《君临慕长安》 第1章 棺底重生 眀夏一二六年,九月,秋意正浓。 东陵国,帝都城内热闹非凡,昨日战神三王爷凯旋而归的喜庆劲儿还未散去,今日便喜上添喜,三王爷顾云池同西水国长安公主大婚。 满城十里红妆、百步花簇,长街飘彩缎,树木系红菱,三王爷顾云池身穿大红喜服,面带微笑,气宇轩昂的骑马走在前头,身后迎亲队伍鼓乐喧天一直延伸了整条街的尽头,百姓人流攒动,在外围拥挤翘首着,好不热闹。 人群外一个身着黑曜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面容冷峻的男子,倒背着手,眉眼淡漠的看着那意气风发的三王爷,嘴角下抿,透着说不出来的寒凉。 “贺礼送去了么?”男子开口,声音平淡,语气漠然。 “按着王侯的品级,一早便送去了。”那男子身后随行的青色长衫的消瘦男子恭敬的问道。 “呵……这满城这般热闹,却也没几人知晓昨天三王府里呕血而亡的人了……”男子讽刺的牵起嘴角,低沉的说着。 身后的随从眉头一蹙,看着神情不明的主子,问道:“主子是说那西水国的长安公主?” 那男子眸子微动,没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白发虽未生,朱颜已先悴,那长安公主也算这明夏大地的奇女子……可惜了。” “也不知顾云池让谁冒名顶替了那长安公主嫁给了他……”随从也有些感触的说着。 男子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轻哼了一声。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已然过去,随从又试探性的问道:“主子,今儿东陵皇上邀您下棋,您还去么?” 那男子负手而立,微思片刻,转身说道:“活人倒是没有死人有意义,我们去送这长安公主最后一程。” 随从一愣,随即跟在男子身后,沿着那条铺着红毯的街道出了城,直到那郊外的乱坟岗。 荒凉的乱坟岗,错乱复杂的立着新坟旧坟,不时传来乌鸦的哀鸣,主仆二人远远的站在一棵枯树后,看着那跪在一处新坟前的女子,边烧着黄纸边放声哭泣。 “公主您莫要急,锦绣送您上了路,就去杀了那背信弃义的顾云池……”那头戴白绫的女孩胡乱摸着脸上的泪水,瞪着猩红的眼睛,咬碎钢牙般狠绝的说着。 站在树后的随从,感触的说着:“堂堂西水国护国公主,就这么死了,随便葬在了乱坟岗……” 面容冷峻的男子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秋日里的晴空,忽然咔的一声,炸起了一声响雷,直骇的人一心惊。 电光火石间,慕长安忽的睁开眼睛,周遭窒息的黑暗让她没缘由的害怕起来,发生了什么,刚刚自己明明还在那古城游玩,只是试戴了一下导游说的神乎其神的银素面具,灵魂便像是被扭曲了一样失去了知觉。 什么情况?慕长安伸手摸索着周遭,生硬的质感,隐约听到有哭声……她更是慌了,忙拼命的拍打着周遭,大喊着:“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 那站在树后的男子原本想等那坟前的女孩离开后,再去拜祭,却不想再一眼望去,刚刚还跪着的女子忽然站起身来徒手去扒着那新坟上的土,像是疯了一样。 男子一愣,忙示意身旁的随从,二人几个健步便来到近前。 那青衣随从一把拉住那满脸泪痕的叫做锦绣的丫头,急切的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呢……” 锦绣也不听那随从的话,一把推开他,拼了命的挖着土,嘴里喊着:“公主……公主……” 那黑曜色长衫的男子耳朵微动,眉头一凛,忙吩咐道:“平江,快帮忙……” 话说完,那男子俯下身体,伸出修长的手同锦绣一样挖了起来,身后的随从一愣,随即拿出腰间的佩剑一同奋力的掘开那坟上的土。 啪的一声,利剑劈开那棺材板的一刹那,慕长安忽的一下子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那样的窒息真的同死了一样。 慕长安一边喘着气,一边环顾四周,只见三个身穿古装的人正愣愣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却身处棺椁里…… 吓得长安一下子便窜了出来,放眼望去着乱坟岗,让她不寒而栗。 长安惊恐的看向身旁的三人,那目光却定在了眼前的男子脸上,英雄眉下一双幽深的眼眸目光如炬,正探究的看着自己,通天的鼻子,嘴唇微抿,说不出的薄凉,一袭黑曜色长衫,负手而立,自有一番清风高节傲岸的威严。 这男人长得……真是冷峻,长安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竟然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种境地。 男子见那死而复生的长安公主,双瞳翦水,流转间顾盼而生辉,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 哪里不同,是那双闪烁着透彻清亮的眼睛么? “公主……你没死……”锦绣大叫着,扑到长安的身上。 这时长安的眼眸才从那冷峻男人的脸上错开,开始震惊当下的情况…… 第2章 负心汉 长安努力的回想着,她分明记得就在刚刚自己还在一座古城游玩,跟着导游进了一处府邸,在一处房间里,导游介绍着主人的传家宝,一面叫做银素的面具。 “相传是这家祖上之物,祖上是一位显赫的将军,从不以真面示人,没人知道面具后面是一张怎样的脸,而这面具一直流传了千年,据说有缘人戴上这个它便可以看见那位祖上的一生呢。”导游绘声绘色的讲着。 众人都要带一带那叫做银素的面具,却什么也没看见,纷纷说是骗人的。毕竟是古物,都想看一看,慕长安也不例外,她小心的拿过那泛着诡异银光的面具,轻轻的放在脸上,只是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灵魂像是被扭曲了一样的疼痛,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长安便经历的刚刚的场景,忽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自己好像摊上大事儿了,旅趟游把自己搞穿越了。 “你们……都是谁啊?”长安闪烁的眉眼,满脸的迷惘。 一句话,让三个人一愣…… 那冷峻的男子,更是眼眸锐利的望着长安,莫名的让她一颤。 …… 长安听着锦绣的哭诉,不多时,便进入了角色,要知道她慕长安可是混演艺圈的,大大小小也演了十几部出场没几分钟便挂掉的小角色。 穿越成了公主,倒是不错,只是接着锦绣下面的话语,一下子便让长安炸起了头发。 “公主,您昨日呕血而亡,尸骨未寒,那顾云池竟在原定同您大婚的今日和那柳如烟成亲……”锦绣恨得咬牙切齿。 “你是说我昨天刚死……今儿我那未婚夫王爷就娶了小三还是顶着我的名?”长安柳眉倒竖,声音凛冽。 这是特么造的什么孽,在现代就是因为未婚夫在结婚前一天悔婚,娶了另一个狐狸精,慕长安才负气一人出去旅游,然后穿越了…… 谁想到穿越过来,又遇到一个这样狗血的事儿…… 想到这里,长安一把拉住锦绣的胳膊,说道:“走,带我去撕了那负心汉……” 长安有些激动的行为,让站立在一旁的主仆二人神情各异。 离开前长安想到了那个冷峻的帅哥,回过身来,走到他面前,站的笔直,然后忽然深鞠一躬,有些突兀的险些让男子旁的随从亮了佩剑。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是相见,长安必将报答。”长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完那话,长安拉着锦绣一路提着长裙撒开腿跑了……留下身后错愕的随从和若有所思的男子。 …… 三王府,内堂,里里外外透着喜庆。 身着大红喜服的顾云池和同样喜服的娇小女子正在宾客们的贺喜声中准备拜堂。 还未等主婚人喊出一拜天地,那王府的大门便“咔嚓”的一声,让人从外面踹开。 那样的声响震惊了内堂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不明所以的宾客都一愣,而王府内院的人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门外二人款款而来,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穿着刺花大红长裙,头戴大红喜帕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内厅。 还未等里面的人讲话,锦绣笑的有些诡异,说道:“王爷……我们公主不在,您娶得是哪门亲?” 一句话,在场的宾客一愣,目光流连于顾云池身旁那新娘子和眼前这位刚刚进来的身着喜服的女子间。 难道王爷身边的女子不是西水国的长安公主? 顾云池面容一变,随即如常的厉声喝道:“大胆刁民,本王的婚礼也敢造次,来人给我轰出去……” 那话音刚落,家将还未进来,只见长安扬手将头上的大红喜帕扯了下来,露出了脸。 众人一看,着实吓了一跳,惨白惨白的一张脸,鲜红鲜红的像是涂了血一样的嘴唇,一双圆睁的眼睛周遭泛着狰狞的紫黑色线条……头上的金花八宝凤冠明晃晃的闪烁着,加上那一袭红服,更是称的那整张面容骇人极了。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女鬼…… 第3章 大闹婚礼 长安圆睁露着眼白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顾云池,那顾云池也惊得原地退了一步,而身后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吓得惊叫起来,这长安公主分明昨日夜里依旧呕血而亡……那这眼前的人又是谁? 长安很满意现场的效果,果然去年接的演女鬼那片儿没白演。 “王爷……长安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回来,你看到长安不高兴么……嗯……”长安抿着猩红的嘴唇,发出那娇媚里带着诡异至极的声音。 那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后背冒着冷风,她从哪里爬回来…… 顾云池眉头紧蹙,盯着长安,稳住心神,轻轻的安抚了身后娇小的新娘子后,一大步跨到长安面前。 伸手便扼住她的脖颈,一个用力将长安扯到自己跟前,附身低头对着她的耳畔,残忍的低声说着:“慕长安……无论你是人是鬼,都不能阻挡我和如烟成亲……你就是现在重新再死一次,我也不会爱上你……” 长安眯着通红的眼睛,咬着嘴唇,看着近在咫尺,面容狠绝的顾云池,这张脸瞬间同那悔婚渣男的脸重合在一起,顿时长安心头里的愤恨和怒火燃烧了起来,那璀璨的眼眸中呼呼的冒着火苗子…… 下一秒,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长安一伸手,“哗啦”的一下子将头上那凤冠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拼了命的像顾云池脸上打去…… 众人都呆若木鸡。 只见长安也不顾那尖锐的金属划伤手指渗出的血,只是红了眼睛,疯狂的撕扯顾云池的头发,那凤冠变成了利器,一下一下的砸向顾云池。 “我打死你个负心汉,我让你娶小三……我让你忘恩负义……”长安嘴里喊着,手下不停,她散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真的如同女鬼一样。 而那顾云池更是呆掉了,看着眼前这疯狂的女人,几乎忘记了躲闪,被长安拉扯着,脸上已然被那凤冠划出血道子来,发髻也凌乱不堪……甚是狼狈。 直到一旁那柳如烟惊骇的嗔喊一声:“王爷……” 那顾云池才回过神来,眉头紧锁,握住长安挥舞的胳膊,像旁一用力,长安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怒目而视,“刷拉拉……”伸手拔出一旁家将腰间佩剑,刚想上前,却听见门外家将来报: “君临公子来贺喜……” 话音刚落,一前一后,二人已然步入了内厅。 众人由刚才长安扮女鬼的惊吓转为震惊,这明夏大地谁人不知逍遥阁阁主君临公子,他可是四国皇帝都争相与之交好的人物……今日居然亲临这三王府…… 为首的正是那身着带着浓重深沉的黑曜色长衫的冷峻男子,此时手中一把象牙折扇,面容淡漠的扫视着周遭,一下子人们都不自主的低下了头,空气中凝结着压抑的气息。 这君临公子不言语时的气场,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顾云池看着君临,心生戒备,这君临公子倒是与皇兄来往频繁,同自己也只是点头之交,按说自己大婚他送上贺礼就是给足了面子,倒是亲自来了……让人心生疑惑。 君临游离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狼狈的趴在地上的长安身上,待看到那披头散发,女鬼般的脸时,分明的不露痕迹的嘴角上扬,只是转瞬即逝。 “王爷和王妃大喜,君临特来祝贺。”君临眉眼微扬,轻摇着象牙扇,平淡而疏离的说着。 “公子大驾光临,本王感激不尽,公子请上座。”顾云池忙伸手示意一旁家将搬椅子。 君临却没有理会顾云池的话语,牵起嘴角,饶有兴趣的问道:“王爷和王妃……这是演的哪一出儿戏……” 说这话时,眼眸依旧是看着长安,长安抬起头,将那直直的望向自己的幽深眼眸中的戏虐尽收眼底,分明在说,这场撒泼你怎么收场? 长安撅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下巴微扬,看着君临,白了他一眼。 只是外人却都听得明明白白,君临叫那个撒泼的女鬼为王妃,那此人正是西水国长安公主定然是没错的……这时众人却也都把目光凝聚在了柳如烟和顾云池身上。 顾云池也听出了君临话语所指,一伸手将柳如烟护在身后,然后心虚的手持长剑直指长安,语无伦次的说道:“这妖妇……方才……” 顾云池话还未讲完便被打断,君临看着长安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看王妃脸色发白,眼角淤青,倒像是……病了。” 长安何等聪明,璀璨的眼眸一动,然后啪的闭上眼睛,直挺挺的昏倒在了君临的怀里…… 第4章 扶正 装昏倒这种小事儿,长安手到擒来,不过,这帅哥怀里就是不一样,精壮精壮的,最少也得有六块腹肌吧……长安的眼珠儿在眼皮下咕噜咕噜乱转,就差没有亲自上手摸了…… 看到女鬼王妃倒在了一尘不染的君临公子怀里,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那王妃死于非命,谁都知道那逍遥阁阁主洁癖至极,更是从不近女色。包括身后的随从平江,都害怕这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长安公主,让主子一掌重新拍会棺材里。 倒是令众人都一惊,君临稳稳的并未闪开,负手而立,侧目淡淡的看着顾云池。 下一刻,顾云池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道:“王妃身体不适,速速送回别苑。”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将长安搀扶离开君临公子的身上,长安的身体是丫鬟婆子像是掀煎饼一样从君临身上掀下来的……脸是最后离开那坚硬的胸膛的…… 众人没察觉,君临身后的平江却是看了一个满眼,心里暗自嘟囔着,这重生的长安公主还真是放浪不羁……倒是比男人还会占便宜。 长安一百个不愿意的被丫鬟婆子拖着离开,身后跟着锦绣。 “既然王爷王妃礼成了,君某就告辞了。”君临下颚微抬,目光淡漠的对着顾云池说道。 “公子请便。”顾云池伸手相送,客气的说道。 君临转身离开后,内厅的气息才平稳起来,众人看着这现场的尴尬场景,满地的碎饰,王爷凌乱的发髻,阴晴不定的脸,还有旁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人嗔怒的样子……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开……直到最后那刚刚还是喜庆洋洋的成亲现场,转瞬间便人去楼空般冷清。 一旁的柳如烟恨得牙根痒痒,这个该死的慕长安,她本想凭借腹中王爷的骨肉来坐上正妃的位置,没想到这明明是死了的人硬是活过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到头来和王爷连拜堂都没有…… 想到这里,柳如烟嘤嘤的哭了:“王爷……如烟算什么……如烟还不如死了算了……” 因为君临的到来,致使顾云池心中的不悦还未散去,听到身后的哭诉,恍然才想起自己的亲梅竹马柳如烟。 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哄着:“说什么傻话,如烟你委屈些,做我的庶妃,等那慕长安离开王府了,我便将你扶正……” 柳如烟栖委在顾云池怀里,娇滴滴的抽泣着说道:“王爷,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如烟受多大的委屈都值得” 顾云池一听,揽着柳如烟的手臂更是温柔了几分。 …… 话说长安被送回了别苑后,那丫鬟婆子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生怕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锦绣朝着她们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一转身便看见长安已然坐在桌子旁,拖着下巴看着她问道:“锦绣,你见没见过一个叫银素的面具?” “没见过,这面具还有名字?”锦绣一边帮长安挽着头发一边说。 长安这闹完负心汉顾云池的婚礼,气也出了,开始想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了,看来那面具是关键,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公主,咱还是把这脸洗了吧,着实吓人。”锦绣笑着说。 长安点点头,说这脸吓人,长安便想起了那叫君临的男子微扬的嘴角,真是好看。 “锦绣,逍遥阁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今天那些人都那么怕那个什么君临公子?”长安问着准备洗脸水的锦绣。 锦绣停下手里的活,惊讶道:“公主您还真是失忆了,连这眀夏大地上第一江湖大帮逍遥阁都记不得了……这逍遥阁耳目眼线遍布明夏四国,阁内高手如云,个个有杀人于无形的本领,势力范围可不容小觑;而这阁主君临公子谋略过人,豪气万丈,就是人冷漠了点儿,他跺一跺脚,这明夏大地都得颤一颤。” “这么厉害?”长安反问道。 “当然,这明夏大地上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公主你和麾下的三千长安骑了……可是现在也不知所踪……”锦绣叹着气说道。 锦绣说的好多话,什么长安骑……长安都听不懂。 长安索性说道:“小丫头,以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你来和我说说……” 那样长长的夜晚,烛火摇曳着,锦绣小心的讲着,长安打着哈欠,葛优躺的听着。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长安公主是个治军有方、骁勇善战的奇女子,麾下三千长安骑如同鬼魅般出神入化,但这美人难过英雄关,爱上了交战国东陵国的三王爷,却在大婚前一日呕血而死,而自己便穿越到她的身体上。 长安拖着下巴,琢磨着,原想这穿越过来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也就罢了,倒是没想到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竟还有这般遭遇,冥冥中感觉自己和这同样也叫慕长安的公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着想着,长安便睡着了,锦绣悄声掩门离开。 夜半长安微微有些寒凉,摸索着找被子,朦胧中睁开眼,却忽的一下子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鬼…… 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黑暗里,只有一双眸子探究的看着自己,长安以为是噩梦,本能的大叫着双手胡乱的去抓……再睁眼,面前空空如也,只有那敞开的窗户吹进来阵阵凉风…… 第5章 庶妃挑衅 下一刻,锦绣便冲了进来,看到蜷缩在床角的长安急切的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长安脸色煞白的说道:“刚才……刚才有个人在床前盯着我……” 锦绣一听,立刻警惕起来,四处查看了一番,回来对长安说着:“公主怕是做恶梦了吧,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况且就是有人来了锦绣也不会不知道的……” 长安擦了擦汗,挥手让锦绣离开。 那不是梦,分明是一个男人……想到这里,长安不寒而栗。 长安后半夜便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门外锦绣轻唤,走进来侍候长安梳洗打扮,用完了早膳,长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心里盘算着无论这长安公主曾经历如何,自己暂且不顾,首要的便是找到那枚叫做银素的面具,然后尽快离开,否则昨夜出现的是人,也许明晚出现的就是明晃晃的刀子。 正想着,锦绣匆忙走过来,戒备的对她说道:“公主,柳如烟来了……” 柳如烟?长安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随即想起来了,柳如烟不就是那个顾云池娶的小三儿么……她来干嘛?是想看看我死没死? 长安心里盘算着来者定然不善,自己初来乍到已然惹恼了那王爷,还是韬光养晦,安分些好。 “请进来。”长安吩咐着,然后面带笑容准备看看这小三是何等货色。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身着大红缎面长裙的美艳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长安打眼一看,这阵仗还挺大。 那女子白皙的脸蛋上水灵灵的美目楚楚可人,盈盈的俯下身体,娇滴滴的说道:“妹妹给王妃姐姐请安了,姐姐可还安好?” 说着话,那美目偷偷打量着长安的脸,嘴角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话听着让人便不太舒服,长安心里琢磨,摆明了是来挑衅的。 长安浅笑打量着这个叫柳如烟的女人,看来这顾云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一看这女人就是外表单纯内里风骚的绿茶婊一枚。 “姐姐我还算安好。”长安笑吟吟的回答。 还未等长安吩咐柳如烟起身,一旁的丫鬟便上前搀扶她起来,酸溜溜的说道:“主子你都三个月身孕了,王爷让多注意着点儿,不施礼王妃也不会怪罪的。” 长安挑眼看那尖嘴的丫鬟,果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庶妃受宠,连下人都当上了主子。 长安没言语,看着柳如烟自顾自的被扶着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歉意说道:“今天如烟是来赔罪的,因王爷执意同我大婚,却不想冷落了姐姐,使得姐姐呕血,还好姐姐活过来了……妹妹心里愧疚极了,今日特备薄利来给姐姐赔不是。” 说着,身后的随从端来缎面锦盘,上面放着几件首饰珠宝。 长安掩饰不住眼里的亮光,这古代的珠宝倒是新鲜的很,虽然出自这绿茶婊之手有些晦气,但谁还和钱过意不去,吩咐着锦绣接过来。 长安笑着道谢:“如烟妹妹说笑了,还让你破费了,多谢。” “姐姐哪里话,这些也都是王爷赏的,和姐姐一起分享。”柳如烟抿着嘴笑着说。 柳如烟字字句句明里暗里都是想要激怒长安的话语,长安冷笑心里想着,姐姐我可是演过宅斗戏的,丫的我比你多长一千多年的见识,就凭你也想耍花招? 果然,这柳如烟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每句都说到长安的痛楚,只是那痛楚是长安公主的,可不是这位此时悠然喝着茶的慕长安的。 一旁的锦绣散发着要爆炸的气势,似乎一触即发。 “妹妹来我这里也有些时候了,人说拜堂前怀上的孩子尤为金贵脆弱,还是回去好生休息吧。”长安抿着嘴说着。 柳如烟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去也没有一口茶水喝,有些不甘心的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桌子上锦盘里的翡翠镯子,拿起来大步走到长安跟前,抓过长安的手说道:“这翡翠镯子和姐姐甚是般配,妹妹帮你戴上” 长安眉头一蹙,就在潜意识的抽手间,柳如烟惊呼着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痛呼着,一时间丫鬟和随从乱作一团。 有人飞快的跑出去禀告顾云池,而长安则安静的坐在那里,一旁的锦绣倒是有些站不住了,有些担忧的看着众人围拢的柳如烟。 不一会儿,蹬蹬蹬,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直奔柳如烟,人群分开,只听那男子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牙尖嘴利的丫鬟抢着说道:“王爷,我们主子好心来给王妃送礼赔不是,她却将主子推倒在地上,怕是动了胎气……” 这话还未说完,那男子便转过身来怒目而视,长安此时正打量这个男子,看样子他就应该是三王爷顾云池了。 还未等长安打量完,顾云池带着煞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长安面前,劈头盖脸扬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长安从椅子上险些侧翻过去…… 第6章 女中豪杰 长安真真儿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云池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顾云池红了眼睛瞪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着:“慕长安,我已经让你做了王妃了,你倒还是不肯放过如烟……你为什么那天没有死……为什么……” 好狠毒的话语,字字像是要变成利剑一样刺入长安的身上一样。 长安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是快,她腿上一用力,脚猛的踢向顾云池的跨处。 只听一个闷哼,顾云池的脸便成了猪肝色,震惊的瞪着长安,后僵硬的松开长安的脖子,直直的蜷缩在地上,双腿并拢,头冒冷汗……低声呻吟起来。 众人还围拢在柳如烟身旁,却看到王爷蜷伏在地上,柳如烟忙冲了过来,哭喊着:“王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长安用手揉着脖子,背靠着墙,摇晃着小腿儿,冷哼着看着那肚子也不疼了的柳如烟和地上打滚的顾云池,冷哼道:“狗男女……” 锦绣却探究的看着长安那刚刚踢王爷的那只脚,心里琢磨着自家公主什么时候练就这么厉害的腿功,一脚便让王爷倒地不起。 长安看着众人搀扶着顾云池和柳如烟离开,她分明看到柳如烟那满是恨意的眼神。 “公主,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那么厉害。”锦绣忙握住长安的手问道。 长安嗤嗤的笑了,说道:“你还小,不懂。” 只是低头间却看到锦绣十指指甲都断了半截,满是干涸了的血迹,长安一愣,回想起那日自己还魂在棺椁里,难道锦绣就是靠着双手将自己挖出来的? 锦绣看到长安眼里的疼惜,忙抽回手,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的公主,公主你能活生生的在锦绣面前,锦绣不知道有多高兴……” 长安看着锦绣,眼眶微湿,她深知,在这异世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有多不容易,这个叫锦绣的丫头,自己定然会好好守护。 “其实君临公子也是徒手挖的,锦绣看到他也是十指都破了……”锦绣认真的对长安说。 “君临公子?”长安一边小心的帮锦绣上药,一边呢喃着。 …… “阁主这十指怕是最近抚不了琴了……”白发老翁为君临换了药,恭敬的说道。 “无碍。”君临低头看着这十指,淡淡的说道。 送走了那白发老翁后,平江站在君临身后,迟疑了很久。 “讲。”君临看着手里的书卷,轻声却毋庸置疑的说。 “公子一向不喜多事,倒是怎么管起了别人的家事?”平江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日若不是公子,那顾云池定然会要了那长安公主的命,也不会立她为王妃,这明明就是顾云池的家事,公子这么搅局,保不齐那顾云池心有余悸。 君临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书卷,淡淡的问道:“长安公主算英雄么?” “当然算,那是女中豪杰,大英雄。”平江不可知否的肯定道。 “英雄的事,要管。”君临有事平平的一句,却掷地有声。 平江被说的哑口无言,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出了房间,他心里想着,什么英雄,我看倒是美人的事……你要管。 只是他哪里敢说出口,悻悻的离开了。 听闻平江走远了,君临才从衣袖里拿出随身药物,有些不方便的涂抹在那缕长发遮掩出的一道抓痕。 …… 这几日长安住的别苑里格外清静,倒是府内有些热闹,长安让锦绣去探听探听。 锦绣回来告诉长安,说明日是王爷顾云池的生辰,府里正张罗着晚宴。 顾云池的生辰宴会,没人通知长安别苑,看来这个王爷真的当自己这个王妃不存在…… 呵呵,越是当我不存在,我越是要让你不如意,长安冷笑着想着。 她将那日柳如烟送来的首饰珠宝交给锦绣,吩咐了几句后,锦绣便去了。 转日,长安便坐在梳妆镜前梳洗打扮,锦绣看着镜子中的长安,有些失神。 “公主,你生的这么美,为何王爷看不到……真是眼瞎。” 长安笑了,纤长的葱指蘸着唇脂轻轻点在嘴唇上,说道:“不是他眼瞎……是你们公主眼瞎……” 长安穿戴整齐后,看了看时辰,府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了。 “锦绣,走,去看看热闹。”长安说着向外走去。 王府里喧闹极了,前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顾云池本不想过这劳什子的生辰,可是皇兄非要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摸摸朝中大臣们的脉络。 华灯初上,王府正厅歌舞升平,晚宴还未开始,贺寿的朝中大臣相互说着恭维的话语,顾云池拥着柳如烟步席,一旁传来赞叹声,都说王爷娶了一位气死长安公主的庶妃,果真美貌如花。 众人正说着,忽然间侧厅落落的走出一女子,身着一袭大红刺绣梅花长裙,外罩敞口纱衣,一头乌丝兰花髻上插金卓凤钗,莹莹肌肤如白雪,秀美皓眸顾盼又生辉,轻抿红唇含笑未笑,微扬下颚,自是有一股子高雅芳华,仿如天人落入人间般清丽脱俗。 一时间,众人看得痴了。 女子盈盈美目,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她轻启嘴唇,气如幽兰。 “王爷生辰也不通知长安,长安是不请自来了。”长安含笑未笑,眼眸流转,将顾云池脸上的惊艳之色尽收眼底。 众人痴痴的看着长安,听到她的言语后恍然大悟,这仙子般的人儿竟然便是西水国的公主,人说西水公主美如画却也没有谁见过,今日果真不是那些池中俗物所能比拟的,眉宇间自有一番高洁傲岸,与之相比,王爷身旁带着的柳如烟自然是那庸脂俗粉至极。 顾云池听闻长安的话语后,才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待到长安走近后,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第7章 一展芳华 长安笑的意味深长,用眼睛瞄了瞄顾云池下面,说道:“王爷可是康复了?” 顾云池一看长安肆无忌惮的眉眼,倒是有些局促起来,想起那天在长安别苑被踢之事,脸上顿时红紫起来,这女人自从活过来以后就肆意妄为起来,连……连那样离经叛道的行为都做的出来…… 长安看着柳如烟如刀子一样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莞尔一笑,道:“王爷的生辰,哪有正妃不伴左右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柳妹妹。” 柳如烟脸上微动,有些僵硬笑的有些难看说道:“姐姐说的是……” 说着极不情愿的离开顾云池的身边,长安微扬下颚自然的站在顾云池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坐上了正坐,那柳如烟只得栖身在旁边,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顾云池。 一番讲话道谢后,顾云池举杯,众人同饮后,宴会开始随意起来。 长安看着一旁的柳如烟脸上的愠怒后,微欠身体,微笑道:“妹妹觉得姐姐我今日的装扮可好?” 柳如烟眯着眼睛,心口不一的说道:“姐姐今日美极了。” “那还要感谢妹妹那日送的首饰,这身装扮就是用那些置办的……”长安笑吟吟的说着。 柳如烟一听,心中的怒火更是窜了起来,咬着嘴唇不言语。 碍于有群臣在场,不好发作,顾云池只得低声的狠狠对长安说:“我以为你死过一回后会长些教训,看来我对你还是手软了。” “王爷对我何时手软过?”长安淡笑着凝望着顾云池。 顾云池注视的长安,那样带着露水般清澈的凝望,让顾云池心里微动。 “我不爱你,你怪不得我。”顾云池别开眼眸,有些生硬的说道。 长安淡笑着抿着酒,眼眸迷惘,轻声说道:“怎么就不爱了呢?” 那话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在问顾云池,的确长安心里一直不明白,听锦绣说这个长安公主和顾云池曾经是相爱极了的,怎么就忽然不爱了呢? 顾云池听到了长安的话语,一怔,这个女人难道忘记了那一切? 他正疑惑的看着长安之时,云淡风轻的话语飘进他的耳朵。 “我也不爱你,也不怪你。”那微凉的话从长安的红唇中吐露出来,却忽然在顾云池的心里荡起了涟漪,他更是微愣的看着长安。 柳如烟瞄着顾云池和长安暗中言语,心急如火,忽然用手捂着肚子,轻声唤着:“王爷……如烟有些不舒服……” 唤了几声,顾云池才注意到,然后立刻站起身来,将如烟抱起,同宾客们招呼一声,将如烟送回别苑。 顾云池本想留在别苑陪伴柳如烟,但碍于正厅还有宾客,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他离开了别苑,向正厅走去。 路过湖边,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立于水波旁,花瓣顺着她白皙的指缝间飘落在那安静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幽深的涟漪。 长安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顾云池,月光下的他带着坚毅的脸,英俊却不洒脱。 “王爷,你……爱过我么?”这句话长安不是为自己问的,是为从这个身体里消失的长安公主问的。 顾云池看着皎皎白光下长安那双明亮的眸子,一顿,然后僵硬的说道:“没爱过。” 长安凝视着顾云池,心里悲切的想着,长安公主你终究是爱错了人,就让我为你这段孽缘告别。 长安走近顾云池,近到顾云池有些心慌。 她踮起脚尖,微闭着眼眸,浅浅的吻印在顾云池的唇上,然后悄然离开。 长安其实是想加深那个吻,顺便占点儿便宜的,只是吻上顾云池的那一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君临的脸,没缘由的便吓得收了嘴…… 顾云池僵住了,恍惚的看着长安,刚刚那浅浅的吻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起来。 “这个吻就当做你对她的补偿。”长安安静的说着。 “她?”顾云池一愣。 “对,她。我呕血后,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就当以前的长安公主死了,从此以后我做我的无事王妃,绝不打扰你和柳如烟的好事。”长安轻描淡写的说道。 顾云池探究的看着长安,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当然,不过王爷也不要干预我的生活,我保证以后今天这样的画面绝不会再出现。”长安笑着说道。 “好,本王求之不得。”顾云池冷哼道,这个站立在微风中的女子,说起绝情的话语来也很伤人,只是顾云池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不悦。 长安暗喜,今日的目的达成,既煞了柳如烟的气焰,也同顾云池达成了条件。 长安转过身去,背对着顾云池,淡淡的说道:“王爷回吧,宾客们还在,还望王爷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顾云池眯着眼睛看着长安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拂袖而去。 长安看着那幽静的湖面,那些零碎的花瓣已然飘远,想着自己在这异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不知何时能寻找到那枚银色面具,只是长安心里知道,只要迈出这一步,以后便要步步为营,马虎不得,要活便要好好活。 正想着,便听到身后传来轻蔑的笑声,长安侧目,迎面一前一后走来两个身着华裙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浓重粉黛下一双细长丹凤眼瞧着长安,啧啧嘴说道:“王爷生辰连我们两个都不让参加,某些以为自己是正妃的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去自讨没趣。” 长安眉头一蹙,淡淡的问道:“你们是谁?” “呦,人说大婚当天王妃受了刺激疯了,难道是真的?”那趾高气扬的女子笑得有些乖张。 她身后有些胆怯的女子微微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长安,轻柔的问道:“姐姐不认得我们了?这位是沈媚儿沈姐姐,我是胡嫣然,我们都是王爷的侧妃,我们之前见过的。” 长安看着那个狐媚子一样的沈媚儿和眼前这个有些文弱的胡嫣然,搜寻着锦绣讲给自己的事情,似乎长安公主在王府这半年没少受这个沈媚儿沈侧妃的气,倒是这胡侧妃胆小得很,跟在沈媚儿身后极少讲话。 长安礼貌的向胡侧妃微笑,说道:“以前的事情是有些记不得了,谢谢你提醒。” 胡侧妃不好意思的笑了。 长安的清静被扰了,想要离开。 沈侧妃忽然拦住长安,眯着眼睛看着她讥讽道:“怎么,精心打扮成这副妖精样儿,还是被王爷赶出来了吧,慕长安啊慕长安,你再怎么努力王爷也瞧不上你半眼,你还不如那烟柳巷子里出来的柳如烟。” 长安牵起嘴角,冷笑,不予理会想要越过她离开。 只是那沈侧妃还没有撒完气,王爷不让她参加晚宴,她已经将自己别苑里的丫鬟婆子都教训了一遍了,出来散步遇到长安,她岂能错过羞辱的机会。 “想走啊,当公主的人果真心胸宽广,能容得下那柳妓女,我看你应该和她学学如果勾引男人的功夫,说不定哪天爬上王爷的床,王爷也不会踹你下来……”沈侧妃尖锐的笑着,花枝烂颤。 一旁的胡侧妃轻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却被后者一个瞪眼吓得缩了回去。 本来长安想走,听到这里却也停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抿着嘴唇,目光平静走到沈侧妃面前,寒光一闪,上一秒那沈侧妃还在耀武扬威,下一秒便被长安掐住了脖子。 长安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掐住沈媚儿的脖子,看着她的脸由红到白,挣扎着看着长安,目光由震惊到愤怒再到恐惧…… 身后的胡侧妃吓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忙拉着长安的衣袖,颤抖的说着:“姐姐手下留情,姐姐手下留情……沈姐姐不是有意的……今日王爷生辰,还请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了沈姐姐……” 长安微眯眼眸,眼里的暴戾褪去,松开手,那沈侧妃像是死鱼般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鼻涕眼泪一同涌出来,抽泣着喘不上气来。 还未等那沈侧妃反应过来,长安一个健步俯身蹲下,伸手捏住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冷气逼人的说:“你记住了,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慕长安,现在的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哭花了妆容的沈侧妃怔怔的看着长安那幽深如这湖水般的眼眸,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长安松手,起身大步离开,她离开许久后,那样带着窒息的气场才消散,沈侧妃才嘤嘤的哭泣着被胡侧妃搀扶起来,离开。 站在湖对面的锦绣有些呆滞的看着长安走近自己,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一幕她看的清楚极了,她本是想躲在暗中保护公主的,只是却被长安的举动吓住了,即使隔了很远,她依然能感受到长安身体里散发的煞气,同那个凡事隐忍的公主天壤之别。 “回去了,锦绣。”长安柔声说着。 锦绣没有言语,狐疑的跟在长安身后,欲言欲止,却终究没有忍住,轻声问道:“公主,你今日没有继续隐忍……为何?” 长安眼珠转了转,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隐忍?” 锦绣不语。 长安浅笑的看着锦绣,说道:“你们公主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重新活过来就要洒脱些。” 锦绣眼角微湿,长久的跟在长安身后,轻轻的说着:“这样的公主……真好。” 长安微顿,淡笑拉着锦绣大步的回到长安别苑。 第二日,长安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自斟自饮着茶水,仰起头看着那粗壮的槐树枝繁叶茂,只是到了秋天叶子开始有些泛黄,透过那叶子缝隙看那蓝天白云,透彻极了。 长安想了想,从别苑里找来一根粗壮的长绳,长安琢磨着借着这槐树做一个秋千荡荡也不错,也不枉这秋日的好景致。 长安费力的一遍一遍向那槐树上抛着绳子,却都没有成功,直到长安累的要放弃时,忽然身旁一阵微风,一个身影拿过她手中的绳子,纵身一跃,飞上了那高壮的大槐树…… 第8章 玉佩救人 长安张大嘴巴怔怔的看着树上的锦绣三下五除二的系好绳子,然后利落的跳下来。 “锦绣,你好厉害……”长安羡慕的说道。 只从电视里见过飞檐走壁的,今日亲眼看见飞身上树也算是开了眼界。 锦绣不好意思的说道:“公主,我这点儿功夫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公主不知道要比锦绣厉害多少倍呢。” “我?”长安琢磨着,这长安公主的绝世武学不会随着她的魂魄一起灰飞烟灭了,否则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会武功的丫头,长安心里还是莫名的安心起来,听锦绣的言语间,普通习武之人估计也近不到她身旁。 长安坐在自制的秋千上,被锦绣推着荡了起来,长安笑着说道:“锦绣,我忘记了以前的功夫,哪天你教教我?” “锦绣不敢,而且公主说过,在这个王府里我和你是禁止习武的……”锦绣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打今儿起,从前的所有禁止都取消,我还指望着哪天受欺负你替我出头呢,禁什么武。”长安爽朗的说道。 锦绣听了,心里是高兴极了,用力的推着长安越荡越高,高到长安可以看到围墙外面的街巷。 长安心里一动,从秋千上下来,对锦绣说:“去弄两套男装来,我们出去转转。” 锦绣一听,高兴了,不多时,两人便换好了锦绣偷来的衣服。 锦绣纵身一跃,已然在别苑墙上了,只等长安,只是长安是用了吃奶的劲头也没爬上墙,急的锦绣团团转,不过机智如长安,在角落里找到一处缺口,费力的扒开几块青石砖,居然顺利的爬了出来。 长安狼狈的站起身后,分明从锦绣的眼里捕捉到笑意,长安不在意,锦绣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这古代的街市长安新奇极了,那日从乱葬岗爬回来,着急撕顾云池,也没顾得上好好欣赏一下这风土人情。 看着长安兴奋的样子,锦绣嘟囔着说道:“公……公子,这里比我们西水差远了,你倒像是没见过似的……” “是么?我觉得这里也很繁华。”长安眼睛已然不够使唤,四处张望着。 “像东陵还有北冥这样的野蛮国家,哪里像我们西水,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商业繁荣人杰地灵。”锦绣不屑的看着周遭说着。 “北冥?” “北冥是眀夏大地上最强悍的国家,不过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也只有我们西水和东陵连年战乱而已,南面的南楚也是不问世事,百姓安居乐业。”锦绣有些感触的说道。 长安无意听这些,眼睛四处看着,周遭的来往行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这两位粉琢一样的俊俏公子,只是下一刻便被锦绣凛冽的目光吓了回去。 长安身上分文没有,看向锦绣,锦绣更是一脸无奈,长安手在腰间摸索着忽然触碰到一块儿玉佩,拿在手里,说道:“找一个当铺,把这东西当了换钱。” 锦绣低头一看,大惊道:“公子,这可是你之前最珍贵的宝贝,你要当掉?” “有什么珍贵的,难道是我和顾云池的定情之物?”长安随意说着。 锦绣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更得当掉了。”说着长安拉着锦绣便四处寻找着。 到了一处当铺,长安走了进去,高台上前,说道:“掌柜的,看看这玉佩值多少钱?” 那掌柜的俯身将长安手里的玉佩拿在手里,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了许久,久到长安怀疑他要吃了那玉佩的时候,掌柜的说话了。 “公子,这玉佩是你自己的?” “废话,不是我自己的还是偷来抢来的不成?”长安反问道。 “公子当真要当?”掌柜的一双鼠眼精光的打量着长安。 “你这掌柜真是可笑,我不当来你这里做什么?”长安有些不耐烦。 那掌柜的又端详了一阵子,然后下定决心说道:“公子,你这玉佩过于贵重,小店怕是……” 长安眉头一皱,那掌柜的忙接着说:“公子别急,今日轩门儿大典当每月一次的典当会,公子可去那里碰碰运气。” 长安拿回了那块儿玉佩,带着锦绣走出了那当铺。 长安看着那玉佩,成色和雕工的确堪称一流,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一路打听着,长安和锦绣来到了刚才那掌柜所说的轩门儿大典当。 远远的便看到前面聚集了好多人,走近了长安才看得明白,原来这所谓的典当会和现在的拍卖差不多,把要典当的东西通过典当行来出来拍卖,下面出价最高者得之。 长安和锦绣挤进人群,到了前面却也都是一排排古木桌椅,上面坐着许多看起来就像是有钱模样的人,听到人群里有人议论着这前排坐着的非官即富。 正听着,台子上的掌典人便喊着:“恭喜张大人,一千二百两银子夺得这千年雪山上的雪莲。” 众人纷纷同那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的消瘦男人道贺。 一千二百两?果真这典当会是给有钱人准备的,拍的都是些奇珍异宝,那掌柜的让我拿这玉佩到这里来,是不是说明这玉佩也得值个千儿八百两?长安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 正想着,下一件拍卖品被拉上了台子,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盖着红布的箱子上。 掌典的人笑的有些神秘,说道:“各位行家里手,这件宝贝可是珍贵,可谓只应天上有,地上亦难求啊……” 说了一堆吊人胃口的话,只惹得人们想直接去掀开那红锦缎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典当人满意的看着台子下面的人焦急的样子,一伸手,缓慢的将那红锦缎掀去。 众人哗然,长安一愣。 那不是箱子,而是笼子,里面束缚着一个身穿轻纱的女子,那女子半纱遮面,一双千娇百媚生的眼眸楚楚的望着台下,典当人一伸手撕扯下那女子的衣袖,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女子气若幽兰的惊呼,一时间让台下的男人喉结涌动。 “这女子唤作玲珑,是西域最美的美人儿,重要的是……她还没有过爷们儿……可是货真价实的花骨朵儿……列位老少爷们谁想尝尝这滋味儿,这可是极品……”那掌典人一副让人作呕的表情。 台下顿时一片雀跃,似乎有许多人都对这叫做玲珑的西域美人感兴趣。 只是却气坏了长安,长安狠狠的说道:“这是贩卖人口,就没有王法了?” 长安的话语惹来旁边男人们的嘘声,锦绣忙拉着长安,小声说着:“公子……你说什么……” 长安没有言语,只是怒火在胸口里燃烧。 “起价二百两白银……”典当人报出低价。 众人纷纷出着价格,争先恐后的恨不得马上就把那笼子里的美人儿抱回家。 就在那女子要被台下一个肥硕的满脸胡茬的男人以两千两银子典了去的时候,长安终究是没有憋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慢着……” 一下子台上台下的人们都侧目看着长安。 长安将手里的玉佩扬起,清亮的说道:“这块玉佩够不够买下这女子?” 那玉佩别人没注意,倒是吸引了坐在角落里一个锦袍男子的目光。 长安将玉佩递于锦绣,锦绣反手将那玉佩抛向台上,那典当人也不是凡夫俗子,手脚灵活的接住,然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又和后面的主事人商量片刻,这时台下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不多时,那典当人扬声宣布:“这位公子的玉佩却是无价之宝,买这美人儿足矣,恭喜这位公子。” 台下那肥硕的男人不愿意了,却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轩门儿大典当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呢,只得恶狠狠的看着长安。 人们都瞩目观望着这两位白面俊俏的小公子,锦绣扫视着人群,顿时周围放肆的目光收敛了许多。 台上典当会继续着,不多时便有人来到长安身边,唤她到后台。 长安随那伙计走着,锦绣紧随其后。 到了后台,像是个管事儿的人将刚刚那笼子里关着的女子拉了出来,满脸堆笑对着长安说道:“公子,在下王管事,这美人我可交给你了,还敢问你贵姓?” 长安一抱拳,笑道:“免贵姓常,世事无常的常。” “恭喜常公子抱得美人归。”那人笑着说道。 长安摆了摆手,一旁的锦绣便将那叫做玲珑的女子领到了自己身后。 长安走向那管事儿的人,然后说道:“王管事,你见多识广,我向你打听一物,你可否听过或者见过一个叫做银素的面具,通体银色,泛着寒光……” 长安凝视着王管事询问着,长安心里寻思着既然那面具带自己来到这明夏,那它一定就在这片眀夏大地。 王管事听罢,摇了摇头,说道:“小的见识浅薄,未曾见过或听过公子所说之物,还请公子见谅。” 长安稍有失望,这看似帝都城数一数二、精通古今之物的典当行都没听说过,看来这面具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长安抱拳道谢:“谢谢王管事,日后我会经常来这里,若是管事这里经手或者听到什么关于常某所说之物的消息,请管事务必告知。” 王管事忙点头应允:“小的记下了,定当留意。” 离开典当会后,长安摸着下巴琢磨着,一旁的锦绣有些按耐不住了,低声问长安:“公子,这位玲珑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让她离开吧。”长安随口说道。 锦绣耳语长安:“我刚才说过了,可她说她是你的人了,而且她说除了抚琴跳舞什么也不会,咱们不要她会死的……” 长安侧目看了看那楚楚可怜的玲珑,思考了一下,轻声说着:“让我想想……” 长安一行人正沿着繁华的巷子向前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温润儒雅的声音响起:“前面的常公子……请留步……” 第9章 再遇君临 长安未在意,忽而又听见身后音调提高:“前面的常公子,请留步。” 长安才想起来,是在叫自己,她疑惑的回过头,心里想着这自己刚刚随口说了自己姓常,便有人记得了? 长安注视着身后向自己走来的一前一后的主仆二人,前面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公子,身穿着缃色金丝锦缎外衫,腰束水蓝缎带,面带和煦,一副风姿卓雅。身后的书童打扮的随从,不苟言笑,谨慎的看着周遭。 长安低声问锦绣,此人是否相识,锦绣摇头,同时也谨慎的看着那男子。 长安向前面的男子一抱拳,说道:“公子是叫在下?” 男子点头,淡笑,眼波流转于长安的脸上,最后停留在那双烁烁发光的眸子上,探究而意味深长。 “正是。”男子轻摇着手中的金面扇,儒雅的说道。 长安眼眸转动,问道:“在下与公子并不相识,公子所为何事?” “公子忘了一件东西,在下特来还给公子。”男子微笑着走向前,一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一物,递到长安面前。 长安一看,微愣。 那男子手中的不正是自己刚刚用来换了玲珑姑娘的玉佩么,这个人此举是何意? 男子看长安未动,看了看那玉佩,柔声的说道:“公子莫要奇怪,云某是看到这玉佩实为贵重,必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给公子的,所以便讨了回来,公子还是好生保管为好,免得送玉之人伤心。” 名为还玉,实则却是在试探,云公子满脸无害的笑着看着长安。 长安眼眸闪烁,微思片刻,莞尔一笑,从那男子手中拿过玉佩,笑道:“那常安就谢过云公子了。” 姓云的男子摆手,带着笑意说道:“常公子客气了……” 那话还未说完,锦绣便拉着长安失礼的离开了,这云公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锦绣谨慎的琢磨着。 长安回过头冲着云公子一笑,转身带着锦绣和玲珑离开。 那样的浅浅一笑,倒是让云公子看的有些痴了,面若桃花,一笑倾城。 看着长安她们离开,云公子身后的随从有些诧异的问道:“主上,这个人怎么会有三王爷的玉佩?” 云公子这才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金面扇,婆娑着自己腰间同样巧夺天工的玉佩,浅笑道:“有点儿意思,走,跟着他们。” 长安和锦绣走着,回过头看着胆怯的玲珑,长安一伸手轻轻的撩起她的面纱,顿时惊艳极了,果然是一张媚惑众生的脸,玲珑忙低下头不敢看长安。 “你跟着我们会更吃苦……”长安想着那三王府的步步为营,岂能让这样一个瘦弱却美丽的姑娘跟着自己水深火热。 玲珑忙跪下,抽泣的说着:“求求公子收留奴婢吧,奴婢愿意同公子一起吃苦,奴婢的命都是公子的。” 长安暗想着,这古代这些个长得漂亮的女人都被教一些讨男人欢心的东西,也不能用来谋生。她眉头微锁,想着既然救了玲珑,就不能放任不管,都是可怜人家的女儿。 长安将自己的外衫披在玲珑身上,遮挡住露在外面的皮肤,锦绣忙脱掉了外衫为长安披上。 一路走着,长安着实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忽然路过一旁的烟柳巷,听说那个柳如烟就是出自这里的官妓,只是卖艺不卖身,长安灵机一动,同锦绣耳语几句,锦绣便离开了。 不多时回来向长安汇报:“公子,打听出来了,帝都城里最有名的妓院不是这烟柳巷,而是中央街的风月居。” 长安琢磨了一下,然后说:“好,我们就去风月居。” 带着玲珑,长安和锦绣来到了风月居,三层独门楼宇,气派而独特,踱步进去,迎面廊庭上挂着一幅字,上书四个大字,行云流水般洒脱“风清月白”。 原来这风月居里的风月二字倒不是风花雪月的风月,环顾四周,壁廊上也挂满了文人字画,装饰的甚是雅致,这样的调调倒是给这烟柳之地凭空增添了些许风雅。 长安坐在楼下红木椅上,冲着来招呼自己的姑娘说道:“姑娘,叫你们这里管事儿的来一下。” 那姑娘看着长安主仆二人带着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有些诧异,但看长安一副俊俏飒爽的模样却不敢怠慢,忙笑着让人上茶,自顾的离开了。 长安侧目,撇见楼上下来二人,再仔细一看,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冷峻淡漠的君临公子和随从平江。 长安狠狠的白了君临公子一眼,冷哼一声,有些不悦,那冰一样冷漠萧肃的男子竟也来这风月之地,实在是瞎了好皮囊。 平江有些诧异主子本是要从后门离开的,却不知为何竟径直走到了一楼大堂,而且还坐了下来,周遭喧嚣的嬉笑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管事的人也是个激灵儿的主,立刻将楼下的人都疏散开了。 刚刚分明还烟柳气息很浓的大堂顿时静的悄无声息起来,一旁人员低头俯首的奉上茶水。 长安又是一冷哼,果然这君临公子逛窑子待遇都不一样…… 君临稳稳的坐在一旁,轻摇着手中的象牙扇,淡漠却直白的看向长安,嘴角细微的扬起,带笑未笑。 平江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琢磨了一会,了然,敢情对面敢肆无忌惮看主子的人不是别人,真是那从棺材板里爬出来长安公主。这公主真是不简单,男扮女装不说,竟然也来这风月居逍遥?平江唏嘘不已。 说实话,长安是顶讨厌君临那一张见到自己便是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要把自己看透一样,而且还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你生人勿进你眯着一双那么英俊的桃花细长眼看老娘干吗? 长安觉得,对于凝视自己的那个男子,自己好像忘记打预防针了…… 长安仰着脸,一不做二不休,迈着步子便走过来,一屁股便坐在了君临旁边,撇着嘴盯着他,长安眼前一亮,心生一计,忽然伸出脑袋贴近君临那淡漠的脸,一下子二人之间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顿时惊坏了一旁的平江,他真是生怕主子会一杯热茶泼了那长安公主的绝世容颜,长安身后的锦绣也一愣。 长安心里憋着坏,心里想着就你们古人那三纲五常腐朽守旧的思想,就不信我这样盯你二十秒,你不狼狈落败,面红耳赤……让你看到我就一副戏虐的样子……让你知道姐的厉害。 只是对视了几秒后,长安就后悔了,眼前的君临面色如常,幽深漆黑的眸子像是要将自己淹没在那浓郁里一样,长安竟有些愣了,只见他的笑意更深了,长安分明在他墨染般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慌乱的眼睛和泛红的脸…… 君临眼眸微烁,慢慢的又是靠近长安那张已然通红的脸,顿时长安连呼吸都不敢了,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心里想着完了……完了……撩人不成反被人家给撩了…… 终究还是长安落荒而逃,她别过脸,不漏痕迹的将自己的凳子原地用屁股挪了几步开外,然后有些不屈不挠的偷眼看着那依旧云淡风气般淡漠的君临……此男有毒……此男有毒…… 看到二人分开的脸,锦绣才松了一口,这万一要是有了肌肤之亲,自家公主以后如何做人,倒是一旁的平江呆滞的看着主子,他在想若是他将今日之事讲给阁里的影卫听,他们死也不会相信。 主子居然让一个女人这般放肆的靠近,而且此刻主子居然在……笑,只是眨眼睛便消失了,平江忽觉后背发冷,今日自己见到主子这般样子,会不会被他灭了口。 “啪……”的一声,君临公子将手中的扇子合上,发出一声脆响。 长安还沉溺在刚刚被人撩没醒过来的状态,被这合扇子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滑下来。 锦绣忙扶住长安,顿时长安便想要抽自己一个嘴巴,遥想自己一个身经数十场对视戏码的优秀演员,居然让一个古人给毙了,虽然戏里和自己对视的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的吧…… 好在自己还抓住了他一个把柄,还能搬回一句。 长安稳了稳心神,故作镇静的拿起茶盏,轻吹着浮水,低头说道:“公子夜探闺房,可是为一睹美人睡颜?” 方才便看见那君临侧脸上一道浅浅的抓痕,加上那幽深的眸子,长安断定那日半夜自己醒来看到的人正是他。 “美人睡颜倒是没有,却看到了美人垂涎……”君临公子抿了一口茶水,安静的说着。 “咳……咳……”长安一听那话,一激动被含在嘴里的茶水呛了个正着。 特么姐睡觉淌哈喇子这毛病……怎么还还跟着姐穿越过来了呢……长安心里像是被塞进了棉花一样,被这君临公子撩的既痒痒又堵得慌。 长安狠狠的白了一眼君临公子,然后扭头大叫一声:“管事儿的呢?怎么还不来?” 第10章 温润公子 长安话音刚落,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碎步快行,从楼上下来,径直到了近前。 “君临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么?我叫姑娘们给您唱个曲?”那老鸨脸上的笑容堆到了脑门儿上,小心的说着。 “是这位公子找你。”君临公子低垂了眉眼,指尖摩挲在茶盏间,淡漠的说。 那老鸨一听,忙转过头看向长安,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奴家是这里的管事人,我姓赵,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那老鸨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看到长安和君临公子坐在一起,岂敢怠慢。 长安伸手请那老鸨坐下,那老鸨哪里敢同君临公子同坐,微屈站着,长安看那老鸨恭敬的样子,猜想这君临公子定是这里的常客,否则那老鸨怎会如此…… 长安爽亮亮的道:“赵妈妈,我开门见山,这位姑娘是我花钱买来的,但碍于家教森严不能带她回府,所以想让她暂住在赵妈妈这风月居里。” 长安说着一摆手,玲珑怯生的站过来。 那赵妈妈听闻长安的话语,面容有些尴尬,琢磨了一下,堆笑试探说道:“公子,我们这里是妓院,不是客栈……公子这样做怕是不好吧……” “妈妈还未曾听我讲完,这姑娘唤作玲珑,是西域第一美女,帝都城里男人都知道,我猜单单玲珑姑娘在妈妈这里弹个琴,唱个曲儿,这人们就会挤破你这风月居……所得钱财你只给玲珑三分就好,她的日常起居都由你来负责。”长安一边缓缓的说着,一边抬眼观察着那老鸨。 那老鸨一听,眼珠转着,仔细瞧着玲珑,又偷眼看着一旁的伙计直点头,看来这女子真的就是上午轩门儿大典当典的那位轰动全城的西域第一美女没错了。 老鸨想罢后,讨笑的说道:“公子说得哪里话,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要是玲珑姑娘肯在我们风月居小住,我这里还不蓬荜生辉呀……” 长安嘴角微欠,咳嗽了两下,摆手打断她的话语,脸色严肃的说道:“我有两点要求你必须答应我,一是这玲珑姑娘脸上的面纱不可摘,二是玲珑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老鸨一听,微怔,明明刚刚那个满脸笑意无害的脸,忽而严肃起来却也很萧杀。 看着长安的眼眸,老鸨不自觉的点头应允了。 长安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玲珑还要烦劳赵妈妈照顾了,我会时不时的前来送些银两,赵妈妈可要牢记我的两点要求。” 长安说着,有意无意的亮出了腰牌,那老鸨也是见多识广的人,顿时更是恭敬起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定然,定然,奴家一定将玲珑姑娘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样对待。” 长安点头,然后背过身叮嘱了玲珑几句后,便让她跟着老鸨离开了。 转过头来时,不知何时自己面前多了一小碟话梅果脯,抬头看君临公子,他却眉眼低垂。 吃了几颗,果然将那咳嗽压了下去。 君临公子站起身来,背着手俯视着长安,目光平静的说道:“‘家教森严’……王妃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长安呵呵了……说了那么多话,他倒是专挑这句“家教森严”记了下来编排自己,这个君临公子,还真是……无言以对。 长安甩袖站起来,有些生硬的说道:“在下就不打扰公子的温柔乡了,告辞。” 说着便带着锦绣大步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示威一样的将那碟子中的果脯全都抓在手中。 出了风月居,锦绣满眼放光的拉着长安问道:“公主,你为何对那君临公子那般不同?” “哪般不同?”长安斜着眼睛撇着嘴问道。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和对待顾云池不同……”锦绣琢磨着说道。 长安心里想着,那能一样么,那顾云池顶多也就算一介武夫,可是这君临公子可是比猴子还精的主儿,每次看见他,自己都会有些自乱阵脚…… “不过这君临公子待公主也是不同的……徒手刨棺土、王府里替你解围,方才还那般对视公主,试问天下,君临公子对哪个人这样过,更别提女人了……”锦绣讨笑的对长安说着。 是么?长安美滋滋的想着,要不说这个男人有毒呢…… 长安和锦绣走着,锦绣忽然想起什么,又不解的问道:“公子,为何把玲珑放在风月居?还不让她摘了面纱……” 长安笑着说道:“不放在风月居难道还和我们回王府不成?自古这妓院便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玲珑在那里一来可以卖艺赚钱,二来可以替我们打探消息。” 锦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还巴巴的看着长安。 “不让她摘面纱是因为她生得一张媚惑众生的脸,若是人们看了她的脸,她哪里会守得住清白。”长安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看那玲珑却没有公子生的美,不过公子的心真是越来越善良……还越来越聪慧。”锦绣夸赞道。 长安苦笑着:“心善被人欺,聪慧被人弃……有何用,还不如钱袋里多些银两实在些。” 长安眼巴巴的看着路边摊贩买的包子,香气扑鼻,摸着身上分文没有,着实有些感慨。 锦绣听着长安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摸了摸腕子上的镯子,说道:“公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咱们当了吃点饭吧……” 长安一听,忙笑着阻拦,无奈的说道:“锦绣,你我还不至于靠当了自己的东西来换钱,王府的东西当了也就当了,算了,我也累了,回府吧。” 锦绣犹豫了一下,点头,跟在长安身后。 刚刚因为杂事耽搁的云公子和书童二人正四处寻找着长安和锦绣,远远的便看见两个人在慢慢的走着,却不见那玲珑姑娘,想来是放其离开了。 云公子主仆二人走近再仔细一看不远处看到长安锦绣的窘相,那随从有些诧异。 “主子,这手里有三王爷玉佩的人怎么说也是王爷很重视的人,怎会这般落魄,竟然几个包子都买不起?莫不是他偷来的?”那书童猜测的说着。 云公子面带浅笑,把玩着手里的金面扇,说道:“是不是他偷来的,一直跟着他就知道了。” 二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长安主仆,直到了偏僻的小巷,却忽然间跟丢了,再找前面的二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随从眉头微蹙,走在了云公子的前头,低声说道:“主子,请小心些……” 话音刚落,深巷拐弯处飞身出来一身影,手掌带风,直奔云公子面门而来…… 云公子身形一闪,身后的书童迅速的迎了上来,同那娇小的身影混战在一起,二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 就在那书童一掌要击中锦绣前心的时候,云公子轻喊了一声:“李展。” 那叫做李展的书童手上微顿,一掌击在了锦绣的肩膀上,力道虽缓但却着实不轻。 锦绣原地退了好几步,眉头深锁,贝齿咬唇不服气的想要继续冲上去拼命,却听到身后长安的声音:“锦绣。” 锦绣这才狠狠的盯着那气息平稳的书童李展,此时那李展已然退到了云公子身后。 长安向前走了几步,抬眼看着云公子,言语淡漠的问道:“不知云公子尾随我们主仆二人有何贵干?” 云公子忙双手抱拳,笑容不减,歉意的说道:“刚才是书童不懂事,不知深浅,惊扰了二位姑娘,在下赔礼了。” 长安一愣,锦绣尚未反应过来只是冷哼一声。 “姑娘不必介怀,你能有如此武艺,同我这书童走上二十几招已然不易,姑娘好身手。”这话是云公子笑着对锦绣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子?”长安戒备的盯着云公子低声问道。 听到长安的话,锦绣也恍然大悟,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的云家主仆。 云公子摇着手中的金面扇,嘴角上扬说道:“二位姑娘莫要惊慌,云某没有恶意,这世上对西域第一美女不感兴趣的怎么会是男人……” 长安嘴角微扬,淡淡的说道:“公子跟踪到此,不会只是想要揭穿我们吧?” “姑娘不要误会,云某只是想要和姑娘交个朋友而已。”云公子忙笑着说道。 长安眯着眼睛看着云公子,伸手将腰间的玉佩拿出来问道:“交朋友?是因为这个玉佩么?” 云公子看了一眼长安手中的玉佩,柔和的说道:“确切的说是因为姑娘拿这玉佩救了深陷泥沼的人,实在豪情,在下佩服至极。” 长安心里想着,这云公子一定是在想一个连包子都没钱买的主儿,竟然用这价值连城的玉佩帮助别人…… 长安微思片刻,然后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常某倒是愿意交下云公子这个朋友。” 云公子一听,面容真诚,挥手,身后的书童李展便从衣襟里拿出来一个锦缎钱袋。 云公子拿过来,走到长安面前,双手奉上,说道:“云某没姑娘那般豪情,但却是真心诚交,区区见面礼,请姑娘笑纳。” 长安想也没想便接了过来,道谢:“那常某就不和云公子客气了,在下家教严苛,该回去了,云公子我们有缘下次再见。” “五日后,浮云茶楼。”那云公子温柔的看着长安邀约道。 “好。”长安应着,然后转身离开。 长安爽快的应约后离开,而那云公子则是看着长安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兴趣更浓…… 第11章 勇斗王爷 长安和锦绣离开,锦绣埋怨着长安。 “公子,那个姓云的身份不明,你怎么和他交友,而且还收下了他的钱袋。” 长安看着锦绣不满的样子,笑道:“此人将玉佩奉还,定是知道这是三王爷身上之物,也不难猜到我是那不受宠的三王妃,还有胆量同我交往,说明他也不是普通人,我们同他交往不会有坏处,况且此人看起来便温润儒雅无害,至于钱袋……” 说到钱袋,长安忙拿出那钱袋,打开,惊讶极了,里面竟然是沉甸甸的金豆子,转而长安笑的欢快极了,对锦绣说道:“我们这么穷,为什么不能要?” 这话说的锦绣瞪着眼睛,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是啊,没钱为什么不能要?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王府的后身儿,正是长安别苑,锦绣四下查看后纵身一跃后,轻松的进了院子,而长安则依旧顺着出来时的那个狗洞子费力的向里面爬着。 “锦绣,你过来帮帮我啊……”长安低着头,身体被院墙残缺的青砖卡住,求助锦绣。 叫了半天,却也没有听见锦绣的声音,长安只好自己奋力的爬了出来,顺带刮坏了后背的衣衫。 “锦绣……锦绣,你跑哪里去了……”长安一边掸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喊着。 待到长安走进院子里时,才发现锦绣正规规矩矩跪在石桌旁,焦急而担忧的看着长安。 长安再一抬目,便看到石桌旁正稳稳的坐着一个人,僵硬的身体散发着丝丝的冷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云池。 长安抿了抿嘴,冲着顾云池的背影白了一眼,然后走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锦绣拉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爷来了。” 锦绣低着头起身,站在长安身侧,偷眼看着顾云池,生怕他伤害长安。 顾云池眉头紧锁,阴冷的看着长安,她身上还沾染着尘土,后背上碎布迎风飘摇,但脸上却趁着晚霞那般从容淡然,没有一丝惊慌。 “你去哪里了?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么?”顾云池盯着长安许久,终究是没有忍住,生硬的质问道。 长安故作惊讶,疑惑的问道:“王爷不是不愿意看到我么,倒是这样询问我会让我以为王爷是关心我呢……” 说完长安掩着嘴,淡淡的笑了。 顾云池盯着长安,眼前的这个慕长安和从前简直天壤之别,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温顺渴望自己多看她一眼的慕长安,如今竟对自己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慕长安,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真的想多看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后,顾云池忙收住心思,冷哼道:“本王才懒得管你,今日本王来是拿回我的玉佩。” 一听玉佩二字,站在长安身后的锦绣呼吸都漏了半拍,吓了一身冷汗。 长安心里想着,还好今日那云公子将玉佩还来,否则这顾云池非不依不饶不可。 长安从衣襟里掏出那块玉佩,放在顾云池面前,说道:“王爷尽管拿去。” 顾云池看到自己那块玉佩长安依旧时刻放在身上,心里不免有些微动,不自觉的嘲弄的笑了。 “这玉佩原就说好了给如烟的,下回我给你一块别的玉佩戴在身上。”顾云池语气微缓的说道。 长安看着顾云池那副样子,淡淡的笑着说道:“下回王爷还是直接给我些银两更实惠些,省的再像这块玉佩一样,拿去当铺人家都不敢收……” 一句话,险些让顾云池将那拿在手中的玉佩捏碎,他抬眼,眸子中腾升起的怒色。 “你是要把本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拿去换钱?”顾云池狠狠的说道。 长安迎上顾云池喷火的目光,柔和的笑着,说道:“我和你情都没有,要着定情信物何用?” 顾云池瞪着长安,长安云淡风轻的看着他,就这样一直凝视着很久,久到锦绣都要被这样的气场压抑的窒息的时候,顾云池拂袖转身,背对着长安。 “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行,别忘了你还是我三王爷的王妃!”顾云池咬着嘴唇,挤出这句话。 长安爽亮亮的笑道:“王爷,莫要用着王妃的名号压制我,王爷可是忘记那****在湖边说过的话了?” 顾云池身形一顿,狠狠的甩袖大步的离开。 过了两日,长安和锦绣又去府外闲转,将那云公子给的金豆子换了银两后,长安带着锦绣来风月居看望玲珑,一切都如长安所想,玲珑在这里成了宝贝,吃不到亏,受不到累。 长安给了玲珑一些银两,玲珑忙拜谢,长安摆手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不要如此客气。” 而后又叮嘱了玲珑几句,然后又四处看了几眼,倒是没看到那君临公子。 要离开时,叫来那赵妈妈,赏了她些银两,让她好生照顾玲珑,那赵妈妈更是点头哈腰的恭送长安和锦绣离开。 直到长安和锦绣的身影从街角消失,那赵妈妈却还依旧久久的凝视着,然后低头转身上楼。 一处隐秘而幽深的山庄。 一个少年手握羊皮纸卷,轻声敲着房门,听到里面回应声后,小心的推开门走进去。 “中阁老,阁主密令。”那少年恭敬的将手中之物递给正在读着竹简的银发老翁。 那中阁老忙站起身来,接过那羊皮卷,舒展开了,却只见上书二字:“银素。” 中阁老一惊,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将那纸卷收入身后的隔断中,然后提笔将那纸卷原话复抄在另一纸卷后,将其交于刚刚那少年。 吩咐道:“速将此交于四处。” 那少年应着,然后迅速离开了。 中阁老缓慢的站起身来,记忆深处上了锈的门锁打开,而那里面锁着的只有一句话——“银素现,天机变”。 他眉头深锁,走到门口,外面分明是刚刚入十月的天气,竟然开始漫天飞起了雪花……他双眸幽深着,呢喃着:这明夏大地,要变天了么? 东陵国,三王府。 长安盘算着明日便是同那云公子相约的日子,今日便没有出府,带着锦绣在府里散着步,长安虽然只见了云公子一面,却也着实喜欢他的温润儒雅,一看就是文人雅士,不像那个君临公子,冷漠疏离的让人惧怕…… 说道冷漠疏离,不有自主的长安想起了那日在风月居同他的凝视……想着想着,居然脸红了。 长安走着走着,便到了府里景致最美的地方,那日顾云池生辰,长安便是在这里同他讲条件,互不干涉对方,今日长安才发现这湖还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未央湖。 锦绣见长安向未央湖走去,有些谨慎的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那湖中的凉亭里面正坐着的那几位,只见柳如烟坐在中间,沈、胡两个侧妃坐其左右。 远远的便听见沈侧妃那奉承的声音。 “柳妹妹这玉佩好别致,一看就是王爷最宝贝的那块儿,妹妹真是好福气呢。”嘴上说着,脸上笑着,沈侧妃心里却恨不得将那玉佩从柳如烟手里夺过来。 柳如烟婆娑着那玉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姐说笑了,王爷是只有一块,要是有三块也是会给两位姐姐的……” 沈侧妃在心里狠狠的冷哼。 “柳妹妹哪里的话,还是妹妹的气质更符合这玉佩。”胡侧妃小心的说着话。 沈侧妃听了胡侧妃的话,趁着柳如烟不注意,狠狠的瞪了胡侧妃一眼,后者忙胆怯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语。 几个人正说着,抬眼便看到了立在桥上观景的长安主仆二人,柳如烟思绪微沉,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嘴角噙笑,站起身来,走向长安。 锦绣斜眼看到了款款而来的柳如烟,心里一紧,低声说道:“公主,那柳如烟冲着咱们来了,我们要不要离开。” 长安嘴角上扬,淡淡的说道:“怕她作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长安依旧恬静的欣赏着湖中的景色,两岸旁的树叶打着旋儿的飘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远处的天际,腾升起了灰蒙蒙的云彩,似乎要变天了…… “姐姐好兴致,来未央湖观景。”长安身后响起了娇滴滴的声音。 长安心里想着,原本的好精致也被你这绿茶给糟蹋了,脸上却带着笑意,转过身来看着柳如烟,笑道:“妹妹也好兴致。” 话是这样说,只是长安那眼神里分明在说,我看你要耍什么花样。 柳如烟手里摆弄着顾云池从长安手里要走的玉佩,面有愧疚,声音娇滴的说道:“妹妹还要给姐姐陪个不是呢。” “此话怎讲?”长安挑眉看着她。 “听说这玉佩本是王爷给姐姐的定情信物,姐姐珍惜的很,但王爷却偏偏找姐姐要了来送给如烟,如烟也说过不要这玉佩了,但王爷硬是不允,说这玉佩他最珍爱之物,定要送给珍爱之人……”柳如烟眉眼微垂,满脸的娇羞。 一旁的锦绣都忍不住冷哼的了一声。 长安淡笑着,说道:“没关系,这玉佩是我不要的玩意儿,妹妹拿着便是了。” 柳如烟眉头一紧,脸上带着不悦,有些不死心的看着她,却见不远处顾云池下早朝回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姐姐,这玉佩妹妹不要了,还给姐姐……如烟不能夺姐姐心头之物……”柳如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那玉佩向长安手里塞。 长安眉头一蹙,这玉佩定然不能接,她不是没看到向这边走来的顾云池。 正在这时,那玉佩从柳如烟手里一滑,便掉入了湖中,长安侧目一看柳如烟脸上一副得逞的样子。 下一秒,便发生了一件周遭人都震惊的事情…… 第12章 反将一军 只听“噗通”一声,长安从桥头一跃,纵身跳入的湖中。 一时间,柳如烟微张着嘴,满脸懵逼的表情。 “公主……快来人啊,救命啊……”锦绣焦急而慌乱的喊着。 亭子里的沈、胡两位侧妃也快步过来,而更迅速而来的却是那刚刚进府的顾云池。 远远的他看见柳如烟和慕长安在桥上,心里便顿觉不好,想要快些过去,害怕柳如烟会受欺负,却不想那一袭白色衣衫的慕长安却掉入水中。 不得不承认,在看见她落入水的一刹那,顾云池的心里是一紧的,便飞快的跑过去,想也没想,纵身跳入湖中。 接着几个家将也跳入水中救人,不多时,才将水中脸色发白,一身狼狈的长安救上岸来。 长安被救上岸后,顾云池紧张的拍打着她的后背,长安剧烈的咳嗽着,只是那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枚玉佩。 见长安咳嗽缓和,顾云池才冷声的问周围人:“怎么回事?” 那目光扫过柳如烟,柳如烟这一脸懵逼的表情才缓过神来,还未等她说话,长安便有些气虚不稳的发声。 “王爷,给你玉佩……柳妹妹今日见我,非说这玉佩是我不要的玩意儿,王爷才拿去给她,她不稀罕,非要还给我,我不应允,便将这玉佩扔于湖中……” 顾云池听闻这话,眉头紧锁在了一起,目光凛冽的看向柳如烟,柳如烟心一惊,忙矢口否认道:“如烟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掉……” 话语说了半截,顿感不对,只是收声已然来不及。 长安心里冷笑道,我要的便是你不打自招,反正这玉佩是你掉入湖中的就对了。 心里想着,长安嘴上却依旧有些气虚的说道:“我知道这玉佩是王爷心爱之物,当时也没多想,就跳下去寻找了……让王爷受惊了,是长安的不对……” 顾云池看着怀里的长安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又听闻她讲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柳如烟看着顾云池,有些慌乱的想要解释。 “柳妹妹,你也真是的,远远的我们便看你把那玉佩往王妃手里塞……这王爷赏赐的东西也是能随便给别人的?”沈侧妃见缝插针的随声说道。 “王爷……不是这样的……”柳如烟急忙发声。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顾云池冷斥道。 顾云池一把将长安抱起来,阴着脸,大步的向长安别苑走去,留下在原地发愣的柳如烟还有一旁看好戏的沈侧妃和乖巧的胡侧妃。 长安这样被顾云池抱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要挣脱下来自己走,却被顾云池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足走了有一会儿。 到了别苑,进了房间,顾云池吩咐着锦绣:“去给你们主子熬碗姜汤,驱驱寒。” 然后自顾自的将长安放到床上,有些生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说道:“人人都知道你西水国长安公主样样精通,唯独不通水性,还敢这样贸然跳湖……” 长安心里想着,原来这长安公主不会游泳,怪不得刚刚自己跳入湖中的时候,岸上锦绣那般激动。 长安将手中的玉佩还给顾云池,说道:“王爷,你的玉佩。” “就为了这玉佩,你就冒着生命危险入水,幸好我经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顾云池言语中略带埋怨,心里想着看来那****说要当掉这玉佩是假的,本王的玉佩还是她心头之物。 长安将被顾云池握着的手抽出来,说道:“谢谢王爷救了我。” 顾云池将那玉佩重新放到长安手中,语气难得柔和的说道:“这玉佩你就留着吧,我另寻其他给如烟。” 长安低垂了眉眼,浅笑,点头应允。 顾云池看着长安那最是低头的温柔,心跳有些加快。 长安收了那玉佩,目光淡然的看着顾云池的炙热,柔和却不热情的说道:“长安并无大碍,王爷请回吧,长安要换衣服了。” 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顾云池一愣,脸上有些阴沉,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看着长安默然的样子,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走到了门口,却终究不死心的转过身来,有些质问的语气:“慕长安,方才看你为了本王的玉佩奋不顾身,想来是很爱本王的,现在却又对待本王如此冷漠……你到底为何如此,是欲擒故纵么?” 长安挑眉看着此刻有些恼意的顾云池,反问道:“王爷不从来都不关心长安的么……如果我说我是欲擒故纵,对王爷会管用么?” 顾云池一怔,显然他没有想到长安会给他这样的回答,有些呆滞的看着床上那个浑身湿漉漉,眼眸却璀璨极了的女子,许久后,憋出来一句话:“你给我老实的当你的三王妃。” 说完拂袖而去。 锦绣边给长安端着姜汤,边埋怨着:“公主,你不识水性,怎么能跳入湖中呢……不过今天看到柳如烟吃瘪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长安笑着说道:“是不是这种她看不惯咱们又干不掉咱们的样子,特别的痛快。” 锦绣奋力的点着头。 长安本以为顾云池便这样的离开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下午家将们便带着一堆锦盒进了长安别苑,说是王爷赏赐的…… 长安打开锦盒,无外乎是一些珠宝首饰,只是除了那珍宝首饰外,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顾云池的字迹。 上书:你的欲擒故纵,本王很受用。 此刻,轮到长安懵逼了…… 锦绣琢磨着那字条上的字眼儿,有些诧异的问长安:“公主,这顾云池是什么意思?” 长安呵呵的笑了两下,没有言语。 这王爷赏赐长安别苑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王府里一下子都知道了,就连平日里总是刁难锦绣的丫鬟婆子见到锦绣去内厨取晚膳,都争相的巴结她,让性格刚正不阿的锦绣很是厌恶。 长安正荡着秋千,看见锦绣满脸的不屑,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院里。 还未等长安询问,锦绣就有些愤愤的说道:“听说顾云池赏给公主东西,那些势利眼们一下子像是苍蝇一样围在我身边,真是让人恶心。” 长安淡笑着,将食盒里的餐食拿出来。 “公主,你瞧,就连今天的晚膳也变成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势利眼?”锦绣脸色红红的,气鼓鼓的说道。 长安一笑,戳着她的脑门说道:“怎么,你还没吃够每天的白菜炖土豆么?平时受了委屈也没见你这般恼怒过,今儿倒是别人都巴结你,你倒是生起气来……” 锦绣腮帮子鼓鼓的,有些不服气,长安接着说道:“无论哪个年代,这个社会都是一样的,你强大别人才会公平的对待你,例如这每日的三餐。” 锦绣似懂非懂的点头,长安说着:“快吃吧,明天还有场硬仗呢……” 第二日,长安梳洗完毕后,倒是有些意外,登门拜访倒是那沈侧妃和胡侧妃。 那沈侧妃像是换了一副皮囊一样,对长安又是恭敬又是客套,再无往日的乖张,而那胡侧妃依旧乖巧的样子跟在沈侧妃身后,也不敢多言语,只是看着长安微笑。 长安也懒得理会那油嘴滑舌的沈侧妃,简单的应付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 沈、胡二位侧妃刚走不多时,正主儿才出现。 柳如烟满脸笑容的被人搀扶着走进房里,刚见其人,便闻其声。 “妹妹来给姐姐道喜了,重新得到王爷的垂怜。”柳如烟笑吟吟的说着。 长安心里想着,这绿茶说这话的时候,估计心里早已经把我嚼吧碎了。 长安浅笑着,说道:“妹妹客气了,王爷给我的赏赐同妹妹的相比,倒是天壤之别,妹妹还是王爷的心头爱。” 那柳如烟听了长安的话,没缘由的心里美开了花。 “姐姐休要这样讲,王爷那玉佩还不是给了姐姐……昨日,姐姐也真是好口才,让如烟百口莫辩呢……”柳如烟看着长安腰间的玉佩,有些吃味的冷笑道。 长安看着柳如烟,莞尔一笑道:“妹妹哪里的话,还不是同妹妹学的……我们彼此彼此而已。” 那柳如烟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眸带着浓重的怨念看着长安。 长安喝了一口茶,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本来不想同妹妹一般见识的,但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我岂能扫了妹妹的雅兴。” 柳如烟秀眉紧蹙,带着恼意看着长安,未进府之前,只听闻这慕长安在王府里隐忍懦弱,却不曾想那日大婚见她却大有不同,只是柳如烟心里狠狠的发着誓,无论你慕长安是懦弱还是伶俐,都要把你赶出府,王妃的位置是我的…… 想到这里,柳如烟却也不再假惺惺的作态,冷冷的说着:“我同王爷亲梅竹马,这王妃的位置本就是我的,是你横刀夺爱……” 长安听后,有些无辜的笑道:“即使如此,柳妹妹大可去同王爷说明,看他会不会让你这个出身烟柳巷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那柳如烟听着长安的话语,顿时恼意腾升,忽的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长安,而后甩着衣袖,愤愤离开。 锦绣看着柳如烟带着丫鬟离开了,爽朗的笑道:“果然,这烟柳巷出身还真是她的痛处,不过她就这样离开了?” 长安若有所思的说道:“心若坦荡,红尘出身又如何?她本就污杂,所以更怕有人提及。” 长安琢磨着这柳如烟一连吃了几回憋,定然是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 果然不出长安所料,长安和锦绣正想换上男装出门赴云公子的约时,并听说如烟阁出事儿了,柳如烟见红了…… 第13章 长安挨打 锦绣一听,心头一紧,看着长安。 长安细指戳着眉心,轻叹一口气,说着:“还真是不安分……” “公主,我去打听打听,她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见红了呢?”锦绣说着便向外走去。 锦绣刚刚走到门口,长安别苑的门被人一脚大力的踹开。 只见顾云池盛怒之下的脸格外的吓人,直接奔着长安便大步走去,锦绣一看情形不对,忙迎上前,还未等施礼,便被顾云池一掌击到一旁。 长安眉头顿时一蹙,还未等讲话,便被顾云池抓住衣领,手到擒来的拎了起来。 顾云池恶狠狠的瞪着眼睛问长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说,你给如烟吃了什么?” 长安冷笑,一字一顿的说:“她在我这里,一口水都没有喝……” 顾云池盯着那样不卑不亢的长安,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迟疑了一下,揪着长安的衣领便拖了出去,大步的离开,锦绣在身后踉跄的跟着。 长安没有挣扎,心中觉得好笑,那日抱着自己的男子和此时疯了一样拖着自己的竟是同一人。 顾云池拖着长安直到正厅,一扬手,长安便被扔在了地上,锦绣忙上前扶住她,长安抬眼,便看到跪在一旁嘴角流血的沈侧妃,嘤嘤的哭泣着。 沈侧妃看见长安,立刻声音有些尖锐的哭喊道:“是王妃……柳妹妹喝的是王妃给我的花草茶……” 长安一听,心头一紧,早晨沈侧妃来时,闻到长安自己制作的花草茶水香气,便讨要了去,当时长安也没多想,便给了她一壶。 顾云池听完后,一把将长安挒了过来,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竟然敢在茶里放红花,好歹毒的女人……” 长安听后,自顾自的笑了,说道:“王爷,我为什么要在给沈侧妃的花草茶里放红花,沈侧妃又没有怀孕……” 顾云池眉头一凛,眯着眼睛看向沈侧妃,后者吓得语无伦次起来:“王妃知道……一定是王妃知道柳妹妹今日会来我的别苑,所以……才给我的……” 长安咬着嘴唇探究的看着那悲悲戚戚的沈侧妃,心里琢磨着如若那花草茶里真的有红花,到底是谁放的呢?是这个沈侧妃?如果是她的话,还真够阴狠了,一箭双雕了。 顾云池看着长安不言语,怒吼道:“慕长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长安淡淡的看着顾云池,面容冷漠的说道:“王爷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有什么好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云池脸上的青筋暴跳,一字一顿的说:“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拿家法来……” 正厅的人一听,都一愣,面露恐惧之色,那沈侧妃更是蜷缩在一角。 却也谁都没有想到,那怯生的胡侧妃哭着跪在顾云池旁边求情:“王爷请三思呀,王妃姐姐大病初愈,前几日又落水,身子经不起家法……” 顾云池一脚将胡侧妃踢开,气急败坏的指着长安的吼道:“不家法伺候你,我看你放肆的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长安不语,倒是锦绣也不知道家法是何物,隐隐的害怕起来。 不一会儿,家将用托盘端来一物,长安侧目,远远看像是长马鞭,后来才知道是用西域的金丝加上初春柔嫩纤长的柳树纸条混合动物皮质制作而成,据说效用要比普通的马鞭强上百倍。 至于什么效用,长安却是领教到了。 那家法握在顾云池手中,他怒视着长安淡然漠然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只是那鞭子还是“啪”的狠狠的落在了长安的身上。 那力道,一鞭子下去长安便跌坐在地上,顿时,连带着胳膊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长安倒吸了一口冷气,细密的汗珠涌出来。 锦绣忙上前,却被一旁的家将禁锢住,只得心疼的哭着替长安求情。 “啪……”又是一鞭子,接着又是一鞭子…… 顾云池就是想要那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能开口求一次饶,每次看到她那张看到自己时淡漠的脸,顾云池便恨不得抓着她的脸,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脸…… 只是长安咬着牙,胳膊支撑着地面,冷汗顺着发髻流了下来,却没有吭一声。 整整五鞭子,在王府里这还是第一次吃了五鞭子家法…… 顾云池红了眼睛,手中紧紧的握着家法,颤抖着,紧紧的盯着地上的长安,白色的罗裙上伸出了几道骇人的血痕…… 正厅安静的有些吓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暴戾的的顾云池,顾云池狠狠的将手中的家法摔在地上,步履有些凌乱的愤愤而去。 待到顾云池走了许久,众人才缓过神来,也都绕开长安,匆匆的离开。 锦绣忙扑到长安身边,哭泣着言语不清:“公主……公主……” 长安抬起满脸冷汗的脸,惨白的声音微弱的说着:“这鞭子……打在身上还真是疼……” “这可是金丝入骨鞭……就是男人承受五鞭子怕也是要半月下不了床的……姐姐,你还好么……”说话的是那柔弱的刚才替长安求情的胡侧妃。 转眼间正厅就只剩下长安主仆和满脸关切还带着泪痕的胡侧妃。 长安咬着牙被二人搀扶着站起来,动一动后背和左臂都是丝丝入肉的疼痛,她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胡侧妃,无力的说道:“胡妹妹,还要多谢你……” 胡侧妃眼里噙着眼泪,忙摇头,说着:“姐姐快别说话了,赶紧回别苑养伤吧……” 锦绣和胡侧妃将长安扶回了别苑,寻找了许久却也没有找到金疮药,胡侧妃忙回到自己的别苑拿了药来,歉意的说着:“姐姐,妹妹的药也只是应急,还是出府买些金疮药来好些……” 长安点头,锦绣道着谢,胡侧妃怕扰了长安休息,便离开了。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长安主仆二人的时候,锦绣替长安褪去外衫,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长安透过铜镜,模糊的看到了后背那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的鞭痕,心里暗暗发狠,她记下了顾云池这一笔,他日有机会定当加之之前,如数奉还。 锦绣低声抽泣着,小心的为长安清理伤口、上药,那药粉沾染到了长长的鞭痕上,拉扯的疼痛,长安不禁收紧肩头。 “那顾云池的心还真是狠……这鞭鞭入肉……”锦绣恨得咬牙切齿。 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这一步一营,觉得自己比他们涨了一千多年的智慧,倒还是让人算计了。 听说那柳如烟的孩子没事儿,只是见了红,长安心里冷笑着,终究还是这个柳如烟为自己下的套儿,若是沈侧妃下的药,岂会这般手软?不过想来那只会张扬跋扈的沈侧妃也没有这样的心机来一石二鸟。 长安就这样伏在床上一下午,琢磨着爽了那云公子的约,便打发着锦绣去买些药回来,顺便去浮生茶楼一趟,若是遇见那云公子也好解释一下。 晚饭前锦绣回来,带着药和买回来的参汤,说是没见到云公子,长安也就作罢了。 晚上锦绣不放心长安,坚持在长安的床下铺了被褥,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长安细微的声音让锦绣瞬间醒来。 长安头冒着冷汗,脸上苍白,她不好意思的冲着锦绣说道:“吵醒你了?” 锦绣忙起身,埋怨着:“公主你疼的厉害怎么不叫锦绣呢……我这就去给你清洗上药。” 锦绣说着拿着帕子想要逝去长安额头上的冷汗,却看见长安的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翠绿瓶子,疑惑的问道:“公主,这是什么?” 听锦绣一说,长安才注意到自己枕边那精巧的小瓶子,摇摇头。 锦绣看长安也不知,立刻心里一乱,这不是这苑子之物,定是昨夜进来人了,只是昨夜自己一直在,进来人怎会不知?若是这样,那人的轻功简直高深莫测,想到这里,锦绣后怕起来。 锦绣忙要跪下请罪,长安摆摆手,示意她看看瓶子里是什么。 锦绣皱着眉拔出瓶塞,闻了闻,说道:“像是上好的金疮药……” 长安想了想,然后说道:“一会儿就上这个药吧。” 锦绣一愣,刚想制止,长安继续说道:“送药的人想害我,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锦绣想来也是,却也有些胆战心惊的为长安上着那精巧瓶子里的药。 那药带着一抹淡淡的青竹的清香,沾染在伤口上凉丝丝的,顿时长安后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消失了许多。 长安琢磨着是夜半潜入进来放药,而自己被鞭打之事又怎会被别人知晓? 难道是王府之人?若是,到底是谁呢……长安不得其解。 上完药,锦绣扶长安起身,这药真是有奇效,莫名的有些昏热的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长安让锦绣开了窗透气,这深秋的清晨空气清新极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远的有喧闹声打破了着秋日的宁静。 锦绣忙出去打听消息,不多时回来,却告诉了长安一个震惊的消息…… 第14章 茶楼遇刺 看锦绣神情慌张的回来,长安问道:“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锦绣忧心的说道:“公主,听说那个叫‘家法’的鞭子别人硬生生的扯成了几段……就扔在了顾云池的房门口,据说顾云池大怒……” 长安听后,眉头上扬,这倒是有点儿意思,看来是有人想替我出口恶气? 看着长安不急不躁的样子,锦绣担忧的说道:“公主,你这刚挨了打,今儿鞭子就被人扯了,顾云池会不会怀疑是咱们弄得……到时吃亏的又是咱们。” 长安呵呵的笑了,淡淡的说道:“他顾云池再是一个蛮横的人,他也不会不知道那家法就是武功高强的男子也未必扯得断,更何况是我们两个女子……” 锦绣一想,却也是这样一回事,只是这家法被损坏摆明了是因为昨日公主挨打,在东陵国还有谁会这样替公主出头呢? 长安也不多想,多想无益,有人替自己出气终究是好过有人拿自己出气好。 果然,冷静下来后,顾云池也不是那没头脑之人,自早起看到那祖传的家法别人损成三段后,便知道这是警告自己,似乎是告诉自己若是再敢伤慕长安自己也会成那金丝鞭子一样…… 他知道这定然不是慕长安所为,就算以自己的内力也没有能力将这金丝鞭子扯断……足矣见得此人的武功极高,只是随不是这慕长安所为,但必然同她有联系,难道西水国派人来寻这慕长安了?看来以后这府里要增加暗卫了。 他眉头紧锁想了片刻,换来贴身随从阿力耳语几句后,阿力便点头离开了。 手中握着那残鞭,顾云池眼里的狠绝凸显,想到有人在暗地里帮助那个眼眸中永远不屈的女子,无论什么目的,他心里都莫名的阴郁起来。 想到这里,他大步的来到长安别苑,一推门便进了去。 锦绣正喂长安喝着药,顾云池阴着脸走进来,立于门口,扬起这手中的残鞭,语气生硬的说道:“慕长安,损我家法之人我定会找到……你给我老实些。” 锦绣被那话语吓了手一抖,长安忍着疼痛伸手稳住锦绣手中的药,嘴角冲着那黑着脸的顾云池不屑的一扬,不发一声。 迎着光,顾云池看到长安眼里的朝阳乍现,嘴角微扬带出左脸处浅浅的梨涡,不屑却动人。 顾云池忙转回身去,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着了魔,昨日打了她五鞭子更是一夜未眠……他慌乱的向外走去,迟疑了一下子,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长安一直在床上趴了五天,因为那不知谁送的药,长安后背和胳膊上的鞭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连锦绣都说这药真是千金买不来,珍贵的很。 第六日,长安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同锦绣换了男装,出了府。 一路来到了之前那位云公子所说的浮生茶楼。 “公主,我看那云公子也是个徒浪子,家里有些钱,就来招惹别人……怕是早就不记得咱们了。”锦绣还在因为上次输给云公子的随从直视耿耿于怀,语气不善的说着。 长安看着锦绣,这小丫头争强好胜的样子着实可爱。 “那云公子可是个温润风雅的人,我倒是很想与之结交,锦绣不可言语不敬。”长安柔和的说着。 “要我说那云公子半点君临公子都比不上……”锦绣嘴巴不服输的说着。 “好端端的拿二人比较什么……”长安无奈的戳着锦绣的脑门。 正在主仆二人说笑间,走进了这浮生茶楼。 这浮生茶楼坐落在喧闹的城中心,绛色的阁楼式建筑却与周遭的格格不入,有一股子于世而独立的感觉,门口“浮生茶楼”四个大字行云流水般洒脱。 “好地方。”长安收了手中的纸扇,说道。 刚走入这茶楼,一个青衣打扮的少年上前面说道:“公子请上阁楼,我们主上等候多时了。” 见了那青衣少年,锦绣便恼意起来,此人正是那云公子的书童,李展。 长安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哦?云公子果真在此?” 李展没有理会锦绣的横眉冷对,冲着长安点头后头前带路,一路引领着长安一层一层的上了那阁楼。 待到顶层,云公子早已在门廊处等候,见到长安抱拳道:“常姑娘好。” 长安笑着还礼,然后落座,云公子吩咐书童李展阁楼下面候着,长安也摆手让锦绣退去了。 “因家中琐事耽搁,所以那日爽了云公子的约,还望公子莫要见怪。”长安解释道。 云公子忙摆手,说道:“那日也是云某唐突了,倒是没有征求姑娘的意见,没想到今日却有缘依旧在这浮生茶楼相见,甚好甚好。” 这云公子还是如上次那般温润儒雅,言语说话间谦逊有礼,不凛冽,不矫揉造作,听着让人这般舒服。 长安环顾四周,果然是登高望远,能在这繁华市井中有一处如此的高地着实是不易的,向往望去,整座城尽收眼底。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长安不由得赞叹道。 云公子一边为长安斟茶,一边说着:“这里是云某一位朋友所有,也是因为这里是个难得的登高远眺的好地方,我也时常来这里。” 闻着一股子带着淡淡百合香气的茶水,长安抿了一口,馨香中带着淡淡的甘甜,味道不错。 “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百合莲子茶,很适合你们姑娘品饮。”云公子笑的和煦,眉眼温和的说道。 长安淡笑,对这云公子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真是真诚贴心之人,为朋可交。 “一会儿这浮生茶楼的主人也会一同品茶,不知常姑娘是否介意?”云公子问道。 “没关系,我倒也是想认识一下此等好地方的主人。”长安笑道。 云公子点头,笑道:“若是说起这茶楼的主人,还真是值得姑娘和他相识……” 正说着,门廊处走进来一个侍从,低头俯首端着一个托盘。 见到那托盘上的茶点,云公子对长安说道:“常姑娘,这里的茶点可是全帝都城数一数二的,尤其是这醉茶梅更是一绝……” 说着便将那食盒中的一小碟醉茶梅放到长安面前。 就在这时,那侍从忽然扬手从那托盘下面抽出一把匕首来,面露凶光,直奔云公子便刺去。 如此近的距离,着实吓了长安一惊。 只见那云公子身形一侧,躲闪过那刺客的匕首后,忽的一下子将长安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那刺客伸手敏捷,见一招不成,转身间便是一个快速的一掌,云公子因为正将长安护在身后,却也没有想到那刺客身手如此了得,肩膀处正中一掌,扑倒在了长安身上,却也不忘将长安挡的严严实实。 长安心中一暖,抬头却见那刺客手持匕首,见机会来了,忙上前直奔云公子的后心猛刺,说时迟那是快,长安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抽身挡在了云公子的前面。 那刺客的匕首已然在眼前,长安瞪大了眼眸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脸上吓得苍白,只是就在那一瞬间,那匕首明显的一顿,长安一愣凝视那刺客眉眼分明的脸,在他那双泛红的眼睛中……长安看到了震惊。 那刺客匕首侧翻,“呲”的一声划伤了长安的胳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长安痛的惊呼一声,却也顾不得,就在这时,门廊处飞身进来一个墨色的身影,一掌击中那毫无防备的刺客,那刺客原地退了几步,抬眼见后面又涌来几人,手扶胸口脚尖一用力,飞身从那开着的窗户一跃而下。 从门廊处冲进来的李展见状,忙想要跟着出去追。 长安痛呼一声,云公子忙唤住李展:“李展,莫追了,金疮药。” 那李展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那刺客消失在了人群深处,然后忙从怀里掏出药。 刚刚那一声痛呼,倒不是长安真的疼,只是因为她知道那云公子的书童李展武功极高,若是他现在追了出去,那刺客受伤定然被俘,所以略施了小计。 那刺客在最后关头没有刺杀自己,而且当时他看到自己脸的时候分明面容震惊,怕是当时收手已然来不及,所以才划伤自己,那个男子分明认识自己……长安内心里狐疑的琢磨,所以决不能让他被抓。 正琢磨着,云公子搀扶起长安,愧疚的无地自容,语气满是自责的说道:“常姑娘……在下实在是惭愧,没能保护好姑娘,却让姑娘为我受伤……” “是属下不力,请主子责罚……”还未等长安说话,那李展便单膝跪地请罚。 长安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句清清冷冷的话语:“云公子所说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透着一股子寒凉,长安不顾疼痛,侧目,顿时一惊,说话之人还有刚刚那一掌击中刺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冷漠看着自己的君临公子…… 第15章 各怀心思 莫名的长安被君临那样的注视着,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冷战。 锦绣也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长安受伤了,忙焦急的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李展拦了下来。 云公子扶着长安坐下,小心的卷起她的衣袖,想要亲自为她上药包扎伤口,侧过头看到君临公子,也只是仓促的说道:“君兄,刚才多亏你及时相救……” 却也顾不得多同君临公子讲话,云公子此刻正眉头紧蹙的为长安处理那不算长的伤口。 而长安却有些胆怯的躲避君临那生硬的目光,明明自己没有什么错,却在君临的目光的逼视下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用这个吧。”君临公子清湛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的对云公子说道。 长安再一抬头,只见君临公子将一个精巧的药瓶放在了云公子的手边儿,再看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刚望向长安的那般凛冽,平和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公子拿过那药,笑着道谢:“有这逍遥阁的竹青散,别的灵丹妙药都要退避三舍了,多谢君兄。” 竹青散?听着云公子的话语,长安再仔细看那翠绿的精巧药瓶儿,微怔,这不正是那日自己挨了鞭子后,出现在自己枕边的良药么……正想着,云公子为长安上药,果然那带着微凉的药粉沾染在伤口上,瞬间就不疼了。 长安顿时心里微动,原来这药是他送的……那家法……也是他扯断的?他……为何如此? 长安禁不住偷眼望向君临公子,却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他慢慢摇着手中的象牙扇,不语,坐在了二人旁边,只是冷冷的眺望着外面的景致。 包扎完长安的伤口后,云公子才舒缓了一口气,却也还是愧疚的说道:“常姑娘,方才多谢你救了云某,你真是让云某无地自容……” 长安将胳膊从云公子手里不露痕迹的抽回,笑道:“云公子不用如此,我们是朋友,我怎能袖手旁观。” 还未等云公子说话,却听见旁边的君临公子面容淡漠的呢喃着: “朋友……” 旁人听来却也无奇,偏偏长安听来有些毛骨悚然。 听见君临说话,云公子才回过神来,给长安介绍道:“常姑娘,还没有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那位朋友,这浮生茶楼的主人,君临君公子。” 长安抬眼看了看君临,见他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便抱拳道:“旧闻君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属常某之幸。” “姑娘倒是健忘了……那日君某救过你,还助你回府,姑娘不记得君某了?”君临端起茶盏,淡淡的看着长安冷冷的说道。 任谁都听得出那语气里的不善,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紧在了一起,那云公子倒是饶有兴趣的不动声色的喝着茶,眼眸看着长安和君临公子。 长安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到君临会讲出与自己相识,现在倒像是自己不诚恳了一样,转瞬间思考,长安笑道:“自从我生了那场大病后,这记性就不太好,君公子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公子看着眼熟些,我以茶代酒,谢过君公子两次相救……” 长安双手举着茶盏,满脸的真诚看着君临,只是那茶盏举在空中久久都没有得到君临的回应,倒是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云公子忙将茶盏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来来,我和姑娘共同敬君兄一杯……” 君临听罢,停顿了一下,却也终究敷衍的举了一下茶盏,然后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长安眉头微蹙,这君临公子今日倒是透着说不出的不悦……同那日和自己对视时判若两人。 云公子却也看出了君临的淡漠和不喜,从中调和,对长安说道:“常姑娘,你虽同君兄有一面之缘,但却不知他不善与人交往,尤其是女子……当然除了那风月居的倾城姑娘。” 果然一说这倾城姑娘,君临的面容缓慢的柔和了许多,倒是让长安看了有些诡异。 长安心里冷笑,原来这君临公子在风月居还真有相好的……一想到那日被这个有女人的君临公子撩的无地自容的自己后,长安心里便有了被轻浮的感觉,生气。 不动神色,长安抿嘴笑道:“浮生难得一红颜。” 只是脚下却不停歇的蠕动着,碰到了君临公子的脚后,狠狠的踩上去,还不忘碾压了两下。 君临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长安嘴角噙笑,眉眼间沾染了俏皮。 “浮生?”云公子挑眉,淡笑着看着长安问道。 “是啊,孤独的人难得一个知己。”长安那话似是说君临公子,自己却心中不免有些忧伤。 长安说着站起身来,透过那窗子向外俯瞰,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那高高矮矮的建筑错落有致,却也只有这高挺的浮生茶楼于世而独立、刁然一身。 “这浮生茶楼真是一个好地方……却也是个孤独的地方。” 浮生……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浮生中的芸芸众生呢,在这异世中,无人诉说,只得拼命的活着。 说那话的时候,长安眼里的落寞孤独映出了午后的暖阳,萧索极了。 那样的侧影,云公子倒是看的有些痴了,而君临手中杯盏里的茶水泛着涟漪。 那样一个下午,君临的话语很少,淡淡的听着长安和云公子一见如故的畅谈,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锦绣从长廊外走进来,施礼对长安说着:“公子,天色不早了。” 长安看了看外面,站起身来同云公子告辞,末了末了,君临也没有正眼儿看长安一眼,长安有些悻悻的离开。 待到长安主仆二人离开后,那阁楼里只剩下君临公子和云公子二人。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此女称云兄为朋友……云兄不该交这个朋友。”君临抿了一口渐凉的茶,面容冷峻的说道。 云公子自顾自的浅笑道:“若不是君兄那日将此女救起,也不会有今日我与之交好。” 此话一出,君临顿时眉头收紧,啪的一声放下茶盏,目光犀利的望向云公子,抿着嘴唇,看不出恼意,却一片萧杀之气。 云公子忙摆手,放下戒备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愧疚……这西水国长安公主一事,我是欠你一个人情的。” 君临公子听了那话语后,面容才微缓,慢慢的褪去那骇人的萧杀。 “但她现在失去记忆了,她不再是西水的长安公主了……”云公子两眼泛着淡淡的光芒,毫不掩饰对长安的爱慕。 “她是三王妃。”未等云公子说完话,君临便淡淡的抛出这样一句话,无奇却掷地有声。 顿时,云公子没有了下文,闷闷的喝着茶水。 “三王妃……”云公子嘴角无奈的扬起,却透着十分不甘心。 君临微微侧目,将那不甘心尽收眼底。 云公子见天色将晚,也起身离开,还不忘约君临公子下棋,然后风姿卓雅的离开了。 出了浮生茶楼,李展见主子心情极好,竟饶有兴趣的吟诗。 “主子可是明了了?”李展低声问道。 云公子摇着金面扇,笑道:“因为献计之事,君临有愧……虽曾帮助过她,却也是心无杂念,只要她和逍遥阁、和君临无瓜葛我便放心了……逍遥阁的水太深……我们还把持不住。” “哦,对了,让人去查一下那个刺客。”云公子吩咐道。 李展点头明了。 说道那刺客,云公子脸上的狠绝乍现,但一想到长安挡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心里又不为柔软几分,问这世间能有多少女子为“朋友”二字而如此,真是难得的好女子。 浮生茶楼。 君临一个人立在刚刚长安站着的窗前,想着她说过的话语,原以为“浮生”这个词只有自己能了解……那个眼眸清亮的女子似是体会更多…… 悄无声息的平江立于身后,轻声的说道:“阁主,那日王府之事还是被他知晓。” “他生性多疑,必然会试探,今日之事已然打消了他的怀疑。”君临淡淡的说道。 “今日的刺客查出来了……”平江走到君临近前,耳朵道。 听罢平江的话后,君临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轻启嘴唇:“杀。” 平江点头一挥手,身后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两人,吩咐了下去,那两人又如同影子般消失不见。 “既然她已失忆,不再当自己是长安公主,就永远不要再想起了……当一个普通寻常女子也好。”君临将那凉茶一饮而尽,透着浓浓的阴郁。 平江听后,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女子,怕是做不成寻常人了……” 那话听到君临耳朵里,眼眸微动,平江自知话多了,隐身褪去。 是啊……入了他君临公子眼的女人,岂还能做成寻常女子? …… 长安和锦绣出了浮生茶楼,却也没有直接回到王府,而是去了风月居,吩咐了玲珑去打听和留意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白净浓眉男子。 “这玲珑在风月居倒也是混的风生水起……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锦绣和长安说着。 “是一个精明的姑娘,不过这一个风月居一个玲珑还不够,要想知道这江湖上的消息,寻找到那银素面具,我们的消息网便得更广些……”长安琢磨着。 “公主今日吩咐玲珑寻找的人是何人?”锦绣想起了,问道。 长安想起那人,沉思的说道:“是那个刺客,虽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总觉得他是认识我的,似是有许多话要同我讲……” 第16章 王者气息 锦绣也想不明白,却也不想了,笑吟吟的说道:“公主,那日的灵丹妙药原来是君临公子送的……这逍遥阁阁主对公主可真是不同一般呢。” 长安眉头一蹙,叮嘱道:“这话也不能多言语。” 锦绣极少看长安认真,便知趣的闭了嘴。 今日的君临公子明显不愿意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是因为这身份有些神秘的云公子么?但却为什么又自道出他那日救过我?长安百思不得其解,凡事还是小心些好。 正想着,便走到了王府的侧面,正是长安别苑,锦绣一跃上了墙,而长安又从那缺口处费力的爬进了王府。 进来房里,长安将那兜儿临走时云公子暗地里塞给自己的钱袋拿出来打开,里面照例是黄灿灿的金豆子,长安眉开眼笑。 “公主,你的眼睛都变成了金豆子了……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银子。”锦绣调笑道。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忘了咱们身无分文的时候了……这乱世,钱才是最重要的。”长安爱不释手的婆娑着那金豆子。 在这异世,她慕长安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在找到那枚银素面具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好,仅此而已。 顾云池站在长安别苑外,听着里面的依稀传出来的说笑声,知道长安回来了,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进去,都能出府了,想来她的伤是好了许多了吧。 他终究还是对她动了情的,否则那金丝鞭若是用了全力,一鞭子就打得人骨头断裂,还能让她五天便可出府? 想到这里,顾云池脸色阴沉,刚才阿力回来领罚,说自王妃出府后他便一路跟着,却在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和他纠缠了几句,再抬眼便跟丢了王妃。 这女人倒是越发的放肆了,受了伤也要出府,倒是要看看哪个男人敢同她私会,顾云池在心里暗暗的琢磨着。 吃过了晚饭,夜色沉了下来,这入了深秋的晚上越发寒凉起来,风打着旋儿的将落叶卷起来,吹得四散开来。 长安打发锦绣早早的去睡了,凉风吹开了窗子,冻得长安打了一个寒颤,她忙去关窗子,却忽然看到院子里石凳上坐了一个人…… 长安一愣,披了一件厚褂子便出了屋。 果然,单凭这秋分也不会这般寒凉,倒是来了一个如冰块儿的人,背影萧索的坐在那里,连带着周遭的气息都跟着停滞了一般压抑着。 君临公子。 还未到近前,长安便感受到了他浓重的阴郁,压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长安小心翼翼的呼吸着,脑袋里琢磨着自己今天有没有冒犯到这位冷峻的祖宗…… “坐。”君临公子背对着长安淡淡的说。 那样的带着强大压力的漫不经心的一个字,像是命令般随着风传进长安耳朵里。 长安没出息的快走进步,乖巧的坐在了离君临公子稍远的位置,趁着夜色,偷眼望着他。 就像锦绣说的,这君临公子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吧,或许他是喜欢自己的吧……长安就是用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太畏惧。 长安偷眼看到君临公子正抿着嘴唇,望着自己,眉眼如墨般深沉,趁着这月色,幽深极了,长安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君临公子两个人独处,当然除了他夜探闺房外,有外人在时,长安总能纨绔骄纵的和他剑拔弩张,她料定他不会在人前同她计较……但这一独处下来……长安不得不承认,她怂到了家了。 “呵……”君临公子看着长安胆怯的样子,嘴角深扬,发出浅浅的笑声。 那声音吓得长安一个哆嗦,她也没骨气的附和着干笑了两下…… “大闹婚礼、玉佩救人、风月居对视、浮生茶楼踩本阁的脚……”君临公子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点着石桌,淡淡的细数长安这些英勇壮举,语气平和压抑。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却见长安便低头慌乱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君临公子没有了声音,看着将脑袋快低到尘埃里的长安,而此刻长安分明都能感觉到那目光里似是有千斤般,压得自己的喘不上气来,后背有丝丝的汗意,沁透在伤口上,微疼。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长安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要流下来时,才听到头顶上君临公子微带嘲弄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失忆重生的长安公主有多胆大无畏,原来和本阁在一起,也不过如此。”君临公子忽然笑的云淡风轻。 听到了他的笑声,长安莫名的松了一根弦,缓慢的呼吸如常,心里暗暗想着,怪不得这旁人见了君临公子都不敢直视,果然此人的气场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压制的让人不能喘息。 “公子……说笑了,我……我就是一个小女子。”长安干笑着,小声说道。 “呵……从没有人和本阁对视,从没有人如你这般对我……放肆。”最后“放肆”这两个字是君临琢磨了几秒才说出口的。 长安听到那话,心里又是一顿,却瞄到那君临公子并未怨恨,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眼里的笑意真是难得的柔和,好看极了。 长安又是呵呵的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里琢磨着要是知道单独同你在一起,这么吓人,我也不会那般放肆。 “今日你说云公子是你的朋友……还为他挡了刀……换做是本阁,你会么?”君临忽然起身,俯下身体,逼近长安居高临下的问道。 长安惊恐的看着君临漆黑的眼眸,有些语无伦次的答道:“会……会吧,公子多次救我……还赠我灵药……长安会……会为公子挡刀子。” 长安豆大的汗珠流下来,心里想着,特么现在就是让我替你挡枪子儿我也得说愿意啊。 看着长安透亮透亮的眸子中闪烁的月光,君临嘴角噙笑,直起身体,侧目望向那黑蓝黑蓝的夜空,呢喃的说着:“怕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把刀子捅向我……” 风哗啦啦的刮响了大槐树上的枯叶,让长安没有听太清君临公子刚刚的话语,只是看着他英朗的侧脸,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寂寥,那样的他,竟让长安有些心疼。 浮生……高处不胜寒。 转瞬间那君临公子便将脸上的落寞隐去,换做淡漠,背对着长安说道:“云公子身份尊贵,值得你的交好,但不要过了。” “不要过了?”这是什么意思,长安正琢磨着,再抬眼一看,这院子里哪里还有君临公子,只剩下秋风和满地的落叶。 直到君临公子消失了许久,长安才瘫坐在石凳上,再抬眼看石桌上,一个降色锦缎包裹方方正正的放在上面,长安正发愣,一阵凉风吹过,她忙拿过那包裹,跑回了屋里,关好了门。 挑了挑烛火,长安将那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雪白色小皮裘,缝制的精细极了,再往下一看,明晃晃的吓了长安一跳…… 在皮裘下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两块金条…… 长安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有些不敢置信的拿起来用牙咬了咬……真是发财了……土豪金啊土豪金,这一块金条就顶云公子那十袋子金豆子…… 长安将那金条搂在怀里,心里美极了,这黄金和君临公子都是让她垂涎三尺啊,当然这君临公子是不敢亵渎了,可这金子可是在自己怀里,长安对着那金条又是亲又是抱的…… 她猜梦里自己都会笑出声儿来,在现代过得太辛苦,当个三流小演员一天东奔西跑四处挨人脸色也挣不到多少钱,所以别怪她爱财,这都是穷怕了。 …… 过了几日,顾云池上完早朝,被皇上留下赏景。 皇上和三王爷顾云池走在御花园里,身后跟着宫人们,在白茫茫的地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今年的雪尤为的多,刚刚进冬月,已然下了两场了……”皇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同身旁的顾云池说。 “天气也越发寒凉了,皇兄还要多穿些衣物。”顾云池俯首说着。 “府里还好么?”皇上抿着宫人递来的热茶,若有如无的问道。 顾云池点头,迟疑了一下,回答:“托皇兄的福,还好。” “让你娶了不爱的女人为正妃,委屈你了。”皇帝轻轻弹掉袖口的雪,淡淡的说道。 想到那个笑起来有些摄人心弦的女子,顾云池不禁有些想念了,也有几日没有去看她了。 不由得面容都柔和了许多,柔和的回答道:“那长安公主自从失忆后,也没有那么讨人嫌了。” 皇上听了那顾云池的话后,微顿,嘴角饶有兴趣的说道:“哦?三弟是动心了?” 顾云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她终究是臣弟的三王妃,动不动心……臣弟都会好好待她的……” 曾经那个提起长安公主就厌恶至极的顾云池居然没有否认……看来是动了心思了…… 待到顾云池离开后,皇上久久的停留在一株挂满了白雪的树前,指尖婆娑着那枯枝,“啪”的一声,他指尖松开,一下子那枯枝上覆着的雪哗啦啦扑朔的弹落在地上…… 皇上抿着嘴唇,眉眼深邃的喃喃自语着:“你的三王妃?呵……” 第17章 浮生相见 长安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因为天气寒凉,许久都没有出府了。 这日正想出府,自上次同云公子拜了兄妹,也有日子没有见他了,倒是想同他在这寒日里温一壶纯酿,看着雪景。 兴许运气好……还能见见那个冷面王,君临公子。 正想着,别苑的门大开,顾云池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将。 长安倒是也有日子没见这顾云池了,今天看这阵势倒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顾云池走进来,远远的便看见长安立在门口,只见她穿着水蓝锦缎长裙,上身罩着一件雪白的皮裘坎肩儿,趁着她的肤色红润白皙,明艳动人。 顾云池看到那雪白的貂绒皮裘坎肩儿,眉头一皱,忙将手里的包裹藏在了身后,因为那里也有一件皮裘坎肩,已然是上好的成色,只是同此刻长安身上穿的这件却还是有天壤之别。 是谁给的她这样极品的皮裘,在东陵国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这样的品货,顾云池不禁心里不悦起来。 “王爷来有事么?”长安面容平和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么?”顾云池语气不善的说道。 顾云池说完,示意家将们开始干活,长安不解,却看见顾云池自顾自的走进屋里。 长安原想今日出府,却不想这顾云池倒是坐了下来。 锦绣去泡茶,顾云池坐在长安对面,尽量温柔的说道:“这段时间,如烟身子越发沉了,也没来看你,身体可否痊愈?” 这话听得长安心里有些发虚,字什么时候起,这顾云池开始关心自己起来,再抬眼,却看见家将们正在为别苑里的房子安装棉帘。 长安浅笑道:“多谢王爷挂念,王爷不用来看长安。” 顾云池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发怒,将一个暖手炉放在桌子上,说道:“天越来越凉了,用来暖手。” 长安不语,心里想着,莫不是这个顾云池想撩自己? “之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从今以后一起好好生活。”顾云池难得说出这样至诚的话语。 一起生活?和谁?你么?长安在心里冷笑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红了眼睛要杀了自己,倒是来的快忘得也快。 长安笑了笑,也不答话,自顾自的说:“王爷还是去柳妹妹那里吧,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距离好些。” 这话让顾云池心里怒火中烧,这个女人还想让自己如何,自己已经这般讨好她了,换做别的女人早就感恩戴德了,她倒以怨报德。 想到这里,顾云池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语气冷硬的说道:“你是我的三王妃,你的身份永远变不了,给本王老实本分些。” 说完那话,便拂袖而去。 顾云池气是气,却越发的对长安提起兴趣起来,下午便赏了长安别苑许多珠宝,还有四个丫鬟和家将。 一时间,整个王府里又是都传开了。 如烟阁。 柳如烟顶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听着丫鬟翠菊向她汇报今日王爷赏赐长安别苑的事情,脸色阴沉。 “我有身孕,不能服侍王爷,倒是让那个贱人钻了空子……”柳如烟娇媚的脸上恶狠狠的。 “奴婢听说王妃好像也没给王爷好脸色,王爷是负气离开的,但还是赏了很多东西……”那翠菊看着自家主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也不敢再往下说下去了。 “那贱人的招数实在高明,能让原来看她都厌恶至极的王爷开始对她青睐有加……早晚她要登到我的头上。”柳如烟眉毛倒竖,眼睛眯着一字一顿的说着。 那丫鬟看着主子这等模样,却也不敢多言语。 门帘一挑,另一个丫鬟走进来,为柳如烟递上安胎药,她接过来,抿了一口,顿时啪的一下子将那药碗摔在送药丫鬟的脸上,怒骂道:“苦死了,就不知道放些蜂蜜在里面,没用的奴才!” 那小丫鬟忙跪下,胆战心惊的轻声抽泣着,翠菊示意她离开。 “翠菊,你去问问王爷赏给长安别苑的是哪几个丫鬟……”柳如烟眯着眼眸,脑子里盘索着,吩咐着。 那翠菊迎着,倒退着离开了。 柳如烟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眼里却狠绝极了,琢磨着如何才能将长安赶出府去。 长安别苑。 长安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丫鬟,四个家将,从里面挑了个伶俐的丫头,安排着他们伙计。 锦绣给长安披上了一件硕大的白色连帽披风,将那帽子戴上后,如果不仔细瞧,任谁也看不出那披风里的人的面貌,随后锦绣自己也披了一件,便跟着长安偷偷出府了。 长安和锦绣刚刚出府,身后一个消瘦的身影便跟了上去。 刚下过的天气微凉,冷风打着旋儿吹着,长安穿着小白裘坎肩,手里抱着暖手宝,暖和极了。 侧目看向锦绣,问道:“冷不冷,锦绣。” 锦绣倒是没长安那般怕冷,道:“公主你忘了,我是从雪地里生的,从小就不畏寒冷,不过这么冷的天,云公子会去茶楼么?” 长安笑道:“会吧,每次咱们一到茶楼,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云兄都会到。” 锦绣一想,倒也是,难得公主有云公子这样一个风雅的人一起品茶吟诗,经过了几次的接触,锦绣倒是也对这云公子的印象改观了。 “咱们就这样出府了,那几个丫鬟家将会不会去告诉顾云池……”锦绣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用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咱们出府,不用理会。”长安洒脱的说道。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浮生茶楼,许是天气寒凉,品茶的人都跟着少了起来,茶楼里安静极了。 伙计认识长安二人,忙请上阁楼。 长安二人登上阁楼,伙计忙在上面架起了热炉子,然说说着:“贵客稍等片刻。” 热炉子一热起来,整个阁楼上都暖和了起来,长安解掉了披风,喝了半壶茶,然后站在窗口俯瞰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真是心里都跟着宁静起来,不知何时能回现代,不知未来如何,每每站在这浮生茶楼便觉得人生飘摇极了。 长安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想是云公子来了,她转过身来,侧目。 云公子接到消息便骑马而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刚进了阁楼,便看见一抹湛蓝的身影立于窗畔,听到了声音,转回身来,头梳流云髻,不施粉黛却白皙透明,眼眸如碎了的星空,漆黑明亮,扬起嘴角冲着自己荡开一抹笑意,真是如那白雪般宁静纯粹。 云公子从未见过长安着女装,倒是真的呆痴了,幸得身旁深蓝长衫的男子提醒:“咳咳。” 那云公子才回过神来,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一看那深蓝长衫男子,长安心跳不自然的加快了,果然好运气,见到了这冷面阎王一样的君临公子。 不同往日的黑曜色,今日君临公子穿了一件深蓝色锦缎锈金色纹理的长袍,腰间束着棕色缎带,依旧是说不出的淡漠和疏离,却也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常妹这女儿装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清丽脱俗,妙极了。”云公子合上手中的金面扇,边笑着说着边落座。 长安笑的清亮亮的,然后偷眼看着君临公子,还用手扥了扥身上的小白皮裘,意思是你看我穿你送的皮裘了。 君临公子目不斜视,面容冷漠生硬的也落座了,倒是长安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 云公子看了看君临公子,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对人和善些,然后笑得亲切,对长安说道:“今日我和云兄在一起,便一同前来了。” “不碍,不碍。”长安随和的说道。 “我今日带了一壶好酒,同妹妹和君兄共品这美酒,赏这雪景。”云公子吩咐人温了酒。 长安笑了,这个云兄果真是同自己想到了一起了,真是一个难得得好知己。 二人说着话,却也不在意一旁的君临公子安静的望着窗外。 不一会儿醇甜酒香便沁满了整个阁楼,长安不免端起那杯盏,却不小心撒了些酒在皮裘上,她忙放下酒杯小心的逝去那点点酒渍。 云公子这才注意到长安身上穿着的白色皮球坎肩,笑着问道:“没关系吧,这皮裘坎肩倒是货色极好。” 长安不好意思的笑了,顺手拿起暖手宝掩饰尴尬。 那暖手宝云公子倒是认识,也是上好的货色,但却不比那小皮裘珍贵。 他为长安斟满酒,轻轻的说道:“上回听说常妹有夫君,今日看来妹夫对常妹很贴心,暖手宝、皮裘样样都不少。” 长安偷眼看了一眼君临公子,依旧是一副冷漠生硬的样子,只是嘴角扬起了只有长安才能发觉的淡笑。 “他……他还好吧,这皮裘我倒是极喜欢的。”长安扬起暖洋洋的笑意,这是真话,这皮裘轻便又暖和,重要的还是很美观。 这回答,倒是让云公子心里醋味更浓,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心思一直凝聚在那件白色皮裘上。 长安没发觉云公子的心思,正准备举杯敬他一同共饮此杯酒,却在下一秒全身一震,竟全身麻木的动弹不得…… 第18章 长安被撩 长安的眼神禁不住漂浮到一旁依旧如常冷漠的君临公子脸上。 在那桌子下,一只温热的有些粗糙的大手旁若无人的附上了自己那微凉的手上…… 那样的碰触,让长安如同点击般动弹不得,在现代不是没和男人摸摸小手过,但长安必须承认真的从未有此刻这般感觉,真的是心脏都跟着电击了一下窒息了几秒。 “常妹脸色绯红,看来是不胜酒力,下次为兄拿些淡一些的果子酒来。”云公子看着长安脸上泛红,贴心的说道。 “是……是有些头晕……”长安心里暗想着,就这点儿酒水还不至于让姐脸红,倒是桌子下面那只婆娑着自己手背的大手让自己心跳加快。 长安也不敢言语,用余光看着始作俑者,那君临公子倒像是很享受这美酒一样,低垂了眼眸,只是坚毅的嘴角带着丝丝的笑意。 这特么什么情况,冷面阎王是在和自己调情么? 长安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撩别人的那个,而自从遇到了这君临公子后,却一直被他给撩着…… 想到这里,长安忽然抽手,却不想居然被那只婆娑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令长安动弹不得。 长安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有些混乱。 云公子看着长安面容有些不自然,关切的问道:“常妹,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今日我们就到这里,你早些回府,改日我们再品酒赏景。” 长安被君临公子这样撩动着,倒是真的想要快些离开这里了,否则自己就真的沦陷了…… “也好,今日倒是有些头晕,那妹妹就先回府了,期待下次同云兄的果子酒。”长安笑着说道,暗地里硬生生的从桌子下面那只手中挣脱出来。 长安站起身来,偷眼看了一眼自己右手微微泛起的红。 “每次同常妹在一起,都有种轻松洒脱的感觉,倒是觉得什么烦心事都抛之脑后了,多亏了常妹为兄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云公子也站起身来,感慨道。 “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妹妹和兄一样,也深有同感。”长安打心里笑着说着。 若是君临公子不在,估计会更惬意些,不过他在,长安的心里却莫名的欢喜许多。 同云公子告辞后,长安走的有些慌乱,甚至都没同那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的君临公子道别,便带着锦绣离开了。 云公子一直站在窗前望着长安离开,直到那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然后才回过身来,面容柔和的坐在君临公子身边。 “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云公子嘴里呢喃着刚刚长安说的那句话,真是回味无穷。 “呵……”君临公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没什么赞赏之意。 云公子听着君临公子这不待见长安的样子,倒是有些抱不平的说道:“好才学、好胆识、好性情、好样貌……君兄你就说这是不是一个好女子?” 君临公子“啪”的打开扇子,今日他拿了一把金丝楠木折扇,只见那扇子纹理清晰,泛着金色的光亮。 “公子看我手里这把扇子如何?”君临公子没有正面回答云公子的问题,而是反问着他。 云公子拿过那扇子,仔细看着,然后毋庸置否的道:“难得一见的金丝楠木扇,上面雕琢和篆字都是大家之手比,却是一把精致的物件儿。” 君临公子小心的拿过那扇子,然后低垂着眉眼,平静的说道:“是个好物件儿,但他不是我的……是中阁老的,再喜欢能如何?” 那话一出,云公子眉头紧蹙,他不是没有听出君临公子话语里的意思。 云公子眼眸微烁,将手里的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毋庸置疑的扬起嘴角,说道:“中阁老终究是君兄的属下,若是喜欢,讨要来又如何……” 君临公子眉眼一动,言语有些生硬的道:“公子三思。” 云公子没有再言语,顿时这阁楼里压抑得不得了。 云公子离开浮生茶楼后,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刚刚君临公子的话语,显然他是不同意自己爱慕那个想起来就心情舒畅的女子的,只是自己这一生已然有很多生不由己了,终于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儿,为何不能同她在一起? 而那个人儿,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属? 想到这里,云公子挥手,李展忙上前。 云公子和李展说着:“这东陵国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了……” 李展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主子说出来,属下定然为主子取得。” 云公子没有回答,笑的有些阴郁:“你可知道那皮裘是极品中的极品,我也是第一次见过,别人倒是轻松拥有,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主上说的是……皮裘……还是常姑娘?”李展试探的问道。 “皆是。”云公子说的有些狠猎。 终究是心动了,便停不下来了。 “让你的人加紧动作。”云公子沉声说道。 “上次已然让常姑娘挨了鞭子,却没有什么效果……我们还要继续么?”李展试探性的说着。 “继续……”云公子顿了一下,说道。 他不是不心疼那挨了鞭子的长安,只是他更心疼自己那颗时时刻刻念着她的心。 李展点头退后。 再说长安,出了浮生楼却也没有直接回到王府,而是转道去了风月居。 给了管事老鸨一锭银子,长安和锦绣便进到了玲珑的闺房。 这玲珑越发灵透了,见到长安和锦绣欢喜极了,把最近得到的消息系数说来。 却也没有什么长安特别感兴趣的,倒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好多人都陆续的聚集到东陵国,五年一次的明夏大地祭神大典要举行了。 “祭神大典?”长安自言自语着,倒是没有听说过。 “这祭神大典每五年一次,除了一系列祭神活动外,最重要的是由德高望重的玄宗老人为明夏占卜未来。”玲珑解释着。 长安点了头,没什么兴趣,继而问道:“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做好了,这是风月居里面品行比较好,也比较聪慧的三个女子。”玲珑将一张字条给长安。 长安拿过后,看了看外面的时间,给了玲珑些银子便离开了。 出了风月居,锦绣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公主,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玄宗老人可是你的恩师。” “恩师?”长安眉头一蹙,长安公主的恩师? 锦绣点头,长安琢磨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多想,便带着锦绣快步往王府走去。 天色已然漆黑,终于走到了王府隐蔽的侧面,长安有些乏累,长安正想着下回出府真的是要雇辆马车了,正想着啪嗒啪嗒从旁边幽深的巷子里走出来一辆马车,驾车的人背着月光,看不清容貌。 顿时,锦绣警惕的将长安护在身后。 那马车到了长安近前,停下,却听见那缎绒面棚顶的马车里面传来一声低沉而平淡的话语。 “上车。”简短而毋庸置疑,像是命令一般。 长安一听,心里一顿,不听声音靠感觉气场也知道,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驾车的人挑起车帘,没有在意锦绣的阻拦,长安乖巧的上了车,锦绣着急,便也一屁股坐到了那驾车人旁边,再仔细看,原来是平江。 上了车,长安看清了里面的情景,只见君临公子稳稳的坐在正位,中间位置放了一盏烛灯,将车里面照的昏黄昏黄。 借着那烛光,长安到了一袭锦缎黑衣的君临公子正炯炯的看着她,那明晃晃的烛火跳跃在他的眼睛里,分外的动人心魄。 就那一眼,长安便慌乱的低下头,手指不自然的交叉着,不知如何是好。 “皮裘……很好看。”君临公子说道。 “真的么?”长安禁不住爽亮亮的笑着看向他。 那样的带着纯粹笑容和碎琉璃般眼眸的长安,顿时让君临一怔,这个女子……真是个……好女子。 兴许是看到君临公子脸上的一滞,长安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人家只不过礼貌的说了一句皮裘很好看而已,只是自己心里就是那么的控制不住的欢喜。 “笑容,也很好看。”君临公子难得的扬起嘴角,长安几乎看到了他整齐洁白的牙齿。 长安的笑容更是绽开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路无语,长安就只是那样低着头,小女儿般的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衣角,却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侧面那深沉而幽深的目光。 马车一路啪嗒啪嗒的行走着,过了一会儿,便稳稳的停住了。 外面的平江挑起了帘子,长安被锦绣扶着下了车,随后君临公子也下了车。 外面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下一刻,长安的身上便多了一件披风,暖和极了,她侧目,只见君临公子已然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在了前面。 长安也跟了上去,锦绣在后面却被平江拦了下来。 长安举目望去,这是茫茫的一大片空地倚在山脚下,雪地里没有一丝痕迹,借着月光那地上洁白的雪亮闪闪的白茫茫的,趁着那黑夜都明亮了几分。 空气硬朗的冷,而长安的心却因为这没有一丝痕迹的白茫茫的雪地而变得空旷怡然起来。 君临公子在前面一步一步的走着,长安便踏着他的脚印,低着头小心的一步一步跟着,周遭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那厚重的步子踏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心安极了。 那样一步一步走着,忽然长安的脑门儿突兀的撞到了前面猝然停下来的身体上,险些跌倒。 就在那转瞬间,君临公子侧身一把将要跌坐在地上的长安拦腰勾起,长安惊吓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峻却柔和的脸。 两个人嘴里呼出的哈气慢慢升腾,四目相对…… 第19章 夜半归府 君临公子如墨染般漆黑的眸子对着长安那如碎了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雪花都落得慢了起来,似乎时间就那样静止了一般。 彼此的心跳在这安静的雪夜里听得格外清明。 就那么一瞬间,长安知道自己完了,从动心到沦陷,自己终究是爱上了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同他在一起半佛半神仙……同我呢?”君临公子幽深的眼眸带着浓重的笑意直直的看着长安。 那气息扑在长安的脸上暖暖的,长安怔怔的看着他,有些支吾的说道:“你……你……我……” 长安的脸越发的红了,她从君临公子的眸子中捕捉到了他那捉弄的笑意,竟也都那么好看。 看着长安娇羞的样子,君临公子的笑意更深了。 长安一下子从君临公子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掩饰慌乱的说着:“这……这地方真好……” 说着便自己迈开步子,朝着君临相反的方向走着。 君临公子就那样直直的立在原地,看着长安在他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不稳的走着,那样的摇摇晃晃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君临公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那笑意如雪花一样消失在脸上,下一刻便突兀的悲伤起来,这个笑起来都带着简单安宁璀璨的女子会不会在某一天也同今日一样,背对着自己慢慢的走远,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越害怕什么……便会发生什么,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同样也是这样下着漫天大雪的月夜,同样是在这里,萧杀凄凉的长安满眼充血,将那把冰冷的短剑插入君临的身体里后,背对着他,背影坚挺的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终究是消失在了他朦胧的泪光里。 …… 而此刻,这样一个带着美好气息的夜晚,长安便那样心安的站在君临公子身边,慢慢的走在那雪地里,雪下了一层又一层,抹去了那一大一小的两对脚印。 君临公子将长安主仆二人送到了巷子口,然后递给她一枚翠绿色的扳指,平声说道:“拿着这个去城里的大小钱庄,可以随意取银两。” 长安微愣,这可比多少根金条都来的实惠,这叫什么来着,是不是有点儿土豪男友给了一张卡,然后说没有密码,随便刷……这念头在长安脑海里一闪而过。 “别让他人知道。”君临公子将那扳指柔和的放在长安手心,低声说道。 长安心里也同那枚扳指一样,温润极了,她将那扳指握在手心里,低头离开,回过头看到君临侧目负手站着,望着自己,冷峻中带着一丝丝暖意随即淹没在那幽深的黑夜里。 那样有些骇人又动人的气息消失在了雪夜里,长安目光放远柔和,最后转回身来看到锦绣偷笑的样子。 长安和锦绣进入长安别苑的时候,别苑里外灯火通明,锦绣不由得吓了一跳。 长安倒是分外陈静的走在前头,锦绣小心翼翼的跟在长安身后,到了正房外,便看见八个奴才跪在门外,冻得哆哆嗦嗦却也不敢言语。 长安眉头微蹙,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都下去吧。” 那几个奴才听到长安的声音,分外激动,但却也没有敢动的,只是胆怯的望着那掩着门帘子的房里。 长安不想也知道,那房里坐着谁,这顾云池倒是越发开始琢磨自己起来,倒是来回出入王府麻烦了起来。 “你们是谁的人,本王妃说的话不管用么?”见那些奴才未动,长安冷声呵斥道。 长安严肃起来本就带着威严,今儿又跟着君临公子身边,耳濡目染的,言语间更是带着沉默的压抑,下一刻那些个奴才都纷纷的站起来,踉跄的逃也似回房了。 任谁都知道王爷在房里等了王妃半宿,这会儿王妃回来了,一股子浓重的火药味儿已然从那房里散发出来,谁都不想被抓了当替死鬼。 锦绣有些担忧的看着长安,长安摆了摆手让锦绣也退去了,锦绣迟疑了一下,却也终究下去了。 长安掸了掸身上的清雪,抬腿从容的走进了房里,只见顾云池像是要爆炸的火球一样,两眼喷火的狠狠的盯着长安。 下午长安一出府,顾云池便让阿力一路跟着,只是不久阿力回来禀告,说这女人进了浮生茶楼,好像是和某个富贵的公子一起相约品茶…… 顾云池一听便恼怒了,本想自己亲自去看看这慕长安到底同谁私会,却因为事先约好的酒局而耽搁了,后来他同幕僚喝完酒回府后,索性就来长安别苑守株待兔,却不想这一守株便守了近两个时辰……借着酒劲儿,顾云池气得简直要将这整个长安别苑给拆了,夜半还未归,他的王妃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你还知道回来?”顾云池咬牙切齿的说道。 长安嫣然一笑道:“王爷不在如烟阁里温柔乡,大雪天儿倒是跑来我这冷清的别苑来了。” “啪”顾云池将手边儿的骨瓷茶盏狠狠的摔在了低声。 “你和哪个男人鬼混到这么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顾云池大步的跨到长安面前,一把抓住她那纤弱的胳膊,红了眼睛质问道。 鬼混?老娘我明明就是月下赏雪好么……长安心里不屑的想着,嘴里却笑得脆灵灵的。 “王爷,我和那个男人鬼混同你何干呀……这样岂不是更好,你休了我,扶正你的柳美人儿……”长安笑的肆意张扬。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想要我成全了你和那野男人,妄想。”顾云池更是气得要暴跳如雷。 不要脸?那我就不要脸让你看看,吓死你,让你赶紧滚出去……长安心里琢磨着。 “我就是不要脸……王爷……”长安说着伸出柔软的手放肆的抚上顾云池的脸,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贴过去,一双媚眼闪烁着勾人的狐媚光芒。 长安想,凭着这顾云池之前对自己的厌恶,现在虽然心生了好感,但现在自己这副连她自己都特么想吐的样子,不让顾云池心生恶心才怪。 果然,顾云池一怔,眼里开始满是嫌弃,却在下一秒燃烧起了小火苗儿,这女人这幅狐媚子劲儿简直让人控制不住,欲火代替了怒火。 “小妖精……我们还未行房,不如就在今日……”顾云池忽然一把将长安搂进怀里,近在咫尺沙哑而充满期许的说着,带着还未散去的酒气。 顿时,长安懵逼了,不是这样儿的,以前自己出演的那些个古装剧,剧本里不是这样的,此刻不应该是顾云池厌恶的将自己推开,骂一句“贱人”,然后摔门离开,再也不会出现了么?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么?这米失的也太大了吧,老娘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来不及长安多想,顾云池看着怀里的女人脸上表情的瞬息万变,眼眸也跟着流转万千,顿时更是心生爱怜。将长安禁锢在怀里,低头便亲了下去。 长安吓得一躲,那一吻印在了长安的脸上,顾云池气息不稳,一伸手便“刺啦……”一声将长安的领口撕碎,探下头去…… 长安慌了,今儿不会交代给顾云池了吧……自己心心念念的君临公子呀……她胡乱的挣扎着,却只让顾云池更是兴奋。 忽然长安手边摸到了一个东西,顺手抄了起来。 “哐……”的一下子。 长安便看到顾云池瞪着自己,摇晃了两下,啪的一下子倒在地上。 长安喘着粗气,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手里硕大的花瓶……居然完好无损。 再看地上的顾云池,软绵绵的昏了过去。 这声响惊动了一直在门外的锦绣,她忙跑进来,看到自家公主一手举着那景泰蓝花瓶儿,地上摊着顾云池,着实是吓了一跳。 下一刻,长安的面容便恢复了如常,头脑飞快的旋转着,然后开始吩咐锦绣做事。 整整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算了事。 已然后半夜了,长安别苑里有人说着话。 “王爷……你喝的太多了,不如今日就在长安这里休息,明儿再去如烟妹妹那里去吧……” “长安知道了,我扶你到别苑门口……” 奴才们偷眼看着王妃扶着醉酒的王爷踉跄的正向门口走去,这些个奴才都是新来的,一看王妃贴身的丫鬟锦绣都没跟出来,他们也就更是都悄声眯着了,谁敢出来多事。 不一会儿,见王妃将王爷送到了门口后,有些不高兴的回屋了,灭了等,一下子别苑里安静了下来,奴才们这才敢安心的睡去了。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两个身影直到那长安主仆忙完了一切后,才飞身离开。 平江正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这慕长安倒是不拘一格的聪慧女子,正想和阁主说说,却见他一个人长久的立在院里,面容上满满的痛楚。 平江走过去为他披上衣衫,轻声说道:“阁主,要天亮了……歇着吧。” “我会遭报应。”君临公子仰面朝天,雪花融化在他咬着的嘴唇上。 平江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忍的呢喃着说道:“想让她平凡过日子,为何将她牵扯进来……你也这般难受。” 君临抿着嘴唇没有言语,萧索的长久站里在那风雪中。 …… 长安别苑。 长安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明日将要发生的事儿,禁不住的笑出声儿来,然后便睡着了。 第二日,果然,帝都城里发生了一件震惊的事情…… 第20章 王爷出糗 第二天清晨,长安睡得比平日更沉些,还没醒,便听到锦绣在门外敲门。 长安迷蒙的睁开眼,细听门外还有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声。 长安打开门,锦绣忙说道:“王妃,王爷叫你过去。”说这话时,满眼的担忧。 长安应了一声,让锦绣为自己简单的梳洗打扮后,长安便带着锦绣和三个丫鬟不紧不慢的走去正厅。 一路上王府里的下人却也都在窃窃私语着,细微的听到,说是王爷一大早儿就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醉醺醺躺在烟柳巷门口儿,一群人叫了半天才叫醒……当时那狼狈的样子,简直到了家。 这不,一早上的整个帝都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 长安听到了,嘴角微微牵起,随即收敛起来。 还没进正厅,长安和身后的丫鬟们便感受到了浓重的骇人气息,看来这顾云池是气疯了…… 长安从容的走进正厅,果然,顾云池坐在正位上,满脸怒色,通红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冻得,吓人极了。柳如烟和沈、胡两位侧妃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面,安静的不敢出声。 顾云池看到长安走进来,刚想大声质问昨天她对自己做了什么,而那头脑宿醉后的疼痛袭来,他甚至还能闻到自己口中为消散的酒气。自己昨日同幕僚喝完酒后,便到长安别苑等她,他恍惚记得自己等了好久……后来,好像她回来了,而自己好像……后面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自己怎么就衣冠不整的一大早在烟柳巷门口……想起早晨人们那切切指指点点的一幕,顾云池简直想要杀人,他的威名毁之殆尽了。 “慕长安,我昨天明明就在你的别苑,怎么就跑到烟柳巷去了?你对本王做了什么?”顾云池用手用力的戳着太阳穴,凛冽的吼道。 长安一听,脸上愣了愣,诧异的问道:“王爷,你说的话长安不懂,什么跑去烟柳巷?” 顾云池看着一脸无辜的长安,咬了咬牙,却也没有再陈述一遍自己的丢人现眼。 偏偏沈侧妃看不出眉眼的样子,她以为王爷是懒得理会长安,便自作聪明的对长安质问道:“你少装糊涂,王爷昨个不是在你的长安别苑么,但今儿一早咱们王爷衣衫不整的躺在烟柳巷门口,幸好被起早的夜香郎发现,叫了许多人才把王爷送回府。” 此话一出,正厅里的人都更是屏住了呼吸,头埋的更低了,而那正位上的顾云池的脸更是黑里带红的咬着牙看着沈侧妃。 胡侧妃偷偷拉着沈侧妃的袖子,沈侧妃这才知道自己只想着质问长安,却把这府里人尽皆知却也人人都不敢说的事儿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了……忙吓得低头躲了起来。 长安几乎都忍不住笑出来,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着:“王爷,你昨天和长安喝完酒后坚持要去柳妹妹那里歇息,还是我扶着你出了别苑的。” 顾云池眉头深锁,有些不相信长安的话,却也想不起来,厉声问道:“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长安琢磨了一下,有些无奈道:“王爷,都半夜了,我让丫鬟们都睡去了,哪还有人能证明。” 顾云池“啪”的狠狠的一拍桌子,刚想说话,却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王……王爷,奴婢们听着王妃屋里有声音,都没敢睡,却见半夜王妃扶着您送出了别苑……王妃还劝你留下来歇息,王爷没允,坚持去如烟阁……” 这话语正是昨儿下午赏赐的几个丫头中那个长安觉得最伶俐的丫头。 顾云池一听这话,却也满肚子的怨怒憋在心里,而此刻倒是美坏了柳如烟,她心里想着还是王爷最疼我,就是半夜了也想着去如烟阁歇息。 只是她正心里美着,却在下一刻气得脸色发青起来。 “想来是王爷想念柳妹妹的打紧,又醉的头脑不清晰,忘记了柳妹妹已经进府了,还以为柳妹妹还在那烟柳巷子里呢,就跑去醉倒了在那里。”长安看顾云池脸上迟疑不定,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这话说的有道理极了,但却也直挺挺的将柳如烟出身烟柳巷赤裸裸的说出来,讽刺味儿不言而喻。 经长安这样一说,顾云池便心里发虚了,一是自己本就想不起什么了,二是似乎自己真的有可能喝醉了半夜出来,躲过巡逻的家将去找如烟,因为在之前这样的事儿几乎天天发生,为此他特意在王府的后面开了一个角门儿,那里隐蔽极了,而且出去只走一条街便到了烟柳巷的后门儿。 想到这里,顾云池闷闷的有些掩饰的问一旁的家将:“昨夜巡逻有什么异常么?” 当值的家将回答:“没什么异常,就是后半夜的时候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碰到了府灯燃烧起来,不过马上就扑灭了。” 顾云池点了点头,用手抚摸着头,佯装疲惫的挥手说道:“都下去吧,本王累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回去卧房了。 正厅的人们都小声的私语着散去了,沈侧妃放肆的看着柳如烟笑着说:“柳妹妹,王爷可真是爱戴你呢……” 那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说完那话,拉着怯懦的胡侧妃扬长而去。 那柳如烟狠狠的看着长安,恨不得上去抓花长安此刻笑的无辜极了的脸,而长安却依旧淡淡的笑着,也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柳如烟使了使眼色,身后的丫鬟翠菊忙上前来。 “去打听打听,昨夜长安别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蹊跷。”柳如烟眯着眼睛不死心的说道。 翠菊忙点头退去。 三王爷这件事儿沸沸扬扬的在帝都城成了茶余饭后人们的笑谈,传了好久,直到后来发生的另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后,才慢慢淡去。 且说长安和锦绣回到别苑,关进房门后,禁不住笑的喘不上气来。 “公主,我一想到顾云池一早被倒夜壶的看到后的样子,就开心的不得了。”锦绣低声笑着同长安说着。 长安也笑出了眼泪,说道:“还多亏了你上次发现了那个隐蔽的角门儿,也多亏了昨夜的大雪,抹去了我们的脚印。” 锦绣点着头,补充着:“还多亏了那只打翻府灯的野猫,把巡逻的家将都吸引到了前院,不过这顾云池可真是重……” 可不是,昨夜长安和锦绣背着顾云池可是累坏了,长安这肩膀现在还隐隐的疼痛。 只是二人并不知道,哪里会无缘无故的来一只野猫,那分明是平江扔进去,准确无误的砸在府灯上的……否则二人怎会那般顺利的将顾云池运出府,扔在那烟柳巷门口。 顾云池一连几日都没有出府,人言可畏,只是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一个画面,长安柔软的趴在自己怀里,像是着了魔一样。 只是他却也不好意思去长安别苑,只是暗中吩咐阿力盯紧了长安,心里暗想着一定要将那勾引长安出府私会的男人找出来,断了她的念想,这样也许长安便会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王妃了。 腊月十六,天气晴朗,是这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每月逢六都是帝都的大商贸,热闹极了,所以长安必定出府。 长安换了男装,带着锦绣出了府。 在那热闹的几条街区转了几圈儿后,长安带着锦绣径直去了风月居。 老鸨一看是长安来了,笑的眉开眼笑,忙迎上前。 “赵妈妈,我听说玲珑姑娘又有新曲子了?”长安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 “可不是,今儿听说常公子来,特意编排了舞蹈,配合着曲子,一同演奏。”赵妈妈点头哈腰的说着。 长安勾起嘴角,这老鸨真是能说会道,谁不知道每次玲珑那曲子舞蹈的首场演出,风月居里的公子哥们都会爆棚,那白花花的银子更是数不胜数。 长安也不点破,只是笑着坐在了台下正中央,等待表演开始。 不一会儿这风月居里满满的人,鼓乐响起,三个身穿红色幔纱的少女翩翩起舞,后面一个面带紫纱的女子轻轻的抚琴。 顿时台下都安静起来,那琴声时而低沉,时而悠扬,时而如歌,时而如诗,时而如画,而那起舞的三个女子,柔软的身段,曼妙的舞姿,时而如奔腾骏马般好房,时而如山间流水般温柔,简直妙不可言。 一曲停罢,一曲舞停歇,顿时台下响起了无数的掌声和叫好声,纷纷有公子哥们打赏,邀约要同这跳舞的姑娘共度良宵,却也没有人打那抚琴的玲珑姑娘,众人都知道那玲珑姑娘的规矩。 一时间台下各种赏银和高呼声不断,而这些声音却都不如那一句声音不大、且漫不经心的话语来的更惊人些。 “这三个跳舞的姑娘……本公子买了。” 众人忽然震惊的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秀俊俏的白面公子,身穿锦缎衣衫,腰束青玉,手拿百折扇,一副潇洒至极的样子。 那人见众人望着自己,一伸手,“啪”的将一根金条硬生生的拍在了桌子上,顿时众人更是长大了嘴巴…… 第21章 情敌相见 那是金灿灿的条子,一下子那风月居本来喧闹的大厅里安静极了,近处的、远处的人们都争相恐后的往前挤,想要看看这一掷千金的主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老鸨笑的险些背过气去,吆喝着挤进人群,眼珠子都要粘在那根金条上了,只收着口水,伸出肥硕的手…… 长安啪的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手,笑道:“赵妈妈,别急,美人儿的卖身契呢?” “哎呦呦……敲我这记性,小六子快把秋月、冬雪、夏荷的卖身契给常公子拿过来。”那老鸨扯开嗓门大声的吩咐着。 人群中有人听见常公子,眼尖的人瞧见了长安主仆,恍然大悟的说着:“这常公子就是当时买走那西域第一美人的……今儿又买了三个美人,真是让人羡煞的艳福啊……” 长安听着那话,最近扬起淡淡的笑了,身后的锦绣不苟言笑的扫视周遭。 “我说三位姑娘,你们是不是欢喜傻了,还不快过来伺候你们公子……”那老鸨拿过那金条,捧在手里,叫着台上那三个愣住了的女子。 那几个女子一听,忙下台来到长安身边坐下,斟酒的斟酒,捶背的捶背,虽是满脸的媚笑,但长安却分明觉察到了那里面有丝丝的不情愿。 人群还不愿散去,都有些眼馋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副美人侍君图,心里都暗暗想着,坐在那里享受着美人儿的要是自己该多好,却也都啧啧舌不甘心的回到座位上,谁让人家有钱呢。 只是议论声却没有停,一转眼儿的功夫,这帝都城里就传遍了,说着风月居里,风流倜傥的常公子一掷千金抱得三个美人归,简直是羡煞了旁人,这段风流韵事一传出,很快人们就淡忘了前几日三王爷烟柳巷的糗事。 长安舒舒服服的被三个姑娘伺候着,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手搂着一个姑娘,声音清亮的说道:“走,跟公子我楼上快活快活……” 此话一出又是惹来周遭一片羡慕的声音。 顺着楼梯,被三个姑娘簇拥着向上走着,长安斜着眼睛望向锦绣,锦绣俯下身来,同长安耳语道:“那个阿力脸色很难看的离开了,八成是同顾云池告状去了。” 长安嘴角牵起,轻声冷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长安和锦绣一出府门便发现阿力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长安灵机一动,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让顾云池知道知道自己的王妃在外面是多么的不守妇道,逛妓院,买女人什么都干,还是这风月圈里有名的风流公子,看他还敢动歪念头在我慕长安身上,长安心里想着。 果然,阿力飞快的回府向顾云池报告的时候,已然尽量减少那些细节的叙述了,但顾云池还未听完,便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 “这个女人居然去逛风月居?”顾云池吼道。 阿力吓得一颤,小心翼翼的说:“王妃……好像还是那里的熟客……而且小的还听说,王妃在这风月圈里……挺有名气的……” “哐……”顾云池一掌拍在了那红木桌子上,顿时那桌面裂开了硕大的缝隙。 顾云池的眉毛倒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真是没有想到啊……慕长安啊慕长安还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去,给我盯住了她。”顾云池咆哮道。 阿力一听忙一阵风的离开了。 顾云池在厅堂里气得来回走动,有心想要现在去风月居把长安抓回来,却也丢不起这个脸,前一段在烟柳巷的事儿刚刚平息,自己怎能再让出让人耻笑的话题。 而此时长安却心情愉悦的正和那三个姑娘说着话,很直白的将那三张卖身契还给她们,三人一愣…… 在风月居办好了事情后,长安又在人们羡煞的目光中离开了,那老鸨更是笑脸送到了门外好远好远。 看着长安主仆二人离去,隐在角落里的平江对旁边的君临公子说道:“阁主,这女子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倒像是男子一样的风流纨绔。” 君临公子想着刚刚长安那张扬的样子,眉心不由得舒展起来,淡淡的说道:“自然有她的目的。” “茶楼那边都吩咐好了么?”君临侧目问道。 “按照阁主的意思吩咐下去了。”平江俯首答道。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隐去在了角落里。 且说长安带着锦绣,便向浮生茶楼走去,这一路却也都有男子瞩目他,女子则羞涩的头看她,窃窃私语着。 长安却也不在意,笑的坦荡洒脱,更是惹来女孩子们的注视。 锦绣有些吃味的说道:“公子,你现在可是帝都第一风流公子……” “那又如何?”长安挑眉看她,笑道。 锦绣嘟囔着:“回府不知道那个顾云池又该怎么样了……” 长安想到顾云池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心情真是爽极了。 二人走到浮生茶楼,却发现上面挂着歇业的牌子。 那小二认识长安,解释了原因,原来是那前几日的大雪压塌了一处房檐,这几日正在整修。 长安有些失望,这样看来今日不嫩同云兄谈天说地了,也没机会看见男神君临公子了? 正想着,小二补充道:“贵客莫着急,云公子留下话儿来,说若是你来了,便去街角出的醉仙楼。” 长安一听,心里想着,还是自己这位云兄想的细致入微。 带着锦绣一路来到了醉仙楼。 这醉仙楼看上去也是不熟之地,来往人群非富即贵。 走进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长安和锦绣坐了下来,料想不一会儿云兄也快到了。 让小二温了一壶酒,点了两盘小菜,长安等待着云公子。 果然,不多时,云公子大步走进醉仙楼,身后跟着李展。 长安起身抱拳:“云兄。” “快坐。”云公子笑着扶了长安一下,示意她坐下。 锦绣和李展识趣的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云公子唤来小二,又点了几道菜,然后对长安轻声说道:“我这来的一路就听说了帝都第一风流公子……” 长安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苦命的女子,我一己之力有限,遇到了也就救下了。” 云公子满脸的赞赏之意,说道:“吾妹的性情真是纯良至极。” 长安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了,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果子酒,浓度不高,味道酸甜。”云公子说着便给长安斟上那果味扑鼻的纯酿。 只是长安却无心顾忌,不留痕迹的四周看了看,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兄长那个了不起的朋友没有一起来?” 那话语里的意思倒像是有些埋怨云公子同自己见面会带上君临公子一样。 云公子无奈的笑道:“你们两个呀,倒像是冤家一样,今日他有事,他可是忙人,有时我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却没有表露出来。 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的功夫菜便上齐了,一旁的李展挥了挥手,让旁人不去打扰云公子和长安。 再说阿力跟着长安一路到了醉仙楼,等了片刻终于让他给发现有个白面缎袍男子同自家王妃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他忙转身跑回府报告给顾云池,生怕慢了二人离开了。 顾云池一听,离开手持宝剑,大跨步的跟着阿力出了府。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野男人敢同自己的王妃私下里幽会,看今日不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一路快步疾驰,顾云池和阿力到了醉仙楼,阿力先进去探了探,然后确定里面的王妃和那小白脸还没离开。 顾云池也不管那么多,本来刚刚长安逛妓院买女人的事儿他的气还没消散,这会儿来抓野男人这气头更是升腾起来。 他一把推开一个挡在他前面的人,大步的跨了进去,那身后被推开的人不高兴了,道:“没长眼啊。” “瞎了你的狗眼,王爷在此,胆敢放肆?”阿力一个耳光打的那人说不出话来,忙吓得灰溜溜的走了。 阿力那狗仗人势的话语顿时惊了醉仙楼里的客人,都起身望向顾云池,而后惊慌的跪下失礼。 顾云池怒目而视,却也没有在意那些施礼的人,身后的阿力挥手让他们不要挡了王爷的视线:“没你们的事儿,吃好了的都离开……” 众人一看王爷这杀气腾腾的阵势,吃好没吃好都一溜烟儿的跑了。 李展背对着门,偷眼看了看云公子,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李展便稳稳的没有动。 而此时却吓坏了锦绣,她对着门,眼见着顾云池带着煞气走进来,目光直奔这个方向,锦绣忽的一下子将头低到了饭碗里,而同样动作的还有长安。 长安心里暗想着,倒是失算了,没想到居然把顾云池气的出来抓自己了……这要是在这里将自己抓回府去,让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自己那刚刚得来的第一风流公子的称号岂不是要变成第一风流妖女? 正想着,她感受到了那越来越浓的煞气,将头低到了尘埃里,就剩下钻到桌子底下了。 顾云池远远的便看到了长安那低着头的样子,坐在她对面的是个穿着金色锦缎的男子,顾云池气愤的径直大步走过去,想要看看这小白脸是何方妖孽。 “什么人敢同本王的……”顾云池咆哮的还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完,却在看到云公子的一刹那,震惊了…… 第22章 惊知身份 那样短暂的对视后,顾云池的脸上震惊过后忙要失礼,云公子却挥了挥手,淡然的看着顾云驰。 顾云池迟疑了一下,语气说不出的生硬,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认错人了。” 说完那话后,顾云池面容说不出的难看,转过身去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长安低着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以为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没想到就这样安然的度过了。 长安抬起头回头看了看大步离开的顾云池,笑的有些惊讶。 “八成王爷是看错人了。”云公子未长安夹着菜,淡笑着说着。 长安侧目看向云公子,只见他神情自若,一副安然的样子,想来刚才顾云池没有揭穿自己的原因,一定是以为他,原本长按就知道能同君临公子称兄道弟的人,身份也必定不一般,今日顾云池对他这般忌惮,此人说不定是…… 想到这里,长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眉眼闪烁的看着云公子,脸上带出了一丝踌躇。 云公子显然看出了长安心中的念头,为长安斟满果子酒,若有若无的说道:“吾妹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好,浮生高处不胜寒,人生难得一知己,虽是说君临君兄的……但用在为兄身上也甚合适。” 长安倒是有些局捏起来,笑得牵强道:“之前倒是也没有想过,兄长身份如此显赫……” “显赫如何?低卑如何?我诚心交的是吾妹的洒脱情怀,同身份何干?”云公子忽而抬头炯炯的看着长安,依旧是一股子儒雅却凭空生出了些许威严。 长安思索,倒也是,这云公子也着实是一个洒脱真诚的人,身份地位显赫又能如何,况且就像君临同自己讲的一样,同云公子交好,自己不会吃亏。 想到这里,长安举起酒杯,笑得轻快明朗,道:“云兄说的对,同身份无关,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既然相交甚欢,不必拘泥于其他,是小妹愚钝了,先干为敬。” 云公子一听,心里更是畅快了,同样也举杯,与长安共饮此杯。 长安同云公子在醉香楼里相谈甚欢,外面顾云池却直挺挺的立在门口,双手成拳满心的怒火硬生生的憋在心里,眼里闪烁着浓郁的恼意。 “王爷……奴才可真真儿的看见是王妃,她的丫鬟就是那个锦绣也在旁边坐着……”阿力不明白自家王爷为何如此就出来了,为什么不现场将那勾引王妃的男人抓出来。 顾云城黑着脸不言语,闷声闷气的大步离开,身后的阿力却有些不死心,他倒是也有些咽不下这口恶气,继续说着:“王爷……要不要小的替你去收拾了那……” “哐当……”顾云池回身朝着那有些聒噪的阿力就是一脚。 “哪里那么多废话!”顾云池怒不可揭的吼道。 阿力顿时被踢的一个劣迹,跌坐在地上,看着此刻濒临在爆发边缘的顾云池,吓得再也没有了声音。 只是顾云驰那满腔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消散,狠狠的抿着嘴唇,回过头看了一眼那醉仙楼,甩袖离开,身后跟着踉跄的阿力。 对面茶楼二楼的茶馆里,一直倚在窗户口注视着顾云池主仆二人离开后,才关上窗子,回过身来立在君临公子身旁。 “果然不出阁主所料,顾云池吃了闷亏,看样子气恼极了。”平江说道。 君临公子手指一声一声的轻轻的敲击在那红木桌子上,嘴角染上了一抹算计,说着:“这只是一个开始……” 平江点头,有些失望的说道:“还以为以战神王爷的性格,今日会有一场好戏看,没想到他倒是灰溜溜的走了。” “心存芥蒂是一颗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开出仇恨的花朵……”君临公子将那杯微凉的茶一饮而尽,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醉仙楼。 长安同云公子一直聊到了黄昏,冬日的太阳落得早,外面已然开始泛黑了。 锦绣冲着长安挤眉弄眼,示意天不早了,却不巧被云公子瞧见了。 “常妹,天色已完,为兄送你回府吧。”云公子有些不舍的说着。 长安未加思索的答道:“好。” 长安和云公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李展和锦绣。 云公子轻轻的说着:“一直未曾问过,常妹在府里……过得可舒心?” 长安一顿,然后淡笑着说着:“还好……否则也不能想出来便出来同兄长小聚。” 云公子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这顾云池还真是娇惯她,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当掉身上的东西来换钱花的女子了,那么珍贵的皮裘顾云池都舍得送给她……看来表面冷漠的他早就对她动了心,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一疼,似乎她本是自己的女人,而被他人觊觎一样。 这东陵国里还是第一次有他那么渴望想要的东西了……或者说是人。 步履在缓慢,却也到了三王府后面,长安停下,笑着看着云公子道:“我到了。” 忽而长安有些恍惚,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和小时候邻家大哥哥送自己回家时的场景一样,亲切极了。 云公子点头,然后伸手,李展恭敬的地上一个小巧的锦盒。 “上次看常妹女儿装,便一直想送一个物件儿,觉得同你甚是搭配。”云公子说着将那锦盒递给了长安。 长安好奇的接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金玉钗,通体晶莹剔透,镶嵌着黄金雕琢的凤凰,倒是精致极了。 长安嘴角扬起,道谢:“谢谢兄长,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钗。” 云公子听了这话,心中柔软极了。 长安就是在云公子和李展警察的目光下,撅着屁股从那墙角缺口处爬进了王府。 长安分明听到了墙外云公子那掩饰不住的笑声。 锦绣有些担忧的拉着长安赶紧回到房间里,埋怨道:“公主,我就说你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同云公子在一起,今儿是咱们运气好,哪天真的被他撞到了……” “莫要担心,以后有云公子罩着咱们,他顾云池也不能奈我何……”长安手里那着那锦盒,笑的有些得意。 不错,有个如此显赫的哥哥,又有一个明夏第一大帮逍遥阁阁主做男友……何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长安美滋滋的想着,她甚至都没有那么热切的希望找到那枚银素面具了。 不过,倒是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例如那个认识自己的刺客,现在也没有下落。 自那日醉仙楼后,顾云池便再也没有踏足长安别苑,长安清静了许多。 又过了些日子,天空阴阴的,衬得这冬日里更是寒冷了,快过年了…… 王府里的梅花开了,比外面的晚些,却艳丽极了。 锦绣想折些梅花装扮长安的别苑,便同丫鬟们一同去府里的梅园,难得锦绣热衷于除了保护长安之外的事情,长安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出府了。 到了浮生茶楼,同云公子一同品酒,欣赏着帝都城年味越来越浓的景致。 只是长安不免有些失落,似乎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君临公子了,就像云公子说的,君临公子可是比他还忙的人,见上一面都很难,想到这里,长安心里徒生出了浓郁的想念。 刚刚过了晌午,长安便回了府,只是刚刚爬进了别苑,便听说了一个震惊消息。 别苑里最伶俐的丫头彩莲一直焦急的守在长安经常溜出去的那个墙角,一见长安,忙有些抽泣的说道:“王妃,你可回来了,锦绣姐姐出事儿了,你快去救她……” 长安一听,眉头紧锁,边同彩莲向外走去,边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彩莲踉跄的跟着长安,说着:“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柳庶妃向王爷告状,说是锦绣姐姐打伤了柳庶妃的娘家哥哥……王爷恼了,正在惩罚锦绣姐姐。” 长安一听,恼了起来,这个柳如烟难得清静了几日,今日又开始滋事……锦绣是什么人,谁都知道同长安亲如姐妹,动了锦绣就是在她慕长安头上动土。 长安一路不言语,却吓人极了,跟着彩莲来到正院,只听里面有人在喊着数,然后是重物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十八……十九……” 长安大步跨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锦绣被两个家将按在长凳上,另两个家将举着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锦绣是身上,锦绣那碧色的棉衣外已然渗出了血迹,脸上也没了血色…… 长安心疼的险些晕了过去。 顾云池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柳如烟一副得意的样子。 本来这种惩罚奴才的事情,顾云池是不会亲临的,只是听柳如烟说这锦绣伤了她娘家哥哥柳如河,心里便有些恼怒,真是主子放肆奴才都跟着上天了? 没问缘由便任由柳如烟命令家将打锦绣五十大板,方才阿力禀告说那个女人又出府了,顾云池约莫着这个时间长安会回来,所以便亲自坐镇,为的就是杀杀长安的威风。 看到那样的锦绣,长安顿时煞气腾腾。 “住手……”长安凛冽的吼道。 第23章 长安狠辣 随着那一厉声断喝,迅猛的杀气也跟着席卷了那整个庭院,倒是武将出身,虽然是没有了武功,却也带着天生的血腥味儿。 听到了长安的声音,那行刑的家将微微一顿,偷眼瞧着柳如烟,却见柳如烟使着眼色,那二人便胸有成竹的更是高扬那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锦绣的身上。 长安见那两个家将均是如烟阁的,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更是下了狠手,似乎每一板子都要让锦绣毙命一样,气得长安上前“哐哐……”就是两脚,将二人踹倒在地上。 顾云池原本看到长安从外面怒气冲冲的进来时,心里一动,看到她气恼心里也是不好受,但却在下一秒看到她头上戴着的金玉钗时心中恼意顿时,他不是不认识,那本是自己母亲的物件儿,是要留给长媳的……而如今却在她的头上。 原本想杀杀她的气焰,她若是说句软话也就饶了锦绣了,但偏偏看到她头上的金玉凤钗,像是扎进了顾云池心里一样,再见到长安踹到家将,顾云池暴跳如雷的吼道:“给我打,继续打……” 家将不理会长安的阻止,站起身来继续行刑,长安恶狠狠的看向不远处的顾云池和笑的得意忘形的柳如烟,气得牙根都痒痒,只恨自己没有继承那长安公主的衣钵,否则必定打得此刻那二人跪地求饶。 只是现实是此刻的长安手无缚鸡之力,连两个家将都对付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锦绣的衣衫上鲜血模糊,长安握紧了拳头,冲到锦绣近前想也没想直挺挺的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护在了身下。 那两个家将受了自家主子的会意,随时见到长安如此,却也依旧没有停下来,那板子硬生生的打在了长安的后背和屁股上。 “嗯……”顿时长安闷哼一声,疼痛接着漫布全身。 顾云池征地头和着柳如烟递过来的热茶,却也没有注意此刻的长安,那两个家将没有听到王爷的阻止声,更是一下一下的下这狠手。 “王妃……”彩莲惊呼着。 那惊呼声惊住了顾云池,他再一抬头却看到那个女人正趴在锦绣的身上,那板子打在她的身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啪……”顾云池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吼道: “住手!狗胆的奴才,敢打王妃……” 那吼声下的庭院里的人都一个冷战,那两个行刑的家将忙扔了板子,吓得颤抖的跪在地下。 说完那话后,顾云池甩开衣摆,快步走到长安面前,想要用手将她搀扶下来。 “疼不疼……你这是做什么?”顾云池眉头紧锁的 长安却推开顾云池,疼的脸色煞白,缓慢的站起身来,然后费力的将虚弱的锦绣搀扶起来,一旁的彩莲忙过来帮忙。 长安面如寒冰的说:“这个王府里,倒是奴才都能打王妃了……” 那两个家将听了忙吓得求饶。 还未等顾云池言语,一旁的柳如烟挺着大肚子过来,声音柔和的说道:“姐姐不要生气,实在是下人们心疼家兄,也是无意为之。” 长安冷笑,这柳如烟一句话倒是想把这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锦绣,你为何伤了柳家少爷?”长安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锦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会随便惹是生非,更何况去招惹柳如烟的哥哥。 彩莲帮着拭去锦绣头上的冷汗,锦绣声音有些无力的说着:“今日和小兰去梅园,小兰发现了一株好梅花,我便跟了去,却不想错进了柳少爷的院子,本想马上离开的……那柳少爷却……却意图不轨,锦绣情急无奈之下才失手伤了他……” 长安一听更是气炸了肺子,倒是有人敢打她慕长安身边人的主意?小兰?她侧目凛冽的看向了那个怯懦的躲在一旁的丫鬟,直吓得她一哆嗦。 却听那柳如烟柔声却嘲讽的说道:“王爷……我倒是听哥哥说是锦绣私闯他的院子,偷东西不成反而打伤他。” 那话听在长安耳朵里却滑稽极了,她轻轻的扬起锦绣的胳膊,上面一个翡翠玉镯展现在人们眼里,冷声道:“偷一个妓女哥哥的东西?谁人不知我带锦绣如妹妹,单凭这一个镯子也够买你哥哥的狗命,何来去偷他的东西一说?” 那话掷地有声的抛出来,顿时院子里安静极了,细微的传来柳如烟委屈的哭泣声:“王爷……” “好了,这事都别说了,管家给锦绣五十两银子以示抚恤。”顾云池眉头深锁的冷喝道。 刚才情急却也没有问清楚这锦绣为何伤了那柳如河,现在一听也大概明了了,那柳如河是出了名的登徒子,因为如烟他才勉为其难的让他住进了王府。 长安扬起额头,目光寒凉,道:“王爷就想这么算了?” “已经抚恤锦绣了……”顾云池沉声说道。 “我看王爷干脆休了我这个王妃算了,免得我在这王府里四处受欺负,柳妹妹也过得不痛快!”长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云池想着,倒是把她挨打的事情忘记了,那几板子应该是伤到她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心中对柳如烟有些怨意。 那柳如烟看到顾云池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动,忙失礼道:“方才如烟也没注意看着两个奴才……倒是伤了姐姐。” 长安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两个奴才任由你处置吧,先回别苑吧,你和锦绣还伤着呢。”顾云池声音商量道。 长安定定的看了那柳如烟许久,久到柳如烟后背都开始冒冷汗时,才听到长安那像是警告像是誓言的话语。 “柳妹妹,回去告诉你兄长,若是他再敢打锦绣的主意,下次就不是断掉手臂那么简单了,下回我就回要了他的狗命!” 那话加上长安漆黑冷漠的目光,吓得柳如烟后退了好几步。 长安拂袖而去,家将们将锦绣抬回别苑,府里的医女忙着诊治,长安完锦绣的情况后,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径直大步的来到院子里,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刚刚行刑的两个家将。 此刻那两个人早就颤抖不已,见长安出来,忙喊着王妃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长安冷冷的看着二人,淡漠的说:“拉出去,杖毙。” 那话语说的平淡无奇,眼里的凶光却乍现。 那二人一听却都吓得呆住了,原以为一顿板子是避免不了了,却没有想到这条命居然要搭上……二人吓得哭爹喊娘的跪爬着拖着长安的衣裙,声泪俱下的求饶。 而长安却也只是那样直直的站着,目光决绝。 长安别苑里的几个家将一听,平日里没少受这两个如烟阁的家将的欺辱,今日倒是风水轮流转,上来便将二人拖出了别苑,手持棍棒开始行刑…… 门外鬼哭狼嚎一样的叫声惊动了其他院子里的人们,探出头来却也都被那血腥的场面吓了回去。 顾云池安抚了柳如烟后,便急匆匆的来到长安别苑,远远地却看到了那样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两个家将,眉头一紧,推门进入了长安别苑。 却见长安正立在院子里,神情复杂。 原本想要询问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但看到她面容迷惘的样子,却又心疼起来。 “伤让医女看过了么?气也出了,就别过不去了……”顾云池柔声说着。 “王爷以为让两个奴才当了替死鬼就完了么?我慕长安的人没那么好欺负,你最好让柳妹妹安分些。”长安抿着嘴唇,冷漠的说出那话以后,转身进了屋里。 那样冷艳决绝的她似曾相识,顾云池一怔,虽然失去了记忆,她终究是那个曾经血战沙场的长安公主……想到这里,他不禁眉头紧皱,若是某一天她想起了一切,又会如何?会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还有那个人对她的觊觎……这一切让顾云池想起来就害怕,害怕失去她,想到这里他心思沉郁的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长安都守在锦绣身边。 “公主,听说你把那两个家将……其实不用要了他们的命。”锦绣轻轻的说。 说道那两个惨死在自己院子门外的家将,长安一顿。 “我是王妃别人不敢轻易如何,却敢动你的念头……我就是要告诉这个王府里的人,若有人敢伤害你,我不会轻饶。”长安低着头说着。 锦绣听了那话,眼泪有泪水涌出来,能为她挡板子,为她杀人的主子,这辈子就是让她做牛做马也还不尽这样的恩情。 长安忙擦着锦绣的眼泪,姐妹二人细细说着话,直到锦绣睡去,长安也坐在椅子上浅浅的睡着了。 只是刚刚睡着,却猛然的炸醒起来,眼前都是那两个家将满脸是血的向自己讨命。 长安心里阴郁着走出了房间,入夜了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她一个人怔怔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她杀人了……硬生生的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她不想,她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所珍惜的人而已…… 长安咬着嘴唇,冷风钻入她微薄的衣衫里,钻进她有些火辣的后背,凉到了骨头里。 忽然身上一暖,长安低头,厚重的黑色披风阻挡了那冷风,抬头,便看到了那许久都没有见到的人。 一瞬间,长安泪如雨下…… 第24章 惩罚的吻 君临公子看到长安噙满泪水的眼眸,那么一下子心里疼痛极了,他轻轻地将长安搂在怀里,心跳的剧烈起来。 “乖……别怕,有我在。”那样冷漠的男人说出这样心疼的话语,如蚕丝一般温柔直达长安的心底。 长安就那样的靠在君临公子的怀里,她能感受到他收紧的胳膊,似是要将自己拥进身体里一样,那么的让她心安。 那样靠着许久,久到长安的眼泪干涸在脸上,被风吹着有些生疼。 “还疼么?”君临轻轻的婆娑着长安的后背。 “我杀人了……”长安如同一只受伤的羔羊,摇摇头乖巧而安静的说着。 君临轻轻的用手将长安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那样粗糙的手碰触到长安白皙的脸,有些疼痛。 “不怪你。”君临紧了紧披在长安身上的披风,柔和的说着。 “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两个人……我……以前也杀过人么?”长安抬起头,眼角带泪的望着君临轻声问道。 君临公子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 “也许吧……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人,不到逼不得已,谁会让自己手上沾染鲜血。”君临公子轻抚着长安的头发,沉沉的说着。 那话像是说给长安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一听君临说这样的话,长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只是想保护我珍惜的人而已,我不想你们受到伤害,今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至那两个家将于死地,只是因为是锦绣,我不能让爱我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长安想起了自从来到这异世便过得如此艰辛,硬是逼着她这蚂蚁都不忍踩死的人杀了人…… 君临公子凝视着眼前这个简单直白的女子,她说的话那么的掷地有声,她说“你们”……那两个字里很明显的也包含了自己,平白的他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 温润如她,简单如她,情深意切如她……这样一个如白水一般的女子,若不是那西水国的长安公主该有多好,亦或是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曾经的往事该有多好。 缓和了情绪后,君临安静却淡漠的说着:“这个世界,要想活着,成为不被杀掉的那一个,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心狠手辣。” 说这话时候的君临公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幽深冷漠,那样的他有些骇人。 长安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她竟有些胆怯的问道:“你……会对我那样做么?” 君临听到长安的话一震,随后低头神情变化莫测,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 长安微眯着眼眸,凝望着君临那如墨的眼睛,轻启嘴唇,轻轻的说:“我会……杀了你。” 那话刚刚一出口,长安便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君临那带着寒气的眸子在长安湿润的眼里放大,下一刻君临俯身单手扣住长安的后脑,狠狠的吻上她冰冷的唇…… 那样的吻带着似是惩罚的意味,由开始的迅猛生硬到后来的温柔缠绵,君临侵蚀着长安的嘴唇,仿佛要将她吸进自身体里一般。 长安忘记了如何呼吸,那样僵硬的任由君临吻着自己,他像是一个猛兽般将自己的人和心都禁锢在了他的怀里,眩晕着忘记了所有,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 那样长久的吻,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君临离开长安的唇,却并没有放开她,将她圈进在自己的胳膊和石桌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浓浓的深情。 长安满脸通红,原来男神强吻是如此的美好……那些个糟心的事儿早让长安忘在了脑后,眼前只有这个精壮的君临公子的脸……还有那……性感的嘴唇…… 长安真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一般此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抬手打他一巴掌吧,想到这里长安扬起巴掌,却在下一秒听到君临那磁性沙哑的声音。 “你是我的女人!” 那样的宣誓主权的话语,听在长安耳朵里,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太男人了…… 长安那本来是要抽君临一耳光的手,忽然便柔软了下来,轻轻的戳了一下君临坚硬的胸膛,羞涩的说道:“好……” 君临看到长安的样子,胳膊一收,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眼眸中尽是长安看不见的踟蹰。 “报复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失去最宝贵的……要让她失去么?”君临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长安一愣,柳如烟么……她最宝贵的?是腹中的胎儿吧。 “不……不,经历了这次,我想她以后会收敛的……”长安忙说着。 君临看着长安透彻的眼眸,有些不忍心的说道:“好……不过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也会舍出去。” 那话听在长安心里拔凉拔凉,她不愿意再多想什么,抬起头转移话题, “平江没和你一起来么?”长安问道。 “他去看锦绣了。”君临沉声说道。 长安回过头,便看到平江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来,脸上阴阴的,还真是君临的属下,阴郁的像极了平时君临的脸。 看着平江离开后,长安忽然炯炯的看着君临,说道:“我和你私奔好不好……和你去逍遥阁。” “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会给你这世间最盛大的聘礼……所以在那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君临幽深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光亮。 长安知道他的话外之意,笑的肆意乖张,站起身来,倒背着手,下颚微扬说道:“我可是第一风流公子,娶我……你要趁早哦。” 长安笑的那样的纯净质朴,像极了君临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他不知道以后她这样的笑容还会拥有多久,只是他那么想要将此刻的她镌刻在心底。 君临离开后,长安心里便真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扎下了根,自己是他的女人……什么事都不用怕,因为有他,似乎无论自己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一样,然后出现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一直没有离开,时时刻刻的守护自己一样。 有一个这样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一个云公子那样亲切的兄长,不管未来的路有多艰辛,长安豁然觉得一片海阔天空。 只是这海阔天空还没等她飞翔,第二天便听说别苑门口加了护卫,再一看那个自己的专用狗洞也被堵上了,不但如此,长安别苑的围墙硬是加高了三尺。 长安推门出去,被护卫挡了回来,那护卫倒不同家将,似乎个个儿都带着身手,长安怎么问,回答的也只有面目表情的一句话。 “王爷吩咐,要王妃留在别苑养伤。” 这是什么情况,顾云池这是要软禁自己?长安顿时气恼起来。 锦绣的伤因为那日平江留下来的竹青散而好了许多,倒是练武的出身,筋骨恢复的快极了。 “这几日怎么没看见小兰?”锦绣缓慢的伸展着身体,说着。 长安冷哼一声,道:“若不是那个丫头,你能成这样?真是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 锦绣一愣,不明所以。 “若不是她把你领到那柳如河的院子里,怎么发生这些事。”长安无奈的说着。 锦绣思索着,却也终究不知道为何那个细长眉眼的小兰为何要害自己。 “她是被柳如烟收买了,那****赏她们几个丫头一人二两银子,别人都兴高采烈,只有她看不出喜悦,柳如烟一定喂了她更多银两,而且你没注意她带着那幅耳坠子么,柳如烟身边的大丫鬟翠菊也曾带过一样的么?我这刚想提醒你小心些,你倒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长安细细的同锦绣说道。 锦绣这才恍然大悟,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公主……那小兰现在……” “让她滚蛋是我最大的宽恕了。”长安说道。 锦绣一听,心里放下来,没有杀了那个女孩便好,公主以前也最不喜杀人,每次从战场上厮杀回来,都要做好几天的噩梦,如同前几天一样。 “云兄约我去城外的一个好地方,可是那墙角的破洞已经被顾云池堵上了,锦绣等你恢复了出去帮我给云兄送个口信儿。”长安郁闷的说着。 过了几日,锦绣能够下床走动,到院子里四外看了看,轻声的对长安说:“公主,咱们这别苑里明卫暗卫有七八个人……怕是我要出府也难了,看来这回顾云池是动真格儿的了。” 长安想着,这顾云池为何软禁自己,似乎没有道理。 正想着,大门从外面被打开,顾云池大步的走了进来,锦绣忙退了下去。 顾云池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侧过头看着长安,柔声问道:“身体好了吗?”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安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云池喝着丫鬟端上来的热茶,忍住没有动气,平和的说道:“让你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呆着,不要再同那个人见面。” “为什么?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么?”长安柳眉倒竖,凛冽的问道。 “哐……”顾云池狠狠的将茶杯放下,恼怒起来。 “他是你随便交朋友的人么?而且你看你出府都干了什么,逛妓院、买女人、吃花酒……所有纨绔子弟干的你都干了……你还知不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顾云池咆哮道。 “我不是你的女人!”长安条件反射的回答。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的顾云池…… 第25章 竟被软禁 顾云池一把将长安拉过来,粗鲁的抓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红了眼睛吼道:“你不是我的女人,难道是你所谓云兄的女人?” 长安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顾云池脸上,怒吼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是知己。” 顾云池被打的更是愤怒了,伸手抓住了长安白皙的脖子,一扬手将她头上插的金玉钗拔了下来。 “知己?这是什么?这只金玉钗是我父皇花千金为我母后订做的,也是我母后留给未来长媳的物件儿……怎么就戴在了她三儿媳的……慕长安你的头上了?”顾云池瞪着眼睛,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着。 那话吓了长安一跳,难道云兄对自己……那样的念头着实让长安一惊,云兄身份显赫,若是真动了这个念头……怕是自己想逃都逃不掉。 看着长安怔怔的样子,顾云池以为她是默认了,手上更是用力,长安如瀑布一样的秀发随着顾云池的动作而倾斜下来,趁着长安眉眼更是清晰了许多。 顾云池心里一动,眼眸微眯,“刺啦……”一声撕开了长安的领口,俯身亲了上去。 长安脖子一凉,吓得慌乱的挣扎着,一把夺过顾云池手中的金玉凤钗,抵到顾云池的脖子上,吼道:“你不要动……” 顾云池咬着嘴唇,紧紧的盯着长安,声音悲恸的问道:“为什么你屡次拒绝我?我们是夫妻……你曾经那么爱我……为何现在如此?是因为他么,是因为我是王爷,而他是……你就倾心于他?” 那样的顾云池没有了愤怒,没有了蛮横,有的只是悲悲戚戚的质问……这样的顾云池一时间长安不知如何是好,爱情这东西不是你对我好,我就得爱你,而是那种在胸膛里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君临那样的感觉。 顾云池眼眸悲伤的从长安的脸上挪开,有些狼狈的、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颓然的离开了。 只是别苑的守卫并没有撤掉。 长安想着顾云池的话,这个男人的爱有些自私,不过为什么曾经的长安公主那般爱他呢? 顾云池不同于君临,长安猜想君临也一定知道自己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但他不但没有指责还娇惯自己,给自己随时使用无尽银两的信物,任凭自己纨绔,长安一笑,她知道,因为那个男人知道她慕长安是一个心境多么简单直白的人。 而云兄呢……一想到云兄,长安不由得心头一紧,若是真的如同顾云池所说的那样,倒是有些麻烦了。 长安端详着那个金玉凤钗,心里烦乱极了。 又过了几日,依然过了同云公子约定的日子,长安就被顾云池这样软禁在别苑里,无计可施。 用完了晚膳,长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星空,不由得想起那晚君临霸道的吻,又有好几日没有见他了。 快过年了……这个自己在异世过得第一个年。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子冷风,不是君临,长安不禁眉头一皱,问道:“谁?” “姑娘莫怕,主上在府外等候。”身后人低声说道。 长安回过身来,见说话之人,是李展。 只见李展低着头,不看长安,继续说道:“请姑娘抓紧我。” 说完那话,李展俯下身体。 长安琢磨了半天才知道是让自己到他后背上去,长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扶上了李展的背,刚刚上去,李展便快走几步,飞上了墙,长安忙抓紧了他,险些掉了下去,用余光看到了躺在墙角处的四个护卫。 一转眼的功夫,李展便将长安背到了墙外,稳稳的落地后,长安忙放开了胳膊。 不远处一辆马车隐藏在了阴暗处,李展示意长安过去。 长安走过去,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很宽敞,仗着两盏烛灯,照射得车内通明,倒是这厚缎绒的车身阻隔了烛火透到外面。 只见云公子坐在正坐,看到长安来了,忙起身扶她坐下。 自听了顾云池的话后,长安见到云公子倒是有些不自然起来。 “云兄。”长安有些拘谨。 “常妹,昨日你没有赴约,我担心就来看看你。”云公子担忧地说道。 “家中琐事,近段时间怕是不能与兄继续相聚了。”长安低着头说着。 云公子一听,眉头微蹙,看着长安,忽然发现她白皙的脖子上红红的印记,一惊。 云公子一伸手将长安的衣领拨开,顿时那清晰的手指印赫然的撞进他的眼里,一下子云公子眼里凛冽乍现。 长安忙躲开,将衣领整理好。 “是他么?”云公子满满的恼意的质问道。 长安低头没有言语,却拿出了那只金玉凤钗,放到云公子手上,轻声说道:“长安只当云公子为兄长,这只钗怕是受不起。” “是因为他么?他为难你了?”云公子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只钗,狠狠的问道。 长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 许久之后,才听到云公子分辨不明喜怒的声音:“我知道了,你想回去吧。” 长安听了那话,忙下了车,只听云公子在车里唤了一声李展,然后李展便走过来将长安背上,送回到了别苑里。 李展回来后,问道:“主子,我们回去么?” “三王府里的线子这般无能,这样的小事屡次也办不成。”云公子在车里冷冷的抛出一句话。 李展有些有苦说不出,将一个王妃从王妃里设计赶出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但他没有言语,主子现在的气压像是要爆炸一般。 “回去吧。”云公子发话,李展忙上车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第二天,东陵皇宫大殿。 同大臣们商议完国事后,皇上问道:“张侍郎,祭神大典准备的如何了?” 张侍郎忙回答:“回皇上,将要年根儿了,工程的进度放缓了一些,但微臣保证大典之前所有工程按时完工。” 皇上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五年一次的祭神大典此次轮到我东陵国筹备,定要妥善完成,切不可大意,朕要再派一名监察去总理此事。” 朝中众臣子都点头称好。 一时间谁人担当监察,众说纷纭。 最后,皇上说道:“朕的三弟谨慎认真,定能当此重任。” 众人一听,忙说着:“三王爷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顾云池听了上面皇上的话语,一愣,随后看向他。 “怎么,三弟不愿意去?”皇帝婆娑着龙椅,淡淡的问道。 “臣弟……臣弟只是……臣弟愿意为皇兄分忧。”顾云池迟疑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不愿意去那句话。 这分明是要将自己支开……只是这样的念头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谁让他是皇上,顾云池心里狠狠的想着。 这顾云池一去监察祭神大典,倒是再也没有来烦过长安。 大年二十七,长安院子里徒增了许多株开得政王的梅花。 锦绣问了才知道,是顾云池让人从外面搬来的,同样的还有许多珠宝首饰。 “看来这顾云池是不准备放弃公主你了。”锦绣摆弄着梅花说着。 长安没心思想着这些,她正琢磨着这个年能不能同君临一起过。 “公主,你听说了么,说是皇上派顾云池监察祭神大典,工期紧,过年都不让他回府呢……”锦绣说着。 长安心里一动,果然,他若动了心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自己如何才能同他讲明呢,自己和他之间做知己更好。 转眼间,大年三十了。 王府里因为王爷忙于公事未归,所以府里也显得冷清清的。 长安和锦绣在院子里看着丫鬟家将们放着顾云池为她准备的烟花,却也没有多少喜悦。 长安给了奴才们赏钱,便让她们自己下去了。 院子里剩下锦绣陪着长安。 忽然锦绣一个警觉,李展已然站在了长安面前。 “主子请姑娘。”李展恭敬的说道。 长安一愣,这大年三十,他不在宫里居然跑到自己的别苑外? 一愣的功夫,李展便将长安背起来,越出别苑,锦绣忙也跟了出去。 马车内,云公子穿着绯色锈龙长袍,似是刚刚从宴席上下来。 “常妹,上次说好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没实现,这次我们一同去那里过年。”云公子笑着说道。 长安咬着嘴唇,说道:“兄长这个时候应该同嫂嫂们一起守岁……” “诶……同她们相比,我更愿意同常妹和君兄一同守岁。”云公子啪的一声打开金面扇,柔和的说道。 听到君临的名字,长安心里微动,君临也会去…… 看着长安犹豫不定,云公子毋庸置疑的说道:“李展,去水榭香园,也带上那个小丫头。” 咕噜噜,马车快速的动了起来,锦绣不明所以的坐在了李展旁边。 马车一路飞奔,不一会便出了城,到了一处山庄。 长安下了马车,跟着云公子走进了这山庄。 嚯,好大的手笔。 在冬日里能有这样一处温泉山庄的确是富贵中的富贵,走进了内宅,里面云雾缭绕,温泉的暖湿气席卷全身,痒痒的。 在那各个温泉池沼间,各种园林布景错落有致,而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温泉散发着淡淡的馨香,真是其妙至极。 “云兄,这真是一个好地方。”长安赞叹道。 云公子看着长安欣喜的样子,心里欣慰极了,也不枉自己为她修了这个园子。 “一会儿常妹可以那边的池子里泡温泉,没有人打扰,泡完后我们一起到厅内品酒赏花守岁可好?”云公子询问着长安。 长安点头,却在寻找着君临的身影。 “主上,君阁主说晚些时候到。”李展向云公子报告。 云公子点头,然后对长安说道:“常妹,你去泡温泉吧,今日这里也只有我们几人而已,可随意游玩。” 长安点头,带着锦绣离开了。 虽说没有别人,锦绣还是不放心,在外面守着,长安尽褪衣衫,慢慢的走进那温泉中,真是说不出的身心舒服。 细细听着外面来了一队人马,不一会儿门外云公子对长安说着:“常妹,为兄回去一下,一会儿边归。” “云兄请便。”长安答应着。 云公子走后,这整个山庄更是安静下来,长安闭着眼睛,很享受着带着馨香的温泉。 正泡着,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长安一惊忙拿了一件内衣衫裹住自己。 “平江,守在门口,什么人也不准进来!” 长安心一动,那是君临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说不出的沙哑和欲望。 接着砰的一声,君临推门而入。 “公主……”锦绣忙焦急的喊着,只是还未说完,便被平江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边控制住了。 君临回身将门关好,转过身来眼眸浓浓的欲望之火,紧紧的盯着已然将自己的身体沉在水下的长安。 君临脸色慢慢的泛红,目光一直盯着长安,穿着衣衫,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进来池子,慢慢的向长安靠近,越靠近,长安越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吓得长安慢慢后退…… “大年夜……不想送我一件礼物么?”君临已然走到了长安眼前,低着头逼视着她,声音质感而沙哑。 “什……什么礼物?”长安心跳快的不行,嘴唇颤抖的问道。 她感受到了君临那粗糙的大手已然渗入水中,握住了自己的腰身。 哗啦啦…… “啊……”长安一声惊叫。 君临一下子将长安从水中高高举起来,顿时衣衫掉落,春光乍泄…… 长安慌了的用胳膊遮挡自己的身体,只是挡住了上边儿露了下边儿,挡住了下边儿露了上边…… 那样的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在君临喷着火的眼睛里,更是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长安被高高举起,羞得红透了脸颊,双眸汪汪的看着此刻的君临,下一刻便伸出白皙的手“啪”的一声捂住了他那像是要将自己看的融化的眼眸。 “你……你不许看……”长安娇羞的轻声嗔怪道。 那样的如小猫一样软绵绵的话语,一下子更是让君临公子全身一震。 外人都谣传逍遥阁阁主寡情冷欲,不喜女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他遇到了她,时时刻刻都如狼似虎的想将她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多看她一眼,她的一切都是他君临的。 想到这里,他沙哑的喉咙里命令一般的毋庸置疑说出两个字:“拿开……” 第26章 你是礼物 想到这里,他沙哑的喉咙里命令一般的说出两个字:“拿开……” 那样的声音听在长安耳朵里,痒痒的,心跳却如同那钟鼓一般的响彻心扉,带着最原始的悸动。 长安就那么乖巧的,胆怯的,羞涩的慢慢的将手移开…… 如同三月桃花绽开一般美好的春光便乍现出来,纯净而不带一丝杂质。 顿时君临那像是能够让人迷失的眼眸,便那么热烈的淹没在了那春光里,带着想要吞没她所有的一切的力量。 下一刻,君临占有性的吻便席卷而来……他不让长安有一丝丝的退却和迟疑犹豫,丝毫要将她整个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不留一丝缝隙。 长安眩晕在这水汽氤氲的暧昧气息里,仿佛听到了心底里的声音,沦陷吧,沦陷吧,把一切都给这个男人吧…… 那温泉似乎也荡漾起来,拍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君临迅猛的吻着长安,由嘴唇到脖颈…… 却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平江急促的声音。 “阁主……阁主……” 君临呼吸急促的停下来,眉头紧锁地沙哑道:“什么事?” 那声音顿时得平江不敢言语,若不是有紧急情况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扰阁主的好事,只是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话。 “阁主,云公子快马加鞭回来了……眼看就到园子了……” 君临停罢后,沉声说道:“知道了。” 说完那话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紧的闭着眼睛,慢慢的那脸面上的潮红慢慢的退了下去,睁开眼眸,又是一片淡漠薄凉。 再看长安,已然悄悄的躲到了假山后面,露着一个脑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涩的看着君临。 “过来。”君临下颚抬起,嘴角微扬,这个女人自己真是爱极了。 时而老道深沉,时而贪财纨绔,时而肆意乖张,时而古灵精怪……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若是自己与她能永远如此,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君临心里痴痴的想着。 长安听到君临的话语后,很乖的游了过来,只是身子却也都沁在了水下。 君临一伸手,轻轻的抬起长安微尖的下颚,毋庸置疑的说道:“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那样有些孩子气却霸道至极的君临,让长安不由得清亮了的笑了。 “说!”君临逼近长安,眼里满满的威胁。 长安知道那威胁是什么,忙笑吟吟的说道:“离不离开你……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长安爽朗的笑着快速的游开了,重新躲到假山后面,放肆的朝着君临扮着鬼脸,欢乐极了。 那样子倒是让君临有些无奈,似乎能让他逍遥阁主感觉无可奈何的人也只有她慕长安一人了。 “以后我定要收了你。”君临目光里满满的志在必得,嘴角扬起,露出了好看的牙齿。 然后转过身,整理好衣衫,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而长安还沉浸在刚刚君临那笑容里,朦胧中露出洁白的牙齿,说着霸道的话语,胸前坚硬的带着模糊伤疤的胸肌,还有自己想摸没摸到的腹肌…… 真是男神中的男神……怎么就那么好看,那么性感…… 长安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后悔刚刚没有多多占些君临的便宜,倒是让这厮看光了自己……不过长安倒也不觉得吃亏,自己的身材让他看一次后一辈子都想着…… 长安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将现代那个文明优雅端庄的慕长安带来,却带来了流氓好色贪财的自己……不过这好色,也只是对君临而已。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锦绣的声音。 “公主,云公子邀你去内堂。” “知道了。”长安应着。 锦绣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袭富贵的金色衣裙,关上门后,锦绣忙到长安跟前,上下查看着她,担忧的问道:“公主,那君临公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长安脸上一红,笑着摇摇头。 锦绣放心的点点头,道:“要不是平江那个家伙将我压在身下,我一定冲进来了。” 锦绣认真的说着,说完后却知言语不合适,一下子脸红了。 “他……”长安不怀好意的笑着盯着锦绣,语调拉长,故意逗她。 锦绣忙红着脸,吓得坦白道:“公主……公主,我们什么也没有,他偷偷……偷偷亲……不过我一巴掌就把他打开了!” 锦绣信誓旦旦的说道。 倒是让长安套出了话语,不过从上次锦绣受伤便知道,这平时冷冰冰的平江对锦绣是有请的,若不然那柳如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断了一条腿。 不过,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居然敢偷亲锦绣,长安猜测,锦绣这一巴掌定是让平江脸上挂了彩。 “好了,好了……平江对你也有情,你若有意便从了呗。”长安笑哈哈的说道。 锦绣羞臊的红到了脖子根儿,嗔怪道:“公主……你说什么呢,我要一辈子跟着你的。” 看到锦绣的样子,长安笑的更是快乐了。 “公主,快换衣服吧,这是云公子特意交代给你换上的,然后锦绣再给你盘个发髻。”锦绣催促着长安。 长安点头,换上了那套金色绣着金丝的衣裙,锦绣为她简单的盘了一个流云髻,倒是富贵端庄秀丽极了。 长安和锦绣来到了内厅,见一袭降色衣袍的云公子和黑曜色衣衫的君临正盘坐在榻上,上面的红木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诱人极了。 见长安走进来,出水芙蓉般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配上那金色的衣裙真是自有一番梅花的清高傲岸。 “吾妹真是最适合这金色了……如梅高洁傲岸,如牡丹富贵沁人。”云公子看得有些呆了。 君临公子捕捉到了长安的那抹金色衣衫,也不看二人,自顾自的喝酒道:“公子,此话差异,这金色在东陵国岂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听了君临的话,长安一顿,却也不解,她倒不是不解君临对自己的态度,在外人面前冷漠是他保护自己的方法,他曾说过,天下人要是知道逍遥阁阁主有了心爱的女人,定会取之而要挟。 倒是这金色怎么都不能随便穿了? 云公子看到长安脸上的一滞,摆手说道:“常妹,不要听君兄的话,你是我的妹妹,有什么驾驭不了?” 长安一听,倒是放心了许多,也许那日自己同他讲明了,他重新当自己为知己了。 云公子招呼长安:“过来尝尝,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品厨子烧的菜。” 长安也没多想,便坐了过去。 云公子吩咐李展招呼平江和锦绣也去吃饭,却无意间看到了平江的脸。 “平江的脸怎么了?”云公子随意的问君临公子。 君临淡淡的说道:“来的路上,向一个姑娘示好不成反被人家打了一巴掌。” 云公子听了,倒也是新鲜,笑道:“难得平江不随你,对女人有兴趣。” 平江忙红了脸跟着李展离开,后面跟着恶狠狠看着他背影的锦绣。 他君临对女人不感兴趣?真是天大的玩笑,想起刚刚在温泉里的场景,长安不禁心里暗暗想着。 那一晚,长安、君临和云公子三个人一同饮酒赏着园子里的梅花,真是惬意极了。 虽然一直到结束,君临也没有说几句话,倒是云公子在同长安热切的说着话,但长安却能深刻感受到君临对自己的肆意妄为,他桌子下面的手就剩下伸到自己的衣裙里了…… 第二天清晨,长安同云公子一同吃过早膳,听说昨夜君临公子便离开了,长安倒是不意外,因为昨夜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了一个缠绵的吻。 长安提出要回府了,今日顾云池会回府,长安不想凭空生出事端。 云公子点头,说道:“常妹觉得这香榭园可好?” “雅致极了。”长安说道。 “常妹长居这里可好?”云公子直视着长安,直白的说着。 长安吓了一跳,稳住心神,说道:“云兄,我是三王妃……不管愿不愿意都改不了,你我之间还是知己更好些。” 长安说完那话,便离开了。 没有办法,只得用顾云池当挡箭牌了,她和君临的事情是决不能让别人知晓的。 看着长安那抹俏丽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云公子眉头紧锁,嘴里呢喃着:“三王妃……三王妃,我会让你不是三王妃的!” 李展将长安送回府后,便离开了。 似乎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夜长安和锦绣二人没有在别苑中。 长安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外面丫鬟奴才才开始起床走动。 门外敲门,是彩莲伺候长安梳洗打扮了。 “进来。”长安吩咐道。 彩莲端着脸盘,笑吟吟的道:“大年初一,彩莲给王妃道喜了,王爷一回府就通知咱们别苑,一会儿要来同王妃共用这新年第一餐……” 彩莲说这话,却也没抬头,再一抬头看到长安却吓得手一哆嗦…… “啪……”的一声那盛满水的脸盆一下子掉在地上…… 第27章 共度元宵 声音大的让外面的几个丫鬟都跑了进来。 只是那几个丫鬟看到了长安后也都吓得面色惊恐起来。 跟着进来的锦绣眉头微蹙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儿,彩莲平日里也没见你这样毛手毛脚的。” 长安也是一愣,摆了摆手,问道:“彩莲,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么?” 彩莲连忙跪下,胆怯的说着:“王妃……您今日衣着,犯了大忌……” “犯了大忌?什么大忌?”长安低头看着自己那套云兄带给自己的衣服,沉稳高雅的金色长裙,腰间配以同样金色缎带,哪里有不妥? 彩莲看着长安似乎不知其中各种,忙焦急的说道:“王妃,在东陵国女子是不着金色衣衫的,因为这象征着皇家的金色只有皇宫里的嫔妃才可穿着,普通人若是穿了……是要……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一出,长安倒是一惊,想起昨日之事,还有君临说的话语,这绝不是云兄无意为之。 正想着,门外传来禀报声,顾云池来了。 长安眉头一蹙,倒是现在换衣服已然来不及了,难免的又是麻烦了起来。 顾云池迈着大步风尘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倒真的是刚刚一回府便是赶到了长安别苑来了。 “王妃起了么,没起不要唤她了,让她多睡会儿。”顾云池体贴的同在外面失礼的丫鬟说道。 转眼间顾云池便走进了房里来,一抬眼便直直的看到了长安,下一秒狠狠的将手中的一株红白相间的梅花摔在地上。 “啪……” 那泥土混合着陶瓷碎片砰射开来。 “都给我滚出去!”顾云池满脸怒色的吼道。 奴才们吓得忙退了出去,锦绣没有动,长安使了眼色后才忧心的退了出去。 众人退去后,小心的将门关上,吓得躲得远远的。 “你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在一起了么?连衣服都提前换上了?”顾云池上前一把扯过长安,瞪着眼眸质问道。 “只是随便穿了件衣服,谁知道你们东陵有这样的规矩。”长安下颚微扬不卑不亢的争辩道。 顾云池眉眼一眯,短暂的思考后,自言自语道:“不对,丫鬟都知道这规矩……你是不是昨夜没在别苑里?今早才回来?说,你是不是同他在一起了?” 顾云池摇晃着长安的肩膀,嘶吼道。 还未等长安讲话,顾云池便红了眼睛,像是疯了一样死掉了长安的外衣,那样的顾云池着实有些吓坏了长安,竟然都忘记了挣扎,硬生生的让顾云池将那金色的外裙撕得粉碎,只露的里面的白色衬裙。 这时长安才回过味儿来,扬起手狠狠的打了顾云池一耳光,骂道:“顾云池,你疯了……” 顾云池被打的微微颤抖,暴怒却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是疯了……疯了一样的爱上了你,你就是依仗本王爱你……” 那样的顾云池倒是让长安有些怜悯起来,轻声道:“王爷最好还是不要爱上我。” “为何?因为他爱你么……顾云城,你欺我太甚!”顾云池瞪着猩红的眼睛,嘶吼着。 顾云城? 顾云池咬着牙盯着长安,双手握拳,愤愤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将那怨气发泄在长安身上,甩袖转身,踏着那极为少见的红白梅花摔门而去。 顾云池一离开,锦绣忙进来看着里面狼狈的样子,担忧的看着长安。 “云兄,顾云城……看来云兄是叫顾云城没错了……”长安穿着锦绣给自己拿出来的蓝色衣裙,心里想着,只是心中不悦起来,她着实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在这异世极为看重的云兄。 长安头有些疼痛,为什么男女之间就不能有友情呢,这样单纯的做知己不好么? 第二日,长安便听说大年三十那晚在长安别苑当值的护卫都受了罚,顾云池下了死命令,若是再发现王妃自由出了别苑,当值护卫惩罚加重。 所以长安此刻坐在石凳上四处望去,前后左右都没有暗卫了,已然变成了明卫,这些个精壮的护卫都是从顾云池手下的队伍里抽调过来的,个个儿不苟言笑强悍至极。 长安不愿对着这些个护卫,拉着锦绣回到了房间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东陵皇宫。 皇上同新晋的妃子睿妃在下棋。 睿妃看着皇上心不在焉的样子,莞尔一笑道:“皇上,臣妾要赢了。” 皇上才恍然大悟,说道:“倒是让你钻了一个空子,睿妃最近的七一倒是增长了许多。” “倒不是臣妾棋艺长了,若不是皇上心里有事,臣妾哪里能赢得了。”睿妃眉眼弯曲笑的柔和极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你这个小人精儿能懂我心。” 睿妃笑的温婉大方,说道:“我东陵国泰明安,朝堂清明,后宫顺和,现在要是能让皇上您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美人了……” 皇上笑着看着睿妃,说道:“这些话朕也就只有和你说说,若是让别的嫔妃知道了又要闹了。” “皇上心头上的人儿定是完美至极的,娶来便是了,为何烦恼?臣妾可以为您分忧么?”睿妃贤惠的问道。 皇上重重的叹了一声,说道:“你向来聪颖,倒是比那个硬石头君临好说话的多,你来给朕出出主意,如何才能将她接进宫……” …… 长久的交谈后,皇上恍然大悟,顿觉着自己这个睿妃聪慧过人,赏了数箱珠宝。 东陵皇城,睿和宫。 丫鬟笑着同睿妃道喜:“恭喜娘娘,皇上真是爱戴咱们娘娘呢,赏赐了这么多珍宝。” 睿妃斜着眼瞄了一下那摆在桌子上的珠宝,轻轻的用帕子遮掩住口鼻,淡淡的道:“拿下去吧。” 丫鬟应声而去,那睿妃嘴角冷冷的牵起,露出一抹幽深嘲讽的笑意。 再说长安,就这样被困在府中十多日,这期间倒是顾云池也没有来过,听说祭神大典要抓紧工期,顾云池也就忙的许多日子没有回府了。 今日是元宵节,也是东陵城最热闹的节日执意,尤其是夜晚,满城的人都举着灯笼,放天灯,为新年祈福。 吃过了晚膳长安如平日一样烦闷的待在别苑里,似乎自从加紧了护卫后,云兄也没有再找自己了,这样倒是让长安少了些许尴尬,但怎么也把君临拦住了,他也有十几日没有出现了,想来真的有些想念他了。 正想着,门口忽然有声音,长安侧目起身打开门看了两眼,却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再回过身来却惊了一跳。 只见君临公子正悠然的坐在自己刚刚长安坐过的位置上,喝着长安喝过的茶。 长安不由得发自心里的喜悦起来。 “你来了。”长安笑着坐在君临旁边,眉眼闪烁的看着他。 “想我了么?”君临下颚微扬,直直的看着长安带笑未笑,依旧是淡漠,却柔情似水。 长安低垂了眉眼,笑了,脸上绯色。 君临看了长安娇羞的样子,真是喜欢的打紧,轻轻的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柔和的说道:“这几日憋闷坏了吧。” 长安期望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到,问:“你进来,外面的护卫没发现?” “有你的地方,再多的护卫我也出入自由。”君临淡淡的说着,轻轻的握着长安的手。 这话倒是真的,在未来的某一天长安独坐在中军帐内,外面有千军的万马守护,却依旧阻挡不住君临的来去自由。 而此刻长安听了那话,倒是极浪漫的。 “外面热闹么?”长安慢慢的蠕动着君临大掌中的小手,轻声问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君临说道。 长安一愣,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情况,一下子便被君临抱起来,飞身出了窗户,旁若无人的飞出了别苑。 直到长安落地许久后才缓过神来。 之前也看过锦绣和李展飞身上墙,却从未见过有人能身体轻的如鸿毛一般,在那些警备异常的护卫面前如出入无人之境般,这君临的武功有多高,无人知晓。 这开始入了春的天气,夜晚也没有那么寒凉了。 君临负手踱步,长安心中带着小小的窃喜走在他的旁边,在这喧闹的夜晚,能与他安静的走着,倒也是满足极了。 这热闹的街巷两边都是买吃食,玩件儿的。 君临一转身从旁边摊贩那儿买了两个面具,自己戴上一面,另一面递给长安。 长安低头,那是一个花脸面具,可爱极了,正看着,君临已然拿了过来,温和的替她戴上。 戴上那面具,长安就像是设了一道防一样,大胆的伸手拉住君临粗糙的手掌,君临一怔,随即嘴角微扬,只是被那黑脸面具挡住了。 路过风月居,长安说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你不准去找倾城姑娘。” 长安清亮的话语,不由得让君临眼眸微弯,衬得那骇人的黑脸面具都跟着柔和了几分。 “好。”平静的回答,心中却柔软了。 长安进了风月居,同玲珑说了会儿话,询问了那派出去的三个姑娘的情况后,满意的离开了。 出了风月居,见君临果然立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自己,长安不由得笑了。 她越过君临公子,却看到了一个人一闪而过,再看那人的脸上…… 长安顿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下一秒便飞奔的追了过去…… 第28章 你是软肋 君临看着长安慌乱飞奔出去的身影,眉头微蹙,也跟了去。 长安秀眉紧锁在一起,穿梭在拥进的人群中,奋力的追着前面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身影。 身后的君临看出了长安的意图,脚尖点地,飞身踩着前面人的肩膀一跃而起,等长安再看的时候,君临已然在前面拦住了自己追的那个人的去路。 长安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近前,却也顾不得喘息,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衣袖,将他转过来。 那人似是有些害怕,颤抖的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长安瞪着眼眸盯着那人脸上带着那个面具,银色的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下一刻便失望的放开了那人。 刚刚除了风月居,远远的看见这个人跑过去,恍惚间还以为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是那枚诡异至极的银素。 只是紧了仔细看这个男子脸上戴的同时银色面具,但明显感觉就不一样,那银素就是离得近了便觉得诡异至极,泛着寒凉的冷光,上面雕篆的奇诡的纹理也罕见。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长安不好意的同那男子道。 那男子看着眼前的君临,虽然戴着面具,却也萧杀淡漠的骇人极了,哪里敢说什么,忙逃也似的跑开了。 君临看着长安满脸失落的样子,伸手擦掉他额头的汗珠,柔和的问道:“怎么了?” 长安摇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看错了,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君临听了长安的话语,眉眼一深,淡淡的说道:“对你很重要么?” 长安转回身,一句话脱口而出:“找到它,我就可以离开这明夏大地了……” 只是话说道一半,却也觉得不合适,而又闭上了嘴,回过头偷眼看着君临,面具下他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应该是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语,长安放下心来。 伸出手,将君临的手拉住,然后爽朗的说道:“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君临的手被长安拉着,踱步走着。 只是那面具下的脸却寒凉至极,他不是没有听到她刚刚的喃喃细语,她说找到了那个东西她就可以离开明夏大地了,却丝毫没有想到离开他。 长安没有觉察到君临的异常,从路边买了两个孔明灯,在摊主的帮助下两个人看着那两个孔明灯慢慢升空,长安忙双手合十许愿。 当那两盏孔明灯消失在了那幽深的夜空里后,长安笑着问君临:“你许的什么愿望?” 君临透过那黑脸的面具淡淡的看着长安,说道:“让我比你先找到那个东西。” 长安一听心里高兴极了,说道:“你真好……” 那赞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君临的后半句话: “比你先找到,然后毁了它。” 那话语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为什么?”长安不满的拉着君临的胳膊问道。 “你觉得呢?”君临上前一步,逼近长安,冷峻的说道。 一下子那股子凛冽寒凉的气息席卷而来,这个男人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看来他是听到了刚刚自己的说是要离开明夏的话语了。 长安忙安抚着这个霸道的男人。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好多天才见你一面,对我好些嘛。”长安将脸上的面具掀起了一条缝隙,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眸,对着君临放电。 君临嘴角上扬,轻轻的抬起头捏了捏长安白皙的脸蛋儿,一下子长安脸红了。 二人一路漫步着,君临不时地买着路边的冰糖葫芦等小吃给长安,长安吃的满足极了,觉着着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吃着吃着,长安想到了云公子,和君临说道:“你知不知道……云兄他对我……” 长安迟疑着要怎么说才能不惹恼君临。 “他对你有想法,你呢?”倒是君临替长安说出了出来,继而反问道。 “我?我当然没想法了,他就是一个很亲切的兄长。”长安毋庸置疑的说道。 “嗯。”君临说着。 “这就完了?你不觉得难受?”长安心里有些不爽道。 “我信你,他毕竟是东陵的皇帝,你和他交好,便可以保你在东陵安全,顾云池也不敢对你怎样。”君临沉声说道。 长安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倒不是因为他保我安全,而是因为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若算起来,他是仅次于你的重要兄长。” 君临听了那话,没有言语。 长安继续说道:“你说我该怎么让他死心呢?” “告诉他你爱上顾云池了,他终究不会抢自己的弟媳妇。”君临淡淡的看着远处,说道。 长安点点头,自己倒是从没对云兄说过这样的话,也许会管用。 走着走着,街巷里热闹的喧哗声远去了,二人已然走到了长安别苑的身后。 君临将长安抱起,飞身而起,转眼间,长安已然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君临欺压在长安身上,摘掉自己和她的面具,幽深的眼眸炯炯的看着她。 长安忙推他僵硬的胸膛,红了脸,柔声说道:“别闹……” 君临一手扣住长安的后脑,俯下身体,深深地吻了上去,缠绵至极,辗转反侧,那样长久的吻就到长安觉得快要窒息时,君临离开了长安的唇。 急促的呼吸后,君临轻轻的说道:“你就是我的软肋……” 长安缓和了气息后,温柔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把这根软肋带离这是非之地呢?” 君临回过头,誓言一样的说着:“还有一段时间,再等等……我一定给你世间女子都羡煞的一切。” 长安笑了,笑得美好极了。 那样的笑容让君临一阵恍惚,他忽然抓住长安的肩膀,有些急切的说着:“所以……在那之间你一定要乖乖的在原地等我!” 那样的君临倒是长安第一次看到,眼里的忧心是她从未见过的。 “我还能去哪里,就在这里等着你。”长安轻轻地将君临眉间的的小山丘抚平,笑吟吟的说道。 听了长安的话,君临眼里的忧心和复杂才慢慢的隐去,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走了。” 长安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目送着君临一跃飞出了窗户。 那晚,长安一夜安眠。 出了正月,天气日益暖和起来。 浮生茶楼。 云公子也就是东陵的皇帝顾云城,立在阁楼窗户边,瞭望着这也同天气一样复苏了的人群。 “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长安了……朕真的是想念她呀。”顾云城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身后稳稳的品着茶的君临听。 “宫里那么多嫔妃等待皇上的垂怜,何故偏要想那个不修边幅的女子。”君临淡漠的说道。 听到君临的话语,顾云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朕后宫里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和长安相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君临放下茶盏冷冷的说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不过现在我已然有办法让她来到我身边。”顾云城自在必得的样子,摇着手里的金面扇说道。 君临的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人向皇上献计了?” 顾云城一听,笑的得意洋洋:“别以为你不给朕出主意,朕的身边就没有谋人。” 君临冷哼一声,道:“我倒是想要认识认识是哪位谋人?” 顾云池一副神秘的样子,倒背着手,笑着说:“这位谋人君兄你绝对想不到,不过可不能告诉你。” 呵呵……君临淡漠的笑了。 他淡漠的表面掩盖了心里的焦虑。 喝过茶后,顾云池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君临独立于阁楼上,一挥手,身后的平江出现。 “顾云池身边出现个谋人,你可知?”君临眉头紧锁,低沉的说道。 平江一愣,道:“所有他的谋人和线子都在咱们的掌控范围内,不应该出现这样一个人。” “让人查,一定给我找出来。”君临手中攥着的那个小小的茶盏中的水因为那大力,而颤抖起来。 “是,阁主。”平江应声而去。 这种超出计划外的、有可能伤害到长安的事情,他绝不可以让它发生。 再说长安。 这几日君临也在忙着阁里的事情,没有探望她,倒是把长安闲的长出了蘑菇。 这日,顾云池回府了,听说是祭神工程建完了,还有几日就是祭神大典,顾云池回府修整。 只是这顾云池回到府里后,第一件事却是来到了长安别苑。 长安看到顾云池来了,却也没有动,依旧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那新来的一株桃树上的花骨朵。 顾云池也不恼怒,倒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长安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在府里呆着心里满意极了。 “你们下去吧。”顾云池吩咐着那些眼巴巴的盯着长安的护卫。 护卫下午后,顾云池柔声说道:“在院子里憋闷吧,为夫带你出去走走。” 为夫?长安心里反胃,这顾云池真是不适合扮演这样温柔的角色。 不过能出府却是好事,长安点头。 顾云池带着长安出府,倒是阵仗大极了,坐着双人抬轿,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倒是让长安觉得土鳖极了。 街上的百姓也知道是三王爷带着王妃出府,都散开两旁,施着礼,东陵国的百姓对这个战神三王爷很是很敬重的。 正走着,轿子却忽然停住了,只听护卫断喝。 “何人敢阻拦王爷的轿子?” 听见一个如洪钟却沉稳的声音: “老朽要见自己的孽徒……哪个敢拦?” 第29章 玄宗老人 那声音一出,似乎整个街市都震得嗡嗡直响。 长安探出头去,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头发和胡子已然银白色的老人定定的站在轿子前方,自是有一番泰山镇定压顶的气势,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童儿,也都镇定自若,一看便不是平常童子。 再一侧目,顾云池眉头深锁,一副焦急的样子。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人,悄声说着:“这不是玄宗老人么……” 众人一听忙都瞩目那银发老人。 “孽徒,还不出来。”此时那老人沉稳中带着责备的声音响起,直直的窜入了长安的耳朵里。 真真儿的、没缘由的长安吓了一哆嗦,竟不由自主的想要下轿,却一把被顾云池拦住。 随后顾云池冲着轿子旁跟着的阿力说道:“绕开他,快走。” 阿力听后,忙指挥着轿夫绕开那玄宗老人,只是那老人却像是死了心一样要见到长安一样,稳稳的拦住了轿子。 顾云池没办法,下了轿子。 走到玄宗老人近前,抱拳道:“玄老好,不知拦住小王去路为何?” “哼……明知故问,我要见我那孽徒。”玄宗老人明显对顾云池没有好感。 顾云池却也没有动气,依旧恭敬的说道:“玄老,长安现在是小王的王妃,而且大病痊愈后已然不记得前尘往事了,玄老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老朽不和你这小儿废话,你若阻拦休怪我年长欺负你……”玄宗老人白眉一蹙,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萧索。 顾云池脸上也挂不住了,若是平时,他是不会同这明夏大地上人人都敬畏的玄宗老人发生争执的,但这次,他是绝对不能让这玄宗老人同长安见面的,若是见了将长安的失忆医治好了,岂不是大乱。 想到这里,顾云池下定了决心,稳稳的挡住了玄宗老人,身后的护卫也都跟着上前,阻拦成了一道人墙。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玄宗老人眯着眼睛,笑的震天震地,凛冽朗声道:“老朽已经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你这小儿莫怪老朽无情了……” 说着就要动手,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人群中传来一声:“玄老手下留情。” 听到那声音,长安在轿子里立刻来了精神,没错,那样淡漠的声音就是君临的。 有见多识广的人心里想着今日是何等的好运气,见到了一闭关就五年的玄宗老人,还见到了逍遥阁阁主。 只见人群分开,君临一袭黑色长袍,腰间降色缎带,看到玄宗老人立刻恭敬的施礼。 “玄老,晚生君临有礼了。”君临恭敬道。 长安伸长了脖子向外望去,她听过君临冷漠的、凛冽的、狠绝的、温柔的、霸道的声音,却从未听过此刻这般恭敬的声音,不禁好奇,这长安公主原来的师傅玄宗老人到底是何等的角色。 正想着,便觉得外面那剑拔弩张的气势消散了几分。 玄宗老人仔细看了一下君临,脸上柔和了几分,说道:“君临……老朽记得五年前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那时你便是逍遥阁的阁主了,年轻有为。” “玄老谬赞了,晚生在您面前不敢造次,只是玄老您刚刚下山,这几年发生了许多变化,还请随晚生一旁小坐,讲给您听,徒弟是您的,要见不急于一时。”君临俯首恭敬的说道。 “老朽当年立下誓言,不管这世间之事,每五年也只有祭神大典才会下山,否则我那孽徒离开西水国的时候,我便会亲自抓她回来……”玄宗老人满脸的怨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君临点头,继续说道:“刚才王爷说的是实情,长安公主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同从前判若两人……眼下祭神大典在即,玄老身负重任,还您以大局为重,其他从长计议。” 君临公子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施了一礼。 玄宗老人抬头看了看那丝毫不想让开的顾云池和此刻俯首的君临,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情愿道:“等祭神大典后,我定然找那孽徒算账。” 说完那话后,转身背着手离开了。 对着玄宗老人的背影,君临恭送道:“玄老慢走。” 等那玄宗老人走远后,顾云池才放下了防备,对着君临公子抱拳,说道:“多谢君阁主解围。” 君临淡漠的说道:“举手之劳,一切以祭神大典为重。” 那话语里的意思分外明朗,劝说玄宗老人不是因为你顾云池,而是因为这祭神大典。 顾云池脸上一僵,却也没有言语,看着君临抱拳离开。 经过这样一闹,顾云池倒是也没有什么兴致,命人随便转了转便心神不宁的回府了。 顾云池心里倒是没有预料到玄宗老人还在耿耿于怀长安的事情,都传说这玄宗老人早已不问世事,却也终究是担忧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的。 长安偷偷的撩开帘子,透过轿窗看到君临站在人群中,一副于世而独立的风姿,倒是有多少人拥挤在一起,最惹人注目的也是那个周身散发着寒凉之气的男子,而那男子正直白的看向自己,笑意微浓。 长安嘴角上扬,绽开一抹璀璨的笑容后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 一路上长安都发现顾云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没有了刚刚的絮叨,倒也是清静。 回到了王府后,顾云池将长安送回别苑后,便听说如烟阁柳如烟身体微恙,便忙跑去了那里。 长安倒是高兴,落得清闲,否则同顾云池在一起,哪一句话说不对他又动粗,徒增了麻烦。 长安坐在桌子旁,看着忙着为自己泡茶的锦绣问道:“锦绣,为什么这明夏大地上人人都如此看重这祭神大典?这祭神大典究竟是什么?” 锦绣边给长安倒茶,边说道:“公主,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祭神大典锦绣还跟着公主代表咱们西水国参加过一次呢……祭神大典每五年举行一次,轮流在四个国家举行,这次轮到在东陵国。” “是祈求明夏平安,百姓安居乐业么?”长安喝了一口茶,问道。 “这是其中一方面,其实祭神大典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玄宗老人带领的四国供奉神灵,通过神的指示为明夏未来五年占卜,预测出未来明夏是战乱连绵还是和平盛世。”锦绣解释道。 长安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古代人还真是迷信。 只是,这祭神大典一定会是热闹非凡的,长安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东陵皇宫。 李展立在顾云城身后许久,等待他做完画。 顾云城放下毛笔,轻轻的拿起那还未干的画,痴痴的端详着,淡淡的问道:“像么?” 李展上前一步,见那画纸上不是别人,正是三王妃,慕长安,在皇上面前可不能这样叫,应该叫她为常姑娘。 “惟妙惟肖。”李展恭敬的说着。 顾云城深深凝望着画像上的长安,真是喜爱至极。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李展似乎有事找自己,问道:“是三王爷那里有什么动向?” “回皇上,下面的人说是今日三王爷带着王妃出府游玩,阵势大极了,如同……”李展后面的话语没有继续说。 顾云城眉头微蹙,看着他,冷哼道:“说!” “如同……如同皇上出宫一样……”李展小心的说道。 顾云城一听,顿时心中的不悦更是多了。 自己的这个三弟在民间呼声一直很大,战功赫赫,现在居然也居功自傲起来了…… 顾云城的拳头紧紧的攥起,捏的咯吱咯吱响。 “穿朕口谕,此次祭神大典,三王爷代表东陵参加。”顾云城头脑转动着说道。 “那皇上您……”李展想要询问,却看着顾云城的样子知道了他要去何处。 “是。”李展领旨离开。 顾云池接到李展传来的皇上口谕后,心中十分的不高兴,其实这代替皇上参加祭神大典之事,换做别人倒是无限的荣耀,但他知道这定是要将自己支开,他好约慕长安出府,只是,明知道如此,却不得不领旨谢恩,谁让他是皇上…… 想到这里顾云池眉头紧蹙起来。 一转眼,这明夏大地五年一次的盛事,祭神大典便开始了。 顾云池一早便出门了,却没有忘记守护长安别苑的护卫长一定要看住了王妃,王妃在祭神大典这几日万万不能出府,同时又掉了二百人紧紧的将长安别苑围了起来。 虽然这西水国皇室已经公开同慕长安恩断义绝,但保不齐那慕山河反悔暗地里来找长安。 安排好了一切,顾云池才放心的离开。 锦绣里里外外的看了别苑的护卫,然后对满眼期待的长安说道:“公主,放弃吧……有将近三百人把咱们这小小的别苑围得水泄不通。” “外面一定很热闹……”长安遗憾的说着。 “也不知道我们西水是谁来参加祭神大典……他们真的同公主恩断义绝了?”锦绣低落的说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 一个尖锐的声音,叫嚷着:“你们这群奴才,杂家是带着后宫睿妃娘娘的旨意来的,也敢阻拦……” 第30章 祭神大典 长安和锦绣一听,诧异的出了屋子。 远远的看着一个穿着宫服的细长眼儿太监气势汹汹的站在别苑门口,那群护卫却也有认得这黄公公的,的确是睿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儿,而这睿妃最近得宠极了,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得罪了这黄公公就也间接的得罪了皇上,他们一个个武将哪里敢给自家王爷惹这样的麻烦。 为首的护卫稍稍有些迟疑,那黄公公一脚上去将 他踢开,道:“耽搁了睿妃娘娘和王妃叙旧,你担待得起么?” 说完便仰着下巴走进了别苑,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见到长安,忙换上了笑脸,失礼说道:“奴才给王妃见礼了,奴才是替睿妃娘娘接您进宫叙旧的,还请王妃收拾一下随奴才进宫吧。” 长安一听,睿妃?自己哪里认识什么睿妃,再仔细想,定是顾云城略施了小计来解救自己出府的,想到这里,长安忙说道:“有劳公公了,这几****也正想进宫看望睿妃姐姐,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自然,自然。”黄公公点头恭敬的笑道。 长安回到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锦绣便随着那黄公公大摇大摆的出了王府。 长安还是第一次进皇宫,倒是新鲜极了,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偏殿。 黄公公引领着长安走着,锦绣在身后低头跟着。 进了殿里,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笑着等待着长安,见长安来了,笑吟吟的说道:“妹妹果然美如画。” 想来这便是那睿妃,长安忙想施礼,却被那睿妃搀扶了起来,说道:“以后终究会是一家姐妹,何必客气。” 长安一愣,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不明。 只见那睿妃笑着同身后的屏风说道:“皇上,人我是帮你带来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款款的离开了。 长安侧目,便看到顾云城从那屏风后面走出来,依旧是那幅风雅清淡的模样,只是因为在这宫殿里凭空多出了几分威严。 “皇上……”长安还未等施礼,便被顾云城扶起。 顾云城深深的凝望着长安,他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这个日夜思念的人儿了。 长安倒是看到顾云城也有些亲切,道:“兄长最近可还好,还要谢谢兄长设计让长安出府。” 顾云城笑着柔和极了,说道:“就知道你在府里憋闷坏了。” 长安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问道:“兄长可是带我去观看那祭神大典的?” 顾云城一听,迟疑了一下,然后想到睿妃给自己出的主意,便问道:“吾妹真想去看祭神大典?” 长安更是满脸的的期待,五年才有这么一天,不去瞧热闹岂不是很亏,下个五年自己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顾云城点头应允,并吩咐一旁的女官带着长安和锦绣去换了一袭男儿装束,然后带着长安便出宫了。 这祭神大典的祭台设在城东面,一行人坐着马车便出城了。 倒是五年一次的祭神大典,帝都城里的百姓今日似乎都少了许多,多半是去观摩祭神典礼,也都图在未来的五年里有个好彩头。 快到地方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前方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 长安兴奋的向外远眺着,只见有五个阵列围绕在那高高的祭台周围,看出长安不解,一旁的顾云城说明着:“那整齐的四个阵列分别是明夏的四个国家,而剩下的阵列是给江湖门派和老百姓留着的位置。” 长安点头,了然。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只见那祭台上四国的代表正面朝跪拜着,一时间,台下的人们也都跟着跪拜起来。 就连马车里的顾云城和平江也都恭敬的跪下,一旁的锦绣拉着长安也跪下了。 长久的跪拜之后,人们起身,接下来是祭神舞,长安下了马车找了一处地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儿。 逍遥阁是明夏第一大帮,近些年来明夏四国也逐渐兴起了一些小帮派,却也都不能同逍遥阁同日而语。 君临对于台上的舞蹈没有多少兴趣,只等那最后的玄宗受神旨的占卜。 他微微闭目养神,身边的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安静下来。 身后的平江忽然同他耳语几句后,君临眉头一蹙,突兀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大步的离开。 刚刚平江说线人来报,长安和顾云城来到祭神大典现场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君临一愣,他分明是查看过长安别苑的守卫的,今日又将近三百人之多,顾云城是如何将她从三王府带出来的?一挥手,平江上前。 “长安是怎么出府的?”君临沉声说道。 平江忙说道:“说是睿妃邀请三王妃到宫里叙旧,黄公公亲自将王妃接近了宫。” “睿妃?”君临手指婆娑着,脑海里回想着这个名字,却也没什么影响。 “去查一下这个睿妃的底细。”君临眉眼黯深的说道。 平江点头离去。 平江离开后,而君临则站在高处,目光扫视着人群,寻找着长安,原本想着那顾云池定然不会让长安来这里,若是长安见到了曾经的故人,想起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招架不住的便是他顾云池,但自己却把顾云城给忘了……实在是疏忽。 长安和顾云城二人也寻找着制高点,顾云城看着长安正看得起劲儿,不自觉地笑了。 忽然侧面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白面青年,样子不超过二十,一副王侯将相的样子,身后跟着精锐的护卫,各个儿冷峻锐利。 那青年看到不远处站在石台上的二人,一愣。 那身着白色长袍的人为何如此熟悉,同长姐以前穿男装时如出一辙,想到这里忙上前。 长安一低头,看到一个白净的青年正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下。 下一刻那青年深施一礼,恭敬道:“长姐在上,请受长宁一拜。” 身后那些个护卫见主子如此,也都整齐的施礼:“公主好。” 长安更是一愣,但随即便想起了锦绣说的话,这些人可能是西水国的人,这个叫自己为长姐的青年难道是锦绣说起过的长安公主最疼的弟弟,慕长宁? 长安心里琢磨着,这西水定然是不能回去了,不是说西水已经同自己断绝关系了么,回去了岂不是自取其辱,这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弟弟定是不能认的。 长安想到这里,带着疑惑的说道:“这位小将军,你认错人了吧……” 那慕长宁一怔,再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长安,那眉眼分明是长姐的样子,只是说话的神情却同长姐不尽相同,他眉头一动,眼睛探究的凝视着长安。 与此同时,一旁的顾云城也注视着长安,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却无果,终究是忍不住问道: “妹妹,你可认识这位小将军?” 一听见顾云城说话,慕长宁的目光锐利的看向他,问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 顾云城眼见着李展在远处,并未注意这里,心里暗叫不好,虽说是祭神大典期间四国和平共处,但西水和东陵国向来不和,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顾云城拱手道:“免贵姓云。” 听了那回答,慕长宁又是多看了几眼顾云城后,重新把目光聚焦到长安的脸上,道:“长姐是不是还在生长宁的气,只是当时父皇在气头上,长宁是为长姐求过情的……” 长安不想在这里多逗留,若是被慕长宁认定了自己,怕是又要惹来麻烦了。 “这位小将军,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长安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着,然后想要离开。 “长姐留步!”慕长宁看长安想要离开,生硬徒增了些许怒意。 一下子那一队精锐的护卫拦住长安的去路。 “长姐若是不愿同长宁回西水,更愿意同那顾云池相思相守也可,但长姐不应该带走那三千长安骑,明夏人人都知东陵国要在这祭神大典后对西水开战,没有这三千长安骑,西水必败,请长姐将长安骑交还给长宁。”那慕长宁脸露严肃,目光中带着将门世家的凛冽。 长安听了慕长宁的话,长安骑?似乎听锦绣提起过,说当初长安公主带着三千长安骑和顾云城私奔到了东陵国,但似乎听锦绣说那三千长安骑都解散就地种田生活了。 既然这样,就更不能承认自己是长安公主了,否则岂不是被人骂死…… 长安想到这里,忙说着:“小将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不是你长姐,不信你问我兄长。” 长安示意一旁的顾云城为自己证明。 顾云城在旁边看了许久长安,确认她没有一丝想起来从前事情时,微微有些失望。 听了长安的话,顾云城忙说道:“这位将军,你可能认错了,她是舍妹,平日里娇惯坏了,今日女扮男装出来游玩,让将军误会,在下赔礼了。” 慕长宁听了顾云城的话语,却也不相信,天下居然有长得如此想像的人? 他围着长安走了一圈,忽然逼近长安,说道:“你就是长姐!”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冷漠却掷地有声的话语。 “世子,你的确认错人了……” 第31章 占卜预言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长安禁不住偷看,果然是自己那冷峻霸道的男人,君临……等一下,怎么君临就成了她慕长安的男人了…… 慕长宁侧目,眼眸探究的看着一旁走过来的君临公子。 身后的护卫队有见过君临的忙上前同慕长宁耳语道:“世子,此人是逍遥阁主君临。” 慕长宁停罢后冲着君临微微点头,目光里一副生硬的气息。 君临抱拳道:“世子好。” 慕长宁依旧是嗯了一声,然后注视着君临问道:“君阁主说我认错人了?” 君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这两个人是逍遥阁的人,女子姓云名墨白,男子为云墨青,并非世子所说之人。” 慕长宁听了君临的话,眉头深锁,他是知道这逍遥阁的威名的,这个君临没有必要袒护不相干的人,只是…… “君阁主,你可知这位姑娘同我长姐,长安公主有多相似?”慕长宁依旧不死心的询问着。 君临扫了一眼长安,淡淡的说道:“长安公主飒爽英姿,但却从不以真面示人,所以君某未曾有幸见过公主的真容,只是这云家兄妹在阁中多年,君某倒是知道的。” 慕长宁一听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长姐征战沙场都是封面的铠甲,平日里也都是着男装出入,的确鲜有人知晓。 身后的护卫也低声说:“世子,这位姑娘的确同公主相像,但是气质和言语神态完全不同,而且还是逍遥阁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慕长宁可能认错人了。 慕长宁又是凝望着长安一会儿,然后抱拳道:“云姑娘受惊了,在下思念家姐心切,打扰了云姑娘。” 长安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心里却想着还真是多亏了威武神明的君临。 慕长宁说完那话以后,冲着君临抱了抱拳道:“君阁主,后会有期。” “世子慢走。”君临同样抱拳淡淡的说道。 慕长宁转回身带着一队护卫步履整齐的离开了,长安看着慕长宁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慕家还真是武将出身,看着慕长宁年纪轻轻却已然有了将侯的威严,不愧是世子。 君临眼眸越过长安,看向顾云城,言语间带着生硬的说道:“公子还真是有胆识。” 顾云城也听出了君临话外之意是有些斥责的,不过能被君临君阁主如此关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是有你在么,方才谢谢君兄解围。”顾云城笑的直白无害,一副悠然的样子。 君临眉眼不悦的看了顾云城一眼,冷哼一声道:“来这危险之地的国君,也就只有公子一人而已。” 祭神大典最开始是由四国国君参加的,后来一次冲突导致南楚某任皇帝死于非命,从此为了安全起见,祭神大典再无国君参加,而是派代表出席。 顾云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祭台上响起了长久的号角声,占卜要开始了。 长安远远的瞧见那个银发老者,他们都叫他玄宗老人,步履轻健的走上祭台中央的石台上,那台子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然坐着东陵、北冥、南楚和西水四国的代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玄宗老人。 玄宗老人手持一个已然磨得绯色的龟甲壳,稳稳的坐在石台正中央。 “白日为鉴,天地授意,明夏祖辈,虔诚恭迎,神明旨意。”玄宗老人高举龟壳,向天大吼,声音振聋发聩。 祭台下的人们也都纷纷跪下齐声颂着刚刚玄宗老人的话。 那颂声停止后,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玄宗老人手中的占卜龟壳上。 接着玄宗老人闭眼摇晃着,这占卜分别行六次卦,分为天卦、地卦、东南西北四向各一卦。 只见那玄宗老人嘴里念叨着开始行卦,远处的人看不见,坐在台上的四个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玄宗老人一卦一卦的行着,脸上却越来越凝重,抿着嘴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样的玄宗老人倒是第一次见到,四国的代表不免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远处的君临手中的象牙扇也停止了摇动,凝神的看这玄宗老人,嘴里轻轻地说道:“这一卦接着一卦……看玄老的样子,倒不像是什么上卦。” 长安眯着眼睛也看不清那玄宗老人的样子,但是没缘由的觉得这祭神大典上的氛围开始凝重起来。 那样安静的有些折磨人,人们都盼望着会上上卦,未来五年明夏大地平安祥和,安居乐业,却也都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预言。 最后一卦占卜完很久,寻踪老人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滴在石台上,周遭的人不敢出声。 “东陵胜而亡、西水亡而复、南楚败而降、北冥战而胜、明夏现明皇。”玄宗老人沧桑的声音响彻云霄,让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顿时祭台下响起了慌乱的声音……这预言意味着什么,明夏要全面战争了么……各国出席的诸侯眉头紧锁,揣摩着刚刚的卦解语,而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 顾云城站在长安和君临中间,分明刚刚还是清风般,此刻却眉头深锁,嘴唇紧抿着,脸色难看极了。而君临也是满脸的沉思,也只有长安怔怔的看着大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算卦而已,何必当真。 台上的四国代表各有所思,而最焦急的却是东陵的代表顾云池,他面色焦急的问玄宗老人:“玄老,这卦上可还有别的信息?” 玄宗老人听到顾云池的话语,顿时眼眸一凛,看向他,表情复杂极了。 玄宗老人犹豫了一下,却终究说出来了:“祸起东陵,皇出北冥,后出西水……” 此话一出,顿时下面鸦雀无声……祸起东陵? 谁人不知东陵在祭神大典后就要攻打西水,两国宿怨已久,之前也只是局部冲突,不影响大局,而这次祭神大典后的战争,东陵蓄谋已久。 一下子顾云池眉毛倒竖,猝不及防的拉扯住玄宗老人的胳膊,大吼道:“玄宗,你妖言惑众……谁人不知你同西水交好,长安公主是你的高徒,你当然不希望我东陵攻打西水,就妖言惑众说祸起东陵。” 顾云池这样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没有人在祭神大典上如此行为,一时间人们都怔怔的看着台上。 只见那玄宗老人双眼微眯,身形丝毫未动,只是积蓄气力忽的猛然一抖,再看顾云池便被突兀的被震得倒退了数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在场的其他三人却也都感受到了玄宗老人强大的内力,以至于南楚的文官丞相也跌坐在地上。 玄宗老人本不想同顾云池一般见识,但他放肆至极,老人白眉倒竖,清亮的眼睛瞪得浑圆,吼道:“顾家小儿,若非我有誓言在先,单凭你骗我徒儿早就死在老朽的剑下,何来今日这般放肆……” 玄宗老人发怒的样子着实骇人极了,连着台上台下的人等都不敢多言语,那顾云池也自知自己鲁莽,低下了头也不敢继续言语。 玄宗老人冷哼一声,不再看顾云池,那骇人的气场稍稍平息几分。 最后玄宗老人对山而跪,身后的人们也跟着跪下,龟壳高举头顶,玄宗老人高颂:“愿神明保佑,百姓安居,四国和平,明夏永宁。” 下面的人们也跟着颂着,这是例行程序,四句话说完后,祭祀大典便典成了。 未等众人相送,玄宗老人便飞身跃下祭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留下一片混乱的人群。 此刻的顾云城却也有些焦躁,同君临拱手道:“君兄,麻烦你送常妹回府,我要去见见玄老。” 君临眉头一蹙,然后有些迟疑的答应了,倒是让顾云城觉得他很为难,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这预言都要亡国了,岂还能在这里儿女情长。 顾云城匆忙的同李展离开,留下君临和长安。 长安眉眼弯弯的笑了,君临一挥手,平江驾着马车而来。 “上车吧,平江告诉中阁老我晚些回去。”君临一边扶着长安上车,一边吩咐平江。 长安坐在车里,君临上车后栖身在她身边,靠的太近,长安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 君临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早晚都是我的女人,害羞成这样,真是徒有了东陵第一纨绔公子之称。” 这话听着长安而是面红耳赤,故意撇开话题,问道:“这占卜真的有那么灵验么?” 本来看到长安的羞涩心里有些缓和,倒是她一提起占卜之事,君临的心又跟着深沉起来。 “东陵觊觎西水已经很久,这一仗早晚要打,置于其他……无从知晓,不过若是明夏真的统一了,你……可愿成明后么?”君临炯炯的看着长安试探的问道。 那样的君临,长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许多复杂的东西,那是一种隐藏得极深,却又忽而乍现消失的东西。 长安眉眼微动,脸上全无刚才羞涩之意,幽幽的问道:“你……可是要做这明夏之皇?” 第32章 人心惶惶 君临看着长安漆黑的眉眼,抿着嘴唇,没有言语,转过头轻摇着象牙扇。 “自古君王多无情……”长安呢喃着,还未说完…… 嘴唇便被重重的压上了,那样缠绵的,警告意味浓厚的吻将长安所有的探究和思考都融化在唇齿间。 开始便沦陷,认定了这个男人,无力他如何也都认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认识你……”混合着那霸道的吻,君临沙哑的声音钻进长安的耳朵里,痒痒的浑身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若说这逍遥阁阁主君临,外表淡漠疏离、不近女色,但调起情来却连长安这个现代来的思想开放的人都望尘莫及,一句一句直撩的长安心里软绵绵的,目光也柔成了水。 “我说过你是我的软肋……或许你还是我的命……”君临控制自己离开长安的唇,自顾自的呢喃着,心思幽深。 忽而想到了什么,君临凝视着长安的脸颊,严肃极了,说:“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去找那个让你离开明夏的东西,占卜预言明夏未来五年大乱……你,定要在我身边!” 似是受了那祭神大典上占卜预言阴影的影响,君临也开始时不时的害怕眼前的长安会消失,还有那件她一直在寻找的叫做银素的面具。 长安笑的明朗极了,说道:“你们还真是迷信,不过我信命,命运让我遇到你,我便要同你一起,除非哪天命运让我找到了那个物件,去自去留自留。” 那样眉眼分明的长安,君临忽然想抛弃一切带她走,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权利,岁月静好,一生相伴。 那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没,随即君临的眼里恢复了清明。 “对了,你给我取的墨白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长安想到君临替自己骗过慕长宁说的名字,好奇地问道。 “墨白……你如浓墨重彩,如风清月白。”君临柔和的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长安莞尔一笑,倒是好解释,这个名字她喜欢极了,若是哪日漂泊江湖便叫这个名字。 不过这个风清月白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一时间长安想不起来了。 一路平江慢行着,却也终究到了三王府,长安远远地便让停车,然后对君临说道:“回去忙你的事情吧,估计你们阁里也因为祭神占卜的事情混乱。”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身后揽过长安的腰身,轻轻的在她脸颊一吻,道:“过段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便会多起来,现在先忍忍,乖。” 长安脸色一红,心里琢磨着,他怎么知道自己每次都忍不住想要见他…… 长安带着锦绣大摇大摆的走进王府,倒是没有人找麻烦,听说顾云池还没有回府,那柳如烟也快要生产了,所以最近倒是消停了许多,若是能出入自由,如同从前那样同云兄饮酒赏景,无关风月,同君临那样雪中漫步,情有独钟,这日子也算过得快活了。 长安想着,终究是回到了那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别苑,不过倒是也累了,回到别苑后用过膳,便小憩了起来。 分明是开春了的夜晚,却比往常黑暗幽深的多,天空中星宿闪烁,忽明忽暗。 一个老者立于祭神高台上,凝神静思的看着那漆黑的夜空,眉头深锁,凝重而苍茫。 老者忽觉后背生风,猛地一回头,一个花白了头发的长者稳稳的站在那里,得逞的笑道:“这回没有被你发现吧,玄宗老伙计……” 玄宗老人看到是自己的故交,不服气的说道:“老家伙……不在你的逍遥阁当你的中阁老,倒是来打扰我。” 中阁老悠然自得的说道:“四国代表转着圈儿的找你这占卜大师,你倒好,跑到这里躲清静了。” “你来了,我这清静便是没了。”玄宗老人嫌弃的说道。 中阁老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你这个怪老头,一晃又是五年没见,你倒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玄宗老人眉头一动,表情肆意乖张道:“不讨喜你倒是也寻我到了这里。” 中阁老终于是认输了,自己这个老伙计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能吃一点儿亏。 “好了好了,算我输了,说正事儿……玄兄夜观天象可发现什么?”中阁老递给玄宗老人一壶酒,道。 玄宗老人仰头饮了一口酒,说道:“你倒不是来问我那占卜预言之事……” 中阁老笑道:“问你何用,你也只是解卦语而已……上天早已有了定数。” 玄宗老人侧目,看着中阁老,面带严肃的说道:“二十年前你下山,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去寻找……天机,而今这几年逍遥阁风生水起,你又成了里面的中流砥柱,莫非那天机便是……” 后面的话玄宗老人没有讲出来,二人却彼此心知肚明。 “这正是我找玄兄之事,本天机已定,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便好,但这明夏大地上不但有天机这寓言,还有一句极少人知晓的秘密……”中阁老面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玄宗老人追问道。 “银素现,天机变。”中阁老眼眸幽深,一字一顿的说道。 寻踪老人思索着。 中阁老继续说道:“银素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但在这明夏大地上已经有人开始寻找它了,寻找的人说是一枚银色的面具。” 玄宗老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样神思凝重的说道:“怪不得,你看那东方异星乍现,忽明忽暗还不明显,却大有越来越明亮的趋势,衬得周遭的星宿都黯淡了起来。” 中阁老一听忙问道:“可解?” 玄宗老人摇摇头,叹息道:“无解,天注定,这明夏大地要变天了……” 中阁老一听心思一下子深沉起来,心里琢磨着无论这银素是什么,都要除掉,天机绝对不能动摇。 中阁老又将酒壶递给玄宗老人,后者摆摆手道:“明日老夫就要回玄宗山了,今夜还有未完之事,不能贪杯。” 中阁老点点头,也不强求。 浮生茶楼。 中阁老出去了,君临一个人在饮茶,细细琢磨着今日玄宗老人占卜的卦语。 正琢磨着,平江走进来,看着君临在沉思没有打扰。 君临侧目问道:“有事?” “上次阁主让查的事情,有些分晓,那睿妃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后得了顾云城酒后宠幸,加之此女聪慧过人,善于棋艺,顾云城便封了贵人,近几年不争不抢,越发受到顾云城的喜爱,最近又新晋了妃子。”平江俯首说着。 “然后呢?”君临沉声问道。 “然后……然后并没有查出她哪里有何不妥,线子回报睿妃一直安分守己,行事坦荡,不像是……”平江看到君临眉头忽然一蹙。 “再查,她定然有问题。”君临肯定的说道。 平江迟疑了一下,说道:“若凭我们逍遥阁都查不出她有问题……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君临眉头促成了小山丘,指尖婆娑着那茶盏,一下又一下,抿了唇没有言语,挥挥手让平江下去了。 平江说的话不无道理,逍遥阁别的不敢说,论情报网络却是整个明夏最顶尖的,若是阁里的情报网都查不出来……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不过那个给顾云城献计的人又是谁呢?或许就是这个睿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讨好顾云城? 一串串疑问让君临有些不安稳。 长安也是心思缜密、聪慧的女子,但是她却还是简单直白了些,并且对顾云城如此的信赖,若是自己一个没有注意,她再着了顾云城的道儿,想到这里君临站起身来,还是尽早提醒一下她为好。 而此时的东陵皇宫里面,灯火通明。 顾云城眉眼忧虑,看着刚刚从各个府中被自己叫来的重臣,一个个脸上也是神情不定。 “臣弟认为那玄宗老人就是妖言惑众,我们不用理会,攻打西水,我们势在必行,我央央东陵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有何畏惧。”顾云池声音响亮的说道。 此话一出,大臣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有同意出兵西水的,也有畏惧那句“祸起东陵”而不同意出兵的。 顾云城本是希望出兵攻打西水的,从国事和私事都于自己有利,只是今日听了玄宗老人的卦语后,倒是有些忌惮那预言了,拿不定主意。 最后众说纷纭,顾云池同那些不同意出兵的朝臣们争论的面红耳赤,扰的顾云城头脑混沌。 只是他一想到睿妃为自己出的那个计谋,西水灭是关键的环节,再想到长安那清亮亮的笑容,便一狠心道:“都别争了,朕决定了,不日由三王爷出兵西水国,一举攻破。” 顾云池一听,忙点头领旨。 只不过领完旨后,顾云池心思有些迟疑,自己若是一出征便是数月,这期间定然皇兄会和长安私下里见面,但是在家国利益和儿女私情上,他还是选择前者。 众人散去。 三王府的长安别苑里,锦绣说今日的夜空星星出奇的多,非叫着长安一起到院子里看星星。 长安刚刚睡醒,披了件衣服到了院子里,倒是被那初春的带着凉意的风吹得凉爽清明极了。 抬起头看着那幽深的天空,像是银河流淌了整个天际般,璀璨极了。 正看着,长安忽觉后背一股子恶风袭来…… “公主……小心!”锦绣大叫着。 只是那一声已然晚了。 长安只觉后背猛然炙热的火辣的一掌,一股子从外到五脏六腑的疼痛感袭来…… “哇……” 一口鲜血从长安的口中喷出…… 第33章 长安伤重 君临本是想来提醒一下长安,最近要多留意顾云城的,不要上了他的什么当,刚刚到了那通往长安别苑后身的小巷里,便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迅速地从眼前闪过,他眉头一蹙,便跟了上来,去不想那身影飞身便进了长安别苑。 君临立刻跃上墙头,却看到震惊的一幕。 长安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掌击飞,跌坐在地上,满口的血腥味儿,顿时失去了知觉。 而那出掌的不是别人,正是玄宗老人。 此刻玄宗老人有些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长安,一时间有些迷惘,有些不知所措。 长安别苑门口的护卫听到了锦绣的叫声,忙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众人见此情景都大惊,忙团团的将玄宗来人围在中间,而立在墙上的君临忙隐身下去,心里却焦急的如火在燃烧,他不是没有看见玄宗老人那一掌击的有多重,若是普通人受了那一掌不死也难活,只是此刻他不能冲到她的面前……一股子颓然和懊恼袭上心头。 再说长安别苑里,锦绣看着满脸煞白的长安,擦掉她嘴角殷红的鲜血,呼唤着她的名字,急得流出了泪水来。 玄宗老人回过神来,上前就想要将长安带走,却遭到了周围护卫队的阻拦,一时间灯火通明,院子里、墙上、房顶上满满的都是弓箭手。 玄宗老人冷笑道:“雕虫小技,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挡住老朽了么?” 说完那话,又是径直走向长安,一时间护卫们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顾云池从宫里回府,刚刚进府便听说长安别苑出事儿了,顾不得换去衣服,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别院。 刚刚一进院子便看到了锦绣怀里的长安,紧闭着双眼靠在石凳上,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珠白色的衣裙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一下子顾云池心里一紧。 “都住手!”顾云池大喝一声,制止了护卫们将要射出的弓箭。 顾云池大步的来到长安近前,焦急的查看她的伤势,然后回过头吼道:“快把王妃带下去,传府医……”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玄宗老人打断了:“慢着,今日我要将这孽徒带走。” 顾云池抬头凛冽的看向玄宗老人,狠狠的问道:“玄老,是你伤的长安?” “老朽只是试试,我交给这孽徒的功夫退步了没有,看来她倒是都忘记了。”玄宗老人理所当然的的回复道。 “长安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西水公主了,她现在是我的王妃,所以请玄老搞清楚状况,莫要乱来。”顾云池不客气的说道。 说完那话,他迎着玄宗来人站着,身后的护卫和锦绣将长安抬回了房间里。 顾云池的话一下子让玄宗老人的气场忽变,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唇,冷冷的说道:“顾家小儿,老朽看搞不清状况的是你,老朽虽然有誓言在心,远离世俗,但废了你的武功却也不算是犯了什么大忌。” 顾云池紧锁着眉头,听着玄宗老人的话语,的确以玄宗老人的身手,废了自己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让他带走长安。 顾云池身后的护卫似乎感受到了自家王爷的煞气,同时也都警戒的随时准备出手。 却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淡然薄凉的声音响起:“跟了玄老一路,还是没有追上您,原来您是来这王府了。” 随着那声音,稳稳一个人轻飘飘的立在玄宗老人和顾云池的中间,那人黑色金边长袍,不是别人正是此刻眼里没什么情感的逍遥阁阁主君临。 院子里的人有都是一惊,分明这么多人,却也没有看到他是从哪里出现的。 只见君临左右看了看双方,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道:“玄老和三王爷这是闹得哪一出?” “老朽来带走我的孽徒,你若找我有事,稍后再说。”玄宗老人生硬的说道。 其实刚刚看到那出掌之人是玄宗老人时,君临便开始自责起来,那日在街上劝走玄宗老人后,他便忘记去解决这件事情了,倒是给今日留下了隐患。 “此时长安已经被您打伤,生死未卜,本王是绝不会让你带走她的,除非你杀了我。”顾云池红了眼睛说道。 “那老朽就如你所愿……”玄宗来人说着便要伸手。 君临却稳稳的挡在了中间,说道:“君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真如王爷所说既然王妃受伤了,还是先看伤势如何更好些,玄老改日再带走她也就是了。” 君临商量的却毋庸置疑的对玄宗老人说道。 玄宗老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君临,这个年轻人便是自己那个老友中阁老的高徒,看样子今日他是要阻拦自己。 玄宗老人双眼微眯,迟疑了一下,然后牵动嘴角,道:“看在中阁老的面子,老朽明日再来,那时何人也阻拦不了,慕长安是生是死我都要带走。” 说完那话,脚尖点地忽的一下子飞上墙头,消失不见了。 玄宗老人走后,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纷纷感激的看着如神将一般的君临公子。 “君阁主,多谢你帮忙。”顾云池抱拳感激的说道。 君临淡淡的看着,然后淡淡的说道:“有人同你一样,不希望慕长安离开这东陵。” 那话的言外之意,顾云池听得明白极了,谁人都知道逍遥阁阁主君临公子同东陵皇帝顾云城要好,君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他是帮顾云城留下长安,而不是你顾云池。 顾云池内心的怒火忽的一下子便燃烧起来,冷冷的说道:“不管为何,还是要谢谢你,不过本王的王妃也没有那么容易让别人带走。” 那话语里的意思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君临听后淡漠的牵起嘴角,说:“告辞。” 那话音刚落,人也消失不见了。 顾云池回身忙进房里看长安的伤势。 玄宗老人在路上飞身行走着,不一会儿便猛然停了下来。 “老朽先行了一会儿,你便很快就赶了上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好轻功。”玄宗老人背对着身后空旷的街巷威严的说道。 君临立刻跳下房檐,俯首施礼:“玄老,刚才晚生失礼了。” “无碍,不过听闻你逍遥阁阁主向来不管他人之事,为何今日如此?”玄宗老人直直的看着君临,严肃的问道。 “想来玄老已经听说了,慕长安失去了曾经的记忆,脾气秉性大变,如同换了一个人,刚才您也看到了,她武功尽失,这样的慕长安你带回去何用?”君临言语诚恳的说道。 玄宗来人一愣,眉眼微烁道:“无论她失没失去记忆,武功如何,她都是我的徒弟,何来带回去何用一说?” 君临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据我所知……玄老收的徒弟只要下了山,您就不会再去过问,曾经的南楚将军也是您的爱徒,遭奸人陷害,全家惨死,您都未曾过问,而如今为何专程来王府寻已然嫁为人妇的徒弟?” 玄宗老人被说到了痛处,眼睛眯着,半天没有言语。 “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这一直是玄宗山的师训吧……若不是西水世子慕长宁央求您,我猜您也不会如此。”君临一句道破。 玄宗老人目露寒光,道:“年轻人,有些事,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君临不卑不亢,依旧有礼貌的说道:“玄老,慕长安死而复生那天我也在场,算是朋友,长安她活得不易,生性纯良不喜伤人,却偏偏生在帝王家,杀人无数……遇到青睐的男子想要逃离这样的生活,没有错,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忘却前尘往事,重新生活,做个普通女子……您何不成全了她?” 君临说的苦口婆心。 “长安是西水的护国将军,眼下东陵马上就要攻打西水了……”玄宗老人眉头紧锁的说道。 “她已经不是长安公主了,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让她如何护国,况且……西水和东陵的命运,已然成了定数,还请玄老放过长安……” 君临恳求的说道,说完那话缓缓的俯身跪在玄宗面前。 玄宗一愣,长久的对天深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老朽不管了……一切天注定。” 说完那话以后,玄宗老人大步的离开。 玄宗老人离开后,暗处的平江忙出来,将君临扶起,他从未见阁主跪过谁,就连中阁老一直是施礼罢了,今日竟然跪在玄宗老人面前。 “阁主……”平江开口,却见君临挥手打断他的话。 只见君临站起身来,眉头深锁,焦急的提起衣衫下摆飞奔而去,平江在后面有些吃力的跟着。 直到了长安别苑的后身,君临跃上房檐,却见别院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嘈杂极了。 君临激动的想要进去,平江拦住了他,此刻长安别苑里满满的都是人,加之顾云池还在房间里,想悄然的进去没有任何可能。 二人只得在房角出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是下一刻听到顾云池的怒吼声时,君临险些掉了下去。 “给本王救活她……否则要了你的命……”顾云池撕心裂肺的吼着。 第34章 君临无助 平江手疾眼快的将君临拉住,君临的脸刷的泛白,冷汗跟着细密的渗透出来。 的确,刚刚玄老那一掌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了得,虽然在发现长安没有躲闪开来的时候,显然减退了几分力道,但却也着实不轻,按照长安现在的身体,很危险,只是现在自己却也只能如鼠辈一般蹲在这房檐上,不能正大光明的陪在她身边,一时间,君临心里从未有过的沮丧。 别苑里长久的混乱后,却也终于在后半夜稍稍安静了下来,听说长安的情况也算稳定下来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平江微微动了动已然僵直了的腿,侧过头轻声说道:“阁主……” 君临长久的凝重后,然后说道:“回吧。” 那声音听到平江耳朵里一愣,他似乎从未听过阁主如此落寞的言语,不是淡漠,不是冷峻,是落寞,是无助。 平江也识趣的没有再言语,跟在君临身后飞身离开。 长安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热,耳边由开始的喧闹到后来的安静,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子热量在五脏六腑里乱窜,连带着头脑里都像是进了熔岩一般的灼热,不断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像是抽丝剥茧般一闪而过,满是血的沙场,眼里钟情的人……零零碎碎,拼凑不起来,好像前世今生一般。 长安昏迷了三天,顾云池在长安身边守护了三天,寸步不离,君临也急的团团转,这顾云池大有长安不醒就不离开的阵仗,君临亲自回去阁里找中阁老要了一粒护心丹,马不停蹄两天两夜,却看见顾云池还未离开。 关心则乱,倒是平江安静下来想了个主意。 …… 这顾云池寸步不离的照顾长安,倒是也急坏了如烟阁的柳如烟,眼见着她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但顾云池现在的心思却大部分都不在她身上,她越发的没有安全感起来。 这不一早沈、胡两位侧妃来同她聊天,柳如烟都是心不在焉。 “柳妹妹,眼见着你这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咱们王爷也不说来看看你。”沈侧妃啧啧舌头说道。 柳如烟脸上更是没有了平和之色。 一旁的胡侧妃轻声的说道:“刚刚忙完祭神大典,王府又受伤了,王爷没忙过来也是有情可原的。” “要我看呀,咱们现在的王爷是一门心思都在那慕长安身上,眼里还哪有我们这些人,我和胡妹妹倒还可以,可柳妹妹你不一样,你可是母凭子贵,可不能就这样任王爷不闻不问。”沈侧妃撇着嘴,一板一眼的说着。 柳如烟眉头紧锁,嘴里咬着牙齿,没有言语。 说了会儿话,沈、胡二人看柳如烟心情不悦也就知趣的离开了。 下午,如烟阁便出事儿了,说是柳如烟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个消息传到长安别苑顾云池耳朵里时,他一愣,抬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长安,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吩咐锦绣照顾好长安后,匆忙的赶去如烟阁。 平江匍匐在隐蔽处,看到顾云池出了长安别苑后,忙回过身向君临报告:“阁主,可以了。” 君临点头,一跃而起。 那顾云池前脚刚刚离开,锦绣一转身便看见窗户一动,一个黑色的身影飞身进来,悄无声息。 锦绣刚刚想要大叫,却看见是面色凝重的君临,只是今日的君临要比平日里落魄得多,脸上也满是倦色,他示意锦绣不要出声,锦绣忙点头,灵透的出门望风。 君临大步的跨到长安的床前,满眼的心疼,轻轻的将她扶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来一粒褐色药碗,轻轻唤着长安的名字,只是长安却依旧眉头紧蹙,没什么反应。 一张嘴,君临自己含住那药丸,然后轻轻地捏住长安的嘴唇,轻轻的将那药送入她的口中…… 喂长安吃完药后,君临抿着嘴唇,脸上满是疼痛,将长安搂入怀中,安静却凝重。 “我该如何……如何将你护在怀里,不让你受伤害……”猛然间,他牙齿咬着嘴唇,渗出血来,一股子无助从心底里滋生出来,那种无助第二次出现,却刻骨铭心,第一次是母亲故去…… 冥冥中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些事情永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明明想要守护,却在失去。 浑浑噩噩中,长安感觉到一股子清凉的如泉水般的气息涌入自己的体内,慢慢的将那炙热的岩浆降温,舒缓了五脏六腑的灼热。 君临轻轻的为长安盖好被子,久久的凝望着,最后在她微微有了些血色的脸上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顾云池再回到长安别苑的时候,明显觉得长安的气色好了许多,心里也是放心了许多。 顾云池一连三天告假,顾云城已然通过线子知道了长安受伤的消息,第三天夜晚,他着实有些焦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派人请了君临过来。 君临刚刚进了内殿,顾云城便急切的说道:“长安被玄宗老人打伤,生死未卜,你说若她是我的妃子,怎会遭受如此?” 君临眉头一簇,生硬的说道:“云兄注意言辞。” “我有什么好注意的?我就是喜欢他顾云池的王妃了,怎么了?而且我还有打算将她纳为妃子怎么了?”顾云城懊恼的低声吼着。 君临眉眼微眯,抿着嘴唇,定定的看这此刻焦急的口不择言的顾云城,没有言语,心里却百转心思。 那个空荡荡的内殿里,顾云城前后左右焦急的走动着,君临则淡然的看着他,许久后,顾云城的心思稍微安定些了,然后坐在了君临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硬石头,哪天若是遇到心头的女子,就不会这般淡然了。” 君临有些嘲讽的笑了,道:“若真是遇到了,我也不会同公子这般不顾一切。” “你说对了,这一次朕还真是不顾一切了。”顾云池眼眸清明决绝的说道。 君临低垂了眉眼,缓慢的婆娑着手中的象牙扇。 吃了君临那颗丹药后的第二天,长安便醒来了,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自己床前的顾云池。 长安一动,顾云池马上惊醒,看着长安,大喜。 “长安,你醒了?你没事了?太好了……”顾云池一下子将长安抱在怀里,激动的如同一个孩子般。 那样的顾云池倒是让长安有些感动,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似乎一直守在了自己床前。 “我昏迷了多久?”长安有些尴尬的推开顾云池,虚弱的问道。 顾云池还是不错神的看着她,说道:“三天四夜了……” 那眼里的关切,长安尽收眼底,长安柔和的问道:“王爷……一直在这里了?” “你醒来就好,就好。”顾云池被长安这样直白的看着,倒是有些支吾,不好意思起来。 别苑里的奴才们听说长安醒了,也都大喜,但因为王爷在却也没有人敢进去打扰。 “王爷,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这里有锦绣他们照顾就好。”长安淡淡的说着。 顾云池一怔,随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憨厚的笑了,说道:“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再来看你。” 说完便吩咐锦绣好生照顾长安,然后放心的快步走出别苑。 锦绣忙进来坐在长安床边,瞪着眼睛看着她。 “锦绣,谁把我打伤了?”长安虽然知道自己是昏迷了,却也不知道是谁打伤了自己。 锦绣忙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长安听。 知道了顾云池日日夜夜守护着自己,长安微微叹气,这顾云池随是武夫一个,却也有真感情,只是这样的感情来的太泛滥,他会忽然爱上你,也会爱上别人,顾云池看长安时,眼里有很多影子心里也有很多影子,而君临看向长安时,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听闻是君临给自己吃了一颗药后,自己才醒过来,长安朦胧中想起了君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着的话语,那言语无助极了,因为自己……他堂堂的逍遥阁阁主居然无助了…… 一生得此一人,足矣。 长安恢复的很快,没过几日便可下床四处走动了,只是似乎这次受伤后,长安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也快速极了,没事儿动动胳膊和腿,也是刚劲有力起来。 顾云城也听说长安好起来了,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接下来便催促顾云池择日出征。 顾云池本想等长安伤势大好再出征,而且柳如烟还有二十几天也快临产了,只是朝臣一致决定还是尽快出征为妙,也只得匆匆出征了。 出征前,他对长安说:“等我回来,辞官后,我带着你和家人离开东陵,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生活。” 说完那话,顾云池生怕长安拒绝,不等她讲话,便上马离开了。 顾云池离开后,一下子长安自由多了,晚上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琢磨着明天要去风月居看看,有日子没去了。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后背冷风,长安一回头便重重的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带着淡淡的青竹香味。 这味道,长安熟悉极了,是君临。 还未等长安讲话,君临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的走进房间,身形一动门自然关上。 轻柔的将长安放在床上,下一刻,刺啦的一声,撕碎了长安的上衣…… 第35章 武功恢复 君临那样的举动着实吓了长安一跳,长安忙伸手遮掩住身体,脸上绯红的推开他,说道:“不要这样……” 君临眼里却直白而光明磊落,不容分说将长安一把拉了过来,转到她背后,目光如炬。 那里浅浅的一个掌痕已然消散的差不多了,君临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好得差不多了,你知道玄老那一掌换作旁人早已命丧黄泉了。” 那话说的认真极了,看着君临的样子,倒是让长安心里有些隐隐的后怕,这异世真是不同现在的法制社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险些就玩完了…… 只是看到君临那满眼的心疼,长安笑得没心没肺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君临轻轻的将长安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深深地看着她,忽而侧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乱,道:“因为你……我头一次感觉也有是我不能掌控的事情。” 长安挑眉,一伸手食指勾住君临的下巴,眉眼弯弯笑道:“是么,那你以后会发现你不能掌控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了的……” 长安那句分明是带着暧昧不明的撩人的话语,只是听在君临耳朵里却一心惊,的确……似乎自从遇到这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慕长安以后,自己好像开始慢慢的动摇起来,只是这样的动摇却关乎命运。 长安看着君临面色凝重,眼眸不安,手上又加重几分,纨绔的笑道:“来,给公子我笑一个……” 那样的长安让君临脸上松弛了几分,嘴角上扬,一把抓过长安狠狠的吻了起来。 君临的吻总是那样的迅猛凛冽,直逼得长安举手求饶,含糊不清的讨饶道:“君阁主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小的知错了……” 看着长安气喘吁吁、笑脸红透了,君临才放开她,只是依旧眼眸炙热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说道:“真想要了你……” 长安无力的推开他,笑的魅惑异常,说道:“等着吧……” 君临长长的压抑起自己的悸动,捏了捏长安的脸蛋,认真的说道:“不准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现在的样子……” 长安诧异,什么样子?低头一看自己,衣衫半开,头发散落,刚刚亲热的绯红未退……她忙羞的脸更红了,立刻抓起一张床单裹住自己。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逍遥阁阁主坐怀不乱?”长安笑嘻嘻的掩饰自己的尴尬。 君临低头眉眼平和,俯首看他,毋庸置疑的说道:“你早晚是我我,不急于这一时。” 啧啧,长安撇了撇嘴,真是满满的自信,不过这自信心的确也应该有,谁让她慕长安喜欢人家呢…… “莫不是……你很失望?”君临忽然俯身逼视长安,笑的意味深长。 长安一慌,忙从他胳膊下边转过去,支吾道:“没……没,才没有……” 君临无声的笑容放大在长安慌乱的眼眸中,最后一跃除了房间,消失不见,留下了那暧昧不明的气息。 长安坐下来,琢磨着,自己有失望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想到这里,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一个色坯! 似乎来到这异世以后,长安一步一步的从当初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神经变成了一个开始由自己心机、城府的女子,会有凛冽的气场、会用狠绝的手段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只是只有一样是从未变过来的,那便是买对君临时永远都是那般雀跃、胆怯……钟情! 顾云池出征后的第一天,长安便琢磨着想出府,好久没有去风月居了,也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叫来锦绣换了男装,自从顾云池走后,护卫队也带走了一大部分,留下一队人也只是在别苑外面守护着,估计他也是知道自己走后,长安也不会安分守己的在府中。 二人换了男装后,长安倒是有些为难了,眼见着那别苑后身角落里那个狗洞子被堵得严严实实,自己倒是还出不去了,锦绣趁无人注意,飞身上了墙。 “公主,你跳一下,把手递给我,我拉你上来。”锦绣说道。 长安点头,似乎也只有如此,她退后助跑几步,然后大步的响着那高墙跑去,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起身一跳…… 只是那一跳,倒是惊坏了长安和锦绣二人,只见长安飞身倒是直直的从锦绣头上跳出了那高墙。 长安顾不得下面锦绣那长得浑圆的嘴巴,回过头已然落在了地上,只是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锦绣直到长安起身后,才恍然大悟的跳下来,惊喜的说道:“公主,你的武功恢复了?” 长安看了看自己那双腿,又动了动胳膊,茫然的说道:“不知道,反正自从挨了那一掌,好了以后感觉身体轻了许多,做什么也有力气了。” 锦绣高兴坏了。 长安却也不在乎,恢复了也是人家长安公主的身手,自己能否掌控还不一定,不恢复呢,也不怕,有锦绣和君临在身边,还有何惧。 一路上,锦绣小跑的跟着长安,长安自己不觉得,她走路都生风,凭空的又是增添了几分威武之风。 来到了风月居,众人有认识这东陵第一公子的人,都纷纷想着也许今日还有些什么新鲜事儿,好第一时间传出去。 只是却似乎要让他们失望了,只见这东陵第一公子直直的登上楼梯去了老相好玲珑的房间,众人也都唏嘘,今日怕是又听不到玲珑弹曲儿了。 长安听着玲珑汇报着最近四国的风月居姐妹搜集来的消息,长安都系数的记在心里,然后站起身离开,玲珑起身相送。 刚刚走到了楼梯处,一个大汉似是醉酒而来,见到蒙着面纱的玲珑,色眯眯的说道:“都说玲珑姑娘在楼上会相好的呢……就是这个小白脸?我看你跟他还不如跟了我……” 说着便伸手摸向了玲珑的脸,长安眉头微蹙,拦下了那大汉的手,笑道:“这位公子,玲珑姑娘是我的人。” 那大汉将目光转向长安,粗眉一横,笑的恶心极了,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长安说道:“长得细皮嫩肉的,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和玲珑美人儿都跟了大爷我。” 说完笑的张狂极了。 长安身后的锦绣刚想上前,却被长安挡住,只见长安伸手捏住那大汉的下巴,左右看了两下,倒是没有气恼,笑的风流儒雅,道:“本公子倒是有龙阳之好……只是公子你倒像是一个拔了毛儿的丛林野猪……啧啧。” 那话一出,顿时楼上楼下的人都哄堂大笑,但长安形容的倒也贴切,那大汉满脸横肉,衣襟打开,胸毛繁茂,看着让人心生厌恶。 那大汉哪里受得了这般嘲笑,凶眉倒竖,死鱼眼圆睁,虎口大张,刚想出口骂人,却被长安看似轻轻的将手拿开,顺便一带,那足有二百斤重的大汉便不敢置信的向后倒去,一个厚重的翻滚,直直的滚到了楼梯下面,震得楼下一个闷响。 嚯,众人都震惊的看着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常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 长安向后伸手,玲珑递上来帕子,长安低着头自顾自的擦着刚刚捏着那大汉下巴的手,然后将那帕子扔到一边儿,一旁人们便哄然的去抢那帕子。 那大汉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顺便也磕坏了那楼梯的一角。 那老鸨忙来到长安近前赔笑道歉:“常公子莫怪,这人是外地的,他不知道玲珑是您的人……” 长安抿着嘴,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元宝,一下子老鸨眼都泛着金星。 “这是赔偿赵妈妈的损失,还有……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想染指我的人……若是看到了,赵妈妈帮我收拾了。”长安目光清冷,淡淡的说道。 那赵妈妈忙接过金元宝笑的开了花,连连点头。 长安又回过头同玲珑耳语几句,然后啪的摇着扇子,带着锦绣离开了,身后面纱里玲珑嘴角上扬,似乎除了那个人,眼前这个人是对自己最好的。 长安和锦绣来到浮生茶楼,登上阁楼,许久没有来这里了,开春了,桃花开了,大片大片的,从远处望向去,美极了。 不一会儿顾云城便赶来了,他是太热切的想要看到长安了。 见到长安以后,便拉着她离开了浮生茶楼,不容分说的将她塞进车子里,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城外。 长安下了马车,是香榭园。 长安不解的看着顾云城。 “长安,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反正府里也没什么事情。”顾云城炯炯的说道。 那话语里的隐含意思是,顾云池不在府里。 还未等长安拒绝,顾云城接着急切的说道:“住在这里,也方便我同妹妹你品茶赏花,时不时的君兄还能来同我们一起对弈。” 其实住在这里,长安倒是愿意,同顾云城在一起很亲切舒服,但让她更心动的却是君临也会来,长安欣然接受。 果然,这园子里的桃花开的大片大片的,衬得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温泉更是香气扑鼻,真是一个好地界。 不多时,君临也到了,身后跟着平江,一见平江锦绣倒是躲到了一旁。 三人一同品茶,看着那桃花,好不惬意,虽然多数的话语都是长安和顾云城讲的,君临只是安静的听着,不言语。 到了用膳的时间,还未上菜,一个黑须老人便端着一碗汤药来了。 “妹妹,听说你受伤初愈,特意带来御医为你调养身体,先喝了这碗汤药。”顾云城言辞微烁的说道。 长安忙笑着道谢,然后将那汤药一饮而尽。 一旁的君临不留痕迹的看着顾云城的面容,眉头一动。 下午君临说有事,先行离开了。 回到了浮生茶楼,君临接过平江寻找到的汤药残渣,让刘老大夫查看。 刘老大夫仔细闻了闻,看了看,然后说出了让君临出了一身冷汗的话语…… 第36章 同他相处 满头银发的刘老大夫说道:“这些个药材却也都是上等的,功能么……主要是一些健脑,补脑,有助于恢复记忆神经的药材,辅助有一些红枣、莲子等滋养之物。”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汤药没什么,但君临却心里一蹙。 似乎自己之前的猜想都是正确的,这顾云城果然心里憋着让长安恢复记忆的伎俩,他的确是想将长安重新变回那个西水国的长安公主。 眼见着顾云池出征西水,西水定然国破,若是长安此时恢复了记忆,顾云城便把所有的事情推给顾云池,而长安手下已然没有了那三千长安骑,若想让西水百姓免遭流离,便只能求助于东陵的皇帝,顾云城……到那时,以长安的性情,怕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更何况是让她嫁给顾云城。 的确是好计谋,在保证将西水国收为己有的情况下,还顺带抢走了他梦寐以求的长安,一箭双雕。 君临眉头紧蹙,眼眸凛冽,指尖婆娑着那汤药残渣,越发的想要会一会那在君临身边的谋人了。 君临挥手叫来平江,让他加紧追查顾云城身边的谋人。 第二日,君临来到香榭园时,长安正和顾云城在院子里品着刚从异国传来的酒,长安觉着倒是有几分熟悉,像极了现代的鸡尾酒,入口酸甜中带着丝丝的辛辣。 见君临来了,顾云城笑道:“你倒是有口福,知道今日我和吾妹品酒,来得倒是凑巧。” 君临瞥了顾云城一眼,算是回应。 顾云城和长安都盯着君临抿了一下小口那杯盏中的酒,等待他的品鉴。 君临抿了抿唇,然后闻了闻那酒,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两个人,说道:“下次让平江拿些阁里的百果酿来。” 听闻了君临那话,顾云城哈哈大笑,同长安道:“怎么样,我说这个君阁主就会对咱们这酒嗤之以鼻,拿出来那百果酿来……君兄可要说话算话。” 长安也眉眼秀丽的笑开了,刚刚喝这异国酒时,便觉得好喝,然后顾云城说这酒同逍遥阁的百果酿比起来简直逊色至极,但着百果酿去也极少有人能喝道,顾云城也是曾经借着君临的光喝到过一次。 顿时,君临的脸上难看极了,看着他的样子,顾云城更是笑的开了花,能看到堂堂逍遥阁阁主吃瘪的表情,真真儿的是比看到任何趣事都来的过瘾些。 因为被摆了这一遭,以至于在对弈过程中,君临显得格外狠绝一些,招招都逼得顾云城无处可走,但却也给顾云城每次留出一线生机,二人对弈得好不痛快。 长安不懂,但就是单单的坐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面部表情的变化便趣味横生。 正在兴头上,李展从外面走进来,宫里来人禀报,说是太后召皇上回宫。 顾云城有些懊恼的叹着气,然后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看着棋局对君临说道:“君兄,你莫要离开,我去去就回。” 然后转过头对长安说道:“吾妹你帮我盯着棋局,莫要让君兄耍赖。” 君临听了那话不屑的冷哼一声。 长安面色假装有些为难道,顾云池趁君临不注意,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君兄,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说完快步的离开香榭园。 待到顾云城离开后,长安微低着头,偷眼看着君临,而此刻君临却面色有些不喜的看着她,倒是让长安心里一抖。 君临冲着平江使了使眼色,平江点头离开。 君临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长安,长安有些心虚起来,琢磨了一下,明明自己没什么过错,但被君临这样看着,倒像是有什么亏心事一般。 不一会儿平江回来低声的回报:“阁主,后院有两个丫鬟,一个厨子还有一个御医,不过他们没有顾云城的命令不敢来这院子。” 君临点点头,挥了挥手,平江心领神会的笑了。 平江径直的走了,来到锦绣面前使了使眼色,锦绣没搭理他,下一刻平江便拉着锦绣的胳膊拽着她离开,锦绣顿时红了脸,想要叫长安却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直直被平江带走了。 长安看着那样的平江和锦绣,笑的欢快极了,刚想转过头同君临讲,却看见他已然站起身来,俯身逼视着自己。 长安张开的嘴,有些尴尬的合上,竟然被君临那威严吓得原地直直的后退着。 “怎……怎么了?”长安笑的有些谄媚,话语有些支吾。 君临眯着眼睛,腰背挺直,手里摇着象牙扇,俯视着长安,似是云淡风轻,却气息压抑的步步逼近长安,微张嘴唇,淡淡的说道:“听说……帝都第一公子……倒是有龙阳之好?” 长安心里一惊,倒是把这茬儿给忘记了,要不怎么从昨天看到君临就觉得他好像跟自己憋着一股子劲儿一样。 说话间,长安已然被逼到了假山出,再回头已然没有了退路,而君临却没有停下脚步,直直的同长安脚尖对着脚尖,将她禁锢在假山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低头俯视着这个如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的女子,君临心里真是说不尽的喜爱。 “说说你好什么样的龙阳?”君临低头俯视着长安红扑扑的小脸儿,冷峻的问道。 长安连大气都不敢喘,那坚硬的胸膛压得自己胸口有些微疼…… 长安琢磨着自己的d会不会生生被君临给压成飞机场,赶紧想办法脱身。 长安眼睛一闪烁,笑嘻嘻的说道:“我就好你这样儿的……好你这口儿……” 自己谄媚的样子,长安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但这句话对君临很是受用,他听了那话以后倒是面容缓和了几分,嘴角微微有些笑意,道:“要不我成全了你?” 这话一出,长安四处环顾,周遭都是温泉,水汽氤氲,保不齐这顾云城忽然回来,难道还要抓一个戏水鸳鸯现场不成? 想到这里,长安硬生生的从君临的胳膊肘下边儿挤出去,笑的讨好道:“别了别了……我早晚都是君阁主的人,不急不急。” 君临转过头看着那个精明的丫头片子,笑意又加深了。 君临也知道顾云城随时都会回来,便拉着长安坐到那石桌旁,大手握住长安柔细的小手,温柔的看着她。 长安羞涩的看着君临,这个男人真是一个迷,凛冽的时候让人都想钻到地缝儿里,温柔的时候恨不得融化在他的眼眸里。 “你……也是这样对待倾城姑娘的么?”长安炯炯的望着君临。 君临眉头一挑,道:“怎么对待?” 长安顿时红了脸,支吾的说道:“像……像欺负我一样……” 君临笑的露出了好看的牙齿,长安有些委屈打看着他。 “这辈子,只对你一人如此,倾城……是故人之女。”君临这话随是笑着说的,但却认真至极。 长安低下头轻声哦了一声,心里却美开了花。 二人说着话,果然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马蹄声,顾云城回来了。 脸上的倦容一看到长安便舒张了许多。 长安也看出了顾云城脸上的疲惫,说道:“兄长不必急着赶回来,宫里的事情要紧。” 顾云城摆手摇着头,说道:“倒不是路途疲乏,竟是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之事,让朕来评理……好不疲倦,还是同吾妹和君兄在一起舒心。” 君临低垂了眉眼,平静的说道:“云兄需要雨露均沾。” 顾云城一听,放下了黑子,有些气恼道:“朕也想雨露均沾,但她们哪个有睿妃聪慧睿智,体贴君心,受了欺负也忍着。” 长安一听,忙说道:“上次见到睿妃娘娘的确是蕙质兰心,同兄长甚为般配。” 顾云城摆手,毋庸置疑的说道:“她们谁都入不了朕的心……她们和你不一样……” 那样一句话,倒是有些直白,一时间让长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正说着,李展来禀报后厨询问可否用膳。 顾云城点头,刚刚从宫里回来,却是有些饿了。 用膳前,御医照例端来一碗汤药,顾云城看着长安喝了下去,然后递给她几颗蜜饯。 “吾妹这两天可感觉身体好些了?有没有什么异样?”顾云城试探性的问长安。 长安琢磨了一下,说道:“感觉挺好的,却也没有什么异常。” 君临分明看到了顾云城眼里的失望。 “坚持喝一阵子效果会更好。”顾云城隐去失落,笑着说道。 “麻烦兄长了。”长安不好意思的说道。 用过午膳后,君临便离开了,顾云城同长安又说了会儿话。 长安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间休息。 住进着香榭园两天了,长安的衣着都没换,倒不是因为顾云城没有准备女装,而是他准备的衣着和首饰都是金贵极了,衣裙都是金色嵌着银丝,几只凤钗和翠玉簪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贵重的首饰。 这些东西长安看着眼睛发亮,着实漂亮,这若是拿去卖了能换多少钱……只是她心里有底线,有些东西,再好也碰不得。 闻了闻自己有些味道的衣服,长安打发锦绣回去王府里拿些换洗的衣物。 锦绣应声而去。 长安安静的小憩,还没睡醒,便听到有人开门而入。 如今长安的耳朵也是极其的灵敏,她忽的张开眼睛,进来人是锦绣。 只是锦绣好像有些心事一般,看到长安醒了也没注意。 “锦绣?”长安狐疑的唤道。 锦绣吓了一哆嗦,这才看到长安醒了,说道:“公主……你醒了?” 长安眉头微蹙,直白而严肃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被长安这么一问,锦绣迟疑的,却也终究说道:“公主,府里……出事了……” 第37章 西水国灭 长安一愣,看着锦绣欲言欲止的样子,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呀。” 锦绣看着长安,然后低下头,嘟囔着说道:“其实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柳如烟今儿生产,但好像是难产了……产婆说孩子太大出不来,好像说是大人孩子都够呛了……” 长安一听,眉头紧蹙,道:“府里的大夫呢?” “也都束手无策,还请了城里的大夫也没有办法……要我说这事儿同咱们没关系,咱们就不要操心了……”锦绣安抚着长安,说着。 长安忙摇头,摆手示意锦绣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匆忙的出了房间,锦绣在她身后无奈的跟着。 敲开顾云城的门,顾云城听说了长安的来意后,沉思了一下。 “吾妹可是想好了,为兄听说那柳氏在府里经常找你的麻烦,你确定要帮她?”顾云城喝了一口茶,说道。 长安脸上带出了焦急的神情,说道:“即使她的确是有些不安分,但还不至于让我坐视不管,毕竟那是两条人命,孩子也是无辜的。” “今日你救了她和她的孩子,或许有朝一日她会用她的孩子想置你于死地也说不定……”顾云城深深的看着长安说道。 长安有些气恼,转身想要离开。 “兄长若是不借给我那御医,长安自己另找他人便是了。”长安生硬的说道。 顾云城一挥手,李展上前。 “让御医跟着长安走一趟,你护送。”顾云城吩咐道。 李展点头退下。 长安忙带着那花白头发的御医,在李展的护送下,一路疾驰的赶回了王府。 一进王府,便看到里面已然乱作了一团,见长安回来了,却也都没有人注意,长安径直的走进如烟阁,从柳如烟的房间里向外一盆接着一盆端着血水。 “王御医,拜托你了。”长安恳切的对那花白头发的御医说道。 那王御医也是宫里的老人,灵透的很,心里知道长安是皇上极看重的人,怎敢怠慢。 唤来房间里的接生产婆和女医,询问里面柳如烟的情况后,短暂的思考后,经验丰富的王御医不慌不忙的吩咐着那几个女医如何做,然后又拿出一粒丹药,让给产妇吃下。 吩咐完一切后,长安站在王御医旁边焦急的等待在门口。 又过了一刻钟,忽然里面传来柳如烟的尖叫和婴儿的啼哭声,那样的声音终究是让长安舒了一口气。 长安刚想离开,却看见沈、胡两位侧妃从外面走进来。 “呦,我听说是王妃从外面带回来的大夫救了柳妹妹和她的孩子……啧啧,王妃姐姐真是好人性呢。”沈侧妃用帕子遮住口鼻,免得那血腥味冲进鼻子,酸溜溜的说道。 胡侧妃看到长安,倒是笑着亲切的施礼。 长安浅浅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沈侧妃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大步的离开了,身后跟着王御医、李展和锦绣。 那样潇洒离开的长安,倒是让沈侧妃气恼起来,也懒得在着刚刚还像是办丧事现在却喜气冲天的如烟阁停留,一跺脚,狠狠的离开了,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胡侧妃。 返回香榭园的马车上,长安同王御医倒着谢:“王御医,方才多谢你。” 王御医忙施礼,道:“姑娘言重了,应该的应该的。” 锦绣在一旁有些不甘心,同长安讲道:“向柳如烟那种人,就是帮助了她,她也不会念着咱们的好,何必呢。” 长安听了锦绣的话,没有反驳,淡淡的说道:“只求自己心安而已。” 说那话时的长安表情淡然,真如君临说的风清月白。 王御医心里暗暗的赞许,年长的他倒也是看出一二,怪不得这女子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果真不同一般人。 长安在香榭园一住便又是半个月有余,日日泡温泉、赏花、变换着样式的山珍海味,倒是把长安吃的面色红润极了,顾云城回宫的时候,长安便同锦绣一同练练武,那长安公主的武术倒是开始系数的让长安挥洒自如起来。 君临自上次来也有些时日了,顾云城说许是他舍不得那阁里的百花酿了。 正说着,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刚刚用过午膳,便看见君临从外面沉稳的走进来,身后跟着平江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精致的坛子。 顾云城见到平江捧着的坛子,倒是比见到君临还要亲切。 长安偷眼看着君临,其实这么多日,也不是日日不见,但见面也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君临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长安的床前,压抑着自己,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待到长安醒来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她平日里喜爱的吃食,证明他来过。 顾云城倒也不客气,打开那坛子,顿时一股子果香迎面袭来,为长安倒了一杯后,又为自己和君临倒上。 然后满脸享受的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发出啧啧的赞赏声,长安看着顾云城的样子笑了,顾云城虽说是一国一君,但似乎也直白明了极了,让人忍不住同他交朋友。 长安也抿了一小口,一股子浓郁的醇香果气蔓延在口中,酸似柠檬、甜似杨梅、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着实是好喝极了。 君临瞥了一眼长安吧唧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 君临看着顾云城也正凝视着长安的脸,淡淡的说了一句:“听说三王爷在前方打了胜仗,再过些时日也该回来了。” 果然顾云城听了三王爷这几个字明显的便脸色一变,然后目光转向君临,不悦道:“是该回来了,那又如何?” “不如何,仅此而已。”君临自顾自喝着那百果酿,淡淡的说道。 这样的好天气,倒是让一个三王爷这几个字给毁了,一想到顾云池再有个把月便要班师回朝了,那时长安也就不能住在这香榭园了,顾云城心里就说不出来的憋闷。 晚上无人之际,招来王御医,这汤药并没有让长安想起丝毫从前的过往,顾云池暗地里着急。 “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顾云城询问王御医。 王御医沉思了一会儿,道:“回皇上,若是汤药没有什么疗效,不如找一件曾经对她重要的物件儿,或许见到这物件,能开启从前的记忆过往也说不定。” 顾云城沉思着,赞同的点着头,嘴里念叨着:“以前的物件儿,重要的……不离身的……” 忽然脑海里一闪而过,挥了挥手让王御医下去了,叫来了李展,同他耳语几句后,李展点头便退下了。 顾云城走出房间,遥望着长安的房间,闪烁的烛火,心里有些底气,若是能找到那物件,兴许还真的能让她想起从前的一切。 又过了些日子,前方传来消息,顾云池攻破西水国,不日将凯旋而归。 听到了那样的消息,似乎整个东陵国都沸腾了,尤其是帝都城里更是一片欢庆,人人都称战神三王爷英勇无敌。 倒是顾云城心里没有什么喜气,明日顾云池便要回来了,今日早朝上都是为自己这个神勇三弟请功的大臣,络绎不绝,倒是真有种功高盖主的气势。 第二日,长安也知道顾云池回来了,自己也该回王府了,在香榭园住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倒是喜欢极了这里,昨日便同顾云城道别了,虽有不舍,去也无他法。 一早长安便同锦绣慢步着向王府走去,只是刚刚进了城,身后便人群拥挤,一下子人流拥堵的街上分散开来,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进城一大队人马,为首的不是别人真是那穿着铠甲威武至极的顾云池。 长安和锦绣忙隐藏在人群中。 百姓们欢呼着,夹道欢迎着凯旋而归的军队,顾云池冲着下面的百姓挥手,惹来更高声的欢呼。 长长的队伍里夹杂着两辆囚车,锦绣伸长了脖子,看到那囚车里的人后,忙拉着长安后退。 “公主,是我们皇上和世子……”锦绣满脸的悲恸的对长安说着。 尽管她知道从自家公主失忆后,对西水国的事情从不关心,真的像是另一个人一样,她也当公主是另一个人了,只是面对自己曾经国家的君主和世子,而且还是公主的父亲和弟弟,锦绣依旧忍不住悲伤。 长安倒也是想到了,既然是去攻打西水,必然会是如此结果,她本就是另一个人,对那原主长安公主的亲人如同陌路,却也正常。 长安放眼看向那囚车里的人,第一辆里是一更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身上狼狈不堪,头发凌乱挡住了一张灰蒙蒙的脸,这人应该就是长安公主的父亲了,后面的囚车里的人长安见过,是上次祭神大典上叫自己长姐的慕长宁,而此时也是一身狼狈,那股子王侯之气让他在囚车里依旧桀骜不驯。 长安心里暗暗的念叨着,对不起了,长安公主,用了你的身体本应该去救你的亲人,但我却不能,因为我现在也有亲人,不能冒险,我还要保护我身边的人。 正想着,忽然从人群中杀出一人,手持长剑直奔那囚车而去,一时间人群打乱,那人原本想要趁乱救下那囚车中的两个人,只是那押送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将囚车守得死死的…… 那青衫男子见不能得逞,立刻飞身窜入人群,慌乱逃跑中,却正看到长安。 那男子不看到长安还好,见到长安后,顿时眼目猩红,满是恨意,抽出长刀,直逼长安主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杀了你……” 长安一惊,这个人她见过一次,便是第一次在浮生茶楼那个要杀顾云城的刺客…… 第38章 长安不安 长安怔怔的看着此刻眼前这个眼里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清瘦男子,他完全不同上次的手下留情,似乎要将自己咬碎一般仇恨。 一时间,长安忘记了躲闪,还好锦绣眼疾手快的将长安拉开,才躲开了那来势汹涌的横刀。 周遭人群看到那刺客在此,也都四散开来,那男子像是铁了心要杀了长安一样,锦绣迎了上去,但却也招架得有些吃力,正在这时,从旁边飞身进来一个身影,舞剑同那青衣男子打了起来,锦绣这才退将出来,一身戒备的守护在长安身旁。 那舞剑顶替锦绣的不是别人,真是平江,长安回过头,不远处君临眉头微蹙的正担忧的看向自己。 似乎那官兵也反应过来,一起涌向了打斗的二人,那青衣男子一看毫无胜算,虚幻一招,跃上房顶,俯身低腰飞快的逃了,平江想也没有想也飞身上了房顶,追了出去。 长安看到平江追了出去后,忙提起裙摆也跟了过去,那二人在房上飞檐走壁,长安和锦绣在街巷里奔跑着追去,却也将那群穿着厚重铠甲的兵将们甩在了身后。 追到了城郊,那青衣男子似是体力不支,被平江拦在了前头,二人又是过了几招,那青衣男子便被平江刺伤,跌坐在地上,平江刚想杀了那男子,却听见身后一声断喝。 “住手……”话音刚落,长安已然跑到了近前。 那一声喝声倒是震慑住了平江。 长安站在那青衣男子面前,眉头深锁,眼眸凝视着他那喷着火的眼眸,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为何想要杀我?” 那青衫男子不听长安说话还好,长安那话音刚落,他像是疯了一样,瞪着猩红的眼眸,嘶吼道:“你这个抛家弃国的贱女人,认贼做夫,我们三千长安骑……” 那话还没等说完平江反手一剑,直直的刺入了那青衫男子的心脏,后面的话语消失在了那男子张口喷出的鲜血里,他张着眼睛,嘴唇颤抖看着长安,似是不甘心的却也都枉然般倒下不动了。 长安眉头蹙的更深了…… “锦绣……” 锦绣忙上前查看,那青衫男子已然没有了气息,回身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平江,然后冲着长安摇了摇头。 长安下颚微扬,抿着嘴唇,眯着眼睛直白的望着平江,瞬间那刚刚还平静的气息似乎都跟着风流涌动起来,长安那将相之风的萧杀直袭平江,一下子平江竟然被那样的气场慑得有些僵硬,手持长剑的手细密的颤抖起来。 长安不知道为何自己那样的愤怒,自己分明不认识那青衫男子,若是认识也是之前长安公主的熟悉,同自己何干,但看着那青衫男子却说不出的熟悉,像是那种过命的熟悉,那样赤裸裸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起来。 混合着那血腥味儿,旁边递过来一个黑色折的整齐的方帕,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绿竹清香。 长安侧目,没动,君临自顾自的为长安擦去那沾染在长安下颚出的血腥,低垂了眉眼淡淡的道:“刚才多危险……” 长安挡住他的手,探究的看着他,生硬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非要杀了他?” 那话一出,君临眉头一挑,没有一丝愧疚,抽动嘴唇冷冷的说道:“不杀他,他便杀你……” “仅此而已?”长安眼眸一动,逼问道。 君临抿着嘴唇,一眸墨色渲染了他的眼眸,面容冷峻的说:“你记住……我不会伤害你,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那话语说的霸气而凛冽,一时间像是钉子定在地上一样掷地有声。 长安看着君临那坦荡无疑的眼眸,那煞气渐渐消散,然后轻声说道:“我知道……只是……算了。” 长安转过身,离开前背对着君临说道:“好好安葬他吧……” 长安心里满满的阴郁,有些疲惫的向回走着。 “锦绣,你不认识那人?”长安疲惫的问锦绣。 锦绣小心的走在长安旁边,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听他的话像是长安骑中的人,锦绣一直在宫里侍候公主,这长安骑是明夏大地第一骑兵,训练和人员都是极为隐秘的,只有公主你一人知晓。” 长安用手揉着眉心,点点头。 似乎自从长安公主的武功开始在自己身体上慢慢的开始恢复起来后,自己竟然有那么一丝想要知道以前她的过往了,只是知道了如何?还能这样平凡的过日子么…… 而长安那的带着复杂情绪离开后,君临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周遭的气息压抑极了。 平江跪下请罪:“请阁主责罚,上次我们的人分明汇报已经了解了此人……” 君临冷冷的说:“重要的人一定要确保已经死了……他今日若不是重伤未好,五个你也不是对手……” 平江一听,后背冒出了汗滴。 “去领十鞭子,还有……厚葬了他。”君临将手里的黑帕子扔在地上,低沉的说,然后阴晴不明的大步离开。 长安正阴郁的想走着,忽闻街上匆忙的飞奔过来一队人马,直奔长安而来。 锦绣忙戒备起来,却看见是顾云池。 那顾云池出征这几个月却是想长安得打紧,刚刚听见队伍里有人回报说有劫囚车的人,回报的人还说看见那人险些伤了王妃,顾云池听后忙赶了过来,却也没找寻到,这不刚刚才看见长安。 策马到了长安近前,一俯身一把将她拦腰抱上了怀里,还未等长安反应过来,顾云池已然扬鞭子飞奔而去。 将长安抱在怀里,顾云池说不出的心悦,还好她失忆了,还好她现在是另一个人,不是那西水的长安公主,还好她是自己的妻…… “我这次出征回来,不日将向皇上请辞,不做王爷了,带着你们几个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的过日子。”顾云池说话的热情扑在长安耳朵上,让长安皱起了眉头。 长安本就心中阴郁,没有理会顾云池。 一路策马扬鞭回到了王府,顾云池跳下马,将长安抱下来,殷切的说道:“让为夫看看你这些日子变化没有……” 正说着,柳如烟抱着孩子在众人簇拥着走过来,娇媚的叫着:“王爷……” 顾云池转过头,忽然想起柳如烟和还未谋面的孩子,立刻飞奔过去,长安趁着这个空,忙回去长安别苑。 不一会儿看着锦绣也回来,却看见长安坐在秋千上慢慢的荡着,满脸的心事。 “公主还在想那个青衫男子?”锦绣给长安端上来一盘水果道。 长安点点头,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分明看到了长安公主的父亲和弟弟关在囚车里都没有那样的感受。 “不过,那人还真像是铁了心要杀你……咱们不想也罢了。”锦绣剥了橘子给长安。 长安重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多想无益,徒增烦恼。 连续几日顾云池都在如烟阁里度过,倒是没有来打扰长安,一日长安用完晚膳,独自一人荡秋千,一直到夜色降临,院子里只能听到那绳子荡来荡去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长安浓重的心事。 君临轻轻的站在长安背后,抿着嘴唇,看着那个似乎满满心事清瘦背影,她似乎还是在意那件事,她天生的敏锐嗅到了一丝让她不安的气息。 君临走过去,轻轻的推动着秋千,温柔极了。 回过头,看到君临,长安微扬嘴角,轻轻的说道:“来了。” 君临点点头。 两个人就那样安静的一个人推着秋千,一个人荡着秋千。 忽然长安停下来,侧目面容安静的说道:“你的心思如迷雾,我不过问,只问……你……你可会算计我?” 君临眉头微不可闻的一动,然后俯视着长安,深深的说道:“你可知……你是我的命……” 长安站起身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男子,他说起情话来好像世界上最动听的言语,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轻轻的趴在君临怀里,长安轻轻的长叹气,说着:“我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从前那般安然了。” 君临低头吻着长安的头发,温和的说:“我知道你介怀平江杀了那男子,我受命过他,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都要死……别无其他,莫要乱想。” “爱你……便信你。”长安抬头,终于是绽放出了一个平日里灿烂的笑容,眉眼清丽而璀璨。 君临眼眸一紧,深深的吻了上去,缠绵而温柔,辗转反侧…… 那长长的吻过后,君临紧紧的搂着长安,在她耳边细语着:“等一切落定了,我让你拥有这世间最大的安然,然后日日厮守,生一堆孩子……” 长安脸色绯红……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那晚以后,长安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明朗,府里也没有了护卫,顾云池因为新出生的孩子,还顾不到自己。 一个晴朗的日子,长安和锦绣换了衣着出府,来到浮生楼。 之前相约今日在这浮生楼相聚,倒是顾云城到的早了些,二人悠然的对着弈。 今日顾云城似乎格外的兴奋,不一会儿便拉着淡漠的君临说话。 “君兄可知道我寻到了什么?”顾云城眼睛里都是光亮。 君临淡然的看着棋局,不感兴趣道:“什么?” “一件对长安及其重要的东西……”顾云城神秘的说道。 君临那拿着茶盏的手微动,脸上却不动神色,刚想问是什么,却见长安笑盈盈的从楼下上来。 见到长安来了,顾云城马上急切说道:“长安,你看我给你找着什么了……” 长安一挑眉,顺着顾云城的目光看向一旁李展拿出来的东西。 君临也侧目望去,那一望不要紧,瞬间冷汗细密的渗透出来…… 第39章 君临忧心 那物件不是别的,正是那曾经叱咤风云,名震明夏大地的啸风枪,这啸风枪出自玄宗山,据说是玄宗祖上之物,是用异域金属锻造,枪头锋利无比,枪身可抵万斤,后玄宗将其传给了爱徒西水国的长安公主慕长安。 这慕长安将这啸风枪使到了出神入化,人枪合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明夏大地上人人闻风丧胆。 君临曾经远远地看过一次长安公主身穿银甲、手持啸风枪的英姿飒爽,却为世间女中豪杰。 听闻长安公主曾说过枪在人在,枪王人亡,这柄啸风枪着实是长安公主极为重要的东西,后来她归顺顾云池后,这柄啸风枪便失去了消息,君临曾动用阁里所有的线子去寻找,却无果,今日居然让顾云城找到了! 长安茫然的看着那病闪烁着寒光的啸风枪,竟也不自觉的走过去,一伸手从李展手中接过来,这阁里里不大,却也足够长安舞动几下。 拿枪拿在长安手中,似是意识里一样,挥舞起来,拿枪像是有灵魂一般,见到了主人一样的呼呼生风,真是得心应手极了,那些个招式也是随便就舞出来。 长安舞枪得兴奋,坐在一旁的君临却如临大敌,这枪法是长安公主的……而如今长安却挥舞自如,莫不是想起来了?相比君临,顾云城却满眼的期待,看样子是起作用了,见到原来比命还要重要的啸风枪,长安恢复记忆了? 两个人都灼灼的看着长安,直到长安舞完后,满眼喜爱的看着手里拿着的枪,爽朗的笑着问顾云城:“兄长,这枪是送给长安的么?” 一句话,顾云城失落至极,君临的心放了下来,依旧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棋子。 长安满眼期许的看着顾云城,顾云城抬头有些不死心的说道:“这本就是你的枪,为兄只是为你找回来罢了。” 长安婆娑着那啸风枪琢磨了一下,原来这是长安公主的兵器,怪不得这么顺手。 长安将啸风枪放在一旁,然后也坐下来一起品茶看二人下棋,也没有多说什么,顾云城的失望更是扩大。 一旁的君临指尖噙黑子,啪的落在棋局里,淡淡的说道:“啸风枪这等宝物都能让云兄寻来,真是让我逍遥阁汗颜……” 顾云城没从刚刚的失落中走出来,顺口说着:“要是没有人指点,朕也找不到……” “哦?还是云兄身边那位谋人?还真是刮目相看。”君临抬眼,眸子一动,说道。 顾云城给长安拿着茶点,说道:“她也不算是谋人……” 正说着低头一看这棋局,完了……又输给君临了。 君临抬头不高兴的看着君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冷哼道:“明日来宫里,我有高人能赢你。” “高人?可是谋人?”君临啪的展开扇子摇晃着,笑得有些不屑。 顾云池嗤之以鼻。 长安拖着下巴,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斗法,笑的天真烂漫,这样的日子真好。 …… 第二日,君临便真的去了宫里,一般顾云城邀请十次,他都不会来一次,更多的是顾云城到浮生茶楼来寻他对弈。 而今日进宫,倒真的是要会会这位谋人。 宫人领着君临来到了御花园里的水榭凉亭,除了有几个伺候的宫女外,只见顾云城一袭便服坐在玉石桌旁,一边做着一个面容姣好低垂了眉眼的女子,想来这便是睿妃,乍一看的确是个平凡的角色,君临心里琢磨着。 简单的施礼后,君临也坐了下来,一旁宫女上茶。 “久闻逍遥阁阁主大名,今日相见真如陛下所说的英雄气概。”睿妃微笑着说着。 “娘娘过奖了,陛下夸赞娘娘棋艺高超,今日特来请教一二。”君临有礼的说道。 睿妃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人便开始对弈起来。 一旁的顾云城观战,由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全神贯注,再到后来的敬佩至极。 只见睿妃和君临黑白交错,前者攻守自如,步步沉稳,后者以退为进,紧紧相逼,真是精彩绝伦。 这对弈从中午烈日当空到午后夕阳斜下,二人不分胜负。 最后,竟进入了绝境,二人终于放下了棋子,这局对弈成了和棋。 “睿妃娘娘果真好棋艺,君某佩服至极,是一个好对手。”君临眼眸幽深的说道,话里带话。 睿妃忙摇头,笑道:“君阁主说笑了,我家是开棋社的从小耳濡目染,而且我这棋艺都是雕虫小技,哪有君阁主的大气恢弘,今日也是侥幸,若不然怎会是阁主的对手。” 顾云城笑的得意极了,道:“爱妃,你不用自谦,今日朕就是要杀杀他的威风,别以为我东陵无能人。” 君临面容上甚是诚恳,道:“陛下说的是,日后君某不敢称在东陵棋艺无对手了……” 顾云城听了,笑的满足极了。 从宫里出来后,一直等在门口的平江看着君临的脸上神情不明。 “阁主……可是那睿妃?”平江小心的问道。 “这睿妃心思缜密,不输于我……”君临深沉的说道。 那话一出,让平江着实吓了一跳。 棋局如人生,那睿妃从容镇定,心思沉稳,权衡大局,精于细节,想来定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这个角色若是只是一门心思在这东陵皇宫里施展还好,若是还有别的……还真的需要多加小心。 而且君临总是觉得,这个睿妃为顾云城出主意让长安就范,绝不是想要讨好顾云城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君临有些不安。 他上了马车,沉思了一下,然后对平江说:“去三王府。” 平江一愣,平日里都是晚上才去,今日天色还尚早,只是刚刚擦黑而已,但也不敢多言语,马车直奔那个通向长安别苑后身的小巷。 长安刚刚用过了晚膳有一会儿了,正在院子里舞着啸风枪,自从昨天拿回来后,长安便喜欢极了这柄啸风枪,锦绣也说以前公主也是珍爱极了。 舞了一阵子枪后,长安收身,舒缓气息,侧目却看到君临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来的?”长安放下枪,四下看了看,笑着跑到君临身边。 君临为长安擦了擦汗,拉着她进来房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她喜欢吃的糖粘子,道:“城西胡记的。” “只有他们家的不粘牙,真好。”长安笑的满足极了。 君临看着长安小心翼翼的吃着那糖粘子,生怕那挂糖掉下来,样子可爱生动极了,真的太想让她永远如此,不想往事,不忧现在,不畏将来。 长安抬起头拿起一个糖粘子递给君临,笑了。 君临摇摇头,然后看着长安嘴角沾染的糖,心里一动,一把将她拉近怀里深深的吻了上去,长安的唇口满是酸甜之味,让君临迷失其中。 直到长安有些喘不上起来,君临才放开她,然后紧紧的拥着她,轻柔的说道:“我有事要回阁里一阵子,交代平江让他保护你了。” “我有武功,可以保护自己的,况且还有锦绣。”长安抬头,看着君临下颚上冒出的青茬说道。 “你们两个终究都是在这虎狼之地,多注意些好。”君临毋庸置疑的说道。 长安笑了,然后乖巧的点着头。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君临更是小心翼翼的爱护着自己,生怕出现一点儿事情,好像是从上次自己被玄宗老人打伤以后,他就像是要把自己放在自己衣兜里守护起来一样,这样的感觉让长安心里幸福满满的。 两个人久久的相拥后,君临才离开,然后再三叮嘱长安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遇事要冷静,莫要冲动,凡事等他回来再做打算,保护好自己。 看着那样絮叨的君临,长安都觉得他有些不真实,虽然即使是絮叨也是惜字如金,但同那个外人眼里的君临,已然不是一人,这样的君临似乎只为她慕长安自己存在而已。 君临出了长安别苑后,没有上马车,而是直接对平江说:“我回去阁里,查一下睿妃的事情,我离开这段时间保证长安的安全。” 平江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了,说道:“阁主,要不我回去吧。” 君临摇摇头,这件事还要自己亲自去查,他人查了也是徒劳,他绝不相信逍遥阁苦苦找了快一年的东西,就那么凑巧让睿妃给说中了,随便就找到了? 一定要查出睿妃的底细,否则日后必有后患。 君临走了有几日了,长安同顾云城喝了几次茶,倒也轻松欢乐,除了他每次都询问自己有没有想起从前的事,扰的长安有些心里不安宁意外,一切都很好。 这一日,锦绣有些疲倦,长安便没让她跟着出来,换了男装,独自一人来到了风月居。 台上正跳着舞蹈,看着倒是新编的舞蹈,长安饶有兴趣的看着,旁边人一看是第一公子,忙给长安让座,讨好的谄笑着。 长安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摇着折扇,喝着茶水,欣赏起来。 姑娘们正舞得水袖纷飞,唯美曼妙,却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跑上去一个穿着翠绿缎子面的男子,一脸色相的拉着其中两个姑娘,嬉笑道:“两个小美人儿,别走啊,陪大爷我快活快活……” 两个姑娘吓得不行,一旁的赵妈妈忙上来,说着:“安大爷,姑娘们要去换装了,一会儿再陪你……” 那位叫安大爷的男子推开赵妈妈,依旧拉着两个姑娘道:“怎么着,你这妓院改成贞洁坊了,有一个玲珑不接人还不够……我今儿就要她俩现在就陪大爷我……” 说着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叫嚷着拉着两个女子不让离开,众人着实生气,好好的歌舞让他给搅合了,但却也敢怒不敢言,谁不知道这府尹家的大公子安大爷,谁敢得罪。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着大花富贵锦缎长袍的白面男子爬上了台,去阻止那安大爷,笑着好声劝道:“这为兄台,咱们要尊重美人儿……” 那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安大爷一脚踹飞,直直的飞向台下,长安眉头一蹙,飞身迎了上去,稳稳的将那花袍男子扶住,否则看着他没有武功的样子必然受伤。 “哪里来的登徒子……敢管老子的好事……”那安大爷骂道。 却正在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人,那人跑进来的脚步带动着地面都跟着震动。 那人大吼着:“哪个敢伤我家公子?” 这声如洪钟,嗡嗡人耳朵疼。 长安也同众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那冲进来之人。 长安一愣,这冲进来的大汉……不是那天被自己推下楼梯摔了个人仰马翻的拔了毛的丛林野猪么? 第40章 奇怪主仆 只见那大汉依旧是那日的装扮,敞开着的胸襟,繁茂的头发、胡子和胸毛,圆睁双目,张开大口着实骇人极了。 哐哐哐……几大步跑到那花袍男子面前,晃动着肩膀道:“公子,何人伤你?” 那花袍男子似是看到了救星般,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指着那安大爷叫嚷道:“野朱,就是他,给小爷我教训他。” 那大汉一听,张着嘴,哼哼着,飞身蹿上那台子,二话不说,一把举起那安大爷,像是提着小鸡子一样嗖的一下子,轻松的就扔了出去。 众人只见安大爷鬼哭狼嚎般被扔了出去,忙躲闪,那安大爷砸中了红木桌椅,又滚落在地上,一时间疼的哭爹喊娘。 这足有二百余斤中的大汉举止粗俗,却身手敏捷,力大无穷,可见了得,想到这里,长安便想起那日自己这风月居楼梯上将他推下了楼……真是蹊跷了。 那大汉见安大爷已然起不了身了,便回到那花袍男子身后,恭恭敬敬的站着。 长安这才侧目仔细看自己刚刚扶住的这位花袍男子,方才离得远,现在近处看,长安禁不住有些想笑,这古往今来哪朝哪代还真都有不会穿衣服的人,例如眼前的这个男子,本来生的一张俊俏的脸,一双桃花眼含笑未笑,高挺的鼻子,微薄的红唇,好一副男生女相,美极了。 但这好皮囊却毁在了那一身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子城乡结合风的行头上,他头顶绿色缎带束发,身着绣着大红牡丹的翠绿衣衫,腰间挂着一块通红的血玉,足蹬一双红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暴发户土鳖得长安都想暂时眼瞎。 那花袍男子感觉长安在打量他,忙俯首施礼道:“在下翟光多谢常公子方才出手相救。” “你知道我?”长安挑眉问道。 “这帝都城谁人不知道第一公子常公子呀,我主仆二人来宝地也有数日,自然知晓常公子。” 长安笑着摆了摆手,道:“翟公子说笑了。” 正说着,那安大爷从地上爬起来,哇哇大叫:“哪里来的外乡人,敢打大爷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有种你们别走……” 说完一溜烟儿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众人都纷纷说那安大爷是回去找帮手去了,劝着长安和那花袍男子快些离开。 翟光一听,侧目眉眼带桃花般对长安说道:“常公子不嫌弃,翟某想请公子喝酒。” 长安看了看那翟光还有他身后的大汉,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 三人一行来到街角的醉仙居,上了包间,落座。 伙计介绍了几样招牌菜,翟光洗漱点了,还不忘点了一只烧鸡。 长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叫桌上的大汉,笑着说道:“翟公子能有如此能人相伴左右,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翟光看出了长安话里有话,站起身来又是俯首道歉:“前几日野朱多有得罪,还望常公子海涵。” 长安侧目见那叫野朱的大汉,他也不看长安,自顾自的玩着胡子,长安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常公子莫怪,那日野朱不是有意为之,不怕公子笑话,在下平日里喜好同姑娘们交往,所以便教了野朱那日的一番话,平时让他在前面开路……然后我再后面……在下愚钝,不如常公子有好身手,所以……”翟光笑着解释,却也丝毫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长安了然的点了点头,敢情这个大汉是为这色坯在烟柳之地探路的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真叫野猪?”长安笑着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自从那日常公子说他像野猪后,便纠缠我,让我也叫他野朱,他本姓朱,单名一个野字,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脑子不灵光但人很好,常公子莫怕。”翟光摇晃着玉面美人扇笑的唇红齿白。 听过翟光的话后,长安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翟光摇着扇子的手滞了一下,然后弯了眉眼,柔声的说道:“常公子真是好容貌,这笑起来倒像是女子一般美。” 长安啪的把扇子合上,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道:“翟公子谬赞了,我初见公子倒是觉得你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那翟光听后,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从袖口中拿出一枚小小的铜镜,自顾自的照了几下后满意的收了起来。 长安的笑容僵了僵,平日里跟自己接触的男子,君临淡漠萧杀之气,顾云城风雅洒脱之气,顾云池威武耿直之气,今日却让自己碰到了一个如此风流……浮夸的骚气……的美男子,真是有些受不住。 但见这翟光腰间挂着的血玉,还有身边有这等随从陪伴,此人定然也不是池中之物。 伙计上着菜,最后端上来一只烧鸡,翟光亲自将那烧鸡端给一旁的野朱,那野朱看到后忙伸手抓过来往嘴里塞,翟光叮嘱着慢些吃,然后悉数的将盘中的个菜拨出来些给野朱,做完这一切后,才稳稳的同长安说起话。 那不经意间的行为,倒是让长安再次对眼前这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风流登徒子翟光刮目相看,对自己身边的人好,才是真的好。 二人聊天,那翟光却也多是打探玲珑的消息,看来是对玲珑感兴趣极了。 长按可不想让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打玲珑的主意,放下筷子,换了话题。 “公子这次来帝都城是探亲还是访友呢?”长安笑着问道。 说到这,翟光唉声叹气道:“唉……不瞒公子,在下此次来是访友,但我这个朋友只见了我一面便对我再也不闻不问了……” “哦?这是为何?”长安疑惑的问道。 翟光站起身来,在长安面前转了两圈,那红配绿晃得长安眼花,却听到翟光说:“开始我也不知缘由,后来还是他随从告诉我说,那个家伙嫌弃我这一身显眼的衣着……说同我在一起掉了他的身份!” 翟光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不服气,分明在说本公子衣着华丽,哪里丢人。 长安听后爽朗的笑了,那笑声传出了好远,无乱这个翟光是什么身份,单凭他这滑稽感和与生俱来的差品位,都是有趣极了。 “常公子笑什么嘛,莫非也是觉得翟某这身有些不妥?”翟光不满的说道。 长安边笑边摇着头,擦着眼角的水滴,说道:“很好,很好,这衣着很适合翟兄。” 翟光听后,一副见到知己的样子,捶胸顿足道:“真是难得遇到常兄这样好眼光的人,来翟某敬公子一杯。” 长安笑着喝了那杯酒,看着这个花花绿绿的翟光,再看看那吃的狼吞虎咽的野朱,之前长安仅存在心里的一丝阴郁也一扫而光,这二人真是让人欢乐至极。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从楼下上来一群人,为首的叫嚷着:“有人看见了,那两个外乡人和那个姓常的就在楼上,给我仔细找……” 听那声音是刚刚吃了亏得安大爷带着人找上来了。 果然,为首的安大爷一脚踢开包间的门,见到长安和翟光几个人忙躲到身后一个衙役的身后,叫嚷着:“张捕头,就这几个打伤的我……” 那中年的衙役一听,忙吩咐身后:“来呀,去给我把这几个不长眼的抓回府衙。” 那野朱一看,扔掉鸡腿便想上去,被翟光拦住,他桃花眼里带着笑意看着长安。 那意味分明,都闻你常公子是帝都第一公子,除了风流之外,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耐解决这些衙役。 长安不慌不忙,站起身来,走到那张捕头面前,从怀里掏出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刻那捕头忙吓得跪在地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是三王府……” “还不快滚!”长安没让那人说完话,便冷冷的打断。 那捕头离开站起身来大气也不敢喘,拉着一旁不明所以的安大爷和身后的随从一溜烟的跑了。 长安收起那三王府的腰牌,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回来,笑着同翟光讲话。 翟光看长安的眼里突兀的都是巴结,硬是将座位拉到了长安旁边,讨喜的说道:“常兄,本事可真大,以后我来帝都不再找我那个没眼光的朋友了,还是常兄同我更投脾气。” 长安看着翟光脸上的笑容如同那风月居里的赵妈妈,好笑极了。 长安同翟光主仆一直呆到下午,真是心情舒爽极了,这样的感觉同顾云城不一样,顾云城是高雅,而眼前的主仆二人,却是俗到骨子里,但俗的可爱,俗得滑稽极了。 看了看时间,长安觉得该回府了,便同二人告别,那翟光依依不舍。 “常公子,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我主仆二人也该回去了,他日你若来南楚阜城定要找翟某,翟某带你去我们那里风月居,那里的头牌凤姑娘绝不输你的玲珑。”翟光抱拳笑的眉开眼笑。 只要说到风月,说到美人儿,这翟光便笑成了花。 短短一面,连那吃着鸡腿的野朱也傻傻的冲着长安摆手告别。 长安笑着离开,然后一路心情愉快的向王府走去,心里想着可惜了这翟光主仆在南楚,若是在这帝都城,时常找他们也很有趣;还想着等君临回来了,一定要同他讲讲这两个人,问问他认不认识。 想着想着,走到了长安别苑后身,飞身一跃进了别苑。 只是进了别苑却感觉气氛不对,里面喧哗极了,几个丫鬟拼命的拍着锦绣房间的房门。 “锦绣姐姐,你不要想不开,你开开门呀……别想不开……”彩莲焦急的带着哭腔喊着。 长安心里一惊,忙上前询问:“锦绣怎么了?” 几个丫鬟一看长安,却又都不敢说话了。 彩莲迟疑着,壮着胆子,同长安说:“锦绣姐姐……被柳如河……欺辱了……” 第41章 长安杀人 此话一出,真是如一个炸雷咔嚓一声响彻在晴空里一样,震得长安脑袋嗡嗡险些晕倒。 下一刻,长安紧攥拳头,伸腿咵的一声踹开门,然后大步的走进去,身后的人要跟进了被灵透的彩莲挡在了门外。 长安一眼便看到蜷缩在床角落里的锦绣,那样一眼,心都跟着碎了。 混乱松散的头发,红肿的脸颊,带血的嘴角……衣衫被撕的破碎烂不堪,锦绣胳膊紧紧的抱着腿,瑟瑟发抖,眼神呆滞,泪痕已然干涸了,长安能够看到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满的都是青紫的痕迹…… 一刹那,长安胸中一热,险些喷出一口鲜血,这是她当做妹妹一样疼惜的锦绣,二八年华如刚刚绽开的花朵,总是俏生生的笑着……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丫头,绝望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一般。 下一刻,长安转身大步的走出房间,踹开自己的房门,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拿起立在墙边上的啸风枪走出去。 而此时,以彩莲为首的丫鬟却都拉着长安,哭喊着:“王妃你不能去呀……” 听到外面的声音,锦绣知道长安要去为自己报仇,慌忙的跌撞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哭着说:“公主……” 长安回过头看到锦绣,大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鼻子一酸,凌冽的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锦绣披上,眼睛直直的滑下泪来。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长安钢牙咬碎般,悔恨至极。 说完那话,长安一转身,冲着那几个丫鬟冷冷的道:“让开!” 随着那话语,萧杀之气弥漫开来……丫鬟们都怔怔的吓得退在一旁。 长安手握啸风枪,一步一步的离开,那空寂中凝结着长安那骇人的气息,还有啸风枪嗡嗡的抖动声,听得人心里拔凉拔凉。 长安直接奔柳如河的院子,那样的煞气倒是一路都没有人敢多言语,院子里的人小心的说着主子去如烟阁了,长安又一步一步的走向如烟阁,脸色阴沉可怕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顶。 长安脑海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有一个,那便是杀了柳如河。 如烟阁里早有人通报给柳如河,长安来寻他了,他却也不在乎,还在同妹妹讲自己如何欺辱锦绣,如何舒服……那柳如烟怀里抱着孩子,听着嗤嗤的笑着,她是恨极了长安,即使是动不了她,让她身边的人遭殃,她也是极其兴奋。 两个人正说着那苟且之事,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连带着门板都掉了下来,着实吓了院子里的人一跳。 再见那门口进来一人,如同罗刹般直直的盯着柳如河。 那柳如河心里一惊,忙躲到柳如烟背后,柳如烟怀抱着孩子,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心里是更有底气了,憋着劲儿想要早点将长安赶出王府,而她却从来不想自己和孩子因为谁才活了下来。 长安一步一步的走到二人对面,不言语,那强大而压抑的气场顿时让人喘不上气来,尽管如此,柳如烟还是料定长安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壮着胆子上前,道:“王妃姐姐,我正想要去找你呢,锦绣虽然勾引了柳少爷,但少爷喜欢,就讨来做个填房丫头好了……” 那话还没有说完,长安扬起手狠狠的抽了柳如烟一耳光,那耳光打的柳如烟眼冒金星,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长安。 柳如河一看妹妹挨打,忙上前,嚣张的说道:“少爷我看上她是福气……” 那话还没有说完,柳如河便如鬼哭狼嚎般喊叫起来,他双腿颤抖,低头看向那已然刺入自己下体的啸风枪…… 那样痛苦的哭喊声吓得人打冷战,而众人再看那紧紧握着长枪的长安,更是吓得想要钻进地缝里一样。 她通红的眼睛,刷白的脸,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说道:“疼不疼……” 那话语说的如同阎罗王一样冒着嗖嗖的冷风,那张本来风华绝代的脸上此刻却像是地狱的魔鬼般嗜血…… “慕长安,你住手……”柳如烟看着哥哥痛苦的样子,尖锐的叫着。 而那柳如河哭爹喊娘的求饶:“疼……疼死了……王妃饶了我吧,饶了我……” 长安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柳如河痛楚的样子,想到锦绣绝望的瑟瑟发抖,最近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沙哑的说道:“一会儿你就不疼了……” 说完那话后,长安迅猛的抽出啸风枪,一个翻手,那带着寒光的啸风枪直直的插进了柳如河的心脏,直直扎了一个透心凉,那柳如河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没入了身体里的枪头,口吐鲜血跌倒在地上没了气。 长安手一抖那啸风枪从柳如河的身体里出来,喷射出来的鲜血沾染了长安雪白的脸,吓人极了。 这一下子,一旁的柳如烟震惊的尖叫一声: “啊……哥哥……” 眼前一黑,手一松,怀里的襁褓掉在地上,摔在那生硬的石板地上。 一旁柳如烟的贴身丫鬟翠菊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腿一软,瘫在了地上,缓过神来才忙去查看,那刚刚满月不久的婴儿。 柳如烟顾不得其他,上前抱住柳如河撕心裂肺的哭着…… 长安那萧杀气息未散,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柳如烟……是你害死了你哥哥……我说过他在打锦绣的注意,便会杀了他!” 柳如烟抬起满脸泪水的脸,恨不得要杀了长安,而长安却俯视着她,眯着双眸似是有许多的火焰再燃烧,狠绝极了。 嗡……嗡…… 长安那带着冒着寒光却丝毫不沾血气的啸风枪直指柳如烟的面门。 “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孩子,否则今日你也必死无疑!”长安说的一字一顿,恨不得每一字都要击穿柳如烟的身体般。 那尖锐的枪头在柳如烟眼前,她甚至能看到那枪头在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能刺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吓得牙齿打颤,浑身颤抖起来,那刚刚失去哥哥的悲伤早已化作此刻蔓延而来的恐惧。 那啸风枪长久的嗡嗡声后,长安牙齿咬着嘴唇,一收手,转过身,大步的离开。 长安离开了,柳如烟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瘫软在地上。 “主子……你快来看小王爷他……”翠菊吓得哭出来,呼喊着柳如烟。 柳如烟一听,忙爬到翠菊近前,抢过孩子,只见那襁褓中的孩子呼吸微弱,似乎只有呼进去的气息,出来的微弱极了,一瞬间柳如烟嚎啕大哭,叫着孩子的乳名。 那孩子闭着眼睛,也不哭不闹,安静极了,柳如烟双手颤抖,心里知道这孩子多半无救了,就算活下来也会是个残疾…… 忽然她眼露凶狠残忍,心一横,嘴里咬牙切齿的反复咀嚼着几个字……慕长安,慕长安…… 然后高举手里的襁褓,猩红的瞪着眼睛,狠狠的向地下摔去。 “啊……主子……”一旁的翠菊忙去看那孩子,已然没有了气息…… 柳如烟吓人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翠菊,如鬼魅般的说道:“是慕长安摔死了我和王爷的孩子……” 翠菊震惊的看着眼前像是疯了一般的主子,吓得脸煞白,颤抖的点头,说着:“是……是王妃……奴婢……奴婢亲眼所见……” 下一刻,柳如烟抱过那没有了气息的婴儿,爬到血液已经干涸的柳如河前,放声痛哭……那哭声似乎整个王府都能听到。 长安如罗刹一般的提着啸风枪一路回到了长安别苑,那路上的家将丫鬟们看着满脸血迹的王妃,抿着的嘴唇,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议论,却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进长安别苑,丫鬟们看到这样的长安满脸是血也都是吓得不轻, 还是彩莲胆子大,上前问:“公主……你哪里受伤了?” 长安面色平静,却说不出的骇人,说道:“去准备沐浴。” 彩莲一愣,然后见长安进了锦绣的房间,了然的忙活着指挥着丫鬟们烧水。 长安走进锦绣的房间,此时太阳即将落下去的余晖映射在房间里,照在蜷缩在床上锦绣的身上,弥漫着满满的绝望。 长安轻轻的坐在她身边,只见锦绣还是披着长安那件外衣,呆呆的看着那线条一样的余晖,照在自己身上。 “我把那个畜生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长安言语里浓重的心疼和自责。 锦绣却像是没有听到那话一样,抿了抿干涸了的嘴唇,沙哑的说道:“想起小时候我和公主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放风筝,公主不小心踩死了一只毛毛虫,内疚了好几天……” 锦绣那样细细碎碎的念叨着,都是那些单纯、美好纯净的画面,最后忽然抬起头看着长安,眼里涌出了泪水,抽泣着说道:“平江……那个登徒子,说要娶锦绣的……” 长安一下子将锦绣搂进怀里,眼泪扑朔的掉下来,自己似乎将怀里这个姑娘的一生都给毁了…… 长安正悲痛着,却听见屋外一声巨响,别苑的大门被人用脚大力的踹开。 顾云池瞪着血红的眼睛,手持长剑,疯了一样的嘶吼着:“慕长安……本王要杀了你!” 第42章 折磨长安 那样的顾云池吓得院子里的丫鬟都胆战心惊的躲到一旁。 长安一听是顾云池,萧杀之气骤起,手提啸风枪迎了出去,稳稳的站在院子里,冷漠的看着他。 顾云池那眼睛似乎都要瞪出了眼眶,血红血红。 “慕长安,本王待你如珍宝,你为何如此狠毒?”说那话的时候,两行眼泪从那猩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长安下颚微扬,凛冽的说道:“柳如河是我杀的,王爷这是要为他报仇么?” 顾云池哗啦啦的抽出长剑,咬牙切齿的说:“柳如河你可杀,但你为何还要摔死我那刚刚满月的儿子……为什么,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此话一出,长安一愣,她刚才分明看到柳如烟失手掉下了孩子,但孩子也不至于就这么没了,莫非…… 猛然间,想起那日自己向顾云城借王太医回府救难产的柳如烟时,顾云城对自己讲的话,当时他说,今日你长安救了她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她会用这孩子置你于死地也说不定…… 长安后背发冷,丧心病狂的女人是柳如烟,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将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杀死,而只为一个她自认为的假想敌…… 一下子,长安对这个王府更是心寒起来,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能让一个母亲变成魔鬼…… 想到这里,长安竟悲凉的说道:“是柳如烟说的我摔死了那孩子?” “是,你杀死了他哥哥,还杀了我们的孩子……慕长安你说我该不该要了你的命!”顾云池眼里冒着杀气,一步一步的走向长安,如同罗刹般。 长安冷笑道:“柳如河该死,但你的孩子我未动一根毫毛,你信也不信我?” “没动一根毫毛,我那孩儿怎么会被摔死?翠菊吓得说不出话来,却还认定是你……我如何信你?”顾云池怒吼道,脸上的眼泪扑朔而下。 “呵呵……我本就不应该希望你能信我,我们本不是同一种人,信与不信能如何,但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背黑锅。”长安眯着眼睛冷漠的说着。 顾云池看着那样满脸带着血的长安,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但又否定,孩子不是她杀得还会有谁?想来自己对这个女人百般讨好,最后却换来了她如此的狠绝。 想到这里,顾云池挥舞着佩剑直直的朝着长安而来。 长安眉头一凛,舞动着啸风枪迎了上去。 丫鬟们都吓得小声哭泣了起来,房间里的锦绣也匆忙的出来。 虽然长安公主的武功正在慢慢的回到长安的体内,但她毕竟从未有过这种武学意识,一招一式全凭意识,并且还不熟练,而那顾云池的剑法也是在明夏大地上首屈一指的,此刻更是心里带着浓浓的仇恨,那每招每式都爆发着巨大的冲击力。 没过二十招,顾云池一剑刺去,长安躲闪不及,那泛着寒光的剑直直刺入了长安的肩膀,接着顾云池一用力,将长安那啸风枪重重的挑了出去,伸出一脚正踢到长安的胸口,长安原地退后了几大步,跌坐在地上,胸口起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锦绣看到长安受伤忙冲了出来,护在长安前头,哭着喊着:“王爷,那柳如烟生子难产时是我们公主带来医生拯救了她们母子,既然救了她们,何来会伤害那个孩子?” 顾云池哪里会听锦绣的话语,一巴掌将锦绣打飞,一把抓住长安的脖子,咬着牙齿,狠狠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那手掌越收越紧,长安脸上憋得通红,却依旧不屈的看着顾云池,肩膀处的伤口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色衣衫。 顾云池想要杀了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女人,这个让自己生不如死的女人,他眼里的狠绝伴随着眼里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却终究下不了手,即使她对自己不屑一顾,即使她杀了自己和如烟的孩子,而自己却终究是下不了手。 那蔓延而来的窒息,长安失去了意识前,恍惚的听到了柳如烟那由远及近的声音。 “王爷……臣妾不想活了……” 接着长安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长安是被那从肩膀处蔓延而来的痛楚刺激的睁开眼,环顾四周,是一处地牢中,阴暗潮湿,散发着发霉的气息。 长安动了动,自己被捆绑住动弹不得,而肩膀处的伤口上的血液已然干涸的同那衣衫凝固在一起,微微一动便刺骨的疼痛。 正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哗啦啦的一声,牢门打开。 长安抬头,竟然是柳如烟。 那柳如烟看到长安,红了双眼,咬牙切齿的冲上来,挽起袖子,左右右手一起抽着长安的耳光。 每一记耳光都像是要把长安打死一样,长安被打得眼冒金星,眩晕的已然没有了感觉。 直到柳如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了下来。 尖锐的狠绝的声音响起:“慕长安,王爷把你交给我处理了,你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哈哈哈哈哈……” 柳如烟看着你倾世的脸被自己打的红肿异常,笑的丧心病狂。 长安睁开眼睛,牵动着脸上疼痛,看着此刻的柳如烟,这哪里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柳如烟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过长安的头发,让她靠近自己,变态的咬牙的笑着说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长安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道:“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感觉如何?” 那话一出,柳如烟一震,自己那么可爱的孩子……自己还没有看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柳如烟忽然将长安摔在一帮,红着眼睛,吼道:“这都是因为你,是你杀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儿……” 说着一把拿过身后家将的鞭子,狠狠的像是拼了命一样的抽向长安,一鞭子一鞭子,丧心病狂般,很快长安那白色的衣衫上便满是血痕,长安痛的闷哼着……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停手……没人能来救你,王爷已经封锁了消息……我打死你这个贱人!”柳如烟疯了一样的嘶喊着。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的身上,腿上,脖子上,下颚上都是血痕……昏昏沉沉的晕死了过去。 …… 东陵皇宫内,顾云城有几日没有见到长安了,甚是想念,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睿和宫,每次他想念长安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同睿妃念叨念叨。 此刻顾云城正和睿妃对弈。 忽然李展面色焦急的来求见。 顾云城让他进来,李展忙近身,同顾云城耳语着。 听完李展禀报的消息,顾云城脸上一变,随后眼睛转动,然后意味深长的吩咐道:“无碍,他知道她是朕看重的人,不敢太放肆,而且让她吃些小苦头,她更愿意离开,心甘情愿的来到朕的身边。” 李展听后点头离去。 顾云城兴致更浓了,笑着同睿妃对弈,睿妃也眉眼婉转的不动声色的笑了。 同东陵皇宫里顾云城的平静安然不同,此时浮生茶楼里,君临刚刚回来便听到了这样的震惊的消息。 平江直直的跪在君临面前。 “请阁主责罚,平江大意了,没有想到姑娘她回府里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就没有全天守护。”平江也是懊恼至极的说着。 君临手握着那象牙扇,咔嚓一声,那扇子硬生生的被他捏成了两段,他猛的抬腿将眼前的平江踢倒,颤抖的吼道:“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命!” 平江爬起来,又直挺挺的跪在君临面前,急切的说道:“属下这就带人杀进王府,救出姑娘。” “你如何救?本阁派去的两队人都被打了回来……你告诉我如何救?”君临嘶吼着。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过,他一回来便去了三王府,顾云池好像知道有人会来救长安般,从城外调来了一千护卫,将王府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自己派进去的两波人都没进得去。 若是亮开了身份,这一千护卫不是逍遥阁那些高手的对手,但是他不能如此,君临恼怒的恨不得杀了平江。 冷静下来后,君临凛冽的问道:“顾云城知道了么?” “线子报给他了,但好像没什么动静……”平江俯首说道。 君临狠狠的说着:“他是想让长安吃些苦头,然后心甘情愿的离开顾云池……” “现在长安的情况如何?”君临问道。 “具体的我们的线子也不知道,说是顾云池把姑娘交给了柳如烟,关进了地牢,其他人等一概不准靠近。”平江回答着。 “锦绣呢?”君临追问。 提到锦绣,平江心里一痛,然后摇了摇头。 “找!”君临命令道。 平江离开点头出去。 三王府地牢中,弥漫着血腥味道,长安便是蜷缩在那冰冷的地上,浑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被柳如烟折磨了一个晚上,她已然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哗啦啦的牢门打开,柳如烟又来了。 身后的家将推搡着进了一个人,长安一惊,是锦绣。 锦绣看到那已然认不出来的自家公主,哭喊着便跪到长安面前。 “公主……公主……是我害了你……”锦绣泣不成声。 柳如烟听到锦绣说的话,想起了哥哥的死,一鞭子抽向同样被捆绑住的锦绣,骂道:“你们两个贱蹄子……我打死你们……” 一鞭子一鞭子的打在锦绣和长安身上,锦绣护在长安身前,被柳如烟一把踢开,紧接着两鞭子,狠狠的抽在锦绣的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让你勾引男人……我毁了你这张狐狸精的脸……”柳如烟残忍的说着。 长安忽然拼尽全力的将柳如烟撞倒,然后护在锦绣身前,凛冽的吼道:“是我杀了柳如河,你冲着我来,同锦绣无关……” 柳如烟被家将搀扶起来,冲着长安就是一鞭子,长安那衣衫已然被打的破碎,露出胳膊和肩膀处白皙的带着血印子的皮肤。 柳如烟侧目看了看身后两个亲信家将,阴狠的笑着,眼眸一眯,狠狠的抓着长安的头发,不怀好意的说道:“冲着你来……好呀,你这丫鬟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今日你们主仆情深,不如你也陪着她……” 说着一把将长安推到在地上,冲着身后的两个家将说道:“你们没尝过王妃的味道吧,今儿让你们开开荤……” 第43章 柳氏嚣张 身后的两个家将倒是心动,但谁也没敢动,这可是王妃。 柳如烟一看,骂道:“没用的东西,王爷都将她的生死交给我了,你们怕什么,有我给你们做主呢!” 那两个家将一听,顿时来了色胆,笑的恶心至极,忙说着:“谢主子赏赐……” 说着便瞪着色眼,流着口水,摩拳擦掌的向长安走来…… 长安眉眼一瞪,骂道:“你们敢……” 那家将下嘻嘻的伸手去摸长安的脸…… 柳如烟笑的渗人极了,得意的说道:“慕长安,我看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货以后还怎么活在这世界上!” 她可没有忘记,王爷在把慕长安交给自己时说的话,他说随自己如何处置她,但是不能伤害她的性命。柳如烟知道王爷还是对慕长安这个贱女人有感情的,那就让这两个奴才……,看王爷以后如何会要一个让奴才糟蹋了的女人。 王爷是她柳如烟的,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王爷的心要永远在自己身上,柳如烟狠狠的想着。 一旁的锦绣看着那两个狗奴才的淫笑样子,一下子挡在长安面前,哭着喊:“不要欺负我们公主,你们冲我来……” “锦绣!”长安吼道。 柳如烟一看长安那急切的样子,倒是比奴才要染指她还要着急,这慕长安将锦绣这个丫头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那我就让你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受折磨……柳如烟残忍的琢磨着。 “慢着,既然锦绣这个贱蹄子迫不及待,那你们就先满足她吧……”柳如烟一字一顿的说着,然后很满意的看到了长安的脸上大变。 那两个家将一听,一把将锦绣拖到一旁,上下其手,撕碎了她的衣服…… 长安疯了一样想要冲过去,而自己却被一根链锁束缚着,根本过不去。 “住手!住手!”长安疯狂的吼着,眼泪扑簌而下。 柳如烟看着长安的样子,自己折磨她一夜,都没见到她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倒是现在她苦痛万分,真的是让自己舒爽极了。 男人的淫笑声,锦绣绝望的哭喊声,混合着长安的嘶吼声回荡在这阴暗的牢房里。 “你求我,求我,我就放了她。”柳如烟狠狠的捏着长安的脸,笑的肆意张狂。 长安满脸泪水,混合着咬破嘴唇的鲜血掉落在地上。 缓缓的,长安直直的跪在柳如烟面前,哭泣着沙哑的说:“我求求你,放过她……我求求你……” 柳如烟看着此刻的长安,跪在自己面前,仰脸狂笑着,然后一脚踹倒长安,踩在长安脸上,骂道:“死贱人……你也肯跪下来求我……” 锦绣被那两个家将折磨着去也绝望的无动于衷,她侧着脸看着那个跪在柳如烟面前的长安,那个被踩在脚下依旧求柳如烟放过自己的长安,两行清泪从锦绣的眼泪涌出来…… 长安那紧紧的贴着肮脏地面上被柳如烟踩得几乎变形了脸上,泪水汹涌而出,她透过泪眼,颤抖着嘴唇对锦绣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样无助的长安和被家将摧残的锦绣,让柳如烟徒生出无尽的快感,她更是凶猛的用脚猛地踢长安,长安五官凝结在一起,蜷缩着身体,却依旧流着眼泪望着锦绣。 长安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身体上的疼痛已然没有了感觉,但眼见着锦绣在自己面前被摧残,那样的痛楚才是真的让自己生不如死……长安双眼充血瞪着柳如烟,咬碎钢牙,心里不住的诅咒着,有朝一日,必定将手刃柳如烟这个毒妇,想到这里长安心里的恨意似乎要冲破五脏六腑一般。 “噗……”长安一口鲜血喷出,眼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锦绣以为自己死了,恍惚中有人拖着自己的腿向外走,经过冰凉的石子路,还有草木荆棘的荒地,耳朵里也听不清拖着自己的人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扔到了深处,漆黑不见底。 那人声渐渐远去,消失,锦绣慢慢的缓过神来,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想起来这里是如烟阁后面那口荒废了的枯井,她便真的想要这样死在这枯井里,但一想到自家公主危在旦夕,那浓重的恨意便支撑她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哗……”一盘冷水猛地泼向长安。 “嘶……”那样的带着盐的水沾染到了长安浑身的鞭伤,一下子疼的长安从黑暗中惊醒。 “这往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好不好受……”柳如烟眼眸圆睁,扯着长安的头发,变态的笑着发问。 长安已然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肩膀上的剑伤似乎依旧开始溃烂,那漫步全身的鞭伤在盐水的浸泡下更是让她疼的说不出怀来。 只是那样的长安依旧狠狠的微弱的说着:“柳如烟……你等着……” “看来你还是不疼呀,那我再给你撒上一把盐,告诉你,你的好姐妹,锦绣死了……”柳如烟笑的花枝烂颤。 那话一出口,长安顿时心里像是炸开了一个洞一样,咕咚咕咚向外冒着血。 “柳如烟……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的……”长安拼尽了全力疯狂的嘶吼着,那样骇人的地狱般的气势从那已然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长安身体里迸发出,吓得柳如烟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家将扶起她,再看长安,像是要喷出血火一样的紫青红肿眼睛,直直的盯着柳如烟,像是时刻都要将她碎尸万段一样,柳如烟腿一软,连忙跌撞的离开的地牢。 那阴暗的满是血腥味的地牢中,只听见长安虚弱的却悲绝的哭泣声,那个伶俐的丫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说着这不行那不行的丫头,那个自己最喜欢的丫头,就这么没了…… 她刚刚遇到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平江他会为锦绣落泪吧,而那个说要许给自己天下最大的安然的男子……君临,你在哪里,无数次黑暗里恍惚看到你的影子,睁开眼却还是这阴暗的地牢,长安闭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锦绣和君临的影子。 长安心里绝望的荒凉,这一天一夜,就像是一辈子那么长,她觉得她也要同锦绣一起走了。 这样的一天一夜,折磨的不禁有长安和锦绣,还有君临和平江。 君临听着平江汇报着说三王府里的线子消息,长安凶多吉少。 就是这样一天一夜,君临的口中硬生生的生出了无数个水泡,眼睛熬红了,嘴唇皲裂,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锦绣找到了么?”君临哑着嗓子问。 平江摇头。 “自姑娘被带走以后,锦绣也被人拉走,不知了去向,线子说可能也关进了地牢。”平江说那话时,心里拉扯的疼痛。 二人焦灼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 “阁主,楼下有一个……一个女子说她叫锦绣,要见阁主。”那来人说得有些迟疑,他也是犹豫着要不要为外面那个有些吓人的女子通报。 君临和平江一听,忙冲下楼去。 只是当二人见到锦绣时,都愣住了,尤其是平江,险些摔倒。 这哪里是那个平日里伶俐清高的小丫头,只见锦绣披头散发,一块破衣衫遮挡住身体,脸上蒙着一块满是血迹的布,遮盖住那深深的两道伤痕,只剩下一双泛青的眼眸满是泪水。 见到君临,锦绣扑通一声便跪下来。 “君阁主,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救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锦绣哭着喊着。 君临心里猛地战抖起来,锦绣如此,那长安呢? 平江眼睛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迅速的脱下外衣向锦绣身上披去,锦绣条件反射的吓得向一旁躲去,惊魂未定的看着平江。 平江从那双曾清灵的眼里里看到了恐惧、绝望……双手呆呆的立在空中,悲痛万分。 君临红了眼睛,颤抖着嘴唇,对锦绣说道:“现在你能和我们进宫么?” “好。”锦绣知道君临的用意,忙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的状态,若是耽搁,公主可能真的被柳如烟折磨死。 进宫的马车车子一路快马加鞭,车上除了君临、锦绣和平江三人,还多了一个刘老大夫。 刘老大夫眉头紧锁的为锦绣处理伤口,而锦绣却死活也不肯摘下脸上的布,更是一眼也不看平江。 “她……情况严重么?”君临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自己不敢问的话,害怕长安也同锦绣一样遭受同样的折磨。 锦绣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及公主的十分之一……” 那话如麦芒一般刺入君临心里,他眼前一黑,险些撞到那栏杆上,下一刻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像是要将整个马车炸掉一般。 “快!”君临咬着嘴唇,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想要杀人的双手,嘶吼道。 君临一行人被宫人带着走入偏殿时,顾云城正同睿妃在品茶。 看到君临来了,顾云城没注意他身后跟着的人,笑道:“这都傍晚了,君兄怎么想起来见朕了?” 君临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淡淡的说道:“不是我要见皇上,是她要见。” 说着闪开身形,露出了身后的锦绣。 顾云城看那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狼狈女子,却也不认识。 “皇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公主,我家公主要被那柳氏折磨死了……”锦绣哭喊着。 顾云城一听这声音,再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眼前这被打的狼狈不堪的女子竟然是那天天跟在长安身边的那个俏生生的小丫头,锦绣。 “啪……”是一声,顾云城手一抖,那翠玉茶盏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紧接着恐惧袭上他的心头,丫鬟被打成了这样,那长安她…… 再也不敢多想,顾云城啪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天,吼道: “起驾三王府……” 第44章 解救长安 一路上,顾云城都阴沉着脸,没有一句言语,气氛压抑得像是有一根火柴就可以引爆一样。 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三王府。 没等家将通传,顾云城便带着李展、君临和平江几个人冲了进去,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 顾云池也接到了通报,忙从如烟阁里出来迎接,刚刚走出房门,便见顾云城带着人已然进来了,来势汹汹。 他心里一动,莫非是奔着慕长安而来,但自己分明已经封锁了消息,皇上是如何得知的呢? 不等他多想,顾云城便质问道:“长安呢?” 听了顾云城的言语,顾云池心里不悦,他居然叫自己的弟媳妇如此亲切…… “长安她触犯了家法,正在地牢反省。”顾云池不卑不亢的说道。 “哼……那柳氏何在?”顾云池凛冽的问道。 顾云池左右看了看,方才如烟还在,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见顾云池不答言,顾云城冲着李展一使眼色。 李展迅速的抓过一个丫鬟以刀相抵,厉声问道:“你们主子呢?” 那小丫头吓得忙答道:“主子……主子在地牢……” 那话说完,便看见一个如烟阁的家将想要偷偷摸摸的去给柳如烟报信,顾云城眉头一蹙。 “啊……”的一声惨叫,那家将便死在了李展的刀下。 “带朕去地牢!”顾云城煞气腾腾的说道。 方才那小丫头吓得被李展推着向前哭泣着走着,一行人迅速的跟在身后。 顾云池满胸怒火,这是自己的三王府,而此刻顾云城却像是出入无人之境一样,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个慕长安在他的心里就那么重要?想到慕长安那个女人,自己不过是将她交给如烟教训一下,一是想让如烟出出气,二是也杀杀慕长安的气焰,封锁消息就是不想让顾云城知道,没想到这刚刚关了那个女人一天一夜,顾云城便声势浩荡的找来了。 顾云池眉头深锁,闷闷的也跟了过去。 昏暗的地牢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蜷缩在地上,那便是长安。 柳如烟刚刚的一通折磨让本来已经没什么气息的长安昏厥了过去,这一天一夜,柳如烟硬生生抽断了三根皮鞭子,看着长安身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然后再用盐水浇到她身上后,长安那痛苦的表情,柳如烟笑的脸都扭曲了。 她俯身蹲在人事不省的长安面前,阴狠的看着长安那裸露在外面的看不出原来皮肤的右手,就是这只手握着那柄枪,硬生生的将自己兄长杀死……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抬起脚,拼尽了全力,向长安那纤细的胳膊踩去。 “咔嚓……” “啊……”伴随着那骨头断裂的声音,长安凄惨的喊声冲破胸腔,长安那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惨白惨白,疼的她几乎想要撞死。 柳如烟听到长安凄惨的叫声,笑的更是肆意张狂。 而地牢外面的众人却被长安那喊声镇住了,顾云城顿时疯了一样的冲进了地牢,身后的君临更是拳头捏的要碎掉一般,顾云池也有些害怕,那个女子什么时候发出过这样凄惨的声音? 那柳如烟正笑得乖张,却也没有听到地牢里进来了人,身后的家将看到进来的人裤子都要吓尿了,忙跪下,哪里还顾得上那狂笑的柳如烟。 顾云城走进那弥漫着血腥味的地牢,一眼便看到了那蜷缩成了一团的血肉模糊的长安,一刹那心里像是刀割一样的疼痛。 他上前一脚将柳如烟踢到一旁,大步上前蜷膝在长安面前,嘴唇已然气得紫青,想要将她抱起来,他双手颤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她浑身血肉模糊的同那白色的衣衫黏在一起,那断了的胳膊连在皮肤上…… 顾云城的心纠在了一起,眼泪便涌了上来。 身后的君临身形摇晃,平江暗中从背后稳住他,君临才不至于跌倒,只是平江那贴在君临后背上的手分明感觉到他湿透了的冷汗。 而当场呆滞的还有顾云池,他怔怔的看着那个血人儿一样的长安,混乱的粘着血液干涸的发髻,肿胀得泛着青光的脸,嘴角干了的血,浑身的皮开肉绽……这还是那个风雅绝代的女子了么?顾云池心里突兀的疼痛起来。 如烟……对她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顾云池凛冽的扫向那呆呆的柳如烟,柳如烟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娇滴滴的哭喊着:“王爷……如烟一想起我那死去的兄长和我们苦命的孩子就忍不住心中的恨……” 顾云池横眉一瞪,柳如烟那声音戛然而止,吓得跪在一旁。 顾云城轻轻的拨开那污脏的头发,哽咽的呼唤道:“吾妹……长安……长安……” 地牢里安静极了,安静的像是随时都会发出震天的吼声一般。 长安慢慢的睁开那青紫的眼睛,迷蒙着望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顾云城脸上,努力的牵起那泛着血的嘴角,微不可闻的说:“云兄……你来了……” 那样的声音响起,更是让顾云城的眼泪扑朔而下。 他咬着嘴唇点着头,伸手想要将长安抱起来,却遭到身后刘老大夫的制止。 “皇上,且慢,我们还不知这位姑娘伤势如何不可贸然移动,待老朽检查后再定夺。”刘老大夫认真严肃的说道。 顾云城一听,忙收手,那双白皙的手在半空中狠狠的捏成了拳头,忽然站起身,红中带泪的眼睛喷射出要杀人的火花,直逼顾云池,炸雷一样的声音响起:“三王爷的家法倒是比朕的后宫还要严厉!” 那话一出,吓得顾云池双腿一抖。 “不是王爷的错……是我……”柳如烟在一旁小声说着,她虽然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但觉得自己是女流之辈,这些男人终究不会太过于难为自己。 只是下一秒,她口中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便被顾云城掐住了脖子,她惊恐的看着眼前那个咬牙切齿的脸,吓得泪水涟涟,挥舞着双手。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朕今天要了你的贱命!”说那话时,顾云城瞪着血红的眼睛,手腕越来越用力。 顾云池一看,忙上前要阻止,却被站在那里淡然的君临一伸手,用扇子顶住了胸口,顾云池眉头一簇,用力向前,却纹丝未动。 “皇上手下留情……”无奈顾云池只得急切的恳求着顾云城。 眼见那柳如烟的脸上青筋暴突,眼珠外露,马上就要被顾云城掐死了,顾云城心里一动,忽然松了手。 那柳如烟直直的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犹如死鱼一般。 正在这时,刘老大夫大概检查完长安的伤势,沉声说道:“除了这被盐水浸泡过的浑身鞭伤外,这位姑娘右肩剑伤颇深,右肘断裂,初步看肋骨也有断裂处,目前还不知道五脏是否受损,所以动作要轻。” 听完那话,众人又是震惊的看着那瘫坐在地上的看似娇柔实则蛇蝎心肠的柳如烟,恨得牙根痒痒。 “救人要紧。”君临冷漠的说道。 顾云城一听,忙回过神来,这个柳如烟现在还不能让她死,她还有用处。 想到这里,顾云城转过身俯下身体将长安轻轻的抱在怀里,她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笑着,看着却让人心疼得受不了,怀里的她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飘走一样,再也不是那个摇着折扇俯首而立笑谈风月的第一公子,也不是那个叉着金玉凤钗一袭水蓝长裙倾世如画的女子,那样生动的、活泼的、明媚的、纨绔的人儿如今苍白的靠在自己怀里,气息微弱……浑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肤。 顾云城忽然猛烈的后悔没有早些来救她…… 顾云城怀抱着长安,向外走去,路过那两个跪着的家将面前,那两个家将心虚的偷看了一眼长安,却见长安也正在若有若无的虚弱的看着他们两个,只是那一眼二人便吓得哆嗦成了一团,他们分明看到了那眼神里的杀气。 顾云城走出地牢,忽然停住了,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道:“柳庶妃,哪****进宫来教教宫里的嬷嬷们如何管教下人……” 那话听得柳如烟一哆嗦。 顾云城就这样抱着长安离开了,身后跟着一群人也都离开,那地牢中空空的,只留下顾云池和柳如烟以及两个家将。 一下子,顾云池的心空了。 胸口一热,“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 柳如烟惊魂未定,又见顾云池口吐鲜血,忙上前搀扶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顾云池一把将柳如烟推开,然后低垂着脑袋,一步一步的狼狈的走出地牢,满脑子都是长安那浑身是血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胸口生疼,他解开衣衫,正中那黑紫色的淤痕格外明显,若是刚刚自己再上前一步,那君临的扇子里传出的内力便会震碎自己的心肺…… 而此刻他也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直直的躺在床上,眼睛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云城轻柔的抱着长安上了马车,然后在车中对外面的君临说道:“今日多谢君兄来报信,朕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言重了。”君临淡漠的说。 那话语淡漠,但手却攥得紧紧的,硬生生把手中的扇子捏变了形。 “朕先回宫,改日再重赏君兄。”顾云城急促的说道。 说完那话,马车便快速而平稳的离开了。 君临看着那马车离开,硬是向前追着走了几大步,然后被平江拦了回来。 “阁主,不能冲动。”平江急忙劝道。 君临急促的呼吸着,红红的眼睛瞪着那载着长安的马车离去,内心波涛汹涌。 “调集宫里所有的线子……”君临声音颤抖的命令道。 第45章 长安进宫 “是,阁主。”平江点头俯首答道。 “我要知道她在宫里的一切消息……一切!”君临痛心疾首的说道。 平江看着那样痛楚的君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阁主……你……有没有后悔当初将姑娘牵扯进来……”平江看到今日的长安受如此折磨后,便一直想要问君临这个问题。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问的,但莫名的他还是问出了口。 君临听了平江的话一颤,背过身去,苍茫的说道:“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从未想过她会遭受如此……” 平江低着头,没有言语,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环顾,然后急忙问道:“阁主,你见到锦绣了么?” 君临一听,也想起了似乎从宫里出来以后,便再也没有见到锦绣了,他脸上一动,那丫头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了? “回浮生楼,派阁里的兄弟出去寻找。”君临快步的上了马车,吩咐平江。 回到浮生楼后,平江把所有帝都城的阁里兄弟都派出去了,而后却依旧不放心,有些焦躁的坐立不安。 “你也去吧。”君临看着平江,吩咐道。 平江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离开了。 君临一手抵住额头,眉头锁成了一座山,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平江问自己的那话语,自己有没有后悔将长安牵扯进来……尽管嘴上没有说,但那痛楚不已的心早已回答了,他悔恨至极…… 他站起身来,站在那浮生茶楼的阁楼上,那个长安无数次站在着的地方,看向那灯火阑珊的帝都城,她说浮生这个起的好,透露着于世而独立刁然一身的感觉,她说她也是浮生之一,那清亮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孤独。 他本可以义无反顾的带着她逃离这虎狼之地,而他却没有,他利用了她……似乎这就是报应,只是这报应却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地插入了君临的心尖,想到长安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那心更是疼的受不了,他扶住桌子,口中一腥,鲜血流出了嘴角。 今夜,东陵城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东陵皇宫里灯火通明。 一处偏殿内,丫鬟进进出出,十几个太医、医女如临大敌般商讨着如何诊治殿里那位重伤的姑娘,各个神情紧张。 而此刻长安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她以为她要死了,但终究是得救了,恍惚中她记得云兄那震惊而愤怒的眼眸,还有不远处君临那淡漠却心痛的目光,那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自己被云兄抱着上了马车。 对长安熟悉些的王太医正在为长安接骨,一旁焦急的站着顾云城。 “皇上,姑娘这胳膊是保住了……”王太医回过身对顾云城说道。 “长安其他伤势如何?”顾云城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问道。 “肩头的伤依旧开始溃烂,两处肋骨也有裂痕,还有就是……全身的鞭伤,臣一会儿指导医女为姑娘处理,皇上莫要着急。”王太医俯首说道。 “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顾云城看着那气息看起来微弱极了长安,满脸的痛惜。 “暂时不会,处理好伤口后,注意莫要感染,而且姑娘可能需要静养一大段时间,若不然怕是会烙下病根,还有就是这满身的鞭痕……”王太医欲言欲止。 “用珍珠凝露,我要你用这宫里,不……这明夏大地上最好的药物来给她用,一定要让我见到一个如同往日那般的长安!”顾云城毋庸置疑的命令道。 有了皇上的话,王太医心里便有了数,看来这姑娘不管过去是谁,以后定然也会是这后宫中一主,珍珠凝露祛疤美容的功效是极妙的,就是后宫的娘娘能用上的也不多,足矣见得这女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不一会,王太医出来同其余几位太医商议了一下,然后给剩下的医女做了指导,详细的吩咐她们如何处理长安的伤口。 顾云城在房间外面,看着宫女们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向外端着,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滴,虽然太医已经说过她会没事,但揪在一起的心还是惴惴不安。 长安觉得自己周遭有好多人,轻轻的将自己的衣衫褪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那已然没有了疼痛感的伤口,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馨香,终于,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磨后,头一次她那么有些安然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恍惚中锦绣那被折磨的样子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自己拼了命想要去救她,却无能为力;再一个恍惚,云兄披头散发在自己面前,笑的残忍极了;场景一换,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看不到尽头,像极了去年冬天那场大雪后君临带着自己踏雪的地方,只是长安却看着自己猩红的双眼,一把短剑直直的插入了君临的胸膛,君临便那样僵硬的倒下,鲜血蔓延在那白的吓人的雪地上…… “啊……”沙哑的声音从长安的喉咙里发出来,她猛然的睁开眼睛,心脏跳的剧烈,她环顾四周,她被自己那个梦吓醒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顾云城忙关切的看着长安,问道:“长安……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长安听着云兄叫自己名字……不是吾妹,不是常妹,是长安,其中有关切更多的是许多复杂的情绪。 长安只觉得浑身被禁锢住,动弹不得,自己能看到的地方都被缠着药布,除了肩膀和胳膊处拉扯着丝丝的疼痛外,身上那些鞭伤竟都透着淡淡的清凉,却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牵起嘴角,长安话语依旧虚弱的说道:“还好。” 那样的动作,牵动着长安红肿的脸颊,火辣辣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个柳氏付出代价的,这个恶毒的女人!”顾云城眯着眼眸,狠狠的说着。 “鞭伤都不疼了吧,这君阁主平时冷漠,却也亲自送来了几瓶竹青散,来时你正昏睡着。”顾云城看着长安看着自己那满身的药布,继续说道。 长安轻轻的会心一笑,那个凡事不惊的男子……这次,一定自责坏了吧,看那天他的样子,似乎也吓坏了。 “云兄,我睡了多久?”长安沙哑的问道。 “三天三夜了……”说这话时,顾云城满眼的疼惜。 宫女们端来汤药和参汤。 顾云城一勺一勺的喂着长安,长安想拒绝但全身缠满药布的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顾云城认真极了,这样的状况有些尴尬,长安虚弱的说着:“多谢兄长相救……” 顾云城那手里一滞,想到了自己本可以早些将长安救出来,不免心中有些愧疚,言语柔和的说道:“若不是你身边的锦绣舍命去找君兄,君兄带着她来见朕,朕哪里知道你遭此大难。” 一听到锦绣的名字,长安一惊,忙想要起身,身上却拉扯的疼痛,顾云城忙轻轻的用手拦住,不让她动,心疼道:“别动,太医说也就是你这身子骨是练武的出身,换做旁人命也早就丢了一大半了,要好生修养。” “锦绣她还活着?她在哪里?”长安眼眸充满希翼,急促的说着。 顾云城仔细一想,却也真不知道如何回答长安,转念一想,将锦绣找来陪着长安,也许更能让她安心的在这宫里呆下。 “别急,朕这就让人去找她过来。”顾云城安抚着长安,说着。 长安面容缓和了许多,此刻再也没有锦绣还活着这个消息更让她觉得美好的了,那个她努力想要保护的人,还在,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一时间,逍遥阁的人在寻找锦绣,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也在寻找锦绣,只是过了近一周的时间,锦绣就像是从这帝都城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君临正吩咐刘老大夫配置明日送去宫里给长安的药,回过头看着李展愁眉紧锁,心里知道他定然是为找寻不到锦绣的事忧虑。 君临轻声的说道:“锦绣跟着长安,耳濡目染也是聪慧之人,莫要担忧。” 李展俯首,没有言语,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杀机乍现,道:“阁主,顾云城居然没有杀了那个柳氏,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 说到柳如烟,君临那拿着茶盏的手一收紧,“啪”应声而碎。 那天君临分明看到顾云城眼里的凶光,他是要杀了那柳如烟的,却不知为何忽然收手,而君临绝不相信顾云城是会那样宽宏大度的人,尤其是被折磨的人还是他心爱之人,难道他留着柳如烟还有别的用处? 或许…… 想到这里,君临那狠绝的面容抽搐着,恨不得将那柳如烟挫骨扬灰般,轻启嘴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呵呵……” “我去让人杀了她。”平江也恨得咬牙切齿,询问道。 君临摆摆手,笑的残忍极了,低声呢喃着:“她随时都可以死,而我想要的是让她生不如死,让她珍视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离开她……” 那样的君临,倒是让平江看着都惧怕几分。 “明日,给王府里的线子传消息……” 第46章 报应柳氏 自那日长安被救走以后,已有一个多星期了,柳如烟日日坐立不安,她清楚自己对付长安那些伎俩,本想着长安再无翻身之日,没想到皇上居然将她救走…… 她没忘记长安临走时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像一把利剑一样横亘在她的胸口,本想着还有王爷为自己撑腰,但自那日以后除了为死去的婴孩儿做法事,王爷便再也没有来这如烟阁。 这样的日子让柳如烟如坐针毡,她不知为何顾云池如此对她,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没有了?想到那个孩子,柳如烟心里一紧,那是她的亲骨肉,但一想到以后还会同王爷有更多的孩子,便又满怀希望起来。 这日下午,柳如烟端着莲子羹走进了顾云池的书房。 顾云池这些日子一直称病未上早朝,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那日长安的惨状,还有自己决绝的刺向她的那一剑,她杀了自己和如烟的孩子,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罪有应得,为何自己现在心中却像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尤其是想到此刻她在宫中,而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好兄长,自己为他打下着江山,到头来他却打上了自己最心爱女人的主意。 顾云池正烦乱的想着,柳如烟娇滴滴的走进来,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香气。 看到是柳如烟,顾云池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柳如烟是他老师的掌上明珠,从小同顾云池青梅竹马,后来老师一家因得罪先皇,背叛流放,柳如烟被贬做官妓,后流落到烟柳巷,但因为顾云池从中斡旋,她只卖艺不卖身。 多年来顾云池一直想要将她娶回家,但新皇顾云城登基后却也不同意顾云池娶这样一个身份卑劣的女子入皇室,直到发生了那件事,皇上才同意顾云池将柳如烟的事情。 顾云池印象里的柳如烟温柔脆弱,娇嫩乖巧,对自己言听计从,只是那日看到地牢里的她对待慕长安的手段,竟然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那样纯良至极的她怎会那般蛇蝎,狠毒? 柳如烟看着顾云池那样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莲子羹一抖,溅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背,却依旧满脸娇滴滴的笑容。 柳如烟走到顾云池面前,放下莲子羹,然后走过去,轻柔的为他揉着太阳穴,温柔的说道:“王爷……这几日都没有去如烟那里……孩子离开如烟了,王爷也不去看如烟……” 柳如烟说着有些委屈的,眼泪便要涌出来。 顾云池看着她,拿掉她的手,却直直的问:“烟儿,你为何那样对长安?” 柳如烟一听,眼泪扑朔而下,带着恼意看着顾云池,哭诉道:“王爷这是在怨恨如烟么?她杀了如烟的哥哥,杀了如烟的孩子……我那样过分么?” 顾云池一见柳如烟汹涌而出的眼泪,心便软了。 柳如烟一看顾云池眼里动摇,忽然后退一步,哭泣着说道:“王爷要是怨恨如烟,如烟现在就去陪我那苦命的孩子,如烟现在就去死……” 说着踉跄的去拿挂在墙上的宝剑,顾云池眼眸一动,忙起身一把将柳如烟拥进怀里,心疼的说道:“烟儿你这是做什么,为夫没有怨恨你,你做什么傻事……” 柳如烟窝在顾云池怀里,哭的更是伤心了,似乎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泪水流出来一样。 “王爷……如烟想念我们的孩子。”柳如烟哭泣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言语,她知道孩子是顾云池的命门。 果然,提到孩子,顾云池脸上露出悲切之色,将柳如烟楼的更紧了,坚定的说道:“烟儿,我们很快还会有孩子,以后你会给本王生很多很多孩子……” 柳如烟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轻柔的抚摸顾云池。 那样的如蚕丝般柔软的触碰,听得顾云池心思荡漾,身下一动,气息也开始急促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如……我们现在就……” 柳如烟娇红了脸,半推半就的脱掉了衣裙,顾云池也不知哪里来的欲望,在这书香气浓厚的书房里同柳如烟如火如水,从书桌到地上,从地上到墙上…… 王爷书房里传出来的娇滴呻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直到了晚上,柳如烟才从正厅出来,她挺着胸脯,走的仪态万千,肆意张扬,这王府里如今没有了慕长安,她柳如烟便是女主人,集王爷的宠爱于一身,再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王妃的位置定然是自己的。 柳如烟心里想的美极了,脸上不由得也流露出来。 身后的翠菊看到主子心情好,讨好的说道:“主子,那龙延香果真好效力,你和王爷鱼水欢,整个王府都传开了,那沈侧妃气得不行呢。” 柳如烟回头一瞪翠菊,骂道:“就是没有那龙延香,王爷也是对我取之不尽……那东西只是辅助罢了。” 翠菊连连点头,唯唯诺诺的跟着。 虽是这样说,但柳如烟心里却知道,那龙延香便是让王爷对自己欲罢不能的关键,在以前不用这香王爷也是日日去如烟阁,但现如今王爷被那慕长安迷了心智,看来还得用这香来将他留在身边。 从那以后,连续一周的时间,柳如烟日日都去那书房,府里的丫鬟家将一见柳如烟进去,便都藏起来偷听,那声音一直都到了下午才散去。 东陵皇宫里,顾云城听着李展报告线子传来的三王府消息。 脸色阴沉,冷声道:“长安遭此大难,他非但没有责罚那柳氏,还日日宠幸她……呵呵,原本我还心存内疚,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配拥有长安这样的女子。” 李展低着头,问道:“那柳氏,该如何处置?” “先让她舒服几天,过些日子朕自由安排。”顾云城抿着嘴唇,想着睿妃给自己出的主意,心中有了打算。 …… 这些日子,柳如烟过的逍遥极了,她重新得到了王爷的宠爱,也忘记当时皇上和长安的威胁,只要有王爷在背后撑腰,她柳如烟什么也不惧怕。 今日阳光明媚,柳如烟特意邀请了沈、胡两位侧妃赏花,实则是炫耀顾云池对自己的宠爱,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柳如烟感觉肚子抽拉的疼痛,她眉头紧蹙,唤着翠菊。 翠菊忙上前,将柳如烟扶回了如烟阁,而沈侧妃看着柳如烟狼狈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冷哼着,道:“贱人多作怪。” 胡侧妃害怕的劝着:“沈姐姐快别让人听到了。” 二人说着便离开了。 柳如烟回到房里后,痛的豆大的汗滴掉落下来,忙让翠菊去请府医。 等到府医来的时候,柳如烟的脸上已然惨白。 那府医忙为柳如烟诊脉,诊了许久,不由得眉头紧蹙起来,然后施针缓解了她的疼痛。 “庶妃最近可是误服了什么药物?”府医严肃的询问道。 柳如烟虚弱的摇着头,问道:“张府医,我是怎么了?” 府医迟疑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庶妃的体内有一股子邪气侵蚀宫腹,庶妃确定最近没有接触过或者一直使用过什么东西?” 柳如烟忍着隐约的疼痛琢磨着,摇着头,然后看向翠菊,翠菊也想着嘴角主子在用什么,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龙延香?” 柳如烟眉头一凛,狠狠的瞪了一眼翠菊。 府医说道:“庶妃莫要隐瞒,否则老朽也是无能为力。” 柳如烟无法,便让翠菊拿了给府医看。 府医拿过查看以后,眉头深锁,说道:“此香里含有麝香,少量可用来避孕,但量多便可致使体内寒气失邪,加之于此香中的多种催欲药物混合,使用后对女子身体损害颇深。” “什么损害?”柳如烟忙害怕的追问道。 “终生不孕……”府医沉沉的说道。 那样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般砸向柳如烟,终生不孕?她还要给王爷生孩子,还要当上这三王妃,怎么可以终生不孕? 柳如烟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握着府医的手,恳求道:“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我不能这样……” 那张府医无奈的摇摇头。 顿时,柳如烟绝望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让翠菊给了府医银两,并叮嘱他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翠菊送走张府医后,回到柳如烟身边,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主子,这是不是报应……” 那话一说出,柳如烟后背忽然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抬手啪的打了翠菊一记响亮的耳光。 “报什么应,闭上你的嘴。”柳如烟恶狠狠的说道。 “主子……翠菊……翠菊害怕,昨天做梦还梦到了死去的小王爷……”翠菊捂着脸,哭着说道。 柳如烟听后,心里一颤,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翠菊,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顿时,柳如烟眼里杀机乍现…… 深夜,柳如烟瞪着眼睛未眠,心里如蝼蚁啃食般难受,脑海里依旧回荡着府医说的话,自己不能怀孕了,日后改如何拴住王爷的心?若是王爷知道第一个孩子是自己杀死的…… 柳如烟不敢再想下去,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起身唤来翠菊,翠菊睡眼蓬松。 柳如烟柔声的吩咐道:“翠菊,你不是最近总梦到小王爷么,我们一起去为我那可怜的孩子烧些纸钱,让他也安心的离开。” 翠菊一听,忙点头,披上衣服便同柳如烟出去了。 一路跟着柳如烟到了阁子后面荒废了许久的水榭,入夏的风不凉,却吹得她心里打颤。 到了一处荒凉之地,翠菊蹲下准备点燃纸钱,却感觉后脑巨痛,失去了知觉。 柳如烟扔掉手里的石头,眯着眼看着那动也不动的翠菊,冷冷的说着:“你就去和锦绣那死丫头一起,陪着我儿去吧。” 说着使出浑身力气将翠菊拉到那口枯井旁,毫不留情的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环顾四周,然后悄声的回到了如烟阁。 而那黑夜里,一双漆黑的眼睛却窥探到了这一切…… 第47章 云兄心思 君临稳稳的在烛灯下帮助刘老大夫研磨药材,夜深了,却依旧没有倦意。 平江闪身进来,同君临报告着线子传回来的消息,君临听后冷冷的勾起嘴角,吩咐道:“好生照顾着。” “是。”平江答应着,退下去了。 君临小心的将刘老大夫包裹好的药收好,道:“老大夫的药依旧奇效,她的伤已经好多了。” 刘老大夫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既然姑娘好些了,阁主也该放心了,这些日阁主清瘦了许多。” 君临没有言语,刘老大夫告退。 自己真的可以放心了么?君临眉头轻轻的蹙起,留她在皇宫,那顾云城日夜陪伴,自己如何能放心得下,又是一个星期没有见她,君临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绑在一起一样,浓郁的解不开的惆怅。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晴朗好天气,初夏不热。 宫女将那窗户打开,让外面带着阳光照进房间里,长安目光柔和的看着那被阳光照射得在空中飞舞的灰尘,若有所思。 锦绣一直没有找寻到,但长安却知道她定然是躲了起来,不会出事,因为锦绣说过,生死都相伴自己左右。 在这宫中也有半月之久了,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但顾云城却依旧不放心,日日夜夜守在长安身边,喂药喂吃食,样样照顾的体贴入微,而顾云城越是这样,长安心里越是不安。 每每长安装睡,都能感觉到顾云城那炙热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脸上,有时还会禁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那强烈的占有欲已然不再掩饰。 想到这里,长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那样登高远眺、赏花品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正想着,顾云城便来了。 “长安,今日可感觉好些了?”顾云城温柔的看着长安,问道。 长安被宫女搀扶着坐起来,平和的说道:“好多了,鞭伤结的痂已经开始脱落了,兄长不用日日都来长安这里。” 顾云城笑着没有答言,一旁的公公灵透的接话道:“诶呦,姑娘可是不知道,皇上每日下了早朝就姑娘这儿赶,有时姑娘没醒,皇上也就在外面候着……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般用心呢……” “多嘴。”顾云城微微瞪了那公公一眼,只是那眼里却满是笑意。 那公公一看,嗔怪道:“皇上,老奴今儿任您惩罚了,但还是得说一句,您这来回跑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依老奴之见,让姑娘搬去皇上的养心殿住,也免去了皇上奔波之累,皇上要是累坏了,遭殃还不是我们东陵的百姓,是不是也姑娘。” 那狡猾的公公将话锋一转,直接将这个尴尬的问题抛给了长安。 长安斜眼看着一旁的顾云城,见他摇着扇子,抿着嘴唇却也不言语,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长安眉眼低垂,轻声说道:“兄长不必日日来此,过些日子长安便要回王府了,…我毕竟是他的王妃。” 顾云城一听长安说着话,离开有些气恼起来,那公公见气氛不对,偷偷的便退下了。 顾云城向前挪动身体,脸上有些激动的说道:“长安,你真还要回去?他看着柳氏折磨你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你跟着他有何用?” 说到激动处,顾云城忍不住用手抓着长安的肩膀,紧紧的盯着她。 长安抬眼,望向顾云城。 顿时,顾云城一怔,长安脸上的淤青早已退去,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脸色白皙红润,一双漆黑的眸子噙满秋水般灵透,抿着的嘴唇不似从前那般苍白,粉红的饱满充盈。 那样近距离的看着长安,顾云城竟然禁不住靠近,想要一品芳泽。 “兄长……我是他的妃。”长安别开脸颊,有些生硬的提醒着。 顾云城停滞在当下,眼底看着长安因为别开的脸颊而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心里又是一滞。 过了许久,久到长安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姿势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听见顾云城沉声说道:“他的王妃?朕会让他还给你一个自由身。” 说完便回到了远处,长安看着他,却也不知道他话语里的含义。 顾云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接着说道:“一会儿君兄入宫陪朕下棋,想来你也烦闷了,我们就在你这里对弈,你也好替朕观战。” 一听到君临要来,长安心里像是开除了大片大片的花朵一样,芬芳极了。 脸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点头笑道:“好。” 二人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不一会儿李展进来禀告,说是君临来了。 宫女扶着长安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然后在床边的桌子上放上棋盘。 君临被李展带领着走进来,见了君临一抱拳算是施礼了,然后抬眼看了看,有些不悦道:“今日我们在这里对弈?” 似是有些不高兴一般。 顾云城看了看长安,然后笑着解释道:“长安这些日子也有些烦闷,正好也观看我们下棋,哦,对了药呢?” 君临冷冷的递给顾云城一个包裹,然道僵硬的坐下,冷哼道:“对别人的王妃照顾有加,皇上还真是仁慈。” 那话一出,顾云城便不高兴道:“长安又不是永远都是他的王妃。” 对君临说完那话以后,顾云城又转头对李展吩咐道:“李展传令明日让柳氏进宫,就说……就说传授治家礼仪。” 君临抬头看着顾云城似是有话要说,却也终究没有讲出来。 长安也是一愣,云兄是要为自己报仇么? 顾云城不再说这件事,指尖擒着白子落在那棋盘上,君临手持黑子同样全身灌注在那棋盘上,落子有声。 二人你来我往,交战的好不激烈。 一旁的长安淡笑着看着二人,顾云城身着金黄衣衫,认真至极,举止间一股子洒脱风雅,而君临一袭黑色金边长衫,安静沉稳,冷峻而淡漠之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这二人却也都是人中龙凤,若就如此刻多好,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自己谈笑风声的兄长,只是想到顾云池刚刚的举动,长安心里一顿,虽然长安一直不想承认,但云兄怕是早已不想同自己在做兄妹了。 二人正厮杀的火热,公公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带着众位娘娘往这偏殿边儿赶来了。 顾云城一愣,脸上不悦之色油然而生。 狠狠的说道:“这个皇后,就是会给朕找麻烦。” 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对君临说道:“君兄莫动,朕去去就来,这局朕是要赢了你的。” 君临抬眼看了看他,冷哼了一下,表示自己不会离开,等着看你顾云城如何赢。 顾云城在公公的带领下匆忙的向外走去,他定然是不能让皇后带着一群嫔妃们闯进长安这里,扰了她的清静的。 顾云城一走,这房间里便只剩下长安和君临,还有一个伺候宫女。 君临站起身来,大步的来到长安床边,坐下,目光里满满的疼惜,温柔的问道:“这几天好些了么?” 长安一惊,忙示意君临还有宫女在场。 只见君临回过头,看了那宫女一眼,那宫女便心领神会的到门口望风了。 长安更是一愣,惊讶的问道:“她是你的人?” 君临抿着嘴唇,点点头,然后轻轻的将长安拉进怀里,柔声道:“没有我的人在你身边,我如何放心?” 长安顿时心安极了。 下一刻,君临轻轻的解开长安的衣领,长安一愣,忙抓着他的手,红了脸道:“不要这样……” “别动。”君临眉眼严肃的命令道。 听到了君临那声音,长安便乖巧的松开了手,君临的命令在长安那里管用极了。 君临一层一层的解开长安衣服,最后露出雪白的皮肤,君临目光一凛,然后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轻轻的拨开长安的衣衫,肩头包扎的伤口露了出来,君临仔细的查看了那伤口后,然后放心的说道:“和刘老大夫说的一样,伤口开始长出新肉了。” 长安轻轻的推开他,然后有些费力的要将衣服穿好,君临捉住长安的手,如水的声音响起:“我来……” 然后那粗糙的大手便又一层一层的将那衣衫为长安穿好,传到外衫时,君临却也终究忍不住,在长安白皙的脖颈下重重的吻了一下,顿时细密的疙瘩在长安的皮肤上浮现出来。 君临嘴角含着笑,柔情似水的看着长安。 长安狠狠的瞪了君临一样,刚刚下棋的那个冷漠疏离的君阁主去哪里了,怎么一到自己这儿倒成了这般登徒子。 长安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不要再四处寻找锦绣了。” 君临挑眉,诧异的看着她。 长安低头,言语悲伤的说道:“锦绣……是不愿意见到平江的。” 君临听完那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对我们的打击都太大了。” 长安抿着嘴,面容茫然悲伤。 君临轻柔的将长安拥入怀里,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知道……”长安贴着君临的胸口轻柔的说着。 她不是没有看见那日君临眼里的充血的疼痛,不是没有看到今日他消瘦的脸庞。 “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君临像是发誓一样的说道。 长安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试探性却满眼希望的问着君临: “君临,你带我走,我们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好?” 第48章 君临踟蹰 长安说完那话,满眼希翼的抬头望着君临。 君临一滞,低着头看着长安那清亮的眸子里充盈的期待,心里忽然茫然起来,自己真的可以抛下多年来筹划的一切,带着怀里的长安远走高飞么? 他迟疑了,他犹豫了…… 君临那样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长安的心,她慢慢的直起身体,低着头,离开他的怀抱,轻声的说道:“让你为难了……我就是那么一问。” 君临心疼的看着此刻满脸落寞悲伤的长安,他知道她是鼓起多么大的勇气问出自己这样的话,又是多么心甘情愿的爱上这样一个背负着如迷一样的自己的。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宫女进来了,冲着君临使了一个眼色,君临稳稳的站起身来,重新坐回原位,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云城脚步带风的从外面走回来,气恼的说着:“朕的后宫都要上天了,除了睿妃没有一个人让朕省心的。” 提到了睿妃,君临心里一紧,这个睿妃终究是横亘在他的心里,像是一根毒刺一样,拔不出来。 此次回去逍遥阁,君临硬生生的没有查出来这个睿妃有什么出入,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定然不简单。 见顾云城重新坐回位置上,君临淡淡的说道:“娘娘们是担心皇上,也是情有可原。” “她们是担心朕么,那分明是害怕……”顾云城说着,抬眼看了一下长安,后面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二人又是对弈了许久,一直到了中午,顾云城让人传膳。 长安的膳食都是经过熬制而成的药膳,宫女们端上来以后,顾云城同君临说着:“君兄,你想吃,不用等朕,朕先喂长安吃下。” 说着便拿过宫女手中的碗,坐到了长安旁边。 长安脸上尴尬,偷眼看着君临,那平淡不惊的面容下,已然风起云涌了,这君阁主可是一个要了命的醋坛子。 长安忙用左右推脱道:“兄长,长安自己来就可以,或是让小荷来也可以。” 那叫小荷的宫女听后想要上前,被顾云城挥手退下了。 顾云城认真的说着:“乖,听话,朕都喂习惯了,你要是不先吃,朕这心里就说不出来的不安。” 那话任谁听了都是暧昧极了,尤其是那一句“乖,听话……” 长安僵了僵,想要闪躲,却被顾云城抓住了胳膊,那炙热的温度从顾云城的手掌中传递到长安的身体里,让她一冷。 就是在顾云城炙热的目光里还有君临如寒冰一样的眸子中,长安艰难的吃完那顿药膳。 吃完后,顾云城还温柔的为长安拭去嘴角的残羹后,才放心的回到桌子旁。 猝不及防的,长安“啊切……”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长安心里暗暗想着,可真是冷热交替,不感冒才怪。 顾云城忙命人关了窗子。 这样的顾云城真是对长安体贴入微到极致,若是这体贴单纯的是兄妹之情该有多好,长安心里琢磨着。 君临吃的这顿午膳简直堵心极了,最后黑着脸同顾云城道别,离开了。 顾云城安慰着长安,说道:“这个君阁主,性情甚怪,也不知今日哪里不高兴了。” 长安心里暗暗的想着,他当然不高兴了,看着君临吃醋的样子长安心里倒是有些惬意,但一想到自己问他是否愿意带自己离开时,他眼里的迟疑和犹豫,心里又凭空生出来许多失落。 他终究不是一个能同自己过乡野农田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的男子,他有着更大的抱负和事业,只是自己却就是喜欢他,喜欢他便要喜欢他的一切。 想到这里,长安心里便也释然了。 顾云城见长安似是有些乏累,便让她好生休息,自己去旁边的房间批阅奏折了。 …… 夜里,微风吹过,浮生茶楼里,君临依旧站在长安曾经最喜欢停留的地方,往外远眺着。 从宫里回来后,君临便一直站在这里,不动、不言语,由黄昏到黑夜,那漆黑的眸子似乎都融入了那黑夜里一般,幽深而不见底。 平江走进来,轻声的说道:“阁主,夜深了,休息吧。” 君临听了平江的话好久以后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他,用一种平江从未见过的眼眸看着他,轻声的问道:“平江,你知道平常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么?” 那话一出口,平江一愣,迟疑了一下,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君临似乎对平江的答案一点也不意外,他从小跟着自己,同样也没有过过一天平凡的日子,他怎会知道平常人家是什么感觉。 君临转过头,眉头深锁,脸上侵染了那夜色的深沉,轻启嘴唇,带着苍茫的情绪,说道:“我想同她……过一过平常人家的生活,不想未来,不回忆过去,只是活在当下,我种田,她纺纱……生一个胖娃娃……” 君临那话说的安静极了,但却似凭空一个炸雷一样,震得平江半晌都没有缓过来。 但君临所描绘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也在平江心中勾画起来,自己若是能够找到锦绣,也同她过上这样的日子,那该会有多美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君临背对着平江淡淡问道。 平江却认真的回答:“属下没有,因为那样的日子,值得阁主去选择。” 君临的背影明显一顿,长久的沉默后,他终究做出了选择,深深的说道:“给宫里的线子传消息……” 第二日清晨,顾云池陪着柳如烟入宫了,其实顾云城的旨意上没有喧他入宫,但是他处于私心也跟了过来,一则是保护柳如烟,二则是想要看看长安的伤,或许还可以就此机会将她带回王府。 虽然有顾云池跟着,但柳如烟心里还是没有底,顾云池安抚的摸着她的手。 顾云城倒也没有难为她,只是让一旁的嬷嬷带着下去,说是让她教教嬷嬷们如果管教宫女们。 而顾云池则陪着顾云城在御花园里品茶。 顾云城先说道:“三弟,你我兄弟二人有日子没有在一起品茶了。” “皇兄国事繁忙,臣弟不敢打扰。”顾云池低垂着眉眼说着。 顾云城抬眼看了看顾云池,然后转过头看向那水榭,有意味的说道:“认识长安那会儿,还不知道她是你的王妃,便被她一身洒脱和爽亮的好性情吸引,所以便经常一起喝茶品酒。” “是臣弟没有管好贱内,给皇兄造成困扰了。”顾云池重申着长安的身份,不卑不亢的说道。 “贱内?你这个贱内还是朕让你娶的,还是以让你娶柳如烟为交换条件,你才应允,怎么现在倒像是宝贝一样的护在手里?”顾云城冷冷的说道。 “不管当初什么原因,臣弟娶了她便要对她负责,所有还请皇兄莫要为难臣弟夫妻。”顾云城言语也有些冷意。 听了顾云池的话,顾云城忽然笑了,然后有些嗤之以鼻的说道:“对她负责?先不说你让柳如烟如何欺辱她,就单凭你曾经对她那般,还有什么脸面说负责二字……三弟有没有想过某一天她恢复记忆会如何?” 那最后一句话,顿时让顾云池一震,目光恼意的看着顾云城,言语有些冲动说道:“那是……那都不是我的本意……” 顾云城的笑容更深了……笑过后,眼眸一凛,道:“当年你曾跪在朕的面前说定要娶了柳如烟,爱她一生一世,如今你娶了……就不要再贪心了,有些女人你驾驭不了,就不要强求了。” 顾云池看着顾云城那威胁意味很明显的眼眸,拳头紧紧的握紧,咬着嘴唇,没有言语。 正在这时,公公来报,说是女官嬷嬷们还有很多要请教柳庶妃的,今日怕是回不去了,请求留庶妃在宫里住一晚。 “既然没有请教完,就让柳庶妃留在宫中一晚吧,三弟你看如何?”顾云城分明已经下了结论,却又征求顾云池的意见。 顾云池眉头微蹙的看着顾云城,迟疑了一下,说道:“柳氏染了风寒,怕是传上了女官们,臣弟还是改日再带她来吧。” “染了风寒,刚好在宫里让女官们好生伺候,三弟……你放心,你心爱的柳氏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朕的宫里你还不放心?”顾云城挑眉,眯着眼睛,摇着扇子,道。 顾云池一时间没有了话语,虽然心里依旧不放心,却再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同意。 “去,让女官嬷嬷们好生伺候着柳庶妃。”顾云城意味深长的吩咐着公公,那公公心领神会的俯身退下。 顾云池鼓了鼓勇气,问道:“皇兄,长安可好?臣弟能否见一见她?” “啪”的一声顾云城合上了手里的金面扇。 淡淡的看向顾云城,平滑的语气说道:“你刺她那一剑极深,她……怕是不想见到你。” 顾云池一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顾云城继而说道:“三弟还是等着明日见你的柳庶妃吧……” 顾云池听出了那话语里的意思,自己若是执意要见长安,怕是如烟又要被他扣留几日了。 想到这里,顾云池起身告退了。 第二日清晨,东陵皇宫里便穿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三王爷的庶妃柳氏同宫里的侍卫做了苟且之事…… 第49章 严刑柳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温柔不灼热。 长安已然能下床轻微的走动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宫女轻轻的为她梳着头发,赞美道:“姑娘真是同画中的人儿一样美丽呢。” 长安看着铜镜中自己那白皙的脸颊,还有脖子上包裹着的药布,淡笑没有言语。 外面乱哄哄的有人在窃窃私语着,像是在谈论什么事情,不时传来唏嘘声。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大眼睛宫女,长安看到唤道:“小荷,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小荷施了礼,走过来,然后对着那正在为长安梳画的女孩说:“你去忙,我来吧。” 那女孩点头,然后出去了。 自从昨天长安知道这个小荷是逍遥阁的人以后,便跟她亲近了几分,也放心了几分。 小荷走过来,笑着看着镜子中的长安,然后心灵手巧的为长安挽着发髻。 “一大早便听她们说着,说是三王府的柳庶妃昨天留宿宫中,却和侍卫……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不一早便被抓进训诫司。”小荷温和的说着。 长安一听,身形微动,连带着拉扯着头发,小荷忙询问着是不是扎得太紧了,长安淡淡的摇摇头。 柳如烟昨夜在宫中留宿?被发现和侍卫做出苟且之事……不用深思熟虑,定然是顾云城的手笔,只是若是想要了那柳如烟的命,为自己出气,大可那日在地牢中就掐死她,为何来今日这一遭? 长安不解,去也不去多想,那柳如烟就是今日不死,他日自己出宫了,也定然回去找她算账。 正想着,麻利的小荷已经为长安画好了眉眼,涂了唇脂,梳好了流云髻,配上一个流苏金簪,熠熠生辉。 小荷环顾了四周,然后笑的真诚极了,对镜子中的长安说道:“怪不得阁主这么在意姑娘,不说别的就是姑娘这容貌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丽。” 长安抬眼看了看小荷,有些不好意的笑了。 小荷低下头,俯身对长安轻声说道:“阁主让我告诉姑娘,说他愿与你浮生共余生。” 那话听得长安有些猝不及防,她惊喜的看着那眉眼弯弯的小荷,禁不住问道:“真的么,他真是这样讲的么?” 小荷看着长安雀跃的样子,真是生动极了,着实让女人看了都心生喜欢。 “真的,小荷识字不多,也不知这句话的含义,但念着就很顺口,想来是什么情话……”小荷瞪着眼睛,笑的暧昧极了。 长安的心田里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朵,随风摇曳飞舞,脸上都带着那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长安浅浅的笑着,两个梨涡也跟着圆润了。 “你帮我跟他说谢谢。” 小荷听了有些奇怪,谢谢?去也不多问,点头说好。 小荷搀扶着长安慢慢的走出了房间,似乎有快二十天没有见到着阳光了,长安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冲着阳光,微闭着眼睛,嘴角上扬。 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听到了君临的那句“浮生共余生”,真是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的好天气,顾云池却没有兴致欣赏,此时他正提着朝服,脚步飞快的向内殿走去。 顾云池刚刚到了内殿门口,等在那里的公公便说道:“王爷,快进去吧,皇上等候你多时了。” 顾云池一听这话,心里一顿,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了? 也来不及多想,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施了礼,然后开门见山的说到:“皇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云城一听他的话,倒是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听闻你家教严苛,怎么自己的庶妃竟敢做出如此蒙羞之事?” “如烟不可能同是为私通的,皇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顾云池急忙的说道。 “哼……一个烟柳巷出来的女人,有什么事情不可能的,我早就说过这样的女人不能进皇家的门。”顾云城冷冷的说道。 顾云池还想要为柳如烟辩解什么,却见顾云城站起了身。 “随朕到那训诫司瞧瞧吧,免得去晚了你见不到她……”顾云城淡淡的说道。 训诫司?听了这个名字,顾云池心里一惊,那里是处罚犯了错误的后宫女子的地方,听说手段都狠辣残忍至极。 想到这里,他有些害怕,连忙跟在顾云城身后向外走去。 到了训诫司的牢房,刚刚进来,便听到里面鬼哭狼嚎般的喊叫着,顾云池听得出来,那是柳如烟的声音。 他也不顾君臣,直直的跑到了顾云城前面,大步的向里面走去。 当他看到那蜷缩在地上的柳如烟时,心疼极了。 只见那柳如烟被脱尽了衣衫,浑身上下深深浅浅的鞭痕,血淋漓的,披头散饭的哭泣着。 “住手!”顾云池大喝一声。 那话音刚落,顾云池已然走到柳如烟身旁,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柳如烟一见到顾云池哭泣的更凶了,抱着他的大腿哭泣道:“王爷……救如烟,求如烟,如烟好疼……” 一旁的女官看到是顾云池却也不惧怕,道:“王爷,这柳氏和侍卫苟且,我们正在责罚,你还是请先出去吧。” 柳如烟一听,忙流着泪看着顾云池道:“王爷,如烟没有,没有,是她们设计好的……” 那女官冷笑道:“看来你昨天交给我们的皮鞭子蘸盐水对你自己没什么效果,还敢抵赖,那侍卫都已承认了。” 顾云池呆滞的一顿,忽然明白了,这是顾云城设的计,目的就是折磨如烟,为慕长安报仇,想到这里,他突兀的回过头,眉头紧锁的看着牢房外面的顾云城。 顾云城手里摇着金面扇,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威严,似乎在说,你猜对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云池低头轻声的安慰着柳如烟道:“我去求皇上,放了你,不要害怕。” 然后冷冷的看着那几个手举鞭子的女官道:“不准再伤害她。” 说完那话以后,转身走出了牢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女官便哗啦啦的锁上了牢房的门。 只听那女官笑的有些变态的对柳如烟说道:“既然这蘸了盐水的鞭子不管用,那咱们就试试带刺的木驴子……” 顾云池一听,忙回身要进去阻止,却也进不去,急的大吼着。 那柳如烟被几个女官拖拽着架上木驴,木驴摇动,顿时那牢房里传来柳如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听得顾云池抓心挠肝的,却死死的也进不去,只得回身跪在顾云城面前。 “求皇兄放过如烟吧……”顾云池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恳求道。 顾云城看着那柳如烟痛苦的样子,冷冷的笑了,然后俯身扶起顾云池,劝道:“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要和何用?” “不,皇兄,如烟是我此生挚爱,求皇兄开恩!”顾云池跪地不起,满脸恳求急切的说着。 顾云城意味深长的说着:“此生挚爱?这个词汇不是应该用来形容你的王妃么……若她是你的王妃,朕到可以考虑饶她一命,可惜她不是。” 顾云池在愚钝却也听出了那话语里的意思,他这是让自己休了慕长安,扶正柳如烟……否则如烟性命不保。 一瞬间顾云池心里徒生出浓重的恨意,他凛冽的看向顾云城,顾云城牵起嘴角,如水的看着他,平静之下竟是沧澜。 他为君,自己为臣,就得任其摆布,一下子顾云池心里涌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只是当下容不得他多想,他舍不得长安,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如烟折磨致死,尤其现在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直直的叩击在自己的心底。 顾云池低头,狠狠的道:“恳求皇兄恩准,臣弟休了慕长安,让如烟做我的王妃!” 顾云城不露痕迹的笑了,然后淡淡的问道:“三弟可是想好了?这休书一写,长安可就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臣弟想好了。”顾云池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却狠狠的说着。 “好,朕准了。”顾云城说得爽朗舒畅。 然后回过头对着那监牢的女官说道:“住手吧,将三王妃交给王爷。” 话音刚落,那女官立刻停了手,然后将依然要昏死过去的柳如烟扶下来,然后打开牢门。 顾云池大步跨进来,一把将柳如烟抱在怀里,用衣服包裹住。 顾云池抱着柳如烟直直的从顾云城面前走出去,没有告退,没有施礼,直直的走了出去。 顾云城眯着眼眸,勾起嘴角,没有言语。 从训诫司离开后,顾云城心中像是打开了一道心锁一般,敞亮欢喜极了,急匆匆的直奔长安住的偏殿。 刚刚进了偏殿,那个坐在椅子上,一袭水蓝色衣裙的身影便进入眼帘。 她闭着眼睛,阳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恬静而美好,乌黑的刘云秀发,流苏金钗被阳光照的光彩夺目,衬得她更是美丽慑人。 一旁的宫女想要叫长安,却被顾云城制止住了,他就那样安然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日后顾云城曾无数次独自一人站在此刻的位置,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长椅,回想着那个俏生生的女子。 第二日,顾云城身边的王公公一早便赶到了三王府。 那公公站在顾云池身边,看着他迟迟没有落下的狼毫,尖细的声音说道:“王爷,这休书……你是写也不写?” 第50章 休书长安 那言语里的威胁意味浓重,那王公公抬着眉眼斜斜的看着顾云池。 顾云池心里本就恼怒,被那王公公话语讥讽着,更是愤恨,啪的一下子将毛笔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道:“王公公回去吧,改日我把休书交给慕长安。” 那王公公一听,可是不乐意了,道:“哟……王爷,皇上可是嘱咐老奴了,今日要么带回休书,要么带回柳氏,王爷你自己个儿选吧。” 顾云池咬着牙齿,狠狠的看着那公公,最后攥紧拳头,硬生生的在那公公如钉子一般的眼睛下,一字一顿的写完了那休书。 那笔墨还没有干,王公公便径直的拿起那休书,笑吟吟的说道:“老奴还要多谢王爷,这一上午算是没有白等,老奴告辞了。” 说着便带着人,一溜烟儿的走了。 留下顾云池,瞪着愤怒的眼睛,实在憋不住心中的怒火,哗啦啦的一下子将那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推将在地上…… “张勇!”顾云池大吼道。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身披铠甲的魁梧男子。 “王爷,有何吩咐?”张勇俯首问道。 “请李老大人过府一叙。”顾云池掷地有声的说。 张勇一听那话,眉头一动,迟疑了一下点头退下。 那李老大人是朝中重臣,性情耿直,不得顾云城喜爱,硬生生的降了品级,顾云城不待见他也是有原因的,在先皇还在位时,这李老是拥护顾云池为储君的第一人。 李老大人曾有一大段时间经常拜访顾云池,闲谈中透露着这东陵国的江山都是顾云池打下来的,理应由他稳坐。 怎奈顾云池同顾云城兄弟情深,不为所动,后来为了避嫌便不再同李老大人接触。而这次,顾云池心里的念头忽然燃烧了起来,他想起来的第一个人便是李老。 …… 东陵皇宫偏殿里,长安正同顾云城说着话,今日宫里新进了几株双色百合,顾云城特意让人抬来给长安欣赏。 二人喝着茶,赏着花,谈笑风生,长安的伤因为逍遥阁的药,好的大快。 或许君临那句“浮生共余生”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来的快些,这两日长安天天嘴角噙着笑意,满满的愉悦,看的顾云城都心花怒放的。 正说着话儿,王公公从外面兴致匆匆的俯身快步走进来。 见到顾云城施礼,然后对着长安满脸笑容道:“老奴给姑娘道喜了。” 长安手握茶盏,眉头一挑,疑惑的说道:“噢?公公哪里话,我有何喜?” 那王公公偷眼看了一下顾云城,见他浅浅的笑了,忙将手中的纸件拱手交给顾云城,讨好的笑道:“还是让皇上告诉姑娘吧,老奴告退了。” 顾云城早已知道那纸件里的内容,拿在手里,看也不看的递给长安,爽朗的说道:“朕猜你会喜欢。” 长安不解,拿过来打开一看,倒是有些一怔。 休书? 顾云池给自己的休书,上面刚劲而顿痕颇深的写着,自此慕氏长安同我顾云池再无瓜葛…… 这休书握在长安手里,她倒是没有多少雀跃,本她慕长安便不在意这些,若是她想要离开三王府又岂能是一纸婚约所能束缚的,不过倒是有了这休书似乎自己更能名正言顺的同君临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长安嘴角上扬,绽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多谢兄长。”长安以茶代酒敬顾云城。 顾云城也笑着拿起那茶盏,柔声说道:“从此长安便是自由之身,不用再顾忌其他。” 长安抿唇,梨涡乍现,眉眼弯弯,漆黑明亮的眸子中尽是笑意。 看得顾云城心思荡漾,正在这时,李展进来禀报。 君临来了。 听到君临的名字,长安那闪着光的眸子一烁,随后掩饰住了心里那汹涌而来的欣喜。 顾云城吩咐快请进来,不一会儿君临一袭黑衣稳步的走了进来。 君临目不斜视,直直的看向顾云城,道:“现在皇上都在这偏殿办公了么?” 言语间满是不屑,顾云城倒也不气恼,示意他坐下。 顾云城伸手拿过长安放在桌子上的休书,笑的有些得意,道:“君兄,你看这是何物。” 君临淡淡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面容没有什么波澜,挑眼望着顾云城道:“与君某何干?” 那一句话硬是将顾云城那殷切的脸呛得僵硬了。 顾云城一想,他君临说的没错,还真是同他无关,然后撇着眼睛拿过那休书,生硬的说道:“这时间除了逍遥阁的事情,什么事同你有关过……” 君临抿着嘴唇,开口道:“这次来是同皇上告别的,我要回去掌管阁内事物了。” 顾云城一愣,满脸的不舍道:“阁里不是有中阁老么,君兄要回去多久?” 君临面容淡漠的说:“中阁老终究年事已高,这一去怕是会是一大段时间,皇上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传话浮生楼,我自会知晓。” 顾云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明夏大地上唯一一个能让自己钦佩有加的便是这逍遥阁阁主,他在这帝都逗留也有两年之久,这段时间自己倒是见识和棋艺都拜他所赐,涨了不好,他这一走,自己倒是又少了一个谈天说地,直白不恭维的挚友。 但一想到以后长安会陪在自己身边,顾云城心里的难过变少了几分。 “浮生楼上再也不能同君兄畅饮了,朕也留不住你堂堂君阁主,只求君兄日后到了东陵定要来宫里同朕把酒言欢。”顾云城诚挚的说着。 “定然,君某告辞,后会有期。”君临站起身来道。 说完这话后,才转过头看向一旁眼巴巴的长安,冷冷的道:“姑娘好生养伤,后会有期。” 长安笑着,刚要回话,便看见那君临已然萧索的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 留下尴尬的长安笑容僵在脸上,一旁的顾云城忙说道:“不用理会他,我们继续饮茶赏花。” 长安讪讪地笑了,然后坐了下来。 君临大步的离开宫后,坐上了马车,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似乎顾云城将自己想办的事都办了,从此长安便是我君临名正言顺的女人。 君临不是没有看见刚刚长安望向自己那炙热的眼眸,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要离开将她拥挤怀里好好疼惜,只是还要等待,自己既然放下一切要同她过远离尘嚣的日子,便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任何人生疑,尤其是顾云城,所以自己要在长安消失前离开。 他明白长安为什么让小荷带给自己一句“谢谢。” 她是谢谢自己放下了一直谋划的东西,同她远走高飞,只是她不知道因为她自己才活得有血有肉起来,才对未来的日子冲满希翼起来。 一想到未来要同长安远走天涯,做一对自由的鸳鸯,君临那冷峻的面容上便开始柔和的不真实起来。 似乎带着希望和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过了二十多天,长安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出宫了几次,日子过得倒是快活。 第一次出宫,长安便找到了锦绣,不出自己所料,锦绣藏身在了风月居,过了一年多,玲珑在风月居已然有了些势力,藏起一个人轻松极了。 只是见到锦绣长安心里还是翻滚而来的愧疚,她头戴着面纱,面纱里面长长的蜿蜒的伤疤骇人极了,长安心疼的眼泪直流,倒是锦绣心态平静,只是那双纯净的眼眸中却多了沧桑和凛冽。 长安示意玲珑出去望风。 长安抓住锦绣的手,眼里的泪还未干,说道:“锦绣,你同我和君临一起离开吧。” 锦绣看到长安的伤恢复了,心里也安稳了,但听了长安的话,却摇着头,轻轻的说:“不了,锦绣留下来帮助玲珑打理咱们的消息网络。” 长安忙说着:“不用什么消息网络了,我不寻找银素了,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锦绣迟疑了一下,但却依旧坚定的说道:“公主同君阁主远走高飞,却也没有想象的容易,我们的消息网络可以收集风吹草动,及时的通知你。” 长安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锦绣脸上的坚决和笃定,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安知道,锦绣是不愿再看到平江。 最后,长安点头同意,最起码她知道锦绣是安全的,等到自己同君临安稳后,再来劝说接走锦绣也好。 回到宫里以后,小荷传递着君临给长安的消息,约定在这个月的十六日带她离开。 长安已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过上那日平淡但是有他的日子了,到那时,他不是逍遥阁阁主,自己只是单纯的慕长安,他是自己的男人,自己是他的女人,仅此而已的日子,想想都能笑出声音来。 而在离开东陵之前,长安还有些事情要做。 十四日这天,长安出了宫,没带着随从,一袭白衣男装打扮,风流洒脱。 到了浮生楼,伙计将一个人交给长安。 长安带着这个人径直的走向那个曾经自己居住过得三王府。 有些人是要遭到报应的,而有些人是要死在自己手里的,长安眯着眼眸,咬着嘴唇,想起那一天一夜自己和锦绣所承受的,抬起脚,啪的一声巨响,踹开了三王府的大门…… 第51章 王府大乱 三王府近些日子说不出来的清冷劲儿,顾云池整日在书房里同李老大人密谈,而柳如烟坐上了王妃的位置,没有了长安这个假想敌,自己折腾了几天也就消停了。 那踹门声如同一个炸雷一般,响彻在这沉寂的府邸。 长安大步的跨进去,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一个人,府里的家将本想抄家伙上前,但发现来认识长安时,都知趣的躲开了,不说她一枪杀了柳如河,但谁不知道一个多月前是皇上亲自抱着这位女阎王离开这三王府的,那说明她是皇上的人,谁有几个脑袋敢拦住这位活祖宗? 长安一路回到长安别苑,一进院子倒是吃了一惊,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这原本生机勃勃的院子便萧条成了眼前的模样,相识多年没有人居住一样。 院子里只有一个销售的身影在奋力的打扫着那满地的落叶,长安仔细一看,是那个最伶俐的丫头,彩莲。 彩莲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到长安愣了愣,顿时哭着跑过来…… 问清了原委,果然还是柳如烟在作怪,也难得彩莲一人忠心耿耿守着这个长安别苑。 长安走进卧房,里面像是被洗劫了一样,好在她要找的东西还在,那柄冒着寒光的啸风枪安静的躺在地上,长安走过去,伸手拿起啸风枪,那枪身发出嗡嗡的颤抖声。 长安又仔细的找了找,然后回过身将一张契约连同出宫带着的钱袋子一同交给彩莲。 彩莲一看那契约不是别的,正是多年前的卖身契,一怔,忙跪下,刚想说什么却被长安打断。 “彩莲,撕了卖身契,拿着钱快些离开。” 彩莲泪水涟涟,望着长安道:“彩莲跟着主子……” 长安扶起她,轻轻的将她散落的发捋了捋,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难得的忠心,柔声说道:“说什么傻话,你讲过是为了给你娘看病才自己签了卖身契,快回家和亲人团聚,我也要离开这里,带着你不方便。” 彩莲抽泣着看着长安,长安不由得她再说什么,拉着她,飞身越过了高墙,将她送出了三王府,安心的看着她离开后,跃身又回到了长安别苑。 刚刚站稳了脚步,长安别苑的门便大开,门外冲进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顾云池。 方才正同李老大人商谈,却听见阿力进来禀报,说是长安回到别苑了,他顾不得其他,匆忙的赶了过来。 再次见到长安,顾云池恍如隔世般,她一袭白色长袍,头扎堇色缎带,手握啸风枪,真如男子般英俊潇洒,铁骨铮铮,他从来都知道慕长安无乱男装还是女装都美得慑人。 顾云池上前一步,眼眸柔和,小心的问道:“你……的伤可曾痊愈?” 长安淡淡的冷笑,说道:“王爷,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今日我来这里,一是拿走我的东西,二是还给你一个真相。” “真相?”顾云池疑惑的念叨着。 长安稳稳的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不其然,那柳如烟从外面也直直的赶了过来,一进院子,看到长安,眼里的凶光便出现,声音尖锐的吼道:“慕长安,王爷已经休了你,你居然还不要脸的回来?” 那言语刺激了顾云池的耳朵,他侧目狠狠地瞪了柳如烟一眼,柳如烟顿时没有了气焰,乖巧的搂着他的胳膊,娇媚的说着:“王爷……如烟是害怕她回来找麻烦……” 长安冷哼一声,说道:“柳如烟,有个人怕你忘了吧?” 长安的话音刚落,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怯生生的女人,那女子正正是长安带过来的人,柳如烟曾经的心腹丫鬟翠菊。 柳如烟见到翠菊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得惊叫着:“啊……” 她分明将她打死扔进了深井,为何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柳如烟不由自主的问出来心中所想:“你……你是人是鬼?” 那话一出,自觉不对,忙捂住嘴,但顾云池却已然听到了。 他倒是对这个翠菊有些印象,只是前段时间听柳如烟说放翠菊回老家了……怎的今日居然同慕长安在一起? “翠菊,你把真相告诉王爷吧。”长安平和的对身后有些害怕却眼里带着对柳如烟恨意的翠菊说道。 翠菊鼓起勇气跪下,对顾云池声泪俱下:“王爷,之前奴婢对你说了谎,小王爷是柳氏亲手摔死的,同长安姐姐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柳氏一直在使用龙延香,使得王爷对她欲罢不能……直到府医说她再无生育能力……她所有的秘密奴婢都知道,那柳氏起了歹心,便要杀了女婢,幸好奴婢命大逃了出去……” 这话如同幽静湖面忽然抛进去一块巨石一般,啪的一下子惊起了千层浪。 顾云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翠菊。而她身后的柳如烟却险些摔倒,稳住身形后,疯了一样的冲到翠菊面前,拉扯着她的头发,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慕长安让你这样污蔑我的……” 进而转过身来抱着顾云池的腿哭着:“王爷……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不要相信。” 顾云池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柳如烟,提起翠菊红了眼睛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翠菊瞪着眼睛道:“那日柳氏摔死小王爷时,家将阿丁在角落里看到了,吓得没敢出声,还有那府医也知道柳氏用龙延香一事,王爷找来那二人一问便知。” 柳如烟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哭喊着阻止顾云池。 顾云池萧瑟的站在那里,抿着嘴唇,等待着翠菊所说的另外两个当事人前来。 长安没有理会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哭泣的柳如烟,径直走向顾云池。 一伸手从怀里拿出那块一直放在怀里的玉佩,不为别的,只因这玉佩对曾经的长安公主很重要,所以长安便一直带在身上,她将那玉佩递给顾云池。 顾云池怔怔的看着那玉佩,双手颤抖,没有去接,长安将那玉佩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几段。 随后长安手握啸风枪,微微一抖,一缕乌黑的长发飘然滑落。 “从此我们再无瓜葛。”长安淡漠的说着,那语气像极了君临。 那淡漠的带着萧索的言语,直直的撞进了顾云池的心,一下子他好像失去了所有一般的空虚落寞,一股子浓重的悲伤从心底发出,掩盖了刚刚的愤怒。 长安没有再停留,剩下的事情再与自己无关,她大步的走出了三王府,一路快步的到了目的地,烟柳巷。 长安一进一出不过一刻钟,那烟柳巷里便大乱,里面的人蜂拥着向外跑着,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长安抿着嘴唇,一身洁白,啸风枪嗡嗡发着骇人的声响,大步的离开。 想起那日锦绣遭受百般凌辱的情景,长安忽然觉得应该让那两个人死的更痛苦些。 她心里归于平静,她发誓这是她在这异世杀的最后两个人。 长安看了看时辰,踱步回宫,路上便听人说,三王府的王妃柳氏被王爷赶出了府…… 长安面容淡淡的,有些人让她失去她最珍惜的,比让她死了还要痛苦…… 长安回到宫里偏殿时,太阳已然落山了,听小荷说皇上来了好几次,见长安不在,便离开了。 长安想了想,让小荷准备酒菜,然后去请皇上和睿妃。 睿妃,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女子,看起来端庄而贤惠,长安暗暗的想着。 晚上,月色浓郁极了,一缕黑色的云彩萦绕左右,趁着那夜更宁静安详了。 长安、顾云城和睿妃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品着酒,说着话儿。 “在宫中居住多时,一直没有正式的谢谢兄长和睿妃娘娘,长安敬二位一杯。”长安举起酒盏,先干为敬。 “慢些喝……”顾云城贴心的叮嘱着。 “妹妹见外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我还真是喜欢极了妹妹这豪爽的真性情,姐姐也跟随妹妹共饮此杯。”睿妃笑的甚是真诚。 顾云城温柔的看着长安,再看看睿妃,心里禁不住喜悦,以后能有这两个女子陪伴左右,甚好。 一直说着话,饮着酒,长安似是有些多了,举起酒杯对顾云池说道:“兄长,我慕长安真是对你特别感激,特别敬重,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知己……他日你若有难,我慕长安定当鼎力相助……” 说着说着,长安便醉倒了…… 顾云城忙让小荷扶着长安进屋休息,吩咐着好生伺候,然后满脸笑意的同睿妃离开了别苑。 床上长安星眸璀璨,哪里有半分醉意,她心里暗自的说着,再见了云兄,你对长安的好,我都记在了心里,后会无期了。 …… 到了睿妃的睿和宫,顾云城搂着睿妃,柔声的说道:“爱妃,你说明日我下旨封长安为如意贵妃可好?” 睿妃笑着说道:“如意,如皇上的心意,好称号,臣妾恭贺皇上喜得如意贵妃。” 睿妃低垂了眉眼,笑的意味深长。 …… 第二日清晨,阳光暖洋洋的,传旨的公公还未进偏殿,便听见偏殿里大乱,长安姑娘不见了…… 城郊的一处送别亭里,长安眺望着,不一会儿快马跑来一辆降色缎子面棚顶马车。 长安嘴角微扬,提着啸风枪快步的跑过去。 平江稳稳的停住车,长安敏捷的蹿进了车里,只是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僵硬的胸膛里…… 再一抬头,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而此刻,君临正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长安,水灵灵的眼眸,正盈盈的望着自己。 平江提醒着,坐稳后,那马车便飞奔出去。 忽然的惯性,将红了脸刚刚坐直的长安重新送入了君临的怀里,君临一把将要挣扎着起身的长安禁锢在怀里。 他俯身到长安耳边,吐了一口热气……低声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我……有些等不及了,不如就在这车上……” 第52章 共赴余生 那热气钻到长安的脖颈里,惹得她一阵酥麻,连带着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长安装作不懂进来再说什么,低着头,支吾的说着:“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那话语轻柔而娇嫩,惹得君临心思神往。 他眼眸一收紧,探身在长安的白皙的脖子上便是一吻,低声的笑道:“小妖精……在和我装傻。” 长安被君临撩的实在是娇羞到了极点,她甚至开始担心以后这样每天都对着一个色坯,自己能否吃得消了。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闹了……”长安斜着身子,躲闪着君临的吻。 君临看着怀里的柔软的身体娇羞的样子,心里脸上都是荡开了无限的欢乐。 他真是太喜欢眼前这个娇羞面红耳赤的长安了,一想到日后便跟着她日夜相厮守,便是觉得抛弃什么都是值得的。 君临收起了脸上的坏笑,轻轻的将挣扎的长安拥进怀里,满是愧疚地说道:“我应该早些带你离开的,对不起,让你遭受了这么多的劫难。” 那言语里满满的心疼。 长安抬起头,额头征正抵在他的下巴上,分明能感受到他脸上浓郁的痛心疾首。 “现在也不晚,谢谢你,君临。”长安声如柔水,安然的说着。 那句谢谢你,包含了多少情深意切,包含了多少复杂过往,长安和君临心里都透彻极了。 君临嘴角上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慨说道:“以后我不是逍遥阁阁主,我只是君临,你也不是曾经的慕长安,只是我的女人,我们自由自在,抛弃曾经过往,过平静的生活。” “好……对了,那柳如烟……是不是你……”长安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只是俏生生的看着君临。 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君临眼眸依旧寒光烁烁,冷笑道:“她想用孩子拖住男人,我便让她再生不了孩子,她想要当那王妃,我便让她歹毒败露,她最厌恶那烟柳巷出身,我便让她重新回到那烟柳巷……卖艺又卖身。” 君临那话说的淡漠极了,却句句都凛冽决绝,他将那个没见过几面的柳如烟窥探的如白纸一般,然后再将她所有的希望都粉碎,重新抛入那永不见光明的深渊,这样比让她死一千回还有痛苦。 想到这里,长安不禁心里一抖,这个男人太过狠绝,心思缜密的有些骇人,幸好他是自己爱的人,而不是自己恨的人。 长安想起了许久之前对君临的印象,若不能置于他死地,就不要去招惹他,这样的对手太过于可怕。 想到之前,唱哪莞尔一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君临婆娑着长安的脸颊,丝毫都没有犹豫,笑着说着:“从我们在风月居对视那次。” 长安听了,心里窃喜,原来那次不仅仅是君临撩到了自己,自己也成功的将他的捕获了。 “你呢?”君临挑眉,反问道。 “我啊……咯咯咯……” 长安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彩,清亮亮的笑声回荡在那策马扬鞭的小路上。 驾车的平江听到那马车里的谈笑风声,脸上浮现出柔软的笑意,跟了阁主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他如今天这般轻松明朗。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放弃就可以放弃的么,想到这里,平江不由得心思一沉,有些替君临担忧起来。 同那马车里的欢声笑语不同的是,东陵皇宫里已然大乱了。 顾云城见到传旨的王公公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向他颤颤巍巍的说着,长安失踪了…… 一下子顾云城那明明已然雀跃到了心尖上的欢喜,顿时跌倒了深渊里,他眉头紧锁,大步的向长安居住的别苑走去,一路尾随而来的王公公吓得不敢言语。 顾云城大跨步进了房间,宫女们都吓得小声抽泣着,在那红木桌子上,顾云城看到了长安留给自己的信。 那张纸卷上潇洒的自己是长安的,如同她本人一样。 上书:长安自来此东陵,同兄相识甚幸,兄长之于长安恩情,长安日后相遇定当涌泉相报,而此刻长安倦于此纷乱,决心浪迹江湖忘却过往,拜谢兄长,勿念。 短短的几行字迹似乎将顾云城的心都掏空了,顿时心里空虚的无依无靠。 一旁的宫女扶着险些跌倒的顾云城,顾云城眼眸一凛,用力的推开旁人,大吼一声:“李展何在?” 话音刚落,李展迅速的进来叩首道:“皇上,有何吩咐?” 顾云城睁圆了眼眸,满满的怒意,命令道:“立刻派出大内侍卫,沿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一定要将她给朕追回来!” 李展点头,迅速的退了出去。 顾云城心里狠狠的想着,聪慧如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这分明是拒绝,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敢拒绝自己,而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人真正的是自己的心尖儿? 唯有她慕长安,唯有她慕长安,所以定要追回她,就算她跑去了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抓回来! 顾云城红了眼睛,双拳紧握,忽而恼怒的将那地上开的正鲜艳的双色百合踢翻,踩了个粉碎。 跟过来的睿妃看着那气的发疯的顾云城,再看了一眼那已然没有了长安居住的偏殿,眼眸微烁,嘴角轻抿,面容复杂极了。 …… 那马车载着君临和长安直直的狂奔了两天两夜,沿途都有人接应,顺顺当当的跑出了顾云城的追捕范围。 到了一处山水秀丽的山畔,君临让平江停下休息。 沿途不眠不休的奔跑,除了换马和如厕其他时间长安和君临都是呆在马车里,长安依偎在君临的怀里,马车虽然平稳却也有颠簸的时候,每每这时,君临都更小心的护住长安。 三人坐下山下的泉水边,这山清水秀的好精致,真是让人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了。 君临愧疚的将干粮递给长安,说道:“旅途之上也没有什么好吃食,让你跟着受苦了。” 长安接过来,摇摇头,看着那夹着厚厚酱牛肉的烧饼,心里琢磨着果然财大气粗,吃牛肉烧饼也叫受苦…… 一旁的平江喝着泉水,然后侧过头同君临说道:“真是没有想到这顾云城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将他的大内侍卫全部派出来追捕姑娘,要不是影卫一路护送着,我们还真可能被追上。” 君临喝了一口平江递过来的泉水,思索了一下,冷冷的说着:“他不会就这么罢手。” 平江认同的点点头。 一旁的长安津津有味的吃着牛肉烧饼,一会儿看看山,一会看看水,像极了曾经在现代出去旅游时候的场景,真是惬意极了。 “还有多久到南楚?”君临抬眼看着平江问道。 “两天的路程。”平江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长安上了马车,长安有些遗憾,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马车上,君临嘴角噙着笑意,轻柔的为长安擦去嘴角的饼渣,宠溺的说道:“我带去一个比这里还要美上百倍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长安听后大大的绽放起了一个笑容,满足的说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君临挑眉。 “有美男作陪,生活在一个如画的地方,不受世俗牵绊,不受凡尘侵扰。”长安眯着亮晶晶的眼眸,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本阁算美男么?”君临笑的有些期待。 长安侧目,看着眼前这个表情从未如此生动的男子,浓眉中眼,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淡淡的扬起。 长安忽而的将双手握在君临的脸上,笑的如同桃花开放一般,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算,真算……” 说着长安色眯眯的吸了一口口水,此等美男,就是自己在现代拍戏的时候也是极少见的,自己真是走了****运。 似乎离开了那座帝都城,长安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洒脱的女子,一路上满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又过了两天,清晨的阳光透过那被微风吹起来的车帘照射在长安的脸上,她睁开眼眸,却吓了一跳,君临正贴在自己脸上,似是想要偷偷吻自己,却不想自己醒了。 长安那如蝶翼般的浓密睫毛扑朔着,带着睡意蓬松的看着君临,下一刻,君临便狠狠的吻了上去,不由分说般缠绵悱恻。 长久的吻后,君临才肯放过长安,在她耳畔说着:“安顿下来后,我们便成亲,可好?” “听你的……”长安瘫软在君临怀里,乖巧柔声回答。 不一会儿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长安挑开窗户帘子,见外面热闹极了,好奇的问道:“这是哪里?” “南楚的阜城。”君临翻看着手中的书,柔声回答着长安。 阜城,这个名字长安听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只是这城里热闹极了,百姓一幅安居乐业的祥和景象。 “我们要住在这里么?”长安忙问道。 君临摇摇头,然后说道:“我们要住在一个没有人能够打扰的地方。” 长安点了点头,继续垫着下巴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巷。 马车又走了小半天,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几人下车,长安傻傻的看着那山峰,还有那浓密的树林,试探性的说道:“我们……不会住在这山上吧……” 那话音刚落,长安只觉被人温柔的抱起,再一看顿时吓坏了,只见自己在君临的怀里,而君临……他在飞? 确切的说是在施展轻功,那样的速度让长安误以为是腾飞在山林间一般。 耳边呼呼而过的微风,吹乱了长安的黑发,树叶哗啦啦的响声不绝入耳,阳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在长安眼前闪烁而过。 这样美妙的感觉,长安不禁抬起头看向那个面容冷峻的君临,真相这一辈子就这样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轻盈的停下脚步,然后慢慢的长安放下来,长安站稳脚步,环顾四周,顿时惊艳了。 那粗壮参天的大树遮掩住那刺眼的阳光,斜射到周遭,形成一道道光速,带着浓重的奇幻,树下借着那阳光开满了紫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的延绵到了远方,不远处一处清泉蜿蜒而来,如同缎带般随风飘扬…… 长安正陶醉于这美景中,却忽觉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动起来,惊恐的抬头,却发现远处跑来一人,看清来人后,长安一惊…… 第53章 南楚凌耀 那向着君临、长安、平江三人跑过来的,说是一个人,却也不是,遥远的只能看见一个翠绿的物体,坐在一只野猪身上奔过来…… 君临微不可闻的叹气,道:“今日的清静没有了。” 平江看了看本以为无人打扰的二人,面容表示同情。 而长安则搭着手掌,眯着眼睛看着那怪异的东西,逐渐跑到近前,才认出了来人。 原来是一个身着翠绿缎子面锈红花衣袍的男子骑在一个魁梧大汉脖子上,那大汉一路跑过来,直直的震得这两旁树上的鸟儿就惊飞了起来。 长安瞪着俩眼睛,呆滞的看着那花哨男子从那大汉身上下来,娇滴滴的拿出铜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满的说道:“君无情,你是犯了什么病,忽然要住在这深山老林里?” 还未等君临答话,长安吃吃的试探问道:“翟公子?” 那花哨男子这才注意到被君临挡在身后的长安,顿时大叫着,望着君临不敢置信的问道:“君无情,别告诉我,你有女人了……你不会是想要带着她在这里过日子吧?” 君临淡淡的扫了一眼他,显然不喜欢他聒噪的样子。 长安见那翟公子没有认出自己,便又上前一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道:“翟公子,是我……你不记得了?帝都城风月居……” 那话一出,那花哨的男子才从刚刚玩味的注视长安变成认真的表情,凝视了许久,啪的一声他拍了一下大腿,道:“你是帝都第一公子,常公子?你是……美人儿?” 那话一出,惹来君临的不满,在这个没品位的人眼里所有的姑娘都有一个代名词,就是美人儿,这美人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凭空的多了几分不正经。 平江看出了君临的不悦,忙说道:“耀侯爷,姑娘是阁主未过门的夫人。” 平江的话意欲提醒他不要太造次。 听到了平江对那花哨男的称呼,长安一愣,平江忙介绍道:“姑娘,这位是阁主的好友,南楚的耀侯爷。” 翟光?耀侯爷? 就是那个传说中南楚皇室中最大的败笔,凌耀,耀侯爷?据说他是南楚皇帝第七个儿子,三岁作诗,五岁写文章,十岁议国事,深得南楚皇帝喜爱,取名耀,寓意为耀眼夺目、皇室宗耀,却不想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整日沉迷女色,喝酒赏乐,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成了一个扶不上墙的泥巴,为此南楚皇帝还阴郁了许久。 这些也都是各地风月居上报给玲珑的消息,玲珑当作趣事讲给长安听的,不想这堂堂的南楚耀侯爷,竟真的是这般样子。 那凌耀看着长安正面带笑意的打量着自己,自顾自的摇着美人扇探究的围着长安转了三圈,然后啧啧舌头,感慨的说道:“以前我就在想,这君无情真的对美人儿不感兴趣?原来是没有遇到感兴趣的人啊……常姑娘真是风华绝代……不如撇了那君无情,跟了本侯如何?” 说那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不断地向长安放着电。 “耀侯爷!”平江看着阁主的脸色越来越坏,生怕这个没有丝毫武功的耀侯爷被阁主打伤,赖着不走…… “平有病,你吼什么吼,本世子和常姑娘本就认识,开个玩笑而已。”凌耀摇晃着脑袋上的红色冠球,撇着嘴巴说道。 “君无情?平有病?”长安好笑的念叨着。 那凌耀来了精神,说道:“一个从不亲近美人,不是无情是什么,另一个呢还学着主子一样,不是有病是什么……” 听罢凌耀一板一眼的解释后,长安哈哈的大笑,果真有这主仆二人的地方,便喜感极了。 只是凌耀的话音刚落,君临便一闪身,扯着他的衣领子一扬手,扔了出去,凌耀那聒噪的声音也随之慢慢飘远。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那壮硕的野朱敏捷的脚尖点地,飞奔出去,在那凌耀落地前已然站到了他的身下,一伸手将他稳稳的接住。 那样快的身法,直看得长安呆住了,倒是君临和平江都似习惯了一般。 平江呵呵笑的有些无奈,自言自语道:“若是没有朱野,他怕是早就死在了那张嘴上……” 一转眼,野朱便抱着凌耀飞奔回来,轻手轻脚的将他放下,面色如常,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真叫长安拍手称奇,第一次见面这凌耀自称翟光时,长安已然觉得他不是寻常人,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南楚侯爷,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君临付负手,看着那眼睛还瞄着长安的凌耀,嫌弃的问道:“没有尾巴吧?” 凌耀一听君临那话,自信的说到:“野朱的轻功可是不比你们二人差,岂会有尾巴。”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平江道:“我离开的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某天中阁老发现了,便将此信交给他。” 平江接过君临手里的信封,脸上有些忧虑,吞吐的说道:“中阁老他不会……” “所以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平日里你们也尽量不要过来,阁里的人找不到这里。”君临沉沉的说着。 凌耀把玩着美人扇,难得认真的说道:“那日收到你的来信,还以为你说笑,不想你还真放下权势,到这迷踪山里隐居了,真是让凌耀刮目相看。” 长安听了凌耀的话,柔情如水的看着君临,眼里的深情更浓郁了几分,一个为了自己可以放弃权势的男人,定然会爱护自己如珍宝。 长安轻柔的将长安搂进怀里,面容苍窘,呢喃的说着:“只希望这隐居的生活过得长久一些……” 凌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背负的东西太多,除非你死了,否则中阁老终究会找到你。” 那话说的长安心里直发凉,君临分明是那堂堂逍遥阁阁主,却依旧身不由己,这样安稳的日子似乎早晚会没有……想到这些,长安心里不安起来。 长安拉着君临的衣袖,盈盈如水的眼眸,柔声问道:“我们……今晚成亲好么?” 君临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抚的摩挲着她的后背,微笑道:“好。” 凌耀看着那样表情温柔至极的君临,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吃味的说道:“看来我倒是没机会了……” 君临和长安、凌耀三人正说着话,平江同野朱已然开始忙活起来,长安看那阵势,是要建房子。 长安忙来了兴致,四处环顾着,然后脆生生的问君临:“我们可以把房子建在树上么?” 君临眉头一挑,凌耀拍手道:“这个主意倒是新鲜。” 长安将自己的想法同几个人讲完后,君临思索了一下,觉得长安所说的树屋倒是新奇。 几个人便开始动起手来,找了一处最为粗壮的参天大树,那树足足需要三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抱得住,少说也有上百年的树龄了。 在那大树三米多高的分叉处,用人腰身粗细的树木架起了一处宽阔的空间。 凌耀和野猪是有备而来,绳索工具一应俱全,只是根本不用什么利器,单凭野朱一人便可,那腰粗般的大树,他环手一把,大吼一声便连根拔起……真乃神力。 长安悠然的坐在花丛中,看着树上几个男子忙活的身影,平江动作敏捷,野朱力气无穷,让长安没有想到的是君临做起这些粗活来却也得心应手,丝毫没有不适,而那花哨的凌耀拖着翠绿的衣袍,也是忙前忙后,好不勤劳,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矫揉造作。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那漂亮的书屋便搭建成了,长安顺着从上面伸展下来的绳梯爬上了树屋,顿时,满眼的惊喜和雀跃。 长安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采飞扬,倒是让君临心里满足极了,只要她喜欢,那便是很好。 看着长安兴奋的摸摸这里,看看哪里,脸露出满足极了的生动表情,惹得凌耀咂舌:“长安你可真是一个奇女子,一个树屋便能让你如此欢喜,果真心如止水,无半点杂质。” 君临挡在了凌耀那炯炯的目光,凌耀今日才见得这君无情是一个醋坛子,多看他没过门的夫人一眼,他都想要杀人一般。 野朱和平江去城里买些日用品,而剩下的几个便在这树屋上透过树叶的斑驳欣赏那即将要落下去的红红的太阳,真是美极了。 长安的脸上被那落日镶嵌上了一圈好看的金边儿,她扬起嘴角,轻声的说着:“一辈子住在这里……多好。” 身后的两个男人没有人言语,君临抿着嘴唇,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而凌耀更是知道,他逍遥阁的阁主想要隐居,这江湖怎会同意? 天色将晚时,平江和野朱回来了,从远处看,那野朱活生生跟一个大象一般,身上背了好几个袋子,眨眼间便飞身到了树屋下。 几个人下了树屋,那将黒的夜晚里,开始还是星星点点,后来便成群结队的光亮飞舞在几个人周围。 是萤火虫。 那萤火虫飞舞在那花丛中,长安清灵灵的笑了,跑过去,采了花,编了一个两个花环,一个戴在自己头上,另一个戴在君临头上,那萤火虫便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纷纷落在那花环上,一闪一闪,漂亮极了。 就在凌耀、平江和野朱还有那天上中皎洁的夏月,空中闪烁的萤火虫的见证下,长安和君临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那样简单而庄重的仪式,长安凝望着戴着落满萤火虫花环的冷峻男子,温柔的说:“执子之手,与子共赴余生。” “共赴余生!”君临誓言般的深深的说着。 说完那话,便一把将长安抱起,飞身上了树屋,留下树下三人。 凌耀失落的摇摇头,然后对着平江和野朱说道:“走吧,人家洞房了。” 说着,拉着二人一路唱着小曲儿,离开了。 而此刻那点着红烛的树屋里,照亮了君临那泛红的脸和那漆黑而带着欲望的眼眸。 他快步的将长安放在床上,栖身压了上去,浓重的呼吸扑在长安的脸上,压抑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夫人……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君临一伸手,将长安的衣襟撕开,露出大片的雪色皮肤,他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凝视着长安,急促的询问:“可以么……” 长安娇羞的点了点头,顿时君临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 第54章 甜蜜生活 长安顿时心跳成了架子鼓,自己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被君临压着,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原谅她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小童子军,在现代的时候,连长安那个不着调的经纪人都说长安是个好色之徒……见到帅哥迈不动步是长安最常有的姿态,但却只有长安自己知道,她保守的要命,同男友相交多年,他多次提出要共度春宵,却也都被长安拒绝了,或许这便是那负心汉另觅新欢的原因? 长安不得而解,不过女人这第一次不就是应留在新婚之夜的么?人人都道她慕长安是帝都第一公子,风流倜傥,纨绔至极,却也不知道她本性却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女子。 正如此刻,她僵硬害怕的看着眼前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然在温泉那次被他看过了,但现在却依旧害羞的不得了。 君临双眸漆黑,像是要将长安吸进去一样,脸上细密的泛红,俯下身体狠狠的吻住长安的嘴唇,凶猛而凛冽。 那吻没有停留多久便蜿蜒而下,长安紧张的微微的战栗着,那白皙如玉的脖子僵硬极了,君临压抑着自己,不轻不重的吸(和谐)允着那如丝的皮肤,惹得长安更是颤抖。 轻柔的君临那粗糙的大手如抽丝剥茧般将长安的衣服尽数的褪去。 赤诚相见的两个人,长安羞涩的遮掩着身体,而君临居高临下,眼眸里已然没有了平日的淡漠和疏离,有的只是浓浓的火焰。 “拿开……”那命令一般的沙哑的话语,带着深深的欲望。 长安莹莹的看着他,如玉的脸偷着娇红的粉嫩,诱人极了。 下一刻,君临已然伸手将长安修长的胳膊举过头顶,顿时长安便那么直白的赤诚的展现在君临那要燃烧起来的眼眸中…… “你是我的女人……”君临占有欲极浓的宣示着主权。 一室春光美好。 清晨,静谧极了,只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在山间回荡着,此起彼伏。 这样美好的早晨,长安慢慢的睁开双眼,光亮透过那狭长的窗户缝隙斜射进树屋里,同那房间里昏暗的角落形成了一道道光速,悦耳的鸟鸣声远远近近,仔细听还能听见远处小溪流水的声音。 长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好极了。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君临,没敢动,生怕惊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早晨,似乎连带着平日里这个满脸淡漠冷峻的男子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浓密的英眉,此时舒展开来,纤长的睫毛微动,像极了调皮的孩童,直直的鼻子菱角分明,微薄的嘴唇,性感极了…… 长安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君临的睡颜,样子真是安然乖巧极了,完全同那个板起脸便可以吓得人腿软的人不着边儿,长安忍不住伸出细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眉毛,鼻子,嘴巴…… 这一摸便不可收拾,长安忽然想起昨夜自己还来不及亲眼目睹君临那八块腹肌便被他折腾的沉沉的睡去了,今日趁着他还没醒,一定要吃尽他的豆腐。 顺着君临那坚硬的胸肌,长安一路摸到了那传说中的八块腹肌,哇塞……真是太性感了,长安禁不住咽下嘴里的口水。 只是那左侧腹部却有一处长长的伤疤,长安心里一动,那似乎早已淡了颜色的伤疤却依旧有些骇人,仔细看周遭还有些看不清的细长痕迹,长安莫名的心疼,这个明夏大地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逍遥阁阁主,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指尖婆娑在那蜿蜒的伤疤上,辗转反侧。 长安心里琢磨着,这个决心为自己放弃一切的男子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忽然听到头顶一个戏虐的声音响起:“夫人可是对夫君的身体感兴趣?” 君临的声音,吓得长安一哆嗦,忙收回了手,却反被他捉住,然后忽的一下子,反剪到了背后,笑的意味深长。 “那我就满足了夫人……”君临邪魅的说着。 长安顿觉不好,却已然晚了,昨夜那翻来覆去,不眠不休的冲击重新开始……直到长安讨饶,君临却也依旧不放过她。 他喘着出气,伏在长安耳边,命令着说:“说……你是谁的女人……” 长安被冲击得极尽昏厥,唏嘘的求饶着:“我是……我是你君临的女人……” 君临笑的霸气十足,朗声而暧昧的说道:“看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是最乖巧的……以后你若是不听话……” 后面的言语没有说,但威胁意味浓重极了,长安已然没有力气睁开眼却瞪君临,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分明一个美好的清晨便在君临那精力旺盛中给毁了。 睡梦中,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细心极了,还不是的偷吃一下豆腐……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安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一把匕首刺进了君临黑色的衣衫里,看不清鲜血侵染了的衣衫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长安吓得大叫一声,顺着那握着匕首的胳膊向上看…… 那拿着匕首猩红了眼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忽的一下子,长安惊醒过来,惊恐的看着周遭,冷汗从额角滑落下来,好在是一个梦…… 长安平息了好久才缓过来,外面的吵闹声不绝入耳,侧耳听着,是那凌耀,耀侯爷的声音。 “长安呢,是不是在房间里,我去叫她来吃烤鸡……”凌耀极其殷勤的想要爬上那绳梯叫长安下来。 那手刚刚伸了出去,便被君临用手里的扇子给挡了回去,那凌耀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高兴,道:“干嘛……” “她在休息。”君临冷冷的斜看着他道。 那话一出,凌耀顿时眉眼一转,暧昧了起来……用手掸了掸今日穿着的垮绿色衣袍,笑得贱兮兮的样子,道:“看来……昨夜你是折腾的她不轻呀……快,同我讲讲……” 君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色相,让人便想抽一巴掌的凌耀,若不是他从小与自己便是挚友,当真是嫌弃的想永远都不要看到他,尤其是他那一身招摇过市的衣衫。 只是还未等君临修理凌耀,便用余光看到从那书屋上赫然一桶水,倾盆而下,君临嘴角上扬,身形一闪,忽的躲了好远。 哗啦啦…… 一正桶水便那么直直的丝毫没有浪费的浇在了那满脸春心荡漾的凌耀脸上…… 下一刻,再看那凌耀,发髻贴在脸上,那垮绿的衣衫从上到下浸湿……脸上呆滞的看着君临,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口水。 样子着实滑稽可笑极了,连同那认真吃着烧鸡的野朱都长着大嘴发出振聋发聩的笑声。 君临眉眼微弯,举目看向那书屋的窗户边儿上,始作俑者长安正在双手叉着腰,得意的看着如同落汤鸡一样的凌耀,笑的爽朗极了。 凌耀抬起头看着书屋上笑得肆意的长安,似是对君临木木的说道:“君无情……你娶了一个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 “她本就如此。”君临说得自豪极了。 凌耀挥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笑容逐渐在脸上绽放开来,兴奋的说着:“为何,本侯爷却也偏偏喜欢她这股子跋扈的样子了呢……” 说着便扯开自己身上垮绿的外衫,露出里面大粉色的内衫,真真是撞色的要命极了。 凌耀挥舞着手上湿了的外衫,冲着书屋上的长安喊着:“长安,本侯爷喜欢你……本侯……” 那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接着一个身影也飞了出去,不一会儿,野朱便抱着满脸委屈的凌耀回来了。 “当初我就应该同中阁老学武功的……也不至于整日被你扔来扔去的。”凌耀撇着嘴不满的叫嚷着。 君临也不言语,同平江认真的烤着架在火上面的野鸡。 长安换了一身衣衫,简单的绾了青丝,从那书屋的门口,身形一跃,人便已经无声的落在了君临旁边。 长安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凌耀的惨状,那个噩梦带给自己的阴郁一扫而光。 长安指着凌耀那一身粉色的内衫,挑眉道:“好在你不会武术,你没听说过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么?” 那话一出,又是惹来几个人的笑意,平江笑的最欢,君临嘴角上扬,抿嘴唇,而那野朱看着大家笑了,也跟着笑了,唯有凌耀一人黑了脸,却也不气恼,倒是巴巴的向长安身前凑活。 然后被君临一脚给踢开。 野朱起身过来扶起凌耀,然后看着长安,笑的天真极了,一伸手将手中的鸡腿递给她。 这个举动倒是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这野朱的鸡腿是连凌耀都不会给的,今日倒是给了长安。 长安也没觉察出什么奇怪,接过来便大口的吃了起来,那野朱看长安吃着那鸡腿,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顿时,君临眉眼不着痕迹的黑暗了下来,这个女人……竟然在吃别的男人吃过的东西…… 凌耀倒是开出了端倪,忙悄无声息的向后退着,心里为长安自求多福。 君临一步一步的逼向长安,而后者还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吃么?”君临低沉着声音眯着眼眸问道。 长安应着:“嗯,好吃……” “为夫看来……昨夜夫人还是没有吃饱啊……”君临逼视着长安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没……没有……”长安咬着鸡腿,支支吾吾的说着,心里顿觉不好…… 长安刚想要跑,却已然来不及,君临伸手一把抓住长安扛了起来,大步向树屋走去。 “耀侯爷……救命……”长安拼命的向那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凌耀求救。 “为夫不会要了夫人的命!”君临狠狠的在长安的腰间捏了一把,笑的意味深长。 完了……完了…… 长安奋力的挣扎着,却依旧被君临扛上了树屋,一把扔进了床上,下一刻,君临已然褪去了外衫,一把攥住长安的脚踝,扯到自己面前,上下其手,再无昨夜的温柔,将长安的衣衫撕碎。 长安看着君临居高临下的如同猛虎一般的望着自己,害怕的求饶:“不要啊……” 第55章 东陵事变 “要不要都由不得夫人了……”君临喘着粗气说着。 被上面的君临变着花样折腾得体无完肤后,长安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然后开始痛并无比后悔着自己吃了那个野朱递给自己的鸡腿……以至于此刻被他吃的骨头不剩。 那一次君临给长安的惩罚,让长安两天都没有下床。 第三天出了树屋时,腿还酸软得险些跌倒。 凌耀笑的暧昧极了,将手里正吃着的鸡腿递给长安,道:“长安……要不要吃本侯爷的鸡腿……” 长安看凌耀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的说:“我倒是想打断侯爷的狗腿……” 几个人正说笑着,不远处扑棱棱的飞过来一只鸽子。 平江起身走了几步,那鸽子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解开那鸽子腿上的微小的纸卷,平江眉头微蹙,转身大步的来到君临面前。 “阁主,东陵国起风了……” 那话一出,倒是让长安和君临都停住了话语,君临接过平江双手递上来的纸卷,扫过之后,眉头突兀的堆起了小山。 长安心里一动,轻声的问道:“怎么了?” 君临将那纸卷交给平江,然后深沉的说道:“顾云池带兵反了。” 这话一出,长安手里的鸡腿顿时掉在了地上,下一刻便被野朱趴在地上捡了起来,拿到一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顾云池反了?那个一心忠于他皇兄的骁勇男子居然反了?为何? 长安低垂了眉眼,心里迅速的思考着,再一深思索,心里便一颤,他莫不是为了自己而反了? 想起曾经的种种,长安想不出来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那忠心耿耿的顾云池为何举旗谋反。 虽然长安不喜欢顾云池,而且他那深深的一剑所留下来的上把依旧在她的肩膀处,但长安却也不想看到他为了自己走上这般田地,闹得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那自己岂不是真成了红颜祸水? 看着长安脸上浮现出来的忧虑,君临轻柔的婆娑着她的后背,道:“与你无关。” 长安抬起头目光盈盈的看着君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君临总是能猜透自己心里在想这些什么,例如此刻,他将自己心里的忧虑看得一览无余。 凌耀边查看着那烤鸡熟没熟,边不在意的说道:“反就反了,那顾云城本就是杀了老皇帝,偷了他弟弟的皇位,早晚有这么一天。” 这话一出,长安瞪着凌耀,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话,凌耀话的意思是那个风雅潇洒的云兄是弑父夺位? 君临瞥见长安眼里的震惊,然后淡然的将那烤熟的野鸡撕下一块,吹凉了递给长安,柔声的说道:“莫想了,多想无益。” 长安眉眼茫然的接过那散发着香味的鸡肉,低声说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浅显,看不懂的东西太多……”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安静。 凌耀看着分明刚刚还明朗嚣张的长安,一下子变得落寞悲伤,不由得于心不忍。 这本就是一个简单直白的女子,但被这逍遥阁阁主放在心尖儿的女人也注定不能有简单的一生。 凌耀眉眼一动,将自己带来的陈酿拿出来,笑得没心没肺道:“不都说隐居了么,还关心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何干?来来来,喝酒。” 说着便要给几个人倒酒。 平江轻声说着:“也不是无光,东陵动了,逍遥阁便要动了,逍遥阁动了,中阁老便要动了……怕是会四处寻找阁主。” 那话,顿时让君临和长安陷入隐隐的不安之中。 …… 玄宗山门外。 一个童子一本正经的将要上山的一位花白头发老者拦住。 “玄老闭关,不见任何人,老先生请回吧。”那童子一板一眼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稚嫩的话语而减轻半分威严。 中阁老不怒反笑,倒背着手看着那童子,道:“你这小童,可知老朽在这山上之时,你的父母亲怕是都没出生呢……” 那童子听着中阁老的话,也不言语,依旧稳稳的拦在前面。 中阁老看同这童子是说不通了,脚尖点地,飞身越过童子便朝着山里疾步的飞奔而去。 那童子一惊,眉头一蹙,回身便追了过去。 中阁老飞奔着,回过头看着那随后而来的童子,心里暗自点头,这玄宗老家伙带出来的人,连小童子都能有如此身手,真是了不起。 正想着,前面到了山顶院落。 中阁老稳住身形,举目望着,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别便是三十年了,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除了旁边的伴着的树木粗壮了许多外,没有丝毫的变化。 一伸手,中阁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那满头银发的玄宗老人正稳稳的坐在石桌旁,侧目看到中阁老,猛地一回手,一物呼呼生风的便直朝着中阁老面门而来。 中阁老眼眸一眯,举起右手,猛然的接住,却也不由得原地后退了几步。 是一杯盛满茶的杯盏,盏微动,茶未洒。 中阁老扬手,将那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朗声道:“碎竹青,好茶。” 说完那话,大步的走到石桌旁,放下那茶盏,将那虎口处已然出血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玄宗老人语气不悦的说道:“中阁老怕是忘了师训了吧。” “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中阁老自顾自的呢喃着。 玄宗老人挑眉看他。 “但师傅已经不在了,而且我此次来老伙计你当我不是故人,如何?”中阁老笑的讨好极了,连带着花白的胡须都跟着动了起来。 “哼……巧言善辩。”玄宗老人冷哼道。 “好伙计想来也猜到我来的目的了,可否告知一二?”中阁老双目炯炯,注视着玄宗老人那淡漠的眉眼。 “昨夜,我看东方星宿忽然混乱,便知你今日要来,想问什么?”玄宗老人抬着一双清明的眼睛问道。 按中阁老一听,忙动了动,坐的离玄宗老人更近了,低声问道:“此时可是好时机?那东陵的战神三王爷举旗谋反朝廷,东陵国必定大乱……这祸已然从东陵起了,祭神大典上的预言已经开始了……” 中阁老期许的看着玄宗老人。 玄宗老人手缕胡须,沉声道:“老朽已不过问尘世多年,是不是好时机,祸起东陵是不是现在,定然不敢多言,只是……” “只是什么?”中阁老追问道。 “只是天空中那曾经骤亮的异星近日却黯淡了许多,连带着那正空的主星都跟着昏暗起来。”玄宗老人思索着说着。 听了玄宗老人的话,中阁老眉头顿时紧蹙在一起。 “银素现,天机变……”中阁老呢喃着,脸上煞白。 玄宗老人站起身来,背对着中阁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怕是你守护了快三十年的天机……已经变了!” “啪……”中阁老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天机变了……天机变了?中阁老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险些跌坐在地上。 玄宗老人忙扶起他,劝慰道:“有些事是勉强不得的,都是天注定。” “不……不,不可以,玄兄,可有破解之法?”中阁老红了眼睛,抓住玄宗老人的衣袖,慌乱的问着。 玄宗老人摇摇头,沉声道:“此二星合则相安无事,分则……水火不容……中阁老还是三思。” 中阁老眉眼一眯,心里下了决心,无论天机变化如何,都要回到原来的计划上来,这明夏大地是要出明皇的。 想到这里,他抱拳告辞,快步的离开。 留下玄宗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那朗朗晴空,却突遭风起来。 中阁老连夜赶回阁里,将前几日东陵传来的消息重新找寻出来,那小小的羊皮纸卷上那句“慕长安已离东陵,下落不详。” 他花白的长眉拧在一起,莫不是…… 忽然他不敢想,立刻挥手,无形的影卫出现。 “立刻传消息,请阁主回阁。”中阁老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影卫一点头,隐没下去。 同样的好天气,逍遥阁里暗流涌动,迷踪山里悠然恬淡,而东陵国却剑拔弩张。 短短几天的时间,顾云池已然占领了离帝都城仅有八十里之隔的婺城,并以婺城为大本营。 婺城顾云池临时府邸内,进进出出都是其麾下武将,连日来的对峙,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也让顾云池心力有些憔悴。 而顾云池对峙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顾云城交出长安便不开战,只是听说长安离开东陵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僵持着。 他早早的回到了后院,进了内室。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早已为他备好了酒菜,乖巧的等待着他。 顾云池心中长叹一声,到头来自身身边最体贴的还是这个平日里胆小怯懦的胡侧妃。 想到这里,他拉过胡侧妃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嫣然。” 胡侧妃抿嘴一笑,道:“为王爷分忧,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是你最疼本王……不是那个沈媚儿就知道争宠。”顾云池说着亲了一下胡侧妃,惹来她面容泛红。 胡侧妃低头浅笑道:“沈姐姐也是疼王爷的,这会儿正在房里反省呢。” 看着胡侧妃那娇媚的样子,顾云池心中一动,抱起她便上了那床,撂下帷幕,便一阵翻云覆雨,兴奋时,他嘴里却不住的喊着长安的名字…… 一番云雨过后,胡侧妃边穿着衣衫,边轻柔的说着:“王爷是想长安姐姐了?” “长安离开东陵了,本王也正在派人四处寻找。”顾云池沉沉的说着。 胡侧妃一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云池挑眉,胡侧妃只得小心的说着:“那长安姐姐是不是在东陵,还不是顾云城一句话的事情,让人撒布出消息用来迷惑王爷也说不定……” 顾云池一听,顿然大悟,的确,长按一定还在顾云城的手中,看来不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决心,他是不会交出长安的,顾云池心里狠狠的想着。 第二天,整个明夏大地都被这样一个消息充斥着……东陵国战神三王爷同皇帝顾云城开战了…… 而远在南楚迷踪山上的长安听到这个消息,越发的不安起来,她似乎不能就这样安然的同君临隐居在这里了…… 第56章 风起云涌 而同长安一样心绪不宁的还有君临,他几乎开始后悔当初将长安牵扯进来,让顾家两个兄弟渐生嫌隙,到互生嫉妒,再到互相猜疑,最后到反目成仇…… 只要东陵没有了战神顾云池,也便等同于没有了半壁江山,这本是自己原来计划的一部分,而如今却成了自己眼下最懊恼的事情。 因为君临曾经的计划里没有长安,她突然的闯入进来,便将计就计,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不但进入了自己的计划,还深深的进入到了自己的心里,以至于自己愿意因为她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而此时,自己放弃的那个计划却依旧在实行着,而且已然开始了,似乎便停不下来了…… 好像中阁老依然察觉到了什么,清晨平江送来的消息称,中阁老要自己回阁商议要事。 长安远远地看着君临背着朝阳,肃穆的站着,斜射下来的阴影里似是有许多的心事一般,浓郁的花解不开。 “君临……”长安轻声的唤着。 君临听到了长安的呼唤,转过头的一瞬间,淹没了方才脸上所有的不安。 “怎么没多睡一会儿,昨日睡得可好?”君临笑容里带着浅浅的暧昧。 长安脸色一红,嗔怪的说道:“你还讲……” 样子娇羞可人极了,君临一把将长安搂紧怀里,像是要镶嵌在心里一般,他刚刚和怀中的女子过了几天的隐秘日子,这事端就要开始打破宁静了……想到此,君临蹙了蹙眉头,心里暗想一定要守护好着安宁的日子。 “我要离开几日,回阁里辞了这阁主的位置,安分守己的和你过日子。”君临低下头,温柔的对长安说着。 长安一听,心里一动,抬头看着他,担忧的问道:“中阁老……会同意么?” 长安虽然没有见过中阁老,但听着这几日平江还有凌耀言语里,这个中阁老似乎是一个对逍遥阁和君临都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不免有些担忧。 君临听闻长安的话,心里也是一沉,他不知道此次自己回去逍遥阁,中阁老知道自己的意图后,会作何感想,但是自己却必须要去,为了自己和长安的未来。 “放心,我君临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谁能拦得住。”君临淡淡的柔和的对长安说道。 那言语里的凛冽遮掩不住的泄露出来,同他儿女情长几日,长安倒是险些忘记了自己男人是一个多么冷绝凛冽的人了。 “好,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长安伏在君临那坚硬的胸前,温柔的说着。 “家……”这个字眼让君临心里没缘由的更是柔软了起来。 只是君临这一走最快也要两三天,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长安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深山中,长安看出了他的心思。 长安笑着说道:“有我在,那个敢上前?” 君临一想,倒也是,自己这个夫人不但是顽劣的要命,武功虽然没有都恢复,但是一般的人几乎靠不到近前。 虽然是这样,却也依旧叮嘱平江和凌耀多多照顾她,然后才放心的骑着快马离开了。 君临离开不久,长安正坐在属下的木凳上思索着顾云城和顾云池对战的事情,心里乱乱的,顾云池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而云兄手里也没有多少兵马,会不会吃亏? 原本以为顾云池就是闹闹脾气,但今早听到平江在树下同君临说的话后,长安的担忧越发明显起来。 长安不希望那个忠于东陵耿直的顾云池有事,更不希望那个风雅洒脱的云兄有半点差池。 正想着,忽然觉脚下土地微颤,长安想也不想便知道是野朱和凌耀来了。 自从自己和君临住到这树屋以后,凌耀和野朱便天天来此,有时还鸠占鹊巢的上那树屋里小憩片刻,着实让人无语。 果真,今日那凌耀穿了一件枚红色的衣衫,绣着翠绿的青竹,真是惨不忍睹。 见长安面容有些忧思,野朱大步的走上前,一把将手中的鸡腿递给她,长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身后递给野朱一壶果子酒。 野朱笑呵呵的接过来,跑到一边儿去了。 “怎么,你家夫君出门儿,小娘子自己一个人孤不孤独呀……”凌耀油腔滑调的说着。 那语气,惹来一旁平江的不满,道:“若是阁主在,定会将侯爷扔出去十米开外。” “嘿,这不是他不在么,要不然我哪里敢这么放肆。”凌耀摇着美人扇津津乐道。 一句话,惹来长安的轻笑。 “你看,长安笑了吧……本侯爷的人格魅力还是有的,你问问风月居的姑娘们,哪个不是被本侯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的……”凌耀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如同没骨头一样。 长安眉眼如新月,笑着看着那摊在椅子上的凌耀,心里想着这南楚皇室出了这么一个耀侯爷,也是够光宗耀祖了。 长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坐在凌耀对面,问道:“侯爷,你给我讲讲东陵皇帝顾云城怎么登上皇位?” 凌耀一听长安问他,顿时来了八卦的兴致。 “据说当时老皇帝是要把皇位传给战功赫赫的三儿子,顾云池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要立太子的当下,忽然暴病而亡,伺候老皇帝的宦官当众宣读了立嘱顾云城为新皇,这顾云城便这样不明不白的当上了皇帝。”凌耀说的一板一眼。 长安眉头紧蹙,道:“那也不能说明是顾云城弑父夺位啊?” 凌耀一起身,瞪着八卦的眼睛,道:“那还有什么可能?反正现在顾家兄弟窝里斗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渔翁得了利了……” 凌耀悠然的又重新瘫软在木椅上,一副天下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平江背地里偷偷瞪了凌耀一眼,凌耀不乐意道:“平有病,你为何瞪我,是长安要听得。” 长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顾云城,云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心里的混乱越发涌上心头了。 想到这里,长安转头看向凌耀,笑道:“耀侯爷,还记得上次在帝都城一别,你说过的话么?” 凌耀把玩着手里的美人扇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当然记得,我当时还邀请你到我们阜城的风月居来着……” 长安点头笑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带长安去如何?” 还未等凌耀同意,一旁的平江制止道:“不可,阁主说过,夫人不能进城。” 长安一侧目,一道寒光射向平江,淡淡的说道:“就是他在了,我也照进城不误。” 那言语掷地有声,硬生生的让平江没有了下面的言语。 凌耀笑的幸灾乐祸极了,道:“你们夫妻的凛冽劲儿倒是如出一辙,不过长安你不是喜欢美男么?” 长安笑的梨涡乍现,道:“美男、美女我都喜欢……” 一句话,惹来凌耀的另眼相看,直直的称赞道:“之前觉得你有龙阳之好,到不知原来是磨镜之喜,好享受、好生活!” 平江听了那话,真真的不想多言语。 长安纵身一跃便进了树屋,换了一身男装,束起头发,稳稳的站到凌耀和平江面前。 “长安穿了男装果真更是风流倜傥,但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凌耀啧啧的说道。 长安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野朱,回手拿了剪刀咔嚓剪掉了一缕野朱下巴上的黑胡须,然后拿了胶水粘到自己嘴边儿,用手捋了捋,倒很像是那么回事儿。 只是野朱不高兴了,瞪着委屈的眼睛看着长安,长安笑着从旁边的花丛里摘了几多紫色的小花,然后将野朱的胡子编上又插了小花儿,滑稽可爱极了。 野朱看着自己那带着小花的胡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直看的凌耀一愣一愣的。 出山的时候,野朱左右拎着凌耀,右手胳膊上挂着长安,脚底生风,却依旧同平江保持着同样的速度。 到了山脚下,野朱放下二人,呼吸均匀,就跟没经历过这带人施展轻功一般。 “野朱,你简直太厉害了。”虽然见识过野朱的轻功了得,却依旧忍不住赞叹。 野朱不好意思的笑了。 凌耀看着长安目光一直流连于野朱,挡住了她的脸,道:“你可不许打野朱的主意,他可是我的护身符。” 长安嗤笑。 “不过,你要是休了君临,跟了本侯爷,就另当别论了……哎,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凌耀挥舞着玫红衣袍,踉跄的跟着走在前面的长安,絮絮叨叨的说着。 一直到了阜城里面,凌耀才跟上了长安,长安很是规矩的走到了他身后,凌耀不解。 “耀侯爷,小的墨白今日还要劳烦侯爷照顾了。”长安微笑拱手,下巴上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凌耀明了,这是打着他的旗号逛窑子,好好好,反正自己已然是臭名远扬了。 一路上,行人都热情的同凌耀打着招呼,那身着枚红色衣衫的凌耀却也都热情的回应,只是长安走在他身后,都觉得那撞色的衣衫着实丢人,怪不得他上一次去帝都城,君临嫌弃他。 几人漫步来到了风月居。 这风月居倒是和东陵帝都的差不多,门口的老鸨看到是凌耀来了,堆起来十二分的笑容道:“耀王爷,可想死奴家了,可有日子没来了。” 凌耀巧妙的躲开了那老鸨的碰触,笑的眉飞色舞道:“郭妈妈,今日带几个下人来你这里开开眼界,可要把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 那老鸨母鸡啄米似的点头迎着,然后接过凌耀手里的元宝。 不一会儿,那老鸨叫了七八个姑娘排排的站在凌耀几人面前,道:“耀侯爷,这几位你也都知道,可都是我这里的头牌,几位爷挑选吧。” 平江也不好意思,却见长安一双色眼眯着,放肆的打量着这几位各个貌似天仙的女子,然后用手指了指以为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道:“就她吧。” 那老鸨尖细的声音说着:“公子好眼力,我们这位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就看公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啦……” 长安也不多说,搂着那白衣女子便上了楼,留下凌耀笑的肆无忌惮的脸,他一定要告诉君临,他的夫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还是同女子。 长安搂着那女子进了房间,回身关好门。 那白衣女子忽然跪地施礼:“主子在上,秋月给主子施礼了……” 第57章 一句戏言 长安忙上前将那白衣女子搀扶起来,淡笑着看着她,数月之前见过一面,这个聪慧的女子倒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 秋月便是玲珑应长安的安排派到南楚国都阜城风月居里的暗哨。 “主子何故来到阜城?秋月没有接到玲珑姐姐的消息。”秋月一边为长安斟茶,一边疑惑的问道。 长安示意她坐下来,轻轻的说道:“说来话长,在这里一切可好?” 秋月点点头,感激的说道:“都好,我同玲珑姐姐一样,在这风月居里倒也逍遥自在。” 长安点点头,然后问道:“有关于东陵战乱的消息么?” 秋月忙点头,然后细细的说道:“顾云池反了,同他哥哥交战了,听说东陵有一半的精兵都同顾云池谋反了,剩下的一半还在保着顾云城,暂时看来双方势均力敌。” 长安一听这话,心里算是安稳了一些,这样看来,云兄还不至于被顾云城击败,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秋月又说了些别的消息,长安也都听得认真极了,然后不忘叮嘱她时刻关注东陵的战况如何。 说了一会儿话,长安起身要离开,回过头来对秋月说道:“秋月,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阜城。” 秋月点了点头,然后长安一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身,用脚踢开闺房门,笑的眉飞色舞的向外走去。 楼下凌耀几个人都在眼巴巴的盯着楼上,一见长安搂着秋月姑娘出来了,顿时都站起身来,尤其是凌耀眼睛都要飞出了眼眶。 再一看那秋月姑娘依偎在长安的怀里,羞红了脸,长安则笑的暧昧极了,二人到底在房间里做了些什么,不言而喻。 凌耀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这秋月姑娘自己是垂涎三尺了好久,连手都没有摸上一下,今儿倒是让长按这个女子给办了? 凌耀吃味的看着长安,而平江则有些担忧的来到长安身后道:“公子,我们还是低调些。” 听那话语的意思,是有些埋怨长安同秋月私会。 长安一侧目,看着平江,勾起嘴角道:“秋月姑娘我着实喜欢,况且若是不熟识我,你认得出来么?” 平江看着长安的样子,倒是一愣,的确自己家阁主娶得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风流倜傥的帝都第一公子,就如现在,长安望着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女子,倒是的的确确是一个富家公子哥无疑。 但这女子喜欢女子,这磨镜之好……怎么也说不出去,平江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见平江的面容,长安手里摇着折扇,笑容放的更大了。 她慕长安既然同君临成了亲,想要一辈子躲在那迷踪山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偷偷摸摸的过日子岂是长久之计?还不如将这明夏大地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所有异动早作打算为好。 君临的逍遥阁阁主定然是做不成了,以后消息的来源还要仰仗着这四国的风月居了。 想到这风月居,长安不由得回过头,望向那横批上的几个刚劲潇洒的几个大字“风清月白。” 长安多次出入东陵的风月居,对这几个字颇为熟悉,没有想到这南楚的风月居上面也有这几个字。 长安心思微动背着手问凌耀:“耀王爷可知这四国的风月居是何人所拥有?” 凌耀摇摇头,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不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据说也没什么幕后所有人……不过我这张脸的确是没有你那张好看些……” 长安听后,有些狐疑的依旧看着“风清月白”那几个大字,许久前君临给自己取名为墨白,当时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时候,长安清晰的记得他说过一句话,他说:你如浓墨重彩,如风清月白…… 难道真是的巧合? 长安摇了摇头,也不去想了,多想无益。 出了那风月居后,长安倒也不想多生是非,同这个花哨的凌耀在一起,路人的目光也都自觉不自觉的瞟向自己,她低垂了眉眼,将眼里的璀璨隐没下来,虽然这里没有人认得自己,但还是向平江说的一样,低调些为好。 凌耀有些不满意长安没有陪他尽兴,便要回迷踪山,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君临的夫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话他是不小心说出来的,便挨了长安狠狠一拳。 长安笑道:“我这条狗咬了你,也会让你丢半条命。” 凌耀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你和君临一样,都不是君子,能动手绝不动口,真是想象不到要是有一天你们两个打起来会是什么样?” 长安笑了,说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估计会天崩地裂的。” 凌耀嗤之以鼻,道:“我还真想看看那一天,我要隔岸观火……” 后来的某一天,凌耀曾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说出的那句戏言,他没有隔岸观火,而是深陷其中…… 几个人说着,便到了迷踪山,同来的时候一样,长安挂在野朱的胳膊上,几个人回到了树屋。 平江将买来的酒肉摆到大树下的木桌上,悉数数来倒是忘记给野朱买烧鸡了,顿时野朱有些不高兴的蹲在树下,不吭声。 长安看出了他的心思,让平江打了一只野鸡回来,清理完那野鸡内脏后,也不拔毛,长安在野鸡肚子里放了香料盐巴,然后小心的用泥巴仔细的将野鸡涂满,在最外面包了一层荷叶,然后埋在了土下,然后催促凌耀在埋着鸡的地方生火。 凌耀和平江有些糊涂的看着长安忙活着,倒也不多问,两个人都知道这长安的怪主意颇多。 过了一会等那火自然熄灭后,长安将那埋在火下面的鸡挖了出来,顿时,去除荷叶,一个泥疙瘩冒着热气,长安啪的一下子敲碎了外面的泥巴,顿时一股子透着荷叶味道的肉香扑面而来。 长安将那叫花鸡递到失落的野朱面前,道:“野朱,这叫叫花鸡,是长安只给你一个人做的。” 那野朱闻,顿时口水流了出来,兴奋的拿过来,大口的吃着,看着他吃的样子,几个人都猜测那味道好极了。 吃着吃着,野朱还不忘将一只鸡腿留给长安。 长安啃着那鸡腿,看着凌耀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最后心软了,将自己啃了几口的鸡腿递给他,凌耀也不嫌弃,直接吃了起来。 “嚯,真是太奇妙了,本侯从未吃过如此味道的鸡。”凌耀吧唧嘴,满足的说道。 长安看这凌耀主仆的样子,一个天真无邪,一个纨绔无忧,倒是羡慕起来。 “人生若真的能是一只叫花鸡就能满足的该多好。”长安自言自语的说道。 “夫人是担心阁主了吧。”平江试探性的问道。 长安看了看他,淡笑着低着头。 君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不知名的深山中,一处府宅像是嵌到那迷雾中一样,若隐若现。 府宅的深处,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跪下!”中阁老厉声喝道。 君临抬头看着前面两个带着香火的牌位,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不求你念着老朽的一片苦心,也不望你想着自己忍辱负重二十余年所受的罪,但你能对得起他们么?老朽给你三日,你就跪在这里,两日后我来听你的答案,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清楚!”中阁老心力交瘁的低吼着。 说完那话,拂袖而去。 君临面容冷峻,眉头拧在了一起,咬着嘴唇,丝丝的渗出血来。 中阁老脸上染了一层寒霜般的凛冽,大步的向外走去。 他几乎不敢相信就在方才,自己一手带大的那个孩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谋划了二十几年的大计…… 他明明就是明夏大地上的天机,为了这天机二字自己苦苦运筹帷幄二十多年,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银素现,天机变”? 若是这样,这银素便是天大的祸害,自己费尽脑汁不让那女子留在君临的身边,却依旧没有成功,难道这就是天意? 想到这里,中阁老忽然胸中一热,嘴里腥味出口。 “哇……”的一下子,吐了一口鲜血。 一旁的影卫忙上前,他却眉眼一凛,道:“下山!” …… 君临不在的第一个人夜晚,长安躺在树屋里看着那晶莹发着光亮的萤火虫飞来飞去,陷入了思念中,他还好么? 而树下早已经鼾声如雷了,凌耀躺在野朱的肚子上,两个人发出响亮的鼾声,而平江则双手护着长剑坐在树下,警觉的四处望着。 吃过晚饭后,长安催促几个人离开,凌耀死活不走,平江看着凌耀不走,说着,本来平江就是不能走的,耀王爷留下来,平江就更不能走了…… 凌耀很是厌恶君临和平江像是防着色狼一样,防着自己接近长安,但没办法,谁让媳妇是人家的呢。 长安便在那萤火虫的点点星火中,伴着思念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长安早早的便打发几个人回去了,平江一看到了白天,也就不那么担忧了,正好下山买些食物回来,便拉着不愿意离开的凌耀走了。 几个人走了以后,顿时这山林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鸟儿清脆的叫声。 长安拿起啸风枪,舞了起来。 那枪上生风,呼啦啦的带得树叶作响…… 忽然长安枪头一顿,反手直直的向自己身后刺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人…… 第58章 逼她离开 只见那握在长安手中的啸风枪打着旋儿的直奔那人面门而来,那立着的站的稳如泰山的人面不改色,就在那枪头要碰触自己的最后一刻,身形一闪。 长安再看啸风枪前还哪有那人的身影,顿时眉头紧蹙,重心一顿,神经却绷到了一起。 “丫头……” 长安听到身后沉声,直直的冲进了自己的耳膜,那声音不大,却震得耳膜有些生疼。 长安手握长枪,警觉的回过头,看向那来人,只见他花白头发,一袭灰白长袍一尘不染,面容泛着威严的沉稳,抿着嘴唇,一双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自己。 长安眯着眼睛,探究的看着他,这老者绝非一般的习武之人,能在自己的眼前瞬间消失的人,身形快的几乎让平常人察觉不到。 “老先生是在叫在下?”长安面容不变,警觉的问道。 她的直觉,这个眼眸里都是精光的老者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路人甲乙,来者是善是恶却也不好说。 那老者负手而立,看着长安,沉思了一下,道:“你可否告知老朽一件事,你为何要寻找银素?” 一听银素二字,长安顿时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似乎银素这个字眼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好久好久,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如今被眼前之人讲出来,显得尤为的陌生。 “老先生可是找到了银素?”长安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老者缕着胡须,像是要将长安看透一样,眯着眼睛的说道:“看来这银素对你很重要,抑或说这银素便是你……” 长安思索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老先生若是寻到了就交给在下,银素是只属于我的,其他人得来无益。” “果然是你,老朽一早便料是这样……。”那老者面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长安听了那老者的话语,眉头一挑,显然对眼前这个话语不明的人有些疑惑。 “想必你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老朽,我便是逍遥阁的中阁老,今日来只为一件事。”中阁老眉眼锐利毕露,开门见山的看着长安,言语直白的说道。 “中阁老好。”长安听了中阁老自报家门,却也没有多少惊慌,不卑不亢的同他抱拳问好。 中阁老眯着眼眸,看着眼前这个安然若素般的女子,清亮亮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泄露出来,看不出喜悲,除了那眼底简单的毫不掩饰的明净。 的确是一个风华的好角色,但却也没有带着那样一股子暴戾阿和煞气,倒是带着一股子平白简单的洒脱,她真的是那个改变明夏大地天机的人? 想到这里中阁老面容缓和了一下,道:“算算,我还是你的师叔,我同你师父玄宗出自同一师门。” 玄宗?长安公主的师父? 长安听闻了那话,没有动。 中阁老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师父说你忘却了前尘,现在已然是另一个人了,想来若是你还是从前的慕长安老朽也不可能从你的啸风枪下躲闪过去。” 长安定定的站在那里,面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中阁老,等待他下面的话语,她猜他绝不是来这里讲这些没有营养的话语的。 果然,中阁老看着长安那安静等待自己下面话的样子,也收起了面容上的柔和,有些生硬的说道:“你可知君临是如何长大的?” 说到了君临,长安倒是很有兴趣听一下,毕竟自己对自己的男人知道的委实不多。 “他是喝着头狼血长大的,他身上流淌着头狼的血液,他注定要孤独的昂首在这明夏大地的最顶端,呼啸天下,这是他的命!”中阁老定定的说道,语气毋庸置疑。 听了那话,长安心里一顿,这让她想起了君临身上那些狭长的伤疤,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却那么确定自己同他一起经历未来的一切。 见长安面容有些不自然,中阁老知道自己的话语时触动了长安的心,不免脸上带了满意之色,继续冷冷的说道:“君临有这明夏大地赋予他的使命,同样也肩负着父母的众望,所以……他这个逍遥阁阁主不能同你在一起。” 说完那话,中阁老逼视着长安,似乎要将她看的退却一样。 长安安静的听完中阁老的话语,然后思索了一下,抬头请丽丽的问道:“为什么?” 那样带着无故情绪的三个字,倒是一下子让中阁老恼怒起来,生硬的说道:“丫头你莫要同老朽演戏,君临为了你放弃了逍遥阁阁主之位,放弃了我们精心谋划了二十几年的大业,就凭此你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身边。” 长安听后,爽朗的笑了,让中阁老一愣,然后柔和的说道:“谁规定喝头狼血长大的人,就要注定孤独的昂首在这明夏大地最顶端?我从小是喝母牛奶长大的,或许有一天我也俯视这明夏大地了,如何?” 这样长长的一句话,听到中阁老耳朵里,讽刺意味极浓。 但长安从来都不知道,这样一句戏言,在某个不知道的年月,她这个喝母牛奶长大的人,却也真的就站在这明夏大地的最顶端,同那喝头狼血长大的男子,久久凝视,忘了前世今生。 中阁老脸色气得通红,眉头深锁,刚想讲话,却听长安继续说道:“没有人生来孤独,没有人生来便要成为那大事的始作俑者,都是被风口浪尖驱赶着前进,而你中阁老和那逍遥阁便是这风口,这浪尖,将君临至于了那浪尖的最顶端,逼着他向前。” 长安深深的看向中阁老的眼眸,刚刚分明还清亮的眸子,现在却幽深不见了底。 中阁老身形一动,一下子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看起来,她绝不是一个普通角色,却也绝对配得上那涵洞天机的身份。 “这么说你是打算就此同君临隐居于此,将他至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中阁老一字一顿的瞪着长安吼道。 他原想单凭着自己的威慑力和言语会让长安退缩,没想到这女子非但没有胆怯,倒是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长安勾起嘴角,笑道:“忠义二字自在人心,岂是他人只言片语所能道也。” 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中阁老气得胡子翘了起来,用手指着长安,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狠狠的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直到那中阁老离去了好久,那股子浓重的杀气才散去,长安那握着啸风枪的手松开,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她眯着那中阁老离去的方向,自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起,杀机便乍现,这个看起来和善的中阁老是带着杀心来的。 “出来吧。”长安收了啸风枪对身后之人道。 长安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凌耀剧烈的咳嗽声,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平有病,本侯爷差点就让你憋死……咳咳咳……” 平江面容凝重,淡淡的说道:“好过你让中阁老一掌拍死的好……” 身后的野朱也蹿了出来,眼里带着难得关爱的看着长安。 凌耀摊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却笑得有些夸张,道:“哈哈哈,长安,你第一个把中阁老气得胡子翘起来的人,真是太过瘾了,尤其是那一句,喝母牛奶长大的……” 平江则担忧的同长安说道:“夫人,中阁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动起手来,我们几个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长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动了杀心,却没有动手,是害怕杀了我,君临便更不会顺了他的心意了。” 平江想了想,却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长安一个人坐在木椅上,面容安静,表情忧虑,中阁老今日一来,而君临却没有回来,不知他现在如何。 …… 迷踪山下,中阁老坐在马车里脸凝结成了三九天的寒冬,此女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究竟如何是好? “阁老,不如直接杀了她。”骑马走在马车旁的一个护卫道。 “杀了她?谁去,你么?”中阁老冷哼道。 那护卫一听,便没有了下文,谁敢去动逍遥阁阁主的女人,即使那个男人不做阁主,江湖上哪一个还不是敬而远之。 中阁老眯着眼睛,心里琢磨着,若真是杀了这个慕长安,怕是君临会搅得整个明夏大地天翻地覆,那时何来大业可谈? 想来想去,还是借他人之手…… 东陵云家兄弟?那二人忙于对战,分身乏术…… 中阁老眯着眼睛在脑海里过着,忽然一个人进入他的脑海,嘴角上扬,一箭双雕的办法从心里腾生出来。 想到这里,唤来那无形的影卫,叮嘱着。 …… 再说那直挺挺跪在牌位面前的君临,两日滴米未进,却依旧那么倔强的跪在那里。 “咯吱……”身后的门被打开。 中阁老风尘仆仆的回来,气息有些不稳的站在君临面前。 “阁老可是见过长安了?”君临猜到了中阁老的行踪,冷淡的问道。 “此女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定然会碍你大业!”中阁老狠狠的说道。 “她便是我的大业。”君临言语平和,语气笃定道。 中阁老一听,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戒尺,凛冽道:“你就在你父母亲的牌位前说出你的决定!” 君临虔诚了对着那牌位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过身对着中阁老也扣了一个头,沉声说道:“君临多谢中阁老多年栽培之恩,但去意已决,望阁老成全!”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君临,中阁老心里一颤,眼里微湿,狠声的说:“既然如此,你犯了错,便要收到惩罚,受我三尺你便离开吧……从此同这逍遥阁再无瓜葛!” 说完手中拿宽厚的戒尺看似平淡无奇的打在了君临的后背上。 第一下,君临未动,第二下他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第三下君临跌在地上…… 打完那三下,啪的一下子,中阁老将那戒尺狠狠的摔在地上,大步的离开了。 君临脸色煞白,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上前将那两个牌位小心的放进自己怀里,然后扶着门,缓慢的向外走去。 那段鲜有人知的下山之路,君临走了好久好久,却终究在半途中扶着一棵树,胸中一热,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第59章 君临伤重 自从中阁老走了以后,长安的心便乱成了一个架子鼓,咕咚咕咚的一直乱跳个不停,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一旁的凌耀也看出了眉眼一样,安慰着:“不用过分担心,他可是君临,就算不是逍遥阁阁主,单凭他君临这个名字便足可以让这明夏大地晃上几晃,他不会有事的。” 野朱也小心的将手里的鸡腿递到长安嘴边,巴巴的看着她。 长安苦笑着看着凌耀和野朱,有些苍茫的说道:“再高的名头也是给外人听的,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长安那句淡淡的话一出口,凌耀的脸上便微微动了一下,看向长安的眼眸中多了几分赞许。 看着长安无心谈天,凌耀便带着恋恋不舍的野朱离开了,没吃到长安做的叫花鸡,野朱有些委屈的样子。 平江看着长安面容焦急的样子,上前说道:“夫人,平江回阁里去接应一下阁主?” 长安忙站起身来,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夫人还是留在家里等待吧,夫人同我一起去反而麻烦,阁里不许外人进入的。”平江沉思着说道。 长安一听,心虚有些混乱的点了点头,叮嘱他:“注意安全。” 平江点头,转身快步的离去。 平江走了,长安的心绪越发的不宁静起来,无乱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慌过,好像一定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终于长安迈开腿,打不的向山外疾步跑去。 每次进出山都是由君临或是野朱带着,所以长安几乎不认识这出山的路,她像是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兜兜转转,心里越是着急,越是寻不到路。 直到日头上了最头顶,长安才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这大片的山林,来到山脚下,四外环顾,飞身一跃上了那棵最高的树,那里视野开阔的可以看到几里地外的地方,在一个粗壮的枝干上,长安靠着站了起来,用手遮住眉头,翘首向外望着。 那样的在长安期盼下的时间,过的像是静止了一般,以至于长安开始有些眩晕,不得不手扶着那大树才能站稳。 日落黄昏,夕阳的金黄散落在遥远的官道上,长安咬着干涸的嘴唇,眼眸几乎将那管道看成了一条直线,满眼的恍惚。 忽然从那遥远的管道尽头飞奔一辆马车而来,长安心里一惊,顿时瞪着眼睛看着。 那马车飞快的向迷踪山而来,并驾齐驱的二妈撒开欢的跑,尘土飞扬,长安在那尘土间慢慢看清了那驾车的人,正是平江。 长安急忙跃下高树,脚下踩中乱石,身形一歪,顿时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长安顾不得扭伤了的脚,飞快的向前跑去,此刻那飞奔而来的马车已经到了山脚下。 平江面色凝重,利落的跳下车,也不同长安讲话,只是进入车里,小心翼翼的将君临抱出来。 看到那样的君临,长安险些跌坐在地上,只见平日里那个冷峻的男子此时正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嘴唇紫青,不省人事。 长安心里一疼,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平江抿着嘴唇,不言语,小心翼翼的抱着君临,只是那脚上却像是飞起来一般,疯了一样的向前奔跑着。 长安踉跄的在后面跟着,脚上的疼痛越发沉重,却也顾不得,跟着平江的身影快速的奔跑着,哗啦啦的树叶锋利的划伤她的脸颊。 到了树屋时,长安的脚踝肿成了球。 慌乱的进了树屋,平江已然将君临小心的放在了床上,他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连呼吸都跟着轻了许多。 长安咬着嘴唇,握着君临的手,顿时一股子彻骨的凉意透过他有些粗糙的指尖传递到长安的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忙伸手去摸君临的额头,更是骇人的凉。 看不出君临身上有什么外伤,但为何身上如此寒凉,长安侧目,问平江:“他为何如此?” 平江眉头深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药瓶儿,对长安说道:“夫人,里面的药丸一粒用水化服,另一粒研成粉末点水成泥涂抹在阁主后背伤患处,属下现在去熬药。” 长安点了点头,轻轻的褪去君临的上衣,露出后背,一下子长安吓了一跳,那本就满是疤痕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一个规则的痕迹,青紫色泛着黑,着实吓人。 长安轻轻碰了一下,彻骨的寒凉。 也不多想,长安将那药粉涂在那紫黑色的患处,很快便沁入了进去。 转身用温水化了药丸,想要为君临喝下,但眼见着君临已然没有了意识,长安一张口含住那药水,用手握住君临的下巴,硬生生的用嘴将那带着清苦的要送入了他的口中。 长安为君临擦了擦嘴,只见那药物灌入他口中后,他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头上也开始慢慢渗出了汗珠,用手拭去那汗珠,都是冰凉至极。 长安忙将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找出来,将君临严严实实的裹好,他却已然瑟瑟发抖。 平江进来,将那碗红色的药水放在桌子上,看着长安焦急的样子,沉声说道:“阁主是被中阁老的天山寒尺所伤,这天山寒尺是天山极寒之地的粹石经过数年寒冰浸泡所制成,寒气蚀骨,伤及心肺,平日里这尺子所安放的房间三伏天都结冰上霜。” 长安一听,心里一紧,问道:“他……会不会有事?” “那要看中阁老想不想让他有事了……”平江低沉的说着。 “这寒凉可有解法?热汤?滋补?”长安有些激动的说着。 平江有些懊恼的摇摇头,然后看着床上的君临说道:“但愿中阁老不会下那么狠的手,属下在树下守护。” 那最后一句话,平江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只是长安却懂了,平江离开时将窗户和门关得严密集了。 长安褪去自己的衣衫,然后钻进了被子里,严密的君临楼进了怀里。 “嘶……” 长安上牙齿和下牙齿打着颤,接触到君临的皮肤像是三九天的冰块一样,透着寒气。 硬生生的长安便是用身体将君临包裹住,那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钻入自己的体内,真的感觉到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那样漫漫的长夜,长安便是牙齿打着颤,瞪着大大的眼眸盯着君临的变化,似乎他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少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平江在树下恭敬的唤着夫人,长安穿好了衣服,鼻尖冻得通红的一瘸一拐的下了树屋。 滚烫的姜汤,还有一贴不知道什么药得膏药,平江恭敬的站在一旁。 长安感激的看着平江,他如君临一般细心,若是锦绣还如从前,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岂不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来不及多想,长安大口喝完了那姜汤,贴上膏药,端着药进了树屋。 一连三天,长安都是如此,没有言语,没有表情,除了吃饭几乎都是在用身体温暖床上那个脸色日渐红润的君临。 第三日下午,长安看着看着君临后背上那个紫黑色已然变浅,成了淡紫色,身体也不那么冰冷的,终究是放下心来。 她依偎在他怀里,轻柔的说道:“为了我……你受苦了。” 君临浑浑噩噩的像是在冬雪中瑟瑟发抖,忽而那冰天雪地里徒生出一团火焰,从里到外温暖着自己……然后便靠着那火焰,睡着了。 忽的一下子,睁开眼眸,直直的便看到长安那清亮的眼眸,他缓慢的扬起嘴角,微笑。 长安凝望着君临,嘴唇颤抖像是有许多言语要说,停顿了半天,却只沙哑的说出两个字: “醒了。” “嗯,醒了。”君临轻轻的回答,像极了每日清晨二人睡醒来的第一句问候。 只是那一句话,像是隔了好久一样,君临觉得他好像从上辈子活过来一样,眉眼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爱到心里的女子。 只是下一刻,长安眼里便汹涌的涌出泪水来,噼里啪啦的掉在君临的胸口上。 君临心里一疼,她是那么坚硬的女子,从未见她如今日这般脆弱。 长安抽泣着说了一句话。 “你若醒不过来,我也便跟着你睡去了……” 那样的一句话,说的君临心里像是炸开了一个火球一样,炙热起来。 他一翻身,将一丝不|挂长安压在身下,炙热的气息席卷长安的嘴唇…… “你不会知道,你为我流眼泪的时候,对我说情话的时候,我有多想要你……”君临梦魇似得在长安耳边呢喃着。 长安却没有因为君临的亲吻而停止流泪,她太害怕了,所有的坚强都在君临醒来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这个男人,是她的命门。 君临眼眸一眯,炙热蔓延全身,哪里还有半点寒凉,要了她…… 那一整个下午,长安便是那样抽泣着梨花带雨的被君临一遍一遍的要着…… 几近黄昏,君临才精神百倍的放过长安,而长安则如同一只猫咪一样的躲在被子里,红肿的眼眸有些幽怨的看着君临。 这个男人还是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要安分得多……再看他的背上,哪里还有那天山寒尺的痕迹。 “你就是我的良药……” 君临邪魅的在长安的耳朵边儿沙哑的吐了一口气,说着。 顿时长安羞红了脸。 二人正你侬我侬的说着羞人的情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第60章 二人世界 “君无情是不是死啦?那长安是不是可以让我来接手啊……” 那玩笑话里面带着流里流气的腔调。 顿时,君临脸色刚刚的温柔之色刹那间黑的出奇,身边从小便有一个天天盼着自己早日归天的朋友,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长安笑了,轻声说道:“你不知道,从昨天凌耀和野朱便一直守在树下了,八成是听到声音,知道你醒了。” 君临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有你之前,他天天盼着我上西天,然后好做逍遥阁阁主,现在倒是开始打起了你的主意了。” 那言语之间有些吃味。 长安看着君临那吃醋的样子,清灵灵的笑开了,莞尔说道:“天下那个男人能比得上我夫君。” 这话君临听着很受用,不知主的笑开了。 君临和长安下了树屋后,平江雀跃的看着君临,拱手道:“恭喜阁主,度过险关。” “什么险关,那中阁老哪里舍得下狠手,不过这次倒也是有些吓人……”凌耀摇摆着美人扇悠然的说着。 “你还盼着他几尺拍死我,然后鸠占鹊巢?”君临一伸手毫不忌讳的将长安揽进怀里,斜斜的看着凌耀,锐利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凛冽。 凌耀打了一个冷战,不动神色的躲到了野朱身后,撇了撇嘴道:“我就说,一提到谁打长安的主意,你就是从死了也会从棺材板儿里蹦出来……” 平江打断了君临想要发怒的情绪,关切的问道:“阁主,身体已无大碍了么?” 君临点了点头,忽而答道:“以后别叫阁主了,我已然同中阁老讲完,辞去了这阁主之位。” 这回答倒是没有人在做的人有什么惊讶,君临此次便是去做这件事的。 “有区别么?你就算不是逍遥阁阁主,跺一跺脚,这明夏也要晃三晃。”凌耀自然的说着。 “以后怕是好些事都没有之前轻巧了,这三戒尺换来了未知的自由……”君临淡淡的说着。 平江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我想说的就是此事,现在阁里没有任何消息风声是关于你辞去阁主之位的……但是……” “但是身边的影卫都消失了,对么?”君临接着平江的话语,说道。 平江点了点头。 凌耀眉头微蹙,啪的合上美人扇,沉思道:“中阁老儿到底想要做什么……怕是他另有打算。” 君临冷冷的道:“无论他有何打算,现在我倒是轻松许多,以后无论什么敢打长安的注意,我定然不会饶恕。” 那话语如同一阵锋利的寒风一般,吹得那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 一时间,安静极了。 长安看着几个人除了野朱面容轻松些,他们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也是敲起了鼓,却依旧没事儿人一样的说道:“多想无益,反正这层窗户纸是捅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个人一听,倒是把旁边的长安忘记了,忙缓和了面容。 凌耀嬉皮笑脸的说道:“长安说的这话不假,而且此刻英姿飒爽的样子倒是同那日在风月居如出一辙。” 一听风月居,君临脸上未动。 长安扬了扬下巴,瞪了凌耀一眼。 凌耀也不害怕,继续说道:“君无情,你可知你这夫人有磨镜之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笑的邪魅极了,像是挑拨离间君临长安夫妻二人感情之事成功了一般。 长安一想便知道这个不怀好意的垮侯爷会拿此说事儿,倒是坦荡荡的看向君临,眉眼平和的问道:“夫君,你信么?” 君临笑的柔和极了,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道:“不信。” 那样的秀恩爱,气得凌耀插着腰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转来转去,终究是指着君临道:“你为何如此笃信?” “我的女人,为何不信?”君临反问道,霸气十足。 凌耀张了张嘴,硬生生没有说出话来,心里琢磨真是一对伉俪夫妻。 “耀侯爷,若是没事,你就先回吧,你穿的花花绿绿的晃得我眼疼……”君临轻轻的说着,下了逐客令。 那凌耀更是憋红了脸,满脸委屈的瞪着长安和君临,狠狠的摇晃着手里的美人扇,撩动起额角的碎发。 在那样几秒的对视后,凌耀自知这夫妻二人哪个都能灭了自己,最后狠狠的白了二人一眼,撅着嘴,道:“两个白眼儿郎,本侯走了。” 说着唤着野朱便离开了,临行前,长安还允诺野朱下次来给他做叫花鸡,惹来凌耀一记别想用美食收买我们的眼神。 凌耀主仆二人走后,似乎整个森林都跟着消停了许多,随后平江也告退了。 一下子,这整片森林里就只剩下君临和长安二人,两个人相视一笑。 “真好,真想这世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纷争没有搅扰。”长安缥缈的声音噙着着树林的唰唰树叶声来回荡漾着。 “现在不就只有你我二人……”君临一把将长安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样的动作,让长安的脚有些受不了,轻声嘶了一声。 君临眉头微蹙,忙顺着长安的眼眸看向那红肿还未完全消散的脚踝,顿时心疼极了。 “还疼么?”君临满眼的疼惜。 不用问,也知道长安的伤的是因自己而起。 长安摇摇头,笑的很轻松,下一刻便被君临打横抱起,大步的将她小心的放在那木椅上,细声埋怨道道:“这么不爱惜自己……” “有你爱惜我就够了。”长安笑颜如花。 君临温柔的注视着长安的眉眼,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脸,这个女子眼里心里都是他君临,那样浓郁的幸福感真是别什么来的都真实些。 他嘴角的笑意绽放在长安漆黑的眼眸里,明朗极了。 转过身,君临开始忙活起来,也不顾长安的询问,不一会儿便拿了几株药草回来,半跪在长安脚下。 长安还来不及阻止,他便已经将那药草塞入口中,认真的咀嚼着。 “吃的是什么……”长安担心的看着君临嘴角的绿色汁水。 君临不语,然后将嘴里的药沫拿出来放在一大片树叶上,再轻轻的敷在长安那红肿的脚踝,顿时一股子清凉微麻的感觉从那红肿的地方渗透进来。 长安看着君临,这是那个天下人都畏惧的男子,如今匍匐在自己脚下为自己上药,心里不自觉的便柔软成了水。 “其实不用的,平江买了膏药给我的。”长安还是有些羞涩,轻轻的将受伤的脚向后退了退。 君临用水漱了漱口,口吃有些含糊不清,说道:“我小时候经常用这种药草敷伤口,消炎还缓解疼痛,比大夫的膏药好用多了。” 长安呆呆的看着那晶莹的口水顺着君临说话的嘴角流了出来……吃吃的说道:“你的嘴……” 君临忙转过身去,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药草有麻痹的效果,所以……一会儿便会好的。” 那样尴尬害羞的君临,长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弯了眉眼,如铜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清灵的树林山谷。 君临拭去嘴角的口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步伐有些凌乱的不知道去忙些什么了,那样的君临看在长安的眼里,感动在心里。 长安微微闭上了眼眸,靠在那椅背上,闻着花香,听着树叶的哗啦响声,还有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在身边,同嘴角上扬,幸福也不过如此。 浅浅的睡着了,朦胧中有人在自己后背上点上软软的垫子,还盖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在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安被一阵香气扰醒,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四处看着,见不远处的灶台旁,君临正忙碌着,动作娴熟极了,那香味便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君临……”长安柔声的唤着。 君临忙碌着,抽空回过头,看到长安慵懒的睡眼蓬松的样子,爽朗的笑了,答应着:“我在这儿,饭一会儿便好了。” 那轻松的话语,明亮的而不是幽深的眼眸,如同寻常百姓人家的丈夫听到妻子呼唤一般,自然的答应着。 长安迎着晚霞的光,笑得满足极了。 不一会儿,君临在长安面前摆好了桌子,洗漱的将小菜端上来,两盘炒青菜,一碟酱牛肉,一盘清淡的素拌菜,还有一砂锅鸡汤。 长安看得有些呆滞,色香俱全,真是自愧不如。 君临盛好粥放到长安面前,被长安那样赞赏的看着,顿时他更是不好意思了,支吾的说着:“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 细数长安和君临在这深山里居住也有些时日了,但日日都有凌耀的打扰,一日三餐更是他从阜城最好的酒家打包过来,所以长安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识到君临的手艺。 长安有些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青菜,不油腻,鲜味十足,真真儿的不必那东陵帝都的醉仙楼差。 “都是你做的?”长安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问。 君临点点头,拘捏的道:“牛肉是凌耀带来的,怕你不喜欢油腻,所以做了青菜。” 长安系数的将几个菜尝了个遍,特别认真的竖起大拇指,道:“夫君你可真是好男人中的极品好男人!” 君临听后,脸红了,笑的好看极了,可爱的样子长安真想上去捏他的脸一下。 自从辞了逍遥阁阁主,君临在自己面前变了一个人,像是心里千金的重担都卸下来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笑起来眉眼也明朗了,眉间那道深深的皱痕都跟着淡了许多。 长安唏哩呼噜的喝着粥,吃着菜,让人看了食欲都大开。 君临温柔的摘掉长安嘴角的残渣,轻声说道:“每次同你吃饭,都是食欲大开。” “平时没什么食欲么?”长安嘴里含着菜,含糊的问道。 君临淡淡的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道: “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饭菜吃到我胃里,便会翻天覆地的吐出来……” 第61章 意外之邀 “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饭菜吃到我胃里,便会翻天覆地的吐出来…… 君临风轻云淡的话语,猝不及防的撞进长安的耳朵,嘴里叼着的牛肉“啪”的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长安怔怔的看着他。 而君临则看着长安笑了笑,将那块掉了的牛肉夹起来,重新放到自己口中,咀嚼,似乎她咬过的吃起来味道更好了。 “八岁以前,我都是吃生肉的。”君临淡淡的说着,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长安放下筷子,目光温柔如水的看着他,言语里沁满了疼惜,说:“中阁老说……你是喝头狼血长大的……” 君临脸上没有意外之色,笑的纯净。 “我猜到他会同你这样讲,他是不是说我是喝着头狼血长大的,必然要孤独的屹立在着明夏大地最顶端……” 长安挑眉,随后心知肚明,脸上有些明了道:“他也是一直用这句话逼着你一步一步向前走么?” 君临低垂了眉眼,然后轻声说道:“也不全如此,不过……你怎么回复他的?” 君临记得在阁里中阁老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后,脸上的悻悻之色,想来在长安这里他定然是没有吃到甜头的。 长安为君临添了菜,自然的说道:“我说没有谁生来孤独,都是被一步一步的逼到了风口浪尖……还说我是和母牛奶长大的,也许我也会屹立在明厦大地的最顶端……” “噗……”那么有涵养的君临,喷了一口饭,险些笑出声来。 长安撅着嘴,说道:“凌耀听了我的话,也是笑的不得了,但却看不出来笑点在哪里……” “喝母牛奶着实好笑,怪不得我的夫人凛冽起来,同那公牛儿一般的凶猛……”君临笑的欢乐极了。 长安黑了脑门子,撇着嘴,斜着眼看着君临,心里暗暗的想到,自己本就是喝着牛奶长大的,也就你们这个时代还没有开始喝牛奶的习惯,少见多怪,头发长见识短…… 长安看着君临欢乐的笑容,琢磨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似乎……你和中阁老关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君临那浓郁的笑意变得浅淡起来,低垂了眉眼,说道:“夫人一定在想我为何会同一个从小将我抚养长大的人淡漠极了……” 长安讪讪地笑了,吃了一口菜。 “在中阁老找到前,我一直同狼群生活在一起,或者说一直同一只头狼生活,那是一只雪狼。”君临柔和的嗓音混合着黄昏的安宁,娓娓道来。 看着长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君临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不受狼群的欢迎,所以头狼无时无刻都将我带在身边,不让任何狼靠近,记忆里我是喝着他自己咬破爪子上的血长大的,直到长了牙齿,便开始同它一同狩猎,吃肉……” 君临陷入了遥远的深思中,擦黑的傍晚,萤火虫飞来,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头狼很凶猛,中阁老要将我带走那天,它拼死搏斗,被中阁老刺穿了胸膛……奄奄一息的倒在我的脚下,目光那么恳切的看着我……然后我流着眼泪举起了匕首,结束了它的生命。”君临说这话的时候,言语像是低入了尘埃中一样,悲伤至极。 长安柔和眸子凝望着他,伸出手,轻轻的将君临搂入怀中。 “你做的对,维护了它最后的尊严。” 君临靠着长安的肩膀,茫然的说着:“它的身边很温暖,就像你一样。” “中阁老本可以不伤头狼,但若是不杀头狼便没有今天的逍遥阁阁首,人总是会比动物残忍。”长安温和的抚摸着君临的后背幽幽的说着。 君临向长安的怀里靠了靠,呢喃着:“那时……我恨不得杀了中阁老……” 长安怀抱着君临宽阔的肩膀,嘴里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慢慢的摇晃着,君临便是那样安然的浅浅的睡着了。 长安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睡容安详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男子,叱咤风云,冷漠至极,阴郁压抑此刻都消失在他的脸上,而这样的他才是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他。 一连几天,这山谷里没有凌耀主仆的到访,显得清静安宁极了。 这一日长安正在树屋里整理洗好的衣物,便听见君临在下面叫着自己:“夫人,快下来。” 这些日子,君临欢乐的像是一个孩子,连言语都跟着轻松舒缓起来。 长安从窗户探了探头,看到下面君临笑的有些神秘。 待到长安分身下来以后,一把便被君临抓到了身边,然后用缎带蒙住了眼睛。 “干什么……别闹,我在忙。”长安柔声的反抗。 君临扶着长安边向前走着,边孩子气的说道:“乖,给你看一个东西……很快。” 长安也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着,他扶得很稳,生怕长安跌倒。 走出去几十步,两个人停了下来,君临轻柔的解开萌主长安的锦缎。 下一刻,长安愣住了,两根缠满藤蔓牵牛花的绳索从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延伸而下,离地面一米左右,结合在一张精巧的椅子上,那椅周遭也怕满了鲜花。 秋千? 长安欣喜的看着君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了眉眼,柔声道:“在东陵时,便发觉你很喜欢秋千,所以做了一个给你,喜欢么?” 长安用力的点点头,转过身便一屁股坐上了秋千,笑吟吟的说道:“喜欢,夫君……你真好。” 夫君这个字眼还是第一次从长安的嘴里说出来,君临听了,笑容大大的绽放在脸上,然后那么自然的走到长安身后,轻柔的推着那秋千,越荡越高,长安爽亮的笑声,也越飞越远。 这些日子,长安觉得自己同君临的日子美好的有些不真实,白天同他打猎做饭,剩下的时间便是坐在秋千上说着知心的话,晚上便躺在藤椅上看星星,长安胡乱的给他讲着星座的故事,累了便进书屋睡觉,第二日清晨伴着朝阳和草木的清新醒来。 这样的日子两个人默契极了,不追忆过去,不探讨未来,而君临不说,长安亦不问,例如君临将两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安放在树屋里供奉,长安便每日换了新鲜的水果和吃食,同君临一样跪下扣头。 但过了这么多天,凌耀主仆不来,长安也开始觉得他要出现了,果不其然。 长安和君临正在修葺栽种的青菜,便觉得这脚下的土地跟着颤抖起来。 不一会儿,野朱便摇晃着,顶着身穿翠绿色锦缎袍子的凌耀飞奔而来。 看到凌耀他们来了,君临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冷峻,显然他是不喜欢有人来扰了自己和长安的安宁的。 野朱跑到二人近前,然后放下凌耀,嘿嘿的冲着长安傻笑。 长安一看,那野朱的脖子上挂了一条绳子,绳子两端各拴了一只鸡,那鸡扑腾着翅膀咯咯咯的直叫着,鸡毛黏在了野朱的胡子上,可笑极了。 野朱一看长安看着自己胸口的两只鸡,忙将鸡递给长安,傻傻的说着:“叫花鸡……叫花鸡……” 长安噗呲一乐,然后点点头,接过来说道:“好,给你做两只。” 野朱笑的满足极了,自己一边儿玩去了。 凌耀很识趣的看着君临的脸色,讪讪的小心说道:“君无情……我知道你是重色轻友,想和长安过二人世界……我这不是不得已才来的么……” 长安一边收拾着鸡,一边看着今日的凌耀却有些不同以往的嬉皮笑脸,脸上多了几分假正经,还有些许忧虑。 再看身后的平江也是面带着复杂的情绪。 没想那么多,长安收拾完后升了火,只等火灭了将叫花鸡取出来给一旁眼巴巴看着那火堆的野朱。 在一个抬头,长安忽然感觉到那凌冽的气息从君临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离他们稍远些听不清凌耀对君临说了些什么,却分明能感觉到君临寒冷至极的逼视着凌耀。 气氛有些一触即发的压抑。 长安忙擦了擦手,走过去,看着低着头求饶的凌耀问道:“怎么了?” 凌耀一看到长安,忙说道:“那天是长安非要出去的……谁知道一出去就被人给看到了……” 长安听着凌耀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的看着君临。 而此时的君临则紧抿着嘴唇,逼视着凌耀,脸上冷若冰霜,同刚刚那个笑的很爽朗的君临判若两人,连长安看了都有些畏惧。 “过几日南楚皇帝举行宫宴,邀请了耀侯爷去不足为奇,但他却连同夫人也一起邀请了……”平江眉头紧锁的向长安解释着。 南楚皇帝?凌耀曾经说起过得那个凌晖? 凌耀努力的解释着说:“你们也知道,皇兄一直忌惮我还有我身边出现的人……那日长安跟随我一起,保不齐是哪个线子报给他,他心有疑虑想要借着宫宴一探虚实也是正常的嘛。” “正常么?”君临冷冷的眯着眼睛反问道。 一下子凌耀不敢出声了。 君临眉头深锁,站在原地,丝毫不动,气氛紧张极了,连带着其他人也都不敢动了,野朱偷偷的拿了叫花鸡躲得远远的。 许久之后,君临对凌耀说道:“你回去告诉凌晖,就说我君临不请自来他的宫宴。” 凌耀愣了愣,忙点着头,留下请帖,然后拖着野朱,逃也似的离开了,下一刻他害怕君临会毫不留情的啪他各半死。 君临向前走了数步,身后平江有默契的跟了上来。 “主子莫要如此紧张,也许真的如同耀王爷所说也不一定。”平江劝慰道。 君临摇摇头说道:“有一点点不同寻常都不能掉以轻心,这平常人的日子太过美好,让我不得不更加珍惜。” 平江点头。 君临回过头,说道:“现在阁里的线子用不了了,试着去查查凌晖究竟如何得知长安的……” 第62章 南楚皇宫 平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君临回过身来,看着长安,沉思着。 “又让你担心了,上次出去是因为……”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道。 君临勾起嘴角,淡笑着打断她的话,说:“没关系,有我在,你什么都可以做。” 那话语的言外之意便是纵你杀人放火,上天入地,都有我君临在你身后撑着。 长安张了张嘴,眉眼弯了起来,笑的温柔极了,乖巧的说:“好。” 有了君临这样的男人,长安早就断了回去现代的念头。 这样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尤为的快,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南楚皇帝宫宴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子斜射进房间里,照在长安慵懒的脸上,暖和而不炙热。 她缓缓地睁开眼眸,活动活动筋骨,昨夜又被君临折腾了半宿,长安真是觉得他的精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梳洗完毕,长安下了树屋,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走了几步,便看到君临已然做好了早餐,看到长安下来了,逆着朝阳,笑的很明媚。 “过来吃饭。”君临温和的说着。 长安便美滋滋的坐下来,等待着君临为自己称粥,添菜。 吃着吃着,长安迟疑着说出了昨晚便一直想说的话。 “要不然咱们不去赴那场宫宴了。”长安放下筷子,看着君临试探性的问道。 君临低着头,将那脆口的小咸菜夹给长安,然后说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我倒想要看看谁想出什么花样。” 说那话时,言语间满满的锋芒毕露。 长安哦了一声,埋头吃着碗里的粥。 似乎长安起的话题很不好,这顿本来迎着朝阳的早餐便在两个人压抑的沉默中度过了。 吃过了早饭,长安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荡漾着,也不知道君临去了哪里,荡着荡着,越荡越高,便看了不远处那站在倾斜儿下的日光里的君临。 光芒打在他身上,投下了短短的阴暗影子,他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中的孤独行者……他也是畏惧将来的吧? 那一刻,长安想到了君临说过的那只……雪狼。 长安慢慢的走过去,带着浓郁的温情,伸手从君临的后背将他抱住,柔声说着:“我不会让你成为那只头狼……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君临身形一动,婆娑着长安纤细的手,缓缓的转过身来,低着头温柔的看着长安扬起来的坚毅的小脸,一扬嘴角,噙着光笑了。 下午,凌耀早早的便殷勤的赶来了,带来的还有一个包袱。 君临斜着眼睛看着他将那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是一身粉红色的男袍,长安正有些发愣,凌耀便将那袍子推给长安道:“快去换上……快去……” 长安被他推搡着,上了树屋,还听见树下凌耀不忘叮嘱着:“被忘记腰带和冠珠。” 长安嫌弃的将那身粉红色刺着兰花的衣袍穿上,束上翠绿色的缎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险些背过气去……但又一想,难道这便是凌耀的用意? 想到这里,长安劲头十足的将自己的长发扎起来最后带上那一里地外都能看见的红艳艳的玛瑙冠珠,然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笑到了耳朵边儿。 出了树屋,长安拿着和凌耀同款的美人扇,大摇大摆的走到几个人面前,笑的有些流里流气。 “哈哈哈哈……”凌耀笑得前仰后合。 君临也勾起了嘴角,淡淡的笑意。 看到君临笑了,凌耀有些不高兴道:“君无情,长安穿上这身衣服你倒是不嫌弃,怎么我穿上你都懒得看我一眼?” 君临侧目撇了撇他,毋庸置疑的说道:“你同长安有可比性么?” 一句话将凌耀噎得半天没有言语。 一旁野朱啃着鸡腿,看着长安,傻傻的笑了。 凌耀白了一眼君临,对着长安说道:“这身衣服就是你的保护符,我皇兄最讨厌我的穿着了,今儿照着本侯爷的样子给你准备了一身儿,保准皇兄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长安觉得穿上这身跨衣服自己整个儿成了一个土鳖,她转过身看着君临问道:“你还认得我么?” 君临毋庸置疑的点了点头。 长安一伸手用那宽阔的粉红袖口挡住自己的脸,继续追问:“这样呢?” 君临有些好笑的拉下她的袖子,柔声的说:“认得,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 长安听了那话,笑的眉眼都像是开了花朵一般,这个男人不经意间说起的情话,真是撩人极了。 许久以后长安才知道,那天君临讲的情话却也是真话,以至于当明厦大地在无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他依旧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没有了原来面目的自己。 而此刻,长安笑的欢乐极了,凌耀一看长安的笑,忙警觉的说道:“停,你可别笑,你一笑穿什么都没有用了。” 长安听后更是美滋滋的,心里想到老娘天生丽质岂能是你这一身垮衣服所能遮盖的? 虽然是这样想,长安还是收敛了笑意。 一行人出发去南楚皇宫。 到了宫门口,长安抬头四处环顾了一下,这南楚倒是不比东陵。 东陵皇宫富丽堂皇,楼门阁廊,红墙黄瓦一幅金碧辉煌的样子,远远的便知道这里是皇家人居住的地方,而南楚则是白墙灰瓦,低调简洁像极了水乡苏杭的风情,显得雅致许多。 前面有几位宫人猫着腰恭敬的引领着,几个人随后跟着。 刚刚过了一道宫门,长安便看到为首的一个人引领着身后的数十人迈着匆匆的脚步从内殿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披龙袍,头戴金冠,眉眼同凌耀长得倒有几分相似,却没有凌耀那般的灵透,不高挺的鼻梁,嘴唇上两撇胡须修理的整齐。 凌耀见状,忙快走几步上前施礼:“皇兄在上,请受臣弟一拜。” 说着凌耀便恭敬的行着礼,哪知那为首的人南楚皇帝凌晖连看都没有看那俯身在地上的凌耀,直直的奔向了凌耀身后的君临。 到了君临面前,凌晖俯首抱拳道:“君阁主大驾光临,寡人有失远迎。” “皇上客气了。”君临同样抱拳,不卑不亢的说着。 长安偷眼看着那凌晖身后的那些群臣,一个一个都低着头,不敢多言语,就是凌晖话语间都带着几分怯懦。 “君阁主,里面请。”凌晖忙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跟着凌晖向里面走去,旁边的凌耀满不在乎的直起身来,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跟在君临身后,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进了宫宴正殿,早已备好了宴席,宫女侍从们分立在两侧。 凌晖引领着君临坐在了主位,也就是他的旁边,这样的荣耀似乎也只有这逍遥阁的阁主才配拥有。 群臣们直到君临和凌晖落座以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凌耀倒是不客气,拉着长安坐到了君临的左手边儿靠下的位置,众人小心的侧目看着那一个身穿大绿长袍、一个身穿大粉长衫的二人,如同这桃花配绿叶一般的鲜艳扎眼。 果真,耀侯爷身边的人品位也是极低的。 只是没有人敢多言语,似乎有君临在的空间里,人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凌晖举起酒盏,对着下面的重臣道:“今日能邀请来君阁主,实属幸事,来,我们君臣共同敬阁主一杯。” 众人一听,忙都端起了酒杯,共同说着话,君临淡淡的举起酒杯,没有言语,示意了一下,然后抿了抿那杯盏中的酒,众人便都昂首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酒过三巡,君临也同凌晖简单的说着话,下面的重臣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便开始互相敬酒。 一个喝的有些摇晃、身穿紫黑色长袍的男子举着酒杯踉跄的朝着长安和凌耀走过来,到了近前,长安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横眉深目,鹰钩鼻子,方口,面目也有些同凌耀想象,但眉眼之间多了些狡猾之意。 “熠皇兄好。”凌耀笑得流里流气道。 那男子没有理会凌耀,冲着长安举起酒杯,道:“墨公子……为你同我这不争气的弟弟交好,本侯爷敬你一杯。” 长安眉眼一动,看来这位也是南楚皇室的一员了,听着凌耀唤他的名字,难道他叫凌熠?灵异……好灵异的名字。 长安面带笑意,却没有笑出来,举起酒杯,同那熠侯爷饮了一杯,原想那熠侯爷便会离开,却见他又将长安手里的杯盏斟满。 “墨公子,你长得细皮嫩肉……一定深的我这不学无术的弟弟的喜爱,来本侯再敬你一杯……”那熠侯爷脸上有些嘲讽的暧昧,流连于长安和凌耀之间。 长安冷冷的看着这个装疯卖傻的男子,没有言语。 凌耀忙说道:“熠皇兄,你喝多了,看不清人了都,还是回去休息吧。” 凌熠横眉冷对凌耀道:“谁喝多了,我看不清谁了?” 凌耀笑的意味深长,好心的提醒他,说道:‘熠皇兄,你顺着我的手向上看……’ 那凌熠便顺着凌耀的手的方向看去,再也定睛,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第63章 夜遇凌晖 那凌熠便顺着凌耀的手的方向看去,再也定睛,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只见君临如老鹰一般的犀利眸子正紧紧的盯着他,嘴角抿得紧紧的,勾起了骇人的弧度,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那杯盏破碎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群臣和凌晖的注意,一时间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凌熠。 而转瞬之间,君临那慑人的目光便消失殆尽了,轻轻的抿着杯盏中的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同旁人一样淡淡的看着凌熠。 那凌熠足足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惊恐的样子,更是让众人都有些疑惑。 一旁的凌耀笑的有些悠然自得,站起身来,顺势扶了扶那狼狈的凌熠,嬉笑着说道:“我就说熠皇兄喝多了,连杯盏都拿不住了……是吧……熠皇兄?” 那凌熠忙连连点头,倒在凌耀身上胡乱的说着:“我没喝多……没喝多……” “来个丫头,把熠侯爷扶下去好生伺候着。”凌熠厌恶的将凌熠推给跑过来的宫女,冷冷的笑着。 那凌熠也便顺势的被那宫女搀扶着看似有些踉跄的下去了,短暂的骚乱以后,众人又开始了饮酒作乐。 鼓乐齐鸣,宫女水袖长舞,长安被这样的酒气熏天的气氛扰得有些头痛,同身旁的凌耀说着自己出去转转,凌耀叮嘱她不要走远。 长安悄然的退了宴席,偷眼看了一眼君临,只见君临正望着自己,眼眸中带着些许关切,长安回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从旁边的角门出了宫殿。 角门儿旁边一处隐蔽的地方,有一条羊肠鹅卵石铺制的小路,借着月光,那光亮的石子发射出来黯淡的光泽。 长安一路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水榭凉亭,带着淡淡的香气,闻着沁人心脾,长安顺着那香气走了进去,那是一处延伸到湖水中央的亭子,里面高高矮矮,挂满了各样的花盆,地上也移栽了花圃,上面、下面满满的都是一种花,不妖艳的伸展着枝蔓,饱满的白色骨朵,随风满满的摇曳着。 那淡淡的香气便是那花骨朵里面散发出来的,长安嘴角上扬,这南楚皇宫倒是真同东陵不一样,这么一个优雅的地方,倒是有点儿意思。 晚风习习,水波微扬,长安吹着那沁满了香气的微风,心里都跟着舒服柔软起来。 忽然长安不经意间看到一多硕大的花骨朵缓而慢的绽开,她有些惊喜的想要上前查看,却听见身后有人轻轻的唤着: “墨白公子?” 长安顿了一下,然后回眸。 一刹那,那一朵朵硕大的花骨朵扑朔着在长安的周遭绽放开来,无声无息,光彩夺目…… 长安清亮的眼眸在那大片大片似雪非雪的花朵映衬下,熠熠生辉。 “墨白给皇上请安。”长安没有被凌晖那痴傻的目光左右,清清亮亮的施了一个礼。 凌晖被那爽朗的声音惊醒,茫然若失的说着:“公子请起。” 长安有些疑惑凌晖脸上的表情,却也没有心思去过问,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白唐突了,擅闯了陛下的境地,这就离开。”长安俯身想要离开。 “喜欢……这花么?”长安刚刚走出了几步,却听见身后凌晖沙哑的声音,呢喃着说道。 长安怔了怔,四外望了望,似乎周遭就只有自己和凌晖两个人,显然那话是问自己的。 “很美。”长安转过身来,轻声回答着。 凌晖听后淡淡的转回身,有些苍凉的笑了,说:“连回答都一模一样……” 长安更是诧异了,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如何,是走还是…… 正想着便听到凌晖低沉的声音问道:“墨白公子可否听寡人说说话儿……” 长安嘴角动了动,凌晖的声音里满满的悲伤,浓郁的化解不开,长安不知道这悲伤来自哪里,但却不忍心拒绝。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长安迈着步子,走到了凌晖的身旁,安静的看着那肆意绽放的花朵。 “他们说耀皇弟身边有一个同寡人珍藏画像上很相像的人,开始还不相信,今日一见,尤其是刚刚公子转身瞬间,这昙花绽放……真是如同一人般。”凌晖不看长安,目光柔和的看着那一株株的迎着月光开放着的花朵。 长安一听,便明了了今日的宫宴,原来不是同凌耀讲的那样,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倒是自己这张脸同这南楚皇上某个失踪了的心上人相像。 安静的夜里,静的似乎都能听到那花朵争相开放的声音,长安不语,斜着眼眸看着那说不出来痛楚的凌晖,同刚刚宴会上那个皇上判若两人。 “第一次见到她,便是在一个昙花开放的夜里,伴着那大片的花朵,她望向我,真是美好极了。而后……她就如同这昙花一样,在寡人的生命中一现……便消失殆尽。”凌晖轻声的呢喃着,声音黯然神伤。 本来是一个风清月白的夜晚,被这个南楚皇帝凌晖几句忧思的话语,搅得悲情极了。 长安张了张嘴,却不知到如何安慰这个看起来很脆弱的皇上。 “陛下可以去寻找她。”长安轻轻的试探着说道。 凌晖苦笑着,轻声长叹道:“她已嫁为人妇……一切都枉然了。” 一句话,让这气氛又压抑到了极点,长安莫名的有些心疼自己身旁的这个男子,此刻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只是一个为爱心伤的男子。 不由得,长安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凌晖的肩膀,刚想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那话还没有开口,便感觉到身后一道锋利的目光朝着自己射了过来,像是要将自己的那只手看的飞离了手腕一般。 吓得她忙收了手,侧目。 果然君临手里摇着黑金面扇,负手而立,抿着嘴唇,淡淡的看着她,那目光是淡淡的,却暗中波涛汹涌。 长安脖子没缘由的冒了一股子冷风。 “墨白公子,耀侯爷正到处找你。”君临冷冷的开口,让这本来悲伤的氛围瞬间变得寒凉极了。 凌晖听到了君临的声音,忙回过头,脸上早已经换上了另一幅容颜,谦卑的笑道:“君阁主,寡人出来寻你,倒是在这昙园遇到了墨公子。” 君临点了点头,拱手道:“夜深了,耀侯爷唤君某和墨白公子回了,今日多谢陛下的款待。” 君临说的平和淡漠。 长安忙冲着凌晖施礼,说道:“墨白告辞。” 刚要走,却见凌晖将一盆尚未开放的昙花递给长安,笑着说道:“墨白公子也喜欢这花,初次见面,送给公子。” 长安楞了一下,忙推脱着,说:“陛下心爱的花想来都是千金难买,墨白怎敢夺陛下所爱。” “好花难寻,但知音更是难觅。”凌晖说着硬是将那花塞到了长安的手里。 长安有些尴尬的看着君临那越来越阴森脸,讪讪的笑了。 抱着那盆昙花,长安小碎步的跟在了君临身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一路出了南楚皇宫,几个人一路无语。 凌耀小心翼翼的看着君临,然后扯了扯长安的衣袖,示意她君临那张脸像是乌云压顶般,然后用手指了指长安,偷偷的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必死的动作。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再说,你慕长安把这尊大佛惹怒了,今儿你完蛋了。 长安瞪着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凌耀,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凌耀顺势便跌坐在地上,叫嚷着。 “哎呦……我的腰,野朱,快来带我回府,本侯爷不行了……” 那野朱听后,忙上前,将凌耀扛在肩上,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这下,只剩下平江和君临长安二人,平江也看出了眉眼,扯了一个理由,也逃也似的跑了。 君临和长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言语,在那月夜里别扭极了。 长安低着头走着,忽然前面的君临猛地停住脚步,她没注意,硬生生的撞到了君临那坚硬的的后背上,鼻子被撞得酸涩极了。 长安有些乖巧的抬起头,目光盈盈的看向君临。 君临转过身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逼视着长安,许久才说出来一句话:“回家同你算账!” 长安顿时感觉到头顶冒着凉气…… 说完那话,君临又快速的向前走着,借着月光,长安隐约看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暴戾。 长安眉头微蹙,琢磨着他为何生气,因为自己同凌晖讲话么?因为凌晖送了自己一盆昙花么?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倒是说回来,怎么他一生气,自己也就跟着没有了底气起来,在他面前怂到了尘埃里。 正想着,到了迷踪山脚下。 君临二话不说回顾身,一把将长安扛在了肩上,脚尖一用力,飞快的钻进了那山林里。 那样的匍匐在君临生硬的肩膀上,让长安着实不舒服,晚饭本来没吃多少东西的胃,被他咯得生疼生疼。 君临肩膀上的长安和长安手里的那盆昙花一样,被颠得花枝烂颤。 等到了树屋,君临一脚踢开门,有些粗鲁的将长安扔进了床里,一把将她手里的花扔了出去,啪啦一声,那陶瓷的花盆应声而碎。 “你干嘛……”长安不满的说道。 君临面容凛冽的居高临下,一伸手将长安那花里胡哨的衣衫撕开,阴郁低沉的吼着:“算账……” 第64章 惩罚长安 “算什么账?我哪里做错了?”长安看到那盆已然摔得粉碎的昙花,心里一股子无名的怒火,吼道。 那一吼,倒是让君临一愣,但随即他更是恼怒。 “你倒是有理了?你勾搭男人没有错么?”君临双眼圆睁,吼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搭男人了,你才勾搭男人呢……”长安一把将君临推开,眉头紧皱,抿了抿那刚刚被君临撕碎的衣服,不服气的吼着。 君临顿时有些气绝,一把将长安拉了过来,逼视着她,凛冽的问道:“你要用手拍他吧……你还收他送的花了吧……如果我不出现,你说不定已经……” 那话还没有说出口,长安扬手给了君临一记响亮的耳光。 君临被打得一怔。 “我说不定怎么了,说不定同他上|床,是不是?”长安双手插着腰,顿时那一股子泼妇劲儿便上来了,许久没有撒泼倒是有些生疏了。 只是下一刻,君临的眼眸便危险起来,长安捕捉到了,想要向外跑,只是刚刚跑了几步,便一把被君临抓住了脚脖子,硬生生给拎到了床上。 君临抿着嘴唇,上下其手,将那挣扎的尖叫的长安控制住,深深的凝视着她,低沉的吼着:“错没错?” “没错!”长安昂着头,倔强的说着。 “呵呵……好。”君临笑的有些骇人。 接下来漫长的一夜,长安便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没有前奏,没有温柔,只是一味的索取,一味的碰撞,似乎要将长安狠狠揉碎了放到自己的骨头里一样。 长安没有求饶,没有流眼泪,咬着牙任凭君临折腾,直到最后他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长安一夜未眠,凝望着身旁的君临,这个睡颜如同孩提一样的男子。 温柔如流水,残暴如山洪,自己忘记了,他终究还是喝着头狼的血长大的,占有欲强大的可怕。 君临就是在长安那幽深的眸子的注视中慢慢的醒来,朦胧中忽然眼眸便清亮了,短暂的停顿后,想起了昨夜的一切,顿时懊恼极了。 昨夜看到凌晖那样痴迷的目光看着长安,他竟然怒火中烧,狠狠的伤害了她,此刻想起来,悔恨不已。 他刚想同长安道歉,却见长安张了张干涸的嘴唇,沙哑的说:“我想了一宿,终于知道当初那只头狼为什么守护你了。” 君临一愣,怔怔的看着长安。 “它不是有多爱你,是因为它太孤独了,身为头狼的孤独,它太需要陪伴了,你是它用来派遣孤独寂寞的玩具,而已。”长安幽幽的说道。 那话一出,君临眼眸放大,里面满是长安淡漠的脸。 “就如同此刻的我。”长安定定的说出那话。 君临慌忙的解释着:“不是这样,昨夜是我鲁莽了……” 长安没有言语,直直的起了身,淡然的在君临面前暴露了身上那深深浅浅的痕迹,更让君临无地自容。 长安动作缓慢的穿好了衣服,安静的梳洗,然后下了树屋,那全程君临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无力极了。 长安一个人坐在那开满鲜花藤蔓的秋千上,慢慢的荡着,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君临默默的做好饭,然后走到长安面前,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轻声的说着:“吃饭吧。” 长安抬头看着他,淡漠极了,君临小心的看着她,他从来都知道他的长安淡漠冷峻起来更是骇人。 “君临,我们谈谈。”长安冷冷的说。 君临便席地而坐,很是认真的仰望着长安。 “爱你,我便会相伴终生,不爱你了,任谁也挡不住我离开的脚步。”长安凛冽的说道。 君临脸色一滞,心里说不出的混乱。 “我感激你放下一切给我一方安宁,但我并不亏欠你,你若当我是你的物品,随意践踏,不要怪我就算心死也要离开你。”长安从那秋千上下来,冷冷的甩出这样一句话,打不的上了树屋。 君临茫然的看着那空荡荡的秋千,荡来荡去。 他从来都知道她的凛冽,却也都是听说,从未感受过。 苦涩的笑容沉闷的在他的脸上,物品?若是物品那也是长在他君临心头上的…… 长安心里阴郁的躺在床上,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在现代同那个渣男谈恋爱时闹别扭时候的心虚,沉重的压在心头,她害怕树下那个冷峻孤独的男人离开自己,却又不想爱的如此卑微。 反反复复的交织着,浅浅的长安睡着了。 梦里一片白雪茫茫,连同的天上都飘着鹅毛大雪,这场景熟悉极了,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接着场景转换,远远的看见两个人……一下子长安想起来了,这是梦,是曾经做过多次的梦,远处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和君临…… 长安不想继续做这个梦,拼命想要醒过来,却无济于事,那样她恐惧的一幕终究是在梦里发生了,君临胸口插着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倒在地上,鲜红的鲜血蔓延开来,直直的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 梦里君临死了,被自己杀死了…… “不要……”长安尖叫着,哭喊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桎梏在梦里君临冰冷的尸体旁……分明知道这是梦,但却那么真实,就像是他真的死去了一样,悲痛无助,恐惧荒凉。 “夫人……夫人……”遥远的长安听到有人急切而担心的呼唤着她。 忽的一下子,她猛然的醒来,睁开惊恐而满是泪水的眼睛,一眼便看到眼前活生生的焦急的君临,下一刻,长安扑到君临的怀里抽泣的哭泣。 那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长安心里害怕极了,在君临的柔声细语下,泪水又多了起来。 “都是夫君不好,是我太混蛋……夫人……我从未如此珍爱过一个人,从前你在顾家兄弟中间周旋时,我便夜夜不能入眠……我恨不得将你放在我的心里,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君临紧紧地拥着长安,诚恳的说着,满满的愧疚。 长安抬起泪眼,看着君临,抽泣着说道:“我们不要闹别扭好么,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么?” 君临用力的像是发誓一样的说着:“好,不闹别扭,永远都不分开。” 似乎听了那话,长安心里平复了许多,靠在君临的怀里,在他温柔的婆娑下,抽泣着蜷缩了许久许久。 她没有同君临讲过那个梦,也在不断的强迫自己忘记那个梦,只是那梦来的太过真实,每次做完后都要好久好久才能平息。 那样的一小天儿,长安都没有出树屋,直到吃晚饭时,才到树下。 君临已经将晚饭做好,温柔的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长安,说着:“一天都没吃饭了,给你熬了鸡汤。”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眼前的君临,借着太阳西下的余晖,看起来柔和极了,想想在现代每次和渣男吵架,似乎都是自己先认错的那一个,而到了古代,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倒是这个名震天下的君临先向自己服软。 长安从前看过一句鸡汤,说吵架的情侣,先认错的那个人不一定错,而是更珍惜对方而已。 想到这里,长安浅浅的笑了。 君临的手艺真是一流,那一砂锅鸡汤,硬是被长安喝了一大半,她擦了擦嘴不经意间看到对面君临的注视,脸红了。 “人世间痛苦千百种,今日我又尝到了其中备受折磨的一种。”君临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 长安挑眉,君临继续说道:“被夫人冷落之痛,百爪挠心,千蚁蚀骨。” 长安听了那话,清亮亮的笑了,爽朗的说道:“若是你哪日将我惹急了,我杀了你也说不定……”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长安脱口而出,但却在说出的那一刹那,没缘由的恐惧起来。 君临没有察觉到长安的变化,笑呵呵的说着:“不会有那样一天的,同夫人相若以沫的时候真是不真实的幸福,就如此刻。” 长安看着君临,想也没想,直直的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然后问道:“真实么?” 君临一愣,傻傻的笑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像是去除心头那阴霾的心情一般,舒爽极了。 君临拉着长安,在月下漫步,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 长安顺着君临的目光看向那一大片在微风中摇曳的花骨朵,一愣。 君临拉着她走进了那花朵中,月光倾泻而下,周遭的花便一朵接着一朵的如雪花散落般,竞相开放起来…… 昙花? 长安惊喜的说道。 “昨日摔坏了你一株,今日为你栽了百棵,你喜欢的,我便都拿来给你。”君临直白的说着,没什么浪漫可言,听着却心里柔软极了。 长安柔水的眼眸望着君临,安静的说着:“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是你而已。” 深情地凝望,君临的睫毛附上长安的睫毛,伴着那风中摇曳的昙花…… 第二日,君临要带着长安出山,去市集转转。 长安有些迟疑,君临笑道:“无碍,我既然已经不做阁主了,还害怕什么。” 长安一听,淡笑着点点头,似乎自从君临辞了逍遥阁阁主后,洒脱了许多。 二人到了集市上,正赶上阜城商贸集会,热闹极了。 来到南楚一个多月了,倒是许久都未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了。 长安依旧一副男装打扮,同君临悠然的走着。 正走着,便看到前面为了一群人,不时人群中还散发着暧昧和下|的笑声。 从人群外便听见里面的声音。 “这个小骚|娘们儿,听说可是东陵帝都风月居的名角儿,还跟大人物有一腿,现在被人家给甩了,落到兄弟我手里了……有福同享,列为在座的老少爷们,十两银子就可以和她快活一次……”一个男人卑劣的声音。 “我来……我来……”人群中争相恐后的喊着。 长安一听,心里一颤,忙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当看到那跌坐在地上衣衫破烂不堪的女子不是玲珑时,才放下心来。 “去,让那位爷快活快活……”那鼠目男人揪着地上女子的头发拉扯着…… 却在下一刻,长安忽然感觉一股子凛冽的煞气袭来,再一看,那个鼠目的男人胳膊咔吧的一声直直的断掉了…… 第65章 情敌出现 “啊……妈呀……疼死我了……” 顿时,那个鼠目男人疼的哭爹喊娘般,跌坐在地上。 众人也都是吓得安静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散发着浓重煞气的男子,似乎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轻了许多。 长安眉头蹙了蹙,怔怔的看着那个面若寒冰的君临,下一刻他凛冽的脱下自己的外衫,一把将地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裹住。 长安脸上僵了僵,刚刚若是君临不出手,自己也会救下那个姑娘,只是此刻君临的举动,忽然让长安心里没缘由的慌乱起来,君临除了对她慕长安的事情关心过之外,对何人还如此? 而眼前的君临却那么的愤怒和骇人,这样的他,长安曾见过,便是那次自己被柳氏折磨…… 君临紧紧的抿着嘴唇将地上那个看似有些神志不清的女子搀扶起来,低声而温柔的唤着:“倾城……别怕……” 一下子,长安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心里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倾城?这个姑娘便是君临在东陵帝都风月居里的那个红颜知己,倾城? 长安从未见过倾城,每次长安想要一睹这倾城姑娘的芳容都被老鸨给挡了回来,后来玲珑说这倾城只是君临安放在这里的,平时也不见君临来过几次,那以后长安便放心了,也便没有再去会一会这倾城姑娘。 今日倒是在这里出现了,长安头脑里有些混乱。 “你谁呀……敢打老子……兄弟们给我上!”那个被折断胳膊的消瘦鼠目男子拖着那摇摇欲坠的手臂,疼的脸煞白,冲着君临吼道。 君临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那满脸惊恐看着他的倾城,一俯身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也不管身后那些拿着明晃晃钢刀的人,大步的向人群外走去。 眼见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子要伤到君临,长安忙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一用力,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那人扔了钢刀疼的哇哇怪叫起来。 一时间那些个举着刀子,挥舞着棍棒的人一下子将长安团团围住,长安向外瞥了一眼那急匆匆已然走了没有了踪影的君临,心里徒生出些许失落。 一群流氓围攻而上,长安还手,这些个市井流氓倒不是长安的对手,一个个被长安打的七零八落,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练家子,窜了出来,一同对长安出招,步步紧逼,招招要她性命,长安眉头紧蹙,心里一沉。 这事儿……有些蹊跷。 正想着,一没留神,被那个蓝衣男子踢中后心,长安蹬蹬蹬的被踢出去好几步远,那蓝衣男子见势抽刀迅速的向前,长安动作有些迟缓,想躲已然来不及了。 “嘶……”长安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后背上生硬的疼痛蔓延开来。 长安咬着牙齿,回身虚晃一掌,那男子后退数步,趁着这个空档,长安抽身钻进了人群,不见了踪影。 那蓝衣男子想要去追,却听身后那个断了手臂的鼠目男子低声道:“莫追,撤。” 说完那话以后,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还是一群地痞流氓横行的场面,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人群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咂咂舌,也都散开了。 再说长安,一路飞快的跑着,想要寻找君临,却也没看到他的身影,身上的粘稠感和行人异样的目光已然让她知道,后背挨得那一刀,定然是不浅,以至于自己有些失血过多的眩晕起来。 长安回头看着并没有人追上来,强忍着眼里的模糊,支撑着一处墙壁站住,大口的喘着粗气,伸手向后一摸,果然满手掌的血,骇人极了。 长安有些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迷蒙中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 “这不是墨白公子么……你怎么了?”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长安的耳朵里有些缥缈…… 长安在晕倒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凌熠。 …… 淡淡的兰花香气中,长安慢慢的睁开眼。 这里不是树屋……长安趴在柔软的床上,后背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她想要挣扎着做起来,带动着后背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 “嗯……”长安疼了闷哼了一声。 听到长安的声音,匆匆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 “墨白……你醒了?”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在长安头上响起。 那声音长安有些熟悉,她有些费力的抬起头,果然那个面带着焦急望着自己的正是那个在月下悲伤极了的男子,南楚皇上凌晖。 长安想要起身施礼,被凌晖拦下。 “切不要乱动,大夫刚刚为你上完药……还疼么?”凌晖柔和的说着。 长安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回忆着自己如何就到了这皇宫里了,分明是在市井集市上受了伤,然后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凌熠那张放大的脸上…… “陛下,我是如何……”长安迟疑的问着。 “是熠皇弟在市井上发现你受伤了,便急匆匆的将你送进了宫中。”凌晖解释着。 长安有些狐疑,及时要送也是送去耀侯爷府,为何要送来宫中?刚想追问,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新的,她心里一颤,脸上也带出了戒备。 “墨白姑娘不要误会,是宫女帮你换的衣服,之前那套沾染了血迹。”凌晖善解人意的解释着。 长安脸上带了些许红晕,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有意欺瞒陛下,实在是行走江湖,男子更为方便些……” 听着长安有些气虚的声音,凌晖吩咐着:“去把红枣燕窝汤端过来。” 凌晖有心想要搀扶长安起身,动了动却也终究没好意思,示意旁边的宫女小心的将长安搀扶起来。 凌晖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汤,坐到长安身边,想要喂给她,长安不动声色的躲闪开来,凌晖僵了僵。 “是我唐突了,姑娘自己可以么?”凌晖言语带着歉意的询问道。 长安笑了笑,点点头,接过那碗汤,慢慢的喝了下去,暖流在心底里荡开。 喝完那碗汤,长安觉得气力恢复了许多,只是心里的失落却有增无减。 她思索了一下,询问道:“陛下,我昏迷了多久了?” “有半天时间了。”凌晖眉眼温和的说着。 长安点了点头,两三个时辰了……君临居然没有一点儿消息,唤作曾经,他早已经出现或者派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了。 即便如此,长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君临。 长安下了床,看着诧异的凌晖,说道:“陛下,墨白得走了,出来太久家人会着急的。” 凌晖一听,忙说道:“你刚醒,伤还没有好,我派人去通知耀皇弟你在这里便好了。” 长安摇摇头,道:“不用了,墨白还有些要办,陛下若是不放心,可让人送墨白一程。” 凌晖一听长安坚持要走,脸上不免有些失落,然后说着:“好,我不强求你,但若是你有什么难事,定要告诉我。” 长安看着凌晖那闪烁的眉眼,似乎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一般。 长安淡笑着点了点头。 凌晖一直将长安送到了宫门口,然后望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后,才怅然若失的转回身,嘴里呢喃着:“天下为何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那舒适的马车一路快行,到了迷踪山脚下。 长安有些虚弱的下了马车,打发马车回宫了。 夏日的下午,太阳还是有些毒辣,长安头上冒着虚汗,望着空无一人的山脚,忽然想起了某天自己忧心忡忡的站在那棵最高的树上眺望着那遥远的管道,等待着君临的归来,一望便是一天。 长安苦苦的笑了,摇晃了一下头脑,从怀里拿出来凌晖临行前装给自己的补血汤,猛地喝了几口,然后大步的向山上走去。 这一段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了多久,烈日已然落向西山,那一壶补血汤支撑着长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她便安慰自己,也许君临马上就出现了…… 只是直直的到了那树屋下,君临也没有出现。 这山林里静悄悄的,除了鸟叫和树叶的哗啦啦响声,别无其他。 “君临……你在哪儿?”长安无力的喊着,跌坐在树屋下。 昏昏沉沉,长安疲倦的靠在树下浅浅的似睡非睡。 过了许久,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有些混乱的声音。 是君临么?长安迷蒙中想着,却怎么也睁不开那像是尤前进重量的眼皮。 “叫花鸡……叫花鸡……”远处,野朱看到树下安静的坐着的长安,兴奋的张牙舞爪。 凌耀也看到了那坐在树下夕阳里恬静的长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你看,我就说她没事儿吧,这不好好的在这儿晒太阳么……”凌耀笑嘻嘻的对一旁满脸冷峻的君临说道。 君临紧紧的抿着嘴唇,他来过树屋寻找她,却没有找寻到…… 想到这里,他忽然走上前去,对着长安冷声问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长安迷迷蒙蒙的,被那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个冷战,迷惘的睁开眼眸,怔怔的望着君临…… 第66章 长安受伤 长安迷迷蒙蒙的,被那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个冷战,迷惘的睁开眼眸,怔怔的望着君临…… 分明是他扔下自己抱着别人先走了,现在反倒是向自己发起了怒火,长安脸上的茫然转为委屈,抿着嘴望着君临。 “你知道我扔下倾城,找你多久么?”君临没有因为长安的委屈而停止咆哮,眉头紧锁深深的问着。 听了那话,长安心里一动,酸涩感徒赠,他这话语的意思……寓意着什么? 长安红彤彤的脸颊在夕阳里分外炙热,后背上伤口隐隐的疼痛感让长安怒气上涌,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淡漠的样子。 “我又不会死了,你不用找我。”淡淡的长安言语有些虚弱的说着。 那疏离的言语趁着傍晚吹起来的微风回荡在这安静的山林里,分外的透彻清冷。 君临面容一滞,随即怒火燃烧在了脸上,看着长安那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上冷冷的样子,刚要发怒,却被凌耀拦了下来。 “找到长安了,我们回府吧,大夫还在给倾城瞧病呢……”凌耀横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说着。 君临甩开袖子,冷哼一声,大步的离开,留给长安一个夕阳里狭长的背影。 长安鼻子一酸,险些流出眼泪,生活终究不会同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那些个浪漫而幸福的二人世界里,长安从未想过,在这样一个夕阳西下的美好黄昏里,君临也会因为别的人而背对着自己,扬长而去。 凌耀看着长安微颤的嘴唇,细密的汗珠从她通红的脸上渗透出来,轻声的问道:“长安,你没事吧?” 长安硬生生的将那眼泪忍了回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野朱挪过来,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鸡腿巴巴的递给长安,长安抿着嘴,冲着他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 “长安,倾城现在神志有不清醒,而且带着她也不方便在这里住,所以你们就先在我的府里住一段时间。”凌耀看着长安,轻声解释着。 长安低垂了眉眼,这一定是君临的想法,心里不舒服极了,没有了言语。 野朱小心的架起长安,然后一手拎着凌耀撒开腿施展轻功,向山外而去。 呼啦啦的微风吹过长安红彤彤的脸上,有些寒凉,放在那些细密出头了的虚汗,被风这一打,那湿透了的衣服瞬间带着刺骨的寒凉贴在长安身体上。 出了山,山脚下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平江正望着他们。 凌耀讨好的对着着长安说:“要不君无情是你夫君呢,还是他想的周到,从这里到城里好远呢。” 长安表情淡淡的没有言语,凌耀偷眼看着,也知趣的闭上了嘴,知道自己这蹩脚的安慰终究是没有忽然出现的倾城更让长安心里不悦。 野朱轻轻的将长安放下来,然后盯着她,依旧是那个鸡腿递给同,痴痴的说着:“热……吃鸡腿,病就好。” 长安看着那样的野朱,忽然眼泪便流了出来,一下子凌耀和野朱都慌了。 “野朱,你胡说的什么,怎么把长安说哭了……”凌耀埋怨着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野朱。 长安却听得明明白白,野朱刚刚在碰触自己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发烧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 长安抽了几下鼻子,将那眼泪忍了回去,脸上带着眼泪笑了,拍了拍野朱的肩膀,说:“谢谢。” 说完那话,长安便上了车,留下野朱举着鸡腿,嘿嘿的傻笑。 凌耀摸不着头脑的也跟着上了车,小心翼翼的坐在长安旁边。 长安越发的感到寒凉了,不止是身体上,还有心里徒生出来的心寒。 野朱都发现自己发烧了,那么关切的对待自己,而君临…… 人若是都能同那心智不全的人一样多好,单纯的对一个人好不求回报,好便是好,再无其他,就像是野朱对待自己一样。 只是长安却做不到,将一颗真心都交付给君临后,她便那么渴望他的那颗心都是属于自己的,再无其他,两个人一同在那树屋里的二人世界的时候,长安觉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就是这样美好了,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倾城姑娘……一切忽然开始变了。 而这变化似乎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 越在意越恐惧,越珍惜越失去…… 凌耀坐在长安身边,也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不正常的热量,一伸手摸了摸长安的额头,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这么烫,长安你发烧了?”凌耀眉头紧锁,脸上再无往日的嬉笑之色。 长安抬起烧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望着凌耀,苦涩的一笑,说道:“没事儿……还死不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凌耀有些恼意,想要搀扶长安躺下休息,手碰触长安的后背,惹来长安疼痛的吸了一口气。 凌耀一怔,忙看向长安后背,她那白色的衣衫后面已然浅浅的渗透出了浅浅的血红印记。 凌耀面容一凛,震惊的问道:“你受伤了?君无情说他留给你的只是几个地痞无赖……” 凌耀分明记得当时君临焦急的抱着倾城闯进自己府邸时,他询问君临长安为何没有跟来,君临是这么告诉他的。 只是凌耀还是有些不放心,让野朱出去寻找长安,这一找长安便没了踪影。 凌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此刻看着长安的样子,她定然伤的不轻。 “平江,快些回府!”凌耀对着外面吼着。 平江似也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眉头微蹙,扬起了鞭子,飞快的驾着马车朝着城里飞奔而去。 长安瑟瑟发抖,凌耀焦急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长安身上,轻声埋怨着:“受伤了你怎么也不说,硬是和君无情对着干……” 长安浑浑噩噩的用肩膀依靠着角落里,头脑被烧的有些混沌。 “你们两个……都是倔脾气,凛冽的劲头不相上下,如同针尖麦芒……你怎么就爱上他了?”凌耀叹了一口气,有些苍茫的说着。 长安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呼吸都带着炙热,凌耀心疼极了,不掺带任何暧昧情愫的将她搂进怀里。 这样的女子是那么的洒脱明朗,本不应该陷入这感情的纷纷扰扰。 一路疾驰,到了凌耀的府邸,凌耀一把将长安抱在怀里,下了车,门口的平江看到,忙上前想要接过长安,却被凌耀冷眼瞪了回去。 凌冽的说道:“去叫君无情,就说他的夫人要死了!” 平江一愣,除了对凌耀怀里的夫人的担忧外,更是诧异眼前耀侯爷脸上的恼意,什么时候从这位风流倜傥的侯爷身上看到出这样的焦急愤怒的情愫? 平江呆滞了几秒,忙跑去找君临。 君临此刻正在听着大夫说着倾城的情况,而那蜷缩在床里面的女子则双手环臂,哆哆嗦嗦的恐惧的看着周遭。 “这位姑娘除了几处不算严重的外伤外,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但像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以至于神志不清,心智封闭……”大夫同君临说着。 君临眉头紧锁着看着那个嘴角淤青,头发混乱不堪的倾城,战战兢兢的望着自己,这哪里还是那个安静的弹琴便如同仙子般的姑娘,丝毫没有武功的她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想到这里君临的心便猛地一疼。 送走了大夫,君临看着那样的倾城,面容越发的阴沉了,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君临恼怒的正想叫平江,却见平江从外面匆忙的走进来。 还未等平江说话,君临便劈头盖脸的吼道:“不是让你安排好倾城么?” 平江被君临吓得一哆嗦,顿了顿,然后急切的说道:“主子,一会儿再说这件事,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长安?她怎么了?”君临一听,吓得心里一哆嗦,边大步的向外走去,便回过头急切的询问道。 平江如实的回答:“属下不清楚,听耀侯爷说好像是伤得不轻……” 君临心里本来已然因为倾城的事情焦躁极了,一听长安受伤了,心里更是慌乱了,急匆匆的向凌耀的房间走去。 刚刚到门口,便看到凌耀在外面等候着,丫鬟从里面端出来一盆混合着鲜血的水。 君临一惊,忙上前抓住凌耀的肩膀,瞪着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耀一把甩开君临的胳膊,冷冷的说道:“那要问问你自己,刚刚把她置于何种的境地,她没死……已然算命大了!” 听了凌耀的话,君临冷汗细密的从额头上渗透出来。 刚刚分明是一群地痞流氓,就算是人数再多,也不会是长安的对手的。 “那只是些没什么身手的流氓……”君临思索着,不由自主的说出。 “以你君临的眼力不会下降到将高手看成地痞流氓吧……亦或是你当时本来就混乱了心神,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凌耀毫不留情的直白的说道。 君临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此刻冷着脸的凌耀,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只是此刻心里担忧着长安的安慰,丝毫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长安伤的如何?”头一次,君临没有同凌耀争辩,而是焦急的看着他问道。 凌耀冷哼一声,道:“后背长长的一刀,失血过多,伤口感染高烧补退,就像她自己说的,她还死不了!” 听到长安的状况,君临心里更深的疼痛蔓延开来,无尽的悔恨,当时为什么将她自己留在那里,她不是那个以一抵百的西水护国公主,只是一个凭借一点意识而恢复了一点武功的柔弱女子…… 正懊恼着,听见凌耀言语凛冽的说着:“若不能一心对她,何苦让她爱上你?” 第67章 长安心伤 君临的身体一滞,忽而抬起脸,一层寒霜挂在那冷峻的面容上,目光犀利,直直的望向凌耀,张开嘴,淡漠的说:“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外人道也!” 凌耀也是被君临那样的态度激怒了,倒是头一次扬起下巴,大步的走到君临面前,怒视着他。 “外人?君无情你不用害怕我觊觎长安,我对长安有的只是真挚的友情,只是我这友情却都比你那爱情来得更真诚些!”凌耀毫不示弱的凝视着君临说道。 君临眯着眼眸,周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轻声对凌耀呢喃着:“多少年都没见耀侯爷正经的样子了,你最好别让你那皇兄看到你这副样子!” 这句话语里提醒和威胁意味极重,凌耀眉眼微烁,盯着君临,目光由深邃转为浅薄,笑的极为浮夸,道:“算我多管闲事了,我倒是真以为你君无情真无情呢,现在看来真是有情……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正常……” 说着用力的摇着手中的美人扇,大笑着扬长而去。 君临望着凌耀那远去的背影,心情阴郁到了极点,无法言喻的沉重。 正在这时,大夫从房间里出来,君临忙迎了上去。 “病人后背伤口不深,但失血过去,之前倒是处理过伤口,但看似未等伤好就风邪入体,导致伤口感染,烧退了便无大碍,但若再继续这样烧下去……怕是会伤口溃烂……”后面的话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君临一把抓住那大夫,瞪着眼眸冷声吼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大夫被君临抓着,有些畏惧的样子,一旁的平江忙上前,将大夫送出了院子,然后回身看着君临大跨步的进了房间。 君临一眼便看到了那趴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通红的长安,心里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大步的半跪在她床前,握住她炙热的手,自责的恨不得抽自己几记耳光。 原来刚刚在树屋时,她脸上的炙热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发烧……因为自己的一走了之她被人伤了……而自己却因为找寻不到她,将心里的担忧的火气都发向了她…… 君临将长安那炙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懊恼的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开始无助起来,面对长安,自己那么想要小心的呵护保护她,却一次次让她受到了伤害…… 君临正心乱如麻的时候,门一开,凌耀捧着一坛子酒走进来,看到君临,脸上淡淡的。 “啪”的一声,将那塞口打开,一股子浓郁的纯酿香气扑鼻。 君临看着凌耀,冷冷的说道:“你把珍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拿出来,我也无心同你对饮。” 凌耀白了一眼君临,从旁边丫鬟手中接过柔软的棉布,直直的用那陈酿女儿红浸透,然后递给君临说道:“长安说过,用酒擦拭全身可以降温。” 凌耀说完那话,便转过身大步的要离开。 君临听后,面容缓和了一些,对着要离开的凌耀生硬的说道:“替我照顾一下倾城。” 凌耀顿了顿,道:“同倾城相识,我还要比你早些,自会照顾她,你……只需关心你的夫人即可。” 说完大步的离开了。 君临用那侵了酒的帕子轻柔的擦着长安的手胳膊……在看到后背上那长长的刀伤后,君临的手颤抖着,那长长的伤口周遭还有些细密的已然淡了的疤痕,那是在东陵三王府里被柳氏鞭打的…… 似乎在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像是镌刻在他的心口一般的疼痛。 君临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长安炙热的身体,心思沉重。 直到后半夜夜,长安的温度降了些后,君临才伏在长安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浅浅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长安手上一动,君临忽然惊醒,顾不得僵硬了的手臂,他匆忙去摸长安的额头,心终于是放下来,烧退了。 君临为长安换药,将原来大夫用的药清理掉,换上了逍遥阁对刀剑伤有奇效的竹青散。 君临温柔的看着长安,轻柔的将她额角的碎发掖到耳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呢喃着:“对不起……” 长安呼吸的很轻,浓密的睫毛微动,慢慢的睁开漆黑的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君临那近在咫尺的凝望眼眸,还有似乎苍老了许多的面容,长安鼻子一酸,伸出手将君临眼角的一滴眼泪逝去。 轻启干涸的嘴唇,努力淡笑着说道:“你来了……” 那云淡风轻的话语,如同君临昏迷了三天醒来听到她说的那句“你醒了?”那般平常无奇,却恬淡安宁。 简单的几个字似乎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不悦都融化在里面一般,柔和而包容。 “嗯……我来晚了。”君临侧过头,不让长安看到自己眼底的湿润。 长安抿着嘴唇,微笑,苍白的手指抚摸着他消瘦的下颚。 “没关系,你来就好。” 君临低垂了眉眼,心疼的看着长安苍白的脸颊,一伸手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 炙热低沉的声音响起在长安的耳畔:“那天不应该把你自己留在那儿,看到倾城变成如此,我心里乱了……对不起。” 长安的身体在听到倾城那个名字时,身不由己的滞了滞,然后虚弱的问道:“她……没事吧?” “之前一定受了不少折磨,现在神志不清,除了我谁也认不得了。”君临沉沉的说着,声音里满满的自责。 君临没有看到长安的眼眸,里面是浓重的失落。 倾城……对君临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长安迷茫的看着君临黑色的衣袖,心里混乱的想着,后面君临柔声说出的话语,一句也没有入长安的耳朵。 丫鬟敲门,说是耀侯爷吩咐来送补血养气汤。 长安虚弱的推了推君临,支撑着靠着床的另一边儿坐起来,君临看着怀里有些空荡荡,还残留着长安体温,一顿。 丫鬟开门进来,施了礼,君临起身将接过温热的汤,然后坐在长安身边,试了试温度饶了一勺递到长安嘴边儿。 长安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他手中的汤碗拿了过来,淡淡的说:“我自己来就好。” 君临看着那样的长安一愣,分明刚刚还是带着温存的她,此刻依旧柔和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淡漠。 “你去看看倾城吧。”长安一口气将那汤喝完,平和的对君来说道。 君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的确应该去看看倾城了,然后低下头轻轻在长安的额头上印上了柔软的吻,说道:“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倾城。” 长安没有言语,看着君临走出了房间,眼泪扑朔而下,噼里啪啦的掉在那碗里,难以言喻的阴郁充斥着长安的心里。 …… 君临来到倾城住的房间外面,便听到里面有些混乱的声音,焦急的推门而入。 只见凌耀和平江还有一个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而倾城则是恐惧得看着几个人,另一个丫鬟正在收拾地上摔破的碗碟。 “倾城……”君临眉头微蹙,轻声的唤着。 倾城听到君临的声音后,涣散的目光终究是定格在他的脸上,顿时哭着扑倒君临的怀里,瑟瑟发抖。 “别怕……别怕……”君临满脸愧疚的说着。 “临哥哥……救我……”倾城蜷缩在君临怀里,哭着颤抖的说着。 一旁的凌耀心里说不出的气郁,狠狠的瞪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主子,离开东陵前我已经将倾城姑娘安排妥当,此刻忽然出现在南楚其中原因……”平江对君临说,只是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君临冷冷的打断。 “不要说了,倾城已然如此。”君临冷冷的打断平江的话。 平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君临会如此。 凌耀有些气不公,怎么自从遇到倾城以后这个君无情变得如此的不同以往。 “君无情,你是昏了头还是怎么了,都不用脑子思考一下么?”凌耀斜着眼睛瞪着君临说道。 君临怀里的倾城听到凌耀的高声,吓得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君临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家将急促的传报。 “侯爷,皇上……皇上他来了!” 凌耀一愣,皇上? 慌忙走出房间,大步的迎了出去。 凌耀边走边琢磨着,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从皇兄登上皇位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自己府邸,为何今日到此? 君临也有些诧异,安抚好了倾城后,同平江也一同走了出去。 只见凌晖便装打扮,身后跟了几个短衣襟打扮的护卫,走了进来。 凌耀带领一众家眷施礼,凌晖挥了挥手,直接问道:“耀皇弟,墨白姑娘可是在你府上?” 凌晖的话一出,倒是让凌耀和刚刚走出来的君临一愣,墨白……姑娘? 凌耀站起身来,有些支吾。 “没在么?听他们说有人看到皇帝抱着姑娘进的府……”凌晖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物件,紧紧的盯着凌耀。 凌耀忙解释着:“臣弟见到皇兄一时忘记了言语,墨白她的确在臣弟府上。” 凌晖冷哼一声,道:“耀皇弟倒是得了失语症,你也莫惊慌,朕来只是还墨白姑娘一个物件儿。” 说着从怀里拿了出来一个精巧的物件,那东西拿在手里,君临顿时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第68章 渐生嫌隙 那物件不是别的,正是君临曾经给长安的翠玉扳指,有了那个扳指便可以在逍遥阁经营得各大钱庄随意取用银两,怎么会在凌晖的手上? 凌晖一眼看到了君临,忙上前抱拳道:“君阁主也在这里,真是巧了。” 君临心思幽深的抱了抱拳,算是行了礼。 凌晖却也不在意,似乎心思都在手里那枚玉扳指上,问凌耀:“墨白姑娘的伤好些了么?她住在哪里,快些带朕去探望。” 凌耀有些迟疑,偷眼看了看君临,后者面色沉思,凝重极了。 凌耀在凌晖有些不悦的目光中头前带路,边俯首走着边说着:“皇兄是怎么知道墨白受伤了?” “昨天熠皇弟在市井上遇到了受伤的墨白姑娘,便送进宫里了,还是我让御医帮她包扎的伤口,这是什么人也敢伤耀皇弟身边的人?”凌晖不在意的说着。 凌耀心里暗自的冷笑着,我身边的人除了野朱和君临,出现一个不就被你灭了一个么……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而凌晖的那些话听在走在最后的君临耳朵里,却激起了千层的浪花,君临头脑飞速的旋转着,有些不明了的事情开始有些眉目起来。到了长安的房间,凌耀想要推开门,却被凌晖拦下。 凌晖上前,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低声询问道:“墨白姑娘,我是凌晖,可否方便进来么?” 凌耀有些震惊凌晖谦卑的态度,似乎除了对曾经的父皇母后、还有身后的君临,自己这位皇兄还没有对谁是这般态度。 房间里的长安自从君临离开以后便一直睁着眼眸思索着,忽然听到外面一行人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凌晖的声音,有些诧异。 长安招呼丫鬟将自己扶起来,然后示意丫鬟去开门。 门打开,凌晖走了进来,本来平静的眼眸看到长安后凭空多了几分光彩。 长安想要施礼,凌晖忙拦住她。 “墨白姑娘,伤好些了吗?”凌晖关切的问道。 长安点了点头,笑道:“还要多谢皇上昨日搭救墨白,还有那壶补血汤倒是让墨白坚持见到了家人。” 君临站在凌耀旁边,看到长安面容上的柔和,她口中的家人……便是他君临吧……只是君临心里却说不出来的不是味道。 长安没有告诉自己是谁为她包扎的伤口,就像自己没有告诉长安自己为何那般焦急倾城一般。 凌晖挥了挥手,然后将手里的扳指递给长安,道:“昨日你昏迷的时候手里一直攥着这扳指,我害怕伤了你便放在一边儿,倒不想你离开的匆忙忘记还给你了。” 说着将那扳指放在长安手中,看到那扳指,长安脸上顿了顿,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君临,君临抿着嘴唇,脸上阴郁着没有言语。 长安将那扳指收了起来,道谢:“谢谢皇上,的确为墨白珍爱之物。” 凌晖听后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看到凌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后面的君临也淡淡的注视着自己,他短暂的思索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 “墨白姑娘现在可是住在耀皇弟的府邸么?”凌晖柔声的问道。 长安点点头,说道:“暂住在耀侯爷这里。” 凌晖了然,然后说:“那今日朕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改日再来拜访。” 凌晖说完那话以后便走出了房间,凌耀呆呆的跟了出去,身后的君临凝视着长安几秒,目光莫测波澜汹涌却又忽而平息。 凌晖来得快,离开的也快,但却也放下话来还会再来拜访,还留下来几箱子上好的药材。 送走了凌晖,凌耀自嘲的笑了笑,话说的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是托了谁的福气,我这王府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君临冷眼看了看他,拂袖而去。 凌耀嬉皮笑脸的面容转身便消失殆尽,心思也开始凝重起来,思索了一下,转回身去了长安的房间。 凌耀进来时,长安正望着那翠玉扳指出神。 “呦,你这是睹物思人么?”凌耀酸溜溜的说着。 长安忙将那扳指收了起来,笑着看着凌耀。 “大夫说的没错,我那一坛子陈酿女儿红是没有白费,烧退了这伤就好了一般,气色都好了。”凌耀摇晃着美人扇,笑嘻嘻的说着。 “你没去看倾城?”长安淡淡的问道。 “比起倾城,你对本侯爷来说更重要不是……”凌耀嬉皮笑脸的坐在长安旁边,说着。 长安斜了斜眼睛,白了凌耀一眼。 “你别总是这么凶,学学倾城,临哥哥临哥哥的叫着……我看你最温柔的时候也就是在君临面前害羞脸红的时候……”凌耀啧啧舌头,说道。 长安挑眉,笑的有些风华,道:“为何要学旁人,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这话将凌耀唬的一愣一愣的,他咀嚼着长安的话,“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倒是押韵极了。 看着凌耀的样子,长安笑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你心情阴郁的时候扮演你阴天里的顶着太阳跳舞的小丑,眼前的凌耀便是。 凌耀回过味儿来,望着长安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关于倾城的事情?” “因为我知道不问你也会自己说啊。”长安眉眼清秀的笑着说道。 一句话将凌耀脸上那神秘的神情击打得粉碎。 “我算是服了你们两口子……天生就是来折磨我的。”凌耀耷拉着脑袋,顿觉得丝毫的成就感都没有了。 长安荡开嘴角笑了,等待凌耀后面的话语。 “十二岁那年我中毒,被母妃送到逍遥阁才保住了一条命,那时我第一次见到倾城,一天中阁老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回来阁里,君临在习武是我带着她玩耍了一天,那个小丫头便是倾城。”凌耀难得认真的叙说着。 长安静静的听着,十二岁?听说这个南楚的神通便是十二岁那年性情大变的,原来倾城同凌耀和君临的渊源如此深远。 凌耀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我在逍遥阁里一呆就是八年,倾城便是一同和我们长大的,后来君临挂着逍遥阁阁主的名头出山便将倾城也带走了。” 长安眉头不经意的皱起来,凌耀捕捉到了,沉声的说道:“我不得不告诉你,君临从小便对倾城很特别,倾城对他也很依赖。” 长安笑的有些苦涩,道:“我从来不知道君临对倾城如此,以为她只是如同他所说的故人之女而已。” 按着长安心伤的样子,凌耀继续说着:“但君临对倾城和你是不一样的,对你是爱,对她……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若是君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第一个不答应。” 看着凌耀信誓旦旦的样子,长安茫然若失。 凌耀站起身来,要离开,回过身来说道:“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喝酒。” 长安浅淡的笑了笑。 从那日起,一连几日君临都没有出现。 除了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身影消无声息的坐在长安床前,久久的凝视着她,然后在她嘴唇上浅浅的印上一个吻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每这时,长安都会睁开眼眸,望着漆黑的夜,不能安眠。 自己同君临,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如此,冰冷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这一日长安已然能出房间了,自己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小憩。 这凌耀倒是真爱极了牡丹,这凉亭四周种着大片大片色彩艳丽的的牡丹花,盛开在阳光下,陪着绿叶活脱脱的是凌耀平日里衣着的翻版。 微风吹拂着那大朵的牡丹摇曳着,周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一旁的丫鬟端上来茶水,长安轻轻抿着那淡雅的龙井,怅然若失。 正坐着,便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清亮亮的笑声,长安侧目,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从走廊尽头蹦跳着跑过来,是倾城? 她身后踉跄的跟着两个丫鬟,边跑边气虚的喊着:“姑娘,你别乱跑……小心摔倒了。” 果然,丫鬟话音刚落倾城便摔倒了,像是摔得很重的样子,丫鬟到了跟前忙扶了起来,却看见倾城抽泣着脸,像极了一个几岁的孩子一般,哭了…… 长安心里微动,也是一个精致的女子,这样的容貌不知道让她糟了多少罪,又是从小同君临一起长大,君临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长安在心里不断的在为君临开脱,试图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爱情从来都是卑微的,从古至今。 那苦恼的倾城一抬眼便看到了长安,眉眼一弯,笑了,然后甩开丫鬟,冲着长安便跑过来。 长安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眉眼间遮挡不住的温柔和风华,只是那目光呆滞了许多。 倾城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站在长安面前看着她。 长安看着她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水,咽着口水,便斟了一杯递给她,柔声的说:“要喝么?” 倾城笑的声音更大了,接过那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喝完后啪啦的一下将那茶盏摔在地上,看到那陶瓷碎片,她笑的欢乐极了。 丫鬟们忙上前,倾城弯腰去捡那碎掉的碎片,长安见了忙也蹲下身想要阻止她,害怕她伤到了自己。 只是却在下一刻,倾城手里那枚锋利的碎片,疯疯癫癫的胡乱的划向了长安那洁白纤细的手腕。 顿时,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69章 借酒消愁 那鲜血滴下,落在周遭漫散开来,丫鬟们吓得忙上前。 “血……血……啊……”倾城看到长安手腕上流出的血,吓得挥舞着手中的陶瓷碎片,大哭起来。 这声音引来了正在四处寻找倾城的君临。 君临大步的走过去,看到现场混乱的样子,眉头急促,一把将跌坐在地上的倾城抱了起来,转身从长安身旁走过,生硬的肩膀碰触到长安纤细的肩膀,生疼…… 长安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胳膊上的鲜血涌出来,一旁的丫鬟们早已乱作一团。 不一会儿,穿着大红锦缎衣袍的凌耀和野朱飞奔而来,到了长安近前,看着地上赫然出现的一摊血迹,凌耀眉头紧蹙,二话不说一把将长安大横抱了起来,一路小跑回到了卧房。 大夫一圈一圈的为长安缠着纱布,那详细的胳膊看起来粗了许多。 只是长安面容上没什么表情,自始至终都是空空的望着那窗幔,一动不动,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刚才君临急切的将倾城抱起来,淡漠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样子,就像是印在心里一般。 再说君临,一路抱着倾城大跨步的回到了房间,回身用内力带上而来门。 将怀里恐惧的倾城放到床上,君临抿着嘴唇,逼视着她,倾城蜷缩在床角,害怕的轻声抽泣着。 那样压抑的许久的沉默后,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别装了。” 那角落里的倾城依旧像是孩童般怔怔的望着君临。 君临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忽而刚刚还呆滞的眼眸消失殆尽,转而变得清明如水。 “我就知道瞒不过临哥哥。”倾城轻柔的说着。 “为什么?”君临俯身满眼的愤怒问道。 倾城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头发,柔声说道:“临哥哥刚刚那么急切的将我抱走,是害怕我再伤害她吧?” 君临眉头紧蹙,一把握住倾城的肩膀,悲痛的问着:“我在问你为什么!” “为了不让她死……”倾城直直的说道。 听了那话,君临愣住了。 …… 长安的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凌耀不自在的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长安,就连野朱都不再啃鸡腿,拖着下巴蹲在长安床前巴巴的看着她。 许久过后,凌耀问着目光空洞的长安:“要喝酒么?” “好。”长安答道。 凌耀笑了,吩咐丫鬟去拿酒。 不一会儿一坛子酒摆在桌子上,几碟小菜也上的齐全。 长安和凌耀坐在桌子前,野朱在旁边啃着鸡腿。 “我有两坛子封存了十八年的酒,是九岁那年父皇赏赐给我的上好女儿红,一坛子那天给你退烧了,还有一坛子便在这里。”凌耀打开按酒,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你父皇真是骄纵你,九岁便赏赐酒。”长安看着凌耀将自己面前的酒盏斟满,淡淡的说着。 “酒算什么,我八岁父皇就赐给我南楚有名的美女……”凌耀说起这话来,倒是很是荣耀。 长安抿了一口杯中酒,清甜浓醇,的确是难得的佳酿。 “慢些喝,心绪不好时,更易醉人。”凌耀柔声的说着。 长安低头,苦涩的浅笑。 “人有很多面,你看到的也许不是他真正的那一面。”凌耀劝慰着长安,将她面前的空杯盏斟满。 长安挥了挥手,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脑海里刚刚的一幕挥去,道:“今日不说别人,只说你。” 凌耀看着长安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微愣,笑的没心没肺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一个风流绝代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长安喝了杯盏中的酒,淡笑道:“是你说的任由很多面,我看到的也许不是他真正的一面,例如你……” 凌耀笑容顿了顿,然后恢复如常说道:“我是说君临……我是说……” 话还没说完,便见长安挑着眉头盯着自己,凌耀脸上的不羁僵硬在了脸上。 凌耀自顾自的笑着,然后自斟自饮了两杯后,站起身来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外,野朱便乖巧的坐在了门外吃着鸡腿。 关好了门,凌耀看着长安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清明了许多。 “说说我也好,让你知道还有人比你活得还辛苦,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些。”凌耀笑的坦然自若。 长安看着那个面容平静,褪去了浮华的凌耀,一股子皇族的英气逼人。 “我特羡慕你,死过一回便可以忘记一切,十二岁那年我倒是也险些死了一回,只是活过来以后便像是死了一样。”凌耀淡淡的笑着。 长安沉思道:“一个八九岁就被皇帝赏赐美酒美女的皇子……注定是一个命运坎坷的人。” “可惜我父皇不知道这些,十二岁那年我中毒起死回生后便懂得了要是不能将敌人踩在脚下,那便苟且的活在敌人的脚下……显然我成成了后者,即便是我装疯卖傻的活了十多年,也没能保住母妃的命。”凌耀说道自己母亲时,眼底涌动的恨和痛一闪而过。 长安目光柔和的看着凌耀,轻声说着:“你受苦了。” 听了那话,凌耀一怔,分明眼泪闪烁的湿润,测过头继续说道:“母妃离开后,我也想到了死,但我死了……我那从小被毒傻了的兄弟该如何?谁来给他买鸡腿……这样苟且的活着也挺好,活着活着……我自己都开始喜欢现在的自己了……” 长安心里一动,那么心疼起眼前的男子。 同长安的对话,勾起了凌耀心底最深处的过往,他将桌子上的杯盏推开,抱起坛子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酒。 放下酒坛子,凌耀抹了抹嘴巴,脸上也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很畅快的说道:“这酒,就是要这样喝才过瘾。” 长安接过那酒坛子,也仰头大口的灌了几口,说道:“这好酒就要配好友,敬活着的不易!” 说完将那酒坛子又递给凌耀,动作潇洒至极。 凌耀看着如此洒脱的长安,心中顿时敞亮起来,道:“敬活着的不易!” 凌耀带着几分醉意看着长安,轻轻的说道:“君临……活得也不易,尤其是遇到你以后,所以……长安你不应该爱上他,爱上他了就要承担得起他带给你的悲伤和快乐。” 长安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酒,带着浓重的醉意道:“我来到这里第一个看见的男人便是君临,当时我想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冷漠好看,若是做我的男人多好……” 长安一把搂过凌耀的脖子,继续说道:“但现在他是我的男人了……怎么感觉那么不好,日日担惊害怕哪天这样的幸福忽然被打破,恐惧着恐惧着,便来了……” 凌耀看着连哭带笑的长安,疼惜极了。 “我此生有一个愿望……唯一的愿望……”长安红了脸和眼睛,看着凌耀笑嘻嘻的说着。 长安贴近凌耀的耳朵,笑的天真烂漫,说:“嘘,我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说完那话,长安咣当的一声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凌耀恍惚的看着那样带着醉意的长安,脸上徒生出浓重的苍茫,嘴里呢喃着那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呢喃着苦笑着,凌耀也跌倒在地上,呼呼的睡去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打开,君临脸上带着浓郁的悲伤,抬腿走了进来,温柔的将长安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了薄被,久久的凝视着她,心里不断回响着她那句带着哭泣腔调的话语,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君临酸涩的眼睛,嘴唇颤抖,伸向长安脸上的手,终究是落了下来,任由她那睡梦中的泪水流了出来。 一转身,君临将地上的凌耀也抱了起来,然后大步的将他送回了卧房,身后跟着瞪着大眼睛的野朱。 那一夜,君临立在长安的卧房外面,一站便是一宿,脑海里不断回旋着倾城同自己讲的话,还有今日在门外听到的长安和凌耀说的话,长久的心绪挣扎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清晨,凌耀正翘着二郎腿在牡丹亭欣赏着牡丹。 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侧目是君临,凌耀没有言语。 君临径直的坐在他身边,然后将一碗解酒汤放在他身边,声音生硬但却也带着些许温和的说道:“你的友情就是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喝得酩汀大醉。” “你的爱情就是让一个受伤的人黯然心碎?”凌耀摇着美人扇,笑的阴阳怪气。 “喝了它,我看你酒还没有醒。”君临冷冷的说着。 凌耀一把将那碗解酒汤推给君临,笑的嬉皮笑脸,道:“不是我没醒酒,是你没喝就醉了。” 君临冷眼的看着他,然后手指敲击着红木桌面,淡漠的说:“你不是说人有很多面,你看到的也许不是他真正的那一面。” 凌耀怔了怔,探究的看着君临,瞬间便又笑得没心没肺,摇晃着脑袋,说道:“为什么对我讲。” “因为……无人可讲。”君临定定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凌耀看着君临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动,君临心中的挚友,也只有他凌耀一人而已。 正琢磨着,外面便有人来报,皇上入府了。 凌耀那碗解酒汤还没有喝完,有些无奈的抖了抖那彩兰色的衣襟,准备去接驾。 果真,拖了长安的福,他这耀侯爷府倒是成了皇上的行宫了,不出七天,来了两回。 众人迎了出去,凌晖一身金黄色变装,急匆匆的走进来。 凌耀刚想上前施礼,凌晖便阻拦住,接着开门见山的毋庸置疑的话语响起:“朕这次来,是接墨白姑娘入宫的……” 第70章 入住皇宫 凌晖似是没有听清楚凌耀的话语,笑的有些讨好卖乖。 “皇兄你说什么?” 凌晖没有讲话,倒是身后的凌熠出来一把将凌耀推开,有些嫌弃的说道:“皇兄说接墨白姑娘进宫,在你这府邸,又是疯子又是傻子,还有你这么个登徒子,墨白姑娘早晚被你们给染黑了……” 凌耀笑的依旧没心没肺,只是眼里的恨意乍现,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带着冰碴一般的话语。 “熠侯爷说话……很风趣。” 那话语一出,众人顿时都感到一股子凛冽的气息席卷而来,接着便是压抑的周遭,让人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众人都低垂了眉眼,凌熠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的偷眼看着。、 只见君临淡淡的立在那里,身后站在野朱,还有如孩提般傻笑的倾城,君临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小的棋子,眸子淡淡望向凌熠,忽而眸子一凛,手指一扬。 忽的一下子,众人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那凌熠头上的冠玉啪的一声碎的七零八落,接着头发也跟着狼狈的散落下来,随风飘荡。 凌熠腿一软,吓得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极了。 “一个疯子。”君临扬起下颚,嘴角噙着冷意,淡淡的说。 凌晖见状,忙上前,恭敬谦卑的说道:“君阁主,熠皇弟言语冒失还望阁主莫要在意,昨夜听闻墨白姑娘被府里的以为心智不全的人伤了,我也是有些担心所以一早便过来了。” 君临欠了欠嘴角,没有言语。 一旁的凌耀倒是眉眼笑开了花,一步走过去,将瘫软在地上的凌熠拉起来,说的话语半真半假:“熠皇兄,你这才有点儿疯人疯语的意味,以后说话要小心些了……” 那凌熠却也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弓着腰,不敢看君临,却背地里将凌耀推开,狠狠的瞪了一眼。 凌耀无所谓的摇晃着脚步站在君临身边,狗仗人势的样子得意极了。 这时,远远的长安看到前厅有些混乱,眉头微蹙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 见到长安,凌晖显然眼眸微烁,快走几步,关切的询问道:“墨白姑娘,听说你手腕受伤了,有无大碍?” 长安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里琢磨着倒是这耀王府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宫里。 “劳烦皇上挂念,小伤,并无大碍。”长安笑得有些疏离的说道。 听到长安的话,凌晖脸上顿时安然了许多,然后迟疑了一下,征求长安的意见,说道:“墨白姑娘,和耀皇弟这里相比,宫里环境更适合你养伤,姑娘可愿意随朕回宫修养?” 长安听了那话,一顿,她没有想到凌晖会让自己进宫,他是对自己有想法?长安探究的看着他,但那日夜晚在昙花盛开之时,这个带着浓郁悲伤男子分明心中住着另一个人。 再看凌晖眼眸清明,没有半分的亵渎之意。 凌晖看着长安脸上迟疑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凌耀,言语生硬的问道:“我倒是忘记了,墨白姑娘是耀皇弟的座上客,耀皇弟可否让墨白姑娘去宫里修养?” 那话语里的威严很自然的透露出来。 凌耀笑的流里流气,一双桃花眼倒是闪烁着看向了一旁的君临,笑着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知道别人……” 后面那半句,有些意味深长。 凌晖顺着凌耀的目光也看向了君临,面容微动。 君临倒是云淡风轻,目光淡漠,冷冷的说道:“宫里的确适合养伤。” 凌耀听完那话以后,眉头微蹙,笑的阴阳怪气道:“那就听墨白姑娘的……” 而此刻长安咬着嘴唇,目光澄清的直直的看着君临,平静的目光中波涛汹涌,里面有质问,有幽怨,有愤怒…… 只是回应长安的却只是君临淡漠疏离的面容,如同最初认识他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 久久的凝望后,长安有些凄凉的一笑,看着凌晖,说道:“看来我在这里的确打扰了别人,多留无益,还请皇上收留。” 那话说的自嘲而悲伤。 凌晖点头,然后同君临告别,浩浩荡荡的簇拥长安向外面走去,走到了门口,长安顿了顿,回过头侧目望向了君临,君临负手而立,淡淡的低垂了眉眼,说不出的冷峻孤独。 长安苦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原来如此,我只是你见不得光的妻子,你的一个红颜知己便将我们之间的誓言打的粉碎,你说的与君共余生……不过如此。 长安抿着嘴唇,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扑朔而下。 随着那耀王府的大门缓缓的关上,在最后的一刹那,君临如鹰一般的目光射了出去,只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缝隙里。 君临怔怔的站在那里,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成了浓郁的悲伤,如同所有的灵魂都被从身体里抽空了一般,空荡荡的立在那里,孤独无助,荒凉苍茫。 凌耀拂袖而去,那疯疯癫癫的倾城,目光柔和的看着君临,轻轻的说着:“临哥哥,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君临没有动,这是心中却已经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眼里的凶光乍现。 我本想平静却要逼我起波澜,有朝一日,中阁老莫怪我无情! 君临手指一用力,那黑白玉石棋子便成了粉末,随风飘荡。 第二日清晨,凌耀一开门便吓了一跳。 只见君临直挺的站在凌耀面前,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长安你多照应些。” 凌耀斜着眼睛看着君临,笑的嘲讽,道:“我几乎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君临看着凌耀,顿了顿,然后沉声说道:“想要实现长安唯一愿望的那个我,便是最真实的我。” 说完那话以后,君临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了凌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长安的愿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忽然刚刚还是晴朗的蓝天,转瞬间阴云密布…… “这天,也开始变化莫测起来”凌耀甩着大红衣袖,望着天空呢喃的说着。 …… 一转眼,长安进宫已然有三天了。 凌耀一个人坐在牡丹亭,摇着美人扇,看着坐在一旁的野朱,认真的啃着鸡腿。 “这长安一走,君无情也带着倾城离开了,咱们侯府倒是忽然间清静了。”凌耀自嘲的同野朱说着。 野朱听到长安的名字,眼睛闪了闪,含糊不清的说道:“叫花鸡……” 凌耀笑着看着野朱,轻声说道:“长安一只叫花鸡便交下了你……” 野朱傻傻的笑着。 忽然凌耀站起身来,招呼着野朱说道:“走,进宫去看看你的叫花鸡。” 野朱一听来了精神,将未啃完的鸡腿扔掉,跟着凌耀便向外走去。 南楚皇宫。 长安正安静的坐在那满是昙花的水榭凉亭里望着那湖面游来游去的鸳鸯,出神。 “好了。”凌晖放下毛笔,将桌子上的画小心的吹了吹,对长安说道。 长安这才恍惚中回过神来,望向凌晖。 凌晖将那画拿给长安,长安端详着,淡淡的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 “墨白姑娘,朕画的像不像?”凌晖眉眼清亮的问长安。 长安看着那画上的女子,乍一看,倒是同自己如出一辙,但仔细一看,却大相径庭,画上女子眉眼英气逼人、嘴角虽然噙着笑意,却说不出的忧愁,同自己大不相同。 长安眉眼微动,然后说道:“皇上这画的不是墨白。” 凌晖一愣,目光投向自己刚刚完成的画,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像么?” 长安笑着说道:“皇上是透过墨白画的另一个人……” 凌晖一听,若有所思的重新将那画拿在手中,目光温柔的看着,嘴里轻声的说着:“是么……” 那淡淡的言语,带着浓重的悲伤,像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里一样。 长安看着那样的凌晖,忽然想起凌耀同自己说人有很多面,你看到的也许并不是他真实的一面,而此刻长安倒是觉得眼前的凌晖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怕是皇上让墨白进宫来……也是睹墨白思故人吧。”长安轻声的说着。 凌晖恍惚的醒过神来,看着长安,笑了,那笑容里面满满的悲伤,说道:“即便如此,墨白姑娘还愿意居住在这宫里么?” “皇上是我见过的最悲伤的一个人,虽然不知皇上的悲伤源于何人,但却也一定同爱情有关,墨白愿意分忧。”长安真挚的说着。 凌晖笑的茫然,自嘲的说着:“爱情……朕这半生似乎都在为这个字眼活着,为了她拼了命得到了这皇位,而得到这皇位又如何……我终究没有同最爱的女人在一起……” 长安心里一动,深深的说着:“世间有太多的生不由己,若是那女子知道皇上如此日夜想念她,也会心满意足。” 凌晖苦笑着,凝视着画上的女子,幽幽的说出了一句让长安震惊的话语。 “慕长安……慕长安……朕为你如此,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第71章 陈年过往 长安听到凌晖那像是从记忆里抽离出来出来的话语,顿时惊住了。 “慕……长安?”长安望着凌晖那像是染了浓郁悲伤的脸,有些吃吃的问道。 凌晖目光依旧凝视着那画上的女子,言语说不出的温柔,就像是在同那画上的女子说话一般。 “是不是很熟悉这个名字,她就是西水国的护国公主,慕长安。” 长安脑子有些混乱,闭上眼睛,丝毫找寻不到过去记忆里有关于眼前这个眉头似是解不开忧愁的男子。 再看那画上的女子,长安轻声的说道:“人人都说西水国长安公主飒爽英姿,将相风韵,而皇上这画上的女子……却同墨白听说的不一样。” 凌晖听了长安的话,浅浅的苦笑了。 “人人只知她是长安骑主帅,却不知她心底为国为民的忧思。”凌晖深深的说道。 从凌晖嘴里听到的慕长安,似乎同之前自己知道的不太一样,长安安静的看着那画上的女子,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十年前,那时她刚刚二八芳华,正是一个姑娘最美好的年纪,也是同朕第一次见到墨白姑娘一样,晴朗的夜晚,一个满是昙花的地方,她转身,那昙花便竞相开放在月色里,风华绝代。”凌晖目光里带着微波,轻轻荡漾。 长安看着凌晖,这个男人眼里有太浓重的爱意,压抑着放在心底。 凌晖忽而抬头看向长安,然后轻声道:“墨白姑娘同长安简直如出一辙,但却截然不同。” 长安眉毛微挑,道:“墨白定然是没有长安公主那般风姿卓越。” 凌晖听后,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墨白姑娘随性不羁,潇洒超逸,而长安骨子里带着武将的飒爽英姿,和皇室家族的忧思竭虑,你们……是不同的美。” 长安没有言语,安静的听着。 “她是我见过的最忧国忧民的人,西水皇室单薄,她身为长公主,身下只有年幼胞弟,长安从小便被送去玄宗山,身上肩负着西水国家命运和百姓存亡,她说……她从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让自己的国家和百姓收到一点点伤害。”凌晖抚摸着画上女子的眉眼,怅然若失。 这样一个珍爱自己国家和黎民百姓的人,为什么会带着三千长安骑投靠了东陵的三王爷顾云池呢? 长安几乎想要问出口这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里好久的问题,却害怕这问题一问出来更是会勾起凌晖的伤心。 长安为凌晖斟了一杯茶,凌晖拿起来抿了抿。 “朕就是因为她才决心要做皇帝,当年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世子,父皇众多儿子中最得意的耀世子虽然变了性情,却依旧得父皇的宠爱,我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直到遇到她……我决心要做一个可以般配得起她的男子,拼了命的讨好父皇……”凌晖喝了那茶,倒像是醉酒了一般,吃吃的笑着。 “当了皇帝之后,所有人又都觊觎朕这个不稳的皇位……我告诉自己等我坐稳了,一定要去西水国求婚,这一晃便是三年,当我终于要去西水求婚之时……她却带着长安骑嫁给了顾云池……”凌晖说到了动情处,眼里竟闪烁着泪花。 “皇上也不必太过悲伤,世上好女子千千万。”长安轻声的劝慰着凌晖。 凌晖低着头,挥着手说道:“好女子千千万,长安却是唯一,我知道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怕是身不由己。” 长安目光悲悯的看着凌晖,心里想着若是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慕长安灵魂已经破散了,是不是也会跟着心死。 “我这个皇帝当得很痛苦,连出兵帮助保住她那么挚爱的国家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水国破家亡,长安在那三王府……不知受了多少的屈辱。”凌晖狠狠的捏着杯盏,眼眸悲痛的说着。 长安深深的想着,不知道那长安公主经历了什么,才会呕血而亡。 凌晖看着面容带着淡淡的茫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朕把墨白姑娘的心绪都扰乱了,朕给你抚琴一曲如何?” 长安侧目,见凌晖已然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上面摆了一架古琴。 琴声响起,那琴声柔和的响起,似戚戚的呢喃,瑟瑟的叹息,潺潺的相思。 长安怔怔的凝望着凌晖,在这三千红尘中,轻轻弹奏一曲惆怅的弦音,连带着让她想起了自己和君临的未可知…… 正弹着,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 “呦,我还是第一次听皇兄抚琴,这琴声听着好生悲伤。” 那流里流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顿时让这惆怅伤感的气氛荡然无存。 长安回过头,便看到穿着绿袍陪着大红绣花的凌耀迈着公子步而来。 再看凌晖,脸上分明上一刻还是悲伤,下一刻便恢复如常,很疏离的望向走过来的凌耀。 “臣弟给皇兄请安。”凌耀挥挥洒洒的施了一个礼,笑的满脸带花。 “耀皇弟可有事?”凌晖的不悦,显而易见。 只是凌耀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不识相的说道:“这不臣弟的座上宾在皇兄这里叨扰,臣弟哪里有不来的道理。” 凌晖抽动了两下嘴角,没有言语。 长安看到凌耀多少有些失望,君临……他在府里陪着倾城姑娘么? 看着长安失魂落魄的样子,凌耀笑嘻嘻的说道:“墨白可是想别的男人了,我皇兄在这里是要不高兴的。” 长安眉头微蹙,凌晖脸上也带着厌恶,道:“耀皇弟莫要说笑,我待墨白姑娘同你一样,座上宾。” 凌耀挑眉,桃花眼笑的灿烂极了,亦真亦假的说道:“我看皇兄这座上宾会给你带来乱子呦……” 凌晖眼眸一凛,凌耀忙说道:“不信皇兄你看,那几位守着空房好几年的嫂嫂正偷偷望着这里呢。” 凌晖和长安顺着凌耀的目光,果真后宫的几位嫔妃正远远的看向这里。 长安心里有些烦闷,站起身来说道:“皇上,墨白出宫转一转。” 凌晖听后,忙问道:“可还回来?” 那目光里满满的期许和恳求。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道:“回来。” 凌晖听后,脸上释然,然后挥了挥手,长安便同凌耀一同离开,在长廊拐角处,长安侧目,分明看到了凌晖背着太阳望向自己。 是有多么深爱一个人,才会连一个明知不是她,却也都渴望留在身边,这样的爱情,倒真是让人心伤。 凌耀一路哼着小曲,走在前头,长安跟在身后,怅然若失。 凌耀回过头斜着眼睛看着长安,道:“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走,侯爷我带着你出去快活快活去。” 长安白了他一眼,问道:“他呢?” “走了。”凌耀淡淡的一句话,却惊起了长安心里的千层浪。 “去哪里了?”长安抓住凌耀的衣袖问道。 “不知道,带着倾城走的……他走了,你更快活,走,去找你那个墨镜相好儿的……”凌耀摇着美人扇,说得毫不在意。 长安咬着嘴唇,定定的站在那里,心里像是被人穿了一个洞一样,空空的冷风呼啸而过。 凌耀回过头看着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君无情是怎么了,但他是不会对你无情的,他还让我照应着你来着,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了。” “你们有事瞒着我么?”长安眼眸湿润,目光盈盈的看着凌耀。 凌耀忙无辜的说道:“要有也是君临有,我是一清二白的,一眼看到底而儿。” “你方才对凌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会给他带来乱子?”长安逼视着凌耀道。 凌耀耸了耸肩,说:“感觉,感觉而已,不过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说完那话,便也不理会长安,自顾自的哼着小曲儿大步的向宫外走去。 长安心中深深的阴郁,心塞的满满的。 二人走出皇宫后,漫步在街道上,热闹的集市更是称的长安心中孤寂。 到了风月居,长安一身女装跟着凌耀走进去。 也有日子没有同秋月见面了,也不知道东陵的情况如何了。 凌耀很不满自己被关在了外面,而长安同秋月在闺房里密谈着。 “东陵战况如何?”长安喝了一口水,问道。 “势均力敌,目前双方僵持着。”秋月向长安汇报。 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眼眸微烁,抬起头说:“有没有逍遥阁的消息?” 秋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逍遥阁的消息一项封锁的很严,所以他们的消息……不过听说最近君阁主来到南楚了。” 长安点了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又同秋月说了一会儿话,长安便起身离开了,带着哈意犹未尽的凌耀。 二人转了转,路过一家烧鸡店,长安驻足,然后买了两只鸡,包好递给凌耀。 “拿回去给野朱。”长安对凌耀讲着。 凌耀一顿,然后言语淡淡的问道:“对野朱好……是因为他是我兄长?” 长安冷冷的哼了一下,道:“我给他做叫花鸡时也不知道他是你兄长,况且……我觉得你和野朱相比,你是沾了他的光。” 一句话将凌耀呛得死死的,但心里却很温暖。 那烧鸡刚刚拿在手中,忽然从旁边一股子恶风吹来,接着寒光一闪,呼啸而来的是一枚竹箭,直奔长安的面门…… 第72章 刺杀长安 那冷箭扑朔着,穿越人群,直直的向着长安而来,带着一股子阴冷之风。 长安眉头紧蹙,猛地侧头,那箭便“砰”的一声扎到了一旁烧鸡店立在门口的招牌上。 凌耀吓了一跳,下一刻被长安拉到了身后。 长安凛冽的目光射向那箭的来源,只见不远处立着红白衣衫二人,目光犀利,紧紧的盯着自己。 “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伤人,可知道本侯爷是……”凌耀从长安走出来,想要挡在长安身前,厉声的说着。 只是那话语还没有说完,迎面便飞来两只箭,毫不留情的直指凌耀,说时迟那是快,长安一把将凌耀拉向自己躲过了一枚箭,然后反手啪的一握,另一枚箭便稳稳的被她抓在手中。 长安抿着嘴唇,一个用力,那箭便断掉在地上,然后将凌耀护在身后,目光寒光乍现,凭空腾起起来的煞气散发出来。 “阁下放冷箭伤人可不是道义之举。”长安冷冷的说着。 一时间热闹的集市变得慌乱起来,只见那二人中穿着白衫的男子伸手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面无表情的说道:“逍遥阁办事,闲杂人等快些离开。” 周遭人一听,顿时都吓得四散奔逃。 方才还喧嚣的集市,顿时间就只剩下对面萧杀的两个人和长安还有慌乱的凌耀,凌耀一个眼神示意身后不远处的随从立刻回府寻人,那随从跌跌撞撞的跑了。 听完那二人说是逍遥阁的人,长安心里一紧,身后的凌耀忙解释着:“现在逍遥阁是中阁老的,君临绝不知道此事。” 长安微微点了点头,下一刻只见那二人中黑衣之人挥舞手中的长弓奔向长安。 长安顺手抄起了一旁的竹竿,将凌耀推向一旁,迎了上去。 只见那黑衣人长弓反手,机关弹出,寒光一闪锋利的短刀赫然出现在那长弓顶端,挥舞着便同长安斗在一起。 长安手中的竹竿舞动着如同长枪一般直指那人面门,那黑衣人用长弓迎面一档,只听得那竹竿咔吧咔吧的由上到下散的七零八落。 长安忙松开那碎裂的竹竿,虎口被震得生疼生疼,原地退了数步。 顿时长安对这个黑衣小生刮目相看,此人内力极其深厚。 “接刀……”凌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刀,扔给长安。 长伸手接住,又同那黑衣男子都在了一起。 过了二十几招,长安的汗便流了出来,虽然那骁勇善战的长安公主的衣钵自己倒是继承了一些,但终究是九牛一毛,着实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 那男子越战越勇,长安则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就在这时,长安只觉得脚下的土地跟着震动起来,顿时心里有了底。 果然,那如洪钟的声音传来:“叫……花……鸡……” 分明声音还是在很远的地方,在一转眼,野朱人已然到了近前。 野朱一把抓住长安的衣领,敏捷的一带,替她躲过了那一刀,然后轻轻的将她推到一旁,自己跳入了战局。 野朱手里挥舞着一对铁锤,迎上了那男子,男子一愣,见那双锤足有千金中,却被眼前这个大汉运用自如。 双锤生风,带动起周遭的街角都凭空跟着起了风,那黑衣男子身后的白衣男子看到后,纵身一跃也进入了战斗。 黑白二人齐斗野朱,长安心急了,害怕野朱吃亏想要上前,被凌耀拉住,他笑的放心极了,道:“没事儿,对付他们两个野朱小菜一碟。” 果然再看野朱个头大却敏捷的如同一阵风一样,呼呼的舞动着双锤将那二人严密的压制住。 一招疏忽,黑衣男子露出一个破绽,野朱迅速的俯身上前,凝神聚气,一锤击之,白衣男子忙伸手将黑衣男子向身侧拉去,只是依旧是慢了一步,野朱的铁锤依旧沾了那黑衣男子的后背。 那中锤的男子原地向前几步,一口鲜血喷出体外,白衣男子见状虚晃一招,抓着受伤男子的衣领,脚下一用力飞身上了房顶。 野朱刚想要去追,却被凌耀叫住了,然后有些不甘心的将双锤狠狠的相击,顿时那金属碰触的巨大声音嗡嗡的回荡在整条街,震得长安耳朵生疼生疼。 野朱回过身来,稳稳的站在凌耀和长安身侧。 而长安手握长刀萧杀的立在那看似无人的长街上,眯着眼眸,侧目。 “茶馆二楼窗户,布店墙角处,远处云吞摊上……”凌耀在长安的耳后轻声细数着那些埋伏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的人。 长安冷笑着,话语带着煞气:“这中阁老葫芦里买的药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不就是想置你于死地么,有什么难琢磨的。”凌耀警惕的看着周遭。 长安摇头,深深的说道:“若是如此,方才野朱没来之前那黑白二人完全可以一起身手,我早已经死过数次了。” 凌耀听了,琢磨了一下,想了想倒是有些道理。 “无论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终究不是什么良药,我们还是早些回宫,还是宫里最安全。”说着便拉着长安想要回宫。 正说着,从街角尽头策马扬鞭飞奔过来一队人马,直奔长安而来。 “是皇兄的卫队,不过……倒是哪里都少不了他。”凌耀言语有些不善的说着。 那对人马飞奔到近前,为首的人跳下马,噔噔噔几步跑到长安面前,脸上带着不让人喜欢的笑,道:“墨白姑娘,你没事吧,皇上听说有人行刺姑娘,特命本侯爷来保护。”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看了就让人不舒服的凌熠。 长安淡淡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来也奇怪,凌晖、凌熠、凌熠分明是一个父亲的兄弟,凌晖虽然没有凌耀英俊,却也正气逼人,凌耀则不用提了,天生一副桃花相,讨喜极了,倒是这个凌熠怎么看怎么透着那么一股狡猾的邪气。 “劳烦侯爷了。”长安疏离的说着。 按凌熠听后忙笑着摆手,然后硬生生的将凌耀挤到了一旁,站在长安身边,这一举动倒是让一旁的野朱不高兴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凌熠的腰带,没用力便举过了头顶,刚想向外甩出去。 “野朱,莫伤人。”凌耀忙制止住。 那凌熠吓得大叫着,野朱一把将他扔在旁边,凌熠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你……你这个傻子……敢伤本侯爷……”凌熠气急败坏的说着。 “皇兄,野朱不喜欢别人离他亲近的人太近,所以你还是离墨白姑娘远一些好。”凌耀笑嘻嘻的说着。 那凌熠站起身来还想上前,却见长安低头对着凌耀耳语了两句,凌耀便点了点头,带着野朱同凌熠告别。 “皇兄,我们去帮墨白姑娘办事情去了,告辞。”凌耀把墨白姑娘几个字咬得很重,然后笑的花枝乱颤的离开了。 长安侧目看向了一旁的皇顶缎子面轿子,转过头看向凌熠,淡淡的说道:“有劳侯爷护送墨白回宫了。” 凌熠忙堆砌起笑脸,道:“姑娘请上轿。” 长安稳稳的上了轿子,轿子一路平稳的走着,周遭有护卫一路保护,长安轻轻的撩起那轿帘,窥探着外面,只见那些潜伏在暗中的人也都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轿子,却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长安眉头微蹙,沉思着,中阁老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回到了皇宫,刚刚进了偏殿,凌晖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抓着长安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急切的问道:“墨白,你没事吧?” 长安摇了摇头,说道:“还好野朱及时赶到,皇上不必担心。” 凌晖听后才放下心来,轻声说着:“那就好,耀皇弟那仆人心智不全但武功还是极好的。” 长安点了点头,似乎野朱是凌耀一母同胞兄长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凌晖同长安回到长安暂住的宫殿,只是长安侧目看着凌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长安想了一下,认真说道:“皇上今日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去迎墨白回宫,皇上可知是谁在追杀墨白?” “朕听说了,是逍遥阁,整个阜城都知道逍遥宫出动黑白箭使追杀一个女子,朕猜想便是墨白姑娘吧。”凌晖为长安倒了一杯茶水,轻声说着。 长安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凌晖这么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应该惧怕逍遥宫的么。 “皇上今日所为,会间接的同逍遥阁为敌,为了墨白不值得,墨白想好了,此次回来时同皇上辞行的。”长安有些急切的说着。 凌晖忙按下了长安要站起来的身体,然后清明的说道:“你去哪里,满大街都是等着你现身的高手,你就安心的在宫里住下。” “可是……”长安还想说着。 “朕已经失去长安了,不能再失去你,同逍遥阁为敌如何,朕就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凌晖定定的看着长安,眼里没有半分亵渎,坚定而决绝。 长安看着那样的凌晖,心里知道这份情凌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曾经的西水长安公主。 长安还想说什么,被凌晖挥手制止住,一旁的太监上前,小声说着,外面有几位大臣求见。 凌晖眉头微蹙,点了点头,然后安抚了长安,便匆匆的离开了。 凌晖离开后,凌耀便带着野朱来了,因为有长安的缘故,凌耀进来宫里方便多了。 野朱将扛在身上的啸风枪讨好的递给长安,长安笑着说着:“谢谢。” 野朱听后嘿嘿的傻笑,坐在一旁吃着方才长安为他买的烧鸡。 凌耀则贴近长安的耳朵,笑的有些卖乖道:“想不想知道……刚才君临传回来什么消息,让我带给你……” 第73章 君临探望 长安本来还有些嫌弃的看着凌耀,却听见凌耀戏虐的话语后,顿时眼眸一闪,熠熠生辉的望着他。 凌耀顿时洋洋得意起来。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他。”凌耀笑的有些欠抽的说道。 长安看着他那自鸣得意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没求着你讲。” 说完就自顾自的自己同自己下着棋。 凌耀一见倒有些心急起来,坐在了长安对面。 “他说,这几天他回来来看你。”凌耀紧紧的盯着长安,期望着从她眼眸里看出来几分雀跃。 只是长安听了那话以后,只是伸向棋蛊的手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他来做什么,不陪着倾城姑娘。” “呦……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酸味儿,啧啧。”凌耀无骨头一般的摊在椅子上,笑的阳光灿烂。 “切……”长安冷冷的嗤之以鼻。 “也不知谁在集市上遇到逍遥阁的刺客,听说不是君临授意的,心就放了下来,心心念念的惦记人家。”凌耀吧唧吧唧嘴巴,说的阴阳怪气。 “就算是他授意的我也丝毫不会畏惧。”长安挑眉,冷峻的说道。 凌耀忙挥着手摇头,说道:“你放心,他君临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倒是你……说不上哪天不高兴一刀杀了他,哈哈哈哈。” 凌耀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笑话好笑极了,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长安犀利的目光正如芒刺一把的射向他,显然长安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下一刻,凌耀便将那笑声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然后撇了撇嘴说着:“说个笑话嘛,何必当真,你和君临成亲了以后,真是同他一样开始无趣起来。” 长安抿了嘴唇,目光缓缓的从凌耀脸上挪开,心里不住的慌乱,凌耀电话忽然让她想起了那个自己会时不时做的梦…… “好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君无情要来看你了,先走了。”凌耀自知道有些没趣,起身要带着野朱离开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凌耀回过身,对长安说道:“你别出宫了,现在看来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君无情为何让我皇兄带你回宫了,此刻……你待在宫里是最安全的。” “为何?”长安眉头微蹙,看向凌熠问道。 凌耀琢磨了琢磨,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愿是我多想了,亦或是……君无情来了,你问他。” 说完那话后,凌耀便拉着不愿意离开的野朱走了。 留下长安一个人手持那黑子久久的没有下落在棋盘上,君临……他要来了么,来这宫里看自己么? 些许的雀跃,些许的幽怨,些许的疑惑交织在一起,混乱了长安的心绪。 而御书房里,凌晖的心绪也被下面几位来求见的大臣搅动得烦躁极了。 礼部黄大人看着凌晖没有言语,继续说道:“皇上,这墨白墨姑娘定然是不能留在宫中的,这于理不合,她又不是后宫的嫔妃……” 那黄大人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张大人附庸着说道:“是呀,皇上,墨白姑娘在宫中没有几日,臣听说后宫的娘娘们都开始怨声载道了。” “对对对……臣也听说了,这女子并非善类,今日还在宫外同人争斗……而且身份不明,不应该留在宫中。”后面的都将首领赵大人也说着。 “啪……”一声,青花瓷的杯盏被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顿时,下面的几位大人吓得都嘘声不已。 “你们不就是觉得墨白姑娘身份不明,留在宫中名不正言不顺嘛,朕赐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了……”凌晖横眉冷目的吼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半天,还是最年长的黄大人站出来,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皇上万万不可……” 凌晖锐利的看向下面几个人,冷哼一声,道:“有何不可?我看……不是因为墨白身份不明,而是因为她是逍遥宫下令要追杀的人吧……你们害怕朕得罪了逍遥阁……” 一句话正中了下面几位大人的下怀,几人都低着头,没有了言语。 “向我泱泱南楚,虽不同北冥和东陵那般兵强马壮,骁勇善战,但也不至于惧怕逍遥阁区区一个江湖帮派吧。”凌晖朗声说着,只是那话似乎在他自己听来都有些心虚。 “皇上,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而得罪了逍遥阁,我南楚人杰地灵百姓安居乐业数年来都无战乱,皇上请三思。”赵都领沉沉的说道。 “毫不相干的女人?你们可知这墨白同朕心里的……”凌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几乎将心里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却依旧忍了回去。 “算了,你们不必说了,去年西水遭东陵攻城时,求助于朕,就是因为你们……硬生生的没有让朕出兵助西水,陷朕于不义之中,导致西水国破百姓流离……此时又想左右朕……你们还真是我南楚的忠臣!”凌晖说道了气愤处,用手掌用力的拍着面前的书岸。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几个人忙跪倒在地,叩着头。 凌晖瞪圆了眼睛,看着几个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长安一个人在宫中漫步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昙花水榭凉亭,远远的便看到凌晖一个人负手而立,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样的他看起来伤感极惆怅极了,连带着被阳光拉长了的背影都跟着充斥着浓郁的花解不开的悲戚。 “皇上……”长安轻声唤着。 凌晖身形一顿,然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忧思,笑着看向长安,问道:“墨白姑娘,你来了。” 长安点头,问道:“皇上在想她?” 凌晖低垂了眉眼,有些苍茫的笑了。 “自从墨白姑娘来了以后,朕更想念她了。”凌晖淡淡的说着。 长安轻声叹息,道:“是墨白让皇上增添了许多烦恼。” 凌晖听后忙挥手反驳的说道:“墨白姑娘莫要多想,相反你来这宫中,倒是让朕多了几分念想,你不是她,但是却时常让朕想起她……朕已然很满足了。” 凌晖说的那般真诚恳切,长安看着一个这般钟情的男人,心中不忍,这份对长安公主的爱,终究是不会实现了。 自从那日长安知道了凌晖心中所念之人便是长安公主以后,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第一次在这昙花水榭见到凌晖时,就那般的悲悯这个男子,他的悲伤便那么真实的撼动自己的心。 “皇上的钟情,真是让天下女子羡煞。”长安从心里里说着。 凌晖苦笑放大在脸上,有些疲惫的说道:“墨白姑娘,朕有些累了,晚些再找姑娘用膳。” 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凌晖步履缓慢的走远了,他的身形有些脆弱,背影搀着太阳的光却也都明媚不起来。 长安回过头看着这满亭子的昙花,这凌晖对长安公主的爱还真同这昙花一现一般的短暂而美好,却长久的镌刻在他的心里,几乎将他整个灵魂都占据了。 长安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偏殿,安静的看着花园里曼舞的蝴蝶,成双成对般,就像是梁山伯同祝英台。 长安记得自己同君临讲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他笑着说这个爱情故事不好……只是这世间又有多少的爱情故事是好的…… 晚上似乎凌晖有些疲倦了,也没有同长安一同用膳。 长安用完晚膳后,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仰望着天空,看着夜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星星出现,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转回身走进了房间。 似乎同凌晖在一起,连带着长安都开始跟着悲伤起来,也开始对未来无望起来。 刚刚关上门,长安便觉得身后一股子冷风,她警觉的回过头凛冽的问道:“谁?” 只是按话音刚落,长安便落入了一个炙热而有力的怀抱里。 “是我……”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婆娑的响在长安的耳边儿,微痒。 长安心里便那么控制不住的心跳起来,是他来了。 下一刻,长安心里的怨念便徒生出来的,用力的将君临推开,冷冷的看向他,说道:“你来干什么……” 君临被推得有些生疼,看向长安那已然绯红却带着怨气的脸,嘴角邪魅的上扬。 上前一步,一伸手握住长安的胳膊反剪在了身后,一用力将她抵在那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长安眉头紧蹙,瞪着君临,用力的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却终究没有逃脱他的桎梏,怒目而视道:“放开。” 君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沙哑的声音说道:“看来夫人这几日在宫中生活的甚是逍遥自在,都开始命令起自己的夫君来了……” 长安冷哼一声,道:“有做夫君的让别的男人将自己的女人接走的么……” 君临脸上一顿,随后眯着眼眸,不坏好意的俯下身体,贴近长安,说道:“几日不见,夫人越发的牙尖嘴利起来,看来,今日为夫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了…… 说完那话,一把将长安拎起来,亟不可待的朝着内室走去…… 第74章 相约一月 长安挣扎着,被君临轻松的扔进了床上。 长安原地打滚,坐起来戒备的盯着君临,不悦的说道:“我还在同你生气!” 说话的样子认真而执拗。 君临双手交叉在胸前,勾起嘴角好笑的看着此刻长安气得鼓鼓的脸颊,瞪得远远的眼眸,像是一只竖起了尖锐刺的小刺猬,样子可爱极了。 他伸手一把将长安拉进了怀里,狠狠的抱着,像是要将长安镶嵌在自己身体里一样。 长安皱着眉头,别扭的挣脱着,却听见头顶上君临长长的呼吸,疲倦而深沉的说着:“别动……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才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那样的像是呢喃一样的话音,如同冥音一般的流入长安的耳朵,听得她忽然间心头便柔软起来,接着明明刚刚心里还是满满的幽怨的情绪,一瞬间都转化为浓浓的心疼。 凌耀说君临这一两天会来看自己,他晚上便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定然是累坏了。 女人便是如此,所有的委屈在见到自己爱的男人那一刻起,都轻而易举的消失殆尽。 “你……怎么来了?”长安轻声的问着,言语温柔极了。 “想你了。”君临将头埋进长安的肩窝里,沙哑的说着。 热气呼在长安的侧脸上,熏红了长安的面庞。 忽而君临抬起头来,眉眼狡黠的看着长安,带着笑意道:“来看看我的夫人有没有红杏出墙。” 长安一挑眉毛,笑的挑衅,说道:“出了又如何?” “你出一尺,我挪一丈,你这棵红杏永远也别想出去我的围墙。”君临霸气的说着,然后一个用力,将长安压在了身下。 长安支撑着君临的身体,不忘挖苦道:“我没出墙,你倒是从墙外面给我弄了一株红杏进来……” 君临一顿,然后笑容扩大,说道:“我虽然及其喜欢夫人为我吃错,但是……倾城的醋,夫人就没有吃的必要了。” 长安刚想问为什么,嘴唇便被君临严密的封锁住了…… 长安支吾着,被君临吻着,慢慢的身体也跟着融化起来…… “夫人,先让夫君吃了你吧……” 君临慢慢泛红的眼眸,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注视着长安柔情似水的脸庞,一伸手撤掉了她的外衣…… 夜色初深,房间里暧昧涌动的气息,久久都没有平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长安睁着叨扰的眼眸如水般的望着君临的时候,君临才解放了自己,饶过了长安…… 君临气息平缓,似乎没有收到刚刚体力劳动的影响,将软弱无力的长安环在胸口,邪魅的说道:“夫人似乎体力不如从前……看来为夫还要多多训练你……” 那话听在长安耳朵里,直发麻,就自己这体格,拉出去跑两千米绝对不成问题,有问题是你这只没有尽头的公狗好不好…… 刚想同君临辩解,却听到耳边有些细微的呼吸声,匀称极了。 侧目,长安嘴角柔软的上扬,君临……那么安然的睡着了。 睡着了的他像一个乖巧的孩子,面容轻松的如同融化了的冰川一样,宁静而安然。 似乎在自己身边,君临总能很快的入睡,相反,长安却久久的不能安眠,亦或是睡着了忽然间醒来,看着身旁的男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道是深夜还是黎明,长安感觉到身边有细微的动作,便匆忙的睁开眼眸,炯炯的看向君临。 君临奔向悄悄的走,却见长安瞪着盈盈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禁不住伸手将她环进怀里。 “吵醒你了。”君临轻柔的说着。 “要走了么?”长安沙哑的问道。 君临低头轻轻的吻了吻长安的眼角,温和的说着:“嗯……在这里等我一个月……我便来接你走。” 长安抬头凝视着君临,说道:“我有很多疑问……” 君临点点头,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不过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既然江湖不让我们躲清闲,那我便站在江湖上与你共缠绵,看哪个敢多言!” 君临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如暗夜里的孤狼一般散发着狠绝幽深的光芒。 长安怔怔的看着身旁这个带着王者气息的男子,有些心慌,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说道:“一个月么……” “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不要出宫,这里最安全。”君临深深的望着长安,叮嘱着。 长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夏天即将过去的深夜,有些丝丝的寒凉起来。 君临下了床,轻柔而仔细的为长安掖好被子,二人又含情脉脉的凝望了许久后,君临才飞身越出了窗户,随即用内力将窗户带上,消失在了这个宁静的夏夜里。 君临离开后,长安却越发清醒起来,围着薄被靠着墙,坐了起来。 似乎身边的人都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要留在宫中,不要出去,宫里最安全……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南楚皇宫却变成了能够保护她慕长安一己安全的庇护所了呢? 想到这里,长安忽然想到当时自己被凌晖接进宫时,君临已然知道了,所以才会默许自己离开……总觉得有一根弦在牵引着什么,让所有人都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又过了几日,似乎一切都平静起来。 而最近,长安总是睡不安宁,经常瞪着眼睛望着窗外,想着混乱的事情,想着想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梳洗后,长安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裙,简单的绾了流云髻,不施粉黛,倒是如同出水芙蓉般清秀动人。 长安用完了早膳,便听说凌晖邀约自己去昙花水榭下棋。 踱步到了水榭凉亭,凌晖已然坐在那里等待长安了。 看到长安凌晖招呼她过来,然后将一旁的点心盘推向她,说道:“尝尝这桂花糕。” 长安捡了一小块儿,放入口中,即化,带着淡淡的桂花的香甜。 “味道不错。”长安赞赏道。 凌晖听了后,便笑得满足极了,长安心里一动,便了然,这桂花糕想来也是长安公主喜好的吃食。 二人开始对弈,本来长安是不会下棋的,但一来二去同凌晖交手后,却开窍了一般,倒是还能赢凌晖几局。 二人正对峙得冰封水火,太监传报,说是有几位朝臣求见。 凌晖听了,眉头蹙了蹙,道:“让他们来这里见朕。” 太监应着,弓着身体退了出去。 长安将手中的的黑子放回了棋蛊,道:“皇上,墨白在这里不方便,先行告退了。” 凌晖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碍,我看他们今日看到墨白姑娘还有何说辞。” 正说着,便看见又是昨日那几位大臣,被太监引领着匆匆赶来。 长安看着为首的那位身材矮胖,大腹便便的花白老者,气喘吁吁的走在前头,满面通红,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胡须中年人,还有一个魁梧的武将。 三人来到凌晖近前,施礼。 凌晖挥了挥手,几个人起身,抬眼看了看稳稳的坐在一旁的长安,有些面面相觑。 “赐座。”凌晖吩咐一旁的太监。 几位大人琢磨了半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却终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了下来。 凌晖也不言语,继续同长安对弈,长安倒也淡然的手持黑子,步步紧逼凌晖,每一步都如行云流水般,妙不可言。 几位大人正心里琢磨着,却听到凌晖的话语:“棋品如人品……几位大人觉得墨白姑娘棋品如何?” 那话语掷地有声的抛出来,顿时周遭安静极了,以黄老大人为首几位大人相互交换着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安手持黑子,停在空中,那周遭安静的气氛,被一旁湖水中时不时跃起来的鱼儿打破。 “皇上……微臣愚钝,不通棋艺,所以……”黄老大人老奸巨猾的笑着说着。 “哼……”凌晖冷哼一声,几位大人又都低垂了眉眼。 一旁的赵都领有些忍不住的说道:“皇上……微臣们还是为了那日之事而来,现下阜城内外百姓……” “啪。”凌晖重重的落了一子,声音响亮。 顿时,赵都领的话被吓得咽了回去。 又是一阵出奇的安静,长安淡淡的看向那三个一直偷眼观察自己的大人,分明带着鄙夷的目光。 长安嘴角淡淡的勾起,侧目望向一旁湖面上低空划过湖面的一只只蜻蜓,景色有些祥和。 张大人鼓了鼓勇气,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皇上,还请以南楚百姓为重,莫要因为一个不明女子而祸国殃民……” “住口!”凌晖忽然厉声的喝道。 几位大人顿时都跪在地上,却依旧没有放弃。 凌晖想要发怒,却终究忍了下来,然后拂袖站起身来,冷声道:“算了,你们退下吧……” 说着便示意长安一同离开。 只是那三位大人却不依不饶,硬生生的追着出了水榭凉亭。 然后齐齐的跪在凌晖面前:“还请皇上三思……以江山为重……” 凌晖气恼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个人,像是铁了心一样,生气却也无奈的说道:“愿意跪,你们就跪着吧……哼……” 说着拂袖而去。 长安看着凌晖愤愤离开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的几位大人,却也终于知道为何凌晖这个皇位做的有些气郁,几位大臣便将他逼得匆忙逃开……他终究是一个心性善良手段不狠绝之人。 长安定定的站在几个人面前,那几位大人抬头斜着眼睛瞪着长安,黄大人嘴里嘟囔着:“红颜祸水……” 长安也不气恼,淡淡的抬起头看了看那晴朗的天气,然后俯视着几个人,冷漠的说道:“天要下雨了,几位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赵都领嗤之以鼻的冷哼道:“大晴的天,下的什么雨,哼,胡言乱语……” 长安冷笑着不语,然后踱步离开了。 只是没一会儿,这天便忽然像是小孩子的脸一样,噼里啪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跪在地上的三人大惊…… 第75章 妖孽惑主 黄老大人怔怔的抬起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 “咔嚓……”一声,凭空一个炸雷响起,那黄大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两位大人忙起身,搀扶着那脸色苍白的黄大人快步到亭子里躲避这忽然间到来的雨水。 只那黄老大人双股颤抖,一旁的赵都搀扶着他,声音有些迟钝的说道:“黄……黄大人……” 黄大人脸色苍白,瞪着长安离开的方向,再望了望外面那漫无边际的倾盆大雨,嘴里痴痴的说着:“妖……妖孽……她是……” 只是那话没有说完,人便已然翻了白眼儿,背过气去…… “黄大人……黄大人……” 张大人和赵都领都震惊的呼喊声淹没在那噼里啪啦的雨打青石板的声音里…… 长安一路跟着气恼的凌晖到了偏殿。 凌晖阴森着脸,吓得一旁奉茶的宫女都跟着胆战心惊起来。 凌晖一把接过一旁宫女端上来的茶,刚想要喝,却又想起来方才自己的窘境,打心底里的气郁,又腾生出来,狠狠的将那茶盏摔在地上。 那骨瓷茶盏应声而碎,吓得宫女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凌晖心烦的吩咐道:“下去吧。” 那宫女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弓着身子离开了。 偏殿里便只剩下凌晖和长安,长安从一旁重新斟了一杯茶,放到凌晖手边。 “皇上,让你为难了。”长安心里有些愧疚的说着。 若是平时,像今日的状况,有人明目张胆的不欢迎自己,长安定然是拂袖而走的,任谁也拦不住她。 只是因为君临说的话,因为他的一个月之约,长安便有些自私的留了下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会给凌晖带来麻烦,但却有些身不由己。 凌晖咕咚的喝了一口那飘着淡香的茶水,心里缓和了许多,看着眼前那同自己心爱之人九分相似的脸的女子,慢慢的目光温柔起来。 “墨白姑娘,莫要自责,原因不在于你。”凌晖温和的说道。 “皇上墨白只在这里叨扰二十几日,二十天后便会离开。”长安清明的眉眼,肯定的说着。 那话一出,凌晖心里便是一阵寒凉,空虚如同阴影般肆意开来。 “墨白姑娘真的要离开么……”凌晖眉眼失落至极。 长安点头,微微笑了笑,说道:“墨白不能永远都留在这里,有墨白在皇上便忘不掉心里的那个人,也就看不到身边人对你的好。” 凌晖一顿,他知道长安所指,一定是自己后宫那几个嫔妃同她讲过什么。 “又是那几个人女人背地里说什么了……”凌晖有些阴郁的说着。 长安摇头,说道:“皇上误会了,墨白只是清晨无意间在水榭昙花亭子看到了一幕,若是皇上有兴趣明日也可以去瞧瞧,不过要去的早些……” 凌晖有些诧异,却也没追问什么,自嘲的说道:“你在这里同别人没有关系,朕就不能留一个自己的朋友在宫里么?自从当了这个皇帝,那三个大臣便日日盯着朕……朕去西水联姻不同意、出兵救西水不同意……连留一个你在宫里小住也不同意……” 长安看着那个满脸苍茫无奈的凌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男子本不应该当这个皇帝,他没有震慑朝纲的威严和凛冽,却又一腔多情柔肠的情怀。 自古帝王多无情,偏偏他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却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哀事。 “皇上,莫要想太多了,人生不如意事之八九,又何必去执意为难自己。”长安轻声说着。 “呵,朕不为难自己,却也要执意一回,我看谁再敢提让墨白姑娘离开之事……”凌晖抬起头目光倔强而坚决。 长安心里愧疚之意又萌生了许多,面对这样的凌晖,她有些心虚。 长安面露疲惫,说道:“皇上,墨白有些倦了,先回去了。” 凌晖关切的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长安回到了暂住的宫殿,接着凌晖的赏赐便跟了过来,都是些补气养血的食材,长安看着这些凌晖三天两头便赏赐的东西,觉得自己将他陷入两难,越发的对不住他。 后来想来想去,便也不想了,因为所有的事情,当遇到君临这个名字时,在长安那里便都成了次要的。 第二日,因为昨日下过雨,天空格外的晴朗湛蓝。 长安早早的起来洗漱,却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往日里自己房间里刚刚有些声响,外面的宫女便会敲门进来,而今日自己都醒来许久,却也不见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长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听着外面有些细碎的言语声,听不清。 她推开门,侧目,只见平日里那几个侍奉自己的小宫女在窃窃私语着,看见长安出门,忙噤住了声音,有些异样的看着她。 长安楞了一下,随后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没……没事。”一个宫女壮着胆子,偷看着长安,说道。 长安微微思索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 长安不知道,就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阜城的大街小巷,这皇宫的里里外外都已然传开了。 说是皇宫里住了一个妖孽,这妖孽能呼风唤雨,伤人于无形之中,皇上已然被她迷了心智…… 此刻阜城内外,甚至南楚上下都人心惶惶。 早朝之上,凌晖正黑着脸听着下面张大人的哭诉。 “皇上……那女子真的是妖孽,昨日明明还是好好的大晴天,她便威胁臣等们让我等离开,说天要下雨了,没过一会儿那天便真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能呼风唤雨啊,皇上!”张大人添油加醋的说着。 朝堂上的大臣听闻也都窃窃私语着。 一旁的赵都领也上前跪倒说道:“为我南楚鞠躬尽瘁的黄庭黄老大人只是说了那妖孽一句红颜祸水,便离奇的昏厥,待到醒来时已然神志不清,半身动弹不得……皇上她真的是一个妖孽,还请皇上下令杀了她!” 这话一出口,下面的朝臣都面露慌乱起来,纷纷应和着赵都领。 凌晖听到有人要杀墨白,心里没缘由的抽搐一下,吼道:“一派胡言,哪个敢动朕的人!” 只是那吼声并没有震慑住下面的朝臣,以张、赵两位大人为首,下面的群臣都直直的跪了下来。 “请皇上杀了妖孽,保我南楚一方安宁。”众人齐声声说着。 凌晖气得想要冲过去将那些妖言惑众的大臣都踢到,但看到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时间他有些气郁。 再定睛,下面独独立了一个人,不是别人真是自己的熠皇弟。 凌晖想到平日里自己这位熠皇弟都是在群臣面前维护自己,况且最开始自己直到墨白姑娘还是他的指引。 “熠侯爷,你定然知道墨白姑娘不是什么妖孽,你快告诉他们……”凌晖有些期许的望着凌熠说道。 只见那凌熠转身站在跪着的群臣前面,朗声说道:“墨白姑娘是不是妖孽臣弟不知道,但是她却是逍遥阁追杀之人,逍遥阁向来惩恶扬善,想来此女也非善类。” 凌晖一听,顿时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道:“你……” 凌熠接着说道:“皇兄不应留此女在宫中,得罪了逍遥阁我南楚也不安宁,况且此女行事甚为诡异,刚刚入宫不久便扰得我南楚上下人心惶惶,伤我忠贞老臣……还请皇上顺应民意,除去此女,为我南楚安危,为我南楚千万百姓着想,臣弟在这里给皇上扣头了!” 说完那话,凌熠便直直的跪在地上,俯下身体,面带悲怆的叩起头来,一个接着一个,响亮极了…… 凌晖怔怔的看着下面那个额头已然渗出鲜血,却依旧扣头的凌熠,好似不认识他一样。 众朝臣望着那为了南楚拼了命扣头的熠侯爷,纷纷都劝着他莫要伤害自己了。 而凌熠却异常坚定的扣着头,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来,骇人极了,朝臣们看着金銮宝座上那个为了一个妖孽而置于南楚于危险境地的皇上,再看看眼前这个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拼命上为民除害的熠侯爷…… 人们心里都开始不平起来…… 凌晖看着下面一双双幽怨、失望、指责的目光望向自己,忽然觉得好无助,荒凉,他有些踉跄的离开了。 留下了重臣将满脸是血的熠侯爷搀扶起来,簇拥着送回了熠侯府。 中午时分,长安在那些宫女们异样的目光中用完了午膳,正躺在藤椅上看着树叶。 看着看着藤椅便有些摇晃起来,接着凌耀便带着野朱推门而入。 长安看着凌耀风风火火的进来,难得脸上没带着嬉皮笑脸,满面担忧的看着她。 长安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凌耀看了看远处的宫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宫女听后,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今日她们有些奇怪,见到你都不争着同你说话了……”长安淡淡的笑着说。 凌耀一把将长安拉起来,说道:“你还有心情说笑,你知道现在整个南楚的人都想要杀了你么……” 长安听了这一句话,腾地站起身来,眉头紧蹙,问道:“为何?” 凌耀见长安还不知道谣言之事,便仔细的同她说了外面的传言。 长安听后,脸上泛起了一丝冷霜。 “不是,你怎么知道要下雨,还有黄庭病了同你有没有关系?”凌耀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拿过长安手里的杯盏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水,追问道。 长安抿着嘴唇,冷峻极了。 昨日长安是看那池塘里的鱼儿不住的跃出水面呼吸,蜻蜓也低空飞行,加之有些胸闷,想来气压极低,这不是下雨前的征兆是什么,再说那黄大人,这闷热的天他快步疾行,看他体态,还有满脸通红的样子他血压不高才怪,加之在凌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直紧绷着神经,他自己脑溢血……倒是怪到别人头上来了。 长安心里冷静的想着,只是这些能同凌耀讲么,讲了他又会信么。 却听凌耀说着:“估计你没那么大本事……若是有还用和君临躲着过日子。” 长安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着事情的前前后后,以及方才凌耀同自己说的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忽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 长安眉头深蹙,眼眸微眯,着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觉得……这一切不是冲着我来的……” 第76章 初见端倪 长安眉头深蹙,眼眸微眯,着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觉得……这一切不是冲着我来的……” 凌耀嘴里含着一口水,听到长安这样讲,硬生生的喷了出来,溅在长安的身上,她却也都没在意,只是面色越发凝重起来,脑子里将所有的事情一丝不漏的重新晒了一遍。 “不是冲着你来的?但可是件件都直奔着你而去……每一件都要将你置于死地,你别心存侥幸,做君临的女人,可没那么容易……”凌耀擦着嘴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长安。 那样子就像是再说,你慕长安都在悬崖边儿上了,还意识不到脚下的危险。 凌耀提到了君临……那么在这个长安心里有些模糊轮廓的整件事情里,君临知不知情?他有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长安眉眼凝重的看着凌耀,问道:“君临,他和你说过什么么?” 凌耀看着那样严肃认真的长安,以为她担心君临,便安慰道:“你就别担心君临了,他现在回逍遥阁重新呼风唤雨了,你就担心自己如何在这宫中呆下去吧。” “重回逍遥阁,呼风唤雨……”长安轻声呢喃着,眉头蹙得更深了。 “不行,明日我得重新上朝,看看那些妖言惑众的大臣们还会说些什么,我得去支持皇兄将你留在宫中。”凌耀琢磨着,说道。 长安眉眼幽深的看向凌耀,问道:“我为何非要留在这南楚宫中?” 凌耀狐疑的看着长安,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一出宫就有无数个逍遥阁高手等待着追杀你,在宫里你最安全。” “若是逍遥阁中阁老想要将我赶紧杀绝,即使我藏身在这皇宫里,以逍遥阁的实力,已然将我杀于无形中……为何那些高手却止步于宫门外?”长安眉眼犀利的望着凌耀,沉声的说道。 凌耀琢磨了一下,没有想出来,索性说道:“你想那么多,也许是因为君临重掌逍遥阁,所以他们不敢了呢。” 长安俯身靠近凌耀,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君临回到逍遥阁呼风唤雨了,他还会让阁里的高手追杀我么……” “这……这……”凌耀摇晃的美人扇忽然间顿住了,听了长安的话,自己也开始糊涂起来,不顾上次君临的确说重掌控逍遥阁了。 凌耀那握着美人扇的手僵硬的放下,眉眼闪烁着,头脑里也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长安,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但这事情去终究是有些疑惑,每一件事都同你有关……”凌耀眉头深锁的说着。 “四件事都同我有关,第一件皇上知道我,然后邀请宫宴,第二件倾城姑娘出现,君临像是变了一个人,第三件我同君临置气,入皇宫,第四件低调的逍遥阁高调的追杀我,却止步宫门……”长安系数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凌耀认真的听着,脑海里也在不停地旋转着。 长安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划出了四个方框,最后将那四个方框引到了一个方框里。 “而这四件事情似乎就只为一件事做铺垫,那便是引我入宫,并将我滞留在这皇宫中!”长安用手点着那最大的方框,深深的说着。 凌耀一听,顿时头脑开通起来,这几件事似乎真的如同长安说的一样。 凌耀看着长安用手指的那个方框,疑惑的说着:“逍遥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既然千方百计的让你留在宫中,而现在为何又谣言四起让你离开皇宫呢?” 凌耀手指用力的按着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觉得逼迫我不得不留在宫中,却也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时刻。”长安眯着眼眸,轻声的说着。 “这个时刻是什么意思?将你驱逐出宫,还是……将你置于死地?”凌耀迷惘的问道。 长安眼眸转动着,摇摇头,深思的说着:“都不是……目标不在我……冥冥之中我觉得似乎这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一件事,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而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凌耀的脑袋几乎要炸开了,摇晃着脑袋,说道:“不想了不想了,只要目标不是针对你,便无所谓了,何必想那么多……反正有皇兄护着你,你就在这宫里安心住着,等待君临回来。” 凌耀的话,忽然让长安脑海里一道闪电,惊诧的站了起来,脸上慌乱之色尽显。 凌耀诧异的看着长安。 长安脸上的表情变幻得有些让凌耀害怕,他刚想说话,长安却有些惊恐的挥了挥手,说道:“耀侯爷,你先回吧,我想静一静……” 凌耀从未见长安如此过,心有疑问,又一想可能是长安脑子混乱额,想要安静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她几句,便有些不放心离开了。 长安一个人有些失魂的向房间里走去,到了门口,险些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刚出现的念头,后背跟着冒起了冷汗来。 若真的如同自己想的一样,那便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要认真的想一想,静一静,还要思考许多问题,其中还有同君临的那个剩下二十几天的一月之约,他当初同自己定下这一个月之约终究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 长安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张破败的蜘蛛网缠绕一般,混乱而嘈杂。 那样漫长的一夜,长安未合眼。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长安便坐起身来,收拾了一下行囊,手握啸风枪,走出了房间,一猫腰上了宫墙,俯下身体直奔皇宫外面而去。 长安四下查看着,抽身钻入了不起眼的小巷子,虽是清晨,街上却也有门店开始营业,陆陆续续的有些声响,却也人不多。 只是在那声响里,长安分明听到了身后尾随而来,越发快速的脚步声,长安屏住心神脚下加快速度,却终究比不过身后的身形。 再一个抬头,迎面依旧是那两个逍遥阁黑白剑使,冷峻的立在不远处。 长安眉眼一凛,二话不说挥舞着啸风枪便迎了上去…… 而此时,南楚皇宫里,依旧是一个静谧的早晨,安宁里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涌动。 凌晖也是一夜未眠,因为黄庭的事情,还有满朝文武的逼迫……让凌晖疲惫极了。 想起了心里日夜思念的人,便又想起了墨白,凌晖从见到墨白那一天起,便觉得这是上天眷顾自己,让自己可以看到日夜思念的人,即使墨白不是她,却也让他如同死了一般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一定不能让墨白有任何危险,一定要将她守护好,就像守护心里那个挚爱的人一样。 凌晖想着便踱步到了昙花亭子,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身影,在细心的为那些昙花浇水,修剪着枯叶。 走近一看,却发现那人是自己后宫的湘妃,那个眉眼同长安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凌晖娶进宫后便再也没有见她一次。 却没有想到,那每日夜晚开的那般美好的昙花都是经过她的精心照料,凌晖心中有些感动,想来这便是墨白姑娘所说的自己身边那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吧。 凌晖慢慢的走过去,轻咳一声。 湘妃回过头,看到是凌晖,忙跪下施礼,却也不敢抬起头来。 凌晖迟疑了一下,将她扶起来,温和的说道:“你……一直在照料这些花?” 湘妃起身,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妾看夜夜对着这些昙花,想来是极其喜欢的,臣妾便替皇上照料一下,让它们长得更旺盛些。” “辛苦你了……不过以后你不必为朕做这些讨朕的欢心。”凌晖淡淡的说着。 湘妃忙说着:“臣妾做这些不是为了让皇上看到,只是想为自己的夫君做些事情……” “夫君?”凌晖轻声的反问。 湘妃大着胆子说着:“臣妾眼里,皇上只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想让自己的夫君高兴而已。” 听了湘妃的话,凌晖心里莫名的感动,这个女子不是因为自己是皇上的身份而讨好自己……但愿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 正想着,却见远处跑过来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到了凌晖面前,焦急的禀告:“皇上,墨白姑娘出宫……遇到,遇到危险了……” 凌晖一听,忙跨步向外走,焦躁的吩咐道:“走,脚上御铃军,随朕出宫……” …… 安静而萧杀的长街上,周遭人都躲得远远的望着那满是骇人气息的几个人。 长安手里的啸风枪在这寂静的周遭发出嗡嗡的声响。 她眼眸寒光一现,舞动着啸风枪同那黑衣男子战在一起。 几十个回合下来,长安有些支撑不住,动作和招式明显慢了下来,一个不留神,便被那黑衣男子用长弓柄打中了肩膀。 长安原地后退数步,稳住身形,定定的站在原地。 那黑衣男子却也并没有上前进招,只是立在那里看着长安。 长安握住啸风枪的手忽然松开,那生硬的枪落在地上,发出仓啷啷的响声。 长安抿着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眉头微蹙,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长安,只见长安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盯着他,不由得让他有些心虚起来。 “你们不是要杀了我么?杀呀……” 长安凌冽的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那黑衣男子一愣,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白衣男子,后者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长安忽然牵起嘴角,忽然抓住那黑衣男子手里那带着尖刀的长弓,用力的刺向自己的胸膛…… 第77章 惊天阴谋 长安这样的举动,让那黑衣和白衣男子都没有想到。 那长弓握在黑衣男子手中,见到那锋利的刀头已然刺入了长安的胸膛,他忙抽回那长弓……脸上的恐惧乍现。 鲜血蔓延在长安白色的衣衫上,那一下不深,却也伤到了皮肉,鲜血渗透出来。 而那黑衣男子脸上乍现的畏惧,被长安尽收眼底…… 果然,他们真的是不会杀了自己! 长安用手按住胸口,嘴角牵起冷笑,寒凉至极的说道:“不杀我,我便要走了……告诉你们主子,我慕长安岂会成为他的棋子……” 说完长安迈开腿,脚踩啸风枪刀柄,刷拉拉那啸风枪原地而起,长安手握啸风枪,大步的向前走去。 那个黑衣男子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忙飞身上前,拦住了长安的去路,接着那白衣男子也匆忙的挡在了长安的前面。 长安眉眼狠绝,幽幽的说道:“让开,你不敢杀我……可不证明我不敢杀你们……” 说着那啸风枪已然出了手,身前的黑白二人眉眼一动,同时出手,用那长弓将长安的啸风枪压制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尘土飞扬,一大队兵马踏着尘土飞奔而来。 远处看着热闹的百姓忙让出了道路,长安却没有心思估计其他,她要离开拜托面前的二人,尽快的离开南楚。 只是却在听到身后人的高呼时,心里一颤。 “朕在此,那一个敢伤人!”凌晖坐在皇撵上,高声喝道。 顿时,周遭的百姓都跪了下来,凌晖却也不顾,直直的奔向长安而来。 一时间,凌晖带来的御林军将在对峙的三人围了起来。 长安眉头紧锁,心思称重起来,一走神,便被那白衣男子一脚踢中肩膀,长安踉跄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 皇撵上的凌晖一看,忙慌乱的下来,去搀扶长安,看到长安胸口渗出的血迹,焦急而关切的询问:“墨白姑娘,你没事吧?” 长安摇摇头,低声说道:“皇上,你速速离开。” 凌晖哪里会听从长安的话,硬生生的将长安扶了起来。 对面的白衣男子,双手环胸,朗声说道:“此女乃我逍遥阁追杀的妖孽,皇上还是将她交给逍遥阁为好,免得此女祸害南楚,也伤了我们的和气。” 周遭的御林军一听,顿时有些面容微动,这个女子便是那个伤了黄庭大人的妖孽?而一旁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听这话,更是人心惶惶起来,看来那谣言没错,皇帝真是让这个妖孽迷惑了心智。 凌晖眉头紧蹙,沉声说道:“我南楚同逍遥阁井水不犯河水,墨白姑娘是朕的座上宾,朕定然护其周全。”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皇上,这个妖孽不能留在南楚啊……” 这一声不要紧,那些一直害怕恐惧的老百姓都齐齐的跪下来恳求着:“皇上,不能留下这个妖孽……皇上为我们老百姓着想啊……” 一时间,周遭跪下了一大片人。 长安眯着眼眸,推开凌晖的手,严肃的说道:“皇上,你放心,他们不敢对墨白如何,请皇上快些回宫!” 凌晖一把抓住长安的胳膊,动容的说道:“不,今日朕一定护你周全,带你回宫!” 长安此刻想要同凌晖解释,却见凌晖不管不顾的硬要将她拉上皇撵,长安有些急躁……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策马扬鞭飞奔过来一个匹马,那马到了凌晖近前停下,骑在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 “噗通”的一声,跪在凌晖面前。 长安定睛一看,竟是那此刻脸上正气荡然的凌熠。 凌熠抬起还带着包扎痕迹的头,看着凌晖,恳求道:“皇兄,臣弟求你了,为南楚的黎民百姓着想,莫要将这个妖孽带回宫中……臣弟求你了!” 说着又是一下一下响亮的磕头,周围人一看,有熠侯爷带头,也都跟着磕头恳求着凌晖。 一时间,凌晖竟无所适从。 长安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在看到凌熠的一刹那,最后想不明白的问题也通透了。 长安甩开凌晖的袖子,沉声说道:“皇上,改日墨白登门解释此诡计的来龙去脉,现在你必须马上回宫!” 长安满脸严肃的看着凌晖。 凌晖已然被现场的状况搞得头脑混乱起来,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但心中要将墨白带回宫里的信念却异常坚定。 凌晖去也不在乎了,重新握住长安的胳膊,一脚踹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凌熠,大踏步的将长安拉上的皇撵,吼道:“回宫!” 长安想要挣扎,却于是无辜,只是徒增了现场老百姓的愤恨。 那皇撵所到之处,无不一片恳求声,只是凌晖却阴着脸,一言不发。 长安的头脑却在飞速的旋转着,自己这趟出宫本来想打破他们的诡计,却依旧成了他们棋局的一部分……这局棋布置的如此巧夺天工,自己走哪一步,都会是他们设计好的局…… 布局之人,究竟是谁? 长安手指用力戳着额头,懊恼的思考着,琢磨着是否能想出来一个补救的办法。 而下面那些老百姓一看皇上全然不顾他们的诉求,有些绝望,再回头看看那依旧跪在地上磕着头的熠侯爷,纷纷的向他扣头,哭诉道:“请熠侯爷为我们做主啊……请侯爷为南楚百姓做主啊……” 那跪在地上,头上已然磕出了鲜血的凌熠满脸肃然的说道:“请大家放心,我凌熠一定不会让南楚陷入危机中……” 那话语说的信誓旦旦,正气极了。 说完那话以后,他站起身来,上了马,扬鞭而去。 长安一路跟着凌晖回到宫中,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都有些窃窃私语。 到了上书房,凌晖一把将桌子上的物件挥到地上,怒吼着:“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熠皇弟如今也听信那些谣言,反抗朕!” 长安紧蹙着眉头,沉沉的说道:“皇上,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凌晖一听长安的话,一顿,道:“墨白姑娘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一个针对皇上你的阴谋……”长安眼眸幽深的说着。 凌晖愣了,怔怔的看着长安。 “皇上,你这个熠皇弟平日如何?你为何喜欢他而不喜欢凌耀?”长安直白的问道。 凌晖听了长安的问话,有些疑惑的回答:“熠皇弟是自打朕登基以后最支持和辅佐朕的,而且还帮助朕监视着那一直心怀鬼胎的凌耀,墨白姑娘为何问起这些?” “凌耀心怀鬼胎?”长安错愕的反问道。 “我那耀皇弟是何等的聪明,整日装疯卖傻,背地里却同逍遥阁甚好,他不是心怀鬼胎想有朝一日夺了朕的皇位,又是什么?”凌晖说起凌耀来便有些怨恨。 “这些都是凌熠告诉你的?所以皇上登基后便一直冷落凌耀,不让他参与政事……”长安眯着眼睛,继续反问道。 “是啊,有何不妥?”凌晖眉头紧蹙,问道。 长安抽动着嘴角,冷笑着,这个凌熠看来还真是会卧薪藏胆……不过以那人的心思,这一切定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背后的高人想必定然出自逍遥阁! 长安有些无奈而苍茫的说道:“恐怕这个凌熠没有那么好心……他让皇上排斥凌耀目的只有一个,让那个唯一会忠心于皇上的皇亲国戚远离朝政,好让他的计划得以实现!” 这话说的凌晖云里雾里,这事儿怎么就跟熠侯爷扯上了关系? 他疑惑的询问:“墨白姑娘,朕不懂你的意思,熠皇弟为什么这样做,他有什么计划?” 长安看着眼前这个儿女情长却心思浅白的凌晖,眼睛微眯着说道:“他要夺宫……篡位!” …… 熠侯府。 府医正忙着为凌熠处理着额头上的伤口。 “你轻点儿……轻点儿,侯爷我疼着呢!”凌熠吼着那个不小心弄疼他的府医道。 那府医吓得忙连连道歉。 “侯爷受苦了。”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摇着羽扇的老者,鹤发童颜。 那凌熠一看到那老者便站起身来,堆笑道:“果不出徐老所料,一切正如你所说,皇兄带着御林军去营救那个墨白姑娘了……” 那老人浅笑着,说道:“老朽听说侯爷的举动,深得民心。” “还不都是徐老指点的好,下一步我们是否按照计划行事?”凌熠笑的有些自鸣得意。 徐老笑着点头,然后说道:“计划要提前,那女子恐怕有所发觉,沉还没有怀疑到侯爷头上,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凌熠听了,一把推开那踮起脚尖为自己上药的府医,两眼放射出期待已久的目光,道:“我早已经等不及这一天的到来了……” 那徐老斜目看着那满眼欲望的凌熠,嘴角微不可闻的上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待到那凌熠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布置后,徐老抬起眼睛望了一眼身旁的随从。 那随从上前低头俯身。 “通知阁里……计划有变,定于今夜提前行动……” 第78章 预谋宫变 那不起眼的随从听后,立刻离开。 留下需要一人眯着眼眸,深邃的望着外面还是晴朗万分的天空,他手锊着阴须,嘴里轻声呢喃着:“又是一个不眠夜……” …… 而此刻的凌晖,听完了长安从头到尾的分析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后,吓得半天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长安看着那满脸苍白,冒着细密冷汗的凌晖,心里轻声叹息着,这个内心里满是儿女情长的男子本就不应该坐上这个位置。 凌晖忽然眉眼一动,带着侥幸的心里,望向长安,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墨白姑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熠皇弟,他不会这样做的……” 长安有些无奈,愤恨的说道:“皇上,你为何不识君子同小人?还有除了凌熠谁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的长相,我在集市上受伤为何那么凑巧遇到他,他又为何将我送你你身边?还有我在耀王府受伤是谁通知你的……在没有谣言说我是妖女之前又是谁极力的劝你将我留在身边?” 凌晖呆滞的说着:“是熠皇弟……一切都是熠皇弟……” 说完那话,他僵硬的跌坐在椅子上。 凌晖两眼发直,忽而望向长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惊恐的问道:“墨白姑娘,朕现在该如何?” “皇上在朝中还有哪些是你的心腹大臣,事不宜迟,此刻要全部都叫来宫中商量此事。”长安冷峻的说道。 凌晖听后不住的点着头,然后嘴里念叨着,只是仔细一想,自己平日里不善于笼络朝臣,哪有什么心腹,而且一干大事也都是委任凌熠去做,现在看来,在危机时刻能够帮助自己的却是寥寥无几…… 在长安的凝视下,凌晖前思后想终究是想出来几个名字,长安再一看,心凉了。 那几个大臣的名字却也都是没有实权的虚位,跟别提有军权了。 看来这个凌熠谋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朝中上下早已被他打点妥当,就等一个契机出现,而自己……便是那个契机。 长安无奈的说道:“皇上离开派人去请这些大臣来,再背地里请所有军营的副将。” 凌晖离开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心腹御林军去办此时。 最后长安道:“皇上让人去请凌耀和野朱进宫吧。” 凌晖一顿,却听长安苍茫的说道:“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能舍命保护皇上安慰的也只有我和凌耀主仆二人!” 那话听在凌晖心里,寒凉而温暖,想到了那个自己在未登基前还时常一同饮酒吟诗的耀皇弟,似乎有几年没有正眼瞧看过这个弟弟一眼了,凌晖心中愧疚起来。 不多时,凌耀便带着野朱进宫了。 还没有到御书房,便叫嚷着:“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皇兄要请我进宫……” 只见一袭水蓝色长袍绣着红花、头戴翠绿玛瑙冠珠的凌耀从外面摇晃着走来,笑的满面桃花。 凌耀没有发现房间里压抑的气息,继续说道:“臣弟可是听说了,皇兄又在闹市区将墨白姑娘救下,真是豪情之举,臣弟佩服至极。” 待到说完那话,凌耀却也发现了书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看着长安面容从未有过的严肃,而凌晖却也带着同往日不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凌耀有些诧异。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凌耀也顾不上给凌晖施礼,询问长安。 长安眉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沉声说道:“这一切都同凌熠有关,他要夺宫,要篡位。” “不会吧……这都哪里跟哪里?长安你脑子糊涂了。”凌耀不敢相信的说着。 “千方百计将我留在宫中,又让我成了逍遥阁的追杀对象,以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皇上失去民心,失去朝臣的心……”长安深深的说道。 “件件事情都是针对你的,同我皇兄何干?”凌耀还一时间恢复不了头脑。 “因为皇上不会让我出宫被追杀,也不会让朝臣处死我,当我成了全南楚举国上下人人得以诛之的人时,皇上依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这是什么,这就是同全南楚的臣民为敌……”长安陈静的说着这一切足以让凌耀倒吸了一口冷气的话语。 “是熠皇兄?他不是那种会运筹帷幄的人。”凌晖收起了平日里流里流气的脸,面容严肃认真的说道。 “身后自有高人。”长安眯着眼睛说。 “呵……我总觉得熠皇兄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毕竟当年储君执政,他败得那么不甘心。”凌耀冷笑着说道。 正说着,派去请各路大人的人回来了。 “结果如何?”凌晖忙询问着。 回来的人说:“都请了,随后各位大人便到。” 凌晖算是送了一口气,长安却冷静的说道:“说是一会儿到,到的未必能有几人。” 凌耀试探的说道:“莫要惊慌,他们一时还不会轻举妄动,我们有时间不熟,皇兄要想失去人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长安却摇摇头,冷冷的说道:“他们今夜就会行动,因为知道我有所察觉了,他们定然会提前动手……” “他们会如此仓促么?单凭你这一件事机会让那些大臣都对皇兄失去信心?一同和熠皇兄谋反?”凌耀有些不信服。 长安冷笑着说道:“最冷不过人心,凌熠今夜动手需要的不是那些朝臣一同谋反,而是他谋反那些朝臣不干涉罢了……你忘了他手里有兵,还有逍遥阁……” 一句话让凌耀顿时冒出汗水来,他唤道:“野朱,去把府里的人都叫来,记住不要声张。” 野朱似乎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扔掉了手里的鸡腿,愣愣的点着头,飞身出去了。 果不出长安所料,来到御书房上的大人没有几个,带兵的副将也寥寥无几。 凌晖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凌耀和长安同那几位大人说着事情厉害关系,忽然觉得茫然若失。 “几位副将平日里都是皇兄关注的人,只是碍于主将威名,你们一直不能得到提拔,此次如果护驾有功,定然将你们提拔置主将,各位将军可愿意同本侯爷一同保护皇上?”凌耀一脸凛冽威严的说道。 那几位副将却也都是受着主将的压制,一听凌耀的话,相互看了看,都拱手道:“我等定当同侯爷一道,保护皇上安危。” 凌耀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利落的将宫里的地图铺开,同几位副将讲解着今夜的布置,有理有据,清晰明了极了,几位副将不住的点着头。 长安幽幽的看着那一脸严肃认真的凌耀,心里想着,若是当年他没有中毒,是不是坐在皇上位置的人便会是他,知觉告诉长安,凌耀会是一位好皇帝。 长安看着脸上依旧带着苍茫之色的凌晖,轻声说道:“皇上,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墨白定然舍命护你周全。” 凌晖茫然的看着长安,似乎此刻她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那么安然,凌晖有些悲凉的笑了,说道:“想不到我凌晖到最后……却依仗着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子和一直排斥的亲兄弟保护周全……” 说着那悲戚的话语,凌晖有些踉跄的走向了偏殿。 长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对那个背影悲凉无比的人,她竟然一句安慰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转回身,全神贯注的同凌耀一起安排着晚上的部署。 一切仿佛都风平浪静,一切而又在暗流涌动,只等待今夜的风起云涌。 下午一切部署都完成后,几位副将回去悄然的带着自己的心腹兵马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宫中,潜伏下来。 长安、凌耀和凌晖坐在一个桌子上用着晚膳,凌耀那握着筷子的手细微的颤抖着。 凌耀用力的握着凌晖的手,那么坚定毅然的看着他,说道:“皇兄,有臣弟在你不会有事!” 凌晖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随后笑的有些凄凉,说道:“朕登基一来,对你们兄弟二人一直不好,只偏信凌熠的话……你为何还要如此帮朕?” 听到了兄弟二人这句话的时候,凌耀和长安都是一顿。 原来他知道野朱是凌耀的兄长。 凌晖放下筷子,继续说道:“没有别人知道野朱的身世,你把他守护的很好。” 凌耀定定的看着凌晖,沉声道:“我也会向守护他一样,守护皇兄。” 凌晖听后,笑了,然后站起来,背过身去,语调颤抖的说道:“朕有些累了,先去歇着了。” 而长安分明看到他眼角滑下来的泪滴。 人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才会见到最真的情。 长安和凌耀也没有心思吃饭,草草的添了几口后,便去查看部署了。 “依你看,今夜会如何?这皇位可保得住?”凌耀迎着风,侧目看向长安。 “难……能保住他的命,便是我最大的目标。”长安幽幽的说。 “看来熠皇兄暗度陈仓多年,要一朝起事了……今夜是一场恶战!”凌耀眉眼清明,嘴角紧抿。 “你……要保护好自己。”长安停顿了一下,说道。 凌耀忽然侧头,露出了痞痞的笑容,道:“我可以当做你在关心我么?” 长安看着他那带着沉重心情的痞的笑,嘴角上扬,没有言语。 二人一同矗立在那宫殿门口,举目望着那日渐暗了的夜,共同等待那暴风雨的降临。 夜越来越深了,周遭安静的有些骇人。 “当……当……当……”三更天了。 一股子煞气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长安手里握着的啸风枪嗡嗡嗡的发出鸣声。 忽然喊杀声震天动地,席卷而来…… 第79章 夺宫之战 长安握着啸风枪的手忽的狠狠遁在地上,柳眉倒竖,凛冽的吼道:“将士们,今夜一同保护皇上,奋勇杀敌!” 那周遭的人群似乎感受到了长安的士气一般,响亮的应喝:“保护皇上,奋勇杀敌!” 凌耀手持着短刀同几个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守护在内殿里,凌晖怔怔的站在那里,听到了外面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心里最后的希望也化为乌有。 他们……真的反了,朕信赖的熠皇弟反了…… 果然不出长安所料,凌熠带领着数十队人马如潮水般的涌来,埋伏在前面的人已然同他们交手,长安站在高处,只见那前殿灯火通明,喊杀声不绝入耳,看到那场景,长安的心惊了。 今夜……能不能保住凌晖的命,未可知了。 那些副将所带的人本就有限,在凌熠带来的大部队和逍遥阁的高手面前,已然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直直的退守到了内殿的宫门外。 那惨烈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听得内殿的人浑身都颤抖起来,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是压抑的让人窒息。 院子里,长安握着啸风枪的手冰冷,紧紧的抿着嘴唇,所有的人都紧紧的盯着那上了上了两道粗重门栓的内殿院门,透过那缝隙甚至都能看到外面火光冲天点亮的月夜厮杀场面,骇人极了。 长安心思一沉,转回身到了内殿,野朱和几个御林军站在前头,一群哆哆嗦嗦的宫女太监将凌晖和凌耀围在中间,长安倒是不奇怪此刻那些后宫嫔妃们去向何处,大难临头各自飞。 却在下一刻看到从旁边长廊里跑来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扑向凌晖。 凌晖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湘妃。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朕不是让你们各自逃命么……”凌晖虽然嘴上这样讲,但是眼眸有些微湿。 “臣妾要和夫君生死与共!”湘妃柔弱的面容异常坚定的说着。 凌晖脸上苍茫之色多了几分感动。 长安不管其他,将凌耀叫到一旁,耳语几句话后,凌耀忙点点头。 交代完后,长安大跨步的走出内殿,一回手将那内殿的门紧紧的关上,像是要将那血腥的场面都关在外面一样。 长安细数手边不到一百的将士,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若是今日能同他们落魂于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长安横枪在将士前面,眉眼凛冽的凝视着那即将被撞开的宫门。 只听外面凌熠的喊声:“将士们,随本侯爷一同冲破宫门,杀了那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的昏君……” 顿时外面的喊声震天,剧烈的撞击声就像是撞击在人心里一样。 “哐……哐……哐” 哗啦啦,那朱红的宫门被撞开,外面杀得浑身是血的人蜂拥而至…… “将士们,杀……”长安大吼一声,跳下台阶,拖着啸风枪,直直的冲进了人群。 长安的啸风枪呼呼生风,刺破那些陌生面孔的喉咙……胸膛…… 恍惚间,长安记得这是自己第二次杀人,第一次是因为锦绣,第二次因为凌晖…… 那喷溅而出来的鲜血迷蒙了她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命变得如此浅薄,上一秒还举着刀迎向自己,下一秒便不甘心的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长安胃里一阵翻腾,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已然数不清楚有多少人死在了她的啸风枪下,而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住内殿的门。 长安和所剩不多的将士被叛军一路逼杀着到了内殿的门口。 借着那火光,长安忽然眼眸被一道寒光恍花,再定睛一看,两个站在宫墙之上的人正望着自己,那寒光便是其中一人射出来的利箭。 想要躲已然来不及了,长安眼见着那打着旋的冷箭向自己的胸膛射来……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迅速飞来一个身影。 “仓亮亮……” 一声响,那冷箭射在了野朱那举起来的铁锤上,应声落地。 长安一愣,野朱一把抓住长安的衣领,挥舞手中的铁锤,敏捷的跳出了包围,上了宫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另一面宫墙上的黑白衣衫二人相视一看,向后一挥手道:“追!” 接着后面便跟出来几个黑衣高手,同那二人一同飞身追了出去。 终究凌熠带着人从那将那死死守在内殿门口的将士身体上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内殿。 凌熠红了眼睛,手提着长刀,瞪着里面的情景。 只见一群宫女和太监蹲在角落里哭泣着,口中喊着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哪里有凌晖的影子。 凌熠气急败坏的一把抓起一个太监,猩红的眼睛吼道:“皇上呢?” 那个太监吓得两股战抖,哭泣着说道:“跑……跑了……” 凌熠一听,气得暴跳如雷,一刀便将杀了那个太监。 凌熠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吼道:“杀,给我都杀了……” 身后的人上前,痛下杀手,那些手无寸铁的太监丫鬟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凌熠握着双拳,一挥手,暴躁的喊道:“给我追!” 说完带着身后的人马出了皇宫,追了出去。 长安被野朱提着,出了皇宫,野朱带着长安跃上了一匹等在那里的马。 “野朱,放我下去,我得回去……那些将士还在那里……”长安焦急的同野朱说着。 野朱也不言语,将长安禁锢在怀里,飞奔了出去。 马儿越跑越快,将皇宫内的萧杀声远远的甩在了身后,长安却心里越发的焦急起来,关键的时候,野朱还是会听凌耀的,就如此刻野朱一手紧紧的将长安按在马背上,另一只手策马扬鞭。 不多时便赶上了前面的一群人,只见一辆轻便的马车在前,周围围绕着十几个御林军戒备的观望着。 见到野朱回来后,马上的凌耀忙说道:“野朱,这里,快走!” 后面那话是对赶马车之人,那人听后扬起鞭子,二马并驾齐驱,马车在众人的保护下飞奔了出去。 野朱将长安送到一匹马上,长安策马到了凌耀身旁,瞪着眼眸,冷声问道:“是你让野朱去带我走的?” “不去带你走,等着你死在那里?”凌耀一脸严肃的反问道。 长安没有了话语,她的确是那样想的,今夜誓死与那些将士共存亡。 “别想了,先帮皇兄度过这一关再说。”凌耀扬鞭跑到马车前,吩咐马车再跑快些。 长安的马跑在最后头,随时观察着异动。 只是护送凌晖的马车没有跑出去多远,长安便听到身后一对人马快速的追了上来,回头看,迷糊中,拿火把映出了黑白衣衫二人。 长安眉头紧蹙,是逍遥阁的人追来了,看那阵势,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长安扬鞭到了凌耀的近前,喊道:“耀侯爷,你带着皇上先走,我去后面挡一挡。” 凌耀回过头也隐约看到了追来的人,咒骂道:“君无情究竟在做什么……” 此刻长安已然不能分析君临在这个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了,只知道现在逍遥阁想要的不单单是凌晖的命,还有自己的……否则那一箭射向自己的便不会是胸膛。 长安没有回答凌耀,回马回到了队尾,跟随而来的还有野朱。 长安握住缰绳狠狠的勒住马,身旁野朱也停了下来,将大铁锤扛在了肩上,瞪着浑圆的眼眸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追兵。 再回头,长安惊愕的发现刚刚已然走远的车队又回来了,稳稳的停在了自己和野朱的身后。 长安一愣,带着恼意的看着那已然是一脸狼狈的凌耀。 车帘挑开,凌晖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湘妃。 “别怪耀皇弟,是朕要回来的,朕还能躲到哪里去,朕就要站在这里,同你们在一起,看着他们是如何杀了朕的!”凌晖脸色苍白,眼眸脆弱而坚定的说。 长安刚想要劝他立刻离开,但前面逍遥阁和凌熠的追兵已然赶到了。 看来说什么都迟了。 长安将啸风枪一横,冷声道:“逍遥阁一项作风正派,却也助同那乱臣贼子叛乱!” 那黑白衣衫二人不语,一挥手身后凌熠的人马便冲了上来。 凌耀忙将凌晖和湘妃推上了车,自己拿着短刀守在一旁。 一转眼,十几个御林军已然伤的伤,死的死,血流成河。 就连凌耀也刺伤一个人,然后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上,那浅蓝色的缎子面衣袍满是血迹,头顶着冠珠也散落,披头散发的狼狈不堪,却依旧死死的守在车旁。 短短的几分钟,便只剩下长安和野朱、凌耀还有马车内的凌晖和湘妃几个人。 长安和野朱杀红了眼,那些想要靠近马车的人尸体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站在不远处的白色衣衫的男子,眯着眼眸,从身后拿出一枚箭张开弓,拉满瞄准长安的胸膛。 “嘭……”的一声,那冷箭飞速的向长安飞来。 只是那冷箭还没有到长安近前,便被一枚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击中,硬生生的段成了两端,掉落在地上。 众人再看击中那钢箭的不是旁物,却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白子男子一惊。 却也就在那时刻,一股子凛冽而让人窒息的气息席卷而来,似乎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凝固起来一般。 一个黑衣男子仿若从天而降一般,无声的飘落在俩群人中间。 顿时,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都纷纷俯身施礼。 “阁主!” 君临眯着眼眸,手里把玩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脸上带着平静却骇人的萧杀,下颚微扬,扫视着人群。 那被扫视的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似乎连带着呼吸都没有了。 最后君临将眼眸定格在前面的黑白衣衫二人,那两个人头俯得更低了,君临手一松,那化成灰烬的棋子散落在那寂静的夜色里。 伴随着那灰烬,君临如地狱般徒生出来的声音,阴森的响起:“你们……是想杀了她么?” 第80章 同他对峙 那声音如同罗刹般,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两个人吓得忙跪倒在地,颤抖的说着:“阁主……我们……我是奉了中……” 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喉咙处咕咚咕咚的向外涌着鲜血。 没有人看到两个人是被何物所伤,只是人群更安静了。 君临负手而立淡淡的重新扫了一眼人群,顿时人们都将头低的更深了,生怕那下一个倒在地上的是自己。 君临转回身,望向长安,那心便狠狠的疼痛起来。 只见长安用手中的啸风枪支撑着有些虚脱的身体,散落的发髻遮盖了她满是血的脸,身上浅色的长衫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本色。 从那碎发中透射出一抹复杂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君临。 凌耀见到是君临,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却又紧绷了起来,君临……会不会伤害皇兄? “过来。”君临轻启嘴唇,言语柔和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对长安说道。 那话语透过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冲进长安的耳朵里,长安微动,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轻抿着嘴唇,定定的看向君临。 顿时,两股子凛冽的气息碰撞在一起,似乎时间都静止了起来,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凝固极了。 忽然长安手握啸风枪一动。 “仓亮亮……” 长安舞动那啸风枪直直的指向了君临,下颚微扬,轻启嘴唇,淡漠而疏离的问:“我只问一事,此事……你可知否?” 君临的眉头一动,脸上微变,却没有回答长安,重新说:“过来。” 只是这次的语气明显带着浓重的压抑。 “可知否?”长安眯着眉眼,紧紧的盯着君临,厉声问道。 长安那带着煞气的声音,让君临身后的大片人群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女子是何人,竟用这般与其同阁主讲话…… 君临紧紧的抿着嘴唇,在长安的逼视下,缓缓的沉声说:“知道!” 那话说的轻描淡写,君临也妄图这句话在长安的心里也是云淡风轻,只是那简单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的响彻在长安的心里。 凭空的,长安原地倒退数步。 终于,她所爱的这个男人在这场局里面扮演的角色明了起来……他从来都知道,知道逍遥阁要助凌熠夺宫,知道她慕长安在这场夺宫的局里面充当一个重要的棋子,知道……这一切的一切。 长安扬天大笑。 那笑声让君临的心细密的颤抖起来,他是害怕她如此的。 “我不知中阁老会杀你……”君临有些慌乱的解释着。 长安低下了笑出了眼泪的脸,忽而抬起头射向君临的目光中带着寒刺。 “我要他们夫妻二人一世安宁!”长安沉静的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凌晖和湘妃二人,看着君临异常肯定的说道。 “好!只要你过来!”君临立刻答应道。 而那站在人群的里凌熠却慌乱了,刚想说话,却让一旁的徐老堵住了嘴,示意他不能言语。 长安回过头对着凌耀说道:“耀侯爷,你和野朱一同护送皇上和湘妃过去吧。” 那狼狈不堪却一脸正色的凌耀眉头紧蹙,盯着长安,用眼神询问她,长安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凌耀没办法带着凌晖和湘妃想要过去,而就在此刻,凌晖却眉眼泛红的望向了长安,深情而哀伤的问:“你……究竟是何人?” 放在一直在长安的身后,看着她手中的啸风枪,还有那奋勇杀敌的样子,凌晖恍惚了双眼,那个身影除了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人……还会有谁,只是为何却这般光景? 长安有些苍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皇上,只需记住我是墨白,然后……守护好身边的人,便好。” 那凌晖听后扬天长叹,深深的向长安施了一礼道:“凌晖多谢墨白姑娘舍命相救。” 说完那话,手握着一旁的湘妃,同凌耀一同大步的向前走去,眼角滑落两行眼泪,脸上带着悲伤的释然,眼见到她还自由自在的活着,便好,也终于可以不再为她去做这个痛苦至极的皇帝……如此甚好! 凌耀将凌晖和湘妃送到了对面,同君临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言语里带着玩味和怨恨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只是这次……你玩大了!” 君临侧目,看着那一身落败,发髻散落的凌耀,下一秒凌耀便笑的没心没肺起来,流里流气、大摇大摆的带着凌晖和湘妃离开了,身后跟着浑身是血的野朱。 “听话,过来。”君临目光放柔和,对着长安说道。 说那话时,他身后的逍遥阁一干众人都震惊,今日见到了阁主的太多次首例,但却终究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长安用啸风枪点地,上了一旁的马,君临眉头紧蹙,冷声道:“你不怕我杀了凌晖……” 长安眯着眼眸,藐视着君临,冷漠而寒凉的说:“你敢!” 君临的脸阴森的恐惧极了,的确他不敢,他深知长安重情重义,自己若是真杀了凌晖,她说不定会同自己拼命。 长安深深的看了君临一眼,这个利用她伤害了那个她最不想伤害的人的男子,心一横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那马儿便撒了欢儿一样的飞奔了出去。 君临狠狠的一攥拳,低吼道:“追!” 那话语刚落,平江便带着一对影卫骑马冲了出去。 长安策马扬鞭,疯狂的奔跑着,她要离开他……那入秋了的深夜,风开始有些微凉,刮在她的脸上,带走了她眼角的眼泪,留下来嘴角的坚毅。 她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平复自己内心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从未想过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人利用的棋子,而自己深爱的男人还在这局里面扮演着那么重要的角色……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长安回头便看到君临一身黑衣骑着马跑在最前头,旁边平江后面跟着一对训练有素的人马。 “呵呵……”长安冷笑着,从未想过哪一天,自己也会如今天这般拼了命的去逃离他。 长安眉眼一横,又狠狠的扬鞭,身下的马便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前面那个狠绝的要离开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君临咬着嘴唇,眯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个在漆黑夜里如影子般穿梭的她,心里狠狠的想着,当将她抓回来时,定然要好好的收拾她。 长安飞快的跑着,忽然前面隐约的出现了一大队人马,同样策马扬鞭,直奔长安这个方向而来。 长安心里一愣,放慢了速度,是逍遥阁的人,想来也不是,自己跑的路线是胡乱的,怎会让身后的人抄了近路。 同样长安后面的君临也发现了那一大队训练有素的骑手,一挥手,身后的影卫也都放慢了速度,戒备的观察着局势。 那一大队动作敏捷的人马越来越近,慢慢的为首的青衣小生在月光下映出了脸来。 长安心里一动,是李展? 那个顾云城云兄身边的贴身护卫,为何会来到南楚? 同时,李展也看到了那立在马背上浑身是血的长安,立刻拉紧缰绳,跟随着身后的暗卫也都停了下来。 “前方可是长安姑娘?”李展在马背上借着月光,恭敬的询问道。 长安也停下来,说道:“李护卫,真是在下。” 长安那话说完,李展忙下了马,身后的人也都下来。 李展快走几步,上前施礼道:“长安姑娘,属下奉皇上之命,恭迎姑娘回宫。” 长安一愣,云兄要自己会东陵?他还是曾经的心思么?她回过头瞥了一眼那隐没在黑暗里的君临,不用看清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息。 一时间长安心虚混乱极了,连带着坐下的马都跟着原地打着转儿。 “姑娘,皇上危在旦夕……只求能再见姑娘一面!”李展看着长安迟疑犹豫,接着急切的说道。 长安一愣,震惊的问道:“云兄危在旦夕?怎会如此?” 长安记得南楚风月居一直给自己的消息里,并没有说云兄遭难之事。 “属下不便多说,还请姑娘一同回宫!”李展深深的叩首,恳求道。 长安陷入了两难,但一想到那个待自己亲切的如同兄长的云兄,心里焦急的说道:“好,我们快些上路。” 说完那话,便骑着马走在了前头,李展见状,冲着暗卫们使了使眼色,立刻上了马,跟上了长安。 而那些暗卫则稳稳的守在后面,以防后面君临的人追赶上来。 君临眼睁睁的看着长安被东陵的人带走了,刚要扬鞭去追,却被平江拦了下来。 “阁主,我们人少,况且还要回去解决中阁老的人……还是不要露面,以免日后营救夫人麻烦。” 君临狠狠的握着手里的缰绳,那枣红色的马的蹄子不住的在原地踏着步。 他知道平江说的是实情,身后的影卫是自己在逍遥阁的中流砥柱,决不能有一丝闪失,而前面李展带着东陵皇宫暗卫个个都是大内高手,争斗起来定然讨不到好处,还可能暴露了自己同长安的关系,引起顾云城的猜疑。 只是就这样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被别人带走,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她抛弃了自己一样,而自己永远失去了她一样,君临红了眼睛,狠狠的压抑着胸中的要爆炸的气郁,像是要窒息一般,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哇……”一口鲜血喷出了君临的体内。 平江忙上前,却见君临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用手一挥,然后狠狠的抹掉嘴角的鲜血。 他眯着眼眸,瞪着长安消失的方向,如冥音一般的声音响彻在这寂静的夜里:“长安……你给我等着……” 第81章 重回东陵 长安在马背上,没缘由的后背开始冒起了冷风,那冷风就像是君临如寒冬的目光一般袭来。 她不由得回过头看向那已然漆黑一片的深夜,有些茫然若失,他没有追来……依旧是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她慕长安便是他君临的女人么…… 长安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苍茫,扬起马鞭,那马儿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途中换了两次马,一行人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带着长安策马扬鞭一直跑到了第二天晌午,速度才慢慢的慢了下来。 长安有些疲惫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周遭的风景,似是到了南楚和东陵边界。 李展将怀里的干粮递给长安,恭敬的说道:“姑娘受委屈了,南楚****,我们还是早些赶回东陵为好。” 长安点了点头,接过来那微硬的干粮,问道:“云兄有什么危险?” 李展微微顿了一下,说道:“皇上中了毒,急着想要见姑娘。” 长安一听,心又开始揪在了一起,也无心再吃饭,说着:“我们快些回去吧。” 正说着,远远的便看见官道上停了一辆马车,李展示意长安上车。 长安本想着直接一鼓作气赶到东陵皇宫,只是这胃里有些翻涌的难受,迟疑了一下。 “姑娘脸色不好,若是病了,皇上要怪罪的。”李展接着补充着。 长安笑了笑,下了马,撩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里面铺着厚厚的毛毯子,还有些水果吃食,长安却是有些疲惫了,加之胃里的不舒服,蜷缩在那毯子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君临的脸……想着想着终究是抵不过疲惫,浅浅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是太累了,平稳的马车让长安睡了许久,直到车外面李展的声音响起,长安才醒过来。 “姑娘……”李展声音不大。 长安打了一个激灵,张开眼。 长安下了马车,李展立刻上前将一件暗色的长衫披在她身上,长安紧了紧那长衫,看着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入秋夜的天气,不知怎么忽然间就凉了起来。 长安四处看了看,似乎到了东陵国的境内了,却不知道为何李展他们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姑娘,前面是叛军的盘踞地,所以要小心些。”李展轻声的说道。 “叛军?”长安一愣,是顾云池么…… 一行人锦衣夜行,越过顾云池的营寨,长安偷眼看着那井然有序的行军营长,由心底对顾云池徒生出了些许敬意,此人的确是一个治军严明的人,怪不得人人都称他为战神三王爷。 越过顾云池的军营,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三更天的时候到了帝都城,同样帝都城外也有安营驻守,两军相距不到一百里,真真的形成了剑拔弩张的阵仗。 城门落下,一行人护送着长安进了帝都城。 已然快到午夜时分,帝都城里各家各户早已房门禁闭,秋风打着旋儿卷起了街边的尘土,吹过那冷清的街头巷尾,萧条极了。 只是离开几个月,再回到帝都城,长安有些恍惚。 一行人正向前走着,却见前面主街上忽然间灯火辉煌起来,一群人簇拥着一辆金顶马车向着这个方向赶来。 李展和一众暗卫忙迎上前,跪倒施礼:“皇上,属下将姑娘安全迎回。” 那马车帘一挑,顾云城便从里面有些迫不及待的下来,朗声说道:“去领赏,你们立了头功。” 后来长安才知道那天顾云城所说的“头功”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退下后,长安安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顾云城,有些发愣。 “云兄,你不是中毒了么?”长安看着走近自己的顾云城疑惑的问道。 顾云城目光里掩饰不住的愉悦,热切的声音响起:“你便是我的解药……你来了为兄便好了。” 长安一听,眉头微蹙,知道是上了顾云城的当了,顿时言语生硬的说道:“若是云兄没事儿,长安也不便在这里久留……” “长安……你我都生疏到了如此的境地了么?”顾云城忽然打断长安的话,眉眼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长安低垂了眉眼,有些不忍,云兄终究是如她兄长一般,是她在这异世最先熟悉的朋友。 “云兄,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长安有些低沉的说着。 “知道之前让你为难了,但是你离开之时留下的书信不是说将来在遇到为兄,定当涌泉相报么,如今为兄遇到大难,还望你相助。” 顾云城说得坦诚而直白,不带一丝别的杂质。 长安听后眉头微挑。 “上车回宫详谈。”顾云城柔和的说着。 长安短暂的思索后,看这夜色似是自己要离开也有些困难,便跟着顾云城上了马车。 面对面坐着,长安看着顾云城英气的面容似乎消瘦了许多。 顾云城则拿着食盒递给长安,说着:“都是你爱吃的,一路跟着李展他们,没吃好饭吧。” 长安淡笑着接过来,听着顾云城那亲切的话语,便真是像是回到了从前同他一起饮酒赏花的时候,一股子久违的熟悉感袭来。 一路上,顾云城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同长安讲着,而长安则吃着点心,听着顾云城讲着话,时而嘴角上扬,时而朗声欢笑,暂时忘却了南楚国的种种阴郁。 长安分明看出来顾云城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藏了浓重的忧愁,却极力的掩饰着,依旧淡笑着同自己说着话。 进了宫后,长安和顾云城下了马车,到了偏殿门口,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带着一行丫鬟迎了出来。 长安看到后,便快走了几步,笑着柔声说着:“睿妃姐姐。” 那来人正是睿妃,睿妃忙拉着长安的手,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埋怨道:“妹妹,你这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让姐姐好生思念。”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位睿妃,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在长安心里印象好极了,自己受伤在宫里小住时,睿妃尽心的照顾自己,长安还是心存感激的。 睿妃挽着长安的手,说道:“今日听闻皇上说妹妹要回来,特意带着丫鬟们将这偏殿收拾出来,有些仓促,来日再让人送些鲜花和物件儿装饰一番。” 长安笑着道谢。 顾云城轻声唤着睿妃:“爱妃还是让长安休息吧,贴心的话明日再叙也不迟。” 睿妃忙点头,吩咐着下面的丫鬟好生照顾着,然后同长安道了别,簇拥着顾云城离开了。 在偏殿宫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云城回过头深深的看向了那已然转身的长安,目光里尽是爱恋。 睿妃看着顾云城的样子,柔声的说道:“皇上的如意贵妃也还朝了,叛乱危机也即将解除,江山美人皇上都握在了手中,臣妾先恭喜皇上了。” 顾云城看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又睿智过人的爱妃,脸上有些迟疑,道:“却也不知道长安会不会同意……” 睿妃柔声的握着顾云城的胳膊,浅笑着:“若是照实说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 睿妃压低了声音,轻声的在顾云城耳边耳语着…… …… 长安躺在床上,来不及多想,便沉沉的睡着了,直到第二日天明。 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长安缓了缓神,坐起来,太阳的光亮透过窗户的缝隙斜射进来。 似乎自从从南楚离开的这两天,有些嗜睡起来。 长安揉着太阳穴,轻声让门外的宫女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娃娃脸的宫女,长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小荷的宫女么?” 那宫女忙跪下回话:“回姑娘的话,小荷姐姐前段时间病了,被送出宫了。” 长安点了点头,许是逍遥阁将她调离了,长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来小荷来,还是因为……君临。 长安梳洗打扮后,不多时顾云城和睿妃便来了。 简单的客套话后,几人坐在红木桌上用着早膳。 长安吃了一会儿,看着顾云城脸上的难色,放下筷子说道:“云兄,昨日你说需要长安帮忙,不知是何事……” 顾云池听长安这样讲,却也不不再隐瞒,站起身来,示意长安一起去一个地方。 一行人出了皇宫,到了帝都城平日里最繁华的街巷,只是长安一怔,那曾经自己同锦绣一同买着吃食的热闹的长街,躺着的满满的都是在前方受伤了的士兵,疼痛的呼喊着……场景触目惊心。 长安顿时心里有些痛楚。 顾云城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弟……因为之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你也看到了,他举兵反了朝廷,但哪一边都是我东陵的好男儿,我……真是不忍心看着他们继续自相残杀。” 长安看着顾云城痛心疾首的样子,也是轻叹着气,似乎云兄所说的之前的事……同自己有关。 “长安能为云兄,为东陵做些什么?”长安恳切的问道。 顾云城抬起有些苍茫的脸,看着长安说道:“现在三弟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长安你了……所以我想请你约他同我谈判,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只要我东陵的子弟不再受到伤害,东陵不再生灵涂炭,让我让出这个皇位……我都在所不辞!” 长安看着眼前目光坚定,一脸决绝的顾云城,心里颤动。 “好,长安定然竭尽全力……” 长安不知道,在那以后的许多个夜晚惊醒的梦里,她曾无数次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 第82章 邀约和谈 听了长安的话语,似乎顾云城和睿妃的脸上都松了一口气。 顾云城双手扣拳,面容有些激动,对长安说道:“长安,为兄替东陵的黎明百姓谢过你了。” 长安忙摇着头,深深的说道:“我也不愿意看着你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昨夜路过三王爷的营帐,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治军人才,日后东陵还需要皇上和王爷共同守护。” 顾云城脸上带着无奈的情绪,颓败的说着:“许是我之前太过于盛气凌人了……让三弟生出了满腔的怒火。” 长安有些内疚,沉沉的说:“云兄同王爷的误会也是原起于长安。” 睿妃看着长安自责的样子,忙说着:“妹妹莫要责怪自己,若是能让三王爷参加谈判,平复了这场叛乱,妹妹也是有功一件。” 看着那满地的伤兵,长安努力的牵起一丝沉重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长安询问着顾云城想要何时何地谈判。 顾云城回答说明日,地点就在这长街上。 长安一听,微愣,反问道:“在这帝都城里?” 顾云城看向长安,点头说道:“有何不妥?” 长安迟疑了一下,然后直白的问道:“云兄……不会伤害三王爷吧?” 那话一出,顿时顾云城有些心伤的样子,苦笑着说道:“在长安心里……兄长却是那心狠手辣的人么……” 长安凝视着顾云城那清白的眼眸,沉思了一下,有些不好意的笑了,说道:“想来云兄也不会。” 顾云城浅笑着,没有言语。 那日长安回去后便写了一封书信。 晌午时分时,顾云城来找长安,长安一同随他上了城墙。 眺望远处,黑压压的大军,整齐划一的汹涌而来,一杆大旗上书战神二字,随风飘扬。 顾云城轻声呢喃着:“三弟终究是要攻城了……帝都要生灵涂炭了。” 长安眉头微蹙,道:“我要出城,将书信交给他,帝都城不会生灵涂炭的……” 顾云城迟疑了片刻,说道:“但愿三弟愿意同我和谈。” 然后示意李展陪同长安一同出城。 待到那顾云池的军队距离帝都城不过几里地的时候,他一挥手,后面整齐的部队顿时停住脚步。 “传令,安营扎寨,三更攻城!”顾云池坚毅的下令。 终于,他终于要将这座有她在的城池夺回来了,就像从顾云城手中将她夺回来一样,想到那个清亮而淡漠的脸,顾云池心中的思念又开始泛滥起来。 正想着,前方来报,说是帝都城门打开,出来一小队人马,为首的是一白衣女子。 顾云城听后心里一动,白衣女子……是她么? 想到这里,他驾马走到了部队前头。 眺望着,果然一小队人马速度不算快的向这边赶来,为首的是一批黑马,上面端坐着一个女子,顾云池一怔,忙驱马上前,身后的护卫也跟了上去。 走近了,顾云池终于看到了那女子的面容,一下子心里便剧烈的颤抖,是她,那个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正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那么的风华绝代。 他怔怔的看着长安,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向前,就在二人的马离着不过几十米远的时候,李展同身后的暗卫都举起了弓箭,遏制了顾云池再向前行进。 顾云池突兀的停在了当下,长安挥手李展和身后的人便收起了弓箭。 然后将一柄长弓递给长安,长安一用力拉圆了弓箭将带有书信的箭射到了离顾云池不远的地方。 虽是距离不远,但是喊话还是听不见的,长安只是定定的看着那眉眼里满是痴迷的顾云池,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回身在李展他们的护送下向回走去。 只是刚刚转过身的一刹那,却听见身后传来顾云池一声神情的呼唤:“长安……” 那呼唤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直直的传进了长安的耳朵里,带着浓郁而复杂的情感,长安微顿,没有回头,骑着马离开了。 顾云池喊完了那一声,似乎心中的思念更是蔓延起来,他终于看到她了,她清瘦了,却依旧是那么的洒脱美丽,让他更不想要放手了。 知到长安的身影被那厚重的城门所隔住,顾云池才收回那留恋的目光,翻身下了马将那封书信拿起,然后策马回到了营帐。 回到了将军账,将书信打开,是长安钢筋而潇洒的字体。 顾云池看完后,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一旁的李老大人接过顾云池递来的书信,认真的看完后,立刻跪倒在顾云池的面前,苦苦的说道:“王爷,莫要上了那顾云城的当!” 几个副将看完后也纷纷都说着:“王爷,和谈居然安排在帝都城里,分明有诈,莫要中计。” 顾云池眉头又深了许多,沉沉的说着:“若是顾云城来信,我定然不信,但是是长安,她……不会害本王。” 李老大人还想要说什么,顾云池一挥手,道:“本王有些累了,先回账里歇息,此事晚些再议。” 说完那话后,便抬腿离开了。 回到账里后,沈侧妃和胡侧妃正在营帐里说着话儿,见顾云池回来了,纷纷迎了上来,轻轻的为他按摩着肩膀。 顾云池也不避讳,将那书信交于二人。 沈侧妃拿过来看后,有些嘲讽的冷笑着:“都被王爷休了的女人,以为她的话王爷就会听了么,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那话一出,顾云池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头。 胡侧妃则柔声的说着:“长安姐姐向来正义豪情,倒不是会害王爷的人……” “你的意思是让王爷去送死吗?”沈侧妃一听胡侧妃的话,厉声问道。 胡侧妃吓得忙跪下,言语带着委屈轻声说着:“臣妾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侧妃尖锐的声音继续响起。 顾云池本想离开将军账耳边会清静些,没想到回到了寝账已然吵闹得不得了。 “算了,你们都退下了,本王想清静一下。”顾云城生硬的说着。 沈、胡两位侧妃一听,忙低着头退下了。 顾云池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沉思着明日的和谈要不要去,想着想着便又想到了长安,他真的是太想念她了。 顾云池出了寝账,转身进了胡侧妃的帐子,却见她正在小声的抽泣着。 “沈媚儿又欺负你了?你呀,就是太软弱,太谦让她!”顾云池叹了一口气说道。 胡侧妃忙擦干了眼泪,换上了笑脸,柔声说着:“不碍事,沈姐姐也是为了臣妾好。” 顾云池看着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侧妃,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任由她纤细的手指轻柔着自己的太阳穴,舒服多了。 “原来在王府里,就数你胆小怕事,长安受了委屈挨我的鞭打,也只有你去送药……这些我都知道。”顾云池轻声的说着。 胡侧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 “自家姐妹……说的真好。”顾云池满意的笑着。 胡侧妃的手忽然停了,然后眉眼低垂,让人心生怜爱,柔声的说道:“王爷……你不要做皇帝好不好,你同皇上讲只要把长安姐姐还回来,你便撤兵……” 顾云池睁开眼眸,凝视着胡侧妃。 胡侧妃目光像是满是遐想一般,轻声呢喃着:“臣妾一直记得,王爷说哪天辞官了,带着我们几个姐妹,归隐山林……过着安宁祥和的日子。” 顾云池的心里一动,那样的日子的确让他向往极了。 他同胡侧妃说着话,却也不理会帐子外面跪了许久的李老大人,只是那李老大人忽然高喝道:“王爷,那顾云城心狠手辣,你忘记他是如何杀了先皇的了么……” …… 夜色将晚,顾云城同长安坐在偏殿里饮酒。 长安这几天不知是怎么了,胃里时常翻涌,顾云城便让人送来了些酸枣子汁水茶,长安喝了倒是好受了许多。 顾云城微微有些醉意,说话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都带着浓重的痛楚。 长安静静的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那么爽朗的一个人,带着文人墨客的风雅。 “长安……我告诉你一个几乎烂在我心底的秘密……”顾云城眼眸迷惘,笑着说着。 长安看着他有些微醉的样子,笑了。 “当年……是我,杀了父皇,当上了皇帝……”顾云城的笑容苦涩在脸上,像是将心底最腐朽的事情说出来一样。 长安一怔,想起了刚到南楚时,凌耀无意间说着当初是云兄弑父夺位。 “我是被逼的……真的,我的生母不是皇后,其实是一个低微卑贱的宫女,被父皇酒后临|幸,我出生是长子,父皇虽然立了我为太子,但其实根本不想传位与我,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顾云城笑的有些嘲讽。 长安心里有些悲伤,生在帝王家…… 顾云城继续说着:“父皇身边的太监受过我的恩惠,冒死告诉我和母亲,父皇要派人杀了我和母亲……立三弟为太子,你说天下有父亲杀自己儿子的么?” 说完那话,顾云城悲凉的咕咚灌了一口酒,继续说着:“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我是被逼的……我死可以,我不能让我那苦命的母亲死于非命……” 顾云城趴在桌子上,醉的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长安呼唤着外面的李展进来,将顾云城送回寝宫。 临走着,顾云城还眼眸直直的呼唤说着:“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亲人……真的……” 顾云城的声音渐渐远去,周遭安静起来。 长安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看起来那样洒脱风雅的云兄竟也有夜深人静时痛楚的悲伤…… 若是这世间没有名利的争夺,没有杀戮和仇恨,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长安便想着是否能凭借一己之力,化解云家兄弟的危机,也不知明日,顾云池会不会来…… 第83章 战神陨落 初秋的朝阳,暖暖的照射着这片安宁的东陵大地,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有些瘆人。 只是顾云池的中军帐里,却火药味儿极浓,下面齐刷刷的跪着几排人。 顾云池眉头深蹙,用手戳着太阳穴,自从天刚刚放亮,这些人便跪在这里,阻止自己去东陵城里和谈。 长久的沉思后,顾云池站起身来,坚定的声音响起:“本王决定去赴约,你们哪个要同本王一同去?” 听了这话李老大人带着哭腔恳求道:“王爷,大业成就在即,王爷切不可为了那个女人以身涉险,老臣求你了。” “本王本就为了她起兵造反,为了她去赴约又如何?若是顾云城能将她还给本王,我们各拥东陵半壁江山有何不可?”顾云池凛冽的说着。 下面的将士也都急切的想要劝顾云池,却也都被他拦住了,他铿锵有力的说道:“若是你们不愿同本王同去,也不勉强。” 几位副将一听此话,忙站出来要同顾云池同去。 最后顾云池挑了二十个高手与自己一同前往帝都城。 长安同顾云城还有睿妃一早晨便等候在了城楼上,眺望着叛军营帐方向。 顾云城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长安抿着有些干涸的嘴唇。 过了晌午,遥远的便看见对面营帐里冲出来一队人马,迅捷的向着帝都城而来。 “他来了。”长安沉静的说着。 只见那为首的顾云池身着银色盔甲在阳光的闪烁下泛着寒光,身后跟着二十左右的将士,各个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开城门。”顾云池说着。 在这之前,长安已经让顾云城将城外的驻兵都撤回了城里,这样一来,若是真的有什么变化,只要顾云池逃出了城,便就不会受到阻截。 顾云池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帝都城,再看着大开的城门,没有一丝迟疑,策马扬鞭便飞奔进了城。 一行人刚刚进了城,城门便被关上了,不远处坐着几个人,别人他没有关注,只是眼眸直直的望向了那一袭白衣的长安。 一行人下了马,护送着顾云池来到那红木桌子前。 “三弟,别来无恙。”顾云城首先站起身来,柔和的同顾云池说话。 顾云池脸上有些生硬,回复道:“皇兄。” 顾云城示意他坐下来,顾云池也不客气,坐在了长安身边,侧目炯炯的望着她。 长安侧过脸,看着此刻面容似乎比从前消瘦坚毅了许多的顾云池,恍如隔世,似乎同他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般。 长安生疏而诚恳的浅笑,说:“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相信我!” “你是我的妻,不相信你,信谁?”顾云池那么自然的说着,目光里炙热险些灼伤了长安的眉眼。 长安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顾云城说道:“三弟,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已经给长安写了休书,所以现在她……” “不错,这也是我要来和谈的一个条件。”顾云池冷冷地打断顾云城的话,僵硬的看着他。 “条件?”顾云城挑眉,反问。 “让我撤兵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便是将长安还给我,从此你我各自半壁江山,我也不追究你当年弑父篡位的事情,这样算来皇兄你还是划算的!”顾云池冷峻的说着。 长安眉头锁的更深了,分明自己想要逃离这一切,却又无缘无故的卷入其中。 “你举兵造反全是因为了我?”长安目光里满满的不敢相信。 她曾想过有自己的原因,却不曾敢想自己是唯一的原因。 “不错,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如今……我都可以不报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顾云池冷静的说着。 他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住长安袖长的手掌,有力而炙热。 长安忽然有些无力的颓然,她奋力的抽出手,声音苍茫道:“我不爱你,你为何如此……你可知这东陵的百姓遭受了多少无妄的牺牲?” 顾云池还想同长安说些什么,一旁的睿妃忽然站起身来,坐到长安旁边,拉着同的胳膊说道:“妹妹,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宫吧,男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探讨吧……” 长安还没有从方才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任由睿妃拉着自己上了一旁的马车。 顾云池因为自己才举兵造反……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破碎,全都源于自己,那蔓延开来的负罪感侵蚀着她本来简单而安宁的心境。 浑浑噩噩的被睿妃带着坐在马车上走了一会儿。 忽然长安缓过神来,猛地侧目锐利而锋芒的目光看向了睿妃,睿妃一怔。 长安侧耳倾听,遥远的有些冷兵刃碰撞的声音。 她凛冽的撩开车帘,一脚踹下赶车的宫人,调转方向,狠命的抽打马背,朝着刚刚和谈的地点飞奔而去,那稳坐在车里的睿妃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震得跌坐在马车里面,却不忘唤着长安。 长安也不理会,只是眉头紧锁,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向了那有些混乱的地方。 果然不出长安所料,顾云池同他带来的将士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而顾云城则站在外围得逞的笑了,那么一瞬间,长安心中那个清明俊朗的云兄忽然变得无比邪恶起来。 长安扔下马鞭,飞身跃进人群,此刻那些将士已然所剩无几,顾云池的胳膊上也受了伤,狼狈的抵挡着那绵延不绝的进攻。 看到长安跳到了顾云池身旁,顾云城忙大吼道:“莫伤了长安姑娘!” 那话一出,周围的士兵都不敢再继续攻击。 “长安……你来了。”顾云池丝毫没有埋怨长安的意味,言语里尽是欣喜的温柔。 长安悔恨的对顾云池说着:“我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只是长安这样解释着,都觉得无力。 “没关系,我信你。”顾云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继而笑着说道:“看着你这般关切的望着我,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长安将顾云池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那些随时都要扑上来的兵将,发誓一样的说着:“我不会让你死。” 那话说的肯定极了。 只是顾云城看着那样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像是烧开了的水一样,怒火沸腾的要喷射出来一样。 “长安,你过来!”顾云城极少的对长安厉声吼道。 长安像是不认识他一样,沉声说着:“你还是我认识的云兄么?” 面对长安的质问,顾云城脸上带着暴戾,吼道:“顾云池带兵叛乱,理应人人得以诛之,朕做错什么了?” 长安眼眸微眯,凛冽的说道:“他叛乱,你可以杀他,但你不应该利用我,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妇人之仁,你快给朕过来!”顾云城啪的将手边的茶杯摔碎,嘶吼道。 长安狠狠的盯着顾云城,咬着嘴唇,那个满眼欲望之火的男子已然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云兄了。 “仓亮亮……”长安一伸手利落的抽出了顾云池腰间的短剑,一下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个举动,把顾云池和顾云城都吓坏了。 “长安,莫要动……”二人同时惊呼着。 长安一把抓住顾云池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凛冽的对顾云城吼道:“要么我死,要么放他走!” 一下子,顾云城瞪着猩红的眼眸,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有些失去理智的喊着:“长安,你放心剑……” “退后,所有人都给我退后!”长安手中的短剑向着自己的脖子深了一分,顿时上面出现了血印。 顾云城忙胡乱的挥着手,对着那些人吼着:“退后,退后!” 围着顾云池一行人的将士们纷纷退后,让出来了一条通往城门的路。 “长安,你不必如此,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顾云池疼惜的说着。 长安却也红了眼眸,继续对着顾云城吼道:“开城门!” 顾云池紧紧的盯着长安,似乎要将那眼眸瞪裂了一般,咬着牙齿,没有言语。 “开城门!”长安将那短剑又收紧了几分,顿时有血渗了出来。 顾云城懊恼焦躁的原地不住的走动着,终究还是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开……城……门!” “皇上……”身后的睿妃轻声的说着。 顾云城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讲话。 “咯吱吱……”那朱红而厚重的城门被缓慢的打开,周遭的士兵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长安一行人。 只见长安倒退着,身后护着顾云池和所剩不多的将士,一直退出了那帝都的城门外。 “让备马过来!”长安脑子僵住了,红了眼睛,竟然忘记了刚刚从城里要马匹,此刻厉声的向顾云城吼着。 顾云城和睿妃还有大批的士兵已然上了城墙,黑压压的弓箭手已然就为,那泛着寒光的箭头直指向城外的几个人。 顾云城刚想让人备马,一旁的睿妃轻柔的说着:“皇上可要想好了,这马一给皇上可是江山美人都没有了……” 顾云城一愣,侧目激动的说:“我若不放他们走,长安真的会死在朕的面前!” 睿妃勾起嘴角,从容的用帕子擦了擦顾云城额头的冷汗,若有如无的柔和说道:“若她活着却不是皇上的女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倒不如为皇上的江山做些贡献……” 那话一出,顾云城身形一晃,转过头凝望着那坚定的将顾云池护在身后的长安,猩红的眼眸有些湿润起来,牙齿不住的颤抖,忽然眼眸一眯,杀意乍现。 顾云城狠绝的说:“放箭!” 第84章 君临出现 顾云城狠绝的说:“放箭!” 那话音刚落,无数的箭像是下雨一般的射向了城外的几个人。 长安震惊的看着看着城楼上那个眼角流出了眼泪的顾云城,恍惚间连躲闪都忘记了。 却也无处躲闪,那密密麻麻的剑雨任谁也逃脱不了。 就在那一瞬间,长安忽然被拉入到一个宽阔的怀抱,是顾云池。 长安瞪着眼眸,看着他温柔的将自己压在身下,双肘支撑地面,顾云池将长安小心的禁锢在了自己用身体营造的安全地带。 旁边的几个人已然身中数箭丢了性命。 长安只觉得那护在自己身上的顾云池后背砰砰砰的响起了无数声,那冲击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不住的下沉,他却依旧死死地支撑着。 长安疯了一样的想要推开顾云池的胸膛,离开他的保护去拼命,去为他拦下那一枚枚射入他身体里的利箭。 只是顾云池死死的禁锢着长安,他满是血色的眼眸凝视着她,一张嘴,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混合着长安的泪水,染红了长安那雪白雪白的衣衫。 “不要动……这一生我终于保护了你一次!”顾云池眼眸里都是长安哭泣的脸,却那么满足的笑着说道。 鲜血渗透了他的铠甲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长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一样,突兀的疼的无以言表,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却终究被顾云池安然护在身下。 那箭雨停止了,仿佛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顾云池终于颓然的压在了长安身上,口里不住的涌着鲜血。 长安疯了一样的从满是血水的地上爬了起来,抱着那个后背上扎了无数根弓箭的顾云池,撕心裂肺的喊着:“顾云池……顾云池……” 顾云池沉重的睁开眼睛,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血便喷出来,迷蒙了长安的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长安痛苦着将顾云池抱在怀里,那生硬的弓箭划伤了她的手臂。 顾云池满脸是血,努力的牵起被鲜血染红了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能死在你怀里……真好……” 说完那话后,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 明夏大地一代枭雄、战神三王爷顾云池便惨死在了他穷尽大半生都在守护的帝都城门外,从此明夏大地上再无一位治军用兵出神入化的战神。 长安张着嘴,哭泣都没有了声响,胸中的愤恨与懊悔汹涌着喷射出来。 “啊……”长安仰天长啸。 透过泪眼看向前方,那残忍的杀戮……蔓延开来的血液……忽然胸口像是被刺入了一并钢箭一般,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却在最后那一瞬间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长久的安静,好像世界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安宁一般,无声无息。 长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顾云池淡笑着看着自己,眼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穿着白色的衣衫,长安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也曾这般的英俊潇洒。 长安想要呼唤他,却发不出声音,忽然顾云池那白色的衣衫上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的殷红殷红的点,像是沁透了一般,慢慢的扩大扩大……长安瞪着眼想要冲向他,却徒劳,而那满身血红的顾云池却依旧如沐春风般的看着她,直到消失在了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里。 “顾云池!”长安忽的做起来,脸上都是冰冷的泪水。 长安突兀的坐了起来,让周遭的人都围拢到了床前。 “妹妹……你醒了?”那柔软的话时睿妃说的。 长安环顾着四周,睿妃和顾云城正关切的看着自己,透过两人身体的缝隙,长安眉眼一动,却也看到了坐在那红木椅子上安然的把玩手中黑白棋子的君临。 他侧着脸,逆着房间里的烛火,看不清面容,却带着淡淡的萧索。 下一刻,长安扬起手狠狠的打了近在咫尺的顾云城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那耳光直打得顾云城险些跌坐在地上,一旁的睿妃忙上前惊恐的去搀扶着他。 长安脸上的泪痕还未散,眼眸猩红的吼道:“顾云城,我慕长安居然瞎了眼……竟认了你这个虎狼之心的人做了兄长!” 顾云城却一把推开睿妃,匍匐到床前,一把握住长安的肩膀,激动而慌乱的说着:“长安你听我解释,我知道顾云池定然会将你护在身下,所以才下令放的箭,你看现在你不是好好的么!” 长安恨得牙根都咯吱咯吱响,凛冽的喊道:“不要把你的背信弃义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你可以不顾及,但他是你的胞弟,是曾守护你东陵一世安宁的中流砥柱,你如何下此狠手……” 长安气愤得有些说不上来言语。 “妹妹,莫要动气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睿妃轻抚着长安的后背,温柔的劝慰着。 一听睿妃的话语,长安一愣,怔怔的看向了睿妃。 睿妃微笑着,将长安散落下来的头发扎好,柔柔的说着:“刚才太医给妹妹把脉,说妹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恭喜妹妹。” 长安一下子颓然的靠在了那床头上,目光不由得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君临,而君临则依旧淡淡的没有注视她,只是他手中那两枚棋子把玩的声音,略响了许多。 长安有些恍惚的双手附上自己的小腹,那里面……居然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这一个多月来长安经历了人生中迄今为止最为曲折的过往,而这个小生命却那么顽强的没有离开,依旧安然的在自己的身体里…… 一时间,长安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来的却不是时候…… “你们都走吧,我想静一静。”长安目光有些茫然,声音苍茫的说着。 顾云城还想要说些什么,睿妃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接着君临也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长安分明觉得他的身形一顿,但却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睿妃轻声的劝慰长安几句,见长安木然的没有理会,便也离开了。 …… 入夜微凉,湖边落雨亭中,顾云城和君临面对面坐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酒,不知道是为了今日射杀长安和顾云池的事情,还是因为长安肚子里的孩子。 再喝下第五杯以后,君临轻轻的握住了顾云城继续倒酒的手。 “君兄,你莫要拦我……今日我要一醉方休!”顾云城颓然的说着。 君临淡淡的看着他,说:“为何而醉?” 听了君临的话,顾云城抬起头,看着他笑的嘲讽极了,说道:“我心爱的女人肚子里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问我为何而醉?” 君临那眉眼里一道锐利的光转瞬即逝。 冷峻而寒凉的说:“你心爱的女人……云兄这话倒是有些自相矛盾。” 顾云城看着君临,忽然想起来今日还是君临碰巧出现在两军交战时,及时的将长安救走,否则长安定然让叛军杀死了。 想到了这里,顾云城举起酒杯,对着君临说道:“今日多谢君兄将长安救起。” 君临没有拿起酒杯,而是反问道:“你下令放箭,真的如同你所说?” 君临那锋芒毕露的目光看向了顾云城,顾云城听了君临的话,一愣,想要躲闪君临的目光,却无处可逃。 顾云城放下酒杯,凝视着那杯中震起的一圈圈酒晕,轻声的说道:“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么?” 君临一仰头,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若是……那便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云城了。” 顾云城眉头微挑,眼眸里有狐疑的目光。 君临淡漠的牵起嘴角,道:“你我都一样,没有真心,所以……才可以做朋友!” 听了那话,顾云城脸上放松了起来,却也有些悲痛的说道:“她不一样,我是真的想给她我的真心……只是……” 顾云城说道这里,也仰头喝了一杯酒。 “这次回来,不是奔着长安回来的吧,我可是听说长安在南楚化名墨白,遭到了你们逍遥阁的追杀,凌晖就是因为此事丢了皇位。”顾云城凝视着君临,严肃的说。 君临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淡漠的说道:“若是如此,你还敢将她留在宫中么?” 顾云城说的有些毋庸置疑:“我东陵又没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凌熠,顾云池一死,东陵就再也没有觊觎我皇位的人了,除了你君临,我谁也不畏惧。” 很明显的,顾云城这话里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君临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笑了。 “我准备在东陵呆些日子,同中阁老有些不愉快。”君临望着那幽深的夜,冷峻的说着。 “你居然同中阁老闹不愉快,真是少见,不过也好,现在东陵太平了,正好你我二人可以多些时日饮酒喝茶。”顾云城说着。 君临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一夜,落雨亭中二人饮酒到深夜。 偏殿里,瞪着那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一夜未眠。 长安看着镜子中面容苍白,如同木偶一样的自己,顾云池的死,肚子里孩子的到来,似乎一下子将长安的神经拉扯纠葛起来…… 一大清早,宫女在外面轻轻的敲着长安的房门,许久都没有回应,那宫女忙推开门,震惊的大叫起来…… 第85章 步步相逼 一大清早,宫女在外面轻轻的敲着长安的房门,许久都没有回应,那宫女忙推开门,震惊的大叫起来…… “姑娘不见啦……姑娘不见啦……” 一时间东陵皇宫里上下都混乱起来,谁都知道这位来路不明的姑娘是皇上的心头肉…… 当顾云城冲到长安居住的房间时,空荡荡的。 上次长安离开留下了一封信,然而这次却什么也没有,一时间顾云城气恼的将那红木桌子上的茶具都挥舞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封城!”顾云城吼道。 身后的李展忙下去吩咐,君临迈着淡然的步子跟在顾云城的身后,环顾着四周,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长安消失了,悄无声息的。 顾云城眉头深锁,眼里的暴戾乍现,回过头有些痛苦的询问君临:“君兄,你说长安会躲去哪里?” 君临听了那话,手里的转动的黑白棋子忽然顿了一下,笑的有些风轻云淡,道:“皇上都不知道,君某便更不知了。” 顾云城眯着眉眼狠绝的说道:“无论她躲到哪里,我都会让她现身,我定然要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顾云城坚定的说完那话,拂袖而去,留下君临斜目而寒凉的看着他。 …… 风月居隐秘的闺房里,长安有些疲倦的靠在床头,看着锦绣和玲珑为自己忙着准备吃食。 “你们两个人别忙了……”长安轻声说着。 “姐姐,现在不同以往,你这有了身孕,得多补补。”玲珑柔声说着将刚刚熬好的鸡汤递给锦绣。 锦绣端着鸡汤,坐在长安身边,沉沉的说着:“刚刚听了姐姐说了最近发生的大概,不说之前,单凭昨日之事,就彻底让人心寒,这个世道……还真是让人活不得!” 长安透过那黑纱看着锦绣的一双明亮而沧桑的眼眸,再次见锦绣似乎她更是沧桑了许多,长安知道那段痛苦的过往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了永远的腐朽之地。 再看看玲珑,曾经那唯唯诺诺的女孩儿也变得坚强而干练起来,人说环境会改变一个人,长安竟有些茫然若失。 想来刚开始穿越到这明夏大地上时,自己是何等的简单直白,洒脱不羁……再看现在的自己那些单纯的过往似乎都成了此刻狼狈不敢的祭奠。 在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你想要保持一颗纯良的心境都成了奢望。 “姐姐,你瘦了许多,连笑容都带着沉重。”锦绣有些心疼的说着。 长安勾起嘴角,喝了一口鸡汤,有些苍茫的说着:“锦绣、玲珑……我不想再做别人的棋子了……” 锦绣眉头一蹙,玲珑也微愣。 “姐姐,你已经是锦绣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了,怎会做别人的棋子。”玲珑认真的说着。 长安浅浅的笑了,忽而眉眼犀利一闪而逝。 “这个世界,不想做别人的棋子,就得做下棋人,或是……搅局人!”长安声音轻淡而凛冽的说着。 锦绣看着那样的长安,瞪着眼眸坚定的说道:“无论公主想做下棋人还是搅局人,我等都原跟随!” 锦绣也毅然的看着长安。 长安笑的有些释怀,有些庆幸当初同君临私奔时依旧没有放弃风月居……这风月居虽然不是自己的地界儿,但却有着自己的人。 长安眯着眼睛,心里想着,若是哪天自己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便要搅动这明夏大地天翻地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玲珑和锦绣便离开了,让长安好生休息。 只是还未睡着,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接着锦绣警觉的敲门进来。 “姐姐,御林军在全程搜查,估计是寻找姐姐。”锦绣眉头微蹙的说着。 长安想动,锦绣阻止道:“姐姐莫要惊慌,这里很安全,他们搜不到这里,只要不出去就好。” 长安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楼上楼下被搜了一个人仰马翻,混乱极了,却终究是没有搜到长安居住的这处闺房。 不多时,那些御林军没有搜到人后,便站在风月居的楼下正堂宣读着告知。 “在座的都听着,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叛军首领顾云池悬尸三日,以警示世人。” 那御林军的声音洪亮极了,那声音掷地有声听到了长安的耳朵里。 顿时,长安忽的一下子下了床,吓了锦绣一跳。 “顾云城……”长安瞪圆了眼眸,咬牙切齿的说出来顾云城的名字。 长安心中的愤怒重新冲破了理智,她几乎想要冲进宫里,抓着顾云城的衣领问他为何如此残忍…… 门一开玲珑匆忙的走进来,看到长安的样子,柔声的说着:“姐姐莫要听那人的话,也许这正是引姐姐出现的计策。” 长安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涨红了脸,满腔的怒火无以言表,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顾云池临死前那张看着自己微笑的脸。 竟又忍不住有眼泪流出来,不爱他却让他为自己丢了性命,终究是自己欠了他! 那一夜,长安又瞪着眼睛大半宿,直到第二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才浅浅的睡了一会儿,梦里,长安的眼前便是顾云池那满脸是血的却依旧笑的柔和的脸。 快到了晌午,长安浑浑噩噩的醒来,用冷水洗了脸,拿起了啸风枪,走出了房门。 锦绣和玲珑早早的便在门前守候。 “姐姐,我们二人替你去,定然将王爷的尸身夺回,好好安葬。”锦绣肯定的说着。 长安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不能现身,在这东陵你们是我唯一信任的两个人,万万不可暴露。” 两个人还想要说些什么,长安面容冷峻,毋庸置疑,迈着步子带着斗笠离开了,留下了进退两难的二人。 长安一路随着人流到了菜市口,遥远的便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那里,长安那啸风枪上裹着麻布眉眼一眯,正想上前,忽然被旁边的一个身影猛地抓住。 那人身形一闪,便将长安拉入了一旁的小巷。 一股子熟悉的气息袭来,长安眉头紧蹙抬头望向了那个将自己压在了一旁青石墙的君临。 君临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凝视着被自己禁|锢住的长安,自从那****离开自己后,心里便疯了一样的想念她,接到了她在东陵帮助顾云城下和谈书给顾云池后,没日没夜的骑着千里良驹疯了一样的赶过来,生怕她有闪失。 只是再次见她,竟然有些害怕起她眼眸里的冷漠起来,没有人比君临更清楚,长安的冷漠来的更让人寒凉。 只是此刻也估计不了解释其他,能带走她是最重要的。 君临眯着眼眸,压抑着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命令道:“跟我走!” 长安一把推开他,冷声说道:“若要跟你走,我何来这里!” “你是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君临有些恼羞成怒,要知道现在满城都是等待她现身的御林军。 “我说过,你若伤我,我定然不会留在你身边!”长安微扬着下颚,决绝的说着。 “我是……”君临没有了平日里的淡漠,焦躁的想要解释。 长安冷冷的打断君临的话,凛冽的说道:“莫要说了,我若不愿意同你走,你能奈我何?” 那话说的强硬极了,一时间君临竟然也无以言语,的确他奈何不了她,不能动粗将她带走,她性子刚烈,况且还怀着身孕。 正在恍惚的功夫,长安已然抽身离开了。 君临狠狠的用拳头砸向了那青石板,顿时那石板被击打德七零八落。 君临一挥手,身后的平江上前。 “平江,派人给南楚送消息……” …… 长安挤进了人群,来到了最前头,一眼便看到了那悬挂在木梁上的顾云池的尸身,心突兀的颤抖起来。 那个曾经对着自己瞪眼,笨拙的想要想要对自己示好的男子,那个用身体挡住了无数弓箭安然的护住自己的男子,那个骁勇善战的战神三王爷此刻却被挂在粗鄙的木梁上,甚至他嘴角还残留着那日死前的最后一抹微笑。 长安刚想上前,却听见人群外面疯了一样挤进来一个疯女人。 “王爷……我的王爷……臣妾来给你收尸了……”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已然看不清原来的面容,泪水连连的想要上前。 “站住!”那守卫的御林军冷喝。 “求求你……让我把王爷带走,我求求你……”那女子跪在地上,哭泣着哀求着。 长安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居然是沈媚儿,那个平日里刁钻刻薄的女人。 那御林军不理会她,沈媚儿转而跪向身后的老百姓,哭泣着说道:“乡亲们,求求你们将王爷的尸身救下来吧,他是曾经保卫你们的战神三王爷啊……” 那御林军看到沈媚儿煽动百姓,顿时恼意,一脚将她踢到,手里的马鞭扬起抽在了她的身上,骂道:“你个罪臣的贱奴,还敢蛊惑百姓……我打死你……” 忽然一股子凛冽的气息席卷了周围,连带着人们都打了一个寒颤,下一刻,泛着寒光的冰刃顶在了那个御林军的脖颈处…… 第86章 被逼回宫 083被逼回宫 浓重的杀气突兀的弥漫在周遭,那御林军顿时动也不敢动,僵硬着身体,睁着眼睛看向了此刻手握啸风枪的长安。 “姑……姑娘……莫要冲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御林军颤抖着声音说着。 周围几个士兵也都围拢过来,那御林军向后一挥手,那些人便退下了。 那跌坐在地上的沈媚儿本来感激的目光再看到是长安以后,恨得牙根儿痒痒。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王爷……”沈媚儿用手狠狠的指着长安,哭泣着说。 那话语抨击到了长安的内心,的确是自己害死了顾云池。 长安手上一用力,那啸风枪跟着前进了几分,她冷峻的说:“把王爷的尸身请下来!” 那将士一听,有些迟疑。 长安眉头一皱,阴冷的说:“看来你想下去伺候王爷……” 那将士一听,忙让人将顾云池的尸身放了下来。 下一刻沈媚儿便扑过去,放声痛哭。 长安凝视着那将士的脸,面无表情的慢慢收回了啸风枪。 “滚。”简单而带着危险的声音。 那御林军琢磨了一下,便带着人离开了。 恰巧旁边一辆车老板拉着平板车在看着热闹,长安大步的跨过去,扔给那人一锭银子,话也不说的便将那车子夺了过来。 帝都的百姓刚刚经历过战乱,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吓得草木皆兵,看到有人当街劫走叛党的尸身,知道这是个麻烦,一溜烟儿的都跑光了。 刚还还聒噪的菜市口,忽然一下萧杀起来。 长安将啸风枪上的麻布取下,来到顾云池的尸身前,看着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媚儿,沉沉的说着:“让王爷入土为安吧。” 沈媚儿看着长安,眼里喷出了火焰,扬起手,狠狠便是一巴掌。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给我滚……”说着便要将长安推开。 长安被打的险些站不住,却忽然回过身来握住沈媚儿的肩膀,毋庸置疑的重复道:“我说,让王爷入土为安!” 沈媚儿满脸泪痕,却被长安那幽深而悲痛的眼神震慑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她看到长安眼眸中的悲伤不比自己少…… 沈媚儿泪水连连的看着长安将那麻布一点一点的盖在顾云池的身上,最后是脸上。 在最后的那一刹那,长安的眼泪掉在了顾云池冰凉,脏乱不堪的脸上。 长安手一动,然后对沈媚儿说道:“沈侧妃,去那些水来……” 沈媚儿一怔,随后匆忙的去找来水。 长安撕掉自己身上的青蓝衣衫,蘸着水,一点一点的将顾云池的脸擦拭干净,然后是手,最后是脚。 沈媚儿咬着嘴唇,将顾云池散落的发髻重新扎好,抚平他身上的铠甲。 做完这一切后,长安看着那像是睡着了一般的顾云池,终究在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疤。 长安刚想着去买一口棺椁,却见前面来了一辆马车,上面拉着一尊棺椁,她一愣。 那马车上的二人来到长安近前,下来抱拳道:“姑娘,我们兄弟二人敬重王爷是条好汉,想要送王爷一程。” 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一旁的沈媚儿扑通一声跪在那二人面前,哭泣着道谢。 那二人帮着长安和沈媚儿一起将顾云池入了棺,赶着马车便向城外走去。 一路很顺利的出了城门,直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那二人手脚利落的选了一处地方,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棺椁下葬了,沈媚儿哭着昏天黑地,而长安却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渐渐被土掩埋的棺椁。 两年多以前,长安公主因顾云池而死,被凄凉的葬在了这乱葬岗,两年多后的今天,顾云池因我而亡,同样凄惨的被葬在着乱葬岗…… 长安仰头,深深的望着那灰蒙蒙的天,想着…… 难道这是命? 那二人忙完后,在那坟头前立了一块儿无字碑。 沈媚儿和长安知道,顾云池现在是乱臣贼子,若是留了字碑也会被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那二人同长安和沈媚儿道别,便迅速的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长安半跪在那无字碑前,用啸风枪刻了两个字。 长安咬破中指,沿着那刻痕划出了两个血字“伯仁”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长安看着伯仁二字,心里暗下决心,他日自己若是可以不再受人摆布,定然重新将顾云池厚葬。 一旁的沈媚儿抽抽戚戚的烧着纸钱,对着顾云池的墓碑苍凉的说道:“想不到王爷戎马一生,救人无数,最后送终的却只有你我二人……而你还是他休了的妻……” “世事难料,我劝你也快些离开此地,否则清明节来看王爷的人都没有了……”长安面容悲凉的说着。 沈媚儿一愣,竟第一次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长安:“那……你呢?” 长安苦笑,侧过头看着那形容枯槁的沈媚儿,苍茫的说着:“我已然身不由己……你快些走吧。” 沈媚儿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在长安的凝视下踉跄而不舍的离开了。 长安站起身来,深深的望着那墓碑,郑重的鞠了三个躬。 “三王爷,这辈子长安欠你一条命,若有来世,长安定当奉还!” 长安发誓一样的说着。 说完那话后,长安提着啸风枪,大步的离开了,入秋的冷风吹落了她眼角的泪水,留在了那孤零零的墓碑上。 还没走出那乱葬岗,长安便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为首的不用猜也知道是顾云城。 长安丝毫没有迟疑,径直的向前走着。 真真儿的到了顾云城的面前,长安淡漠的看着他,冷峻的说道:“让开!” 顾云城被长安那冷漠的煞气震慑得有些慌乱,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笑起来清亮动人的女子,冷漠起来便如冰川一样寒凉。 顾云城身形微动,随后恢复如常道:“我若不让开呢?” 长安听了那话,丝毫没有犹豫,刷拉的一下子将啸风枪亮了出来,直直的指向了顾云城的胸口。 “我会杀了你!”如同阎罗殿发出来的声音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一下子顾云城身后的将士都聚拢过来,纷纷的想要上前阻止。 却见顾云城也不惊慌,眉眼却微扬,嘴角勾起,笑的云淡风轻,像极了那个长安曾经把酒言欢的云兄。 下一刻顾云城硬生生的向前走了一步,那啸风枪的枪头便顶上了顾云城的胸口。 “动手吧!”顾云城带着那纯良的笑意深深的凝望着长安,说道。 长安一怔,不由得那握着啸风枪的手细密的颤抖起来,她那么想要一枪杀了眼前这个狠毒的男子,但看着他此刻的样子,便想到了从前那个儒雅洒脱的云兄…… 终究长安下不了手,手臂颓然的落在,颓然的说着:“我没有你的心狠……对自己曾经的亲人下不了手,若是你不曾是云兄,我定然杀你不留!” 说后半句话时,长安的杀气锋利的如同刀子一样。 长安转过身准备饶过人群离开,却听见顾云城那柔和却残忍的声音:“你若没我心狠,便留在我身边……否则跟着顾云池造反的主将连同他们的家人共计五百二十八人明日午时便人头落地!” 长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木然的回过头震惊的问顾云城:“你是用你东陵的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来威胁我么?” 顾云城静静的说:“你可以当做是朕善意的挽留。”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顾及那些人的命?”长安凛冽的反问。 “因为你的心没有朕的狠!”顾云城冷煞的脸,一字一顿的说。 长安瞪着眼眸看着那个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顾云城,牙齿咬着嘴唇,生生的渗出了血来。 的确,自己的心没有他狠,如果不是自己,也许这东陵便要改朝换代了,那些人也不会被顾云城抓住…… 长安终究是败在了顾云城面前,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的走到顾云城面前,扬起手狠狠的打了顾云城一记耳光,顾云城原地向后退了几步,顿时脸上红肿起来。 身后人扶着他站稳后,顾云城勾起嘴角,一把拉住长安的胳膊,沉声吩咐道:“回宫!” 在皇撵上,顾云城轻柔的对长安说着:“你怀着身孕,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朕不放心,想来想去给你安排了一个你曾经熟悉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长安直挺挺的坐着,抿着嘴唇,冷笑着:“皇上你大可直接说让人来监视我,你我之间不用如此虚伪!” 顾云城有些气郁,却依旧耐着性子说着:“长安,朕对你的心思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你知道后宫有多少女人想得到朕的垂怜。” 长安忽而侧过头,目光逼视着顾云城,萧索的说:“怕是这些女人都没有被皇上乱箭穿心的经历……” 长安犀利的言语一出,顾云城顿时没有了言语,他不敢直视长安那透亮见底而锋芒的眸子。 一路无语,回到宫中,刚刚到了偏殿门口,长安便下了皇撵。 一把推开偏殿的门,回头对顾云城冷声道:“皇上请回吧,我累了。” 顾云城刚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出口。 长安刚想进去,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然后柔弱的声音响起:“姐姐回来了,妹妹皇上之命来照顾姐姐。” 长安听了那声音,顿时震惊的回过头,居然是她…… 第87章 故人惊现 长安听了那声音,顿时震惊的回过头,居然是她…… 长安怔怔的望着那曾经总是唯唯诺诺的躲在沈侧妃身后,柔弱的女子。 “你……胡嫣然?”长安带着疑问的语气对着那个高挽着发髻,一身利落装扮的女子说。 “姐姐倒像是不认识嫣然了一样。”胡嫣然温柔的笑着,上前挽着长安的胳膊,亲昵极了。 顾云城很满意长安的表情,长安那样的样子,让顾云城默认为她很惊喜。 “嫣然也刚回到宫中,正好你们姐妹二人叙叙旧,朕明日再来。”顾云城笑着看着长安,眉眼间对着胡嫣然点了点头,然后转回身放心的离开了。 似乎有太多的事情让长安摸不透撤。 长安用探究的目光凝视着挽着自己胳膊的胡嫣然,而后者则坦然自若的关上了偏殿的门。 偏殿里的丫鬟看着长安回来了,忙迎了上来,胡嫣然则淡笑着看着她们,轻车熟路的吩咐道:“我陪着姑娘就好,你们忙你们的吧。” 那话说的柔和而带着威严,宫女们忙点头应着,弓着身子退离开了。 长安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胡嫣然的手腕中抽离开来,有些戒备的看着她。 胡嫣然浅笑着没有在意,跟着长安进了房间里,并未回身,那房门便啪的一声被她用内力而带上。 这一举动,长安更是对这个平日里弱不禁风哭哭啼啼的女子刮目相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长安眉头微蹙,盯着胡嫣然冷峻的问道。 “姐姐莫要担心,嫣然并无恶意,只是想让姐姐知道,嫣然若有加害姐姐之心,早在三王府便行动了。”胡嫣然笑的清亮温柔。 长安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胡嫣然此刻这般从容的出现在这东陵皇宫,现在看来,她是顾云城安插在顾云池身边的线子。 果不其然,长安听着胡嫣然继续说道:“嫣然16岁入宫,后来受命去三王府,算算也有五六年的光景了。” 长安面容严峻,忽而问她:“你……加害过顾云池?” 胡嫣然听了长安的话,嫣然一笑,轻轻的说道:“嫣然一介女流,虽然有些身手,却也都是皮毛,嫣然的话也只是顺应了他的想法而已,所有的路都是王爷自己选择的。” 长安盯着胡嫣然,她脸上的安然自若倒是让长安的面容缓和了几分。 的确,顾云池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却也不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胡嫣然在他身边,最多也只是监视而已,即便是这样,长安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长安用手戳着太阳穴,疲惫的不想再去想顾云城和顾云池之间的任何事情,若是让她重新选择,她宁愿安分守己的在那个破败不堪的长安别苑里安然的度过这荒唐的一生,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只是……若是那样,自己还会同君临相爱么? 想到了君临,长安的头又疼痛起来,不由得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姑娘,你怀着身孕,在这宫中,还是小心些为好,有嫣然在你身边你便可以安心了。”胡嫣然诚恳的说着。 长安不明白那话语的含义,她有太多的预料不到,让她混乱不安。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长安疲惫的说着。 胡嫣然利落的将被子为长安铺好,然后说道:“嫣然在外面守护,姑娘安心歇着吧。” “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如此。”长安淡淡的说着。 胡嫣然自知长安对自己还心存戒备,笑了笑没说什么,安静的退了出去。 长安简单的洗漱后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那床顶轻轻的抚摸着小腹,那里面那个小小的人儿生命力那么顽强,经历了这么多却依然坚强的留在自己的体内,想起它,长安心里倒是莫名的安心起来,终究有一件事能让自己觉得这世界还是美好的。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长安竟然也浅浅的进入了睡梦,经历了顾云池的悲痛过后,长安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这个努力想要活下来的小生命。 这一次长安睡得安稳极了,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长安感觉有人温柔的婆娑着记得小腹,然后是脸颊,小心翼翼……而那双大手却粗糙至极。 长安忽的一下子睁开眼眸。 不知睡了多久,没掌灯,周遭黑暗极了,在这黑暗里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眸子正深深的凝望着自己。 君临。 长安望着君临眸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下一刻用力的推开他,只是却是徒劳。 君临俯下身体,居高临下的压在了长安的身体上,嘴角勾起,道:“别乱动,伤了我们的孩子。” 说那的时候,满满的宠溺。 长安冷哼一声,别开脸,不再看君临。 君临硬生生的将长安的脸扭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若是今日没有人出现,你还真想怀着我们的孩子,拉着车为别的男人送葬么?”君临言语有些浓重的不悦。 听到这话,长安却也不甘示弱的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孩子是谁救的。” 君临倒是没有反驳,说道:“我并没有忘记,所以让人备好了上好的棺椁送顾云池最后一程。” 果然,那两个忽然出现的人是君临的人,否则东陵的人有谁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帮助一个乱臣贼子。 长安冷冷的看着他,她被君临压得有些上不来气,呼吸都有些仓促起来。 君临立刻直起身体,顺带将长安也拉起来,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拥着,狠狠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长安想要挣脱,却徒劳。 “还在生气么?”君临柔和的问着长安。 长安挣扎得有些累,任凭君临宽厚的胸膛将自己包裹起来,无力的说:“生气……南楚就不会发生宫变么?生气,顾云池就不会死了么?我只是沧海一粟……无足轻重,只是想要活得简单平凡些。” 听了长安的话,君临心里微颤,他分明感受到了长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力感和疲惫。 君临心疼的吻着长安的额头,深深的说道:“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要做你自己便好,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安定下来,一切就都恢复我们原来的样子,我们住在树屋里,一同教我们的孩子读书、写字,每天看夕阳西下,云卷云舒。” 君临那后半句话,让长安的眼眸一亮,只是随即有黯淡下来。 那样的日子,长安连做梦都会笑出声音来,只是…… 长安笑着苍茫极了,沧桑的说道:“一切真的会回到从前么?发生过的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么?” 那话虽然是反问君临的,但长安自己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她知道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那些同君临一起躺在树屋里迎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站在山脚下送走最后一抹落日余晖的日子了。 君临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些一去不复返日子的苍茫,却依旧坚信未来的日子会更美好起来,只有有长安在身边。 他一翻手,握着长安的肩膀,紧紧的盯着长安那黯淡的眸子,坚定的说着:“相信我,现在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们会很幸福,相信我。” 长安的眼眸却没有凝聚在君临的眉眼上,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那样的长安让君临徒生出浓重的恐惧,他低下头深深的吻向了长安的嘴唇,狠狠的吻着,想要勾起长安心底那抹热情,只是……长安却安静的任由他吻着。 君临眉头紧锁,一伸手解开长安的衣衫,长安身上一凉,回过神来,推开君临,冷冷的说道:“你做什么?” 君临一愣,随即眼睛一眯,一把将长安拉扯过来,小心而凛冽的压在身下,危险的气味浓重极了,一字一顿的说道:“做夫妻之间经常做的事……” 说完那话便粗暴的吻住长安的嘴唇,上下其手,将长安的衣衫尽褪,长安挣扎却,也不敢用力挣脱,害怕伤了肚子里的小生命。 君临粗糙的大手划过长安身上的皮肤,带起了一层细密的颗粒,长安见君临的呼吸越发浓重,带着恼意的冷喝道:“君临……” 那声低声而凛冽的呼唤,还有长安小心翼翼护住的小腹,唤回了君临的意识,他停在了半空中,喘着粗气,眼里都是红色的火焰,望着长安,长久的宁静后,长安穿好衣衫,静静的对君临说:“君临,我累了,真的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没有逍遥阁,没有江湖纷争,没有权谋欺骗……” 君临顿时恼怒起来,吼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没有我?你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在哪里?就在这东陵皇宫么?” 长安没有答复,却颓然的低下了头。 “过些日子我平定了阁里的事情,会安排你出宫。”君临冷峻而毋庸置疑的说着。 “不可,我走了,那些无辜的人就会人头落地!”长安急切的说着。 “他们同你何干?成为叛党家眷他们选择不了,也逃不了……岂是你一个人便能让这天下太平的?”君临气恼的站起身来,凛冽的说道。 那骇人的气息顿时迸发出来,让长安一下子不寒而栗。 长安心里一颤,的确这天下岂是自己一人之力便会太平的?只是,长安不想因自己一人,让那些无辜的生命受到牵连而已。 许是房间的声音太大,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姐姐,你醒了么,嫣然进来了。”胡嫣然说着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第88章 纷乱复杂 “姐姐,你醒了么,嫣然进来了。”胡嫣然说着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长安一惊,慌乱的看着一旁的君临,若是被顾云城的人知道自己同君临的关系,怕是会给他带来不尽的麻烦。 长安刚想将迎出去阻拦胡嫣然,却看到她进来后看到房间里的场景,回过身自然的关上了门,丝毫没有一点惊讶。 长安怔怔的看着她,见她快走进步,恭敬的向君临施礼。 “阁主。”胡嫣然声音谦卑,低头在君临面前。 “嗯,起来吧。”君临平静的应了一声。 长安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君临和胡嫣然两个人,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让长安有些转不过,胡嫣然居然是逍遥阁的人? “阁主,属下调查了一下,院子里的六个丫鬟,有两个是新进宫的,身份不明。”胡嫣然利落的同君临汇报。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长安,认真的说道:“嫣然是阁里人,很可靠,以后到哪里都要时刻带着她。” 长安半天才缓过神来。 回想起自己在逍遥阁每次受伤都是胡嫣然送药,本以为她当时柔柔弱弱的是因为同情自己,还有柳如烟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让自己知道,也都是胡嫣然从中动的手脚。 这个胡嫣然到底埋藏的有多深……逍遥阁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线子隐藏在明夏的各个角落? 恍惚间长安望向君临的眼眸开始更迷惘起来,逍遥阁多年前便为一直谋划的事情安插了无数的眼线,例如东陵,例如……南楚。 逍遥阁究竟想要做什么,长安几乎可以猜到,他们似乎想要……想要将这整个明夏大地翻天地覆…… 长安不敢多想,也不想去想。 长安看着君临的眼眸,忽然有些突兀的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君临眉眼微动,坦然的回答:“你知道了又如何,徒增烦恼。” 长安直直的站在那里,的确,又能如何……好像自己那般无力,就是沧海中的一栗,这种颓然从锦绣受到欺辱那次第一次出现,然后是凌晖……然后是顾云池……再然后便是对自己,对自己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悲凉。 “你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我会带你走,给你想要的生活。”君临双手握着长安的肩膀,想要将那些不好的回忆从长安的脑海里清除掉。 只是如今,长安却已然不知道自己改如何,该信眼前这个利用自己的男人,还是该……听天由命! 长安背对着君临,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桌子旁,看着胡嫣然为自己端来的鸡汤,不言语。 君临看着长安消瘦的背影,欲言欲止,最后叮嘱胡嫣然道:“照顾好夫人。” 胡嫣然点头。 君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夜已深,一轮新月挂在星空上,俏生生的,像极了长安笑起来的眉眼。 浮生茶楼上,君临负手站在那开着窗户的顶楼,入夜的秋风寒凉的吹进来,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脸上浓重的愁云。 身后的平江迟疑了许久,终究是走进来关上了那扇窗户,轻声的说道:“夜深了,阁主,休息吧。” 君临眼眸深深的不安,深深的说着:“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她已经开始抵触我了……” 说那话时的君临脸上苍茫极了。 平江抿了抿嘴唇有些琢磨不明白,终究是忍不住问道:“阁主,你为什么不告诉夫人,在南楚中阁老是用她的生命来威胁你,让你莫要插手宫变之事?” “说了又如何,让她同我一起和中阁老厮杀么,她现在有身孕,还是安稳些好。等一切尘埃落地再同她讲。”君临深深的说道。 “中阁老……还会对夫人动手么?”平江问道。 “上次南楚宫变,他本想一箭三雕,先用长安控制住我,然后将凌熠这个傀儡皇位,再趁乱杀了长安……步步为营,招招巧妙,会下棋的人……布起局来还真是狠辣!”想到了南楚的事情,君临便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要挟过,果然记得当年中阁老将自己从头狼身边带走时,毫不犹豫的杀了它时说,人不能有珍惜的东西,否则……便等于有了致命的弱点,而如今倒是真是让他抓到了自己这致命的弱点。 “所以,在阁主没有真正将逍遥阁的大权握在手中之前,夫人还是留在东陵皇宫更安全些,一是以防中阁老,二是阁主随时都可以找到夫人……以后,夫人终究会明白阁主的身不由己。”平江分析的说道。 君临苦苦的笑着,喃喃自语着:“我怕是她不会等我到那个时候。” 平江想要继续劝慰什么,却也觉得有些无力,谁都知道那个被阁主看中的女子翻了脸,也不比阁主逊色。 平江说道:“我们要将中阁老的人都拔掉,还需些时日。” 君临手中转动的黑白棋子,眉眼阴森起来,说道:“中阁老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深很多,看来我在外面这些年,他没少花心思在阁里。” “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中阁老终究是留不得的。”平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君临点点头,然后发誓般说道:“必须将他连根拔起,逍遥阁也该换换血了!” 君临看着手中那被摸着越发浑圆的还白棋子,手上一用力,那棋子便化为粉末。 …… 第二日,长安许久才醒来,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胡嫣然看到长安醒来,伺候着她梳洗。 “你不用做这些的。”长安有些不好意思。 许是因为直到了她是逍遥阁的人,莫名的长安对胡嫣然没有了那么多戒心。 怨他,气他,只是终究是爱着他的,置于未来,长安只想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了再考虑。 胡嫣然笑的清亮极了,说道:“姐姐莫要客气,这些事情嫣然做了才会放心。” 长安浅淡的笑了。 用早膳时,长安胃里翻腾的厉害,吐了几次。 “姐姐肚子里的小家伙这么小就会折腾人了,定然是个男孩儿。”胡嫣然掩着嘴,笑着说道。 长安脸一红,面容柔和的抚上了小腹,如今似乎也只有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能带给她一丝希望了。 用过了早膳,顾云城便不请自来。 看到顾云城如沐春风般的样子,长安心里的怒火便忽的一下蹿了上来。 顾云城分明看到了长安脸色阴沉了下来,却也平和的坐在长安对面。 顾云城身后的宫人端着几盆色彩奇特的百合,小心的放在了长安的面前。 “这是睿妃让人弄来的几盆难得的百合,说让朕给你送来观赏。”顾云城讨好似的说着。 说起了睿妃,长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日自己驾马车将睿妃摔在马车中,想来她也是受了顾云城的指使,身不由己,也不知她那日撞破的头好些没有。 那日醒来,睿妃额头上的伤长安是看到了的。 “睿妃姐姐额头上的伤可还好?”长安也不看顾云城,注视着那几盆馨香的百合,冷冷的问道。 顾云城一听,忙答话:“好些了,今日有些头疼,若不是朕让她休息,也争着要来看你。” 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抬起头看着顾云城说道:“我答应留在着东陵皇宫,但是皇上莫要多想,难为我慕长安,否则长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长安生硬的话语,让顾云城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能留在朕身边,朕便满足了。” 长安有些不屑一顾,一旁的胡嫣然忙为顾云城倒茶,打破着有些尴尬的气氛。 说了一会儿话,长安便推说累了,也不管顾云城,一个人回房间而来。 待到顾云城走后,长安望着院子里的黄蓝相间的百合,轻声的对胡嫣然说道:“嫣然,我们一起把那百合搬进来吧,闻着倒是心情舒爽多了。” 胡嫣然摇头,认真的说道:“姐姐,以后皇上送来的东西能不用便不用,要知道他是最不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的。” 那严肃的语气让长安后背出了一片冷汗,立刻抚摸着小腹。 仔细想来,的确如此。 不多时,长安便命人将那几盆百合摆到了最远处偏僻的角落里,远远的望着,却也都心惊胆战。 …… 睿和宫中,顾云城来探望睿妃。 只是进了房间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睿妃善解人意道:“皇上为何叹气?” “那几盆百合被长安扔到了偏僻的角落,根本起不了作用。”顾云城愤愤的说着。 睿妃一笑,柔声的说着:“臣妾倒是觉得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留着便留着吧。” “那不是朕的种,以后长安要做朕的皇后的,怎能留着野男人的种!”顾云城气恼的说道。 睿妃倒了一杯茶递给顾云城,笑的温柔极了,说道:“皇上你不妨这样想,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长安妹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留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有用一些……自己的骨肉终究是心头的……” 顾云城一听,恍然大悟,眉眼诡诈,计上心来…… 第89章 南楚来客 顾云城眼里掩不住兴奋的笑意,心里开始筹划起了一个计划。 他抬起眼眸看向了那个温柔如水的睿妃,心里想着这个女子真是自己的一个宝,以后若要想谋大事还要仰仗此女。 睿妃不动神色的为顾云城轻轻的捏着肩膀,嘴角带着深不见底的笑意。 自从那日顾云城离开后,便也有几日没有来了,长安倒是落得安静。 算算日子,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这几日长安越发的慵懒起来,直到太阳照射到了床角才起来。 在用膳时,已然是中午了,一应的食物都是胡嫣然自己亲手准备的,这倒是让长安放心了许多。 用过午膳,长安换了一件湖蓝色的男装,对胡嫣然说道:“嫣然,我有些闷,出宫走走。” 胡嫣然点头,然后说道:“我让他们知会皇上一声。” 长安点点头,她知道若是没有顾云城的允许自己也是出不去这宫门的,尤其是自己现在不比从前,来去自如。 果然顾云城听说长安要出宫,倒是没有阻拦,拍了李展来陪同。 长安看着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的李展,没有言语。 坐上了马车,长安胃里有些翻腾,胡嫣然忙递上来酸枣,长安忙吃了几颗,缓解了许多。 “姐姐,身体反应这么大,以后我们还是少出来些好。”胡嫣然轻轻为长安顺着背,柔声说着。 长安靠着后面的软垫,看着胡嫣然关切的样子,笑了笑。 许是头三个多月这小家伙太安静了,倒是现在开始折腾起来了,想着长安又干呕起来。 马车一路走着,长安挑开帘子,看着路边的街景,一派繁荣的景象,就像前一段时间的叛乱没有发生一般…… 长安望了望,对着驾着马车的李展说道:“李展,我们去前面那家德丰茶楼坐坐,那里的茶点蜜饯很好吃。” “是,姑娘。”李展应着,驾着马车奔向了那不起眼儿的德丰茶楼。 胡嫣然搀扶着长安下了马车,走进了德丰楼,身后李展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到了楼上僻静的雅间儿,长安要了一壶茉莉花茶,几碟茶点和蜜饯,招呼胡嫣然和李展一同坐下,胡嫣然坐在长安旁边,李展有些拘谨的坐在长安对面。 长安也不言语,只是目光柔和的望向窗外,一壶茶水见了底儿,长安站起身来,柔声对二人说:“我去如厕,你们在这里等我便好。” 胡嫣然刚想站起身来,长安笑着拒绝了。 尽管如此,长安走后胡嫣然还是警觉的站起身来,一旁的李展说道:“没关系,我看过了,这里很安全。” 胡嫣然这才放下心来,让小二添了茶水。 长安出了那雅间儿,便用手护着肚子,身体有些笨拙却迅速的向一楼走去,在一处不明显的角落退卡一闪木门,走了没几步便进入了一处隐秘的通道,不多时来到了自己前几天来风月居住在的那间闺房,推开暗箱进了去。 房间里锦绣和玲珑听到了有人进入了密道,想来若不是曾经那位倾城姑娘便定然是自家主子。 二人看到是长安,松了一口气,却也都替长安担心,那日二人躲在人群中不是没有看到长安被顾云城带回了皇宫,若不是长安用眼神遏制住她们两人,锦绣和玲珑早就想要拼死救长安了。 “姐姐,那顾云城没有难为你吧……”玲珑忙问道。 长安也来不及多解释,只说着:“在德丰楼安排一个自己人,以后我会通过那里将消息传递给你们,这个暗道我离开后立刻封死。” 锦绣和玲珑听后忙点头,长安也不多说转回身便又钻入了那密道,快速的向回走着。 若不是那倾城离开了风月居,玲珑和锦绣也不会发现这个房间和密道,想来也许这就是那位倾城姑娘一直住在这风月居却从没有人见过她出来过得原因了,或许……这也是君临同她私会用的密道。 想到这里,长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涩酸涩的。 李展和胡嫣然坐着,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看长安还没有回来,李展向她使了一个眼神,胡嫣然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刚刚到了厕所的外面,长安便从里面缓慢的走出来,胡嫣然看到忙上前搀扶着。 “怀了孕的女人还真是不方便……”长安有些无奈的说着。 胡嫣然笑着说道:“所以下次姐姐不用同嫣然客气,姐姐的身子最重要。” 长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回到雅间儿,长安又喝了几杯茶,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的说道:“这里很像浮生楼……俯瞰芸芸众生,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李展看着长安的样子,面容动了动,他知道长安所说的是何事,那****是亲眼见着顾云城下令射杀顾云池和长安的……在心底他是震惊的亦或是……失望的,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又能如何。 “姑娘莫要想太多了,他们说女人怀了孕都会胡思乱想的,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李展有些蹩脚的劝慰着长安。 长安看着那个一脸刚正不阿的白皙的李展,笑了。 然后站起身来,由胡嫣然搀扶着下了楼。 回宫的路上,李展分明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免得长安身体不适。 马车进了宫,刚刚在偏殿门前停下,顾云城便迎了出来。 长安淡淡的看着这个总是亲自迎接自己的东陵皇帝,从前他是云兄时总是感觉亲切万分,如今却只感觉虚伪至极。 “长安,怎么才回来,你的朋友都等候你多时了。”顾云城讨好的说着,那语气像极了同她熟络很久的样子。 自己的朋友?长安有些诧异,自己在这东陵还会有什么朋友…… 想着被顾云城拉着胳膊向里面走,只是长安毫不留情的甩开顾云城的手,淡淡的斜着眼眸看着他,后者却也像是没事人一样。 还未等长安看向来人,那花花绿绿的衣衫边已然恍花了她的双眼。 “长安……我来啦!”凌耀迈着滑稽的步子跑到长安面前,硬是亲昵的想要同她拥抱。 长安伸出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将他拦住,脸上却是带着久违的笑意的。 凌耀一脸受伤的样子,桃花眼都跟着弯了起来,不满的说道:“真是没心肝的女人!” 还未等长安说话,便觉得脚下颤动,已然入秋的天气依旧穿着缎袍子露着脚踝的野朱也傻笑着跑过来,眼巴巴儿的看着长安,一副高兴的样子。 莫名,长安看到凌耀和野朱便从心底舒畅起来。 只是在看那偏殿院子里桌子旁坐着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后,长安的心里便又开始酸涩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倾城姑娘。 微不可闻的长安的眉头蹙了蹙,凌耀捕捉到了长安脸上细微的变化,笑的没心没肺的说道:“长安听说你又身孕了……连本侯爷都好奇是哪个男子给你留的种……” 说那话时候,笑的流里流气。 长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听出来他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位稳稳的坐在君临旁边的倾城姑娘听的,只是那倾城姑娘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没有什么异样。 顾云城引领着几个人坐到了桌子旁边,然后同长安介绍着:“长安,这位是倾城姑娘,她可不简单,她是君兄这位不喜女人的唯一红颜知己。” 说那话的时候,笑的有些暧昧。 长安勾起嘴角,看着此刻眼前这个眉眼清秀不再装疯卖傻的倾城姑娘,淡淡的说道:“倾城姑娘果然相貌倾国倾城,同君阁主甚是般配。” 斜着眉眼,长安感受到了君临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长安姐姐,过奖了,倾城也经常听耀哥哥说起你的趣事,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惊为天人。”倾城温和的笑着说着。 看来这个倾城的演技真是可以秒杀自己这个前世是演员的出身,长安抿着嘴,没有言语,环顾四周这一桌子上的人都在演戏,却也只有那心智不全的野朱来的最真实。 长安想到了什么,侧头问凌耀:“耀侯爷,你怎么来东陵了?” 一听这话,凌耀倒是嘟着嘴不愿意了,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同云城兄交好不可以么?我来投奔他不可以么?我来陪着你待产不可以么?” 凌耀说了一堆亦真亦假的话,倒是让长安摸不着头脑。 “他是来逃难的。”一旁的君临抿了一口茶,毫不留情的戳穿凌耀的话,惹来凌耀一个白道了眼眉上的白眼儿。 “逃难?”长安一愣。 下一刻,她忙焦急的问道:“凌晖还好么?” 凌耀撇了撇嘴,说道:“皇兄倒是还好,住的虽然简陋点儿,但衣食无忧,同皇嫂过着悠然的日子。” 听了凌耀的话,长安放下心来,却又听到凌耀叹了一口气说道:“苦了可是南楚的百姓……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长安刚想要询问,凌耀忙制止住他,道:“别问了,问了只会徒增烦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事儿吧。” 徒增烦恼,的确……似乎最近自己总是听到或者感受到这个字眼儿,的确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顾云城听到这里,忽然说道:“朕正要说长安肚子里孩子的事情,朕决定封长安为如意贵妃……” 顿时,周遭的气氛变得瞬间冷骇起来…… 第90章 如意贵妃 没有缘由的连坐在一旁的野朱都震天动地的打了一个喷嚏,吓得凌耀险些从座位上掉下来。 一时间在做的人也分不出来那骇人的气息是谁发出来的,再没见过长安淡漠骇人的样子之前,顾云城一直是认为这明夏大地上只有一人会产生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直到那日见到长安发怒的样子后,才震惊的知道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女子也有这般骇人的一面。 “皇上,昨夜的酒还未醒吧。”长安毫不客气的说,然后重重将那茶盏放在桌子上,那茶盏瞬间碎成了两半。 足矣见得长安是用了多少力气在狠狠的捏着那茶盏。 “云城兄,本侯爷没听错吧,你要封一个坏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为自己的贵妃,这也太大公无私了……”凌耀干笑了几下,然后收了声,显然在座的没有人觉得这是个好笑的段子。 “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朝廷上已然对长安有众多不满,加之她有怀着孩子,现在也只有给长安一个名分,才能保住这个孩子。”顾云城说得恳切极了。 “呵呵……若是不满长安,长安离开便是了,本来留下并不是我本意。”长安冷笑着说道。 长安一说那话,凌耀马上制止道:“别呀,本侯爷我刚来你就要走……” 顾云城看着长安阴森即将要爆发的脸,忙说道:“长安你莫要急躁,名分而已,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为了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 长安挑起眉眼,狠狠的盯着他,长安分明看到了顾云池眼里的威胁意味,在长安看来,她分明是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自己应了这个名分,连理由都找的这般蹩脚。 正想发怒,却听到一旁幽幽的声音响起:“皇上也出于好意,君某觉得没有什么不可。” 那话一出,长安险些出手去抽君临那张淡漠平和的脸。 让自己的女人给别人当贵妃,君临你好样的! 长安目光锋利的射向君临,连同一旁的倾城有些害怕的握了握君临的胳膊,看在长安眼里更是刺眼极了。 长安狠狠的攥着拳头,嘴唇颤抖,然后忽然笑了,一字一顿的说:“好啊,如意皇妃就如意皇妃,等我生了孩子便让他叫皇上为父皇!” 那话听在顾云城耳朵里高兴极了,许是因为长安这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儿,让他兴奋的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桌子上的风起云涌。 没有人看到长安的脚在桌子下面狠狠的碾压着君临的脚,要多用力便又多用力!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们自便。”说完那话,长安站起身来,由胡嫣然搀扶着进了房间。 一下子周遭有些尴尬,凌耀忙说着:“怀了孕的女人都这样,脾气阴晴不定的……” 不一会儿人们也各怀心思的散场了。 …… 浮生茶楼上,头一次居然飘出了酒菜的味道。 君临以为心中阴郁却也无心顾忌凌耀在他这清雅的浮生楼胡吃海塞。 凌耀把烧鸡递给野朱,然后对君临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够男人,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当贵妃,够仗义!” 君临回手一掌想要拍向凌耀,却被野朱的一个鸡腿击中手臂,顿时油腻腻的,君临有些嫌弃的在凌耀那大红绣粉花的衣衫上蹭掉手背上的油腻。 野朱一个健步窜过来拿起那地上的鸡腿继续吃了起来。 “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是想保护长安和孩子,但是对于她来讲有些残忍,还不如将你要和中阁老决战的事告诉她。”凌耀认真的说。 “就像你说的,她知道了只会更担忧,徒增烦恼。”君临阴沉的说着。 “过几天我和李展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和野朱就负责在宫里陪着长安,一直到我回来。”君临严肃的对凌耀说着。 凌耀不住的点着头,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虽然是你派人叫我来东陵,但不证明我不关心长安,或者我比你还更希望她过得好。” “中阁老一直有一个布局人,这皇宫里也有一个给顾云城出谋的人,这两个人我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除之!”君临狠狠的说着,一仰头将杯盏的酒一饮而尽。 “嚯,能让你心心念念的人也是不容易,除了长安之外,也就这两个暗中的谋人了……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凌耀笑嘻嘻的说着,不忘给野朱夹了整整一盘子的菜。 “明日你就和野朱住进宫里吧,只有嫣然一个人在长安身边我不放心。”君临沉沉的说着。 “好的,君阁主,不过我可奉劝你一句,你可尽量早些回来,就东陵皇宫里这暗流涌动的样子,比当时南楚宫中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别同上次一样,你回来了,她人走了。”凌耀摇晃着手里的杯盏摇头晃脑的说着。 君临听了这话,眉头一蹙,他的确是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此次去彻底铲除中阁老还需要四处运筹帷幄,少说也要三四个月。 “所以,你要看住了长安,要确保她的安全。”君临紧紧的盯着凌耀说着。 “你的女人,你都看不住,我能奈何……但她的安全我定然会守护。”凌耀信誓旦旦的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 东陵皇宫,长安居住的偏殿里,胡嫣然挑了挑灯芯儿,那烛火便亮了几分,照的长安的脸颊红润了许多。 长安怔怔的看着那突突跳跃的烛火出神,忽而望向了坐在一旁在为她剥着核桃的胡嫣然,说道:“嫣然,你眼里……君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胡嫣然听了长安的话,清亮亮的笑了,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定然还是在生阁主的气。” 长安转回头来,继续望着那烛火,脸上恼意又徒生起来。 胡嫣然掩着嘴,笑了,然后说道:“阁主是重情义的人,对自己的手下虽然严厉但当谁出任务遇到危险时,也会舍命相救,这就是许多阁里的兄弟只忠心于他而……” 说着说着,胡嫣然忽然收了声,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转而继续说道:“阁主对属下尚且如此,何况是姐姐你,所以今日也只是权宜之计。” 茫然若失的长安却也没有听出来胡嫣然那吞回到肚子里的后半句话,欠了欠嘴角,笑的有些苦涩。 “以前我以为很了解他……现在却越发的看不透他……”长安支着下巴,伸出手用挑针动着烛火,喃喃的说着。 好一会儿,却也听不见身旁胡嫣然的回话,长安侧过头却也不知道胡嫣然什么时候离开的,借着烛火倒影出身后一个袖长的身影。 下一刻那烛火呼的一下子被掌风熄灭,借着长安便跌入了一个温柔而炙热的怀抱。 长安挥手便是胡乱的冲着身后人的脸上抓去。 “嘶……”君临低声的吸了一口冷气。 胳膊却不放松,一个用力便将长安横着抱了起来,大步的向床上走去,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放在床上,放下了床的帷幔。 长安闻到了浓重的酒气,君临俯身贴了过来,沙哑的声音说着:“夫人……我好想你……好想你……” 长安本是想要将君临毫不留情的推开的,只是他那带着醉意像是孩子般无助的声音,一下子让长安心软了下来,连带着推在他身上的胳膊都无力起来。 “我想要实现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君临的声音越发微弱,像是喝了太多的酒,竟然就这么安然的趴在长安的身旁睡着了。 长安借着那透过缝隙,射进帷帐里的白月光,看着君临那如孩提般的睡颜,即便是睡着了依旧紧蹙的眉头,带着浓重的化解不开的忧虑……长安的心一疼,似乎有好久都没有看过他的睡颜了。 长安小心的坐起来,轻柔的褪去君临的靴子,为他盖上被子,然后凝望着他的脸,想着同这个男人有关的事情,为何更多的不是那些小雀喜,而是那些欺骗和利用,还有……今日他冷漠的话语。 只是,自己分明那么深爱这个男人…… 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君临那英朗的眉眼,忽然他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瞬间,长安那纤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在那个自己同凌耀宿醉的夜晚,自己那说出的醉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长安鼻子酸涩,深深的看着君临,这个男子有时深的看不到底,有时却透明的如一张白纸。 如同他刚刚说出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时,脸上的纯净的笑容。 长安轻轻的那个脸上还残留着傻傻笑意的君临搂进了怀里,那样曾经的似曾相识的安然感袭上心头,若是一辈子都能如此,该多好。 不知不觉的,长安也浅浅的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临忽然突兀的睁开双眼,那漆黑的眸子在短暂的适应后,便立刻想起了身处何地。 再望向长安的眼眸,温柔如水。 安静而美好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君临顺着长安的脸一路向下看,似乎因为怀有身孕的关系,她的身材越发的丰盈起来,透过水蓝色的内裙都突现出来。 君临眸子一顿,伸手从那轻抿着的却包裹不住充盈的衣襟探了进去…… 第91章 小别温存 如水的柔软…… 君临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已然不记得有多少天没有碰过长安了,以至于深夜他都不能安眠,要靠回想着那些在树屋过得神仙眷侣的日子来催眠。 想着想着,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了。 睡梦中的长安深深浅浅的感觉到胸口处隐隐的疼痛,朦胧中睁开眼,却见自己的衣衫早已褪尽了,君临双肘支撑在上面,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长安有些受惊,下一秒君临便吻住了他的唇,不猛烈不生硬,浅浅的温柔至极。 “我问过大夫……现在……对孩子没有影响……”君临带着暧昧而渴望的声音在长安的耳边响起。 长安刚想拒绝,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一夜,长安被君临温柔而不留余地的吞噬了……想拒绝身体却不听使唤……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搂着柔弱无骨的长安,轻声的说着:“相信我,安心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和我们的孩子离开,那时再也没有人能掌控我们的生活。” 长安睁开眼眸望向他,有些苍茫的说:“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就像上次在南楚皇宫,你也说让我等你一月……而我等来的却是一场血雨腥风。” 君临眼眸一动,轻轻的将长安散落下来的头发掖到耳后,认真的说:“上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这次不会了,有凌耀和野朱还有嫣然在你身边。” 长安轻柔的拿过衣衫挡住身体,怔怔的看着君临,深深的说着:“君临……若是我们在一起真的那么艰难……那便分开……” 那话一出,君临便一把将长安搂在怀里,狠狠的说:“我们不分开,绝不分开。” 长安眼角的泪水流在了君临满是伤疤的后背上。 后来长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只是感觉有人在自己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二日,长安过了晌午才醒来。 胡嫣然进来房间送来午膳时,看到半倚在床畔的长安,笑的暧昧极了。 长安低头便发现了自己脖子下面深深浅浅的吻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胡嫣然侍候着长安梳洗,长安越发的不好意的说道:“嫣然,不好意思麻烦你做这些,从前你也是被人伺候的……” 胡嫣然忙笑着说道:“姐姐莫要这样讲,那些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是的嫣然,我定要替阁主守护你周全。” “你……为何这般忠心于君临?”长安轻声的问着。 “我们全家的命都是阁主救的,报恩啊。”胡嫣然说的爽亮极了。 长安心里了然,怪不得君临放心的让胡嫣然在自己身边,此刻长安对这个看起来很有心计,其实待自己真心实意的女子有了几分好感。 用过的午膳,外面的阳光很好,长安坐在红木椅子上,胡嫣然为她盖上的毯子。 刚坐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凌耀同顾云城的说笑声,连带着脚下的土地跟着颤动起来。 门一开,果然凌耀和顾云城走进来,后面跟着野朱。 看到凌耀和野朱长安倒是高兴,只是看到顾云城心里有些不悦,却不想最后面还跟着睿妃。 长安站起身来,轻声唤着:“睿妃姐姐。” 睿妃忙上前握着长安的手说道:“妹妹,这几日姐姐身体不适,便没过来,听说妹妹反应的厉害,可还好?”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本应该是妹妹去探望姐姐的。” 睿妃忙摇着头,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 长安当然明白这自家姐妹的意思,那个封给自己的如意贵妃的名号倒是偏殿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叫的顺口极了,唯独长安听着说不出的恶心。 几个人围坐在红木桌周围,顾云城讨好的将新进宫的水果带来给长安,说道:“长安,这是新进来的提子,听说可以抑制你这呕吐……” 长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生疏而礼貌的说着:“长安多谢皇上。” 顾云城还想同长安说些什么,却看着长安冷漠的样子,张了张嘴,然后转过头对凌耀问道:“耀侯爷,君兄和倾城姑娘怎么没同你一起进宫?” “那个君无情带着倾城也不知道去哪里快活去了,估计个把个月回不来了,我倒成了无处可去的人了。”凌耀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宫里这么多空房间,随便找两间你同野朱便住下了,皇上还能不同意不成?”长安连带着讥讽和认真的看向了顾云城说道。 顾云城一听长安的话,忙说道:“长安说的极是,耀侯爷便住在宫里,也好同长安叙叙旧。” 凌耀一听顿时感激涕零的说道:“凌耀在此谢过皇上了。” 长安心里琢磨着,凌耀这赖皮赖脸的性子……分明看出来顾云城脸上并没有真心实意的想留,凌耀却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 顾云城听了凌耀的话,笑容有些尴尬的融化在脸上。 长安这时接过胡嫣然递过来的一盘烧鸡,然后递给野朱,顿时野朱高兴极了,笑嘿嘿的拿起鸡腿啃了起来,长安不由得也笑了。 顾云城看着那样的长安,倒是心里觉得留下这对废物主仆也是有一点好处的,那便是可以让长安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一旁的睿妃看到野朱吃的高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取些烧饼来,然后伸手拿过一个递给野朱,温柔的说道:“烧鸡要和烧饼一起才好吃。” 众人都笑着看着野朱,长安看着那样温和的睿妃,心里也觉得这个贵为贵妃的女子能够对野朱这样的痴傻人这般关心,心底也定然是纯良的。 只是下一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野朱吃的认真的,却见到眼前睿妃白皙的手递过来的烧饼,忽然那粗重而茂密的眉头竖了起来,一伸手毫不留情的将那烧饼打飞,连带着睿妃的手都被打的通红。 “啊……”睿妃被打的出其不意,倒是吓了一跳。 凌耀一愣,忙一把将野朱拉到自己身后,对着睿妃赔不是,连连道歉:“睿妃娘娘,我这下人是个痴傻,估计是以为你要夺他手里的鸡腿……你不知道这鸡腿便是他的命呢。” 凌耀打着哈哈说着。 顾云城忙查看着睿妃的手,睿妃定了定心神,笑着摇头说道:“无碍,无碍,是我唐突了。” 长安回过头看了看那依旧认真的吃着鸡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野朱,心里有些诧异。 野朱平日里很少主动同人冲突,倒是今日对睿妃娘娘有些奇怪。 因为野朱唐突的举动,顾云城随时不愿意,却也早早的带着睿妃回宫了,留下凌耀和野朱在长安的偏殿里。 长安看了一眼胡嫣然,后者便了然的将身边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了。 几个人坐在长安的身边。 长安看着那烧饼,拿起一个看了看,本没有想要吃的意思,下一刻却被一旁咬着鸡腿的野朱抢过来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又将碟子里的烧饼都通通的摔在地上,用力的踩碎。 长安怔怔的看着野朱那有些过分用力的动作后,又安静的坐在自己旁边吃着鸡腿。 “野朱不喜欢烧饼?”长安呆呆看着凌耀问道。 凌耀眉头微蹙,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倒是严肃的表情同那花里胡哨的衣服极为不相称极了。 胡嫣然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烧饼,轻声说道:“怕不是他不喜欢烧饼,而是不喜欢这拿烧饼的人。” 听了胡嫣然的话,长安一愣,拿烧饼的人……是说睿妃娘娘么? 凌耀说道:“野朱虽然痴傻,但却很敏感……他认为是坏人给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吃一口。” 长安不以为然的说道:“巧合吧,睿妃还曾经帮过我。” 凌耀微蹙着眉头,深深的说道:“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理识大体的睿妃娘娘,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只是她们却都忽视了一件事情,野朱那样的身手的力道,一手臂打开睿妃的手,她的手却只是红肿而已,唤作旁人手掌早已然骨折碎裂。 …… 睿和宫。 睿妃安静的站在窗口,眯着眼眸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嘴角抿着,下颚微扬,想起了那个像是怪物一样的叫做野朱的男子,早就听闻凌耀身边有一个傻子高手,今日一看,果真身手了得。 此人不除……终究有一日会坏大事! 睿妃阴柔的脸上,狠狠的想着,连带着手中那两枚黑白棋子也被揉捏的咯吱咯吱响。 …… 似乎自从凌耀和野朱住进这东陵皇宫里以后,长安的心情舒爽了许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一晃儿,因为有了凌耀和野朱,长安有快一个月没有出宫了。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顾云城几乎三天两头便来一次,只是长安却都紧闭殿门,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他,避而不见,长安妄图想用这种方法让顾云城逐渐淡忘自己,长安知道自己的月份越来越大了,还是少惹些麻烦为好。 只是,顾云城却因为这一个月的不见长安,心里的怒火和欲望更加旺盛起来。 在睿和宫中同睿妃喝着闷酒。 “皇上今日又没有见到如意贵妃么?”睿妃温柔的说着。 一听这话,顾云城的气恼便越发浓重起来,啪的一下子放下杯子,狠狠的说道:“你说朕这般全心全意待她,她倒是连面都不让朕见!” 睿妃笑的如水般,为顾云城斟满了酒,百转婉回的道:“她都是皇上的如意贵妃了,皇上想做什么……还不就做了……” 顾云城一扬脖子又干了一杯酒,脸上渐红,笑的有些暴戾,说道:“说的对,她已经是朕的贵妃了,朕凭什么不能要了她……” 说完那话,顾云城踉跄的拂袖而去…… 睿妃看着顾云城亟不可待的身影,嘴角向上勾起,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小小的写着字的纸卷儿,放在那燃得很旺的烛火上,呼啦一声,化为了灰烬。 睿妃的笑意更深了,今夜……有好戏看了…… 第92章 半夜惊魂 089半夜惊魂 快深秋的夜晚,带着冷意的寒风呼啦啦的挂的院子里树叶哗啦呼啦的直响。 长安有些疲惫,早早的让胡嫣然歇息去了,然后也放下了帷帐睡着了。 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上越发的沉重起来,忽然身上一凉 “撕拉……”一声,长安的内衬衣服生生的撕碎。 长安忽的一下子吓得睁开眼睛,一股子浓重的男人的气息席卷而来,冰冷的双手狠狠的捏向了她的身体。 长安震惊的看着那个像是恶魔一样的人,不是君临…… 黑暗里顾云城的眼眸里带着强烈的占有,像是疯了一般。 “顾云城,你疯了……”长安拼尽力气将顾云城推开,惊恐而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我是疯了,疯了才骄纵你如此,骄纵你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还堂而皇之的住在朕的宫中……你本就该是朕的女人!”顾云城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长安,吼道。 长安忙用被子遮挡住身体,有些笨重的退到了床里,畏惧而愤怒的看着顾云城,凛冽的喊道:“顾云城,你要干什么,我喊人了!” “你是朕的贵妃,朕要你侍寝,哪个敢管?”顾云城说着想要上前将长安拖回来。 只是忽然间这地面都跟着咚咚咚的颤动起来,下一刻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破门而入,几个大步上前,毫不费力的提起顾云城的衣领,二话不说直接扔向了外面。 只听见门外闷哼一声,接着便是凌耀那惊恐而尖锐的声音:“采花贼呀……” 一时间偏殿里的宫女们都在睡梦中惊醒,都知道这院子里住的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不能出半点闪失,宫女们都慌乱的披上衣衫拿着手边有的武器跑到院子里,漆黑的院子里,正瞧见院子地上趴着一人穿着亮色衣衫,便纷纷上前乱打一气…… 而凌耀同野朱则站在长安房间的门外,看着那被野朱摔晕了顾云城被宫女们群起而攻之,野朱傻乐,而凌耀眉头深锁。 胡嫣然早已经慌乱的到了长安的身旁,掌了灯,焦急的询问:“姐姐你没事吧……嫣然刚从外面回来,都是嫣然疏忽……” 长安长长的舒缓了一下自己刚刚那跳动得剧烈的心脏,然后有些虚弱的说着:“没事,还好野朱关键时刻来了。” 长安虽然那样讲,但胡嫣然的面容却依旧是后怕的样子,替长安换上了衣服后,扶着她下了床来到院子里。 而此时宫女们已然掌灯发现了那院子里昏迷的人是顾云城,吓得都瘫软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长安抿了抿嘴唇,沉稳的说道:“去那盆水来。” 胡嫣然忙端了一盆水过来,长安接过来哗啦一下子浇在顾云城的脸上…… 那一晚发生在偏殿里的事情谁也没有说出去,去也谁也没敢说出去。 第二日顾云城没有上朝,在书房里阴着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脸坐着,下面胡嫣然规规矩矩的跪着。 “朕让你去伺候如意贵妃也有些时日了,成果呢?”顾云城狠狠的问道。 胡嫣然小心翼翼的说着:“嫣然无能,但现在如意贵妃怀有身孕,嫣然认为皇上切不可轻举妄动,若像昨日那般……” 胡嫣然胆怯的看着顾云城,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说!”顾云城吼道。 “若像昨日那般,贵妃也许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上何不等到贵妃产完子,清清白白的做皇上的人呢……”胡嫣然轻声而卑微的说着。 顾云城心里憋着一口气,其实昨日他醒酒后也是后悔的,自己这么久的时日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月不成,而且等长安生完孩子,他已然找到了一位高人,出了良策让长安的后半生都会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 “回去照顾好贵妃,以后她可是要当朕皇后的女人,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朕汇报!”顾云城凛冽的说道,一挥手让胡嫣然退下了。 胡嫣然弓着身体,下心的退下了,留下顾云城坐在宝座上狠狠的想着等长安任由自己摆布那一天,定然要将凌耀和那个傻子送上西天。 …… 长安的房间里,凌耀笑的有些夸张,直到长安狠狠的对着他的胳膊掐了一把,他才收住了笑声。 即便如此,凌耀还是笑的流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我一想起来昨天顾云城那狼狈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 长安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耀侯爷,你勉强自己笑出来,不难受么?” 凌耀听完后那夸张的笑容立刻僵化在脸上,然后有些尴尬的说着:“我现在的演技有那么容易看穿么?” 胡嫣然轻声笑了,说道:“是姐姐的眼睛越发的毒辣了。” “我这不是怕你闹着要离开宫里么,若是平时他顾云城还会有命在?”凌耀义正言辞的说着。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什么都能忍。”长安轻轻抚摸着小腹,突兀的里面的小家伙好像知道一样,动了动,长安顿时心里一软。 “顾云城找我了,估计在姐姐生产之前他是不会再有昨日的举动了,昨天他似乎喝了酒。”胡嫣然安抚长安说着。 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到了现在这个月份,自己终究是留在这宫中待产最为安全了,不能暴露风月居,也不能奔波去找君临,似乎他那里也是凶险万分,现在长安只有一个念头,再忍三个多月,孩子一出生,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任谁也要挟不了她。 有时长安会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那五百多叛军家属的性命而跟随顾云城回到这东陵皇宫会怎样,后来想通了,即便那样顾云城依旧会千方百计的将自己留在这里,像现在这样。 凌耀凛冽的声音打断了长安的回忆。 “我和野朱日日守在长安房间的外面,顾云城就算再来,就再吃一回狗啃屎。” “昨天还要多谢你和野朱……”长安看着凌耀深深的说着。 凌耀摇了摇手,说道:“我们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现在只盼君临能快些回来……” 说道了君临,似乎他离开也有快两个月了…… …… 一处隐秘的山脚下,君临拿捏着刚刚从东陵传回来的消息,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一旁的倾城看着君临身上越发浓重的骇人气息,拿过那纸卷,看完上面的字后,轻声的说道:“临哥哥,莫要冲动,此时正是破解中阁老设下的星云阵的关键时期……” “顾云城……顾云城……”君临咬牙切齿的说着。 “怎会如此巧合,这定然是中阁老的诡计,想让哥哥在此时放弃破阵,转而回东陵。”倾城沉思的说着。 “看来中阁老和顾云城背后的布局人是同一个人……是一个下棋的高手,我早该想到是她,那个一点纰漏都没有的睿妃!”君临眯着眼眸,眼里的杀机乍现。 平江一愣,疑惑的说道:“睿妃?我们多次派人查她,甚至阁主亲自回阁里调查这个女人,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逍遥阁都查不到一点情报的人,要么的确清白,要么便是阁里有人洗白了她……”君临冷峻而寒凉的说道。 “看来中阁老的确瞒着哥哥很多事情。”倾城轻声说着。 “所以,必须除掉他!平江,让人加紧破阵!”君临愤恨的说道。 “夫人那里……”平江试探性的问着。 君临迟疑了一下,说道:“凌耀没来消息便是无大碍,派几个人除了睿妃。” 平江点头离开。 君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初他同凌耀约定过,若是到了及其危险的境地,凌耀会传消息给君临,那时无论如何他也必须离开回到东陵。 …… 自那日夜半发生的事情以后,长安倒是对顾云城客气了许多,他来探望时,也不会避之不见,虽然依旧是淡淡的样子,但顾云城却已然很满足了。 又过了些日子,凌耀和长安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快入冬的天气,寒冷极了。 “这大冷天的,干嘛非要生着火堆,在院子里坐着。”凌耀穿着厚重的棉衣,围着火堆烤着手说着。 “姐姐肚子越来越大了,胸中憋闷,在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胡嫣然替长安解释着。 长安也不言语,用火棍小心的将那埋在土里的叫花鸡拨弄出来,野朱高兴了,一把拿过去,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啧啧……要不说顾云城他也真是爱你,你硬生生的把这皇宫内院变成了山林野地,又是烤火又是叫花鸡的,他不但不阻止,还给你送柴火。”凌耀砸砸舌头说着。 长安轻哼着,说道:“他不是爱我,他是爱他自己。” 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从墙外飞身进来一个黑衣人,众人一惊,却见那黑衣人直冲着凌耀而去,身形迅速的抓住凌耀的衣领,又飞身上了房,脚下生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反应最迅速的还是野朱,他扔下叫花鸡,也飞身上了房,快速的追了出去。 一下子院子里便只剩下胡嫣然和长安,除了那地上火堆上噗噗的火苗声,周遭安静极了。 胡嫣然眯着眼睛,轻轻的抽出身后的短刀,警觉的盯着四周的漆黑,突兀的从黑暗里窜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手持长剑直奔长安而来…… 第93章 危情时刻 突兀的从黑暗里窜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手持长剑直奔长安而来…… 那身形迅速而敏捷,就在那关键的时刻,一旁的胡嫣然猛然的用手中的短刀迎上了那人的长剑。 只听仓亮亮一声响,胡嫣然顿时虎口被震得发麻,那人的力道之大,足矣见出内力雄厚。 “姐姐,快走……”胡嫣然丝毫不敢错神的同那黑衣人战在了一起,却不忘回过头来提醒长安。 长安不是没有看到那黑衣人招数的凛冽和奇特,长安虽然没有恢复长安公主的武术,但也见过这明夏大地上除了北冥外,剩下三个国家的许多门派的武术,却极少见眼前这样的招数。 那黑衣人的招数似乎一招一式都是带着破釜沉舟,要么要对方死,要么自己死…… 长安挺着肚子从椅子上离开,却也不敢走远,害怕胡嫣然有一个闪失,只能在一旁焦急,若是从前她定然会手持啸风枪同那人对战。 紧紧是几个回合,胡嫣然便招架不住了,却依旧死死的阻挡着那黑衣人向长安这边来。 那黑衣人忽然眸子望向长安,借着月光,长安看到了那闪着晶莹光芒的眸子,有些熟悉。 那黑衣人反手一刀,胡嫣然躲闪不及,正被那泛着寒光的剑伤到肩膀,顿时鲜血直流,黑衣人近身一脚将胡嫣然踢到后直奔长安而来。 那还带着血痕的长剑顺着地上划出一道带着火星子的痕迹,萧杀的刺向了长安的心脏。 长安想要闪身,只是身上却沉重得动弹不得,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骇人的长剑刺向自己…… 那一刻,长安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只是那念头里却都有一个人,便是君临。 只是那无数个念头过后,长安却震惊的看着硬生生挡在自己面前的胡嫣然,那长安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是温和的看着长安,眉眼清澈而干净,嘴角流出一小股血液。 那黑衣人看一击未成,手腕一用力抽出长剑,还想要再次向长安出招,却听到一旁的房顶上“哐哐哐”的响声,接着一声大吼声: “叫花鸡……” 接着一个黑影像是一个巨石一样的砸了下来,野朱身形快如闪电,那黑衣人躲闪不开,被野朱一脚踢中后背,踉跄的向前跌跑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险些跌倒,那人自知不能得手,回身狠狠的看了野朱一眼后,用长剑支撑身体,费力的窜上了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野朱刚想去追,却被从外面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凌耀给唤住。 二人一同奔向了长安。 长安拼了命的抱着胡嫣然,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要倒下。 “嫣然……嫣然……”长安呼唤着,一边用手捂住她胸口冒着鲜血的伤口。 胡嫣然脸色苍白,看着长安,奋力的牵起嘴角,苍白的笑着说道:“姐姐……你看嫣然没有加害姐姐的心……” 说完那话,那个平日里笑容很温和的胡嫣然便直直的从长安的怀里倒了下来,像是一株了无生气的花朵,消失在了长安的手臂里。 “嫣然……”长安的哭喊声划破了这本来就不宁静的夜色。 长安抱着那没有了气息的胡嫣然,哭出了声音,那种心里疼痛蔓延开来,就像是自己被顾云池护在身下那般一样。 胡嫣然从来都是知道长安对她是没有那么信任的,依旧心存一丝芥蒂,似乎这成了那个面容很柔和女子心里最后的遗憾。 一旁的凌耀将长安抱了起来,长安想要挣脱,却听见凌耀深深的说道:“不要让嫣然的血白流……” 那一句话,长安痛楚的看着凌耀,悲伤的眼眸里大股大股的眼泪涌了出来,抽泣而苍茫,怔怔的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任由凌耀抱着,透过他的肩膀无望的看着野朱将胡嫣然的尸体恭敬的整理好…… 凌耀抱着长安,分明感受到了她身上细密的战抖,肩膀上冰凉而湿润,是她的眼泪。 凌耀将长安小心的放在床上,改好被子,她隆起的小腹分外的明显。 “别想太多了……”凌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长安那失神的样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院子里一阵混乱,是顾云城带着人冲进来了,顿时院子里灯火辉煌,凌耀一转身走出房间,却应付顾云城。 留下长安一个人在房间里,那桌子上的烛火还在扑哧扑哧燃着,长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胡嫣然知道自己不喜欢黑暗,长长将那烛火挑得明亮极了。 恍惚间,长安仿佛看到了胡嫣然那站在桌子旁挑着烛火,侧过头看着自己温柔微笑的样子。 长安双手掩面而泣,自己同她无恩情,甚至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给予她,而她却为了自己而舍弃了性命……长安陷入了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中,如同顾云池救她那次一样,一样的无助,苍茫,荒凉。 这个明夏大地似乎在一步一步的将一个本来洒脱明净的长安逼到了绝境,逼到了她自己最不愿意到的境地。 那以后的许多天,长安都没有下床,重重的大病了一场。 顾云城和凌耀焦急的在长安的窗前守护,太医说是如意贵妃病在心里。 长安脸上苍白,浅浅的睡着,像是一个瓷娃娃般,就是那样睡着,眉头依旧紧紧的蹙着。 顾云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看来逍遥阁还是不肯放过长安……” 凌耀不明所以的看向顾云城。 顾云城继续说道:“朕未同你们说,在长安这里出事的第二天睿和宫也遭到了刺客的袭击,想来那几个刺客也是冲着长安来的,一时找错了人,撞到睿妃那里了。” 那话一出,凌耀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睿妃? “睿妃娘娘没事吧?”凌耀转动眉眼,试探性的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到了惊吓,在房里静养好几天了,若不然早就来长安这里了。”顾云城说着。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睿妃受到了惊吓…… 长安似乎是被两个人的对话惊醒,听到了睿妃那里也出事,虚弱的问着:“睿妃姐姐怎么了?” 顾云城忙坐在长安床边说着:“睿妃没事,长安你安心养着,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逍遥阁的人!” 顾云城那话说的铁骨铮铮一般,信誓旦旦。 长安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眸,似是累了,似是不想听到顾云城那般虚伪的话语,此刻的顾云城似乎忘记了某个年月他站在城墙上下令将那万箭射向那城下的长安。 看到长安又睡了,顾云城同凌耀一同出了房间,现在的偏殿自那日以后,里里外外都被顾云城的暗卫队守护着,严密而不透风。 凌耀同野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后,凌耀沉思着,野朱看着凌耀眉头紧锁的样子,思考了许久才不舍的将手里的鸡腿递给凌耀。 凌耀转头看向那眼巴巴儿盯着递给自己的鸡腿的野朱,野朱想给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倒是让凌耀笑了。 看到凌耀笑了,野朱立刻将那鸡腿拿了回来,高兴的自己啃起来。 看着无忧无虑的野朱,凌耀心里沉重起来,走到房间的深处,那里有一个笼子里,一只雪白的鸽子咕咕的叫着。 …… 隐秘的山脚下,浓密的树林里,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朔着朝着那个身着黑色衣衫腰束降色缎带负手而立的男子飞来。 君临听到了身后的声响,回过头看到那鸽子,脸色一变,一伸手那鸽子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拿下信札,君临展开,一旁的平江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知道这只叫做飞雪的鸽子是属于凌耀耀侯爷的。 果然,君临看完那信札后脸上突兀的变幻,骇人的气息从他身体里迸射出来。 平江忙拿过那信札,不远处看到君临有些不对劲儿的倾城也赶了过来,同平江一同看着信札的内容。 “本想探探那睿妃的虚实,看来阁里的四个高手也都是凶多吉少了……”平江眉头紧蹙的说着。 他双拳捏紧,狠狠的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回东陵!” 倾城忙阻止道:“临哥哥,此时正是铲除中阁老的关键时刻,你切不可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给长安一个安稳的日子,如今她身边的嫣然死了,也许下一个就是她!”君临红着眼睛,头一次同倾城吼道。 倾城却也不畏惧了,也凛冽的说道:“临哥哥你要想清楚,有耀侯爷主仆和顾云城的暗卫守护长安姐姐,她定然不会有事,而我们此刻我们破了阵法,正是除去中阁老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日后你和长安姐姐想要过安稳的日子就再也不可能了!” 君临狠狠的拳头被捏的咯吱咯吱响,愤怒的脸上冒出了些许汗滴。 “阁主,定然是中阁老也知自己难保,想要将你引回东陵,好脱身东山再起!”平江也分析的说道。 君临抬头望着那即将要攻上去山峰,长久的阴郁的沉默,那沉默压抑的让人喘不上起来,一旁的平江和倾城二人安静的站在君临身后,等待他的决定。 许久后,君临咬牙切齿的命令道:“传我的命令,上山……我要亲自杀了中阁老……” 第94章 生死决战 许久后,君临咬牙切齿的命令道:“传我的命令,上山……我要杀了中阁老……” 君临的一声令下后,从四面八方看不见的暗处窜出来无数的人,身形矫健的蹿上了那曾隐藏在这片深山里二十多年之久的逍遥阁的中枢所在。 跟随着那些人的后面,君临深深的沉了一口气,抿着嘴,眯着眼眸。 “嗡……”及其细微的一声响,如风吹落树叶般清灵。 一把泛着光芒的软剑握在君临的手中,恍惚中周遭墨绿色的树叶和蔓藤上都映射着那软剑的光芒,如流星异彩般闪烁。 那软剑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名曰幽冥。 那幽冥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暴戾般,颤抖着,发出细微而骇人的嗡嗡声。 君临眯着眼眸看着手中的幽冥剑,明夏大地上除了平江几乎没有人知道君临使用何种武器杀人于无形中,而这幽冥剑似乎也在君临的手中如同鬼魅般的存在,用时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常人几乎捕捉不到君临那迅速的身法,不用时安静如斯的缠绕在君临的腰间,无声无息。 君临手一抖,那幽冥剑便消失在了他的腰间。 跟随着前面身形快速的人,君临沉下气息,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如同影子般在那怪石嶙峋中穿梭,席卷而来的便是那强大的戾气和寒凉。 那艰难险峻的山峰的最隐秘出,一处幽深的府宅安静的矗立在那里,那便是逍遥阁最不为人知的中枢。 只是此刻那府宅外面已然成了人间炼狱一般,双方厮杀的场面如同两军交战一般,血流遍地,硬生生的将这宁静幽静的山峰染上了浓重的煞气。 二十几年的经营,中阁老还是有很多忠心的手下追随的,阁内安然时这些任凭君临调遣,当分为两派时,这些人便站在了中阁老的阵营中,而此次君临除了要铲除中阁老,还有的便是除去这些不会一心一意追随自己的人。 前面的影卫与人杀人,遇鬼杀鬼,已然杀出了一条通往内厅的血路,君临眯着眼眸,手中握着两枚黑白棋子,周遭散发的杀气随着步子的加快而愈发浓重起来。 直直的走到了内厅,里面已然躺满了中阁老的人,平江带着影卫正在四处搜寻着中阁老的身影。 “阁主,没有见到中阁老。”平江向君临报告着。 君临手中那黑白棋子哗啦啦的转动着,微微颔首,然后绕过内厅的门,直奔后面唯一的山路。 君临顺着那条小时候无数次行走的山路,走上了那峭壁断崖。 只见那断崖的最顶端,一个消瘦而挺拔的身影迎着风而立,肃穆而萧索。 中阁老。 平江看到后忙想要带人上去,却被君临挥手制止,然后他独自一人走上了那断崖,平江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在后面不远处观察着。 “临儿,你来了。”中阁老声音平静而沉稳的说着。 这样的称呼,留存在君临很久之前的记忆里,似乎透着那般的熟悉。 君临没有言语,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触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响头。 “君临多谢阁老当年养育之恩。”君临生硬而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话语顺着风,吹进了中阁老的耳朵里。 中阁老苍老的嘴角动了动,颇有感慨的说道:“能让你君临跪下的人,老朽居然也算一个,看来我命不久矣。” 君临规矩的磕完头后,利落的站起身来,刷拉拉的一声,幽冥剑已然握在了手中。 “想不到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终究还是想要取老朽的性命……还记得当年我杀了那只头狼时,你恶狠狠的对我说以后定要杀了我为它报仇……”中阁老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些许凌乱,若有所思的说着。 “为何要逼我,为何要逼我们……”君临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说着。 中阁老当然知道那个“我们”所指的是什么。 中阁老看着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逍遥阁终究是换成了真正的主人,自知大势已去,朝着灰白的天上大笑几声。 那笑声回荡在幽深的山谷里,惊起了无数的鸟儿。 “因为你是天机,你是明夏大地的天机!”笑罢过后,中阁老面容凛冽的说道。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君临一怔,“天机”……这个字眼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 “老朽将你从老窝里找回来,便请各方名师教授你武艺,培养你多年,为你苦心经营逍遥阁,都只有一个缘由,那便是因为你是这名下大地的天机!”中阁老眉眼深沉的说。 “只因为一个天机,你便改变了我的一生,还想要操控我的一生……与其说因为天机,倒不如说是你自己的野心……”君临笑的有些荒凉。 没有人知道这个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君临除了有让人望而生畏的逍遥阁阁主之位,还背负着中阁老所谋划的大计,而这个大计的主角便是君临。 “这是你的宿命,也是老朽的宿命,本来这一切都可以很顺利的进行,在不久的将来,你便会一统这分离了几百年的明夏大地上,但偏偏出来了一颗煞星,将那尘封在明夏历史上几百年的预言重新翻了出来,银素现,天机变!”中阁老不甘心的狠狠的说着。 听到中阁老最后的一句话,君临的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银素这个字眼,他是听过的,在某个年月,似乎是长安刚刚同自己相识的时候,她一直在找一个叫做银素的面具。 “你认为长安便是银素,所以一心要将她从我身边除去……”君临眯着眼眸深深的质问。 中阁老微微的笑了,嘲讽的说道:“我以为你君临没有心,却终究因为这个慕长安变了心智,老朽经营多年,只为实现夙愿,岂能因为你们儿女情长便放弃大业。” 君临身上的杀气越发浓郁起来,连带着周遭的风都打着旋儿,带起了地上的尘土,君临像是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中阁老却不紧不慢的望着君临,笑的释然,道:“老朽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你如果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在你面前自行了断。” “何事?”君临那一触即发的气焰越发的浓郁起来。 “无所谓慕长安,你只要答应老朽你定要一统这天下,做上这明夏大地上的明皇!”中阁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浓郁的希翼。 君临嘴角抽动着,苍茫的说道:“阁里就是死了也要操控我君临的人生,倒是会让你失望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同长安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这明夏大地上日后纷争如何,鹿死谁手,谁做明皇,已然同君临没有任何关系了。” 君临说的掷地有声,让刚刚中阁老还平和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一股子浓郁的暴戾和愤恨从他的脸上徒生出来。 只见中阁老忽然抽出身后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君临,伴随着那身形,中阁老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真是银素现,天机变,既然如此,老朽留你何用!” 那话语刚落,那生硬的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然到了君临的身前,君临猛然的闪身,手中的那般幽冥剑似乎已然跃跃欲试起来,缠绕上了中阁老的长剑。 二人的身形迅速,如风驰电掣般,游走在那山峰的最顶端,周围腾空的刮起了猛烈的狂风,连带着刚刚还是灰白的天空瞬间便阴森了起来,像是要沉压下来一般。 不远处的平江和众人不由得都压低了身体,免得被那阵阵恶风吹散下去,也都紧皱了眉头,不由得为君临捏了一把汗。 在场的人看到的也只是两个影子在风中交错,却也看不出身形来,看不出谁更胜一筹,也猜不到这场战斗的结局。 而身在其中的二人,此刻早已没有了从前的一丝一毫的情分,招招致命,恨不得一招便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中阁老有些气虚不一,已然杀红了眼睛,而君临则气息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下面的人的呼吸都开始不匀称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招式开始慢了下来,明显的,中阁老开始处于下势。 同样的君临的招式也放缓了,似乎明显的有意让中阁老有喘息的机会。 来往交手间,君临沉声的说:“阁老,只要你保证日后不会再对我和长安不利,自废武功,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终究的,君临还是对这个将自己培养了二十多年,自己并不感谢的人心存了那么一丝的不忍,虽然他的目的也不醇厚。 中阁老冷笑着:“若大业不实现,老朽活着何用。” 然后忽然的虚晃一招,翻身的便向那悬崖跳下。 就在那关键的时刻,君临脸上一震,大步向前,一伸手抓住了中阁老的胳膊。 那万丈的悬崖上,中阁老的身体在下,君临的身体在上抓着一块嶙峋的石头,支撑着将中阁老拉住在半空中。 中阁老奋力的看向那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君临,深深的问道:“临儿,你是变了心意?” 君临额头冒出了汗水,一字一顿的说着:“并未改变!” 那话一出口后,中阁老挥舞着右手的长剑,一剑深深的刺入了君临的身体里…… 一瞬间,君临脸上沉痛,眼眸震惊的放大,手颓然的放开,只见那万丈的悬崖上,两个身影迅速的掉了下去…… 第95章 生死未卜 一瞬间,君临的眼眸震惊的放大,手颓然的放开,只见那万丈的悬崖上,两个身影迅速的掉了下去…… 不远处的平江疯了一样的冲了上来,瞪着猩红的眼睛呼喊着:“阁主,阁主……” 只是回答他的却只是有那回荡在幽深悬崖下的无尽回音…… …… 东陵国,帝都城内,戒备森严。 自从上次长安遇刺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长安居住的宫殿每日三班顾云城的暗卫守护,再也没有刺客出现过。 这样森严的护卫,以至于凌耀见到长安一次都有些困难。 凌耀一个人在房间里步伐混乱的来回踱步,一旁的野朱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 忽然野朱拿着鸡腿的手定住了,耳朵仔细的听着,然后轻轻的一挥手,那本是紧闭着的窗子便一下子被震开。 扑棱棱的从那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凌耀一看,正是飞雪。 他一伸手,飞雪便乖巧的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凌耀忙解下飞雪脚上的信札,还未打开便颓然的放下了。 同前两次一样,这信札依旧是自己写给君临的内容,原封不动的被飞雪带了回来,这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飞雪没有找到君临。 这样的情况,在凌耀同君临飞雪传书的这么多年里还是头一次发生,飞雪是精心挑选和经过及其专业训练的一只信鸽,曾跟随凌耀和君临生活多年。 若是飞雪找不到君临……怕是他出事了…… 心里一有了这个念头,凌耀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这眼见着长安便要生了,这孩子一旦生了,凭借自己同野朱的力量如何能将长安和孩子从这封锁森严的皇宫里解救出去。 凌耀想将心里的想法同长安讲,只是眼见着长安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却也不敢让她知道君临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凌耀只恨自己除了野朱没有一个半个得力的手下,可以出去打探消息,只能等在这里着急。 …… 睿和宫里,睿妃正在悠然的修剪着那株刚刚盛开的红梅,精细极了。 “娘娘,天冷进屋吧。”一旁的侍女为睿妃披上了狐裘,轻声说着。 “怜月,你看这梅花如何?”睿妃轻柔的说着。 “傲骨寒梅,洒脱不羁。”怜月淡笑着说道。 睿妃听了那话,勾起嘴角,说道:“的确,这梅花像极了慕长安!” 说完那话,咔嚓一剪子将那盛开的最艳丽的一个枝杈狠狠的剪了下来,眼里的凶光毫不隐藏。 “中阁老那里有消息么?”睿妃冷声问道。 “会娘娘,还没有。”怜月低垂了眉眼说着。 睿妃眯着眼睛看着手里拿的那株寒梅,声音有些狡黠:“没有消息,就不是好消息,也许……再也不会有消息了。” 那怜月没有听懂睿妃的话,只是看到她狠狠的瞪着那株梅花,便试探性的问道:“娘娘,我们为何不彻底除去慕长安?” “一是皇上护卫森严,二是……君临能派逍遥阁的人来杀我,便是猜到了我的身份,我若再杀了慕长安,他定然会追杀我到天边,还不如留着慕长安,他还会忌惮我。”睿妃眉眼诡诈的说道。 怜月一楞,疑惑的问道:“那慕长安会安分守己的留在娘娘手里,任由我们摆布么?” 睿妃面容鬼魅,笑的变幻,道:“她不会……但是她的孩子会……” 怜月听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领神会的笑了。 …… 长安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走起路来费力极了。 这一日,长安被宫女伺候着起床,一眼便看到了那桌子上的红艳艳的梅花。 “娘娘起得稍晚些,这寒梅是一早儿睿妃娘娘送来的,说是让娘娘看个鲜艳,这不,皇上还让人在院子里移栽了好几株呢,开的可旺盛了呢。”一个伶俐的小宫女笑着说道。 长安听后,想要出去看看,一旁的宫女忙为长安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皮裘,长安的心里一顿,那雪白的皮裘一下子让长安的思绪回到了某个年月,在那个破旧不堪的长安别苑里,那个凛冽淡漠的男子送给自己的那件上好的小皮裘,自己穿起来……漂亮极了。 外面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长安望着那有些迷茫的漫天大雪,心里深深的想着,君临……你在何处?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在这皇宫中等待你么? 想着想着,顾云城便来了。 长安最近几日说起话来有些气虚,便更不愿意同他多讲话了,今日见他来了,倒是饶有兴趣的说道:“皇上,可否愿意陪同长安出一趟宫?” 顾云城一听,心里一喜,长安入宫快到五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邀请自己陪同出宫。 “好,不过长安你这样出去,不会有事么?”顾云城担忧的问道。 长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慢些走便是了。” 顾云城陪着长安用过了早膳,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宫。 马车走的极慢,长安撩开帘子,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恍惚间想起了刚刚来到明夏大地那年的冬天,也是下了好大好大的雪,自己同君临还有顾云城坐在浮生茶楼的阁楼赏雪,品酒,吟诗,作赋,那样美好的日子仿若在昨天,而今日已然物是人非。 走了一会儿,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德丰茶楼的门口。 顾云城搀扶着长安,缓慢的下了车,一行暗卫守护着,簇拥着顾云城和长安走进了茶楼。 一个脸生却激灵的伙计迎了上来,一眼便看到了长安,眉眼微动,热情而谦卑的招呼着:“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顾云城也不表明身份,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长安坐在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长安坐下后,歇了好一会儿,说道:“其实楼上的景致会更好些,像极了从浮生茶楼向外望去的样子。” 一句话也勾起了顾云城的回忆,那些同长安把酒言欢的时候。 “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许久之前你说的话,朕现在还记忆犹新。”顾云城笑着感慨的说着。 长安低垂了眉眼,浅笑的说道:“现在想想,那时候活得真是潇洒快活……” 正说着那名精明的伙计便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和几碟茶点和蜜饯。 “皇上尝尝这里的茉莉,虽不比宫里,却也不差,蜜饯味道也不错。”长安轻声说着。 顾云城点了点头,二人缓慢而随意的谈着过往,只是都不自觉的略过那些横亘在心中跨越不了的沟壑,只谈美好的,不谈隐晦的。 那样的时光,过得很快,顾云城看着长安脸上泛着像是母性柔和的光芒,几乎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从前,而长安脸上笑的那么随意,心里却早已穿上了坚硬的铠甲。 一直过了晌午,长安才同顾云城离开,离开前还不忘买了些蜜饯带回宫中。 那伶俐的伙计将包裹好的蜜饯亲自的送给长安,长安伸手接过来,然后看着那伙计点了点头,那小二便恭敬的退下了。 待到长安和顾云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那伙计才走到隐秘的角落里,将那小小的纸卷攥在手中,快速的向风月居走去…… 离着长安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凌耀依旧没有联系上君临,急的如同油锅上的蚂蚁一般,去看长安却也不敢暴露出来。 这几日顾云城日日陪在长安身边,终究是有一日没来,凌耀便同野朱来看长安。 房间里,让宫女们都退下后,凌耀试了试颜色,野朱便叼着鸡腿蹲在门口守护了。 “长安,我说万一,万一若是……君临不能按时回来,你想要怎么办?”凌耀试探性的问道。 长安顿了顿,然后淡然的说道:“他回不回来,等孩子出生后我都会离开这里。” “如何离开?”凌耀追问道。 “我自由办法,不过倒是还需要耀侯爷和野朱配合才好。”长安笑着说道。 “也许……也许君临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凌耀这话说的自己都有些心虚。 长安却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经过了这么多,我开始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才是最可靠的,自己强大了……才会活得自在些。” 只是那笑容看在凌耀的眼眸中,噙满了心酸和苍茫。 “我凌耀身无所长,但为了你慕长安还是会豁出去一条命。”凌耀信誓旦旦而坚定的说着。 长安看着那样的凌耀,笑的满足极了,然后说道:“这个世界为我慕长安丢了性命的人已然很多了,我不会允许你也成为其中一个。” 凌耀听了长安的话,没有言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明明是一个洒脱无比的女子,如今却活得这般深沉而繁重。 长安看出了凌耀脸上的心疼,安慰的笑着说道:“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每天只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心中便徒增了希望。” 长安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轻轻的抚摸着,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一般,欢乐的蠕动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终于在一场瑞雪过后的晴朗的午后,长安腹痛难忍,肚子里的小生命就要迫不及待的降生在这人世上…… 第96章 痛失孩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终于在一场瑞雪过后的晴朗的午后,长安腹痛难忍,肚子里的小生命就要迫不及待的降生在这人世上…… 长安从未感受过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那个小生命拼了命想要来到这个世界般却又那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身体一样,踟蹰着,犹豫着…… 门外站着顾云城和凌耀还有那咬着鸡腿却吃得不安极了的野朱,顾云城焦急的在外面打着转儿。 “皇上,这女人生孩子把你紧张成什么个样子……”凌耀笑的嬉皮笑脸的说道。 只是他那手中握着的那把纸扇上已然被汗水沁透了。 顾云城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话说的云淡风轻的凌耀,没有言语,脸上的焦躁却没减半分。 凌耀心里跳成了一只疯狂的兔子,冷眼看着那样担忧的顾云城,心里暗暗的想着,若不是知道顾云城埋藏心底最深处的自私的欲望,还真的以为他是那么的珍爱长安。 这血水一盆一盆的从房间里向外端着,宫女们都焦急的顾不得说一句话,产婆那颤抖的声音传到外面人的耳朵里:“贵妃娘娘,用力……用力……” “啊……嗯……”长安那痛苦的喊叫声不时的响彻在院子里。 顾云城见过长安遍体鳞伤的样子,却从未听过她叫过一声疼,而此刻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直吓得他想要冲进房间里。 一旁的凌耀几乎也掩饰不住自己那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在长安一声虚弱而尖锐的痛喊声后,忽然听见里面产婆大叫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坚持住,你醒醒……你醒醒……” 顾云城终究是控制不住心中的胆惊,迈开大步不管不顾便要冲进房间,门口的宫女忙拦着,这女人生孩子,男子是禁入的…… “让开,朕要看看长安如何了!”顾云城瞪圆了眼眸,嘶吼道。 宫女们吓得不敢动弹,却听见身后传来柔和而急切的声音:“皇上莫急,女子生产,忌讳男子见红,臣妾代皇上进去守护如意贵妃。” 顾云城回过头,便看见睿妃赶来了。 顾云城忙点头,示意睿妃赶紧进去,还未等凌耀阻止,那睿妃已然进了长安的房间,真真的吓出了凌耀一身冷汗。 “皇上,不能……”凌耀焦急的脱口而出。 顾云城凛冽的回过头,目光射向凌耀,凌耀匆忙的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将脸上所有的恐惧都隐藏了起来。 凌耀心里慌乱成了一片燎原,恨不得将整片草原燃烧起来,只是他心里却也摸不透这个睿妃的心思,之前看她想要长安的命,后来却也没有任何动作,而今日又在这个长安危机的时刻……若是直接告诉顾云城睿妃是中阁老的人,自己却没有证据,被睿妃反咬一口怕是要被赶出东陵,便更不能帮助长安了。 只是,这个睿妃进了长安的房间,长安是凶是吉……君临呀君临,为何你的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刻,总是我在她身边,替你担惊受怕。 凌耀在心里已然将君临咒骂了千百万变遍。 长安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眯着早已被汗水迷蒙了的双眼朦胧中看到那满屋的宫女慌乱的身影,产婆拼了命呼唤自己的样子,还有匆忙赶来的睿妃焦急的面容,还有……那一室的红梅,像极了那鲜红的血液…… 长安终究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知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长安不知道在那黑暗中行走了多久,没有疼痛,没有寒凉,漫无目的却又忍不住向前寻找着什么。 忽然前面一束光芒下,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着银盔银甲手握长枪的消瘦而坚毅的身影,在那光芒下照射得熠熠生辉。 “你是谁?”长安清灵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周遭。 那身影听到长安的声音后,逆着光芒转过身体,顿时长安一愣,倒退了好几步,长安认识她……她是西水国长安公主。 她拥有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却多出了许多忧思和痛楚。 那逆着光的长安公主,看到长安后,深深的说:“我便是过去的你……一直在这里等你……” 长安忽然惊醒,惊恐的瞪着眼眸环顾着周遭,那恍若梦境般的真实,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是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再无凸起…… “孩子……我的孩子呢?”长安尖锐的声音回响在这血腥味道还未散去的房间里。 长安慌乱的四处寻找着,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忙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睿妃,疯了一样的红了眼睛,问道:“我的孩子,在哪里?在哪里……” 那睿妃被长安疯狂的抓着,眼泪便涌出来,颤抖的说着:“妹妹……孩子他,孩子他出生便……便没有了气息……” 那话语如同雷劈般将长安从头到脚都震裂了,长安长着嘴角,瞪着猩红的眼眸似乎要将眼前的睿妃看穿一般一样,忽然一把将睿妃推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他分明刚刚还在我肚子里动着……你骗我,你骗我……” 长安便喊叫着,便拼了命的推开身边的人,光着脚便要下床四处寻找孩子…… 那样痛心疾首的长安,凌耀是第一次看到,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像是到了绝境一般的歇斯底里。 他一把握住长安的肩膀,想要强迫她镇静下来,凌耀湿润了眼眸,凛冽的对那样似乎已然没有了理智的长安吼道:“长安……长安你看着我,这个孩子没了,你以后还会再有,你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了。” “啪……啪……”长安疯了一般狠狠打了凌耀两记耳光。 眼泪扑朔的从她眼泪涌出,顺着颤抖的嘴唇掉落在地上,她看着凌耀狠狠的说:“我的孩子还在,他分明还在……” 最后那句话,长安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气息,颓然的跌倒在了凌耀的怀里。 凌耀怔怔的仍由顾云城从自己怀里将那个了无生气的长安抱上了床。 许久之后,凌耀才感觉自己能顺畅的呼吸了,方才长安那绝望的脸像是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他的心窝中。 就在刚刚产婆抱着那个没有了气息的孩子出来的时候,凌耀便知道长安的希望没有了,君临没有回来,孩子……没有了,长安她究竟能不能挺过这一劫难。 凌耀转过身,一声不吭的大步走出了房间里,不着痕迹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滑下来,身后的野朱闷声闷气的跟着,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了地上。 太医小心翼翼的为长安诊完脉,躬身对顾云城说道:“皇上,娘娘是伤心过度,加上身体气力虚弱导致暂时性的昏迷,不久便会醒来,臣去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按时服用娘娘的身体很快便会恢复。” 顾云城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了。 顾云城看着长安安静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的躺在床上,心疼不已,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儿,眉头紧紧的紧紧的蹙了起来。 睿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柔的说着:“皇上,臣妾去熬些滋补的汤。” 顾云城看着乖巧的睿妃,满意的笑了笑。 顾云城眼睛一刻也不错神的望着长安,看着她微弱的呼吸,他轻轻的抚平她眉间的小山峰,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对自己笑起来清澈见底的女子,眉眼间也蒙上了一层层浓重的苍茫和忧郁。 “没关系,以后你会和朕有更多的孩子……”顾云城指尖温柔的触摸着长安那散落下来的碎发。 轻声的敲门声,外面李展压低的声音响起。 “皇上,天山祖老到了。” 顾云城一听,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宫女好生照顾长安,然后离开了。 在一处偏殿里,顾云城同一个头发微白的长者面对面坐着。 “上次一别,皇上倒是越发的气宇非凡了。”那长者恭敬的笑着说道。 “祖老也依旧同当年一样,精气神十足。”顾云城笑着回答道。 “接到皇上的传书,祖老儿不敢耽搁,即刻前来。”祖老边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解开层层束缚,露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那盒子一拿出,顿时这本来生着几个火炉的房间里,瞬间寒冷起来。 近在咫尺的顾云城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这便是祖老所说的天山极寒之地千年孕育而成的寒钉?”顾云城看着那精致的盒子问道。 祖老打开那精致的盒子,里面并排镶嵌着四枚如米粒大小的类似如钉子般的物件儿,只是刚刚打开,周围的空气便像是凝固了一般的瞬间寒凉至极,一旁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然透凉。 祖老点头,然后疑惑的问道:“正是,这是祖老儿祖上之物,但皇上需要,祖老儿必贡献于皇上,只是……这寒钉一旦钉入体内,禁锢住身上十二条经络,便终生取不出来,却有能够废去全身武学之效,也会使人不能远足,身体虚弱,周身冰冷,及其畏寒,对身体……也是极为不利的,不知皇上要将此钉用在何人的身上……” 第97章 叛国真相 顾云城听那祖老的话认真极了,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皇上?”祖老又试探性的叫着顾云城。 顾云城恍惚的回过神来,问道:“祖老你说什么?” “祖老儿是问皇上要将此钉用在何人身上,可是要想好了的。”祖老深沉的说着。 顾云城的面容纠结,心中也在不断的争斗中。 “用了此钉的人还可怀孕生子么?”顾云城沉沉的问道。 “身体至寒,定然不能孕育生命了。”祖老肯定的说道。 顾云城听了那话,颓然的倚靠在椅子上,面容有些恍惚,她那么珍惜孩子,而且当自己看到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时,便那么深刻的想着同她共同孕育出一个小小的生命,眉眼像她,如璀璨星辰…… 只是……忽而另一个念头又让他更加恐惧起来,那便是长安离开自己身边,之前她离开的那几个月已然让他受尽了思念的蚀骨之痛,他太想要她了,太想要将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了…… 为此,即使要伤害她,也在所不惜! 那祖老有些震惊的看着对面面容痛楚的顾云城眼里涌出的眼泪,小心的唤着:“皇上……” 顾云城眉眼一凛,挥手逝去脸上的泪水,薄唇轻启,说道:“祖老随朕来。” …… 守护着长安的宫女正乱做一团,看到顾云城来了,忙跪下,吓得抽泣着说道:“皇上,娘娘忽然高烧不退……” 顾云城上前查看,果然长安那本来还是苍白的脸此刻红彤彤的,散发着一股子热浪。 顾云城看了四周,退下了宫女,然后回过头示意祖老上前。 祖老恭敬的来到床边,看了看长安,然后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又一次询问顾云城:“皇上……你可是想好了?” 顾云城心里百爪千挠一般,听了祖老的话有些恼意,竖起眉头道:“祖老何时这般啰嗦!” 那祖老忙弓下身体恭敬的说道:“好,祖老儿知晓了。” 说完那话,祖老将那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露出那精致的盒子,将那撒发着白气的寒钉取出来,顿时周遭的温度都寒凉起来,长安那因为发烧引起来的通红的脸跟着都褪了颜色。 一切准备就绪后,祖老正要将那天山寒钉钉入长安体内,那手忽然被顾云城狠狠的抓住。 祖老手一动,侧过脸深深的望着此刻那满眼通红的顾云城。 顾云城那握着祖老的手颤抖不已,眼眸紧紧的盯着那躺在床上安静的女子,那样长久的僵持,终于……他还是艰难的松开了手,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开始吧……” 说完那话,顾云城背过身去,眼眸狠绝的望着桌子花瓶里怒放的寒梅,眼泪一滴一滴的从那丝毫不眨的眼睛里流出来。 “会好起来的,我会将所有的幸福都给你……”顾云城颤抖的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那昏迷不醒的长安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那颗掉在悬崖边儿上的良心一样。 长安浑浑噩噩,觉得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梦里恍惚的人影不断的来往穿梭,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听见嘈杂而烦乱的声音,自己的身体热的想是要炸开一般,只是长安却依然顾不得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孩子没了……那个在自己肚子里欢实的不得了的小生命没有了。 分明,他在自己的身体里经历过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却都安然而坚强的活了下来,怎么会在最后就要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那么仓促的离开了呢, 孩子……孩子……长安拼了命的奔跑在那燃烧了的草原上,呼唤着,叫喊着,眼泪扑朔的涌出,如同洪水一般。 忽然那像是熔岩般炙热的周遭一瞬间如同落入了冰窟中,透彻的寒冷起来,那刺骨的冷意蔓延在长安的身体里,似乎流下来的眼泪都结成了冰,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长安几乎都能看出自己呼出的空气都结成了冰霜,直挺挺的她跌倒在那冰冷寒极之地,满眼的都是冰天雪地,呼啸着刮起了带着冰碴子的北风。 要死了么……长安听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由快到慢,一点一点的开始微弱起来。 君临……我和孩子终究没有等到你,孩子走了,我也要离开了,留你自己在这人世间,像那只头狼一样,孤独的行走,不是我意但我已心死。 那是长安在心底里最想要同君临说的话,她终究是没有怪他,没有怨他,而是怜惜他以后没有自己的日子该如何。 长安慢慢的闭上了眼眸,眼角滑落的眼泪,融化了地上的冰雪。 “长安……长安……你不能死……”一个遥远而缥缈的声音响起,呼唤着长安。 透过眼眸的缝隙,长安迷茫的看到了一道狭长的光芒,逆着那光芒,一个身影正向自己走来。 那身影缓慢的走近,长安认出了那是恍如梦境中西水国护国公主慕长安。 “长安,你背负着国仇家恨,你不能死……”那长安公主满脸忧思深深的说着。 长安用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微弱的嘴唇,说道:“对不起……那是你的国仇家恨……” 长安公主痛楚的勾起嘴角,说着:“也是你的……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说完那话俯下身体,长安只觉得身体一震,一下子身体里多了一股子气息,慢慢的同自己融会贯通,漫布全身。 脑海里像是幻灯片一般闪过无数个画面,一个小小的女孩稳稳的扎着马步,汗水湿透了衣襟;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用盔甲遮盖住绝世容颜,手握啸风枪指挥三千长安骑沙场演练;一对慈祥的父母爱恋的看着一对欢乐的姐弟,美满幸福;全国上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安乐祥和…… 长安眯着的眼眸忽而瞪圆,重新噙满了滚烫的热泪,那是自己,那是慕长安,像是前世今生一般所经历的一切都重新在她脑海里上演了一般。 忽然另一个场景出现,在西水国同东陵国的边境上,一伙山贼袭击了西水的一个村庄,烧杀抢掠,长安公主途经那里,正想冲进去却看见一个男子单枪匹马冲进了村子,拼了命的杀退马贼,保护村民,长安公主也冲进山贼中,奋力厮杀。 几百人的山贼最后在那个男子和长安公主的拼死搏斗中被打退,却在最后冲着长安公主放了一个冷箭,她躲闪不及,就在那千钧一发时刻,是那个男子推开长安公主,硬生生的挨了那一箭。 长安公主将那男子安顿在村子中,悉心照料,后来才知道那人便是大名名鼎鼎的东陵国战神三王爷顾云池,长安公主大惊,西水国上下人人都知道东陵觊觎西水已久,只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长安公主发觉顾云池爱戴西水百姓,人心仁慈。 顾云池对长安说,东陵唯恐西水三千长安骑对东陵不利,所以集结几十万大军定然要将西水国攻破,说那话的时候,顾云池痛苦极了,他那么不愿意两国交战,百姓生灵涂炭。 长安公主本就忧国忧民,一心想要西水国百姓安居乐业,富足祥和,她嘱托顾云池回东陵定要同东陵皇上说明,西水的长安骑绝无侵犯东陵之意,两国定不要开战,伤及无辜百姓,说那话语时长安公主逝那般的坚定和单纯。 顾云池再次同长安公主见面时,带来了东陵皇上的口谕,若是长安公主能带着三千长安骑同东陵国联姻,东陵便绝不发兵,定同西水国世代交好,顾云池还将自己父皇赠给自己的玉佩交于长安公主,作为誓言和承诺的信物。 长安公主同父皇母后以及刚刚成年的弟弟慕长宁商量时,遭到了严重的反对,只是长安公主握着手中温润的玉佩,想起了那个救西水村民于水火中的硬朗男子,却是那么深刻的相信他的话,君子一诺千金。 为了西水的百姓,为了那个男子的一诺千金,长安公主奋不顾身,毅然决然的带着三千长安骑奔向了东陵国,并准备同顾云池成亲,当时的长安公主爱顾云池么,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这样可以保西水国一世安宁。 到了东陵国长安被接入三王府,而三千长安骑按照原来的约定都卸甲归田了,顾云池好生的安顿他们在东陵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顺利,除了长安公主背负了抛家弃国的骂名,只是若是能因此而守护西水国,她长安公主也在所不惜。 只是就在即将同顾云池成亲的前一天夜晚,长安骑的一个部下忽然出现在长安公主的房门外面,浑身是血,他死前最后一刻告诉长安一切都是阴谋,那整整三千的长安骑被乱箭射死在乱坟岗,只有他拼死前跑了出来,那一句话长安公主震惊的跌倒在地上,她疯了一样去找顾云池。 而那顾云池知道长安公主已然明白了一切后,大言不惭的说:“慕长安,两军交战,莫要怪我,我也是奉我皇上之命,要怪就只怪你太天真,轻易相信别人,害你西水国即将山河破碎……” 说那话时的顾云池再也没有了那君子一诺千金的风范,可恶的如同野狗一般,长安公主瞪着猩红的眼睛,咬碎了钢牙,那是整整三千长安骑,三千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西水国最后的王牌,是明夏大地上无人能够企及的存在,就是因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葬生在了东陵。 长安公主恨得心痛欲碎,瞪着猩红的眼睛,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手中狠狠的握着那枚象征着诺言的玉佩,胸口炸裂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又吐了两口血,不瞑目般的瞪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一切就像是重新在长安的身体上经历了一般,此刻长安同长安公主融为了一体,感同身受这过往的一切,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她的脑海里,长安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瞪着被那冰冷冻僵了的眉眼,一字一顿的说着:“原来我便是你,长安公主!” 此刻长安身体里充满了过往的悲痛和愤恨,西水颠沛流离的百姓,那被斩首了的父皇,一事事一例例都狠狠的敲击着她的心,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一个字眼,复仇!复仇! 长安眯起了眉眼,狠绝而嗜血的说着:“顾云城……东陵国……我会毁了你们……” (ps:此章回忆内容,看不懂的孩子们可以从第一卷看起,下一章回到现实。) 第98章 香消玉殒 长安眯起了眉眼,狠绝而嗜血的说着:“顾云城……东陵国……我会毁了你们……” 如梦如幻,亦真亦假的梦境,已然让长安重生,此刻躺在床上那个脸色苍白虚弱的女子,已然是背负着前尘过往的慕长安了。 在顾云城和凌耀担忧和焦急的凝视中,长安缓缓的睁开眼眸。 “长安,你是想把本侯爷吓死么?昏睡了三天三夜……”凌耀看到长安醒来,激动而愤愤的埋怨道。 的确长安昏迷了三天三夜,而凌耀也同顾云城守护了三天三夜。 长安瞪着漆黑而明亮的眼眸,看到那头上戴着一朵红花的凌耀嘴角上翘,而后目光直直的看向了顾云城,如一根芒刺一般的凝视着他。 顾云城被长安的目光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支吾着说着:“长安……长安你感觉好些了么?” 长安眯着眼眸,笑的有些诡异,微弱而意味深长的说:“感觉……好极了……” 凌耀听着长安的话语,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本来已然放下来的心顿时又提了上来,他探究的看向了长安,脸还是那张脸,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那如墨一般的眸子中却像是深埋了许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幽深而让人畏惧。 “长安,你……没事吧?”凌耀不由得用手碰触她的额头。 下一刻却被惊得撤回了手,震惊的说:“你头怎么这么凉……” 接着忙用手握了握长安的手和胳膊,同样是彻骨的凉意。 “你身上为何如何寒凉……”凌耀慌乱的拿着被子未长安盖上。 听了凌耀的话,顾云城更是不敢看向长安,指尖细密的颤抖着。 而长安这才感觉到自己虽然不是在梦境里,却依然那么的寒冷,那厚重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体上,却还是冻得牙齿打颤。 即使那样,长安依旧直直的看着顾云城,那个将让自己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她张开嘴唇,言语怪异的说着:“我死过一回,刚从地狱而来,当然如死人一般寒冷。” 这话突兀的让凌耀和顾云池都怔怔的看向长安,一下子空气间凝固着诡异的气息。 长久的安宁后,长安忽而虚弱的一笑,轻声的说着:“看来长安的玩笑……并不可笑……” 那恢复如常的长安,让两个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总是觉得醒过来的长安哪里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长安,我知道你难受……”凌耀说那话的时候,心沉沉的。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长安轻声的说着,眼泪安静的流出来。 顾云城听后忙说道:“长安,你先休息,朕和耀侯爷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那话,顾云城逃也似的走了,连带着也将凌耀带走了。 二人走后,长安紧紧的蜷缩在厚重的棉被里,眼泪从坚毅的眼眸中涌出来,浸湿了那锦缎棉被。 她失去了孩子,想起了过往,背负了国仇家恨……一下子长安觉得冥冥之中自己来到这明夏大地上所经历的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门一开,凌耀重新走进了房间,依旧的野朱安静的守护在门口。 凌耀面容认真的坐在长安身边,说道:“长安,你想问什么?” 就在刚刚长安说自己想要静一静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凌耀的衣袖,凌耀便心领神会的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待到顾云城走远后又折了回来。 透过被子,凌耀都能感受到从长安体内散发出来的寒凉,眉头一蹙,又从房间里找出一床被子盖在长安身上。 长安眉眼悲痛的看着凌耀,声音微颤的问道:“耀侯爷,你亲眼看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说到孩子,长安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出来。 凌耀低着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沉重的说:“孩子……孩子的确是刚出生便没有了气息,我亲眼所见。” “怎么可能……”长安抽泣着呢喃着。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会不会是顾云城容不下这个孩子,所以孩子刚出生便被他害死?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的时候,长安那噙满泪水的眼睛迸射出的杀机恰巧让凌耀看到,吓得他一哆嗦。 “长安,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凌耀毫不掩饰而直白的逼视着长安问道。 长安听到凌耀的话,收敛了眼里的杀机,笑的有些苍茫,道:“你让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如何?” 凌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欲言欲止,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长安说道:“长安,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君临……君临联系不上了……” 凌耀用联系不上这个词汇来形容此刻君临的状态,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君临八九不离十是出事了,只是害怕刚刚失去孩子的长安承受不住,所以缓和了言语。 长安眉头一紧,那个男人,那个为了自己一句话便去同中阁老拼命的男子失去了联系,长安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是不是出事了?”长安抓着凌耀的胳膊追问着。 凌耀迟疑了一下,忽而笑的没心没肺道:“他是谁,他可是名震天下的逍遥阁阁主,他能出什么事……” 只是那话的后半句,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底气。 长安怔怔的抱着怀里的被子,紧紧的,目光悲凉而无助。 “长安,你放心,有我和野朱在,一定在这皇宫里保护好你,等着君无情来救你出去,他一定会来,你相信我!”凌耀不忍心看着那样的像是绝望到了谷底的长安,用力的摇晃着长安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着。 长安颓然的望着凌耀,笑的有些寂寥,了无生气的应着:“好……” 那样无望的语气,让凌耀将心底所有想要鼓励长安的话都颓然的哽咽在了喉咙里。 凌耀张了张嘴,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和野朱就在外面。” 长安侧着脸,没有言语。 长安想要起身,只是却浑身软弱,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坐起身来,倚靠着床头抱着被子,轻声而悲戚的哭着。 泛着昏黄日光的房间里,消瘦的长安无以言表的哭泣声连绵不绝,将这冬日里晴好天气的午后,渲染的凄怆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似乎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一般,最后那红肿的褪去眼泪的眸子清亮而坚毅起来。 自己那么渴望同君临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为此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而到头来,自己却不能再兑现当初的承诺,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还有三千长安骑好男儿惨死的仇恨,这样的自己如何再过平凡的日子,现在的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洒脱透彻的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慕长安了。 当我安宁时你动荡,而当你趋向安宁时,我又开始准备动荡,就像是湖面上随波摇摆的小船,水静时风欲动,风平时水欲兴,我们想要安宁的小船永远都在漂泊。 所以……君临,我们终究有缘无分,例如此刻你不知我已然恢复记忆,我不知你深陷何处。 “娘娘……”门外宫女的声音打破了长安的思索。 门一开,那小宫女端来食盒,打开里面是各色的菜式和汤羹。 规矩的摆在长安面前,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暖手炉。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给娘娘带来的。”宫女恭敬的将暖手炉递给长安。 长安伸出手接过来,指尖碰触到那小宫女的手时,那宫女不由得冷的一哆嗦。 那温热的暖手炉顿时将热量传递到长安的身体里,暖和极了。 长安轻声问道:“后个儿是除夕了吧……” 小宫女笑吟吟的说道:“是的娘娘,皇上今儿还说要在娘娘这里过年呢……” 长安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一口一口吃下小宫女喂给自己的食物。 …… 第二天一早儿,凌耀便同野朱来了。 进了房间却也明显的感觉长安的气色好了许多,只是身体依旧是那么的寒凉,以至于靠近她时都带着一股子冷气。 “你这一身凉,顾云城没有找大夫给你瞧瞧?”凌耀愤愤的说着。 长安靠着床,笑着摇摇头,说道:“凉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凌耀听后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 长安看了看周围,然后对凌耀说:“明晚,你和野朱带我离开这皇宫可好?” 听了那话,凌耀一惊,想要说这件事太唐突了,应该认真计划才可以,只是再开口便是:“好,带你离开皇宫!” 长安扬起嘴角,看着凌耀笑的感激极了,这便是凌耀,只要长安想去做,便不计后果的跟随。 长安经过了两天的调理,倒是觉得身体有些力气,只是每每想要运用武功时便觉得身体被禁锢住了一般,使不出力气,她坐在椅子上琢磨着今夜的事情。 东陵城的除夕夜同长安记忆里的西水国一样热闹,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下午宫女也来替长安装扮了一番,说是晚上皇上要来陪着长安一同守岁。 长安望着铜镜中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脸,一袭红衣更是衬得皮肤如雪,她冷笑,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当顾云城带着几箱子珠宝浩浩荡荡的来到长安住的宫殿时,里面已然乱做一团…… 长安……逃跑了。 一大队人马奔腾的扰乱了这除夕的夜晚。 一辆马车在前面奔跑,后面无数的骑兵追赶着,为首便是此刻满脸愤恨的顾云城。 他狠狠的想着,莫不是在长安的体内钉了天山寒钉,此刻她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马车一路被追赶着上了城东的绝壁的最顶端,已然无路可走。 马车颓然的停在了峭壁边上。 凌耀眉头深深的蹙起,对长安说:“你选择了一条绝路,你以为顾云城回因此放了你么?” 显然凌耀依旧在为刚刚长安选择这条通往悬崖峭壁的路而愤怒。 “不放过我……我便死。”长安眉眼漆黑而决绝的说道。 下一刻凌耀一把抓住长安的胳膊低吼着:“莫说傻话,我答应过君临,一定会守护好你!” 说完那话,凌耀从车上下来,野朱手握铁锤站在一旁,将长安护在身后,剑拔弩张。 “皇上,何必苦苦追寻,天下女子千千万,还请皇上放长安一条生路,我凌耀愿意用一切来交换!”凌耀定定而恳切的说着。 顾云城冷哼一声,没有将凌耀放在眼里,冷冷的说道:“耀侯爷,别说你没什么能和朕交换,就算你用你南楚来同朕换长安,朕也不会同意,侯爷还是将长安叫出来吧。” 车帘一撩开,长安从里面走出来,冲着顾云城站着,就那么站着,顾云城便想要离开将她狠狠的拥进怀里。 “长安,回到朕身边……朕不怪你,否则……”顾云城凛冽的吼着。 那峭壁上风大极了,吹散了长安的秀发。 长安一袭红衣,定定的站在那里,冲着顾云城笑的有些虚弱,深深的说着:“皇上,就算死……你也不肯放过我?” 听到那个消瘦的身影,白得透明的女子讲出这样的话,顾云城顿时恼意从心底腾生出来,下颚扬起狠狠的说道:“你慕长安生是朕的人,死也得是朕的鬼!” 长安悲怆的望着顾云城,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苍茫的说道:“皇上,你终究是没有心……从此明夏大地上再无慕长安……” 凌耀听到身后长安的话,猛然的回过头,却只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跃下了悬崖,直直的跳下了那峭壁下滚动的江水中…… “长安……”凌耀疯了一样撕心裂肺的喊着…… 没有丝毫迟疑,两个身形跟随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跃进了那漆黑而幽深的江水中…… 一个是凌耀,一个是野朱。 第99章 重出江湖 那滚滚的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江水淹没了所有。 “噗通……”几声后,那击打着浪花的江水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顾云城瞪着眼眸,怔怔的站在原地,下一刻便疯了一样的冲了过去。 “长安……长安……” 顾云城悲怆而疯狂的呼喊着长安的名字,身后的李展一把抱住他的身体,顾云城跌坐在那悬崖边儿上,指甲抓着那嶙峋的山石,拼了命的拍打着,鲜血模糊了那锐利的石子。 “慕长安,你为何这般对朕……”顾云城狠狠的锤着胸口,像是痛的不能呼吸一般,放声哭泣…… 明夏一二九年除夕,夜。 那个笑的明媚璀璨如星辰般的女子,一袭红色华服,消失在了东陵最险峻的江河中。 东陵国皇帝因此一病不起,全国上下为如意贵妃举丧数月。 ……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时间辗转,两年的时间足矣让人忘却许多事,也会让许多人更铭心刻骨。 …… 东陵国同西水国交界处的一条官道上,一辆缎子面蓝顶马车缓慢的行走着,驾车的人头戴着黑纱斗笠,身材消瘦而硬朗。 驾车之人侧目看到官道旁边一处简易的茶棚,几张木桌上坐满了来往的过客,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喝茶解暑。 “先生,有一处茶棚。”驾车的青衫男子恭敬的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道。 “好。”里面沙哑的声音迎着。 随即那马车停在了路边儿,青衣衫男子直挺的站在马车旁边环顾着四周,莫名的周围喝茶的人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红木马车,只是下一刻都安分守己的喝着茶水。 因为即使透过斗笠上的黑纱,都能感受到那青衫男子锐利的目光,像是利剑一般。 这年月兵荒马乱,东陵和北冥又开战了,西水国早已不复存在,百姓流离失所,而南楚虽有国在,百姓却生灵涂炭,那凌熠刚刚当上皇帝两年多,便肆意搜刮民间,高额赋税,严苛律法,民不聊生。 果真应了当年祭祀大典上玄宗老人的预言,明夏大地动荡不安。 而这乱世,便是英雄辈出的时代。 众人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瞧着,都偷眼看着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位什么人。 只见那车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撩起,接着一个同样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着月牙白长袍,腰间束着秋香色缎带上系着一块儿黑曜色玉佩被搀扶下马车,坐在了一个精巧的轮椅上。 而众人的目光也只是略过了那残疾的男子,而是直直的望向了最后从马车上下来的带着黑纱斗笠的曼妙身姿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艳红色的扩领长裙,修长白皙的脖子暴露在衣领外,水蛇一般的腰身扭动着,柔柔弱弱的站在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身旁。 黑衣男子推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旁边红衣女子小心的伺候着来到了这简陋的茶棚。 一时间周围的茶客却也都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举止不俗的三人。 微风吹拂着那斗笠上的黑纱,透过那缝隙人们想要捕捉那黑纱后面的面容,却也徒劳。 一旁的小二忙上前:“三位客官,要什么茶,小店有……” 还未等小二说完,青衫男子男子被挥手打断,然后递过去一个精致的段子面袋子,道:“泡此茶。” 那小二顿了一下,忙接过来弓着身体连连点头退下了。 那微风吹拂着,让本来这个满是汗水味道的茶棚徒生出许多媚骨的香气,那香气中还掺杂着些许桃花的醉人味道。 那三人坐在那里也不多言语,只是时不时的那红衣女子同一旁的月牙白男子娇媚的说着话。 众人也看习惯了,便也不再关注那三人,自顾自的说话喝茶。 忽然间在那官道的不远处,策马飞奔过来一队人马,带起那道路上的尘土漫天飞扬。 有眼尖的茶客看到后忙惊恐的说道:“阎王山的来了……” 那话一出,周围的茶客都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起来,连同小二都手脚并用的开始收拾桌椅。 那群骑马的人招摇着吹着口哨,将那些四散奔逃的人们赶回了这处小小的茶棚,一下子人们都害怕的蹲在地上。 为首的骑着马的人赤膊着上身,一手扛着明晃晃的钢刀,一手勒紧缰绳,长着血盆大口笑的振聋发聩。 “你们跑得过老子四条腿的马么,快……赶紧的把银子都给我拿出来……没银子就抓你们去做苦力……”那人边说着边翻身下了马,接着身后的二十几人也纷纷下了马,冲向人群,开始抢夺财物。 一时间这本来安宁的茶棚哭喊叫骂声一片。 那个扛着钢刀的人一侧目,便看到了在角落的桌子上安然的喝着茶的三个人,脸上满是嘲笑。 扛着钢刀走近,却眼睛直勾勾的盯上了那红衣女子,一扬手将她头上戴得斗笠打掉,瞬间露出了一张千娇百媚生的脸。 那大汉看得痴傻了,那女子勾人的眼眸如秋水般楚楚的望着大汉,大汉的口水流到了脚面子上。 周围的人却也看到了那女子的容颜,都恍惚有些呆滞,像是狐媚子一般的勾人心魄。 “小娘子……你长得可真是俊啊……”那大汉抹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红衣女子颤抖的说道。 “那大爷喜欢奴家么?”那女子娇滴滴的瞪着媚眼问道。 “喜欢……喜欢,大爷喜欢得不得了……”那男子的腿都酥软了起来。 “那大爷便带奴家回家,可好?”那红衣女子甩着手中的娟帕轻笑着说道。 “好好好……快跟大爷回家,大爷家里还有好几位大爷呢……定会好好爱美人儿你。”那赤膊大汉说着便要将红衣女子抱起来。 那红衣女子一侧身躲了过去,笑吟吟的说道:“大爷,这是我两位兄长,奴家要同大爷回家,他们也得跟着呢。” “好好好……跟着跟着……美人儿说什么是什么……”那大汉已然顾不得别的,只想将这女子带回山上给大当家的,自己也能尝上一两口鲜。 就这样,一大票山匪骑着马兴高采烈的簇拥着那辆马车直奔那阎王山而去。 那茶棚因为那个美艳的女子而躲过了一劫,相对于搜刮这些穷茶客,得到了一个美人儿更能让这群山匪兴奋。 “怕是进了阎王山,便再也出不来了……”那小二有些惋惜的看着手里还没有还给那三个人的锦缎茶包。 众人也都叹息着,不过一会儿便都自顾自的离开了,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还有心情去担忧别人的安危。 再说那马车上里的三人,安稳的坐着。 “红鸢,什么时辰了?”月牙白长衫男子沙哑的问道。 “过了午时了,他们也快赶来了,先生。”红衣女子轻声而恭敬的回复着。 “青峰,一会儿注意安全。”月牙白长衫男子对着那个冷峻的青衣男子说。 “是,先生。”青衫男子说道。 浩浩荡荡的,经过了一道道弯曲的山路和卡口,马车终于被带着进了那座号称是东陵国和西水国百姓噩梦的阎王山。 这阎王山原本是依托有利地形建立起来的山寨,易守难攻,早年时期曾被西水国长安公主平定过,但后来西水国破,这伙山贼东山再起,招兵买马,欺压周围百姓掠夺财物,欺男霸女,男子被抓上山修建攻势,女的被抓上山压寨,远近闻名,连官府都奈何不了,十足是一座阎王山。 进了山里,那一道厚重的铁门便被几十个人推着关上了,马车上叫做青峰的男子低声道:“这阎王山还真是固若金汤。” “用不了多时,这固若金汤的地方,也要没有了……”红鸢笑吟吟的说道。 马车被人拉着不知走了多远,而青峰一直仔细的从车帘缝隙观察着周遭,那坐在正中间的月牙白长衫的人安稳的坐着,没有言语。 直到马车咯吱吱的停下来。 “下车下车……”外面有人粗暴的吼着。 三人下了马车,依旧是由青峰推着轮椅,红鸢伴着左右。 那一个个山匪看到了红鸢的样子,眼睛都直勾勾的想要上前,却也都被那扛着刀的大汉呵斥下去。 “这是给大当家准备的,都给我滚蛋,大当家的现在何处?” “回三当家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在攻势查看。”一个小喽啰讨好的回答。 那扛刀大汉点点头,回过头道:“去给大哥送美人儿……” 一行人来到了所谓的攻势,其实不过是依托山寨构建的防御,有成千上百的老百姓被抓来做苦力。 两个壮硕的汉子正在指挥着那些山贼喽啰鞭打着那些行动缓慢的苦力,叫骂声不绝入耳。 “大哥……我给你带回来一个美人儿。”扛刀的汉子讨好的喊道。 一个赤膊身穿护甲的男人回过身来,望向身后的一行人,一眼便看到了红鸢娇媚的容易,脸上一动,再看到红鸢身旁带着斗笠的两个人时,眉头一竖。 “老三,你怎带生人回山上!”那人呵斥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 “你是何人?”那人手持长毛直指坐在轮椅上的人厉声问道。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的人沙哑的声音说着。 那人正要向前,却看见身旁二当家的大步流星的拿起鞭子抽打着一个年轻人,边打边骂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现在你是老子的阶下囚……我打死你……” 那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那手脚都被铁链子束缚着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咬着牙,狠狠的看着二当家的。 看不清轮椅上九一先生的面容,只是见他伸出有些苍白的手轻轻指了指二当家的。 下一刻,他身后的青峰飞身出去,抽出腰间佩剑,二话不说,迅猛而凛冽的一剑刺穿了那正扬着鞭子男人的胸膛…… 第100章 再次相见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青峰一脚将那壮硕得已然没有了气息的男子踹倒,那男子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般看着青峰。 这一举动瞬时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二弟……”那赤膊穿着铠甲的男人大吼一声。 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直奔青峰而去,青峰拿起头上的斗笠甩向那大当家的,那当家的本是能躲开的,只是却被青峰斗笠下的那张如同鬼魅的脸惊了一跳,被那斗笠正中胸口,倒退了数步。 只见青峰那本是白皙的脸上横亘着一道蜿蜒的青色伤疤,骇人极了。 那大当家的短暂的一愣后,便舞动着长毛同青峰斗在了一起。 背着大刀的三当家的见状,直奔轮椅上的九一先生而来,还未曾道近前,红鸢掸了掸手,那壮硕的汉子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周围的山贼知道出事了,都提着兵器蜂拥而上。 那刚刚被鞭笞的青年见此场景,奋力的一把夺过一个山贼的钢刀,斩断手脚上的铁链,振臂一挥,冲着身后那些苦力们喊道:“乡亲们,随我一同杀了这帮山贼,冲出去……” 身后那些受尽磨难的老百姓一见有人带头儿,便也都跟着向外跑去。 那个狼狈不堪的青年手持长刀将那些上前阻挡的山贼压制住,让那些百姓先离开。 坐在轮椅上的九一微微的点了点头,忽而见到那青年身后一个喽啰手拿着钢刀狠命向他砍去,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枚斗笠越过青年狠狠的打在了身后想要偷袭的人脸上,那人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满脸是血。 那青年一愣,随即看向了斗笠的来处,只见一辆轮椅上稳稳的坐着个消瘦的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子,一枚银色泛着寒光的面具遮盖了面容,正冲着自己的方向望着。 青年怔了怔,却也顾忌不了其他,望着轮椅上的九一先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同那些山贼厮杀在了一起。 从外面冲进来的山贼越来越多起来,将九一先生同红鸢以及那正同大当家的过招的青峰团团围住。 “弓箭手……”那大当家的红了眼睛,边同青峰拼命边向手下嘶吼着。 不多时一排排弓箭手训练有素的上前,第一排放箭第二排准备,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忽然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如同影子一般的穿梭在那些弓箭手中间,还没看清那些人的面容,便已然倒在地上喉咙里喷涌出鲜血。 一下子周围的山匪都吓得震惊在原地,连同那见过世面的大当家的都愣住了,趁着那个时机,青峰飞身一脚,正踢中那大当家的胸口,他腾腾腾的后退数步,痛心疾首的恶狠狠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九一先生,凛冽的吼道:“你究竟是谁?” 九一先生那带着面具的脸微微扬起,沙哑的声音难辨雌雄的说道:“张将军倒是健忘了,在下叫吴九一。” 那句话一出口,那大当家的更是震惊,忽而眉眼一凛,直直的将手中的长矛射向了吴九一,青峰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硬生生的将那长矛踢飞。 再回过头,那大当家的已然飞身淹没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青峰刚想去追,却被吴九一制止。 “莫追了,随他去吧。”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青峰无能。”青峰俯首怨恨的说道。 “东陵国第一高手同你过招已然落于下风,还想如何?”吴九一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青峰不语,退到了吴九一身后。 三个当家的,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小喽啰也都同一盘散沙般四散奔逃。 整齐划一的十个精卫训练有素的同吴九一施礼。 为首的白净英眉男子叩首道:“精卫护主来迟,请先生责罚。” 吴九一轻声说道:“无碍,我们约定的时间便是此刻。” 那为首的精卫起身,一挥手下一刻那十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地上那横七竖八的不同普通山贼的弓箭手,青峰眉头微蹙,道:“先生,这些弓箭手倒是训练有素。” 吴九一轮椅上前几步,淡淡的说道:“这是东陵国弓箭队,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当年在帝都城下……这里是东陵皇帝设的监控要塞,东可密切关注西水,北面有毗邻官道要塞直通北冥,若是东窗事发,这里也可以成为东陵最后的防守。” 吴九一似乎想起了往事一般,却终究没有说下去,转移了话题。 “怪不得先生要端掉这里呢,放眼望去,这座山还真是比一座城池还要易守难攻。”红鸢换掉吴九一那暖手宝里的热碳,柔柔的说着。 “这里顾云城的确花了心思,迷障重重,若不是我们先进来,怕是精卫们也摸不进来。”青峰琢磨着说着。 “所以……把这里彻底的毁掉!”接过那暖手宝,吴九一毋庸置疑的说道。 “好的,先生。”青峰应着,接着几个身影跟着青峰离开。 吴九一稳稳坐在轮椅上被红鸢推着上了那山寨的高台,放眼望去,那溃散的山贼被那些奋起反抗的老百姓追的四散奔逃,而青峰正带着几名精卫将那些正在修建和已经修建好的工事毁于一旦,一下子刚刚还是一个固若金汤的防御立刻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红鸢轻柔的说道:“先生,这地方如此易守难攻,为何我们不留着。” 那带着面具的吴九一虽然没有笑出声音,却也让人感觉到了那淡淡却满是毋庸置疑的笑意:“我们不需要易守难攻……敌人却需要。” 红鸢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轻轻的为吴九一揉着后背,一同和他观赏这东陵经营多年的要塞之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忽然吴九一感受到了一道直白的目光毫不隐藏的望向自己,他侧目。 只见是那个带领百姓追击山贼的青年,他手握着一把长剑,定定的望着吴九一,满眼的探究。 吴九一那泛着寒光的银色面具望向那青年的时候,分明柔和了许多,那青年顿了顿,终究没有上前,搀扶着手上的百姓下山了。 “先生,要不要红鸢去……”红鸢试探的问道。 吴九一摆了摆手,道:“还不是时候,随他去吧。” 红鸢点头退后。 似乎要将这修建多年的阎王山彻底毁掉也需要些时间,夏日的午后的微风吹拂着,吴九一有些寒凉。 “先生,不如我们先下山,去哪茶棚等候,山里阴凉。”红鸢温柔的说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青峰驾着马车,一行人下了山,留下几个精卫继续将这阎王山彻底摧毁。 马车不紧不慢的又来到了那茶棚,小二震惊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 三人已然脱去斗笠,这才看清那青衫男子的脸,着实吓了一跳,而那月牙白长衫的男子脸上却带着一枚银光闪闪的面具,遮住了容易,只是那双眼眸却明亮的闪着光。 “三位……三位客官从那阎王山回来?”小二颤抖的问着。 这话一出,周遭的茶客们也都无比惊诧。 依旧是方才那个座位,吴九一轻声的带着笑意沙哑的声音道:“我的茶袋还在你这里,岂会不回来。” 吴九一所问非所答,倒是让那小二摸不着头脑。 “伙计,泡壶热茶,从此以后你们这里便没有阎王山了,只有峰峦山。”青峰平淡的说着。 那话一出,众人更是震惊,忽然从管道上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众人一看倒是这里的常客李老汉。 “阎王山没了,阎王山没了……为首的几个恶贼死的死跑的跑……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受阎王山的欺压了……”那李老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那些人先是一顿,然后忽然都跪拜在吴九一三人面前。 “恩人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感谢恩人为我们东陵西水边界的百姓除害……” 吴九一示意青峰和红鸢,二人忙将那些人搀扶起来。 “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我等回家必为恩人祈福。”其中一个年长的人眼睛有些湿润的说道。 吴九一看着这些受尽了苦难的百姓,柔和的说道:“在下吴九一,生逢乱世为民除害,九一定当义不容辞。” 那话说的铿锵有力,更是让周围的百姓感泣涕零。 吴九一正平和的安慰着这些百姓,青峰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道:“先生……” 吴九一顺着青峰的目光望向了那官道上如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而过的人马,那人马敏捷而迅速,扬起了一阵灰尘。 吴九一那握着暖手宝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心都跟着漏掉了一拍。 是他…… 还好那队人马没有停留,只是直到那队人马离开了,吴九一那若无其事拿起杯子的手依旧颤抖着,那滚烫的茶水洒到他苍白的手上,却也感觉不到疼痛。 “先生……”红鸢心疼的说着,轻轻擦去那沾染在吴九一手上的茶水。 只是吴九一那颗突兀跳动的心还没有安稳起来,那刚刚飞奔而去的人马又折了回来。 为首的男子身穿黑曜色锦缎长衫,腰束白玉,坚毅的脸上,面容冷峻,抿着的嘴唇寒凉至极。 那枣红马被他突兀的勒紧缰绳,身后的男子忙跳下马为他牵住马。 “阁主……前面阎王山……”那属下想要提醒男子时间紧急。 下一刻却被那男子扬起的握着马鞭的手凛冽的制止住。 那个冷峻淡漠的男子抿着嘴唇,眯着眼眸,迈着凛冽的大步,直直的朝着那后背早已被汗水沁透的吴九一走去…… 第101章 依旧心动 那破旧的木桌下,青峰紧紧的握着吴九一的手,却依旧止不住他手上细密的颤抖。 那冷漠的男子定定的站在吴九一对面,如墨染了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那带着面具的吴九一。 吴九一下颚微扬,也直直的望向了面前的男子,两年多的时间,他似乎比从前更冷峻了,眉眼间透着浓郁得解不开的孤独,不由得心里微疼。 “阁主……”身后跟来的平江有些诧异为何阁主折返回来。 平江看着这像是主仆一样的三个人,有些奇怪,尤其是那脸色有着骇人伤疤的青衫男子,分明没有见过,却说不出来的熟悉。 吴九一同君临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言语,周遭的空气开始停滞下来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知趣的老百姓已然小心的离开了。 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宁静:“公子可是有事儿?” 红鸢娇媚的笑着挡住了君临的视线,柔弱无骨的媚态,周身散发着摄人的香气,妄图将君临的注意力转移。 只是下一刻君临那如锋利的尖刀一样的眸子射向红鸢时,红鸢本来挂着千娇百媚生笑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畏惧之色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住。 不自觉的红鸢胆怯的退到了一边儿,君临再次直视吴九一的眸子时,分明捕捉到了那面具下转瞬即逝的慌乱。 君临俯下身体慢慢的靠近吴九一,周围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般,吴九一的眼眸微烁。 一旁的青峰眼见着君临靠近吴九一,眉头紧蹙出掌想要逼退他,只是下一刻却被君临右手握着马鞭扼住的脖子,顿时面容憋得通红,喘息困难。 在这期间君临几乎眼眸都没有眨一下,一直不错神的凝视着吴九一,像是害怕下一刻他便从眼前消失一般。 吴九一身后的红鸢指尖不着痕迹的探向了袖子里,却感觉到身后一个生硬的兵器抵到了自己的后背,接着听到一声生硬的话语:“别动!” 平江抿着嘴唇,泛着冷光的剑直指红鸢的后心。 此刻君临的脸几乎同吴九一的脸贴在了一起,忽然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那笑容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让人心里发颤。 他伸出坚毅的手,慢慢的向吴九一的面具靠近,眼神中开始泛滥出来无尽的戏谑。 “这位仁兄,为何对九一如此咄咄逼人?”吴九一沙哑的声音冷漠的响起。 那声音听在君临的耳朵里,他的脸色一变,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趁着君临发怔的功夫,吴九一手腕一用力,击中了君临的腋下,他一吃痛,那马鞭便松了下来。 青峰这才捂着脖子,大口的咳嗽着。 君临面容开始复杂而探究起来,慢慢的直起身体,冷峻的声音响起:“公子很像一个人,方才得罪了。” 吴九一嗤声笑着,戏虐的说道:“公子说笑了,九一因面容见不得光,常年以面具遮挡,公子倒是如何觉得像相识之人?” 君临抿着嘴唇,那吴九一沙哑而沧桑的声音搅得他心里混乱不安宁。 君临冷哼道:“我的那个人,就算换了皮囊也依旧认得!” 说完那话眼眸犀利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啪的一下子展开手中的折扇,云淡风轻道:“若是那样,九一倒是也想见识一下那人。” 君临听完后,冷冷的笑了,然后问道:“公子便是刚刚破了阎王山的吴九一,九一先生?” “正是在下。”吴九一生硬的回复。 此时平江已然收回了长剑,恭敬的站在了君临身后,方才他看着阁主那般模样,他的心跳几乎也跟着停止了一般,能让阁主如此的人,也只会是夫人,只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张口讲话时,平江也迷茫了,从没有听说过人的声音会由雌雄互变的。 平江有些失望,若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便是夫人,那么阁主也可以解脱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不至于每天活在自责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九一先生可否将那阎王山让给逍遥阁?”那言语是询问的,但语气却是居高临下毋庸置疑。 吴九一指尖婆娑着那把折扇,淡淡的说道:“九一除去阎王山也只是为民除害,这阎王山也不属于谁,不知公子所说的逍遥阁要用此山做何用?” 听了吴九一的话,君临没有讲话,倒是平江不高兴了,听吴九一的话倒是没有听说过逍遥阁一般。 “这峰峦山是三国交通要塞,君某想要在这山上住下,以便寻找要找之人。”君临目光幽深的说着。 “公子要这峰峦山只为如此?”吴九一嘲讽的问道。 君临勾起嘴角,冷漠的反问:“那九一先生除去阎王山也只是为民除害?” 四目相对,又是长久的相互揣摩和试探的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吴九一淡淡的说道:“希望公子不要让这峰峦山重新变成了阎王山。” “定然不会。”君临冷峻的回答。 “青峰,我们走。”吴九一吩咐道。 青峰离开推着轮椅,一旁跟着红鸢快步的离开了。 直到那辆载有吴九一的马车从官道上消失很久后,君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怔怔的望着。 “阁主,此人定不简单。”平江眉头紧蹙的说道。 “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同阁里的影卫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君临眯着眼眸,婆娑着指尖的那枚翠玉扳指沉声问道。 “怕是难分上下。”平江深深的说道。 “这明夏大地上真是英雄辈出,越发的有意思起来,让人去查查底细,跟着他们。”君临吩咐道。 “是……”平江应着退下。 君临跃上了马,扬起马鞭直奔那峰峦山而去,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 …… 青峰将那马车驾得缓慢极了,生怕扰了车里吴九一的安宁。 而马车里的红鸢也是小心翼翼的为吴九一擦掉额头和脖子后背上的冷汗。 那汗水沁透了衣衫,被夏日温润的风一吹,却寒凉极了,吴九一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先生……”红鸢眉头微蹙,拿出一个精致的酒壶递给吴九一。 吴九一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身体才开始慢慢的暖和起来。 “先生先休息一下吧。”青峰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吴九一趴在柔软的毛裘毯子上,红鸢为他盖上了厚厚的杯子,然后将马车四周的帘子也都封好。 吴九一浅浅的眯着眼眸,缓慢的呼着气,那宽敞的马车里沁满了那带着桃花香味的醉气。 恍惚中,吴九一又回想起曾经的过往。 两年前,长安从那悬崖峭壁上一跃投入了那滚滚的江水中,而早已等在峭壁下的锦绣和玲珑趁着夜色将自己救走。长安带着两个人去了玄宗山,跪在山门外整整三天三夜,直至昏厥。 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这一直是玄宗山的组训,只是玄老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痛楚,将长安带上了山。 当长安醒来时,才知道自己身上被钉入了四枚天山寒钉,玄老被气得发疯,若不是再不理尘世,定然要将那顾云城也遭受同样痛苦。 长安跪下请求玄老重新收留,并发誓要被西水百姓,为西水王室复仇,玄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四季变换,一转眼两年过去了,玄老用尽毕生绝学也没有将长安体内的天山寒钉清除,只是转移到了她的腿上,这样长安的上身还可以运用武功,然后制作了药酒配以桃花,以抵制长安体内的寒气。 而锦绣那本来清秀的容貌也因为伤口发炎而毁之殆尽,玄老苦心钻研恢复了她的容颜,却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玄老传授了毕生占卜、观星、掌法等毕生绝学给长安,并且指导了锦绣习武,培养玲珑用毒,经过两年的时间,三人的造诣都非常人所能企及。 到了长安要下山之时,玄老唤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徒儿曾经最好的武器啸风枪已然无用了,现在为师再给你一件武器。” 说着拿出了一枚刚刚制作好的银色面具给长安,继续说道:“面具,是你最好的我武器,它可以让你在暗处,敌人在明处。” 长安看到那面具,震惊的说道:“银素……” 没错,那枚玄老制作了半年的银色面具,便是那枚带着长安从现代穿越到这明夏大地上的银素。 “银素?”玄老听到这个字眼,一惊。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句中阁老一直耿耿于怀在心底的预言:银素现,天下变。 原来那预言里的银素竟然是自己亲手制作的这枚面具,玄宗老人长叹:“这都是命……” 长安再次拿到那面具,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她苦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终究是带上了那枚面具,誓言一般的说道:“从此世上再无慕长安,只有吴九一。” 长安为锦绣和玲珑换了名字,青峰和红鸢。 三人拜别师门,吴九一以玄宗老人关门弟子的身份,二次下山。 吴九一正迷惘的想着,忽然感觉身边有些微动。 突兀的睁开眼眸,却看见一旁的红鸢已然晕倒,一张带着冷峻而萧索的脸在自己面前,压抑得吴九一无处可逃。 吴九一控制住心跳,望着近在咫尺的带着逼视的君临。 一身冷汗下来,为何……他又回来了,还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马车之中…… 第102章 百般试探 吴九一被逼迫得后背紧紧的贴着马车,本来宽敞的马车里突然挤进来一个高挺的男子,顿时显得狭小了许多。 “你怕我?”君临带着傲然睥睨的姿态,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对吴九一说道。 说完那话,分明的君临又向前靠近了几分。 吴九一明显的身形一动,接着胸口起伏都开始明显起来。 “先生?”驾着车的青峰听到了马车里的声音,忙询问吴九一。 君临身体后退,吴九一总算是缓和了呼吸,只是那安静的马车里似乎还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过了两年的时间,自己以为可以放下一切,只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那颗曾经的心便热切的跳动起来。 缓和了一下心绪,吴九一淡淡的吩咐着青峰:“不碍事。” 青峰迟疑了一下,便继续驾车。 “君公子伤我侍女,同九一共处一车中所为何事?”吴九一言语不善的说着。 君临冷峻中带着一丝丝的柔和,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 “啪……”的一声打开。 那扇子看似平凡,却着实吓得吴九一一跳,他心里狠狠的怨恨自己,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似乎自己所有的心思缜密再见到君临的那一刻起都土崩瓦解。 那把纸扇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却是出自吴九一和君临共同熟识的人之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楚凌耀,耀侯爷。 当年凌耀同野朱也跟着自己跳了悬崖,因此吴九一深深自责了许久,直到确认了二人并无大碍后才安心。 只是在没下山之前,派出的精卫回报说凌耀过得艰难极了,被抄了家,倔强的凌耀不接受逍遥阁的接济,整日浑浑噩噩,靠在纸扇上的字画换钱维持自己和野朱的生活。 九一心里痛楚不已,那个在自己最为难时刻守护自己,甚至愿意为自己赴死的男子本是那般的聪敏,却生在这乱世,生在这皇室,生不由己。 所以九一命精卫照顾凌耀的生意,精卫买回来许多扇子,而长安最喜欢的还要数这把画着一株寒梅扇子,所以随身都带在身上,想来是刚刚在茶棚,因为君临的忽然出现,所以匆忙的离开,将那扇子忘记在了桌子上。 吴九一稳住心神,道:“多谢君公子。” 说着便要拿过那扇子,君临却丝毫没有要给吴九一的样子,透着带如墨染的眸子望向吴九一,问道:“看来九一先生也喜欢那个不入流的画师,耀侯爷所作的画扇。” 吴九一透过那面具,紧紧的盯着君临,想要从他的脸上猜出些什么只是却是徒劳。 看吴九一不言语,君临坦然自若的从怀里拿出另一把扇子,啪的一声展开,若有所思的低沉了声音,说道:“而我最喜欢的是这副,也是耀侯爷不卖之作。” 吴九一抬眼看向那扇面,心里一动,那扇子上画的是一处浓密的山林里,一棵粗壮的树上赫然建起来一处房子,在那树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看不起那几个人具体的面容,却分明能感受到他们的惬意和欢乐。 君临紧紧的盯着吴九一,也试图从他的面具上露出来的不太分明的眼睛看出些端倪,只是却也是徒劳。 “人各有所爱,还请公子还给九一。”吴九一定定的说着,不着痕迹。 君临将扇子递给吴九一,依旧不死心的问道:“公子从何处得来此扇?” “此扇为恩师所赠。”吴九一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知先生师出何人?”君临逼问道。 “九一不才师出玄宗山,玄宗老人是九一的恩师。”吴九一掷地有声的抛出这样一句话。 果然这句话完全转移了君临对扇子的注意。 “你说你师出玄宗山?”君临有些不敢置信。 谁都知道玄宗山的组训是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 君临眉眼复杂的看着吴九一。 二人正对视着,一旁的红鸢幽幽的醒来,看到吴九一对面的君临刚想动手,却听见君临寒凉的声音:“姑娘,你的毒没有本阁的剑快。” 那话倒不是假的,吴九一用手拍了拍红鸢,然后静观君临,此刻他也摸不透究竟君临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先生,前面有人。”驾车的青峰对着马车里面说着。 君临倒是利落的下了马车。 吴九一知道,这马车前面若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青峰绝不会通知自己。 吴九一顺着红鸢挑开的车帘向外望去,果然,马车前面匍匐着一个人,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只是看衣着为何这般熟悉。 再看君临拖着长剑在地上哗……哗……的响着,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红鸢……”吴九一面具下的脸微变,看了一眼身边的红鸢。 红鸢立刻明白,搀扶着吴九一下了车,坐在轮椅上。 还未到近前,吴九一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酒气,眉头深深的蹙起。 青峰已然将那趴在地上的青年扶了起来,正是刚刚举刀带着老百姓冲下阎王山的年轻人,只是此时却已然烂醉如泥。 “先生,如何……”青峰望着吴九一,询问道。 “一个醉酒之人,放到路边即可。”吴九一冷淡的说着,只是那透过面具的眼眸却紧紧的盯着君临的一举一动。 “此等小事,君某来处理便好。”君临眯着眼眸一把抓住那年轻人的胳膊,想要从青峰的手中夺过来,他的动作有些突兀,倒是让青峰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没有放手。 下一刻才慌忙的放手,二人因为刚刚短暂的相持,此刻一放手,那年轻人颓然的倒在君临的怀里。 吴九一心里一沉,他是知道的,那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是最厌恶旁人碰触,他看了看青峰,青峰也了然的随时准备出击。 果然君临眉头紧锁,有些厌恶的看了看那蓬头垢面的青年,嗤之以鼻道:“真是丢了慕长安的脸面。” 这话说的清晰极了,那青年本是醉酒,却偏偏听到了,忽然猛地推开君临,疯癫的笑道:“你谁呀,敢叫我长姐的名讳……本世子教训你……” 不错,这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的胞弟,原来西水国的世子,慕长宁。 说着便向君临扑去,君临微微一闪身,慕长宁便又趴在了地上。 “西水国皇室竟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废。”君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冷峻讽刺的说着。 听了君临有意激怒慕长宁的话语,吴九一面具下的眉头深深的凝结在一起,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男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果然慕长宁被那言语激怒,爬起来红了眼睛,冲向君临,君临却也没有躲闪,任由他那满是尘土的手抓住自己的衣领。 “我窝囊?西水国没了……父皇、母后都死了……长姐也不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如何……如何?”慕长宁颤抖着嘴唇,嘶吼着,泪水扑朔而下,顺着他污灰色的脸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君临手上轻轻的一用力,那慕长宁便原地飞了出去,跌倒在吴九一的轮椅前。 “丧家之犬。”君临冷漠至极的说道。 没有人能看清吴九一面具下两行清泪涌出,眼前自己从小疼爱有加的胞弟,精卫们报告的消息是,自从西水国破后,举国上下都在深深的怨恨的当年的护国公主慕长安投敌,甚至说起慕长安这个名字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而只有这个慕长宁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语便会同人拼命,他说他的长姐永远不会叛国,永远心里装着百姓。 吴九一那么想要扶起脚下颓败的慕长宁,只是他不能。 一旁的红鸢和青峰脸色微动,却也控制住的情绪。 那被震得胸口剧烈疼痛的慕长宁疯了一般的爬起来,凛冽的吼着:“我就是丧家之犬,不比你逍遥阁阁主威风凛凛,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 嘶吼着,慕长宁目光中显露绝望,直直的冲着君临冲去,吴九一身后的红鸢脚下微动,却被九一制止。 只见那君临迎着慕长宁胸口便是一脚,直踢得慕长宁原地退了数步,跌坐在地上,胸口一疼,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接着君临入地狱般寒凉的话语响起:“在我面前,求活困难……求死却很容易……” 慕长宁似乎便求一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君临手持长剑,直直的刺向慕长宁…… 青峰几乎要冲过去,却被吴九一狠狠的抓住一角,以至于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吴九一紧握着的手骨节都清晰明了。 “嗤……”的一声。 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刺入了慕长宁的腋下土地上。 旁边的三人不由得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吴九一面具下的脸豆大的汗滴滑落下来。 “青峰,我们赶路。”吴九一言语听不出波澜。 青峰应着,搀扶着吴九一上车,没有继续理会旁人。 马车咯吱吱的走着,吴九一面容深沉,刚刚分明君临在试探自己,他用长宁的命来试探自己,莫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可是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吴九一百思不得其解。 太阳落山了,马车进入了北溟国的边塞小城。 吴九一吩咐找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这一天所经历的一切,让吴九一疲惫不堪,在房间里简单的用完晚饭后,便让红鸢和青峰去睡了。 吴九一躺在床上,透过面具看着那月光斜射进房间,微凉。 忽然一股子暗流微动,吴九一眉头一蹙,想要起身却来不及了,一个身影已然到了床前。 定睛一看,依旧是那阴魂不散的君临。 吴九一刚想说话,却见君临一扬手撤掉盖在九一身上的杯子。 下一刻,君临生硬的双手,忽然的按在了吴九一那柔软的胸口…… 第103章 识破身份 下一刻,君临生硬的双手,忽然的按在了吴九一那柔软的胸口…… 白天穿着宽松的长衫还可以掩人耳目,晚上褪去长衫后剩下的贴身中衣便越发的凸出明显起来,更何况是用手直接按在上面…… 吴九一愣在了当下,透过面具看到黑夜里君临深不可测的眉眼中绽放出的流光溢彩。 吴九一感受到了君临手掌上的颤抖和用力,捏的自己有些生疼。 “比从前……更柔软了……呵呵……”君临透着寒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危险气息,是愤怒是难以言喻的兴奋还是别的,总之哪一种都不是九一想要的。 “君公子……把你的手拿开!”吴九一的心跳已然分不清频率,无论过了多久,自己依旧会败给这个男人,即使换了身份,换了声音,遮盖了容易,在他的面前依旧如同什么都没穿一样的透明。 “原来九一先生连睡觉都带着面具……”君临不理会吴九一的话语,那双手却越发用力起来。 九一吃痛,终究是忍不住了,却也豁出去了,扬起手便打向君临的脸,下一刻却被君临一只手便控制住了九一挥舞的双手,一用力高高的举过头顶。 吴九一那面具下的眼眸惊恐的望向君临。 君临另一只手游离在九一的身上。 他的脸深深的贴向九一带着面具的脸,带着浓重的戏谑,阴森的说着:“九一先生……你露馅了……” “哼……若不是你今夜你的行径,怎会识破我!”九一知道再也隐藏不住了,倒也是直白的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听到九一的声音,那是久违的透彻和清亮,只是带着些许虚弱,君临心里顿时绽放出无数的花朵,这才是他的长安,伶牙俐齿直白清脆。 君临嘴角的笑意更是浓厚了,连带着那幽深不见底的眼眸都渲染了笑容。 “你忘记了我曾经说的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君临那话说的沙哑而带着质感的魔力,摩挲在吴九一的耳畔。 九一的身上细密的颗粒泛起,心跳动的热烈,似乎身体都热了起来。 似乎在某个年月,那是在记忆最美好的时光里,君临对着换了男装去赴南楚宫宴的长安说,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 似乎那些在某个年月不经意间的话语,却成了日后命运端倪的墓志铭。 “认出我了君阁主还会百般试探?”吴九一透过面具,眯着眼眸嘲讽的说道。 “呵呵……我君临的夫人必然不能有任何闪失,直到下午为夫用小舅子的命才确认无疑,你个复杂的九一先生便是我君临的女人。”君临沙哑的声音呼出的热气窜进九一的微微敞开的衣领里,惹来他微微颤抖。 只是听了君临的话,九一倒是疑惑的起来,下午之事,自认为掩饰得天衣无缝。 君临的左手慢慢的抚上九一那白皙的脖子,辗转反侧的说道:“为民除害,端掉了阎王山的九一先生,怎么会任由一个无辜的人死于非命……除非是想要极力的想要同那人撇清关系,以此来掩饰什么。” 九一听完君临的解释,眉眼微动,深深的望向君临,从前也只是知道他城府极深,善于心机,却未曾亲自领教过,今日倒真是见识了。 “两年间音信全无,再次相见,夫人的心倒是越发的坚硬起来了,也不同夫君相认,就连胞弟的性命都不顾了。”君临那抚摸着九一纤长白颈的手微微用了力,言语带着丝丝的暴戾。 九一用力挣脱两下,却惹来头上扣着自己双手更用力的桎梏。 “君阁主若是想要杀了谁,岂会那般麻烦……”九一狠狠的说着。 “还是……夫人了解为夫……”君临嘴角勾起幽深的笑意。 忽然那停留在九一脖子上的手,一抬,那枚闪亮的银素面具,便被摘了下来。 顿时,九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透着月色的白展现在君临的眼前。 九一璀璨的眼眸一怔,嘴唇颤抖,眉头微蹙,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君临像是要将自己吸进去的眼眸。 里面有怨恨,有愤怒,有悲伤……有千万种情绪,最后都唤作浓郁的深情,温柔的望着自己。 那样的目光,险些让九一放下所有的一切,这个念头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看到九一眼里的闪烁,君临一用力将九一的双手狠狠的压在他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身下的人,强迫她的眼里有自己。 下一刻,俯身身体,深深的吻向她的唇,九一奋力的躲闪着,却也都逃不开君临那强烈而炙热的侵袭。 那个吻辗转反侧,久久的不停歇,君临像是要将这两年多来所有的思念和痛楚都化作那个吻一样,像是要将九一深深的吸入身体里一般。 气息越来越浓重和热烈,九一的胸口起伏越来越明显,身上的热量驱散体内的寒气,头脑越发的缥缈起来。 此刻她是长安,不是九一,亦或是长安和九一都无法抗拒这个男人,那颗心里承受了再多的事情,却依旧有这个男人的位置。 君临身体一动,大手伸进了九一的中衣里…… 九一身体一震,忽然惊醒,抓住君临游离的手,颤抖的恳求道:“不要……” 那声音那么的柔弱却掷地有声。 君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眸渐渐的蒙上了寒霜,冷峻而悲怆的问道:“为什么……” “我是吴九一……不是慕长安。”九一抿好自己的衣襟,不敢看君临的眉眼。 “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我君临的女人,是怀过我君临种的女人,以后还会给我生很多孩子的女人!”君临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那九一身旁的床头,顿时那木质床头支离破碎。 九一吓得一哆嗦,君临狠绝的逼视着九一,而九一却侧过头,眼角的泪水落入君临的眸子里,顿时融化了他所有的愤怒。 “孩子……不会再有了……”九一颤抖的声音响起,在这深夜里越发的凄凉。 旁边房间的红鸢和青峰听到了声响,手持兵刃在门外叫着:“先生……你没事吧……” 九一没有回答,二人便要冲进来,那门刚刚打开,便被君临用内力一掌带上,直震得二人原地飞出去很远,跌坐在地上。 “我没事,你们去睡吧。”九一冲着外面吩咐着,这才制止了青峰和红鸢再次冲进来。 许久的沉默后,君临那散发出来的压抑和骇人的气息渐宁。 他的声音放柔:“方才是为夫不对,吓到夫人……现在为夫找到你了,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生很多的孩子……” 君临说着为九一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样久违的温暖,让九一贪恋得不得了,只是他不能……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我恢复记忆了,我背负着国仇家恨,我要复兴西水国,为那惨死的父皇母后还有三千长安骑报仇……”九一擦掉了眼泪,眉眼清亮而坚决的说道。 君临一怔,沉默了许久,他深深的说:“一切都是为了西水?这就是化名吴九一的用意?你似乎没有想到我么?” 九一没有言语,只是心里却翻腾的热烈。 “你不会知道当年我同中阁老一战,跌入悬崖九死一生,昏迷了整整两个月才醒来,醒来后便疯了一样的去找你……当知道你跳崖跃江后,我险些杀了我自己……”君临颓然的靠在床边,悲怆的说着。 九一那干了的眼眸忽而又有泪水涌出来,她从来都知道君临爱自己有多深刻,只是现在的吴九一动荡不安,如何同他在一起。 九一想要说什么,却看到君临侧目温柔的看着自己,毅然的笑着:“没关系,吴九一,你想要复仇我陪你复仇,你想要复国我助你复国,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待到明夏大地成了你想要的样子后,我们再共赴一生。” 说那话时候的君临像是要把整个明夏大地都呈现给九一一样,九一怔怔的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扑朔而下。 “不哭……乖,夫君在这里……”君临一把将那消瘦的身体深深的拥进怀里,无比心疼,却也无比的心安,七百多个日子,只有此刻,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夫人可是心中已然有了复仇的章法?”君临轻抚着九一的后背,温和的说着。 九一止住了抽泣,想起了自己心中所谋划的一切,眉眼深邃的点了点头…… …… 北溟国,阳城。 这夏日的热浪没有冲破那城外的萧杀之气。 这阳城本是北冥的军事重城,却被东陵攻破,此刻那城里飘扬的旗帜已然是东陵国的先锋军旗帜。 阳城事关东陵和北冥两国交战全局,地处交通要塞,是局势的重中之重,北冥皇帝命五万北冥军务必将这阳城夺回来。 只是这阳城易守难攻,东陵大军损失了近三万人才攻下此城,怎会那般容易再让北冥夺了回去。 北冥带兵的赵将军是员猛将,带领将士们六次攻城却都败下阵来,士兵损失惨重。 此刻正在中军帐内,焦头烂额,捶胸顿足,若再明日之前再不能把阳城多回来,怕是东陵的后援军就要到了。 正在赵将军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至极的时候,忽然那营帐帘子一落,一股子微风拂过。 赵将军一愣,回头望去,却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何事让赵将军烦恼如此……” 赵将军忙侧头,望去,是他…… 第104章 显身手 赵将军忙侧头,望去,一惊,居然是他…… 只见一个身着黑曜色长衫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手中摇曳着折扇,淡淡的望向他,冷漠而疏离。 那赵广赵将军愣了几秒后,忙上前施礼,恭敬的说道:“不知君阁主驾临,赵某有失远迎。” 君临没有看赵广,而是侧目,指尖若有如无的一下一下点着那阳城守卫图,冷淡的说道:“将军可是为破这阳城而烦忧?” “阁主明见,正是如此。”赵广低着头,恭敬的说着。 只是那赵广却也不敢正视君临,他心中摸不清头脑,自己曾有缘见过这逍遥阁阁主一面,当时虽是远远的一眼,但那个男子散发的冷漠而寒凉的气息却深刻记了下来,如今这尊大佛来到自己这中军帐内,却不知为何。 赵广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莫不是来……这明夏大地上人人都知道逍遥阁阁主同东陵皇帝顾云城交好。 君临抬眼看了一眼那小心翼翼的赵广,冷声说道:“将军莫要不安,此次君某是向你推荐一人,可解你燃眉之急。” 赵广一听,抬头惊讶的望向君临,噗通的一声便跪倒在地上,叩首道:“还望阁主引荐,赵某在此代表北冥拜谢阁主了。” 君临抿着嘴唇,一伸手,用手中的扇子托起那赵将军的胳膊,淡漠的道:“不必如此,此人正在营外。” 那赵广忙急忙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出营帐,只见不远处迎着夏日正午的太阳,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而中间轮椅上坐着一人,身穿月牙白长衣,一枚泛着寒光的面具遮盖住了容颜,但却从那射出来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丝清冷。 赵广快走两步,上前抱拳,探究的声音说道:“君阁主推荐的人定然是高人,赵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吴九一不是没有看到那赵广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时候,脸上的迟疑,浅笑。 青峰眉眼犀利的望向那偷眼瞧着吴九一的赵广生硬的说道:“这位是我们九一先生。” 那话听到赵广顿时脸色一变,忙问道:“阁下便是前几日端掉阎王山的吴九一,九一先生?” 吴九一沙哑的声音平和的响起:“小事倒是传到了将军这里了。” 赵广顿时对这个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虚弱至极的男子刮目相看,谁不知道那阎王山是东陵经营多年的要塞,皇上曾几次派兵剿灭都无功而返,若说来,那阎王山要比这阳城难攻数倍,想不到倒是毁灭在了这样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手中。 “还请九一先生高见,赐予赵某破城之法,赵某定当全力向报!”说这话时,赵广正襟站立,面容没有一丝蔑视,给吴九一深施一礼。 “一言为定。”吴九一清淡的说。 说完那话后,青峰便推着轮椅直直的进入了赵广的大营,留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以的赵广。 这位九一先生算是答应了?而自己又同他约定了什么?何为一言为定?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自己虽有大军在手,但终究身份同其他将军不同,此次若是破不了城,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想到这里,赵广忙吩咐副将准备营帐。 只是准备好了营帐后,一行四人却也都没有进入,而是让赵广在营帐外面,对着阳城方向的开阔地摆了简单的桌椅,放上棋盘,吴九一同君临二人面对面坐着,准备对弈。 赵广则站在一旁,焦急的不得了,却也不敢多言语。 吴九一手持白子,顿了顿,青峰便上前俯下身体。 九一同青峰耳语几句后,青峰点了点头。 侧目,吴九一对着那慌乱的赵广,淡淡的说道:“赵将军,他们二人会交代你。” 那赵广怔了怔,望了望那一个如凶神恶煞,一个娇媚如花的人,有些狐疑。 “请吧,将军。”红鸢笑的甜腻的说道。 赵广将信将疑的跟着青峰和红鸢离开了。 九一落下一子,君临也落下一子,他凝视着那刚刚开始的棋局,勾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长,道:“本阁也拭目以待。” 九一眉眼柔和却深沉,道:“棋局刚刚开始,阁主果真愿意同九一下完整盘棋?” “愿为心爱者死。”君临扬起了眉毛,一颗棋子掷地有声。 九一面具下,嘴角柔软的扬了起来。 那营帐里的将士们也都按照青峰和红鸢的吩咐准备,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言语,都偷眼瞧着那长得美艳的红鸢,而红鸢则咯咯咯的笑了,惹得将士们心思神往。 赵广心里有些没底,着三个人着实有些怪异,若不是逍遥阁阁引荐,还真看不出这几个人会有什么本领,但是单凭阎王山这一事例,便可知道以吴九一为首的几个人着实不简单。 北冥不比其他几国,地处北方,即使夏天也比其他地方凉爽许多,午后的微风吹拂着,舒服极了。 只是那柔和的风吹在九一的身上,他不着痕迹打了一个哆嗦。 那正在深思棋局的君临敏锐的望向九一,轻柔却直白的问道:“你并未告诉我,两年之间发生了什么。” 九一的手因为寒凉骨节分明,越发苍白起来,他依旧凝视着棋局,平和的说道:“君阁主,你快输了……” 君临脸色有些低沉起来,这个女人,自从再次同她相见,似乎她的心思比从前深沉了许多,对于这种深沉,君临及其不喜欢。 君临勾起嘴角,笑的有些深邃,稳稳的掷出一子,淡然却毋庸置疑的说道:“先生,你输了……” 九一一愣住,眯着眼眸注视这那因为一子而逆转乾坤的棋局,果然是一步诱敌深入而坐稳江山的奇棋,整个棋盘如同君临这个人一样的深邃而不见底,只一步,便胜负分明。 九一有些气恼的胡乱的将棋局搅乱,闷闷的不言语。 君临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心里冥冥的想着,无论你多深沉多缜密,我君临都会将你紧紧的握在掌心,你逃也逃不掉。 而九一看着君临那笑容,心里忽然柔软了许多,即便自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诡诈的人,在这个男人面前,依旧会暴露出心里最初的样子。 君临那温热的手碰触到九一冰凉的手,眉头一蹙道:“为何你总是这般寒凉,从前……你如火一样热烈。” 那后半句话,说的有些歧义,面具下的九一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九一没有将自己体内有四枚天山寒钉的事情告诉君临,他害怕君临会控制不住去杀了顾云城,而九一想要的是顾云城一败涂地,东陵国破家亡。 想到顾云城,吴九一便恨得牙根痒痒,从前的情分都如同鞭笞一样抽打着他的心。 几近黄昏,那微风慢慢变得迅猛起来,吴九一抬起头望了望那灰白的天空,喃喃的说道:“起风了……” …… 东陵帝都城,皇宫。 上书房内,宫女小心翼翼的奉茶。 房间里气氛压抑极了,桌案前不安的跪着一个人,而顾云城正阴森着脸,紧紧的盯着他。 “张守忠,你给朕解释解释,阎王山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顾云城凛冽的逼问道。 “皇上……守忠无能,阎王山让一个叫吴九一的奸贼……给端了……”那前一天还是阎王山大当家的东陵第一猛将张守忠战战兢兢的说着。 “啪……”的一声,顾云城狠狠的将那翠玉茶杯摔在地上,溅起来的热茶和翠玉碎片划伤了那跪在下面人的脸,却也不敢做声。 “朕给你无数的银子,给你最好的弓箭队,苦心让你经营三年之久……那阎王山固若金汤……比这帝都城都要重要,说让人给灭了就灭了……张守忠你该当何罪?”顾云城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臣之罪,只是那吴九一行事太过诡异,手下还有一群无声无息的高手……”张守忠急切的说着。 “吴九一……吴九一……”顾云城眯着眼眸狠狠的咀嚼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恨不得将那个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咬碎一般。 “李展,去查查这个吴九一到底是何许人也……”顾云城吩咐道。 身后的李展领命出去。 东陵正是用人之际,顾云城让张守忠领了惩罚,便去了。 夏日的夜晚,因为阎王山的事情,顾云城心思烦闷,从睿妃那里出来后,便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如意宫,来到长安曾经居住的房间,静静的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闭上眼眸,思念的桎梏让他只有在这里才能安眠…… …… 不晴朗的夏夜,天色阴沉沉的,不算凛冽的风吹动着周围的营帐哗啦啦的作响。 黑暗早已笼罩了那简易的桌子,吴九一同君临依旧面对面坐着,只是九一身上多了一层毛毯。 青峰同红鸢来到吴九一身边。 “先生,一切准备就绪。”红鸢柔和的说着。 九一点了点头,后面跟上来的赵广依旧有些不放心,欲言欲止,却终于说到:“九一先生,这……” 还未等他讲完,吴九一便抬头看了看天,说到:“开始吧。” 青峰领命,悄然的带着人出发了。 赵广担忧的望着那一小队人马,而君临则抿着嘴唇,饶有兴趣的望着那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几十人。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漆黑,一行人手持掘土工具从阳城外围呈折线形式挖壕,那深度几乎半人高,循环往复,神不知鬼不觉的逐渐缩短的到阳城脚下的距离。 赵广等人都屏住了呼吸,本以为那些到了阳城近前的人会攻城,却并没有,那些人只是隐藏在深壕里没有丝毫的动作。 还未等赵广询问,吴九一便边和茶,边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等。” 赵广心急如焚,这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忽然九一那附在热茶背上的手微动,他会头对红鸢说道:“放。” 顿时,周围腾空升起来无数的孔明灯,慢慢的上升,随着那东风,浩浩荡荡的向阳城方向飘去…… 君临低垂了眉眼,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吴九一。 众人都震惊的望着那浩浩荡荡的孔明灯群,屏住了呼吸。 吴九一抿着嘴唇,握着那热茶,暖意袭上心头。 阳城上东陵国的守军也看到了那浩浩荡荡飞过来的孔明灯,诧异极了。 就在那些孔明灯飞到阳城上方时,忽然从城下射出了无数的弓箭,直直的射中那些飘扬的孔明灯…… 第105章 北冥皇子 就在那些孔明灯飞到阳城上方时,忽然从城下射出了无数的弓箭,直直的射中那些飘扬的孔明灯…… 那些飘摇着的孔明灯被射中后,突兀的掉落在阳城的城楼守卫中,起初那些守卫并没有在意,狐疑的看着那些孔明灯落下了,守城的将领告诫士兵们注意防火。 只是没过多时,那城楼上便乱作一团,叫嚷声不绝于耳…… 青峰再看那城墙上人影混乱,冲着身后一百余人凛冽的命令道:“上!” 那一百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兵将迅速的从战壕中抬出云梯,身手矫健的打上城墙,趁着夜色一鼓作气的登上了阳城的城墙。 再一看阳城城墙和城楼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东陵的将士,丢盔卸甲的不断的抓着身体,还有的原地打着滚,嘴里都痛苦的喊着:“痒啊……痒……” 原本精良的部队,便如此溃不成军,战斗力全无,即使看到对方敌军上了城,想要抵抗却也力不从心,那如蚂蚁啃噬骨头一般的奇痒无比,简直生不如死。 那些冲上城上的百余名北冥将士见到此状,纷纷抽出佩剑,冲进那些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东陵士兵中大开杀戒…… 只是一会儿工夫,那被阴云笼罩着的城楼血流成河,哀嚎声在这深夜里分外的阴森可怕。 青峰稳稳的站在那些杀红了眼的北冥将士身后,冷眼看着那血腥的场面,眉眼微动,抿着唇下了城楼。 此时阳城的城门早已大开,城外的赵广带领人马冲了进来,同那些从城里敢来的东陵士兵厮杀起来。 阳城外,北冥的驻军处,依旧是那片空地上,轮椅上的吴九一望着那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的阳城方向,眼眸深邃,面具下的脸,不知是喜是悲。 “有很多人看不到今天的朝阳了。”九一那沙哑的声音,格外的苍茫。 君临站在他旁边,负手而立,同样望着那阳城方向,轻描淡写的说:“这便是战争的残忍。” 君临可以将这场杀戮说成了战争,只是吴九一心里知道,这场毫无反抗的杀戮……源于自己,隐隐的心中微颤,他深深知道无辜的人没有因为无辜而逃脱死亡……就像那些惨死的西水百姓,那支如同神话一般的长安骑,自己那慈祥的父皇和母后。 身旁的红鸢换了热的暖手宝给吴九一,柔声说道:“先生,这天就要亮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吴九一抬头望了望那乌云即将散尽的天际,黑蓝黑蓝的,点点闪烁的星辰若隐若现,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过去,天,就要亮了。 一夜未眠。 还未等吴九一讲话,便觉得轮椅被推动着,向营帐方向走去,接着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九一先生倦了。” 红鸢在旁边顿了一下,默默的跟在了君临和吴九一的身后,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吴九一回头望了望那推着自己的君临,张开嘴,却被君临一句话顶了回来。 “先生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我君临的女人。”君临那话说的字字玑珠,面容冷峻极了。 显然君临是极不喜欢吴九一这样熬夜伤身体的,言外之意便是你虽然现在是吴九一,但你依旧是我君临的女人,我若是不高兴了,你就别想做九一先生了。 这样的威胁在吴九一那里还是有用的,论心思自己不如身后的男人,论实力,自己除了十名精卫和青峰红鸢,再无其他能让,哪里能同那呼风唤雨的逍遥阁相提并论。 本想趁着那赵广攻下了城,抛出自己的条件,现在看来自己若是不休息,君临是不会让自己顺心如意的。 进了营帐,红鸢识趣的没有跟进来。 君临俯下身体,轻松的将吴九一抱起来,温柔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想要钻进那被子中,却被九一制止了。 “我们说好的。”此时的吴九一声音柔软而清澈,带着淡淡的撒娇。 君临瞪着他,僵持了几秒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而不满的说道:“我能保持住!” 听了君临的话,吴九一脸上微红晕,却依旧摇头。 君临盯着他一会儿,然后狠狠的说道:“你就依仗着我宠你!” 说完那话后,闷闷的坐在九一的旁边,然后将被子重新为他盖好,握着他的手,温柔的说着:“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吴九一看着那样温柔的君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在树屋时候的日子,这个男人的温柔和霸道都深深的让从前的慕长安和如今的吴九一沉迷。 浅浅的,吴九一便那么安稳的睡去了。 那样浅淡的睡眠里,吴九一做了一个许久都不曾做的梦。 那个每次梦到了便会吓醒的梦。 梦里的场景由远及近,他看着自己将那把泛着瘆人光芒的短剑深深的插入了君临的胸膛……鲜血一直蔓延在那洁白的雪地里,红的骇人极了。 “啊……”吴九一突兀的醒了。 接着自己脸上的面具被摘掉,君临忧心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怕……不怕……夫君在这里……”君临那温暖的声线飘进了九一的耳朵里。 九一紧紧的握住君临那为自己拭去冷汗的手,眼里的惊恐乍现。 从前那么多次梦到这个场景,醒来也都后怕极了,只是却也没有今日这般恐惧,因为在刚刚那个梦里……吴九一看到了那个自己分明坐在轮椅上……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自有定数一般,这样的有预兆的未来,让人想要抗争都无能为力。 “我梦到我把你杀了……”吴九一声音颤抖的对君临说。 君临听了那话,先是一愣,随后笑的宠溺极了,柔和揉着九一的头发,道:“你不会,杀了我,谁会这么爱你……” 那话一出口,吴九一的眼泪便莫名的流了出来。 看着那个自从再次见面就深沉缜密至极,随便一个念头便用百人破了那固若金汤的阳城的九一先生,此刻这般的脆弱无助,君临将她揽入怀中,难以言表的心疼。 正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了红鸢的声音:“先生,赵将军求见。” 红鸢的声音响起,吴九一忽而的停住了抽泣,抹掉泪水,眼里慢慢的腾生出的幽深覆盖了刚刚的脆弱,他……是吴九一,不是慕长安。 整理好情绪后,带上那枚银素面具,那个女子便又变成了那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吴九一。 君临面容复杂的看着吴九一,没有言语,将他重新抱上轮椅,似乎他戴上了那个面具后,便真的成了另一个人。 君临推着轮椅,出了营帐,迎面那浑身带着血,还没来及换掉铠甲的赵广,远远的便深深的施礼。 “先生在上,请受赵某一拜。”那赵广说着便要下跪。 吴九一一摆手,红鸢便上前柔柔弱弱的去扶那赵广起身,赵广只闻得一股子香气,看到红鸢要伸手扶自己,忙向后一闪身,站了起来,躲开了红鸢的搀扶。 红鸢退了回去,嘴角淡淡的笑了。 “将军莫要客气,我们是一言为定的。”吴九一平和的说着。 赵广一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先生能否同赵某先进城,有一个人想要见见先生。” “见我?不知是何人?”吴九一淡淡的疑惑道。 “先生同赵某去了便知道,总之赵某不会害先生。”赵广说道。 一旁的红鸢听后,笑的有些花枝乱颤,道:“赵将军说笑了,想害我们先生的人……都同那阳城里的东陵将士一样了。” 分明是温柔娇媚至极的话语,听到人的耳朵里却瘆得慌。 赵广听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好,愿随将军同行。”吴九一打破了这尴尬,温和的说着。 一行人被簇拥着进了阳城。 还未到阳城,青峰便迎了过来,恭敬的站在吴九一的身后。 还未进城,那浓郁的血腥味道便袭来,红鸢忙从怀里取出香囊放在吴九一手上,九一附在鼻子上,的确这血腥味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便会呕吐,这个毛病多年了……一直未变。 所以,杀人对从前的慕长安还是现在的吴九一来说都是最不愿碰触的事情,只是……人被逼到了绝境…… 由赵广引领着,几人来到了阳城府邸,这里早已换上了精锐的护卫。 还未进去,君临便看到街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头一蹙便悄然的过去了。 吴九一侧目恍惚看到了那隐藏在墙角的正是平江,想来找君临有事,便没有追问。 青峰推着轮椅跟着赵广进入了戒备森严的阳城府邸,一直走到了内厅。 只见内厅正中间高出的桌子后面正坐着一个粗布衣衫的男子,低着头正查看着什么,看不起他的面容。 “二皇子,九一先生来了。”赵广恭敬的施礼,冲着上面的人卑微的说道。 二皇子……吴九一一顿,那上面的男子是北冥的二皇子,皇甫青云? 那低着头的男子忽然抬起头,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没缘由的面具下的九一眉头微蹙。 下一刻,那皇甫青云大步的走下来,抿着嘴唇来到吴九一面前。 他离吴九一那么近,以至于红鸢和青峰都戒备起来。 那皇甫青云却也不言语,一伸手便向吴九一脸上的面具摘去,身法极快,而此时红鸢和青峰已然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漂移一般的出现,伸出手啪的一下子握住皇甫青云的胳膊。 “二皇子,好久不见!”那冷漠至极的声音凛冽的响起。 顿时杀机四起…… 第106章 棋逢对手 那本来还平淡无奇的阳城府邸,却在瞬间像是将空气都吸走一般,让人压抑的没法呼吸,那握着皇甫青云的手君临眯着眼眸,凛冽的抿着嘴角,幽深而带着危险的气息凝视着皇甫青云。 而皇甫青云虽是身着不起眼的粗布衣衫,却丝毫遮挡不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 “哦?君阁主……”那话语从皇甫青云的嘴里说出来,带着弄着的咀嚼和探究的意味。 只是那探向吴九一脸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撤回来的意思,只是骨节越发的凸起。 那样相持的两个人,强大的气场碰撞在一起,似乎一颗小小的火星便能够瞬间引燃起来一般,周围的人安静极了,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连带着大气都不敢喘。 二人眼眸紧紧的盯着对方,电光火石间,似乎下一秒就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那样少见的气场,让近在咫尺的吴九一都有些沉不住气。 他点了点那轮椅,身后的青峰便心领神会的推着轮椅离开了君临和皇甫青云那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中。 吴九一自然的到旁边后,君临忽然突兀的松开手,那皇甫青云也迅速的撤回了手,没有人看到他衣袖里的手腕上黑紫的痕迹。 君临稳稳的站在吴九一旁边,直白的凝视着对面的皇甫青云。 就在刚刚没有进到阳城府邸前,君临接到平江的汇报,说是皇甫青云居然一直在阳城中,而东陵却也没有发觉,君临心里一震,怪不得那赵广像是疯了一样的要夺回阳城,除了这阳城是交通要塞之外,还因为北冥二皇子在这城中。 听完了平江的汇报,君临立刻飞身来到府邸内厅,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若是再来晚一步,吴九一脸上的面具定然会被这皇甫青云摘了去。 而此刻那皇甫青云则饶有兴趣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眼眸犀利,像是要将他看穿一样。 一旁的赵广,壮壮胆子,上前对皇甫青云施礼道:“殿下,这位便是破了阳城的吴九一,九一先生。” 皇甫青云眼眸微眯,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道:“九一先生,端掉阎王山,又用区区数百将士便破了这易守难攻的阳城,果真是麒麟之才。” 吴九一面具下轻轻的勾起嘴角,淡然而柔和的沙哑声响起:“二皇子过奖了。” “诶,能让整个明夏都畏惧的逍遥阁阁主陪伴左右的人物,岂能是池中之物。”那皇甫青阳说这话的时候,淡笑着望着君临。 君临冷笑着说道:“二皇子都说先生是麒麟之才,君某也是惜才之人。” “相比先生这好才华,本殿更感兴趣的却是先生的容颜……”皇甫青云手中握着一把黑金扇,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那话一出,顿时让刚刚慢慢消散的浓重危险气息,徒生了许多。 吴九一笑得有些自然,全然不顾那话语里的意思,淡淡的说道:“九一自小患病,面容见不得光,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是么……倒是本殿下唐突了。”皇甫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依旧紧紧的凝视着吴九一,意味深长。 忽然皇甫青云话锋一转,对吴九一说道:“先生可否同本殿登上那城楼,讲解一下这破城之法。” 吴九一点头,道:“可以。” 一行人登上了那阳城城楼。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刚刚那尸横遍地的景象便荡然无存了,只剩下北冥将士精神抖擞的守卫在那里,还有那浓郁的许久都散不掉的血腥味道。 不着痕迹的吴九一的手微动,胃里有些翻腾。 下一刻红鸢便递上来那个精致的酒葫芦,打开活塞,吴九一深深的喝了一口,顿时那带着桃花香的酒香充盈着周遭。 “先生好酒?”皇甫青云眉眼微扬,笑意更深。 “老习惯了,殿下莫见笑,红鸢将解药分与各位服用。”吴九一看也没有看皇甫青云,吩咐红鸢。 这刚刚清扫过得城楼上还多少弥漫着些味道,刚刚上来的人闻过后便开始有些出现了皮肤瘙痒的症状。 红鸢点头,从怀里掏出像是没有泡的茶叶一样的根状物,分与一同上来的人。 众人边拿着那解药放在嘴里,边听吴九一沧桑的声音响起:“九一的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只需在那孔明灯上安置仙人粉,乘风而起,到了这阳城上方,让精准的弓箭手射下那些孔明灯便好。” 吴九一的话语简练极了,让听了的人都觉得这阳城攻破得容易极了。 红鸢在给皇甫青云解药的时候,他淡淡的说道:“本殿不需要,从小喝着毒药长大的,早已百毒不侵。” 红鸢怔了怔,然后笑着点头,知识那话听在九一的耳朵里,面容微动。 “九一先生说的轻巧极了,倒是这要靠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怕是也没那么轻巧,看得出先生手下人才济济,这天时地利无可厚非,但这天时……倒是让本殿觉得玄妙至极,不知先生师出何处?”皇甫青云眯着深不可测的眼眸探究的看着吴九一说道。 吴九一却也不隐瞒,平和的说道:“九一师出玄宗山,是玄老关门弟子。” 此话一出,倒是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人不知道玄宗老人,平生只有两名弟子,却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最为著名的要数西水国护国公主,长安公主。 眼前这位麒麟之才的九一先生竟然是玄宗老人的关门弟子,怪不得有如此才华。 皇甫青云听了吴九一的话,眼眸乍现出一道光芒,最近深深的勾起。 清晨的风微微有些凉,吴九一紧了紧衣衫,青峰旁若无人的说道:“先生,我们下去吧。” 吴九一点头,便由青峰推着下了城楼,身旁跟着红鸢,而君临走在几个人最后。 众人也都浩浩荡荡的下了城楼,唯独皇甫漠云稳稳的站在那城楼上,摇着扇子从高处望着那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笑的诡异极了。 隔着几个人,吴九一分明还能感觉到君临今日的不一般,他极少如此的突兀的显示出来对某一个人的厌恶之情。 “赵将军,我有些累了,我们的事晚些再谈。”吴九一淡淡同一旁的赵广说道。 “好,二殿下已经为君阁主和先生准备了上房,请随赵某一同前往。”赵广恭敬的说着。 几个人跟随着赵广到了阳城府邸的后院,在几间上好的房间外停住脚步。 “赵某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生有事随时叫赵某。”赵广拱手说道。 吴九一点了点头。 青峰打开其中一间的门,查看了一番,然后君临推着吴九一进来,后面红鸢和青峰安静的推出房间,从外面带上了门。 君临一把将长安抱起来,温柔的放在铺了厚厚毛毯的床上。 吴九一看着君临那忧思的眉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定要小心这个北冥二皇子。”君临深深的说道。 吴九一沉思了一下,对于这个北冥二皇子在没下山前,倒是做过些了解,此人心思及其缜密,行事作风颇为老辣犀利,是个狠角色,也是皇室最有可能的继承人。 “此人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吴九一沉沉的说道。 君临目光里带着浓重的锐利,说道:“这个皇甫青云是北冥最冷血、心狠手辣的皇子,逍遥阁的高手和线子死在他手里的数不胜数,他也曾派出无数高手暗杀阁里的主要人物。” 这话倒是让吴九一愣了一下,只听说这明夏大地上人人都畏惧逍遥阁,却也不知道居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抗逍遥阁。 吴九一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多提防他便是了,倒是……我怎么觉得你对他的怨恨……不仅如此。” 那话听在君临耳朵里,他的脸上不着痕迹的变了变,说道:“成了九一先生后,连自己的夫君都开始琢磨起来了……” 说着君临一把将吴九一搂在怀里,深深的说着:“无论如何,你还是离这个皇甫青云远一些为好。” 吴九一任由君临抱着,点头柔和的说着:“好。” 听到了吴九一的话后,君临的心里才稍微安然一些。 以男人的感觉,君临不是没有感觉到皇甫青云对吴九一已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个嗜血的男子,看向吴九一的眼眸都带着浓重的意味。 不行,不能让皇甫青云一直缠着九一,君临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对吴九一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吩咐平江些事情。” “平江来了。”吴九一刚看到平江了,却又重新另有深意的问道。 君临点了点头,说道:“怕是……还没有认出青峰来。” 吴九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点头,看着君临从外面关上门后,九一斜靠着床,闭目小憩。 似睡非睡,一股子及其细微的气流涌动,由于吴九一畏寒,所以对周围的空气变化极为敏感。 猛然的张开眼睛,顿时大惊…… 第107章 狡黠莫测 原以为这么悄无声息的身形会是君临,只是吴九一睁开眼眸却吓了一跳。 皇甫青云正稳稳的坐在他的旁边,似笑非笑、带着犀利的目光凝视着。 短暂的震惊过后,吴九一镇定下来,银素面具遮掩住了他刚刚所有的慌乱。 “二殿下这样倒是有些让九一吃惊。”吴九一沙哑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浓重的质疑。 那皇甫青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说道:“听闻先生身体不适,本殿略懂歧黄之术,所以来看看先生。” 说完那话,伸手敏捷的抓想吴九一的胳膊,面具下的吴九一脸色一变,手腕用力,迅速的躲避开了皇甫青云的手,这一招法的确让皇甫青云一愣。 他笑意更浓了,手上却更不停,掌法快如闪电,招招都奔着长安的手腕袭来。 那样近距离的掌法相较量,皇甫青云的确更胜一筹。 十几招下来,吴九一略显吃力,忽然觉得脖子一紧,皇甫青云的大手已然扣住了九一纤细的脖子。 说时迟,那是快,皇甫青云左手扣住吴九一的脖子,右手迅速的附上了九一的脉搏。 这一系列动作伴随着皇甫青云带着惊喜和危险气息的话语:“先生的身手还真是让本殿惊讶呢……” 下一刻皇甫青云便觉得自己胸口被抵住,低头便看到锐利的像是筷子一般的尖锐东西顶住了胸口。 “二殿下也让九一惊讶至极。”那威胁意味很浓。 只是那皇甫青云并没有因此而放手,反而紧紧的按住吴九一的脉搏,九一心里一惊,手上用了力,那特质的啸风枪精小般便刺入了皇甫青云的青衫里面,顿时渗出了血液。 皇甫青云却勾起嘴角,直直的盯着吴九一,忽而脸上笑容莫名的诡异极了,然后突兀的放了手,一闪身形,长安手中的暗器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皇甫青云也不在意胸口的伤口,只是幽深的笑着对吴九一说道:“日后,本殿会让先生更吃惊……” 吴九一心里混乱极了,不知道刚刚皇甫青云是否从脉搏上知晓自己的性别,若是不知道他的话又如此意味深长,若是知道了,他为何不揭穿自己? 吴九一眯着眼眸盯着眼前的皇甫青云,心里琢磨着,这个男人同君临一样幽深不见底,不同的是,君临的幽深和缜密带着冷漠和凛冽,而皇甫青云那双深不可测的眉眼便让人觉得带着阴狠和狡黠。 皇甫青云似乎感受到了吴九一那不善的目光,笑的云淡风轻道:“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要用晚膳了,先生还是起身吧。” 说完那话,堂而皇之的推开门,大步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君临便冲了进来。 “皇甫青云来过了?”君临凛冽的问道。 “他应该知道我是女子了,刚才我同他交过手,被他握住了脉搏。”吴九一深深的说道。 听完吴九一的话语,君临上下左右打量着吴九一查看他是否受伤,看着他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不用理会他,我早晚要亲手杀了他们的。”君临狠狠的说道。 “谁们?”吴九一听出了君临话语里的隐意,询问的望着君临。 君临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赵广刚刚来邀请参加庆功宴,你若累了我们可不去。” 吴九一忙摇头道:“不,要去的。” “好。”君临答应着,将吴九一抱起来,然后叫进来红鸢帮助他换好衣衫。 君临推着吴九一身旁跟着红鸢和青峰向外走去,一阵清风拂过,一个身影清无声息的落在几人前面。 “阁主,办好了。”平江恭敬的施礼说道。 君临点头,平江抬起头狐疑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前几天在那个简陋的茶棚他是见过这个吴九一的,后来被阁主派去处理阎王山的事情,便一直没有回来,今日回来却发现阁主竟然同这位带着面具的九一先生如此的亲密。 君临看了一眼平江,平江便知趣的退到了身后,只是他依旧探究的望着这三个奇怪的主仆。 还没有什么人会让阁主如此,除了是原来的夫人。 想到这里,平江一怔,心里一个念头闪过。 一行人来到所谓的庆功宴,也只是在阳城府邸宽敞的院落里摆上了酒席,而在内室里安排了一桌精致的酒菜,用来招待贵客,而这贵客便是皇甫青云、君临和吴九一等人。 众人相互客气后,纷纷落座。 一旁的侍从为众人斟满酒,红鸢则为吴九一倒上了自备酒壶里的酒。 皇甫青云首先举起酒杯,朗声的说道:“本殿首先谢过九一先生和君阁主替我北冥收回阳城,同时也救了本殿。” 说完后一仰头,先干为敬。 君临不着痕迹的冷眼看着那满脸笑意的皇甫青云。 众人随意的聊着天,只是皇甫青云则一直旁若无人的望着吴九一,而吴九一却也不惊慌,依旧稳稳的吃着菜。 “先生带着面具,习惯么?”皇甫青云那话语里带着调讽。 吴九一淡笑着,说道:“它就像九一身体里的一部分,怎会不习惯。” 皇甫青云听后,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以后本殿想要看你的面容时,定要亲手摘掉你这身体的一部分。” “啪……”君临那杯盏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极了。 “殿下,君某也一直想要亲手摘掉你身体的一部分,只是这部分却不是脸上的……是脖子上的。” 君临面带笑意,说的肆意乖张。 那话一出,一旁的赵广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身后的将士也都听得明明白白,只是谁也没敢动。 “君阁主这是想要本殿的项上人头……”皇甫青云阴狠的勾着嘴角,手指生硬的婆娑着那杯盏。 君临扬起下颚,目光里浓重的挑衅意味。 顿时,这刚刚还相安无事的饭局转眼间便火药味儿极浓。 忽然皇甫青云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听过,现在江湖都在流传着一句话……” 皇甫青云故意拉长声音,然后扫视着桌子上的人们。 赵广忙捧场的问道:“未曾听说,还请殿下明示。” 皇甫青云笑着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吴九一的脸上“得九一者……得天下!” “得九一者得天下……”赵广咀嚼着那句话。 君临的眉眼微动。 “是么,还有这样的传言,九一刚刚下山并无作为,倒是江湖高看九一了。”吴九一抿了一口杯盏中的酒,若无其事的说道。 赵广忙说道:“不说此次破阳城,就是除去了那阎王山却也是明夏大地上的一个壮举,先生的谋略着实堪比出神入化!” 赵广顺着皇甫青云的话语说着。 吴九一面具下的笑容淡淡的。 “九一先生可愿意为本殿效忠?”皇甫青云直白的说道。 “九一自由习惯了,还没有想做做任何人的幕僚。”吴九一同样直白的拒绝。 皇甫青云却爽亮的笑了,猛然的喝了一口酒道:“果真是本殿看中的人,先生若是就此答应了,本殿倒是不感兴趣了。” 吴九一没有言语,眯着眼睛望着那个幽深的眼眸,然后侧头对赵广说道:“赵将军你可莫要醉酒,今夜该聊聊我们的一言为定了。” 这话一出,赵广一愣,忙连连点头,而皇甫青云嘴角动了动,眼眸中一道不易察觉的狐疑目光瞥向了赵广。 “殿下,九一吃好了,先回去了。”吴九一放下筷子,不等皇甫青云说话,便让君临推着自己离开了。 回去的那条狭长的小路上,君临推着吴九一走在最前面,后面是青峰和红鸢,而平江走在最后面。 “得九一者得天下……”君临深沉的呢喃着。 吴九一知道君临想说什么,沧桑而淡淡的说道:“江湖不会去关注一个无名小卒,九一此次便是要搅动这江湖!” 那话说的铿锵有力。 走在最后的平江,有些心绪不宁,步履混乱,却也没有逃过君临的耳朵。 “平江,有事?”君临回头问道。 平江听后,迟疑了一下,却终究鼓起勇气走到前面,冲着吴九一深深的施礼,道:“先生,平江想询问一人。” 吴九一带着面具的脸,笑了,说道:“询问何人?” “先生可曾知道一个叫做锦绣的女子的下落?”平江急切的问道,眼里充满了希望。 吴九一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个聪明的平江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带着笑意的说道:“不知这名女子时你的什么人?” “是……是……是属下……是熟悉未过门的妻子!”平江吞吞吐吐的迟疑了半天,最后豁出去了,闭着眼睛说道。 那句话引来吴九一的笑声。 笑过之后,吴九一会过头问道:“青峰、红鸢你们听说过这个女子么?” 红鸢刚想说话,被青峰打断道:“青峰未曾听说过。” 听了青峰的话,吴九一无奈的说道:“既然是你的未婚妻,那也不会跑掉,终究会找到。” 平江听后,眼泪的希望被熄灭,失望的站在一旁。 “九一先生……”身后传来赵广的声音。 吴九一一挥手,身边的人都推开了,连同君临也被吴九一支开了。 吴九一滚动轮椅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对面站着赵广。 赵广恭敬的说道:“不知先生所说的一言为定之事,是什么,赵某定当全力去做。” 吴九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着那轮椅,许久都不说话,那样沉静的让赵广有些焦躁。 忽然吴九一手一停,望着赵广,那银素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晃得人心慌。 而下一刻吴九一却说出了一句更让赵广震惊的话。 “赵将军……可还记得自己在西水国担任的职位……” 第108章 达到目的 赵广怔怔的看着吴九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去接吴九一递过来的茶水。 “赵将军……”吴九一嘴角噙着笑意,示意他已然在他眼前的茶水。 赵广被吴九一这样唤着,忽然缓过神来,忙接过那茶盏,双手颤抖得连带着那杯盏都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赵广抬起慌乱的眼眸望向了吴九一,随即探究而戒备起来,声音微颤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将军莫慌,九一并无恶意。”吴九一抿了一口茶水,然后轻轻的将杯盏放在石桌上,平和的说着。 赵广则戒备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才进一步靠近吴九一,放低声音说道:“先生是西水人?” 吴九一轻轻的用手婆娑着那杯盏,沙哑的声音说道:“将军不必多问,九一此次费尽心思帮助将军解决阳城危机,不为荣华富贵,只为将军的一个承诺。” 说这话的时候,赵广透过那泛着月光的面具,看到了吴九一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带着璀璨的光芒。 赵广不禁脱口问道:“什么承诺?” 吴九一轻轻的扫了周边,然后示意赵广上前,然后轻轻的同他耳语。 那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后,赵广大惊失色,连连退后几大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吴九一。 “这……这……”吴九一痴痴的说不出话来。 吴九一却淡笑着望着那样意料之中的赵广,然后说道:“将军这个承诺不是立刻兑现,而是等待大势已起时,在兑现,若是大势未起承诺作废。” 赵广,扶着那石桌好久,稳住了心神,望向吴九一的眼眸更是探究,然后生硬的说道:“看来先生此次来阳城不是巧合,是直奔着赵某而来。” “可以这样说。”吴九一云淡风轻的说道。 “先生怎会确定一定会破城,而赵某一定会同意对先生承诺呢?”赵广深深的说道。 吴九一啪的一下子展开手中的折扇,语气毋庸置疑的说道:“九一定会破城,就像我确定日后将军必会看到大势定然起来一样。” “单凭先生一己之力,怕是这大势……难成。”赵广沉沉的说道。 “这便不是将军所要忧虑之事,将军只需要告诉九一,愿意给九一这个承诺么?”吴九一直直的盯着赵广,直白而不留余地的追问。 那句话后,周遭陷入了宁静中,赵广深深的沉思着,许久过后,他终于抬起头,坚毅的说道:“我赵某给先生这个承诺,不为别的,只为身体里流动着西水人的血。” 吴九一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赵将军,请你拭目以待,不出两年,大势必起。” 赵广拱手,恭敬而尊敬的点头。 吴九一一招手,青峰无声无息的从旁边走出来,推着九一的轮椅离开了。 只留下赵广一个人怔怔的望着石桌上那杯渐凉的茶水,恍惚觉得是一场梦一般…… 青峰推着吴九一旁边跟着红鸢。 “先生,你就那么确定到时候这个赵广会兑现承诺?”红鸢一边柔和的问着,一边为吴九一的暖手炉换了新炭。 吴九一淡淡的说道:“也都曾是西水的大好男儿,何况他的高堂还在西水……” 红鸢听后依旧有些疑惑。 一旁的青峰解释道:“这个赵广是一位大孝子,当年西水国破他带着手下将士隐姓埋名远走北冥,却唯独他的高堂死活不肯同去。” 红鸢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吴九一想起了什么,吩咐道:“青峰,定让人好生照顾老太太,这个赵广日后必有大用途。” 青峰点头。 这一路却也没有看到君临,吴九一还有些疑惑,到了房间门口,单单的看到了平江手握佩剑靠着门打盹儿。 听见声响,忙警觉,看到是吴九一几个人回来了,忙恭敬的施礼:“先生。”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询问道:“你们君阁主呢?” “额……额……”平江支吾了半天,眼神不住的斜望着身后的房间。 吴九一了然,身后的红鸢也浅笑着推开房门,将吴九一推到了门口,自己便退了出来,从外面关上了门。 红鸢柔和的同平江说道:“平护卫,你的房间在君阁主的隔壁,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 平江忙点头,道:“有劳姑娘了。” 红鸢淡笑着,然后目光流连于那背过身体准备离开的青峰和平江之间,说道:“青峰,我累了,还是你带着平护卫回房间吧。” 还未等青峰言语,红鸢便一溜烟儿的消失了。 青峰看着红鸢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握着佩剑的手微微颤抖。 “麻烦青峰兄弟了。”平江上前拍了拍青峰的肩膀,爽朗的说道。 “无事。”青峰冷冷的回答。 只是那被平江拍过的肩膀,却那样的温暖,像极了曾经那个男子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肩膀那般熟悉,安然。 青峰心里自嘲的笑着,此刻的自己,容貌尽毁,已然是残花……心里还有什么希望呢…… 对于青峰的冷淡,平江微微一愣,然后却也没有在意,忽然想起了什么,依旧不死心的问道:“青峰兄弟,你跟着先生有一段时间了,可否听先生说过锦绣这个名字……” 听到身后平江的话音,不由自主的青峰一顿,心里隐隐的疼痛起来,然后沉默了许久,深深的压抑着一口气道:“没有!” 平江听后,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便安静的跟在青峰后面来到房间,青峰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过身便离开了。 平江还诧异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青峰,有些无厘头的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平江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青峰黑夜里漆黑的眼眸里涌出来的泪水,趁着他脸上那蜿蜒的伤疤都跟着柔和了许多。 …… 吴九一转动着轮椅到了房间里,果然,君临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没有想到的却是他竟然安然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君临……别闹。”吴九一拘捏的声音想起。 那声音倒是听在君临的耳朵里受用极了。 “怎么了,我们是夫妻,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么?”君临邪魅的说着。 吴九一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说好的……” 只是那话没有说完,却看见君临小心的掀开被子,然后穿戴整齐的下了床,又重新将那被子盖好。 吴九一微怔的功夫,君临已然走到了他面前,轻轻的摘掉他的面具,露出那张因为见不到阳光而更显得白皙透明的脸庞。 下一刻,君临那深情的眸子慢慢的放大在吴九一的眼睛里,接着君临单手扣住九一的后脑,那样深深而绵长的吻,让整个房间里都涌动着暧昧的烛火。 许久后,吴九一醒过神来,轻轻的推开君临,脸上的红晕衬得他的脸更美好起来。 君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为夫要早日帮你完成复仇,否则便要一直抱着枕头睡觉了。” 说完那话后,不等吴九一缓过神来,君临便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便悄然的离开了。 吴九一红透了的脸庞,不由自主的他摸上了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君临的味道,扬起嘴角,淡笑了。 简单的洗漱后,吴九一双手一用力,便从轮椅上飞身上了床,钻进了铺好的杯子里,顿时心里一软,那被窝里的温暖慢慢的渗透到身体里,那是属于君临的温暖。 原来,他跑到自己床上不是在胡闹,而是来温暖这本来并不寒冷的床,那个冷峻疏离的男子,对自己却无比的温暖柔软。 那一夜因为君临留下来的温暖,吴九一莫名的睡得安稳极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被府邸里混乱的声音惊醒。 吴九一起身批了一件外衣,在房间里轻轻唤着:“青峰……” 只是那一声呼唤,没过多久青峰便站在门口。 “先生。”青峰恭敬的回答。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吴九一疑惑的问道。 “先生,听说好像是二皇子深夜急着赶回榆林城……”青峰回答道。 皇甫青云大半夜急着离开,倒是有些出乎吴九一的预料。 “知道了,青峰去睡吧。”吴九一说道。 青峰又从门外守卫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吴九一起床,收拾妥当时,君临已经悠然的坐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用早膳。 “皇甫青云昨天半夜火急火燎的回榆林城了,你知道么?”吴九一喝了一口米粥问道。 “知道,他是同他皇兄抢女人去了……”君临笑的乖张的说道。 “抢女人?……想不到也有让皇甫青云如此在意的女子……”吴九一嘲讽的说道。 “他在意的不是那女子,而是她身后的家族势力……有一阵子这位二皇子不会来烦我们了。”君临说的得逞极了。 “是你……”吴九一惊讶的看着君临,而后者则一副就是我的样子,嚣张极了。 吴九一面具下,勾起了好看的笑容,这个冷峻的男子任性起来如同孩提一般的幼稚可笑。 吃过了早饭,吴九一一行人同赵广辞行。 阳城外,赵广抱拳相送,道:“赵某不会忘记九一先生和君阁主的相助。” 君临淡淡的没有言语,吴九一则同样抱拳,沙哑的声音响起:“将军只要不要忘记我们的一言为定便好。” 赵广脸上坚毅,道:“定然,赵某拭目以待。” 吴九一点头,一行人沿着官道,离开了。 吴九一同君临坐在马车上,其他人则骑马而行,围绕在左右。 那马车缓慢的前行着,君临坐在车里,一把将吴九一拉进了怀里,九一想要挣脱,却也无能为力。 “乖,同夫君说说话……”君临说的不用抗拒。 最后在君临眼神的威胁下,吴九一只得在他的怀里,轻声同他说着话。 正在二人说这话的时候,忽然马车后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匆忙极了。 那马蹄声突兀的停在了马车旁边,然后又飞快的离开了。 吴九一撩起了车帘。 只见平江迅速的下了马,到马车前,焦急的同君临汇报:“阁主,倾城姑娘出事了……” 君临一听那话,顿时脸色骤变…… 第109章 倾城身份 听了那话,君临的脸色骤变…… 无声而敏捷的窜出了马车,平江忙上前同君临耳语。 “什么?”君临凛冽的吼道。 平江后退一步,直挺挺的跪在君临面前,低头愧疚的说道:“阁主,是属下考虑不周,才让倾城姑娘遇险。” “啪……”君临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平江的背上。 “倾城若有不测,平江……”后面的话语,君临狠绝的没有说出口,却让人畏惧极了。 平江挨了一鞭子,却也一声都没有。 下一刻君临飞身上了马,回头对平江生硬的吩咐道:“照顾好先生!” 说完那话,扬起马鞭,握住缰绳,飞快的消失在了那尘土飞扬官道上。 马车里的吴九一有些恍惚,面具里的脸庞微微的变了变,他看向了外面已然消失了的君临的背影,还有那满脸惴惴不安的平江,心里一股酸涩袭上来。 同君临认识多年,何时曾见过他对平江动过手,今日却毫不留情的抽了平江一鞭子,吴九一还记得两年多以前,或许应该是三年前某一天,自己同君临在南楚的集市上看到被人欺|辱的倾城时,君临那凛冽愤恨的样子,同今日如出一辙。 那****也同今日这般,丢下自己不顾,独自一人离开,而后自己被人追杀,险些命丧,后来被接进了南楚皇宫,遇到了自己曾经相识并相知的凌晖。 这位倾城姑娘……终究不像是君临所说的是故人之女那般简单,只是他不讲,自己便不会去问,如同自己做的事,他也不问一般。 虽然这样想着,吴九一的心里还是莫名的像是别人牵扯了一般的不舒服。 吴九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爱情至于自己来讲,可有可无……只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失落。 马车继续前行着,多了一丝不舒服的安宁。 平江抿着嘴唇,面容沉沉的骑着马,一旁的红鸢眉眼动了动,脚上一用力,同平江并驾齐驱。 “平护卫,这个倾城姑娘是君阁主什么人,很重要么?”红鸢试探性的问道。 平江目视前方,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很重要。” 仅仅是三个字,红鸢还想说什么,青峰咳了一声,红鸢便闭上了嘴巴,然后飞身下了马,进到马车里。 “先生,冷了吧。”红鸢将换了炭的暖手炉递给吴九一。 吴九一接过来,便安静的靠着车上柔软的毯子,轻轻的微闭着眼睛。 红鸢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说出来,琢磨了一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根纤细的香,点燃。 在那淡淡的香气中,吴九一呼吸渐渐平稳,浅浅的睡着了。 …… 东陵皇宫里,朝臣都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 就在刚刚,顾云城前些天因为阎王山的覆灭还没有散去,今日又得报说是刚刚占领的北冥重要城池阳城又被夺了回去,坚守的一万将士血溅城墙,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而听闻那破了阳城的诡异办法,还是出自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吴九一。 “吴九一……这个吴九一到底是什么人?”顾云城恨得牙根儿都痒痒,恨不得嚼碎这个名字一般。 “皇上……最近在各国皇室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说是……”下面有人大着胆子说着。 “什么话?”顾云城剑眉倒竖,凛冽的问道。 “得……得九一者得天下……”那人小心的说着,然后赶紧退回去。 “得九一者得天下?”顾云城眯着眼眸,如老鹰般锐利。 那样比平日多了两倍时间的早朝散去后,顾云城便踱步到了睿和宫。 靠在榻上,顾云城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 “皇上,又有何事烦恼?”睿妃一边柔和的说着,一边轻轻为顾云城揉着肩膀。 “唉……又是那个吴九一……你知道现在江湖上都流传着什么么,说是得九一者得天下……呵呵……”顾云城嘲讽的冷哼着。 睿妃目光温柔,纤细粹白的手抚平顾云城的眉头,说道:“臣妾听说这个吴九一是玄宗老人的关门弟子,却是有些本事的。” 顾云城冷冷的说道:“他定然会有些本事,否则那逍遥阁阁主也不会伴其左右。” “那这个九一先生却是不简单,不过君阁主不是向来同皇上交好么?”睿妃如水的问道。 “呵呵……他君临能够入眼的朋友也只有那南楚的废物凌耀了,朕倒是相同他进一步交好了,可自从如意贵妃的事情同凌耀反目后,,他从东陵逃走,君临便再也没有来过东陵。”顾云城喝了一口睿妃端来的茶水,深深的说道。 的确,两年多以前,顾云城派人疯狂的从那湍急的河水里打捞时,只捞上来长安的鞋子……悲痛欲绝的顾云城疯了一样对凌耀和野朱痛下杀手,那也凌耀只剩下半条命被野朱拼死救出了东陵。 睿妃听着顾云城的话,浅浅的笑了,说道:“皇上莫急,估计此刻,君阁主也没有心情伴随在那九一先生左右了……” 顾云城疑惑的抬头望着那温柔微笑的睿妃,然后一把将她拉扯进怀里,称赞的说道:“爱妃真是朕的解忧草啊……” 说完一把将睿妃抱起来,想内室走去,他没有看到睿妃最近流露出来的不屑与轻蔑。 …… 忽的一下子,吴九一从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还未散去,他便轻声道:“停车。” 那马车便突兀的停了下来。 “先生,有何吩咐?”青峰下马来到马车前说道。 “青峰,叫平江过来。”吴九一擦了擦从面具里流出的汗水,吩咐道。 平江来到近前,躬身施礼道:“先生,平江在此。” 吴九一撩开车帘,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说道:“平江,我们去找君阁主。” 平江一愣,忙说道:“阁主交代过属下要好生照顾先生,他处理玩事情后会赶上我们的。” “这不是商量。”吴九一的脸凛冽起来,透过那泛着寒光的面具都能感受手那压抑的气息和强大的气场。 “这……这……”平江有些迟疑,心里却也有些畏惧。 下一刻,一把锋利的佩剑便架上了他的脖子上,平江侧目便看到了一旁青峰微眯着的眼眸中射出来的锐利光芒。 顿时平江心里一震,这目光……莫名的有些熟悉。 “平护卫,君阁主让你照顾好我们先生,又没让你限制我们先生的自由,真是同青峰一样死心眼儿呢。”红鸢在一旁缓和着气氛笑道。 青峰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我去了,也许倾城姑娘还有救。”吴九一摩挲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平江脸上微动,然后说道:“先生请坐好。” 青峰收了佩剑,平江上了马,调转马车,一行人朝着相反方向疾行而去。 吴九一稳稳的坐在马车中,紧了紧上上的衣衫,刚刚做的那个梦还记忆犹新,那样混沌的梦里,君临怀里抱着胸口渗出鲜血的倾城,仰天咆哮着,那泪水如同下雨般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 无论是过去的慕长安还是现在的吴九一,都不曾见过君临那样悲痛的样子,单单是那样子,就让吴九一心里开始泛起了疼痛起来,这个男人便是他的命门,即使再梦里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心都痛楚的受不了。 无论这个倾城同君临是什么关系,吴九一决定要帮君临救下她,不为别的,只为她对君临很重要。 拿定主意后,吴九一叫来青峰,吩咐了几句后,青峰点头离开了。 快马加鞭,两天后一行人来到了北冥的中枢城市,榆林城。 到了榆林城外,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一行人刚想要进城,不远处飞快的过来一小队人马。 到了近前,平江忙下马。 “阁主……” 君临阴森着脸,一脚踹开平江,一个健步窜进了马车。 马车里吴九一正闭目养神,感受到君临严肃的气息,忽的睁开眼眸。 “这里很危险,快离开,听话!”君临低声而凛冽的说着。 吴九一抬起下颚,笑道:“我来帮你救出倾城姑娘。” 君临听了这话,一愣,顿了一下,随即问道:“为什么……帮我救她?” 吴九一柔和的说道:“因为她对你很重要。” 那话简单极了,听在君临的耳朵里却一颤,心里某一处柔和起来。 下一刻,君临却说出了一句让吴九一都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倾城……她是我亲妹妹……”君临深深的说道。 那话一出,吴九一的确是惊吓不小,想不到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竟然是君临的亲妹妹。 君临还想说什么,吴九一摆摆手道:“先进城,一切等救下倾城再说。” 那话语坚定极了。 君临看着吴九一那坚毅的目光,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尤其是做了吴九一之后。 没有办法,君临将一行人接到了大皇子府邸。 吴九一不好奇为何君临会是这北冥大皇子皇甫青峰的座上宾,只是连带着自己也受到了非凡的礼遇。 送走了大皇子后,吴九一询问道:“皇甫青云用什么条件来换倾城?” “他让大皇子拒绝皇上为他和卫国将军之女李云夕的赐婚……”君临眉头微蹙的说道。 “李云夕就是皇甫青云夜半回来同他皇兄要抢的女人?”吴九一问道。 君临点了点头,而这李云夕是君临暗中让大皇子恳求北冥皇帝赐婚的。 吴九一明了起来。 “此事可以让大皇子退一步……”吴九一说道。 “不可……这是一个扳倒皇甫青云的好机会!不能放弃……”君临毅然的说着。 吴九一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 第二天便是同皇甫青云谈判的日子,中午,君临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凉亭。 那里皇甫青云早已经等在那里,悠然的摇动着扇子,身旁还坐在被控制住的倾城。 “君阁主,考虑清楚没有?还是让皇兄放弃李小姐吧……”皇甫青云笑的诡异极了。 君临瞪着他,看着一旁的倾城,汗水细密的流出来。 “这样看来,君阁主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交易……本殿也不勉强……”皇甫青云说着冲着手下使了使眼色。 那青衣男子离开抽出佩剑,一剑向倾城刺去,顿时君临的眸子里出现了惊恐,而皇甫青云则带着兴奋……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平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二殿下,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第110章 狠辣之人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平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二殿下,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皇甫青云听到了那个声音后,一挥手,身旁的青衣人立刻停住了手。 伴随着那话语,青峰推着吴九一从旁边走出来,身旁跟着红鸢,而红鸢的怀里搂着一个女子,眼眸迷惘,像是中了迷药。 君临侧目,倒是也没有想到吴九一会跟着自己来,还带了一个女子。 看到红鸢怀里的女子,皇甫青云眼眸淡淡的微微起了一点点玻璃,而这一点波澜正是吴九一想要看到的。 下一刻皇甫青云的眸子犀利而危险的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语气不喜不悲的说道:“九一先生动作真是迅速。” 吴九一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沙哑的说道:“殿下前脚刚走,我们便把琴心姑娘请过来了,得罪了殿下。” 听到吴九一的话,君临心里微动,看来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曾经那个洒脱不善心计的女子蜕变成了今日老谋深算的吴九一了,没想到连逍遥阁都没有找到的皇甫青云最宠的姬妾,竟然让他给抓了过来。 想到这里,君临看向吴九一的眼神多了一丝的赞许。 皇甫青云冷哼一声,笑的有些嘲讽,说道:“先生以为一个姬妾就可以威胁本殿,换回君阁主宝贝的女人?” 皇甫青云一把抓过倾城的头发,倾城有些吃痛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虽是殿下最宠爱的姬妾,但九一想也不会动摇殿下的念头,但这琴心姑娘肚子里却怀着殿下的骨肉……”吴九一柔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阴森。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审视着吴九一,嘴角残忍的勾起,道:“先生想要如何?” 吴九一一把抽出青峰的佩剑,直抵那迷迷蒙蒙的琴心姑娘的胸口,冷漠的声音响起:“那要看殿下想让九一如何了……” “哈哈哈哈……”皇甫青云仰天大笑,然后突兀的收住笑声,眼眸阴狠的盯着吴九一狠绝的说道:“本殿让你杀了她……” 那话一出,在场的人却都一愣。 吴九一更是一怔,那抵着琴心胸口的剑微晃,分明离开了半分。 下一刻,吴九一只觉得一股子寒风吹过,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皇甫青云已然到了吴九一近前,笑的瘆人,说道:“下不去手么?本殿来帮你!” 说完那话,皇甫青云握住吴九一那拿着剑的手,猛然的刺入了琴心的胸口。 “噗……”一剑进去后,那琴心眼眸还是迷惘的瞪着,便嘴角流血,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再一看,皇甫青云已然云淡风轻的回到了原来的座位,悠然的喝着茶。 吴九一那握着剑的手停留在琴心的体内,白的透明的指尖细密的颤抖,面具掩盖了他震惊的面容。 一旁的君临大步的走上前,轻轻的将吴九一手里的剑从那没有了气息的女子身上收了回来,递给青峰。 然后稳稳的站在九一旁边,挡住了他望向那倒在血泊中女子的视线,君临的手不着痕迹的轻抚了吴九一的后背,很快九一便恢复了平静,目光深邃的看向了皇甫青云。 “现在先生手中没有筹码了……所以要么让皇兄改变迎娶李云夕,要么……我杀了这个小美人儿。”皇甫青云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笑的轻松极了。 “从前便听说过二殿下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连自己的骨肉也不放过……”吴九一冷哼道。 皇甫青云那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殿……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软肋。” 说那话的时候,他的眼直直的望着吴九一,丝毫没有在意那血液已然流到他脚下的琴心姑娘。 面具下的吴九一,紧紧的的咬着嘴唇,微眯着眼眸,那眸子像是能射出锋利的锐剑一般,狠狠的盯着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笑的有些张狂,忽而转向君临,说道:“君阁主,我改变主意了,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换回你的小美人儿。” 君临冷峻的眼眸微动,却已然感觉到了皇甫青云下面要说的条件并不是什么好的条件。 果然,皇甫青云笑的有些诡异,说道:“条件很简单……那便是,他……” 皇甫青云渗出修长的手指直指向那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 君临那笑意更寒凉了,周遭徒生出骇人的气息,那缠绕在腰间的幽冥剑似乎随时都会出鞘一般。 “怎么样,在美人儿和谋士之间……君阁主会选择谁呢?不过本殿对九一先生并无恶意,只是邀请他到本殿府中小住几日而已,绝不会做出冒犯先生之事。”皇甫青云抿了一口茶,和颜悦色的解释着。 君临刚要讲话,却见身后的吴九一已然转动轮椅来到前面,平和的声音响起:“殿下的承诺是否可信?” 皇甫青云斜斜的勾起嘴角,对着身边说道:“放了姑娘。” 旁边人立刻放开了倾城,倾城怔了怔。 “为表诚意,本殿现在就放了倾城姑娘。”皇甫青云眉眼半月的笑道。 君临面容冷峻,动也没有动,一下子倾城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倾城,过来。”吴九一沙哑的声音响起,才让倾城迟疑的走到了君临的身后。 吴九一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君临他们说道:“我到二殿下府里小住几日,莫要担心,青峰红鸢你们随我同去。” 君临刚想说什么,却见吴九一背对着皇甫青云,手微微的摇晃着,示意君临不要多言语。 只见君临的手攥的紧紧的,骨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本阁三日后去殿下府邸接先生回来,麻烦殿下……可要好生照顾先生!” 那话语里浓重的火药味道,威胁不言而喻。 皇甫青云站起身来,笑的诡秘极了,说道:“阁主,放心……” 说完那话后,便很自然的走到吴九一身后,想要推那轮椅,却被红鸢拦住,道:“怎敢劳烦二殿下,我们下人来就好……” 只是那皇甫青云看着拦住他的白皙的胳膊,没有停留,直直的硬是撞了过去,一旁的青峰手疾眼快,转瞬间便将红鸢拉到了一旁。 “好身手!”皇甫青云瞥了一眼青峰,勾起嘴角说道。 青峰没有言语,生硬的看着他。 皇甫青云推着吴九一向外面走去,留下站在那里像是雕像一样的君临,和一旁都小心翼翼不敢言语的人们。 皇甫青云将吴九一推到凉亭外,有人牵过来几匹良驹。 “先生,本殿并没有准备马车,先生的退也不方便,不如同本殿同骑一匹马回府邸。”皇甫青云戏谑的说道。 吴九一呵呵的笑了,冷漠嘲讽。 “不老殿下!”吴九一轻声说着。 说完那话,只见他双手微拍那轮椅扶手,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飞身稳稳的坐上了那最前面一匹枣红马。 皇甫青云面容上露出来赞许的表情,随后也上了马,冲着身后的人说道:“上马,回府。” 身后人应着,纷纷上了马,策马扬鞭,消失在了这寂静的郊外。 凉亭里,倾城满脸的愧疚,轻声对君临说着:“对不起……临哥哥,都是倾城的错……” “是属下的过失……”平江上前说道。 君临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没有言语,那压抑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上起来,许久后冷冷的说道:“好好安葬了她。” 说完那话后,便拂袖而去。 上了马的君临没有回城,而是策马飞奔在那郊外的山野小路上,马儿跑的飞快,妄图来减缓主人心中的愤怒。 皇甫青云……本想要最后再收拾你,你倒是找死来招惹我……那便别怪我了…… 君临咬着牙齿心里狠绝的想着,不由自主的握着缰绳的手也收紧,那手中开始渗出了些许猩红。 …… 回到了皇甫青云的府邸,他命人将主房腾出来,安顿吴九一。 “殿下不必如此。”吴九一平静而冷淡的说道。 皇甫青云笑着不言语。 “先生休息一下,午膳备好了,可否同本殿一同共进?”皇甫青云倒是客气了起来。 吴九一淡漠的说道:“寄人篱下,可有不从的道理?” 皇甫青云低垂了眉眼,笑道:“先生可是本殿的座上宾。” 吴九一没有言语,一转身,红鸢推着他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青峰左右看了看,倒是没有什么人暗中观察。 “先生,这个二殿下,太过诡异。”红鸢轻声的提醒着。 “的确,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吴九一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先生要来到这里……”青峰有些愤愤不平。 吴九一抿了抿唇,说道:“一是倾城必须要救下来,二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君临同我的关系,皇甫青云不傻……他已然知道我是女子,必然会试探我同君临的关系。” 听了吴九一的话,青峰了然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说这话,不一会便有人来请吴九一用午膳。 吴九一同皇甫青云面对面的坐着,皇甫青云为九一添着菜,倒像是老熟识一般。 吴九一在等待着他讲话。 “看来在君临和大皇兄那里……先生也终究抵不过一个徒有美貌的美人儿……”皇甫青云笑得轻柔乖张的说道。 吴九一没有言语,依旧淡淡的望着他。 “本殿此次让先生来府小住,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让先生看看本殿的雄厚实力,本殿这里才是良栖……”皇甫青云笑得霸气十足。 听了皇甫青云的话,吴九一心里有些明了,再难以捉摸透彻的人也终究会有目的,而皇甫青云的目的便是权利、皇位! “二殿下凭什么认为九一会倒戈……”吴九一轻笑着说道。 皇甫青云啪的握住吴九一冰冷的手,眼眸贴近九一,深深的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就凭……我开出的条件……你无从拒绝……” 第111章 九一救人 听了皇甫青云那似乎志在必得的话语,吴九一却笑得有些荒诞。 不着痕迹的将手从皇甫青云的紧扣中抽了出来,笑道:“二殿下哪里来的自信?” 皇甫青云拍了拍手,几个人抬着几个大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吴九一面前。 皇甫青云站起身来一一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尽是各类奇珍异宝,光彩夺目。 “二殿下好大的手笔,不知九一何德何能获得殿下的青睐。”吴九一看着那一想想珠宝眼眸都没有闪烁,直白的的浅笑着说着。 皇甫青云凝视着吴九一,见他神色未变,勾起嘴角,说道:“看来这些都入不了先生的眼,不过这些只是送给先生的见面礼,无关于其他。” 吴九一面具下的眉头挑了挑,淡淡的望着皇甫青云,等待着他抛砖引玉后面的“玉”出现。 今天的天气不太炎热,连带着房间里都暗凉起来。 不由得吴九一细微的打了一个冷战。 “来呀,上暖炉。”皇甫青云吩咐道。 不由得吴九一的脸微动。 那暖炉上来后,烤的吴九一温暖极了,一旁的红鸢为他斟满桃花酒,吴九一抿了一口,顿时一股子暖流将身体里的寒气逼退。 “看来……九一先生体内的寒钉……还不止一颗……”皇甫青云淡笑着幽幽的望着吴九一说道。 那话一出,顿时吴九一那端着杯盏的手颤动了一下。 自己体内有天山寒钉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或者说除了自己和青峰和红鸢不可能有人知道。 连同青峰和红鸢都震惊不小,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深深的笑着的皇甫青云。 “先生是不是很诧异,为何本殿会知道先生体内有天山寒钉之事?”皇甫青云挑动着那暖炉里的炭火,得逞的笑着说着。 他想要的便是吴九一此刻震惊的样子,皇甫青云最讨厌面前这个人遇到什么事情都淡然处之的样子,莫名的让他很恼火。 吴九一那震惊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抿了一口桃花酒,淡淡的说道:“愿闻其详。” “不才本殿略懂医术……那日在先生房间里为先生号脉,不但知晓先生的女儿身,还发现先生体内逆流涌动的寒气……”皇甫青云故意停住,故意吊着人的胃口。 吴九一却头也没抬,继续吃着那清淡的小菜,说道:“殿下家的厨子不错。” 这倒是让皇甫青云有些自讨没趣,却也不在意,只是眼眸望向吴九一,兴趣更浓,说道:“本殿很喜欢看你内心焦躁不安,表面还平静如水的样子……” 吴九一听了那话,沙哑的声音里笑的爽朗,说道:“我倒是不太喜欢殿下自以为是的样子……九一吃好了,殿下若是没什么事儿,九一就要回房间休息了。” 说这话,青峰刚想上前推着吴九一离开,却听见身旁皇甫青云深沉的声音响起:“本殿有办法将先生体内的天山寒钉取出……” 那句话一说出口,青峰推着吴九一轮椅的步伐自然的停止了。 吴九一也是一愣,心里却想着师父医术精湛高超,对于这天山寒钉都没有任何办法,今日这皇甫青云居然这样讲…… 吴九一背对着皇甫青云,依旧平淡的说道:“若是真如殿下所说,想来九一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皇甫青云啪的展开手中的黑金扇,踱步来到吴九一面前,然后忽然俯下身体,双手架在那轮椅的两端,深深的望着吴九一。 青峰眉头一蹙,想要上前,吴九一一挥手,便退到一旁。 面具下吴九一犀利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着皇甫青云的眼眸。 “明人不说暗话,条件很简单,只要九一先生成为本殿的谋士……或者……做本殿下的女人……”皇甫青云那眼眸邪魅极了,最近勾起了诡秘的笑意。 说完那话,皇甫青云的脸贴近吴九一,逼得九一贴在了轮椅的后背上。 “单凭江湖上传言的得九一者得天下,殿下便如此相信九一可以助殿下当上这北冥的皇上?而且……殿下可知九一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吴九一嗤笑着说道。 皇甫青云忽的一下子起身,然后俯视着吴九一说道:“本殿看人只凭感觉……而先生给本殿的感觉……很好。” 最后“很好”那两个字皇甫青云说的柔软暧昧极了。 吴九一嘲讽的笑了,说道:“是不是琴心的姑娘给殿下的感觉也很好……九一自认无福消受殿下的爱戴,九一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青峰和红鸢推着吴九一便离开了。 那皇甫青云阴狠却带着浓重的兴趣看着吴九一离开的背影,心里狠狠的想着,不着急,本殿有的是时间让你回心转意。 回去的路上,红鸢轻声询问着:“先生,这个皇甫青云真的有办法去除天山寒钉么?” 吴九一沉思着没有言语。 青峰琢磨了一下,说道:“未必,玄老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岂会办到。” 吴九一开口沉沉的说道:“暂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同皇甫青云做交易……可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无论砝码是什么。” 青峰和红鸢想起了今天惨死在剑侠的怀胎六月那个叫琴心的女子,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吴九一有些胸闷,说道:“四处走走吧。” 青峰推着吴九一,红鸢看天色阴暗,微微寒凉,便回去取衣衫。 青峰推着吴九一沿着开满鲜花的羊肠小路,来到了一处雅致的水榭凉亭。 “小殿下别跑,小殿下别跑……”几个丫鬟慌乱的喊着。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奶声奶气,听了倒是让人心里都跟着柔软起来。 吴九一示意青峰循着那声音方向,来到了那水榭长廊边上。 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似乎也就不到三岁的样子,穿着锦缎的衣衫,扎着童子髻,正欢乐的四处跑着,那孩子跑着跑着,便突兀的撞到了吴九一的腿上。 一下子坐了一个屁墩,然后揉了揉脑门儿,抬起透彻清亮的大眼睛,似是感到疼了,却也只是努了努嘴,没有哭泣,倒是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好奇的望向吴九一。 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肉嘟嘟的小脸儿,水灵灵的大眼睛,通红的嘴唇,似乎还带着没有擦掉的口水,可爱极了。 身后的丫鬟忙跑过来,吓得施礼道:“奴婢之罪,冒犯了贵客。” 这几个小丫鬟虽是在后院,却也听说府里来了一位坐着轮椅的贵客。 吴九一被那粉嫩的小人儿牵扯得心里柔软极了,平和的说道:“无碍,都起来吧,这位是小殿下?” “正是。”几个丫鬟忙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将小人儿抱了起来。 那小人儿站起身来后,又摇摆着身体,笑着跑开了。 那样子倒是让吴九一也都跟着笑起来,丫鬟们忙又都追了出去。 只是那笑容满面的僵硬在吴九一带着面具的脸上,随即他的眼泪湿润起来,自己那苦命的孩子……若是活着,也有这童子这般大小了…… 那样悲伤的气氛顿时散发出来,身后的青峰似乎感受到了,俯身轻声的问道:“先生,水边潮湿,我们回吧。” 吴九一点了点头,任由青峰推着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却忽然听到身后“噗通”一个落水声。 接着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喊着:“小殿下……小殿下落水了,快救命啊……” 顿时吴九一震惊的回过身来,就在不远处,一个那个小小的人儿的身体在那幽深的湖水中拼命的挣扎着,快要摸了头脑,而栏杆后面丫鬟们似乎也都不会水性,哭喊着…… 下一刻,吴九一没有丝毫犹豫,双手重击轮椅,用尽内力,飞身直直的跃进湖水里,青峰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那湖水刺骨的寒凉袭入吴九一的体内,像是三九天的冰刀一样生疼生疼。 吴九一腿上无力,只凭借上身奋力的向那渐渐沉下去的小人儿游去,接着青峰也跳进了湖水里,向吴九一的方向游过来。 吴九一一个猛子扎进了幽深的湖水里,从那水中一把将那不再挣扎的小人儿拼了命的托举了上来,而自己则憋着气息在水底。 就在吴九一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直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出了水面,透过那冰冷的银素面具,吴九一看清了皇甫青云此刻眼里的混乱复杂。 吴九一和那小人儿被拉上了岸,吴九一顾不得自己剧烈的咳嗽和胸腔里的痛楚,忙爬着去查看那小人儿,只见那下下的人儿软软的躺在那里,发髻和睫毛上都沁满了水汽,紧紧的闭着眼眸,没有半点声音。 “青峰……”吴九一慌忙喊着。 青峰已然湿漉漉的上了岸,蹲在吴九一身旁。 “快,倒挂这孩子,跑步……”吴九一凛冽的吩咐着。 下一刻,青峰已然将那孩子从皇甫青云的怀里抢了过来,扯着两条腿,后背对后背,倒着将小人儿背起来,小心而又迅速的奔跑着。 青峰曾见吴九一指导一个百姓救了一个落水的儿童,所以对于吴九一的吩咐,明白极了。 皇甫青云一愣,看着这样荒唐的举动,刚想站起身来阻止,却被吴九一制止。 “相信我!”吴九一眼眸真挚而坚决的说道。 皇甫青云眼里惊恐和慌乱一览无余,吴九一不由得一顿,原来这个心狠手辣的人还是又在乎的人。 没多一会儿,那在青峰背上的小人儿,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哇的吐了一口水,大声的哭了起来。 皇甫青云这才跌坐在地上,下一刻便迅速的将那孩子抱紧了怀里,脸上的紧张不言而喻。 吴九一也送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却剧烈的咳嗽起来,方才因为紧张而沉寂在胸腔里的积水,拼了命的向上涌来。 吴九一那微弱的身躯,像是每一声咳嗽都要窒息的样子,不由得让皇甫青云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将孩子交到一旁的宫女,然后大步的上前,这是红鸢也赶来了,忙将衣服披在吴九一那散发着冷气的身上。 吴九一不住的咳嗽,那银素面具下透出的一点皮肤已然成了紫青色…… 皇甫青云眉头深深的蹙起,一手握住吴九一的胳膊向他输入内力,另一只手没有预兆的摘掉了吴九一脸上的面具…… 第112章 倾世容颜 皇甫青云眉头深深的蹙起,一手握住吴九一的胳膊向他输入内力,另一只手没有预兆的摘掉了吴九一脸上的面具…… 青峰和红鸢想去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皇甫青云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那面具太过于碍事,倒是很直接的便摘掉了。 只是下一刻,他的手却僵硬的停在了当下,心莫名的漏掉了半拍,怔怔的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脸,吴九一的眸子中闪烁跳动着慌乱,因为寒凉而脸上越发苍白里透着青色显得更是楚楚动人,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如同出水百合般,樱红的嘴唇微微颤抖。 吴九一忙抢过银素重新戴在脸上,只是依旧掩饰不住被发现容颜的慌乱。 皇甫青云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凝望着吴九一,嘴角扬起了柔和的笑容,不带阴狠,不带诡异,难得的直白单纯。 “本殿千想万想……却也没有想到这面具下会是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皇甫青云有些痴痴的说道。 吴九一抬头越过皇甫青云瞥到了那几个宫女也都震惊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心里担忧起来。 皇甫青云看到了吴九一眼里的忧虑,叫道:“珏儿。” 那刚刚还是哇哇大哭的孩提,抽泣着便跑到了皇甫青云的身边,奶声奶气的唤着:“父亲……” 只见皇甫青云如影子一般的站起身来,游离在那几个丫鬟身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丫鬟边被割破喉咙,倒地无声的没有了气息。 那叫做珏儿的孩子刚想回头,皇甫青云已然回来了,一把转过孩子的脸,柔和的对他说道:“珏儿,快谢谢这位先生救了你……” 那珏儿便对着吴九一一板一眼恭敬规矩的行礼,道:“珏儿谢过先生救珏儿。” 那童子髻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 只是此时吴九一却没有心思,刚刚皇甫青云杀了那几个宫女时,她看了一个满眼,本来就寒冷的身体,连带着此时的心都是拔凉的……眼前这个男人,太过狠毒,杀人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 突兀的吴九一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然后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肉嘟嘟的小人儿,说道:“珏儿乖。” 说完那话,便回身示意青峰将自己扶到轮椅上,然后浑身瑟瑟发抖的向房间方向回去。 皇甫青云将浑身湿透的珏儿抱进怀里,站起身来,眯着眼眸望向吴九一离开的方向,抿着嘴唇,有些什么情绪慢慢的在他心里发生变化。 一转身那地上哪里还有那几个丫鬟的影子,珏儿不禁努着小嘴儿问道:“小莲姐姐他们呢?” 皇甫青云宠溺的捏了捏珏儿的脸蛋说道:“姐姐们累了回家了,以后别的姐姐来照顾珏儿可好?” 珏儿撇了撇嘴,有些遗憾,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好吧,以后珏儿会更乖的,要不然姐姐们总是回家……” 皇甫青云听后笑了笑没有言语。 …… 吴九一回到房间时,已然接近于昏厥,那样寒冷的湖水带给他的便是体内的寒气直冲到了头顶。 就连扶着他的青峰和红鸢都感受到了从吴九一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寒气袭来,直直的往骨头里钻。 二人将吴九一搀扶到床上,手忙脚乱的替他换下湿衣服,匆匆忙找了几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将两只暖手炉都换了新炭,放到被子里,即使这样吴九一还是瑟瑟发抖。 红鸢看来青峰一眼,轻轻的拿掉了吴九一脸上的银素面具,露出那白里发青的脸,和那冻得紫青的嘴唇。 青峰有些焦躁,担忧的说道:“不行……我们得带着先生赶紧去找君阁主……” 红鸢眉头紧蹙,说道:“先生现在出得了这个院子么……” 青峰急的不断的走来走去,红鸢则不断得用手搓着吴九一那苍白冰冷的手,试图让他更暖和些。 正在二人焦急的时候,皇甫青云推门便走了进来。 青峰刷拉拉的抽出佩剑,红鸢也挡在了吴九一前面,一副戒备的样子。 “让开,本殿传些内力给他。”皇甫青云冷冷的说道。 青峰将信将疑,却见皇甫青云已然闪身来到了床前,红鸢迟疑了一下,也让开了。 皇甫青云抬起吴九一的手,以掌对掌,顿时一股子迅猛的寒凉透过那纤细是手掌穿透过来。 皇甫青云闭上了眼眸,气沉丹田,然后凝神静气将身体里的内力通过手掌不断的传递到吴九一的体内。 吴九一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身处在满是冰碴子的湖水里,那冰碴子带着锋利的尖锐的棱角不断的向自己的身体里刺来……同身体里那本来就肆虐的寒气相互连通着…… 忽然一股子暖流涌进身体里,慢慢蔓延开来,将那凛冽的寒气慢慢的逼退,直至将寒气逼到了脚下,一股子暖意笼罩着自己。 青峰和红鸢不错神的凝视着皇甫青云,生怕他对吴九一不利,只见皇甫青云脸上已然开始渗透出细密的汗珠,他抿着有些发青的嘴唇,再看床上躺着的吴九一脸上的青色开始慢慢的褪去,嘴唇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紧蹙的眉头也松缓了下来。 看着吴九一渐渐的恢复了正常,青峰和红鸢才放下心来。 皇甫青云长长的吐出一口冷气,收住气力,然后轻轻的将吴九一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却没有离开,抿着嘴唇,凝视着吴九一那张白的透明的脸,心跳有些混乱。 “二殿下……二殿下……”红鸢轻声呼唤着皇甫青云,妄图将他的注意力从吴九一的脸上转移。 唤了几声,皇甫青云才恍惚的回过神来,然后站起身来,淡淡的望着红鸢说道:“你们先生有什么事情叫本殿。” 红鸢忙点头,说道:“殿下慢走。” 皇甫青云有些迟疑,却也终究离开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人身鸡汤,说是二殿下特意吩咐送过来的。 青峰端过来端详了片刻,然后问红鸢:“不会有毒吧……” 红鸢摇了摇头,说道:“要害咱们还用下毒……” 青峰也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用勺子喂给吴九一喝下,那参汤刚刚喂完,吴九一便幽幽的醒来。 “先生,你醒了?”青峰那冷峻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红鸢也忙过来,吴九一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对二人说:“去请皇甫青云过来。” 二人一愣,却也没有多问,青峰转身便出去了。 红鸢将那冷了的暖手宝重新换上新炭,吴九一握在手中,眉头微蹙。 很快,皇甫青云便跟着青峰来了。 吴九一示意青峰和红鸢,二人明了,退出房间,稳稳的站在门口警戒得四外望着。 皇甫青云看着吴九一没有带着面具的脸,眼球有些移不开。 “二殿下可否替九一保守秘密?”吴九一直白的对皇甫青云说道。 皇甫青云回过神,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幽深和狠绝,道:“先生所指的是什么?” “九一是女儿身……还有身中天山寒钉之事。”吴九一直白的说道。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看着吴九一那透彻的眼眸一闪一闪的明亮极了。 忽而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现在看过你这张倾世容颜的二殿下府邸里……只有本殿而已了,作为回报你舍命就珏儿,本殿答应你替你保守这两件事。” 吴九一那么放心的便笑了,那笑容投射在皇甫青云的余光中,他的面容一动。 “九一也同殿下保证,九一不会参与殿下同大皇子的皇位之争,九一志不在于此。”吴九一诚挚的说道。 皇甫青云听后,忽而转过头直直的望着吴九一道:“那先生志在哪里?” 吴九一听后,那面容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浅笑着:“这便不是殿下关心的事情了。” 皇甫青云听后,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跨去,突兀的扔下一句话:“先生别忘了方才说过的话。” 然后离开了。 吴九一一直惴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了紧被子,蜷缩在里面,闭上眼眸,迷迷糊糊的想到方才皇甫青云说的话语,他说现在府邸里见过自己这样容颜的也只有他皇甫青云一个人,这么说来,刚刚皇甫青云是为了自己才杀了那些丫鬟的? 吴九一想到这里,心里一痛,又有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去,捂着胸口,吴九一在红鸢轻轻走进来点燃的香中终究是浅浅的睡着了。 忽然吴九一看到那顶着大肚子的琴心,还有那本来俏生生的丫鬟忽然倒在自己面前,鲜血流成了河……那血迹沾染到了吴九一的手上,怎么洗也洗不掉…… 突兀的他惊醒,下一刻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熟悉而安然的声音响起在吴九一的头顶:“又做噩梦了……乖,夫君在这里,不怕。” 是君临。 吴九一那颗惊恐的乱跳的心因为君临那低沉温柔的声音而渐渐安定下来。 吴九一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君临,轻轻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带你走啊。”君临说的轻松极了。 “带我走……啊……”吴九一正疑惑着,下一刻便被扣上了银素面具,然后打横被君临抱起,惊得他轻声尖叫起来。 君临不由分说的将吴九一放在轮椅上,盖上吼吼的被子。 君临嘴角上扬,用内力震开了房门,推着吴九一走了出去。 刚刚到了院子里,便听到一声阴狠戏虐的声音。 “君阁主这是要带着先生去哪里啊……” 第113章 君临霸气 伴随着那阴狠戏谑的话语,从黑暗里,皇甫青云悠然的走了出来,手里摇晃着黑金扇,嘴角带着些许嗜血的柔和。 “殿下这话说的蹊跷,当然是离开这里。”君临勾起嘴角,同样笑的云淡风轻。 皇甫青云听后,仰天笑的有些张狂,然后住声道:“君阁主,别忘了……这是本殿的府邸,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大皇子府。” 君临听后,笑的温和极了,只是那温和里带着浓郁的霸气。 “这明夏大地上,还有我君临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话是反问,却丝毫没有给人以回答的痕迹。 听了那话,皇甫青云眉头一凛,呵呵的冷笑道:“看来今日,本殿便要打破君阁主这规则了……” 说完,皇甫青云那眯着眼眸忽而阴狠的瞪起,抽出佩剑,直冲着君临而来,而君临则勾起嘴角,他腰间的幽冥蠢蠢欲动,君临却只顺手抽了一旁青峰腰间的佩剑,如影子般迅速的迎了上去,那身法迅速极了,等青峰反应过来时,那皇甫青云和君临已然交战几个回合了。 不远处的吴九一眉头微蹙,深情紧张的望着那斗在一起的二人。 皇甫青云剑法阴狠,招招迅猛而致命,直逼君临的要害,而君临则身形沉稳敏捷,一招一式都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丝毫不给皇甫青云喘息的机会,旁人看来,只能看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却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身法,也听不到激烈的打斗声,只能感受到周遭凭空刮起的阴狠凛冽之风。 “先生……他们……谁更胜一筹?”青峰看不清头脑,禁不住附身问一旁的吴九一。 吴九一屏住了呼吸,丝毫没有思索的勾起嘴角,道:“皇甫青云之于君临,便如红鸢之于你。” 那话一出,倒是让青峰心里一震,红鸢善使毒,武功虽不弱,但却也同自己差着一截。 而之前青峰曾略微领教过皇甫青云的功夫,已然是自己见过的高手中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却也同君阁主差着一大截……足以见得君临的武功有多深厚。 不禁青峰这样想,即使是吴九一也从不知道君临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超,只是吴九一知道自己不是皇甫青云的对手,这样看来自己这半残的身体在君临面前,何止的不堪一击,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想到这里,莫名的,吴九一心里沉了一下,还好这个男子是自己的爱人,而不是敌人,否则……就要天翻地覆了。 正说着,只听见“叮……”的一声响,两个人的身形分割开来,却见皇甫青云腾空摔在地上,那手中的佩剑也苍亮亮的掉落在地上。 君临却并没有收剑,手持长剑直挺挺的刺向了皇甫青云,皇甫青云眉头紧蹙,原地后退着,君临的长剑在那生硬的地面上滑出了一阵火花,他抿着生硬的嘴唇,丝毫没有放过皇甫青云的意思。 就在最后那剑最终要刺中皇甫青云的时刻,只见吴九一急促而低沉的呼唤道:“君阁主……” 君临听到吴九一的呼唤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阻止自己,他的眉眼微烁那长剑忽的如疾风骤雨戛然而止般停住了。 皇甫青云额头上的汗水无声的掉落下来,君临幽深的勾起嘴角,冷漠至极的看着他,顿时周遭静谧极了。 “啪……”君临看也没看回手将手中的佩剑扔向青峰,青峰飞身接住了那月夜里泛着寒光的佩剑。 “你输了……殿下!”君临笑的有些不可一世,望着地上的皇甫青云淡淡的说着。 “呵呵……君阁主,此刻说胜负还为时尚早……”皇甫青云阴森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用力的拍了拍手,顿时从旁边月亮门里涌出来几十名短衣襟打扮的高手,一字排开,将君临等人围住。 吴九一不由得抓进了那轮椅把手,他看得出来这几十名男子步履轻盈,走路无声,一直埋伏在周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足以见得功夫了得。 “早听说二殿下手下有几十名北冥顶尖高手,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君临轻笑着说,却也听不出来那语气里有多少赞许之意。 “君阁主,留下九一先生,本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皇甫青云那阴郁的眼眸里带着浓重的恨意。 吴九一轻轻的拉了拉君临的衣衫,低声说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而君临则安抚的拍了拍吴九一那冰冷的手,然后朗声的对皇甫青云说道:“同逍遥阁比高手……殿下怕是还差得远……” 那话音刚落,忽然院子里的人感到无数股暗流涌动,再抬眼望去,整个院子的墙上、房顶上,以及院子里阴暗的角落里突兀的站出来数不清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就像不存在一般。 皇甫青云愣住了,眼眸中难得显现出来不敢置信。 君临微扬起下颚,对着皇甫青云冷峻而霸气的说道:“殿下说自己是喝着毒药长大的,但我君临却是喝着头狼的血长大的……要说高手,我逍遥阁的高手怕是整个明夏四国加起来都不及,我君临只是不想,若想随时都可以灭了你这二殿下府邸。” 说那话的时候,那白色月光下君临的眼眸中迸射出狼性的凶狠光芒,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青云僵硬的脸微颤,身旁的下属低声询问是否动手,他轻轻的摇头,动手?不出半刻自己苦心培养的高手便会上了西天,不由得皇甫青云重新开始认真的审视眼前这个看似不可一世的自负男子,实则却真的如同他自己讲的那般。 生硬的、不情愿的皇甫青云一挥手,让出了一条路,阴郁的说道:“君阁主……请!” 那话说的咬牙切齿。 君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挥手,那些刚刚还无处不在的黑衣人们忽然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君临稳稳的重新从青峰手里接过轮椅,悠然的推着吴九一向外走去,这带着压抑气氛的院子里,安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到,却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儿。 正是那偷偷跑出来玩耍的皇甫珏,只见他穿着红色缎子面肚兜,手里握着木剑,正噼里啪啦的刺向君临的小腿。 君临微愣,俯下身体一把将皇甫珏儿抱起来,举国头顶,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小人儿。 “快放我下了,我父亲会让你回家的……”皇甫珏不知道人死了是什么,只是知道惹了父亲生气的人就会被父亲送回家,便再也不会出现。 皇甫珏奶声奶气的叫嚷着。 “别伤害孩子……”吴九一禁不住的急切的说着,对于这个珏儿,吴九一说不出来的喜爱。 而此时皇甫青云的脸已然毫不掩饰的变了颜色,飞身上去想要夺过君临手中的孩子,君临敏捷的一闪身,皇甫青云扑了个空。 “看来殿下……还是有软肋的……日后,还是少招惹君某为好,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君临眯着眼眸,幽深凛冽的说着。 说完后,君临小心的将手里的小人儿轻轻的放在地上,皇甫珏儿双脚沾了地,便撒丫子跑向了皇甫青云。 君临斜眼瞥了一下那个光着脚丫儿,迈开小短腿儿跑起来的皇甫珏,不着痕迹的勾起了嘴角。 然后在二殿下府邸那些高手如芒刺的眼眸中,推着吴九一同青峰和红鸢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那萧杀的气息随着君临的离开,也慢慢的消散了。 “殿下刚才为什么不同他们决一死战?”一旁手下有些气不平的询问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怀里抱着珏儿,面容有些复杂的说:“是本殿小瞧了他……他的确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不过……方才君临的眼神,本殿似乎在哪里见过……” …… 那安静的月色里,吹着柔和的晚风,君临拿过红鸢递过来的毯子为吴九一盖在腿上。 红鸢和青峰还有那些黑暗里的精卫、暗卫都远远的跟随者,那安宁却不萧索的街道上,只能看到君临缓慢的推着轮椅,轮椅上吴九一浅笑着抬头望着君临。 “今天的你……像个置气的孩子……”吴九一轻笑的说道,但心里却柔软极了。 “夫君怎会让你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君临说那话时,霸道温柔。 “两年多的时间,似乎逍遥阁的气势更大了。”吴九一想起了方才的情节,情不自禁的说道。 “不掌控整个江湖,如何……掌控你?”君临俯下身体,沙哑而呢喃的在吴九一耳朵旁说着。 顿时,吴九一的脸没缘由的刷的红了,借着皎洁的月光,君临笑的满意极了。 对于君临,吴九一一直是负抵抗力,为了缓和这暧昧的气氛,吴九一结结巴巴的说着:“那个……皇甫青云在意的孩子……是什么来历?” 君临看着那惊慌失措的吴九一,直起了身体,算是暂时放过了他,沉声说道:“那孩子是皇甫青云最爱的正妃所生,孩子母亲在生产时窒息而亡,留下刚刚出生的孩子,皇甫青云视那孩子如生命。” 吴九一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既然知道那孩子是皇甫青云的软肋,为何……” 后面的话他没有讲,却听见君临说道:“孩子是无辜的,我君临不是卑鄙之人。” 说那话的时候,吴九一心里更是柔软起来,抬起眼眸深深如水的望向君临。 君临被那洒满月光的眼眸注视着有些微醺,心里慢慢的蠢蠢欲动起来,他忽然俯下身体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起消瘦的吴九一。 沙哑魅惑的声音响起在吴九一的耳畔:“夫人……你的身体好冷……今夜就让夫君温暖它……” 第114章 久违温存 沙哑魅惑的声音响起在吴九一的耳畔:“夫人……你的身体好冷……今夜就让夫君温暖它……” “别……别闹,他们还在……”吴九一那红晕已然泛上了白皙的脖子,羞涩的推搡着君临的胸膛。 那柔弱无骨的推搡,更是让君临心里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乖,我们这就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君临如同梦魇一般的声音婆娑在吴九一的耳畔,带来一股子热气。 那热量倒是让吴九一突兀的打了一个冷战。 “看来……夫人是等不及了……”君临浅笑得暧昧极了。 说完那话,不顾吴九一的挣扎,君临脚尖点地,抱着吴九一便腾空飞奔而去,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峰和红鸢只是眨眼的功夫再看那轮椅上空荡荡的已然没有了吴九一的身影,二人却也没有惊慌相视一笑。 不远处跑飞奔过来一个身影,到了青峰和红鸢近前停下来,是平江。 “阁主让我接二位回大皇子府邸。”平江说那话时候,没有抬头,似有些心虚般。 “大皇子府邸我们是知道的……平护卫……”红鸢轻笑着柔声说道。 顿时平江脸一红,没有了言语。 青峰淡淡的看了看平江,没有言语,大步的走在前面,留红鸢一人在后面推着轮椅。 平江忙赶上了青峰,有些急切的说道:“青……青峰,我这两天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妹妹或者姐姐?” 青峰那握着佩剑的手突兀的紧了许多,心里暗流涌动着,君阁主和先生都答应过自己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平江,却不知他为何这样问,难道是……他认出自己了? “平护卫为何如此发问,是觉得青峰像某一个人么?”青峰眉头一凛,侧目凝视着平江那有些尴尬的脸,生硬的问道。 平江被青峰直白而不友善的目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的说着:“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觉得青峰你的感觉很像一个平江的旧识……所以……” “青峰并无姐妹和兄长,请平护卫日后不要因为此事再来烦扰青峰。”青峰转过身,背对着平江冷漠的说道,说完那话便大步的向前走去。 留下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青峰背影的平江,心里莫名的难受。 红鸢从后面走过来,温和的冲着平江说道:“青峰受过伤害,所以……平护卫不要介意。” 平江一听红鸢的话语,心里一顿,的确青峰脸上两道骇人的伤痕证明着他过去定然收到过伤害,想到这里,平江心里微微一震。 “多谢姑娘,相信我会同青峰成为朋友。”平江坚定的说道。 红鸢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祝你成功。” 红鸢说完后,也跟着前面走的有些踉跄的青峰脚步,向前走着,只是她娇媚的面容上,像是笼罩了这夜色的安宁一般,透出来些许的悲伤。 青峰是幸运的,有一个这般死心塌地的男人苦苦的追寻着……而曾几何时在她记忆的身处也有那么一个美好的男子那般关心自己,只是……自己那么卑微,他那么高贵…… 想着想着,两行泪水涌了出来,红鸢仰起头,硬生生的逼回了那眼泪,然后胡乱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下一刻她又变成了那个妩媚动人千娇百媚生的女子,嘴角扬起魅惑的笑容,大步的追上了前面的青峰。 …… 再说君临,怀里抱着吴九一飞檐走壁在那各家各户的房顶上。 君临用那厚厚的毯子将吴九一裹得严严实实,呼呼的风透过面具上的洞孔吹拂在吴九一脸上,微凉,却并不寒冷,因为此时君临炙热的胸膛已然如同那桃花酒一样将吴九一体内的寒意逼到了脚下。 到了大皇子府邸,那间专门为君临准备的贵气十足的房间门前。 君临一脚踹开门,回身用内力带上门,然后迫不及待的抱着吴九一向内室走去。 轻柔而急切的将吴九一放在床上后,便泰山压顶室的栖身上来。 吴九一从那毯子里露出脑袋,脸上的面具早已被君临摘去,露出里面因为羞涩而红晕的脸。 “别……”吴九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君临吞噬在了那个浓烈的深吻中。 那吻开始温柔如水,而后却忽然迅猛如同野兽般,带着惩罚式的凛冽。 吴九一被吻得有些窒息。 “呜……呜……”吴九一想要抵抗,一双水亮的眸子带着凛冽不解和疑惑。 直到吴九一的眼眸中退去了凛冽,转而变得求饶时,君临才离开他的嘴唇。 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质问道:“知道错哪里了么?” 听了君临的话,吴九一有些没有头脑,仔细思考着似乎这一日没有同皇甫青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许是因为…… 吴九一想到了,忙有些不悦的问道:“是因为我救了皇甫珏么?那孩子……” “不是!再想!”君临打断吴九一的话,眯着眼眸,阴郁的说道。 吴九一被君临按在床上,脑子里仔细回想着,却也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再让眼前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生气了。 君临看着吴九一冥思苦想的样子,忽然贴近他,盯着他的眼眸,深深的质问道:“方才,为何替他求情?” 为谁求情?吴九一蠕动着有些红肿的嘴唇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君临是说方才在他要刺向皇甫青云时,自己那一声呼唤。 “我哪里有……”吴九一不承认的说道。 “还敢说没有?”君临眯着眼眸逼视着那眉眼烁烁的吴九一。 被君临逼视着,吴九一对视着没几分钟便败下阵来。 “好啦……其实我当时唤住你想的不是皇甫青云而是皇甫珏……不想那么小的孩子便没有了父亲……”吴九一低垂了眉眼,有些低沉的说着。 “那孩子……的确可爱。”想到那个粉嫩的小人儿,君临的面容也不自觉的柔和的几分。 想到了皇甫珏,吴九一眼角有些湿润,带着丝丝拉扯的悲痛说道:“若是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也同皇甫珏一般大小……” 那样的话语,连带着让君临深深的自责悲伤起来。 悲伤过后,君临忽而柔声说道:“夫人……莫要悲伤了,今夜我们便再要一个孩子……” 吴九一听了那话神情有些恍惚,君临还不知道自己以后都不能再怀孩子了…… 趁着吴九一失神的时候,君临已然褪去他的衣衫,吴九一微颤,一丝寒凉袭来,接着君临那炙热的吻便席卷了吴九一的周身。 君临似乎压抑了许久,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冲动,动作温柔而控制不住的迅猛。 在那样炙热的吻中,吴九一本来身体里的寒流硬生生的缓和下来,分明告诉自己不能沦陷,自己身负复国复仇大任,不能动儿女私情,只是这一切的坚定却在再次见到君临的那一刻崩溃,这个男人是君临…… 君临似乎感受到了吴九一内心的矛盾,轻柔而沙哑的声音流入吴九一的耳朵里:“夫人,复国复仇都有夫君在你身边……所有不耽误我们的……良宵……” 那话说完后,君临又深深的吻上了吴九一的唇。 吴九一开始眩晕,心里有一个声音如冥音一般的响起,沦陷吧沦陷吧…… 吴九一没有看到君临最后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脸上不由得有些复杂,随即转瞬而逝。 那一夜,吴九一蜷缩在君临的怀里,像是泡在温热的泉水中一般,暖和极了,那样深沉安然的睡眠,吴九一许久都不曾有过。 第二天直到了晌午,吴九一才缓缓的醒来,睁开眼眸,却吓了一跳。 只见君临正坐在自己身边眉眼幽深里带着痛苦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是气愤、是悲伤、是心疼,是自责? “怎……怎么了?”吴九一收了收被子,却发现自己的中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穿好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君临开口说话,带着浓重的沧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哭泣一般。 听了君临的话,吴九一心里一震,似乎……他知道了。 下一刻,吴九一便被君临拉扯进怀里,深深的紧紧的像是要压进自己的胸口里一样。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我发誓要杀了顾云城……杀了他!”说着那话,君临无声的哭泣,泪水掉落在吴九一的脖颈里,滚烫。 若不是昨夜感受到了他身体里的至凉,今日趁着吴九一熟睡,便叫来阁里的随行的老大夫为他诊了脉搏,君临还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曾经受过或者此刻正在受过什么样的痛苦。 吴九一感受到了从君临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杀意还有深深的自责,他双手抚摸上君临那哭泣的脸,柔声说着:“都习惯了……不是你的错,没关系……” 听了那话,君临抿着嘴唇,心里蔓延开来的疼痛,他宁愿这些痛苦都由自己来承受,不由自主他眼里迸射出来的杀意毫不掩饰。 正在这时,外面平江急促的声音响起:“阁主,有重要事情……” 吴九一整理了衣衫,君临唤了一声进来。 平江推门,低头进来,快速的将那纸卷交于君临手中,然后推了出去。 君临打开那纸卷,下一刻眉眼凛冽寒凉起来,吴九一心思一沉,拿过那纸卷看了过去,顿时大惊失色…… 第115章 直奔南楚 那小小的纸卷上一行细密的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凌耀两日后问斩”。 一下子吴九一的心跟着揪了起来,那个表面流里流气不修边幅,内心却透彻悲伤的男子,那个每每危机时刻都出现的男子,那个在自己跳下悬崖也跟着毫不留情跳下去的男子居然……要被问斩? “怎么会这样?”吴九一禁不住问道,对于凌耀的处境他是知道的,在为未下山前,便一直重金以买扇为由资助他,精卫得来的消息是南楚皇上凌熠废了凌耀的侯爷爵位,没收了他的府邸,但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怎么会突然如此? 同样诧异的还有君临,凌熠身边那位谋臣本是中阁老安插在凌熠身边多年的人,自从中阁老极其党羽两年前覆灭后,那位谋臣便消失不见了,君临派人追杀却也没有找到,当时君临急于寻找长安,却也没有多理会南楚的局势,凌熠本就昏庸,任他折腾也起不了大风浪。 凌熠厌恶凌耀至极,但因为君临的缘故,却也没有太敢造次,怎的这次竟然如此大胆? 想到这里,君临阴沉了脸,狠狠的说道:“看来是放任凌熠太久了……平江……” 平江听到君临的声音,忙在房间外应声。 “你带十个暗卫留下照应先生,其余的人随我去南楚……”君临冷声吩咐着。 吴九一忙拉着君临的胳膊,急切的说道:“我也去。” “你现在身体留在这里修养。”君临毋庸置疑的说道。 吴九一认真而严肃的说:“君阁主,我是吴九一。”说那话时,吴九一脸上带着坚定而执着的目光,不容人忽视。 君临眉头微拢,直直的盯着吴九一,而后者却也丝毫不退缩,迎上那目光毅然决然。 君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确他的女人现在叫吴九一,一个明夏几国都争相拉拢炙手可热的谋士,自己似乎都忘记了曾经那个透彻清明的小女人,如今已然长出了丰满的羽翼,一些事情自己便不能再掌控。 “平江……备马!”君临语气有些说不出的不愉悦。 还未等大皇子外出归来,君临一行人便离开了。 “让南楚的兄弟随时注意动向,务必要保证耀侯爷的安全。”君临对身后的平江吩咐道。 平江点点头,快马现行跑了出去。 时间紧急,乘坐马车已然来不及,一行人骑马飞奔,虽然知道吴九一虽然腿不灵便却也功夫深厚,但依旧有些放心不下这长途的骑马奔波。 吴九一看出了君临的担忧,手握缰绳,说道:“莫要担忧,我是在战马上长大的。” 说完扬起马鞭跑在了君临前头。 君临抿了抿嘴唇,也跟了上去。 青峰远远的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吴九一,有些感叹的对红鸢说道:“也不知道这耀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先生和君阁主如此重视。” 等了一会儿,青峰却没有得到红鸢的回话,在马上侧过头望向她,只见红鸢有些失神,似乎没有听到方才青峰的话语。 “红鸢……”青峰不禁提高了嗓音唤她。 叫了几次,红鸢才缓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着青峰问道:“嗯?青峰你说什么……” 青峰狐疑的望着红鸢,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青峰心里有些疑惑,虽然知道红鸢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背后是善良柔和的心,但却也从未见过红鸢显露过今日这般失神。 青峰正想着,便发现远处榆林城外的长亭外,也是上次同皇甫青云谈判的地方,君临和吴九一的马停了下来,再仔细看,居然发现一个人正立在那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二皇子皇甫青云。 青峰眉头蹙了蹙,忙催马赶到近前。 而君临和吴九一骑在马上,皇甫青云则负手立在那台阶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二殿下消息倒是灵通……”君临冷笑着说道。 “本殿来送九一先生。”皇甫青云丝毫没有将君临看在眼里,而是直直的望向吴九一说道。 吴九一看着那依旧肆意乖张的皇甫青云,他丝毫没有因为昨日被君临挫败了的锐气而抛光养晦,依旧一副狠烈的的不可一世。 吴九一没有看到君临的面容,只是单纯从他的背影上便感受到了那阴郁而毫不隐藏的煞气。 “殿下请回吧,九一在此谢过了。”吴九一在马背上双手抱拳生疏的说道。 皇甫青云把玩着手里的黑金扇,去也不在意吴九一生硬的拒绝,勾起嘴角,说道:“先生客气了,先生救我珏儿,我虽然硬了你的请求保守秘密,却也觉得应该谢谢先生,特此送上薄利。” 说完一挥手,身后的随从弓着身体,走到吴九一的马前,双手高举一个精致的锦盒。 吴九一有些迟疑,抬起头看着皇甫青云,却见皇甫青云眼里一片清明,迟疑了一下,道:“殿下客气了,心意九一领了,这礼物请殿下收回吧。” 啪的一声,皇甫青云展开黑金扇,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道:“先生还是收着吧,或许先生会需要。” 皇甫青云说完那话,那随从忽然将锦盒放到吴九一的手上,然后迅速的回身。 吴九一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想同皇甫青云多费口舌,毕竟凌耀还在危机之中,便点头谢过皇甫青云,然后策马扬鞭,飞奔了出去。 君临眯着眼眸,狠狠的瞥了一眼那笑的嘲讽的皇甫青云,冷哼一声,扬起鞭子,赶上了吴九一。 骑马走了一天,马换了几次,而马背上的人也疲倦极了。 晚上到了一座城池,君临带着吴九一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一行人毫不停歇,连夜赶路。 吴九一终究是身体里带着天山寒钉,骑了一天的马,累的有些虚脱,倒在马车里疲惫的睁不开眼眸。 “你和皇甫青云之间发生了什么?”君临栖身上来,质问吴九一,眼眸犀利而阴郁。 吴九一觉得君临应该是从小喝着醋精长大的…… 吴九一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救了珏儿,他替我保守我是女儿身和身中天山寒钉。” 听了这话,君临眉头一挑,追问道:“他……为何会知道?” 吴九一看着君临的眉头拢成了一座小山,禁不住伸手去抚平。 轻声的说道:“皇甫青云生性多疑,潜入房间里强行为我把了迈,并且……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仅此而已。” 后面那句话,吴九一格外的强调。 君临听后,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些,忽而想起了什么,嘴唇阴狠的抿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天山寒钉……顾云城……” …… 夜色笼罩的东陵国皇宫。 连日里的战事败退以及那个被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吴九一,让顾云城焦躁的不能安眠。 在睿妃温柔的按摩下,顾云城终于浅浅的睡着了,只是刚刚睡着便感觉有一个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寒冰一样的冲破一切涌进自己的脑海里……那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阴森的像是要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 忽的一下子,顾云城惊醒,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渗出……即使醒来梦里那如同跌入无尽深渊的梦魇似乎还萦绕在他的周遭。 一旁的睿妃忙起身,温柔的询问着:“皇上,是不是做恶梦了?” 顾云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眉头紧蹙的说道:“朕听到有人在叫朕的名字……像是要将朕撕碎一般……” “定时近些日子皇上操劳过度,臣妾吩咐他们给皇上煮完安神汤来……”睿妃温婉的说着。 “唉……战事无一利事,着实让人不安。”顾云城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上莫急,那凌熠不是正要杀了凌耀向皇上示好么……到时候加上南楚的军队,我们有几十万大军,还怕踏不平北冥么?”睿妃笑的温柔如水。 想到这里,顾云城脸上带上了笑意,将睿妃揽入怀里,柔声说道:“还好有爱妃你为朕出谋划策……” 顾云城怀里的睿妃笑的不着痕迹的幽深。 …… 坐在马车里的吴九一看着君临那幽深的样子,轻声的说道:“你……莫要动顾云城,这仇、这恨……我都要亲手来讨回来……” 君临没有言语,将吴九一搂进怀里,许久后沙哑的说:“好……” 君临虽然是说那话,但心里却已然有了自己的心思。 马车奔驰着,深夜的凉风关紧车内,君临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吴九一,温柔的问道:“冷么?” 听君临这样问,吴九一才感觉到,似乎今日这般赶路,身体是虚弱了一些,但是却也没有从前那般寒冷,凉是凉了些,但却也没有往日的那般透彻的寒冷。 “今日倒是没有平日里那般冷的彻骨了。”吴九一呢喃着说道。 吴九一有些诧异,忽然想起了皇甫青云送的东西。 忙拿出那锦盒,打开,一枚精巧的玉佩安然的放在锦缎上面,只是那玉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 分明是周身翠绿,却偏得在那玉的中央有一处血红的印记,吴九一疑惑,以为是那翠玉表面上,用手擦了擦,却发现那鲜红鲜红的印记是深深的存在于那翠玉里面的。 君临侧目看到了那翠玉,顿时一愣,有震惊的声音脱口而出:“血……血玉……” 第116章 生死关 君临侧目看到了那翠玉,顿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脱口而出:“……血玉……” “血玉?”吴九一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看到君临那有些震惊的表情,顿时也觉得这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物件儿。 君临眉头紧蹙,用手小心的拿起来那玉佩,在掌了灯的昏黄空间里隐约可见那玉佩上散发着一股子寒气。 君临深深的说道:“果然。” “这……物件有什么不同么?”吴九一不禁凝视着那在烛火里分外透彻和血红的玉佩,问道。 君临将那玉佩放在吴九一的手里,顿时吴九一感到了一股子暖流从手心向身体里涌。 “这血玉是明夏大地上相传了几百年的邪宝,所谓邪宝就是既是邪物又是宝物,是因为这玉石以血供养……”君临深深的凝视着那血玉中间那噙着的血红血红,眯着眼眸说道。 “以血供养?”听了那话,顿时吴九一觉得手中那血玉分外邪气了几分,一块玉怎么就会用血供养呢…… “供养上的血玉,佩戴在人身上,病人可以减轻或者祛除病患,健康的人则可以强身健体……”君临说这这话,然后伸手拿过那血玉,撩开吴九一的衣服。 吴九一一愣,想要闪身却被君临抓住,君临深深的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却终究还是将那块玉佩认真的系在了吴九一的腰间。 吴九一眉头一蹙,想要将那玉佩摘掉,却被君临握住了双手。 “戴着它,可以减缓你身体里寒钉的侵蚀……”君临定定的说,只是那言语里却说不出来的挫败。 “血玉只有一个供主……定期便需要供主的血供养,想不到这失踪多年的血玉竟然在皇甫青云的手中……”君临低沉的呢喃着。 吴九一心里一沉,怪不得早晨看到皇甫青云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些苍白,吴九一不知道这血玉需要多少鲜血来供养,但显然不是一滴两滴那么简单。 从君临的语气中听得出,似乎只要带着这块血玉……自己就同皇甫青云有着无形的纠葛。 想到这里,吴九一更像将那诡异的玉佩拉扯下来扔掉,对于皇甫青云,吴九一不想沾染上半点关系。 君临抓住他的手,严肃而深深的说道:“你体内的天山寒钉随着时间会愈演愈烈,这血玉可以帮你压制寒气,别忘记了,你还要报仇,还要复国……” 前面的话语丝毫没有动摇吴九一,而后面的话却深深的让吴九一陷入了沉思,的确自己不能越来越弱,自己不能拖着这副被寒钉侵蚀的没有缚鸡之力的身体去完成复仇的大业。 终究的,吴九一的手还是从那玉佩上颓然的放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着君临,像是誓言一样说道:“报完了仇,我便同你归隐山林,无论未来有多少日子,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那话说的很深情,君临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春天般的温暖,将吴九一揽进怀里,温柔的说:“好……” 只是他那眸子里却隐藏着深深的自责,若是这血玉的供主是自己,该有多好,他知道皇甫青云是有预谋的,没有人会甘心用自己血来减轻另一个人的痛苦,要么有利益……要么…… 心里一沉,皇甫青云……不会爱上…… 想到这里,君临的脸上没缘由的沉了下来。 …… 北冥榆林城,二皇子府邸。 书房内,皇甫青云正认真的在桌案上作画,专注极了。 不多时,一副水墨丹青便完成了,皇甫青云放下笔,负手凝望着那画上的女子,一双入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满满的震惊,微白的嘴唇错愕的微张,却灵动可爱至极,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跌坐在地上,分明身着男儿装却透着说不出的风华。 这就是第一眼看到吴九一面具后面的容颜时的样子,像是镌刻在皇甫青云的心里一般一样。 门外响起敲门声。 “王爷,补血汤熬好了。”侍卫说着。 皇甫青云隐去了那画上的女子的容颜,唤了一声:“进来。” 那消瘦的侍卫进来,将一碗汤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回禀道:“殿下料想的没错,君临同九一先生一行人的确是去往了南楚。” 皇甫青云点了点头,然后挥手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皇甫青云重新开始端详着那画,然后生硬的嘴角上扬,在旁边重新铺上画布,闭着眼眸想象着,然后便又开始描着丹青。 他神情专注,画布上一个女子浅笑的轮廓慢慢的被勾勒出来…… 画了几幅皇甫青云都不满意,似乎那个女子的美好用单单这几只笔如何描画都不能表现出来…… 夜已然深了,那晚补血汤的热气慢慢的变浅…… …… 天空中泛起了朝阳未升起来的霞光,红头了半边天。 马车上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吴九一慢慢的醒来,睁开眼眸第一眼便看到了君临那带着温柔的注视。 见吴九一醒来,君临将她扶起来,抿了抿她的一角说道:“快入秋了,清晨有些凉。” 吴九一淡笑着点点头,只是腰间那块血玉温润的传递着热量,整个身体没有从前那般透彻的寒流涌动了,只是微微感到寒冷。 打开那桃花酒,吴九一喝了一口,顿时空间里都是酒香。 “早晨便饮酒,对比身体不好。”君临有些埋怨的说道。 吴九一笑了,然后硬生生的给君临灌了一口。 君临脸上有些吃惊,嘴里的液体虽然散发中浓重的桃花和酒气,但是喝在空中却是苦涩里带着酸辣,那味道说不出来的让人难以下咽。 看着君临脸上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样子,吴九一难得的笑了。 “这是师父调制的药,也可以抵制寒钉的寒流。”吴九一说道。 君临迟疑了一下,咽了下去,顿时感觉那液体从嘴里到胃里面都是火辣辣的,接着没缘由的身上热的开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吴九一挑起那马车的窗户帘子,顿时外面朝霞的美景尽收眼底,看得他有些痴迷。 他趴在窗户边上,呢喃着对君临说道:“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就去一个可以看得见朝霞和夕阳的地方,叫上凌耀和野朱,一起生活……” “为何叫凌耀和野朱……”君临有些不悦的问道。 吴九一刚想说话,从前方风尘仆仆的跑过来一匹马,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江。 看着平江面色焦急,吴九一忙唤着君临。 “阁主……”那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平江那坐下的那批枣红马便像是耗尽体力一般,前腿突兀的跪地,平江猝不及防的摔了出去。 就在平江就要撞上旁边那嶙峋的山石上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飞身抓住平江的腰带硬生生的拉住他,迅猛的转身因为惯性,将平江仍向了相反方向。 平江眉眼一愣,双脚着地,原地向后退了数步,才气沉丹田,脚下一用力,稳住了身形。 再看那救平江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在一旁的青峰,将平江扔出去后,青峰的后背生硬的撞击在了山石上,他的脸上微微的变了变,却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平江来不及对青峰道谢,直直的跑到马车前,急切的禀报着:“启禀阁主,那凌熠不知道找了什么后台,南楚的弟兄几次交涉都被拒绝了回来,耀侯爷还被关到了水牢中,派了许多高手在入口把手,阁里的兄弟不敢轻举妄动,但听说凌熠怕再出事端,准备在今日正午将耀侯爷斩首示众。” 马车里的君临听到那话后,迅猛的飞身出了马车,凛冽的低吼道:“是谁给了凌熠胆子,竟然真的敢杀凌耀!” 吴九一心里也是一震,撩开马车帘,一旁的红鸢急忙上前,搀扶着吴九一,上了轮椅,他双手一用力,便飞身上了一旁的一匹白马。 “看来,凌熠是铁了心要杀凌耀了……是什么让他竟然不畏惧逍遥阁?”吴九一眉头深蹙起,深思的说道。 “你们为何不将耀侯爷直接救出来?”君临冷声问平江。 平江忙俯身道:“我们……我们没有把握在不伤害到侯爷的情况下将他救出……” “高手有多高?”君临直直的问道。 “那四名高手似乎并不是南楚的,招数及其诡异,属下同那几个高手过过招数……好无胜算。”平江毫不掩饰的直白的说道。 这话一出,倒是让君临抿起了嘴角,逍遥阁里,平江的身手算是排在前十位的……居然毫无胜算,南楚的那些阁里的兄弟便更不是对手了。 “下去吧……”君临看着那已然有些筋疲力尽的平江吩咐道。 下一刻,他已然飞身上了马,回过头望了望吴九一,两人相视点了点,都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落在身下的坐骑身上。 那马儿便疯了一样的飞奔了出去,此时才是生死时速,本来要一天能走完的路程,现在必须要半天赶到南楚阜城。 君临同吴九一的马奔跑在前面,身后是平江和青峰红鸢…… 平江刚想同一旁的青峰道谢,却瞥见青峰后背的衣衫上渗出了一块血迹,想来是刚刚被那嶙峋山石锁上。 平江刚想同青峰说话,却见青峰抿着嘴唇,微蹙着眉头目不斜视,就连平日里总是温柔的笑的红鸢此刻都是面色凛冽严肃,平江终究是收了声音,也拼命的骑着马。 …… 快要入秋的天气,天空湛蓝湛蓝的,正午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眸。 菜市口周围围了许多老百姓,混乱一片,却也都夹杂着些许哭泣声音。 “耀侯爷是好人……不能杀……不能杀……”不知什么人开的头,顿时周围的老百姓纷纷的跪下来恳求着那监斩官。 而一身囚衣的凌耀披头散发狼狈的跪在那高台上,一旁的锁链子上锁着拼命要挣脱的野朱,他嘶吼着声音震天。 菜市口的四周站满了士兵,并且还有四个怪异打扮的壮硕的汉子立在那里。 就在刚刚这四名壮硕的汉子杀死了三十几名来劫法场的人,所以老百姓再乞求,却也不敢上前。 那监斩官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然后拿起了斩立决的令牌,朗声道:“时辰已到,斩……” 那牌子落地,高台上的两个刽子手将那明晃晃的大刀举过了头顶,向凌耀和野朱的脖子上落去…… 第117章 久别重逢 那牌子落地,高台上的两个刽子手将那明晃晃的大刀举过了头顶,向凌耀和野朱的脖子上落去…… 那摄人的日光恍惚了周围百姓的双眼,那哭喊祈求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明晃晃的刀就在要碰触到刀下人的那一刻,从人群外面射进来两枚小小的物件儿,直直的打在那两把钢刀之上,“叮……”的一声脆响,看似力道不大,但那握着大刀的两个壮汉却原地不受控制的飞起,直直的向后掉落下那高台,在看那两柄厚重的钢刀,咔吧一声硬生生的断裂成了几段…… 再看那击中钢刀的物件不是别的,仅仅只是黑白两枚棋子……不由得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站在护卫里的四个壮汉立刻脚尖点地飞身上了那高台,其中一人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呼呼生着邪风直朝着凌耀而去,下一刻,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身形迅速如同闪电一般,那高台下的人只是看到有什么闪耀的一束光芒闪过,接着便看到那高台上的四名男子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上,没有流血,却一动也不动。 那四个人倒地后,下面那些想要冲上高台以及那监斩官看到后,忙惊恐望向那如一座山峰屹立在高台上的男子。 君临一袭黑曜色衣衫,衣领袖口镶嵌着金边儿,稳稳的站在那高台之上,目光清冷,紧抿着嘴唇,扫过那想要涌上来的兵将还有那张着嘴巴,震惊的监斩官,顿时那些不禁后退数步。 周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高呼。 “耀侯爷……耀侯爷……”老百姓站起身来一同将那外围的兵将冲开…… 从远处又飞奔过来几匹马,平江飞身上了高台抽出长剑斩断了凌耀绑在手脚上的绳索,回身削断了野朱手脚上的厚重铁链,野朱得到自由后,忽的站起身来一把将跌坐在地上有些恍惚的凌耀扛在肩上,飞身跳下高台,拼了命的向人群外跑去。 那高台都因为野朱的步子,而微微颤抖着。 迎面赶来的吴九一骑在马上,远远的便感到身下的马儿有些慌乱,接着便看到野朱扛着凌耀飞奔而来,那地面上的颤动,让马的步子有些混乱。 野朱如风驰电掣一般的飞奔出了城,不知跑向哪里,吴九一猛然的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野朱跑离的方向策马追了过去,身后跟着青峰和红鸢。 遥远的站在那高台上的君临看到了吴九一策马追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平江,多年来的默契平江便知道君临的意思,立刻飞身上了马带着几个人也追了出去。 而君临则稳稳的站在那高台上,负手而立,俯视着那监斩台上的已然吓得动弹不得的监斩官。 君临阴沉而凛冽的气息让周围都跟着气压低了起来,周围的老百姓看到耀侯爷得救了,也都识趣的纷纷跑开了,多事之秋的老百姓都活得胆战心惊。 “是谁……给了你们胆子敢伤害耀侯爷?”君临那幽深而冷漠至极的声音回荡在那站满人却安静的像是三更天的深夜一样的空间里。 那声音直直的撞进监斩官的耳朵里,吓得他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然后爬着跪下,颤抖的说着:“君……君阁主……饶命,圣意……圣意难违……” 下一刻,君临已然到了那官员的眼前,那官员吓得抖成了一团,谁人不知道这凌耀耀侯爷是逍遥阁阁主的至交,当皇上说出要斩立决耀侯爷的时候便没有人愿意做这个监斩官,而他好功心切,平日里便顺着皇上的心意处处找耀侯爷的麻烦,那日便自请来当这个监斩官,听说君临在北冥,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却不想…… 那官员将头低到了尘埃里,吓得汗水和汗水一同流淌出来…… 君临眯着眼眸,冷峻的勾起嘴角,一挥手,转身离开。 那监斩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 直到君临离开许久后,外面那些战战兢兢的护卫才敢到监斩台上。 “大人……大人……”一个白脸护卫忙去搀扶那已然一动不动的低头跪在地上的大人。 只是那白脸护卫碰触到监斩官的时候,那一动不动的人立刻瘫倒在地上,白脸护卫以为监斩官吓得不会动了,忙上前却震惊的发现他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再探鼻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大人已然没有了任何气息。 那护卫吓得脸更白了,原地退了好几步,身后的护卫忙上前,检查监斩官哪里受伤了,表面看全身并无外伤,却在检查脖子的时候,忽然一股鲜血从他喉咙处喷涌而出,而那伤口却丝毫看不出来,如同纸页般薄,以至于血液还没流出那伤口已然合在了一起,受到了外力作用下,那鲜血才涌出来。 那些护卫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手法,杀人于无形中,再去那高台上那四名高手也是同监斩官一样,脖子上一道细细的痕迹,外力一碰触,鲜血才喷涌而出。 众人不禁后脖子冒冷风,不言而喻,刚刚只有逍遥阁阁主……他们想象不到君临是有多快的身形才能让周围的无数双眼眸看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后怕起来。 …… 再说那野朱扛着凌耀一路飞奔着,后面的吴九一费力的追着,直直的追到了城郊深处的玄宗山脚下,野朱飞身窜入了山里,没有了踪迹。 玄宗山山石嶙峋,没有山路,马进不去,只得在山下徘徊。 吴九一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玄宗山,还有山脚下那株最高的树,恍惚中想起了在某个年月里,自己在那棵最高的树干上,从正午一直站到黄昏,直直的望着那官道的尽头,等待君临的归来。 玄宗山的日子……曾是吴九一最美好的时光,以至于他都不敢去回忆,生怕动摇了自己那报仇的坚定信念。 红鸢和青峰看着吴九一的坐骑步伐混乱的原地踏着步,吴九一的心绪明显的传染给了那灵透的马儿。 正想着,身后传来马蹄声,平江和君临一行人赶到了。 到了山脚下,君临一挥手,身后的人勒紧缰绳,停住了,然后君临和平江翻身下马,来到吴九一的马前。 君临冲着马上面的吴九一伸出了胳膊,吴九一怔了怔,环顾了一下,的确现在没有轮椅,相当于自己没有了脚。 若是想要进山……只有如此。 他握住君临的胳膊,下一刻,君临手上一用力,便将吴九一从马上抱了下来,然后飞身窜进了山里。 平江看了看红鸢和青峰,示意二人一同进山,然后吩咐后面的人:“大家在外面注意安全。” 一行人点头,戒备的四处走动着。 吴九一搂着君临的脖子,像极了从前的那些住在这山里的日子一般,他抱着自己,带自己出山,他的胸膛炙热而厚重,让人心安极了。 也不知道……那树屋还在不在了。 吴九一沉思着,呼呼的风吹过吴九一的耳边,那斑驳的阳光斜射在银素面具上,反射到墨绿的树叶上,流光溢彩。 “冷不冷?”君临温柔的问着怀里的吴九一,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而来几分。 “还好……野朱……怎么会跑到玄宗山来?”吴九一轻声问着。 君临脚下不停,有些深沉的说着:“或许,他认为这玄宗山里有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吧。” 吴九一想了想,的确偌大的阜城要说可以藏身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也只有这玄宗山了,倒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心智不全的野朱倒也是知道这一点。 吴九一并未寻找到野朱的痕迹,却见君临追的丝毫没有犹豫,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知道去哪里找野朱么?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君临温柔的看着吴九一,笑了,没有言语。 即使君临怀里抱着吴九一,身形依旧快得让跟在后面的三个人有些吃力的追着。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那是一处山谷。 顿时,吴九一心里一动,这里他记得,这里便是那个清晨可以看到朝霞,傍晚可以看到夕阳的地方,远处那条闪烁着碎碎阳光的河流依旧在哗啦啦的流淌,甚至那蔓延开来的丁香花比从前更繁茂了许多。 而那株粗壮的大树上,那间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树屋依旧完好的安静在哪里,像是岁月留给这里最美好的记忆一般。 君临感受到怀里吴九一的一动,停下脚步,大步的向那树屋走去。 到了那树屋下,君临将吴九一放在树下那已然长满了苔藓的木凳上。 “凌耀……下来吧。”君临沉声的说道。 吴九一一愣,难道凌耀和野朱居然在那树屋里? 那书屋里没有声音,安静极了。 君临有些不耐烦的继续说道:“难道你让本阁亲自上去请你下来?” 这时,那树屋里才有些声响,野朱从那窗户山探出头来,歪着脑袋看着君临。 看到那野朱,吴九一的心里莫名的柔和起来,原来……在野朱心里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和君临曾居住过的树屋……似乎在他的心里有君临和曾经慕长安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下一刻,凌耀的声音听起来虚弱疲惫,而那话语的内容却让吴九一有些震惊。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第118章 凌耀重生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凌耀的语气里带着决绝,没有丝毫的迟疑,同以往的油嘴滑舌不同,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见到君临一般。 吴九一不禁眉头紧蹙,之前听精卫也说过,似乎这两年来凌耀同逍遥阁的交往并不如从前那般深厚。 君临有些不耐,看到了野朱冒着一个大黑脑袋,正巴巴的望着自己,君临忽然开口道:“野朱……给你带了鸡腿。” 听到君临的话,吴九一想要笑,他已经开始想象野朱飞奔下来的样子了,只是却让他失望了。 野朱听到了鸡腿后,没有从前那般的热烈和痴迷,只是歪着脑袋依旧望着君临。 “野朱已经不喜好鸡腿了,君阁主请回吧,多谢阁主的救命之恩。”凌耀有些不耐的说着,似乎铁了心不想出了那树屋。 君临的耐心终究是没有了,飞身上了那树屋,不多时便拎着一身带血囚衣,身体虚弱不看的凌耀从树屋上下来,然后随手将他仍在一旁的木凳上,随后野朱也跳了下来,嘭的一声,震得那林子里的鸟儿都跟着扑朔的飞了起来。 凌耀的头几乎低到了尘埃里,再也没有往日那般风华洒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蜡黄蜡黄,卑微的坐在那里,不敢看君临的眼睛。 后面的平江和青峰、红鸢也赶了上来。 君临看了一眼平江,平江马上从后背拿出来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翠绿缎子面绣着粉色牡丹的长衫,平江拿在手里,走到凌耀近前,小心的为他披上。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丑的衣服,和你很搭配……”君临沉沉的说道。 凌耀低着头,看着那披在自己身上上好的锦缎衣衫,还有那夸张的色彩和花朵,眼睛渐湿润。 吴九一看得真真的,凌耀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那翠绿衣衫上,他还是慕长安的时候,曾经见过凌耀流过一次眼泪,也仅仅有一次,还是醉后的眼泪。 忽然凌耀狠狠的将那衣衫摔在地上,抬起通红的眼眸望着君临颤抖的嘶吼着:“两年前我已经说过了,你我从此两不相干,你还来管我作甚!” 君临定定的看着凌耀,脸上诚挚,没有半分的亵渎,平静的说道:“你是说过,但本阁并未同意,仅此而已。” 说完那话,君临大步的走向凌耀,深深的说道:“我知道你怪我当时没有赶到东陵救长安……我和你讲过了我昏迷了许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为难自己了。” 听了君临的话,凌耀侧过来脸,泪水成行,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更责怪自己……为何当时没有能力保护她,所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想起她。”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一旁的吴九一心里猛然深深的一疼,原来这两年多来凌耀一直生活在愧疚和悔恨中,似乎……在这场自己假死的戏码中,受伤害的人除了君临还有凌耀,而此时却只有凌耀一人入戏太深。 君临坚毅的站在凌耀旁边,竟然不知如何对这个挚友讲实情。 吴九一在一旁看着,终究是忍不住说话。 “竟不知道耀侯爷也是为了一个女人颓废的无能之辈。”吴九一出言不逊。 那话一出本来还自怨自艾的凌耀顿时有些愤怒,转过头望向吴九一,他带着火焰的眸子在看到那声音的来源时,清冷的说道:“你是何人,如此出言不逊?” 凌耀愤怒的不是被人说自己是无能之辈,而是带着贬意的那句“那个女人”他不允许别人这样形容长安。 “在下吴九一,见过耀侯爷。”吴九一恭敬的拱手施礼。 听到这个名字,凌耀嘴角嗤笑道:“你就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九一先生……一朝破了阎王山,百余兵士夺回阳城,让北冥两位皇子都争相讨好的九一先生……” “侯爷对时局似乎依旧很关注。”吴九一沙哑的声音,幽深的说道。 凌耀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冷笑道:“真是乱世出英雄,不过本侯却对不敢真面示人的英雄有些不敢恭维。” 很成功,凌耀将话锋很自然的转到了吴九一的面具上,而避开了刚刚吴九一似是陈诉却是在疑问的问题。 “九一也曾听君阁主说起过同侯爷的渊源,九一认为若是那女子真是侯爷重要之人,侯爷更应该活得有意义些,让那离开的人也安心。”吴九一言辞铿锵有力,直白的说。 凌耀听了吴九一的话,眼眸微烁,里面的愤怒渐渐消失,只留下无尽的悲伤。 “离开的人不是用来悲伤的,而是用来怀念的,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还会遇到她,若是那时她看到一个如此的耀侯爷……”吴九一严肃的说着。 那话说的凌耀有些无所适从。 “长安不希望你如此。”君临适时的说道。 凌耀抬起头望着君临,许久都不曾讲话,终究是指了指那地上的衣服,说道:“当了十多年小丑……累了,不想再演了。” 那话说完后,君临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那是吴九一第一次看到君临对凌耀笑的那么的温和,没有嫌弃,没有鄙夷…… 平江上前,将另一个包裹交给凌耀,恭敬而带着笑意的说道:“侯爷,我们阁主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侯爷换上吧。” 凌耀抬头望向君临,眼里浓重的情绪,然后爬上树屋。 君临站在吴九一身边,情绪说不出来的柔和,两个人相视一笑,等待着凌耀最真实的样子出现。 青峰拉着有些迟钝的红鸢走向吴九一,询问道:“先生,刚刚那位竟然南楚的耀侯爷?” 凌耀和野朱几年前去东陵时, 吴九一点了点头,抬头看见红鸢脸色有些微白,关切的问道:“红鸢,是不是连夜赶路累了?” 红鸢恍惚的回过神,忙说道:“无碍的先生。” 吴九一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野朱蹲在地上挨不住寂寞,飞身上了树屋,然后又下了,打来水,那木桶里的水被他提在手中从远处跑过来丝毫没有一丝波动。 青峰再仔细看那像是没有毛的野猪一般的人,恍惚想起某个年月在风月居,自己陪同公主去探望玲珑时遇到的那个登徒子,当时还被公主轻轻一推便滚落下楼。 想到这里,青峰不禁眉眼一眯,冷声道:“此人……好功夫!” 听出了青峰言语里的不善,吴九一平和说道:“无碍,此人心智不全,是耀侯爷的护卫,是自己人。” 那句自己人像是一个护身符一样,方才青峰眼里的敌意瞬间没有了,转为探究。 正说着,凌耀从树屋上被野朱送了出来,顿时几个人眼前一亮。 只见凌耀头上一枚白色玉簪将头发规矩的梳起,饱满的额头,英眉下一双桃花眼不笑带笑,直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轻抿着。一袭月牙白长衫,领口袖口嵌着金边的滚边,一条竹色勾画着祥云图案的锦带束在腰间,将本来就修长的身体衬托着更是挺拔了几分。 凌耀负手而立,天生的贵气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 吴九一从来都是知道凌耀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好少年,只是毁在了那一身红艳艳的行头上,却也从未见过凌耀穿上正常衣服后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吴九一正紧紧的盯着凌耀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上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生疼生疼。 “夫人……当着夫君的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有些不妥吧?”君临沙哑而阴郁的声音响起在吴九一的耳边。 那话语里的威胁意味浓重极了,吴九一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话外音,便是……晚上再收拾你! 吴九一忙推开君临,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正在向这里走来的凌耀。 凌耀大步的走向君临,却丝毫没有忽略刚刚君临同吴九一那有些亲密的动作,眉眼不由自主的蹙了蹙,却也没有言语,幽深的望向了吴九一。 吴九一看着凌耀望向自己,顿时心里漏掉了一拍,这个家伙真是英气逼人,同从前的耀侯爷判若两人,凌耀的英俊像是从黑暗里逃脱的光明一般清亮直白,而君临的英俊却是像是站在天山最高的那处山峰一般,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和豪情。 凌耀走到君临面前,面容认真,深深的说道:“君兄……谢谢。” 即使是认真的表情,眉眼间却也似带了笑意般,那张桃花似的脸,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君临斜着眼睛看着凌耀,冷冷的说道:“本阁怎么觉得还是红花配绿叶更适合你。” 那言语里充满了嫉妒。 凌耀笑笑不语,转向了一旁的吴九一,生疏的说道:“方才多谢先生点醒梦中人。” 吴九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凌耀感觉从刚刚就有一抹眼眸一直凝视着自己,顺着感觉,他抬起头望向了吴九一身后的人。 在看清那低着头的妩媚女子时,顿时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 “胭……胭脂?……” 第119章 命运多舛 在看清那低着头的妩媚女子时,顿时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 “胭……胭脂?……” 红鸢那低垂下的脸,不着痕迹的变了变,身形也晃动一下,一旁的青峰有些疑惑,瞥了一眼身边的红鸢。 听到凌耀的话后,吴九一也微微侧了侧头,透过银素面具,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红鸢。 见红鸢没有答话,凌耀又试探的唤道:“你是……胭脂么?林胭脂?” 红鸢面色如常,下一刻挂上了那妩媚的笑意,秋水般的眼眸完成了新月一般,柔声的说道:“侯爷怕是认错人了……属下叫做红鸢。” 听到红鸢的回答,以及她那妖娆的笑颜,凌耀面色尽是失望,然后语气也没有刚才热切,淡淡的说道:“是本侯唐突了,姑娘只是很像一个熟识的人。” 吴九一看着凌耀有些失望的样子,介绍道:“红鸢是九一的属下,旁边的是青峰。”青峰和红鸢两人向凌耀施礼。 凌耀摆了摆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君临也坐在了一旁,中间是君临和长安曾经一同吃饭的木桌子,风吹雨淋却似乎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只是有些青苔罢了。 平江从怀里小心的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平江走到野朱旁,也蹲下来,扯下一个鸡腿,然后递给他说道:“特意买给你的,吃吧。” 野朱看了一眼那散发着香气的烧鸡,一巴掌打掉,把脸扭到一旁。 平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了凌耀。 凌耀沉沉的说道:“平江,多谢了,不过野朱他早就不吃鸡腿了,你莫要见怪。” 平江茫然的点了点头,方才听耀侯爷在树屋里说野朱不吃鸡腿了还以为是搪塞之词,倒是没有想到那样自从认识他就一直嗜鸡腿如命的野朱……居然不再吃鸡腿了? 君临言语不悦的说道:“你穷的把野朱的鸡腿戒掉了。” 凌耀看着那执拗的别着头的野朱,面容有些伤感,呢喃着说道:“自从长安离开后,野朱便再也没有吃过一个鸡腿。” 面具遮盖了吴九一那心疼的脸,那个傻乎乎却对自己极好的野朱,竟然因为自己再也不吃那样他人生中最幸福的食物。 君临的脸也微动,抿了抿嘴,目光柔和的望向野朱。 那蹲在树下的野朱似乎听到了长安这个名字,四处环顾着,痴痴戚戚的说着:“叫花鸡……叫花鸡……” 那声音带着痴傻的迟钝,带着小孩子般无所寄托的无助,带着孤独的人毫不掩饰的悲伤。 那壮硕的野朱四处看着没有寻找到要找的身影,呜呜的放声哭泣了起来,那眼泪从浑圆的眼里滑落沾染了他杂乱的胡须,滴在那破烂不堪的衣服上。 凌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装作坚强的擦掉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树下摘了一朵小花,然后走到野朱面前,轻轻抚摸着他混乱的头发,然后随手拿出一个丝带将他的胡子扎起来,将那朵小花插在上面。 下一刻那还在哭泣的野朱便慢慢的平息下来,看着胡子上的那朵小花儿,破涕为笑了,站起身来跑到一边儿玩去了。 那脚下的土地因为他的跑动,跟着都颤抖起来。 凌耀望着那追着蝴蝶玩耍的野朱,转回身回到桌子旁边,有些无奈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九一先生见笑了,我这个护卫有些痴傻。” 吴九一没有言语,面具下的吴九一的心微微颤抖着,两行眼泪滚落下来,这两个兄弟,本应该是顺利的长大,一个成为南楚的皇,另一个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却被命运捉弄一个成了痴傻,另一个装疯卖傻,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只为在这世界安然的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却也活得不太平,那狠毒的凌熠还要将这一傻一疯赶尽杀绝,那宽阔的衣袖里,吴九一的手狠狠的攥紧,看来原来想要晚些实行的计划要提前了。 吴九一沉稳了心神,调整了情绪,沙哑的说道:“有时候痴傻并不是坏事,他要比我们清明的多。” 凌耀听后,淡淡的笑了,然后探究的望了望吴九一,说道:“九一先生的说法倒是同我曾经的故友很像。” 吴九一笑了笑,沙哑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和侯爷那位故友师出同门。” 凌耀一听,微愣,看了看君临。 君临沉声说道:“我们同长安的事情,我同九一先生大概讲过,先生和长安师出同门,都是玄老的徒弟。” 那话一出,凌耀倒更是对吴九一另眼相看了,连带着眼眸中的戒备都少了许多,似是因为他同长安同门的缘由。 “原来如此,怪不得先生刚刚下山就威名远扬了,原来是玄老的高徒,长安的师弟。”凌耀的话语,显然热络了许多。 吴九一轻声说着:“侯爷谬赞了。” 正说着,平江走到青峰身后,看着他后背衣衫上早已然干涸了的血迹,愧疚的说道:“青峰,早晨事出紧急,还未谢过青兄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不必介怀。”青峰生硬的说道。 “平江看青兄后背受伤了,让平江为你上药。”平江说的毋庸置疑。 平江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青峰,他总是想要掌控这个面容总是冷漠的男子。 说着便拉着青峰向一旁走去,青峰脸上一动,狠狠的甩开平江的胳膊,却无用,硬生生的被拉扯着进了一旁的树林。 吴九一看了一眼红鸢,红鸢便明了,跟了过去。 吴九一转过头看向凌耀,刚想说话却见凌耀饶有兴趣的望着离开的青峰,转而笑着看着吴九一。 “先生身边一美一丑,一温柔一冷峻,两位护卫……却也都是奇女子。”凌耀直白的笑着说道。 那双桃花眼流连在君临和吴九一的面容中间,君临没有意外,看来君临同这吴九一关系不一般,显然他是知道那个青峰是女子的。 吴九一倒有些意外,问道:“侯爷怎知青峰是女子?” “本侯可是阅女无数的耀侯爷,九一先生可曾听说本侯是南楚皇室最大的败笔,最无能的子嗣……”凌耀说那话时平淡淡的,不浮夸,不做作,那分明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但说在此刻凌耀的嘴里,却那么的清明毫不掩饰。 其实吴九一在还是慕长安的时候便知道,所谓的阅女无数也只是噱头,所谓的阅女也只是弹曲,听唱,赏舞,说说话儿而已。 可能长时间同女孩子接触,终究还是练就了凌耀那双火眼金睛。 吴九一听了凌耀的话,浅笑,反问道:“既然侯爷从前那般的无能,为何今日会有那么多百姓来到法场为侯爷乞求?” 凌耀听后,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本侯只是看着百姓连年饱受苛捐杂役之苦,对那些流离失所和饱受饥饿的百姓施以援手罢了。” 君临淡淡的插话道:“散尽家财,剩的只有两条命了也不接受逍遥阁的帮助……连野朱比从前都消瘦了。” 君临的话语里有埋怨,更多的是心疼,他的朋友,也只有凌耀一人而已。 说道了野朱,吴九一透过银素的面具看向了那个闻着小花的如同孩提般的人,恰巧野朱也转过来,他有些混沌的眼眸同吴九一清亮的眼眸交汇。 野朱歪着脑袋握着手中的小花,看着吴九一,不由自主的脚步向前移动,直到了吴九一的近前。 凌耀忙拦下野朱,生怕他做出些什么超乎寻常的事情,凌耀看着这九一先生一副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想来身体也虚弱。 “无碍……”吴九一平和的说着。 然后吴九一对着野朱招手道:“过来。” 那野朱便傻呵呵的笑了,走了过去,很乖巧的坐在吴九一的脚边儿上。 凌耀都长大了嘴巴,自从长安离开后,野朱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除了自己他不接近任何人,而今天却温顺极了。 吴九一从长袖中拿出翠玉梳轻轻的将野朱那乱糟糟的头发梳好,然后又将方才凌耀胡乱的给野朱扎好的胡子解开,认真的绑好,在中间重新插上了一朵小花儿。 “去玩吧。”吴九一柔和的说着。 那野朱的笑容更灿烂了,傻呵呵的跑开了。 凌耀看的有些痴了,带着悲伤的情绪说道:“若不是先生是男子……我还真的以为先生是我那故友。” 吴九一深深的说道:“侯爷和你的护卫过得都不容易,却还接济百姓,九一佩服至极。” 凌耀听后苦苦的笑了,然后说道:“百姓都是我南楚的百姓,我虽然无用,改变不了现状,却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难,能帮助便帮助。” “想来你也是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君临沉思的说道。 凌耀却似早知如此的样子,说道:“看着百姓生灵涂炭,还不如为了他们失去生命,倒也算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凌耀那话说的平淡却凛然极了,趁着那午后的阳光散发着光芒。 凌耀看着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吴九一,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下一刻吴九一却说出了一句吓得他险些跌坐在地上的话语…… 第120章 劝主上位 只是下一刻吴九一却说出了一句吓得他险些跌坐在地上的话语…… 吴九一幽深的看着凌耀的眉眼,意有所指的说道:“侯爷……就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聪明如凌耀,他当然知道吴九一所指的是什么,不由自主的震惊的望着吴九一,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不……”凌耀微白的脸色有些颤抖的说着。 君临抿着嘴唇,眯着眼眸淡淡的说着:“看来装疯卖傻十几年已经让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男孩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怂包。” 君临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骄傲带着贵气的男孩时候的样子,他虽然身中剧毒,却笑得自信满满,同君临说着日后我凌耀必成为南楚的一代明君,让百姓比现在更富足幸福,说那话的时候那个十二岁的孩子眼睛里的坚定让当时每天都拼命练武的君临记忆在了心里。 看来似乎生活已然将那个最本来的人变得面目全非,即使换了衣着,却也找不回来那年的豪言壮语。 那脸色微白的凌耀,沉默了一下,稳住心神,然后抬头,洒脱的一笑,将方才的畏惧掩饰得消失殆尽。 “君临……你不用对我激将法,我虽然一直装疯卖傻,却不证明我真的傻了,我只想带着野朱安静的活着,对于那个位置,十几年前就不属于我了,我们兄弟两个……总要有一个人不是傻的,才能活下去。”凌耀说的云淡风轻,那语气里却带着深深的痛楚。 “他的胆被吓破了。”君临冷哼一声,对着吴九一说道。 吴九一婆娑着手指,说道:“似乎耀侯爷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也没有让那些想让你死的人死心,他们想要的便是你和野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可以过安静的活着,才能保护自己珍惜的人。” 吴九一直白的话语,让凌耀的面容微动,他想起了自己那被人毒傻的兄长,那死去的母亲,还有……跳下悬崖的长安。 吴九一凝视着凌耀的有些迟疑的眼眸,继续说道:“南楚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这一切耀侯爷……只要你愿意,你便可以改变。” 凌耀忽而的抬起头,望向了吴九一,喃喃的说:“我……可以么?” “你想……便可以。”吴九一言语平淡,却充斥着浓重的自信。 凌耀站起身来,眉头深锁,嘴唇紧紧的抿着,不断的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跟着都沉重起来。 …… 再说平江拉着青峰向那树林深处走去,青峰眉头紧锁,被拉扯着,那深深的埋藏在心底里的情愫被细微的牵扯出来,平江那掌心传来的温暖透过衣衫传递到青峰的身体里,带着曾经的熟悉。 莫名的青峰没有甩开平江那双温热的大手。 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平江将青峰反压到那树上。 青峰恍惚才从那温润的回忆中惊醒过来,忙要挣脱。 却听身后平江不容反驳的声音:“伤口不管大小都要及时处理,别动,我帮你上药。” 说着便要去褪去青峰的衣衫。 青峰心里一惊,忙拼命挣脱,只是平江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平江以为青峰是害羞,朗声笑着说道:“大老爷们儿,害臊个什么劲儿。” 青峰后背的衣衫本就被山石刮破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经过这样的拉扯,只听刺啦的一声,青峰背后的衣衫被平江挒开了一个大大的缝子。 青峰眉眼一凛,下一刻,忽而转身,刷拉拉的抽出鞘中佩剑,面容清冷而慌乱的直指着那手里拿着药瓶的平江。 那佩剑离平江距离极近,他不得不双手张开,表示自己是无害的,然后脸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此时愤怒的青峰。 “青……青峰,我不是故意弄破你的衣服的……你别冲动……”平江怔怔的说着。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都说这女人喜怒无常,倒是这青峰也同女人一样,平时便一丝不苟,此刻更是吓人极了,像是下一刻便要杀了自己一般。 青峰眉头深深的拢成了一座小山,眼眸中涌动着平江看不懂的东西,浓郁而复杂。 就在这时,听见旁边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这是怎么了,上个药还动上刀剑了……” 那话音刚落,红鸢已然走到了二人中间,一伸手拿过平江手里的药瓶,一手按了一下青峰那举着剑的胳膊。 平江多少有些尴尬,刚想说话,红鸢便笑着说道:“平护卫回去吧,我来给青峰上药即可,他更习惯我。” 红鸢故意把后半句话说的暧昧极了,倒是惹来青峰的白眼。 平江一听忙点头转身离开,只是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他想起了刚刚青峰后背衣衫破碎的时候,他那如同女人后背一般白皙的皮肤上,浅淡着印着几道长长的鞭痕,他曾经……受过什么样的罪?平江心里隐隐的心疼,他忽然晃了晃头脑,暗骂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然后大步的向回走去。 红鸢看着怔怔的青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如告诉他你是谁,免得你们两个都痛苦。” 青峰没有言语,任由红鸢为自己后背上的伤口上药,然后用娟帕遮住了那后背衣服上的缝隙。 …… 凌耀不知走了多久,最后终于在君临和吴九一的注视下,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看向吴九一,桃花眼眸里带着明亮的光芒,脸上认真严肃极了。 “凌耀一个废人,让先生如此厚爱,凌某在此谢过了,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个信心和胆量来觊觎那个位置,所以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凌耀清明的说道,没有一丝迟疑。 君临极少不耐烦,而今日太多的不耐都是对着凌耀。 “凌耀,有逍遥阁给你撑腰,你还……”君临瞪着眉眼嘶吼着。 只是下面的话语被吴九一一伸手而拦截在了嘴里,君临咬了咬牙齿,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耀侯爷所担忧之事,九一有办法避免……”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凌耀听了吴九一的话,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知道我心中所忧之事?” 吴九一沙哑的笑了,平和的说道:“侯爷忧国忧民,此时的明夏正值乱世,东陵和北冥两大强国交战,必将殃及南楚,而倒向哪一阵营都不是南楚最好的选择,都不能让百姓幸免于难,而你……耀侯爷若真做了这一国之君,却也保护不了一方国土不流失,这一国百姓不受战扰,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在其政不谋其位,当一个无骨气的落魄皇室来的更洒脱一些。” 那话听得君临都有些震惊,更别提是凌耀了,他那方才还清明的眉眼下一刻偷着凛冽起来,直直的射向了吴九一,带着想要看到九一心底的那股子气息。 “你到底是何人?”凌耀丝毫不掩饰言语里的戒备之心,论天下能看透他凌耀心思的人还没有出现,而今日他面前的九一先生便是一个。 这种让人猜透心思的感觉就像是被人一眼望穿心底一般,没有一丝余地,不安全极了。 吴九一不语,只是用苍白袖长的指尖敲击着那有些破旧的桌子,一下一下,直敲得人心都跟着砰砰的跳着。 那样的掌控气场的本领,君临在一旁都有些自愧不如,而且自己同凌耀多年挚友,却也都不知道他刚刚踱步那么久究竟在迟疑犹豫些什么,却让吴九一几句话便说的透彻明了。 只是看着凌耀那样戒备的看着吴九一,君临终究还是忍不住对凌耀说道:“耀侯爷,九一先生是自己人。” 听君临这样说,凌耀却丝毫没有将心中的疑惑放了下来,眯着眼眸转而看向了君临,能同君临在一起的人定然也非凡夫俗子,但是能让君临称为自己人的……却没有几个。 转而,凌耀紧盯着吴九一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吴九一沙哑的声音,淡笑着,说道:“九一不才,谋策只为有志者,而耀侯爷恰巧还未称为那个志者。” “你……”凌耀怒目而视。 凌耀听出来了,他吴九一分明在逼迫自己,若不坐上那个位置,是不会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南楚免收战乱之苦的,此人心机及其深厚,只是凌耀不明白,他这样做,又是为何? 面对凌耀的怒目,吴九一却坦然自若,如水的眼眸望着他,那眼神中的意思便是,你南楚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凌耀有些颓然,转头问君临:“你确定他是自己人?” 言语里带着浓重的不喜。 “我确定!”君临回答的毋庸置疑。 凌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许久过后,他有些疲惫的说道:“好……让我想一想……” “我给侯爷两天时间,两天后若侯爷依旧喜欢闲云野鹤,九一便离开南楚。”吴九一认真的说着。 凌耀点了点头。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平江从远处惊慌而急促的跑回来。 君临眉头微蹙。 还未等君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平江便惊恐的声音响起。 “山上进来人了,野……野朱出事了……” 第121章 山谷遇险 还未等君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平江便惊恐的声音响起。 “山上进来人了,野……野朱出事了……” 这话一出,顿时几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君临没有言语,眉头一凛,跟随平江便飞身而去。 原地的凌耀焦急的想要跟去,却被吴九一制止住,吴九一沉声说道:“侯爷,你我去了也是徒劳,反而添乱。” 凌耀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万分纠结的望着君临和平江离开的方向,不多时便看到那方向扑啦啦的鸟儿突兀的腾空飞起,接着便听到兵刃相交的声音,在这本来安宁的森林里格外的响亮。 凌耀的心纠成了一团,连带着那桃花似的眉眼都跟着拧到了一起。 那边打斗声不绝入耳,将吴九一和凌耀这里的安静衬托着有些可怕。 吴九一沉声的说道:“耀侯爷是不是很后悔自己没有练就一身武功?” 凌耀冷眼看着吴九一,生硬的说道:“本侯不喜欢杀戮。” “但……你现在后悔了。”吴九一直白里带着玩味的声音。 那声音让凌耀有些恼火,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猜中了自己的心思,那感觉不好极了。 “没有武功的人,若是在没有权势,拿什么来保护你在乎的人?”吴九一说的毫不留情。 “你……”凌耀等圆了桃花眼,愤怒极了。 “所以,不要让未来后悔今天你所做的决定。”吴九一下巴微扬,那话语说着铿锵有力,真真的让凌耀心里一震。 吴九一看着凌耀看向自己目光里开始泛起来的憎恶,心里隐隐的疼痛,嘴角抿起,心里暗暗的想着,凌耀莫要怪我,若不如此你如何才能做回你自己,那个忧国忧民的凌耀。 …… 那本来平静祥和的山谷里被那冷兵刃的碰撞声音衬托着瘆人极了。 君临一前一后赶到时,只见青峰和红鸢还有逍遥阁几名暗卫正挡在前面,而野朱身中数箭,正瞪着眼睛,表情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君临眉头紧蹙,眯着眼眸扫视着那群来势汹涌的人,为首的是六个黝黑壮硕的汉子,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看着这里,君临的眉眼更是深了,手脚、喉咙、等要害都被铠甲护住,很明显……这便是防备他君临的软剑。 那六个汉子个个壮硕的同野朱差不了多少,一步一步走起路来旁边的树都跟着颤抖,而他们身后是数百名弓箭手,看身手,却都是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东陵的弓箭队……”君临嘴角阴狠的勾起,低声呢喃着。 那万箭齐发的弓箭,力道极大,每一箭都朝着几个人的要害去,前面的青峰和红鸢等人只有招架的能力,根本无力还击。 “嗯……”红鸢闷哼一声,肩头中了一箭,青峰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君临眯着眉眼,东陵弓箭队的训练越发的迅猛起来,大有当年长安骑之势。 君临脚尖点地,飞身直奔那后面的弓箭手去,那弓箭手去也不顾,而是那六个大汉迎了上去,将君临挡在一旁,六个人将君临围在中间,个个厚重的铠甲啪啦啦响亮。 君临心思一沉,看来这些人便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世间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幽冥软剑,软剑的优势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人于无形,而此时很明显,敌人早有准备,君临暗自琢磨着,待到事情结束后定要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正说着那六个人一同向君临袭来…… …… 不远处的斯沙声越发的激烈,凌耀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面具下,吴九一的脸上担忧之色也越发明显起来,能进入这迷踪山的人便不是一般的角色,而能伤到野朱的便更不是简单之流。 想到这里,吴九一向后挥了挥手,沉声说道:“都过去。” 那话说完后,凌耀只听得身后树叶哗啦啦的响动,再回头却也什么也都没有。 凌耀狐疑的看着吴九一,吴九一淡淡的看着他,目光坦然。 “本侯越发的不喜欢你了……”凌耀目光犀利的看着吴九一。 “为何?九一并无得罪侯爷之处。”吴九一平和的说着。 的确这个人并没有得罪自己的地方,甚至还很关心野朱,只是凌耀却说不出来的难受,尤其是看到他脸上带着的那个银色面具,莫名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诡异至极。 想到这里,凌耀皱着眉头,大步的走过去,心里想着将吴九一脸上的面具扯下去。 到了吴九一面前,凌耀二话不说,伸手便抓向那银素面具,吴九一耳朵微动,眉头一凛,忽的一下子抓住凌耀的胳膊,凌耀一愣想要挣脱,只是下一刻却被吴九一大力的拉扯着顺势跌倒在地上。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枚冷箭呼啸着从凌耀的后背上迅猛的飞过,射在旁边的树上,真真的入木三分。 凌耀顿时吓了一跳,若不是吴九一,自己定然被那利箭刺穿。 凌耀还未站起身来,便被吴九一抓住衣领,硬生生的拉到了身后,同时吴九一周身散发出来一股子凛冽的气息,那银素面具在落日的余晖下反射着晚霞的光芒,说不出的诡异。 吴九一抿着嘴唇,透过银素面具冷漠的看向对面出来的一行人,见到了为首的人时,嘴角淡淡的勾起,人有时候终究不能心慈面软,例如当时在阎王山留下了那个为首的大当家的,也是东陵国的张将军,此刻正手握着长矛笑的阴森的看着自己。 “张将军,别来无恙。”吴九一说话间便用眼眸四外环顾了那张守忠带来的人,又是一对训练有素的弓箭队,对于东陵的这批弓箭队,吴九一一直心有余悸,每每看到他们便想起了顾云池。 “吴九一,是不是很后悔当时没有杀了我……”张守忠笑的肆意张狂。 吴九一一边不着痕迹的从袖子里婆娑着什么,一边沙哑的回应道:“九一从未做过后悔之事,或者……即使做了也会及时补救,例如当时……没有杀了张将军。” 那话说的霸气十足,若是再平时,张守忠定然会心虚害怕,因为他是见识过这个吴九一身边那两位护卫,还有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精卫的,只是此刻那些明里暗里守护他的人却也都被调开了,眼前就只有他一个半残的人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今日必然将这二人置于死地。 “哈哈哈哈……吴九一,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等着你那些护卫来救你,我不会上你的当……”张守忠长着大嘴笑的阴森可怕。 “对不你,九一还是绰绰有余。”吴九一淡笑着说着。 “呵呵……”张守忠冷笑一声,同那笑声一起发出的,还有他手中的长矛。 只见他挥舞着长矛,直奔吴九一而来。 吴九一身后,地上的凌耀见状,忙站起身来挡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吴九一身前,眯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吴九一眉头一凛,凝聚身体上所有的力气在腿上,猛地踢向身前凌耀的大腿窝,顿时凌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而同时那带着凛冽寒风的长矛已然到了吴九一胸前,说时迟那是快,只见吴九一猛然闪身,右手呼的一下子抓住那长矛,那动作迅速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何时出手的。 张守忠一愣,用力想要将长矛抽回,但那握在吴九一手中的长矛却岿然不动,张守忠心里暗骂着自己不应该轻敌。 只是却已然晚了,银素面具遮盖了吴九一嘴角弯起来的阴森的笑容。 他手腕一用力,迅猛的将那长矛向自己身前收紧,那握着长矛的张守忠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倾,下一刻,吴九一的手如同鹰爪一样的扣住他的胳膊,反剪过来,禁锢在自己的前面。 方才还肆意张狂的张守忠,此刻便狼狈的跪在吴九一前面,面冲着那些此时已然箭在弦上的弓箭手。 吴九一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敏捷的身手,就连跌坐在一旁的凌耀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有看出来那张守忠如何就跪在了自己身旁。 吴九一冲着凌耀使了使眼色,凌耀忙爬起来站在吴九一身后,心里对吴九一更是揣摩起来。 吴九一低下头,在张守忠耳边邪魅的说道:“张将军……我说过,九一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张守忠再也没有方才的狂妄,吓得跪在地上的双腿都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声音说着:“是……是……是我自不量力了……请九一先生饶了我一命……” 虽然凌耀没有看到,却也感受到了吴九一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煞气,骇人极了。 吴九一左手握着一根类似筷子一样的竹简,精巧极了,抵在张守忠的脖子上,沙哑的声音说道:“让他们放下弓箭……” 张守忠一听,忙颤抖的命令道:“放……放下弓箭……快……” 那些紧紧的握着弓箭的便衣人听后,迟疑了一下,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却时刻准备着瞄准吴九一和凌耀。 张守忠哆哆嗦嗦的说着:“九一……九一先生,他们照做了,请你……请你放了我吧……” 吴九一忽而笑的沙哑残忍,道:“我有说过……放过你么?” 说完那话,手中的物件,狠狠刺向了张守忠的脖子。 “噗……”的一声,鲜血迸射出来…… 第122章 九一狠烈 吴九一忽而笑的沙哑残忍,道:“我有说过……放过你么?” 说完那话,手中的物件,狠狠刺向了张守忠的脖子。 “噗……”的一声,顿时鲜血迸射出来…… 那殷红的鲜血溅在吴九一的面具上,手上……登时,张守忠瞪着眼眸,倒了几口气,不甘心的望着吴九一,张了张嘴,没有了气息。 “嘶……”凌耀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的看着那上一秒还鲜活的生命,颓然的如同烂泥一般的倒在吴九一脚下,那鲜血咕嘟咕嘟的向外涌着,甚至张守忠那瞪得浑圆的眼睛倒在地上,直直的看着他。 凌耀不是没有见过杀人,却没有这般近距离透彻的经历过……尤其是被这个温文尔雅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的男子,毫不留情狠绝的杀死。 不由得他脚下向后退了数步,震惊的望着吴九一的背影。 吴九一从衣袖里拿出一方帕子,将手上那血迹擦干净,淡淡的将那通红的帕子扔在地上,冷漠的看向前面那些有些弓箭手。 吴九一杀死张守忠的毫不留情和干脆利落,让对面的一小队弓箭手一怔,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瘦弱的男子,下手却如此狠毒,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只是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队伍,迅速的知道当下没有主将的情况下该如何,一行人整齐的举起弓箭,没有一丝迟疑朝着吴九一和凌耀射来…… …… 另一边儿,君临被六个身穿铠甲的人围在中间,那样严丝合缝的盔甲像是特制的一般,君临那幽冥剑本是削铁如泥,但游走在那盔甲间却只留下一道道划痕,没有一丝的破坏力。 而这六个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头的壮汉脚步却如罗汉一般坚定的站在地上,动也不动,将君临围在中间,而这六个壮汉都是双手武器,那样越来越缩小的范围,将君临禁锢在中间,似乎这是一个阵法,专门为君临准备的一般。 君临身形迅速的招架着,也瞥见了那些弓箭手逼迫的青峰和暗卫们节节败退,他心里微微有些急躁。 忽然那几百名弓箭手由后继前一排一排的倒下,没有一丝声响,转眼间那一百多人便全部倒在血泊中,没有了生气。 而十个身影恍惚间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平江怔怔的看着那十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过吴九一的精卫杀人,他们的手法一招致命,似乎只为杀人而出手,出手人必死。 记得阁主曾经询问过自己,逍遥阁的暗卫同吴九一的精卫,哪个更强,当时自己还很有信心的说双发差不多,现在看来虽然论身手可能相差不大,但论这杀人的本事……暗卫却是不及于精卫,暗卫更多的是保护防守,而精卫是进攻杀敌。 虽然那些弓箭手都没有了声息,但那六个罗汉般的壮汉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专心的对付着君临。 平江来不及多想,便要冲到君临那里帮助他解决那几个人,君临看出来平江的意图,道:“野朱和红鸢。” 平江一听便停住了脚步,转而去查看野朱的伤势。 野朱身上中了三箭,一箭在要害位置,其他两箭在腿上和肩头上,鲜血已然渗透了他本就破旧的衣衫。 红鸢中箭在肩头,青峰眉头紧蹙,将她搀扶起来。 而君临稳住心神,在招架着那六双手,十二个铁杵的攻势后,丝毫没有找到这个阵法的弱点。 …… 吴九一在那些弓箭即将要到自己同凌耀眼前的时候,猛然的手拍桌案,那桌子便腾空而起成了一面盾牌一般,抵挡住了那第一波弓箭的进攻,只听那弓箭扑朔而来,砰砰砰的射在那桌子上。 吴九一眉眼一动,在弓箭手们射出第二箭的间隙,忽然将那满是箭的桌子单手轮起来,直飞向那一队弓箭手,趁着他们躲闪之际,吴九一突兀的甩手,手中那颗粒状的东西齐齐的带着凛冽的风直直的砸向那一行人到了脸上。 顿时那些被击中的弓箭手,哇哇的叫唤着,扔掉了手中的弓箭,用手捂着脸痛苦的跌倒在地上打滚,还有几个没有受伤的,刚想举箭,下一刻便没有了呼吸,精卫来无影去无踪,解决完剩下的几个弓箭手后,又隐去了身形。 吴九一忽然沉沉的问一句:“那边可好?” 一个消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回答吴九一:“两人受伤,君阁主被困阵中。” 听后,吴九一眉头一蹙,平和的说道:“去看看。” 消瘦的声音听后,俯身将吴九一连人带着下面的椅子一同抱起,飞身离开。 一下子,除了满地的尸体和蔓延开来的血腥味道之外,只有凌耀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那精卫身形轻巧的将吴九一放在了青峰旁边后,一闪身便消失了。 青峰正在为红鸢处理伤口,看到吴九一刚想说话,却见他正出神的望着那将君临团团围住的六个壮汉,便闭上了嘴。 吴九一眯着眼眸看着那六个人,为什么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行动起来及其不便,透过缝隙吴九一看到君临手里舞动的冰刃时,顿时明了,看来这阵法是为君临量身定做的。 这几个看来是精心挑选的力大无穷,即便是野朱估计也不及。 是什么人如此了解君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兵器是软剑……想到这里,吴九一不禁心思一沉,看来来者不善。 这几个人行动统一,有进有退,有攻有守,动作协调统一,从里面不容易破解,但在外面却容易极了,但协调统一却也是最大的破绽。 吴九一一挥手,身后的精卫便俯身上前。 “第一个左腿,第三个右腿,第二个左胳膊,第三个左胳膊,第五个右胳膊,第六个左胳膊……”吴九一仔细的吩咐精卫。 那精卫听后便隐身而去。 接着便看到四个黑影出现在那六个壮汉身后,身形迅速的用钩爪绳索敏捷的按照吴九一的吩咐缠绕。 那六人正聚精会神的拼命的压制君临,按照这样的驱使,再有十几回合,君临便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却就在这时,那六人本来很协调的攻守动作,忽然混乱了,手中挥舞的铁杵也乱了招式,甚至有几人已然笨重的跌倒在地上,震得脚下的土地读颤抖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君临飞身出了那几个人的桎梏,平江刚想带着暗卫上前解决那几个人,而那几个人忽然竖铠甲为利刃迅速的将那缠绕在身上的铁索砍断,然后一人抬头望了望君临他们,低声不知吼了一声什么。 下一刻那六个人便迈开步子,疯狂的跑了,那动作的幅度和声音将周围几里地的鸟儿都惊吓的飞了起来。 平江刚想去追,君临冷声道:“莫追!” 平江便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君临,君临那黑曜色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沁透。 君临大步的走到那已然陷入昏迷的野朱面前,吴九一眉头深深的皱起。 “去请老大夫。”君临吩咐道,身后的暗卫迅速的离开。 野朱的身形壮硕,一般人根本抬不动他的一只腿,此处山野嶙峋,定然不是一个治疗的好场所。 君临气沉丹田,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到胳膊上,一俯身,硬生生的将野朱抱了起来,然后迈开步子,已然不能使用轻功,只能尽量快速的奔跑。 凌耀恍恍惚惚的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便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只见君临抱着野朱飞奔回来,野朱壮硕的身体滴着血,已然将君临的脸挡去了一大半。 看到那样的紧闭着眼睛的野朱,凌耀险些跌坐在地上,他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喊着野朱的名字…… 君临走到树屋下,紧咬牙关,脚尖用力的点地,一声细微的咔吧一声,君临脸色一变。 下一刻腾空飞身跃进了那树屋,小心翼翼的将野朱放在还铺着被子的床上。 汗水像是雨水一般的流淌在他的脸上。 野朱闭着眼睛,那红黑的脸此刻泛白泛白,凌耀爬了上来,吓得腿一软,爬着到了野朱的床前,眼泪流了出来。 君临一把将凌耀拉到了一边。 吴九一被平江抱着,放到了野朱的身旁,他迅速的撕开野朱腿上和肩膀上的破布,然后撩开自己身上的衣衫,将他里面那白色柔软的中衣服,撕了一大块,然后手上一用力,将那两枚已然断掉了的陷在野朱身体里箭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涌出来,吴九一将那沾染了竹青散的药布按在了伤口上,那样大幅度的按住两个伤口持续许久后,吴九一的汗水滴落在野朱的身上。 终于止住了血,吴九一然后利落的包扎好,他的动作利落迅速,一气呵成。 忙完后,他看着那枚正中心窝的箭,沉沉的说:“这枚箭……九一不敢轻举妄动,是生是死,全凭此箭……还是等大夫来了……” 那话还没说完,凌耀便像是疯了一样,满脸泪水,面目狰狞而可怕,撕扯着将吴九一把推开。 经历过一场争斗后,吴九一本就虚弱,被凌耀那样大力的推搡后,猝不及防的从床上跌落下去,头狠狠的撞向了一旁的石凳…… 第123章 生命垂危 任谁也没有想到凌耀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包括就在他旁边的君临。 吴九一想要躲闪却已然来不及,不偏不倚的撞到了那石凳上。 “砰……”的一声。 吴九一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鲜血从那梳得整齐的头发丝里渗出,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带着伤的红鸢忙惊呼着:“先生……”便扑过去搀扶吴九一。 下一刻,青峰眉毛倒竖,眯着眼眸,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剑,直抵凌耀的胸口。 君临的眉头也聚拢成了一座巍峨的小山,有些不悦的看着凌耀,然后去查看吴九一的头上的伤。 额角上的鲜血流进了银素遮盖的脸里,沾染了他的眼眸,才让他恍惚的从那眩晕的状态下清醒了一些,侧目看到青峰那剑拔弩张的样子。 “青峰……”吴九一轻唤了一下,青峰迟疑了一下,却也终究的收了箭,却依旧恶狠狠的看着凌耀。 凌耀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举动而有所歉意。 红鸢将吴九一搀扶到一边坐下,为他散开头发,君临闷声的走过去,为他处理伤口,吴九一抬起头看着君临微怒的脸,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一角,淡淡的摇了摇头。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散发着君临压抑的愠怒,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说不出的尴尬。 “我……我去看看老大夫来了没有……”平江迟疑的说着,然后便逃也似的下了树屋。 就在这个时候,老大夫被接来了。 树屋本就不大,老大夫一来环顾四周,便催促旁人都出去。 一行人在树下等候,那树屋下本来满是尸体的地方,已然悄无声息的被打扫了,只留下片片血迹。 似乎今天过于劳累,吴九一紧了紧衣衫,比平日里要寒凉一些。 红鸢忙重新装了暖手炉,递给吴九一,吴九一接过来,暖流由手心渗透到身体里,似乎自从有了血玉,有几天没有用暖手炉了…… 吴九一泛着青紫的手端起红鸢倒得桃花酒,连续饮了两杯,才能隐约感觉的自己身体里那股子寒流被压制下去。 “我先送你出山,这里夜晚阴凉潮湿。”君临蹲在吴九一身边轻声说道。 “不了。”吴九一平和的说道。 他后面的话没有讲,君临却也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对于野朱,吴九一的担忧绝对不亚于凌耀。 君临迟疑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这叹气中包含了很多,更多的是他已然开始不能掌控这个女人了,从前若是此种情况,自己便强行带她走,只是现在…… 君临回身唤来一个暗卫,叮嘱了几句,暗卫点头消失在了天色渐黑的夜晚。 “去劝劝他吧。”吴九一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一直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树下的凌耀,对着君临说道。 君临点头,迈步走向凌耀。 同凌耀并排站着,君临没有看向凌耀,言语有些冷的说道:“方才,你不应该那样对九一先生。” 凌耀抿着嘴唇,生硬的回答:“你和他之间太诡异,我不喜欢这个人。” “他不会伤害你和野朱。”君临深深的说着。 凌耀冷哼一声,没有言语,却忽热转向君临,眯着清明的眼睛,探究的望着君临,道:“你都不信任他,凭什么说他不会伤害我们?” 凌耀的言语犀利极了,直直的看向君临。 君临眉头一蹙,显然知道凌耀意有所指。 “没有戳穿你……但并不意味着我真的没有看出来。”凌耀淡漠的说着。 君临望着凌耀,自己这个挚友,不装疯卖傻后,似乎很难对付。 凌耀又继续说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吴九一非要将我推上那个位置,他同你不同,我可以信任你,但……不会信任他,他太过复杂诡异,你见过他杀人……” 凌耀恍惚的想到了吴九一杀了张守忠时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栗。 君临打断他的话语,轻声说着:“不要想那么复杂……就当他只是为了你和野朱活得更好。” 那话说的凌耀一愣,转过头望了望不远处靠着青峰休息的吴九一,看不见他的脸,只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被冻的青紫了一般,样子虚弱极了。 凌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书屋里有了声响,门一开,老大人顺着软梯下来了,面色有些凝重。 一下子周围的人都跟着揪了起来。 “老大夫,如何?”凌耀急切的问道。 花白头发的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帮病人取出残箭,但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他自己,若是明天一早他还醒不过来……” 后面的话没有说,众人却也知道了结果。 那晚所有人都没有睡,凌耀、君临,吴九一和老大夫守护在树屋里,那是吴九一见过凌耀眼泪最多的一个夜晚。 从腰间取过那块握在手心里便温热的血玉,吴九一交给君临,君临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放在了野朱的手中。 吴九一知道,那血玉有凝神聚气之功效,对野朱或许会起到效果。只是没有了血玉护身,顿时吴九一才感受到这血玉抵抗了多少身体里的寒流。紧紧的几秒钟的时间,吴九一便觉得自己从脚下到牙齿都结成了冰。 房间里的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好像一下子周遭寒凉了许多。 凌耀和李老大夫都看到了野朱手中的那块血玉,一惊,只是现在却也无暇顾及其他。 那两个新换了炭火的暖炉渐渐在吴九一手中泛冷,他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让牙齿在口中打颤,微闭着眼眸忽然感觉手心一股子温暖涌入,睁开眼便撞到了君临那心疼的眼眸中,他正握着自己的手,源源不断的将内力输入自己体内,逼迫那寒气节节退缩,直至脚底。 就这样,几个人的目光一直凝望着那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野朱。 …… 东陵国皇宫。 睿和宫。 顾云城刚刚同睿妃一番云水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而睿妃则在那渐渐发白的夜里,睁着幽深的眼眸,不住的思索着。 一声极细微的声响,睿妃看了看一旁的顾云城,甩了甩自己那乌黑的长发,顿时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飘出,顾云城睡得更深了。 睿妃撩起被子,披了一件外衣,抿了抿衣服,推门而出。 阴影里若隐若现的站着一人,见睿妃来了后便显出身形。 “可有消息?”睿妃沉沉的问。 “凌耀身边的那个护卫受了重伤,估计活不成了,凌耀……没事。”那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汇报着。 睿妃的眉头一凛,声音冷漠的追问道:“六大铜人阵呢?” “铜人阵……被吴九一破了……”黑衣人低声说着。 “不可能!”睿妃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着。 “主子息怒……那吴九一是玄宗老人的关门弟子,能破解主子的阵法却也……”黑衣人那话还没说完,便被睿妃那阴狠的眼神吓了回去。 “呵……他是谁我最清楚。”睿妃如老鹰一般的眼眸阴森极了。 黑衣人躬身低头小心的说道:“要不要我们去杀了他?” “哼……别说有君临在,就是没有君临在你们也动不了他丝毫……不过,没关系,他活着以后会比死了更难受……”睿妃最近勾起了邪魅的笑容。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凌耀留着日后必然是个祸害,他身边的护卫要死,他也要死!” “是,主子……”黑衣人后背已然出了细密的汗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里。 只留下睿妃一人眯着眼眸望向那渐渐发白的天空,心思深沉的思索着。 …… 迷踪山里的鸟儿开始清脆的叫着,好听极了。 树屋里,那样长久的等待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马上就亮了…… 却在这时,吴九一听到床上传来一声闷响:“喔……” 野朱……醒了。 凌耀兴奋的抱住野朱,眼泪打湿了他被吴九一梳得整齐的头发。 “疼……”野朱痴傻的看着凌耀,撒娇般的说着。 李老大夫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无碍了,这个壮汉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必有后福,阁主,属下去调制些草药,先行告退了。” 君临拱手道:“多谢老大夫。” 凌耀将野朱手把玩的血玉拿过来,然后走到吴九一面前,言语生硬的说:“谢谢。” 这血玉在明夏大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凌耀当然也知道这血玉的宝贵之处。 吴九一淡淡的说着:“侯爷客气了。” 说着拿过那玉佩戴在腰间。 只是凌耀的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吴九一的手指,顿时一股子刺骨的寒气袭来,他不由得猛然一震。 “天山寒钉?”凌耀瞪着眼眸,脱口而出。 君临和吴九一都是一愣,旁人即使感受到吴九一身上的寒凉,去也都不会知晓是天山寒钉在作祟。 “原来侯爷也知道这天山寒钉?”吴九一凝视着凌耀,深深的问道。 凌耀说起这天山寒钉,脸上的暴戾乍现无疑。 “何止知道……”凌耀咬着牙齿,狠绝的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眸都开始猩红起来…… 第124章 交换条件 “何止知道……”凌耀咬着牙齿,狠绝的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眸都开始猩红起来…… 吴九一禁不住望向了君临,君临眼眸中也闪烁着疑惑。 “喝……喝……”野朱声音微弱却也比平常人洪亮许多,凌耀忙去倒水,然后为他喝下。 方才天山寒钉的话题,便因为野朱喝水而暂停,只是,吴九一分明从凌耀刚刚的眼眸中看出了痛楚和悲伤,还有……愤怒,这些情绪不是对他无九一,而是对……天山寒钉。 君临将暗卫带来的毯子,拿了一条给凌耀,然后又仔细的将吴九一围成了一个圆润的粽子,加上血玉传递的温暖,吴九一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虽然不红润,却也不青紫。 树屋下面的人们听说野朱醒了,也都暗自高兴,平江已然生火为野朱熬粥,那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太阳升起来,照射在树屋里,暖洋洋的,吴九一抬起眉眼看着那一道道透过斑驳树叶射进来的光束,像极了曾经在某个时候,自己同君临相依偎在一起的日子。 野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脸色微白,却也开始红润起来。 凌耀沉默不语,安静的站在窗户前,透过那窗子看到红鸢坐在潮湿的地上,靠在树上,微闭着眼眸,肩上的伤已然处理过了。 他从软梯下了树屋,轻轻的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刚想盖在红鸢的身上,那微米着眼眸的红鸢忽而张开眼眸,里面警觉到寒光和杀机乍现,却在看到是凌耀的一瞬间消失全无,继而转为柔和……只是那柔和转瞬即逝,最终恢复成疏离和陌生。 “侯爷,有事?”红鸢生硬的说着。 凌耀那握着衣衫的手,有些尴尬,却也依旧披在她的身上,低声说道:“姑娘一个女儿家还受了伤,莫要着凉了。” 红鸢笑了,却也不拒绝凌耀那衣衫,然后温柔的笑着说道:“都说耀侯爷怜香惜玉,今日红鸢有幸,得到侯爷的照顾,多谢侯爷。” 那话说的不远不近,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疏离。 凌耀听后,莫名的心里阴郁起来,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转身离开了。 凌耀逆着光走开,那光芒刺伤了红鸢的双眼,她忙将头埋在那还带着凌耀气息的衣衫里,眼泪一滴一滴的浸湿了那月牙白的长衫。 “好久都没看过你流眼泪了。”青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立在了红鸢身旁那棵大树上,淡淡的说道。 听到青峰的声音,红鸢抬起头,胡乱的擦掉眼泪,那泪水花了她的妆容,让她看起来脆弱极了。 青峰看到了那样的红鸢,一顿。 “你爱他?”青峰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红鸢那迎着朝阳的脸,笑的无奈而苍茫,轻轻的带着恳请的说道:“青峰,可以不问么?” “好,我只问一句,你可会对先生不利?”青峰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如老鹰一般的锐利,直直的凝视着红鸢。 听了那话,红鸢情不自禁的眉头蹙起,转过头,目光有些微凉,道:“君阁主可会对先生不利?” “当然不会。”青峰回答道。 “我也一样,如同你如同君阁主一样爱戴着先生,是先生让红鸢重生,我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红鸢言辞没有半分的迟疑,说的掷地有声。 青峰盯着红鸢的眼眸,许久,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直白而透彻,若不是她隐藏太深,那便是她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说,而青峰相信是后者。 “随口一问而已,来换药了。”青峰面容缓和下来,手里拿着药。 红鸢没有言语,只是面容上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书屋上,吴九一同君临同样一晚没有睡,此时吴九一沐浴在照样的温暖里,有些温暖有些疲惫。 见凌耀回到树屋,君临同他商量道:“山里寒气重,潮湿,还是会阜城养伤好些。” 凌耀一听,身形微微顿了顿,自嘲的说道:“在这里都险些丧命,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听着凌耀这样的话,莫名的吴九一心里一疼,一句话脱口而出:“有我和君阁主在,何人敢动你也野朱?” 那话说出来以后,带着太多的情愫,像是老熟人,像是生死之交…… 不由得凌耀转过头望向吴九一,那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悲伤,似乎曾经有一个女子也如同他说话时那般霸气凌然一般,将自己护在身后。 只是他终究不是长安,他是吴九一,从一开始就心怀鬼胎的吴九一。 吴九一心里也狠狠的埋怨自己,似乎太渴望保护凌耀和野朱,才将最心底的情绪透露无疑,下一刻他却从凌耀的眼中察觉到了淡淡的悲伤和疏离。 “凌某一直不知为何九一先生对我如此青睐,但却也不敢轻易相信九一先生是为了我这个落魄的王室贵族未来着想。”凌耀眉眼深邃犀利的望向吴九一。 吴九一沙哑的笑了,然后淡漠的语气,说道:“九一是一个谋人,岂有谋人不谋事的道理,耀侯爷只当自己是一枚棋子,而九一可以将侯爷放在棋盘上正确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侯爷对南楚都有利。” “怕是,对先生最有利吧!”凌耀直白而凛冽的说道。 吴九一轻轻的说道:“侯爷若是这样想……也可以。” 吴九一说着那话,手中悠然的把玩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那是君临给她的。 凌耀难以掩饰心中的愤恨,从来没有人这般直白的告诉自己,你凌耀就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是在利用你。 君临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凌耀的剑拔弩张,眉头紧紧的蹙起。 凌耀看着吴九一那指尖发白,忽而勾起嘴角,生硬的问道:“难受么?” 这话问的有些有些不明所以,吴九一透过银素面具淡淡的望着他。 “我是问……先生日日受着天上寒钉侵蚀之苦,夜夜都像在冰河里活着……难受么?”凌耀言语幽深而带着丝丝的残忍。 君临不禁脸色一变,而吴九一却淡漠的说道:“看来耀侯爷也受过这天寒地冻之苦?” 凌耀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沙哑的说道:“我的两颗,是从这里钉入的,先生的样子……不像只被钉入了两颗……一定比我更痛苦。” 那话一说完,下一刻,君临一把抓住凌耀的衣领,冷声说道:“凌耀,你是不是知道如何去除这天山寒钉?” 吴九一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凌耀说他自己中过天山寒钉,但是无论曾经的慕长安还是现在吴九一都感受不到一丝来自凌耀身体里的寒气,是不是说明,他体内的寒钉已然被去除了? 凌耀冷着脸,一点一点的将衣领从君临的手中扯了出来,深深的说道:“君临……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你为了长安拼命时候的样子,只是……她每次生命紧要关头,你都不在。” 在凌耀心里,对当年君临没有如期出现在东陵皇宫,导致长安跳崖身亡,还是心存芥蒂的,而时隔两年多以后,君临同这个吴九一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两个人中间那种莫名的关系,让凌耀心里阴郁极了。 凌耀扬起嘴角,幽深的说着:“九一先生说有让南楚不受战乱之苦的办法,却只能在凌某坐上那个位置才会告诉凌某。” 吴九一婆娑着棋子,点了点头。 “若是凌某不答应先生,不去做那个位置呢?”凌耀说得桀骜不驯。 “如实这样,九一也不强求,侯爷都不顾及南楚的百姓,九一又能做些什么呢。”吴九一言语淡漠的说道。 凌耀眯着眼眸,直直的看向吴九一,深深的说道:“若是我用去除天山寒钉之法来交换呢?” 凌耀的话带着浓重的诱惑,不留一丝余地的冲击到君临和吴九一的耳朵里,君临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却看到吴九一的手微动,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凌耀的话对于吴九一有着深刻的诱惑,那天山寒钉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感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正如他所说日日夜夜像是被禁锢在冰河里,脸血液里都是冰,口里呼出的空气都是带着冰碴子,就是这样的痛苦天天折磨着他。 凌耀满眼的得逞的看着吴九一,却在下一刻,听到吴九一的声音:“耀侯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九一早已习惯了这痛楚,怕是不能同你做交换了,所以……若想让南楚安然无恙,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侯爷当上南楚的皇上。” 吴九一说的铿锵有力,毋庸置疑。 “你……”凌耀不敢置信的看着吴九一,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宁可自己遭受那寒钉之苦,也定要我凌耀坐上那个位置。 “先生恐怕不知道,这寒钉会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的腐蚀你的心……直到……你的心也被冷冻至死!”凌耀眯着眼眸残忍的说着。 “呵……侯爷考虑一下,九一在阜城静候佳音。”吴九一平静如水的说着。 说完那话,吴九一轻轻挥了挥手,一个精卫毫无声息的从窗户窜进来,刚想俯身将吴九一抱走,一旁的君临去拦住了他,冷声道:“我来。” 吴九一微微有些抗拒,却也无法,任由君临抱着跃下树屋。 “平江,你带着暗卫保护侯爷,我去去就来。”君临冷声吩咐着。 平江领命。 君临将吴九一抱在怀里,抿着嘴唇,脚尖点地,猛然起身,朝着山外飞身而去。 那一路上,只有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吴九一分明感受到了来了君临的暴戾和凛冽,不由得也小心的闭上了嘴,没有言语。 山下,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有人撩开车帘,君临迅猛的抱着吴九一窜进车内。 下一刻,吴九一被君临没有一丝温柔的压在身下,他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眸狠狠的盯着吴九一,愤怒的嘶吼:“你为何如此……” 第125章 心系家国 下一刻,吴九一被君临没有一丝温柔的压在身下,他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眸狠狠的盯着吴九一,愤怒的嘶吼:“你为何如此……” 那样的君临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一般,咆哮着,红了眼眸,他不是没有听到方才凌耀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吴九一本就虚弱,被君临大力的压着,有些气虚。 “什么?”吴九一平和而轻描淡写的问道。 那样的语气更让君临怒不可遏。 “为什么不同凌耀交换?”君临眯着眼眸愤恨的说。 “若是交换了……他和野朱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吴九一言语透彻而清明的说。 君临那狠狠抓着吴九一肩膀的手缓慢的松了下来,颓然的落下。 君临心里清楚的知道,以凌耀的性子,不会屈尊受逍遥阁的庇护,若是不当上南楚的皇上,那么他和野朱却也只有中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或者直白些便是死路一条。 吴九一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轻轻的握住君临的手,说道:“凌耀家兄弟,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可以当上南楚的皇上,为了他也为了南楚的百姓。” “为何不告诉他你是谁?”君临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经过大脑,直白极了,虽然他知道这想法是多么的不理智。 “万万不可,凌耀若是知道我是慕长安,那顾云城是最清楚我同凌耀的关系,加之你,他很容易猜到吴九一便是慕长安,到时他一定会料想我的目的,转而对付还一盘散沙的西水,岂不是得不偿失。”吴九一眉头紧蹙说道。 君临想说些什么,吴九一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其次,慕长安已然死了,就不应该再出现,除非西水复国,慕长安才可以复活,让西水百姓在叛国的公主和一鸣惊人的吴九一之间选择,他们定然会选择吴九一而不是慕长安。”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凌熠很抵触你。”君临沉沉的说。 吴九一听了君临的话,心里一酸,接着上面的话说:“还有最后一点,若是凌耀知道我是慕长安,我体内的天山寒钉是顾云城钉入的……他会如何,重情重义如他,他即使当上了南楚的皇帝,也会出兵助我西水,而我……不想让他和南楚的百姓卷入这场血雨腥风,我只想他带着南楚的百姓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听过吴九一这三个毋庸置疑的理由,尤其是最后一个,君临看着吴九一,恍惚间他又成了那个骑在高头骏马上,挥舞啸风枪的长安公主,那个忧国思民的护国公主。 君临言语悲伤的说着:“你心中有西水,有西水百姓,有南楚百姓,有凌家兄弟,却唯独没有你自己,没有我们未来的生活。” 吴九一低下了头,没有言语,从牧慕长安到吴九一,他身上所肩负的便只有复国和复仇而已,只是君临……却是他心中控制不了的误差。 “这样的吴九一……你还愿意同他一起么?”吴九一深深的凝望着君临的眼眸,说。 君临看着吴九一,目光里的悲伤渲染了他面容的苍凉,他苦笑着,随即眼眸一深,依然的说到:“无论慕长安还是吴九一……我要定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 说那话语时的君临,霸气十足。 那时君临心里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凌耀不是别人,那是他君临唯一的朋友,自己就是逼他,也要将去除天山寒钉之法逼问出来。 吴九一慢慢的靠在君临的肩膀上,那肩膀宽阔而有力量,莫名的心里安然柔软起来。 “谢谢你,君临。”吴九一柔软的说着,声音不再沙哑,带着小猫一般的乖巧。 君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吴九一揽进怀里,温柔的说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吴九一撩开那车窗户上的帘子,向外望去,那日匆忙赶来救凌耀,却也没有注意观察这阜城,一别三年多,这曾经繁华祥和的阜城,却依然没有了曾经的样子。 一座城池百姓是否富足,看商贾便可知,昔日这阜城各个街道两旁满是商贩,商品琳琅满目,而如今在这秋初爽亮的好天气里,这座城却已然带了秋末的荒凉和寂寥,稀稀拉拉的消瘦百姓形色匆匆的走在街上,微风打着旋儿的吹在那空落落的街道上,说不出的萧瑟。 吴九一不禁眉头微蹙,轻声道:“三年的时间,便可以让一座城面目全非。” 君临也透过那车帘望去,淡漠的说到:“这便是我没有理会凌熠,放任他自生自灭的原因。” “所以他好像找到了比逍遥阁更大的靠山。”吴九一琢磨的说道。 君临婆娑着手指,眯着眼眸,说道:“这几年,东陵越发的兵强马壮,耗费巨资训练精锐弓箭队,已然成为明夏最强大的国家,猜的买错的话……凌熠是靠上了东陵。” 的确,那些弓箭手还有张守忠,却也都是东陵的人。 想到东陵,便想到了顾云城,吴九一紧紧的握着手,指甲陷入肉里,渗透出丝丝的血迹。 “去风月居吧。”吴九一说道。 “虽然杀我们的人是东陵的,但凌熠不会不知,万事小心,你还是同我去…… 君临的话还没有讲完,便听到吴九一平和却掷地有声的声音:“虽然我的腿废了,但是若想伤我却也不易。” 君临想了一下,的确如此,况且自己也急于去找凌耀问个清楚,便同意了。 …… 南楚皇宫偏殿里,凌熠正瘫坐在榻上。 凌熠衣襟敞开,一旁五六个美艳的舞姬为他捶背,捏腿,以口对口的喂他吃食,不时传来嬉笑声,好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 “皇上。”一个黑色衣衫的男子从外面进来,弓着身子,低着头。 凌熠一见那男子回来,抬了抬眼,满嘴酒气的问道:“怎么样,东陵的人将他们杀了么?” “回皇上……没有,东陵的人除了六个铜人,其余的全死了。”黑衣衫男子回禀着。 “嗯……和朕预想着差不多,都是君阁主所为吧,好在我们没有明确同逍遥阁闹翻。”凌熠亲吻着一旁舞姬的玉手,懒洋洋的说道。他心里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极了,靠上了东陵,还可以利用凌耀,让东陵同逍遥阁斗法,自己则静观其变。 只是下一刻听到的话,却让凌熠震惊失色。 “皇上……东陵的人,都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和他的属下杀的……”黑衣衫的人迟疑着说道。 凌熠登时推开那喂到嘴边儿的葡萄,坐了起来,厉声问道:“查清楚那个坐轮椅的人是什么来历了么?” 那黑衣男子回报:“回皇上,此人……便是吴九一。” “吴九一?是那个传说中得九一者得天下的人?”凌熠已然从座位山站了起来,那衣衫滑落在地上,他却也全然顾不得,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黑衣男子。 “正是,人称九一先生。”黑衣男子点头。 凌熠的眼睛放射着异样的光芒,一挥手退下了那些舞姬,笑的肆意乖张。 “朕终于知道为何东陵追杀这个九一先生了,此人可是一个宝贝,东陵得不到就想要毁了……这九一先生行事作风如何?”凌熠兴奋的追问道。 “据属下了解,此人行事诡异深沉,心狠手辣,喜好女子,身边一直有个娇媚的女人陪伴,此刻进了城,便直奔风月居去了,对了,这个九一先生还喜好美酒……”黑衣男子系数着自己了解来的消息。 凌熠眯着眼睛,笑的得意极了,说道:“果然行事不同常人,我南楚若是能得到了此人的相助,岂还会依附于东陵……到那时,别说东陵,就是整个明夏大地都是我凌熠的。” 说道这里,凌熠扬天大笑,那笑声张狂极了,连带着胸口肥硕的肉都跟着颤抖。 …… 青峰推着吴九一走进了风月居。 三年前,这阜城最繁华之地莫不是这风月居了。 三年的时间,南楚从一个富足祥和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凋敝贫困的难国,但这风月居却依然是当年那般的繁荣景象。 老鸨忙迎了上来,眉眼娇笑的望了一眼几个人,声音娇媚的吩咐一个姑娘,道:“快把几位楼上请……” 路过吴九一旁边时,那老鸨依然面带微笑环顾着四周,低声的说到:“姑娘在二楼等候。” 吴九一点头,青峰推着轮椅从一旁的斜坡上了楼,身后跟着带着面纱的红鸢。 前面的女子引领着几个人,进了一个房间后,便离开了。 房间门刚刚被红鸢关上,一个女子便上前施礼道:“秋月拜见几位姐姐。” 吴九一忙搀扶起秋月,目光温和的看着这个精明能干忠心的女子,刚刚进风月居,他便感觉出来风月居这几年来似乎已然在秋月的掌控之内了,这个丫头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希望。 秋月见到了几个人分外的亲切,卸掉了平日里的那张赔笑脸,同几个人说了会儿知心话后,转为正题。 “先生,你让秋月打探的消息,已然探听到了。”秋月认真的说着。 “哦?看来确有其事,秋月你说来听听。”吴九一眯着眼眸深深的说。 ……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大乱,先前那个小姑娘疾步的跑过来,慌乱的敲着门,颤抖的说着:“姑娘……不好了……” 第126章 另有隐情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大乱,先前那个小姑娘疾步的跑过来,慌乱的敲着门,颤抖的说着:“姑娘……不好了……” 秋月低声问道:“外面何事?” “官兵……好多官兵,已经把咱们风月居团团围住了……”门外的小姑娘慌乱的像是要哭了一样。 秋月面容也略带了慌乱之色,抬头看向吴九一。 吴九一冲她摇摇头,示意她莫要惊慌。 秋月稳住心神,轻声的说到:“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门口的姑娘顿了顿,然后快步的离开了。 吴九一示意青峰和红鸢在门口守候,然后将秋月叫道身边,耳语几句。 秋月听后点头。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便听到楼下的混乱声越发的明显起来,接着听到一个尖细而响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 君临回到迷踪山树屋的时候,阁里的老大夫已然在树下熬着药,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平江看到君临回来了,刚想上前,君临一摆手,然后轻步的来到老大夫身前。 花白头发的老者是一直追随君临多年的老人,医术精湛高明,是君临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老大夫抬眼看到君临,刚想施礼,君临忙扶起他,轻声问道:“张老辛苦了,野朱的伤势如何?” “那孩子从小身轻体壮的,已然没有大碍了,休养一段日子便可大好。”老大夫慈祥的笑着说着。 君临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老大夫问道:“张老,记得当时为九一先生号脉时,你说过……这天山寒钉是无法取出的……是么?” 问这话的时候,君临的眼眸锐利的盯着老大夫。 那张老大夫眉眼微烁,却转瞬即逝,笑的坦坦荡荡,说道:“无取出之法,除非人死了……” 君临捕捉到了老大夫眼眸中稍纵即逝的光亮,没有言语,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多谢张老。” 老大夫淡笑着摇头,然后忙着将那砂锅中的中药倒出,端着上了树屋。 不一会儿,凌耀便下来了。 君临靠着一株爬满蔓藤的树,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面色阴沉,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凌耀负手走过去,稳稳的站在君临对面,眉眼清明的看着君临,淡淡的问道:“老大夫知道去除之法,也不会告诉你。” 君临眉头动了动,随即冷声说道:“我以为我是了解你的。” “即便是你了解我,却也不能将我所有的人生都知晓。”凌耀侧过脸,望了望那蓝的有些出奇的天空,幽幽的说着。 “除了你从逍遥阁回来南楚那几年一直到伯母不在那几年,我几乎……”说道这里,君临停了下来。 凌耀笑的有些苍茫,接着君临的话说道:“没错,就是那几年,我被人从胸口钉了两颗天山寒钉……整日……整日生不如死。” 君临看着凌耀那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的脸,又想起了吴九一体内那四枚寒钉,不由得手紧紧的攥紧,那黑白两枚棋子转瞬间化为灰烬。 那风将他手中的粉末吹散在那斑驳的阳光下。 “为何不通知我?”君临深深的问道。 “通知你有何用?我母妃都无可奈何,你会有什么办法……”提起母妃,凌耀的言语里透着浓重的悲伤情绪。 说起凌耀的母妃,孙贵妃,君临曾困惑许久,那也是一位女中豪杰,身手不错,性格洒脱不羁,像极了初见时的慕长安,却爱上了帝王家的男人,她却也是南楚皇宫里最得宠的以为妃子,却因为出身而一直被太后扶正,即便这样,在皇宫里却也是极得宠爱,连带着她生的孩子都及其收到先帝的宠溺,早年生子夭折,二子便是南楚的神童凌耀。 凌耀母妃去世那年,君临赶到南楚,却也只看到了一块墓碑还有墓碑前痛哭不已的凌耀和野朱,那时他有三年时间没有见过他,那三年君临因为犯了错,被中阁老关进了黑悬崖,整整三年生活在黑暗里,整日除了练武再无其他,待到他冲破悬崖后,便带着倾城从逍遥阁的中枢离开了。 后来因为害怕凌耀伤心,君临便再也没有过问孙贵妃的事情。 君临迟疑了一下,终究是问出口:“当年伯母是怎么离开的……那时南楚皇宫里想要害她的人不少,但以伯母的身手,宫里没有几人是她的对手,究竟……” 凌耀没有让君临把话说完,生硬的说道:“是我害死母妃的……” 那话让君临一愣,他怔怔的看着凌耀那泛红的的眼眸,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凌耀背过身去,初秋的微风吹散了他眼底的泪水,幽幽的声音响起:“那块血玉的宿主……是你么?” 君临没有想到凌耀会问道血玉,心里沉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 凌耀转过头看向君临,直白的说道:“不是你,说明这个吴九一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所以……这除去天山寒钉之法,不能告诉你!” 君临眉头紧蹙,上前一大步,厉声的说道:“我是未得到那血玉,得到了必然……” “得到了会如何,会以己之血来供养那血玉,你可知每次供养需要多少血,续养需要多少血……”凌耀贴近君临逼视着他,狠狠的说着。 君临眼眸里恍惚闪过一个人影,皇甫青云……那个男子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想到那个男人便想到了他日后要同吴九一产生丝丝缕缕的纠缠,眼里的阴郁压顶的气势便迸发出来。 凌耀凝视着君临的眉眼,将他眼里的愤恨尽览无余,然后静静的说着:“君阁主,你的情绪暴露了……里面有一个让你愤怒的人……” 君临的眼眸转瞬间恢复了平静,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冷声对凌耀说道:“我更喜欢你装疯卖傻的日子,论阴谋和诡计,你凌耀不适合。” “所以……我不愿意同那个吴九一为伍,跟不会将去除天山寒钉的办法告诉他,我劝你离他远些,我知道长安离开了,你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但是你也不能喜欢男人,尤其是像吴九一那样的人……”凌耀说的云淡风轻。 君临一把揪住凌耀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凌耀定定的看着君临,抿着嘴唇冷哼一声,君临瞪着凌耀,然后大步的离开。 凌耀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君临抓的褶皱的衣领,看着他带着怒气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的绿色里,喃喃的自语道:“君临……以后你便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待到君临离开后,凌耀才跌坐在地上,君临带来的压抑气息许久才慢慢散去,这个吴九一究竟给君临灌了什么药,让他如此? 想到了吴九一,凌耀心里便一沉,那个吴九一所说的三日之限,现在已然过了半日。 …… 再说那风月居里面,本来是乱做一团的,却听到那一声:“皇上驾到……” 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顿了一下,下一刻便都呼啦一下子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凌熠仰着下巴,俯视着那些人,被他看到的人都卑微的低下了头,其中不乏那些出来找乐子的王公大臣。 “哼……一群好色之徒。”凌熠厉声呵斥着。 那些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王公大臣们吓得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心里却不服气,暗自想着,你皇宫里有五十美艳歌姬,倒是不用出来找乐子了,却也没有人敢说,谁不知道当朝这位皇帝喜怒无常,一句话不对就是要掉脑袋的,前几天的乔统领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因一句话,便被关入了天牢,等候问斩了。 前面的太监弓着腰为凌熠开着路,遇到跪的碍眼的便一脚踢开,那被踢之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凌熠看了看那吓得哆哆嗦嗦的老鸨,那太监离开一把抓着老鸨的衣领子拎了过来,道:“皇上有话问你!” 老鸨吓得两股战战的不敢言语。 “朕问你……方才是不是有一个坐着轮椅带着面具的人男子来了,他在哪个房间?”凌耀声音不高的问道。 那老鸨吓得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奴……奴家……记不得了……” 那话刚一出,旁边的那个黑衣男子刷拉拉的抽出长刀,抵在了老鸨的脖子上,那老鸨吓得哇呀一声,声音大的倒是吓了凌熠一跳。 “奴才记得了……记得了……实在尊子一号房,秋月姑娘房间里……”那老鸨声音响亮,支支吾吾的喊着。 那黑衣人一把将那老鸨抓起来,然后看了看凌熠后,便拖着老鸨,让她在头前带路,后面一行人蹬蹬蹬的便上了楼。 那老鸨被拉着,吓得抽泣着在前走着,顺着红木走廊走到尽头,便是尊字一号房。 老鸨用手一指,下一刻便被黑衣人一脚踹开。 然后黑衣男子刚想大步上前,却被身后的凌耀拉着领子拽了回来,男子了然,恭敬的立在一旁,凌熠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阔步的向尊字一号房走去。 到了门口,便看到立在门口的一个如同凶神恶煞的男子,还有一个娇媚的笑的让人心思神往的女子,见到凌熠也不施礼。 凌熠身旁的太监扯着公鸭一般的嗓音尖声说道:“大胆奴才,见到皇上还不快快施礼……” 青峰和红鸢丝毫未动。 凌熠脸上有些挂不住,那太监一看,忙提了一口气,声音更是尖锐道:“嘿……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面前的人可是皇上……” 那尖锐的声音还没说完,便听到从那尊字一号房间里传出来一个沙哑而慵懒却带着浓重压抑气息的声音。 “谁在外面叫嚷……” 第127章 一局残棋 “谁在外面叫嚷……” 吴九一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阴郁情绪,明显的被人扰了好事后的不耐烦和怒意。 那声音不大,却让门外的人都莫名的安静下来,似乎是连带着透过那红木门而侵袭而来的强大气场。 那太监瞪着眼睛,张着嘴,脸色微白,迟疑的看向凌熠。 凌熠脸上的颜色有些不悦,自从他坐上了这个皇位以后,除了对东陵姓云的低三下四以外,哪个人见了不都是俯首称臣,今日自己贵为皇上亲自来见他一个刚下山的残废,倒是这般的目中无人…… 一旁的黑衫男子看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走上前去,不容分说,一脚便踹开了那门。 门口的青峰和红鸢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门打开,凌熠忙向里望去,只见床上的帷幔里,景色旖旎,一个修长的美背对着门口,里面有男子沙哑的声音和女子娇媚的笑声,叫人听着身体都麻了。 似乎那踢门的声响惊动了女子,她有些嗔怪的冲着躺在里面的男子说着:“先生……被人看到了……” 那女子的话音刚落,门口的人便觉得一股子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忽的一下子那本来敞开的红木门啪的一声重重的光上了,连带着那股子内力将正对着门口的凌熠和一个太监冲击的跌坐在地上。 那黑衣衫男子顿时一声历喝:“大胆狂徒,胆敢惊驾……” 那话还未说完,青峰的剑已然抵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身形快的那男子想要躲闪都来不及了。 顿时那男子吓得张着嘴巴,却不敢再出一声。 红鸢在一旁娇媚的笑了,温柔的将青峰的剑移开,那黑衫男子才敢迅速的后退到了安全距离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也不敢造次,此时他才知道,若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简直轻而易举。 红鸢冲着凌熠笑的千娇百媚生一般,然后伸出中指在唇间,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目光婉转秋波般蛊惑人心。 那凌熠看过后,谢谢站不住,一旁的太监忙搀扶住他,凌熠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个吴九一,身边有这等美色,还来这风月居…… 果真不是一般人,像是吴九一这样的人怕是整个明夏再找不出第二个,这功夫就不用说了,这气场也只有那逍遥阁阁主能匹敌了,凌熠想着,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 一行人就这样站在门外等候,侍卫给凌熠搬来了凳子,凌熠稳稳的坐在那有些不舒服的椅子上,还真不如宫里的皇榻舒服,却也无法,谁让人家有那个本事呢。 不单单楼上,那楼下所有人却也都跟着跪着一动不动,官兵更是戒备森严的环视着四周,那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心里懊恼极了,为了出来乐呵乐呵,倒是快把这身老骨头跪得散架子了。 那凌熠哪里会理会下面跪着的人,谁人不知他是最不体恤旁人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凌熠已然吃掉了两盘水果,续了两壶柴水,然后险些要睡去的时候,才听到房间里面有些窸窸窣窣的穿着衣物的声音,一旁的太监忙轻轻的扶正凌熠的脑袋,示意他房间里有动静了。 凌熠这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努力瞪了瞪眼睛,心里却在暗骂着这个四残废,倒是房里的事情精力充沛…… 门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房间里的声音。 只听房里传来一声慵懒而语调缓慢的话语:“门外的客人……久等了。” 那话说完后,青峰和红鸢两人伸手便将左右两扇门打开,示意凌熠可以进去了。 凌熠忙站起身来,那腿坐得有些麻了,险些跌倒在地上。 凌熠被太监扶着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黑衣衫男子,后面的侍卫再想进来时,门已然被青峰关上了,那些侍卫看着青峰倒竖的眉眼,却也不敢多言语,都老实的站在了门外。 这尊字一号房,雅致极了,墙上的名人在画却也都是少见,红木桌子上摆着一盆兰花,开的正旺。 仔细闻,这房间里还带着一股子浓郁的桃花的酒香味道。 桌子旁边坐着一人,身材消瘦,那月牙白的长衫穿在他身上都空旷许多,一副若不经风的样子,再看那人脸上带着一枚泛着冷光的面具,遮住了容颜,只能看到那漆黑而幽深的眼眸,一缕漆黑的秀发散落在那面具下,趁着人更冷漠了。 被那眼眸扫过,凌熠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那人身后站着一个松散发髻的妙龄女子,正柔弱无骨的为他捶着背。 “九一身体不便,不能给皇上施礼了,请皇上莫怪。”吴九一话语谦卑,语气却淡漠而疏离。 “无碍,无碍,先生是贵客,岂有施礼的道理。”凌熠脸笑的开花,带动了脸上的横肉都跟着不协调的抖动。 “皇上请坐。”面对凌熠笑的过于明显的脸,吴九一淡淡的说道。 凌熠尴尬的收了收笑容,然后坐在了吴九一对面,那桌子上兰花的旁边,是一盘残棋。 “皇上可愿同九一完成这残棋?九一请皇上先执子。”吴九一白皙而透着冷气的手将那棋蛊推到凌熠面前。 凌熠眯着眼眸,端详着整个棋局,这残局是必然是白子败,那黑子已然将白子分割困于桎梏之中,没有丝毫转机的可能。 凌熠想也不想的把手伸向了黑棋,在他看来,白子已然成溃败之势,不出十子,必然锁定胜局。 安静的房间里,二人落子有声,气氛紧张极了。 地七子时,凌熠得意洋洋的说:“先生,你败了。” 吴九一轻笑不言语,缓慢的伸出手,那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那枚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只是这子一落,瞬间满盘的局势乾坤大扭转,那本来被分割开来的白子形成了吞吐之势,反将那黑子包围其中…… “朕……朕输了……”凌耀迟疑着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出这句话,额头上汗水渗透出来。 只见吴九一不言语,重新将自己和凌熠下过的棋子全部都挑拣出来,将棋盘恢复到了方才二人还没有落子时的样子。 “这次皇上执白子可好?”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凌熠擦了擦汗,点头,然后回想着方才吴九一执白子时的步伐,落子。 只是还未超过七子,仅仅是四步,那白子便彻底的败了。 凌熠情不自禁的称赞着:“先生棋艺出神入化,朕自愧不如……” 吴九一淡淡的摇摇头,然后将那白子拿在手中,婆娑着,言语平和的对凌熠说道:“皇上可知这白子是什么?” 凌熠眉头蹙了蹙,看着吴九一指尖的白子,猜不透,说道:“朕不知……愿闻其详。” “这白子,便是南楚。”吴九一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话一出,凌熠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对眼前这个只是听闻传奇得了得的吴九一,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人竟然用一局残棋,告诉自己,南楚若有他帮忙便是一场胜局,若是朕自己……则是一场败局。 黑白之间,胜负之间,乾坤之间,玄妙无穷。 此人有助我之意,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南楚昌盛即在眼前,称霸明夏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凌耀忙站起身来,叩首深深的向吴九一施礼,诚恳的说道:“恳请先生助我南楚。” 吴九一轻轻的说道:“皇上言重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凌熠听后兴奋极了,连连说道:“若真能入这棋局,朕必当厚赏,还请先生同朕一起回宫,探讨大事。” “莫急,九一初来阜城,这风月居却是一个好地方……三日后,九一必当进宫拜见皇上。”吴九一前半句话说的暧昧极了,那手挽着秋月的腰,惹来她的一阵娇笑。 凌熠也笑了,看来这九一先生还真是爱女色……再厉害的角色总会有爱好,而自己要做的便是投其所好。 凌熠喜气洋洋的带着一众人马离开了。 青峰和红鸢盯着凌熠他们走远后,尊字号房,从里面关紧门。 “先生为何要等待三日呢?”秋月有些疑惑的问道。 吴九一笑着看着那局棋,深深的说道:“我在等这白子真正的主人……” 秋月似懂非懂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和发髻。 吴九一看了看外面的天,刚刚过了晌午,楼下老鸨带着人端着食盒,恭敬的摆好饭菜,也不多言语,便下去了。 几人围坐在一起,简单的吃了饭菜,青峰有些迟疑。 “青峰,有事?”吴九一看着他问道。 青峰放下饭碗,索性说道:“先生,你如何知道耀侯爷会来找你,似乎他对我们……有些抵触。”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就凭他是我了解的那个凌耀,三日之内,他必来找我们。” 吴九一那话说的自信满满的,想起曾经那个穿着红配绿夸张衣衫的男子,禁不住嘴角上扬。 “对了,方才逍遥阁的暗卫说君阁主让先生你在这里等他……”红鸢说道。 “等他?”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毛扬了扬,眉眼一动,心里想着,我偏不等。 想到这里,吴九一对青峰说道:“让精卫处理一下尾巴和线子。” 青峰点头,随即问道:“我们是要出去么?” 吴九一面具下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眯着眉眼,深深的呢喃道:“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 第128章 是旧相识 吴九一面具下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眯着眉眼,深深的呢喃道:“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 说起这位老朋友,当年对自己横眉冷对,如今怕是也认不出自己这张被银素遮住的脸了。 一行人驱车走着,那马车的咯吱咯吱声响里,吴九一的耳朵微动,轻轻的说道:“有人。” 马车里青峰说道:“是……君阁主的暗卫。” 吴九一点了点头,转而一想,然后问道:“君阁主……离开也有几个时辰了吧。” 红鸢笑的弯了眉眼,将那毯子向吴九一的腿上盖了盖,说道:“先生可是想阁主了?” 吴九一轻轻的戳了一下红鸢的额头,道:“你这丫头……越发牙尖嘴利起来,看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 红鸢被说得脸上一红,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高贵的男子。 几个人说着,马车走了一段路,便稳稳的停在了一处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口。 只见那朱红的门廊上横挂着一副巍峨的匾,上书三个刚劲有力的金字:元老府。 门口一左一右两只石狮子威武极了,这元老府修建得着实气派,投着一股子显赫。 青峰望了望那门口站着的两排护卫,个个目不斜视的样子,禁不住说道:“好一个元老府,这样的府邸倒是在东陵和西水都少见。” 红鸢也点点头,说着:“足以见得这府邸的主人地位的显赫,在这南楚朝野中举足轻重的分量。” 吴九一饶有兴趣的看着青峰和红鸢二人你来我往的分析的条条是道的样子,轻声笑着。 “先生,你笑什么,我们说的不对么?”红鸢疑惑的说道。 “你们说的都对,但偏偏想不到这府邸的主人……是一个瘫痪不能言语之人。”吴九一把玩着手中的黑白子,柔和的说。 “瘫痪不能言语……可是秋月所说的那位德高望重的黄老大人?”青峰挑眉问道。 吴九一点了点头。 红鸢崇拜的看着吴九一,说道:“先生交友如此广泛,红鸢佩服。” 吴九一笑着说道:“只是……这位旧相识,怕是不会欢迎我们……” 正说着,青峰推着吴九一已然走到了那府邸门口。 “站住,什么人?”门口那精壮的汉子刷拉一声伸出握着佩剑的胳膊,不苟言笑的厉声喝道。 那气势威武极了。 青峰刚想上前搭话,吴九一便沙哑的说道:“劳烦通报黄老大人一声,吴某请求拜见大人。”吴九一客气的说道。 那门口的护卫看也不看吴九一几人,下巴扬起,冷声的敷衍道:“大人恶疾缠身,不便见客。”说着便要向下赶几人离开。 青峰眉头一蹙,吴九一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对着那根本不正眼瞧他们的护卫说道:“吴某正是为老大人治病而来,老大人的心病……也只有吴某能医治,劳烦护卫通报,莫耽误了。”吴九一言语平和而带着丝丝威严。 听了这话,那护卫才上下打量着吴九一,尤其是在看到那银素面具下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时,不自觉的一哆嗦。 “稍等……”那护卫语气稍缓,看着吴九一迟疑的说着。 然后便有些踉跄的向府邸里跑去。 门口的护卫都探究的看着眼前这有些怪异的几个人,却也都不敢言语。 不多时,那个护卫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走的沉着冷静。 到了门口,那老者上前,望着吴九一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听闻公子是来为我家大人看病,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免贵姓吴,名九一,老先生可以叫我九一。”吴九一也拱手施礼说道。 那老者听到吴九一的话后,脸上显然一震,随即轻声呢喃着:“九一先生?” “不敢当,叫我九一便好。”吴九一平和的说道。 “先生稍安勿躁,老朽这就禀告少主人。”那老者忙转回身,步伐有些混乱的离开了。 很快,那老者又回来了,向着吴九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吴九一点了点头,青峰便推着轮椅进了这元老府。 老者一路恭敬的引领,直到了会客的正厅才立于一旁。 一旁丫鬟上来茶水,不一会儿从旁边门廊里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搀扶着一位花白头发的长者一步一步挪着,向正厅走来,身边簇拥着照顾的丫鬟。 那样短短的一段路,一行人却走的迟缓极了。 最后中年男子搀扶着那一半脸僵硬,目光有些呆滞的老者坐上了那正厅中央的太师椅上,而后自己立在一旁照顾。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施礼,沙哑的声音说道:“九一见过黄老大人,见过黄侍郎。” 那半瘫的黄老大人嘴里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口水禁不住流淌出来。 一旁的中年男子一边擦去黄老大人那流淌出的口水,一边说着:“九一先生不必多礼,听闻管家说先生是为了家父的病而来。” “正是。”吴九一定定的回答。 那黄侍郎听后脸上泛起一丝希望,道:“听闻九一先生能力非凡,一举灭阎王山,百名将士破阳城,北冥二位皇子争相与之交好,身边还有逍遥阁阁主的辅助,绝非凡人,不知道先生是否也精通雌黄之术,可以医治家父多年来的瘫痪失语之症。” 吴九一看着那黄老大人木讷的眼眸混沌的望着自己,嘴角闭合不上,不住的流着口水。 “这瘫痪失语之症,在九一看来都是外疾,而根源在于老大人的心病,而九一便是来去除他的心病的。”吴九一一双漆黑的眼睛,即使透过银素面具也泛着狡黠的光芒。 那黄侍郎有些不懂,却只见吴九一将轮椅向前滚动,来到了那黄老大人的面前,平和的说道:“据九一所知,老大人是南楚三朝元老,执掌礼部,德高望重,多年来一直忧国忧民,却在三年前被一个叫墨白的女子伤至如此。” “确有此事,当时家父力劝当时在位的楚晖皇莫要将那妖女留于宫中,楚晖皇不听劝告,最终导致……”那话还没说完黄老大人便呜呜呀呀的发出混沌的声音。 “当年老大人真可谓忧国忧民,为了南楚百姓可以跪求逼宫皇上,真是这明夏大地上难得的忠良之臣……晚年却也如乌龟一般躲在驱壳里眼见着这泱泱南楚走向毁灭……”前边话语说的真切,而后面话语的转折却毫不迟疑,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质问和痛心疾首。 那话一出,那文气的中年黄侍郎眉头皱起,不悦的说道:“九一先生莫要乱讲,家父已然身染疾病,无力朝中之事,况且我南楚命运自有当今皇上定夺,不容你我妄加评论,还请先生自重。” 吴九一眯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面瘫的黄大人,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年他和两位两个人跪在凌晖面前恳求凌晖将自己驱逐出南楚皇宫时候的样子,虽然他为人圆滑,但他眼中更多的是忠诚。 吴九一忽然抓住黄老大人的手,在他那哆哆嗦嗦的手心中轻轻的写了四个字…… 那字刚写完,黄老大人红润的手忽然颤抖的更厉害了,猛然的从吴九一的手中抽出,接着身体剧烈的晃动起来。 “来呀,快扶老大人回房,叫府医……”黄侍郎忙上前扶着那像是犯病了一样的黄老大人。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勾起了嘴角,眯着眼眸看着那被搀扶下去的黄老大人。 方才那个引领几人进来的管家出来,对吴九一说道:“几位请回吧,元老府不欢迎几位。” 吴九一抱拳道:“请务必告诉黄老大人,他的心病……只有九一可以医好,九一静候佳音。” 那老管家眉头微动,然后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元老府因为老大人发病已然乱作一团,吴九一几个人便是在那混乱之下,悠然的离开了那巍峨的府邸。 坐上马车后,青峰和红鸢有些摸不清头脑,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委实可爱。 “你们可以各问一个问题。”吴九一今日事情顺利,心里尤为的高兴,便同二人说笑道。 听到吴九一这样说,青峰忙问道:“那黄老大人分明就是瘫痪失语,先生为什么说他有心病?” “先生是如何知道那黄老大人的病是假的?”红鸢不同青峰,她思索着,然后问道。 吴九一轻笑出了声音,饶有兴趣的说到:“青峰的问题,便是红鸢的答案……” 这话一出,二人更是混乱了,苦苦思索起来,而吴九一则笑而不语。 顿时马车里安静极了,忽然就在那无声中,外面传来细微的身形敏捷的声音。 红鸢和青峰顿时眉头紧蹙,二人飞身出了马车。 只是却在下一刻,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窜进了马车…… 第129章 君临心痛 红鸢和青峰顿时眉头紧蹙,二人飞身出了马车。 只是却在下一刻,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窜进了马车…… 那身形的迅速以至于马车外面的青峰和红鸢丝毫没有察觉到。 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席卷马车里,带着一股子微怒的情绪。 吴九一刚想说话,脸上便觉得一松,银素面具已然拿在了君临的手中,他斜着眼眸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淡淡的看着他,眼眸中尽是他的悲伤,一下子吴九一的心里便柔和起来。 “我不喜欢这个面具。”君临恍惚的看着手中的那个面具,微微用力,那面具便变了形状。 吴九一眉头蹙了蹙,平和的说到:“这是宿命。” 听了那话,君临勾起了嘴角,笑的凛冽霸气,道:“我最不信命,信命……便不会同你在一起……” 中阁老曾说过,你君临的命便是明夏的天机。 吴九一看着君临眼里越发的阴郁,似乎知道了他从凌耀那里回来的结果,吴九一伸出消瘦苍白的手到君临面前,张开,目光柔和的看着君临。 君临脸上的阴云密布,低沉的说道:“我可以毁了这面具,让你做不成吴九一,你能做我君临的慕长安……无关其他,只有你我归隐山林,闲云野鹤。” 吴九一那停留在君临面前的手没有动,安然的笑着说:“你不会……” 君临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恨不得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却那么害怕折坏她的羽翼,看着她为了复仇不顾及自己的生命,那么想要狠狠捏着她的下巴问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也是我君临的命…… 他瞪圆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样坦然自若的吴九一,渐渐泛红,那银素面具在他的掌心中渐渐变了形状,久久的凝视,终究君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就依仗着我爱你……” 说那话之间,君临将那银素面具慢慢的放到吴九一那苍白的手中中,吴九一低垂了眉眼,将泪腺里的眼泪硬生生的忍了回去,自己若不是西水的慕长安,若只是那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慕长安,多好…… 吴九一心中的情绪凝聚在那双白皙的手上,那变了形状的银素面具便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他那么想要将那面具戴在脸上,遮掩住那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却在下一刻,双手被君临大力的反剪到了身后,身体被他压制住,挂着君临眼泪的嘴唇迅猛的吻了上来。 那吻开始带着掠夺性的质问,猛烈而炙热,吴九一不挣扎,睁着漆黑的眼眸,而后那吻慢慢的温柔起来,充斥着怜惜和乞求……如同一只悲伤的羔羊在轻声的哭泣。 在那样长久的吻中,泪水浸湿了吴九一的脸庞,他已然分不清那滚烫的泪水是自己的……还是君临的,两个人的泪水纠缠在一起,就像宿命般一样。 “没有去除天山寒钉之法……你会死的……”君临颤抖的声音在吴九一的耳边响起,无助极了。 君临那声音苍茫极了,吴九一温柔的看着那个如孩提般的男人,心中无声无息的疼痛起来。 吴九一知道,这天山寒钉去除之法,凌耀是永远不会告诉君临的,而自己却也要将那个破除之法永久的深埋在心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君临。 吴九一轻轻的抚摸着君临,如水的声音响起:“不会死……有你在。” 那话说的如此温婉而深情,君临抬起那还挂着泪水的眼眸,迷失在了吴九一那一汪碧波中。 君临那么对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放肆一回,狠狠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掌心中,即使她不愿意,即使她反抗,都无所谓,只要她能真实的在自己身边便好,只是……那么爱她,如何对她如此狠心。 这时候的君临动过那样的念头,却从未想过未来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将她禁锢在身边的时候,那亦痛亦深爱的悲伤。 那晚,在风月居尊字号房间里,君临长久的同吴九一纠缠在一起,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微醺。 “答应我,你可以是吴九一,但必须听我的话……例如今日我让人通知你等我,你却没有……”吴九一双手支撑着,在吴九一身体的两侧,深深的说着。 吴九一心里暗暗的笑了,果然似乎他下午微怒,也同此事有关。 “好。”吴九一脸色绯红,淡笑着微微闭着眼眸,自从身体里有了天山寒钉以后,最温暖最不痛苦的时刻,便是此事,君临带给自己的温暖要比暖手炉、桃花酒……甚至比血玉更要炙热,抵抗那寒流节节败退,来带着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虽然凌熠已经入了圈套,但是这阜城中还有东陵的人,他们可不同于凌熠那般头脑简单,所以万事都要小心,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时,尽量不要外出。”君临轻轻的摸着长安的头发,温柔的说着。 “好。”吴九一嘴角上扬,带着刚刚还未散去的羞涩,美好极了。 看着那样的吴九一,君临将她霸道的搂进怀里,深深的埋进了心窝窝里,暗暗的呢喃着,你真是我的心头之肉…… 吴九一便那么安然的睡着了,在君临怀里的梦,一直都是美好的。 云稀月朗,夜色安宁。 …… 同是这样一个平和的月夜里,元老府却有一人不安宁起来。 府邸最中心处,一个明亮的房间里,花白头发的黄老大人正稳稳的坐在床上,眉头深锁,那噗噗跳跃的烛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清明。 这黄老大人还哪有白天里那瘫痪失语的样子,一脸的严肃和深沉,像是在思考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一般。 那老管家在一旁守着,桌子上放着已然热了几遍的丰盛晚膳。 “老主人,你这都坐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米水未进,还是先吃完晚饭在想吧……”老管家满脸的心疼的说着。 黄老大人依旧一动也不动,眯着眼眸。 “一会儿少主人看到你未吃晚饭,又会以为病情严重了,让府医为主人你施针……老主人这些年挨的针,老奴想起来就心疼……”老管家苦口婆心的说着。 那黄老大人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上午那个人写在自己掌心的四个字像是烙上去了一样,分明没有任何痕迹,却灼热的心里都跟着燃烧起来。 那心里的火苗,连带着将自己压抑在心里三年的痛心疾首都燃烧了起来,越来越旺。 忽而那黄老大人眉头一蹙,目光清亮的对老管家说:“管家,去叫我儿来……” 老管家身形一震,颤抖的说着:“主人是要……” “快去!”黄老大人催促道。 老管家忙擦拭在眼角的老泪,应着,匆忙的出去了。 那黄老大人眯着眼眸轻声呢喃着:“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该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不多时,那中年的黄侍郎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赶来。 一进房间,便看到自己那瘫痪失语的老父亲立于烛灯一旁,目光如炬,顿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便扑上去跪在地上,七尺男儿痛哭流涕。 自黄老大人瘫痪失语后,他寻遍明夏名医却也都未能将老父亲医治好,为此这个孝子日日不能安眠,此刻见到完好如初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喜极而泣。 黄老大人扶起黄侍郎,慈爱的说道:“我儿……受苦了。” “父亲当真好了?”黄侍郎擦掉眼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为父同你说说……”黄老大人拉着儿子的手,坐下来,那一夜烛火下映着父子二人深深交谈的影子。 第二日清晨,黄老大人唤来管家,将一个纸卷交到他手中,低声叮嘱道:“去交给昨日来的吴九一……” 老管家明了,转身离开。 …… 入秋的清晨,爽朗极了。 吃完早饭后,青峰推着吴九一,一旁跟着君临和红鸢,几个人漫步在阜城一处枫树林,那青色的枫叶已然开始慢慢的泛红起来,空气新鲜的让人暂时忘记了这是一个百姓流离失所的过度。 这美丽的精致,因为这乱世而徒增了些许悲廖,路上行人匆匆,除了吴九一几人无人是来欣赏这大片大片的枫树林的。 几人正走着,一个老者,路过吴九一身边,侧身而过的瞬间,吴九一的手中已然多了一个纸卷,而那走过去的老者却也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衣袖里也多了一个纸卷,自己的身形已然很快,想到不那坐在轮椅山的人比自己还有敏捷。 吴九一打开那纸卷,上书干劲有力的几个字:愿听差遣。 而那老者却也不敢耽搁,快步的回到了元老府。 黄老大人和黄侍郎在房间里坐立不宁,看到老管家回来了,刚要询问,管家便将那纸卷交给黄老大人。 他颤抖的双手打开那纸卷,上面行云流水般的写着几个字,黄老大人看后,缓缓的点头。 第二天,在这连年混乱,百姓身不如死的南楚阜城,忽然传出了一件让全国百姓都拍手庆贺的大事…… 第130章 运筹帷幄 第二天,在这连年混乱,百姓身不如死的南楚阜城,忽然传出了一件让全国百姓都拍手庆贺的大事…… 一早儿上,这阜城里便热闹起来,似乎这几年来过年都没有那般热闹过,街上的老百姓纷纷都涌向了城东面街巷的尽头。 那里不是别处,正是元老府。 今日的元老府不同以往,门口石狮子上系着红丝带,门匾上挂着大红布绸,红毯从府邸延伸到了整条街,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排着队,难得的在这朝不保夕的时候露出久违的笑脸。 有些刚刚来到阜城的外乡人不明所以的打听着。 “兄弟,元老府,这是娶亲还是贺寿啊……这么多人?”一个汉子问着。 被问话的瘦弱男子笑弯了眼睛,说道:“黄老大人的病好了……黄侍郎正赏赐全城百姓,一同庆贺呢。” 那汉子一听,高兴的说道:“老大人的病好了?那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儿……”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附和着,可不是,可不是。 已然到了晌午,领赏和祝贺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这时候,黄老大人一身暗红色衣衫,满脸红晕,由身旁黄侍郎搀扶着,来到了门口。 顿时门口的老百姓都跪下,纷纷高喝着:“恭贺老大人……祝老大人长命百岁……” 黄老大人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出府,生怕看到百姓生灵涂炭的场景,今日再见这阜城的百姓,却也那般的亲切和想念。 黄老大人满脸慈祥伸手让大家起身,洪亮的声音响起:“承蒙皇上关爱,承蒙南楚百姓护佑,黄老儿才得以恢复健康,黄某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说着黄老大人和身旁的黄侍郎抱拳谢过那些老百姓。 百姓们又纷纷的高呼着老大人……那阵势,真是久违的团结和祥和。 正热闹着,远处来了一辆马车和一队人马,老百姓忙自觉的让出道路。 黄老大人定睛一看,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好友张大人和赵统领,算算也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几个人见面分外的感慨,门口人多混乱,黄大人便引领着二人进了府中。 那熙熙攘攘的街角处,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派热闹的景象。 红鸢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位黄老大人一定是一位深的老百姓爱戴的大臣,虽然都是来领赏钱,但先生你看那些贫苦的老百姓几乎都手提着礼物……”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的确,能成为三朝元老的人,除了在朝廷处事圆滑外,更重要一点是他定然有过人之处,而这位黄老大的过人之处便是……爱民,拥有民心。” 说这话的时候,吴九一便想起了当年自己留在南楚皇宫时,阴错阳差的黄老大人病了,一时间有人说是她慕长安伤了这黄大人,只是几天的时间,阜城的百姓知道后,便都沸腾了。 这样的民心,难得。 看着那黄老大人同那日见了判若两人的样子,青峰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的问着吴九一:“先生,那日从元老府出来,你让我和红鸢每人问了一个问题,但先生回答的不明不白……” 红鸢也忙点头,看着吴九一,等待着他答疑。 吴九一笑着说道:“那****回答过你们了,我说青峰的问题便是红鸢的答案。” 红鸢疑惑的说道:“青峰的问题是先生怎么知道老大人有心病,而我问的是先生如何知道那黄老大人的病是假的……” 吴九一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兴致盎然的解释道:“那黄大人的确是病过,但我用心病二字便试探出来那黄老大人的病已经好了。” 二人还是不解。 吴九一继续说道:“当时在元老府门口,我对护卫说我是来为老大人治疗心病的,没多会儿那一看就不普通的老管家便将我们迎了进去,他若是没有心病,他怎会让我们进府……而一个忧国忧民的三朝元老能有什么心病,那便是这南楚三年来陷入的百姓生灵涂炭,国家混乱不堪。” 听着吴九一的分析,青峰和红鸢才了然的点点头。 “像黄老大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新皇是极其愿意重用的,不为别的只为稳定民心,只是我们这位老大人心里是不愿同新皇为伍,如何才能将自己置身那已然混乱的朝廷之外呢?就只有一个办法,继续装病,瞒天过海。”吴九一沉稳的说着。 红鸢感慨的说着:“好一个隐忍的人。” 青峰也点头,说着:“看那黄侍郎也是一个孝子,被欺瞒的好苦。” 角落里的吴九一定定的望着那走进府邸的黄老大人和黄侍郎,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些忠臣,日后定会助凌耀管理好这个国家。 想起了凌耀,吴九一琢磨了一下,似乎三日之约就要到了。 他轻轻的回头说道:“走……我们回风月居。” “先生不再逛逛了,难得的这阜城今日这般的热闹。”红鸢轻声说着。 吴九一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们要回去等待那耀侯爷。” “先生那么确定耀侯爷回来找?”青峰问道。 “当然,我比他自己还了解他。”吴九一笑的自信满满。 几个人说笑着,离开了。 …… 再说黄老大人将二位挚友引领进了内室,柄去外人,老管家在门口守护,加上黄侍郎,四人围着桌子而坐。 黄老大人看着仅仅三年时间,却苍老了十几岁的两位老友,感慨的说道:“昨日我病好后,听梁儿说二位兄台在朝廷里也不好过……” 那话一出,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张老大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大人啊……你病了倒是舒坦,却留我们老哥俩儿在那胡乱的朝堂上进退两难……” 黄老大人一听,苦笑道:“病的舒坦?你们可知我这三年如何过得……我的病,都在心里!” 二人不懂,黄老大人说着将吴九一交给老管家的字条当着二人的面打开,上面书八个字:若治心病,先愈外疾。 看着二人仍然不懂的样子,那黄老大人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这瘫痪早就好了,后来是装出来的……而这南楚今日这般凄败凋零,百姓痛苦不堪……才是我的心病!” 听了黄老大人这话,那张大人和赵统领都是一惊。 “说来惭愧,梁儿一直不知,这三年来父亲身上已然被刺了无数针……家父心里和身体所承受的痛苦,却是不比二位叔叔少。”黄粱有些心疼的说着。 黄老大人摆着手,道:“此事也唯有跟随我多年的老管家知晓,也没有告诉二位仁兄,怕耽误了你们的前程。” “唉……这是什么话,在这样朝纲混乱的朝廷,还有什么前程可言,皇上听信谗言,严苛杂税,奴役百姓,只图自己享乐……我老赵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了,说不定哪天同老乔一样,等着秋后问斩了……”赵统领粗声粗气的颓然的说着。 张大人忙四处看了看,小声的埋怨道:“老赵,这话可不能瞎说,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实不相瞒,此次我黄某决定不再装聋作哑的一个主要原因便是赵兄所说……你们可知道九一先生?”黄老大人沉声说着。 听到九一先生,二位大人一震,张大人说道:“可是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九一先生?据说得九一者得明夏。” 黄老大人深深的点了点头。 赵统领嗤之以鼻的说道:“要我看什么得九一者得天下,那个九一先生也不是一好东西,昨日皇上大摆宫宴,说是已然将这九一先生收入麾下,一个甘愿俯首昏君的谋士,也没有多大本事。” 黄老大人稳住心神,沉声说道:“昨日这九一先生来过我的府邸,留下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张老大人忙问道。 只见黄老大人铺开纸张,拿来笔墨,在那纸将昨日吴九一写在他手心上的四个字哆哆嗦嗦的写了下来。 那二人看到那四字后,顿时大惊…… 第131章 暗流涌动 只见黄老大人铺开纸张,拿来笔墨,在那纸将昨日吴九一写在他手心上的四个字哆哆嗦嗦的写了下来。 那二人看到那四字后,顿时大惊…… 那墨染了的宣纸上写着四个字: 废熠扶耀。 那张大人长着嘴巴,瞪着眼眸,怔了一会儿,忽然将那写着字的纸张哆哆嗦嗦的收起来,然后点燃了一旁的烛灯,将那几个字化为了灰烬。 只是那从几个人心中蔓延开来的念头却并没有因为那化为灰烬的四个字而就此消失不见,相反却越发浓烈起来。 那样长久的安静后,张大人忽然低声说道:“黄兄竟能如此信任我们二人,将此等诛九族的大计告知。” 黄老大人眉眼清明的笑道:“你我三人,当年可是一同提着脑袋逼迫楚晖皇除去那个墨白,家国天下,在二位大人心中的重量不比老朽低。” 赵统领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当年若是晖皇除了那妖孽墨白,也许就不会有南楚今日的境况。” 黄老大人手缕胡须,眼眸微烁的说道:“未必,在老朽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似乎在不经意间我们都成了棋子……熠皇早有夺宫之心……” 张大人眉头微蹙,如有所思的说着:“但当今圣上似乎没有那缜密的心智。” “怕是你们谁都不知道当时熠皇还是熠侯爷的时候,身边有一位谋臣及其受到重用,但当熠侯爷登基后,这个谋臣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黄老大人沉沉的说着。 张老大人点点头,沉声说道:“晖皇在位虽然南楚并未比从前富足,但百姓却也安居乐业,祥和宁静……而当今圣上……” 后面的话语没有继续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赵统领声音粗狂,却也压低声音说道:“这熠皇的确昏庸无道,但这……耀侯爷……那是全明夏大地上的人都知道的南楚皇室最大的败笔,他那一身红绿衣衫便让人着实难以接受。” 黄粱接着赵统领的话,说道:“依照梁儿看,似乎现在的耀侯爷不同从前了,而且近些年在民间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他散尽家财接济百姓,自己却沦为卖扇画为生。” 黄老大人点了点头,目光悠远的说道:“遥想当年,老朽记得那个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八岁小童纯良聪敏的情形,那是我便想将来若是这个孩子能够肩负起南楚,必然是南楚之幸。” 黄老大人说着,嘴角上扬,似乎回到了那个繁荣昌盛的南楚。 张老大人思索了许久,然后说道:“相对于相信耀侯爷,张某更相信那传闻中的吴九一和……老大人你,此时的南楚也是张某的心病,我愿同黄兄一起治好这心病!” 赵统领一听,也低声道:“老赵也不管什么九一九二的,但就是知道现在的南楚再继续下去必将灭亡,就是赌,我老赵也愿意赌一把。” 黄老大人欣慰的点点头,朗声说道:“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二位大人,现在只等九一先生的消息了……” …… 经过几日的疗养调息,野朱的伤势已然好了许多。 那野朱岂会是安安静静呆在床上的主儿,趁着老大夫和凌耀不注意便偷偷下了树屋,追着那小蝴蝶玩耍去了。 而那立于树下的凌耀落寞而沧桑,夕阳西下,洒下一片余晖,透过山谷照射进来,金灿灿的。 那渐渐泛黄的叶子沾染了那晚霞的色彩,色彩都跟着生动起来。 凌耀目光悠远,看着这初秋山谷傍晚的静谧之色,美极了,怪不得长安住在这里的时候,每每一天的这个时候,大家围着聊天时,她更多的时候是倚靠在这棵大树上,嘴角噙着笑意望着那山谷…… 那时候的日子多美好……装疯卖傻久了便也觉得那样的自己也是不错的,而如今自己做回了自己,却再无曾经的洒脱和不拘。 今日是三日之约的最后一日,凌耀眉头紧锁,他分明的能感受到若是自己不同意吴九一的提议,那么他便真的会袖手旁观,这父皇一手繁荣昌盛起来的南楚,便真的会毁于一旦…… 凌耀依稀记得年幼时,自己曾坐在父皇的腿上,听着他讲南楚的历史,那时小小的自己满是崇拜的目光里满是父皇脸上骄傲的颜色。 这里是父皇深爱的土地,虽然这片土地曾深深伤害了自己,但自己却依旧那么热忱的爱着这片热土。 两行清泪从凌耀的眼角滑落,那晶莹的泪水里面沁满了落日的最后余晖,光彩夺目,像极了这南楚最后的希望之光。 …… 风月居里,尊字号房。 吴九一听着楼下那若隐若现的喧哗,透过窗户看向那渐渐的落到楼阁下面的夕阳,若有所思。 不多时,秋月和红鸢已然按照吴九一说的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备了一壶好酒,只等客人来了。 本来吴九一是想让君临一同的,但似乎最近这几天他似乎有些忙碌,在暗地里留下了五个暗卫,今天一早起来便不见他的人影。 “暗卫……”吴九一身形没动,淡淡的轻声说着。 窗户外面暗流一动,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躬身抱拳:“先生,有何吩咐。” “君阁主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吴九一平和的说着。 “属下只管保护先生,其他不知。”那暗卫恭敬的回答,官方极了。 吴九一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去忙吧。” 那暗卫听后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吴九一的视野里。 君临这两天究竟在忙些什么,吴九一琢磨不出来,正想着,便听到下面遥远的一阵骚乱。 吴九一嘴角上扬,他来了。 那风月居的姑娘们似乎很久都没有这般新奇了,就连那在楼上陪着客人说笑的姑娘们都争相的趴着那楼梯翘首向下望着。 听说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姑娘们一看,可不是,一个月牙白长衫的男子,风姿卓越的样子,那面容本就带着桃花,只是似乎有什么忧心之事,眉头微微蹙这,目光不喜,嘴角轻抿,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跟着心里不舒坦起来。 那老鸨忙迎上来,身后跟着一群姑娘争相的想上前,只是凌耀有些无心搭语,只是想要立刻见到吴九一。 下面正骚动着,从楼上下来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穿着大红落纱裙的红鸢。 那些姑娘们看到红鸢下来,不由得向后退了退,免得自己在那女子面前黯然失色。 凌耀看向红鸢的眼眸微烁。 “公子这边请,先生等候多时了。”红鸢温婉而疏离的说。 凌耀点点头,跟着红鸢上了楼,留下下面一片羡煞的声音,这英俊的公子怎么看着眼熟,倒像是什么时候见过一般,却也没有人将这个男子男子同那个穿红戴绿的耀侯爷联想起来。 到了尊字一号房,吴九一已然坐在桌子旁,伸手示意凌耀也坐下。 其他人退出房间,那开始掌灯的房间里只留下凌耀和吴九一。 凌耀扫了一眼那桌子上的菜品,却也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眉头蹙了蹙,这个吴九一倒是心机倒是连这些小细节都不放过。 忽略凌耀眼里的不友好,将每一道菜都吃了一遍,然后拿过一个食盒,将桌子上的菜都规矩的拨弄出一些,放在食盒里,做完这一切才开始为凌耀布菜。 凌耀眉头蹙的更深了,看着那似乎心情不错的吴九一。 “吃吧,听君阁主说你喜欢这些菜,食盒里是给野朱带的。”吴九一边吃着边说着,言语里分明带着些许雀跃。 凌耀拿起筷子,吃着吴九一为自己布的菜,的确可口极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如此的饭食了,似乎他也不记得了。 凌耀看着那样认真吃着饭,为自己斟满酒的吴九一,从身体里散发着不同自己见到的那个幽深而老练的吴九一,此刻的他便像是一个单纯而清明的人,一个极简的人,只是君临却将他凌耀这么多事情都告诉这个吴九一,单凭这一点,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每次吃饭一定要给野朱吃自己尝过的东西,原因很简单怕别人下毒,这么多年来一直形成了这个习惯,除了君临和长安,再无人知晓。 吴九一丝毫不去看凌耀那探究的目光,时间长了,凌耀也累了,便开始低头吃着饭。 似乎……莫名的,这顿饭似乎是三年多一来,他吃的最安心的一顿饭,只是凌耀不明白为什么他跟一个最让他不安心的人,却吃了最安然的一顿晚饭,许久之后他才想明白。 吴九一放下筷子,看着凌耀也放下筷子,温和的问道:“侯爷吃的可好?” 凌耀由衷的点点头,说道:“很好。” 吴九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侯爷便跟九一走一趟吧……” 凌耀一愣,却也没有想到吴九一会如此,他不是应该同自己讲条件的么…… 凌耀诧异极了,眉头微蹙,疑惑的问道:“去哪里?” 而下面吴九一的回答却让凌耀一怔。 “去天牢……” 第132章 天牢救人 凌耀诧异极了,眉头微蹙,疑惑的问道:“去哪里?” 而下面吴九一的回答却让凌耀一怔。 “去天牢……” “天牢?”凌耀眉头拧成了一道褶皱山脉,愣愣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却也不解释,径直的滚动轮椅向外走去,门口青峰和红鸢跟了出去。 凌耀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便径直跟了过去。 夜晚,这风月居比白天更是热闹,几个人却无声无息的从后门出了风月居,门口一辆黑篷马车隐秘在黑暗里,青峰驾车,吴九一和红鸢进了马车,凌耀在外面顿了顿,然后也上了马车。 那宽敞的马车里,红鸢掌上了烛灯,顿时那黑暗的车里亮堂起来,而从外面却丝毫看不见马车里面的情形。 吴九一坐在正位,侧面坐着红鸢和凌耀。 那跳跃的烛火,映射在吴九一那银素面具上,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却衬得红鸢的红罗裙分外美丽,凌耀不经意间眼眸停留在她的脸上。 红鸢边为吴九一盖着皮裘,便将那暖手宝放到他手中,却也没有看向对面的凌耀。 银素面具掩盖了吴九一嘴角的笑意,他目光流连于凌耀和红鸢之间……凌耀说红鸢叫……胭脂! 吴九一宽阔的衣袖里那握着暖手宝手慢慢的婆娑着。 忽然那安静的马车里响起吴九一沙哑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耀侯爷也不问为什么,便跟上九一上了车。”吴九一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吴九一有些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凌耀那凝视着红鸢的目光,他转向了吴九一,平和带着不亲近的语气说道:“问了又如何?” 吴九一轻声的笑了,那笑声沙哑里透着清亮,让凌耀目光一滞。 “九一喜欢耀侯爷的义无反顾,既然相信了九一,九一定会助侯爷心想事成。”吴九一柔和的说着。 “心想事成?呵呵……”凌耀笑的苍茫极了,让听到的人都跟着莫名的悲伤起来。 谁人知道他凌耀想要的心想事成是什么,那只是曾经失去的最美好时光,那些最美好的早已然死在了十二岁那年,或者后来又有了些美好,也随着长安那纵身一跃而再次的消失全无。 凌耀笑完后便再也没有言语,只是抿着嘴唇,闭着眼眸,像是小憩,像是沉思。 红鸢若有若无的看向了凌耀,她脸上厚重的脂粉却也没有掩盖住她面容里乍现的心疼。 一时间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安宁,有些尴尬的安宁。 那马车在黑夜里行走,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国家不安宁,天刚刚一擦黑,百姓便不再出门,除了声乐场所,周围都是一片寂静。 走了许久,马车咯吱吱的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青峰轻声说道。 吴九一几人下了车,凌耀抬头望去,这里他认识,他在这天牢带了许久,久到他以为会永远的死在那里。 再次来到这里,透着那样一股子沧桑。 凌耀有些诧异的看着青峰推着吴九一那样明目张胆的进了天牢,而门口的守卫,不但没有阻拦却向他施礼。 来不及多想,凌耀便也跟了进去。 一路畅通,天牢里各个门禁守卫都昏倒在地上或桌子上,连带着天牢里的犯人也都倒在牢房里,无声无息。 凌耀眉头紧蹙,忙问道:“你杀了他们?” 吴九一平和的说道:“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却也不一定处处都杀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身上沾染血腥。” 吴九一知道凌耀对自己上次在迷踪山里徒手杀了张守忠之事一直心存芥蒂,所以淡淡的同凌耀说着。 凌耀听了吴九一的话,没有言语,然后问道:“你要救谁?” “不是我……是你!”吴九一纠正凌耀。 正说着,便听到从角落的一个牢房里传来一阵嘶吼声:“你们都死了么?为何独留老子安然无事?喂……有没有人……” 那吼声和那人手上的锁链敲击牢房铁栏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那牢房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有人来了,安静的了下来,将那混乱的头发从脸上拨弄开,眯着眼睛看着那几个走进来的人。 吴九一几人刚刚走到牢房门口,便听到牢房里那个衣衫褴褛,头发乱成一团,脸上已然看不清原来面容的壮汉吼道: “喂,你们是谁?” 凌耀目光淡漠的看向那牢房里的人,昏暗里看不清他的脸。 “我们是来救你的人……”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牢房里的壮汉一听,哈哈的大笑,那笑声瓮声瓮气的,震得这牢房的铁栏杆直嗡嗡作响。 “谁让你们来救我?”那壮汉笑完后,却也不惊讶,倒像是看笑话一样的说道。 “他……”吴九一的轮椅一动,将身后的凌耀从黑暗里显现出来。 那壮汉倒是饶有兴趣的从那黑暗里走出来,墙上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他向外探着头,想要看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所指的“他”是谁…… 只是下一刻,凌耀却大步的上前,双手握住那牢房铁门,惊诧的说道:“乔统领……” 乔云飞本来是眯着眼眸看着眼前这个白面英俊的男子,却也在听到那一声乔统领后,一惊。 “耀……耀侯爷,你是耀侯爷?”乔云飞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凌耀,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凌耀。 吴九一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向青峰使了使眼色,青峰便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乔统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随侯爷一同离开。”吴九一冷静的说道。 乔云飞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连连点头,握着凌耀的手走出了天牢。 乔云飞在这天牢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却也没遭受道什么刑法,身上只是受了些轻伤。 凌耀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亲手为乔云飞披上,乔云飞刚想拒绝,凌耀却深深的说:“乔统领,你是为凌耀才落难,就不要同我客气了。” 乔云飞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跟着凌耀几人走出了天牢,身后几个精卫进入那天牢,分别进了几个牢房,扛着几个被迷晕的犯人离开了。 几个人进了那黑彭马车,红鸢同青峰一同驾车,刚刚进了马车,那乔云飞便看着凌耀激动的说着:“耀侯爷你没死?云飞在牢中自责许久,当初没能在皇上面前求情救下侯爷。” “乔统领莫要如此,我凌耀何德何能让统领在朝堂上顶撞皇上,落得身陷囹圄,耀感激不尽。”凌耀抱拳道。 乔云飞忙说着:“耀侯爷为国为民……其他人不知,但云飞是看在眼里的,怎能旁观侯爷被杀……” 二人说着,却也全然没有注意一旁的吴九一,许久以后乔云飞才注意到吴九一,探究的看着这样带着面具的男子,同凌耀询问:“这位是……” “这位是九一先生,也是凌耀的……相识之人。”凌耀在介绍吴九一同自己关系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用“相识之人”概括。 银素下吴九一的脸笑的微微苍茫,果然在凌耀的心里,他吴九一连朋友都不算,若是如此,便好。 听到九一先生这几个人字,乔云飞一愣,随后一把抓住吴九一的胳膊震惊的问道:“你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吴九一,九一先生?” 那话语里没有半分的亵渎,相反对于本就是征战沙场的乔云飞来说,吴九一覆灭阎王山、收复阳城都是非常让人钦佩的。 凌耀忙不着痕迹的拿开乔云飞的手,他是见识过吴九一徒手杀人的,生怕这个诡异的人一个不高兴杀了乔云飞。 那个细微的动作看在了吴九一的眼里,吴九一知道凌耀不是在关心自己而是乔云飞,淡笑。 “九一不才,雕虫小技倒是让乔统领记在心里了,他日九一定同乔统领深谈一番,今夜已深,统领同耀侯爷先回住处好生歇息,改日我们再会。”吴九一淡笑着,平和的说着。 说着,马车便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宅子前。 几个人下了马车,宅子里有人出来将那乔云飞扶了进去,而凌耀有些狐疑的看着身后的宅子。 “野朱和老大夫也在里面,你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这几日先不要外出,过几日便可以了。”吴九一叮嘱道。 凌耀淡淡的嗯了一声,对吴九一的话嗤之以鼻,此时皇兄正恨不得将他凌耀杀之而后快,怎会过几日便可以随意出门。 凌耀刚要走,吴九一叫住他,将一个食盒,还有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交给他,说道:“带给野朱。” 凌耀接过那食盒,却没有接过那油纸包,淡淡的说道:“君临似乎没有告诉你,野朱现在不喜欢吃烧鸡了。” 吴九一平静却执着的说道:“这个,他会喜欢。” 凌耀本想一走了之,却看着吴九一如此执着,便拿着了,然后转身便进了宅子,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青峰有些气不过,低声道:“这个耀侯爷,先生对他这么好,他却如此……” 吴九一却也无所谓的摇摇头,轻声的呢喃道:“他越讨厌我便越好……” 青峰和红鸢不解,但分明感觉到吴九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却也没有再追问。 只有吴九一知道,凌耀越讨厌现在的吴九一,才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知道了这个攻于心计杀人不眨眼的吴九一便是当年那个挚友慕长安时失望透顶,也不会为了帮那个过去的慕长安复仇而降南楚卷入战乱……所以凌耀,你还是讨厌此时的吴九一,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忽然吴九一想起了什么,冷声对着身后的黑暗道:“平江。” 那平江便现身出来,笑道:“先生的耳力越来越好了。” “带我去找你们君阁主。”吴九一毋庸置疑的说道。 这个时间君临没有出来寻找自己,一定是还没有回来,而吴九一越发好奇君临在做什么。 平江有些为难,支吾着,却在下一刻脖子上赫然的出现了一般冰冷的剑,青峰那样近距离的凝视着平江,道:“按照先生的话做。” 平江望着青峰的眼眸,竟然有些恍惚,痴痴的说:“好……” 红鸢偷笑着,平江这哪里是被威逼,分明是被色|诱就范的。 在平江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城中一处酒楼,可以看得出曾经这里也是繁华昌盛过得,只是近些年国家****而萧条了。 很轻松的几个人进了酒楼最深处,拐弯抹角的进入了那暗房,平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停住了脚步,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人向里面走着,却忽然听到里面有人痛苦的喊叫着:“求求你,饶了我……” 第133章 暗夜头狼 几个人向里面走着,却忽然听到里面有人痛苦的喊叫着:“求求你,饶了我……” 那声音苍老儿充满乞求,不像是君临的声音,即使这样却依旧吓得三个人一惊。 青峰看了看吴九一,吴九一点点头,青峰缓慢的抽出耀中佩剑,红鸢小心翼翼的推着吴九一,几个人戒备的向前走着,脸上都是惴惴的紧张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朽的血腥味道,吴九一不禁轻轻的掩住口鼻,再一个拐角,一扇紧闭的门,拦住了去路,青峰刚想去推开那门,却被吴九一拦住。 吴九一示意二人扶起他,然后三人站在那门前,指染水,浸透了几个小洞,透过那里看向暗室里的情形,顿时都大吃一惊。 一个头发混乱花白的老者呈十字被绑在木桩中间,那肮脏的衣衫上满是被鞭子抽打过得血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那老者鲜血淋漓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骇人极了。 一个精瘦的男子,赤膊着上身,手里拿着长鞭,蘸着一旁木桶里的冷水,一下一下的抽打着那老者,俨然,那木桶里的水已然变成了红色。 而在那暗室里的阴暗角落,一个身影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桌子上甚至泡着一壶散发着香气的茶水,此时似乎被那老者的叫嚷声扰得有些烦躁,正低着头,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着:“祖老……本阁没有那么多时间同你耗下去,你最好快说出来!” 是君临…… 吴九一不禁眉头深深的蹙起。 虽然想到了是他,但却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那分明是一个消瘦的老人,那男子似乎每抽打那老人一鞭子,都会将他抽打得断筋断骨一般,让在门外的几个人看着都有些颤抖。 那被打的老人嘶哑的说着:“我真……真不知道……而且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答应我绕我一条命的……” 那阴暗角落里的君临站起身来,走到那人面前,然后忽然用手狠狠的扣住那老人的脖子,吴九一看不到此时君临的面容,只是单纯看着他的背影便透着腾腾的杀气。 君临阴森如同阎罗一般的声音响起:“祖老……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刑罚叫细水长流……就是在你的四肢上割开一个小伤口,然后你的血便一滴一滴的向下流着……你可以看到它们一点一点的流出你的体内,还可以听到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直到你的血流没了,你的骨头和肉就像一具干尸一样,等待着老鼠来啃食……” “不要啊……君阁主饶命啊……都是那顾云城让小老儿这样做的……”那祖老吓得眼泪混着脸上的血迹留下来。 君临那话说的缓慢而沙哑,听得人汗毛都根根竖立起来,加之这暗室里的阴寒之气,更是瘆人极了。 吴九一双腿本来就虚弱,听到君临那话语,脚下一软,跌坐在轮椅上。 那声响惊动了本来全神贯注的君临,他猛然的回头,一双嗜血的眼眸望向那门口,厉声问道:“谁?” 那话说出口的同时,那在三人面前的们已然被君临的内力震开,力道之大,让几个人原地退了好几步。 下一刻,几个人便看到了君临那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猩红眸子,射出来的目光似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青峰和红鸢不由得又退了一步,而吴九一虽然未动,却也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过去的慕长安还是现在的吴九一,都没有见过如此的君临,这样的君临不像是一个人,跟像是一只猛兽…… 具体的说,更像是一只……暗夜里的狼,一只头狼! 只是这只头狼却在看到门外之人是吴九一时,目光里的凶狠瞬间平息,转而变得温柔,这转变太过突然,以至于那样的眼眸有些诡异,让被注视着的人打了一个哆嗦。 “你怎么来了……”君临迈着步子,走出那暗室,顺便回手关上了那房门,妄图将刚刚吴九一看到的一切都偃旗息鼓。 “你不用问他了……”吴九一平静的说着,言语里带着一丝生硬。 君临一挑眉,看着吴九一,眼里的温柔变为平和,说道:“什么?” “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除天山寒钉之法……”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听了这话,君临一愣,他怔怔的看着吴九一,倒真是没有想到吴九一竟然会认得这个天山祖老。 “不可能,他给你钉的钉子,怎会不知?”君临那心里满怀着希望的,被吴九一这样一说,顿时有些愤怒。 “因为他的师傅以为不把去除之法交给他,他便不会用这天山寒钉去害人。”吴九一定定的说着。 君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吴九一,想要从他的眼眸中找出丝毫的破绽,只是他清楚的看到,吴九一说的是实话。 无论在玄宗山上,还是下山后,吴九一都派出过精卫调查这天山寒钉之事,这天山祖老行事谨慎,而天山又地形复杂,整整找了他两年才找到,只是找到了却也是这个答案,而吴九一可怜他年迈,便放过了他。 倒是想不到又让君临抓了过来。 只是君临听了吴九一的话,恼羞成怒,嘶吼道:“他不知道,凌耀总知道吧,我去把他吊起来……” “那你也应该把我吊起来打,因为……我也知道。”吴九一语气透着丝丝的寒气,直直的撞入君临的耳朵里。 君临那本来想要冲出去找凌耀的脚步忽然停滞了,呆呆的望着吴九一,深深的看向他,眼里的愤怒转化为受伤。 “等我报完仇复完国,便告诉你这破解之法。”吴九一无视君临眼里的悲伤,狠心的说道。 那句话深深激怒了君临,他忽的一下子俯下身体,双手握在吴九一轮椅的两侧,狠狠的逼视着吴九一,将他禁锢在轮椅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身后的红鸢看到这里,忙拉着青峰要离开,青峰有些迟疑,却也终究让红鸢拉走了。 而此时的氛围里,带着些许的血腥味道和压抑的气息。 “慕长安……在你心里就只有报仇和复国么?”君临瞪着血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吴九一,一字一顿的说着。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咬着嘴唇,没有言语,嘴里慢慢的开始蔓延开来的血腥味道,让他胃里翻腾起来。 那样长久的凝视后,没有得到吴九一的答复,君临颤抖着嘴唇,甩手离去,留下了一个忧伤而愤怒的背影。 “我的心里除了报仇和复国以外……还有你……”君临离开后,吴九一轻声呢喃着,面具下眼泪掉落下来,混合着嘴唇上的鲜血流淌进了他的脖子里。 在北冥时,当皇甫青云将这天山寒钉的去除之法告诉吴九一时,吴九一便发誓要让这个方法烂在肚子里,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君临,所以……短暂的痛,好过终生的痛。 青峰和红鸢看到君临愤怒的离开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把这个人送到耀侯爷那里。”吴九一轻声吩咐着。 话音刚落,从黑暗里便出来两个一个精卫,进入那暗室,将天山祖老堵住嘴,扛起来,刚要离开,却又停在了吴九一旁边。 “先生,若是耀侯爷心软……”后面的话精卫没有说。 吴九一也听出了后面的意思,若是凌耀心软,不再记恨当年他体内被钉入天山寒钉之事,放了这祖老,该如何。 吴九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本不想杀人,尤其是一个老人,虽然他干了很多坏事……只是,方才自己同君临的对话,他定然是全部听到的。 看着吴九一的样子,青峰冲着那精卫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精卫点头明白,然后飞身离开了。 青峰推着吴九一,出了这酒馆,一路无语。 红鸢和青峰感受到了吴九一心中的阴郁,那种浓重的花解不开的伤痛。 吴九一脑子里都是方才君临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坚毅的悲伤,这一生,或者前一生,自己遇到他都是最美好的事情,只是似乎他遇到了自己却是最不幸的事…… 他永远忘不了回想起这一切仇恨的那一刻,想起父亲和三千长安骑客死他乡,母亲自尽房中……百姓流离失所……似乎有无数的冤魂来向他索命一般,自己分明肩负着这样的仇恨却依旧自私的同君临在一起。 割舍不下的深情似乎终究会让他受到伤害。 吴九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青峰和红鸢面面相觑,这样不长的路程,吴九一已然叹了十几次气,连带着旁边的两人都有些气郁起来。 回到风月居时,已然过了三更天,明亮的月亮分外的圆,似乎又快到八月十五了。 那皎洁明亮的月光照射进房间里,透着一股子清明。 简单的收拾后,吴九一便让红鸢和青峰去睡了,自己则靠在床上透过窗子看着那挂在乌云夜空里的月亮,眉眼跟着悲伤起来。 看着看着,吴九一的眼眸满满的垂下,浅浅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九一忽然感到被一个人大力的压住,接着身上的衣服被撕拉一声,撕碎…… 第134章 月夜之殇 不知过了多久,吴九一忽然感到被一个人大力的压住,接着身上的衣服被撕拉一声,撕碎…… 那样的秋夜,忽而出现的身影带着冷风呼啸而来,带着浓郁的酒气和压抑的气息。 接着一个炙热的嘴唇附上吴九一那冰冷的唇,疯狂而绝望。 那样长久的吻,似乎没有化解君临那浓郁的悲伤。 他瞪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吴九一,一伸手将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 “我心里,怎么那么疼……”君临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混沌不清的声音,带着浓郁的苦涩。 吴九一心疼的看着那红透了眼睛的君临,他见过君临喝酒,却从未见过他醉过,而今日却似乎醉的有些彻底。 “君临……你醉了……”吴九一眉头微蹙,伸出冰冷的手抚上君临的额头,滚烫滚烫,甚至身体里还散发着浓烈的像是燃烧起来的炙热。 吴九一冰冷的手,似乎让君临恢复了些许神志,他混沌的眼眸中渐渐的恢复了清明,看着下面吴九一那大片的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忙扯过被子将他严密的包裹住,然后颓然的跌倒在吴九一身旁,呼呼的喘着粗气,浓重的酒气弥漫在周遭的空气里。 作为逍遥阁阁主,君临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即便是在夜里,在梦中,也要清醒的如白昼一般,只是今晚他那么放肆的想要将自己灌醉,那样浓烈的酒,越喝越清醒…… 最后他便想要当这样清醒的自己是醉了…… “其实……你可以将去除天山寒钉之法告诉我,你身体里有没有天山寒钉我都会助你报仇,助你复国……我想,你是害怕我不助你所以用自己的命来要挟我,或者,你和凌耀不把这个方法告诉我,是因为这个方法会要了我的命……”君临那样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夜里,透着化解不开的悲伤。 吴九一目光如水,温柔的看着那个躺在自己身旁的男子,此时他不霸道,不狠绝,只会悲伤,只是孤独。 天山寒钉会死人,吴九一本不知,也是后来听皇甫青云所说,记得当时听皇甫青云说完后的那个夜晚,吴九一流了许多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君临,若是某一天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了,那么君临……该如何? 吴九一冰冷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君临那炙热的额头,他发烧了。 君临缓慢的捉住那只消瘦而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颤抖的说着:“我宁愿是第一种,我宁愿你利用我、你不爱我了,只是想利用我复仇……这样即使我们不可以相濡以沫,却还可以相望于江湖……” 那样扑朔的眼泪从君临的眼睛里涌出来,沾染了吴九一苍白的指尖,滚烫滚烫…… 显然……君临已然知道了那破解之法。 吴九一硬生生的将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然后俯下身体,轻轻的吻干君临脸上那滚烫的泪水。 然后将君临拥进怀里,君临像是一个孩子在母亲怀里哭泣一样,无声无息,泪水却湿透了吴九一的衣衫。 “不哭……乖……”吴九一轻轻的声音呢喃在君临的耳边,如同初春的风,柔软而微凉。 君临炙热的身体温暖了吴九一那寒凉的心,而吴九一的冰冷渐渐褪去了君临因发烧而引起的不适。 那样月圆的秋夜,君临便抽泣着在吴九一的怀里睡去了,由浅到深,像极了婴孩。 吴九一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的在君临的眉眼上勾勒着,嘴角上扬,笑了,笑着笑着便无声的哭了…… …… 东陵皇宫里,月夜萧杀。 那本是入秋的天气,房间里却摆了数个暖炉,一行影卫整齐的跪在龙榻前,细密的汗水浸透衣衫,却也都不敢言语。 龙榻上,顾云城苍白了脸庞,身披皮裘大氅,却依旧有些瑟瑟发抖。 “找没找到那祖老儿……”顾云城有些虚弱的声音,愤恨的问道。 “还未找到。”一个影卫低头回答。 “血玉呢?”顾云城继而生硬的问道。 “血玉却也只是一个传说,属下正在探寻。”那个影卫继续回答。 “啪……”的一声,那翠玉杯盏摔碎在地上。 “去找!去找!定要把血玉给朕找到,还要讲你祖老儿给朕抓回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顾云城气急败坏的说着。 那一行影卫听后,应着,然后躬身出去,消失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 顾云城想起那该死的天山祖老便恨不得将他撕碎,前段日子这小老儿来宫中拜访,说是要献上天山雪莲,却不想用那雪莲将自己迷晕,当醒来时,便觉得身处在冰川之中…… 倒是想不到这祖老儿竟然给自己钉了两颗天山寒钉!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这些天被这天山寒钉折磨的痛苦不堪的顾云城将希望给予那传说中的血玉……传说中那血玉有神奇的效果,他顾云城决不能让这两枚寒钉毁了,将来他还要做明夏大地上的皇! 只是那顾云城从未想过,他体内有两颗天山寒钉便如此痛苦,当年他狠心让祖老钉进慕长安身体里四颗寒钉,她是什么样的感受。 君临说顾云城本无心。 …… 清晨柔和的阳光,悄悄的从那窗户缝隙斜射进房间里,照的房间里暖洋洋的。 吴九一早早便醒了,注视着那一束一束光芒里飞扬的细小灰尘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那些在树屋居住的日子。 身旁的君临还在沉沉的睡着,床下那香已然燃尽,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子若有如无的香气。 那些没有君临在的日子,吴九一便是靠着红鸢调制的香才能浅浅的入睡,昨夜他也点燃了,却只为君临能睡一个踏实的觉,而吴九一却一夜半梦半醒到天明。 许是因为这香,许是因为昨夜的醉酒,君临却是睡得深沉极了,不时的嘴里还呢喃着梦语。 吴九一嘴角上扬,耳朵贴近君临的嘴唇,听着他在说着什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吴九一的面容一动,心里针刺的疼痛一下,这个男人便是他吴九一心中的那一人,只是……却不能同他白首不相离…… 吴九一深深的凝望着君临,许久后才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他,吴九一害怕自己动摇,就这么什么也不顾的同他远走高飞,只是他不能,他身上的责任大的让他无处可逃。 无数次梦里回首的瞬间,吴九一会想着,若是当时顾云城没有设计让自己落入圈套该多好……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那时自己也许会以另一种方式遇到君临,同他相爱…… 正想着,门外有些声响。 吴九一穿好衣衫,然后坐上轮椅,小心的将床帏落下,生怕那明亮的光扰了君临的梦。 红鸢和秋月进来帮吴九一梳洗,然后推着他出了房间去吃早饭。 几个人用过早饭,吴九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青峰:“昨夜那个人……耀侯爷如何处理的?” 青峰放下筷子,回答道:“耀侯爷……把他杀了。” 说那话时,青峰停了一下。 正夹着小菜的吴九一筷子一顿,然后微不可为的叹息道:“这个世道,长长逼得人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想到这里,吴九一却也无心吃饭了,同红鸢说:“一会儿带着些清淡的吃食去看看耀侯爷。” 红鸢眉眼微动,点头说好。 正说着,君临便来了,再次醒来,他已然没有了昨夜的悲伤脆弱,冷峻的眉眼在阳光下依旧生硬坚毅,淡漠疏离的看着旁人,唯独看到吴九一时才会平起波澜。 青峰和红鸢退下,吴九一为君临盛着粥,柔和的问道:“头疼不疼?” “还好……”君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是融化了他脸上的冰川一般。 吴九一到了许久之后才知道,那个君临醉酒的夜里,君临做了一个决定,便是在吴九一报仇复国后,便将他体内的天山寒钉吸出来……因为那时吴九一便可以重新是慕长安了,重新是西水的护国公主,她身边会有无数的人来保护她,那时……便也不需要他君临的守护了……所以自己死了,也不会担心会有谁伤害她。 两人默默无语,吴九一温柔的看着君临,君临安静而缓慢的吃着早饭,像极了一对多年的老夫妻一般,温暖祥和。 刚刚吃完了早饭,便听到楼下街巷一阵混乱。 远远的,便听见那丝竹鼓乐齐鸣,打好几条街外都可以听得到。 一路红黄绸缎铺道,一直延伸到了风月居的门口。 大队的禁卫军开道,后面是宫女太监,最后便是一架皇撵,凌熠喜笑颜开的坐在里面。 凌熠下了撵,被众人簇拥着走进风月居,顿时众人都畏惧的低头跪拜。 上次来的仓促,这次凌熠特意大摆了排场,一是宣扬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表示对吴九一的重视。 吴九一被青峰推着,身后跟着君临走了出来。 凌熠忙上前客气的说道:“九一先生,君阁主……朕来恭迎二位进宫。” “皇上客气了。”吴九一淡笑着说道。 几个人出了风月居,凌熠竟将吴九一同君临邀请上了那宽阔的皇撵之上,一路招摇过市,好不一副意得志满的样子。 队伍慢慢的向前走着,街道两旁那些被官兵抓过来特意跪拜的老百姓一声声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熠笑的得意洋洋。 就在那老百姓中,几个身形本是躬身跪着的人,猛然的飞身一跃而起,抽中腰中佩剑,轻踏着那些跪着的老百姓的肩膀,直奔皇撵而来…… 第135章 二次进宫 就在那老百姓中,几个身形本是躬身跪着的人,猛然的飞身一跃而起,抽中腰中佩剑,轻踏着那些跪着的老百姓的肩膀,直奔皇撵而来…… 那身形之快,动作之敏捷几乎没给那些禁卫军丝毫反应的余地,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奔皇撵上的三人而来。 凌熠已然吓得躲在了一旁吴九一的身后,大声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就在那刺客即刻要到皇撵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里飞身出来两个身影,犹如蛟龙一般同那几人斗在一起,身形如影子般穿梭。 “禁卫军……禁卫军……护驾护驾……”皇撵下的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喊叫着。 那大队的禁卫军将皇撵团团围得水泄不通。 那几个黑衣人见刺杀机会无望,便虚晃一招,飞身跳出人群,上了一旁的房顶,脚踏瓦砾疾驰而走。 “穷寇莫追……”吴九一轻声吩咐道。 方才同那几个刺客打斗的两人听到吴九一的话,立刻收回要追出去的身形,闪身消失在人群中。 听着那打斗声消失了,凌熠才战战兢兢地的坐直身体,恭维的对吴九一说道:“九一……九一先生身边真是卧虎藏龙……” 吴九一却侧目,顿时一股子寒气袭向凌熠,没缘由的凌熠一哆嗦。 “皇上……看来南楚有人不欢迎九一和君阁主,呵……”吴九一那声音清淡极了,却带着浓郁的不悦。 那话一出,凌熠忙心里一颤,忙解释着:“不……不是,我们南楚欢迎先生和君阁主还来不及,定然是……定然是……” 凌熠眼珠子转动着,在脑海里寻找着说辞,忽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随即心中有些愤恨。 “定然是那东陵顾云城派人来刺杀,不想九一先生同我南楚交好……从中作梗!对,一定是这样!”说那话时,凌熠气得险些要从皇撵上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他心里暗自想着,好你个顾云城,只能你想着要当明夏的皇,就不允许我凌熠动动这一同明夏的千秋梦……幸好我南楚还没有派兵助你东陵,否则到了你东陵统一明夏的那一天,也是我凌熠被赶下南楚皇位之时。 凌熠看着吴九一没有言语,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忙继续补充说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便是那顾云城逼迫朕,要朕杀了自己的胞弟耀皇弟,还有那些追杀先生和阁主的人都是顾云城派来的!” 凌熠瞪着眼睛,说的坚定极了。 银素下,吴九一淡淡的笑了,三年前凌熠只是残暴,而三年后却更显得昏庸无知,谁让不知杀凌耀是因为他唯恐在民间呼声越来越高的耀侯爷有朝一日会同自己当年一样,逼宫谋反。 君临勾起嘴角,墨染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凌熠,顿时那凌熠身形明显的向后缩了缩。 “看来皇上是知道前几日我们被追杀的……” 君临的话,硬生生的呛得凌熠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突兀的咳嗽起来。 “无碍,既然我们已决定助南楚,便不会再计较从前,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分清敌友,莫要坏了大事。”吴九一淡淡的带着一丝冷意的说道。 “是是是,之前是朕愚钝了。”凌熠忙恭敬的赔笑着说道。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进了宫,只是那路上在无人讲话,独留凌熠一人有些尴尬而小心翼翼的偷看着旁的吴九一和君临。 分明的,他感觉到了那样一股子不愉快的气息,心里有些怨恨,刚刚进宫第一天便被顾云城搅乱,真是可恨。 进了宫,凌熠将吴九一和君临安排在了最靠近自己的宫殿,那里也是出了他的寝殿,整个南楚最豪华气派的宫殿。 宫殿里太监宫女一应俱全,一行人入住后没多久,凌熠便带人亲自来了。 院子里,吴九一和君临淡淡的看着凌熠笑容满面的从外面走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行太监,担着几个酒坛子进来,那坛子塞得严严的,却依旧有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先生,这是我父皇早年时珍藏的佳酿,现在算来也有三十几年了,今日送来给先生和阁主共饮。”凌熠讨笑着说道。 吴九一微微蹙起了眉头,却也没有推辞,轻声说道:“却是好酒,九一多谢皇上赏赐。” 那酒抬上来后,太监身后便又跟着一行美艳的舞姬,个个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凌熠笑的有些暧昧,说道:“这十名舞姬是这宫中最美妙的女子,也一并送给先生和阁主,平日里可以让她们伺候。” 吴九一看着那十名舞姬,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凌熠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红鸢,你看秋月比她们如何?”吴九一没有回应凌熠,却反问身后的红鸢。 那红鸢便款款而来,大红的曼罗裙外面罩着红纱,朱钗微烁,眉眼柔弱秋波一般,嘴角含笑未笑,曼妙的身姿站在那些舞姬前面,顿时那些舞姬黯然失色。 红鸢娇媚的笑着,说道:“先生……在我看来秋月妹妹比她们美得多呢……” 说完那话,扭动着身体回到吴九一身边,温柔的为他揉着肩膀。 一下子,凌熠的脸有些泛红,吴九一的意思很明显,你这皇宫里的女子姑且不如风月居的头牌美丽,况且人家吴九一身边还有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红鸢侍奉,自己准备的这些舞姬就显得更是贻笑大方了。 “皇上的好意,九一心领了,但此等艳福,还是留给皇上享用吧。”吴九一淡笑着说道。 “好……那九一先生和阁主先休息,晚上朕设宴为二位接风。”凌耀尴尬的说着。 “好。”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说道。 凌熠听完后,忙带着那些舞姬和太监灰溜溜的走了。 待到凌熠走后,君临向平江使了使眼色,平江点头便吩咐着将这宫殿里的太监宫女都打发都外殿侍奉,内殿不允许他们进入。 几个人进入了内殿,那几坛佳酿也被抬了进来。 “先生,这酒如何处理?”青峰问道。 吴九一琢磨了一下,轻声说着:“确认无疑后,好生保管,给耀侯爷留着。” 吴九一记得凌耀说过他八岁时,他的父皇便赏赐美酒美女给他,想来那被他赞不绝口的美酒,便是这些…… 君临有些吃味的说着:“凌耀在你心里可真是重要。” 吴九一轻轻的笑了,目光柔和的望着君临,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君临,自己那么执着的让凌耀坐上南楚的皇位,除了那些可以说出口的堂而皇之的理由之外,吴九一心里还深埋着一个原因。 那便是凌耀是君临唯一的朋友,哪天若是自己死了……还有凌耀在,可以陪伴那个孤独的男子行走在没有自己的明夏大地上。 “你最重。”吴九一轻轻的说着。 君临听后,那冷峻的脸便突兀的笑了,好看极了。 正说着吴九一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若是有一天你的暗卫和我的精卫真的动起了手,哪个更胜一筹?” 君临知道吴九一是指方才刺客之事。 早晨那一出暗卫行刺,精卫出来保护的戏码演的天衣无缝。 君临剥着橘子给吴九一,说道:“暗卫精于防守和保护,而精卫却善于进攻和杀敌,作用不同,但我劝你还是要留两个我的精卫在身边,以防万一。” “他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么。”吴九一笑着回答着。 君临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心里暗暗想着,眼前的女人果然不是从前的慕长安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不过经过这件事儿,彻底打消了凌熠对东陵心存的一点点念头。”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君临也点点头,然后说着:“若不是想让凌熠名正言顺,大可同三年前一样,逼宫夺位。” 吴九一摇摇头,说道:“我们要让凌熠退位,要让凌熠顺应民意天意,这样来的皇位才不会同凌熠一样,才可以稳坐皇权。” …… 下午,似乎整个皇宫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宴会,连带着凌熠也都没有来打扰吴九一和君临。 几个人自由的在宫里漫步,快十月的天气,微微寒凉起来,红鸢为吴九一紧了紧身上的皮裘。 方才没有发现,静下来吴九一似乎觉得身体越发寒凉起来,那股子寒流有些不安分起来。 君临也发现了,握了握他的手,却是比往日寒凉了许多,轻声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 “无碍,就是冷了些。”吴九一轻声说着,吐出嘴的空气都雾气朦胧。 君临眉头微蹙,一伸手撩起吴九一的外衣,拿出那血玉。 果然,那玉中间的血红明显没有前几日颜色浓郁,淡了许多。 “血玉的宿血不多了……”君临深拢着眉头说着。 吴九一一愣,随即笑道:“无碍,也没有多冷。” 说着放下自己的衣衫,知道这血玉不是一次宿血便可以一直保持功效,所以即使这血玉再能抑制天山寒钉,但却也做好没有这血玉的准备。 原因很简单,吴九一是不想同皇甫青云扯上任何瓜葛的。 一下子,因为这血玉,君临和吴九一各怀心思起来。 几个人正走着,却听见不远处的水榭里,有小孩子的哭声,连带着还有一天太监尖锐的声音。 “我叫你偷跑出来……你个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那三四岁的孩子被那小太监用竹板打得哇哇啼哭,身上一道道红肿的淤痕。 那太监似乎还不解气,再次举起那厚重的竹板,却在下一秒那举着竹板的手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一般,再一看那手上已然血肉模糊起来。 “啊……” 第136章 旧事难忘 “啊……” 那小太监痛苦的尖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掌心那个汹涌的冒着血的窟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颗穿透小太监手臂的白色棋子带着鲜血硬生生的嵌入一旁的木栏杆里。 地上那个三四岁的孩子怔怔的看着那在地上哀嚎的小太监,瞪着挂着泪水的眼睛,有些无辜的样子。 吴九一眯着阴狠的眼眸已然来到了那哭叫的太监面前,厉声的说道:“好一个歹毒的奴才,如此小儿也下此狠手。” 那太监左手捂着那右手,畏惧的看着吴九一,吓得哆哆嗦嗦。 “滚……”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小太监听后,也觉得几个人能在这皇宫中自由行走,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想到这里,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连滚带爬的跑了。 君临温柔的看着吴九一滚动轮椅,走向那孩子。 平日里吴九一极少伤人,今日出手如此狠辣,原因很简单,吴九一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受到伤害……因为如果自己和他的孩子还活在这世上的话,也正是这样的年纪…… 吴九一走到那孩子跟前,沙哑而柔和的问着:“疼么?” 那言语里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心疼。 那孩童看到吴九一,似乎对他脸上的面具感情趣极了,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怯生生的点点头。 下一刻吴九一将那孩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那样的举动让孩子一愣,随即脸上绽放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恍惚间吴九一微愣,这孩子……很像一个人,若真是这样,莫名的,吴九一心里一震。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吴九一温和的边说着边拿过红鸢手中的创伤膏,轻轻的涂抹在那孩子的淤痕处。 “我叫平安,住在好远好远的院子……在那边……”那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不柔嫩的小手指着一处,眉眼里温顺而小心翼翼。 这个小小的人儿窝在吴九一的怀里,吴九一小心的用皮裘裹住他,以免那开始带着冷意的风吹到他。 一行人在那个小小的人儿的引领下,来到一处破败的宫墙外面,那小小的人儿小心的从吴九一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猫着小腰偷看着那守在那简陋的宫殿门前的两个护卫,然后回过头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带着几个人来到后面一处小小的缺口处。 “我到家了,谢谢你……面具……先生。”小孩子调皮而又礼貌的说着,然后一猫腰奋力的从小洞中钻了进去。 那孩子刚刚钻进去,吴九一等人便听到里面一个焦急而小声说话的声音:“平安,你又去哪里了……是不是又挨喜公公打了……” 似乎是孩子的父亲将那孩子抱起来,匆忙的走远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渐远起来。 只是那声音听在吴九一心里,猛然的收紧,是他…… 他过得……竟然如此……落魄。 那简陋的宫墙外面,吴九一指尖越发苍白,久久的没有动,君临在他的身后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却也若有所思。 凉风吹动着那宫墙上的枯草随风飘荡,荒凉极了,像极了此刻吴九一的心绪。 “回吧……”吴九一幽幽的说着,那声音带着些许的悲伤。 君临想要说些什么,却也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去的路上,吴九一和君临安静的有些让青峰和红鸢不安。 “青峰,红鸢你们先回去,我和你们先生走走。”君临平淡的说着。 青峰望了望吴九一,吴九一轻点头,然后二人便离开了,却也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徘徊。 君临跟着吴九一来到了方才那个水榭凉亭。 吴九一记得三年多前这里是这南楚皇宫最美丽的地方,栏杆处挂着一盆盆长得茂盛的昙花,湖水清澈见底,微风吹过,碧波荡漾,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或是蜻蜓点水低空飞过。 如今这里一副破败的景象,亭中杂草疯长,湖中绿藻无人清理,透着一股子寂寥的气息。 “我一直想和你认真的解释清楚,三年前南楚宫变之事。”君临低沉而悠远的声音响起,像是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情。 “我知道,是中阁老用我的命来威胁你……”吴九一沙哑的说着。 “我和中阁老有太多的纠葛,那时他将我精心保护起来的倾城找出来,便是要告诉我他想要杀了你,如此轻而易举,所以……我怕了。”君临低着头深深的说着。 吴九一抚摸着那尽是灰尘的栏杆,轻轻的说着:“我曾怨过你,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凌熠夺宫,为何置我于南楚不顾,后来我想通了,我们都是棋子……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也爱上下棋,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在做棋子而已。” 吴九一轻弹手中黑子,便将那方才嵌入栏杆中的带着血色的白子击入那泛绿的湖水中,发出咚的一声。 “而这整盘棋上,有太多的人因我失去生命,还有太多人因我失去权势地位,或者失去更多的东西……我终究是欠他们太多,以至于即使带着面具也没有勇气去看他。”吴九一有些沧桑的说着。 忽而吴九一眼眸凶狠凛冽,一字一顿的说着:“引我入局之人……怎可出局!” 那话说着的时候,吴九一的身体周遭弥漫的冷气连带着让这荒废了的水榭都跟着寒凉了许多。 君临看着那样的吴九一,心思深沉起来,不知不觉……那个洒脱清澈的女子,已被这个时代变得没有了原来的半分模样,而自己却依旧如此深深爱着她。 “回吧,这里凉了。”君临轻声的说着,将吴九一推离了那透着荒凉的地方。 一路两个人走的缓慢极了,似乎在这即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前,享受最后的风平浪静。 几个人刚刚回到了居住的宫殿,凌熠便来了。 “九一先生,君阁主,晚宴备好了,朕特来迎接二位入宴。”凌熠笑的眉眼都成了一条缝隙。 吴九一抬眼看了看那将将要落山的太阳,似乎离晚饭还有些时间,看来凌熠是急于将自己带到文武百官面前炫耀。 吴九一看了一眼君临,后者点了点头。 “皇上请。”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那凌熠便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 那隆重的晚宴被设在了平日里大臣们议事的朝堂之上,还未到,便看见那红毯已然铺到了殿外,文武百官整齐的列在红毯两侧,见凌熠和吴九一君临等人到来后,整齐的跪下,声音响亮的齐声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熠满脸笑意,即使当了三年多皇上,他依旧是那么的享受众人跪拜他的样子。 凌熠引领着吴九一走入宫殿,入了正坐后,才朗声说道:“免礼平身,众爱卿见过九一先生和君阁主。” 那话说的骄傲极了。 那些恭敬的大臣连忙起身,步入宫殿中,恭敬的向吴九一和君临施礼。 凌熠心里有些得意,暗暗的想着,平日里这些大臣对自己百依百顺,但背地里也骂自己昏庸无道,今日朕便让你们看看,朕将明夏大地上最风云的两个人人物请来麾下,还有哪个敢说朕昏庸无道。 正想着,忽然左手边站起来一个人,言语有些急切,施礼对凌熠说道:“皇上,臣有事禀报。” 凌熠眉头一蹙,一看是吏部尚书袁恒,眉头舒展了许多,袁恒是凌熠多年来的心腹部下,当年夺宫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袁爱卿,今日是九一先生的欢迎宴会,有事明日再奏报不迟。”凌熠笑着说道。 那袁恒见凌熠没有在意的样子,心一横,急切的继续说道:“皇上,臣今日多次求见皇上都未成功,此事紧急,臣斗胆奏请,昨夜天牢署名囚犯被人救走,至今不知所踪。” 对于袁恒的执意奏请,凌熠心中不悦,脸色有些阴沉道:“不就是跑了几个犯人么,至于非让朕知晓么?” 袁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站出了队伍,认真的说道:“虽是跑了几个犯人,但是其中却有原十万禁军统帅,乔统领。” 这话一处,凌耀眉头一蹙,继而问道:“那又如何?” “臣只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并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人预谋救出乔统领。”袁恒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如无的飘向了凌熠身边的吴九一。 凌熠听出了袁恒的画外音,阜城的天牢是整个南楚看管最严密的监狱,能够被人轻而易举的悄无声息的救走人,似乎也非凡人所能。 对于袁恒,凌熠是极其信任的,不由得他心里有些狐疑起来。 而吴九一银素面具下面容微动,倒是疏忽了凌熠身边这个袁恒,此人生性多疑,本想是过些日子再处理,没想到自己刚刚救了乔统领便受到了他的怀疑。 一时间几个人各怀心思,却正在这时,从宫殿外面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今日……熠皇这里,好不热闹……” 还未见到那来人,听到那声音,吴九一便禁不住心里一愣,是他…… 第137章 不速之客 还未见到那来人,听到那声音,吴九一便禁不住心里一愣,是他…… 那挂在腰间的血玉似乎微颤了一下,莫名的炙热起来。 皇甫青云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进这宫殿,一袭宝蓝色勾金丝边的长衫,腰间朱红色缎带,上挂着一块黑曜色玉石,一把黑金扇握在手中,分明是笑着的,却透着说不出来的阴森和狠绝。 下一刻,那宫殿里认出皇甫青云的大臣们都暗自嘘声。 是什么风把这位活阎王给吹来了。 明夏大地上人人对逍遥阁闻风丧胆,却也都知道逍遥阁却也从不滥杀无辜,而这位北冥二皇子可是人人都知道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生性残暴,嗜血成性。 凌熠在上座也认出了皇甫青云,忙离开座位,走下来,满脸堆笑的说着:“二殿下,是什么风把你带到我们南楚来了,欢迎欢迎。” 皇甫青云斜勾起嘴角,笑道:“本殿来探望一位旧友……” 那话是对凌熠说的,但皇甫青云的眼眸却丝毫没有停留在凌熠的他脸上,而是直白而毫不掩饰的望向了那坐在主位旁边的吴九一。 凌熠也顺着皇甫青云的目光看去,却也只见吴九一依旧淡然的饮着那杯盏里的酒酿。 “原来只听说九一先生从北冥而来,深得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厚爱,却也不知道原来九一先生还是二皇子的好友……”凌熠若有所思的说道。 吴九一眉头不由得一紧,皇甫青云难道是来破坏的,他那一句旧友,明眼人一下子便可以想到,若你吴九一同北冥二皇子交好,又怎会诚心助南楚,凌熠再愚钝,却也能想到这一点。 吴九一转过头望向皇甫青云的眼眸明显凛冽了起来,刚想说话,却听见下面皇甫青云自嘲的说道:“本殿倒是想要同九一先生成为好友了,但先生却似乎对本殿没什么情趣,但先生这麒麟之才本殿着实忘记不了,听说先生来到南楚了,想想便跟来了。” 这话锋一转,立刻将吴九一同自己的关系撇开,说的顺风顺水。 吴九一看向他的眼眸有凛冽变成复杂,然后轻声说道:“殿下身边能人异士无数,不少九一一个。” 凌熠一听,原来这二皇子是来死缠烂打的追回九一先生,还妄图攀上旧友这层关系,自己怎能将到嘴里的鸭子让这皇甫青云抢走。 想到这里,凌熠忙笑着说着:“九一先生说的极是,殿下身边人才济济,而朕身边却没有一个得力的谋士,所以……恳请九一先生来指点一二。” 听完那话,皇甫青云忽而把脸转向凌熠,那幽深而嗜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凌熠,顿时凌熠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似笑非笑的说着:“得九一者得明夏,看来……熠皇也对这明夏大地唯一的皇……感兴趣……” 那话语里透着冷气,扑在凌熠脸上,猝不及防的让他打了一个冷战。 一时间凌熠瞪着怯懦的眼眸,心里微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皇甫青云的逼问。 皇甫青云看着凌熠的囧样,不屑的笑了笑,随即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哦,对了……昨夜本殿去天牢走了一趟,带走了一个旧相识,顺便也放了几个看着顺眼的犯人,熠皇不会介意吧。” 凌熠心里愤恨,脸上却带着笑意说道:“无碍,无碍,殿下若早吩咐,朕便让他们放了就是了。” 皇甫青云抿着嘴角,点了点头,然后环顾了四周,最后径直的走向了吴九一旁边,安然的坐下。 凌熠偷眼看着,心里狠狠的想着,有朝一日我凌熠当上了明夏的皇,第一个便要杀了你这个狂妄的家伙。 而那立在一旁的袁恒眉头紧蹙,看着凌熠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凌熠瞪了他一眼,便忍了回去,回到了原位。 这皇甫青云本就行事诡异多端,他夜入天牢放走犯人,没杀了天牢的守卫便已然是出乎意料了。 看着皇甫青云和凌熠方才的对话,吴九一心里暗自冷笑,一个一国之君,一个是一国的皇子,气势上却相差如此,原因不仅是因为凌熠本就无能,更因为北冥兵强马壮,国富民旺,看来落后就要挨打是已过亘古不变的规律。 凌熠也回到了座位,虽然周围气氛有些微妙和压抑,却依旧举起酒杯,朗声对下面的文武百官道:“众爱卿同朕共迎九一先生……” “恭迎九一先生……”下面的文武百官呼啦啦的站起身来,恭敬的举杯。 吴九一举起酒杯,同众人一同饮了那杯盏中的桃花酒。 吴九一那杯盏刚刚落下,身边一声极其细微的笑声传入耳朵里,吴九一没有侧目,却也能感受到皇甫青云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多少戏虐和邪魅。 下一刻,一道锐利的目光便从旁边斜射过来,那目光越过凌熠和吴九一像一把利剑一样的定在皇甫青云的脸上,警告的意味明了极了。 皇甫青云迎着君临的目光,笑的挑衅极了。 那样一顿晚宴,便在那样针锋相对和剑拔弩张中度过,吴九一倒是习惯了,安然的吃着,而凌熠却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生怕哪个不注意惹怒了自己身边的几位,哪个动起手来自己都如蝼蚁般。 吴九一放下筷子,对凌熠说道:“多谢皇上的晚宴,九一吃好了。” 凌熠一听,忙放下筷子,如同解脱般的说着:“时间也不早了,先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吴九一点点头,双手一用力,飞身稳稳的坐上了一旁的轮椅上,青峰和红鸢上前,君临在最后,推着吴九一缓缓的在下面众大臣恭敬的目光中离开。 君临走后,忽然感觉身边的压抑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终究是能够正常的呼吸了,却又一想还有一个活阎王没走呢,刚想同皇甫青云说话,却听见皇甫青云留下一句话,也离开了。 “本殿就住在九一先生下榻的宫殿了。” 凌熠刚想阻拦,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的确没有那个胆量。 一旁的袁恒还念念不忘乔统领被人救走之事,站起身来对凌熠说道:“皇上,微臣认为乔统领被救走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就别烦朕了……”凌熠本来心中就气恼,听着袁恒还抓着那件事,强压怒火,甩袖而去。 留下有些心有不甘的袁恒,还有下面一群不敢言语,恨不得马上离开的大臣。 那条沁满月光的绵长小路上,红鸢和青峰推着吴九一向居住的宫殿走去。 君临则立在那月光下,皎洁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散发着冷峻而凛冽的气息。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君临像是带着冰箭一样寒冷锋利的声音响起:“二皇子为何来此?” 皇甫青云停住脚步,戏虐的笑道:“本殿以为你们是需要我的……至少是需要本殿的血的……” 皇甫青云那话音刚落,君临的软剑已然出鞘,下一刻已然缠绕在了皇甫青云的脖子上。 “你的血……本阁可以自己取……”君临眯着眼眸,那白花花的月光照射这他的眸子嗜血而恐怖。 皇甫青云也不惊慌,只是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他不知道是什么兵器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却也知道锋利无比。 “这明夏大地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血玉的宿血方式……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么?”即使皇甫青云那话说的小心翼翼却也不忘记挑衅君临。 君临眼眸更深了,等待着皇甫青云下面的话语。 “因为知道的人都被我杀了……来的路上我还顺便杀了知道血玉的人……”皇甫青云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像是在说我昨天睡了一个好觉那样的轻松。 “翁……”的一声,皇甫青云脖子上的冰冷没有了,等他再仔细看君临手中,却已然空无一物。 君临转过身,阴狠的说着:“你若不招惹本阁,我定不会杀你,所以……你本可以不用拿血玉来从我这里保命。” 皇甫青云轻轻的笑了,那笑声阴森极了。 “若本殿说……我不是为了保命呢,就只是为了吴九一。” 君临听到那话,猛然的回过头,暗夜里如猛兽般的死死盯着皇甫青云,像是要扑上上将他死得粉碎一般,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你就应该感谢你的血……否则你离死便不远了!” 那样凶狠的君临在月夜里骇人极了,一时间让皇甫青云一怔,再晃过神来时,眼前已然没有了君临的身影。 只是皇甫青云却久久不能平静,方才君临那不同以往,却如同猛兽一般的眼眸,他似乎曾经见过,他眉头深锁仔细在大脑中搜索着。 忽然,皇甫青云猛然的想起来,君临……居然是那个人…… 第138章 锦囊妙言 忽然,皇甫青云猛然的想起来,君临……居然是那个人…… 怎么会是他? 皇甫青云回忆汹涌而来,眼眸定定的看着君临消失在那拐角处黑暗里的背影。 似乎他也记得自己是谁,否则自己同他第一次接触时,他的眼里不会徒生出那样厌恶的情绪,一直这么多年,皇甫青云依旧记得,那种莫名的厌恶。 青峰推着吴九一往回走着,红鸢将加了新炭的暖手炉放在吴九一手中,碰到吴九一的手,冰冷。 “先生,你的手比平日里更凉了。”红鸢有些心疼的说着。 “无碍,对了,耀侯爷如何了?”吴九一婆娑着那暖手炉,轻声问着。 红鸢回答着:“侯爷……有些低沉。” 吴九一微不可为的叹息,然后点了点头,说着:“最近若是没什么事情,时常去耀侯爷那里走动走动,同他说说话。” “先生我……”红鸢有些脸红,尴尬的说。 吴九一笑了,柔和的说着:“又没让你以身相许,急什么,以后娶我们红鸢的可不能是个随随便便的人。”、 “红鸢从未想过离开先生。”红鸢眉头微蹙,认真的说。 吴九一笑着扫过红鸢和青峰,喃喃的说着:“你们……终究是要嫁人的……” 说完那话,便自己转动轮椅,上前走着,后面跟着红鸢和青峰有些不知所以。 脚步声响,君临跟了上来,带着还未散去的煞气。 君临在见到吴九一的一瞬间,掩去了所有煞气,平和的说着:“他是来为血玉宿血的……” 吴九一听后,不禁眉头微微蹙起,微眯着眼眸嘲讽的说道:“他会有如此好心?总让人心里发毛……” 君临没有言语,推着吴九一进了院子,向内厅走去,两人刚刚入了内厅,便听到外面太监恭敬的引领着皇甫青云也进来了,向着旁边的附院走去。 吴九一一挥手,不大的内力将那正厅的门咣当一声关上,那声音在这安静的月夜里格外的响亮。 皇甫青云侧耳听到,却也不在意,只是浅浅的冷笑了一下。 那夜,吴九一在睡梦中冻醒,伸手触碰处凉凉的,起身四处搜寻着,却也没见到君临的身影。 小心的支撑身体上了轮椅后,吴九一滚动轮椅来到门口,轻轻的打开门。 便见到君临穿着中衣独立于那月光下,黄白的月光笼罩着他,没有光芒四射,却寂寥无所依,像极了那悬崖峭壁上孤独的头狼,在月夜里独自哀鸣。 “君临……”吴九一细腻而轻声的呢喃,唤着君临的名字。 带着那月光,君临转过身来,脸上似是带着回忆的痛楚和屈辱情绪转瞬即逝,幽深清亮的眼眸如银河流淌般望着吴九一。 吴九一捕捉到了君临眼底那来不及藏好的情绪,似乎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不愿意碰触,一想起来便疼痛的回忆,一下子吴九一心突兀的疼起来。 吴九一手中那突突跳跃的烛台,衬得她的眉眼更是分明了许多,那双倒映着火苗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婉转而压抑的深情,在这夜里璀璨无比。 君临那么温柔的扬起笑脸,缓慢的走过去。 “有我在……”吴九一柔软的声音流淌进君临的心里。 “还好有你在……”君临将头深深的埋入吴九一那微凉的肩窝里。 感受到吴九一身上的寒凉后,君临轻柔的将吴九一抱起来,搂进怀里,回手关上了门,吹灭烛火,相拥入眠。 君临不说,吴九一却也感受到了上次君临如此时,同样是在见到皇甫青云之后,还有君临每次见到皇甫青云时,眼底深深的厌恶,吴九一都记在心里,只是君临不讲,他便不问。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吴九一裹着皮裘,正同君临在院子里下棋。 朱红漆门外有些喧闹,门一开,凌熠便带着几个太监走了来了。 来到吴九一和君临面前,那几个太监放下箱子,凌熠打开,层层隔断中,尽是奇珍异宝。 “先生,我南楚虽然不同北冥一般骁勇善战,但是奇珍异宝却也不比其他国家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凌熠满脸堆笑的说着。 吴九一正抿着杯盏中的桃花酒,眼眸扫了一眼那些奇珍异宝,心里暗暗的琢磨着,凌熠这是害怕自己被皇甫青云抢了去,这一大早便来送礼。 南楚今年大旱,百姓几乎颗粒无收,放眼南楚境内,尽是灾民,若是这些奇珍异宝可以用来赈灾会是如何。 “皇上客气了,九一谢过皇上了。”吴九一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峰,青峰便让身后的几个太监将那珍宝抬进了内厅。 红鸢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吴九一和君临对弈的桌子旁。 “皇上请坐。”吴九一平和的说着。 凌熠笑着坐下,然后看了两眼那棋盘上的战局,看了半晌顿觉得高手对弈,确实奇妙无穷,想到那日自己同吴九一在风月居里对弈,简直是班门弄斧。 君临看了一眼平江,平江立刻上前小心的扯了那棋局,红鸢上来茶水。 凌熠笑的有些讨好,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九一先生……昨日二殿下……” 吴九一摇头,笑道:“九一向来善始善终,助你南楚,定让南楚繁荣昌盛。” 听了吴九一的话,凌熠喜笑颜开极了。 “皇上今日来,可是求治国之法?”吴九一却也不同凌熠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正是……正是……”凌熠忙点头说道。 吴九一伸出白皙的手指,蘸着茶水,轻轻的在那红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 用仁,用人。 “用仁,用人?”凌熠疑惑的念叨着。 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解释着:“所谓‘仁’便是仁慈、仁爱,说的是若要想长久的坐稳皇位仅仅依靠严苛的杂税和历法来压制百姓是不可行的,要用宽厚仁慈的心来对待国家和人民,让百姓爱戴统治者,拥护统治者。” 凌熠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就连旁边的君临听到吴九一的言语,却也都凝神的思考着。 吴九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第二个‘人’便是良臣和忠将,所谓良臣,便是那些广受百姓爱戴的大臣,能够得到百姓的爱戴定然官德清明,统治者用这些人,民间稳固百姓基础,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清正之风,一举两得。” 凌熠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着头,君临的最角也饶有兴趣的勾起。 凌熠转动眼珠,说道:“忠将是不是就是忠心朕的大臣?” “皇上英明,忠将便是忠于南楚,忠于皇上的将士,统治者的麾下莫不可有外心之人。”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凌熠像是受益匪浅一般,眼眸似乎都跟着亮了起来。 “听先生一席话,朕便觉得像是白活了一般……简直醍醐灌顶一般。”凌熠佩服得五体投地。 “皇上谬赞了。”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朕听了先生的话,觉得朕有很多不足,要赶快去拟补,朕先走了。”凌熠匆忙的说着,便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那样子像是求得治国之法,明日便可以使得整个南楚富强起来一样。 “呵呵……”吴九一淡淡的没什么温暖的笑了。 “夫人还有如此治国之才。”君临低声而夸赞的说着,满眼的赞扬之色。 白天里君临极少称呼九一为夫人,看来刚才自己随便说来的话语,的确很让他惊诧。 “不过……凌熠学了去,还哪有凌耀的天地。”君临转而若有所思的说着。 吴九一看着那红木桌子上渐渐散去的字迹,深深的说道:“这四字道理浅显易懂,但是能不能去做就未必了,他凌熠若是真的是一位明君,三年前便是了,还用他人来指点江山?” 君临看向吴九一的眼睛越发的明亮了,这个女人越来越让自己惊艳了。 正说着,一个声音邪魅阴森的响起:“看来熠皇是从九一先生这里得到了锦囊,兴致冲冲的走了。” 皇甫青云话到人也到了。 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方才凌熠坐过的位置上,拿过吴九一手边的杯盏,抿了一口里面的桃花酒。 “你若是跟了本殿,便不会日日喝这难以下咽之物”皇甫青云说的冷峻的说着。 君临的眉眼顿时幽深了起来。 “你和君临,我怎会选你?”吴九一换了原来的声音,清亮而嘲讽的反问道。 说那话的时候,吴九一的手是握在君临的手上的,意思很明显,在君临和你皇甫青云之间,我吴九一怎么可能会选你…… 那话说的讽刺极了,吴九一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似乎在某个时间,君临同皇甫青云是有过瓜葛的,而这瓜葛却以君临落败而告终,所以吴九一只是想让那个骄傲的君临依旧不低头。 吴九一的话和那只握着君临的手,让皇甫青云眼眸里一凛,随即哈哈大笑,阴冷的逼视着吴九一,诡异的笑着却不带温度的说着: “选他?我告诉你吴九一,他君临曾经就是本殿下我养的一只狗……” 第139章 陈年旧事 “选他?我告诉你吴九一,他君临曾经就是本殿下我养的一只狗……” 那话说的如此的嘲讽和嗤之以鼻,以至于吴九一都想要扬起手抽皇甫青云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那握在君临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 “皇甫青云……”君临眼眸中渐渐的泛起了猩红,恶狠狠的看着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道:“君阁主的眼神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直到昨夜才想起来,小时候本殿随父皇去狩猎,救了一个人不人狼不狼的东西,后来一直同我的猎狗养在一起,养了半年多,有一天那个小东西自己挣开锁链子逃脱了……时隔二十多年,倒不想当年那条狗,竟成了今日的逍遥阁阁主……君临……” 皇甫青云那话还没有说话,便觉得自己胸口一疼,顿时嘘声,低头。 不知什么时候,吴九一那像是筷子一般大小而尖锐的暗器已然刺入了皇甫青云的皮肉里。 皇甫青云眉头一凛……再抬头时,吴九一已然就在了他的眼前。 皇甫青云见过吴九一带着面具的淡漠疏离,见过吴九一摘去面具的风华倾城,却从未见过此刻的他。 那银素面具似乎也遮挡不住吴九一面容里的杀气腾腾,以至于那杀气充斥到他的脸上,连带着脖子都通红,眸子里漆黑不见底里却迸射出嗜血的光芒,直直的定格在皇甫青云那微变的脸上。 那样的吴九一,不但皇甫青云一愣,一旁的君临也有些不知所措,而身后的青峰和红鸢却也都不敢上前。 “君临不杀你……我可以……”吴九一那沙哑的带着冰川一样的声音响起,如同从地狱里散发出来一般,带着死亡的气息。 皇甫青云面容恢复如常,最近狠绝的勾起,同样低声说着:“我死了,血玉里没有了宿血,你也离死不远了……” 那话说的残忍极了。 吴九一却呵呵的轻笑着,忽而眉头一横,手猛然的用力…… 皇甫青云瞪大眼眸,脸上变了颜色。 却在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吴九一那握着暗器的手,微颤。 是君临,他低垂了眉眼,坚毅而深沉的看着吴九一,皇甫青云勾起嘴角冷笑道:“你不怕死……君阁主怕你死……” 吴九一那左手伸入衣襟里,猛然的将那块血玉握在手中,寒凉而决绝的说:“你想用这血玉操控我们……怕是小瞧了我吴九一!” 说完那话忽然高举手,凛冽的将那玉佩摔向那生硬的青石板地上。 那举动,让几个人都一惊。 下一秒,皇甫青云不顾那刺入体内的暗器,闪身便扑了出去,分毫之间,在那血玉要落地之前硬生生的接住了,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形。 这倒是出乎几个人的意料,那地上沾染了皇甫青云从伤口里渗出来的血液,似乎因为方才的动作,吴九一手中尖锐的暗器在皇甫青云的胸口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透过破碎的衣衫正流着血。 下一刻两个短衣襟打扮的人腾空出现,将皇甫青云搀扶起来,皇甫青云脸色微白,寒凉的目光看向吴九一,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只是手里紧紧攥着那血玉,拂袖而去。 就是这样短暂的当下,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一时间让青峰和红鸢还有君临身后的平江有些不知所措。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吴九一和君临两个人,还有那晴朗的不阴郁的好秋日。 那样的有些沉寂的气息里,似乎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和精卫都有些呼吸混乱,那样微弱的气息变化,吴九一清晰的捕捉到。 “有些凉了,我们回屋吧。”吴九一轻声说着。 君临没有言语,站起身来,推着吴九一回到了屋里,关上房门,顿时周围安静极了。 那样短暂的安静后,君临走到吴九一面前,一伸手便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坐到榻上,将他紧紧的拥进怀中。 “冷么……”君临的下巴抵在吴九一的头顶,温柔的婆娑着,问道。 “还好……”吴九一轻声说着,说这话的时候,那寒流早已汹涌的向上窜着。 没有了血玉压抑,那冰冷刺骨的感觉慢慢的开始渗透到骨髓里。 “刚才……”吴九一和君临同时说出这两个字,有同时嘘声,有些尴尬的笑了。 然后吴九一抬起头,柔柔的看着君临。 君临那不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些红晕,有些迟疑的说着:“我在夫人心中……很重。” 那样的拘捏的君临,是吴九一第一次看到,他浅浅的笑着说道:“我慕长安的男人,谁干欺负?” 那话说的霸气极了,却让君临听着心里美的开了花一样。 “你和皇甫青云……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吴九一问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君临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望了望那从缝隙里钻进房间里的阳光,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明明是很久远却深深的镌刻在心底的记忆。 “记不得那是几岁了……我和狼群在山里,那也是一个秋季,来了好多人围猎……我和狼群走散了,险些被利剑射死,是皇甫青云救了我,救了我以后他却并没有放我回山上,而是同他饲养的猎狗在一起……”君临缓慢的讲述着,声音低沉而脆弱。 吴九一握着君临的手,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君临柔和的看着吴九一,笑笑,继续说着:“我身上有狼群的味道,那些猎狗厌恶至极,试图将我赶出他们的群体,所以……你看到的我前胸和后背上的痕迹,不是狼而是狗伤的……我杀了皇甫青云三条猎狗,挨了他三顿鞭子,我至今仍然记得那时年幼的他穿着华丽的衣服,不可一世的低头俯视我的样子……后来我便逃走了,回到了狼群里……” 君临说的简短极了,似乎将那半年的时光说的像是半天一样,但吴九一知道,那一定是一个暗无天日的过程,否则怎么会在君临的记忆力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记,或许不是印记,而是伤疤。 吴九一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君临那坚毅的脸,深深的说着:“都过去了……现在你可以杀了他。” “皇甫青云,我是厌恶至极的,看到他便让我想起了那段连狗就欺负的日子,但我不恨他,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君临,但若是……他敢打夫人的主意……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撕碎。”君临定定的说着,眼眸中散发着狼性的光芒。 吴九一向君临的怀里缩了缩,他跳动的炙热的胸膛,温暖了他寒凉的心田。 如同君临一样,吴九一也丝毫忍受不了君临受到一点点屈辱,那样的感觉似乎比自己受到了委屈还要痛苦不堪,如果方才不是君临阻拦他,他便真的会杀了皇甫青云。 …… 皇甫青云受伤后,凌熠知道了忙来探望,忙前忙后丝毫不敢耽搁,而这一个下午,吴九一这边倒是很清静的过了一个下午。 第二日早朝,凌熠便邀请吴九一和君临一同议政。 下面的文武百官还有些诧异,皇上已经多日不早朝了,为何今日又早朝了。 凌熠打着哈欠,坐在龙椅上,吴九一和君临坐在下面不明显的位置,却也能将整个朝堂看得一清二楚。 “众爱卿可有事启奏?”凌熠慵懒的说着。 君临斜着眼睛看着那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凌熠,果然吴九一说的没错,就是再好的锦囊妙言教给这个凌熠,也改不了他的本性。 下面的张大人出列启奏。 “皇上,臣曾多次启奏陛下,今年我南楚遭受了十几年一遇的大旱,百姓颗粒无收,灾民不计其数,然朝廷税费未减丝毫,百姓苦不堪言,大有起事的趋势,还请皇上下拨赈灾粮款,减轻赋税,以平民乱。” 凌熠听到张大人的启奏后,有些不耐烦,上次就以为这件事,自己对他充斥了一顿,今日他倒是又有胆子出来。 凌熠刚想发火,却又想起昨日吴九一同自己讲的治国之道,再看看旁边的吴九一正认真的听着,忙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爱卿说的很有道理,朕要用仁义之心对待百姓,依张爱卿之见该如何?”凌熠一板一眼的说着,倒是让下面的朝臣有些摸不清头脑。 换做平日,这张大人定会遭到一顿呵斥,搞不好还会挨板子,哪个人敢让皇上动银子…… 张大人听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依臣之见,应该尽快派钦差大臣带着赈灾粮款前往几座受灾最严重的城池,安抚百姓,赈灾放粮。” 凌熠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让谁去赈灾,忽然想起早日吴九一说的“用人”中的用良人,脑子里忽而出现了一个人。 “这赈灾的人选,朕选好了,就让原礼部尚书,我南楚三朝的元老黄老大人前往。”凌熠朗声说道。 这黄老大人在老百姓中呼声极高,而且为人圆润极了。 说完后,偷眼看了看旁边的吴九一,恍惚的看到吴九一微微的点了点头,凌熠心里更是高兴。 凌熠的话刚说完,黄粱忙出列恳切的说道:“皇上英明,家父久病初愈,况年事已高,空不能担此重任。” “黄爱卿莫要担忧,朕再派一人跟随黄老大人一同前往便是了,哪位爱卿愿前往?”凌熠问着下面的朝臣。 本来赈灾是一个肥差,油水很多,但是此时非彼时,听说饥荒最严重的那几座城都要造反了,这哪里是去赈灾,分明是去送死,况且还跟着一个处事圆滑却认真至极的黄老大人去,当然无人愿前往。 见下面安静一片,凌熠有些犯难,忽然一个人出现在脑海里,先前因为要杀凌耀之事得罪了君临,此时为何不趁此机会讨好于他,讨好了君临,那便是讨好了九一先生。 想到这里,凌熠沉声说道:“传朕旨意,即日起恢复凌耀侯爷爵位,同黄老大人共赴灾区赈灾。” 那话一出,下面的朝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而银素面具下的吴九一却勾起了嘴角。 “皇上万万不可……”袁恒立刻站出来,急切的说着。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凌熠打断道:“就这么决定了。” 看见凌熠如此坚持,下面的朝臣便纷纷跪下道:“陛下英明。” 凌熠笑的得意洋洋,心里暗自想着,九一先生的锦囊妙言果然对治国有奇效,以往下面这些个大臣们对自己的决定都是百般刁难,今日却顺利极了。 下面又有几位大臣启奏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凌熠佯装认真的听着。 而在角落里的吴九一扫视着整个朝堂,最后将眼眸定在了那此刻脸上表情凝重而复杂的袁恒身上。 吴九一手指微动,眯着眼睛,身后的青峰便俯下身来…… …… 下了早朝后,吴九一被凌熠拖着说了一会话,然后才回到居住的宫殿。 吴九一看着那有些飘飘然的凌熠,心里冷冷的想着,若是南楚在这等人手中,灭亡近在咫尺。 下午,吴九一让君临去探望一下凌耀,顺便交代一些事情。 打发青峰和红鸢去歇着后,吴九一手里抱着两个暖手炉,裹着厚厚的皮裘,窝在床上脑子里思索着,来到南楚也有些日子了,虽然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似乎以自己现在到底身体状况,没有了血玉,确实是应该让南楚这盘棋下的更迅速而敏捷些。 正想着,忽然一股子冷风袭来,门一开,一个影子呼啸而爱,吴九一还没有看清是谁,那人影带着一股子浓重到底血腥味道,已然来到自己近前,下一刻吴九一的嘴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 第140章 背后隐情 那人影带着一股子浓重到底血腥味道,已然来到自己近前,下一刻吴九一的嘴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 近在咫尺的逼视,让吴九一的眼眸里都是那人猩红的眉眼,阴森而可怕极了。 吴九一右手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便被那人另一只手粗鲁的抓住,扬手举过了吴九一的头顶。 皇甫青云那胸口缠着的药布渗透出些许血迹,弥漫在周遭一股子血腥味道。 他将吴九一压在那床阑珊上,隔得吴九一后背生疼。 “还想用那个暗器伤本殿第三次?对付你和外面那些护卫,本殿还绰绰有余!”皇甫青云紧紧的逼视着吴九一,从牙缝里挤出来话语。 说完那话,皇甫青云松开了捂在吴九一嘴上的手,面容阴沉到了极致的看着她,像是下一刻便要将她置于死地一般。 “二殿下如果不是来杀九一的,那便离开吧。”吴九一犀利的眉眼,毫不示弱的说着。 皇甫青云心中的气郁像是立刻就要爆发一般,低沉而压抑的质问:“本殿一来便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恩将仇报……” 吴九一抬起下颚,冷笑道:“没有殿下的帮忙,九一照样应付得来,殿下若是没事,便可离开了。” 皇甫青云一把抓住吴九一的衣领,恼怒的说:“就算是伤了一个陌生人你也应该由歉意,更何况本殿还是赠与你血玉之人!你究竟为何如此抵触本殿?” 皇甫青云分明记得上次吴九一对自己只是戒备和不亲近,而这次见面却分明多了些许敌意。 “因为君临?你爱君临?”皇甫青云眉头突兀的上挑,直白的问道。 吴九一不言语,眼眸中带着同君临看自己时同样的厌恶。 皇甫青云低声而沙哑的冷笑着,说道:“看来君临是把多年前当了我半年多猎狗的事儿同你说了……” 那话一出口,便激怒了吴九一,他眉头一凛,下一刻想要爆发,却被皇甫青云狠狠按在床上,接着皇甫青云那赤膊着的上身压上吴九一。 邪魅而冥音一般的在吴九一耳边低声呢喃着:“总有一天,我在你心中会同君临一样重!” 吴九一刚想要推开皇甫青云,再看他已然抽身离开,定定的站在床前,眯着眼眸看着吴九一,深深的说道:“你该庆幸,成为了本殿看上的女人……你最好活得长久些。” 吴九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男子,是昨日自己伤他的行为引起了他的兴趣,还是别的,吴九一猜不透,只是觉得莫名极了。 再抬眼,那皇甫青云已然离开了,徒留下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吴九一抿着嘴唇,这个男子喜怒无常,行事怪异,还是小心为妙。 正想着,却觉得腰间一股子暖流缓慢的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本来肆意蔓延的寒凉顿时间消退了下去,吴九一忙撩起衣襟,微愣。 那血玉赫然的挂在腰间,中间点点殷红似乎比第一次见到这玉时更甚了,透着像是要流出来的血液一般。 吴九一拿起那玉佩刚想摔在地上,忽而便响起刚刚皇甫青云那最后的话语,他说你最好活得长久些…… 的确,有了这血玉自己的确会活得长久些,只是若是皇甫青云再用这血玉当做筹码来羞辱君临该如何? 想到这里,吴九一飞身坐上轮椅,出了房间,一旁的青峰听到声音赶过来。 “去皇甫青云住的院子里。”吴九一说着。 青峰推着吴九一向旁边院子走去,到了门口,却发现里面的太监正打扫着园子,见到吴九一和青峰,忙上前施礼。 “北冥的二殿下刚刚回来吧?”吴九一问道。 那小太监弓着身体,低头回答着:“二殿下刚刚就离开了,说是回北冥了。” “走了……?”吴九一眉头微蹙,轻声念叨着。 这皇甫青云是什么意思?他若是将这血玉收回,吴九一还可以理解,而此刻却又将血玉宿好了血,还给自己……吴九一抚摸着那温热的血玉,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吴九一索性就不想了,同青峰回去了。 …… 一辆藏青色缎子面马车里,皇甫青云脸色苍白,正喝着下属昨夜熬制的补血汤。 皇甫青云想起方才吴九一看向自己那厌恶的眼神,同君临如出一辙,冷哼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甫青云是不会告诉君临,多年前他救君临时是多么艰难,那时他身边有无数的眼睛盯着,那些人是不会让他身边出现一个能帮助他的人,即使是他无意间救起的狼孩儿,都会毫不留情的杀了。 为了让那个眼眸里满是倔强的小狼孩活下来,皇甫青云将他扔进了猎犬之中,因为那里才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后来又偷偷让人松了君临的绳索,一路暗中保护着,直到君临跑回到山上。 皇甫青云不知道当年那个看惯了杀戮的自己为何会救那个狼孩,似乎没有缘由,只是想救而已。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闭目养神,骄傲狠绝的他宁愿被误会着,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博得对方的感激,就像他也不愿意继续呆在南楚皇宫里让吴九一看到自己此刻虚弱的样子一样。 本殿从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和同情,更不需要所谓的朋友,皇甫青云冷峻而嘲讽的自言自语。 …… 傍晚十分时,君临回来了。 吴九一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君临讲完,然后看着他的脸色。 君临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因为皇甫青云说过,他此次便只是为了宿血而来,也曾挑衅的说,宿血只是为了吴九一这个人。 君临心里琢磨着,看来皇甫青云说的是真的。 “这血玉就佩戴着,不要再像昨日那样。”君临认真的同吴九一说着。 “若是他再拿这血玉来欺辱我们,摔了又何妨?”吴九一不可置否的说道。 “他不会了。”君临淡淡的却很坚定的说。 “为什么?”吴九一追问着。 君临没有回答,但是却在心里说着,因为皇甫青云同我一样,害怕你痛苦…… 夜晚,君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浅浅睡去的吴九一,那乌黑的长发缝隙里,血玉泛着幽暗的红光。 一想到这世间有一个人男人爱慕着自己怀里的人儿,莫名的君临心里便那么的愤恨不安起来,皇甫青云不同之前的顾云城,顾云城没有心所以跟没就没有真爱。 而皇甫青云表面看没有心,但却心中有爱。 想到这里,君临搂着吴九一的胳膊轻轻的收紧了几分,吴九一动了动,如同小猫儿一般,向君临的怀里蹭了蹭,抿了抿嘴唇,又睡着了。 …… 转天的一清早儿,吴九一被一股子饭香从睡梦中拉出来。 看了看身边无人,吴九一起身穿衣,门外的红鸢听到便进来,帮着吴九一梳洗,嘴角噙着一丝丝笑意。 “一大早儿,抿着嘴笑什么?”吴九一有些好笑的瞥了一眼红鸢说道。 红鸢还是笑吟吟的,说道:“先生好幸福。” 那话说的有些无厘头,让吴九一一愣,幸福?自己一个残废还要报仇复国……怎么着也和幸福连个字沾不上边。 梳洗整理完毕后,红鸢推着吴九一出了卧房,客厅里的方桌上已然摆好了几碟清炒的菜肴,简单素雅,还有熬好的八宝粥。 吴九一刚想问谁做的,便看到君临端着一盘咸菜从外面进来,红鸢见此,便退了出去。 吴九一恍惚间回到了那些在迷踪山居住的日子里,清晨在君临的饭香中醒来,就如此刻般。 “谢谢……”吴九一由心底里说着。 君临亲手做的一顿早餐,便真的让吴九一感受到了在自己翻天覆地的人生中,仅存的那一点幸福,便是有一个君临在。 许久之后,当这仅存的幸福也挥之殆尽之时,已恢复身份的慕长安,忽然觉得自己代替了君临,成了这个世界最孤独的人…… “再不努力,夫人便会别旁人抢走了。”君临笑的柔和,像极了这秋日里难得的无风好天气。 “不做这些,你已然很好了。”吴九一难得宠溺的搂着君临的胳膊,君临的笑容更柔和了。 两个人正吃着饭,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吴九一忽然觉得这脚下的土地微微颤动,便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青峰在外面禀报:“先生,耀侯爷来探望。”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然后对君临说着:“你去吧,我就不出去了,日后凌耀同我接触的越少越好。” 君临点点头,推门出去。 凌耀本以为吴九一会出来,却见君临独自一人。 “先生不太舒服,可曾准备好行囊,何时出发?”君临同凌耀坐在那院子里的红木桌旁,询问着。 凌耀点了点头,说道:“一会便走,本来是想向先生说一声谢谢,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但能让皇上赈灾放粮却是当前窝南楚一大幸事。” “叮嘱你的都记住了,你不用做其他,只需做你应该做的便好。”君临淡淡的说着。 凌耀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同君临告辞,离开门口时,有些失落的望了望那紧紧关闭的房门。 …… 凌耀走后,吴九一派出去四名精卫一路跟随保护。 安排好一切后,吴九一同君临说着出去转转。 一行几个人便出了宫,那萧条的街道上已然开始有从外城逃难过来的难民,看来灾情是越发的严重了。 迎面走来一对母女衣着褴褛,母亲似乎双目失明,小姑娘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却长了一长清秀的脸庞。 从旁边街巷里,招摇过市几个人,一看便是富家公子的模样,横着走路一副肆意乖张的模样。 那母亲躲闪不及,便被那为首的流里流气的男子撞到。 那男子抬腿便是一脚,骂道:“臭乞丐,没长眼呀……” 那小姑娘忙上前搀扶母亲,抽泣着哭着:“母亲……母亲……” 似乎那一脚着实不轻,年老的女子半晌都没起来。 那男子本来想一走了之,却见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长得清秀极了,忙回头望了望身后几个公子哥儿,笑的不怀好意。 “小姑娘,跟了大爷我吧……保证你吃饱穿暖……”那男子说着便去拉扯着那哭泣的小姑娘。 小姑娘慌忙的挣脱着,哭喊着:“母亲……母亲……救命啊,救命啊……” “别喊了,大爷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来给我做第九房可好……”那男子说着拉扯着女子,笑的放肆极了。 “大爷,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可怜可怜我们……”那失明的老母亲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 那男子身后的同伴,上前便又是给了那老母亲一脚,骂道:“老东西,我们王少爷看上你女儿是她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那来往的形色匆匆的行人,有的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便慌忙的离开,有的虽有驻足,却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让那男子一瞪眼便吓走了。 人们窃窃私语着,听说这王少爷来头可不小,他姐姐便是现在宫里最得皇上宠爱的舞姬的弟弟,嚣张跋扈得很,连府尹大人见了他都得畏惧三分。 乱世之下,老百姓都开始变得麻木起来了。 吴九一身后的青峰和红鸢早已看不下去了,只等吴九一发话。 吴九一眉头紧蹙,挥了挥手,青峰便要上前教训那几个男子,却忽然看到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脚将那拉扯着女孩的男子踹开,厉声喝道:“天子脚下,胆敢如此放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这一句话语,英雄气概十足,吴九一忙看向那人,却一愣,居然是他…… 第141章 名存实亡 这一句话语,英雄气概十足,吴九一忙看向那人,却一愣,居然是他…… 这倒是让吴九一有些意外极了。 只见那人一挺身站在那对母女的身前,眉头紧蹙,吼道:“哪里来的地痞?” 那被踢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爬起来,便喊着:“给我上,敢打本少爷……” 说着指挥旁边的几个登徒子上前,却被那身形矫健的男子三下五除二的打的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呼爹喊娘。 “你……你等着,我找我姐姐去……”那为首的方才抢人的男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边跑着边恶狠狠的冲着身后喊着。 那壮硕的男子转回身,那母女忙下跪道谢,却被男子扶起来,然后叹了一口气,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快些逃命吧。” 那母女又是感恩戴德的道谢,然后匆忙的离开了,害怕刚才那群人再回来。 吴九一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似乎心思极其沉重的男子,嘴角上扬,袁恒……原来你还有这样一面。 袁恒看地上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落荒而逃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踱步向前走着。 “跟着他。”吴九一轻声的吩咐着。 几个人远远的尾随袁恒,来到了那难民最多的街道,袁恒给了随从一定银子,那随从便去旁边的馒头铺买了许多馒头,然后分发给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民们。 一路跟着,倒是让吴九一看到了不一样的袁恒。 君临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淡淡的说道:“看来……你又心软了。” 吴九一深深的说着:“这个世道,能有一个真心关心百姓的人……已然不易……” “此人不除,怕是会耽误事。”君临眯着眼眸看着那袁恒。 吴九一沉思了一下,道:“无碍,自有人替我们除了他,只是需要我们提供些线索而已。” 吴九一说着回过头对青峰说着:“终止之前的计划,然后……” 青峰听完吴九一的耳语,了然的点头。 吴九一最后看了一眼那似是忧心忡忡的袁恒,冷淡的说道:“只看见这眼前的流民,却看不到这个国家的顽疾所在,徒有一颗愚昧的忠心。” 说完后,调转轮椅,再也没看袁恒一眼。 回宫的马车上,君临为吴九一掖了掖皮裘,说道:“没有了这个掌管吏部和刑部的袁恒,凌熠的朝廷已然名存实亡。” 吴九一点了点头,轻声说着:“或许……凌熠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昏庸……” 君临嗤之以鼻的笑了,然后说着:“若他是一个可塑之才,当年为何南楚皇将皇位传给了凌晖而不是他。” 吴九一点了点,的确如此,当年南楚皇室子嗣充盈,后来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南楚皇的四个儿子都还未成年便相继夭折,最后仅剩下三子,在这三子中他没有选择自小聪明绝顶而后性情大变的凌耀,也没有选看起来忠心耿耿凡是忧国忧民的凌熠,而是选择了一个不近女色心慈面软的凌晖继承了他的皇位。 吴九一现在想来,也的确有些迷惑。 一行人回到宫中,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紧张的忙碌着。 红鸢灵透的去打听,回来向吴九一回报: “先生,三日后,是先皇的忌日,宫里要举行祭祀大典,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做准备。” 吴九一点了点头。 果然这几天,凌熠似乎忙碌极了,却也没有来找吴九一,而吴九一和君临却也没闲着。 到了祭祀那日,吴九一同君临也参加了祭祀活动。 祭祀南楚皇的大典,举行的尤为盛大,供奉南楚皇灵位的宫殿里,数千喇嘛诵经声不绝入耳,凌熠以及所有朝臣身着祭祀衣装,跪在灵位面前守护。 吴九一同君临上完香后,立于一旁,刚想离开,便看到了那跪拜的最末尾的三个身影,面容一变。 那三个身影有些小心翼翼的跪着,似乎连来往的太监和丫鬟都斜着眼眸看着他们。 而那跪着着的两个大人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好奇的四处张望着,遥遥的看到了吴九一,扬起了嘴角,笑了。 孩子刚刚扬起笑脸,便被一旁的公公狠狠的拧了一下胳膊,低声咒骂道:“祭祀上还敢笑,不想活了!” 那孩子疼的一咧嘴,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头紧蹙。 再看一旁跪的规矩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这南楚的皇上,凌晖。 小平安的另一边是当年的湘妃,那个甘心同凌晖同生共死的痴心女子。 两个人忙低三下四的像那个太监讨饶,长安记得那个太监,便是那日用竹板打小平安的太监,据说叫做喜公公。 看到那个喜公公时,吴九一的眼里泛着寒意。 正在此时,从殿外快步的跑进来一个传事太监。 那小太监跌跌撞撞的来到凌熠面前,跪下急切的禀报着:“皇……皇上,禁军李副统领带着一小队人马……要闯进宫……” “什么?反了他了……”凌熠眉头倒竖,瞪着眼睛吼着。 忽的一下子凌熠站起身来,然后便想要向外走去,边走边说着:“朕倒要看看他李宏也要造反么?” 一旁的礼部尚书黄粱忙跪着上前焦急的阻拦着:“皇上,祭祀未完成,切不可离开呀……” 一旁的主持祭祀的老喇嘛也低声附和着。 凌熠左右为难,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皇上莫急,九一替陛下分忧。” 凌熠忙回身,看着君临推着吴九一从一旁走出来,心里一喜,随后有些忧虑。 “先生有所不知,那李宏平日里便蛮横,怕是……”凌熠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吴九一打断。 “无碍,九一去试着说服李副统领。”吴九一淡淡的说着,言语里透着云淡风轻。 “劳烦先生了。”凌熠抱拳说道,然后重新回到位置上贵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望了望那离开的吴九一和君临。 吴九一和君临出了祭祀宫殿,直奔那宫门。 还未到,便听到宫门外面的喧嚣声音。 “快给老子开门……老子要进宫理论,凭什么祭祀就要克扣我们禁军半年没发的响钱……”宫门外一个粗狂的嗓音吼着,响亮极了。 “副统领……我们御林军这个月的响钱也没发……大家都一样,你就别难为我们了,等祭祀活动结束后,再进宫拜见皇上也不迟啊……”似乎是守卫宫门的御林军,无奈的劝着那要进宫之人。 “老子管不了,现在就要带着兄弟们进宫……”那粗狂的嗓音说着。 吴九一和君临来到宫门口,身后跟着青峰几个人。 吴九一到了近前,身后的青峰走上前冲着守护宫门的御林军亮了亮腰牌,那御林军忙施礼,然后对着身后的属下说着,开宫门。 那金黄的宫门咯吱吱的打开了。 门外正在争执的两队人一见宫门打开了,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拿坐在马上,手持马鞭的李宏刚想策马扬鞭进宫,却看见那偌大的宫门打开后,却走出来几个人。 李宏一眼便认出了君临,身形一震,随即了然,听说最近皇上招揽了一个名谋,而这逍遥阁阁主便是这个名谋的好友。 再仔细看君临推着的那坐在轮椅上的带着面具的人,想来便是那传说中的吴九一了。 吴九一抬眼看着那坐在马上的黑脸壮汉,以及他身后的十几个人,沉声说道:“副统领,皇上此时正在祭祀,还是请回吧。” 那李宏哪里听吴九一的话,粗声粗气的吼道:“祭祀,末将便也进宫拜祭先皇,问问先皇可知为了祭奠他,皇上扣了我们的军饷……” 说着便硬要闯进宫中。 下一刻,那李宏的坐骑忽然嘶吼着突兀的扬起前蹄,硬生生的将李宏从身上甩了出去。 那李宏有些身手,一个空翻的同时,袖子中的匕首也直直的向吴九一飞去,他不是没看见方才从吴九一手中飞出的东西,打中了自己身下的马。 那匕首带着杀气直奔吴九一的面门而来,却就在要碰触吴九一时,只见他的头一侧,一伸手稳稳的抓住那匕首,没有丝毫的局促。 李宏稳稳的站住,而后那黑粗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炯炯的望向吴九一。 那身后的十几个也都下了马,围拢在李宏身后,警觉的看着吴九一。 李宏冲着身后一挥手,那十几个人便冲向吴九一,吴九一身形微动,指尖晃动。 再一看那十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士都跌倒在地上,轻声痛呼着,唯独李宏立在他们中间。 吴九一滚动轮椅慢慢的走向那脸上已然变成黑红黑红颜色的李宏。 李宏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吴九一,见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一伸手将那握在手中的匕首递到自己面前。 “副统领,你的匕首。”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李宏冷哼一声,接过那匕首,却在卧上匕首的那一刻,脸色一变,随即震惊的看向吴九一。 “望副统领以大局为重,先行回去。”吴九一清淡的说着。 李宏微怔,随即回过身,冲着身后爬起来的将士吼道:“我们先回去……” 然后一行人上了马,一溜烟儿的顺着长街走了。 身后的御林军都嘘声说着,这九一先生果然不同凡响。 而君临却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推着吴九一返回皇宫,侧目看着那宫墙上的弓箭手,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这十几个人今日硬闯入宫,便是有来无回。 回来时,祭祀头礼已经结束了,凌熠听说李宏被吴九一劝退了,高兴极了,想着去谢谢吴九一,却听说吴九一回去居住的宫殿了,也便作罢。 君临推着吴九一顺着一处树影斑驳的小路向居住的宫殿走去。 忽然二人感觉到旁边怪石后面,有人影,君临猛然的低吼:“谁,出来!” 那嶙峋的怪石后面迟疑的走出来一个人影,直直的看着吴九一,眼眸微湿,颤抖的说出两个字: “长安……” 第142章 何为九一 那嶙峋的怪石后面迟疑的走出来一个人影,直直的看着吴九一,眼眸微湿,颤抖的说出两个字: “长安……” 那声音似乎穿透了岁月里一切的纯净美好和光怪陆离,有些谦卑有些窃喜,却那般肯定的呼唤着吴九一。 只是这一声呼唤,倒是让吴九一和君临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有多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叫起这个名字,以至于吴九一有些恍惚。 下一刻吴九一的佩剑已然出鞘,直直的的指向那嶙峋的怪石后面探出的一个人。 “是你?”君临方才那如临大敌的面容,再见到那个人的脸后,微微缓和了一下,却依旧凝重。 “凌晖……”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眉眼一动,轻声呢喃着。 凌晖从怪石后面走出来,眼眸温润而虔诚,小心翼翼的望着吴九一,轻声说着:“长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吴九一那隐藏在阔袖里的手微白,这个曾经温和的男子拼尽了所有,只为为保护当年的自己,想在想来心中的感激之情越发沉重起来。 “你认错人了,他是吴九一,九一先生。”君临那剑并没有从凌晖的胸前拿走,言辞生硬而冷漠的说着。 凌晖小心的望了一眼君临,而后温和的说道:“她是吴九一,也是长安。” 凌晖说的如此肯定,没有半分的迟疑。 “凌大哥……如何知道九一便是长安?”吴九一声音轻柔而低沉的说着。 曾几何时,慕长安是叫凌晖为凌大哥的,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兄长。 “你可能忘记了,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说若是哪一天你不做西水的护国公主了,浪迹江湖便会化名为吴九一。”凌晖深深的说着。 凌晖绕开君临的剑,一步一步的走向吴九一,君临的脸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安宁。 “口天吴,水酉酒,一横一竖的一……吴酒一,无酒一……便是西水。”凌晖微笑着说着。 君临那佩剑落下,他从来没有问过长安为何叫吴九一,原来是无酒一,酒字无一,便是西水二字……这西水在你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目光柔和,脑海里似乎朦胧中有些印象,在某个年月自己同那个眼眸专注的男子说着这样的话语。 “凌大哥,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今夜我们再叙。”吴九一轻声说着。 凌晖点点头,然后四下环顾,同吴九一和君临道别,有些小心翼翼却分明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离开了。 君临收了那佩剑,缓慢的走在前面,秋日的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连带着他的声音都跟着寂寥起来。 “你从未说过你为何叫吴九一……”君临的话语带着些许的吃味。 “无论叫什么,不都是和你君临成过亲的人么……”吴九一浅淡而温柔的说着。 方才还是生硬的背影,听到了吴九一那如水波一样的话语后,瞬时变得柔和起来,转过头来,表情多云转晴,带着霸道的笑意说道:“情话,便是你对我的杀手锏。” 吴九一面具下的脸,笑开了。 二人踏着那羊肠小路上摇曳着的树影,向着居住的宫殿走去。 …… 凌熠的内殿里,忙了一上午的祭祀,终于可以借故躲开那繁缛礼节众多的礼部的黄梁,消遣一下。 一名长着一双媚眼娇笑的女子引领着十几名曼妙身姿的舞姬,身着祭祀衣着,只是那衣襟却大敞着,随着那丝竹声扭动腰身,跳着那魅惑的舞蹈。 凌耀衣襟大开,一边喝着宫女倒得酒,一边眯着眼眸,看着那为首的舞姬,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吴九一身边的红鸢姑娘,啧啧,真是没法比。 虽是不能同红鸢相匹敌,自己这位王舞姬却也是一个小妖精,尤其是在…… 想到这里,凌耀大跨步的走下来,一把将那领舞的王舞姬抱起来,大步的重新回到龙榻上,惹来那浓妆艳抹女子的娇笑。 本是那暧昧的歌舞升平,却突兀的被一个冷峻的声音扰乱。 “皇上,臣有事请奏。”内殿门外,袁恒不是没有听到屋里的歌舞升平,祭祀期间本不应该有任何丝竹之声,平日里袁恒已然见怪不怪了,只是此时不同以往。 凌耀的脸沉了下来,好兴致都被袁恒扰了。 袁恒的脾气凌熠是知道的,便沉沉的说:“让袁大人进来吧。” 小太监打开门,袁恒大步的走进去,扫视了一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看那搂着衣着暴露舞姬的凌熠,一股子怒火狠狠被袁恒压制下来。 “皇上,这几日臣一直相同陛下讲,这个吴九一来路不明,切不可信任。”袁恒暂且不顾其他,朗声说着。 凌熠挑眉,言语不悦的说着:“袁爱卿没听说过得九一者得天下么,九一先生能力非凡,今日又是片刻便劝退了李宏那个武夫,简直就是朕的救星。” 袁恒眉头紧蹙,继续说道:“皇上,微臣认为这个吴九一目的不明,信任他却也都不如信任那只要我们称臣,出兵助战的东陵顾云城。” “袁恒,莫要乱讲,朕岂会屈服于东陵!”凌耀将手中的琉璃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吼道。 凌熠怀里的王舞姬忙娇柔的安抚着凌熠,殷红的嘴唇放肆的亲吻着凌熠,凌熠这才缓和下来,一把抓过王舞姬,邪魅的道:“还是你最让朕舒心……” 下面的袁恒终究是难忍心中的气氛,厉声道:“祭祀期间望皇上收敛些,不要整日沉迷这些祸国殃民的舞姬中!” 凌熠听到袁恒的话,立刻愤怒的大吼着:“袁恒……我是南楚的皇上,你敢这般同朕讲话!” 袁恒自知今日无法继续谈正事,却也不同凌熠告退,气愤的甩袖而去…… 留下凌熠坐在龙榻上咆哮着。 “皇上……袁大人丝毫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真是有靠山的人便是不一样呢……”王舞姬扭动着身体,在凌熠怀里说着。 凌熠阴森着脸,狠狠的问道:“什么靠山?” 王舞姬贴近凌熠的耳朵,娇滴滴的耳语着:“皇上,臣妾听说……” 那王舞姬说完后,凌熠顿时从龙榻上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凶狠的说着:“竟有此种事……” 那王舞姬却看着凌熠恼怒至极的样子,嘴角得逞的上扬。 …… 夜晚,似乎因为快到了中秋节的缘故,月亮比以往要圆润些。 那喇嘛做法事的声音如有如无的顺着窗子飘进房间里,吴九一看着外面的天,估算着时间。 “要我陪你去么?”君临在一旁沉沉的问道。 吴九一心里笑了,君临这哪里是询问自己的意思,分明再说你敢不让我陪你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吴九一转过头对君临说。 从下午回来后,君临心里对晚上吴九一要去见凌晖一直是耿耿于怀的,那毕竟是曾经深爱她的男人。 吴九一没让其他人跟着,只有君临抱着自己,飞身上了宫墙,穿梭在一座座琉璃瓦之上,不多时便到了那破旧的院子。 那里不能称之为宫殿,仅仅是一处用高墙围起来的牢笼而已,墙上的杂草丛生,透着破败之感。 门口两个护卫正在打着哈欠。 君临纵身跃进院子,不大的小院干净整洁,一条碎石板路将那院落分成两边儿,一边种着花,一边种着菜,简单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在那三间正房的一侧,隐隐的有火光。 君临抱着吴九一脚步轻盈而无声的走过去。 只见,凌晖跪在那里,低声的抽泣着,一个火盘上,正烧着纸钱。 “父皇,儿臣对不起你,自从你走后,每年的今天儿臣都在忏悔……悔恨当年不应该……如今儿臣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凌晖抽泣着,迎着风,那话说的断断续续。 君临怀里的吴九一眉头微微的蹙起,却在这时,听到身后轻声的低呼了一声。 君临侧目,一个装束朴素的女子用手捂着嘴巴,怔怔的看着君临和吴九一。 是湘妃。 那跪在地上的凌晖也忙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君临和他怀里抱着的吴九一。 然后站起身来温柔的对湘妃说:“在外面望风,这两位是朋友。” 湘妃惊慌的脸上慢慢的平静,然后点点头。 凌晖将君临和吴九一让进屋里,室内简单极了,只有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若不是亲眼所见,却也没有人相信,在这奢华的皇宫之中还会有一处如同民俗一样的地方。 路过卧房时,看到了小平安乖巧的睡着了。 君临将吴九一放在木椅上,自己坐在旁边,而凌晖坐在对面。 吴九一没有拿下面具,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尴尬。 “小平安很乖,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平平安安。”吴九一轻轻的说着。 “嗯,是取他母亲和你名字中的各一字……”凌晖低着头说着。 这一句话,让气氛不但开始尴尬,还开始阴沉起来,那阴沉来自于君临。 凌晖忽然看到吴九一的腿,忙问道:“长安,你的腿怎么了?” 吴九一深深叹了一口,说道:“说来话长……” 不亮的烛火中,吴九一同凌晖说着这几年的事情,一旁君临抿着嘴不言语。 听完吴九一的讲述后,凌晖有些苍茫无助的深深叹着气,道:“你所经历的种种……为兄的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你,只能徒在这里伤悲!” “凌大哥帮长安的依旧够多了……却不知为何兄长方才祭奠祖上时,为何那般……长安可否为兄长排忧解难?”吴九一关切的说着。 凌晖听到这里,却恍惚的笑了,定定的说着:“谁也帮不了我……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 吴九一同君临相互看了一眼,凌晖这话中似乎带着别的情绪。 再看凌晖,他深深的望着吴九一,面容幽深而痛苦的说出一句话: “长安,我心中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143章 惊天秘密 再看凌晖,他深深的望着吴九一,面容幽深而痛苦的说出一句话: “长安,我心中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吴九一和君临看着此时凌晖面容上的踟蹰犹豫而又决绝,不明所以。 “你们也许不信,但是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六年多了,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而是越发的横亘在心中,让我寝食难安……”凌晖说的荒凉而深沉。 六年多……吴九一心中琢磨着,那不是凌晖还没有继承皇位的时候……难道? 似乎君临也想到这一点,两个人相视无语,目光凝聚到凌晖的脸上。 凌晖苦笑着,边说着便解开外袍扣子。 “日日夜夜担心这秘密会被人发现,却又没有那个胆量毁掉这个秘密……便每天背负着它,沉重极了……” 说话间,凌晖已然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在那外衫靠近腋下的位置上,一处暗兜里,他颤抖着双手拿出一块陈旧却依旧能看清那金黄色绣着龙纹图腾、被折叠得整齐的锦缎。 那块龙图腾黄丝锦缎被凌晖拿在手中,他看也没有看,似乎它熟稔于心,缓慢而毅然决然的对着吴九一和君临展开…… 昏黄的烛火,恍惚了吴九一和君临那震惊的脸…… …… 已然到了三更天,月夜皎洁,房间里安静极了。 凌晖看了看外面然后有些胆怯而犹豫的对君临说道:“君阁主……我能,我能同长安说几句话么?” 君临心中那阴郁还未散去,停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对吴九一说:“有事,叫我。” 吴九一点点头。 君临离开后,凌晖望着吴九一,有些迟疑和愧疚的说着:“长安,原本想给你好生活,却搞砸了……我知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我,都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 那话还没有说完,吴九一轻轻的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银素面具,平和的打断凌晖的话,说道:“作为兄长,你永远都有资格站在我身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改变了一生,吴九一心里说不出的悲戚。 看着那久违的脸,听着吴九一那真诚的华语,凌晖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凌晖背过身体,然后再转过来时,脸上已然平常,笑着说:“这个兄长交给你,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吴九一眉头微动,接过那折的规整的龙纹黄丝锦缎,然后深深的说道:“谢谢兄长告诉我这个秘密……兄长抱长安出去吧……” 凌晖身形一怔,然后点头,虔诚而深情的抱起吴九一,一步一步的向外面走去。 凌晖抱着吴九一向外走着,路过卧房时,吴九一看着那睡得很安稳的小平安,目光不由得柔软了起来,希望那个同他父亲拥有一样温润眼眸的男孩儿,平平安安长大,没有烦恼没有忧虑。 凌晖将吴九一交给君临那一刹那,怀里那带着桃花香气的微凉触感消失不见,凌晖苍茫的笑着对君临说道:“照顾好她。” 君临面容阴郁却不愤怒,深沉的说道:“我会的。” 凌晖点点头,然后转回身,拉着一直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的湘妃的手,缓慢而坚毅的回到那三间简陋的房间。 君临也抱着吴九一,飞身消失在了这不黑的月夜里。 除了湘妃没有人看到凌晖转回身后的泪流满面。 爱一个人,一转身便是一世。 …… 吴九一和君临回到房间后,黑暗里没有点燃烛火,仅凭着月光钻进窗户里的光束,二人相对而坐在那床上。 君临看着吴九一手中那龙纹黄丝锦缎,一半脸被月光照的柔白,另一半隐藏在黑暗里。 “他知道了,会如何?”君临不禁心里有些迟疑的问着吴九一。 “造化弄人,因我而起,而冥冥之中我却又来结束这孽障……君临,有时候不信命……不行!”吴九一目光苍茫而带着解不开的阴郁说着。 君临一把将吴九一拉进怀里,吴九一的身体冰凉。 “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吴九一的命都是我的……你信我便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助你实现,所以我便是你的命,你信我便好!”君临在黑夜里瞪着眼眸,誓言一样的说着。 吴九一摘掉面具,温柔的看着君临,笑了,柔和的说道:“好,信你。” 君临虽然听着吴九一那样说着,却依旧感觉怀里的人心里腾升出来的阴影,似乎就连迷踪山上最美的日出日落都驱散不了。 …… 第二天一早,吴九一同君临正在早饭时,接到消息,说是东陵派使者来参加祭祀活动了。 君临回头问平江:“耀侯爷和黄老大人那边一切可好?” 平江忙大话道:“东陵的几名影卫一路尾随,碍于我们的暗卫和先生的精卫,他们无从下手。” “让他们永远都跟不了。”吴九一目光有些阴狠的说道。 青峰了然,点头。 听说,当年就是顾云城的弓箭队和影卫将手无寸铁的长安骑残忍的杀害,吴九一从不敢想,一想便觉得无数的冤魂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着自己。 正说着,小太监弓着身体进来传话,说是凌熠邀请吴九一同君临和文武百官一同会见东陵使臣。 朝堂上,凌熠居高临下的坐在龙椅上,吴九一同君临坐在左下方,朝臣们分立两侧。 “传东陵使臣……”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出好远。 不一会一行三人的东陵使臣便走上朝堂,拜见凌熠后,稳稳的站起身,面容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皇上,我等此次前来,一是祭奠南楚皇,二是同皇上商讨何时派兵助我东陵共同进攻北冥。”那使臣说的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底气十足。 凌熠心中一直压着火气,再看那东陵使者傲慢的样子,索性不管不顾,冷笑着对那使臣说道:“你们可知这二人是谁?” 说着目光恭敬的望向一旁的吴九一和君临。 那使臣扫了一眼二人,朗声说道:“在下眼拙,并不认得。” 凌熠眯着眼眸,冷声而乖张的说道:“逍遥阁君阁主,和九一先生……我南楚有此二位麒麟良才相助,又岂会再攀附于你狂妄东陵!” “凌熠,你出尔反尔!”那使臣一听,厉声喝道。 凌熠瞪圆了眼睛,吼道:“来呀……将这几个人拖出去,给朕把他们砍了!” 那几个人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朝堂上也一片窃窃私语,一旁的袁恒急切的站出来,说道:“皇上请息怒,两国交战还有不斩使臣的道理……” “不要说了!”凌熠恼羞成怒。 “皇上……袁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可先将他们收监起来,待到祭祀活动后再做定夺。”吴九一沙哑而清淡的声音响起。 凌熠一听,忙压制住火气,然后冷声的吩咐道:“将此三人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那三人叫嚷着被拉了出去,袁恒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凌熠因为东陵使者的事情,有些不悦,草草的退朝了。 阳光正好,还没到中午。 吴九一同君临一行人出了宫,悠然的走在那萧索的街道上,没过多久,君临便俯下身体,对吴九一说着:“跟上了。” 吴九一点了点头,一行人一路不着痕迹的走进了那偏僻的小巷子,直到无人之处时,青峰和平江对吴九一和君临点点头,示意这里很安全。 几个人才停住了脚步,君临沉声说道:“出来吧。” 此话一出,从那巷子的入口,闪出一个黑胖的人影。 “李副统领,我们又见面了。”吴九一沙哑的说着。 那李宏却也不绕弯子,径直的走到吴九一近前,从怀中拿出一枚精致的匕首,直指吴九一,粗狂而压低声音生硬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此物?” 青峰眉头微蹙,刚想上前,君临扬手制止。 吴九一沙哑的嗓音,轻笑着,说道:“李副统领看似粗狂,但心思却缜密,九一多次派人前去沟通,却也无果,只得讨要了这信物,才引起了李副统领的注意。” 李宏见吴九一不应答,黑粗的眉头紧蹙,定定的看着他,昨天自己将随身匕首射向吴九一,而后他还给自己时,却是另一枚匕首,而这枚匕首却是自己结拜兄长随身之物,所以昨日下午和今日李宏便派人在宫门外徘徊,等待吴九一等人出来。 “李副统领定有很多疑问,随九一一同见一个人一切便都知晓了。”吴九一说着调转轮椅的方向,同君临一起走向了小巷的深处。 李宏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凝视着手中的匕首,心一横,大跨步的跟了过去。 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青峰去敲门,不多时里面人打开大门,几个人走了进去。 李宏也跟了进去。 刚刚到了院子,便看到一个人人影正在整洁的院子里练剑,顿时心中又惊又喜,忙跑上前去,激动的低声唤着:“统领……乔兄长……” 乔云飞收住剑,侧目看到李宏,也高兴的上前,亲切的叫着:“贤弟……” 二人热络的说着话,乔云飞忙向李宏介绍:“贤弟,这位是吴九一九一先生,君阁主就不用我介绍了……” “多谢先生救我兄长……”那李宏便要跪下些吴九一。 吴九一忙搀扶住他,笑着说道:“二位统领,屋里说话。” 一行人便进了房间。 …… 从那偏僻的院子出来时,天色已然开始昏暗起来,一行人坐在马车上回宫。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看来南楚即使我们不来……凌熠的皇位也不稳了。”吴九一坐在马车上揉着脖子说道。 “都是热血好男儿,却没有一个明主。”君临也有些感慨的说着。 马车一路行驶,回到了居住的宫殿后,吴九一有些疲倦。 君临有些心疼的对吴九一说道:“休息一下吧,晚上还有一场大戏……” 吴九一点点头,想起晚上那一场大戏,眯着眼眸,嘴角上扬,轻声的呢喃着:“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144章 扫清障碍 吴九一点点头,想起晚上那一场大戏,眯着眼眸,嘴角上扬,轻声的呢喃着:“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几个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吴九一安静的坐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天,等待着,君临将换好了炭的暖手炉放在吴九一的手中,然后坐在他旁边,握着他微凉的手。 …… 天牢的最深处,那几名东陵使臣正气恼的咒骂着。 月亮挂上了树梢,过了三更天,夜晚有些寒凉。 天牢里的声音越发的细微起来,犯人们都睡下了,不知为何今日连值班的守卫都少了许多。 从天牢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影,那人一身夜行衣,手脚利落的敲晕了那两个守卫,顺利的进入天牢。 一路径直的走向那最尽头。 “咔嚓……”一声细微的声音,那人打开了牢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那三名东陵使臣似乎听到了声响,惊醒,怔怔的看着那蒙着面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对三人说道:“跟我走……” 那三人听到后,忙喜出望外,猫着腰,跟随着那黑衣人出了天牢,黑衣人护送三人到了那无人的街道,然后停住身形。 “三位使臣,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是城门,这块腰牌可以让你们出城。”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腰牌递给其中一人。 那人接过腰牌,嘴角却划起了一丝复杂的笑意。 “望三为使臣回国禀告贵国皇上,我南楚……”那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那拿着腰牌的使臣打断。 “袁大人,连皇上的腰牌你都敢偷出来……看来你是真的要造反!”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身形一愣,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个使臣,不明所以。 却正在这时,那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霎时间灯火通明,从那阴暗的小巷里涌出来数队人马,整齐而迅速的将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一个身影被众人簇拥着,从人群后面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走了出来。 再看那本是东陵使臣的三个人,快步的走上前去,叩首道:“皇上……” 那背对着人群的黑衣人惊呆在了原地,恍惚的不敢回过身体,脑海里飞快的思考着,然后才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 身后传来凌熠气急败坏的吼声:“袁恒,枉朕如此信任你……将吏部、刑部还有五万禁卫军都交于你……你却私通东陵!” 袁恒忙转过身来,一把将那蒙在脸上的黑布扯掉,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颤抖而嘶哑的喊着:“皇上,你听臣解释,微臣只是害怕皇上一时听信谗言而得罪东陵,招惹来祸患,微臣便替皇上暗地里放了东陵使臣……” 凌熠瞪圆了眼眸,狠狠的说着:“当时王舞姬说你私通东陵时,朕还不相信,今日且试你一试……袁恒你隐藏的好深啊!” “皇上,天地可鉴,微臣对南楚和皇上忠心耿耿,为何要私通东陵?”袁恒坚毅而决绝的喊着。 “因为你是东陵人!前几****家仆护送妻儿出城祭奠祖辈,而那日正是东陵人最信奉的阴时节,若不是王舞姬的弟弟发现……朕到现在也不知道你这个跟在朕身边多年的亲信,居然是东陵人!”凌熠咬牙切齿的说着。 袁恒一愣,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扬天大笑,手指凌熠厉声道:“皇上啊皇上……竟然因为我袁某是东陵人,便设计诱我中圈套,我是东陵人又如何?我对南楚的忠心,日月可鉴!” “呵呵……来呀,将袁恒压入天牢,明日候审!”凌熠瞪着眼睛,嗤之以鼻的说着,然后拂袖而去。 一时间众人簇拥着凌熠回宫,那吹着秋风树叶打着旋的清冷街道上,只剩下袁恒悲苦而萧瑟的笑声,还有那御林军押解袁恒时不客气的呵斥声。 …… 那转瞬即逝的喧嚣声并没有传到宫中,那过了三更天的夜晚,宫中寂静极了。 君临看着吴九一面容有些细微的担忧,君临柔和的说着:“睡一会儿么……” 吴九一看了看君临,轻声说着:“今夜,要么我们不眠……要么他不眠……”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忽远忽近,若有若无的从宫外响起了一行车马的声音,接着平江从外面走进来,同君临和吴九一回报:“阁主,先生,成了……” 君临嘴角噙着月光笑了,然后将吴九一抱起来,轻轻的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问道:“为什么那么肯定袁恒回去放走东陵使臣?” 吴九一笑着说道:“那日凌熠来找我说起袁恒是东陵人,他怀疑袁恒一直潜伏在他身边,问我该如何是好,我便让他试一试袁恒。” 君临认真的听着。 吴九一继续说着:“开始也不能确定袁恒会上当,但今日朝堂之上他的表现,我便猜到他定然会放走东陵的使臣。” “为何?”君临挑眉问道。 “他太畏惧东陵会对南楚不利,以至于在朝堂上将自己的担忧暴露无遗,这份对南楚的忠心便让我断定他定然会放走东陵使臣,因为换了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吴九一深深的说道。 君临点点头,然后云淡风轻的说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不信任你吴九一。” 若是信任吴九一,怎会不会相信吴九一会让南楚强大起来,怎会想要依靠东陵让南楚苟且偷生。 吴九一听后低垂了眉眼,笑了,他知道君临这话语里的意思,这个袁恒本不信任自己,君临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对此人心存善念。 只是对于一个忠臣,无论是愚忠还是智忠,都是那么难得。 所以第二天凌熠来请教吴九一该如何处置袁恒时,吴九一只说了一个字:仁。 没过几日,那个曾经跺一跺脚,南楚朝廷也要晃三晃的袁大人全家被发配至南楚边境的贫瘠之地。 这日的阳光正好,吴九一和君临坐在院子里享受着秋日里难得的暖阳光。 红鸢为二人倒着茶,轻柔的说着:“想不到这袁恒就这么倒了……” 吴九一抿了一口那热茶,感慨的说着:“凌熠本就不信任任何人,他想要的一群唯他马首是瞻的群臣,若有人有一丝丝的质疑,便会除去,无论是谁。” 说完那话,吴九一轻声呢喃着:“自古帝王……最无情。” “可是先生,凌熠似乎很信任你。”红鸢笑吟吟的说着。 “他不是信任我,而是信任得九一者得明夏,若他真的得了明夏,怕是也不会有吴九一了,对了……袁恒一家哪天发配出城?”吴九一淡笑着说着。 “就在明日。”青峰回答。 吴九一听后点点头,却没有看到君临低垂了眉眼,细细的琢磨着那句吴九一的华语,自古帝王,最无情! 第二天正午,一行五六十口人,女人抽泣着,婴儿啼哭着被骑着马的护卫押解出城,来往百姓偷偷望着,却也不敢多言,也有人叹息着,伴君如伴虎。 被绳索拉扯着走在最前头,一身囚衣,披头散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屈服,倔强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城郊的长亭外,君临推着吴九一正等在那里。 君临远远的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队伍,淡淡的对吴九一说道:“此人你用不得,倒不如当初直接杀了好。” 的确,最初吴九一想让精卫暗中杀了袁恒的,但是后来却改变了注意。 “我用不得,但凌耀却可以用。”吴九一淡笑着说着。 那队伍走到了长亭外,青峰上前给了那带着队伍的小吏一袋银两。 君临推着吴九一来到袁恒面前,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说道:“袁大人,九一敬你一杯酒。” 那袁恒透过混乱的头发,抬眼看了看吴九一,然后用带着绳索的端起那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吴九一平和的说道:“袁大人你不相信我会让南楚繁荣起来,若有朝一日,南楚国泰民安之时,还请你重新还朝辅佐皇上。” 袁恒听了那话一愣,而吴九一和君临已然闪到了一旁,那押解的官兵,拉扯着绳索,吆喝着重新上路了,袁恒被拉扯的有些跌跌撞撞却依旧不住的回头看着吴九一。 君临推着吴九一沿着那落满红叶的小路向回走着,身后青峰、红鸢和平江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凌熠把袁恒的禁卫军交给赵大人了,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君临漫步着,轻声的问吴九一。 吴九一随手拾起一片落在自己腿上的红叶,感慨的说道:“越快越好吧,三年的时间,南楚的百姓等的时间也够久了。” …… 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似乎因为有了吴九一,凌熠更是放肆的享乐,日日流连于歌舞升平中,有半月之久没有早朝了,朝臣们议事无人定夺,怨声载道。 在离中秋节还有三天的时候,传来了赈灾的耀侯爷和黄老大人即将还朝的消息,此次赈灾放粮受到了老百姓的拍手称赞,有效的缓解了受灾严重的几个城池的灾情,解决了流民****等一系列问题。 难得的凌熠早朝,听到张大人的奏章后,心里高兴,琢磨着朝廷外流民灾患也解决了,而朝廷内还有吴九一和君临坐镇,我凌熠终于可以安心了,等时机成熟便举旗征服明夏。 “耀皇弟和黄老大人赈灾有功,朕决定趁着中秋之夜为二位贤臣举行庆功宴。”凌熠朗声说着,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 “阁主,耀侯爷和黄老大人今日便可入城。”平江同君临汇报着。 君临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凝视着那步步为营的棋盘。 “都准备好了么?”吴九一轻轻的问着。 “一切就绪。”青峰回答。 吴九一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抬头目光柔和的望着秋日不灼眼的阳光,喃喃而决绝的说着:“成事之时……便定在明日这中秋之夜!” 第145章 中秋之夜 君临那白子落子棋盘上掷地有声,沉声说道:“南楚之事了结后,便要重返西水了……你做好准备了么?” 吴九一一顿,自从下山他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重新回到西水做准备,但当此时君临问这话的时候,吴九一心中依旧有些胆怯,而君临却是那个最懂吴九一的人。 “有我在。”君临那本是擒着棋子手,温柔的握住吴九一冰冷的手,定定的说。 吴九一抬起头,无波的眼眸中深深浅浅的开始汹涌起波涛,平静的说着:“南楚这盘棋要下完了,西水……才刚刚开始……” 正说着,青峰从外面走进来。 “耀侯爷进城了么?”吴九一问道。 “进城了,凌熠还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了。”青峰说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君临笑道:“看来凌熠是想讨好我们君阁主了。” 君临冷冷的笑了。 晚上,吴九一以身体不适而回绝了凌熠的晚宴邀请,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披着厚厚的皮裘,仰起头望着那秋日里的繁星夜空。 忽然门口细微的脚步声,咯吱一声,红鸢推门,身后跟着凌耀走了进来。 红鸢进房间备茶,空旷而洒着月光的院子里只留下吴九一和身着月牙白衣衫的凌耀。 那月光闪烁着吴九一脸上的银素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芒。 “回来了。”吴九一转过望向夜空的头,侧目看着凌耀说着,言语间就像是熟悉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嗯。”凌耀回答得有些生硬而低沉。 吴九一看着那月光下的凌耀,依旧一副桃花眼里却蒙上了些许寂寥之色,那张清秀英俊的脸上也带着复杂和茫然。 “我觉得你是对了,我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否则……南楚便毁在了熠皇兄之手。”凌耀忽然说道。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没有言语,似乎此次让凌耀赈灾是极其正确的选择,让他看看那些城池中的饿殍遍地和官吏贪污,他便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是何种责任。 凌耀看着吴九一没有言语,继续说道:“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谢谢你。” 那话依旧说的生硬,却分明带着丝丝的感激之情。 “不用谢我,你若能让这南楚百姓安居乐业便好。”吴九一喝着红鸢斟满的热茶。 然后示意凌耀坐下来,品茶。 凌耀走近吴九一,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探究,轻声问道:“你为何帮我?君临为何如此在意你?而你……又为何如此在意君临?你究竟是谁?” “耀侯爷,我是吴九一。”吴九一淡淡的笑着说着。 “你救出乔统领,为我笼络朝中重臣,你将天山祖老交给我,你将当年我父皇的佳酿留给我,极力的让我当上南楚的皇上,我想不出这一切对你有什么好处……”凌耀心中有千万个疑惑要问吴九一,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吴九一打断。 “耀侯爷,你想知道的,过了明夜,九一便全部告诉你。”吴九一严肃而低沉的说道。 那华语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让凌耀不由得收住了华语。 凌耀怔怔的看着吴九一,抿着唇,皱着眉头,从牙齿中挤出一个字:“好。” 忽然凌耀想起了什么,说道:“可否保熠皇兄一命?” “过了明日你还有这个想法的话,随你。”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说完那话以后,依旧抬头望着天空,面容认真而幽深的说道:“早些回去歇息吧,过了今夜,你便不同了。” 凌耀还想说什么,却看着吴九一凝神望着夜空的样子,终究没有说出口,跟着红鸢离开了。 凌耀走后,君临从屋里出来,紧了紧吴九一身上的皮裘,沉声说道:“当上了这南楚的皇帝,对于他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吴九一望着那朗朗夜空,身处纤细的手,指了指难免那颗若隐若现,越发明亮的星,说道:“也许吧,但凌耀会是一个好皇帝,那颗星便是他。” 顺着吴九一的手指,君临望去,然后忽然低头看着他,柔和的嗓音问道:“我们是哪两颗星?” 听到君临的问话,吴九一侧过脸,不再看夜空,然后有轻轻的说着:“不知道…” 君临挑眉,吴九一浅笑。 吴九一说的是实话,星象是从玄宗老人那里学到的最为高深的学问,而吴九一却从不敢从那茫茫星际里寻找哪一颗是自己,哪一颗是君临,他信命,害怕看到夜空中属于自己和君临那两颗星的宿命。 农历八月十四的夜晚,月亮明亮极了,周边的星星在那皎洁的光芒些显得暗淡极了,吴九一同君临便是那么安心的望着那轮明月,无声无息,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整个宫里都热闹起来,宫女太监们忙碌着,准备晚上的中秋晚宴。 而吴九一同君临却也没有闲着,逍遥阁的人已然悄无声息的渗透到宫中的各个角落而乔云飞和李宏还有赵大人的禁卫军也准备就绪,十万兵马似乎对付宫中那区区五千的御林军绰绰有余。 确认一切都无误后,吴九一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即使过了三年,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杀戮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那是一场夺宫,而吴九一想要的是一场禅位,或者一场不流血的变革。 杀戮容易,名震言顺难。 那样准备了将近两个月之久的时刻终究是到来了。 中秋之夜,宫殿里丝竹声不绝入耳,舞姬们甩动水秀,扭动腰肢,妩媚的曼舞着,觥筹交错间尽是歌舞升平。 众大臣举杯纷纷敬着凌耀和黄大人,凌熠抱着怀里的王舞姬,笑的喜笑颜开。 而凌耀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愉悦,倒不是以为今夜的变动,而是这样奢华的晚宴几乎够解决一个城池的灾民的饥饿,他不禁心里深深的叹息着。 一旁的吴九一和君临淡然的抿着杯盏中的酒,冷眼看着周遭的纸醉金迷。 正在这时,从殿外跑进来一个禀事太监,到了凌熠身边,低声耳语。 凌熠听后脸上大喜,朗声对着下面的众朝臣说道:“众位爱卿,方才城外忽显流火,百姓赶去,竟发现一块金色流石……” 那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重臣便纷纷跪下来,高举双手扣头,道:“中秋之夜,天降金翼流石,此乃祥瑞之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话听得凌熠高兴极了,忙命那太监将那流石取回,抬到大殿上。 那是一块金色的如同石凳般大小,不规则的金色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石头,似乎还带着天外的陌生气息。 一时间,大殿内的人们都被这散发着浅淡光芒的流石所吸引,都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凌熠也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近前,端详这天外飞石。 忽然凌熠似乎发现了什么,命人灭灯。 大殿里的大部分灯火熄灭,大臣们都靠近围上那流石,只见从那流石中间的裂缝里散发出来微弱而温润的光泽。 凌熠顺手拿起旁边侍卫的短刀,小心的顺着那缝隙剥去。 “咔嚓……”那金色的流石段成两截。 方才那微弱的光芒瞬时间清晰了许多,在那流石中间赫然出现了一块未经雕琢却剔透无比的像是翡翠原石的物体,上面有着数到横竖条纹,而那光泽便是从那条纹出散发而出来的。 那帝王绿的原石在阴暗里发出幽暗的光芒,着实是奇珍异宝。 围拢上来的大臣们,纷纷赞叹着,一旁的黄老大人从凌熠手中拿过那有棋盘大小的翡翠,仔细着端详着。 忽而他震惊的瞪着手中之物,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乃天意……天意!” 众人都诧异,顺着黄老大人的目光看向那石头,黄老大人将那石头倒立,那泛着光芒的纹理赫然拼凑成了两个字: 翟……光 “翟……光……”有大臣不自觉的念叨出来,只是刚刚一出口便忙吓得掩住了口,惊恐的望着凌熠。 凌熠看到那字后,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 黄老大人手握那发着光的翡翠后退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起:“请皇上遵从天意!” “黄老爱卿,你这是何意?”凌熠厉声问道。 “请皇上遵从天意,禅位于耀侯爷……”黄老大人那响亮的话语,响彻在那本来还有些混乱的大殿上,一时间鸦雀无声起来。 凌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黄老大人。 那黄老大人从方才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一卷白绫,然后用力甩开。 “呼啦啦……”一声,那不知道有多少米长的白绫在地上翻滚。 那雪白的绫缎上面,显目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手印。 “这是何物?”凌熠凛冽的问道。 “皇上,这是几座城池百姓的请愿书……请皇上禅位于耀侯爷!”黄老大人一字一顿的说着。 一下子那寂静的大殿里混乱极了 “黄伯仲,妖言惑众,你这是要造反!来呀给我拿下!”凌熠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只是那吼声回荡在那大殿之上,许久却都没有人出现。 “御林军……”凌熠顿时心慌的大吼着。 那敞开的殿门依旧无人应答。 “请皇上顺应天意、民意……禅位于耀侯爷!”一旁的黄粱跪在地上,朗声说着。 接着张大人和赵大人也跪下,说着:“请皇上顺应天意、民意……禅位于耀侯爷!” “好啊……你们都要造反啊,朕还有禁卫军,朕要调禁卫军进宫将你们几个乱臣贼子都杀了!”凌熠猩红了眼睛,气急败坏的吼着。 那话刚刚说完,整齐的步伐由远及近,团团的将大殿围住,带队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乔云飞和李宏。 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声音:“请皇上顺应天意、民意……禅位于耀侯爷!” 大殿内的朝臣顿时更是混乱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凌熠和那一直稳稳坐在一边的凌耀。 “呵呵呵呵……”凌熠的眼眸几乎瞪出了眼眶,扬天大笑。 “禅位?皇位是朕的,朕是名正言顺的南楚天子,你们都是叛逆!”凌熠咬牙切齿的喊着,然后跌跌撞撞的爬上龙椅,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的皇位?凌熠你看这是何物?”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那人及手中之物,顿时不禁大吃一惊…… 第146章 离开南楚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的皇位?凌熠你看这是何物?”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那人及手中之物,顿时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从大殿的侧面阴暗角落里,走出一人,身着朴素的衣物,一脸温润的正气,稳稳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被凌熠夺宫,抢了皇位的凌晖,而他手中拿着的不是旁物,正是圣旨,确切说是南楚皇留下的诏书。 “南楚先皇诏书再此!”凌晖言辞肃穆的朗声说道。 那话一说完,下面的朝臣都谦卑的跪下,最后凌熠也从那龙椅上跌下来,跪在地上。 凌晖将遗诏展开,沉声而心思安宁的朗读着:“朕即位三十七年,南楚上下,国泰民安,繁荣安宁,官吏清明,君臣善睦,自问无愧。朕之七子,聪敏过人,人品贵重,仁心宽厚,意志坚韧,朕欲废太子而传位于七皇子凌耀……” 刚刚读到这里,跪在凌晖身后的凌熠咬牙切齿的抽出一旁的佩剑,猛然的从身后刺入了凌晖的体内。 凌熠动作的迅速,让下面的吴九一和君临措手不及。 “……你忘记当年同朕一起谋划除去凌耀了,今日竟然将父皇的遗诏宣读出来,帮他登位!”凌熠疯了一样的嘶吼着。 那凌晖嘴角涌出鲜血,低头看着胸口那传堂而出的利箭,一口鲜血喷在那遗诏上,却依旧摇晃着站稳,断断续续的继续宣读: “朕欲传位于七皇子凌耀,其余二子应齐心拥戴,朝臣当悉心辅弼,共扶南楚社稷,钦此……”直到将那遗诏读完后,凌晖才跌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胸前的衣襟蔓延开来。 一时间,下面的大臣都痴傻了,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那上面的变故,却也只有凌耀一人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凌晖,声音颤抖的呼唤着:“皇兄……” 凌晖嘴涌鲜血,看着双眼湿润的凌耀,气息微弱的说着:“六年前……我……我就应该将这遗诏宣读出来……对不起,耀皇弟……天山寒钉是……是我和凌熠找人钉入你体内……体内的……今日我便向你谢罪了,皇……皇上……” 说完那话后,凌晖的眼眸缓缓的闭上,而最后一眼却是望向那下面的吴九一…… 凌耀的眼泪扑朔而下,而凌熠则疯了一般抽出那剑,向着凌耀刺来。 “保护皇上……”不知旁边谁急促的说着。 一把泛着寒光的冷箭直直的飞来,噗的一声刺入了凌熠的胸膛,下一刻凌熠瞪着不甘心的眼眸,张着嘴,倒了下去,即便是如此,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旧拼了命的想要爬上那龙椅……最后在那金灿灿的龙椅下没有了气息。 凌晖和凌耀同是因为这皇位而死,一个因为爱情而想要当皇帝,一个因为欲望而想要当皇帝…… 凌耀怔怔的看着身边两位皇兄的尸体,怔住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面不知道谁起的头,大臣们纷纷跪拜。 接着殿外的禁卫军也整齐的跪拜……,一时间整个皇城里都在回荡着那一声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太监护卫忙上前将那地上的两具尸体拖走清理干净,凌耀看着那下面文武百官和入耳的一声声高呼万岁声,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徒留下周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凌耀恍惚的转过身,看着那张金龙缠绕的龙椅,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父皇坐在那上面指点江山,诸位皇兄在下面认真聆听…… 一个管事太监将龙袍披在了凌耀身上,然后谦恭的说着:“皇上,请入座。” 凌耀有些眩晕的被那太监搀扶着,坐上了那象征着无尚权威的宝座,下面的朝拜声越发洪亮起来,而凌耀却恍惚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坐在轮椅上,带着面具的吴九一…… 嗤笑而悲伤。 吴九一面具下的眼眸,微动。 …… 登基大典定在第二日的清晨,一个秋日晴好的天气里。 整个宫殿里都洋溢着乌云散尽后的明媚阳光,全城的百姓都出门庆贺,拍手称道,昨夜那天火流石的神旨早已在整个南楚传开了,笃信着天授神意的百姓心里终于充满了希望,那个暗无天日的南楚就要过去了,迎来的将是一片光明。 在这样一片热闹欢庆的气氛里,一处简陋的院落里,沉寂着,透着说不出来的悲伤,那三间正房里压抑着传出来女人和小孩子悲戚的哭声。 青峰推着吴九一,身后跟着红鸢,屏退了那院落门口的守卫,推门进了去。 那房间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明显的哭声也压抑得停止,只留下抽泣声。 吴九一被青峰推着进了正房,一进门,便看见曾经的湘妃和小平安趴在已然白绫裹体凌晖身上,哽咽的抽泣着。 见到吴九一,湘妃眼里的柔弱更深,她不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是什么人,只是知道自从那日来了以后,自己一家人的命运便改变了。 “兄嫂,对不起……”吴九一被青峰搀扶着,深深的跪在了凌晖的遗体旁,声音颤抖。 吴九一从未想过自己将凌耀扶上皇位会让凌晖丧命,直到昨日凌晖找到吴九一说要有他将南楚皇的遗诏宣读出来时,都没有意识到,原本那个遗诏吴九一是想自己读出来的……道最后凌熠刺向凌晖那一剑时,吴九一才猛然惊醒,凌晖想到了凌熠会如此,他将自己置于险地却只为不让自己受到一点威胁。 湘妃听了那话,眼泪便突兀的扑朔而下,抽泣着握着凌晖那僵硬冰冷的手。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怪你,因为你的出现让他放下了这么多年来的心病……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湘妃将小平安紧紧的搂在怀里,痛苦出声。 那三岁多一点儿的孩子害怕极了,那双同凌晖一样温润的眼眸中泪水涟涟。 吴九一面具下的脸,眼泪流进了衣襟里,冰冷冰冷。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小太监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听了那话,湘妃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一把抱着小平安躲在了凌晖的遗体后面,似乎那个躺在地上冰冷的人依旧会守护他们一样。 而吴九一没有动,只是那么深深的跪着。 凌耀一身龙袍,似是从登基大典上赶来,身后跟着随行的太监宫女。 凌耀咬着嘴唇,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裹着白绫的皇兄,战战兢兢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看着自己的皇嫂,还有那背对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的吴九一,凌耀想上前,踏出一步,却终究颓然的止住了脚步。 他稳稳的站在那里,眼里清明一片,朗声说道:“传朕旨意,厚葬先晖皇,封其子为宁王爷,赐名凌永宁,其母为贞洁夫人,共居住于永宁宫。” 后面的宫人听后,忙记录着。 那湘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言语,她以为新皇会斩草除根杀了自己和孩子,却未想到……她满脸泪水,拉着小平安跪下一遍一遍的谢着恩。 凌耀面容忧伤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凌晖,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扭转头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吴九一面前,一俯身,猛然的将他抱了起来,吴九一那噙满泪水的眼睛警察的看着他。 下一刻,凌耀已然将吴九一轻轻的放在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出了那沁透着悲伤和凄凉的房间。 “朕同先生说说话,你们都退下吧。”凌耀清淡的说着。 宫人们退下后,青峰和红鸢也放缓了脚步。 凌耀推着吴九一走在那刚刚从乌云背后而出的阳光下。 “替我……谢谢君临。”凌耀有些尴尬的开场。 昨日是君临射出的那一剑,将凌熠杀死,救了凌耀。 “九一会替皇上转达。”吴九一生疏的说着。 听着吴九一的话,凌耀心中的恼意徒生,猛然的来到吴九一面前,蹲下身体,迫使吴九一同他对视。 “长安,为何装作不认识我,为何又成了吴九一,你的腿怎么会如此,你又是怎么中的天山寒钉,还有……你这一切都是为何?”凌耀一连串不间断的话语,焦急的问出。 吴九一料想到凌耀会猜出自己是吴九一,只是他相信经历了这一切坐上皇位的凌耀已然不会因为自己是那个曾经的挚友,而将南楚的百姓于不顾的人了,所以昨夜才有了流石上现字翟光一事。 “皇上,这一切都不重要,你眼前的人已然不是慕长安,而是吴九一,一个助你登上皇位的……陌生人,皇上只需记得你是南楚的皇上,身上的责任重大,说话做事都要为这南楚的天下着想。”吴九一生疏的将胳膊从凌耀手中挣脱出来,生硬的说着。 “不!你不是吴九一,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洒脱清澈简单直白的慕长安……”凌耀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情,低吼着。 “我是诡计多端的吴九一,是皇上最不屑为伍的那类人,所以皇上忘了慕长安,只记得吴九一吧……谢谢你善待湘妃母子。”吴九一说完那话后,一摆手,青峰和红鸢上前,推着吴九一离开。 凌耀看着那渐渐从眼前消失的瘦弱背影,眼角滑落一行清泪,你分明就是那个慕长安,否则你不会为了我,为了南楚费尽心思来到这里…… 凌耀颓然的放下半空中的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朗声的对走上前的宫人说道:“传黄老大人、黄大人、张大人、赵大人等入宫共商灾民流民安置、整顿吏治诸事。” 那宫人忙点头,退去了。 留下凌耀目光清明的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久久都没有离去。 …… 吴九一和红鸢坐在马车里,青峰驾着马车,一路出了城。 马车在官道上跑着,忽然从后面飞奔过来一队人马,直奔吴九一的马车而来,吴九一撩开那马车上的窗帘,向后望去,眉头紧蹙起来……不禁轻声呢喃着……他想干什么! 第147章 血玉风波 吴九一撩开那马车上的窗帘,向后望去,眉头紧蹙起来…… 那追赶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乔云飞乔统领,身后跟着一对精壮的禁卫军,看那来势汹涌的样子,不像是来送行。 青峰勒紧缰绳,停住马车,满脸戒备的看着乔云飞,时过境迁,敌我转瞬即逝。 “乔统领有何事?”青峰言辞冷峻的问道。 乔云飞一抱拳,尴尬而迟疑的说道:“皇上说……说先生现在还不能离开南楚……” 青峰眉头一蹙,没有言语。 “皇上说……说先生还欠他一个……一个良策。”乔云飞提高了音量,试图让马车里面的吴九一听到。 马车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传出沙哑的声音:“本想过些时日再将此策交于皇上……也罢,乔统领现在便拿去交给皇上吧。” 那话音刚落,红鸢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将一个竹筒交于青峰,青峰递给乔云飞。 乔云飞将那精致的竹筒握在手中,有些剧情不定,似乎凌耀并没有交代他这种情况该如何,只是告诉他以良策为借口,将吴九一拦回去。 趁着乔云飞发愣的空档,青峰扬起马鞭,马车快速而平稳的离开了。 那渐渐远去的马车里传来吴九一沙哑而清晰的声音:“回去告诉皇上,他日再相见。” 乔云飞反应过来,刚想继续追赶,却忽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四名男子,稳稳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四个男子分明赤手空拳,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煞气,硬生生的让禁卫军身下的坐骑都跟着步伐凌乱起来。 乔云飞勒紧缰绳,犹豫了片刻,调转马头,手里握着那竹筒,带着人,折了回去。 吴九一的马车顺着官道行走着,忽然那两匹马有些惊慌,青峰手握缰绳,紧紧的勒紧许久才稳住马匹。 接着便感觉到马车有些许的颤抖,吴九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果然,一个黑硕的身影从后面追赶了上来,青峰停住马车,后面的野朱蹬蹬蹬的大步跑向吴九一的马车。 吴九一摘掉面具,撩开马车侧面的窗帘,向外望去,只见野朱已然换了衣衫,除了面料质地好些外,却也依旧是长着胸膛,头发胡须混乱的被汗水打湿,然后傻呵呵的猫着腰透过车窗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伸出手,将野朱混乱的头发整理整齐,然后将他的胡子编成了两个可爱的鞭子,做完这一切后,吴九一看着野朱,深深的说道:“野朱,保护好弟弟。” “嗯!”野朱傻里傻气却像是又明白了一样闷哼着。 吴九一放下车帘,马车缓缓的离开。 看着手中刚刚野朱塞给自己的鸡腿,上面似乎还带着他奔跑时的尘土飞扬…… 乔云飞一队人马直接到了城郊出的长亭外下了马,凌耀正在那里等候,却见只有乔云飞带着禁卫军回来了,并未有吴九一的身影。 乔云飞将那竹简交于凌耀,并将方才吴九一所说重新复述一遍后,退下了。 凌耀手握那竹筒,沉思着,然后走上那官道,离开南楚的必经之路便是这里,而长安舍近求远,故意绕开长亭……是只为避开自己么?自己同她之间,就真的只是南楚皇帝和谋士吴九一之间的关系了么? 凌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快将近正午,宫里还有数量众多的奏折等待自己批阅,想到这里,凌耀转回身形,吩咐道:“回宫……” 吴九一说过,凌耀会是个好皇帝。 …… 马车渐渐的远离阜城,红鸢不经意间的撩起车窗帘出神的望着那消失在官道尽头的巍峨城池。 马车一路向西走着,吴九一琢磨着,忽而同红鸢说道:“问一下影卫,君阁主到哪里了?” 红鸢撩开车窗帘伸手招呼一下,然后回身禀报吴九一:“还有一天的路程便入西水了。” 吴九一点了点头,凌耀登基后,君临说先行去西水安排,算算也有几日了,君临长久的陪伴,这一离开,倒是让吴九一有些开始不适应起来。 红鸢似是看出了吴九一的心思,轻轻笑着说道:“看来先生又是开始惦念君阁主了。” 吴九一嘴角噙着笑意,瞥了一眼红鸢,道:“你这丫头,真应该把你留在这阜城。” 红鸢笑弯了眉眼。 “红鸢,你可以留下。”忽而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红鸢忙收敛笑意,局促而坚毅的说着:“不,先生……红鸢是要跟着先生一辈子的。”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浅浅的笑了,然后戴上了银素。 一路上来往流民,却似乎比刚刚入南楚时少了许多,也没有灾民暴乱的情形,吴九一不得不佩服凌耀的能力,仅仅登基几天,便雷厉风行。 掌灯十分,一行人进了一座城池,刚刚进城,便有人上前指引青峰来到客栈。 安排好住宿后,青峰那冷峻的脸上难得的有些温暖,笑着同吴九一说:“先生,原来一路上君阁主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扬起了嘴角,的确,就连自己爱吃的菜都准备妥当。 君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开始变成了一个让人上瘾的人,他在时安排好一切,离开时依旧安排好一切。 三个人坐在客栈楼下的酒馆吃着备好的菜食,这惠城是去往西水的必经城池,来往流民和商贾居多,酒馆里也尽是闲散杂人,还有乞讨灾民。 几个人坐在远离散客的雅间,正吃着饭,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乞丐偷偷的溜进酒馆,眉眼灵透的来往于雅间讨要饭食和银两。 到了吴九一他们所在的雅间,吴九一看着那孩子可怜的样子,吩咐红鸢将那一整只烧鸡递给他。 那小乞丐高兴坏了,抱起烧鸡便向外跑去,却不想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吴九一身边,吴九一忙俯身将那消瘦的身体扶起来,那孩子抱着吴九一的腰爬了起来,然后笑了,光着脚蹬蹬蹬的向外跑去。 那孩子刚刚跑出去几步,吴九一眼眸便一变,坐在对面的青峰敏锐的察觉到吴九一的异样,下一刻便站起身,大跨步去追那孩子。 那小乞丐没跑出去几步,便被青峰拎着脖子后的衣领拉了回来,脏兮兮的孩子张牙舞爪的叫嚷着,像是遭受到了极端不公平的待遇一般。 周遭的人看到了,有的眉头微蹙,有的小声私语,却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乱世,百姓们更多是做一只旁观的鸭子。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喊着。 青峰眉头紧蹙,像是提小鸡一样抓着他,将他带到吴九一面前,吴九一刚想说话,却听见旁边雅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放开那孩子。” 随着这清亮的声音,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或者说是一个俏生生的女扮男装的人倒背着手,有模有样的走了出来。 青峰淡漠的看着那个人,吴九一上下打量那细皮嫩肉的强装男子的俊俏女子。 见青峰没有放手的意思,那俏丽女子用手指着青峰,故意放粗了嗓音道:“怎么,丑人多作怪,只会欺负小孩子么?不就是拿了你们一只烧鸡么,多少钱,小爷我付了!” 那话分明是对青峰那疤痕的脸说的,吴九一眉头微蹙,手腕微动,一枚棋子便飞了出去,直奔那女子伸出来的手指击来。 只是那就要打中女子手指的石子忽而被那女子旁边的随从敏捷的徒手接住,快速的让人捕捉不到那人的动作。 顿时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眼一动,嘴角紧紧的抿起,于此同时那青衣打扮的人锐利的目光也望向吴九一。 “青峰……”吴九一沙哑的说道。 青峰听到后,将那小乞丐放下,那小乞丐忙躲到了那女扮男装的人身后,偷眼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沉声说着:“这位公子,方才那孩子错拿了在下的东西,在下只是想要取回而已,并无恶意。” 那俏生生的人有些不服气,轻轻拉过那孩子,蹲下身体柔声问道:“面具男说你错拿他的东西,你是不是没拿……姐姐……哦不,哥哥给你做主,别怕!” 那女子说漏了嘴,忙纠正着,然后仰着下巴挑衅的看着吴九一。 那小乞丐看着周围的阵势,有些恐惧,脏兮兮的小手儿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拿出来一物…… 顿时俏丽女子脸刷的一下子便红了,却依旧不服气的一把夺过孩子中的物件,娇蛮的说道:“不就是一块破玉嘛,有什么了不起……切,还是一块有血斑的瑕玉,置于这么难为小孩子嘛……你这玉小爷我买了……” 那俏丽的女子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青峰,傲娇的说:“够么,不够还有……来小弟弟,你玉呀,姐姐送你了……” 那女子说着将那血玉高高举起,递给那小乞丐,只是那小乞丐早已跑了…… 徒留她举着血玉的手,吴九一眉眼一扫,在这小小的酒馆里,霎时间几双锋芒的目光锐利的射向那女子手中的血玉…… 那本来嘈杂的小酒馆中,杀机四起…… 第148章 夜袭客栈 那本来嘈杂的小酒馆中,杀机四起…… 只是那俏丽的女子却还不自觉,看着那跑开了的小乞丐,有些气恼的对吴九一三人说道:“一看你们三个人就不是好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美得妖孽,一个面具遮面……” 那话还要向下说着,她身边的随从突兀的打断那女子的话语,恭敬的说道:“公子,既然那小乞丐也跑了,这物件却也是那三位的丢失的,我们还是还给他们,可好。” 说着便想要从那女子手中拿过血玉,交于吴九一。 那女子却同吴九一几人置气,将血玉把玩在手中,脆生生的说道:“不,本公子喜欢这玉佩,它是我的了。” 那随从还想说什么,却见那女子已然鼓着粉嫩的脸颊瞪了吴九一一眼,转回身回到了雅间,继续若无其事的吃起了饭,那随处脸上凝重,幽深的看了一眼吴九一,有些无奈的跟了回去。 青峰有些气不过,沉声说着:“好霸道嚣张的人……” 说着便想要追过去,将血玉夺过来。 吴九一指尖轻敲了一下那红木桌子,青峰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吴九一。 红鸢眉眼微烁,拉青峰坐下,安静的吃着饭。 周遭的喧闹声也渐小了,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诡异。 吴九一几人吃完后,安静的回到了房间,不多时,也听到方才那个俏丽女子说话的声音,脚步悠然的从吴九一的房间前路过。 青峰看着吴九一嘴唇发紫,裹着两层皮裘依旧瑟瑟发抖的样子,有些焦急的说着:“先生,我去把血玉抢回来。” 吴九一忙摇头。 青峰想要询问为何,却听红鸢一边将暖手炉放到吴九一手中,一边说着:“你忘记秋月说从其他四城风月居传回来的消息了,明夏大地上有人正花重金悬赏寻找血玉,现在这血玉便是烫手的山芋。” “怕什么,鼠辈何惧。”青峰心疼的看着吴九一,生硬的说道。 “没关系,血玉就在那姑娘手中,跑不掉,倒是他们的身份有些不明,就让那些人去试探试探。”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说着。 看着提高了戒备的青峰和红鸢,吴九一淡笑着让两个人去休息,二人有些担忧,却也听了吴九一的话,回到了旁边的房间休息。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嘈杂的客栈里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旅人们都歇息了,只留下伙计在收拾和打烊的声音,不多时,楼下脚步渐无,归于寂静。 没有烛火的房间里,吴九一稳稳的坐在轮椅上,正对着门,手中新换了炭火的暖手炉的热量传递到身体里,他微闭着眼眸,耳朵在这幽深的夜里格外的清明。 当当当…… 三更天一过,吴九一那双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敏锐的感受到暗流细微的变化,耳朵也因为那极其细小的声音而竖了起来,月色里,吴九一睁开那漆黑明亮的眼眸。 一行人脚尖点地而行的轻盈步伐,由远及近,窗户外的黑影一闪而过,停留在吴九一房间的隔壁,而那里正是住着今日刁蛮的拿走血玉的小丫头。 咔吧一声,那是匕首顺着门缝削开门栓的声音…… 接着便听到一个清灵灵的惊呼,还有一个高手身形闪现的声音,一行人同那高手动起手来。 吴九一眉头微蹙,仔细的听着。 那来往身形回合中,那高手一人丝毫不逊于夜入房间的一行人,只是似乎外面又涌进来几个人,高手自保没问题,只是似乎那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没有一丝武功,倒是有些危险。 “去隔壁求救……”那青衣高手随从低声同那女子急切的说着。 那俏丽的女子穿着中衣,吓得惊慌失措,但似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稳住心神,趁着那些黑衣人不注意,从窗子跳出道走廊里,蹬蹬蹬的便向吴九一的房间跑来。 吴九一分明听见那女子后面又跟出来几个人。 “救命……救命啊……快开门……”清脆而惊恐的声音比那冷兵器碰撞的声音更能划破着夜晚的宁静,回荡在这客栈中。 就在那女子身后,两个举着明晃晃钢刀的人已然追了上来,女子吓得啊了一声,却在下一刻,从那门纸另一侧飞出两枚看不清的暗器,直直打在那二人的脸上。 咣当……寒刀落地,二人捂着脸向旁边退去。 那俏生生的女子还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面前的门忽然敞开,一股子冷风将自己卷进了房间,她身形不稳的直直的扑在了一个清瘦的人怀里。 那人带着浓烈的寒意和淡淡的桃花香,一抬头泛着月光的面具上,一双幽深而明亮的眸子正望着她,下一刻,女子的脸红了。 “姑娘,你没事吧。”吴九一沙哑的声音平和的问道。 那小丫头羞涩的低垂了眉眼,忙慌乱的站起身来,然后摇摇头。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大力的踹开,一柄长剑迎面射了进来,吴九一猛地转动轮椅,顺势将自己的外衫裹在那女子身上,然后将她护在身后,那长剑擦着吴九一的鼻尖飞过。 青峰和红鸢也出了房间,飞身同那走廊上的人斗了起来。 黑衣人的数量,倒是比方才吃晚饭时多了许多,有几个窜进了吴九一的房间,只是还没有交手,便被吴九一手中的黑白棋子伤了筋骨,趴在了地上,吴九一回身将方才射进来的长剑握在手中,一个翻手滑了出去,迎面正好刺入那手持长枪的男子胸口…… 这一过程中,那俏生生的小丫头一直躲在吴九一的轮椅后面,听着那刀剑刺入人体内的声音和尖叫声,身体瑟瑟发抖,却又那么安心,不为别的,只因她抬头仰望着的那不高大的消瘦身影。 吴九一几人的突然介入,让那些黑衣人措手不及,见此次取玉无望,为首的人一声低喝,那些黑衣人系数逃窜着,没有章法的跑了,留下那些受伤的人恐惧的看着吴九一几人。 而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形矫健的飞身越到客栈门口之际,忽然停下来定定的望向吴九一,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黑衣人蒙着脸,同带着银素面具的吴九一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眸,吴九一却一愣,这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吴九一本想放了他们,只是从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这个俏生生小丫头的高手随从,那随从毫不犹豫的一剑一命,眼睛不眨一下的将那七八名受伤的黑衣人尽数结果了。 “高明……”躲在吴九一身后的女子刚想出声阻止,却已然晚了。 青峰一个响指,精卫便出来将这散落在地上的尸体,清理出去了,徒留下浓重的血腥味道。 红鸢忙点燃了一根香,那浓郁的血腥味道很快消散在那淡淡的香气里。 那叫做高明的人瞥了一眼动作敏捷而迅速的精卫,言语试探的对吴九一说道:“想不到公子这些出入无影无形的护卫,倒是用来处理尸体的。” 吴九一淡笑不言语,精卫没有他的命令,即使吴九一身处险境也不会出现,这是铁的纪律。 “高明,不得对公子无理,方才若不是公子,本……我早就没命了。”吴九一身后的俏生生的小丫头清亮亮的呵斥那随从,然后羞涩的望着吴九一,白皙的双手不住的攥着吴九一那带着淡淡桃花香的月牙白外衫。 “姑娘言重了,现在可否将那玉佩还给吴某?”吴九一温润的声音沙哑的响起。 那女子忙从怀里拿出那血玉,双手送到吴九一面前,如雨露过后的荷花般羞涩,轻柔的说:“公子……我叫琳琅……” 吴九一从那琳琅手中拿过血玉,然后抬头说道:“谢过琳琅姑娘,夜色已深,姑娘早些休息吧。” 那琳琅还想要说什么,被身后的高明打断:“主子,回去吧。” 琳琅面容有些失望的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吴九一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吴九一将血玉重新挂在中衣里面,顿时那温度透过皮肤流淌进身体里,将肆虐的寒流驱赶下去。 红鸢笑吟吟的说着:“一看这小丫头便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倒像是喜欢上咱们先生了呢,真是可爱。” 青峰冷哼一声:“我看倒是一个麻烦精。” 红鸢笑了笑,替吴九一整理好被褥,扶着他上床休息,二人才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客栈里还是静悄悄时,吴九一一行人便出发了。 为了能尽快赶到西水,吴九一早饭也是在车里简单的用过,琢磨着,怕是君临依旧到了西水了。 马车沿着官道快速的走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刚刚升起来,周围暖和了起来。 “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若有如无的由远及近的响起来。 那马蹄声越发的临近,红鸢撩开马车窗帘,望去,有些惊讶的对吴九一说道:“先生,是那位琳琅姑娘……” 一行两匹马,琳琅和她的随从高明。 到了马车近前,琳琅翻身下了马,声音清亮而羞涩的说道:“公子……琳琅特来归还衣衫。” 红鸢撩开马车帘,吴九一向外望去,只见今日的琳琅不同昨日,似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垂鬟分肖髻上面点缀流苏朱钗,眉眼俊俏灵透,一袭鹅黄色衣裙简洁而明媚,却是一个生动的女子。 青峰接过昨夜吴九一披在琳琅双手捧着的衣衫。 “有劳琳琅姑娘了。”吴九一淡淡的说道。 说着便要放下马车帘离开,却见那琳琅姑娘眉眼晶莹而急切,却又害羞的问道:“公子一路向西,不知琳琅可否同公子一起……琳琅也是向西行……” 青峰眉头一蹙,却听见马车里,吴九一淡淡的说道:“既是一路,便可。” 琳琅听后,那粉嫩的脸庞瞬间难以掩饰的高兴,刚想上车,却被青峰拦了下来,然后她也自知不妥,重新翻身上了马,走在吴九一马车旁边,脸上挂着明媚而单纯的笑容。 马车继续走着,青峰因为旁边的琳,琅脸上有些不悦,钻进马车低声问道:“先生,为何同这个麻烦精一起走?” 吴九一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慢慢的勾起嘴角,眉眼幽深的说道:“麻烦精?你可知这琳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149章 偶遇长宁 吴九一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慢慢的勾起嘴角,眉眼幽深的说道:“麻烦精?你可知这琳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青峰琢磨了一下,道:“不知,可是有什么特殊?” 吴九一眼眸微烁,银素面具下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可是一个宝贝……” 吴九一心里暗自想着,若不是昨夜听那小丫头叫她随从的名字,单凭琳琅这个名字还真是让人不知道其中厉害。 听了吴九一的话,青峰也就不再说什么,重新驾着马车,只是对那琳琅姑娘多了几分留心。 琳琅走在马车的右侧,她后面是恭敬的跟着的随从高明,那高明眼眸却不同琳琅,他犀利的注视着马车,像是能够透过马车看穿里面的人一般。 马车一路远行,车外不时传来琳琅轻快而悦耳的轻歌声,她像是一只从笼子中挣脱的鸟儿一般,欢快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琳琅已经自我感觉良好的同吴九一熟络了起来。 “公子,你看这片云彩好白,像是棉花一样……” “嗯。” “公子,你看前面林子里有一只小白兔……” “嗯。” …… 这通往西水的道路本就是流民遍地,充斥着荒凉和凄惨的味道,却因为琳琅那清脆聒噪的声音而变得生动了许多。 红鸢在马车里轻笑:“这位琳琅姑娘倒是让这一路上热闹了许多。” 吴九一撩起帘子望了望外面的琳琅,被午后秋日的阳光照射得没有了精气神,正搭了个小脑袋,样子倒是可爱。 “琳琅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同九一共乘一车。”吴九一沙哑的声音,传到琳琅的耳朵里,下一刻便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到雀跃的光芒。 “主子……”身后的高明来不及阻止着自家主子的动作,琳琅已经进了马车。 红鸢将靠近吴九一的位置挪了出来,琳琅便坐了过去,粉嫩的脸颊成了红艳艳的太阳。 坐在吴九一旁边,琳琅倒是安静了许多,不时的偷眼看着吴九一,嘴角扬起笑意,吴九一让红鸢拿了件薄皮裘披在琳琅身上。 便是这样,琳琅跟着吴九一他们一路急行了数日,终于到了南楚和西水及东陵的边境。经过这几日的接触,琳琅同吴九一越发熟络起来,一同吃饭,一同对弈,一同看景,好不欢乐,只是那随从高明脸色越发阴沉起来,投向吴九一的目光更加锐利起来。 几近黄昏,一行人决定在南楚的边陲小城留宿,明日上午便可入西水。 同往日一样,刚刚入城后,便有人来接应,带着一行人来到客栈,安排好了一切。 几个人刚刚坐下,琳琅便忙为吴九一斟满桃花酒,那动作倒是比红鸢都熟练起来,吴九一点头表示谢意。 红鸢微笑着,青峰冷眼瞧着琳琅没有言语。 伙计悉数上来菜食,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刚想动筷子,却听见旁边一阵混乱,几个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褴褛,头发混乱遮面,已然看不清原来容貌的乞丐被人拖着扔出了客栈。 “臭乞丐……敢偷酒喝,再进来,我连你的腿也打断!”一个肥硕的凶狠的伙计等着眼睛吼着,喉完还了一口。 那乞丐像是被那胖伙计打折了胳膊,趴在地上许久才爬起来,一只黝黑的胳膊拖着另一只伤了的胳膊醉醺醺摇晃着向前走着……来往的路人都掩着口鼻,以免闻到那乞丐身上的气味儿。 旁人没有注意,吴九一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眼眸望向青峰,青峰脸上一动,转身出去了。 那顿饭,吴九一吃的食之无味。 吴九一看着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琳琅,眼眸微动,然后轻声说道:“琳琅,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琳琅一听,忙点头俏生生的说道:“什么事,先生尽管说来。” “晚些你便知道了。”吴九一轻声说着。 琳琅瞪着清澈的眉眼点点头,旁边桌子上的随从高明脸上却紧张起来。 吃过饭以后,几个人上了楼,吴九一试意琳琅进他的房间。 琳琅害羞的跟了进去,高明眉头微蹙紧随着进了去。 几个人进了吴九一的房间后,青峰关上了门。 进了卧房,琳琅一愣。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醉醺醺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因为偷喝酒被打断了一只胳膊的乞丐。 “先生……”琳琅有些诧异的看着吴九一。 一个郎中正将那乞丐的断臂接起来,那乞丐醉醺醺的却也不知反抗,傻笑着。 “这位……公子除了断了一只手臂,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之外,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时日,便可痊愈。”郎中看着吴九一几人,小心翼翼的说着。 吴九一点点头,红鸢拿着银子送郎中离开。 “这是吴某一位故友的胞弟,琳琅姑娘可否替吴某照顾他?”吴九一侧目问琳琅。 琳琅一愣,随后没有犹豫的回答:“好。” 吴九一点着头,然后吩咐给那乞丐沐浴更衣。 琳琅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乞丐,然后离开了。 秋风伴着云彩,遮挡住皎洁的月亮。 房间里,一个精装的精卫跪在吴九一面前,低声而恭敬的说:“属下领罚,数月未找到世子,致使世子落难。” 吴九一心疼的看着床上那还未清醒过来的慕长宁,深深的长叹一口气,沙哑的说道:“若不是……算了。” 精卫跪在原地愧疚极了,数月前,吴九一吩咐他们寻找世子,只是派出的线子四处寻找,世子慕长宁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寻找无果,却不想今日落魄如此。 青峰示意精卫退下。 吴九一看着那个白净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心里袭上来一丝疼痛,若不是今日看到长宁胳膊上那出小小的刺青,却也认不出他来。 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少年倔强的看着那银针刺在稚嫩的小胳膊上,咬着嘴唇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吴九一正看得出神,忽而床上那白净的男子睁开眼睛,眼眸犀利的射向吴九一。 “你是谁?”生硬而戒备的声音响起。 那样突兀的声音,让吴九一一个哆嗦,此刻这个经历了亡国和家破的男子,眼眸里多了上次还没见到的苍凉和悲怆。 “帮助你的人。”吴九一稳住心神,淡淡的说着。 那话一出,慕长宁便笑了,那笑声里绝望而悲伤,痴笑着说道:“帮我?你知道我是何人便要帮我……” 吴九一轻轻的说着:“慕长宁,长安的胞弟。” 那话一出,慕长宁顿时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眸里散发着些许是希望之光,用没有断掉的那只胳膊抓着吴九一的衣衫,急切的问道:“你认识我长姐,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看着慕长宁眼里希翼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吴九一便真的想要摘掉面具同慕长宁相认,只是……他不能。 “长安……长安她故去了……托我助你复国。”吴九一狠下心来,硬生生的说道。 那话一出,慕长宁的脸忽而僵住了……眼睛直直的,胸口起伏,忽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昏死了过去。 …… 东陵皇宫里,深秋的天气,那宫殿里却热的如同夏日一般。 顾云城披着皮裘,睿妃正为他倒着酒。 一个人影走进来,躬身施礼。 “李展,你出去一个月有余,可曾打探到这明夏大地上是否有血玉?”顾云城急切的问道。 “回皇上,这血玉的确存在,属下前几日便亲眼所见。”李展恭敬的回答。 顾云城一听,忙站起身来,追问道:“为何不取来?” “那血玉在吴九一身上,属下……属下学艺不精……”想起那夜的激战,李展仍旧记忆犹新。 顾云城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向那雕花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吴九一,你真是朕的克星,上次二百精箭手和异域高手,都没要了你的命……一个没有了双腿的人还真是命大!” “爱妃,你看该如何?”顾云城转过头望向身边的睿妃,温和的问道。 睿妃温婉的笑了,柔声说道:“皇上莫要急,待摸清了这吴九一的动向再做定夺也不迟。” “此人已然是我东陵的心腹大患,到了南楚不出俩个月便将凌耀扶上皇位,可见心思极深……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顾云城眯着眼眸,深深的说道。 …… 第二日清晨,吴九一轻轻的掖了掖慕长宁的被角,心中暗暗的说着,长宁,长姐定然助你兴复西水,覆灭东陵,以报国仇家恨。 一旁的琳琅上了马车,乍一见慕长宁,倒是有些认不出来。 “劳烦琳琅姑娘了。”吴九一柔声说道。 琳琅眼眸看着那有些消瘦,脸色泛白的慕长宁,摇了摇头。 吴九一下了马车,重新上了前面一辆,一行两辆马车,一路向西,再有几个时辰便可入西水。 南楚和西水的边境,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官道一直延伸其中。 过了中午,太阳偏斜着射进那泛黄了的树叶的森林里。 秋风打着漩儿的吹掉那树上的枯叶,哗啦啦的作响,只是除了那声音,这树林里安静极了。 吴九一眉头微蹙,透过那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然后轻声对外面的青峰说道:“让红鸢警觉些,这林子安静的有些怪异。” 青峰答应着,刚要向后面驾车的红鸢喊话,却见后面那辆马车忽然调转方向,疯了一般的飞驰而去,而红鸢则被甩下马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吴九一也听到了后面不同寻常的声响,忙探出头去,却只看见一阵尘土飞扬和飞奔而去的马车。 吴九一脸上带上狠冽,瞪着眼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追……” 第150章 重回西水 说完那话以后,从空中霎时间窜出几个身影,迅速的直朝那飞奔而去的马车追去。 青峰驾马将红鸢捞起,吴九一看着被从后面击昏的红鸢心思有些深沉。 将红鸢安顿好后,青峰驾驶马车跟着精卫也追了出去。 那载着慕长宁和琳琅的马车疯了一般的向那树林深处跑去,带起一阵恶风。 后面一行精卫脚踏落叶疾驰而追去,不多时,便已然赶到了那马车的前头,硬生生的逼停了那马车。 与此同时那方才还静谧的树林里忽然间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尘土带着树叶过后,一行青衣男子立于马车前,将那马车护在了身后,萧杀气息迎面扑来。 精卫眯着眼眸,顿时两方人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会将对方毙命一般。 吴九一的马车也到了近前,只是在那马车中都能感受到外面那焦灼般的杀气。 吴九一下了马车,却见高明立于那些青衣男子身侧,看到吴九一后,朗声而生硬的说道:“九一先生,今日我等奉命带小主子回去,望先生莫要阻拦。” 吴九一明了,沙哑的声音,语气却带着不悦:“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如此,九一定当不会阻挠。” “既然这样,高明就此谢过。”说着便要将那马车驾走。 “阁下怕是忘了马车上不止琳琅一人,你若带走她,将她唤出来便是。”吴九一冷声说道。 高明听完那话,目光深邃的说道:“看来……这马车内的人对九一先生……很重要。” 那话一说完,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眉眼顿时深刻了起来。 高明钻进马车,一把将慕长宁扯着衣领了出来,而琳琅却被一个青衣人控制住,瞪着眼睛大喊着:“高明,放肆……你敢对我如此…就先生如此…” 那高明也不言语,嘴角隐秘的扬起。 高明右手紧扣那脸色苍白,禁闭着双眼的慕长宁的喉咙,深深的说道:“先生,不如同高某一同回去……” 那话还没说完,吴九一便淡漠的冷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不知高公公为谁而胁迫九一?” 高明一愣,随即脸上阴郁之色乍现,凶狠的说道:“九一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那话语,他手上用力,扣紧了慕长宁的脖子,顿时,慕长宁那苍白的脸上开始泛红起来。 吴九一眉眼一深,手指微动,身旁的精卫便如影子般窜了出去,而那些青衣男子也纵身迎了上去,一时间那安静的树林里凭空刮起了凛冽的寒风。 青峰在吴九一身后,双手紧紧握着佩剑,眉头紧蹙,狠狠的盯着对面的高明。 吴九一看着那些白面青衣人同精卫斗在一起,倒是对对面的高明另眼相看起来。 这明夏大地上,能同精卫一较高下的人,却也少见。 高明冷声笑着:“九一先生,你的高手护卫一时间脱不开身,若想护此人周全……先生还是乖乖的同高某走。” 那话一出,吴九一的嘴角便深深的抿起,高明那话听起来极其的不舒服。 青峰刚想上前,被吴九一拦了下来,他滚动轮椅双眸微眯,直直的来到高明面前。 透过银素面具,吴九一看到了高明眼里得逞的笑意。 高明居高临下,冷笑着说道:“都说九一先生神乎其神,颜如鬼魅,今日高某倒是要见识一下……” 说完那话,高明将手伸向了吴九一脸上的面具。 就在此时,吴九一手中那枚小小的如同筷子一般的暗器飞了出去。 高明眼眉一身,侧身躲过那暗器,只是再回过头却惊恐的大叫一声:“啊……” 吴九一却也吓了一跳,只见刚刚伸向吴九一的那只手已然脱离了它原有的位置,高明那手臂上如同血柱一般,喷射出来。 而那只手却落在不远处,丝丝拉拉的牵动着。 高明哪里还顾得上慕长宁,右手擎着那没有了左手的胳膊,忽的一下子后退数步,痛的脸已然变了形状,眼里猩红的四处搜寻着断他手臂之人。 一个黑曜色长衫,腰束绛色腰带的身影迎风立于吴九一身前,遮盖住了那高明断手的血腥场面。 吴九一眯着眼眸,逆着光望着君临,分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 “高公公……许久不见了。”君临带着寒气的声音如同芒刺一般的射向高明。 那高明定睛一望,不由得更是后退了数步,也顾不得那没了一只手的胳膊,脸上的畏惧之色展漏无疑。 他心里暗自说道,不好,原来江湖传闻逍遥阁已经归于吴九一麾下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害怕,一声口哨,那十几个青衣人立刻退出战斗,聚拢到他身旁。 “不知君阁主在此,多有得罪。”高明忍着巨痛,声音微颤的说道。 君临抿着最近,笑了,那笑容渗人极了,不见他手中有兵刃,却更让人恐惧。 君临迈开步子,刚想大开杀戒,却听见身后吴九一轻声的说着:“君阁主,算了。” 君临迟疑了一下,却也终究停住了脚步,如同罗刹般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最好别打九一先生的注意,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但听到的人却也都知道那结果是什么。 高明心有不甘却也别无他法的点点头,刚想带着琳琅离开,琳琅却挣脱了一个青衣人的桎梏,飞奔的跑到吴九一身后。 “我不回去!我要同先生在一起!”琳琅瞪着眼睛,倔强的说道。 “高公公,琳琅九一自会照顾好,若是哪天她玩累了,九一便派人送她回去。” 高明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吴九一淡漠而寒冷的目光,以及君临那还未散去的煞气,终究还是闭上了嘴,飞身同那一行青衣人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徒留一个手掌在那尘土里。 吴九一那月牙白长衫沾染了血迹,君临轻轻的为他褪去,然后一伸手,后面的暗卫便递上来一件皮裘,君临将那皮裘仔细的为吴九一披好后,才柔声说着:“让你受惊了。” 吴九一抬起眼帘,看着几日不见的君临,似乎他的脸上被晒黑了许多。 “你来了。”如同每次分离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你来了,却包含了吴九一所有的情绪。 君临推着吴九一回到了马车上,后边有人将琳琅和慕长宁重新扶回马车,琳琅有些吃味的偷眼看着前面那辆载有吴九一和君临的马车。 君临将吴九一抱进马车,却并没有放开她,只是深深的将她扣进怀中,孩童般的呢喃着:“七天了……原本想要抢在你前头找到长宁,却不想还是让你先找到了,很想你……” 吴九一嘴角上扬,拥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分明上一刻还是地狱里的阎罗王,下一刻便化身乖巧的小绵羊,似乎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便越能发现他内心的柔软,例如小别重逢后的此刻。 吴九一抬起眼睛,带着笑意望向吴九一,下一刻,脸上一松,银素面具被君临拿了下来。 他的睫毛附上她的睫毛,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让马车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吴九一蜷缩在君临怀里,看着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茬,看来为了找到长宁,他也是耗费了许多精力。 君临把玩着吴九一的手指,听着后面马车的声音,轻声的问道:“琳琅和长宁……你是有意的?” 吴九一浅笑不语。 “不要伤害她。”君临轻声的说着。 吴九一一顿,然后说:“好。” 马车一路西行,进入了西水境内。 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座山脚下。 正在这时,后面马车里的琳琅惊呼着:“他醒了……” 吴九一料想是慕长宁醒了,忙示意君临抱着自己过去。 果然,马车里慕长宁幽幽的醒来,被琳琅搀扶着坐了起来,确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怔怔的看着吴九一,忽然说道:“我记得你,半年前,就是在这座阎王山,是你救了我……” 吴九一点点头。 慕长宁淡淡的笑了:“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然是一个废人……长姐也不在了,西水国便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你便是希望。”吴九一坚毅的说着。 慕长宁听了那话,苦涩的笑了,像是看笑话般望着吴九一。 就在这时,从那阎王山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鸣鼓的响声,接着那隐秘的山路上飞奔下来几百人,摇旗呐喊,直直的冲到了山下。 到了慕长宁的马车前,整齐而利落的跪下,齐声喊道: “恭迎世子回西水……” 慕长宁一愣,抬起头仔细看着那些衣着并不统一,脸上却带着一致坚毅和决心的人们。 他回想起来,这些人便是那些同自己关在阎罗山上做苦役三年多的官兵和老百姓,那日自己举刀抵抗,带着他们冲下了阎王山,却不想他们今日又聚集在这里。 慕长宁的心有些动摇,只是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吴九一的一句话。 吴九一说,世子,你的家人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带着他们的灵位还朝了。 那句话深深触动了慕长宁的心,让他本来绝望的眼某种霎时间迸发出浓烈的火焰。 一行人上了阎王山。 …… 没过几日,西水国便发生了一件震惊明夏大地的大事件,让其他诸国不得不将惊诧的眼眸凝聚到这里…… 第151章 长宁狠绝 没过几日,西水国便发生了一件震惊明夏大地的大事件,让其他诸国不得不将惊诧的眼眸凝聚到这里…… 那一日,深秋的天气格外的晴朗。 一行人,护着两辆马车进了原西水国故都,丰城。 前面马车里的吴九一,撩开马车帘向外望去,眉眼有些恍惚,记忆里这座城池富足祥和的让整个明夏大地都羡煞,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农富贾足,多少人来到这丰城都久久不愿离去。 而如今……街巷萧索,两旁商贾门户禁闭,一阵秋风卷动着地上的尘土飞扬,马路上的人也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朝不保夕的沧桑。 吴九一心里蔓延开来的沉痛,本来那般一个美好的城池,那么一个富足的国家,因为自己的一时愚昧便遭受了如此劫难,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英雄将士血洒战场……还有那同自己生死与共的长安骑,还有仁厚的父皇,温婉的母后……想到这里,吴九一那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么想要亲手将顾云城撕碎…… 一旁的君临轻轻的握着吴九一那冰冷的手,他手掌的炙热传到吴九一的身体里,莫名的让吴九一那愤恨和悔恨的心境平和了几分……还好一切都不晚,还好有君临在。 而后面马车里慕长宁的心境却不同于此,离开丰城多年,再次回来,恍如隔世一般,这哪里还是那个生他养他的那个美丽城池……萧条支离破碎像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地方。 马车一前一后的行走着,却听见街道前方一阵混乱,那路上为数不多的人们都四散奔逃,躲避着。 吴九一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褴褛少女浑身伤痕的拼命奔跑着,身后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人手持鞭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追赶着。 那女子边跑着便恐惧的哭泣着,见到吴九一的马车,见后面的人已然追了上来,她扑通一声跪在马车前,放声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救救我……” 那声音悲戚里带着绝望。 眼见着那身后的壮汉便追了上来,一把扯着那女子的头发将她挒倒,狠狠踹了一脚,骂道:“死丫头,让你伺候连侯爷还敢逃,要不是连侯爷喜欢你打紧,今儿老子就打死你这个西水贱婢!” 那话说的嚣张极了,说完那话便拖着那女子的头发向回拉扯着,那女子指甲深深的陷入那青石板的缝隙中,似乎死也不愿意同那些人走一般,眼眸苦苦的哀求着那驾着马车的青峰。 青峰的眉头深深的聚拢,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出去一般。 这是下一刻冲出去的不是青峰,而是一道银色骨甲长鞭翻云覆雨般飞了出去,直奔那拉扯着女子头发壮汉的胳膊,随即紧紧的缠绕上。 那大汉一愣,再缓过神来,只觉得那手腕火辣辣的像是断掉了一般疼痛,接着,重心不稳,直直的仰面倒在了青石板马路上。 那女子一看逃脱了桎梏,忙爬起来,跑到马车身后。 旁边那几个大汉一看,忙聚拢过来,看着那银鞭的主人,正萧杀的立于他们面前,面容里杀气一览无余。 “哪里来的野狗,也敢管连侯爷的事……”为首的那个大汉话还没有说完,马车里一道凛冽的寒风带出一枚黑色棋子,直直的打在那大汉的嘴上,那大汉痛的大叫一声,忙用手捂住嘴,再张开时,两颗门牙已然脱落,献血顺着他黑胖的指缝流淌出来。 其他的人一看,也不管其他,都向那立于马车前的慕长宁冲过来。 慕长宁眉眼一眯,手腕用力,舞动手中银鞭,转瞬即逝间,那几个身形肥硕的大汉便被撂倒,他们还想要挣扎起来,却被慕长宁几鞭子打得动弹不得。 周围远远驻足的西水国老百姓看到这样的场景,先是震惊,随后脸上出现了那种恨不得冲过去将地上那几个人千刀万剐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打的好…… 顿时周围响起了一阵叫好声,稀稀拉拉却有一股子大快人心的感觉。 那样的叫好声,在被那趴在地上的大汉一个凶狠的瞪眼里,吓得都嘘声。 慕长宁紧皱着眉头,眼眸犀利,冷峻的问道:“你们可是西水人?” 那为首的壮汉趴在地上,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谁是西水的亡国奴,老子是东陵人……” 周围的老百姓也纷纷得说着,这几个恶霸怎会是我们西水人。 慕长宁听完那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手腕凝聚力量,那银鞭猛然的缠绕到那壮汉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那银鞭硬生生的将那人的脖子勒折,那男子瞪着突兀的眼睛,头一歪,没有了气息。 旁边那几个人见状,吓得撒腿便逃,只是没有跑出几步,终究是被那银鞭一个一个的拉扯回来,然后随着几声咔嚓声音,那本来就萧索而了无生机的青石板马路上,多了几具尸体,横亘在那里。 吴九一和君临坐在马车里,透过缝隙看到了马车外面的一切,吴九一看着那浑身是煞气的慕长宁,眼里心疼极了,曾几何时那个英俊的少年连一只野兔都不敢杀死…… 吴九一正难过着,却听见君临沉声说道:“长宁……比你能成事。” 听着君临的话,吴九一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伤。 顿时,方才还叫好的老百姓,鸦雀无声,下一刻便四散奔逃起来。 那躲在马车后面衣衫褴褛的女子也吓得脸色苍白,腿软得站立不起来。 待到马车上下来的琳琅和红鸢将她扶起来后,她扑通一声跪在慕长宁面前,边磕着头,边哭着说着:“多谢恩公……小女给恩公招惹了杀身之祸,恩公还是快快离去吧……” 慕长宁那眼里的杀气未散,深深的说道:“在西水的国境,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如此猖狂,不杀之不心快。” 那女子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一味的哭着。 红鸢给了那女子些银两,让她离去,那女子迟疑了一下,再三叮嘱慕长宁快些离开,然后拼了命的跑了。 一旁有一个沧桑的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那老者拉住慕长宁,脸上带着沉重的无奈。 “年轻人……一看你便是其他国来的,不知我们西水的情况,听小老儿一句劝,莫要逞一时英雄,快些离开吧……” 一旁的琳琅有些不解,还未等慕长宁说话,她便问道:“老丈,这西水怎么了,方才那些人是什么人?” 那老丈四外环顾着,看四下无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西水国灭了,而且我们的百姓真正的成了亡国奴……那些人是东陵派驻丰城的连侯爷的人,这位连侯爷将城里的年轻女子都掠到皇宫里……唉,命苦呀……从皇城外面都能听到那些女子日夜的哭声,没几日便有一批女子被折磨致死,抛尸荒野……” 那老者的话还没说完,慕长宁的脸已然变得铁青。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呀……”琳琅愤恨的说着。 那老人笑的悲凉极了,幽幽的说道:“反抗?那皇宫里驻扎着五千精兵,也有起义的老百姓,却连皇城都没进去便一批又一批死在了外面,后来,城里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都被送去东陵国做苦力了……所以,各位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那话说完,那老人也佝偻着身体,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吴九一在马车里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胸口压抑的像是要爆发一般,想不带当年自己一手设计的固若金汤的皇城,如今倒是成了东陵仇家的庇护,而那些自己西水的老百姓便是那样惨死在了皇城外,任人宰割。 慕长宁那煞气迸射出来,拖着银鞭便要离开。 “世子。”吴九一沉沉的唤道。 慕长宁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 吴九一声音带着些许的严厉:“世子,怕是忘记了,凡事都要同九一商量了。” 慕长宁停住脚步,狠狠的说道:“死的不是你的百姓,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如此云淡风轻。” 那话让吴九一一愣,心里像是炸开了血口子一般,半天没有言语。 慕长宁似乎也觉察出自己言语的不当,转回身来,重新回到车上,深深而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长宁,言失去,愿听从先生。” 吴九一没有言语,马车重新向前行驶着,后面的尸体很快被暗卫处理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了这丰城唯一还依旧营业的风月居。 不知为何,这风月居在这乱世中依然能够生存下来,吴九一曾询问过红鸢,红鸢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一行人刚刚进了风月居,还未同吴九一安插在这里的线子碰上头,便心思一沉起来。 那悠然的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隐藏在黑暗里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他迸发出来一道锐利的光芒直直的射向吴九一,顿时君临的眉眼凛冽起来…… 第152章 琳琅身份 那悠然的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隐藏在黑暗里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他迸发出来一道锐利的光芒直直的射向吴九一,顿时君临的眉眼凛冽起来…… 而身后的琳琅却不自觉的躲在了慕长宁的身后,偷眼看着。 “二殿下很闲啊……”那话说的不轻不重,却让听到的人都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吴九一抿着嘴唇,明显的感觉到腰间的血玉炙热得有些烫手。 皇甫青云淡漠的站起身,下颚微扬,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扳指,云淡风轻的走到君临面前,他略矮于君临,抬眼之间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倒是带着玩味。 君临眯着眼眸,似乎下一刻便像是要将皇甫青云置于死地一般,杀气腾升起来,让周遭的人都跟着心里有些发凉。 下一刻,皇甫青云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淡然的转过头,来到吴九一面前,嘴角扬起,笑的暧昧极了,然后说道:“本殿不是来找你……” 说那话就像是我下次来找的便是你一样的意味深长。 说完那话,皇甫青云踱步来到琳琅面前,脸色阴沉起来,瞪着眼睛,严厉而带着威严的说道:“琳琅,莫要继续胡闹!快跟我回去!” 这话一出,慕长宁不由得一愣,侧过头震惊的望向琳琅。 “二皇兄……我不回去,你去和父皇说,我要自己闯荡江湖!”琳琅嘟着嘴巴倔强的说。 “皇甫青灵,你这是要自己闯荡江湖么!”皇甫青云眯着眼睛扫视着吴九一一行人,言外之意,简单明了。 换做旁人,皇甫青云那样子定然是骇人的,只是琳琅却也不畏惧,跑到吴九一旁边,搂住吴九一的胳膊,清亮的说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先生在一起。” 皇甫青云眉眼微蹙,缓慢的转过头望向吴九一,然后探究的望着他,深深的说道:“先生欲为何?” 吴九一淡淡的回答:“二殿下多虑了,九一并无强留琳琅之意。” 皇甫青云思索片刻,忽而便笑了,狡黠的对琳琅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着先生长长见识,先生也定能护你周全,皇兄将沧澜留给你差遣。” “好……”琳琅脆声答着。 吴九一眉眼微动,冷漠的扫视皇甫青云,心里暗暗的想着,倒是让他钻了一个空子,安了一个明目张胆的眼线进来。 “本殿还有事,不便久留,公主有任何事情要及时通知本殿,记住了么,沧澜。”皇甫青云一副得逞的笑意,说完那话,倒背着手,从吴九一和君临面前扬长而去,乖张极了。 那个叫沧澜的侍卫稳稳的站在了琳琅身后,一脸的不苟言笑。 慕长宁怔怔的看着那个笑起来透亮透亮的琳琅,问道:“你是北冥的清灵公主?” 琳琅有些拘捏的说着:“叫我琳琅就好……” 的确,琳琅便是北冥皇帝最喜爱的小女儿皇甫青灵,乳名唤做琳琅,吴九一开始并不知晓,但当知道琳琅身边的护卫是高明时,便也猜了出来,据说这个高明高公公是北冥皇最宠信的宫人,手下有一批训练有速的太监死卫,有他相伴左右,想来琳琅也是北冥皇极其重要的人。 正在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穿着水粉色衣裙,略施粉黛的女子,笑吟吟的迎了出来,吴九一透过银素,看到了那个女子,几年过去了,夏荷还是当年清秀的模样,如同雨后荷花般清雅恬然。 这风月居虽是营业着,却也不热闹,稀稀疏疏的客人,也没有人注意吴九一一行人。 夏荷将几个人引领到了楼上,管事的妈妈也不多问。 安排一行人住进了不显眼的房间后,夏荷才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在吴九一的房间里双膝跪倒,想要施礼,被吴九一扶了起来,柔声说道:“这几年,辛苦了。” “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语,只是多年未见几位姐姐想念得紧。”夏荷亲切的说着。 几个人闲言少叙,夏荷简单介绍着西水以及丰城的情况,在吴九一事先了解的情况上,又详细了很多。 听完夏荷的介绍后,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脸,更阴森了,似乎这几年的时间,西水的老百姓所遭受的不能用流民来形容,的的确确是成了亡国奴……这些血债,吴九一要一笔一笔的向顾云城讨回来,吴九一咬碎钢牙心里暗暗的发着誓言。 而这血债的第一笔,便是要找那位住在自家皇宫里,残暴不堪的东陵连侯爷。 想到这里,吴九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几个人沉思了一会儿。 “这西水的皇宫据说是消息埋伏重重,稍微改动暗锁,便能变化千种机关,硬闯和偷袭不太可行。”君临沉声说道。 的确,这些君临不说吴九一也知晓,因为当年皇宫里的机关便是自己花费一年多时间精心设计而成。 想到这里,吴九一不禁有些诧异,侧目问慕长宁:“敢问世子,都说西水皇宫机关重重,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知为何当年会被东陵攻破?” 慕长宁一声长叹,说道:“当年是因为东陵派了一队谈判使团,入宫同我父皇谈和,其实谈判是假,破宫是真……” 几个人听后点了点头,忽然一旁的夏荷眼眸一闪,说道:“姐姐,夏荷有一计策……” …… 又过了几日,十月十八。 西水皇宫里装点的富丽堂皇,原本的皇宫装饰典雅而不浮夸,西水慕家本就不喜好奢侈之风,连带着一国的最高统治权威机构,都带着朴素之风。 而自从东陵连侯爷入驻后,便大肆的搜刮民财,一部分运回东陵,一部分留给自己挥霍,而这皇宫也成了金粉银饰之地。 今日正是连侯爷的生辰,这宫里更是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张灯结彩,华丽极了。 正殿内,一群舞姬正在伴着丝竹声翩翩起舞,而那正上方的龙椅上,一个五十出头,续着花白胡须的老者正瘫软在上面,一旁穿着清凉的宫女喂他吃着水果,那男子不时的拉扯着那宫女,嬉笑着。 而下面坐着的都是驻扎在西水国的东陵将领,一个个的喝的油头满面,好不快活。 正喝着酒,一个侍卫前来回报:“侯爷,前几日去抓那个逃跑丫头的几个侍卫,至今未归,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那瘫软在龙椅上的连侯爷眼皮一抬,不在意的说道:“能出什么事儿,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快活去了……来,喝酒……” 下面的众人齐举杯。 一曲舞毕,大家有些兴致未央,似乎看惯了这些舞姬,没什么新鲜感。 正在这时,另一群舞姬迈着婀娜多姿的舞步走上前来,丝竹声起,为首的一个带着轻纱的女子翩翩起舞,那舞步曼妙无比,轻盈缥缈,一时间整个宫殿里男人的目光都凝聚到哪舞女的身上,柔美的身段,若隐若现的容颜,无不让人们为之倾倒。 一曲过后,那舞女摘掉轻纱,顿时周围响起了男人的唏嘘声,这女人长得太妖艳,一双媚眼活生生的能勾走人的魂魄。 那龙椅上的连侯爷,眼眸已然呆滞,伸出手指了指那女子,嘴里淌着口水道:“来……美人儿……” 那女子听后,便笑着千娇百媚生,踏着风韵的步子,走上了那龙椅,下一刻便倾斜进连侯爷的怀里,柔声的说着:“侯爷……” 那声音让人春心荡漾起来,连侯爷一把搂住那女子,下面的众人羡煞极了。 转瞬之间,那女子手迅速的摸进连侯爷的衣襟里,贴着他的耳朵温柔的说着话,那连侯爷更是眩晕起来。 转瞬之间,那女子已然柔柔的站起身来,走下来,丝竹声起,女子又同舞姬跳起舞来,只是来往之间,将手中之物交给了一旁的女子,那女子趁着混乱,消失在了人群里。 那连侯爷还一脸迷醉的看着下面那个女子,痴痴的样子。 而不多时,正殿内还在歌舞升平之时,这皇宫里便响起了震天的杀敌声音,一时间皇宫里乱做一团。 这时,那龙椅上的连侯爷才恍然大悟的清醒过来,震惊的在了当下。 他吼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吵闹。” 只是还未等他派人出去,那杀气已然到了内殿。 慕长宁带着一队人马已然冲了进来。 “不可能,宫里分明有机关……”连侯爷不敢置信的说着。 一旁那个美艳动人的舞姬手里摇晃着钥匙,笑的美丽极了,如同一只妖精一般。 这时,连侯爷才想起来方才的一幕。 这整个皇宫的机关埋伏,都靠着一把钥匙来开启和关闭,而这把钥匙便在这连侯爷手中。 红鸢扮做舞女,蛊惑连侯爷,很轻而易举的便拿到了机关的钥匙,关闭了机关后,逍遥阁和阎王山的人出入皇宫便如同无人之境。 连侯爷正瞪着眼眸震惊的看着这蜂拥而至的人群时,吓得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吴九一同君临等一行人走进来,那连侯爷在看到君临时,顿时眼里充满了希望,说着:“君阁主……你怎么……” 只是那话刚刚说出一半,忽然君临的软剑已然飞出,将他下面的话消失在了血液里…… 第153章 夺取丰城 只是那话刚刚说出一半,忽然君临的软剑已然飞出,将他下面的话消失在了血液里…… 那样的动作有些突兀,以至于吴九一都有些诧异…… 几乎没有人见过君临使用过那软剑,因为那软剑速度迅猛,几乎没有人能够捕捉到,只是此次却有些不同,身边的人都看到了那软剑出鞘又消失在了君临的手中。 那连侯爷喉咙喷血,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中,眼眸震惊而不瞑目一般的盯着君临,似乎像是有好多话要说出来一般。 那连侯爷从龙椅上跌落下来,顿时下面的陪酒的将领都震惊的不知所措,纷纷要抽出腰间佩刀,只是下一刻,却被那涌进来的几十名逍遥阁高手控制住,胆战心惊的不敢多言语。 吴九一无暇顾及其他,轻声对慕长宁说道:“世子,这些人,交于你处理……” 慕长宁眯着眼眸,狠狠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那话音刚落,这皇宫正殿上便响起了冷兵器刺入人体内和一声声的惨叫声,那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正殿内,久久都没有停歇,听得渗人极了。 吴九一接过红鸢递上来的香帕,掩住口鼻,将那让人作呕的气息隔绝在帕子之外。 不同于吴九一,慕长宁发表情却异常的平静,脸上带着从心底里发出的释然。 “四年前,便是这些人衣冠楚楚的以使臣的身份站在这里,然后向我那手无寸铁的西水忠贤举起了屠刀……今日便用他们的献血祭奠我西水的英雄之魂!”慕长宁眼眸猩红,像是透过眼前的场景,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场杀戮一般。 那正殿之上血流成河,一直延伸到了殿外,本是热闹的歌舞升平转瞬之间变成了尸横遍野的地狱。 不仅仅是正殿内,整个皇宫里所有东陵留下来的驻守不出两个时辰,全都命丧在了这西水的皇宫,据说那天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到皇宫里传来的惨叫声,那浓郁的血腥味道更是笼罩在整个丰城,久久都没有消散,有胆子大的老百姓,远远的看着那座皇宫,却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九一掩着口鼻,红鸢调制的香料几乎都挡不住了那血腥味道,吴九一险些呕了出来。 君临推着吴九一离开了那满是血腥味道的正殿,只是离开哪里,这宫中却哪里都是杀气,吴九一透过那帕子,轻声对君临说着话,君临顺着吴九一的指引,沿着一条荒废了的羊肠小路来到了一处荒凉的水榭,停留在这里,似乎远离了那些喧嚣,虽然寂寥却也安宁极了,看着那废弃的凉亭和湖泊便能想象出原来这里绿水荡漾秋波泛起的一派悠然气息。 稳稳的停在那凉亭里,秋风带起泥土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里曾经是父皇母后最喜爱的地方,我和长宁时常陪伴他们在这里对弈玩耍……人们都说西水皇室人丁单薄,那是因为父皇一生只爱母后一人,后宫无一个妃子姬妾,所以我和长宁更像是在一个普通人家长大的孩童,不同的是我们身上所要担负的责任同寻常人家不同,记得那时,西水鱼米富足,百姓安居乐业……我那么渴望将那样的西水一直守护下去……”吴九一沙哑的声音,伴着秋风,吹进了君临的耳畔里,透着无尽的回忆和痛楚。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君临俯下身体,深深的说道。 听了君临的话,吴九一苦苦的笑了,苍凉的说道:“我是太想要做的好……以至于让顾云城一个那么直白的奸计便将这一切挥之殆尽。” 说那话的时候,吴九一狠绝极了。 身后的君临脸色细微的变化,随即恢复如常。 吴九一闭着眼睛,像是重温许多年前这里的温馨一般,久久的没有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九一和君临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接着便是一句诧异的声音:“先生……怎会知道这里?” 吴九一侧目,便看到慕长宁和琳琅还有那个叫做沧澜的侍卫站在身后。 恍惚中,吴九一透过慕长宁的眉眼,仿佛看到了父皇的样子……银素面具遮掩了他的泪水。 再张开口说话,便又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沿着小路,不知不觉的便走来了。”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慕长宁狐疑的看着吴九一,然后抬头瞭望着这片荒废的水榭,沉声说道:“这里……有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那话说的意味分明,吴九一了然的点点头,说道:“九一知道了。” 说着便要离开,却听见一旁的琳琅脆生生的问道:“先生,他已经好了,我可以回到你身边了么?” 那话说的带着些许的犹豫和迟疑。 “好。”吴九一平和的看着琳琅说道。 琳琅一听,心里有些雀跃,却也途生出了些许的失落,同慕长宁相处的这些时日,倒是还算安宁,慕长宁虽然言语不多,却也很照顾琳琅。 君临推着吴九一离开了,身后跟着琳琅。 青峰和红鸢已经带领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宫女,将这皇宫里一处僻静的宫殿收拾出来,然后迎接吴九一。 这里吴九一记得,这里曾经是书局。 “本想让先生祝安宁殿,但世子却将太和殿封了,连带着也封了几处宫殿。”青峰解释道。 “无碍。”吴九一轻声说道。 青峰不说,吴九一也料想到了,安宁殿是以慕长安,慕长宁的名字命名的,平日里这个皇室四口之家便是生活在那里,慕长宁不让其他人入住,却也正常极了。 一行人各自进了房间短暂的休息,慕长宁忙完了事情后,便来到了吴九一的住处。 吴九一却也不忌讳在琳琅和她的护卫沧澜面前商量事情。 “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端,不出两日,附近两城的东陵驻军便会来丰城。”君临分析着。 吴九一点点头,说道:“丰城是西水的国都,东陵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我们封锁消息,没有人会知道这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暗中在各个击破。”红鸢思索着说道。 众人陷入了沉思。 许久过后,慕长宁朗声说道:“既然要复国,便大张旗鼓,光明正大,让我西水百姓知道他们亡国奴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也让东陵知道,我们西水要反击了。” 慕长宁的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吴九一看着他,眉眼间父皇的英气和气概乍现。 “九一同意世子的话。”吴九一将内心那翻涌而来的感慨化作一句平和的话语,说了出来。 慕长宁有些诧异吴九一竟然会同意这样意气用事的话,毕竟这样做,对于此时没有正规的军队的西水来说很冒险。 吴九一感受到了慕长宁感激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日,丰城所有的街道两侧,城门处都张贴了告示,告示的内容很简单,西水的世子慕长宁已经还朝,斩杀东陵留守人等,而最后那两个字真真正正的恍惚了全城百姓的双眼,那便是:复国。 没过几日,这明夏大地上边疯传了一件大事,国破家亡的西水国世子慕长宁忽然还朝了,而陪伴在他什么左右的竟然是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吴九一,九一先生和名镇天下的逍遥阁阁主君临。据说慕世子带人杀进皇宫,将东陵留驻的数千人马一个不留,全部斩杀,而那东陵连侯爷更是被暴尸三天…… 这件事情被传的神乎其神……不得不让其他三个国家的皇上将目光凝聚到那支离破碎的西水。 君临看着那满城百姓欢欣鼓舞的样子,眉眼认真的同一旁的吴九一说道:“这样做,很冒险。” 吴九一的眼眸只停留在了那些兴奋雀跃的老百姓的脸上,没有言语。 果然,没出几日,逍遥阁线子来报,离丰城最近的两座城池留驻的东陵军队已然开始出城,而方向正是丰城。 议事厅里,一行人神色不明。 吴九一和君临,包括慕长宁都知道丰城此刻的现状,亦或是西水的现状。 青壮年要么被抓到东陵做苦力,要么带着全家老小逃到了别国,剩下的只是老幼妇孺,想要从这些老百姓中组织起来军队来抗争东陵的进攻,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逍遥阁的高手数目的确很多,但却也没有东陵的军队数目众多,尤其是近些年来东陵训练有素的精英弓箭队,以及忽然间涌现出来的异域高手。 一时间,众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都将目光转向了吴九一。 吴九一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众人听着吴九一那沉着冷静的话语,心里却依旧很没底。 等一行人离开后,吴九一唤来青峰,将一个纸卷交于他的手中,低声说道:“快马加鞭……” 青峰听后忙点头,快速的离开了。 即便是如此,慕长宁还是组织了一百多个城里的百姓加上阎王山带来的和逍遥阁的人马,将近四百人,境界的守住城门。 丰城易守难攻,但却粮草不充足,若是被敌军围困数日,便也就不攻自破。 准备完这一切后,有人登上城墙,忽然的惊叫着:“东陵的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军队气势汹涌的朝这诺达的丰城压来…… 第154章 兵临城下 众人循声望去,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军队气势汹涌的朝这诺大的丰城压来…… 一时间城上城下的人们嘴上不说,但脸上已然暴露了恐惧,都胆战心惊的望着慕长宁。 慕长宁登上城楼,眺望着那如乌云一般的军队,紧紧的蹙起了眉头,再看一眼城下那些饱受了奴役之苦的西水国民,似乎再无力承受任何的伤害。 这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城下的吴九一扬起头望着那迎风而立的慕长宁,凛冽而萧索,那个少年从不谙世事到此时的饱经风霜,早已拥有了成为一个君主的狠冽,未来的西水充满了希望。 慕长宁从城楼上下来,吴九一平和的说道:“此时,世子应当如何做?” 慕长宁思索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长姐曾教诲过,若是遇到大敌压城,莫要惊慌,集中城中粮草,定额分配;整合城中百姓,全民皆兵,鼓舞士气,抵抗外敌。”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嘴角上扬,多年前她交给你长宁的,他都一字不落的铭记在了心里。 吴九一满意是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着:“第一步,君阁主已经完成。” 慕长宁远眺望去,果然,那些游走于街头巷尾的逍遥阁的人已然将城中百姓和皇宫里的粮草集中到一起。 “第二步,你做的也不错……”吴九一柔和的说道。 慕长宁听着吴九一的话,有些无奈的说着:“一个被夺了传国玉玺的西水皇室……一个只剩下一人的西水皇室,再有说服力能如何,这些城中的百姓也只是走投无路而已了。” 说到那玉玺,吴九一眼眸漆黑起来,那是西水的象征,若是想让西水十二城的士气鼓舞起来,传国玉玺必须回到丰城,回到长宁的手中。 而这传国玉玺却在东陵帝都顾云城的手中,如何才能将玉玺夺回来,想到这里,吴九一心中开始有了计划。 君临推着吴九一上了城楼,远远望着那训练有素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丰城,他环顾四周,那些守城的士兵没有盔甲却也只是阎王山带来的流民。 “把城上都换成你的人吧。”吴九一回头同君临讲着。 君临点头,一挥手,一行人便登上城楼,将那些面露胆怯之色的人们替换下去。 慕长宁按照吴九一的意见,指挥剩下的人们搜罗滚木,锐石,辣椒粉末等。 吴九一和君临望着那些渐渐逼近的东陵将士,嘴角抽起了冷笑。 几年不见,顾云城倒是在军队的训练上花费了些心思,看来他还真的打起了整个明夏的主意。 那足有一万有余的军队打着徐的旗帜在离丰城不足十里之地停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 君临眯着眼眸,沉声说道:“是徐坤的徐家军,在东陵也算是一只英勇之师,为哈他们不攻城?还是等待援军……” 对于城池攻略,君临没有吴九一在行。 吴九一手中婆娑着红鸢刚刚送上来的暖手炉,眉头微蹙,轻声说着:“丰城……毕竟是西水的都城,虽然是没落了,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徐坤此人高傲自负,怎会放着丰城不管,而是等待其他城池的援军。” 那话说完,吴九一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徐家军,然后让红鸢唤来慕长宁。 “找几个眼睛最好,看的最远的人过来。”吴九一眼睛不错神,盯着徐家军,对慕长宁说着。 慕长宁虽然不知吴九一所为何事,但也依旧照办了。 不一会儿,几个人便上来,吴九一吩咐他们什么也不做,只需要紧紧盯着对面徐家军,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看外面的天色,还有个把个时辰,太阳便要落山,那西面的天边已然开始泛起了片片的彩霞,似乎明日是一个好天气。 君临紧了紧吴九一身上的皮裘,看着落日的余晖满满的斜射在他脸上,没好极了。 “丰城的落日是我看过最美的。”吴九一轻轻的感叹的说着。 “我以为迷踪山的落日是最美好的。”君临吃味的说着。 吴九一嘴角微扬,轻启嘴唇说道:“有你在,哪里都是美好的。” 那话说的君临暖洋洋的,如同那将要落山的太阳一般。 太阳落下了地平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丰城内的百姓和将士已经开始排队领取食物,袅袅的炊烟升起。 而再看对面的徐家军,一片的沉寂而安宁。 君临和吴九一下了城楼,刚刚走到分配食物的地方,便看到慕长宁嘴里掖着一个馒头,手里端着粥同老百姓坐在地上吃着饭。 看到吴九一和君临,慕长宁站起身来,咽下嘴里的食物,走近,说道:“先生和阁主的晚饭另有准备……” 那话还没有说完,吴九一便摆了摆手说道:“长宁你同我勿用如此客气,你可以待我如同兄长。” 那话带了些许不同的情绪,有些心疼有些温暖。 那话听得慕长宁一愣,他不同曾经的慕长安,慕长安男儿性情,行事豪情万丈,而慕长宁则在姐姐的庇护下,性情里多了一些慕长安没有的敏感。 吴九一也觉察到了自己方才言语里的失态,忙恢复如常,平和的说着:“我与君阁主同大家一样便可,世子还是早些吃完,一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今夜会有一场恶战。” 那话一出,倒是让慕长宁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也便忘记了放在吴九一唤他长宁时,他心里腾升出来的熟悉之感。 “先生何处此言?”慕长宁眉头紧蹙的问道。 吴九一接过红鸢端过来的热粥,那温热传递到手中,暖和极了。 然后吴九一缓缓的开口:“从最近的两座城池赶来,最快也要一天,这样看来,徐家军中午应该是用过了午饭的,晚饭应该是在安营扎寨之地用,但从他们安营到此刻,却没有一丝炊烟冒气,他们舟车劳顿却到此刻还没有生火做饭……说明什么?” 慕长宁一愣,有些震惊的说道:“难道……他们想进城在用这晚饭?” “对,这便是徐坤想要的一鼓作气,而且你有没有注意观察徐家军的营帐。” 慕长宁思索着,那营帐搭建的却是有些不同,但他也不明白其中道理。 吴九一喝了一口热汤,继续说道:“看那尘土飞扬的高度,可以判断城外的徐家军有一万有余,而这一万有余的人马却只搭了为数不多的帐篷,而且都是在显眼的位置,倒像是故意给我们看一样。” 慕长宁这才恍然大悟,惊诧的说道:“这是在掩人耳目,混淆我们,而其实质是想攻城时快速便捷。” 吴九一了然的点了点头。 “夜晚时,让城楼上的人勿用刻意走动,灯火同平时无异便可,而准备的浇油原木等,快些运送到城楼上,并且安排所有的弓箭手登城。”吴九一井井有条的安排着。 那样子娴熟极了,倒是让君临更是刮目想看,而慕长宁则是在细心聆听的同时,心中那股子熟悉之感愈演愈烈起来。 安排好了这一切后,红鸢轻声对吴九一说道:“先生,准备好了。” 吴九一点头,挥了挥手,一旁的精卫上前:“今夜两人守护红鸢在那城楼的最高点,剩下的八人全部登城,一定要确保世子的安全。” 那精壮的精卫一听,眉头一紧,问道:“那先生你的安全……” “有本阁在。”君临淡淡的声音掷地有声,压抑的传来。 精卫听了那话,显然放下心来,却依旧望着吴九一,吴九一点了点头后才纵身离开。 安排好一切后,顿时便真的满城皆兵起来,整个丰城都有条不紊而又迅速的进入了备战的状态,琳琅拉着沧澜也赶来。 “先生,让沧澜也登城。”琳琅脆生生的说着。 吴九一淡笑着看着此刻斗志满满的琳琅,换做别的皇室公主,此时定然吓得躲了起来,更何况她一个没有一丝武功的小丫头。 沧澜有些执拗的站着,说道:“沧澜的任务是保护公主。” 吴九一看着沧澜说道:“沧澜你只需要保护好你家公主便好。” 琳琅有些急切的说道:“先生,琳琅也想要帮忙。” 吴九一笑了,然后柔和的说道:“琳琅,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快些回去。” 吴九一的话,听得琳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却也倔强的不离开,帮着老百姓一同准备着辣椒粉等。 刚刚过了二更天,丰城上下一片安宁,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中,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 吴九一伸出手,感受着那空气中的气流变化。 抬头望向天空,那月亮缓缓的躲进了一片黑云之后,顺时间,那本来还昏暗的大地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中,便是在那时,忽然空气中一变,吴九一眉眼一眯,啥样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清晰:“来了……” 随着那话音一落,顿时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击鼓和喊杀声…… 吴九一心里一收紧,深深的呢喃着:“只要坚持到明日便好……明日便会让这明夏大地……扭转乾坤!” 第155章 浴血奋战 “只要坚持到明日便好……明日便会让这明夏大地……扭转乾坤!” 那城外的徐家军势如破竹一般蜂拥而至,而那丰城上的人们也在这暗夜里虎视眈眈的紧紧的盯着那已然来到了城下的徐家军。 待到那徐家军冲到了城下,开始准备架起云梯的时候,许多冲在前面的士兵脚下一滑,纷纷的跌坐在地上,却也全然不顾那脚下的湿滑,拼了命一样的架着云梯。 将军说过,冲进这封城后,那城里面的金银珠宝随便抢夺,那些红了眼睛的士兵都想要先到先得。 只是那无数的云梯架起来后,徐家军向上爬着,那本来还安静的丰城上却忽然灯火通明,尖锐的滚石和圆木,顺着城上砸了下来,将那爬到了云梯中央的无数士兵砸了下去,而徐家军的士兵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继续冲将上来…… 城下人红了眼睛要上城,城上的人也红了眼阻止下面的人上来,一波又一波冲上云梯的人被城上的人逼退下去,加上后面冲上来的人,全部都聚集在城下,熙熙攘攘如同聚食的蚂蚁。 平江站在那丰城的一侧,凝视着那城下,忽然张开手中的弓箭,那箭头带火,嗖的一声射向了那城下熙攘人群的缝隙。 顿时,忽的一下子,那靠着城墙的两米之内突兀的腾升出环状的火焰,连带着那些沾染了地上焕润液体的将士的身上也燃起了火苗,这时,他们才意识到那地上湿漉漉的不是别的,居然是油…… 一时间,那城墙下黑压压的人群被火苗吞噬,有人窜出火龙,身上带着火焰四处疯了一般的奔跑着,而那些还停留在云梯半空中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连同云梯被推进了那火焰里,那燃烧着的噗噗作响的大火里,传出人撕心裂肺狼嚎鬼叫一般的声音…… 这火焰隔绝了后面士兵的攻城,那些架着云梯的将士眼见着燃烧在火焰里的人们,空气中散发着焦灼的让人作呕的气息,不由得惊恐的向后退却着。 徐坤在后方气得暴跳如雷,原本想着这小小的丰城,兵马不足,虽然有吴九一和君临还有那个慕长宁坐镇,但是手下无人,他能闹出什么阵仗来。 倒是没有想到预想想好的在三更天之前攻入城中,然后举行庆功宴的计划,便以这第一次攻城的失败而告终。 看着手下那些胆怯的士兵,还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徐坤狠狠的鸣金收兵。 那些士兵听到了鸣金声,像是解脱一般的冲回了营中。 透过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喊叫声,还有那落荒而逃的步伐声,以及城楼上人们有些雀跃的欢呼声,吴九一听到了那随风而来的鸣金的声音。 终究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君临在他身后,温柔的拍着他的肩膀,轻轻的说着:“暖手炉凉了,我换块新炭……” 听到君临的话,吴九一才恍惚的感受到手中那已然冰冷的暖手炉。 吴九一终究是紧张的,这座城池不是别的地方,是生他养他的家乡,是西水一切的象征,虽然早已心中有了计划,但是……却有终究容不得一点点的差池,因为这座城池便是他复仇的起点。 空气中那股子焦灼的味道让吴九一有些作呕,君临将暖手炉递给他,然后温柔的说着:“战争……是残酷的。” “所以……之前的我那么恐惧西水会陷入战争中,才会那般惴惴不安,小心翼翼……最后却中了顾云城的奸计。”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君临没有言语,只是将那披在吴九一身上的皮裘紧了紧。 吴九一遥望着那月色,一个身影带着兴奋劲儿从城楼上踱步下来,来到吴九一面前,掩饰不住的感激之情:“托先生的福,徐家军退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慕长宁,他脸上那高兴时便会涌现出来的若隐若现的酒窝,让吴九一的心柔软了起来,那么想要擦去他脸上的污渍,伸出去的手却还是落了下来。 “徐坤不会善罢甘休,火灭了以后,他很可能还会进行新一轮的攻城,让弓箭手就位,睁大眼睛,密切关注敌军动向。”吴九一言语认真的说着。 慕长宁听后忙点头,转回身去离开了。 吴九一打发琳琅去休息了,君临询问他:“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盯着。” 吴九一摇了摇头,他要在这里守着,直到天亮,西水是怎样从慕长安手中一点一点丢失的,现在吴九一便要一点一点的找寻回来。 三更天了,月夜更是明朗起来。 果然不出吴九一所料,那徐坤哪里是善罢甘休的主儿,远远的瞧见那丰城下的火苗渐渐小了起来,他阴森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本来应该到嘴里的肥鸭子,命令道:“击鼓,攻城,首开城门者,赏黄金十两……” 那话便像是黑暗里的罂粟一般的诱惑着那些红了眼睛的将士,十两黄金……足足过上一辈子也用不完。 在那样的高额允诺下,徐家军便开始进行了新一轮的攻城。 云梯搭上的同时,城上那弓箭手便已然拉圆了弓,箭雨一般的射向那正要向上爬的徐家军,而那停留在不远处的徐家军精心挑选出来的壮硕的的弓箭手也在离丰城不远处开始向城上射箭。 不时的传来有人中箭的声音,不一会儿那城下便又堆积了一片伤者,而城上也有人员受伤。 徐家军后续的将士顶替那些伤者,又爬上了云梯,前赴后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战争进入这一焦灼的状态,双方真的是杀红了眼睛。 吴九一听着那城下的喊杀声,伸出手,感受着风向,不多时,忽然眉头一紧,一挥手,一旁的随从便点燃了火把,拿在手中晃了三晃。 那站在城楼最顶端的红鸢看到后,忙将手中早已备好的毒粉迎着风洒向了空中 那粉末轻盈的随着风飘向了丰城的城楼上和城下,那些早已服下解药的城楼上的士兵没什么感觉,而那城下的徐家军则呼吸道那空气中的粉末后轻者眩晕,重者身体无力,有些人直接从那云梯上自己摔下来,一时间,那丰城下的人影又是如同蝼蚁一般的繁多。 却正在这时,从丰城上面忽然有水倾斜而下,一桶接着一桶,直直的倒向了那城下哭爹喊娘的人群中,那受伤和中毒的人群不明所以,忙躲避着那如同下雨般的水。 那水一桶接着一桶倒下来,丰城脚下都是青石搭砌而成,生硬而没有泥土,那水没有深入地下,而是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平江看着时候差不多,同方才一样,举起了那带着火的弓箭,射向了城下。 同上次一样,那本来已然快要灭了的火焰突兀的忽的一下子又腾空燃烧了起来,将城下那些伤病重新笼罩在火焰里…… 一时间,火光震天,哀嚎声遍地,有人冲出了那火苗,有人中毒没跑几步便被城上的弓箭手射中…… 那丰城周围一时间遍布起无数的伤者和尸体……渗人极了。 徐坤骑着马站在那不远处,震惊的看着那像是矗立在火焰里的丰城,再看自己手下的徐家军从前面跌跌撞撞的回来的却也寥寥无几……两次攻城,结束的迅速而彻底,那样断的时间里,自己手下便损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人马…… 徐坤胸口一疼,一口鲜血涌上来,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副将忙将他扶住,徐坤颤抖而狠狠的说着:“收兵……” 那话说完,却也有些滑稽,派去攻城的将士大多数已然听不见鸣金收兵的声音了…… 丰城上的人们看到徐家军后方军队彻底的撤回了营帐,禁不住欢呼着。 慕长宁忙跑下城楼询问吴九一。 “先生,今夜那徐坤可还会进攻?” 吴九一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说道:“今夜不会了,但是让人趁着夜色将城下的那些尸体处理的远一些,然后将弓箭和锐石都捡回来……受了如此的重创,徐坤明日可能会狗急跳墙……” 慕长宁此时望向吴九一的眼神不同从前的戒备,而是充满了崇拜,这样的眼神他只对一个人出现过,便是他的长姐慕长安,而如今却也不知为何,竟也这般的望着那个月光下带着面具的男子。 慕长宁忙去安排好一切。 而此时,君临去也不容分说的将吴九一推着离开了那散发着浓重的焦时味道的地方,回到了宫中暂时居住的宫殿。 进了房间,吴九一疲惫极了,君临没让红鸢伺候,而是自己洗了热巾,将那浅睡的吴九一的脸和手,以及脚都擦拭一遍,然后温柔的抱着他入睡。 那也,吴九一无数次从那满是焦时的噩梦中醒来,又一次次在君临温柔的安抚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城外便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 吴九一忙穿衣,同君临登上了城楼。 果然,徐坤亲自上阵,带着剩下的人马,带着扫平丰城的气势而来,杀气腾腾。 慕长宁心里有些没底,以为吴九一似乎并没有为这次徐家军的攻城准备任何的措施。 吴九一登城远眺,然后看着北方那由远及近的尘土飞扬,抿起嘴角,沙哑的声音响起:“青峰……回来了……” 果然,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踏着尘土而来,那黑红旗帜在空中飞扬着…… 徐坤却也看到了由北面而来的人马,忙勒紧缰绳,眺望着那来的大队人马,只是看清来人后,却猛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156章 援军到来 徐坤却也看到了由北面而来的人马,忙勒紧缰绳,眺望着那来的大队人马,只是看清来人后,却猛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黑红旗帜上写着两个字:北御。 徐坤的徐家军虽然一直留守在西水,没有参加对北冥的征战,但是熟悉一些北冥的人都知道,北冥最强劲的军队便是北御,故名思议就是北冥皇帝御用的军队,号称是北冥的神话。 此时,这北御来到这丰城是为何?难道是想趁火打劫不成? 徐坤心里担忧的思索着,据说这北御能以一抵十……看那数量怎么着也有一万人……再看看自己手下这几千的残兵败将……徐坤心生畏惧。 而丰城城楼上的吴九一看到了那北御的旗帜,银素面具下的嘴角扬起,暗暗的想到,果然……自己当初没有看错赵广,自己为他铺的路,他走的很稳,他受到了北冥皇的器重,已经开始统领北御了。 而那杆大旗下骑着枣红高头大马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吴九一帮助他破了阳城,收复失地而因此救了皇甫青云的赵广,赵将军。 当时他还是一个都尉将军,而因为那次收复阳城有功,而调入了北御军中,一步步平步青云,现在已然是北御军的一个分支将军。 赵广身边黑马上坐着的是有脸严肃,略显疲惫的青峰,老远的,立在城楼上的平江便看到青峰安然无恙,倒是心里莫名的安然起来,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那北御军却也没有停歇,举旗一挥,方向直直向了那徐家军,赵广一声令下,那一看便是骁勇善战的北御军便策马扬鞭,挥舞着手中的冰刃冲向了徐家军。 那样的气势,和震天的喊声,带着风卷残云般的煞气迎面袭来,直骇得徐家军坐下的马儿都跟着原地不安的后退着。 徐家军毕竟是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有些措手不及,徐坤颤抖着下令迎战的时候,已然有些士兵没开始交手手脚便已然软了。 两军正面交锋,那北御军事御用军队,平日训练和衣食都是单独分配,培养出来的将士当真不一般,各个壮硕而英勇,相比徐家军那些用金钱才能激励起来的斗志,北冥军简直犹如天降神兵一般。 当北御军冲进徐家军中的时候,徐家军已然溃不成军了,没过半个时辰,那徐坤便带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一路向东,逃将出去。 那些北御军训练及其有速,看着那些败军之将并不追赶,都迅速的聚拢到赵广身旁,恢复了队列。 敏捷迅速的样子,就像是刚刚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一般,这样出色的军队,让吴九一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长安骑,若是长安骑还在的话,怕是比着北御军还要强上十倍…… 正想着,只见那北御军直奔丰城而来。 一时间不知道所以的慕长宁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侧目看着吴九一,焦急的问道:“先生……这,是敌是友?” 慕长宁正问着,却听见旁边琳琅欢快的声音响起:“是我们北冥的北御军啊,丰城有救啦……慕世子你放心,有本殿在,北御军当然是朋友啦。” 琳琅说着噔噔噔的跑下了城楼,身后跟着沧澜。 慕长宁听完琳琅的话后,忽然有些震惊的望着吴九一……遇到琳琅,留下琳琅,再到去找北冥的救兵……难道都是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吴九一早就计划好的? 慕长宁有些不敢相信。 君临投向吴九一的眼眸也越加带着笑意起来。 “世子若是遇到了熟人,莫要惊慌。”吴九一对慕长宁轻声叮嘱着。 慕长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也点头,然后迈开步子,向城下走去。 慕长宁一声令下,开城门。 那丰城厚重的大门咯吱吱的打开。 赵广吩咐北御军在城外安营扎寨,自己率领几名部下进了城,刚刚到了城门处,便下了马。 慕长宁大步的上前,却在看到赵广后,一愣,然后忽然想起了吴九一的话,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多谢将军赶来解我丰城之围。”慕长宁抱拳说道,眼眸却有些疑惑。 赵广忙上前一步,再想靠近却也停住了步伐,也抱拳说道:“世子客气了,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来保护青灵公主。” 慕长宁点了点头,然后闪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广便带着身后的人大步的走向琳琅,深深施礼。 琳琅爽亮亮的说道:“免礼,本殿一定要奏请父皇,嘉奖于你。” “多谢公主。”赵广起身谢道。 他抬头便看到了一旁刚刚从城楼上下来的吴九一和君临,恭敬的施礼:“九一先生,君阁主。” 吴九一点了点头,君临微颔首。 这时候,这丰城的老百姓才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丰城守住了,一时间那本来萧索的街道上欢庆的声音不绝于耳。 慕长宁命人准备餐食,在皇宫中宴请众人。 一行人回到宫中,慕长宁陪伴在吴九一左右,似乎经过这次攻城守城后,慕长宁对吴九一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宴请定在晚上,慕长宁丝毫不敢大意,命几名亲信一直在城楼上密切注视着徐坤会不会返回来。 白天众人一同说说话,分析分析局势,过程中赵广都是旁听,没有什么华语,只是静静的关注着那带着银素面具的吴九一,依旧是一副探究的样子。 吴九一却也感受到了,也不闪躲,有时赵广同吴九一视线交汇时,一股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吴九一的时候便开始有,却终究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有见过。 中午时候,众人简单的吃了饭食后,便散了,各自回到暂住的地方休息,等待晚上的宴请。 一处僻静的羊肠小路尽头,一个荒废的石桌旁,吴九一静静的等待那里。 不多时,一个迈着厚重步伐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四处观察无人,便直接奔着吴九一而来。 “先生,你果真做到了。”赵广站在吴九一对面,恭敬而钦佩的说着。 吴九一伸了伸手,示意赵广坐下。 赵广坐在了吴九一对面,红鸢上前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顺便换走了吴九一手中那冷了的暖手炉。 “赵将军也没有失言,果然带着兵来西水了。”吴九一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说道。 赵广笑着说着:“当日先生助我破了阳城,这带着兵回来西水,是我的承诺,怎能不兑现,不过说来也巧,正好赶上公主也在丰城,所以皇上才会让我带着手下的弟兄正大光明的来解围,若不是这样,我倒是要偷着带人出来了。” “呵呵……”吴九一听后,沙哑而浅浅的笑了。 赵广听出了那笑容后面的意味深长,迟疑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的说道:“难道这是先生早就……” “赵将军在北御军中平步青云,就没有想过不兑现当初的承诺么?”吴九一淡淡的问着,目光看着赵广。 赵广心里更是一愣,难道自己在北御军中的平步青云也是有吴九一的帮助,他看向吴九一的眼眸更是惊诧。 随后,赵广面色如常,定定的说着:“赵某流着西水人的血,若不是当初逼不得已,怎会远走北冥,如今我西水有幸得到先生的扶持,这星星之火已然点燃了,赵某定当全力以赴。”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深深的笑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当年赵广在西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统领,机缘巧合下自己同长宁发现了此人的才华,还未等提拔起来,自己便中了顾云城的奸计。 吴九一沙哑而柔和的对赵广说着:“赵将军也有时日没有见到令堂了……” 赵广一愣,侧目便看见青峰搀扶着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妇人缓缓的走来,那老妇人看见赵广,顿时老泪纵横,颤抖着说道:“我的广儿……母亲终于看到你还朝的这一天了……” 赵广眼泪也流出来,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扑倒母亲的怀里…… 自从自己离开西水那天,母亲便再也没有同自己讲过一句话,只是三年多以来,母亲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吴九一示意青峰和红鸢推着自己离开,莫要扰了这母子的深情。 …… 晚宴开始,说是晚宴,却也是在这个战乱的时刻,外面的百姓都食不果腹,所以即使是宴请答谢北御军,吃食上也没有奢侈浪费。 这便是西水慕家皇室一贯的作风。 没有觥筹交错,没有歌舞升平,因为谁都知道这个经历了战乱王国,收复守住的城池,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是用多少条生命换来的…… 晚宴结束后,君临推着有些心事沉沉的吴九一向回走着。 “有心事?”君临对于吴九一的情绪变化已然到了敏感至极的地步。 “我在想西水的传国玉玺……没有玉玺,终究是不能鼓舞全国的士气。”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可以最后达到东陵帝都的时候,夺回来,或是我让人偷回来。”君临柔声说道。 “玉玺……定是要先回来的,然后才有复国之说,而且派出去偷玉玺的线子都失败了,看来顾云城早有防范。”吴九一眉头紧蹙的说着。 君临陷入了沉思。 忽而吴九一眼眸一亮,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将玉玺换回来……” 君临一听,凛冽的侧目望向吴九一,二人眼眸交汇之间,君临的煞气突兀的迸射出来,目光深邃的望着吴九一,声音阴沉而带着警告的说:“慕长安……你想都不要想……” 第157章 交换条件 君临的煞气突兀的迸射出来,目光深邃的望着吴九一,声音阴沉而带着警告的说:“慕长安……你想都不要想……” 自从以吴九一的身份重新同君临在一起以后,君临便很尊重他,几乎没有叫他过慕长安,似乎……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才会,例如此刻。 吴九一看着那瞪圆了眼睛,没有一丝商量语气的君临,反而避其锋芒,轻声的笑了,眼眸里如同闪烁着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便让我想都不要想。” 君临被吴九一这样一问,倒是有些唐突的尴尬,即使这样却也依旧凛冽的看着他,然后厉声的说道:“能从顾云池那里换出玉玺的……也只有慕长安,难道你不是要以慕长安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么?” 吴九一一听,脸上一动,心中温柔起来。 似乎那样睿智冷静的君临在涉及到慕长安或者是吴九一时,大脑都会运转的缓慢起来。 吴九一牵起君临的手,柔声说道:“如果说某一天我会以慕长安的身份出现顾云城面前……那么那天将会是他的死期!” 君临一听,那紧紧蹙起的眉头有些缓和,然后沉沉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继续说着:“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换回玉玺,就是它……” 说着将腰间的血玉握在手中。 君临那刚刚松缓下来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他严肃的说着:“这血玉,你不能离身……” “是皇甫青云告诉你的?”吴九一反问道。 君临没有言语,的确,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皇甫青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挑衅的对君临说着,莫要让吴九一将那血玉离身,若是带着那玉佩,吴九一能活十年,若是没有了那玉佩,也许就活五年,甚至更短…… 吴九一看着君临脸上的神情不定,笑的有些洒脱,说道:“若是先将玉玺请回来,或许西水能早点儿复国,我们……也可以早些回到迷踪山,太渴望那里的日子了……” 吴九一说着眼眸中似乎已然沁满了那迷踪山夜色的安宁与美好。 吴九一所说的话,倒是深深的诱惑到了君临,但是理智还是让君临决绝的说道:“我不同意!” 那话说的毋庸置疑,然后不由分说便将吴九一推着回到了住处,阴沉的脸让平江和青峰他们半句也不敢多言语。 那晚,君临没有在吴九一的房间里住,不知道去了哪里,吴九一在倾斜进来的月光里,久久的凝望着着那门口,而君临……一夜未归。 吴九一知道,君临心里是心疼自己的,其实用血玉去换玉玺,吴九一还有一层原因,这血玉的宿主终究是皇甫青云,如果自己一直佩戴着这血玉,便意味着会一直同皇甫青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莫名的,吴九一便是那么不想同他有过多的瓜葛,不是因为皇甫青云的狠辣和邪气,而是说不出来的原因。 迷蒙的想着,吴九一浅浅的靠着床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他从梦中惊醒,那样的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吴九一惊魂未定的环顾着四周……那梦里的场景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即使醒了,却还是没有从刚刚悲伤的情绪中缓和出来…… 东方已然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初阳的光芒透过窗纸,柔和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这一夜,便是这样过去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一会儿红鸢进来,却看到吴九一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询问,吴九一淡笑着摇摇头。 “看到君阁主了么?”吴九一随口问道。 红鸢摇摇头,说道:“好像连平江都不在,只留下十名暗卫。” 吴九一心里暗暗的想着,怕是去东陵偷玉玺了,倒也好,让君临知道顾云城是有多戒备森严的藏匿玉玺,他也便会同意自己的想法了。 吃过早饭后,吴九一便去书房看书了。 青峰带着赵广进入吴九一的书房时,他正在凝视着手中西水的地图深思。 “先生。”赵广恭敬的抱拳。 吴九一这才缓过神来,侧目示意赵广坐在一旁。 “赵将军这么早前来,有何事?”吴九一轻声的问道。 “末将……是想询问先生……末将手下的这一万北御军……其中倒是有几百人人是从西水带出来的兄弟,但是若是剩下的九千多人知道了我们的意图怕是……”后面的话赵广没有说明,脸上暴露着难为。 吴九一将青峰端上来的茶亲自递给赵广,然后说道:“将军莫要心虚,你没做错什么,你就是奉北冥皇之命来保护青灵公主的,公主一日不走,你便一日不能撤兵,仅此而已。” 赵广有些担心的说道:“公主……若是离开了呢?”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勾起了嘴角,没有回答,却自信的笑了。 看着赵广实在是有忧心忧虑,吴九一吹着手中茶盏里的热气,说道:“将军不必担忧,我让世子组织了一些人,从明日开始,你便操练他们罢,若是有朝一日琳琅走了,我们也有兵。” 赵广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却看着吴九一腿上那地图,明确的标识着西水诸城的位置,现在留守的东陵守卫,以及兵力,详细极了,心中不免有些底了,先生这样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赵广离开后,吴九一看着正在研究熏香的红鸢问道:“红鸢,今日琳琅怎么没有来?” 红鸢抬头笑着说道:“今儿一早便看见青灵公主跑去找世子了……” 青峰脸上带着不悦的说道:“这个麻烦精倒是又缠上世子了。” 吴九一却也不言语,笑了。 …… 即便是丰城解了围,但是城中的粮食却也还是不充足,一大早慕长宁便监督着街中心的供给处,为百姓分发食物,然后也同百姓坐在一起喝着米粒很少的粥,啃着窝头。 几年前因为慕长安带着长安骑投东陵一事,西水的百姓对皇室慕家几乎恨之入骨,经历过丰城一站后,百姓开始重新对慕长宁充满了信心,人在黑暗中的时候,哪怕是有一点点光亮,也会觉得那是希望。 琳琅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英俊的少年带着沧桑的成熟,一口一口的吃着窝头,同一旁的百姓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沧澜……”琳琅轻声唤着。 “属下在。”沧澜在身后回答。 “你说……他真的是西水的世子么?为什么我们北冥没有这样的场景……”琳琅迷惘的说着。 沧澜程序式的回答:“那是因为我们北冥兵强马壮,不用去巴结老百姓。” 显然,琳琅对这个回答很不认同。 慕长宁脸上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琳琅不知道,即使在西水还是繁荣昌盛的时候,百姓对慕长宁这个世子也不陌生,他经常带着一个白面的护卫体察民情,同百姓吃住在一起,而那名白面护卫,便是他的长姐,慕长安。 看着看着,琳琅竟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是她这么多年看过最温暖的场面,暖过那宫廷宴会,暖过那珠宝满室。 想到这里,琳琅迎着那清晨的朝阳,笑着跑了过去,抢过慕长宁刚刚咬过的窝头,津津有味的吃了一起。 慕长宁一愣,随即眼眸温柔的笑了。 …… 下午,慕长宁将组织起来的几百人交给赵广训练后,便回到宫中,而这一路,琳琅都是笑吟吟的跟着,如同一只小鸟一般,直到她有些困倦,慕长宁劝她去休息一下才罢休。 慕长宁回到宫中,这几天来才有时间认真的感受着这个自己曾经成长起来的地方,虽然经历了亡国,这里却依旧如同一个守护神一般的矗立在那里。 不知不觉的慕长宁来到了那处水榭,那处曾经记录着他所有快乐时光的水榭凉亭,这里隐藏着他心底最浓重的快乐和悲伤。 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他心里有些不悦,这里……他是明令禁止人入内的。 慕长宁快步的走过去,却发现是坐在轮椅上的吴九一,一下子,慕长宁缓和下来。 分明开始自己还不愿意让他进入这里,而经历了守护丰城后,却莫名的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产生了说不出来的依赖。 他走进吴九一,吴九一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裘,头靠在轮椅背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眼眸,却说不出的悲伤。 “先生……”慕长宁禁不住呼唤道。 吴九一猛然从回忆中惊醒,然后转动轮椅,看到慕长宁,有些不好意的说道:“世子,九一无意冒犯,只是这里……” “没关系。”慕长宁打断吴九一的话。 二人便这样静静的望着,慕长宁有些尴尬。 “我……怕是要辜负先生的嘱托了。”慕长宁忽然低下头说着。 吴九一看着慕长宁脸上的微红,轻声问道:“琳琅?” “是,我没法欺骗琳琅,她不同于别的皇室公主,她那么善良。”慕长宁深深的说着,眼眸中满是怜惜。 吴九一听后,笑了,然后说道:“正是因为琳琅善良,所以才值得世子去守护,九一并没有让世子欺骗她,而是让像爱护自己一样去爱护呵护她……其他的也便会水到渠成。” …… 又过了几天,君临和平江回来了。 如同吴九一所料,空手而回。 君临没有想到顾云城竟然将玉玺藏的如此隐秘,自己亲自去找寻都是空手而归。 君临阴沉着脸,对着吴九一说道:“血玉换玉玺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 吴九一浅笑着看着那样有些挫败感的君临,温柔的靠着他的胸膛,深深的说着:“莫急……我们已经开始了,这便离着结束不远了,等结束了,我们便去迷踪山……” 君临紧紧的抱着吴九一,仰着头,悲伤的想着,这样也好,早些结束,多些同她在一起的时间,这样即便是自己死了,将她独留在这人世间,也心满意足了。 又过了一日,平江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慌张。 “阁主,先生,东陵顾云城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平江急切的说着。 吴九一眉头一锁,忙问道:“怎么说?” 平江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君临,然后说道:“顾云城说……说让先生去东陵交换……” 第158章 仇人相见 平江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君临,然后说道:“顾云城说……说让先生去东陵交换……” “什么?”君临大怒。 平江吓得一哆嗦,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吴九一倒也是有些诧异,继而反问道:“让我去东陵交换?还说什么了?” 平江胆怯的看了看君临那阴沉得像是三九天里的冰冻一般的脸,咽了一下口水。 “没……没说什么了,只说让先生亲自带着血玉去帝都……”平江说着,还偷眼望着君临,那浓郁的怒气更深了些。 吴九一点了点头,平和的说着:“好的,我知道了。” 平江听后,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直到出了房间很久以后,心神还有些不宁,远远的青峰看到了平江的那惊魂未定的神情,心里一动。 此次他同君阁主离开了几日,平日里每天见到却也不觉得什么,离开了便有些吊着心,再见此时他脸上的神态,青峰不免有些担忧。 但他却也只是远远的望着,想上前却也终究没有迈开步子。 房间里,君临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几乎要将吴九一压制到门外。 “倒是有点儿意思……”吴九一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嘴角阴狠的勾起,呢喃的说着。 “我不同意。”君临强硬而决绝的说着。 此时的东陵不比从前,既然能把逍遥阁都不放在眼里,必然有其缘由的,而吴九一又是这刀锋上的麦芒,顾云城估计时时刻刻就算做梦都想要杀了他,若真是去了帝都,有多危险,不言而喻。 吴九一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眼眸微眯,沉声说道:“我倒是想要会一会顾云城,看他到底要如何……” 君临一跨步抓住吴九一那冰冷的双手说道:“此次我去东陵发现有很多异族在顾云城麾下,现在的帝都已然不同你从前居住过得那般祥和,处处危机四伏。” “放心,我有护身符。”吴九一笑的神秘的说着。 “什么?”君临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吴九一问道。 吴九一看着君临那紧张而严肃的模样,忽而噗呲一笑,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你呀……” 君临有些气郁,不悦的看着吴九一,显然对他的答案很不认同。 吴九一握着君临的手,柔声而深邃的说着:“这个护身符,过几天便可知晓到底还有没有用,让阁里的人随时留意帝都里的消息。” 君临几乎都可以透过银素面具,看到吴九一那一张谋划的脸,倒是心里有些期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询问他做的一切,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想要做的一切都实现…… 从什么时候起,似乎是从上次在南楚,他让人将夜明珠磨成粉末然后在一块儿石头上写上“翟光”的时候开始。 又过了几日,丰城都相安无事,似乎此时对北冥的征战,将东陵全国大部分军队都拖累住,让顾云城想要派兵前来攻打丰城却也都力不从心,而那诸城的守卫,除了徐家军还有一支队伍有些战斗力,便是孙和的和字军,那孙和可不同徐坤一般莽撞,听说徐家军受了重创后,他一直迟迟按兵不动,却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进过这近十日的调养生息,丰城的百姓算是惊魂已然安定了,虽然粮食不足,但却也在他们消瘦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颜,那笑容让人不自觉的充满了希望。 君临正推着吴九一走在那街头巷尾,这快入冬的天气,但看着老百姓脸上的笑脸和这丰城百废待兴的希望,吴九一却也感觉这个冬天没有那么寒冷了。 自那日吴九一和君临讨论完是否去东陵帝都交换玉玺之事后,君临便一直心中有些别扭,有时候他置起起来,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执拗。 两个人正走着,迎面正看到慕长宁,慕长宁看到吴九一后,忙走上前。 “先生,君阁主。”慕长宁恭敬的打招呼。 二人点头。 慕长宁迟疑了一下,然后问吴九一:“先生……长宁有一事,想要询问先生的意见。” 吴九一温和的说道:“世子但说无妨。” 慕长宁低下了头,有些踟蹰,最后说道:“先生……我想为我父皇母后,还有……还有长姐举行国丧。” 那话说的没有底气极了,任谁都知道,此时丰城正是刚刚起事之时,这个时候举行国丧,不吉利,况且对于慕长安丰城的老百姓还都是十分厌恶的,若是再提及,恐怕是会激起百姓的不满。 吴九一了解慕长宁所想,丝毫没有犹豫的,沙哑的说道:“去做你认为一定要去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便好。” 听了那话,慕长宁一愣,这样的语气,那么说不出的熟悉,如同长姐曾经教导自己一般。 慕长宁没有想到吴九一会答应的这样干脆,眼里微微有些湿润,然后深深的说道:“谢谢先生。” 说完那话以后,便忙转回身去,离开了。 看着慕长宁离开的背影的君临,从心里的说道:“长宁……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吴九一嘴角浅浅的笑了,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内心纯良的弟弟,无论经过了多少磨练,终究还是会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那正对着慕长宁走来的琳琅看到了慕长宁眼里流出的眼泪,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琳琅努着嘴,来到吴九一面前,脆生生的质问的说道:“先生……你是不是训斥慕世子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吴九一不怒反笑的反问着琳琅。 琳琅被吴九一那调侃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却依旧鼓足了气势,说道:“虽然先生救过琳琅,但是……但是先生也不能欺负慕世子,慕世子没有了家人,他还那么善良……” 琳琅别扭的寻找着能够为慕长宁开脱的说辞,却被淡笑的吴九一打断。 “我救过你,同慕世子何干,而你……又同慕世子何干?”这样尖锐的问题被吴九一柔柔的问出来。 一下子将琳琅的脸硬生生的给憋红了,她支吾着说了半天,最后随性的扬起下巴,道:“总之,就是不许先生欺负慕世子,慕世子是琳琅的人!” 说完那话后,气鼓鼓的跺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 那样子连君临都被逗笑了。 “看来这位青灵公主是喜欢上长宁了。”君临难得的带着笑意说道。 吴九一听后,有些自豪的回答:“问天下能有几人有长宁这般纯良的性格和英俊潇洒的外貌,世间有多少女子不会被他倾倒。” 那话说的很不像吴九一,却很像慕长安。 君临浅笑着说着:“的确,就像是世间没有几个男子不会被他姐姐倾倒一样。” 吴九一听后,却也笑的美极了。 …… 两日后,虽然只收复了一个城池的西水,举行了国丧。 那日,全丰城的百姓都自觉的穿上了丧服,一袭白麻布衣衫,齐齐的守候着皇宫门口。 而皇宫里也一片洁白,那刚刚入了十一月的天气,居然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将这个曾经经历过安宁祥和和血流成河的宫殿渲染得更是清静而肃穆。 慕长宁身披重孝,怀里抱着三个灵位,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皇宫,而身后是同样披着孝服的人们,其中有吴九一、有君临…… 吴九一看着那微微颤抖的慕长宁的背影,银素面具下,泪水涌了出来。 慕长宁将先皇和先皇后以及长姐的灵位一路抱着,大步的向城西边的祠堂走去,而那些守在皇宫门口的老百姓便那么虔诚的自发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延伸到了街角的尽头。 将灵位供奉到了祠堂后,慕长宁长跪,久久的凝望着父皇、母后和长姐的灵位,泪水无声的流下。 祠堂外,老百姓也都跪下,有上了年纪的,想起了先皇在位时的宅心仁厚,不禁抹起了眼泪。 君临同吴九一也跪了下来,吴九一深深的望着自己父皇母后的牌位,那香烟缭绕,仿佛看到了父皇那慈爱的笑容和母后温婉的音容笑貌。 吴九一心里暗暗的说着,父皇的愿望实现了,他生前的愿望便是自己死后不要将灵位放于宫中,而是放于城中的祠堂,便是这样看着这个国家的百姓富足快乐的生活下去。 …… 西水举行国丧的事情,不胫而走,流通在明夏大地上,其他国家却也没什么,只是东陵却震惊了。 那日,顾云城听说西水慕长宁为先南楚皇、南楚后以及先护国公主慕长宁举行了国丧后,忽然便呆滞了。 便是那样呆呆的坐着,他心中那一点点存在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没有找到慕长安的尸骨,便想着也许她躲了起来不愿意见自己,或许某一天她出现,或许某一天自己便找到他了…… “噗……”一口鲜血从顾云城的口中吐了出来后,他直直的昏厥了。 …… 三日后,吴九一接到消息后,便开始准备动身去东陵。 君临依旧不解。 吴九一解释道:“我说的那道护身符便是慕长安……这个名字。” 一瞬间,君临了然,原来举行国丧,昭告天下慕长安已经死了的消息是给顾云城听得,目的便是看慕长安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否还是那么重要,果然,顾云城知道后,呕血昏迷了两日。 这样一来,吴九一嘴里说出的任何关于慕长安没有死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护身符。 这时,君临没有再阻拦了,虽然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勾起了邪魅的嘴角,深深的说道:“顾云城……时隔四年……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第159章 重回东陵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勾起了邪魅的嘴角,深深的说道:“顾云城……时隔四年……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同你一起去。”君临生硬而决绝的说着。 吴九一摇摇头,说道:“不可,我们二人一同离开,这丰城怕是便会重新丢了……况且顾云城那么狡诈的人,若是看到你我二人,定能觉察出蛛丝马迹,到时我们换不回玉玺不说,可能还离不开东陵。”吴九一眉头微蹙,认真的说着。 的确,若是同吴九一和君临接触时间长的人都会多少的察觉,君临对待吴九一那般关切和柔和,那不是一个男子应该对另一个男子应该有的样子。 君临知道吴九一说的都有道理,但却如何也不嫩同意,将吴九一置于那样一个曾经拼了命从自己兄弟手里夺女人的男人身边。 吴九一看着君临脸上的阴沉,继续说道:“暗卫和精卫我都带着,况且……你忘记了,我有护身符的。” 君临云云密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虽然他知道吴九一决定的事情,几乎都不会改变,即使是这样,他心中依旧有了自己的打算。 吴九一看着君临没有讲话,便以为他妥协了,也便没有再说,只是为他添着菜。 …… 那是一个初冬里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干冷些,却没有风,天空湛蓝湛蓝的。 当慕长宁得知吴九一要去东陵迎回西水传过玉玺的时候,倒是想也没有想的便反对,那样子同一开始的君临一样。 “这样做太危险了……”慕长宁深深的说着,脸上带着焦急的忧虑。 吴九一淡淡的看着那样言语有些急切的慕长宁,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话说的云淡风轻极了,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慕长宁一愣,这样的感觉很熟悉……让他不由自主的将下面大段大段想要说的话语,吞咽了回去。 “此次我去往东陵,君阁主会留下来,周边城池的东陵军队,尤其是孙和的和字军一定会伺机而动,直扑丰城,虽然有北御军在外围守护,但是世子也要提高警惕,加紧训练和招兵买马,凡事要同君阁主和赵将军商量。”吴九一叮嘱着慕长宁。 慕长宁听后认真的点着头,眉眼间隐约闪现不舍的情绪,倒是看得吴九一有些心生难过。 一转身,青峰推着吴九一便向马车走去,身后跟着红鸢。 到了马车下,一个身影迅速的过来,将吴九一抱起来,然后放进了马车里的软塌上。 吴九一看着君临眼眸中浓郁的温柔,耳朵里充斥着他沙哑而质感的声音:“等我……” 吴九一一愣,还未来得及询问君临,他便闪身出了马车。 将那冷风关闭在了那厚重的帘子后面。 知道吴九一畏寒,慕长宁特意让人在马车中放了一个散热极好的火炉子,一时间将那马车里烤的暖烘烘的。 红鸢也上了马车,青峰手握马鞭也上了车,却看见旁边跑过来一个人,正眼看去,正是平江,只见他手里拿着厚重的皮裘和护手,硬塞在青峰,然后叮嘱道:“路上小心。” 那话说的真切极了,青峰顿了一下,没有言语,然后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马车咯吱吱的便开动了。 马车在君临和慕长宁的目光中消失在那官道上,直奔东方而去。 看着马车消失后,君临立刻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盘算着下面自己要做的事情需要花费多长时间……然后没有同慕长宁打招呼便神色匆匆的大步离开了,身后跟着平江。 …… 吴九一一行三人,沿着那被冻得生硬的管道上一直前行。 “青峰,我们多久会到东陵帝都?”吴九一问着驾着马车的青峰。 青峰盘算着,然后说道:“先生,少说也需要半月有余,入冬了,马也跑的不快了。” 吴九一点了点头,一撩开车帘,便看到青峰窝在平江塞给她的皮裘中,看样子温暖极了,连带着脸上的伤疤看着都温柔了几分。 “平江……还是关心你的,即使不知道你便是锦绣。”吴九一轻柔的试探性的说着。 外面没有回音,只是多了一声鞭子响。 红鸢在一旁搭着话,说道:“可不是,平护卫到现在也还在四处打探锦绣的下落……殊不知这锦绣就一直在他身边。” 说着还嗤嗤的笑着。 吴九一看着那笑的花枝乱颤的红鸢,笑着说道:“还打趣旁人,倒是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你嫁出去。” 红鸢一听吴九一讲完那话,没缘由的脸红了,然后脑海里不由得显现出那个风姿卓雅,含笑微笑的男子。 随即那身影便消失了,红鸢忙回过神来,有些嗔怪的埋怨吴九一道:“先生,莫要取笑红鸢了。” 银素面具下,将红鸢那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然后柔和的笑了,没有在言语。 没出西水境内时,怕是一直不能入城,几个人的面目特征太过于明显,怕是那些战战兢兢的东陵留守将士,不会让一行人入城。 也为了减少些麻烦,几个人却也没有进城,夜色降临时,便在那官道旁边的树林中留宿。 青峰寻了些干柴火,拢起了一堆火,啪嚓啪嚓那干树枝被火焰灼烧发出的声音响彻在那幽黑的树林里。 “让暗卫和精卫都出来烤烤火,用些干粮。”吴九一同青峰说着。 青峰倒是一愣,暗卫和影卫除非在危机时候,否则是不会现身的,尤其是精卫。 只是吴九一说了,青峰便打了一个响指,向那黑暗中挥了挥手,顿时精卫十人如影子般出现,暗卫二十几人也都现了身。 两队人各燃起了火堆,安静而有秩序的围坐在火堆旁,却也不出声,那耳朵里将整片树林里的声音尽数的捕捉到。 简单的吃了干粮,吴九一和青峰红鸢坐在马车里,那马车里面很宽阔,足以让几个人侧卧着。 “精卫和影卫一现身,那些想要打着血玉主意的人便会忌惮许多,我们便可以睡个好觉,至少……今夜可以睡个好觉。”吴九一解释着。 的确自从从丰城出来后,一路上在暗中尾随而来的人却也不在少数,那些人都是在惦记着吴九一腰间那块血玉。 吴九一浅浅的睡着,青峰和红鸢轮流守着,一夜便到了天亮。 影卫和精卫早已消失了,青峰赶着马车又上路了。 正如吴九一所说,因为每夜精卫和暗卫的现身,的确吓退了许多想要争夺血玉的江湖人士,几个人便是这样一路安然的赶了八天的路。 红鸢撑起地图,吴九一查看着,似乎明日便可以进入了东陵的地界,进入东陵的地方,便可以入城了,相信顾云城也已然吩咐沿路各城池了,他不会愚钝到不让自己到帝都城。 以吴九一对顾云城的了解,顾云城除了对血玉,更感兴趣的是吴九一这个人。 晚上,几个人简单的吃过了晚饭后,吴九一叮嘱精卫和暗卫,今夜要多加小心。 果不出所料,那月亮高高的悬挂在树梢上时,周围忽然间响起了一阵鸟雀的惊鸣声。 这是进入东陵的最后一个夜晚,也是那些觊觎血玉的江湖人士最后的机会,一旦吴九一他们进入了东陵,显然他们便没有了任何机会。 果不出吴九一所料,那大片大片的惊鸣过后,从黑暗里冲出来几十号人,二话不说,直奔吴九一的马车而来。 只是还没有到近前,便已然倒在了血泊中,精卫的伸手要比暗卫迅猛的多,出招便是致命。 第一批冲出来的人整齐的倒在了地上后,后面的人有些胆怯。 吴九一沙哑的声音从那马车中传出来,如同暗夜里的罗刹。 “金钱和生命,我劝各位好汉选择后者。”那声音定定的响彻在着有些瘆人的树林里,说不出来的寒凉。 只是,依旧有为了那丰厚的赏金而不顾生命的人,拼了命的冲了上来,还未出招,便没有了气息。 后面大片的黑暗中似乎还蕴藏在很多人,只是却都一步一步的后退着,在黑夜里瞪着惊恐的眼眸,最终有些不甘心的落荒而逃。 那浓郁的血腥味道飘进马车中,吴九一眉头一蹙,青峰便出去,扬起鞭子,马车继续前行,到了后半夜终于赶到了西水河。 吴九一要趁着那些人还在畏惧的时候,赶紧上传离开,在水面上发生争斗,可不同陆地上那般好解决。 一行人没有丝毫停歇,上了预想准备好的大船,摇晃着将近一天的时间,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河对面的东陵的边陲小城禹城。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 因为这座城池同西水只隔着一处宽广的河,所以生活习性和民风也同西水有些相似,老百姓一副安宁富足的样子。 在关城门的最后时刻,吴九一一行人进了城。 只是几个人一进城,便感觉到无数双眼眸瞬间凝聚在马车上。 “真是砧板上的活鱼呀……”红鸢不由得暗自嘟囔着。 吴九一却也不在意。 青峰驾着马车来到了一处客栈,四处扫视了一番,然后将吴九一扶下马车,腿着他进了客栈。 几个人一进客栈,瞬间那客栈本来还热闹非凡的景象,瞬间鸦雀无声。 吴九一屏住呼吸,感受着周围有多少人是练家子。 几个人并没有多停留,而是直奔楼上客房。 那小二将饭菜端入房中,红鸢试过无毒后,几个人才吃了晚饭。 用过晚饭后,青峰和红鸢要留在吴九一房中,被他拒绝,二人只好一左一右的偷偷的站在门口守护。 吴九一身体有些虚弱的疲倦,浅浅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片安静,吴九一忽然突兀的睁开眼眸,就在睁眼的一瞬间,手中的暗器也跟着飞了出去,直奔那破窗而入的来人…… 第160章 终于相见 手中的暗器也跟着飞了出去,直奔那破窗而入的来人…… 那迅猛的速度显然让那身影一顿,随即腾空翻转身体,敏捷的伸出手,将那枚如毛笔一般大小的暗器啪的一下抓在手中,随即脚尖点上那红木桌子,直直的飞身到了吴九一的床上。 冷风辗转间,已然将吴九一揽进了怀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夫人……莫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在那小小的啸风枪飞出去的一瞬间,吴九一便感受到了那来人的气息,熟悉而压抑,除了君临还会有谁。 吴九一被带进了那温热的怀抱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吴九一眉头微蹙,轻声询问着。 听了吴九一那言语,君临有些不悦,淡淡的说着:“倒还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的西水……” 吴九一没有理会君临的话,继而说道:“你可知我自从进入东陵有多少眼睛盯着……此时同我在一起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 的确,当时没有让君临同自己一起来东陵的时候,吴九一没有说出来的原因便是如此,此时的东陵不似从前,国强民富,兵力雄厚,再加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异族的高手,着实不能小看。 听了吴九一的话,君临那眼底的寒凉转瞬即逝,幻化成温柔的水波。 “夫人,让为夫真是心生欢喜……”君临低沉的声音悠然的响起,带着浓郁的笑意。 吴九一有些无奈的想要推开君临,只是却被他拥抱的更紧了…… “今日不见……想念极了。”君临深深的说着,将头埋进了吴九一的心窝里。 重重的吻,细密而漫天盖地的袭来…… ……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放亮,吴九一便幽幽的醒来。 再去寻君临,已然没有了踪影,徒留下自己旁边那处温热,还有依稀记得他轻吻自己额头,说着我就在你身边的话语。 吴九一扬起了嘴角,闭上眼眸便那么真切的感受到君临的气息,的确君临在暗处,要比在明处有利得多。 置于丰城那边的事情,吴九一并没有询问君临,他对君临的信任,不用言语。 收拾妥当后,吴九一和青峰、红鸢又上路了,除了君临那若隐若现的强大气场外,一些鱼目混珠的人也尾随而来,似乎要伺机而动。 …… 东陵皇宫内,朝堂上的大臣们厚重的朝服下汗水连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皇宫里便像是夏日里的三九天那般炎热。 顾云城脸色微白,威严的坐在龙椅上,旁边的暖炉中涌出阵阵的热浪。 “吴九一到哪里了?”顾云城声音生硬而微弱。 “回皇上,刚刚出了禹城。”堂下的一位大臣说道。 顾云城点了点头,忽而转向军政大臣吴云,问道:“孙和同徐坤那里如何?” 那一身盔甲的吴云一听顾云城询问,扑通一声的便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着:“皇上……皇上,微臣正想禀报此事……” 那样子,任谁也知道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结果。 “说!”顾云城阴沉的脸,厉声喝道。 “是……是,昨日收到飞鸽传书,说是……孙将军和徐将军……以及手下的副将……都……都离奇死亡……”吴云哆哆嗦嗦的说着,丝毫不敢抬头看顾云城。 那话一出,堂下的大臣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啪……”的一声,顾云城那手中的杯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瞪着猩红的眼眸狠狠的咬着牙齿,原本将吴九一引来东陵,一来是自己想要看一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究竟是什么角色,二来便是为孙和、徐坤争取到有利的条件,没有了吴九一的丰城,即使有逍遥阁在,就是硬生生的围困它十天半个月也能拿下来。 倒是没有想到……这吴九一一直在路上,而自己留在西水的主将和副将这样的便没有了…… 这个吴九一……当真是一个诡诈之人,拿到了血玉之后,此人定然是不能留的。 顾云城暗暗的下了决心。 想到这里,他沉声的吩咐一旁的李展道:“让盯着吴九一的人多出注意,时刻回报,决不能让血玉出任何事情。” 李展点头离去。 “吴云,你即刻动身,在朝的将领随你挑选,火速赶去西水,将那一盘散沙的和字军和徐家军统帅起来……朕限你在一个月之内,攻破丰城,否则提头来见!”顾云城冷峻而决绝的说道。 那吴云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忙领旨。 一时间,那朝堂之上除了燥热外,还充斥着浓郁的压抑的气息…… …… 吴九一一行三人又行了几日的路程,这一路上,路过城池便留宿,那些暗中的爪牙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向,只是默默的跟着。 这一日,冬日的阳光没缘由的好,暖暖的照射在这生硬的土地上。 吴九一撩开轿帘,远远的便看到了那所熟悉的城池,巍峨的立于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下,显得那么的宁静而萧索。 吴九一眉眼有些恍惚……似乎自己来到这个异世将近七年了……但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了。 那时她是一心想要找回银素面具的慕长安,而此时再回到这所城池时他是带着银素面具的吴九一……慕长安、吴九一,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一般。 吴九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对青峰说道:“进城。” 青峰脸上那道伤痕更是骇人极了,这座城池有他最痛苦的回忆,永远镌刻在心底。 马车咯吱咯吱的进了城。 透过轿子上的窗帘,吴九一看向了外面,这里的街道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繁华极了,现在看来倒还是没有曾经的西水那般繁荣。 将近四年的时间,这里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街道上多了些随意出入行走的异族之人。 那些冬日里依旧赤膊的男子,不由得让吴九一想起了在南楚时候,那些围困君临的像是罗汉一样的异族汉子。 正看着,忽然前面一阵人流涌动,接着便听到大片的整齐的步伐。 老百姓都自觉地闪开一条路来。 顿时,那繁华的街道中间,空荡荡的只留下吴九一几个人的马车。 青峰勒紧缰绳,马车停住。 只见对面一大队人马整齐的朝着马车而来,随即将马车包围。 马车里的吴九一没有动,而青峰已然戒备的手按在了佩剑上。 不一会儿,只听那为首的人生硬的询问道:“马车内可是吴九一,九一先生?” 马车里吴九一沙哑而平淡的声音响起:“正是九一。” 马车外的人一听,继续说道:“皇上在宫中等候多时,还请先生同我等入宫。” “好,麻烦将军了。”吴九一淡淡的回答。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下了马,牵着马车,在一群人的护卫下,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监视下,沿着这街道,向宫中走去。 吴九一在马车里慢,马车走的很缓慢,摇晃着带着三人入了皇宫。 完成了例行的检查后,到了宫门出,那为首的人将几个人带入宫,青峰推着吴九一,身旁跟着红鸢,一个白净的青年立于那青石板上。 吴九一抬眼望去,李展。 那同时,李展也探究的看向了吴九一,随即抱拳道:“九一先生。” 吴九一点了点头,道:“将军好,我们见过面……” 李展一愣,随即了然,吴九一是指那个他带领一干江湖人士去争夺血玉的夜晚。 李展淡笑,道:“先生好眼力。” 吴九一浅笑没有言语。 李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三人便沿着那青石板的路,向那宫殿走去。 一路上,吴九一那眼眸扫过宫墙之上,这大白天里去也好不忌讳的站满了高手,他们眼眸都凝聚到了自己的身上。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嘴角上扬,看来……顾云城倒是真的很是看得起我吴九一。 时间不长,一行人走着便来到了那朝堂外面。 里面的太监喧吴九一几人觐见。 青峰推着吴九一,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那满是人的大殿。 几个人一出现,顿时那本就鸦雀无声的朝堂上,更是安静的说不出来的诡异。 吴九一淡然的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周围…… 而最终却将目光锁定在了那高高在上的,也同样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顾云城。 一时间,吴九一的脑海里恍惚的出现了那个曾温润的冲着自己浅笑,亲切的叫着自己常妹的男子,那个在浮生楼把酒言欢,品茶作诗的风雅绝代的男子。 而下一刻,又一个恶魔嘴脸的男子又将这一切都颠覆,他欺骗自己,伤害自己,将那个曾经繁荣富饶的西水颠覆成了地狱…… 两个人影重合在吴九一那幽深的眼眸中,诡异极了。 顾云城透过那烟熏缭绕直直的看向了银素面具下来吴九一,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眸,却莫名的熟悉,只是他眼眸中那凛冽的煞气一下子又将这股子熟悉冲击的烟消云散。 顾云城不禁的慢慢的走了下来,眼眸紧紧的看着吴九一,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越走越近。 顿时,吴九一心里一紧,他不知道顾云城想要做什么……而此时,吴九一也感受不到了君临的气息…… 空气瞬间凝结起来…… 第161章 正面交锋 空气瞬间凝结起来…… 一时间,红鸢和青峰那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层浓重的戒备,紧紧的盯着那一步一步逼近的顾云城,似乎下一刻便会冲出去一般。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吴九一分明都能听到自己那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 顾云城带着一身的冷气,稳稳的站在吴九一面前,眯着眼眸,忽然俯下身体……那般近距离的凝视着吴九一的双眸。 只是吴九一那漆黑的眼眸中平静无波澜,如墨染一般的幽深像是要将眼前的事物都吸入一般。 顾云城在那双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紧皱的眉头,方才那浓烈的带着恨意的煞气,此刻在吴九一的眼眸中转瞬即逝,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一般。 “先生为何以面具遮面……”久久的凝视后,顾云城冷峻的声音响起,直逼吴九一。 吴九一沙哑的轻笑了,平和的说着:“九一自幼患病,面目狰狞,所以以面具遮面。” 顾云城听后,冷笑着,眼眸依旧不错神的盯着吴九一,生硬的说道:“朕何等鬼怪没有见过……倒是今日要见识见识九一先生是何等的面具狰狞!” 说完那话,顾云城便伸出了手,直直的向吴九一脸上而去,众朝臣也都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盯着吴九一,等待着那面具被顾云城摘掉后的面容。 却就在那时候,一个太监慌乱的跑进来,一时间将那整个大殿的窒息气息打破。 而顾云城看到那小太监,脸上不动神色的一动。 “皇……皇上……不好了……”那太监跌跌撞撞的来到顾云城面前,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顾云城那手停留在半空中,眉头紧蹙,眼眸微眯,询问道:“慌什么……” “藏……藏……”那太监欲言欲止的偷眼看着吴九一,瞪着焦急的眼眸看着顾云城。 看着他的样子,顾云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而目光凛冽的看向吴九一,而吴九一则淡然的回望顾云城,云淡风轻极了。 下一刻,顾云城阴森着脸,二话没说便跟着那小太监疾步的出了那大殿,留下了满朝的大臣和在那大殿中央的吴九一一行三人。 旁人没有发觉,只有吴九一自己感觉到了自己头上的冷汗顺着细密的发丝流出来,他想象不到若是方才没有那个太监从外面进来,会发生什么,如果顾云城发现了这银素面具下自己的面容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过结果是一定的,那便是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前功尽弃。 一条羊肠小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顾云城和那个小太监匆忙走着,顾云城身体虚弱,走不快,那小太监快步的走在前头,忽而顾云城抬头看着前面小太监的身影,眉眼一动,停住了脚步。 “小卓子。”顾云城威严的唤道。 前面的小卓子听到皇上叫他,忙回过身弓着身体卑微的回应:“皇上……” “可是有人找寻到了西水国的玉玺?”顾云城生硬的问道。 小卓子忙说着:“还没有……但是奴才看到了有贼人在周围出没,而且还打伤了奴才……奴才便急忙去禀告皇上。” 小卓子说着,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漏出来给顾云城看,一脸的急切的说道:“皇上,怕是有人知道了那藏玉玺的地点,我们快去换个地方……” 小卓子那话还没有说完,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那深深埋入了胸口的匕首。 顾云城眼眸里的阴狠未散,拔出匕首,然后冷哼道:“愚蠢的奴才……” 说完那话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那倒在血泊中的小卓子,他瞪着入死灰的眼眸,到死也没有明白为什么那么信任自己的皇上会杀了自己…… 顾云城将那带着血的匕首随便扔在地上,然后猛然回头,冲着身后那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诡异的笑了。 他心中暗暗的想着,想要让朕将那藏匿玉玺的地方亲自带路给你们……你们倒是小瞧了朕。 笑完后,顾云城拂袖而去。 而那朝堂上早已经由方才的安静变得窃窃私语起来,而那言语的中心便是吴九一几人,有眼睛紧紧的盯着吴九一的,有畏惧的看着青峰的,亦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偷看着红鸢的。 只是那样的窃窃私语和话语,却都在吴九一那若有如无的扫视中而重归于寂静。 吴九一那眼眸似是带着能穿透人心智的锐利一般,让人无处躲藏。 正在此时,顾云城从殿外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入大殿,直直的越过吴九一,稳稳的坐回到龙椅上。 似乎刚才的事情,将顾云城的注意力从吴九一的身上转移了。 方才顾云城急切的出去,此时回来才感觉那透彻的寒意十足的嵌入骨头里,忙抱着那炙热的暖手炉,打着哆嗦。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眉头不禁微蹙,方才顾云城路过自己身边时,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飘进吴九一的鼻子中,不由得让他心里一紧。 会不会是君临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正想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顾云城温和声音响起。 “看来……这次先生是有备而来。” 那话语里带着柔和的温暖,同他身上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九一微扬下颚,嘴角轻抿着,望向顾云城,看到他温暖的笑脸,眉头一动,这笑意像极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吴九一淡漠的说着:“九一备的便是皇上想要的,也希望皇上能将九一想要的给九一。” 吴九一盯着顾云城,他更想要即刻便可以用腰间的血玉将那玉玺换回来,然后迅速的离开东陵。 只是似乎顾云城似乎不是这般的想法,他嘴角噙着平和的笑容,柔和的说着:“若不是事出有因,先生也不会来我东陵,不如就多住几日,感受一下我东陵的风土人情。” 那话一出,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眉眼不由得一动,他探究的看向了顾云城,想要看穿顾云城内心,只是却于是无辜。 从前没有看透这个初识时温润如玉的男子,正如此刻也猜不透那坐在龙椅上笑的依旧和煦的男子一般。 顾云城让人安排了吴九一三人的住处,还亲自带了路到了那宽阔的宫殿。 看着这样的顾云城,吴九一更是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同。 “先生看这里可还满意?”顾云城客气的说道。 “皇上客气了,九一一介布衣,倒是……”吴九一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云城打断。 “先生过谦了,先生先休息,晚上朕会为先生接风。”顾云城浅笑着说着。 吴九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顾云城要离开,忽而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先生……让你的随从也一同歇息吧,这皇宫他们也逛累了。” 说完那话,没等吴九一反映过来,便笑着离开了。 看着顾云城离开的背影,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时隔将近四年的时间,这个人越发看不懂起来,或者自己从未看懂过他温润外表下的狼子野心,一想到他让西水和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吴九一眼眸迸射出来的光芒像是能将人杀死一般。 很显然,顾云城所指的随从不是说青峰和红鸢,难道是暗卫和精卫真的被顾云城发现了? 吴九一示意青峰和红鸢,二人四处检查一遍后,才放心的将吴九一推入房中。 红鸢去外面守候。 青峰这才松了一口气,深深的说道:“先生……方才我真想冲上去将顾云城死得粉碎……” 吴九一摇摇头,手指间婆娑着那黑白棋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说着吴九一猛然的抬头,门口一阵风迅猛而吹过,君临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青峰忙退步离开,同红鸢守在了门口,戒备的四处张望着。 君临一出现,吴九一忙上下打量着他,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方才发生了什么?” 君临沉声的说道:“方才若不是那太监及时出现,恐怕你早就被顾云城发现了吧。” 吴九一忙点了点头。 君临坐下继续说道:“这一趟有多危险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早同你讲过,顾云城生性多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说完那话以后,君临将方才顾云城杀死太监小卓子的事情同吴九一讲了一遍。 “现在玉玺藏匿的地点,只有顾云城一个人知道了,他为了不被人发现玉玺,将唯一知道的小太监也杀了。”君临深深的说着。 这个小太监是君临花费了好久才摸清的底细,他是在这宫中,顾云城最相信的人,而如今却也就这么草草的死了。 听完君临的讲述,吴九一不由得震惊极了,道:“顾云城竟然变得如此可怕……” 君临看着吴九一,眯着眼眸,想到了方才自己所看到的,深沉的说道:“在这东陵皇宫中,怕是顾云城不是最可怕的……” 听了君临那带着忧虑的声音,吴九一不由得心中骤然锁紧…… 第162章 身份成谜 听了君临那带着忧虑的声音,吴九一不由得心中骤然缩紧…… 这东陵皇宫,几年前自己是呆过一阵子的,那个时候却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今日同顾云城接触后,便感觉他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但听君临的画外音,这皇宫里还有什么虎狼之人? 君临微顿了一下,将自己方才看到的同吴九一说着。 “入城时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君临先问着吴九一。 吴九一思考了一下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不过似乎这帝都多了许多异族的人。” 君临点头,沉声说道:“不但这城里多了许多异族人……就连这皇宫里都多了许多异族人。” 听了这话,吴九一一愣,随即了然,上次在南楚那困住君临的罗汉阵便是同顾云城的弓箭队一同出现的,这样想来倒也不奇怪。 君临猜出了吴九一心中所想,继续眉眼深邃的说道:“可怕的不是这些异族人,而是这些异族人居住的地方。” “哪里?”吴九一追问道。 “睿妃的睿和宫。”君临深深的说道。 说完那话以后,吴九一顿时愣在了当下,睿妃……那个温婉睿智的女子,待自己总是亲昵的笑着。 君临有些悔意的说着:“我本应该早就想到她,这几年只是顾着寻你,却也将这个女人忽略了……” “这……也许说明不了什么……”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面容有些微动,言辞有些迟疑。 君临沉声说着:“当年你在东陵皇宫中,因为害怕你知道睿妃不是善类露出马脚,反而更危险,当时我同中阁老正是生死决战之时,她曾刺故意刺杀你,逼迫我回东陵而解中阁老燃眉之急。” 听了君临的这一席话,吴九一想到了多年前的夜晚,那个身形敏捷而熟悉的身影,一剑刺向自己,而胡嫣然挡住了那锐利的剑,倒在了血泊中…… 想到这里,吴九一将脸上的银素摘了下来,额头上的冷汗渗出,心中有些隐隐的疼痛。 现在想来,那个身影的确很像那个纤细的睿妃,而吴九一也回想起来在某个时候,野朱那么厌恶睿妃,看来当时也只有那心智不全的人儿感受到了睿妃心中的歹念。 吴九一紧蹙眉头,不禁问道:“若你这样讲来,睿妃同中阁老是一起的,为何我在这东陵皇宫时,她没有杀了我,她本可以有很多机会杀了我……” 想着当时自己身边除了凌耀和野朱还有胡嫣然外,没有其他人,想杀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听了吴九一的话,君临阴冷的笑了,那笑容让吴九一看着都有些恐惧。 “别说过去,就如现在,她也不敢动你分毫。” 吴九一诧异的追问:“为何?” “因为我会天涯海角,上天入地的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君临那话说的霸气十足,更像是誓言咒语一般。 君临那样眉眼像是噙满了三九天的冰雪一般的寒凉,不由得让吴九一都跟着打了冷战,而那个上一刻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子,却在下一秒看到吴九一时,目光那么自然的温暖起来。 君临轻轻擦掉吴九一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平和的说道:“睿妃她聪明极了,知道若是伤了你,她的结局会更悲惨……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夫人你……” 后面的半句话,君临说的温柔极了。 吴九一看着君临那柔和着带着月光的眼眸,方才心里那股子不安宁便瞬间平复下来,轻轻的靠着君临的胸膛,炙热极了。 君临将吴九一搂进胸口,感受着她脸上微凉的体温,眼眸深邃的望向那黝黑的夜空。 方才他没有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同吴九一讲,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为好,他只要一门心思报仇复国便好,其他的事情由自己来完成。 例如搞清楚四年前那场南楚夺宫之后便凭空消失的那个中阁老安插在凌熠身边多年的谋臣徐老,如今他为何出现在睿妃的瑞和宫中…… 又或如为何当年中阁老背后的谋士定然是睿妃是没错的……只是为何那么自负的中阁老会听从睿妃的谋划? 还有那些异族的高手为何那般谦卑的服从睿妃,而这个睿妃……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 这其中看似不相干,却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若想要仔细的研究,却又找不到头绪,多少年了,君临第一次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正想着,忽然君临怀中的吴九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极近疯狂而濒临崩溃的异样之色。 “君临……是不是睿妃杀了我们的孩子……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吴九一狠狠的抓着君临的胳膊,瞪着猩红的眼眸,泪水滚滚的汹涌的流出来。 就算在现在,吴九一也能回想起当年那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肚子里顽强的生命力……而那日除了产婆之外,就只有睿妃在自己身边…… 吴九一越想越控制不住内心那像是刀剜一样的痛彻心扉,那本来苍白的脸上因为疼痛和恨意而通红。 君临心里猛地一阵钝痛,将那由身上到脚底都战抖的吴九一深深的搂进怀里,贴近胸口,想缓解吴九一几近疯狂的冲动。 “乖……不想了,不想了……我会查清楚,我会杀了她……杀了她……”君临的下颚抵住吴九一的额头,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声音如同冥音般,一字一顿的说着。 吴九一狠狠的抓着君临那黑曜色的衣襟,压抑的痛哭着,那么悲伤,悲伤到君临想要将她揉进心窝窝里。 “当年你为什么就不能赶回来救我们的孩子……为什么……”吴九一咬破嘴唇,悲伤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君临抿着嘴唇,眼泪掉落在吴九一的发冠上,炙热极了,君临这一生最悔恨的事情都同慕长安有光,而最悔恨的便是没能守护住他们的孩子…… 吴九一不知道哭泣了多久……依偎在君临的怀里,抽泣着睡着了。 那静谧的黑夜里,君临一个人睁着眼眸,一夜未眠。 第二日吴九一悠悠的醒来,似乎因为昨日的悲伤,今日都还依旧感觉那般的荒凉。 红鸢进来却看到吴九一脸色苍白极了,有些担忧。 吴九一平缓了心境,问道:“昨日我早早睡了,是如何回复顾云城接风宴之事的?” 红鸢忙回答着:“青峰说先生身体不适先歇息了,便回了顾云城,那顾云城好像有些不死心,说将那接风宴改在了今日。” 吴九一听了,点点头,这接风宴怎么感觉都有些味道不对。 吴九一虽是昨夜睡得早些,而那一宿却也极不安稳,来来回回的做着梦,梦里恍恍惚惚的总是出现一个孩子的身影,唤着他妈妈……再想仔细看,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孩子的面容…… 银素面具遮挡住了吴九一脸上所有的悲伤,只是君临那担忧的气息依旧凝聚在他的身上。 到了中午十分,顾云城亲自带人来请吴九一。 青峰推着吴九一同顾云城并排走着,身后是簇拥的宫人。 “昨日听说先生身体不适,今日可否好些?”顾云城柔和的说着话,温润的笑着。 吴九一声音沙哑,有些苍白的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好些了。” 顾云城听后连连点头,却也不多问,引领着吴九一走着。 吴九一思索的一下,沉声说道:“皇上,此次九一来便是来换玉玺,还望我们早日完成交换,各取所需。” 顾云城听后,低头一笑道:“朕一直想询问先生,这明夏四国……为何偏偏选择了西水?” 吴九一看着顾云城那温润的目光里的阴狠,毫不畏惧的笑着说道:“若是九一能够将此时的西水复国,重新繁荣富饶起来……岂不是显得九一更有手段?” 这样的回答,顾云城倒是没有想到,他眯着眼眸狐疑的问道:“仅此而已?” 吴九一定定的看着顾云城,眼里直白毫不掩饰:“不然呢?” “人说得九一者得明夏……在朕看来,这平静的明夏倒像是被先生搅动的成了乱世……”顾云城似笑非笑、若有所指的说着。 吴九一去也不卑不亢的回应着:“乱世因谁而起未可知,但这乱世……不就出英雄么。” “英雄……”顾云城笑着呢喃着这两个字。 正说着,一行人进了宴会的宫殿,只是刚刚进了这宫殿,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一双眼眸便扫视无余,随即眉头微蹙。 这宫殿空牢牢的,没有一丝遮挡之物,只在正中央放了一桌酒席,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一旁站着几名服侍的宫女。 再无其他。 吴九一目光转向那悠然坐了下来的顾云城,问道:“皇上说的接风便是如此?” 顾云城眉头一挑,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先生有何不妥?” 吴九一探究的看着顾云城,思索着他的用意。 顾云城忽而抬头望着吴九一,笑的意味深长,漫不经心而如麦芒的话响起:“说是接风宴……倒不如说是老友久别重逢的相聚宴……” 一句话,将吴九一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163章 终得玉玺 “说是接风宴……倒不如说是老友久别重逢的相聚宴……” 一句话,将吴九一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吴九一将所有的惊恐都深深隐藏在那平淡无波的眼眸中,沙哑而随意的声音响起:“皇上这话九一不懂,似乎……九一和皇上从前并不相识。” 顾云城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抬眼看着吴九一,淡笑着说道:“先生同朕不相识,但有人同朕可是老相识了……” 说着话,顾云城那眼眸越过吴九一望向了那空荡荡的殿外,朗声说道:“君阁主……别来无恙。” 顾云城的话一出口,吴九一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只是那心放到了一半,却也没有落了地。 顾云城的话说完后,小片刻宁静,继而一股子浓郁的压抑气息从殿外席卷而来。 那寂静无声的殿门外君临突兀的现了身,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踱了进来。 顾云城则面带浅笑,平和的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君临。 君临上扬嘴角,勾起一股子冷峻的笑容,却也不客气,直直的坐在了顾云城的对面,吴九一的旁边。 “皇上的洞察力倒是越发厉害了。”君临语气不明的说着。 “若不是小卓子,朕还真以为九一先生只是主仆三人前来,后来一想,九一先生周遭这若有如无的压抑气息,也许君阁主会想要见见我这个老朋友,便摆了这桌宴席。”顾云城说得自然亲切极了。 “皇上客气了。”君临淡漠的说着。 顾云城看着君临再看看吴九一,忽而便笑了,说道:“曾经我以为,若是君阁主会帮助明夏上的诸国,我东陵应是第一位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君临下颚微扬,疏离而冷峻的笑着,说道:“两个没有心的人……何谈朋友,况且本阁似乎也帮助皇上很多。” 顾云城低垂眉眼,想起了多年前那件事情,的确君临是助过西水的。 “好,我们之间的事情姑且不谈,朕倒是很是好奇,为何你名震天下的逍遥阁……会甘愿在一个刚刚下山不久的残废身边俯首称臣?”顾云城说这话,逼视着君临。 吴九一旁观着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如今的顾云城倒是比从前更有底气了,这底气除了来自于兵强马壮外,似乎还有什么别的。 君临看着顾云城的眼眸,忽然便扬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诡异的笑容,说道:“这是一个皇上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那带着浓郁挑衅味道的话语,顿时将顾云城那脸上看似无害的笑容激怒了,他那笑意全无,眉眼变得凛冽。 “朕平生最感情趣的便是别人的……秘密,君阁主可要守好了这个秘密,否则哪天若是被朕知道了……也许你便会天崩地裂。”顾云城阴狠的说着。 顾云城那话没有丝毫威胁到君临,君临冷声笑着,道:“皇上大可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当时一旁的吴九一和君临却谁也没有料想到,只是在未来不久的某一天,当顾云城说的话成真时……那便真的成了天崩地裂。 一瞬间,那空荡荡的大殿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至极,似乎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将这压抑的气息引燃一般。 同君临那煞气逼人的眸子相比,顾云城终究是落败的。 吴九一眼见着二人已然是剑拔弩张的气势,心道不妙。 淡淡的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皇上,我们还是早些交换血玉同玉玺,各取所需为好。” 那一句话,成功的将顾云城的眼眸转向了吴九一,然后又看了看君临。 仰面大笑,那笑声回荡在那空旷的大殿之上,说不出的乖张。 那笑声过后,忽而的将那目光锐利的射向了吴九一,沉声说道:“相对于血玉,今日看到君阁主的样子,朕倒是更感兴趣的是九一先生,朕同君阁主不算朋友却也有了多年的交往,却从未见他如此过……” 顾云城婆娑着下巴,嘴角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九一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眼紧蹙起来。 顾云城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从殿外涌进来无数的弓箭手,将几个人团团围住,而后又进来数名赤膊的异族大汉,明眼人一看便知内力深厚。 “你认为我将你们这两位明夏大地上最风云的人物引入这大殿内……还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么?”顾云城瞪着阴狠的眸子,掷地有声的说着。 君临上前一步,将吴九一护在身后,脸上却也丝毫没有惧色,那冷峻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嘲讽:“顾云城……何时你也有如此气魄了……” 顾云城站起身来,笑的肆意乖张,然后苍白的脸上,眼眸里却迸射出欲望的光芒,道:“不能为我所用……便就消失,若是这明夏没有了君临和吴九一,我东陵一统明夏指日可待!” 顾云城退到了那些异族高手身后,一时间,吴九一和君临便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 “过了今日……这明夏大地上再无逍遥阁阁主,再无九一先生,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顾云城狠绝的话说出口,带着浓重的得意。 说完便要下令将吴九一和君临二人乱箭射死……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从那层层围困的人群中间,忽然传出来一句沙哑而平淡不惊的话语。 “慕长安……皇上可还记得……” 那句听起来平淡无奇的话语,一时间激起了顾云城那心窝深处的千层浪。 顾云城短暂的呆滞了一下,下一刻便突兀的冲进人群中,一把抓住吴九一的衣领,红了眼眸,一字一顿的逼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嘴角嘲讽的上扬。 一把冰冷的寒剑抵在顾云城的脖子上,一时间周围的弓箭手都吓得倒退了几步,急切的唤着:“皇上……” 而那顾云城却丝毫没有在意抵在脖子上的冷刃,只是眼眸越发猩红起来。 吴九一那微凉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顾云城揪起来的月牙白嵌着金丝的衣襟扯了出来,然后平和的说着:“皇上没听错,九一刚才的确说了慕长安,九一这里有皇上最想要知道的关于她的消息,只要皇上按照约定交换玉玺……九一定当告知。” 顾云城深深的凝望着吴九一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眸,像是要将他望穿一般,嘴角狠狠的抿了起来,似乎在心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却也像是在探究着。 一旁的弓箭队首领贾羽见顾云城的样子,忙焦急的提醒着:“皇上,莫中了这吴九一的诡计。” 而顾云城却充耳不闻,眼眸紧盯着吴九一,眼眸充血,嘴里一字一顿的道:“一言为定!” 吴九一微扬的下颚,淡淡的点点头。 君临那落在顾云城脖子上的短剑敏捷的收回,立于吴九一身后。 顾云城一挥手,那本来剑拔弩张的弓箭队便有些心不甘的撤离出去。 顾云城唤来一个小太监,同他耳语几句,那小太监便弓着身子快步的去了。 “皇上为何如此信任九一。”吴九一淡漠的问道。 顾云城那眼里的希翼毫不掩饰,连带着声音都颤抖的说道:“朕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她的消息……她……是这个世界上,朕最爱的女人!” 听了那话,吴九一心里暗暗的冷笑,在这个世界上,顾云城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不多时,那小太监在众人的护送下捧着一个锦盒举过头顶,呈到顾云城面前。 顾云城一把拿过那锦盒,递给吴九一。 吴九一打开后,银素面具下的眼眸微烁,那翠绿色带着幽暗的墨色的玉玺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归属感一般的宁静的在那里。 吴九一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将那玉玺搂进怀里,然后从腰间拿下来那血玉,交于顾云城手中。 吴九一身后,君临的手已然悄声的握住他的肩膀,一股子内力缓慢的传入吴九一的体内,抵抗住他体内的寒流,不至于在顾云城面前暴露。 “劳烦皇上派人护送我们出东陵,并准备一艘大船,待到九一等人驶向那安全地带时,便放鸽子传消息给皇上。”吴九一继续说着。 顾云城接过那血玉,顿时感觉一股子暖流涌进身体里,看着那上面的浓重的红色,问道:“传说中这血玉有宿主,是何人?” “待到九一等人安然了,自会将这血玉宿主和慕长安的消息一同告诉皇上。”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顾云城顿了一下,随即将那玉佩收于怀中,然后立刻命人备马车。 吴九一同君临相视,没有多言语,只是两个人后背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顾云城没有人命人护送,而是自己亲自带着人一路跟随着吴九一等人,经过了几天的时间,来到了边境小城,禹城。 一路无语,正如此刻双方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吴九一想要尽快的离开东陵,而顾云城想要尽快的得到慕长安的消息。 近河岸放着一艘大船,吴九一示意青峰前去查看,青峰仔细查看后,回来冲着吴九一点点头。 吴九一这才放下心来,在那河边同顾云城抱拳道:“九一谢过皇上多日的款待,他日再见,皇上珍重。” 顾云城眼眸微动,就在刚刚他分明从吴九一的眼眸中又感受到了那浓郁的恨意,只是稍纵即逝。 “还望先生遵守诺言。”顾云城也不多想,生硬的说道。 君临冷峻的看了一眼顾云城,抿着嘴唇,推着吴九一上了船,接着暗卫和精卫都身形敏捷的窜入了船中,让周遭的人只捕捉到他们的影子。 一行人上了船后,划动船桨,木船顺着风势行驶开去,直到那岸上的人群渐渐远去,慢慢的变成了小小的黑点时,吴九一才将那写着字的纸卷绑在鸽子腿上。 扑棱棱的那白色的鸽子便朝着河岸那边等待着的顾云城等人飞去。 只是那鸽子刚刚飞出去没有多久,青峰便惊慌失措的从船舱里上来。 “先生,船舱下面的木板开始渗水了……”青峰焦急的说着。 顿时,君临和吴九一都是一惊…… 第164章 险些沉船 “先生,船舱下面的木板开始渗水了……”青峰焦急的说着。 君临和吴九一都是一愣…… 君临忙大步的下到船舱里,只见那船板下已然开始向外渗出水来…… 仔细查看后,君临眉眼里充斥着浓郁的戾气。 青峰焦急的对吴九一说着说着:“先生,方才我分明检查过来的,船体和船舱都没有问题……” 吴九一安抚的看着满是自责的青峰,平复有些担忧的心的说道:“无碍,莫慌。” 只是吴九一眉头紧蹙,看着水面上那黑压压的追随着船的大片鱼群,有些疑惑。 君临从船舱里走出来,捻着手中的碎末,对吴九一说道:“看来顾云城还真是费劲心机要致我们于死地……” 吴九一从君临手中接过那粉末,放到鼻子处闻了闻,然后沉声说道:“船底木板是用麝香和松香混合粘合而成,床舱里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但这在水里时间长了,不多的松香散了,露出鱼儿喜欢的麝香……这方圆几百米的大鱼小鱼都被吸引过来啃食着那带着麝香的粘合剂,连带着也啃了那沾染了麝香味道的船板,船底自然便会漏水……” 果然一群人顺着船檐望下去,那河面满满都是鱼,远处还有黑压压的鱼群赶来。 听了吴九一的话,一旁的红鸢脸上一边,懊恼的说着:“刚刚上船的时候,风有点儿大,我闻到这船上有一股子若隐若现的麝香味道,但松香味道更大些,便没在意……” 吴九一婆娑着手中的碎木末,思考着随即转而问红鸢:“上次你赔给我的麻肺散还有么?” 红鸢点点头,自上次吴九一感染风寒后,略通医理的红鸢便和逍遥阁老大夫一同为吴九一配了麻肺散,并长期的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吴九一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把船底带有麝香味的木板全部拆掉,以绳索将没有麝香的木板链接起来,将麻肺散用水化开,洒在木板上。” 说时迟,那是快,青峰和周围的暗卫和精卫听后立刻行动起来,那船舱里的水越深越多,眼见着船便开始下沉起来。 君临紧紧的握着吴九一的胳膊,时刻准备着沉船后将她抱在怀里。 只是一刻钟的功夫,方才还是一艘巍峨的大船转瞬之间便被拆解的面目全非,独留一层宽阔的用绳索连接成的甲板漂浮在水面上,而吴九一和君临则正飘摇的站在那甲板中间。 那些黑压压的鱼群依旧停留在船舱下面,啃食着,有增无减。 甲板脱离了船舱后,缓慢的向前飘着,而也有一些敏感的鱼追随着甲板上细微的麝香而来。 红鸢将那麻肺散化成的水洒在上面,顿时那些鱼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味道,迅速的游开了。 接着扑通扑通一声声落水声,五名暗卫和精卫跳入水中,以人代浆,既减轻了甲板的重量,又加快了行速。 吴九一见状,忙唤来红鸢,让她用麻肺散的水浸泡些木块,然后佩戴在那些在水中的人们。 “为何这河里的鱼好像是害怕这麻肺散一样。”君临疑惑的问道。 吴九一解释着说:“这河里都是淡水鱼,偏爱麝香味道,不喜辛辣之味,而麻肺散主要是由味辛的麻黄研磨而成,所以能起到驱赶鱼的作用,让暗卫和精卫们带着沁过药水的木头也是同样的道理,这西水河深,恐有鲟鱼或是其他肉食性鱼种。” 君临看着吴九一冷静而睿智的样子,了然的点了点头,抿起嘴角,朗声说道:“同夫人在一起时间越久,便越觉得夫人是一个珍宝。” 吴九一听了那话,银素面具下依旧还是笑开了花,被自己所钟爱的男人毫不忌讳的夸赞,尤其是像君临这样的人,淡然如九一,却也依旧会喜上心头。 君临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来紧紧的将吴九一裹得严严实实,那河面上的冷风吹过来,顿时一股寒意渗透进骨子里,腐蚀进心里,吴九一不禁打着哆嗦。 没有了血玉在身上,吴九一觉得虚弱了很多,只是那玉玺抱在怀里温热极了,吴九一不禁将那玉玺楼的更紧了。 这玉玺便是西水的希望,便是西水的未来…… 便是这样,那只剩下甲板的船又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精卫和暗卫轮流跳入那河水中。 到了初冬的天气,河水没有结冰,却也冰冷的彻骨,身体再好的人泡在水中,上到甲板上后,却也都打着哆嗦。 吴九一看着暗卫和精卫,心中不禁有些心疼,若是靠着精卫和暗卫在水中推动,终究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正心中有些担忧,抬头看向了君临,君临却淡然的笑了。 “有我在,莫要担心。”君临嘴角噙着笑意。 听了君临的话,莫名的吴九一便 不一会儿,君临目光远眺,从那带着水汽氤氲的河面上,远远的有些影子,若隐若现。 “来了。”君临淡淡的声音响起。 吴九一顺着君临的目光望去,一惊,那若隐若现的影子竟然是两艘船,正朝着这里行驶过来。 吴九一惊讶的问道:“来接我们的?” 君临笑着点头。 正说着,那两艘船靠了过来。 前面那艘船上的平江跳上甲板,脸上带着雀跃的说道:“先生,阁主,终于等到你们了。” 君临笑着点点头。 君临在追赶吴九一他们的时候,到了西水河边上,便将平江和剩下的暗卫留在了这西水河中央,让他们等待接应,本是无心之举,倒是起了巨大的作用。 一行人从甲板上一次登上了大船,青峰走在最后,上船时,青峰刚想伸手抓住船帮,却见眼前伸出了一只宽阔的手掌。 抬头,是平江。 青峰迟疑了一下,眼眸微动,不得不承认,见到平江的感觉,似乎要比他心中想象的要期待很多,只是…… 青峰正犹豫迟疑着,平江一伸手便将青峰的手握住,一用力将他拉上了大船,青峰脚下没注意,便扑到了平江的怀里。 下一刻青峰忙站起身来,那带着凛冽疤痕的脸上乍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一转头,青峰快步的走去。 平江有些发愣,呆呆的立在原地,刚刚那的感觉……青峰他…… 平江眼眸疑惑,心里琢磨着回去西水后定要追问明白。 一行人乘坐着船,顺风顺水的向西水行驶。 …… 同吴九一等人的水封顺水相比,此时的东陵却变化莫测起来。 东陵皇宫,瑞和宫中。 徐老和睿妃正在黑白棋盘间对弈,那棋局如同此时明夏大地的时局一般,变幻莫测。 “亚父,刚刚传来消息,君临他们安然渡河了……”睿妃嘴角噙着笑意说着。 徐老手锊着胡须,意味深长的笑着:“你就不怕那顾云城的一个鱼食船底之计真的将那君临和吴九一沉入西水河中?” 睿妃笑的温婉极了,手落白子道:“若是吴九一和君临若是真的那般无用,倒是让灵儿失望了。” 徐老轻轻的说着:“看来,这吴九一日后还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睿妃笑的更深了,嘴角阴森的扬起,说道:“再厉害的对手……灵儿也会让他消失……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 想到那个男人,睿妃的笑意跟浓了,自己才是他命定的人……这一切都是天命,而天命,不可违。 …… 同睿和宫的安宁相比,顾云城的军机房便像是压抑的要爆发的火焰一般的浓烈诡异。 那张字条早已在收到的一瞬间便被打开,上面的字顾云城几乎都要镌刻在脑海里一般。 “慕长安没有死,宿主皇甫青云。” 简单的几个字,前一句让顾云城翻江倒海,心潮澎湃,后一句让顾云城心如寒冰,诡异的有些可怕。 从吴九一嘴里说出来的慕长安没有死,顾云城说相信的,这样一个信念顿时让他内心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只要长安没有死,那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找寻出来。 而后一句,宿主是皇甫青云,这样的话语,便相当于血玉没有了任何意义,皇甫青云是北冥的二皇子,而此时东陵同北冥正在交战,让皇甫青云为血玉宿血……如同痴人说梦。 此刻顾云城心中一般雀跃一般冰冷,只是那雀跃早已压过了一切。 “李展。”顾云城沉声说着。 李展上前。 “带着所有的影卫,走遍明夏所有的角落,也要将朕的如意贵妃找寻回来!”顾云城带着希望的言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怪异极了。 …… 有君临和精卫、影卫的保护,回去的路边顺畅多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没出七日,便回到了西水丰城。 回到丰城那天,慕长宁从丰城里早早便迎了出来。 待到吴九一等人乘着马车到了时候,一撩开马车帘子,吴九一便愣住了。 只见城外黑压压的跪满了人,而为首的便是慕长宁。 吴九一忙下了马车,坐上轮椅,快速的来到慕长宁面前,一把将他拉起来。 “世子,你是未来的皇上,怎可随便跪下……”吴九一严厉的说着。 慕长宁,抬起带着泪水的眼眸,深深的说着:“此次先生九死一生,只为我西水的江山社稷,这一跪,先生受得起!” 接着下面便是老百姓的拜谢的声音。 …… 经过了去东陵换玉玺后,吴九一有些时日没有走出房间,身体虚弱极了。 君临焦头烂额,听说这几日又出城寻找驱寒良药去了。 吴九一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那冰冷的寒意,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他的心,即使再多的暖炉都温暖不了。 忽然,吴九一半梦半醒的被一个邪魅的声音惊醒。 “吴九一……你胆子不小呀……” 一睁眼,看着眼前的脸,吴九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165章 失而复得 “吴九一……你胆子不小呀……” 一睁眼,看着眼前的脸,吴九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刻吴九一脸上的银素面具被摘了下去,将吴九一脸上的错愕表情显现得一览无余。 皇甫青云此时阴森着眉眼,嘴角带着鬼魅一般的笑意,轻启嘴唇,幽幽的说道:“你这样子……是害怕么?” 说着靠近吴九一,近到吴九一几乎都能感受到皇甫青云脸上因为怒气而站立起来的汗毛…… 在皇甫青云那样的逼视下,吴九一将眼中所有的错愕都隐藏起来,言语淡漠的说道:“二殿下还是没有改了这夜入人房间的坏习惯……” 吴九一说完,想要用力的推开吴九一,却不料想自己你冰冷的双手被皇甫青云如鹰爪一般的抓住,他一用力,便将吴九一带入怀中…… 吴九一眉头一凛,奋力挣扎,想要掏出那小小的暗器,但双手却被皇甫青云紧紧的反剪在身后。 低沉的、透着寒气的声音在吴九一耳边响起:“你这个女人,连本殿下给你的血玉都敢拿去做交换……” 皇甫青云那声音里压抑的愤怒,似乎能冲破吴九一的耳膜。 听了皇甫青云的话,吴九一心中便有些底了,原来他是冲着自己用血玉交换玉玺的事而来,他消息倒是很灵透,看来是自己刚刚回来丰城,那个沧澜便传递消息给他了。 吴九一冷笑着扬起下巴,道:“殿下也说了,既是给了九一,便是九一的东西,如何处置,也是九一的事情。” 皇甫青云听到吴九一的回答,似乎吃了一瘪,瞪着狭长的眉眼半天没有言语。 趁着这个空档,吴九一挣脱开,退到了床的角落里,一双漆黑的眼眸在这黑夜里紧紧的盯着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空牢牢的手里还带着吴九一身上的冰凉之气,转过脸看着那戒备的望着自己的吴九一许久,终究是将胸口里那股子愤怒气息压了下去。 这个女子有一双像是碎了星辰沉入湖底一般璀璨清幽的眼眸,便是这一双眼眸,让皇甫青云迷失其中。 皇甫青云收回身体,坐正,阴郁带着质问的口吻问吴九一:“你知不知道血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开始怀疑君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爱你。” 吴九一眼眉一挑,声音在这黑夜里格外的坚定,道:“殿下,有的事情,比生命更重要。” 皇甫青云听后,冷笑着:“本殿只知道若是没有了命……你便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不老殿下挂心,九一自有分寸。”吴九一很讨厌这个话题,或许说是逃避。 皇甫青云继续说道:“现在想来,最开始你刚刚下了玄宗山,破了破了阎王山,帮助赵广解了阳城之围,而后的一步一步都是为了今日的西水能够东山再起,你费尽心机想要完成了……若是没有了命,一切便都是前功尽弃。” 吴九一黑夜里漆黑的眼眸微动,他何尝不知,只是那玉玺是此刻西水鼓舞士气的希望,不得不换。 看着那坐在阴暗角落的吴九一脸上复杂的神情,皇甫青云自嘲的笑了笑,道:“想我皇甫青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想来也是可笑。” 说完那话,站起身来,而在他的手边独留一块玉佩,在月光下散发着异样的黯淡光泽,而那玉佩中间的红色像是绽放开来的妖娆花朵。 吴九一一愣,血玉。 吴九一眼眸震惊的看向了那站在从窗子斜射进来月光里的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背对着吴九一,情绪复杂的冷声说道:“收好,下次,本殿便不会如此好心。” 说完那话后,房间的窗户一动,再看这昏暗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了皇甫青云的身影。 那血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泽,吴九一伸出手将它握在手中,接着昏暗的光芒看到了那血玉上的血色更是浓重,像是刚刚浸透了一般。 一瞬间,血玉的温热如同流水一般的拥进身体里,将那肆虐的寒凉压制到了腿下,吴九一那本来瑟瑟发抖的身体也缓和了起来。 吴九一握着那血玉,眼眸温暖了起来,皇甫青云似乎对自己从来都不那么坏,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血玉拿回来的,却也知道不容易。 …… 东陵皇宫里。 大殿里那炙热的气息让人汗流浃背,而独有顾云城身披皮裘脸色微白。 顾云城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早已没有了温度的血玉,似乎只有当日这血玉散发着一股子温热,后来转****便同其他普通玉佩一样,没有了任何温度,甚至拿在手中还有些冰冷。 而再看那本来泛着红色的玉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然消失了。 顾云城询问李展。 李展拿过那玉佩看了又看,然后说道:“皇上,江湖传闻这血玉若是没有了宿主的宿血,便没有任何作用,同普通的玉佩无疑,怕是……这玉佩的宿血没有了。” 顾云城听后,沉思起来,这宿主是皇甫青云……就等同于这血玉有没有都一样,待到自己一统明夏时,定然将那皇甫青云活捉,取之血宿这血玉。 其实顾云城不知,早在吴九一和君临他们到达帝都之前,皇甫青云已然等在帝都守株待兔了,待到这血玉到了顾云城手中,还没有捂热乎便被他偷梁换柱了。 顾云城忽而想起来,问道:“朕的如意贵妃有消息么?” 李展摇摇头,说道:“还没有……皇上,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云城看向他,示意他说。 “四年前我们便找遍了明夏大地,若是如意贵妃还在,也不会找不见……这吴九一会不会骗皇上。”李展眉头紧锁的思索着说道。 顾云城肯定的摇摇头,说道:“不,吴九一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用一个假消息来赌自己的身家性命,长安……一定还活在这世界上,而且我分明觉得她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李展看着顾云城那肯定的面容,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这江湖上又流传着一个明艳女子的画像,凡是有消息者,便赏金千两,这价钱可是比那血玉值钱多了。 …… 同吴九一去往东陵换完玉玺回来也有几天了,青峰一直躲着平江。 一早儿,平江便来找青峰。 青峰刚想去找吴九一,远远的看见平江转身便大步的离开。 平江今日是铁定心了,索性便追了过去。 青峰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想要甩掉平江,而平江却也尾随而来。 青峰欲想钻入那山洞里面,却被平江挡在前面。 平江一只手撑在假山上面,将青峰拦在了自己身体和假山中间,这样的动作,有些尴尬。 “你老躲着我干嘛?”青峰挑眉头,带着笑意看着此时脸上有些红晕的青峰。 青峰眼眸恍惚,越发不敢直视平江,烁烁其词。 “哪个……躲你,先生叫我了,让开。”青峰言辞迟疑。 听了青峰那忽然换了的嗓音,平江一愣,青峰也一愣,忙剧烈的咳嗽着。 趁着平江发愣的当下,青峰忙推开他,快步的跑出去。 平江看着青峰那纤瘦的背影,勾起嘴角,喃喃自语道:“先生身边的人还真都是变化莫测,这青峰……居然是个女子……” 而那声音却说不出来的熟悉,平江摇晃着脑袋,只当方才那声音是自己恍惚间听错了。 吴九一起床梳洗过后,便去慕长宁那里商量攻下剩下的城池之事。 吴九一同君临走的这些天,顾云城派来西水的吴云已然到了,并将和字军和徐家军集结起来,似乎正谋划着要重新攻占丰城。 听着慕长宁介绍着情况,吴九一事儿点头,事儿沉思。 将那红木桌子上的地图仔仔细细的查看后,吴九一思考着下一步该去攻占那座城。 思考了片刻后,吴九一吩咐道:“纸笔。” 旁人拿来笔墨纸砚。 吴九一娟秀而刚劲的字体墨染在那宣纸上。 短短的几行字:告西水百姓书,今我西水得九一先生相助,玉玺又重回还朝,复国指日可待,望我西水上下齐心,驱除外侵,兴我西水。 写完后,吹干交于慕长宁,说道:“将这内容抄写,份数越多越好,每份后面都要印上玉玺,我要十天之内,西水十二城里到处都飘满这些内容。” 慕长宁看后,嘴角了然的扬起,连连点头,交给属下便去办了。 皇甫青灵在一旁清脆的笑着说道:“这样一来,西水的百姓就都充满希望了,也会自觉的自发起来,抵抗各个城池的东陵守护了。” 吴九一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皇甫青灵这些时日同长宁形影不离后,竟然也开始有了西水人的归属感,而吴九一却也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几个人又研究着那地图,吴九一微白的手指在上面划过,在寻找着要先夺回那座城池。 却正在这时,红鸢从外面焦急的跑进来,惊慌失措的说着: “先生……先生,出事了,城外北冥军……打起来了……” 第166章 告知过往 却正在这时,红鸢从外面焦急的跑进来,惊慌失措的说着: “先生……先生,出事了,城外北冥军……打起来了……” 吴九一本是让红鸢去请赵广赵将军来商量下一步攻城之事,见红鸢这般慌乱的回来,不免心里一沉。 莫非…… 想到了这里,吴九一脸色微变,平淡而急促的说着:“去看看……” 一行人匆忙的出了城,刚刚到了城外,见到的场景果然如同红鸢所说。 一万多的北冥军平日里是队列整齐的操练,而今日却分成了两队人马,此时正剑拔弩张。 而那两队人马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青云和赵广。 此时,赵广却也没有了曾经的谦卑,而是剑眉倒竖,直直的盯着前面的皇甫青云,而皇甫青云则勾着邪魅的嘴角,眯着眼睛看着赵广。 “赵将军,你敢违抗本殿?”皇甫青云阴冷的声音响起。 赵广剑眉一挑,不卑不亢的说道:“二殿下,赵某只是遵从圣命。” 皇甫青云笑的有些清冷,深沉的说道:“赵广,别以为本殿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吴九一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 赵广听闻皇甫青云这话,倒也是直接的说着:“二殿下,赵广本就是西水人。” 那话一出,倒是出乎了皇甫青云的意料,在北冥,他皇甫青云的消息算是灵通的,倒是也没有在意过这样一个开始名不见经传的将领,而自从上次阳城危机解除后,这个赵广倒是开始平步青云起来。 顿时,皇甫青云心里有一种浓重的被利用的感觉,孤傲如他,怎能容忍自己成了吴九一手中的棋子。 想到这里,皇甫青云阴冷的眼眸,杀机乍现,冰冷的说着:“赵将军好手段,倒是隐忍了这么多年……既然如此,那本殿岂会留你!” 说完那话以后,抽出要种佩剑,一道寒光,一抹黑色的身影便朝着赵广袭来。 而赵广却也不退缩,直接迎了上去,剑走刀锋,来往之间,二人已然过了十几个回合,显然赵广是马上之将,力道无穷,单身上穿着铠甲,论身形和速度却不滴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如鹰隼一般的眸子,每一剑都刺向了赵广的致命处,并且身形越来越快。 赵广有些招架不住,冷汗流了出来,一个不注意,躲闪不及时,眼见着皇甫青云那带着寒光的长剑便要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口处。 忽而从旁边飞过来一道银光,凛冽极了,带着一股子迅猛的风朝着皇甫青云而来。 皇甫青云耳朵一动,那银光已然到了眼前,几乎就在他的剑要触碰到赵广的那一瞬间,皇甫青云眉头紧锁,猛然的闪开身形,一回手,将那银光猛然的攥在手心中。 而赵广也因此躲过了一劫,皇甫青云那剑只是在他的铠甲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带起了一连串的火星子。 皇甫青云翻身之间,那狠绝的眼眸已然投向了那银光的来源,果然,是吴九一。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银素面具下一双碎了星辰的目光宛若秋波一般的望着皇甫青云,里面沁满了一些深邃而复杂的东西。 皇甫青云一愣,吴九一那样的目光,他从未见过,是悲伤?是……恳求? 手中握着那带着吴九一身体里寒凉体温的物件,慢慢的张开手,他见过这个如筷子一般的暗器,造型很别致……像一枚小小的……枪。 “二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吴九一深深的说道。 皇甫青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吴九一那目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还未收敛起脸上的狠绝,便又变得疑惑至极的脸让他看上去有些怪异。 吴九一挥手退去了身旁的青峰和红鸢,平江有些不放心,却望见青峰淡淡的摇头,便也没有动。 皇甫青云将佩剑回鞘,踱步走向吴九一。 皇甫青灵有些不放心的拉着皇甫青云的衣袖,半撒娇办认真的说着:“二哥,莫伤了先生。” 皇甫青云瞪了皇甫青灵一眼,带着严厉。 而再转回身来,他褪去了方才的煞气,换上了平日里的邪魅,俯身推着那轮椅,慢慢的回到城里,身后不远处慕长宁等人 两个人一路无语,一直到了那城深处的祠堂。 自从丰城回到西水百姓手中后,尤其是供奉了皇室慕家后,这里便开始日夜有人上香。 吴九一让人将这祠堂里的人都散去,关上了那门,不一会儿,诺大的祠堂里却也只剩下皇甫青云和吴九一两个人。 祠堂里香云缭绕,淡淡的笼着着两个人。 吴九一一伸手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自顾自的拿了那案台上的香,恭恭敬敬的为父皇母后的牌位上了香。 皇甫青云不明所以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转过身来,风华绝代的脸庞浅笑着看着皇甫青云,淡淡的开口:“以前……对二殿下的传闻也听说过很多,只是接触后,才发现殿下并非如传言的那般。” 一长句话,倒是让皇甫青云一愣,这似乎是吴九一对他说过的最带着感情的话语。 “吴九一……”皇甫青云不禁一愣。 “你手中的那件暗器,看着是不是很别致。”吴九一轻柔的说着。 皇甫青云仔细的看着那银色的暗器,轻声的说着:“很别致,银色的像是一柄缩小版的银枪……” 说道这里,忽而睿智的皇甫青云猛然的看向吴九一,嘴里有些不敢置信的呢喃着:“啸风……啸风枪?” 吴九一从皇甫青云眼里,很满意的看到了震惊、错愕、继而是不敢相信。 “你是……西水原来的护国公主……慕长安?”皇甫青云瞪着眼眸,震惊的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迟疑的问着。 “现在明夏大地上,除了逍遥阁的君临和平江、我身边的青峰和红鸢……你是第五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吴九一看似说的云淡风轻,只是任谁都知道这是有关生死的大事。 皇甫青云缓了好一阵子,忽然便那么无奈而苍茫的笑了,然后失神而悲怆的对吴九一说着:“慕长安……你信命么……” “信。”虽然不知道为何皇甫青云为何知道自己是慕长安后,眼眸里除了震惊之外,却有如此浓郁的悲伤,但吴九一还是定定的回答。 听了吴九一那一个字的回答,皇甫青云笑的更悲伤了。 只是那浓郁的悲伤只是短短的停留数秒后,便烟消云散,转而复杂极了。 “你为何将这秘密告诉了我?”皇甫青云没有用本殿,而是我。 “因为,我想给你讲一讲四年多以前我西水,我皇室慕家发生了什么……”吴九一眼眸渐湿润,看着那供奉的父皇母后,轻声的说着。 皇甫青云慢慢的走过去,同吴九一一样,恭敬的为曾经的西水皇和皇后敬了香。 那袅袅的香云中,吴九一轻缓的开口…… 这些年的过往,如何中了顾家兄弟的诡计,嫁入东陵,失去记忆……西水如何国破,长安骑如何惨死……如何遇到君临,而自己如何失去孩子,如何中了天山寒钉…… 这一事事一例例,吴九一丝毫没有保留,娓娓的同皇甫青云道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不知不觉脸上已然洒满了泪水。 皇甫青云听着听着,脸上便也开始布满了愤怒无奈心疼心碎…… 吴九一讲完那些话后,笑着低头看着半蹲在自己腿边,伸手拭去自己脸上泪水的皇甫青云,分明是明朗却沧桑极了的说道:“殿下……所以,能不能不要带走北御军,这一万多人……是长安复仇的希望。”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眉头深深的锁起来,一个女人,一个胸怀百姓的女人,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丧子,经历了自己也曾遭受过得寒钉之苦,从一个万人爱戴的护国公主变成了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坐在轮椅上残疾人…… 本应该是同青灵一样无忧无虑的年华,却过早的经历了这家国天下,江湖风雨。 他站起身来,轻声的说着:“这一万北御军,我便赠与你西水来作为你对我信任的回报。” “谢谢……”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说完那话,吴九一重新将那银素面具戴在脸上,皇甫青云看到此时带上面具的女子,从那个明净纯粹的女子变成了阴谋诡计多端的吴九一。 有的人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都是被逼出来的……例如吴九一,例如自己。 “东陵顾云城野心勃勃,近几年不知又得到了什么势力,越发的猖狂起来,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便让沧澜给我消息……”皇甫青云轻声说着,明显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好。”吴九一轻声应着。 皇甫青云大步向外走去,忽而又停下来,背对着吴九一说道:“照顾好青灵。” “我会的。”吴九一肯定的说着。 皇甫青云听到那话,便迈开腿,如同一阵旋风一样的离开,吴九一看着那背影,不知缘由的悲伤。 吴九一正沉沉的思索着,却忽然听着这空荡荡的祠堂里回响起了一个阴沉而冷峻的声音,吓得吴九一一哆嗦: “先生倒是很回味同二殿下的诉衷肠……” 第167章 收复城池 一个阴沉而冷峻的声音,吓得吴九一一哆嗦: “先生倒是很回味同二殿下的诉衷肠……” 那突兀的声音一下子将吴九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继而才缓过神来放下心来。 随着那声音低沉而压抑的回荡在那空旷的祠堂后,一个带着冷风的身影无声的落在了吴九一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吴九一柔和的问道,下巴微微扬起,对上了君临的那怒云的眼眸。 君临俯下身体,眯着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吴九一,看着吴九一此时眼里的清明和干涩,似乎刚刚流过眼泪的那个人本不是他。 “在你同他诉衷肠之时。”君临抿着嘴唇,眼眸没有离开,深深的说着,那浓郁的愠气没有消散。 “那不是诉衷肠。”吴九一淡淡的说着,没有更多解释的话语。 君临看着吴九一的眼眸慢慢的缓和,忽而嘴角噙着笑意,反问道:“美人计?亦或是……苦肉计?”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没有否认,然后平和的说着:“随夫君怎么说。” 这句夫君很受用,果然让君临脸上的怒气烟消云散,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怕是这会儿他皇甫青云定然在黯然神伤……只是……” 君临说道这里,回想起刚刚吴九一在告诉皇甫青云自己就是慕长安时,一瞬间皇甫青云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有震惊,而更多的却是悲伤…… 吴九一也意识到了方才皇甫青云的不一般,但却也没有追问,此时吴九一心里除了西水和复仇,其他的却也没有念头去追寻。 君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自己心中暗暗记下了,他温柔的握住吴九一的手,眉头一动,询问道:“血玉……又回来了?” 吴九一点了点,说道:“皇甫青云好像又将血玉从顾云城那里偷回来了。” 君临抿着嘴唇,眼眸幽深,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个皇甫青云倒真是有些意思。 君临推着吴九一向外走去,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着:“无论是美人计还是苦肉计,你却都将身份告诉了他……” “皇甫青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君临阴着脸,似乎很不满意吴九一的回答。 二人出了祠堂以后,便听说皇甫青云走了,让北御军都留下来听后赵广差遣,很明显的意思便是将这一万北御军赠与了西水。 而皇甫青云,一个人策马而去,逆着正午的光芒消失在了那晴朗生硬的冬日里。 下午,吴九一召集慕长宁同赵广,以及君临等人研究此时西水的境况。 燃烧着炭火的议事厅,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吴九一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沉思冥想,一直到了夕阳西下。 正说着,外面的一个随从便拿着一摞抄好的告西水百姓书,慕长宁亲自在每一页上面落上了玉玺。 “青峰,将这些交给精卫,今夜我便让临近的城池的街巷上贴满这些。”吴九一深沉的说着。 君临点点头,然后同平江说:“让暗卫也潜入剩下的十一城,尽量打击留守的东陵军的战斗力,然后发出召集令,将阁内人员都召集到西水十一城。” 平江点头跟着青峰的身后离开了。 吴九一看着那被抄写的工整的告西水百姓书,说道:“继续抄,越多越好,让整个西水到处都散落着这些,就像这希望遍地都是一样。” 慕长宁点头,钦佩的望着吴九一,笑了。 第二天清晨,临近丰城的两座城池,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虽然这里的西水百姓多少也听说世子带着人将丰城夺了回来,但多年的苦难麻木了他们的神经,没有太多的希望和奢望。 只是某一天忽然睁开眼睛,那萧条的大街小巷上,贴满了那白纸黑字,上面落在西水的传国玉玺,真真切切,大名鼎鼎的逍遥阁,还有那像是神仙一样的九一先生定能帮助世子复兴西水,这样的念头,像是星星之火忽然间点燃了一般,顿时让那些饱经折磨的人们充满了希望。 即使那留守在西水的东陵军将那些告西水百姓书撕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那希望已然开始在人们的心中蔓延开来。 第二天夜里,那些没有被抓走的青壮年西水百姓便趁着夜色偷偷跑出了城,直奔丰城。 而临近丰城的两座城池里的东陵将士却也乱做一团,几名高手游走在军队驻扎之地,粮草禁烧,将领尽伤。 吴云本就是硬着头皮来到这此时风生水起的西水,现在更是被搅得不得安宁,他驻扎在离丰城稍微远些的运城,这运城同丰城一样,易守难攻,他倒是心里早有打算,为自己留了后路。 没出一个星期,临近丰城的两座城便被赵广带着五千北御军收复了,并分别留了二百驻兵。 而剩下的城池也都开始同那两城池相同的情况,加上逍遥阁的高手陆续赶来,近千号的高手从未如此统一的行动,一时间明夏大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西水。 …… 吴九一裹着皮裘,正在议事厅同慕长宁和君临等人议事,不时的传来前方来报,哪一座城池此时的战事如何。 入了寒冬,刚刚进来的人带进来一股子冷风,吴九一不禁打着哆嗦,轻咳着。 今日又收复了一座城,吴九一铺开地图,然后轻轻的在那座城池下面画上了一面旗帜,嘴角上扬。 慕长宁挑了挑火炉里的碳,然后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说道:“西水十一城,已经有七座在我们的手中了……复国指日可待。” 吴九一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鸢倒给自己的桃花酒,一股子暖意拥进身体里。 “世子莫要高兴的太早,这留在西水的东陵军队本就没什么战斗力,不堪一击,东陵的主力军队都在对战北冥。”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君临点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要趁着顾云城被北冥的战事纠缠脱不开身之时,速战速决的将十一城全部的收复回来,待到他转回身来打西水时,全力出击。” 吴九一赞同的点头,然后说着:“现在吴云将所有留在西水的东陵军都集中到运城,大有死守云城之势,运城是西水的第二大城池,粮草充足,城中资源丰富,并且易守难攻,他就是在城里同我们耗上几个月也没任何问题。” 青峰也说着:“先生,我们去往运城的精卫收获也不多。” 慕长宁听后来上也开始凝重起来,他身后的皇甫青灵清亮亮的说着:“我让沧澜去吧吴云抓来不就可以了。” 吴九一笑着摇摇头,说:“有了其他城池的教训,吴云早就做好了准备,此人狡猾极了,善于工事和守城,并且运城同丰城一样,有一座原来慕家皇室的行宫,也是机关重重。” 慕长宁听了吴九一的话,有些感叹的说着:“先生对我西水的了解几乎同长宁不相上下。” 吴九一听后,没有言语,淡淡的笑了,他的确很了解,因为当年设计完丰城皇宫的机关后,为了将来以防万一,在运城也设计了一套,只是后来却也没有保住西水皇室。 “除了吴云,我们更要担心和做好准备的是来年春天的一场恶战。”吴九一银素面具下,脸上带着担忧。 “恶战?”慕长宁疑惑的问道。 “顾云城岂会吃这样的亏,虽然西水对于他已然没有了什么剥夺的价值,但他岂会让亲手毁掉的国家再次复兴,定然会拼命反扑。”君临沉思的解释着。 听了吴九一和君临方才的一番话语,刚刚还是一脸希望的慕长宁蒙上了一层忧虑。 一旁的皇甫青灵看到后,忙安慰着:“没关系,长宁哥哥,有先生和君阁主在,你一定会复国的,而且……还有我们北冥呢。” 吴九一抬眼看着慕长宁,眉眼微动,说道:“世子,九一准备让你去攻运城,四日后出发。” 慕长宁抬头看着吴九一,脸上有些错愕,随即点头,说道:“的确,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君阁主的人和赵广将军带兵,长宁一直未出征,却也应该是长宁鼓舞士气的时候了。” 吴九一点点头,然后说道:“现在兵力不足,分到各城的北御军,加上赵将军攻打其他城池的军队,九一只能给你给你两千人马。” 慕长宁坚定的点点头。 一旁的青峰有些担忧,想要说些什么,却也终究没有说出来。 一行人散去了,一个人有些心事重重的走在了最后。 …… 夜色里,外面硬朗的冷,吴九一一个人看着那被雪覆盖了的水榭,思绪有些缥缈,而冷意已然到了心头。 周围洁白如玉,冷风打着旋儿的吹扬起了地上雪,又落了下来。 吴九一久久的坐着,沉思着。 不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人踏着雪而来,走的有些迟疑,有些缓慢,却也终究走到了自己身后,停住脚步。 一个身影,站了很久,却终究开口,那话语踌躇而茫然,他嘴里呼出的哈气在夜色里分外的明显。 “先生……我不想利用她……” 第168章 东陵回防 他嘴里呼出的哈气在夜色里分外的明显。 “先生……我不想利用她……” 周围的静谧,将那沙哑的话语衬托的分外的响亮。 吴九一没有回身,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那幽深的夜色,轻启嘴角,柔和的说着:“没有人让你利用她,世子……想多了。” 慕长宁听了吴九一的话,并没有信服,而是走到了吴九一前面,问着:“先生让我带着两千北御军,还有那些只经过数日训练的百姓去收复运城……难道是不是想通过我亦或是让我利用青灵的担心,而从北冥搬来救兵么?” “九一本意并不是如此,若是能达到此效果,也是一件好事。”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吴九一抬起头,看着慕长宁那带着迟疑的眼眸,语气微凉的又说道:“九一为人谋事,最忌讳便是猜忌。” 慕长宁轻叹一口气,眉眼低垂,声音低沉的说道:“长宁无意冒犯。” 吴九一目光直白,看着慕长宁说道:“让世子去西水用意有二,一是世子同九一也学习不少,应当出去锻炼一下,日后你要成为西水的皇上,一个会用兵打仗的皇上才能坐稳江山,二是,将来你不可能告诉你的子民,是北御军收复了西水,你要起到表率作用,你要带领百姓建功立业,这样才能坐稳江山。” 慕长宁听后,有些惭愧,去也没有底气的说着:“只是……长宁此去,清灵必然会传消息搬救兵。” 吴九一心中暗暗的想着,看来自己这个弟弟真真的对皇甫青灵动了真情,才会这般的纠结。 “救人也是救己,如同北冥若是出兵助西水,对双方都有利益的事情,长远看西水复国了,有助于抗衡东陵,并且将东陵从北冥战局中转移到西水中来,缓解此时北冥的危机,所以……世子不必因为北冥的救兵而烦恼,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青灵的事情。”吴九一的声音掷地有声。 听了吴九一的话,慕长宁方才还纠结的心境顿时舒缓了起来。 连带着脸上也开始轻松起来,心情也舒展了,仰着头,对着那夜空,轻轻的呢喃着:“这一生除了父皇母后,也只有阿姐为我这般考虑,长宁何德何能,竟让先生如此……” 吴九一抬头看着那个眉眼生硬而柔和的长宁,没有言语。 却听见慕长宁继续说着:“长宁经常问自己,为何先生为我西水这般拼命,先生做的远远的超过了一个谋士应该做的,先生究竟为何……想也想不通,后来索性不想了,以后一切都会揭开,就像先生终究会让长宁看你面具下的面容一般……”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眉头微紧,依旧没有言语,他终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时候不早了,世子早些休息吧。”吴九一说着,转动轮椅,沿着那覆盖了一层薄薄清雪的小路离开,独留慕长宁一人扬天凝望沉思。 走到拐角处,君临踏着雪走出来,吴九一抬头,便看到了君临头发上那层细雪,似乎他等自己很久了。 君临将一直窝在怀里的暖手炉替换了吴九一那手中早已冰冷的炉子,顿时一股子暖意袭上心头。 “知弟莫如姐,也不枉费夫君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君临轻声的说着。 吴九一温柔的看着他,然后问道:“青灵那里有什么动静?” “刚刚咱们散了,青灵身边那个随从沧澜便出了城,似乎是被派回去搬救兵了。”君临说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 君临思索了一下,终究是问出了口: “夫人……你派长宁攻运城,更多的是想要得到救兵,还是单纯的想让他建功立业?” 吴九一挑眉反问道:“没有兵将,他如何建功立业?” 君临顿了一下,却也终究是笑了。 君临推着轮椅,在那雪白的地上勾勒出了两行平滑的痕迹。 那晚似乎在冷夜里呆的太久了,梳洗完毕后,君临将吴九一抱上床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比平日寒凉了许多。 君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木盆温热水,却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道。 褪去吴九一的布袜后,君临试了水温,轻轻的将吴九一的双脚放入那温热的草药水中,顿时吴九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君临粗糙的手掌撩起那温热的水,在吴九一冰冷的脚上,戏虐的说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不过……为夫就是喜欢夫人你此时羞涩的样子。” 说完,禁不住仰起头吻住了吴九一的嘴唇…… …… 东陵国皇宫。 顾云城正暴跳如雷,在西水国的线子几乎每日都会回报过来让他咬牙切齿的消息。 那些个自己轻而易举便拿下来的城池,此时又被吴九一他们轻而易举的夺了回去。 “吴云!吴云在做些什么?”顾云城将自己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殿下,顿时下面的朝臣吓得都跪了下来。 “吴统领……将西水剩下城池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运城……”下面有人壮着胆子说着。 顾云城听后,冷笑着:“他这只老狐狸,倒是知道在狼窝里找庇护所。” 然后转动眼眸,嘴角噙着阴森的笑意,道:“去,将吴云的府邸围起来,让前方线子告诉他,若是他在救兵来之前守不住运城,他就死在西水吧,朕会让他的家人去给他陪葬。” 那话说完,殿下的人都打了一哆嗦,这是……逼着吴云死守运城。 顾云城婆娑着手指,心里暗暗的揣摩着,自从出兵到北冥,已然有了半年多的时间,北冥向来是明夏大地上骁勇善战的国家,只是近些年修养身息,即便是如此,东陵的兵强马壮也没有获得多少胜利。 北冥二十大城,数十小城,东陵打了半年也只有两座大城,四五座小城攻了下来,这样的战况,有些得不偿失。 下面的谋臣于大人似乎看出了顾云臣的心思,上前说道:“皇上,何不将我主要兵力从北冥撤回,来年开春着力将西水重新攻破,相对于北冥,西水复国似乎威胁更大些。” 旁边另一位大人也连连点头附和道:“于大人所言极是,嘴角因为北冥二皇子亲自带兵,我东陵在北冥节节败退,倒不如撤回兵力,回防,修养来年主攻西水。”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下面的朝臣也都纷纷的议论着。 那位于大人看到顾云城脸上的微动,继续说道:“我东陵在北冥损失士兵也不少,可以让大军回防时,顺带攻了南楚,微臣听说自从那凌耀登基后,南楚便没有了军队,有的只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护卫队,此时的南楚比从前的西水更是不堪一击,我们可以抓些壮丁回来,补充兵力。” 顾云城听了这话,冷笑着说道:“南楚不设军队,此时却比拥有了军队还要稳固。” 下面的众人不明所以。 “南楚各城内外尽是流民和难民,这流民和难民不知有南楚的,还有西水的、北冥的,甚至有我东陵的难民,南楚各城在城外为他们修建住地,分发粮食……这些成百上千的难民为南楚各城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你们是要让朕的铁甲踏着那些无辜的难民的身体上去攻城么?”顾云城狠狠的说着。 一番话,下面便没有了言语,的确,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是不敢杀了那些难民,而是害怕杀了他们引起明夏各国百姓的共同抵抗,有时候皇室和兵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若不是如此,顾云臣早就将南楚夷为平地了,却不知道是谁给凌耀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倒是一举两得,在战乱的年代保全国家百姓免遭受战乱之苦,战乱过后,那些难民和灾民也就入境为安,在南楚的国土上耕种生活,壮大了南楚。 顾云臣不会想到,此时南楚凌耀实行的如火如荼的计策,便是数月前吴九一临行前教予凌耀的良策。 顾云臣沉思了许久,有些心有不甘的说着:“传朕的口谕,北冥的铁甲军,分批回防,休养生息。” 做出了这样一个艰难的决定后,他心里暗暗的咬牙切齿的想着,西水……吴九一、君临、慕长宁,朕便再让西水国灭一次。 想到这里,顾云城冷声的命令道:“告诉吴云,务必守运城一个月。” 一个月后,也便过了年,待到那时,便大举进攻西水。 …… 在慕长宁要出征运城的前一晚上,议事厅里传出了激烈的辩论声。 吴九一说的有些气喘吁吁,却也终究没有说通君临。 争辩的事情很简单,便是第二日吴九一要不要同慕长宁一同去出征。 君临定然是不允许的,而吴九一则很坚持。 开始旁人还都能插上几句话,而此时,众人却也从未看到过二人因为什么事情而争论臣这般,吓得旁人也不敢多言语。 那样的争论,最后也没有结果,最后众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欢而散。 晚上,吴九一心中依旧有些气恼,而君临却也没有回到房间里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九一瞪着眼眸,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顿时心中一惊,顿觉不好,只是却已然晚了…… 第169章 九一出征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九一瞪着眼眸,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顿时心中一惊,顿觉不好,只是却已然晚了……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中,吴九一便睡着了。 吴九一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一片兵荒马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梦里那片兵荒马乱都开始幻化成了一片虚无,缥缈的云雾里,恍惚的一个人影坐在黑色的骏马上,手持长剑,直直的向自己刺来……,就在那长剑到了自己近前的一瞬间,吴九一错愕的瞪大了眼眸,他璀璨的眸子中,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忽的一下子,吴九一被吓醒,猛然的坐起来,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冷飕飕的贴在皮肤上,透着说不出的寒凉。 即使是醒来了一会儿,吴九一依旧不能从刚刚那个真实的过分的梦境中恍回神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解那气息的不足,方才这恍惚的梦境,忽然让吴九一想起了那个自己曾经总是做的那个大雪天里的梦…… “先生……醒了么?”门外红鸢敲门,轻唤着。 吴九一被吓了一哆嗦,半天才平稳气息,回答着:“红鸢,进来吧。” 看到红鸢进来,吴九一才想起昨天夜里那奇异的香气,再看了看外面的时间,眉头一凛,道:“现在何时了?” 红鸢不在意的回答着:“快到晌午了,君阁主说先生累了,让我们不要扰了你。” 顿时吴九一心里明白了发生什么,急忙问道:“世子他们出发了吗?” “一早儿就出发了,君阁主一同去的。”红鸢回答着。 红鸢嗅了嗅鼻子,柳眉蹙了蹙,询问着:“先生,你房间里怎么有我的迷迭香的味道……不对还带着迷……” 说到这里,红鸢顿时警觉起来。 吴九一眯着眼睛,想起最后一眼看到君临时,他眼里的算计,心里有些气愤,这个男人竟然用这样小儿科的办法来阻止自己同他们一同去,只是吴九一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小儿科的办法,真真正正的奏效了。 看着红鸢戒备的四处查看着,吴九一有些无奈的说着:“是君临偷了你的迷迭香。” 聪明的红鸢立刻知道君临的用意,便笑着说着:“君阁主是怕先生有危险,况且这大冷的天儿,先生你的身体哪里受得了。” 这些吴九一都懂,只是……就冲着吴云一直按兵不动,盘踞在运城,便知道此人心思及其的缜密深厚,怕是还没经历过久战的长宁还有并不善于攻城的君临是应对不了的。 吴九一不由得心里拧成了一团,这两个男子是现在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自己怎么能让他们出现半点差池。 想到这里,吴九一忙简单的梳洗着,然后询问着红鸢:“世子和君阁主带了多少人出征?” 红鸢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两千的北御军和不到一千的老百姓组成了队伍。” 吴九一一愣,心里暗暗的想着,北冥的救兵没有来? 正想着,青峰从外面走进来,自一早儿慕长宁和君临带兵出征后,青峰便一直守在丰城上,密切的观察着。 倒是这会儿回来了。 “先生,城外来了一大队北冥的队伍。”青峰回报着。 吴九一了然,看来是皇甫青灵去搬的救兵,这才刚刚到。 几个人登上城楼,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大队人马上飘扬的旗帜上书一个刚劲有力的一个字:云。 皇甫青灵本来因为早晨被慕长宁留在城中还在气恼,却看到了那城下的队伍后,明快的声音说道:“是二哥的青云军来了……这下长宁哥哥便更有胜算了。” “青云军?皇甫青云……”吴九一疑惑的呢喃着。 正说着,沧澜一人骑着枣红马进了城,不一会儿来到了城楼上,回来同皇甫青灵复命。 “沧澜,我让你去找父皇要人,你怎么把二哥的青云军搬来了,二哥他舍得么?”皇甫青灵脆声声的说着。 沧澜一板一眼的说着:“是二殿下让属下带着一万青云军救九一先生的急。” 吴九一倒是没有想到皇甫青云这样直白的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微楞。 沧澜继续的说着:“殿下还拖属下告知先生,他本想替先生将东陵主力全部歼灭在我北冥,只是东陵的铁甲却有回防的阵仗,殿下让先生早作准备,怕是这回防时冲着西水而来的。” 沧澜说的及其缓慢认真,生怕漏掉了自家主子的半句话一般。 吴九一同样认真的听着,然后点点头,客气的说着:“沧护卫辛苦了。” 沧澜退到皇甫青灵身后。 对于皇甫青云的相助,吴九一有些出乎意料,看来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那日同他表明身份后,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美人计和苦肉计竟然有这般意想不到的收获。 吴九一不敢大意,按照皇甫青云的消息,看来自己推断的没有错,这样一来,定要在东陵大举进攻西水前将运城拿下来。 心里琢磨着,吴九一便更是坐不住了。 下了城,回到书房,将丰城里留下的暗卫以及皇甫青灵等人叫来,商议。 最后吴九一决定将青峰和暗卫以及五名精卫留下,加上皇甫青灵和沧澜几人坐镇丰城,自己带着红鸢和五名精卫去追赶慕长宁和君临。 青峰有些不赞同,却也不敢多少些什么。 安排好了一切后,吴九一严肃的看着被自己留在丰城的人,深深的说道:“丰城乃西水之根,九一拜托各位定要守护好。” 众人心里也都一热,这些时日,即使不是西水让的皇甫青灵和沧澜也都开始对这座饱受摧残却依旧温暖友好的城池有了浓重的感情。 “先生,放下,青峰定然同大家守护好西水的根。”青峰像是誓言一般的说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一想周围几城也都收复了,料想丰城不会有什么危机,即便是这样,吴九一依旧谨慎的说着:“我离开丰城之事,不可为外人道也。” 众人点点头。 很明显,这些时日,丰城进进出出的来往人等甚多,保不齐便混进来几个东陵的线子。 下午,趁着城门没有关闭,吴九一等人便出了城。 为了掩人耳目,吴九一同红鸢各骑着一匹马,一路飞奔而向着城外那整齐的青云军而去。 青云军为首的将领姓蓝,单名一个挚,一袭铠甲在身,英勇而刚劲的模样。 蓝挚见到信物,立刻抱拳道:“愿听先生差遣。” 见到蓝挚以及这一万青云军,吴九一倒是打心里佩服皇甫青云,这青云军的军纪和军貌,同北御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说北冥曾是明夏大地上最骁勇善战的国家,现在看来却也是如此。 吴九一最后带走了八千的青云军,将剩下的两千留守在丰城外。 红鸢让人简单的造了一辆马车,吴九一上了马车后,才虚弱的靠在了红鸢身上,方才在外人面前吴九一是强装出来的无事,这会儿无人能看见,才放松了下来。 红鸢眉头紧蹙,她感受到了吴九一那瑟瑟发抖的身体,冰冷冰冷。 将几张皮裘统统的盖在吴九一身上,又燃起了数个暖手炉子放在吴九一身上。 好一会儿吴九一才缓过来,发紫的嘴唇猛地喝了好几口桃花酒,那辛辣和苦涩的味道险些让他呕吐出来,但同时那桃花酒也像是燃烧起来的一团火焰一般。 吴九一轻轻的握着腰间的血玉,那血玉的热也缓慢的传到身体里,每每到了冬天,这寒钉便更加肆虐了。 红鸢有些急躁的说着:“这血玉怎地还不起作用了,往年冬日也没见先生这般难受。” 吴九一看着那血玉,心里知道若是没有这血玉,怕是自己此时都不能走出房间了。 只是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凛冽起来,也越发寒凉,吴九一目光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的时日也不像师父说的那么多了…… 想着想着,吴九一心里便又开始焦躁起来,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红鸢搂着吴九一,嘴角深深的抿着,脸上满满的心疼。 吴九一昏昏欲睡,红鸢搂进了他,轻轻的撩起了那马车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这年的西水,雪格外的多。 吴九一轻咳了一声,红鸢忙将那帘子撂下,吴九一却虚弱的说着:“无碍,又下雪了么?” 红鸢点点头,然后将帘子又轻轻的撩开。 吴九一向外望去,那鹅毛一样的大雪漫天盖地的飘下来,洁白洁白,将这生硬的大地装扮的银装素裹。 吴九一嘴角上扬,轻轻的说着:“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是一个好年景。” 看着吴九一气色好了些,红鸢的心也放了下来,有些轻松的说着:“可不是,这西水有了我们先生,哪年都会是好年景。” 一句话让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脸,笑开了。 马车在青云军正中间,咯吱吱的压着白雪皑皑向前走着,太阳渐渐落山。 大队人马正走着,却忽然停了下来,吴九一看了一眼红鸢,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那个为首的蓝挚将军来报。 “先生……前面官道上倒着一个伤者……说要见你……” 吴九一一愣,会是谁…… 第170章 诡计多端 “先生……前面官道上倒着一个伤者……说要见你……” 吴九一一愣,会是谁…… 吴九一使了使眼色,马车便从队伍里向前走着,一直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两名将士将那浑身是血的人搀扶到了吴九一的马车前,红鸢将马车帘撩起来,吴九一向外望去。 那人混合着鲜血的头发,贴在脸上,一身百姓打扮,再仔细看那人的脸庞,吴九一仔细的回想着,却终究没有想起这个伤者是何人。 这是那人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眸,见到吴九一忽然猛地去抓着吴九一的衣襟,拼了命的说着:“救我……救我的孩子……” 只是那像是拼尽了全力说出的话语,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样,那人忽然瞪着眼眸,张着嘴唇,跌倒在地上。 一旁的将士上前探去,便发现那人没有了呼吸。 那将士冲着吴九一摇了摇头,吴九一眉头一蹙,抿着嘴唇,问道:“此人身重何伤?” 蓝挚查看过后,说道:“身重两剑,头部有床上,致命伤在胸口处。”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迷惘,只是忙于赶路去也无心多想。 “让人好生安葬了吧。”吴九一吩咐着。 蓝挚点头,将那没有气息的人带走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红鸢也有些奇怪的问道:“先生,方才那个人我们确实是不认得的,可是为何他却指名说要找先生你呢?” 吴九一眉头紧蹙,却也想不明白,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现在吴九一脑海里有些混乱,加上快入夜了,冷风更是肆虐起来,冻得吴九一瑟瑟发抖,便也不去想了。 这鹅毛的大雪下了一层又一层,将这大队的人马行走的痕迹都遮盖住了,又走了个把个时辰,蓝挚请示吴九一可否安营扎寨。 吴九一点头同意。 八千人的大军便在这雪夜里支起了帐篷,安了营寨。 吴九一和红鸢坐在大帐里,里面生着嗤嗤作响的火炉,暖和多了。 蓝挚命人送来晚饭,吴九一和红鸢吃过晚饭后,刚想休息,却听外面有些喧闹。 “红鸢,去看看外面何事?”吴九一轻声说着。 红鸢点头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回报着:“夜哨兵发现了两个人,正盘问着,说是奸细……” “奸细?”吴九一挑眉,自己刚刚出了丰城一天,倒是有奸细跟了上来? “什么样的人?”吴九一问道。 红鸢想了一下说道:“一对母女,像是老百姓,女人说是在找她家男人……看着挺可怜的。” 吴九一一听,心里一动,说道:“让人将那二人带来这里。” 红鸢应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蓝挚和两个护卫带着那两个人进了吴九一的帐房。 吴九一借着烛火看向了那战战兢兢的母女二人,冻得通红的脸,脏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衫,见到了带着银素面具的吴九一吓了一跳,忙跪下,不敢言语。 “这位大姐,你且站起身来,你男人是何样貌?为何来这里寻找?”吴九一语气平和的问着。 然后示意红鸢为这冻得嘴唇发紫的二人倒了热茶。 那对母女似乎有些害怕,尤其是那五六岁的小姑娘,却也不敢接红鸢递来的茶水,怯生生的看着一旁的母亲。 那蓬头垢面的女子也畏惧的看着吴九一,似乎感觉到吴九一没有恶意,才接过红鸢手中的茶碗,咕咚一声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泪水涌出来。 “我们本是一家三口往丰城逃难,却不想半路……半路遇到了一伙人,不由分说的抓走了孩子她爹,我带着孩子沿路一路找寻过来……”那女子说到了心酸处,不免抽泣的出了声音。 吴九一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家男人可是身着灰黑衣衫,圆脸,细长眼?” 那女子听后,忙点着头,泪水挂在眼帘上,急切的询问着:“大人怎么知道,大人见过我家男人?” 吴九一顿了一下,此时红鸢也明了了,也不免叹了一口气,方才在那马车前死去的男人,看来正是这夫人的男人了,可怜了这一对母女了。 “你男人……遭遇歹人之手,已然故去了,我命人将他安葬了。”吴九一声音柔和的说着。 那女子一听,顿时放生大哭起来,一旁的孩子似乎也像是听明白了一般,奶声奶气的是哭泣着说着:“我要父亲……我要父亲……” 一时间,吴九一的营帐里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混合在一起,听着让人心酸极了。 一旁的蓝挚面色也有些动容。 待到那夫人哭过后,吴九一轻声的劝慰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姐你们是哪里人,从哪里逃难过来?” 那女人抽泣的说着:“妇人是浦城人,我们一家本是听说丰城有我们世子坐镇,便要去那里……” “大姐你可曾听你丈夫说过九一先生?”吴九一询问着。 女子有些迷惘的摇摇头。 吴九一点点头,然后思索着说道:“这外面大雪纷飞的,你们母女也无处可去,就跟着我们一同吧,过些时日我们也回丰城。” 那夫人听后,顿时感恩戴德的拉着一旁依旧哭泣的孩子跪下,千恩万谢的说着:“民妇多谢大人收留,多谢大人收留……” 吴九一摆了摆手,然后对蓝挚说道:“蓝将军,麻烦你给这对母女一处营帐,都是苦命的百姓。” 蓝挚点头,然后带着那连连拜谢的母女离开了吴九一的营帐。 众人离开后,红鸢收拾着茶杯,有些感慨的说着:“真是兵荒马乱,贼人横行,待到先生和世子收复了运城,这西水便会见到青天白日了,老百姓也才能活得不担惊受怕。” 红鸢说着,却也不见吴九一像是平日里那般大话,便转过头看向他,只见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眼眸幽深漆黑极了。 “先生?”红鸢轻声的呼唤着。 吴九一回过身来,然后看向红鸢,一伸手将她叫到了身边,红鸢俯下身体。 吴九一对她耳语着…… 红鸢眉头微皱,然后点点头,答道:“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办。” 红鸢快步的走出了营帐,留下吴九一银素面具下深深勾起的嘴角,有些发冷的笑了。 第二天清晨,下过雪的天空,蓝的生硬而纯粹。 大军拔营启程,吴九一让人又赶制了一辆马车,让那母女乘坐,走在吴九一马车的后面。 走了一上午,前方派出去的哨兵来报。 “先生,世子和阁主的队伍速度很快,怕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赶不上。”马车外面哨兵硬朗的声音响起。 马车里吴九一点点头,问道:“还有多久才到运城?” 哨兵回复着:“还有五日路程。” 吴九一点头,说道:“通知蓝将军,我们也加紧兼程。” 那哨兵领命退去。 大队人马中夹杂着两辆马车,继续前行着。 这天说变就变了,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又阴沉着下起了大雪,飘飘洒洒,将这片土地上的痕迹都抹去了。 …… 东陵皇宫中,顾云城心中正阴郁着。 从前顾云城是最喜欢下雪天的,尤其是这样的大雪,他依稀记得那些下着雪同慕长安赏雪品酒的时光。 想到了慕长安,他便向要去那座她曾经住过的宫殿去,但看到外面寒凉的天气,动了动心思却也就作罢了。 顾云城正喝着温热的酒时,李展走进来。 看到李展,顾云城忙询问道:“可是有朕的如意贵妃的消息?” 李展几乎每天都出现在顾云城面前,而顾云城每天都会询问一次。 李展摇摇头,说道:“属下无能,目前还没有贵妃的消息,但是皇上吩咐的另一件事,属下查清楚了……” 顾云城眼眸一闪,忙说道:“快说。” 李展上前,贴近顾云城的耳朵,细细的说着。 顾云城听罢,脸上荡起了笑脸,兴奋而得逞的说道:“快,让除去运城的留守军队迅速集结,还有那里暗卫和弓箭队都一同前往……” 李展听后,点头迅速的离开了。 顾云城婆娑着手中的杯盏,笑的有些阴森,呢喃的说着:“吴九一……你万万也想不到……” …… 吴九一他们又走了几天,这些时日却也都是大雪纷飞。 这一路倒也算是平静,除了每日哨兵来报还有多久要到运城外,却也没什么新的消息,经过这些日子,吴九一倒是同那母女成了很好的朋友,尤其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只是那女孩的母亲却依旧护孩子的打紧,也不让孩子单独同吴九一一起。 这一日,待到太阳落山,大军安营扎寨在了一处虽然是冬日却依旧茂密的树林里。 吴九一将那对母女叫过来赏景。 红鸢推着吴九一,一旁站在那对母女。 吴九一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看着那母亲,询问道:“大姐,你知道那是哪一座城么?” 那大姐有些迷惑,摇摇头说道:“民妇见识浅薄。” “那里就是你要去的丰城。”吴九一浅笑着说着。 这话一处,顿时那妇人一惊,脱口而出:“我们不是去运城么?” 吴九一勾起嘴角,看着她,眯着眼眸笑的意味深长道:“去了运城,我们就欣赏不到这样一场你自编自演的好戏了……” 一下子,那妇人的脸上变得怪异起来…… 第171章 黄雀在后 “去了运城,我们就欣赏不到你自编自导的这样一场好戏了……” 一下子,那妇人的脸上变得怪异起来…… 只是随即,那妇人便镇定自若起来,然后迷茫的说着:“大人……大人再说什么,民妇听不懂……” 吴九一挑起眉头,银素面具下抿起了嘴唇,说道:“是么,那么晚上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待看戏吧。” 不由得那妇人握着一旁孩子的手紧了紧,那孩子一吃痛,不禁又怯生生的看了看母亲,嘟嘟嘴,有些要哭泣的样子。 吴九一温柔的看了看那孩子,轻轻的摸了摸那孩子微黄的发髻,笑了笑,转过身对红鸢使了使眼色,红鸢明了,便紧紧的盯着那对母女。 在红鸢看似关心的目光下,那女子拉着孩子有些心事重重的也跟着吴九一回到了大营里。 吴九一带着青云军驻扎在树林山谷里,不到近处几乎看不到着凹进去的山谷里有这样一大批人马。 这是一个连续大雪几天后的初晴夜晚,黑蓝的夜空中繁星闪烁,天气干冷干冷的,从口中呼出去的呼吸似乎要凝固一般。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色里,吴九一在帐房里燃烧得正旺的炉子旁,认真的烤着什么,不时的散发出一股子肉香。 一旁立着一个小人儿,正眼巴巴儿的望着那架在架子上烤的外焦里嫩的肉,咽着口水。 那小人儿不是旁人,正是那扎着双丫鬓的小丫头,这会儿不在她母亲身边,倒像是随意欢快了许多,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吴九一笑着,露出不齐的乳牙。 不一会儿,帐外红鸢带着孩子的母亲走进来,那母亲一看到孩子便埋怨道:“丫儿你怎么跑到大人这里叨扰,快和娘亲回去。” 说着便要上前将那孩子拉走,吴九一一伸手拦住了,然后轻声笑着说道:“我看这孩子有些消瘦,便让人带她来这里,烤些野味来给她补补身体。” 吴九一说着目光投向了那正烤的火候差不多的野味,然后见那野味取下来,用油纸包着递给了那小女娃,柔和的说着:“吃吧。” 那女孩听后,便兴高采烈的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只是那妇人在看到那烤好的野味儿时,很明显的身形一阵。 那哪里是什么野味,那分明是自己同影卫首领李展沟通联系的信鸽……看来刚刚送出去的紧急消息没有成功。 这只戴盔鸽跟随她多年,她用计跟到吴九一身边后,这一路全靠这信鸽来往送信,而此时它却成了别人口中的餐食,她不禁心里一疼,不过紧接着便恢复了常色,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只是心里却早已经在思考着如何再次将信息送出去。 吴九一却也不说话,却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一同去看看这场好戏。” 说着红鸢便推着吴九一向外走去,两名精卫现身一左一右盯着那女子,也向外走去。 那女子眼见着营帐外面已然人流攒动,几个人来到了隐蔽处的高地,远远的便看到一大队青云军在蓝挚的带领下已然埋伏好了。 再远处望去,约莫有六七千人的衣着各异的队伍正趁着此时月亮躲在云彩里之际,如同蚂蚁一般的躬身前行着,直奔那丰城,而那丰城上却也同往日无异,依旧是稀疏的岗哨和巡查。 看着这样的场景,旁边的女子几乎想要高声大喝,向那正躬身前行的人们发出警告,只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冷绝的抵在了她的后背上,即使没有那匕首,她这样也是徒劳,那样遥远的距离,任凭多大的声音前方也听不到分毫。 吴九一则勾起嘴唇,眯着眼眸透着那寒冷的被若隐若现的月亮照射得忽明忽暗的人群,笑了。 忽然那群躬身前行的人在离丰城不远处,迅速的站起身来,挥舞着手中的寒刀,举着云梯,杀将出去。而同时,那丰城城楼上,一片灯火辉煌,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那埋伏在城下沟壕里的两千青云军也冲了出来,同那几千东陵军厮杀起来。 一声绵长的号角声,那趴在雪地里,早已按耐不住的蓝挚长剑一挥,令旗飘摇,带领着五千青云军从后面直直的杀进了那措手不及的东陵军中…… 一时间喊杀声撕破了这夜里的安宁。 那六七千东陵军是顾云城孤注一掷,临时将在西水的东陵线子、影卫、以及军队拼凑起来的,本就没有章法,若是丰城真的没有防备下,可能真的被这些人得逞,只是接到了吴九一的消息后,此刻丰城内外皆警醒着,并且有外围还有青云大军,仅凭这几千东陵军想要攻进丰城,是比登天还难。 远处的吴九一看着那喊杀声和火光冲天的战场,缓慢而绵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多谢姑娘将在西水的东陵军全部的送给了九一……” 此时那女子的指甲已然深深的陷入了肉中,眼见着自己国家的军队如同蝼蚁般在那样强大的前后夹击中,溃不成军,伤亡惨重的场景,她恨得牙根痒痒。 她却也不像那般卑微,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生硬的话:“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吴九一也不看她,目光依旧锁定在那厮杀的战场上,云淡风轻的说着:“第一,若死了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男人,你怎会连拜祭都不去,只是哭的那般汹涌,后来也没见你烧过纸钱;第二,刚刚见你们母女时,喝茶时,一个母亲会不顾自己的孩子,而只顾自己么,况且那孩子望着你的眼神怯生极了;第三你说你从浦城来,你可知浦城的方位,从浦城过来的人脚下的鞋底可不是姑娘这般崭新,所以你根本对我西水的地域不熟悉。” “所以先生就趁着大雪,带着小女子在这丰城周围原地大转,只为等待我东陵的军队来当这无辜的螳螂?”那女子咬着嘴唇,狠狠的说着。 吴九一一听,冷笑着:“无辜?你东陵入侵我西水、杀我百姓是无辜?那个孩子的父亲不无辜么?也就是他让我最开始便知道你是假的,孩子是真的……因为他临死前恳求我救他的孩子,而不是妻女!” 吴九一凛冽的说着,眼眸锐利的望向了那女子。 那女子不由得倒退几步。 吴九一继续说着:“我猜……你遇到了这对父女,让人重伤那个父亲,用女儿要挟那个父亲,试探我是不是在队伍中,然后再将计就计的潜伏在我们的大军中,而我呢……也就将计就计陪着姑娘演了这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那女子眉头深深的锁起,咬着牙齿,眯着眼眸一字一顿的说着:“九一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但伶牙俐齿,还诡计多端,枉我东陵数千大好男儿便死在了你的手中!” 听了女子的话,吴九一笑的有些无奈,淡淡的说着:“果然,顾云城培养出来的线子都同他一样的……颠倒黑白……” 吴九一那话音刚落,手边迅速的抽出一旁精卫的佩剑,敏捷的落下…… “啊……”那女子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左右捂着正涌着鲜血的肩膀,惊恐的看着那洁白的雪地里自己那一条断臂,有些不敢置信的扭曲了脸庞。 “若不是你东陵所有的线子今夜都会死光,我怎会留你一条命回去向那顾云城报信……”吴九一冷若寒霜的声音响起在那女子的头顶,如同冰刀一般。 那女子殷红的血液染红了那洁白的雪地,吴九一眉头微蹙,转过轮椅,一旁的红鸢忙递上香帕,吴九一掩住了口鼻。 “告诉顾云城,我吴九一在西水……恭候他!”吴九一像是罗刹一般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夜里煞气腾升。 说完那话,几个人簇拥着吴九一便下了那高地,独留那女子一人痛苦的尖叫着。 再看那白日化的战场,已然接近了尾声,方才还是安宁的雪地里,此时已然尸横遍野,流淌出来的血液,映红了丰城的半边城墙。 经过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厮杀,青云军将那一大队东陵军一个不剩的全部消灭,没有一个活口。 不留活口的命令是吴九一亲自下的……她记得君临说过,战争是残酷的,而这些留在西水的东陵线子、影卫、士兵……哪个人身上不背负着几条西水人的性命…… 青云军簇拥着马车,前面有士兵清理着战场,从那血色的雪地里开辟出一条道路,直奔城门,而那城门已然打开,灯火通明的一群人迎了出来,等待吴九一。 吴九一坐在马车里,口鼻掩着帕子,那浓郁的血腥味还是扑进来,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打了这样一个漂亮的胜仗,青峰带着人都雀跃极了,将吴九一迎进城中,回到皇宫。 没有同大家多说些什么,吴九一便疲倦的睡下了,几日来的寒凉和疲倦让他有些支撑不住。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明。 吴九一从那满是尸体的噩梦中惊醒,外面已然开始大亮了,他回了回神,却恍惚听见门外有细微的争执声音。 “什么事情等先生醒了再说……”是红鸢轻声的说话。 接着便听到青峰压低了的无比焦急的声音:“红鸢,此事事关重大,刻不容缓,必须要立刻禀报先生……” 第172章 君临伤重 接着便听到青峰压低了的焦急的声音:“红鸢,此事事关重大,刻不容缓,要立刻禀报先生……” 红鸢看着青峰焦急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这时从房间里传出沙哑的声音:“青峰,进来说。” 听到吴九一的声音,青峰才放心的推开门走进房间,脸上的焦急之色,不以言表。 红鸢随后跟了进来,为吴九一更衣洗漱。 青峰进来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先生,君阁主……受伤了。” 那一句话,顿时让吴九一还未来得及带上银素面具的脸瞬间煞白起来,心也跟着猛然的收紧。 “如何受的伤?伤势如何?”吴九一急切的询问,声音略带颤抖。 “听说……是为救世子,身重两箭,一箭在致命处……”青峰看着吴九一的样子,说的仓促而小心翼翼。 吴九一本是要起身的,听到了青峰的话,重重的跌回到床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先生……”青峰和红鸢不约而同的担忧的唤着吴九一。 吴九一一伸手,表示让自己安静一下,顿时青峰和红鸢都不敢在言语,只是关切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这是自从二出山门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心慌和混乱,君临这个长在他心里的男人,终究是让吴九一修炼了三年的心绪重新波澜起伏,君临说过慕长安是他的命,而君临亦然是披着吴九一面具的慕长安的命一般。 吴九一眉头紧蹙,将那颗悬在了悬崖的心安定下来,闭着眼眸思考着,良久后,久到青峰和红鸢都有些站不住的时候,只听见吴九一幽幽的开口:“青峰,带着三千青云军去边境城,然后……” 吴九一仔细的吩咐着,青峰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吴九一,叮嘱红鸢几句后,轻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红鸢有些疑惑,吴九一方才交代青峰的事情似乎同君临受伤的事情没有什么联系。 红鸢刚想说话,却见吴九一已然从床上飞身上了轮椅,头发有些混乱的样子,直直的向外走去。 “先生……”红鸢跟了出去。 “备马,通知蓝挚将军,即刻出发。”吴九一沉重的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红鸢点头转身出去。 待到红鸢回来时候,看到吴九一已然穿着皮裘骑在了一批白马上,银素面具下的眼眸幽深极了。 “先生……还是乘马车吧。”红鸢试探性的说着。 吴九一淡淡的摇摇头,手中的马鞭扬起,顿时那马儿嘶吼一声,飞奔了出去。 红鸢连忙也上了马,跟着后面赶了上去。 吴九一带着七千青云军策马扬鞭,直奔运城。 后面的蓝挚看着前面那个俯身骑在马上的吴九一,不由得心生敬佩,初见时,原本还以为是一个病脚猫,却不想今日倒也是见识到了九一先生的马上风姿,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马背上长大的子弟。 前几日的积雪还未散尽,天气晴朗起来,湛蓝湛蓝。 原本要五天的路程,七千人,马不停蹄三天半便快要到达了。 吴九一不知道这几天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从运城那里传来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直到刚刚暗卫传来君临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消息时,吴九一那颗吊在悬崖边上的心算是稍微落了地。 一直绷紧的神经也随着稍微松弛了下来,只是这一松弛不要紧,顿时感觉到周身上下如同三九天的冰碴子一样,硬生生的刺入到了皮肤里面,像是要穿破血肉一般的疼痛。 红鸢看到了吴九一银素面具下露出来的皮肤泛起了青紫色,急切的喊着:“先生……” 吴九一听着红鸢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摇晃的马车咯吱咯吱的压在雪地里的声音将吴九一唤醒,他沉沉的睁开了眼眸,看到了眼眸红红的红鸢。 “先生,你吓死红鸢了……”红鸢眼泪又开始有泪。 吴九一惨白的勾起嘴角,身上盖着的厚厚的皮裘,怀里炙热的暖手炉,一点一点的热量传入到体内。 “到哪里了?”吴九一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红鸢轻轻的撩开马车窗帘,说道:“马上就到了,前面已然能看到世子他们的营帐了。” 刚说完,远远便听到有马队的声音,红鸢又轻撩起一条缝隙,望了望,明快的说道:“先生,是世子他们来接我们了。” 吴九一支撑着坐了起来,马蹄声越发的近了,不一会儿便听到马车外面慕长宁的声音:“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先回营帐休息吧。” 吴九一在马车里轻轻的说着:“去君阁主的营帐。” 外面的慕长宁顿了顿,然后恭敬的答道:“好的。” 马车向前走着,早已有人通知慕长宁北冥青云军来助阵的消息了,青云军纪律严明的就地安营扎寨。 吴九一从车窗向外望去,远远的运城屹立在那一片雪白之中,恍惚的能看到城上手背森严,城下似乎有攻城过的痕迹。 不一会儿马车稳稳的停下,红鸢搀扶着吴九一下了马车,轮椅一路进了帐房里。 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气,混合着些许的血腥味道,平江立在床畔。 吴九一双手用力一拍那轮椅的两边,身体直直的飞起,坐在了君临的床边,一双眼眸里沁满了难以言表的疼痛。 君临昏昏沉沉的,听到细微的声音,睁开眼眸,那样冰冷的眸子却在看到吴九一那一瞬间温柔起来,随后轻启有些皲裂的嘴唇,苍白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就如同每次吴九一见到君临时说的那一句,‘你来了……’那般的轻巧随意。 只是君临那话语说,一刻也不错神的紧紧的望着吴九一,似乎生怕下一秒他便消失了一般。 吴九一看到了君临那眼角处不自觉滑落的眼泪,银素面具下的眼睛涌出泪水。 君临轻轻的握住吴九一的手,说的有些云淡风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离你最远的一次。” 那话说的平常极了,但吴九一却听出了里面的苍茫和悲凉,以及……浓郁的恐惧。 一旁的平江眼窝深陷,抿着嘴唇,走到了一旁。 君临温柔的看着泪水从吴九一银素面具下流出来,延伸到脖子里。 君临的确是恐惧的,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自己死了……吴九一该如何?自己还没有帮他完成复仇,帮他去除他身上的天山寒钉,自己怎能这样的便死了,就是凭着这样的意志,硬生生的君临从阎罗殿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红鸢回过头看着身后有些木然的慕长宁,轻声说道:“世子,先生还有话同君阁主说,我们先出去吧。” 慕长宁顿了顿,终究是同红鸢、平江一同出去了。 大帐里只剩下吴九一和脸色苍白的君临。 吴九一轻轻的将君临的衣衫解开,露出里面带着血的药布,他微凉的手颤抖的轻轻抚摸上那缠绕了药布的坚硬胸膛,心疼的问道:“如何受的伤?” 吴九一是不会相信君临那般容易就被人伤到的,况且还是身重两箭。 君临眼眸温柔的看着此时退去了面具的吴九一,平和的说着:“同长宁一同攻城时,城上射下来的箭雨,长宁没注意险些受伤,我替他挡了一箭,然后后背中了一箭。” 君临说的自然,吴九一却有些不敢相信,君临的武功极高,岂能是区区箭雨就能伤害到的…… 只是再去追问君临,君临眼眸已然带着笑意,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那话倒是勾起了吴九一心中的恐惧,他不禁低垂了眉眼,嘴里沙哑的说着:“你若是有事,我怎么办?” 那话说的情真意切,深情极了。 君临看着吴九一此时褪去了所有的面具,将最本真的那个脆弱而无助的样子展现出来,禁不住心头一紧,用尽全力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也不顾胸口的贯穿伤,狠狠的吻上了吴九一的嘴唇。 霸道而温柔的说:“为了夫人你,我怎能有事!” 吴九一脸上红晕,心里暗暗想着,这个男人真是一头猛兽,受了这般重的伤依旧不能削弱他骨子里的霸气十足,却也不敢挣扎,便任由他那般强势的吻着。 …… 吴九一来的第二天,便仔细的听着慕长宁将第一次攻城时的情形叙述了一番。 吴九一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这运城如同丰城一样,不能硬攻……只能智取。 吴九一让慕长宁和蓝挚都先回去,自己再想想如何攻城。 想着想着便来到了君临的帐外,便直接进了去,正巧赶上了平江为君临换药,见到吴九一一进来,很明显的手上一颤。 君临背对着门口,没有看到吴九一,平江手上的一颤,显然让他一痛。 吴九一忙滚动轮椅走去,轻声对平江说着:“我来。” 而君临听后,明显的一震,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 吴九一看着君临后背上那一处伤口,这似乎就是拿出贯穿的致命伤,若是再偏离一分,便伤及心肺。 吴九一微凉的手碰触到君临的后背上,刚想要上药,却在看到那处伤口时,手忽然攥紧了拳头,眉头也猛的竖起,眼眸里霎时间凭空生出了浓郁的愤怒…… 第173章 姐弟相认 君临分明感受到自己身后吴九一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愤怒,轻轻的安抚着:“都过去了,莫要追究了。” 一句话,险些让吴九一流出眼泪来。 那般孤傲的君临何时会让人这般不明不白的伤?若不是因为自己…… 吴九一颤抖着嘴唇,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手上动作有些迟缓的为君临将那伤口包扎好,然后沉声的对帐外的红鸢说道:“红鸢,将世子叫过来。” 帐外的红鸢听到吴九一那冷凝的声音,微楞,随即应着,忙去寻慕长宁了。 一时间,君临的大帐里安静极了,有几分压抑和透不过气来,平江小心翼翼的看着君临和吴九一,不着痕迹的向外挪去。 君临在床上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一会儿,慕长宁从帐外走进来,只是一踏入这帐里面,便觉得那似乎一点火星子便可以引燃一般的怒火,脸色变了变,步伐有些迟疑。 “跪下!”吴九一厉声喝道。 那样一声断喝,让在榻上的君临都震了一下,威严而凛冽。 下一刻,慕长宁的双腿猛然的跪下,那动作就像是自然而然一般,直到跪下了以后慕长宁才恍然的警醒,自己……为何那般听话。 只是再抬头便看到吴九一银素面具下一双犀利如鹰隼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顿时便没有了那站起来的决心。 只是慕长宁跪是跪了,却也那般的不服气,瞪着眼眸看着吴九一,下一刻吴九一说出的话语,却让他身体一颤,不禁震惊起来。 “为何暗算君阁主?”吴九一从牙齿缝隙里挤出几个字,铿锵有力,直逼慕长宁。 “我……”慕长宁想要反驳,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怔怔的盯着吴九一,不敢相信一般。 先生怎么会知道自己暗算君临?是君临告诉他的?还是…… “大丈夫敢作敢当,慕家的男儿是这般的懦弱么?”吴九一的轮椅已然逼到了慕长宁近前,让他不能再向后躲闪。 慕长宁一听,眉头一凛,道:“就是我伤他的。” “为何?”吴九一更近距离的瞪着慕长宁,愤怒的吼道。 “因为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会没有所图的助我西水,若他是狼子野心,还不如趁早解决了,免得向当年顾云池那般……”慕长宁嘶吼着,后面的话没有讲,眼眸微红。 其实……,就在慕长宁刺穿君临胸膛后的那一瞬间,君临不顾身上的伤,拼进了全力,为他挡住了那枚迎面从运城上射下来的利箭的时候,慕长宁便后悔了,所以慕长宁拼死将重伤的君临背了回来。 “啪……”吴九一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慕长宁的脸上,他嘴角渗出了血色。 “九一……”君临不禁提醒着吴九一。 “不相信君阁主,是不是也不相信我?”吴九一瞪着泛红的眼眸沙哑的说着。 慕长宁战场上伤君临的行为,的确是吴九一没有想到的,他以为长宁虽然历经了痛苦磨难,但他依旧是那个心性纯良的少年,却不曾想到当年自己的一失足,断送了西水,断送了父皇母后的性命,还让这个少年心性发生了如此变化。 吴九一心里恨,心头疼,想到这里,眼眶湿润。 “长宁并无此意!”慕长宁跪的直挺挺,急切的看着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你的枫林箭……不是用来伤害自己人的!”吴九一带着银素面具的脸别开,没有看慕长宁,失望而悲伤的说着。 “枫林箭……”慕长宁眉眼微烁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吴九一。 那枫林箭一共有三支,是慕长宁十四岁生辰时,慕长安亲自铸造而成,箭头不同一般的弓箭,呈枫叶状,穿透力更强,更迅猛,而这……是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知道的秘密。 慕长宁那一双同慕长安一样的眼眸中,积蓄起清亮的水洼,他转过红肿的脸,缓慢而颤抖的伸出手,探向了吴九一脸上的面具…… 吴九一没有躲闪,脸上一轻,就在吴九一面具拿下来的一刹那,慕长宁脸上石化一般,跌坐在地上…… “长……长姐……”慕长安泪水扑朔而下,掉在嘴唇上,渗透到衣服里。 直到此时,慕长宁才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会一直感觉吴九一那般熟悉,他说的话,自己便会那般的认真听从。 “家法!”褪去了面具的吴九一,并没有给慕长宁多余的时间,而是直直的说出了两个字。 慕长安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的看着吴九一,目光脆弱而无助,没有了平日那般的清冷和沉着,像是找到了家的羔羊一般。 那样的慕长宁,就连强坐起来的君临都有些动容,只是吴九一却淡漠的冷声重复道:“家法!” 慕长宁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有好多话要同吴九一讲一般,却在下一刻站起身体,拖着重重的步子,向帐外走去…… 慕长宁走出去后,一时间帐内又陷入了安宁,那般带着些许尴尬的安宁。 “其实……不必这样,长宁也是一时没想开,日后不会了。”君临难得的替别人说好话。 吴九一知道君临是指自己将身份告诉慕长宁的事情。 “我了解他,他若是动了心思……即使现在放弃了,未来也会继续琢磨,不能将你置于危险境地。”吴九一言语细微而深沉的说着。 那话说的君临感动极了,的确,若是以后慕长宁又动了杀自己的念头,自己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慕长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吴九一苍白的脸眉头紧锁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开始我没想要将皇甫青灵同长宁撮合在一起,后来看到长宁不同从前那般,而是变得心狠手辣,尤其是血洗皇宫里东陵将士那次后……让清灵跟在长宁身边的念头便越来越强烈。” 君临向那疲倦的吴九一伸了伸手,吴九一的轮椅滚动过去,他将头深深的靠在君临的胸膛,累极了。 “皇甫青灵的确是纯良至极……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君主,不仅要有纯良仁慈的心,还要有诡计,还要有狠辣……即使天下太平时不需要,但此刻复国的时候也需要。”君临冷峻睿智的说着。 听了那话,吴九一连忙的摇着头,眉头紧蹙的说着:“不……不,诡计、狠辣……那些阴狠手辣的事情我来做便好,长宁……他只要清白而一尘不染的做上皇位便好。” 君临心疼的看着吴九一,心里复杂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带着银素面具下的慕长安,即使扮演吴九一扮演的再像,再谋略过人,再心狠手辣,心里却依旧是慕长安那颗简单的心,她不知道人若是开始变了……便没有那么容易回去了。 …… 帐外红鸢轻轻的询问着:“先生,世子已然在雪地里跪了两个多时辰了,外面风雪极大……” 吴九一看着君临睡着了,便滚动轮椅走出了帐外,远远的便看到慕长宁直挺挺的跪在那飘着雪花的地上,发髻和身上的雪已然有半指厚。 吴九一滚动着轮椅,走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来到慕长宁身边,缓缓的伸出手,慕长宁恍惚的抬起头,颤抖的握住了吴九一那比他还要冰冷的手,声音微弱的呢喃:“长姐……” 慕长宁握住吴九一手的那一瞬间,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眼眸眼泪汹涌而下,这样来自亲人的碰触,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般的遥远。 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慕家姐弟在帐内围着火炉,一直说话到天亮,慕长安将往事缓慢而轻描淡写的叙说给慕长宁听,慕长宁那脸庞从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心疼,再到后来的怒不可解,咬碎了牙齿一般,发誓要将顾云城千刀万剐。 一直到了天亮,慕长宁轻轻的说着:“长姐,你不用再是吴九一,你便是西水的护国公主。” 吴九一抚摸着慕长宁的头发,摇摇头说道:“一个叛国公主如何辅佐世子复国?你让西水百姓如何看你?” “长宁不在乎。”慕长宁严肃的说着。 吴九一会心的一笑,说:“长姐在乎,长宁你记住,以后不好的事情都有长姐来做,你只要做正面的事情,然后认认真真的做一个好皇帝。” 慕长宁还要说什么,吴九一挥手阻止,说道:“去休息一下吧,过一会儿我们同蓝挚将军商讨一下如何攻城,我也累了。” 慕长宁点了点头,施礼后,退出了帐外,只是吴九一没有看到慕长宁离开时,那眼里浓重的不甘心…… 慕长宁离开后,吴九一一夜未眠,躺在榻上,睁着眼眸,抿着嘴唇,心里发着誓言,一定要将西水的皇位重新交给长宁。 盯着帐房顶,吴九一起身来到了君临的帐外,平江在外面守护着,看样子君临还没有醒来。 吴九一走进去,轻轻的趴在君临的旁边,握着他温热的大手,忽然便心安起来,慢慢的有了睡意。 刚刚睡着,便恍惚的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一个男子身重一箭,倒在地上,正呆呆的看着吴九一,他刚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却被外面慌乱的脚步声惊醒。 帐外传来慕长宁急切而焦躁的声音: “长……先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运城城楼上……” 第174章 斗智斗勇 “长……先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运城城楼上……” 床上的君临也醒来,面色好了许多。 吴九一忙向外滚动轮椅,红鸢进来急切的将吴九一推出帐外,跟随着慕长宁的脚步来到了营长的边上,遥远的望向那运城城楼上。 顿时吴九一紧蹙了眉头。 只见上面整齐的站着一排东陵士兵,手举寒刀,而那冷刃下则是跪着一排瑟瑟发抖,哭声漫天的老百姓,即使离的那般遥远,吴九一也了然了城中坐镇的主帅吴云的企图,利用西水的百姓要挟城外的攻军。 慕长宁狠狠的说着:“小人之为!” 吴九一倒是对这个吴云更是另眼相看,此人不愧为东陵兵部重将,此人必除,否则后患无穷。 吴九一思索了片刻,回身到营帐中,慕长宁也跟随回来。 吴九一命人撕了数条白绫,然后选了二十几名士兵,分别将那白绫系在他们的左胳膊处,然后又给慕长宁系在了胳膊上。 慕长宁眉头紧蹙,这系白绫却也是西水的老传统,带兵打仗之时,主将战死不能大张旗鼓的举行丧葬之礼,只能以系白绫为悼念。 “去听听吴云说些什么,别靠的太近,也莫要激怒他们。”吴九一叮嘱着。 慕长宁听后,回过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同自己一样,像是没有睡好觉,一副萎靡不振样子的二十多人,不明所以却也依照吴九一的吩咐,骑马带着人出了营帐。 慕长宁策马扬鞭来到运城不远处,昨夜同吴九一叙话一宿,显得疲惫极了。 慕长宁勒紧缰绳,身前立刻盾牌防护,倒竖眉头紧紧的盯着那站在城楼上的吴云。 “两军交战,为何伤及无辜百姓,吴将军此举岂非大丈夫所为?”慕长宁厉声喝道,那声音顺着风势,传到了运城上方。 那城楼上跪着的百姓看到了慕长宁,纷纷都哭喊着:“世子……救我们……救我们……” 吴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从城上朗声说道:“慕世子,冬日气大伤身,怎的今日君阁主没有一同前来……” 说道君临,慕长宁的脸上不由得一变,随即恢复如常。 吴云没有忽视慕长宁脸上的变动,心里不禁一动,又看了看慕长宁身边人的面容,心里有些小疑惑……莫非? “废话少说,吴将军意欲为何?”慕长宁有些焦躁的说着。 吴云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个西水皇室剩下的独苗苗依旧是一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没有吴九一和君临,他也就是一个小废物。 吴云笑的有些得意,道:“大军后撤,否则我便让这些百姓尸落城下,当然世子若是觉得这十几个百姓死不足惜,城里还有两万多百姓……” 慕长宁听完吴云那肆意张狂的话语,气得咬牙切齿,刚想破口大骂,却想起吴九一交待的话语,终究是狠狠握紧了拳头,瞪着吴云,然后调转马头,愤怒的道:“走!” 城楼上的吴云看着慕长宁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后,更是笑的满意极了。 忽然,他抓起一旁跪着的瑟瑟发抖的老百姓,狡黠的问道:“说,他们左胳膊上扎着细白绫是什么意思?” 那老百姓哆嗦的说着:“是……是……家中有人归天,来不及办丧,便会胳膊扎白绫,以示吊念……” 那话一出,吴云眉头紧蹙,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舒展开来,接着笑容也放大了。 那日君临和慕长宁带人攻城,吴云是亲眼看到君临身重两箭的,其中还有一处致命伤,莫不是君临死了?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天助自己?没有了君临,吴九一也不在,自己守住这固若金汤的运城,几乎是无懈可击,想到这里,吴云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雀跃。 随即,他又动了别的心思……若是能够亲自捉拿住西水慕世子,岂不是大功一件? 吴云心里盘算着,便仔细让人盯着那不远处驻扎的西水大营。 慕长宁带着人回到大营后,一鼓作气的将吴云讲的话同吴九一讲,末了他气愤的说道:“要我说,今夜我们就大举攻城,就是硬打也要攻进去。” 吴九一婆娑着手指,摇头,决绝的道:“不可,若是如此,城中的百姓便会无辜惨死。” 慕长宁红着眼眸,深深的说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句话让吴九一眉眼顿时凛冽起来,厉声道:“两万多西水百姓的命是小节么?这是一座城池,你可知剩下的十一城的百姓就在看着?你是未来的皇上,复国路上怎可有这样一处牺牲百姓的败笔,失民心者,失天下!” 被吴九一痛斥着,慕长宁没有了声音,低着头。 吴九一沉声命令道:“大军原地后撤。” “先生……”慕长宁急切的想要阻止,却被吴九一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得没有了下面的话语。 蓝挚得令后,大跨步走出去。 …… 吴云听到回报,说是西水大军撤了,忙登上城楼,向远处眺望,果然西水大军拔营,秩序有些混乱的向后撤退,顿时心中已然有了底,若不是主将不在,这数万的大军岂会被这些个没有用处的百姓所胁迫?那么听话的便后退? 吴云心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命人密切关注西水大军的动态,随时汇报。 …… 大军一直向后撤着,吴九一在最前头,眼眸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大军撤出几里地后,吴九一一挥手,队伍停住。 “此处安营扎寨!”吴九一沉声说道。 慕长宁和蓝挚一顿,却也没有质疑,下令安营。 听到吴九一继续说着:“营房呈环形安置,尽量将运城圈住,此地营房安置多些,并插帅旗。” 蓝挚得令去办了。 吴九一又将慕长宁叫到身边,耳语着,慕长宁脸上有疑惑到了然,听完后带着兴奋的笑离开了。 吩咐完一切后,吴九一来到君临的帐中,看着床上眉眼认真思索的君临,轻声的问道:“好些了么?” 君临点头,然后说道:“我听平江说了,你如何肯定他便会上当?” 吴九一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说道:“他若不上当,我便再给他加点火候。” 君临看着吴九一,轻声的说着:“论用兵之诡也,夫君自愧不如。” 吴九一看着君临那有些落败的样子,笑了,说道:“我们是夫妻,又不是敌战双方,不如又如何?” 君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总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 …… 运城里,吴云临时休息的离城楼最近的一处宅院。 一名下副将,手握着一只信鸽匆忙的跑进来。 “统帅,帝都来密令了。”那名副将急切的同正在同其他副将商讨战事的吴云说着。 吴云忙转过头,眉眼严肃的道:“什么内容” 副将展开纸卷,扫了一遍说道:“皇上让我们消灭慕长宁,搓杀西水的锐气,除去慕长宁者赏赐城池两座,并且说我东陵大军已然渡河,正日夜兼程赶过来。” 吴云拿过纸卷,果然上面是皇上的亲笔书写。 吴云脸上露出了笑意,自己本就有想法,如今皇上的密令也到了,自己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起来,堵住那些老家伙们的嘴。 吴云虽总管东陵各军,但却极少亲自作战,所以朝中多有不服的言语,说他是纸上谈兵,时间长了皇上对自己也有些想法,否则怎么将自己派到西水这虎狼之地。 抿起嘴角,吴云心里想着,这次自己便要一战成名,让皇上知道自己用兵是多么的神勇。 想到这里,他开始精心安排起来。 只是下面的副将们听完吴云的计划后,都有些担忧,却也都被吴云拒绝了。 这次的功劳,他吴云是立定了。 商量完后,吴云重新登上了城楼,眺望着远处西水大军的动向,只见他们依然退出去数里,重新安营扎寨,看那安营扎寨的阵仗,似乎依旧对围困运城不死心。 吴云冷笑着,最后将眼眸凝聚在了营帐最密,守兵最多一片营帐,那里必然住着慕长宁。 下午,漫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 吴九一披着厚重的皮裘,怀里抱着暖手炉依旧觉得寒风钻进骨头里,红鸢将那皮裘为吴九一紧了紧,推着他来到营帐外。 那被繁密营帐遮挡住的空地上,兵将们正干的热火朝天。 慕长宁看到吴九一,忙上前,说道:“这里有我在,先生回营帐休息吧。” 似乎知道吴九一便是慕长安后,慕长宁更是关心他了。 吴九一点了点头,四处环顾一周,然后叮嘱着:“还要加快速度。” 慕长宁点头了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夜不似昨天那般月明,而是阴郁密布,星星忽明忽暗。 吴九一吩咐,各营帐中留两人,其余人等都做好准备。 夜越来越深了,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然过了三更天了。 西水大军的营帐里一切如同往日一般,静悄悄偶尔有声响。 那静谧过后,忽然间,在离西水大营外的不远处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再一看,那东陵的将士已然挥舞着冷刃,杀将过来…… 第175章 连环计策 忽然间,在离西水大营外的不远处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再一看,那东陵的将士已然挥舞着冷刃,杀将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吴云。 原来刚刚过了二更天,吴云便带着数千将士,一袭白衣,趁着夜色迅速而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那雪地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西水大军的营帐外。 吴云没有想到这一路的潜伏而行是如此的顺利,直直到了营帐外,他手中的冷刃一挥,瞬间身后的数千将士冲进了那此时依旧安静营帐里。 待到那几千人冲将进去后,却不见那营帐里的人影。 “大人,没有人……”那些将士们纷纷惊讶的喊道。 顿时吴云后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快撤,我们中计了!”吴云大吼一声。 只是已然来不及了,那先冲进来的数千人脚下一软,都猝不及防的大叫着,跌入了那巨大的深坑之中。 后面的人见状不好,刚想掉头撤退,却见那营地的后方斜坡下,忽然涌现出无数人,一下子火光照亮半边天,近万人的大军将那三千多东陵军团团围住…… 当时吴九一选择在此处安营扎寨便是看中了这里地形的诧异,乍一看是平地,而再往前数十米便是山谷一样沟壑,足足可以藏下近万人的大军,又命人在营帐中间挖掘深坑后,以树枝稻草覆雪掩盖,这才演了一出空城计。 还未等吴九一下令,慕长宁便厉声命令道:“放箭……” 顿时,慕长宁所带领的弓箭手,如同箭雨一般的射向了那范围圈里的东陵军,一时间嘶喊声漫天遍野,直将那些东陵军逼迫得跳入那深坑里…… 那深坑是下午数百名士兵赶挖出来的,生硬的大坑四周浇灌上了冷水,凝结成了冰,光滑极了,下去便很难再上到地面……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运城出来偷袭的三千兵将便成了井底之蛙,被困在了那冰坑之中,而那坑上面,西水士兵各个虎视眈眈的举着弓箭,似乎随时都要讲坑下之人置于死地一般。 而就在那坑下东陵将士瑟瑟发抖的身后,一个人弓着身体,躲藏起来,妄图浑水摸鱼找机会逃出去。 却听见一个沙哑而细微的声音穿过人群直直的朝着那人响起: “吴大人,九一有礼了。” 那吴云一听响在自己头顶的声音,不禁一愣,抬头望去,火光下一张银色的面具泛着寒光,在这深夜里说不出的诡异。 吴云眯着眼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是吴九一……你居然在这大军中!”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恭敬的说着:“上次九一去东陵,恰逢大人来西水,未于大人谋面,正好此次得见。” 吴云冷哼一声,道:“九一先生莫要多说废话,能败在你手中,吴某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长宁在一旁瞪着眼眸,刚想上前,被吴九一拦了下来。 “来呀,将吴大人请上来。”吴九一轻声吩咐着。 身后出现一名精卫,一伸手抽出腰中的软甲长边,扬手飞了出去,那鞭子迅猛的缠绕在吴云的腰上,精卫手腕一用力,那吴云便直直的被带了上来,跌倒在吴九一旁边。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坑下的人还来不及反映,自家的主帅便已然不在了身边。 吴云刚想起身,一把带着杀气的长剑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旁的士兵上前将吴云的双手反绑在一起。 “吴九一,你想做什么!”吴云厉声喝道。 吴九一平和的说着:“九一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大人喝杯茶而已。” 说完,红鸢推着吴九一率先走出了人群,后面两名精卫提着吴云跟在身后。 到了一处营帐,君临正稳稳的坐在床上。 吴云被提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君临,惊恐的说着:“你没死……” 随后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吴九一的奸计。 吴云冷笑着:“九一先生果真好手段,先是障眼法,然后是引蛇出洞,最后又空城计,硬生生的将吴云的三千将士生擒活捉。” 吴九一平和的说着:“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同吴大人这样的高手过招,九一必然用心。” “你抓到吴某也无济于事,运城中还有两万多东陵军死守着,你们是如何也攻不进去的。”吴云嘲讽的说着。 “所以……便想要吴大人助九一一臂之力,帮我们进城……”吴九一不紧不慢的为吴云斟满茶。 示意吴云身后的精卫解开绳索。 吴云听到吴九一的话,先是看疯子一般的望着吴九一,确定他说的不是疯话后,才凛冽的说道:“先生若是想劝降吴某,便不用白费功夫了!” “九一并无此意,大人还请先看看此物。”吴九一平淡的说着,然后将一枚小小的纸卷交给吴云。 吴云接过来,展开,看过后顿时一惊,上书:死守运城两月,等待大军伐西,如若失手丢城,家人妻儿死罪。 “下午大人看到的那份密令是假的,这一份才是真的,这种香薰墨也只有你们皇上才有那么一小块儿而已。”吴九一解释着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吴云冷冷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求大人帮个忙,助我们夺回运城,而帝都城的大人家眷,君某自会让人解救。”坐在床上一直未讲话的君临,沉沉的说着。 “呵,即使吴某被你们抓了,运城也依旧没有失守,城中我东陵将士死守两个月丝毫不成问题,到时候我的家人一样安全。”吴云狡猾的说着。 吴九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柔声说着:“大人说的没错,只不过……到那时候大人却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九一听说大人的三夫人最去年又为大人诞下一名公子,可爱至极……” 吴九一的话,顿时让吴云心里一颤抖。 “你……”吴云眼眸瞪得硕大,怔怔的说着。 吴九一却依旧淡笑着,坐在床上的君临手上一闪,吴九一举手一接,然后将那手中的物件儿慢慢的在吴云的面前展开…… 金锁…… 吴云更是愣了,这物件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为那刚刚满周儿的宝贝儿子花重金雕篆而成的黄金长命锁。 吴九一安慰着吴云道:“吴大人莫要担忧,九一只是想告诉大人,这么乖巧的孩子,若是早早的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怕是……也活不长了……” 吴云紧紧的攥着那长命锁,心如乱麻,想来自己以过不惑之年,长子早年夭折,次子身患癫病,老了老了喜得这第三子,真真儿的是让他顶在头上怕吓到,含在嘴里怕化了,疼惜至极。 想到自己那乖巧的小儿子,若是自己就这么死了,他该如何活,想到这里,吴云禁不住眼里有泪。 吴九一便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淡淡的喝着茶,而君临则目光冷漠的瞧着吴云。 许久过后,吴云眉眼深深的蹙起,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我家人的平安。” “有君阁主在,大人放下。”吴九一轻声说着。 吴云眼眸望向君临,君临淡漠的点了点头。 随后吴云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吴九一勾起唇角,轻声说着…… 吴云听后,脸色苍白,却也别无他法的点头。 …… 遥远的运城城楼上,留守的副将正提心吊胆的向那火光冲天的西水营帐方向望去,看不太清楚,只能听见阵阵的喊杀声音。 一名副将担忧的同暂当主帅的将领询问:“张大人,我们是不是带兵出去主吴大人一臂之力?” 那留着八字胡须的男子眉头深锁着说道:“不可,吴大人吩咐我们守住运城,切不可出城,也不能让人随意入城。” “可是……看此情形,吴大人凶多吉少……”那副将担忧的说着。 几个人正说着,便看到一队人,从那营帐里杀将出来,拼了命的向运城方向跑着,身后漫天的西水军队追赶着,八字胡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那跑在最前面士兵保护的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吴云吴大人,只是此刻的吴大人狼狈不堪,发髻散落,奋力的向着城上的自己挥着手。 “快开城门……我们……我们中计了……”吴云向着城楼上的人嘶哑的喊着。 “快,快打开城门,将吴大人迎回来,弓箭手准备将追兵截住城门以外……”八字胡须男子厉声命令着。 下完命令后,他自己也带着几名副将到了那开了一条不宽的城门口,手持长剑焦灼的等待着。 吴云一身狼狈,带领着身后同样狼狈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城门跑来,而身后汹涌的追兵却被城楼上那箭雨阻拦在了几十米之外,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那几百人进了城。 那八字胡须的将领见那几百人进了城,下令关城门,然后忙上前,搀扶住吴云,关切的询问道:“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可是伤了哪里?” 而吴云则痛苦的看着他,深深的说着:“对……对不起……” 八字胡须男子一愣,不知道为何吴云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只是下一刻,他便没有了询问的机会。 寒光一闪,冷剑已然刺入了他的胸膛…… 第176章 九一心忧 寒光一闪,冷剑已然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已然没入了自己胸口的长剑,深深的疑惑和不甘最终凝固在了那没有了气息的脸上。 这样的场景顿时让周围几名副将始料未及,就是他们那一愣的瞬间,吴云身后那几名本是衣着狼狈的男子的冷刃已经到了他们身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刀刀见血,剑剑封喉。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城门处的东陵几名副将和兵士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几百人身形矫捷而迅猛,留下几人在吴云身旁,其余人都弓着身体猫着腰快速的向城楼奔去。 城楼上的护卫和弓箭手们正凝神的紧紧的盯着城下不远处西水的追兵,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涌上来的人。 那几百人登上城楼,挥舞着手中的利刃,直直的从后面攻击那毫无防备的东陵守城,一时间,运城城楼上乱作一团,喊杀声一片。 那本来整齐的弓箭队正对着城下,此时却也被打得丝毫没有还击之力,更没有人留意那城下的情形。 而那留守在城门里面的人听后城楼上的喊杀声后,快速的将城门大开,城门外不远处本被弓箭阻拦的西水大军,趁着城楼上的混乱,旗帜一挥,大批的人马冲进了城里…… 那马蹄和步兵飞扬起来的雪花带着冷意席卷而来,让蜷缩的跌坐在一旁的吴云深深的打了一个冷战,他眉眼恍惚,有些呆傻的看着那挥舞着长刀和利剑的西水大军冲进了那毫无防备的东陵军营中……无奈的泪水被冷风吹干。 …… 离着运城不远处,一辆马车里。 君临躺在那柔软的被子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裘,身旁是同样身披厚重皮裘、脸上带着凝重表情的吴九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除了能听到身后那不远处营帐深坑里痛苦的求饶声,还有遥远处运城里面震天的喊杀声外,马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那火炉中嗤嗤燃烧着的木炭轻微碎裂的声音。 “今夜……又会有多少条生命消逝。”吴九一心思沉重的说着,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战争是残忍的。”这句话似乎每每吴九一因为此事心痛时,君临必然说的一句话,简单而直白,却一针见血。 吴九一抬起头,目光灼灼,言语有些悲痛的说:“可是我不想长宁手上沾染那么多鲜血……残暴奸诈之人,我一个人做就好。” 君临听吴九一讲那话语时,眉眼间的痛楚,轻轻的伸出手,握住吴九一冰冷的手,心疼的说着:“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如何就会如何…” “这场战争改变了我和长宁的命运,也改变了西水的命运……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云城,我要让他承受我们所经历的千百倍!”吴九一不禁眼眸猩红,想到了顾云城,从心底涌上来的恨意便迸射出来,丝毫没有一丝停留。 君临眉眼幽深,轻轻的支撑起身体,将那瑟瑟发抖的吴九一拥进怀里。 君临知道,自己每个拥着吴九一入眠的夜晚,吴九一都会被噩梦惊醒,而那噩梦里都是蔓延开来的血色,无论是慕长安还是现在的吴九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杀人…… 而此时的吴九一,每一个计划,每一个行动……都带着他最痛苦的事情。 红鸢给的香帕已然遮挡不住那从马车后面和运城里蔓延开来的血腥味儿,吴九一胃里一阵翻腾。 不一会儿,马车一颤,一个敏捷的身影跃上了马车前面,同红鸢一起守护着马车,吴九一知道是平江从后方营帐那边回来了。 “平江,世子……如何处理那三千东陵军?”吴九一心里还存有些许希望,也许长宁下不去手,会放那些已然是井底之蛙的人的性命,若真是如此,自己便是重新谋划下面的事情,却也是心里安心的。 平江回报着:“回先生,尽数射死,冷水盖图覆雪埋于坑中……” 平江那没有什么温度的话语,彻底让吴九一心中一寒,这个结果他是想到的,毕竟当初入了丰城时,也是长宁下令血洗皇宫的,那时候,死的何止三千人…… 君临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吴九一,轻柔的安慰着:“等战争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九一也曾是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等到战争结束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自己会同君临归隐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长宁会重新变回那个心思纯良的男子,西水会依旧独立富足…… 只是莫名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九一心中开始隐隐的不安起来,而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却也说不清楚。 君临轻轻的婆娑着吴九一的头发,借着烛火和那火炉的光亮,发现了他秀发中的一根银丝,禁不住更是心疼。 “乖……睡一会儿吧,再有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君临温柔的说着。 吴九一小心的依偎在君临的臂弯里,如同一只迷途羔羊一般的脆弱,微闭着眼眸,浅浅的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君临温热的手心轻轻的拍着他的胳膊,缓慢极了,像是催眠一般,莫名的让吴九一心安起来。 那马车立于运城外,而运城里喊杀声依旧没有停止,不一会儿,处理完那三千东陵军的慕长宁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一路骑马,像是杀红了眼一般,从后面一路飞奔而过,杀进了运城里。 那飞扬而过的慕长宁,没有注意旁边的马车,更不知道吴九一在那里面不安稳的浅睡着,梦里都是蔓延开来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九一在梦里被那血红血红的雪花围绕着,不能呼吸,压抑的猛咳嗽起来。 惊醒……在君临的怀抱里。 “没事了……没事了,夫君在。”君临轻声而温柔至极的安抚着那惊恐着睁大眼睛的吴九一。 吴九一剧烈的咳嗽后,呼呼的喘着粗气,许久才平复下来。 仔细听着外面,没有了昨夜那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周围安静极了,吴九一支撑起来,却依旧拉着君临的手。 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似乎昨夜自己睡着后,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雪,此时已然晴朗,太阳照射着马车周围没有丝毫印记的雪地,洁白的有些晃眼。 带着雪的纯净气息里,依稀掺杂着些许血腥味儿。 “都结束了么?”吴九一有些恍惚的问着君临。 君临点了点头,温柔的说着:“都结束了。”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握着君临的手,湿润了几分。 正在这时,那运城的城门里面策马扬鞭飞奔出一队人马,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慕长宁。 一队人马直接奔着马车而来。 来到马车近前,慕长宁率众人下了马,吴九一只听见马车外面慕长宁声音里难以掩饰的兴奋。 “恭迎先生和阁主入城。” 慕长宁恭敬的话语,许久都没有得到吴九一的回复。 君临看了看吴九一银素面具下漆黑的眼眸,探起身体透过缝隙看了看慕长宁,只见慕长宁一身血衣,脸上还有没有擦掉的血迹,一看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君临有些无力,却依旧威严的声音响起:“世子先去换下衣装,本阁同先生自行进城便好。” 慕长宁微愣,有些悻悻的,却也终究是带着人先生回城了。 待到慕长宁走后,那浓郁的血腥味道才缓慢的散去,吴九一才长长的呼吸。 红鸢从马车外面重新递进来几块香帕,然后在马车中点燃了香薰,这才同平江一起驾着马车向运城走去。 马车一路前行,进了运城,走过街巷,吴九一一直稳稳的坐在马车中,依偎在君临怀中,没有向外面看一眼,即便是马车里燃了熏香,去也依旧没有抵挡住那满城的血腥味道。 马车加快的速度,一直到了行宫之中。 行宫之中,慕长宁早安排人,为吴九一和君临准备的住处。 这行宫之中却也安宁极了,似乎没有沾染一丝血色。 吴九一知道这两日君临也没有休息好,身上还受着伤,便没有同他一同,将他安顿以后,自己独自到这行宫中走走。 慕长宁换好了衣衫,来到吴九一房间,却见无人,脚下一顿,便来到了君临的住处。 君临正坐在床上,微闭了眼眸,听到有声音,一双如鹰的眼眸冷漠而犀利的睁开,看到是慕长宁,目光淡漠而疏离,却也没有敌意。 对于君临,慕长宁是畏惧的,尤其是自己伤他后。 “君阁主……伤好些了么?”慕长宁有些迟疑的问道。 君临疏离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慕长宁觉得有些尴尬,道:“长宁便不打扰阁主休息了。” 慕长宁刚想走,却听见身后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姐姐不喜欢你沾染血腥。” 慕长宁一顿,没有回头,却坚定的说:“成大事者,那一个手上没有染血!” 说完那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君临眉眼微皱,神情复杂。 …… 第二天,吴九一将众人集中到了议事厅,商议着下面的事情。 有人说西水十二城已然都夺得,大功告成,有人说要趁热打铁杀过西水河,直逼东陵,还有人担忧此时东陵征讨北冥的军队已然回防,恐怕他们重新攻打西水…… 面对众说纷纭,吴九一却安静的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示意红鸢。 红鸢点头出去,不一会而吴云被带了进来,他面容憔悴极了。 “不知先生找吴某何事?”吴云声音谦卑的说着。 吴九一嘴角带着笑容,眼眸幽深,柔和的说着:“吴大人,还有一事九一需要你的帮助……” 第177章 引敌深入 吴九一嘴角带着笑容,眼眸幽深,柔和的说着:“吴大人,还有一事九一需要你的帮助……” 那吴云一听顿时脸上带了惊恐之色,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道:“不知……不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吴某做的……还有……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家人?” 吴云这一夜眼睁睁的看着那将近两万的东陵大军惨死在西水军队的冷刃下,说内心不翻江倒海是不可能的,他几乎都不敢闭上眼眸,一闭上眼眸便是满眼的血和尸体……还有那些向他索命的亡魂,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吴云便像是老了十几岁那般的沧桑,只是在爱自己和国家之前,他选择了前者。 众人却也不知道吴九一下面想要说些什么,这吴云已然带着众人攻入了运城,还有何用处? 吴九一动作缓慢,轻轻的给吴云倒上了一盏茶水,那水汽氤氲带着浓郁的茶香。 “吴大人不必惊慌,你的家人现在虽然是由顾云城派人看押着,但很安全。”吴九一轻轻的说着。 吴云听后,立刻脸色变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吴九一,你不守承诺,我们约定我带你西水军队夺得运城,你护我既然安然,而此时你竟然背信弃义,置我那可怜的妻儿于东陵不顾,我背叛了东陵,我主皇上定然会杀了他们……” 吴云越说越激动,几乎想要站起身来去抓吴九一的衣领,却被身后的精卫控制住,他却依旧愤恨的像是要发疯一般。 吴九一眼眸没有丝毫的波澜,沙哑的声音响起:“吴大人莫要惊慌,这在西水的东陵人……除了大人你,全部都没有了命……那远在东陵的顾云城怎会知道这运城的时局?又怎会知道你背叛了他呢?” 一句话,顿时点醒了吴云,之前他已然听说东陵在西水的线子和暗卫集聚攻打丰城,被吴九一全盘歼灭,而此时的运城里的东陵将士又是无一人生还…… 想到这里,除了悲切吴云的心中也多了几分的窃喜。 吴云的心神缓和了下来,沉静了许久,又张口问道:“所以……先生让我做什么?” 缓缓的吴九一开口道:“九一想让吴大人给帝都的顾云城发送密报……” 众人包括吴云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了吴九一。 吴云眼眸疑惑,追问道:“什么内容?” “顾云城给大人的密令是让你死守运城两个月,我需要吴大人向帝都传递消息,便说这运城你最多守一个月,让他们快些发兵来征讨西水。”吴九一轻描淡写却言语认真的说着。 这一句话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让顾云城快些出兵攻打这刚刚夺回来的西水? 慕长宁首先按耐不住,急切的说道:“先生……你在说什么,莫不是说反了?” 一旁的蓝挚将军也疑惑至极,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有些混乱,而那依靠在床榻上的君临则嘴角噙着笑意,柔和的看着吴九一。 “先生是在同吴某开玩笑么?”吴云眉头微蹙的说着。 吴九一摇摇头,肯定的说道:“吴大人照做便是了。” 说完向红鸢使了使眼色,红鸢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条小小的纸卷,放在了吴云面前。 慕长宁看吴九一并没有理会他,又想到之前的种种,想要说话,便也没有了底气,一群人都等待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吴云怔怔的看着吴九一,丝毫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但在吴九一那逼迫的眸子下,他也终究是拿起了毛笔,按照吴九一的话,写下了那密报。 吴九一拿过来吹干,然后从红鸢手中拿过另一个纸卷,展开,吴云一惊,吴九一拿出的不是旁物,正是自己之前同帝都传递消息时写的密报。 吴九一对比着两份密报上面的字迹,良久淡笑着说道:“九一多谢大人了,大人放心,你和家人的安全九一定当护佑,料想大人也疲倦了,先行下去休息吧。” 吴九一冲着吴云身后的精卫看了一下,精卫便将吴云搀起来,带了出去。 待到吴云走后,吴九一将方才他写的密报交给红鸢,吩咐道:“立刻传出去。” 红鸢点头,出去了。 忙完这一切,吴九一才回过头看向了慕长宁和旁边的众人。 “先生,长宁不懂。”慕长宁心里有些不悦。 “世子可还记得年幼时学习的用兵之道?”吴九一淡淡的开口道。 慕长宁思索了一下,却也想不出这同让东陵快些征讨西水有什么必然联系。 吴九一看着慕长宁依旧疑惑的样子,心里暗暗的想着,似乎他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索性吴九一便直言。 “用兵之道,用时犹如弓箭离弦,要有势如破竹之势,排山倒海之勇,不用时便应休养生息,调整编制,整合休息,以便下次用时能有十足的战斗力。”吴九一认真的说着。 慕长宁眉头微蹙仔细的听着,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长姐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之时,而一旁的蓝挚及几名副将也听得认真极了。 吴九一继续说着:“东陵的北伐北冥的大军刚刚回防,仔细算来,也需要再有十天左右才会全部的回防到东陵,而此时东陵的主力便是这十万北伐大军,若要出兵征讨我西水,也必然是这刚刚回防回来的北伐军。” 说道这里的时候,慕长宁眉头有些舒展开来,似乎知道了吴九一的用意,而蓝挚却也依旧迷茫。 “先生是不让这东陵的北伐大军有休憩和调养生息的时间,到了东陵便即可来征战西水。”慕长宁神色奕奕的说着。 吴九一笑着点头,道:“对,一支征战了将近一年之久没有回故乡的军队,刚刚回防便又出征……没有丝毫的喘息机会,这样的一支军队,势气和战斗力必然会大幅度下降,并且也会有浓重的厌战情绪,而此时的我们却不同,连续夺得了西水十二城,将士、百姓的势气高昂……这样的两支队伍相遇,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吴九一此番话一讲完,顿时这房间里开始涌动这跃跃欲试的气息,即使那北冥来的援军蓝挚和副将听后都从心里由衷的佩服起吴九一,也都开始想象着将那东陵的北伐军打的落花流水时的样子。 “只是……先生你如何敢肯定那顾云城接到消息一定会即刻派兵攻打西水呢?也许他会让北伐军调养生息,而舍弃运城也有可能呀。”蓝挚思考了一下,不禁问出这样的问题。 吴九一深深的笑了,说道:“顾云城不傻,他知道运城的重要,只要运城还在东陵的手里,他攻打西水便成功了一半,所以他断然不会放弃。” “可是……万一……”蓝挚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然很明显。 吴九一带着笑意看着他,说道:“蓝将军放心,不出一个月,东陵的北伐军必然征讨西水,到时将军也可以一雪前耻。” 蓝挚一愣,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九一先生怎会知道自己在北冥时吃了东陵北伐军的大亏…… 而吴九一的脸望向窗外,那笑容越发深邃而薄凉,心底里暗暗的说着,顾云城若你真的舍弃了运城,我却也还有一个保险,让你必派兵! 夺得了运城后,众人似乎都放松了心情,只是这样的放松却也是表面上。 吴九一却在紧罗密布的布置着各城防守的相关事宜,逐步的吴九一将散落在西水十二城的将士汇聚到了一处。 这些时日以来,加上北冥的北御军、青云军,还有西水剩下、以及从东陵逃回来的百姓,西水现在也只有军队不到四万人。 慕长宁看着这还不足东陵的北伐军一半数目的军队,心里有些忧思。 而吴九一布置完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攻防之势后,便看似轻松的陪在君临身边。 …… 东陵皇宫。 顾云城正听着北伐军的统帅回报着大军的情况。 看着凌云天满脸疲惫的样子,顾云城说道:“凌爱卿这近一年以来辛苦了。” “臣辜负了圣恩。”凌云天有些惭愧的说着。 这北伐军攻打北冥一年之久,成果却寥寥无几,只是顾云城心里知晓,这北冥可不似西水那般柔弱,西水没有了长安骑便是一个纸做的国度,但北冥不同,北冥自古便是骁勇善战之国,若不是近些年休养生息,力量才逊色一些。 “凌爱卿莫要自责,快些带领将士们休息去吧。”顾云城平和的吩咐着。 “微臣遵旨告退。”凌云天弓着身体退了出去,他有快一年没有回过家中了,这刚刚进城连家都没有回便来见皇上,此时便急急的迈着步子回家去了。 而那些同样一年未归的兵将们也都拖着疲倦的身体转回家中了。 第二天清晨,顾云城还在休息,便听到门口李展有些急切的呼唤声。 “皇上……” 顾云城起身,将睿妃的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轻轻的拿开,一旁的宫女忙上前递了暖手炉,伺候他起床。 不多时,顾云城吩咐李展进来。 看着李展脸上有些异样,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展将早晨刚刚收到的来自于西水运城的密报呈现给了顾云城,他看过后眉头紧蹙。 一个月之内?但这北伐大军刚刚回防…… 顾云城见李展还是欲言欲止,低声道:“说!” 李展忙上前一步,伏在顾云城的耳畔轻声的说着…… 听了李展那轻声,却如同惊天炸雷一样的话语,顿时顾云城面色泛起了说不出来的像是兴奋,像是期待,像是占有的诡异神情…… 第178章 开战在即 顾云城面色泛起了说不出来的像是兴奋,像是期待,像是占有的诡异神情…… “将凌云天给朕传进宫……”顾云城似乎因为那浓重的渴望而变得音调微烁。 李展迟疑了一下,轻声的同顾云城说着:“皇上……大军刚刚回防……” 顾云城显然知道李展下面要说什么话,手掌一挥,制止了他,眼眸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他不想再等了,他要立刻将西水重新夺回来,让那个自己想念到窒息的女人无处可藏…… …… 顾云城身上披着厚重的皮裘,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却也都不敢大声呼吸,谁都知道皇上刚刚在大殿上刚刚同那回防回来才两天的凌统帅发了怒,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从皇上的面容上也不难看出,那股子怒火还没有散尽。 不知不觉的,顾云城便走到了从前慕长安居住的如意殿,一推门走了进去。 虽是这些时日下了大雪,但这宫殿里却没有一丝雪花,整洁而温暖,亦如她曾经居住过得样子。 顾云城没缘由的心里那股子因为凌云天的质疑而涌起的怒火,在进入这宫殿的一瞬间开始慢慢的缓和了起来,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嗅到了慕长安的气息一般。 慢慢的,他走进了长安曾居住的房间,径自的躺在了她曾经睡过的床上,闭上了眼眸,努力的回忆这她在的时光,四年了……思念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却是越发浓烈起来。 “通知睿和宫,午膳朕不去了。”顾云城闭着眼眸,声音缓慢而悠长说着。 “是。”一旁的宫人退出去通知睿妃,剩下的宫女和宫人忙着在这寒凉的房间里生起了暖炉,准备午膳。 睿和宫中,睿妃正同徐老对弈着,那棋盘上正斗得机关算尽,门外的小宫女便进来禀告。 “娘娘,皇上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午膳不过来了,让娘娘莫要等了。”小宫女恭敬的说着。 睿妃那擒着棋子的手一顿,依旧全神贯注在那棋盘上,不经意的问道:“可知皇上午膳去哪里了?” 小宫女机灵的讨巧说道:“方才奴婢多了一句嘴,问了通知的小宫人,好像说皇上下了朝便去了如意殿。” 睿妃听后,嘴角嘲讽的勾起,说道:“下去吧。” 小宫女躬身退出。 房间里便只剩下徐老和睿妃。 “灵儿,听说早朝皇上令刚刚回防回来的凌云天即可拔营去征讨西水。”徐老一边执子一边说着。 睿妃点了点头,言语中有些不屑的说道:“大军兵倦马乏,还未调养休息,便派去继续征战,顾云城还真是冲昏了头脑……” “运城固然重要,但论用兵之道和战法,吴九一的确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此次出征却也不是一个好决定。”徐老手缕胡须,深深的说着。 睿妃抬起头,看向了徐老,意味深长的说道:“亚父有所不知,吴九一这次打了一个感情牌,单凭一个运城还不足以让顾云城冒此风险,听线子说李展得到了慕长安的下落,而这地方便是西水,所以顾云城才什么也不顾的要即刻征战西水……我猜,他恨不得立刻夺了西水,找回他的如意贵妃。” 徐老一听,顿时了然,然后微微沉思,说道:“若是这时我们告诉顾云城……” 睿妃忙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意,邪魅的笑着说道:“还不是时候,这个秘密要留到最后顾云城自己解开,到那时……这天下才会大变。” 睿妃说着,似乎脑海里已然有了那样的场景,脸上开始带着得逞的笑容。 “亚父,通知族里做好准备,不出一年便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睿妃目光锐利的说道。 徐老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的说着:“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了……” …… 对于皇上忽然做出来的征讨西水的绝对,脾气极好的北伐军统帅凌云天几乎暴跳如雷,这样连续出兵作战计划,在东陵国历史上几乎从未有过。 自己手下的将领和士兵们才刚刚回到了亲人身边两日,便又要离开家园出兵西水,自己几乎不知道如何下令。、 因为自己的竭尽全力,才协同朝中的几位元老,为大军争取了几日的修养时间,只是即使是争取来的时间,却也不能褪去这将近一年征战的疲倦和匮乏。 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下了几场大雪过后,天气开始晴朗暖和起来,算算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年关了,这个年关似乎又要在战场上度过了。 一个晴朗的清晨,北伐军此时更名为西伐军,凌云天带领着西伐军六万人开始拔兵从帝都出发,直奔西水。 帝都城楼上,顾云城因为那温暖的太阳而暖和了许多,他站的笔直,远远的眺望着那西伐军离开的方向,李展侧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看着那大军,还是别的…… 顾云城抿着嘴唇,若不是朝中大臣的集体请求,他怕是也随着大军出征了,想到那个女人在西水,他便恨不得离开飞到那里。 …… 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吴九一盖着皮裘的腿上,有些温热。 一旁君临由平江搀扶着坐在红木椅子上,他侧过脸看着那仰起头冲着阳光浅笑的女子,此时没有银素面具,那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庞上带着太阳的闪耀光芒,美好极了。 不自觉的,君临慢慢的靠近吴九一,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睫毛附上他的睫毛,一个温柔如同这冬日里阳光的吻蔓延开来。 身后的平江和红鸢忙笑着,退了出去,那无风的院子里,只剩下君临和吴九一。 吴九一那碎了星辰一般闪烁的眸子忽闪的睁开,泛着深深的笑意,小心的将君临推开:“大白天的,不要这样。” 君临看着吴九一那羞红了的脸颊,笑了,邪邪的说着:“晚上你倒头便睡……夫君想要这样,也不忍心扰醒你。”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轻笑,的确,自从回到了西水,似乎好久都没有同君临……,而他却也不忍心打扰自己。 “复国实现了……下一步便是复仇了,不知道还有多久,夫君才会结束这样日日吃素的日子……”君临笑的不怀好意,轻笑着说着。 吴九一想了想,然后爽亮亮的说道:“快了,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便可以归隐山林,闲云野鹤过着日子了。” “到了那时,夫君要日日同夫人……”君临笑的邪魅,下面的话没有讲,却让吴九一的脸红透了。 吴九一轻轻的靠在君临的肩膀上,两个人没有讲话,看似一副对外来憧憬的样子,只是没有互相对视的两个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沉重。 下午,平江便将接到的消息交给君临。 君临看过后,有些吃味。 “你料想的没错,顾云城真的出兵了,他似乎真的很爱他的如意贵妃。”君临那话说的有些醋意。 银素面具下的吴九一浅笑着,然后说道:“你说过,他本无心,何谈爱?” 君临想到了那个曾经如玉一般的男子,然后轻声呢喃着说道:“当年夺得西水,因为一个人,如今失去西水,同因为一个人。” 吴九一听了君临的话后,眼眸一寒,深深的说道:“将来,他丢了东陵的时候,也会同样因为一个人……” 君临看着此时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吴九一,心中深深的想着,若是将来自己站在了他的对面,事情将会如何?想都不敢想象,忽而君临打了一个冷战,对自己忽然冒出来这样荒谬的想法而自责不已。 吴九一召集慕长宁和蓝挚以及昨日才刚回来的赵广将军,一干人等商议,而那商议结束后,吴九一下午便不顾众人的反对亲自带着两万人马前往西水同东陵交界处的怀城。 慕长宁被留下来驻守丰城,并重新着手规划重建朝廷。 而君临对于吴九一将他也留下来养伤,心中有些不悦,但却也无法,便让平江跟着吴九一去往怀城。 吴九一同蓝挚、赵广带着大军出发了。 下午日头正高时,那路上积累下来的厚重的雪,似乎因为这些日子的转暖而都化了,变成细细的小溪流将到大大小小的河流里。 一路上,吴九一看着外面的雪化流水,嘴角噙着笑容。 “先生,我们再有一天便能见到青峰了,红鸢都有些想念他了。”红鸢在马车外面,清脆的同马车里的吴九一讲着。 红鸢没有等到吴九一的回复,倒是坐在一旁驾车的平江惊讶的说道: “青峰在怀城么?” 红鸢眼眸含笑,打趣的说着:“怎么,青峰在怀城,平护卫倒像是很雀跃呢。” 一句话,平江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言语。 这些时日平江没有见到青峰,几次想要开口询问红鸢,却也都不好意思,正想着今日要不要问她,便听说青峰在怀城,心里不知为何便真的雀跃起来。 马车里,吴九一嘴角也噙着笑容,心里想着,等待这段事情告一段落,便将实情告诉平江,他也算是一个痴情的人儿,若是可以,便将青峰许给平江。 第二日,远远的便看到了怀城。 从那怀城里快马飞奔出来一队人马,直奔大军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青峰,而驾车的平江看到青峰后,心忽然便那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以至于不敢正是他的眼眸,匆忙的跳下车躲进了兵列之中。 吴九一下了马车,简单的同青峰说了两句话,便说道:“东陵的西伐军还有几日到达西水河?” “明日便会到。”青峰回复道。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么?我们一同去看看。”吴九一严肃的说着。 大军原地安营扎寨,青峰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吴九一和红鸢,不多时,来到了那平静涌动的西水河面前。 吴九一看后,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带着一股子阴冷的笑意: “明日这里便会上演一场大戏……” 第179章 葬身西水 吴九一看后,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带着一股子阴冷的笑意: “明日这里便会上演一场大戏……” 吴九一顺着那宽阔的一眼望不见对岸的河面,仿佛看到了明天的场面…… 身后蓝挚等人也跟了过来,经过这些时日同吴九一一起经历的战事,蓝挚由衷的佩服起他来,一有时间和机会便同吴九一请教兵法战术,一副好学的样子。 蓝挚和赵广站在吴九一旁边,看着那平静的西水河面。 “嗯?这河水甚是奇怪。”赵广有些疑惑的说着。 蓝挚看了看却也没看出哪里奇怪,便问道:“哪里奇怪了?” 赵广指着那蜿蜒通向西水河的旁支小河说道:“虽是还没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最近时日天气转暖,积雪融化成水流如西水大大小小的河中,而最终又融会贯通道这西水河里,但看这河水却似乎并没有上涨,反而倒像是下降了一般。” 蓝挚顺着赵广的手看向了那浅浅的还没有消失的水岸线标识。 “赵兄说的甚是,难道是这西水河秋旱?”蓝挚也身世奇怪。 青峰看着两个人疑惑的样子,难得的生硬的脸庞上扬起了一丝笑意,而这笑意却被站在不远处的平江看到,有些恍惚。 立于吴九一身旁的蓝挚、赵广二人看到青峰的笑容,倒是难得,问道:“青护卫,你笑什么?” 青峰收敛了笑容,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像是那笑容从来没有过一样。 吴九一平和的说着:“二位将军莫要着急,这西水河的不同寻常,明日便揭晓。” 二人再想询问,红鸢便推着吴九一离开了。 西水国有两大天然屏障,一个便是西水河,另外一个屏障便是那怪石嶙峋的云雾山,从西水向外走可以绕行,而从外面进入西水这云雾山则是必经之路。 那陡峭巍峨的一左一右两座山合在一起便是云雾山,左为云山临近西水河,右为雾山临近内陆,似乎是因为临近西水河的原因,独特的气候类型造成了这一左一右近在咫尺却一云一雾的特殊景象,两山之间有一条狭长的蜿蜒山路,直通官道,离怀城也只有二十余里的距离。 吴九一上了马车,马车后面随同着蓝挚赵广等人,一并进入了怀城。 怀城,再没有战乱时,来往商旅众多,带动了这座边陲的小城的商贸和经济,即便是现在,经历过两场大战后的怀城,却也恢复的大半,虽然知道了东陵西伐军要攻打过来了,这怀城的百姓却也都坦然自若。 “老百姓没有惊慌失措,不错。”吴九一略有感触的说道。 青峰说道:“怀城的百姓知道有先生坐镇,都坦然极了。” 想来是这怀城往来几国人众多,大家伙儿你一嘴,他一言的,便将这九一先生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了,否则城中的老百姓哪里来的底气。 果真如此,这不城中百姓看到一辆马车进城时,前面还是青峰引领着,便都好奇而恭敬的望着那马车,远远的便让开了路来,小声的低语着。 同青峰一同回到了暂时居住的院落,简单的吃了午饭,吴九一便同一行人细细的说着明天各自的任务。 说完后吴九一同蓝挚和赵广一同跟着青峰后面出了城,来到了云雾山脚下。 “明日东陵西伐军几时到河边?”吴九一眼角望着云雾山,问青峰。 “午时左右。”青峰回答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随即问红鸢:“东西配好了么?” 红鸢答道:“配好了,但是量不多,不过我看这云雾山倒是可以就地取材。” 吴九一点头,然后叮嘱道:“一会儿带着人将东西放在指定位置。” 红鸢点头离开了。 转过头,吴九一又现场同蓝挚和赵广讲解明日之事,二人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却也都领命带着各自人马行动了起来,吴九一在一旁监督指导着。 忙完了这一切后,太阳已然要落下山了,吴九一抬起头望向了那云雾上,太阳的余晖将左山上的云彩嵌上一圈好看的金边儿,衬得那右边的雾山更朦胧了。 吴九一若有所思。 那一晚,吴九一久久的没有入眠,对于即将要到来的战争,他是恐惧的,不是恐惧战败,而是恐惧又会有多少人丢了性命。 吴九一看着那皎洁的月色,喃喃自语着:“过了今晚,明日吴九一你身上又会背负更多条人命……” 就是在那样的的念头中吴九一睡着了,只是却睡得不踏实,没有君临在身边,吴九一莫名的不安。 第二天清晨,院子里安静极了,红鸢敲门进来。 红鸢说着一大早大家便都各自准备去了,也没有叫醒吴九一,所以院子里安静极了。 简单的用完了早膳,吴九一便让红鸢推着自己到了那怀城的城楼上,怀城里外留了五千人马,剩下的人都分布在了西水河岸和云雾山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吴九一看着头上的太阳,等待着…… …… 凌云天一早便到了西水河边,仔细检查着准备好的大船,数万人过这一望无边的西水河可不是开玩笑的,昨夜他已然询问了军中会看天气的副将,今日是一个好天气。 果然这西水河面,风平浪静。 凌云天沉思了许久,一声令下,在西水河边原地休息。 手下副将不明所以,凌云天解释着:“逍遥阁和吴九一消息都及其丰富,我猜他们已然知晓我们到了西水河边,定然在对岸设下了弓箭手等埋伏,我们等到下午再渡河,到达对岸时正直深夜,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岸。” 副将了然,吩咐下去原地休息。 到了中午时分,青峰从西水河边传来消息,说是在河面上的探子还没有看到东陵方向过来的船只。 吴九一手中把玩着黑白棋子,琢磨着。 “要深夜登陆……这凌云天倒不是一个花把势,有些头脑。”吴九一自言自语的说着。 “通知西水河和云雾山上的人,告诉他们原地等待,东陵西伐军很可能会在夜里出现,西水河一切看水标。”吴九一轻声吩咐着。 身后的精卫听后,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的一天似乎过得尤为的缓慢,西水河互不能相望的两岸,一方在紧罗密布的准备着,另一方则安静的而紧张的等待着。 太阳开始向着西方落下去的时候,凌云天一声军令,数万人开始登船。 浩浩荡荡的数百条船开始向着西水河的对岸驶去。 凌云天一路上戒备的看着,时时观察着水面有什么异样,只是这水面倒是平静而无波澜,一直顺利的行驶到了天黑,又到入夜。 “统帅,前方再有几里水路,便到了岸边了。”一名副将说道。 凌云天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这个时候,若不能大意,通知各个船只,莫要发出大的声响,打草惊蛇。” “是。”副将下去传令。 船队又向前行进了一里多水路,忽然凌云天一顿。 只见那平静的水面上飘起了白色的物件,不知为何物,再放眼看去,那满河面都上下起伏的飘着。 船队上的人也都疑惑万分,却谁也不知道是为何物。 凌云天让人捞起来,琢磨了半天却也没有结果,想来是吴九一用来故弄玄虚的东西,便下令船队继续前行。 只是那命令刚刚下完,凌云天便感觉这河水有些不一样起来,明明方才还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而此时却开始有些波动,再看其他的船也都开始有些摇晃。 凌云天眉头紧蹙,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那船身摇晃的越来越大起来,说明这河水开始有风浪了。 凌云天探出手,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子强劲的风浪。 他大叫一声不好,忙让掌舵的水手稳住,却已然迟了,虽是黑夜里,但也看得前前方足足有一米多高的水墙喷涌一样的滚滚而来,一下子让这方才还宁静的河面变得异常凶险阴森可怕起来。 那水墙从西水河对岸而来,扬起了巨大的水浪,像是猛兽一般的直扑向了那几百条船…… 一时间,那黝黑的河面上乱作一团,凌云天手扶着栏杆,眼见着船队中的船被那巨浪掀翻,船山的将士尖叫着落入水中…… 他心中如同这冰冷的河水一般,凉透彻了。 凌云天乘坐的主船,船身厚重在这大风浪中终究是抵挡了过来,待到风浪过后,那河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那河水上升了许多。 这时,天边已然开始褪去了黑暗,接着那黎明前的光亮,凌云天环顾着四周,来时的一百多艘大船,经历了这一场风浪,已然损失了一大半,剩下不到四十只船,也多数是破败不堪。 他瞪着眼眸,许久没有讲话,一口鲜血忽的吐出口中……那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没有回到东陵便葬身在了这异乡的西水河上。 缓了好一阵子,他才在副将的呼唤中醒过来。 再抬眼时,这支离破碎的船队已然快要靠岸了。 凌云天强打起精神,整编队伍,提高戒备,忽然一枚利箭飞了过来,下一刻,无数的弓箭如同箭雨一般穿梭而来…… 第180章 棋逢对手 凌云天强打起精神,整编队伍,提高戒备,忽然一枚利箭飞了过来,下一刻,无数的弓箭如同箭雨一般穿梭而来…… 那刚刚经历了一场水上浩劫的西伐军没有来得及喘息,便迎上了那密密麻麻的箭雨。 好在凌云天料想到了,一声令下:“上盾牌。” 下一刻从后面冲出来一大队手举半人多高盾牌的士兵,挡在了前面,那利箭便嘭嘭嘭的被挡在了盾牌后面。 那箭雨放了一阵子,便忽然间消无声息起来。 躲在盾牌后面的东陵兵将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河水哗啦啦的声音。 凌云天眉头深锁,一挥手,身后的一小队人便弓着身体在盾牌的掩护下上前查看,不一会儿回报,周围未发现敌军。 凌云天终究是信不过,亲自查看后,才放心的让剩下不到三万人全部上了岸,一时间那黄沙岸边站满了黑压压的兵将。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这三万人若是真的同西水正面打起来,也有十足的胜算把握。 凌云天将手下十几个副将叫来商讨对策,众人商讨往后,决定暂时在这河边修整,显然这次夜登失败了,对方早有防备。 凌云天回头看着身后那些衣衫浸湿的将士,下令原地生火修整。 将士们得令后便井井有条的各司其职起来,凌云天带出来的队伍不同于东陵之前派往西水的士兵,纪律严明,即便是心中有对仓促西伐的不满却也都对凌云天的军令鼎力执行。 凌云天站在那西水河边,眉头紧皱,在深深的思索着为何那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西水河面会忽然的涌起了巨大的风浪,沿着西水河他向上游走去,走着走着,遥远的便看到了那被拆毁的还没有来的及清理的大坝。 一下子凌云天明了了,心里顿时对这吴九一另眼相看起来,但却也恨得牙根痒痒。 原来在西水河的上游的一个旁支狭口处,吴九一命青峰带着人连日赶工修起了一个大坝,将那上游的水源截停住,积蓄得越来越高,待到发现东陵的船队时候,便开闸,亦或者是直接将那大坝损毁,让那积蓄的水汹涌的流出,西水地处上游,那河水必然来势凛冽。 “好一个狡诈的吴九一,日后此人定是我东陵的大患。”凌云天攥紧了拳头狠狠的说道。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大叫着:“有敌兵……” 凌云天立刻回过头望去,果然从不远处的云雾山里窜出来一对人,直奔大军而来,他刚要下令,却见那队人马在离大军不远处忽然放箭,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箭雨,东陵军队忙用盾牌抵挡。 那队人马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迅速的射完箭后,便调转马头,还未等东陵的西伐军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对方已然消失在了那云雾山的入口处。 一下子东陵的将士都不敢放松戒备起来,生怕下一刻敌军又出现了一般。 凌云天脸色阴沉,却不知道这吴九一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而此时再云山上的蓝挚和赵广,远远的看到东陵的西伐军混乱而戒备的样子,笑的欢快极了。 “我猜那凌云天一定特别诧异,这闹得究竟是哪一出儿戏。”赵广笑着说道。 蓝挚点了点头,昨夜他站在云山上,借着泛白的月光不是没有看到那汹涌的河水将那西水河面上的船队掀翻,不禁心中更是佩服起吴九一来。 而今日这只扰不攻的办法他开始不明白所以,后来琢磨后,终究是了然,这样的扰乱战术,让东陵的西伐军一刻不得安宁,磨损他们的耐心,消耗他们的体力,激怒他们,将他们引入云雾山中。 果然那总是在东陵西伐军刚刚放松戒备的时候,那队弓箭手便从山里冲出来,乱射一同后便回去,逼得那些将士恼怒想要冲过去厮杀,却也都被凌云天制止住。 凌云天何尝不气愤,只是他此时更明白那云雾缭绕的云雾山定然是设下了埋伏,只等着他们进入圈套。 看着那不到三万人的大军,凌云天心中开始认真琢磨起来,显然吴九一手下是没有多少人的,否则这三万大军怎么能如此安然的上岸。 所以,一定要让这三万多人安然的度过这云雾山,然后就算围城也要将那怀城攻下来。 凌云天心中下了决心后,便让盾牌队上前,护送着自己同一队人马向那云雾山口缓慢的行进。 由盾牌在前,凌云天向外看着那云、雾两山中间那狭长的山口向里望去,里面雾蒙蒙看不清太深处,再仰头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座雾气糟糟,另一座像是嵌入云彩里一般。 琢磨着琢磨着,凌云天心里已然有些想法。 …… 远在怀城城楼上的吴九一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手中那黑白棋子被婆娑得咯吱咯吱作响。 听着青峰将收到的前方战报,吴九一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 青峰顿了顿,然后轻声的问道:“先生,青峰不明白,为什么不在那东陵西伐军上岸之时,出动人马将他们杀一个措手不及,而只是一阵箭雨呢?” 吴九一抿了抿银素面具下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沙哑的说道:“凌云天带出来的军队,有些战斗力,若是趁着他们上岸之时正面攻击,他们的确会措手不及,但是同样我们也会损失众多将士……我们的这些东拼西凑来的军队,可是要比东陵的军队更珍贵……我不想损失一兵一将便让东陵这六万大军有来无回。” 吴九一深深的说着,只是他的心里也没有底,这样的情况……现在看来似有些不可能。 凌云天看着已然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心里知道在这样耗下去,只会让战斗力更降低,不如此刻便入山,就算这山里有埋伏也要拼死走出去。 他将近三万人的队伍分成五部分,一部分留下来守住船支,剩下的分批进入云雾山。 当青峰把前方传来的消息告诉吴九一时,吴九一一顿,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看来这凌云天的确有些才能。 凌云天将盾牌手集中到一起,凌云天带着他们举着盾牌靠着那云山一边儿硬生生的搭起了一个狭长的盾牌顶儿,而那盾牌下能并排走过两个人,这样虽然速度慢些,但也降低了大批人马一同进山的危险。 吴九一了解了凌云天的企图后,眉头蹙的更深了,若是按照原本计划,这三万大军不灭掉一大半也差不离,现在看来,情况有变。 而此时云雾两山上的人眼见着凌云天带着手下的将士已然开始通过山,却迟迟接不到吴九一的命令,焦急万分。 最后吴九一索性不想了,该如何便如何,这时候想要不损失一兵一将已然不可能了。 当云雾山上的人们接到命令,开始实行计划时,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再看那西水的北伐军已然有数千人安然的度过了这云雾山。 就在这时,那本来平静的山顶忽然喊声四起,从那陡峭的山崖上滚下来无数的碎石伴着利箭,直直的砸向了那山路上的举着盾牌的人们,瞬时间下面的人东倒西歪,都慌乱的找着那山的凹陷处躲避,而就在那些北伐军以为躲避无事时,忽然那萦绕在周围的雾气带着一股子异样的香味,仔细嗅着,慢慢的开始浑身无力起来…… 那些人正浑身无力的向山口出爬去时,只见从那雾山上面射出了一枚带着火的利箭,那箭落在地上,瞬时间大火忽的一下燃烧起来,接着一声“嘭……”的巨响,那山体便被炸开了,碎石滚落,将那山口堵得严严实实。 而已然过了那云雾山的凌云天眯着眼眸咬着嘴唇听着那碎石后面将士的呼喊救命的声音,双拳重重的握在一起。 他眉头一凛,低声嘶吼着,命令道:“一刻不停,直奔怀城,就是用尸身摞起来也要给我攻进城去,杀了吴九一……” 说罢后,便带着不到一万的人弓起身体,迅速的向怀城方向奔跑而去。 而那本应消灭大部分敌军的云雾山中也只是死了不到一千人的西水北伐军。 而剩下的将近两万人则被搁在了云雾山的另一边。 站在云山上的赵广首先看到了那七八千人快速的向怀城方向行进,顿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此时怀城也只有五千人,而且多数是老百姓组成的。 赵广忙同蓝挚商量,没有接到吴九一的命令,但赵广也已然等不及的下山带着埋伏在山另一边的不到一万的人马追了出去…… 从云雾山通往怀城的管道上要经过一处茂密的树林,那树林里满是生硬的树木,茂密极了。 吴九一已然看到了那有大批的东陵的西伐军进入了树林,再看后面追进去的赵广,心里暗暗的一颤…… 稍微迟疑了一下,吴九一见那树林里没有出来人,眉头深深的皱起。 “快,带着三千人去接应赵将军……”吴九一忙对一旁的青峰说道。 青峰立刻转回身带着人出了城。 只是青峰刚刚出了城,远远的便瞧见那树林里出来一队人马,再仔细看……不是赵广将军,而是东陵的西伐军,手中扬着冷刃挥舞而来,而后面则步行追着赵广属下的人马。 青峰一扬手,身后的人停住了脚步。 吴九一从城楼山看的清清楚楚,再近些的时候才猛然的发现赵广被策马扬鞭跑在最前面的一名精壮男子生擒,绑在了马上。 下一刻,吴九一便匆忙的让人将自己推下城楼,出了城,对于赵广,他定然是不能有分毫闪失的。 吴九一出城后,便看到青峰同那生擒赵广的精壮男子已然对峙开来。 想来那个浓眉大眼的精壮男子便是凌云天。 凌云天一双幽深而喷火的眼眸看向了吴九一,深深的抿着嘴角,然后直直的将手中的剑刺向赵广的大腿处,赵广不由得闷哼一声。 吴九一眼眸一凛。 凌云天很满意吴九一眼中一闪而过的凛冽,然后用那还带着血的剑直指吴九一,从牙齿里一字一顿的说:“你……过来换他……” 第181章 九一涉险 凌云天很满意吴九一眼中一闪而过的凛冽,然后用那还带着血的剑直指吴九一,从牙齿里一字一顿的说:“你……过来换他……” 那话一说出,那大腿处冒着鲜血的赵广拼了命的挣扎,咬牙切齿的说道:“凌云天,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呵……”凌云天嗤之以鼻的冷哼着,那挑衅的长剑依旧指着吴九一,阴狠的勾起嘴角。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嘴角深深的抿起,手腕一用力,那轮椅便向前移动,一旁的青峰忙下马拦住,眼眸急切的望着吴九一。 吴九一眼眸一凛,青峰迟疑了一下,还是恨恨的让开。 吴九一下颚微扬,沙哑而丝毫没有一丝犹豫的声音响起:“好。” 这一声“好”让周围的人脸上都带上了惊恐的颜色。 “先生,万万不可,赵某贱命一条……”赵广张开嘴奋力的说着,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凌云天手下给堵上了嘴巴。 凌云天没有想到吴九一真的会同意,在窃喜之余,心中也多了几分敬佩。 吴九一坦然自若,没有一丝慌张的转动轮椅向凌云天移动,周围响起了焦急而慌乱的声音:“先生……” 吴九一没有理会,只是眼眸看着那瞪着猩红的眼眸,不住的向自己摇头的赵广,如水一般平和的说道:“赵将军,你是西水的复国大将,日后是要辅佐世子兴国安邦的,今日九一定然护你周全。” 那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听到赵广耳朵里却振聋发聩,那话像是镌刻在他心里一般,让他在日后的无数个日夜都会想起今日的场面,辅佐狮子兴国安邦像是誓言一般融会贯通到他的身体里。 最近赵广心中一直有些忧虑,那便是复国在望,世子会不会介意自己曾经投奔到了北冥的过往,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日吴九一的一番惊人之举,坚定了他守护西水的决心,就算死也要死在西水。 吴九一到了凌云天的跟前,凌云天一使眼色,左右便上前将吴九一控制住,然后凌云天一抬手,将马背上的赵广扔到了对面,青峰马上扶住他,命人将那挣扎着不愿离去,眼睛有些湿润的望着吴九一的赵广扶下去就医。 凌云天单手提剑,置于吴九一的脖颈处,然后威胁的对青峰他们说道:“让云雾山你们的人撤离,确保我两万将士安然过山,然后打开城门,投降……” 那话说完,青峰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衬得那伤疤更是吓人,只是即便是这样,却没有一丝动容,包括身后的将士却也都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没听见么?否则我杀了他!”凌云天话语中带着恼意。 “他们只会听九一的命令。”吴九一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子说着。 “你不怕死?”凌云天不禁手中的剑压向了吴九一那白皙的脖颈。 “怕死怎会在凌统帅的剑下,对于统帅提出的要求,九一可以满足一个,或是让你的将士们安然过山,或是现在让你进城,统帅选择一个。”吴九一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似乎毫不畏惧当下的处境。 凌云天眉头一凛,狠狠的说道:“我会选择先杀了你!” “统帅说聪明人,若是杀了九一,便没有任何选择了。”吴九一淡淡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这话让凌云天一顿,心里一沉,的确如此,他幽深的眸子看着吴九一,思索的了良久,然后掷地有声的说道:“我选前者。” 吴九一嘴角勾起,随即又听到凌云天接着说道:“但我要让你亲自到云雾山下命令。” 那话说完,不等吴九一说话,凌云天便扯着吴九一的衣,跃上了马,然后将他倒压在马背上,扬起马鞭,向那云雾山飞奔而去。身后跟着那几千的西伐军。 青峰眉头一凛,一挥手,身后的人也上马汇合着方才赵广的人一同追将出去。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云雾山脚下,而此时吴九一已然被癫得有些眩晕,被凌云天伸手扯着腰带拎下了马。 “九一先生,下令吧。”凌云天冷声的说道。 吴九一声音有些虚弱,沙哑的对那从云雾山上冲下来的蓝挚说道:“蓝将军,让山上的弟兄们都撤了。” 蓝挚听后忙领命,转身上山。 凌云天看计划已然达成,他对着吴九一幽幽的说道:“对于先生这样的对手,凌某佩服至极,只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所以莫要怪凌某下手狠毒……” 说完那话,那悬在吴九一后心出的长剑便迅猛的刺了下去。 青峰以及他身后的人顿时都大惊失色…… 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的出现,如同一阵风一样勾住吴九一的腰身,一个翻手将凌云天那握着剑的胳膊咔吧一声卸了下来,顿时那长剑仓凉凉一声落在了地上。 伴随着那落剑的声音,再一看,吴九一已然安然的坐在了青峰后面的轮椅上,身旁负手而立一袭黑曜色衣衫的男子,轻抿着薄唇,不怒自威,一股子浓烈的压抑气息席卷了周遭。 逍遥阁阁主,君临? 凌云天正震惊的握着自己的手臂,震惊的看着君临的时候,青峰已然手疾眼快的将他擒拿住,一时间近一万的西水兵将那几千的东陵北伐军围在了中央。 时局瞬息变化,扭转乾坤。 凌云天瞪着猩红的眼眸丝毫不顾及自己肩膀上的疼痛,死死的盯着吴九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而下一刻便有人重新飞奔上山,带着吴九一的命令。 君临为吴九一紧了紧皮裘,言语间有浓重的不悦。 “回城。” 吴九一没有言语,任由君临推着自己上了马车,然后向怀城驶去,而那马车后面是一片厮杀声和哭喊声,连带着还有凌云天撕心裂肺的喊声: “吴九一……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一路无语,显然君临是在同吴九一生气。 吴九一握着暖手炉,偷眼看着君临,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胳膊,柔和的说道:“伤好了么?” “嗯。” “运城一切都好吧?” “嗯。” “我……我想你了。”吴九一极近讨好的说着。 “嗯。” 自从二出山门重新遇到君临后,他对吴九一百般的呵护和温柔,几乎让吴九一忘记了那个最本真的君临……是淡漠而冷峻疏离的,亦如此刻。 “君临……你别这样……”吴九一讨饶的低声说着。 下一刻,肩膀被紧紧扣住,君临一双如同猛兽的眉眼,厉色看着吴九一,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颤。 “刚才有多危险?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就死在了凌云天剑下,你为何对你自己、对我如此不负责任!”君临粗重的呼吸,狠绝的说着。 吴九一低垂了眉眼,心虚的说着:“我知道……你在。” 那话一说完,君临那扣着吴九一肩膀的手有些僵硬,缓慢的松开,那脸上还带着愤恨的表情中掺杂了些许茫然。 “你知道我来了?”君临怔怔的说。 “即使不出现,你的气息我也能感受到。”吴九一柔水的说着。 君临凝视着吴九一,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忽而又明了起来,然后有些生硬的说:“就为了让有些摇摆不定的赵广死心塌地的留在西水,辅佐长宁,你便涉险用自己的生命当做苦肉计?” “不是还有你么……”吴九一蹭了蹭君临的胳膊,温柔的说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因为受伤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或者我失手没有救出你,后果会是如何?”君临眉头紧锁,凛冽的质问道。 吴九一低下了头,他是有想过的,凌云天是武将出身,那样近距离的控制,即便是精卫也无能为力。 “你若不在,我也会如此……赵广不能死,我别无选择。”吴九一收敛了柔和,平淡的说着。 “慕长安,西水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君临狠狠的瞪着吴九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很重要……我种下的因,必然由我来承担后果!”吴九一一字一顿的说着。 君临紧紧的抿着嘴唇,久久的看着吴九一,没有言语,颓然的转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语。 直到进了怀城,二人也没再说一句话,下车时,君临将吴九一抱出来,放到轮椅上,缓慢而步履复杂的推着他。 而那凌云天也被带回了城中,一路叫嚣着,惹来街头巷尾百姓的驻足,却也没什么敌意的看着那有些狼狈的凌云天。 回到了暂时居住的院落,吴九一在议事厅稳稳的坐着,凌云天被推搡着带进来,立而不跪。 一旁的副将准备上前,被吴九一挥手拦住了。 然后示意旁边的人搬了一把椅子给凌云天,凌云天冷哼一声。 吴九一开门见山的说道:“凌统帅,九一敬重你是一位英雄,是英雄应该择良主。” 凌云天听出了吴九一话里劝降的意味,冷笑道:“凌某不是英雄,是英雄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吴九一淡笑着说道:“凌统帅刚刚在做选择时,放弃了夺城而选择了解救自己的兄弟,在九一看来这便是英雄。” “你就是因此而不杀我,我也不会为你所用。”凌云天坚定而决然的说着。 吴九一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却正在这时候,青峰从外面急切的跑进来,有些踉跄的到了吴九一面前低声耳语着。 吴九一听到了青峰的话后,顿时眉头忽然紧蹙,后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第182章 突如其来 吴九一听到了青峰的话后,顿时眉头忽然紧蹙,后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吴九一措手不及,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吴九一紧紧的锁着眉头,思索着。 一旁的君临看着吴九一的面容,不由得神情也凝重起来,挥了挥手,旁边的副将便拉扯着将凌云天带了下去。 “何事?”君临侧目问青峰。 青峰忧虑的说:“蓝将军来消息说,西水河面远远来了一大批船队,没打折番号。” “多少人?”君临眉头微蹙的问道。 “少说也有几万人……”青峰回答。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君临也意外极了,无论是暗卫那里还是阁里的线子,都没有得到有那个国家出动大批军队的消息,这船队倒是来的委实蹊跷。 吴九一已然心焦的向外滚动轮椅,身后跟着青峰和几名副将,君临也跟了去。 就在吴九一向云雾山赶去的路上,形势急剧扭转,前方来报,那大批的船队停泊在西水河边,在云雾山上的西水将士和山下的东陵西伐军都在疑惑差异的时候,便从那船上射出无数的箭,直直的袭向那岸上不知所措的东陵西伐军,借着那箭阵,船队靠岸,从船上训练有素的冲下来黑压压的士兵,二话不说,直接杀入了东陵的西伐军中…… 那远眺着山下情形的蓝挚有些茫然,再仔细看那将士的杀敌阵势,心里一动,莫不是他来了?顿时心中欣喜万分。 正在那山下双方打得焦灼状态的时候,吴九一一行人已然到了云雾山下,不明所以的听着山的那一边震天的厮杀声。 吴九一眉头微蹙的看着那巍峨的云雾山,下一刻一股子冷风从身旁闪过,身体一轻,身后的君临已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吴九一抬头看了看君临微扬的脸颊,他的嘴唇紧抿着,却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不妥协。 吴九一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一门心思放在了那来路不明的大批船队上,只感觉耳边呼呼的风声响起,君临细心的将吴九一的脸靠向自己的胸膛,免得那尖锐的枯枝划伤他的脸颊,吴九一抿了抿嘴角,君临对他无微不至的好,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没过多时,二人已然到了那云山上的平台处,那里埋伏着蓝挚和一队青云军。 君临轻轻的将吴九一放下,然后负手而立。 似乎感觉到了君临和吴九一之间的怪异,蓝挚更是不敢去招惹君临了,他看着吴九一说道:“先生,你看……” 顺着蓝挚的手指方向,吴九一便看到了那山下混战的场面,显然那刚刚从船上下来的将士要比那疲倦不看的东陵西伐军要勇猛得多,那东陵西伐军节节败退,明明两万的人马几乎要推进了云雾山里。 吴九一的眼眸里迸射出来奇异的光芒,眼眸盯着那支如同天兵神将的劲旅,问蓝挚:“知道是哪里的人么?” 显然,这不是西水的敌人,只是吴九一着实是想不出来哪里会出兵助西水。 蓝挚偷眼看了看君临,最后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好像是……是我们青云军……” 皇甫青云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二皇子同那逍遥阁阁主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两个人见面恨不得相互撕了对方,此时蓝挚心虚的不是青云军,而是看样子,二皇子也来了。 果然,蓝挚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君临,即便是不偷看也分明能感受到那股子凛冽而带着压抑的气息,突兀的从君临的身上散发出来。 “青云军?”吴九一闻言更是探出了脖颈,仔细看着那没有番号,没有身穿军服的兵将,有些诧异。 可不是,那稳稳的站在靠近岸边的雕花大船上的男子,迎着风,眼眸透过层层的厮杀的人群,扬起下颚,望向了那云雾山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阴狠邪魅的皇甫青云。 吴九一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了那目光是不偏不倚的投向了自己,自上次一别,吴九一终究是觉得皇甫青云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却也说不出来。 “蓝挚带五千人去协同二皇子,将那东陵的西伐军逼近这云雾山中。”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蓝挚听后忙点头下山,带着山下的人马从一旁的小路悄无声息的通过了云雾山,挥舞着冷刃从侧面杀入了西伐军中。 那两方面的如同势如破竹的攻势,将东陵的西伐军逼得几乎没有任何退路,再向后看去,便是那烟雾缭绕的云雾山里,只是刚刚他们不是没有听到山里面巨大的爆炸声。 众将士都看向了那几名围在一起商量的副将,这样的形式,似乎想要冲出去是不可能了,显然对方同自己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或许进了这山中还有一丝生机,毕竟凌统帅已然带着一群兄弟在山的那边…… 几名副将商量往后,便下令后退入山。 顿时那西伐军像是有了生的希望一般,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了那云雾山中,剩下的不到两万人没过多长时间便全部消失在了云雾山的洞口。 山上的吴九一看着下面云雾山口蓝挚挥舞着手中的旗子,心中了然,然后对一旁的青峰说道:“一个人……都不能留下。” 说后面一句话时候,吴九一顿了顿,却也终究是说出了口。 青峰点了点头。 君临看着吴九一,然后重新将他抱起来,向山下走去,吴九一在君临的怀里,分明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吴九一明了,那怒气来自于皇甫青云的出现。 “你告诉他来的?”虽然君临心里知道,自己这么问明显得有些心虚,吴九一分明也是不知道这船队是青云军的。 听着那浓重酸气的话语,吴九一轻启嘴唇,声音柔和的说道:“不是。” “那他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君临有些无理取闹的质问吴九一。 说话之间,二人已然下了山,君临将吴九一轻柔的放回到轮椅上,眼眸里闪烁着,逼视着吴九一。 看着君临的样子,吴九一那放松下来的脸庞,忽然扬起了嘴角,轻笑着说道:“你这样子……像一个讨不着糖果的孩子。” 这话说的很轻,却被平江听到,“噗……”平江紧闭着嘴,从鼻子发出憋着笑的声音,下一刻便忍了回去,然后抽身离开,上山去寻青峰了。 再说皇甫青云。 下了船,蓝挚便忙迎了上来,皇甫青云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下令五万的大军一部分原地安营扎寨,另一部分留在船上,然后他跟着蓝挚向云雾山侧面走去。 这云雾山从外面入山的路表面看只有通过云山和雾山中间的山路,但若是仔细研究这左面云山,便会从侧面发现一处被枯枝烂叶遮掩了的甬道,虽是崎岖,但是隐蔽而避人耳目,多年来,这路也没有人行走。 所以之前吴九一那般的搅扰凌云天,让急切的逼迫他们入云雾山,便是害怕他们有时间观察研究,从而发现这云山的那条甬道。 皇甫青云身后跟着两个护卫,由蓝挚的引领着,通过那甬道,顺利的通过了那云雾山,径直的来到了吴九一和君临的面前。 吴九一远远的便看到那一袭降色长衫,腰间系着黑玉的皇甫青云,他依旧看起来那般的狠辣和邪气,却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你……二殿下怎么来了?”还未等吴九一说话,君临声音不亲近的说着。 皇甫青云挑眉,邪邪的勾起嘴角,笑着回答道:“怎么……逍遥阁没有接到消息说本殿会来吧……” 这句话倒是说中了君临的痛处,不过他心中也明了,自从吴九一回到西水后,他把阁里散落在各处的大部分人马都集中到了西水,所以线子的消息没有从前那般灵通也是必然的。 见君临没有答话,有些吃瘪的样子,皇甫青云心情倒是有些大好,上前走近了吴九一一步,挑衅的说道:“怎样,我皇甫青云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带着数万人出现在你面前……你的精卫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能帮助你复国西水的人,可是不只君临一个。” 那话吴九一听了有些担心,果然,只听后面刷拉的一声响,君临那长剑已然抵到了皇甫青云的脖颈处,而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却都还愣愣的不知道那分明在好五米开外的君临是如何转瞬间便到了近前的。 “你要是死了……便就是本阁一人,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一些。”君临阴森而压抑的气息如同一股子暴风雨一般的席卷而来。 皇甫青云轻笑着,说:“君阁主是越发的容易被激怒了……” 君临嘴角阴狠的笑了,手腕一用力,就在那一瞬间,身后传来吴九一的声音:“君临……” 君临那握着长剑的手紧紧的,细微的颤抖,却终究是放下来,狠狠的说道:“我真是想杀了你。” 皇甫青云轻抿着嘴唇,笑的很张扬,只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那后背的冷汗已然浸透了中衣。 吴九一目光清冷的看向皇甫青云,问道:“你可以帮我?” “可以,否则我带着五万青云军来这里游山玩水么?”皇甫青云带笑却没有笑意的说着。 “条件。”吴九一很直白的说道,他是相信皇甫青云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听到吴九一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皇甫青云忽然便邪魅的笑了,笑的不怀好意,眼眸深深的深深的望向吴九一,嘴唇轻启,如同鬼魅一般的说着:“我的条件……便是……你……” 第183章 复仇开始 皇甫青云嘴唇轻启,如同鬼魅一般的说着:“我的条件……便是……你……” 说完那话还挑衅的望向了君临,君临那似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眸几乎要将皇甫青云的身体刺穿一般。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嘴角冷冷的抽起,然后忽然一伸手抓住了那近在咫尺的皇甫青云的衣领,带着几分煞气的声音响起:“殿下不该同九一开这样的玩笑,九一是有夫之妇。” 吴九一这样的放映,让身后的君临不由得心里除了想要立刻杀了皇甫青云的冲动以外,多出了一丝得意的情绪,我君临的女人岂是寻常人? 皇甫青云看着吴九一那漆黑的眸子,还有在自己脖颈处那没泛着冷光的小小的啸风枪,表情有些讥讽的说道:“先生……你想多了,本殿只是想说,我要的便是……你吴九一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吴九一有些意外,他眯着眼眸,松开了皇甫青云的衣襟,反问道。 “置于什么承诺么,现在本殿还不想说,但绝不会为难先生。”皇甫青云退后一步,收敛了脸上那怪异的笑容,面容严肃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探究的眼眸看着皇甫青云,妄图从他那幽深的眼眸中寻找出来一点的蛛丝马迹,只是却是徒劳,皇甫青云如同曾经的君临一样,让人看不出内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见吴九一迟疑,皇甫青云继续说着:“先生可要想好了,在你复仇的路上,我可能要比你的夫君还要……重要。” 吴九一勾起嘴唇,浅笑着,生硬的说道:“殿下说笑了,你定然是没有夫君重要,若是细说起来,殿下倒还是没有你的青云军重要。” 皇甫青云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屑,挑着眉眼俯视着吴九一,等待着他做决定。 吴九一迟疑了一下,然后幽幽的说道:“殿下的承诺若是强人所难……就别怪九一日后反悔。” 皇甫青云听后,点了点头,朗声答道:“好。” “成交。”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说着。 “日后……在先生复仇的路上,本殿便要陪伴左右了。”皇甫青云笑的依旧是有些邪气。 吴九一笑的无害,道:“那就有劳殿下了,不过,殿下也要时刻小心你的脑袋。” 那话说的云淡风气,却也警告严明,更是提醒,有君临的地方,你皇甫青云便要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说不上哪一日醒来……脑袋不在脖子上了。 皇甫青云没有在意吴九一那反讥的话语,不过他心里是知道的,吴九一那话虽然说的生硬,却也是如实,君临……似乎无时无刻想要了自己的命。 “殿下先入城休息吧。”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然后便转动轮椅向着马车方向移动,君临推着吴九一,到了马车近前,俯下腰将吴九一抱起来,然后回过头眯着眼眸淡漠的看了看皇甫青云,似有挑衅,醋味混合着压抑弥漫着周遭。 而皇甫青云抿着嘴唇,远远的望着君临抱着吴九一,苦苦的笑了,只是那笑容微不可闻。 身后的护卫似乎有些为自家主子鸣不平,低声的说道:“殿下为何来这里……” 后面的话语被皇甫青云那阴狠的眼眸逼迫回去,然后抬头仰望天空……许久后才恢复了神情,上了马,跟随着吴九一的马车进了怀城。 …… 吴九一暂时休息的院落里,君临正深深抿着嘴唇看着那坐在红木桌子上,双眸凝视着棋盘的女子。 褪去了银素面具的吴九一,脸庞苍白中带着一丝的血色,似乎因为天气回暖的原因,连带着她的身体都没有那般寒凉了。 君临便那么逼视着吴九一自己同自己下棋,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照在吴九一那纤细泛白的极近透明的手指上,好看极了。 时间一长,君临胸中却也没有了方才那般气郁。 “你真的相信皇甫青云?”君临首先开口,幽然的问道。 吴九一那执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君临低头看那落子处,眼眸一动,那子落得风险至极,成了则乘着东风万事大吉,输了……则满盘皆输。 吴九一那手指还停留在那棋子上,看似轻轻的点着,实则是凝注了力量按在上面。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又想要什么承诺?”吴九一眯着眼眸,喃喃自语着。 踌躇了半晌,吴九一那手指忽而撤了回来,再看那黑子已然裂成了两半…… “即便是他目的不明,我也愿意一试。”吴九一抬眼望向君临,沉沉的说道。 “为什么?只因为那五万大军?”君临眉头紧蹙,问道。 吴九一淡淡的摇摇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五万大军固然是我们所必须的,但是……我更相信皇甫青云这个人。” 这句话让君临有些气恼。 “凭什么?”君临厉声问道。 “感觉。”吴九一眼眸里似有些从前的,就是上次从祠堂里的场景出现。 “感觉?”君临禁不住反问。 “上次在祠堂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皇甫青云知道我是慕长安时,眼眸中所乍现的情绪……是愧疚?是寂寥?还是什么别的……总之不是他以往应该有的情绪。”吴九一回忆的说着。 君临思索着,上次自己在暗处的确是看到了皇甫青云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的不明所以的情绪,只是那时却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甚是奇怪。 “他不会害我。”吴九一眼眸清明,肯定的说着。 对此,君临也是不得不承认的,皇甫青云对于吴九一是特别的,那种特别让君临不安稳。 “他是爱你么?”君临语气不明的说着。 听到君临这样问,吴九一倒是有些无措,想了想,然后说道:“爱不爱倒是不重要,但我相信我这里还是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大家各取所需。” 君临紧抿着嘴唇,然后说道:“等你报完仇之后,一切大局已定的事后,我会亲手杀了他。” 那话就像是说给吴九一听得,像是提前告诉他一样。 “为何?”吴九一好笑的反问道。 “我不想看他出现在你面前。”君临别扭的说着。 “你很霸道。”吴九一无奈的笑着说道。 君临上前一步,轻轻的抬起吴九一的下颚,居高临下的说道:“我向来如此……” 说完那话,便像是宣誓主权一样的吻上了吴九一的嘴唇…… 一个俯身,将吴九一抱起来,便向内室走去,君临的手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先生……” 门外试探性的声音,扰了君临的好事,他有些不悦的看向了门口。 吴九一轻轻的推开君临,整理了衣衫,然后纵身跃上了轮椅,回到了外厅。 “进来吧。”吴九一沙哑的说着。 门一开,青峰从外面走进来,身后巴巴的跟着平江。 “先生,东陵的西伐大军,一个不留……全都消灭了。”青峰已然换掉了那身满是血迹的衣衫,一青衣干净利落。 这是意料和计划中的事情,只是听到青峰这样说,吴九一还是不免心中有些莫名的沉重。 君临毫不忌讳的从内室走出来,一双眸子带着不悦的望向了青峰身后的平江,平江立刻了然,讪讪地笑了。 吴九一搓着手,轻叹的说道:“将那些东陵将士安葬在一起吧,莫要让他们暴尸荒野。” 青峰一愣,两万多人……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离去。 平江也要跟出去,却被吴九一唤住,青峰那迈出门的脚步,因为吴九一唤住平江,而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心思混乱的大步走去。 “先生找平江有事?”平江恭敬的询问着。 吴九一抬眼看着平江许久,久到平江有些畏惧的求助吴九一身后的君临。 明日便要出征东陵,吴九一想要在出征前解决一些事情。 “平江可还是在寻找锦绣?”吴九一轻声的询问着,观察着平江的脸色。 说道锦绣的时候,平江的脸上不由得一变,像是自责愧疚一般。 “最近……最近没有在寻找了,先生可是有了锦绣的消息?”平江前半句说的不好意思,后一句却带着希望。 吴九一没有回复平江的话语,却反问道:“若是让你在锦绣和青峰之中选择一人……你会选择谁?” 一句话,让平江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呆滞的望着吴九一。 吴九一又继续问道:“如果某一天,青峰和锦绣同时陷入危险中,需要你救,你选择救谁?” 平江颤抖着嘴唇,茫然而无助,眼眸混乱极了。 “谁?”吴九一猛然的厉声问道。 “青峰!”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平江也猛然答道。 听了平江这出于心底最深处的反映,吴九一满意极了,然后轻笑着对平江说道:“青峰……便是锦绣。” 那话如同一记炸雷一般的从平江的心中炸开,让他整个人愣在了当下…… 第184章 终成眷属 那话如同一记炸雷一般的从平江的心中炸开,让他整个人愣在了当下…… 半晌平江都没有说出话语来。 “青峰……青峰是锦绣?”缓了好一会儿,平江才嘴唇颤抖的说出话来。 “嗯。”这次答话的却是君临,淡淡的带着一丝肯定。 平江眼圈泛红,言语间从未有过的语气,是质问是受伤时痛心,还是别的。 “为何瞒着平江?” 吴九一想到过,若是某一天平江知道了青峰便是锦绣的时候,他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君临没有言语,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君临看到平江对着那月亮望得出神,只要听到哪里有叫锦绣的姑娘,便疯了一样的去寻找,平江对于锦绣的情义,君临岂会不知。 “瞒着你,并非我和君临的意思。”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平江了然,定然是锦绣的意思。 想到于此,平江冲着吴九一和君临抱拳,然后没有言语,转身带着些许暴戾大步的离开。 身后的吴九一想要滚动轮椅去追,被君临拦了下来,说道:“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来我们的……” 那话说的暧昧极了,说完后,手掌一挥将那房门带上,然后重新将吴九一抱进了内室…… 室外阳光明媚,室内春光无限好。 …… 青峰同红鸢正在一同和赵广、蓝挚指挥着人们将那云雾山里的东陵西伐军的尸体找一处风水好的地方掩埋,甚至有些怀城中的西水百姓都自发的来帮忙,这便是西水百姓,生性纯良,心胸宽容。 正忙碌着,红鸢一回头便看到山脚下那来势凶猛的平江,心里便知道估计平江是来找青峰算账了。 前几日红鸢和和平江陪同吴九一来到怀城后,便发现了平江的异样,红鸢索性便试探的询问吴九一是不是该将青峰的身份告诉平江了,那时吴九一便说着,快了。 青峰复杂带着愤怒带着受伤……依稀还带着喜悦的复杂面容,看上去怪异极了。 红鸢忙躲闪到了一边,以免受到牵连。 青峰侧目看到红鸢不着痕迹的远离自己,有些诧异,再一回头便硬生生的撞进了平江那喷着怒火的眼眸,不由得青峰后退了两步。 平江来到青峰面前,二话不说拉起他的胳膊便要下山,那动作迅猛而勿用拒绝。 “放手……”青峰眉头微蹙,清冷的说道。 听了青峰的话,平江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回眸射向青峰,低沉而凛冽的说道:“跟我走!” 那气势,那样子,同君临如出一辙,果真是君临身边的人,连带着耳濡目染的压抑气息都相似起来。 青峰控制着心跳,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时的冷漠,但却终究是抵不过平江的力道,被他拉扯着下了推上了马,青峰刚想下马反抗,平江便跃上了马,将青峰控制在怀里,扬起马鞭,飞驰而去。 那颠簸的马背上,青峰瘦弱的后背被青峰坚硬的胸膛环绕着,青峰早已红头了脸颊,想要挣脱却招惹来更生硬的怀抱,青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感受到额头上平江那粗重的像是气愤的呼吸。 到了离怀城不远的茂密树林,平江猛然的收紧缰绳,马儿一声长鸣,停了下来。 平江飞身跃下马,连带着将青峰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拎下了马,青峰没有挣脱开,被平江拉着踉跄的进了树林。 还未等青峰讲话,平江那难以抑制的愤怒便喷涌而出。 他翻手将青峰按在那生硬的老树上,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青峰一愣,看着平江那眼眸里的受伤和怒火,便知道他已然知道了自己便是锦绣了。 青峰低垂了眉眼,没有继续挣扎,有些苍茫而寂寥的说着:“告诉你又如何?” 平江眉头深深的锁起,喃喃的嗤笑着:“又能如何?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寻你?如何夜夜思念你?”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青峰无处躲闪,那炙热的眼眸直直的落在青峰的脸上。 “我……已然不是从前的锦绣,失了贞洁,没了容貌……这样的我如何面对你?”青峰偏过头,紧紧的咬着嘴唇,眼底开始泛出泪花。 平江一把将青峰的脸正过来,让他直视自己,眼眸中的怒火渐褪,转而充斥着浓郁的心疼,深深的说着:“我要的只是你……无关其他,是你……” 那话像是从最心底处发出来一般,沙哑着带着些许悲伤和失而复得的感激。 平江带着泪珠的眼眸怔怔的望着平江,下一刻便被平江紧紧的拥进怀里,那力度像是要将青峰嵌入身体里一般,呢喃而颤抖的声音响起在青峰的耳边: “还好你还在……还好你还在……” 青峰泪水扑朔而下,滴在了平江的后背上,平江抬起青峰的下颚,深深的吻了上去。 青峰挣扎,拒绝着,流泪着,最后慢慢的抽泣着被平江从霸道变成温柔的吻着…… …… 青峰和平江一同回到吴九一赞助的别院时,红鸢已经回来了,正笑吟吟的看着两个人,青峰面色一红,连带着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都跟着柔软了几分。 平江拉着青峰走进房间,见吴九一和君临正在对弈。 平江噗通的便跪在吴九一面前,言语恭敬而发自内心的说道:“平江谢夫人多年来护佑锦绣周全,平江下半辈子定然为先生肝脑涂地。” 吴九一伸手扶起来平江,平和的说道:“锦绣是我的姐妹,这等客气话就不要讲了,只要你一心一意对锦绣好,我便放心了。” 平江依旧感激的看着吴九一重新目光回到棋盘上。 君临没有抬头,声音低沉而毋庸置疑的响起:“明日西水同北冥的青云军一同出征东陵,你和锦绣就不用跟随了,留在西水驻守。” 那话一出,让平江和锦绣都一急。 “先生……” “阁主……” 只是吴九一同君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吴九一若有所思却也漫不经心的说道:“为何我感觉不看到锦绣成亲……我这心里便不踏实呢?” 那话时对君临说的,君临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便让他们下午成亲……” “好。”吴九一点头。 红鸢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的,忙跑出去寻人布置喜堂去了。 看着吴九一同君临仿若无人的便将平江和锦绣的婚事定下来了,二人有些错愕和茫然,一时间忘记了不让二人出征之事。 红鸢雀跃的让人准备喜堂后,回身拉扯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青峰和平江笑吟吟的出去啦,嘴里还不住的说着:“新郎官和新娘子……快去准备啦……” 待到二人走后,吴九一方才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颓然的消失了,侧过头目光带着些许伤感的望着青峰离开的背影。 “真的决定了?”君临轻声的再次询问着。 吴九一眉眼落寞,轻启嘴唇,幽幽的说道:“这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在你我身边,离幸福太遥远。” 君临低垂了眉眼,没有言语。 那晚,就在吴九一暂住的别院里,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热闹的婚礼,虽然仓促,却也隆重极了。 红鸢搀扶着一身喜服的锦绣走出来,而平江也同样一身喜服,脸上带着紧张和激动,紧紧的盯着那朝自己走来的锦绣,心似乎都要跳出了胸膛,无力是锦绣还是青峰,他都爱到了心尖里。 吴九一坐在主位上,透过银素面具看着那一身喜服的锦绣,一行泪水恍惚了他的眼眸,那个将自己从棺材里挖出来的女子,那个为自己受尽凌辱的女子,那个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女子……恍惚多年,她一直陪在自己的左右,如亲人一般,而自己终于让她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这热闹的婚礼便在吴九一无限的回忆中,以一声送入洞房而结束,平江抱着锦绣大步的跨入准备好的洞房,而蓝挚和赵广他们则替他招呼着客人,说是客人也只不过是平日里一起的副将。 而这婚礼却没有请皇甫青云,他勾着嘴角,坐在那房檐上淡淡的看着那眸子中伤感至极的吴九一,嘴里轻声的呢喃着:“为何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那样热闹的夜渐渐安宁在了繁星点点的夜空里,这一夜吴九一在君临的怀中,久久都不能入眠…… …… 昨夜似乎折腾的太晚,锦绣和平江醒来时已然过了中午。 周围一片安宁,偶尔能听到麻雀的叫声,锦绣猛然的起身,然后推醒平江。 二人觉得有些不对,忙起身,来到院子里,除了扫地的老人,再无其他。 “二位新人醒来了?那位带着面具的先生说有东西留给你们,就在那正房。”老人便扫着昨夜的红色纸花,边说着。 锦绣和平江忙去正房,见那红木圆桌上放着一个方正的小箱子,打开里面一封书信下满满是一箱子金块儿。 锦绣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封书信,当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大吃一惊…… 第185章 皇甫自信 锦绣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封书信,当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大吃一惊…… 昨日君临那淡淡的话语,平江和锦绣都以为还会有转机的余地,只是今日看见这书信,便知君临和吴九一已然带着军队离开了。 只是吃惊的不于此,他们走了,平江和锦绣可以去追赶,除了不能一同到东陵外,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 让两个人震惊的是吴九一书信山的内容…… 第二天,锦绣和平江二人便从西水消失了。 后来人们再也没有在逍遥阁阁主君临身边看到过那个同样冷峻的护卫,也没有从九一先生身边再见到过那名脸上带着疤痕的随从……二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 就在吴九一和君临带着两万多人马,随同皇甫青云的五万人上船驶向那东陵时候,君临一个人站在那夹板上长久的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岸边,沉思着,目光难得的悲伤。 “也舍不得平江吧。”吴九一移动轮椅,在君临身后,轻声说着。 君临收敛起脸上的伤感,说道:“平江跟了我十五年……” “所以,该放他走了。”吴九一深深的说道。 君临没有言语,点了点头,心中那股子空落许久才消散,平江之余他,更多的是兄弟,一个没有过多言语的兄弟,此次一别,这辈子也许便不会见面了。 二人迎着风,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云雾山,都有些怅然若失。 红鸢拿着换好了新炭的暖手炉递给吴九一,心里也是有些空牢牢的,没有了青峰在身边,似乎真的便少了些什么。 吴九一看着红鸢,柔和的说道:“红鸢……你若是心中有了归宿,我也不会留你。” 红鸢一听忙跪下,声音有些急切的说着:“先生,红鸢是哪里做的不好么?” 吴九一微蹙眉头,一把拉起她来,沉声道:“红鸢,你我是姐妹,何必如此?” “那先生这是为何?”红鸢眼眸微微泛红。 还未等吴九一说话,身后便传来了一句冷漠的言语:“你们先生是怕哪一天他死了……他身边的这些人无处可去,四处漂泊,你们先生的罪过那么多人,他若是死了,你们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几个人一回头,倒是不让人欢迎的角色。 皇甫青云倒背着手,悠然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冷淡和邪魅,勾起来的嘴角满是不温暖的笑意。 那话说的有些生硬,但是却是不假,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我们先生不会死,二殿下莫要信口开河。”红鸢柳眉倒竖,尖锐的说着。 红鸢极少愠怒,平日里都是笑意浓浓。 皇甫青云倒是没有气恼,冷哼一声道:“看在你这话说到本殿心里去了,就不同你计较。” 转而皇甫青云望向吴九一,定定的说道:“传说你吴九一能掐会算,看来似乎都算出来自己的死期了,但本殿告诉你……本殿不会让你死,所以你不用这般着急安排着后事。” 吴九一冷冷的看着皇甫青云,虽然都被他说中了,但是他那话听起来却刺耳极了。 身后的君临冷笑着说道:“我君临的夫人,定然不劳烦二殿下多虑。” 皇甫青云阴狠的一笑,说道:“君阁主,我要是你,这个时候便不会同这五万大军的统帅起冲突,对你……没好处。” 君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如同那暗夜里的狼一般,说道:“可惜……你不是我。”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倒背着手,信步离开了。 他离开后,红鸢及其认真的对吴九一说着:“先生,红鸢定然不会离开你,侍奉先生左右。” 吴九一深深的看着她,然后点头,笑了,说道:“傻丫头,你也终究会嫁人的……” 莫名的,这本是一场东伐的出兵,却忽然像是即将要上永别的战场,几个人之间弥漫着浓郁的忧伤气息。 “外面风大,回船舱休息吧。”君临轻声说道。 吴九一点点头,然后习惯的对一旁说道:“青峰,时刻注意……” 那话没有说完,吴九一便停住了声音,眼眸中有些失落。 “先生,有何吩咐。”无形中闪出来一名叫做白起的精卫,这白起是精卫之首,自青峰没有跟上船后,白起便伴随吴九一左右。 “白起,密切注意水面和风向,有什么事即使通知我。”吴九一有些疲倦的说道。 “是,先生。”白起应着。 君临看了看替补平江空缺的护卫左岸,示意他也在守在外面,面容白皙的左岸立刻明了。 那船舱里倒是温暖了许多,前一日,皇甫青云又将那血玉宿满了血,连带着将近年关,天气转暖的缘故,吴九一没有那么的寒凉了。 大船摇晃着,将吴九一带入了浅浅的睡眠中,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一旁跟着锦绣和长宁,正欢快的笑闹着…… 恍惚间,再一眨眼,便什么都没有了,消散开来。 在船上的这几天,吴九一便是这样恍惚的度过,直到第四天中午时分,那摇晃的船忽然停住了。 吴九一和君临出了船舱,见皇甫青云从旁边大船登上来,说道:“再有半日船程,便到东陵了。” 吴九一了然,若是再在这光天华日之下行船,对面岸上的东陵百姓必然会发现,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不容易上岸。 君临也想到了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东陵西伐军的统帅凌云天,同吴九一说道:“那凌云天没有杀了?” 吴九一摇摇头,说道:“没有,还关在怀城牢里,敬重他是一名英雄,不忍他没有了性命。” 听到乔云天,皇甫青云也是知道的,此人骁勇善战,带着东陵的北伐军曾经一时间多了北冥好几座城池,还是自己率青云军将他逼退。 听着吴九一这样一说,皇甫青云有些嗤之以鼻,道:“若是真想留他性命,便应该放他回西水……还不是害怕他泄露西水的军情。” 吴九一淡淡的冷笑着,说道:“二殿下会放一个带着数万人出征,最后只有他一人回来的统帅一条生路么?” 这话让皇甫青云一僵,随即面色如常,心中对吴九一多了几分敬佩。 那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船队便停泊在了西水河上,等待着这夜幕降临之时,再行驶。 下午,船上的人都修整以待。 太阳落下了河面,天色渐渐暗下来,此时的吴九一用过了晚饭,披着厚厚的皮裘来到甲板上,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几日的落寞和伤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幽深和凛冽……让人看了不禁有些畏惧。 吴九一看了看那黝黑天上的点点的星光,嘴角勾起,深深的说:“这天……又阴了……” 果然,从那西方突兀的飘过来片片的乌云,在那泛白的月光下黑压压的,不一会儿便将那本来就不光亮的月亮遮掩住。 就是此刻,皇甫青云沉声下令,无声的命令传到了首船,那首船杨帆起航,后面的大批船队跟着首船,趁着风势顺水直直的向东陵方向驶去。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左侧立着君临,右侧站着皇甫青云,三人都是下颚微扬,各怀着心思,眼眸直直的望向那幽深的河面…… 前路多舛,未来就如同这漆黑不见底的河水一般,未可知。 船队急行了几个时辰,吴九一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同皇甫青云说道:“殿下,让各船开始吧……” 皇甫青云点头,即便是自己是这五万青云军的统领,但是莫名的同吴九一在一起,似乎皇甫青云也不自觉的听从了他的命令。 各船头开始将那沁过水的的枯草点燃,刚刚有了火花便附上那潮湿的草,那火苗便没有了,只剩下滚滚的浓烟,那浓烟顺着风势向前飘着,越来越重,将那目标极大的船队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浓郁的烟雾混合着水汽,即便是船队靠了岸,那东陵边陲的小城,禹城也是看不清晰的。 …… 禹城里,一如往日的安宁。 “当当当……” 三更天已过,那城楼上的守卫有些疲倦的睁不开眼眸,忽然一个眼明的士兵,指着前面诧异的说道:“张哥,你看那西水河上怎么这么大的雾啊……” 那困得抬不起头的张哥眯着眼眸,慵懒的说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过年光了,过了年光便如春了,雾气自然多了……” 那小兵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张哥吹着额头支着下巴已然开始打鼾了。 小兵似懂非懂的想着,那为何我们这禹城中没有雾气呢……却也无趣的走开了。 吴九一将手伸出衣袖,那方向越发的大了起来,他勾起嘴唇,笑了,心里暗暗的说着,真是天助。 原想若是这风势不大也就算了,现在看来,还是可行的。 各船上的人都用沁过解药的布条掩住口鼻,然后随着那雾气和烟气,迎着风洒出了一批批白色轻飘飘的粉末,那粉末便被风吹将了出去…… 禹城上的守卫们眼见着那雾气顺着西水河面飘了过来,却也没有多虑,只是不多时,那带着一股子香气的雾气便笼罩了全城,仔细的嗅了几口,便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近七万人便这样登陆了,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般,游弋着直奔禹城而来…… 而在最后的皇甫青云则悠然的走在吴九一身旁,无事君临的逼视。 “先生计策果然高明,不过……后面的城池却也不用如此费心尽力。”皇甫青云自信满满的说着。 吴九一一直在疑惑皇甫青云哪里来的自信,虽然军队数量众多,但是他那般感觉,却像是这东陵本就是他囊肿之物一般。 看着吴九一挑眉,皇甫青云邪邪的说出了一句让吴九一和君临都震惊的话语…… 第186章 九一仁心 看着吴九一挑眉,皇甫青云邪邪的说出了一句让吴九一和君临都震惊的话语…… “慕长安……本殿把整个东陵……都送给你。”那话语里乍听带着一丝邪魅,只是却蕴含了些许别的让人读不懂的东西。 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嘴角深深的抿起,言语冷峻的说道:“殿下……到了东陵,慕长安这个名字最好不要再提及。” 君临眉头也紧蹙,威胁的说道:“五万大军,也庇护不了你的命,所以……殿下还是安分些的好。” 皇甫青云却也毫不在意吴九一和君临的不友善,说完话,自顾自的抬头望向天,喃喃自语道:“欠你的,终究是要还的……” 那话语没有引起旁边二人的注意,消散在了这浓重的雾色里。 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城中,而即使行走在那禹城的大街小巷里,却也向入无人之境一般…… 第二天清晨,散去了烟雾的禹城被温暖的阳光笼罩着,这座小城才刚刚开始苏醒。 只是城中两千的护城兵刚刚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绑着,集中在城中的广场上。 而正前方立着一排人,周围有不熟悉点的军队阻拦着外面哭喊着的老百姓,那些哭泣的百姓多是这其中兵将的家属,一早醒来便听说西水的军队攻进了城…… 不知道哪个百姓带的头,呼啦一声跪下一大片,一名衣着简陋的老妇人,哭泣着对着那立在里面的几个像是统帅一样的人说着:“各位大人,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他什么也没做,就是一个守城的……” “是啊……两国交战,同我们百姓何干……”周围有人抽泣着附和着。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一旁站着君临和皇甫青云,再下方是蓝挚和赵广。 红鸢上前一步,将刚刚从丰城那里收到的消息递了上来,是长宁传来的。 吴九一打开一看,不免的皱了眉头,抿了嘴唇没有言语。 一旁的蓝挚抱拳请示道:“全城的百姓差不多都集中到此地了,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东陵的士兵?” 皇甫青云眯了眯那如鹰隼的眸子,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的说道:“杀了……” 蓝挚一顿,不由得望了望吴九一,吴九一侧目看向皇甫青云,沙哑的声音说道:“殿下和九一,哪一个来指挥?” 皇甫青云挑了挑眉,退了一下,表示让步。 吴九一这才看向蓝挚,说道:“把从城主家搜出来的银两都搬到这里来……” 蓝挚不明,却也不多问,得令便去了。 君临没有言语,皇甫青云则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吴九一。 只见吴九一滚动轮椅,上前移动了几步,身后红鸢忙跟来,推着他的轮椅。 “乡亲们,大家莫要惊慌害怕,都起来吧,我们虽然是西水的军队,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性命。”吴九一沙哑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回荡在那满是人群的空地。 顿时周围的百姓的声音减小,带着有些畏惧,有些不解和疑惑的眼眸看向吴九一。 吴九一又向前移动了一段,拉近了同那些绑在一起的士兵的距离声音诚恳的说道:“各位兄弟也都是娘生爹养的,西水同东陵本无冤无仇,奈何东陵皇帝西伐西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各位兄弟没参与过也是听说过得。” 那话说的带着满腔的恨意,一时间让周围的百姓和那两千多被束缚的士兵说不出话来,那一批一批的从西水押解回来的金银珠宝,还有充为奴隶的西水百姓,都是从这禹城路过,城中的百姓不是没有看到,而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认命。 “我们西水的军队不同,我们虽然攻破了东陵的城,但两国交战,百姓无关,我西水慕世子命下令不会伤害城中的百姓丝毫,大家尽可安然,置于这城中守卫,若你们愿意脱掉兵服,回家同妻儿父母团聚,便从九一这里领取二两银子,安家置地,便可以离开了……若是有的兄弟还想同西水军在战场上相见,也可以离开禹城,到其他城中,临行前也可以到我们这里领取一两银子,作为盘缠,不过,若是他日战场上相见,便是再无手软。”吴九一慢条斯理的,尽量放缓语调说着。 这长长的一大段话,听进东陵老百姓耳朵里却瞬间炸开了…… 什么?西水的军队进入城中不杀人不放火,还发银子?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一时间那周围的百姓沸腾了起来,而那些被捆绑着的士兵也愣住了,还有这等好事?本来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被抓来当兵,或是抵扣苛税被逼从军,一听到吴九一说的话,一下子都开始跃跃欲试。 “先生……我不当兵了……” “我也是……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入耳。 而此时蓝挚也带着人拉着那满满三车的白银回来了,吴九一示意赵广,后者立刻明了,带着一队人,拉开桌子便开始准备分银两…… …… 红鸢推着吴九一撤到了那喧闹的场地后面,君临和皇甫青云也跟了过来。 君临目光如水的看着吴九一,带着浓浓的深情,却正巧被皇甫青云看到,他冷哼一声。 听到皇甫青云的声音,吴九一回过头同他说道:“殿下,告诉下面的将士,进城一律不准惊扰百姓,买物吃饭都需按规矩付钱,违抗者者,军法处置。” 皇甫青云蹙了蹙眉头,然后抿了抿唇,挥手让人向下传报。 “也听说过先生杀人不眨眼,西水的土地上已然被东陵西伐军血染了,倒是今日这般仁慈起来,不知是缓兵之计,还是另有打算。” 吴九一淡淡的说道:“若是可以,谁会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那话说的意味深长,让皇甫青云不由得低头看向了自己那双白皙的双手,心思有些发冷,这双手是用血染白的…… “先生,那城主和守城将军如何处理?”蓝挚走过来询问道。 吴九一沉思了一下,说道:“城主……交给城中的百姓处理,置于那将军,逐出城吧。” 蓝挚点头离开。 下午,便听说老百姓把那城主乱棍打死了,这结果,吴九一猜想到了,这禹城本就不富裕,却从城中搜查出来近五千两白银……可见这城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鸢将这消息笑着告诉吴九一时,他正在喝着那辛辣苦涩的桃花酒。 红鸢将皮裘为吴九一紧了紧,继续说道:“现在城中的老百姓都可高兴了,说是西水军来了,不但不杀人,还发银子,兵将们吃饭还照顾了他们生意……都在歌颂我们世子呢。” 一旁的君临听后,扬起了嘴角。 红鸢说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先生这么做……世子那边……” 慕长宁传过来的消息是想让吴九一也同东陵曾经一样,将这东陵各城的百姓掠回西水…… 吴九一沉思了一会,然后拿过一张小小的纸卷,展开,刚劲有力的笔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仁。” 写完后,吴九一将那纸卷递给红鸢,平静的说道:“把这个回复给世子。” 红鸢点头离去。 君临为吴九一挪了挪轮椅,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也不知长宁会不会明白你的一番努力……” 吴九一抬头看了看君临那幽深的眼眸,不由得自己的眼睛上也开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所有手染鲜血的事情,吴九一都替慕长宁做了,而这仁义之事,吴九一也在替慕长宁完成着,但就是不知道日后那少年会如何…… 吴九一也无力想那么长久,只想着着快些攻入帝都,让顾云城看着这比他命还要重要的东陵国落入西水之手时痛不欲生的样子,让他也尝尝这一无所有失去一切的感觉。 想到了这里,吴九一便开始计划攻打下一个城池,离禹城最近的城,也是去往帝都毕竟的城,便是锦城,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将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纷发银两的赵广和蓝挚才风尘仆仆的回来,简单的吃过了晚餐,便来吴九一暂住的院子里报道。 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吴九一轻声的询问道:“皇甫殿下没有来?” 似乎一下午都没有看到这位像是影子一般出现的皇甫青云了。 吴九一一边差人去叫,另一边将东陵国的地图铺展在桌面上,商议开来…… 正说着,派去寻皇甫青云的人回来了,说是二殿下的护卫说殿下在会客,今日便不来了。 会客? 吴九一一愣,他看了看君临,君临了然。 简单的说了说情况后,天色已然擦黑了,吴九一让赵广和蓝挚等人下去休息,明日再议。 待到一行人离开后,君临俯身抱起吴九一便窜出了房间,悄无声息的越到了房顶上,脚下生风,轻如鸿毛一般的向着皇甫青云居住的院子飞去。 到了皇甫青云住的房间上方,君临轻轻放下吴九一,无声的将上面的青石瓦掀开,二人同时向里面望去。 这一望,便看到了那同皇甫青云说话的几个人,顿时让吴九一同君临愣在了当下…… 第187章 湟源之族 这一望,便看到了那同皇甫青云说话的几个人,顿时让吴九一同君临愣在了当下。 吴九一眉头深锁的看向了君临,而君临也是面容满是震惊,二人目光传递间,尽是惊涛骇浪。 那被烛火照耀的通明的房间里,皇甫青云坐在正座,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几名壮汉,那壮硕的汉子上身赤膊,发髻松散的扎于脑后,这几人……这几人分明是之前在东陵过见过的那些异族。 吴九一眼眸深邃,不由得目光犀利的望向了那正认真听着其中一个壮汉讲话的皇甫青云,他……到底同这些异族有什么关系? 君临也紧紧的盯着那几名赤膊的汉子,之前在南楚迷踪山时,曾有数名类似于这样打扮的人,摆出的阵法将自己困于其中,若不是九一怕是自己还招架不住,之前去东陵时倒是没有留意,仔细看下面的几人,身形高大壮硕,但举手投足间却敏捷利落,看来身手也是了得。 两人正想着,似乎因为吴九一那心绪的不安宁,那样细弱的呼吸声微微带动了那房顶的尘土。 下面坐着的一名大汉,耳朵一颤,浑圆的眼眸一眯,手腕一用力,那手中的青瓷茶盏便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气直奔那只有碗口大小的空隙而来,吴九一一愣,一只手迅猛的手风驰电掣一般接住那打着旋儿而来的茶盏。 那茶盏稳稳的在吴九一眼前停住,一滴茶水都没有溅出来,沾染到吴九一。 下一刻,君临那如同利剑一眼的眸子依然带着浓郁的杀气投向了那扔茶盏的壮汉身上。 “上面的朋友,何不下来喝杯茶?”那壮汉头也没抬,声如洪钟一般的响起。 “大红袍,好茶。” 伴随着君临的话音刚落,那茶盏便原封不动的向下带着杀气袭来。 依旧是刚才那壮硕的汉子,他眉眼一凛猛然身手接住那茶盏,电光火石间,茶盏啪的一声炸裂在他的手心,强大的内力震得虎口处灼热的疼痛让他不禁眉头紧锁,直直的望向君临的方向。 皇甫青云此时也抬头向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咯吱……” 一声门响,君临抱着吴九一步履无声的走进来,面色平静如水,就像是刚刚那场内力的对决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殿下品茶,却也不叫九一和君阁主。”吴九一言语间似是打趣,实则却没有一丝暖意。 皇甫青云倒也笑的坦荡,说道:“本殿是怕二位繁忙无暇顾及,不过……现在看来……先生和阁主不也是赶上了这大红袍了么?” 显然皇甫青云对于吴九一同君临在房顶偷窥心有余悸。 君临抿着嘴唇,轻轻的将吴九一放在离着那几名异族稍微远一些的空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他的旁边。 皇甫青云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对吴九一同君临说道:“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本殿的朋友,呼广,哈都,旗乌。” 吴九一同君临顺着皇甫青云的目光重新打量着那三人,最后君临将目光定格在了那虎口处渗出鲜血的,名叫旗乌的汉子。 君临和吴九一冲着几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皇甫青云转而又冲着那三人介绍道:“这二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君阁主和吴九一九一先生。” 叫呼广的男子站起身来,抱拳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那话是冲着君临说的,君临又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呼广身后的两名壮汉则只是抱了抱拳,然后重新坐下,尤其是那旗乌,一双浑圆的黑眼珠子不时的扫视着君临。 一时间,那宽阔的房间里尴尬极了,充斥着一股子越来越浓郁的火药味道。 还是那看起来一副笑面的呼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既然殿下有客,那我等就先告辞了,我等会按照殿下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 呼广站起身,后面两个男子也站起来,冲着皇甫青云低头抱拳。 “好,辛苦了。”皇甫青云平和的说着。 呼广摇头,随后又同君临和吴九一告辞后,一行三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到三人离开后,吴九一不客气的说道:“殿下同这异族人有来往,而这异族似乎又是东陵顾云城的新帮手……殿下这是何意?” 皇甫青云听后,眉头一挑,反问道:“先生为何知道这异族是顾云城的帮手?而不是……本殿的呢?” 这话一出,倒着实让吴九一和君临一愣。 皇甫青云继续说道:“你们在东陵看到,以及今日所见到的几人并非所谓的异族,他们是湟源族,曾经在明夏大地上风起一时。” 湟源族?吴九一同君临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 “看来,殿下要比九一想的要复杂很多……”吴九一银素下的眼眸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何来复杂,争权夺利,哪一个不是运筹帷幄,先生你不是么?”皇甫青云坦荡的望着吴九一,只是不经意间那坦荡里面隐藏着一丝的复杂。 “殿下是说那散落在东陵各城里的湟源族人,都是你安插进去的?顾云城岂会那般无用?”君临冷哼道,显然不相信皇甫青云的话。 皇甫青云看着君临,笑的意味深长。 “让湟源族在东陵各城中随意生活,本殿不可以,但是有人可以。”皇甫青云故意买了一个关子。 “谁?”吴九一眯着眼眸问道。 “顾云城的睿妃。”皇甫青云清淡的说着。 一听到睿妃的名字,顿时吴九一同君临都像是触动了机关一般,吴九一因素下的眸子寒光乍现,声声凛冽的说道:“你可知这睿妃同我有何恩怨纠葛?你竟同她为伍?” 而君临则探究的看向皇甫青云,睿妃是中阁老背后的谋人是确定的,但若是皇甫青云同睿妃有瓜葛……似乎有些说不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纷繁复杂的事情? 一时间,君临也摸不清头脑。 对于吴九一的带着颤抖的质问,皇甫青云面容冷静,沉沉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不忍则乱大谋,本殿只知道睿妃可以让我们轻而易举的便攻下东陵,而你想要的,便是如此。” 皇甫青云那话说的掷地有声,声声敲击在吴九一的心里,一时间让他沸腾的心脏开始冷静下来,皇甫青云说的没错。 君临冷笑了一下,说道:“即便如你所说,怕是顾云城也没有那般无用……” “无不无用,我们过几日便知。”皇甫青云毫不示弱的回复道。 君临站起身来,抱起吴九一,刚想往外走,吴九一忽然回过头问道:“睿妃为何帮你?” 皇甫青云眉眼转动,平淡的说道:“她同你开始一样,要复国。” 吴九一还想问些什么,却见皇甫青云已然转过了身去,便也就作罢了。 待到吴九一和君临走后,皇甫青云才转会身来,幽幽的看着吴九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喃喃的说着:“待到东陵城破之时,我会帮你杀了她。” …… 君临抱着吴九一回到房间时依然过了二更天,月亮高高的悬挂在树梢上,宁静安详极了。 简单的熟悉后,吴九一躺在君临的臂弯中,如同一只小猫儿一样的蜷缩着,君临则抚摸着她的头发,缓慢而轻柔。 不一会儿,君临便感受到了臂弯里吴九一肩膀的颤抖,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君临的中衣。 君临知道,睿妃这个名字又拉扯着吴九一想起了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想到这里,君临除了无尽的自责外,便是很烈的痛心,怕是这一生,自己同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吧。 …… 东陵帝都皇宫里,即便是夜深了,却也因为顾云城的急令而变得喧闹起来。 大臣们纷纷的从家中的睡塌上被叫了起来,慌乱的穿着朝服,一路匆忙的进了宫。 明晃晃的大殿上,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那火炉里噗嗤噗嗤的燃碳的声音。 “为何数万大军渡河西伐,鸟无音讯,为何今日朕突然接到线报,说朕的禹城已然被攻破了……而城中百姓居然还夹道欢迎?你们谁能同我解释解释!” 顾云城说完那话,啪的一下子狠狠的将手中的暖手炉扔向了大殿,那热碳从炉子里面迸射出来,崩到了周围大臣的朝服上,他们却也不敢言语,只是纷纷的跪下,齐声颤抖的说着:“微臣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你们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快给朕去查!去查!”顾云城咆哮着说着。 …… 第二日清晨,太阳暖洋洋的照进房间里,吴九一睁开眼眸时,君临已然不在身边了。 红鸢进来伺候吴九一洗漱后,正巧儿君临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支开的正艳的红梅。 “这梅花开得真好。”红鸢忍不住说道。 君临将那梅花插在花瓶里,然后放在红木圆桌上,惹来吴九一的浅笑。 “真美,快到年光了,梅花都开了……”吴九一看着那梅花有些感慨的说道。 “城东有一片梅林,今日忽然便开了,甚是美丽,不如出去走走。”君临温柔的说着。 闻着那梅花的香气,倒是让吴九一因为失眠带来的头痛缓解了许多,再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有些烦乱,便同意了。 吃过了早饭,君临推着吴九一,一旁跟着红鸢还有暗卫左岸和精卫白起。 一行几人信步来到了城东的梅林,虽然是一早儿,那里便也聚集了许多百姓,这禹城中的百姓自打那日城主死后,西水军接手了城后,日子倒是过得比原来更祥和了。 众人见是吴九一和君临他们,也都笑着打招呼,纷纷让出最好的位置给几个人。 吴九一点着头,难得的放松了一下紧绷的心境。 正在几个人欣赏着梅花的时候,吴九一忽然感觉到一束震惊的目光射向自己,再一侧目却发现那是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女子,混乱的头发遮盖了满是污渍的脸。 那疯子一样的女人,一看到吴九一便瞪圆了眼睛,疯了一样的指着吴九一喊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旁人没听明白,而吴九一几人听后却都愣住了。 那疯女人震惊的喊着:“你……你是慕长安……你这个贱人……我要去告诉皇上……” 第188章 惊遇旧人 那疯女人喊着:“你……你是慕长安……你这个贱人……我要去告诉皇上!” 混沌不清晰的话语,并没有惹起周围老百姓的注意,大家只是厌恶的看着那个满身脏乱不堪的疯女人,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吴九一和君临,以及身后的红鸢震惊的看着那个疯言疯语的女子,吴九一紧锁着眉头深深的看向了那个已然分辨不出相貌的女子,忽而眉头一凛。 侧目冲着红鸢一使眼色,红鸢立刻明了,便大步的向那疯女人走过去,那女人似乎看出了吴九一的心思,转回身去,拔腿便跑…… 红鸢看似信步,却敏捷的跟了上去。 君临眉头一沉,询问吴九一道:“这个人你认识?” 吴九一点了点头,眼眸中闪烁着久远的回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而且居然在连顾云城都没有认出自己的情况下,一下子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女人,不禁让吴九一哑然。 被这样一闹,吴九一已然没有了赏花的心情,因为在外面,君临却也没有多问,便推着吴九一向暂住的别院走去。 待到吴九一回到别院时,红鸢已然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等候着他。 “先生,人……我关在拆房里了。”红鸢说着。 吴九一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的向柴房走去,君临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柴房外,白起和左岸守着,而吴九一和君临还有红鸢则稳稳的在那疯女人的对面立着,看着她。 那疯女人此时已经将头发撩开,露出了那脏兮兮的面容,那脸上的污痕遮盖了曾经风华的容颜,多年来的奔波让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拿盆水来,让她洗洗脸。”吴九一抿着嘴唇,沙哑的说着。 红鸢点头离去,不一会儿便端着水进来,而那疯女人却也不道谢,自顾自的洗了脸,脏污去掉后,露出了一张白净却干枯的脸。 这时,君临看着那女子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居然是她。 “慕长安,没有想到吧,我一眼便认出了你!”女子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着。 吴九一淡淡的说着:“柳侧妃的眼力倒是让长安一惊。” 没错,这女子不是旁人,便是当年被顾云池赶出三王府的柳侧妃,柳如烟。 “果然……你还活得好好的!”柳如烟虽然没有上前,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要将吴九一生生的撕碎一般。 吴九一此时却也不忌讳的将脸上的银素面具摘了下来,坦荡的望向柳如烟,深深的说道:“我为何不能活着,当年你我之间,我慕长安并无对不起你之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柳如烟听了吴九一的话,忽而放声冷笑,道:“你我之间?我柳如烟岂会在意你我之间,我指的是你同王爷之间……王爷对你一片痴情,为你起义,更是为你送了性命,而你却依旧同君临在一起……” 那话说的铿锵有力,顿时,吴九一那心里一个已然结咖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如同针缝一样的血洞,咕咚咕咚的开始向外冒血。 当年顾云池的死,直接或者间接都同自己息息相关,甚至他生命的最后……都是因为拯救自己而死去,那是吴九一心底一处横亘着多年的伤痕,平日不曾想起,只是被提及,便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柳如烟的话,显然让一旁的君临脸色也有些微动,他知道顾云池的死在慕长安心中留下了永远都去不掉的痕迹。 柳如烟将吴九一脸上转瞬即逝的悲痛看到了眼里,冷哼着:“看你这样子……这些年你活得也不好过吧,是恢复记忆了?想复仇了?” 吴九一没有想到,自己运筹帷幄的身份和事情,却被一个曾经同自己争风吃醋的女人一语道破,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也许是曾经拿你当做敌人的那个人,例如柳如烟。 吴九一恢复了平日里的平淡脸庞,淡漠的说道:“倒是没有想到,你落道今日这般田地,倒还是心里想着顾云池。” 一听到顾云池的名字,柳如烟的脸上显然柔和了几分,声音也都放缓起来,说道:“我被赶出王府后,为了能留在帝都……又回到了烟柳巷,这样我便能时常听到王爷的消息……后来王爷起义了,我又辗转的被卖到了各处,却依旧想要去有王爷的地方,逃走被抓遭受毒打……我都不怕,因为我要活着远远的看着王爷……” 柳如烟那话语带着浓浓的爱意,忽而眼眸一凛,直直的射向吴九一,咬碎钢牙一般的说着:“直到最后……最后听说王爷却被你这个贱人给害死……我疯了一样的回到帝都,腿摔断了,就一步一步的爬回了帝都城,却连王爷的尸身都没有见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坚信着你还活着,我便不能死,某一天我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 吴九一听着柳如烟的话语,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道:“找到我做什么?去向顾云城告发我么?” 听到吴九一这话,柳如烟倒是笑的嘲讽极了,说道:“我要不那么说,你会让人将我带到这里么?” 吴九一没有言语,看来这些年柳如烟倒是聪明了一些。 柳如烟笑过之后,目光渐渐清明而悲伤,说道:“我发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你,然后问出王爷葬在何处……我便可以安心的死在他的墓碑前,伴他长眠地下。” 柳如烟这话一出,吴九一的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悲痛,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没有了从前风韵的你,如同半老徐娘一般,她那么深刻的爱着顾云池,而这一切的命运却都因为自己嫁到西水而改变。 最后究其缘由,却也都因为顾云城的奸计,想到这里吴九一的脸上煞气乍现。 “你、我,还有顾云池,还有西水国的命运本不应是如此,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云城,这所有的血债,我都会算到他的身上!”吴九一瞪着猩红的眸子,狠狠的说着。 而柳如烟却也不在意吴九一说些什么,直直的问道:“如今我找到了你,却并不会告发你,但求你把王爷葬在了何处告诉我。” 吴九一眉眼深邃的看向了柳如烟,忽然一个念头在心底开始盘算起来。 “顾云池的确是我亲手葬的,这地点我也可以告诉你,但要等你为我做完一件事……”吴九一幽幽的说着。 柳如烟脸色一变,抽动着嘴角,厉声的吼道:“慕长安,你……” 吼出那话后,她有嘲讽的笑笑道:“不……你现在不是慕长安,你是吴九一,是无利不起早的九一先生……” 那话讥讽极了。 “什么事?为了王爷我死都不怕,还会畏惧什么?”柳如烟凛冽的说着。 吴九一眼眸微动,然后平静的说道:“你先住下,随同我们一起,需要你做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你放心……事成之后,王爷的墓地我定然告知。” 柳如烟没有别的选择,顾云池活着时,她不能死,只为远远的看着他,顾云池死后,她也不能死,只为找到他的墓碑,这样便可以永远同他在一起。 柳如烟点头答应,然后深深的看向了君临,似是讥讽似是提醒的说道:“你若想是吴九一,便不要让人看出来同君临的关系,而我就是仅凭他,便断定出你便是慕长安。” 吴九一一愣,淡淡的看了柳如烟一眼,然后转回身去。 君临推着吴九一离开柴房后,气氛有些沉重。 吴九一吩咐红鸢为柳如烟准备日常所需,莫要苛待了她,并让人盯紧了她。 君临推着吴九一回到别院,精卫白起说着皇甫青云正在寻找着吴九一,商量事情。 吴九一有些疲倦的挥挥手,让白起告诉皇甫青云,说自己累了,什么事情,下午再议。 回到了房间里,君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觉得……应该把柳如烟想知道的告诉她,然后让她离开。” 吴九一没有言语,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 君临看着吴九一,眉头一蹙,继续说道:“你不应该利用这一一个女人!” 这话一出,吴九一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君临,说道:“什么时候君阁主也开始怜悯起别人了。” 那话说的带着些许的不悦。 君临一怔,随即说道:“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 君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吴九一却也猜到了,如此无情,如此冷血,如此狡诈,如此……诸如此类。 “我是吴九一,便要有吴九一应该有的样子。”吴九一声音沙哑的说道。 “吴九一做久了,我怕你做不回当初那个慕长安。”君临深深的说着,眼泪慢慢的疼痛。 吴九一恍惚的看着君临眼眸里的心疼,苦涩的笑了,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还能做回慕长安么?是不是自己被复仇的欲望迷失了心智……吴九一不敢想象。 下午,蓝挚、赵广等人一同来到吴九一的别院商议下一步计划。 本来一行人商议的很顺利,只不一会儿,皇甫青云来了后,将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讲述一遍后,却让吴九一勃然大怒…… 第189章 雪映红梅 本来一行人商议的很顺利,只不一会儿,皇甫青云来了后,将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讲述一遍后,却让吴九一勃然大怒…… 还有二十几天便要到年关了,皇甫青云忽然提议过完了年,再出兵攻打东陵各城池。 还未等皇甫青云说出来原因,吴九一便厉声说道:“不可,决不能给顾云城喘息的机会,趁着现在,一鼓作气,直接攻打到帝都城。” 一时间,本来还很是祥和的房间里,空气骤然的凝聚起来,周围人却也都不敢多言语了,一旁的君临眉头微蹙,抿着嘴唇,没有讲话。 皇甫青云看着吴九一那有些愤怒的样子,云淡风轻却也意味深长的说道:“本殿觉得先生还是应该冷静一下,莫要被复仇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只是这淡淡的话语,让吴九一一愣,他刚想要矢口否认,却见皇甫青云已然拂袖而去,蓝挚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了看吴九一,只得跟了出去。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脸有些茫然,缓和了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赵广和几名副将,问道:“我……不冷静么?” 赵广干笑了两下,其他副将也讪讪地笑了,没有多言语。 君临平和的对他们说着:“改日再议吧,各位将军先回吧。” 赵广等人抱拳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吴九一和淡然的君临。 吴九一禁不住的抬眼看向君临,询问着:“我有被复仇冲昏头脑么?” 君临一边将吴九一推到那正好有阳关射进来的窗子下面,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射在吴九一身上,温柔极了。 君临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你刚才同我们商量攻东陵各城时,眼睛里放射着的光芒太过于疯狂,恨不得明日就将顾云城踩在脚下一般,以至于你整个人看起来都兴奋的异常。” 听着君临的话,吴九一不禁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进而头脑有些混乱,他……真的是太想立刻将自己所承受的、西水所承受的一切都奉还给顾云城,只是似乎……越接近目标的时候,吴九一便越兴奋的失去了理智。 君临看着吴九一的眼眸,轻声的说着:“皇甫青云说的没错,马上到年关了,你不能让这数万的将士们在征战中过年,更重要的一点是,按照皇甫青云的说法,东陵各城中都有湟源族做我们的内应,那么我们便要一鼓作气,不能有间歇的攻取各城,以免打草惊蛇后,后面的城池顾云城会做好准备。” 吴九一听着君临柔和的话语,伴着阳光,渐渐的让他那颗焦躁的心舒缓了起来。 “若是我们明日就开始攻城,势必在年关时会修整数日,而顾云城便会利用这时间,部署人马,将各城中的湟源族清理掉,到那时,我们再攻城,便没有那么容易了。”君临将最后的结论解释给吴九一。 吴九一抿着嘴唇,深深的点头,仔细想来的确是这样,只是自己太过于想要立刻杀到顾云城面前,而迷惘了判断。 吴九一有些懊恼的用手扶着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君临温柔的手轻轻附上了吴九一的头发,语调沙哑而誓言一般的说着:“没关系,一切都近在咫尺了,莫要着急。” 吴九一缓慢的点了点头,似乎这样的仇恨藏在心中太过难熬,仅仅是几年的时间,却像是一辈子那般的长远一样。 “我害怕这仇恨在我心里发酵,然后将我腐蚀得体无完肤……”吴九一顺手摘掉了脸上的银素面具,将那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脸,曝露在泛黄的阳光里,有些凄凉的悲伤。 君临深深的看着吴九一,心里蔓延开始的疼痛,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当年从棺材里爬出来,闪烁着一双透彻眼眸盯着自己看的慕长安了,她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朋友的背叛,经历了丧子之痛……,这一切已然让他没有了原因透彻清明的样子,即使复完仇,未来的他又该是什么样子……君临想象不出来,或许那时候,自己便不在了。 渐渐的萦绕在两个人周围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忽而君临问道:“报完仇,夫人想要做什么?” 夫人这个字眼,从君临那个生硬的男人口中说出来时,过于的温柔,以至于吴九一嘴角都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只是那话题却也沉重。 “同夫君一起回迷踪山,过如水的日子……看日出日落,赏云卷云舒,若是可以,叫上野朱和凌耀……我们一起喝着酒,吃着鸡腿……”吴九一说着说着,目光似乎都开始展现出那样美好的场景一般,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君临将她搂进怀里,嘴角也上扬,目光柔和。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戳穿那美丽的却不可能再实现的向往,吴九一知道,报完仇自己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而君临却也知道若是真的回到迷踪山,却也只会是吴九一一人,凌耀是南楚的皇上,再也不会随意出去…… 那段在迷踪山的美好时光,终究是镌刻在两个人心底最开始也是最后的乌托邦。 “这个年关,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过了……”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嗯……我们好好的过一次年关。”君临深深的说着。 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个年光。 …… 自打那日皇甫青云离开后,吴九一便有一段日子没有看到他了,最终,吴九一还是同意了皇甫青云的提议,数万人原地修整,年关一过,便出征。 一转眼,还有三天便要年关了,这些时日,吴九一吩咐大军加强戒备,并且让白起时刻注意东陵各城中线子的回报。 城东的梅林一连开了许久,还未落败。 红鸢看着天气晴朗,阳光也是暖洋洋的,便提议推着吴九一去看看那梅林。 “先生,听说梅林中又开了一株特别的梅花,甚是好看,我们一同去瞧瞧?”红鸢笑着说着。 吴九一放下手中的东陵地图,点了点头。 今日君临同赵广一同出城狩猎,说是城外的林子里发现了野鹿。 红鸢推着吴九一来到了城东的梅林,果然今日要比平日的百姓要多些,人们纷纷的围在一株梅花前,赞不绝口。 见到吴九一来了,便也让开了路,红鸢推着吴九一上前,来到了那梅花下,却见旁边俯首而立一人。 正是多日不见的皇甫青云,莫名的那背影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悲伤气息,只是转身看到吴九一的那一刻,悄然的消失了。 吴九一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皇甫青云有时候太让人看不透。 吴九一的注意力集中在皇甫青云身上,竟也没有去看那梅花。 “先生,觉得这梅花可好看?”皇甫青云声音带着些许的幽深说道。 吴九一这才侧目看向那梅花,顿时一愣。 那是一株雪白雪白的梅花,而每一朵花瓣上都带着点点的红色,鲜艳的像是雪地里殷红的血液一般。 “这梅真是奇特,甚是好看呢。”红鸢禁不住轻声赞叹这就。 只有吴九一怔怔的看着那梅花,泪水渐渐的朦胧的双眼……仿佛中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冬日里无雪的冬天,一大片梅林也是开的正旺,只是那梅林雪白雪白的,如同今日这般,花瓣上像是点了血液一般的殷红。 是雪映红。 后来那大片的梅林被父皇命人一把火毁之殆尽……而那个人也像是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吴九一禁不住的上前想要去摸一摸那梅花,却也够不到,伸出去的手,颓然的落下。 下一刻,一个满是那白红相间花朵的枝条递到吴九一面前,吴九一恍惚的拿在手中,呢喃着说:“这……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雪映红……最美的雪映红……” 后面那话,吴九一没有说出来,而是消失在了无声的哽咽中,有些人尘封在心底,多少年都不会想起来,却会因为一个物件便波涛汹涌的袭上心头,就如这雪映红…… 吴九一霎时间散发出来的悲伤让红鸢有些手足无措,忙说着:“先生,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回么?” 吴九一婆娑着手中那枝梅花,点了点头。 就在吴九一转过身去离开的那一刻,皇甫青云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本殿曾经听人说过,这雪映红……代表着不失去最初的自己……而你……真的还是最原始的自己么?” 吴九一身形忽然一顿……这话似乎听起来如此的熟悉,吴九一眉头一蹙,转过身来,怔怔的看向皇甫青云。 忽然吴九一笑的有些凄然,沙哑的声音说道:“最初的自己?最初的我早已死在了时间里,而现在的我……也会死在时间里。” 吴九一莫名的凄然,言语间似乎还有些怨恨,怨恨当年那个人…… 皇甫青云忽而转过头,目光凝视着吴九一那幽怨的双眼,声音幽幽的说道:“我知道……承受这一切的,本不应该是你……” 那一句话,霎时间让吴九一血液一凝固,目光凛冽的看向了皇甫青云,声音颤抖而急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190章 噩梦再现 霎时间让吴九一血液一凝固,目光凛冽的看向了皇甫青云,声音颤抖而急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话说的低沉而小心至极,银素面具几乎都遮挡不住他脸上的震惊之色,他看到皇甫青云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那感觉……分明是…… 皇甫青云目光掺杂着些许疼痛,些许悲伤,些许……回忆? 那样久久凝视着吴九一的目光,让吴九一有些手足无措,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一丝畏惧的问着:“你……是不是见过……”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甫青云打断,方才他眼里的复杂情绪已然消失殆尽,转而清明极了,声音沙哑而淡漠的说:“我会帮你复仇,帮你做你想要做的一切,让你回到曾经那个最初的……慕长安……” 慕长安这几个字,皇甫青云低吟着,里面莫名的充满了无尽的思念。 吴九一指尖微颤,那被皇甫青云打断的话里,藏着一个人,他再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到那时……我便告诉你,我是谁。”皇甫青云那话说的奥妙极了。 什么时候,是自己变回曾经那个最初自己?吴九一笑容有些苦涩,这辈子无望了,命运赋予了自己这样的人生,怨不得旁人。 似乎这几天情绪的波动,或是遇到了曾经的旧人柳如烟,让吴九一心中徒增出了一丝的荒凉,越接近目标,越荒凉。 吴九一颓然的说着:“但愿……九一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说完那话,便自顾自的转动轮椅离开了,红鸢微微的怔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转过身去追了出去。 只留下皇甫青云独自一个人深深的凝望着那满树的雪映红出神,同周围喧嚣的人群格格不入。 回去的路上,红鸢偷眼看着吴九一,那银素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清冷而凉薄。 “先生,你看快到年光了,这街道两边百姓人家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看着真是喜庆。”红鸢自顾自的寻找着别的话题,轻声的说道。 吴九一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忽而抬眼看着那满城的喜气红,禁不住嘴角上扬,他想要的便是这样的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富足祥和。 一路回到了别院,吴九一有些疲倦,便回到卧房,君临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坐在红木桌旁边看着那盘还没有下完的残棋。 那阳光照在红木圆桌上,也照亮了那残棋,吴九一手里婆娑着那黑子,望着棋局出神,这棋……终究是要赢了。 不知不觉吴九一浅浅的睡着了,许久不曾出现的梦魇如同厚重的乌云一般的压过来。 朦胧里,漫天飞扬的大雪,那一大片的雪映红梅林里,一个女子笑颜如花的转头看向吴九一,忽而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吐出,喷射在那雪映红和一地的白雪上……下一刻,场景掉转,依旧是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自己握着那匕首,深深插入了身前男子的胸膛里……那血液顺着匕首滴到雪地里,殷红殷红…… “君临……”吴九一被自己发出的那一声惊叫唤醒。 突兀的睁开眼眸,逆着光,恍惚看到了君临那担忧的脸庞。 “又做噩梦了?别怕,有夫君在。”君临那还带着一丝丝烟炭气的身形,温柔的轻声说着。 吴九一抿着嘴唇,轻轻的埋在了君临的怀里,无声的恐惧,这梦有多久没有做了……每做一次便加深了一丝恐惧。 那就长久的拥抱,逐渐让吴九一那剧烈的心跳渐渐的缓和起来,吴九一那么留恋君临胸膛里的温暖。 就在这时,一股子香气从外面穿过来,门外香气了暗卫左岸的声音:“阁主……” 吴九一从君临怀里起身,门开了,左岸端着食盘进来,那香气便是从那儿传来的。 放下食盘,左岸规矩的退了出去。 “见夫人近几日没什么胃口,便烤了鹿肉,尝尝。”君临用筷子夹起那烤的外焦里嫩的鹿肉,送到吴九一嘴边儿。 吴九一轻轻的咀嚼着那鲜美的烤肉,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内心一片柔软。 那样像是小夫妻一样的幸福里,时光似乎都缓慢了下来。 …… 东陵帝都城,皇宫里却没有那么好的时光。 顾云城从未想过,自己分明曾经拥有整个明夏最强悍的军队,还有湟源族的助阵……为何如今却如此? 他蜷缩着身体,一旁的睿妃温柔的挑动着那暖炉,让炉火燃烧得更旺些,无人看到之际,她看着那噗嗤噗嗤而燃烧的烛火,勾起了唇角。 这火,是越少越大。 “爱妃,你说这吴九一究竟是何方神圣?皇甫青云居然出兵助他?”顾云城焦躁而愤恨的说着。 睿妃无骨的双手抚摸着顾云城的额头,轻柔的说着:“皇上,这不奇怪,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便是我们东陵。” 顾云城点了点头,近些天派去禹城的线子也都毫无音信,他有些乱了方寸,抬头询问着睿妃: “依爱妃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 睿妃低垂了眉眼,沉思了片刻,温婉的笑了,说着:“皇上莫急,我们还有数万大军……况且,还有湟源族,过了年关后,吴九一和皇甫青云他们攻城之时,湟源族必回给皇上一个巨大的惊喜……” 听了睿妃的话,顾云臣心居然安然了几分,这湟源族的实力,他是见过的,上次在南楚围困君临,还险些要了君临的命时,他便知道这湟源一族定然不简单。 顾云城伸手将睿妃搂入自己微凉的怀中,柔声说着:“爱妃……若是能将吴九一他们赶出我东陵……朕便扶你坐上皇后的位置……” “皇上,你知道臣妾只想替皇上分忧而已。”睿妃柔声而真切的说着。 那柔溺的话语,让顾云城更是心思荡漾,一夜春宵。 …… 东陵六万西伐军命丧西水,而驻守在西水运城的东陵军不知生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似乎是一夜之间便在东陵各城池蔓延开来,一时间东陵各城中人心惶惶,悲伤至极。 第二天,还未到早朝时间,大臣们便早已经等在了殿外,面露着忧虑之色,而直到了日上三竿,顾云城还未上朝,最后竟从瑞和宫里传出,今日不上早朝了。 众位大臣中,有性情激烈的想要去睿和宫却也被老臣们拦了下来,示意他,着睿妃风头正旺,千万别得罪了,上个礼部官员对散落在各城中的异族不满,上奏将他们驱逐出境,第二日便被罢了官了。 众位大臣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心里却早已怨恨顾云城沉醉于温柔乡,而无暇顾及数万东陵将士的死活…… 顾云城懒散的躺在床上,听着李展在门外回报情况,他抿了抿嘴,道:“莫要理会,守住现在的城才是最重要的。” 李展在门外一顿,然后迟疑的应着离开了。 …… 又过了两天,便到了年关。 不同于东陵其他城池里悲伤的气氛,禹城则热闹喜庆极了,禹城城小人少,临近边境,所以征兵也只是用来守护禹城,极少出征。 一大早别院里便忙碌了起来,满院子的红艳艳,君临还特意从外面移植进来数盆梅花,当吴九一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心情都跟着大好起来。 “过年好,先生。”红鸢清亮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满满的笑意。 吴九一笑着点点头然后伸出手递给红鸢一个锦盒,红鸢一愣。 “礼物。”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红鸢有些雀跃的接过来,忙打开,是一枚翠玉手镯,晶莹剔透一般,漂亮极了。 接着吴九一便招呼着赵广、蓝挚等人来拿礼物,包括身边的精卫和熟悉的暗卫,吴九一都准备了礼物,倒是让大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主子给准备礼物,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而大伙儿却都没有准备,有些尴尬的样子,吴九一笑着让大家个忙个的去了。 “红鸢,去把这锦盒给皇甫殿下。”吴九一将一个蓝色缎子面儿锦盒递给红鸢说着。 红鸢接过来,点头便离开了。 君临一大早便出去了,似乎是同逍遥阁的属下们在哪里一同喝酒了,年关定要同阁里的兄弟们吃上一顿年关饭,是君临多年来的习惯。 吴九一正在院子里看着红鸢带着丫鬟们忙忙碌碌的样子,高兴极了,这样的场景恍惚的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还是那个护国公主时候,每每到了年光时,父皇和母后便会准备很多份礼物,身边伺候的丫鬟宫人都会收到年关礼物。 那感觉……真好。 正想着,皇甫青云迈着步子走进来,稳稳的站立在了吴九一面前,没有言语,柔和的看着他。 忽然长剑出鞘,直直的向吴九一而来,顿时吓坏了身边的人,而吴九一则面不改色,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那逼向自己的冷剑。 只是那剑在离吴九一还有几寸的时候忽而掉转方向……如同流云一般的从那阳光噙满的空气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间身上闪烁的光芒夺目极了。 只见皇甫青云身形如燕,剑如虹,忽而如游龙翻江,银光散落遍地,忽而如寂静落叶,轻若游云……洋洋洒洒,刚劲有力,似有似无,变化莫测…… 吴九一看得有些痴了,仿若这般的剑舞,他便是那立于云端与世独立的那棵古松。 舞罢,皇甫青云收回身形,将那长剑入鞘,那随着微风飘扬的翠玉蓝丝流苏剑穗格外的显眼。 “这,便是本殿送你的礼物。”皇甫青云定定的说完后,面容有些不好意思却强忍住的尴尬,转身便快步离开。 能观赏皇甫二殿下舞剑的人……吴九一是第二人。 吴九一无意间看到皇甫青云佩剑上光秃秃的,路过一处店铺时,买了那翠玉蓝丝流苏剑穗,看来,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很喜欢这礼物。 下午时分,君临从外面回来。 吴九一正同红鸢说着话儿,见君临回来了,红鸢便退下了。 君临嘴角噙着笑意,还未等吴九一将那揣在怀中,已然温热的锦囊拿出来时,君临便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长形盒子,兴奋的说着:“早就让人赶制了这礼物,正好赶上年光,送给我的夫人……” 吴九一眉眼微弯,笑着看着君临,接过来,轻笑着说着:“什么礼物?” 说着便打开那锦盒,只是就在看到里面东西的瞬间,吴九一那本来便白皙的脸颊更是苍白如纸,手猛然一颤,那锦盒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 第191章 吾爱琴瑟 吴九一那本来便白皙的脸颊更是苍白如纸,手猛然一颤,那锦盒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 那锦盒里的物件便也一同的掉落在地上,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握柄上镶嵌着红蓝宝石,古铜的鞘上雕篆着鎏金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着实是一把精美绝伦的匕首。 只是……吴九一那白皙的指尖开始细密的颤抖,连带着身体都更值得哆嗦了起来,这匕首……她见过多次……不是在现实世界里,而是在……梦里。 那个漫天泛白的雪地里,自己将一把匕首刺入了君临的胸膛里的梦,梦中……自己手里握着的便是眼前这把匕首,一时间,吴九一开始莫名的恐惧起来。 而君临看着吴九一的样子,眉头微动,轻声的询问着:“夫人……不喜欢这礼物么?” 君临温和而略显失望的声音将吴九一从恐惧中唤醒,吴九一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君临,眼里的慌乱一览无余。 “没……没有想到你会送匕首……给我。”吴九一掩饰着说着。 君临听后,脸上显然一滞,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倒也是,别人的夫君怕是都会送自己夫人玉簪或是金银首饰……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你这把匕首,危机时刻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刺入敌人的胸膛……” 那后一句话,又是让吴九一一个颤抖,随即一个念头便从吴九一心中升起,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即使这匕首自己自己手中,自己那么爱他,也没有人能强迫自己用它来伤害君临,这个念头深深的将吴九一心中的恐惧驱散。 他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拿了起来,婆娑着那红蓝宝石镶嵌成的匕首柄,散发着些许幽暗的光芒,还有那金色的凤纹,美轮美奂,匕首出鞘,那泛着冷光的剑身锋利极了。 “真是巧夺天工。”吴九一禁不住赞叹道。 君临看着吴九一此时的样子,才舒缓了一口气,笑了,说道:“这宝石和鎏金纹理……都是为夫镶嵌和雕篆而成……剑身是让阁里最有名的铸剑师打造而成……取名为吾爱,夫人可喜欢这名字?” 吴九一听后倒是有些惊讶,他从来都知道君临无所不能,却也从不知道对于这种精巧的物件,他倒是也如此精湛。 吴九一一扫心中的阴霾,紧紧的握住那匕首,脸上泛着红晕,温柔的说着:“喜欢。” 说完那话,吴九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君临。 君临看着那丰润的白玉,形状有些怪异,像是两颗桃子连在一起的样子,轻声笑着说着:“夫人送的这玉佩,有些奇怪。” 吴九一嘴角上扬,纤细的指尖轻轻的婆娑着那心连心的白玉,柔声的说着:“这玉佩名为琴瑟。” “琴瑟?”君临对这造型简单而奇特的玉佩,却叫了一个这般雅致的名字有些诧异。 “这颗心是你,这颗是我……两颗心连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我同心,便是琴瑟共好。”吴九一脸颊上的红晕更是透彻了。 听闻了吴九一的话语后,君临望着手中那玉佩的目光顿时噙满了浓郁的情绪,脸上的幸福感毫不掩饰。 吴九一偷眼看着君临左看右看那玉佩,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有些惭愧,那玉佩却是吴九一亲自雕篆而成,只是他技艺不精,却也只能做成如此,但却也寓意深长。 君临一伸手,将吴九一搂进怀中,动情的呢喃着:“愿我与吾爱,琴瑟静好。” 年关的夜里,吴九一和君临同众人一同用过了年夜饭后,二人便早早的回房了。 外面的欢笑声没有随着夜晚的降临而停歇,爆竹声远远近近,噼里啪啦,将这喧嚣的夜渲染的更加热闹。 房间里,燃烧着暖烘烘的炉火,吴九一让君临将那窗子打开一点儿,透过那窗子边看到了外面的月亮,皎洁极了。 君临将皮裘披在吴九一身上,然后将他搂进怀里,温柔的的声音响在吴九一的耳畔:“我们一同守岁。” “好。”吴九一轻声的应着。 两个人便这样无声的相拥着,望着外面圆圆的月亮,守岁到了后半夜,却依旧迟迟不睡去,似乎今日这守岁就像是守住了两个人以后的年年月月一般。 …… 一转眼儿,年关便过了。 驻扎在禹城的大军开始调整,随时准备听后上方的号令,出征东陵各城池。 吴九一已然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和睿智,同皇甫青云和君临等人仔细的分析着此时东陵的时局,既然有湟源族的相助,前期取下几座城池是没有问题的,问题便是要攻取那几座城。 大约有将近七万的兵马,要留守禹城五千人,剩下六万多的兵将,吴九一将他们分成六队人马,分别攻取六座不同的城池。 吴九一在地图上指点着这些城池的位置,开始倒是让周围的人有些不解,这些城池看似没有什么规律。 皇甫青云却赞同的点着头,用手指着地图,说道:“这六座城池都是东陵易守难攻的大城,抛开周围的城,都可以自成一体,但纵观整个东陵,这六城便是整个东陵的命脉。” 周围人看罢才了然,这九一先生果然是一个用兵的奇才。 蓝挚也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确实如此,若是我们拿下了这六城,那这东陵便有大半掌控在我们手中,剩下的十座城池中,也只有帝都和周围的两座城是硬骨头,我们就是围城也能将顾云城围死在城中。” 一旁的赵广也点头。 吴九一沉思了一下,认真的说着:“这六城有湟源族的里应外合必然会容易,但这六城以后……便要靠我们自己,尤其是帝都和旁边的两座城,更是坚不可摧,切莫大意了。” 众人听后,忙神色认真的继续听着吴九一分析。 计划制定后,转天大军便开始出发了。 清晨,浩浩荡荡的大军便开始整顿出发,而住在禹城中的吴九一等人也准备出城。 只是刚刚出了别院,吴九一却愣住了。 那长长的主街两旁站满了老百姓,都翘首向吴九一这里张望着,见到吴九一等人后,纷纷的挥着手,两排兵士将人群隔离开来,吴九一坐在马车里,挑开车帘向外望着。 “先生……何时再回来?” “先生一路平安……” “先生……” 一声声亲切的话语,传入那马车之中,温暖而朴实,像极了多年前慕长安同弟弟一同游走西水各城池时候的情景,不同的百姓,相同的善良和质朴。 “怕是这明夏大地上又该流传着九一先生的传说了。”君临笑的温和道。 吴九一一挑眉头,看向了君临。 “能做到让敌国百姓夹道欢送的场面……这天下似乎也就只有你吴九一一人了。”君临脸上带着赞许,说道。 吴九一浅浅的笑了,说道:“老百姓是最无辜的,顾云城对他们已然够严苛了……总得有人解救他们,其实……老百姓是最可爱的人。” “红鸢,命令各队人马,攻入各城后,均不得伤及百姓,一切以和为贵。”吴九一轻声的对红鸢说着。 红鸢点头,出了马车,挥手唤来白起,白起听后越上马,便飞奔而去。 君临看着吴九一,深深的说着:“无论你经历了什么,终究是带着西水慕室皇族传承下来的善良仁厚,我收回曾经说的话。” 吴九一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君临。 “我曾说,你和长宁,还是他更适合做皇帝,现在看来……倒是相反的。”君临意味深长的说着。 吴九一听后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没有言语。 …… 六队人马快马加鞭,各自飞奔向了那六座城池,而吴九一等人跟随着的队伍攻打的城池,是离着东陵帝都最为近的金宁城。 六城中有远有近,经历了数天的行军,也都到达了各城外,却并未发兵攻城,只是驻守在城外。 待到吴九一等人到达了最远的金宁城时,天色已然开始暗了下来。 队伍在城外安营扎寨,显然城中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军队毫无防备,虽有些混乱却也很快便井井有条起来。 吴九一发出了命令,攻城便在今夜的子时。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同一时刻,不同地点,六城外六队人马同时发起了攻城的号角,而与此同时,那六城中却已然乱了阵脚,由城中向外杀出了一队人马,直直的冲向城门…… 那固若金汤的金宁城,便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攻破的,城里城外里应外合,西水的军队仅仅是受伤了数十人,便攻入了城中。 同金宁城一样,剩下的五座城也如这般轻而易举。 吴九一等人连夜进了金宁城,这一切吴九一早已想到,却也不惊讶,一行人直接入住了金宁城府邸,连夜展开了对东陵下一步的分析。 吴九一和君临正同副将们讲着下一步的计划时,皇甫青云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东陵的攻守,有一个人要比我们清晰的多。”皇甫青云说着,然后让出身后的人。 那人将头上的斗篷去掉,露出了脸,下一刻,吴九一愤然大怒…… 第192章 湟源公主 那人将头上的斗篷去掉,露出了脸,下一刻,吴九一愤然大怒…… 与此同时,长剑已然出鞘,一个身影如同无形一般的出现在那人面前,泛着阴森光芒的冷剑抵在那人的胸口,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聚成了寒冰一般直直的袭向那人。 “君阁主,你……”皇甫青云那话语带着急切和慌乱。 “睿妃!”君临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似咬碎了一般,猩红的眼眸几乎要夺眶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当下,没有人见过逍遥阁阁主如此这般,这般的愤恨,他喜怒不形于色,他淡漠冷峻寒凉,却从不是今日的样子。 “君阁主……让皇甫殿下把话说完。”银素面具下,吴九一声音沙哑之中控制不住的颤抖。 “珉公主是我们的客人,因为她,我们才得以轻而易举的攻破东陵六城,况且珉公主对于东陵各城的攻守防御……了如指掌。”皇甫青云急切的说着。 言外之意便是这个人还有用处…… “珉公主?”吴九一眯着阴谋,控制住内心的汹涌,嘴角噙着冷意,冷冷的咀嚼着。 而此时已然从东陵帝都失踪了几天的睿妃便稳稳的站在众人面前,只是褪去了那一身华服,一袭水蓝色衣裙衬得人清爽了许多,而那双眼眸,却依旧是一如以往的温婉如水。 “她是湟源族的公主,姓珉单名灵。”皇甫青云解释着说道。 “君阁主和九一先生可能对灵儿多有误会,之前的种种,却也都不是出自灵儿本意,为了族人委身东陵多年,受制于各方,实属身不由己。”珉灵也就是睿妃,说的情真意切,一双眸子里含着那般的痛楚和愧疚。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所有的做过的没做过的事情,好不露痕迹的推脱的一干二净。 而君临张了张嘴,血红的双眼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无害的女子,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君临似乎什么也不能说,他不能质问当年睿妃帮助中阁老谋划刺杀长安逼迫自己一事,他更不能质问当年自己同长安的孩子,是不是她杀死的……一事事,一例例,他都不能说出口,这哪一件事说出来便都会暴露吴九一的身份。 这女人……着实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正在君临迟疑之际,便听见身后吴九一意味深长的声音:“君阁主……珉公主帮助我们如此大忙,理应欢迎才是。” 那话说的似乎云淡风轻,却也只有君临一人听出来里面浓郁的煞气。 听了吴九一的话后,吴九一那抵在珉灵胸口的利刃才迟疑着收了回去。 这时,众人才算是舒缓了一口气。 珉灵看似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灵儿虽然栖身顾云城身边多年,但一直同皇甫殿下有联系,等待诸位起事之举已多年,更是仰慕君阁主和九一先生的英勇和才华,若是灵儿有能相助的,定然倾尽全力。” 在场的人都有些赞同的看向了珉灵,没有一丝的敌意。 的确,对于一个能够助攻破东陵的人,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曾经同什么人有过什么过往,在这大局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吴九一抬眼看着那识大体重大局,让人不得不认同的温婉的女子,眼眸深深的穿透一般的看着,珉灵却也平静如水的迎上了吴九一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吴九一的眼睛花了,他似乎在珉灵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的……一丝的嫉妒?只是那光芒稍纵即逝,转而恢复了宁静温婉。 “既是如此,那便劳烦珉公主同我等讲一讲这东陵剩下城池的攻守兵力及薄弱点吧。”吴九一勾起嘴角,淡漠的说着。 那珉灵听后,点头上前,看着桌子上的地图,白皙的手指在地图上各城池游离,认真的讲解着剩下城池的攻御防事。 赵广和几位副将听得认真极了,不住的连连点头,对于珉灵所带来的情报,显得极为认可。 而那珉灵身后,皇甫青云、吴九一和君临三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各自怀揣着心思。 …… 而此时的东陵皇宫,还在翻天覆地的寻找着两日前从皇宫中忽然消失的皇帝宠妃,睿妃。 对于睿妃的失踪,顾云城恼怒极了,睿和宫中所有的丫鬟婆子通通严刑拷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子怎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莫不是这些奴才或者是后宫中哪个嫔妃或是皇后将她加害了? 无数个念头在顾云城脑海中闪现,却只有一个念头最明确,睿妃不能失踪,她不在了谁来为自己出谋划策,况且那些城中的湟源族都听命于她,若是她有什么事情,那些人不再相助自己该如何? 众人只当皇上宠爱睿妃至极,担心她的安全,却也没有人知道,顾云城的心思。 顾云城正因此而焦虑着,延迟的前方情报才传了回来。 李展快步走进御书房时,顾云城正斥责着主审睿和宫奴才的刑部侍郎。 “皇上……”李展禁不住急切的打断顾云城的话音。 顾云城一见李展如此,便挥手退下了刑部的人。 “何事如此慌张?”顾云城眉头微蹙的问道,李展从不是鲁莽慌乱之人。 “金宁、锦城、婺城、胡都、临山、徐城六城失守了。”李展迟疑着说着。 “什么?怎么可能?”顾云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眉倒立。 “是……是各城中的湟源族同外面的西水兵里应外合……西水几乎没有损失什么兵力,便轻取了我六城。”李展小心翼翼的看着顾云城,轻声的说着。 只是那一句话以后,顾云城便跌坐在龙榻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似乎……就能解释为和睿妃会失踪了。 “哗啦啦……” 顾云城忽然愤怒的将眼前桌案上的东西通通的摔在地上,眼睛瞪得浑圆,咬牙切齿的说着:“睿妃这个贱人!枉朕多年来对她如此信任和宠爱,竟然是埋在朕身边的一个线子,真是该死,该死!” 顾云城把脚跺在地上,就像那睿妃便在脚下一样,想要一脚将她跺进那地下一般。 愤怒之后,他立刻冷静下来,吩咐道:“快,下令将所有城中的湟源败类全部诛杀,一个不留,令让兵部副统领武洪集结剩余各城池中的兵力,只留下部分守城,其余全部撤防到帝都和怀远以及岭南三城。” 李展迟疑了一下,终究是领命离开了。 而留在那昏暗房间里的顾云城却越想越气恼,不一会儿,李展回报,说是帝都城中的湟源族已然都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似乎也在顾云城的料想范围内,想来其他城中的湟源族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你个睿妃!”顾云城从牙缝里挤出来,恨不得要将睿妃撕碎一般。 “刘全……让刑部把睿和宫的奴才全部杀了,一个不留!”顾云城怒吼着。 老太监刘全吓得一哆嗦,应着弓着身体便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 “皇上……此事不关……”李展终究是忍不住的想替那些无辜的奴才们求情,却被顾云城打断。 “立刻去将所有影卫调集到朕身边……”顾云城冷声的吼道。 李展顿了顿,抿了嘴唇,答道:“是,皇上。” 然后转身离去。 …… 东陵各城中的异动,早已经传到了吴九一他们的耳朵里,吴九一分析着情形,似乎顾云城想要弃车保帅,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到易守难攻的帝都、怀远和岭南三城,三城形成金三角,进可攻,退可守。 不得不承认,在排兵布阵上,顾云城还是有些谋略。 吴九一同赵广和副将们商议下一步计划,君临便悄声的离开了。 珉灵正立于暂住的院子里一株梅花旁,一袭水蓝衣衫干净宁静,听到身后细微的声音,敏锐的回过头,眼眸射向来人。 “珉公主真是好耳力。”君临眯着眼眸,凛冽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君阁主。”珉灵温婉的笑着,轻声的说着。 君临忽而脚下如同飓风一般的逼迫到了珉灵的近前,压低了声音,狠狠的说着:“莫要同本阁装模作样,你那面具对本阁……丝毫不管用。” 珉灵听后,却依旧温柔的笑着,眼眸里尽是无辜,无视君临的压迫,径直的从那株梅花上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折下来一枝梅花,轻柔的说着:“灵儿这面具对君阁主不管用……但九一先生的面具倒是对君阁主很管用……” 那话说的意味深长,君临一愣,却也来不及多想眼前这个狡猾的女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直白的低声狠绝的问道:“你说,当年长安产下的孩子……是不是你杀死的?” 珉灵听罢笑的柔和极了,又是那般温婉的说着:“君阁主误会了,我同长安情同姐妹,怎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君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如同蛇蝎一般却披着羔羊外衣的女子,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下一刻鹰爪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掐住了珉灵那纤细的脖子…… 君临的手越收越紧,他看着珉灵的脸开始泛红……泛紫…… 就在最后要将她掐死的那一刻,那珉灵嘴角一勾,从嘴里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让君临顿时震惊在了当下…… 第193章 心思叵测 就在最后要将她掐死的那一刻,那珉灵嘴角一勾,从嘴里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让君临顿时震惊在了当下…… 君临那青筋凸起的手上,指尖开始泛白,眼眸由方才的狠绝转为不敢置信,那紧紧扣在珉灵脖子上的手不由之主的颤抖着松开。 珉灵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白皙的脖颈上血红的手指印分外明显。 君临怔怔的立在原地,忽而双手又紧扣住珉灵的肩膀,瞪着泛红的眸子,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我为何要信你?” 珉灵调整着呼吸,虽然脸上的青紫色还未散去,但表情却平静如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君阁主若是不信,方才便已然杀了灵儿了……你已然相信了,所以,我不能死。” 君临停顿片刻,将方才那迸射出来的情绪收敛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绝压抑,沉声的逼问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日后……君阁主自会知晓。”珉灵温和的说着,笑的无害极了。 君临眯着双眸,嘴角深深的抿起,脸上浓重的萧杀气息。 珉灵只觉得眼前一道光芒闪过,再侧目,自己发髻上的头发散落了下来,一缕青丝赫然的掉落在地上。 “你虽身手了得,但若是我想要你的命,随时都可以……”君临眯着眼眸阴狠的说着。 珉灵脖子后冒了一股子冷风,随即面色如常的说道:“待到东陵覆灭之时,便是灵儿将秘密告之阁主之日。” “若有半分差池,上天入地本阁都会将你照顾来,连同你湟源族一同陪葬。”话音刚落,君临的人已然消失在了院子里,除了留下了像是凝固了一样的空气外,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知道君临走了许久之后,珉灵才恍惚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君临离开的方向久久的凝望着,神情变幻莫测。 …… 这些天,吴九一等人便一直驻扎在金宁城,而各座攻破的城池,如同禹城一样的办法对待,深得城中老百姓的欢迎,除去留守的西水兵将,大部分将士重新回防到了金宁城,等候吴九一下一步计划。 此时吴九一所带领的人马已然将近十万人,开始的近七万人是西水本土将士和皇甫青云带来的青云军组成,后来的三万多人都是东陵从西水掠过来的奴隶,西水夺得了六城后,城中的西水壮劳力便一同解放了,跟随在了队伍后面操练。 按照珉灵提供的线索,吴九一派出赵广和蓝挚带领五万人马去攻取除了东陵重防的三座城外的剩余城池。 吴九一倒是没有多担心那几座城,已然被顾云城丢弃的城池,便像是一座座纸老虎一般,况且那城中的百姓早已听说被西水所占领的城池中百姓的生活倒是比从前更富足祥和,在这个乱世,什么国不国君不君的,只要能活着便是好的了…… 五万大军离开后,捷报频频,已然在吴九一的料想范围内。 只是最近,吴九一却感觉君临一直心事重重。 过了年关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来,那寒梅败去,接着那桃花又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开起来。 吴九一居住的别院里有一株桃树,忽然一夜间便开得满树都是桃花,让他看着心情舒爽极了。 红鸢正在院子里收集那新鲜的桃花瓣,准备为吴九一制作那可以抑制身体里寒冷之气的桃花酒。 吴九一坐在树下,对面是君临,二人正对弈。 无酒已受理擒着白子,目光似有如无的看向君临,而君临目光有些恍惚的凝视着这棋局,只是似乎心思却不在这里,这步棋,吴九一已然等候了许久了。 忽然从君临身旁伸出一双手,修长的手指执子有声,啪的一声落到棋盘上,惊醒了神情迷蒙的君临。 君临侧目,见皇甫青云抿着复杂的嘴角,正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同先生下棋,君阁主可要聚精会神,否则一不下心便会满盘皆输。” 那话里面分明带着某种别的意思,君临眉头一蹙,道:“皇甫殿下很是清闲。” 皇甫青云手中把玩着一块黑玉石,笑道:“本殿倒是没有君阁主清闲,不时的还去探望珉公主……” 吴九一那落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神色无常的落子,清淡极了。 “殿下怕是管的太宽了。”君临低沉的声音里明显的带出了压制的愤怒气息。 “倒不是本殿管的宽,只是那日途径珉公主暂住的院子,见到君阁主……”皇甫青云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却让听到的人更想入非非。 一旁的吴九一像是没有听到皇甫青云的话语一般,依旧云淡风轻的下着棋。 “该你了。”吴九一轻声的对君临说着。 君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深深的抿着嘴唇,重新看向了那棋局。 而皇甫青云的下一句话,却让君临彻底的分散了心思。 “听说……珉公主要走了。”皇甫青云漫不经心的说着。 君临手一抖,那指尖的黑子啪的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吴九一不由得抬起头,望向了君临,银素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的望向了他,疑惑至极。 皇甫青云很满意君临此时的样子,他终于看到君临在吴九一面前失态的样子,莫名的心中有些兴奋。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红鸢上前,回来同吴九一说,珉灵来了。 吴九一眉头蹙了蹙,而皇甫青云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不经意间看到君临进了珉灵的别院里,待到他潜入查看时,却也只是看到了珉灵深深的望着君临背影离去的样子,莫名的皇甫青云觉得二人之间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多时,珉灵便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随从。 见吴九一和君临还有皇甫青云等人都在,脸上扬起了温柔的笑意。 “既然先生、阁主和殿下都在,灵儿便不再去一一告别了。”珉灵温婉的说着。 “珉公主要走?”吴九一抬起眼眸,勾起嘴角,言语清淡却复杂极了。 “正是,族人们也需要灵儿去照顾,既然灵儿已然没有什么可以帮到先生的,便不再叨扰了。”珉灵淡笑着说着。 “听说珉公主擅长对弈,能掌控全局于鼓掌之中……不知,这次……公主布的是一个什么局?”吴九一手中婆娑着一对黑白子,言语幽深的说着,目光犀利的射向珉灵。 珉灵一听,脸上带出了些许的无辜,随即恢复如常,轻声说道:“先生对灵儿还是心存芥蒂,但也无妨,灵儿此次相助并无其他,只因皇甫殿下答应过要助灵儿复国,并无其他。” “是么……”吴九一笑了。 “先生……这样问,灵儿倒是有些诧异了。”珉灵收了笑意,轻声的说着。 吴九一一扬手,将脸上的银素面具摘掉,露出了那张白皙几乎透明的脸颊,随后言语厉声道:“睿妃姐姐……还记不记得妹妹这张脸?” 珉灵顿时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是长安妹妹……”珉灵几乎惊叫出来…… 吴九一勾起了嘴唇,深深的叹息着说道:“睿妃姐姐,你可知道,演的越像,便越容易出现漏洞么?” 听了那话,那跌坐在地上的珉灵一愣,随后面容恢复了震惊。 “妹妹……何出此言?妹妹怎会是九一先生?”珉灵言语颤抖的说着。 “姐姐若是不这般惊讶,那我还会认为你不知道我就是慕长安……方才你的欲盖弥彰的样子倒是告诉了我……自始至终,你都知道吴九一便是慕长安,而慕长安便是吴九一,而你一直潜伏在顾云城身边,却并没有告诉他……你不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妒忌和争宠没有告诉顾云城……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呢?我的睿妃姐姐。”吴九一言语清明,字字直直的逼向珉灵,眼眸似乎要将她穿透一般。 珉灵此时终究是收敛了那一副温婉的样子,站起身来,淡笑着看着吴九一,轻声说道:“妹妹越发的聪明伶俐起来。” 那话的意思很明显,话语里带着嘲讽吴九一之前的愚昧无知。 吴九一冷笑着,说道:“从南楚开始……便是你,一直都是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吴九一……却迟迟不动,如今却来帮我覆灭西水,我想了好久,却也终究想不出来原因,既然我们依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珉公主倒不如告诉长安如何?” 珉灵勾起嘴角,深深的说着:“这个原因……怕是你一辈子也想不到,不过以后你便会知道了……” “看来,姐姐是不想说了。”吴九一言语一愣,狠狠的说道。 那话语刚落,皇甫青云身形一动,一柄长剑已然落在了珉灵的脖子上。 “先生让你说……你便说……否则……”皇甫青云说着。 “你若是杀了我……倒是很好。”珉灵说着。 皇甫青云一听,手腕一用力,就在那时,一个身影突兀的将皇甫青云一掌心击飞…… 第194章 另有隐情 皇甫青云一听,眼眸里霎时间杀意四起,手腕一用力,那长剑便毫不留情的抹向了珉灵白皙的脖子。 那样近距离,加之皇甫青云迅速的剑气,珉灵是必死无疑的,只是就在那一刻,忽而一个身影快如闪电一般的出手,在掌心碰触到皇甫青云胸口的一瞬间,皇甫青云便飞了出去,直直的摔倒在几米开外,缓了半天,哇的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这样的状况谁也没有料想到,就连坐在一旁的吴九一都没有想到,他手中婆娑着的黑白棋子已然被他猝不及防的捏碎了。 吴九一怔怔的看着那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掌的君临,眉头微蹙,眼眸复杂极了。 “君……君临……你疯了!”半天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皇甫青云瞪着血红的眼睛,虚弱的从口中说出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面满满的震惊。 皇甫青云立在当下,脸上表情不明,缓缓的收回了手掌,随后恢复了往日里的冷峻淡漠。 “你不能杀她。”一句简单的却坚定的话语将皇甫青云和吴九一所有的疑问都一带而过。 这不是解释,而是……命令。 吴九一眉眼微烁,抿着嘴唇,看向君临的目光多了一丝混沌,随后滚动轮椅,缓慢的来到了皇甫青云身边,向一旁有些呆滞的红鸢使了一个眼神,红鸢才缓过神来,忙上前将皇甫青云搀扶起来。 吴九一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玉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丹丸,递给皇甫青云,而后者便想也没有像吞了下去。 君临看到那丹药被皇甫青云吞下后,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悦,那护心丹是阁里的张老大夫精心研究而成,只有三颗,而如今吴九一却给皇甫青云吃了一颗,莫名的心中翻腾起来酸涩。 皇甫青云服用了那护心丹后,被红鸢搀扶着,勉强的站在吴九一身旁,脸上依旧盛怒的看着君临,厉声吼道:“君临,这女人留着定然是祸害,莫非你真是看上了她?” 皇甫青云同君临一样,极少暴露自己心里最原始的情绪,只是此时他却是愤怒至极,任谁都知道这珉灵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一旁噙着温和笑容的珉灵看着皇甫青云,笑道:“殿下倒是让灵儿疑惑,殿下可是曾许诺要为灵儿复国的……” 皇甫青云冷哼着,却也没有了话语。 一旁吴九一目光清冷的看着那怡然自得的珉灵,平淡却带着寒意的说道:“怕是……珉公主想要的不止是复国这么简单吧……” 这话一出,珉灵便轻声的笑了起来,如同这即将要到来的春风一般的柔和。 “妹妹……你猜姐姐我想要的是什么?”那如水一般柔糯的话语里包含了像是蛇蝎一般的阴狠和……挑衅。 莫名的,吴九一感觉这个女人真正想要的……同自己息息相关。 “九一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想要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吴九一阴冷的话语,霎时间的透过了那温暖的阳光掷地有声的响起。 那话音一落,周围忽然便出现了五名精卫,没有人看见他们是隐藏在哪里,又是从哪里出来的,无声无息。 五名精卫一出现,周围瞬间便充斥着浓郁的杀气。 嗡嗡嗡…… 那杀气连带着让皇甫青云手中的长剑都跟着战栗起来,发出细密的声响。 珉灵那笑的如沐春风的脸上也一闪而过的畏惧,随即便恢复如常,依旧笑的悠然极了。 就在五名精卫要出手之时,君临却立于珉灵身前,眉眼深邃恳切的对那分明坐在轮椅上,却像是站在一座山峰一样的吴九一说道:“不能杀她……” 吴九一眉头一颤动,下颚维扬,勾起嘴唇,平静而不带一丝温度的问道:“为何?” 君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而对面的吴九一便那样看着他,抿着嘴,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相信我么?”长久的宁静后,君临眼眸里带着期望,看着吴九一,没有回答吴九一的问话,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君临……”皇甫青云有些不敢置信君临这样的举动,气急的吼着。 吴九一一伸手,制止住了皇甫青云后面的话语。 看着君临那炯炯的的眼眸,吴九一脸微侧,声音说不出来什么情绪,轻轻的说道:“相信。” “好……”君临似乎很感激吴九一的回答。 只是那一个好字说完后,下一刻君临便拉起身后珉灵的胳膊飞身上了那别院的房顶,众人再寻着望过去时,那两个身影已然消失了。 只留下立在院子里的精卫和吴九一,愤怒的皇甫青云,还有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红鸢。 红鸢向精卫使了使眼色,精卫身形一晃,消失在了院子里。 皇甫青云紧紧的握着拳头,转过身对着吴九一,瞪着眼睛,低声嘶吼着:“慕长安……” 皇甫青云后面的话语,在看到吴九一那泛白的脸色上茫然若失的样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愤愤的甩袖离开。 皇甫青云离开别院后,便一个挥手将外面已藏在暗处的护卫呼唤出,然后强忍着胸口处的疼痛带着人,顺着君临和珉灵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之事,让皇甫青云莫名的感觉,这个珉灵若是不除……日后定然对吴九一不利,而且还是一个大患。 此时院子里独留下吴九一和红鸢,阳光依旧暖洋洋的,只是红鸢那在衣袖里的手都有些泛出了冷汗。 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吴九一如同今日这般的落寞清冷……那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清冷,真真的是比那身体里天山寒钉所带来的的寒凉还要深刻几分。 “回房吧。”吴九一轻声的说着。 红鸢应着,便推着吴九一回到了房间里,将火炉子挑动的旺极了,一时间房间里暖洋洋的。 红鸢想要对吴九一说些什么,却让吴九一挥手退下了。 吴九一便是望着那燃烧得及其旺的炉火中,长久的失了神,直到房门一响,一个人带着外面微凉的风走进了房间。 是君临。 带着一股子冷气,君临便从后面将吴九一搂进了怀里,吴九一禁不住一哆嗦。 “相信我,当我弄清楚一切后,定然将今日之事同夫人你讲清楚。”君临声音颤抖的说着。 君临的声音响起在吴九一的额头上方,颤抖而沙哑。 “好……”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吴九一心中是复杂的,他不知道为何君临今日会这样做,但却是那么深刻的相信他,仅凭一个相信他,便可以将所有的疑惑都压制在心底。 珉灵便这样的消失了,皇甫青云那天回来后气急败坏极了,以至于那胸口的伤又是严重了许多,好多天都没有出现在吴九一面前。 一切都开始恢复了战时的紧张和一丝不苟,珉灵事件过去后,君临似乎比以往更忙了些,时不时的外出,而吴九一却也没有过问,只是……心底腾升出来的如丝如缕的疑问如同蜘蛛网一般,慢慢的扩大…… 经过了十几日的时间,东陵的国土已然大部分都在吴九一、君临、皇甫青云率领的军队手中,除了帝都、怀远和岭南三座重城。 而这三座重城却比其他所有城池加起来都要难打,据前方线报,顾云城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到这三城,估算一下兵将也要有七万人,其中帝都留守三万,剩余两城分别两万。 皇甫青云、赵广等人围坐在吴九一身旁自己研究着这三座城池,经过一番商讨,决定这三做成各个击破,只要攻破一座城,另两座城便可迎刃而解。 最后众人将目光锁定在了怀远城。 怀远城在这三座城池里相对比较更容易攻破一些,但却也比普通的城池难攻数十倍。 皇甫青云和蓝挚去找吴九一时,红鸢在门外摇了摇头。 “先生都在房里两天了……这怀远无法可施,只能硬攻!”蓝挚轻声的说着。 皇甫青云也有些担忧的看着那紧闭着的大门。 第三天清晨,吴九一终于出了房,银素面具下的眼眸里满满的疲惫,只是这攻取怀远城之法……终究是没有想出来。 怀远城外是坚毅的碎石地基,想要挖同栈道行不通;那城楼上布满了缥缈的旗子,明显人看不出但吴九一却知道那是再测风向,看来那城楼上的人已然做好了防备,之前自己在别的城池上用的毒攻也行不通……而那怀远城中却也没有一个自己的人…… 最后,办法便真的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强攻。 吴九一下令后,心中便不安。 果然攻城的第一天便损失了近一千人,后面也同前一日一样,损失惨重,吴九一有些坐不住了,不顾旁人的阻拦,也来到了怀远城外的西水大营。 来到西水大营的第五天攻城,吴九一也一同前往,在众人的保护中,眉头紧锁的看着前面的局势。 只见那怀远城要比普通的城池高许多,再仔细看,吴九一才发现最上面那几丈高的墙体却像是临时用土堆砌而成。 吴九一眼眸一闪烁,唤来红鸢,耳语后,又叫来赵广,叮嘱一番。 吴九一命人将那已然败退又冲上去的将士们鸣金收回,然后开始部署。 不一会儿,只见前面一排手举盾牌的士兵,护着后面两排士兵匍匐向前,城楼上的箭如同下雨一般射下来。 到了距离后,趁着缝隙间,后面一排的士兵起身将带着小小包裹的利箭射了出去,却不射城楼上的人,而是深深的刺入了那最上端的图城墙中。 一时间城楼上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城下盾牌后面第二排士兵又起身点燃火箭,直直射向了第一排士兵所射的箭上。 就在那一瞬间,第二批火箭引燃了第一批箭头上的火药…… “砰……砰……砰……”的爆炸将那图城墙炸开…… 一时间城楼上乱作一团,没有了那高耸的土墙做掩护,城楼上的人被暴露的一览无余。 那爆炸的声音还在继续,而城下的西水军队已然吹起了号角冲了上来…… 这样忽然掉转的战局,任谁都没有想到,吴九一等人回到了大营中,蓝挚连连的说着吴九一的办法简直神了。 正在一攻一守最为白热化的时候,时局忽而又变化了,从营寨外跑进来一个急躁的副将。 见到吴九一便忙焦急的说着:“先生……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第195章 怀远危情 那名副将见到吴九一便忙焦急的说着:“先生……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慌什么慌……”皇甫青云在一旁呵斥道。 那副将张了张嘴,然后看着吴九一,一副急切的样子,这名副将吴九一熟悉,是赵广手下的,西水人。 吴九一眉头紧锁,红鸢上前推着吴九一出了中军帐,身后跟着皇甫青云一行人,君临从昨天便不见了踪影,此时却也没有在营帐里。 那名副将引领着吴九一向前,一直来到了那远远的能眺望到前方战况的土坡上。 只见那被炸得到处是缺口的怀远城楼上,整整齐齐的站着好几百名老百姓,嘴巴堵着,双手被反绑,面容带着愤怒和恐惧的望着身后的东陵士兵,奋力挣扎的样子。 “故技重施!”蓝挚轻哼一声,带着浓郁的不屑。 吴九一眉头深深锁起,这以西水百姓为人遁的招法……在攻打运城市,当时运城的守卫也是当时东陵的兵部统领吴云曾使用过……但此时运城失手的消息被自己封锁得严严实实,不会走漏到东陵,更不用说是这怀远城。 一旁人不知道吴九一的心思,赵广愤愤的说着:“东陵这些个卑鄙小人,知道先生和世子爱民如子,便拿拿西水百姓作为要挟……” 皇甫青云倒是听蓝挚说过在攻运城时,吴九一妙计的巧夺天工,却也知道这老百姓是吴九一的软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甫青云说出了一句同当时慕长宁一样的话语,沉稳而冷静。 吴九一迎着那不再凛冽的寒风,抿着嘴唇,眯着眼眸望向那些挣扎着站在怀远城墙上的百姓,若有所思。 “蓝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百姓有些不同上次运城上的……”吴九一轻声的问道。 蓝挚听后,也便看向了那城楼上的百姓,只是都是同样的衣着褴褛,发髻混乱不堪的样子,倒也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 见蓝挚摇摇头,吴九一吩咐道:“去前方。” 一行人簇拥着吴九一和皇甫青云来到了战场之上。 那守城的都领立于老百姓身后,探出头来看到了那人群中的吴九一和皇甫青云,便喊话道:“城中有五千西水百姓,若是不想这些百姓死于非命,吴九一你们便退后十里……” 这话一出,吴九一身后的军队便有些窃窃私语,这怀远城虽然难攻,但眼见着再有几天也就攻破了,若是退后,岂不是前功尽弃。 吴九一坐在轮椅上,眉头深锁的看着那些城墙上的百姓,银素面具下的脸复杂极了。 “吴九一……你听到没有?我数十个数,你若还不退兵,我便杀了这些人……”城上又传来喊话声。 一时间,周围寂静极了。 “一、二……” 接着那人便开始数着,似乎时间都凝结了一般,皇甫青云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吴九一,等待着他的命令。 那人数到八的时候,吴九一双手攥拳,汗水已然浸透掌心。 这样死一样的安宁夹杂在城楼和城下的西水大军之间,而那站在城楼上的百姓则因为那人的数数,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 忽然在那人数到八的时候,城楼上有一个壮硕的汉子奋力的向一旁的守卫撞去,接着上面的百姓也都跟着撞向那拿着冷刃的守卫…… 一下子,城下西水大军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吴九一一伸手,大军准备向后退。 但就在那时,城楼上已然开始了大开杀戒,手提长刀的士兵,刀刀砍向了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一时间那城楼上的百姓纷纷的遇刺跌落到城下。 吴九一的心翻腾起来无数的滋味,而更多的是愤怒。 而吴九一身后的赵广几乎要冲出去,眼见着自己的同胞惨遭毒手,心中翻涌而出的是满腔的恨意。 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那城下已然横竖躺着一排老百姓,血腥味儿也随之而来…… 红鸢从一旁递上熏香手帕,吴九一推开,银素面具下的眼眸悲痛极了,那悲痛里面还有些许别的情绪。 一挥手,赵广上前。 “让盾牌队伍在前,莫要恋战,将城下百姓的尸身全部带回来……”吴九一沉声吩咐着。 赵广瞪着猩红的眼眸点头,低声说道:“先生放心,赵广不会让他们暴尸他乡。” 吴九一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不一会儿,便眼见着赵广代领两队人马直奔那城下横七竖八的百姓而去,那怀远城上的守卫见城下有人前来,忙警觉起来。 “城上的守卫,莫要再伤害百姓了,我们先生说会后退十里,也请城上的将士们,允许我们将百姓的失身带走安葬……”蓝挚听完了吴九一的会意后,弓起手冲着城楼上喊道。 那城楼上的人听到后,先是沉寂了一会儿,见到下面的人将要接近那倒在血泊中的百姓尸身时,忽然猛地开始向下射着箭,密密麻麻一般,像是想要将城下的人逼退一般。 赵广是铁了心的要将那些百姓尸体带走,活着的时候没有将他们救下来,他们死去了,定要妥善的安葬,不能让他们暴尸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一大队人马在盾牌的掩护下,却也有许多人受伤,却终究将那二十几具尸体从怀远城下给运了回来。 皇甫青云看赵广的肩膀上中的一箭,看着吴九一,淡淡的质疑说道:“让活人冒着生命危险却将死人救回来……值得么?” 赵广听后有些想要替吴九一辩解,别人不知道,原来的西水百姓谁人不知曾经的护国公主慕长安爱民如子,同百姓如同一家人一样,只是赵广张了张嘴,却也没有了声音,被部下扶着去包扎伤口了。 吴九一听着皇甫青云的话语,顿了一下,说道:“死人……有时候也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 这话说的出乎皇甫青云的意料,他不解的看着吴九一。 红鸢推着吴九一向外走去,此时被赵广等人运回来的尸体已然整齐的安放在一处营帐外,上面盖上了麻布。 吴九一来到一具尸体面前,掀开麻布,仔细的查看着,皇甫青云站在一旁看着吴九一查看完后,然后亲自整理了那人的衣襟和头发,最后盖上了麻布,一连几具尸体,都是这般认真的检查和整理。 这个过程中,吴九一的手不住的颤抖,却也终究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咯吱咯吱的作响。 “先生……可以将他们安葬了么?”蓝挚发现了吴九一情绪上的激动,以为是因为悲伤过度,试探性的问道。 吴九一那骨节分明咔咔作响,身体里的愤怒越发的浓郁起来,连带着周遭的人都畏惧起来。 皇甫青云此时来到近前,凝视着吴九一的异样,问道:“可有不妥?” 吴九一张开嘴,冷笑着带着寒凉的温度:“好一个怀远城!守城将领是何人?” 吴九一没有回答皇甫青云的问话,自顾自的询问着。 白起从吴九一身后出来,恭敬的汇报:“怀远城城主是东陵的怀远王爷,守卫都领是他手下的大将余平。” “怀远王爷?顾锦河……”吴九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 顾锦河这个名字吴九一不太熟悉,却也听说过,顾锦河、顾锦山二人是顾云城的表弟,封为岭南王和怀远王,听过顾锦河将怀远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从无作奸犯科者,百姓也都及其拥护朝廷,对其百依百顺。 “此人,必杀之!”吴九一眯着眼眸,狠辣的说着。 “是,两国交战,竟然屠杀对方百姓来威胁……”蓝挚也狠狠的说着。 只是那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吴九一打断。 “这些人不是西水百姓,而是……怀远城中的东陵百姓!”吴九一的话语掷地有声的说着,却惊讶了在场的人。 “东陵百姓?”皇甫青云有些不敢相信。 蓝挚也有些不敢相信,忙去拉开那些盖在百姓尸体上的麻布,查看,却也没有发现什么。 吴九一眉头深锁的说着:“他们的发髻故意被弄得混乱不堪,但整理后,便会发现根本不是西水成年男子的发髻……” 此时赵广已然回来,听到吴九一的话语后,忙去查看,果然,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这个破绽。 “在攻打运城时,吴云也用西水百姓来要挟我们退兵,当时那些站在城楼上的西水百姓双手被反绑着,脸上满是惊吓和绝望,对我们哭喊着……而今日这些百姓同样双手反绑,却还被堵住了嘴,很明显城上的守卫不让他们讲话……”吴九一眯着眼眸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 吴九一接着说着:“并且当时这些人脸上带着的不是绝望和无助,而是愤怒和挣扎……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情绪,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根本就不是西水百姓,而是城中的东陵人!” 周围的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心里都腾升起愤怒,显然城中是没有西水百姓的,这城主顾锦河居然让自己的百姓冒充西水人,来威胁,而且……还痛下杀手,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主? “既然先生早已有所察觉那城上的百姓不是西水人,为何最后还是要下令退兵?”皇甫青云淡淡的问道。 吴九一声音有些深沉的说着:“哪国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他顾锦河狠心杀自己的百姓,但我吴九一却不忍心看着东陵的百姓死于非命……” 那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吴九一的仁心,众所周知。 就在众人对那怀远城主恨的咬牙切齿的事后,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中,一具尸体猛然的坐了起来…… 第196章 天助九一 就在众人对那怀远城主恨的咬牙切齿的事后,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中,一具尸体猛然的坐了起来…… 那样有些突兀的状况,顿时让周围的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哆嗦。 吴九一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尸体”一把将脸上的麻布撤掉,因为那剧烈的动作,肩头上的伤口汹涌的向外冒着鲜血。 “找大夫。”吴九一吩咐着。 吴九一的话语,提醒了一旁怔怔的人们,一名副将挥手让人去找大营中的大夫。 即使是这样,周围的人也有些胆怯的看着那个脸上满是尘埃、浑身是血的壮硕汉子。 吴九一定睛看向那男子,浓眉大眼,算不上英俊却也一身正气的样子,正是方才在城楼上第一个奋起反抗的男子。 那男子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直直的匍匐着向吴九一方向爬来,一旁的皇甫青云刚想阻止,却被吴九一挥手拦住了。 爬到吴九一面前,拼了命的支撑着跪下,悲痛而虚弱的恳求道:“先生……请先生救救怀远城中的百姓……” 那人一说话,倒是让吴九一一愣。 而让吴九一诧异的不但是那人说话的内容,还有……他说话时候的样子,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位兄弟,何出此言?你……可是东陵人?”吴九一沉声的询问道。 “小人姓李,单名一个飞字,是这怀远城中的百姓,因不满怀远王爷的暴行而被抓……”李飞虚弱的说着。 这时候,大夫一路小跑的赶来了,为李飞查看着伤势,好在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加之这壮硕的李飞有些练家子功底,修养几日便也无妨。 皇甫青云眉头紧蹙的问道:“你是说那城楼上的百姓都不是西水人,而是城中得罪了顾锦河的东陵百姓?” 虽然方才听了吴九一的分析,已然大概确定那城楼上的人是东陵百姓,但皇甫青云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番,即使是阴狠如皇甫青云,也绝不会做出这样伤害本国百姓的事情,倒真是没有想到这顾锦河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丧尽天良。 “是……我们这些人都是受不了怀远王的苛捐杂税,先是被抓去补高城墙,后来又被当做盾牌挡在城楼上……不但是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城中无辜的百姓被抓了,都是手无寸铁,又穷苦的百姓……”李飞愤怒的说着,眼眸里放射着浓浓的火焰。 “城中可有西水人?”赵广禁不住的上前问道。 李飞脸上一顿,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有五千多西水百姓,被抓来当奴隶……后来也都被打死了……” 听到李飞的话,赵广手中本来是要递给李飞的水啪的一下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怒不可言。 李飞慌忙的说着:“城中的百姓还暗中救济过那些西水的百姓……而我们也是因此得罪了怀远王,有的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吴九一银素面具下的眼眸,泛起了红,五千多无辜的性命,便这样的命丧在了他乡…… 李飞看吴九一不言语,跪着原地向前几步,声音有些哽咽:“先生……我们早就听说你是好人,怀远王残害我们……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城中的无辜的人……” 这话听起来有些滑稽,敌国的百姓居然恳求对方的将领来解救,只是这便是吴九一,这便是慕长安慕家皇室,爱民如子的慕家皇室,无论这百姓是那个国度。 吴九一看了一眼旁边的红鸢,红鸢便上前将李飞扶起来。 “李兄弟,你莫要着急,这怀远城易守难攻,加之顾锦河拿城中无辜百姓的生命作为威胁,九一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李兄弟先下去休息吧。”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李飞被扶着下去了,脸上的焦虑之色难以言表。 众人回到营帐中,陷入了沉思中,似乎被吴九一感染的,众人却也都不忍心再见更多的无辜的百姓收到这战火的牵连,无论是西水百姓还是东陵百姓。 众人正在冥思苦想之际,营帐外大步的走进来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君临。 君临一走便是两天,因为怀远战事紧急,吴九一才没有分心,倒是此时看到君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进来。 君临走进来,言语间带着些许的期望的对吴九一说着:“抓到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说服这个人来做些什么,更快的攻取三城。” 看着君临脸上带着的疲惫,吴九一心中一暖,自己还以为他这两天同睿妃在一起,倒是没有想到他却也是在为攻城的事情忙碌着。 “君阁主抓到什么人了?”蓝挚忙急切的问着。 听着君临这话语间,抓到的这个似乎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君临一挥手,帐外两名暗卫拉扯着一个手脚被束缚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奋力的挣扎着,惹来一旁暗卫一记闷掌。 其中一个暗卫踹向那人的小腿,那人扑通的一声便跪在地上,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控制住,然后他冷峻的扬起高傲的头。 见到那人的脸上,银素面具下,吴九一的脸上一愣。 李展? 顾云城身边的贴身护卫,李展。 怕是这两天君临都是在追踪李展了,这李展年纪不大却也武功了得,倒是没有想到,今日被君临所擒获。 “李展……”不由得吴九一低声呢喃出李展的名字。 那高昂起头的李展听到吴九一说着自己名字的事后,一愣,探究的目光看向吴九一。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展张开嘴唇,掷地有声的说着。 “此人是顾云城身边影卫首领,岂会为我所用,趁早杀了。”皇甫青云认得李展,显然对方才君临那一番利用李展攻破三城的话语深深的质疑。 吴九一却并没有听皇甫青云的话语,而是滚动轮椅,眉头微蹙,走进李展,左右看了几眼,忽而有些奇怪。 “李护卫,顾云城气数已尽,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护卫为何不择良木而栖。”吴九一声音平和的说着。 李展面容未变,铿锵有力的说着:“一日为主,终生为主,李展岂会背叛我主皇上?” 吴九一轻笑着:“若是明君,你辅佐也罢……现在的顾云城,顾家皇室,还有着怀远城,百姓生灵涂炭……哪里值得你辅佐?” 吴九一很满意从李展的脸上看到了一顿。 吴九一看着李展抿着嘴唇,眉头紧皱不言语,继续说道:“我猜李护卫也料想到了顾云城气数已尽……否则不会在这样危机的关头,居然冒险来到怀远城外查看……” 这话一出,李展心里一颤,目光凛冽的射向了吴九一…… “李护卫有一个哥哥……”吴九一继续试探的问道。 李展眉头跳动,言辞凛冽的厉声道:“你把我哥哥如何了?” 吴九一终究是恍然的笑开了,似乎来天也在助我西水。 吴九一身后唤来红鸢,耳语几句后,红鸢了然的出去了。 “不是我们将你哥哥如何……而是怀远王顾锦河他如何……”吴九一深深的说着。 李展不明白吴九一说的话语,刚想愤怒的继续询问自家唯一兄长的下落。 若不是担心自己那兄长,李展也不会涉险到这怀远城外,然后被君临发现,硬生生的将追了自己一天,然后被抓回到了这里。 正在这时,营帐外红鸢已然带着那叫李飞的汉子走了进来,刚刚进了营帐,那李飞被看到了李展,忙忍着肩膀的伤势扑向他。 “阿展……阿展……” 李展怔怔的看向了自家兄长,像是九死一生后的重复一般,眼圈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君临和吴九一对视一眼后,一挥手,一旁的暗卫左岸便上前将李展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搬了椅子,兄弟二人便旁若无人的说着贴心的话语。 李展似乎也有一年多没有同兄长见面,家中还有老母亲也许久没有见到,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见面倒是在敌方的大营中。 周围的人都悄声的退去了,营帐里只剩下君临、吴九一、皇甫青云和蓝挚赵广,吴九一让红鸢去准备些饭食。 李展听完兄长带着愤怒带着泪水的叙述后,眼眸瞪得浑源,几乎要夺眶而出。 “顾锦河居然敢如此!”李展狠狠的说着。 只是说完那话,心中却也没有了底气,别说顾锦河,就是顾云城又会强多了多少呢…… 百姓,却也只是他实现权力和欲望的工具,那些无辜的百姓和士兵在他面前,却也如同蝼蚁一般。 想到这些,李展心中越发的苍凉起来,忽而转向吴九一,深深的跪下:“李展多谢先生救了家兄的命。” 吴九一伸手将李展搀扶起来,深切的说道:“老百姓是无辜的,九一无奈被牵扯到这战争中,本意并无伤害任何东陵百姓。” 李展望向吴九一的眼眸中,徒增了深刻的钦佩,现在怕是这东陵城中没有人不知道吴九一九一先生对待百姓的仁义之举。 李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抱拳对吴九一,硬朗的说道:“李展愿意听从先生差遣,不为别的,只为这三城中数万的东陵百姓!” 吴九一听后,目光清明,深深的说道:“好。” 说出那一个“好”字的时候,吴九一眉头一动,心中一个良策已然开始铺天盖地的谋划起来…… 他心里狠狠的想着,顾云城的死期……不远了…… 第197章 黎明前夕 说出那一个“好”字的时候,吴九一心中一个良策已然开始谋划起来…… …… 此时西水围困着怀远城的大军已然撤到了十里之外,城中的怀远王顾锦河听到城楼上传来的消息后,仰面大笑,身边围绕着的年轻舞姬们也跟着娇笑起来。 “无能小儿……还以为这吴九一是何等角色,倒也是如此可笑之辈,本王二十几名反叛分子便退了他的大军……”顾锦河笑的有些肆意张狂。 “王爷好计谋……”那舞姬们纷纷敬着酒,依偎在顾锦河的身边。 好一副歌舞升平的场景。 …… 开春了的夜晚,开始渐渐暖和起来,月亮悠然的躲在厚重的乌云后面,事儿羞涩的露出来弯弯的角。 怀远城楼上,守卫瞪着眼睛看着那遥远处点点的星火,随时关注着西水大营中的动向,只是一切看起来平常无异。 当当当…… 三更天一过,怀远城楼上的守卫耳朵微动,忽而听到从遥远处细微的脚步声,立刻警觉起来。 守卫们顿时紧紧的凝视着那夜色里匍匐前进的数十名黑衣人,大声的喝道:“站住……” 立刻,城楼山灯火通明,箭已然上弦,随时都会射出去一样。 那十多名黑衣人闻言顿时都停住了脚步,为首的一人将脸上的黑色面罩拿了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明晃晃的令牌,沉声道:“御前护卫李展,奉皇上之命前来传达圣意。” 城楼上的守卫一听,顿时一惊,心下一喜,这怀远城虽然是暂时保住而来,但是后面的命运却也不知道时好时坏,是不是皇上又新的办法退敌了? 将士们心里除了雀跃,却也都冷静下来。 “李护卫稍等片刻,容在下禀报王爷。”城楼上一名副将恭敬而客气的说着。 李展没有言语,那名副将一溜烟的向城中王府回报去,显然这怀远城中见过御前护卫的人极少,而在这极少的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便是这城主怀远王,顾锦河。 顾锦河正同舞姬们喝着酒,外面副将着急忙慌的敢进来,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明,顾锦河听后,忙向外急切的走着。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若外面的人真是的李展,那便真的没有错了,看来皇上还是另有锦囊妙计来退敌。 一路来到了城楼之上,借着城上的灯光,城外为首的黑衣人扬起了脸。 城楼上的顾锦河仔细定睛一看,顿时脸上带着喜悦之色,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身边最值得信任的李展李护卫。 再看他身后身形矫健的黑衣人,不用想来也知道,定然是影卫。 看到这里,顾锦河心中顿时有了底,李展带着影卫来到自己着怀远城,又是为自己上了几分的保险。 想到这里,顾锦河忙下令道:“快……快开城门,让李护卫和兄弟们进城。” 一声令下后,城门打开,李展带着身后十余名黑衣人进城。 “李护卫,一路劳顿辛苦了……”这李展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顾锦河客气的笑着看着李展说道。 李展一脸肃穆,不苟言笑,手持明黄圣旨,朗声道:“怀远王顾锦河及怀远众将领接旨。” 一句话说完,不一会儿,从各个守城的位置上跑下来数名将领,以怀远王为首,呼啦的一声周围的人纷纷都跪地接旨。 “即刻大开城门,恭迎西水大军入城……”李展高声说道。 只是就在那周围的人跪下的一刹那,以及他们听到这圣旨内容的瞬间,再看手中的兵器已然不在自己身上了,而他们的脖子上也已赫然的架上了冰冷的长剑。 顾锦河跪在地上,恍惚了几秒后,猛然的恍然大悟,吼道:“李展……你敢谋反……” “噗……”顾锦河那话语还没有说完,脖子上一道血口子已然咕咚咕咚的向外冒着鲜血。 一下子,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宁,七名主将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眸,那挥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遥阁阁主,君临。 “两条路,要么同这早就该杀的顾锦河一同去死,要么投降回家和家人团聚……东陵气数已尽。”君临压抑的话语伴着血腥味道,低沉而压抑的响彻在这安静的氛围里。 “我……要回家同孩子相聚,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谁小声的说着。 接着便接着传来各种声音,只是没有一种声音是反抗的,任谁都知道东陵气数已尽,而西水却待东陵百姓如同本国百姓一般…… …… 第二天,老百姓夹道欢迎着吴九一等人入城。 依旧是从前的做法,大开怀远城银库,分发给城中穷苦百姓。 吴九一等人正准备去暂时议事的王府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声。 “让我见见九一先生……求求你们了……”一名老妇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乞求的颤抖,还伴着中年女子和孩童的哭泣声。 吴九一眉头一蹙,转动轮椅转过身,远远便看见几名护卫将一名衣着整洁的老妇人还要一名年轻的女子拦在了外面。 红鸢推着吴九一上前,身旁跟着君临和皇甫青云。 “莫要伤了老人家。”吴九一轻声的关照那几名护卫。 那老妇人看到吴九一等人后,忙跪下,声泪俱下的说着:“爱民如子的九一先生……你从西水而来,可曾看到我那儿啊……” “先生……可曾见到我家夫君……”中年女子也抽泣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儿。 吴九一忙探出身体,将那老妇人和中年女子搀扶起来,温和的询问着:“快起来,老人家你的儿子可是去了西水?他姓氏名谁,是做什么的?” “我那儿啊是……” 老人老泪纵横的讲着自己那独子……却没有发现,面前的吴九一脸上慢慢融化开的浓重的笑意…… 看来,真的是天要灭你顾云城,吴九一心中暗暗的说着。 听完那老妇人的哭诉后,吴九一安抚了一会儿后,便命人将祖孙三人安顿在王府中,好生的照料着,然后又挥手,白起上前,吴九一耳语了几句后,白起明了,大步的离开了。 议事厅里,皇甫青云下颚维扬,挑着眼眸看着吴九一,而君临则深深的凝视着此时眼神幽深漆黑,安静极了的吴九一。 君临自然之道,每次吴九一这般样子的时候,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本殿真是越来越欣赏先生的才华了……”皇甫青云笑的意味深长。 君临犀利的目光射向皇甫青云,一副他是我的,你莫要打主意。 皇甫青云倒也不知趣,依旧肆无忌惮的看着吴九一,然后询问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等。”吴九一沉声说道。 “等什么?”皇甫青云挑眉问道。 吴九一抿着嘴唇笑了,没有言语。 …… 而同一时刻,李展已然赶回了帝都城,并且给顾云城带回来一个这些时日以来唯一让他高兴的消息。 顾云城正在御书房听着城防部署,心里有些焦躁不耐。 正在这时,李展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情绪,顾云城抬眼看到后,便挥手退下了几名主将。 虽然退下了几名副将,却留下了另一名贴身的护卫于桓,李展忽然消失的这几日,让顾云城心中不安极了,李展是影卫的首领,他若是有什么事情,那自己的安全定然是不保的,好在影卫都在。 而他又忽然回来了,倒是让顾云城有些奇怪。 李展不经意间已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摘下腰中象征着影卫首领的佩剑,高举过头顶,意思很明显,他并无他意。 还未等顾云城发问,李展便汇报道:“回皇上,属下忽然接到线报,情况紧急,便私自前去查探未向皇上禀明,请皇上赎罪。” 顾云城眯着眼眸,探究的看向李展,沉声问道:“你接到什么线报,这般的急切重要,都来不及同朕汇报?” “是,事出紧急,若是属下再晚去半刻中……怕是这消息便真的石沉大海了。”李展故意没有讲出那消息,深深的说着。 顾云城眉头深深的隆起,抿着嘴唇,意味深长的问道:“什么消息?” “是有关如意贵妃的消息。”李展一动未动,依旧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佩剑,低着头恭敬的说着。 那一句话,顿时让顾云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之前运城还能同自己传递消息的时候,便听吴云说在运城中并没有找到慕长安……那时候,顾云城一度悲伤极了,后来西水大军攻入东陵后,便失去了同运城的联系。 而此时,李展却带回来有关于她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形下,顾云城心中忽然莫名的喜悦起来。 他忙探出身体,将李展扶起来,急切的问道:“朕的如意贵妃在哪里?你从哪里,什么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快同朕细细说来……” 李展站起身来,收回佩剑,抬起头,定定的说道:“皇上,属下抓到了一个人,皇上一问便知。” “哦?快带进来。”顾云城说道。 李展一挥手,有人从外面推搡着带进来一个人,顾云城看向那人,久久的看着那人,忽然瞪大了眼眸…… 居然会是……那个人…… 第198章 终结之战 顾云城眯着眼眸,透过那个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人的脸,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他见过眼前的女子,看到这个女子便连带着想起了自己那曾经无话不谈后来反目成仇的三弟……顾云池。 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那个顾云池深爱极了的青梅竹马,柳如烟。 听说后来她被顾云池赶出了府邸,倒是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顾云城挑起眉头,询问道:“你可是曾经的柳氏?” 柳如烟不敢抬头看向顾云城,颤颤巍巍的回答着:“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听说你知道朕的如意贵妃,也就是慕长安在何处?”顾云城沉声的问着。 柳如烟微微的抬起头,畏惧的点头说着:“是……民女在运城……在运城见过她。” 顾云城一听,眼眸泛起了光亮,继而追问道:“运城哪里?你怎会知道那便是她?” 听到顾云城的话,柳如烟那眼里渐渐的凝聚起来浓烈的恨意…… “慕长安……她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得出……是她将王爷从我身边抢走,有生之年,我定要杀了她,杀了她!”提到慕长安,柳如烟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能立刻将慕长安撕碎一般。 “放肆……”顾云城厉声喝道。 柳如烟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吓得畏畏缩缩的重新跪坐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顾云城随是愤怒柳如烟那言语的内容,但却是兴奋着这柳如烟道出来的一件确定了的事情,那便是长安真是就在运城,而运城此时还没有失守。 李展挥了挥手,上来人将柳如烟带了出去。 顾云城看着李展,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此事你有功。” 李展忙抱拳道:“属下只是尽责而已,并且似乎因为吴九一带领大军倾巢出动的关系,我们同运城中断了的联系,又重新恢复了,这是昨日属下收到的消息。” 李展说着将一枚小小的纸卷双手呈向给顾云城。 顾云城接过来,打开那纸卷,上面吴云的字体工整的写着:凌统领汇合于运城。 顾云城看罢后,脸上立刻带出了些许笑意,沉声说道:“朕就觉得凌云天不会那般无能,倒是杀到了运城。” 李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询问道:“属下是否去运城将贵妃带回?” 顾云城眯着眼眸,心里盘算着,忽而眼前一亮。 “传消息给吴云和凌云天,让他们带着朕的如意贵妃,以及所有将士轻装快速回防,从后面杀吴九一一个措手不及。”顾云城眼眸中放射着异样的光芒。 李展听后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微笑,道:“皇上好计策。” 顾云城笑的有些肆意,沉声道:“务必将这消息送到运城。” 李展抱拳快步走出。 顾云城想起数天后吴九一腹背受敌的情形,脸上荡起了深深的笑意,随即又想起很快便能重新见到了那日日思念的女子,更是笑的浓郁起来。 …… 吴九一正在怀远城中悠然的欣赏着那开的正旺的桃花。 “先生,帝都传来消息,顾云城入瓮了。”红鸢轻声在吴九一耳边说着。 吴九一笑着点了点头,果然,让柳如烟说出自己在运城的消息,顾云城是绝对不会怀疑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任顾云城怎么也不会想到恨慕长安入骨的柳如烟会为她所用…… 一晃儿,便是十几天过去了,西水的大军一直按兵不动,整顿休息。 第十一天的时候,君临带着一对人马接回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是吴云,另一个被两名暗卫和两名精卫押解的人正是那东陵西伐军统领,凌云天。 一行人从小路迅速的进了怀远城。 吴云早就归顺了吴九一,却也依旧畏惧的不知所以然,而凌云天则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紧紧的抿着嘴唇。 到了王府议事厅,吴九一让吴云退下,然后松了凌云天的绑,凌云天正发愣,却从旁边跌跌撞撞的出来几人,一名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个白发老妇,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童…… 一见到三人,凌云天终究是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自己那老母和妻儿了……顿时四个人抱头痛哭。 一旁的吴九一抿着嘴唇,眼眶微红,战争给人带来的伤痛不止是死去人的痛苦,活着的人……亦然。 吴九一挥了挥手,红鸢推着他向外面走去,议事厅里的人也跟着离开了,一时间那房间里只剩下凌云天及其家人。 那天,当老妇人说出她儿子是凌云天的时候,吴九一便是一震,随后心中那计策便又多了一份保险。 吴九一和君临,一旁站在皇甫青云,都等候在那议事厅门外,不久后,门打开,凌云天从里面搀扶着老母,身后跟着妻儿走出来。 一家人齐刷刷的跪在吴九一面前,吴九一忙俯身搀扶。 “从前凌某愚钝,还请先生原谅……”凌云天拱手埋头深深的说着。 吴九一笑而不语,将他搀扶起来…… 随后的几天里,吴九一让凌云天同家人团聚,凌云天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同老母亲和妻儿这般轻松的生活了。 数天后,吴九一重新召集众将,议事。 转天,出征帝都城。 …… 那是一个阴暗的没有什么星星的夜晚,也是大战在即的前夕。 明日……便到达帝都城了。 两万多的大军安营扎寨,井然有序。 吴九一从营帐中出来,仰起头看向了那漆黑的夜空…… “明日,战况会如何?”君临知道吴九一对星宿略通一二,也忍不住询问着。 若是明日顺利,那他便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过一段闲云野鹤的日子,然后……再将她从天山寒钉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看着君临那带着期待的目光,吴九一幽幽的说着:“今夜……无星,不知明日如何……” 君临听了吴九一的话后,也仰起头看向了那幽深的如墨染的夜空。 看着看着,忽然那昏暗的月光照射着点点泛白的闪烁从那漆黑的天际中飘落下来…… 一丝冰凉落在吴九一的脖颈处,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抬起头看着那从天际扑朔而下的雪花。 伸出手,那冰冷的雪花融化在他的掌心,微凉。 “三月下雪……不知是吉是凶。”吴九一轻声的呢喃着,若有所思。 “回去吧。”君临见外面有些寒凉,推着吴九一回到了营房。 那一夜,外面下着大雪,营帐里君临搂着吴九一久久的都不能入眠,过了今夜,似乎一切都会开始不一样起来。 或许,明日一战胜利后,自己的生命还会有些时间用来同身边这个男人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各自怀着那样的胆怯的美好,进入了睡眠。 …… 第二日,大地上一片雪白。 大军重新出发,直奔帝都城。 刚刚过了晌午,帝都城楼上的守卫便远远的看见了那从远处而来的大军,一面大旗迎风飘摇,上面一个凌字分外的明显。 城楼上的人忙跑下城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宫中跑去。 小太监回报给顾云城外面大军来临时,顾云城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向外走去。 此时东陵城外的围兵已然有三日了,大大小小也攻了数十次,顾云城说是不担忧是不可能的,此时听到凌云天带着人来了,顿时心中窃喜。 顾云城在众人的簇拥着上了城楼,见那高举着“凌”字大旗的大队人马已然挥舞着冲进了那围城的西水大军中,顿时西水大军毫无防备的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一时间狼狈极了。 就是趁着此时的狼狈,近万人,中间还护着一辆马车,直奔帝都城而来。 来到了城下,吴云同凌云天下了马,齐齐的跪在城楼下。 “皇上,我等救驾来迟。”二人朗声说道。 顾云城示意二人起身,眼眸却望向了那马车,便知道那车中之人便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无疑了。 “开城门。”顾云城下令道。 他太想立刻见到她了,心中那肆意疯狂的想念已然让他无从思考,只想立刻见到她。 一声令下后,城门咯吱吱的大开,吴、凌二人上马,一挥手,身后的数万人蜂拥而进…… 顾云城从城楼上下来后,兴冲冲的要来迎接慕长安,只是下一刻却震惊在了当下。 只见那大队人马冲进城后,很快便控制了城门,那训练有素的人敏捷的冲上城楼…… 顾云城这时才知道上当,顿时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凌云天嘶吼道:“凌云天……你叛国!你这个逆臣……” 那凌云天身形一顿,脸上带着痛苦迟疑,最后终究是一俯身将那叫嚣的顾云城拉上了马,扬起马鞭,猛地向城外冲出去…… 这样的状况倒是马车内吴九一和君临没有预料到的。 “追!”吴九一急切的命令道。 君临出了马车,带领一队人马,迅速的追了出去。 一匹马在前面拼了命的跑着,后面一队人紧追不舍,而再后面一辆马车尾随而来。 直直的追到了帝都城外的一大片人迹罕见的荒地上,昨夜的雪覆盖了所有,这里一片雪白。 而这雪,白的有些瘆人…… 第199章 梦魇之殇 君临眯着眼眸,手腕猛地一用力,一枚黑子顺势带着一股凛冽的恶风飞了出,那马儿嘶鸣一声,前腿跪地,那坐在马上的凌云天和顾云城,翻腾着从马背上而下,狼狈的跌出去好远。 二人忙站起身来,凌云天将顾云城护在身后,手举长剑,为难的看着君临,恳求的说道:“君阁主,自古忠孝两难全,我已然听了老母的话助你们破了东陵,却不能再不忠,今日誓死也要护我主皇上性命。” 君临抿起嘴角,深深的说道:“凌将军,你的愚忠终究会害了你,……快些回来。” 正说着马车停下,吴九一也从车上下来,滚动轮椅在君临身边。 “凌爱卿,你若护我周全,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顾云城躲在凌云天身后,颤抖的说着。 “顾云城……你还有什么?凌将军,九一敬重你是个英雄,但莫要被这二字给害了。”吴九一沙哑的声音说着,头半句是嘲讽,后半句是真诚。 顾云城瞪着猩红的眼眸看着吴九一,像是下一刻便要化身豺狼将她撕碎一般。 凌云天回身誓言一般的说着:“皇上放心,云天定然拼死保护皇上,皇上拿着短剑护身。” 凌云天边说着将身上的短剑递给手无寸铁的顾云城。 而那后面,西水的大军已然迅速的向这边儿包抄过来…… 顾云城接过那短剑,眼见着步步紧紧逼近的君临和吴九一,眼眸一凛,忽然下一刻,便将那短剑直直的抵上了凌云天的胸口,狠绝的对君临和吴九一说道:“放朕走,否则我杀了这个逆臣!” 凌云天顿时身体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顾云城。 吴九一眼眸一寒,沙哑的声音响起:“顾云城,你死到临头了,今天你逃不掉。” 那话说的咬牙切齿,丝毫没有一丝的迟疑。 顾云城扬天长笑,然后诡异的看着吴九一说着:“听说你吴九一最见不得无辜的百姓伤亡,那我便偏不让你如意,既然我要死,也要拉上这个逆臣垫背……” 顾云城说完后,手腕猛然的用力,那锋利的短剑便直直的刺入而来凌云天的胸膛。 凌云天张着嘴,一口鲜血喷出口,他睁着眼眸,倒在了血泊中,脸上却是安然的,忠孝……两全,这四个字是他最后的话语。 吴九一抿着嘴唇,心里一紧,脸上一痛,一个忠将便这样的死了…… 顾云城抽出匕首,笑的有些不甘心,道:“吴九一,似乎你的出现就是毁灭朕来的……临死前,你可不可以让朕死个明白?” 吴九一瞪着那明晃晃的龙袍上满是血迹的顾云城,沉静的说:“好。” 顾云城发出像是哭像是笑的声音:“朕本该不是今日这样的场景,朕应该做明夏的皇……却偏偏毁在了你吴九一手中……你一次次利用朕的如意贵妃,上一次利用如意贵妃的消息,从朕手中逃走,这一次又利用如意贵妃,迷惑了朕的理智,才破了城……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朕对如意贵妃的用情至深?” 顾云城时至今日,头脑才清醒的缕清这些细琐的事情,终究是问出了心中的那最大的疑惑。 吴九一听后,忽然声音变得明净晴朗起来,轻声而意味深长的说:“你不是用情至深,而是得不到的不甘心……” 听到吴九一那忽然变化了的声音,顾云城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的立在了当下,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吴九一。 吴九一伸出苍白的手,轻轻的拿掉脸上的银素面具。 一张白如这漫天大雪的脸,露出在这不明媚的阳光里。 那握在顾云城手中的短剑颓然的从他手中滑落,直直的没入了那雪地里。 “长……长安……”顾云城眼眸里淬满了是想念是爱恋是疑惑是无措的情绪。 急切的他想要上前,却被君临猛然抽出来的长剑拦在了前面。 君临眼眸里的杀气越来越浓厚,手中握着的那长剑也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随时都要染血一般。 “顾云城,别来无恙。”慕长安恢复了声音,言语里说不出的恨意。 “你……你怎么会是吴九一?你的腿……”顾云城似乎有无数的疑问想要询问慕长安,只是再次看到眼前这张日思夜念的脸后,却感觉那么遥远,遥远到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而四年前我便恢复记忆了,我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你如何谋划让顾云池潜入西水骗取我的信任,想起了我西水是如何被你的铁骑踏破,想起了我父皇母后的惨死,想起我三千长安骑如何枉死,想起我西水数十万百姓如何生灵涂炭……”吴九一一字一字的从牙齿缝隙间说着,每说一句话就重新回想起曾经的种种,眼睛里浓烈的愤怒像是火焰一般,烧得眼里涌出了泪水,胸口如同刀割一般的痛楚。 “不……不……我是爱你的,那一切都是我爱上你之前的事情,若是我早些爱上你,便不会如此……”顾云城眼里急切的辩解着。 “爱我?爱我会让我家破国亡,爱我当年会下令城上的人放箭?爱我……会在我体内钉入四颗天山寒钉,让我残废多年?顾云城你爱的是你自己!”慕长安终究是忍不住将顾云城那嘴脸彻底的撕碎。 “长安,莫要同他废话……”君临说着便想要一剑刺死顾云城。 而顾云城原地后退数步,挂着水汽的眼眸渐渐清亮起来,凝视着此时有些不安的君临和愤怒的慕长安,忽而恍然大悟一般。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君临!”顾云城狠绝的说着。 君临眉头一凛,手腕用力,便向顾云城刺去。 而就在那时,“叮……”的一声,慕长安那小小的暗器便击中了君临的长剑,剑身一歪,顾云城躲过了那长剑。 “让他说!”慕长安眯着眼眸,深深的说着。 顾云城看着君临脸上越发明显的不安,瞪着猩红的眼眸说:“慕长安,我们都上当了……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君临的计谋,当年骗你继而攻打西水的计策,是他向朕献的,后来他又利用你挑拨,让我和三弟反目自相残杀,最终我东陵再也没有战神三王爷,而你西水也灭了再也没有长安骑……整个明夏大地上没有了战神三王爷和长安骑便再也没有人能同他逍遥阁抗衡……而他现在又在利用你灭我东陵,下一个便是你西水,而后他便协同南楚对付北冥,最终号令整个天下……”顾云城一口气说着,言辞如同一根钉子一样钉入慕长安的身体里。 “长安,他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你为他生孩子,为他受尽折磨,而他……”顾云城越说越激动,像是疯了一般。 只是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完,君临那长剑便没入了他的胸膛。 顾云城口吐鲜血,倒在了雪地里,眼眸死死的看着君临,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后,没有了呼吸。 “长安……”君临忙急切的转过身来,叫着慕长安的名字。 而此时慕长安的脸更是惨白了,整个人在那不冷的风中像是随时都要飘走一般,她怔怔的看着君临,嘴唇颤抖着,几乎都能听到那心脏都放缓了一般,许久才呼出一口气。 “不是这样……”君临半跪在吴九一面前,看着慕长安的样子,脸上痛楚溢于言表。 慕长安缓了好久才能让自己那颗痛的腐蚀心骨的心重新跳动,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中像是碎掉了全世界一般,那碎掉了的透彻里有曾经同他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爱恋,所有的……念念不忘…… “长安,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君临晃动着慕长安的肩膀,试图让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脸上,却是徒劳。 那样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慕长安忽然像是失去了灵魂的一样,拼了命的将君临推开,滚动着轮椅向那白茫茫深处走着…… 君临忙追赶过去,后面的红鸢、白起和左岸等人要一同追过去,却被皇甫青云拦住了。 “让他们自己解决。”皇甫青云眉头深深锁在一起,他不是没有听到顾云城死前的话语。 几个人却也没有再向前,这样的时候,如何上前…… 那白茫茫的雪地里,便只有慕长安和君临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终于,在无人之境,君临拦住了慕长安。 “长安……夫人……不是顾云城说得那般,这么久了,你看不到为夫的真心么?” “多少年了,埋藏在我心底里,当年你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带我离开东陵,你没有。你让我周旋在顾云城和顾云池两兄弟间,你让我一人在南楚皇宫厮杀,让我一人在东陵皇宫产子,让我九死一生投崖……君临,这一切并不是顾云城所说,而是我经历过,而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却都源于你当年献给顾云城的计策,让我家破人亡,国灭百姓流离失所……”慕长安扑朔着的泪流满面。 “我承认这计策是我说的,但当年我并没有主动献计……”君临焦急的满脸通红,紧紧的攥着慕长安的胳膊,仿佛下一刻她便会消失一般…… 慕长安的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耳朵,她只能听到君临在一旁拼命的说着,一张模糊的脸激动极了。 而她眼里闪现出来的却都是那些为了自己而死的人成千上万的西水百姓,父亲母亲,三千长安骑,顾云池,凌晖,胡嫣然…… 眼里蔓延开来的鲜血将她同君临所有的过往都染成了可怕的颜色。 许久过后,君临只听慕长安幽幽的说着:“君临……还记得这里么……多年前的一场初雪,如同今天这般白茫茫,那晚你带着我来到这里,我跟着你的脚步走着……走着……我跌倒你扶住我,就是那一晚……我便爱上了你……” 慕长安的泪水无声的伴着那缥缈的声音流出来,眼里尽是多年前那雪夜的美好。 “我记得……我记得……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君临看着慕长安渐渐平静下来,轻柔的将她搂进怀里,颤抖的声音说着。 只是君临没有看到慕长安那白茫茫一片的眼眸里,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出来。 下一刻,那把叫做“吾爱”的匕首深深的刺入了君临的胸膛…… 满眼的雪……蔓延的血…… 第200章 腐蚀之痛 那粘稠的液体顺着那把“吾爱”流淌出来,沾染了慕长安的手还有君临腰间挂着的那块叫做琴瑟的玉佩,那块慕长安亲手打磨的玉佩。 君临张着嘴,深深的看着吴九一,漆黑的不见底的眸子中有震惊,有无奈,有留恋,而更多的是痛楚…… 慕长安怔怔的松开那匕首,眼睁睁的看着君临倒在自己面前,那血液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将那洁白的雪地染红,一直蔓延到她的脚下…… 梦境……与现实便那么重合在了一起,慕长安凝视着君临那缓慢的闭上的双眼,心口处像是炸裂开了的疼痛,从脚底散发出来的冷意似乎要将那颗已然要死去的心冻裂一般。 转动轮椅,慕长安如同丢失了魂魄的木偶,脸上白的透明,目光昏暗,双手狠狠的滚动轮椅,那木轮子将她惨白的双手隔出了血痕却也没有什么感觉…… 那一大片白茫茫上,君临伏在雪地里血液从他的身体出四散开来,融化了那洁白的雪地,不远处,慕长安像是疯了一般的滚动轮椅,那样子像是下一刻便要崩溃一般。 众人远远的便看到慕长安一个人没有理智一般的从那雪地里出来,双手满是鲜血。 皇甫青云忙快步上前,后面跟着红鸢他们。 “长安……你怎么了?”皇甫青云眼眸里满是疼痛,声音柔和的问着。 慕长安抬起头看向皇甫青云,好一会儿那眼神才有焦距。 “君临呢……”皇甫青云眼眸带着颤抖,轻声问道。 “君临……君临……”慕长那恍惚的听到这个名字,眼眸中迸射出无尽的疼痛。 她双手捂住胸口,哪里疼的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哇……”的一大口鲜血直直的从慕长安的口中喷射而出,浸透了她白色的衣衫和白色的雪地。 那鲜血喷涌而出后,慕长安那像是混合了血色的眼眸,绝望的闭上,颓然的倒在了轮椅上,没有了知觉,如同死了一般。 恍惚中,她仿佛听到无数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唯独没有……君临的声音。 长时间的沉寂后,周围一片死一样的宁静,慕长安睁开眼眸,一边白茫茫,她所能看见的其他颜色,便是自己那白色长衫上的血色,触目惊心的血色,那是君临的血。 再抬眼便看到不远处反复重新出现的一幕,自己将那枚君临送给自己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胸膛里,那时慕长安在君临怀里,没有看到他的眼眸,却在此时看的清晰明了。 君临睁着一双绝望而悲伤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像是场景外的慕长安,直直的定定的,像是穿越了一切一般。 那眼眸随着他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也开始慢慢的变得寒冷起来,如同那天山寒钉一般深深的刺入了慕长安的身体里,一下子,慕长安从眼里流出的泪似乎都凝结成了冰。 “君临……”一声悲怆的喊声,将慕长安从那循环往复的梦境中惊醒。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先生……”红鸢满眼通红的看着慕长安,急切的轻唤着。 慕长安好一会儿才将眼眸凝聚到了红鸢的脸上,而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四周,皇甫青云脸色苍白的也在旁边,自己床前满满的都是人,都是关切的目光,却唯独少了他那冷峻里透着无尽温柔的眸子。 “先生……你感觉怎么样?”红鸢心疼的轻轻的询问着。 慕长安没有言语,怔怔的看着那些担忧的脸,不言……不语…… “先生……” “先生……” 众人看着慕长安如同痴傻了一般,都惊慌失措的呼唤着她,而慕长安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眼眸没有焦距,怔怔的看着手中那翠玉扳指。 众人还要上前,一旁的皇甫青云一挥手,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让她自己静一静,红鸢你留下照顾。” 红鸢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 一旁有侍卫搀扶着皇甫青云离开,身后跟着有些不放心的人们。 一时间,周围又重新安静起来。 那一天,红鸢在慕长安耳边说了无数的话语,而她却都如同失聪了一般,只是呆呆的凝望着手中那翠玉扳指。 脑海里如同大浪淘沙一般的不断涌现着,多年前君临将这翠玉扳指交给自己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的君临,冷峻淡漠,那时候的自己,欣喜雀跃。 时间怜悯的留下了许多,却也残忍的带走了许多。 一连十几天的时间,慕长安都如同痴傻了一般,安静的坐着,不说话,红鸢喂她吃饭便吃饭,喝水便喝水……无论众人说什么,做什么却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那一双曾经透彻而幽深的眼眸里混沌极了。 大夫说,心病…… 那一日,岭南城被攻下了,整个东陵终究是完全覆灭了,赵广和蓝挚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慕长安,妄图可以刺激她,让她恢复神智。 “先生……岭南城攻下了,东陵彻底覆灭了,现在整个东陵都是西水国的了……”赵广特意提高了嗓音说着。 慕长安坐在轮椅上,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似乎她的目光都没有丝毫的闪烁,只是依旧看着手中的翠玉扳指。 “先生……”蓝挚一脸失望,却还不死心。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然后深深的气息有些不稳的说:“以后,莫要叫她九一先生了,她是慕长安,西水的护国公主。” 周围人一愣,虽然自从那日慕长安从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回来时,便有人已经议论纷纷了,但却也依旧没有人敢换了称呼。 “是,殿下。”众人点头应道。 此时十多万的大军,慕长安痴傻,君临和逍遥阁的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能够统帅的却也只有皇甫青云,而皇甫青云却也像是一夜之间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众人都退去后,皇甫青云手搭慕长安的脉搏上,良久后,对红鸢说着:“从今日开始为她用药草水泡澡,药草随后本殿让人送来。” 红鸢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皇甫青云。 而皇甫青云则俯下身体,试图让慕长安的眼眸聚焦在自己的脸上,只是……却是徒劳,似乎她的眼里,或是心里就只有那一枚翠玉扳指。 皇甫青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被旁边护卫搀扶着离开了。 从那日起,慕长安每日傍晚便泡在浓郁的满是药草的热水里,她也不挣扎,安静的在那温热的水中,任由红鸢在一旁说着话。 一晃儿,又过了十多天。 大家似乎已然开始习惯了慕长安不言不语的样子,大小事情都去寻找皇甫青云。 这一日,红鸢正推着慕长安在院子里的快要落败的桃树下晒着太阳,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急促的撞开。 红鸢眉头一蹙,慕长安无动于衷。 焦急着跑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广。 赵广满脸的焦虑,也不管慕长那看没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主……世子来东陵,今早刚入了禹城……然后便下令……屠城了……” “屠城……”红鸢手中的为那桃树浇水的瓷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而就在那时,吴九一猛然的一震,一道锋利的目光从那眼底深处迸发出来,褪去了所有的混沌和迷惘。 “长宁?屠城?”慕长安凛冽的声音厉声问道。 那一刻,红鸢和赵广没有人震惊慕长安恢复如常,而是都心系着那个震惊明夏大地的消息,西水世子,慕长宁屠了禹城…… “禹城线子是这么说的……”赵广回答着。 慕长安手掌狠狠的攥起,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便想要向外走去,只是那双腿却有些僵硬的跌倒在地上,红鸢忙上前搀扶。 “公主,皇甫殿下说你的腿需要慢慢恢复……”红鸢急切的说着。 慕长安这时候才顿觉得异样,那跟随自己多年的冷意此时荡然无存,双腿除了有些僵硬以外,却也能开始移动了…… 慕长安震惊的看着红鸢,红鸢轻声的说着:“是皇甫殿下……” 那震惊重新再慕长安的脸上放大…… …… 当慕长安到达禹城时候,遥远的便听到震天的哭泣声音。 她眉头深锁,凛冽的一马当先的进了城,身后跟着十名精卫和一大队人马。 一路都是哭喊声,自那日接到消息到慕长安进入禹城,整整过了三天的时间,这里似乎还没有消失那浓重的血腥味。 慕长安心痛的看着这座曾经平静祥和的小城,犹记得自己离开时,老百姓欢送时候的场景,而此时……如同曾经的西水一般,一片狼藉,骇人极了。 正向里面快马加鞭走着,迎面来了一队人马,到了近前,为首的人正是慕长宁,他利落的翻身下马,来到慕长安马前,恭敬的道:“长宁恭迎长姐。” 慕长宁身后的人也跟着下了马,说着:“恭迎公主。” “听说你下令屠城?”慕长安冰冷的声音响起。 慕长宁心里一颤,忙说道:“接到长姐命令后,便停止了。” “死了多少人?”慕长安继续问。 “二……二三百人……”慕长宁心虚的说着。 那话刚刚说完,慕长宁便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慕长安手里的长鞭已然抽打在了他身上,慕长宁原地被打出去好远,接着又是一鞭子…… “啪……啪……啪……” 慕长安瞪着猩红的眼眸,手里紧紧握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慕长宁的身上……周围人都震惊的看着,看着那地上铠甲都被抽碎了的慕长宁,已然开始皮开肉绽。 没有人敢上前求情,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周围的老百姓越聚越多,安静无声…… 若是没有皇甫青云,慕长宁便死在了慕长安的鞭子下了。 那天禹城的百姓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西水世子,还有一个满脸愧疚和伤痛的西水护国公主跪在那些被屠杀的老百姓面前…… 慕长宁的伤,养了半年才渐渐开始痊愈。 在东陵各城中留了守护后,慕长安带着大军重新回到西水,此时的慕长安一身银盔银甲,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里除了西水和百姓外,便是深深的伤痛。 又过了半年的时间,西水已然开始恢复起曾经的安宁和繁荣的时候,一个震惊的消息忽然满天飞地的名下大地上弥漫开来。 北冥皇帝驾崩……而登基的新皇却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第201章 隐约不安 北冥皇帝驾崩……而登基的新皇却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那天,白起将线子打探出来的消息告诉慕长安的时候,她眉头微蹙。 “只有这些?”显然慕长安对线子传出来的消息有些不满意。 精卫在外面的线子遍布明夏大地,却只打探出关于这新登基的北冥皇的细碎线索,仅仅是年幼流落民间,一朝还巢恰逢天子驾崩,便登上了大宝之位。 白起脸上有些难看,只是却也无法。 慕长安将目光看向了红鸢,红鸢也难为情的说:“风月居那边……也是得到这些……” 看着白起和红鸢二人,慕长安眉头微微的蹙起,自从一年前逍遥阁像是从明夏大地上消失了一般后,风雨居和精卫的眼线便成了这天下第一的情报消息聚集网,若是风雨居和精卫的耳线都得不到任何消息……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这新北冥新皇真的是干净极了,找不到曾经的蛛丝马迹,而另一种可能便是正好相反,着新皇是个极其不简单的角色。 到底是哪种,慕长安现在无从可知,但却在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有皇甫殿下的消息么?”慕长安抬眼望向白起,询问。 白起颓败的摇摇头,说道:“最近,似乎江湖上一股子迅猛的势力突然风起,我们的线子好多都不知所踪,皇甫殿下的消息……一直都没有。” 慕长安心里阴沉沉的,没有言语,轻声的说着:“继续,务必要找到他,新皇登基对于他不是什么好事,亦或是他知道些什么。” 白起点头,退了出去。 皇甫青云在慕长安回到西水后,忽然接到了北冥来的消息后,便匆忙的赶回去了,却将几万的青云军留给了慕长安。 而慕长安一直想同皇甫青云谈一谈,关于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慕长安想要问为什么,但皇甫青云却有意回避,每每想说起来时,他便左顾而言他。 那时西水百废待兴,慕长安便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西水的重建上,让自己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也就不去顾忌其他了,而最重要的是,她也可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让自己去回想曾经的过往。 皇甫青云这一走,便是半年……鸟无音讯,就是因为如此,慕长安才将要回去寻找的皇甫青灵阻拦住,这样看来,西水早在半年前便开始不对劲儿了。 慕长安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黑白棋,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北冥可不同东陵,北冥自古以来便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国度,曾经还是明夏大地的霸主,后不知什么原因才分散出其他三个国家,北冥近些年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但不证明这只狼一样的国度会一直沉睡。 莫名的,慕长安心中的不安蔓延开来。 红鸢送茶过来,却看到慕长安坐在轮椅上,心中便深深的叹息,公主的腿早就恢复如常,只是却依旧习惯坐在那轮椅上进进出出,公主不说,但红鸢心中却明了,在慕长安的心里,她更愿意自己是吴九一,而不是此刻的西水护国公主。 若她是吴九一便没有那么多沉重的责任,若她只是吴九一,便可以不用亲手杀了自己挚爱的人,只是……她是慕长安,西水慕家皇室的长公主,生下来便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担。 红鸢看着慕长安那瘦弱的背影,心疼极了,似乎因为这个护国公主的身份,让慕长安失去了太多太多…… 听到声音,慕长安回过头看到红鸢,也捕捉到了红鸢眼角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水。 慕长安嘴角柔和的笑了,轻轻的拉过红鸢,平和的说着:“怎么流眼泪了?” 红鸢忙擦掉眼泪,摇了摇头,却也终究还是说出口:“姐姐……红鸢觉得你好累……” 那一句话让慕长那一愣,随即笑容扩大,却牵带出无尽的悲伤。 “人不能选择出身……就像不能逃避责任一样,都是命……”慕长安寂寥的说着。 红鸢低垂了眉眼,那眼里泪水又多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家的公主越来越孤寂起来,有时候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不忙的时候便一人坐着,安静的坐着。 红鸢正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听见慕长安温柔的话语响起:“回去收拾一下,明天陪着姐姐出去走走。” 红鸢听后忙擦掉眼角的泪水,脸上带着笑意,心里琢磨着,公主终于想出去散散心了,倒是一件好事。 慕长安若有所思的看着红鸢迈着轻松步伐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没有言语。 第二日,慕长安阻拦了慕长宁要陪伴一同出游的提议,带着红鸢便出发了。 白起驾着马车,马车里慕长安和红鸢轻声的说着话儿。 红鸢不知道慕长安要去哪里,想要询问却害怕扰了她的兴致,便也没多问,而似乎这次出行,慕长安的话语明显多了起来,同红鸢每日说着话,都是曾经的过往,有些是锦绣还在的时候的事情,有些是锦绣离开之后的事情。 这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二十几天,只是这样越走红鸢心里越觉得有些不对,终于忍不住询问慕长安。 “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红鸢轻声的询问着。 慕长安撩起那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表情有些释然的说:“到了……” 红鸢也顺着那缝隙望出去,下一刻却是一愣。 阜城。 “姐姐……”红鸢那震惊的眼眸中渐渐的泛红。 慕长安认真的打量着红鸢的面容,然后轻轻的为她整理着妆容,平和的说着:“姑娘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今日我们红鸢格外漂亮。” 说完便轻声对外面的白起说道:“快些吧。” 红鸢那眼眸百转千回,充斥着千万种情绪,而最强烈的却是感激和不安。 “莫怕……有姐姐在。”慕长安轻轻的安抚着红鸢。 红鸢心中有着强烈的疑问想要说,却被慕长安温柔的眼眸挡了回去。 马车一路来到了阜城外,而那里却已然拉开了盛大的排场。 凌耀一袭明黄色龙袍却立于地上,旁边是穿着硕大衣着的野朱,在后面是一众文武百官。 慕长安还未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外面凌耀的声音:“恭迎西水长安公主。” 接着便是众人齐声说着:“恭迎西水长安公主。” 慕长安由红鸢搀扶着下了马车,依旧是坐在轮椅上,目光透彻的望向凌耀,嘴角含笑:“南楚皇……别来无恙……” 凌耀目光看向慕长安,像是穿越了曾经的种种过往一般,深深的抿了抿嘴唇,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从慕长安到吴九一,再从吴九一到慕长安,眼前这个人帮助自己活着,帮助自己复国,而如今又将自己的挚爱送回来……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慕长安说完那话以后,便转动轮椅,将身后的红鸢让出来,顿时红鸢怯生而不安的看向凌耀。 凌耀擦去眼里的泪水,眸子深深的凝视着红鸢,忽然大步的上前,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然的握住红鸢的手,然后回过身沉声而毋庸置疑的对后面的众人说道:“她……便是朕的皇后!” 红鸢吓得想要挣脱,却被凌耀紧紧的扣住了手,接着看到那文武百官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来,恭敬的齐声唤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鸢怔怔的看着身边这个日日夜夜都思念的男人,再望着一旁笑的释怀极了的慕长安,泪如雨下…… …… 凌耀和红鸢大婚的前一晚。 红鸢和慕长安两个人窝在床上,说着话。 “姐姐……你知道我是……”红鸢不好意思的说着。 “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凌耀同君临一同长大,你若同凌耀认识……也必然同君临熟识,再想到我二出山门时,君临能那么快找到我,还有联想起风月居幕后的东家也是逍遥阁,也就了然你和君临的关系了。”慕长安笑着说着。 红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说着:“其实阁主安排我在姐姐身边,起初是无意,后来便也是为了保护姐姐,阁主从未让胭脂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姐姐在玄宗山几年,胭脂也没有机会告诉阁主,他真是急疯了……你们明明那么相爱……”后面的话,胭脂没有再说下去。 慕长安没有言语,然后目光柔和的说着:“其实……我早就应该把你送来南楚了,只是因为我的私心……自从西水那次,我没有找到君临的尸身,便妄想着他或许没死……或许他会同你联系,便自私的将你又留在身边一年多……但现在看来,他也许真的死了……”慕长安那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无尽的悲伤。 胭脂咬着嘴唇,眼泪掉下来,深深的说着:“阁主,从那以后便没有了消息……姐姐……你分明是西水的公主,怎么命运这样折磨你……” “是命……” “我若是不在姐姐身边了,姐姐由谁来照料,我可以再陪着姐姐……”红鸢泪水连连的说着。 慕长安擦掉了胭脂的泪水,深深的说道:“不,我要看着你有了自己的归宿,就像看着锦绣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样……” 其实还有一点慕长安没有说,便是这明夏大地要起风了……而这风向莫名的让她感觉会刮向西水,在这股风刮起来之前,慕长安要将自己最珍视的人安顿好。 那晚,胭脂的泪水混合着蜡烛,模糊了慕长安的双眼。 第二天,南楚举国欢庆,皇帝终于找到了消失多年的挚爱女子,整个南楚的百姓都沸腾了,纷纷出门为皇上和皇后祝贺祈福。 那曾经血雨腥风的南楚皇宫,此时喜气冲天,到处张灯结彩,满眼的大红喜庆之色,甚为隆重。 在那金銮宝殿上,慕长安坐在轮椅上,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观摩着胭脂和凌耀的盛世国婚。 忽然慕长安感觉到一股子幽深的目光望向自己,她眉头一蹙,顺着那目光看去,顿时……一惊…… 第202章 陈年秘事 忽然慕长安感觉到一股子幽深的目光望向自己,她眉头一蹙,顺着那目光看去,顿时……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派出去的精卫和各路线子都没有找寻到他的消息,今日居然在这南楚皇宫见到了…… 慕长安看到了他步履有些缓慢的转身,悄然的离开了大殿。 慕长安抑制住心中的疑惑,待到胭脂和凌耀礼成后,才转动轮椅想要去寻找他,只是出了大殿,却也不见踪影。 这时,忽觉这轮椅下面的地面颤动着,慕长安侧目,那个硕大的身影便那么热烈的向着她奔跑而来…… 慕长安来到阜城这几日,凌耀没有让野朱来叨扰她,今日野朱终究是趁着凌耀无暇顾及,便兴高采烈的来寻慕长安。 慕长安仰起脸,绽开了一抹笑意,看着野朱,笑吟吟的问:“还记得我么,野朱?” 野朱那混沌的眼眸里满是亲切,狠狠的点着头,然后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裹的烧鸡,扯下一只鸡腿递给慕长安,一双期盼的眼眸傻傻的看着她。 慕长安笑了,然后张开嘴,认真的吃着那只鸡腿,野朱便高兴的雀跃的,围着慕长安的轮椅笑的欢乐极了。 看着野朱在阳光里跳跃欢笑,莫名的慕长安的心都跟着柔和起来,若是能同野朱一样,这般没有忧虑和烦恼,却真的也是一件幸事…… 似乎久未见到长安,野朱高兴坏了,一俯身连带着轮椅和慕长安都扛在了肩膀上,然后大步的走到一处人少的水榭,轻轻的放下慕长安后,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然后认真的吃着烧鸡,样子乖巧极了。 慕长安心情难得的舒缓,将野朱那有些混乱的头发松开,然后重新绾好。 野朱迟疑了一下,将那仅剩的一只鸡腿有些心疼的又递给慕长安,递过去时眼里慢慢的不舍……慕长安笑了,然后摇摇头,野朱这次满足的咧着嘴笑着大口啃着鸡腿。 “没想到,野朱对你这般不同。”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野朱警觉的抬头,发现来人时,瞪了瞪眼,却也没有理会,低下头继续吃着鸡腿,只是用手将慕长安的轮椅向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慕长安目光骤然的望向了方才从大殿上消失的皇甫青云。 皇甫青云从慕长安那目光里看到了错愕,惊讶,还有……些许的关切。 “半年了,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倒是没有想到殿下倒是来参加南楚皇的大婚了……”慕长安眉头微蹙,显然对皇甫青云出现在这南楚皇宫,而没有同自己联系而感到不满。 皇甫青云嘴角抿了抿,苦笑着:“我不是来参加大婚……而是避难。” 那话一出,倒是让慕长安一愣。 一旁的野朱看着慕长安似乎有正事要谈,便站起身来,悻悻的走了。 皇甫青云走过来,自顾自的坐在慕长安的身边。 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男子,他不是旁人,他是北冥的二皇子,在北冥不说呼风唤雨也是跺一跺脚北冥晃三晃的人……而他居然来到南楚来……避难? “避谁?”慕长安一双漆黑的眸子追问着。 皇甫青云没有看慕长安,而是目光平静的望着那水榭里的一汪湖水,碧绿泛着微波,也是四月的模样,便开始有蜻蜓了…… 许久的安静后,皇甫青云轻启嘴唇,娓娓的说着:“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这般帮你么,其实……若不是今日你看到了我,我原想带着这个秘密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的。” 慕长安眉头深深的锁起,抿着嘴唇等待着皇甫青云下面的话语。 “你后背上面的伤疤……即便是淡了,却也没有消失吧。”皇甫青云轻声的说着。 一句话,让慕长安顿时身体里的神经都跟着立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慕长安几乎从轮椅上站起来,眼眸凛冽的逼视着皇甫青云。 “我便是当年让你长姐……抛弃了一切的男人。”皇甫青云目光深深的看着慕长安,像是透过她的脸看到了那个自己挚爱的女子一般……她们有着几乎相同的眉眼…… “呼啦……”一声,慕长安震惊的重新跌回到轮椅上,微张的嘴颤抖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整个明夏大地上都知道西水慕家皇室人丁稀少,只有慕长安、慕长宁姐弟二人,却没有人知道其实慕家共有两女一子,长女慕长望,次女慕长安以及幺子慕长宁。 长女出生便体弱多病,自小便送去玄宗山,直到十六岁才下山,十七岁回归皇室,只是还未等西水皇昭告天下西水国护国公主慕长望的身份时,这慕长望便同一个男人私奔了…… 慕长安记得父皇将长姐抓回来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长姐死也要脱离慕家,同那个男人远走天涯…… 父皇气坏了,长姐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至今慕长安犹记得当时长姐坚定的说出那句话。 她说:“我不做护国公主,西水的兴衰,我不想肩负,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但是慕长安只有十一岁,她不懂为何长姐要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却恍惚的看着满眼通红的父皇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刀,直直的向长姐砍去,年幼的慕长安没有多余的念头,一把将长姐搂住,用瘦小的身体护住了那跪在地上的慕长望。 那一刀,险些要了慕长安的命,而就是趁着那混乱,慕长望也消失不见了,这一消失……便是十多年。 长姐消失后,父皇将那片长姐喜欢极了的雪映红梅林毁之殆尽,并在皇室内部下令,从此西水慕家再无慕长望此人,他日再相见也不得相识。 这么多年来,慕长望这个曾经被赋予了过多期望的名字,早已被少数知情人士忘却了,只有慕长安的母后时而偷偷的摸着眼泪,而慕长安却也一直在暗中寻找着,却也无果。 慕长安终究是明了,皇甫青云第一次将银素面具从自己脸上拿掉时候,他眼中的错愕和震惊……自己的眉眼像极了长姐。 慕长安眼眸里积蓄的眼泪,硬生生的忍了回去,颤抖的询问:“她在哪里?” “六年前……听说你跳崖不知所踪后……便故去了……”皇甫青云眼眸黯然,浓郁的悲伤流露出来。 “不可能,我长姐武功极高,怎会因此而故去?”慕长安瞪着眼眸,厉声说道。 皇甫青云低垂了眼眸,泪水染湿了衣襟,颤抖的说:“自从她将我体内的天山寒钉吸出后……身体便越来越差了……知道西水覆灭的消息后,身体就更弱了,我派出好多人去寻找你,最后却只得到了你跳崖的消息,长望悲伤过度……” 慕长安下一刻瞪着猩红的双眼,一把抓住皇甫青云的衣襟,满脸的悲伤和痛楚,狠狠的质问:“你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怎会是那个让我长姐放弃一切的人?就算是你怎会让自己爱的女人吸寒钉?” 面对慕长安的质问,皇甫青云无地自容。 “你说!你说!”慕长安压抑着却近乎疯狂的嘶吼着。 “我和长望是一见钟情……我很爱她,但我当时年幼,以为皇位比她更重要,所以她为我吸钉我没有拒绝,但直到她离开我以后,我才发现……她才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皇甫青云泪如雨下,如同一个绝望的孩子。 慕长安双手颤抖,狠狠的瞪着皇甫青云,像是要将他刺穿一般,只是终究是深深咬着嘴唇,颓然的放开了手…… “你长姐临终前最念念不忘的便是你……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是你肩负起了本该她肩负的责任,你本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却因为她的自私离开而披上了盔甲,成了护国公主,以至于后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缘由她当年的离开,而这一切……却也都因为我,所以……我和你长姐,这辈子都欠你的……”皇甫青云眼里的泪水无声的流下,愧疚的低下了头。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脸时,便觉得你同长望眉眼相似极了,却并不知你是她妹妹,直到后来在西水你同我坦白一切后,我才知道你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妹妹……所以,我将尽我所能帮你、补偿你……即使是付出生命!”皇甫青云异常坚定的说。 慕长安那么悲怆的笑了……流着泪水笑了。 命运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而她却逃脱不了这玩笑,还要拼了命的将这玩笑继续…… 笑着笑着,慕长安透过泪眼朦胧,那么悲伤绝望的说着:“帮我什么?帮我回到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么,我所承受的……你皇甫青云死了也补偿不回来,我亲手杀死了我挚爱的男人……” “你挚爱的男人……并没死……”皇甫青云面容复杂的打断慕长安的话。 慕长安一愣,顿时泪水静止在了她的眼眸中。 正在这时,白起飞身出现,匆忙的将一枚纸卷交给慕长安。 精卫没有事情一般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慕长安的思绪还停留在皇甫青云刚刚的话语上,目光扫过那纸卷,却在下一刻愣住。 “北冥皇御驾亲征……西水?”慕长安禁不住将那纸卷上的字颤抖的念了出来……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慕长安震惊的瞪着眼眸望向皇甫青云,而后者则也目光复杂忧虑的望着她。 皇甫青云幽幽的说着:“或许……以后你会更希望……他死了……” 第203章 预言成真 皇甫青云幽幽的说着:“或许……以后你会更希望……他死了……” 皇甫青云那沉声的话语丝毫没有进入到慕长安的耳朵里,她心中除了你弥漫开来的喜悦后,便是浓郁的疑惑……不解,随即是茫然。 “新登基的北冥皇……是君临?”慕长安试探性的带着复杂的情绪问皇甫青云。 “确切的说……是皇甫君临。”皇甫青云沉声说着。 “皇甫君临?”慕长安呢喃着怔怔的说出这个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每个皇室都有黑历史,北冥也不例外……当年北冥皇有一个双生子兄弟,后发动宫变篡了位,杀了原来的皇上和皇后,而那刚刚三岁的小太子却不知所踪……那篡位的皇上便是我的父皇,当年消失不见的便是皇甫君临……”皇甫青云像是看尽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一般,说的平淡如常。 而慕长安却经历过宫变,那场南楚宫变的血流成河依旧留存在记忆里,每每想起便汗毛站立起来。显然在皇甫青云那云淡风轻的叙述下,当年北冥皇宫发生了一场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慕长安却想也不敢想…… 慕长安想起来当年在南楚迷踪山里时,自己同君临拜祭过他的父母,但那牌位上却并无姓氏……现在想来也是为了隐藏身份不得已而为之。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神色不明的脸庞,继续说着:“我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仇恨……只是遇到了你,让他最终放弃了原来的谋划……” 慕长安眼眸渐渐湿润,她恍惚想起来多年前,那时她还是慕长安,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中阁老,在迷踪山里,中阁老那狠绝的话语,他说,君临肩负着明夏大地的使命,还有父母的众望,他说君临为了自己放弃了他们谋划了二十几年的大业…… 原来中阁老所说的……银素现,天机变……便是如此,君临是天机,而自己是银素…… 时至今日……慕长安终于知道当年君临为了自己……放弃了什么,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被那春风吹得冰冷冰冷,倒像是比从前的天山寒钉更让人心寒。 “呵呵……就是一个这样的为了我放弃了复仇、放弃了大业的男人……而我却亲手将他送我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慕长安目光悲痛,嘲讽的说着,那样子恨不得将自己掩埋在尘埃里一般的心灰意冷。 皇甫青云满眼的难以言表的犹豫,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慕长安。 慕长安侧目,眼里晶莹剔透,惨败的笑着问:“你们身体里有相同的血液……你说……此刻他是不是很恨我?”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笑的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花朵一般,凄惨而无望。 没有人知道慕长安心中的痛,那股子牵动着全身都跟着像是跌入了无尽深渊的绝望和无助。 皇甫青云握住慕长安的胳膊,眼眸澄清,深深的说着:“长安,你清醒些……他既然当上了北冥的皇上,那便再不是曾经的君临……他身上肩负着一统明夏的大业,所以……” 这便是皇甫青云所知道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讲,但意味却已然很明显,北冥是要一统明夏,那么西水便再一次国破,百姓流离,生灵涂炭…… 慕长安那悲怆的笑意僵化在脸上,她以为君临亲征西水是来同自己复仇,她以为这场国家同国家的征战,仅仅是因为自己同君临的儿女私情……然而却不是,亦或是说,并不全都是。 一时间,慕长安手足无措起来,眼眸中的凌乱,皇甫青云尽收眼底。 他狠了狠心,终究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要守护好你的西水,便要同君临兵戎相见……而现在的君临却也不是曾经的逍遥阁阁主,他是北冥的皇,那个喝着头狼血长大的男人……狼性已然开始肆无忌惮的散发出来了……” 听着皇甫青云的话,慕长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迷惘的看向了皇甫青云。 “当年皇室狩猎时抓到了满嘴都是狼血的君临,是我将他同猎犬放在一起,才让他躲过一劫,若不是我让人将他脚上的绳索破坏,他岂会那般容易逃脱……即使我将当年救他之事说明,他却依旧对我赶尽杀绝……否则我也不会躲到这南楚来。”皇甫青云深深的说着。 慕长安瘫坐在轮椅上,一时间头脑里凌乱的像是有千万匹野马啃食过得草原一般的凌乱不堪。 今天皇甫青云告诉自己太多的事情,长姐之事,君临之事……每一件事都让慕长安痛彻心扉。 皇甫青云看着此时像是找寻不到方向迷失羔羊般的慕长安,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会更痛彻,只是……自己隐瞒着却终究有一天她会自己知道,相对于这样的残忍,皇甫青云不知该如何。 柔和的春风吹得碧波荡漾,却让人心烦意乱。 …… 第二日清晨,当阜城还沉寂在睡梦中的时候,城门打开,缓缓的驶出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快马加鞭的向西方走去,走出去好远,马车上皇甫青云撩开车帘,向后望去,然后转回身来对慕长安说:“不等等他么?” 慕长安顺着那缝隙望去,只见遥远的硕大的身影正奋力的向这边跑来,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野朱,而野朱手中还拿着清晨慕长安悄悄放在他床边的叫花鸡。 慕长安心中一暖,自己那么小心的悄无声息的离开,却依旧让野朱觉察到了,随即对外面的白起说道:“白起,快些。” 皇甫青云一愣,却看见慕长安温暖的看向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野朱,然后轻声说着:“西水和我……现在是众矢之的,能不同我扯上关系,对南楚对凌家都是好的。” 那话似乎也像是对马车内的皇甫青云说的一般,他淡淡的笑了,轻声说着:“我已然什么都没有了,躲避皇甫君临也是因为想要活着,能够听到你的消息……本想就这样躲下去,既然见到了你,告诉了你一切,便没什么念想了,还有何惧?” 慕长安侧目看着自己身旁的这个周身散发着冷气的男子,脸色苍白,却那般的坦然自若,没有了狠绝的面容后的脸,淡然而沉静,便真的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 马车继续向前飞奔着,而慕长安则一直凝望着那渐渐变得渺小的野朱,直至消失不见。 而野朱跑得周身上下一团火热,额头上的汗水如同雨下,最后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看着官道上那渐渐看不见了的马车,一双混沌的眼眸里闪烁着不舍,努着嘴,将那叫花鸡紧紧的搂在怀里…… 许久后,慕长安才将那窗帘放下,重新将头转回来,却没有看到皇甫青云一直凝望她的目光,伴随着她的转身而消失不见。 马车一路疾驰着,不断的有西水的消息传过来,而似乎北冥的大军分成了部分,大部分直奔西水,而一小部分则向南楚进发…… “看来,南楚也逃不过了……”皇甫青云呢喃的说着。 慕长安沉思了一下,说道:“南楚……不会有事,凌耀会处理好。” 皇甫青云忽而又轻声的说着:“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当年玄宗老人祭天时候的占卜预言……” 占卜预言?慕长安努力的从回忆里搜寻着,似乎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西水还没有覆灭,自己和君临还没有相爱…… “当年玄宗老人占卜预言:东陵胜而亡、西水亡而复、南楚败而降、北冥战而胜、明夏现明皇……祸起东陵,皇出北冥,后出西水……”皇甫青云深深的说着。 听皇甫青云这样说,慕长安才想起多年前那祭天大典上,人心惶惶的预言。 只是多年过去了,人们似乎也都忘却了,若不是皇甫青云今日提起,怕是慕长安也早就不记得了。 “现在看来,当年的预言都在慢慢成为现实……只是……”皇甫青云呢喃着说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慢慢的变成现实么……”慕长安喃喃自语着,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皇甫青云没有言语,看着慕长安深深的紧皱起了眉头。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着心事,直奔西水。 还没有到达丰城的时候,从南楚那边便传回来消息……北冥没费一兵一卒,便将南楚收服了,而南楚皇也愿意放弃皇位,俯首称臣,甘愿成为北冥皇属下的郡王…… 皇甫青云听到白起向慕长安的汇报后,轻声的呢喃着:“南楚败而降……” 慕长安紧紧的抿着嘴唇,收服了南楚,那么北冥现在唯一的敌人便是西水了…… 慕长安忽而掉转方向,没有回丰城,而是转道去了北冥和西水交界方向,最后选择了地处北冥西水东陵要塞的曾经的阎王山,而今由西水将士守卫着。 慕长安刚刚入山后,接着丰城大军便紧随而来。 知觉告诉慕长安,君临的第一战,定然会是阎王山。 果然,过了两日,北冥的大队人马训练有素,漫天盖地的而来,那明黄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御”字。 慕长安在那阎王山上,遥远的便看到了那骑着乌黑良驹的一身金黄铠甲的男子…… 一时间,心漏掉了一拍。 而那坐在马上的皇甫君临却也似乎看到了那一抹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太遥远看不清他的面容,而慕长安却分明感受到了他射向自己的如三九天冰冷的目光…… 慕长安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那狼一样的目光……带着嗜血的阴狠,还有……压抑的愤怒和欲望…… 第204章 二人相见 那是狼一样的目光……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欲望…… 慕长安怔怔的望着那目光,竟然有些恍惚,像是穿越了这一切过往一般,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爱…… 两束目光便在那空气中相遇。 她见过君临冷峻、淡漠、阴狠、凛冽的眸子,只是那些却全都不是对自己,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从开始的探究到后来的平和,再到后来的温柔,没有哪一种眸子时他现在看向自己的。 皇甫青云在一旁看着慕长安那清澈眸子中那般的百转千回,在一旁轻声的提醒着:“你面前的是北冥的皇,如狼一样的男人,不是那个曾经爱你胜过一切的君临,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你西水覆灭。” 那样一句话像是三九天的冰水一般将慕长安从头淋到脚,瞬间让她清醒无比。 再看慕长安眼眸中,除了一片透彻和冷静外,别无其他。 慕长安紧紧的抿着嘴唇,重新望向着君临。 瞬间两道目光如同冰川和寒石一般,在这逐渐开始炎热的天气里硬生生的碰撞出让人浑身打颤的气场。 即便是这样,慕长安那眼眸依旧没有离开那个男人的脸上,即便是那样的兵戎相见,她也想多看他几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爱君临的。 只是下一刻,别开脸却是皇甫君临,他淡漠疏离的转回身,一旁护卫忙上前,拉住缰绳,君临利落的下了马,大跨步向正在搭建的营帐走去,身后跟着一大队的主将副将。 那高高的阎王山上,慕长安望着皇甫君临的背影,终究是颓然的跌坐在那轮椅上,有些气息不稳。 强大凛冽如慕长安,却也在同君临对视后,被那强大的气场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慕长安知道在气场上,她从来不及君临,却不知道在战场上……慕长安知道,这场战争,会异常艰难。 皇甫青云轻轻递上了帕子,他看到了慕长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随即他也从那压抑的气场中长长而缓慢的舒了一口气。 慕长安同君临回到山寨中后,山下便来了北冥的传信使。 慕长安正襟坐在帅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皇甫青云和赵广等人。 侍卫通报,说北冥信使要亲自将书信交到长安公主手中,慕长安点头。 那信使一身铠甲,大跨步走进来,慕长安抬眼一看,此人正是君临曾经的暗卫护卫,代替平江位置的左岸。 左岸恭敬的对慕长安行礼,随即朗声道:“公主,我主命属下将此信交于公主。” 说完将纸卷高举呈上,一旁的白起拿过来,双手递给慕长安。 慕长安展开那纸卷,眉头微蹙。 只见那诺达的纸卷上上只有一个黑色的远点,再无其他,一旁的皇甫青云看后,一脸的诧异却也不明白是何意,赵广和蓝挚也探出身子瞪着眼睛看着,也是不明所以。 慕长安拿着那纸卷,抿着嘴唇,许久后,沉声问道:“何时?” “明日午时。”左岸恭敬的回答。 “何地?”慕长安眯着眼眸,声音更是低沉。 “我主营帐之中。”左岸继续恭敬的回答。 左岸后面的话语,顿时让在场的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小声喧哗起来,虽然众人不明白那纸卷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但听到了对方营帐,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慕长安眼眸一凛,顿时下面鸦雀无声,一下子站满人的房间里安静的像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够听得到一般,有些低沉的压抑。 长久的沉默和安静后,只听得慕长安声音沉静而清淡的说:“回去告诉他,我定赴约。” 左岸一听,俯身道:“属下定然将公主之意带到,告退。” 说完便躬身退了下去,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左岸一走,下面的众将领都满脸震惊的望着慕长安,等待着她的解释,却只听得她淡淡的说:“先退下吧。” 众人一愣,迟疑了一下,却看到上面赵广和蓝挚使了使眼色,便都带着疑惑,不甘心的推下去了,只是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带着不安。 赵广和蓝挚还有皇甫青云没有离开,都定定的望着慕长安。 慕长安将那纸卷展开,轻声说着:“北冥皇邀请我对弈,于公于私……也得赴约。” “对弈?”蓝挚瞪着眼睛看着那雪白的纸卷上唯独一个黑色的原点,有些不敢相信。 皇甫青云拿过那纸卷,随即了然,道:“这黑点便是黑子,而那白子么……便是这白色的纸卷。” 赵广也了然,轻声的说着:“果然……都是高手。” “若是我猜的不错,平日里你同君临对弈,你执黑子,他执白子……”皇甫青云眼眸幽深,轻声说着。 慕长安眯着眼眸,看着那纸卷,抿着嘴唇说道:“没错。” “看来,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西水吃了……”皇甫青云阴郁的说着。 慕长安在那纸卷上看到了浓重意味的警告,那黑子代表自己,同时也代表西水,而那白色,便是他君临,他是想告诉自己,他定要吃掉自己,吃掉西水。 浓重的威胁气息,一想到西水和那数万的百姓,慕长安一下子煞气腾升出来,手上一用力,将那纸卷揉成一团,狠绝的说道:“我怎会再让西水百姓再次经历痛苦……黑白之间,胜负未定!” “此约,不能赴。”皇甫青云沉声说道,毋庸置疑。 一旁的蓝挚看着慕长安,也赞同的说着:“公主,依属同意皇甫殿下的意见。” 赵广也点着头,连不言语的白起都有些担忧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此约,必赴。” “为何?”赵广眉头紧皱追问道。 “首先……赴约显示了我西水强大的阵势和气场,其次,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双方也可以不用兵戎相见……”慕长安说着说着,几乎连自己都没有底气了。 外人不说,却也都知道,连同她自己都知道,若是对面的北冥皇帝是旁人,这约任谁也是不能去赴的,只是……他是君临,是她慕长安挚爱的男人。 这场生死之约,慕长安更多的是出于私,她想知道他的近况,他的伤是否痊愈,他是否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般恨自己…… 其实这一切在君临御驾亲征西水的时候,便早已有了结论,但慕长安除了是西水的护国公主,她还是女人,一个对自己深爱男人怀着愧疚的男人。 蓝挚有些急躁的想要继续劝阻慕长安,却被一旁的皇甫青云拦住了,他看到了慕长安眼眸的脆弱和颤动。 “你若决定了……便不拦你,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已然不是曾经的君临,或许……还有你更接受不了的事情。”皇甫青云深深的看着慕长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早晚,她都要经历这一遭。 “好……”慕长安看着皇甫青云,深深的说着。 那一夜,无眠…… 第二天快到正午的时候,慕长安坐在轮椅上,在众将士的簇拥下,下了山。 众将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除了担忧再无其他。 很准时,正午时分,北冥营帐里出来一大队人马,似乎是出来迎接慕长安的。 慕长安没有带其他人,身后十名精卫统统现身,尾随着。 慕长安知道,在君临面前,精卫隐藏不了,索性便让他们现身,来迎接依旧是左岸。 左岸恭敬的同慕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长安同十名精卫便淡然的走进了那满是敌军的营帐里。 而那阎王山下,皇甫青云同蓝挚、赵广的心却悬在了针尖儿上一般。 到了一处金黄色的打仗门口,左岸停下,说道:‘公主,我主望您一人进入。’ 身后的精卫顿时不让,慕长安摆了摆手。 自己已然在北冥的地盘,即便是精卫都跟了进去,却也不是君临一人的对手。 “无碍。”慕长安沉声说着。 大帐帘子一挑,慕长安滚动轮椅走了进去。 慕长安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个男人正稳稳的坐在那一方红桌旁边,他没有抬头,营帐里安静极了,能闻到龙延的香气,淡淡的却让人舒缓不起来。 “你来了。”君临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慕长安听得出自己声音里带着细密的颤抖。 “过来吧。”君临继续情绪不明的说着。 慕长安便是那样滚动轮椅,一步一步的走向君临,只是那个君临却让她莫名的想要逃离,逃离到他找不见的地方,但身后的西水让她无处可逃。 到了近前,慕长安看到了那桌子上的棋盘,一盘残棋。 这盘残棋她同他对弈过,那一局……她胜了。 “你猜……这一次,谁会胜?”君临忽然望向慕长安,笑的温和极了。 只是那笑容却让慕长安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次曾经的情意,他的目光更像是再看一个猎物…… “我……”慕长安控制不住的声音颤抖,却依旧坚定的说着。 “是么?”君临玩味的笑了,像是一头暗夜里的狼。 “你若赢了,朕便撤军……你若输了……便陪朕一夜……”君临阴森的露出白齿,蔓延的愤恨的欲望…… 第205章 君临狠绝 “你若赢了,朕便撤军……你若输了……便陪朕一夜……”君临阴森的露出白齿,蔓延的愤恨的欲望…… 慕长安被那样像是暗夜里猛兽散发着绿光一样的眼眸狠狠的盯着,一下子心都跟着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待自己千般温柔的君临么……即使多年前同他见面时,淡漠疏离如他,也没有今日这般的骇人。 慕长安眼眸微烁的凝视着皇甫君临,眸子中纷繁复杂,是自己将他变成今日这般……还是他本性使然?慕长安不得而知,只是此刻自己面前的他,那散发出来如同黑云压顶之势的阴狠和恐怖,是慕长安从未经历过的。 皇甫君临将慕长安目光中所有的情绪全部尽收眼底,嘴角抿着上扬,勾起来的弧度让人觉得有些寒凉。 见她不答话,只是那样望着自己,皇甫君临轻笑着说着:“朕的提议……如何?” “嗯?”听着君临再次发问,慕长安才恍惚的回过神来,慌乱的想着方才他说过什么话语。 君临却也不急躁不紧不慢的将那话语重新重复了一遍,而后将那句“陪朕一夜……”说的格外的清晰明朗。 慕长安低垂了眉眼,看着那盘残棋,并没有回答君临,而是言语颓败的说着:“我知道你恨我……”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君临打断,他笑的柔和,却莫名的让人寒冷:“朕怎么会恨你呢……朕爱你还来不及……” 那话说的带着沙哑的声线,硬是将慕长安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颗粒。 “你若是恨我,大可杀了我,犯不着出兵征讨西水……”慕长安受不了君临那诡异的话语,终究是颤抖的大声的吼道。 “呵呵……朕说过,你是我的心头肉,杀了你……朕也活不了。”君临似乎是自嘲的笑着,自顾自的呢喃着,那样子像极了曾经的君临。 看到那样的君临,慕长安忽而眼眸湿润,声音颤抖的说着:“你还爱我么?” 君临把玩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抬起头,云淡风气的笑着反问:“你呢?” “爱。”慕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深深的说着。 君临听后笑意更是深了,如暗夜里的头狼一般盯着慕长安,说:“爱我……那就把西水拱手让给朕!”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慕长安愣住了,有些震惊的看着君临,而君临也眯着眼眸逼视着她。 一时间整个金黄的大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那噼里啪啦的炭火燃烧的声音,快到六月的天气,这大帐里燃着火炉,将整个空间烘烤的炙热极了。 只是那样温暖的空气里,慕长安却在君临的逼视下冒出了冷汗,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时间似乎都要静止了一般。 慕长安咬着嘴唇,荒凉的别开眼眸,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能……西水不能给你……” 君临笑了,意料之中的说道:“朕早就知道,西水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所以……” 后面的话语,君临故意拉长声音,微微靠近慕长安,看似温和却带着洪水野兽一般的气焰说道:“所以……朕就是要将你最重要的东西夺过来,让你看着它支离破碎……看着它心如死灰……看着它伤心欲绝……” 慕长安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眼眸瞪着君临,那眼眸中映射出君临那张残忍的笑脸。 说完了那番话,君临倒像是痛苦了一般,漫不经心的重新做回原处,然后说着:“倒是忘了今日是邀请公主来对弈的……” 说完那话,手持白子落于那棋盘上。 慕长安此时的心里如同大风过境后的落败村庄,狼狈不堪,她强装的外表下,依然凌乱不堪。 白皙近乎透明的手中捏着那黑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对弈……君临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今日,君临落得第一颗子,便注定了这场对弈,慕长安必败无疑。 没落一子,慕长安都是良久的思索,而对面的君临却笑得深邃极了。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然快要揭晓。 “看来……公主今日要在这大帐中陪朕共度一夜了……”君临笑意里压抑的暧昧。 慕长安豆大的汗滴顺着发丝流进了脖颈里,冰凉。 终究,慕长安颓然的放下手,这场残棋,自己一败涂地,就如同和君临今日的对话一般……自己依旧是一败涂地。 慕长安在衣袖里攥了攥拳头,面容上退去了方才的脆弱和震惊,转而一副淡然平和。 “北冥皇的棋艺,真是见长。”慕长安淡淡的说着,情绪不明。 看着此时竖起了尖锐的外壳的慕长安,君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公主还是告诉精卫先回去吧,今夜朕自会爱戴你……”那话说的像是哪家的轻佻公子一般。 那轻佻的话语背后,慕长安听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还有那蠢蠢欲动的火焰,这时的君临让慕长那想要立刻逃离。 “本殿何时要留宿这大帐?两军交战,恕长安不能久留,再次别过。”慕长安强作冷漠的说着,就像要转动轮椅,向帐外走去。 只是下一刻,君临已然大跨步的拦在了前面,硕大的身影挡住了离开的路。 “让开!”慕长安如同一只小兽一般,狠绝的厉声说道。 “你当朕这里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君临眯着眼眸,阴沉着脸,冷若冰霜的说。 那王者的威严和气场瞬时间迸发出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然如何?”慕长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却也眯着眼眸,挑眉冷哼道。 “如何?”君临从牙齿中发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一伸手已然将慕长安一把从那轮椅上捞到了自己怀中。 慕长安被这突入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然被君临狠狠的压紧在他的胸膛,那力道像是要将慕长安揉碎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慕长安胸口剧烈的起伏,被那样大的力道压制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君临俯下头,在慕长安的耳边,嘶哑的声音说着:“朕让你陪我!” 那话像是命令一般,毋庸置疑。 慕长安猛然的惊醒,慌乱的伸出手去挣扎,只是在君临面前却如同一只羔羊一般的弱小。 君临单手将她的胳膊反剪到了背后,栖身上前,将慕长安控制在自己身体和那红木桌子中间,像是欣赏猎物一样的观赏着慕长安奋力的挣扎却无果的样子。 “君临!”慕长安终究是愤怒了,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不愿意?一是你陪我一夜……二是……我杀了你的精卫,两个选择,朕的夫人……你选哪一个呢?”君临眼眸幽深的瞪着那近在咫尺的慕长安残忍的说着。 “你敢!”慕长安瞪着眼眸狠猎的吼着。 “呵呵……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说……你说慕长安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霎时间君临那猩红的眼眸放大在慕长安的眼前。 没有一丝温存,没有一丝怜惜,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吻,漫天盖地的袭来。 君临像是一只洪水猛兽一样,要将那瘦弱的慕长安淹没一般。 慕长安拼了命的挣扎,却惹来手腕处更狠猎的疼痛。 皇甫青云说的对,他不是君临,他是魔鬼…… 在理智即将要丧失的那一刻,慕长安狠狠的一用力,顿时口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君临眉头紧锁,离开了慕长那的唇,他嘴唇上那伤口渗出的血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骇人了。 趁着他恍惚的时候,慕长安手中那枚小而锋利的暗器已然抵到了君临的胸膛。 慕长安那混乱的发髻,目光里的狠绝,嘴唇的红艳,分外的凄美。 “君临……你别逼我!”慕长安瞪着已然开始有水润的眼眸狠狠的说着。 君临不怒而笑,忽然挺起了胸膛向前一步,逼近了那锋利的暗器。 慕长安顿时一愣,不由得手往回缩了缩。 忽然君临猛地双手扣住衣襟,一用力,那金黄色的龙袍便碎成了两半,露出了他壮硕的胸膛。 而在那左胸口处,一道已然愈合的伤疤横亘在哪里,突兀而凛冽。 慕长安眼眸碰触到那伤疤的时候,心痉挛了一下,那是她留给他的,几乎要了他命的伤疤。 “若不是我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侧,怕我早已死在你的匕首之下了……来,今日我便让你再杀我一回!”君临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瞪着眼眸,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生硬的塞到慕长安的手中。 那匕首灼伤了慕长安的手和心,正是这般君临送给自己的匕首……叫做“吾爱”的匕首。 “咣当……”那匕首从慕长安手中滑落。 她终究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痛楚,泪流满面,声音已然不成声:“你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君临那暴怒的眼眸在看到慕长安那哭泣的面容时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恢复如常,阴狠的笑着说:“我给你机会……你不杀我,就别后悔……” 说完一把将那哭泣的慕长安抓进怀中,大跨步的到了床边,一扬手将瘦弱的她扔进了那金黄色的大床里。 慕长安哭泣着向外挣脱,却被君临狠狠的按在床上。 “撕拉……”一声,撕碎了她身上月牙白的长衫…… 第206章 北冥皇后 “撕拉……”一声,撕碎了她身上月牙白的长衫…… 慕长安顿时泪水凝结在有些慌乱无助的眼眸里,顶着吴九一的角色行走在这明夏大地上的这些年,她几乎忘记了无助和恐惧的感觉,那种君临曾经带给自己的感觉,如今正重新的冲击着她的神经,甚至比从前更强烈。 “君临,你疯了……”慕长安狠狠的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君临那因为愤怒和欲望而泛红的脸。 一个清晰的掌印赫然的出现在他的左脸上,衬得他的脸更是吓人了。 君临却也不顾那热辣辣的脸颊,手掌如同钳子一般的将长安的胳膊压在那大床上,眯着黑如阴雨夜的眼眸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就是疯了……是你让我疯了的……” 说完那话,俯下身体,像是一只饿狼一般,狠狠的吻上了长安的嘴唇…… 长安有一瞬间的窒息,蔓延开来的恐惧终究让她开始绝望,开始对她同他的爱情……绝望。 就在长安以为自己将要在这明晃晃的大帐中被掠夺时,忽然听到大帐外面响起了一阵快速却不凌乱的步伐。 接着是那一句让慕长安顿时清醒无比的话语。 “皇后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那话语,是左岸的。 霎时间,大帐内的床上,君临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整个空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慕长安那绝望慌乱无助的眼眸如同墨染宣纸一般,渐渐漆黑幽深,进而凝固结冰,生硬而尖锐,带着刺痛自己也割伤旁人的冰碴子。 对上眼前长安那凛冽而漆黑的眼眸,一丝慌乱掩藏在了他那冷漠的脸庞下。 而接下来大帐外面的声音更是让慕长安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本宫你也敢阻拦?”外面一个女子温柔而婉转的声音响起。 君临蹙紧了眉头,而慕长安趁着这个空档一脚踹到君临的胸口,一个翻身,迅速的坐于床上转而双手用力飞身稳稳的回到轮椅之上,挂了一层寒冰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愤怒和悲伤,只是冷峻,无尽的冷峻。 抽动嘴唇,长安那淡淡的话语透着寒气脱口而出:“怪不得皇上的棋艺见长……呵呵……” 那浅淡的笑声,透出了毫不掩饰的锋芒。 便是在这时,帐门一挑,门外走进来一名头戴凤冠身着凤袍的女子,身后跟着数名短衣襟打扮的女子。 慕长安抬起头,目光清明的看着那曾经温柔的叫着自己妹妹,曾经立于顾云城身旁的睿妃,曾经将东陵守护泄露给自己的珉灵的女子。 而如今她拥有了另一个让慕长安震惊的身份……北溟国的皇后,君临的……妻! 慕长安分明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那是她硬生生的咬破了嘴唇的血液。 那珉灵看到慕长安却也没有多少震惊之色,高高挽起的发髻上凤钗闪耀着那大帐里炉火跳跃的火焰。 扫过了那凌乱的床上,还有慕长安那破碎的衣衫,珉灵温柔的扬起嘴角,徐步走到君临旁边,一双玉手柔和的整理着他的衣衫,然后漫不经心的说着:“昨夜臣妾的服侍皇上不满意么,倒是在这里寻花问柳起来……” 那话还没有说完,一枚黑子便带着杀气的袭过来。 珉灵眼眸一眯,身形微动,啪的伸手敏捷的接住慕长安随手扔出来的黑子。 “珉公主……你居然还活着……”那话说的带着浓郁的杀意,毫不掩饰的迸发出来。 珉灵嘴唇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将方才接住慕长安所扔棋子的手,若是她没有想错,自己手掌间已然铁青。 珉灵漫步着走到了慕长安身旁,柔和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嘲讽: “你认识本宫?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是军中的贱女还是……” 依旧是这话没有说完,背后便袭来一股子凛冽的寒风,那速度之快,已然让她躲闪不及,一旁的侍女就在旁边,眼疾手快的上前。 “啊……”那侍女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身形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再看那跌倒在地上的侍女白色的衣衫上一个小小的圆圆的洞正在细密的向外渗出血液。 显然什么东西已然穿透了她的后背,深深的入了她的身体中。 那电光火时间,再看君临,却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安静的站在原地定定的扬起下颚,看着珉灵。 而珉灵那精致的妆容下,依旧是带着温婉笑意却有些扭曲。 “皇后……有些话不可以乱讲。”君临一开口便是冷气十足,霎时间让这本来温暖的大帐内寒凉极了。 珉灵使了使眼色,一旁的侍女忙上前,将那已然像是没有了气息的女子抬了下去。 珉灵内心里平复了心虚,继续笑意的说着:“皇上,若是方才没有那侍女,怕是那白子打在臣妾的身上,连带着……也会伤到我们的孩子……” 说那话之时,她笑容满面的看着一旁安然坐着的慕长安,双手轻轻的附上了自己的小腹,一副母性的光芒。 继而她便将慕长安脸上的一凛收入了眼底。 那话似乎对君临很受用,似乎平复了他脸上的怒意,之时那脸上却带着扭曲的平静。 慕长安一抬眼,勾起嘴角,迎上了珉灵那目光,带着笑意说道:“珉公主今日的演技却一般了……长安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看到爱的男人同我在一起……你乱了阵脚?” 那话淡淡的却像是带着细密的小刺一样,让听到的人不舒服极了。 珉灵的脸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初,笑着说着:“原来是长安公主……本宫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倒是你怎会在我夫君的床上?西水的百姓知道么……” 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看来你是极其爱君临的……只是……他是本殿用过了的物件儿,你可还喜欢?”慕长安扬起了眉头,眼眸清亮璀璨,噙着浓郁的笑意,看着珉灵,扫过君临。 果然,珉灵的脸变化的越发的明显起来,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慕长安不是没有感受到,这大帐里越发凛冽的气息,君临那阴沉得像是下一刻便要爆发的脸,让那愤怒的珉灵的脖颈都微微发凉。 “用过的物件?……”君临嘴角勾起,阴森森的喃喃自语。 “这个男人的床……也不是所有的下三滥都能爬上去的,虽然是本殿不要了的东西,但是还是有些品位的……啧啧,珉公主,你那肚子中或许……是自己做了一场春梦怀上的?”此时的慕长安没有丝毫的停歇,继续说着,那话语婉转而清脆,掷地有声的响起在这大殿中。 他君临既然让珉灵做了妻,他就是自己不要了的东西,慕长安透彻寒凉的眸子透过珉灵,望向了君临。 眼眸中深意明显,你君临……从此是我慕长安不要了的东西! 君临没有言语,只是深深而像是定格一般的看着慕长安。 而再看那珉灵的脸如同铁青一般,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恨意,似乎下一刻便想要将眼前的慕长安撕碎一般。 被猜中的样子,便是如此。 慕长安从来都知道,一个人越炫耀什么,便是越缺少什么,所以……君临是否同她在一起,却也未可知,只是在听到珉灵说怀了君临孩子的时候,君临没有否认,却依旧让慕长安心中一痛,他没有否认……又代表着什么呢? 看着珉灵越发浓郁的恨意,君临淡淡的说道:“来人,带长安公主下去休息。” 慕长安却也没有理会,转动轮椅,向大帐外走去,到了那大帐的门口还不忘回过头对珉灵诡异的笑着:“不劳烦了,本殿这便回阎王山了,不再继续叨扰皇上和娘娘……了,娘娘?呵呵……” 那重复的娘娘两个字,意味深长,嘲讽至极。 真真的戳中了珉灵的心脏,后者咬着牙齿,压抑着控制自己,恨不得将慕长安咬在嘴里一般。 她拼了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便是被这个女人那般的嗤之以鼻,珉灵那掩饰了二十几年的温婉在这一刻全都崩溃瓦解。 出了大帐,门口站着的精卫,身前身后无数的北冥士兵的利刃抵上他们的胸膛,而他们脸上的不是惧意,而是愤怒、慌乱和忧虑…… 慕长安深深的皱起眉头,精卫跟随自己身边多年,喜怒从不喜形于色,今日这般表情倒是头一次见到,直觉告诉慕长安,出事情了。 再仔细看那十名精卫却少了一人,慕长安澄清的眸子一凛,厉声问道:“白起呢?” 听到白起名字时,眼前的精卫们愤恨的情绪更是浓烈起来。 从帐里传出一声淡然而冷峻的声音:“朕杀了他……” 一句话,倒像是炸裂了慕长安那原本就充斥着悲伤和愤怒的心脏,她猛烈的转过头,目光里透着杀气直扑向走出大帐的君临。 身后跟出来的珉灵看到此时慕长安脸上的表情,方才脸上的愤恨转而诡异的浅笑。 温柔而阴狠的声声说道:“不但他死……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慕长安秀眉倒竖,瞪着眼眸看着此时无动于衷的君临和那得逞了一般的珉灵……忽然周身一冷,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了她的心头…… 第207章 骤然变化 慕长安忽然周身一冷,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了她的心头…… …… 那五月末的天气,热的比往年要早一些,在那灼阳之下,皇甫青云同赵广、蓝挚等人立于那阎王山门之上,翘首望着对面那黑压压的北冥大营。 漫长的等待让赵广和蓝挚的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滴,后背也湿透了。 “殿下,先回去休息吧。”蓝挚看着那即使在暖阳下依旧有些瑟瑟发抖的皇甫青云,沉声说着。 微风吹散了皇甫青云鬓下的一缕碎发,脸色苍白的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坚毅的脸庞上一双狭长的眼眸担忧之色尽显。 时间越长久,皇甫青云的心越发的不安,遥远的望去,北冥大营中除了刚刚发生了一小阵骚乱但很快便偃旗息鼓后,那大营便继续井然有序起来,围绕在两方之间的是宁静,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宁静。 忽然几个人的眼眸一动,都看到了那从大营深处鱼贯而出的一大队人马,在那士兵中间最为显眼的便是那被控制在中间,坐在轮椅上的穿着月牙白长衫之人。 就是那一眼,让几个人顿时浑身热血上头,皇甫青云眼眸一凛,沉沉的道:“不好……” 说完那话,赵广和蓝挚便推着皇甫青云从山门鱼贯而下。 千金厚重的山门打开,三人匆忙的出去,身后跟着一对训练有素的兵将,一字排开。 而对面的人也稳稳的站在了前方,为首的人皇甫青云认识,正是曾经他想要杀死却被君临拦下来的珉灵。 果然,这个女人是一个祸害。 皇甫青云却也不关心对面到底是谁带队,他更担忧的是那坐在轮椅上似乎受了伤、浑身瘫软在轮椅上的慕长安。 此时赵广和蓝挚脸上也积蓄起来浓郁的杀气。 对面已然换了一身戎装的珉灵,一身金色软甲套在身上更是显得她身材的娇弱,只是皇甫青云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人,狠毒起来却是正同那外表相反。 “快放了我们公主!”赵广首先沉不住气,一声咆哮道。 蓝挚握着长剑的手也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出手一般。 对面的珉灵笑了,却也不理会二人,而是冲着皇甫青云浅浅的笑了,说道:“皇甫殿下倒是生了一身逃跑的好本事,如今又到了敌方的阵营了,做了叛党……”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冷笑着,混合着身体里的冷意更是寒凉。 “珉公主莫要说本殿,公主不也背叛了湟源族么……做上了北冥的后,感觉如何?”皇甫青云脸带笑容却嘲讽的说着。 这话听得珉灵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心中深深的想着,北冥的后?我是要成为整个明夏的后,怎能让区区湟源族怎能牵绊住脚步。 嘴上却不表露出来,依旧笑的春风和煦的说:“本宫一切以大局为重,这明夏早晚要归一,而我主皇上便是这一统天下的人。” 皇甫青云眯着眼角,这个女人倒是想要做这明夏最尊贵的女人? 只是再看那坐在轮椅上的慕长安没有因为二人之间的对话而有所动,这倒是让皇甫青云的担忧更是加深了几分。 珉灵继续看出了皇甫青云的心思,瞥了一眼那轮椅上的慕长安,笑着说道:“我奉劝皇甫殿下也以大局为重,归降我主……亦或者将这阎王山交出来……否则……” 珉灵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但手中泛着寒光的剑已然抵向了那低垂了脑袋的慕长安的脖颈之间。 “卑鄙的小人……”赵广忍不住怒火,愤恨的说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那珉灵,会对慕长安不利。 蓝挚更是瞪着泛红了的眼眸,身后的兵将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皇甫青云怕就怕会有这么一遭,冷静下来心思,扫视着那志在必得的珉灵,心中不禁疑惑万分。 “皇甫君临可知道你今日这般行为?”皇甫青云眼眸清冷的看着珉灵,沉沉的逼问。 “定然,本宫同皇上同心同德。”珉灵殷红的嘴唇勾起。 “看来皇甫君临也没有多爱护你,两军交战倒是让一国皇后来谈判。”皇甫青云故意试探着珉灵。 珉灵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气恼,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语调悠长的说:“因为她……格外的重要……” 说着用那锋利的长剑挑起了那坐在轮椅上人的下颚。 那一刻众人却也都是一惊,只见她嘴被碎布堵着,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迷惘而混沌的眼眸了无生气…… “公主……” “公主……” 赵广、蓝挚和身后的将士们齐声急躁而愤怒的喊着,浓郁的想要是要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的杀意四起。 只是那队人马中最为震惊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皇甫青云。 他本已苍白如雪的脸上更是惨白的吓人,瞪着通红的眸子,微张着嘴,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语来。 珉灵看到这样的场景,似乎满意极了,抽开长剑,慕长安的头便又那么了颓然的低垂了下来。 “你对我们公主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赵广红了眼眸,想要冲过去,却被蓝挚拦了下来。 相对于别的将士,赵广对慕长安的忠心更甚一些,毕竟是西水的老人儿。 珉灵扬起笑脸,依旧没有理会赵广,笑的意味深长,说:“皇甫殿下,我给你一个时辰,要么投降,要么放弃阎王山,否则她的命……就真的没有了!” 后面半句话说的阴狠至极。 皇甫青云赤红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轮椅上的慕长安,没有看珉灵,长久的沉寂。 一下子,身后的将士都慌乱了。 珉灵轻柔的笑出了声音,说着:“这似乎不是一个很难的抉择。” 皇甫青云忽而一股子寒光望向珉灵,厉声道:“若是本殿将这阎王山让出来,你可说话算话?” “本宫定然保证你们公主安然回去。”珉灵眼眸带笑,浅浅的说。 皇甫青云没有言语,凛冽的看着珉灵良久后,又深深的望了一眼轮椅上瘦弱的慕长安,深深的抿紧了嘴唇。 一扬手,蓝挚便上前推着轮椅向山门走去,身后跟着控制不住暴躁的赵广。 他们身后,珉灵嘴角噙着笑意,带着人回到了大营。 皇甫青云一行人回到了阎王山后,便召集了主要的将领来到议事堂商量此事。 此时慕长安不在,众人自然的以皇甫青云为首。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紧皱着眉头,坐在正位上不言语。 众将领也都是面带忧虑,相互的低声谈论着。 一旁的蓝挚有些控制不住说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公主定然是不能有事的,若是公主有事了,别说这阎王山,就是整个西水也都保不住!” 众将领听后连连点头,谁人不知道,西水可以复国可以灭掉东陵……原因都归因于慕长安,她一个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方才愤怒不已的赵广此时倒是沉着冷静起来,他手婆娑着下巴,眼眸微动,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何不对?是我们舍山救人不对?”蓝挚冷声的反驳。 赵广思索着摇摇头,沉声说着:“公主从不是这般不小心的人,况且……十名精卫在何处?” 赵广的话语一出,让众人也都停止了话语,也觉得蹊跷,精卫的出神入化是他们都见过的,而长安公主的谋略更是精明万分,岂会这般容易就落入了敌手? 一时间,议事厅里陷入了沉默,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众人最后都将目光凝聚在一直没有言语的皇甫青云身上。 良久后,皇甫青云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抬起头深深的说道:“长安虽然不是那般鲁莽之人,但是你们忘了,她面对的人是君临……本殿不说,各位也知道二人关系匪浅。” 一句话,隐含意思便是一个女人面对这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失去了原来的理智,是人之常情。 众人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连带着赵广也有些认同起来,公主若还是有理智,便不会去赴那对弈之约。 “本殿赞同蓝挚的意见,舍山救长安,众将领可赞成?”皇甫青云毕竟不是这大军的主帅,做了这样重大的决定却也还是要征求这些骨干将领的意见。 “赞同,公主是最重要的!”众将领齐声说道。 皇甫青云点头,然后下令:“传令下去,将山上设施能毁掉则毁掉,能带走便带走,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从后山撤离。” “是!”众将领领命后,便都大跨步的离开了。 看着众人忙碌着,皇甫青云有些失神。 …… 北冥大营中。 一处严密防守监管的大帐内,慕长安瞪着一双泛红而忧虑的眼眸,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起来。 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方才似乎有人出营又有人回营帐的声音后,外面安静极了。 再看着自己眼前眼珠都不错一下盯着自己的暗卫……这些人都曾经是长安所熟悉的人,而如今却也依旧是这般兵戎相见。 正惴惴不安的想着,忽然大帐外面脚步声响起。 接着一声冷峻的话语:“都下去吧。” 是君临的声音。 顿时慕长安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如同一只小豹子一样瞪着暗卫身后的君临。 暗卫领命后便迅速的出的去了,诺达的大帐里独留下慕长安和那表情不明的君临。 “白起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你便将他灭口,可你知白起是何人?”慕长安瞪着眼眸质问君临。 君临没有言语,却一步一步的逼近慕长安,眼里带着浓郁的占有。 看着君临没有回答,慕长安继续狠狠的说着:“白起是精卫的首领,是我最得力的贴身护卫,你杀了他……便是要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 慕长安说的没错,白起是精卫中最优秀的,也是最得力的。 君临依旧是不讲话,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王者一般的来到慕长安面前,俯下身体,将慕长安逼到了后背贴上了轮椅。 呼出温润的空气之后……君临那迸射出来的占有情绪,沙哑的说出了一句让慕长安大惊的话语。 “以后你不需要精卫了,因为……从今天起,你便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208章 放她离开 “以后你不需要精卫了,因为……从今天起,你便要永远留在我身边……”那话说的志在必得一般的笃定。 君临炙热的呼吸打在慕长安的脸上,却莫名的带着寒意。 慕长安想要将自己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却徒劳,君临只是双手搭在那轮椅的两侧,它便岿然不动。 瞪着渐渐燃烧起小火焰的眼眸,长安颤抖而冷凝的问道:“你这是在报复我么?” 君临听了那话,眼眸里黑曜色更是深了,长安几乎能从那漆黑不见底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如同沧海一粟一般的飘摇……直至迷失其中。 长安禁不住心里一凉,她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恨,还有……爱? “报复?若是夫人这般认为……亦可。”那话说的抑郁浓厚。 只是长安听着那“夫人”二字尤为的讽刺。 长安盯着君临的脸,笑了:“夫人?北冥皇莫要污了本殿的耳朵!” 君临嘴角抽动,贴近长安的左耳,沙哑的呢喃的说着:“怎么……夫人倒是忘了我这个你不要了的物件是什么感觉了……” 那话说的暧昧中带着蛊惑,后面的话语淹没在了那耳吻中…… 顿时,长安被那耳垂出传来的湿润感席卷全身,皮肤上细密的小颗粒乍起……白皙的脸庞红透到了脖子。 长安猛地别开头,咬着嘴唇闭着眼眸,努力的平复那剧烈的心跳,声音颤抖的说:“君临……放过我……放过西水!”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恳求。 长安终究是在他那强大的压制下将自己强硬外表下,最原始的恐惧暴露出来。 君临身形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暧昧的姿势,眼眸瞥到了那红透了的长安,心思荡漾,嘴角勾起。 随即站起身体,目光渐渐退去炙热,俯视着长安,冷峻的说:“看来你说我是你不要的东西,都是假的……呵呵,你还爱我爱的很深……” 长安眉头紧蹙,挑眼咬着嘴唇有些愤怒的看着君临。 “放过我,放过西水!”长安的话语明显的带着几丝愠怒。 君临脸上散开了有些复杂的笑意,冷声道:“你和西水,我都要定了,而现在你已经在我手中,而西水……不久之后也将握在我的手掌心!” 那话说的就像是要将西水从掌心握碎一般。 长安看着君临那微扬的下颚额,像极了那暗夜里站在悬崖峭壁上俯瞰一切的孤狼。 “若不是因为我心存愧疚,若不是我心中有曾经的感情,你又怎会抓住我?”长安眯着眼眸,生硬而定定的说。 君临眉头饶有兴趣的挑起,像是看猎物一般,然后思索道:“现在如何?心中还有愧疚么?” 长安抿着唇,不答语。 “我放你走,但若是下次……让我抓到,我的夫人……你便跟着朕看着你最珍惜的西水一点点的被朕攥到手掌心吧!”君临眯着危险气息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像是誓言一般的说。 长安咬着牙齿,看着他,而后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话听在君临的耳朵里,如同笑话一般,忽而他再次俯下身体,一只手扣住长安的双手,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狠猎的吻了下去。 长安眉头深锁,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自己已然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来。 君临手上一用力,长安那紧闭的嘴唇吃痛的微张,下一秒便像是暴风狂雨一般,像是要吞噬她的一切一般。 长安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最后时刻,嘴唇锋芒的微痛,口中便弥漫出了血腥味道。 君临离开长安的唇,带着玉扳指的拇指冷笑着拭去嘴角处属于长安的殷红血珠,笑的残忍:“记住朕的气息了么?回去了莫要沾染了别的男人的味道,否则……” 后面的话语他没有说,但却让听到的人更是畏惧。 长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脸色阴冷瞪着君临,将所有的话语全部都咬碎在了嘴里。 “来人……”君临满意的看着长安如同一只好斗的小兽的样子。 大帐外进来一个暗卫,手中拿着一件水蓝色衣裙。 暗卫恭敬的将衣裙双手呈给君临,君临拿过来,挥手退下了那暗卫。 “换上吧。”君临扫了一眼长安身上那已然破碎了的月牙白长衫,没什么温度的说着。 长安心里却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衫凌乱的样子,定然会让人想入非非。 她接过裙子,凝视着君临,后者别开脸,最后转过身去。 窸窣的衣服褪去穿上的声音过后,长安转动轮椅没有理会君临,径直的向那大帐外移动。 刚刚到了那大帐的门口,忽然听到身后君临像是穿透了时光一般温软的声音:“多年未见你着裙装……依旧很美……” 那话语,让长安身形一顿,险些流出泪来,微微的侧目,身后那人的眼眸已然恢复了冷漠。 长安转过头,挺直了后背,转动轮椅出了那大帐,不远处被严密监控的精卫快步的赶来。 九个精练的男子见到慕长安一身裙装,虽是发式还是男子,但那风华的样子已然因为那一身水蓝色的罗纱裙而展现出来。 微微的发愣后,精卫都别开眼眸,恭敬的俯首立于长安两侧。 长安扫视着周遭那些北冥的将士,他们如同群狼一样的目光里望向长安多了几分好奇,只是下一刻便都低垂了头。 长安的气场在君临面前逊色许多,但在旁人面前去也是威慑力十足。 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精卫,来的时候十人,而回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攥了攥拳头,长安心里是一丝痛楚,白起那么优秀的精卫。 精卫副首领尉迟上前,站在了长安左侧,顶替了白起的位置,一行人向着北冥大营外警觉的走去。 而迎面众人簇拥着走来说穿一身戎装的珉灵,看到长安,有些讥讽的笑了,说道:“看来……皇上还是没有留下你……” 那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像极了后宫争宠的妃子一般,高傲的如同孔雀。 长安嗤之以鼻,再聪明精于算计的女人,似乎在涉及道自己爱的男人时,都会变得如同一只斗鸡,就如眼前的珉灵。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之前的种种,这珉灵竟然是为了君临……而君临封她为后……又是为了什么,因为爱么? 长安头脑一片混乱,却又听见珉灵的声音:“你的大军在阎王山外十里处等着你,对了……下次再见面,你可要小心了!” 将阎王山轻而易举夺下后的喜悦,让珉灵忘记了伪装她那颗见到慕长安便想要杀了她的心。 珉灵的话让长安头脑轰隆隆的炸开了,阎王山失手了?怎么会,自己分明在北冥营帐里没有听到任何双方交战的声音,这阎王山太过于重要,连通着几国边界要地,此山一失手,等同于西水便丢了一半。 来不及多想,精卫推着她,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北冥大营。 果然,长安一行人出了北冥大营后,便看到那阎王山已然大开,北冥将士正整齐的入山。 慕长安着实大为惊讶,虽然知道自己被留在北冥大营中,君临或者珉灵定然会做手脚,但似乎也不至于悄无声息的便将这固若金汤的阎王山攻陷了吧。 带着这样浓烈的疑惑和震惊,慕长安手腕一用力,飞身上了北冥为他们准备的马匹,一行十人策马扬鞭,飞奔而去。 那阎王山的一处山峰上,一身龙袍的君临深深的抿着嘴唇,站在长安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举目远眺,眸子里带着晚霞的余晖,定定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相爱的人战场上见……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 慕长安一行人马不停蹄,直直的向着那西方而去。 走了几里路开外,便看到前方迎面也赶来一队人马,带起了一层灰色的尘土。 前面来人为首的正是赵广,远远的见到慕长安等人便唤着:“前面可是公主?……” 长安下山时穿的是月牙白长衫,而此时却是一身水蓝色罗裙,迎风曼舞,以至于赵广有些不确认。 尉迟沉声答道:“赵将军,正是。” 待到两拨人马见面后,赵广瞪着眼眸上下打量着慕长安,良久才迟疑的询问道:“公主……你……没受伤?” 慕长安挑眉。 赵广便将方才在山下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叙说了一遍,看着慕长安脸上的神情,赵广有些恍惚。 瞬间,他恍然大悟道:“难道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公主?” 慕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那人若不是……却真的是同公主太相像了……”赵广禁不住瞪大了眼眸,恍惚的说着。 慕长安眉头深锁,思索片刻,忽而问道:“是谁最后下令放弃阎王山的?” “皇甫殿下……”赵广被慕长安那凛冽的眸子吓了一跳,怔怔的说着。 “皇甫青云……”慕长安眼眸里顿时犀利无比。 双腿一用力,身下的马儿便飞奔了出去,后面跟着一行不明所以的人。 慕长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的浓烈起来,以至于将士们都感受到了由远及近的煞气。 蓝挚同皇甫青云正在前面等候着,却见那迎面飞奔而来的骏马上,一袭水蓝色飞扬的裙摆,慕长安手握长剑,目露凶光,带着杀气,直直的刺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皇甫青云…… 第209章 心思迥异 慕长安手握长剑,目露凶光,带着杀气,直直的刺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皇甫青云…… 众人顿时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身边人都瞪大了眼睛愣住的当下,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已然到了皇甫青云的近前。 再看皇甫青云眼眸闪烁都没有闪烁一下,淡然而透彻的看着马上那横眉冷对的长安,那长剑便到了他的胸口…… 就在那一瞬间,众人几乎都恐惧的长大了嘴,却在那一刹那,那反射着余晖的长剑,突兀的停在了离皇甫青云胸口半寸的地方。 慕长安身下的马儿因为忽然间被勒紧的缰绳,猛然的昂起头向着天空嘶鸣一声后才缓缓的安静下来。 而那长剑也顺着皇甫青云的衣衫划开了一道缝隙。 “嗡……嗡……”那冷箭似乎因为主人忽然停息的动作而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听着骇人极了。 慕长安眯着清冷的眸子凝视着皇甫青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结起来。 一时间周围人像是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跟着轻了许多。 太阳落山后的微风吹拂着长安那碎落下来的发髻,连带着也吹进了皇甫青云那消瘦的身体里,突兀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慕长安被那哆嗦惊醒,这个男子吸出了自己体内的天山寒钉……将麾下大军全部都交给自己,怎么会对自己不利…… 慕长安脸上带了些许愧疚。 皇甫青云抿了抿衣襟,然后有些虚弱的说:“心中的那口气……可是出了?” 听了他的话,长安眉眼低垂,收了长剑,有些颓败的下了马,身后尉迟将轮椅推了过来,直到慕长安稳稳的坐在了轮椅上以后,周围的人压抑在胸口处的气息才算是长舒出来。 众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慕长安和皇甫青云,也都知趣的离开了。 “连夜开赴古月城。”慕长安命令道。 一旁的赵广和蓝挚心神刚刚恢复过来,听到命令后立刻拱手复命去了。 长长的队列里,一辆马车行驶在大军中间。 慕长安将放在马车中央的火炉挑了挑,那炉火噗嗤噗嗤的燃烧着,将那偌大的马车里烘烤的灼热了起来。 马车里安静极了,皇甫青云侧目透过马车帘的缝隙望着外面渐渐泛黑的天色,抿着嘴唇,没有言语,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长安沉静了一下,然后轻声说着:“你早就知道,君临封珉灵为北冥皇后了吧。” “嗯……”皇甫青云轻声的应着。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知道阎王山对西水有多重要。”慕长安终究是语气柔和的道着歉。 “遇到了君临,你所有的冷静都没有了。”皇甫青云依旧望着窗外,声音沙哑的说着。 那话说到了长安的心里,她侧目也望向了窗外,天色黑了下来,如同君临那双黑曜色的眼眸,不见底。 皇甫青云回过头看着那长久的望着窗外的慕长安,马车里的炉火照亮了她的侧脸,嵌上了一层浓郁的悲伤。 “你不是寻常女子,没时间去伤心自己爱的男人变心……你是西水的天!”皇甫青云轻声的提醒着。 那话硬生生的将慕长安含在眼泪的泪水逼了回去,皇甫青云用变心两个字来描述君临,那么的刺耳和灼心。 再次转回头来时,长安眼里已然一片冷峻和清明。 望着皇甫青云,长安忽然问道:“今日假扮我的女子……究竟同我有多像,连你都没有认出来?” 长安的疑惑不假,方才之所以冲动的想要一剑刺死皇甫青云出了心中有一口闷气郁结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心思缜密如皇甫青云,他怎么会看不出那女子不是自己? 皇甫青云听着慕长安的话,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午后之时,眼眸苍茫,而后看着她,深深的说着:“她被赌了嘴,衣着发式,眉眼……八分相像。” 一听这话,慕长安一愣,这世间竟然有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莫不是是什么传说中的易容术?只是来到这明夏大地多年了,却没有见过谁用过易容术,若是有,精卫和风月居也早就发觉了。 慕长安了然的点点头,随口问道:“还有两分不像……” 意思便是分明还有两分不像,为何就弃山了呢? “换做你是我……会如何?”皇甫青云没有回答,倒是反问慕长安。 慕长安一顿,没有言语。 换做是她,她也会弃山,此事多说无益,但是凭空冒出了一个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倒是让慕长安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今日假扮我的女子……留着定然是个祸害,尉迟……”慕长安轻声唤着。 “公主。”尉迟在马车外面硬朗的答着。 “去查查北冥大营中那同我相像的女子是何人,然后除了。”长安吩咐着。 尉迟迎着便下去了。 皇甫青云眉头动了动,然后说着:“白起已经死了,还是莫要让精卫去冒险了,君临和是何人?加之珉灵,此二人想隐藏一个人会让我们找寻到?也许……他们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一句话倒是让慕长安觉得很有道理,侧头对着马车外的尉迟说道:“尉迟,方才交代的事情缓一缓。” 马车外面的尉迟又是应着。 皇甫青云说完那话以后,便沉默了,侧着脸继续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而慕长安也看着窗外,思绪复杂。 一辆马车上,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只听见那马车生硬的咕噜咯吱咯吱的声响。 古月城离阎王山不远不近,一百里左右。 到了后半夜,大军远远的便看到了了那边陲小城,城楼上点点的灯火闪烁。 长安命大军原地驻扎,此时这乱世,西水各城都戒备森严,这个时间还是不要进城惊扰他们为好。 大军领命原地宿营。 不一会儿,数万的将士便都安静下来,半日的急行军,让将士们都疲倦极了,简单的安营扎寨后很快便睡着了。 皇甫青云和慕长安各自回了营帐,那行军的简单床榻上,慕长安抱着双臂蜷缩在上面,左手中紧紧的攥着那枚翠玉扳指,泪水无声的流下……而一旁挨着的营帐内,皇甫青云则滚动轮椅到了帐子门口,披着厚厚的衣衫,目光幽远的望着那挂在黑夜里皎洁的月亮…… 同样未眠的还有远在百里之外的阎王山上。 那处慕长安站立过得山峰上,呼呼的冷风吹着君临的发丝,那金黄色的龙袍贴在身上,生硬生硬。 顺着陡峭的山路,身着一身轻纱身形若隐若现的一个女子走了上来,君临从那风中闻到了些许香气,随即掩住了口鼻。 “皇上……夜依然深了,随臣妾回去休息吧。”珉灵声音软糯,一双白皙的胳膊从后面楼上了君临的腰。 “放开!”君临那毋庸置疑的声音响彻在和空荡荡黑漆漆的山谷里,各位的骇人。 那珉灵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开了手,她知道,若她不放手,眼前这个有着坚硬而挺拔背影的男人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扔进面前着深不见底的山谷里。 “皇上,灵儿哪里比不上她,论计谋论才情论身份,哪里比不上她……灵儿还助皇上登基……”珉灵幽怨眼眸凝望着这个自己渴望了多年的男人。 听到她的话,君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转过头,眼眸都不屑看她,说道:“你连同她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那话伴着那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入了珉灵的皮肤,她脸庞扭曲,转过身对着那要大步离开的君临吼道:“皇上是嫌弃灵儿,但你的长安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你知道皇甫青云体内的天山寒钉是哪里来的么?那是他替慕长安吸出她身体的天山寒钉……若二人没有私情,皇甫青云那般的人怎会对慕长安如此拼命?” 这话像是一根火柴一般,点燃了君临胸中的怒火。 的确,上次在北冥截杀皇甫青云之时,他的样子的确是中了天山寒钉,而今日见到长安,却也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寒凉,这样一想,便了然。 君临越想越气恼,想象着慕长安同皇甫青云在一起的样子,眼眸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 他瞪着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眸,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皇甫青云……慕长安……慕长安……” 凭空的那山谷里咔嚓的打了一个响雷,吓得珉灵一个激灵。 再看君临,已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210章 惊遇救人 凭空的那山谷里咔嚓的打了一个响雷,吓得珉灵一个激灵。 再看君临,已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方才还立于风中的珉灵,颓然的跌坐在那冰冷的山石上,因为紧张而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她望着君临消失的的方向,眼眸闪烁,带着丝丝的委屈和脆肉,随即那情绪便消失在了她如这夜色的眼眸中。 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扣入了嶙峋的山石里,渗出了血腥味,珉灵却也感受不到那疼痛,只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狠狠的像是誓言一般的嘶喊着:“君临……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爱上我!” 那尖锐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山谷惊起了那已然安眠了的鸟雀,呼啦一声的哗啦啦的扑朔的飞了起来…… …… 第二天清晨,慕长安疲倦的坐在轮椅上走出了营帐,泛红的眼圈让她暴露了昨夜的未眠。 一早便有人去古月城送信了,这会儿城门打开,一队人马正赶过来迎接慕长安等人。 来人赵广认识,正是之前派去留守在古月城的王副将。 王副将下了马,大跨步上前,单膝跪地向慕长安等人施礼,长安扶起了王副将,平和的说着:“王将军莫要多礼,驻守古月城,辛苦了。” “末将分内之事。”王副将硬朗的说着。 慕长安满意的点点头,赵广手下的将士,各个都跟如同他一般的干练而有速。 王副将站里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慕长安、皇甫青云等人进了城。 古月城,想来这名字还是自己取得,原来这城叫做胡城,据说是当年西水立国之时,犒赏一位攻城便将这城给了他,并用其姓氏名为为胡城,后来一次慕长安同慕长宁二人来到此城,夜晚对饮,望着一轮明月当空悬挂,加之此城从前的名字,长安一时兴起,便将这城楼上那胡字给拆开,变成了古月城,从此这名字便叫了下去。 慕长安到了那城下,扬起头,看着那已然退了颜色的木板上的几个大字,古月城,不自觉嘴唇扬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和长宁难得喝醉后胡闹的样子…… 想到了长宁,自己出来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丰城如何,长宁如何? 慕长安想着,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城,这古月城依旧如同当年一样,安宁祥和的样子,似乎城中的百姓也知道长安公主要进城,都站里在街道两边,笑着欢迎着。 长安看着那些洋溢着最纯质笑容的百姓,心中微微感动,这便是她西水的百姓,即使多年前因为她而让这个西水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恨过自己,但却又在自己复国后,将从前的一切都忘记了,依旧如同最初那般爱戴自己。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百姓,怎能再次落入敌手,慕长安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守护住这片土地和这群人们。 王副将引领着一行人到了一处别致的院子,似乎也看出众人劳顿,简单的汇报了古月城的守备情况后,慕长安重新将几万大军部署妥当后,众人也都看出来慕长安和皇甫青云有些疲惫,便都自觉的退下了,让慕二人好生休息。 慕长安抿了一口茶,思索了一下,向身后挥了挥手,尉迟便上前。 “去城中四处查看,着重是茶楼烟花场所,这类地方看是否有逍遥阁的据点,若存在定要除掉。”慕长安轻声的说着。 尉迟点头,然后向后迅速的挥手,几名身影便消失了。 皇甫青云轻声的说着:“相爱的人从战场上相遇……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都太了解彼此……” 慕长安没有言语,君临同西水,她终究会选择西水,所以她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它,其次才是君临。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微红的眼眸,问道:“不去睡一会儿?” “睡不着,出去走走吧。”慕长安沉沉的说着。 皇甫青云点头,二人两辆轮椅,并排的移动出了别院。 沿路走着,皇甫青云扫视着慕长安身下的轮椅,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你的腿已经恢复了,为何还要坐在这轮椅上?” 慕长安听后,浅浅的笑了,说道:“开始是不习惯,后来看到你也坐轮椅后,便想着陪着你,坐在轮椅上承受旁人异样目光的时候,不太好受。” 那话语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纯净极了。 “谢谢……”皇甫青云深深的说道。 “应该是我谢你,你为我、为西水做了很多……怕是我拿什么作为谢礼也显得浅薄。”慕长安看到周围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模样,心里那像是乌云一样的压抑减缓了许多,连带着说话也清亮了许多。 皇甫青云怔怔的看着慕长安,然后喃喃的说着:“将来你不怨我……便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正巧说这话的时候,一旁过来一个买糖人儿的吆喝声,慕长安没有听到皇甫青云那轻声的喃言。 二人正边走边说着,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看着有些冷清,皇甫青云正想着同慕长安说离开,却看到她眉头微微皱起。 顺着慕长安的眼眸,皇甫青云也望向了那巷子深处。 只见两个壮硕的汉子正从一个店面的后身扛着一个麻袋,正要装入一辆马车中。 而那麻袋中分明有什么东西在拼了命的挣扎,即使离的遥远,也能听见里面的支吾声。 慕长安的眉眼更是深了,在古月城,似乎这样的事情格外的刺眼。 想着,人已然滚动轮椅到了近前,身后的皇甫青云也跟了上来。 那壮硕的汉子见到来了两个坐着轮椅的人,倒是也没有在意,而后面出来的一个中年女子见到慕长安后,脸上有一瞬间的畏惧,随即如常。 “你们动作麻利点儿,快点把这患了麻风的丫头拉出城去,莫要传染给了楼里的姑娘们……”那穿着大红衣衫的中年女人嫌弃的吩咐着。 “是,妈妈。”两个壮汉应着。 刚要要将那麻袋扔入马车中,慕长安却已然到了近前,冷漠的声音响起:“慢着……” 那中年妇女这才将目光看向慕长安,然后说道:“两位公子,可是有事?我们花满楼的门儿在前面,这里是后门儿,进不去的。” 慕长安冷哼一声,道:“这麻袋里装的是何人?” 那麻袋里的人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顿了一下,随即便拼了命的挣扎着,嘴里似乎被堵了什么东西,叫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的作响。 其中一个壮汉狠狠的踢了那麻袋一脚,顿时里面的声音小了,随后又大了起来。 “这是楼里染了天花的一个丫头……”那中年女人赔笑着说道。 皇甫青云也觉得有些奇怪,沉声的说道:“既然是染了天花为何要堵住嘴……还要装入麻袋之中?” 一句话质问的那女人一愣,随即赔笑着:“着丫头患了麻风,吓人极了,见人还会咬……所以,我看二位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免得染上了这病吧。” 这话让略通医术的皇甫青云更是冷笑,厉声命令道:“打开!” 那中年妇女面上有些畏惧,而一旁的两个壮汉却站了出来,骂道:“哪里来的两个残废……” 那话还没说完便朝着慕长安和皇甫青云袭过来。 二人迅速的躲开,那两个壮汉手掌生风,哪里是平常人家的护卫。 慕长安一挥手,顿时尉迟忽然现身。 只是几招的功夫,连带着那中年妇女,三个人都被制服了…… “快打开麻袋……”慕长安忙说着。 尉迟忙上前,将那麻袋打开,里面的人拼了命的向外挣脱着。 待到看到里面的人时,顿时慕长安和皇甫青云都大惊…… 第211章 温存之夜 带着冷气而炙热的气息,霸气的说道:“无论你在哪里,有多少千军万马……我都会旁若无人的出现在你眼前!” 慕长安霎时间汗毛都一根一根战栗起来一般,瞪着惊恐的眼眸看着那黑夜里君临的脸,还有他……像是要将自己吸入身体里一般的眼眸。 “你……如何进来?”慕长安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有多少千军万马……我都会旁若无人的出现在你眼前!”君临将方才自己说的话语重新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似乎情绪更是浓重一些。 慕长安眼中的迷惘和恐惧渐渐散去,变得清明起来,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在某个二人耳语的时候,君临说出过那样霸气的话语,只是她当时却从未想过那话便真的成了现实。 那些几乎忘却了年月的话语,多年后忽然发生,像是墓志铭一般让人心痛或悲伤。 恢复了清明的慕长安眼眸微冷,看着眼前的君临,沉沉的说道:“漫漫长夜……北冥皇不同皇后一起,倒是跑到我这里了……” 君临那方才还如同一只暴怒狮子一样的脸,却在看到慕长安嘴角隐约的、还闪着光亮的垂涎时,那么自然的面容松缓柔和了起来,嘴角上扬,低沉而似浅笑的声音响起:“这么多年了……还是爱流口水……” 那话从口中轻松柔软的说出,在这月色斜射进房间里的夜,显得那么的温暖而宠溺。 轻轻的抬起头,君临粗糙的手指便抹去了慕长安嘴角沾染的口水。 就是那样一个清浅似是习惯的动作,莫名的慕长安怔怔的看着他,恍如前世一般,泪如雨下…… 这安静的夜凭空的多出来几丝忧伤。 慕长安便那样怔怔的看着君临,仿佛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么硬朗英俊的男子,想起了多年前也是这样温和的夜,他如同今日这般夜探闺房,便知道了自己流口水的习惯,想起了第一次在风月居同他对视后,自己的第一次心动,想起…… 想起的有关于眼前这个男子的林林种种,丝丝入扣般的缠绕着慕长安的心,泪水越来越多,萃了月光般的皎洁。 “乖……不哭。”君临温柔的声音沙哑的充斥着整个房间里,如水一般的柔和。 坚硬的胳膊轻轻的将慕长安揽进了怀里,他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缓慢而安抚的婆娑着,轻声的说着:“多少年都没见过你流眼泪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无措么,就是你哭的时候……那时我会觉得自己特别用,就如同现在的时候……” 君临呢喃着说着,带着哄溺,带着安抚,轻轻的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在慕长安的胳膊上,熟练的就如同多年的夫妻一般。 慕长安心中那积蓄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无声而汹涌的流淌出来,这眼泪从自己将那匕首刺入他胸膛的时候便开始从心里渗透出来了,再到他成了北冥皇征讨西水,再到知道他恨自己,立了珉灵为后……那些泪水几乎要让慕长安窒息,而如今却终究是全部都流淌出来。 君临任由慕长安抽泣的哭着,依旧是轻声的说着话,那话里都是两个人曾经的过往,有相识、有相知、有相爱时的事情,每一件都带着比那月光还好美好的回忆。 慕长安依偎在君临的怀里,他生硬的胸膛依旧如曾经那般的温暖和熟悉,带着特有的气息,像是这个男人在身边,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会硬生生的让他支撑上去一样。 只是这温存却太奢侈,良久后,慕长安轻轻的从君临的怀里起身,拭去眼角的眼泪,然后将身体向后退去,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 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君临眼眸便一闪而过的伤痛。 “你……来做什么?”慕长安那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的抽泣,但明显的情绪已然开始恢复,连带着声音也开始冷漠起来。 “我……你……”怀里突然消失的温暖让君临有些茫然若失,话语也开始尴尬起来。 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真的到了这般地步。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君临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慕长安,说道:“你体内的天山寒钉……原本我是想在你覆灭东陵后,为你吸出的……那时候东陵也覆灭了,你没有了威胁,也就不用我来守护你了……” 那话依旧说的很是平和,却险些又让慕长安涌出眼泪来,她忙扭过头去,不让君临看到自己眼里的红。 “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在逍遥阁做了二十多年的准备,为的便是夺回北冥的皇位,为父皇母后,为我一家三十几口至亲报仇雪恨,还为实现明夏大地的大一统,我吃过所有的苦和受过的所有的屈辱都为这一天……直到爱上你,便放弃了这一切……”后面的话,君临没有说下去,微微有些哽咽,却也硬是压了回去。 这是慕长安第一次从君临的口中说出了他曾经在谋划的一切,还有放弃的一切。 慕长安转头,沉沉的问道:“你放弃了,现在又在做什么?” 那话说的君临一顿,随即苦笑,然后深深的说:“现在不一样了……这天下我定然要实现大一统。” “为何?”慕长安眉头紧蹙,有些激动的说。 若他不做明夏的皇,只是北冥的皇,那便不会有这一场战争,两个人相爱的人便不会相杀战场! 君临没有言语,目光幽深的看着慕长安,然后深深的说:“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立场……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就像我知道你心中西水是最重要的一样,你不会将它拱手让给我……相反我也一定会坐上这明夏的皇,而你……必为明夏的后!”后面的话说的坚定极了,像是时刻的铭记在心中一般。 “呵呵……我为明夏的后?那珉灵又是什么……”慕长安言语带着些许讽刺的说着。 君临不答语,依旧坚定无疑的说:“无论什么原因……我一定会让你做我明夏的后……” “我不会!”慕长安却也是坚定不移的说着。 这样靠着鲜血和屈服换来的后位,即使那个男人是君临,她也绝不会同意。 君临幽幽的看着她,而后清明的说着:“当这西水也同东陵一样覆灭的时候……你便不得不同意了!” 那话说的不是挑衅,而是陈述。 “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慕长安定定的说。 君临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忽然问道:“你体内的天山寒钉是皇甫青云替你吸出来的?” 慕长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们……是不是……”君临漆黑的眼眸带着些许脆弱的望着慕长安。 慕长安知道那话语的意思,淡淡的看着他,说着:“我不是你君临,还不至于那么快便渴的想同旁人在一起……” 那话语虽然带着讽刺,但却让君临心中欢喜极了,其实珉灵同自己说完那些话时,他也是知道不是真的,但却就是想要亲耳听到长安说出来。 君临嘴角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了,忽的一下子靠近慕长安,沙哑而磁性的声音响起:“为夫……现在就很渴……” 顿时慕长安看着君临里那带着小火苗的眼眸,便知道他心中想什么。 忙伸手推开他,却徒劳无用。 再见他,已然开始动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了,慕长安有些愤恨的说道:“我若是喊一声,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可以喊,然旁人杀了我……”君临手上不停,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 下一刻,君临已然褪去了上身的衣衫,动手开始解开慕长安的衣服…… “你……”慕长安手里的短剑已然抵住了君临的脖颈,狠狠的瞪着他。 君临却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还越发放肆起来。 “住手,否则我杀了你……” “你可以喊人,让人杀了我,也可以自己动手杀了我……”君临脸上已然开始红晕了起来,气息不稳的凝望着慕长安说着。 慕长安咬着嘴唇愤恨的样子,更是可人了…… 见到慕长安颤抖的双手,和犹豫的眸子,君临嘴角扬起,沙哑而魅惑的说道: “你若两样都不选……那便选择和夫君一起……吧。” 说完那话,栖身压向了慕长安…… 第212章 君临找来 尉迟忙上前,手上利落的将那麻袋打开,里面的人似乎感到了希望,拼了命的向外挣脱着。 待到看到里面的人时,顿时慕长安和皇甫青云都大惊…… 里面的女子碎发遮面,双手双脚被反绑着,追上堵着破布,狼狈不堪极了,只是即使是这样,慕长安和皇甫青云还是瞬间认出了她。 “青灵?”慕长安和皇甫青云同时惊讶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没错,这被困在麻袋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原来北冥的青灵公主,皇甫青灵。 尉迟忙将皇甫青灵嘴上的破布拿了下来,然后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嘴上的布没有了后,皇甫青云哇的一声便哭出了声音。 慕长安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安抚着:“长姐在这里……莫怕莫怕……” 即使是这样,皇甫青灵依旧是有些瑟瑟发抖的哭泣着。 一旁的皇甫青云苍白的手攥得更紧了,脸色阴郁,如鹰隼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被精卫控制住的三人。 “杀了他们!”皇甫青云声音有些微弱,却威严十足。 精卫没有动,而是从一旁出现的皇甫青云身边的侍卫,那侍卫也并未上前,只是随手扔出了几把匕首,却都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那三人的心脏,三人原地抽搐两下,便没有了气息。 窝在慕长安怀里的皇甫青灵的情绪慢慢的缓和下来,只是依旧抽泣着。 毕竟是还未到二十岁的孩子,从前锦衣玉食惯了,即便是在西水有慕长安和慕长宁护着,加上她公主的身份,也是被人们宠着的,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委屈。 “青灵,你有没有受伤?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应该在丰城么,如何会到了这里?”慕长安眉头微蹙,一边为她擦掉了眼泪,一边问他。 皇甫青云则上前上下打量检查着,也担忧的问道:“是他们把你从丰城抓到这里的?他们欺没欺负你?” 皇甫青云的话很明显,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入贼人之手,后果可想而知…… 皇甫青灵眼里还带着泪珠,抽泣着摇摇头,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是……是青灵自己来的,还没进城便被人打晕了,醒来就被关在房间里,好多天。” 看着皇甫青灵衣衫整齐的样子,倒是不像是受到了欺负,皇甫青云这才放下心来。 慕长安看到了皇甫青灵胳膊上的淤青,怕是方才那壮汉一脚踢的,从怀里掏出祛瘀膏,小心的为她涂抹着。 对于皇甫青灵,慕长安是极其喜欢的。 “你自己跑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有多危险么?”见妹妹没出什么大事,皇甫青云冷下了脸,训斥道。 “我是来找长姐的……”皇甫青灵倔强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说着。 意思便是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长姐的,你管不着。 一句话,怼得皇甫青云无话可说。 慕长安捋了捋皇甫青灵那有些混乱的发丝,也有些惊魂未定的严肃问道:“青灵,以后不能这般任性,若是今日我和你二哥没有撞到,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知道么?” 皇甫青灵向来听慕长安的话,抿了抿嘴唇,不言语了。 “怎么自己来找长姐,长宁呢?”看着皇甫青灵也有些后怕的样子,慕长安语气放缓了继续问道。 听到慕长宁的名字,显然皇甫青灵一顿,然后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里面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水汽,说道:“长姐,我是背着长宁来的……长宁……长宁,他最近有些……让我害怕……” 这话一出,倒是让慕长安为怔,随即问道:“长宁可是欺负你了?告诉长姐,定然不饶他。” 皇甫青灵听后脸上带着感动,自从父皇被杀,北冥换了皇帝后,她这北冥公主的尊荣身份也算是没有了,只是慕长安对她的关爱却似乎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这让皇甫青灵心里温暖极了。 一旁的皇甫青云似乎也很受用于慕长安对待自己妹妹的真诚。 “长宁……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自从长姐走后……就有些暴戾,脾气也古怪了些,还杀了……杀了不少来丰城的东陵百姓……”皇甫青灵显然是不想将这些话同慕长安讲的,慕长安对长宁的严厉,她是知道的。 只是已然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不说出实情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何偷跑出来。 听完皇甫青灵的话语后,慕长安眉头深深的隆起,一瞬间那气压便低沉了起来,一旁的皇甫青灵也不敢多言语,有些胆怯的望着慕长安。 “长……长姐……”皇甫青灵声音唏嘘的小声呢喃着。 慕长安阴沉着面容,似乎长宁在西水覆灭的这些年变化了很多……从最初那个纯良笑起来清明的男孩儿开始慢慢变得有些嫉恶如仇……或许应该用阴狠来形容更是贴切。 冥冥中,长安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转变,君临曾经说过长宁更适合做一个皇帝,而慕长安现在的念头却恰恰相反,这样的长宁恰恰不适合做上那个皇位。 只是自己此时却也脱不开身,不能回去,想到这里,慕长安从怀里拿出公主令,递给立在一旁的尉迟,沉声的吩咐道:“尉迟,回去两个人将世子关起来,待我回丰城再做处置。” 尉迟上前,点头应着,随后对现身的两名精卫使了使眼色,然后将那枚银色的公主令交于二人,那二人迅速的闪身消失在了街角。 看着一旁皇甫青灵双手搅在一起,不安的样子,似乎她是知道自己给慕长宁惹祸了。 慕长安面色微微柔和,拉过皇甫青灵温和的说着:“不关你的事,长宁的确该管教一下了。” “其实……其实长姐,长宁也没做什么,只是我有些不习惯他现在的样子,所以跑出来找长姐了。”皇甫青灵有些愧意的说着。 “无碍……你便跟在长姐和你二哥身边。”慕长安轻声的说着,看得出青灵对长宁还是有感情的,似乎也是生怕自己苛责他一般。 慕长安想着,若是以后长宁成为西水的皇上,那青灵必为后,此女性情纯良至极,如一汪清水般。 皇甫青灵听着慕长安的话,清亮的眼眸浅笑了,用力的点点头。 此时皇甫青云的侍卫已然处理完按地上的几具尸体,慕长安眯着眼眸重新审视着这花满楼的后门,抿了嘴唇。 “把这楼围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过,所有房间都要检查暗道暗室,所通之处皆查封。”慕长安冷声的命令道。 尉迟听后,一挥手一名精卫便回去带兵去了,慕长安让两名精卫暗中守住后门,自己和皇甫青云等人远远的坐在花满楼对面的酒馆里,望着对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大批人马便赶来了,团团的将这花满楼围住,赵广带着人鱼贯而入,顿时里面一片嘈杂之声过后,便响起了兵刃交锋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男子和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被压了出来。 赵广带人迅速搜查了这花满楼的每一处房间,果然如同慕长安所说的一般,在基础隐秘的房间的床下便有暗道,顺着那几处暗道又是围了几处地方。 “长姐是如何知道这花满楼有暗道的……他们是奸细么?”皇甫青灵惊讶的询问着。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浅浅的笑了,她为什么知道,原因很简单,曾经的风月居便是如此。 单凭这花满楼一个烟柳之地,女子在这里最大的用途便是接待客人,但他们绑了皇甫青灵,却是另做他用,若是从前她还是北冥公主的身份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她一无所有,绑架她能作何用处? 答案只有一个,牵制皇甫青云和慕长宁,亦或者她慕长安。 想到这些,事情便简单多了。 果然,经过一天的审讯,那些奸细却也都招了,他们是珉灵安插在西水的线子,抓皇甫青灵的目的他们确实不知,但慕长安已然很明了。 慕长安沉思了一下,又吩咐尉迟道:“从赵广和蓝挚那里调集些人马,分散道各城,将近一年多以来各城新开的烟花之地、酒馆和茶楼等地都暗中查访一遍,若有可疑之处,便让当城兵将其封了。” 尉迟点头退下。 皇甫青云望着慕长安的眼眸更是深邃了,这个女子的睿智和敏感超乎常人……若不是信任至极的人岂会瞒得过她的眼睛,想到这里,他的眼眸不由得灰暗了几分。 经过这一番折腾,慕长安却也是有些疲乏了,被青灵推着便回去休息了。 简单的同皇甫青灵说了会儿话后,青灵便被皇甫青云寻去了。 太阳西下,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看来……明日是个好天气。 慕长安望着那大片大片的橙红色云彩,若有所思,想着想着晚饭也没什么胃口,便靠在床上,眯着眼睛浅浅的而不安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安静极了,却莫名的一股子微不可查的煞气伴着一袭不稳的气息席卷而来。 慕长安们的张开眼眸,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眸恨恨的盯着自己。 带着冷气而炙热的气息,霸气的说道:“无论你在哪里,有多少千军万马……我都会旁若无人的出现在你眼前!” 第213章 一夜夫妻 “你若两样都不选……那便选择和夫君一起……吧。” 说完那话,栖身压向了慕长安…… 君临低头深深吻住了长安的唇,不同上次的凛冽和粗鲁,轻柔的如同对待这世间最爱惜的珍宝一般,温柔的亲吻着长安那微凉的嘴唇,由浅入深,细腻至极…… 慕长安手中那把短剑咣啷啷的落在了地上,在这安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公主……可有事?”那声音刚刚响起,门外便响起了尉迟的警觉的声音。 君临动作一顿,一双如水的眸子望着脸色泛红的长安,长安有些恍惚,随后轻声对外面说道:“没事。” 听到了慕长安的声音后,门外的身影一闪消失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君临精壮的上身,左胸口处那块长好的伤疤借着月光格外的明显,长安禁不住伸出手去碰触那粉色的伤疤……眼里尽是心疼…… 君临轻轻的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虔诚的吻着。 眼前这个男人,让自己太过于无助和茫然。 “也许……明天我们便要相见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慕长安阴郁的声音轻轻的响彻在这黑夜里。 君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笑意说:“你说了,那是明天……而此刻,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的夫人……” 那话说的如平常百姓家夫妻间的闲语一般的稀疏平常。 慕长安目光开始恍惚,曾经,这个男人便是自己的夫。 “好……今夜,我们只是夫妻,不是敌人……”长安低垂了眉眼柔和的说着。 君临听后,轻轻的将长安扶坐起来,虔诚的捧起她的脸,从额头吻到嘴唇,再从嘴唇吻到脖颈,再从脖颈吻到…… 粗糙的大手微微有些颤抖却依旧是温柔至极的一件一件褪去长安身上的衣衫…… 长安的脸红透了,羞涩的坐在那里,一头华发衬着皮肤更是白里透着月光,皎洁极了。 君临目光炙热而柔软,凝视着那月光里姣好的女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身体时候的样子,她亦如今天这般的羞涩可人,让人压抑不住心中的火焰。 “长安……我要你……”君临迷离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在长安的耳畔。 下一刻,粗糙而冰冷的手袭了上来……接着是炙热的如同火焰的唇…… 长安身中天山寒钉的后期,身体虚弱极了,君临每日拥着她入眠,却也忍耐着不去碰触她,而长久的一个人,让长安敏感极了。 整个过程,君临温柔的如同将长安捧在手心一般。 在两个人融合为一体的那一瞬间,长安觉得像是撕裂一般的痛楚,那痛楚伴着泪水,滑落在了眼角,那泪水有两个人曾经感情过往的一切美好,也有未来的一片绝望…… 而君临也像是想将所有的一切都给长安一般,拼尽了全力,从脸上滑落下来的水滴掉在长安洁白的皮肤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 夜色缭绕。 长安蜷缩在君临的怀中,感受他身体里散发的余热,而君临则紧紧的将她搂进胸口,那么紧那么深。 “还恨我么……”长安轻声的询问。 “知道你还爱我,便不恨了……”君临低头轻吻长安的头发,说着。 “还爱我?”长安又问道。 “你是我的命……”君临揽着长安腰身的手又是紧了几分。 “我们……出去走走吧。”长安起身说道,那秀发便如同瀑布一般的滑下。 “好。”君临温柔的说着。 长安起身,背对着君临穿上了那条水蓝色的罗纱裙,秀发未绾,散落在肩。 君临眼眸有些痴痴的看着她,深深的说:“真好看。” 长安浅笑。 君临穿好衣服后,一个俯身,将长安抱在了怀里,飞身越出房间,身影敏捷的消失在了夜里。 明月当空,微风习习,古月城楼上,一个黑曜色身影同一名纤细的水蓝色身影并肩坐在那隐秘的角落,仰头看着天上的皓月。 “以前……我同长宁也坐在这里看月亮,这座城的月亮格外的明亮。”长安缥缈的声音随着风吹入了君临的耳畔。 君临咕咚,喝了一口酒壶里酒,然后递给长安,长安一仰头,也喝了一大口,那酒呛得人直流眼泪。 “长宁……让你忧心了?”君临侧目看着一脸忧思的慕长安,轻声的问着。 长安有些苦涩的笑了,说着:“我原想我将一切杀戮的事情都做了,然后让他双手干净的坐上西水的皇位……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说着长安又喝了一口酒。 “长宁不似曾经了,所以……他做了什么让你痛心的事情,也莫要太介怀,人终究是会变的。”君临沙哑的说着。 二人便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细细的说着话,累了,慕长安便靠在君临的肩膀上休息。 这样子像极了曾经在南楚迷踪山时的夜晚,长安也是依靠着君临的肩膀,看着月亮,数着星星。 人还是当初的人,只是却早已不是曾经的心境。 直到东方已然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君临轻轻的抱起那靠在自己怀中浅浅睡着的长安,然后温柔的抱起她,飞身离开了那城楼。 悄无声息的将长安轻轻的放入床榻上,君临凝望着她那浅淡的睡颜。 喃喃的轻声说着:“如果有来生……我不姓皇甫,只叫君临……我会在人群中第一眼便认出你……而今生,你我若是在战场上相遇……长安莫要手下留情……” 说完那话,君临深深的在慕长安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凝望着她,终究还是转过身,消失在了那将要天亮的初夏清晨。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沾染到了长安的手臂上格外的炙热。 君临走后,慕长安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眸,望着床头那把见证了自己同君临相爱相杀过往的匕首。 君临说它叫“吾爱”。 若是曾经没有相爱过该多好,这样便可以毫无顾忌的相杀…… …… 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床榻上那早已散去的余温,似乎还能感受到昨夜君临躺在这里时候的样子,褪去身上的罗纱裙,身上浅浅的痕迹证明着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只是……慕长安却那么希望自己现在正在做一场梦,而昨夜才是现实,待到清晨梦醒来,君临会温柔的看着自己,或是捏着自己的鼻子,宠溺的说着:“夫人……” 长安愣愣的出神,知道门外响起了皇甫青灵的声音:“长姐,起了吗?” 慕长安回过神来,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平和的说着:“进来吧,青灵。” 皇甫青灵端着清水,俏生生的进来,说道:“长姐,青灵帮你洗漱……” 看着皇甫青灵明朗的样子,慕长安柔和的笑了,说道:“没关系,长姐可以自己来……” “自从红鸢姐姐离开以后,长姐身边也没有一个服侍的人,以后青灵就在长姐身边照顾。”皇甫青灵熟练的放下水盆,然后从外面侍卫手中接过早膳放在桌子上。 慕长安浅浅的笑了,说道:“你是公主身份,莫要如此。” “家破父母王……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况且长姐便是青灵的亲姐姐,我是真心要服侍姐姐的。”皇甫青灵认真的说着。 说着便将有模有样的为慕长安绾着青丝,只是那话的前半句说的有些恨意,后半句很是真诚。 慕长安轻轻的拍了拍皇甫青灵的手臂,柔和的说着:“你跟在我身边可以,但可不是来服侍我的,长姐关爱你还来不及。” 一想到皇甫青灵同自己一样,这般年龄便没有了父皇母后,先不说北冥皇位之争到底是谁对谁错,但终究是她是无辜的,小小年纪便承受了那多么,却还强壮做坚强的样子,让慕长安心疼极了。 皇甫青灵清澈的眼眸褪去了方才的阴霾,扬起嘴角,笑了,白皙的脸上荡起了两个梨涡。 二人用过了早膳后,皇甫青云、赵广和蓝挚等几名机要的主副将来到慕长安的议事厅,商讨着慕长安重新想出来的御敌之策。 “公主,前方来报,北冥大军已经开始从阎王山上向外拔军了……怕是这一两天也要到这古月城了。”赵广说着刚刚探子来报的消息。 慕长安眉头微蹙,点了点头,说道:“北冥不同于东陵军,北冥大军骁勇善战……” 那话还没有说完,蓝挚便说着:“公主莫要担心,咱们大军中也有几万青云军。” 想到这里,慕长安便有些愧疚的说着:“想来让你们北冥的子弟对阵沙场……本殿心里也是惭愧。” “莫要这样说,现在的北冥已然不是我们的北冥,我们兄弟还指望先生能覆灭君临,重振我北冥呢……”蓝挚有些没心没肺的说着。 赵广瞪了他一眼,蓝挚顿时自知说错了话,禁住了声音,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慕长安。 谁人不知现在的北冥皇是长安公主曾经的爱人…… 慕长安手指婆娑着那黑白棋子,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在意,只是却忽然间,她的眉头深深的蹙起。 众人以为慕长安在意,却看见她单手扣腹部,脸上忽然间煞白起来,豆大的汗珠瞬间冒出来。 一股子怪异的血腥味充斥长安口鼻,下一刻,只见从慕长安的嘴角里渗出了黑红的血液…… 第214章 命悬一线 一股子怪异的血腥味充斥长安口鼻,下一刻,只见从慕长安的嘴角里渗出了黑红的血液…… “公主……”众人都惊呼,下一刻都扑向了那已然昏厥了的慕长安身前。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乱作一团。 “不要动她,立刻请大夫,关门,莫要让风声流露出半分!”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下,一个沉着冷静却也带着惊慌的声音响起,不是旁人,正是皇甫青云。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忙手脚混乱的去请大夫,其他人则手足无措的看着那脸色开始由惨白变得泛青。 皇甫青云眉头紧蹙,分开人群,伸手手单扣慕长安的脉搏,脸上越发的凝重起来,然后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右手将那锋利的匕首握住,左手一用力,那血液便从那攥紧的掌心中滴滴答答的留下来。 忍住疼痛,皇甫青云拿过桌子上的空茶盏,将自己掌心的血液悉数的接住。 “殿下……”蓝挚轻呼着。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不言语,也不顾自己手掌心那留着鲜血的伤,单手捏住慕长安的下巴,硬生生的将那一茶盏血液灌了下去。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虽然惊讶却也没有人上前阻拦,而蓝挚却知道,自家殿下的血有解毒的功效,所以一般的迷药或是毒药对皇甫青云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果然,那茶盏献血灌下去后,慕长安的脸色果然没有继续变化,只是青的有些吓人。 在等待大夫的过程中,众人开始愤怒的要查出是谁给慕长安下毒,平日里慕长安的饮食都有精卫亲自打理,刚想将精卫叫进来询问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身传来。 接着一个颤抖的带着哭音儿的声音传来:“殿……殿下,你快去看看青灵公主,她……她……” 后面的话似乎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数不出来。 皇甫青云眉头紧锁,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是自己昨天给青灵挑的一个丫鬟,他忙过身,蓝挚上前推着他出了门。 出门见那丫头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的想要说什么,却听见皇甫青云沉声的说道:“前边带路……” 那丫鬟便有些腿软的在前面带路,皇甫青云和蓝挚几个人跟在身后。 几步便到了皇甫青灵所居住的房间,此时的大门敞开,几个人迅速的进了去。 却看见皇甫青灵跌倒在地上,脸色黑紫,嘴唇下有一摊黑红的血液,顿时众人也都吃惊了。 “公主早晨吃了什么?”皇甫青云便质问那丫鬟,便将皇甫青灵的头扶起来。 一用力,他掌心的伤口里便源源不断的涌出血液来,同方才一样,皇甫青云捏住青灵的下巴,那顺着紧扣的手中心流出的血液便流进了青灵的嘴里。 一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啪的一下子便跪了下来,抽泣的声音说着:“回殿下,今早……今天的早膳是公主亲自准备的,公主说要同长安公主一同用膳……然后奴婢方才回来便看到公主如此了,不关奴婢的事……” 那丫头吓得低声哭泣起来。 皇甫青云此刻却也没有心思审问眼前这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头,吩咐人看管起来。 然后一俯身,皇甫青云便将地上脸色紫青的皇甫青灵抱起来,蓝挚在一旁迅速的将他推到了此时正是焦灼状态的议事厅里。 众人一看,皇甫青灵也中毒了,眉头锁的更是深了,能在长安公主和青灵公主身上下毒,这事儿可真是太大。 皇甫青云不言语,只是不住的将手里的血液滴到茶盏里,不断的向躺在床上的慕长安和皇甫青灵嘴里灌,然后有些虚弱的摸着二人的脉搏。 正在这时,有人将这古月城中有名的名医苏大夫请来了,那苏大夫花白的头发正被赵广背着跑进了院子。 料想是赵广觉得苏老大夫行动迟缓,二话不说背起他便飞奔回来了。 那老大夫却也像是见过世面的,步伐虽缓却也镇定的走进议事厅,见到这么多人,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却也没有一丝畏惧。 “老大夫,请速速为患者诊病。”皇甫青云急切的说着。 那老大夫忙上前,手垫方巾为慕长安号脉,如同方才皇甫青云的脸色一样,越发的凝重起来,随后又为皇甫青灵诊脉,亦然。 反复的诊脉,查看瞳孔舌苔等,那本来还镇定自若的老大夫额头上汗滴噼里啪啦的向下掉,终究是望着那等待结果的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此二人中了同一种毒,此毒老夫无能为力……” 苏老大夫此话一出,赵广的眼便红了,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胳膊,质问道:“这全城的百姓都说这明夏大地上的毒就没有你苏名医解不了的……此时你说这话是何意?你可知这二人是谁?” 那老大夫却也不是吓大的,抬手甩开赵广,冷声痛斥道:“既然此二人如此重要,为何你们还让贼人做了手脚?” 这话一出,顿时赵广被质问的哑口无言,的确,这事儿他们也的确有责任。 皇甫青云眉头深锁恭敬而急切的询问道:“苏老大夫,这毒……你是解不了的?” “若是这明夏四国的毒,老夫倒还是有把握,但此毒并非出于此四国,而是……流传于曾经消失了的族群,据老夫所知,此毒名为蚀骨,如同名字一般,中了此毒之人,若是不能解毒便如蚀骨一般的痛苦,只需一天,此毒便会经由肠胃或者血液径流深入骨髓,硬生生的将中毒之人疼死。”苏老大夫沉沉的说着,面色凝重极了。 众人听后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床上的两个人虽然是昏死了过去,但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痛苦起来。 “消失的族群?可是湟源族?”皇甫青云眉头紧蹙的问道。 苏老大夫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似乎这明夏大地上还知道湟源族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珉灵!这个女人……”想到这个女人,皇甫青云禁不住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将她咬碎一般的恨意。 “就没有办法了?”蓝挚焦急的眼睛都开始泛红起来。 人人都知道,若是没有慕长安,西水大军同北冥大军交战,必败无疑,但此时人们想到更多的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就这般的不明不白的便死去了?还有青灵公主刚刚是最好的年纪,难道也这样就离开了? “老夫技艺不精,不能解此毒,但有一人必能解毒,此人便是老夫的师叔。”说到这里苏老大夫的眼眸闪烁,但随后变黯淡了下来。 “只是老夫的师叔云游四方,多年也未曾相见过……怕是找到的机会也不大。” 苏老大夫说着,然后拿出纸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赵广。 “这是?”赵广不明所以。 老大夫看着扫了一眼皇甫青云那手上的伤口,说道:“这是补气养血的方子,去抓来煎好给这位公子服用,老夫离开派人去寻找师叔,依靠这位公子的血药,这两位姑娘最多还可以撑三天……这三天能否找到我师叔,就看这二位的造化了……” 赵广听后,看了看皇甫青云,后者一点头,忙恭请苏老大夫离开,并派出数千人听从老大夫的差遣,去寻找神医。 而皇甫青云脸色苍白的看着床上的慕长安和皇甫青灵,那红木桌子上的茶盏里面已然盛满了鲜血…… 第一天过去了,无果,第二天过去了,无果…… 在人们焦灼的等待和四处寻找无果的时候,那北冥大军已然开始向古月城来了,但却也只是安营扎寨在几十里外,看不出什么动静,不知道究竟用意如何。 皇甫青云一边喝着补血汤,一边放着血,身体越发虚弱起来,而那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脸也越来越黑紫起来,连带着手指和脚趾都黑紫起来。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苏老大夫为两个人诊完脉后,众人的面容都有些憔悴,却都满怀着希望的望着他。 苏老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沙哑的嗓子说着:“不出两个时辰……若再无破毒之法……此二人……”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众人却也知道,若是两个小时之内,神医没有出现,等待长安公主和青灵的将会是什么,而更让人恐惧的若是长安公主死了,那西水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人们想都不敢想。 派出去的各队人马都回来了,终究是无果……一时间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那是战死沙场都不会流一滴眼泪的七尺男儿的抽泣声…… 只是却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用脚踹开,一个带着黑色面纱斗笠的身影如风一般的冲了进来,门口的护卫不知何人,便上前阻拦,那人也不多言语,只是手一扬,银光一闪,护卫便应声倒地…… “保护公主……”赵广厉声的吼道。 但那苏老大夫却推开众人,踉跄的跑出去,眼眸发出异样的光芒,惊喜的叫道:“师叔……” 第215章 神医何人 “保护公主……”赵广厉声的吼道。 但那苏老大夫却眼眸发出异样的光芒,惊喜的叫道:“师叔……” 众人一听都是震惊在了当下,赵广那已然出鞘的的长剑突兀的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那阻拦在前面的人也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通往议事厅的路来。 那带着黑色面纱斗笠的人却也不看身边的正怔怔的人们,似乎是冲着那苏老大夫点了点头后,脚下便敏捷而迅速,如同踩着风一样的移动到房间里。 那人的身形带起了一股子如有如无的药香。 “神医……请……”皇甫青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张开的嘴里便多了一颗药丸,再警觉过来时,那药丸已然吞了下去,顿觉胃里的热量蔓延开来。 蓝挚将此看了一个满眼,刚想上前,却被皇甫青云一个眼神退下了,皇甫青云略同医术,便知道自己方才口中服用的应该是抑制自己体内愈演愈烈的天山寒钉之冷的良药,这几天似乎因为失血过多,体内的寒钉几乎要将皇甫青云变成了一个冷冻人…… 那带着斗笠的人径直来到了床前,透过黑色的面纱看着床上面容依然极度扭曲的两个人。 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眨眼之间便拿起两个人的手,迅速的在二人十个手指间轻点,但就是那一样一个轻点,顿时慕长安和皇甫青灵的指尖开始向外泛着黑色的血液…… 众人都屏住呼吸,再看那人伸手便要去脱去慕长安的布袜,却被赵广拦住了。 “公主是……” 赵广原想说公主乃是女儿身,怎能让人看了脚去,只是那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根银针射向自己,然后便没有了知觉。 众人看着那倒在地上,脑袋上还插着一根及细的银针的赵广,都禁住了声音,再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褪去慕长安和皇甫青灵的袜子后,在二人十个脚趾上个点一处,同样也是黑色的血液向外涌着。 那人又取出针分别在二个人的头上各布了数针,只见那银针逐渐变了颜色,待到银针全部变为黑色后,又重新布针…… 在这期间,那人还各喂了二人两颗药丸。 房间里几乎鸦雀无声,那人手法娴熟敏捷,也没有一丝声响,众人眼眸不错神的凝望着床上的慕长安和皇甫青云以及手飞速动作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的时候,众人看着那神医从慕长安和皇甫青灵头上取下来的银针颜色开始变浅,最后几乎没有了其他颜色后,而两个人十个手指脚趾上也开始渗透出鲜红鲜红的血液来。 那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从红木桌上提起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个方子,平静的对苏老大夫说道:“按照次方准备吧……” 苏老大夫忙接过来,恭敬的俯首说道:“师侄这就去准备。”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在一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皇甫青云,没有言语,修长的手指轻扣他的脉门,然后说道:“公子身体阴寒虚弱,虽血液可解百毒,却对着天山寒钉别无他法,在下这里还有些丹药,可以在那寒钉肆虐之时抵挡一阵子。” 那人说完后,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皇甫青云。 自从皇甫青云替慕长安吸出天山寒钉后,长安便将血玉换给了他,而此时皇甫青云摸着腰间温热的血玉,却清楚的知道,此人方才给自己吃的丹药,却也是要比自己这血玉还要神奇几分。 皇甫青云忙低头抱拳道谢:“多谢出手相救长安公主和舍妹,又赠神药给青云,青云不胜感激。” 这话是出自内心的,皇甫青云深深的向下浮身,而那神医则平静的伸手将皇甫青云扶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乃医者之则,公子不必介怀。” 那说话间,门外吹进来一股风,将那神医脸上的黑色面纱扬起来几分,皇甫青云正被搀扶着抬头,却正将那神医的面容看了一个满眼,只是转瞬即逝间,皇甫青云便怔住了。 “神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皇甫青云一双眼眸紧紧的凝望着那已然重新被面纱遮挡住脸的人,禁不住脱口而出。 “或许吧,浮生中芸芸难免曾有过一面之缘……公子好生休息,在下还要继续为二位姑娘驱毒……”神医声音依旧如水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皇甫青云看着那人的背影,脸上的疑惑越发的凝重起来。 …… 慕长安似乎在无尽的绝望和透彻的蚀骨之痛中挣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那种像是有千万只长着锋利牙齿的蚂蚁啃食的折磨会硬生生的将自己疼死。 她想要哭出来,想要喊出来,想要叫君临来帮自己,哪怕是一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但却没有丝毫的力气,那痛苦从血液里蔓延到骨头里,她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拆下来一般,那样的痛楚让她没有任何的念头了,只有死…… 只是就在死亡即将要吞噬她的时候,忽然她闻到了一股子药香,那股子如同清泉一般的药香从长安的鼻子中逐渐的渗透到她的身体里,再到血液里,再到骨髓里,仿佛像是一束阳光一般,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绝望,连带着那蚀骨的疼痛也被那要想逼迫的一步一步的褪去…… 再然后,慕长安忽然感觉她自己能动了,这种忽然恢复了自由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绷紧双腿,刷拉的站立了起来。 猛然张开眼,慕长安却震惊了,强压制住嘴里想要惊叫出来的冲动。 眼前的场景让那样身经百战的长安惊慌失措,自己正只穿着薄透的内衣站在硕大的木桶里,而那木桶外几米之处,正稳稳的坐着一个男子,此时也正望着自己…… 慕长安不禁想要将手里附件的东西丢出去,让眼前这个表情平静的男子滚出去,只是周遭却没有其他,只有那冒着热气泛着药香的水。 下一刻,慕长安颓然的重新坐回到药桶里,用那药桶遮挡住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又冷静的思考着,回想自己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时候的感受,似乎是中毒了……而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是在为自己解毒? 慕长安正想着,却听到桶外面传来一句如清水一般安然透彻的声音:“公主莫要害怕,在下为医者,此药浴需在下掌控水温,多有得罪还请公主见谅。” 那言外之意便是,我是大夫,并无恶意,也无意冒犯。 那话说的纯净极了,没有一丝的旁念,这倒是让慕长安显得有些局促了。 “多谢大夫救长安性命,方才事出突然,长安冒失了。”慕长安声音还有些虚弱的说着。 “公主身中湟源族的蚀骨之毒,虽然在下已经为公主驱毒,但还需在这药桶中浸泡八个时辰,方可将体内的毒素完全出去,所以还是要委屈一下。”男子平静的解释着。 慕长安听后眉头深锁,自己平日里的饮食是及其注意的,却偏偏被湟源族下了毒,难道是那日的早餐?那青灵如何了…… 想到这里,慕长安轻声的说着:“还要劳烦大夫,去叫一下长安的妹妹,青灵。” “青灵公主也同公主一样,中了此毒,不过她已经驱毒完成,身体虚弱,在下让她先睡去了。”外面依旧是如水一般平和的声音。 这话让慕长安一愣,青灵也中毒了,但后面的话也让长安舒了一口气,好在青灵已然无事了。 “公主身体里天山寒钉所遗留下来的寒气甚为浓郁,所以驱毒时间长一些,此药浴亦可将公主身体里的毒素和寒气去除干净。”男子说着。 听着外面彬彬有礼而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慕长安轻轻的抬起头,透过药桶的边沿,看向了那男子。 只见那男子两道剑眉却不似锋利,高挺的鼻子有些柔和,微薄的嘴唇带着一丝不与世间争辉的淡然,一袭白衣安稳的坐在那里,自是有一股子清风入流一般的雅诗风格。 只是……这面容却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又是什么时间,长安用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敢问神医尊姓大名。”慕长安禁不住的轻声询问道。 “在下忘尘。”男子平静的说着。 “忘尘?可是忘却前尘之意?”慕长安追问着。 那忘尘依旧是了无波澜的说着:“若是公主这样想,却也无妨。” 慕长安点了点头,一双带着水珠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忘尘,想要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什么情绪,只是那样长久的注视,却没有从那几乎沉静到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中探出什么。 此人……真的是毫无波澜?毫无心事? 那忘尘淡然的面对着慕长安的注视,良久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公主可以出药浴了。” 说完后,重新戴上了一旁的黑色面纱斗笠,转过身,推开门,对着早已经等在外面的皇甫青云和众人说道:“可以了。” 说完那话以后,忘尘便步履清风一般的离开了。 皇甫青云忙让丫鬟进去,帮着长安穿戴衣衫。 那丫鬟忙完后,便出来了。 皇甫青云忙进了那房间,而后对身后众人说道:“本殿有话同公主讲,诸位稍后。” 说完还对蓝挚使了使眼色,蓝挚了然,闪身立于了门口。 皇甫青云进了房间,看到已然坐在了床上的慕长安,虽然有些虚弱,却也看起来恢复了七八分。 还未等慕长安说话,便听到皇甫青云低声而急切的问道:“长安,你可知为你驱毒的这位忘尘神医是何人?” 长安也想要问此事,摇摇头,说道:“是何人?” 皇甫青云低声而戒备、带着几丝畏惧的声音说道:“他就是你的师兄,曾经的南楚将军……” 一句话,让慕长安愣在了当下…… 第216章 曾经之事 皇甫青云低声而戒备、带着几丝畏惧的声音说道:“他就是你的师兄,曾经的南楚将军……” 一句话,让慕长安愣在了当下…… 自己的师兄?长安从未听说过,她一直以为师父玄宗老人只有自己长姐和自己两个徒弟而已,何时又冒出来一个南楚将军?而刚刚那个平和与世无争的人,却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将军这个字眼。 看着慕长安震惊的样子,皇甫青云了然,沉声说道:“你不知晓自己曾有一个师兄也不奇怪,你们玄宗山的师训是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所以这当年名噪一时的南楚将军下山后便再同玄宗山无关,而你是后来上山。” 这样的解释,显然有些说服力,长安知道,自己的师父玄宗老人的确如此,即便是自己长姐慕长望,师傅也从不提起。 恍惚中慕长安想起来些许模糊的记忆,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一个午后,那日正是师父的生辰,自己正琢磨着晚上做什么饭食,遥远的便看到山门处一个男子被拦在了山外,那面容英气勃发的男子手提着几个礼盒,被拦在山外,等了一下午未果,最后跪在山门规矩而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留下礼盒便离开了。 而那个男子当年那男子俊朗的面容逐渐的同那个淡然如水看着自己的男子的脸重叠在一起,所以方才见到这位自称“忘尘”的神医时,慕长安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她同这位师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而那一面便是在长安上玄宗山的第二年。 但长安依旧有些疑问,道:“听殿下的话语,这位师兄当年似乎也是一位英雄人物,长安在山上多年,消息闭塞,但下山后也从未听说过这位南楚将军……” 皇甫青云明白慕长安话语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终究是深深的说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这位当年被称为年轻有为前途无限光明的南楚将军便成了整个明夏的禁忌……” 说这话的时候,皇甫青云显然的一顿,像是不愿意提起一般,慕长安也是一怔,越发的对自己这位大师兄好奇无比。 皇甫青云本不想说当年之事,既然当年的人已然化名成了忘尘,并且替长安和青灵解了毒,自己显然应该讲那人不愿提起的过往在同他人诉说。 但看着慕长安那追问的眼神,终究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幽幽的说着:“这南楚将军当年风头正胜,以至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都不称其姓名,只用南楚将军来代替,他本性白,单名一个羽字,是南楚三朝中流砥柱白家的长孙,自下山以来助当时的南楚皇平定国内叛乱,击退东陵和北冥时不时的侵犯,更是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南楚军队,此人在难处的作用和威望不亚于长安你当年在西水。” 慕长安听得入神,这白羽,的确像是师傅教导出来的人。 皇甫青云气息有些不稳,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热茶,缓和了一会儿说道:“白羽自小有一名青梅竹马的未过门的妻子,倾国倾城,马上要国门的时候,……偏偏被当时国舅爷的独子给看上了,那人也是一个登徒浪子之辈,趁着白羽出城,硬生生的给强……那女子也是性情刚烈的,当即便撞墙而亡。” “白羽归来后,如晴天霹雳,疯了一般杀进了国舅府,将国舅爷的独子斩杀于马下……国舅爷当场昏厥,醒来后却也无法,因为当南楚皇对白羽的器重极了,这是也是独子有错在先,但那阴狠的国舅没有就此作罢,同自己妹妹当朝皇后勾结,没过多久便在白羽出征的时候,给他安上了一个通敌的罪名,皇帝老迈昏庸,竟也相信了,一怒之下将白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全部斩了……那白羽从前方听闻后,一人一马连夜冲回了阜城,直接冲进了国舅府,一把长刀血洗了国舅府,据说那一晚国舅府里一百八十多口人……没有一人生还,最后白羽还用国舅的鲜血在皇宫门上写下昏君二字,而后此人便消失不见了,有说被南楚皇杀了,有说投递了,众说纷纭,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只是南楚以及在明夏大地上白羽和南楚将军这个字眼成了魔鬼的化身,人人都不敢再提及……”皇甫青云缓慢而低沉的说着,气息微弱极了。 慕长安支撑着身体,下床点燃了房间里的炉火,然后眉头深锁,安静的坐在皇甫青云身边,若有所思。 忽而抬头看向皇甫青云,问道:“为何你会这般清楚明了此事?” 皇甫青云笑了,说道:“我曾派人寻找过此人,却无果,此人英勇无敌,也算是个英雄。” 后面的话他没说,慕长安却也明了,英雄嘛,都是想要成事者竞争抢的人物。 看着慕长安了然的点点头后,皇甫青云脸色有些一滞:“此人功夫极好,必然在你之上,曾经又一夜血洗一百八十多人……” “你是怕此人对我不利?”慕长安反问。 皇甫青云摇了摇头,沉思的说道:“这倒不会,他若想对你不利,不要出手救你便是了,只是……此人行踪不定,我倒是不相信他是我们派出去的人请回来的,若不是他又是如何知道你和青灵中毒,而又赶来相救?总之……此事很蹊跷。” 对于皇甫青云的疑问,慕长安心中也有意思疑惑。 “我怕他另有目的……”最后皇甫青云用一句简单明了的话,总结了自己方才所有的担忧。 “他眼中无悲无怒,心虚安宁如水,明显一副无所欲无所求的样子……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目的?”慕长安想起了那双透彻沉静的眼眸,禁不住说着。 “若是有目的定然会留下来,若是无目的,此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皇甫青云目光清明的说着。 慕长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着皇甫青云苍白的脸色,长安也是听说了他以血为药,维系了自己的性命,很是感激。 “回去休息吧,莫要想这些,我来处理。”慕长安温和的对皇甫青云说着。 皇甫青云想了想,的确是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便点头,招呼门口的蓝挚进来推自己回房休息了。 而门口的将领们一拥而进,看到慕长安已然无事了,都大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这样一群生硬的男子关心自己的真切样子,慕长安发自内心的笑了。 简单的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问了问北冥大军的动向后,就让他们各自去休息去了,显然他们也同皇甫青云一样,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待到众将离开后,慕长安恢复了一下心神,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东方依然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看起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推开门,慕长安走到了院子里,一个恍惚便看到了那坐在院子中央红木桌子旁安静的看书的白衣男子。 黑夜里他带着黑色面纱斗笠,开始放亮的天际却并没有明亮到可以看清楚那书籍上的文字,而那人却依旧看得入神。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慕长安的师兄,曾经的白羽,现在的忘尘。 似乎听到了慕长安的脚步声,忘尘侧目望了望她,莫名的慕长安里感觉到那面纱里面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示意她坐在一旁后,慕长安便踱步走了过去,安静的坐下。 “忘尘神医的眼睛可看得清这书籍?”慕长安禁不住问道。 忘尘挑起面纱,露出了一张宠辱不惊而又安静的脸,柔和的说道:“看见与看不见,同眼睛无关,重要的是心。” 这话说的玄妙极了,若不是眼前的忘尘三千烦恼丝在泛白的天色里飞扬,慕长安会以为自己在同以为德高望重的老僧对话。 “神医说的是,这书中内容字字入心,眼睛看到看不到已然不重要。”慕长安淡笑着说着。 忘尘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侧目看着慕长安凝望着自己的眼神,低垂了眼眸,道:“想必皇甫殿下已然同你说了曾经的过往。” 这话一出,慕长安了然,只是有些尴尬起来。 看出了慕长安的不安,忘尘云淡风轻的说道:“无妨,过往本就是给人说的,忘尘多年前曾见过公主一面,公主有什么想要询问大可说来,忘尘必然相告。” 慕长安一愣,随即问出了两个字:“为何?” 倒是这两个字也让忘尘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难得的那凭栏无波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他将手中的书籍合上,若有所思的呢喃着慕长安的话,继而浅笑道:“为何?这世间之事皆有因果,而忘尘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公主身边,或是此刻同公主在此闲谈,皆是因果。” 慕长安抿了抿嘴唇,然后深深的说道:“长安不明,为何神医虽不是空门中人,却禅意深厚。” 忘尘又是柔和的笑了,轻声的说道:“忘尘本应该早已遁入我佛,只是尘事未了。” “神医这般无欲无求之人,还有何尘事未了?”慕长安深深的问道。 那忘尘那低垂了的眼眸,缓慢的抬起,如一汪深潭一般的望着慕长安,沉静道:“忘尘的尘事……便是公主你……” 第217章 下毒之人 慕长安闻这话,不由得惊诧的目光看着忘尘,心中有些匪夷所思,自己与这位同门师兄曾经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并没有什么瓜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看那忘尘的眼眸依旧望着慕长安,但却没有一丝的邪念,只是平淡的如一汪深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但却坚定不移。 “忘尘神医此话何意?长安不明。”慕长安眉头微微的蹙起,直白的询问道。 那忘尘却也没有回复长安的话,依旧只是淡淡的望着她,然后问道:“公主可信忘尘?” “信。”慕长安丝毫没有一丝犹豫,肯定的说着。 这倒是让忘尘有些诧异,问道:“为何?” “论过去,神医是我的师兄,论现在,神医救过长安的命,何来不相信的道理。”慕长安平静的解释着,没有一丝的做作。 忘尘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在刚刚朝阳下衬得一尘不染。 “好……那忘尘便跟随公主可好?”忘尘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婆娑着那手中的茶盏,平淡的问道。 慕长安迟疑了一下,她想起了皇甫青云的话语,但随即释然,既然信他又何惧? “若是忘尘神医可以在军中做客,长安定是欢迎至极,不过长安依旧不明了为何……”慕长安笑着说着,继而追问。 那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忘尘打断。 “日后,公主自会明了。”忘尘的话语指的是慕长安是他的尘事这一说辞。 慕长安原本还想要追问,听到忘尘讲话语说道这样的程度,却也不好再多问,只得作罢。 二人无声的品着茶,慕长安偷眼看着这个在晨辉中一尘不染的男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比的宁静和淡然,分明就是一个得道高僧应有的风范,却三千烦恼丝迎着晨风飞扬,倒真是像是仙人一般。 他经历过那么多的痛彻心扉,夺妻之恨,抄家之仇……是要经过多久的锤炼才会让他成为今天这样宠辱不惊看破红尘一般的超凡脱俗,慕长安不敢想象。 朝阳渐渐的升起,柔和的光芒洒在院子里,在慕长安和忘尘身上嵌了一道金色的光晕,一个沉着冷静,一个平和淡然。 …… 用过了早膳后,慕长安想要去探望皇甫青灵,只是还没有来到青灵所住的房间,便听到房间里有争吵和哭泣的声音。 慕长安一愣,随即便快步的走了过去。 听起来似乎是皇甫青云在训斥青灵,接着便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 慕长安眉头一蹙,刚想推门而入,却见那门从里面被打开,皇甫青云滚动着轮椅,带着还未散去的怒火出来了,迎面正好撞到慕长安,他一愣,随即缓和了面容。 顺着大开的门,慕长安向里面望去,看到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的皇甫青灵,显然,刚刚那响亮的一巴掌,是打在她的脸上的。 慕长安顿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虽然青灵称呼自己为长姐,但皇甫兄妹自家的事情,长安还是不好插手。 也没有问原因,埋怨的对皇甫青云说道:“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说完后刚想要进房间搀扶起皇甫青灵,却被皇甫青云阻拦,道:“莫要理会,让她自己反省,我同你有话要讲。” 慕长安回头看着那跌坐在地上抽泣的皇甫青灵,有些心疼。 “听说你将忘尘神医留下来了……”显然皇甫青云的脸上的不赞同之色很是明显。 “是的,有一位医术如此高超的人在军中,百利而无一害。”慕长安平静的说。 “长安,他不是一般人,他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不在你我之下,他虽然救了你,也没有伤害你的理由……但留下一个这般复杂却不易掌控的人在身边,是有多危险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皇甫青云语不免带着些许的担忧。 “我信他心中如他表面那般宁静,就像你说的,他留下的原因,我们的确不知道,但我依旧是信他不会伤害我们。”慕长安喝了一盏热茶,坚定的说着。 皇甫青云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慕长安那毋庸置疑的眼眸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 显然慕长安已然做了决定,随即转移话题,问道:“青灵怎么样了?” “无碍了。”皇甫青云沉声说着,心中还是对慕长安留下忘尘而有些耿耿于怀。 慕长安放心的点了点头,这位忘尘神医的医术的确是高超,长安猜想自己这位大师兄在没有出事之前在医术上定然是没有那般高的造诣的,怕是后来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否则也不会刚刚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便成了苏名医的师叔了。 正想着,蓝挚和赵广等人进来,同慕长安说着这几天上上下下的调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到底是谁下的药,更别提在这府中找到珉灵啪派来的奸细了。 众人有些愧疚的看着慕长安,连同精卫们都有些闷闷的样子,毕竟慕长安险些因为此事而丧命,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恐怕还会有下一次。 正说着,皇甫青灵被皇甫青云也带来了。 青灵坐在一旁,长安轻声询问和安抚了几句后,便听到赵广问道:“青灵公主,那日的早膳是你端给公主的,你在这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青灵低垂了眉眼,摇了摇头。 众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下毒之人究竟是何人…… 慕长安听着赵广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探讨着,似乎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那驻扎在古月城外几十里的北冥大军,而是找出下毒之人。 几个人众说纷纭,却终究是没有定论,慕长安看着一旁的皇甫青云和皇甫青灵,又看看那些说的口干舌燥的主将副将们,然后说道:“算了,此事到此作罢,都回去提高戒备,北冥不出两日估计也会攻城。” 赵广听到慕长安此话,极为意外,平常自家公主是最忌讳军中有奸细或是敌军的人存在,对待那些西水城中的各处珉灵建立起来的暗所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倒是今日这都太岁头上动土了,却就这么一句话便草草了事了? 同赵广一样,蓝挚等人也都是疑惑极了,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慕长安手中拿着茶盏轻抿着,丝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将胸中的话语压了回去。 待到这些人都悉数的小声嘀咕着离开后,皇甫青云和皇甫青灵却留了下来。 慕长安一挥掌,那方才还是敞开的房门哗啦啦的一声便关上了。 皇甫青灵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头低到了尘埃里,来到长安面前,噗通的一声便跪下了。 话语还没有说,眼泪便顺着那还红肿的脸颊流了下来…… 皇甫青灵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哭泣的说道:“长姐……是我下的毒……” 慕长安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的震惊之色,浅浅的笑了,然后探出身体,伸出手臂将地上那泪眼朦胧的皇甫青灵拉了起来。 “长姐方才不是说了,此事到此为止。”慕长安柔和的说着,拉过皇甫青灵擦着她的眼泪。 皇甫兄妹对于慕长安的举动都有些震惊。 “长安……”皇甫青云迟疑的问着。 慕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也是我疏忽了,青灵同她父皇母后的感情深厚,自北冥宫变后也是没在意她心里的悲伤和对君临的仇恨……” “长姐,你知道了……”皇甫青灵那闪烁着泪花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痛楚和自责。 就在刚刚,慕长安去探望皇甫青灵之时,恰巧撞到了兄妹二人的冲突,那房门大开之时,在那跌坐在地上的皇甫青灵身边,长安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偶娃娃,若是平常的物件慕长安可能不会在意,但那人偶上写着四个字:皇甫君临。 而那人偶头上和身上狠狠的插满了绣花针,那样子就像是要将那真人刺的粉碎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长安恍惚,再仔细想来,才恍然大悟,想来皇甫青云也定然是知道了是妹妹下的毒,终究是忍不住打了她。 其实长安早就应该想到,既然珉灵想要抓青灵来威胁皇甫青云,那便会早早的就将人送去北冥军总,怎会在古月城逗留这么多天,现在看来是分明等待自己来发现青灵。 “他们说……只要将那包药放在长姐的饭食里,长姐就会昏迷很久,但不会死……然后他们便将杀害父皇母后的皇甫君临杀了,青灵便答应了,但一想长姐平日里对我那般好,若是这毒药真的会害了长姐,那么青灵也愿随同长姐一起。”皇甫青灵抽泣的说着。 慕长安幽幽的呢喃着:“珉灵,果然好手段。” 若是她不演这么一出花满楼暗哨之苦肉计,让自己将注意力忙于关注道西水各城中珉灵的暗哨,而忽略了皇甫青灵稍微有些怪异的行为,青灵这毒,定然是下不成的。 “青灵,不是所有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尤其是敌人的话,若是昨日没有忘尘神医的出现,你我二人的性命已然归西了,你便同哥哥、同长宁再也见不到了……虽然想要报仇但不能相信所有人。”慕长安眉头深锁而语重心长的说着。 “皇甫君临现在是北冥的皇,而那珉灵是皇后,那个女人的话怎可信!”听着慕长安说上面的话,皇甫青云禁不住冷声的说道。 “青灵险些酿成大错,青灵对不起长姐……”皇甫青灵眼眸中的泪水又开始多起来。 慕长安摇了摇头,为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擦去泪水,她也想将青灵护在羽翼下,不让她收到任何伤害。 慕长安正安抚着皇甫青灵,却正在这时,赵广从门外跑进来,慌乱的说着:“公主,快去城上看看吧,北冥……北冥大军攻来了……” 慕长安眉头一凛,忙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众人来到了古月城楼上,果然浩浩荡荡的北冥军已然漫天盖地的来了。 同驻扎在城外的数万西水大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只见众将领中央一个身着黄金甲的男子迎风而立,不怒自威。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面容冷峻的君临,他见到慕长安在城楼上出现,忽然从一旁拿出弓箭,直直的瞄准了慕长安。 慕长安身边的赵广和蓝挚看的清楚,忙想将她推开,但她却面色沉静的立在那里,如同已做岿然不动大山一般。 “砰……”的一声,那带着冷风的箭羽泛着寒光直奔长安而来…… 第218章 放她一马 慕长安身边的赵广和蓝挚看的清楚,忙想将她推开,但她却面色沉静的立在那里,如同已做岿然不动大山一般。 “砰……”的一声,那带着冷风的箭羽泛着寒光直奔长安而来…… 而慕长安却也不躲闪,稳稳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躲闪,那利箭在她的眼眸中逐渐放大……放大…… “公主……”赵广惊呼着。 “噗……”那长箭发出生猛的声音,硬生生顺着慕长安的脸颊刺入了她身后的城墙里,足足没入了一尺多深。 众人这才惊魂未定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再看慕长安依旧面不改色的望着君临,没有言语。 侧目,一封书信赫然的在那箭羽之上。 慕长安一伸手拔出了那长箭,将信展开,是君临那生硬而带着些许冷意的字迹。 扫了一眼,慕长安眉头微蹙,随即将那书信递给了一旁的皇甫青云和蓝挚赵广等人。 “皇甫君临给我们三天时间带着老百姓撤出古月城?否则进城后将会把城中青壮劳力押送回北冥?”赵广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也倒是不奇怪,多年来的战乱,一个国家吞并另一个国家的最好办法便是将这个国家的有战斗力的青壮劳动力通通的掠走……如同东陵对西水所做的一般,这明夏大地上也不会有哪个君主如同慕长安一样,对待帝国的百姓那般仁慈宽厚。 心不狠的人是不能够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的,如同慕长安。 慕长安再次抬眼看着对面北冥大军中的君临,他却已然转过身去,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 “他这是在威胁我们?”蓝挚挑起眉头,问道。 皇甫青云在一旁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他这是……放了我们一马。” “放我们一马?”蓝挚疑惑的问道。 皇甫青云没有回答蓝挚,转过头望向了慕长安,问道:“长安如何看?” 慕长安沉思了许久,幽幽的说道:“的确,我们若是死守这座城……也许便会全军覆灭。” 众人听后都有些心虚,原本这古月城便是一座边陲小城,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驻军和守卫,所以城墙也不厚重,同那些易守难攻的大城比起来,古月城几乎不堪一击,但即使是这样,众人也以为凭借长安公主的足智多谋,这座小城可以抵挡住北冥的千军万马。 现在听到慕长安的话语后,大家都心里都开始没有底气起来。 慕长安远眺那北冥的大军,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儿各个都彪悍极了,似乎北冥这个国家,天生就是战斗的国家。 再回首看看这安详的古月城中,老百姓温和的样子以及自己手中的几万大军,这几万大军来之不易,都是跟着慕长安复国西水,覆灭东陵的队伍,虽然大部分原来也都是北冥的,但却也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这些将士们是西水的盾牌,怎可受到重创。 想到这里,慕长安回身对赵广和蓝挚说道:“派人通知各家各户,两日后跟随大军西下,古月城……我们不要了。” 两个人听后一怔,随即点头带着人便离开了。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目光柔和的看着身后那座平静祥和的小城,神色复杂。 “真的就这么拱手相让了?”皇甫青云询问道。 慕长安目光黯然,幽深的点了一点墨色一般的浓重,轻轻的抿起了嘴角。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的样子,后面的话语没有问出口,但却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古月城中的百姓听到了将士们的通知,有些手足无措,纷纷都不愿意离开自己世代居住的地方,都走上街头,人流攒动着来到了慕长安所暂住的院落外面。 慕长安正在院子里望着天空深思,便听到院子外面喧嚣的声音。 慕长安一挥手,尉迟便飞身出去查看。 “公主,是城中的百姓……”后面的话语尉迟没有说,慕长安已然明了。 坐在轮椅上,亲自走到了门口,然后打开门,外面的老百姓方才还是窃窃私语看到慕长安将门打开,顿时都跪了下来。 “公主……公主你不要这古月城了么?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顿时老百姓都抽泣着跪在地上望着慕长安。 长安探出身体,搀扶起跪在最前面的老者,恭敬的说着:“老人家快起来……各位乡亲们也都起来吧。” 只是众人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似乎今日不同他们讲明,这城他们是不会撤离的…… “乡亲们,此刻城外敌兵在即,而古月城不是一个攻守的好城,敌强我弱,双方交战起来,此城我方必丢,到那时城中的百姓都沦为北冥的奴隶……”慕长安言语陈恳的说着,言语里慢慢的急切。 “公主……可这里是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啊……”那为首的老者抹了一把老泪,说着。 慕长安将他搀扶起来,深深的说着:“老人家什么是家,有人才有家,人都没有了……何来家?况且我西水的子民,只要西水还在一天,这西水那一片土地上都是你们的家!” 这话前半句说的情深意切,后半句说的铿锵有力,顿时让有些喧闹的老百姓安静了下来。 其实老百姓多少也知道这理儿,只是却依旧有些不甘心的来寻慕长安想要一个说法。 慕长安的几句话便将这里的利害关系说了一个透彻,老百姓们也都没有办法的站起身来,迟疑着。 “乡亲们快些回去准备吧,随同大军一同西进,本殿会派人将各位安顿道后方的城池,重新安家建业。”慕长安劝慰的说着。 听了这话,老百姓们才有些恍惚的挪动着步子,离开了,却也依旧带着一丝丝的不甘心,这座古月城终究是他们时代居住的地方。 待到老百姓都离开后,慕长安转回身回到院子里,却看到红木桌旁,忘尘神医已然安静的看着那红木桌子上的残棋。 这残棋便是那日,在阎王山外的北冥大营中,君临同自己对弈的残局,也是慕长安曾无数次琢磨的棋局。 “忘尘神医,你来了。”慕长安平和的问号。 忘尘看了看慕长安,眼眸中多了几分赞许,显然他是听到了方才慕长安同百姓的对话。 一个小小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忘尘示意慕长安,她也明了,很是配合的将胳膊搭上。 两枚有力的手指按上慕长安的脉搏,良久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毒素已然全部去除了。忘尘再开几服药,让人煎了服用,会对公主的身体大有益处。” “多谢忘尘神医。”慕长安轻声的说着。 忘尘摇了摇头,浅笑着,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这残局的棋面。 “依照忘尘神医的棋艺,这一盘……是黑子赢,还是白子胜?”慕长安看的出忘尘懂棋,而且造诣也是颇高,否则外行人定然不会对着看不出门道的残局刚兴趣。 忘尘倒是饶有兴趣的凝望着那残局上如同蛟龙一样的白子,还有那如同深渊一样的黑子,说道:“真是好残局!” 慕长安挑眉,等待他后面的话语。 “若是依照忘尘的浅显学问,这黑白子伯仲之间,不分胜负……真真是高手。”忘尘嘴角牵着干净的笑容,对慕长安说道。 “不分伯仲么?怕是忘尘神医没有说实话……”慕长安笑得直白,说道。 忘尘显然知道慕长安所指,轻笑着说道:“这局面眼见着是黑子落败,但公主请看这白子的心脏处……那是一枚白子……” 果然,顺着忘尘的指点,那黑子如同一根钉子一般钉在了白子的中央,牵一发而动全身…… 望着那枚黑子,慕长安响了很久很久,久到忘尘笑着离开后,慕长安才缓过神来。 经过两天的通知和打理,这古月城中本来人口也不过一万人,走起来倒是也方便。 夜幕降临,慕长安从城楼上向远处望去,似乎因为给了慕长安三天的时间撤出古月城后,北冥大军的营帐里安然极了,丝毫没有任何异动。 慕长安恐怕会有什么变数,三更一过,对面营帐已然看不到外面走动的人群后,长安便下令轻开城门,一部分大军护送城中的百姓先行一步。 分了几次,最后终于在破晓时分,城中的百姓都安然的出城了,慕长安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稳稳的站在那古月城楼上等待着北冥大军的苏醒。 天将降亮,北冥大军便已然开始活动了,有人看到了对面城楼上的慕长安,忙报告给了君临,君临出来后,便看到慕长安从那城楼上下来,带着大军撤出了古月城。 君临脸上那紧张终究是缓和了下来。 中午一过,君临便带着北冥大军入了城。 当君临登上了方才慕长安站里的城楼上的时候,远远的望着那坐在马上要离去的慕长安时,她忽然的掉转马头回来了…… 只是快到了近前,忽而停住,扬起了手中的弓箭…… 第219章 让出古月 当君临登上了方才慕长安站里的城楼上的时候,远远的望着那坐在马上要离去的慕长安时,她忽然的掉转马头回来了…… 只是快到了近前,忽而停住,扬起了手中的弓箭…… 那样的遥远的射程,却也没有让那城楼上的人有多警惕,但君临却如同三天前慕长安那样一般稳稳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眸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慕长安将手中的弓拉满,英姿勃发的立于那黑色骏马之上,只是那局在半空中的箭却迟迟的没有射出去,那弓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迎着和煦的风,微微的颤抖着。 那样的良久的注视后,慕长安眼眸忽而一苍茫,猛然的松开手,那箭忽的一下在变飞了出去,带着风呼啦的那箭头让烧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趁着风直直的冲着君临飞奔而来。 那城楼上的人开始并没有在意,却在看到那带着火的羽箭后,都有些大惊失色,慌忙的向君临扑去,只是那箭却并没有射中君临,而是稳稳的刺入了那城楼上的一处被布袋掩盖的不起眼的角落…… 那北冥军中的几位大将的心才稍微的放下来,只是却在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一处被火箭射中的地方突然的爆炸了…… 那连带着火花碎石四散开来,顿时那古月城楼上一片惊叫声音,慕长安便是在那样混乱的、硝烟弥漫的场景里慢慢的看不到了刚刚还屹立在那城楼之上的君临的身影。 那紧紧握着弓箭的手细密的颤抖着,连带着心都跟着颤抖起来,相爱的人想杀于战场,失败的人痛苦还是……胜利的人蚀骨? 无人能懂。 “公主……快走……”身后赶来的赵广提醒着慕长安。 慕长安望着那黑烟滚滚的古月城楼上,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心,硬生生的将那要流出的眼泪忍了回去。 再一抬头,便看到那本来还在想着城中涌的北冥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随即便迅速的反应过来,掉转大军,其中一大队人马策马扬鞭朝着慕长安和赵广的方向便冲了过来,凶猛极了。 慕长安恍惚的回过神来,手上勒紧缰绳,双腿夹住马腹,那马儿一声嘶鸣,转过头,撒开腿便奔了出去,带起了一层尘土。 慕长安同赵广,一前一后飞奔而去,身后北冥的追兵也赶了上来,赵广一面向前跑着,一面回头查看,足足有几千人。 那几千人马紧追不舍,似乎不追到前面的二人誓不罢休一般。 慕长安和赵广二人一前一后的窜入了一片浓密的树林,后面的北冥军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只是忽然那冲在最前面的人,连人带马直直的跌翻出去了好远,这样突兀的变化,让后面的骑军来不及收紧缰绳,便也跌翻在了一起。 一时间前面的几百人乱作一团,后面的人马立刻警觉了起来,都勒住缰绳缓慢而戒备的四处查看着,只是再看这片树林里,哪里还有慕长安和赵广的影子。 为首的将领顿时觉得中计了,在想要向外退去却已然来不及了,这大片浓密而茂盛的树林里不合时宜的弥漫起来浓郁的雾气,那浓雾里带着些许怪异的气息。 “不好,有毒……”那为首的将领大声的吼道。 这是那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迷雾里的暗箭刺中了胸膛,跌落下马。 众人一看主将落马,更是有些惊慌,连同他们身下的坐骑都跟着狂躁起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撤退……” 有人一把将那落在地上的主将捞上了马,正准备撤离,但再看这方才还只是雾蒙蒙的树林里,依然看不清来时的路,就连近在几尺外的大树都看不清了。 “噗噗噗……”从四面八方射出来无数的箭,在这看不清对方的浓雾里胡乱的飞舞着。 那几千的北冥军顿时乱作一团,有人中箭受了伤,有人已然跌落在马下…… 那箭雨丝毫没有因为北冥大军的混乱而停下来,而是愈演愈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箭雨才慢慢地停息,而那浓雾也慢慢的散去,再看那方才还有几千人马的北冥军此刻立于马上的也仅剩下几百人,却也都挂了彩。 那几百人看到这雾气散去,虽然浑身因为这雾气依然无力至极,但也拼立命的扬起鞭子向外冲去,刚刚走了几步,迎面西水的大队人马直直的冲了进来,蓝挚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毫不留情的杀进了北冥军中…… …… 仅仅是不到三个时辰的光景,几千的北冥军便葬生在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而在不远处的正在向前行军的马车中,慕长安安静的坐在里面,撩开马车的窗帘子,微微探出头向后望着,她知道那片被阳光照射的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此时鲜血已然流成了河…… 那样的画面,慕长安想起来就有些瑟瑟发抖,一股子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是那么一个不愿意手染鲜血的人,却要亲手孕育那血色的河。 同坐在马车里的忘尘正在给旁边的皇甫青云诊脉,说道:“殿下体内的寒钉有所缓解,待到忘尘闲暇多制作些丹药,依靠在下的丹药虽然不能祛除寒钉,但却可以……续命。” 忘尘平静的说着,皇甫青云听后也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看来这忘尘已然知道自己体内的寒钉是终极,祛除是不可能的了,唯有维持,而维持便是续命…… 忽然皇甫青云想到了什么,侧目问道:“忘尘神医,这丹药你还给过何人?” 忘尘波澜不惊的说着:“几年前家师曾制作过一批,身中天山寒钉的人这明夏大地上本就不多,所以前几日在下给殿下的丹药便是上次余留下来的几颗……忘尘按照这丹药的成分也可以做出八九不离十。” 这话回答的很明显,这丹药不是他做的,而是他师父,他给过旁人,而他师父就不知道了。 “不知忘尘神医的家师为何人?”皇甫青云眉头微蹙的追问着。 忘尘收了手,淡淡的笑着,说道:“家师归隐多年,恕忘尘不能相告殿下。” 皇甫青云刚想继续问着,却看到忘尘已然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脸色没有什么血色的慕长安。 没有一丝的迟疑,伸出手便握住了她的脉门,忘尘抿了抿嘴,沉思片刻,道:“但凡事都有不得已,公主莫要难为了自己。” 一句话便将慕长安心中的所有忧思之事囊括其中,慕长安抬眼看了看那扣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一尘不染。 有些恍惚而茫然的苦笑着:“若长安能同忘尘神医这般清风自在,忘却凡尘……该有多好。” 忘尘收回了手,低垂了眉眼,平静的说:“忘却尘事固然是好……但这样的经历,在想还是不希望公主经历一番。” 这话将所有的苦楚的过往都带过,却又没有带过,而是深深的横亘在那里一般,的确,拥有像忘尘神医这般的羽化而登仙的境界,是要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悲伤…… 不过,慕长安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差不离了,只是自己不同于忘尘神医的地方,那便是他放的下,忘得了,而她不同……放不下,忘不了…… 皇甫青云微微眯着眼眸,看着慕长安和忘尘二人的对话,脸上的戒备没有一丝的减退,尤其是看到忘尘在为慕长安诊脉时候的自然而然,让他心中很是疑惑。 马车一路向前行进着,而后面蓝挚带着人马凯旋而归,身上带着的血腥味道离着很远便弥漫开来,闻到了那味道,慕长安不禁有些反胃。 从前每每这时,红鸢便会拿来香帕递给慕长安,而此时……身边再也没有了青峰和红鸢的身影,这一路走来,似乎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有被自己送走的,有为了救自己而死的,还有被……自己杀死的…… 慕长安怔怔的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子清冽的香气,那香气不同女子用的香帕,倒是带着几分药香,几分凛冽,将那血腥味道驱散的全无。 看着忘尘递过来的一个小巧的药草包。 “此物佩戴于身上,能够驱虫去味,凝神醒脑。”忘尘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慕长安接过来,笑着感谢。 忘尘点头,随后也递给皇甫青云一枚,皇甫青云迟疑了一下,便收下了。 马车外面,蓝挚兴高采烈的说道:“公主,这一仗打得太过瘾了,估计北冥大军一时半会还顾忌不到咱们,听说那古月城楼被炸了一半下去,当时在上面的人死伤了一大半呢,还都是大将么……”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挚便被赵广叫走了。 这话听在马车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慕长安的脸上更是苍白而悲凉。 看了看自己这双手,苍白如雪,但却鲜红如血。 大军行走了一天,到了晚上,马车中便只有慕长安和忘尘时,她看四下无人,忽然双膝跪地,忽眼眸闪烁的对忘尘说道:“忘尘神医……长安可否恳求一事……” 第220章 长安痛楚 大军行走了一天,到了晚上,马车中便只有慕长安和忘尘时,她看四下无人,忽然双膝跪地,忽眼眸闪烁的对忘尘说道:“忘尘神医……长安可否恳求一事……” 忘尘见慕长安如此,那一成不变的平静淡然的面容上微微有些动容,忙想要扶起长安,却似乎碍于男女之间,而有些迟疑。 “公主莫要如此,请起身……”忘尘平静里带着些许局促的说道。 “长安不知为何神医相随助于长安,但恳求神医答应。”那话说的急切而坚定急了,样子像是若是忘尘不同意,她便不会起来一般。 “能让公主如此恳求,想必也是非同寻常,忘尘定然全力以赴。”忘尘目光清明,眉宇间一丝毋庸置疑的坚毅还能捕捉到曾经的南楚将军的影子。 “长安拜谢神医。”慕长安跪在原地,深深的叩首后,这才起身。 忘尘望着慕长安被斜射进马车里的夕阳染红了的脸,满是苍茫和痛楚,他脸上早已恢复了平和,问道:“不知公主所求何事?” 慕长安屏住呼吸,确认马车周围无人时,才轻生的对忘尘说着…… 那忘尘听了慕长安的话,显然微微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平静之色。 “忘尘竭尽所能。”忘尘脸上无波,眼眸中却透漏着坚定。 说完那话,他从随身携带的药袋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药瓶儿,道:“此药每日一次。” 慕长安却也不询问此药为何功效,便接过来说道:“长安谨遵神医叮嘱。” 忘尘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身出了马车,消失在了那将黑的夜色里。 看着忘尘消失的方向,慕长安那颗不安然的,心似乎也随着那黑夜而漆黑起来。 皇甫青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慕长安正在望着那天边的红霞怔怔的出神。 “忘尘神医不在?”环顾了四周,皇甫青云询问道。 “有事离开了。”慕长安恍惚的回过神,轻声的说着。 皇甫青云也没有多思索,丝毫对于忘尘不在,他显得更自在一些,不用时刻保持戒备的状态。 “你……”皇甫青云迟疑的想要问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杀了他两次……”慕长安似乎像是没有听到皇甫青云的话语一样,幽幽的说道。 那样带着暮霭的低沉和缥缈的话语,沁着满满的悲伤,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让皇甫青云说些什么才能缓和那忧郁的悲伤,只是……好像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只有久久的长叹一声后,才有些撇脚的说着:“他……命大。” 那话说的有些牵强,君临是皇甫兄妹的仇人,说起这样的话来,显得很怪异。 慕长安听了那样的话,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那落下去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血红血红…… 慕长安派另一队人马护送古月城的百姓向丰城转移,剩下的几万大军原地休整。 短暂的痛楚恍惚过后,看着自己身后那几万的大军,慕长安目光渐渐清明,然后唤来赵广和蓝挚。 “队伍用过晚饭后,短暂的休整后,连夜行军,天亮前到乌城。”慕长安冷静的说着。 二人领命退去。 皇甫青云思索了一下,询问道:“为何把百姓送回丰城……” 皇甫青云的话语里的意思是为何不把古月城的百姓就近护送去乌城? 慕长安久久的没有言语,说道:“丰城和运城……是西水最后的防线。” 皇甫青云听了慕长安的话,心中也明了,这场战争,慕长安心中没有任何的底气。 那一夜的急行军,慕长安又是未眠。 第二天到了乌城,先前军已然到了乌城,大军驻扎在城外,马车还未进城,城门便打开守城的西水首将带着人马已然迎了出来。 此时战事吃紧,这乌城中兵将和百姓也听说了古月城之事,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听闻公主来了,多少有些了底气。 这乌城自古以来便是战略要地,若是可以轻易放弃古月城,这乌城却是万万不能放弃的。也正因为如此,这乌城城墙厚重而高耸,驻军也比别的城池要充沛,真真的叫做易守难攻。 慕长安跟随着首将进了城,环顾着城墙及城楼之上,果然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慕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路在马车上到了乌城首将安排的别院里,刚刚进房间,慕长安便召集了蓝挚赵广等军中主副将,以及这乌城中的主要将领议事。 慕长安心中知晓,无论古月城之事对北冥大军的打击如何,这乌城外的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此战北冥必然会极力报复,所以……不能败。 众人都认真而仔细的听着慕长安对局势和战事的分析,以及对兵力的重新部署,丝毫不敢懈怠。 过了晌午,众将领都分头去准备和行动,一下子房间里便只剩下慕长安和皇甫青云两个人。 慕长安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茫然若失,自从昨天射出那一箭,眼睁睁的看着君临消失在那浓浓的硝烟中后,慕长安一安静下来后,便心乱如麻,几乎是坐立难安。 “让青灵过来同你说说话?”皇甫青云试探性的问道。 慕长安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同青灵说莫要介怀下毒之事。” 这几日皇甫青灵都没有来同慕长安在一起,似乎因为先前之事,愧疚极了。 皇甫青云点了点头,转动轮椅,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终究是回过头,说道:“想开些……你和君临…唉…” 皇甫青云最终以一声长叹结束了自己想要劝慰慕长安的话语。 皇甫青云离开后,这房间里便只剩下慕长安一个人,昨夜未睡,却丝毫没有睡意,瞪着眼睛看着窗外,从烈日到余晖,从余晖到黄昏…… 阳光在她的脸上由亮到暗再到灭,她只是那一个表情,不悲不喜,只是苍辽而无助……绝望。 皇甫青云来叫慕长安吃完饭的时候,她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皇甫青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命人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迟疑了一下,便离开了。 一直到了夜里,月上云霄,那阳光变成了月光洒在房间里,慕长安微眯着眼眸,浅浅的睡着了,只是刚刚睡着便又突兀的醒了,眼里脑子里都是君临浑身是血的样子,定定的望着自己,不言不语。 初夏夜晚的冷风吹进了房间里,打在那被冷汗浸透了的身体上,长安一哆嗦,回身到了床上,依旧是瞪着眼眸,望着窗外,从天黑……到天亮。 这样的状态,慕长安持续了两天,在第三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她从迷蒙中醒来,恍惚的不知道此时是何时……而自己身处何地。 浑浑噩噩的侧目,一个细小的纸卷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慕长安眼眸一闪,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将那纸卷展开后,脸上的阴郁无望之色乍然间舒缓了开来…… 当皇甫青云听到慕长安开始吃饭的时候,忙吩咐厨房做了些养胃的粥食,然后通知蓝挚和赵广公主开始吃饭了,那一直惴惴不安的众人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慕长安依然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了,她开始代表了一个信念,一个支撑,一个所有人为之战斗的中流砥柱。 乌城的防守和攻势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前方古月城线子传来消息,似乎古月城中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动静,这给乌城取得了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战斗。 又过了几天,古月城那边依旧是静悄悄的,而护送古月城中百姓回去丰城的西水一队人马已然回防了。 那天蓝挚带着负责护送百姓的张副将,一前一后来到了慕长安临时居住的院子。 慕长安正同皇甫青云还有青灵说着话,见来人,青灵便离开了。 长安抬起头看着蓝挚脸上欲言欲止的样子,询问道:“有事?” 蓝挚看了看后面的张副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主,张副将此次护送百姓去丰城……得知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同公主讲……” 慕长安淡淡的看着他,道:“既然来了,蓝将军也知道,定然是讲。” 等到慕长安的许可后,蓝挚看了一眼张副将,示意他说话。 那张副将也是一顿,然后说道:“公主……此次回到丰城……属下见到了世子……却没有见到……” 后面的话张副将有些迟疑,却看到慕长安眉头微挑。 他只得继续说道:“却没有见到公主让属下传达消息的……精卫,听说……听说世子将那两名精卫……给杀了。” 张副将语调有些颤抖的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听到了这样的话,顿时眼眸里的疼痛猛然的收紧,脸上盛怒,手中那茶盏“啪……”的一声,硬生生的碎裂在了掌心中,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一下子,连同蓝挚都噗通的跪了下来。 下一刻,慕长安冲出了远门,再一看,已然找不到人影了,身后的皇甫青云忙让人去追。 一时间,众人都奔了出去,院落里便只剩下皇甫青云一人,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忽然,他听闻身后细微的风动,凛冽的问道:“谁?” “是我……皇甫殿下。”一句柔和而又诡异的回答,轻声的响起在这空荡荡的院落里…… 第221章 抓住珉灵 忽然,他听闻身后细微的风动,凛冽的问道:“谁?” “是我……皇甫殿下。”一句柔和而又诡异的回答,轻声的响起在这空荡荡的院落里…… 皇甫青云眉头骤然的皱起,眼眸里暴戾乍现,猛然回头的一瞬间,一道白光,手中的短剑也跟着飞了出去。 而身后那个一袭白色衣衫的身影,一闪身,稳稳的将那短剑抓在了手中,莞尔一笑,清灵灵的说道:“殿下还是手下留情,若是灵儿伤了……不能安然的回去古月城,那怕是那个人便会有麻烦了。” 听了这话,皇甫青云那眉眼更是骇人起来,咬牙切齿一般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珉灵脸上的笑容更是放的更大了,笑罢那脸忽而变得阴狠,道:“殿下……你看我敢不敢!” 那话没有一丝的迟疑,让皇甫青云不禁心收紧,自从第一次和这个女子打交道后,他便深深的知道,这个女人手段阴狠狡诈,善于暗中手脚。 皇甫青云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准确无误的被珉灵捕捉到,她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说道:“殿下莫要担心,只要灵儿安然,那个人也便安然,灵儿相信,殿下定然会护灵儿安危。”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强压着心中的愤恨不爆发,让自己镇静下来,沉声问道:“不知道皇后来此何事?看来……皇甫君临倒是没有事情了。” 提到皇甫君临,显然珉灵的脸上变了变,从那疲倦的脸上看的出来,她已然几日没有休息好,一双狡诈的眼眸里满满的血丝。 “皇上会是这明夏的天子,定然有神明庇护,不劳烦殿下费心。”珉灵的话语里带着冷意。 看到珉灵如此,皇甫青云笑了,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尤其是一个女人,而这珉灵的致命弱点……便是皇甫君临。 “但愿如此,不知珉皇后来此如何?莫不是来威胁本殿?上次青灵的事,本殿还么有同你算账!”皇甫青云眼眸冷峻的狠狠的说道。 珉灵显然是收到了君临之事的影响,也没有了方才的淡然,冷哼一声道:“倒是没有想到慕长安的命这么大……我湟源的蚀骨都没有让她命丧黄泉,所以,这次本宫只好亲自出手。” 那话珉灵说的咬牙切齿极了,好像立刻想要将慕长安撕扯成碎片一样。 皇甫青云看着那样的珉灵,像是即将要变身的女鬼一般的骇人,不禁心里一震。 “你想做什么?”皇甫青云不禁厉声的喝道。 珉灵笑的邪魅极了,眼眸紧紧的盯着皇甫青云,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深深的说道:“上次青灵公主没有做成的事情,我猜殿下一定会成功……” 顿时,皇甫青云打了一个哆嗦,眼眸收紧,牙齿咯吱咯吱响。 珉灵似乎很是满意皇甫青云的表情,信步的来到了那红木桌椅旁边,将那包粉末融进了那被茶水里,然后靠近皇甫青云,声音低沉而邪气的说着:“还请殿下让慕长安喝了这杯茶……” 那样的近距离,皇甫青云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想要出手将眼前的女人活生生的掐死,那长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隔着桌子都能感受到颤抖。 “本殿若是不呢?”从牙齿的缝隙里,皇甫青云说出几个字。 珉灵听后轻蔑的笑了,直起身体,云淡风轻的说着:“一命换一命,不是她死……便是那个人死,本宫倒是很想看一看皇甫殿下会做什么样的抉择呢?” 皇甫青云那喷射出火焰的眼眸想要燃烧起来一样,狠狠的说道:“上次在阎王山,我以为珉皇后会适可而止。” “阎王山殿下做的很好,所以……本宫才觉得殿下是可以继续利用的!”珉灵丝毫不忌讳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笑的无害极了。 那样的珉灵,皇甫青云几乎想要立刻杀了她。 “珉皇后……本殿也不是那般容易被你控制的,你莫要得寸进尺!”皇甫青云冷若冰川的话语掷地有声。 “若此事成了,我定让然放了那人,从此江湖之中我们再无瓜葛,慕长安很快就会回来了,殿下要早下定夺,生与死便在殿下的一念之间。”珉灵说的清亮。 说完那话便一闪身消失在了院落里,只留下皇甫青云一个人对着那杯掺了毒药的茶水,彷徨惊恐。 果然不出珉灵的所料,没过多久,院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到了门口戛然而止。 慕长安下了马,重新的坐在轮椅上,被尉迟推着重新进了院落,只是脸上越发的凝重和冷静。 皇甫青云恢复了平日的面容,看着慕长安,幽幽的说道:“回来了……” 慕长安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红木桌子旁边。 皇甫青云不得不佩服珉灵,似乎对于慕长安的了解,她更多于自己,那珉灵居然知道长安定然不会此时离开乌城去丰城。 “嗯,乌城一战结束后,我定然回去丰城处置长宁……”慕长安心中的气恼几乎要迸发出来。 精卫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培养了多年又跟随长安身边多年的护卫,一人可以抵百人,谁人不知精卫便是代表了慕长安,如今杀了精卫便是…… 慕长安不是不知道,只是竟也不敢想象自己那曾经纯良的弟弟如今变成了何种样子。 看着慕长安颓败的样子,皇甫青云有些恍惚,心神也有些不宁静。 敏感的长安抬眼看着他,问道:“身体不舒适?来呀,取暖手炉来。” 看着皇甫青云额头上的冷汗,慕长安关切的询问着,吩咐着旁人去取暖手炉给皇甫青云。 方才盛怒之下向外冲去,任由着性子跑了出去几里路后,慕长安便冷静下来,才掉转回来,这样一折腾倒是有些口干了,望见眼前的冷茶,顿时觉得口渴了。 没有犹豫,便拿起那茶盏喝了下去,而一旁的皇甫青云眼眸一深,袖子中的手猛然的收紧。 慕长安握着茶盏的手举起,只是就在那茶盏要沾到嘴唇上的时候,忽然一股子冷风袭来。 “啪……”的一声,慕长安手中拿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碎的七零八落。 而就在那一瞬间,一道快的几乎看不见的光芒从皇甫青云的袖口中向后射出,接着便听到“噗”的一声,一枚小而锋利的飞镖准确无误的射入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女子身体里。 珉灵痛的闷哼了一声,心中狠狠的想着不好,忙猫下身体准备抽身离开,却就在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后背处热辣的痛楚,直直的便跌了下来。 刚刚落入院子,一旁的两名精卫便上前将她制服,再看方才击中她后背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枚黑子,若不是她有武功护体,怕是那枚黑子要穿透她的后背进入她的胸膛了。 皇甫青云有些怔怔的看着慕长安,方才长安手中射出去的黑子同自己仅仅相差几秒,这几秒的时间绝对不是她看到自己射出飞镖后的反映,而是早就有了准备。 看到皇甫青云望着自己,慕长安淡淡的笑了,哪里还有方才脸上的盛怒之气,平静而无波。 “长安,你……”皇甫青云不禁震惊的看着她,她……早知道着茶水中有毒? 慕长安眼眸略过皇甫青云,看向了已然被精卫制服的珉灵,抽起嘴角冷笑着,说道:“珉灵……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那珉灵被捉住了,刚刚开始还有些惊恐和恼怒,见到慕长安后,便冷静了下来,也冷笑着,说道:“本宫可是北冥的皇后,是皇甫君临的女人……他怎会让你伤害本宫!” 那话说的有气势极了,像极了你敢动我,我男人饶不了你的样子。 慕长安眼眸一凛,却笑得温柔极了,轻声的俯下身体,问道:“你说,你是谁的女人?” “本宫是皇甫君临的女人……”珉灵瞪着一双眼眸说着。 只是那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脸上便火辣辣的疼。 珉灵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嘴里也带着些许腥气……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甩头怒视着慕长安,狠狠的说道:“你敢打我!” “啪……”的一声,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顿时珉灵那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清晰而通红的掌印,清晰极了。 慕长安淡淡的望着那拼了命要挣脱的珉灵,笑着柔和极了,却不带着一丝的温度,说道:“我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皇甫君临的女人,如何?” 珉灵望着慕长安恨得咬牙切齿,慕长安则冷笑着,道:“带下去。” 一旁的精卫领命,拖着那恨不得吃了慕长安的珉灵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皇甫青云和慕长安。 “你……早就知道珉灵在暗处?”皇甫青云低垂了眉眼,说道。 “嗯。”慕长安低声答着。 “所以,精卫被杀是假?你试探我是真?”皇甫青云抬头,眼眸凝视着慕长安,看不清什么情绪。 慕长安坦荡的说着:“精卫被杀是真,我并无试探你之意,只是想要珉灵来这里找谁。” 皇甫青云看着慕长安,定定的,然后低头,说道:“我并无加害你之意,其他……你可以不过问么?” 慕长安很想要知道在院子里珉灵同皇甫青云说了些什么,但听到皇甫青云说这话,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可以。” 皇甫青云点点头,没有言语,滚动轮椅离开了,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慕长安眉头紧蹙。 …… 就在珉灵被抓的第二天,城外驻守的赵广忽然进城来报慕长安,说是城外有人要见慕长安。 当慕长安听到那人名字的时候,顿时一惊…… 第222章 故人来访 当慕长安听到那人名字的时候,顿时一惊…… 他怎么会来? 若是在平时,慕长安定然会是高兴的,但此时却是两军交战的重要时刻,而又是自己昨日刚刚擒获了珉灵后,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 赵广偷眼看着神情不明的慕长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再看慕长安旁边的皇甫青云,却也是表情不明。 皇甫青云心思微沉,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去关押珉灵的地方时候的情景。 珉灵在昏暗的房间里却也悠然自得的微闭着双目,听到了门口有声音便睁开了眼眸。 看到是皇甫青云,她浅浅的笑了,说道:“皇甫殿下方才倒是让灵儿刮目相看,看来殿下是做了选择了。”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杀气从他身体里伴着冷气迸发出来,他猛然的滚动轮椅移动到珉灵近前,啪的一伸手,紧紧的扣住她白皙的脖子。 而珉灵则依旧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眼眸里带着浓郁的挑衅,皇甫青云红了眼眸,额头山的血管凸起,手上越发的用力,那珉灵的脸被憋得通红,几乎要断气…… 身后的尉迟轻声的提醒着:“殿下……此人还不能死……” 听到身后的声音,皇甫青云才缓慢的松开了手,那珉灵如同一只僵死的鱼儿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依旧不忘阴森的勾起嘴角笑了。 “我可以杀了你,让你没机会回去……”皇甫青云露出森森的白齿,说道。 珉灵声音有些沙哑的笑着说着:“三天之内本宫不回去……那个人必死,而且……” 说道这里,珉灵故意笑的无害而自信极了,然后接着后面的话语说道:“而且,必然会有人在这三天之内接本宫安然回去。” “呵呵……”皇甫青云听了珉灵的话语,笑的嘲讽极了。 他知道长安虽然不杀珉灵,但却也定然不会放她那般轻易地回去。 而面对皇甫青云的嗤笑,珉灵不在意极了,重新闭上眼眸,浅浅的说道:“皇甫殿下还是担忧一下那个人,本宫回去后会如何……” 那句话威胁意味明显极了,皇甫青云狠狠的凝视着那云淡风轻的珉灵,冷峻的说道:“放心……本殿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珉灵浅笑没有讲话,却是淡淡的不屑的笑了。 …… “出去看看。”慕长安沉声的说着。 慕长安的话语打断了皇甫青云的思绪,转动轮椅跟着慕长安便出去了。 来到了城门口,顺着那缝隙望去,城门外立着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一双桃花眼此时却也带着几分忧虑,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南楚皇,现在的南楚侯凌耀,而他身后站着的壮硕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大汉,是野朱。 “开城门。”慕长安吩咐道。 咯吱吱,厚重的朱红漆大门缓慢的打开,随着那门越开越大,凌耀的目光也随着那门看向了里面。 慕长安一袭青衫坐在轮椅上,身旁跟着一身降色衣衫的皇甫青云。 第一眼看到慕长安的时候,凌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璀璨,随后便隐了过去,恢复了一脸如常的表情。相对于凌耀,野朱毫不掩饰的大步的冲进来,震得那地面直颤抖。 野朱来到慕长安面前,一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递到慕长安面前,不出所料,依旧是一只鸡腿。 慕长安扬起这头看着野朱献宝一样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伸手接过来,没有一丝迟疑的啃了一口。 在场的人们也都一惊,熟悉慕长安的人都知道,她从不吃旁人给的食物,饭食都是精卫准备。 见慕长安如此,也便知道这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大汉同自家公主的关系匪浅。 野朱看着慕长安认真的啃着鸡腿,嘿嘿的傻笑了。 “好久不见。”凌耀先发声,言语里带着些许的久违的熟悉,带着些许疏离的陌生。 慕长安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看着凌耀平和的回复:“好久不见,里面请。” 凌耀点头,在众人紧紧的凝视的目光中,走到慕长安身旁,向城里面走去。 对于凌耀或是南楚侯,西水的将士还是有些排斥的,不战而降,此时的南楚侯是北冥的南楚侯,也就是西水的敌人。 感受到了看向凌耀和野朱的那些不善的目光,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抿着嘴唇,淡淡的向周围扫了一眼,顿时四周都肃然起来,再无半点异样。 凌耀和野朱跟着慕长安一路回到了她居住的别院,退去了众人后,关上房门,房间里只身下慕长安、凌耀和皇甫青云,野朱则守在门口。 虽然皇甫青云在,但凌耀看向慕长安的面容也熟络起来,不同刚刚的生疏。 “红鸢还好么?”慕长安为凌耀倒了茶,表情也轻松起来,问道。 提到胭脂,凌耀的脸上笑意更深了,一双桃花眼弯成一条线。 “还好,她本想跟来的,但刚刚怀了身孕,我便没让她跟来。”凌耀笑着说着。 听到红鸢怀有身孕的消息后,慕长安打心底里高兴起来,想来也有三个多月没见她了,想到红鸢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锦绣…… 慕长安嘴角上扬,扫去了前几日的沉重阴郁,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眼眸微烁的问道:“莫要带她来……讲她送去你那里,便是想让她远离这场纷争,倒是怎么你却又来了?” 凌耀听着慕长安的话语,并不是不知道她所指何意,低垂了眉眼,苦苦的笑了,说道:“这场明夏大地上世人瞩目的纷争的两个主角,都是我的挚友,我想要独善其身,却也做不到……” 那话说的无奈而带着些许痛楚。 皇甫青云眼眸有些不善的看着凌耀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似乎耀侯爷已然选择了阵营,站在了北冥那一边。” 这话说的直白极了,凌耀愣了愣,没有了言语,他无可辩驳,事实如此,但其中的寓意却也并不是皇甫青云说的那般。 不理会皇甫青云,凌耀脸上开始认真起来,看着婆娑着茶盏的慕长安说道:“长安,当初是你给我的锦囊,我才会选择不战而降,事实证明也是正确的,我南楚的百姓没有因此卷入这场战乱之中,依旧生活的安居乐业。” “你的选择没有错。”慕长安抿了一口茶水,点头说道。 却听见凌耀继续急切的说道:“既然你可以给我如此锦囊,为何你西水不能也如此,降了北冥,君临他定然不会难为你西水,你还能同他重修于好,何苦像现在这般的兵戎相见,相爱相杀,让我这般旁人看来都心痛不已。” 一股脑的凌耀说出了心中的念头,语气有些急促,呼吸都有些不平稳。 慕长安却没有急于回话,将那青花瓷的茶盏放下,然后目光平和而冷静的看着凌耀,有条不紊的说:“原因有三,南楚自古以来便是不善战斗,对明夏没有任何威胁,再加上你现在国内撤销军队,对于北冥更是没有一丝威胁,而西水不同,西水虽然以农商为主但却也有很强的战斗精神,加之曾被东陵灭国,全国上下反抗精神蓬勃……你让这样一个西水不战而降,我同意……整个西水也不会答应。” 听着慕长安的话,凌耀的眉头紧紧的蹙起。 长安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便是,即使我硬生生的带着西水投降了,面对一个有着如此威胁的西水,北冥和君临会怎么做?西水最后的下场便如同第一次被东陵灭国一样的结局,我慕长安就是拼尽了素有,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最后一个原因,我凭什么像他投降?这场战争是他挑起来的,我若是有能力,定然直逼他北冥的国都!”最后的话,慕长安说的凛冽极了,带着些许恨意和不明的情绪。 这三条原因说的明了极了,凌耀无从反驳,他知道冷静睿智如长安,若是还有其他办法,她定然不会如此。 恍惚的回想起多年前在那个宁静的远离喧嚣的迷踪山里,那时候君临还不是北冥皇,长安还不是西水公主,而自己也只是朝不保夕的颓废侯爷的时候,那样的时光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此刻回想起却觉得那般的遥不可及,似乎这辈子再也不会拥有了。 房间里长时间的安静过后,只听凌耀长长的叹息一声,语气无奈的说道:“听说珉灵被你擒获了,能否看在我的情面上……让她跟我回去?” 此话一出,慕长安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皇甫青云厉声道:“不可。” 那声音吓了凌耀一颤,慕长安抬头看着凌耀,目光如炬说道:“看在你的情面?呵呵……还是君临让你来的……” 看着这样的长安,凌耀一愣,显然是被她此时眼眸里的危险气息震慑到了。 那目光让凌耀无处躲藏,两个人对视着,凌耀从慕长安目光里看到了凛冽冷漠还有恨意,而那些似乎都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君临。 慕长安心里汹涌澎湃,衣袖里的手也紧紧的攥起来,狠狠的抿着嘴唇,看着凌耀此时无措而恳求的样子。 “算我求你……长安,就放过她这一回,你相信我,君临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求你。”凌耀眉眼里尽是恳求,几乎要抓着慕长安的衣袖说话。 慕长宁眉头紧锁,她从未看到过凌耀如此,即便是曾经在南楚和东陵皇宫里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急切和心焦。 看着慕长安有些松动的脸,皇甫青云激动的说的着:“长安,决不可放珉灵回去,否则她回去后便会……” 皇甫青云的猛然收声,惹来慕长安的注意,一双犀利的眼眸直直的望向皇甫青云,长安眯着眼眸,沉声而凛冽的问道:“否则她回去便会如何?” 第223章 放虎归山 “否则她回去便会如何?” 慕长安说完这话,炯炯的逼视着皇甫青云,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激动,却在下一刻恢复了肃然的情绪,那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被他逼了回去。 他不能说,他答应过那个人从此不再提及过往,况且他还想要带着那个人远离这西水、这明夏大地的所有纷繁喧嚣,若是说出来……长安岂会就此作罢…… 想到这里,皇甫青云躲闪开慕长安的目光,有些生硬的说道:“否则她回去又会兴风作雨,此女定是不能留下的。” 慕长安定定的看着皇甫青云倔强的侧脸,久久都没有说话,最后神情复杂的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凌耀目光流转,没有言语,只是依旧是恳求的望着慕长安。 慕长安低垂了眼眸,眉头紧紧的蹙起,似乎在思索着凌耀的话语,这样的迟疑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皇甫青云更是恼怒。 “本殿不会让那个女人活着回到北冥大营!”皇甫青云狠烈的放下这样一句话,拂袖滚动轮椅便离开了,那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声响过后,房间里只剩下慕长安和凌耀两个人,更是安静了。 显然,慕长安是不想放珉灵回北冥大营的,这个女人她比皇甫青云更想杀掉。 一旁的凌耀似乎也看出了慕长安的心思,忙接着说道:“长安,这个珉灵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该死,但……不是现在,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一定要让她跟我回去……就算……为了我!” 慕长安再一次凝望着凌耀,显然,珉灵同凌耀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他之所以这样讲,似乎也是掩盖了君临那想要珉灵安然回去北冥大营的意图罢了,想来凌耀是听闻了君临受伤严重,前来探望,而君临似乎也知道,若是有人能劝动自己放了珉灵,那个人也许会是凌耀。 “呵呵……”慕长安忽而苍茫的苦笑了。 那笑容过后,眼里尽是一片寂寥和冷凝,定定的看着眼前急切地的凌耀,沉静的说道:“我不怪你站到了君临那一边,但……你不应该劝我放了珉灵,她至于我有道不尽的仇恨。” 一句话,让凌耀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相交多年,你从未求我什么,却多次在我危难之际相伴左右,这份恩情……如今我便用这个珉灵还给你!从此……你我各不相欠,再无往日同袍之情。”慕长安目光清明的看着凌耀,淡然而冷漠的说道。 那话一出,让凌耀禁不住身形晃动,脸上表情一痛,却最终言语颤抖的说道:“好,多谢公主。”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手心已然被指甲隔得泛出了淡淡的血痕。 一扬手,慕长安凛冽的掌风硬是将那紧紧关闭的房门震开,那两扇门凭空的被震的脱离了门框,破碎到了院子里。 “尉迟,将珉灵带过来,交于南楚侯。”慕长安对着那已然没有了门的空旷,平淡而没有什么情绪的说道。 一旁的凌耀目光闪烁的望着慕长安,他见过慕长安欢快的、悲伤的、无奈的、愤怒的、狠绝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如同今日这般冷漠而悲怆的样子,那样子,让凌耀禁不住有些绝望,对即将要失去的友情的绝望。 尉迟迟疑了一下,领命下去,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静。 凌耀顿了顿,轻声的说着:“皇甫殿下方才……” “本殿自会送你们安然回到北冥大营。”慕长安打断凌耀的话语,淡淡的说着。 凌耀收了声音,再也没有什么言语。 而慕长安那低垂了的眼眸中却渐渐徒生起了悲凉之色,曾经身边的朋友,不知什么时候便一个一个的离开了,到现在似乎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已。 不一会儿,尉迟带着那笑吟吟的珉灵来了。 慕长安瞟了一样那笑的有些挑衅的珉灵,有些不屑的转过头对凌耀说道:“南楚侯急于回去复命,本殿也不多留,请吧。” 慕长安没有让人解开珉灵被反绑着的手臂,珉灵便那样被尉迟拎着向外走去,身后跟着凌耀和慕长安,走到门外,野朱看了看,扔掉手中的鸡骨头也跟了上去,亲昵的跟在慕长安身旁。 一路无语,刚刚走出城门,皇甫青云便带着人在对面拦截,身后的赵广和蓝挚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笑得肆意的珉灵和一脸忧虑的凌耀。 “公主,不能放这个女人回去。”赵广禁不住说道。 慕长安没有言语,扫过皇甫青云那愤怒的脸庞后,淡淡的略过身后重将领,一股子凛冽而压抑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席卷而来,另那些将领都禁不住的后退了几步。 “走。”慕长安轻启嘴唇,对尉迟说道。 尉迟没有犹豫,拉着珉灵向前大步的走去,包括皇甫青云,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当慕长安同皇甫青云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慕长安眼眸微动,然后继续在众将领敢怒而不敢言的复杂目光中,向前走去。 古月城中的北冥大军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早已经有一大队人马遥遥的等候在那里。 两对人马越走越近,近到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马儿不安分的走动着。 “南楚侯,本殿就送你到这里,回去告诉北冥皇……让他好自为之。”慕长安言语淡漠,清朗的说道。 凌耀回过身深深的向慕长安施了一个礼,沉声而带着浓重的情绪说道:“凌耀就此别过,公主……照顾好自己。” 那话一说出口,凌耀险些流出泪来,而慕长安那淡漠的脸上,一双清冷的眸子也微微发红,此次一别,不知再见何年何月,即使再见……也不在是同袍。 慕长安别过脸,凌耀解开了珉灵手上的绳索,示意她同自己赶紧离开,却在下一刻被珉灵翻手扣出了喉咙…… 这样忽然间的瞬息变化,让凌耀和慕长安以及长安身后的人都是一愣。 “看来……南楚侯对你很重要啊……”珉灵笑的清灵灵,眼眸里狡黠而阴狠。 慕长安柳眉倒竖,眼眸危险的眯起,如同野兽一般的盯着珉灵,低沉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珉灵笑的诡异,道:“你过来,我就不杀他。” 还未等慕长安讲话,那被控制住的凌耀愤怒的吼道:“你这个蛇蝎女人,本侯是来救你,你却如此!” 珉灵却也不理会凌耀,只是手上用了几分力,顿时凌耀便发不出声音来。 “你让我放了她,就是让她用你来威胁我么?”慕长安冷声的对着那脸色发白的凌耀质问。 凌耀已然不能说出话来。 “如何?”珉灵微笑着看着盛怒的慕长安,问道。 慕长安冷笑道:“杀于不杀,随你。” 说完那话,便转动轮椅想要离开,这倒是让珉灵一愣。 而就是珉灵愣了的那一瞬间,背对着她的慕长安猛然甩出一条寒光,那寒光如同蛟龙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珉灵的脖子,慕长安手腕一发力,那珉灵便腾空的飞了出去,而后种种的跌落在地上。 重新得到自由的凌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慕长安则泛红了眼眸手上越来越用力,那泛着寒光的银鞭便越收越紧,那跌倒在地上的珉灵被勒住了喉咙,憋红了脸,嘴角也开始吐着白沫,马上便要断气了。 “长安……收下留情!”凌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慕长安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的说道。 慕长安凝视着凌耀的脸,阴郁而可怕,狠狠的瞪着他,二人四目相对,慕长安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最后手上一扬,那在地上的几乎要断气的珉灵便又被那银鞭抛入了空中,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闷哼一声,珉灵大口的喘着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慕长安手中已然消失了的银鞭,而后狠毒却依旧挑衅的冲着一脸愠怒的慕长安笑了。 天下之人都知道西水护国公主擅使用一柄啸风枪,却很少有人知道慕长安用鞭也十分的了得,早年从玄宗山上带下来的长鞭已然给了长宁,多年来也没有寻到一把好鞭。 直到前几日,那突然出现的忘尘神医赠与了慕长安一把银鞭,名为龙吟,她才将此鞭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倒不想今日却正派上用场。 “多谢公主。”凌耀忙焦急的道谢。 凌耀站起身来,走向那地上嘴里溢出鲜血的珉灵,而身后从北冥的大队人马中,跑出来几匹马,直奔凌耀和珉灵而来。 慕长安眯着眼眸,她看出前面的是君临的暗卫首领,左岸。 只见那左岸跳下马径直来到凌耀身边,担忧的查看,确保他安然无恙后,才走向地上的珉灵,语气生硬的说道:“娘娘,皇上让属下带你回城。” 说完那话,一挥手,后面的暗卫上前便有些不客气的将珉灵拉上了马,珉灵脸色一变随即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看着慕长安说道:“皇上……依旧是关心本宫的。” 左岸看到慕长安恭敬的施礼,道:“夫人,属下告退。” 那一句夫人,顿时让珉灵从心里愤怒,不由得心口一热,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长安冷着眉眼,没有言语,凝视着左岸搀扶着凌耀上了马,一行人消失在了视野里。 只是,慕长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忽然,心头一凛,野朱……野朱去了哪里? 第224章 惩罚珉灵 只是,慕长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忽然,心头一凛,野朱……野朱去了哪里? 环顾四周,真的便没有发现方才一直跟在凌耀身后的野朱的踪影,慕长安想要叫住即将要消失在视野里的凌耀,却看到他似乎是无心但也像是有意的回过头望了望自己。 慕长安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却那么申请感受到了莫名的情绪,是关心还是什么…… “尉迟……”慕长安眉头紧蹙,轻声唤着。 尉迟立刻明白慕长安的意思,她是生怕此时正在虎视眈眈的仇视凌耀等人的西水将士对野朱有什么不利。 尉迟点头,一挥手,后面跟上两个精卫便消失了。 而慕长安则停留在原地,看着凌耀和珉灵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待到慕长安回到乌城时候,皇甫青云阴沉着脸,看着她说道:“早知今日,当时我在南楚时便应该一剑杀了凌耀。” 慕长安知道皇甫青云依旧在记恨凌耀恳求自己放珉灵之事,虽然是不怨他,但却听到他这样讲话,终究是不悦的回复道:“当时若不是南楚冒险给予你庇护……怕是今日殿下也没有几乎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一句话怼的皇甫青云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冷哼一声,愤愤的离开了,身后的赵广和蓝挚虽然心中也有些不甘,但公主就是公主,没有她便没有西水,所以依旧是尊重她做的决策。 尉迟回来同慕长安耳语几句后,她便匆忙的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别院。 遥远的便看到院子里正冒着清浅的烟,进到院子里以后,看到皇甫青灵正呆呆的看着那撅在地上用力吹着火的野朱。 慕长安也有些不知所措,野朱见慕长安回来了,笑的天真无邪的举着手中拔了毛的鸡,说着:“叫……叫花鸡……” 慕长安目光里褪去了担忧,换上了柔和,浅笑着接过那鸡,然后熟练的拿过一旁尉迟的佩剑,将那柴火下面的青石板翘起,挖了一个土坑,收拾了那鸡,放上作料,很是认真的在有些华丽的院落里不合时宜的做上了叫花鸡。 这样的举动看呆了周围的人,却乐坏了野朱,他拖着脑袋咽着口水,似乎有好久没有吃到叫花鸡了。 慕长安护手屏退了身边的人,皇甫青灵有些迟疑,却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精卫也隐去了身影。 院落里只剩下慕长安和野朱,还有那燃烧着的木柴火。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长安看着野朱,若有所思的问道:“野朱,你怎么没和弟弟走?” 听到弟弟两个字,野朱忙四处寻找着,似乎在找寻着凌耀的身影,一脸的焦急后,恍惚的想起了什么后,才安然下来,看着慕长安傻笑,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长安,做了一个护在身后的姿势。 慕长安鼻子一酸,轻声的追问道:“是弟弟让你留下来保护我的?” 野朱似乎很高兴慕长安明了自己的意思,兴奋的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燃烧着的木柴火上,眼巴巴儿的看着,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下面的叫花鸡挖出来吃掉一般。 慕长安转过脸,轻轻的擦去自己眼角的眼泪,凌耀……那个自己说同他割袍断义的男子,却将他生命中最要的人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旁人不知道,慕长安是深深知道的,凌耀做上曾经的南楚皇,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这个痴傻的兄长,而如今却将他留下来保护自己,这样旁人看不出来的情分,是多么深厚和沉重的关怀。 慕长安看着野朱高兴的吃着那叫花鸡,眼眸恍惚了…… …… 古月城中。 左岸一路将珉灵按在马背上,策马扬鞭回到了君临临时居住的府邸,身后跟着凌耀。 刚刚到了门口,珉灵便奋力的挣扎下来,冷声的呵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宫无理。” 左岸生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皇上在里面等待娘娘。” 听到皇上两个字,珉灵脸上一动,忙不顾身上的伤,大步的向里面走去,她记得自己两天前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君临时,气得几乎要炸掉了肺子,所以才会以身涉险要去杀了慕长安,以解伤了君临之恨。 “皇上醒过来了么?”珉灵便向里面走着,边说着。 只是刚刚进了君临的卧房,一股子浓烈的药味便扑了进来,她心中一疼,忙上前,只是刚刚走到了那床前,顿觉自己右手手腕一股子凛冽的疼痛。 “啊……”珉灵痛的直直的便跌坐在地上。 额头上徒生的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震惊的抬头,一把长剑已然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似乎已然划破了脖颈,淡淡的血腥味道浅浅的弥漫出来。 “皇上……”珉灵强忍住疼痛的,惊呼着。 “我说没说过……不要去招惹她……”那床上君临浑身上下缠着药布,一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浓郁的杀气毫不掩饰,一双漆黑的眼眸里迸射出来的同那气色不相符的锋芒,像是要刺穿珉灵一般。 “慕长安她想要杀了你,你两次都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中!”珉灵痛的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而疯狂起来。 “呵呵……两次似乎也都有你的手笔,珉灵……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莫要激怒了我!”君临如同猛兽一样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跌坐在地上的珉灵,声音虚弱,但却依旧压抑至极的说道。 珉灵的眼泪在那悲伤的眼眸中打转儿,不知道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的痛苦,终究是忍不住,质问道:“慕长安哪里好?我珉灵背叛族里,谋划多年,只为助你一统明夏,为你付出这么多,为何你心中却只有慕长安!” 说这话时候的珉灵,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那幅云淡风轻的悠然温婉的样子,有些歇斯底里的将心里最深处的愤恨嘶吼出来,圆睁的眼眸里面满满的不屈和怨恨。 听了珉灵的话,那斜靠在床榻上的君临笑了,笑的嘲讽极了,几乎都不屑于再多看她一眼,说道:“你……连说她名字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那话像是一根三九天的钢针一样的扎入珉灵的心里,冰冷的疼痛,比那手腕上的疼痛还有伸入几分。 君临收回了长剑,看也不看那地上满眼痛苦悲伤的珉灵,狠绝的说道:“这次是断了你右手的手筋……下次便是左手……惹怒了我,我不杀你……却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珉灵定定的凝望着那坐在床上,气息有些不稳,却那般冷漠无情的男人,她心里深深的想着,他以为断了手筋的痛苦时让她痛不欲生……而真正的痛不欲生的而是……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她的影子。 “送她回去。”君临厌恶的说道。 一旁的左岸上前,动作生硬的拉起那坐在地上的珉灵,一言不语的向外走去,而那珉灵心中的绝望还没有散去,恍恍惚惚的被拖拉着向外走去。 而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君临使了使眼色后,又飞身出去了两个人。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从那里面的阴暗处缓慢的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脸上平淡无波,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坐在床边的红木椅子上,轻扣君临的脉搏,片刻,柔和的说道:“刚刚的一剑,少说也得让你在这床上多躺十天……” 扶着君临缓慢的躺下后,君临气息不稳的说着:“能断了这个女人的手筋……也是值得……给她些教训。” 那一袭白衣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神医忘尘。 “凌耀,将野朱留在了乌城。”忘尘淡淡的说着。 君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道:“凌耀……这次怕也是怨恨我的,怕是长安也同他决裂了。” 方才听说珉灵用凌耀要挟长安,君临便心里恼怒,而果然,凌耀回来却没有来看自己,想来他定然是气恼自己的。 想到这些都源于珉灵那个女人,君临恨不得将她咬碎一般。 忘尘看着君临气恼的样子,提醒的说道:“你左胸口的伤旧发,加上此次的新伤……你若是日后还想同长安天长地久,最好还是平复心气。” 听了忘尘的话,君临有些感激的望向忘尘,说道:“无碍,不是还有有你,上次你把我救活了,就像这次一样……” 忘尘看着这个认识了多年的挚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待到了却你所托之事后,我便一心向佛,再不问世事。” 那言外之意便是,以后我若是出家了,你死了我也不会管的。 君临笑了,想起了什么,问道:“长安身体……可还好?” “皇甫青云帮她吸出天山寒钉后,她的身体好了许多,所以……你还要感谢皇甫青云。”忘尘淡淡的说着。 君临听后想了想,点了点头。 忘尘还想要说什么,欲言欲止,最后说道:“还有一事,待我确定之后,再同你讲。” 君临也没有追问,点了点头。 再说那珉灵,回想起自己在乌城没有杀了慕长安,都是因为皇甫青云,而回到古月城又遭受了如此的待遇,气得几乎红了眼睛。 一把推开为自己包扎右手的丫鬟,用左手抄起长剑,满眼通红,一股子愤怒冲上头顶,提剑大跨步的冲出了房间…… 她要去杀了那个人…… 第225章 神秘之人 再说那珉灵,回想起自己在乌城没有杀了慕长安,都是因为皇甫青云,而回到古月城又遭受了如此的待遇,气得几乎红了眼睛。 一把推开为自己包扎右手的丫鬟,用左手抄起长剑,满眼通红,一股子愤怒冲上头顶,提剑大跨步的冲出了房间…… 她要去杀了那个人…… 让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最好办法便是让她所爱的男人狠狠的伤害,例如此刻珉灵,她的脑海里几乎没有了什么念头,只想将心中那郁郁而得爆发出来的愤怒释放出来…… 身旁的丫鬟惊恐的看着自家主子,却也不敢上前,那珉灵一路提着长剑,周身上下带着浓重的煞气脚下生风,旁若无人的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府邸,门口数十个赤膊着上身的大汉把守着。 见到珉灵来了,纷纷都低头道:“公主……” 珉灵红了眼睛,没有言语,径直的从哪些大汉面前走过,进了院子,直奔那上了锁的房间。 “咔嚓……”的一声。 珉灵手中的长剑利落而急躁的斩断了那门上的锁链,然后一脚踹开了那门。 昏暗的房间里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射得昏黄,而在那床榻上蜷缩着一个消瘦的人影,没有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声响而有所动容,依旧是眼眸木然的出神。 珉灵一个健步的踏入房间,一眼便看到了那面容同慕长安有七八分相似的脸,顿时心中的恨意越发的浓重起来 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直直的指向了那蜷缩在床上的女子,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来来话语:“不愧是姐妹,同那个死女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本宫看到了就想要撕碎你……” 那床上脸色苍白消瘦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的女子面容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出神。 那样的表情,让珉灵更是气恼,扬起手,她狠狠的打了那女子一记耳光,那女子的脸被打得歪向了一旁,白皙透明的脸上赫然的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看着那泛红的脸,珉灵几乎忘记了自己右手断了筋骨的疼痛,兴奋的笑了。 只是似乎一巴掌还不解恨,扬起左右,珉灵又是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在那女子的脸上,那女子嘴角流出血丝,目光却依旧茫然失神的望着她。 珉灵冷笑着,有些疯狂的重新拿起长剑,邪魅的说着:“慕长望,你那心心念念的夫君,你为了他吸出了天山寒钉的男人……他已然不顾你的死活,本宫留着你也没有用了,若是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你多活这五年……” 珉灵咬着牙齿,想起了皇甫青云,心里又是一恨,眼眸里杀意四起,那左手握着长剑,便向那跌坐在床榻上的慕长望刺去…… 慕长望茫然的望着那长剑,就在即将要刺入她身体里的最后一刻,忽然……寒光一闪,不是是何物从门外射了进来,如同一道锋芒的一样的击在那煞气的长剑上。 “叮……” 一声脆脆的撞击声,咔嚓一声……那长剑被击中处,瞬间断裂成了两段,那看似平淡无波的震动,剑柄震得珉灵虎口处像是炸裂一般的疼痛,随即那火辣辣的疼痛顺着手掌蔓延到了胳膊上。 珉灵心头一惊,扫了一眼那落于地上的银针,迅速的转身,看向了那银针来的方向。 逆着阳光,门外缓慢而淡然的走进来一个白衣男子,一尘不染的样子干净极了,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遮掩了面容。 见到来人,珉灵眉头紧蹙,此人她见过,在君临受伤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古月城,旁若无人的将那奄奄一息的君临救了回来,珉灵让人去查询此人的身份,却也只知道是一位神医,而这位神医的真实身份却无人知晓。 “神医怎么会在这里?”珉灵言语不善的问道。 黑色面纱下看不清忘尘的表情,却听到他淡漠如水的声音响起:“忘尘一路尾随娘娘而来。” 听了忘尘的话,珉灵这才恍然的想起来,自己竟然一时气恼的冲昏了头脑,明目张胆的来到了这隐秘至极的地方,倒是为这个男人带了路…… 珉灵冷笑着说道:“本宫奉劝神医一句,莫要多管闲事。” “既然忘尘已经找到了这里,娘娘的事情已经败露,那女子,娘娘可否交给忘尘。”忘尘白皙的手指向了珉灵身后的慕长望,平静的说道。 听了忘尘的话,珉灵眯起了眼眸,撒发着危险的气息,声声的说道:“事情败露?杀了你……便没有人知道了……” 事实上,她是不想让慕长望的事情被君临知晓的,所以心中便对忘尘起了杀念…… 忘尘似乎并没有因为珉灵的话而有所动容,只是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若是不给……忘尘只好得罪了。” “来人……”忘尘刚刚说完那话,珉灵便厉声的呼唤着外面的壮汉。 下一刻,外面那几名湟源族壮汉便冲了进来,脚下生风,一看便知道也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那几人二话不说便扑向了立在中间的忘尘。 忘尘有些无奈的的摇了摇头,显然他是不想同几个人动手的,但看到那蜷缩在床上的慕长望,眼眸微动,手上轻抿。 “咻咻咻……”一道道银光闪烁,一枚枚银针从他指尖飞出。 再看那几名壮硕的汉子便都跌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膝盖和手腕处,再也站不起来半分。 一旁的珉灵一愣,顿时知道这个忘尘神医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迅速的俯下身体,拿起那半截长剑,有些疯狂的扑向了那床上的慕长望。 说时迟,那是快,忘尘眉头一蹙,顺手提起了地上的痛呼的大汉,迅猛的砸向了珉灵。 一声闷哼,珉灵被那大汉正好砸中在了床沿儿边上,当她再想奋力的起身去杀慕长望之时,一股子带着药香的风从她面前吹过,再看那床上,已然空无一人。 侧目,一身洁白的忘尘怀里抱着那消瘦的慕长望已然走出了房间,一闪身,消失了。 珉灵气急败坏的推开那壮汉,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尖叫…… …… 浓郁草药味道的房间里,君临靠在床头,有些虚弱的看着那蜷缩在红木椅子上的慕长望。 她同长安有着那么相似的面容,让君临不禁想念起长安来。 自从上次轻而易举的便夺得了阎王山后,君临便一直觉得珉灵手里有重要的事物,一直让暗卫跟踪调查,但是这个女人行事极为小心诡秘,一直没有结果,借着此次机会倒是让忘尘给抓了个正着。 只是千想万想,君临倒也是没有想到,珉灵一直抓在手中的竟然是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长安的姐姐,他从未听说过慕长安有一个姐姐,而且这个姐姐还是忘尘的师姐…… 心情复杂的不仅是君临一个人,还有忘尘,对于慕长望,他是敬重的,但似乎自从这位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师姐自从下山后便杳无音信了,却不想今日竟然在这里得见。 忘尘有些自责的说道:“五年前,珉灵乔装后去找我师父求过抑制天山寒钉的药……想来就是给师姐服用,若是当时我知道师姐在她手中,定然相救……” 君临眉头紧蹙,数年前自己将那九死一生的忘尘救出后,他便归隐并拜了一位高师学习医术,想来他方才所说之事便是在拜师之后。 “莫要自责,此刻救出了也不算晚……这珉灵确实可恶至极!”君临想起珉灵这个女人恨得牙根都痒痒。 忘尘看着那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慕长望,少见的面容有些痛楚的说着:“晚了……师姐……已然心智全失……即便是有抑制天山寒钉的丹药,怕是也活不了……” 后面的话,忘尘没有说出来,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师父最看重的师姐,如今却如…… 听了忘尘的话,君临心中也是一震,目光深深的看着那目光茫然的慕长望,心虚复杂极了。 良久的沉默后,忘尘问道:“你……打算告诉长安么?” 而其实方才君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沉沉的,他目光异常坚定的说道:“不,长安不知道的好,就让她以为长姐已然故去多年,莫要让她再次承受这喜悦过后的悲痛了。” 忘尘想要说什么,但却也认为君临说的对,便没有言语。 “长安可以不告诉,但……有一个人是一定要知道的。”君临虚弱而坚定的说着。 忘尘听后,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怜悯的看着那瘦弱的慕长望。 …… 这样的夜,皇甫青云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漆黑的夜空,一轮明月当空,像极了她曾经的眼眸,深邃而明亮。 珉灵回去后,一定不会放过她……此刻她如何了? 皇甫青云的心慢慢的疼痛起来,像是撕裂了一般,不知道何时眼泪已然流淌而出,夜风吹进了他的心里,透彻的寒冷,而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那般的无用,那般的无助…… 就在此刻,一股子冷风袭来,他眉头一蹙,一枚飞镖带着一封信直直的刺入了他面前的红木桌子上…… 第226章 远走高飞 就在此刻,一股子冷风袭来,他眉头一蹙,一枚飞镖带着一封信直直的刺入了他面前的红木桌子上…… “谁……” 皇甫青云带着寒凉而凛冽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里。 而回复他的似乎只有那细微的风声。 环顾四周,确认再无旁人后,皇甫青云眯着眼眸伸手拿过那飞镖,取下上面的书信,展开。 上面没有繁琐的内容,只是简单的写着几个字:三日后此时,城南树林。 看了上面的字迹,皇甫青云并不熟识,他紧蹙了眉头,头脑里思索着这字条会是出自何处…… 珉灵?还是什么人? 因为听到了皇甫青云的声音,他随身的侍卫赶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皇甫青云沉声说道:“让人四外查看,可有可疑人等。” 侍卫点头,迅速的离去。 皇甫青云明了,以自己身边人的身手是查不到方才那人的踪迹的,就连自己也没有发觉身边有人,显然那人的身手,要了自己的性命几乎不在话下,却独独的留下这样一张字条,是何用意? 皇甫青云将那字条揉捏成一团,神情复杂。 …… 这几日,因为野朱的到来,似乎慕长安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许多。 身边有一个天真无邪的人陪伴,终究是可以让人暂时忘却那些忧心阴郁的事情的。 野朱则更是一步不离开长安,长安休息时便守在门口,即便是精卫,他也不让靠近半分,而野朱最热衷于的事情便是在那院子中央燃起柴火,慕长安为他做的叫花鸡。 晚上,慕长安靠在躺椅上,野朱在一旁玩着长安为他抓的萤火虫,欢快极了。 夜晚的微风习习,吹得人心旷神怡,长安看着月光下野朱那张虽然粗糙但却依旧像是十几岁孩子的脸,无忧无虑的样子让她羡慕至极。 相比之下,慕长安想起了凌耀,似乎……他比上次见他面容老成了几分,说不上苍老,却也不再像是曾经的那般的风度卓然。想到这里,她不禁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似乎大家都默认了这几天是休养生息的时间,也都没有来叨扰慕长安,皇甫青云也有两天没有来了,长安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放走了珉灵而不悦。 长安想着明儿一早便去找皇甫青云,事情总是不能这样僵持着的,而且……这几天的宁静过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同他商量。 …… 而就在不远处,皇甫青云居住的院落里,几名侍卫已然立于他身旁。 皇甫青云想了三天到底要不要赴约,最后终究是决定赴约,没有缘由,仅仅是想要去,没有想过后果。 自从再一次见到她后,他的念头是油千万种的,只是在几天前珉灵被长安重新放回去后,皇甫青云知道珉灵定然不会饶了她,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此刻倒是想的洒脱了,自己报不了仇,也活不了多久,索性便豁出去了。 便是带着这样的念头,在侍卫的帮助下,几个人趁着月色出了城。 没有人发觉,在那昏暗的月光下几个人向城南的树林里移动。 一行人进入了那树林,其中一个高壮的侍卫背后,背着皇甫青云,他眯着眼眸,示意几个人停住脚步。 几人停下脚步,顿时这诺大的树林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那风吹动树叶哗啦啦的响声。 忽然皇甫青云虚弱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此约本殿,阁下现身吧。” 那话说完后,只听得咯吱咯吱的马车声音,顿时一行人戒备的眼眸直直的射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从那树林深处一前一后的出来亮亮黑色棚顶的马车,隐藏在这夜色里让人看不清轮廓。 几个人挡在了皇甫青云的身前,手持兵刃紧紧的盯着那前面一辆车上坐着的白衣男子,细碎的月光下看见他带着一定黑色的斗笠,笔直的坐在那里。 皇甫青云眯着眼眸,抿了抿嘴唇,示意挡在前面的人退下,那几个人才谨慎的退到了他的身后,却也依旧戒备的盯着周边。 那马车走近后,皇甫青云稳稳的站着,然后幽幽的看着那马车上的人问道:“不知忘尘神医深夜约青云来此所为何事?” 那语气有些不善,显然对于忘尘,皇甫青云心中一直存在着芥蒂的。 忘尘从马车上下来,说道:“不是忘尘约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说完后,将马车帘撩开,那马车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但仅仅是那样一瞬间,一股子弥漫开来的压抑的气息也让皇甫青云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顿时,皇甫青云了然,原来这忘尘并不是有事离开,而是让慕长安恳求去给君临医治了,所以二人才会在此,只是……这样的状态却似乎忘尘和君临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一般,再一想了然,原来这忘尘神医倒是君临派去救长安性命的。 皇甫青云抿着嘴唇,凝视着那马车里的黑暗,语气不屑的说道:“北冥皇有何贵干?” 从那漆黑里传出一句气息有些不稳的话语:“皇甫青云……我君临谢谢你。” 刚刚还是一脸的戒备和凛冽的皇甫青云听到君临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顿时面容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好君临之间,从未如此,或是说他从未听过君临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同自己讲话。 “北冥皇这是何意?”皇甫青云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 “谢谢你为长安吸出天山寒钉,还有……谢谢你二十多年前救我性命。”君临沙哑而虚弱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树林里安静极了,皇甫青云立在原地,心思复杂而有些感慨,他也终究是想明白了,一年前君临在北冥发动宫变之时,是有意放了自己一马,否则自己怎会安然的躲在南楚数月。 沉思了许久,皇甫青云因为寒凉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为长安吸出寒钉……是我们欠她的,置于当年救了你,我倒是有些后悔了,若没有当年之事,怕是此时长安也不会这般的痛楚。” 那话内容是不客气的,但语气却是情真意切的,没有半分的挑衅。 “长安……我终究会好好待她的。”君临深深的说道。 对于君临的话,皇甫青云没有言语,问道:“北冥皇费尽心思约我来此,不是仅仅为了道谢吧。” 君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忘尘将后面的马车牵了过来,然后对皇甫青云说道:“殿下想要的人,在里面。” 那样一句话,皇甫青云的心便一颤,随即眼眸放大,有些不敢置信的拖着虚弱的身体,大步的走向那马车。 那马车里点燃着一盏小小的烛火,映衬着那蜷缩在一角的女子脸色发白的面容。 皇甫青云撩开车帘,看到了里面的女子,一瞬间……泪流满面…… 你里面正是他以为故去了五年之久的挚爱妻子,慕长望。 “长望……”皇甫青云一把将慕长望拥进怀里,泪水扑朔的涌出,掉进了那同样身体寒凉的慕长望脖颈里,她冻得一颤抖。 那样幽静的树林里,那辆泛着昏暗烛火的马车里传来一个男子压抑的哭泣声音,让听到的人那么的悲伤凄凉。 皇甫青云也不想知道为何五年前分明在自己怀里没有了气息的爱妻会活生生的落入了珉灵手中,也不想再知道这五年之间,她发生了什么,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心痛。 不知道抱着怀里的人哭了多久,皇甫青云才缓过神来,眉头蹙起,摸向慕长望的脉搏,良久后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珉灵……” 上次见到慕长望他便应该想到,珉灵怎会放心一个正常的只是中了天山寒钉的长望,定然会对她做手脚……看着怀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子,皇甫青云心疼的都颤抖起来。 冷静过后,皇甫青云下了马车,先是来到忘尘前面,抱拳诚恳的说道:“多谢神医为长望调理,青云无以为报。” 略同雌黄的皇甫青云不是不知道,从长望的脉象上看这几日忘尘没少花心思在她身体上,否则自己见到的便不会是这样的长望了。 忘尘低垂了眉眼,有些惭愧的说道:“忘尘无能,对于二位身上的寒钉别无他法,只能缓解,而且……”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皇甫青云也是知道的,天山寒钉的第二个宿主,活不过五年的……长望是为他成了第二个宿主,而自己即是第一宿主又是第二宿主,定然也活不了多久。 忘尘深深了叹了一口气,将趁着这三天自己制作出来的药丸交给皇甫青云,然后走到了一旁。 皇甫青云来到君临乘坐的那辆马车前,深深的说着:“多谢北冥皇,青云还有一事相求……” “珉灵……我定然会杀了,你可放心。”君临言语幽幽的说。 君临沙哑的声音,继续轻轻的响起:“我希望……长安永远不要知晓此事” 听了这话,皇甫青云放下心来,而他不是不知道君临深夜带上长望来此是为何,他是让自己同长望远走高飞,过一段平淡的日子,而慕长安永远也只是知道自己的长姐故去多年。 皇甫青云深深的说道:“好……今夜之后,这世上再无皇甫青云这个人……而长安……就拜托你了。” 君临无声的点了点头,深深的说道:“保重。” 皇甫青云没有言语,转身想要离开,却突兀的停了下来,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君临的马车语气复杂而隐秘的说:“为了报答你……我告诉一个关于你和长安的秘密……” 第227章 开始反击 皇甫青云对着君临的马车语气复杂而隐秘的说:“为了报答你……我告诉一个关于你和长安的秘密……” 那沙哑的声音听入到了君临的耳朵里,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皇甫青云听到君临的声音:“此事……若是你早几年告诉我该有多好……现在我已然知晓……” 那话感慨而沉重,让皇甫青云一愣,随即想了最近发生的一切,便了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背对着君临的马车,皇甫青云最后说道:“几天的平静过后,怕是长安会有大动作,你……要做好准备……从此江湖之上,你我再无相见……” 那话音趁着这晚风的宁静,有些凄凉。 皇甫青云上了后面那辆马车,那几名侍卫其中一位飞身上了马车,手揽缰绳驾驶马车,其余的侍卫也都跟了上去,迅速的消失在了那漆黑的树林深处。 那一行人走后,君临都没有言语,周遭那压抑的气息似乎沾染上了些许悲伤的情绪。 “今日……你同他,讲了很多话。忘尘靠着那马车,淡淡的说着。 君临深深的说道:“有些话,今日不说……便没有机会了……” 忘尘抿了抿嘴唇,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的悲凉的情绪,尘事纷繁复杂,所以……他才要皈依佛门,再也不为这些凡事所忧扰。 “回吧……”忘尘起身说道。 本来今日忘尘是不同意君临出来的,他的伤势刚刚有些好转,但君临却坚持,看来……他是同皇甫青云道别的,这个同他带着血缘的兄弟,表面再如何的针锋相对,却也还是心存一点情感的,不为别的似乎只为这北冥皇室里,只有他救过他的命。 那表面冷峻的君临,内心里终究是还是重情义的,忘尘想起了同样重情义的慕长安,这样的两个人都是这明夏大地上的人中龙凤,而这龙凤不但相遇在情场,还相斗于战场…… 若是真的斗起来……这天下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想起这些,忘尘那平淡无波澜的面容上,蒙上了淡淡的忧愁,这场纷乱,自己竟然被牵扯其中,这最后一个尘事到竟然是这般的让人纠结万分。 黑暗中的君临似乎感受到了忘尘的情绪,淡淡而带着一丝愧疚的说道:“让忘尘入局……实属君临无奈。” “无碍,忘尘终究是该有这尘缘,若无此事,忘尘何以报答当年君阁主舍命相救之恩。”忘尘深深的说着。 他从未忘记过,当年那个蒙面的君临九死一生,带着一干人等将自己从那数千官兵把守的天牢里救出来时候的样子,那时自己早已没有活下去的意愿,反而怨恨君临,翻手给了君临一掌,即便是如此君临还是为王城挡了一记冷箭。 这样的恩情,便是那一直心心念念要出家的忘尘唯一没有了却的尘事,而君临又将这尘事化作了另一件事,那便是恳求忘尘守护慕长安,所以忘尘所没有了却的尘事便是……慕长安。 君临同忘尘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古月城的时候,珉灵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月光下她幽深的眼眸里染上了些许的疑惑。 看着自己那受伤的胳膊,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恍惚的感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似乎这些日子君临不像最开始那般的隐忍自己,倒是有些大胆起来,是不是他……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是不是自己太操之过急,暴露了什么?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珉灵便起床亲自熬了清粥,做了些小菜,送到君临的房间。 一身明黄色绣着彩凤,带着动人妆容的珉灵温婉的立在红木桌前,浅浅的笑着望着那斜靠在床上的君临,柔声的说着:“臣妾做了些吃食给皇上。” 那床上的君临抿着嘴唇,眯着眼眸看着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珉灵,心下也着实佩服极了,这个女人便是有这样大言不惭的定力。 正在这时,门外暗卫进来,端着早膳到了君临床前,看也没看一旁的珉灵。 看着君临一口一口的吃下暗卫喂给他的食物,再看着自己熬制了一个多时辰的粥,珉灵心里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她本来便是试探讨好君临的。 用过了早膳,君临一双目光射向那已然坐在了自己对面的珉灵,冷声的说道:“朕觉得……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朕面前。” 那话说的带着刺,直白而锋利。 “慕长望的事情,隐瞒皇上是臣妾的不对,但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那阎王山却也是因为她而轻而易举的拿下来的……” 后面的话,珉灵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君临那虽然虚弱却依旧骇人的脸庞,而突兀的闭上了嘴。 “朕有说过让你安分些,给你一个皇后的名头你便真的觉得是皇后了?”君临似笑非笑的说着,嘲讽极了。 一句话倒是激怒了珉灵,君临总是能轻易便激怒她。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整个明夏大地都知道本宫是你北冥皇名正言顺的皇后!”珉灵瞪着眼眸,狠狠的说着。 对于这个北冥皇后,这个他皇甫君临的妻,她可是梦想了十多年之久。 “呵呵……这明夏大地日后定然是我说了算,我说谁是谁就是……而我让谁今日死,她也活不过明天!”君临沙哑的声音低沉而像是从那地狱里散发出来一般,听得人汗毛倒立。 珉灵又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下面的言语,忽而眼里寒光一闪,道:“今日皇上说这样的话语,倒是忘记了当时为何封灵儿为皇后了吧,皇上可别忘了……皇上若是忘了,灵儿可是会提醒皇上的。” 下一刻,君临那光可鉴人的长剑已然抵上了珉灵的喉咙,他浅淡的带着低吟的声音,寒凉至极的响起:“你以为你可以控制得了我?呵呵……不是不杀你,而是还没到时候……所以这些日子你最好认真的活着,否则便没有机会了……” 珉灵瞪着眼眸,看着君临那嘴角上勾起了一丝残忍而诡异的笑容,如同幻化出来的噩梦一般的让人想要逃离。 珉灵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气息有些不稳,随后踉跄的逃离了君临的房间。 在离开君临房间的那一瞬间,珉灵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到了无人之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着方才君临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么?似乎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受控制起来,若真是如此,是否自己应该即刻抽身离开?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一声恭敬的声音响起在身后,将珉灵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珉灵扫了一眼那宫女,宫女吓得忙退下了。 而就是那一声皇后娘娘让珉灵那有些想要逃离的心又坚定了下来,不,她不能退缩,君临身边的位置她等待了那么多年,不能就这样放弃,这个男人是她的,是她珉灵的,想到这里,她又扬起了下颚,眯着眼眸,心里暗暗的盘算开来。 而就在珉灵离开后,君临的房间里隐秘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消瘦男子。 “查的如何?”君临沉声的询问道。 “大概差不多已经能确定地点了。”男子沉静的说着。 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其他的那些事情,也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男子不卑不亢的说着。 “好,去吧。”君临柔和的说着。 那男子转身,窗户一动便消失在了这光天化日的清晨。 …… 再说乌城,慕长安一早用过了早饭便到皇甫青云的院子里寻他,想要同他解释那日放了珉灵之事。 只是到了院子却发现空无一人,连同平日里侍奉的那几名皇甫青云的贴身护卫也不见了踪影。 慕长安紧紧的蹙起了眉头,来到皇甫青云居住的房间,一切都如同往日一般,而桌子上却又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长安亲启。 慕长安忙拆开那信封,里面纸笺上皇甫青云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 青云无心纷争,自知无能助你,思虑之再三后,决定远离尘世,逍遥度过余生,长安勿念勿寻,他日有缘再见,吾妹珍重珍重! 简单的几行字,却像是用尽了全力去书写一样,慕长安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仿佛看到了皇甫青云写下这些字时候的样子,如同永别了一般。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慕长安将那书信小心的收好,轻声的说着:“也罢……这趟浑水,你不趟也罢,只愿你如同他们一样平静生活。” 慕长安口中的他们便是指青峰和红鸢,那些曾经她身边最重要的人,而如今皇甫青云也走了,似乎自己身边的人真的一个一个的消失了一般。 而依然在百里之外的马车上的皇甫青云怀里拥着慕长望,眼眸深邃的想着自己昨夜思虑再三,离开后又让人回到乌城留了一封书信给长安,似乎这样一别,便真的是今生再难相见了,长安……珍重。 …… 下午,长安便从皇甫青云离开的悲伤情绪中缓解出来,因为她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召集众将领商讨。 尽管她不想去做,但是这一刻却也终究要来了…… 第228章 凌家兄弟 有些事情尽管她不想去做,但是这一刻却也终究要来了……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好的天气,夏日的阳光没有那般的炙热,带着些许的水汽氤氲。 乌城城里城外安静极了,像极了平日里的日子一般,只是这样的宁静却让人心里都不安宁起来,连那城外驻地的马儿都有些焦躁的原地踏着步。 慕长安在院子里认真的为野朱做着叫花鸡,那神情全神贯注,让一旁的野朱笑开了花。 香味扑鼻,慕长安看着野朱满足的吃着那叫花鸡,不时的还将手上的油蹭到自己新给他换上的锦缎衣衫,浅浅的笑着,不言语。 待到野朱吃完后,慕长安将一张小小的字条放到一个锦囊里,然后认真的塞进野朱的怀里。 野朱痴傻的看着慕长安,嘿嘿的傻笑着。 慕长安眼眸漆黑的看着野朱,温和的说道:“回去,交给弟弟。” 野朱也不言语,依旧是笑着,直到慕长安抓住他的胳膊,重新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摇摇头,傻傻的用手指了指慕长安,憨厚的说道:“保护……保护……” 慕长安知道野朱的意思,将他刚刚还是整齐现在依然又是胡乱的头发整理好,温和的笑着说道:“好,交给弟弟后,再回来保护我,这个……很重要。” 慕长安用手用力的拍了拍野朱的胸口,那里放着她给凌耀传递的消息。 野朱那有些迷惘的眼神,混沌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着,似乎是也懂了慕长安话语里的意思,然后笑了,挺起胸膛孩子气一般的的肯定的点头,嘿嘿的说:“好……再回来……保护……” 听到野朱这样说着,慕长安放心的笑了。 对于凌耀,她终究是下不了手的,即便是不看在曾经的过往上,也要看在已然有孕在身的红鸢的情分上。 野朱安分的坐在慕长安旁边,看着她依旧在忙着做叫花鸡,还亲自做着别的吃食,而那些吃食却也都是野朱爱吃的。 野朱歪着蓬松的大脑袋,喊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慕长安,他不知道为什么长安还要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而自己分明已经吃饱了。 摸了摸自己已然鼓鼓的肚子,野朱依旧对那些吃食垂涎三尺,慕长安回过头看着那样的野朱,笑了,不知道的以为野朱在凌耀那里吃不饱饭,其实野朱只是偏爱慕长安做的饭菜,尤其是叫花鸡。 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是将两个食盒都装的满满的,而其中一只食盒里则是满满的装了四只叫花鸡。 打掉野朱想要偷吃的手,慕长安柔声的叮嘱着:“留着以后吃……” 那话野朱不明了,却也只是慕长安是不让他现在吃的,只得舔了舔嘴唇,一手提着一个食盒,样子却也满足极了。 而对于放野朱回去古月城,赵广和蓝挚等人表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有些不同意的,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做这样的事情,是在是太冒险了。 只是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众人也都知道这个野朱和前几日离开的凌耀同自家公主的关系匪浅,似乎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能够妄自揣测的。 过了晌午,慕长安骑上马,一旁野朱也上了马,他身后背着硕大的双垂,马上挂着宝贝一般的食盒,笑吟吟的。 慕长安亲自送野朱,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直奔古月城。 一路上,蓝挚感受到了慕长安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而那阴郁却不是来源于别的,倒像是些许的悲伤。 快到古月城外北冥驻军营地的时候,慕长安停了下来,看着前面正玩着自己乱糟糟头发的野朱。 野朱发现慕长安停了,忙也停了下来,一双混沌的眼睛,痴笑着看着慕长安。 “去吧。”慕长安掩去了脸上的悲伤,柔和的笑着对野朱说道。 野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是郑重的说:“等……野朱……回来保护……保护……” 那粗硕而还没有擦掉油水的手指直白的而孩子气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长安,像是誓言一般。 慕长安抿着嘴唇,弯了眉眼,笑了,然后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野朱离开。 看到慕长安点头后,野朱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开心的笑着骑着马走向了那北冥的营地。 看着野朱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慕长安的鼻子微微酸涩,再见了野朱。 要说自己身边除了青峰和红鸢和精卫他们,最善良最拼了命也会守护自己的人,便是野朱,他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对自己的守护,几乎要压过对凌耀的守护,这话凌耀之前也曾说过。 所以为了野朱,慕长安却也终究不忍心,君临说的一直很对,她慕长安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心太柔软。 而且最近,长安似乎心思更是有些敏感起来,时不时的便想起曾经的人和事,有时还会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例如此刻,那高高的扬起马鞭,风驰电掣一般的飞奔会乌城的慕长安,眼泪被那柔和而呼啸而过的风吹落在地上,渗入泥土里。 …… 古月城中,凌耀这些日子一直闷在房间里,也没有去看重伤的君临,反倒是君临让人请了好几次,他才阴沉着脸来到了君临的房间里。 刚刚进去房间,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道,还有那躺在床上身上缠着药布的君临,终究是让凌耀的心软了起来,没有好气的说道:“叫我来做什么?” 君临看着那有些别扭的凌耀,没有了曾经的嗤笑,而是牵起嘴角,努力的笑着说道:“我还是……跟喜欢你穿着那大红配绿花的衣衫……” 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凌耀一愣,面容有些动容。 他不知道君临是在何种心境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的,当年他君临可是最瞧不上自己那一身艳丽衣衫的,后来君临同长安将自己推上了南楚的皇位上,而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语…… 看着凌耀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君临苦笑着说道:“皇上……不是那么好做的……” 提到了皇上这个字眼,凌耀心里的怒火一股脑的倾斜而出。 “不好做就不要做,即使做了也不要忘记自己是谁……我凌耀自从做了南楚的皇帝却也没做出任何背信弃义之事,倒不像你,忘了同你生死与共的结发妻子,我看你是被这权利的欲望冲昏了脑子!”那话带着弄类的愤怒,直白的冲着君临说道。 这话一出,不由得让隐藏在无形出的暗卫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起来,敢同自家主子这样讲话,即便是挚友,却也是大胆至极,他们生怕自家主子一个恼怒,也牵连了他们。 凌耀一股脑的说出这些话后,气得气喘吁吁的望着那床上的君临。 而君临则低垂了眉眼,脸上的苍白越发明显起来,紧紧的抿着嘴唇,沉默了许久。 久到凌耀都觉得自己似乎说得话有些过分了,毕竟眼前的男子依然不是当初那个看到自己便讽刺几句,内心却关心至极的逍遥阁阁主,现在的君临是北冥的皇,以后可能这明夏大地的一统之人,拥有无尚的权利。 良久后,凌耀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的时候,君临那幽幽而带着些许温度的话语响起:“即便是这样……你依旧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这样的话语,让凌耀更是一愣,眼里的惧意恼意颓然的褪去了一大半,君临说的没错,自己分明气恼他攻打西水,怨恨他立珉灵为后,分明知道在这场爱情里长安是受害方,在这场战争里长安是弱势,但自己却终究是站在了君临的这一边。 凌耀想起了慕长安,想起了慕长安对自己讲的话,没有割袍却已然断了情意,他张了张嘴,眼里泛红,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君临愧疚的看着凌耀,深深的说道:“这古月城也不安全,下午……我便派人护送你回南楚,这场浑水……你别来趟了。” 凌耀依旧是苦笑着,想要说些什么,这趟水他已然深陷其中了,况且野朱还在长安那里,自己怎会离开。 “野朱……长安自会照料,不会有什么危险。”似乎看出了凌耀的心思,君临继续说着。 凌耀刚要张开嘴拒绝,却听到外面有暗卫来报。 “主子,野将军回来了……”对于野朱的称呼,暗卫一直不知道如何称呼,最后索性便叫做野将军。 一听野朱回来了,君临和凌耀都是一惊。 凌耀大步的走出去,远远的便看到野朱笑的兴高采烈的向着自己跑来,震动得周围的土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到了近前,野朱一把将凌耀扛了起来,高兴极了,有几天没有见到弟弟了,野朱想念极了。 凌耀方才脸上的情绪再见到兄长后,便消散了,虽然将野朱留在了长安身边凌耀是放心的,但是野朱很少离开自己,凌耀也终究是想念的。 野朱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凌耀,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锦囊,递给凌耀,痴痴的道:“给……叫花鸡……给……” 用手指了指凌耀,凌耀顿时明了,只是长安让野朱给自己带回来的,忙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那张写着字的纸卷。 凌耀紧蹙眉头,扫过上面的字,顿时大吃一惊…… 第229章 夜袭中计 凌耀紧蹙眉头,扫过上面的字,顿时大吃一惊…… 那握着纸卷的手禁不住细密的颤抖起来,瞬间冒出来的冷汗顺着额头滴下来。 凌耀紧张的眼眸四下望了望,然后将那纸卷匆忙的收了起来。 野朱自然是看不出自己弟弟那惊恐紧张的样子,凌耀一把拉住野朱,步伐凌乱的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野朱有些迷茫的跟着凌耀回到了房间里,有些好奇的看着弟弟坐立不安的样子,许久都没有同自己讲话,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便想要离开。 凌耀忙一把拉住野朱,急切的询问道:“去哪里?” 一下子看到弟弟这般的认真和严肃,野朱有些不习惯,怯怯的指了指乌城的方向,痴痴的说道:“保护……叫花……叫花鸡……” 凌耀一听,更是将他拉住,然后眼眸闪烁的说道:“长安说让你留在这里,和弟弟在一起……” 野朱眼眸混沌,不理解的样子,凌耀忙拿出怀里慕长安写的那个字条,示意给野朱看,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也知道那是长安写的。 野朱楞了一下,脸上有些小小的失落,随即又傻乎乎的笑了,点了点头,凌耀拿出长安给带回来的叫花鸡给野朱,后者便开心的坐在凌耀旁边啃起了鸡腿。 看着那两食盒的吃食,凌耀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纠结中,他知道长安带这些回来便是防止野朱一根筋要回去寻她,这个风云一般的女子,虽然说同自己断了情谊,却也终究是为自己着想…… 看着手中那张小小的字条,几乎让凌耀用手掌上的汗水浸透,上面的字体有些晕开,而他……心中却依旧是犹豫不决。 那字条上面短短的两行字,足足让凌耀沉思踟蹰犹豫了两个时辰之久,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然开始落下山去…… 凌耀那乱做一团的心境,在最后终究是沉静下来,他睁开紧闭的眼眸,凛然的目光从眼眸中迸射出来,攥紧那纸卷,大步的走出房间。 来到君临房间的时候,忘尘刚刚为君临换完药。 见凌耀来了,忘尘坐到了一旁,君临看着凌耀匆匆忙忙的进来,脸上也带着焦虑之色,还没有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凌耀便声音颤抖的说出了那纸卷上的内容…… 那话一说出口,君临便忙同忘尘使了使眼色,后者,一挥手,带上了方才凌耀匆忙没有关上的门。 只是似乎还是晚了一步,那门外隐秘的角落里一双诡秘的眼眸闪烁着精光,红艳的嘴唇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而后迅速的消失了。 待到凌耀一口气将那话说完后,君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而凌耀站在房间中央,焦急的看着床榻上的君临。 良久后,终于,君临沉声的说道:“左岸,传令下去……” …… 分明是晴朗的天气,到了晚上,天空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云彩,阴郁而黑压压。 不是十五的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不一会儿便被那灰黑的云彩遮挡住,一时间那苍茫的大地上昏暗一片。 除了偶尔出现的猫头鹰扑棱棱的声响,这安静的大地上再无声音,沉寂的有些诡异。 而就是在这样黑云弥漫的夜色里,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一样的如同那墨染了一般的蕴黑色迅速而无声的向古月城蔓延开来。 慕长安一袭黑衣挥手指挥着身后的众将领,无声无息的潜伏到了古月城外北冥大军的营帐前面,那营帐里隐约有些灯火,似乎北冥的将士们依然休息了。 一挥手,按照原来的计划,偷袭而来的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袭击城外北冥军的驻地,而另一路绕过营区,直击古月城。 古月城易攻难守,而这次,慕长安又是趁着君临受伤的时机,这样的好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只是不知道……凌耀有没有带着野朱离开…… 慕长安此时却也来不及多想,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古月城外,一众人等屏住了呼吸,看了看天色,慕长安示意身后的蓝挚发出信号。 蓝挚站起身来一个带着火光的响箭飞上了天空,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顿时喊杀声突兀的四起,而古月城外,无数的火箭上捆绑着的黑火药如同烟花坠落一般的飞向了古月城的城楼以及城里。 那是经过慕长安精心改良过得弓,射程是原来的两倍,一只箭便可以直接射入那古月城中,顿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混合着人的尖叫和呼喊声,响彻在那宁静的古月城中。 慕长安一箭射中那厚重的城门上,接着身后便有数十支箭尾随着射中那城门,轰隆隆的一声,那城门硬生生的被炸出了一个窟窿,慕长安一挥手,按如同黑夜一样的人便一拥而进,冲入了那古月城中。 城中北冥军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城而震慑到,被那冲进来的西水黑衣军打的节节败退,直直的退到了一处明显戒备森严的院落。 而一路尾随而来的慕长安和蓝挚等人一路紧追不舍,到了那院落门前,双方的兵将展开了一场近身的厮杀。 血腥味弥漫在这座小城中,慕长安不禁后退数步,那样的血腥味道让她胃里作呕,她挥手让剩下的人包围整个庭院。 不知过了多久,那死死的护在门口的北冥士兵所剩不多,节节败退的退到了院子里,将那院门死死的关上。 一下子,周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徒留那满地的横七竖八的人,还有血流成河。 慕长安眼眸一眯,眉头一蹙,今日这城中的北冥军似乎……少了许多,一抬手,顿时后面的兵将都停住了脚步。 慕长安抿着嘴唇,直指那紧闭了大门的富丽堂皇的院落,这里她熟悉极了,自己也曾在这里暂住。 “射!”慕长安沉声道。 话音刚落,顿时无数的带着黑火药的箭射入那宽阔的院子里,爆炸声连城一片。 那爆炸几乎要将整个院落摧毁殆尽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定然是北冥皇帝所居住的地方,此刻……怕是里面的人已然都没有任何活着的可能性了吧…… 慕长安脸色阴郁而沉重,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敢上前。 “冲进去……”慕长安一声令下,自己首先冲了进去。 君临……今日你若是死在了这里,也莫要怪我…… 慕长安紧紧的咬着牙齿,那嘴里也开始有了些许她厌恶的血腥味道。 众人同慕长安一同冲了进去,那已然没有了房间的院落,空荡荡的,只能闻到硝烟和烧焦的味道。 “搜查四周。”慕长安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声音颤抖的说着。 君临,你便真的那么容易就死了?慕长安的心在细密的颤抖,如同她手中握着的长鞭一般。 只是就在下一刻,这院子四周的庭院房顶突兀的冒出了无数的人,慕长安顿时觉察出不好…… 一支带着火苗的箭射到院子里西水人马的中央,顿时腾的一下子,那院子里燃烧起浓烈的火焰,再看那地上,不知从哪里开始向外渗透着黑漆漆的像是焦油一样的液体。 “不好,将黑火药射出去……”慕长安那话还没有说完,队伍中便已然有了爆炸的声音。 那威力巨大,将前面的慕长安都震得跌出去好几米,顿时方才还井然有条的西水黑衣军一时间混乱起来,而就在这混乱之时,从四面发放射下来无数的火箭,如同箭雨一般。 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 院落里的西水军几乎没有还击的机会,便纷纷的被自己身上带着的黑火药炸伤或者炸死…… “莫要靠近公主……”蓝挚在那混乱中大吼一声,顿时围绕在慕长安身边的人立刻四散开来。 蓝挚此举很明显,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黑火药,只要被射中便会爆炸,所以离公主越远越好。 只是众人这一动,却也让四周房顶上的人知道那院落里哪个人是慕长安了,瞬间所有的火箭都向着慕长安和她身边的人射来…… 而就在那火箭射出来的一瞬间,那些射箭的人也被一股子大力袭下房檐,接着便听到房上砖瓦碎裂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一般的人带着刚劲的风直直的跳入院落里,震得那土地都跟着颤抖,而那人快步的冲向慕长安,一把将她护在身下…… 慕长安只感觉身上一沉,跌倒在地上,接着身后便是嘭的一声爆炸的声音…… 那样的冲击险些让慕长安眩晕过去,只是下一刻她便闻到了一股子叫花鸡的味道。 “野朱?”慕长安禁不住震惊的叫出那将自己护在身下人的名字。 自己后背上的野朱没动,正在慕长安以为他受伤,焦急之时,忽然一只大手一把将慕长安护在怀里,慕长安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已然被野朱抱着飞上了刚刚那个缺口,呼啸的火箭从慕长安的耳畔射过,却没有伤她半分。 野朱一跃而起,带着慕长安飞身出了那院落,一直毫不停歇的跑出去好几条街,到了无人之处,确定安全无疑后,方才放下她。 刚刚脚下落地的慕长安忙询问道:“野朱,你为何没有同弟弟离开……” 回身看着那立在一旁的野朱,昏暗的月色看不清他的容易,只是看着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慕长安了然,他的意思是他来保护自己…… 只是今夜,分明是自己中计了,刚想询问野朱什么,却忽然看见野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慕长安一惊,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疯了一般的扑到野朱面前,再定睛一看,野朱那青色衣衫的胸口,血色正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突兀的慕长安的眼泪涌出来,嘴唇颤抖:“野朱,你别吓我……别吓我……” 疯了一般的用手撕碎野朱胸口的衣衫,再看哪里已然血肉模糊,鲜血正咕咚咕咚的涌出来…… 慕长安那沾染了野朱鲜血的手颤抖的像是痉挛了一般,泪水肆虐在脸上,疯狂的喊着野朱的名字:“野朱……野朱……” 野朱那满是胡须的脸上,被嘴里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一双眼眸却好像忽然清明了起来,望着那歇斯底里的长安,微乎其微的说:“野野朱……保护……保护……叫花鸡,叫花鸡……保护……保护弟弟……” 慕长安疯狂的点着头,眼泪扑朔的掉在野朱那已然没有了气息的身体上…… “野朱……”慕长安悲戚而苍茫的嘶喊声,划破了整个古月城的硝烟和宁静…… 第230章 攻阎王山 北冥大军悄无声息的向着阎王山进发,眼见着阎王山便在眼前了,而那北冥将士却也都怔怔的回过头看着古月城方向那震天的火焰…… 凌耀坐在马上,走在君临的马车旁边,莫名的心思不安稳极了,情绪莫名的慌乱,忽然一旁树上的鸦雀突兀的扑棱棱的从他面前飞过,险些将凌耀从马上吓得掉下去。 马车里的君临似乎也感受到了外面凌耀的不安,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凌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无碍。” 君临以为他是畏惧了自己同长安相杀于战场,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和野朱回去南楚……” 说起野朱,凌耀恍然的想起方才野朱跟着自己走出了好远,忽然要回去保护长安,凌耀拦也拦不住,但一想到即便长安见到古月这座空城时候,会是多么气恼的样子,也不会难为野朱,也便随着野朱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跟重要的原因,野朱决定的事情,没谁能够拦得住。 凌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那种从没有过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起来。 …… 古月城中。 那院落中的蓝挚等人眼见着公主被野朱救走后,便放下心来,而那四周庭院上的北冥士兵射出来的火箭越发的密集起来,蓝挚自知今日似乎自己同院子中的兄弟没逃不出去了,只是好在公主得救了。 就在是个时候,忽然一股子凛冽的、带着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寒风一样人影如同暴风雨一般的冲上了庭院,手中一根银色软鞭子像是染上了幽冥之火一般,迅猛的席卷了那庭院上的人。 一根软鞭活生生的变成了利刃,所到之处,尽是惨叫…… 蓝挚再抬头看向所来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家的公主,此时的慕长安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狮子,迎风凛冽的立在那最高处,火光中,一双猩红的眼眸里杀意浓郁,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 庭院里的西水将士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她不再是那个温和睿智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忧国忧民的公主,而更像是化身成了魔鬼……一只像是要撕碎一切的魔鬼。 身形晃动,慕长安无所畏惧的迎上那射向自己的弓箭,挥舞长鞭,没有一丝迟疑的袭向了四周庭院上的人,沾到那长鞭的人不是筋骨尽断,便是跌落到庭院里,被西水将士杀死。 只是转瞬之间,刚刚还如同死胡同一样的战局扭转过来,再看那残留的北冥士兵,无一人生还,本来还有些气息的也让慕长安一剑刺死。 鲜血浸透了慕长安的衣衫,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她肩头中的箭所流出的血液,泛白的脸上深深浅浅的血液已然成了黑褐色,趁着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更是吓人了。 直到那些北冥军的人都没有了气息后,慕长安拖着一根满是血的长鞭,那本是银色的鞭子在月关的映衬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说不出的骇人。 有些苍茫,有些跌撞的向外走去,那样脆弱单薄的样子,让人感觉下一刻,她便会倒在地上一般。 “公主……”蓝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长安身上那股子浓郁的悲伤和慑人气息震住了,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语。 古月城外的西水大队人马冲破那障眼法一样的北冥大军营帐,冲进城中的时候,城中一片萧然。 赵广带人同蓝挚带领的残兵回合后,一同去寻慕长安。 来到了那个僻静无人的街头,远远的便看到慕长安趴在野朱的身体上,消瘦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离的远,他们听不到慕长安的哭泣声音,但在夜风里,那个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背影,还有那躺在地上安静的再也不会痴痴傻笑的身影,让一种七尺男儿不禁黯然泪下。 …… 那一夜,慕长安守着野朱的不言语,只是一只一只做着叫花鸡,做完后,撕下一只鸡腿放在野朱旁边,另一只自己拼命的往嘴里填着,吃着吃着边恍惚的想起了野朱第一次将那只鸡腿递给自己时候的样子…… 然后无声的哭泣。 …… 第二天,赵广同慕长安报告着昨日一站,大军损失了近三千余人。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那眼眸中带上了浓浓的恨意,昨夜还没有散去的悲伤,今日像是又徒增了几分。 “整顿人马,攻阎王山!”慕长安那拳头紧紧的握紧,带动肩膀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公主……这,请三思……”赵广禁不住提醒道。 慕长安眯着眼眸,凛冽的看向了赵广,赵广便没有了话语。 一旁的蓝挚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慕长安厉声打断,道:“我说……攻阎王山!” “属下遵命!”赵广和蓝挚两人抱拳领命出去,尽管觉得公主有些意气用事,就是为了给那个叫野朱的人报仇才会下这个命令,却也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待到二人走后,慕长安沉沉的问道:“精卫……昨夜可有人受伤?” 尉迟上前,声音有些低沉的回答:“死了两个兄弟,伤了四个……” 听到这里,慕长安的心又是深深的一沉,昨夜精卫近身保护自己,却也都没有料想到北冥军的外围埋伏,算来,这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十名精卫,被君临杀了白起,又被长宁杀了两名,昨夜死去两名,此时……却也只剩下五名了…… “照顾好受伤的兄弟。”慕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尉迟,尉迟迟疑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逍遥阁的竹青散,是自家主子身上最后的良药。 短暂的迟疑后,尉迟终究是接了过来。 慕长安披上盔甲,一脸的肃穆,大步的走出去,上了一旁士兵牵过来的马,手中长剑一挥,凛冽的低吼道:“攻下阎王山,取下君临的人头!” 此时慕长安紧紧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君临……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野朱死了……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他,让我如何同凌耀交代……看来,正常厮杀中,你我……必会死一个! 身后的不足四万的大军似乎也受到了自家公主的感染,顿时士气大增起来。 一大队人马马踏飞燕一般的向着那阎王山而来,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遥远的,阎王山上的北冥军将便看到了远处尘埃乍起,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在一个身披银甲的将领带领下,冲着阎王山袭来…… 早有人上去报告君临。 君临紧皱着眉头,上了那山腰处,一旁跟着凌耀和忘尘。 “她……为何这时袭来?”君临沉声而疑惑的说道。 “看样子……大有攻上山的气势,你还是要早作打算……”忘尘淡淡的说着。 凌耀从昨日就焦急混乱的心,越发的不安宁起来。 待到慕长安带着大军到达山脚下之时,一身银盔的她厉声对着那阎王山之上吼道:“凌耀何在……速速前来!” 那话语带着喷出火焰的愤怒,让凌耀险些坠落山崖,只是下一刻他没有犹豫,不知为何便匆忙的不顾旁人的阻拦,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去。 挣脱北冥将士的保护,凌耀一个人一匹马来到了西水大军前。 “长安……你听我解释……”凌耀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刻,慕长安双腿夹上马腹,挥舞着长剑,凛冽的向着凌耀袭来…… 凌耀那双桃花眼震惊的看着慕长安那杀气腾腾的眉眼,竟然也忘记了躲闪。 而那立在阎王山上的君临一身的药布上也渗透出冷汗来。 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向凌耀,却终究在他的脖颈处突兀的停了下来。 慕长安记得……野朱临死前说的话语,那似乎是野朱这辈子说过的最清晰而明了的话语,她怎会忘! 看着慕长安瞪着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一时间凌耀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的说着:“长安……你……怎么了?” “为何把我午夜攻城的消息告诉君临,我让你带着野朱先行离开,你没有……任由君临设下着空城计……”慕长安眼眸都要瞪破了一般,咬牙切齿的说。 那话还没有说完,凌耀便愣了,忙打断道:“你有没有受伤?君临……并没有设下什么计策……” “你还敢说!”慕长安一把抓住凌耀的衣领,一张如同猛兽一般的脸靠近凌耀,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慕长安手上一用力,硬生生的将凌耀提了起来,一挥手,将他直直的扔到了后面的西水军中。 凌耀被摔得不轻,有人上前扶住他,将他引领到了野朱的尸体面前。 慕长安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忽然乍响起了凌耀撕心裂肺的哭声…… 立在那阎王山上的君临遥远的看不清山下发生了什么,却恍惚的听到了凌耀的哭声,猛然的心里一震。 再往山下看去,那一身银甲的慕长安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同疯了一般的带着人向阎王山冲来…… 那样的慕长安和西水军,像是疯癫了一般,不禁让那山下的北冥军有些胆怯,下一刻那西水军冲进了北冥大军中,双方展开了烈日骄阳一般的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银甲的女子疯了一般的冲杀在人群中,脸上染上了鲜血,后透彻了的眉眼,毫不留情,没有一丝的迟疑,剑剑见血,如同地狱出来的阎王一般。 “出事了。”一旁的忘尘言语平和里透着忧虑。 君临也知道,若不是出事了,那个最厌恶血腥的女子不会如此这般像是失去理智一般。 眼见着山下的北冥军节节败退,西水军也死伤无数,但看着慕长安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依旧拼了命的向山上冲去。 “皇上,再不放箭……西水大军可就要冲上山了……”一旁的主将焦急的提醒着君临。 君临紧紧蹙着眉头,抿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山脚下,那浑身是血的女子和她身后的西水军队 此时放箭……她定然逃脱不了…… 第231章 珉灵恶报 此时放箭……她定然逃脱不了…… 那样的念头在君临的脑海里不断的放大,那恐惧也在他的心口处不断的蔓延开来。 “皇上……”一旁的主将眼见着山脚下的像是不要命一样向上冲来的西水军,急切的唤着君临。 君临眼眸一深,深深的说道:“从后山……撤退到边境处!” 那主将听到皇上这样的话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分明此时只要向山下乱箭,便可以杀死那西水公主…… 那主将顿了一下,却看到君临那凛冽而带着寒意的目光后,抱拳领命而去。 君临一挥手,后面的暗卫便四散开来,严密的监控着那山腰间的人,禁止他们放出一箭。 那山上的北冥军得到命令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下了这样的命令,但是他们也都看到了那山脚下西水军的勇猛无敌之势,也都有些胆怯。 几万的大军护着君临,迅速的从后面下了山,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向北冥同西水的边境涌去。 马车里,君临眉头紧蹙,微微的闭着眼眸,一旁的忘尘为他换着药。 不一会儿,左岸便无声的站在马车外,轻声唤着:“主子……” 君临锐利的眼眸一睁,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说话。” 左岸一跃跳进马车,也不避讳忘尘,将线子打探出来的昨夜古月城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同君临说了一遍。 “野朱……死了?”听完左岸的话语,君临近乎不敢相信一般,眼眸圆睁,震惊的问左岸。 左岸脸上带着悲伤,深深的说道:“是……昨夜为救夫人……” 后面的话,左岸没有说出来,却见君临已然颓然的跌靠在那马车上,目光惘然,面容浓郁的悲伤。 忘尘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左岸使了使眼色,左岸有些担忧的看着君临,忘尘回以放心的眼眸后,左岸才有些沉重的下了马车。 对于野朱,左岸等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是知道那是一个命苦之人,这般死于无妄之灾中,却也真是让人心痛。 一时间,马车里陷入了压抑的安静中,君临的脸由悲伤到愤怒,他终于知道为何今日慕长安这般的失去理智,终于知道山脚下传来的那一声凌耀划破天际的哭声是为谁而泣,而这一切……却都是那个女人的手笔…… 珉灵! “左岸,去查一下那个人到了哪里,去接应一下,另外给我盯住了珉灵。”君临低沉的声音吩咐着,那言语里带着浓郁的亟不可待。 “是,主子。”左岸领命而去。 忘尘瞥见君临那因为愤怒而变得骇人极了的脸庞,低垂了眉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君临那漆黑的眼眸里开始充斥着浓郁的狠烈,他已经想要迫不及待的想要新账旧账一同找珉灵一起算了,只等那个人一回来! 大军穿过西水,到达了北冥的国界,君临传令下去原地安营扎寨,众人不解,却也没有敢说什么。 …… 阎王山上。 凌耀抱着野朱的尸身哭泣得几乎昏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自己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兄长,就是因为自己而命丧在了古月城,若是他不把那字条上的内容告诉君临,或许旁人便不会有可乘之机,暗算长安,兄长也就不会死于非命。 慕长安坐在一旁,木木的看着那面容苍白安然的野朱,她一身血色的盔甲还未褪去,只是定定的坐在那里,似乎一旁赵广和蓝挚报告大军伤亡情况也都没有听进去。 经过古月城和阎王山两站,那本来人数不多的西水大军,已然损失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万多人,只是似乎这些慕长安一时间都恍惚了一般,目光苍茫,有些跌跌撞撞的拿下还在滴着血的头盔向外走去。 第二天,野朱便在阎王山安葬了,那处风景怡然,鸟语花香的地方,是慕长安选的。 整个葬礼慕长安都没有参与,只是在山寨里一遍一遍的做着叫花鸡,做好了扔掉,扔掉了再做……没人上前,也没有人敢上前劝慰她。 第三天的时候,尉迟对那脸色苍白的凌耀说道:“侯爷,公主让领命弟兄护送你回南楚……” 凌耀恍惚的抬起头看着尉迟,思索了半天才明白他所说的话语,长安……从那日将自己从马上扔下去后便再也没有同自己讲过一句话,凌耀知道,她是恨自己的。 “我……能见见长安么……”凌耀声音沙哑的问道。 左岸有些为难的看着凌耀,后者便了然,长安……是不会见自己的。 简单的收拾后,又去那后山野朱的坟前,哭泣了良久后,凌耀便要下山了。 带着几名侍卫下了山,忽然在无形中闪现出来两名精壮的男子,单膝跪拜在凌耀面前,声声说道:“我等受命于公主,从今往后保护侯爷安全。” 凌耀一愣,他有些印象,这两个人是慕长安那隐藏在无形中的精卫中的两名…… 一下子,凌耀心中的悔恨更是浓烈起来。 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那黄昏里,慕长安立在阎王山上,紧紧的抿着嘴唇,目光最后锁定在了自己送给凌耀的两名精卫身上,嘴里沙哑的呢喃着:“野朱……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在一日,定然护他一日周全。” 整顿大军,经过这两站,西水大军伤亡惨重,下一步还需要从长计议,而此时慕长安也收到了丰城慕长宁的书信,信上说,还有几****便要来到这阎王山。 …… 北冥大军的营帐里,众将领一直都有些不解为何皇上让大军驻扎于此,既不行动也不回防,倒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这天夜里,君临有些焦躁的等在大帐内,忽然帐外身形一闪,左岸和另一个人走进了大帐。 见到二人,君临脸上难以掩饰住的欣喜,上前询问道:“人可是带回来了?” 那人面容坚毅的点头道:“是。” 说着,君临便跟随二人出了大帐,到了那隐蔽无人的地方。 …… 第二天清晨,君临沉寂了这么多天,倒是让珉灵那颗悬着的心跟着放松起来,只是为何在这边境之地驻扎了这么久?珉灵不解。 虽然古月城的空城计没有杀了慕长安,但是却也除去了那个什么野朱,倒也着实让慕长安痛心了一次,而似乎君临也不知道此事,想到这里,珉灵便对着镜子描画着眉眼。 正画着,外面来人传报,说是皇上邀请娘娘共进早膳。 珉灵一听,心中一阵窃喜,本来只是浅淡的花了淡妆,心下又是加重了几分。 随行的宫女为她着上一件粉红刺绣金色凤凰的罗纱长裙,那宫女禁不住赞叹道:“娘娘今日真是美,脸上都开出了桃花呢,皇上定然爱极了呢……” 那话说的珉灵心花怒放,她轻轻笑着,嗔怒道:“就你这丫头会说话……” 着实打扮了一番后,珉灵才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的走向了君临的大帐。 进了大帐,却见今日的早膳着实丰盛了许多。 珉灵没有忽视掉,自己刚刚进入大帐时,君临望向自己眼眸中的惊艳之色,她禁不住心里荡漾起来,经过阎王山慕长安那疯狂的杀戮后,这个男人的眼中,终于开始有自己的影子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珉灵一双水眸汪汪的望着君临,柔柔的施礼。 君临面容微缓,淡淡的说道:“皇后入座吧。” 珉灵点头,步履温柔的坐在了君临旁边,温婉的说道:“今日,皇上怎么有时间找臣妾共用早膳。” 君临面上有些难色,然后说道:“朕是想要和皇后商量大军下一步的计划。” 珉灵听后,心中了然,果然是被慕长安逼迫的束手无策了,来同自己求助了,我珉灵要的便是你向我求助。 想到这里,珉灵笑了,温柔的喝着君临为她添的粥食和小菜,柔声的说着:“皇上,你从未陪臣妾用过膳,我们吃过了再商量如何?” “好,听皇后的。”君临低垂了眉眼说道。 这一顿早膳,珉灵吃的格外的心悦,不知不觉的竟然有些恍惚的感觉身边这个为自己布菜的男人真的爱上了自己…… 珉灵刚刚放下筷子,还未等说话,君临侧目,眼眸幽深的问道:“皇后觉得这早膳用的可好?” “托皇上的福,很好……”珉灵温柔的说着。 君临勾起嘴唇,深深的笑了,把玩着那盛饭的勺子,然后言语诡异的说道:“那便好,因为这将是……皇后吃的最后一顿饭……” 那话一出,珉灵猛然的缓过神来,警惕的望着君临,厉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君临笑的阴森,忽然变幻的眼眸黑暗无边无际,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做什么,只是在你方才吃的饭里加了些佐料,一种可以让你生不如死的佐料……” “你下毒?”珉灵仓惶的站起身来,有些跌撞的后退,惊恐的尖叫着。 “放心,这毒不会让你立刻死去,它会腐烂你这张可恶的脸皮,还有你的血肉……一层一层……直到腐烂到你的骨头里,心里……”君临那话语如同冥音一般的响起,带着浅淡的诡异笑意,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一般。 珉灵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脸上惊恐万分,一双玉手指着君临,瞪着眼睛,尖锐的喊道:“你……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呵呵……你看这是谁?”君临阴冷的笑着,冲着外面一挥手。 大帐外走进来一个人…… 珉灵瞪着震惊的眼眸,惊呼:“他……他没死?” 第232章 父子相见 大帐外走进来一个人…… 珉灵瞪着震惊的眼眸,惊呼:“他……他没死?” 来人定定的站在君临面前,淡漠的扫视了一眼珉灵。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精卫的首领白起,那个曾经被君临“杀”了的白起。 君临似乎很满意珉灵那带着恨意和惊恐的眼眸,说道:“知道为何当时我让你认为他死了,是为什么么?” 珉灵咬碎了一口钢牙,紧紧的盯着君临,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这军中有太多你的眼线,暗卫一动你便会发现,所以我需要一个出色的人来帮我,而又不会受到你的怀疑……白起就是最佳的人选。”君临嘴角噙着笑意,残忍的对珉灵解释着。 “这不可能……他不会找到的……绝对不会找到……”珉灵瞪着猩红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疯狂的摇晃着脑袋,那凤钗在她头上狼狈的掉落下来。 君临看着这样的珉灵,笑意更是诡秘而深邃,冲着帐外挥了挥手,左岸便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碎步走进来。 珉灵一抬眼看到那个小人儿的瞬间,心中如同山洪崩塌一般的溃败下来,呆若木鸡的看着一身明黄小褂儿的小男孩儿,终于跌倒在那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手中的筹码没了……这一场自己精心谋划了十几年的局,终于败了…… 看着珉灵那心如死灰而绝望的样子,君临抱着孩子,邪魅的声音响起在珉灵的耳畔: “这是我和长安的孩子,明日我便会让他们母子相认,到那时我们一家人便团圆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是明夏的皇,他是明夏的后,我还会让长安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而你……却永远也得不到我的爱,在腐败和恶臭中一点一点的死去……” 君临那话语极致恶毒,像是啐了毒液一般的刺入珉灵的心中,珉灵疯狂的瞪着那怀抱着孩子的君临,像是有一枚带着黑火药的箭刺入了心脏里,砰然的一声炸开了一般。 “你……你们不会幸福……不会……”珉灵支撑着歇斯底里想要扑向君临。 君临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一脚踢中珉灵的胸口,那珉灵如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枯叶一般,跌倒在地上,混乱了头发披散在脸上,如同女鬼一般,一口鲜血喷出口外。 君临怀里的孩子吓得一哆嗦,君临忙将他的脸靠向自己怀里,然后厌恶的看了看地上的珉灵,吩咐道:“带下去,中了毒跑不了,但也别让她死了,我还要让她明日亲眼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那已然五脏六腑都像是撕碎一般的珉灵听后君临的话,胸是更深的刺痛,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头一耷拉,昏厥了过去。 左岸皱了皱眉眉头,挥手叫了两名侍卫进来,像是拖死狗一样的将珉灵拖了出去。 白起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没什么表情,同君临说道:“白起可否回去?” 君临收敛了方才恶毒的面容,柔和的说道:“白首领稍安勿躁,歇息一晚,明日长安便会来这营中。” 白起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让人清理了大帐后,君临才小心的将怀里的小人儿放下,昨天这个小人儿同白起回来时,已然深夜,君临看到的也只是他的睡颜,即便是这样,君临也是在他身边守了一个晚上,若不是今日一早要对于珉灵,怕是要一直守着这个小人儿的。 君临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四岁多的模样,但那一双眼眸却像是装下了整个夜空一般的漆黑而璀璨,像极了长安,高高的鼻子和微薄的嘴唇向自己,而那生人勿进的气势,倒是此时便有些散发出来了。 而眼前这个小人儿正用好奇而不太友善的目光看着君临,然后伸出肉肉的手指,指着君临的鼻子,奶声奶气却带着稚气的不喜,道:“你是谁?” 这一问倒是让君临有些措手不及,一旁的白起同这孩子生活了十几天,熟悉些,忙蹲下来对他说:“珏儿,这是你的父皇,他才是你亲生的父亲。” “叫父皇……”君临眉眼都因为眼前粉嫩玉琢一般的小儿而柔和了起来。 “叫了父皇……珏儿想要什么都会有么?”皇甫珏小大儿一般,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动着,长长的睫毛扑朔着,可爱极了。 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在场的左岸和白起都由心里发出了笑意,尤其是白起,这十几天他可算是领教了这个自家主子和逍遥阁阁主智慧的产物,这个小萌物花样百出,激灵透了,着实让白起抓狂的想要跳下马车。 君临笑容更是温暖起来,这小人儿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长安心里算计旁人的样子。 “珏儿要什么都有。”君临半跪在地上,温柔的看着皇甫珏,信誓旦旦的说。 皇甫珏大大的眼眸一闪,像是得逞了一般,脆生生的说道:“珏儿要娘亲……你若拿不出,珏儿就不叫你父皇……” 在皇甫珏的记忆里,自己是没有娘亲的,所以眼前这个方才有些凶狠的大叔根本就拿不出来娘亲,那么自己就不用叫他什么父皇了。 小孩子的表情变化看在君临眼里,一览无余,连那调皮乖张而自作聪明的样子,都同长安如出一辙,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进怀里。 君临一般将珏儿抱起来,响亮的在他肉肉的笑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明日,父皇就把娘亲给你……好不好,是珏儿的亲生娘亲呢……” 那怀里的小人儿本来还有些不屑君临的亲吻,却在听到君临说的话语时,愣住了,都忘记了躲闪,什么……他有娘亲? 看着怀里孩子听到娘亲二字后,乌黑的眼眸中的希翼和震惊,莫名的君临的鼻子有些酸涩,险些掉下泪来。 小孩子的心底最单纯,看到君临的眼里有泪光,忙有些不知所措的用胖胖的小手抚摸着君临的脸,有些落寞的说着:“不哭,不哭……珏儿乖,珏儿不要娘亲了……” 对于这个刚刚见面的、有些吓人的大叔,珏儿是有些害怕的,只是看到他要流眼泪了,却莫名的也要跟着哭了。 君临忙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扬起嘴角,放下珏儿,温柔的说着:“珏儿先和白起叔叔去玩儿。” 将珏儿交给白起,白起了然的牵着小人儿的手,向外走去。 君临心里暗暗的想着,皇甫青云将自己的珏儿照顾的很好……待到目光里满是父爱的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人儿走远后,君临的脸才慢慢的阴沉下来。 一旁的左岸也跟着惊觉起来。 君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左岸,声音带着寒气的说道:“将这些人都拿下!” 左岸接过那名单,点头离去。 君临眼眸里满满的危险气息,他一直是知道珉灵在北冥军中有大把的眼线,也知道这北冥军有不少的将领都是暗地里听令于珉灵,否则当时自己发动宫变之时怎会那么的顺利。 这些兵将有一部分已然在昨夜的古月城之战中被西水杀了大半,剩下的依旧消无声息的混淆在大军中,此时珏儿已然找回来了,君临岂会再留这些祸害。 下午,在一处士兵围成的法场内,里面挣扎的跪着二十多名主将副将,有的吓得两股战战,有的横亘着脖子衣服不服气的样子。 君临一袭龙袍稳稳的立在他们面前,冷笑着说道:“尔等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时间求饶声不绝于耳。 君临背过身子,冷哼一声,一挥手,手起刀落,二十几人顿时没有了生息,那旁观的士兵脖子后面都跟着呼呼的冒着冷风,心中对这个皇上更是畏惧了几分。 处理完大军内部的不忠之将后,君临信步的来到了珏儿的营帐,远远的便看到胖乎乎的珏儿追着白起满地跑的欢脱样子,摔倒了便爬起来,也不哭,铜铃一般的笑声传出来好远好远。 君临嘴角上扬,目光柔软的看着他,仿佛是做了一个梦,当初珉灵找到自己,说长安当年生下的孩子没有死时,君临简直不敢相信,他忍辱负重,表面上听从珉灵的意愿,却从未有停止寻找这个孩子的步伐,而今……终于让他找回来了,找回来他和长安的孩子。 想象着明日,长安见到珏儿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时,君临禁不住心里雀跃极了。 …… 阎王山,黄昏的夕阳洒满了整个山林。 慕长安一个人遥远的坐在树上,看着野朱的墓碑,不敢上前,怕自己依旧会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来,惊扰了野朱的宁静。 呼啦啦的一声,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慕长安眉头一蹙,蓝挚从不远处跑来,看到树梢上的慕长安,忙说道:“公主,北冥皇身边的人来给你送信……” 慕长安身形一动,轻盈的跃下树来。 蓝挚恭敬的递上信封,长安接过来,抽出里面的纸张,上书:明日大营外一叙,有惊喜! 慕长安一愣,问道:“送信之人呢?” “走了。”蓝挚回答。 看着那纸上的字,的确是君临所写,而且长安分明能感受到他写这几个字时候心绪是兴奋的,以至于那笔锋都跟着微微颤抖。 她不禁紧蹙了眉头,君临此时约自己营外一叙……究竟有什么事情,或者说有什么惊喜? 第233章 终于相见 她不禁紧蹙了眉头,君临此时约自己营外一叙……究竟有什么事情,或者说有什么惊喜? 知觉上,慕长安觉得似乎很不一般,她手里紧紧的将那写着字的纸张揉碎,心里暗暗的冷哼着,看君临这样子,到时似乎忘记了古月城对自己摆的那遭空城计一般…… 慕长安大步的向山寨里走去,随手将手中的纸团丢弃,而走在身后的蓝挚则捡了起来,打开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禁不住脸色阴郁起来。 “公主……” 慕长安一伸手,将蓝挚下面想要说的话拦了下去。 蓝挚有些焦躁的脸却也没有了声音,跟着一身萧杀之气的慕长安大步的向山寨里走去。 慕长安稳稳的坐在正中央,下面主副将立于两旁,大厅里陷入了一片的压抑的安宁。 看着慕长安那紧锁的眉头,下面想要讲话的人也都禁住了声音。 慕长安手心的黑白棋子哗啦哗啦的婆娑着嘶哑的声响,听着让人莫名的心乱。 最后,终究还是赵广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说道:“公主,属下们认为……北冥皇定然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公主还是不要上当为好。” 赵广一开了头,后面的副将也都跟着附和起来,纷纷都窃窃私语着。 慕长安眉头紧蹙,忽然眼眸一凛,言辞坚决的说道:“不,我要去!” 这话一出,霎时间大厅里安静了几秒后,私语声音更是大了。 只是大家却看慕长安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蓝挚站在队列前面,脸上阴沉着,双拳攥紧,忽然大步的向前一步,抬头望着慕长安,言语有些生硬的说道:“公主,属下斗胆说几句话,我们第一次失陷阎王山便是因为公主赴了北冥皇的约,而后抓到了北冥皇后,却又是公主给放了回去,不但如此公主还在夜袭前夕亲自送那名野将军回去,以至于我军夜袭损失惨重……而后公主又意气用事要为挚友复仇,带着弟兄们强攻阎王山,我军因此而损失大半……” 蓝挚这一席话说出,周围的众将领顿时间都禁住了声音,一旁的赵广眉头紧皱拉着蓝挚,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上座的慕长安此时眼眸平静的直直的射向蓝挚,看似无波澜的眸子里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一时间也是让蓝挚惊的没有了话语。 见蓝挚脸色憋得通红而不语,慕长安眼眸微眯,下颚微扬,红缨的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呼啸而过的冷意。 “你想说什么,蓝将军。” 话语浅淡薄凉。 蓝挚一顿,看了一眼赵广,赵广示意他莫要继续再胡闹下去了,但似乎慕长安那有些淡漠的眼眸让蓝挚心里莫名的不悦,他脱口而出:“末将想要说……公主……终究是女流之辈,行事过于感情用事,才会导致……” “蓝挚!”那话没有说完,却是被赵广凛冽的打断。 蓝挚此时却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胳膊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众人也都是新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些颤抖的不敢抬头看着上面的慕长安,谁人都知道,自家这个公主平时待人极为和善,但杀起人来却也丝毫不含糊。 一时间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那跪在地上两股战战的蓝挚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在那石板地上,缓慢的晕开。 良久过后,那大厅里响起了慕长安漫不经心而没什么感情的冷笑声:“呵呵……所以蓝将军才让人通知世子前来么……”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蓝挚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的抬头看着上面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的慕长安,她那双眼眸中早已洞察了一切,原来公主早已经知道自己派人通知长宁世子前来了……想到这里,蓝挚更是畏惧起来。 看着蓝挚如此,慕长安脸上没什么更多的情绪,没有失望和落寞,因为除了精卫和曾经的青峰红鸢,她从未真正信任过旁人,有过似乎也都是失望而告终。 慕长安从上座上下来,抿着嘴唇,一身傲然迈着大步向外走去,那青色长衫扫过跪在地上蓝挚的手掌,如同刀子一般。 在慕长安即将要迈出议事厅的最后一刹那,她停了下来,背对着众将领言语冷硬而毅然的说道:“明日我去赴约,若还是同第一次阎王山的情况,你们勿用理会,死守便是,若我回不来……待到世子前来主持大局。” 慕长安那话说的凛冽而带着些许的心灰,那步子走的毅然决然。 留下一大厅面容复杂的众将领和对蓝挚怒目而视的赵广。 那一晚,慕长安几乎一夜未眠,莫名的她总感觉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平心而论,最终让她决定要去赴君临的约的原因,仅仅是那字条上最后的几个字:有惊喜! 她认识君临多年,从未通过各种方式或言语、或字眼上看到过他如此的兴奋,而那份兴奋却有一股子强烈的要同自己分享的愿望,这一切,她慕长安都感受的到。 第二天一早,慕长安便带着三名精卫,离开了阎王山。 从她下山到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十名精卫已然变成了三名。 慕长安回过头扫了一眼那一步一步的跟着出来的赵广和蓝挚等人,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放心,本宫定然会平安归来,众位将军留守山上凡事小心,本宫去去就回。”慕长安沉声说着。 说完那话,扬起马鞭,一行四人朝着西水和北冥的边境,北冥军的大营而去。 两个人多时辰后,便到了边境,远远的便看到那蔓延开来的营帐,还有……似乎早已等待在边境营房外面的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一袭明黄色龙袍,稳稳的站在人群里,风姿卓然。 看到君临,慕长安禁不住想起了死去的野朱,心里的怒火燃烧起来。 驱马来到近前,慕长安下了马,后面的尉迟带着两名精卫也下了马,满脸肃然和警觉的跟在慕长安身后。 君临目光柔和,看着那一袭青衫,束发头顶的飒爽,倒是比男子都要俊美几分。 “君临……你好手段,古月城一战你可知野朱惨死?”慕长安眼眸里带着怒火,直奔君临而来。 只是还没有到近前,却听见君临柔声的低头说道:“珏儿,那便是娘亲……” 慕长安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小小的数着童子髻的小人儿从君临身后挤出来,似乎是听到了君临方才的话高兴坏了,长着两个肉肉的小胳膊,摇晃着小脑袋啪嗒啪嗒的便想着自己跑来…… 忽的一下子,那小人儿抱住慕长安的腿,仰起脸笑的像是一个开了花的肉包子,清亮的声音里还带着奶气:“娘亲……娘亲……咦……” 珏儿刚刚唤了两声,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眸抬头看着慕长安,撇着嘴,晴天转阴雨,扭过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君临,带着哭泣的声音说着:“你骗人……他是哥哥……不是娘亲……” 慕长安呆呆的定在当下,方才这抱着自己腿的小人儿唤自己娘亲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都跟着融化了,再看此时他委屈的样子,真真的想要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心疼一番。 君临了然,珏儿是看着长安一身男子打扮,君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慕长安近前,温柔的笑着,朝着她伸出手…… 却在下一刻,慕长安手中的长剑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同时身后三名精卫的冰刃也已然对准了君临的要害。 君临却丝毫没有惊慌,他狭长的眸子对上慕长安那漆黑的眼眸,尽是笑意,让慕长安有些混乱。 君临伸出去的手,轻轻的拂过慕长安的头顶,顿时她头上束着发髻的缎带散落,霎时间如瀑布的青丝在空中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最后随风散落下来,再看那本来就是清丽明朗的一张脸,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显得有些错愕,再旁人看来更是别有一般的风华绝代。 身边的人,包括那北冥的众将士都看得有些痴了。 正在慕长安惊诧之际,却感觉腿下一沉,再低头,便看那小人儿正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衣衫向上爬着,眼里满是难以掩饰的兴高采烈,嘴里还欢快的叫着:“美貌娘亲……美貌娘亲……珏儿要抱抱,要抱抱……” 说着竟也忘记了什么,又是冲着慕长安伸出莲藕般的小胳膊,然后一个不稳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却依旧满是希翼的望着慕长安。 慕长安的心再次震荡起来,她强烈的控制着自己想要抱一抱地上那个小肉肉的冲动,狠心的将眼眸从那小人儿身上移开,那抵住君临脖颈的剑更是深了几分,语气颤抖而凛冽的吼道:“君临……你又想耍什么阴谋,你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看着长安泛红的眼眸和微微有些颤抖的剑,君临温柔似水,声音出奇的亲昵,沙哑的声音在慕长安耳畔带着浓郁的笑意响起:“夫人……难道你要在我们儿子面前,杀了我么……” 只是那一句话,长剑“嘡啷……”一声落在地上。 慕长安瞪大了眼眸,震惊的看着君临…… 第234章 一家团圆 只是那一句话,长剑“嘡啷……”一声落在地上。 慕长安瞪大了眼眸,震惊的看着君临…… 慕长安恍惚的怔怔的看着那个正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粉嫩小人儿,无奈那肉墩墩的小身体像是一个蛋一样的重新跌回远处,珏儿那长着小胳膊却起不来的样子,可爱极了。 正在慕长安依旧没有缓过心神之际,君临那带着浓郁笑意和深情的话语又响起在她的耳畔:“夫人……你给我生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 这话像是一记闷钟一样敲响了慕长安,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小人儿确实可爱至极,自己的孩子若是活着,怕是也这样一般的年纪,只是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她猛然眼眸犀利起来,君临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拿曾经失去的孩子做文章,让自己就范,霎时间间,慕长安一双喷着火焰的眼眸投向君临,怒吼道:“君临……你居然敢拿我们死去的孩子做诱饵,他怎么会是……” 慕长安那满是戾气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脆生生的带着些许委屈的小奶音儿打断。 “……美貌娘亲是不是不喜欢珏儿……珏儿很乖的……”珏儿眼泪汪汪的望着慕长安,还不忘把自己方才玩泥巴的小手藏到了身后。 “珏儿……”听着那小人儿唤着自己的名字,慕长安猛然的想起来这个孩子自己曾经见过,那便是在皇甫青云的府上,这个孩子是皇甫青云那疼爱至极的孩子,叫做皇甫珏。 慕长安眼眸里寒意更深了,一把抓住君临的衣领,逼视着他质问道:“你是想用皇甫青云的孩子来要挟我么……君临,你什么时候能不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慕长安狠狠的盯着君临,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身形敏捷而无形的出现在自己旁边,她心头一惊。 精卫跟了她许多年,这个迅速而利落的身影,她记得,那是属于白起的。 果然,一旁响起了白起的声音:“公主……珏儿的确是你和君阁主的孩子……” 慕长安那犀利而震惊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白起,疑惑顿生,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慕长安的脑海里闪现出好几种可能,此人不是白起?白起被君临劝降了,反过来对付自己?亦或是……只是每一种可能终究是被慕长安否定了,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是信任白起的。 白起在慕长安眼眸中看到了瞬息万变后的归息宁静,心里欣慰极了,他的主子终究是信任自己的。 慕长安有些生硬的声音坚毅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是皇甫青云的孩子。” 慕长安也不看地上眼巴巴的珏儿,说心里话,她害怕再看那孩子一眼,自己便会忍不住要将他抱进怀里。 白起自然知道慕长安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自家公主,说道:“公主……这是珏儿乳娘交给属下的,乳娘交代定要亲自交给你,只是在救珏儿的时候,乳娘受伤过重,离开了。” 慕长安眉头微蹙,已然放开了君临的衣领,一把拿过那信,君临有些诧异的看向了白起,眼眸里的意味很明显,那便是为什么这封信没有先给我看,而白起目光清明,不卑不亢。 拿在手中的信有些陈旧,慕长安手有些颤抖的打开那信封,里面是一张满满是字的纸,只是看那一眼,慕长安的眼泪便流下来,这铿锵有力的字体不是旁人,竟然是自己那已然十多年没有见面的长姐慕长望的手记。 整整一页纸,写满了慕长望作为长姐对慕长安的愧疚之情,以及珏儿的身世,原来慕长望一直拜托皇甫青云暗中探查,而当时皇甫青云已然便同珉灵相识,那时便知道珉灵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善类,便早早的在她身边按了眼线,所以当珉灵偷梁换柱调换了慕长安刚刚出生的孩子之时,交给宫女带出宫之时,这孩子,也就是珏儿便到了北冥皇甫青云的府邸。 直到后来珉灵拔出了自己身边的眼线,才顺藤摸瓜找到了皇甫珏,趁着皇甫青云同慕长安攻打东陵之时,将乳娘和珏儿一同掠走,却并没有伤害,因为珉灵从换走长安孩子那一刻起,便知道这个孩子……未来将是自己最大的筹码。 果不其然,利用这个孩子珉灵当上了短暂的北冥皇后,利用这个孩子逼着君临出兵西水。 泪水一滴一滴的打湿了那薄薄的纸张,慕长安再次看向珏儿的目光里充斥着汹涌的泪水,下一刻便上前将珏儿一把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珏儿……珏儿……娘亲的孩子,娘亲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慕长安抱着珏儿蹲在地上,脸庞埋在珏儿那小小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曾经她怀着他血雨腥风,那么真切欣喜的感受着他轻轻踢着自己的小脚丫,曾经她也在以为失去他时那么深深的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他健康的生出来……而后的多年里只要一想起来心里便像是抽拉着的疼痛,而这一切,却也都化作此时毫不掩饰的放生大哭。 慕长安那痛哭的声音,听着在场的人也都跟着悲伤起来,一旁的君临眼眸里也有泪涌出来,连喜怒不行于色的白起和剩下的三名精卫眼圈都红了。 慕长安怀里的珏儿那小小的肩膀已然湿透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小小的人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却看他努着小嘴,努力的将眼里的泪水忍回去,伸出白胖的小手抚摸着慕长安的长发,为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像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一样,坚毅却依旧带着孩提的童真信誓旦旦的说道:“美貌娘亲不哭,不哭……以后珏儿保护你,珏儿照顾你……谁也不能欺负珏儿的美貌娘亲!” 看着珏儿那坚毅的小可爱样子,周围的人禁不住都破涕为笑,而却只有慕长安怔怔的看着那小大人儿一样的珏儿,笑着但眼泪更是多了起来,这个小小的人儿是有多么渴望有一个娘亲,今日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 知子莫若母,就像慕长安想的,此时珏儿的小脑袋瓜儿里便是这样想的,他皇甫珏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亲,而且还是这样美貌,可要保护好了,若是一不下心,丢了美貌娘亲怎么办,自己去哪里去找娘亲。 最后,终于在珏儿用尽了浑身解数后,长安才止住了哭声,目光里满满的慈爱的望着怀里这个小人儿,越看心中越是欢喜,已然不知道亲吻了他小包子一样的小脸蛋多少次了。 珏儿终究是小孩子,这样一番折腾,倒是有些累了,趴在慕长安的怀里砸吧砸吧小嘴儿,那么安然的沉沉的睡着了,晶莹的口水顺着那粉嘟嘟的嘴角流了出来,见状,慕长安脸上一红,自己这流口水的毛病……居然遗传给了珏儿。 看着珏儿睡着了,君临害怕累到长安,想要伸手接过来,却被慕长安拒绝了,她爱怜的看着怀里细声打着鼾的小人儿,轻轻的示意君临向营帐里走去。 慕长安看向君临的目光不由得都跟着柔和起来。 君临一挥手,人群散开,他伸手从后面护住慕长安,步履轻轻的向着自己的大帐走去。 到了大帐后,慕长安害怕珏儿睡得不舒服,终究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他放在了软塌上,盖了薄被子,然后又是看了许久,轻轻的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被君临一把拉进了怀里。 君临的动作有些迅猛,慕长安纤细的肩膀撞到他生硬的胸膛,微疼。 “夫人……”君临沙哑的声音婆娑在长安的耳畔,带着像是要深入骨髓的磁性,听得长安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瞬间慕长安的脸红到了脖颈,有些挣扎的想要从君临的怀里挣脱出来,轻启红唇说道:“你……莫要乱来……” 那话语却说得小女儿情怀乍显,听得君临那眼眸更是幽深了。 眼眸一凛,君临便深深的吻住了慕长安,而后者有些措手不及,便被君临亲的有些眩晕。 她从来都知道,在某些时候,自己不是君临的对手,例如……此时。自己是西水的公主,而他是北冥的皇上,分明是对立的关系,而君临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竟然在这里如此的放肆。 在被君临即将要吻得失去意识的时候,慕长安猛然的推开君临,声音颤抖而不稳的说:“君临……即便有珏儿,我们也是敌人……你莫要忘记了!” 君临却也恼火,而是上前一步,单手便轻松的将慕长安那胳膊反剪在了她的身后,然后用力带向自己怀里,慕长安便重新跌入他的怀里。 “夫人……你看珏儿多可爱,要不……我们趁着年轻再给珏儿添一个妹妹……如何……”君临那邪魅的眼眸忽然满满的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 “你……”闻言,慕长安脸上有些惊慌,奋力的挣扎着。 君临却笑意更是深了,沙哑的声音响起:“夫人莫要挣扎……吵醒了珏儿,便不好了……” 说完,君临一俯身便将慕长安打横抱起,控制不住的大步的向内室的床榻上走去…… 第235章 珉灵之死 说完,君临一俯身便将慕长安打横抱起,控制不住的大步的向内室的床榻上走去…… 君临怀里的慕长安脸上更是红透了,奋力的想要挣脱君临那强有力的臂弯,无奈自己在君临面前却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的柔弱无力。 君临幽深的眼眸里火焰燃烧起来,不由分说的便将慕长安扔进了那宽阔的大床里,让长安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头脑更是恍惚起来,还没有清醒过来之时,君临便栖身上来…… “君临……”慕长安微微蹙起的眉头,想要说出来的凛冽言语却因为此时君临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而变得轻微而颤抖起来。 “夫人……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后面的话语被君临吞没在了细密的深吻中。 那像是要掠夺一切的吻里,慕长安感受到了君临那心口处越发跳动的厉害的心跳,还有那越发明显的爱意…… 就是在那恍惚迟疑的工夫,君临的吻已然向下移去,手也不安分的伸入了慕长安的衣襟里…… 慕长安不得不承认,这个几乎让自己迷失的男子是爱自己的,她从来都知道,只是他们的立场不同,但他们终究是夫妻,拜过堂的夫妻。 在一转眼,长安的衣衫已然尽褪,久为被如此对待的长安有些羞涩的拉过一旁的衣衫遮挡着自己,而那居高临下的君临却已然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他仿佛记起了第一次在温泉里看到她的时候,事过多年,她依旧如同当年那般的……那般的美好如初。 想到于此,他伸手扯过长安手中那衣衫,便想要……却在最后的时刻,听到下面的长安嘴唇里吐出一个人的名字:“珉灵……” 这个时候,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如此的煞风景,君临眯着幽深的眼眸看着那青丝环绕的长安的脸颊,她方才那迷离的眼眸日渐清醒,直直的望着君临,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深深的说道:“你的皇后珉灵,那个害我们同珏儿分散多年的女人,你打算如何……” 君临一双红热的眼眸不减,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办完事情,再说那个人女人可好……” “不。”慕长安推开君临,言辞决绝极了,然后自顾自的背对着君临穿上了衣衫。 看着慕长安那忽然间便冷漠凉薄的背影,君临僵硬在当下,心里微微的疼痛起来,他已然开始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心若是狠绝起来,倒是比自己还有更甚几分。 君临无奈的摇摇头,无法,谁让他君临偏偏就是爱上了这个天下绝一无二的女子了,若是那么轻易便驾驭得了的……那便不是慕长安了。 想到这里,君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依旧不忘俯身在慕长安耳边吹了一口气,深深的说道:“夫人……日后我定要你日日补偿我今日的临阵脱逃……” 那话又是让已然冷静下来的慕长安耳畔绯红,忙下了床,隔开了自己同他之间的距离。 好笑的看着那如同小兔子一般警觉的慕长安,君临心里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二人穿戴好衣衫后,君临想要牵着慕长安的手出去,而长安却看似无意的负手先走了出去。 到了珏儿睡着的床榻前,慕长安的眼眸不由得温柔慈爱起来,轻轻的拭去珏儿嘴角那晶莹剔透的口水,在他胖胖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大帐。 君临在身后跟着,看着慕长安那般喜爱珏儿,也禁不住心里柔软起来,有妻如她,有子如此,真是幸好。 出了大帐,君临带着慕长安来到了稍远一些的一处帐子,那里曾是珉灵的寝帐,此时被众人把手着水泄不通。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以珉灵身上所中之毒,她几乎已然丧失了任何逃跑的机会。 慕长安跟着君临一踏入那大帐,便闻到一股子腐烂的气息,一皱眉头,她不禁掩住了口鼻。 一旁的君临递给她一方帕子,上面淡淡的药草的香气,她心里一动,这曾经是红鸢经常做的事情,倒是让君临学会了。 慕长安接过那帕子,掩住口鼻,向着里面走去。 来到了大帐里面,依旧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暂住的人定然是身份和地位极高的女子,装饰的金碧辉煌极了,而再向前走几步,便看到了那蜷缩在床榻上的一个身着华丽衣衫,双手被绑于身后,头发混乱的披散下来的狼狈女子。 而那腐朽的气息,便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慕长安有些不敢确定的询问:“她是珉灵?” 慕长安分明记得,前几日在乌城里还是一身风华妖娆姿色的珉灵,此时竟然变成了如此这般。 那蜷缩在床上的珉灵似乎听到了慕长安的声音,拼尽了全力的支撑起身体,抬起头恶狠狠的望向慕长安。 只是那么一瞬间,见过大风大浪的慕长安也禁不住后退了几步,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分明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那长满脓包的脸似乎还在向外冒着暗黄色的液体,那一个个脓包站在她眼睛上,嘴上……活生生的像是妖怪一般,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而那暴露在衣衫外面的皮肤也如同那脸上一般,恶心至极。 君临似乎看到了慕长安微微向后退去的脚步,温柔的拦着她的腰,轻声的说着:“吓到你了……莫怕。” 那轻柔的话语,还有君临看向慕长安那充满爱意的眼眸,更是刺激了珉灵的内心,她张开那留着浓水的嘴,极尽恶毒的骂道:“慕长安你这个贱人!” 慕长安眉头紧皱,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何珉灵会为何怨恨自己,只是因为君临么?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是你将我们母子分离,用下三滥的手段控制君临,让他同我对峙,藏了我的儿子,抢了我的男人,下贱歹毒的人应该是你!”慕长安眼里迸射出暴怒的火焰。 珉灵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慕长安的话语,依旧像是愤恨的瞪着慕长安。 君临冷笑着看着那似乎要疯了一样的珉灵,一把拥着慕长安,深深便吻了下去,极尽缠绵,温柔至极,这一吻有些让慕长安措手不及,她怔怔的被君临吻着,却听到床上珉灵那疯狂的像是癫痫一般的尖叫声。 “君临……我哪里比不上她,我长得比她美,我才智过人,助你夺得北冥皇位……你为什么爱她不爱我!”珉灵几乎要从床上冲下来,看到君临深情的吻着慕长安,珉灵的心像是炸裂一般。 放开了慕长安的唇,君临笑意更浓的望着珉灵,诡异的说着:“你长得美……此时你这张脸,啧啧……” 若是平心而论,珉灵的确是张了一章恬静的脸,那恬静中带着魅惑的颜色,否则当初顾云城也不会独宠她,所以那张脸也是珉灵极为珍视和保护的。 听着君临那诡异的声音,床上的珉灵心里一颤,她摸不到自己的脸,也看不到,难道真的如同昨日所说自己的脸已然毁了么?不……她不相信。 似乎猜中了珉灵的心思,君临一挥手,命人拿来了一面擦得雪亮的铜镜,扔在了珉灵面前,道:“看一看你那张美貌的脸……” 珉灵忙匍匐着爬近那铜镜,只是一眼,她便如同鬼魅一般的尖叫起来……镜子中那张脸,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疯狂的冲着君临嘶吼着:“君临……你好狠的心,恶毒至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吼出那些话语后,珉灵脸上痛苦扭曲的更是吓人,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这鲜血喷出后,她却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传出去好远,让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起来,那笑声连慕长安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珉灵那混合着浓水和血水的嘴唇大张,气息不稳,却依旧尖锐的语言从说出:“想我湟源公主谋划十多年,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 忽而珉灵转向慕长安,那扭曲骇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而诡秘的笑容,似乎要将牙齿咬碎了一般的说道:“慕长安,你以为君临是单单因为我的要挟才会出兵西水的么?哈哈……我告诉你他是君临,他若不想的事情,谁会左右得了……所以你们不会幸福……不会,绝不会……” 珉灵几乎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说出了像是诅咒一样的话语后,抽搐着七窍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气绝身亡。 君临眉头紧皱,一挥手,身后的左岸便上前,然后回复君临道,人已经死了。 君临有些恼意,珉灵就这样轻松的死了,定然是忘尘在毒药里加了别的东西,否则这个女人怎么会死的如此之快,自己分明是想要这个女人全身腐烂至心腹,才会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人已经死了,却也无法,挥挥手让人将人抬出去。 转过身,君临拥着慕长安向帐外走去,到了外面,终究是没有了那腐朽的气息,君临温柔的对慕长安说道:“这个阻碍我们一家团圆的女子就这么轻松的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君临说完那话,久久的没有见长安回话,有些狐疑的侧目望向她,而此时慕长安却也正瞪着一双漆黑幽深如潭水一般的眼眸望着君临。 那眼眸不由得让君临一震。 慕长安眼眸一动,幽幽的说道:“珉灵死前说的话……有道理,你不是一个如此便被左右之人……” 那话一说出,君临眼眉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随即笑了,道:“夫人……为何如此说。” 慕长安逼视着君临,言语深深的说道:“我险些忘记了……你是喝着头狼血长大的……” 那话让君临身上的煞气忽而乍现,随即又收敛了回去,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不远处精卫尉迟却急切的向着慕长安跑来。 见到尉迟如此,慕长安心里一颤,待到尉迟上前,神色焦虑的同她耳语几句后,慕长安那脸色骤变,暴戾之气腾升起来,仓啷啷一声,抽出尉迟的佩剑,直指君临的脖颈,怒斥道: “君临……你欺人太甚……” 第236章 长宁骤变 “君临……你欺人太甚……” 随着慕长安那话语一出,她手里的长剑也跟着刺向了君临的脖颈,那样近距离的出剑,倒是让君临身后来不及上前的暗卫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就在那泛着寒光的剑要碰到君临的脖颈之时,君临那身形迅速的闪过,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以那样快的身法躲闪开来的,跟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已然到了慕长安的身后的。 君临一把握住慕长安那挥舞着长剑的手,手腕一用力,那长剑便嘡啷落地,再一个翻手,慕长安的胳膊已然被君临控制在掌中。 他混合着冷意和笑意的话语从后面响彻在慕长安的耳畔:“夫人……你还真想要杀了我……” 那话语里有些危险的气息,不由得听得慕长安心里都有些颤抖,只是下一刻她便奋力要挣脱他,言辞愤恨的说道:“莫要叫我夫人,你利用我利用的还不够么?” 这话一出,君临也便知道方才精卫已然将阎王山外面的情况告诉慕长安了,没错,他趁着慕长安来到北冥大营里,暗中派了大军去偷袭阎王山,其实说的透彻些,没有了慕长安的西水军,便是一支无用的队伍。 见到自家主子被困于君临手中,白起已然抽身上前,长剑也直指君临,眼眸紧眯,冷漠的说道:“放开公主。” 身后的尉迟和剩下的两名精卫也都瞪着眼眸,抽出而来兵刃,紧紧的盯着君临,而那在一旁还以为主子和夫人和好的暗卫见此,也不甘示弱呼啦的一声围住了几名精卫,虎视眈眈。 君临带着冷意的看着那眼眸冷漠的白起,道:“你们主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言外之意,你们几个就更不在话下,的确,精卫从来都知道逍遥阁阁主武功深不可测,却也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身形,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慕长安挣脱了几下,却丝毫没有丝毫的逃脱的可能性,禁不住厉声问道:“君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君临那笑容有些深沉,轻声的在慕长安耳畔说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想一家人团圆而已。” “呵呵……”慕长安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于君临的说辞嗤之以鼻。 君临忽而又靠近慕长安的脖颈,沙哑的声音说道:“所以……夫人还是莫要回去了,同夫君和珏儿生活在一起,我们再生许多小娃娃……” 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调情的场景,让慕长安又恨又气,胳膊挣脱不了君临的桎梏后,她眼眸一凛,抬脚狠狠的跺向了君临的脚背…… 这样突入起来,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数,的确很是奏效,君临吃痛的向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力道同时也是松了许多,趁着这个空档,长安胳膊用力,一个翻身,便从君临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君临倒是没有想到慕长安如此,稳稳的站住身形,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眉眼犀利的慕长安,一挥手,那暗卫和北冥的将士便收拢了包围圈,紧密的将慕长安和几名精卫围在其中,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 “你……什么意思?”那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已然重新握在了慕长安的手中,泛着煞气指着君临,随着慕长安那厉声而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君临幽然的俯首而立,下颚微扬,云淡风气而坚定的说道:“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我便没有想让你再回去,仅此而已。” 那样淡淡的说出来的话语,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没错……这才是君临那隐藏在骨子里的气势。 慕长安心里一震,她是知道的,若是自己不回到阎王山,显然那里会失陷,而且更可怕的是西水大军很可能就此会一蹶不振或是被斩尽杀绝…… 想到这里,慕长安脸庞上决绝乍现,眯着眼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逼问道:“君临,你当真不放我离开?” 君临深深的笑着一挑眉,表示不放又如何。 看着君临那似乎掌控了一切的样子,慕长安紧紧的咬着嘴唇,眉头一凛,那手中的长剑已然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这样一个动作,让身后的精卫都吓了一跳,都不由自主的唤出了声音,而对面的君临却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强大慑人的压迫感已然缓慢而直白的散发出来,让周围的人禁不住呼吸都跟着轻了许多。 “让开……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那强大的压迫感慕长安不是没有感受到,却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因为阎王山的西水大军还在等着她。 君临那眯着的眼眸里迸射出来危险的气息,缓慢而沉稳的声音带着冷峻说道:“你不要珏儿了?在你那里西水终究是比我和珏儿要重要?” 一提到珏儿,慕长安身形晃了晃,眼里珏儿那肉呼呼的样子一闪而过,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随即又坚定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熟睡的珏儿已然醒来,光着小脚丫钻进了人群,扬起有些毛茸茸、头发蓬松的小脑袋看着慕长安,睡眼惺忪的渗出小胖胳膊带着撒娇的说道:“美貌娘亲……珏儿要抱抱……” 这样一句奶声奶气的话语,险些让慕长安扔掉手中的剑去抱起珏儿,只是……她不能。 慕长安眼里有些泪光,轻柔的对着珏儿说:“珏儿乖,快回去,等娘亲忙完了便接你离开……” 这话倒是让君临的压迫感更是浓郁起来,他和她的孩子,她要接去哪里? 说完那话,慕长安忍心的别开脸,对着君临厉声喝道:“让开!” 那手中的长剑也向里深了几分,一个红红的血道子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见到慕长安的脖颈处见红了,君临那眉头拧的更深了,那紧紧握在龙袍里的拳头终究是一扬,那围住慕长安几人的北冥军和暗卫迅速的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慕长安使了眼色,四名精卫迅速的抢了几匹马,慕长安最后上马,策马扬鞭,向着北冥大营外走去,而背后是珏儿那哭天抢地的哭喊声。 “娘亲……娘亲……” 那孩子喊哑了的声音让慕长安的心揪着的疼痛,她终究是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了珏儿,便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珏儿被君临抱在怀里,拼命的挣扎着要向自己离开的方向追来,一张小脸儿上满满的泪水,而那紧紧抱着珏儿的君临深深的抿着嘴唇,深深的带着浓烈的怒意的看着自己,似乎要用目光将自己禁锢在原地一般。 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慕长安泪眼婆娑的视线里,那通往阎王山的一路上,慕长安哭红了眼睛,母亲和孩子分离的感觉,慕长安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过,揪心至极。 一行五人一路扬鞭,迅速的赶往阎王山,想要抢在阎王山失陷前赶到,只是赶到之时却微微一愣。 本以为北冥军会围困阎王山,但远远的看来却不是如此,那偷袭的北冥军似乎被困双面夹击中,有些狼狈的想要突围出去。 慕长安到了近前勒紧缰绳,眉头微蹙的看着那情形,身后的白起轻声提醒道:“似乎……是世子来了。” 居高而亡,慕长安的确是看到了一面降色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字“宁”字,有些意外。 再看那混战的人群里,冲锋在前的正是弟弟慕长宁,一把长鞭上下翻飞,所到之处非死即伤,而他的身边还有两员年轻的将领,也都是英勇无比,一左一右护着慕长宁的同时也是身手极好的杀向敌军,而山上冲下来的蓝挚等人同慕长宁里应外合,将那近两万的北冥军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慕长安等人位于高处,将那战事看的一清二楚,似乎长宁带来的军队训练有素极了,尤其是那一左一右的两员猛将更是有以一敌十的英勇,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看着自家弟弟成长了这么多,莫名的,慕长安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几个人长久的立在那里,身后的白起看着自家主子恍惚的样子,终究是提醒道:“公主……” 慕长安才猛的回过神来,再看那战场上胜负已然早就见了分晓,溃败不成军的北冥军已然落荒而逃,那阎王山下边只剩下清理战场上的西水军了。 这时,慕长安双腿夹紧马腹,一行几人来到了阎王山下。 见公主回来了,那山下的将士都是一喜,随后面容有些微微的异样,显然将北冥军偷袭的事情,算在了慕长安贸然的去赴北冥皇的约上了。 慕长安大跨步的上了山,身后跟着四名精卫,寸步不离。 一行人来到议事厅之时,没有人出来迎接,慕长安脸上没什么变化,倒是白起的眉头微蹙起来。 走进议事厅,便看到慕长宁坐于主位,将领们分列两旁,见慕长安回来了,慕长宁匆忙从那主位上下来,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道:“长姐,长宁来迟,让长姐受惊了,本想同诸位将领商量杀进北冥大营去救长姐回来……” 那话没有说完便让慕长安打断,她轻声而带着冷意道:“长宁……你我姐弟之间,莫要如此!” 那话说的慕长宁一滞,显然方才慕长宁的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明显极了,他慕长宁解决了阎王山危机,而这危机便是你慕长安带来的。 慕长安带着冷气,大步的走上主位,稳稳的坐在了上面,她目光淡漠的扫过下面的重人,顿时众将领包括慕长宁都有些唏嘘的低下了头。 慕长安的威慑力,不是不减当年,而是更甚了。 忽而,慕长安眼眸一凛,手边的一个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慕长宁身侧,吓得他一哆嗦。 接着慕长安那凛冽的话语带着煞气而出:“慕长宁……你可知罪?” 第237章 逼走长安 突兀的慕长安说出这样的话语,倒是让在座的人都为之一震。 “长姐……”慕长宁声音里略带着颤抖的小声的说着。 “啪!”的一声,慕长安横眉冷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咔嚓一声,瞬间那桌面便碎裂成了两半。 众人更是一惊,慕长宁也吓得吞下了后面的话语。 慕长安厉声的吼道:“滥杀无辜,屠杀东陵无辜百姓和过往商旅,便是父皇母后还有我曾经教你的为人为君之道么?” 慕长安此话一出,众人便都了然,公主依旧记着之前世子的作为,慕长宁没等回话,慕长安后面的话语继续吼道:“精卫携带公主令牌如同本殿亲临,你却私自处死二人……慕长宁你是不是想要连同本殿也杀了!” 想起了那白白枉死在自家弟弟手上的两名精卫,慕长安那眼眸里的凛冽更深,一旁喜怒不形于色的四名精卫脸上也带上了浓浓的愤恨。 慕长安那话一说完,下面慕长宁噗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而连带着站在慕长宁身后的两名年轻的男子也噗通一声跪下。 “臣弟不敢……臣弟不敢……”慕长宁额头上冷汗细密的留下来,说出来的话语都颤抖的不成样子。 霎时间,大厅里安静的几乎空无一人一般,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话。 就在这样压迫的气息里,慕长宁身后跪着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面容白皙的男子跪着匍匐上前几步,拱手恭敬的说道:“公主,容属下说几句。” 慕长安眼眸一眯,倒是上下打量着那个说话的男子,那男子正是方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男子,面对自己的威慑虽然脸上也有惧色,但却比旁人多了一份胆识。 “说。”慕长安阴沉的声音响起。 “世子早年遭受过家破国亡,必然心存对东陵的不满……上次公主派回去的二人行事过于鲁莽,世子也是一时气急误杀二人,虽是公主近卫,但还念在姐弟情意,饶恕世子。”那男子眼眸震惊,有条不紊的说着。 男子一席话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此种情形下还能完整的叙述出自己心中想法而且还是滴水不漏的人,着实也称得上是一个角色。 慕长安禁不住脸上带出了兴趣,眯着眼眸探究的看向了慕长宁,慕长宁的头低的更深了,最后慕长安将眸子定在了那说话的男子脸上,眼里的锐利乍现,那男子禁不住身形动了一下,但很快便强作镇定。 慕长安心里想着,看来此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但拳脚功夫出众,心里还是有些小伎俩的,方才那一席话说道意味分明极了,既隐含的说出了当年是自己造成西水国破,导致长宁心里有创伤,把长宁滥杀无辜的责任巧妙的移驾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打了亲情牌,若是自己还要斤斤计较长宁杀了两名精卫的事情,便是不念姐弟情深。 “你叫什么名字?”慕长安阴郁的声音响起,是对那个男子说的。 男子一怔,随即回答道:“属下世子麾下无名小卒,姓展名径庭。” “展径庭……你可知先皇的治国之风?你可知法不容情?你以为区区你几句话便可以抹去世子的罪过?我慕家皇室世子的过错还不至于让你一个无名小卒来开脱!”慕长安云淡风轻的说道,话语里将这包袱又重新丢给了慕长宁。 那展径庭被慕长安说着脸上一阵泛红,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一旁的慕长宁忙扣头,声音微颤的说道:“长姐教训的是,长宁愿意受罚……” 慕长宁那话语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蓝挚便站了出来,鼓起勇气叩首说道:“公主,属下认为大敌当前处罚世子之事应该再议,大军不可以一日无主帅。” 那话一出慕长安眉头一凛,却听得蓝挚继续说道:“方才各位将领已然商定,这些时日公主疲倦劳累,忙于应付私事,正巧世子赶来,世子也应该历练历练,为日后成为一国之君打下基础。” 那话说的直白极了,换种说法便是你慕长安同北冥皇不清不楚,多次因为私事而军前失误,这个主帅的位置便应该让出来,让未来的西水皇上来当,否则你一个公主战功累累怕是要盖过了世子,做上了女皇了。 慕长安心里一冷,眉头紧锁目光犀利的射向了蓝挚,那蓝挚忙心虚的低下了头,而他身边的赵广却愤怒的涨红了脸,显然是对蓝挚所说的丝毫不赞同,刚想踏出队列替慕长安讲话,却看到上面的慕长安冲着他使了使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赵广才攥紧着拳头没有动,但眼眸却有些不甘和担忧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抬头望向了那大厅里都低着头站着的众将领,声音平淡却透着说不出的悲怆:“各位……都是同蓝挚一样的想法么?” 那话一问出,那纷纷低着头的将领们把脑袋几乎埋在了脖子里,一时间大厅也是安静一片。 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胸闷在慕长安心里沉积,她看向下面跪着的慕长宁,声音有些受伤的问道:“长宁……你也是这般想的么?” 那话语不是将军和下属,不是公主和世子,而是姐姐同弟弟讲话的语气,一时间慕长宁心里一颤,他抬起头望向那一袭白衣的长姐,终究是心下一横,道:“长姐多年来为西水操劳……也该……也该歇一歇了……臣弟已然在丰城为长姐建了一座公主府,只等长姐回去修养。” 慕长安怔怔的看着慕长宁,而后者躲闪着她的眼眸,慕长安眼里浓郁的沉痛和悲伤,声音有些颤抖的确认的问道:“长宁……你可考虑清楚了?今日的决定……他日长姐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今日我慕长安离开了,以后定然不会再回来这军中。 慕长宁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坚定的望着慕长安,深深的说道:“请长姐放下,长宁定然不会辜负长姐的期望!” “呵呵……好。”慕长安看似轻松淡然的笑着说出了那话语,里面却饱含了多少的寂寥和心伤。 说完那话,慕长安迈着并不轻松的步子走到慕长宁面前,柔声的说道:“长宁,你站起身来……” 慕长宁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眼眸躲闪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声音有些苍白的说道:“蓝挚说大军不可一日无帅,所以暂时不处罚你,但……”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然打在了慕长宁的脸上,周围的将领都一惊。 “但这一巴掌是作为长姐的我……惩罚你的……以后,你便好自为之,莫要拿西水的未来,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凡事三思而后行。”慕长安说完那话,一甩袖子,大步的向外走去。 慕长宁又向着慕长安走的方向,噗通的一声跪下,语气里带着颤音叩首道:“恭送长姐。” 身后的众将领也都纷纷跪下叩首,语气复杂而五味杂陈的跟着说着:“恭送公主。” 听到那声音,慕长安身形一顿,终究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身后跟着四名带着煞气的精卫。 慕长安离开后,那跪在地上的一干众人久久都没有起来,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夕阳西下,慕长安刁然一身的立于那阎王山的最高山峰之上,俯瞰这片苍茫的大地上,心思混乱而负责,就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她经历过过多的情感波折,让她此时的背影看起来孤寂而无助。 在这片明夏大地上,若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同君临抗衡,那便是此时立于那最高山峰上的慕长安了,即使她不是喝着头狼的血,而是喝着母牛的奶长大的,却也是一代女枭雄,只是如今却…… 身后传来一停一顿的脚步声,慕长安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长宁……” 身后慕长宁迟疑的出来,低着头走到了慕长安近前,不敢看慕长安的眼眸。 慕长安看着那慕长宁被自己打过一记耳光的脸上依旧泛红,声音放柔,说道:“自小,长姐便最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也舍不得打你……今日打你可知为何?” 慕长安抬头,咬着嘴唇说道:“是为东陵百姓和精卫之事……” 慕长安苦笑着摇头,说道:“若是那两件事,你要受长姐三十鞭子……今日长姐打了你一巴掌,不为别的,只为……你轻信他人之言,质疑你我姐弟之情,也怀疑了我慕家的亲情。” 慕长宁眼眸微烁,刚想解释着,却听见慕长安继续说道:“长姐一心想要把这失去的江山夺回来,即使受伤站满了鲜血也想要让你洁净一身的坐上西水皇位……现在看来,长姐做的太多,反而……以后的路,你便自己走吧。” 那话里带着浓郁的悲伤。 “长姐……”慕长安眼里有泪水向外涌出。 “那个叫做展径庭的人,要格外小心,若是真心为你,便可重用,若是发现有丝毫的外心,立刻诛杀!”慕长安忽而转过身,冷峻的说出这话语后,便挥了挥手让慕长宁离开了。 慕长宁,迟疑着,终究是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第二天慕长安下了阎王山之时,正是清晨无人之际。 刚刚到了山下,却见赵广带着皇甫青灵已然立在了山下。 见到赵广,慕长安低声的嘱托着:“赵将军,日后长宁就劳你多提点了,这军中我也只是信任你而已。” 赵广此时明了为何昨日大厅之上,为何公主不让自己出来说话了。 “公主放下,赵广自当尽心尽力,只是以后这军中之事……” 还未等赵广说完,慕长安便挥手摇头说道:“勿用让我知晓,而且……日后你也找寻不到我,赵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赵广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皇甫青灵流着眼泪,却终究是留了下来。 慕长安一行几人,踏马而去,而那阎王山上看不见的战事出,无数的西水士兵目光崇敬的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 那北冥大营里,暗卫向君临报告着,慕长安已然离开阎王山了。 君临怀里抱着哭闹着要找娘亲的珏儿,笑的意味深长,柔声的对珏儿说道:“乖……我们这就去寻娘亲……” 第238章 欢迎回家 那在君临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珏儿听到后,立刻阴雨转晴,破涕为笑,声音里还带着颤音儿的说道:“真的么……带着珏儿去找娘亲么……” 说完还眼泪汪汪儿的望着君临,君临轻轻的擦去珏儿小肉脸上的泪水,笑着认真极了,说道:“真的,我们下午便出发去找娘亲。” 那话语里带着浓郁的同珏儿眼里一样的期待。 …… 慕长安一行人出了阎王山的地界后,几匹马几个人踏着尘土上了官道,四名精卫稳稳的在后面跟着,安静的就像是不曾存在一般。 只是那官道的方向却不是回丰城的,慕长安在前面,马蹄有些紊乱,如同此时她的心绪一般。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一行人进了一座西水小城,因为战乱,似乎这城里也跟着冷清了许多,看到有外人进来却也不多看,几个人牵着马来到了城里一家客栈。 那客栈里没有几桌客人,其中一桌坐着七八个人,穿着随意,大刀斧头随意的放在桌子旁边,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肉,不时发出一阵喧闹声,倒是把这安静的大堂里震得嗡嗡直响。 慕长安一袭白衣,头上带着白纱斗笠,遮住了面容。 慕长安一行人刚刚进了大厅,那大厅便瞬间安静了下来,为数不多的人都刷刷的望向几人,一旁的店小二忙上前笑脸招呼着。 “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里面请里面请……” 慕长安稳步的向里面走去,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四名精卫分列两侧,慕长安挥了挥手,白起才同其他三人坐下。 坐稳后,白起点了数样菜食,吩咐小二快些上来,并准备三间上房。 小二记下后忙一路小跑去准备了。 白起低声的对慕长安说道:“公主,那一桌并非善类,我们小心些为好。” 慕长安斜了一眼此时正向着自己这个方向望来的那桌人,没有言语。 白起几人也都低下头,不一会儿小二便利落的上菜,几个人安静的吃着,只是自从慕长安几人进来后,这客栈大厅里便一直都安静下来。 菜品不丰富却也可口,慕长安几人安静的吃着饭。 忽然白起眉头一皱,身形未动,眼眸却依然斜向了身后那喝得摇晃的向着这边走来的壮汉。 那壮汉在离慕长安这一桌人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打了一个酒嗝,慕长安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一旁的白起手握长剑便要出手,却被慕长安低声拦了下来。 “莫要轻举妄动,能不见血便不要见血。”慕长安深深的说道,话语里带着些许疲倦。 白起定然知道,自家公主是不想再染指鲜血,若是可以,整个明夏大地上最不想伤害别人的人……便是自己的公主。 果然,那醉汉摇晃着便来到了慕长安他们这一桌,倒是没有多看白起他们几人,而是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珠子不坏好意的盯着慕长安。 张嘴吐出一口酒气道:“这位……小公子身段儿倒是曼妙……” 话语见满满的贱兮兮的笑容,一口黑牙分外的明显。 那醉汉说完后,不远处那桌的众人也都发出让人作呕的笑声,其中一个尖细嗓音的人扯着嗓子喊道:“大哥……我看这小公子正和你胃口,不如带走……” 那醉汉似乎正有此意,也嬉笑的说着:“小公子……不如跟了大哥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便伸出那壮硕的手向慕长安那白色的面纱撩去…… 只是那手还未到近前,那个如同黑熊一样的汉子便打横飞了出去,直直的摔在了那桌正在嬉笑的人群中。 顿时这本来就不算喧闹的大堂里混乱极了,那大汉爬起来,怒吼道:“谁……谁打老子?” 众人都向着慕长安那一桌望去,但却见那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几个人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包括那大堂里的人却也都没有发现究竟是谁出的手将那醉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的。 但那一桌人还都是抄起了家伙,骂骂咧咧的直奔慕长安几人而来,忽然间的一拥而上。 只是片刻的光景,那七八个人便都被远远的扔了回去,并没有靠近慕长安分毫,再看慕长安依旧一袭白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大有泰山压到却岿然不动之势。 “滚……”白起沉声的对着地上横七竖八哀嚎的人说道。 那一行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客栈。 一时间,客栈里一片安静,那吃饭的也都跑了,掌柜的和店小二哆哆嗦嗦的蜷缩在角落里,畏惧的望着慕长安一行人。 慕长安伸手挑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温和的对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惊扰你了,还请带我等上楼休息。” 那掌柜的忙颤抖的站起来,看也不敢看那足以赔偿他损失的银子,带着一行人上楼了。 四名精卫分居住在慕长安房间的两侧,以便于一有风吹草动便可以及时的出现。 慕长安躺在床上,并无睡意,便是那么睁着眼眸,脑海里却全都是珏儿那委屈的小脸儿,这么多年的夜晚,没有娘亲,他是如何入眠的?今晚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连带着便也想起了君临…… 慕长安越发的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他便像是一个迷雾……越走近,越让人迷惘。 想着想着慕长安流着眼泪便不安稳的睡着了,那梦里依旧是珏儿的脸。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一行人便起身出城了,只是刚刚到了城外,前面官道两边便整齐的躺着几个人,离着很远便能闻到那血腥的味道。 慕长安示意白起去查看。 白起看过后,面露异色回禀道:“公主……是昨日那一群人……全部断喉而亡……” 尉迟也上前查看,有些戒备的说道:“高手所为。” 慕长安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然后轻声的叹气,说道:“赶路吧……” 几个点头,上了马继续顺着那官道策马扬鞭。 接下来的几天,慕长安一行人所到的城池,居住的客栈都顺利极了,早有人打点好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第一天遇到的那种泼皮流氓的情况。 精卫也由开始的戒备森严而变得缓和下来,至少知道来人并不是要害自家公主。 而骑着马漫步在边境小城的慕长安,猛然的回头,她仿佛听到了身后珏儿那奶声奶气的呼唤声音,“娘亲……娘亲……”一声声唤着,只是再定睛看去却是旁人家的小童。 多日来的思念,险些让慕长安流出泪来。 一狠心,快马加鞭,过了几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西水和东陵交界处的西水河。 站在那波涛汹涌的河水前,慕长安久久的迟疑,自己真的要置珏儿于不顾么?君临定然不会放手…… 回过头望着那空无一人的管道上,慕长安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最后掉转马头,同白起说道:“去南楚……” 白起一愣,随即点头,一行人准备去往南楚,路上白起看慕长安脸色有些苍白,便安排她坐上了马车,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慕长安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想到不久后的事情,禁不住她的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随即精神也舒缓起来,轻轻的睡去了。 数日后,到达迷踪山下的时候,正是清晨十分,那朝阳照射着那雾气笼罩的迷踪山,宛如仙境一般。 慕长安定定的站在那山脚下,神情有些迷惘,时隔多年,这迷踪山没有变化,只是人……却变化了。 犹记得当年那树屋下三人把酒言欢,一旁的野朱追着蝴蝶欢快的奔跑,只是此时重新回到这里,却已然……物是人非。 一行五人来到那隐秘的山谷树屋之时,远远的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嬉笑的玩耍着。 白起看了一眼尉迟,几名精卫瞬间明了,一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清晨带着露水的草地上,只留下慕长安一个人,迎着朝阳目光温柔的看着那不远处的二人。 那奔跑在花丛中的珏儿最先看到了那站在朝阳里的慕长安,眼眸都似噙着那璀璨的露珠一般,张开小胖胳膊便踉踉跄跄的奔跑过来。 “娘亲……美貌娘亲……” 像是一只小鸭子一般的珏儿,脸上笑开了花,趁着这清新的早晨温暖至极。 慕长安那脸上也绽开了深深而迫切的笑容,快跑几步,迎着珏儿便将他高高的举起,原地转了好几圈,顿时那树林里回荡着珏儿脆生生的带着奶气的笑声,比那远方流出来的小溪更是悦耳。 怀抱着珏儿,慕长安站在原地,紧紧的将怀里的这个小人儿拥着,似乎便像是拥有全世界一般。 君临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慕长安母子走来,披着朝霞的光芒,像是从暮霭中走出来一般,他深情的望着慕长安,嘴角微微抿着,轻缓的冲着她伸出手,混合着这山谷的幽静,温柔的说道: “夫人……欢迎回家……” 第239章 难得幸福 “夫人……欢迎回家……” 这一句柔软而浸透着清晨露水的话语,穿透了空气直直的敲击在了慕长安的心口处,莫名的让她有些哽咽。 时隔多年后,当慕长安想起了曾经在迷踪山的某个清晨暮霭中,那个深情款款注视着自己说话的男子,依旧会泪流满面。 四处奔波多年,慕长安从未踏实过,在东陵三王府时不是家,在重回玄宗山时不是家,在复国西水后依旧没有家的感觉,似乎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处让她心安的觉得自己真实的双脚着地踏实的地方,唯有此地。 这个看似简陋的、隐藏在山谷深处的树屋,这里便是家,她和君临共同的家。 当君临的身影在慕长安泪眼朦胧中慢慢的放大之时,他已然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那么紧,那么紧,几乎是想要将她嵌入到身体里一般。 一旁的珏儿笑的傻傻的,弯弯的眉眼像极了慕长安。 “乖……不哭。”君临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拭去慕长安眼角的泪水。 慕长安抬起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君临说道:“什么也不要说,让我们一家人安静的生活可好?” 看着君临那透彻而渴望的眼眸,良久后,慕长安眼里所有的询问和质疑终究是渐渐从黑眸里散去,转而变为清亮和柔和,扬起了璀璨的笑脸,轻声的说道:“好,我们一家人安静的生活。” 君临目光定格在慕长安那扬起来的笑脸,那是多久都不曾见过的容颜,再看看旁边同样笑脸的珏儿,有那么一瞬间,君临便想要时间定格在此刻,他不是北冥皇,只是寻常百姓人家,娇妻爱子,此生再无他求。 二人手挽着手,如同多年前那般,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了那树屋,只是二人似乎忘记了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努着嘴唇,小脸扬得老高老高,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的跟在二人身后,嘴里委屈的嘟囔着:“珏儿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二人来到了树屋下,似乎君临早已让人修葺了一番,那树屋看起来倒是比从前更完好整齐写了,软梯也是新换过的,那粗壮的大树周围依旧开始那淡紫色的小花,漫山遍野的,远处仍然是闪烁着光芒的潺潺小溪。 “上去么?”君临噙着温柔的笑意,对着慕长安说道。 慕长安点头,浅笑。 踉跄的跟上来的珏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眸,终究是小脑袋里有了念头,自己这个父皇眼里哪里有自己的样子,美貌娘亲见到父皇也看不到自己了。 “美貌娘亲……”珏儿眼眸受伤的扬起脸,小嘴儿撅的老高。 珏儿那可爱的模样,让慕长安几乎忘记了一切,忙俯下身体一把抱起珏儿,爱怜的说着:“娘亲抱,珏儿最乖了。” 珏儿黝黑黝黑的眼珠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君临,转过头奶声奶气的问慕长安:“娘亲……娘亲,你最爱珏儿还是父皇呢?” 听了珏儿这个可爱的问题,但似乎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慕长安噗嗤一笑,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君临,亲了一口珏儿的小脸蛋儿,笑着说:“当然最爱珏儿了……” “哈哈……”珏儿那紧皱的小眉头在听到慕长安的回答时,舒展开来,连同眼眸也弯成了一条缝隙,满足极了。 只是慕长安顿然感觉身旁不善的冷风吹过,君临已然到了近前,她一抬头,便撞入他的黑眸中,下一刻下巴被轻轻的捏住。 君临半眯着眼眸,带着几分危险和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这辈子……我都不允许你对别的男人说爱……” 那句话似乎也说的认真极了,慕长安有些好笑的看着君临,再看看一旁的下巴微扬的像是挑衅一般的珏儿,无奈的问君临:“你确定我们珏儿……是别的男人?” “不管……就是不行……”君临几乎是孩子气一般的吼出了那句话,然后温柔而有迅速的将慕长安怀里的珏儿抱下来,小心的放在地上,一挥手左岸便出现。 “陪着小殿下四处转转……”君临吩咐着。 左岸带着笑意了然的点头,牵着那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斜着眼睛瞪着君临的珏儿去一旁玩耍了。 慕长安刚想说话,却已然被君临俯身抱了起来,惹得她轻呼一声,禁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飞身,君临便抱着慕长安进了那树屋,轻轻的将她放在了那柔软的床上。 转身自己也俯身躺在她身边,用胳膊支着下巴,勾起嘴角目光温存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被那带着笑意的目光盯得胸腔剧烈的跳动,她从来都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的流转,自己依旧抵抗不住他的凝视。 看着慕长安那红头了的脸颊,君临笑了,爽朗的笑了,继而伸手将她拢进了自己的怀里,抬头望着那树屋上打开的天窗,那里可以看到斑驳树叶后面湛蓝湛蓝的天空,纯净而美好。 “每每见夫人如此,便想起了多年前我们第一次在风月居对视时,夫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君临目光微烁,仿佛回到了记忆深处。 慕长安侧脸,看着这个迷一样的男子,此时安静而美好的面容,有些沉迷其中。 痴痴的,慕长安呢喃着说道:“我们……若是能永远如此,多好……” 那低沉而脆弱的声音里透露出太多的渴望。 君临侧过脸,便将慕长安那满眼的碎光尽收眼底,脸上泛起浓郁的心疼,慢慢的靠近她。 在那敞开的天窗下,斑驳的树影和微光下,君临吻上了慕长安的嘴唇,轻柔的如同羽毛一般,珍惜的如同心头之肉一般的呵护。 那深入到了骨子里的温柔,让慕长安渐渐的沉溺其中,不管其他,她只想和眼前这个男人那么单纯的在一起而已。 那吻渐渐的深入,周遭的空气里开始凝聚起来骤然升起的温度,那热量让本来薄薄的衣衫更是显得炙热极了。 褪去慕长安的衣衫,君临的吻开始放肆起来,只是却依旧温柔至极,仿佛对待珍宝一般,虔诚而要含在嘴里一般的珍贵。 三千如瀑青丝散落下来,趁着慕长安更是动人,两个长时间都没有过那事的人,终究是敞开了一切,如同藤蔓一样的蜿蜒依靠,一室的风光旖旎,却在最后的时刻,两个人僵住了…… 似乎有什么不对…… 上方的君临侧目,顿时瞪圆了眼眸,慕长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顺着君临的目光望向,瞬时脸上怔住了。 只见,不知道何时珏儿已然进来到树屋,并且蹲在地上,一双小肉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小脑袋,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床上的两个人,一副好奇的样子。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下一刻慕长安忙慌乱的推开君临,君临忙寻找衣衫,两个人尴尬的手忙脚乱之时,却听见床下蹲着的珏儿弱弱的试探性的问道:“珏儿……可以和父皇娘亲玩耍么?” “可……可以……”慕长安一边穿着衣衫,一边支吾的回答着。 下一秒,珏儿便笑了,撅着小屁股爬上了床,然后毫不犹豫的躺在了慕长安和君临身边,扭动着小身体欢快极了。 君临脸上还未散去的炙热有些幽怨的望着珏儿,后者却有些皱着眉头,无辜的说道:“美貌娘亲……这里怎么好热……” “额……额,是么,娘亲给珏儿扇扇子……”慕长安红头了脸,胡乱的拿过一旁的扇子,轻轻的为珏儿扇着扇子。 似乎是有些倦了,珏儿在那微微的风中沉沉的睡着了,口水顺着小嘴角,流出来。 君临爱怜的望着珏儿,然后对慕长安使了使眼色,也不顾慕长安的反对,硬生生的将她拉了出去。 似乎对于方才珏儿扰了好事,君临颇为不满,有些乞求的望着慕长安,而后者一副关我什么事情的表情。 慕长安这样幸灾乐祸的样子倒是让君临更是气恼几分,他在她耳畔说道:“夫人……夫君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夫君改善伙食,夫君吃素好久了……” 慕长安秀美一挑,瞪了他一眼,大步的去那花丛中,心情愉悦的赏花去了。 君临眼眸一深,冲着那空中一挥手,顿时四下无人的地方几道身影离开,连带着将暗处的那几名精卫也拉扯着带走了。 这诺达的树屋和附近便再无他人,君临这时才放心的快步的追上那花丛中的慕长安。 一把将她扑到,声音沙哑的说道:“夫人……哪里跑?” 慕长安被扑了一个措手不及,倒在了那几尺高的花丛中,一双如小兔子般忐忑的目光,望着君临,红透了脸颊。 君临深深的吻上慕长安,慕长安躲闪,羞涩的说着:“别……有暗卫和精卫……” “他们都不在。”君临急促的说着,然后又捉住她的唇。 那带着花香的微风吹拂得让的心都荡漾起来涟漪,君临将长衫铺在那花丛中,手慌乱的去褪去慕长安的衣衫。 只是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动作,继而眉头紧蹙,脸上带着凛冽之色,冲着一旁树林里厉声吼道:“谁?” 第240章 惊喜之事 只是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动作,继而眉头紧蹙,脸上带着凛冽之色,冲着一旁树林里厉声吼道:“谁?” 随着那吼声,君临已然用身体挡住了慕长安,手边的一枚枯树枝带着煞气便斜着飞了出去。 而慕长安也有些惊讶的屏住了呼吸,方才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却有人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要君临的附近,足以见得此人高深的内功和身手。 转瞬之间,慕长安同君临二人已然衣衫整齐的立于那花丛中,满脸戒备的望着那树林深处。 “出来……”君临又是低沉而带着煞气的说道。 风吹着那花丛摇曳着,沁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却丝毫没有让越发危险的气氛带上半分的松缓。 直到那一袭白衣的男子,从树林深处缓慢的走出来之时,周围的气场才缓和了几分。 只见那一脸平静无波的男子,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来到了二人身边。 “忘尘神医?”慕长安禁不住疑惑的唤道。 “公主好,皇上好。”这样简洁明了的问好,没有半分的谦卑和阿谀,只是问好而已。 “为何躲在暗处……”君临见是忘尘,凛冽消散了许多,但却依旧有些不悦,似乎被旁人偷看了欢愉,或者是被忘尘打断了方才之事,终究是让君临恼意的。 忘尘那常年风云不惊的脸上显得有些无辜,微微扬起了嘴角,温和的说道:“皇上误会了,忘尘……一早便在这树林深处了。” 慕长安侧目看着君临,难得他望向忘尘的脸上没有怒意,若是换做了旁人许是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吧,想到于此,望向二人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狐疑。 听了忘尘的话语,君临脸上的恼意渐渐散去,转而问道:“我以为你离开了。” 君临从大营中出来的匆忙,竟也将出去采药的忘尘给忘记了,后来便派暗卫通知忘尘,随他离开,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忘尘在那微风中负手而立,自有一番高洁傲岸。 “皇上所托之事,忘尘还未了解,怎能就此离开。”忘尘温润的目光清明而坚定。 这纷繁的现世上最后一件尘事,自己必然了解了,才可心如止水的皈依佛门。 忘尘说完后,径直走向了目光流连于忘尘和君临身上的慕长安身边。 没有一丝亵渎的执起慕长安的手,轻点脉搏,沉思了片刻,然后有礼的放下,对慕长安说道:“看来忘尘开的药,公主都有按时服用。” 慕长安怔怔的点头,心下已然开始明了,原来忘尘是君临的人,当初救自己也是君临的授意,不觉的心中又是有几分的柔软。 忘尘很是满意为慕长安把脉的结果,转过头望着君临,释然的说道:“皇上所托之事,忘尘已然完成,公主的身体已然大好,而且……腹中的胎儿也安然。” 前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君临脸上带着笑意,只是听到后一句话,却愣在了当下,不但君临如此,就连慕长安也是如此,几乎不敢相信忘尘所说的话语。 下一刻,君临一把将慕长安打横抱了起来,脸上的兴奋和雀跃从未有过一般,那是发自内心里最虔诚的情绪,没有一丝的隐藏和遮掩。 “长安……夫人……我们又有孩子了……”君临那话语里带着颤抖,下一刻,那笑的开怀的脸上多出来两行清泪。 君临的眼泪掉落在慕长安的手腕上,灼热极了,这泪水蕴含太多的东西,她搂着君临的脖子,眼里也湿润了。 看到夫妻二人如此温馨的场面,忘尘不由得面容也跟着柔和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到二人响起忘尘时,忙四处望着,却空无一人,忘尘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徒留空气中一句悠然的话语。 “忘尘尘事以了,就此别过……二位珍重。” 那话久久的在微风袭过的山谷峡间山林花丛中回荡着,然后慢慢的散去,淡去,最后消失不见,就像忘尘一般,消失不见。 那淡紫色的花丛中,夫妻二人久久的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君临轻轻的抚摸着慕长安的小腹,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这是一个多么来之不易的小生命……那是那一晚,自己留在她身体里的小小种子,便跟着她东奔西走的发了芽儿。 慕长安怀着珏儿一直到生产,几乎君临都没有在身边陪伴,所以也并未感觉到生命的神奇,如今再看他,已然将脸贴到慕长安的小腹上,满脸的期盼,倒是让慕长安脸红透了。 慕长安心里也开始了然,有些自责,分明是生过珏儿的人了,却依旧没有发觉自己已然有了身孕,倒是这三个月没有来老朋友,却也只是想着也许是过于劳累的结果,一想到自己最近经历的血腥和厮杀,慕长安就后怕起来,还好腹中的胎儿安然,否则…… 当年怀着珏儿头几个月也是这般的奔波,珏儿也是那般坚强,似乎真的是君临和自己的孩子生命力都如此顽强,慕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小腹,脸上的慈爱更是深了。 “美貌娘亲……珏儿要抱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花丛中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仰着脸,一脸睡意蓬松的看着慕长安,张开小肉胳膊求抱抱。 慕长安看着肉嘟嘟的珏儿,忙想要俯下腰身抱起珏儿,一旁的君临却抢先一步抱起了珏儿,然后对着珏儿半认真半神秘的说道:“娘亲以后不能抱珏儿了,因为娘亲肚子里有小妹妹了……” 珏儿开始因为君临抱起了自己而有些不满的撅起来的小嘴儿,却在听到小妹妹几个字的时候,大眼睛惊喜极了,脸上也笑开了花,欢快的说着:“珏儿不要娘亲抱抱了,珏儿要小妹妹……小妹妹。” 欢脱的样子,可爱极了。 慕长安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对父子俩,然后抚着小腹,扬眉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小妹妹,为何不是小弟弟?” 似乎这一句话难住了珏儿,他歪着小脑袋迷茫了,而君临则轻声含笑着说:“我想要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儿……” 那话说的温柔极了,慕长安的脸上扬起了如那浅紫色花朵一般美好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慕长安忽然觉得自己成了这世间最闲的人,似乎自己连路都不用走了。 君临清晨抱着慕长安来到树屋下呼吸着这山里最清新的空气,然后坐在树下等待着君临将早饭端到自己面前,在君临和珏儿的监督下认真的吃完后,再坐在树下看着父子两个欢快的玩耍。 每每这时,慕长安望着那琉璃般的树木光影里欢笑奔跑的君临和珏儿,仿佛时间都跟着静止了一般,这个时候的君临才是那个自己记忆里最真实的君临,褪去了一切浮华和牵绊的君临。 玩累了,吃过午膳,君临便会哄着珏儿午睡,当然这个过程是如此的艰辛,直到哄睡珏儿后君临才会搀扶着慕长安二人漫步在那树荫下,看着阳光斜射下来的斑驳光芒。 夜晚里,一家人躺在树屋的床上,珏儿睡了,夫妻二人便看着天窗外面美丽的夜空轻声的说着话儿…… 这样的日子就像多年前二人第一次来到这迷踪山那会儿的美好,以至于慕长安曾经的感觉依旧袭上心头,越美好越害怕结束,虽然心中知道,这一切终究会结束的。 这一天午后,慕长安望着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出神,君临唤了她好几遍却也都没有听到。 直到君临温柔而担忧的逝去她眼角的一滴泪的时候,她才恍惚的回过头望向那近在咫尺的君临。 “怎么流眼泪了?”君临那漆黑的眼眸里慢慢的心疼。 慕长安低垂了眉眼,竟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倒是流出了泪水来,轻轻的摇摇头,轻声的说着:“无事……只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人……” 似乎是因为怀有身孕的关心,这些日子,慕长安越发的感慨和追忆起曾经起来,时不时的便想起在一起的人和经历的事。 君临听后,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温柔至极的说着:“其他人都是过往……唯有你我才是真实的。” 只是那话语过于苍白,根本安慰不了慕长安那多愁善感的情怀。 君临看着慕长安那惆怅的眉眼,神色深邃。 有过了半个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慕长安半躺在那藤椅上,稀稀疏疏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恬静而美好。 珏儿在一旁围着慕长安玩耍,似乎自从听君临说娘亲肚子里怀中小妹妹以后,珏儿便小大人儿一样的守护着慕长安,这不正在认真的为浅睡的慕长安驱赶着小飞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君临今天似乎格外的忙碌,一道道香味扑鼻的菜肴已然摆放在了木桌上,有些隆重。 慕长安浅睡着,却并没有睡实在,忽然耳朵微动,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那是不属于君临和珏儿的,更不是隐藏在暗处的精卫和暗卫的。 慕长安睁开眼,警惕的冲着那声音望去,只是却在下一刻,眼里有些泛红起来,眼眸里有些波涛汹涌想要喷涌出来…… 第241章 故人来访 只是却在下一刻,眼里有些泛红起来,眼眸里有些波涛汹涌想要喷涌出来…… 只是不用仔细看,那个身形慕长安也是一眼便能够认出来,那是陪伴了她多年的人,那是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那是同自己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人…… “锦绣……”慕长安沙哑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和着风声,听起来沧桑极了。 远远的看到慕长安,锦绣脸上一变,大步的跑向了站起身来同样快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慕长安。 姐妹相见,没有一句话,却是抱在一起无声的流着眼泪,一年多没相见,却像是隔了多年,这一年的过往沧桑,在慕长安眉眼间徒增了些许忧伤,显得整个人都跟着悲伤了几分。 良久后,两个人才慢慢的止住了泪水,慕长安擦干眼泪,才凝视着锦绣,眼前的锦绣褪去了带着青峰面容时的冷峻和萧杀,带着一股子小女儿一般的温婉和安宁,面容也风韵了许多,带着粉黛一般的清丽,连同脸上那道蜿蜒的伤疤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看到锦绣这样幸福的模样,慕长安心中便安然了许多,她终究是没有看错平江,他定然待锦绣如珍宝。 果然,不远处平江那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锦绣的身上,看到慕长安,忙快步上前,施礼恭敬的说道:“夫人。” 慕长安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把锦绣照顾的很好。” 平江笑了笑,自然极了,而后便去拜见君临了。 锦绣拉着慕长安的手,左看右看,刚刚干了的泪水又要涌出来一般。 “姐姐,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锦绣心疼的说着,面容有几分忧虑。 慕长安从锦绣的眼里看到了那个面容有些瘦弱的自己,茫然的呢喃着:“是么……” 那话听得锦绣心里又是一痛。 忽然慕长安恍惚的想起了什么,抓着锦绣的手,询问道:“锦绣,你和平江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走的远远儿的么?” 言辞里尽是关切和疑问。 锦绣听到这里,忙安抚着慕长安:“姐姐放心,我和平江很好……” 只是那话却丝毫没有让慕长安放下心来,她拉着锦绣到了一旁,低声说道:“是君临找到你们的?” 锦绣看着慕长安那紧张的样子,欲言语之,最后终究的说道:“姐姐……我和平江并未远走,只是在这阜城中安顿了下来,四处打探你和君阁主的消息……” 后面的话语锦绣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慕长安已然明了,以君临的势力,他定然是知道的。 慕长安脸色有些阴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君临和平江二人,沉声说道:“你这样倒是让我不放心起来,今日别过后,莫再让君临得到你们的任何消息。” 锦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在慕长安凝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珏儿跑过来,来了客人,最快乐的便是他了,也不害怕,围着锦绣又是跑又是卖乖求抱抱的,惹得锦绣笑的弯了腰。 “姐姐,珏儿太让人喜爱了。”锦绣慈爱的说着。 慕长安也温柔的笑着看着珏儿,道:“孩子都是可爱的,你和平江可有动静了?”听到慕长安的话,锦绣脸上一红,低声说着:“我同姐姐月份相仿……” 一听锦绣也怀了身孕,慕长安惊喜极了,忙拉过珏儿不让他胡闹了。笑的愉悦极了,说道:“快来坐下……” 怪不得锦绣风韵了许多,倒是也没看出来显怀,慕长安打心眼儿里为锦绣高兴,只是这高兴之余却也多了几分担忧。 不远处君临和平江已然将做好的饭菜摆上了桌子,丰盛极了。 几人落座后,再看君临,倒没有丝毫从前逍遥阁阁主和北冥皇的样子,袖子挽得老高,一身青色衣衫,脸上也带着平和的笑容,倒像是平常百姓人家里的俊俏公子。 “尝尝味道,长安最喜欢这林间的野菜和野味了。”君临爽朗的说着,像极了招待客人的男主人。 平江和锦绣也不拘束,动了筷子,几个人便说笑着边吃着饭,慕长安脸上带着浅笑,这样祥和的场景似乎都自带着光芒一般,仿佛要永远都镌刻在心底一般。 说着说着,君临为珏儿填了菜,然后看着慕长安说道:“现在锦绣也怀有身孕了,让他们再在外面飘着也不合适,我和平江商量了一下,让他们两口子同咱们回北冥,也方便照顾锦绣。” 那话倒是让锦绣一愣,她微微的抬眼看了一下一旁顿了顿的慕长安,没有言语。 慕长安放下筷子,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不能一辈子让平江在身边,莫要枉自做决定。” 这话刚说完,一旁的平江便誓言一般的说道:“属下愿意一辈子跟随阁主左右。” 那话一出,“啪”的一声,慕长安便有些生硬的将筷子放在那木桌上,震得那桌子上的瓷盘和碗刷啦啦直响。 “平江,你要搞清楚在你的人生中护卫、丈夫和父亲……哪个角色是最重要的。”慕长安声音有些微怒,目光犀利的望向平江,让平江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见慕长安动气,一旁的珏儿忙轻轻的小大人儿一样的抚摸着慕长安的胸口,软糯糯的说道:“娘亲不气,娘亲不气,生气了就不美貌了……” 君临也忙说道:“怎么还动怒了,平江和锦绣二人住的不远,此事我们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慕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讨好似的君临,没有言语。 几个人有些尴尬的吃完了饭,送走了锦绣和平江的时候已然日落,晚霞半边天。 君临在收拾碗筷,慕长安一个人漫步在林间的小路上,霞光映红了半座迷踪山,美丽极了。 她沉思着方才锦绣低声同自己讲的话语,自己同君临在这迷踪山也有一个多月了,外面的很多情况也不甚了解,本来是不想要理会长宁如何的,只是却终究没有狠下心来。 听闻锦绣讲了西水大军的近况后,慕长安心中便一凛,据说长宁调集了将近十万人,以阎王山为主营,偷袭北冥大营,并向里侵犯。 长宁……他想要做什么? 再结合今日锦绣和平江突兀的出现,慕长安便有些明了君临要做些什么了。 这一家人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慕长安缓慢的走着,那步履透露出浓重的心事,踩在那枯树枝上,咔嚓咔嚓直响。 身后传来君临那听起来轻松的步伐,不一会儿便赶了上来,温柔的护住慕长安的腰身,轻生的埋怨道:“一个人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慕长安侧目望了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然走出来好远好远。 “锦绣和平江……你一直都知道他们的下落?”慕长安漫不经心的说着。 君临淡淡的回答:“那日看你有些思念从前,便想着让锦绣来看看你。” 巧妙的避开了慕长安的问话,君临依旧温柔的望着霞光里的慕长安。 慕长安抿了抿嘴唇,忍住心中的怒火,道:“锦绣对我很重要,不要打她的主意,也莫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那话说的生硬极了,带着慢慢腾升起来的愠怒。 君临却也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温柔的将慕长安的碎发别在耳后,平和的说道:“正因为对夫人很重要……所以才会有作用。” 慕长安对于君临这般理所应当一样说出这带有威胁性的话语,感到愤怒极了。 “君临……你想要做什么?”慕长安终于忍不住,爆发的低吼道,随即一股子煞气也喷涌而出,连带着周边的鸟儿都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我只想要一家人团圆而已……夫人有两个选择,同锦绣和平江一道和夫君回到北冥,你们姐妹二人相伴长久,若是不同我回北冥,我便带走锦绣和她腹中的孩子……你们姐妹二人,从此阴阳永隔。”君临目光淡然,面容平静,说出来的话语,却像是带着芒刺一般,深深刺入了慕长安的骨髓。 慕长安顿时气的身体有些颤抖,扬起手,猛然的便打向了君临。 君临一侧身,稳稳的抓住了慕长安的手,顺势带入怀中,小心的拥住慕长安的身体,柔声说道:“夫人……小心伤了我们的小公主……” 慕长安愤恨的想要挣脱出来,却终究无果,眯着眼眸狠绝的说道:“你以为我会为了锦绣而……” 那话还没有说完,君临便笑的笃定,说道:“你会。” 慕长安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那丝毫已然将自己攥在了手心的君临,良久之后,终究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我可以和你回北冥,但锦绣和平江你必须放他们自由!” 君临眉眼一动,思索了片刻,然后笑的深邃道:“就依夫人的。” …… 夜晚,吃过了晚饭,君临陪着珏儿玩耍,慕长安心情阴郁一个人安静的在树下乘凉。 珏儿累了,君临便带着珏儿上去书屋哄他睡觉。 不算黑的夜晚里,慕长安忽而的张开一双幽深的眼眸,侧耳倾听后一挥手,白起便无声的来到近前。 慕长安伸手将一枚纸卷交给他,白起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望着白起消失的方向,慕长安抿起嘴唇,那眼眸里更是深不见底的黑了…… 第242章 路遇偷袭 果然,对于君临,慕长安终究是略逊一筹,显然君临并没有要放弃西伐的想法,而此时更主要的是长宁已然开始了更疯狂的举动,西水北冥决战,终将难以避免。 若是自己同君临回北冥……虽然慕长安那么真切的想要同他和珏儿生活在一起,只是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同自己的男人相厮杀而不顾么?想要阻止,却也根本无能为力,此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远离他们,到一个安宁的地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长远一些的打算,慕长安想都不敢想。 白起悄无声息的消失,就在暗卫都没有察觉的情形下。 君临从树屋下来之时,便看到慕长安坐在躺椅上,仰着脸,看着那渐渐黑下来的夜空,点点萤火虫萦绕她身边,忽明忽暗,而她那张满是惆怅的脸也便亮灭在那黑暗里。 君临是知道她的难楚的,若是不知道她怀有身孕,或许君临还会放任她留在这迷踪山,只是现在她怀着身孕,以后行动会越来越不方便,而最让君临担心的还是那隐藏在暗处的威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的蹦出来,伸出锐利的爪牙。 所有……即便她怨恨自己,终究还是要带她回北冥,他怎会将她和腹中的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些,君临若无其事的扬起笑脸,迈着步子走向那神情恍惚的慕长安。 “珏儿睡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君临半蹲在慕长安的身边,替她轻柔的捏着腿,而慕长安则不着痕迹的躲开,徒留君临有些尴尬的蹲在那里,看着慕长安离开的背影,君临目光笃定。 那一晚,两个人躺在木床上,相隔不远,但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夜风刷啦啦啦的吹动着树叶,两个人的呼吸都轻了起来。 “如果有来生……我不姓皇甫……只叫君临。”君临低声沙哑的呢喃着,像是解释,像是诉说……而更像是誓言一般穿透了这悠远而安宁的夜空。 慕长安没有言语,面容也没有一丝的动容,却终究将那话语记在了心里,来生……有多远……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家三口便起床了。 珏儿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看着慕长安,含糊的问道:“娘亲……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慕长安慈爱的搂过珏儿淡笑着没有说话。 一旁的君临亲了珏儿的脸蛋一下,笑着说道:“珏儿,咱们要回家了……” 珏儿天真的小脸扬起来,疑惑的问道:“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么……” 那话语让君临一愣,一时间没有了话语,慕长安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再也没有去看君临。 下了树屋,一旁的左岸接过君临怀里的珏儿,而君临则俯身抱起了慕长安,后者眉头一蹙,却也终究没有拒绝。 君临起身,脚尖点地,迅速的向外跑去,慕长安耳边虎虎生风,回过头,看着那树屋渐渐变下,直至消失在了慕长安黑色的眸子里。 出了出了迷踪山,山下一辆黑色缎子面马车停在那里,君临直接将慕长安抱进马车,稳稳的放在柔软的坐塌上,一旁的珏儿已然抱着一块糕点欢乐的吃了起来。 慕长安微眯着眼眸,靠着软塌,珏儿很自然的便靠了过来,像是一只小猪一般的拱到了慕长安的腋下,蜷缩在她旁边,满足极了。 慕长安搂着珏儿,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君临看着母子二人,面容也跟着柔软起来,轻声的说道:“回到北冥,立刻册封夫人和珏儿。” 那话语让慕长安的眉眼微动,随即却也没有任何言语。 她听得出,那话语不是商量,而是毋庸置疑。 珏儿听不懂,只是感到慕长安动了动,他便又往里靠了靠,而慕长安搂着珏儿的手,更紧了。 君临有一句没一句的同慕长安和珏儿说着话语,慕长安微闭着眼眸,也不言语,珏儿咕噜咕噜的转动着眼眸,流连在慕长安和君临之间,抿了抿嘴瞪了一眼君临扭过头重新钻进了君临的怀里。 君临分明在珏儿那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讨厌,对,就是讨厌。 分明是自己先同珏儿相见的,却不知为何这孩子却跟长安格外的亲昵。 马车一路平稳而迅速的疾驰着,慕长安同珏儿看着马车外面的风景,慕长安不时的同珏儿柔声说着话语。 马车一路西行,所到城池却也都没有进去,而是夜宿城外,吃食都是暗卫准备好的,却也丰富极了,长安知道为何君临如此,嘴角抿起。 眼见着马上就到了北冥和南楚的交界地了。 这一日,似乎是连日来的车马劳顿,慕长安显然有些虚弱,脸色微白,即便是如此慕长安却也没有同君临说一句话。 经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时,慕长安侧耳倾听,脸上除了苍白之色后,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一旁的珏儿似乎感觉到娘亲今日格外的话语少,乖巧的摸了摸慕长安的小腹,细声细语的问道:“娘亲……是小妹妹不舒服么……” 君临这些日子一直在远程指挥着北冥的战事,倒是没有留意到慕长安的不舒适,听闻珏儿这么一说,忙丢开手里的奏折,眉头微蹙,关切的询问道:“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慕长安示意君临莫要讲话,她戒备的倾听着外面,见她如此,君临也禁不住撩开那马车帘向外望去,而后也眯着眼睛。 树林历来都是是非之地,尤其是这种茂密得扬起头都看不见天的地界,这林子里虽茂密,却听不见任何的鸟叫声,静谧得有些过分。 连同暗中的精卫和暗卫以及驾车的左岸都无声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君临在马车里将慕长安和珏儿护在身后。 马车啪嗒啪嗒的向树林深处,这林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蹄的声音。 忽然,一声响哨,数支锋利的长箭打着旋儿的猛猛的刺入那马车之中,速度之快,力道之狠,却倒是明里暗里的人所料想到的。 几名暗卫的精卫凌空升起,徒手抓住了几支猛箭,而那暗中却又发出了四支更是猛烈的利箭,依旧是直奔马车。 若是换做平常人射出来的箭,一名精卫或是暗卫便能解决,但很明显,这射箭的人内里身后,武功极高,那刚刚落地的精卫和暗卫却依然来不及再次起身去拦截那带着凛冽气息的箭。 “咻……咻……咻……” 那四支长箭射入马车之内,其中两支君临猛然的伸手擒住,而当他再想护着慕长安和珏儿躲开那另外两支箭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 眼见着那两支箭就要射过来,君临眉头一凛,转过身去,以后背为盾牌,想要挡住那两支箭,只是就在那危机的时刻,慕长安一手将珏儿护在一边,一手从腰间抽出银丝软鞭,反身将君临推开危险之境,手腕一用力,那力道十足的利箭便被那软鞭缠绕住,顺势改变了方向。 只是随着那惯性,慕长安也跟着摔倒在了那本就不宽敞的马车里…… 一声闷哼,慕长安连忙手捂着小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然渗透出来。 马车外面,精卫和暗卫分头去追踪那偷袭之人了,马车内,君临脸色一变,忙去搀扶长安,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夫人……你怎么了……” 慕长安被君临不知所措的搀扶着,脸色惨白惨白,下一刻君临那抱着慕长安的手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只见慕长安那月牙白的长衫下面,已然开始渗透出点点的血色…… “孩……孩子……”慕长安声音苍白儿颤抖的摸着小腹,而身下,那血越渗越多起来。 君临脸色如纸,忽然间脑袋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眸,怔住了。 还是马车外留下守护的白起察觉马车内里的情形不对,忙探头进去,一眼便了然了其中的情况。 “阁主抱紧了公主和珏儿……”白起焦急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随即那马车一晃,下一刻便疾驰飞奔起来。 马车上,君临紧紧的抱着慕长安,让她不受到一丝的颠簸,一旁的珏儿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紧紧的攥着慕长安的手不松开,倔强的不让眼圈里的眼泪流出来。 马车一路疾驰,以至于将那些去追赶偷袭者的暗卫都被甩在了后面。 进了最近的城池,正是南楚的边陲小城,马车在那大街上也疾风骤雨一般的行走着,白起大声的吼着,让开让开……然后直奔最近的医馆而去。 马车上君临已然恢复了镇静,但心疼担忧焦虑和阴狠交织在一起的面容显得极为骇人,而搂着虚弱极了的慕长安的手也更加紧了起来。 若是长安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必然将那些偷袭之人碎尸万段…… 马车戛然而止在城中最近也是最大的医馆外,君临迅速的下了车,抱着慕长安,身后跟着珏儿便闯进了医馆。 白起从里面揪出来一名白发老者,示意他立刻给慕长安看病,那老者显然也是吓坏了,进入了诊室后,见到慕长安的情况,忙将君临和白起推了出去。 君临想要留在诊室内,白起也拦着了他,示意他要冷静,慕长安情况特殊,君临在场反而会影响大夫。 而珏儿却怎么也不放开慕长安的手,最后便留在了诊室内。 门关上,君临在诊室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流了出来,不住的听着里面的声音,开始还有些声响,最后那诊室里却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君临眉头紧蹙,一种不安的念头在他心中腾升起来,猛然的他一脚踹开那房门,而里面的情景霎时间让他大吃一惊…… 第243章 金蝉脱壳 君临大步的跨入那诊室,只见那白发老大夫昏死在地上,再看那诊室内已然空无一人…… 下一刻,君临那方才因为紧张而出满汗水的手掌心顿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脸上也因为愤怒而阴郁的可怕起来。 “来人……”君临那压抑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带着煞气的响起。 那刚刚赶上来的左岸忙上前,带着还未平息的呼吸。 “皇上……” “带人立刻沿着官道寻着精卫的足迹追去,务必将夫人和小殿下给我追回来!”君临狠狠的说着,眼眸散发着凛冽的光芒。 左岸带人立刻马不停蹄的飞奔而去。 君临眯着眼眸,有些怨恨自己的大意,方才白起忽然的离开他并未注意,倒是现在周遭一个精卫也没有了,才顿然的发现异样。 君临阴森而可怕的呢喃着:“长安……你就不怕我杀了锦绣么……” 想到这里,君临一挥手,门外便又进来一个暗卫,君临吩咐道:“快马加鞭去南楚阜城,将平江和锦绣带去北冥。” 那暗卫俯身领命而去。 君临眯着眼眸盯着那地上的华发老者,环顾了四周,这里慕长安没有留下半点东西,倒是走的透彻极了。 君临心里阴郁至极,心里愤愤的想着,若是将她寻回了定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这个诡计多端的妻子,而此时却也终究是愤愤的拂袖而去。 直到君临走了良久后,那压抑而危险的气息才慢慢的散去。 细微的声响从那诊室的一处墙面处传来,接着一声轻微的推拉声,那面平时看似正常无疑的墙面竟然是一处暗门,那门后面,慕长安怀里抱着珏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环顾四周后无人后,慕长安才放下珏儿,然后一挥手,关上了房门后匆忙的来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华发老人身边,为他输入了一丝内力后,那老人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慕长安脸上带着歉意的说道:“林老大夫,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 那林老大夫缓了一会儿后,忙挥着手,同慕长安说着:“九一先生客气了……老朽能帮上先生已然是荣幸备至了。” 这个林老大夫是慕长安以吴九一身份来到南楚之时,无意间救下的一名遭土匪的大夫,一直居住在南楚边陲小城开设医馆,也算是这城中小有名气的大夫,倒是没有想到这次倒是甘愿为慕长安涉险,助慕长安金蝉脱壳。 慕长安已然感激极了,毕竟这明夏大地上北冥已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了,更何况是冒险帮助北冥皇要的人脱险,的确是需要十足的勇气和胆识的。 慕长安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林老莫要这样说,九一已然深感不安了。” “不知先生接下来要去往何处,老朽能否帮助送先生一程。”林老大夫关切的说着。 慕长安心里沉思了一下,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茫然的说道:“九一也不知去往哪里,多谢林老了,今日之事,林老便当做从未发生过,若是有缘他日再相见,九一就此别过。”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一直将慕长安从后门送了出去。 慕长安不是信不过林老,只是他知道的越是多,便越是危险。 …… 下午,一队南楚去往东陵的商队经过边陲小城,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女恳求同行,那商队的首领看着那对母女,母亲脸上脏兮兮的还透着些许苍白,女娃也同样有些脏乱,但却也是个漂亮的娃娃,数着两个小辫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也可爱极了。 都是生逢战乱的世道,都不容易,那商队首领便同意将这母女二人一并带入队伍里,奔向那东陵。 一路上那母亲话语不多,倒是那女娃娃左顾右盼的和同在驴车上的其他人欢笑极了。 在即将出了南楚的时候,遇到了一队人马沿路盘查,像是在找什么人,匆忙的扫了一眼这十几辆驴车上的人,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同坐在驴车上的一位精明的男子说着:“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西面北冥和西水打得热火朝天,也就咱们南楚和那归了西水的东陵还安宁些……” “可不是,若不是那西水护国公主收了东陵,咱们哪里敢去那里做生意……”另一个男子应声附和着。 那母亲也不讲话,一旁的小女儿似乎是玩累了,在那晃晃悠悠的驴车上靠着母亲沉沉的睡着了。 又是经过了几次盘查,这商队终于是顺顺利利的进入到了东陵地界内。 过了几天,到了商队所要去往的城池,那对母女才辞行,道谢了商队首领后,便离开了。 那母女并不是旁人,真是慕长安和珏儿。 慕长安知道在南楚到处都是君临的眼线,若是不乔装打扮,自己带着珏儿很难离开,而之所以选择到东陵而不是西水,原因很简单,这东陵留下的守军倒也都是赵广的人,也都是自己的心腹,在东陵君临的眼线相对于少些,并且即便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却也无法,他不可能驱兵攻打东陵,这里也算是一块硬骨头。 离开商队后,慕长安便雇了马车和车夫,一路向帝都走去。 快到帝都的时候,慕长安算了算时间,似乎派出去引开君临的精卫也快回来了,果然,还未到帝都,几名精卫便都回来了。 …… 君临满脸阴郁的看着那地上不敢抬起头的暗卫,那暗卫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掉落在地上,却也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君临抿着嘴唇,心里狠狠的想着,果然不愧是他君临的女人,看来他终究是小看了她。 若不是派去抓锦绣的暗卫回报,他几乎忘记了,这明夏大地上还有一个地方,他君临是去不了的,而平江和锦绣便是去了那里。 没错,在从迷踪山树屋离开的前一天,慕长安让白起交给锦绣一张字条,上面便是让她和平江去一个君临去不了的地方。 那地方倒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便是慕长安授业恩师玄宗老人的居住之所,玄宗山。 此时君临咬破嘴唇,丝丝的血液渗透出来,原本想着锦绣倒是可以制约一下长安,现在看来,若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以长安的性子,终究不会同自己回到北冥。 若是如此,那我便把整个明夏都放在她的眼前,让她无路可退,无路可寻……长安你等我,这天下和你,终究都会在我的手中……君临心里暗暗的发着誓言。 …… 帝都城里一片安宁和祥和,驻守的西水将领名为孙林,此人还是慕长安提拔起来的副将。 慕长安来到帝都却也没有隐瞒他,孙林对于前方的事情也略有知晓,在感叹世子的冲动外,也对西水的未来有些堪忧。 孙林收拾出来一处宽敞的院子,周围加派了明哨和暗哨,日夜守卫。 慕长安带着珏儿便住了进去,而几名精卫也同住在院子里的厢房。 来到帝都的第二天一早,慕长安便早早的起床,也将睡梦中的珏儿叫醒。 用过了早膳,慕长安和珏儿上了马车,白起驾着马车,明里暗里一行几个人出了城,而身后还跟着一排小跑的伙计工匠。 珏儿摸着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问道:“娘亲……我们去哪里呀?” 慕长安摸着珏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暗暗的笑着,这孩子却是一点也不亲近君临,昨日到现在倒是一句父亲都没有提过。 慕长安柔和的对珏儿说道:“我们去见一位叔叔,若是没有这位叔叔,便不会又今天的珏儿和娘亲……” 珏儿摇晃着小脑袋,想了想,笑了,然后说道:“那是外祖父么?” 一句话,让慕长安有些哭笑不得,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在言语,只留下珏儿那好奇的小脸儿。 马车一路来到了城外,在一处乱坟岗处停了下来,慕长安下了马车,刚想抱下珏儿,白起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慕长安,随即慕长安了然,淡笑着说道:“我慕长安的儿子何惧这些……” 说着便将珏儿抱了下来,见到这萧条凄凉有些阴森森的乱坟岗,珏儿倒也不害怕。 慕长安拉着他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有些陈旧的坟前,那坟前长满了枯草,而在那坟墓上赫然卧着一具枯骨,珏儿有些害怕的躲在了慕长安身后。 而慕长安却眼里有些湿润,那枯骨紧紧的搂着那木牌,上面已然变成黑褐色的血渍,上面写着两个字“伯仁”。 慕长安轻柔的对珏儿说道:“珏儿,这位叔叔叫顾云池,当年就是他用性命救下了娘和你……” 珏儿听后,壮着胆子走出来,规矩的在那坟前跪下,认真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又重新牵着慕长安的手。 来到这帝都城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了了当年自己的一个心愿,为顾云池立下这个墓碑之时她便发誓日后定然要重新厚葬了他。 如今慕长安终于兑现了诺言。 她选了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重新厚葬了顾云池,还有那伏在他坟上的服毒而亡的柳如烟,而那墓碑上也正大光明的刻上了东陵战神三王爷顾云池的名号和妻子柳氏的名讳。 了却了这件心事后,慕长安和珏儿便一直居住在那别院里,慕长安每日安胎,而珏儿便缠上了白起,日日央求白起教他习武。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两个多月便过去了。 慕长安似乎关闭了眼眸和耳朵一般,外界关于西水和北冥的战事她一概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只是不想知道,不清楚却并不代表着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妄图想要宁静的过着掩耳盗铃的日子终究在这个有些微凉的午后结束了。 这一日午后,白起脸色苍白而慌乱的从外面急切的走进来…… 第244章 明夏之皇 这一日午后,白起脸色苍白而慌乱的从外面急切的走进来…… 白起进来之时,珏儿正贴着慕长安那已然显怀了的肚子上瞪大了眼眸,好奇的听着,似乎是听到了里面有什么动静,欢快的笑了起来。 “娘亲……小妹妹在踢珏儿呢,还在叫珏儿哥哥呢……” 珏儿爽朗的说着,一双眼眸已然笑弯了,而旁边的慕长安也笑的温婉而轻松极了,一脸慈爱的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珏儿。 这样一幅安乐祥和的场景,倒是同白起那兵荒马乱而急切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白起那想要冲到慕长安面前的脚步禁不住顿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消息告诉此时一脸安宁的慕长安。 慕长安一抬头,便看到了白起那变了颜色的脸,不禁眉头微蹙。 白起喜怒不行于色,倒是今日的样子,让慕长安心中不禁一顿,前两****让白起去打探北冥和西水交战之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事?”慕长安单手扶着肚子,重新的坐正,挥手让一旁的侍女带着珏儿去一旁玩耍了。 白起这才大跨步的来到慕长安面前,脸上的神情带着不想言语的迟疑,但却终究是说了出来:“公主……世子被北冥皇生擒了……” 这一句话,险些让慕长安从那椅子上滑落下来,白起忙上前用剑柄支撑住慕长安那手臂,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何时之事?”慕长安急忙问道,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白起退后一步,回答道:“两日前……” 慕长安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不能不担忧,长宁是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于君临的手中。 “北冥可还有什么动作?”慕长安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白起顿了顿,却也知道瞒不住慕长安,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随同世子出征的西水大军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这几天北冥大军深入西水,所到城池……” 后面的话,白起看了看慕长安没有继续说下去。 “讲!”慕长安瞪圆了眼眸,道。 “所到城池……城中百姓都被北冥军压回北冥……现已有两座城空了……”白起低声的说着。 那坐在椅子上的慕长安险些跳起来,双拳紧紧的握紧,贝齿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那因为身孕而散发出来的母性慈爱气息,一瞬间被浓郁的煞气所代替。 “君临……皇甫君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慕长安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眼眸里像是映射出来整个燃烧起来的世界一般。 看着慕长安如此,白起有些担忧的说着:“公主莫要动气……” 慕长安那气盛之时,也是感觉到腹中一阵微痛,似乎那胎儿都跟着感受到了母亲的愤怒而变得不安起来。 慕长安微微闭上了眼眸,长长的舒缓了情绪,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眸,里面一片清明。 “多派出一些线子,时刻关注北冥的动向。”慕长安冷静的吩咐。 白起点头,然后欲言欲止的说道:“那……世子那边,我们……” 慕长安摇了摇手,说道:“无碍,君临一时半会害不会伤长宁。” 白起点头离开。 慕长安知道,君临既然生擒了长宁定然是留着他有用处,显然西水已然在他的囊中,定然不是用来制约西水的,那便是第二种,用来威胁自己。 而眼下自己手中已然无人,除了四名精卫是高手,身边再无其他,想要派去救长宁却也是以卵击石。 白起走后,这院落中陷入了平常的安宁,却带着莫名的压抑,慕长安微微向后靠着,眉头紧蹙,她知道,父皇心心念念的西水已然荡然无存了,大势已去,怕是这在西水掌控中的东陵也很快便会成为北冥的腹地,这明夏大地上……果然要出明皇了。 恍惚间,慕长安忽想起自己恩师玄宗老人祭祀大典上的预言,果真一样一样的都成真了…… 有些事情似乎一开始便设定好的,任凭你如何去做,终究会朝着既定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迈进,风雨无阻。 而此时,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待君临前来。 自那日以后,慕长安有数日没有安眠,一直在等待白起的消息。 侍女看着她食宿无味,也有些担忧,却终究摸不透主子的性情,也不敢多说,就连珏儿都觉察到母亲的异样。 饭桌上,乖巧的夹起一个鸡腿放到慕长安碗里,语气带着小大人儿一样的语重心长和担忧,道:“娘亲……你这样不行的……小妹妹会饿到的……” 珏儿那可爱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旁的侍女都禁不住捂嘴偷笑。 慕长安努力的牵起嘴角,强挺着没有什么胃口,硬生生的吃下了那鸡腿,的确自己受得了,但腹中的孩子却受不住。 用过了午膳,白起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慕长安忙询问道:“形势如何?” 白起有些尘土的衣衫并没有上前,恭敬的说道:“北冥长驱直入,西水已然覆灭,共有六座城池的百姓被押送回了北冥,而且似乎北冥也有许多百姓迁往西水这六座城池的苗头……” 白起一口气说着,然后看着那沉思的慕长安。 慕长安抬起头,继续问道:“那些被送往北冥和留在西水的百姓可有伤亡?” “未曾听说有伤亡。”白起回禀道。 慕长安那悬着的心终究是放了下来,然后挥手道:“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白起点头离开。 慕长安手指敲击在那红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君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想来想去,她终究是明了了,让西水的百姓迁居到北冥,北冥的百姓到西水居住,用意有二,一是西水的百姓可以成为自己留在北冥的砝码,二是北冥资源匮乏,善骁勇,而弱农商鱼米,让北冥的百姓迁居到西水可以获得资源的同时让国民融会贯通,各学所长。 想通了这些,慕长安似乎也便了然了,那颗终日里惴惴不安的心忽然间便释然了,她所要争取的守护的终究是没有能够守住,也罢…… 为了西水,她慕长安已然做的够多了,日后之事,尽随天意吧。 又过了半个月,明夏大地上传出了北冥皇皇甫君临正式登基,成为明夏之皇,号称明安皇,册封原西水国长安公主为明安后,其长子皇甫珏儿为太子,原西水世子慕长宁为西水侯,掌管原西水六城,此昭告天下后,一时间这明夏大地上轩然大波,却也无人敢多言。 慕长安却不意外,对于人都没有在北冥却都加封,显然君临是想告诉这整个明夏大地,她慕长安是他明安皇君临的女人,其次也是提醒慕长安,你跑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我是这整个明夏的皇。 而东陵的西水将领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帝都城中,连同百姓都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那怀胎已然七月的慕长安。 慕长安安抚着城中的百姓,并允诺,必然护佑他们的生活安宁。 而那留守在东陵的副将看着慕长安,对于那浩浩荡荡即将要到达东陵的北冥大军不知如何应对。 慕长安吩咐道:“开城,不战。” 那副将一愣,随即点头,这留在东陵各城的军将不足两万人,同已然称皇的君临没有再战下去的意义。 所以当半个月后,君临浩浩荡荡的带领着的大队人马进入东陵各城之时,顺畅极了。 君临一袭皇袍加身,目光依旧冷峻只是多了几分君临天下一般的威严。 亦如他所料,他君临的女人睿智而聪明,想到即将要见到了数月未见的她还有珏儿了,君临那冷峻的面容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想到这里,君临马不停蹄,几乎没在个座城池中逗留,一路策马扬鞭的不到三日便到了帝都城。 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天空湛蓝湛蓝的,这东陵的冬天有些生硬的寒冷。 早早的慕长安便带着帝都城中将领和百姓在城门外迎接,君临在众人的簇拥下刚刚到了城下,还没有下马,便看见以慕长安为首的黑压压的人们跪在地上。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整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胆怯还有畏惧。 君临眼里看不见旁人,立刻翻身下马,快步的走到慕长安面前,俯身扶起她,埋怨的说着:“月份这么大了,还拘泥这些形式……” 说完那话,将身上披着的明皇大氅脱下披在慕长安身上。 随后淡淡的对着慕长安身后的众人说着:“平身。” 君临说完那话以后,那些从北冥过来的大队人马立刻下了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齐声唤着:“我等拜见皇后,拜见太子。” 慕长安被君临搀扶着,神情微顿,方才反应过来那句皇后是对自己说的,她张了张嘴,最终说出了一句:“起来吧……” 那话一出,后面的一身盔甲的将士们哗啦啦的一声全部起身。 君临一手将那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的珏儿抱起,另一只搀扶着慕长安向那城中走去,柔声的在她耳畔说着:“夫人……这些日子可还好?” 那话语问的带着浓郁的思念的味道,慕长安低垂了眉眼,不语。 一干人等簇拥着君临一家三口来到了慕长安暂住的别院走去。 即便是走了几步,慕长安便额头有些冒汗,月份大了倒是越来越不方便起来了。 君临轻轻的放下珏儿,俯下身体,将慕长安打横的抱起来,那众人却也都看到了,忙低下了头。 大步的来到别院,将士们自觉的里外三层的守护好,君临抱着慕长安来到屋里,珏儿被左岸抱出去玩儿了,房间里只留下君临和慕长安两个人。 君临径直的坐在床上,将慕长安放下自己腿上,并温柔的看着她肚子上的肉球,慈爱至极。 再顺着目光上移,君临那带着沧桑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慕长安的眼眸,轻柔的将头伏在慕长安的脖颈处……带着冬日里没有的柔情沙哑的说道:“夫人……同我回去吧……” 对于君临如此直接的带着乞求的话语,慕长安神情微动,眼眸幽深,却终究是有些生硬的说道:“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同你走……” 第245章 宠妻狂魔 慕长安神情微动,眼眸幽深,却终究是有些生硬的说道:“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同你回去……” 那话语说的坚定无疑,但却也依旧透漏着些许的不忍。 君临沉思片刻,眼眸闪烁这看着慕长安,那眼眸里的浓雾越发的厚重起来。 慕长安那脸上的慢慢的有些讥讽极了,淡淡的说着:“放心,不是让你放弃明安皇的皇位……” 那话说的有些讽刺,但却是说道了君临的心里,慕长安知道,若是君临能够放弃皇位,自己同他早就不会是今日这般的光景,造化弄人。 君临感受到了慕长安那脸上的不屑,却也不在意,眼里褪去了浓郁之色,温和的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轻声的说着:“什么要求,夫人尽管提了便是。” 慕长安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终究是心一横,说道:“把倾城嫁给长宁。” 这话一出,君临那眉眼顿时一凛,目光里闪过一丝的厉色,只是当慕长安的脸映入他的眼眸里后,那厉色缓和了起来。 “夫人……怕我对长宁不利?”君临那眼波里涌动着些许的失落。 对于君临这样直白的戳穿自己,慕长安低垂了眉眼,幽幽的说:“皇上……可否答应?” 君临便是这样久久的凝视着那低下了头,露出后脑半截洁白脖颈的慕长安,周遭凝聚着有些压抑而复杂的气息,最后终究化为一片虚无和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我答应你。”君临说道,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舍。 皇甫倾城,同样也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在亲妹妹和慕长安之间,君临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听了君临的回答,慕长安心中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倾城便是长宁保命的一个砝码,而现在慕长安能为长宁所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两个人达成了协议,君临将慕长安小心翼翼的拥进怀里,然后俯下身体,将脸贴上了慕长安那圆滚滚的肚子,孩子般的眉眼都笑开了。 “夫人……她在踢我呢……”君临惊喜的抬头,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同慕长安说着。 慕长安看着此时的君临,同方才判若两人,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每天珏儿欢脱起来的样子,没有萧杀没有冷峻,只有最单纯的样子。 慕长安有些迟疑的缓慢的伸出手,缓慢的抚摸上了君临的头发,像极了平常人家的妻子…… 外面突兀的下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寒凉至极,而这房间里却充盈着浓浓的暖意,慕长安依偎在君临的怀里,二人无语,各怀心思,但那两颗心却终究是靠在了一起。 长安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临盘了,君临决定一众人等暂时留住在这帝都,等到长安产子后在重回榆林城。 君临来到的当晚,珏儿便遭到了嫌弃的被君临扔去和侍女同住了,而他则替代了珏儿的位置,同慕长安躺在一张床上,为此珏儿是狠狠的踢了君临一脚,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却也无果。 那晚,慕长安侧卧着,同君临中间隔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的距离,浅浅的慕长安便那么安然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再次睁开眼眸时,却依旧发现对面君临满眼笑意的望着自己,倒像是完全没有睡着过一样。 慕长安被瞧的脸红,有些嗔怪的说道:“瞧着我做什么,还不睡……” 君临那眼眸都笑弯了,孩子般的说道:“这辈子……你都不会离开我了吧……” 那话语里带着释然,带着安心,带着得到全世界一般的满足。 慕长安想了想,似乎这一辈子自己倒是真的逃不开君临的手掌心了,先不提旁的,就那六城的西水百姓就足以让慕长安留在君临身边一辈子,而更重要的还是,她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只要一切相安无事,自己也想要同自己爱的男人和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只是……慕长安从来都知道,这样的生活已然不同在南楚迷踪山树屋上的生活了,自己将来要面临的便不是江湖肆意洒脱无拘无束,而是朝堂,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朝堂。 慕长安不知道自己同站在明夏大地最顶端的男人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只是终究不会再是曾经那单纯而无忧的日子了。 这些嘈杂的念头只是一瞬间便在慕长安的脑海里出现,随即她目光柔软的对君临说道:“你若不负我……我便追随你一生一世。” “你说,你的愿望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一直都记得……”君临嘴角带着久远记忆里的光彩,眼里温柔如水。 慕长安笑了,安笑容掩饰里心里的落寞,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帝王家何其容易…… 君临也似乎看透了慕长安心中所想,动了动身体,深深的在慕长安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定然不会负了夫人……” 那话像是这寒夜里的温暖炉火一般,催眠着慕长安,让她嘴角微扬,沉沉的在那好文的气息里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已然大亮,慕长安才醒来,最近倒是越发的嗜睡了起来。 一睁眼便看到床前的君临正瞪着的眼眸望着自己,险些吓了她一跳。 “夫人你醒了……”君临笑的明朗极了。 还不等慕长安答话,便从一旁取过热水浸泡过得毛巾为她擦拭脸颊和手臂,在慕长安有些狐疑的目光里拿来漱口水,一脸殷勤的递上去。 看着慕长安迟疑的样子,君临笑的直白极了,说道:“夫人怀着两个孩子的时候,我都没有照顾一天,这次统统都补回来……” “你……你不必如此的……”慕长安干笑着,接过那温度适宜的漱口水,说道。 “要得,要得……”君临固执的说着,像极了平时珏儿那样子。 漱过口,慕长安才打量着立在一旁似乎随时都要为自己服务的君临,他早已换去了一身皇袍,只是穿了一件绛紫色长衫,上面绣着龙纹祥图,说不出的贵气和权势。 慕长安眼眸有一瞬间的黯然,曾几何时,她的君临……永远只是那一袭黑曜色长衫,带着冷峻而生人勿进的气息。 正想着,君临便忙着从外面端进来各种的点心和吃食,满满的一桌子早餐花样繁多,看得慕长安眼花缭乱。 慕长安坐在桌子旁,再看看那立在一旁君临殷切的模样,慕长安强忍住胃里的翻腾。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白起的声音,不一会儿白起便端着一个食盒进来。 径直的来到慕长安身边,倒是看也没有看君临,然后将食盒里的菜食拿了出来,只是简单的蔬菜粥,还有凉碟素色的咸菜,一个鸡蛋,简单极了。 慕长安那有些翻腾的胃才慢慢的缓和起来,刚想让白起也去吃早饭之时,却听见白起那冷漠的声音响起:“公主早晨不喜油腻,尤其是有了身孕以后……” 那话是对君临说的,君临瞪着有些无措的眼眸,下一刻便看到白起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菜食一样一样的收拾了下去,桌子上只留下白起带来的清淡的饭食。 待到白起在君临那像是能杀了人的目光里淡然的走出房间后,这房间里陷入了一股子浓郁的酸涩气息。 君临心中自责,长时间的不陪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喜好了,倒是让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心中的不爽又不能发作的滋味,着实让人恼火。 “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下属……”君临有些委屈的坐在慕长安旁边,斜着眼睛,瞪着那喝得津津有味的慕长安,不满的说着。 慕长安噗嗤一声便笑了,她见过君临无数种样子,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今日这般,醋味十足…… 慕长安这忽然的笑,倒是呛到了,咳嗽起来,连带着胃里也跟着翻腾起来,将方才吃的全部都吐了出来…… 一旁的君临吓得连忙又是抚背,又是找水,看着慕长安那难受的样子,急的直跳脚,几乎恨不得让自己替她承受这一切一般,一番折腾过后,慕长安有些无力的瘫软在君临的怀里。 似乎跟自己的身体虚弱有关,眼见着都要生了,有时却还会吐的昏天黑地一般。 君临心疼的将慕长安搂在怀里,声音里带着痛楚:“若是可以,夫君倒是真的想要替你承受这痛苦……” 那话深深的听到了慕长安的耳朵里,她脸色苍白的笑了,经历了种种,似乎能有一个这样的男人说出这话语,也算是值得了。 后来君临不耻下问的在白起身边好几天,将慕长安的饮食都了解了遍,而后又过河拆桥,用自己明安皇的身份命令白起不用再掌管慕长安的饮食了。 在后来的一大段时间,那个曾经的逍遥阁阁主,现在的明夏大地上最顶端的男子明安皇,化身成了宠妻狂魔。 慕长安身边的人常能看见天色还没亮,君临便悄声的出了房门进入厨房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早餐,有时会半夜带着人到城外狩,只因慕长安的一句想和野鸡汤…… 因为君临这样孜孜不倦的喂养,慕长安成功的在生产的最后两个月胖了一大圈儿,分外的明显。 在一个院子里梅花都绽放的日子,君临和精卫暗卫在产房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里面传出长安痛苦的呼喊声…… 每呼喊一声,外面的君临和精卫暗卫的心便揪紧几分,尤其是君临,那脸都苍白如雪了…… 以至于他都想要冲进去,被白起拦了下来,他满头汗水的看着白起,颤抖的询问着:“女人生孩子怎么这么痛苦……” 看着白起回给他一个木然的表情后,君临便又手足无措的原地打转起来。 那侍女婆子跑进跑出,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君临险些跌倒在地上,他这颗心从未如同今日这般紧张过,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随着慕长安那一声比一声高的痛苦的叫声,君临已然站不住了,最后慕长安那像是撕裂一般的痛苦的声音过后,君临嘭的一下子昏过去了…… 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划破了那梅花绽放的院落…… 第246章 幸福生活 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划破了那梅花绽放的院落…… 那便是君临失去知觉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猛然的,君临睁开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失神,而后迅速的坐起来,四处环顾着,却看到左岸立于一旁,那嘴角上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敛便被君临看了一个满眼。 左岸忙恢复如常,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倒是君临没同他计较,急切的问道:“夫人那里如何了?” 边问着君临已然下了床,连外衣也忘记披上便向外走去。 “母女平安,恭喜皇上喜得公主。”左岸跟在后面语气愉悦的说着。 听到左岸的话,君临那颗还在半空中的心终究是落了下来,那担忧的脸上也缓和下来,脚下却不停,继续向外走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君临低沉的问道:“方才为何笑?” 左岸身下一顿,果然主子是看到刚才自己的偷笑了,思考了一下,左岸还是据实相告。 “属下……属下想起方才大夫为皇上诊查时说的话语……” “大夫说了什么?”君临追问道。 “大夫说……说皇上是第一个因为妻子产子而吓晕过去的男人……”左岸那话语声音越来越小,倒不是本身声音小了,而是他已经自觉不自觉的退开了君临数步,瞪着讪笑的眼眸,小心的看着君临。 君临脚下一顿,脸上不由得泛红起来,心里有些气郁,但事实就是这样,自己方才就是昏倒了……生平第一次不是因为受伤而失去知觉…… “此事……不得说出去!”君临的话语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心虚。 “是。”左岸点头应道。 只是……这等事哪里瞒得住,暗卫和精卫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个精卫白起,在知道自家公主母女平安后,那不苟言笑的脸开了花,顺带着有些鄙夷的看着暗卫们,那意思很明显:我家公主是生孩子的都没怎么着,你们家主子倒是先晕过去了…… 君临健步如飞的来到慕长安的房间,心里越发的激动,开门进去后忙转身关上门。 慕长安睡了一觉,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听说了君临昏过去后,笑的小腹下面有些不舒服,只是笑过以后,心里却也是浓浓的感动。 见君临来了,目光分外的柔和起来。 君临转过身,目光炯炯的望着慕长安,里面闪过的是感激浓情还有许多种情绪,只是哪一种情绪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大步的来到慕长安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沙哑的声音响起:“夫人……谢谢你……” 这话倒像是道尽了所有的沧桑一般,慕长安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慕长安温柔的说着。 君临这才放开慕长安,目光望向了躺在旁边安静睡着的小婴儿,一瞬间君临的目光融化了一般,他从未感受过迎接新生命是这般的感动,珏儿那时他不在身边,而此时却真切的感受到似乎身体里所有的细泡都跟着涌向了眼帘,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距离半跪在床前,傻傻的笑着,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摸一摸那晶莹剔透的小人儿,她的样子还看不出来像谁,但是那闭着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像极了慕长安。 慕长安看着眼前这个压抑的欣喜若狂的男人,竟那么想她和他只是平常百姓该有多好。 君临凝望着那小小的人儿,站起身来沉思了片刻,然后眼眸一亮,柔声的说道:“叫永宁可好?” “皇甫永宁……好。”慕长安呢喃着,脸上荡漾起一抹微笑点头。 慕长安心中知道皇甫青云给女儿起永宁的用意,若是真的如同这名字一般,倒是她的心愿。 两个人正想着,忽然便听到外面一阵小声的喧哗。 “殿下你还不能进去……”白起轻声的说着。 “珏儿要见妹妹……珏儿要见娘亲……”珏儿在外面哭唧唧的说着,声音清脆极了。 慕长安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珏儿,进来吧。” 门外立刻安静了下来,然后门一开,便看到珏儿迈着两条小肉腿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把粉的鲜艳的梅花,那小手似乎冻得通红通红。 欢快的啪叽啪叽跑到床前,抬起小脸看着君临,难得找他要抱抱,君临笑开了,一把抱起儿子,小心翼翼的将他凑到女儿身边,温柔的说道:“这是珏儿的永宁妹妹,以后珏儿要保护好妹妹哦。” 君临那话语最后的一声“哦”险些让慕长安笑出了声音。 珏儿却比慕长安严肃多了,小眉头皱的紧紧的,然后认真的说道:“嗯,珏儿以后一定像保护娘亲一样保护妹妹……妹妹,这是哥哥给你折的梅花,你喜欢么?” 珏儿说着将手中的梅花小心翼翼的放到襁褓中的永宁身边,高兴极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儿,慕长安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起来,只要这两个小人儿能健康的长大,那便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君临温暖而厚重的大手附上了慕长安那微微有些寒凉的手,誓言一般的说道:“我会用余生来守护你和孩子。” 慕长安看着君临那动情的面容,温柔的笑了,如水一般的说着:“这明夏大地上,除了你,还没有人能动我和孩子分毫……” 君临脸上一顿,他心中自然知晓慕长安对于他强让她留在身边,还是心存不满的,但他不介意用剩下的生命来让她消除芥蒂,终究她是爱自己的。 想到这里,君临轻轻的将珏儿放下,然后在慕长安额头上吻了一下,便出去了。 慕长安不是没有看到自己说出那话语时,君临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只是这便是她想要表达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伤害自己和两个孩子,但除了他,若是他……换做旁人若是敢动珏儿和永宁一分一毫,慕长安眼里的厉色乍现。 整个一个下午,君临都没有再出现,慕长安已然能够下地缓慢的行走了,倒是习武之人,生产后恢复的也快极了,一旁的珏儿像是长在了床边一样,不错神的守着永宁,直到累的趴在一旁睡去了。 傍晚时分,君临端着食盒走进来,脸上的通红与外面那寒凉的天气及其不相称。 君临将那食盒里的饭食和汤端出来,逐一的摆在桌子上,珏儿睡了便没有去叫醒,方才喂完永宁,倒真是有些饿了。 坐下喝了一口面前碗里乳白色的汤,倒真是鲜美极了,再抬眼看着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君临,慕长安赞赏的说道:“这汤很鲜,你做的?” 君临听后,那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个满足的笑脸,道:“夫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慕长安吃着饭,君临便开始笨手笨脚的为永宁换下戒子,样子小心翼翼的如同呵护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慕长安回过头看着君临那般模样,心里柔软,不知道回到榆林,他还会是这般模样么……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慕长安每天都能喝上这鲜美的汤,倒是看着君临那双有些粗糙的手开始有些皲裂起来。 又是一日的傍晚,倒是白起来给慕长安送饭食,依旧有那汤。 天气严寒,慕长安也有一个月没有走出房门了,今日倒是难得君临没有黏在她身边,长安却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 见到白起将饭食摆在桌子上,慕长安询问道:“君临呢?” 白起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明,迟疑了一下,说道:“君阁主……今日为公主捕鱼……掉河里了……”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脸色就大变,白起忙继续说道:“公主莫要担心,属下把他捞上来了……” 听了白起后面的话,慕长安才放下心来,眉头微蹙,怎么看着白起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问道:“怎么回事?” 白起轻咳了一下,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君阁主每日都去城外的结冰的河水里刨冰窟窿为公主捞鱼,每天都刨一个,属下劝过他,每日从一个坑里捞便好,但君阁主偏不听,还不让旁人帮忙,这一个多月将那河面上都刨成了筛子,今天他又去刨坑,那如同筛子一样的冰面裂开了……” 后面的话白起没有说,结局便是君临掉入了那严寒的水中,被白起捞起来以后,回来便发烧了,害怕将风寒传染给母子三人便窝在了房间里。 慕长安噗嗤一声笑过以后,便有些心疼起来,她分明感觉得到君临那么用心的在爱护自己,无论是夜晚的守护还是白天里的忙碌,似乎他的生活里只有他们母子三人而已。 见到慕长安脸上的神情,白起忙说道:“君阁主已经服用过汤药了,大夫说好好休息一下便可好了。” 慕长安点了点头,脸上是放下心来,但心里却终究是有些心疼的。 那晚,慕长安睡得有些不安宁,似乎习惯了有君临在身边的感觉了,一旁的珏儿似乎也睡得有些不安稳,起身喂了永宁后,慕长安披了一件大氅,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门口白起在轮值,看到长安刚想说话慕长安便摆了摆手,然后紧了紧衣衫向着君临暂住的院落走去。 悄无声息的来到君临的房门口,慕长安原本想要进去查看一下君临的烧退没退,却在门口的时候,忽然间顿住了…… 慕长安霎时间眉头紧蹙,因为她从那房间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她熟悉的声音…… 第247章 凤还榆林 慕长安霎时间眉头紧蹙,因为她从那房间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她熟悉的声音…… 慕长安眼眸眯起眼眸,贴近那门上,想要听清楚里面说的话语。 隐隐约约的听到那人同君临报告着什么,内容却是听不清楚的,再想要靠的近一些,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何人?” 那是当值暗卫的声音,慕长安没有一丝停顿,闪身钻入了那黑夜里,暗卫紧随而来却也没有跟上慕长安的身形。 当慕长安回到房间时,白起在暗中看到慕长安手一挥,他便飘然的落在慕长安身边。 “今夜……可有察觉外人出入?”慕长安轻声的询问道。 白起摇头说道:“并无外人出入。” 慕长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 刚刚走进房间里,便听到了永宁的哭声,以及珏儿轻声的带着哭唧唧的哄永宁的声音,黑暗里似乎感受到慕长安的声音,珏儿轻声抽泣着埋怨道:“娘亲去哪里了嘛……永宁妹妹都饿了,珏儿也好怕怕……” 慕长安那心中的疑云因为这哭闹的两个孩子顿时消散了一半,轻轻的抱起永宁将这个能吃的小家伙儿喂饱后哄睡后,又将珏儿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直到他沉沉的抱着慕长安的胳膊睡去后,她才沉下心思琢磨起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 脑海里勾画出无数种可能,却都没有头绪,慕长安不知道为何刚刚自己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消失在了那夜色里,潜意识里,那是君临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若是自己真的撞破了,似乎两个人好不容易维系的和睦关系便又破裂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爱情,极容易破碎,破碎的是二人之间的关系,却不是爱情。 其实相忘于江湖,这份爱情可能来的更深刻一些,只是……这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怎可以年幼便失去父亲,而且君临会允许么?相望于江湖?整个天下,整个江湖都是他的,还能相望道哪里去? 瞪着眼睛,慕长安直到天亮。 东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门口便又细微的响声,慕长安听得出,那是君临小心开门的声音。 闭上了眼眸许久后,君临才向床这边靠近,每次从外面进来,似乎是害怕将外面的寒凉带进房间,君临都会立在门口一会儿,才会进来。 君临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轻轻的为慕长安掖了掖被角,然后将珏儿那搭在慕长安身上的小肉腿慢慢的放回了远处,最后温柔的在慕长安那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后,又亲了珏儿和永宁一下后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出房间,听声音似乎去准备早膳去了。 待到君临走出房间后,慕长安又张开眼眸,里面一片清明。 那早膳在慕长安洗漱完毕后,准时的便来了,依旧是君临,通往日一样,只是似乎今日的饭食比平时更丰盛些。 君临怀里抱着永宁,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慕长安和珏儿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饭,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看着君临今日有些异样,慕长安抬眼问道:“有事?” 君临恍惚间回过神,看着慕长安,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一会儿……我们便启程还朝。” 那话说的柔软,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慕长安眉头一挑,倒是没有想到君临会忽然间提出来还朝,似乎有些突兀。 “为何这般仓促?”慕长安放下筷子,淡淡的问道。 君临低着头逗着怀里的永宁,漫不经心的说着:“朝中那些老家伙按耐不住寂寞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慕长安的心里一顿,是啊,堂堂整个明夏大地的皇上不在朝中数月……君临现在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逍遥阁阁主,而是这明夏的明安皇,他下面的还有一群杀不得的朝堂老臣和将领们。 冥冥中,慕长安感觉回到那个朝堂,他们的日子似乎并不会这般悠然自得,只是……世间这么大,却终究是要回去那里。 想到这里,慕长安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道:“好。” 君临似乎看出了慕长安的忧虑,腾出一只手,宠溺的揉着慕长安的头发,温柔的说道:“莫要担心,有我在,没有人敢难为你和孩子。” 慕长安看着君临那神情的眸子,浅笑,梨涡乍现,明朗的说道:“既然我决定做这明夏大地的皇后,便自然能担负起这名头,让我儿不受一点委屈。” 那话语说的清明而霸气十足,慕长安身上自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傲骨,不容小觑。 君临放心的点了点头,方才在他心中还有些隐隐的不安的,毕竟朝堂上那些老家伙真的不同于逍遥阁的那些下属,真真是打不得,杀不得……但看到慕长安那凛冽的气势,倒是也不再担忧起来。 似乎,到时候谁更让谁为难还说不定。 用过了早膳,外面便开始忙活起来,等到慕长安抱着永宁,君临牵着珏儿的手走出院子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特制马车,金黄的车身比平常马车要宽阔出来许多,外面罩着厚重的金色棉帘,严严实实。 君临搀扶着慕长安上了车,又将珏儿抱上了马车,最后自己也进了那宽敞的车里。 那马车中央燃着火炉子,将这马车里烘得暖洋洋的,几张软塌摆放四周,上面铺着厚厚的皮裘,还准备了小孩子喜好的零嘴儿,珏儿见了倒是高兴了。 白起和左岸分作马车前面两侧,驾驭着这马车。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帝都城外走去,轻轻的挑开马车的厚重窗帘,便看到沿街的百姓纷纷走出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那有些生冷的天气里,呼啦啦的跪在地上,嘴里声声的唤着:“公主好走……公主好走……” 慕长安神情恍惚,鼻子有些酸涩,而后重新坐回到软塌上。 “我曾经说过……长宁比你更适合做皇上……现在却是正好相反。”君临若有所思的说着。 慕长安茫然的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君临似乎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语。 永宁乖巧的睡着了,一旁的珏儿守着宝贝一样的,笑呵呵看着妹妹。 慕长安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而君临却凝神望着她,像是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询问道:“夫人……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做一个如你一样,受百姓爱戴的人么?” 慕长安那抚摸着珏儿毛茸茸小脑袋的手一顿,倒是没有想到君临会问出这样的话语,侧目看向君临,此时的君临倒真的是有些这明夏之主的感觉了。 慕长安眼眸微烁,然后拉过君临厚重的手,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粗糙的手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一个字“仁”。 写完那个字后,慕长安将君临的手攥成了拳头,然后柔声的说道:“只要紧紧的攥紧这个字,凡事想到它,再将百姓装到你的心里……便好。” 听完慕长安的话,君临神情有些惘然,忽然大手附上慕长安的胸口,深深的说道:“这里……是不是都是天下百姓,还有地方装下我么?” 慕长安一愣,随即又听君临说道:“这心里若没有天下百姓,你怎会同我还朝,你分明是那最向往简单纯净生活的人。” 慕长安没有了声音,她没有否认,她是爱他的,但是却没有信心将自己的余生交付在那深深的皇宫中。 “我比你自私,你是我的心头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将你和孩子留在身边……”君临轻声呢喃着,声音里的脆弱转瞬即逝。 马车一路行走,在这严寒的冬日里,迎着风雪,一路向前,慕长安抿紧了嘴唇,望着外面洋洋洒洒的清雪,再看看一旁怀抱着珏儿沉睡的君临,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一个值得自己用余生辅佐的人。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北冥的榆林城,此时榆林城已定位明夏的大都。 遥远的,便看见城外一大片人等在那里,迎候着。 待到马车到了后,君临和慕长安还没有下车,便听到外面整齐而恭敬至极的声音响起:“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还朝……” 那声音一遍一遍的响起,就是在那声音里,慕长安在君临的搀扶下,怀里抱着永宁,手里牵着珏儿神情有些惘然的走下马车。 从今日开始,她慕长安便不是曾经的西水公主,也不是九一先生,而是这明夏的后,一个立在这明夏最顶端男人身边的女人。 慕长安整理了心虚,下颚微扬,那一袭珠黄色凤袍穿在她身上,格外的优雅高贵,金凤朱钗插于发髻,随着慕长安轻盈的步履而翩翩起舞,一双璀璨的眼眸目光淡然的扫过那那众朝臣,分明没有看到慕长安的目光,却不自觉的感受到了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纷纷都将头低的更深了。 一路在众朝臣的簇拥下,君临和慕长安带着珏儿和永宁进了皇宫。 君临携着慕长安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龙椅,君临稳稳的坐下,而慕长安那被君临握着的手有些发凉,最后也终究是稳稳的坐了下来。 那朝堂下的文武重臣重新跪下,叩拜皇上和皇后,那声音在这空荡荡的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回荡着。 慕长安的眼眸凝聚在那朝堂之上的众大臣上,却没有注意到立在一旁的宫女,那宫女一双犀利的眼眸望着慕长安的背影,忽而眼眸一凛,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奔慕长安而去…… 第248章 暗流涌动 那宫女一双犀利的眼眸望着慕长安的背影,忽而眼眸一凛,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奔慕长安而去…… 慕长安眉头微蹙,从下面朝臣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上感受到了危险,而后身后那带着杀气的惊风袭来,只是那繁琐而复杂的凤袍阻碍了她灵敏的躲闪。 只是迟疑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然一把搂过她的肩膀,用力向怀里一带,顺势将手中的物件甩了出去。 那样近距离的刺杀,显然早有预谋,那宫女也不是等闲之辈,眼眸一凛,躲避开从君临手里袭来的石子,那冒着冷光的匕首势在必得的向慕长安刺来没有一丝的停顿和迟疑。 就在这时,一到寒光从朝堂下的一个角落飞了出来,带着迅猛的力道,稳准狠的也向着慕长安袭来。 慕长安和君临同时一愣。 只听“当……”的一声,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在慕长安的耳旁。 就在那宫女的匕首要逼近慕长安的时候,是那枚从朝堂角落飞出来的佩剑准确的击中了那匕首,那宫女显然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愣。 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君临已然一手揽着慕长安飞身跳开了那龙椅之上。 再看那宫女单手握着那已然断了半截的匕首,脸上的凶狠和不甘心尽显,也不去寻找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而是狗急跳墙一般向慕长安和君临扑来。 从二人身后飞身出来两个人,正是白起和左岸,今日本因为是还朝同众朝臣见面,所以慕长安并未让精卫跟的太近,暗卫同样也被君临遣去照顾珏儿,倒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空档便出事了。 二人将那宫女一前一后的围住,那宫女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同二人居然也过了十几招,却自知不是对手,而行刺之事败露已然不能抽身。 就在白起即将要将那女子擒住之时,那女子半截的匕首狠狠的向脖子一抹,瞬间鲜血喷射出来,她倒在那红毯之上抽搐几下后,便没有了气息。 白起和左岸立刻将女子处理了,一旁的宫人哆哆嗦嗦的上前打扫了那带着血腥的红毯,将沾染了血色的龙椅擦拭干净,头也不敢抬便腿软的下去了。 下面的众朝臣也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息,胆小的文臣已然吓得两股战战,武将也都有些胆怯的偷眼看着君临。 慕长安不经意间的扫过那下面的文武百官,将所有人的面容尽收眼底,其中有胆怯的、畏惧的、担忧的、还有……看好戏的? 的确,那位列前几位的老臣虽然脸上是畏惧和害怕的,但却还有一丝丝的意味深长?或是幸灾乐祸? 不由得慕长安眯起了眼眸。 而此时君临的脸阴沉的有些可怕,她携着慕长安重新稳稳的坐在龙椅上,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顿时笼罩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上,让人压抑的喘不上起来。 良久后,君临低沉而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禁军统领何在?” 下面一个一身轻装铠甲的人忙跪倒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君临眼眸微眯,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伴随着话语喷射而出:“你……便是这样恭迎朕和皇后还朝的么?” “微臣失职……微臣失职,微臣该死,微臣该死……”那人已然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头更是如同捣蒜一样的磕在地上。 君临眼里杀意乍现,刚想下令,却感觉慕长安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余光看到了她淡淡的摇了摇头,又想起了她在自己手心写下的字后,长长的压下了一口气,微闭上了眼眸。 片刻后,他再睁开眼眸时,里面的杀意已然褪去,声音却一句寒凉,道:“免了统领之职,领五十军棍。” 那话说完后,下面跪着的男子显然有些吃惊,随后忙又是狠命的磕着头,感恩戴德的谢主隆恩后退了下去。 这样的惩罚倒是连同下面的众朝臣都有些意外,心里都有些各怀心思揣摩着。 君临继续说道:“左岸,自今日你接管禁军。” 一旁的左岸拱手领命后,面容冷峻的立在一旁。 慕长安下颚微扬,脸上没有因为方才的变故而有一丝的变化,她抿着嘴唇,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朝臣的暗流涌动。 忽然她伸出白皙而纤细的手指,直白的指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你……”轻启嘴唇,一个平淡而似有无形压力的话语从慕长安的嘴里吐出来。 众大臣抬起头,有些震惊皇后的行为,而后又不约而同的顺着上面这位皇后的手指方向望去,那里正是方才射出一剑,而救下慕长安的地方。 不由自处,慕长安手指方向的大臣们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最后将角落里那个人展现出来。 只见那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消瘦而文弱的样子,个头位居于那些身材中等的文臣身后倒是平淡无奇,倒是一双低垂了的眉眼里掩去的桀骜不驯尤为的耐人寻味,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并未有在意旁人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慕长安那修长的手指并未落下,依旧直直的指着那男子。 那男子这才抬起了眉眼,看着上面的慕长安眼眸微烁,而后恭敬的走出队列,声音平静无波的回答:“回娘娘的话,微臣萧清风。” 那话语清明而明朗,君临也眯着眼眸看向了萧清风,心里有了些了然。 慕长安挑起眉头,倒是没有想到,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清风公子……竟然也在这北冥朝堂,而且还是有如此深厚的武功。 而再看那些文臣,知道了方才那一剑是萧清风所为,心里都是有些一惊,随后又是有些不屑,他们本就不屑于那些江湖之上传的什么清风公子,在这朝堂之上还不是只是一个四品的侍郎。 慕长安点头,放下手,转过头看向了君临,柔和的征求道:“皇上,本宫看这萧爱卿伸手不错……不如给太子当老师如何?” 君临看着慕长安,随后点了点头,道:“萧爱卿,命你为太子太傅,务必将太子教育妥当。” 下面的大臣一时间脸色又是纷繁复杂,那萧清风微微停顿一下,而后恭敬的说道:“微臣谢皇上好娘娘的信任,定当竭尽全力教导太子殿下。” 君临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听两位老臣的奏折后,君临便退朝了。 这没有多长时间的面圣,倒是让一干众位大臣都各怀了心思。 君临和慕长安在众多宫女和宫人的簇拥下走着,一路来到了为慕长安准备的凤鸾宫,这凤鸾宫就在君临居住的乾华宫的一旁。 这凤鸾宫修的富丽堂皇,即便是冬日里也看不出丝毫的萧索,倒是四处盛开着颜色或是清浅,或是艳丽的梅花,美丽极了。 一种宫女恭迎皇后娘娘,君临一挥手便将他们退下,身后的宫人和宫女也都自觉的退下了。 只剩下君临拉着慕长安的手一路向着那宫殿里面走去,一路来到内室,那里珏儿正在和一名暗卫玩耍,一个女子正抱着永宁,柔声的逗着。 暗卫也退下,那抱着永宁的女子回过头,慕长安一愣,轻声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倾城?” 的确,那抱着永宁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皇甫倾城,倾城长公主。 倾城看到君临和慕长安,清丽的笑了,叫道:“皇兄、皇嫂……永宁真是可爱……” 对于倾城,慕长安接触和了解的并不多,但是确是知道君临对于她却是极其重视的,对她的印象也还是停留在她当年在凌耀府邸里装疯卖傻时候的样子。 慕长安浅浅的笑了,说道:“倾城出落的比从前更美丽了。” 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小心的将怀里的永宁交给慕长安,说道:“谢谢皇嫂……” 慕长安依旧是浅浅的笑了,心里却已然对这位小姑子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君临和倾城不愧是兄妹,同样的心思让人难以猜透。 君临将珏儿抱在怀里,看着倾城,看似云淡风轻,却是带着不用拒绝的口吻说道:“上次让左岸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倾城婉儿一笑,眼眸一眨,说道:“倾城考虑又如何,倾城可以拒绝么?” 说完那话语,她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慕长安。 慕长安便知晓,君临所说之事定然是让倾城嫁给长宁的事情了。 君临被自己妹妹怼得哑口无言,脸上的深情微微的变了变。 却又听见倾城笑着继续说道:“让我嫁给西水侯可以,但倾城有一个请求,倾城要做正妃。” 这话一出,慕长安却是没有想到,只是心里微微的有些颤动,正妃……看来倾城已然知道了皇甫青灵的存在。 “好。”君临没有征求慕长安的意见便答应了。 倾城笑的更是灿烂了,同慕长安说道:“皇嫂舟车劳顿,倾城便不打扰了。” 慕长安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心里还在想着皇甫青灵那脆生生的眉眼,心里有些苦涩。 慕长安有些累了,君临也还有事,便离开了。 下午,慕长安稳稳的坐在上位上,下面恭敬的跪着一个人,正是上午救下慕长安的萧清风。 慕长安抿着嘴唇,看着下面的男子良久后,终于是眯着眼眸,沉声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249章 清风公子 慕长安抿着嘴唇,看着下面的男子良久后,终于是眯着眼眸,沉声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阴郁冬日里昏暗的房间里,没有掌灯,只有那暖炉里的炭火燃烧散发出来的跳动的火焰,将整个房间映射得忽明忽暗。 一时间,那房间里陷入压抑的沉寂。 良久后,那规矩却不谦卑的跪下面的萧清风随意的将头抬起来,笑了,有些无辜的说道:“娘娘……微臣是萧清风,娘娘这么快就忘了?” 那样子倒是他有些委屈一样。 慕长安的眼眸蹙的更是深了,忽而的从那位置上走下来,迈着缓慢而压抑的步子走向萧清风,似乎每一步都踏在心坎一样的带着压迫感。 那萧清风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没有丝毫的胆怯,依旧是抬着头目光清明里带着些许笑意的看着慕长安。 直到慕长安来到他近前,探下身体,她的脸同他的脸距离很近,她一双幽深而漆黑的眼眸带着凛冽居高临下的凝望着萧清风,犀利的像是要看穿他一般。 就是这样的凝视,两个人都屏住呼吸,良久后慕长安慢慢的站直身体,抿着嘴唇,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道:“本宫……在哪里见过你。” 那是肯定句,的确,慕长安从见到萧清风的第一眼开始便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而且还不止一次,只是似乎很久远很久远,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萧清风依旧是那般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说道:“娘娘忘记了,微臣却没忘,但却不会告诉娘娘。” 那话语说的像极了顽皮的小孩子,不禁让慕长安又将目光投向了萧清风,看他的年纪的确也是不大,白皙的脸上稍微有些清茬,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倒是这个年纪便在这纷繁复杂的北冥……或是说这明夏朝廷里做了四品侍郎。 慕长安想起来了,白起告诉自己的消息是这位萧清风,清风公子是去年那些老臣们举行的科考里的文状元。 眼眸流转见,慕长安的脑海里便思考了许多。 只是那目光却没有离开萧清风的脸,萧清风勾起嘴角,继续笑着说:“娘娘,微臣可以起身了么?” 不知为何,慕长安总是觉得,这个萧清风在自己面前这有些肆意和不惧怕……那么真实? 慕长安一挥手,萧清风忙站起身,作势还揉了揉自己跪了许久的膝盖,然后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慕长安,像极了曾经她惩罚长宁后,长宁起身的眼眸。 她不禁面容柔和,嘴角也牵起了一抹笑意。 “娘娘还是笑起来美……”萧清风不假思索的笑着说着。 这话一出,慕长安便眼眸一凛,四下看了两眼,除了精卫再无其他人,才缓和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萧清风,本宫不管你是何人……但这样的言辞切莫再讲。” “好……清风不在旁人面前讲便是了。”萧清风满不在意的说,倒是连微臣都省略了。 慕长安倒是没有恼怒,命人将珏儿带来。 珏儿吧嗒吧嗒的牵着宫女的手来到屋里,慕长安没有看向珏儿那张开了的小胳膊,脸上带着些许严肃的说道:“珏儿,这位是萧老师,以后便是你的老师,你要认真的听老师的教诲。” 之前的时间里,慕长安倒是给珏儿找过几个老师,虽然只是教些简单的认字等,却也都硬生生的珏儿给气跑了。 珏儿抬起头,努着小嘴,一脸坏笑的看着萧清风,奶声奶气的施礼道:“老师好……” 萧清风将珏儿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勾起嘴唇,同慕长安说道:“娘娘,那清风便带着太子殿下出去了。” 慕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直望着萧清风牵着珏儿的小手走出了房间。 白起从一旁现身,脸上有些忧虑的提醒道:“公主,此人来历不明,武功极高……” 慕长安摆了摆手,然后婆娑着手里的茶盏,沉声的吩咐道:“让人盯紧了他……越是这样的人便才要放在身边……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白起点头,挥手,暗处的一名精卫便消失不见了。 “今日那个女子查出来是什么人了么?”慕长安想起了什么,问道。 白起有些惭愧的说道:“还没有。” “罢了,不用查了,谁的人也都无所谓了,这北冥……哦,不……这明夏的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水深的很。”慕长安眼眸微眯,抿着嘴唇,深深的说着。 …… 君临从凤鸾宫出来后,便听左岸说有两位老臣要见自己,他迟疑了一下让人推脱了。 而后径直的跟着左岸走向了一个地方,一边走一边听着左岸的回报。 “已经排除了这女子是朝中那两位的人。”左岸恭敬的说着。 君临脸色沉寂,点了点头,一想到今日那朝堂上惊魂的一幕,他便心惊胆战,若不是那个叫什么萧清风的人击落那匕首,怕是长安便要受伤,顿时君临这心里便后怕起来。 正说着君临一挥手,那身后跟着的宫人便立于后面不动,左岸在君临身边大步的向前走着。 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那里有两名暗卫守着,地上白布盖着一句尸身,正是今日朝堂之上自刎的女子。 君临来到近前,俯下身体,看了左岸一眼,后者便顺着君临的目光,将那女子肩上的衣衫用剑挑开,一个形状怪异的图腾印在那女子左肩上。 君临眼眸一凛,果然……是他们! 左岸也看到了,眉头也是一蹙,望向了君临。 君临阴沉冷峻的声音响起:“给我继续找……” “是。”左岸领命。 君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左岸说道:“去查查萧清风这个人。” 左岸点了点头。 君临想起方才在大殿上萧清风眼里转瞬即逝的桀骜和不逊,此人……定然不是池中之物,但为何愿意留在着朝廷之中? 对于长安让这萧清风做珏儿的老师,君临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之前慕长安也说过要寻一个知识渊博的人来教导珏儿,而这清风公子在自己同长安打打杀杀的时候,便在这明夏大地上声名鹊起了,却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只是,君临看到这个萧清风的时候,便从心底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 晚上,君临同慕长安和珏儿用膳,永宁早已睡着了。 慕长安倒是没有想到回到了榆林城,君临还能有时间陪同自己和珏儿吃饭,她不是没有听说朝堂上那些老臣们整日里缠着君临讨论着各种事情。 一家人用过了晚膳后,将珏儿哄睡着后,君临看着慕长安,眼眸温柔的笑了,轻声说道:“夫人,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走走?” 虽然慕长安已然被册封为皇后,但君临却依旧习惯唤她夫人。 慕长安眼眸里闪烁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君临为慕长安披上那雪白的皮裘,然后亲自装了暖手炉放在她手里,才拥着她出了屋子。 果然,外面洋洋洒洒的飘着清雪,天色被这空中飞舞的雪花笼罩的有些黄晕。 二人走在那宫殿里,走着便来到了那一株株开的艳丽的梅花前,借着雪,着实好看。 “下午……长宁要拜见你,我怕你太累,回了他了。”君临温润的声音对慕长安说着,那声音是独属于她的,好听极了。 提到长宁,似乎自从那阎王山一别,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了,一时间,慕长安倒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境来面对他了。 只是闷声的嗯了一声。 君临似是感到了慕长安心中的沉闷,停住脚步,轻轻的将她的肩膀转向自己,轻轻的拂去她发髻上调皮的雪花,而后俯下身体,望着慕长安那有些黯淡的眼眸,认真的说道:“夫人……对于长姐,你做的已然够多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慕长安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长宁,她也是知道自己对这个弟弟做了自己所有自己能做的一切,已然尽力了,只是她依旧有些心伤。 君临轻轻的将慕长安拥进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哈气在空气中融化了片片飞舞的雪花。 “以后,什么人也不要想,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君临下颚轻轻抵上慕长安的头顶,沙哑的说着。 慕长安轻轻的说着:“好。” 只是那好说完后,却又有些突兀的响起在回榆林城头天夜里自己在君临门外听到的那熟悉的声音,心中又是隐隐的不舒适。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在这漫天飞雪的夜里,却也是怡然自得,直到慕长安有些倦了,君临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吓得慕长安险些叫出声音来。 “你现在是皇上了……莫要乱来……”慕长安红了脸,说道。 君临眼眸一深,声音有些霸气的说道:“皇上又如何,有哪个敢管我?” 说着大步的抱着慕长安回到了屋里,多少个日夜,君临想要的好事都被珏儿给搅合了,今夜终于得以实现。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君临终究是沉沉的睡去了,慕长安也有些散了架子一般窝在君临怀里没有了力气。 只是多年来的习惯,让慕长安的睡意很清浅,即便是一旁君临的鼾声都没有混淆她的耳力。 这安静的后半夜里,她忽而听到细微的声响。 她眉头一蹙,轻轻的下了地,无声的走出房间,顺着那声音俯身跟了过去。 不多远,便看到一处无人的有些黑暗的花园里,两名精卫用剑指着一个黑衣人,精卫见到慕长安来了,忙要施礼。 她摆摆手,目光紧紧的盯住那名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那人也似乎感觉到慕长安来了。 转回身体,猛然的跪下,慕长安一惊,竟然是他…… 第250章 长宁心思 转回身体,猛然的跪下,慕长安一惊,竟然是他…… 借着那刚刚停歇的大雪,还有夜空中不算明朗的月光,慕长安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她只见过一次的脸,却记忆的分外明朗。 他是上次那个在阎王山替长宁说话的副将。 “展径庭?”慕长安脑海里的名字脱口而出,有些疑惑的看着那男子。 展径庭显然对于慕长安还记得他的名字有些惊讶,随即便急忙想要来到慕长安近前,却被精卫拦住,慕长安摆了摆手,精卫退下,展径庭忙走近慕长安压低了声音说着:“公主……请你救救世子……” 听了展径庭的话语,慕长安脸上一顿,随后眯着眼眸道:“谁要杀他?” 展径庭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属下也不方便多说,还请公主随属下去见上一见世子。” 慕长安凝视着展径庭那微烁的眼眸,沉思了片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吧。” 那展径庭还想要说什么,有些急切的样子,却看见慕长安已然转过了身体,凛然的背影让他再没有了话语,他不禁眼眸里有些复杂。 慕长安快步的回到了房间,床上君临依旧睡得沉极了,她轻轻的躺在他身旁,小心的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入了杯子里,然后目光深深的看着此时睡颜安然的如同婴孩一般的君临。 换做从前,慕长安听说自家弟弟有危险定然会奋不顾身的去查看一个究竟,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虽然已然不是当年那个西水护国公主,但心里却依旧是惦记这个弟弟的,但事实是如今的慕长宁虽然还是当年那个西水世子,但心里却已然不是那般明净简单了。 而这榆林城中,有心而且有能力伤长宁的人也只有君临了,但自己同君临已然达成了约定,他定然是不会对长宁不利,那长宁派人深夜来找自己……说是有危险,倒是让人生疑。 慕长安决定明日亲自见一见这个一年时间没有见面的弟弟,想着想着,君临动了动,然后没有意识的伸出手将慕长安揽入怀中,慕长安忙微闭上了眼眸,偷偷的从缝隙里看着君临,君临似乎在睡梦中都感受到了臂弯里的慕长安,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满足的像个孩子。 慕长安禁不住面容柔软了几分,闭上了眼眸,在君临那温暖的臂弯里慢慢的睡着了,被君临折腾了好久,她却是累了。 第二日,当慕长安醒来的时候,君临早已不在身边了,还贴心的将珏儿和永宁抱走了。 慕长安冷哼一声,心里琢磨着君临还算是有点儿良心,昨夜折腾了半宿今日倒是让自己睡了个好觉。 忽而又想起了昨夜那个展径庭,慕长安忙起身,外面的宫女听见她醒来,进来帮她梳洗打扮。 用过了早膳,慕长安本想宫女将珏儿和永宁带过来的,只是转念一想,又作罢了,而是叫来白起,让他去只会君临,便说自己要见见西水侯。 白起离开后,不多时便回来了,身后一前一后,跟着两个人。 白起立于慕长安身后,那两人不是旁人,正是慕长宁和昨夜的展径庭。 “臣弟参见皇后娘娘……”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二人起身跪拜。 慕长安淡淡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两个人起身,慕长安扫了一眼左右,那两旁的宫女便伶俐的退下去了,然后小心的关上了门。 一时间,这房间里便只剩下慕长安和慕长宁、展径庭还有安静的无声无息的像是不存在一般的白起。 慕长宁一见没有了旁人,显然精神也没有方才那般的紧张了,脸上的恭敬逐渐变为失望带着一丝不悦。 “长姐……长宁没有想到你当了这明夏的皇后,便对弟弟不闻不问了。”慕长宁颇为不满的说着。 显然是对昨夜之事的耿耿于怀。 “白起,将欺瞒本宫的展径庭拿下!”慕长安没有回应慕长宁的话语,冷冷的下着命令。 身后的白起一听,立刻上前想要将展径庭拖出去。 慕长宁见势忙上前阻拦,语气有些焦急的质问道:“长姐这是为何……” 慕长安一双犀利的眼眸射向慕长宁,顿时他便没有了气势,忙噗通一声的跪下,低声的承认错误:“弟弟错了……还请长姐莫要难为展将军。” 慕长安眯着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慕长宁,沉了一下,挥了挥手,白起才冷着脸放开了展径庭,后者也跟着慕长宁一样跪了下来。 “若是昨夜我同这展径庭去到你那里,你要如何?”慕长安没有让那跪在地上的慕长宁起身,而是站起身来逼近他问道。 慕长宁听了长安的话,有些心虚的抬起头,正对上慕长安那双犀利的眼眸,一哆嗦,没有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虽然没有说,但慕长安却看了出来,她凝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这明夏已成定局,莫要再想其他!” 那话语似是劝解,似是忠告,似是命令。 但慕长宁没有听出那话语里的深意,心里依旧不甘,抓着慕长安的衣袖,急切的说道:“长姐……长姐,你现在是君临的皇后,日日在他身旁,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这话一出,慕长安啪的一声,那一耳光打的毫无预兆,迅猛极了。 慕长宁捂着脸,有些震惊的看着慕长安那有些危险的眼眸,她深深的说道:“昨夜也是想要将我骗走,然后以我为要挟逼君临就范吧?慕长宁……你的脑子让狗吃了?还会受了这个展径庭的蛊惑?” 慕长安说着一把将那跪在旁边的展径庭脖领子揪起来,那手上的力道紧的吓人,展径庭的脸上和脖子上顿时青筋凸起,他有些震惊和畏惧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慕长安,满是不敢置信。 “长姐……弟弟不甘心,不甘心啊……这明夏分明是他北冥和我们西水二分天下的……”说这话语的慕长宁忘记了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北冥休战期间,去招惹挑衅。 慕长安一把将那满脸通红的展径庭扔在一边,转而瞪着猩红的眼眸对慕长宁低声的低吼着:“以后这样的话语不准说!败了就是败了……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保住了你一条命!从今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你的西水侯,让所管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不许再有他想!” 那话说的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一样,透着让人打着哆嗦的冷意,让慕长宁的心都跟着颤抖。 “还有……给我好好对青灵!”慕长安眼眸深深的说道。 说道青灵,慕长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生硬的说道:“长姐既然提到了青灵,为何还要让弟弟娶皇甫倾城,难道是不放心弟弟,派她去监视?” 此时似乎连一旁的白起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从前的慕长宁虽然没有长安那般聪敏,却也不愚钝,但现在像是因为被权利的欲望冲昏了头脑一般,连带着心性也跟着不灵光起来。 慕长安心里有些阴郁的说道:“我让皇甫倾城当你的护身符,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你自己或是你身边的人都想不到么?” 慕长安那阴冷的目光扫过展径庭,后者顿觉脖子后面冒了冷风。 慕长宁停了声音,有些颓然的跪在那里,良久后,慕长安才挥挥手,有些惘然的说着:“算了……去吧,似乎我这个长姐为你做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慕长宁挺起身体,张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挥了挥手,慕长安手指揉着眉心,示意慕长宁可以出去了,便再不看他了。 慕长宁站起身体,深深的给慕长安施了一礼后,迈着有些复杂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慕长安眉头紧锁的样子,白起提醒道:“公主,世子明日大婚后便要回西水了……” 慕长安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对于长宁……慕长安是见一次心寒一次,想起了皇甫青灵,慕长安心里一丝苦涩。 下了早朝,君临便早早的回到凤鸾宫,远远的便听到院子里珏儿欢快的笑声,他禁不住嘴角上扬。 步履轻松的退去了身后跟着的宫人和宫女,信步的来到那欢笑声的来源,只是再一看那场景,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冷意。 只见那院落里,珏儿正和两个宫女玩着雪,一旁的慕长安披着皮裘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沉重,最主要的是那个君临新封的太子太傅萧清风立于不远处正眼眸带笑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先听到君临的声音,回过神来,看到君临脸上扬起了一个有些不轻松的笑意。 萧清风见过了君临后,很是识相的退下了。 “再想什么?”君临扫了一眼离开的萧清风,然后抱起珏儿,温柔的问慕长安。 “再想明日长宁和倾城的大婚……”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后悔了?”君临笑的漫不经心。 慕长安迟疑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也不去想了,她估计不了太多了。 …… 第二日便是皇甫倾城和慕长宁的大婚,似乎整个榆林城都被这久战后的喜事给引燃了一般,热闹非凡起来。 皇宫里里外外都是红艳艳的,喜庆极了。 皇甫倾城一身大红喜裙,头上盖着红盖头,由宫女牵引着,走向了那红毯之上立着的同样是一身喜袍,一脸冷峻的慕长宁。 例行的礼成后,两个人最后跪拜上首坐着的慕长安和君临后,便携手向外走去。 上了那大红棉锦缎的马车,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榆林城外走去。 慕长安终究是心中有所不忍,这一别怕是会多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弟弟了,她禁不住走下了大殿,君临也跟了下来。 西水侯和倾城公主大婚后回去西水封地,连皇上和皇后都来送行,真是好大的荣耀,街道上百姓纷纷羡慕的议论着。 待到队伍到达了城门前时,忽然停住了,前面一阵骚乱,后面的君临和慕长安有些不解,派人去查看。 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便听到外面的百姓惊慌的议论着:“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跳城楼了……” 慕长安顿时心里一惊…… 第251章 青灵之死 百姓惊慌的议论着:“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跳城楼了……” 慕长安顿时心里一惊…… 还未等君临反应过来,慕长安已然提着那厚重的秀凤金丝裙摆慌乱的向马车下冲去。 头上那八宝玲珑凤钗摇曳着有些晃花了旁人的双眼,慕长安一下了马车,周遭人一片跪拜声,一时间那纷乱复杂的街道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人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着这明夏的皇后。 后面君临也从马车上走下来,眉头微蹙的向前看去。 扬起头,迎着那冬日里不灼热的阳光,慕长安眼眸里满是惊慌的望向了那高耸着的数丈高的城楼,逆着光一个一袭白衣飘扬的女子立在那里,灼伤了慕长安的双眼。 除了一身金黄色凤袍的慕长安,那立在最前面一袭喜服的慕长宁也格外的刺眼,他步履慌乱的跑向那城楼,嘴里颤抖的喊着:“青灵……青灵,你别做傻事……” 的确,那迎着风瑟瑟的立在那生硬的城楼高墙之上的不是旁人,正是皇甫青灵。 只是此时的她没有了往日里的明朗灵透,遥远的只能看见她一脸的惨白之色,看不清面容。 一时间,这蔓延着喜气的长街一直道那城门处都是安静极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能看到那提着喜服,踉跄的向城楼上跑去的慕长宁。 慕长安也顾不得其他,长长的凤尾长裙在身后,她快步的向前跑着,心里由细微到剧烈的颤抖着。 人群中,皇甫青云一双眸子直直的越过人群望向了那正慌乱的向着自己跑来的慕长安,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怨恨,却尽是绝望…… 旁人那样遥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皇甫青灵的面容,但慕长安却看得真真切切,似乎都要印刻在心里一般。 猛然的慕长安心里一颤,脱口而出的喊道:“青灵……” 那声音响彻了这安宁的街道,随着那声音,皇甫青云如同一片飘摇而下的落叶一般,直直的坠下城楼,那乌黑的长发伴着那白色的衣裙,凄美的飘扬在那风中……是最后慕长安看到的皇甫青灵。 一声重物同那青石板碰撞的声音过后,人群里霎时间惊叫起来。 “青灵……”慕长宁刚刚上了一半的青石台阶上,震惊的跌坐在地上,圆瞪的猩红的眼眸,发出悲凉而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慕长安霎时间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停滞了,脸上泛白如纸,那宽阔衣袖里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由手指到掌心,再到胳膊……再到全身。 那是她看作妹妹的女子,那个她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女子……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张稚气的脸和透彻的眉眼同方才那决绝而绝望的面容融合在了一起。 下一刻,慕长安泪如雨下,脑海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控诉慕长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引得她入局,最后却将她置之不理…… 那骚乱的人群即便是混乱,却依旧都是跪在那里,慕长安压抑的悲戚的哭声像是无人发泄一般,她猛然的用手抓进胸口的衣衫,狠狠的,紧紧的,指甲陷入了掌心里,渗出了鲜血来…… 身后一阵压抑的寒风,慕长安脚下一轻,已然被后面赶来的君临打横抱起来,转回身想要大步的向马车走去。 慕长安忽而想要挣脱他,她想要再去看皇甫青灵最后一眼,想要对她说对不起……想要,只是君临只是紧紧的搂着她,不让她挣脱分毫,一张沉默而看不清情绪的脸心疼的看着怀里的慕长安。 直到回到了马车上,慕长安依旧哭泣着想要冲下去,却听见君临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见与不见……已然不重要了。” 那话似乎像是一针镇定剂一般,让那有些失控的慕长安瞬时间镇定起来,她依偎在君临的怀里,缓慢的起身。 的确,见与不见,她的青灵,那个笑起来如同山泉一般的女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昨夜慕长安想要将青灵叫来身边,同她解释一下,却终究是没有勇气,却不想青灵竟然如此刚烈,今日便成了永别。 只是……她慕长安能如何?乞求青灵原谅自己的自私么?还有何用? 慕长安稳稳的坐直了身体,慢慢的闭上了眼眸,泪水依旧是涌出来,心里依旧是像是刀子割一样的痛楚,但却生硬起来。 慕长安……这便是你的立场,你的命,你必将要扮演一个或是成为一个绝情的女人,这样才可以保护你最珍惜的人。 只是没有人知道,慕长安是这明夏大地上最不愿意成为如此的人,有人说过,你终将会成为你所在厌恶的样子。 一时间那马车里安静极了,压抑的气氛萦绕在慕长安和君临之间,除了那眼泪掉落在那厚重的凤袍上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而那随着皇上和皇后回宫而缓解了的气氛,让那街道两边又是混乱起来,只是那混乱却遮挡不住前面慕长宁悲怆而哀伤的痛哭的声音,那声音一直传了很远很远,远到这哭声一直伴随着慕长安和君临的马车回到了宫中。 慕长宁跪在那没有了声息的皇甫青灵面前,她的鲜血肆意的从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一直流淌到了慕长宁的膝下,沾染了他的大红喜袍,衬托着更是鲜红起来。 那哭泣的慕长宁心里开始萌生了仇恨的种子,正肆无忌惮的生长,那种子里有君临的脸还有……慕长安的脸…… 而后面那大红马车里,头顶着大红喜盖头的皇甫倾城,同样殷红的嘴角缓慢而诡异的勾起了一丝弧度。 …… 回到凤鸾宫,慕长安浑身散发着冷漠而凛冽的气息。 后面跟着君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忽然走在前面的慕长安猛地转过身,朝着君临便跪了下去。 “臣妾恳请皇上追封青灵为长青公主。”慕长安低着头,语气生硬而决绝的说着。 君临一愣,看着那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忽而的心里一阵痛楚,她从未跪拜过自己,今日这一跪却那么的狠绝,她……是在怪自己? 君临俯下身体想要搀扶起慕长安,却无果。 他心里有些阴郁,沉声的说道:“夫人……皇甫青灵为前昏君之女,追封不合礼仪,况且即便是我同意,朝中那些老家伙们会同意么?” 慕长安抬头望向君临,眼眸犀利而冷凝,淡淡的问道:“皇上同意么?” 君临被慕长安那眼眸看的一顿,随即深深的说道:“我同意。” “好。”慕长安沉声应着,而后站起身来,面容不柔和。 君临看着慕长安那坐在贵妃榻上出神的慕长安,挥手让左岸将珏儿带来,一旁的宫女也抱着永宁来了,君临妄图想让两个孩子分散一下慕长安的注意力,只是却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君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的想着,终究有一天你会忘记这些无关的人等,心头只有我们一家人的。 第二日,君临原以为慕长安会休息,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动,她便醒了,或许她本就一晚没睡。 “皇上莫要忘了昨天答应臣妾的事情。”慕长安清淡的说着。 君临很是不喜欢慕长安对他和对自己的称谓,但却阴郁着发不出火来,因为这本无错。 早朝,群臣都闭口不谈昨日之事,昨日倾城公主依旧是同西水侯去往了西水丰城的路上,而那跳城而死的前青灵公主的尸身却被留了下来。 一干众臣禀奏了若干事情后,便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皇上退朝。 却不想,听到上方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朕决定追封昨日坠城而亡的皇甫青灵为长青公主,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议论声纷纷,果然那列为于前面的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臣走出队列,语气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启禀皇上,此时万万不可……这皇甫青灵乃是前昏皇之女,怎可追封为我明夏的公主?” 这话一出,后面的几位老臣也纷纷的附和着。 一时间,这朝堂之上什么祖宗理法,诸如此类的上奏不绝于耳,乱作一团。 君临眉头紧蹙,他最厌烦的便是此时。 就在众人混乱之时,却听见上方一个低沉而幽深的话语响起:“皇甫青灵是本宫的义妹……追封为公主又如何?”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一下子让这混乱的朝堂安静下来。 那老臣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上面的皇后眼眸冷漠的扫视过他们,继而又说道:“是不是本宫坐在这里,也是不符合礼法的?” 那声音冷漠至极,一时间,朝堂下面一片肃宁,那几名老臣忽而后后背冒出冷汗来…… 似乎这位皇后所带来的震慑力丝毫不比那坐在旁边的皇上所带来的小,一时间那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君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淡淡而毋庸置疑的说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便这样决定了。” …… 第二天,皇甫青灵的丧礼便在榆林城外举行,声势比前几日倾城公主大婚还要浩大。 当仪式作罢,人群散尽后,那风水极好的公主墓前,只立着慕长安一个人。 随是墓地,却风景迤逦,阳光透过生硬的轻松照射进来,驱散了冬日里的萧索,慕长安久久的站在那里,心中苍茫。 “对不起青灵……如果有来生,我们都不要生在帝王家……” 慕长安沙哑而颤抖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那空荡荡的清幽山谷里。 …… 那事过去了许久后,这明夏大地看似平静无波,但莫名的慕长安却总觉得有什么暗流在涌动,例如每日平静的朝堂却也是波流暗动。 这一日,慕长安并未陪同君临上朝,坐在院子里,阳光照射得那上个月的积雪融化起来,滴答滴答的留下了屋檐儿。 白起从外面走进来,看了慕长安左右两边的人,那几个宫女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公主,那边传来消息,说公主让关注的人并无异样……” 白起压低了声音说道。 “并无异样?”慕长安眯着眼眸,嘴里呢喃着。 随后她眸子一深,自顾自的说着:“看来……还得我亲自试探试探……” 第252章 公子目的 随后她眸子一深,自顾自的说着:“看来……还得我亲自试探试探……” 白起思考了一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 听着那群老臣们和自己逐步提拔起来的年轻的文官们争论不休后,君临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头似乎都跟着大了几圈儿,他安奈住心里强烈的想要到下面将那几名老臣踹出自己眼前的冲动。 他冷漠的目光扫过下面的朝臣,顿时下面鸦雀无声,不经意间他却看到了那已然是一品太子太傅的萧清风依旧站在人群角落里,虽然低着头,却分明看到了他嘴角上一丝笑意。 君临心里一哽,这个萧清风倒是说不出来的不讨喜。 那样一场要不要选秀女,为皇上纳嫔妃,丰满皇室开枝散叶的辩论就在君临那阴郁的眼眸中戛然而止。 “散了吧,让萧太傅留下。”君临淡淡的说着。 那话时说给一旁宫人听得。 “退朝……萧太傅留下伴驾。”小太监尖细绵长的声音响彻在那大殿里。 两拨文臣纷纷的互相瞪了一样离开,后面跟着一脸不屑的武将,对于方才那场辩论,武将们都是一脸看不上酸儒的样子,心里暗暗想着,皇上的家事,关你们何事? 众人都离开后,那大殿上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君临,还有那角落里悠然自得的萧清风。 君临居高临下的望着那镇定自若的萧清风说道:“萧太傅,陪朕走走。” “微臣遵命。”萧清风淡笑着拱手迎着,然后随着君临一同出了那大殿。 二人沿着那没有积雪的小路向前走着,天气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寒凉了,却也不暖和。 二人信步慢走,却也都不觉得寒冷,而君临身后的宫人们却有些禁不住,君临侧目,一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萧清风带着笑意的开口说话:“微臣没有想到,皇上倒是一个如此体恤下面的人。” 那语气里倒是有些意外,却也没有一丝恭维的意思。 君临淡淡的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你又对朕了解多少……” 那话语里已然带上了火星子。 萧清风做沉思状,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就像了解微臣自己一样了解。” 这话让君临一愣,他眼眸犀利的射向了身旁的萧清风,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男子,却有着同那年龄不相符的淡定和从容。 而那话语,却也说的认真极了。 “萧太傅真是无所顾忌……这话倒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君临深沉的说着。 任谁也都知道,一个帝王最不喜的便是旁人了解自己,那种感觉便是自己被人看透了一般,而君临这一句刮目相看却也没有带着一丝赞许之意。 萧清风却也无所谓的笑了笑,倒真是有一股子少年无畏的感觉。 “萧太傅对朕的皇后又了解多少?”君临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醋味十足的话语,带着沉重的压抑。 萧清风一挑眉,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然后说道:“就像了解皇上一样了解……” 这话一出,似乎周遭的空气都凝结起来一般,萧清风明显觉得似乎呼吸都跟着有些困难起来,君临那与生俱来的震慑力从来都不是吹嘘而已。 “你觊觎朕的皇后?”君临那眼眸眯成了一条缝隙,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的射向萧清风。 萧清风有些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后稳住身形,忙解释道:“皇上多想了……皇后哪里是微臣可以觊觎的,微臣……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 君临目光盯住在萧清风的脸上,看着他的样子,终究是深深的勾起嘴角,淡漠而冷峻的声音响起:“朕以为萧太傅泰山压顶也会岿然不动……呵呵……” 那笑声里带着丝丝的戏虐。 萧清风那颗紧绷着的心松缓了下来,而后笑着说着:“皇上倒是比泰山还要有气势。” 这话倒是对君临很是受用,他又提着步子向前走着,声音淡淡的说着:“保护可以……但你心中要时刻记得,她是朕的女人。” 君临心里知道连自己的暗卫都调查不到这个萧清风,他定然是一个人物,没有试探却也知道此人武功极高,很明显他对长安并无恶意,却像是带着某种善意,所以留他在长安和珏儿身边的确是一件好事。 萧清风嘴角勾起了笑意,他早就料定君临是很希望慕长安身边有一个高手保护的,因为此时的明夏和榆林城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的宁静祥和。 “微臣谨记。”萧清风点头说着,然后跟在君临的身后走着。 二人一路再无其他言语,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各怀心思。 …… 冬日里的阳光透着温暖,慕长安坐在院子里的红木椅子上看着珏儿和宫女们玩耍,心思却在一直想着白起方才说的那个消息。 正想着,一抬头便看到君临下了早朝回来了,身后没有宫人相伴,却跟着萧清风。 慕长安也没有起身,其实君临这个皇上在慕长安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威严,两个人更像是从前的生活,只不过通过上次皇甫青灵的事情后,慕长安对君临的称呼变了。 “皇上来了。”慕长安坐在椅子上,语气有些慵懒的说着。 君临看到慕长安脸上便那么自然的扬起了笑脸,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坐在了一旁。 珏儿一见到萧清风便抛开宫女一把扑向他,亲昵而恭敬的唤着:“老师好……” 脆生生的带着奶气的声音可爱极了,萧清风淡笑着却不失威严,道:“珏儿昨日老师教你的诗可还记得?” 珏儿漆黑的小眼珠一转,忙说着:“记得,珏儿背给老师听……” 慕长安和君临淡笑着看着那站的笔直的珏儿仰着小脸儿,认真的背着那古诗,然后还自顾自的讲解其中的蕴意,倒真真的让两个人有些吃惊,同时也对这个萧清风另眼相看,要知道珏儿可是能上房揭瓦的孩子。 背完古诗后,萧清风带着珏儿去一旁学习去了,院子里只留下慕长安和君临,白起也自觉地隐匿起来。 “夫人看上的这个萧清风倒真是有些本事。”君临说着。 说道萧清风,慕长安明夏的感觉到了君临嘴里有些酸涩的语气,笑着看着他说道:“皇上这是喝了醋了?本宫还不至于对他有什么想法。” 君临斜眼笑着,很满意慕长安后半句话,但却也认真的说着:“不过,这个萧清风的确是有些不简单。” 慕长安也点了点头,但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是那么敢肯定这个叫萧清风的男子不会伤害自己,一种打心里的信任感。 两个人正说着话,慕长安看着那院子里还在盛开着的梅花,幽幽的说着:“从前还是吴九一的时候,一到了这冬梅怒放之时,本宫喜欢极了,红鸢和青峰便会折了这枝头上最艳丽的梅花放在花瓶里……” “夫人这是又想她们了……”君临温柔的将慕长安那皮裘大氅向上披了披,轻轻的说道。 慕长安低垂了眉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见过了锦绣,只是似乎好久都没有红鸢的消息了,哦,她现在叫胭脂。” 君临看着那思念已然上了慕长安的眉梢,带着些许的悲伤。 “夫人若是想胭脂了,便让他们夫妻二人来榆林城,夫君也很久没有同凌耀喝酒了。”君临爽朗的说着,依旧温柔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听了那话,脸上露出些许希翼之色,声音里都带上了雀跃。 “好啊,也不知凌耀和胭脂的孩子更像谁一些,算算也有快两岁了……” 君临看到慕长安这般的欢喜,不由得心里也是荡起了春水一般的波纹,高兴极了。 将她揽入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处,缓慢的呼吸着,有些疲倦的说着:“还是同夫人在一起舒坦,这样真好。” 那话语里说不出的疲倦,慕长安知道似乎每天同那些老臣们斗智斗勇的确耗费心神。 慕长安最近一直听说,那些老家伙们一直在上奏让君临纳妃嫔,只是似乎这个怀抱自己的男人都顶着巨大的非议压了下来,想到这里,慕长安的心里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他终究是一直记得,自己的那个愿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 又过了半月,便听说南楚侯和正妃到了榆林城了。 在朝堂上欢迎过后,慕长安有些急切的同君临使着眼色,君临也了然,便早早的下了朝。 凤鸾宫里,胭脂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娃娃在宫女的引导下走进来。 刚刚看到慕长安便要跪拜,却让后者搀扶起来。 “你我姐妹,还需要如此多理。”慕长安笑着埋怨着。 然后拉着胭脂左看右看,眼里满满的想念。 胭脂脸上也是重逢后的喜悦,忽然想起来,对旁边的小娃娃说道:“启儿,这是姨母……” 那叫做启儿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姨母好……” 样子可爱极了。 不一会儿,珏儿便来来,看到启儿欢喜得不得了,慕长安便让宫女带着两个小娃娃出去玩了。 屏退了宫女后,房间里只剩下慕长安和胭脂两个人。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说不来的安静,慕长安收敛了方才的笑容,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一旁的胭脂。 轻启嘴唇,低沉而有压迫的声音响起:“胭脂……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么?” 第253章 图腾纹身 张开嘴,低沉而有压迫的声音响起:“胭脂……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么?” 胭脂本来拿在手里的茶盏一颤,那温热的茶水沾染了她纤细的手指上,随即恢复如常。 她抬起低垂了的眉眼,那如水的眼眸里微波闪过后,轻轻的疑惑的问道:“姐姐……是让胭脂说什么?” 那眼眸里没有一丝的躲闪,透彻的看着慕长安。 那样的胭脂,一度让慕长安怀疑那夜在君临房间外面听到的声音不是她……只是这世间还会有这般相像的声音么? 慕长安禁不住深深的望着胭脂的眼眸,想要从那里寻找出来蛛丝马迹,只是……无果。 她怎么忘记了,胭脂是她培养出来的人,或许在自己培养她之前,在君临手下也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怎么能那般轻易的让人看穿心思。 慕长安莞尔一笑,柔声的说着:“没什么……我以为你会同我说锦绣之前一直住在阜城的事情。” 听到锦绣,胭脂眼眸一亮,忙说道:“锦绣姐姐在阜城么?她为何都没有同我联系,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甚是想念呢。” 慕长安将那盘芙蓉糕推向了胭脂,笑着说道:“现在不在了,我让她和平江去了玄宗山了,远离这明夏大地上的是是非非。” 说这话的时候,慕长安望着胭脂。 胭脂点了点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在这明夏大地上,唯一一片可以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只有玄宗山了。” 慕长安轻抿了一口胭脂为自己斟的茶,而后淡淡的说着:“我是希望你和锦绣,青灵……还有我身边的人都可以远离这明夏的是是非非的……” 似乎又想起了青灵的死,慕长安不由得有些忧伤起来。 “青灵的事情妹妹也听说了,姐姐也算是尽力了……青灵,她不会也会谅解的。”胭脂轻轻的抚上慕长安的手,深深的说着。 “呵呵……你知道青灵死前最后一眼不是看向长宁,而是看向我的,我从她你眼眸里看到了绝望,其实……我有很多的不得已,尤其是当我被架上了今日的这个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希望你们都可以远离我,远离君临……远离这是是非非。”慕长安握住胭脂的手,幽幽的说着。 胭脂了然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着:“当你让锦绣姐姐离开,将我送到南楚的时候,胭脂便知道姐姐的心意,这样的姐姐……胭脂心里一直很感激。” 看着胭脂那般样子,慕长安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问她为何还同君临有瓜葛,想要问她为什么还不置身事外?但却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她生怕如果真的不是她,会伤了姐妹之间的情意。 这时候,外面传来孩童欢笑的声音,惹得房间里那有些压抑的气氛也瞬间舒缓了起来。 “姐姐,我们去看看……”胭脂满脸慈爱的说着。 慕长安也点了点头,手里将那盘糕点端着,跟随着胭脂的脚步向外面走去。 外面不算寒冷的天气里,阳光暖暖的照射在院子里,两个穿的圆滚滚的小家伙欢乐的奔跑着,跑在前面的珏儿不时的回头看一下后面的启儿,而后面的小娃娃显然跑起来还有些不稳,啪叽的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一旁的宫女一惊,还未等她们跑去,珏儿便已然跑过去心疼的搀扶起地上的启儿,还小大人儿一样的替他揉了揉膝盖和小手儿,认真的说道:“哥哥给揉揉,启儿弟弟就不疼了……” 那启儿也不哭,张开牙齿不全的小嘴,笑了。 一旁的宫女将还在襁褓里的永宁也抱来了,胭脂怜爱的看着永宁和珏儿,发自内心的说着:“真为姐姐高兴,一双儿女环绕膝下。” 慕长安听后,有些惘然的回答着:“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一双儿女不要生在帝王家。” 胭脂一顿,不由自主的也看向了那此时天真无邪的启儿,脸上也带上了愁云。 正在这时,左岸从外面走进来,施过礼后,同慕长安恭敬的说着:“娘娘,皇上回话说午膳同南楚侯用了。” 慕长安点了点头,看来君临这是同凌耀一同用膳了,看了看太阳,慕长安也吩咐备午膳。 有孩子的饭桌都是热闹非凡的,而慕长安却偏偏不喜好将孩子交给宫女们看护,所以这一顿饭吃的是鸡飞狗跳,却也欢乐异常。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让胭脂来到这榆林城,但慕长安终究是高兴的,除了君临,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一个说话的知心人了。 用过了午膳,孩子们同宫女们玩耍,慕长安同胭脂在凤鸾宫里漫步着,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园子,上面写着清雨小筑。 胭脂不觉得有些感触的说着:“姐姐还记得玄宗山上也有一个清雨小筑……” 慕长安一时间有些兴趣,拉着胭脂走进了那园子。 一进那园子后,便一阵的水汽烟煴,慕长安一路拉着胭脂走进了那房间里,烟雾更是浓重了,还不时的听到咕咚咕咚的从地下冒出的水声。 “是温泉?”胭脂诧异的说着。 慕长安点头,然后自顾自的退下宫女们,然后脱着衣服,笑着说:“这里的温泉可是比玄宗山那个小池子好多了,当初那个小池子可是师父的宝贝……” 看着胭脂立在那里有些怔怔的样子,慕长安催促着她,柔声说着:“有时候烦了,便来这里泡一泡,烦恼似乎都缓解了很多……” 当慕长安已然在那漂浮着花瓣的温泉里的时候,胭脂才有些迟疑的褪去了衣衫,也入了水,脸上有些不自然。 慕长安轻轻的笑着说着:“以前在玄宗山的时候,我和锦绣偷偷泡小池子你便害怕师父发现不愿意下水,倒是现在也还是这般。” 胭脂动也不动,淡笑着不说话。 二人在那温泉里轻轻的说着话,说着过往的事情,混合着那水汽烟煴缓慢的像是透过了回忆的长河一般,一张张脸颊从眼前飘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宫女唤着,说着皇上让请娘娘和侯爷妃回去用膳了。 慕长安才缓慢的回过神来,似乎遇到了故人便不由自主的响起了曾经的过往,她感觉自己似乎老了。 同胭脂一同上岸穿上衣衫,侧目,慕长安却一愣。 胭脂那来不及遮掩山的肩膀上一个有些奇怪的图腾一样的纹身若隐若现,待到慕长安想要看清楚一些的时候,胭脂已然穿上了衣衫。 慕长安从来不知道胭脂身上有这样一个图腾纹身,仔细想来似乎自己也从未同她一同沐浴和泡温泉,今日倒是第一次。 想要问她,外面的宫女便又催了一遍,慕长安也便没有继续追问,拉着胭脂向外走去。 回到凤鸾宫的时候,君临和凌耀已然坐在桌子旁等候了。 一旁也没有宫女伺候,孩子们也似乎是先吃完出去玩儿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有一桌子美酒佳肴,这样的感觉让慕长安心里愉悦极了,只是再次看到了凌耀,不自觉的让慕长安想起了野朱。 几个人落座以后,慕长安单独拿出一个碗,将每样菜都拨出来,然后又将一只鸡腿放在那碗上。 凌耀眼里有些泛红,随即却也欣慰。 “一切都过去了,娘娘也不必再过追忆过往。”凌耀开口说着。 只是那话语,却很自然的透着出疏离。 慕长安心里微动,随即淡淡的说着:“故友之恩,长安不会忘记。” 不咸不淡的有些尴尬。 没有人说,但却也都知道,野朱一直是慕长安和凌耀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一段饭便是在这样的有些尴尬和压抑的气氛中用完了。 君临让左岸带着凌耀一家人住在了旁边的别院,安排妥当后,刚想要同慕长安温存,这一天都没有同她认真的说上一句话,倒是有些想念了。 刚刚拥着慕长安向房里走去,外面左岸便回禀着,说那几个老臣又开始折腾了,说是遇到了一个什么大师,说什么预言之事,非要此时面圣。 君临不情愿的黑着脸离开了,一时间房间静下来慕长安有些不习惯。 披上了大氅,漫步的向外走去,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僻静的水榭,那里有些积雪没有化,覆盖在那半结着冰的水面,残月影下一个人坐在那水榭旁手持着一壶酒,正自顾自的饮着。 慕长安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走过去,然后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胭脂呢?”淡淡的慕长安问道,呼出的白气被月光照的清晰极了。 凌耀侧目,看到是慕长安,带着些许酒气的说着:“在哄启儿睡觉……” 说完那话后,周遭陷入了沉静,凌耀一口一口向嘴里灌着酒,忽然像是终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阴郁一般,一把将酒壶摔在一旁,转过身来瞪着猩红的眼眸看着慕长安嘶吼道:“长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带野朱走……恨我……”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便眼眸一凛,一把将凌耀推向一旁,凌耀一愣,却感觉到身后一股子冷风袭来…… 再回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手中挥舞着长剑刺向了慕长安。 慕长安闪身躲过,左手扣住那人肩膀,右手袭向那人的面门,那人一个用力挣脱,刺啦一声,慕长安那左右死掉了那人肩膀上的微薄黑色衣衫。 只是借着月光,恍惚中,慕长安和凌耀都是一惊,那人的肩膀处一个怪异的图腾纹身若隐若现…… 第254章 图腾来源 恍惚中,慕长安和凌耀都是一惊,那人的肩膀处一个怪异的图腾纹身若隐若现…… 就是这样两个人都是一惊的时候,黑衣人那手中泛着冷月色的光芒的长剑横着便向慕长安扫来,带着凛冽的杀气。 慕长安原地向后退了好几步,那长剑依旧是划过了慕长安那衣衫上,险些伤到了她。 而那黑衣人步步紧逼,慕长安身后却已然无退路,就在这危机的当下,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的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的拽住慕长安的衣领子向一旁提去,而长安便如同一只小鸡一样的被安置到了数米之外,附带着凌耀也被扔了过来。 慕长安有些惊诧的抬眼望去,那白色身影竟然是萧清风。 这时暗中的几名精卫也及时的现身,同那黑衣人斗在一起,而萧清风却并不参与那争斗,那黑衣人身手也算不错,同四名精卫抖了几个回合,却也终究是不低,被白起一掌击中后背,踉跄的跌出数米,而后被尉迟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下一刻冲到那刺客面前的却不是慕长安,而是凌耀,慕长安神情有些黯然的看着那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的凌耀,面容复杂。 此时的凌耀倒是也没有了醉意,想要到那刺客近前,那两名慕长安派在凌耀身边的精卫轻声的阻拦着说着:“侯爷,此人危险。” 凌耀不顾阻拦,推开那两名精卫,跌坐在那黑衣人近前,一把将那人肩膀上破损的衣衫撕开,赫然,那图腾纹身显现在那里。 凌耀霎时间跌坐在地上,慕长安在身后,眼眸更是复杂了,他知道为何凌耀会如此失态,原因只有一个,这个黑衣人身上的图腾和今日下午慕长安在胭脂肩膀处看到的一模一样。 凌耀在那泛白的月光下更白了,他颤抖的手,向那黑衣人脸上蒙着着的布伸去。 一下子,时间仿佛像是静止了一般,连同一旁的慕长安的心脏都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知道此刻凌耀在害怕什么,她同凌耀一样,那么恐惧那黑色面罩下的脸会是胭脂的…… 那黑色的面罩终究是在凌耀的迟疑中被他拉了下来,下一刻,不由得凌耀和慕长安同时都送了一口气,那虽然也是一张女子的面庞,但却不说胭脂。 只是刚刚送了一口气,却听见一旁的白起疾呼道:“小心……” 只见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女子嘴里忽然一动,喷出来一枚闪亮的东西,慕长安手疾眼快,拉着凌耀向旁边衣衫,那如指甲大小的暗器便顺着凌耀的脸庞飞过,狠狠的刺入了一旁的树干上。 想也不用想,那暗器上定然是淬了毒药的。 “好狠毒的女人……”凌耀惊魂未定的说道。 只是那话语还没有说完,那女子口中便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一旁的白起忙去扼住那女子的下颚,却已然晚了。 尉迟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而后抬头望了望慕长安,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慕长安抿着嘴唇,嘴里阴沉的呢喃着:“级别倒是越来越高级了……” 她嘴里说着,但心里还在想着胭脂肩头那同样的图腾纹身,心思复杂极了,同她有一样心思的还有凌耀,此时凌耀脑门子上一层冷汗,早已醒了酒。 仿佛急于回去求证些什么,凌耀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对慕长安施礼道:“娘娘,微臣先回去了……” 慕长安看凌耀情绪也有些不稳定,点了点头,冲着那两名一直在凌耀身边守护的精卫使了使眼色,那二人便了然,护送凌耀回去了。 白起看了看慕长安,慕长安抿了嘴唇,走到那女子跟前,看了看那图腾纹身,问道:“可见过这样的图腾?” 几个人摇了摇头,白起也说着:“纹身倒是见过很多,但却从未见过此种图腾。” 慕长安面容有些阴郁,看来这皇宫中真是卧虎藏龙,难道这是哪个帮派的标志? 正想着,却听见身后一个悠然的声音响起:“娘娘,微臣倒是见过这个图腾……” 说这话的时候,萧清风已然到了近前,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长安一愣,侧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却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淡淡的问道:“萧太傅深夜为何会在这宫中?” 萧清风看着慕长安那逼视自己的眼眸,有些无辜的摇摇头,说道:“我若不在这宫中,娘娘岂不是会就让这刺杀伤到了。” 一句话说的白起几个都面红耳赤,他们几人今日受命慕长安不要跟的太近,倒是让这刺客钻了空子。 萧清风说完那话,却看见慕长安似乎没有放弃那个为何他深夜会出现在此的问题,只要无奈的说着:“皇上为了让微臣更好的教导太子殿下,便让微臣住在了宫中。” 这事儿慕长安倒是没有听说,君临倒不想是会让一个不了解底细的人随便住在宫中的人,除非君临留他另有作用,而显然,今晚这个萧清风的作用便体现了。 慕长安知道了原因后,便回归了方才的话题,指了指那女子肩膀上的图腾,问道:“萧太傅说你见过这图腾?” 萧清风瞥了一眼那女子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想必娘娘听说过湟源族吧……” 听到湟源族这几个字,慕长安和白起几个人不由得一愣。 萧清风继续说道:“这图腾,微臣曾在湟源族的一本旧书中见过,好像这湟源族男女出生后便都会纹上象征本族的图腾,就如此女身上的一样。” “这么说,这个女子是湟源族?”白起反问道。 萧清风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着:“看来……这宫中湟源族的人还不少……” 白起听后立刻向慕长安请示道:“公主,我们可以排查宫中之人,将所有肩膀上有此种图腾的人全部收押。” 萧清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湟源族会那么傻么?这图腾只有在人极度紧张或是兴奋的时候或是没有了气息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平日里根本是看不见的。” 白起被萧清风怼得没有了话语,慕长安听后则挑起眉头,怀疑的目光望向萧清风,低沉的说道:“萧太傅为何对这湟源族隐秘之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萧清风一顿,而后睁大了眼眸,笑道:“娘娘怀疑我是湟源族?微臣可以宽衣让娘娘查验……” “萧太傅也说了,这图腾平时是看不出来的。”白起反讥道。 萧清风认可的点了点头,却说出了让周围人都有些吃惊的话语。 “但是我现在就很兴奋,每次见到娘娘我的心跳就加快,所以若是有图腾,现在也正是显现的时候……”萧清风带着笑意的说着。 “放肆!”白起凛冽的呵斥道。 萧清风冷眼瞥了一下白起,却看到慕长安一双锐利的眼眸盯着他,而后淡淡的说道:“白起,收拾一下。” 白起点头应着,还不忘狠狠的瞪了萧清风一眼。 慕长安迈着步子向凤鸾宫走着,身后跟着脚步无声的萧清风。 慕长安低沉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虽然他认可你保护我……但却不证明他不会杀了你。” 萧清风只觉得后脖颈一股冷风吹过,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娘娘或许不知道……微臣的武功不高,却也不是谁想杀便杀了的。” “呵呵……你也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随便杀人的人,但若是他想杀的人……除了一个地方他触及不到,在这明夏大地上的任何地方他都会追杀到底。”慕长安深深的缓慢的说着。 “微臣谨记娘娘教诲。”萧清风显然不想同慕长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认输的说着,但那语气里依旧是充满着桀骜不驯。 一路再无言语,慕长安终究是不了解君临为何会让萧清风留在宫中,难道他也同自己一样,莫名对这个不足二十岁的男子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信任? 正向凤鸾宫走着,前面便有一队人匆匆的向这边刚来,为首的人将跟在后面谦卑的人群甩开了好远。 那为首的人正是君临,此时他那在不光亮月光下的脸显得更是骇人了,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慕长安近前,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看到她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慕长安看着君临的脸色,除了对自己安危的惊慌和担忧外,还要一丝丝的愠怒?而这愠怒显然是来源于他来的地方,朝堂。 “怎么回事?”君临询问慕长安身后的萧清风。 萧清风简单的叙说了一遍,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微臣也累了,先行告退了。”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牵过慕长安的手,一脸惊魂未定的向凤鸾宫走去。 一行人走出好远以后,萧清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了望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羡慕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离开了。 …… 凌耀惊魂未定的回到了暂住的别院,还没有进门,他便站定,稳了稳心神,而后才进了房间。 启儿已经在一旁的小榻上睡着了,胭脂正在烛火下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他,听到声音见到他回来,脸上挂着笑意道:“回来了……” 说完那话便伺候着凌耀洗漱,脱衣,就寝。 只是凌耀一直有些心不在意,胭脂也只当是今日他有些想念兄长而已。 胭脂刚想吹灭烛火,却被凌耀拦住了,下一刻细密的吻袭上了胭脂的嘴唇…… 胭脂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感受到了凌耀的热情,不一会儿二人便衣衫尽褪,房间里暧昧的的气息涌动…… 今日的凌耀却似乎没有往日温柔,有些粗鲁,但胭脂却依旧痴迷这个男人,不一会便进入了忘我。 就只那几乎失去意识的巅峰的时候,忽而听到凌耀冷硬的声音响起:“说……你肩膀上是什么!” 下一刻,胭脂顿时惊醒,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因为兴奋而闪现出来的图腾纹身,震惊的看着那一双猩红的眸子的凌耀…… 第255章 突然辞行 胭脂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将拿起一旁的衣衫将那图腾纹身遮挡住,只是似乎那样紧张的情绪让她更是手忙脚乱起来,那图腾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凌耀一把抓住胭脂的肩膀,眼眸里蔓延开来的失望和沉重,让那一双桃花眼此时看起来也分外的骇人起来。 “刚刚刺杀长安的刺客肩头上也有这样的图腾……你说是不是和你有光?你到底是什么人?”凌耀手指几乎要陷入胭脂的皮肤里了一般,逼问着她。 胭脂被凌耀此时的样子吓坏了,眼眸里一丝受伤,深深的望着他,眼里已然开始带了泪水,颤抖的声音说着:“侯爷……我是你的胭脂……你的胭脂……” …… 慕长安和君临回到了凤鸾宫时,珏儿和永宁已然睡下了。 二人梳洗后也便休息了。 躺在床上,君临将慕长安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着:“让夫人受惊了……” 慕长安知道君临说的是晚间遇到刺客的事情,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无碍,这样的伎俩还不足以让本宫受惊。” 君临深深的说着:“这宫里危机四伏。” 慕长安云淡风轻的说着:“珉灵虽然死了,但她经营多年,势力岂会那般轻易便覆灭。” 听到慕长安提及到了珉灵,君临一愣,问道:“夫人知道了?” “知道什么?”慕长安反问道。 “这宫中有湟源族的余孽。”君临脱口而出。 慕长安点了点头,而后又定定的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下面的话语,而君临却迟迟也没有说出慕长安一直想要听到的内容,有关于胭脂的内容。 慕长安张了张嘴,她那么想要问出来,他是否知道胭脂也是湟源族,她心里却是一紧,若是君临不知道,在他得知胭脂也是湟源族后裔后,定然不会放过她…… 无论那天夜里,君临房间里说话的女人是不是胭脂,无论胭脂同君临是什么关系,慕长安终究是不愿意胭脂受到任何的危险。 想到这里,慕长安还是将到了嘴边儿的话语咽了回去。 似乎感受到了慕长安的不安,君临轻轻的安抚着她,温柔的说着:“夫人放心,这明夏大地上的湟源族余孽,夫君终究会除之殆尽……” 那话语的语调温柔至极,但却带着狠绝的决心一般,那样的话语忽然让慕长安隐约的感觉到这湟源族还不仅仅是要刺杀自己这般的简单,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只是……即便是更大的阴谋,却似乎那锐利的锋芒都指向了她慕长安,宫中出现的这两次刺杀事件都是针对她的,丝毫没有涉及到君临,但那珉灵分明是死在了君临的手中,慕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她预想到了刚刚统一的明夏大地定然是一个多事之秋,却也没有想到那看似平静的盛世太平下竟然那般的波涛汹涌。 没有人知道这皇宫中有多少湟源族后裔,更没有人知道这明夏大地上有多少湟源族的后裔。 “其实……也许并不是每个湟源族后裔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慕长安轻声的说着。 君临在一旁没有说话,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的明夏:“也许吧,只是谁若是想要伤害你和孩子……我便是杀尽了他们也要守护好你们。” 那话说的慕长安安心极了,又向他的怀里蹭了蹭。 君临一翻身,将慕长安按在了床上,黑夜里他一双噙着浓郁情深的眼眸如同一只猛兽一样的望着她,用那样极致珍爱的声音说着:“长安……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心头肉,你是我的命……” 即便是过了多久,被君临那样神情的凝视,慕长安还是禁不住会羞得红透了脸颊,如同小猫一样的低喃着:“我知道……” 那样的娇羞的样子,让君临浑身都燥热起来,他低头吻住慕长安的嘴唇,辗转反侧…… 那一夜,又是折腾到极近天明。 第二天清晨,慕长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便感觉到身旁的君临已然悄悄的起身,然后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感受到他的气息已然离开后,慕长安又安然的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长安只觉得嘴唇上和脸上痒痒的,朦胧的睁开睡眼蓬松,君临那满是笑意的脸便在眼前。 “昨夜……夫人睡得可好?”君临一脸的意气风发的样子,笑着问道。 慕长安有些嗔怪的看着他,他明知故问。 看着慕长安那有些虚弱的样子,君临将她扶起来,柔声的说着:“夫人这小身体越发的禁不住折腾了,特意让人熬了补药……” 慕长安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有些嫌弃。 “乖,喝了……”君临温柔的注视着慕长安,眼里慢慢的拘捏。 慕长安端过那碗一饮而尽,那汤药微微有些苦涩,里面带着些许的怪异的味道,却也是有些甜意。 接过空碗,君临又温柔的吻上了慕长安的额头,说道:“夫君去上朝了,夫人再睡一会儿。” 说完将被子为慕长安盖好后,离开了。 君临离开后,慕长安又浅浅的睡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响起了珏儿的声音才醒过来。 宫女进来服侍慕长安梳洗,端上来早膳,问过后慕长安才知道珏儿已经用过了,吃过早膳宫女将永宁抱了过来。 慕长安的奶水不多,却也足够小永宁吃的,小家伙儿最近似乎越发的圆润了。 正和珏儿逗着永宁,却听见门外白起的声音。 “公主,南楚候一家求见。” 慕长安一顿,她想起昨夜凌耀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想来他也知道了胭脂是湟源族后裔,本想今日再去试探他,没想到他倒是自己来了。 “请。”慕长安轻声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凌耀便带着胭脂和启儿走了进来,一家人刚要施礼,慕长安便笑着说道:“自己人没有那么多礼数,坐吧。” 胭脂便挨着慕长安坐下了,一旁坐着凌耀。 刚刚落座,胭脂便关切的询问着:“昨夜听侯爷说遇到了刺客,好在姐姐没有事。” 慕长安浅笑着看着胭脂,后者眼里的担忧之色没有一丝的假意。 胭脂继续说道:“姐姐,将那两名派给侯爷的精卫留下来吧,眼下皇上初登皇位,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皇上和姐姐。” 慕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我答应过野朱,要护他兄长一世安全,况且还有你和启儿,这明夏大地上是多事之秋,你们身边没有得力的护卫,我是不安心的。” 听了慕长安的话,凌耀脸上的感激之色分外明显,而胭脂却更是担忧。 “你们来的正好,昨日我和胭脂去了清雨小筑泡温泉,回来后感觉分外清爽,今日约了皇上,我们四人再去那里坐一坐。”慕长安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平和的说着。 一句话,让凌耀和胭脂脸上有些僵硬。 却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美貌娘亲,珏儿能和启儿弟弟也一起去么?” 几人一低头,便看到了珏儿和启儿的两只小胖手正牵在一起,珏儿仰着小肉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眸巴巴儿的望着慕长安,希翼的说着。 珏儿对于慕长安的这个称呼,倒是缓解了胭脂和凌耀此时那紧张的情绪。 胭脂噗嗤的一声笑了,说道:“姐姐,珏儿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姐姐。” 慕长安有些无奈的说着:“我倒是希望这一点他像君临一些……” 一旁的凌耀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慕长安说着:“娘娘,我们今日前来是要向娘娘辞行的……”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那眉头便一挑,那忽然间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凌耀不自觉的话语一顿。 慕长安有些疑惑的问道:“昨日才刚刚到,怎的今日便要离开了?” 凌耀忙解释着:“昨夜家里传来消息,阜城里出现了病患疫情,大臣们乱了阵脚,本侯得急速赶回去。” 慕长安听完后,望想了胭脂,胭脂那眼眸里微烁,不舍里面掺着这某些复杂的情绪。 “真是这般凑巧,我和胭脂这还没怎么说上贴心的话,便要离开了,可跟皇上说了?”慕长安满脸遗憾的说着。 “一早便说了。”凌耀回答,眼眸低垂,气氛有些沉寂。 慕长安点了点头,却听见一旁珏儿有些哭唧唧的声音响起:“启儿弟弟,小哥哥还没给你介绍好看的小妹妹,你便要离开了,你留下来好不好?” 这样本来有些压抑和紧张的情绪忽然被珏儿的话语打破,慕长安那本来幽深的眸子顿时便化开了。 一旁的胭脂和凌耀听了珏儿的话语,禁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下一句话却让二人笑不出来。 只听慕长安柔和带着浅笑的声音响起:“珏儿和启儿这般投缘,倒不如让启儿留下多呆些日子……” 这话一出,凌耀和胭脂都是一惊,后背霎时间渗透出些许的冷汗来。 良久的沉默后,似乎这周遭一个火星子便能引燃一般。 只有珏儿和启儿高兴的手舞足蹈。 慕长安轻抿着嘴唇,云淡风轻的扫过胭脂和凌耀,见二人脸色煞白,忽而莞尔一笑道:“看把你们两个人吓得,本宫开一个玩笑,哪里能将小世子从你们夫妻二人身边分开……” 那胭脂和凌耀听后才突兀的放下了一颗心,但怎么听着慕长安说话的语气变了许多。 还未等反应过来,便听到慕长安继续说道:“眼下这榆林城,还有本宫和皇上身边都是是非之地,本宫怎么能留启儿在这危险之中,今日一别你们夫妻二人也尽量远离。” 后面的话语没有明说,但慕长安的画外音很明显,她在暗示胭脂,无论她处于什么目的,都莫要再同君临有所瓜葛,否则便是将启儿将凌耀和她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胭脂低垂了眉眼,深深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说了些闲话,胭脂和凌耀便带着启儿要离开,尤其是凌耀,倒像是立刻要离开这里一般。 慕长安挽着胭脂的手,有些不舍的送一家三口向凤鸾宫外走去。 迎面走来一人,珏儿高兴的冲过去,叫着:“老师……老师……” 胭脂顺着珏儿的声音望去,那人由远及近,待到胭脂定睛看清了萧清风后,忽然间定住了…… 怎么会是他…… 第256章 私访民间 怎么会是他? 胭脂眉头紧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越走越近的萧清风。 而萧清风已然将抱着自己腿的珏儿抱在了怀里,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平淡的扫过胭脂的脸,没有半分的异样,只是在慕长安没看到的当巧儿,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仅仅是那一个动作,胭脂便闭上了即将要张开的嘴,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依旧若无其事的萧清风。 当慕长安注意到二人的时候,胭脂已然恢复如常。 “萧太傅来了,珏儿去和老师上课吧。”慕长安望着珏儿说道。 珏儿从萧清风的怀里下来,又拉着启儿的小手说了几句话,似乎是相约下次再见面,然后才放心的牵着萧清风的手离开了。 胭脂看着萧清风的背影,回过头无意的说着:“此人是珏儿的老师?” 慕长安料想到了胭脂会诧异萧清风为何会如此随意的进出这凤鸾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名噪一时的清风公子,行事不拘一格,但却的确是一个人才。” 胭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慕长安因为身份的关系,也因为昨日刺客之事不便多送凌耀和胭脂,便停留在那凤鸾宫的门口,望着那有些依依不舍的胭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 离凤鸾宫不远的地方是一处君临专门为珏儿准备的宫殿,那里有练武场还有书院。 萧清风正坐在木椅上手里端着一本书,不时的抬眼看着珏儿很是像样的在扎马步,那小小的人儿,样子认真极了。 忽而耳畔一股子不同于这冬日里凛冽的微风,萧清风放下手里的书,淡淡的对珏儿讲:“珏儿,老师去给你拿些糕点,你要认真。” 珏儿一听老师要去给自己拿吃的,小脑袋忙点的如同敲鼓一般,笑开了花,但身上却不敢有一丝的疏忽,稳稳的扎着马步。 萧清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将那书放好后,才负手悠然的向一旁的长廊里走去。 他步履渐轻,走到了无人的角落后,稳稳的站住,没有回身,稀疏平常的开口:“我还以为王妃已经同侯爷离开了。” 那话一出,萧清风身后便一股子劲风袭来,随即那短剑也到了近前。 萧清风身形一动,人已然离开原地数步,同身后的胭脂拉开了几丈的距离。 萧清风挑眉,道:“清风同王妃并无积怨,倒是惹来王妃如此狠手。” 胭脂站在原地,眯着眼眸,她知道他所指的当然不是自己那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短剑,而是自己手里的毒,只是可惜了,这萧清风身形太迅速,没有沾染到一丝的毒粉。 方才在暗处,胭脂便看到这萧清风在这样虽然不算是严冬却也依旧寒凉的天气里,气息平稳的看着书,没有一丝异样,便知道此人内功深厚,自己这一试探,果然如此。 胭脂冷哼一声,萧杀的声音响起:“几年不见,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萧清风听后,笑的有些悠然,又带着几分的傲气,道:“连慕长安都忘记了我,倒是胭脂姐姐还记得我。” 胭脂眯着眼眸,低声逼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姐姐身边,目的何在?” 萧清风显然是不喜欢胭脂说话的语气,眉头淡淡的一挑,冷笑道:“胭脂姐姐这话倒是多余了,同你的身份相比,我留在她身边似乎更说得过去一些。” “你最好没有歹心,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胭脂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句话,里面的威胁意味浓郁极了。 萧清风呵呵的笑了,目光有些清冷,道:“胭脂姐姐还是管好自己……莫要让她在劳神费心。” 胭脂听罢萧清风的话一愣,他这话时什么意思,是姐姐为自己劳神费心了?刚想追问,却听萧清风继续说道:“胭脂姐姐还是回去吧,侯爷怕是等急了,也莫要担忧她的安全,清风自会负责。” 胭脂定定的看着那说出这话语后,目光坚定的萧清风,心里一顿,随后面容有些复杂却也安然,深深的望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便飞身离开了。 萧清风转过身,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进了屋里,端出来一盘糕点,然后又信步的回到了练武场,招呼着珏儿。 看着珏儿吃着那糕点,一旁的宫女都有些感觉有冷气钻入腹中一般,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是看珏儿却吃的津津有味。 似乎换做旁人,都会将这太子殿下恭敬宠溺上了天,但是偏偏这萧太傅丝毫不怜惜太子年幼,一副山野里孩子一般放养着,但似乎这样的操练,倒是让本来柔柔弱弱的珏儿看起来结实了许多。 …… 马上便要开春了,这明夏大地上却忽然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那大雪漫天盖地的,压垮了许多的房舍,其他地区还好,受灾最严重的要数北冥和南楚这大片的地界儿了。 最近的一大段时间,因为那大雪灾害,君临都很忙,早出晚归,慕长安从来都知道做皇上很辛苦,做一个爱戴百姓的皇上更是辛苦,例如自己的父皇。 前几天无论多晚,君临还会回来过夜,最近的一段时间,似乎害怕打扰慕长安和孩子,君临都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很晚后,便睡在那里了,只是每日早晨同慕长安和孩子用过了早膳,便又匆匆的去上早朝了。 慕长安整日带着永宁,有时候一坐便是一天,这样的日子她想到过,也有思想准备,但真正过上这种日子后,心中的失落还是肆意的腐蚀着她的回忆。 一个晴朗的午后,当萧清风牵着珏儿的手将他送回凤鸾宫的时候,慕长安正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出神。 听到珏儿脆生生的叫着:“娘亲……” 慕长安才恍惚的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笑脸想要抱起珏儿,珏儿却跑进了屋里,说着要去看妹妹。 “珏儿可还听话?”慕长安看着越来越结实的珏儿,温和的问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萧清风。 “还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萧清风认真的说着。 慕长安点了点头,便想转回身离开,却听见身后带着悠然的声音响起:“娘娘可是想要去这凤鸾宫,或是这皇宫外面走一走?” 慕长安一愣,脸上腾升出了些许戒备,这萧清风单凭自己刚刚望向天空出神便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慕长安回过头,眉头挑起,道:“萧太傅何处此言?” 萧清风笑的自信的说着:“娘娘本是那天空中自由的苍鹰,如今却成了这凤鸾宫里的金丝雀,怎会不怀念那广阔的蓝天?” “呵呵……”慕长安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很深的戒备。 慕长安总是觉得这个萧清风对自己似乎了解得很透彻,这种透彻让她有些没有安全感。 两刻钟后,一高一矮,两个白衣少年便已然走在了榆林城的大街上。 高个子少年英俊潇洒,带着一股子不羁的性子,同他相比,身旁的鸽子稍微矮小瘦弱一下的男子倒是有着几分沉稳的儒雅之气,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萧清风和慕长安。 二人走在这榆林城中却也不太显眼,只因这明夏大地一统之后,明安皇重视人才,各地的青年豪杰也都纷纷的来到这榆林城,再加上雪灾,也有大批的流民,此时这城中可说是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 倒是快开春的天气,风都跟着柔和起来。 慕长安负手信步的走在这大街上,一旁的萧清风看似伴随左右,实则那脸上和眼里皆是不易察觉的戒备,眸子扫过的地方,是否有可疑人等早已尽收眼底。 其实慕长安本不想将珏儿和永宁放在宫中自己出来,但最近看君临却是忙的有些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这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便将暗卫和精卫都留下来保护珏儿和永宁,自己换了装束同萧清风出来摸摸情况。 此时萧清风侧目看着出了宫明夏心情越发好起来的慕长安,也禁不住嘴角上扬。 二人一路沿街看着,虽然这雪灾严重,这榆林城也有些流民,但却秩序井然,似乎没有混乱,慕长那禁不住点了点头,心下对君临的治国赞赏有加。 瞥见慕长安脸上那赞许的样子,一旁的萧清风抽动着嘴角,看似无意的说着:“人都说这明夏朝堂上有一个明安皇,民间还有一个明善大师,也不知这表面祥和的景象是咱们的明安皇的功劳还是这明善大师的功劳……” 听了萧清风的话,慕长安眉头微蹙,明善大师? 她狐疑的看向了萧清风,萧清风不以为然的停住了脚步,示意她进入一旁的茶楼。 二人不声不响的进了一旁的茶楼,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茶楼里平日里有说书的,今日倒是还未开讲,这下面的茶客们就私底下开讲了。 “听说了么,今日下午明善大师又开仓救济流民了……” “可不,前几日还免费为为老百姓瞧病,这大师可真是我们明夏的一大善人啊……” “要不怎么叫明善大师呢,听说连朝廷上的几位老臣都对大师称赞有加呢……” 慕长安和萧清风只是刚刚坐下一会儿,周遭议论声便不绝于耳,而这议论无一不都是同这明善大师有关。 慕长安禁不住脸上带上了凝重之色,抬目不留痕迹的扫视着四周,却在下一刻看到一个身影时,猛然的低下了头…… 第257章 明善大师 慕长安禁不住脸上带上了凝重之色,抬目不留痕迹的扫视着四周,却在下一刻看到一个身影时,猛然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萧清风看到慕长安那有些畏惧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忽然靠近慕长安,勾起嘴唇,笑着有些邪魅的低声说道:“清风从来不知道,娘娘倒是如此畏惧皇上呢……” 那话语里充满了挑衅,气息呼在慕长安脸上,不自觉的让慕长安向后闪开了一大段距离。 不知是害怕不远处的君临发现,还是因为这样的萧清风让她有些不舒适。 “萧清风……”慕长安有些愠怒的瞪着萧清风。 而萧清风似乎很不在意慕长安的低声警告,竟然有靠近了几分,那眼眸弯弯的满是凝望的笑意,换做旁人家的女子早就春心荡漾了,但眼前的却是慕长安,她可是两个孩子的娘亲。 慕长安不是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小崽子是在撩自己……虽然这能证明她慕长安的风华不减当年,但就凭自己同他相差快到十岁的年纪,她怎么都觉得自己被这小子轻薄了。 狠狠的,慕长安在桌子下面的脚毫不留情的踩上萧清风的脚,那力道若不是萧清风有武功,那脚面非被她踩骨折不可。 萧清风依旧不知死活的笑着说着:“看来青峰这双鞋子回去要供起来的……因为这是和娘娘肌肤之亲的凭证……” 听到萧清风嘴里的肌肤之亲几个字,慕长安的眼眸一寒,顿时后者便很是自觉的闭上了嘴,正襟危坐,低声而淡淡的说着:“看来我们的皇上还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也知道来这民间走一走。” 慕长安听出了萧清风嘴里对君临有诸多不屑,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倒是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恶意,但还是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只是换了座位,背对着君临。 君临此时也是一身平常人打扮,一旁的左岸也是大户人家的随从衣着,二人安静的坐在同样不起眼的角落,周围嘈杂的混乱声音,君临似乎也想要从那喧嚣的声音里探听出一丝丝的信息。 近一段时间,这明夏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了个明善大师,一时间声名鹊起,第一次听到这个这个名字到时候,还是从朝堂上那两个老臣口中听说,虽然那日对于两个老家伙上奏的内容君临嗤之以鼻,但却是记住而来明善大师这个名字。 不一会儿,掌柜的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搀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上那说书台。 慕长安抬头扫过那说书人,双眼泛白,倒不是装作盲人。 一见那说书之人上台,顿时间茶馆便安静下来,看得出那说出的老者也算是有些威望。 那老者泛着眼白,消瘦的手如同冬日里干枯的树枝一般的在那几上摸索着,而后“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声,那老者声音沧桑而洪亮的响起: “今日小老儿再来讲一讲这大善人乐善好施,救济诸城百姓的故事,话说……” 那老者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这整间茶楼,虽然眼眸黯淡无光,但这说起书来却是声情并茂,脸上洋溢着光芒,倒也的确说的精彩,到了高潮的段子,惹来下面听书的人亦或是禁不住的屏住了呼吸,亦或是拍手叫好。 一旁的小伙计端着托盘来收赏钱,这听书的赏钱全凭听客们自愿,只是这一桌桌的听客都或多或少的丢给了几个铜板,到了慕长安这桌,那伙计站了半天,看这桌上的两位穿着还不错的公子没有打赏的意思,有些悻悻的离开了。 一旁的萧清风听得饶有兴趣,抿着茶水轻声的问着:“这老者书说得倒是不错……娘娘不喜欢?” 慕长安冷眼扫过那老人,淡淡的说着:“他不但说的不错,他学的也不错……” “学的?”萧清风挑眉,却见慕长安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侧目偷偷的望向了那角落里的桌子。 那红木桌子上,一壶铁观音散发着浓郁的茶香,君临眯着眼眸,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点着那凹凸不平的桌面,抿着嘴唇,那生硬的侧脸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清风看慕长安望得出神,低声嗤笑着:“日日相见,倒还是没看腻,他有什么好的……” 慕长安回过头来,眉头紧皱,低声的警告萧清风,说道:“你若再这般,君临不杀了你,我也会动手让你消失。” 那话语里杀气乍现,只是转瞬即逝。 萧清风无奈的苦笑着,有些没有办法一般的苦笑着说:“换做旁人,我……” 后面的话音他没有再出,却是透露着浓浓的苦涩和心甘情愿。 慕长安也不在去理会他,目光依旧凝聚在那抹极力掩饰着萧杀之气的君临身上。 待到这书说完后,台下的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讨论着那故事后面会是如何。 掌柜的上前将那老者搀扶着下了楼,将那些打赏的银两留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放到老者的怀里,然后送他出了茶楼。 众人听完书后,一部分人留下来继续闲聊,另一部分人都簇拥着离开,说是今日明善大师要开仓济贫,有的是去看热闹,有的是去领救济。 慕长安低声的询问着:“朝廷没有开仓放粮么?” 萧清风随口答着:“放了吧,每逢一三五日放,这明善大师是二四六日放粮……这朝廷放的粮食本就不多,这时候就显得明善大师的救济尤为重要了……” 慕长安听后,紧紧的抿了嘴唇,一个侧目便扫视到角落里的君临和左岸已然站起了身,顺着人流向外走去。 慕长安忙拉着萧清风低下了头,直到君临离开。 看着人流走的差不多了,慕长安才站起身来,同萧清风说道:“走。” “去哪里?”萧清风问道。 慕长安嘴角一勾,冷冷的说着:“去打赏。” “打赏?”萧清风有些摸不到头脑,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后,便跟着慕长安离开了。 话说那说书的老者正步履缓慢的走在那无人的小巷里,这巷子的尽头是一间茅草房,正是他的家。 人都说眼睛不好的人耳力是极好的,例如这老者,便听到身后一直有人跟随,脚步更是加快了。 忽然他手里的拐杖碰触到异物,他有些畏惧的停了下来,颤声问道:“是哪位英雄在此……小老儿只有这么多铜板……” 那老人说着哆哆嗦嗦的将怀里的铜板全部都掏出来,拿在那干枯的手里递到前面,他知道哪里定然站着什么人。 萧清风不解为何慕长安要跟着这个说书的盲眼人,还拦住了他的去路。 慕长安冷眼打量着这个盲眼人,开门见山的说道:“看来老人家是不在乎这铜板的……” 慕长安带着冷意而生硬的声音让那老人微微退后一步,脸上一闪而逝的变化尽收在了萧清风的眼底,萧清风这时才饶有兴趣的等待慕长安下一步的动作。 “小老儿……小老儿不知道女侠在说些什么……”那老人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拐杖,有些畏惧的样子。 慕长安浅笑,一把抓住那老人干枯的手,迫使他摸向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大锭的银子,冰冷冰冷。 “老人家摸摸这是什么……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这便是你的了……”慕长安冷峻的说着。 那老人忙要抽回手,脸上有些抗拒。 慕长那抽起嘴角,还未等说话,一旁的萧清风便又拉过那老人的手,摸向自己手中的物件,笑的云淡风轻,道:“老人家若是不喜欢她手里的,那定然是喜欢在下手中的了……” 那老者手碰触道那物件,脸上一惊,忙缩回了手,吓得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铜板散落了一地,方才摸到的,是一把不用想也知道无比锋利的匕首。 那老人额头上,硬是在这冬日里冒出了汗水,良久后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慕长安眯着眼眸,淡淡的笑了…… …… 问完那老人后,慕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那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书说的这般好,恰巧在下有段书写的特别好……还要劳烦你学习学习……” 那老人一听忙想要逃开,下一刻慕长安冲着那空中挥了挥手,便有一个暗卫出现。 慕长安使了使眼色,那暗卫便一掌击晕那老人,然后带走了。 对于方才君临离开茶楼前,扫视慕长安和萧清风的一眼,二人终究还是知道君临发现了的,否则不会二人一出茶楼后,便有了暗中两名暗卫保护。 萧清风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慕长安琢磨了一下,问道:“那明善大师在哪里济贫?” 萧清风回答道:“就在城外的法恩寺,听说这明善大师是一个云游四方的大师,也是近一年多才停驻在法恩寺的,修为极高,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 慕长眯着凛冽的眸子,嘴角冷笑着说道:“是么?今儿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 第258章 君临救美 萧清风一听,一挑眉,道:“娘娘对这老和感兴尚趣?” 慕长安抽动着嘴角冷哼一声,若有所思的说着:“怕是这位明善老和尚对这明夏更感兴趣……” 萧清风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去这法恩寺倒是没什么,但怕是我们是见不到这明善大师的,他同当年的娘娘一样,从不以真面示人。” 一听这话,慕长安顿时觉得这个明善大师定然有问题。 …… 这天气终究不是暖春,萧清风贴心的雇了马车,慕长安在车里,他在外面赶着马车。 一路向城外走去,这官道两旁三三两两的都是向着那法恩寺方向行走的人群,有衣衫褴褛的贫苦人,也有布衣百姓,似乎还有同自己这样的官宦人家的马车,熙熙攘攘的行走着,倒是比城中还要热闹几分,慕长安禁不住对这位传说中的明善大师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马车一路行驶着到了城外的榆林山,这榆林山不算高却方圆占地很广,绵延着,而在那山的半山腰坐落着一座寺院,正是法恩寺。 马车上不了山,那山下停着众多马车和闲聊的杂役,成群的人们蹬着台阶向那法恩寺走去。 慕长安下了马车同萧清风一起上山,二人隐藏在人群中,看着那山上已然有走下来的人们,手中纷纷都提着米粮,一脸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慕长安淡淡的问萧清风:“百姓们从朝廷领了赈灾粮后也是这般样子么?” 萧清风淡笑着摇摇头,说道:“明日娘娘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慕长安不知道萧清风为何意,便也没有再问。 进了法恩寺,慕长安却也着实开了眼界,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香火这般旺盛的寺庙。 萧清风似乎像是知道慕长安想些什么一般,轻声的解释着:“这法恩寺也是自从明善大师来了以后香火才旺了起来。” “今日是那明善大师讲经之日……”萧清风指了指人流涌向的一处大殿。 二人也随着人流,进入了那大殿,只是却已然没有了蒲团可以供人们坐下听经,那大殿里已然挤满了人,外面还有许多站着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满是人的大殿里里外外却是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一个洪亮而绵长的声音伴着一丝若有如无的木鱼的敲击声,在那香烟缭绕中讲着经书,仿若那声音从那九霄殿外传来一般,那每一字每一句都禁不住让人沉寂其中,不自觉的慕长安都心神跟着舒缓起来,那满是戒备的脸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最后面容都柔和了起来。 直到萧清风动力抓着她的胳膊的时候,她才恍惚的回过神来,望向了萧清风。 后者示意她向外走去,慕长安跟着出去后才猛然的想起来那大殿之上哪里有所谓的明善大师的影子,刚想要进去重新寻找,被萧清风拦了下来。 “别进去了,这法华殿有两层,那明善大师讲经在楼上。”萧清风说着。 慕长安冷眼看了萧清风,言外之意便是知道这明善大师在二楼,为何还要带着自己去那一楼。 萧清风淡笑着解释:“我只是想看看娘娘是不是和旁人一样,沉迷这明善大师的讲经。” “这明善大师的确高深,方才竟然不知不觉的听着那讲经之声心都跟着静了下来……”慕长安深深的说着。 萧清风牵起嘴角,笑道:“看来娘娘也是凡人,这凡人都有烦恼,这人们都说听面善大师讲经,可以心静气平,忘却烦忧……倒是清风不是凡人了,听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正说着二人便顺着鲜少有人的楼梯上了二楼,一处房间外,有两个小和尚守护着,料想定然是那里了。 慕长安在后,萧清风在前,来到那房间近前,果然那讲经的声音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还未等二人说话,那两个小和尚便恭敬而礼貌的说着:“二位施主,此为明善大师讲经之所,不能入内,还望海涵,施主请回吧。” 那小和尚一说话,慕长安便不由得眉头一蹙,随后萧清风忙笑道:“我兄弟二人随便走走,倒是不想惊扰了大师,这便离开。” 那两个小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萧清风和慕长安信步的离开,慕长安侧目看了一眼萧清风,想来他也听出了那两个小和尚内力的深厚,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二人都不言语的绕着这法恩寺绕了一圈,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有些沉重。 “两个……我不是对手。”萧清风有些突兀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慕长安挑眉,萧清风面容凝重的说着:“单打独斗我可能是一个和尚的对手,若是两个……丝毫没有胜算,而娘娘你……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从相识萧清风,慕长安便从来没有看过他如同今日这般的神情凝重,看的出,他说出这番话是要提醒慕长安莫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自己来这法恩寺探听。 显然,萧清风已然看出了慕长安对这里的浓厚兴趣。 即便是萧清风不说,慕长安也知道那二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之前不知道萧清风身手如何,今日听他这么说,心里倒也是有些惊讶,只是这份惊讶却也被这怪异的法恩寺和那两个武功高深的小和尚给替代了。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然开始落山了,萧清风担忧这法恩寺不安全,便提议回去了,慕长安心情有些压抑的点了点头。 二人顺着那台阶向下走着,走着走着,慕长安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见她如此,萧清风也停下了脚步,几声若有如无的呼救声传来。 这个时间人们大多是匆忙向山下走去的,没有人会注意到那随着风吹散过来的呼救声。 慕长安眉头微蹙,顺着那声音寻去,而后大步的从台阶侧目跃了下去,萧清风紧随其后。 那是一处山路,虽然不像是人工打磨成的台阶那般,却也不崎岖,顺着那山路,慕长安和萧清风一路无声的寻去。 远远的便看到有两个地痞模样的人将一个似乎是来上香的女子禁锢在了一处山石前。 那个微胖的男人一把抓住那女子的下颚,笑的让人作呕的说着:“小娘子,你就叫吧……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叫的越响亮,大爷我越喜欢……” 说着便去亲那女子,那女子惊恐的躲闪着。 “大哥和她费什么话,直接办了她……你先来,弟弟我随后……”另一个一脸淫笑的男子摸着那女子的胸脯,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说着。 慕长安见此,眼眸一深便要出手,却被一旁的萧清风栏下了,示意她躲起来,并用几乎没有声音的话语说着:“有人……” 慕长安咬了咬嘴唇,硬是压下了自己的愤怒,同萧清风躲在了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 果然,当那两个男人正想要撕掉那女子的衣衫之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这登徒子,竟然在这清修之地如此放肆,眼里还有王法么?” 灌木丛中的慕长安和萧清风,还有那两个地痞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翩翩的英俊白衣少年,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大步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怯懦的小厮。 那其中一个地痞见来了两个小白脸,一副瘦弱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你少管闲事,小心大爷我也办了你……呵呵呵……” “啪……”的一声,两个银锭子扔在那两个地痞面前。 “拿上银子,滚蛋。”那白衣少年厉声说道。 那二人见了那银子,眼里一亮,忙拿过银子,却并没有要放开那个吓得已然泣不成声的女子,贱兮兮的笑着:“既然这位公子出了银子……那我们哥俩儿也算你一个,或者让你先尝尝这小娘子……” 那白衣少年顿时脸上泛红,眼里也带着恼意,忽而清亮的眼眸一转,语气有些怪异的说着:“莫要惹恼本公子……本公子有隐疾……隐疾……” “你们快走,我们公子有疯症,一发病就乱咬人,府里已经有好多人被咬染上了这疯癔症了……”那白衣公子身后的小厮声音有些颤抖的好心警告这。 那二人当然不信,有些调笑的看着那白衣公子,只是下一刻只见那白衣少年忽然两眼上翻,猛地扑向了其中一人身上,摇晃着脑袋,张嘴便咬了下去,双手还像是疯了一样的挥舞着,随意的抓过一旁的树枝拼了命的向那人打去…… 另一个男子吓了一跳,再看方才还好好说话的白衣公子,转瞬间就变成了这般疯子模样,忙上前想要将他拉开,却也招来这小公子疯狂的撕咬…… 这二人吓坏了,忙什么也不顾的吓得跑了,生怕被咬伤,染上了这疯癔症。 待到那二人走后,那小公子站定,摇晃着发髻混乱的脑袋,得逞的哈哈哈笑了,那笑声如铜铃一般的清脆。 “小姐,你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呢。”那个小厮也带着笑意兴奋的说着。 那灌木丛后面的慕长安一愣,嘴角上扬,这女子还真是有勇有谋啊。 正想着,却又看见那两个地痞去而复返,其中一个笑的有些邪气的说着:“我就说不对么,原来这也是两个小娘子……来来大爷这浑身都痒痒,快来给大爷咬咬……” 那个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顿时吓得脸有些苍白,眼见着那两个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 慕长安终究是忍不住要出手,却在下一刻看到那前面忽而一个黑色的人影闪过,接着听到两声哀嚎,那两个男子便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连慕长安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那一袭黑曜色衣衫的男子转过头,目光定格在那穿着白衣男装的女子身上,但那话却是对着三个女子说的:“天黑了,山上不安全,快些下山吧……” 慕长安一惊,那话语是……是君临,而且她分明从那话语里听出了些许的温柔? 慕长安有些呆滞的在暗处看着君临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三个女子离开后,一闪身也不见了。 一旁的萧清风神色复杂的看着慕长安,深深的说着:“有没有发现那救人的女子像一个人?” 慕长安木然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听到了萧清风沙哑而幽幽的说着:“那女子……像极了娘娘你……” 第259章 车内韵事 下一刻听到了萧清风沙哑而幽幽的说着:“那女子……像极了娘娘你……” 慕长安一愣,再回想起那穿着月牙白长衫的女子清丽的面容,倒是真的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慕长安禁不住的说着:“那姑娘的确同我长得有些相像……” 萧清风淡淡的若有所思的说:“容貌是一方面,更像的是……那女子不按常理的行为方式……这才是让我们的皇上注意到的,否则这等小贼,让暗卫处理便好了……” 这话像是晴空里炸开的一记响雷般,响彻在慕长安的头顶,心里一股子莫名的难以言表的像是针扎一样的痛楚蔓延开来。 萧清风转头看到慕长安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禁不住脸上泛起了愠色,声音冷硬的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慕长安有些恍惚,归根到底,她再如何也有一颗寻常女子的心,经历了这么多,君临这个男人早已是她心里的一部分了,想到这个男人会将目光放到别的女子身上,一股子浓郁的像是塌陷一般的失落感徒生出来。 若在从前,她便可刁然离去,她说过,若是他有一天不爱自己了,那她便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只是现在有了珏儿和永宁……自己怎能离开? 一旁的萧清风冷哼的说道:“娘娘不必思虑过多,皇上只是救了她而已。” 慕长安苦笑,旁人不知道,她终究还是了解他的,他何时会多管旁人闲事,就像萧清风所说即便是管了,出手的也应该是暗中的护卫,怎能会是他?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慕长安隐隐的有些不安。 “若是娘娘担忧,清风现在便去杀了你女子。”萧清风带着杀气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子彻骨的寒冷。 慕长宁一怔,侧目看向了那样的他从未见过一般的萧清风,眼前的这个白皙少年,不再有平日里的风度翩翩和桀骜不驯,而是眯着一双似乎随时都要夺人性命的眼眸,凝望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如同暗夜里的一只豹子一般。 “萧清风……”慕长安声音有些踟蹰,轻声的唤着。 听到慕长安的声音后,萧清风才收敛了那杀气,转而邪魅的一笑,说着:“清风并未说笑,若是娘娘有这样的要求,清风随时效劳。” 慕长安心里压下了一口气,面容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着和冷静,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一旁的萧清风跟在后面,只是那紧握着手松开了又攥紧。 到了山下的时候,已然是日落黄昏,夕阳斜下,那橙色的余晖和彩霞洒落在这榆林山上,金灿灿的,凭空为这座山增添了些许的祥和宁静的色彩。 慕长安回过头望了望身后的榆林山,然后面容复杂的上了马车,前面的萧清风扬起马鞭,马车咕噜噜的向前走去。 慕长安端坐在马车中,脑海里思索着今日出宫后的所见所感,最后画面终究是定格在了君临救下了那个月牙白长衫女子的场景上,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让她耿耿于怀。 正想着,忽然只觉得马车一沉,一个再回过神来,一个身影已然坐在了自己身旁,慕长安刚想出手,却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侧目,那双幽深的眼眸便映入了眼帘,慕长安看了一眼,又将头转向了马车窗外。 君临长臂一揽,便将那似乎有意同自己保持距离的慕长安拥进了怀里,淡淡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在慕长安的耳畔。 “夫君还未找夫人算账,夫人倒是先同我闹气别扭来了……” 君临对慕长安的了解比她自己还要多,只要一个眼神或是动作,便可以知道她的喜怒哀乐,例如此刻。 慕长安挣脱了一下,却无果,言语里没什么情绪的说道:“皇上同本宫算什么账?” 这样不带什么情绪的语调,加上那很是官方的称谓,让那话语显得生疏极了。 那话倒是让君临身体一滞,顿时一股子压抑的气息慢慢的渗透重复来,让这空间不大的马车里空气都稀少了起来。 一俯身,君临将那有些别扭的慕长安压向了那马车的榻上,双手支于她两侧,有些不善的脸贴近她,声音低沉的说道:“敢和夫君以外的男人出来……夫人……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那话语里的阴郁气息浓烈极了,慕长安姿势不舒服的被君临禁锢在那狭小的双臂间,眉头微蹙,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你知道我出来是帮你……” “无论为了什么,也不能同一个对你有念头的人单独出来……”君临有些生硬的打断她的话语,一双眼眸似乎洞察一切一般。 慕长安有些气恼的想要推开上方的君临,低吼道:“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你莫要胡说……” 君临眼眸一深,伸手婆娑着慕长安那光洁的下巴,温柔而带着冷意的声音说着:“夫人你不会知道,你对男人的吸引力会有多大……” 说完,便低头吻上了慕长安那盈红的嘴唇,慕长那忙躲闪着,白皙的脸上通红的低声说着:“君临,不要乱来,这不是在宫里。” 君临抿着嘴唇,淡声的说着:“那又如何……” 还未等慕长安反映过来,君临的手已然开始解着她的衣衫了。 慕长安忙挣脱着,脸上绯红带着怒意,君临则低声而邪魅的说着:“夫人,乖些……那外面还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在驾车,让他听去了便不好了……” 那话语里满是邪气和笑意。 慕长安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大声的呵斥,君临便料想了她不敢反抗,一把将她抱在身上,而她身前的衣襟大开,眼眸一眯,便狠狠的吻了上去…… 那马车咕噜咕噜的向前行驶着,太阳下山了,外面寒凉起来,而那马车里却气息炙热极了。 慕长安被君临的手掌有力的控制着,跨坐在他的身上,青丝散落在二人紧紧贴着的胸口……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只是这撞击声,任那驾车的人是谁都能知道这马车里面上演着怎样的戏码。 君临很是满意慕长安此时的样子,贴在她的耳畔声音炽热的说着:“我便是让他听到……” 慕长安眉头一凛,想要发怒,却又被君临深深的吻住,终究是沉迷在了他的攻势之下…… 到了宫门的时候,君临脱下自己那宽阔的大氅,将慕长安从头裹到了脚,没有一丝遗漏,然后霸气的抱起她走出了那马车。 萧清风脸色依旧平淡,只是那平淡中却染上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嘲讽。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君临站定,侧目气势居高的同他低声说着:“对她有念头的人……都活不长……” 萧清风听罢,笑了,傲然的也低声说着:“所以……皇上最好好好爱她,否则……哪天微臣若是看到她受伤了,会禁不住将她带走……” 那话说的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让君临顿时煞气腾升出来,却正在这时,被裹成一团的慕长安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君临身形一顿,立刻快步的走入了宫里。 徒留下萧清风那站在冷风里,面容里满是痛楚。 君临快步的进了凤鸾宫,然后将慕长安放在了床上,还未他先开口,慕长安便轻声的说着:“既然你不喜萧清风,为何还要让他住进宫里,安排在我身边……” 君临那手僵了僵,而后不得不承认道:“萧清风武功同我不相上下……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他是我信任的可以拼尽全力保护你和孩子们安全的人……” 君临的行为和他所说的话很矛盾,分明及其不喜欢这个萧清风,却又对他及其信任,让慕长安很是不解。 “他身份不明,又对你不善,你为何那般信任他对你会拼尽全力?”慕长安眉头微蹙,问道。 君临将慕长安那秀发拢到耳后,淡淡的说着:“他是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是我。” 说完那话,也不等慕长安再次询问,便说着去给她熬汤了。 不多时,慕长安已然换了衣衫,只是身上有些酸痛。 君临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她身旁,温柔的说着:“来,喝了它补补身子,夫人这身子要强壮起来,才禁得住夫君的……” 后面的话语君临没有说,却暧昧极了。 慕长安瞪了他一眼,将那碗汤药喝了,却是同上次那碗味道一样。 “今日在那法恩寺可有什么发现?”君临将那碗拿开,搂着慕长安在怀里,问道。 慕长安才猛然的想起来,脸上忽然带着愠怒,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倒想问问皇上今日去那法恩寺除了英雄救美以外……还有什么收获?” 一句话让君临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恢复如常,淡淡的说着:“夫人让夫君仁心治天下,倒是吃起醋来了……” 慕长安一双炯炯的眼眸望着君临,似乎想要从那眼眸中看出些许端倪,却无果。 莞尔一笑,慕长安笑意渐浅,道:“吃醋?若是哪一天皇上纳封了那女子妃嫔了,本宫倒是乐见其成。” 酸味混合着煞气让人有些不舒适。 君临笑开了,柔和的说着:“那夫君便先谢过了……” 君临那话刚刚说完,胸口便狠狠的挨了一脚,将他原地踹出去好几步…… 君临满不在意的抖了抖衣襟,然后脸色有些郑重的说道:“以后尽量别出宫了,外面比我们预料的危险。” 慕长安没有言语。 …… 探听法恩寺的事情过后不久,那榆林城里便开始流传着新的明安皇的丰功伟绩。 当萧清风依靠着那凤鸾宫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将外面的流言讲给慕长安听的时候,慕长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着慕长安那满意的笑容,萧清风不知道该不该将下面的话说出来,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娘娘可知道那日皇上所救的女子为何人?” 慕长安侧目看到了萧清风那一脸的严肃和忧虑,心里一顿,便知道那女子不是一般人,看似漫不经心却十分在意的问道: “那女子……是何人?” 第260章 寺庙遇险 “那女子……是何人?” 慕长安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萧清风,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慕长安越发的这般,萧清风越是没来由的气恼起来。 却也无奈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是武宁大将军的女儿,名为武思雅。” “武宁大将军?”慕长安眉头紧锁,嘴里低声的呢喃着,似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萧清风看着她,解释着说道:“现在的朝中武将分为蓝挚大将军的忠君派、文臣首阁王儒臣的亲侄子王复光将军的抗衡派,还有武宁大将军的中立派别。”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将这朝中的暗里涌动的局势解释的格外的明朗起来,慕长安随同父皇管理过朝政,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自然清楚。 听完萧清风的话语后,慕长安陷入了沉思。 萧清风淡淡的看向她,顿了顿,最后还是问道:“若是有一日,皇上真的纳了武思雅……娘娘会反对么?” 这问题问的好极了,也正是慕长安想要问自己的,她……会反对么? 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回荡,只是……现实是这般的残忍,她就知道生在帝王家、嫁入帝王家终究是她这一生磨灭不去的痛楚。 慕长安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而后忽然间转换话题,问道:“珏儿的功课做完了么?” 萧清风一愣,点了点头。 慕长安回身交代了白起几句后,对萧清风说道:“陪本宫出去走走。” 那话语,看不出她的心绪,萧清风点了点头。 本想穿那一身月牙白长衫的,慕长安却犹豫了一下,转而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秀发高束缎带扎紧,倒是有一股子英气逼人的模样。 乍一出来,倒是让萧清风恍惚了眼眸,随即转过头去,迈开腿向外走去。 二人依旧是来到了上次那个茶楼,依旧是那个角落的位置。 同样是上次那个盲人老者在津津有味的说着书,台下的人聚精会神的听着,看着那说书人倒是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说的更是声情并茂了。 萧清风抬眼看着慕长安,有些赞许的说道:“从前只知道娘娘这武了得,倒是不知道娘娘的文也是如此让人拍手叫绝,这书写的倒是让人听的人都感同身受一般。” 慕长安目光扫过那台下聚精会神的人们,淡淡的说着:“还是那盲老讲的好……” 那日慕长安让人将那说书人带回去以后,萧清风还不知道慕长安作何,但转****再次来到这茶楼便了然了,慕长安专门写了一部关于君临的丰功伟业的书,让人交给这说书人,并且日日派专人接送这盲老人……这倒真是一个搬回民意的好办法。 二人正说着,忽然萧清风眉头一凛,骤然的一股子愠怒气息散发出来。 慕长安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向那门口望去,顿时脸上也阴郁起来,那握在衣衫里的手慢慢的握紧起来。 只见那门口走进来两个公子,一个身着绛紫色衣衫的男子冷峻的嘴角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正侧目看向了一旁稍微矮一些的月牙白长衫的小公子,那小公子明眸皓齿,长得好不精灵。 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君临,而女子也正是那日君临救下的女子,武思雅。 二人身后跟着左岸和一个女扮男装的丫鬟。 君临刚刚一进入这茶楼之时,便感受到了两道犀利的目光,侧目,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然后低头同身旁的武思雅低声说了几句话,样子像是要转身离开。 却不想下一刻,萧清风不咸不淡的话语便响起:“君兄,好巧啊……来一同品茶听书可好?” 君临那转过去的身体一滞,一旁的武思雅听后,忙转过头望向了那声音的来源,看到了慕长安和萧清风。 清亮亮的冲着君临笑着,说:“君大哥,是你朋友么?我们一起么?” 君临脸上有些复杂,一股子压抑的气息散发出来,身后的左岸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的嘲讽的萧清风。 待到君临和一脸明朗笑意的武思雅坐在了慕长安和萧清风身旁的时候,便听到武思雅目光定在慕长安脸上,神秘般的小声说道:“姐姐也是女扮男装吧……思雅怎的就扮不出来姐姐这般英俊潇洒呢?” 说那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可爱。 慕长安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子呀,而且……哪有男子长得这般的完美无瑕,姐姐我叫武思雅,你呢?”武思雅浅笑着,脸庞上的梨涡乍现,倒是惹人喜爱。 慕长安心里是阴郁的,但是看到这个真的如同自己从前有几分相似的俏生生的小丫头,倒是也缓和了几分。 “墨白。”慕长安轻声的说着。 “你是清风公子我知道,那你们就是清风墨白……好般配的名字呢。”武思雅眼眸都弯成了月牙,眼眸闪亮极了,看着慕长安和萧清风说着。 那话语说的萧清风笑的爽朗极了,瞥了一眼神情不定的君临,淡带着笑意的问道:“清风墨白……倒是很搭,你说是不是君兄。” 君临抬眼看了看他,言语冷漠的说道:“君某看来,这清风倒是坏了这浓墨重彩、风清月白的意境。” 萧清风遭到了怼,却也不恼,只是转过头看向了那说书人,转而轻笑着说道:“这书说的虽好,但也不抵这写书写的好……也不知何人有这般才华替我们的皇上这般卖力呢。” “定然是对我们皇上了解的人呢,因为这书,我都对我们的皇上倾慕万分呢。”武思雅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 慕长安扫过她的脸,心里想着,这武思雅倒真是不拘一格,真的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再侧目看向君临,君临此时脸上更是复杂了,正襟危坐,几乎不敢看慕长安的眼眸。 慕长安冷冷的抽动嘴角,道:“清风贤弟,我们还是莫要打扰了君兄陪伴姑娘的雅兴了……” 说着便要站起身来,萧清风倒是还没有挤兑够君临,倒是有些不想离开,却看到慕长安那脸上的不善,终究是作罢了。 临走临走,萧清风还不忘挖苦的对君临说着:“君兄……你在这里陪伴思雅姑娘,墨白公子……有我在,你放心……” 君临强忍住那下一刻就要爆发的怒意,一束能穿透人的目光射向了萧清风。 冷声的说道:“外面混乱,清风公子还是早些同墨白回家吧……” 那言语里有只能萧清风听懂的威胁和命令,他无畏的笑了笑,跟随着慕长安的脚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君临的视野。 那样子,君临几乎想要将他撕碎。 走出了茶楼,萧清风却没有了在里面那般的肆意乖张,跟在慕长安身旁,掩饰不住的心疼之色。 “我们……去哪里?”萧清风看着那面容有些失神的慕长安,轻声的问道。 慕长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榆林山……法恩寺。” 萧清风脚下顿了顿,说道:“那里……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解决的了的,还是留给皇上吧。” 慕长安挑眉看了他一眼,说道:“去那里听大师讲经也不可么?” 萧清风一愣,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 萧清风想要雇一辆马车,慕长安挥了挥手,最后同他一样牵着一匹马出了城,然后跨上马,直奔那法恩寺飞奔而去。 那呼啸的冷风吹得慕长安那黑色的大氅飞舞着,一股子刁然的煞气一路弥漫开来。 到了榆林山下,慕长安和萧清风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随后跟上了来的精卫后,二人便上山了。 今日依旧同那日一样,人流涌动,熙熙攘攘的。 二人一路来到了那正殿,果然,明善大师的讲经声音悠然的传了出来。 慕长安迈着步子,走进了那正殿,立在了那拥挤的人群中间,只是站了那一会儿,方才心里那股子像是要燃烧起来的怒火顿时熄灭了,听着那如同冥音一般的讲经之声,似乎忘却了方才让她气恼的一切,慢慢的面容也跟着柔和起来。 一旁的萧清风陪伴着,戒备的四处扫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烟雾飘渺的大殿渐渐清明起来,若有若无的木鱼声也停止了,大师的讲经声音也消散了,人们才有些意犹未尽的从那经文之中恍惚的回过神来。 慕长安也恢复了方才的那本清冷,同样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走出了那大殿。 一旁的一直戒备极了的萧清风说着:“经也听完了,我们回吧……” 慕长安点了点头,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看到她以后迅速的向后山跑去。 慕长安眼眸一凛,脚上生风,随即跟了过去,那速度让身旁的萧清风来不及阻止,忙得跟了过去。 慕长安一路追到了后山,那人影一晃却没有了踪迹。 只是却在下一刻,忽然从那嶙峋的山石后面跃出来五六个黑衣人将慕长安和萧清风团团围住…… 顿时一股子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第261章 思雅受伤 顿时一股子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慕长安同萧清风对视一眼,二人都心知肚明,眼前的这几名黑衣人的身手丝毫不比那日在明善大师禅房外的那两个和尚弱,看来今日倒是有些凶多吉少了。 慕长安瞪着眼眸,她倒是不知道,这明夏大地上何时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高手,而起还都集中到了这榆林山上来了…… 慕长安眯着眼眸,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那几个人也不答语,黑面罩下一双凶狠的眼眸直直的定在了慕长安的身上,为首的一人一挥手,顿时几人便一拥而上。 那架势似乎势必要将慕长安杀死在当下一样一般。 慕长安知觉上这次回到榆林城后,所有的行刺似乎都是针对自己的。 抽出腰间的佩剑,慕长安同那几人斗在了一起,而旁边的萧清风却手握着一个少见的兵器,分,成三节棍,合,成一柄长枪…… 倒是让那几名黑衣人一愣,就在这愣住的当下,萧清风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时而如蛟龙般上下游走,时而如猛虎般刚劲有力。 慕长安都看得有些愣了,这萧清风身手出神入化,倒是比自己高深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夫,倒真是让人诧异。 正在她有些走神的时候,一个那为首的黑衣人抓住了这个空档,手中的长剑迅猛的刺向了慕长安,慕长安眼见着躲闪不及,忙弹出手中的暗器,只是那平日里百发百中的暗器却让那黑衣人轻而易举的躲闪开来,并且似乎对慕长安的一招一式分外的熟悉。 就在那危机的时刻,忽而一个身影如风一般的骤然出现,一般将慕长安搂入怀中,迅速的向后躲闪开来,只是那黑衣人的剑凛冽而迅速,势有不伤人不罢休的感觉。 慕长安心头一紧,想要挣脱,她不能让君临替自己挨这一剑,只是却被君临紧紧的搂在怀中。 “噗……”那是利刃刺入身体里的声音。 接着一个闷哼声响起,慕长安的眼眸放大……那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君临,而是……突然冲出来的……武思雅! 君临也是有些震惊当下的场景,却依旧没有松开怀中的慕长安,还是慕长安手腕一用力,趁着那黑衣人停顿的当下,甩出了那如筷子一般大小的小号啸风枪,直直的向着对方刺去。 那人忙躲闪,以此也无暇去顾及那倒在血泊中的武思雅,慕长安趁着这个时候,从君临怀里挣脱出来,将那受伤的武思雅护在了身后。 那几个黑衣人似乎看情况比想象的复杂,一声口哨便如暗夜里的豹子一般的跃入了那山林之中,趁着暮色消失不见了。 “武小姐……武小姐……”慕长安眉头紧蹙,看着那武思雅肋下的伤口上印出的血色,已然将那月牙白的长衫侵染的殷红一片。 而君临却一把将慕长安抓到一旁,上下打量个遍,看她安然无恙后才怒斥道:“为何不回去?” 慕长安一愣,随即便又去俯身查看那武思雅的伤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喂给了已然昏迷的武思雅。 “怎么办……我们定然不能留在这寺中的……”慕长安脸上有些急促。 却就在这时,她侧目看到了那山石见长得药草,眼眸一亮,忙想去摘,却看到萧清风已然将那咀嚼好的药草放在树叶上递给了慕长安。 慕长安一愣,这药草的止血消炎的作用……没有几个人知道…… 此刻却也想不了那么多,直接将那伤口处衣衫撕开一小片,将药草敷了上去,果然那血止住了。 萧清风沉稳而肃然的说着:“此地不宜久留,先下山吧。” 慕长安也点了点头,心里的阴郁转为有些愧疚,对这个同自己有些相像姑娘的愧疚。 君临一挥手,便跃出来一个暗卫。 “可有追踪到?”君临沉声问道。 暗卫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本来主子不让自己和兄弟们露面,就是为了暗中跟踪那几个黑衣人的去处,只是却依旧跟丢了。 君临没有苛责,似乎在预料之中一般,然后看了一眼一旁在慕长安怀里依旧昏迷的武思雅。 那暗卫立刻俯身下去,恭敬的冲慕长安点了点头,然后抱起了武思雅消失在了山林间。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慕长安有些愧疚的说着:“其实……” “无碍,你没事便好。”君临将那脸上带着歉意的慕长安紧紧的揽入了怀中,她分明能感觉到君临那颗因为恐惧而跳动的极快的心脏。 一旁的萧清风冷哼一声,也随着那暗卫消失在了山林里。 君临拥着慕长安也向山下飞身离去。 到了山下时,武思雅已然被抱进了马车里,一旁的小丫鬟也不顾自己一身男儿装,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慕长安也上了马车,轻声的安慰着那个小丫鬟,只是面容却复杂极了。 谁人不知道,这武思雅可是那武宁大将军心头的肉,如今倒是飞来横祸来了这么一遭…… 思索了片刻,慕长安同那外面骑着马的君临轻声的说着:“将思雅小姐带回府中修养吧……” 君临在马上许久没有言语,最后“嗯”了一声。 那小丫鬟忙低声拒绝着:“谢谢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们小姐身份不同……我们老爷……” 慕长安淡淡的扬起嘴角,说道:“不用担忧,我们府中的大夫定然是比思雅小姐家中的医术要好些的……” 那小丫鬟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到慕长安那眉眼,温温和和的却是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便不由自主的将那嘴里的话语咽了回去。 一下子那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有些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着慕长安。 马车咕噜噜的一路进了城,入了皇宫,那小丫头偷眼向窗外望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吓得连呼吸都弱了,蜷缩在一旁。 慕长安看了一她一眼,温和的说着:“莫怕。” 那小丫鬟连连点头。 君临将武思雅安排在了云溪宫,这里曾经是上个皇帝某个嫔妃的居所,原本是要给慕长安居住的,但后来因为这里离着君临上朝的大殿远一些,也就作罢,此时倒正好让武思雅在这里养伤。 慕长安指了几个宫女和宫人来云溪宫里伺候着,自己更是换完了衣衫便来看望武思雅。 太医已然诊治过了,伤口处理的即使,又事先服用了丹药,武思雅已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这一剑还是刺得极深,需要静养许久。 慕长安瞥了一眼君临还为换去的衣衫,轻轻的说着:“这里有臣妾,皇上去换身衣服吧。” 君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慕长安坐在了床边,那小丫鬟已然知道了慕长安和君临的身份,更是吓得不敢多言语,只是悄声的立在一旁。 武思雅有些苍白的脸颊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慕长安久久的望着那和自己那般神似的武思雅,心里倒真是没有什么厌恶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子慢慢的醒了,渐渐清明的眼眸透过忽闪忽闪的睫毛望向了四周。 “思雅小姐,你醒了,莫怕,这是在宫中。”慕长安温柔的说着。 武思雅看到慕长安顿时眼眸一亮,牵起苍白的嘴唇,声音微弱,却依旧明朗的说道:“墨白姐姐你好美哦……你和君大哥都没事吧……” 看着武思雅那明眸,慕长安禁不住浅笑着,说着:“我们都没事,思雅怎么就忽然挡了那一剑,多危险……” 慕长安语气里有着些许的埋怨。 武思雅摸了摸脑门儿,说道:“墨白姐姐……我其实是想帮忙的,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扑过去了……” 武思雅也有迷惘的说着,只是不管如何,她终究是替自己挨了那一剑。 “别想太多了,你先在这里修养着,我会找机会同武将军说明缘由的。”慕长安柔声的说着。 武思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墨白姐姐,你是不是这宫中的哪位娘娘呀……” 慕长安笑了,然后转头吩咐那不敢出声的丫鬟照料好武思雅,而后又叮嘱了这云溪宫里的伺候的人尽心尽力。 站起身,慕长安同武思雅说着:“墨白姐姐明日再来看你。” 武思雅笑的爽亮的用力点了点头,她都是很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墨白姐姐。 …… 慕长安出了云溪宫,面容便开始严肃起来,先不提旁的,就是这武宁将军的爱女受伤之事都有些棘手。 慕长安打发了身后的宫女,独自一人边走着边琢磨着,迎面正看到萧清风依靠着小径旁的大树上,手里拿着一支干枯的树枝,用手折着打发时间。 慕长安低头看着那被折的极小却整齐极了的树枝,又想起了萧清风那厉害的身手,他的身手,自己分明有些熟悉。 想到这里,便问道:“你师从何人?” 萧清风将手中的树枝扔掉,看着慕长安,淡淡的说着:“娘娘还是先别管我了,我猜娘娘也看出来今日那些黑衣人对你的招式熟悉极了……” 慕长安眉头微蹙,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却在下一刻听到萧清风的话语心里一惊。 萧清风眉头一挑,脸上阴郁的说道:“这些人是经过专业训练,专门用来杀你的……” 第262章 老臣提议 萧清风眉头一挑,脸上阴郁的说道:“这些人是经过专业训练,专门用来杀你的……” 慕长安心里一惊,虽然念头在同那些黑衣人交手的时候一闪而过,却并未多想,如今听萧清风这么一说,顿时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萧清风眼眸幽深的望着慕长安,忽然低声的说着:“娘娘……有没有想过为何自从你回到榆林城后,所有的刺杀都是针对你的?却半点伤害皇上的意思都没有?” 一句话更是让慕长安挑起了秀眉,她以为一切都是巧合,现在想来,这巧合似乎太过于牵强。 “会不会是皇上……”萧清风试探性的话语说着,后面的话却收了回去。 “不会。”慕长安只是淡淡的说着,却带着深深的让人信服的口吻。 萧清风也点了点头,的确,皇上的确不会如此,怕是他也早有觉察了,所以才会让那般放肆的自己留在慕长安身边来保护她的安全,只是这如此有针对性的刺杀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法恩寺的黑衣人会不会也是湟源族?而那个明善大师是不是同他们是一伙儿的……”慕长安眉头微蹙的思索着说道。 萧清风摇了摇头,说着:“那群人武功极深,倒是同那两个和尚不相上下,置于是不是湟源族,同明善大师有没有关系……目前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明善大师绝对不简单。” 慕长安白皙的手指用力的戳了戳额头,似乎事情越来越纷繁混乱起来,让她一时间摸不清头绪,脑袋里有无数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线条,密密麻麻的缠绕着。 二人正说着,便回到了凤鸾宫,庭院里珏儿正在和宫女玩耍,另一个宫女正抱着永宁笑着看着。 忽然珏儿奔跑着,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向前跌去,同珏儿一同玩耍的宫女忽而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珏儿近前,伸出胳膊,利落的便将要同地面亲密接触的珏儿给捞了起来,然后高高的举过头顶,惹来珏儿一阵清脆的笑声。 而那抱着永宁的宫女也不奇怪,只是手掌有节奏的拍着怀中的永宁,眼眸向四周戒备的看着。 慕长安着实是一愣,她同萧清风对望,萧清风似乎早已然在预料中一般,慕长安真真的吃了一惊,这两个宫女是君临给自己的,说可以放心用,但在日常的相处中,却真的没有发现她们身怀武功,而且似乎还很高。 那抱着永宁的宫女戒备的目光望到慕长安的时候,忽然变得恭敬的起身要施礼,一旁举着珏儿的宫女也连忙跪下施礼。 “免了……辛苦你们了。”慕长安由心里真诚的说着,知道了这两个宫女有不低的身手后,慕长安倒是对两个孩子的安危放心多了。 两名宫女忙说着:“娘娘折煞属下了。” 这样的称谓,是暗卫没错了。 慕长安接过永宁,示意二人可以下去了,萧清风在考着昨日交给珏儿的古诗。 白起快步的从外面走进来,径直来到慕长安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后,便退下了。 萧清风侧目看向了慕长安,问道:“有事?” 慕长安眯着眼眸,冷哼一声,说道:“看来本宫要好好的同那两个阁老伙交交锋了……” “娘娘说的是那王儒臣和徐忠和?”萧清风眼眸里闪过一丝嫌恶。 这王儒臣和徐忠和自诩是三朝老臣,在百姓间也有些威望,许多名门望族都是他们的门下客,平日里在朝堂上也是作威作福,倚老卖老,打压新晋文武官员,着实可恨。 慕长安点了点头,忽而目光凝聚在萧清风的脸上,压迫的气息分外明显,说道:“今日萧太傅倒是让本宫更是刮目相看,明日……本宫要一个解释……” 说完那话,便招呼珏儿进了内殿,也不去理会庭院里的萧清风了。 萧清风终于摸了摸鼻子,嘴里喃喃的说着:“终于要想起我了么……” …… 晚上,君临有些疲惫的回到凤鸾宫,便接过慕长安怀里的永宁亲了亲。 “思雅小姐好些了么?”慕长安一边纠正着珏儿出拳的姿势,一边问道。 君临淡淡的说着:“好些了吧……下午去看了一眼,便去处理各地报上来的缺空了。” 看着君临有些不上心的样子,慕长安低垂了眉眼,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思雅小姐终究是为了救你我而伤,于情于理,皇上都要去多关心一些的。”慕长安不经意的说着。 君临却也没接慕长安的话语,看着永宁,笑着对慕长安说道:“夫人……你有没有发觉,我们永宁不爱笑,小脸儿总是冷冰冰的……” “玄月和玄灵说,永宁随你……珏儿随我……”说到女儿,慕长安也禁不住笑道。 玄月、玄灵便是那个照料永宁好珏儿的宫女。 君临看着怀里还是一个婴孩的永宁淡漠的性子,还有珏儿每日欢脱的样子,想着却是有几分道理。 慕长安轻轻的说着:“明日,臣妾同皇上一起上朝。” 君临手上一顿,说道:“夫人莫要忧心,夫君对付那帮老家伙便好。” 慕长安笑着摇了摇头,说着:“臣妾不能总是让皇上担待着。” 君临没有继续讲话,但是却分明从慕长安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疏离。 慕长安招呼着宫女们将备好的食盒递过去,吩咐着:“去给云溪宫送过去,看着缺什么少什么,帮着添置着。” 宫女点头离去。 看着这样的慕长安,君临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将永宁放在床上,然后一把将慕长安拉进了怀里,慕长安眉头蹙了蹙,望了一眼那眼巴巴的看着这的珏儿,低声呵斥:“孩子还在……” 君临却也不管,紧紧的扣住她纤细的腰身,低声的说着:“我的夫人在……吃醋么?” 慕长安勾起唇角,淡淡的说着:“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若是吃醋……倒不如直接日日沐浴在醋缸里。” “佳丽三千?夫人真是像让夫君佳丽三千?”君临嬉笑着挑眉问道,热气呼在慕长安耳畔,炙热极了。 慕长安侧目,目光犀利如刀,声音凉薄的说着:“皇上的佳丽三千,本宫若是不同意,哪个敢进这后宫的大门!” 那锋芒毕露的话语说完,慕长安便奋力的想要挣脱出君临的怀抱,却被君临搂着更紧了。 他略带疲惫和沙哑的声音像是燃香一般的弥漫开来。 “长安……相信我,无论何时都要相信我……此生我君临定不会付了你……” 那话语像是从心房最深处发出来一般,似乎带着那怦然心动的颤抖。 即使是看到君临同武思雅一起品茶听书,即使是知道武思雅对于君临对武思雅的小心思,慕长安此时听到君临的话语,依旧是那么心安,依旧是那般无条件的信任。 “好……” 君临听了慕长安的话语后,那么欣慰而安然的笑了。 …… 第二日一早儿,慕长安便同君临简单的用过了早膳,一同去上朝。 二人稳稳的分坐在那大殿之上,俯视着看着下面的文武官员,宫人一声长音的平身过后,大臣们起身抬头,却才发现今日娘娘也一同上朝。 顿时有人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皇后娘娘一袭凤袍加身的时候,那强大的气场委实不比皇上弱,一双幽黑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人的心神一般。 处理了一些大臣的启奏事宜后,君临有些低沉的询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事?” 那话语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分明的带上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一时间,那大殿上鸦雀无声,那位立于一旁的文臣们,都禁不住的偷眼望向了王儒臣和徐忠和。 慕长安则挑起那英秀的眼眉,目光清冷的扫过了那二人的脸,冷峻的开口幽幽的说着:“似乎……王首阁和徐首阁有话要说……” 那淡漠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上听得人一心惊。 这位皇后娘娘,人人都知道曾经也是明夏大地上的枭雄,可不是哪家的文弱小姐。 终究还是更加年迈的王儒臣弓着身子迈出了队列,俯首恭敬而不卑亢的操着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娘娘圣明,臣的确有话要禀明皇上娘娘。” 说完那话,王儒臣便停住了口,他在等待着上方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回应,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我等臣子认为,皇上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位照料皇上的起居,多有匮乏,况且自古以来我北冥皇室的后宫都是丰盈有余,如今天下已然稳定,是时候大选秀女来充盈后宫了。”王儒臣有条不紊的说着。 此话一出,顿时那文臣们也纷纷的低声符合着,顿时那王首阁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笑意。 “王首阁……慎言!”就在那议论纷纷的时候,从那文臣队列的最后萧清风悦耳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众人一愣,却听见上面君临极具压迫的声音响起:“王首阁……朕是明安皇,朕的朝廷是明夏的朝廷,天下是明夏的天下……王首阁可是想要复辟前朝?” 一句话,那王首阁吓得立刻跪下,连连的告罪,心里暗暗的悔恨着自己怎么就一时愚蠢了。 “呵呵……王首阁倒是上了年纪了,忘记了现在是哪朝哪代了,不过王首阁却不会忘记一个人吧。”慕长安轻笑着,却不带一丝的柔和的说着。 那王首阁哆哆嗦嗦的抬头望向了慕长安。 慕长安眼眸一凛,厉声道:“王首阁……你可还记得翠英……” 这话一出,霎时间,那本是跪着的王首阁,忽然跌坐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惨白如纸…… 第263章 早有准备 那本是跪着的王首阁,忽然跌坐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惨白如纸…… 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惧色毫不掩饰,更是有些恐惧的望向了上面的慕长安。 旁人不知道,他王儒臣可是知道,这翠英可是他的梦魇……厉鬼一样的梦魇…… 君临自打登基以来却也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狼狈的王首阁,印象里这个老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都不把自己这皇上放在眼里,今日倒是这般不堪,他眼眸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一旁的慕长安。 下面的朝臣却也着实不解,为何平日里天塌下来都坦然自若的王首阁今日倒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慕长安看着那摊在地上的王儒臣,说道:“王首阁贵为阁老之首……却也有凌-辱良家妇女至死不瞑目的劣迹……若是本宫记得没错的话……这翠英可是阁老的第七个妾,刚被阁老抢回来没几天就抱病而死了,阁老可是请法恩寺的大师们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来告慰亡灵……” 众人听后顿时大吃一惊,要说起这事是两年前了,榆林城中都知道王首阁家的一个小妾暴病而亡,王首阁很是悲痛,全城散财,还做了很久的法事,一时间,城中的百姓都纷纷称赞王首阁情深义重,仁义至极。 今日听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言论,着实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王首阁听后慕长安的话语,忽然那有些混沌的眼眸带着厉色望向了慕长安,颤抖的说着:“娘……娘娘……莫要向老臣身上泼脏水……” “哦?脏水?王首阁身上倒是没有本宫泼的脏水,倒是有那翠英的殷红的鲜血……”这话一出,王首阁脸上更是恐惧之色。 的确,自从那翠英死了以后,他时常夜半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便看到自己周身上下都是血…… 即便是请了多少道士和和尚做法却也无济于事,只是自从那明善大师出现后,派人做了法,那样的梦魇和鲜血便没有出现过了,直到了昨夜……那鲜血又出现了…… 此事是绝密,为何这皇后会知道?王儒臣的脑子已然混乱了。 却听见慕长安继续说着:“本宫这里有一本册子……是王首阁近几年来抢的良家妇女和烟柳名妓,他府中姬妾无数,除了被他玩弄致死的外,更多的是被他府中的几位厉害的夫人折磨致死,单单是近几年便不下十人……王首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首阁这是想让我们明夏的皇上效仿你么……” 最后一句话说的尤为的狠绝,像是凭空乍响在这大殿上的闷雷一般的凛冽。 连同一旁的君临还有下面的一众大臣都禁不住的吓了一个哆嗦,看向身旁女子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骄傲。 这便是他君临的女人,岂是旁人能欺负的? 君临漆黑的眼眸扫过下面脸色各异的朝臣,婆娑着手中的黑白棋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摊在地上的王儒臣,说道:“王首阁……你还真有很多朕不了解的事情……这样的首阁是如何教导这天下芸芸学子的?” 那声音低沉而透着煞气,似乎这大殿内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的让人呼吸困难…… “微臣……微臣冤枉……微臣冤枉……”那王首阁毕竟是三朝元老,今日的变故倒是他从未遭遇过的,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心里依旧有底气,三朝的数十年他在这片土地上经营的又岂是一个女人可以动摇的。 “来呀,先将王儒臣收押,待到事情查清后再做定夺。”君临淡淡的说着。 一旁的护卫不容分说的上前便将那王儒臣拖了出去,一时间这大殿上寂静无声。 慕长安翻看着手里的册子,云淡风轻的说着:“本宫这里还有很多各位爱卿们的趣事呢,看了一些,着实有趣的紧……” 那话语里威胁的意思分外明显。 徐忠和看到王首阁这般的下场,即便是没有慕长安的威胁,却也不敢再多言。 却在这时,那寂静的大殿上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文臣走出队列,朗声道:“臣有话说。” 君临眉头一蹙,道:“杨爱卿,讲。” “王首阁虽然有罪,但他的话却也不无对出,此时我明夏皇室淡漠,的确是应该广纳贤良之女来充斥后宫,娘娘虽有雄才,但却终究应该将精力放在掌管后宫之中。”杨云不卑不亢的说着。 慕长安揉了揉眉心,这个杨云的确是有站出来说话的资本,这个人是这满朝文武中唯一一个清正廉洁的大臣。 即便如此,此人男尊女卑的思想是深刻入了骨头里。 一时间,满朝的文武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慕长安的身上,似乎有看好戏的样子。 慕长安勾起嘴唇,言语缓慢的说着:“妻室充盈就可以子蓄良多么?杨大人,你府中妻妾共有五人,但却也只要一位成年的公子和一位不满五岁的小姐,其余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就是早年夭折……本宫说的没错吧。” 几句话,让杨云的脸顿时黑紫黑紫,然后有些带着愠色的说道:“那是微臣治家不当,我主皇上岂会如此。” 慕长安冷笑着,还未等说话,武将行列里有一人发出粗犷的声音:“杨云,你们书生就是磨磨唧唧,这是皇上的家事,你们跟着操什么心……” 这杨云在慕长安那里吃了亏,眼见着一个撞到自己怀里找骂的岂会放过。 “武将军,此话差异,皇上的家事便是这明夏的大事,若都像武将军家里那般混乱,女儿在外放养多年,过了及笄回到府中依旧疏于管教,整日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成何体统?” “杨石头,你说谁女儿不成体统?”武宁怒吼道。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慕长安着实是为这杨云的情商堪忧,这武宁一看就是就因为女儿一夜未归而心焦气燥,本想着给杨云一个台阶下,早早的结束这早朝去寻女去,这杨云非但不领情倒还这般的不知深浅。 君临侧目看着慕长安脸上略有不耐的神色,沉声道:“朕的家事不用众位爱卿操心,你们的家事,朕也懒得管,退朝。” 皇上一发话,顿时下面的武宁和杨云都住了嘴,一干大臣都跪下恭送皇上和皇后娘娘。 君临牵着慕长安的手走出去好远却依旧能听到那渐行渐远的武宁那粗狂的嗓音。 二人漫步在那小路上,天气已然开始转暖了,连同路旁的桃树都开始冒着花苞起来。 “夫人何时收集那王儒臣的信息的?”君临笑着问道。 慕长安笑了,没有回答,同身后的宫女和宫人一挥手,众人便毕恭毕敬的退去了。 “臣妾不仅有他的,就像刚刚所说的,朝中所有人的……除了萧清风的,我全部都有。”慕长安浅浅的笑着,梨涡深深的荡漾开来。 那样的慕长安,君临看着心里真是欢喜极了。 “真能干。”君临轻轻的摸了摸慕长安那带着凤钗的头发,亲昵极了。 “把这些都送给皇上可好?”慕长安笑着说道。 “好……”君临温柔的将慕长安揽入怀中,不由得心中暗暗的想着,若是说朝堂,似乎长安比自己更在行一些,而江湖,却是自己更如鱼得水。 君临胡乱的想着,却听见慕长安说着:“皇上去看望一下思雅小姐吧,臣妾下午再去。” 君临迟疑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便点了点头,然后搂过慕长安,深深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道:“夫人……晚上我们好好温存……” 慕长安眉头好看的皱了皱,推开他,然后朝着凤鸾宫走去。 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萧清风正倒背着手,听着珏儿背着古文,很认真的样子。 听到慕长安的脚步,萧清风转过身,然后对珏儿说道:“珏儿,老师同你娘亲有话要说,自己先玩。” 珏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旁的玄灵便上前同珏儿玩耍了。 萧清风对慕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长安便率先的走在了他的前头,二人一前一后沿着那红木长廊走着。 “清风还真是不习惯看娘娘着着凤袍,看起来就很束缚。”萧清风手里把玩着一个玉葫芦,说着。 慕长安低头敲了敲自己那金黄色的厚重长裙,没有言语。 “娘娘是什么时候对那些朝臣的内宅之事这般了如指掌的?尤其是那王儒臣。”萧清风终究是好奇的问出了自己在大殿上就一直好奇的事情。 慕长安笑了,侧头看向他,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的就跟着皇上回到这榆林城么?” 这话一出,萧清风了然,原来这些信息都是在她回到这榆林城之前就开始收集了,果然目光放的很是长远。 “即便是如此……那王儒臣的事情,清风暗中查访了许久,却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知道娘娘是如何知道那翠英之事的?”萧清风继续锲而不舍的问着。 说到翠英,慕长安眼眸一凛,声音有些冷冽的说着:“翠英……是我线子手下的人……却不想惨死在那王儒臣之手,自翠英死后,我便让人在每月初一、十五还有每月翠英的亡日去吓那个奸贼,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挺能活得……不过去年我在榆林城的线子受了重伤,我还未来得及查清楚,倒没想到这王儒臣是越发张狂起来,当时一心只想吓死他,现在看来,想杀他还不容易了。” 慕长安解释说着,说完后,挑眉看向了萧清风,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想知道的呢?” 萧清风笑的好看的露出了牙齿,淡淡的说着:“我以为娘娘猜出清风是何人了……” 慕长安眼眸紧紧的凝视着萧清风,肯定异常的说:“你来自玄宗山……” 第264章 清风身份 慕长安眼眸紧紧的凝视着萧清风,肯定异常的说:“你来自玄宗山……” 萧清风笑的风雅极了,英眉一挑,说着:“长安姐姐……你终于想起我了……” 慕长安仔细注视着萧清风,还有那称呼还有笑容,终于上下打量着他,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小山童?” 萧清风笑的更是开怀了,然后有些亲昵的说着:“我就知道我不讲……长安姐姐也会记起我的……” 只是眼瞧着自己面前的萧清风一副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潇洒模样,哪里还有当年那个立于山门前,一板一眼的说着“出师成陌路,下山无故人”的那个黑小子的模样。 “你……”慕长安虽是猜到了萧清风是小山童,只是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慕长安第一次上山学艺的时候,萧清风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整日跟在她身后肉肉的很是可爱,第二次上山学艺之时,便很少见他了,有时只是远远的能看到他在山谷那一边练功的身影,刻苦极了,却也没仔细留意这孩子的变化。 倒是如今,站到了自己面前,已然成了这般的风华少年。 忽而的慕长安笑开了,那笑容像是穿越了这些许经年的过往一般,清澈而纯粹,像极了萧清风年幼时候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萧清风眼眸里侵染了这午日里柔和的阳光,那本是稚气的脸上带着深入面容里的柔和,慢慢的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是这样的笑容……那时我便想,若是这样的笑容我可以守护该多好……然后这样的念头便让我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不为别的只为有朝一日能像现在这样的站在你旁边。” 那话话语说的极慢,像是带着心底那最深处的岁月一般。 慕长安一愣,有些局促的立在了那里,笑容雕塑在了那明媚的阳光里,久久的都没有散去。 “你我……相差近十岁……”慕长安低垂了眉眼,轻轻的说着。 “那又如何?我守护你的决心……谁也阻拦不了,你也不行……”萧清风啪的一下子展开手中的折扇,笑的依旧是肆意乖张,却已然没有方才那般的深情,只是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 对于萧清风表现出来的这般洒脱,慕长安心中倒是安然了几分。 萧清风忽而靠近慕长安,笑的眉眼弯了弯道:“长安姐姐……若是哪****不想穿这凤袍了,我便可以带你走……” 慕长安一愣,随即笑了,深深的说着:“好。” 听了那话,萧清风笑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而后用力的摇着手里的折扇,一副愉悦的离开了。 慕长安不是没有看到,他那离去的背影里更多的是落寞,只是……她终究是不能安慰些什么,自始至终,她爱的也只有君临而已。 想到君临,慕长安脚步顿了顿,然后迈步出了凤鸾宫,向云溪宫走去。 到了云溪宫的门口,没让宫女通禀告,慕长安也没让身后跟着的一干众人进去,自己便提了一个食盒进了云溪宫。 已然暖春的天气窗子微微的打开着,走到了门口,慕长安侧目,很自然的便看到了那房间里的场景,那握着食盒的手指尖微白。 君临背对着慕长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将武思雅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那是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苍白的面容上却洋溢着那样带着流光溢彩的笑容,眼眸里尽是光亮,那是面对自己心仪男子才会有的光芒。 莫名的,慕长安的心痉挛一样的抽痛了一下,那即将要迈进去步子突兀的停在了当下,继而转回身来,整理了自己的表情,迈着轻轻的步子走出了云溪宫,将带来的芙蓉糕递给了云溪宫的宫女,便离开了。 …… 君临回到凤鸾宫的时候,看到慕长安正坐在前几****命人架起来的秋千上发呆。 安静的她恬静而美好。 似乎在想事情,她那么出神,连君临走到她的身后都不知道,直到这座下的秋千别人轻轻的荡起后,才发觉身后的君临。 “你来了……”慕长安淡笑着,想着吹过发髻的微风般轻柔。 君临点了点,温柔的注视着她,说着:“方才为何不进去。” 声音也是淡淡的,却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慕长安低垂了眉眼,浅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却望向了那宫门之外。 这秋千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在东陵三王爷府中的那个简陋的秋千,身后的锦绣推着自己越荡越高,最后高过了府墙,看到了那外面的世界。 “长安……你觉得武思雅如何?”君临目光也有些出神,轻轻的问着。 慕长安心里一动,随即侧目看着君临那一脸深思的样子,说道:“哪方面?” “心思。”君临目光收回,望向了慕长安。 慕长安倒是一顿,随后说着:“心思纯净,只是有些古灵精怪。” 君临摇了摇头,说着:“她的言谈举止……太像当初的你,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的确,初见慕长安的时候,君临便是带着探究的心情去一次一次的靠近她,直至爱上她。 “慌了?怕爱上她?”慕长安挑眉笑道,只是那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倒是徒增了冷意,让周围本是和煦的风都跟着寒凉起来。 君临那么自然的笑了,丝毫没有犹豫的说着:“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慌了的女人只有你而已……即便是样貌行为举止同你一模一样,我爱的也只有你慕长安一人而已。” 那话说的自然极了,不做作不浮夸。 慕长安听后那冷意渐渐的散去,轻声的说着:“如果为了这江山的稳定,你娶了她……我不会反对。” 君临听后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挽住慕长安的手,说道:“最近是不是有些闷了,要不要去长宁那里或是凌耀那里转转?” 慕长安摇了摇头,同君临回到了房间里,抱过玄月手中的永宁,说道:“现在不同从前,哪里能说走便走……” “我君临的女人怎么不能说走就走,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君临沉声的说着,霸气十足。 慕长安婉儿一笑,却听见君临继续说着,只是那语气明显的降了几分。 “除了……离开我。” 低头深深凝视着她和怀里的孩子,现在的长安身上多了一丝母性的慈爱,少了几分凛冽之气,似乎她身上这身明黄的凤袍将她那曾经的许多性子都压制住了。 想到这里,君临禁不住搂住了慕长安和她怀中的孩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对不起……没有你,我活不了。”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有些颤抖,有些不安…… 忽然外面的左岸轻声的禀告着:“皇上……” 慕长安知道,左岸极有眼力,没有事情不会在这时来唤君临,便推开他,示意他去办正事。 果然,君临出去后,左岸耳语了几句后,他便回到房里给慕长安一个安然的笑容后,匆忙的走了。 慕长安眉头微蹙,挥手唤来了白起。 “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了。”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白起领命出去。 慕长安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永宁,似乎自己这女儿真的同君临的性子一样,同月份的婴孩的咿咿呀呀她都没有,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正逗着永宁玩耍的时候,一个精卫进来回报。 “公主,外面有人求见。”那精卫说话有些迟疑,望着慕长安。 “谁?”慕长安似乎听出了那精卫言辞里的闪烁,问道。 “蓝挚将军。”精卫说着,抬头望向慕长安等待她下一步的意思。 蓝挚?慕长安嘴里轻声的呢喃着,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让他到正殿等候。”慕长安平静的说着。 迟疑了一下,慕长安终究没有换去身上这带着些许压抑的装束,在众宫女的簇拥下移驾到了正殿。 那立在正殿的蓝挚忙躬身施礼,道:“给娘娘请安。” 慕长安扶着宫女的手,稳稳的坐上了那高出几尺的主位上,目光淡然,精致的妆容下一张母仪天下的脸说不出的威严。 慕长安没有说平身,下面的蓝挚便那样弓着身体,也不敢抬头,却莫名的感觉到周遭忽然的冷了下来,一股子压抑的气息让他额头冒出点点的汗水。 慕长安婆娑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清淡的声音响起:“起来吧,蓝将军……好久不见。” 蓝挚忙起身,抬头望向了上方的慕长安,顿时心里一哆嗦,他是跟在过慕长安身边的人,定然知道慕长安此时看向自己的淡漠眼神里是有多么的冷。 “怪末将为曾来探望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蓝挚忙说着,脸上带了愧色。 “呵呵……旁人看了你当日那般的为了长宁说话,会一同随他而去的……却不想你还是没有让我失望的出现在这明夏的朝堂上。”慕长安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说着。 蓝挚一顿,目光有些微烁的看向了慕长安。 慕长安显然有些嘲讽的说着:“蓝将军也算是这明夏开国的一大功臣了……很会审时度势,投诚的很是时候……” 蓝挚听后顿时心里一凉,原来慕长安知道那时在阎王山,自己已然是投诚了北冥的……想到这里,他望向慕长安的眼眸更是躲闪了。 “蓝将军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慕长安毫不掩饰言辞里的冷意。 蓝挚有些酸楚,曾经上方那个女中豪杰也是当自己为兄弟那般的亲切的,只是此时却已然不复存在。 他整理好了情绪,抬头正色的说道:“末将前来的确有事……” 慕长安眯着眼眸,平淡却冷漠的看着他,等待他下面的话语,但他下面的话语却让她大吃一惊…… 第265章 劝其让位 慕长安眯着眼眸,平淡却冷漠的看着他,等待他下面的话语,但他下面的话语却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那蓝挚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膝盖捧在地上,随即狠狠的向地上磕了一个头,发出闷闷的响声。 慕长安眯着眼眸,嘴角轻轻的抿起,没有言语,等待下一步蓝挚的动作。 蓝挚抬起头,满脸的正色的看着慕长安,深深的说道:“娘娘……你若是真心的为了皇上好……就请离开他……你可知朝中那些文臣还有这天下的书生们都纷纷的签下了血谏,恳求皇上废了娘娘,但皇上却断然反对,已然激起了众怒……求求娘娘放过皇上,放过明夏吧……” 那一大段话说的慷慨激昂,蓝挚似乎都将自己感染了一般,说的那么情深意切,忧国忧民。 说完那话,蓝挚眼眸里一股子浓烈的情绪望着上方的慕长安,只是单单一眼的样子便有些愤怒的情绪。 只见慕长安正微低着头,伸出纤细的胳膊,观赏着手腕上那玉镯子,漫不经心极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蓝挚那有些愤怒的眼神,慕长安才恍然大悟,然后莞尔一笑道:“蓝将军方才说了什么,本宫恍惚了……” 这一句话倒是让蓝挚那怒气更甚了,他涨红了脸,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娘娘怎可如此不关心这天下,如此漠视属下,将属下的话语当儿戏……” 慕长安听了那话,缓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随着那笑意消散,周遭也跟着压抑起来,莫名的寒凉的气息弥漫开来。 目光冷凝,殷红的嘴唇轻启,慕长安淡淡的开口道:“蓝将军……若不是我认得你……还以为同本宫说话的是皇上呢……” 那话带着不经意见得锋冷,如同一柄利箭一般让那本来跪的笔直的蓝挚吓得一哆嗦,那身板也堆萎了下去,脸上已然带了惧色。 方才慕长安那话要是传出去,即便是自己不管出于何意,让皇上知道了,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娘娘……”禁不住在慕长安那平淡而冷锐的目光里,蓝挚记不住颤抖起来。 “要我看,要做这明夏的皇上不是君临,而是你……是不是你鼓吹那些文人书生上书闹事?”慕长安忽而话锋一转,锋利无比,尖锐的直接窜入蓝挚的耳朵里。 猛然的蓝挚吓得连连跪下磕头,颤抖的说着:“娘娘明鉴,末将怎敢如此……娘娘明鉴,就是给末将十个胆子也不敢有这心思,那些文人和书生同末将无关……” 还未等蓝挚说完话,慕长安便厉声打断他,低吼道:“同你无关?那为何这朝堂上那么多的大臣怎么偏偏是蓝将军你来到本宫这里……要废了本宫的皇后之位?”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一时心系皇上,末将愚忠了……”那蓝挚已然脸色苍白,汗水渗透了衣衫。 “愚忠?蓝将军,一个临阵倒戈的人,你和本宫说忠?你哪一种忠心都不配……我看你今日是来接着文人和书生之手废掉本宫,明日就要废掉皇上了……” 慕长安这话伴着手中的茶盏猛烈的摔在地上,咔嚓的一声像是炸雷一般,那陶瓷碎片划伤了那跪都跪不稳的蓝挚的手上,他却没有感觉,只有恐惧和害怕,是他太自不量力了,以为阎王山可以让慕长安吃了一瘪,就妄自的以为眼前这个慕长安是优柔寡断的……他怎么忘记了,她可是护国公主,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枭雄。 看着那瘫软在地上的蓝挚,卑微的似乎要将头低入了尘埃里一般,哪里还有往日的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慕长安冷笑。 慕长安从那高位上走下来,慢慢的走近蓝挚,蓝挚只觉得那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自己的心门上一般,剧烈的心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居高临下,慕长安冷冷的说:“蓝挚,本宫不知道你站在哪个阵营,但我告诉你,这明夏大地本来就有一半的江山是我拱手让给君临的,我若是不在皇后的位置上……你是想让我做在皇上的位置么?” 下面的蓝挚只觉得头顶的声音带着寒霜,那话语的内容更是让他一哆嗦。 慕长安最后的这几句话已然让蓝挚知晓,之前那些说他的话都是吓唬而已,亦或是警告,慕长安想让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杀他,若是想,前面那些随便一个理由便会让他死千百回…… 忽然,蓝挚眼前的凤袍晃花了他的双眼,慕长安俯下身体,双手握住蓝挚的胳膊,硬生生的将那瘫软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外人看来是扶,但蓝挚自己能感觉到,那是慕长安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硬生生的托了起来。 二人离得那么紧,蓝挚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沙哑的、低声的,慕长安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蓝将军……无论你今日为何如此,有什么目的,但都不要再打本宫的注意,否则……” 那话还没有说完,蓝挚忙急促的说着:“末将不敢了。” “天色不早了,皇上快回了,看到蓝将军在这里就不好了……将军请回吧。”慕长安忽然的放开手,淡漠的说着。 随着慕长安的手放开,蓝挚腿上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他身旁,单手便将他提住,如同慕长安一样冷漠的声音:“蓝将军,白起送你出去。” 说完,便大步的向外走去,那蓝挚双腿无力,便像是被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白起将那蓝挚拖出了凤鸾宫后,大步的回到正殿,便看到慕长安在那斜射进正殿的斑驳阳光里沉思,透露着浓郁的忧思。 跟了公主多年,她是九一先生的时候没见过她如此,她是西水公主的时候没见过她如此,却在做了这明夏的皇后以后,将之前所有的悲伤都填满了一般。 “公主……”白起眉头微微的皱起,轻轻的唤着慕长安。 慕长安回过神来,望向白起,恢复了平日里的平和,道:“可是向蓝挚说的那般?最近皇上都在忙着处理那些文人和书生的血谏么?” 白起迟疑了一下,说道:“确如蓝将军所说……不过公主莫要担忧,皇上能够处理。” 后面的话语,白起说的肯定极了,将那带着些许情感的安慰隐藏在了那果敢的话语里。 慕长安淡淡的勾起了唇角,没有言语,站起身来,缓缓的向内室走去,那背影离开了那阳光后,慢慢的走进了阴影里,带着些许的悲伤。 内室里,慕长安换去了那像是盔甲一样的凤袍,一袭淡青色衣裙来到前面花园,那里珏儿和永宁正在玩耍。 看到两个孩子在西下的阳光里,慕长安上扬了嘴角。 珏儿正在奋力的伴着各种动作,妄图能逗笑玄月怀里的永宁,只是似乎永宁并不买账,一双黑曜色的眼眸像是一汪湖水一般的望着那已然满头大汗的珏儿,肉肉的小嘴里没有笑意,却有一下没一下的吐着唾沫泡泡…… 玄月看着怀里的永宁淡淡冷冷的模样,那总是警戒的脸上咯咯咯的笑开了。 玄灵也浅笑着为珏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清亮亮的说着:“太子殿下,快歇歇吧。” 慕长安立在不远处,看着那阳光里的一双儿女笑了,倒是比这午后的阳光更加绚烂了。 慕长安心里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了许多,随后眼眸微微的深了深。 玄月、玄灵听到了脚步声,顿时脸上一冷,看到了是慕长安后,松懈了下来,慕长安接过了玄月手中的永宁,浅笑着。 “娘亲……永宁妹妹特别喜欢珏儿呢,一直在和珏儿玩儿呢……”珏儿眼眸都笑弯了,说道。 “噗嗤……”两声轻笑,是玄月和玄灵发出的,眼眸爱怜的看着虎头虎脑的珏儿。 “哦?珏儿怎么觉得妹妹那般喜欢你呢……”慕长安嘴角依旧噙着笑容,方才她分明看到永宁那淡漠的小脸儿。 珏儿嘟囔着小嘴儿,然后脆生生的说着:“娘亲你看,妹妹一直在和珏儿玩小鱼吐泡泡的游戏,珏儿是大海,永宁妹妹是小鱼……” 一时间,周围的几个女子都笑了,怪不得刚刚珏儿那么卖力的摇来摇去……原来是在扮演大海呀。 珏儿说完后,忽然脸上有些不舒服的颜色,喃喃的说着:“娘亲……珏儿想吐……” 欢笑声更是响亮了…… 离的好远,君临便听到了那银铃儿一般的笑声,顿时刚才因为那群酸儒被堵得满满的心舒缓了起来。 迈着轻快的步子,君临进了凤鸾宫,玄月和玄灵见到君临后,恭敬的退下去了,君临上前接过永宁用力的亲了一口,而后又拉着珏儿扑过来的小胳膊。 笑着进了房里,身后跟着慕长安。 珏儿扭动着小胖腿去趴在桌子上吃着糕点了,君临抱着永宁坐在慕长安身旁,忽然平和的说着:“蓝挚来了?” “嗯。”慕长安将裹着永宁的被子换了下来,淡淡的说着。 后面一股子沉闷的气息弥漫开来,久久的听到君临说着:“明日我会惩罚他……” “我猜他明日还没有恢复胆子去上朝,而且这蓝挚最好还是调查一下,他似乎也入阵了。”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君临眉头一深蹙,随后暗暗的记下了。 却见慕长安自顾自的在收拾东西,问道:“在做什么?” 慕长安没有回答他,却说出了一句让君临立刻情绪激动的话语。 “明日……我要离开……” 第266章 君临心思 慕长安没有回答他,却说出了一句让君临立刻情绪激动的话语。 “明日……我要离开……” 那话一说出口,君临怀里的永宁便哇的一声哭了,慕长安忙侧目望去,见君临那双臂似乎不自主的收紧,永宁也像是感受到了抱着自己的父皇身上的愤怒之气,有些胆怯的哭了。 君临眉头紧蹙,低声叫道:“玄月、玄灵……” 外面的二人听到后,立刻恭敬的走进了内室。 “将太子和公主殿下带下去……”君临目光一直没有从慕长安的脸上错开,压抑的声音似乎像是即将要爆发的前夕。 玄月和玄灵禁不住呼吸都跟着缓慢起来,怯怯的接过君临怀中的永宁,玄灵也牵着已然不敢再吃糕点的珏儿。 二人离开,还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慕长安。 从外面关上门以后,房间里只剩下君临和慕长安二人,一下子周围的气氛冷煞起来,憋闷的慕长安有些喘不上起来。 君临一步一步的逼向慕长安,后者眉头紧蹙,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那话说的平淡无波,却也有些颤抖。 对于君临的愤怒,慕长安终究是畏惧的,但却也不解为何他忽然这般。 君临眯着眼眸,她竟然问他怎么了? 君临忽然扣住慕长安的肩膀,眼眸里渐渐的充上了血色,一张本来就不白皙的脸越发的瘆人起来。 他狠狠的盯着慕长安,似乎要将她看穿心底一般,声声的像是叩击了心门一样:“慕长安……你是不是没有心?我以为有了珏儿和永宁你就不会再想着离开我……你还想让我如何?才会放过我,留在我身边……你说!你说!你说!” 君临愤怒的如同一只暗夜里咆哮的孤狼一般,像是下一刻就要将慕长安揉捏在身体里。 慕长安的肩膀被君临捏的生疼生疼,想要挣脱却如果,低声的怒吼着:“放开……” “放开?让你离开么,让我终日活在蚀骨的疼痛么……”君临话语没有说完,便狠狠的吻上了慕长安的嘴唇。 那样狂怒的唇,像是要将她吃进身体里一般,不让慕长安有一丝的喘息,终于慕长安颤抖的厉声吼道:“不是你让我去长宁那里散心么……” 那话猛然的钻入君临的耳朵里,他一愣,随即动作僵硬在了当下,长久的沉默后,慕长安觉得肩头一沉。 君临的额头深深的陷入了慕长安的肩甲窝里,轻声而压抑的哭泣声音,细微的颤抖从慕长安的肩膀蔓延到了心里,酸楚极了。 君临……哭了…… “怎么了……”慕长安沙哑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的心疼。 “我以为你要离开我和孩子……是我最近太烦闷了,想得太多了……”君临颤抖的说着,却不肯抬起头让慕长安发现他的眼泪。 的确最近他时常夜半被噩梦惊醒,那噩梦里没有牛鬼蛇神,只有慕长安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任凭他怎么呼唤也回不来…… 慕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君临的后背,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安慰的说着:“不会……我不会离开你,即便是你迎娶了思雅小姐,也不会……” 那后半句话让君临身形一顿,他抬起那还有些湿润的眼眸,微烁的看着慕长安那平淡无波的眼眸,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 却在这个时候,那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一脚推开,带着即将黑下来的天色,一身萧杀的闯了进来。 “长安姐姐……”萧清风那急促而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清风。”慕长安将近在咫尺的君临目光里的杀意看了满眼,忙出声,示意萧清风自己无事。 方才萧清风吃过晚膳遛弯儿的时候遇到了珏儿,珏儿哭着说父皇生气了,讲娘亲关在了房间里。 没有问原因,也不顾玄灵和玄月的阻拦便直接冲了进来。 看到慕长安无事,萧清风那周身的萧杀之气慢慢的散去,而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君临,淡淡的说道:“清风失礼了。” 说完就想要离开,却猛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子迅列的风袭来,他眉头一蹙,敏捷的闪身,手猛地抓住了那飞向自己后脑的棋子,同时眼眸也射向了那投出棋子的君临。 “呵呵,闯入皇后的凤鸾宫就想这般离开?”君临从牙齿缝隙中挤出几个字,带着冷漠至极的气息。 一时间,这房间里似乎一个火星字便可以引爆一般的压抑而紧张。 慕长安轻轻的咳了咳,然后轻声的说着:“君临……” 君临看了她一眼,平和的说着:“夫人放心,我不会杀了这个小山童的,至少现在不会……” “呵呵……皇上想要如何?”萧清风不可置疑的轻笑着。 君临勾起嘴角,冷峻的说道:“同朕一战!” 说完那话便从那半开的窗子飞身出去,而萧清风一听,冷哼一声,旋转身形也消失在了门口。 慕长安眉头紧蹙,跟着出了门口,渐黑的夜色里,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消失在了那房顶之上。 她想要追出去,却被白起拦住。 “公主,男人之间的事情最好让他们二人自行解决。”白起深深的说道。 慕长安一顿,想起了君临方才说过不会杀萧清风的话语,而萧清风也不会真的会打过君临,想着想着也就放弃了追出去的念头。 回过头对一旁的宫女说:“去云溪宫看看吧。” 一众宫女簇拥着慕长安来到了云溪宫。 依旧是没有让人通报,慕长安径直来到了武思雅房门的外面,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脆生生的进来声音后,慕长安挥退了身后的宫女,自己进了武思雅的房间。 武思雅见是慕长安忙要从床上起身施礼,被快步走过来的慕长安拦了下来。 “娘娘,你都不来看思雅,思雅都想念你了呢……”武思雅脆生生的说着。 慕长安看着武思雅的样子,笑了,料想到这几日在宫中定然是憋闷坏她了,她的性子很像曾经的自己,想想若是从前,自己怎么可能在这宫中呆上半日而不出去游玩。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慕长安轻轻的握住武思雅的手,淡入流水一般的问道:“思雅这般的玲珑可人,想必也是有很多人青睐,可有意中人?” 武思雅脸上一红,摇了摇头,道:“娘娘莫要笑话思雅,思雅哪里有那个心思……” 慕长安浅浅的笑了,说着:“若是没有心上人,姐姐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武思雅漆黑的眼眸怔怔的看着慕长安,脸色通红。 “皇上可好?”慕长安温柔的说着。 武思雅那脸更是红了,但也有些慌乱的摇着头,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慕长安却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离开间,武思雅间自己手腕间便多了一个羊脂玉镯子。 慕长安柔声的说着:“若是皇上身边除了本宫,定然还要有别人……本宫希望那个人是你……” 那话说的有些悲伤却坚定极了。 说完那话,慕长安站起身来,快步的离开了,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武思雅。 慕长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般勇气替君临做他没有勇气做的事情,若是注定君临身旁有别的女人,那她希望是武思雅,不为别的,只因她那么像自己,时间久了……君临也许会爱上她,稳定朝局。 白起在黑暗里看着慕长安微微颤抖的肩膀,沙哑的说着:“公主……” 慕长安低垂着眉眼挥了挥手…… …… 城外那不知道大战了多少回合的君临和萧清风二人都有些疲倦的坐在那黑夜里的树下,二人身旁尽是方才打斗时碎落的枝蔓。 “名震天下的逍遥阁阁主果然名不虚传……”萧清风喝了一口酒葫芦中的酒,笑道。 君临冷冷的没有言语,随即接过萧清风递过来的酒葫芦,苍茫的说道:“好久没有人叫我阁主了……我也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虽然今日你略胜一招,但若是你让长安姐姐伤心,我定然是喝出了性命也要和你拼到底。”萧清风果决的说着。 君临没有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明日你同长安一起去西水侯那里……定要多加小心,那里也不是安全之地……” “既然也不安全为何还让她离开?”萧清风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即便是不安全,却也比这里要平稳。”君临说着。 萧清风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倒是,这明夏的朝堂,这榆林城的大阵是要开始了……此时便是最为混乱复杂的……” 君临眼眸漆黑的比这夜色更甚,脸上狠绝的说道:“这大阵无论幕后是谁,朕都要讲他揪出来,不让他伤害长安分毫!” 萧清风看着君临,心里也了然,君临也是知道这种种都是针对慕长安的,这大阵里他君临的皇位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而危险至极的却是慕长安。 “到了西水,谁都不要相信,保护好长安。”君临说道。 萧清风眼眸微微的闪烁,然后深深的说着:“我猜皇上让长安姐姐去西水还有另一曾深意……” 君临一愣,眉头一蹙,盯着萧清风。 萧清风眼眸一深,幽幽的说道:“我猜……你是想让长安姐姐去阻止慕长宁……” 第267章 路上遇刺 萧清风却淡淡的说道:“我猜……你还想让长安姐姐看一看慕长宁在谋划的事情……” 君临眼眸一眯,深深的看向了萧清风,手里的那酒葫芦也跟着捏紧了几分。 “你都知道些什么……”君临带着冷意和酒气的话语说出来。 萧清风目光里噙着笑意,说道:“清风知道的不比皇上多,所以皇上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 君临却不为所动,即便是这样,他在心里也又是对这个萧清风更加另眼相看,看来他还不仅仅是功夫了得的小山童,似乎也有一些看不见的实力,这明夏大地上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暗流了。 萧清风似乎看出来君临心里所想,浅淡的说着:“皇上放心,若是哪天长安姐姐安危得到了保障……清风便如同这清风一般无影无踪。” 言外之意便是那些明里暗里的也都会随之消散不见。 君临那戒备的目光这时才散去了几分,然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冲着那黑夜里哈着气,说道:“好久没有人陪我喝酒了。” 他自称为,萧清风挑眉。 “是不是做皇上的日子没有做逍遥阁阁主的日子快活?”萧清风接过那酒葫芦问道。 “呵呵……但我有非做这明夏之皇的理由……”君临眼眸望向天际,自嘲的笑笑,声音沙哑的说着。 萧清风斜着眼眸里满是嘲讽,自古做上了皇上的人还能有什么理由,除了权势再无其他。 君临知道萧清风心里所想,却也不气恼,只是依旧目光幽远的看着那忽明忽暗的夜空,轻声幽幽的问道:“萧太傅……你相信有来生么?” 那话语被吹过来的风散尽在了哗啦哗啦作响的树林里,萧清风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君临此时收回了目光,眼眸里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漠淡冷,随后站起身来,没有回头说道:“长安,就拜托萧太傅了。” 说完那话以后,恍惚树叶吹动间,君临已然消失在了微凉的夜里。 徒留萧清风依旧懒散的坐在那里,靠着大树对着酒葫芦喝着酒。 …… 慕长安哄睡了永宁和珏儿后,便坐在那烛火下出神。 门口微微的冷风吹过后,一个人影便带着丝丝的醉意回来了。 回过神,慕长安站起身来,刚想说话,却见君临已然来到她面前,一把搂过她的腰,笑了。 慕长安看着眼前的君临笑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再闻闻他身上的酒气,却也不重,但看他已然不再清明的眼眸,显然是醉了,这么多年来,慕长安还是头一回看到君临醉酒。 将她搀扶上床,没有惊动宫女们,打了水替他擦着脸和脚,忙活了一阵后才也躺在了他身边,却看到他正睁着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望着自己。 “夫人,方才我和小山比武来着,他打不过我……”君临笑嘻嘻的说着。 慕长安笑了,点头说道:“是,你最厉害。” “所以,明天你和他一起上路,不能和他一起跑了,你们跑到哪里我都能追你们回来,然后杀了他……对,杀了他……”君临挥舞着手霸道的说着,像极了一个孩子。 慕长安浅笑。 “他说他比我早认识你好多年……可是你还是最爱我的对不对……”君临眼巴巴的看着慕长安,和那要糕点的珏儿很像。 慕长安轻轻的吻了吻君临的鼻子,回答着:“对,最爱你。” 说那话的时候,慕长安心里一疼,爱到可以为了你放弃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希望。 下一刻便觉得身上一沉,君临便压了上来,轻轻的扣住她的后脑,带着酒气婉转反侧的吻了起来。 慕长安轻轻的回应着,缓慢的闭上了眼眸,似乎也被君临口中那香甜的酒气沉醉了。 摇摇烛火,曳曳声慢,恍惚了这一室的温情脉脉。 而这凤鸾宫的宫门外,萧清风依靠着那棵梧桐树,月光洒在他寂寥的身上,似乎也温柔了许多…… 第二日清晨,阳光散落在房间里,慕长安摸了摸身旁已然没有了君临的身影,坐起身来,便听到门口轻轻的声响。 君临一袭黑曜色长衫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碗。 一身药香的君临来到床边,说着:“我加了蜂蜜,喝起来味道会好些……夫君真是怕伤了你……” 那脸上有些愧意,慕长安瞪了他一眼,早知如此为何还每次都如下山的猛虎一般。 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似乎是喝的太极了,呛得她咳嗽了起来,那汤药洒到了内衫上。 君临忙轻抚着她的背,浅笑着看着她。 一家人用过了早膳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慕长安轻轻的说着:“两个孩子我带着吧,留在家里皇上也没时间照料。” 君临一顿,沉思了一下,说道:“夫人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方便,永宁还小,离不开你,珏儿……就留下来吧,我想念你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他。” 慕长安定定的看着他,君临眼眸里没有其他的情绪,却带着浓烈的不容置疑。 转过身看了看那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珏儿,慕长安点了点头,俯身对着珏儿说道:“珏儿乖,在家里听父皇的话,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那话时对珏儿说的,也是对那心里不安的君临说的。 看了看时间,慕长安在君临的相拥下出了凤鸾宫,宫门口一辆鎏金的宽阔马车停在那里。 玄月搀扶着慕长安上了车,随后也跟了上去。 没有太多的道别的话语,马车便出发了,萧清风和白起一左一右坐在马车上,驾着车。 慕长那感受到,除了自己的几名精卫外,明里有二百的侍卫,暗里似乎也有二十几名影卫一同随行。 马车一路出了宫,渐渐的消失在了君临的目光里。 忽而君临目光一凛,挥手左岸上前。 “都准备好了么?”君临低声说着。 左岸点头道:“按照皇上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 “好,朕也一同前往!”君临眯着眼眸,散发出来凛冽的光芒。 “皇上三思……”左岸有些急切的说着。 君临挥手打断他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朕等这一天很久了,今日定要好好会一会这位明善大师!” 慕长安离开了,君临终于可以将这暗流涌动掀起风浪了。 …… 马车里,玄月细细的查看着这马车里的物件,除了必备的吃食外,君临还额外准备了许多的东西,应有尽有,似乎要将整个凤鸾宫都搬进这马车一般。 “阁主还真是关爱夫人呢……”玄月浅笑着说着。 这个称呼,慕长安很喜欢,笑了。 “咦……阁主给夫人拿这两盅黑白棋子做什么?属下也是不会下棋的,不能同夫人对弈解闷儿。”玄月有些好奇的看着那满满的两盅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慕长安抱着永宁,伸手将那棋子拿捏起来几个,然后笑道:“真是用来防身的……” 玄月了然,她也是知道这路上定然是凶险的,禁不住握了握腰间的佩剑。 马车一出了皇宫,还未出城却拐入了一处角落处,萧清风下了车,将这马车罩上了一层蓝色段子面,将那马车的富丽堂皇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后才又驶了出来,直奔城门外而去。 出了城,萧清风低声叮嘱着:“长安姐姐莫要向外张望。” “好。”慕长安应着,却感受到了什么,询问道:“白起呢?” 的确,她没有感到白起的气息。 “白起有事,明日便会赶上我们。”萧清风简介的说着。 慕长安眉头微蹙,白起从来不会私自离开的,还想问些什么,怀里的永宁却挤着鼻子,像是要哭的样子,玄月忙和慕长安一同哄着这个小家伙儿,也就没有去追问了。 马车出了城,却走得不快,慕长安淡淡的问道:“清风,为何这车驾的如此慢,出了城不比城中,还是快些好。” 萧清风坐在那马车外面,笑着说道:“长安姐姐,你和玄月倒是可以,但永宁殿下可是要适应适应的。” 慕长安看着怀里小眉头紧皱的永宁,显然她是不喜欢这马车的咕噜噜的滚动带来的颠簸,便没再说什么。 …… 那罩着蓝色段子面的马车一路出了城,由慢到快,明里暗里的护卫如影随形的保护着。 走了约莫半天的时间,前面便要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了。 似乎那明卫和暗卫顿时都跟着惊觉起来,只是这树林却是必经之路,绕不过去。 前面的侍卫纷纷的戒备的抽出配刃,马车速度放慢下来,一行人鱼贯的进入了树林。 那树林安静的极其诡异,除了树叶哗啦啦的声音,连鸟叫都没有,静谧的有些可怕。 待到人马全部进入树林以后,似乎只能听到他们行走的声音,暗卫也都现身围在马车四周,警觉的查看四周的状况,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 却正在这时,忽然听见那空荡荡的树林中回荡着一个浑厚的声音:“慕长安……你以为你绕道南楚去西水,我便发现不了你了么……” 那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出来无数的利箭直直的射向了那马车…… 第268章 明善中计 那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出来无数的利箭直直的射向了那马车…… 似乎也只是在那一瞬间,那看似平凡无奇的二百多名护卫瞬间都脚尖点地腾空而起,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利剑硬生生的将那飞来的无数羽箭击落在了当下,顿时那静谧的树林里想起了削铁如泥一般的噗噗的声音。 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那护卫们便又落回到了原地,如从前那般的队列护卫在马车周围。 若不是那落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钢箭证明着方才发生了怎样的生死之事外,似乎一切都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方才那如洪钟一般的深沉声音重新响起,只是这次似乎多少带了些愠怒的情绪。 “呵呵,看来皇上倒是给你安排了众多厉害的高手……” 那话语里还带着一丝的诧异,看这二百多不起眼的人,似乎也都是着名下大陆上一顶一的高手,着实有些意外。 只是那马车还有那周围的护卫却没有丝毫的声响,安静的如同没有了气息一般。 忽然那树林里恶风来袭,从四面八方涌向马车的暗流如同那势如破竹的洪水猛兽一般喷涌而至,最后将那马车和护卫们围拢得严严实实。 那黑衣人都是蒙着面容只是露出一双眼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能扑上去将对手杀得体无完肤一般,再反观那被围在中间的马车和护卫们,那马车如同泰山一般岿然不动,连同那马都没有丝毫的走动。 而那些护卫冷眼看着周遭,眼眸都不错一下。 在那群黑衣人后面缓缓的出来一架四人抬的小轿子,黑段子面轿顶,轿帘落着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只是那洪钟一般的声音便是从那里再次传出来:“呵呵……人说长安公主乃这明夏大陆上的女枭雄,果然如此,身处险境已然镇定自若,老朽佩服……” 声音刚落,对面被围困的马车里便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幽深的声音:“明善大师,看来你对朕的皇后很感兴趣啊?只是你不知道,对她感兴趣的人,朕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之……” 君临那像是从深潭寒水里突然炸开的声音,像是带着利刃一般的扫向周遭,压抑的让周遭的风都跟着小了起来。 顿时让周围骚乱起来,那围拢的黑衣人不自觉的脸上变了变,无声无息的后退了半步。 那小轿子里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有些带着恼意的声音响起:“皇上?” “大师,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一面吧。”君临冷峻而风貌毕露的声音响起。 随后那马车帘被驾车的白起挑开,君临一身黑曜色劲衣,走了出来,顿时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那顶小轿上。 “老朽倒是没想到那辆明目张胆的直接向着西水方向驶去的马车里会是慕长安……皇上真是好计策,不愧为这明夏的一统者,老朽佩服佩服。”明善大师的声音里除了些许的不甘外,更多的竟然是赞许。 君临冷哼一声,道:“莫要多说,倒是躲在那小轿里藏起你这大师的身份,你定然是朕所认识的人,想要搅浑这明夏的水。” “皇上息怒,老朽只是要杀了慕长安而已,并未想要同皇上对峙,既然如此,老朽便离开了。”那声如洪钟的声音便那般的像是远去了。 君临眼眸一凛的同时,人已经飞身出去了,直奔那顶小轿而去。 那周围的护卫们也直接冲进了那黑衣人中,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同那些身手极高的人斗在了一起。 君临脚上带风,直直的踢向了那小轿。 “咔嚓……”一声,那小轿子便被踢得粉碎,四散般的裂开。 再看那轿中却空无一人…… 君临眉头紧蹙,一挥手,数十名暗卫跟着他个方向追了出去。 而那些黑衣人却也似乎不恋战,急于脱身,但那些护卫却也十分难缠,其中有数十个高手更是早已将对手制服在地。 剩下的黑衣人终究是系数逃脱了,消失在了那隐秘的树林里。 那个明善,还有黑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君临立在原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恨意让周围的护卫都跟着后退了数步。 “明善……我定然会亲手杀了你!”君临幽幽的声音不响亮,却久久的回荡在这山林里,惊得方圆多少里外的鸟雀呼啦啦的飞起来一片。 而那些被擒住的黑衣人,则在下一刻都跌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拉开他们脸上的蒙面,嘴里涌出黑血,看来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若是被生擒,便咬碎藏于口中的毒药,身亡。 数十个黑衣人都是这般死去,君临眉头却也是一蹙,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的暗卫也只是同他们平手,根本擒不住他们,就这么死了,这位明善大师究竟是何人? 白起手里也有一名死去的黑衣人,他抿着嘴唇,手中的长剑一挑,那人的肩膀处的衣衫便碎了,赫然露出了那繁琐的纹身。 “湟源族……”左岸眉头紧蹙的说着,抬头望向了君临。 白起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望着君临,拱手道:“看来这些人同那些刺杀娘娘的人都是出自明善,目标一直都不是皇上,而是娘娘。” 那话时陈述语序,却带着一丝的质疑。 君临没有言语。 白起也不多说,起身告退,离开了。 君临转身对着那数十个方才在暗卫里的高手客气的说着:“多谢各位相助,君临在此谢过了。” 那数十人挥了挥手,其中一人说着:“清风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皇上客气了,我等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君临点头,那数十人便也闪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见识到这些人的身手后,君临便知道这萧清风却也是个人物,行走江湖几年便结交下了这些高手,他一句话,他们便迅速赶来相助,着实不易,倒是比自己逍遥阁还有效率。 昨夜,君临同萧清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萧清风觉得就凭君临的暗卫定时抓不住明善的,便说明日会有人来相助,倒是没有想到即便是多出来这数十名江湖高手,依旧是让那明善老狐狸跑了。 君临越发的觉得,这个明善是自己相识之人,但他的目的何在?为何非要杀了长安?却对自己不出手? 明善没有抓住,朝堂的大阵也没有突破口,看来一切还需从长计议,君临眉头紧蹙的想着,只是他定然是要趁着长安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一些事情的。 …… 再说慕长安坐在车里,把玩着那黑白棋子,忽觉这马车凭空沉了一下。 “白起回来了?”慕长安淡淡的问道。 白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是,公主。” 慕长安便没有继续再问了,只是下一刻,听到萧清风笑着说道:“车里面的人做好喽。” 话音刚落,外面鞭声响起,这马车便忽然加速起来,外面的护卫也跟着快了起来,像是生了风一般的飞奔了出去。 慕长安怀里抱着永宁,若不是一旁的玄月护着,险些仰倒到了后面,怀里的永宁却对这突入起来颠簸并没向方才那般不悦,扬起小嘴,笑了。 玄月笑着说:“看来方才小殿下是嫌弃这马车慢了呢……” 慕长安一笑,倒是也有些不解着萧清风又慢又快的是什么用意,但这马车速度极快,马蹄声飞扬,却也不好问他,也就作罢了。 马车一路向西行,到了傍晚十分进入了一座官道旁边的城池。 这北冥腹地的城池,慕长安多不熟悉,透过窗帘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城池上上书几字“云木城”。 还未到城门口,萧清风一挥手,那二百多名护卫便化整为零,换上了寻常百姓人家的衣衫,先先后后的簇拥着马车进了城。 马车进了城,撩开窗帘,便看到了道路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街巷,一片安然的景象,那样子倒是同以前的西水国有的一比。 一行人来到这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客栈,玄月下车,搀扶着怀里抱着永宁,头戴着面纱的慕长安下了车。 一行四人走进了客栈,这一层便是酒馆儿,干净利落,找了一处无人靠窗的角落,四人坐下了。 小二立刻上前笑脸相迎的招呼着。 慕长安简单的点了几个小菜,那小二便麻利的下去准备了。 白起望了望四下无人,低声的对慕长安讲了自己上午同君临他们的事情,讲完后萧清风眉头紧蹙。 “倒是没有想到这明善老东西竟然是这般的狡猾……”萧清风深深的说着。 慕长安也是深深的捏了一把汗,若是那明善对君临出手,是不是他今日便是凶多吉少,想想却是后怕极了。 几个人正说着,却听见外面街巷上一阵吵闹喧嚣之声。 像是一个醉鬼在耍酒疯,他指着一群散发着纸张的学子麽样的人含糊的说着:“你们……你们在胡乱……胡乱编排皇后娘娘……我打……我打你们……” 说着便向那群人扑去,那学子一闪身,那醉汉扑了空,跌坐在地上。 其中一个消瘦脸上带着伤的学子指着地上的醉汉,说道:“就是他……就是他,上次就是他打得我……” 那话说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打他,打他……然后那群学子蜂拥而上,便想要打那醉汉,那醉汉摇晃着站起身来,吓得那学子们一闪,只是下一刻醉汉又仰面朝天的跌倒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群学子离开上前,拳打脚踢起来。 只是那坐在酒馆里的慕长安却在方才那醉汉站起身来的一瞬间,惊住了,怎么会是他…… 第269章 境遇落魄 只是那坐在酒馆里的慕长安却在方才那醉汉站起身来的一瞬间,惊住了,怎么会是他…… 下一刻,那围着醉汉暴打的学子们便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痛,纷纷哎呦一声捂住腰的,捂住腿的……都跌倒在地上,痛的连连叫嚷。 再看那打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那一颗颗黑白棋子,学子们四处寻找着打他们的人,却无果,也觉得还是不要惹事的好,也不去理会那地上的醉汉,都狼狈的跑开了。 那醉汉依旧是昏醉在地上,衣衫尽是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的样子,来往路人匆匆走过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望向那烂醉如泥的汉子。 慕长安眉头紧蹙,即便是隔着面纱,却也能感受到她那阴郁的气息。 白起显然也看到了那人,他望向了慕长那,后者点了点头。 白起站起身来大步的走出了酒馆,径直向着那醉汉过去,而萧清风也招呼着小二,道:“将饭菜送到楼上客房里,这楼下太过吵闹。” 那小二忙点着头,将几个人引领着上楼,早有人定好了房间,三人都坐在慕长安那间上房等候着。 那街巷上的人便看见一个消瘦的男子将那醉的一塌糊涂的汉子单手便搀扶起来,半拖着半拽着抚上了楼,却也没多注意,一个醉汉,这街上日日有。 不多时,白起便将那醉汉搀扶到了慕长安的房间,放到一旁的榻上。 萧清风和玄月不认识那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酒气的汉子,却看慕长安眼里辛酸之意分外明显。 壮硕的汉子胡须满脸,头发混乱,一身粗布的衣衫有些许的补丁,鞋也丢了一只,慕长安险些流出眼泪来。 昔日那个英勇无比的赵广赵将军竟然落魄到如此的境地,依稀记得他曾那般的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冲锋陷阵,九死一生,当年西水可以复国,东陵可以覆灭有多少是他的功劳…… 而如此,却已然物是人非了,当年阎王山长宁夺了军权之时,慕长安曾将赵广留了下来,让他留在慕长宁身边以防其他有贼子之心的人趁虚而入。 但却也是自从那个时候便再也没有见过赵广,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慕长安也派人去打探过,只是在西水也没有探听到,倒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云木城相遇。 白起脸上也带了些许痛心,轻轻的打水,替赵广擦了那沾满灰尘的脸,轻轻的唤着:“赵将军……” 只是却也不见赵广醒来。 一旁的萧清风听到了白起的唤声,眉头一挑,道:“他是赵广赵将军?” 慕长安点了点头,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她紧紧咬着的嘴唇,一旁的玄月接过慕长安怀里的永宁,一旁哄着她睡觉去了。 饭桌摆在外室,小二悉数的将菜上来,玄月有眼力的吩咐着又多加了几个菜,还有一碗醒酒汤,然后丢给小二一锭银子,那小二笑着忙去准备了。 轻轻的将睡着的永宁放下,玄月让人又去准备了一身好衣衫,都是照着赵广的身材去准备。 赵广不醒来,慕长安也无心吃饭,就是坐在一旁,脸上有些忧虑,没有赵广在长宁身边,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心思诡秘的展径庭,不得不让她忧心…… 不多时,玄月端着小二送来的醒酒汤进来,却也在这时,那榻上的赵广擦完了脸有些清醒过来。 睁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刚想骂着你们这群书生……却看到眼前的慕长安,顿时长着满是胡须的嘴,愣在了当下。 “赵将军……”慕长安眼里微红,轻声的叫着。 下一刻,赵广便踉跄的下了榻,噗通一声跪在了慕长安面前,声泪俱下:“公主……赵广有辱公主之命,没能在世子身边守护,无脸再见公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这赵广更是一个体骨铮铮的硬汉,却哭得如此这般,心里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的委屈和不得已。 慕长安忙搀扶起来他,声声真切的说道:“赵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情,起身说话……” 一旁的白起也上前搀扶着,赵广才擦着眼泪站起身来,将这一年多的过往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阎王山夺权后,赵广的军权便也被蓝挚夺了过去,整个人让慕长宁架空了,以赵广的脾气定然是要离开的,但想到了慕长安临行前的嘱托,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最后在攻打北冥的前夕,慕长宁直接让赵广回西水丰城守城去了。 而后慕长宁兵败西水侯以后,回到丰城,整日喝酒享乐麻痹自己,几城之事更是不闻不问,赵广进过言无果,后来又有一个神秘人出现在慕长宁身边,另他性情大变,似乎在暗中筹谋着什么,赵广又是冒死进谏,还将慕长安的嘱托告之,岂料慕长宁听后更是大怒,直接抄了赵广的家,将他一家老小赶出了西水几城。 无奈,赵广才带着一家老小流落到了北冥腹地,暂定居在了云木城。 几个人坐在饭桌旁,听着赵广简单的讲述着,只是任谁都能听出来那区区几句话带过的是怎样的艰辛和困苦。 慕长安拳头捏的紧紧的,长长的压下一口气,手中端起酒盏,对着赵广说:“赵将军,辛苦你了……” “不,是末将有辱使命。”赵广忙说着,然后干了那杯酒。 慕长安也了然为何赵广不去寻找自己,这样刚硬的汉子若是没有一大家子,怕是要自尽了的,他怎会去寻找自己。 一行人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吃完了晚饭,赵广对慕长安深深的说着:“公主,此去丰城,凶险极了,世子已然不是从前那个世子了,而且这一路上还有很多学子在造谣生事,公主要多加小心。” 慕长安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赵广,问道:“赵将军,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前往?” 这话一出,赵广眼眸一亮,他从未想过还会遇到公主,更是没有想过还可以跟在她身旁,刚要俯身下跪,便让慕长安扶了起来。 “末将定然是再愿意不过了的!”赵广那本来灰蒙蒙的脸上顿时神采奕奕起来。 慕长安笑着点头,说道:“今日你先回去,明日我自会找你。” 赵广点头,然后离开了。 赵广离开后,撤下餐食后,慕长安思索了片刻,对白起吩咐了几句,白起便出去了。 晚上,白起萧清风等人都住在慕长安房间隔壁。 月色从那窗子的缝隙钻进这昏暗的房间里,照亮了慕长安那忧思的脸,看来此去丰城……倒还是有些凶险,但那又能如何?那是她的胞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慕长安轻轻的拍了拍在自己身旁,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永宁,也睡了。 第二日清早,赵广正在自家的小草屋里打扫院子,他的老母亲在和两个媳妇替旁人洗着衣服赚些家用,因为赵广一直郁郁寡欢,加之性子刚烈见不得不平事,这几个月在哪里做工也不长,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卖完了,一家老小八口人过得拮据极了。 赵广正想着扫完院子,便去同家人辞行去找慕长安,却听见门口有扣门的声音。 “是赵将军家么?” 白起的声音,赵广听得出来,他忙放下扫把大步流星的去开门,果然见白起和几名随从立在门外,后面还有一两辆马车。 “白护卫,这是……”赵广不明。 白起难得的笑了,二话不说便带着人进了院子,将那劳作的老夫人和两个媳妇请上了马车,而后又将四个孩子也抱上了马车,最后拉着赵广一行人来到了这云木城中最繁华地段的一处府邸。 赵广抬头看去,那府邸上面挂着一个新做的门匾,上书:赵府。 赵广一愣的当下,门口慕长安便和萧清风出来了,玄月抱着永宁跟在身后。 慕长安向那刚刚下了马车的老夫人躬身施礼,赵广对老母亲耳语了慕长安的身份,老夫人忙要下跪行李,慕长安忙上前扶起,然后搀扶着老夫人向宅子里走去。 赵广这才知道,慕长安命人将这云木城中最好的宅子买下来给他做了府邸,同时还买了四间店铺交给老夫人,府邸里的丫鬟护院一应俱全,还留下了一万两银票。 赵广感动极了,那老夫人带着全家老小还要给慕长安磕头谢恩,慕长安忙阻拦,有些惭愧的说着:“赵将军因我儿落难,如今却又让他跟着我奔波,倒是对不住老夫人了。” 那老夫人也是一个明事理的,握着慕长安的手说着:“广儿能得公主的赏识,是我们赵家积来的福分,公主是英雄!” 慕长安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 将赵广的家眷安顿好了以后,慕长安有些疲倦,又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回去客栈了,相约第二日一同上路。 路过一家药铺,慕长安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对着掌柜说:“开几幅补药。” 那掌柜的便询问慕长安身体是何种症状,好对症开药,慕长安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君临给自己喝的补药,还侵染了自己内衫的衣袖上。 一伸手,便将那染上汤药的衣袖轻轻的撕了下来,递了过去,说道:“掌柜的可能闻出其中的草药,就按照这个来就好。” 那展柜的闻了闻,忽然眉头皱了起来:“老朽倒是能闻出来这衣袖上的药味,但姑娘这汤药除了有滋补身体的功效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 慕长安一愣,沉声问道:“什么功能?” 第270章 进入危城 慕长安一愣,沉声问道:“什么功效?” 那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避孕功效……所以这药,老朽不能给姑娘乱开……” 那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听在慕长安耳朵里,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抓着那沾染了汤药的衣袖,紧紧的,指甲陷入了掌心里,竟也不觉得疼痛。 “姑娘……姑娘……”那掌柜的轻轻的唤了两声,有些担忧的看着慕长安。 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却也感受到了她的惊愕和悲伤之情,继续说道:“除了那味避孕的药材,其他却也都是大补的名贵药材,其中有几味小铺还没有呢,所以……” 那原本想要安慰慕长安的话却也有些苍白,最后也没有了声音。 慕长安怔怔的转过头,忘记了回话,转身便木木的走出了药铺。 萧清风看着慕长安走路有些恍惚,上前问道:“怎么了?” 慕长安这才猛然的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衣袖放到了身后,然后透过面纱看向萧清风的脸,迟疑的说着:“没什么……走吧。” 萧清风还想再问,却见慕长安已然大步离开了。 几人相视忘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慕长安回到了客栈后,便有些心神恍惚,抱着用永宁,怔怔的望着窗外,连萧清风进来都没发觉。 “怎么忽然间这般了,是不是担忧到了丰城的事情?”萧清风开口问道。 慕长安突兀的回过头看着萧清风,眼眸茫然的问道:“清风……你方才说了什么?” 萧清风目光迥然的看着她,然后将方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后又确认的问道:“长安姐姐真的没事么?” 慕长安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笑着说道:“无事,来可是有事?” 萧清风这才想起来,然后说道:“今日这城中又有很多学子分发散播谣言,要不要我们……” 慕长安挥手打断他的话语,说道:“不用了,今日禁止了他们,明日我们一离开他们依旧会如此,相反干涉了他们,还容易暴露我们的目标,算了……随他们去吧。” 萧清风有些气不过,却看着慕长安淡然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二天,赵广早早的便赶来了,带着他老母亲给慕长安带的自家的糕点。 此时的赵广刮去了胡子,换了一身青色劲装,一柄长剑拿在手中,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倒是同那日醉酒的样子判若两人。 慕长安满意的看着赵广恢复了曾经的英武,心里也是高兴。 上了马车后,慕长安抿着嘴唇,昨夜未眠,今日却依旧没有睡意,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昨日那药店掌柜的话语。 一行人在各色形容的中间向外走去。 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也有开始来往各城中的商队,那二百多护卫便分散在前面或者后面,扮作商队和过路人,一路护着马车一路向西行驶着。 这一路萧清风驾着马车,忽而缓慢忽而疾行,倒也是相安无事,一直行走了二十几天,终于是快要到了丰城。 这一日,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山川前,马车停了下来。 玄月搀扶着慕长安下了马车,疾行了几日终于是下了车透透气了,一抬眼看见这山河大川,瀑布一样的自那高山上倾斜而下,气势磅礴,倒是跟着心里也开阔起来。 “小时候,我和长宁经常来这里抓鱼,然后烤着吃……”慕长安喃喃自语的说着。 萧清风轻声的说着:“明日,便可以到达丰城了,长安姐姐做好准备了么?” 一句话说的慕长安有些一顿,然后她看着萧清风给他一个安然的笑容,说道:“自家的弟弟,再变,我也终究是他的长姐,没事的。” 萧清风没有多说什么,便去准备吃食去了。 慕长安是那么说着,但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气,自己这个弟弟,自从西水覆灭以后便越发变化的自己认不出来了一般,尤其是赵广说的自从他身边来了一个神秘的人后性情更是变化极大,行事也胆大妄为极了。 慕长安想着,此次去丰城定然要会一会那神秘人。 怀里抱着永宁在那河边散着步,再看那远处和近处却也好多不认识的人停下来休息,看那身手也都不是平凡的角色。 正琢磨着,便闻到了一股子烤鱼的香气,血月便来叫慕长安吃午饭了。 萧清风亲自烤的鱼,味道真是不错。 慕长安扫视了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人,轻轻对萧清风说道:“那些高手……是清风的人?” “他们是我的朋友,请他们帮个忙,也是很方便的。”萧清风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慕长安笑着说着。 此时慕长安才了然,若不是这些高手,单凭那二百个护卫怎么可以保住自己一路平安的来到这丰城,自己甚至都没有遇到过一次冲突,想来都是那些高手在前方或者后方阻拦了,所以这马车才会忽慢忽快。 “清风,谢谢你。”慕长安深深的说着。 一项桀骜的萧清风听到慕长安说这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用过了午饭,一行人又上路了。 …… 第二日清晨,遥远的便看到了丰城那巍峨的城池,慕长安熟悉极了。 而那些随行的高手们也像是忽然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一般。 萧清风指挥着,一百名护卫换上了军服,剩下的依旧寻常打扮入城。 再次来到这丰城,慕长安心中五味杂陈,细细品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丰城驶去,还没有到丰城的时候,便看到那城门口已然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等候了。 来到近前,马车停下,玄月下车搀扶着慕长安下了马车。 那城门口的人群,以慕长宁和皇甫倾城为首,纷纷俯身施礼。 “恭迎皇后娘娘……”众人齐声说着。 慕长安稳稳的站在那里,今日她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纱罗裙,只是简单的衣着打扮,但却依旧是那般的气势威严。 扫过那施礼的人们,慕长安淡淡的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才起身,随即恭敬的闪开一条铺着红毯的直通城里的大路。 众人都不敢抬头望向这位明夏的明安后,虽然很多都曾是慕长安的老部下,却也都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慕长宁抬头偷眼看着慕长安,却一眼看到了她身后的赵广,脸上微变,却也没有说什么,再看慕长安已然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脸上。 慕长宁心里一颤抖,忙上前恭敬的说着:“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还请上撵,回宫吧,宫中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慕长安看着这个眼眸有些躲闪自己弟弟,抿了抿嘴唇,然后沉声的说道:“无碍,本宫也很久没回这丰城了,走一走也好,西水侯陪着本宫走走吧。” 慕长宁脸上一顿,想要说些什么,却抬头看到慕长安那不怒自威的面容,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 “臣弟遵命。”慕长宁低声说着。 慕长安率先走进了这丰水城,身旁萧清风和赵广一左一右,身后白起伴着玄月抱着永宁,慕长宁夫妇则靠不上前。 一路走着,慕长安的眼眸越发的阴沉起来,脸上也带上了寒霜。 这丰城不说是明夏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富饶的城市也是屈指可数的富足城池之一,虽然经历了曾经的西水覆灭一劫,但西水复国后,没过一年的时间,丰城已然同从前一样的富足了,怎地今日看到却是这般的景象? 那本来是熙攘喧闹的长街上,店铺关闭,人烟稀少,萧索极了,为数营业着的几家酒馆茶楼却也是门可罗雀。 “西水侯……丰城为何这般萧条?”慕长安阴沉着脸询问。 慕长宁支支吾吾着,终究是说着:“是……是臣弟知道今日娘娘入城,让他们莫要吵闹,所以看着萧条了些……” 对于这种说辞,慕长安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着。 终于是到了一处人还算多的酒馆,慕长安扫了一眼,却忽然感受到了一束锐利的目光,她猛然的抬头向那二楼望去,那里一个人影转瞬即逝。 慕长安脸色一变,凛冽的一挥手,直指那人消失的地方厉声喝道:“追!” 第271章 长宁所谋 慕长安那一声历喝,吓得周遭人一个哆嗦,只是那暗卫却没有一丝的迟疑,凭空的飞身的追了出去,像是影子一般的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那方才本来因为慕长安的到来有些安静的周遭霎时间更是安静了,安静的似乎那风吹过衣衫的声音都分外明显起来,人们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慕长安幽深的眼眸迸射出犀利的光,直直的看向了慕长宁,顿时后者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脚步向后推了半步。 “长……长姐……” 慕长宁紧张的忘记了称呼,脱口而出,眼眸微烁着不敢直视慕长安的目光。 “长宁,这丰城中可曾发现一个消瘦的……可曾发现可疑人等?”看着自家弟弟这般畏惧自己,慕长安语气也放缓了几分,本想将方才那人形容出来,却扫视到周围人多便没有继续说。 慕长宁忙摇摇头,说道:“这丰城好久都没有来外面的人了,怎么会有可疑的人?” 慕长安一双狭长的眼眸望着慕长宁,像是将慕长宁看穿一般,让他惴惴不安起来,分明还不到炎炎的夏季,额头上便渗透出细密的汗水来。 良久后,慕长安点了点头,随机又问道:“这丰城为何许久都没有外人来了?” 这一句话倒是又将慕长宁问了一个正着,先前这丰城曾经是各个城池来往商旅必经的目的地和集散地,怎么现如今却是没有外人进出? 慕长宁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正在这时,一名精卫回来禀告:“娘娘,没有追上……” 慕长安眉头紧皱,点了点头,了然,若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单凭几名暗卫定然是追不上的,即便是追上了也擒拿不住,若是换做四名精卫也许还有机会。 慕长安没有追问慕长宁,而是径直的大步的走进了那茶楼,一旁的萧清风和赵广紧随其后。 慕长宁也不敢怠慢,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干重臣。 那小二迎了上来,却也看到了外面的阵仗,满脸赔笑,还未到慕长安的近前,便让赵广给拦了回去。 那茶楼里的人看到身后的慕长宁便也知道前面的慕长安身份不一般,纷纷跪在地上,慕长安抿着嘴唇,紧蹙着眉头,径直的走到那跪在地上的掌柜的面前,沉声问道:“掌柜的,店里可有暗道?” 那掌柜的忙吓得低着头,连连的说着:“小店……小店并没有暗道……” 慕长安冷哼一声,一挥手,赵广便带着护卫搜查起这茶楼起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那掌柜的连连的哭泣着,恳求着:“大人行行好……现在年景不好,小老儿经营小店不易,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一时间那店里的小二、记账的数人系数的跪在了慕长安面前,哭泣着恳求着。 周遭的人们都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这原来我们的公主当上了明夏的皇后,已然不是原来的那个爱护子民的长安公主了,竟然这般的欺负我们丰城的百姓。 身后的慕长宁脸上略带了些不悦,上前对慕长安说着:“长姐……还是先回宫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臣弟来办便好。” 慕长安眉头紧蹙着,淡淡的说着:“这丰城……让你管理的人都走了一大半了吧……” 这话一出,慕长宁心里一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不多时,赵广前来禀报:“娘娘……” 慕长安点头,跟随着赵广来到了那隐秘的仓库里,在一处桌子下面的机关处发现了一处暗道。 已经有人下去追寻这暗道通向哪里了。 慕长安看着你已然被压着带到了眼前的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的和小二伙计们。 “这茶楼的幕后主子是何人?”慕长安沉沉的开口问道。 那掌柜的摇头连连的说着:“小老儿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我们真是只是小老百姓……” “都带走。”慕长安眼眸凛冽的冷声吩咐。 左右两旁的侍卫听后忙上前,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二目露凶光,一个起身便跃向了慕长安,方才还空着的手,此时已然握了一把短剑,泛着寒光。 那只是转瞬间的事情,连在一旁的赵广和慕长宁都来不及反应过来,那小二已然手持短剑到了近前,直逼慕长安的咽喉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身旁一柄折扇稳稳的挡住了那来势汹涌的短剑,只是迅速的一招,便将那短剑敲落在地上,下一刻那小二也被一脚踢了出去,踉跄的跌坐在地上,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身白衣的萧清风啪的打开扇子,悠然的信步挡在慕长安前面,淡淡的说道:“小老百姓有这样的身手,来行刺皇后娘娘?” 那掌柜的终于是不再狡辩,左右使了使眼色,顿时那跪着的几人都想要冲向慕长安,却被左右的护卫压制了下来。 “带下去,问出这茶楼幕后的主子是谁?是不是……”慕长安后面的话没有说,但萧清风已然明了,对着赵广耳语了几句,赵广了然带着人便离开了。 而在一旁的慕长宁已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身后的众大臣也都不安起来,谁都知道明安皇极其钟爱皇后娘娘,若是今日之事传到他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好在皇后娘娘是原来西水的公主,应该会说情的…… “长宁,看来这丰城也不安稳了。”慕长安有意无意的说着,然后拂袖而去。 慕长宁一顿,忙跟了上去,而身后众大臣们也都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出一下。 慕长安一路走过路过,眉头却越来越深了,这丰城不再是曾经富饶而安宁的丰城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说不出来的萧索和不安……似乎还有一丝丝的……****? 回到宫中,那个曾经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依旧是曾经熟悉的样子,这里见证了太多的安宁和血腥,让慕长安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摸索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宫殿,一草一木都亦如自己离开的时候,倒是依稀记得上次西水覆灭的时候,这宫殿也随着一起毁灭了,当时攻回丰城时也去修葺。 “长姐可还记得这里,臣弟按照当年的记忆让他们修整好的。”慕长宁似乎也颇有感慨的说着。 慕长安脸上微动,随后说道:“你有心了……” 慕长宁眼见着慕长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忙接着说道:“方才行刺之事,臣弟定然会追查到底,绝不允许在这丰城之内有人伤害长姐。” 慕长宁信誓旦旦的说着,然后目光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点了点头,轻轻的说着:“你我姐弟之间,不用这般的客气生分,长姐也不会将行刺之事归咎到你的头上。” 慕长宁看着慕长安的眼眸,笑了,像极了曾经那个单纯的大男孩。 “不过,你有什么事情……要和长姐说,莫要瞒着长姐。”慕长安淡淡的说着,里面有些许的意味深长。 慕长宁忙点头,说道:“臣弟不敢有事欺瞒长姐。” 慕长安沉思了片刻,坐在了红木长椅上,示意慕长宁也坐下,一旁的宫女随即奉上茶水。 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慕长安柔和的望着慕长宁,如曾多年前长姐的模样,轻轻的说着:“若没有事情瞒着长姐,你同长姐讲讲,这丰城的青壮劳力都去哪里了?” 一句话让慕长宁那端着茶盏的手一动,热茶溅在了他的手上。 “长姐……此事说来话长,但长宁做的全都是为了我西水……”慕长宁有些激动的说着,后面的话却没有继续说着,试探的看着慕长安的脸。 慕长安脸上一变,长叹一口气说道:“长宁,长姐知道你有所不甘,但明夏已然统一,百姓安居乐业,莫要再提及西水从前,那些迁移到北方的西水百姓现在也生活的富足安康,所以……” 后面的话慕长安没有说完,便被慕长宁那茶盏放在桌子上的清脆声音打断。 “长姐也累了,臣弟先不打扰了,晚上再来陪长姐用膳。”慕长宁脸上带着从心底里发出的愠怒,站起身来,大步的走了。 慕长安眉头紧蹙,不用多猜想,她也能想到长宁在谋划什么,那么多壮劳力都忽然间不见了,不是被抓去当兵还会是什么。 自己初来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想来君临眼线众多,定然也是早就发现了的,却一直没有动作,一来说榆林城琐事繁多,二来……慕长安想应该是他这次想让自己劝长宁放弃这个念头,否则以后长宁手里管辖的这几座城池也会没有,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慕长安手指揉了揉眉心,那里是深深的化解不开的烦忧。 这时,萧清风和赵广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有些失望。 “那茶楼是谁的?”慕长安抬眼问道。 赵广摇了摇头,说道:“那几个人死也不说,估计是没戏了。” 慕长安抿了抿嘴唇,随后问道:“可是湟源族?” 萧清风摇曳着手中的纸扇,淡淡的说着:“不是湟源族……现在看来,想要杀了你的还不止一波人,长安姐姐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慕长安没有言语,脑子里依旧想起今日那茶楼上一闪而过的人,咬紧了牙关。 因为心里忧思,慕长安晚膳也只是和慕长宁草草的用过,便让他去了,自己则做在这熟悉的宫殿里,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天色渐黑。 玄月哄着永宁去睡了,慕长安依旧坐在那里,思索着那些盘根末节的事情,出了榆林城那暗流汹涌的城池,来到了丰城,却也更是复杂至极。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色不太好,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 忽然微风里传来一阵女子似哭似笑的声音,伴着这夜色,乍一听,瘆人极了,连慕长安听了都禁不住打了哆嗦。 站起身来,那声音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脚步声,忽然便朝着慕长安住的宫殿来了。 站起身来,慕长安眉头紧蹙,大步的朝着那声音走去,不顾宫女的阻拦,慕长安挥手打开了朱红大门,便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夜色黯淡极了,天空中凭空打了一个闪电,照亮了那女子的脸。 慕长安浑身汗毛倒立,吓得后退了一步,颤抖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青……青灵……” 第272章 错综复杂 慕长安浑身汗毛倒立,吓得后退了一步,颤抖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青……青灵……” 那女子身着大红衣衫,披头散发,看到慕长安以后,很好奇的样子,随即张开嘴又是发出那瘆人的声音,连同她身后跟着追出来抓她的宫女们脸色都吓得有些惨白。 而慕长安则立在原地,眼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不叫青灵……不叫……”那女子笑的开怀的说着。 慕长安一愣。 却又听见那女子好像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抓着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蹲在地上,畏惧的像是有洪水猛兽一般,嘴里尖锐的哭喊着:“不……不,我叫皇甫青灵,我叫皇甫青灵……侯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王妃别打我了……别打我了……” 此时慕长安已然回过神来,眼前的女子……她不是青灵,只是同青灵长得极其相似。 那女子身后跟上来的宫女见到慕长安连忙下跪施礼,胆怯的叫着:“皇后娘娘……” 慕长安看着那有些疯癫的女子沉声问道:“她是何人,为何在这宫中?” 那跪在地上的四名宫女不敢多言语,却迫于慕长安那慑人的压迫,其中一个胆大的颤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位是侯爷的妾室,名为青灵……” 慕长安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道:“既然是侯爷的妾室却为何这般疯疯癫癫?” “这……这……”那几个小宫女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慕长安扫过他们的脸色,显然她们是不敢多说,微眯了眼眸,慕长安淡淡的开口:“扶着你家主子回去好生养着吧。” 那几个宫女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忙上前将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半扶半拽着给带走了,那一路上还飘着她尖锐的有些吓人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分外的明显。 直到那声音消失了很久,慕长安的眼前依旧萦绕着方才那女子的一张脸,缓缓的走回了房间,心思有些混乱。 “娘娘,怎么了?”玄月刚刚哄睡了永宁,望着慕长安关切的问。 慕长安摇了摇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对玄月说道:“玄月,你在这里看护永宁一下,我去去就回。” 玄月点了点头,便看见慕长安换上了夜行衣,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而在她的身后,不用旁人吩咐暗卫和两名精卫也随之而去。 按照方才那女子被带走的方向,慕长安寻了出去,夜色里她如一条游走的影子一般的飞跃在每个宫殿的上方,最后停驻在一处房顶。 那出宫殿正是慕长宁所居住,那红衣衫的女子已然被梳妆打扮好了,被一个软座抬着送进了殿里,只是似乎这时那女子比方才安静多了,只是脸上更多的是畏惧。 慕长安的眉头深拧,这女子真是像极了青灵,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 只见那女子被送进了慕长宁的寝室,乖巧的跪在他面前。 慕长宁站起身来,一把便将那女子抱起来,温柔的说着:“灵儿,我好想你……你可知道,今日我看到长姐的那一瞬间便想到了你……想到了是她逼死了你……” 慕长宁说那话语的时候带着浓郁的恨意,不由自主的慕长安在那房顶上后背冒出了一侧冷汗,白皙的手指也细微的颤抖。 “开始她是我的长姐……从小爱我的长姐,我不能奈何她……还好有你,还好有你……”慕长宁沙哑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便有些粗—暴的将那女子的衣服扯开,露出了里面大片的肌肤,只是那肌肤却让慕长安心里一惊。 那雪白的肌肤上尽是还没有愈合的一道道的伤痕,触目惊心。 那一道道新伤落在慕长宁的眼里,他眸子一黑,狠狠的说道:“她又打你了么?这个死女人……她越恨你……我就越爱你……” 说完便俯身亲上了那一道道伤痕,那女子身体颤抖着,下一刻被慕长宁抱上了那大床,衣衫尽褪…… 慕长宁疯狂的动作,让女子吃不消,渐渐的有抽泣的声音,而身上的男人却不罢不休,到了动情处,他掐着她的下巴,命令着:“说……说你是青灵……你是皇甫青灵……” 那女子疼的受不了,便哭泣的叫着:“侯爷……我是皇甫青灵……我是青灵……” “叫我长宁哥哥……”慕长安狠狠的吻掉她的泪水,说。 那女子哭泣的一遍一遍的叫着,长宁哥哥,长宁哥哥…… 慕长安在那房顶嘴唇颤抖,她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弟弟……她不想再观摩他的房事,刚想离开,却在下一刻听到下面“啪……”的一声响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人……谁是你的长宁哥哥……你不是我的灵儿……你是皇甫倾城,你有一个该死的哥哥……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慕长宁疯狂的说着,身体像是疯了一般的,那女子像是悬崖上摇摇欲坠的花朵一般…… 慕长安险些没跌倒,身后一双刚劲的手搀扶住她,回头,是萧清风。 慕长安眼里带着眼泪,她的长宁,她的弟弟……竟然变成了这般…… 萧清风轻轻的安抚着她,脸上也是一脸的凝重。 不多时,那女子便被慕长宁踹下了床,小宫女们不敢耽误,直接用被子将那女子用被子裹好,径直抬了出去。 萧清风带着慕长安下了那房顶,想要送她回去暂住的宫殿,却见她却执意要去那女子所住的地方,只是那女子却并没有被抬回去,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慕长安记得,那是曾经母后住的地方。 萧清风轻声的劝慰着:“莫要看了……” 慕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飞身重新跟着那群宫女太监,轻飘飘的落在了那宫殿上方。 不出慕长安所料,这里是皇甫倾城的居住的宫殿。 就在这时,萧清风忽然将慕长安的身体压低,二人低垂下头,同这暗夜融为了一体。 不远处微风吹动,细微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接着一道身影迅速的闪过,直接落入了那皇甫倾城的宫殿中。 慕长安眉头紧促,透过缝隙看到皇甫倾城一身白色衣衫正稳稳的坐在红木桌旁喝着茶。 看到那黑衣人皇甫倾城没有惊讶,挥了挥手,那黑衣人便闪身进了内室,接着外面抬着方才那女子的宫人和丫鬟便进来了。 将那用被子裹着的女子放在地上,宫人退下,只留下那四个伺候女子的宫女。 那四名宫女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皇甫倾城抿着嘴唇,拿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精致小皮鞭,步履悠然的来到那瑟瑟发抖的裹在被子里的女子面前,用那鞭子把手挑开被子,露出女子的没穿衣衫的身体。 那女子一双恐惧的眼眸望着皇甫倾城,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鞭子,皇甫倾城狠狠的抽打在哪女子的身上,后者痛苦的低叫了一声。 皇甫倾城居高临下的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看着这个女子,勾起嘴唇,残忍的说道:“侯爷这么爱你……看见我把你这身子打成这样,怎的就不来找我理论为你出头呢?” 说完那话又是狠狠的抽了那女子几鞭子,女子蜷缩在哪被子里抽泣的不敢大声的哭着。 “也许是我打的不够狠……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皇甫倾城眯着眼眸说着。 那女子呜呜咽咽的哭泣着不敢说话,皇甫倾城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哪女子身上,那女子身上本来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是血红一片…… 直到那女子皮开肉绽了,皇甫倾城才停下来,那女子已然昏死了过去。 皇甫倾城忽然将目光转向了那四个宫女,温柔的声音响起:“听说今儿她跑出去了……还让皇后娘娘见到了?” 那几个小宫女吓得险些哭出来:“王妃赎罪,王妃赎罪……今儿主子把药碗打碎了,自己偷跑出去了……” “那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皇甫倾城眉头微锁逼问道。 “没……没说什么,夜色昏暗,皇后娘娘只是问了主子是谁,奴婢们回答说是侯爷的姬妾,就没有了……”一个胆大宫女说着。 皇甫倾城点了点头,而后反手依旧是赏了那几个宫女一人一鞭子,阴冷的说道:“以后若再让她跑出去,就不是一鞭子了……” “奴婢们知道了,奴婢们定当看护好主子……”四个小宫女动也不敢动,颤抖的说着。 一挥手,那几个宫女将那昏死在地上的女子重新用被子包裹着,叫来宫人又给抬了出去。 此时,那房顶上的慕长安若不是有萧清风拦着,早就下去将那女子救走了,萧清风看着紧紧的咬着嘴唇的慕长安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冲动。 那寝殿里安静了下来,内室里的黑衣人走了出来,恭敬的立在皇甫倾城面前。 “查到慕长宁身边那个神出鬼没的人是谁了么?”皇甫倾城边接过宫女递来的香巾擦拭着手,边问道。 “还没有查到,但似乎皇后带来的人也在调查此事。”黑衣男子说道。 皇甫倾城冷哼一声,说道:“那就让她去调查,她查出来解决掉了,免得我们费心了。” 那黑衣人点头,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那黑衣人便离开了,皇甫青云对着那烛火望了良久后也去休息了。 萧清风和慕长安不远不近的跟着那黑衣人,萧清风用眼神询问该如何。 慕长安唇语说着:“抓了。” 后者萧清风点头,而后独自加快了步伐,朝着前面那个黑影追去,在一处无人的角落,慕长安也追了上来,却见萧清风立在那里,地上是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了气息。 见慕长安来了,萧清风声音有些忧虑的说着:“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慕长安挑眉,萧清风示意她自己去看。 慕长安走进那黑衣人,却是大吃一惊…… 第273章 神秘之人 皇甫倾城冷哼一声,说道:“那就让她去调查,她查出来解决掉了,免得我们费心了。” 那黑衣人点头,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那黑衣人便离开了,皇甫青云对着那烛火望了良久后也去休息了。 萧清风和慕长安不远不近的跟着那黑衣人,萧清风用眼神询问该如何。 慕长安唇语说着:“抓了。” 后者萧清风点头,而后独自加快了步伐,朝着前面那个黑影追去,在一处无人的角落,慕长安也追了上来,却见萧清风立在那里,地上是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了气息。 见慕长安来了,萧清风声音有些忧虑的说着:“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慕长安挑眉,萧清风示意她自己去看。 慕长安走近那黑衣人,却是大吃一惊…… 那黑衣人已然没有了气息,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中毒? 慕长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萧清风一脚将那黑衣人踢翻,那人的肩膀处便暴露了出来,只那么一眼,慕长安心头便是一沉。 湟源族的图腾? 慕长安眉头紧蹙的望向了萧清风,后者也是满脸的复杂之色。 慕长安有些无力的一摆手,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便出现,很是利落的将那尸体处理了。 皇甫倾城为何会同湟源族的人在一起?似乎这丰城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慕长安没有言语,脑子里想要将这一切捋顺清楚,却是越来越混乱。 “回去详谈。”慕长安同身后的萧清风说道。 那话说完,二人便飞身向着慕长安临时居住的宫殿消失不见。 慕长安稳稳的坐在那红木椅子上,手指用力的揉着眉心,良久都没有讲话,一时间那房间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安静。 一旁的萧清风也眉头紧蹙的在思索着什么。 慕长安沙哑的声音忽然开口:“丰城……比预想的复杂,原本我是想要避开榆林城的是是非非,倒没想到这丰城是非也不少……” 萧清风修长的手指婆娑着下巴,抬起黑眸,难得严肃的说道:“我们来捋一捋,榆林城和丰城的是非,首先是那个神秘的明善大师和他手下的高手,据白起所说,那些高手是湟源族;其次是那朝堂上的阵营,各个文臣武入阵,却不知是何人的阵;再有就是天下学子上书废后。” 萧清风将榆林城的时局简单的总结了一下,而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慕长安,慕长安点了点头,沉稳的说着:“丰城……显然长宁是想要反君临的,然后……便是长宁和皇甫倾城夫妻并不和睦,而且这皇甫倾城还同湟源族的人有联系,再就是长宁身边那个神秘人还没有现身,还有就是……” 后面的话语,慕长安没有继续说,她更是希望那****是看错了的,但很显然那茶楼和暗道,还有暗道通往的酒馆已然证实了那日自己并没有看错,但或许确有其人,却不是那个人呢? 萧清风眼眸转动,然后继续说道:“看似两座不相关的城,但却分明连在了一起,其中明善大师和长安姐姐你是关键。” 慕长安挑眉,萧清风继续说道:“榆林城的明善手下和皇甫倾城身边的黑衣人都是湟源族,那朝中的文臣之首王首阁也是明善的座上宾,而这天下学子又多半是为王首阁鸣不平而要废后,看似杂乱无章,却都同这明善大师联系在一起。” “那我为何是关键?”慕长安眼眸一深,问道。 萧清风啪的把手中的折扇展开,深深的说道:“因为……他们的矛头指向的都是你,即便现在皇甫倾城的目的还不明确,但我的直觉,她绝非善类。” 听了萧清风的话,慕长安低垂了眼眸,的确这一切的矛头便是自己,其中萧清风还不知道自己今日看到的那个人,她想他也是要杀了自己的…… 玄月送来茶,看着慕长安凝重的样子,刚想开口说话,却见慕长安猛然的看向她,说道:“玄月,定然要看护好永宁,这里很是凶险。” 玄月一愣,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茶放下,转回身便又回到内室了,平时慕长安不在,她是寸步不离永宁的。 萧清风带着淡淡的讽刺口吻,说道:“若是君临知道这丰城如此凶险,他会不会狠狠的抽自己一个耳光……” 提到君临,慕长安不禁想着榆林城的事情,轻轻的唤了一下白起。 “榆林城最近可有什么事情?”慕长安抿了一口茶问道。 白起立在那里,脸上有些难色,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 没有等到平日利落的回答,慕长安挑眉。 萧清风淡淡的说着:“白起是心疼你,不敢告诉你。” 一句话,白起脸色微红,慕长安眉头紧蹙。 “君临明日将迎娶武宁将军之女武思雅为雅妃。”萧清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只是那话语里却噙着狠狠的怨恨,像是那每个字都是君临本人一样,从他唇齿见咬碎了一般。 慕长安乍一听那话语,手里拿着的杯盏微颤,随后便若无其事的重新将那茶盏送到嘴唇边,抿了一口茶。 那茶……却比方才苦涩了许多。 虽然早就料想到了君临会迎娶武思雅,而且自己也是默认了的,但当真的发生的时候,依旧像是一根钢针一样的戳入了心底,生疼生疼。 原来一切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都崩裂,慕长安能够维持表面平静如水,却欺骗不了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 那是她深爱的男人,那是经过千万波折终究走到一起的男人,明日……便要迎娶另一个女人,慕长安胸口里像是要炸裂开了一样。 良久后,那盏茶凉了,慕长安抬起无波的眼眸,轻轻的说道:“太晚了,你们二人回去睡吧。” 萧清风看了看慕长安张了张嘴,然后冷绝的说道:“你若不想让他娶,我可以……” “不了……”慕长安打断了萧清风的话语,转过身,步履缓慢的离开了。 那身影说不出来的薄凉和落寞。 …… 榆林城。 “父皇,宫里怎么这么热闹呀?是娘亲要回来了么?”珏儿拉着君临的衣袖,一双眼眸困倦极了,却依旧是不舍得睡去。 君临身体一滞,一张冷峻的脸低头看向珏儿的一瞬间温柔了起来,珏儿有着和他娘亲一样璀璨的眼眸,让君临在慕长安离开的这些日子,每每看到他便响起她。 一把抱起珏儿,轻轻的摇曳着,君临柔和的说着:“娘亲还要过些天回来……明日父皇会有些忙,若是没有来陪伴你,一定要听玄灵姐姐的话,莫要乱跑。” “珏儿记住了父皇,那父皇可以给珏儿讲个故事么?”珏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然带了困意。 君临笑了,柔和而缓慢的说着:“父皇给珏儿讲一讲你娘亲的故事……” 君临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在这房间里,怀里的小儿听着听着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许久后,君临轻轻的放下珏儿,为他掖好被子后,自己也悄悄的躺在他身边,一双幽深的眼眸望着窗外,尽是思念之色。 她此时在做什么?暗卫传来她茶楼险些遇刺的消息时,他恨不得离开的飞向她身边,只是……他不能,不但不能,明日他还要迎娶别的女人味妃子…… 想到这些,君临的心那般的空牢牢,带着由浅到深的疼痛,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聪慧如她,将那枚她最喜爱的玉镯子送给了武思雅,是在告诉他,她是同意的。 只是慕长安不会知道,这样的她,让君临心里更是酸涩。 黑夜里,他那悲伤的眼眸忽然的幽深起来,轻声的呢喃着:“无碍……长安,待到事成之后,便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君临身边的女人,也只有也只能是你!” …… 不安的浅睡里,猛然的慕长安醒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空无一人,方才……她在梦里看到了君临那幽深的眼眸,那眼眸漆黑一片,却只有她慕长安的眉眼。 这样冷风萧瑟而深深的夜里,不能安眠的又何止那一两人…… 皇甫倾城一个人独自坐在寝殿里,不知为何,方才那黑衣人走了以后,她却说不出的心绪不宁起来。 宫女燃了凝神香,她闭上眼眸,浅浅的睡着,却又猛然的惊醒。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忽然的响起。 皇甫倾城从床上坐起身来,猛然的厉声道:“谁?” 回答她的只是那风吹开窗户的呼呼声。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便去关上了那窗户,却在回过身的那一瞬间,吓了一跳。 一个消瘦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那圆桌前,自顾自的饮着茶。 “你……是何人?”皇甫倾城颤抖着声音问道,手却不自觉的伸向了一旁的佩剑。 “啪”的一下,那佩剑被那消瘦的身影之人震落在地上。 接着那人缓慢的说着:“丫头……老夫的背影也记不得了么?” 听了那声音,皇甫倾城顿时汗毛都倒立起来…… 第274章 暗中交易 接着那人缓慢的说着:“丫头……老夫的背影也记不得了么?” 听了那声音,皇甫倾城顿时汗毛都倒立起来…… 这声音似乎在记忆里封存了很久远一般,今日听到忽然间身体里的血液都跟着战栗起来。 那人缓缓的回过头,有些苍老的目光里透露着鹰隼一般的锋芒和深谋。 “你……”皇甫倾城禁不住的退后了几步,脸色如纸一般的惨白。 “丫头……当年是我将你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虽然时隔多年,你也该感激我才对……”那消瘦的老者微笑了,只是那笑容却瘆人极了,牵动着他脸上横亘着的伤疤狰狞开来。 皇甫倾城随即神情定了下来,那有些苍白的手指渐渐的握紧,眼眸一眯,随即一笑,冷冷的道:“你倒是命大,居然还没有死……” 那人听后却也不动怒,自顾自的喝着茶,然后说道:“老朽的大事还没有成,怎会那般轻易死了。” 皇甫倾城却也不想同他多废话,淡淡的说道:“你来这里为何?我已然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女子了,若是不想死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要是我没猜错,那日慕长安在茶楼看到的人便是你……” 这个世界上最想让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却精神烁烁的人去死的人,便是慕长安了,皇甫倾城想将慕长安搬出来威胁他离开。 却见他却无动于衷,淡笑着,说道:“慕家丫头我有何惧?倒是倾城丫头,你要小心了,今晚你的动作可都是落在了她的眼里,怕是以后你更是不好谋事了……” 皇甫倾城听完这话,心里一惊,他的话若是真的,那么自己今晚所做的事情慕长安全部都看到了,从那青姬到……顿时,皇甫青灵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对于慕长安她还是很是忌惮的。 只是面上她依旧冷淡,嘲讽的笑着说着:“慕长安你是不怕,怕是她身边的那个清风公子还有她身边的护卫是你所畏惧的,若不是如此……你怎么如此畏首畏尾的不去杀了她?” 那消瘦老者听后,脸上微变,随即笑道:“倾城丫头果然聪明,老朽喜欢和聪明人办事,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做我的侯爷王妃,同你有什么可以合作的?”皇甫倾城冷笑着说道。 说完那话以后,她凝视着那个老者,似乎想要同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端倪来一般。 那老者呵呵的低笑了,然后抬起那看起来有些混沌却精明万分的眼眸,说道:“侯爷王妃?老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莫要绕圈子,同样我也知道你的目的,而老朽的目的却恰恰同你相反。” 这话一出,皇甫倾城顿时汗毛再次倒立起来,眉头紧蹙,戒备的望着那老者,咄咄逼人道:“本王妃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老者笑了,忽然眼眸锐利的望向她,声音低沉而凛冽的说道:“你要杀的人……便是老朽要保的人!” 冷汗顺着皇甫倾城的额头流了下来,她眯着眼眸瞪着那老者,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慕长宁身边的人……是你!” 那老者笑了,然后恢复了方才的平静,脸上的算计显现出来,说道:“虽然我们的最终目的不一样,但是……现在确实一样,那便是慕长安。” 皇甫倾城眼眸闪烁,心里迅速的盘算着,然后嗤笑着说道:“现在招惹慕长安,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我的目的不是她,所以……这个合作怕是不成立了。” “倾城丫头,你还是欠点火候,看来那个老家伙没有交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杀了将来的敌人,你我若是连手将慕长安置于死地……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置于之后你我各不相同的目的,那便是后话了……”那老者极具诱惑的话语,沙哑的乘着烛火跳跃着进入了皇甫倾城的耳朵里。 她心中暗暗的思索着,若是真的如他所说,慕长安知道了自己的动作,定然会暗中查访,自己的目的很快她很快就会知晓,到那时,怕是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了。 短暂的思考,皇甫倾城的面容在那老者淡笑的眼眸里,坚定了起来。 “好,我同你合作……先将慕长安除了,你说该如何做?”皇甫倾城眼里的杀机乍现,深深的问道。 那老者抿着嘴唇笑了…… …… 第二日,慕长安早早的便起床了,或是说,她是一夜并未安眠。 刚刚用过了早膳,外面的宫女便来传报说西水侯和王妃前来请安。 慕长安一听,眉头蹙了蹙。 点头吩咐请进来。 正位上,慕长安稳稳的坐着,面容上没什么表情,昨夜的事情她此刻依旧记忆犹新,自己这个弟弟和弟媳,竟无端的让她生出了些许厌恶。 慕长宁和皇甫倾城二人携手而来,看起来一副和睦的样子,进了正殿,二人向慕长安请安。 “起来吧。”慕长安淡淡的说着,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慕长宁偷眼看了一眼慕长安,不知为何他分明感觉到长姐今日似乎有些愠怒。 “娘娘昨夜休息的可还好?”皇甫倾城一双眉目清亮亮的看着慕长安,恭敬而亲近的问道。 慕长安勾了勾嘴角,她察觉出了皇甫倾城那话语里的试探意味,却也显露。 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还好,王妃睡得可还安稳?” 一句反问顿时让皇甫青云身形一顿,随后便恢复如常,说道:“多谢娘娘挂怀,臣妾睡得也还算安稳。” 慕长安嘴角的笑意更是深了。 两个女人简单的对话,却都是试探意味浓厚极了,一旁的慕长宁却也没有察觉,安分的坐在一旁。 忽然慕长安浅笑着,说道:“那就好,长宁从小被我宠溺坏了,平日里任性极了,王妃你还要多担待。” 皇甫倾城笑着点头。 慕长安忽然将眼眸转向了慕长宁,平和的问道:“长宁,听说你最近很是偏爱一名姬妾,可不要冷落了倾城。” 慕长宁心里一惊,忙说道:“臣弟知道了。” “说起那名姬妾,让人带来给本宫见一见,我倒是要看一看她长得是有多么美……”慕长安笑着说着。 慕长宁忙说着:“只是寻常女子,长姐不见也罢,况且今日她身体有些不适……” 还未等慕长宁说完,慕长安便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这刚好瞧完了病,御医还没有离开,正好给她瞧瞧,怎么长宁是这般宝贝那个姬妾么?” 说完一双犀利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慕长宁,后者只觉得冷汗直流,想要拒绝却终究是让人去叫那青姬来。 在等待着的这段时间,大殿里空旷的只有三个人,不时的话语却也缓解不了那压抑而沉闷的气息,慕长安淡然的喝着茶,眼眸不时的扫过下面坐着的神情各异的二人。 此时皇甫倾城已然能够断定,昨夜自己鞭打青姬的事情被慕长安知晓了,但是单凭这她也不能将自己如何,她更担心的却是那个湟源族线子。 而慕长宁则是冷汗直流,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见到长姐竟然也是这般的畏惧。 不多时,四个丫头搀扶着一个浓妆的女子走进来,慕长安抬眼望去,那女子脸上那厚重的胭脂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之色。 这样近距离的看去,她的面容同青灵更是相像了……不由得心里某处疼痛起来。 慕长宁偷眼看向上面的慕长安,见她眉头紧蹙,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那女子神情有些恍惚的靠着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才能够站稳,见到慕长安也不行礼,有些呆滞,只是再看到一旁的慕长宁和皇甫倾城顿时吓得脸色更是苍白起来,不住的哆嗦起来。 “青姬,这是皇后娘娘,还不请安。”慕长宁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青姬吓了一跳,忙跪下,瘫软在地上。 慕长安望着地上的女子,良久后,忽然淡淡的开口,说道:“这青姬像极了青灵,本宫很是想念青灵……她,本宫要了。” 那话说的掷地有声,丝毫没有一丝拒绝的意味。 这话一出,倒是让皇甫倾城和慕长宁都是一愣。 慕长宁忙上前,想要说什么,却见慕长安已然走下作为,步履缓慢的向那地上的青姬走来。 那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将慕长宁想要说的话全部压迫回去。 慕长安扶起那青姬,一挥手身后便来了两个宫女,将那青姬搀扶了下去。 “好了,你们去吧,本宫还要让御医给这青姬瞧瞧病……”慕长安下了逐客令。 慕长宁没有办法,同一旁神情淡然的皇甫倾城一同退下了。 出了慕长安居住的宫殿,皇甫倾城笑的诡异极了,对慕长宁说道:“王爷的青灵……没了……” 说完笑的肩膀都颤抖了,扬长而去。 慕长宁拳头捏的紧紧的,眯着眼,转回身大步的离开了。 青姬暂时让人安排在了旁边的院子,慕长安迈着步子穿过长廊向那院子走去,却忽然感觉身后劲风来袭。 她眉头紧蹙,一回身,手中迅猛的抓住那枚飞过来的东西。 展开手,是一个小小的纸卷儿,打开后里面包了一枚棋子,字条上写着:今日午时,城西梅林。 那字条没有署名,但慕长安认得那字。 是君临…… 第275章 夜赴邀约 展开手,是一个小小的纸卷儿,打开后里面包了一枚棋子,字条上写着:今日午时,城西梅林。 那字条没有署名,但慕长安认得那字。 是君临…… 慕长安心中一动,今日是他的大婚……他竟然那般不冷静的来到了这丰城,难道不知道榆林城那些老臣们的虎视眈眈? 慕长安眉头紧蹙的同时,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指尖用力,那字条便化成了碎屑,随着那风飘散开来。 她心中想着,他来了也好,她要问他那一直如同石头一样的压在她心头的事,那便是为何他要在那补药中加入避孕药材,或者说他为何不想要她和他的孩子。 即便是来到丰城以后,琐碎事情繁多,一件一件的应接不暇,但那避孕药之事却一直横亘在慕长安的心头,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想起来,然后一直睁眼到天明。 想到这里,慕长安便也不再多想,准备午时的时候,同君临见面的时候问个究竟。 大步的向着安置青姬的院子走去。 来到内室的时候,只见御医已然为青姬诊完了,正收拾着东西,见到慕长安后,忙要施礼,后者挥了挥手。 “大夫,青姬的身体可有大碍?”慕长安关切的问着。 那大夫忙笑着说道:“除了身上的鞭伤外,并无大碍,而且微臣还要恭喜皇后娘娘,这青姬已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慕长安眉头一动,眼眸不由得闪烁,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辛苦了,下去吧。”慕长安浅笑着说道。 宫女便送那大夫离开了。 慕长安踱步向那床边走去,那微微落下来的罗莎床幔里,青姬有些苍白的脸若隐若现,面容憔悴却安详的浅睡着。 伺候青姬的四个宫女刚想给慕长安请安,慕长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吩咐在那香笼里然了安神的香后,自顾自的坐在了床旁的榻上,目光柔和的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同皇甫青灵那般相似的青姬。 安静的房间里香薰缭绕,初春的天气里火炉燃烧的不旺,却暖和极了,那温热的空气将那香薰充盈到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舒服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君临来到了这丰城,还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知不觉中,慕长安也浅浅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稀疏的被子声响,猛然的睁开眼眸,却看到那青姬已然蜷缩在了床的角落处,怀中紧紧的抱着被子,一双水眸正惊恐的望着自己。 见到慕长安睁开眼,青姬明显的又蜷缩了几分。 慕长安站起身来,坐到了床边,那青姬便吓得眼泪汪汪的,颤抖的说着:“王妃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慕长安脸上的心疼乍现,温柔的轻声说道:“别怕……以后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因为慕长安那声音的柔软,让那惊慌的青姬渐渐的安静下来,却依旧是缩在角落里,畏惧的望着慕长安,面容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的害怕了。 慕长安伸出手,拿过一旁的糕点,笑着递给青姬,那青姬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胆怯的伸出手,试探的拿过那糕点,便忙收回了手,然后大口的吃着。 慕长安温柔的看着她,听身边的宫女说过,这青姬本来就是一个痴傻的,却不知道长宁从哪里寻来的她,也不知道姓名,只是取名叫青姬。 “我叫你青儿可好?”慕长安试探性的温柔的笑着问道。 青姬顿了顿,然后裂开嘴笑了,掉出了糕点的渣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门外走进来平日里伺候青姬的丫鬟,端着汤药。 慕长安侧目,问道:“这是何药?” 那丫鬟忙低头回答着:“是治疗主子的脑病的,昨日便没喝,今日瞧着又不认人了……” 慕长安了然,继而问道:“可有询问过大夫,是否会对腹中孩子产生影响?” “这是张大夫新开的方子,即便是之前的也是没有影响的。”小丫鬟忙解释的说着。 慕长安点了点头,这御医对长宁身边的女人用药也是十分在意的。 伸出手,慕长安接过那药,淡淡的说道:“我来吧。” 那小丫鬟一愣,随即忙将那药碗交给了慕长安,然后规矩的退到一旁。 慕长安冲着那青姬招了招手,小丫鬟有眼力的递给慕长安一盒蜜饯,果然那青姬便过来了。 慕长安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着那青姬喝着药,一口药,一口蜜饯,那青姬笑了,纯净极了,真是像极了皇甫青灵。 没来由的慕长安的心里那根属于青灵的芒刺,也不那么疼痛起来,她似乎想要将对于青灵的亏钱拟补到眼前这女子的身上。 无论过了多久,慕长安终究不会忘记皇甫青灵死去的那一天望向自己的眼眸,每次看到面容或是身形同青灵相似的女子,她都会心里隐隐作痛。 刚巧药喝完了,外面的丫鬟来报说侯爷来了,要看看青姬。 慕长安眼眸一沉,那青姬在一旁立刻有些畏惧起来。 慕长安轻轻的安抚那青姬,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内室,一挥手两名暗卫出现。 “守在门口,旁人不得入内。”慕长安淡淡的交代着。 暗卫无声的点头,如同门神一样的立在门口。 来到院子里,只见慕长宁正满脸喜色的左右徘徊着,见慕长安从里面走出来,面容一滞,然后也迎了上去。 “长姐……听说青姬她有喜了?”慕长宁难以掩饰心里的雀跃问道。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阴沉的脸已然暴露了她的情绪,顿时慕长宁不敢再多言语了。 “跟我来。”慕长安冷冷的开口道。 说完后便大步的向外面走去,慕长宁不敢多言语,忙跟了上去。 到了慕长安居住的宫殿,走入正殿,一挥手,里面侍候的宫女便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慕长安转过身来,久久的凝望着眼前的慕长宁,又爱又恨。 慕长宁抬头看向慕长安那暴风雨欲来之前的阴沉,噗通的一声跪下,颤抖的声音恳求着:“长姐,求你把青姬还给臣弟吧……我不能没有她……” “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慕长宁的脸上,顿时五个手指印赫然的出现在他白皙的脸上。 “长姐……”慕长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慕长安。 慕长安眯着眼眸,狠狠的厉声说道:“不能没有她?你倒是忘记了昨夜是如何对待她的了?慕长宁是谁教你如此这般的下作?” 一句话如同炸雷一样的让慕长宁顿时僵硬在了当下。 下一刻,慕长宁忙上前抱住慕长安的腿,急切的说道:“长姐长宁错了,长宁错了……现在青姬怀里我的孩子,我定然好好待她,求长姐将她还给我吧……” 慕长安一脚踢开慕长宁,低声的吼道:“即便是如此,这青姬就更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你以为你可以推翻这明夏王朝么?当初我将皇甫倾城许给你为何?就是想要你这个时候保住一条命!你趁早打消了起兵造反的念头!同倾城夫妻二人和睦,安宁的过日子。” 慕长宁被踢得跌倒在地上,听到慕长安的一袭话以后,忽然的爬起来,眼眸里喷射出怒火来,站起身来,愤怒的说着:“就是因为当初长姐将皇甫倾城指了我,青灵才会死,如今还要为了那个女人而夺走我的青姬,长姐你为何如此残忍?” 这话语里的恨意乍现,慕长安眉头紧蹙。 却听见慕长宁又冷笑着说道:“我慕长宁反了又如何?这明夏大地本来就应该是姓慕,是长姐你被那感情冲昏了头脑,中了君临的美男计……呵呵,但长姐你可知今日可是他君临迎娶旁人的日子?” 后面那一句讽刺意味明显极了。 慕长安狠狠的咬着嘴唇,瞪着泛红的眼眸,当初若不是想要救眼前的慕长宁还有那数十万的西水百姓……她慕长安怎么会因为同君临的感情而投降于他?只是这一切到头来却被自己唯一的亲人说的这般的不堪,慕长安知觉胸口有些憋闷,险些一口血喷涌出来。 “慕长宁……”慕长安伸出手指,狠狠的指向了对面那个冷眼看着自己的弟弟。 不等后面的话语说出来,慕长宁便不客气的说道:“明日请长姐将青姬送回到青灵小筑,臣弟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那话,便凛然的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 慕长安气恼的一挥手便将那桃花梨木上的茶盏挥了下去,陶瓷碎裂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分外的明显…… “你这混账弟弟倒是越来越让人惊讶了……”门外,萧清风淡淡的却带着阴沉的声音响起。 慕长安没有言语,却像是要爆炸一般,连日来的压抑情绪,让她忽然想要发泄。 门外,萧清风拿了一坛子酒,走进来,平和的问道:“刚得了一坛子好酒,本想向你炫耀,看来……”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便夺过来酒坛子,仰头便是几口。 被最亲的人伤害,却是最疼的,连同一想到方才慕长宁说的话,今日是君临同武思雅的大婚,慕长安便又是压抑的像是要爆炸一般。 这酒不多,两个人却是都喝醉了,慕长安因为慕长宁和君临而醉,而萧清风却因慕长安的醉而醉。 二人伏在桌子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玄月抱着永宁来寻慕长安之时,她才醒了。 玄月刚要叫醒萧清风,便被慕长安阻止了,玄月本是想让慕长安喂永宁的,但见她还有些醉意便作罢了。 慕长安看了看天色,喝了一杯浓茶,让玄月带着永宁早些睡吧。 然后她换了一身水蓝色衣裙,便走出了皇宫。 今夜的月亮不明朗,黑压压的云彩慢慢的飘动着,将这丰城笼罩在黑暗里。 步行来到了梅林,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背对着慕长安,负手而立…… 第276章 梅林遇险 步行来到了梅林,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背对着慕长安,负手而立…… 那夜晚昏暗的光芒照射的不明朗,只是那一袭黑曜色衣衫的男子立在那里,莫名的让有些醉意的慕长安心头一暖。 “不是说好午时么……”慕长安清浅的声音混合着这夜色的微凉,缓慢的飘散出去,温柔极了。 那个背影身形微动,缓慢的转过头,在转过头的一瞬间,那阴冷的话语也脱口而出:“因为……想要早点儿送你上路!” 那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直奔慕长安而来。 慕长安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因为醉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躲闪,挥舞长剑的那人显然身手极快,转瞬间那长剑便到了她的近前。 只是那长剑却突兀的被大力的挡开,两名精卫和几名暗卫忽然出现在慕长安前面,将她严密的护在身后。 霎时间煞气带起来那地上飞扬的尘土朦胧了那没有梅花的梅林。 只是对方却也不止一人,再一眨眼,便已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将慕长安他们围在了中间。 那入夜的冷风将慕长安吹醒了许多,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暗叫不好,狠狠的埋怨自己,为何脑子这般的不清醒,君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珏儿留下榆林城而孤身来到这丰城呢?自己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儿了,但究竟是谁模仿了君临的笔迹,如此逼真? 想到如此,慕长安抽出腰中的佩剑,一双阴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那个同样身穿黑曜色衣衫的男子,他有着同君临同样的高大身形,但却有着一张阴狠的脸。 再看周围的黑衣人,慕长安脸上更是一沉,这丰城居然可以消无声息的混进来这么多的高手,看来丰城……早已是名存实亡了。 正扫视着周围,只见那为首的男子一挥手,那些黑衣人便挥舞着手中的冰刃杀向了包围圈内的人们。 一场混战,冰刃的声音响彻在那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围观,没有人报官,那声音传出去了好远好远。 这一交手,慕长安眉头蹙的更是深了,这每一个黑衣人身手都不在精卫之下,六名暗卫也只有招架的能力,却不还手的机会,慕长安眉头一凛,挥舞着长剑杀入了人群。 慕长安顺手的不是长剑,却也是挥舞的出神入化,长袖中的黑白棋子伴着那间隙也尽数的飞射出去。 那黑衣人见到慕长安出手了,便一拥而上家那个她围住,单打独斗,显然他们不是慕长安的对手,但是架不住人多,剑多,没过多久,慕长安的后背上便渗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心也开始有些不安的跳动起来,再看那边,精卫和暗卫也被黑衣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奋力的想要突围到慕长安身边,却无果,两名暗卫已然挂了彩。 那为首的黑曜色长衫的男子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慕长安,今日你命该绝于此。” 说完那话一剑刺向了慕长安的后心…… …… 同样的黑云遮月,昏暗的皇宫里还有未来得及散去的喜庆劲儿。 一袭大红喜服的君临一个人独自坐在凤鸾宫院子里的石凳上,自斟自饮着那一壶酒。 遥想当年他同长安那般仓促的拜了堂,见证人只有凌耀和野朱,没有盛大的媒娶,没有如山的聘礼,只有那一栋破烂的树屋,还有那日月为媒,大地为聘,但她却笑得那般生动,将自己交给自己…… 还记得自己曾同她说过,你的梦想我来替你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给她最恒久的诺言,只是今日自己却身着这大红喜服迎娶了另一名女子…… 即便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便是自己根本不会爱那个女子,甚至根本不会碰她一下,但君临心中却依旧是那般的痛楚,仿佛能想到慕长安那落寞的眉眼像是一把钢刀一样的刺入了心口处。 一用力,他将深山的大红喜服撕得粉碎,然后伏在冰冷的石桌上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子冷风将他吹醒,接着心口处猛然的刺痛让君临清醒无比,他忽的站起身来,那疼痛瞬时间便没有了,只是那遗留下来的不安却蔓延开来。 “长安……”呢喃着,君临额头上已然流下来了冷汗。 “左岸!”君临低沉而急切的声音响起。 左岸一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拱手道:“皇上……” “最近皇后那里可有什么事情?”君临一双眼眸里闪烁着担忧。 左岸一顿,回到道:“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情,属下这就发消息给丰城,让那边速传消息回来。”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挥退了左岸。 左岸离开后,君临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退去,站起身脚步轻轻的来到了珏儿居住的房间,只是刚刚到了门口,便听到尉迟戒备的声音响起:“谁?” “小殿下睡了?”君临淡淡的问道。 尉迟听出了声音是君临,恭敬的回答道:“玄灵姑娘陪着小殿下刚刚睡了。”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竟然自顾自的坐在了珏儿的房门外,一时间让精卫有些无措,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似乎在珏儿的房间外,君临才心安了几分,他心中暗暗的想着,她身边除了暗卫,还有两名精卫,还有萧清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况且慕长宁即便是再想谋反,也不至于对他的姐姐做些什么。 即便是这么想着,他也依旧是睡不着,依靠着那门廊,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出了神。 …… “噗……” 长剑刺入身体里的声音,合着慕长安的闷哼声响起。 感到后背阴风来袭,而前面又有数柄长剑抵挡,想要躲开背后的暗袭已然不可能了,电光火石间,慕长安将身体猛地侧过去,那长剑便刺入了她的肩膀里,总算是避开了要害。 那为首的男子见没有一剑杀了慕长安,异常的不甘,迅速的抽身又是一剑,慕长安闪身躲开,那男子红了眼睛,剑剑刺向慕长安的要害之处。 就在慕长安已然开始绝望的时候,一股子迅猛而急切的带着愤怒的烈风席卷而来,人还没有到,那杀气已然将周围的沙尘扬起了几丈之高。 黑衣人们有那一瞬间的微愣,就是趁着这个空档,一个白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的飘入了人群,手中握着一柄像是长枪一般的冰刃,迅猛的扫过人群,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悠然刚想抵挡那长枪,去见下一刻,那长枪一抖动,猛然的分开成了带着链锁的三节棍,舞动之间更是神出鬼没。 只是那样眨眼的功夫,那黑衣人已然被打伤了过半…… 萧清风后背靠向了那受伤的慕长安,此时精卫和受伤的暗卫们也向慕长安靠拢过来。 “你受伤了?”萧清风那带着煞气的声音有些愠怒的问道。 “无碍……”慕长安轻声说着。 只是慕长安的话音刚落,萧清风已然瞪着猩红的眼眸直直的向那为首的黑曜色长衫男子冲去,手中的三节棍舞动的让人眼花缭乱,那男子也知道事情不好,一挥手,那群黑衣人纷纷的围拢到他身旁,整齐的抽出腰间的短刀飞向了萧清风。 萧清风手中的三节棍在他手中飞舞着速度快的没有一丝的缝隙,嫣然成了一个泛着寒光的盾,那短刀碰到后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一眨眼,萧清风便来到了那男子的近前。 他手中一抖,三节棍瞬间成长枪,带着慑人的冷意刺向了那男子…… 稳准狠的没入了那男子的胸膛,那男子几乎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如同阎罗一眼的萧清风,没有了气息。 那群黑衣人见状吓得慌忙的飞身逃走,那弥漫着血气的空气中回荡着萧清风阴冷的声音:“告诉你们的主子,伤害慕长安者,我定让他死在我的枪下……” 一脚踢开那枪上的尸体,萧清风忙转回身查看慕长安的伤,殷红的血从她肩膀上的伤口上渗透出来,染红了她那水蓝色的衣裙,萧清风眉头紧蹙,一弯腰便将慕长那打横抱了起来。 慕长安轻呼了一声。 一旁的精卫上前道:“清风公子,还是属下来吧……” 萧清风冷眼看着那名精卫受伤的胳膊,用眼神拒绝了他。 萧清风抱起慕长安飞身便快速的向着宫中而去,身后留下给暗卫和精卫清理。 被萧清风这样抱着,慕长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姐姐伤的不是腿,可以自己走……” 那句姐姐分外的刺眼,萧清风脸上有些阴森,分明还是一个小毛孩子一般的人,生起气来却也这般的骇人。 萧清风抿着嘴唇,冷声的说道:“慕长安你是想要在君临大婚之日背上殉情的美名么?” 一句话饱含了七分后怕和三分愤怒。 慕长安闭上了嘴,没有言语,听着萧清风有力的心跳,安心了许多。 二人回到了慕长安暂住的宫殿,院子里的白起见到慕长安受伤了忙急切的上前。 慕长安示意他莫要声张,轻轻的说着:“无碍,别吵醒了永宁。” 说着几人便悄声的走进了正殿,白起轻声唤着玄月给慕长安上药。 玄月的耳力不错,一般这时都会迅速的出来,只是今日却唤了几句也没有动静。 那正忍痛的慕长安忽然眼眸睁大,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再听那内室出奇的安静,她不顾肩头的伤,大步的冲向了内室。 慕长安顿时大惊…… 第277章 永宁失踪 慕长安顿时大惊…… 只见安昏暗的烛火下,玄月倒在地上,再看那床上,哪里还有永宁的影子…… “永宁……” 慕长安惊慌失措的声音回荡在这幽深的夜里,惊起了正殿的萧清风等人。 几个人快步的来到了内室,顿时也是慌了。 慕长安立在原地,双手颤抖着,强迫自己要镇静镇静,随即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慕长安脸上的失态便恢复如常,只是一双眼眸犀利的像是要射出利箭一样。 萧清风眉头紧蹙,四处查看着,一旁的白起将玄灵扶起来,她身上并无外伤,只是昏了过去,查看过后,白起低沉的说道:“是被人从后面击中后脑晕过去的。” 慕长安抿着嘴唇,迅速的思索着。 萧清风手指婆娑着,冷峻的问慕长安:“今日你为何去梅林?” 慕长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将那话咽了回去,然后有些狠狠的说道:“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萧清风幽深的眼眸,深深的说着:“他们不是调虎离山,而是想一箭双雕,既杀了你这虎,又偷了永宁……” 白起有些自责的生硬的跪在慕长安面前,道:“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小公主,请求责罚。” 慕长安将白起拉起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道:“现在不是领罚的时候,你在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 白起也分外的疑虑的说着:“属下就在门口没有看到有旁人进来,也没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异动,而且玄灵姑娘的身手也不错,是什么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皇宫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小公主偷走?” 萧清风眼眸犀利的扫过内室的四周,然后深深的说着:“怕是……这人根本就不是从皇宫外面进来的……” “公子是说是这宫中人所为?”白起眉头蹙的更是紧了。 正在这时,一旁的榻上的玄月眉头皱了皱,用手扶着后脑缓缓的睁开眼眸,下一刻便警觉的坐了起来。 再看到周围的人,却单单没有永宁的踪迹,玄月立刻身形还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大惊失色的喊声脱口而出:“永宁公主……” “玄月莫要着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慕长安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 玄月满脸的自责,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然后回忆道:“我方才哄着小公主睡去了,然后便在烛灯下等待娘娘回来,然后听到外室有声响,刚想喊白护卫,便觉得后脑一疼,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都是属下护主……” 后面玄月自责请罪的话语被慕长安一挥手拦了回去,而是陷入了沉思,继而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玄月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人袭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若有如无的香气。” “迷香?”白起低沉的反问道。 萧清风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迷香,迷香的话就没必要出手将玄月袭晕。” 慕长安眉头深深的锁起,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这还残留的香气,总觉得有些熟悉,应该是那贼人自带的香气……难道是个女子?皇甫倾城?” 想到这里,慕长安立刻大跨步的向外面走去,身后跟着萧清风等人。 到了门口,萧清风顿了顿,然后对一名暗卫说着:“去告诉西水侯爷,就是永宁公主被人偷走了,那贼子就在宫中……” 暗卫看了一眼慕长安,后者点了头,暗卫立刻消失在了黑夜里。 慕长安知道,毕竟这丰城这皇宫是长宁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有让他派兵将这皇宫守住,封住丰城,才可能寻回来永宁。 一想到永宁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慕长安那表面镇静的脸便惨白惨白,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 夜已深,只是注定这个夜晚不是一个安宁的夜晚,屏退了宫女,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皇甫倾城一个人一袭白纱中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立于那床前,今夜外面格外的黑暗,像是要能够吞噬人们内心的渴望一般的骇人。 反复的在床上躺了好几次,她终究是睡不着,若是今夜事成,她倒是省去了日后的很多谋划,只是事情真的会向预想中的那般顺利么? 皇甫倾城心里终究是隐隐的不安。 就在这时,她侧耳倾听,外面由远及近,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响,似乎有很多人朝着她这宫殿而来。 皇甫倾城一惊,难道是事败了?不对啊,即便是事情没有成功,却也找不到自己这里啊…… 来不及多想,那宫殿外面已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一转身忙回到了床上,装作睡去。 小宫女听到了那在这深夜里格外响亮的敲门声,慌忙的讨好衣衫,去开殿门,见为首的慕长宁和慕长安,忙要躬身施礼,却听见慕长宁没好气的问道:“王妃可休息了?” 那小宫女忙说着:“王妃休息有一会儿了……” “去叫醒她,就说本侯爷和皇后娘娘有事问她。”慕长宁冷声的打断她的话。 那小宫女忙不敢再多言语,弓着身体一路小跑的想着内室跑去。 慕长宁心中也是有些焦急的,毕竟那是自己亲外甥女,自己虽然对长姐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但也不想自己亲外甥女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情。 所以一听到暗卫来报,便连忙带着人赶来了。 皇甫倾城在床上没有动,直到几个小宫女都醒了,那个开门的慌忙的走到内室门外,小心翼翼的唤着:“王妃……王妃……侯爷和皇后娘娘来了……” 唤了几声后,小宫女听到房间里传来有些还未清醒的声音:“知道了,本妃这就起身……” 那小宫女听后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进了房间伺候皇甫倾城起身。 不多时,皇甫倾城披了一件大氅,简单的挽了发髻,带着一丝丝的倦意在小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内室。 映入她眼帘的是那灯火通明,慕长宁不善的看着她一旁是神色犀利的慕长安。 看到慕长安,她便知道今夜之事失败了。 “不知这么晚了,侯爷和皇后娘娘有何事?”皇甫倾城一脸平静的问着,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慕长宁先开口急切的说道:“永宁殿下被贼人这宫中的贼人偷走了,是不是你?” 这话问的没有一丝的迟疑,不由得让慕长安的眉头都跟着微微蹙了蹙,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皇甫倾城的面容。 皇甫倾城一听慕长宁的话语,脸上一愣,随即有些诧异的望向慕长宁,有些愠怒的说道:“侯爷何出此言?” 慕长宁继续说道:“那贼人是个女子,还在宫中……不是你是何人?” “这宫中女子不到一千个,也有好几百人,侯爷凭什么怀疑是本妃所为?”皇甫倾城眯着眼眸冷声的反问道。 一句话将慕长宁问得哑口无言,方才他只听说慕长安等人奔着皇甫倾城的殿子来了,便想也没有想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事情是皇甫倾城所为,他对于皇甫倾城的厌恶,是从心底里不加思考便出来的。 慕长宁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慕长安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皇甫倾城,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探究,随后一挥手,冷漠而毋庸置疑的声音响起:“搜。” 一个字说出后,后面的白起带着数十名侍卫径直的越过了皇甫倾城直奔她身后的宫殿而去。 皇甫倾城咬着嘴唇,瞪着眼眸有些愤怒的看着慕长安,而后者则一双幽深的眼眸错也不错的凝望着皇甫倾城。 一摆手,后面一个精卫上前,慕长安耳语了两句,那精卫点头,让后便随着那侍卫们进入了后殿。 隐约的皇甫倾城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紧紧的抿着嘴唇,却说不出来一句阻止的话语,因为慕长安那压抑的气息让她有些开始后悔参与了那个人的计划,她早就应该想到,皇兄的女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解决掉。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沉寂的像是夏日三伏天的阴雨来临前一样,让人喘口气都吃力起来。 不多时,白起带着侍卫们搜查完毕,冲着慕长安摇了摇头。 皇甫倾城勾起嘴角冷笑道:“侯爷,我这宫里没有搜出来永宁殿下,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那话是对着慕长宁说的,但却眼眸望着慕长安,慕长安冷眸看着她,平淡无波。 就在这时,方才慕长安耳语的那名市委手中擎着一页纸快速的来到了慕长安面前。 慕长安拿过那纸张,嘴角又深抿了几分,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脸上已然变了颜色的皇甫倾城旁边。 将那印有上一页纸张墨痕的纸在她眼前晃了晃,慕长安微低下头,沙哑而带着寒意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倾城……你最好收手,如果有下一次,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 那声音透着浓郁的血煞之气,惊得皇甫倾城皮肤上细密的起了一层小颗粒,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慕长安抬起头,微扬下颚,淡淡的说了一句:“走。” 那就话说完,一行人便迅速的消失在了皇甫倾城的面前,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徒留浓郁的压抑气息让人喘不上气来。 慕长安再看到皇甫倾城听到永宁被偷时候的表情,便知道她同此事无关,但却想到了那和君临如出一辙的字,便依旧让人搜了后殿,果然搜到了那纸张,至于为何那般大张旗鼓的搜查,慕长安就是想让皇甫倾城知道,她慕长安有那样的能力和势力,让她打消心中的念头。 这样一折腾,东方的天际已然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慕长宁已然去忙着下令全城搜查了,萧清风等人搜查着宫里。 慕长安和玄月在内室里,紧蹙的眉头和越发不安的神情暴露出此时慕长安是多么的急躁。 她仔细的回想着,那一股子香气究竟在哪里闻到过,那么的熟悉……是香液?还是……熏香…… 忽然,慕长安想起了什么,眼眸一凛,脸上满是震惊,竟然是她…… 第278章 青姬之死 一旁的玄月看到慕长安变了颜色的脸,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慕长安紧蹙了的眉眼仔细的思索着,自己竟然如此大意,上了当,再一想那幕后的人是对她慕长安有多了解才会这般的精心算计! 想到这里,慕长安脸上煞气乍现,抽身大步的向外走去,身后的玄月见状也跟了出去。 慕长安一身萧杀之气,直奔一旁的院落,到了房门口,两名暗卫忙施礼。 慕长安摆了摆手,然后径直的进了房间,玄月紧随其后,也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挥手让门口的暗卫去寻萧清风和白起等人去了。 房间里四个丫鬟正伺候那青姬吃药,见到慕长安忙想要施礼,慕长安挥手表示免礼。 再看那罗幔床上,如同平时一样,青姬蜷缩在角落里,不肯喝药,几个小丫鬟手里的蜜饯糖钱儿无数,哄着她喝药。 房间里若有若无的熏香,好闻极了。 慕长安在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收敛了自己所有的煞气,脸上带上了柔软的笑容。 “我来吧……”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那端着药的丫鬟一看,倒像是来了救星一般。 将那汤药交给慕长安,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来了,今儿这药就好喂多了……” 慕长安接过药碗,手里捏着蜜饯笑着望着那角落里的青姬,那头发有些混乱的女子那带着些许畏惧的眼眸看了看慕长安手中的蜜饯,然后终究是来到了慕长安的身边。 慕长安看似无意的将那青姬环绕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平和的说:“玄月,这药凉了,去热一下。” 玄月眼眸一动,点头接过那药碗,一旁的小丫鬟刚想上前,玄月已然走出了房间。 慕长安温柔的低头看着自己臂弯里的青姬,她茫然而好奇的看着慕长安,一双眼眸清澈的像极了青灵。 不多时,玄月便用托盘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到了慕长安身旁。 慕长安忽然俯下头,轻声的在青姬的耳边说着:“这滚烫的药碗里填了刺骨草,这一热药若是浇在你这白嫩的脸上……” 说时迟那是快,慕长安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便迅速的拿起那药碗,直接像那青姬的脸上浇来……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方才还很温顺痴傻的在慕长安臂弯里的青姬眼眸里闪烁恐惧,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的跃下了床,躲开了那滚烫的汤药。 慕长安冷笑的看着那身体轻盈的落在地上的青姬,那狡黠的面容上哪里还有一丝丝的疯癫痴傻。 青姬知道,若再不躲闪,那碗滚烫的加了刺骨草的汤药浇在自己的脸上,那这脸便会毁之殆尽了。 她想不到,自己哪里被她给看穿了…… 仓亮亮,一声响,慕长安抽出了腰中佩剑,直对着那地上的青姬。 一旁的丫鬟吓坏了,忙跑了出去。 那青姬此时眼中一片清明,抿着嘴唇望着慕长安,冷冷的低声说道:“果然是慕长安,不过你发现的晚了……” 说完那话,便从一旁塌下面抽出一把长剑,迎着慕长安直接冲了上去。 果然,这个青姬的身手的确不简单。 慕长安瞪着狠绝的眼眸,寒气逼人的问道:“你把永宁藏到哪里了?” 那青姬咯咯咯的阴笑起来,说着:“藏到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慕长安眼眸一深,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那青姬即便是身手了得,却也抵不过慕长安的招式,一个不留神被慕长安一脚踹中前心,跌倒在地上。 慕长安的长剑直指青姬白皙的脖颈。 “说……你主子是何人?潜伏在长宁身边想要做什么?”慕长安眼里杀机蔓延开来。 她知道,这青姬定然是有人一早就安排在慕长宁身边的,这个女子忍辱负重,遭受着长宁和皇甫倾城的双重虐待,不会是简单的要等待自己的到来然后偷走永宁这么简单。或许是自己的到来而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他们随机应变,偷走了永宁。 慕长安想想就觉得可怕,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有那么多高手,还有这么一个心思隐秘的潜伏者。 青姬听完慕长安的问好,又是笑了,说道:“自己的女儿被偷了,还能如此镇定的问出这样问题的人,慕长安你是冷静还是……冷血?” “你若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慕长安眼里的阴狠更浓了。 那锋利的剑尖直抵青姬的咽喉。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慕长宁急切的喊声:“长姐…莫要伤了青姬………” 就在这时,慕长安那握着长剑的手忽然被身后一股子大力推动,她眼眸一凛,近在咫尺想要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噗……”那长剑没入了青姬的咽喉。 青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置信而又带着深深的愤怒看向了慕长安的身后。 于此同时,慕长安犀利的眸子也如刀子一样扫视了身后一直害怕的躲在角落里的小丫鬟。 不知何时,那小丫鬟已然立在了慕长安身后,此此时眼里还未散尽的狡诈。 而也在同时,慕长宁进了房间,一眼便看到了慕长安那还没来得及抽回的长剑,还有那死于剑刃的青姬。 顿时惊吼一声“青姬……”扑倒在她的身上,痛哭起来。 那事情发生的如此快,一旁在搜查房间的玄月都来不及反应,怔怔的看着当下。 慕长安眯着愤怒的眸子,猛然的抽出剑,怒视身后的小丫鬟,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慕长安已然明了,这青姬也是一枚棋子,偷走了永宁后本可以继续潜伏下去,但似乎她的主子找到了她更好的利用价值,那便是利用她的死来制造长宁和自己间的矛盾,慕长安终于知道那贼人留下来的香气是故意的,而这故意所为怕也是出自眼前这个小丫鬟之手。 想到这里,她刚想逼问那小丫鬟,却听见背后响起了颤抖的满满的是恨意的声音:“你为什么杀了青姬,你害死青灵还不够,还要杀了已经怀了我骨肉的青姬……慕长安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 那话语里带着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是那个丫鬟搞得鬼,娘娘没有杀青姬。”玄灵急切的说着。 那小丫鬟梨花带雨的哭了,抽泣的说着:“侯爷……是奴婢护主不利,没能替侯爷保护好青主子和小世子……奴婢没脸再活着了……” 说完便猛然的握住慕长安的长剑,狠狠的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血花四溅,染红了慕长安的蓝色裙摆…… 慕长安双手颤抖……好一个死无对证! 慕长安没有回头也感受到了身后长宁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恨意。 “你真是我的……好长姐!”慕长宁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像是要咬碎了牙齿一般。 此时萧清风和白起等人也赶来,萧清风眼眸犀利的盯着那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的慕长宁,有鲜血从他的手掌心渗透出来。 慕长安回过头,眉头紧蹙的看着那瞪着猩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慕长宁。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那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的慕长宁终究是俯身将那没有了气息的青姬抱在怀里,血红的眼睛瞪着慕长安,没有再说一句话,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那每一步似乎都带着扣击心门的痛苦一般,像极了当年他怀里抱着青灵那没有了气息的身体一般。 慕长安想要上前,却被萧清风拦了下来,身形一晃,慕长安险些跌倒在地上。 回到了慕长安暂住的宫殿时,她依旧神情有些恍惚,坐在那椅榻上,眼里满是刚刚慕长宁看着自己的眼神,她知道那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睛,那个她从小就爱护备至的弟弟,那个她为了他双手染满鲜血的弟弟……终究是以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萧清风听着一旁玄月的讲述,眉头几乎拧成了解不开的绳索一般。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阴险,处心积虑的让你们姐弟反目成仇?”萧清风深深的说着。 慕长安没有言语,颓然的依靠在那榻上,永宁不见了,长宁恨不得想要杀了自己……这样双重的打击让慕长安再也不能强装镇静,终于将心里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失神的坐在那里,眼里强忍着泪。 那样的慕长安让萧清风和白起等人心疼极了。 萧清风轻声而严肃的说道:“三天之内必须找到永宁,三天一过,我们想走都不可能了…这丰城比榆林城更危险…” 白起知道萧清风所说的三天,应该是慕长宁会为青姬举行三天丧期,只是难道真的丧期一过,慕长宁会对自家公主不利?她可是他的亲姐姐。 萧清风也不多说,示意玄月照顾好慕长安,自己则带着白起他们迅速的走出了正殿。 慕长安这两天便像是丢了魂魄一般,玄月看着心疼极了。 第三天一早,萧清风便匆忙的来到慕长安的宫殿,二话不说,进来便拉着她向外走。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萧清风急切的说着。 慕长安这时忽然恍然大悟,甩开手,瞪着眼眸问:“永宁呢……” 萧清风一顿,没有言语,继续拉着她向外走。 “永宁不在,我哪里也不去!”慕长安狠狠的说着,她不会将永宁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他们不敢把永宁如何,你再不走便来不及了……”萧清风厉声低吼着。 慕长安还要挣脱,却听见外面一个苍老带着狡黠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得逞的声音响起:“现在……已然来不及了!” 随着那声音想起,一个消瘦的老者带着一众人等已然闯入了殿内。 慕长安一双眼眸在看见那老者的时候,顿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和震惊,狠绝的低吼道:“果然是你……” 第279章 长安被擒 慕长安一双眼眸在看见那老者的时候,顿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和震惊,狠绝的低吼道:“果然是你……” 那老者勾起苍老的嘴角,深深的望着慕长安,笑道:“慕家女娃……别来无恙啊……” 眼前这个脸上带着丑陋疤痕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同君临一同落下山崖的逍遥阁中阁老。 时隔多年,除了脸上那道疤痕,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那双眼眸更是狡黠和幽深。 萧清风稳稳的将慕长安拦在了身后,面容冷峻的望着中阁老,言语不善的说道:“想不到中阁老还是那般的喜欢兴风作浪。” 中阁老一双眼眸冷笑的眯成了缝隙,手捋胡须道:“要不是昨日交手,老朽也想不到一时声名鹊起的清风公子竟然是当年的小小山童。” 慕长安手掌紧握,杀气从身体里肆意蔓延开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中阁老撕碎一般。腰间的佩剑也跟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萧清风示意慕长安莫要轻举妄动。 中阁老发出平淡的笑声,说道:“慕家丫头,老朽劝你乖乖的束手就擒,这样……便可以同女儿团聚了。” “是你……”慕长安一听到女儿,顿时瞪圆了眼眸,恨意乍现。 “不错,你来到这丰城所见的一切都是老朽所为……”中阁老笑的儒雅而深沉。 慕长安贝齿咬紧嘴唇,狠狠的盯着中阁老,他没有明说,但显然青姬是他安排在长宁身边的线子,而到了关键的时刻中阁老便将青姬变成了死线,这倒是像极了他一贯的作风,人命在他眼里那么的没有价值,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扫视着中阁老和他身后的人群,没有慕长宁的身影,慕长安也了然,看来这中阁老便是长宁身边的神秘人了。 未等慕长安说话,萧清风的声音便响起:“我一直不明白,阁老你从前怨恨长安是因为君临因为她而放弃一统明夏,但现在君临已然是明夏的皇帝,你为何还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对付长安?” 慕长安眯起了眼眸,嘴角深深的抿着,虽然她同这中阁老是仇敌,但萧清风的话语却也是她想要问的,为何中阁老对自己这般的阴谋算计,他运筹帷幄多年,不就是为了君临可以当上明夏的皇么,如今实现了,他为何还要兴风作浪? 那中阁老一听到君临的名字,显然一震,脸上也开始腾升出了复杂而怨恨的神情。 “当初……是老夫被贼子误导,酿成大错……慕家丫头,你同老朽命中无缘,所以也莫要怪老朽对你无情……”中阁老胡须颤抖着,说出这样一般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话语后,眼里冒出了凶光。 萧清风听了这话面容更是复杂了,而慕长安则根本无暇估计其他,只想尽快的见到永宁。 “我要见长宁。”慕长安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带着些许的神伤。 中阁老呵呵的笑了,说道:“老朽既然能带着人来到这里,必然是经过西水候允许了的,所有丫头,你还是跟着老朽走吧,你的女儿可是等不了你那么久……”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慕长安心中依旧是猛然的一痛,她呵护备至的弟弟,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 慕长安收敛了情绪,沉声对中阁老说道:“无论你在谋划什么事情,都同我和我的女儿无关……我保证你放了永宁,我便立刻离开,不在过问丰城之事。” 中阁老朗声笑的的有些嘲讽,然后深深的看着慕长安,说道:“丫头,老朽可不能放你离开……原本你不来到这丰城,老朽没想利用你,但既然你来了还落入了我的手中……那便是天助我也……” 说完一挥手,后面的一众人立刻上前,将慕长安等人团团围住。 萧清风冷笑道:“中阁老,你以为这些手下败将可以拦住我们的去路?” 中阁老冷笑着,再环顾四周,那宫殿的四外殿上,宫墙上满满的都是弓箭手,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开弓放箭。 看到这里,慕长安等人都不禁紧蹙了眉头。 中阁老显然很是满意自己的安排和部署,向前一步,对着慕长安说道:“即便是没有这些人,慕家丫头,仅凭你的永宁,你敢不和老朽走么?” 那话语说的霸气而笃定极了,慕长安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她知道那话是对的,即便是没有旁人,单单永宁一个人便足以控制她。 “好……我同你走,但你要放了他们。”慕长安用眼睛扫视了萧清风等人。 中阁老笑了,说道:“好,丫头,你放下佩剑,走过来。” “先让他们立刻。”慕长安定定的说。 “你没有选择。”中阁老冷笑道。 慕长安咬了咬牙,终究是扔掉佩剑,向前走去,的确,她没有选择,就是现在中阁老让她死,她也无计可施。 “公主……”白起想要拦住慕长安,却被萧清风制止了。 他向白起使了使眼色后者便不甘的后退了。 慕长安刚刚走到中阁老面前,一旁便上来两名男子,二话不说便将慕长安用绳索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然后带到了人群中。 “放箭……” 慕长安被压着走在人群里,便听到身后传来中阁老那平淡而残忍的命令,顿时心中一紧。她拼命的想要回身,却在下一刻后脑一痛,失去了直觉。 当慕长安缓缓的睁开眼眸时,后脑依旧是隐隐的作痛。 混沌的房间里,从上面斜射进一丝的光芒,将这狭小的空间照射得忽明忽暗。 微微动了动手脚,却全是铁链紧锁,她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自己束手就擒也不会见到永宁,但却终究是让永宁暂时安全了。 慢慢的她开始思考下面的事情…… …… 永安殿。 慕长宁怀里抱着青姬的衣物,有些失魂落魄,宫女已经送了三遍餐食了,都被他赶了出来。 那宫女又一次准备好了餐食,在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副为难的样子。 身后传来一声:“给老朽吧。” 那宫女回身看到是中阁老忙低头将食盒恭敬的递给了他,然后退下了。 中阁老开门走进去,便听到慕长宁恼怒沙哑的声音:“滚啊……” “侯爷,为何这般火气。”中阁老低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是中阁老的声音,慕长宁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方才那般的颓废。 “侯爷,青姬死而不能复生,莫要因此熬坏了身体。”中阁老幽幽的说着。 听到中阁老提到了青姬,慕长宁便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怒吼道:“她害死了青灵还不够,还来杀死我的青姬,她以为当上了明夏的皇后便可以一手遮天……我恨她,我恨她……” 慕长宁吼得有些歇斯底里,一双眼眸通红,充了血一般。 那中阁老却没有一丝的动怒,依旧平淡无波,柔和的说道:“老朽说过……她已然不是你曾经的长姐,她是君临的后,定然会除去一切君临的敌人,也包括你……” 这话一出,慕长宁脸上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长姐是来杀我的?” 中和老面容幽深,淡淡的说道:“是不是来杀你的老朽不知道,反正不是来助你的……否则她也不会杀了你爱的女人。” 一说到这里,慕长宁便又是红了眼睛,咬着牙齿狠狠的说道:“我要去质问她,此次她来有何目的!要让她为青灵和青姬偿命!” 中阁老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拦住了慕长宁,柔和的说道:“不用了,老朽已经替侯爷将慕长安拿下了。” 那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吓得慕长宁一惊。 “你……你说你抓了长姐?”慕长宁脸色大变。 他虽然说要去找慕长安,说是要她偿命,但那终究是气话,他却从不敢想要将长姐抓起来。 “抓了又如何?现在她的女儿还有她都在我们手中,害怕君临不就范么?”中阁老言语有些斥责,显然对于方才慕长宁的反应有些不悦。 忽的一下子,慕长宁跌坐在红木椅子上,脸上有些茫然。 见慕长宁如此,中阁老逼近他,低声而沙哑的说着:“侯爷……你难道不想要这明夏大地了?这江山……本就是你们慕家的,慕长安不死,这天机……便不会是你,所以……她早晚得死!” 那话语如同响雷一般的炸开在慕长宁的心底,的确……天机只有一个,长姐一死,那天机便是他,这明夏的皇便是他。 “老朽一定竭尽所能助你登上宝座,成为一统明夏的皇,到那时候,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天下都是你的。”中阁老极尽诱惑的话语,如同冥音一般都回响在这大殿内,同时也如同迷香一般的萦绕在慕长宁的心头。 慕长宁那本来悲伤的面容,茫然的眸子骤然的起了变化,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眸迸射出贪婪的光芒。 随手将怀里青姬的衣物扔到一旁,张开单薄的嘴唇说出狠绝的话语: “我要当明夏的皇,挡我者死!” 第280章 天机之秘 “我要当明夏的皇,挡我者死。” 此时看到的慕长宁脸上越发的狰狞而恐怖起来,中阁老眯着眼眸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嘴角上扬,深深的说道:“这才是明夏之皇应有的气魄,老朽定当助侯爷登上皇位。” 慕长宁一双充血的眼眸定定的说道:“若是大事可成,到那时这江山必定会有阁老一半。” 中阁老一张苍老的脸没有言语,而后眼眸里满满的迷惘,随即说道:“老朽只是完成老祖宗留下来的遗训而已……这江山这明夏同老朽无关。” 慕长宁满脸的感激之色,而后追问道:“阁老,我们接下去应该如何做?” 中阁老手缕胡须,眼里精光乍现,忽而说道:“老朽倒是将她给忘记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斜射进这密室里的光也暗淡下来。 方才慕长安已然将来到丰城以后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个明白,但却终究有两个关键之处到此时她也想不明白,那便是为何中阁老转为谋划让长宁夺了君临的皇位,是因为当年君临同他决裂之事?还有就是皇甫倾城究竟是站在哪一方,亦或是他们是一方的?榆林城的明善大师和这丰城的中阁老的最终目的都是将君临拉下帝位? 慕长安正闭目思索着,忽然听到那幽暗里传来极其轻的脚步声,她猛然的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子望向了那声响来源出。 那脚步极其的细微,却似乎带着杀气。 慕长安一双幽深的眼眸凛冽的望向了那声音的来源,之间那幽暗的一扇门咯吱的一声被打开,一盏昏黄的烛火拉长了来人的身影,逆着光慕长安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 皇甫倾城。 而那杀气也也随着皇甫倾城的脚步而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在她手中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划在那像是青石板一样的地上,发出空旷而渗人的声音。 “你……,是来杀我的?”慕长安轻启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很聪明。”皇甫倾城淡漠的声音说着。 慕长安扬起了眼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杀我,我同你……似乎并没有什么积怨。” 皇甫倾城嘲讽的笑了,说着:“你我并无宿怨,但错在于你不应该爱上我的皇兄,错在你姓慕!” 那声音说的甚是狠辣。 慕长安抿起了嘴角,头脑里迅速的思考着皇甫倾城的话语。 “你放心,永宁我会替你救出来,所以……到了阴间,你也莫要怪我了。”皇甫倾城说完那话,眼眸里杀机四起。 手中带着寒风,利剑直奔慕长安那心口刺去。 只是那长剑还没有刺入慕长安的体内,便听到嘡啷一声,那长剑应声落地,接着便是皇甫倾城的痛呼之声。 那跌坐在地上的皇甫倾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从黑暗里隐藏的两个似乎融入那黑色里的人。 慕长安那本已经在指尖的黑子不留痕迹的收了回去,她身后黑暗的角落里隐藏着两个人,从刚刚皇甫倾城进入这暗室的时候,身后的气息有些不稳之时,慕长安才发现的,只是那暗中的两个人是何用意她不明了。 “你们是何人,胆敢伤本王妃?”皇甫倾城厉声呵到。 回答她的确实萧索的安静,不同的是那两个本来在慕长安身后的黑衣人已然挡在了她的前面。 皇甫倾城握着那已然向外渗透这鲜血的手臂,眼里凶光肆意,伸手去捡起那长剑,却就在这时,那扇铁门又咯吱咯吱的响了。 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这空旷的暗室,在那有些刺眼的光亮下,为首的慕长宁那安然自若的面容同样刺痛了慕长安的心。 慕长安一双闪烁这火焰的眼眸深深的望着慕长宁,后者却并不看她,自顾自的来到了皇甫倾城的面前。 皇甫倾城扬起冷艳的脸庞,淡定的声音响起:“真是想不到这么晚了,侯爷还会到这里来,真是巧得很。” “不巧……本侯爷就是来找你的。”慕长宁冷峻的声音响起,不同以往的隐忍和平和。 皇甫倾城冷笑道:“怎么……侯爷的青姬死了,便想到本妃了么?”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皇甫倾城的脸上。 她有些猝不及防的被打的后退数步,单手捂着脸颊,皇甫倾城怒吼道:“你敢打我?” 慕长宁冷哼一声,扬起手左右便又是两巴掌,直打的皇甫倾城跌坐在地上。 慕长宁轻声的笑了,说着:“打你如何?你折磨青姬不就是想要激怒本侯,让我对你出手,然后惹来皇甫君临的征讨么,现在本侯如了你的意。” 说完那话,从身后人手中拿过那皮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皇甫倾城的身上,那力道,一鞭子便见了血。 皇甫倾城本有些功夫,却也只是防身之用,对于慕长宁用了内力的鞭打,哪里禁得住,只是那鞭子却并没停止,而是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像是每一鞭子都要将她至于死地一般。 皇甫倾城想要站起身来,那如同暴风骤雨的鞭子丝毫没有一丝的余地,雨点一般的抽打在她的身上,想要躲都躲不开。 慕长宁双眼赤红,似乎已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狠狠的打着地上那已然血肉模糊的皇甫倾城。 而一旁的慕长安近在咫尺的看着慕长宁,却感觉从未认识他一般,这哪里还是长宁,更像是魔鬼…… 立在不远处的中阁老面容平和的看着那有些发狂的慕长宁,没有一丝的阻拦。 “长宁,你把她打死了就威胁不了君临了。” 这一声沙哑而深沉的声音响起,慕长宁一顿,猛然的收住了手。 再次叫长宁的名字,慕长安陌生极了,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对君临构成了威胁,显然皇甫倾城活着也同样是砝码。 慕长宁扔掉手中的鞭子,脸上回复了冷峻,漠然的吩咐道:“将她捆了。” 说那话的时候,他的眼眸扫过慕长安的脸,没有一丝的温度。 说完后,便转过身去向密室外走去。 “长宁,长姐可以和你单独说说话么?”慕长安语气脆弱里带着沙哑。 那已然要迈出门口的慕长宁停住了脚步,一旁的中阁老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长宁拦了下来。 随后慕长宁示意他们离开,然后自己重新回到了暗室之中。 他目光淡然的看着慕长安,等待这她的话语。 “长宁,我知道你怨恨长姐,但青姬的死是中阁老一手策划,你莫要被他利用了。”慕长安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劝说慕长宁,但显然没有效果。 提到青姬,慕长宁脸上便出现了恨意,他有些不耐的说道:“长姐要说的只是这些么?” 慕长安迟疑了一下,知道下面的话语慕长宁听了定然会拂袖离开,但她不得不说。 “长宁,这天下已然姓皇甫了……你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听长姐的话,安稳的守住你的几座城……” 果然,这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宁便咆哮着:“这天下本应该姓慕……我们慕家才是这明夏的皇……” 说完那话,慕长宁便甩袖愤怒的离开。 “长宁,我可以见见永宁么……”慕长安声音里带着恳求。 慕长宁身形一顿,随即淡淡的说道:“长姐莫要着急,时候到了自会让你见到永宁。” 说完那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暗地,咔嚓一声那铁门又沉重的锁上了。 慕长安听着那长姐两个字也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一时间,这暗室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慕长安身后的角落里那两个人又无声的隐秘在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皇甫倾城像是回过气一般喘着微弱的气息。 “我要杀了你,你……为何要救我?”皇甫倾城虚弱的声音问慕长安。 慕长安看着那已然被血色染红了衣衫的皇甫倾城,沉声说道:“我不想让你死在长宁手中。” 皇甫倾城笑了,有些讽刺的说道:“真是一个好姐姐,你是害怕一旦我死在了慕长宁的手中,将来他真的就没有了生机……” 慕长安没有言语,皇甫倾城继续的笑着说着:“即便是我皇兄不杀他,也有人会杀了他……还有……你。” 说完那话,皇甫倾城自顾自的又是笑了许久。 慕长安就是在那笑声中眉头越皱越紧,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出手,但是她是君临的唯一的亲人,终究是不忍心下手。 见慕长安不言语,皇甫倾城抬起那红肿的脸颊,柔声的问道:“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杀你么?从榆林城,到丰城,从不认识的湟源族,到你自己的亲弟弟……” 这话一出,慕长安一双漆黑的眼眸顿时直直的盯着皇甫倾城。 看到慕长安那表情,皇甫倾城很是满意的说道:“反正你我都是要死的,他们不会让我们成为皇兄的威胁……既然要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一切的原因。” 慕长安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他们”,然后又深深的看着皇甫倾城,等待她说出这个困扰自己很久的谜团。 皇甫倾城微微一笑,然后幽幽的说道:“你可知道明夏大地上流传的天机……而这天机,便是你们慕家……” 第281章 谜团渐开 皇甫倾城微微一笑,然后幽幽的说道:“你可知道明夏大地上流传的天机……而这天机,便是你们慕家……” 慕长安骤然紧皱了眉头,眼眸犀利的望向了皇甫倾城。 明夏大地上的天机,她是听说过的,多年前她从中阁老的口中多少知道些端倪,君临便是这明夏大地上的天机,中阁老多年扶植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君临这天机一统明夏,登上皇位,那便是顺应了天意了。 只是今日皇甫倾城却说出了这样的骇人听闻的话语,一时间让慕长安没有回过神来,只是那般看着皇甫倾城。 皇甫倾城看到这样的慕长安,勾起那红肿的脸庞笑了,继续说道:“当年中阁老错把我皇兄当作明夏的天机,而银素险天机变也让他百般的想要除掉你,他以为银素便是你……直道多年后他才知道当年被人误导,错识天机,你们西水慕家才是这明夏真正的天机……” 那话语的后面,是皇甫倾城肆意张狂的笑声。 “呵呵……这般言论倒也是能左右人的一生,愚昧至极。”慕长安终究是无奈而苦涩的笑了。 皇甫倾城挑眉,冷冷的笑着,说:“就是这天机之说,将这明夏大地搅动的血雨腥风……即便是我皇兄不杀慕长宁,也会有人杀了他,因为他姓慕,是威胁皇兄皇位的人,他定然是活不得的……” “他们是何人?”慕长安一双炯炯的眼眸注视着皇甫倾城,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他们”究竟是何人,频频的出现在皇甫倾城的口中,定然不是普通无名小卒。 皇甫倾城嘴角微动,却是眼眸一转,没有回答慕长安的话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至于你么……我猜慕长宁也不会放过你,因为你也姓慕,而天机只有一个,你若是死了,他便是天机,便是顺应天意的明夏的一统者……所以这就是为何你身处榆林城或是丰城都会有人刺杀你的原因。” “那你的目的又何在?”慕长安紧蹙了眼眸,深深的问道。 皇甫倾城浅浅的笑了,似乎带动脸上的伤口,发出细微的疼痛声音。 “我?我嫁给慕长宁的目的便是挑拨他和我皇兄的关系,让我皇兄杀了他,而后你便也会同皇兄反目……”皇甫倾城慢条斯理的说着,像是再说旁人的事情一般的云淡风轻。 慕长安牙齿咬着嘴唇,声音冷漠的说道:“你可曾想过,我和你皇兄反目结果会是什么?这明夏大地本就是我让了一半给了你皇兄……” 皇甫倾城婉儿一笑,道:“你是枭雄,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负责对付构成不了角色的慕长宁,而留下他们来对付你,因为你……才是这明夏大地上最大的天机。” “他们是明善大师?他手下都是湟源族……”慕长安试探的说着。 皇甫倾城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说道:“即便是我不讲,你也猜到了……只不过到时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中阁老,原本是想要借助中阁老杀了你,或是借助你杀了中阁老,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的无用,被生擒了。” 慕长安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言语,听着皇甫倾城说了这么多,她已然了解了事情的过往,但为何明善大师要让君临坐住这明安皇的位置,他们有什么渊源?既然要替君临守住皇位,为何他还要扰乱朝廷,想要控制局势? 真的如同皇甫倾城说的这般简单么?他是同中阁老对长宁一样一心要护佑君临坐拥这明夏的江山么? 这样乱糟糟的谜团虽然已然被打开,但却越到后面越变得扑朔迷离,莫名的慕长安也觉得越到后面,也越凶险了。 “永宁会不会有危险?”慕长安询问道。 听到永宁的名字,皇甫倾城显然的脸上一顿,言语有些痛楚的说着:“我本想杀了你然后便去将永宁救走……只是现在看来,永宁也同你我一样都要命丧在这丰城了。” 听了皇甫倾城的话,慕长安了然,看来此时最大的威胁倒不是来自于中阁老和长宁,而是来自榆林城的明善。 想到这里,他对着那黑暗中生息全无的两人冷峻的说道:“你们去告诉中阁老,就说将我女儿保护好了,明善要加害与她,她若是伤了或是死了,我也会绝食而亡,到那时候你们的主子便没有一丝的筹码来威胁明安皇。” 刚刚还是气息全无的黑暗里,在慕长安说完那话语以后,开始有些凌乱起来,良久后,其中一人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出了那暗室。 那人刚刚到了暗室门口,又听到身后慕长安的声音响起:“还有找人给她上药,我不喜欢血腥味道。” 那人脚步一顿,随后大步的消失了。 “没有用的……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的……”皇甫倾城到时一脸的平静的说着。 “你为何这般的心甘情愿的被自己人杀了?就没有一丝的不甘?”这也一直是慕长安诧异的,皇甫倾城一个堂堂一国公主竟然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甚至是生命来听由明善差遣。 皇甫倾城浅笑着,幽幽的说着:“你不会懂,永运都不会懂得……我有责任……” 后面的话皇甫倾城便不再说了,黑暗里慕长安看不清她的眼眸,却听出了那话语里深深的夙愿。 皇甫倾城不再言语,似乎闭上了眼眸,安静的无声无息。 而慕长安一双眼眸却晶亮晶亮,越是在此时,她越头脑开始清晰起来,预感中这明善并不是像皇甫倾城说的那般的简单,听皇甫倾城的话还有中阁老那愤恨的样子,慕长安猜到了这明善定然是当年诱导君临的人,而能够将那般精明的中阁老瞒天过海的人,一定不会是那般的简单。 她要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君临,让他守护好珏儿。 而慕长安的担忧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榆林城皇宫。 “啪……”的一声,那翠玉茶盏狠狠的被君临摔碎在地上,四散开来。 吓坏了一旁的战战兢兢的武思雅。 昨日大婚,皇上并未在她的云溪宫殿中休息,她却也不敢去寻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轻轻的压抑这哭泣了很久,今日一早便来御书房奉茶了,倒是刚刚进来便看到了君临这般大怒的模样,忙吓得退到了一旁。 “出去!”君临没有抬头,那声音却冷的像是穿透三尺的寒冰一般的漠然和凛冽。 武思雅吓得一哆嗦,眼眸里有些泪花,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话语,然后低垂了媚眼退了出去。 自始自终,君临都没有看她一眼。 待到武思雅离开后,君临一双阴森的眼眸看向了一旁的左岸,厉声问道:“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派出去明里暗里保护长安的那些人都是废物不成?” 左岸一脸忧思的拱手回复道:“中阁老将永宁殿下掳走,威胁娘娘……” 一句话君临便了然,若是换做自己,也是无法。 忽然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倾城在做什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左岸听到了君临询问皇甫倾城,顿了顿,然后说道:“线子……线子来报,好像……” 看着左岸吞吞吐吐的样子,君临低吼道:“讲!” “好像倾城殿下也参与了中阁老加害娘娘的暗杀行动里,只是后来又被中阁老所擒住……”左岸一鼓作气将方才一直不敢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君临那慑人的气息更是浓烈了起来,咬碎了牙齿一般,深深的说道:“好你个皇甫倾城……” 君临一双眼眸像是要喷火一般,沉声道:“去召集所有能召集的高手。” 左岸明了,领命下去了。 留下君临一个人在那御书房中深深的沉思自责,他没有想到此次让长安去往丰城到时比留在榆林城更是凶险万分,一想到她和永宁现在深陷中阁老手中,禁不住就胸口喘不上气来。 …… 丰城皇宫。 中阁老听了那从暗室里来的黑衣人叙说方才慕长安和皇甫倾城的对话后,眉头一簇,吩咐道:“去加派人手保护那个小孩子,慕长安说的没错,明善那个老家伙的定然会派人加害。” 那黑人领命快速的出去了。 一时间这皇宫中又陷入了有些异样的宁静。 昏暗的暗室里,同外面一样,也是死一般的安静 忽然这暗室里的气息有些混乱起来,这混乱不是来自于慕长安和皇甫倾城,而是来源自那暗中的黑衣男子。 看来他也是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打杀之声,即便是这暗室中,都能听到外面的混乱之声。 似乎这声音太过的喧嚣和急促,那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也紧张的现身,手持长剑立在了慕长安对面,万分戒备的样子,像是下一刻若是有人冲进来,他便会一剑刺死慕长安一般。 慕长安悠然的展开眼眸,在这昏暗的光线里那般的平静却亮的让人一愣。 随后,慕长安轻柔的声音响起:“你大可以不用如此惊慌……因为……他们是去救永宁的。” 那黑衣人大惊,瞪着一双眼眸,恍然大悟一般,怒吼道:“方才你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第282章 君临恼怒 那黑衣人大惊,瞪着一双眼眸,恍然大悟一般,怒吼道:“方才你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慕长安那无声的笑颜绽放在这黑夜里,看不见却让人感觉到了分外的危险。 “我杀了你……”那黑衣人有些恼羞成怒的嘶吼着。 慕长安轻笑道:“本宫借给你一个胆子,你也不敢……” 那话语轻巧的说出,却将那凤临天下的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一时间让那黑衣人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久后,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那黑衣人踟躇了一下,终究是重新的立在了慕长安的身后,只是那把长剑却直直的抵在了她的后背上,似乎一有异动,便会直接刺入她的身体里一样。 那地上安静了许久的皇甫倾城忽然笑了,而后沙哑的声音对慕长安说着:“果然是慕长安……只是你这般聪颖在这场纷争中却也不能全身而退。” 话语里带着丝丝的冷漠和意味深长。 慕长安没有言语,只是闭着眼眸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声响。 她料想到中阁老听了黑衣人的话定然回去加派人手保护永宁,而萧清风等人也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是伺机的埋伏在这皇宫中,中阁老将永宁定是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若不是让他自己漏出破绽,萧清风等人怕是找不到永宁的。 果然,方才一听到外面的萧杀之声,慕长安便知道萧清风定然是跟踪找到了永宁,以萧清风和他那些散落在丰城中江湖朋友的实力,永宁定然是被救出去了。 永宁被救出去了,慕长安的心便落了地,安然的闭上了眼眸养精蓄锐。 …… 榆林城,皇宫中。 君临眉头深锁,脑海里思索着,城中的高手们已然整装待命,只等君临一声令下便直奔丰城了。 眼下榆林城也是混乱一片,那些学子书生们倒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虽然从迎娶了武思雅之后有所平息,但废后的言论一直没有停止,而且君临隐隐的感觉虽然这一系列刺杀都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莫名的却感觉这明善大师绝非对自己无意,似乎有更大的所图。 正想着要如何派遣用人的时候,门外左岸来报。 “皇上,雅妃派人来请皇上摆驾云溪宫,说是她娘家来人了……”左岸看着君临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后面的话语没有说下去便收了声音。 显然君临的脸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说朕很忙……” 左岸顿了顿,然后小心的提醒着:“皇上……武将军那里雅妃会不会……” 君临眼眸一眯深深的说道:“武将军?这个老狐狸的尾巴藏的再深,朕也会把他揪出来。” 左岸明了,大步的走出去回复去了。 留下君临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沉思,对于中阁老的目的,他心知肚明,无非是要报当年的悬崖决战之愁,但对于他找到慕长宁却有些差异,无论如何此时中阁老都不会轻易伤害长安和永宁的,因为这中阁老的目标是自己。 君临有些烦躁的摁着太阳穴,一个明善大师,一个中阁老他那么的想要将此二人立刻除去,只是那法恩寺明里暗里守备严格,并且城中的百姓百般的信赖和推崇,倒是比他这明夏的皇帝更是风头胜起。而那中阁老又是阴魂不散…… 这皇帝真真的没有掌管一个江湖来的潇洒痛快,若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君临怎会拘泥于这朝堂之上…… 若是当年,他定然会软剑一挥,将那些所有对长安和孩子们有威胁的人送上黄泉之路,只是现在不行,长安说过……仁政,君临领会不到这仁的真谛,因为他本就是冷漠的人,但却是知道长安不喜血腥。 明日去往丰城,定然是要带着珏儿的,想到珏儿君临才想到今日还没有去陪伴他,站起身大步的向一旁的宫殿走去。 只是刚刚到了一旁的宫殿,君临眼眸便一瞬间的眯了起来,不同以往的喧闹,此时这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里一颤。 “左岸……”君临冷声的唤道。 左岸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然后轻轻的喊着慕长安留在看护珏儿安全的尉迟,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无声。 君临顿知道事情不好,抬起步子向里面走去,另两名暗卫现身抽出长剑护在君临两旁,戒备的向内室走去。 只是见到院子里的场景却让君临一惊,院子里尉迟和另一名精卫以及数名暗卫坐在地上,目光平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一股子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宫殿里,下一刻君临便警觉道:“掩住口鼻……” 几个人掩住口鼻后,左岸忙上前查看,叫着尉迟还有那几名暗卫的名字,但却同方才一样,几个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目光柔和的没有焦距一般的望着,一脸的安然。 君临的心已然跳动的快要跃出胸膛了一般,眼眸迸射出来灼人的火焰,大跨步的来到了内室。 内室里玄月手里还紧紧的拽着那件珏儿平日里穿着的外袍,手上像是被人用脚踩过了一般的鲜血淋漓,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痛苦,浅浅的笑着,只是那手中却死死的攥着珏儿的衣衫。 再看那房间里,哪里还有珏儿的影子,君临满腔的怒火像是要爆发一般,拳头被捏得咯吱咯吱作响,像是下一刻便要燃烧起来一样。 “驱味……封城!”君临从牙齿里发出连个字。 不多时,那味道便在一干人等手中的长扇还有燃香中渐渐的散去了。 玄月首先苏醒过来,眼眸一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太子……” 低头再看到怀中空空如也,立刻惊慌失措起来,抬头却看到眼前的君临脸色阴沉的像是要狂风暴雨一般。 “皇上,太子被人抢走了……”玄月一双眼眸中已然含了眼泪。 这时院子里的尉迟和数名暗卫也都惊慌的走入内室,噗通的跪倒在地上,一副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君临将目光定在玄月上脸上,厉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玄月忙擦掉眼泪,说道:“方才属下在陪着太子背诗,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然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再然后属下就紧紧的抓着太子,恍惚中有人从属下怀里抢走了太子……然后……然后属下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只是感觉很舒适,很放松……” 玄月畏惧和自责的不敢再看君临的眼眸,蜷缩的跪在哪里。 君临将目光转向了尉迟和几名暗卫,他们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同样说出了刚刚玄月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感觉很舒适,很放松。 左岸这时回报,城门已然封死,侍卫们正挨家挨户的搜查。 君临一双猩红的眼眸充血了一般,阴狠的说道:“明善老儿,你还真是找死!” 左岸眼眸一闪烁,震惊的说道:“皇上,这香气同那法恩寺中,明善讲经时候的焚香味道相同……原来那些所谓的得到法师明善讲经可以消除烦恼都是这焚香暗中的作用。” 君临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冷声道:“上朝!” …… 那空旷的大殿上,文武官员们都窃窃私语着,这个当下,早不早晚不晚的皇上居然上朝,想来也定然是同宫中太子被人偷走了有关。 对于这个明安皇,下面的众臣眼里也依旧停留子他曾是一个江湖人士,对于管理朝政国家是一个外行,再加上君临登基以后并没有过大的动作,以至于这朝中的大臣的印象里,这为皇帝还没有皇后有魄力,当然除了他望向众人的压迫力。 君临今日并没有穿着龙袍,一身黑曜色的衣衫绣着龙纹图案,没有仪态的大步的坐上龙椅,一时间让下面的众大臣发愣。 众人齐声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后俯首跪在地上。 良久后,却没有等来上方平日里那句冷漠的平身二字。 只是一股子压迫的气息席卷在了整个朝堂上,许久后,听到君临那阴郁的声音响起:“众位爱卿抬起头来……” 是抬起头来,却不是平身。 下面的众臣不明所以的胆怯的看着上面的俯视着他们的君临。 君临深深的勾起嘴角,眼眸一眯,冷笑道:“朕……是不是太过于娇纵你们了?朕现在不想杀人不代表不会杀人,你们怕是忘记了朕曾是逍遥阁阁主,若不是有皇后,你们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一席话冷峻而狠辣,没有丝毫的迟疑,下一刻那下面的众臣都惊慌的高呼着:“微臣惶恐……” 上面的君临森森的勾起嘴角,幽幽的说道:“太子在皇宫里就能被人偷走,这明善大师倒真是将这皇宫当成了自己的家……若不是有朝中的你们中的某些人……他岂会如此胆大妄为?” 那下面鸦雀无声。 君临下颚微扬,笑声阴森可怕,声声的说着:“朕的太子不见了,诸位爱卿们,找到太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一下子,下面的人都愣了,神情各异。 君临眼眸一寒,阴狠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爱卿,他们的命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了……” 君临那话说完,手一挥,一旁的角门打开…… 那朝堂上的大臣向那里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第283章 设计现敌 君临那话说完,手一挥,一旁的角门打开…… 那朝堂上的大臣向那里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一时间孩童的哭泣声响起,只见那角门处挤满了年龄各异的孩子,有两三岁的也有十几岁的,身上却也都穿着锦缎衣袍,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只是他们的脸上却同样写着恐慌和畏惧。 只是那么转眼,角门便被侍卫们重新关上,将那笑声的哭泣声音关在了外面。 伴随着那渐渐消失了的哭声而出现的是那朝堂上文武大臣的磕头声,一声一声连绵不绝,一声比一声响亮,还有那敢怒而不敢言的压抑的愤怒的情绪全部都化成了那重重的磕头的声音,更有胆小者开始禁不住的抽泣着…… 此时这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小觑,更多的是压抑和畏惧的气息,没错,方才那角门里的孩童们便是这跪下地上的众位大臣的子女孙儿。 “皇上……开恩啊……放过微臣们的孩子……” 有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大臣们纷纷抬起那磕的有些红肿的额头,泪眼模糊的说着。 稳稳地坐在那龙椅上的一身黑曜色长衫的君临深深的抿着嘴唇,没着龙袍却自有一股子俯视天下的威严。 见君临没有言语,跪在众位大臣中的武大将军终究是忍不住的开口说话。 “皇上……太子失踪了,我等自然有责任为皇上分忧解难,将太子寻回来,但不知道皇上将微臣们的小儿们抓来于此是为何?” 在那一干孩童中也有武大将军最小的儿子,前几日刚刚过了八岁生辰,这幺子可是他的命根子。 众位大臣一听武大将军讲话,顿时目光都望向了上位的君临,这可是皇上丈人,也算是国丈了,说出的话语,皇上终究会给些面子的。 君临目光却并没有看向那说话的武将军,而是浅淡的勾起嘴角,冷漠的说道:“朕将各位爱卿的爱子爱女请到宫中,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用他们的命来威胁众位爱卿。” 一举轻轻的话语,说的如此直白明了,丝毫没有一丝的遮遮掩掩,淡漠的言语里霸气十足。 一时间那下面安静极了,有些诡异的气息萦绕在着众位大臣的脸上。 君临目光淡然,继续说道:“明日午时之前太子还没有平安的被带到朕的面前,那角门后面的人……都要死!” 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的响彻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激起了千层的巨浪。 “皇上……” “皇上……” 有几位愤怒的武将已然站起身来,等着浑圆的眼眸,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君临冷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有意见的人,现在就去给你们的孩子收尸……” 说那话语的君临活脱脱的像是黑夜里要捕食的头狼一般,阴森而可怕至极。 一下子,大殿里再无声音。 君临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然后幽幽的说着:“朕不管你们去哪里找,用什么办法,午时之前……朕要见到朕的太子!” 说完那话以后,拂袖而去,留下一下子炸开了锅的大殿上。 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的关系,本来那些等着看着太子失踪好戏的旁观者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作一团,有上了年纪的禁受不住这样打击的险些晕倒过去。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从登基以来虽然冷漠却也没有什么铁血手腕的皇上一出手,竟然是这般的很绝无情,没有人怀疑皇上的话语,拿自己那些宝贝儿女子孙的命当作玩笑,他们完全相信,若是明日午时,太子还没有找到,皇上绝对会说到做到。 一时间这皇宫里多出了许多奔跑着向宫门外跑去的身形,穿着朝服,踉跄而狼狈。 那立在皇宫顶楼的君临深深的抿着嘴唇,眯着眼眸看着那些慌乱跑出宫中的众位大臣们,没有言语。 …… 榆林山下,一架软轿子被几名精壮的汉子拦在一处僻静的山路下。 那轿子里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撩开帘子,莞尔一笑道:“几位好汉,小女子要去这山上的法恩寺,还望行个方便。” 说着拿出几个银锭子交给轿夫,示意轿夫递给那为首的精壮汉子。 而那为首的汉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一把大刀扛在了肩头,笑道:“大爷缺的不是银子,而是女人……我看你这丫头长得不错,跟了大爷去后山做个压寨夫人不错。” 那俏丽的女子脸上变了变,然后对一旁的轿夫试了试眼色,那二人便身形轻巧的不着痕迹的向着那几个大汉靠近,眼露杀机。 只是几个照面的功夫,那几名轿夫便都命丧在了那几个汉子手下,那俏丽女子一震,刚想向自己身后伸手,却不知就在方才为首的汉子和自己讲话的功夫,一个消瘦的男人已然隐藏在了软娇子后方,而在下一刻那软娇已然四散开来,她也被那个男子敏捷抛出来的暗器击到了肩膀,径直的跌在了地上。 此时她才知道这几个汉子根本不是乡野的莽夫,而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只是为时已晚,一个男子上前未等她继续出招一掌便劈晕了她。 而后那为首的男子收敛了方才的笑脸,一脸恭敬严肃的来到那软轿底座旁,小心的打开那隐藏的暗格,轻轻的抱出了里面气息均匀的被迷晕了的小小人儿。 …… 君临刁然一身的立在那宫中最高的阁楼之上,渐热的天气里唯独他的周遭散发着阴冷的寒凉。 “皇上……”左岸弓身送上了那刚刚收到的字条。 君临展开看过后,那字条便在他手中化为了灰烬。 “让他们将珏儿乔装安置在榆林山脚下……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君临眯着眼眸沉声吩咐道。 终究是,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身边才是危险的,珏儿留在宫中却比外面更是危险。 左岸领命,又听到君临问道:“那些大臣们可有什么动静?” “有的大臣已然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去法恩寺了,还有的在集结兵马也准备去榆林山,还有一些人在暗中沟通,还有人纹丝不动。”左岸恭敬的回报着。 君临眯着眼眸,手指轻轻的婆娑着那黑白棋子,冷冷的勾起嘴角,沉声说道:“盯住了,每个人都盯住了,尤其是那些夜里赶去法恩寺的人,另外通知榆林山的人,时刻注意明善等人的动向。” 左岸点头,却有些迟疑。 “讲。”君临冷峻的说。 “皇上……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过于简单粗暴了……”左岸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君临冷冷的笑着,看着这整座榆林城,狠烈的说道:“越是简单粗暴,越是有效果……趁着长安没有回来,朕要将明善的人一网打尽,就是要血染这榆林城也要在她回来之前命人冲洗干净!” 说那话的样子,让左岸恍惚的看到了曾经的逍遥阁主,那时的君临从不滥杀无辜,却也从不心慈面软。 左岸恭敬的应着,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娘娘那里……我们……” 君临摆了摆手,道:“朕自有安排。” “蓝挚将军在外面求见许久了。”左岸望着那下面有些暴躁的蓝挚,说道。 君临眯着眼眸,看了一眼那大殿外面的蓝挚,冷峻说道:“不见他,并且……派人盯紧了他,还有武将军……朕的好国丈……。” 左岸点头离开,那阁楼上只留下君临一人,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离开带着人赶到丰城去解救长安和永宁,只是来自于萧清风的消息一下子让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是却也别无他法。 君临向下望去,只见左岸去同那暴躁的蓝挚说了几句话,显然后者更是气恼了,而后愤愤的离去。 君临还记得长安同自己讲过,蓝挚已然入阵了。 对于蓝挚,君临还是爱惜的,他心里暗暗的呢喃着,蓝挚啊蓝挚希望你可以过了这次考验,若你真的是明善的人,却也不要怪我无情。 …… 丰城。 慕长宁坐在主位上,满脸的愤怒和气恼。 “我怎么就忘记了,我长姐最是诡计多端了……这下永宁被救走了,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筹码!”慕长宁愤愤的说着,不甘心的样子。 左手边上的中阁老微微闭着眼眸,听了慕长宁的话语忽而的睁开眼眸,道:“侯爷莫要担忧,只要慕长安在我们手中,君临他就不得不就范。” 慕长宁眉头紧紧锁住,道:“长姐聪颖过人,怕是还会生变故……” 中阁老未等慕长宁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说道:“慕长安虽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也终究敌不过这毒药来的直接……侯爷可以将这毒药让她吃下,此为慢性毒药,事先不服解药,第十日必然毒发身亡,这慕长安无论如何也要死。” 慕长宁一听,显然放心极了,随后脸上一顿,说道:“本侯还是有些不放心,阁老你的人行事过于僵硬,容易上了我长姐的当。” 中阁老没有否认,因为此次永宁被救走都是因为自己的属下不利。 “径庭,你去一同看守慕长安,定要守住了她,不要上了她的当。”慕长安侧头对一旁的展径庭吩咐道。 展径庭拱手领命离开,中阁老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昏暗的暗室里,慕长安被吊着有些疲惫,虚脱的汗水渗透了后背的衣衫。 忽然那铁门咯吱一声打开,逆着光,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手里拿着皮鞭的身影。 慕长安眉头紧蹙,是他…… 第284章 长安服毒 忽然那铁门咯吱一声打开,逆着光,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手里拿着皮鞭的身影。 慕长安眉头紧蹙,是他…… 那人摇晃着手中的皮鞭子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慕长安身后的黑衣人现出来。 “阁老和侯爷让我同兄弟你一起看守这慕长安。”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重新隐入了黑暗里。 慕长安看着近在眼前的展径庭,嘴角浅淡的勾起了笑意。 对于这个叫展径庭的男子,她是见过两次的,一次是阎王山被夺兵权,第二次便是在榆林城皇宫中之时,即便是只见过仅仅的两次,慕长安对于他的印象分外的深刻,此人是敌定然是劲敌,是友也会是一名益友。 看到慕长安那意味深长带着试探性的笑意,展径庭却冷冷的勾起嘴角,猛然的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慕长安的身上。 显然这是慕长安和她身后的黑衣人都没有想到的。 那黑衣人眉头微蹙,从黑暗中走出来,生硬的说道:“她是重要的人质,阁老吩咐过,不能有任何闪失。” 展径庭冷笑着看着慕长安,而后眼眸微烁的对那黑衣人说道:“兄弟,行个方便,我和这个女人有些宿怨……你放心我只是出出气而已,不会将她如何……” 那黑衣人思索了片刻,他是认识展径庭的这个慕长宁身边的红人的,况且方才这慕长安让自己兄长吃了大亏,想来此时兄长正在受罚,借这展径庭之手教训一下这个女人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黑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退入了黑暗里,只是一双眼眸依旧紧紧的盯着慕长安,生怕她忽然的死了或是逃走了。 那展径庭此时到时没有拘束了,扬起鞭子又是响亮的一鞭子,然后笑的阴森道:“慕长安,万万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日……那时你那般的低看我展径庭……呵呵,是不是有些后悔没有杀了我?” 那话语说的极其的带有报复性。 慕长安嘴角的笑意更是深了,当时倒是没有想到那一脸护主肝脑涂地的有勇有谋的男子,到时也有今日这般的狰狞面孔。 那两鞭子不算疼,却也火辣辣的,慕长安冷哼一声,笑道:“小人之心,终究是登不上大台面……” 还未等慕长安说完那话,展径庭便扬起手狠狠的打了他一记耳光,慕长安猝不及防的被打的脸庞歪向了一旁,还未等反应过来,一只狠辣的手便掐住她的下巴,展径庭强迫慕长安的脸看向了那有些笑的诡异的脸庞。 慕长安错愕的眼眸映射在了展径庭那一双幽深而张狂的眼眸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慕长安只觉得下颚一疼,展径庭的脸便放大在眼前…… “慕长安,这两鞭子一巴掌便是我展径庭送给你的当年不杀之恩……”说那话语的时候,展径庭笑的肆意极了。 就在这时,那铁门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咯吱吱的那厚重铁门重新打开。 两名手着火把的男子先走了进来,一时间将这暗室里照耀得灯火通明。 慕长安被那忽然到来的明亮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眸,却终究是看到了那来人。 只见慕长宁一身栗色长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上横亘着一道蜿蜒伤疤的中阁老。 慕长安微微的睁开了眼眸,直直的看着慕长宁。 慕长宁笑的有些不自然,说道:“长姐果然足智多谋,永宁被救走了……但这也意味着长姐……你必须牢牢的在我们手中再无离开的可能。” 慕长安笑的有些凄苦,平静的说着:“永宁不被救走……为了成为唯一的天机,长宁我的好弟弟,你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姐姐我么?” 那话语分明是反问,却用了肯定的语序,让慕长宁有些尴尬的顿了顿。 中阁老此时走上前,笑得有些无害的说着:“想来是这倾城丫头告诉你的……所以你也莫要怪侯爷,你本就是一个女娃娃,怎么能担当起这明夏大地,况且还是那君临喜爱的女子,更是不能放你活路……” 中阁老说的好像很合情合理一般的陈恳,却笑的那般的可憎。 慕长安冷哼一声,目光像是一柄利剑一般的看着中阁老,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他杀了一般。 “侯爷……成就大业者,牺牲再在所难免……”中阁老眯着淹没看着一旁的慕长宁,似是提醒着他。 慕长宁手微微的颤抖,慢慢的走近了慕长安,再看到她身上的鞭痕还有脸上那红肿的时候,身形微微的一顿,伸出手颤抖的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整理好。 中阁老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慕长宁。 慕长宁忽而撩开衣摆,直直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慕长安眉头微蹙。 便看到慕长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而后重新站起身体,再次抬起头时候,眼眸里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亲情,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的狠辣和绝情。 他啪的一下子扣住慕长安的下颚,手上一用力,慕长安便吃痛的张开了嘴,一颗红色的药丸顺着慕长宁的手滑入了长安的口中。 慕长安眼眸一凛,挣脱开慕长宁的手,厉声低吼道:“慕长宁,我想过会死在这丰城,却也没有想到会死在自己亲弟弟喂的毒药之下……” 慕长宁根本无法直视慕长安那双喷火眼眸,松开手,别开脸,心虚的说道:“这毒药十天后才会发作,所以……长姐十天之间,弟弟也会杀了君临让他下去等候长姐……” 说完那话,慕长宁逃也似的离开了。 慕长安尖锐的声音响起在那空旷的暗室里: “慕长宁,你最好别死……否则父皇母后泉下也都不会放过你……” 那声声叩击着心门的声音被仓皇而逃的慕长宁关在了暗室里,跟着出来的展径庭看着慕长宁那带着细微怒色的脸,小心的拱着身体。 “莫要再伤害本侯的长姐,即便是我想要她命,她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慕长宁目光痛楚的说着。 那展径庭拱手认错道:“属下知错了。” 慕长宁显然是不想在这暗室多呆,拂袖而去,身后跟着一脸满意的中阁老。 有了慕长宁的吩咐,展径庭便安分了许多,简单的给皇甫倾城上了药以后,便稳稳的立在慕长安身旁,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一时间那暗室里只有慕长安那因为方才的愤怒而带来的气息不稳。 …… 榆林城。 皇宫中那最高的阁楼上,一个身影坐在那黄花梨木雕撰的棋桌旁认真的下着棋。 “夫人,该你了……” 这话说出口,君临才突兀的清醒,长安并不在他的身边,此时她正在那遥远的丰城中…… “皇上,一夜未睡,还是去歇息吧。”立在一旁的左岸恭敬的说道。 经左岸这么一说,君临才抬起头,动了动筋骨,抬眼望去,那东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不知不觉,他竟然在这城楼上下了一夜的棋。 再放眼望去这榆林城中,虽然时间尚早,但此时城中各大朝臣们已然乱作一团,一夜过去了,离君临给的最后时限,越来越近了。 君临正出神,一旁的左岸忍不住提醒着:“皇上……” 君临回过神来,浅淡的勾起了嘴角,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左岸躬身一旁,退下。 不多时,各路的信息便秘密的而至。 左岸快步的来到阁楼之上,将手中的信息交送到君临的手中。 君临正手握着狼毫在那纸上写着一个一个名字,而那些名字却也都是那些信息里的主角。 一个个纸卷在他手中展开,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眸渐渐的幽深起来。 那些纸卷悉数的看完后,君临嘴角抽动着,声音冷若冰霜道:“倒真是出乎意料,看来这明善在这北冥和榆林城中运作已久了……” 左岸点了点头,恭敬而赞同的说道:“皇上下的猛料果然起了作用,只是……” 君临打断他的话语,说道:“只是那只老狐狸终究还是没有露出马脚。” 左岸眉头微蹙,点头道。 君临勾起嘴角,说道:“盯紧了他,午时还未到……那幺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另外把那孩子带来。” 左岸点头,一挥手便有人影离去。 不多时,那人影迅速的回来了,对着君临拱手有些急促的说道:“皇上,武家的幺子,武思奇被雅妃娘娘带走了……” 一句话,将那本来准备落下白子瞬间啪的一声掉落在那棋盘上,君临压抑的气息随即席卷而来。 “被雅妃带走了?带去了哪里?”君临厉声问道。 那暗卫忙禀报:“好像是送出了宫,被武家送出了城……” 哗啦啦……那棋盘被君临反手扬了起来。 下一刻,他脚尖用力,飞身跃下了那楼阁,末了留下一句话。 “追!” 左岸领命立刻去办。 而君临则健步如飞的走向了云溪宫。 宫门口宫人们见到君临一脸阴沉的吓得不敢言语,跪在地上,君临一脚踹开了那厚重的大门,带着一股子凛冽的风直冲如了那内殿。 两个宫女忙跪下身,说着,贵妃在沐浴。 君临却也不听,径直的进入了那房间里,水气氤氲中,硕大的木桶里背靠着一个雪白的背影。 君临眼眸一深,大步的跨过去…… 第285章 君临绝情 君临却也不听,径直的进入了那房间里,水气氤氲中,硕大的木桶里背靠着一个雪白的背影。 君临眼眸一深,大步的跨过去…… 水波缭绕,淡淡的花香,涌动的流水声遮掩了君临走进来的声音,武思雅如瀑的长发飘散在满是花瓣的浴桶中,换做旁人看了定然是美不胜收。 君临那盛气凌人的身影霎时间出现在那浴桶前,一双幽深而带着火焰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未出浴的武思雅。 武思雅抬起水眸,望到眼前的君临,顿时脸色红晕,虽是她同君临已然大婚,但是他却从未踏入她的房间半步,更别提近身了,此时这样的情形竟是让她羞涩的没有看到君临脸上的愤怒。 不由得她将身体向水下沉了沉,低垂了眉眼含羞待放的说道:“皇上……臣妾在沐浴,还请皇上等候片刻……” 那话语还没有说完,本来是那娇花嫩柳待折枝的娇羞,下一刻却变成了无限蔓延开来的恐惧。 一只像是鹰爪一样的大手狠狠的扣住武思雅纤细的脖颈,只是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提出了水面。 哗啦啦的水花声,她便那般毫无遮拦的被提出了水面,她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迎娶自己的俯视天下的男人,只是那么一瞬间,心已然凉的透彻了。 自己就是那般的没着衣衫在他面前,他却连眼眸都没有动一下,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越发看清楚的愤怒和狠辣。 君临眯着眼眸,手上越发用力,似乎下一刻便能将掌心那纤细的脖颈捏碎一般,而武思雅此时却也无暇顾及其他,如同一只离开水面的鱼儿一般的,方才还娇羞的脸上此时充血了一样的通红,白皙的脸上憋闷血管都凸显了出来。 君临一张寒冰一眼的脸庞靠近她,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杀气。 “谁给你的胆子……放了武思奇?”君临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几个字,狠烈极了。 那武思雅眼里涌动着泪水,张了张嘴,乞求的目光望着君临,那同慕长安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因此也荡然无存,只是还是让君临手上送了些许的力道。 微微的一用力,君临甩手将那武思雅扔出了浴桶。 武思雅狼狈的跌坐在冰冷地上,下一刻一件长衫扔在了她的身上,遮盖住了她的身体。 武思雅大口的喘着气,用那单薄的衣衫遮掩住自己,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望着近在咫尺的君临。 声音沙哑而颤抖的说着:“思奇是臣妾的弟弟,也是皇上的国舅……臣妾放了他有何不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武思雅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她嘴角流出了血丝,她抽泣着捂住脸颊,委屈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冷漠却也温和的男子,此时如同猛兽一般的看着自己,像是随时都会杀了自己一般。 “呵……朕设了这个计策最大的鱼就是你那老狐狸父亲,倒是毁在了你手中……看来你父亲也没有多么爱护你,否则也不会让你暴露自己而放了武思奇。”君临一把扣住武思雅的下巴,阴狠的说着。 武思雅一怔,随即眼里一怔,奋力的挣脱君临的手,颤抖的声音有些锐利,道:“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些什么,我父为这明夏江山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还请皇上慎言。” 她此时这般的锋芒到时有些同长安相像了,只是却换来君临嘲讽的笑容,重新抓住那已然泛着青色的纤细脖颈,而后手掌慢慢的收紧。 残忍而绝情的话语问道:“说,你是不是那武老狐狸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线子?想要从朕这里得到什么?不说……朕就掐死你!” 武思雅的脸重新因为那越发大力的桎梏,而呼吸困难起来,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是……是皇上要迎娶思雅的……思雅从来没有想过从皇上这里得到什么,父亲也是……” 后面的话语淹没在了君临那越发用力的手掌之中,君临一双猩红的眼眸越来越凶狠起来,狠狠掐着武思雅的脖子,眼见着她的脸憋闷的由红到青,身体也渐渐的软了下去,但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那般坚毅而带着委屈的望着君临,渐渐的绝望起来。 最后那握着君临手腕的胳膊也无力的垂了下来,那戴在她胳膊上的翠玉镯子也跟着她纤细的手腕跌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那声音震得君临突兀的送了手,那眼里嗜血的杀意也渐渐的散去了,那有些突然的收手让按已然昏迷了的武思雅颓然的跌倒在地上,光洁的肩膀露在了衣衫之外。 君临眼眸一深,武思雅的肩膀处那繁琐的图腾图案若隐若现。 看着这个面容和性子都同长安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君临冷冷的唤道:“传朕的口谕,即刻宣武大将军进宫面圣。” 门外的宫人听后,忙躬着身体尖声说着是,便去了。 “左岸。”君临又唤道。 左岸从门前利落的走进来,却看到那倒在地上的只是用了一件外衣盖住了的武思雅显然一顿,然后目不斜视的立在君临面前。 “从今天起让人看住了她,莫要让她出了这云溪宫。”君临冷漠的说着。 左岸点头领命,然后看着君临毫无一丝犹豫的迈着步子从那武思雅身旁走过,离开了云溪宫。 左岸也跟着走了出去,在门口眉头蹙了蹙,看着门口颤颤巍巍的宫女和院子里的宫人道:“雅妃娘娘身体有恙,今日起你们小心伺候着,还有今日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统统忘记,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些宫女和宫人们立刻畏惧的跪下,连连说着是。 随后左岸挥手唤出两名暗卫立在了云溪宫门里,隐蔽极了。 安排完后,左岸快步的跟上了君临的步伐。 “云溪宫的人可有是将军府里的人?”君临侧目问道。 左岸回答道:“仔细盘查过,并无不干净的人,都是最普通的宫女和宫人,皇上……是不是我们多虑了……” 君临此时褪去了杀气,一双锐利的眼眸眯着,指尖那两枚黑白棋子刷拉拉的转动的极快,然后低沉的说道:“武思雅恰巧出现在了朝堂讨伐长安逼迫朕充盈后宫之时,而且这武思雅还这般的同长安想象,其父还是这朝堂上举足轻重的那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而这所有的巧合都是为了朕量身定做一般,那便是要将这武思雅娶回宫中……” 君临深深的说着,一旁的左岸眉头也是深锁不开,想来也的确是这样。 “他们越是这样处心积虑的这般,那朕便随了他们的心愿,就是想要看一看他们将武思雅放在朕的身边想要得到些什么……只是……”君临顿了顿,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而是深深的思索着。 左岸轻声的开口道:“只是雅妃却从没有任何动作,又加上皇后娘娘出事了,所以皇上便先出手了,一来是想要将那些隐秘在朝堂之上的明善的人都找出来,而是逼将军府有所动作……”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喃喃自语着:“倒是没有想到,这武思雅竟然这般的愚钝,竟然直接就将这武思奇给放了……” “皇上,我们该如何处置这雅妃,此时让武将军入宫是何意?”左岸有些不解的询问着。 君临幽深的眼眸微烁,道:“确定这武思雅是不是将军府的棋子,若不是……便可以留她一命。” 左岸一听,轻声的提醒着:“就像皇上说的即便不是线子,雅妃的出现也过于巧合,留下怕是……” 后门的话语,左岸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然很明显,那便是留着不如杀了更可靠。 君临幽深的笑了笑,摇着头,说道:“若不是线子便可以为我所用,长相和行为举止都这般贴近长安的女子,加以十日训练,便可以成为长安的替身,替她受伤,替她去死……” 说着话语的时候,君临眼眸中浓郁的深情,只是那深情却是对慕长安的,同对武思雅的残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的左岸点头明了,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君临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武大将军已然到了。 见到君临,武将军二话不说便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微臣有罪……恳请皇上降罪微臣,放过犬子……” 君临抽动了嘴角,果然他心中想的只有武思奇而已。 君临稳稳的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时间那压抑的气息逼迫得脚下的人有些气息不匀。 “朕的太子还没有找到……雅妃便抗旨私自放了武思奇,所以朕已然决定要赐死她了。”君临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武将军。 “皇上都是微臣的错,求皇上放过雅妃娘娘吧……放过她吧……”那武将军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更多了。 君临冷峻的脸庞深深的看着那武将军,而后贴近他的脸,一下子让后者一愣,一时间泪水都凝固了一般。 便听到君临一字一顿的沙哑的如同冥音般声音说道:“如果武将军用兵符来换雅妃的一条命……朕还是可以考虑的……” 第286章 筹谋已久 那武将军一听,很明显的脸上一滞,只是转瞬的变化便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容。 “皇上这是何意……是不相信微臣会护佑皇上和这明夏的江山了么?”声音里透着万分的悲切。 君临一双狭长的眼眸看不出想些什么,让那跪在地上的大将军一时间局促不安起来。 君临幽幽的勾起嘴角,淡淡的说:“你说的对,朕就是不相信你……所以用兵符换你女儿的命……如何?” 这样直接了当的话语让那地上跪着的人一愣,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那正笑的意兴阑珊的君临,随后眼眸躲闪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既然皇上这般直接明了……微臣也不欺瞒,这兵符是微臣自保的……所以暂时还不能交给皇上,但微臣保证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命……请皇上放过小女吧……” 说着说着,那精光的眼里又溢出泪水来。 君临眼里寒光夺目而出,冷声道:“自保?我看是谋反吧……” “皇上何出此言,微臣不敢,微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请皇上明察啊……”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双股战战,却极力控制的样子,一脸的精忠报国的样子,信誓旦旦。 正在此时,左岸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那跪在地上的武大将军脸上现出了愠怒,然后快步走到君临身旁,俯下身体同君临低声耳语着。 听了那话,君临的脸上越发的阴森起来,眼里的凶光分外吓人,直看的那跪在地上的武大将军浑身起着鸡皮疙瘩,有一种想要站起来立刻逃离那像是能杀人的目光。 “呵呵……看来大将军隐藏的很深嘛……”君临泛着森白的牙齿幽幽的说着,直叫那一旁的左岸跟着都打了一个冷战。 “皇……皇上……微臣微臣……”被君临那样的目光逼视着,开始语不成句起来。 君临忽的一下子从那黄花梨木雕撰的座椅上站起来,粗糙的手掌一把抓住那跪在地上的人的衣领,单手便将这壮硕的武大将军提了起来,一双泛红的眼眸凶狠的盯着他。 “你把朕的太子从宫中掳走要带去哪里?要将他带上榆林山送给明善?”君临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一句话,寒气逼人。 那跪在地上的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震惊的看着君临,然后又猛然间惊醒一般焦急的说着:“皇上说的……微臣不明白……微臣不明白……” 一旁的左岸都禁不住的眯着眼眸狠烈的说着:“那个敏珠已然都招认了,你还想要狡辩……” 一听到敏珠这个名字,方才还在狡辩的武大将军瞬间大惊失色。 他知道事情已然败露,原本趁着进宫探望女儿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太子偷了出来,看着君临逼迫众朝臣寻找太子,本以为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利利,暗中又鼓动思雅放了宝贝儿子,即便是皇上生气,也终究是保住了儿子的一条命,倒是没有想到一切终究还是败露了。 此时他面如土色,在想要争辩什么却已然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皇上饶命……饶命,微臣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不及十岁的幼子……皇上开恩,微臣有罪,微臣错了……”此时的武大将军泪流满面,什么都不顾的祈求着君临。 君临像是一头暗夜里的头狼一般,紧紧的盯着他,沙哑的问道:“说……朝中还有谁是明善的人?你的同伙还有谁?” 武将军却摇着头,颤抖的说着:“罪臣不知……每次都是单线联系,微臣的确不知啊……” “明善究竟是何人?你们又怎么见面?”一旁的左岸禁不住上前追问道。 “罪臣真的不知道这明善是何人,每次他都是不定时的给我送消息让我去榆林山……见面也是隔着屏障,罪臣从未真正见过明善……皇上开恩,饶了罪臣吧……” 左岸有些失望的退在了一旁。 君临看着那武大将军的眼眸,却也没有说谎,然后一扬手将他扔在了地上,低低的浅笑着:“既然什么也不知道……那朕留你何用?” 那武大将军刚想站起身来,恐惧和不敢置信便放大在他的脸上,成为了他最后的表情。 左岸许久没有见过自家主子出手了,依旧是那般的干脆利落,看不到一丝伤痕,只是人已然没有了气息。 料想那武大将军到死也不会想到,当今这明安皇竟然会这般就杀了他,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人人都以为这明夏的皇应该行事思前顾后运筹帷幄,不会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冲动之事,只是他们却也都忘记了,如今的明安皇虽是皇室出身,但却也是喝着头狼的血长大的,他血液里有人性,更有狼性。 沉默时可以冷漠如冰,静止如石,爆发时则行如孤狼,动如猛兽。 左岸一摆手,隐秘处闪身出来两个暗卫,将那没有了气息的人拖了出去。 君临重新稳稳的坐回到黄花梨木座椅上,从那桌子明眼又不起眼的地方婆娑着一个檀香木盒,哪里已然放了三个兵符,其中也包括刚刚死去的武大将军的,沉默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将这掌控整个军队的三个兵符偷梁换柱到自己手中,想到这里,君临的眼眸更是深了几分。 左岸上前,感慨的说道:“皇上,看来这老狐狸根本不在意武思雅……竟真有父亲不顾女儿的性命……” 君临勾起唇角,深深的说道:“方才看到这老狐狸的样子,没有丝毫在意武思雅的死活……也许二人根本不是父女。” 左岸一听,顿时了然道:“极有可能,线子调查出来这武思雅早年流落在外,长到了十几岁才被带回府中,所以性格不同深闺中的女子那般,皇上说的很有道理。” “也许,这武思雅就是为了朕量身定做的,可是为何她没有任何线子应有的动作呢,只是安静的呆在宫中,若不是老狐狸的驱使她此次也没有胆子放了武思奇……”君临那指尖的黑白棋子转动的哗啦啦直响,眉头微蹙的思索着。 左岸也不言语,无声的立在一旁。 良久后,君临沉声说道:“从今日起训练武思雅,我要看到和长安有八分相似的武思雅。” 左岸点头出去了。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温暖的光照射进御书房中,君临望了望窗外,脸上的寒冷越发的明显起来。 他走出书房,左岸跟着他重新来到了那最高的阁楼之上,放眼望去,宫中一处高墙的院落,五六十名孩童跪在那里哭泣着,只是那院落太深,外面丝毫听不到声响。 而皇宫外,街巷上各位大臣府邸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而那宫墙里,殿门外已然也已然跪满了文武大臣们。而自从昨夜午时以后便关上了的城门外同样也聚集了许多大臣和百姓。 君临淡淡的道:“都整理好了吗?” 左岸恭敬的将整理好的名册放在君临的手中,那样密密麻麻的写满文武大臣名字的册子上,画上红圈的便是昨夜暗中上了榆林山的官员,几乎每一页都有四五人……在榆林城中任职的共有六十二人,而画上了红圈的便有三十人之多……一时间让君临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在这三十人家中可有找到证据?”君临有些不死心的问这左岸,也许这三十人之中有些不是明善的人。 左岸心中知道君临所想,拱手道:“皇上设下的引蛇出洞之计天衣无缝,这三十人家中却有充足证据证明他们都是明善的幕僚……” 一句话让君临的心凉了。 日头越来越高,阳光也越发的毒辣起来,春末的天气,倒是像极了盛夏十分,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那些城里城外,宫里宫外的大臣们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已然经受不住那烈日炎炎和心中焦虑的双重折磨,昏死了过去。 太阳越来越高,直到到了那白的刺眼的正中央。 那烈日灼心的折磨几乎让那些大臣们濒临崩溃的边缘。 “皇上,午时到了。”身后的左岸低声提醒着。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哭成一片的孩子们说道:“宣布太子找到了,将那些孩子送还到各府中。” “是。” 左岸躬身领命去办了。 一时间从那阁楼上望去,那些大臣们见到自家的宝贝孩子顿时忘记了哭泣,赶紧带着孩子跪谢隆恩后,匆忙的回家去了。 宫里宫外,城里城外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听说皇上下令依旧城门禁闭,说是偷走太子的贼人还没有找到,让城外的百姓和大们转天再入城。 孩子没事,早一天进城晚一天进城都是无碍的,众大臣都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太子事件终究是平息了,至于是谁偷了太子,就与他们无关了,反正不是他们。 绵长而安静的夜,残月如钩,星稀月不明,分明是晴朗的夜空却黑压压的,没缘由的让人恐惧起来。 依旧是那阁楼高台之上,君临一人坐在那融入了黑暗中的棋桌旁,黑夜浓画了他微闭的眼眸,他手持黑白双子,一颗一颗的落在那棋盘之上,黑白之间不分胜负。 忽而,他猛然的睁开锋芒的眼眸,那残月如同一把弯刀映射在他眼中,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这暗夜里: “杀……” 第287章 血洗榆林 那一声令下,顿时一个闪亮的信号烟火划破了这幽暗的天际,绽放出绚烂的火花,随即坠落消失不见,那夜空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君临缓慢的站起身来,夜色将他坚毅而冷峻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的幽深,抿着唇,君临目光扫过这座看起来宁静安然的城,眸子里冰冷没有温度,指尖的黑白子刷啦啦直响,在这深夜里分外的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这榆林城里乍一听依旧是寂静无声,而侧耳倾听,却若隐若现的有凄惨哭喊的声音,不过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直到后半夜,这城中终于归于宁静,只是却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那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郁起来。 而君临已久身着一件单衣,立在那高台之上,风起飞扬了他的衣衫。 “皇上,后半夜了,回去休息吧。”左岸轻声提醒着。 君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天际,轻声呢喃着:“风……起了。” …… 天色开始将亮的时候,那没来缘由刮了一阵狂风的天空中忽然凭空炸起来一个响雷,瓢泼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这狂风暴雨将那本来宁静的榆林城瞬间变得喧嚣和惊恐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那街头巷尾里涌动着的鲜红鲜红的血水,老百姓们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胆子大的却也发现这血水都是从那些富贵的官宦人家紧闭的府门里流出来的。 一时间,满城都是雨水带着的泥土和血腥的味道。 很快,这事也传到了那皇宫之中,皇上下令彻查。 效率很快,宫中的近卫们很快出动,而后便听说那藏匿在榆林城中偷盗太子的贼人见掳走太子的事情败露,这些人却也都是穷途疾恶之辈,昨夜便在这城中大开杀戒,血洗了城中三十一个官员的家,家中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并且已然查实,那贼人便是城外榆林山的明善大师手下所为。 而于此同时,那些隔绝在城外的官员也遭受到了明善大师的偷袭,死伤惨重,幸好宫中近卫及时的出现,才将那些没有遇害的大臣们解救了出来。 一时间,这榆林城中人心惶惶,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城中便又三十一家朝廷命官被那榆林山上的明善大师灭了门,死的虽然不是自家人,但是百姓也都胆战心惊起来,死了这么多重臣,听说还包括当今的国丈武大将军一家…… 这是无论是自从前的明夏四国还是如今的明夏帝国都没有过的大屠杀,不用想也知道当今皇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这明善大师也不是看到的那般的纯良,日后还是莫要再去那城外的榆林山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只是街头巷尾却也都流传着说是城武大将军法恩寺听那明善大师讲经,发现了这明善大师一直在用一种迷幻药物燃烧在那大殿内,使得前去听经的人们产生幻觉,以此来吸引控制百姓,武大将军便联合了朝堂上的数十位大人们上书朝廷取缔法恩寺。 想来此次的三十一家灭门惨案除了明善偷掠太子失败之外,也是为了报复武大将军和那些揭发他的人,真是惨绝人寰。 …… 那寂静无声的大殿上,君临稳稳的坐在那龙椅上,看着下面丝毫不敢抬起头来的众位大臣们。 此时看着空出来三分之一的大殿上,却是一片的清明。 “痛失了这么多明夏的中流砥柱,尤其是武大将军,着实让朕痛心疾首……众位爱卿可要保护好自己,否则朕真的手下再无良将了。”君临声音低沉而略带着悲伤的说着。 “皇上节哀……”下面的众臣将头垂的更低了,每个人都听出了那话语里的意思,却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话。 “朕不妨告诉你们,太子就是武大将军偷走的,要去送给明善,而死去的那些大臣也都是同明善有密切往来的,准备随时替他将朕赶下这皇位的人,而你们……朕已然调查清楚,同明善没有具体的往来。”君临手中慢慢的把玩着黑白棋子,淡淡的说着。 这话很明显,这次的灭门事件,便是他君临所为。 每个大臣的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空牢牢的三十一个文武位置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是多么的残忍可怕,但却也都明了,死了的却也都是死有余辜自古以来谋反者何止灭门这么简单,诛九族都是难免的,而这三十一人却只是一门被灭,据说还受到了隆重的安葬。 “明善这个人,朕下定决心是要除去的,在这之前他定然会报复,对付朕他有些困难,最直接的便是报复你们这些不与他同流合污的人,所以从今日起一直到朕除去明善之前,朕会派人保护你们,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些。”君临言辞恳切而真诚的说着。 下面的大臣听后忙跪下谢恩:“多谢皇上体恤。” 他们也清楚君临说的话,显然明善在这朝堂上的势力一举被歼灭了,怎么会善罢甘休,定要要报复或者再按照找上这朝堂上没有死的人,无论这明善是想要报复还是想要收买,却也都是一个结果,那便是一个字……死。 所以受到皇上近卫的保护,却也是再好不过了。 众位大臣正想着,却听见上面的君临继续说道:“朕将实情告之各位爱卿,那便是说明我对各位是绝对的信任,所以还请各位爱卿定要经得起朕的信任!” 那众臣们忙扣头道:“臣等定当守口如瓶,忠心为皇上肝脑涂地。”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散了吧。” 一声说完后,君临站起身来,迈着步子离开了,留下那些有些瘫软的众位朝臣们。 左岸一路跟着君临回到了御书房,过了昨夜,这榆林城的皇宫中也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清静了许多。 君临刚刚想要询问左岸长安那边有什么消息的时候,门外便有宫人传报,说蓝挚将军求见。 君临眉头动了动,他本想着将长安和永宁救出来后再找蓝挚,没想到他倒是自己找来了。 看了一眼左岸,左岸心领神会道:“皇上有令,让蓝挚将军入御书房。” 不多时,蓝挚便在一个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御书房。 君临依旧在自己同自己对弈,没有抬头,对着棋盘说道:“有事?” 那话时对着棋盘说的,内容却是问蓝挚的。 蓝挚性格耿直,施了礼后,说道:“属下自打还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便深的当时还是阁主的主上的厚待,这么多年来从无二心。” 君临依旧是没有抬头,话语却淡了许多,说道:“你应该庆幸如此,否则……今日便没有你蓝氏一门了。” 蓝挚一顿,脸上变了变,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属下斗胆的进谏,你为了慕长安一人不值得,你杀了这么多朝中重臣,他们都是忠心耿耿为了皇上和明夏的。” 蓝挚这话一出,君临那执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慢的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看来……长安说的不错,你也入阵了……只是如今这阵已然覆灭了,你还来同朕说这些有何用?是想让朕杀了你?” 说着话语的君临云淡风轻,却杀机四起。 蓝挚身形一晃,然后继续咬着嘴唇说道:“属下受皇上恩惠多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为了一个女人而滥杀无辜,即便是杀了蓝挚,蓝挚也是要说的,那些死了的朝臣,还有明善大师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为了皇上的……” 君临眉头顿时紧凑了起来,厉声道:“蓝挚,朕倒是小瞧了你了……”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蓝挚急促的声音打断。 “皇上,慕长安她是天机,她才是这明夏真正的天机,她若活着……这江山便不会再是你的!所以明善大师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除去慕长安!” 急切的话语从蓝挚的口中说出来,险些呛到自己。 只是这话一出,倒着实让君临和一旁的左岸震惊了,只是随即,君临便平静下来,看着眼前那急躁的有些气恼的蓝挚。 而后看了一眼左岸,左岸便搬了椅子示意蓝挚坐下。 君临放下棋子,然后缓慢的说道:“这些都是明善告诉你的?你想没想过明善为什么要帮我守住皇位?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定然是不能信任的,而若是你说所说的天机是慕长安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千方百计的要除去长安,是在为自己铺路呢,否则为何朝中这么多人是他的幕僚,他不想掌控朝政又是为何?若不是想要控制朕,他抓走朕的太子又是为何?” 君临极少说这么多话语,方才一口气抛出这么多问题,直直的逼问着那坐在椅子上的蓝挚,而后者却满脸的茫然,眼珠子转动着,思考着君临说的话,良久后,恍然大悟…… “明善……明善他难道想要夺得皇位?这个老不死的!”蓝挚咬着牙齿狠狠的说道。 君临婆娑着下巴看着这个他很早就收为己用却头脑愚笨的属下,正因他头脑简单便从未让他做任何事情,才能在北冥军中潜伏多年,眼前若不亲自给他解释清楚,以蓝挚的性子,非要找机会杀了长安不可。 “皇上,即便是如此……慕长安也不能留在你身边,这明夏的江山……”蓝挚又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说着。 “你曾经跟在长安身边有些年月,这明夏的江山若是她慕长安想要,谁人能够拦得住……而她却情愿放弃那半壁江山。”君临深深的说着。 蓝挚顿时没有了话语,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懊恼的说着:“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君临还想说什么,却忽而眉头一凛,手中的黑子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击向了那藏匿在房顶的人…… 第288章 威胁君临 君临还想说什么,却忽而眉头一凛,手中的黑子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击向了那藏匿在房顶的人…… 若是那黑子击中那人,定然是从身体上穿过去,留下一流血的洞。 就在那黑子即将要击中那人的时候,那个一袭灰袍的身影,敏捷而迅速的一闪身,分毫不差的将那黑子躲闪过去,那黑子击中那金漆房顶,直接穿透过去,那房顶上被击出一个小洞,那外面的光亮照射进来,形成了一个光柱。 于此同时,左岸还有两名闪身而出的暗卫已然抽出佩剑,向着那人直直的飞了过去。 那灰袍男子身形消瘦,却极其敏捷,躲过三人的招式,脚踏那房梁手持长剑直接向那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君临刺来。 蓝挚大步的挡在了君临前面,电光火石间,那利刃迅猛的马上要刺入蓝挚的体内的时候。 “叮……”的一声,一枚黑子直接击中了那长剑,立刻剑身发出嗡嗡的颤抖声音,剑身也因此而走偏,直直的从蓝挚身旁划过,后面的君临一把抓住蓝挚的腰带,直接将他拉到了一旁,动作迅速而敏捷。 那灰袍男子收剑,稳稳的立在君临的对面,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几年,你的功力渐长啊……” 君临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不带一丝温度,淡漠的说道:“中阁老的功夫……倒是渐退。” 一旁的左岸和几名暗卫还想上前,却被君临挥手拦住了。 中阁老倒是也不客气,径直的坐在了方才蓝挚坐下的位置,自顾自的将那佩剑收起,然后看着君临说道:“老朽以为,你能做上今日的皇位,会感激我。” 君临那只见的黑白子哗啦啦的响彻在这御书房里,冷冷的笑道:“你抚我长大的恩情在那悬崖边我救你一次之时便已然还清了,置于今日这皇位……我倒是没有想过要感激你。” “当年你为了慕长安退出江湖,归隐山林,的确是老朽逼迫你出来,自那时起你便不愿意坐这明夏的江山,看来现在也依旧不在意这天下,当年是老朽错了……既然这样,你便将这江山让出来,给有抱负的人来坐如何?”中阁老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君临,丝毫不想要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长长的话语说完后,君临没有言语,只是那黑白子摩擦的声音停了下来,良久后,那中阁老都有些禁受不住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君临呵呵的笑了,那笑声像是阎罗一样的让听到的人后背冒着冷风。 “中阁老可真是对我君临的人生敢兴趣极了,我君临年幼被你操控,到了现在你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倒还想要控制我。”君临眯着眼眸勾起嘴唇,深深的说着。 中阁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随即面容也生硬起来,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当这明夏的皇帝,就给别人来当,有何不可?你还可以和你那慕家丫头双宿双飞,岂不是快活?” 那话极具诱惑性,一旁的蓝挚忙看向了君临,紧张极了,生怕他会答应下来。 只是君临那眯着的眼眸瞬间的睁大,射出锐利的光芒,厉声喝道:“你让我做皇帝我便做,不让我做我便不做……你当你是谁?” 这话一说出,倒像是带着暴风雨席卷而来的冰霜一般的寒冷的彻骨。 一旁的蓝挚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中阁老脸上那道伤疤细微的抽动着,一双混沌的眼眸凛冽闪过,身上的戾气也散发出来,冷声的说道:“过去老朽可以操控你,现在依旧可以……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要有软肋,有了软肋你便终究会受制于人!你那放在心尖上的慕长安还有那个小婴孩还在老朽的手中,你若不让出这皇位,老朽定然会杀了他们!” 毫不掩饰的威胁让身后的几名暗卫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一拥而上的杀了眼前这个老家伙。 君临一双眼眸散发着狼一样的光芒,笑的狠烈道:“我若是让出这皇位,你会放了长安?中阁老……旁人不了解你,我可是对你的伎俩知道的透彻极了,我不做皇帝你让慕长宁来做……又岂会留着长安还有我的命?” 一句话戳中了那中阁老的心窝,被人揭穿的他有些恼羞成怒起来,站起身来,低吼道:“五日后,阎王山,你不来老朽就让慕长安和你的孩子见阎王!” 说完那话以后,中阁老拂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御书房。 左岸和身边的暗卫想去追,让君临淡淡的声音拦住了。 “莫要理会他。” 左岸眉头紧蹙,几步走到了君临面前,说道:“皇上,就这么让他走了?娘娘怎么办?” 一听左岸这样讲,一旁的蓝挚忙上前说着:“皇上万万要三思,这阎王山断然是不能去的。” 左岸眉头紧蹙,极少反驳旁人的他,侧目看向了蓝挚,冷声道:“蓝将军的意思是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殿下死于中阁老之手么?” 蓝挚也带着恼意的回复着:“成大事者,定然要有牺牲,这也是皇上左右不了的事情。” “皇上,属下认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即便成了大事也会悔恨终身!”蓝挚不再同蓝挚讲话,而是直直的躬身的叩首对君临说着。 “你……”蓝挚一时间气得没有了话语。 而那把玩着手中黑白棋子的君临却不言语,眉头深深的紧锁,然后开口,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榆林城中各位大臣的府邸要加紧派去人手,明里暗里都要保护,另外线子也要跟近,明善一定会伺机报复。” 左岸听后忙拱手道:“是,属下定然让他们保护好各位大人和家眷的安全。” 君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保护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些人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同样要密切关注,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左岸明了君临的意思,点点头。 “好了,其他的事情,朕自有主张,你们都下去吧,蓝挚切莫要轻举妄动。”君临说道,还不忘叮嘱蓝挚。 左岸和蓝挚二人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御书房中便只剩下了君临一个人,他粗糙的手掌中的黑白子越转越快,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直到那手掌中的棋子已然成了粉末他才回过神来。 五日……这真是前后明善豺狼,后有中阁老虎豹,究竟如何做……如何做……一扬手那粉末飘散在阳光中。 整整一个下午,君临都在那御书房中没有出来,直到云溪宫那边有人来报说雅妃寻死了。 “人如何了?”君临淡淡的问道。 来的宫女恭敬而急切的回答着:“奴婢们发现的及时,将娘娘救下来了……不过娘娘说想要见皇上,否认她还会寻死……” 君临从鼻子里冷哼道:“麻烦……” 本不想理会,却又一想留着这武思雅的目的,便站起身来跟随着小宫女出了御书房,走向了那云溪宫。 刚刚到了云溪宫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君临有些心烦的蹙了蹙眉头,随后大步的走进了内殿。 君临走进后,门口守护的暗卫从外面关上了门。 见到那伏在床头哭的梨花带雨的武思雅,君临脸上的厌恶更是深了。 挥了挥手,将那房间里战战兢兢的宫女们退下。 君临走近武思雅,冷峻的声音响起:“朕不杀你,你倒是想要死了!” 那武思雅听到了君临的声音,身形一震,随即瞪着猩红的眼眸,反扑向了君临,一双苍白的手掐向了君临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你杀了我全家,我要是杀了你……杀了你……” 只是她人还没有到近前,便被君临一脚踢开了,一个闷哼,武思雅重重的摔在那床榻之上,缓了半天才喘上气来。 君临冷眼看着她,说道:“你的全家?孟星云你应该感谢朕,替你杀了你的杀父仇人。” 那缓过气来到武思雅虚弱的抬起震惊的脸庞,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说……你说什么?” 君临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说道:“武宁根本不是你的父亲,四年前他将你从山城孟家买来这榆林城,完全是因为你的面容和性子有些同朕的皇后相似而已,你来这到这将军府的第二年,你那父亲手中有些银两,想要将你赎回去,被武宁暗地里杀了,你孟家一个不留,死了二十八口,包括你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君临说着将一张卖身契仍在了孟星云的脸上,冷眼看着她。 那孟星云颤抖的双手看着那张写有自己曾经父亲孟宽名字的卖身契,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孟星云醒来之时,眼里已然苍茫一片,没有任何的希望和情绪,如同死灰一般。 君临立在她的面前,看着这样的孟星云,说道:“你的命是朕给的,以后你要听从朕的命令。” “好。”那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孟星云眼眸寒凉直直的说着。 这样的孟星云倒是同慕长安更是像了几分。 君临眼眸一动,忽然一个计划在心中依然开始成形起来,嘴角勾起了笑容,而后大步的离开了云溪宫…… 第289章 调虎离山 君临眼眸一动,忽然一个计划在心中依然开始成形起来,嘴角勾起了笑容,而后大步的离开了云溪宫…… 左岸跟了上去,见君临方才那浓郁的花化解不开的忧思现在舒展开来,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 丰城皇宫暗室里。 慕长安已然被这般吊着有几日了,身体有些麻木,这两日里都是的吃食却也都是那展径庭准备然后冷着一张脸亲自喂给慕长安吃的,她也不拘捏,来者不拒,喂给什么便吃什么。 而那鞭伤有些好转的皇甫倾城则被铁链缩在角落里,也不言语,同慕长安不同,她已然有两日没有吃饭了,不是没有吃食,却是她的一张姣好的面容上了无生气,像是看透了人生一般,也不讲话,也不吃饭,只是呆滞的看着那上面缝隙里透出来的一丝丝的光亮。 又是一个夜,周遭除了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以为,再无其他。 “君临……” 浅睡中的慕长安忽然的长长虚惊一声,从那噩梦中惊醒,惊恐的望着周遭,胳膊上的铁链哗啦啦的作响。 轻声而急促的喘着粗气,慕长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出现,那眼眸里似乎还有为散去的恐惧,那个她挣扎着想要醒来的梦里,满满的血色,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地上却流淌着鲜红鲜红的血液,一直蔓延到那站在血色里的君临身上,那红色顺着他的脚渲染到了腿上,然后直直的染红了他那粗糙的双手。 慕长安回神了好久,才记起自己身处何地,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声音惊动了一旁靠着墙休息的展径庭和那隐匿在黑暗里的黑衣人,二人忙戒备的四处查看着,发现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一时间这暗室里有恢复了安静。 一个幽幽的虚弱的声音打破了这安宁:“你倒是对皇兄如此钟情,连梦里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呵呵。” 慕长安对于皇甫倾城的话语,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又轻轻的闭上了眼眸。 却又听见皇甫倾城喃喃的说道:“只是可惜……你就快要死了……” “呵呵,你不也快要死了。”慕长安嘲讽的说道。 那皇甫倾城也沙哑的笑了,说着:“我死得其所,我的死守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只有我和明善大师知道的秘密,而你不同,你是明夏大地的女枭雄,是慕家人,是天机……” 慕长安眉头紧蹙,看来这皇甫倾城终究是有一个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想要用死将这秘密带入地下,呵呵…… 想到这里,慕长安浅浅的笑着,说道:“你是这明夏大地的大公主,君临最珍爱的妹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死了,倒是有多少人惋惜……” 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话语,听得那皇甫倾城有些迷惘,而一旁的展径庭却眼眸微烁,然后收敛了心思。 那样细微的变化也没有逃脱掉慕长安那双幽深的眼眸,她知道,展径庭是何等聪慧,定然捕捉到了方才自己话语里的意思。 见慕长安不再言语,一旁的皇甫倾城便也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眸,对于慕长安,她终究是没有好感的,本是听到了她在睡梦中依旧喊着自己皇兄的名字时,心里一阵酸涩,便出声想要刺激她,倒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让她给三言两语的搪塞过去了。 一夜无梦,不是因为慕长安睡得安稳,而是因为她未眠,脑海里不断浮现这君临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只是一个梦却鼻子里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第二日清晨,像往常一般,展径庭端进来饭菜,先喂慕长安,待到吃往后,便径直的走向了已然虚弱无力的脸色苍白的皇甫倾城面前。 没有同往日一样将饭菜放到她面前,展径庭一把扣住皇甫倾城的下巴,然后一勺一勺的将那饭菜塞进了皇甫倾城的嘴里,她剧烈的咳嗽着,猛地摇着头想要将那口中的饭菜吐出去,却被展径庭握住了喉咙,硬生生的用内力逼迫她吞咽了下去,就是这般硬是将那饭菜悉数的喂入了皇甫倾城的口中。 展径庭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地上狼狈不堪的皇甫倾城,冷声的说道:“若不是你在君临那里那般重要,你饿不饿死都无人理会。” 此时皇甫倾城才知道昨夜慕长安那最后一句话是刻意说给展径庭听得,此时她恨得牙根痒痒,眯着眼眸瞪着一旁笑出了梨涡的慕长安,狠狠的说道:“慕长安,你倒是连死都不让我死的安然……” 慕长安冷漠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说道:“死人是守住秘密的最好办法,如今你死不了了,秘密也便守不住了……” 皇甫倾城恨得牙根痒痒,却无法。 …… 同样的,榆林城皇宫里,君临用过了早膳,便吩咐左岸去请蓝挚来议事。 左岸一顿,皇上现在提上日程上的事情定然是解救皇后娘娘的事情,而昨日显然蓝挚将军不同意皇上去阎王山解救皇后,不知为何今日皇上还要找他前来。 左岸也不敢多问,边去差人去请了。 不多时,蓝挚来了,君临示意左岸看座,蓝挚坐定。 君临放下手中的纸卷,然后对蓝挚说道:“眼下朕手下的能够差遣的人也不多了,朕想来想去,也只有能派遣你去了。” 蓝挚一听,忙躬身施礼道:“皇上尽管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君临将那纸卷碾碎在掌心中,然后示意左岸关上了门。 “萧太傅方才传来消息,他已然秘密的救出了长安,但长安受了重伤,朕此时断然不能离开榆林城,想要你带着人速去阎王山接应萧太傅,将长安平安的带回榆林城。”君临深深的说着,眼里满满的真切。 蓝挚像是一顿,然后立刻严肃的说道:“请皇上放心,属下定然不辱使命,将皇后娘娘安然的带回来。” 君临面容有些释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且先动身,朕随后就召集高手去接应你。” 蓝挚站起身来,点头领命转身而去。 待到蓝挚走后,君临一挥手将左岸叫道近前,然后低声耳语着,左岸的脸上像是震惊,然后了然,最后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君临吩咐完后,便让左岸去办了,一下子那偏殿里又重新安静了起来,他重新的拿出那日萧清风传来的有些冒险的计划,通过昨日见到武思雅之后,君临又重新的构化了一下,倒是比之前的计划稳妥了许多,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石二鸟。 只是自己不能亲自去接长安回来,终究是有些不安然的,不过有萧清风和精卫暗卫在,却也是出不来什么事情的。 想到这里,君临便来到御书房里,提笔写了几道密令连同三个兵符,分别给暗卫让他们带出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就只剩下等待左岸的消息了,但这等待却是最难熬的。 过了正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君临脸上一震,是左岸回来了。 “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蓝挚将军真的在出城前差人去了榆林山……”左岸低声的说着。 君临冷冷的笑了,说道:“蓝挚此人,愚忠!” 说完那话以后,君临一双眼眸放着兴奋的光芒,说道:“继续盯着,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左岸点头,离开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直到日落十分的时候,左岸才回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同君临说道:“皇上,成了,那明善老贼果然带人尾随蓝挚去了……” 君临那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是落了地,然后目光里带着深深的算计,道:“莫要着急,三更天行动!” 左岸听了,依旧是控制不住的激动,点点头,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夜晚一样。 夕阳西下,洒下一片光芒万丈的彩霞,照的那天机血红血红的。 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当……当……当……”榆林城中敲更人三声更响,嘴里长声响着。 “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喽……” 这榆林城中却是安然无事的,只是那城中的人却不知道城外的榆林山已然火光满天了。 傍晚的晚霞没有遮挡住这深夜的雾色茫茫。 只见那榆林山下驻守着三路大军,均都是铠甲加身,凛冽的守在山下,而那身形敏捷的暗卫和江湖高手则脸上带着侵了解药的湿面罩飞身入了那榆林山上,直奔那法恩寺,还有后山的山谷间的数十间隐秘在参天大树里的房屋。 一直到了后半夜,那山上的雾色才渐渐的淡了,那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再看那三路将榆林山团团围住的大军前,已然有了许多妄图逃出这榆林山的人的尸体,有山上法恩寺的和尚,有身着黑色衣衫的湟源族人,无乱哪一种,却也都是明善的手下。 君临立在那阁楼之上,看不见榆林山下的情形,却也知道自己这调虎离山之计已然成了,就在今夜一举捣毁了明善的老巢。 榆林这边的事算是成了,就是不知道尉迟那边如何了,昨夜便让尉迟带着人出发了,这关乎到长安的安危,而又是这般近距离的面对明善和中阁老,君临终究是不安。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横,脚尖点地飞身跃下了那楼阁,消失在了这夜色里…… 第290章 中途劫人 那寂寥无人的管道上,孤零零的走着一辆黑色缎子面马车,那赶着马车的车夫穿着不起眼的蓝色粗布衣衫,头戴草编帽子,遮挡住了他的面容。 那马车一路快马扬鞭,过城不入,饭食却也都是在行驶中进行,消失在了那满是灰尘的管道之上。 …… 而另一条管道上,行人都匆匆的躲避着,那浩浩荡荡的兵将和明里暗里的高手更是散发出满满的煞气,让周围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避让开来,而在那兵将中有一辆同样是黑色缎子面的马车,被高手们严密的把守着,向前行进着。 那些高手们戒备的四处查看着,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而此时的慕长安则被中阁老特制的绳索捆绑着,封住了嘴,倚靠在那并不算是舒适的马车中,只能听到外面马车的咕噜声音,这狭小的马车中黑暗极了,连同那窗户都被厚厚的黑色遮挡住,想要看到外面却也都看不到,即便是这样,慕长安也感受到了这马车外面若有似无的高手气息,如影随形。 自从一早便被拉着进了这马车后,足足有一个上午了,她不知道中阁老是要带着她去哪里,只是却也不是什么好事,莫不是去见君临? 长安也不多想,只是微微的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 “莫要乱动!”马车外面传来低沉而内力深厚的声音。 慕长安听得出,是那个在暗室里隐匿在黑暗里的男子。 仅仅是调整了一下坐姿,便招惹来外面他那般警觉的回应,看来他们带自己走的这一遭定然是危机四伏,只是这危机对于慕长安来讲,却是生机。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再动,稳稳的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一时间,这马车内外除了慕长安的呼吸声,还有那内力深厚高手的气息外,再无其他异响。 …… 那大队人马顺着官道想着阎王山而进发,同样的也是过城而不入,到了傍晚十分,路过一面茂密的树林。 那树林被落日的晚霞照射的镶嵌上了一层光芒,看起来有些好看,只是大队人马进入了那茂密的树林以后,却不由得紧张戒备起来。 鸟雀无声无息,本是没有风的天气,着树林里却有着若有如无的冷气袭来,那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内力极深的人散发出来的戾气。 只是这树林却也是道阎王山最近的路途,不得不走。 “加强戒备。”人群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 “是!”齐刷刷的声音响彻在这寂静的树林里,带着回声。 黑缎子面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越走越深,直到了密林深处,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脆哨的声音,一时间周围的树木忽然哗啦啦啦的被那冷风吹的发出了凛冽的声响。 接着从那粗壮的树木后面凭空的便多出了一群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群人,歪歪扭扭的立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看着那大队人马。 立刻,那围绕在马车周围的人们刷拉拉的抽出佩剑更是围拢到了那马车前后,而那随行的将士们也都抽出冰刃,眉头紧蹙的紧紧的盯着那忽然出现的有些奇怪的人。 “你们是何人?”兵将中有人厉声的喝道。 那群漫不经心的人也不答话,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一闪身,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 方才问话的人也是慕长宁身边的贴身护卫,看到了那白衣男子,眉头一蹙,是萧清风。 料想到了这路上会遇到萧清风,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带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来劫人,想到这里,那人不禁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清风公子这么久没有露面,倒是去寻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来劫人了……”那人不客气的笑道。 萧清风冷峻的抿着嘴唇,不理会那人,而是对着人群说道:“中阁老,今日这人我是劫定了!” “呵呵……上次小山童你就走了慕家丫头的闺女,倒是还没有死心,今日老朽岂会再让你得逞……”不知道那声音的来源,只是能听出是中阁老的声音。 那声音说的笃定极了。 萧清风却也不再多浪费口舌,而是一挥手,身边那些慵懒的立在那里的人们下一刻便一拥而上,直直的像是无数把利箭一样的冲进了那人群中。 与此同时,尾随中阁老的那些暗中护卫也现身,迎上了萧清风身边的人。 再到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们的身手时候,立刻那围在马车周围的人霎时间的汗毛都数了起来。 如此敏捷而迅猛的身手,这些看起来懒散的人几乎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竟然没有想到萧清风竟然会找到这样的一群人。 一时间,这幽深的树林里只能听到高手过招而掀起来的烈风声音,只是没过了多久,胜负已然很是明显,虽然萧清风所带的人没有中阁老的人多,但却都是以一抵十的高手,很快就将对手逼迫到了那黑色缎子面马车的周遭。 那中阁老的人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也只有抵挡的招数了,而这战斗外面的萧清风眯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黑色缎子面马车,忽然从腰间抽出了那独特的冰刃,脚下一用力,飞身直奔那马车而去。 就在他即将要碰触到那马车的瞬间,那马车忽然的从里面被人用内力震碎了,一时间那马儿嘶鸣一声,猛地重开了人群,疯狂的跑了。 而萧清风看清楚了那马车上的人的时候,顿时脸上一惊。 “是你?”萧清风脚踏一人肩膀看着那一袭灰色衣衫的中阁老震惊的厉声吼道。 那中阁老笑的得逞极了,说道:“老朽想到了小山童你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紧紧的盯着丰城的动静,所以便用了一招李代桃僵之际,不过小山童你竟然能着急这么多江湖高手,老朽也是佩服的……” “长安在哪里?”萧清风没有时间同中阁老在这里说着这些话,眼眸喷出而来火焰,愤怒的说道。 中阁老笑的脸上那道长长疤痕都跟着颤抖起来,朗声的说道:“就在你还同老朽周旋的时候,慕家丫头已然快到了阎王山了,呵呵呵呵……” 说完那话便是一阵毫不掩饰的肆意张狂的笑声。 倒是气得那萧清风简直想要将手中的冰刃刺入中阁老那消瘦的身体里,只是此时却是万万都不能耽误半分的。 他迟疑了半刻,然后立刻低吼道:“撤,立刻去阎王山……” 一声令下,那些江湖高手们立刻迅速的收手,然后又有些散漫的立在了萧清风的身后,跟着准备离开。 却听见身后中阁老慢悠悠的声音:“小山童,老朽劝你还是莫要费力了,即便是你伸手再好也赶不上了,慕家丫头老朽必然要带上阎王山……呵呵,你还是回去劝劝君临,将这明夏的江山让出来,换去慕家丫头一命吧。” 说完那话,中阁老飞身上了马,悠然的带着剩下的人大摇大摆的从萧清风等人的面前走过。 萧清风一挥手,什么的人便跟随着他的身影重新的消失在了这茂密的树林里,只留下刷拉拉的树叶响声。 只是那扬长而去的中阁老并没有看到,萧清风离开之后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辆载有慕长安的马车加快的速度,飞驰在了那官道上,若是不耽搁想来二更天便可以到达那阎王山了。 想到这里,那明里暗里的护卫还有那坐在马车前头驾车的两个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那满目都是黑暗的慕长安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本是初夏的天气,天气热却也说不上是炎热,况且这马车中也一直是避光的,白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进来,更别说这走了一大天,外面怎么也到了黄昏十分了。 但是为什么自己却感觉浑身上下连同头发丝都是这般的炎热,身体里像是要燃烧起来火焰一般,甚至眼眸都灼热的涌出了眼泪来,她调动浑身的内力,想要减弱这股子莫名的灼热,却无果。 忽然一股子血腥味道在口鼻间涌动出来。 滴答滴答,慕长安不用看也知道鼻子在向外涌动着血液。 那驾车的那个内力深厚的人鼻子灵敏极了,首先嗅到了这血腥味道,立刻回过神一扬手撩开了车帘。 慕长安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只是她疑问炙热而半眯着的眼眸从那黑衣人眼里看到了惶恐和震惊。 而坐在那人身旁的人是展径庭,看到马车里的慕长安这般也是一惊,忙对身旁的人说道:“是不是她身体里的毒开始发作了……她可千万别死在这路上……” 言语里惊慌极了。 那内力深厚的人显然也是担心慕长安死在了这没到阎王山的路上,若真是如此,怕是自己连同这明里暗里的护卫都会被阁老处死。 正在此时,前面到了一座小城,这座小城是到达阎王山租后要途径的小城。 “到城中找一个郎中开写缓解的药物,先抵挡一阵子,哪怕是到了阎王山她再死也不迟啊……”展径庭急切的说着。 那黑衣人看着展径庭急的直跳脚,显然这展径庭也是害怕若是这慕长安死在了半路上他会受到责罚。 黑衣人重新回头看了看那马车中慕长安,只见那从鼻子里涌出的血液已然染红了她的衣衫,脸色已然没有了血色,一双眼眸也痛苦的流出而来眼泪,若是真的不找郎中抵挡一阵子,怕是她真的要死了。 思索片刻,黑衣人终于命令道:“进城!” 一声令下,马车便朝着那小城迅速的前进。 日渐黑下来的天色掩盖住了展径庭那唇角勾起来的幽深笑容…… 第291章 瞒天过海 思索片刻,黑衣人终于命令道:“进城!” 一声令下,马车便朝着那小城迅速的前进。 日渐黑下来的天色掩盖住了展径庭那唇角勾起来的幽深笑容…… 不多时,载有慕长安的马车便在明里暗里几名护卫戒备森严的保护下进了城。 这是一座靠近阎王山的一座小城,这阎王山一直都是各股势力争相巧夺的地方,各种纷乱也免不了殃及池鱼,而最受牵连便是这座叫做永旺的城池,名字都是寓意很好,只会却一直都没有旺起来。 一行人低调而警觉的进了城。 进了城,马车放慢,驾车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拉住一旁的过路人。 “小哥儿,咱们是外乡人,劳烦打听一下这城中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黑衣人那生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客气的问道。 那布衣百姓看到那银子,两眼放光,婆娑着那银子,看也不看黑衣衫的男子,喜笑颜开的说着:“我们这城中最有名的是圣医堂的白大夫,那医术可真真是……” 那人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展径庭便有些急躁的问道:“这圣医堂在何处?” “就沿着这条街走到头,左拐就是了……”那人头也不抬一下,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手中的二两银子,用手一指前面,说着。 当那人再抬头的时候,身边的马车早已经走了出去,他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笑着离开了。 马车一路来到了街巷的尽头,左拐,果然远远的便看到那古木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圣医堂。” 门外似乎还有几个排队的百姓在等待着瞧病。 马车来到了近前,黑衣衫的男子小心的撩开那马车帘一角,看着里面慕长安越发惨白的脸颊,此时似乎有些昏厥的状态,他眉头紧锁,然后犹豫了片刻,将身体探入马车内,用慕长安身上的硕大的大氅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胳膊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大步的向那圣医堂里走去,身后跟着四处戒备的展径庭。 进了内堂,果然里面很多百姓在排队等着白大夫看病,黑衣男子本想同那白大夫商量一下,在这紧要的关头,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展径庭有些不耐烦的一把将那坐在矮桌子后面的花白头发老人揪了起来,道:“我家夫人病了,你快些来诊治一下……” 那被抓住衣领的白大夫一看眼前的人便不是什么善茬,后面的百姓也都是饱受了这阎王山争乱的威胁,也知道眼前的几个人不是寻常人都悄声的没有讲话。 “好……好,请将病人带入内室……”那花白头发的老大夫忙说着。 一旁的小药童忙上前引领着,黑衣衫男子大跨步的跟了上去。 小药童引领着来到了内室,黑衣衫男子将慕长安生硬的放在那榻上,然后对那老大夫说道:“我家夫人身中剧毒,现在体内的毒药开始发作,大夫可否开些延缓毒性蔓延的药物?” 那白老大夫手指轻轻的点上慕长安苍白的手腕,顿时眉头紧蹙,震惊的望向了一旁的黑衣人,然后沉思了片刻道:“老朽能力有限,也只能试着开些药试一试,起不起作用却不知道了,夫人体内的毒药太霸道。” 黑衣衫男子点头,老大夫弓着背走了出去。 这内室正毗邻着街巷,忽然展径庭和黑衣衫的人听到了一阵打斗的声音,接着便是有人冲进了这圣医堂的错乱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救她了。”展径庭脸上戒备而紧张的说道。 那黑衣衫的男子眉头紧蹙道:“你带着慕长安看看有没有后门,我去抵挡一阵子。” 展径庭点头,便将那榻上的慕长安抱起了起来了,而那黑衣衫的人则抽出长剑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果然,外面是赵广带着暗卫和精卫向里面冲着,而外面黑衣衫男子带来的护卫早已然死在了马下。 黑衣衫男子提剑便迎了上去,同赵广等人打了在一起,只是赵广他们人数众多,黑衣衫的男子同他们纠缠了一会以后,便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那楼上。 就在这时,展径庭飞出几枚暗器,将赵广等人暂时的击退,拉着黑衣衫的男子快步的向后面走去。 “快走,后门没人,我依然将马车赶过来了,我们快些离开。”展径庭焦急的说着。 黑衣衫的人跟随着展径庭迅速的来到了后们,果然黑色缎子面马车完好的在那里,只是染上了一丝血迹,想来是方才外面打斗时染上的。 他撩开那马车帘,只见大氅下的慕长安蜷缩在角落里,露出了半边脸,苍白如纸。 确认是慕长安后,黑衣人和展径庭跳上马车,手中马鞭一扬,那马儿便撒开了欢儿一样的飞奔了出去,直奔那城门而跑去。 直到那黑色缎子面的马车一路带着尘土跑出了永旺城以后,一辆不起眼的蓝色篷布马车才从那永旺堂后面的角落里驶出来,一个头戴草编斗笠的人稳稳的赶着马车,一路也向着那城门飞奔而去。 这马车一路狂奔着,出了城,不走官道,直奔那小路行驶着,见离开有一段距离了,那驾车的人才扬起脸,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精卫尉迟。 尉迟侧头恭敬的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着:“娘娘,委屈些,你身上的热草的毒一会儿便自行没有了,便可以开口说话了。” 里面没有声音,尉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又扬起马鞭,马车迅速的跑起来,一路向北奔去。 这热草其实也没有毒,只是人服用以后的几个时辰以后便会身体炙热,但外面看起来却是苍白如纸,这炙热一般都会使得人体内热量暴涨,造成流鼻血,就像是高烧一样,烧到一定程度便会让人有些意识涣散,热的说不话来,不过这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可以骗过不懂药草的外行人,例如那黑衣衫男子。 …… 再说那展径庭和黑衣衫男子,一路驾着马车向阎王山快速的驶去,一路没有再停歇,那黑衣衫的男子生怕这慕长安死在了路上,而展径庭倒是看起来没有那般的急切了。 过了三更天,马车来到了阎王山脚下,此时这山中的驻守却也都是中阁老的人了,此时的中阁老还没有赶出来。 马车进了阎王山,黑衣衫的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展径庭看着黑衣衫男子抱着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慕长安,然后对他说道:“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也该回丰城保护侯爷了。” “好,辛苦了。”黑衣衫男子也不挽留。 展径庭点头,道:“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告辞。” 说完那话,展径庭大步的向外走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黑夜里,展径庭的白色衣衫分外的明显,下了山以后,他便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夜行衣换了上去,掩住了面容,一路向东面而奔跑而去。 不多时,一处山林里,他停了下来,他刚刚入了那山林,便有一群人现出身形来。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袭白衣的萧清风清风公子。 “清风,妥当了。”展径庭带着笑意,将脸上的黑色面罩拉下来,说着。 展径庭拱手道谢,道:“辛苦了,径庭,来日定当重谢。” 展径庭摆了摆手,道:“莫要如此,你我兄弟,即便是违背了侯爷我也定会帮你,况且侯爷本也不想伤害娘娘。” “话虽如此,此事也是多亏了径庭兄帮忙。”萧清风真诚的说着。 展径庭依旧是笑着,然后拉上那黑色的面罩,说道:“清风兄,径庭还要赶回去保护侯爷,就不多留了,改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萧清风拱手相送,展径庭一个闪身窜出了那山林之中,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清风看了看天色,嘴角勾起了笑容,想着这君临的瞒天过海之计,倒是比自己想的周全,也只有今日这般的佯装,才能骗得过中阁老那个老家伙吧。 尉迟从榆林城将画完妆容同慕长安九分相似的武思雅一路悄无声息的带过来,而展径庭一早便在慕长安的饭食里下了热草,引领着马车进了永旺城,才让这一招瞒天过海躲过了中阁老身边左护卫的怀疑,这一道道真是想的精妙。 萧清风不得不佩服君临,在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情况下,短时间便想出了这计策,委实不简单,似乎……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的上长安姐姐吧。 虽然心中有所不甘,萧清风却也不得不承认君临还是要比自己技高一筹的,不管如何,将长安姐姐解救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而明日便等着一举歼灭中阁老吧,想起明日要发生的事情,萧清风不禁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 后半夜,中阁老带着人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慕长安,待到看到了她后,终究是送了一口气,听着左护卫讲述路上遭遇的事情,虽然是惊险,但终究慕长安还是被带到了阎王山上。 中阁老阴森的看着那慕长安,几乎想到了明日斩杀君临时候的样子。 中阁老眯着眼眸,深深的说着:“成与不成……便在明日的生死一战了……” 第292章 真真假假 中阁老眯着眼眸,深深的说着:“成与不成……便在明日的生死一战了……” 一旁的左护卫看着中阁老,深深的说道:“阁老定会成功。” 中阁老难得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养在外面的一对兄弟中的老大,这么多年来似乎只有这对兄弟俩对自己忠心耿耿。 想到这里,中阁老问道:“右护卫那边情况如何?” 左护卫拱手回答着:“刚刚接到消息,慕长宁一切如常,并没有什异样,只等待我们这边成功了便发兵北上了。” 中阁老听后,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左护卫的肩膀说道:“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你们兄弟二人也各自离开吧,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那左护卫听后眉头一蹙,急切的说道:“阁老,我兄弟二人的命是你给的,我们是要誓死效忠阁老的。” 中阁老听后脸上的笑容温和的更深了,有些茫然的说着:“只要天机做上了这明夏的皇,一统明夏,我的任务也便是完成了……我便也要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那左护卫一听,面容也跟着向往起来,轻声的询问道:“阁老,你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中阁老想了一想,然后一双混沌的眸子慢慢的有些希翼起来,说道:“一叶扁舟走江湖,不问世事人生路。” 简单的一句话,却似乎在心中埋藏了多年一般,那样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好,待到明日事成之后,我们兄弟二人便陪着阁老一叶扁舟走江湖,不问世事人生路。”左护卫那生硬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向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既然阁老那般样子,定然也是极好的生活。 中阁老愣了愣,然后嘴角扬起,眼眸微红,淡淡的却郑重的点了头。 这左右护卫便是在那暗室里看守慕长安的兄弟二人,他们同君临年龄相仿,当年中阁老从狼群里将君临带走后,路上遇上了无父无母的一对小叫花子,便收留了养在了逍遥阁外面,本意是怕这二人欺负瘦弱的君临,却没想到最后,君临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而这兄弟两个却是对自己最忠心的人。 若是此时可以事成,定然将自己毕生的积存都赐给这兄弟二人,中阁老这样想着。 而那左护卫似乎也在等待着明日的一场最后的胜负,二人低声说着话,便离开了。 中阁老吩咐手下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要让慕长安有半点闪失,左护卫立在了门口,表示自己守在这里,让中阁老放心了不少。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有多少人彻夜无眠。 君临同萧清风会和的时候,已然是快天亮了。 “长安在哪里?”这是君临见到萧清风的第一句话。 萧清风悠然自得的摇着手中的折扇,身后的形态各异的江湖人士见到君临却也不施礼,往日这君临还是逍遥阁阁主的时候,江湖上的人们哪个见了不敬重万分,倒是如今做了这明夏的明安皇以后,江湖上的人却是不买账了,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堂都是一山二虎。 君临并没有将萧清风身后的人看如眼里,只是一双鹰隼一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萧清风,等待着他的答复。 萧清风啪的一下子合上了扇子,然后笑着说道:“长安姐姐已经被尉迟送往榆林城了。” 君临听后眉头紧蹙,说道:“为何将她送回榆林城,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君临那句话本是想说,留在我身边不是更好一些,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萧清风听出来那话语里的意思,然后脸上冷淡了起来,心中暗暗的想着,君临你终究是自私的,只想到将长安姐姐留在自己身边,却也不顾她的安危。 萧清风冷冷的说道:“此时这里有中阁老,有明善,有蓝挚,不远处还有随时可能要改变主意杀了长安姐姐的慕长宁……而榆林城现在却没有什么大角色,岂不是最安全的?” 君临听了萧清风的话语,脸上显然一顿,随即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萧清风,心里暗暗的想着,这萧清风如何对自己用蓝挚将明善调开的事情,看来将来他也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正想着,却听到萧清风继续说道:“为了不让明善趁你不在夺了你的江山,竟然又将长安姐姐险些置于险地。” 萧清风言语冷淡,申请嘲讽。 “朕的计划天衣无缝,定然不会让长安涉险。”君临笃定的说着,霸气十足。 萧清风没有反驳,因为不得不承认这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他冷哼一声道:“那不知道皇上想要如何计划今日的背水一战?” 想起明日一站,君临眼眸微烁,一股子狼一般的光芒闪烁在他幽深而漆黑的双目里,渐渐放亮的天色里君临那白森森的牙齿像是随时都要将敌人撕碎一般。 “今日……朕定然攻入这阎王山,将中阁老彻底的铲除!” 那话语坚定异常,听起来让人有些莫名的寒冷。 …… 午时,阎王山下依然聚集了众多人,其中还有刚刚赶来的一脸糊涂的蓝挚,他记得好像是皇上让他在来阎王山的路上接应慕长安的,但却连慕长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只是还没有等待蓝挚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自己便被两名暗卫压了起来。 他想要找君临申辩,想要喊冤,却在看到君临那一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眸的时候,闭上了嘴,只是倔强的说着:“属下做着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君临冷笑道:“朕不喜欢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关心的旗号,伤害朕最爱的人,旁人不行,你蓝挚也不行!” 蓝挚听了,眼眸一横,生硬的道:“既然皇上这样想属下,属下愿意以死明志。” 君临听了,勾起嘴角,随手将一旁暗卫短剑扔给了那跪在地上的蓝挚。 蓝挚显然一愣,他没有想到君临竟然真的让自己以死明志,他握着那短剑的手微微的颤抖,冷汗不住的向外流着。 君临眯起眼眸,杀气顿现,森森的说道:“怎么不敢以死明志了?还是下不去手了,朕帮你……” 君临说完后,那脚尖猛然的踢向了蓝挚的手肘。 “噗……”一声响,那短剑直直的没入了蓝挚的胸口。 蓝挚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君临,似乎再问为什么? 君临冷峻的看着那将死的蓝挚,深深的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但这机会在你那日第一次收了明善两箱黄金的时候,已经再也没有了,我最恨的就是叛徒。” 蓝挚眼里有悔恨有恐惧有恳求,只是最终都化为子虚乌有,硬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君临没有再看蓝挚一眼,即便是再忠心的人,在收了敌人一次钱财之后也不可能再有忠心之意,而君临最痛恨蓝挚还是,他用长安的命来换钱…… 这样的人,再舍不得也要杀了。 此时萧清风带着他的一群江湖朋友也来了,刚巧看到了暗卫在处理蓝挚的尸体,便淡淡的对君临说道:“这个家伙,你舍不得,舍不得,最后还不是杀了,还不如早些除掉了,也免得碍眼这么长时间。” 君临抿着嘴唇,没有言语,显然是不太高兴萧清风的言语,只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那阎王山腰上的一处平台上,立着三个人,那个位置君临熟悉极了,他曾在那里瞭望过那远去的长安。 而此时那立着的三人其中一个便是中阁老,另外一个黑衣衫的男子压着一个身披大氅的消瘦身影迎着风立在那里。 “君临……你还是来了,你来了是不是就证明你愿意让出来这皇上的位置了?”中阁老脸上有些兴奋,连同刀疤都跟着颤抖起来。 君临抬眼看着那三个身影,冷冷的说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让出来着皇位?” 这一反问,倒是让中阁老一怔,随后,他一挥手,那大氅下的身影便露了出来。 “君临,你看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只是你拼了命要守护的慕长安,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么?你若是放弃了皇位,便可以同她双宿双飞,岂不快哉?” 阎王山下的人看到那大氅下的面的人都是一怔,尤其是君临和萧清风,距离不远却也不近,君临倒是没有想到左岸将这武思雅装扮的如此的相像,简直是一个人一般。 君临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人不是长安,莫要心软。 萧清风也眉头微蹙的看着那迎风傲立在那平台上的女子,倒是将身旁的中阁老和左护卫都遮挡在了阴影里。 看来这武思雅倒真是有些本事,竟然将长安姐姐的神态学得惟妙惟肖,萧清风不禁的想着。 君临冷峻的声音响起:“中阁老,你手里的那个人……你喜欢杀了就杀吧,莫要用她的命来逼朕就范,不过你杀或不杀,今日你都是要死的……” 那话语说的杀气腾腾,一下子激怒了中阁老,他瞪着一双发黄的眼眸,一把夺过左护卫的长剑,诡异的对着君临喊道:“君临,这可是你说的,你莫要后悔……” 说完那话,便一剑刺向了那迎风而立的风华女子…… 第293章 决战阁老 那话语说的杀气腾腾,一下子激怒了中阁老,他瞪着一双发黄的眼眸,一把夺过左护卫的长剑,诡异的对着君临喊道:“君临,这可是你说的,你莫要后悔……” 说完那话,便一剑刺向了那迎风而立的风华女子…… 中阁老那疯狂的近乎癫狂的样子,像是立刻就想要君临见到慕长安尸横在他面前后痛苦不堪的样子,中阁老绝对是不相信君临怎么会置慕长安的命于不顾。 那寒冷的长剑已然刺入了女子的体内,瞬间白色的衣衫上便有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 即便是那山下的君临分明知道那女子不是慕长安,而是武思雅,但却莫名的心中收紧了起来。 那清丽的女子脸上的凛冽一闪而过。 而就在这性命危机的那一刻,一枚石子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带着一股子戾气,精准的打在了中阁老的手上,那力道极大,若不是中阁老感受到了那股子寒气,即使的躲闪了一下,怕是此时的手上便不是清淤那般的简单了。 那长剑已然从他手中滑落下来,在那女子白色衣衫上点染出来一道血痕,那剑一落地,学白色的衣衫上的红色花朵瞬间蔓延开来,虽然没有伤及到心脉,伤口却也很深,女子脸上不由得显现出一丝的痛楚,只是随即转瞬即逝。 那中阁老下一刻立刻捡起带上的长剑,一双昏黄的眼眸紧紧的眯着,散发着凶狠的光芒。 “老伙计……既然来了,就现身吧。”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像是要将对方拆之入腹一般。 那话音刚落,果然从那隐秘的山石后面闪出来一个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尾随着蓝挚而来的明善,脸上的黑纱斗笠依旧是遮掩了他的面容,只是那淡然的立在那里,方向却是冲着那白衣衫女子的。 “这丫头可是一个宝贝,阁老若是不想要,给老朽便是了……”那人如同洪钟一样声音回荡在了这山谷之中,带着一丝丝的算计。 “给你?凭什么?”中阁老瞪着通红的眼眸,深深的说着。 “凭借我可以用这个丫头将明安皇置于死地,还可以帮你让慕家那小子坐上皇位,不过……这江山我得要一大半……”明善悠然的说着。 中阁老哈哈大笑道:“老家伙,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误把君临当做天机,而后你却渔翁得利,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是没有让他把这江山坐稳,看来你也是打着这明夏大地的注意……我倒是想要将你撕碎喂狗,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中阁老越说越恨,像是要立刻冲过去一剑刺穿明善的胸膛一样。 一旁的左护卫微微的拦住的中阁老,示意对方身后有很多高手。 中阁老才瞪着眼眸狠狠的盯着明善,只是长剑依旧是抵上了那女子的胸膛。 明善呵呵的冷笑道:“中阁老,除了把这丫头交给我,慕长宁还有希望登上这明夏之皇的宝座,你还可以无愧于祖先,若是你现在一剑杀了她,便真的一丝一毫机会都没有了,无论如何……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明善说着示意中阁老看着那山下,果然已然有无数的高手身形敏捷的从四面八方上山来,而君临也在山下架起了火石,今日誓有不踏平阎王山不罢休的架势,看来今日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中阁老禁不住思考着明善方才的话语,而后转过头紧紧的盯着他,厉声问道:“方才你也看到了,君临对这丫头根本就没有了情意,对她的生死也不理会,你如何用她杀了君临?” 明善似乎是抿着嘴笑了,即便是透过了那黑色的斗笠都能感受到了他的算计。 “这你就莫要操心了,老朽定然是有把握的。”明善那自信而阴森的声音响起。 “你如何保证若是得了这明夏的江山会让慕长宁做上皇位?”中阁老逼视着明善问道。 明善那轻轻的有些诡异的笑了,说着:“我如何保证,怕是阁老你也左右不了了,你只有赌一把而已,权衡利弊,你终究是把慕长安交给我更好一些。” 那中阁老思索了良久,侧目又望了望山下的君临,心里暗暗的想着,无论明善说的是真是假,这君临活在世上终究是个对慕长宁最大的威胁,若是真的用慕长安的命换了君临的一条命也算是值了。 想到这里,中阁老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肩膀,手掌用力,那消瘦的身影便如同一片白色的雪花一般的跌倒在了明善的脚下。 明善一挥手,身后便闪出来一个人,将那她带走了。 明善透过那黑衫淡淡的看着那已然穷途末路的中阁老,然后似是有些遗憾的说着:“老伙计,君临今日是定然会要了你的命的,我就不能多加干预了,你保重吧。” “哼,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若是你不杀了君临,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从牙齿缝里,中阁老狠绝的说着。 那明善却也不气恼,微微的拱了拱手,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山间,那尾随而来的高手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只是没过多久,又有无数的高手的气息再度的隐隐的传过来,中阁老知道,那是山下萧清风所带来的江湖人士,这些人平日里不起眼,却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同君临的暗卫相比,只高不低。 看来……今日必然有一场恶战,中阁老看了看身旁的左护卫,后者也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属下定当护佑阁老周全。”左护卫紧紧的握着腰间的佩剑说道。 中阁老嘴角扬了扬,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莫要管我,一定要活着,若是活着出去了,便去将你弟弟带走,去过自由的生活。” 那左护卫一怔,他原以为中阁老会说若是活着出去,便去慕长宁身边继续助他成大事,却没有想到中阁老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一时间左护卫心里的感动和痛楚同时的纠葛在一起。 “阁老莫要多想,我们的人也不少,我们定让能杀出去。”左护卫笃定的说着,然后一个挺身便将中阁老护在了身后。 而山下,君临和萧清风迎着正午的阳光站在那里,对于方才山上平台上发生的事情也是看了一个明白。 君临眉头紧蹙,尤其是在看着中阁老将那个武思雅交给明善的时候。 “看来这个武思雅还真的是明善的人,让他带着人冒着危险来这阎王山上将她救走。”萧清风云淡风轻的说着。 “你是说,明善知道了那山上的女子不是长安而是武思雅?而武思雅是他的线子,所以将她救走?”君临侧目,问道。 萧清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你这一招调虎离山,将他掉离了榆林城,来到这阎王山下他不可不知道上当了,若不是为了救武思雅,该如何解释他要救一个对你已然没有威胁的女子,我猜方才他也是听到了中阁老和你的对话的吧。” 萧清风的话语很有道理,合情合理,自己的这个计划本就是很是完满的,而方才忽然冒出来的明善只是一个小插曲,救走了本就该死了的武思雅,但也不能改变这计划的天衣无缝。 君临眉头紧蹙,回过头重新的看着那在平台上也望着他的中阁老,脑子里在飞速的旋转着,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再抬头看着那中阁老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指向了君临,嘴角带着阴森而诡异的笑容,君临眼眸一眯,脚尖点地,飞身窜入了山林之中。 萧清风眉头一动,随即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那阎王山上已然响起了震天的打斗声音,在这炎热而干燥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的炙灼和骇人。 两方面的高手正面交锋,打得不可开交。 而君临此时已然踏上了那阎王山腰的平台,而对面就是左护卫还有他身后的中阁老。 君临眯着眼眸,深深的说道:“五年前……朕就该杀了你……” 那中阁老从左护卫的身后走出来,面目狰狞的看着君临,脸上的伤疤都跟着动了起来,狠狠的说道:“你若是这样讲,老朽倒是觉得二十多年前,我看到那窝在狼群里的你的身后,就应该一剑杀了你。” “呵呵……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君临露出了狼一样的森白牙齿,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刺向中阁老。 中阁老提着手中的长剑也迎了上去,而一旁的左护卫却也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正想要加入君临和中阁老的战斗。 一旁却忽然窜出来一个白色身影,冷笑道:“二对你,可不是君子所为……” 说完那话,便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左护卫拦了下来。 一时间,那平台之上,两对人影刀光剑影,飞沙走石般都在了一起。 在那离阎王山不远处的马车上,那白色衣衫染红的女子被捆绑着依靠在那马车里,明善稳稳的坐在了对面。 “慕长安……你倒是能忍啊……”明善沙哑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说道。 那女子苍白的脸上一顿,却不动神色的看着明善。 明善那黑色斗笠下又是发出了清浅的笑声,然后幽幽的说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是武思雅而就是真正的慕长安的……” 第294章 众人震惊 明善那黑色斗笠下又是发出了清浅的笑声,然后幽幽的说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是武思雅而就是真正的慕长安的……” 这话一出,顿时让那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明善很满意那女子此时的震惊样子,隔着黑色的面纱都能感受到他脸上那得逞的笑容。 那女子紧紧的抿着嘴唇,却也不说话,只是一双幽深而明亮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明善。 明善继续说道:“很不凑巧,老朽正好看到了你和武思雅对换的过程,同时也看到了你并没有让她代替你……” 此时那女子却也知道瞒不住了,然后勾起唇角,深深的说着:“倒是没有想到明善大师会救我……既然知道了我是慕长安为何不杀了我?” 明善笑的意味深长,说着:“此时你在我手中,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慕长安冷笑一声,她却也知道这明善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将那来替换自己的武思雅安置回去了,不过似乎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从中阁老那里捡回了一条命。 明善知道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慕长安却也都无所谓,自己只是想要知道他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还有……这个明善大师究竟是何人。 想到了这里,慕长安便抿上了嘴唇,不再言语。 明善也不同慕长那多说,只是吩咐着让人处理慕长安的伤口后,便离开了。 马车咯吱吱的向前行驶着,不知去向哪里。 …… 而此时那阎王山腰之上,两对人斗得不可开交,只是似乎都是一方略胜一筹。 那左护卫有些吃力的抵挡着萧清风那刺入枪,舞如鞭的冰刃的攻势,看起来只有招教的之力,毫无还手的能力,而另一边,中阁老也是节节败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眯着眼眸,狠狠的对君临说道:“没有想到,五年的时间,你的身手大有长进……” 那话语里没有赞赏之意,却是浓郁的狠辣。 君临冷哼一声道:“若是知道你没有死,怕是我的长进会更大一些。” 中阁老那脸上的伤疤抖动得更是吓人了,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迎上了君临的软剑。 萧清风和左护卫那里已然分出了胜负,萧清风一剑刺伤了那左护卫的肩膀,后者一吃痛后退了数步。 中阁老一分神,君临的软剑便即刻将要缠绕上了他的脖颈,而那不远处肩膀留着鲜红的血液的左护卫眼眸一凛,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从身体里喷涌出来,飞跃起来,身形迅速的挡在了中阁老的身前。 那本来是要缠绕上中阁老脖子的软剑,抖动着如同一只蛟龙一般的没入了左护卫的胸口。 君临眉头一蹙,然后毫不留情的抽出了那软剑,冷眼看着那左护卫身后的中阁老,说道:“倒是真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你而甘愿赴死……” 而那中阁老怔怔的看着那左护卫的背影,下一刻一步两那渐渐滑落下去的左护卫的身体,惊呼道:“阿左……” 左护卫倒在中阁老的怀里,胸口却并没有渗透出血液来,只是他的气息已然微弱极了。 看着中阁老那痛心的样子,左护卫涌出鲜血的嘴角深深的勾起来,说道:“阁老……属下不能与你一同过那自有的生活了……阁老,珍重……” 说完那话,一口鲜血喷泄而出,接着那胸口处也开始蔓延开来的血色。 中阁老那混沌的眼眸里终究是涌出了泪水来,颤抖的声音红着眼眸看着君临,狠狠的说着:“今日我便要杀了你着这只狼崽子……” 说完那话,便像是疯了一样的冲向了君临,只是却在下一刻定格在了当下,中阁老一双通红的眼眸满是恨意的望着眼前的冷峻至极的君临,然后再向下望着那薄如纸的软剑已然没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忽然之间,那中阁老的脸上没有痛苦,却有着近乎是释怀的笑容,而后直直的倒向了身后,一双混沌的眼眸睁着望着天空,似是有很多向往,再探鼻子,已然没有了气息。 而那杀了中阁老的君临定定的站在那里,眼前这个人纵然自己再恨,却也终究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 一旁的萧清风上前道:“他终究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君临没有言语,淡淡的对着身后吩咐道:“将此二人厚葬在这山上吧。” 身后的暗卫现身领命。 而后那些江湖人士也都解决了敌人,涌向了萧清风。 萧清风询问着他们可有看到这山上还有别的高手,那些人纷纷表示并没有发现。 “看来这明善带着武思雅倒是逃的很快。”萧清风同君临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下面的人将阎王山接手,并派重兵把守,中阁老虽然死了,但是还有一个慕长宁。 一行人向着山下走去,萧清风看着君临这般的急切,淡淡的说着:“怎么,急着去见长安姐姐?” 君临一个锐利光芒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萧清风,对于长安姐姐这个称呼,君临不喜欢极了。 不过萧清风倒是说得没有错,他的确是想要立刻见到长安,想要将她护在怀里,告诉他,中阁老已死了,再除去明善,这明夏大地上便没有人再敢伤害她了。 只是想到了明善,君临依旧是恨得有些牙根痒痒。 一行人下了山,迎面不远的地方,便看到了一辆马车疯狂的向着阎王山飞奔而来,那速度快的扬起的尘土都将那马车原来的样子遮盖了起来。 君临和萧清风立在原地,显然那辆马车是朝着他们而来的。 只是待到那马车越走越近的时候,君临和萧清风的心却骤然收紧起来。 那驾驶着马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尉迟。 尉迟是这次瞒天过海的主要实行者,由他将武思雅带来,然后将慕长安接回去,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此时却出现在这里,若是按照原计划,此刻他应该再去往榆林城的路上…… 那尉迟驾驶着马车一路带着好几丈高的尘土直奔着君临和萧清风而来,到了近前,立刻勒紧缰绳,那马儿因为急促的停下,而昂起头嘶鸣起来。 尉迟却顾不了其他,急促的跳下马车,看得出他有多么急切,以至于落地有些不稳,踉跄的跌倒在了君临的脚下。 “何事如此惊慌,伤了车上的娘娘怎么办?”萧清风有些不悦的训斥着。 说着边去将那有些不安的马儿的缰绳拉好,随即问道:“长安姐姐,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人回答,却听见尉迟噗通一声跪在了君临的面前,满脸的恐惧和悔恨。 “皇上……中阁老……中阁老手里的才是娘娘……”尉迟颤抖的声音说着,脸上的焦躁不安尽显。 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的响彻在君临和萧清风的头上,震得二人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再不顾忌其他,只要一想到方才那在中阁老长剑下,生命危在旦夕的女子是慕长安,君临的心不禁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他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萧清风一手架起君临,眉头紧蹙的问尉迟:“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属下分明眼睁睁的看着展径庭将娘娘抱进了马车中,而后他回身交代了属下几句,又将武思雅抱起来离开了……属下想不到有什么披露。”尉迟焦急而努力的回想着。 “是不是展径庭搞得鬼?”君临瞪着充了血的眼眸,厉声喝道。 只要一想到慕长安身上受了伤,此刻还落在了明善的手中,他就禁不住想要发疯,想要立刻将长安救出来。 “不会……展径庭不会暗中做手脚,况且他也说了慕长宁并无伤害长安姐姐的心,只是被中阁老一步一步逼迫而已。”萧清风眉头紧锁着说着。 “若不是他,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南辕北辙了?”君临恼羞成怒的嘶吼着,一时间身边的人都不敢在言语,连同萧清风都有些畏惧这样发怒起来像是一头狮子一样的君临。 “莫要着急了,明善暂时不会伤害长安姐姐,否则就不会从中阁老手中救她出来了。”萧清风轻声的劝慰着。 “立刻放出线子,寻找湟源族所有的落脚点……”君临暴躁的命令着。 一时间有数个暗卫消失在了山林里。 …… 不知过了多久,慕长安幽幽的睁开眼眸,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然包扎了。 周遭一旁黑暗,像是在一个房间里,昏暗的光透过来。 忽然门口忽然听见有守卫恭敬的声音:“公主……” “打开门,本殿去看一看慕长安……”另一个声音响起。 听到那个声音,一瞬间,慕长安震惊了,居然是她…… 忽然门口忽然听见有守卫恭敬的声音:“公主……” “打开门,本殿去看一看慕长安……”另一个声音响起。 听到那个声音,一瞬间,慕长安震惊了,居然是她…… 第295章 湟源公主 忽然门口忽然听见有守卫恭敬的声音:“公主……” “打开门,本殿去看一看慕长安……”另一个声音响起。 听到那个声音,一瞬间,慕长安震惊了,居然是她…… 这声音慕长安太过于熟悉,甚至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和虚弱,那是在丰城暗室里被慕长宁鞭打之后留下的气虚。 一道突兀的光芒照射进慕长安的眼眸里,不远处的一扇门被打开,背着光走进来一个身影,那身影如同她的声音一样,让慕长安熟悉极了。 那人走到了慕长安身边,勾起嘴角,深深的说着:“慕长安……你居然还没有死……” 那话语里满满的感慨。 慕长安眯着眼眸,抿起嘴唇,嘲讽的说道:“倒是没有想到,这些湟源族倒是对你这个明夏的长公主很是恭敬……” 没错,来人正是那一同和慕长安关在丰城暗室里的皇甫倾城。 皇甫倾城幽幽的笑了,说道:“明夏的公主……呵呵。” 这话语说着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让慕长安不禁探究的看着皇甫倾城。 而后,慕长安禁不住的反问道:“你不是说我们都会死么,会死在明善的手下……而此时你我却完好的在这里,看来你所想的也不对……” 皇甫倾城本来就有些奇怪为何明善会将慕长安救回来,并且也从丰城将自己解救出来,来到这里。 皇甫倾城刚想说话,却见那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看身形慕长安知道是明善。 明善也客气的说着:“公主,你来了。” 见到明善如此,慕长安禁不住又是更狐疑起来,目光流连在皇甫倾城和明善之间。 皇甫倾城似乎看出来慕长安的诧异,勾起嘴唇,说道:“不用好奇,你已然是将死之人,告诉你我的身份也无妨……” 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明善打断。 “公主,你说慕长安已然是将死之人是什么意思?”明善心里诧异,自己在没有利用慕长安出去君临的时候,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但是为何皇甫倾城会这样讲? 皇甫倾城侧目看着明善,说道:“国师不知道慕长安被中阁老喂了毒药?离毒发身亡还有两天的时间……” 那明善听到后,显然身体一顿,黑色面纱下依然是一张震惊的面容,两日? 倾巢出动,甚至丢了榆林山的基地,竟然只救回了只有两天性命的慕长安,一时间中阁老不敢相信,心中狠狠的咒骂这中阁老,这个老家伙坏了自己的大事。 只是此时再如何却也无济于事了。 慕长安几乎都可以感受到那黑色斗笠的面纱下明善大师是怎样的失望的不甘心。 随即他深深的望了一眼慕长安,然后快步的离开了。 明善一走,慕长安忙试探性的问道:“既然我也活不成了,你不妨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看起来,你不单单是明夏的长公主,还是湟源族的线子……” 皇甫倾城笑了,笑的有些苍茫而复杂,然后幽幽的说道:“湟源族的线子?本殿是湟源族的遗世公主……” 只是这一句话,让慕长安震惊的看这那近在咫尺的皇甫倾城,好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皇甫倾城转过身,目光悠长的望着那从外面斜射进来的光芒,继续说道:“我母亲凤氏便是那湟源遗族的皇室唯一血脉,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那北冥最惨烈的宫变…… 慕长安几乎没有从皇甫倾城刚才说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半天才恍然大悟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皇兄也是……”慕长安声音颤抖的说着。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谨慎异常。 慕长安等到的是皇甫倾城肯定的回答。 “没错,我皇兄是湟源族唯一的太子……”连同皇甫倾城的话语也都小了起来。 这明夏大地上谁人都知道,这湟源族是异族,是被禁提的,若是这天下百姓知道了君临血液里流动的是湟源族血脉,定然要展开一场暴乱了。 君临是湟源族人太子,怕是君临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慕长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当年是有人查出了你母亲的身份,借机逼你父亲退位,进而血洗了北冥皇宫?”慕长安禁不住追问道。 皇甫倾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满皇宫人,从父皇母后到宫人宫女全都死了,除了我和皇兄被人救走了,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最开始所有的暗杀和算计都是针对你慕长安,而不是针对我皇兄……因为明善大师是湟源族国师的后人,是将皇兄扶上皇位,助他守住皇位的人。” 顿时,似乎像是一切都茅塞顿开一般,慕长安刚想将这一切连通起来,只是却感觉不对劲儿。 想到这里,慕长安眼眸凝视着皇甫倾城说道:“你既然这样相信这位明善大师,可知道他是何人?” 皇甫倾城脸上一顿,然后很自然的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面容,但他的确是湟源族国师的后人,有掌令为证。” 皇甫倾城所说的什么是不是湟源族国师的后人,慕长安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想要知道这明善究竟怀的是什么心。 慕长安看着那般笃定的皇甫倾城,说道:“你既然这般的信任这明善,相信他定时要杀掉一切可以威胁到君临的人,例如身为天机的慕家,我和长宁还有是他亲妹妹的你,那为何这明善还要将我从中阁老手中救出来,还要将你从丰城带来这里?你敢说他不是冲着威胁君临去的么?” 那皇甫倾城一顿,秀眉也深深的皱起来。 慕长安趁热打铁,急切的说道:“你不是没有看到,方才明善听到我要死的时候,焦急的快步离开的样子,若是我想的没有错的话,他应该是给君临送信了……” 慕长安说完,紧紧的盯着皇甫倾城。 皇甫倾城脸上忽然的复杂极了,接着便迷惘起来,而后忙说着:“不……不是这样的,国师是要帮助皇兄稳坐这明夏江山的……我听了明善的话去监视慕长宁,我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皇兄……明善怎么可以去反过来威胁皇兄?” 越说道最后,皇甫倾城越是激动,那眼眸里开始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尤其是说道皇兄这个名字的时候。 莫名的,慕长安隐隐的感觉到为何自始至终皇甫倾城对自己都是那般的不亲近,原来原因在这里,她似乎很喜欢君临。 “不,我要找国师理论……”皇甫倾城脸上带着慌乱的表情,有些踉跄的走出了房间。 慕长安刚想开口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门口已然没有了皇甫倾城的身影了。 慕长安知道,这次一去,皇甫倾城定然不会再来了,怕是会同自己一样,被明善软禁起来了。 不去想皇甫倾城的处境,单单的是她说的话语,就够慕长安反复琢磨一会儿见的了。 君临是湟源族后人,也是湟源族所谓的太子,所以开始那些刺杀的的湟源族,只是针对自己,没有一次是针对君临的。 即便是如此,那明善操控朝政,左右百姓,也不是想要守护君临坐稳这明夏的江山的样子啊。 怎么想,这明善都是想要自己做上这江山。 慕长安眼珠在眼皮下鼓溜溜的转动,今日有了皇甫倾城的话语,似乎这一事事一例例已然开始慢慢的解开了。 黑暗里,慕长安的嘴角轻轻的上扬,心里暗暗的想着,这次终究是没有白冒险用此计策,毕竟事情已经开始水落使出起来。 现在就剩下明善的身份,还有他如何利用自己和倾城如何威胁君临了。 …… 而君临那里,分明他是坐在马车里的,但是那骇人的气息还是穿透了马车笼罩在方圆一公里的地方,让那行走中的萧清风和将士们都跟着打了一个哆嗦。 一路向着榆林城走去,这一道儿上线子消息不断,所有都是同慕长安有关,而所有的又那般一致的没有寻找到,甚至连那明善字在哪个老巢都不知道。 一时间,君临的脸色更是阴沉了起来。 忽然从后面飞奔过来一匹马,一路踏着尘土来到了君临的马车旁,恭敬的道:“属下来拜见皇上。” 听到那声音,君临一顿,然后说道:“长安不是说过让你莫要过问其他事么?怎么的又来了。” 外面那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前几日听说长安姐姐被擒住了,就赶来了。” 君临从那马车中低低的呵斥道:“你回去吧,长安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外面那道俏丽是身影,深深的说道:“皇上莫要分了心思,属下定然会找到娘娘的……” 说完一闪身消失在了那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似乎方才女子的出现,莫名让君临放松了一口气,毕竟湟源族的据点,最清楚不过的人便是她了。 …… 咯吱…… 一声开门声,慕长安一双眼眸如同鹰隼一般的紧紧的盯着那进来的人。 同慕长安料想的一样,明善终于坐不住了,要亲自压着慕长安。 一个黑色的斗笠遮盖住了他纠葛的面容。 慕长安先开了口,说道:“我已然是将死之人,大师可不可以让我见一见真容?” 明善楞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都到了这般的境地,老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明善说完话以后,将手搭在那帽檐儿上,扬手便将那带着纱的斗笠拿起来。 顿时,那黑纱下面的一张脸暴露在慕长安面前…… 第296章 明善身份 明善说完话以后,将手搭在那帽檐儿上,扬手便将那带着纱的斗笠拿起来。 顿时,那黑纱下面的一张脸暴露在慕长安面前……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一双不大却闪着精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慕长安,像是时刻都在算计一般。 初见那张脸庞,慕长安一顿,这人的身影和脸说不出来的熟悉,却也陌生,慕长安仔细的盯着明善的脸,大脑里飞速的旋转,想要从记忆深处找出来关于这张脸的一丝一毫的信息。 只是却是徒劳,她分明见过这个人,却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在哪里。 那明善看到慕长安的样子,笑了,说着:“你和君临一直好奇我究竟是何人……怎地今日见到了老朽的脸却是认不出来了,我本就说过,老朽是无名小卒而已。” 慕长安收回思绪,定定的看着明善,说道:“呵呵……甘愿做了二十多年的无名小卒,才足以见得明善大师的心机是多么的深厚……” 那话语里充满了嘲讽。 明善却也不恼怒,目光望着慕长安,得意却也讥讽的说着:“我这种无名小卒同你护国公主是比不了的,你是一代女枭雄,老朽只是藏在那暗处的蝼蚁而已……只不过,看起来我这过了古稀之年的蝼蚁区确是要比你活得更要长久些了,你是这明夏大地的天机又如何,还不是要死于他人之手。” 这长长的话语,说道最后,竟是有些怨恨起来。 慕长安看着近在咫尺的明善,那种熟悉的却印象深刻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 “我在哪里见过你……”慕长安笃定的说着。 明善笑了,然后说道:“老朽不妨提醒你一下,你我的确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多年前你在东陵皇宫的时候……” 听了明善的话语,慕长安立刻回想着当年在东陵皇宫之时的事情,忽然想起来了,那是在某个午后,慕长安去找当时还没有暴露出来的睿妃聊天,也就是后来的珉灵。 那时便远远的看到了睿妃在同一个老者对弈,只是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记得自己来了,他便站起身来从一旁擦肩而过,而就是那样的一次擦肩,让慕长安记住了他的脸。 至于为什么那般印象深刻,是因为慕长安看到了那老者同睿妃下的那盘没有完,却已然胜了的棋,当时的睿妃棋艺了得,能胜过她的人,慕长安定然印象深刻。 即便是印象深刻,却也只有一面而已。 “你是当时在睿和宫里的那个人!”慕长安一双眼眸凛冽的看着他。 原来多年前这个明善就潜伏在了这明夏的四国之内,而且通过和皇甫倾城的对话,慕长安也了然当年的睿妃也就是后来的珉灵并不是湟源族的公主,似乎她也只是这明善的一名手下而已。 “娘娘果然好记性,不过那时你却并不认识老朽,但是老朽已然在南楚暗处同你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明善笑的意味深长。 慕长安眉头微蹙,的确自己没入东陵皇宫之前的确是在南楚皇宫,而且还经历了凌熠的夺宫…… 难道是……忽然慕长安想起来一个人,君临曾经说过,凌熠宫变之后有一个便失踪了,那人便是逍遥阁安插在凌熠身边的线子,那人姓徐,阁里的人都称他徐阁老。 “你是徐阁老?”慕长安禁不住声音都跟着响亮了起来。 那明善满是皱纹的下巴上的一缕胡须跟着他发出的笑声颤抖起来。 “娘娘果然聪明,猜出了老朽的身份,没错,我隐姓埋名结交中阁老,然后误导他,让他以为他一直所寻找的天机便是我湟源遗公主的血脉,这才使得他救出君临,然后将他抚养长大,以逍遥阁为基础运筹帷幄多年……”明善说完那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这些年所有的甘愿隐藏背后的韬光养晦都为有一刻能真正将它说出来一般。 此时慕长安也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在阎王山的山腰平台上中阁老那般的怨恨明善。 “呵呵……徐阁老真是好手段,借他人之手,一步一步的实现自己的目的,不过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想要让你湟源族的太子一统明夏,现在已经实现了,君临已经是明夏的皇了,为何你还不收手?”慕长安眯着眼眸,冷声的问道。 明善笑了笑,然后一双眼眸里充满了贪婪,说着:“让我湟源族的血脉登上明夏大宝是我的祖宗留给我的家训,我们乌家是要世世代代遵守的不可违背的誓言,到了我乌和那这一代也不例外……但这天下太好了……” “所以你想违背誓言?”慕长安打断那明善的话语,厉声的喝道。 “你错了,我并没有违背誓言,老朽的确是让我湟源族的血脉当上了明夏的皇……我原本以为送去一个湟源族的女子同君临在一起,生出来一个纯正的湟源族皇室血脉,这样我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只是……这君临不好操控,又亲善其他异邦……所以……我要取而代之,做上这明夏的龙椅,将我湟源族发扬光大!”那明善说得振振有词,似乎像是再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慕长安听了便知道这明善所说的湟源族女子定然是武思雅,看来这武思雅还真的不是线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慕长安挑眉,然后看着那一脸民族正义的明善,说道:“说到底,还是你想要做这皇帝,呵呵……”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皇位老朽是要定了。”明善冷哼一声说道。 “你的身份,君临知道么?”慕长安问道。 “就像我告诉你一样,在他临死前,我也会告诉他我的身份……”明善笑的阴阳怪气。 “他不会死,因为他是这明夏大地真正的皇!”慕长安勾起嘴唇,笑的明媚。 那话便真的像是激怒了明善一般,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他先死,你们两个人就在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明善说完那话,拂袖而去。 接着那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无声。 慕长安想着明善所说的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虽然嘴上说着君临不会有事,只是似乎以明善的心机,也绝不会让君临全身而退。 此时却也无能为力,唯有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君不要有事。 …… 另一边,君临已然到了临近阎王山的小城,永旺城。 一处隐秘的府宅之内的正堂之上,君临正同萧清风研究对策。 两个人正讨论着,忽然君临便问道:“可有消息了?” 门外的左岸便进来回禀着,还没有消息。 然后君临便继续眉头深锁着继续同萧清风说着话语。 直到君临第六次问起的时候,萧清风终究是忍不住说道:“皇上,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 言外之意很明显,只是君临自己也是知道的,各路人马派出去刚刚有几个时辰,怎么会有消息传过来,即便是如此,他也是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却听见门外左岸戒备而警觉的声音:“什么人?” 君临和萧清风立刻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看见左岸正拾起来那院落里的一块被石头裹着的东西。 左岸拿起来,然后递给了走过来的君临。 “怎么回事?”君临低声问道。 左岸恭敬的回答着:“方才有人从院子外面抛进来这个东西,暗卫已经去追那个了。” 君临拿过那石头,将上面裹着的一封信打开。 上面写着一个时间地点,还写着两个名字,前一个是慕长安,后一个是署名明善。 君临眉头紧促,看过后将那信递给萧清风,下一刻他便边大跨步的走向门口,一边吩咐着:“把通往霞浦山的沿路所有城池或者村落都通知给附近的线子,让他们在城中备好良驹,朕要上霞浦山。” 那话是对左岸说的,后者想要说些什么,被一旁看完信件的萧清风看到,忙挥手,示意左岸不要说了。 左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去准备了。 “这次霞浦山,皇上你就不要去了,不用仔细想也知道那是明善,想要将你置于死地。”萧清风摆弄着手中的兵刃,说着,里面带着淡淡的关切。 君临听了那话勾起嘴角,然后深深的说道:“朕的夫人,当然自己去救。” 那话说的霸道而笃定,倒是让萧清风也是一愣,随即恢复如常。 君临说完那话,便快步甚至是,小跑一样的出了府邸,而萧清风示意左岸召集人手还有当地的府衙衙役后也跟着君临脚前脚后的出发了。 霞浦山离这永旺城没有多远的路程,看样子长安和倾城都在那霞浦山上。 想到这里,尤其是想到慕长安胸口处渗出来的血液,君临的心猛然的揪了去来。 所到城池门口尽数有着线子在恭敬的牵着马等待的地方,就是这样一路不入城,只在城外换上马以后便又策马而去。 君临心中焦急,想要立刻就要见到长安,他知道如果明日晚霞落下来的时候,明善没有看到自己出现,定然会杀了长安…… 只是却也无暇顾及其他了,君临此刻只想要立刻来到霞浦山。 就是这样一路疯狂的奔跑,终究是到了霞浦山…… 第297章 解救长安 只是却也无暇顾及其他了,君临此刻只想要立刻来到霞浦山。 就是这样一路疯狂的奔跑,终究是到了霞浦山…… 那本应该是四天的路程,硬生生是让君临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赶来了,路上累死了多少匹良驹就更不用多说了。 此时君临骑在那有些气虚的枣红骏马,立在那霞浦山下,而后面却也不见萧清风的声音,似乎是被君临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一般。 …… 几个时辰前,霞浦山一处隐秘的宅院里。 明善得到了线子来报,说是君临正在快马加鞭的赶来霞浦山,他便想要去查看一下慕长安是否安然无恙。 只是刚刚一进这房间,他的眉头便紧紧的蹙起,这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的气息,是的,是那种活人的气息。 顿时,他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慕长安所在的床上,接着窗外射进来的昏暗的灯光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女子安静的没有了一丝气息,脸色苍白透明如纸,嘴角一抹黑色的干涸的血液预示这她已然死去多时了。 明善顿时心中愤恨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脉搏,只是慕长安的身体已然冰冷,没有了一点跳动的脉搏。 身形一晃,明善险些跌倒在地上。 随行而来的一名男子忙上前搀扶住他,关切的说着:“主上,这慕长安死了……我们该如何?” 明善缓了好一阵子。 他最开始的打算是在这霞浦山上利用慕长安同君临生死一战,后来听皇甫倾城说慕长安已然身中了剧毒,便想着将慕长安直接交给君临,然后避其锋芒,然后再趁着慕长安死时君临最脆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倒是没有想到这慕长安一死却是打破了原本所有的计划,一时间明善陷入沉思。 那个扶着他的男子看着明善这般担忧的样子,劝慰的说着:“主上让君临这么短的时间赶来,他根本不会带太多人,不管慕长安是不是活着,我们都可以一句歼灭他,主上莫要过于忧心了。” 明善没有言语,但眼里却有了一丝丝的闪动,然后立即吩咐那男子,说道:“命令说有人,将下山的通道全部开启,我们随时准备撤离。” 那男子不明所以,询问道:“就只有君临一个人,况且我们本来就是要同他决一死战的,属下不明白我们为何还要撤离。” 明善眯着一双混沌的眼眸,却清明无比的说着:“那是在慕长安还没有死的时候,现在慕长安死了,若是君临知道了……” 后面的话,明善没有继续说,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你难道忘记了那榆林城中的太子事件?那一夜血流成河,老朽自认为心狠如磐石,却也做不出那样的凶狠之事……若是这个喝着狼血长大的君临知道了慕长安死在了我们这里……怕是他会化身成恶魔,我们湟源族今日便会血染这霞浦山之上了。”明善深深的说着。 尤其是那话语的后半句,带着阵阵的冷意,似乎让那个男子想到了君临大开杀戒时候的样子。 看着自家主上如此,男子也知道这个君临似乎不是那般的容易对付,或者说着及其的可怕,想到这里,他立刻的快步走出去。 而明善看着那躺在床上的慕长安,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确是那般的想要除去这个女人,尤其是最开始,他便真的只是想要将慕长安这个明夏的天机除去,让君临安安稳稳的坐上明夏的皇,然后将之前寻找出来的武思雅送进宫,让湟源族血脉延续下去。 只是那次太子事件后,明善忽然发现君临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操控得了的,怪不得中阁老当年都败在了他的手下,索性明善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江山还没有坐稳的君临除去,让他乌和家也坐上这皇位,光宗耀祖。 但真的看着慕长安这一代枭雄死在了自己这里,虽然不是自己所为,他心中却也隐隐的害怕起来,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只头狼养大的同样是枭雄的君临。 事已至此,再畏惧也是没有用的,一挥手,明善换来了外面的护卫。 “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她吧,莫要立碑。”明善吩咐道。 那男子点头,然后又唤来一个人,一张草席将那床上的慕长安裹了起来,抬走了。 明善看着那离开的人,而后大步的离开了。 …… 霞浦山,一条蜿蜒的小路之上正健步如飞的走着一个男子,他黑曜色的衣衫已然被那山路两旁的荆棘刮破,却也不在乎。 单手提着一把长剑,一身的煞气腾腾的向那山上走去。 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峭壁不远处,君临脚下慢了下来,并最终停了下来。 忽然一股子劲风袭来,一枚泛着寒光的飞镖袭来。 君临眉头一凛,敏捷的闪身之间,那枚飞镖已然握在了之间,再回过身的刹那,那飞镖又打着旋儿的回飞了回去。 明善同样的一闪身,那飞镖擦着他的耳畔射入了他身后的巨石中,顿时那巨石炸卡车一声,像是被砍断了的大树一样的裂开了。 明善却也不为所动,清浅的笑了,说道:“这个时候,明安皇你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身手,倒是让老朽佩服至极。” 君临眯着眼眸,紧紧的盯着明善,厉声喝道:“慕长安在哪里?” “明安皇你莫要着急,只要你一死,我定然放了慕长安。”说那话语的时候,明善仔细的观察这君临的表情,只是很可惜,君临一直都是那般的凛冽而带着寒气的看着他。 “呵呵……不让我见到慕长安,我怎么知道她没有事。”君临那手上的长剑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飞出去一般。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让你看一个人。”明善说着一挥手,旁边的几名男子便拉着一个被捆绑着的,封住了口的女子。 君临一愣,正是许久未见的皇妹,倾城。 “倾城?”君临沉声的叫道。 皇甫倾城此时早已然知道了明善的用意,追悔莫及,恨只恨自己太过天真,才会将她那般珍爱的皇兄陷入了此等危险的境地,若是自己早些将明善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是今天这般的样子。 君临看着皇甫倾城不能说话,却拼了命的瞪着眼睛,泪水噼里啪啦的涌出了眼眶,然后奋力的摇着头,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你放了她。”君临霸气的说道。 “呵呵,放了她没问题,只要你一死,我便将她和慕长安一并放了。”明善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 “我说……你放了她!”君临那骇人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明善又重复一遍,这一遍倒是让周遭的人都跟着打了一个哆嗦。 “君临,你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你的妹妹和慕长安都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她们便立刻回死去!”面对君临那强大骇人的气场,明善心中有些发虚,以至于连着说出的话语都没有了些底气。 君临勾起嘴唇,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像极了那凶横的狼。 “呵呵……若是长安在你的手中你岂会不让我看到,你还封住了倾城的嘴,定然是害怕她说出长安已经不在你手中的事情,呵呵……明善,若是不想让你湟源一族都死在这山上的话,便放了倾城,我还可以看考虑,只杀了你,而放了他们……”君临手中那长剑几乎要按耐不住一般,泛着森白的光芒。 那样的话语,让那围绕在明善身边的人都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呵呵……就凭借你一人之力?”明善虽然心里没底,却也依旧强装气势,嘲讽的说着。 “你说的没错……就凭我……”君临那像是猛兽低啸一般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在这怪石只见,回荡着,收不出来的瘆人。 而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两枚黑边棋子已然从他手中带着迅猛的力量飞射了出来,直奔明善。 明善眉头一动,迅速的俯下身体,那两枚棋子便从他后背之上飞过,他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再晚一会儿,自己的命就要交代了。 只是刚刚送了一口气的时候,便听到“噗噗……”两声。 再回过头,便看到了两个手下正震惊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咕咚咕咚向外冒着血的窟窿,下一刻便扑通扑通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下一刻,那周围的人都汗毛立起来,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却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被一枚棋子给灭了…… “徐阁老……你喜欢用这棋子对弈,而朕却喜欢用这棋子……杀人……”君临阴森森的话语响起,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话一出,倒是让明善浑身一震,有些震惊的透过那黑纱望向君临,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你……你……”他说了半天却也没有讲出后面的话语来。 “呵呵……朕不仅知道你是中阁老,还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是湟源族国师的后人,乌和那。”君临继续说着。 一挥手,那随后赶上来的萧清风和江湖高手们依然出现。 君临从那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明善,今日你是插翅难飞……” 第298章 君临昏迷 一挥手,那随后赶上来的萧清风和江湖高手们依然出现。 君临从那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明善,今日你是插翅难飞……” 这些高手的出现,明善有些意外,虽然有萧清风的面子在,倒是没有想到这些江湖上从来都不参与朝堂的高手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助君临。 实则其实是明善因为榆林山上的法恩寺被捣毁,心中有些焦躁,并且太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将君临置于死地了,以至于没有思虑周全,才让局势难以掌控,想在想来他也有些后悔。 萧清风带着江湖上的高手一出现,立刻现场的时局变得微妙起来,加之方才君临两枚棋子便杀了两人,此时明善身后的人却也都跟着有些畏惧起来。 那一直跟在明善身边的消瘦男子心中终于知道为何自家主上将通往山下的通道都打通了的原因了。 “呵呵……果然是明安皇,一眼便看穿了慕长安已然不在老朽的手中,但是你的妹妹却在我的手中,我同样是能够随时要了她的命……”明善大师边说着边将皇甫倾城拉到自己近前,然后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向后退着。 明善的手下明了他的意思,也都不着痕迹的向着那悬崖边移动。 “乌和那,朕只说一句,放了倾城,我会留你的族人,但你必须要死……”君临勾起唇角,深深的说着,没有丝毫的余地。 正说着明善已然匕首抵上皇甫倾城的脖颈,一步一步的退向了那悬崖边,而身后的数十人也都立在那悬崖边上。 君临眯着眼眸,心思在旋转着,目光紧紧的盯着明善和他桎梏下的皇甫倾城。 明善也笑了,说着:“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好了。” 说着便一使眼色,围绕在他身边的属下便都纵身一跃的跳入了那悬崖下,而明善则最后站在那悬崖边上,淡淡的勾起嘴角,然后带着皇甫倾城向后倒向了深渊。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悬崖上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君临,众人都离的相对于较远,也只有眼巴巴的看着明善带着皇甫倾城跳崖而无能为力。 而君临那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然拿了一条长鞭,手腕用力,那鞭子迅猛的甩了出去。 就在皇甫倾城要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一枚长鞭敏捷的缠绕上了她的腰,猛地一带,便将她带出了那下落的中阁老的桎梏中。 皇甫倾城跌坐在那悬崖边上,而众人再看那云雾缭绕的悬崖下早已没有了一个人影,只留下明善那得意的笑声和话语声: “皇甫君临,我们后会有期……” 那如同洪钟一样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那空荡荡的山崖间,显得分外的肆意嚣张。 左岸上前,惊讶的说着:“他们没死?” 君临咬着牙齿说着:“既然约在这霞浦山,想来这里定然是他的一处老巢,他怎么会轻易的死在这里,这会儿估计早就顺着密道向山下逃了。” “我带人去围追堵截他。”萧清风上前说道。 君临摇了摇头,说着:“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长安。” 萧清风了然,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四散开来。 左岸上前将那惊魂未定的皇甫倾城扶起来,拿掉她口中的破布。 君临脸上严肃的看着皇甫倾城,让后者有些不寒而栗。 “你皇嫂呢?”君临生硬的开口询问道。 皇甫倾城一愣,似乎皇兄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同自己讲过话,这么多年来他却是尤为照顾自己的,今日这样严肃的面容和语气,一时间让她有些畏惧。 “朕问你,你皇嫂在哪里?”君临眉头紧蹙,语气冷了几分。 那压抑的气场立刻让皇甫倾城不由得向后缩了几分,刚才她被明善带出来之时没有看到慕长安的时候,她便知道慕长安多半是毒发身亡了…… 此时君临问她,一时间她更是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君临了。 只是即便是慕长安在君临那样强大压迫的逼视下,也都招架不住,最后在君临那越发带着火苗的眸子里,皇甫倾城才颤抖的说着: “皇嫂……皇嫂多日前就被中阁老下了毒,此时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语,皇甫倾城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畏惧的看着君临。 那话一出,君临身形一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下一刻,皇甫倾城的衣领被揪起,萧清风瞪着忽然充血的眼眸,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说什么?长安姐姐她怎么了?” “她……她怕是已然不在人世了……是……是慕长宁亲手将毒药逼着她吃下去的……”皇甫倾城颤抖的说着。 “噗……”一旁的君临一口鲜血喷涌出口中,眼眸一滞,脸色苍白的昏死了过去。 …… 霞浦山的一处风水极好的地界,一块新翻动的土地上,一个一身黑衣衫的人拼了命的挖着。 那低声而压抑的抽泣声音,听得出是一个女子,她的指甲已然流出了鲜血,却依旧的挖着。 直到挖到了那棺材板的时候,那哭泣的声音更是大了起来,手上一用力便将那木板劈开。 只是劈开的一刹那,那女子的眼泪却停滞在脸上,震惊的失声道:“公……公主……” …… 残阳如血,如同此时萧清风那双通红的眼眸。 内室里,君临已然昏迷一天一夜里,似乎气息都跟着微弱起来。 萧清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照顾起君临来,即便是他此刻那般的想要立刻去杀了慕长宁,去为自己的长安姐姐报仇,却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似乎这世间上,失去了慕长安,同自己有一样的悲痛和生无可恋的人也只有君临了,而似乎他更甚一些。 慕长安不在,君临昏迷不醒,一下子精卫和暗卫全部都没有了主心骨,都立在外面等着萧清风的指示,不仅如此,榆林城那边的朝堂也有一堆的国事等待他定夺。 萧清风这一天一夜米水未进,同样也没有合眼,他干涸的嘴唇对着那躺在床上的君临说着:“皇甫君临……倒是没有想到你铁骨铮铮的如同头狼一样的男人就这样躺在这里,长安姐姐生死未卜,明夏大地动荡不安,你却在这里讨清闲,将这一切都交给我……” 一碗碗的汤药灌入君临的口中,没有见丝毫的起色,直到第二日的晚上,萧清风正想进房间里查看君临的情况,便听到白起的声音。 “公子,有娘娘的消息了……”白起的脸上看起来异常的兴奋。 萧清风那消瘦到了脸上立刻兴奋起来,看着白起的样子,不是坏消息。 “快说!”萧清风忙说着。 “他们在后山找到了一处新坟,里面却埋着一个空棺椁……”白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还未等萧清风继续询问,便听到那内室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二人侧目,只见君临游戏虚弱的扶着那门口,一双眼眸里满满都是脆弱和希望,沙哑的声音响起:“白起,你说什么……” 萧清风和白起忙将君临搀扶进房间,然后白起重复了方才的话语。 那仿佛一夜间就苍老许多的君临定定的看着白起,随后转过身去,颤抖的说着:“朕就知道……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会随便的离我而去……” 萧清风和白起不是没有看到君临那眼角滑落的泪珠,那么的脆弱和无助,那么的喜悦和满足。 似乎现在只要有一点儿关于慕长安还活着的消息便是君临的全世界了一般。 萧清风和白起退了出去,只是萧清风那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按照皇甫倾城的说法,长安的确是服了毒药的,若是长安姐姐没有死,那么现在他又在哪里呢? 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就证明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三天后,君临再次出现主持大局的时候,脸上除了多了几分苍老之外,更是多了几分的凛冽和冷漠。 所有的线子都派出去寻找慕长安的下落了。 “胭脂有没有消息?”君临淡淡的问道。 左岸恭敬的回答着:“就在我们上霞浦山之前,胭脂还传回消息,说她已经摸到了湟源族的一个据点儿了,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让线子也留意胭脂,莫要让她出事,否则朕日后同长安不好交代。”君临深深的说着。 “是。”左岸答着。 “这两日为何没有见到萧清风。”君临又侧目问道。 自己这次呕血险些命丧黄泉倒是对这个萧清风刮目相看起来,此人有勇有谋,冷静沉着,也是一个治国好手。 “自从那日皇上醒来以后,当夜萧太傅便带着白起和尉迟和十几个人离开了,也没说去哪里,但看样子是向着丰城方向去了。”左岸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知道这萧清风定然是找慕长宁报仇去了,无论长安如何,但这毒却是慕长宁亲自给她喂下的,想到这里,君临也恨不得将慕长宁杀了。 慕长安为了这个不成气候的慕长宁付出了多少,最后却被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狠下毒手。 君临猜的没错,此时萧清风正一身杀气的立在那丰城的原来的皇宫里,手中的冰刃成枪,直指那挡在慕长宁面前的展径庭…… 第299章 起死回生 君临猜的没错,此时萧清风正一身杀气的立在那丰城的原来的皇宫里,手中的冰刃成枪,直指那挡在慕长宁面前的展径庭…… 萧清风同展径庭有过生死之交,展径庭倒是没有想到今日二人会对战。 “清风,你误会侯爷了,他本就没有要伤害娘娘的心……”展径庭眉头微蹙,极力的辩解着。 而萧清风一想到慕长安生死未卜,再看展径庭身后那似乎没什么神情的慕长宁,便说不出来的愤怒。 “径庭,你让开,我不想因为这个忘恩负义的慕长宁而让你我兄弟反目!”萧清风眯着一双通红的眼眸,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几句话。 “呵呵,我长姐没有那么容易死,她的命硬的很。”展径庭身后的慕长宁不咸不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听不出来是希望慕长安活着还是死去。 这样一句话更是激怒了萧清风,他手腕一动,长枪瞬间便成三节棍,横握在手中,幽幽的说着:“既然如此,径庭就别怪我了……” 说着便舞动着手中的三节棍袭向了那提着长剑的展径庭。 二人便你来我往在这曾经的皇宫中过上了招。 萧清风急于想找那展径庭身后的慕长宁报仇,那每一招都带着十足的煞气,直攻展径庭的要害之处,而展径庭则有些迟疑,即便是没有迟疑他也终究不是萧清风的对手。 二人过了二十几招,展径庭显然已然抵抗不住了,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的力气,一步一步的败下来,见此状,护卫和临时调过来的兵将们也都聚拢到了慕长宁的身边,戒备的样子誓死保卫慕长宁。 就在这时,展径庭忽然一个没注意,一个破绽立刻暴露在萧清风的眼前,他手腕一颤,三节棍成了一柄长枪,没有一丝迟疑的刺向了那展径庭的胸口处。 顿时,身后的慕长宁和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一枪来势汹汹,若是刺入体内,定然是必死无疑。 展径庭却也知道已然躲不开了,脸色煞白,只等这一枪刺入体内了,却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枚暗器,精准的打在了萧清风的手腕上。 那力道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他的手一颤抖,那长枪便走偏了,而展径庭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一闪身躲避开来。 萧清风一惊,看着那从自己手腕上掉落在地上的白色棋子,心头一喜,用这黑白棋子当做暗器的人除了君临便是慕长安了,而君临定然是不会赶过来的,那定然是…… 想到这里,萧清风脸上的萧杀之气缓和了许多。 只是下一刻却又提起长枪,直奔展径庭,即便是如此,萧清风也不打算放过慕长宁,这个慕长宁即便是没有加害长安姐姐的胆子,但是他绝对是动过这个念头的,而他萧清风是绝对不允许有加害慕长安之心的人存在这世界上的,这一点倒是同君临很像。 只是提着枪的手却又挨了一棋子,这一次比上一次重一些,萧清风眉头一蹙,却依旧没有退却的意思,接着又是一棋子迅猛的飞来,他想要躲闪,却已然来不及,而这一次这棋子不是打在他的手上,是胸口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而这第三枚棋子的警告意味明显极了。 萧清风终究是手上一软,那长枪哗啦一声变成了三节棍,缠绕在覅他的胳膊上。 他越过展径庭,定定的看向了慕长宁,深深的说道:“慕长宁,你应该庆幸有一个好姐姐,若是日后你再有加害长安姐姐的心思,我定当将此次的账,加倍的向你讨要回来!” 慕长宁听了那话语,没有言语,表情淡漠极了,勾起嘴角转过身回到了大殿。 而展径庭则拱手向萧清风道谢道:“多谢清风。” 萧清风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转身离开,身后跟着一干人等。 白起和尉迟不是没有看到那接连打在萧清风身上的三枚棋子,心中亦是激动极了,尾随着萧清风一路疾驰到了城外的小树林中。 “公子,是不是……”白起忍不住问道。 只是那话还没有问完,便被萧清风挥手制止了。 “长安姐姐,你让我们大伙儿毫不担心,都这个时候还不现身让我们放下心来。”萧清风冲着那空荡荡的树林里,带着一丝丝怨气和毫不掩饰的窃喜朗声说道。 这时众人才环顾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树林,寻找着慕长安的身影。 萧清风那话说完后,众人便感觉周遭的气息变化,接着一阵风吹过,两个身影飘然的落在了众人的面前,二人都头戴面纱,看不清容颜。 立在那里,前面的白衣衫身影摘掉面纱,露出了那张风华绝对的脸,不是旁人正是慕长安。而她后面的人也去了脸上的遮挡,众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萧清风白起等人却也是认识的,正是南楚侯王妃,也是曾经在慕长安身边的女子,此时叫做胭脂。 “娘娘……”众人纷纷的行礼。 而萧清风却立在那里,顿了一下,随后大步的走向慕长安,来到她近前,高出她一头的萧清风伸出胳膊紧紧的将慕长安拥入怀里,慕长安一愣,努力挣扎了一下,却惹来萧清风更加深的拥抱。 周围的人看来忙都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到。 慕长安能够感受到萧清风那颤抖的双臂和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里一暖,柔和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姐姐这不是好好的么。” 那句“姐姐”慕长安说的格外的重,让萧清风身形一颤,然后缓慢而不舍的松开了双臂。 带着深深的埋怨和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有多担心,君临险些呕血归了西天……” 提到君临,慕长安心里一动,她这几日一直同胭脂一起探查着明善的行踪,一听说萧清风带着人赶往丰城了,便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刚巧遇到萧清风对展径庭痛下杀手,便阻拦了他。 “原地休息吧。” 慕长安轻声的吩咐着,然后示意萧清风借一步讲话。 众人一听,便都原地坐下来了,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如今见到了慕长安,终究是放下心来了。 走到一旁,慕长安停了下来,转过身问道:“君临……他可还好?” 萧清风眉头一紧,说道:“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没有事,你可知君临那日……” 后面的话语,萧清风没有继续说,却看到慕长安脸上有些复杂。 终究是在慕长安心中有一个过不去的梗,那便是君临一直喂她喝的避孕汤药。 看到慕长安如此,萧清风也不多问,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皇甫倾城说她亲眼看着慕长宁将毒药放入了你的口中,难道你并没有吃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长安抬头,看着萧清风说道:“长宁的确是逼迫我服用了毒药,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早已服下了解药而已。” 萧清风一听,更是疑惑了,他之前也想到了是不是慕长安服了解药,但皇甫倾城说过,那关押她和慕长安的暗室里一直有一个人不错眼珠的守着,而且也并没有人送来解药。 慕长安将那日在暗室里,展径庭进来暗室,出手伤了自己,然后扣住自己下颚,将一枚药丸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她口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当时慕长安自己也不知道展径庭放入自己空中带着寒凉的药丸究竟是何物,当她震惊的看着展径庭的时候,却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丝的清明和关切。 就是那个眼神,让慕长安相信展径庭并不会害自己,而后慕长宁便进来,在中阁老的监视下逼迫自己服下毒药之时,她才知道原来之前的那颗药丸是解药。 但慕长安并没有声张,想要看看中阁老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直到展径庭和尉迟用武思雅顶替自己的时候,慕长安心中知道,若是武思雅代替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一是她心中不忍便瞒天过海的骗过了尉迟,又将武思雅换了回去,二是她想要将计就计,伺机除掉中阁老。 倒是没有想到却因为明善的忽然出现,而探听到了明善的底细。 置于那日能够骗过明善伪装成毒发身亡的样子,却也是巧合,因为这毒药即使是先服用了解药,十天之后也会出现毒发的状态,服毒之人没有气息,口中吐出毒血,这样的状态会持续一天,造成假死的想象,所以这毒药的解药也有一个名字,叫做“现阎王。” 而那日被明善的手下埋在后山不多时,慕长安便清醒过来,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冲破这坟墓呢,胭脂便出现了。 而胭脂出现也不知巧合,她是跟踪这明善等人上了那霞浦山,然后发现了慕长安,一直想要找机会救她出来,却并没有成功,消息也不敢轻易发出去,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才有这抛坟救主的一幕。 听完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萧清风眉头紧锁着说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若是君临知道……定然不会饶了你!” 慕长安一听,心中倒是有些诧异起来,为何此次见到萧清风,他倒是总会为君临讲话,不过虽是如此,但萧清风的话语却并没有错,若是君临知道自己这样做,定然会勃然大怒。 …… 当晚,萧清风接到了白起的回禀,说是慕长安又不见了。 看着白起那焦急的样子,萧清风淡淡的安慰说道:“莫要担心了,会有人找到她的……” 的确,那个已然勃然大怒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追赶慕长安的路上了…… 第300章 夫妻相见 的确,那个已然勃然大怒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追赶慕长安的路上了…… 慕长安之所以不告而别,原因很简单,就是若是萧清风知道自己的计划,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就连胭脂在一旁也有些胆怯的劝慕长安莫要涉险。 但一想到有一个人时时刻刻的在威胁着君临,慕长安便禁不住想要立刻让那个人从这世界上消失。 这一日,来到了一座小镇,慕长安和胭脂二人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留宿。 自打重新见到慕长安的这些日子,胭脂便有些小心翼翼,她能够感觉到自家公主似乎对自己心里是有些怒火的,她不敢问,也不敢多言语。 不知不觉她和慕长安之间,再也没有曾经的那般的熟悉和自然,倒是生分了许多。 之前着急赶路,一直都没有住宿,今日慕长安却只要了一间房。 用过晚饭,胭脂和慕长安进了房间,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起来。 胭脂小心翼翼的看着那正在烛灯下看着书卷的慕长安,有些试探的说着:“娘娘……胭脂在门口守着,你也早些休息。” 胭脂说着就想要向外走去,烛火下,慕长安手中的书卷放下来,平和的声音响起:“胭脂,你我姐妹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一句话让胭脂一顿,慢慢的回过头,不敢看慕长安,低着头。 “过来坐。”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慕长安也是知道,胭脂何等聪明的人,定然也是看出自己心中对她的怒火的,只是自己这怒火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她着想。 胭脂挪着步子,坐在了慕长安对面,那烛火跳动着透露着她此时心中的不安。 慕长安为胭脂斟了一杯茶,放在她对面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当初我为何早早的就将你送去南楚和凌耀成婚?还不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些是非!” 那话语是平缓的,却是带着生硬的责备。 胭脂那脸上一动,没有言语。 “在我还未回榆林城的时候,便发现你又在为君临办事,而后我回到榆林城,特意将你叫来提醒警示,你为何屡次不听姐姐的话?偏要搅这趟浑水?你若是出事了,让凌耀和启儿怎么活?”慕长安眉头微蹙的看着胭脂,深深的说道。 胭脂慢慢抬起头看着慕长安,眼里有感动,她原以为慕长安心中知道她是湟源族,对自己是有所芥蒂和防备的,倒是没有想到慕长安却是因为自己没有听她的话而担心气恼。 “姐姐……”胭脂眼里有些泪光。 相对于娘娘这个称呼,慕长安更喜欢姐姐这个称谓。 慕长安握住胭脂的手,目光柔软起来,轻声的安慰着:“没事了,说说你为何这般为他效力,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姐姐会帮你。” 胭脂摇着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说着:“不是姐姐想的样子……姐姐也知道胭脂是湟源族人了,其实这件事胭脂也是在一年多前知道的,那时候明善找到了我,将身世告诉了我,劝我为他效命……然后我便一边假意同意,一边同皇上联系,皇上让我潜伏成了双面线子,这样我才有机会知道更多湟源族的内部的事情和据点。” 一口气,胭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连胭脂自己也不知道,当年她是明善故意安排给中阁老的人,时隔十多年明善才启用胭脂,原以为是一柄利箭,却不知道胭脂早就为君临所用。 胭脂这么一说,慕长安才明白了为何她会找到了霞浦山。 “唉……难为你了。”慕长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胭脂搂在了怀里。 两姐妹就在那烛火旁低声说着话,如同多年前一样。 而后夜深,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疲乏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长安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子浓烈的炙热。 她猛然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赫然的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刻看清了来人后,眼神有些闪躲。 那带着一身冷气和严肃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接到了萧清风的消息马不停蹄赶来的君临。 他一路没合眼,甚至甩开随行的暗卫好几十里地,就是为了能早一刻见到眼前日思夜想的女子。 慕长安将脸转向了一边,没有看君临,这样的动作,一下子惹恼了君临。 他伸出手一把轻握住慕长安的下颚,强迫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而映入慕长安眼帘的是一双即使是愤怒也难以掩饰思念的眼眸。 “错没错?”君临眯着一双狼一般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逼问着慕长安。 慕长安眉头一蹙,伸出手想要打掉君临那捏着自己下颚的大手,却被君临另一只手抓了个正着,一下子两只手都被他紧紧的扣在了一旁,动弹不得。 “错什么错?”慕长安眼眸一凛,生硬而带着怒气的质问道。 这样的语气,倒是让君临没有想到,分明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没有事情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担心的死去活来的,而现在倒像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还嘴硬……”君临狠狠的抿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说完那话以后,便不管不顾的吻上了慕长安那紧抿的红唇。 “呜呜……”慕长安眉头锁到了一起,想要拒绝却是无济于事。 越是挣扎越是惹来君临更加迅猛的侵袭。 他几乎要将她身体里的空气都吸走一样,慕长安被君临那严丝合缝的吻抽空了大脑,几乎要窒息死亡的最后一刻,君临离开了她的嘴唇。 慕长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跳跃到了沙漠里的鱼儿一般,濒临死亡。 一股子恼意在她心里翻涌而起,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那从君临一双黑色幽深眼眸里掉落下来的眼泪,砸在了慕长安的脸上,滚烫滚烫。 一下子,慕长安愣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只炙热的手按在慕长安的左胸膛上,君临那么一个刚硬的男人泪眼婆娑的望着一脸无措的慕长安,深深的问道:“慕长安,你是不是没有心……你能不能感受到我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时候,心炸开的感觉?” 一句话将慕长安问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确是故意没有告诉君临自己安然无恙的事,却也是因为和他赌气,却真的没有想到会让他这般的难受。 慕长安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她坐起身来,目光里带着愧疚,轻轻的擦去君临的眼泪,只是那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君临只是定定的看着慕长安,流着眼泪,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 浅浅的慕长安叹了一口气,探出身体,温柔的亲吻着他那眼角晶莹的泪珠,下一刻便招来君临又是漫天盖地的吻。 慕长安被种种的压在了那不算是柔软的床上,浅薄的衣衫里也多出了一只游弋的大手,急切的解开她的中衣…… 带着滚烫温度的吻和触摸遍布开来…… 慕长安心中分明还是对眼前这个像是小兽一样的男人心存芥蒂的,只是却偏偏抵挡不住他的攻势,他知道她的脆弱和敏感,让慕长安这个外表如同钢铁一样的女子变成了一滩泛着迤逦涟漪的水。 而他便在那一汪美好的水中激荡着,一浪高过一浪,直到那浪头的最高处。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慕长安背对着君临,他粗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不时的爱怜的吻着她的肩膀。 不一会儿,君临穿好衣衫,然后俯身看着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慕长安,温柔的说着:“再想什么?” 慕长安眼眸看向君临,淡淡的摇了摇头。 君临轻轻的将她散落在额头上的发丝掖在她的而后,轻轻的说着:“再睡一会儿,夫君出去一下……” 那话还没有说完,慕长安那眼眸锐利起来,语气有些硬朗的说道:“是去给我熬补药么?那种不会怀上孩子的补药?” 一句话,让君临立在了当下,他脸上还有没来及散去的温柔,转而变成了尴尬和心虚。 “你……你都知道了。”君临轻轻的问道,停下了脚步,立在那里。 “原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那种不相爱的人身上,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慕长安也会被你君临灌下无子汤……”慕长安幽幽的说着,眼里尽是说不出来的情绪,让人看了就心生荒凉。 “不……不,不是你想的……”君临慌忙的解释着。 “那是什么样子,你说!”慕长安厉声喝道,红了眼睛。 君临被慕长那吼得一怔,然后将慕长安拥进了怀里,沙哑的声音说着:“忘尘……忘尘说你若是再有一孕……怕是……怕是会有危险……没告诉你是怕你伤心难过……” 一句话,慕长安愣住了,那红了的眼睛,瞬间有泪涌了出来。 君临慌了,忙为慕长安擦着眼泪,急切的说着:“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珏儿和永宁足矣了,况且永宁出生的时候,我就不想再让你经历那样的痛苦了……” 君临那急切的话语,让慕长安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她倒不是因为不能再怀孕而伤心难过,毕竟这个身体里融合这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而是感动于这个重视子嗣的大地君临这般的爱护自己,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在千年以后的时代,也是难寻的。 看着那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个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男子,慕长安心里那个计划更是坚定起来…… 第301章 一家团圆 看着那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男子,慕长安心里那个计划更是坚定起来…… 想到这里,慕长安轻轻的将握住君临那粗糙的手掌,温柔的说着:“谢谢你……” 这样第一句话,倒是让君临一愣,随机他轻轻的抚摸着慕长安的头发,宠溺的说着:“经历了这么多,你才是最珍贵的。” 说那话语时候的君临,像是那最无波澜的大海一般的深沉而宁静。 “明善是徐阁老,他想要……”慕长安想起了什么,同君临说着。 还未等那话说完,君临便那手指便附上了她的嘴唇。 “嘘……这些都不需要夫人来关心,一切有夫君在。”君临深情的说着,似乎可以将一切都承担下来。 “你……可知你和倾城是湟源族……”慕长安轻轻的说着。 君临身形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他也是从救出来的倾城口中得知这个惊天秘密的,当时只是短暂的震惊后便归于平静了,在这明夏大地上又太多的关于种族的争端,哪个种族却也都是这大地上繁衍生息的生命。 “那明善的目的便是要坐上这明夏大地的皇位,到时候,怕是这天下又会打乱了,他定会大肆残杀非湟源族的人。”慕长安眉头紧蹙的说着。 “唉……要不说你是这明夏大地的天机呢,似乎你心中总是胸怀天下……”君临说那话语的时候,语气有些不明。 “我从来不信天机,只想帮你守住这明夏大地,守住我们的小家。”慕长安喃喃的说着。 “若是有来世,我定然不生在这帝王家,远离江湖和朝堂,到那时我不姓皇甫,我只叫君临……到那时你会将我认出来么?”君临凝望着慕长安的眼眸,幽幽的说道。 慕长安眉头一挑,勾起嘴角,看着此时有些奇怪的君临,说道:“来世……哪里有来世,我们只要过好这一世就好了。” “一切都有可能,来世,我便再也不会让你同我这般的颠沛流离,护你一世安宁。”君临那幽深而像是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看着君临这般的煞有其事,慕长安没有反驳,但是一想君临的话语,的确一切都有可能,例如自己。 慕长安靠在君临的怀里,说着:“好,若是有来世,我会第一眼便认出你来……不过现在解决明善,才是让我们这一世过好的关键。” “我定然会将他除去,夫人莫要担忧。”君临坚定的说着。 慕长安看着他,心里却是知道这明善是狡兔三窟,不是湟源族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藏匿地点,他只要什么也不做,藏起来外人便找不到,然后隔三差五的出来祸害一下,便够大家受的了,所以这明善势必要尽早的除掉,以免后患。 慕长安从君临怀里挣脱出来,试探性的说道:“现在明善以为我已经死了,定然不会防备我,我有个计划……” 慕长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君临便冷声的打断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慕长安眉头微蹙,反问道。 君临不回答慕长安的话,自顾自的说着:“明日我们就回榆林城,将珏儿和永宁接回来,出去明善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要将你和孩子们保护好就可以了。” 那话说的毋庸置疑,虽然他也知道除去明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慕长安再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君临那已然变了颜色的脸,终究是闭上了嘴,君临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她慕长安也是反驳不了的。 见慕长安没有再言语,脸上有些不悦,君临轻柔的将她重新拥进怀里,略带疲惫的说着:“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孩子们,就不想他们……” 说道孩子,慕长安心里一动,这些日子她还是真有些想念那一双儿女了。 “好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熬汤药。”君临重新将慕长安掖进那薄纱被中,转身出了房间。 君临离开后,慕长安睁着眼眸思索着,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需要自己暗中配合。 不多时君临回来,将手中端着的那碗汤药喂给慕长安喝了下去后,等待慕长安起身后,便吩咐启程。 那么匆忙的赶路,慕长安知道君临是害怕夜长梦多,早日回到榆林城才会安全的。 一路马不停蹄的颠簸,在路上又同萧清风的人汇合,两队人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榆林城。 路上,慕长安从萧清风那里得知,慕长宁已然将之前集结起来的青壮年男子解散了,他也开始将心思放在了治理那几座城池上来了。 慕长安听后,心里终究是对自己这个皇帝放下心来。 萧清风递给慕长安一封信,说道:“是西水候让我转交给你的。” 展开那信,里面是慕长宁有些娟秀的字体。 长姐: 弟弟自知没有脸面再见长姐,唯有用这只言片语来想表达弟弟的愧疚之情。 自西水国破家亡,长姐二次出世以来处处守护弟弟,复国强民,…… …… 日后弟弟定然秉承长姐的意志,凡是以百姓为重,使得封地几城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其他逾越之心,他日弟弟定当当面向长姐谢罪。 那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三页纸那般多的话语,似乎将慕长宁所有的心境都道了出来,每一个字似乎都书写的颤抖极了,像是将他心中的愧疚全部一并写出。 慕长安将那信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转过身体,看着君临,感激的说道:“谢谢。” 君临没有言语,身手将慕长安揽进了怀里。 慕长宁谋反之心这般的明显,虽然是受到了中阁老的鼓吹,但这也是诛九族的罪过,而君临却没有追究,这样的大度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曾有害你之心,本不该留他,可是你说过,他是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至亲。”君临沙哑的说着。 君临嘴角上扬,他总是能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 大队人马一路尘土飞扬的回到了榆林城。 回到皇宫的时候,白起他们早就已然将珏儿好永宁接回了宫中。 此次回到皇宫,慕长安倒是发现这皇宫中清净了不少,没有人将“太子事件”告诉慕长安,也没有人敢。 慕长安只是觉得似乎这榆林城中似乎比从前安宁祥和了许多,而这皇宫中宫女和宫人也少了许多,但却也都是看着便极其忠诚的脸庞了。 慕长安来不及多想,一把将珏儿和永宁抱在怀中。 前前后后,慕长安离开榆林城到回来,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再见到珏儿,似乎这孩子长大了许多,四岁多的模样,倒像是六七岁的模样,而永宁也开始在旁人的看护下学步了,只是依旧是不爱发出声音,即便是哭都很少。 一家人经过了几度凶险终于是又团员了,当日一家人围绕着红木餐桌吃着饭。 那满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倒是让慕长安有些没有胃口,浅浅的笑着,说:“这样的美味,倒是让我想起了在树屋时候的粗茶淡饭……” 那话还没有说完,珏儿便嘟着小油嘴,眨着大眼睛问道:“父皇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带着妹妹回树屋家呢……” 似乎在珏儿小小的脑袋里,一直将那破败的树屋当成了另一个家。 孩子的童真一时间让君临和慕长安一顿,然后有些尴尬的没有言语。 那树屋……或许此生再也无缘去了吧。 …… 第二日明夏大地举国大丧,明安后薨。 君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很简单,若是让明善知道慕长安还活着,定然还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她,对于这明夏大地的天机和他君临,明善似乎还是更介怀天机。 君临想的是等到将明善除去了,再将慕长安活着的消息重新放出,这样一来倒是也符合了慕长安的意思,这样一来便能给明善一个假象,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坐实。 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慕长安回到了宫中,这些日子君临日日陪伴在慕长安和孩子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是慕长安似乎被君临软禁起来一般,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起来,即使是问萧清风,他也是笑而不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站在了君临的阵营。 慕长安剩下的时间,唯一能做的便是去云溪宫,同武思雅聊聊天,对于武思雅君临还没有时间理会,而她却也安分守己的呆着,只是更沉默了。 这一日夜晚,初秋的天气像是老虎一般的炎热,哄睡了两个孩子,慕长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这几日似乎君临各位的忙碌,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慕长安眼眸一动,放下芭蕉扇,站起身来,飞身上了宫墙,直奔君临的书房而去。 躲过了暗卫们,慕长安刚想进入到君临的书房,却听见了里面熟悉的声音,她眉头微蹙。 那是胭脂的声音。 君临分明说已经打发胭脂回南楚了,说这话也有好几日了吧。 慕长安将耳朵贴上了那窗户,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一个一览无余。 …… 翌日,这皇宫里暗中便翻天覆地起来……君临勃然大怒,派了那么多人守着,终究还是没有用。 慕长安……消失了…… 第302章 长安设计 翌日,这皇宫里暗中便翻天覆地起来……君临勃然大怒,派了那么多人守着,终究还是没有用。 慕长安……消失了…… 一时间,君临留在皇宫中还有散落在明夏各地上的暗卫和线子便都散了出去,还有萧清风的江湖朋友也都全都暗中探查着慕长安的下落。 而同时消失的还有胭脂,这样一来君临便知道慕长安定然是同胭脂一同去探查明善去了。 一连几日君临都是阴沉着脸,左岸等人也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因为只要在君临面前一露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会是:“可有长安的消息?” 萧清风看着那好几天都坐立不安的君临,看似淡然的说着:“长安姐姐无须我们这般的担忧,否则她便不是当年那个护国公主,而今这明夏大地上流传的女枭雄了。” 君临眉头一蹙,冷声道:“你若是不担忧,就不会放出去那么多人了……” 一句话说得萧清风哑口无言,只得猛烈的摇晃着手中的纸扇,来掩饰心中那同样的焦躁和不安。 而正在君临这心烦意乱的时候,凌耀一溜烟儿的从南楚也赶过来了。 人还没进宫,哭声便传了进来。 据说南楚侯凌耀是自打听说了慕长安薨的消息以后便是一路哭着赶过来的。 见到君临的面以后,凌耀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头。 那一拳头将毫无防备的君临打了一个正着,一旁的左岸要上前被君临挥手退下了。 “君临,把我的女人和挚友都还给我!”凌耀红肿了的一双眼眸,怀里还抱着哭唧唧的启儿。 一时间大人和孩子眼泪都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君临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紧紧的攥紧了拳头,长叹一声,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慕长安找回来,尽快的吧明善除去,让这明夏大地归于平静。 …… 榆林城中的几个男人乱做一团的守候,两个青衣小生,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这两个俊俏的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慕长安和胭脂。 那日慕长安听到胭脂对君临汇报着,有些明善落脚地的眉目了,当晚在胭脂离开君临的议事厅后便跟了上去,本来胭脂是不赞同慕长安的计划的,但挨不住慕长安的一句话。 当时慕长安只说了一句话,那便我想早些和孩子们安然的呆在一起。 胭脂何尝不是,这次离开南楚也有半年多了,心里有多想念启儿,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早日除去这明善,这天下便可以早一日太平。 时间一晃,二人独自行动也有快一个多月了,而这一个月,两个人躲闪着君临拍出来的暗卫和线子,还有萧清风的江湖朋友,着实是斗志斗勇。 用慕长安的话来讲,若是可以躲过君临和萧清风的人,那便是最大的潜伏,而在那层层的暗中搜寻中,二人还要躲避着湟源族的线子,并且跟踪他们,去到他们的集聚地。 胭脂刚刚被明善招募没有多久,所以知道的据点并不多,她和慕长安二人乔装已然将那几处地点都探查过了,都没有明善的踪迹。 这明善不愧是酝酿了这么多年,自从那日霞浦山之事后,便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一点儿他的消息。 胭脂利用她是湟源族的身份还能摸索到一些湟源族的集聚地,但那些地方却也都没有明善和那些高手的踪迹。 这一日,慕长安和胭脂追寻着几个湟源族人来到了东陵的边陲小城,这已然是二人离开榆林城的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明夏大地上看起来一片安宁,似乎明善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百姓安居乐业,也再也没有任何人煽动什么对明安皇不利的谣言,一切都如同那无风的大海一般的风平浪静。 慕长安和胭脂坐在房间里,胭脂为慕长安斟茶,然后思索着说道:“姐姐,这明善会不会放弃同皇上争夺皇位了,自己躲起来过下半生了?” 慕长安珉了一口茶,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说道:“他谋划了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依照我看来,这表面的风平浪静却更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波涛汹涌。” 胭脂听了,点了点头。 慕长安又抬头看着胭脂,说道:“胭脂,若你是明善……下一步你会做什么?” 胭脂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再一举反扑,夺得皇位。” 慕长安眼眸一烁,深深的说道:“对,他要等待时机,能够一举反扑的时机。” 胭脂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他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就连再次煽动老百姓的可能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一句反扑的资本呢?” 慕长安婆娑着手中的茶盏,幽幽的说道:“他手里有一个关键的秘密,也是他最后的希望,我猜他就是因为那个最后的武器才没有放弃。” 一听慕长安这样讲,胭脂立刻担忧起来,忙问道:“明善手里还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你我都知道,但是这天下人不知道,若是这天下人知道了……怕是真的要大乱了。”慕长安眯着一双眼眸,深深的说着。 慕长安这话一说出,胭脂眼眸一动,顿时也是明了了,她有些后怕的捂住自己的嘴,脸色苍白。 的确,这个秘密便是这明夏大地的明安皇是湟源族,单凭这一个秘密,便可以让这天下大乱。 在这片祥和了几百年的明夏大地上,湟源族是个大忌讳,寻常人家几乎都不敢提及这几个字,传说这湟源族人是这明夏的噩梦,置于究竟为何这般避之如蛇蝎,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缘由。 总之,明夏的百姓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片土地的皇上是湟源族后裔的,就如同当年君临的父亲娶了湟源族女子,最后即便是做了皇上也被灭了家。 而这个秘密就掌握在明善的手中,此时明夏大地的各个城池都有君临的线子和明卫暗卫,即便是明善想要散步这舆论,却也是不可能。 但他怎会放任手中这样的炸弹一样的秘密不用,慕长安想,他一定暗自躲藏起来,寻求时机。 “姐姐……我们该如何是好?现在明善是没有时机,若是哪一天他真的寻得了这样的机会,那岂不是……”后面的话语,胭脂害怕的没有再说下去,焦急的望着此时眉眼幽深的慕长安。 慕长安看着那茶盏中因为胭脂的焦躁而泛起来的一圈一圈涟漪,幽幽的说道:“他不是没有这样的时机么……那么我们便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慕长安那眼眸更是幽深了。 听慕长安这样说,一旁的胭脂不懂起来,分明应该是将一切明善可能会利用的机会都毁灭掉,怎么还有给他机会呢? 慕长安目光幽幽的说着:“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引出来……” 胭脂恍然大悟,只是下一刻心头却也担忧,眉头紧锁的说道:“姐姐,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况且我们如何给明善创造机会?” 慕长安浅浅的勾起嘴角,脸上满满的算计,示意胭脂俯身过来…… 跳跃的烛火下,映黄了慕长安的侧脸,分外的清晰。 …… 不知什么时候,这明夏大地上又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各种民间传言开始流传起来,说是这么多年明夏大地上的动荡不安,还有各种战乱全都应了当年玄宗老人祭天大典上的预言,而现在所有的预言都实现了,未来明夏大地该如何,人们又开始担忧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老百姓们又开始念叨着该举行一次那被战乱停滞的五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了,请玄宗老人出来主持祭天拜地,预言未来。 一时间,整个儿明夏大地上都在涌动着恳请皇上请玄宗老人出山举行祭天大典的事情,此起彼伏,一潮高过一潮,更有甚至听说已经有很多百姓去往都城榆林请命了。 虽然百姓都知道皇上还没有走出皇后薨的悲伤之中,只是这祭天大典是关乎到明夏未来,关乎到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个生命的,皇上应该顺应民意。 这浪潮开始似乎也有君临的人暗中压制着,但后来却又有人暗中推涌着,越发的强烈起来,似乎大有若是君临不轻玄宗老人出山举行祭天大典就是昏庸无道,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的意味。 人们也都听说了,玄宗老人得知爱徒慕长安去世了,经受不住久病两个多月,终于身体无恙了。 从前这玄宗老人便是从不见客人,自从大病初愈后更是谢绝见人。 有无数的一心向着明夏百姓的文人和武将都去玄宗山跪求玄宗老人出山主持祭天大典,却也都无果,甚至有数万名百姓跪在山下一日,都没有求动这玄宗老人。 最后,听说还是明安皇皇甫君临背后背着荆条,亲自在来到了这玄宗山,在山下足足跪了三天三夜,才得以见到玄宗老人。 接着便听说一个月后,在这玄宗山下举行祭天大典…… 第303章 决战前夕 人们也都听说了,玄宗老人得知爱徒慕长安去世了,经受不住久病两个多月,终于身体无恙了。 从前这玄宗老人便是从不见客人,自从大病初愈后更是谢绝见人。 有无数的一心向着明夏百姓的文人和武将都去玄宗山跪求玄宗老人出山主持祭天大典,却也都无果,甚至有数万名百姓跪在山下一日,都没有求动这玄宗老人。 听说还是明安皇皇甫君临背后背着荆条,亲自在来到了这玄宗山,在山下足足跪了三天三夜,才得以见到玄宗老人。 接着便听说一个月后,在这玄宗山下举行祭天大典…… 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整个明夏大地上都开始沸腾起来,这些年的动荡不堪,以及明安皇登基后的快到两年时间里的不顺利,在百姓的心里似乎都会随着这祭天大典而烟消云散。 君临派遣工匠在玄宗山下开始修筑祭台,甚至周围的百姓都自发的来帮忙,生怕在选定的日期之前这祭台修不好而耽误了几天的时辰。 一切都在紧罗密布的进行着,无乱是准备祭天大典的事宜,还是暗中谋划的事情。 而自从那天君临负荆请罪以后,他也曾多次来到玄宗山下求见玄宗老人,却也都是无果。 例如此刻,君临又是站在了那山门口一个下午,深秋了的天气也开始有些寒凉起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君临侧目是萧清风。 萧清风来到君临的身边,同他一样望着那山门口站的笔直的小童子,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那般的威严和不通融。 “回去吧,玄老是不会见你的。”萧清风轻声劝慰着。 君临抿了抿嘴,深深的说着:“我定要见到长安……” 没错,慕长安此时便同胭脂在这玄宗山上。 萧清风摇了摇头,说道:“长安姐姐决定的事情,几时会改变,你有在这里苦等的时间,还不如在祭天大典之前抓到明善,就免去了大典时候的冒险。” 听了萧清风的话语,显然君临是赞同的,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转回身一步一步的下了山。 之前君临忽然接到慕长安传来的消息,将自己的计划告之,只是并没有告诉他,在祭神大典上她会怎么做,而这正是君临所担忧的,明善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岂会没有察觉这次祭天大典会是一个陷阱? 而这个问题,也同样是此时隐藏在那玄宗山上面向下看着的锦绣和平江所担忧的。 当年在南楚阜城的时候,慕长安写了一封给玄老的书信,让人交给了锦绣和平江夫妻,二人便连夜带着书信投奔了玄宗山,这一呆就是快两年了,如今孩子同永宁一般大小,已然可以满地走了。 慕长安也同样在那隐秘处看着君临离开,有些恋恋不舍。 “夫人,为何不同皇上见一面?”平江有些为自家的主子担忧的说着。 慕长安摇了摇头,示意二人看向在那正在建造祭台的人群中,不经意间的便能看到有几个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君临。 “明善的眼线在暗中,我们又不能打草惊蛇,若是见面了,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慕长安目光依旧望着君临渐渐远去的身影说着。 “姐姐,明善若是也猜出来是我们设下的计策,不出现该如何?”锦绣担忧的问道。 慕长安轻轻的摆弄着那地上的一块碎石,说道:“不会……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他定然会冒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胭脂生怕有什么变故,忙问道。 慕长安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着:“没什么,让我再仔细想想。” 几个人都瞧着慕长安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回到了山中的居住处。 慕长安刚刚进了院子,便又看到玄老已然摆好了棋盘,看也没看慕长安,便说着:“丫头,快来和我杀几盘棋。” 慕长安浅浅一笑,对于玄老,她还是很爱戴的,毕竟这和蔼的老头为她是破了这玄宗山的山规。 “丫头,你要多陪陪为师,我怎么觉得我这老头子因为你破了太多的规矩了呢……”玄老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的说着。 慕长安扬起嘴角,啪的一声落下一白子,一下子将玄老的思绪吸引到了棋盘上来。 …… 自那次君临在玄宗山外以后,便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君临回到了榆林城,而派出去的线子却并没有停歇,依旧在四处探查着,只不过现在探查的主要是明善等人的下落。 但依旧同从前一样,明善那些人就像是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一般,能发现的也只是一些小喽啰,小线子。 君临听着左岸的回禀,有些疲倦的按着眉心。 “对了,最近江湖上一些小的门派有些蠢蠢欲动,也有一些散落的游侠也似乎在向着玄宗山附近赶去。”左岸忽然想起来下午收到的线报说着。 君临眉头微蹙,点了点头,说着:“去查查,估计是明善在召集人马。” “他召集这些人显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左岸说着。 君临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他招揽这些人不是为了对我们构成威胁,而是到了祭天大典那天用来混淆我们的。” 左岸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利用祭神大典引诱明善出来整个冒险的计划会不会成功,也完全预想不到当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左岸立刻后,君临便踱步去到一旁珏儿和永宁居住的宫殿。 慕长安离开没有带走一个精卫,此时白起和尉迟还有赵广等人没有别的任务,就只是负责守住珏儿和永宁,也只有这样远在玄宗山的慕长安和一直忙于政务的君临才会放下心来。 白起等人隐藏在暗中,见是君临便没有生息的隐去了。 两个孩子缠着君临玩耍了一会儿,便累了。君临将两个孩子哄着入睡以后,独自一人坐在那满月的床前,轻轻的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透过那缝隙看向了那分外圆的月亮。 “慕长安……离开两个多月,你倒是不想念孩子,好一个狠心的女人……”君临轻柔而沙哑的喃喃自语的声音。 那话语里说不出来的埋怨和思念。 只是那话语刚刚说完,便听到那窗外传来若有如无的带着笑意的话语:“是谁在说我的坏话……” 君临一惊,刚刚站起身,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然从那门口无声的窜了进来,无声无息。 慕长安带着笑意的立在君临面前,只是那脚刚刚站稳,便一个眩晕跌入了一个生硬的怀抱。 “小妖精,你还敢回来……”君临那本来出口要责备慕长安的话语,说出来却是透着心底深深的思念。 “我回来过好几次,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罢了。”慕长安从他生硬的胸膛里抬起白皙的脸,笑的顽皮极了。 君临低下头看着那一脸笑容的慕长安,微愣,然后轻轻的说着:“好久没有看到夫人这般生动的表情了。” 这话一说完,慕长安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又恢复如常。 的确,出了宫的慕长安,终究是活得洒脱极了,她本就是那自由自在的鸟儿,却穿上了凤袍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不为旁的,只为他君临一人。 君临似乎也想到了这些,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若是二十几天以后的祭天大典上一举将明善除去了,这片大地上终于归于宁静安详的时候,他又带着慕长安重新回到这深宫高墙之中,以后的日子……她会开心么? “你想我了么?”慕长安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抹去了君临此时额头上的小山峰,浅笑着问道。 君临看着那昏暗房间里慕长安漆黑而噙满外面月光的眼眸,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用一个绵长而急促的吻再次回答了她。 将那有些虚脱的慕长安搂在怀里,君临质问的说道:“为何每次回来都不见我……” “见了你,还会让我离开么?”慕长安笑着说着。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涉险……我都说过明善的事情我来解决。”君临又开始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慕长安眉眼笑弯了,说着:“你会想出来祭天大典这样的计划来引蛇出洞么?” 君临抿着嘴,没有再讲话,他承认他是想不出来的。 “如今我在暗处,很多事情比明处的你们好办得多。”慕长安说着。 “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在祭神大典那天你同明善正面交锋,太危险了。”君临说道。 君临知道因为慕长安在暗处,的确比自己派出去的线子得到的消息灵通多了,例如那些江湖人士有什么异动,都是慕长安通知暗卫。 慕长安点了点头,又扬起了笑容,说着:“好,或许你会在那之前找到明善呢……”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转眼间那玄宗山下的祭台已经搭建好了,而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 那没有月亮的夜晚,慕长安立在那玄宗山上,眯着眼眸,看着那此时已然灯火辉煌的祭台上,喃喃的说着: “明日……这一切便该有一个了结了……” 第304章 决战之时 那没有月亮的夜晚,慕长安立在那玄宗山上,眯着眼眸,看着那此时已然灯火辉煌的祭台上,喃喃的说着: “明日……这一切便该有一个了结了……” 身后的风刷拉拉的响起,慕长安回过头看到同样的望着下面祭台的胭脂,神情有些迷惘。 “姐姐……过了明日真的一切都可以了结了吗?”胭脂幽幽的问道。 那话语是冲着慕长安说的,目光却是眼眸在了那灯火辉煌的祭台上。 “待这一切了结后,胭脂你便再也不亏欠君临和我什么了,回去同凌耀好好的过日子。”慕长安手中把玩着一片掉落的叶子,漫不经心却像是一把钥匙一般的说进了胭脂的心里。 胭脂一愣,怔怔的看着慕长安。 “姐姐,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胭脂轻声的说着,言语里带着哽咽。 慕长安转过头,眉眼微扬,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不知道君临对你有何恩情,但经历了这么多,你所做的已然还清了,而你我是姐妹,你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复旦,明日一过,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君临的线子,不是我的属下,而是南楚候妃,是启儿的母妃。” 胭脂眼里的眼泪闪烁着那天上的点点星光滑落下来,慕长安的话语是她心里最为渴望的,之前的那些年,即便是离开了慕长安同凌耀结婚了,但是那种心中的责任和束缚一直伴随她多年,以至于君临和慕长安一有风吹草动,她便立刻进入了角色般的忍不住去探查关注。 慕长安温柔的抿了抿唇角,身手将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凉许多的胭脂拥进了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慕长安何尝不知道这几年胭脂是如何渡过的,自从知道胭脂是君临手下的人便知道了,尤其是在东陵帝都胭脂夜见君临开始,她便知道虽然胭脂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却从未消失在自己和君临的周遭。 而这次其实让胭脂留在自己身边一同暗中探查明善也是为了避免君临会安排给胭脂其他别的危险的事情,此时慕长安只想等到明日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真正还给胭脂一个自由的生活。 在不远处小城的君临也同样的对月无眠,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慕长安,直到左岸出声提醒着已然夜深了,君临才慢慢的回到内室。 而这样的夜,不能安眠的又何止慕长安和君临他们,此时在那城外的一处隐秘的山林里,黑压压的数十人整齐的围着一个年长者而坐。 那年长者不是旁人,正是明善。 修养的几个月,明善看起来却似乎比从前更苍老了,脸上的褶皱也更是生硬起来,他深深的抿着嘴唇,听着下属的汇报。 自从一个月前这明夏大地上百姓忽然要主张着开祭天大典的时候,明善便知道这定然是君临设计的引蛇出洞的计策,只是分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他却不得不以身涉险,原因很简单,这是他翻身将君临从那明安皇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最好时机。 全明夏的人都关注着祭天大典,到了那天,若是趁此机会将皇甫君临是湟源族的事情已宣布,这明夏的百姓定然哗然,再联想起这连年的战乱,百姓们必然群起而反对君临,而那个善于诡计的慕长安已然死了,君临却也没有那么难对付了,那时候他明善的时机便来了,他登上皇位的日子便也就不远了。 就是单凭这样想着,明善的眸子里便依然有了那像是得逞了一样的胜利光芒。 “一切都安排好了么?”明善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夜风里。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待明日了。”一个黑衣属下拱手说道。 明善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仰头看着天空中那越发明朗的月亮,深深的说道:“成事与否全在明日,诸位族人跟随老朽多年,若是事成老朽登上皇位,定然光复我湟源一族,明日……便仰仗诸位了,老朽敬各位……” “我等自当全力效忠国师,光复我湟源族氏。”那周围的数十人也同明善一样举起了那手中的粗陶碗,一仰头,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 阳光在各怀心思的人们的目光中缓缓的从东方升起,将那晴朗的天空照的明晃晃的,透彻极了。 祭天大典定在巳时三刻举行,只是这天刚刚放了亮,那四面八方便已然有黑压压的百姓想着祭祀台涌来了,众人们都希望挤在前面,一是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玄宗老人,二是图个好吉利。 而在立在那祭祀台数百米的地方,是单独的搭建起来的高台,外人不知道那是作何用途的,只以为那是用来夜间照亮的灯火塔,其实那是专门为君临准备的,此次大典君临不准备现身,而是隐藏在这四面都是封闭起来的高台之上观察这整个大典上的情况,以及下面的人群,以有利于指挥将明善等人一网打尽。 太阳升了起来,人群也越聚越多,天气的燥热并没有减少百姓热情,反而是人声鼎沸起来。 随着祭天大典的时间越发的临近了,周围暗中的人也开始涌入人群中。 那高台之上,君临一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眸在人群中搜寻着,很快混入百姓中的有自己的人也有外人,而暗卫和萧清风等高手们也都在这高台之上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只等待中君临调配。 时针映射在那巨大的石头上,玄宗山的山门打开,一行三人从山上下来,前面的正是那一头银发满脸红晕的玄宗老人,他身后是两位严肃的童子。 百姓们顿时都伸长了脖子眺望着,有多年前在东陵那场祭天大典上见过玄宗老人的人也都纷纷称奇,明明是过了好几年了,这玄老却依旧是当年的样子。 只见玄老和两位童子走上那祭台,开始依旧是那每次祭天大典的形式,祈天地,诉祖宗,玄老洪亮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的将过去几年这明夏大地上的主要事件一一陈述…… …… 君临眉头紧促的看着那越来越多涌向祭台的人们,眼眸一顿,便发现了几名之前湟源族的高手,以及他们在小心谨慎的簇拥着的一个人,从背影看,不是旁人,正是明善。 君临一挥手,深深的说道:“东向祭台,明善。” 那话说完,萧清风等人便也望了去,随后萧清风和左岸带着身边的人迅速的下了祭台,顺着人流朝着祭台的东面走去。 君临在那高处看的清清楚楚,明善已经出现了,怎么却没有看到慕长安的身影。 那祭天大典在玄老的主持下继续进行着,丝毫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而那数十名湟源族人已然簇拥着明善来到了那祭台的前面。 此时萧清风好左岸等人也紧随其后,君临之前渗透到百姓中的线子已然悄无声息的将那看热闹的百姓用力的拥挤向了一旁,不着痕迹的便将那湟源族和百姓给隔离出来。 就在那明善即将要登上祭台的时候,左岸手持着长剑大吼一声:“贼子明善,你往哪里跑?” 那话语说完,长剑也刺向了数十名湟源族人簇拥的明善的后背。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都惊慌失措起来,而与此同时那群湟源族人也都转过身来,迎上了左岸的长剑。 那带着黑色面纱的明善迅速的躲在了那群人后面,而双方也迅速的加入了对战之中。 而就在那时,数百米之外的高台上忽然传来的木板碎裂的声音,左岸在挥舞长剑的间隙向后面看去,顿时心里一惊。 只见有数十名的黑衣人飞身向那高台之上冲去,一看便知都是高手。 萧清风也看到了,也是一愣,此时那高台之上却真的只有君临一人,大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祭台之上,包括君临也是将所有的高手都安排在了在祭台之前阻隔和除去明善,却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趁着此时君临身边无人而去袭击。 “左岸,你带人回去。”萧清风凛冽的喊道。 左岸点头,刚想退出战斗,却见在那百姓中忽然又出现了很多有身手的人,一面在百姓中间亮了冰刃,一面驱赶着百姓向着左岸他们这面来。 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左岸想要带着人向回返回,却已然是不可能的了,而在人群中又飞身出来无数的高手,却也都不是湟源族人,现在萧清风终于知道这些明善收买的江湖高手都是做什么用的了。 就是那几百米的距离,左岸和萧清风硬生生的冲不回去,萧清风暗暗的低吼着:“好一招调虎离山!” 难道他们此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上到祭台上将君临是湟源族的事情公布出来,而是直接冲着君临而去? 萧清风想到这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在数名湟源族保护的极好的明善,发了狠的向他杀了过去。 还未等他到近前,之间一个长长的软鞭已然缠绕上了那明善的腰上,一个用力,那明善便跌倒在了玄宗老人的脚下。 玄宗老人眯着眼眸,扬手扯掉了那黑纱,顿时眼眸一凛,冲着那正要赶过来的萧清风低声吼道:“他不是明善……” 萧清风顿时更是一惊,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杀气极其浓烈的高台之上…… 第305章 明善中计 玄宗老人眯着眼眸,扬手扯掉了那黑纱,顿时眼眸一凛,冲着那正要赶过来的萧清风低声吼道:“他不是明善……” 萧清风顿时更是一惊,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杀气极其浓烈的高台之上…… “不好……皇上……”左岸那心里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恨不得马上回到那高台之上。 只是,那越来越多的人涌来,他们分身乏术。 再说那高台之上的宽阔空间里,十多名身着这黑色劲装的男子立在那里,个个眼眸狠烈的望着那站在桃花梨木书案后面的君临。 明善会有这么一手,却是君临也没有想到,用余光看向了那祭台附近,很明显萧清风和左岸他们是被阻拦在那里,一时半会是赶不回来的。 “呵呵,真是好计策……”君临冷冷的勾起嘴角,眼里的寒凉突然乍现。 “明安皇过奖了,若是慕家那丫头还在,我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说实话……论起计谋,你终究是不如慕家丫头。”那沙哑却依旧带着浓厚底气的声音从那十几个黑衣人身后传出来。 那黑衣人分列两边,从那中间缓缓的走出来一个身材消瘦的人,此时他已然褪去了头上的黑纱斗笠,一头灰白的头发,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那得逞的笑意。 “徐阁老……好久不见,这么多年倒是小瞧了你。”君临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是带了利刃一般。 看着君临见到自己的真面目却并没有多少的惊讶,明善也知道君临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笑着说道:“呵呵,今日老朽原本想要给皇上一个惊喜,看来倒是皇上早就知道老朽的身份了。” “徐阁老,今日你却也的确是让朕震惊了一回,就在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你会走上祭台的时候,你却直奔朕来了,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君临说着,手中已然暗暗的攥了数枚黑白子,准备伺机而动。 明善很显然也很得意自己的这一声东击西的计策,一双混沌的眼眸望着那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的君临,幽幽的说着:“老朽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定然精心谋划,你的人一刻钟之内是赶不过来的,所以……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让老朽送你上路?” 那话说完,顿时这本来宽敞的平台之上一下子便被杀气所占满,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君临扫视着周遭,入眼的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若是他独自一人对付四五个不成问题,但此时的情形时足足有十五六个人将他团团的围在中间,还有一个不知道身手如何的明善,君临心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底气起来。 难不成,今日自己真的会命丧在这玄宗山下? 见君临的脸上阴沉而危险起来,明善知道君临要动手了,他阴森而杀意四起的声音响起:“杀了他!” 那话音刚落,忽然这高台山的木质地面有些颤抖,一时间那密闭空间里的人都是一愣,包括君临。 “咔嚓……”一声巨响,那周围的木质墙壁瞬间像是让人从中间撕碎一般的炸裂开来。 那里面的黑衣人猝不及防的一惊,忙退后,险些让碎裂的木屑伤及自己。 一下子那高台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开阔平台,再无密闭可言,刺眼的光芒一下子照射在那平台上的人的脸上,让人禁不住的眯起了眼眸。 就在那众人都震惊的瞬间,“砰砰……”几声,已然有两个大意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何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明善便暴戾的嘶吼道。 他心里愤怒的想着,这不可能,君临身边的高手此时都在围困在祭台附近,根本没有可能此时赶回来。 到底是何人? 明善瞪圆了那泛红的眼眸看向了周遭,而君临去也是有些震惊的看向了周围。 在那些黑衣人的四面立着几个人,其中两个人明善是熟悉的,一个是曾经君临的护卫平江,另一个是自己埋在君临身边多年的族里的一个女子,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哑线一启用却是背叛了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脸上带着浓烈戾气的女子,尤其是她脸上那道浅淡的疤痕让那张脸看起来萧杀极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名一身灰色粗布衣衫的少年,看似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利落的站在那里。 “呵呵……有点儿意思,这倒是让老朽没有想到……”明善目露凶光,狠狠的说着。 “明善大师……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很多……”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和嘲讽。 一听到那声音,君临不着痕迹的扬起了嘴角,倒是开始就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她,原来她一直在暗中埋伏。 同君临相反,明善听到了那声音,像是凭空的遭到了雷劈一般的瞪圆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那一袭白衣裙飘然的落在君临面前的慕长安。 “你……你怎么还活着?这不可能,你是武思雅,不是慕长安!”明善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武思雅能够想到在这里围捕你么?若是我不假死明善大师怎么会这般的轻易现身?”慕长安笑弯了眼眸,上扬这嘴角,俏生生的说着。 只是那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冷漠凛冽至极。 明善眼里的血丝密布,仿佛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一切的经过一般,恍然大悟,扬天大笑。 “终究是老朽技不如人……你不愧是这明夏大地的天机,只是你想单凭这几人便可以打败我湟源族的死士么?”明善露出了痛楚而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着。 “不试试……如何知道?”慕长安轻巧的笑了,下一刻便收敛了笑意,萧杀之气弥漫开来。 明善心里此时却也没有了底气,倒在那两名灰色衣衫青年身边的两名死士,已然证明了那二人功夫的了得,再加上慕长安和君临…… 那本来是胜券在握的战斗,因为慕长安他们的出现,瞬间便开始扭转了战局。 明善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慕长安,咬牙切齿的说着:“慕家丫头,既然你那日没死,那今日就让老朽亲自杀了你……” 说完,从背后提出一把长剑,直奔慕长安冲了过去。 还未等慕长安出手,君临却已然迎了上去,一柄软剑像是一条银龙一般的带着可以吞噬一切的煞气飞舞出去。 而于此同时,平江、锦绣等人也同那些黑依然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那高手和高手的对决便在那高台之上展开了。 高台之上的变故早已被那正在斗的焦灼状态的萧清风等人看到。 左岸一眼便看到了慕长安还有那久未见面的平江等人,再仔细看,还有两名身手极高的少年,顿时他安心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同样面容的萧清风,二人相视一笑,放下心来。 那高台却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打斗,从下面断裂开来,那双方人飞跃道地面上,却并没有停止决斗。 慕长安在同两个黑衣人交手,一脸的认真,不得不说这十几名死士却也都是身手极好的,幸好借来了师父后山的两名长童子,否则这么多死士,单凭她和君临几个人却还真不是对手。 那混乱的百姓四散奔逃,其中也有懂些武术的,站的远远的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高手中的高手的对决,这真的是一场武学的盛宴。 而此时已然又有四名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那同君临斗得不可开交的明善瞥眼看到后,立刻命令道:“杀了慕长安!” 那话语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让其他的正在纠缠在旁人身上的死士都集中起来去杀慕长安。 那些死士听后,立刻转身扑向了慕长安。 只是平江等人怎会让他们如愿,提着冰刃硬生生的拦住了死士们的去路。 一时间,这场高手的对决又陷入了白热化。 而君临那柄软剑却越发的狠烈起来,那秋日里柔和的阳光流转在他的软剑上,却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一招紧似一招,招招都是诡奇一般,只是五十几招,便已然让明善招架不住了。 在这过程中却也有不断的冰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明善昏黄的眼眸偷眼看着周围,自己的死士已然只剩下五个人了……大势已去了,只是他却那般的不甘心的看着君临和慕长安,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实现。 明善那眼眸里的不甘心和愤怒燃烧起来,但头脑却冷静极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前的情况还是保命最为要紧,也好日后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明善一个响亮的口哨,虚晃一招,手中向那空中一洒,顿时白色的粉末随着风吹散开来。 君临等人顿时掩住口鼻,不让那毒粉吸入体内。 只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明善和那五名死士的影子。 “不好,不能让他们逃了……”慕长安一声厉吼。 飞身一跃跳上了那摇摇欲坠的高台之上,眉头紧蹙,一双清亮的眼眸凝神望去。 顿时,那快速向着远处密林方向跑去的六道身影映入了慕长安的眼帘。 慕长安眼眸一眯,手指着那方向,凛冽的吼道:“追!” 第306章 除去大患 顿时,那快速向着远处密林方向跑去的六道身影映入了慕长安的眼帘。 慕长安眼眸一眯,手指这那方向,凛冽的吼道:“追!” 而顺着慕长安手指的方向,君临已然带着平江等人已然俯身追将了出去。 慕长安侧目,便看到了萧清风那里似乎也已然脱身了,正踏着人们中百姓的肩膀向着明善逃跑的方向追去。 大抵的看着明善逃窜的方向,跃下那摇摇欲坠的高台,俯身也追了出去。 无论君临还是慕长安都知道,这次定然是不能让明善活着离开的,若是此次被明善逃脱了,在想要除掉他便如大海捞针一般的不可能,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慕长安气沉丹田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不多时便赶上了前面的君临。 君临侧目看着慕长安微笑,那笑容里满满的赞赏和自豪,他君临的女人就是这明夏大地的天机,那般的骄傲。 “一会儿让我来……”君临温柔的对慕长安说着。 慕长安也扬起了笑脸,点了点头,似乎二人都知道过了今日,这明夏大地便真的可以安宁祥和起来。 当君临和慕长安的人将明善和剩下的五个死士团团围住的时候,明善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百般不甘心,取而代之的却是及其平和的面容。 “真是没有想到,我二十多年的谋划,最后却败在了一个丫头手中。”明善语气平和,自嘲的笑了。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是明夏大地的天机……”君临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明善看着那样的君临忽然大笑着,说道:“明安皇,其实杀了慕长安对你我都有好处……她是天机,她活着你的皇位就不保,你可知道……” 那话语里挑唆之意分外明显,萧清风等人顿时眼睛里的杀气更浓烈,下一刻就想要冲过去杀了眼前这个笑的意味深长的明善。 君临却一摆手,阻止了要动手的人们。 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君临的脸上却那般的坦荡,他凝视着明善说道:“呵呵,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做这明安皇?” 明善笑的肆意张狂,道:“定然是要权倾这明夏大地,唯你独尊。” 明善那想当然的回答,却让君临笑的更是讽刺,看到君临的笑容明善显然一顿,男人夺了皇位不是为了权利还会有什么? “你不会想到,我坐上这明夏大地龙椅却不是为了那权利和金钱……而是为了能和我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君临眯着眼眸,冷峻的看着那此时震惊的表情放大在脸上的明善。 忽然明善眼眸一顿,恍然大悟一般,然后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说道:“老朽知道了,你是知道了那传说……” 后面的话语,明善没有再说下去,君临的软剑已然出鞘,直奔他的喉咙而去,于此同时萧清风等人也同那五个黑衣死士都在了一起。 慕长安则站在外围看着胜负已然分出来的人群,想着方才君临和明善的对话,虽然不知道那是关于什么的传说,这片土地上的传说太过于多,她也不心思理会,只是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君临说的那句,他坐上龙椅是为了和她永远在一起,不知怎地,心里就涌起了多年前的那般甜蜜。 想起今日出去明善以后,一切便都尘埃落地了,她重回宫墙之内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虽然成了笼中的鸟儿,但却依旧是和他在一起,那晚君临说过,待到珏儿长大,他便带着她重回迷踪山的密林中,重新住回那树屋之上,冬天看瑞雪,春日赏繁花,夏日听清雨,秋日踏落叶……只是现在想想一切都跟着美好了起来。 慕长安冥想的这一会儿,那五名黑衣死士已然倒在了血泊中,只剩下君临那强势的招数,将明善逼得无处可逃。 众人也都立在慕长安身旁观战,也都放松了心境,明善今日是必死无疑。 众人正看着,只见那明善显然是体力不支了,一个没有注意,君临的软剑便已然没入了他的胸膛,下一刻君临已然收了软剑,静静的看着明善缓慢的倒在地上。 明善眯着眼眸,依靠在身后的一块巨石上,身体一动不动,望着君临,幽幽的说道:“明安皇,你只知道那传说,却不知道……” 后面的话语随着明善那胸口渗出来的血而虚弱起来,但君临却将前面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眼眸一凛,靠近那明善。 “你知道些什么?”君临问的渴望而急切。 君临这样的举动,却是让身边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慕长安,她不禁向君临走来,并且出声提醒着君临:“君临,小心。” 那嘴角已然开始有鲜血流出来的明善忽然诡异的看了一眼慕长安,顿时慕长安便知道事情不好。 果然明善那明善袖口滑落出一枚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直直的奔着君临便刺了下去。 那么紧的距离,君临想要躲闪也来不及,而那么短暂的时间,也不容慕长安思考,下一刻她便一把将君临推开,手中的长剑向着明善便挥了去。 那明善已然是用尽了全力刺出那短剑,君临虽然躲过去了,慕长安那肩膀却被重重的刺中,她疼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那疼痛却带着刺痛,提着长剑的手忽然没有了知觉,嘡啷一声,长剑落地。 再看那明善,因为剧烈的动作,终于是让那薄如羽翼的伤口开裂起来,嘴里喷出了大口的鲜血,目光直直的看着慕长安脸上凝固着那诡异的笑容,没有了气息。 而君临却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惊,忙回身扶住那肩膀上已然渗透出鲜血的慕长安,后面的萧清风等人也都慌忙的上前。 那肩膀处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却全然没有除去明善所带来的雀跃来的明显。 “没事没事,小伤……”慕长安笑的灿烂极了。 说这话的时候,慕长安忽然似乎感觉这样的替君临挡剑的事情在哪里经历过,似乎在某个梦里。 “死了。”平江查看完明善的尸体后,说着。 萧清风看着一脸轻松的慕长安,也是松了一口气,说着:“这明善终于除去了……” 君临一俯身将慕长安抱了起来,惹来她害羞的红了脸,而君临的脸上却有些阴晴不明。 慕长安身上哪怕是伤破了一层皮儿,在他看来都是天大的事情。 众人簇拥着向着玄宗山方向回去。 待到了玄宗山下,见那祭台之下已然平息了,而那些热衷于祭天大典的百姓倒真的不畏惧一般绕开那地上的死伤人,重新聚集在祭台之下,看着那台上手握着那磨得精光的龟甲壳凝神静气的开始占卜。 虽然那四周充斥着血腥,祭台上也混乱不堪,台下的百姓都开始忧心忡忡起来,之前的祭天大典都是那般的恭敬神明,而此次却发生这样的变故,血染了祭台,料想也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在台下百姓担忧和期盼的目光里,玄宗老人的四卦均已占卜完毕,接着便看到玄宗老人跪在地上高举那龟壳,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深深的说着:“老朽谨遵神明旨意,日后……明夏大地再无祭神、祭天大典,一切顺应天意。” 台下的百姓一惊,更是忧虑的望着那玄宗老人。 就在这时,玄宗老人抬起那红润的脸庞,望着台下无数的目光,忽然发出了洪钟般的笑声,朗声说道:“神明最后指示……未来,我明夏大地上风调雨顺,安宁祥和。” 一句话,顿时台下一片欢呼的声音,百姓的脸上散发着无限的希望。 祭典结束,百姓们脸上带着笑容和满足纷纷的向着四面八方散开了,很快,那玄宗山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有士兵在清理着战场。 回到玄宗山上的时候,慕长安的脸上有些苍白起来。 玄老从外面快步的走进来,一看到自己的爱徒受伤了,脸上就变了颜色,不悦的看了一眼君临和萧清风,萧清风忙缩了缩脖子。 若是不是沾了慕长安的光,众人怎么会也能登上这风景迤逦的玄宗山。 众人正在房间外面四处看着风景,里面君临正按照玄老的指示为慕长安查看着伤口。 只是,玄老却在看到慕长安伤口之时,脸上瞬间的苍白起来,君临侧目看到那样的玄老,也是一惊。 只见那伤口处已然开始变得青紫色。 “丫头……你这是……中毒了!”连那泰山压顶都岿然不动的玄老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起来。 顿时,君临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同慕长安都脸上一滞,她忽然回想起明善在偷袭君临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 君临那手指攥得紧紧的,咯吱咯吱的作响,他明了,玄老精通医术,若是他都这样的表情,这毒一定是极其霸道的。 “玄老……这是什么毒?可否能解?”君临满脸急切的问道。 玄宗老人眉头深锁,查看着那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沙哑而忧虑的声音响起:“若是老朽猜的没错的话,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无解之毒……” 第307章 无解之毒 玄宗老人眉头深锁,查看着那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沙哑而忧虑的声音响起:“若是老朽猜的没错的话,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无解之毒……” “无解之毒?”君临眼眸不由得放大,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师父,这毒没有解药?”慕长安眉头紧蹙,脸上也开始凝重起来。 玄宗老人紧紧的抿着嘴唇,缓缓的摇了摇头,忽而又说道:“这无解之毒一般人沾上不出半个时辰便会立刻毒发身亡……但不知为何丫头你虽然中毒了,但却并没有毒发……让为师研究研究。”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陶瓷小瓶儿递给君临,说道:“先给丫头服用两颗,以延缓这毒的蔓延。” 君临点头接过来,便看到玄宗老人快步的几乎有些踉跄的走出了房间。 吃过了那乳白色的药丸后,慕长安故作无碍的安慰着君临,说道:“不用紧张,没关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药?” 慕长安指了指那精致的黑色陶瓷瓶,看着君临。 君临摇了摇头,只是那脸上的担忧丝毫没减轻半分,却是更加凝重起来。 慕长安笑着说道:“这是雪灵丹。” 一听这药的名字,君临心里稍微有些安稳,明夏大地上谁人不知道这雪灵丹是用那天山寒冰川上最顶端长的雪灵芝所制,那雪灵芝三十年才长出一株,据说这雪灵丹迄今为止只有十颗,一颗便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在江湖上更是万金难买。 只是单单就是那么稍微的安定了一下,君临的心又开始揪紧了起来,若是连这雪灵丹都是服用了两颗,是不是长安体内中的毒真的是没有了解药。 想到这里,君临紧紧的握着慕长安的手,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夫人……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该怎么活……” 慕长安那刺痛的肩膀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伸出另一只胳膊轻轻的抚平君临那褶皱成了小山的眉头,此时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担忧和心中的恐惧。 “看你……哪里还有皇上的样子,有师父在,我不会有事儿。”慕长安柔声的安抚着君临。 只是看着慕长安那苍白的脸颊,君临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他坐在慕长安的床头,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温柔极了,只是那大手却是控制不住的细密的颤抖,此时君临的脑海里不断涌现着不好的念头,每一个都是跟长安有光,最后得出来一个最终的念头,便是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不会独活。 但他们的一双儿女还都那么的年幼,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君临便心如刀割,他太害怕她有事了,看着那似乎浅浅的睡着了慕长安,君临眼里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有泪水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君临轻轻的放下紧握着的慕长安的手,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门口萧清风等人见君临一脸凝重的走出来,方才看着玄宗老人匆忙的离开众人便知道慕长安的情况不容乐观,再见君临这般的走出来,更是担心极了。 “长安姐姐如何了?”萧清风望着那紧闭着的房门,眉头紧锁的看着君临问道。 君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左岸唤来,低声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左岸脸上变了颜色,立刻点头迅速的消失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数十名的线子。 萧清风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要进房间看看慕长安却被君临拦住了,说着:“不要打扰她,刚睡下。” 萧清风只得守在了那门口,心里火烧火燎一般。 而君临则独自一人走到了那房屋的后面,看着那云雾缭绕的玄宗山谷,满脸的迷惘和痛楚。 身后脚步声,侧目是平江。 平江这个像是自己兄弟的下属,二人似乎也有许多年没有见面了。 “阁主,夫人那般传奇一样的人,不会有事的。”平江轻声的说着。 如今听到阁主这个称呼,君临苦笑着,有些苍茫的说道:“很怀念逍遥阁的那些日子,同长安相遇相知到相爱……这么多年了,我似乎没有让她过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平江站在君临的旁边,话语有些动容,道:“托阁主和夫人的福,属下和锦绣过上了平静的日子,那时才知道原来生活还有另一种样子,便是同一个女人一起,生一个孩子,每日不必打打杀杀,只要看着她们的脸,便很幸福。” 君临听着平江的话语,平江说的那样的生活也是他一直所渴望的,只是却也是一种奢望。 君临目光深深的看向了那渐渐西下的斜阳,幽幽的说着:“没有遇到她以前,我的生活便是复仇,遇到她之后……生活便是她。” 平江有些心疼的看着那深情的君临,从一开始君临和慕长安相遇的时候,平江便知道慕长安会是君临一生的情劫,他那么想要安慰君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临用手指向了那最陡峭的悬崖上,平静的说道:“看到那里了么……若是长安这次……我就抱着她从那里跳下去。” 平江心里一惊,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前院玄宗老人的声音。 君临忙快步的离开,来到房间时,玄老已然坐在了慕长安的床前,为她把着脉。 萧清风等人围绕在床前,而慕长安却依旧浅浅的睡着。 一旁锦绣和胭脂担忧的相互握着手,紧张的看着那床上睡得悄无声息的慕长安。 良久后,玄老才开口说道:“似乎是因为这丫头体内曾经有天山寒钉的关系,这无解之毒才没有立刻的发作,之前从没有人中过这无解之毒,所以一切还都是老朽的猜测……” 看着玄宗老人一脸肃然的样子,又听到那江湖上传闻的无解之毒,萧清风的心里一片寒凉。 “玄老,研制不出解药么?”虽然知道那是无解之毒,但萧清风还是忍不住问道。 玄宗老人瞪着萧清风,道:“你下山后在江湖上走动那么多年,应该比老朽更知道这无解之毒。” “那我们该怎么办?”胭脂有些哽咽的问道。 “唉……先留在玄宗山,老朽尽力拖延毒蔓延……”玄老有些艰难的说出这话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玄老也没有办法解毒,只能想尽办法拖延那毒的蔓延,而等待着慕长安的终究是毒发身亡。 “我要回榆林城,又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孩子们了……”床上脸色苍白的慕长安嘴角扬起了笑脸,同那近在咫尺的君临说着。 没有人知道慕长安听到了多少方才玄老的话语。 听到慕长安沙哑而虚弱的话语,锦绣脚步慌乱的走出了房间,身后跟着胭脂,平江眉头紧蹙,望着两人颤抖的肩膀,知道两个人定然是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哭去了。 玄老一听慕长安的话,想要阻拦,却听见君临温柔的说着:“好……都听夫人的。” 慕长安听到君临应允了,脸上的笑容更是明媚起来。 “我们一会儿就走。”慕长安柔声说着。 君临紧紧的咬着嘴唇,点头说好。 众人都不再言语,玄老背过身体,眼圈通红。 太阳即将要下山的时候,玄宗老人立在那山门前看着君临怀里的慕长安,长久的没有说话,夕阳打在他苍老的容颜上,有些悲伤。 “师父……徒儿走了。”慕长安扬起笑脸,轻松的说着。 玄老强忍住泪水,看着慕长安,故作严肃的说着:“虽然你坏了我玄宗山的师门规矩……但这玄宗山随时欢迎你回来……” “此次下山徒儿不能再为师父扣头了,下次一并补上。”慕长安依旧是笑的明媚。 听完慕长安那话语,玄老便用力的跺了跺手掌下的拐杖,狠心的说着:“走吧走吧……”然后转过颤抖的身体。 君临抱着慕长安向着山下飞奔而去,身后跟着一干人等。 在君临的怀里的慕长安在离开玄宗山的一瞬间便泪如雨下,她那年迈的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打破师门规矩的师父在知道对自己身上的毒无能为力的时候,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更多,甚至都开始拄起了拐杖。 “师父……此次一别,怕是再无时日相见了,你要多保重。”慕长安在心里深深的说着。 那秋风吹到了君临的衣衫上,慕长安的泪水已然侵入了他的心里,冰凉冰凉。 …… 宽敞的马车里,慕长安在君临的怀里浅浅的睡着,而他温柔而悲伤的看着她越发透明的脸。 路上这几日,慕长安越发的嗜睡了,玄宗老人同君临说过,这是雪灵丹的作用,以延缓那毒性发作。 慕长安醒着的时候,便看着君临,一刻都不错神的看着,然后时不时的问问还有多久才到榆林城。 每每这时,君临和那马车外面的人心里都刀割一样的疼痛,慕长安嘴上不说,大家却也都知道,她是害怕她来不及见珏儿和永宁…… 那马车彻夜飞奔,本来十多天的路程,六天便到了榆林城。 到达榆林城的时候,左岸带着人出了城迎接,见到左岸,慕长安看着他身后,顿时脸上一变,问道:“人呢?” 左岸沙哑而自责愧疚的说着:“找遍了,消息也发出去,还是没有找到……” 一句话,像是打破了君临所有的希望一般,他有些绝望的险些从那马上跌落下来。 却正在这时,从那遥远的官道上一阵急切的马蹄声音响起,那马奔跑的速度之快,隔着好几里便看到了那扬起来的尘土。 左岸顿时大喜,兴奋的说着:“皇上,你看……” 君临憔悴的脸上再看到那来人的时候,方才的绝望转瞬变成了希望。 那黑色骏马上俯身坐着一个一身青白色僧服的和尚…… 第308章 归于平静 君临憔悴的脸上再看到那来人的时候,方才的绝望转瞬变成了希望。 那黑色骏马上俯身坐着一个一身青白色僧服的和尚…… 待到那来人的马来到近前的时候,一跃利落的下了马,没有同任何人言语,径直的撩开车帘查看里面那沉沉的睡着了的慕长安的情况。 周围一片安静,一干人等中有人认识这个英俊的和尚的,有人不认识,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医鬼的高徒、曾经的忘尘神医,现在的忘尘法师。 不一会儿,忘尘脸上鲜有的忧虑,对君临说道:“进宫吧。” 马车咯吱吱的回到了宫中,刚刚替君临处理完繁杂的政务的凌耀快步的从那宫门出走出来,却见众人表情的凝重,却看到了君临怀里的慕长安,大惊,刚想多问便被后面的胭脂拉到了一旁。 君临径直带着慕长安回到了凤鸾宫,白起和尉迟赵广等人便带着珏儿和永宁、启儿迎了出来,只是珏儿牵着永宁的手,有些愣愣的看着那躺在父皇怀里的娘亲,努着嘴,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抽泣着哭了。 玄灵和玄月忙抱着几个孩子去一旁了,也是担忧的看着那慌忙进了内室的君临众人。 方才众人还没有刚觉,现在进了房间里,却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的冷了下来,不由得让人打了哆嗦。 人们这才发现,这寒冷是来自于忘尘。 君临屏退了众人,这房间里便只剩下他和萧清风和忘尘还有平江、凌耀两口子。 君临无意间看到了忘尘那清白僧服上沾染的尘土,他那么一个干净的人却也是无暇顾及自己的匆忙赶来,想到这里,君临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扰了你的清静。”君临憔悴的声音响起。 忘尘没有言语,只是从自己那背后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那盒子被层层棉絮包裹着,一拿出来,顿时这房间里像是三九天的冰窟窿一般,脸那红布桌子上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瞬间便冰冷,开始结了一层薄冰。 君临一惊,虽然没有见过,但他已然猜到了那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接到了左岸的消息,贫僧便拼劲了全力寻得这六枚天山寒钉。”忘尘解释的说着。 一听说天山寒钉,锦绣和胭脂都心里一惊,她们二人是经历过慕长安身中天山寒钉的痛苦。 “这天山寒钉是作何用的,难道是解毒的?”锦绣眉头紧蹙的问道。 “这寒钉一入体内的痛苦……”胭脂的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君临也是同样的目光望着忘尘,忘尘深深的长叹一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 …… 三天后,在那榆林城皇宫里打造出来了一处富丽堂皇的石屋。 石室内灯火辉煌,只是那火焰燃烧起来都生冷生冷的。 中间放置了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女子,皮肤白皙透明,面容平和的睡着。 众人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已然睡了一天一夜的苍白的女子,说不出的难受。 “有天山寒钉和这寒室的抑制,她体内的毒不会到达心脉,只是会一直睡着,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少……”忘尘满脸疲惫的同君临说着。 这三****几乎没有停歇,那张慕长安身下的病床花费了忘尘几乎所有的心血,那病床里除了埋有六枚天山寒钉,还有无数的奇珍药材。 君临此时的目光却已然没有了悲伤,温柔的看着那安静的慕长安,问着:“以后……都会是一直这样么?” 忘尘无声的叹息,继而说道:“三个月贫僧会来一次,为娘娘诊脉开药……或许……或许哪一天毒素被消散殆尽也未可知。” 君临忽然将目光看向了忘尘,面容温和的说着:“忘尘法师,出家人不打诳语……” 忘尘看着那样平静的异样的君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转身将一张药方交给了左岸,便一身尘土的离开了。 一下子,那寒室里陷入了压抑的安静和寒冷。 “阁主……”平江上前想要安慰君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关系,只要她活着,只要我还能同她在一起……便好……”君临那双眼眸里极近温柔的望着那躺在冰床上的慕长安。 似是感受到了君临的目光里的深情,那病床上的慕长安睫毛微烁,缓慢的睁开眼眸。 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君临的脸上,扬起嘴角,笑了,有些虚弱的说道:“在说什么……” 见慕长安醒来,君临那眼眸里的深情更加浓郁起来,温柔的笑着,挽起她的冰冷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说着:“没什么……夫人,你看可喜欢这里?” 慕长安从那冰床上坐起来,方才迷蒙恍惚中她也听到了忘尘的话语,心里的忧伤却丝毫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 饶有兴趣的环顾着这如同水晶宫一样的房间,装饰和摆设都同凤鸾宫中自己的寝宫如出一辙,那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株怒放的寒梅,旁边还有半盘为下完的棋局,看起来温馨极了。 “很是喜欢。”慕长安眼里带着那冰晶一样的透彻,笑着说着。 一旁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压抑着心里的悲伤,直到慕长安将目光看向他们,便强装出笑意。 看着那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却也都是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慕长安眉眼温柔的说着:“平江、锦绣你们两口子便留在榆林城吧……也好帮帮皇上。” 平江和锦绣忙点着头,锦绣一双眼眸泛红紧紧的握着慕长安手,而后者则轻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抬眼看向了凌耀和胭脂,慕长安轻柔的说着:“胭脂,回去和凌耀好好过日子,将启儿抚养成人,将来也好和珏儿是个伴儿。” 胭脂抿着嘴唇,眼泪无声的留下来,深深的点了点头。 目光左看,便见到萧清风满脸的悲戚,慕长安禁不住的笑了,说着:“长安姐姐把珏儿和永宁交给你管教,定要让他们成长成为纯良的人……师父年岁大了,多去看看他……你知道的,后山有一条路可以直通他的住处……还有,武思雅是个好姑娘,替我好好照顾她。” 萧清风听了那话,眉头紧蹙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慕长安已然看向了白起和赵广,说着:“以后珏儿和永宁的安危……便交给你们了。” 话不多,却带着浓烈的信任和嘱托 “娘娘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白起和赵广发誓一般的说着,只是这七尺男儿也是红了眼眶。 “怎么就像是留下遗言一般,忘尘不是说了么,只不过会比旁人爱睡觉一些……”君临埋怨的看着慕长安,只是后面的话语却也是说不下去了,转过身去。 “好了,都散了吧,还有什么事情,等我下次睡醒了再同你们讲……”慕长安却笑得云淡风轻的说着。 众人看着慕长安和君临两个人,终究是离开了,只是却都不约而同的守在了那寒室的外面。 一下子,这寒室里只剩下君临和慕长安还有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珏儿和永宁。 两个小家伙穿着厚厚的棉袄,圆滚滚的,再仔细看脸上都有哭过的泪痕。 君临将两个孩子抱上了那冰床,慕长安小心翼翼的将珏儿和永宁搂在怀里,看着两张冻得通红的小脸,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将那眼眶里的泪水倾斜而出。 原以为她会将他们教育成优秀的人,只是现在就连参与他们的成长都是不可能的,一想到不能一天天的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欢笑,替他们解决烦恼,慕长安的心便像是针扎一样的蔓延开来的痛,那痛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 君临宽阔的胸襟将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子三人深深的拥进怀里,泪水也扑朔的掉在那冰床上,没有融化却转瞬间便结成了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君临像是发誓一般的说着。 …… 自那日慕长安睡去后又是半月有余,就像忘尘说的,慕长安睡着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凌耀和胭脂已经告别的了君临,带着启儿回去南楚了。平江被封为御林军统领,带着锦绣和女儿平瑾瑶将家安在了榆林城。白起和赵广也带着剩下的精卫久居在了榆林。萧清风则不知所踪了,像是消失了一般。 君临则每日勤于朝政,明夏大地开始恢复了生机,一切都井然起来,就像是慕长安依旧在大家身边,而不是躺在那寒室里一般。 只是似乎那些熟识她的人,心中都像是缺了一个洞,用尽全力,似乎也拟补不上一般,每每想起来都会蔓延开来的悲伤。 又过了两个多月,忘尘风尘仆仆的来了。 除了为沉睡的慕长安诊脉开药以外,忘尘还带回来了已然消瘦不看的萧清风,此时他已然没有了往日的英俊潇洒,取而代之是极近沧桑。 听忘尘说这两个多月,萧清风像是疯了一般的寻找这无解之毒的解救之法,却无果,终于在他醉酒险些坠河之时,忘尘遇见将他救了回来。 后来,萧清风终究是看到了珏儿和永宁那般期盼的目光中留了下来,重新成了太子傅,却也从来不问政事,全心全意的教导珏儿和永宁,还有平瑾瑶。 …… 君临每日除了上朝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便都在寒室中度过,后来奏折也在寒室中,夜宿也在寒室,上次忘尘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而君临却不停忘尘的劝阻,依旧日日在这寒室中。 平江等人也劝过,只是君临一句话便让所有人不再言语。 他说:“我想每次长安醒来……都可以第一眼看到我……” 第309章 十年一梦 平江等人也劝过,只是君临一句话便让所有人不再言语。 他说:“我想每次长安醒来……都可以第一眼看到我……” 那样的深情款款,让听到那话语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自打慕长安中毒以后,似乎君临的性情也大变了,不再同从前那般的冷峻,更多了几分的平和,连同笑容也多了起来。 只是就像忘尘说的,慕长安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了,似乎进入了休眠状态,安静的连呼吸都轻微极了,每每这时,君临便眼眸都不错神的凝视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她的呼吸便没有了一般。 虽然忘尘已然同他讲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而且慕长安的状况一年随着一年已然开始好转了。 日月更替,四季流转,一转眼便过了六年。 一个晴好的春日午后,君临正伏在寒室冰床旁边的画案上聚精会神的瞄着丹青。 忽而听到门口处左岸的声音:“皇上……” 君临手中的画笔一顿,他知道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左岸不会来寒室找自己。 放下笔,君临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慕长安,生怕一丝丝的声响打扰她,然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寒室,虽然知道她是沉眠,不会轻易醒来,但君临却依旧那般的小心翼翼。 看着寒室的门响动,随即君临从里面走出来,一股子极致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左岸打了一个寒颤。 君临披着皮裘,立在门口,外面的温暖让他有些适应不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左岸看着君临这般,心疼的劝慰着:“忘尘法师上次反复叮嘱皇上莫要久居在这寒室……” 还未等左岸说完,君临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语,询问道:“何事?” 一句话让左岸想起来正事,虽然皇上这些年性情大变,性格温和许多,但是平和之中说出来的话语却也依旧威严万分。 左岸不敢怠慢,忙回报着:“皇上,有消息了……” 听到左岸的话语,顿时君临那平静的眸子里乍现出来光芒,忙问道:“找到了?” “有了方向,属下会竭尽全力继续寻找。”左岸如实禀告。 君临脸上扬起了如这春天一般的笑容,像是万物复苏一般的充满着希望。 “好……辛苦了。”君临眼眸感激的望向了左岸。 听到君临这般说,左岸有些惭愧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君临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去了。 自从多年前知道了那个传说以后,君临拼命的登上这皇位,便秘密的派出人去四处寻找,后来因为明善作乱停歇了一段时间,六年前当慕长安中毒后,君临让左岸亲自带人潜心寻找。 足足六年的时间,终于有了些消息,若不是今日左岸来,君临几乎以为那个传说是子虚乌有的,只是即便是毫无根据的传说,他定然也不会放过一丝丝的希望。 君临转身回到寒室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意。 只是转身的瞬间却愣住了,继而眼眶里险些流出眼泪来。 又是五百多个日夜……那抹身影终究又是从那病床上醒来了。 这冰冷的寒室似乎因为她的醒来而变得生动鲜活起来,连同那平日里安静的灯火此时都发出嗤嗤的雀跃的声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只见慕长安一身水蓝色的缦纱罗裙,正俯身看着那画案上的丹青。 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慕长安却也知道又是很久的时间,否则君临的丹青不会这般的纯熟了。 听到身后气息的微变,慕长安没有回头,声音柔软的说着:“夫君的丹青越发的妙了。” 那画布上是慕长安的笑颜如花,当真的如同真人一般的惟妙惟肖。 君临缓慢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慕长安,下巴上的清茬抵在慕长安的肩膀上,微微的有些扎人。 “夫人……我好想你。”君临婆娑着下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慕长安那冰冷的脸上。 转过头,慕长安清澈的眼眸看向了君临,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 “我这一次睡了多久?”慕长安抽着鼻子说着。 “五百二十一天又七个多时辰……”君临眼眸如一汪泉水般温柔的望着慕长安。 “一年多了……怎地就生了白发?”慕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君临那鬓上的一缕银丝,心疼的说着。 “无碍,可能是思念夫人得紧。”君临勾起唇角,笑的柔和极了。 不多时,珏儿和永宁便来了。 两个孩子明显比上次慕长安见到的时候长高了许多,两个孩子一见到母亲,顿时都高兴极了。 “母后……你看珏儿有没有变得更英俊潇洒呢……”已然十一岁的珏儿见到母亲依旧孩提一般的扬起白净而初显俊俏的脸,问道。 “呵呵……”还未等慕长安讲话,便听到一旁永宁有些嫌恶的轻哼着。 “皇甫永宁,你这是藐视本太子,小心本太子吃了你养的狼狗……”珏儿一脸正色的说道。 永宁那俏生生的笑脸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欢脱的哥哥,不着痕迹的蹭到慕长安的怀里,扬起笑脸,问道:“母后,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睡这么久……” 一句话顿时让一旁的珏儿眉头蹙了蹙,转而笑着对慕长安说道:“娘亲,永宁是想念你做的桂花糕了……” 慕长安怀里搂着永宁,伸手又将那懂事的珏儿拥进怀里,这一双儿女,珏儿像极了自己的性格,古灵精怪却心思缜密,而永宁则随了君临的性子,淡漠而脆弱。 君临看着这母子三人,心里溢出来暖意,无乱怎样,他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不是么,这样便足以。 用过了晚饭,慕长安不敢让两个孩子在寒室中呆太久,即便是那般的不舍得,也不得不让他们离开。 分不清时辰,君临怀里抱着有些虚弱的慕长安,轻柔的说着话儿。 慕长安醒来以后,短的时候一个多时辰便睡了,长的时候是几个时辰。 便如此时,慕长安在君临的怀里,用力睁着眼眸,看着他的眉眼,似乎这些年他也苍老了许多,那般的像是贪婪的猫儿多吃几口鱼儿一般的凝视着君临。 每每这时,君临便温柔的抚着慕长安的长发,温柔的说着:“没事,夫君会一直守着,等下一次的相见……” 就是在那样温柔的呢喃中,慕长安终究抵不过眼皮的沉重,又沉沉的睡去了。 正巧第二日是忘尘的三月诊脉用药。 忘尘抬眼便看到了君临的拿缕银丝,眉头不着痕迹紧蹙,道:“皇上倒是将贫僧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般。” 鲜有的在忘尘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的愠怒。 替慕长安把完脉搏后,忘尘重新写了方子,又从怀里取出几味药交给君临,也都是世间难寻的无价之宝。 “娘娘身体里的毒药被寒气压制着开始消散,不过还需要些年月,但终究会醒来。”忘尘脸上的表情平和了起来,说着。 对于君临,这样的消息简直让他从心底里高兴,虽然不敢奢望。 忘尘看着君临,忽而话锋一转,道:“只是若是以皇上现在的执拗,怕是到了娘娘醒来之时,皇上的身体却也会让她担忧。” 君临却浅笑着,换了一个话题,看着那依旧风尘仆仆的忘尘,说着:“一想想要对你说谢谢,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三个月一次诊病,怕是你的清修早就没有了。” 忘尘缓慢的踱步向外走去,平和的声音响起:“这何尝不是一次特别的清修。” 待到忘尘走出寒室的时候,又递给君临一个方子。 君临疑惑。 “这是给你的,你体内的寒气已然开始侵蚀身体,还当早日服用。”忘尘目光平静的说着。 说完那话,便又是离开了。 三月诊病,忘尘从来不多逗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君临却是知道,就是这样来去匆匆才带回来那么多奇珍的药材,用尽各种医法为慕长安驱毒。 对于忘尘这份恩情,君临自知无以为报。 ……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当忘尘那张已然开始泛起皱纹的脸上如释重负的时候,又是四年过去了。 “娘娘最晚会在今晚之前醒来。”忘尘深深的说着。 起初君临没有在意,只是下一刻却抬起那有些苍白的脸,震惊的望向忘尘。 “贫僧四处游历了十年,终于可以回寺庙长伴青灯整日礼佛了。”忘尘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君临已然硬生生的跪在了忘尘面前。 忘尘少有的慌乱的搀扶起君临。 “兄长大恩大德,君临此生无以回报。”君临眼眸含泪,深深的说着。 忘尘那无波的脸上,在听到君临的话语的时候,眼里也有些湿润,看来他也是知道他和慕长安剩下的时光不多了。 “为兄……也只能帮你和长安到这里了,余生……珍重。”忘尘声音发涩,颤抖的说着。 说完那话便转过身,快步的离开了。 待走出那寒室,在即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忘尘终究是停下来久久的望着那寒室的门,眼泪涌出来,嘴里呢喃着:“君临,师妹……珍重。” 而后,忘尘便消失在了那即将要西下的夕阳中,从此那江湖上流传的忘尘神医再也没有出现过,多年后一处深山的古刹里,一名德高望重的高僧流传于世。 当慕长安缓慢的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前的人不只有君临一个人,还有那已然少年的珏儿和长成了大姑娘的永宁,还有……锦绣、平江…… 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看着那脸色虽然苍白却依旧是风华依然的慕长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一梦十年,醒来亦然。 …… 没过几日,便传出明安皇驾崩的国讯,太子遵从遗诏,由太子傅萧清风辅佐登上皇位,国号明仁。 第310章 最终归宿 没过几日,便传出明安皇驾崩的国讯,太子遵从遗诏,由太子傅萧清风辅佐登上皇位,国号明仁。 一梦十年,醒来亦然。 …… 没过几日,便传出明安皇驾崩的国讯,太子遵从遗诏,由太子傅萧清风辅佐登上皇位,国号明仁。 …… 南楚地界,迷踪山。 正是盛夏的季节,那迷踪山同多年前一样,山路崎岖,树木葱郁。 在那隐蔽的山谷中,不远处的小溪哗啦啦的流淌着,碎在上面的阳光让那潺潺的流水波光粼粼。 一棵苍天大树立在那山谷的一侧,遮住了大片的阴凉,周边盛开着蓝紫色的花朵,散发着如有若无的清香。 大树下的长椅上,慕长安披着厚厚的皮裘正仰着头,透过那斑驳的树影看向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微风吹过清淡的花香充斥着周遭,真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一旁平江和君临正忙着挑选着木头,然后搬上旁边的大树上,慕长安扬起嘴角,看向了那在原址上重新建起来的树屋,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到来了。 锦绣从小溪边提了一箩筐鱼儿回来,远远的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凌耀和胭脂。 人没到,凌耀的声音先到了。 “我说你们两口子可真是闹腾,好好的皇宫不住,偏要来这里,来就来了呗,还不让手下帮忙,硬是折腾我和平江这把老骨头……”凌耀挥舞着袖子,嚷嚷着。 “南楚侯,我怎么感觉你心里是一百个愿意的……”平江立在那树上,笑得爽朗。 凌耀白了一眼他,嘴里呢喃着:“谁能想到这明夏大地上的两大枭雄居然躲到我这迷踪山的地界来……” 说完那话后,不情愿的然后爬上了树。 胭脂笑着坐在慕长安和锦绣身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姐姐,你和姐夫还真的就把这明夏交给珏儿,就这么隐居了?” 那日听说明安皇驾崩的时候,凌耀便笑着同胭脂说,很快便要见到君临和慕长安了,果然没过多久两个人便一辆马车,同平江和锦绣直奔这迷踪山了。 慕长安微白的脸上扬起笑容,说着:“无碍,有清风辅佐。” 锦绣也说着:“珏儿那聪明劲儿可是随了姐姐了,天生是做皇帝的材料。” 慕长安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胭脂和锦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过了十年,两个人的容颜也不再年轻,锦绣的面容不再冷峻生硬,柔和起来,而胭脂却越发雍容华贵起来。 那日慕长安看到已然白了头的君临的时候,泪如雨下,她最后一次醒来距离上次已有三年之久,只是就是这三年,君临便看起来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而她却依旧是十年前的那般容颜,除了脸色越加的苍白以外没什么变化,只是她自己确是知道的,身体再也不是十年前的样子。 那宽阔的树上,树屋的雏形已然出来了,比从前更是宽敞了,而树下,慕长安几个人也做好了饭菜,一股子饭香飘散出来。 一张宽敞的木桌上,数道荤素菜式随意的摆在上面。 慕长安招呼着树上的几个人下来吃饭。 六个人围坐在那饭桌周围,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散落在饭桌上,说不出来的安宁祥和。 君临一身粗布衣衫,微微沾染了些尘土,脸上笑的满足的端着饭碗,一旁的凌耀也是扯下了外面的锦缎罩衫,不修边幅的坐在那椅子上,平江也随意的接过慕长安递过来的饭碗,坐在那里。 慕长安看着几个人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当年你们三个人可是一个上午便搭建起来了这树屋……” 说到这里,忽然慕长安的笑容浅淡了下来,是啊,多年前那树屋建造的多么快呀,那是因为还有一个人,一个慕长安想起来心里便会牵引出来愧疚的人,他爱吃她做的叫花鸡,却把最好的鸡腿留给她。 凌耀看着慕长安,便知道她是想起了野朱,忙换了话题说着:“你睡了十年……你说我们会不会老,你家珏儿都到了可以纳妃的年龄了。” 慕长安抬眼看着他们不再年轻的容颜,的确,他们都开始上了年纪了,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但心却似乎依然布满了沟壑。 君临举起手边的杯子,笑的真诚,感恩的说着:“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和长安终究是回到了这里,这一路上……谢谢你们。” 虽然凌耀和胭脂都知道自打长安中毒以后,君临的性情大变了,却也不知道竟然变成了如此。 有些诧异的看着那真诚的君临,凌耀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着:“君临,你倒是真的脱胎换骨了一般……” 随机凌耀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样的君临虽然骨子里还带着那股子压迫的气势,但似乎不再那么寒凉起来,再也没有那股子让关心他的人一见到便心疼的冷漠了。 这样的君临,凌耀终究是放下那颗自打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他就一直没有平稳落地的心。 几个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就像多年前在这大树下时候的场景,虽然此时人不同,却也都是那般的心海无波。 六个人闲聊着,似乎将这十年慕长安没有参与的时光都同她讲完了一般,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崭新的树屋已然建好了。 凌耀看着眼气极了,非要也寻一棵大树建一座房子,让君临一个眼神吓退了,凌耀心里暗暗的腹诽着,君临便是君临,再变得平和无害,他终究是喝着头狼血长大的枭雄。 眼见着天渐渐黑了下来,锦绣和胭脂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慕长安的手,不愿意离开。 慕长安笑着说道:“莫要不舍,你们想来便来,不过……却不可告诉孩子们我和君临在这里。” 胭脂点了点头,锦绣眉头一动,说着:“珏儿那聪明劲儿,一准猜到你和姐夫在这里。” “就是因为珏儿聪明,才不会找来,饶了阁主和夫人的清净。”平江安慰着锦绣,平静的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也赞同的看着平江,待到几个人告别后,再看那凌耀已然走出了好远好远…… 送走了几个人后,这洒满月光的树林中归于了平静,只听得远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和夜莺时不时的轻叫声。 君临拥着消瘦的慕长安漫步在那清淡的月光下,向树屋走着。 “夫人……终于回到了我们的归宿了。”君临带着浓郁柔情的声音响起在这夜色里,带着等待了多年的沧桑。 慕长安身手握住君临那粗糙而冰冷的手,笑容沁满了月光,深深的说着:“是啊……我们终于回到这里了……”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语,包含了多少的血雨腥风,沧海桑田。 两个人便这样安静的向前走着,享受这渴望多年的宁静。 翌日一大早,这本该在安静中苏醒的清幽山谷,却在凌耀那喊叫声中喧嚣起来。 “君临、慕长安……起床啦……” 一旁的胭脂低声的让凌耀小声些,却惹来凌耀更大声的呼喊。 君临在睡梦中便知道,自己和慕长安想要的清净终究会被凌耀打破,只是……君临和慕长安的嘴角上不约而同的上扬。 …… 这般美好的时光,终究是在君临和慕长安日渐虚弱的身体中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度过,凌耀和胭脂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忘尘曾说过,即便是慕长安身体中的毒解了,但天山寒钉的寒气已然腐蚀了她的心髓,却也是活不过五年,而君临在那寒室中久居十载,身体亦然如此。 五年的时间,又是一转眼便过去了。 一个晴好的天气,君临陪着慕长安坐在那树下的秋千上,久久的都没有言语。 忽然慕长安虚弱的说着:“忽然间觉得我这一生亏欠太多人,亏欠父皇母后,亏欠凌晖、顾云池、胡嫣然还有……野朱……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想起他们……” 君临抬起手抚上她的额头,温柔的说着:“人老了就回想起一些从前的人。” 慕长安侧目,看向了君临,带着浅淡的笑说道:“但却觉得……我这一生亏欠最多的还是你……” “不,是我亏欠夫人……来生夫君定当拼尽全力去爱你。”君临将下巴抵在慕长安的额头上,深深的说着。 “这五年的时光已然是偷来的了……何来的来生?”慕长安笑的有些无力。 君临深深的看着慕长安的眼眸,温柔至极的说着:“若是没有来生……何来今生我这般的拼命坐上皇位,传说中,只有一统明夏江山的人才能知道那个秘密,那个可以永系来生的秘密,我便那么贪婪的想要和你永生永世都系在一起,所以即便是你厌恶我夺了这江山,我也无怨无悔,因为长安你可知你是我的命……” 而慕长安却已然虚弱的依靠在君临的肩膀上,听得君临那若有如无的话语飘入了耳朵中,眼里滑落下来的泪水湿透了君临的肩膀。 最后君临轻柔的拿起慕长安右手,她只是感觉自己的手微痛,一滴掌心血滴入了一个冰晶一样的杯子中,里面还有君临左手的掌心血,两滴血混合在了一起,融化在了像是即将要融化的杯子中,殷红异常。 接着那股子血腥便涌入口中。 在慕长安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耳畔听到的是君临坚定而虚弱的话语: 记住来生我不会是这明夏的皇,也不会姓皇甫……我只叫君临……夫人一定要第一眼便认出我来…… 第311章 以后的事 莞城,明夏大地上最近兴起的有名的烟柳小城,来往商旅行人路过了都会进城消遣一番。 而这莞城里名气最大的烟柳之地,要数这金屋苑,如这名字一般,这金屋苑里课着实藏着许多的美娇娘,直叫人流连忘返。 一前一后,两个锦缎玉袍的公子踱步走入了这金屋苑。 老鸨正在里面招呼着客人,眼见这进来的二位不是普通人,忙上前,厚重胭脂下的脸挤出过分热情的笑容。 “诶呦,二位爷里面请……”老鸨说着,一双精光的眼睛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男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淡笑着,没有言语,一双眼眸璀璨极了。 倒是后面那个身着湛蓝衣衫儒雅的男子,浅笑着说着:“这么妈妈,我们来一睹芙蓉姑娘芳容。” 老鸨一听这话,微微一顿,然后忙陪笑着说道:“二位爷可是对上了那门口的诗句?” 那湛蓝衣衫男子一双桃花眼微弯,倒是将那一身的儒雅消失殆尽,他单手递给那老鸨一把折扇,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两句七言。 那老鸨不敢怠慢,笑容更是重了,说着:“好嘞,这就给芙蓉姑娘呈上去,二位爷稍等。” 那湛蓝衣衫的男子点头,然后寻了一处作为,伸手让一旁的黑曜色衣衫的男子上座。 “珏兄长,为何今日非要来这金屋苑见这芙蓉姑娘?”蓝衣衫的男子为旁边男子斟上茶,问道。 皇甫珏眉眼微弯,笑的意味深长道:“启弟,怎么你害怕瑾瑶知道你来着金屋苑?” 一提到平瑾瑶,凌启的脸便微微的红了起来。 皇甫珏继续打趣的说道:“人人都说这明夏大地上第一才女要数这金屋苑的月芙蓉,许多达官贵人都是千金难见佳人一面,终是因为这要见佳人需对上那两句妙诗……为兄自知诗书不精,当然要拉着你这天下第一才子来帮我了。” 凌启看着皇甫珏那般笑意浓郁的说出了这让人将信将疑的话语。 凌启着实摸不透自己这兄长的行事作风,常常让人意想不到,例如这次他拉着自己瞒着清风叔叔出来,分明是说暗中调查最近一直笼罩在北方地区的拐卖妇女的案件,可是这一转头,便拉着自己来到了金屋苑来了。 “兄长,弟弟真是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凌启有些无奈的坐在那里,说着。 皇甫珏啪的一声展开那翠玉扇,笑着不言语,但那双同慕长安几乎无二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那角落里的正同两名歌姬欢愉的男子,侧耳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大哥……这金屋苑的美人儿倒是比咱们弄的那些女人强上百倍……”一个消瘦的男子,一脸的色相,说着。 另一个微胖的男子则示意他莫要说了,四处看着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压低声音说着:“这里的姑娘再美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咱们兄弟往外掏钱,咱们那些姑娘是让你我二人挣钱的……” “是是是……大哥说的极是。”那消瘦的男子忙笑着附和着。 …… 皇甫珏指尖缓慢而无声的划过那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手指不着痕迹的摆了摆,便有人坐在了那两个男子身旁的桌子上。 就在这时,那老鸨忙笑意吟吟的跑过来,对凌启说道:“公子真是好文采,芙蓉姑娘邀请两位公子楼上一叙。” 凌启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皇甫珏,后者笑的更是欢了,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在那老鸨的手中,老鸨直笑的脸上的胭脂都要掉落下来,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 皇甫珏在前,凌启在后跟着那老鸨便上了二楼,在最深处的房间出停下,老鸨打开门,恭敬的对着里面的说着:“姑娘,两位公子到了。” 说完后,示意两个人进去,然后老鸨便退下了。 凌启看着那老鸨的模样,有些奇怪,她倒像是极其恭敬这位月芙蓉姑娘一样。 进入这幽静的房间,凌启便从心里赞叹这房间的主人的蕙质兰心,陈设摆件,墙上挂画都透着主人的才情。 二人立在那红木桌旁,便见一旁的书案旁,一个紫衣少女正认真的描着丹青,自是有一番的高洁傲岸。 “芙蓉,又在画什么?”皇甫珏清淡的带着笑意说道。 那月芙蓉听到这声音后,顿时抬头,望见皇甫珏立刻从那书案后面快步走出。 “芙蓉见过皇上……”月芙蓉施礼道,脸上满是尊敬。 “免了。”皇甫珏爽朗的说着,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了那一旁的椅子上。 月芙蓉站起身为皇甫珏斟茶,道:“皇上怎么没有通知下属,倒是让皇上久等了。” 皇甫珏笑着看着那立在原地,脸上有些不悦的凌启,对月芙蓉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这明夏第一才子么,今日这诗,对的如何?” 月芙蓉眼眸也不看向凌启,低头说道:“是芙蓉见过最好的。” 听了月芙蓉的话语,皇甫珏笑的清亮极了。 他转头对凌启说道:“启弟,坐吧,芙蓉是朕的人,今日带你来见见,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凌启瞪了一眼皇甫珏,然后有礼的对着月芙蓉拱手道:“在下凌启,久闻芙蓉姑娘才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月芙蓉一双美目望向凌启,浅笑着:“彼此。” 简单的叙话后,月芙蓉向皇甫珏汇报着近些日子打探来到消息。 良久后,皇甫珏站起身,同凌启离开。 在离开前,月芙蓉恭敬的对皇甫珏说:“日后芙蓉会差人将消息送到皇上那里,皇上莫要带着凌侯爷来这烟柳之地了。” 皇甫珏顿了一下,望了月芙蓉一眼,随后笑着点头离开了。 待到两个人离开后,月芙蓉久久的望着凌启坐过的那张椅子,忽然泪水涌了出来。 她嘴里呢喃着,皇上,谢谢你让芙蓉见他一面……只是他不属于芙蓉,日后也莫要见面了。 …… 皇甫珏看着凌启,笑着问道:“这天下第一才女如何?” “如何?很好……”凌启随意的说着。 “很好?我看还是没有瑾瑶妹妹好吧?”皇甫珏坏坏的笑着,看着凌启的脸通红。 皇甫珏随后冲着身后笑道:“瑾瑶,都跟了这么久了,还不现身。” “我要告诉清风叔叔,还有凌老侯爷,你们来金屋苑,启哥哥,你太让瑾瑶失望了!”带着赌气的声音响起。 凌启听到那声音立刻脸上变了颜色,忙回头,看到平瑾瑶慌乱的解释着:“瑾瑶,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哼……”平瑾瑶一张俏丽的脸,气得圆鼓鼓,掉头便跑了。 凌启有些焦急的看向了皇甫珏,眼里埋怨之意分外明显,后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凌启快些去追平瑾瑶。 待到那一对小冤家消失在了街角处的时候,皇甫珏才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已然远去的金屋苑。 对于月芙蓉,他是想要给予些什么的,毕竟那个女子当初为了救启儿也是九死一生,只是……启儿心中已有瑾瑶,即便是如此,皇甫珏还是带凌启来见她,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不再多想,接到暗精卫的线索,皇甫珏独自一人来到了这莞城的一处偏僻的破庙外面。 隐蔽处两名暗精卫已然等在那里,见到皇甫珏刚想施礼,后者挥了挥手,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回主子,好像羽化堂也参与了其中,里面有几名他们的高手。”一名暗精卫说道。 皇甫珏点了点头,然后换上了准备好的破布衣衫,散乱了头发,随后抹上了两把土灰在脸上,顿时俨然成了一个叫花子。 准备好了一切都,皇甫珏便拿着破碗走进了那破败的庙宇。 暗精卫们没有阻拦,只是暗中保护着,他们都知道自家这位主子虽贵为天子,但却心系百姓,但凡涉及到百姓的事情,几乎都会亲力亲为。 皇甫珏走入了那破庙,果然里面有五六个高手立在一个破屋子外面,而屋子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声音。 皇甫珏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眼眉,随即消失不见。 “几位大爷,行行好,赏口饭吃……”皇甫珏弓着身子,靠近那几名男子,样子可怜极了。 没有人会怀疑,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因为皇甫珏像是遗传了慕长安的基因,着实是演的逼真极了。 那几个人瞪着眼睛,驱赶着皇甫珏,经过几番的纠缠,皇甫珏终于摸清了对方的人数。 将手中的破碗一扔,手掌带着风袭向了那为首的男子,顿时暗精卫也现身,同那几名高手斗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时,那屋里也响起了打斗声音。 待到皇甫珏他们解决了外面的人后,房门也被从里面让人用脚踢开,一个清冷的女子将制服的一个男子压了出来。 见到那清冷的女子,皇甫珏先是一愣,随后声音都跟着温和起来:“永宁……” 皇甫永宁单手提剑,将那男子扔在院子里,清冷的眼眸在看到皇甫珏的时候,温暖了一些,随后又冷峻起来。 “他要胡闹,你们也随他?”皇甫永宁低沉的声音响起。 顿时,周围的四名暗精卫感觉脖子后面冷气寒凉。 “别怪他们,不过永宁你从师祖那里回来了?”皇甫珏问着。 皇甫永宁自十一岁去玄宗山学艺,这样算来也有几年了。 “嗯。”皇甫永宁淡淡的说着。 “凌耀叔叔让我们去送父皇母后最后一程。”皇甫永宁轻轻的说着。 “父皇母后……离开了吗?”皇甫珏震惊的问道。 皇甫永宁点头。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悲伤,因为他们都都知道,慕长安和君临……会再次相遇…… 第312章 枭雄之冢 待到皇甫珏和皇甫永宁赶到迷踪山的时候,凌耀夫妻已然在那里等候了。 一同立在一旁的还有平江夫妻。 皇甫珏和皇甫永宁上前施礼见过几位长辈。 “永宁回来了……”锦绣伸出手拉过那面容柔软了几分的皇甫永宁。 几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向着那迷踪山深处走去,在那依旧如新的树屋旁,一座不起眼的新坟处停了下了。 “去给你们父皇母后磕头。”凌耀沙哑的声音响起。 两个孩子跪在那无字碑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胭脂在一旁烧着纸钱,眼泪禁不住又涌出来,永宁走过去轻声的安慰着:“婶婶莫要悲伤,父皇母后这一生经历太多的磨难,来生二人定然会平安幸福。” “话虽是这样说……”胭脂压抑着最后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语。 胭脂也是知道君临和慕长安用了古法系住了来生,但那毕竟是传说,即便是真的,自己的后半生,便再也见不到慕长安了。 皇甫珏跪在那无字碑前,脑海里回想起了半年前见到父皇母后的场景,那是自父皇母后隐居后他第一次见到两个人。 两个人那般的安宁和祥和,那时皇甫珏从下便一直知道,父皇母后想要的便是这般的长相伴,那是第一次他和永宁从父皇嘴里听说了那叫做系来生的传说。 皇甫珏不相信那系来生,但相信父皇的话,他就那么坚定的相信,来生,父皇母后定会相遇。 “平江,没有派人去通知倾城和长宁么?”凌耀问着。 “清风早就让人去通知了,怕是不会来了。”平江轻声说着。 “也罢……”凌耀长叹一声。 不多时,凌启和平瑾瑶也赶来了。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众人才离去,皇甫珏和皇甫永宁则是守了三天后,方才离去。 待到那片山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以后,风刷拉拉的吹过了那无字碑,卷起了一圈圈的淡淡的花香。 那花香的来源,是一对中年的男女,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衫,脸上也爬上了皱纹,却丝毫不减当年的英俊潇洒,女子一张同慕长安五分相似的脸,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两个人将怀里捧着的大把大把的兰花载种在那无字碑周围,顿时若有若无的花香弥漫开来。 武思雅半跪在那无字碑前,将那碑前旧的菜肴换下来,摆上了新的酒菜,然后恭敬的拜过后,擦掉眼角的泪水,踱步离开去不远处的山石旁等待萧清风。 萧清风一双清澈的眼眸含着水波。 自五年前慕长安醒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再次相见,竟是对着这无字碑。 萧清风坐在那无字碑前,手中一壶酒。 “长安姐姐……你倒是狠心,竟最后也没有让我见上一面……”萧清风仰口喝了一口酒说道。 转而眼里带着笑道:“我猜是君临不让你见我的,否则你怎么会这般狠心……” …… 絮絮叨叨的萧清风说了许多话,泪水混合着酒水浸透了那柔软的土地,他有多久没有这般放肆的说话了,他也曾怨恨过君临,将还未成年的珏儿交给自己,将整个明夏交给自己,只是这等的信任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所以他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一丝倦怠的将珏儿扶上了那帝位,从根基不稳到现在的固如金汤,五年的时间他便花白了头发。 “我没有将你们离开的消息告诉左岸白起赵广他们……我想着,让他们留点儿念想,是好的……”萧清风轻声的说着。 “我完成了你的嘱托和思雅成亲了,也有了一个漂亮的孩子,长安姐姐……那孩子像极了你……” “若那个传说是真的,来生,君临你莫要再让她受这么多的磨难了……” …… 直到月上三竿,萧清风才站起身来,朝着那一直等在那里的武思雅走去。 温柔的将披风为浅睡了的武思雅披上,后者睫毛微颤的醒来。 “好了么?”武思雅轻柔的问道。 萧清风点了点头,然后拥着武思雅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那无字碑上,像是肚上了一层光芒一般。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诵经声萦绕在这幽静的山谷里。 那无字碑前打坐着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师太,正手缕佛珠诵着经文,良久后,那师太才睁开眼,目光无波的看着你无字碑。 “贫尼为二位施主抄了百遍经书,长埋于此,愿一切尘世间纷纷扰扰都随着风烟消云散。”那凭栏无波的师太眼里却也有一丝的情绪闪动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忽然那师太眼眸微动,缓慢的站起身来,却并没有回头,平静的说道:“施主尾随贫尼一路,也该现身了。” 一句话响起后,后面大树隐秘处便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随后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那师太回过头,目光无波的看向了对面的男子。 “倾城……”慕长宁目光里带和愧疚,虚弱的唤出了那师太的名字。 一别十年,慕长宁上次见到皇甫倾城,还是得知皇甫倾城要落发为尼的时候,当时他快马加鞭的飞奔到了那寺庙,他恳求皇甫倾城同他回到封地,重新开始生活,只是当时皇甫倾城释然的笑了笑,然后双掌合十,剃了度。 “贫尼静心,施主也忘去前尘往事吧。”师太平和的声音响起。 慕长宁那有些苍白的脸上看着皇甫倾城那看尽了世间沧桑的脸庞,忽然泪水纵横,时隔多年,他终于愧疚了当年迎娶皇甫倾城后对她的千般的冷遇的嘲讽。 如果当年他不那般的对待她,或许也不会将她逼迫到了明善那一边……那么今日见到的或许还会是那个笑起来倾国倾城的女子,而不会是眼前一脸平静却掩饰不住沧桑的师太。 “你……何故如此……”慕长宁哽咽着,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贫尼走了,施主保重。”皇甫倾城淡然的说出那话语。 迈着步子,从慕长宁的身边踱步而去,最后消失在了葱郁的树林间。 慕长宁剧烈的咳嗽着跪在了那无字碑前。 “长姐……长宁来了,长宁自知不颜面再见长姐……”说着话语,咳嗽声更是剧烈了。 一口鲜血顺着那咳嗽声喷在了满是花朵的土地上。 那暗处的展径庭忙上前,搀扶起慕长宁。 “侯爷,你身体不好,莫要太过伤心。”展径庭依旧是当年的那般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生硬的沟壑。 “长宁很快也会去陪长姐了……只是这辈子长宁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长姐……倒是没有颜面去见我西水的列祖列宗了……”慕长宁脸色越发的苍白。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最后在展径庭的搀扶下慕长宁缓步的离开了那无字碑,只是那寂静的山谷里久久的回荡着他剧烈的咳嗽声。 …… 一座隐秘而险峻的苍山里的古刹内,那鸟鸟香烟萦绕了整个大殿。 下面僧侣百人,正打坐听着主持大师讲经。 每月的初一十五便是忘尘大师的讲经日和义诊日,众多远道而来的僧侣都会来到这数百年的古刹里,只为听大师诵经讲经。 也有方方圆的百里的老百姓一步一步的登上这苍窘的险峻山峰,跪拜大师、消灾看病,这古刹虽是在这深山中,却香火及其旺盛。 此时那大殿中,忘尘正讲着经书,忽然那苍山外面飞回来一只鸽子,那鸽子通体雪白雪白,直直的落在了忘尘大师的肩膀上。 那遁入空门的忘尘大师在看到白鸽的那一刻,忽然间眼里湿润起来。 不多时,那古刹里响起了丧钟,只是除了忘尘大师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丧钟为谁而鸣。 那白鸽名为飞雪,是五年前慕长安来到这古刹拜谢他时,他送给慕长安和君临的信鸽。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忘尘将那飞雪交于君临的手中,看着君临和慕长安都不硬朗的身体,忧心的说道:“日后若是有事,就放飞雪回来寻贫僧,贫僧定会前去。” 君临并没有接那飞雪,笑着说着:“我们夫妻二人已然扰了忘尘大师十多年的清静了……日后怎么也不会再打扰大师了。” 只是忘尘却那般的坚持的举着那飞雪。 后来还是慕长安接过那鸽笼子,笑着说道:“我们收下飞雪了,也是对大师有个念想,不过……若是那一日大师看到飞雪回来了……那定然是我们夫妻二人不在人世了,飞雪便物归原主了。” 但是说那话时候的慕长安笑的云淡风轻,只是忘尘却长叹一声。 果然这五年来飞雪一次都没有飞回来过,他虽然已然遁入空门,没有了七情六欲,只是对于这对明夏大地上的枭雄,他却有着特殊的情感,他那么深切的希望,飞雪再也不要飞回来。 只是五年后的今天,飞雪终究是回来了。 在那幽远而悲伤的丧钟声里,忘尘大师久久看着那环绕这飞来飞去的飞雪,嘴里呢喃着:“一路……走好。” …… 年复一年,那迷踪山里幽静的山谷里矗立的无字碑周围,开出了大片大片蓝紫色的花朵,漫山遍野…… 乱世枭雄冢,长埋有情人…… 第313章 一见钟情 东陵和北冥交界处,一座似乎隐秘在云端里的山若隐若现,那山门处,一个身着白色罗裙的女子恭敬的跪在那里,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后,提着佩剑走下山去。 入这玄宗山学艺十年,慕长望终得一日学成,下山还家,前些日接到家书,这明夏四国似乎有些不稳的趋势。 西水皇室人丁稀少,弟弟妹妹又年幼,所以早在这西水国百姓还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人的时候,慕长望便因为体弱多病被送上了玄宗山拜师学艺,以备将来守护西水。 而慕长望也继承了西水皇帝的仁爱之心,心怀天下,即便是在玄宗山学艺,却也时刻关注着西水国事。 如今慕长望一下山,便马不停蹄的向西策马扬鞭,虽然学艺的十年她曾数次回家,但却也抵挡不住对西水深深的思念。 沿路慕长安细心的探听着这明夏大地上的变化,似乎明里并没有大的风波,只是却分明感觉到有些在暗中的涌动着。 走了一天路,向前望去,不远处便到了东陵边境的小城锦城,眼见着这太阳便要下山了,慕长望加快了速度,想要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的时候,慕长望身下的马儿忽然有些不安的步履混乱,她眉头一蹙,侧耳倾听,隐约的便听到由着锦城方向传来的大批的马蹄声音,急切而迅猛,一听便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队伍,直直的朝着这树林方向而来。 慕长望眼眸一顿,随即拉着缰绳走向侧面,让开了那官道。 在一处灌木丛生的树木后面,慕长望忽然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随即一枚银针已然在手。 “谁?出来!”慕长望低声而凛冽的声音响起。 那发出细微声响的灌木丛后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接着缓慢而胆怯的走出来一个身着锦缎长裙的俏丽女子。 那女子一双水眸望着慕长望,衣衫上有树枝刮破的痕迹,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女侠……请你救救我……”还未等慕长望说话,那女子便冲到了慕长望的马前泪眼婆娑的说着。 “你是何人?那锦城里出来的人是来抓你的?”慕长望眉头微蹙的问道,随即下了马。 那女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身份,只是急切的说着:“女侠,我是被家里兄长卖给了一个地痞做老婆,请女侠定要救我,否认小女子只有死路一条。” 那女子说的情真意切,那么渴望的看着慕长望那匹马,似乎下一刻便想要跳上去,立刻离开这里一般。 慕长望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这个衣着不凡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汐……小女子叫云汐,女侠可否将马匹借我一用,日后若是相见,云汐定当千倍奉还。”那女子见慕长望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便急急的开口。 慕长望眯着清亮的眼眸望着那叫做云汐的女子,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随即说道:“他们已经来了,你跑不掉了,但……我会护你周全。” 那女子本已绝望的脸在听到慕长望的话语时候,立刻充满了希翼,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华绝对的女子可以救自己。 “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气……”忽然这山林中响起了一声戏谑的话语。 那叫做云汐的女子忙躲在了慕长望的身后,慕长望侧目环视,便知道自己同云汐已然被包围了,从出城到这里,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围住,这些人似乎及其的敏捷和迅速,料想绝不是一般的队伍。 慕长望定定的站在那里,下颚微扬,一双清冷的眼眸直直的扫向了周围,那为首的男子忽然一怔,方才这女子背对着看不清容颜,倒是转过身来让人有些恍惚,真真是倾国倾城,只是眼见着这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倒是自有一股子骇人的气势。 “姑娘,把后面的女子交出来,我们定不会难为你。”为首的清瘦男子定了定心神,冷声说道。 慕长望勾起唇角,定定的说道:“这姑娘……我保护定了。”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在二十多个男子面前有丝毫的惧意。 那二十多个劲装的男子顿时也是都握紧手中的冰刃,只是眼中的不屑分外明显。 “既然如此,姑娘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为首的男子一挥手便有两名男子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向了慕长望。 只是就是那样一个照面,便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慕长望一手护着那云汐,另一只手握着长剑,身形如同影子一般的游走在那二人之间,快的让普通人几乎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只是那两人走了数招便被慕长望一脚踹中了后背和前心,败下阵来。 那为首的男子一见,一使眼色,顿时有十几个将慕长望和那云汐围在了中央。 人群都迎上了慕长望以后,才显现出人群后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一双同他年龄有些不相符的幽深眼眸分外的乍眼,他身后是一个黝黑的男子,一看便知道身手了得。 那刚才为首的男子来到男子面前恭敬的俯首道:“主子,遇到了一个狂妄女子。” 那男子眼眸越过人群,看向了那一把长剑舞动的出神入化的女子,她一双璀璨的眼眸像是啐着星辰一般的明亮。 浅浅的勾起唇角,那男子吐出来一句话:“她……有狂妄的资本。” 说完那话后,更是饶有兴趣的淡淡的摆了摆手,身后的男子便推着那轮椅走近那正打得焦灼的人群。 若是慕长望自己,她定然是可以从这十几个人的围困中脱身的,只是却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倒是分外的困难,只是她越发的觉得身边的这个女子不是一般人,也开始确定自己的那个猜测,若是那样,她就更不能放下这云汐独自离开了。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一股子幽深的目光看向自己,侧目便看到了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那少年目光带着浓烈的探究让人感觉莫名的慌乱。 慕长望眉头忽然一凛,就在此时,她将身旁的女子推向了那正在同自己过招的人,而自己则脚尖点地,轻盈的跃出了那包围圈,径直的袭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那身形的迅速和敏捷,在众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她人已然立在了那轮椅旁边,手中的长剑也抵上了那男子的脖子。 “公子……”顿时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惊呼。 而慕长望则扬起嘴角,眼眸微眯的笑了,果然她想的没错,这个轮椅上的男子定然是他们的首领。 慕长望没有发觉,那近在咫尺的一双如深潭的眼眸将她那笑容看了一个满眼,一下子那个被利剑抵住脖颈的男子恍惚了,那样的笑容太过璀璨,像是一下子将他尘封在黑暗里的心照亮了一般。 慕长望并没有注意那男子的笑容,只是有些奇怪于他身上的寒气,让她没缘由的在这七月的炎热夏季打了一个寒颤。 “放了那个姑娘,否则我一剑要了他的命。”慕长望一双眼眸犀利的看向了那已然抓住了云汐的两个男子。 一下子局势转变了过来,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方才脸上的恍惚褪去后,却也没有半点的畏惧之色,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慕长望,然后点了点头。 那属下放了手,云汐立刻跑到慕长望身后。 “上马,向前跑我随后便到。”慕长安命令着云汐。 云汐点头,夺过一个人的马,费力的上了马,狠狠的扬起马鞭,那马儿飞奔的跑了出去。 慕长望一手拉着轮椅后退,一手长剑抵着那男子,最后也飞身上了马,消失在了那茂密的山林里。 慕长望一离开,身后的男子离开上前,恭敬的询问道:“公子无事吧?” 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笑了,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 那下属看到男子的笑容,有些愣了,跟了公子这么多年鲜少看到他这样的卸下防备的面容。 “属下不明白,方才属下分明可以救下公子,为何公子……”那黝黑的男子想起了什么,问道。 男子婆娑着手指,面容冷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吩咐道:“让人跟上,另查查这姑娘的底细。” “是。”黝黑男子领命。 …… 而那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并排飞奔着两匹马,正是慕长望和那叫做云汐的女子。 二人一路狂奔,到了后半夜才敢停歇下来,正巧到了前面一处荒废的茶棚。 慕长望勒住缰绳下了马,那云汐姑娘也跟着下了马。 二人坐下休息,那云汐便拱手恳切的道谢:“多谢女侠出手相救,云汐感激不尽。” 慕长望则淡淡的看着她说道:“我还没有完全将你救了,他们一直紧随其后……” 云汐一听,有些慌了。 “我依旧是那一句话,我可以保护你,但你要告诉我他们是何人……为何追你,还有你的真实身份。”慕长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我是……云汐”云汐有些慌乱迟疑的说着。 慕长望忽然眼眸一深,幽幽的说道:“云汐?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云汐公主殿下……” 第314章 情系一生 慕长望忽然眼眸一深,幽幽的说道:“云汐?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云汐公主殿下……” 那叫做云汐的姑娘一愣,随即有些戒备的看向了慕长望,问道:“我不懂女侠在说什么……” “……公主殿下应该不知道寻常百姓是不敢同皇室同名……你若不是东陵皇帝的妹妹云汐公主又会是何人?”慕长望一双黑亮的眼眸浅浅的笑了。 听完了慕长望的话后,那顾云汐苦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慕长望,道:“想来女侠也定然不是普通女子,即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还会护我周全么?” “那要看是何事?若是贼人想要加害于公主,我定然会保护公主。”慕长望肯定的说道。 顾云汐低垂了眉眼,思索了良久,终究是说道:“方才那些人是北冥二皇子的人,我皇兄将我作为交换条件嫁给了北冥的太子,方才那些人是前来迎亲的北冥二皇子的人,我不想成为他们利益的牺牲品,所以就逃了。” 几句话,言简意赅,顾云汐将此时自己的现状叙述出来。 只是那样平淡无波的话语,听在慕长望耳朵里却是一阵波涛汹涌。方才她还在诧异那训练有素的一队人马究竟是出自哪里,原来是北冥二皇子的人。 和亲?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而且还是秘密的和亲,与其说是和亲还不如说北冥皇帝和东陵新登基的顾云城达成了某项协议。 无论这协议是何内容,对西水来说都是一个威胁,原因很简单,东陵觊觎西水的鱼米富足多年,一直蠢蠢欲动。 方才慕长望倒是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倒也只是她是受到贼人追捕,倒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现在看来是救对她了。 那顾云汐看着慕长望的样子,以为她是怕了,轻声的说着:“本来也是想借女侠的马一用,如今也算暂时摆脱他们的追捕,云汐在此谢过女侠,这就告辞免得连累了你。” 看着顾云汐要离开,慕长望浅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忘记在下说的话了,你既然据实相告了,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一句话,让云汐微愣,然后确认的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慕长望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道:“走吧公主殿下,否则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顾云汐有些恍惚的看着那月光下白皙的脸庞,一双眼眸自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光芒。 拉起有些疲惫的顾云汐,慕长望脑子里迅速的旋转着要将这顾云汐带往何处的时候,忽然眉头紧蹙,然后仓啷啷的抽出佩剑。 下一刻,那暗夜里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看样子比方才的人数更多了。 “这位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了公主殿下的身份,我劝你还是将公主送回来为好。”说话的依旧是下午那个为首的消瘦男子,只是此时言辞里却没有一丝的小瞧之意。 透过那黑压压的人群,很容易便看到了那月牙白长衫的北冥二皇子皇甫青云一身月光的坐在轮椅上。 对于这个北冥二皇子,慕长望倒是有所了解,作为将要守护西水的护国公主,她在学艺期间已然将各国皇室了解的透彻极了。 而这位北冥二皇子是信息量极少的,原因很简单,他是那个最不能争得皇位的人,年幼时便身染重病,但却才识过人,也因此遭到了北冥太子的妒忌。 “公主殿下不愿意嫁给你们太子,二皇子又何必勉为其难?”慕长望嘴里说着,眼眸却不住的扫视着周围,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间隙。 “姑娘想要什么,银子还是别的,我们都可以满足你。”那消瘦男子又继续说着,同时也开始不着痕迹的招呼着手下开始准备行动。 正在那些黑衣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慕长望清脆声音响起:“既然我们跑不掉,公主也不愿意嫁给太子,倒不如死在这里……” 说着那泛着寒光的长剑抵在了顾云汐的脖颈上,顿时周围那些准备出手的人都吓得不敢再动了。 那消瘦男子也没有料想到慕长望会如此,目光看向了人群中间的皇甫青云。 此时皇甫青云来到了那人群前面,看着那月光下风华绝代的女子,下面的人硬生生的没有查出来这个女子的来历,只查到她几天前从玄宗山下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本殿可以交换云汐公主,还请姑娘莫要伤了公主殿下。”皇甫青云清淡的声音开口。 慕长望勾起唇角,正要开口这样要求,倒是没有想到这二皇子还挺识相,也由此看来,这顾云汐对他们有多么重要。 “好,你过来。”慕长望说道。 身后黝黑的汉子刚想说什么却被皇甫青云挥手阻止,然后滚动轮椅,径直的来到了慕长望面前。 慕长望将那长剑小心的从顾云汐脖颈处拿下来,重新抵上了皇甫青云的脖颈。 她刚想威胁那些人让出路来,却忽然觉得自己那握着长剑的手腕冰寒,接着她几乎没有看清自己那长剑是如何脱手的。 而皇甫青云那握着慕长望手腕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拉坐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切只发生在了几秒只见,迅速的慕长望几乎忘记了防抗,想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然被皇甫青云反剪在了身后,顿时慕长望眼眸一凛,脚下想要用力却已然晚了,双腿被皇甫青云那冰冷的腿死死的禁锢住,动弹不得。 下一刻,那些黑衣人上前将那愣在了当下的顾云汐带走了。 “放开……”慕长望凛冽的发声。 “你在命令本殿?”脖颈处皇甫青云吐露出来的寒气让慕长望浑身了一个哆嗦。 慕长望无比的怨恨自己竟然如此大意,这病秧子居然会武功,而且不在自己之下。 “走……”皇甫青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就是这样紧紧的被控制在了皇甫青云的怀里,慕长望愤然的被带回了锦城。 一处府邸里,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房间里,给这满是寒意的空间里带来了一丝暖意。 皇甫青云滚动轮椅,将那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重新给那手脚都被绑在那红木雕花椅子上的慕长望披上。 而慕长望则自始至终都狠狠的凝望着那云淡风轻的男子,分明也只是比大一两岁的样子,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成熟和幽深。 “不杀我,不放我,殿下这是何意?”慕长望终究是没有耗得过皇甫青云,冷声的开口。 “据本殿所知,玄宗老人正式的弟子都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姑娘你既然出自玄宗山,得知顾云汐是东陵公主,本殿是北冥二皇子以后依旧执意要将顾云汐带走,想来若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定然不会有此种胆量和行为……还要本殿继续分析下去,还是你自己说出来?” 慕长望冷笑着,说道:“怪不得你皇兄将这迎亲的重任交给你,怕是你一路没少遇到昨夜的刺杀吧,将云汐公主带回北冥,太子的实力便会更上一层楼,若是没有安然的带回去你便难逃罪责,二皇子还真是活得艰难。” 慕长望没有忘记昨夜他们刚刚回到这府邸的时候,等待他们的便是数名死士的刺杀,目标直指皇甫青云和顾云汐,只是自己险些被那些人刺伤,还是眼前这个正瞪着一双漆黑眼眸凝望自己的皇甫青云救了自己。 “姑娘单凭昨夜遇刺之事,便将我北冥的皇室内斗猜测的如此明了,真是让本殿佩服,只是这样一来就更不能放你走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将顾云汐带走,虽然我们动机不同,但目的却一样,都不想让顾云汐嫁给我皇兄,这样说来……我好像知道你来自哪里了……”皇甫青云有些恍然大悟一般,一双眼眸更是深邃的看着慕长望。 “早年便听说西水慕家皇室有一女自幼体弱多病,打小便送到了玄宗山……莫非你是西水慕家人?”皇甫青云深深的说道。 “既然二殿下将话说开了,那我也直说了,东陵觊觎西水已久,想来此次和亲定然是想借北冥之手,将我西水吞并,所以我慕长望不想顾云汐嫁给你们太子。”慕长望目光泰然的看向了皇甫青云。 却见皇甫青云嘴角的笑容更是深邃了几分,然后忽然抬起手靠近了那眉头骤然紧蹙的慕长望的脸庞。 “本殿……可以满足你,让东陵和北冥的和亲失败,不过……有一个条件。”皇甫青云那有些寒凉的手终究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落在慕长望的脸上。 慕长望这才扭过头问道:“什么条件?” “做本殿的女人……可好?”最后那两个字说的温柔极了。 慕长望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青云,缓了好半天才厉声道:“皇甫青云,你莫要信口开河……” “孰轻孰重,长望你自己权衡……不过似乎你没得选择,你终究会是本殿的女人,这是命中注定的。” 皇甫青云说完那话语,冰冷的手温柔的握住了慕长望的下巴,深深的吻上了她颤抖的嘴唇。 就如同皇甫青云所说,慕长望没有选择,她没有让父皇母后知道自己离开西水的原因,更没有说那个男人是皇甫青云。 多年后,当年的因为胁迫嫁给皇甫青云的慕长望终究是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子,再有能力离开他的时候,选择了留下,也因此改变了慕长安的一生 若干年后,依旧是坐在轮椅上的皇甫青云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慕长望的时候,嘴里依旧是当年宠溺的笑容…… 第315章 凌耀胭脂 云雾缭绕的苍穹里,一座与那苍松翠柏融为一体的府邸隐秘在那里,似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十四岁的君临正在演武场练着功,来到这里六年的时间,每一天他都在拼命练功和熟读兵书中度过,枯燥而无味,他向自己保证,终究有一人他会脱离中阁老的控制。 心里这样想着,那手中的弩箭便如同暴风雨一般的射了除去,直直的刺入了那草靶的中心。 “不错,很有进步。”严肃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君临眉头皱了皱,听出了那是中阁老的声音却并没有回过头,依旧自顾自的举起了那弩,砰地一声又射中了那靶心。 对于君临这样淡漠的样子,中阁老也是习惯了,他依旧记得当年自己杀了那只头狼,将他抓回到这逍遥阁里时候的样子,此时的君临要比那时候平和多了。 “真是势如破竹,小哥哥你的箭法真是如同猛龙过江般凶悍。”中阁老没有讲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响起了羡煞的声音。 听到那有虚弱却纯净的声音,君临终究是放下了那弩,回过头看向了中阁老和他身边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眉清目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新月般,殷红的嘴唇倒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但脸却透着病态的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而那少年也在君临转过身来的一瞬间,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这个小哥哥的眼神有些吓人,有些像……有些像父皇带他狩猎时候看到的狼……对,就是狼,让人不寒而栗。 君临只是扫了一眼那个有些病态的少年后,便重新转过身去,重新拿起弩,自顾自的练习着。 中阁老也不介意,冲着君临的背影说道:“君临,他叫凌耀,在阁里养病,以后会和你住一段时间,照顾好他。” 君临听了那话,一丝表情和动作都没有,依旧砰砰砰的射着弩。 中阁老转头对旁边一脸羡慕不已的凌耀说道:“以后你跟着君临便好,他长你两岁,是你兄长。” “多谢阁老。”凌耀恭敬的俯身道谢。 中阁老点了点头,然后便将凌耀留在了这里,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禁不住回过头看向了那院子里的两个少年,犀利想着,这个两个孩子,将来定然是一个武功盖世,一个聪明绝顶,日后……这凌耀定然会有帮的到君临的地方。 中阁老走后,凌耀便更是自在些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草药味道,来到了君临旁边。 “君临哥哥,你教我射弩可好?”凌耀一双桃花眼笑的真是开了花。 君临眼都没有抬,继续射弩。 凌耀站在那里如同空气一般,最后他拿起一旁的苹果然后径直的走向了那草靶前面,然后将那苹果顶在了头上,笑的阳光灿烂。 “走开。”君临抬起弩,眯着一双不同与他年龄的眼眸,冷若冰霜的命令道。 “君临哥哥,你自己射弩多没意思,带我一个……我不会射,就给你当靶子吧……”凌耀嬉笑着说道。 “找死……”君临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两个字。 那话语刚落,君临手里的弩便砰的一声飞了出去,顿时吓坏了那隐藏在暗中的护卫们,生怕君临伤了这南楚皇最钟爱的儿子。 只见那弩直直的射向凌耀,而后者脸上依旧笑得灿烂极了。 “砰……”那弩箭精准的射进了凌耀头顶上的苹果里,那苹果顿时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凌耀蹲下,将那苹果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一半咬在自己嘴里,另一半递给那正深深望着他的君临。 君临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过那苹果,转身带着一身冷气离开了。 转日,君临便又在演武场看到了凌耀,依旧是立在草靶前,头顶苹果。 就这样,凌耀硬是顶着苹果当了君临半个月的靶子,直到有一天凌耀壮着胆子,鼓起勇气同君临说道:“君临哥哥,明日我可不可以顶着鸭梨……我实在不想吃苹果了……” 那已然转身要离开的君临听到凌耀的话语嘴角动了动,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笑容。 “叫我君临。”君临背对着凌耀说道。 凌耀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了,将手中的苹果仍在了脑后,蹦跶这跟上了君临。 就这样,凌耀用十五天的人肉靶子换来了君临的友谊。 只是自从那日起,君临便觉得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凌耀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不学无术不说,还整日里缠着自己上山打鸟,下河捉鱼,从他的身上真是看不出一点皇子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像是脑子进过了水一般。 每每自己不满足他心愿,或是教训他时候,他便会狠狠的说:“君临……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自此,君临便有了一个天天盼着自己早日归西的挚友。 即便是欢乐如凌耀,君临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凌耀一个人坐在那山间的老树上,望着南方,脸上是化解不开的忧愁。 每到这个时候,君临便会递上一壶大人们喝的酒,凌耀接过来,仰起头便咕咚咕咚喝上几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对君临说着:“君临……我还是希望你一直活着,最起码可以给我酒喝……” …… 凌耀这一缠着君临,便是三年,直到一日中阁老又带来了一个女孩儿为止。 那日,君临一个人在演武场,出奇的宁静,似乎没有了凌耀的纠缠,君临倒是开始有些不习惯起来。 练完武以后,君临四处寻找着,终于在偏院找到了那正拖着下把,一双桃花眼开出了花朵的凌耀,此时他正眼珠子都不错的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立在那里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生的眉眼如画,殷红的嘴唇倒是比凌耀的更是娇滴几分,此时正瞪着一双水眸不敢看凌耀。 见到君临后,那女孩立刻跪了下来,恭敬的说道:“属下胭脂见过少阁主。” 君临看着那地上的叫胭脂的女子,想起来前几日中阁老对自己说着这几日会带来一个女孩,随后点了点头。 还未等君临说话,凌耀便上前搀扶起了胭脂,然后眉眼都带上了阳光一般,温柔的说着:“你叫胭脂呀,我是你们少阁主的兄弟……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还未等胭脂拒绝,凌耀便拉起了胭脂的小手,欢快的消失在了君临的视野里。 君临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看书去了。 只不过两日后,凌耀便拉长了脸,撇着嘴看着君临和胭脂在演武场练功。 任凭凌耀如何的坑蒙拐骗也带不走胭脂了,而这小丫头聪明极了,虽然没有武功底子,但在武术师傅的教导下,进步也很快。 闲暇的时候,君临和凌耀坐在那石桌旁,凌耀看着那依旧练习的胭脂,目光痴迷,禁不住说道:“倾国倾城落凡间,心似琉璃美若仙。” “你这好色的心若是放在练武上,定然也会登峰造极。”君临冷淡的说着。 “话要讲清楚的,什么叫好色……我心中只有胭脂一个,日后也定要娶她为妻的。”凌耀信誓旦旦的说着。 君临冷呵一声,道:“怕是因为这山上也只有胭脂一个女子吧……” 凌耀眼一瞪,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那正扎着马步的胭脂喊道:“胭脂,我凌耀日后定会娶你为妻!” 那稳稳的蹲着马步的胭脂腿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说完那话,凌耀看着君临那戏谑的眼神,愤愤的离开了。 是夜。 胭脂刚刚要上床休息,忽然听到窗户口有响声,起身去看,便看到一个石子上裹着字条,上面是凌耀那潇洒俊逸的字迹。 “三更,后山见。” 胭脂握着那字条,脸上泛红,自今日那少年说完要娶自己为妻后,心里便莫名的慌乱,是欣喜还会遗憾,自己被人从烟柳之地救出带到这山上后,被告知一生都要听从那位冷漠的少阁主君临的话…… 这样的自己,还有未来么? 即便是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多的关注那个白皙的笑起来如沐春风的少年,但他却终究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 三更天,胭脂披上外衣,悄悄的去了后山,她想要同凌耀说清楚。 刚刚到了后山,便被一个胸膛紧紧的搂住,胭脂心里一惊,却闻到了身后之人身上独特的药草香。 “公子……你放开胭脂,否则胭脂要动……动手了……”胭脂语无伦次的说着,脸已然红透了。 “为什么要放开,你是我凌耀的女人,等我下了山,就求我母亲然后娶了你。”凌耀说的认真至极。 那话更是让胭脂羞涩难耐,只是下一刻却清醒过来,用力的挣脱他的怀抱,凌耀身体虚弱,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地上。 凌耀痛的一咧嘴,惹来胭脂的惊慌,忙俯身将凌耀扶起来,关切的说着:“有没有伤到哪里?” 借着那力量,凌耀双手抵住胭脂身后的巨石上,将她环在自己的臂弯和山石之间。 “你还是在乎我的……”凌耀的眼眸里种下了星光一般的璀璨,好看极了。 “我……”胭脂低着头,羞得红到了脖颈。 “你叫胭脂,是那个抹在脸上的胭脂,还是涂在嘴上的可以吃的胭脂……”黑夜里凌耀那沙哑的声音混合着那徐徐夜风如同魔音一般的响起。 那张白皙的脸也越发的贴近胭脂,一双好看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胭脂那张颤抖的小嘴。 就在胭脂要紧张的窒息的时候,凌耀那嘴唇忽然勾起,一把将胭脂环在了胸口,然后捂住她的双眼,笑着说道: “跟我走……” 有些跌跌撞撞的胭脂在凌耀的环绕下走了良久后,才停了下来。 忽然凌耀的手掌拿开,胭脂睁开双眼,瞬间惊呆了。 胭脂的周遭萦绕着无数的萤火虫,那点点的光亮如梦如幻,照亮了眼前凌耀那张英俊的脸和深情的眼。 “我愿做一只萤火虫,即便不能照亮你前行的路,也要一直闪耀在你的生命里……”凌耀那般深情的话语让那萤火虫都跟着沉醉起来。 …… 多年后,胭脂伸出苍老的手去碰触那满室的萤火虫的时候,凌耀已然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 胭脂从容的喝下了自己准备的长眠酒,然后躺在凌耀的旁边,深深的说道:“王爷,这次让胭脂照亮你前行的路……” 第316章 来世相遇 阳光柔和从窗子射进病床,照的那冰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生动了许多。 慕爸、慕妈絮絮叨叨的同病床上的慕长安说着话语,如同她并没有沉睡不醒一样,只是这一年的时间,两个老人明显的苍老了十岁。 忽然,慕长安那纤长的睫毛扑朔着,眼珠咕噜噜的转动着,醒了…… 她茫然的睁开双眼,看着周遭的白还有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 爸爸妈妈喜极而泣的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似乎从遥远地方传来,最后越来越近,终究是真实的落入她的耳畔。 “爸……妈?”长久的不言语,让慕长安发出来的声音带着脆弱的沙哑。 她慕长安……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回到的现代,此刻……真的回来了,却是刁然一身。 她泪眼婆娑,伸出自己那左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君临右手掌心的温度,那么的真实。 慕爸看着女儿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握着慕长安伸出来的左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慰着:“长安,没事了……爸爸妈妈在这里……” 只是那被慕爸紧握的左手一疼,慕长安透过朦胧的泪眼,分明看到自己左手掌心那道刚刚结痂的伤痕,那伤痕和君临在自己手心割的一模一样。 慕爸忙重新拿出药棉为慕长安处理着那伤口,自顾自的自责着:“昨天爸爸给你剪指甲,不小心划伤了你……” 慕长安怔怔的听着爸爸的话,心里却天翻地覆,是巧合?还是……她依稀记得君临同她说的系来生,她和他真的真的会在来生相见么,而现在……又是不是自己和他的来生呢? …… 距离慕长安醒来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除了复健以外,她便一直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那挡住了窗帘的窗户发呆。 她还没有适应自己角色的转变,自己曾是明夏大地上赫赫有名的枭雄,是明安皇的皇后……而这一切却就像是做了一场亘久而绵长的梦一般,却那么真实。 对于女儿性情从以前的开朗爱笑,变成现在的总是一脸的忧伤,两个老人除了长长的叹气外也没什么办法。 两个老人也不认识慕长安曾经的朋友,只是在慕长安出事后的第二天找到她的未婚夫韩放,才知道了女儿取消婚礼的真正原因正是韩放在结婚头一天劈腿了,娶了另一个女人,一时间两个老实的老人心疼女儿心疼的难以言喻。 就在慕长安醒来的第三个月的某一天,她终于踏出了家门。 那久违的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周遭,让她有些不适应,最后终于来到了最近的公安局,硬是不言不语的将那年轻的小警察磨得没有了脾气。 按着慕长安的要求,帮她查了皇甫君临这个人,的确是有很多姓皇甫,却没有一个叫皇甫君临的人。 慕长安失望的走出了公安局,茫茫人海……是不是你真的存在,若是存在,你又会在哪里? 慕长安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来往行人,或是从容或是匆忙,但却都是有鲜活内容,慕长安对着一旁商场的透明玻璃看到自己那张似乎空白如纸的脸……她觉得她的人生被掏空了。 前面一个消瘦的男子,墨镜后面的一双眼睛不时的扫过这满大街的女孩子,不住的啧舌,偶尔发现一个特别中意的便忙上前,递上自己的名片。 那名片上名头是星娱传媒资深经纪人杰森。 杰森看着那日渐升高的大太阳,有些负气的想着今天又是探不到一个资质不错的女孩了,自从慕长安那丫头昏迷以后,他便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以前有慕长安在,虽说不是什么大腕儿,但那孩子认真刻苦,也算是一个潜力股,这下倒好……她一昏迷可是害惨了自己。 回想着自己这一年来除了在公司打打下手,就是站在这里,寻找着有潜力的冉冉新星。 杰森正想要手工,忽然看到前面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孩,正对着那展柜里的衣服发呆。 “嚯……这气质,像是水墨画上走出来的人一样。”杰森眼睛发亮。 皮鞋踩在地上哒哒响,直奔着慕长安便走去了。 “你好,美女,我是星娱传媒的经纪人杰森,星娱传媒知道么?就是好多大明星都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杰森一张笑的开了花的脸,吧啦吧啦的说着。 慕长安转过头,一双带着浓郁忧伤和空洞的眼眸看向了杰森。 “杰森哥……”慕长安脸上没有笑意,轻轻的唤道。 杰森顿时愣住了,随即那惊讶放大在他的脸上,指尖的名片也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长安?慕长安?”杰森捂着嘴,大叫着。 …… 最近的星巴克里,杰森摘掉眼镜,狐疑的紧紧的盯着此时安静喝着咖啡的慕长安,似乎还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带着一丝丝不是人间烟火的姑娘,就是曾经那个笑起来都可以看到后槽牙的慕长安。 慕长安抬头,一双宠辱不惊的眼眸看向了杰森,顿时杰森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眼神倒像是历经了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后沉淀下来的安宁,而那安宁里却有着浓郁的花解不开的忧伤,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咳咳,我都不知道你醒了……最近在忙些什么?”杰森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心里的惊诧,询问道。 “找人。”见到曾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杰森,慕长安终究是挤出了一丝的笑意,说道。 “找人?哦……有没有想过重新回来星娱,毕竟你也要生活嘛,而且你知道的,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演员。”杰森面对慕长安的注视,有些无所适从。 慕长安那缓慢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的确……不但她,爸爸妈妈也要生活,听说为了给自己治病,将老家的房子都买了,现在同自己挤在那四十平的出租屋内…… 相比找皇甫君临,似乎现在更迫切的是生活。 杰森有些期许的看着那眼眸里纷繁复杂的慕长安,就在他以为慕长安会拒绝他的时候,他听到慕长安那清淡的声音。 “好。” …… 就在同杰森见面的第三天一早,慕长安便接到了杰森的电话,有一部电影要在陕城开拍,他为慕长安争取了一个角色。 这样的不用视镜的角色,之前慕长安常接,原因很简单,演个没有一句台词,出来就挂掉的女鬼还需要试什么镜,电话里杰森极力解释着下一次一定会争取一个好角色。 若是换成曾经的慕长安定然要同杰森吵一架,但现在的慕长安已然不同以往,她只是淡然的接受,然后告诉杰森她会在第二天抵达片场。 电话另一端杰森那张脸,有几秒的恍惚。 当天下午,慕长安便飞往了片场,不是她有多敬业,而是那座城市是古都陕城,而她的人生也是从那座城市开始改变的,她不会忘记在陕城下面的一座古都府邸游览时,她戴上了那枚银素面具,从此她便成了明夏大地上西水国的护国公主,然后同君临相遇…… 慕长安再次跟着导游的讲解走入那个陈列着银素面具的房间的时候,恍如隔世。 导游带领着大家来到银素面具面前,依旧是上次慕长安听到的那些讲解语,什么相传这是这宅子祖上之物…… 只是那讲解语还没有说完,慕长安清冷的声音便响起:“我可以看一看这个面具么?” 慕长安指了指那已然锁在玻璃展柜里的银素面具,问道。 导游一愣,随后笑着说着:“以前这面具是可以让游人佩戴的,但据说是出了一次事儿,好像是有个小演员戴上了直接就晕死过去了,好像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所以景区就不再让游客接触这个面具了。” 导游解释着,然后看着慕长安失神望着那银素面具的脸,安慰的说着:“其实就是一个传说,倒是吸引了你们,昨天也有个男游客对这银素面具感兴趣……相信我,它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面具,前面还有很多游客可以把玩的古物,走吧……” 导游拉着慕长安走出了那有些昏暗的陈列室,慕长安回过头望向了那分明熠熠生辉的银素面具,它就安静的在那里,散发着旁人看不见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绵长的故事。 …… 慕长安来到片场的时候,杰森已然等在那里了。 杰森拉着慕长安去化妆室赔着笑脸化妆师为慕长安上妆,那有些娘娘腔的化妆师看到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的慕长安有些惊讶。 “杰森,你从哪里淘来的这宝贝,把这张古风美的脸画成鬼,啧啧……真是暴殄天物。”那叫做小开老师的化妆师婉约的说着。 杰森笑的开心极了,没想到这慕长安昏迷了一年,醒来倒是真的有大明星的潜质了。 杰森在慕长安旁边,交代着:“这场戏是你扮演的女鬼从地下破棺材而出,而这时男主就会往你脸上贴符咒,然后你就直接倒回棺材就好……放心那棺材里我给你铺了厚厚一层棉被,摔不疼。” 慕长安点了点头,杰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虽然这是一个小角色,但这电影的投资方可是了不得,是这一年多来才兴起的娱乐传媒,风头可是盖过了咱们星娱,而且今天开机,据说老总也来了,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时,慕长安已然画好了妆,点了点头,跟着场务出去了。 小开老师撇了撇嘴,同杰森说道:“杰森,如果你这个潜力股真的能让今天这君临天下传媒的老总看上,那前途可真是无量呢……” 杰森也喜笑颜开,的确,这君临天下娱乐传媒可是一个大靠山。 现场,各单位人员已经就位,而慕长安也已然躺入了那棺材里,那样潮湿阴暗的感觉忽然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穿越到明夏大地时候的场景,那次自己也是破棺而出,然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君临…… 场景切换,终于到了拍男主贴符咒制服女鬼这场戏了。 “二段三场,打板,action。” 随着那打板声音响起,慕长安猛然从那事先已然破碎的棺材里砰的一声站了起来…… 只是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慕长安愣了,她一双眼眸紧紧的凝望着那坐在导演旁边的众星捧月一般的男子…… 他竖着干练的发型,一双英眉下幽深的眼眸此时也正望着慕长安,一双薄唇即便是再久,慕长安也想起他说情话时候的样子。 那不是君临……还会是谁呢? 一瞬间,慕长那泪如雨下。 而那现场的男一号手里的符咒啪的一声贴到慕长安的脑门儿上,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慕长安并没有按照剧本倒回到棺材里,那男一号极了,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他用力的用手指戳着慕长安脑门上的符咒,嘴里低低的咒骂着:“你怎么不倒……怎么不倒……” “卡……卡……卡……这女鬼是谁家的演员,会不会演戏……”坐在座位上的导演气急败坏的吼道,随即又忙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一旁的眉头紧蹙的男子。 而慕长安也因为那男一号的用力一戳,而重新跌回到了棺材里,她拼命的想要挣扎起来,想要证实这一切……都不是梦。 就在这时,一双干净而宽厚的手伸向了那正在挣扎的泪流满面的慕长安眼前。 慕长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恍如隔世。 “我叫君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依旧是那冷峻的脸有些寒凉和迟疑的话语。 下一刻,慕长安的泪水汹涌而来,花了脸上的妆容,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弥留之际,君临在自己耳边的喃语。 若是有来生,我不姓皇甫,只叫君临……夫人你定要第一眼便认出我来…… 全文完。 第317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 当慕长安带着硕大的遮阳帽和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走进君临天下娱乐传媒大厦的时候,正巧最近风头正胜的当红女星李朵儿也众星捧月般的走进来。 慕长安先一步走进电梯,而后李朵儿经纪人和化妆师们才护着李朵儿也进了电梯,李朵儿看到角落里的慕长安冷冷的白了一眼。 “叮……”电梯上行。 “安安,你快点儿给我补补妆,今天可是要见君总呢。”李朵儿将那张本已经精致极了的面容转向一旁的化妆师,急切的说着。 “我说朵儿,人家君总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张导身上。”一个微胖的男子苦口婆心的说着。 慕长安瞥眼看那说话的男人,她认识,是业界有名的经纪人,也是李朵儿的御用助理凯伦。 “凯伦哥,张导怎么能和君总相比,再说君总的那个未婚妻慕长安当时还不是三流的小演员就被君总看上了,她哪里有我长得美……”李朵儿心里有些不平的说着,不时的催促着化妆师为自己多扑些粉。 “人家君临那是一见钟情,后来慕长安还为了君总息影,我可听说感情牢固着呢,朵儿听哥哥话,死了那份心。”凯伦有些无奈的看着像是鬼迷了心一般的李朵儿,说着。 慕长安在角落里听着,心里有些腹诽。 什么为了君临息影,明明是自己要写作没时间好么。 “我看君总对我也是有情,要不怎么这么好的本子让我来视镜……” 那李朵儿骄傲的挺起胸脯说着,只是那话没讲完,便被角落里噗嗤的一声笑声打断。 李朵儿有些愠怒的看向了角落的慕长安,只是蛤蟆镜和大檐帽遮挡了她脸上的笑意。 李朵儿冷哼一声,继续对着手中的镜子抿着那殷红的嘴唇。 总算是到了十七层,慕长安没等李朵儿婀娜的走出电梯便奋力的挤了出去,她实在受不了那浓郁的香奈儿味道,只是在路过李朵儿身边的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话语传入李朵儿的耳朵里。 “有些人就是喜欢抢别人的男人……” 没理会身后不满的叫声,慕长安迈着步子径直走到了君临的办公室。 此时君临正准备给慕长安打电话,自己这位小祖宗也不知道下了飞机没有。 门一开,慕长安一袭波西米亚长裙站在门口。 “长安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君临大步的走过来,一把将慕长安搂进怀里,宠溺的埋怨着。 自打两年前从陕城片场第一眼见到她以后,他的心便终于有着落了,像是自己那颗心漂浮三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终于不枉费他放弃了国外的大好前程,一个慕长安,便是他的全世界。 慕长安奋力的想要从君临那宽阔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自己只是和闺蜜去马代玩了几天,电话便一直没停过,君临一天十个电话的打,险些让慕长安把电话扔进海里。 “让我看看,是不是都瘦了……”君临温柔的摘掉慕长安的大帽子和眼镜,捧起她的脸,心疼的说着。 慕长安打掉君临的手,有些失望,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倒过来时差的她疲惫的坐在沙发上,下一刻君临便坐在了旁边,有些粗糙的手指替她揉着头。 慕长安下了飞机便急着过来没别的原因,只是听说君临看过了自己写的那个小说,那部关于明夏大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小说,在接到君临说让她改成剧本的电话以后,慕长安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她以为他想起来了前世今生的一切,却在进门看到君临的一刹那失望了,他依旧是没有想起来,即便是看到了曾经他们的过往也没有想起来。 “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棒,我的老婆更适合当一个作家……”君临磨了一杯咖啡端到慕长安面前温和的说着。 慕长安抬头看着眼前深情的君临,终于放弃了让他想起一切的念头,想不想起来又如何,这个男人每时每刻对自己的深情更胜过前世的那个冷峻的男子。 的确,只要有慕长安的地方,君临的目光便会一直追随在她的身上,常常忽视旁人,例如此刻秘书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 慕长安推了一下君临,君临才看到门口的秘书,只是就是转过脸的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和疏离。 “君总,通知视镜的艺人到齐了。”秘书恭敬的说着。 君临点了点头,秘书轻声的从外面把门带上。 “试这个本子的镜?”慕长安诧异的问道。 自己剧本还没改好,怎么就这么仓促的要视镜开机了呢。 “这个剧的开机,是我送老婆的新婚礼物,也算是对这个故事的一个了结,以后你就不用再心心念念的总是对我讲它了。”君临一双如水的眼眸浓情的望着慕长安。 慕长安看着他的眼眸,那里面一丝幽深转瞬即逝,有那么一瞬间慕长安仿佛见到了前世的君临。 慕长安摇了摇头,然后被君临单手拉了起来。 “想看看视镜的演员么,这是你的电影,你来决定谁来演。”君临宠溺的将大手伸入慕长安长长的秀发里,婆娑着。 听了君临的话,慕长安低垂了头,嘴角勾起了笑意,这是我的电影,却是我们的曾经,不过我不会再对过往念念不忘,因为现在有你了,再也不用活在过去了,慕长安心中暗暗的呢喃着。 君临毫不忌讳的拥着慕长安来到了会议室,顿时那会议室里花枝招展的女明星们都愣了。 尤其是那坐在最抢眼位置的李朵儿,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君临臂弯里的慕长安,神色复杂。 慕长安微扬下颚,直视着李朵儿,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被李朵儿抢了未婚夫韩放而哭天抹泪儿的慕长安了,李朵儿看到慕长安唇边勾起的那抹犀利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心虚。 “这是我的妻子,也是这部剧的编剧,下面演员由她来斟酌。”君临冷漠的脸上只有在说道妻子一个词的时候温柔了许多。 会议室里开了冷气,君临细心的将身上的西装为慕长安披上。 慕长安立在那些艺人们前面,披着宽大西装的她御姐气十足,那股子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敢轻视。 而站在一旁甘当陪衬的君临嘴角上扬,目光自始至终却都没有离开过慕长安。 慕长安利落极了,当场便确定了角色,显然里面是没有李朵儿。 当君临拥着慕长安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声。 “君总,你别被慕长安骗了,她以前可是有未婚夫的,她根本不配您!” 君临眉头紧蹙,慕长安则饶有兴趣的回过头看向了此时嚣张的李朵儿。 “是啊,我还要谢谢你抢了她的未婚夫,否则今天她怎么会成为我的未婚妻,这也是我没让人封杀你的理由。”君临冷笑着,带着寒凉说道。 那一句话,李朵儿愣了,面对君临那有些骇人的气势,她竟有些想要立刻逃离。 君临天下楼下,细心的君临让慕长安在门口等待,免得车库里的寒气吹到她。 迎着夕阳,慕长安披着西装,那上面是满满的君临的味道,带着一丝薄荷和烟草的味道。 就在这时,从旁边车子里走下来一个男人,他先是不敢确认,待走到近前时刚确定自己的眼睛。 他一把抓住慕长安的手,激动的唤着:“长安……长安真的是你,我找了很久,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慕长安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沧桑的脸不同曾经的样子,居然是韩放,自己曾经爱了三年的男人。 慕长安厌恶的抽出手,冷漠的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是我,我是你爱的韩放,长安求你原谅我,我当年是上了李朵儿的当了,她骗我说怀孕了……”韩放抓着慕长安的胳膊,急切的解释着。 只是如今慕长安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至极,奋力的想要甩开。 下一刻,一双大手猛然的推开韩放,君临已然挡在了慕长安的前面。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李朵儿和你离婚了,又来找长安了?”君临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韩放冷声说道。 韩放一愣,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过去一段时间他因为想要纠缠慕长安而让人收拾得落魄场景历历在目,再抬头却见君临已然拥着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他的慕长安,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李朵儿从大厦里走出来,韩放一眼便看到了,便如同一只苍蝇一样的冲过去,嘶吼着:“李朵儿,再给我十万块,否则我就把你离过婚的消息告诉媒体……” 那李朵儿像是躲瘟神一样,但韩放却像是噩梦一样的纠缠着她。 君临开着车,饶有兴趣看着后视镜里李朵儿和韩放厮打在一起的样子,笑的意味深长,伤害过长安的人,他会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噩梦里。 …… 随着电影的开机,君临和慕长安的婚礼也如期而至。 那场盛世婚礼上,众宾客足足坐满了整个宴会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却不见了新浪和新娘。 一辆正沿着山路开向那山林里的路虎上,一身雪白镶嵌着钻石婚纱的慕长安脸上依旧残留着方才在婚礼后台被君临牵手带走时候的无措和兴奋。 “我们就这样走了……行么?”慕长安脸上难以掩饰住的小小兴奋,问道。 “有我君临在,没什么不行。”君临一身西装,笑容噙满了阳光。 一路向那深山开着,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君临牵着一袭白纱的慕长安,迈开步子迎着阳光向前跑着…… 像是要私奔到太阳上。 直到来到了那处特制的树屋前,两个人才停下来。 “送给你的蜜月礼物……喜欢么?”君临温柔的声音沁着那树叶沙沙的声音,响起,好听极了。 慕长安一双璀璨的眼眸惊讶万分,轻轻的用手捂住了嘴巴,怎么会如此相似,这树屋和曾经的那栋是那般的相似,她曾在梦里无数才梦到,那处承载了自己和君临所有爱情的树屋,如今就在眼前。 一瞬间,慕长安泪如雨下。 早在陕城片场他握住她的手的一瞬间,他便想起了一切,只是他不想说,不想再带着前世的身份和感情来和她在一起,只想用没有任何过往的君临,好好爱她,用一生来爱她。 他说过,来生他不是明安皇,不是皇甫君临,只是君临……只是爱她的君临…… 君临轻轻的拥住慕长安,他右手的手心轻轻的握起慕长安的左手,两个人掌心处系来生的疤痕融会贯通在一起,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