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地狱的天使》 第一章(1) 坠落地狱的天使 是谁折断了你的翅膀 让你失去天堂 在地狱 你独自眺望远方 你微笑的面容 写着你对幸福的向往 你温柔的目光 诉说着你记忆中的美好时光 你期待最后的希望 哪怕它像一束微弱的光亮 也要努力证明自己依然享受着幸福时光 不想被天堂遗忘 就算失去最后的力量 也想再次飞翔 飞往梦中天堂 那轻轻飘动的阵阵芬芳 是谁在为你歌唱 令你彷徨 低头聆听歌声 嗅着芬芳 适才发现 那是天堂召唤的声响 眼泪不自觉地流淌 记忆中的天堂 何时观光？ 即便坠落地狱，我依旧是天使！ 上官云飞——与大多数人一样，大学毕业，在激烈的就业竞争中，找到一个还算满意的工作，从小到大，几乎按照父母设计好的路走着，回首往事，虽然曾风波不断，但还算波澜不惊，能如此顺利的走过来了。以前的路，都是按照别人的影子走的；以后的生活就要按照他自己的意志生活，总不能如此波澜不惊。人生总需要点激情，来改变着眼前舒适但也慵懒的生活，比如中个500万，他老是这样想着。于是晚上做梦也曾经梦见自己中了500万，准备去领奖的时候，却被手机闹钟活生生的抢去了这个大奖……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昨天晚上就不设闹钟了，上官云飞在梦醒时分心里嘀咕着。 上官云飞睁开睡惺惺的眼睛，脑海里还在回味着500万，顺手拿起手机一看，大叫一声：“糟糕，我的妈妈呀，怎么昨天晚上少设了一个小时呢？把7点半设成了八点半。” 然后赶紧翻身起床，胡乱的穿这衣服，真是越忙越乱，心里嘀咕着，“要是迟到了，不只是损失500万，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 路上，上官云飞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幸好住所离公司不远。没骑多远，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等跑到公司门口，恰好遇见王总。 “云飞，怎么今天迟到啦？” “王总，对不起，晚上没有休息好，早上睡过头了……” “晚上不要熬夜太晚了，我看你这段时间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要到医院去检查啊，别为了工作就不要身体了。”王总关切的问上官云飞。 “谢谢王总。”上官云飞说话感觉有些哽咽，有些感动，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快去上班吧，别耽误工作了，”王总挥挥手示意，“不过也别把身体拖垮了。” 这几年中国大地建筑热潮盛行，每个地方都要开到高高立起的塔吊，建筑工地上，火热朝天。a&p建筑房产设计公司，涉足建筑设计，所以也沾不少光，最近项目挺多的，员工都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 下午临近下班。手机铃声把上官云飞从工作堆里解救出来。 “你好，这里是a&p技术部！”上官云飞习惯性的思维，机械的说道。 “飞总，业务挺繁忙的啊。”电话那边是一个调侃的声音。 “请问你是？”上官云飞不清楚是谁，朋友，听不出是谁；客户，没有道理和我一个小小的设计员调侃吧。 “飞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把我小张都忘记了，真后悔当年我借衣服让你去泡马子。”调侃的声音继续。 “小张？”上官飞云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噢，原来是张彬，再看来电显示？以028开头的座机，在成都？有些疑惑。 “你不是在上海发财吗？怎么这么早就衣锦还乡啦？回来得正是时候啊。兄弟我这几天正青黄不接，你一定要接济一下哦，要不然我就去找身破烂的衣服，再借个破碗，拿着洪七公传给我的打狗棒，到春熙路去摆地摊了。”上官云飞也开始反调侃张彬。反正在读书那会，他们这群人里永远是狗嘴里不吐象牙的，倒不是没有象牙，要是一旦正儿八经的把象牙吐出来，回应的却是蛀虫的狗牙，那不成了抛玉引砖了吗？ “听说你们公司在成都几乎垄断了整个房地产设计业务，成都有名的建筑都是你们之手，多大的蛋糕啊，不怕噎着？你们吃肉，也要分点汤给我们喝啊。” “怎么？出差来成都寻找蛋糕啊？” “嗯，就是，而且还是来与贵公司合作的啊。” “是不是啊？那我们不是可以一起共事了啊。” 上官云飞有些惊喜。 “嗯，是啊。刚到成都，就先找你老同学了啊。” “先不说这些，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今天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好啊。一定得在锦江宾馆给我设总统套宴。” “不就是五星的饭店么？我带你到府南河的夜啤酒长廊吃去：抬头望苍天，低头见府河，何止五星？”上官云飞故作正经的说。 “哈哈……” 两人不约笑了起来… 第一章(2) 晚上，上官云飞约上张博等人，都是读书时候的那群铁杆队，打车到红桥宾馆。走到服务台，询问老张的房间号。 “小姐，请问张彬住在哪间房间？” 上官云飞有些激动，当然不是看到美女的缘故，是久违的哥们要见面了。 “请稍等，我查一下。” 张博在一旁坏笑，侧头悄声道“飞哥还是和当年一样，看到美女就结巴了。” 上官云飞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瞪着眼警告他，示意张博不要在公共场合下开这种玩笑，没想到刚瞪眼的时候，前台小姐就收到他瞪眼的礼遇，被这么一吓，有些花容失色，“先生，你不舒服？” “没…。没什么。”这下才让上官云飞真结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生，房间号查出来了——201。” “谢谢。” 敲门，相见，不是拥抱，是相互给一拳，打在胸口上。 张彬看了看上官云飞：“我说，兄弟，怎么几年不见身体还没有见发福呢？” “我们小小技术员，白天黑夜没命的干活，那里发得起来啊。” “他夜生活丰富嘛。”张博在一旁怂恿道。 “看你脸色发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张彬一本正经的：“夜生活丰富也要悠着点来啊。” “那有？张博胡说的。再说，中国人不是黄皮肤，难道还是黑的？华仔的《中国人》怎么唱来的？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末了，上官云飞还故意露一个周星星式的夸张笑容。 “兄弟，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张彬关切道。 “废话那么多。”上官云飞拉着张彬，“吃饭去，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好啊。府南河夜啤酒长廊去吃海鲜，喝酒去，今天不醉不归。”张博应和道。 果然不亏为狐朋狗友，连吃饭的不约而同。 “好啊。去享受多星级待遇。”张彬边拉上房间门，边说。 张博不解，一脸的迷惑。上官云飞和张彬相视而笑。 走出宾馆，一辆出租车靠了过来，一起挤上去。一路上，城市的夜景，五光十色，相辉成映，看惯了上海的夜景，回头看这个城市夜景，别样风情依旧。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不知道在回味，还是在期待什么。总之成天喧嚣，忙碌之后，很少时间静下来，初遇老同学，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大家在外拼搏这些年，有抱负，有梦想，有失落，也有无奈。 到了夜啤酒长廊，选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四人坐下。一个水灵灵的成都小妹拿着菜单过来招呼：“要吃点啥子？” “每人一扎啤酒，再上些地道的川菜。”张博点出一系列菜名。 “兄弟们，来为张总衣锦还乡干一杯！”张博提议到。 “严重了，流浪在外，孤苦无依，流浪的孩子归来故乡，承蒙各位好兄弟收留。”张彬假装一本正经的。 “不怕、不怕，中国不是有句术语，狗不嫌家贫穷，父不嫌儿丑么？”上官云飞趁机占张彬的便宜。张彬此时瞪眼！ “算了，别斗嘴了，你们俩在学校还没有斗嘴完啊？来来，喝酒，为久别重逢。” 金黄色的啤酒，映着灯光，然后顺溜的钻进他们的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人脸红心胀的，随着啤酒在胃里翻腾，也把藏在心底的无奈，郁闷，一个个地倒出来了。 “现在房价节节攀升，何时才有我的家。” “就是，没有房子，连老婆都找不到，看来我们得成立一个单身俱乐部。” “你们还好，我一个人在上海，别人看来上海多么的风光，中国的东方之珠，其实城市经济越发达，人的生活节奏也就越快，压力越大，一个外地人要在上海生存下来，真的很不容易，除非中个500万。”张彬也感叹颇多。别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几个郁闷的男人，在酒精的催促下，就是一台牢骚戏。 “500万？昨晚老子才梦见我中了500万，可惜领奖的时候被闹钟闹醒了，要不然还可以买上几套房子分给你们，再到非洲去给你们买俩黑妞，这样你们就不用在这里唉声叹气：没车没房没婆娘了。”上官云飞回想起昨夜的梦，看大家都郁闷，说起昨天晚上的梦，好调节一下气氛。 “想钱想疯了吧，还500万呢，等着你中奖，我们早饿死了。”张博回应。 “我们也不期望你的黑妞，等会你把账结了，然后再给我们找俩成都妞就行。” 张彬说。 “来喝酒，兄弟相聚，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上官云飞举杯：“没问题，等会带张彬快活快活去。” “就是，今天有酒今天醉，管他饭后去何处。” 张博也举杯。 三个人边喝酒边说起往事：从进大学第一天说到大学毕业那天。桌上菜盘狼藉，地上酒瓶东倒西歪。 “我不行啦，胃难受得很，头也痛。” 上官云飞感觉脸很烫，头涨得快爆炸了，脸很红，不住的用双手直摸脸庞。 “你丫的别装孙子了。你的酒量我们会不知道？”张博也昏昏的摇头。 “他不喝就扳开他的嘴，直接给他倒进去，这丫的敢装孙子，欺负我刚回来。”张彬也是醉晕晕。 他们开始向上官云飞靠拢。其实他们也东倒西歪的不能自控，那还能掰开上官云飞的嘴啊？ “我说…。”上官云飞也不能自控了，脑海一片模糊，吱吱唔唔的，连话都说不明白，“兄弟们，别闹了，我头痛得厉害，心里发慌。” “这丫还在装孙子，绝不放过她。”二人异口同声。 “别……” 上官云飞话没有说完，一扎啤酒从天而降，没倒进上官云飞的嘴，倒是在给他做了个川式的啤酒洗发：一头的啤酒沫，每根头发都被啤酒灌晕了，在夜风中，昏昏欲倒。天上满天星，河水映着满天星，中间的城市灯光也的变成星，甚至连上官云飞眼里，脑海中，妈妈的，怎么全是星星啊？ 那一夜，上官云飞都不知道怎么散的场，更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当夜头痛了一夜，心跳得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似的。一整夜，昏昏的，难受极了。后来他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找不到去公司的路了，迷糊中走进了一家医院，怎么会改职医生了呢？自己看了自己一眼，看这装扮，不是白大褂，倒像病号服，不是医生，像是病人。这场景吓得上官云飞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也因为头痛的缘故。 第二章(1) 没想到，昨夜的梦真成现实了，这将改变了上官云飞以后的生活。 第二天起来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感觉全身不舒服，胸闷，咳嗽，头痛。于是打电话向公司请假，下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上官云飞到了医院，挂号完毕。找到门诊医生，开始他人生另外一种生活的开始。这个开始将他带入另一种生活，带进了另外一个群体，让他感受着这个群体的欢乐，泪水，还有那份生命的坚强与脆弱。 “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白大褂医生询问道。 “咳嗽，胸闷，感觉心脏要跳出来的样……”上官云飞努力的感觉。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手臂戴着黑纱巾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脸上能清晰的看见泪痕，“冯医生，很感谢你，在我老公得了肺癌后，由于你静心的治疗、照看，临走前没有经历那么多痛苦，也完成了他的心愿。” “很遗憾，你节哀顺变，别太伤心难过了。” ……。 “肺癌！！！”听到肺癌两个字；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医院消逝，上官云飞心跳加速，神经紧张，差点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是病人的角色，或许回想起昨晚的梦，让上官云飞一身冷汗，再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脑海一片茫然，只有暗自祈求：上官云飞啊，千万别是什么癌的，希望你自己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冯医生送走了中年妇女，然后有关切的询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而上官云飞机械的回答。冯医生然后有又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听诊和叩诊，边在处方上写边说，“你脸很苍白，给你做一个血常规检查，因为咳嗽，再给你做一个肺部x光片。” 上官云飞有又一次机械的点头。后来，在护士的带领下，进行了肺部的x光照片；随后又到血常规化验科。抽血的医生看了看我，问道：“小伙子，看你脸色不好啊，哪里不舒服？”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能从他口气里听出，好像说你似乎没有几天活头了，这又让上官云飞心里沉甸甸的。 后来结果都出来了，取x片的时候，医生说肺部有些感染；取血液报告的时候医生指着报告但上的参数：血红蛋白（hgb或 hb）： 60克／升，对我说：“小伙子，你贫血很严重。” “哦。”上官云飞茫然，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门诊医生看了报告后，直接建议上官云飞住院，把他转到内二科。然后是一个女医生带这一群护士，推来各种仪器，还有几大瓶液体，开始忙着做各种检查；开始打点滴。这阵势让上官云飞感觉挺恐怖的，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高级的礼遇：被一群白衣天使簇拥着。被他们围着忙活了一阵子，医生简单询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就问家属怎么没有来呢？上官云飞解释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爸妈在另外一个地方。医生让他赶快通知家人来医院。 上官云飞便给父母打电话。在电话里，上官云飞父亲上官怀兴的声音很急切，说马上连夜坐车来；而他母亲付菊芳早已失声痛哭。这让上官云飞心里很难受，早知道如此就不要生病进医院了，这样也不用惹父母不开心。后来同事知道上官云飞住院了，都来探望上官云飞，都安慰他，让他好好保养身体，还买来好多营养品，水果，鲜花，真让人感动不已。至少此刻，上官云飞不是孤独的。 张彬和张博也知道上官云飞住院的消息，先是大吃一惊，感觉不可思议：昨晚不是好好的么，还在一块喝酒呢，怎么今天就装熊了呢？ 张彬他们一进病房，一脸装委屈的样子：“飞哥，你丫别抛下我们哈，实在抗不住了，先把你的存折密码告诉我们。” “你丫说的，你们这么小，我怎么舍得抛弃你们呢，我可不想让他们把你俩送进孤儿院，那样我会很不忍心的。” 上官云飞也一脸装委屈。 “靠，我还真以为你扛不住了，你嘴还这么损，看在你是病人，就不和你计较啦，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可非狠狠揍你丫的。”张彬和张博没有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个时候，护士进来，见闹哄哄的，就斥责张博他们：“你们这样闹哄哄的，怎么能让病人休息好呢。” 然后护士拿这一个透明的小塑料杯温柔的对上官云飞说 ：“今天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要吃饭，明天早上要抽血化验，另外你自己取一小半杯尿液，还有就是明早九点到检验科去做一个胃镜检查，提醒你一下，做胃镜检查比较难受，会痛，会感觉反呕，你要有点心里准备，尽量多听医生的提示。”护士说了一大通，听得他们晕乎乎的。 等护士走出门，张博他们又闹起来，“兄弟，要挺住哦，扛不住就喊啊。” “有什么扛不住的呢？不就是医生想到我胃里去游览一番嘛，我还可以收门票呢，到时候请你喝酒。” 上官云飞说道。 “门票，你丫的做梦吧，你还得花钱请别人呢。”张博说。 “是啊，现在很多人为了赚钱，连健康都不顾，等到赚到钱了，健康也失去了，然后又到医院去花钱买健康，享受额外的附加品：病痛的折磨。”张彬叹息道。 “趁你们还健康的时候，就要引我为戒哈，我可不想到时候我回医院来看你们。这医院里呆一天我就觉得恐怖”上官云飞当时话是那么说的，可是谁也无法预料，后来却注定要一生与医生，医院，医药打交道，结识成‘三医知己’。 第二章(2) 晚上，他们要留下来陪上官云飞，说怕他夜间行动不方便。上官云飞拒绝了，戏说：“老子又不是行动不便，要不是手臂上插着针管，我们下去5000米比赛，我能输给你这个大肚子。” 那晚，上官云飞一个人，静静的，想了许多，一直在猜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癌症？自己吓自己一跳；白血病？再吓一跳。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可能吓晕了吧。那一夜睡得特别安稳：没有梦，当然也没有昨晚的500万的美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上官云飞发现父亲斜靠在床边：一身疲惫的身躯；一头沾满尘土的头发。上官云飞适才发现父亲的白头发又增添了许多，渐渐的老去，父亲用他的身躯，用他的心血，用他的青春，为我们搭建起了幸福的家。上官云飞此时的思绪已经飞到那小时候的岁月，飞到那美丽贫寒的小山村：小时候上官云飞也生了一场大病。上官怀兴带着他和母妻子辗转各大医院。那个时候家里也穷，上官怀兴为了支付儿子医药费，去卖血；也在儿子急需血液的时候把他的血输给他。对上官云飞来说，父亲如山。上官云飞躺在病床上泪已满眶，在心里大声的问自己：上官云飞，你何时才能报答你的父亲？本来以为大学毕业了，找到了工作了。我可以好好的照顾，孝顺你。可是我生病了，让你担忧了，让你昨晚风尘仆仆的连夜赶到医院，连一晚的安稳觉都没有睡。此时自责的上官云飞又回想中学和父亲闹架离家出走的事情：因为你不要我去打游戏，我和你争吵，最后我赌气离家出走，把你气得发抖；把母亲气得直哭，一个劲的骂你。后来，我同学把我送回来，母亲把我抱住一个劲的哭，左看看我是不是廋了，右看看我是不是饿着了。而你用布满血丝的，红红眼睛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你回来啦？！回来就好！”就进屋了。那个时候我认定你肯定不是我亲生父亲，一点都不爱我，只知道妈妈最爱我。不过后来听妈妈说，那些天你为了找我，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的合过眼，都没有吃过好一顿饭，去各家亲戚去打听。这样过了几天仍无音讯，妈妈急了，要你去报案求助公安局。你却朝着妈妈大吼“要是我去了，对孩子的影响多不好的，他还那么小。”妈妈哭着对你说，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你信心满满的说“孩子不会有事的，他只是贪玩忘记了回家，玩累了就会回家的。”其实后来妈妈才知道，你说了这些话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个劲的抽闷烟，烟头丢得满地…… “你这人怎么睡在这里呢？这样会影响病人休息的。”护士推门而入，打断了上官云飞的思绪，更打扰了父亲短暂的小憩。 “我……我……”上官怀兴像上官云飞小时候做错事情的样子，吱吱唔唔的，站起来，忙向护士点头又摇头，不知所措。 “护士姐姐，这是我爸爸，他昨天晚上赶过来，太累了，他趴在那里休息下，不碍事的。” 上官云飞解释道。上官怀兴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种眼神就想小时候儿子看父亲的样子，一种寻求庇护的样子。 “哦。”护士小姐应了一声，然后挂液体瓶：“把这瓶液体输完后就去b超检查。” 等到护士出去后，上官怀兴才坐下来关切的问道：“医生怎么说啊？” “现在医生根据血常规报告就知道是贫血，至于什么原因引起的贫血现在还不清楚。” 上官云飞语气显得尽量轻松。 “每次打电话让你生活上吃好点，你就是不听。老担心家里的情况，虽然你上大学欠了几万块钱，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上官怀兴有些恼怒，喝斥声中带有深切的关怀。 “爸，不是这样的。医生也没有说我是营养性贫血。”上官云飞看父亲那么着急，很担忧，于是连忙解释道，本来还想给他说肺部有些感染，高血压之类的，就怕越说越多父亲担心越多，着急越多。 “妈妈呢？”上官云飞想岔开话题。 “你妈妈昨天听到你的电话都哭了，放下电话就想过来。我怎么放心你妈妈一个人出远门呢？你妈妈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本来我也想让你妈妈一起来的，可是家里的牲畜不能丢开啊。昨天我出门的时候，你妈妈再三叮嘱我一到医院就给她打电话。”上官怀兴说。“噢，还没有给你妈妈打电话呢。” “好的，我马上给妈妈打电话。”上官云飞拿出手机。 嘟—嘟…… “喂——”二婶接的电话。由于上官云飞家没有安装电话，所以电话只能打到隔壁邻居二婶家。 “二婶吗？我是小飞。我妈妈在吗？” “哎呀，怎么现在才来电话呢？你妈妈昨天晚上就在这里守了一夜电话。你爸爸到没有啊？你妈妈担心你的病情，也担心你爸爸路上的安全。都是老实的农民，出门难免不会磕磕碰碰的。” 二婶说。 “噢。”上官云飞想哭，让妈妈担心了一夜。 “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让你妈妈和你讲话。” 二婶说。 “小飞，你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感冒啦？我听二婶说，感冒不需要住院的，住院了就肯定不是小毛病。” 妈妈急切的声音在上官云飞耳边响起。妈妈不认识字，更不知道什么是大病，她所知道的就是感冒，记得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几次和妈妈通电话，咳嗽的时候，妈妈就问他身体那么不舒服。我回答说，小感冒，小意思。第二天妈妈打电话来问我感冒好没有，我说已经好了。所以妈妈从那以后知道感冒是小病，吃点药就好了。 “妈妈，没事的。就是感觉不舒服，这次比感冒稍微厉害点，过不了几天就好了。”上官云飞不敢给妈妈说我现在所查的事情，况且也和妈妈说不清楚，说了与其解释不清，让妈妈徒生担忧。 “真的没事？”付菊芳不放心。 “真的没事，你的儿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上官云飞这到是说的实话，那怕小时候他逃课怕挨爸爸的打而骗他爸爸也没有骗过他妈妈，因他知道妈妈是不会打他的，而且每当爸爸要打他的时候他就躲在妈妈的背后。 “那你爸爸呢？到医院了吗？”付菊芳也知道儿子从来没有骗过她：“爸爸到医院了。妈妈，你在家里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太重的东西挑不起，就找邻居帮下忙，也别太担心我和爸爸了。我每天给你打电话说我去情况好吗？” “好，妈妈等着你……” 输液后，父子俩做b超检查。其实对上官云飞来说，病痛的本身对他影响不大，而家人的焦虑，经济的压力却是让他担心的，因为他不知道我究竟会是什么病？白血病？可能性比较大，因从别人口中得知白血病的症状之一就是贫血：早期即可发生贫血，表现为面色白、头晕、心悸等。而他很多症状都很相似，不自觉的对号入座，自己给自己判刑了。上官云飞心里很难受，然而他却不能表露出来，怕他爸爸也跟着难受。于是上官云飞暗暗的狠狠的对自己说到“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别累及我家人。” 第二章(3)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抽血化验，大小便化验，对于结果上官云飞一概不知。同事，朋友也陆续来医院看望上官云飞，而且有不少美女朋友。这多让他受伤的心灵有些安慰了。朋友们在病房里和他一起斗地主，而且还故意让他赢了不少钱。正当玩得起劲的时候，护士姐姐敲门进来看到如此情景：“病房不准聚众赌博，否则每人罚50.” “走，领钱去。”张博站起来。 “领什么钱？”上官云飞纳闷。 “领什么钱，让你去交罚款去。”护士姐姐边换液体瓶笑着说。 “我还以为医院要感谢我们来陪伴病人，辅助飞哥做心理治疗，要发辛苦费给我们，俗话说三分药物治疗，七分心理治疗。”张彬嬉笑道。 “就你们这样还陪伴病人，闹得病人都没有办法休息。”护士边说，然后指了指上官云飞的腋窝，“温度计给我看下。” “温度计？”上官云飞茫然，没感觉到腋窝里夹着温度计啊，于是左右摸了摸：没有。 “没有？”护士也茫然，“刚才我明明给你测量体温了啊，我说等会过来拿。” 上官云飞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起身找，才发现温度计早已经被他压成三截了。上官云飞和护士相互凝视，都不知所措。 “这下可真的要交罚款啦。”张博说。 无奈，只好从赌资里面交了损坏体温计的罚款了。护士重新给他一支新的温度计，然后对他们说道：“别在这里玩牌了，他需要好好休息。” 旁边的病人看着这群年轻人，特别是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不显得一点生病的样子，心情出奇的好，于是说：“你们心里素质真好，没有一点病痛的忧伤，不像是来住院的，到是像来度假的样。” “就是，他的心理素质就是好，读书那会他为了英雄救美，硬是在三个流氓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张彬又开始洗刷上官云飞了。 “哪有的事，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比窦娥还冤！” 上官云飞急着争辩。 “你就不用争辩了吧，有句话怎么说着来的呢？”张博假装思索道。 “解释越多，掩饰越多。” 上官云飞补充道，顿感无语，只好任由他们在那里胡说到，况且身上还打着点滴，不能下床找他们单挑。 “飞哥还知道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张博说。 “飞哥，咋不坚持会呢？说不定等会我们要使用美人计呢，等中计之后再招也不迟嘛。”张彬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医生，王总和上官怀兴一道进门。王总对上官云飞说：“云飞，鉴于你的身体情况，为了能够让你早日康复出院，我们和医生商量了下，现在把你从内一科转入内二科。” “内二科比内一科的医疗条件要好一些，这也应王总和你父亲的要求，希望你能安心的配合医生做好全程治疗。”夏医生接过话。 “好的。我会积极的配合医生机收治疗。谢谢王总，谢谢医生。”上官云飞说道。 “云飞，等会护士会过来安排你转科室的，你就安心治疗，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公司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的。我有事就先回公司去了。” “王总慢走啊。”上官云飞有些激动，一个感谢王总的关心问候，另外一个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医院里转科室，特意强调医疗条件，似乎是一个掩饰病情日趋严重的最好的托辞。正如医生给病人做完检查后关切的说“你回家要好好养好身体，想吃什么就做来吃，想做什么而没有做就去做，云云……无意其题外话，你活不了多久，要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间。”不过他也知道我的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医生没有让他去做我想做却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比如买彩票中五百万。但是看得出来都是一种托辞，预示上官云飞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而且还发现了比较严重的疾病，白血病，还是别的？他们不说，上官云飞也就不问了。他们无非是想让他没有心理压力。那我就别在多想了，否则怒形于色，让父亲担忧，让朋友挂念，也不是我所愿的。上官云飞心里如是的想。 上官怀兴，虽喜形于色，但仍夹杂些忧愁，或者用强颜欢笑更适合吧。张彬他们也帮着收拾东西。在护士的搀扶下，让上官云飞感到很不爽，就像被绑架的一样，感觉自己不只是一个活生生的病人，而且病入膏肓，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走路需要人搀扶，不知道吃饭还需要喂不呢？要知道前天还他和一帮同事打篮球呢。虽然他跳了不到10分钟就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也不至于走路也需要让人搀扶吧。上官云飞对护士说：“护士姐姐，让我自己走吧。” “不行，你现在高血压，很容易昏倒的。”左边的护士否决。 “前几天我打篮球都没有昏倒，怎么今天走路就会昏倒呢？有那么严重吗？”上官云飞不解。 “现在你在医院，我们要对你负责。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右边的护士补充。 “噢。”上官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无语，不知道还是理解他们的工作，还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境况，真是士别三日当双人搀扶。 上官云飞就这样被搀扶到了新房间，点滴依然按照护士设定的速度一滴一滴的融入的身体。这个科室的主治医生吴医生也带着一群白马褂，白衣天使，推着各种仪器，来为上官云飞做检查。上官怀兴和朋友看着医生忙得不可开交，都站到过道上去。上官云飞也只有两眼望着他们，随时配合他们的口令，即是说让我张嘴巴我不能闭着，让我伸舌头，我不能露牙齿。 “报血压，心率。”吴医生问道。 “高压180 低压120，心率100.”护士说。 上官云飞听着这些，感觉心惊肉跳的，凭仅有的常识知道，我的高血压不是一般的高，难怪我前段时间感觉自己爬五楼都还比不上哈药三厂的盖中盖的老爷爷呢，他们一天一片，爬五楼，腰不酸，气不踹。弄得我都怀疑自己缺钙了呢，真想也去一天一片。同事都取笑上官云飞说“你丫的不是缺钙，而是缺爱。” 这一晚，几根透明的管子就把上官云飞拴在床上，吃喝拉撒的都在床上解决。上官怀兴，一晚都没有休息好，因为要照顾儿子。上官云飞躺在床上，也曾经懒的时候就梦想躺着，身边一群女佣，照顾我吃喝拉撒，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也不伸手（佣人帮我扶手穿衣）的日子，好似神仙，皇帝过的日子，现在终于享受到了，但始终感觉有些别扭，有种被强暴的感觉，不自在，更不自由。那一晚上官云飞彻底的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护士把上官怀兴叫到医生办公室去了。 “请坐。”吴医生做请坐的手势：“你是上官云飞的家属？” “我是他父亲。”上官怀兴点点头，然后又急得站起身来：“夏医生，我儿子的病情怎么样啊？” “不急不急，你先坐下” 吴医生再次做请坐的手势：“我正要给你讲这件事情。” 第二章(4) 上官怀兴慢慢的坐下，是在替儿子等待医生的审判。回想当初，自己在医院里被误诊癌症晚期，当听到医生说的时候，母亲当场吓哭了，晕倒了，而儿子小飞也吓得失去了东西南北，而自己却一笑置之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老子想吃回锅肉。”可是今天怎么啦。虽然后来知道是误诊，但时常回想起来，特佩服自己的勇气。小飞常问我何来的勇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当时就想吃回锅肉，所以就冲口说出来了，不过当时还真有些紧张，不舍得舍他们母子俩而去。 “经过医院多方面会诊，现在已经确诊你儿子得的是慢性肾衰竭，肾性贫血，肾性高血压，统称尿毒症而且是末期。尿毒症实际上是指人体不能通过肾脏产生尿液，将体内代谢产生的废物和过多的水分排出体外，引起毒害身体的其他器官，从而危害人的生命。” 上官怀兴一脸默然的表情，似乎不懂，更似乎很难接受这突然起来的打击。 “想询问下，就是关于我们想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孩子，我想知道他能承受吗？” “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孩子从小都挺坚强的。” 上官怀兴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那好，你先去给他讲一下，让他做好心里准备，我们会进一步他详细的说明这个病情，这个病不是绝症，但也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需要病人有心理准备：需要接受长期的血液透析或者进行肾移植手术。” “恩，好的，谢谢吴医生。” 上官怀兴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都在走廊里移动，朝儿子的房间走去，此刻我在想什么呢？或许想得很多，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大脑已经一片默然。走到门口，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整理下自己的表情，走进门：“儿子，吃好没有啊？” “恩，吃好了。”上官云飞指了指旁边已经被他扫荡光的饭菜。 “你小子吃那么多，把老子的份都吃了，等你出院了，看我不揍你丫的，臭小子。” 上官怀兴收拾碗筷。 这话把上官云飞吓一跳，不知道为何，后来才知道父亲是故作轻松，幽默了把。因为医生让父亲提前告之我情况的，父亲在我面前几次张嘴欲言，可始终没有说出口来。我能感受到父亲心里那份难过。所以我也努力表现自然些，或者和朋友一起聊天，总之尽量避免和父亲单独相处的尴尬，让父亲心里好受些。 下午，夏医生走进病房查房，走到上官云飞跟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医生又问旁边的护士，诸如血压之类的情况，得到的回复都还很不错的。吴医生然后对上官云飞说：“小伙子，你初步的情况你父亲上午已经给你说过了吧。” 上官云飞一愣，看到旁边父亲一脸尴尬的表情，赶忙点头。 “小伙子，经过医院确诊：慢性肾衰竭，肾性贫血，肾性高血压，肌酐高达1120，已经到了肾衰竭末期。这些都是由于你的双肾逐渐被损害，慢慢的演变成慢性肾功能衰竭，主要表现为血液中有害物质的积累引起的中毒和肾脏激素减少发生的贫血。这就是为什么查出来你贫血很严重。” 吴医生解说道。 “那高血压，肺部感染怎么回事呢？”上官云飞像是在和医生讨论医学问题一样，显得十分轻松。 “这些都由于体内毒素过多，进而感染了肺部。” 吴医生看着上官云飞：“现在血压和肺部感染都得到很好的控制了，现在需要准备长期透析，如果等到有相匹配的肾源的话，我们就建议你做肾移植手术。” “那长期透析是要透析多久？” “等到做肾移植之前，这是一个很长期的治疗过程，你要有足够的心里准备。” “那我还可以正常的工作生活吗？” “可以，只要你每周到医院来透析三次，每次4个小时，然后其他的时间注意身体，别感冒，别太累了，你可以继续工作，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么长时间，那岂不是工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其实我们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回去工作，除非你做了移植手术，情况会好些。” 顿时上官云飞茫然，脑海一片空白，不工作意味着什么呢？将意味着他从小追逐的梦想，更失去生活的来源，将会给年迈的父母，给为我奔波大半辈子的家庭带来无穷尽的苦恼。特别是对于来自农村的家庭，更意味父母大半辈子的希望落空……不敢往下想了。此时上官怀兴表情也很复杂，看着儿子突然沉默，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样——”吴医生见上官云飞沉默：“明天我们就准备给你做造喽手术：在手腕上做一个动静脉吻合手术，在透析时，穿刺血管更方便容易，同时能减轻你每次穿刺的痛苦。” 上官云飞依然沉默，还在想工作的事情。甚至连医生和父亲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浑然不觉。 吴医生把上官怀兴叫了出去：“你要安慰下他，和他商量下，争取明早能做造瘘手术，明天就可以透析。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上官怀兴点点头，告别了吴医生。走进房间，看着儿子情绪低落的样子，抚摸儿子的头：“小飞，有老爸在，天塌不下来的。” “爸爸，如果不能工作了，而且医疗费用那么高，我肯定会拖累你和妈妈的，我不希望你和妈妈供我读书忙碌了大半辈子，本来可以轻松下来的，却又会背负这么大的累赘。” 上官云飞很担忧。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我们的累赘呢？你是我们的全部，是我们的期望。小时候你也生了场大病，我们辗转各大医院，再苦，再累，我们都没有放弃你，现在我们又怎么会放弃你呢？医生说做了移植手术就可以像正常人生活，像正常人工作。” 上官怀兴安慰着儿子，希望孩子能打起精神。 “移植？听护士说现在肾源不是很少吗？”上官云飞抬头望着父亲。 “没事，爸爸会给你想办法的。” 上官怀兴说。“孩子，躺着休息吧。” 那天下午，上官云飞就望着输液管的液滴—— 一滴、两滴，不说话，什么都不想，直到水滴变得模糊，直至消失…… 上官怀兴安顿好儿子后，走到医生办公室：“做肾移植是怎么样的？成功率大吗？” “肾移植简单的说就是将一个健康的肾‘安装’尿毒症患者的体内，代替原来失去肾功能的肾脏，这种替代疗法就是肾移植。从1945年，第一例双胞胎之间的亲属活体肾移植手术至今50多年来，肾移植手术已经成为技术比较完善的手术。全世界肾移植累计超过60万例。我过年肾移植人数超过6000例。因此如果能进行移植手术的话，对家庭的经济压力，对他本人的生活，精神状态也会有很好的改善。只是目前国内的肾源及其缺乏，这需要耐心等待。”吴医生解释到。 “那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吗？就是不用那么长时间等肾源。” 上官怀兴焦急的问。 “有，那就是做亲体移植，如果他有直系亲属，比如，兄弟姐妹。” “没有，我们就他一个儿子。”父上官怀兴再一次低头。 “父母的也行啊。只是……。” “我们的也行？” 上官怀兴喜出望外。 “只是看你们年龄比较大，手术需要承担风险。” “只要他好，我们冒风险也值得。” “当然这得看你们配型效果如果，诸如：血型相配、淋巴细胞毒性相配、（组织相容性抗体）配型。亲属供肾术前经配型，可采用肾脏排斥发生率低。冷、热缺血时间短，手术安排紧凑，供肾质量有保证。肾移植存活时间明显延长。当然对于供者，基本不影响术后的工作和生活。” “这样就太好了，我还是希望能经快给他安排移植手术。” 上官怀兴似乎并没有听得很明白，只知道孩子有救了，心里感到欣慰。 “这还需要段时间进行透析，清除他体内的毒素，让他的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再考虑实施做手术，另外我们医院没有资质做移植手术，如果你们要考虑尽快手术的话，你们要做好转院的准备。” 上官怀兴点点头，谢过了医生，走到儿子的房间，给他说要准备转院的事情。此刻上官云飞依然没有接受这突入起来的打击，对他来说，病痛的本身远远超过了病痛改变了他的人生，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以至于他父亲给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那天上官云飞就开始陷入迷茫中，少了往日的开怀，原来自己也是凡人一个，自然免不了凡人的俗，经受不了自己不能承受的符合，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只是曾经的困难我都还能承受，但了现在我却还是不能免俗，即使没有呼天抢地，没有泪流满面。可是我心里却如此的疼，如此的迷茫，仿佛失去了知觉的一般。那天，我就这样度过人生第一个如此灰暗的日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父亲每每走到我病床前，帮我整理着护理那，好几次想说什么的。却被我默然的表情弄得始终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早上护士把麻醉剂拿过来，准备安排做造瘘手术。后来医生，王总，上官怀兴都到病房来，说马上给上官云飞办理转院手续，立即准备转到空军医院去做去透析。上官怀兴，张博，帮着收拾物品。然后上官云飞坐上120，走上了他人生另外一个人生历程，不知道这条路会怎么样，但至少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会多一些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改变的不只是我的生活，还有他对爱情，以及对人生的态度…… 第三章(1) 到了空军医院，上官怀兴谢过了护送我们来的医生护士后，又在空军医院的医生的带来下，上官怀兴又忙着办理入院手续。上官云飞躺在床上，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他心里感觉更加难受，而这一切都不是病痛本身的难受。 护士走过来：“13床，上官云飞。” “嗯。”上官云飞应声。13？这个数字好像很熟悉：在之前的医院内一科、内二科，上官云飞都住13号病床，到这个医院我又住13床。该死的13.13在西方就认为是不吉利的数字，源于《最后的晚餐》，耶酥和弟子们一起吃晚饭，第13个人是弟子犹大，他为贪图三十块银币，将耶酥出卖了，使耶酥被钉在十字架上，这个故事流传很广，影响极深，西方人憎恶犹大，故把“13”这个数字当作“不幸的象征”。 上官云飞怀疑是不是犹大又把厄运带给自己了，开始一直努力的骂犹大，不停的骂。 “你说什么呢？”护士在记事板上边写边问。 “哦，没什么。” “下午1点，护士会通知你到对面的血液净化中心去做透析，另外这里有一份声明，需要你亲笔签字。” 上官云飞拿这护士提交的关于透析的治疗的声明表，也没有怎么看具体内容，唰唰的写上自己的小名。 中午的时候，上官怀兴在医院食堂给儿子打来一份病人专用餐，无非就是熬的粥，还有水煮的白菜，吃得上官云飞好没胃口，他突然有种好想吃肉的感觉。 下午一点，护士开始过来接上官云飞去透析。一下子来了好几个护士，还有透析室的主治医生，问了些问题，然后告诉上官云飞一些注意事项，对我说，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及时通知医生，护士。 走到透析室门口，这个对上官云飞来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地方：天蓝的窗帘，白色的地板砖，白衣白褂，戴着口罩，帽罩，还有脚套的医生护士。在他印象中，这只有在环境要求很高的特殊环境才这样要求的，如制药车间，高技术实验室。再看仔细些，每个病床旁边都摆放一台仪器，闪烁这灯光，暴露在仪器外的透明管子里，血色飞舞。要是管子破裂的话，鲜血逛飙，那可真是血染蓉城了。可能是他自己吓自己吧，一脸不自然的表情。这个时候，很多正在透析的朋友都抬头看上官云飞。上官云飞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感觉他们好像在说：“小样，新来的吧。” “哼，如果上天再给我选择一次的机会话，我宁愿选择不来这鬼地方。”上官云飞心里极度的郁闷，也有些恐惧。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误解了大家的意思，其实大家都在用温柔的眼光，鼓励的微笑，让我好好的面对这人生的劫难。 护士让上官云飞称好体重，然后让上官云飞躺在透析床上。护士开始忙碌起来，开始给他做透析前的准备。护士拿出粗粗的针，把上官云飞吓一跳，他感觉好像在电视小品上才能看见的那种喜剧的注射针：医生抱着注射器跟在病人后面追。弄得上官云飞差点想跳床了呢，赶忙小心的问护士：“护士小姐，是不是拿错针头了？” 护士看了看他，没有正面回答：“别紧张，第一次透析都是这样的。等会如果感觉头晕，头涨的话，就及时的通知我们。” “把你的手臂抬起来点。”另外一个护士边帮上官云飞挽起袖子：“把拳头握着，如果你怕扎针的话，别看，放松些。” 上官云飞没有回避，看这粗粗的针头刺穿我的皮肤，刺进他的血管，一股血流便融入了透明的塑料管。上官云飞看它和正常的血一样红，怎么就贫血了呢？当护士扎动脉的时候，可能他手腕上的动脉比较难找吧。护士扎了进去后，还在用针头慢慢的在里面寻找。上官云飞不知道是不是护士在寻宝，把他疼得全身抽筋，可始终忍者，没有出声。 护士忙完停当后，把他的手臂放平稳，并告诫上官云飞不要活动过猛，然后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上官云飞望着身边的仪器，中间的飞轮不快不慢的转动着，管子里的血液断的循环流动，我都能听见管子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你怎么老盯这仪器看呢？那样你会很容易紧张的。”旁边一个甜甜的声音。 这个地方还如有如此美妙，甜甜的女声，想必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这里除了护士外，像天使一般甜蜜声音的女孩，出现在这里，更显得多么不和谐。上官云飞回头，望着右边的床位：一个穿这白色t恤的女孩，脸蛋洋溢着青春活力，眼睛始终充满着阳光，还有甜蜜的微笑：让人突然沐浴在清幽，静谧的深山谷中，耳边环绕着轻柔的各种鸟叫声，四周飘荡着依稀可见的晨雾中，夹杂些清新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让人烦躁的心情突然感觉很安静，一切都轻轻的。 “第一次来透析吧。”甜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点点头。”上官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那甜甜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清新的山谷中拉回来。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疼了。”女孩看我有些窘迫，赶忙安慰上官云飞。 “那你透析了多久？”上官云飞问道，因为我确实一直没有明白我到底会透析多久。 “生病十年，透析八年。”女孩说得很轻松。 在上官云飞看来：八年，中国抗日战争就是漫长的八年。他不敢想透析了八年，对他来说是怎么样一个概念：八年前，他还在读中学呢，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山村小子，而那个时候她就开始透析。看女孩的样子，也不过22岁左右。八年前，她也是父母疼爱的一个小天使，如此早坠入病魔地狱的天使，她的经历，上官云飞真不敢去想象。 “你怎么这样看着一个女孩啊？”女孩的脸有些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 上官云飞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意识带自己的失态，我慌了神。 女孩笑了笑，笑声比她的声音还要甜美。 上官云飞头晕晕的，就睡过去了，那中感觉不是做梦，而是灵魂在旷野中四处游荡，没有目标。 “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啊？”护士轻声的把上官云飞叫醒。 “感觉头昏，想睡觉。”上官云飞睁开眼睛。 “我帮你测下血压。”护士帮我测血压：“你感觉头晕，怎么不叫我们呢？要不是小薇给我说你昏睡过去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小薇？谁啊？”我疑惑：“记得有首很好听的歌，歌里就唱的小薇。” “就是你旁边透析的女孩啊。”护士开始给我测量血压，病示意我不要说话。 上官云飞轻轻的侧头，看着那个歌里唱的女孩，看到她脸上的微笑。 “你的血压有点不稳定：比较高，难怪你会感觉头晕。”护士说完后叫医生来。 第三章(2) 医生过来问了一些问题后，然后给上官云飞一个糖吃，（后来才知道是稳定血压的药），并在透析仪上调整了下按钮，然后给我说：“如果等会感觉不舒服的话，要及时给我们说啊。”然后又对护士说：“对他的血压检测要频繁些，注意观察他的状态。” 透析依旧在进行中，上官云飞感觉也舒服些了，头也不那么晕了。快到晌午，护士送来盒饭。上官怀兴忙完了事情也到透析室来，要给儿子喂饭。可是当上官云飞看到所有的人都是自己吃的，特别是旁边叫小薇的女孩也是自己吃饭，他拒绝了父亲给我喂饭，“爸，你也去吃饭吧。我自己能行的。”上官怀兴离去，接着忙他的事情。 “你爸爸啊？”女孩问道。 “嗯，对啊。”上官云飞想起身：“你家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啊。” “一个人？”上官云飞有些惊讶，由于我起身的动作幅度可能过大，把左手臂动得太厉害，血管别划破，血开始渗出来。我感觉手臂涨涨的，揭开医疗布，发现我的手臂都肿了，暗红一片。我慌神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小薇看到，连忙叫护士。护士过来看到情况后，又一阵忙碌，折腾了好阵子，才处理好。 “谢谢你。”上官云飞朝小薇说。 “不客气。”小薇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第一次都差不多这样，我第一次透析的时候比你还惨呢。” “哦，是吗？”上官云飞难以想象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不信？” “相信，百分百。”上官云飞看这她一脸装愤怒的样子：“你叫小薇？” “你怎么知道？”女孩有些惊讶：“我全名叫欧阳小薇。你呢？” “护士告诉我的。她说是你叫他们说我昏迷了。谢谢你啊。”上官云飞感激的说：“我叫上官云飞。” “我们都是复姓耶。”欧阳小薇有些兴奋，有些惊奇，有些高兴。 “嗯。”上官云飞看过的武侠小说：欧阳和上官家族都是名门家族，要么是世交之家，要么是世仇之家。难道眼前的欧阳小薇和我会是前世注定的今生际遇？ “想什么呢？”欧阳小薇看着我发呆：“别发呆了，快吃饭吧。吃了饭就快下机子了。” 上官云飞摇摇头，再点点头。在欧阳小薇面前，上官云飞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学生。这话确实说得不错，毕竟上官云飞才开始第一天透析，而她透析了八年，在这个特殊的圈子里，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上官云飞第一次因透析昏迷，她都能判断，正应了一句古语：病久成良医。 虽然比她晚来一个小时透析，但是他们同时下机。因为第一次透析，考虑到上官云飞身体适应能力，就少透析了一个小时。下机的时候，护士帮他拔针，止血，见他手臂有点肿，拿给我一袋医用冰袋给他说：“晚些时候用冰袋冷敷，明天早上再用热毛巾热敷。” 上官云飞走到透析室外的长椅上歇息。这个时候欧阳小薇也出来，坐在长椅上，看着上官云飞的手臂肿了，关切的问道：“疼不疼啊？” “有一点。”其实也感觉不怎么疼，只是感觉不爽，头有些晕呼呼的，不比往常清晰。 “那你晚上用冰块冷敷，同时也要注意保暖。明早再用热毛巾热敷。”欧阳小薇说道。 “我知道。” “你知道？我是不是班门弄斧了喔？！”欧阳小薇脸有些微红，显得更漂亮，就像刚开的蔷薇花一样，羞羞溚溚的。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护士刚才给我交代过了一次啊。”上官云飞看她有些尴尬，又强调说：“不过你比护士更厉害，说得更详细。” “你就别嘲笑我了。”欧阳小薇笑了，脸也更红了。 欧阳小薇的声音很甜，笑容更美丽。望着她的笑容，就像拨开浓云见红日般，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这个时候，上官怀兴走了过来。 “这是我父亲，上官怀兴。”上官云飞向欧阳小薇介绍道。 “叔叔好。”欧阳小薇很有礼貌。 上官怀兴也向小薇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对上官云飞说：“小飞，今天晚上我要回躺老家，明天把你妈妈接上来，她一个人在家很担忧你的。你自己在医院里能照顾自己吗？” “我行的。”上官云飞肯定的点点头。 “我问过严医生了，他说这段时间都不需要输液了。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要及时的按床头铃，通知医生护士，”上官怀兴没有等儿子插上嘴，接着又说：“你的牙膏等生活用品放在壁橱的第一格；水果放在第二格；你的换洗衣服在壁橱的第三格…。” “我知道了……”在上官云飞印象中，父亲和他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的人，一向是自己放的东西自己都要找半天才能找得着，这次父亲交代得这么清楚仔细，感动得想哭。 “叔叔，上官云飞，你们忙，我就先回家了。”欧阳小薇拜别。 “你一个人回去啊？你父母呢？”上官怀兴关切的问。 “不是，医院有车送回去的。”欧阳小薇向我们挥挥手，走向外面等候的客车。 上官云飞和父亲也回到病房，开始收拾好东西。随后上官怀兴也匆忙的离去。那天晚上，上官云飞一个人呆在病房里看电视，几乎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第三章(3) 那天上官怀兴回到县城，天已经很晚了。下了车，还借着依稀的星光走了20多里的山路，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 “咚咚——” “回来啦？吃饭没有？”付菊芳开门。 “还没有呢？” 付菊芳把热在锅里的馍馍，饭菜给丈夫端了上来，没等他吃上一口，就接着问：“小飞怎么样了？” 上官怀兴边吃边说：“吃完了再给你说，也给你商量个事情。” 这时候外婆也从卧室走出来了。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上官怀兴向外婆问。 “是今天下午我把妈妈接过来的帮我们照看家，我准备明天到成都去看小飞呢。这几天晚上我睡不着，老做噩梦，我担心小飞。” “既然妈妈也来了，我就给你们商量个事情。”上官怀兴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放下筷子郑重得对妈妈，妻子说道。 “小飞的两个腰子坏了，医生说最好换腰子？” “拿什么来换啊？”外婆问道：“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听说过能换腰子的。” “妈，你别打岔。”付菊芳说道。 “医生说，如果在外面买腰子的话，要多花费几万块钱，而且外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合适的腰子。” “那怎么办呢？”付菊芳着急的问。 “医生说，如果父母自己给儿子的腰子的话，那效果会更好，而且费用也低得多。” “那怎么行呢？把你们的腰子给了他，你们活得了吗？”外婆发话了。 “医生说了，一个人一个腰子也能活得好好的。”父亲耐心的解释道。 “医生说能活就能活？过去观音菩萨都做不到，医生能比观音菩萨厉害？还不如让他回来，叫他多拜拜菩萨，多吃点中药，还能救活他呢。”外婆振振有词。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迷信那？”上官怀兴有些忍耐不了外婆的迷信思想，再加上这几天的疲惫，烦恼，压抑一直憋在心里，很难受。 “啥年代也离不开菩萨的保佑？” “那付子水（上官云飞的小舅舅。）得癌症的时候，你拜了那么多菩萨，怎么没有保佑他呢？”上官怀兴有些恼怒了，压抑在心里的烦恼，痛苦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了。 “你——”女婿的话刺激了外婆，外婆显得很生气。 “别闹了。”付菊芳说道。 “我想了很久，透析花钱，而且不能治愈的。只有做了移植，才好些。所以我就想让他做移植手术，把你或者是我的一个腰子给他。” 上官怀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哪给谁的呢？”母亲问道。这是外婆还在生气，坐在一旁，一声不响。 “医生说父母都可以，但具体要看配对的结果指标。另外从我们自己农村家庭情况来看，我想你给一个腰子给小飞，这样的话，在家里，地里的农活我一个人干，这样才能减轻我们这个家庭的压力，才能减轻小飞的压力。” “什么——”外婆听到说要自己女儿给腰子给小飞，突然叫了起来：“把我女儿的腰子给小飞？那不是我女儿就活不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还不是担心她，我也担心我的儿子啊。况且医生也说过了，人有一个腰子也能活得很好，我们这个家庭，没有宽裕的钱，如果小飞好不起来，我也跨了，我们这个家就完全跨了。” 上官怀兴很激动，脸通红，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反正就不行。我不同意。”外面很坚持。 “你也没有权利去同意不同意，只要我婆娘同意了就好。” 上官怀兴吼道 . “妈。我也不想小飞有事，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小飞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付菊芳向母亲祈求道。 “妈也担心你啊，我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再失去女儿了。”外婆也哭了。 “妈妈，我知道你也不想失去外孙吧。况且医生说了，我给小飞一个肾，我也能活得好好的，隔壁家的张大叔不也是有一个腰子被切除了么？他也活得好好的。” 付菊芳也哭了。 外婆变得沉默，不说一句话。 “孩子他妈不给，我给！！！我就不信我救不活小飞，我就不信我会死掉。” 上官怀兴看外婆：“就是我死，我也愿意。” “你朝妈吼什么吼？” 付菊芳听看丈夫对外婆吼得有些大声。 “我哪里吼了？给妈说道理，她就是听不进去。” “不管你们的了。我明天就回我家去了。”外婆起身朝卧室走去，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 那一晚三人因为上官云飞的病故闹得不欢而散；那一晚，上官怀兴烦恼了一晚，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付菊芳也是。上官云飞后来听爸妈给讲起，感到很自愧，每当看到《女儿，我拿什么来爱你》的时候，他总在心里说，是父母拿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来爱我。 第四章(1) 付菊芳来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上官云飞在长廊上和病友聊天呢。年龄最大的是一个叫张婆婆的，有七十岁了，透析有两年了。精神挺好的，牙倍棒，炒胡豆嚼得声声脆响，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这让上官云飞想起了他的奶奶。 “婆婆，你一个人在医院啊？” 婆婆没有反应，继续在吃她的炒胡豆。 “有一个保姆在医院照顾她，儿子女儿时常也过来看看的。”旁边的一个阿姨说道：“她耳朵不好，你说话要大声些，她才能听得见。” 婆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我。阿姨贴进婆婆的耳朵说了句话。婆婆停止了嚼胡豆对上官云飞说：“我耳朵不好使，没听到你说话，不好意思。” 婆婆给上官云飞这样解释，反而让他觉得才不好意思。更感动婆婆那种能容万物的心态，没有那种死不认输，不认错，不承认自己缺陷的倔强，比如他自己，虽然表现的很自然，但心里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病。 “我儿子，女儿都在上班，他们很忙。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说，你们工作那么忙，就不用跑那么远来看我了。特别是我小儿子，在广州开飞机呢。每次都是开着飞机来成都看我。”婆婆幸福的说道，数落着自己的幸福。 上官云飞听着张婆婆的话，看着她脸上布满的皱纹，透过岁月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婆婆曾经为她儿子，女儿付出了很多很多。而现在婆婆就为他小儿子排班飞广州到成都航线，在成都短暂停留来看婆婆，而婆婆却高兴的认为是儿子开着飞机来看望她。她心里的那种高兴，上官云飞只能远观，却不能深切感受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父母无论付出了多少，而到老的时候，需求的却是那么少。此刻上官云飞想到自己了父亲，母亲：他们同样不是如此，为我读书，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心血。当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给父母买衣服回去的时候，父亲看了就骂我一顿“刚刚毕业工作挣钱，就学会奢侈了？”当时我心里真犯嘀咕，有种好心没有好报的感觉。不过现在听了婆婆的一番话语，回想起种种经历，上官云飞心里感觉很疼。 “小飞，小飞……”上官云飞听出来是他妈妈的声音。 “妈妈，爸爸…。” 付菊芳听到儿子的声音，冲过来，在走道上抱着他。付菊芳的眼泪都留出来。眼泪滴在儿子脸上，顺着脸颊滑落到上官云飞嘴里：苦涩的味道。 “小飞，还好吧。妈妈心里想你想得好苦啊。”付菊芳抱着儿子。 走廊上的让人看着他们母子这一幕，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仿佛那一刻，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瞧那幸福的一家子。”婆婆用梗咽的声音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却让空气活跃多了。 上官云飞告别了婆婆和阿姨，回到了房间。付菊芳开始整理床头柜上的物品。这个时候，严医生（严伟）进来病房：“昨天透析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上官云飞点点头，又向严医生介绍他妈妈：“这是我妈妈，这是严医生。” “医生——好……”付菊芳很少出远门，感觉比较拘谨，所以说话显得很结巴。 “这就是你妈妈？是她准备捐肾给你？”严医生说。 付菊芳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上官云飞也只是点点头，心里在想母亲在陌生人面前如此拘谨，然而刚刚到医院跑来拥抱我的时候，却是那么的自然，让很感动，记得很久没有回到过母亲的怀抱，在外一个人飘零太久，适才感觉到母亲的怀抱如此温馨，让他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像孩提时，累了，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安详的睡去，褪去了一身的疲劳，然后又接着出去和伙伴一起疯玩，他以为长大了，不好意思再和妈妈拥抱，以为那样的感觉只能在记忆中能回味，没想到，今天再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爱，母亲怀抱的温暖。 “伟大的母亲，谢谢你。”严医生伸手要给付菊芳握手。 而付菊芳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看着儿子，那眼神像小时候儿子看母亲：那是需求帮助的眼神。上官云飞赶忙把母亲的手拿起来，感觉她的手没有丝毫用劲，完全随着我的方向运动，是一种完全信赖儿子的感觉。 “你真幸福，有一个如此爱你的妈妈。”严医生说：“那我先去忙去了，有啥事情就及时通知我。” “谢谢。”上官飞云替母亲说，也为自己说。 第四章(2) 五一节，上官怀兴说要回老家，把地里的油菜，麦子收割了，就让妻子陪着儿子留在医院里。后来回家的时候，听邻居婶婶说，父亲一个人晚上通宵收割麦子，通常只睡一两个小时，都在劝他父亲别把自己身体也拖垮了。父亲笑了笑说，没事，还挺得住。邻居叔叔婶婶看到我爸爸太累，太苦了，还没有忙完自家地里的活，都自发的帮我家收割油菜，麦子。每当听邻居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在心里流泪：爸爸啊，爸爸，你是一座山，为我顶起了一片广阔的天地；母亲啊，母亲，你是树荫，为我遮风挡雨，就是我出门在外，你也时常把我牵挂。而我自己呢？却真的像一匹脱缰的马，跑得太远，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站在村口守望我的妈妈。爸爸，妈妈，我拿什么来爱你们呢？ 上午八点的时候，上官云飞接到护士通知：透析。上官云飞进了透析室，照例在护士的协助下，登记，测量体重，躺到床上。扎针的时候，护士没有找准动脉血管，扎进去，在里面搜寻下，哦，位置不对，抽出来，再扎进去，这下对了。这一进一出的，把上官云飞疼得想叫，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为了转移疼痛的感觉，上官云飞故意对护士说：“护士姐姐，医院也开展五一大酬宾的活动啊？” “？？？？”护士不明白。 “买一送一嘛。刚才不是扎一针送一针吗？”上官云飞调侃的说道。 护士脸有些红了，因为虽然上官云飞是开玩笑说的，然而对护士来说，这个玩笑似乎太酸了。倒是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化解了这个比较尴尬的玩笑：“这个小伙子还真幽默呢。” “小伙子，看你的样子是刚透析不久吧？”中年妇女问。 “嗯。”上官云飞点点头，接着反问道：“阿姨，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你扎针的时候表情显得很不自然，这倒不是说你怕疼，只是你还没有习惯透析生活。” “透析生活？”上官云飞纳闷，又谁能把透析当着生活呢？ “我女儿经历了八年的透析，我们早已经把这个当着生活的以部分，就好比你吃饭，睡觉一样。” 中年妇女平静的说。可又有谁知道，中年妇女自己平静的说这些话的背后又经历了多少痛苦，磨难，和悲伤呢。 “你女儿今天也在透析啊？”上官云飞想看看谁是她女儿，也透析了八年，和前天认识的女孩一样长的时间，还以为遇上的每一个都是有那么长时间的透龄（透析时间）呢。 中年妇女起身，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上官云飞的眼帘，她脸庞还是那么白，只是有些微胖，（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喝水导致有些浮肿的缘故），额头上搭着几缕凌乱的头发，眼睛微闭，耳朵里戴着耳塞，看样子她是在听mp3的时候睡着了。因为有中年妇女守候在身边，所以她那么安详的睡着了，虽然显得有些憔悴，让人怜惜。上官云飞想，或许只有在母亲的守护下，才能如此的，安详的，完全没有戒备的安睡，完全真实的生活着。上官云飞记得曾经看过动物世界里讲述了这样的故事：一只小狼，无论在多安全，条件多好的的室内，小狼独自睡觉的时候总是没有到达深度睡眠，潜意识里总是在警戒；后来又做了个实验，小狼睡觉前，让他和母狼呆在一起，等小狼睡着了，再把母狼移走，这个时候测试，发现小狼整个夜晚都深度睡眠。其实除了最初的条件变化外，其他条件都一样，然而结果却完全不同。因为后者，在小狼的意识里，母亲始终守候在我身边，有母亲在，我什么都不怕，不用担心，不用警戒。狼之如此，何况人乎？ “哦，原来是她。”上官云飞自言自语。 “你们认识？”中年妇女听到上官云飞的话了。 “前天我透析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她。她还帮了我好大的忙呢。” “帮你什么忙啊？” 中年妇女有点感兴趣。 “我昏迷的时候，是她帮我通知护士的，还告诉我怎么冷敷热敷肿了的手臂。” “这孩子，总是那么热心。” 中年妇女笑了。 “恩，就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上官云飞说：“你是她母亲吧。” “对啊。我是她妈妈，萧蔚。” 中年妇女说道。 “阿姨好。”上官云飞不知道那根神经打错线了，这才一本正经的给阿姨礼貌。 “你这孩子还很有意思的。都说了那么久的话了，才想起给我问好啊。”萧蔚笑着说。 上官云飞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很不好意思：“今天放假，所以你就陪你女儿来了？” “对啊。这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平常都是一个人来的，我又要上班，都照顾她不过来。”说到这里，萧蔚的声音变得有些涩，充满了对女儿的歉意。 “那叔叔呢？怎么没有来啊？” “她爸爸在六年前就去世了。”萧蔚的脸有些微红。 “对不起，阿姨。”上官云飞这才真感觉歉意，让阿姨心里难过，更感叹阿姨一个人的不容易，感叹欧阳小薇那么早生病，那么早失去父爱。 第四章(3) 这个时候上官云飞妈妈走到上官云飞床前，问他想吃什么？上官云飞摇摇头，然后给萧蔚介绍道：“这是我和你一样有着伟大母爱的母亲。” 两个母亲相视一笑，没有握手，没有问好繁琐的礼仪。就在一笑间，两个陌生人之间，只有两颗彼此熟悉的母亲的心。 这个时候没有上官云飞感觉睡意浓浓，闭上了眼睛。 萧蔚这个时候提议：“我们出去吧。不打扰这俩苦命的孩子，让他好好的睡吧。” 萧蔚、付菊芳走出透析室外的花园草坪旁的长椅上。一条长椅上一边坐着一个城市妇女，一边坐着一个乡村妇女，然而都是两个母亲。 “你孩子什么时候检查出病情的啊？”萧蔚问道。 “就几天前。我昨天才知道情况的，孩子他爸回来给我讲的。”付菊芳说，显得有些忧伤：“孩子他爸说准备给孩子做手术。” “那还好，发现得及时，也能做移植手术。不像我们家小薇，读中学的时候就病了，那时医疗条件没有现在好，吃了一年的中药：偏方，正方的，都吃遍了，还没有见好，还有好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幸好抢救过来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只有透析了。”萧蔚流泪的讲述小薇的往事，听着都让人心酸。或许都是做母亲的人，都有相通的心。付菊芳默默的流泪。 此时上官云飞透过窗外，看这两位母亲的背影：两个中年妇女柔弱的背影，显得如此的渺小，却渗透出伟大的母爱。 “看什么呢？”欧阳小薇醒了，看见上官云飞望着窗外。 “你自己看吧。”上官云飞没有回头。 欧阳小薇也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我妈妈和谁坐在哪里呢？” “我妈。” “你妈？”欧阳小薇有些惊讶。 “对，我妈。”紧接着，上官云飞有补充道：“那是你妈和我妈。” “我妈怎么认识你妈呢？” “你妈认识你，你认识了我，我认识了你妈，我妈认识了我。所以你妈和我妈相识。”上官云飞给她乱侃一通，说得很快，就像说绕口令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绕得我晕乎乎的。都搞不清楚你说的是你妈还是我妈。”欧阳小薇确实被闹得找不着南北了。 “呵呵…。 ”上官云飞在一旁怪笑。其实原本很明了的事情，被他弄得那么复杂。 “你们俩别说得那么大声，影响别人休息。”护士走过来干预。 “好的。”他们都做了一个鬼脸以示歉意。 欧阳小薇指了指她的手机示意我们发信息说。上官云飞悄悄的说：“我没有你的号码。” 欧阳小薇把她的手机仍到上官云飞的床上，示意上官云飞在手机上输入手机号码。上官云飞快速的输入后，把手机扔回去。 只见欧阳小薇大拇指快速的在手机上按着不同的按键。上官云飞也不好意思直盯着人家女孩看，只好环顾四周，有些人都在安静的休息，透析着；有些人在看报，透析着；有些人和亲人，爱人切切私语，透析着，就他们俩开始声音最大，难怪护士要干预他们。 上官云飞手臂一震，信息来了：你怎么认识我妈的？你给她说了什么？她给你说了什么？怎么会和你妈妈一起在外面坐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上官云飞都不知道该回答那一条，于是只好回她一条看似回答了所有问题的正确答案，却是无用的答案：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 欧阳看到信息后，朝上官云飞狠狠的做了个鬼脸，接着又在手机上不停的按键：猪头，我见过笨的，没有见过你这样笨的。你这样等于没说。 上官云飞看到短信，笑了起来，在手机上回复消息：你一下子问我那么多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 欧阳小薇看到信息后，看了上官云飞一眼，又回复信息：说你笨，果然笨，我已经变得很笨了，就是为了便于和你沟通，可为什么还是有障碍呢？难道是我还不够笨吗？你不知道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回答吗？ 上官云飞看到信息后，得意的回复：智者是不需要一条一条的回答别人的问题的，只需要告诉解决问题的方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这个意思。你问阿姨，不就知道了啊。 欧阳小薇看到信息后，伸了伸舌头，做了个怪脸，却没有回信息，心里却暗暗的骂道：“你这个猪头，不告诉我，还教训我。看以后我怎么报仇。” 恰这个时候，萧薇、付菊芳一起走进来。萧薇看到了女儿的怪表情，走到她的面前：“小乖猪，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上官云飞听到小乖猪，忍不住暗暗的笑了，虽然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但是还是让小薇发现了。 “妈妈，给你讲过很多次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小乖猪。”小薇故作生气。 “哎哟，你就是妈妈的小乖猪嘛。”萧蔚摸摸小薇的额头。 “你们就欺负我。”小薇把头偏向一边不说话了。 “我的乖女儿，别生气啦。妈妈以后记住啦。”萧蔚然后转过头对上官云飞母子俩说：“看来我的女儿真的生气了，她小时候一生气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谁说我生气啦？”小薇把头转回来，嘟着嘴。 “好，好好。我的乖女儿没有生气。”萧蔚转向小薇：“告诉妈妈，谁惹你生气了。” 欧阳小薇看了看上官云飞，说：“就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惹我生气的，妈妈啊，你要替我出气啊。” 萧蔚转头看了看上官云飞：上官云飞假装睡觉，闭着眼睛。然后萧蔚对女儿说：“你大哥哥在睡觉，哪有欺负你啦？” “他哪有睡觉吖？明明是刚刚装睡的。”小薇小声都嘟嘟：“笨猪，赖皮猪。”欧阳小薇也扭头过去，假装睡觉。 “看这俩孩子还真淘气，闹上了。” 萧蔚说道。 “是阿。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淘气，可爱都孩子。”付菊芳边整理了儿子都被单，边说道。 上官云飞和欧阳小薇听在耳里，感受在心里：有种甜甜都味道，像巧克力一样细腻而且甜蜜。两个母亲用同样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同样感受着母亲温暖的爱。特别是上官云飞，好几日烦躁都情绪，在今天感觉踏实得多，变得开朗些了。 第五章(1) 经过一段时间的透析，上官云飞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力，血压已经比较正常而且稳定。一天阳光明媚，上官云飞身体也感觉特舒服，于是就带着他妈妈去春熙路。走在步行街上，沐浴在阳光下，侧目不时走过一个时尚靓女。上官云飞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幸福的日子了，以前上班的时候他也难得出来逛街，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院，感觉暗无天日般。走在街道上突然感觉这边风景独好。尤其是第一次挽着妈妈都手一起逛街，上官云飞感觉特别的温馨。 付菊芳被儿子挽着手，走在这豪华的大都市，感觉到自己好陌生，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总是看不尽这层出不穷的世界：比家乡的山还高都摩天大楼；家乡是鸡鸭成群，这里是车流成河；就连这树啊，这草啊也长得比家乡的要长得整齐，要好看。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都找不着北啦，幸好有儿子在。她这样想。他们母子俩走进尚都服饰广场女装部。 “妈妈，这件衣服蛮适合你的，你穿上肯定好看。”上官云飞拿起一件衣服。 “妈妈老啦，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啦。” “哪有？以前不是听爸爸说，你是邻村的村花吗？” “别胡说，看别人都笑老娘了。” “谁敢笑我娘啊？”上关云飞四周看了看，服务员面带微笑，然后赶紧对妈妈说：“妈妈，那是别人的微笑服务，不是在笑话你呢。” “反正就是在笑。” “好。谁在笑我妈妈，我揍他。”上官云飞故意恶狠狠的样，然后低头又嬉笑道：“妈妈，爸爸当年是怎么追到你的啊？” “你小子咋没有安好心呢？别人没有笑妈妈，你小子还取笑妈妈。”付菊芳扬手欲打。结果上官云飞像兔子一样跑开了。 “儿子，别跑那么快，扔下妈妈一个人会迷路的。”付菊芳追着儿子。 “小薇，看什么呢？” 萧蔚拉了下正看着付菊芳追着儿子，当时又看得不太清楚，所以不敢确认。 “哦，没有什么？妈妈我们走吧。”欧阳小薇拉着母亲的手，向出口走去，心里在想，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谁啊？你在嘀咕什么呢？” 萧蔚看着女儿乖乖的神情。 “哦，没什么。”欧阳小薇回过神来：“妈妈，我要去吃麦当劳。” “不行。你昨天才透析呢，今天就吃，晚上你肚子又要闹疼了。” 萧蔚断然否决了女儿的要求。 “不嘛——妈妈，我要吃，就要吃。”欧阳小薇开始撒娇。虽然她都二十好几了，用古人的话说‘邻家有女初长成’，可是用萧蔚的话来说‘自家有女已长成’，而且还是长成了好几年了。或许因为生病的缘故，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家里，依赖着父母，没有真正的工作过，没有太深入的接触社会，再加上性格的原因，就显得成熟不足而幼稚有余。不过欧阳小薇的这招撒娇对付萧蔚来说是百试百灵。这也缘于萧蔚疼爱女儿，她一直都挺内疚让女儿那么早就遭罪，所以对女儿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是向来有求必应，即使偶尔不应，只要欧阳小薇撒娇，她也就应了。 于是欧阳小薇来到春熙路北路的麦当劳店，坐在玻璃窗前，边吃快餐，边欣赏窗外风景，可是要知道，窗外的人也在欣赏里面的人，特别是像她这样超凡脱俗，又显得有些瘦弱，让人宠爱、呵护的女孩，更是窗外男士眼里的风景。这正好应了卞之琳的一首诗：《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如果当初卞之琳看到这一场景，可能她的诗歌就会为欧阳小薇改写成另一番样子了： 《致麦当劳女孩》 你坐在窗边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窗外看你 美食养了你胃 你养了别人的眼 “妈妈。走我带你去麦当劳去吃快餐，你肯定没有吃过吧。”上官云飞买了双鞋子、一件衣服送给母亲，俩人走出尚都服饰广场。 “卖什么老？”付菊芳不理解儿子的意思，因为她在山村里从没有听说过如此怪异的名称。 “不是卖什么老，是麦当劳，就是卖鸡腿之类的饭店。”上官云飞一字一字的纠正，就像小时候妈妈纠正孩子读错字一样。 “吃什么吃啊？刚刚花了那么多钱，又去吃饭，多费钱的。你现在住院正是用钱的时候呢。” “妈妈，没事的。今天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些的。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吗？”上官云飞向母亲祈求道：“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请妈妈吃过饭啊。” “不了，妈妈知道你有这份心，妈妈就知足了。”付菊芳望着儿子，心里很欣慰，也很难过，欣慰儿子一直都很懂事，自己也很满足；难受这么懂事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早就得了这怪病呢。当付菊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儿子推到卖什么老的门口了。上官云飞走到服务台上点了炸鸡腿 .上官云飞知道他妈妈最喜欢吃炸鸡腿了，而且妈妈做的炸的鸡腿也很好吃。每年过春节的时候，上官云飞啃着妈妈炸的鸡腿和小伙伴一起到处玩。那种幸福的滋味依然侵润着他的心底。 就在上官云飞在服务台点餐的时候欧阳小薇和她妈妈刚刚吃完，欧阳小薇还拿着一块未啃完的鸡腿，边走边啃，被萧薇拉着。 “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一样拿着鸡腿边啃边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萧蔚责备女儿。 “我才不要长大呢。这样可以一直陪着妈妈，永远做妈妈的乖乖女。”欧阳小薇撒娇。 “那你永远都不嫁人？” 萧蔚说道。 “我才不嫁人呢。除非……” “除非遇见你的王子。” 萧蔚把女儿想说，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给抢先说出来了。这下却更把欧阳小薇弄得更尴尬，更害羞。 “妈妈……”欧阳小薇只有撒娇的叫妈妈。 俩人走出麦当劳，往家走去。 “妈妈，块找个位置，一会就可以吃炸鸡腿了。”上官云飞领着付菊芳，走向欧阳小薇刚刚坐过的位置，上面还留着欧阳小薇未啃干净的鸡腿，一片狼藉。付菊芳欲动手清理。上官云飞见状，连呼服务员，对付菊芳说到：“妈妈，你不用收拾，有服务员收拾的。” “怎么好麻烦别人呢？”付菊芳责备儿子。 “妈妈，我们来吃饭，不只是吃饭，还享受服务呢。”上官云飞向妈妈解释道。 “就你懒，还找那么多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家老躲洗碗，吃了饭，一转身人都不见了。” 上官云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怕说得越多，自己身上的罪名更多。正在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一个托盘，把刚刚烤熟的鸡腿，还有些饮料什么的，放在桌上。 “妈妈，块尝尝，看看是你炸的鸡腿，还是这里的鸡腿好吃。”上官云飞把鸡腿递给付菊芳。 付菊芳尝了一口说道：“果然味道比我的好，谁做的啊？” “雷。克洛克，一个身价上亿的人。” “那么多钱，还在这里炸鸡腿。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付菊芳说道：“我去找他学习下手艺，以后你想吃，妈妈就炸给你吃，也用不着花冤枉钱出来吃了。” 上官云飞想笑，但嘴里还含着块鸡肉，怕喷出来，于是忍着没笑。不过看母亲那样认真的表情，更多的是感动。 回到医院，严医生通知明早抽血去做肾配对，并交代从晚上10点后就不要进食，包括喝水。那晚付菊芳，上官云飞都很激动。一个感慨可以救儿子；一个感动伟大的母爱。 第二天早上，抽完血。又是透析的时间了。上官云飞到了血透室，还没有几个人，上官云飞选了靠窗，通风好的床位，照例做了些准备工作，然后开始透析。透析病友陆续的来了透析室，护士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一个声音在上官云飞旁边响起。 “没有人。”上官云飞看也没有看便说道，随后补充了一句：“你坐吧。” （*^__^*） 嘻嘻……笑声之后又是甜美的声音，但这次带有调侃的味道：“笨蛋，你当是读大学占桌上课啊？” 第五章(2) 上官云飞觉得这甜美的声音好熟悉，连忙侧身过来，看看是谁一大早就奚落他。当他看到来人正是欧阳小薇的时候，有些呆着了。因为这小丫头一早就一改往常淑女形象，变得玩世不恭，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是一早就来复仇的呢？正当上官云飞呆着的时候，欧阳小薇又发话：“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这下可真让上官云飞尴尬了，因为欧阳小薇的声音比较大的缘故，整个透析室的病人都看着上官云飞，而且好几个护士还笑出声来。上官云飞顿时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扔下一句“美女，不要太拽哦。”然后飞也似的逃跑了，无论是言语，气势上，还是心里上，都落败了。欧阳小薇可得意了，心想，终于报仇啦。 过了许久，欧阳小薇看见上官云飞没有说话，于是侧头说：“喂，旁边的同学，上课不要睡觉。” “但也不能大声讲话哦。”上官云飞回应道。 “真是个小气鬼。没有男子汉的肚量…。”欧阳小薇埋怨道。 “没有。我在想事情呢。”上官云飞说。 “那你想什么事情啊？” “今天医院把我和我妈妈的血拿去化验了，做肾配对检查。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哇，那好啊。这么说你要准备做移植手术了？”欧阳小薇忘记了刚刚大家彼此的因为小胜上官云飞的小乐，真心的高兴起来，为上官云飞可以重获新生，可以像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妈妈会不会不会有事啊。我担心我妈妈，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上官云飞若有所思。 “医生说可以就应该可以的，只是你妈妈以后就需要好好保养身体了。”欧阳小薇说道，满脸的羡慕：“你妈妈真好。” “是吗？你妈妈不也好？！”上官云飞说。 “是啊，妈妈都是好妈妈，为了我们付出了一切。我家里有一本杂志介绍了大连的一个女孩的母亲，为了照顾女儿，在被丈夫抛弃后，独自一个人照顾女儿，后来为了照顾女儿也失业了，生活失去了来源，可是为了女儿，她去捡垃圾，为了让自己女儿吃好，自己一周才吃10块钱不到……。” “多好的妈妈啊。多伟大的妈妈。后来他们怎麽样呢？”上官云飞感叹道。 “后来他们都的事迹感动了大连人，大连航空公司聘请她女儿做名誉空姐。去年的时候我看过电视报道呢。当时我都看哭了。下次来的时候我把那本杂志给你带来，让你看看。”欧阳小薇说着，眼睛有点红润。女孩就是这样，特容易被感动，为别人的故事，也为自己的心情。“好啊。等我出院的时候，我一定要写一本小说，关于我们这个群体的，写我们的妈妈，写我们的生活。”上官云飞说道。 “好啊，我支持你。可是我们这个群体不尽是感人的故事，也并不是伟大的，也有很多凄惨的事情，特别是对于女孩来说：结婚了的，因为生病被丈夫抛弃；没有结婚的，因为生病被男朋友分手；特别是很多来自农村的病友，因为没有钱治疗，每次透析的时候拿出来的钱都是一块，两块凑起来的。因为没有钱，透析几次后就回家了，后来再也没有来过。更眼睁睁的看到过一些病友在透析室没有被抢救过来离开人世。”欧阳小薇说到这些事情，越来越伤感，泪流满面。 “别哭了，再哭就不乖了。”上官云飞见欧阳小薇哭了，连忙递上纸巾。 “是啊。生病，是你没有来的急躲避的不幸，但是你能如此快的做移植，恢复正常，自由的生活，在我们这个群体里，你是很幸运的。至少你还可以接受治疗，至少你没有经历太多透析累的痛苦和一些意想不到的风险。我以前就经历过很多，好几次都差点救不过来，还好舍不得妈妈，又回来了。”欧阳小薇陈述着。 “想不到你是经历那么多苦难，看来你是个经历磨难的天使。”上官云飞安慰到。 “你怎麽知道我是天使呢？我的qq昵称就叫坠入地狱的天使。”欧阳小薇听到上官云飞的安慰，停止了哭泣，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我第一次进透析室的时候，看到血色飞舞，感觉就像掉进地狱一般，很恐怖的，可是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天使般的声音一样美好，让我忘记了地狱的恐惧。”上官云飞回想着第一次进来的感觉。 “真的啊？真的是天使？！”欧阳小薇笑了，后来有补充了一句：“可是已经坠入地狱。” “即便坠入地狱，可依旧是天使。”上官云飞接着她的话说。 “那我这个天使向上帝祈祷，祝福你顺利手术，早日康复。”欧阳小薇笑嘻嘻的说道。 “好啊。那你是守护我的天使。” “干嘛是我守护你？你怎么不守护我呢？”欧阳小薇感觉自己吃亏了，耍起性子来。 “好，我守护你，以后我每次来医院复查的时候，我都看望你。好不好？”上官云飞安慰道。 “哦，那意思是说平时就不来看我了？”欧阳小薇挑剔的补充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云飞解释说，他还真没有想到小薇会找他话的漏洞。 “好了，不为难你了。”欧阳小薇说到：“说正经的，什么时候安排移植手术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需要等一些化验结果出来了吧。不过医生说，只要结果出来，身体条件好的话，就安排手术了。” “好啊，你手术的那天告诉我，我在手术室外等着你，为你祈祷。”欧阳小薇说。 “谢谢你。” “干嘛客气呢？你不是说我是天使吗？我就是被派来人间守护被病魔缠身的人的天使。”欧阳小薇说到。 上官云飞点点头，有些感动。他头脑里在想：你是守护被病魔缠身的人的天使，可是你却被病魔产生这么些年，又有谁能守护你呢？此吃上官云飞脑海里闪过一念头：我就做守护你的天使，一辈子守护你，呵护你，爱护你，让你做健康，快乐的，飞翔于天堂—人间的快乐天使，而不是坠入地狱。世事就是很男说清楚的，上官云飞的这一念头后来却成为他们俩凄美爱情的原动力。两只断翅的天使：一只折断左翅，一只折断右翅，一起相互扶助，一起飞翔，尽管飞得很慢，很低，可是快乐的飞翔着。 第六章(1) 那天上午，萧蔚上班，而且中午值班，就没有陪伴女儿来医院透析，早上临走的时候由于时间太紧，就没有把女儿的午饭准备好，还担心女儿中午回来又会饿肚子，要么就吃方便面方便一下。萧蔚上班的时候一直都很担心，统计数据的时候，好几次都出了差错。因为欧阳小薇生病的缘故，做饭很多事情都是萧蔚替女儿带来，以前欧阳汉强还在的时候，可以相互照顾下女儿，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全部的生活都落在萧蔚一个人的肩上：要工作，要照顾女儿。尽管萧蔚很小心很仔细，好几次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及时的抽身回家做饭，女儿自己回家就只有吃泡面了。萧蔚看着女儿单薄，瘦弱的身体，实在觉得愧疚。看来今天中午的时候也要难为女儿了，中午空闲的时候给女儿打电话问一下，萧蔚想。 出了血透室，上官云飞回到病房。在病房透过窗户看到欧阳小薇独自一人在透析室外等待，好像是等什么人。上官云飞出去打招呼：“在等谁呢？” “我在等医院的车送我呢。”欧阳小薇说。 “今天医院的车出问题了，不能送你们回去了？你不知道吗？”一个护士走过，听到欧阳小薇的话。 “我怎么说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呢。”欧阳小薇说道：“是不是很傻啊？”末了，欧阳小薇翘起小嘴，做自嘲的样子。 “恩，有点傻，像傻妞。”上官云飞小声说道。 没想到如此小声的话都被欧阳小薇听见了。欧阳小薇嗔怒：“敢这样子说我，惩罚你今天送我回家。” 没想到欧阳小薇的一句嘻嘻之言，让本来就觉得很内疚的上官云飞觉得是一句赎罪的话。于是上官云飞连忙答应好好。 上官云飞回到病房给母亲交代清楚后，就陪着欧阳小薇坐上一辆出租车。欧阳小薇给司机说道：“望江公园路xxx小区。” “在川大附近？”上官云飞说到。 “对，在四川大学望江校区附近。”欧阳小薇补充。 “我还在那里读了四年书呢。”上官云飞感觉很惊奇：怎么那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她呢？或许相遇过，却没有相见过。如一部电影：向左向右，大家彼此都趁机际遇过，只是在要相遇那一瞬间，你向左，我向右，各自向着各自的轨迹，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相遇的机会。又或者即使相遇，彼此也是陌路人。 “你什么时候毕业的啊？”欧阳小薇也很惊奇。 “我前年毕业的，然后就留在成都工作。” “我前年才报名四川大学成人高考自学本科呢，这两年我就在川大读文学系。”欧阳小薇说。 “看了我们还是校友呢，真是巧遇呢。不过我比你大，是你的学长，还不赶快叫我师兄。”上官云飞说。 “才不叫呢，谁让你那么早毕业啊？要是你晚一年毕业，在学校里遇见你，我想我会叫你师兄的，现在嘛，等我考虑下，除非你贿赂我，给我什么好处。”欧阳小薇开始耍赖皮。本来两个年轻人在血透室见面后就很谈得来，又有同病相怜，相惜的感觉，俩人就一直调侃，嬉笑。没想到现在还是校友，师兄师妹的，那关系似乎又拉近了许多。也许因为女孩的本性，喜欢在年长的男孩子面前耍赖，就是人们所说的有恋哥情节。欧阳小薇这些就更事无忌惮的耍赖了。两人嘻闹中，不觉很快就到了欧阳小薇的家。 走进欧阳小薇的家，简单，整洁的家，布置得温馨，得体。看得出萧蔚是个很能干的中国妇女，把家布置得如此温馨，把女儿照顾得如此周全。 欧阳小薇看到上官云飞四周到处看，调侃的说：“看什么呢？别打什么歪念头啊？我们楼下就是派出所哦。” “什么啊？把我说的像入室劫财的样。” “有自知之名，是你一大优点哦。”欧阳小薇又抓住把柄。 上官云飞时才感觉到自己有种请君如瓮，上当的感觉，便不再说什么。 “糟糕，有点饿了。”欧阳小薇嘀咕道。 “开始没有吃啊？”上官云飞问道。 上官云飞不提还好，一提，让欧阳小薇觉得生气：今天的饭不好吃，还没有吃饱呢；车也坏了，怎么坏事都集中到一天了？ “你不是到家了么？干嘛还在意医院没有送你回来呢？没有吃饱，那回家了也可以自己做饭吃，也挺方便的。所以就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让自己又难过呢？”上官云飞安慰道。 这些轮到欧阳小薇不说话了。因为欧阳小薇不想说她自己不会做饭，炒菜。在上官云飞以在追问下，欧阳小薇才小声的说：“我不会做嘛。”而后有大声的说“不过我会吃。” “想吃什么呢？”上官云飞真诚的关切道。 “难道你会做？”欧阳小薇的表情分明表示怀疑。 “不信？” 欧阳小薇真诚的点点头，而后有些不情愿的说：“酸菜粉丝鱼，会做吗？” “no问题。”上官云飞肯定。 “那开始行动？”两人同时说出来。 于是俩人开始厨房进行时，上官云飞主厨，欧阳小薇负责打下手。不过多会，酸菜粉丝鱼做好了，被端上餐桌。俩人围着酸菜粉丝鱼，鱼香扑鼻。 “尝尝，看我手艺怎么样？”上官云飞说。 欧阳小薇闻了下说道：“香味还不错，不知道味道如何。”于是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故作难吃的样子。上官云飞看着小薇的表情，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有做，手艺退潮了，还是这个小丫头真是能吃，口味挑剔，也自己尝了尝，发现也不至于难吃到她那表情啊。正当上官云飞一脸疑惑的表情，欧阳小薇笑了，夸奖道：“别那么紧张。看不出来，你手艺还不赖嘛。现在的男生怎么都会做饭呢？” “是啊，现在的女生怎么都不会做饭呢？”上官云飞接着话茬就说。 “你——”当欧阳小薇正要发难的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是萧蔚打来的，因为担心女儿。“小薇？” “我是。妈妈今天中午值班啊？”欧阳小薇在电话这头说。 “是啊，今天妈妈值班，今天透析感觉怎么样啊？医院的饭菜还合你胃口吗？饿不饿啊？”萧蔚关切女儿。 “妈妈，今天医院的车坏了，我自己回来的；医院的饭也特难吃，我根本没有吃两口。”欧阳小薇撒娇。 “那你回家吃点东西吧。妈妈下午早点下班回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酸菜粉丝鱼。” 第六章(2) “妈妈，我正在吃酸菜粉丝鱼呢。” “啊——”萧蔚惊奇的叫了起来：“可惜我的鱼啦。”萧薇想，要是女儿做酸菜粉丝鱼的话，那鱼都不知道怎么被蹂躏过了。 “妈妈，什么意思嘛？讨厌妈妈。”欧阳小薇嘟着嘴。 “没。妈妈没别的意思。妈妈只是担心鱼不合女儿的胃口。” 萧蔚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间说错了话。 “味道可好了，比妈妈做的不相上下。”欧阳小薇得意的说。 “哎哟，我的妈呀，我女儿什么时候能下厨房啦？” 萧蔚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又不是我做的，一个朋友做的。我不会做，但我会吃。”欧阳小薇又和妈妈撒娇。 “一个朋友？谁啊？” 萧蔚感觉很疑惑：因为欧阳小薇的朋友并不多，而且绝大部分的朋友都认识，而且也都是‘我不会做，但我会吃’的那一类。萧蔚一时实在想不出是谁呢。 “妈妈，不给你说了，我要去吃鱼了，好久都没有吃了。”欧阳小薇见妈妈许久没有说话，于是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萧蔚被嘟嘟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回来，发现女儿留下这句话就挂电话了，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了鱼便忘了娘。” 那一天，俩人快乐的，幸福的分享了这一顿美食，也是俩人相遇的第一次分享可口的美食。这一次是快乐的，幸福的午餐。不知道最后一顿晚餐会是怎么样的呢？痛苦，快乐，幸福，悲伤，欢乐，泪水，谁也无法知道，谁也无法去猜测上帝笔下的故事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临近黄昏，俩人相约来到府河边散步。那时正五月，天气不算太热，花红叶绿，河水青青，碧波荡漾，倒映着快近夕阳的阳光，反射到游人的身上，脸庞上，照耀出人的快乐，轻松，自由。标榜休闲，娱乐出名的天府之国蓉城，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便以独特的姿态展示市民的生活方式：任何地方能够，甚至路边都能看到打麻将，斗地主的；在茶馆泡上一碗盖碗茶便能侃上一天；抱着一袋瓜子，便能沿着府河的上游走到下游……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你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放松你的神经，来释放你的压抑。 “怎么不说话了呢？”欧阳小薇和上官云飞并排着，迈着一致的步调。 “还在回味呢。”上官云飞回答。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欧阳小薇说道。 “不好吃？你抢得最快，吃饭的样子怎么不见你淑女的影子。” “吃饭的时候再淑女，那不是要被饿死。”欧阳小薇委屈的解释道，而后又神秘的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以后千万别和看起来很淑女的女孩一起吃饭，那样你会很吃亏的。” “恩，知道了，今天领教了。”上官云飞暗笑道。 “你可讨厌啦，又欺负我了。你嘴怎么那么损啊？”欧阳小薇又噘嘴，而后又说：“我有点渴。” “我去给你买饮料。”上官云飞跑向河边的小卖店。 “我要农夫（山泉）。”欧阳小薇大声喊。 “还要有点田不？” “什么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欧阳小薇吼道。 “我说，农夫的没有，帅哥的一个，要不要啊？” “`帅`有个屁用，最后还是被卒吃掉。”欧阳小薇道出了中国象棋的精髓，表面上只是说“帅”的结局，实在一语双关的回敬上官云飞。 上官云飞买两瓶水过来，递给欧阳小薇一瓶。 “怎么你也喝农夫（山泉）啊？”欧阳小薇问道。 “农妇，山泉，有点田——偶读大学的目标，从此以后，我便爱上了农夫山泉啦。”上官云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瞎说的吧。” “呵呵…”上官云飞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说：“走吧。” 俩人并肩走着，斜挎着几缕夕阳，背后是拉长了的身影，伴着潺潺的河水，信步走在河岸。 “嗨，听阿姨说，你读书的时候，上体育课晕倒了，送到医院也没有检查出什么病来，后来吃了不少中药，受了不少的苦呢。”上官云飞说。 “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我妈妈把这些都告诉你了？”欧阳小薇满脸疑惑。 “没有，你妈妈只是提了一下。”上官云飞一本正经的说：“只是，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再听说你已经透析八年了，我就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想知道天使是怎么坠入地狱，被病魔缠身，又怎么守护人间的。” “干什么啊？窥探别人的隐私？还是想把我的故事写在你的小说里。” “我没有想窥探你的隐私，我是真诚的想听听你的故事，当然也想把你的故事写在小说里。”上官云飞一本正经的说。 “好，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欧阳小薇笑着说。 两人相视而笑，映着夕阳的余辉……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医院吧？！”欧阳小薇说。 “好是好，万一等会你要我送你回家，然到了家你再送我回医院……那何时是头啊？” “你以为我们是电视里的情人分别？”欧阳小薇刚刚说完，脸就红了。 “还是我送你回家好啦，给我一个做绅士的风度的机会嘛。”上官云飞说。 他送她回家；她走在他前面；她心里沉默，他不说话… 第七章(1) 上午，护士直接把上官云飞叫到医生办公室。 “坐。”严医生招呼上官云飞。上官云飞坐下，等待着严医生说事。 “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是你和你妈妈的肾配型的结果出来了，完全符合我们做移植的标准，也就是说，只要你母亲愿意，而且你们身体许可的情况下，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做手术了。”严医生说道。 “哦……”上官云飞也很高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了，毕竟是自己期待了已久的了。 “另外，还需要向你交代一些事情：你和你妈妈，特别是你妈妈，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其次就是还需要你父亲来医院，办理一些相关的手续。” “恩，知道了。谢谢医生。”上官云飞以为严医生已经交代清楚了，正准备起身离去，也是因为高兴的缘故。 “喂！喂！喂！干嘛急着走啊？是不是急着把这一喜讯告诉你的女朋友啊？”严医生说道。 “不是，我以为你都说完了。所以我……”上官云飞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显得有些结巴。虽然他确实想把这以喜讯告诉一些人，比如：父亲，还有欧阳小薇，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女朋友呢。 “别不好意思，告诉女朋友也是应该的。”严医生说：“这几本是关于肾移植术前，术后的一些身体调理，保养的一些注意事项的小册子，你先拿去看一下，有不懂的，就过来问我。” “恩，谢谢医生。”上官云飞谢过医生回到病房，给父亲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上官怀兴也很高兴，并对上官云飞说：“儿子，爸爸明天就到医院来，你要照顾好妈妈，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爸爸，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上官云飞说道。 “我的孩子，别怕，也别担心，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的，爸爸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末了，上官怀兴又加了一句让上官云飞感觉很突然的一句话就挂了电话，让上官云飞一个人在那里久久的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是被突然袭来的冷气冰冻在那里，但却感觉不到丝丝寒意，反而暖意浓浓，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天，上官云飞带着母亲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每当护士叫付菊芳进入检查室的时候，上官云飞看着母亲瘦弱的身体，心里不时滋味，或许是因为自己忙于工作，忙于事业，从没有好好的关心过母亲的身体健康，还没有好好的带母亲做过任何身体检查。曾经上官云飞也对他母亲提起过这些事情来，可是付菊芳却总是不以为然的说：“孩子，别担心妈妈的身体，妈妈的身体好着呢，每顿要吃一大碗饭，还有好多的菜；孩子，你倒是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的。”面对付菊芳的如此言语，上官云飞也学妈妈的话语说：“妈妈，我还这么年轻，想身体不好都不行呢。” “孩子，瞧你这乌鸦嘴，怎么说话的呢？”付菊芳马上制止。 可是世界上就用这么神奇的事情，或许一句嬉戏之言，却成了今天的预言。上官云飞果然生病了，而且还不是小病。而从不接受身体检查的付菊芳这次为了儿子，接受一系列的身体检查，还要面临如此大的供肾手术。在中国有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么一种古老的传说：远古时期，人，魔，神共存一个世界，一天，可恶的魔鬼因为饥饿出来觅食，走到一户农家，听到刚出生婴儿的啼哭声，魔鬼可高兴了，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吃过如此白嫩的婴孩肉了。于是魔鬼闯入农舍，准备偷走婴孩。那位母亲发现了魔鬼抱着自己的孩子，不顾虚弱的身子，死死的抓住魔鬼，不让他把自己的孩子抱走。魔鬼说他饿了，要吃掉婴孩。母亲说，如果真饿了，我愿意用我身上的任何的一块肉给你吃，来换回我的孩子。魔鬼说，那好，我要你心头上的一块肉，而且每当妇女生孩子的时候，都要用心头上的肉来供奉我们，这样我们才不侵扰你们的孩子。于是母亲答应了魔鬼的无理要求，并舍去了一块心头上的肉，换回了孩子。从此以后，远古时期的母亲在生孩子的当夜，都要舍去心头上的肉来供奉魔鬼，以保护孩子的平安。后来人、神联手起来，打败了魔鬼，把魔鬼封锁在十八层地狱里，人类占据人间，神占领了天堂。人类打败了魔鬼，母亲不用把心头肉来供奉魔鬼，却把心头肉给了自己的孩子，让孩子多个“心”（健康之心、幸福之心），母亲也就放心。所以现在，母亲抱着孩子的时候常说：孩子，你是妈的心肝宝贝，你知道吗？妈妈好爱你。 上官云飞回想到这个故事传说，默默的说：妈妈，你不仅给了我生命，还给我两次身上肉。如此恩情，我何以为报。 下午，医生送来上官云飞和他母亲的检验结果，一切指标都还正常。付菊芳的身体也还健康。 上官怀兴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一头尘土、两眼血丝。可以想象上官怀兴一个人在家里，要担心孩子，还要赶天忙地的抢收庄稼，真的是身心憔悴。来到医院，放下行囊，连说都没有喝，就和孩子，老婆一起到医生办公室去办理相关手续。 “这是手术前的协议书，需要病人本人，还有家属签字确认。”严医生拿出几本协议书。 上官云飞和他父亲接过协议书，仔细的翻阅。 “另外，还需要他母亲签一份自愿捐肾的公证书和协议书。”严医生接着说。 付菊芳接过协议书，然后又放下，再拿起来，然后递给上官云飞。 “这是你要看的，还需要你签字的。”严医生对付菊芳说。 付菊芳一脸的茫然…。 “医生，我妈妈不认识字。”上官云飞出来圆场，接着说：“我来读给我妈妈听吧。” “好。” “孩子，不用读了，妈妈签字就行了。”付菊芳心里想着，只要能救儿子，让我去死都行，还在乎这个签字，于是拿笔欲签，才发现自己也不会写字，只好望着老公，望着儿子。 上官怀兴看到妻子的眼神，明白了些什么。然后对儿子说：“小飞，你读给妈妈听吧。” “好。”上官云飞接过妈妈手上的协议书：“捐赠书……” “不用念了。”付菊芳说：“小飞，你教妈妈写自己的名字吧。” 上官云飞放下协议书，再接过妈妈手中的笔，慢慢的在一张白字上，一笔一画的写了大大的三个母亲的名字“付菊芳”。 第七章(2) 付菊芳用手拽着笔，那姿势不是写字，是在凿洞。 “妈妈，拿笔的姿式应该是这样的。”上官云飞边说，边掰开母亲的手，慢慢的教母亲用正确的姿势握笔。 “原来握笔的姿式是这样的啊。”付菊芳笑笑说：“好久都没有看到小飞写作业了，都忘记你握笔的姿式了。妈妈可笨了。” 付菊芳照着儿子写在纸上自己的名字，东一笔，西一画的拼凑了半天，完全没有按照笔画，凑出来的字昏昏欲倒。上官云飞看着母亲的表情：咬牙，神情专注，似乎在完成一件大事。 上官云飞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酸溜溜的。于是连忙握着母亲的手，教母亲写字。付菊芳那个专注的眼神。像上官云飞小时候学写字一样。 “妈妈，写‘付’字，要先写左边的，再写右边的，先要斜着写这一撇。。。。”上官云飞认真的教母亲写字。 “好像家里的禾苗一样，斜着？”付菊芳惊喜的说。 “对，然后在禾苗的下面支一根木棍。。。。。” 如此反复许久，付菊芳终于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完成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写下自己的名字的大事，更完成了儿子手术前的一件大事，意味着，儿子可以接受手术更近了。这次付菊芳学些名字签字的事情，在上官云非的脑海里回荡很久：母亲用尽全部精力供儿子读书写字，可是自己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付菊芳想必就是中国农村上一辈父母的缩影：自己没读书，不会写字，在生活中吃尽了没有文化，不会写字的苦头，即便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也没有文化，也不会写字，不会让孩子在未来的人生里和自己一样吃同样的苦头，让孩子飞出这大山，向更高，更广的天地。 第二天，上官云飞进行手术前的最后一次透析，这也是一生特地交待的。为的是把身体里血液中的毒素，大分子物质，排出体外，把身体机能调到最佳。明天——5月11日，进行手术。上官云飞一走进血透室。很多病友都知道他手术的事情，都给他祝福。上官云飞谢过，东张西望的找欧阳小薇，却不见其身影。于是给她发信息：今天你不来透析阿？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此时，欧阳小薇上课，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欧阳小薇拿出手机看，然后在键盘上不停的按动：我今天没有安排透析，我在上课呢。你好像也不是安排在今天透析吧，应该是明天吧。 “我明天要进行手术了，今天临时加透的，可能是最后一次透析，都不能看到你，我怕以后会看不到你了。”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你明天手术啊？恭喜恭喜！明天我透析后，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出来。” “那今天下午呢？” “今天下午我们也有课啊。没事，明天下午我来陪你，好吗？” “好吧，那今天我只有孤独的透析了，没有天使守护在我身边。” “呵呵，天使也要学习的啊。天使也要做有文化，有艺术含量的天使啊。” “嗯，好吧。那你好好学习，我好好透析。” “嗯，好的。心情保持愉快，通畅。多听医生的话，明天手术之后，你就好起来的。祝福你明天手术顺利，我会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出来。” 晚上，护士对上官云飞母子俩做了清皮，灌肠等手术前夜的准备。特别是灌肠，让上官云飞跑了几次厕所，最后终于不跑厕所了。可是晚上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抗议。可是抗议无效，护士交代过了，灌肠之后是不能进食的。 “妈妈。睡着了吗？” “还没有呢，你爸爸都睡着了。” “恩，是啊。他肯定回家太累了。” “儿子，你饿不饿啊？妈妈给你弄吃的。”付菊芳感觉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唤，想儿子也一样。 “就是有点饿，可是医生说手术前不能吃东西的。”上官云飞说：“妈妈，是不是六零年也是这样挨饿的呢？”上官云飞似乎在体味那个年代食不果腹的感觉。 “这个算啥啊？那个时候一断粮，那是好几天都揭不开锅。”付菊芳说道。目前的这个饥饿远不如当年的那种感觉。 “那饿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白天饿了就去山上挖野菜吃，晚上饿了就使劲的灌水，把肚子灌得饱饱的，睡着了，就不感觉饿了。” 上官云飞没有说话，此时他的思绪已经穿越时空，飞到了中国的六十年代，却体会妈妈的艰辛。 “孩子，快睡了吧。要睡好了。明天好手术。” 等母亲睡了，上官云飞悄悄的起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感觉肚子确实比刚才要涨多了。然后又回到被窝里，可是依旧久久不能入睡，肚子还是一样的饿，还是依旧咕噜、咕噜的叫，而且还伴着水的回响。原来母亲对自己说慌了，喝水也根本止不住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云飞安静的入睡了。期待着明天的手术，期待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第八章(1) 五月十一日，是上官云飞重生的日子，也是改变了他生活轨迹的日子，将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呢？上官云飞期待着，心里开始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期待…。 这不？一大早，同事，朋友都赶来医院看望他，鼓励他，支持他……上官云飞在等待另外一个信息，他知道她是不能来到她面前，可是他期待着她能给她发来信息，手里拿着手机，紧紧的攥着。 在护士的协助下，付菊芳换上了病号服，躺在手术车上，推出了病房，推向手术室。上官云飞看着他妈妈，知道他妈妈要为他又要舍去身上的一块肉。上官云飞默默的在心里念叨，妈妈谢谢你。 约过了半个小时过去，上官云飞还没有见天使的到来，不觉得有些失望。 此时，欧阳小薇正在透析室和医生商量能不能调整透析时间：把上午透析调整到下午？医生回答说，不可以，透析必须要有规律，这样对身体才好。 “我有事需要耽搁一下。”欧阳小薇着急了。 “有什么事情比你身体还重要吗？” “我要去看我一个朋友，他今天做肾移植手术。”欧阳小薇说。 “我们医院的？今天做手术的那个小伙子。” “恩。”欧阳小薇点点头。 “他，你朋友？” 欧阳小薇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她自己都不清楚医生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点头却摇头，就好比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古装电视的一个镜头：一个大家闺秀早心仪上一个才子，恰好有人给她俩说媒，问这个小姐相中否，小姐闭口不言，其实心里早已经答应了一千次。然后媒人说：哎呀，到底是大家闺秀的，就是显得矜持，不好意思开口，那这样，你点头不算，摇头算。结果小姐猛点头。等旁人哈哈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里激动得早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了，适才反应过来，开始猛摇头。欧阳小薇类似的动作，让医生犯迷糊了。不过好在可能一时的调整透析，对身体也没有多大影响，医生同意了。 欧阳小薇朝手术室跑去！ 上官云飞此时已经被推到手术室门口，心里有些失落，因为朋友的食言，还是因为那份情感，此时谁也说不清楚。当半个手术车堆进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天使般的声音：“上官云飞，坚强些。我在手术室外面等你出来。” 上官云飞起身回头。欧阳小薇在楼道转角处，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额头渗出滴滴汗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映着微红的脸庞，那感觉让人甜蜜，却心疼。上官云飞没有说话，只回应一个笑，还有眼神。三个多小时的肾移植手术时间不短也不长，对手术室的上官云飞来说，进行了全麻，他就好似睡觉一样，时间停滞了，世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了；对于手术室外的上官怀兴来说，期望儿子顺利手术，从手术室出来，那种心情是数着分秒过日子；对于欧阳小薇来说，心情就更复杂了，是嫉妒，还是真心的羡慕，祝福？不管怎么样，此时都有共同的心愿：一个希望妻子，儿子能成功手术健康生活；一个希望朋友也能健康幸福。 病魔带给上官云飞如此劫难；上帝却带来如此幸运。手术很顺利，最先是付菊芳先被推出手术室，推进无菌监护室。而后是上官云飞。上官怀兴看着安然无恙的母子俩，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欧阳小薇看着上官云飞静静的躺在手术车上被推向无菌监护室，心里很高兴，想想，自己透析那么多年，经历过好些个病友因为手术不成功，导致并发症突发，而离开这个世界。 中午下班，萧蔚回到家，见女儿还没有回来，有些着急，不知道女儿怎么今天那么迟都没有回家，是在医院里发生什么意外了？如果说说是医院里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透析室的医生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啊；还是女儿透析完后，遇见朋友了？一起去玩耍了？还是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了？还是别多想了，给女儿打电话问下。萧蔚自言自语道。 “小乖猪，今天怎么还没有回家啊？” 萧蔚着急的问道。 “哦。妈妈…。没事。现在还在透析呢。要下午3点过才能回家。”欧阳小薇听到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怎么今天透析那么长时间呢？往常不是中午12点的样子就下机了么？今天怎么透析那么长时间呢？”萧蔚不放心，一连问了几个怎么了。 “没事的，妈妈，别担心，今天透析得晚。本来可以早点透析的，因为去看望一个今天做移植手术的朋友，所以就开始时间晚点了。那个朋友你也见过的。”欧阳小薇说。 “我也认识？谁啊？”萧蔚有些疑惑。 “上官云飞，你见过的。”欧阳小薇说。 “是他——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比你大几岁的男孩吧。”萧蔚说：“手术还顺利吧。” “恩，是他。手术还顺利。”欧阳小薇说：“喔，妈妈，不和你说了，护士要给我测量血压了。” “好的。那透析完了就早点回家啊。” 护士帮欧阳小薇测量血压后，记录说：“今天血压还挺不错的。看来今天你心情不错嘛。” “恩，挺开心的。”欧阳小薇笑笑说：“一个病友今天做手术很顺利的，为朋友开心也是很快乐的事。” “你永远都是替别人着想的快乐天使。” “（*^__^*） 嘻嘻……” icu监护室里，戴眼镜的护士正忙着帮上官云飞测量体温，记录尿量…… 上官云飞从麻醉中清醒过来，慢慢的睁开双眼，嘴里喃喃的说着：“我还活着，我闯过了第一关，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内一阵阵莫名的感觉：感觉背部，腰部很累，酸酸的感觉，还侵润着难以言表，莫可名状的不舒服。上官云飞想活动下——“哎哟，好疼。” “别动！！！”护士赶忙说。 “那我能不能侧身呢？”上官云飞恳求的说，看来他确实觉得难受。 “都不能动，还能侧身？” “我的意思是说，我侧身后就不动了。” “不行，你侧身的时候身体会不动吗？”护士解释到，随后又加了一句：“绝对不能动。” 短暂的沉默，不知道此时上官云飞在想什么呢？或许在想曾经女朋友拉着他上街，把他累的从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逛街了。所以后来每次女朋友让他陪着上街的时候，他总是找借口：从头疼到脚疼，然后从头晕到肚子晕…终于露出破绽了，不得已，又被押上街，当时他从心眼里佩服红军老前辈的二万五千里的长征。上官云飞想，要是现在有人叫我上街散步的话，我是一百个愿意的。 “护士姐姐…”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啊？” “我的枕头呢？谁给我拿去啦？”上官云飞感觉自己头比身子还低，难怪感觉背不舒服呢。 “在你后面。”护士说道：“可是你现在还不能睡枕头，要平躺六小时。”这个‘可是’，却彻底的截住了上官云飞接下来想说的话。 “天啦，要六个小时。”上官云飞说：“一个小时六十分，一分钟六十秒，一秒钟……那不是要二万一千六百秒。”上官云飞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护士说。 “那你数绵羊吧，数够二万一千六百只绵羊来换我一个枕头。”旁边的王霞护士说道。 “那我这买卖做得亏大发了。”上官云飞斜眼看王护士。 “没办法，我的地盘，我做主。” 王霞说。 “哎，没办法了。落在地主的地盘，只能任你宰割了。”上官云飞说道，而后又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二只绵羊、三只绵羊……” 第八章(2) “那你慢慢的数，够了再告诉我。”王护士说完正准备离开。 “糟糕，不好。”上官云飞大叫。 王护士还没有来得及走开，被上官云飞吓一跳：“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狼来啦，把我的羊全部吓跑了。”上官云飞装着痛苦的样子。 王护士刚刚吓一跳，适才听上官云飞这么一说，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又好笑又好气，于是扔下一句：“去追回来不就得了。” “追不上了，我腿抽筋了，好疼。”上官云飞这次说的是真话。其实开始大叫的时候就抽筋了，只是上官云飞不知道是骨子里幽默，还是怎么的，不直接说腿抽筋，偏偏转一个弯弯，这下把护士吓一跳，当说真话的时候，护士却没有怎么反应，只抛下一句：“单腿跳着去追啊，一只不能少哦。”这好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 “护士姐姐，我腿真抽筋了。”上官云飞一脸真诚加痛苦的表情。 “真的？！”护士看了看上官云飞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说笑。 “嗯！”上官云飞欲起身用双手去摸右腿。 “你别动，别动。”护士连忙制止，然后给上官云飞抽筋的腿做按摩。 上官云飞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那滋味把他难受死了，不过好在还能和护士说说笑。 一天早上，护士正在给上官云飞扎针输液，护士对上官云飞说：“你看外面，有个女孩在看你呢？” 欧阳小薇正隔着探视窗朝上官云飞看过来，看着上官云飞在输液，就问：“喂，你还好吗？” 上官云飞看着欧阳小薇的嘴形，却听不见其声，显得很着急，于是急忙大声的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不用喊那么大声，就算你把喉咙喊破了，她也听不见你的声音。”护士说到。 欧阳小薇在外面也听不见上官云飞的声音，于是欧阳小薇就连忙摇头，示意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正当上官云飞纳闷的时候，欧阳小薇在玻璃窗上哈了一口气，迅速的画了一个笑脸，示意：你还好吗？上官云飞看到笑脸后点点头。 “这个女孩我好像见过。”护士说。 上官云飞点点头：“是啊，她就在医院透析呢。” “这几天她来过好几次，每次来的时候你都在睡觉，她只是默默的在窗外站一会才离开。”王丽娟护士还没有等上官云飞说话接着又说：“还有你爸爸每天来好几次问你的情况怎么样。当我们每次告诉他你还好，他才放心的离去。” 上官云飞没有说话，默默的不言语。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呢。或许在期待出院的日子，至少在期待走出监护室的日子。更期待着美好的生活，那承载着浓浓爱意的生命的开始。 在上官云飞思绪万千的时候，监护室的房门打开，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病人，刚刚做完肾移植手术的病人。上官云飞被声响惊醒，他看着眼前的医生，护士，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人。上官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当初自己也是那样被医生、护士保护着，守护着，推进无菌监护室的。 窗外，一个妇女隔窗相望，深情的凝视着房间里面的男孩。从她那关切的眼神就知道里面的男孩子是她的孩子。 六个小时后，男孩子醒了的第一句话：“妈妈，你在哪里？” “你妈妈昨天都在外面看你呢，她说等下班了回再来看你的。”上官云飞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应男孩的话，还是自言自语。 “嗯，谢谢大哥哥。”小男孩虚弱的声音：“我的背好酸疼，我想翻身。” “你可别动。”上官云飞赶忙制止，而后又安慰道：“我给你叫护士姐姐来给你揉揉。” 护士轻轻的给小男孩揉背，生怕弄疼了小男孩。在王丽娟护士的按摩，轻柔下，小男孩感觉舒服多了。而后又香香的入睡了。 “这个男孩可真是勇敢的孩子。”王丽娟说。 “本该在学堂快乐的学习，本该在母亲怀里无赖的撒娇，可是现在却承受这般年龄不该承受的病痛和折磨。” “是啊，他在我们医院透析了好几年了。最初来医院的时候是他父母陪他来的，后来听说他父亲抛弃了他和他母亲，因为他父亲好赌成性，原本不富裕的家庭被他输的精光，还要给孩子治病；汹酒，醉酒后又打人，以前经常看到他母亲胳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母亲为了护着孩子被丈夫打的。”王丽娟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真不知道他和他娘俩是怎么过的。那后来呢？”上官云飞听得如此心酸，想迫切的知道这个孩子的一切。 “后来，他母亲实在无法忍受他丈夫好赌，汹酒，然后往孩子身上撒气，就提出和他离婚。结果你猜他父亲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啊？” “他父亲说，离婚可以，要让他母亲给他生活费，他说他没有工作。他母亲反问他身强力壮的，不出去工作挣钱给孩子治病，还赖在家里靠我一个女人挣钱养家，给孩子治病，你尽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了么？反正怎么说呢？他父亲死活不肯离婚。最后到法院去判离婚，他跟了他母亲，他判他父亲每月给他一定的生活费和治疗费用。一开始几个月还能坐到，可是几个月后，居然从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tmd不是男人。”上官云飞愤愤不平，但更多的是怜惜这个苦命的孩子。 “是啊。后来他们他和母亲一起生活。可以想象生活是如此的凄苦。” “面对如此的劫难只能相依为命，他母亲用她瘦弱的肩膀为男孩扛起了一片天地。难怪孩子醒来的第一句话就叫妈妈。”上官云飞说着，脑海里想起了在另一个监护室的病房里也躺着给他一片天空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依然能翱翔的天空。 “这个孩子又睡着了。”王护士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值班，我到隔壁去准备材料。” “辛苦了，护士姐姐。” 几天后，上官云飞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导液管也拔了，输完液体，他可以在病房里慢慢的走动。上官云飞时常走到小男孩病床旁边好他聊天，后来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叫刘瑞，也许当初他父母希望他能福瑞一生，谁知命运弄人，然小男孩如此早的面对了命运的苦难。 “大哥哥，你做什么的啊？？” “我做建筑设计的。”上官云飞看刘瑞似懂非懂的，而后又补充说：“就是造房子的。” “大哥哥好厉害，我长大了我也要造房子。”刘瑞眼神里充满羡慕，充满期许，充满希望。 “为什么呢？” “这样我就好给我妈妈造一座大大的宫殿，我就和我妈妈一起快乐的生活。”多么董事的孩子啊，真是母子连心，母亲爱着儿子，儿子感恩母亲，在这个互动中，父亲是被遗忘的角色，毕竟他没有为这个家庭出一份力。 “大哥哥，我出院了可以去学校读书吗？”刘瑞见上官云飞不说话。 “当然可以啊，你出院后，就可以和别的小孩子一样去学校上学了。”上官云飞说。 “我都断断续续的休学好几年了，拿下了不少功课呢。”刘瑞有点懊恼。 “不要担心，以后大哥哥可以帮你学习功课。” “真的？？”刘瑞伸出小小的，手背上满是针眼留下的痕迹：“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一只大手指和一只小手指相互钩在一起，伴随两个声音，一个诺言在心里诞生。 第九章(1) 第 九 章： “你的那个朋友手术后效果怎么样啊？”萧薇问道。 “挺好的，前天我才去看过他，隔窗相望。”而后又补充说道：“明天就可以转入康复病房了。” “嗯，好啊，遇见他带我向他问候一声。这个孩子也听逗人喜欢的。”萧薇说道。 “妈妈，你干嘛喜欢人家一个小伙子啊？”欧阳小薇做个怪脸。 “你这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拿妈妈开刷。”萧薇欲打女儿。结果欧阳小薇一闪的溜开了，留下一句话“妈妈，我上课去了。” “中午早点回来啊。你姥爷今天要过来。” “知道了…。” 欧阳小薇刚刚走到学校门口，挎包里的手机响了：‘在做什么呢？小猪猪。’ ‘以后不准你叫我小猪猪了。哼…（伴着一个发怒的表情）’欧阳小薇愤愤的。 ‘好，那我不叫你小猪猪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来医院透析了。’ ‘你别冤枉我啊，我透析的时候都来看你的哦。结果你每次来看你的时候，你就像猪一样呼呼大睡。’ ‘哦，是吧，我晚上睡不着，结果白天倒能睡。不过明天就可以转对到康复病房了。再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真是期待！’ ‘我明天要来医院透析，到时候我来病房找你，好吗？’ ‘好啊？到时候我给你看我在病房里写的一首诗。’ ‘是不是啊？革命前辈狱中写诗，你倒好，病房里写诗。不会是什么哭哭啼啼的诗吧？’ ‘当然不是，是我同房一个小男孩给我的灵感，还有你给我的灵感。’ ‘是不是啊？我还能成为你诗中的人物？？’ ‘是啊。你不是说你的qq网名叫坠落地狱的天使么？我的诗歌的名字就叫坠落地狱的天使。’ ‘(*^__^*)…嘻嘻，你现在发给我看看嘛。’欧阳小薇很是期待。 ‘现在不给，等明天我书写出来再给你看。’上官云飞故意卖弄关子。 ‘切，听说过欧式书法，没有听说过上式书法。估计你写出来的只能拿到幼儿园书法展览上去展览给小弟弟小妹妹们看了。’欧阳小薇的好奇心被生硬的推了回来，显得有些不高兴，而后故意洗刷上官云飞。 ‘你才知道上官家族从来都是文武全才的么？’ ‘好了，不给你说了，我去上课了。浪费我短信。’欧阳小薇说不过，赶忙找台阶下，还说上官云飞浪费他短信。 ‘好吧。去上课吧。明天记得来看我哦。’上官云飞发完最后一条短信，看了看刘瑞。 刘瑞正在看书呢。他那份专注的深情，那种渴望学习让上官云飞感动。上官云飞慢慢的走到刘瑞的病床前：“小弟弟，在做什么呢？” “看十万个为什么？。”刘瑞说。 “嗯，真乖。”上官云飞说。 “大哥哥，为什么人会生病？为什么我又会得这个病？” 这些轮到上官云飞茫然了：第一个问题，好像大概知道些，当时显得模糊，不知道拣那句话回答；第二个问题，上官云飞连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都不知道，感觉这病像一场梦，突入起来，让人来不及反应，来不急思考，甚至反省。怎么又会知道刘瑞为什么得这个该死的尿毒症。 “为什么患上尿毒症，这不可怕，因为你已经战胜了病魔，你是勇敢的孩子。”上官云飞答非所问，更多的是鼓励刘瑞，当时这些所教式的鼓励，连上官云飞自己都感觉不能信服。 刘瑞听到上官云飞的夸奖鼓励后，咯咯的笑了起来。他那样子，可以看的出他曾经是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 “大哥哥明天就要转到康复病房去了。”上官云飞像是给刘瑞道别式的。 “大哥哥不陪我玩了啊？”刘瑞毕竟还是个孩子，停止了刚刚爽朗，纯真的笑容，满脸着急样。也许是经历过被父亲的遗弃，怕孤单的缘故，他感觉特委屈。 “不会的，小弟弟。”上官云飞安慰刘瑞道：“你过两天也会出院的，到时候大哥哥在外面等你出来玩。” “大哥哥，你说话算话哦，你可是又差我一个请求了。”刘瑞用孩子的本性说出来，感觉就像孩子之间差两块糖果之类的。这让上官云飞感觉像身负重托般的感觉，生怕有辱使命。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乖乖的哦，要听护士姐姐的话。” “嗯，我知道，我妈妈告诉过我的，说我要听话，才是好孩子，只有好孩子，才能是妈妈的好孩子，才可以去上学的。”刘瑞说道。 在监护室的日子里和关禁闭差不多，真是不见天日，特别是最初的时候一个人，没人说话，只能期盼护士进来换药水的时候和护士搭讪几句，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望着天花板，书天花板上的小花纹有多少个，每次都数得眼花。这不？快转入监护病房了，这就好比监狱里通知你‘由于你表现良好，绝对给你减刑，从一年该减到半年。’让人充满了向往生活的希望。那天晚上，上官云飞没有再一个人数天花板的格子了，睡得很香。 5月18日，一个很吉利的数字，中国人历来都喜欢婚嫁看日子的，当然上官云飞转到康复病房只是恰遇今天罢了，并没有事先翻过历书或看过风水的，只是好的心情加上好的天气，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好。 上官怀兴一大早就等候在监护室外面接待儿子，尽管这几天可以在监护室窗外看到儿子，但是今天是儿子转出监护室，做父亲的看到自己的儿子经历劫难之后能好好的走出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上官云飞也早早的收拾完的东西。然后走到刘瑞的床前：“小弟弟，加油，哥哥等你出来一起玩。” “哥哥，我会像你那样出去么？。”刘瑞有点懊恼。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这么小就经历了病痛的折磨，一直和他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每天他妈妈都要到窗外看上他一会，但是不能和他说话，而且现在能陪他说话的大哥哥也要走了，让他感觉到突如其来孤单和恐惧，毕竟还要一个人在监护室里呆两天两夜呢。 “会的，大哥哥答应了要等你出来陪你一起玩的，还要给你辅导功课呢。”上官云飞安慰他：“一定要答应大哥哥，在里面要乖乖的听护士姐姐的话，大哥哥每天都回来窗外看你的。” “嗯，知道了，大哥哥再见。”刘瑞逐步恢复了正常。孩子毕竟是孩子，依赖人，当时更容易相信人。 上官云飞心里真的很喜欢刘瑞，喜欢这个乖孩子，马上就要离开他了，心里真是舍不得，于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祷：上帝，菩萨，耶稣，如来佛（反正东西南北的各方神仙都在祈祷范围），我虽然是无神论者，今天我虔诚的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刘瑞小弟弟好好的度过这一难关，保佑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在经受痛苦的折磨，能幸福的，快乐的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上官云飞握着刘瑞的手，轻轻的，然后松开.... 第九章(2) 这个时候，王护士已经把轮椅推过来，示意上官云飞坐上去。上官云飞摇摇头说：“多一颗肾而已，又不是少一条腿，做什么轮椅啊？” 王护士说：“你怎么这样说呢？这是担心你自己走路，如果幅度大了，怕你把伤口弄伤了。” “护士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开玩笑的嘛。”上官云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解释说：“我会注意的啦，而且这里到康复病房也仅仅几步之遥。”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王护士说不过，只好答应，然后扶着上官云飞出去。 “爸爸。”上官云飞看到父亲站在过道拐弯处等待这自己，心里突然油然升起一种感动。 “小飞，慢点。”上官怀兴看到儿子的姿势有点像儿时蹒跚学步一样，赶忙上前来扶着，又关切的问：“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上官云飞没有缓过神来，只得茫茫的回答一下，也许是看到父亲关心自己如小时候那样，甚至有过之。 “好着呢，一切指标都很好。”王护士说：“亲体移植的就是不一样，比其他的效果要好得多，这得感谢你母亲。” “嗯。”父子俩人异口同声，像小学生般。 “爸爸，妈妈呢？”上官云飞很久都没有看到母亲了：“妈妈怎么样啦？” “嗯，还好。她前天就出了监护室。现在正在病房等着你呢。”上官怀兴对儿子说。 上官云飞听到他母亲也好好的，而且在房间等着他，他异常兴奋，迫不及待想见到母亲，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由于脚步过快，而且身上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一不小心，上官云飞一脚踩滑：“哎哟！”身体随之慢慢的向下倾倒。上官怀兴眼疾手快，赶忙扶着儿子，吓出一身冷汗。护士也吓着了，赶忙叫别的护士推来轮椅，强迫上官云飞坐下。上官云飞此时也不敢大意了，只有听从父亲，护士的安排了，不过期待看到母亲的心却越来越浓，即便近在眼前。 108房门推开了，确切的说应该不是被推开，也可以说被拉开的。因为在上官云飞探身伸手推门的同时，付菊芳也在里面拉门。人们常说母子连心，现在付菊芳和儿子上官云飞不仅母子连心，更连肾。更是那种母子渴望相见的那份心情催生了如此的默契和心有灵犀不点也通的效果。 “妈妈，谢谢您。”上官云飞起身拥抱母亲，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病好了就好。” 付菊芳面对儿子突然起来的拥抱，显得有些拘束，有些不习惯，毕竟自从上官云飞上中学后，就没有怎么和儿子拥抱之类的，现在儿子主动拥抱，感觉突然不太适应。 “孩子，快点到床上休息下，被碰着伤口了。”上官怀兴看到儿子和妻子拥抱在一起，儿子已经哭出声来了，连忙安慰道。 “你妈妈捐献给你肾，让你重新找回人生的希望，你自己就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再轻易受伤了。”王护士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特有感触的，也安慰上官云飞。 “嗯，知道了。”上官怀兴见儿子不说话，就替儿子回答。 “好，那我先出去了，等会严医生会来查房的。”王护士转身推轮椅出去。上官怀兴送到门口，连声感谢，而后回到屋子里，帮着儿子整理东西。 “好了，儿子。看到你好了，妈妈很高兴。等你出院后，又可以回去工作了。”付菊芳擦拭着儿子脸上的泪水。 “爸爸，妈妈，是我把你们拖累了。”上官云飞不知道说什么。 “傻孩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不管你谁还管你呢？！”上官怀兴说：“等以后病好了，回去工作了，别忘了你妈妈。我们就知足了。” “也别忘了你爸爸，看他这两个月忙前忙后，照顾我们娘俩，也很辛苦。”付菊芳说：“记得小时候你生病的时候，也是全靠你爸爸支撑起这个家。” “都陈年往事，怎么还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呢？”上官云飞说。 上官云飞默默无语，其实心里早已波澜壮阔，百般滋味在心头。 “儿子，快上床躺着吧。”上官怀兴说：“我出去找一下严医生，问下你和你妈妈的情况。” 上官云飞躺在床上，微闭着眼，面上看似在休息，睡觉，其实心里很是激动，源于感动，内疚，幸福等等。突然上官云飞心生灵感，拿起笔写下了一首诗： 小时候 我是一只鸟 父亲是一座山 用他的脊梁 为我支起一片晴空 带给我翱翔苍天的勇气 小时候 我是一只鸟 母亲是一棵树 用她的绿茵 为我带来徐徐凉意 拂去我一身的疲惫 长大了 我变成了雄鹰 鹏程万里 那座山却凸显斑斑棱石 可依然担心我的天空 是否依旧晴空万里 那棵树开始枝叶飘零 可是依然挂念我的心境 是否仍然凉风徐徐 有一天 雄鹰遭遇风暴 迷失了方向 那座山却在远方召唤 归来吧，我的孩子站在我的肩膀上 重新找回你的人生方向 有一天 雄鹰遭遇了猎人 失去了翅膀 那棵树却在远方呼唤 归来吧，我的孩子 借你一双翅膀 让你再次飞翔 “在写什么呢？？”一个声音在上官云飞的耳边响起，吓他一跳。欧阳小薇探着身子，侧头在看上官云飞写的什么东西呢。 上官云飞从情绪中缓过神来，准备藏起来。谁知欧阳小薇一把抢过去了，她还边嚷着：“瞧瞧是给哪位美女写的情书啊？？” 本来是有感而发，感激父母的恩情。却被欧阳小薇嬉戏说成是情书，上官云飞欲发作，但碍于自己伤口还没有好，而且欧阳小薇也是透析完特地过来探望自己的，所以就只好作罢。 “小时候，我是一只鸟…。。”欧阳小薇大声念出来，只是她的声音里完全不是那种凝重的情感，是嘻嘻的小声，好像在说，小样的，一个理科班学建筑的敢在我文学科班生面前写诗。 上官云飞显得有些不爽，一则被人门缝里看扁了，二则自己由心而发的小作被人发现。他觉得不理他。欧阳小薇因为没有注意到上官云飞的神情，所有也没有感觉到他的不爽。 读到了后面，欧阳小薇的声音由开始的嘻嘻变得有些凝重，她想到了自己飞父母，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父亲，想到现在依然为自己辛劳奔波的母亲，如果自己是一只小鸟的话，那我还没有变成天使就已经折翅，是父母没有抛弃我，没有放弃我。让我依然成为了美丽的天使，生活在父母的天堂。 “归来吧，我的孩子借你一双翅膀让你再次飞翔”欧阳小薇读完这句之后，泪已满襟，自言自语的说：“我爸爸当初是自己有心脏病，当时因为我吃中药，上吐血，下出血，我爸妈很着急，就急忙把我送到医院去……。”欧阳小薇的思绪已经飞到8年前失去父亲那个难忘的岁月。 第十章(1) 第 十 章： 那是八年前的一天，阳光依然如往常灿烂。欧阳小薇放学回家，在客厅喝水，突然听到父亲在房间里咳嗽的声音，她还没有来的急惊讶父亲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家，而后又听到母亲的声音：“汉强，好些了么？？” 欧阳小薇悄悄的躲在门后听。 “还是老样子。没事的，可能有些感冒了。你就放心吧。”欧阳汉强说。 “我怎么看见你今天严重了些呢？要不然你也不会提前下班回来。”萧薇说。 “你也不是回来了啊？” “我，还不是你同事打电话给我说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萧薇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承担啊？连你老婆都不告诉。” “不是我不想给你说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你也知道，我这心脏病是先天性的，从小时候就这样，要是有一点小问题就给你说，那不是害你担心么？”欧阳汉强而后又说：“再说，现在小薇的身体也不好，我怎么忍心让她也为我担心呢。” “那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萧薇有点不放心丈夫。 “别去了，现在孩子身体不好，要用钱。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什么大碍。” 萧薇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丈夫的话说得有道理。 “别多想了，愣着干嘛呢？快去熬药，女儿快放学回家了。等会让女儿知道这些事情就不好了。”欧阳汉强说：“我躺着休息一下。” 欧阳小薇一直在流泪，赶忙躲到房间里去，她也怕父母知道自己知道那些事情。她躲在屋子里默默的流泪，不敢哭出声来，今天她才知道这一切，知道父母为了她，为了这个家，生活的如此艰巨。 萧薇走出房间，在客厅发现女儿的书包在客厅，以为女儿回来了，就连忙叫：“小薇，你回来了么？” 没人应答。而是一个声音：“女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不知道呢。我看到她的书包在客厅，我以为她回家了呢。”萧薇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走到女儿的房间去找：房门开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女儿的身影。 “房间里没有人，估计是还没有回来。”萧薇对丈夫说道。其实欧阳小薇在母亲叫自己的时候，就躲到衣柜里。 欧阳小薇等她母亲到厨房里熬药的时候，就悄悄的走出去，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马上呼啸而过的汽车，形色匆匆的行人，唯有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走在马路边，仿佛被这个世界隔离出来似的，看似信步而走，很自然，很悠闲的样子。可是脸上早已泪两行，心里更是早已失声痛哭：哭自己的不幸？小小年纪就得了不知名的怪病，没完没了的喝中药，都怪自己如此不幸运；哀自己的不争？爸爸有痨病，不能太累，母亲身体也不好，可是我连累了他们，都怪自己不争气。欧阳小薇独自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 “小薇，怎么还没有回家呢？你的书包呢？” “ 杨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欧阳小薇向迷途的羔羊被人指明方向而后还问别人为什么在这里。 “我问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呢。你还问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学校，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呢？”杨枫感觉她有些奇怪。 杨枫是刚刚毕业就担任初中二年级的班主任，一个时尚的女孩，深得全班同学的喜欢。因为她一个人在这里工作，所有学校就安排她住在学校单身宿舍。杨枫对于欧阳小薇的病情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觉得她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可是对她家里的情况就不知道，因为刚刚接手这个班级才半年，所有对今天欧阳小薇反常的神态感觉有些突然，而且不解。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回家…。”欧阳小薇很有礼貌的向杨枫道别。 杨枫望着欧阳小薇离去的瘦弱的身影，没有说话。 欧阳小薇拜别老师之后也挺奇怪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学校了呢？是向往学校，还是无处可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家。要不然爸妈该担心了。 “怎么今天小薇这么晚都还没有回家呢？书包也忘记带了？”萧薇有些担心的对丈夫说。 “我出去找找。”欧阳汉强起来披上外衣。 “不用，你躺着休息，我去找她。这孩子怎么现在不挺好了呢？”萧薇抱怨道，边开门。 “妈，你去哪里啊？？”欧阳小薇此时也刚刚打开门。母女俩碰面，小薇先说话。 “没有什么，就看看你回来没有。”萧薇本来想发火的，看到女儿的样子，又不忍心。 “小薇，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呢，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欧阳汉强关切的问。 “爸、妈，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欧阳小薇这一个聪明的回答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其实是她内心逃避面对父母的一个举措而已。 “去洗手吃饭吧。”萧薇说道。 走进厨房，能味道刺鼻的中药味道，那砂锅里正熬着的中药水，药味弥漫在厨房里，夹杂着菜肴的香味。成为他们一家子熟悉的味道，一旦缺少这个味，反而感觉不怎么踏实。 吃过晚饭后，欧阳小薇开始例行每天的功课：喝黑黑的，苦苦的药水。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了，欧阳小薇突然不想喝那药水，她看着那药水，突然感觉像是毒药般。萧薇看到女儿的表情安慰的说：“乖乖女，怎么啦？？” “妈妈，我不想喝了这药水，感觉很恐怖的样子。” “不怕，不怕。乖乖女，平常你也不是那么勇敢的喝了么？”萧薇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安慰女儿了，就觉得特别难为女儿。 “咳——咳——” 欧阳小薇听到从爸爸房间传出来咳嗽的声音，于是咬牙、闭眼，像喝矿泉水一样，咕咕的喝完了。 “我的女儿真乖。”萧薇夸奖女儿说，“快去房间做功课吧。”随后萧薇收拾完厨房后就到房间里去照顾丈夫。 第十章(2) 欧阳小薇写着当天的作业，突然感觉胃特难受，额头上也渗出滴滴汗珠。她忍着疼痛，没有叫出声音来。疼痛对应她来说，就像吃药一样，早已经习惯，只要不是太疼，对应她来说，都是能忍受的。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她从椅子上跌落在地板上，身体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然后是剧烈的咳嗽，伴随着一股液体从胃涌上来，喷口而出：血红的…。 “爸爸，妈妈…。”欧阳小薇在心里喊着爸爸妈妈，由于剧烈的疼痛，让这个小小的女孩已经喊不出声来了。 “什么声音？”萧薇对丈夫说道。 “女儿房间发出来的。走过去看看。” 推开房间门，欧阳小薇在地上的惨状，把他们俩夫妇吓坏了。萧薇更是失声痛苦，吓得在那里不知所措。还是欧阳汉强抱着女儿就往楼下，朝医院跑。 由于那个年代城市出租车还不尚发达，特别是在晚上打车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再加上当时那种情形也等不了在医院的救护车了。全靠欧阳汉强抱着女儿一路狂奔，萧薇在后面跟着护理女儿。欧阳汉强也是边跑，边剧烈咳嗽着，脸上也渗透出豆大的汗水。这个时候，欧阳汉强太想停下来休息了，因为越来越剧烈的心跳让他肺部，心脏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可是低头看女儿的样子：已经昏迷过去了，嘴角边还残留着没有干涸的血迹，白色的校服上，也是血迹斑斑，这更让他坚持跑下去，而且尽快的抱着她的医院，即便是自己累趴下也在所不辞。 “有人吗？快救救我的女儿。”欧阳汉强在医院大厅大喊。 急诊医生，护士赶忙推着推车出来，欧阳汉强把女儿放在上面。医生和护士急忙推着欧阳小薇往急诊室。欧阳汉强看到女儿已经安全的送到医院，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突然眼前一黑，双脚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医生，救救我丈夫。”萧薇看到丈夫晕倒在地后，吓懵了。医生护士们听到这个喊声后也吓懵了，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这种屋漏偏缝天下雨。更让人揪心的是萧薇，两间急诊病房：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依靠，一边是最爱。两个人的安静；两间病房里医生的忙碌，带给一个人的无比的担心和恐惧。 时间约过了2小时，一个穿白大褂从欧阳汉强房间走出来的医生给萧薇带来不幸的消息：“你的先生心脏骤停，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们怀疑他是因为刚刚剧烈运动造成的猝死。” 萧薇听到这一噩耗，失声痛哭：“告诉他慢点跑，慢点跑，他有心脏病，他怎么就不听呢？怎么就抛下我们娘俩撒手不管呢？”“原来是这样。心脏病人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的。这应该是常识的东西，他一个有心脏病的人怎么不会注意呢？”医生说。可能是医生还不清楚刚才的具体情况。 “他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顾不上。”萧薇突然感觉世界坠落，失去了支柱，跌落无底深渊。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而且还担心着女儿的安慰。 随后，萧薇静静的走到丈夫的身边，坐下，眼含泪水，微微的抽泣——也许是悲伤过度，早已经不能哭出声来。萧薇看着丈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面容安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觉得丈夫太伟大还是太傻只得喃喃的说：“开心什么呢？是不是看到女儿是不是到了医院，你就放心了？告诉你，女儿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你可别放弃她不管了哦。” 欧阳汉强一动不动的，还是面带微笑。病房的风扇一阵风拂来，欧阳汉强头发随风舞动，像是在回答妻子的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在路上，你抱着女儿玩命的跑，是不是担心女儿不能及时的赶到医院。你看你，害的我都追不上你，累得现在脸色还苍白。不是告诉过你吗？要缓和的运动，不要剧烈运动，平时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就不听老婆话了呢？” 欧阳汉强已经微笑着，仿佛告诉妻子：我用我的臂膀为女儿托起生的希望，可是我再也不能照顾她了，再以后的日子里，女儿就拜托你了。我会听你的话，我会缓慢的走动，不再让你担心。 萧薇再也压抑不了心里的苦闷，伏在丈夫的身体上哭，感觉丈夫曾经温暖的怀抱，此刻已经变得冰冷。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小薇的舅舅来医院一方面准备欧阳汉强的后事，一方面照顾昏迷中的欧阳小薇。后来医生说，欧阳小薇起初是肾功能不全，由于长时间的用中药，严重破坏了残余的肾功，而且长时间积累在体内的毒素，造成其他器官短暂性的中毒，昏迷，医院已经对她进行紧急透析，清除了血液中大部分毒素，但是能不能苏醒，就看她本人的意志力。 欧阳汉强火化出殡那天，欧阳小薇都还没有苏醒过来。萧薇心里越想越难受，跑到医院，对这小薇说：“女儿，快醒醒吧，你爸爸都要走了。你再不醒来，怕是你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你爸爸了。” 欧阳小薇还是没有反应。萧薇看在眼里，心里在滴血，低声的说：“女儿，虽然你爱你爸爸，你爸爸也爱你，可你们不能抛下妈妈不管啊，你不能跟着你爸爸去贪玩了啊。” “女儿，快醒醒吧。你爸爸都要出远门了。你怎么就不送一下他呢？”欧阳小薇的慢慢的挣开双眼。萧薇泣极而喜，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生怕女儿再跑掉似的。 “妈妈，我怎么啦？我记得那天我在家里吐血了，然后疼得厉害，再后来是爸爸把我抱下楼，后来就昏沉沉的睡着了。”欧阳小薇小声的说。 萧薇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直直的望着女儿。 “妈妈，都是我不好，把你和爸爸吓坏了吧？”欧阳小薇看到母亲不说话，以为母亲还在责怪自己呢。她发现爸爸不在身边：“爸爸呢？” 萧薇突然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想，先瞒着她吧，等她身体好转了，再给女儿说事情，不过以后她会不会怪我没有让她给她爸爸送行呢？想着这些，心里很矛盾，还是说：“爸爸在家休息呢。那天他一直把你抱到医院，你知道吗？你爸爸那天跑得好快，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爸爸不是有心脏病么？”欧阳小薇很是担心的问。 萧薇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让女儿心生疑问，赶忙圆话说：“就是有点累，所以这几天就在加休息，还好，没有大碍。” 欧阳小薇相信了，在她看来，她是最听妈妈的话。 接下来几天，在欧阳汉强的其他亲戚的帮助下，萧薇料理好丈夫的后事，来不及悲伤，又到医院照顾女儿。这段日子对萧薇来说是人生最困难的日子，她一个人默默的支撑着，为了女儿。 第十一章(1) 第 十 一章： 听到欧阳小薇流泪讲述心酸的往事，上官云飞边想着自己的父母，默默的流泪。 “那后来呢？”上官云飞问。 “后来——所以的人，包括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其他病友都在我妈妈的再三请求下，保守着这个秘密……” “我看她身体已经逐步再转了，不过还是要定期来医院透析，千万不能再吃中药了，加重肾功能的恶化。” “我记住了。”萧蔚声音很小，但是很努力的回答。 “萧大姐，小薇的现在怎么样了啊？”一位中年妇女关切的闻到，她是来医院照顾她母亲的，当天就听到萧蔚一家的事情：为欧阳汉强那份舍命保护女儿的精神感动；为萧蔚突遭不幸运感到悲伤；为小薇能活过来感到兴奋…。 “好多了。总算捡了条命。”萧蔚刻意把‘捡’字说的很轻松，其实正是她心里是无比的沉重，要知道，这可是丈夫用命换回来的。 “孩子还不知道她爸的事情吧。我是应该告诉孩子了吧。要不然孩子以后会埋怨你不让她为她爸爸告别的。” “她身体不好，我怕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她跟她爸可亲了，人家说女儿和妈妈亲。”萧蔚说：“不会的，这孩子可董事了，她能理解的。” “当我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上，也不理妈妈。但是妈妈在我房间外敲门哭着对我说，女儿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瞒着你。你恨妈妈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能拿自己身体赌气。”欧阳小薇留着泪，此时我的心情犹如当初的心情一样难过，多了份对妈妈的愧疚之情：“可是你知道我但是怎么对我妈妈说的吗？” 上官云飞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小薇的那份痛心，能理解为什么当她读到： 那座山却在远方召唤归来吧，我的孩子站在我的肩膀重新找回你的人生方向；那棵树却在远方呼唤归来吧，我的孩子借你一双翅膀你再次飞翔。她会流泪，会想起那刻骨铭心的往事，因为他是站在他父亲的肩膀上活过来的；因为她是借着母亲的翅膀才能再次飞翔。 “我说出了让我后悔至今的一句话：我恨你，我恨你夺去了我爸爸 。”欧阳小薇泪流满面，已经哭得不像样子了。 “别哭了！”上官云飞递给她一张纸巾：“能理解你当时的失去爸爸的心情，再说，你当时还小，根本不懂事，你妈妈也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她不会怪你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的又来吗？”欧阳小薇问这个。 上官云飞摇摇头。 “我父亲欧阳加上我母亲萧薇，就成了我的名字欧阳小薇。你知道吗？是他们给了我的生命，赐予我生活。” 上官云飞说：“不只是他们给你了这些，他们还为你的生活一路护航。你爸爸甚至为了你搭起了生命的桥梁。” “能不能把这首诗歌送给我，我知道这个是你送给你父母的……”没等欧阳小薇说完，上官云飞点点头说：“我是写给我父母的，但是也更适合你父母，听了你的经历，我知道，我写的，比起你父母为你做的，是那么苍白无力。我也想送给你父母，为你有这样的父母高兴。” 欧阳小薇擦干眼泪说：“人家是来看你的，结果被你弄哭了。” 上官怀兴和妻子走进来，看到俩孩子一个脸上犹见泪痕，一个表情沉重，于是一起问：“怎么啦？” “没怎么啊。”俩人一起回答。 “叔叔，阿姨，我先回家了，要不妈妈该担心我了。”欧阳小薇没有等他们再问，赶忙找话堵上，也找个借口离开。 “这孩子…。” 欧阳小薇蹦蹦跳跳的跑出去，连门都没有带上。正当付菊芳关门的时候，欧阳小薇探头进来，嬉皮笑脸的对上官云飞说：“哦，忘记了，早上我妈妈要我代她向你问好。” “谢谢。那就请你把‘谢谢’再专代给伯母。”上官云飞说。 “我又不是跑腿的，要说你自己给我妈妈讲。”欧阳小薇做个鬼脸就跑了。 “这孩子俩…。” 欧阳小薇独自坐在公交车上，想起往事眼泪又开始流下来了。有人说，女人（包括女孩）是水做的，伤心的时候流泪，高兴的时候也流泪，甚至在莫名之下也会流泪。 经过两天的修养，上官云飞感觉身体越来越舒服了。他准备出去走动走动，去接受光合作用，呼吸下新鲜的空气。走出房间，发现过道上护士形色匆匆，上官云飞预感估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也不便去拦着护士问出个所以然来。 成都的6月天，早上的阳光是那么的妩媚，上官云飞迎着阳光，朝小院子里走去。环廊边，长椅上，坐着呼吸清新空气的病友：有的闭目眼神，有的在轻微的活动脖子，有的和朋友家人在切切私语。上官云飞经过病友前，心里为之一怔：头发已经掉光了，脸上显出毫无光泽的颜色，但从脸形上可以看得出，她曾经也是一头乌黑的漂亮头发，一张乖巧的瓜子脸，再配上她的身材，走在大街上，保证是一美女。可是现在女人最看重的美丽容颜荡然无存，而且还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交给医院。可不论怎么样，她还是要抓紧时间去享受这清新得的清晨，明媚的阳光，去尽可能的感受生活的美好的事物，因为这些即便常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十足的奢侈品。这个化疗女孩独自听着音乐，微闭着眼，脸向着清晨柔弱的阳光，这样子像是坠落地狱的天使，即便深陷地狱，她依然享受着来自天堂的阳光。上官云飞不忍心再站在女孩面前一秒，生怕她会感觉生前有些一样，怕打扰了她享受着音乐，享受着阳光，享受着这幸福时光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下一分钟，说不定她又要去接受那痛苦的化疗，去承受病痛的折磨。 上官云飞继续往前走。一绿荫下，长椅上，坐着俩妇女，样子好像比较面熟，可能是在肾病中心接受透析治疗的病友。 “那小孩真可怜。”一妇女说。 “不知道他能不能度过难关。”另外一妇女说。 “是啊，刚刚做了肾移植手术，本来今天就可以出监护室的，怎么昨天晚上发生肺部恶性感染呢？。” “在他之前那小伙子不是好好的已经转到康复病房了么？” 上官云飞听着好像是在说刘瑞。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长椅前驻足不前。一妇女发现了上官云飞：“这不是那小伙子吗？” “你怎么样？”另一妇女问：“看样子恢复得很不错嘛。” “阿姨，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小男孩是谁呢？”上官云飞问。 “小男孩啊？就是在你后面做手术的小男孩啊，叫什么来着的呢？刘——”那妇女努力的回忆着。 “刘瑞，是吗？”上官云飞小心的求证。 “对的，就是他。” “他怎么啦？”上官云飞很担心这个可爱，董事的小男孩，而且她们之间还有在心里答应过的事情。 “听说昨天晚上他发生了肺部感染，现在正在抢救呢。” “就是啊，听说移植后发生肺部感染死亡的几率比较大。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上官云飞再也没心情听下去了，更没有心情散步了。他急着往肾病中心的抢救室走去。 急救室的走廊上一位瘦弱的妇女翘首站立在抢救室的门口，眼睛一直望着里面，时不时的垫起双脚。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因为她不能看到抢救室里的一切。 “阿姨，小瑞现在怎么样了啊？”上官云飞心情很沉重。 “我不知道啊，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会怎样了呢？我命苦的儿子啊。”何玲哀哭起来。 “没事的，刘瑞是个可爱的孩子，他福大命大的，他会挺过来的。”上官云飞安慰着阿姨，可是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难受，想想在监护室里的小男孩：有个美好的梦想，有颗感恩的心，还有对自己真诚的信任…。这一切真能让上官云飞不伤心，感怀呢？ 抢救室的们开了。何玲赶忙迎上去拦着来不及取下口罩的医生：“孩子怎么样了啊？” “现在还再观察，情况基本稳定了。”医生安慰的说。 “医生，你颗一要救救我苦命的孩子。” “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阿姨，别太担心了，小瑞吉人自有天象的。”上官云飞扶着何玲安慰着说。 “知道。别担心阿姨了，你快回去吃药吧。多陪陪你妈妈，她也不容易。” 上官云飞离去，看着安逸柔弱的身躯，守护着孩子的，期待着孩子能顺利的挺过这次劫难。 第十一章(2) 上班时间快到了，走廊上走动的医生，护士，还有来医院光顾的人开始多来起来。医院开始充满了活力，开始了又一天正常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病人进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病人离去。当然大部分人是康复出院回归正常的生活。 上官云飞走出大楼，抬头望天，一束耀眼而火辣的阳光，让人提前感觉到盛夏的到来，也预示着他即将出院了，之前他请教过医生，还有病友：如果检查指标合格理想的话，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从生病到出院，对于他来说，仿佛就和小病一样，一切都如此的顺利，像刘瑞就要痛苦得多。正当上官云飞沉思的时候，手机提示有信息来了：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欧阳小薇。 上官云飞四处望望，不见人影，感觉迷惑，手机又响了：傻瓜，到处看什么呢？是在找我吧。如果说开始还不能确认是欧阳小薇是否是巧合还是捉弄她，而现在就能很清楚的知道，欧阳小薇就在他身边的不远处角落。 快点出来啦，别捉弄我了，上官云飞回复短信。 死猪，笨猪，我在透析呢，才没心情捉弄你这只笨猪。 上官云飞朝血透室望去，透过玻璃窗，看到一张嗔怒的，但是很乖巧的脸。像欧阳小薇这样本来就很乖巧的女孩子，即便是撅嘴生气的时候，也让人感觉不到很可怕的样子，有时候感觉还很舒心，当然这前提是不能让她哭，流泪，否则就很难下台。在后来的日子里，上官云飞充分体会到了。上官只好走进去招呼下，刚进血液透析室便被护士团团围住，问这问那的。一时间上官云飞还只能望她兴叹。好不容易冲出重围，走到小薇的旁边。她那样子还在生气，别着一个脸，当他是透明人。 “今天透析啊？我还以为是明天呢。所以开始我还以为你躲在哪里捉弄我呢。” “谁有闲心捉弄你啊。”欧阳小薇一脸委屈的样子，而后又一惊一乍的：“哇，居然还不知道我今天透析。”这一喊，让所有血透室的人都看着他们倆。上官云飞着实脸红了一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不看我，但是不可以忘记我那天透析。”欧阳小薇嘟嚷个嘴。 “我……对不起了。”上官云飞本来想解释，想辩解的，可是想到男人如果得罪女人，什么辩解，什么理由都得靠边，唯一承认错误，道歉才是硬道理。 “这还差不多，看你态度那么诚恳。给你辩解的” 上官云飞不说话，沉默不语。 “怎么回事啊？知道错了就可以了，也用不着吓得不敢说话了吧。” “不是，我在担心小瑞，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你说他，我开始也听说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他是个好孩子，刚刚转院过来不久，就是为了准备做手术的。相信他，没事的。”欧阳小薇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真的？” “真的。”欧阳小薇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两个人沉默，都在心里默默的为小刘瑞祈祷，祝福他快快好起来。 “你们听说了么？明天医院要举行肾友会。”旁边的一个护士说。 “恩，我听说了。是在刘家花园吧？”欧阳小薇说。 “我咋就没有听说过呢。”上官云飞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咋知道呢？前几天你都呆在病房休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别洗刷我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肾友会，一般都是由医院牵头组织，药厂赞助，各地的尿毒症患者：透析的，移植的朋友一起聚会，交流生活，交流心情，交流彼此的故事。活动内容也丰富多彩，还有抽奖游戏呢，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以得到精美的礼品，大家回赠你美好的心情。特别是你，刚刚做了手术，你需要向做了好几年移植手术的前辈请教术后生活保养等等。”欧阳小薇说得头头是道。 “那很是期待。” “明天周末，我也没有课，到时候我也去。我给你介绍几个我比较好的战友。”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哦。” 第十二章(1) 第 十 二章： 早上，清新的阳光，这天的天气也不错，阳光明媚，晨风徐徐，让人感觉到初夏的早晨是最美的时刻，上官云飞漫步在花园里，肆意的享受着这妩媚的阳光，飘逸出淡淡花香的各种花朵，还有融化在空气里的青草味，糅合晨露的湿润。上官云飞做了短暂的深呼吸，感觉神清气爽。为什么当初为了睡懒觉，错过了无数次美妙的清晨呢？他感觉有些懊悔。或许是经历过这么一场大劫难之后，心态比以前要放低，放慢了很多，开始去品味以前因为匆忙，或者不屑的东西。 “还在这里溜达呢？大家都在门诊大楼前集合呢。”一个白衣护士说道，只是一时间，他还想不起来她是谁。也不便去想那么多，便匆忙朝门诊楼走去。 “我到处找你呢？”严伟朝上官云飞走过来。 “严医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今天的活动有个内容，就是安排你和你母亲上台演讲。” “可是我根本没有准备，再说，我母亲上台也不太会说话的，我担心我们会弄得很尴尬的。” “不用担心的，我们会安排的。就是你现在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下，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去参加肾友会。” “哦，好的。”上官云飞准备往会走。 “等等——别忘了把口罩戴上啊。”严伟叮嘱。 上官云飞准备戴上母亲坐上大客车的，严伟叫他和他们一起坐小车说在路上商量关于他母子倆上台的一些细节。欧阳小薇随着肾友坐上大巴车，一行人朝成都东郊的刘家花园农家乐驶去。 成都这个城市规划不像别的城市规矩方圆，在城市中心地带，很多人都不知道东西南北，正因为没有规矩，很多街道都是依照地势，历史等因为建造的，因此形成了成都特别有风味。成都的街道就像一个人，有自己的个性，各具魅力。成都街道位置怪，名字更怪：什么和尚街，东打铜街，北打金街…不知道有没有北打、南打街呢。成都的建筑也是如此，在市中心通常可以看到气势磅礴的高层大厦包围着一座小巧，古老，看似破败的老房子。看似有滑稽，更像年轻的巨人守护着古老的老朽，彰显成都文化。或许这正是表现出成都的浓厚文化背景，在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地域性的文化氛围的渗透和继承。车子驶过三环，往东郊方向驶去。刘家花园：这是一个集度假，休闲，娱乐，会议一体的综合性场所。水上餐厅：前有清波荷塘，后有亭亭翠竹，轻风微拂，水波石兴，翠色浴滴，更有四溢的菜香，加之川西民居装修风格的和谐搭配，让人有身处外婆家大院坝的那份温情和舒逸。“水榭亭”茶廊：位处坡地，一边是茂盛的修竹，一边是潺潺溪流，远离了尘世的喧嚷，那份高雅与宁静，驱赶走心灵的烦恼与负荷。“兰桂坊”茶坊：来一杯青山绿水，闭目享受古筝带给你的那份高雅，你会用心地微笑。待您悠悠睁开双目，荷塘春色，红鲤遍池的景象又印入您的眼帘，给人神情舒爽的感觉。 大家在组织方的人引导下，开始准备今天的活动：报道签名，领取一份精美的礼品；步入会议室。在会议开始前片刻空隙，上官云飞在会议室休息厅里看见了欧阳小薇，她和几个病友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上官云飞真的很羡慕欧阳小薇那份阳光。 “小薇…” 欧阳小薇应声看过来，看到了上官云飞，和朋友说了几句就朝上官云飞走去。 “我找你半天，怎么没有找到你人呢？”上官云飞说。 “那是你已经跻身入高层，怎么能找到我一个平民层呢？”欧阳小薇嬉戏的说，话中有话。上官云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时间无语。 “别胡思乱想了，快进去吧。等会给你介绍朋友呢。” 进入大会议室，人头颤动：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各色人群，但都身体都曾经经历过尿毒症的痛苦经历，亚健康的脸色却并不缺少笑容。可见大部分人都心态很平和，相处气氛也显得融洽，或许是同为天下尿毒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各位肾友朋友及其家属，各位医生，你们好！欢迎大家来到刘家花园参加空军医院举行的第5届肾友联谊会。”在主持人的开场白侯，会议算正式开始了，接下来便是一些医生专家，教授讲关于尿毒症范畴的话题，算是让大家多学习，多了解，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一如大学的课堂，老师在上面讲得口沫横飞，下面学生各自窃窃私语。 上官云飞和母亲坐在一起，他们和旁边的人都不是很熟。他东张西望的，看到欧阳小薇和周围的人聊的起劲，突然感觉到有点失落，感觉自己真的是还没有融入到这个群体里来，或许需要的时间。付菊芳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端着水杯子不停的喝水，看着儿子没有说话，只好先开口问：“儿子，他们真的让老妈上去说两句啊？” “嗯。”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怕说错话，怕给你丢脸。”付菊芳说出心里的疑惑。 “说你想说的就可以了。”上官云飞说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在心里也一直反复的默念该说什么呢。 “谢谢华西医院的王教授给我们讲解了关于亲体移植的优越性，并且倡导亲体器官移植，相信在座的朋友也有部分亲体移植的朋友，当你们站在生命悬崖边的时候，当你们感到绝望的时候，是您身边的亲人，是您的父母，兄弟姐妹，用他们的身体为你托起生的希望，您接受他们的馈赠后，您开始了您的第二次生命，依然可以享受阳光，呼吸新鲜的空气。当你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你一定心存感激，一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我这里有一首诗，是一个病友怀着感恩的心，写给他父母的，以此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上官云飞听着，感到有点蹊跷，心想自己写的东西怎么落到他们的手里了呢？转眼又想，怎么可能自己的呢？那首不是已经给了欧阳小薇了么？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写的？别王婆卖瓜了。 音乐声起，主持人缓缓的，深情的声音：小时候/我是一只鸟/父亲是一座山/用他的脊梁 /为我支起一片晴空/带给我翱翔苍天的勇气；小时候/我是一只鸟/母亲是一棵树/用她的绿茵 /为我带来徐徐凉意/拂去我一身的疲惫；长大了/我变成了雄鹰/鹏程万里/那座山却凸显斑斑棱石/可依然担心我的天空/是否依旧晴空万里/那棵树开始枝叶飘零/可是依然挂念我的心境 /是否仍然凉风徐徐；有一天/雄鹰遭遇风暴/迷失了方向/那座山却在远方召唤/归来吧，我的孩子/站在我的肩膀上/重新找回你的人生方向；有一天/雄鹰遭遇了猎人/失去了翅膀/那棵树却在远方呼唤/归来吧，我的孩子/借你一双翅膀/让你再次飞翔… 一首优美的，动情的歌曲：感恩的心；还有主持人在这首本来动情的音乐声中深情的声音，读出上官云飞写给父母的诗歌，不仅让他心里震撼，也顿时让整个闹轰轰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无数动情的空气分子填充了整个会场，包围着每个人的心灵，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音乐声渐渐变小，主持人继续用煽情的声音说道：“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被这优美的，感人的音乐说打动了。也许经历着坎坷，让我看到互相搀扶的身影；也许经历过失败，我才体会的一句鼓励的真诚；也许遭遇不幸，我才更懂得珍惜幸福。生活给予我挫折的同时，也赐予了我坚强，也让我体会到平凡也是一种幸福，让我们有了另一种阅历，让我们心灵沉静下来，静静的体会生活的美好。对于热爱生活的人，它从来不吝啬。也不妨碍我们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你身边的人，感谢拥有的平凡的，幸福的生活。” 在场的每一个朋友都很安静，包括上官云飞，但是他此时心情却一场激动，也感觉很纳闷自己写的诗歌居然跑到会场上来。 主持人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各位朋友都很想知道这佳作一定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吧？我要告诉朋友们写这首诗歌的朋友以及他的母亲今天就在我们会场，他也是刚刚做了移植手术，获得新生的朋友。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上官云飞已经他伟大的母亲上来和大家见面。” 第十二章(2) 在热烈的掌声中，付菊芳和儿子上官云飞有点缅甸的走上了讲台。如果说上官云飞起先是纳闷，那么现在就是受宠若惊，他脑海里移植凸显的是无数的问号以及感叹号。 主持人安顿了下场面，然后对上官云飞说道：“首先祝福你手术成功，此时时刻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我很激动，很高兴，很庆幸。”上官云飞一连用了几个表达心情的重磅词，或许他真的太激动，太高兴了吧，随后又接着说：“这当然要感谢我妈妈，生病之后我就像断了翅膀一样，再也飞不高，是我妈妈借我一双翅膀，让我再次飞翔。” “说的真好，是你伟大的妈妈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让你能够重回属于自己的天空。我想普天之下的母亲都是这样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主持人走向付菊芳接着说：“让我们来问一下这位伟大的妈妈，您知道你儿子为你写的这首诗吗？你知道是你借你儿子一双翅膀让他再次飞翔吗？” 或许是主持人表达得太书面话了，对应没有读过书的付菊芳来说，很多观众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却没有能明白，心想‘我给我儿子腰子，救我儿子一命，怎么说我借他翅膀呢？我儿子又不是鸟儿。’付菊芳看了看她儿子，上官云飞没有说话，而后又看看主持人，看来是不能靠别人解围了：“我只是给我儿子一个腰子，救他活命，没有给他什么翅膀，他又不是鸟儿。”付菊芳这番看似很土的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再次感动了上官云飞。上官云飞转身拥抱着母亲，轻轻的哭泣，没有出声，没有流泪。感恩的心这首歌曲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场下朋友们掌声不断。 “朴实的语言道出了母亲的心声，描绘出伟大的母爱，诠释了那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内涵。”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说道：“请你们入座。”主持人示意上官云飞回到座位上去。 上官云飞搀扶着母亲走向座位，待母亲坐定后，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快步走上讲台，让主持人有些诧异。 主持人听了上官云飞几句悄悄话之后便说：“上官云飞告诉我说，和他同手术的一个叫刘瑞的小朋友，由于昨天晚上发生并发性感染，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治疗，他说，他想借此机会，让我们一起为他祈福，祝福他早日康复回到学校读书。” 场下，有的人用西方祈福的方式，有的用中方的……尽管方式各异，当心愿如一：都在为刘瑞祈福，为他加油，祝福早日康复。 联谊会继续着下面的节目…… 欧阳小薇拿出手机给上官云飞发信息‘今天表现不错嘛。有点明星的样子，说不定等会都不用我给你介绍朋友了认识了，你就等着别人来认识你吧。’ 上官云飞看了信息后，没有正面说，他想知道那首诗怎么会跑到主持人手里‘那天你拿走的那首诗歌怎么会跑到主持人手里去了呢？’ 也许是欧阳小薇知道上官云飞会问，于是乎开始耍赖‘你不是送给我了么？怎么又送个主持人呢？’ ‘不是你？我就不信它还能成精了，还能长胳膊腿的自己走过去？’上官云飞觉得还不能逼欧阳小薇那鬼精的小丫头说实话于是再加上‘肯定是你搞的鬼，害得我丢大了。’ ‘没有啊，我周围的朋友都说你长得帅，又有文才，还有爱心的三有男人呢。说不定等会自由交流的时候会成众多单身mm的抢手货呢。’欧阳小薇还不会忘记洗刷上官云飞。 上官云飞无语，委屈的为自己辩解：‘我哪有这样想啊。现在我开始有些担心小刘瑞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母亲还守在医院里呢。’ ‘没事的，我们等会回医院去看他。相信他没事的，我们这么多人为他祈祷，难道还不能感动如来佛祖，耶稣，菩萨，真主中的一个保佑他啊？相信我，你不是说我是天使么？他们不保佑，我也要保佑他啊。再怎么说天使也算是位列仙班的小仙啊。’ 上官云飞心里宽慰了许多，也不知道做什么，就趴在桌子上假寐。 会议结束后，上个云飞在大堂找到欧阳小薇一起直奔医院。 第十三章(1)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从昨天深夜一直守候在手术室的走廊里的妇女见状，赶忙迎上去，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 “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啊？？”何琳心急如焚。 医生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无言的摇头，无情的宣判，把何方最后的希望掐灭了。她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切，身子一下就瘫了下去，失去了儿子，就失去了全世界。 上官云飞和欧阳小薇恰巧刚刚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紧，便知道大事不妙，赶忙扶起何方。和护士一道把她扶到附近的病房床上。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后说道：“她是太累了，再加上刚刚受到的打击太大，所出现暂时性的昏迷，只要多休息下，等她醒来多安慰下她，会好起来的。” “她的家属呢？？”一个新来的护士问道。 欧阳小薇和上官云飞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的说：“我们就是她的家属，我们来照顾她。” 何琳昏迷在床上，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伤心。上官云飞看在眼里，想起了小刘瑞，不是滋味，眼泪悄悄的从眼帘里流出来，慢慢的滑过脸庞。 欧阳小薇低着头整理何琳的东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许正是没有表情的脸就是代表着有着丰富表情的心情：伤心，麻木，坚强，还是别的？我们都不知道，或许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整个病房寂静如冷，没有色彩，甚至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这让人窒息的环境一直持续着，直到被一种声音打破——“小瑞，我的小瑞呢？”何琳在半苏醒状态发出了微小的声音。也许这是她在梦中的呐喊，却怎么也呼唤不回来儿子远去的背影，甚至头都不回，轻得像风一样——冷冷的离去。 欧阳小薇握住何琳的手后，何琳显得安静了一下，仿佛抓住了依靠，不那么孤单无助。 何琳慢慢的苏醒了，朦胧中看到一个笑男孩的头，想伸手摸，却够不着；欲起身，却觉得全身发软，只得轻轻的呼喊道：“小瑞，快到妈妈这里来。” 上官云飞和欧阳小薇一愣：原来把上官云飞当着是自己的孩子了。上官云飞靠过去，握着何琳的另外一只手，什么都不说，仅仅是双手一握，一个眼神，还有同样的心情。让何琳更加安静了，安静睡了过去，这次不是昏过去，而是正做一个甜美的梦：疲惫的脸庞上隐约透露出安详的微笑。 那一晚，何琳静静的睡了一晚。仿佛卸下了背负很久的压力，在善意的谎言中舒心度过了只刘瑞生病，老公离开后的一晚。 上官云飞送欧阳小薇出来，一路上无语，都心事重重的，然后默默的道别。 “小薇，把手洗了，准备吃饭了。” 萧薇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招呼着女儿。 要是在平时，肯定是小薇的声音在先‘妈，我回来了，要吃饭。’然后就是萧薇的声音‘那把手洗了才准吃饭。’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萧薇有点纳闷，于是拿着勺子从厨房探头出来，看见女儿闷闷不乐的。于是上前安慰道：“乖乖女，今天不是去参加聚会了么？遇见很多老朋友，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闷闷不乐的呢？是不是谁欺负我的乖乖女了啊？告诉妈妈，妈妈去找她算账！” “妈妈，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啊？”欧阳小薇不但答所非问，还把萧薇吓了一跳。 “傻孩子，不准乱说话。我的乖女儿会一直好好的活着的。” 萧薇有点点生气，也有点心疼，还有点点莫名的担心：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欧阳小薇没有说话，因为她从母亲的脸上已经看到了那种焦虑，恐惧。已经知道如果这如果成为现实的话，她知道母亲会面临怎样的悲伤和痛苦，她不敢想，也不愿去多想，只是默默的对自己说：不抛弃妈妈，不放弃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萧薇看到女儿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着实被女儿的样子吓坏了，拿着勺子就走出来，抱着女儿：“傻孩子，别糊思乱想了，过来坐下，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边说边把女儿扶到沙发上。 欧阳小薇再次望着母亲脸上写着的着急，回想起父亲去世那会，母亲是接受着怎样的煎熬啊？那是一仿佛整个天空失去了支撑，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她不忍心去想象，也不忍心看母亲现在心急如焚的心情。 萧薇抱着女儿，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声音安慰这女儿：“乖女儿，遇见什么烦心的事情啦？快告诉妈妈。” 欧阳小薇把刘瑞的去世的事情，以及他母亲何琳昏倒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萧薇听了之后，流泪了：一则为刘瑞惋惜，为他母亲感到悲伤，那种是不仅仅是失子之痛，更是失去了生活的唯一；二则为女儿感动，也担忧，感动是女儿真的很乖，担忧女儿想的太多对身心不好。于是安慰对女儿说道：“乖女儿，别去想太多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回永远的陪伴在你身边的。” “妈妈， 我有点怕。”欧阳小薇撒娇的说道。 “好了，孩子，别胡思乱想啦。” 萧薇拍拍女儿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快洗手，我们去吃饭了。” 欧阳小薇点头，却在饭桌上没有任何食欲。萧薇也是如此。母女俩没有吃饭，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胡乱应付几口，便结束了晚餐。欧阳小薇早早的走进卧室，在书桌前，拿着笔在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本来是很高兴的一天，上午和他一起去参加病友会，这样的聚会我在这七八年里我已经参加无数次。而他却是第一场参加，而且第一场就上台演讲，主持人把他写的诗都朗读了，感动了很多人，病友们都说他好有才。我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可是下午发生了让我很伤心，也让我很害怕的事情。又一个病友离开了我们，在这些年里，我经历了无数病友从我身边离开，我也曾经哭过，后来慢慢的不哭了。他今天哭了，无声的。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毕竟刘瑞和他一起相隔两台做的手术，在同一监护室里一起几天。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后来何阿姨握着他的手，把他当着是自己的儿子，他是那么的配合，让何阿姨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他我送我回家，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心里却很害怕，我怕得都来不接伤心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的感觉还怕，害怕突然有一天我抛下我妈妈不管，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爸爸离开我们的时候，妈妈是如此的伤心欲绝，我不想妈妈再受到伤害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坚强，我要好好的活着，为我自己，为妈妈，为了所有关心我的朋友。 合上日记本，欧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给上官云飞发信息‘在说什么呢？睡觉了么？’ 上官云飞正在病房里和父母看电视，看了短信后回复‘还没有呢。睡不着。’ ‘你也谁不着啊？我也是，我感觉好害怕。怕有一天也会像刘瑞那样。突然离开设个世界，来不及和父母说最后一句话，最有一次拥抱，最后一次…’ ‘别怕，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去逃避生死，但是在发生之前，我们尽可能的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和来之不易的生活。’ ‘今天看来你很伤心，都哭了。？’ ‘怎么能不伤心呢？多可爱的孩子，在监护室里，我可喜欢这个小男孩了。可惜。。。’ ‘我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曾经有个朋友头天还在一起透析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可是第二条却再也没有来透析室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时候我哭得好伤心。现在我却哭不出来，尽管心里很难受。’ ‘此时无泪胜有泪，憋在心里更难受。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还要透析吗？’ ‘嗯，晚安。’ …… 第十三章(2) 第二天，何琳知道真相的时候，再一次昏了过去。护士在旁边照看着，上官云飞也在。欧阳小薇没有来，因为她正在对面的血液透析中性接受透析呢。此时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脸忧伤+悔恨+旁人体会不了的表情，挤开护士，握着何琳的手，注视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护士先是惊讶，再是愤怒，而后是不解；上官云飞是一脸的不解。大家都在心里猜测，这个到底是谁呢？ 男人默默的握着何琳的手，还不时的用另外一只手抚弄她的头发。这场景有些让人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一个流浪远方的男子终于回到家中，看到等待在家的妻子熟睡着，心情激动，却不忍心打扰，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然而这似曾相似的场景却包含这大不同的内涵。 当何琳在此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坐着一个自己曾经很熟悉，曾经很爱，而现在很陌生，现在恨之入骨的男人。何琳悲从心来，嘶声喊道：“滚——你滚——你给我滚。” 何琳用无力的手推着旁边的男人，那男人却纹丝不动，嘴里不停的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晚了？你还知道晚了？早去干嘛啦？” “……”男人像做错事情了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你还我的儿子。” “我——”男人想起没有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的儿子，失声痛哭。 在场的人大概都能猜测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了，都试图在安慰下何琳激动的心情。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得悻悻的离开。最后还是护士开口说道：“她悲伤过度，再加上身心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能受任何刺激了。” 男人点点头，连声说，好，好，好！ 房间里出现了暂时的，让人窒息的气氛，空气仿佛在瞬间都凝固了。连女人气愤而急促的呼吸、男人小心而断续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最后还是男人小心的问：“我们的儿子呢？？？” “死了！”简短而有力的回答，折射出无数的哀怨，悲情和愤怒。 男人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因为男人知道妻子已经不简单的只是憎恨他了，而是把他从感情上踢出局了。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爱你，当然是好，一个人恨你，也不赖，至少他们还关注着你，但是一个人对你熟视无睹，那就该你绝望去了。男人别过头去流泪，因为后悔，因为妻子的埋怨，因为痛失儿子，因为痛失对孩子的补过。总之心里不是滋味。 “你还能流马尿啊？我以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是没有眼泪的。” “你就骂我，打我——怎么样都行。我们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啊？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女人别过头去，不理男人，男人苦苦哀求。 女人貌似坚强的意志已经随着儿子的离去土崩瓦解了，而现在故作的坚强缘于身边的这个曾经恩爱又深深被伤害过的男人。其实女人的心早已经凉了，苍白的像一张纸，在风中的夜空漂浮着，如游魂一般。而身边的这个男人仿佛是黑夜中远处的一盏烛火，让她心里多了一丝温暖，让她眼里多了一线光明，然而心里却总有种飞蛾扑火的担心，虽然暂时得到了一丝温暖，却受到的是无穷尽的伤害。 男人看着身旁的女人，想着曾经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真不是滋味。殊不知这个男人现在的身份还有一重：在监狱里正在服刑的在押犯人。此时此刻，何玲是不知道的，因为从丈夫舍弃她们母子俩后，起初是到处打听，苦苦搜寻，结果石沉入大海，后来为了生活，为了照顾好儿子，她也没时间，没精力，没有心情去寻找这个男人了，反正即便是找回来了，也不能让他为儿子，为这个家分担一点点。于是这个男人消失于她们母子的世界… 然而这个男人——何琳的丈夫刘伟，当初因为好赌成性，把儿子的医药费都偷去赌博，那次差点害了儿子一命，也许是自己觉得没有脸回来，也许是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他再也偷不到钱，索性就不回家，成天和赌鬼烟友混在一起，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没钱了就去偷，偷了钱去赌，大部分时候都是输得精光，偶尔赢了一两次，又花天酒地的，从来没有想过妻子，还有生病的孩子。方正刘伟的生活就成：赌牌——（输了）——偷窃——（有钱）——赌牌…就这样周而复始。俗话说，老在河边走，焉能不湿脚。一次偷盗不成把屋主打成重伤，再后来他有了固定的住所：***市看守所。 就在前几天，所长来医院就诊，听说了这件事，回去之后把事情告诉了刘伟，当时刘伟知道儿子接受了手术，并且手术成功了，心里特别的高兴。他很想去看看儿子，可是又觉着没有脸去见妻子和孩子。再后来听说孩子突发性感染病危，他急着——怕见不上孩子最后一面。获准监狱的准许后，在两位狱警的看护下风尘仆仆的赶往成都，争取看上孩子最后一面。 当刘伟走到医院门口得知孩子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去世了，刘伟跪地大喊：“苍天呀，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别把我的儿子带走啊。你还我儿子啊。我以前是个坏父亲，我重新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你夺取了让我改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啊…” 第十四章(1) 第 十四 章： 日子过得很快，今天是上官云飞最高兴的一天了，因为今天他可以出院了。这不，一大早的就跑到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去感受即将享受的阳光，清风。住院的日子让他感觉与世隔绝的样子，周围尽是医生，病人，还有浓浓的消毒液的味道。上官云飞一边散步，一边想象着出院后的美妙的生活：早上早起，然后锻炼身体，接下来就去上班，忙了一天工作，充实了一天，回到家里可以新手做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然后上网…然而这一切确实之前他感觉很平常，平淡的，也是他厌烦的，特别是早上早起，似乎从来没有做到过。可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他想象中的美妙的生活呢？或许是经历了不平淡的波折，才知道平淡就是真，平安就是福，或许生活就是这样的：一路上不尽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正当上官云飞想得出神的时候，后面传来他父亲的声音：“小飞，快回去了，刚刚严医生在找你，说有事情给你讲。另外11点过的时候，公司的王总派车来接你出院。我们要回去收拾下。” 上官云飞回到病房，吃完了药之后，就和父亲一起去医生办公室。 “感觉怎么样？”严医生开门见山的说。 “嗯，还好。”上官云飞说。 “今天可以安排你出院了。回去要修养半年，等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后就可以继续工作了。另外给你详细讲一下出院自我护理的注意事项。”严医生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本手册——《肾移植术后保养手册》。“回家后要注意别感染了，要定时的、定量的吃药，主要测量血压，注意记录一天的饮水量和尿量，具体的方法都在这本手册上有详细说明，你可以先拿去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来问我，随时保持联系。” “另外——”严医生指了指上官怀兴说：“这一份资料是用来办理出院手续的，这一份是用来到社保局去办理特殊门诊保险的。” “还有，这些药是半个月的药量，记得提前到医院来开药…”严医生一口气说了很多。 上官云飞看着桌子上一大堆药，而且半个月就要消化掉，感觉好恐怖，特别对与他吃药比要他命的人来说，那不是天天都在折磨他的命。看到这些，上官云飞的好心情突然一下子又溜的什么都不剩下了。也许对上官云飞来说，痛苦的还没有开始，顺利的生病，顺利的检查出来，顺利的手术，一切都显得很顺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生活对于他来说，才是新的开始，拐进的是一条不同于以前的路，不知道是崎岖山路还是康庄大道。 乘着片刻空隙，上官云飞起手机给欧阳小薇发信息，‘今天没有透析啊？’ 正躺在病床上透析的欧阳小薇看到短信回复到，‘怎么没有呢？正在透析呢，你现在不用透析了，把我们曾经在一个战壕里的病友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那我过来看找你。’上官云飞发完短信就超对面的血液透析中心走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欧阳小薇的短信都还没有发出去，就发现上官云飞已经到门口了。 待上官云飞走到跟前，欧阳小薇说道：“你动作挺快的嘛，看来你手术后恢复得挺快的嘛。” “那是当然的啊。”上官云飞高兴的笑到。 “什么事情啊，那么开心？”欧阳小薇见上官云飞要说出口的时候干忙制止道：“别急着说，让我猜猜——今天要出院了吧？” “你怎么知道啊？！。”上官云飞有点惊奇，虽然告诉过她大概出院的日子，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准确是那一天。她就怎么知道呢？ “傻小子，想什么呢？”欧阳小薇看到他愣在那里，“是不是特别崇拜我啊。” 上官云飞心里觉得惊奇，但是嘴上却不承认：“那有啊？” “其实我也是猜的，因为我经历这样的方式已经很多吃了，经历了很多病友手术后康复出院到透析室里想曾经的患难病友道别，脸上就是你这样的笑容，还有心里就是你这样的激动。当然，这本来就是值得庆祝的，让人高兴的。”欧阳小薇默默说着。 此时此刻上官云飞哪知道欧阳小薇经历过这些场景的心理历程呢？起初是羡慕，嫉妒，又是期盼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他们那样手术成功出院的那一天再次回到透析室里像曾经的患难朋友道别，可是期盼过后是失望，失望过后是无望。那是怎么样的心历煎熬。不过现在好多了，已经是前辈了，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 上官云飞看着欧阳小薇发呆，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说话来化解这丝丝尴尬：“发呆做什么呢？” “我在想象你出去后的样子。”欧阳小薇故做轻松。 “什么样子啊？肯定是比从前潇洒，自在的啊。”上官云飞沾沾自喜的夸奖。 “潇什么洒啊，手术成功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出院后的护理才是开始。”欧阳小薇说道。 上官云飞的热情别欧阳小薇的一句话打消了一大半，这让他不回想起严医生早上给他的一大堆药，心里有些犯嘀咕，怎么也不明白别的手术成功出院后，意味着生活彻底重新开始，而怎么我们却还与医生，医药，医院已经保持售后服务的联系呢？欧阳小薇看着上官云飞的表情，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至少是现在说不适合，赶忙补充道：“只要注意按时按量的吃药，注意自我护理，定期复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至少比我好啊。赢得那么多自由，那像我们每个一天就要到医院来趟上半天，还挨针，你就知足了吧。” 上官云飞乐呵呵的笑了。 “你不去向别的战友道别？”欧阳小薇问。 “哦。”上官云飞应声，然后向别的病友一一道别。当他走到张婆婆的跟前，张婆婆刚刚针刺完，从她疲惫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刚刚遭受着痛苦的劫难。张婆婆见上官云飞，脸上露出了笑容，主动的说话：“小飞，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婆婆，感觉怎么样？还好吧。”上官云飞问候。 “年纪大了，遭受不了这样的罪了。透析过后还好，透析的时候就难受，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张婆婆这样说反而让上官云飞觉得惭愧无比，怎么会因为那些事情影响心情呢？ “张婆婆，我今天出院了。”上官云飞说。 “那感情的好啊。小伙子，出院后要好好的保护好身体，保护好你妈妈给你的肾，保护好你妈妈给你的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她。”张婆婆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嘴里嘱咐这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这句祝福却成为后来四川汶川大地震中上官云飞活下去的勇气。 “谢谢婆婆，我明白。”上官云飞说完，看到婆婆疲惫痛苦的样子，就不便打扰太久：“婆婆，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婆婆微微一笑目送上官云飞。 上官云飞向病友道别完后，又来到欧阳小薇的跟前。 “出去后有啥打算啊？”欧阳小薇问。 “什么叫出去以后啊？说得好像是刑满释放的样子。” “难道不是么？你那也不叫刑满释放，顶多叫就外保释，还要定期回来报道的。”两个人又开始争辩了起来。 “医生让我修养几个月。可是我想早点回去上班。要是这几个月都呆在家里的话，那还不被闷死啊。”上官云飞一本正经的说。 “你还是最好听医生的话，工作的事情不那么着急。”欧阳小薇劝说：“如果不好玩，那就来陪我玩啊。也可以找别的病友玩啊，特别是做了手术的那些病友，多听听他们的术后保养之道。” 上官云飞点点头说：“那以后没事的时候我就来找你玩。” “好，一言为定。” 第十四章(2) ——呼啦啦——嗨——呼啦啦——我呼吸——上官云飞的手机铃声响起。上官云飞拿出手机看是公司的张姐打来的，赶忙给欧阳小薇示意出去接听电话。欧阳小薇点点头，挥挥手说快去吧。 上官云飞走到外面花园接听电话：“张姐，你好。” “上官云飞，你在哪里呢？我和公司的司机到医院来接你出院。现在已经在你的病房和你父亲在一起。” “谢谢张姐，我马上回来。” 当上官云飞回到病房，看到父母都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有公司张姐，严医生都在。 “恢复得不错嘛。”张姐说。 “谢谢张姐的关心。” “王总派我代表公司来接你出院，恭喜你重获新生。”张姐从司机手上递过来一束鲜花。 上官云飞感动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父亲这时候结果话说：“以后要好好工作，以报答王总，张姐的恩德。” “严重了，工作的事情暂时不忙，开始我问过严医生了，先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上班也不迟。”张姐说：“这是王总的意思。” “谢谢，谢谢。”此时上官云飞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只好说谢谢二字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张姐说到：“我们把东西给你带到车上，你再问下严医生出院后注意的事项。” 严医生给上官云飞详细交代了一遍，最后说到：“借用毛主席的一句话‘战略上要藐视，战术上要重视’，这样就没有问题的，另外随时和医院的医生保持联系。” …… 上官云飞告别了医生，护士，病友，扶着母亲的手，走出医院大门，坐上公司派来的车，向家的方向驶去，留下的是愈来愈远的医院，还有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些日子，这些将成为上官云飞生命历程里的一抹回忆。 …… 第十五章(1) 第 十五 章： 车子很快就听到上官云飞的楼下。上官云飞回到了离别了快两个月的家，有一种亲切感。终归还是家好，医院怎么也比不上。付菊花开始收拾凌乱的，有些灰尘的房间。上官云飞劝母亲说道：“妈妈，你伤口还没有怎么好，就别操心了。” “我比你好，医生说我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已经完全好了。到是你，还需要修养段时间，而且还要注意感染。” “你们你娘俩都别争了，还是我来吧。”刚刚把行李提上楼的上官怀兴还没有来得急歇息下。 “你来——”付菊芳有点惊奇，心想丈夫在老家是从来不做家务活的，有些担心他能不能做得来：“你能不能收拾干净呢？” “妈妈，这就不相信老爸了吧，刚刚住院的时候，都是爸爸一个人照顾我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还有爸爸从来不做饭的，在监护室期间，还不是爸爸每天做好几顿可口的饭菜给我们吃呢。” “还是儿子记得我的好，有儿子的这句话，我就踏实了。”上官怀兴谦虚的说，却也是说出中国父母的心里话：老人不图儿女为自己做多打贡献，只要心里记住他们的好，即便付出所有也心甘情愿。 “哦哟，看不出来呢。真有这么好？”付菊芳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可嘴上却表示怀疑。 “那是当然啊，爸爸炖的鸡，熬的鱼汤，都特别好吃，我在监护室里总觉得吃不够的样子。”上官云飞再次为父亲辩解到。 一家三口边收拾房间，一边争论起这些琐事起来。不一会儿，整个房间焕然一新，比起以前上官云飞居住的时候，那不是一个级别的，那档次一下从招待所跳跃到了三星级宾馆。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桌上的饭菜简单却不失营养。平常不喝酒的上官怀兴破例喝上了一杯，当然付菊芳和上官云飞以水代酒。三人举杯，对饮成席，首先是上官怀兴致饮酒词：“这第一杯酒首先恭喜小飞成功手术，康复出院。并且预祝他以后的日子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爸爸，等等。”上官云飞清了下嗓子：“这第一杯酒应该是我敬二老的，要是没有妈妈捐献的肾，就没有我的今天；要是没有爸爸的悉心照顾，我也不会康复得这么快。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傻孩子，给妈妈还说什么谢谢的啊。”付菊芳握着儿子的手，她知道孩子的心情，心里甚是欣慰。 “对，是该感谢你妈妈，你妈妈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为我们这个家庭勤勤恳恳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劳动，还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在鬼门关上拉了你一把，重新支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上官怀兴回想起一个月以来的日日夜夜，累，无所谓，特别是妻儿做手术的那天，生怕这个家就剩下一个人，那种滋味如同炼狱一般，一生都难以忘记：“菊芳，谢谢你，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受累不说，为了这个家，你受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大家都平平安安，没病没劫的。”付菊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上官怀兴父子俩一起向付菊芳敬酒：一个对妻子的爱意，一个对母亲的敬意，都浓缩成一个‘爱’，构筑了一个温暖的和睦的家沐浴在暖暖的灯光下。 几杯过后，上官怀兴说道：“小飞，我明天准备回老家，家里的农活都还堆在那里呢，我得回去把家里打理好，你妈妈就留在成都照顾你的生活，当然你也要照顾你妈妈。没有问题吧。” “嗯，当然没有问题。”上官云飞本来想多留父亲在成都好好玩几天的，怕父亲担心着急家里没有人打理，所以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投向父亲的是感激的眼神：“你回家也别太累了，活路是慢慢干的，不是熬夜就能做的出来的，别把身子累坏了。我们这个家每个人都要保重好身体，缺少任何一个人都不再是完整的家了。” “傻孩子，我当然知道的，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照顾好你妈妈，然后争取早点去上班。” 上官云飞点点头。 第二天，上官怀兴一大早就出发了，没有和儿子道别，一则是怕影响孩子休息，这个时候上官云飞还在梦中，也牵挂家里的农活，这个月了，一个人都不在家，估计家里已经荒废了吧。 上官怀兴心急如焚的坐车，还不到十点就回到了家。刚刚走到村口，便碰上邻居。他们就开始问起上官云飞的事情。得知手术很成功，已经出院在家里修养了，大家都说这个孩子的命真大，小时候也是，眼看都活不了啦，准备抱出去（这里风俗，小孩是不能死在家里的），大冬天的，不病死也冻死了，后来还是靠他奶奶把他抱回去捣鼓活了。这次又靠他妈，给他一个腰子，又让他活过来。你们为了小飞付出了很多，看看你，瘦了那么多。邻居们看着上官怀兴一脸疲惫，不过疲惫中还浮现出笑容，真是苦尽甘来。寒暄过后，上官怀兴和邻居一一道谢过后，短暂休息过后，就扛着工具下地干活去了，操持这个家，含辛茹苦的。 第十五章(2) 早上起来的时候，上官云飞发现就母亲一个人在忙着筹备早餐，便问起父亲去哪里了。付菊芳告诉他说：“你爸爸一早就坐车回家了，他说家里的农活都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了。说家里的事情也不能再荒废下去了。我说也跟他回去，虽然不能下地做活，但是可以给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的生活。你知道你父亲怎么说的吗？” 上官云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他让我在成都照顾好你的生活，城里的生活卫生条件比农村里好得多。这样你也可以在这里好好的保养下身体。等你和小飞的身体康复了之后，到时候你再回来吧。我一个人在家里能行的。” 上官云飞听完母亲的话后，眼睛有些湿润了，又怕母亲看到，于是说：“妈，我去洗脸了。” 吃过早餐后，上官云飞和母亲说准备去公司去。当他走到公司大楼下面，已经是十点过了，早过了上班高峰时候每个人挎着包急忙冲向电梯口的时候了。上官云飞信步拾阶，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上班的人，这要一个月以前，他是这里冲动最快的人，经常在电梯门缝关到只剩下2厘米的时候，一双手掰开了电梯门，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等等我——”。声音过后，所有的人都投来愤怒的带有着急的眼神‘偶滴神啦，还有25秒就过了打卡的时间了，又被这小子耽误了5秒。今天千万别迟到了，要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就要被扣完了。’ 上官云飞乘坐电梯到了25楼，走到a&p建筑房产设计公司的前台，发现这个前台小姐陌生得很，还是以前的小英的前台多好的，每次上班差2秒就过了打卡时间的时候，冲过前台的时候还不忘记和小英打招呼。上官云飞正在考虑要不要和她也打个招呼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门口了。前台发现了之后，赶忙问道：“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上官云飞突然被这样关照，不知所措，正在吱吱唔唔的不该怎么说，突然冒一句：“我以前就在这里上班的。” “怎么没有找到工作又回来了啊？”前台神秘的问了一句。敢情前台已经把上官云飞当成了待业青年了，而且还是吃回头草的非好马。 上官云飞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声音解救了上官云飞：“上官云飞，你怎么来了啊？怎么不好好在家修养呢？”张姐出来的时候发现上官云飞。 “我来找王总，也来办公室看看，都很久没有来办公室了，挺想上班的。”上官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工作的事情慢慢来吧。”张姐说到：“正好，王总也有事情找你，本来说等你身体恢复好后回来上班后再给你讲的。那你快去吧。”上官云飞和同事们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王总的办公室。 咚咚——咚咚—— “请进——” 上官云飞推门而入，连忙向王总打招呼：“王总，很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到你手术成功，身体恢复的如此好，真替你感到高兴。”王总说到：“你爸妈可好？” “我爸妈都挺好的。我妈妈身体恢复的也不错。就是这段时间把我爸爸累坏了。”上官云飞说到。 “他们都挺不容易的，无论你爸爸还是你妈妈，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为人父亲的，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王总说：“前段时间项目太多，我也经常出差。你父母来成都那么久都没有能宴请你父母。所以公司准备这个周末请你父母吃顿便饭。” 上官云飞听到这里，心里感动得诚惶诚恐的：“不用、不用，应该是我父母请王总的，怎么能让王总破费呢？！” “这个事情等周末再说。现在我给你说正事，公司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准许了你三个月的假，正好三个月之后，公司在都江堰有个项目，考虑到你的身体的原因，你现在不适合在总公司做设计了，毕竟做设计经常是要熬夜的。等你休假满后，身体康复到可以工作的时候，公司准备派遣你到都江堰项目办事处那边工作。办事处的工作相对总公司这边的工作不那么紧张，不要熬夜的。这对你身体也有好处。你觉得怎么样呢？” “谢谢王总的照顾，我服从公司的安排，好好的工作。”上官云飞回答。 “派遣你到都江堰工作的事情等你假期满后再具体的安排落实，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里修养身体。”王总又补充说道。 “好的，要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先告辞了。” “好吧。要好好保养身体。” 上官云飞离开了公司，沿着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想想一个月以前，他应该在这栋大楼里的电脑前忙得不可开交，偶尔回抱怨下工作那么忙，工资那么少，也偶尔梦想着可以放很长的假；可想想现在呢，似乎如愿以偿，可是心里却空荡荡的。上官云飞就沿着这条熟悉的街道慢慢向前，裤兜里的手机来信息了：“在做什么呢？出院的第一天不会在睡懒觉吧？”是欧阳小薇发来的信息。 “怎么会呢？我还没勤快的人怎么会那么懒呢？我刚刚回公司去了一趟，准了我三个月的假，然后我就被派遣到都江堰去上班了。” “那不错嘛。都江堰这个城市很美丽的，我去玩过几次，那里风景很漂亮的。” “我也听说过，那里有天下之幽，人间仙境的青城山，还有闻名世界的水利枢纽工程。只是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去。”上官云飞此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怎么的。 “不错啊。那里自然环境比成都好多了，素有天然氧吧之称，对你身体很好。” “呵呵…”上官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用呵呵打掩护，后来又觉得不好于是加上一句：“你又在做什么呢？” “我在学校上课啊，上古文课挺无聊的。”欧阳小薇一边瞄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瞄着手机屏幕。 “我才无聊呢，不知道这三个月该怎么度过啊。以前上班的时候老想放假，放长假，可是现在…人怎么那么奇怪呢？” “要是你真无聊的话，就来学校陪我上课吧。——(*^__^*)…嘻嘻。”欧阳小薇一阵窃笑，这样以后可以有免费的零食吃了。 “好啊。没问题。正好可以回学校看看美女。”上官云飞调侃到。 欧阳小薇看到短信后嘴角上扬，嘴里嘟嚷着‘臭小子，大坏蛋’然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觉去了。 第十六章(1) 第 十六 章： 应欧阳小薇的要求，上官云飞答应她陪她一起上课，自己随便也可以打消这无聊的时间，更可以重温曾经的大学生活，更重要的是可以看看文学院的漂亮师妹。要知道，曾经他们一帮人经常跑到文学院来打望。每次看了之后回到理学院就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报考文学院。 走进川大盛夏的清晨，微风拂面，阳光暖心。空气中弥漫着芳香…校园里的草丛中散落地开着点点小花，花儿似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婴儿，睁开明亮的眼睛，冲着过往的人露出灿烂的笑容。上官云飞闭上眼，用心地聆听鸟儿的歌声。而花园里树上鸟儿的歌声不绝于耳，仿佛知道有人在聆听，越唱越嘹亮越动听，正可谓百花香里说盛夏，听取鸟声一片。还有几只调皮的鸟儿跑到草坪上追逐嬉戏，丝毫不在意人行道匆忙赶着上课的同学，只有自在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的园地里享受这难得的清晨。上官云飞被眼前这美妙的、和谐的一幕惊呆了，才发现闹市中也有如此清幽的一隅，还弥漫着浓厚的文学的气氛。这就是四川大学文学院的校园一角，自然与人文完美的镶嵌成的一幅美妙画卷。 “喂，发什么呆啊？看美女也要注意点形象嘛。”上官云飞背上挨了一拳，紧接着就是调侃加责备的声音。 “原来是你啊，我都等你半天了。”上官云飞发现是欧阳小薇。 “我来得够早的了。是你来得太早了的原因。”欧阳小薇说道：“我知道你来的这么早的原因了。” “当然不是看美女了。我是…”上官云飞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掉入欧阳小薇已经设好了的圈套。 “看就看吧，有没有人怪你。”欧阳小薇一边大声的嘟嚷着，一边提着包包准备挥动一个大的圆弧，最终落点在上官云飞的背上。上官云飞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赶忙抓住正起飞的包包，生怕惊吓了鸟儿的音乐舞蹈会了：“别吓着它们了。” 欧阳小薇顺着上官云飞手指的方向，看到嬉闹的鸟儿。上官云飞说：“你瞧鸟儿在开音乐舞会呢。不知道有多少只鸟儿加入，只听得鸟声一片。”俩人静静的站在旁边欣赏这别开生面的盛夏大自然的音乐会。直到一阵钟声把他们惊醒过来——上课时间到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小说创作技巧及构思——大家都知道在小说创作当中都遇到一个思路问题，一个思维方式问题，一个作品怎么考虑，写小说与报道有什么不同，这是一个基本问题，不能不讲。”一个白发老头在讲台上开了。 “正好适合你的口味哇？”欧阳小薇悄悄的说。上官云飞给她一个傻笑，这让欧阳小薇彻底的无语。课堂上，其他同学都在下面各做各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认真听讲，这里面最认真的却是上官云飞。 “一个场面成为小说想象的基础，好像不太实际，但是也有名家以这样的手法写出来的。屠格涅夫写《阿霞》，就是从场面开始。是他坐一个小船时看到一个窗口有一老妇，一位少女，突然激发了他的想象，就因此而写出了这部有名的作品。那么我们大家想一想，我们有没有这种类似的经历？如果有就是有意义的。福格纳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墙头偷看她奶奶的葬礼，一边看一边对摇她在下面的弟弟讲怎么样怎么样，这样一个场面使他后来写出了著名的《喧嚣与骚动》，这也是值得我们研究的。这样的场面实际已经揭示了当时的一定的人物和人际关系，通过方方面面地联想与分析，这种固定的场景是比较鲜明和易于把握的。我们想人物可能会比较容易变幻，想情节也可能转变，而一个场面是非常直观的，富于色彩的，这就可以不断地激发作者的想象与构思。像福格纳看到小女孩看葬礼，他认为这是非常富有象征意味的，这就是生活，是思想深度，是我们与大作家的差距。福格纳说，写小说无非是围绕这样一种特定场面罗致情节，叙述……如何，作家就是要在这样的场面里用可信的程度来创作可信的作品。福格纳的小说大多数是这样通过场面来想象完成的。还有史蒂文斯写《金银岛》，写强盗与正义者之间在岛上抢夺财宝的故事。他就是有一次在海滩上和孩子玩，孩子要求讲故事，他就现编，拿纸画，边讲边画，越画越细致，人物越来越多，后来就画了许多张图，他相信这些图是真的，故事是真的，后来就写成功了。这种方法很好，一个场面可以让你有一种固定的形象，可以给你保持一种鲜明的形象思维，从场面出发，可以保持一种原始的调子和符号。像这个作品，它就有很具体的图案，布局等等，写起来非常生动。从一个场面出发，往往引起对自己过去一种生命体验的回忆，这是以自己过去的经历为基础的，但它往往需要有一个场面刺激所引起的情感想象，我们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不要放过，写出作品就可以写不干的作品。像马尔克斯写《枯枝败叶》时，就是因为看到一个在码头焦急地看着大海苦苦等待的形象，才引伸出了这个作品。就是这个场面给他提供了形象的思维。后面写的《百年孤独》，也是考虑很久以后，由他有一天想起小时候外祖父带他去一个仓库里看冰，见到这种神奇的叫冰的东西，他把手摸上去，当时一摸他感觉很神秘，冰是这样的啊，这简直就像魔鬼手里的一个法宝一样。他这样的体会被想起时，他觉得这个小说可以写了。就是因为他把整个作品的调子规定下来了，既现实又魔幻的调子。这些都证明了这种思路的重要。我们要对场面加以改造，但不要放过这种场面。”老头在台上讲得口若悬河。 上官云飞也听得津津有味，还把欧阳小薇的笔拿过来开始做笔记。欧阳小薇反而显得无所事事的，用手托着脸，盯着上官云飞：他一脸专注的神情，不时抬头聆听，有时埋头记笔记，听到精彩之处用微笑表示赞许。如果现在问她人在什么时候最帅，她肯定回答说在认真做事的事情最帅。上官云飞发现有点不自在的感觉，转过头来发现欧阳小薇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他不直接说明欧阳小薇在看自己，那样多没面子的。于是就假装转头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还估计调侃的说到：“同学，在看哪个帅哥呢？前面好像全是女的呢。” 欧阳小薇被惊醒，羞得无地自容感觉，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狡辩道：“谁在看啊？都怪你，本来是我在上课，现在弄得好像是你在上课的样子。把我听课的份都抢了。” “又不是幼儿园发糖果，一人一份，是你上课偷懒，还怪我，小心我给萧阿姨告状。” “你去告吧，告吧，我才不怕你呢。”欧阳小薇开始耍起无赖了，一副看你吧我怎么样的表情。由于刚刚她的声音比较大，弄得所有的同学都超这边看过来。老头不得不出手镇压：“同学们要认真听课啊，自己不听课也不要影响别人听课。” “哈哈…”上官云飞窃喜：“在说你呢。” “哼——”这是欧阳小薇的声音，之后便把头转向另一边。 第十六章(2) 上官云飞觉得可以认真的听课了，但是也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了。不过上官云飞也估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认真的记下老头所提及的有关小说，去品味，学习下名家写作的方法技巧，以便用于自己以后写小说积累知识技巧。 老头见同学们安静了下来，又讲开了：“从考虑小说构思开始，是奔主题、思想意义的。这就是要研究小说的思想本质，是一种具体地认识了本质的思维方式。比如说，托尔斯泰写一个俄国地主的故事，就是因为他在高加索对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关系作了很长时间的观察与思考。他的创作思路大量留在他的笔记里，他有很多东西都是从认识出发，从本质把一些事搞清楚。托马斯•；曼写《远山的磨砺》，看一些理论书，谈话交换意见，养成了自己对死与病的很深刻的见解，这样再开始写小说。作家在初期时，对作品形成了初步理解，写作就是把这些思想变成形象核心，再从形象核心里生发出作品的文本。我们的学员里也有人在写部队生活当中提拔干部时一些不正之风，比如说要写这样一个小说，某干部工作好不走关系提不上去，某干部工作不好走关系就提上去……这样的现象对于托尔斯泰这类作家来说，他不会马上就写，而是会深入去琢磨，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是什么，人会在其中怎么想，在事中如何改变自己的信念和生活，想得很深入了，才去写这个题材。经过这样的认识以后，往往能把这样的题材写得更加深入。这是我们从大作家那里得来的启示。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是通过对家庭长期的研究开始的。他开始关注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个人，他研究家庭，作了大量研究，之后，他遇上了作品主人翁原形的例子，才开始写。这说明有的作家从构思小说来说，是有理性渗入的，带有明显的理性的思考。这种理性的思考当然要结合形象，但我们有的学员不能研究透彻同一个题材背后具体的本质，效果就写不出来。写一个题材的意义是什么，怎样写出别人没写出的意思。要像大作家一样对生活的认识更深一点，不是题材有意思就拿来写，不能一下理解题材的价值，就必须稍微加以理解和认识之后才动手写。还有一点，就是说甚至有的作品完全是主题先行的。当然文革后批江青的主题先行，如果主题没有生活基础是不行的，如果主题错了也是不行的。比如詹姆斯听到人家说，你就尽情地享受人生吧！他从这个思想出发，写出了著名的《使节》。还有很多作家都坚持认为自己是主题先行者，认为写作品是为了表达一个主题。确实存在这样一种写小说的思路，人家是成功的，也是大家。先有一个主题，其他故事也好人物也好都是围绕主题的，如果有生活积累，有正确的好主题，都是可以写出好作品的。反过来说，我们这样去写也不必怀疑自己。” …… “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下面我建议大家有时间就去看一下我刚开始提及到的小说，如，马尔克斯写《枯枝败叶》、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等等，通过边阅读小说边体味下名家写小说的方法，构思，和技巧，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学习他们的内涵。另外在这里布置一下任务，即你看过的某一本小说后，写一篇读后感，着重的写出自己从该小说中理解的该作者写小说的方法，构思，和技巧。”老头布置完作业后就宣布下课，恰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小丫头，等等我。”上官云飞跟在欧阳小薇后面。 欧阳小薇还是只顾自己往前走。 “走那么快干嘛，都不体谅你师兄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复原呢。”上官云飞见她没有反应只有抛出这杀手锏。 “谁让你上课的时候让我出洋相啊。”欧阳小薇停住脚步，扭过头来一脸不满。 “怎么能怪我呢？是你声音太大的缘故了，再说了，那老头也不见得说的就是你啊。”上官云飞只有歪曲事实来哄哄这丫头了，要不然自己还要给她背背包，自己生了人家的书童了。 “没有才怪，我到不在意那个老头，只是开始你一副得意的样子，居然还要给我妈妈告状，气死我啦。”欧阳小薇说出了生气的原委。这小丫头还是有这点好，生气归生气，但是不会生闷气，她会告诉你为什么生气，这就给上官云飞一个台阶下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上官云飞安慰道。 “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那就成全你吧，本小姐就答应和你一起吃饭吧。”欧阳小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 “那就在学校餐厅吃吧。我好久都没有吃过学校的饭菜了。”上官云飞说道。 “学校的饭菜那么难吃你还吃啊？”欧阳小薇表示反对。 “学校的饭菜是不怎么好吃，但物不美价却廉，再者，我很久没有体味在学校餐厅吃饭的那种氛围了。”上官云飞抛出一大堆理由。 “嘿嘿…物不美价也不廉都无所谓。只要秀色可餐就行。”欧阳小薇道出了上官云飞的想吃饭的时候看学校美女的小九九。 “对啊，就是有你这个黄品源歌声里唱的小薇一起吃饭，就算水煮白菜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上官云飞故意恭维她。 “算你说出了心里话。”欧阳小薇大言不惭的全部接纳。女生就是喜欢听夸奖自己的话，这不，欧阳小薇答应他在学校餐厅一起吃饭。两人走向学校西苑餐厅。 这是一栋二层的小楼，风格独特，一楼是大锅饭大厅，二楼是小炒的小厅。两人径直走向一搂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干净整洁的座椅。墙壁上还挂在极具中国传统文化的山水画，或者是某名作家的名言。真不亏为文学院的食堂，吃饭的时候也能感受浓浓的人文气氛。趁欧阳小薇打饭的时候，上官云飞便四处走走看看，发现整个大厅里大部分都是女生，仿佛自己是冒失闯进女子学院的不速之客。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这些打扮时尚漂亮的学妹们，因为他此刻是被那些学妹投来目光的对象。上官云飞只好假装去翻看桌子上的留言薄。 大学食堂里的留言薄是一个特殊的产物，所以上面留下的也是同学们特殊的文字，想想当年我们读书那会，留言薄上面也留下了经典的言论： 1）请问那位卖胡辣汤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2）空心菜里的蚂蝗味道不错，建议以后煮它八成熟就可以了。 3）青椒＊丝，红烧＊，茄子烧＊，苦瓜＊片，粉丝＊末，回锅＊，葱爆＊片，萝卜炖＊…有东西好久没见了。 4）说起来真的心寒缺斤少两的事情真是经常发生的一份菜只能盖住碗底，还有一次，我菜里的小强都少了一条腿，寒呐… …… 不知道现在的学校食堂的留言薄里面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呢？上官云飞边翻边回忆着。映入眼帘的留言果然与众不同： 1）请问那1号窗口的帅哥叫什么名字？ 2）知否、知否，应是少肥（肉）多瘦（肉）。 3）今天吃饭过量了，我应该保持身材，晚上就不再来吃饭了。 …… “在看什么呢？”欧阳小薇看见上官云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在留言薄呢。”上官云飞赶忙接过欧阳小薇手中的盘子：“怎么肉还是那么少啊？” “反正都秀色可餐了，还吃什么肉啊？” “哦，也对。这秀色也的确太多，让我适应不过来了。不吃肉也好，正‘油腻’着呢。”上官云飞接过话茬。 第十七章(1) 第 十 七 章（1）： 六月的季节，是橘子花开的季节，街边花园那弯弯曲曲的花径两旁，绿油油的栀子花叶衬托着碧绿的花蕾。这时节，那郊外的山坡上一定是碧绿一片，绿色的叶、绿色的花，满山遍野都成了绿色的海洋。女孩子踩着清晨晶莹的露珠，采摘上一篮碧绿的花蕾，再迎着满天的朝霞把它们送到城市里，给城市带来一篮篮绿意和芬芳；六月的季节，也是多雨的季节，夜的精灵还在歌唱，六月的雨说来就来，骤然滂沱，潮湿了大地的心，滋润了熟睡的梦。 六月是季节变换的季节，感冒易发期，对平常人来说，稍微不注意都容易感冒，更何况上官云飞，刚刚做完手术，身体免疫力不及常人的一半，自然是感冒病毒征伐的薄弱防线。头天晚上都还好好的，经过一晚上淅淅沥沥的六月的小雨。早上，上官云飞感觉头晕晕的，似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他再次昏昏的睡了过去。 “小飞，起床吃饭了。”付菊芳招呼着儿子起床吃饭。 “好…”有气无力的声音。 五分钟过后，付菊芳把温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依旧不见儿子出来，心里在嘀咕：‘这孩子怎么了，今天怎么贪睡，到现在都还不起来’，她走悄声走到儿子的房间：“小飞，快起来把牛奶喝了，吃了饭，你等会才好吃药。小飞、小飞——” “妈，我想再睡一会，我的头好晕。”上官云飞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在说着梦话。 “小飞，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付菊芳关切的问儿子，把手放在儿子的额头上：“哎哟，怎么那么烫呢？儿子，你不是感冒发烧了啊？” “没有吧！”上官云飞一听见发烧俩字，像是吓了一跳，强撑着做起来。自从做了手术之后，在他脑海里，‘发烧‘二字绝对是关键字。 “那快用温度计测量一下体温吧。”付菊芳从桌子上把温度计递给了儿子。 测过体温之后，体温到达39c。这个数字对上官云飞来说，绝对是可怕的。付菊芳陪着儿子赶忙打车到了空间医院，直接找到严伟。 “医生，我儿子发烧了，体温达到39c了，怎么办啊？” 付菊芳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着急的问严伟医生。 “快扶着他到108病房，我马上就过来给他做检查。”严伟红着眼圈把刚刚脱下的白大褂又穿上。 “严医生，怎么还没有回去呢？昨天晚上都值了一晚上的夜班了。”一个护士说道。 “哦，你来到得正好，马上给我去108病房。我的一个做了手术不久的病人发高烧，刚刚来到医院。”严伟说道。 “好，我马上准备。” 上官云飞在母亲的搀扶下，到了108病房，不久前，他从108病房出院，现在又回到这里。房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昨天还在这里住过的一样。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生命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轮回的轨迹：出生的时候，从医院来；去世的时候，也从医院去。 医生的一系列检查，化验之后，给上官云飞打上点滴，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把高烧退了就好了。不过以后要注意到，别感冒发烧了，这样对你的新肾不好。” 上官云飞点点头说：“我记住了。谢谢严医生。” “严医生，你也该回去休息下，昨天晚上才值夜班。”旁边的护士道。 “好，我下班了，你要多注意下他的情况，每隔两小时测下体温。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严医生对护士叮嘱道，然后又对上官云飞说：“你也要放心，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把烧退了，要不了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严医生——”上官云飞除了谢谢之外，别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飞，中午想吃什么？妈妈回去给你做。”付菊芳看见儿子的液快输完了，估摸着也快中午了。 “我想喝粥。妈妈熬的八宝粥。” 付菊芳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给儿子熬粥。在路上她心里想要不要给丈夫打电话告诉下小飞的事情。后来还是没有打，估计是怕丈夫担心。 上官云飞的液体输完了，烧也退了不少，身体也不感觉那么疲惫，头也不怎么晕了，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想了很多：想到了一个月以前经历的那场生死劫难，想到了刘瑞的不幸，想到了在医院遇见那些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仿佛人世间的大喜大悲都能在医院里集中上演，或者说医院本上就是人间与地狱的轮回。而上官云飞自己也亲身经历了生死之间，只不过他是这场体验过程中的幸运儿。他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会不会每次都成为这场生死游戏的幸运儿，他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他通过手机qq空间，在日志里写下了他的心声生活该怎么继续： 生病，住院，而且还是个大病；手术，出院，生活自我调理…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还没有来得及悲伤，还没有来得及痛苦，突然自己已经被抛进另一种生活，还有身体。在毫不知情的人看来，我依旧是一个完整的人，过着完整人的生活；殊不知，出院后每天无休止得吃药，积攒的药品包装盒，都快堆成小山，原来，我已经成了药桶；烟不能抽，酒不能喝，与男人的两大特征绝缘后，我不知道我还算不算男人，算不算在这个社会交际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感冒，感染，原来我的免疫系统低到如此不能抗拒，一切都是为了那颗肾，为了能活着，如此不健康的活着。。。。。心情，强迫自己开心，强迫自己去微笑，于是我假装着开心，假装着微笑。在医院里，看着白血病患者，肿瘤癌症患者，我笑不起来，开心不起来，但我的心却平静了许多。。。。至少，痛苦的，这世界不是我一个人，我比他幸运多了。至少在大多数时候，还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可以安排，而他们，全部的生活都在医院里被安排了。心情乱了，像一团凌乱的发丝，丝毫理不清头绪。何时才能将乱了的心收拾好，继续前行，去欣赏沿途的风景，一个人… 上官云飞躺在床上假寐，枕边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声音：‘在做什么呢，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短信是欧阳小薇发来的。 ‘我在医院呢，刚刚输完液体，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冒了。’上官云飞回复信息。 ‘怎么发烧了呢？现在情况还好吧。’欧阳小薇关切道。 ‘现在体温都降了些，但是还没有完全降下来，医生说下午再输点液体就好了。’上官云飞回复道：‘你还没有告诉你有什么好消息呢。’ ‘听透析的病友说刘瑞的妈妈原谅了他爸爸，她去探监了。你看女人胸怀多宽大为怀，连这样的男人都原谅了他。’欧阳小薇发来短信感慨道。 ‘嗯，就是。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女人肚里能装宰相。’ ‘看你说的什么话啊，本来挺高尚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俗气了’ ‘怎么就俗气了呢？我听着也挺高尚的。’ ‘……’ 俩人又开始为这个事情争论起来…… 第十七章(2) 成都市看守所的探监室里，隔离玻璃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刘伟，女的是何玲。刘伟看着眼前的这个被自己辜负的女人，心里很是愧疚懊悔，特别是对去世的儿子，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没有给他父爱。他心里有千言万语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赎去对眼前这个女人，对去世的儿子的罪孽。 “看看这个吧。这个是儿子手术前一天在病床上写的日记。”何玲开始本来无表情的脸上，一提起儿子，她眼眶一红，已抑制不住的流水从眼眶里夺筐而出。 一旁的监警接过小本，看了一下，然后递给刘伟。小本子上歪歪斜斜的铅笔字上记录着刘瑞手术前一天晚上写下的日记： 5月1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妈妈好像很高兴，早上的时候听到妈妈唱起了歌，就像以前爸爸、妈妈和我，我们一起去公园玩的时候妈妈唱的歌一样好听。我问妈妈怎么那么高兴。妈妈告诉我说，明天我就可以做手术。我也不懂什么做手术，只知道妈妈后来告诉我说，过了明天我就可以回到学校读书了，那样就可以天天和我的同学一起玩。我问妈妈，等我好了，爸爸会回来看我吗？妈妈说爸爸已经死了，让我不要想爸爸了，有妈妈陪我就好。虽然我已经记不得爸爸的模样了，但是我还能记得以前爸爸带我们去公园玩的时候，那个时候妈妈很高兴，经常哼起好听的歌谣；那个时候妈妈的头发乌黑乌黑的，可好看了。可是现在很久都没有听到妈妈唱歌的声音了，妈妈的头发已经有些开始白了。老师告诉我说，那是妈妈为我们辛苦操劳。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回来看我，有妈妈陪我，我也很高兴。可是没有爸爸陪妈妈，妈妈一个人好辛苦好辛苦，什么事情都妈妈一个人做。我想等我好了，爸爸能回来陪妈妈，带我和妈妈去公园放风筝，听妈妈好听的歌谣。爸爸，快回来吧，回来陪陪妈妈，还有小瑞…… 读完儿子最后一篇日记，刘伟也流下了眼泪，他曾经铁石心肠，自私，冷漠，无情的赌徒心里像用刀绞一般，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般随去那边照顾儿子，一半留下来照顾眼前的女人。 何玲望着铁窗里的男人。她曾经很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却恨不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给她带来过一段很幸福的时光，两个人从相识，相知，相恋，然后携手走进了幸福的婚姻殿堂，在婚礼的那天，这个男人曾对她承若‘携子之手，与之偕老’。婚后的日子继续着相恋时候的幸福，当有了刘瑞这个爱情结晶的之后，他与她，还有共同的孩子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幸福的家，周末一家三口沐浴着阳光，和着柔柔春风，何玲牵着风筝线，欢笑着，笑声乘着风筝向前奔跑。儿子就骑在丈夫的肩膀上跟着自己追来，儿子‘呵呵呵呵’的欢笑着、张开双臂，朝着风筝的方向往前飞。歇下来的时候，何琳靠在丈夫怀里，儿子靠在自己的怀里。丈夫抚摸这自己的秀发，自己哼着歌曲抚摸这儿子的头，此时儿子已经伴随着歌谣进入梦乡，憨憨的……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呢。可是幸福的日子给人感觉总是很短暂的，自从刘伟迷上赌博之后，就染上了赌徒的恶习。从此这个家争吵声多余欢笑声，争吵像噩梦一样缠绕上这个家庭。董事的刘瑞成了何玲的精神支柱，她可以没有丈夫的爱，但是没有儿子叫一声暖心的‘妈妈’。好几次何玲和丈夫争吵之后独自一个人在卧室里流泪，刘瑞呜呜的哭着，受到惊吓的眼睛，满脸的泪水，慢慢的挪动双脚，走到何琳的身边。何琳一把把刘瑞搂在怀里，下巴靠在刘瑞的头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就这样抱着儿子一直坐到天明。随着日子的流逝，何琳已经习惯可以没有丈夫，只要有孩子在身边的日子，在她自己想来，这也是很幸福的日子… 然而老天却对她如此残酷，失去了丈夫的爱，还要失去儿子的健康：刘瑞被查出来患了尿毒症。这可是对她精神的毁灭性打击，那个晚上凌晨独自一人顺着府南河，沿着顺江路走，脚步踩着滴落的眼泪，心撕裂了的痛，黑夜昏黄的路灯射出的灯光吞噬着她瘦弱的身躯，让她显得那么弱小，与这个偌大的城市相比，可有可无。她哭着对着夜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为什么让我失去了老公，还让夺去我的儿子，难道我拥有一个家就这么难吗？如果上辈子我做错了什么，请惩罚我吧。别让我儿子也遭受痛苦。如果要夺走我的儿子，那就连我一起收去吧。”正如她现在心里所想，如果没有了孩子，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了，她可以消失在府南河的冰冷的水中，消失在这个城市的黑夜里。甚至她已经越过了护栏，只要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但是她始终送不开手，仿佛被什么死死的抓住。哦，是孩子。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那么早就失去了父爱，在遭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不能再失去了母爱，即便是死，躺在母亲怀抱里，那也比孤零零的一个人要好。何琳一个人走的很久很久… 刘瑞早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依旧是他母亲，还有他母亲脸上对他特有的微笑，和蔼的表情。他却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母亲遭受怎样的折磨，差一点就见不到他母亲了。何琳的微笑给了孩子阳光般的温暖，也在心理坚定了一个信念：孩子，不管怎么样，我会陪伴着你，即便是死，我也会让你躺在我怀里。 后来的日子里，何琳陪伴着儿子，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其艰辛远远超过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何琳是用母亲的肩膀一步一步的扛着，向着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