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仙行》 1.庄生晓梦谁是梦 断断续续的哭声渗进眼前的黑暗,君玉努力撑开眼皮,就看见一只蜘蛛攀着游丝从灰扑扑的承梁上吊下来,晃晃悠悠荡着秋千。 她脑袋里马上转出来这样一句话:我这一觉,真的睡到天荒地老了不成?一睁眼,竟和蜘蛛兄做起了邻居了? 她张了张嘴,想和蛛兄打个招呼。舌头却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君玉吓了一跳,动了动胳膊,偏头一看,又小又短,跟一截小嫩藕似的。踢踢腿,嘶,真疼!我踢的真的是腿吗? 坏了!君玉在心底哀嚎一声:“莫不是本‘太监专业户’挖坑太多,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怒之下,给本姑娘换了个壳子,打包扔出地球穿越了?” 她看着蛛网遍结堪比盘丝洞的茅屋顶,身下僵冷生硬能跟稻草相媲美的旧棉絮,无比悲伤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本太监,呸!本姑娘,果然是后娘养的! 重重冲击之下,她终于张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啦。 秋日的阳光透过漏风的窗子,淡淡照在墙角的小床上。 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背倚着土墙,手里是一本摊开的书,口里念念有词,手指还在半空中不断地比划。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鬼画符一样比划完一句,嘴里念一句。然后,用另外一种诡异的腔调再念一遍。 家里没有纸笔,这唯一的一本书就是仅有的珍藏。君玉只好这般照着这本书识字。 古有欧阳母画荻教子,今有君氏划空为书,君玉想到这些,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不知道她这一勤奋好学的表现有没有可能被载入史册。 这个世界的文字与前世的篆字有些类似,但这对于君玉目不识丁的状况来说,没有丝毫改善。文字的发音与普通话也有很大差异,就像是走了样的广东话。 于是乎,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经历过高考血与火淬炼的“猛禽”版学习机,君玉只能无比悲哀的重新捧起书,再一次踏上了识字扫盲学说话的道路。 所幸,她的这幅新皮囊虽说质量不咋样,但脑子却是出奇的好使。过目不忘,过耳不遗,这些她在前世只能当成传说来听听的天赋,这具身体都有了。 近午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暖意,温柔地覆在床上的小人儿身上。八月的微风熏然如酒,到处浮漾着桂花的馨香。 云淡风轻近午天,异客他乡愁不眠。 君玉忽然想起来这样一句话,好些记忆如开了闸门的水,汹涌涌上心头来。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 在命运接二连三的嘲弄之下,君玉终于理清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究竟有多烂。 这身体的原主也叫君玉,从出生到换了芯子,刚好满一周岁。 君玉穿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母亲刚刚过世,除了她,家中只有一个十岁大的小哥哥。 母亲的后事是在邻居的帮助之下料理的。 看着小哥哥一个人忙里忙外还不忘照看她的身影,她很没有原则的心软了,打消了那个绝食穿回去找老天爷算账的念头。 至少,这里还有一个人心心念着她。而在另一个世界,她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前世,一场新型流感横扫了大半个中国,住在闹市区的君玉一家集体中招,只有君玉一个人,从病毒的包围圈里闯了出来。 被隔离治疗的时候,她是孤独的。可痊愈了以后,她却更加孤独。 这个世上最幸运也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呢? 家人都不在了,而我还活着。 她恨不能也一起死去,可又必须代那些死去的亲人好好活着。 她哭过,闹过,恨过,最终走上了爬格子码字,管挖不管埋专业坑户的吐糟之路。 前事不可追。 再说这具身体,原主君玉在母体之中的时候,因为母亲身体太弱,亏损了根本。出生之后,家人才发现,这孩子双腿骨质太脆,竟是不良于行。 已经一周岁大的君玉只能整日整日地坐在床上,与承梁上的蛛兄大眼瞪小眼,相吊相慰。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最初的时候,她连周围人说的话都听不懂。原主君玉在她穿来之前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邻居们都说,这个女孩子是傻的。 当她在小哥哥耐心的教导下,奶声奶气地喊出一句“哥哥”的时候,十岁大的小哥哥君晟泪流满面。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只看到,那个只在母亲逝世后哭过的男孩子眼里交织着的激动和喜悦亮得灼人眼睛。 莫名地,她也流出了泪,哭得不能自已。 前世的泪,今生的泪,脆弱与坚强的交错,相依为命的心酸与温暖。 “哥哥!” 不知何时,君玉放下了手里的书,嘴里喃喃地念。 纵然这个世界不能尽如人意,可总有些什么,值得人笑着活下去,不是吗? 活着,本就是希望啊! 屋子外头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动,君玉抬起小手擦掉了眼角不知何时沁出的泪水,嘴角弯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来。 木门打开,金色的阳光如碎金般倾泻进来。 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地君晟从阳光里走进门来。 他皮肤略黑,眉眼的线条仿佛是铁钎凿出来的,深邃而优美,下颌略尖,眼中清光湛湛。乍一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乡下庄户人家养出来的儿子,反而像是个读书人家穿了身粗布衣裳的小公子。 君晟见着妹妹,清冷地目光里泛上一层动人的温暖,笑道:“玉儿可是饿了,哥哥这便去做饭。今天正午,咱们有鸡粥吃。” “哥哥,”君玉的目光落在君晟背在身后的右臂上,咬了咬唇道,“我帮哥哥敷药好不好?” 君晟跟着村里的郎中习医,时不时就要上山采药。有时候,他也会自己上山去采些药换点儿钱作为家用。 山中环境艰苦,受伤便是家常便饭。君晟独立惯了,淡笑着摇摇头:“哥哥没事儿,这点儿小伤,我自己能料理得来。” 君玉心里一疼,腿上也传来一阵钝痛。小女孩的眉头皱了皱,心紧紧皱成了一团,翻涌着一股难说的酸楚滋味。 无能为力,她恨极了这种感觉。 “腿又疼了?”君晟眼里透出担心之色,几步走到床边,双手在她几处穴位上推拿了几下,心疼道:“玉儿,哥哥一定会治好你。” 忍着刀割般的剧痛,君玉勉力笑了笑,柔嫩的小手轻轻落在小哥哥满是伤痕的手上,低低道:“玉儿也相信哥哥!” 这正是: 庄生晓梦谁是梦,迷蝶孤伶最飘零。 如今贫贱共悲喜,两世孤魂两心同。 2.亦哭亦笑望仙行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嘭嘭嘭的砸门声。 “君家小子,快来开门,有人找!”隔壁刘家婶子的大嗓门远远地传到院子里来。 君晟站起来,道:“哥哥去看看!” 君玉点点头。君晟刚要出门,就听门口处的刘家婶子一声惊呼。 “天哪!仙人,村里来仙人了!” 屋子里,忽然多出了两个人。 君玉愕然抬头,与君晟一并看向凭空出现在简陋的茅草屋里的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高冠博带,眉目清俊,只是周身气质清冷,流转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华。 另外一人貌似中年,身子略有些肥胖,嘴角挂着笑,站在年轻男子身后的时候,背脊微微有些弯曲。 年轻男子的目光落到君玉身上,清清冷冷道:“你就是君玉,君绮珊的女儿?” 君绮珊,是原主君主那位过世的母亲的名字。这一位,莫不是母亲的亲朋故友? “我是君玉。”她仰起脸,认认真真道。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是你的父亲,来接你回家。” 仿佛晴空里炸了一个霹雳,年轻男子这句话方落,君晟的身子晃了晃,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床沿,才能稳稳地支撑起身子。 背着阳光,小哥哥微微垂下了头,阴影里,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此时此刻,那双清光湛湛的眸子里,燃烧着的应该是熊熊的愤怒和痛苦吧?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冲着他大声质问:母亲缠绵病榻的时候,你在哪里?母亲撒手人寰的时候,你在哪里?原主君玉生而痴傻,从来都没能站起来过,她魂魄散尽玉殒香消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可是她不能。 并不是每一个父亲都是慈父,每一种仇恨都能被释怀。 从这个年轻男子望着她的目光里,她看不到温情,看不到愧疚,也看不到慈悲。 也许是他将情绪藏得太深,也许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仙人啊,君玉前世看过很多仙侠小说,自己也动笔写过,知道对于仙人这种生物来说,血缘羁绊,常常也只不过是一段无情因果。 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容不得弱小的凡人说一声拒绝。 何况,修仙,长生,这样一个获得力量,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就真的舍得放手么? 君玉的目光落在自己还在疼着的腿上,百感交集。 若是能有所不同,她想,也许,就是与魔鬼交易,她也甘愿吧? 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不知道自由的可贵,没有失去健康的人也不知道健康的当惜。 她终究只是个弱小的凡人,一个没有强大的力量,却又有一颗不甘屈服的心的凡人。 恨不敢恨,爱不能爱。笑着掩去心痛,仰头迎接风雨。 所谓骨气,所谓气节,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如此可笑可怜而不堪一击。 命运大神在她头顶之上无声的讽笑:君玉啊君玉,你看,力量面前,你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呢!君玉用力闭了闭眼睛,又复睁开。 若是成神之前必得先成魔,那么,我就如命运所愿,向前一步,含笑步入深渊。 日光里,小女孩忽然仰起脸,嘴角浅浅一笑,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 “我不要离开哥哥。”她说。笑容纯真如出水的莲,心痛的却好似刀割。 年轻男子淡淡扫了君晟一眼,仿佛天上落下一片冰雪:“可以,不过,你们需要先测一下灵根。” 君玉柔软的小手轻轻覆在君晟青筋尽现的手背上,君晟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反握住了她的手。 有些东西,不必语言来说。 年轻男子身后的中年人立即向前跨出一步,手腕一翻,掌心已经多出了一个玉尺。白色的玉尺之上,隐隐能见到一道道刻度般的凹痕。 中年男子先是走到君玉身边,示意君玉握住玉尺。 君玉依言照做,小手握住玉尺的瞬间,玉尺之上青光大作,整条玉尺发出盈盈绿辉。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惊色:“木灵根,纯度,十成,天品。” 就在这时,玉尺突然暗了下去,一点红色辉光从玉尺的一角透出。 中年男子脸上的惊喜顿时变成了失望,叹惋道:“火灵根,纯度,一成,下品。” 年轻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辨不出喜怒:“木火双灵根,资质尚可。” 君玉松开手,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个世界的灵根设定,还是越纯粹越好。 君晟的灵根也很快被中年男子测了出来,同样是双灵根,却是金火双灵根,两种灵根都是上品。 清俊男子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很快收敛起这一瞬即逝的情绪,道:“也不必收拾东西了,现在就跟我走吧!” 君玉依旧一动未动,年轻男子的目光中透出疑问来。 中年男子主动开口道:“家主,二小姐生来体弱,双腿有疾。” 清俊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俯下身子,两指搭上君玉细弱的腕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见此,君玉的心狠狠一沉。 莫不是,就连仙家手段,都治不好自己? 良久,清俊男子抬起头来,叹道:“先回家再说罢!” 他衣袖一拂,君玉但觉眼前一片沉沉黑暗。下一瞬,就见到了湛湛长空和缕缕云烟。 白色的云舟从村子上空飞过,舟上却是安安稳稳如在平地。君玉坐在云舟一侧的船舷边上,垂首便能看到,破败的茅屋和寥落的林木正在飞快地向后退去。 长风浩浩从云舟上方流过,云舟里却是温暖平静不见一丝凛冽。 仙家手段,哪里是区区凡人能够臆测?君晟眼里头一次透出了掩不住的震撼和向往。 船行云间,君玉翘首,心中亦是一阵激荡。 以往只能在作者笔下才能体会一二的场景,如今真真切切地摆到了眼前来。 这已经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云舟渐行渐远,荒村渐渐没尽船尾的地平线。 船上的小人儿只向后看了一眼,便又漠然移开目光去。 高处风光无限好,可风光背后,却是无尽血色、暗沉深渊。 而她,只能一步步向前,蹒跚走下去。 这正是: 八千云月绝尘径,十万长风世不同。 是舍是得谁在乎,亦哭亦笑望仙行。 3.艰难困苦怎堪忘 白色的云舟上,君玉手里抓着一支笔,在君晟的教导下,一笔一划地描着大字。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含笑坐在一边儿,时不时指点君玉一二。君晟毕竟年纪还小,虽说识得不少字,但碍于眼界,见识也是有限。 这一世的父亲在船头打坐,君玉已经从他口里得知,此人是府中的大管家楚华。 不知何时,坐在船头打坐的男子也走到了女儿身边。 “艰难困苦君须记,玉汝于成大道行。”他低头,将君玉刚刚写好的两行字念出声来,赞许道,“玉儿的名字便是出自于此吧?君玉,是个好名字!” 小姑娘抬起头,甜甜一笑道:“谢父亲夸奖。” 清俊男子的心情显然也很好,放柔了语气道:“玉儿要记得,为父姓楚,名天行,玉儿以后也姓楚。” 他蹲下身子,从小姑娘手里接过笔,在白色的纸上写下了“楚君玉”三个大字,怜惜道:“这是玉儿的名字。”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你的母亲为你取了个好名字。玉儿一定要谨记。” 君玉笑着点头应下,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她不知道原主的母亲为什么会给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但自己的名字,却是实实在在由此而来的。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前一世的父母离开前,曾经对她如此说。 这一世的父亲也是如此说。 她仿佛看到宿命的影子,在云端里笑得狰狞。 “父亲,我的双腿,是不是好不了了?”日光下,小姑娘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衣裙,眉眼精致如玉人儿。 楚天行微微叹了口气道:“暂时没有办法。玉儿可愿意修仙?等玉儿修炼到元婴期的时候,就能够肢体重塑了。” “修仙?”有多年仙侠小说阅读史的君玉对这两个字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她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道,“玉儿修仙了,是不是就能站起来了?” 楚天行微微笑了笑,道:“玉儿只要用心修行,会有那么一天的。” “管家,”他对楚华道,“还有半个月才到天音城,你便为他们兄妹启蒙吧!” 楚华恭声道:“是,家主。” 午后。 “这是修真界最常见的功法《长生诀》,任何灵根的修士都可以修炼。二小姐与君公子还没有修炼功法,可以先以这本功法引气入体。”楚华将手里的两本书递给兄妹二人,道。 君玉与君晟双双接过,道过谢后,楚华开始为两人讲解引气入体的步骤。 “引气入体要经过三个过程,第一个过程是‘感气’,就是感觉到灵气存在的过程。你们知道什么是灵气么?” 楚华见君玉和君晟脸上都露出了思索之色,微微一笑,道:“灵者,万物之根本也。天地所衷谓之灵,土石生智谓之灵,草木成精谓之灵,人之有识亦谓之灵。这句话的意思你们不需要现在就明白。待会儿打坐时静心感悟,自然会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灵气也有属性种类之分,与人的八种灵根一一对应,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灵根,以及风冰雷三种变异灵根。修士修行,本就是去芜存真的过程。是以,灵根越纯粹越好。极灵根纯度越高越好,灵根种类越少越好。而异灵根比之常见的单灵根又要好上一些。君公子与二小姐都是双灵根,在修士之中,这样的灵根资质属于中上。” 君玉仔细听着,这个世界的灵根设定与她记忆中的小说世界也大体一致,那么,前世看到的修炼秘诀就应该也能适用吧? 楚华继续道:“修士的资质,除了灵根以外,还有悟性和机缘。机缘一说,你们可以理解为运气。而悟性,则是指修士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力。” 君玉暗道,灵根资质不足,可以以悟性来弥补。而悟性,她想,是不是可以培养呢? 楚华盘膝而坐,摆了一个姿势道:“你们注意看我的姿势,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双目可以微闭,呼吸要轻缓均匀。这个姿势有助于你们感气,以后打坐修炼,也都是这个姿势。” 君玉与君晟也盘膝坐下,像模像样的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楚华暗暗点了点头,指正了几处不对的地方,暗道:“这悟性还可以。” “再说引气,就是将你们所感觉到的灵气引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集中注意力,以意念将灵力驱使到身体之中。” “至于运气,就是将纳入身体的灵气按照功法口诀,在周身之中运转一个周天。” “引气入体需要你们静心凝心,心无旁骛。你们不必着急,可以慢慢尝试。”楚华道,“一般而言,单灵根引气入体几个时辰就好。双灵根可能需要几天。三灵根一般要一个月。这只是修炼的第一步,你们不必担心自己做不到。” 君玉与君晟双双应下,道过谢后,楚华将两人带到云舟底层的房间里,道:“引气入体之后,身体会排出大量杂质。到时候,你们不要怕。” 他掏出两个玉瓶,分给两人道:“这瓶里是辟谷丹,服一粒,可管一天不饥。” 君晟接过来,递给君玉一瓶,问道:“我和玉儿不能在同一处房间引气么?” 楚华摇摇头道:“不行,初次引气,最忌打扰分心。这两间房间里有聚灵阵,就是可以聚集灵气的阵法。你们在房间里引气入体,可以更容易一些。” “多谢华叔!”君玉道了谢,转身安抚地拍了拍君晟的手背,“哥哥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有事需要帮忙就喊哥哥,哥哥就在隔壁。”君晟道。 君玉笑了笑,道:“我知道。” 楚华把君玉抱到了房间里的蒲团上,关好房门后,就离开了。 君玉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打开《长生诀》的功法书册。 第一页,是一张标着人体经络穴位的图解。她仔细看过一遍,发现与前一个世界没什么不同,先安下三分心来。 拜这一世灵活的大脑所赐,只细细看过一遍,就记了个差不多。她转而开始看后面的功法。 功法卷第一页,是全篇《道德经》。 第二页,是功法总诀。 第三页,才是功法口诀。 君玉没有急着看功法,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一本书的封面和前言中,可能藏着许多重要的东西。 她认真将《道德经》诵读过三遍,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似乎身心真的清静了几分。然后,她开始逐字逐句的读功法总诀。 书读百遍,其意自见。这句话在古中国曾经被传诵了几千年。其实,若反过来的话,不就是不见其意,需读百遍,百遍之后,便见其意。 也就是说,若是担心看不懂,或者懂得不多,只要读上百遍,就一定能看出些东西来。 这法子君玉前世就用过。 而关于悟性,悟性是什么呢? 楚华说,是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力。 君玉想,或者,它可以被具化为想象力、联想力、判断力、敏锐力等诸多要素。 作为一名资深写手,她将之总结为:悟性,就是一个人的思维逻辑性和发散性。 举个例子来说,同样是种子发芽,有的人看见的是嫩叶,有的人看见的是不屈,有的人看见的是春天。 于是,君玉大胆总结道:“既然悟性是思维的逻辑性的具体表现,那么,它就是可以被训练的。” 怎么训练呢?这个过程或许与她前世太监生涯中挖坑时的经历类似。 首先要多想,深入的想,类比着想,创新着想,想的多了,其中某些花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绽放出璀璨的烟花。 然后要多看多听多记。高大上地说,就是增加自己的见闻和阅历。 君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但君玉也不是个勤奋的人,于是乎,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每遇难题便总想着另辟蹊径,找出规律,总结经验,下次省力。 总结经验比自己单枪匹马出去闯荡要省力得多,懒人的懒有时候也不全是缺陷。 那么,勤奋加上技巧呢?君玉自忖,她的灵根不算顶好,跟别的人比,她的优势在哪里呢? 勤奋?别人未必就不如她勤奋。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勤奋总有个极限。 背景?她只是一个小山村妇人的女儿,看父亲的样子,只怕是另有妻儿的。不然,楚华怎么喊她“二小姐”?她这个身份,放在古代,就是庶女吧?这个身份,不被主母嫡姐嫡兄打压就该谢天谢地了。 家世,她根本指望不上,也不打算指望。能够讨好一下这个父亲,就是她的底线了。 从骨子里来说,君玉是个很骄傲的人。她的自尊心很强,虽然有时候也会屈膝折节事权贵,但她从不认为,自己就比别人低一等。恰恰相反,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她总是希望做得比别人好些。 上辈子挖坑太多,大约也就与她骨子里的苛求完美有关。 师尊?她想象不出,自己有哪一样能引人垂青的。特别是,自己的双腿不能站立,不良于行,这意味着,不能经常动手,不能外出历练,也不可能有什么机遇奇缘。修炼之途,就等于废了一大半。 机缘?她会是女主么?君玉笑着摇摇头,仙侠小说千千万,君可见哪一个女主是残疾人?毁容都比站不起来要好一些吧?说来,毁容的女主貌似还很多的。 何况,敢把自己当女主得女主,总是死的特别快。否则,女配文炮灰文路人甲乙丙丁文为何长青不衰? 总而言之,君玉穿越后,手里抓着的是一把烂牌。 没有母亲的留下的可能会是空间、法宝或者功法的玉佩、玉镯、玉戒和玉簪等物,没有疼爱自己的爹娘,没有强大的家世,没有绝世的天赋和神秘体质,她只是一个除了破败的身体,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唯一能作为依仗的,就是前世今生这多出来的经历了。 所以,她想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立足,就必须把这一点利用到极致。 事到如今,君玉给自己定下了第一个修真十年发展规划:韬光养晦,以弱示人。低调低调,后发制人。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无声默念了这十六字方针几遍。 “这就是我以后的座右铭了!”她忍住了将这十六个字写下来的冲动,在心底无声地说。 这正是: 艰难困苦君须记,玉汝于成大道行。 藏锋敛锐悄然立,静待新雷向晚声。 4.甘以孤心叩长生 门外,楚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用神识默默关注着这两个孩子。 君晟显然很勤奋,打开功法,读了几遍后,就开始像模样地打坐了。 而君玉,这个在她看来很沉静的小丫头,居然先是细细读了几遍《道德经》。这《道德经》,他是教过的。暗道,许是年纪还小,不知道修炼要勤奋吧? 然后,这丫头居然跟功法概述杠上了。 那又不是修炼功法,你捣鼓它干什么呢?他想不明白,只能将之归结为:小孩的心思,大人们你别想猜。 大约将那不长的功法概述读了一百遍,在楚华自己都觉得无趣的时候,这丫头终于住了口。 “现在该用功了吧?”他在心里暗道。 谁知,这丫头居然将书本一合,托着下巴,出起神来了! 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练功么?楚华心里都急得慌。犹记当初,他引气入体的时候,可是激动了好长时间。 修真界的孩子一向早慧,平日里,他看这丫头,沉稳敏慧,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孩子啊! 他在门外静静瞧了半个时辰,这丫头居然还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 罢了!事到如今,他也不着急了。就在门外盘膝坐下,静静打坐,同时用神识关注两个小家伙一番。 我就不信,小丫头你就是不练功了! 而君玉呢?这会儿,她的确没有急着翻看功法。 日后的发展规划制定好了以后,目前最现实的问题是:引气入体。 根据前世遍阅群仙的经验,引气入体,若是能沟通天地,当一举成功。 她是木灵根为主,火灵根很弱的双灵根资质。日后的主修功法,也是以木灵根功法为主。 木主生机,性温和,外圆内方,是循循渐进,长久不衰之象。 君玉很喜欢这一灵根,丝毫不曾因为它的攻击力不足而不满意。 比起刹那间的璀璨,她更愿意静水流深,长长久久。 她没有遵照什么五心向天地的打坐方法,而是翻开功法,将运功路线默记了一遍,然后,推开书,继续托着下巴发呆。 门外的楚华见小丫头翻书,心里跳了一下。见着小姑娘只看了一遍,就又开始发呆。默默摇了摇头,随她去吧! 木,君玉闭着眼睛,在心里想象着前世见过的草木森林。 她在心里描绘着一副磅礴的画卷:古木参天,十几丈高处,树冠如伞花层层绽开。芸芸林木,密密地立着,林子里一片阴暗,阳光从繁枝密叶间漏下来,只余一缕缕金线。 潮湿的泥土里,有种子在悄无声息地发芽。顶破种皮,穿过土层,将小小的嫩叶迎着微弱的风展开。 它尽可能向着阳光靠拢,根系拼命与大树争抢水分。 只凭着一缕缕微弱的阳光,它从一粒种子,长成一株草,从一根茎,蔓延成一片绿色。 秋天时候,开了不起眼地,不能被称为花的花,将种子迎风撒出去。然后,枯萎。在来年春风又起的时候,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安家。 生生不息,生生不绝。 木,生命。可参天傲立,可平凡弱小。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在以自己独特地方式,将生之意志代代相传。 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事物,就是多姿多彩的生命。 君玉记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 她将自己当成了一粒种子,学着一棵植物一样,在四季轮回里走完一个春夏。 经常提笔的人都是擅长自我陶醉的人。君玉也一样,当想象无法满足你倾诉的愿望时,你很可能会提起笔。 说起来,舌头的上下翻飞,大约是最受限制的一种表达方式了。当提笔的冲动愉悦了你的时候,你就会唾弃使用舌头的交流方式了。 一个人说的话少了,那么,她想的东西就会多得多。 前世今生,君玉都不是个多话的人。作为一个标准的“宅女”,她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如今也是一样,大约灵根这种东西,的确是现代科学不能解释的神异吧,不知什么时候,君玉清晰的看见,自己身边多了好些绿色的光点。 她明明没有睁眼,可这些碧色的荧光却是如此的清晰。 像是一天星子,也像是一群夏夜的萤火虫。 它们围着她翩跹舞动,君玉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的亲切和欣悦。 她忍不住伸出手,千万点碧色荧光聚拢到她的手心里,在一片沉暗中,仿佛一盏明灯。 这时候,门外的楚华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神识观察到,小丫头闭着眼睛,不知何时支起了肘,头枕在掌心,嘴角微微含笑,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这丫头是睡了?”楚华百思不得其解,“这梦里也能感气?” “可惜了!”他暗叹一声,若是这丫头醒着的话,现在打坐,应该能一鼓作气的完成整个引气入体的过程。 事实上,君玉的确不着急引气入体。 她在尝试着用意念操控这些绿色的光点,将它们慢慢拼成一只蝴蝶,一片树叶或者一朵小花。 她知道,她这是感气成功了。 可是,君玉这人,一贯是习惯在成功的基础上做到完美。所以,她不追求什么速度,而是希望自己的感气过程能更深入一些。 既然做不到独占鳌头,那就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极致。 事实上,这也算是她歪打正着了。这所谓意念,就是神识的雏形,君玉这般锻炼,增强的不仅是对灵力的亲和力,还有日后对神识的操控能力。 此时,君晟也看到了身前浮动的彩色光点,金色的、红色的,在身边飞舞。 他小心地用意念捕捉它们,将之缓缓向身边靠近。 这并不是个容易的过程,有的逃开了,有的滑了出去。还有一个光点,明明就要渗进皮肤了,他心里一激动,眼前的世界晃了晃,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日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去,与灵力光点斗智斗勇的时间过得飞快。 黄昏时候,君晟已经成功地将一部分红色和金色的荧光点捕捉到了经脉之中。 而君玉呢,她正在用意念专心致志地拼出一枚心形的树叶。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过程,在重复的过程中,渐渐摸索出了捕捉灵力与操控灵力的技巧。树叶成形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逼真。 其实技巧这种东西,在任何一件事中都是存在的。 只要你留心去摸索,总能找到更省力更简单的方法。 世事洞明皆学问,从来实践出真知。 肚子的饥饿感将君玉从自娱自乐中唤醒,她摸出了玉瓶,塞了一颗辟谷丹到肚子里,静静感受着那种饱腹感从小腹向着四肢百骸蔓延。 这是修真之人独有的享受,这是力量与强大的召唤,君玉双拳微握,心中一片愉悦的坚定。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华叔,请进来吧!” 楚华推开门,道:“二小姐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君玉笑笑,道:“猜的。” 其实,是因为与敲门声一并传进耳朵里的,还有稍稍放重的脚步声。 楚天行走路从来都是不闻声息的,因为他是主人,不需要刻意出声避讳。而楚华是下人,不会无声无息地靠近主人,这是他印到了骨子里的习惯。若是君晟,他的脚步就应该更重些。 楚华将君玉抱上了床,道:“君公子还在修炼,不便打扰,我想着,二小姐自行安歇就好。” 君玉笑道:“还是华叔考虑周全,多谢您照顾。” “二小姐言重了。”华叔道,“您年纪还小,不必急着修炼,养好身体要紧。” “我记下了。”君玉不知他这话究竟是关心还是捧杀,顺着他的意思道。 楚华帮着君玉解下外衣,盖好被子,便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君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默默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睡觉,而是继续与那些调皮的木灵力们周旋。 不管楚华和楚天行究竟是不是一直在用神识关注着她,也不管他们的举动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她都要表现出一个不思进取,悟性不佳的形象来。 “韬光养晦,以弱示人。低调低调,后发制人。”君玉在心里低低地念,她不打算将这十六个字告诉任何一个人。 秘密,只有藏在自己心里,才能被称之为秘密。 她输不起,就只能做最强的防备,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做最坏的打算和预期。 黑暗里,小女孩的眼角渐渐有泪水沁出。 有心里话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讲,连写在纸上、念出声来的愿望都不能被实现;有伤心的泪水只能无声的落,连被人看见和哽咽出声地权利也不能再有。 她知晓,这是强大的代价,孤独的开端。 可是,她甘之如饴。 都说难得糊涂,可就是有一种人,宁愿清醒着痛,也不愿糊涂着笑。 这正是: 宁投炼狱洗肝胆,甘以孤心叩长生。 君王从来皆寂寞,绝顶之上最无情。 5.另寻曲径通幽境 君晟修炼了一夜,君玉也修炼了一夜。 但在一直用神识默默关注着两人的楚华眼里,君晟是专心致志地打坐修炼了一夜,在天明时成功引气入体。 而君玉,这丫头是一心一意地做了一夜的好梦。这期间,精纯的木灵力一直在她身边盘旋,但这丫头居然就是不醒。 只有君玉知道,她在这一夜究竟做了些什么。 木灵力在她意念的驱使下,已经能很好的服从她的意志。如臂指使,运转如意。 但是,自始至终,她始终都没有能看到红色的荧光点。 也就是说,她始终感觉不到火灵力。 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她的火灵根纯度太差,以至于很难感受。 还有一种可能,君玉想,也许,她的灵根中根本就没有火灵根。是有人在她测灵根时做了手脚。 她想不明白,便暗自决定,先不急着引气入体,接着坚持“感气”的过程三天,若到时候还是感觉不到火灵力,便就此作罢! 等回到了家,再想方设法查一查典籍或者自行重新测一遍灵根。 来帮着她起床的依旧是楚华。 “二小姐今夜睡得可好?”楚华帮着她船上衣服,问。 “很好!”君玉揉揉眼睛道。一夜未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木灵力一直在她身边萦绕也能滋养身体的原因,精神竟是比之睡过还要好。 木,主生机,养体魄。君玉对自己的灵根越发满意起来。 早餐依旧是辟谷丹,早餐之后,君晟换了新衣裳,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 小小少年的肤色已经不复昨日的黝黑,深邃的五官越发俊逸起来。他的眼里还残余着兴奋和欣喜,看起来神采飞扬,英气逼人。 “玉儿,昨天睡得可还好?” “很好啊!”君玉笑道,“哥哥成功引气入体了?” 君晟点点头,道:“是啊!玉儿也能做到的!” “哥哥好厉害!”君玉赞了一句,问:“哥哥看到的灵气是什么颜色的?” “是金色和红色的,我想,应该是和我的灵根相对应吧?”君晟道。 君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又谈了几句,君晟兴致勃勃地继续去修炼,君玉则继续闭上眼睛,与木灵力周旋。 绿色的木灵力与她越发亲近起来,有些甚至不需要君玉特意召唤,自发地钻入她的皮肤。 君玉心中一动,她没有驱使着灵力渗入经脉,而是任它们留在肌肉和筋骨间。 木灵力与暴虐的金灵力和火灵力不同,木灵力温和,有滋养之效,那么,留在骨肉之中的木灵力,是否也能滋养骨肉呢? 这样想着,她便任由大量的木灵力渗进身体,却刻意的不将它们引入经脉。 随着渗进身体的木灵力越来越多,骨肉之间,一种温暖之感渐渐弥散开。 君玉心中一喜,她还没有使用神识内视的能力,不知道内里究竟是何种情况。但从身体上传来的感觉知道,木灵力确实能滋养骨肉。 这样一坐又是一整天。 在楚华看来,木灵力进入君玉的身体,君玉应该算是在“引气”了。这是一个积累灵力的过程,但灵力在经脉中聚集成线的时候,就可以按照功法“运气行功”了。 日暮时候,木灵力已经不再自行渗入君玉身体之中了。 她模模糊糊的知道,这应该是由于骨肉中的木灵力达到了一种“饱和”状态。 夜里,她也不再强求木灵力入体,而是继续用意念控制着木灵力在眼前堆出一条条树枝。 道法自然,过犹不及。她硬生生忍下了引气入经脉的冲动。 修行,最忌贪多求快,急功近利。 根基,越是牢固越好。 次日,经过一夜的消耗,骨肉中的木灵力应该是所剩不多了,君玉继续任木灵力自发渗入骨肉。 这一次,仅仅一个上午之后,“饱和”状态再次降临。 君玉心中有了分寸,几经往复,三日后,木灵力已经不再自发入体了。 君玉伸手按了按双腿,依然是疼的,并没有好转哪怕是一星半点。 暗叹一声,到底是先天不足的,后天诸般手段皆是无可奈何。 在小哥哥君晟担忧的目光和楚华不解的神色中,三日后,君玉终于成功地引气入体。 木灵力畅通无阻地进入经脉,在意念的控制下,沿着经脉转过数个大周天。身上也如楚华所说,排出了一层厚厚的杂质灰壳。 楚华一个涤尘术落到君玉身上,就将君玉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二小姐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以后,按照功法口诀继续修炼就好了。”楚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荷包,递给君玉,道:“此物名唤储物袋,二小姐认主之后,就可以将东西放进去了。” 他十指翻动,缓慢而流畅的打了一套指诀,道:“二小姐注意看我的手势,待会二小姐如我这般,将灵力灌注到指尖,均匀得打完这套指诀,将划出来地灵印落到储物袋上,就是认主了。” “多谢华叔!”君玉道,学着楚华的模样,灵力集中到指尖,一边翻动手指,一边将灵力引出。 这一套动作做完后,她的意念能清晰地看到,划出的印符,是一个篆书的“伏”字。 这个篆书的“伏”字一落到白色荷包上,君玉便感觉到,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自己的识海与荷包连了起来。 意念抽成线,这就是所谓神识。神识探入储物袋,便“看”到了一个大约有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各色衣物和首饰。 除此之外,在一个不起眼额角落里,还有一本纸质的书,一小堆彩色的石头和十来个玉瓶。 “这里面是家主为二小姐准备的一些日常用品。”楚华说道,“这些东西应该怎么使用,书中都有详解。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二小姐只管问我就好。” “多谢华叔!”君玉笑道,“还请华叔代我谢谢父亲。” 一番客套之后,楚华告辞离开,君玉将书取了出来。 书的封面上,是“修真常识概述”六个大字。 这大约是本说明书之类的东西了!君玉道。她的便宜父亲,虽然这几天一直没有来看过她,但是东西准备的却是周全。 对自己这个女儿,他也是用了几分心吧! 也许,他也是在乎她的,只是不知应该怎么表达。 也许,他只是想从自己身上,为那仅有的一点良心和愧疚求一个救赎。 但无论如何,他欠原主君玉和君绮珊的债,都已经无法偿还。 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又满是清明和冷静。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这几度朝夕共,盖棺定论尚早时。 正是所谓: 大道三千阻且崎,感情用事戒慎之! 冷眼旁观情冷暖,是喜是憎看明时! 6.步步薄冰步榛荆 就如同地球的人类摸不清宇宙的边界,修真世界的边界究竟在哪里,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书中言,修真界有三千大世界,六千中世界,九千小世界也不过是言修真世界的界面之多。 君玉所处的这个世界,名曰千月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中世界,依附于附近的大世界流光界。 从书中得知,这千月界由五块大陆组成,以面积最大的中州大陆为中心,南北是终年常覆冰雪的南寒大陆和北寒大陆,东方是由众多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的东方列岛,西方是属于魔修势力范围的西荒大陆。 飞舟一路向南,空气里灵气渐渐浓郁。 飞舟之内,更有聚灵阵的加持,十余天后,君玉与君晟都将修为顺利稳定到了炼气期第一层。(修真者修炼的境界次第为:练气期-筑基期-结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出窍期-分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渡劫之后就可以飞升仙界了。) 炼气期共分十二层,其中,一到四层是初期,五到八层是中期,九到十二层是后期。炼气期初期只能勉强使用些小法术,不能使用法器。君玉目前炼气期一层的修为,尚不足以使用大多数低阶法术,目前,她只学了一个观灵术和一个除尘术。 观灵术,就是可以观察到与自己同在一个大境界之人的修为的法术,基本上不消耗灵力。除尘术属于简单的风系法术,可以用来打理身体和衣服。 “二小姐,君公子,你们看,这里就是天音城!咱们楚家便累世居住在这里。”楚华指着飞舟之下的一座被群山半抱的城市,郑重地说。 “书中载:天音城,背倚南北绵延万里的方诸山脉,面朝面积广阔的红河平原。 十五万年前立城,十二万年前,千月界修真大门派之一的天音阁就是在这里竖起了山门。” “天音城?”君玉默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反复斟酌后,竟好似有了种奇异的神秘和郑重。 不仅仅是它背后那含翠的群山,不仅仅是它前方那蜿蜒的红河,也不全是因为云端之下的整齐巷陌、鳞次屋宇、栉比飞檐。 天音! 修行只为明大道,长生唯愿聆天音。 中州大陆南方修仙者的圣地,十数万年传承积淀的深蕴,尽在这一城,一山,一水,一个天音! 还没有踏进这一座城市的时候,她想,她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飞舟掠过山岭和长街,在一座空旷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这处院落紧邻着一片荒山,院子收拾得齐整,却越发显得安静和空旷。 “家主,夫人已经收拾妥了院子,吩咐婢子二人服侍二小姐。”两个十余岁的少女走上前来,欠身一礼。这两人俱是一身简约干净的青衣,修为也都是炼气期三层。 “好,我知道了。”楚天行淡淡地点点头,指了指君玉道:“二小姐身子有些不方便,你们要尽心服侍,不可轻忽。” 两名少女半低着头望了君晟怀里单薄的女孩子一眼,眼里没有露出一点儿异色,恭谨道:“婢子记下了,定会用心服侍。” 楚天行又叮嘱了几句,君玉一一应了,楚天行便带着楚华离开了这座空旷的院落。 楚天行与楚华离开后,两名青衣少女并未因为小主子年纪小而有一丝怠慢之色。 个子高一些的少女屈膝一礼:“小姐一路劳顿,朝华先带小姐去房间休息可好?” 君玉点了点头,温软笑道:“好,你叫朝华?” “正是。”朝华微微垂眸应道。 另一名个子矮些的少女也欠身一礼,含笑道:“朝颜见过小姐。” “朝华,朝颜,真是一对好名字,你们是亲姐妹吗?” “小姐聪慧,我们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朝华道,“婢子是姐姐,比妹妹大两岁。” “难怪,你们看起来感情这样好。”君玉半是羡慕半是赞赏道,“瞧着你们这通身的气质皆是不俗,也是从小就在这楚家长大的么?” “多谢小姐夸奖,我们姐妹是五六岁的时候来得楚家,之前一直做些杂务,最近才被管家调过来。”朝华似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君玉心思转了转,笑道:“这么说,如无意外的话,你们会一直跟在我身边,是吗?” “小姐说的不错。”朝华道,“我们姐妹定当尽力服侍小姐。” “好。”君玉笑道,“记住你们此刻说的话,只要你们不背叛我,我定然全力回护你们。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也未必有百日衰。你们看,那始终平凡无奇的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一朵让人惊艳的花。” 君玉的声音放得重了些:“有些机会,当抓住时,就不应该错过,你们说,是不是?” “朝华(朝颜)定当谨记!”两名少女对视一眼,心中微微一凛,肃容垂首应道。 君玉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朝华带我去房间里看看,这是我哥哥君晟,你们也帮他安排一处房间。” 哥哥?朝颜眼神微有些疑惑,却识趣地什么都没问,含笑道:“君公子请随婢子来吧!” “呃,好!”君晟乍见到这大户人家训练有素的侍女,心中不免有些局促。刚才见君玉对两名侍女的手段,又觉心中惭愧,抱着君玉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道:“我先送玉儿过去吧!” 眼前的一切与他曾经的所见截然不同,整洁宽敞的院落,进退有度的下人,交织成一副有些不真实的画卷。 昨日种种如云烟,今日种种如清梦。只有怀里的妹妹,是真真切切存在。 朝华神色依然恭谨,甚至没有去看君玉的双腿,在前带路:“小姐与公子请随婢子来。” 倒是年纪小一些的朝颜,忍不住好奇用眼角余光偷偷扫了一眼,但那目光一触即收,面上也没有常人的轻视、埋怨或者同情之类的感情表露出来。 院落很大,正前方是三间主屋,左右是两排厢房。 主屋之前是一片花圃,花圃里好些缤纷的花盛开着,淡香怡人,有风拂面时候,醺然如醉。 “朝颜,你可叫得出这些花的名称?”君玉笑道。 朝颜笑了笑道:“让小姐见笑了,婢子不通花卉,这些花卉都是府里的花匠打理的。小姐若是喜欢,婢子便去摘些插到花瓶里可好?” “好。”君玉的的眸子深了深,道,“如此,便要朝颜多多费心了。” 三间主屋,正中是待客的房间,左侧的是卧房,右侧是用饭的地方。 两排厢房,每排都是四间房子。左边是客房,右边是两名侍女居住的地方和厨房、杂物间。 君玉被放到了主屋卧房中,君晟住在了一处客房里。 楚府的卧房远比君玉起初住的房间要好得多了。床铺柔软,幛幔干净,陈设雅致。房间里,被褥上也没有君玉讨厌的熏香味道。 “小姐可要用些饭菜?”朝华抱着一个花瓶走来,问。 君玉摇了摇头,示意她将花瓶摆在床前的桌子上,笑道:“暂时不忙这些,你们也是刚刚搬来这里,好些东西要收拾。我和哥哥这些日子都是用辟谷丹,暂时不必劳动锅灶。” 朝华笑了笑道:“小姐体恤,朝华日后可是有福气了。” 君玉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低声道:“朝华,只要你愿意,以后还可以更有福气些。” 朝华一怔,只觉君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转着种夺目的光彩,她道:“朝华既然追随了小姐,必然会全心全意。” “别太早下这个结论。”君玉低声道,“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在三个月后再说这句话。” “小姐既然如此说,朝华拭目以待。”朝华也笑了,这笑容里,已经露出了些许真真切切的叹服。 “好。懂得择木而栖的,未必是贤臣,但往往是良臣。朝华,你这样聪慧的人,这一生,不应当只是如此。” “小姐所言,朝华谨记。”朝华郑重道、 朝华离开后,君玉抚了抚额头,只觉心中有些疲累。 御下之道,不外乎让人敬、畏、服三个字而已。之前从未做过这些的君玉,此时用起这些手段来,却也颇有两分老道之色。 说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她目前的身体状态,一看就是个没前途没根基的。这时候,想得到身边的人忠心,必然不能自己先短了气势。 人必得先自信,然后才能值得人相信。对外,她可以烂泥扶不上墙,对内,却要是顽石蕴玉,拙中巧藏,得人敬服。 忠心这种东西,有一大半都是经营出来的。所谓真心换真心,那是天命女主才能有的待遇。 永远不要寄望于人心本善,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君玉靠坐在床上,一眼就能望到窗子外头的花圃。 即便是深秋,院子里依然一片姹紫嫣红。 若岁月能一直这般静好,该有多好啊!君玉将这一刹那的软弱扫了出去,专心打量记忆起院子里的花卉来。 没有面目可憎的所谓“亲人”,没有欺主卑鄙的丫鬟,一切都比君玉想象中要好上太多。 可欲是如此,便欲要小心。 危险常起于微末,鸩毒常隐于宴安。 这些漂亮的花卉的名称和功用,她有必要先查个明白。 正是所谓: 为防暗箭先自省,求生不辞小人行。 从来鲁莽身先死,步步薄冰步榛荆。 7.红墙花影香夺命 “府里的藏书楼共有七层,第一层多是些杂谈游记,小姐您是家主之女,只凭着身份玉牌就可以随便借阅。第二层是到第七层存放的都是功法口诀,需要有相应的条件才能借阅。” 君玉住进楚家的第一个午后,朝华站在她面前,说道。 “第一层?足够了!”君玉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朝华,道:“这样,朝华,你带了我的身份玉牌去,到第一层借阅一些关于灵植灵药方面的书籍来。若是有游记杂谈,也可以随意借阅一些来。” “是。”朝华应下,转身就要离开。 她走到门口时,又被君玉喊住了。 “朝华,若是路上有人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不必理会,也不必为我委屈,只当听不见就是。这弱者求存,第一条,就是要着眼长远,懂得示弱,保住自己,你明白吗?” “朝华记下了!”青衣少女踌躇了一下,“小姐,有句话,朝华不知当不当问?” 君玉带着笑意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样信任你,不怕你是别人安插进来的钉子或者眼线?” “小姐明鉴!”朝华也笑了。 “原因有三:其一,今天我问过了,你和朝颜五六岁进府,这种情况,应该都是从外面买进楚府的,不是家生子,是么?” 朝华点点头道:“小姐说的不错,我们父母过世的早,我们姐妹两个资质不佳,都是五灵根,根本没有办法拜进门派里,就来了楚府。” 君玉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楚府根基甚浅,也没有父母兄弟帮衬,日子想来过得也是清苦,难怪这般周到聪慧。” “人若要是安插细作,必须得保证,这细作听话忠诚才是。 拿捏家人,是最常用的手段,如你们这般无牵无挂,也没有把柄软肋的,通常不是上佳人选。所以,我以为,你们是细作的可能性不大。” 说到这里,君玉停了一下,玩笑道:“就算是细作,安排你们来的主子想来也不是个聪明的。这等人,不足为虑。” “其二,观你们言行举止,前后如一,至少面上绝对挑不出毛病来。对于我这样一个看上来落魄到毫无出头希望的主子来说,能做到这份上,可不容易。” “这说明,你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从来不会因为一朝一夕的利益而止步不前,他们看到的,是一生一世的久久远远。 我无一点儿根基,只要你们愿意忠诚与我,就一定会是我日后信重的心腹。 比起一个身边站满了心腹的主子来说,我这般的,反而更有投资价值,比起做什么细作要来的划算得多。” 见朝华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君玉清了清嗓子,道:“其三,不管你们信不信,即便你们真的是在我面前阳奉阴违,敷衍到底,三个月后,我也绝对有把握,让你们背叛旧主投效于我,或者,永远---消失。” 见朝华也变了脸色,君玉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快些去罢,信任与忠诚,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这时候正是午饭时候,大家都在用饭,路上人不多,你现在赶过去不大容易碰到是非。” 原来小姐特意挑这个时候喊自己出去,还有这个用意。。朝华动容,这等小处的体贴谨慎说来容易,却也是足见其用心。行了一礼,走出这处寂静的院落,向着藏书楼走去。 她甫一离开,君晟便走了进来。 “哥哥!”君玉见到君晟,稍稍放松下来,道:“我记得,三天之后,就是天音阁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了!” 君晟在床边坐下,见着君玉眼里淡淡的疲惫之色,轻声道:“玉儿,哥哥不着急这些,天音阁每过五年,就会招收一次五到十六岁的新弟子。哥哥再等五年也好。” “不。”君玉不赞同道,“哥哥应该去。” “哥哥,你我身份到底不同。我的双腿这些年是不大可能好起来了。去门派也是整日在房中枯坐,与在家里区别不大,去与不去没什么两样。可是哥哥不一样。” “玉儿!”君晟动容道。“我……” 君玉轻轻握住君晟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哥哥,你在楚家,名不正言不顺,事事都难顺心。去了门派,到底有机会拜师,有机会挑选一部合适的功法,还有机会培养自己的人脉。 好男儿,当胸怀四方,不应该困于这高墙碧瓦之中。” “玉儿,你说什么傻话!”君晟手背颤了颤,眼中微微湿润。 “哥哥,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我。”君玉轻声道,“可是,哥哥,我们兄妹本一体。哥哥安好,玉儿才能安好!” “玉儿,我知道。”君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个安静的大院,连他一个十岁的少年都常常觉得不安心慌,他如何能放心,将虚岁不过三岁的妹妹单独留下。 “哥哥,不必担心我。”君玉轻轻抱了君晟一下,笑了笑,“哥哥,你看,我这般的的身子,哪里会有人花费心思对付我? 玉儿总要长大的。等到五年后,我在去天音阁的山门中找哥哥好不好?” 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也长这么大了呢? 君晟凝视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好,玉儿答应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君玉放开君晟,笑中微微含泪,“门派也非太平地,哥哥也要小心。” “我知道。”君晟心中一疼:“玉儿长大了!” 他忽然又记起了这个女孩儿第一次喊他哥哥时的情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惶恐和不安。 他知道,那时候,眼前的女孩儿或许根本就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她却能敏感的察觉他的情感。 谁能料到,只一转眼,那个只会哭的女孩子,就完全变成了如今这个一个模样呢? 早慧的让人心酸,固执的让人心疼。 “玉儿,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后悔同意你来这里了!”君晟叹道,“答应哥哥,将来,也不要让哥哥后悔这一次的离开,好么?” “哥哥。”君玉笑了笑,依然那种仿佛纯净不染纤尘的笑,可说出的话仿佛刺进人心里的针尖。她说:“我们都明白,我不可能不来这里的。” “至少,咱们不会永远分开,是不是?” 不会分开?今日的他们以为,他们不会永远分开。 可在这世界,相聚需要很多很多理由和因果,但相离,从来都是最简单最容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君晟起身离开。朝华从藏书阁回来了。 朝华带回来了十几块玉简,君玉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一百块下品灵石,递给朝华道:“是我疏忽了。这府里,怕是常需要打点。这些灵石你自行安排使用,以后,每个月的份例里,也额外留下一百下品灵石来。切记,多雪中送炭,其中分寸,自行斟酌就好。” 这世界的通用货币是灵石。灵石有下中上三等与极品灵石之分。相邻等级间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 楚天行出手还算大方么,给她的储物袋里,下品灵石有一千块,中品灵石也有一百块。而她每个月的份例,是中品灵石十块,修炼常用丹药若干。 似朝华这等服侍小姐的贴身丫头,每个与的份例也很高,大约是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但通常来说,对她们这类人来讲,份例只是小头,每个月的赏赐才是大头。 朝华知道君玉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可没敢真的把她当成孩子看。没有矫情推让,接过,退下。 君玉将玉简收进储物袋里,开始慢慢浏览。 炼气期一层已经有了神识,外放也就只能观察到周围丈许的事物。但这对于读玉简来说,却是足够了。 她一番挑拣,将《灵植大全》、《奇闻异事录》、《种花者说》三枚挑了出来。 有风掀开窗帘而来,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君玉望了望桌子上姹紫嫣红的花束,仔细将每种花的特征记下来。 采花的时候,她特意吩咐了朝华,尽可能地每种都剪一两朵来。 然后,打开《灵植大全》,神识默默渗入玉简中,玉简中的内容如一本插画的书一般,可以随着心意随意翻动。 她从索引中,找到这十几种花的分类和名字,一种种翻看去。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就将这些东西熟记于心。然后,特意翻到毒物卷中,大致浏览了一遍。 放下玉简,君玉的眼里已经尽是冷意。 十三种花,有问题的就有三种。 并不是这三种花有毒,只是,三种花种到一起,却有引人走火入魔的可能。 醉忘乡,四季常开,蝶状花,色酒红,花瓣三层,香气淡雅,常闻之有安心凝神之功。但日久之后,不闻此香,则心神易乱。 迷迭花,极少见,四季常开,复瓣花,状如菊,花香浓郁,沾衣数月不散,有轻微致幻之效。 迷神引,极少见,四季常开,夜间开放,日间花苞闭合,花香浅淡,然有使人心血躁动烦乱之效。 三种花都算不上杀人的毒药,但这三种不同功用的花同时种在了这里,就会使得居住在院子里的人心血躁动,脾气暴砸,心神不稳,偏偏还离不得这花香。 若是进阶的时候,遇上一个心境不稳,十之*就是走火入魔经脉尽毁的下场。 幕后之人好狠毒的心思! 但这并不是无法可解。 《灵植大全》中同样记载了一种名叫清心兰的花,在窗台上摆上一盆,便能将这些有惑乱心神功效的花香抵消了去。 她将花圃中上了黑名单的几种花草药性摘录到空白玉简上,喊了朝华过来。 “有时间,出去悄悄买几盆清心兰来摆在你们房间里。”君玉说着,将手里的玉简递给了朝华,“留心这几种花草。” 朝华看罢,脸色大变道:“小姐,婢子去将这害人的花圃烧了去!” “不要!”君玉笑笑道,“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这都是需要长期作用才能起效的花草,且先留着。这样,至少能让我们先过一段安静的日子。” “日后,在外头的时候要小心些。”君玉道,“先把清心兰买回来再说,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包括我哥哥君晟。” “还有,秘密去查这花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注意,不要惊动了旁人。” “是!”朝华忽然跪了下来,道,“多谢小姐今日救了朝华姐妹一命!” “你们也是受我连累。”君玉嘴角的笑意轻忽了些,道,“去安排吧!今日这事儿,不拘是谁的手笔,我总会找回场子来的。” 这时候,房门外日头西斜,暮色微暝。 白日即将逝去,长夜就要来临。 这正是: 红墙花影香夺命,重门风动剑无形。 一寸慧心一覆手,一局动魄一心倾。 8.以身试毒肝胆轻 狭长的碧叶,浅紫色的花苞。 诗中云: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在这个世界,秋日也能见到盛开的兰花。 君玉坐在桌前,望着窗台上的这盆清新兰,眼中暗影重重。 终于,她狠了狠心,伸手将这株兰花的花茎揪了出来,扔到了一边的窗台上。 “朝华!”她喊道。 “小姐,您怎么……您怎么把这花拔了去?” “我自有安排。”君玉轻轻道,“去帮我寻一套笔墨纸砚来,我想练练字。” “是。”朝华不解地望了望君玉手边的凄惨兰花一眼,欲言又止。 君玉沉思了一会儿,笑道:“朝华,你可曾听说过,有人为了防止被人下毒,平日里常常服用微量的毒素,以提高自己身体的抗毒能力。” “您是想……”朝华心中一慌,“以身试毒?” “这也是个好办法,不是么?”君玉笑笑道,“就当是我在试炼自己心境吧!” “可您是在拿自己性命做一个生死赌局。小姐,这值得么?” “我先试试吧!”君玉不以为意道,“若是坚持不下去,我就舍了这计划去。” 朝华还要再劝,但君玉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朝令夕改的人,最终也只能以朝华的妥协告终。 自这一日起,君玉调整了自己的日常作息。 每天几乎不再修炼,将近乎全部的时间都在倾注在了读玉简和习字上。 书画可修身,琴棋能养性。 修真界的凡人字帖很好找,名家名作只被视作等闲。 这就便宜了君玉。 执笔之时,一开始的不自在之感渐渐淡去,心中代之以一片安宁。 恼人的花香在鼻端中轻轻浮漾,从最初的心烦意乱,头疼到想发脾气,到如今的气定神闲,视如不见,君玉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朝华姐妹对自己这个主子的态度已经从佩服渐渐成了敬畏。 她们是看着君玉怎样克服这夺命无形的花香的。 最初的时候,君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便点了灯,披衣起来,彻夜不休地用笔尖蘸了墨,在纸上一行行写着清心宁神的词句。从道家的典籍、佛家的佛经乃至于儒家的经典,天明时候,这些纸张又都被付之一炬,成了铺了一地的飞灰。 见着她们的时候,依然能维持着神思的清明,心平气和,宛如常人。 要用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一个人一天不在人前生气,这很容易;一个月不生气,或许困难些;但整整一年都不曾在人前生过一次气,那就是真正的可怕了。 何况,还是在这些惑乱人心的花香整日缭绕之下呢? 一年下来,朝华姐妹修为的进阶炼气期五层。君玉只小小的进阶到了炼气期二层。 她明面上是双灵根,而朝华姐妹都是五灵根。 对朝华姐妹,君玉也不曾藏私。她平日修炼的虽然少,但新法子尝试了不少。 拜前世海量的小说阅读史所赐,像什么吞吐日月精华,什么极限修炼法,什么灵力淬体之类的,都一一尝试,然后整理成如实验报告一样的东西,得出可靠的结论后,便将之记在玉简上,戏称之为“修炼笔记”。 这“修炼笔记”,朝华姐妹都是看过并且得益匪浅的。 如此一来,君玉在她们眼里越发的“天才”起来。 除了洗练心境之外,君玉最大的爱好就是读各种各样的玉简了。 楚家藏书阁第一层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她全被看完,有意思的东西也分类整理出来,以备后用。 修真界的功法玉简固然昂贵,但一些记载着游记等不入流东西的玉简却是便宜的很。 君玉嘱咐过朝华大量收购这些东西,就当是藏书了! 她住的小院里,有一间厢房,专门被腾出来放置这些东西。 她的修为虽然只是不值一提的炼气期二层,但阅历之广和心境之坚,却足以让筑基期修士黯然失色。 不能行万里路,那就读万卷书。 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绝境。 除了朝华姐妹和君玉自己,没有人知道,她这看似“不务正业,耽于玩乐”的外表下,是打下了多么深厚的根基。 搜罗的玉简多了,偶尔也能发现一些令人惊喜的东西。 自然不是什么绝世功法藏宝地图之类的罕见之物。偶尔能碰见一些讲丹药炼制或者阵法等技艺的玉简,虽然不免粗浅,但君玉都细细读过了。 修真六艺,是指炼丹、炼器、阵法、灵植、医术和符箓六项技艺。 其中,炼丹师最富有,但培养起来也最花灵石。炼器稍好一些,也需要大量原材料练手。阵法之道最艰难,需要极高的天赋和耐心毅力。灵植师倒是好学,但是收入微薄。医师需要专门的人培养,符箓师属于入门容易精湛难,而且竞争强烈的一门手艺。 楚家这个小院落的日子很平静。楚家的主子们再没有一个人踏进过这院落,没有人欺负,也没有人搭理。 楚天行似乎自从回了楚府就彻底忘记了这个女儿的存在。但每个月的份例却是从来没有短缺过分毫。 若是寻常的小孩子,在这样被遗忘的环境里会长成什么模样呢? 这世上,最大的侮辱不是谩骂和欺负,而是视如不见的冷漠。 他们为你编制了一个从未被亏待的假象,那宽容大度的名声之下,藏着的是世间最冰冷无情的嘲讽。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渴望的爱无人给予,你心中的恨无处发泄。 甚至,你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恨的理由,任何妄图取得关注的行为,看起来都像是任性的孩子在无理取闹。 若非君玉是穿来的,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样一个孩子,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冷漠里,要么长成一个混账,要么长成一个变态。 沉默中,要么毁灭,要么爆炸。都是注定了尸骨无存的惨烈。 何况,花圃里还埋了那样多“沉默的火药”呢? 真是高明的手段! 这才是真正的宅斗高手呢! 君玉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这个小院的一举一动。 除了读书和动笔,她几乎什么都不能做。就是动笔,写下的东西里,真正能点出自己心境的句子都在搁笔之后就烧成了灰了。 能被保存下来的,都是能拿出去给人看的东西,能表明自己“不爱修炼,不学无术”的东西。 常惧鲁莽身先死,步步薄冰步榛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等伪装做戏的天分。 人的潜力啊,在命运和环境的逼迫下,常常能让人大吃一惊! 又是八月,去年的八月,她还和君晟一起,呆在荒远的小山村。今年的八月,她孑然一人,坐在有毒的花香里。 天音阁的弟子入门三年之内,不得外出。君玉只能从君晟偶尔送来的信里得知一二他的消息。 她宁愿一个人这样等待着君晟的手书,也不曾想过去见楚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他们的情况,朝华姐妹也从来未说。 她知道,楚天行交代过,不许下人议论此事。 “小姐,君公子的传信符来了!”朝华走进来,轻声道。 “哦?”君玉放下手里的玉简,接过来。 这或许是这种让人窒息的日子里,除了书画和玉简外,唯一让人感觉到心暖的东西了。 君晟的双灵根资质不错,他拜了天音阁以为炼器大师为师。 他的信不长,言辞很小心的避开了诸如“历练”、“修为”等这些敏感的词汇,口气轻快,说的尽是一些玩笑事。 君玉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回信也是一般,报喜不报忧。 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已经足够了!君玉安慰自己道。 她其实在庆幸,庆幸他的离开。至少,离开了,就不会受自己牵累。她也不想他知道,他眼里曾经善良单纯的妹妹,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把做戏伪装当做家常便饭的人。 她答应过君晟,不会让他后悔当日的离开。 可若是他知道,她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真的不会后悔么? 君玉想到这里,微微笑了笑,仿佛天幕之上半弯苍冷的月,用属于小女儿家的语气回信。 真正的悲伤面前,你是哭不出声,流不出泪来的。 从什么时候起,她连伤心的感觉都不曾有了呢?她随时都可以笑,也随时都在笑,笑的如出水的莲花,仿佛这一捧雪色就能掩盖的了荷叶底下的淤泥色。 都说无情才敢深入戏,这入戏深了,是不是终于也要成为无情人了呢? 这时候,她还不曾意识到,当你在一个人面前带上面具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开始渐行渐远了。 时间和距离,本就是这世间最让人无奈也最无情的东西。 这正是: 多少无奈终一笑,万般寒霜一笔寥。 有情人苦无情事,炎凉世间情最薄。 9.可怜鹬蚌笑渔翁 石子铺成的小路因为少有人至,已经生了滑腻的苔藓。 两名十二三岁的少女前后走来,身后跟着一着轻红一着浅碧的两名侍女。 走在前面的少女有一张秀丽的鹅蛋脸,双眉弯弯,眉目精致,但这份美丽中,却总是透着股高华清冷之态。 她身边的少女下颔略尖,眼角上挑,望着人的时候,偶尔有一丝尖利刻薄之态流露出来。 “楚婷,听说,我那新来的堂妹就住在这里呢!”尖下巴少女望着前方青色的大门,带着笑意道。 走在最前的楚婷回过头来,清冷眉眼间划过一抹冷意。 “楚姗,你的消息倒真是消息灵通!” “堂姐过奖!凡是跟你这个天之骄子有关的事情,哪一桩不是惹人瞩目?真不知道,我这新堂妹的母亲是个怎样难得的美人儿,居然能把大伯母都比下去!” 楚婷没有说话,但背脊却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路走到尽头,侍女上前拍门。不一会儿,朝华打开门,见到联袂而来的两名少女,忙屈身问礼。 楚姗抢在楚婷之前,开口道:“远来是客,我们上门拜访,堂妹怎么不出来迎接?” 朝华心下一紧:“姗小姐恕罪,我们小姐身子不好,不能出门,还请您见谅。” “身子不好?”楚姗皱了皱眉,“本小姐一来,她就身子不好,你们主子病的可真巧!” “楚姗!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楚婷脸色一整,呵斥道,“那也是我的妹妹,你这是连我的面子也不看了么?” “楚婷,你居然护着她?我不是听错了吧?”楚姗吓了一跳,“听说,因为你这个妹妹的出现,大伯母病了好一阵子。你可真是友爱姐妹呢!” “那又如何?”楚婷目光一片冰冷,声音也是如冰雪一般,“你记着,我楚婷的姐妹,容不得外人欺负。” “容不得欺负?”楚姗冷笑,楚婷要护的人,她偏偏就要可劲的欺负。 “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让你连面也未见就先护上了!” 屋子里,君玉将一切听得清楚,抬头对朝颜笑了笑,道:“朝颜,抱我出去迎一迎两位姐姐吧?” 朝颜虽然担心,还是依言行事。 楚婷和楚姗同时看向了从正门里走出来的朝颜,还有朝颜怀中的小女孩。 那孩子虚岁也就三四岁大小,看着很是瘦弱,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两位姐姐好!”君玉笑了笑:“君玉双腿不便,不能迎接两位姐姐,两位姐姐不会怪罪吧?” “你……”楚姗瞪大了杏眼,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甩出一句失望的话,“原来你竟真是个废人!堂堂变异冰灵根楚婷的妹妹,居然是个残废!”本以为能恶心楚婷一番呢,可谁知,竟是真么个不中用的。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大小姐!朝华微微攥紧了拳头,朝颜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有君玉,仿佛什么都听不懂,依旧微微含笑。 若是一年前,听见这样恶毒的话的时候,她心中一定会难过的。可是一年之后,怨怼不甘嫉妒这些情绪,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楚婷瞪了楚姗一眼,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是楚婷,是你的姐姐。这是楚姗,二叔家的长女。她一惯就是这么个刻薄性子,妹妹不要介意。” “我明白!”君玉笑着点点头。若是楚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要这么冰冷,君玉也许能信上两分。可惜,即便是她极力收敛了,那眼神中虽然不带杀气,却是看死人的眼神。 心中心思百转,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君玉一边示意二人进屋,一边对朝华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姐姐,就这花圃的花还不错,采一束送进来把!要捡平日我最喜欢的几种!” 朝华心里一个激灵,小姐最喜欢的那几种,可都是有毒的。 “你这残废的好东西倒是不少!”楚姗的目光掠过花圃,眼底划过一抹惊叹和隐约的贪婪。 楚婷的目光微微一凛,若有所思地移开了眼睛。 君玉望了各有心思的二人一眼,默默垂下了头。 朝颜奉上茶水,朝华也折了一大束花走进门来。五颜六色的花束被她插到了一个青玉花瓶里,瓶子就摆在楚婷与楚华之间的桌子上。 见此,楚婷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身子,仿佛那束花是洪水猛兽。 君玉有些不解的道:“婷姐姐不喜欢这花么?它们很漂亮,也很香啊!” “不就是一束花,有什么好看的!”楚姗撇了撇嘴,眼神却舍不得从花上移开。明显是很喜欢,但又放不下身段的模样。 楚婷僵了僵身子,道:“妹妹既然喜欢,就该好好养着才是。这样摘下来,用不了多久,花就谢了,香气也散了。” “姐姐说得对。”君玉微微有些羞赧,“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摘下来。” 楚姗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外头养大的,就是没见过世面。” 君玉红了红眼睛,怯生生低下了头。 “妹妹修炼多久了?你这修为……怎么才炼气期二层?”楚婷移开了话题问。 “一年多了。”君玉苦恼道,“姐姐是什么修为?我看不出。” “我已经筑基了!”楚婷平平静静道,“姗堂妹是三灵根,今年炼气期八层,二十岁之前,也有望冲击一下筑基期。” “这么厉害!”君玉惊叹了一声,惭愧道:“我修炼的太慢了!” 楚姗眼中闪过一抹嫉色,她和楚婷年纪相仿,一个筑基期,一个在炼气期中期徘徊,实在是她心中恨事,看君玉的目光也越发厌恶了。 “你是什么资质?”她问。 “啊?”君玉似乎有点儿害怕,小声道,“我是木火双灵根。” “双灵根从炼气期一层到炼气期三层,勤奋些的话,一年就足够了!你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君玉又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楚婷解围道:“妹妹还小,能有这速度已经不错了,当初,你刚修炼的时候,从引气入体到炼气期二层,不也用了整整一年!” “我又不是双灵根!”楚姗道。“对了,你这个冰灵根,可是一年就修炼到炼气期五层了。” 君玉暗自心惊,原来,不同灵根之间,修炼速度差别居然这么大。 可是,朝华和朝颜这一年就从炼气期三层进阶到五层。 这一年,她可是就没有修炼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修炼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吧! 楚婷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堆玉瓶道:“我这里有些适合炼气期弟子修炼用的丹药,或许能帮上妹妹的忙。” 她指着玉瓶道:“这是养灵丹,修炼的时候服上一粒能加快修炼速度。这是聚灵丹,专门用在炼气期突破时的丹药,能增加突破几率。还有这个,这是洗髓丹,专门用来排出丹毒的。丹药不能多吃,要注意稳固根基才是。” “多谢姐姐!”君玉望着丹药的目光尽是欣喜,示意朝华收起来。 楚姗又嫉又羡,含酸道:“大堂姐可真是大方!” “姗妹妹有二伯母疼着,还缺这些丹药不成?”楚婷淡淡扫了她一眼。 诸人各怀心思,楚婷与楚姗不过稍稍坐了一会儿,楚婷便起身离开。 楚姗却留了下来,看着君玉道:“方才楚婷给你的丹药呢?” “啊?怎么了?”君玉不解的将一堆装着丹药的玉瓶摆到桌子上。 楚姗眼睛亮了亮,手一挥,就将丹药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回头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姑娘:“你一个废人,要这些丹药也没用。你记着,以后,楚婷送你的丹药,都要交给我,明白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楚姗起身,练气期中期的威压释放出来,君玉脸上顿失血色,涔涔冷汗滚落而下。 “我……明白了!”君玉的声音,虚弱的如门外的风。 “明白就好!”楚姗傲然扬眉,大步走出这素净的房间。 看着楚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君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小姐?您……”朝华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君玉苍白的笑了笑,指着青玉花瓶道:“送到我房间吧!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糟蹋了呢?” 望着君玉单薄的身子,朝华心里一酸,朝颜的眼睛也红红的。 “朝华,别为我难过!”君玉的笑容浅薄如纸,却透着萧凉,“我给楚姗的丹药,有一瓶是我惯常放在手里把玩的。” “但凡是我常用的东西,都会染上花香。楚姗拿了它去……呵呵,且等着看吧!” 朝颜心下一悸:“她会……走火入魔么?” “不一定。”君玉眼底一片冰雪,轻轻道,“若是她多来几次的话,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也是她活该!”朝颜恨恨道。 君玉用力眨了眨眼睛,将心底的酸涩咽下。这不再是她之前那个世界了,这里,人命如草芥,实在是脆弱的很。 当晚,君玉破天荒问了朝华楚府中的情况。 楚府住着三房人家,家主楚天行是长房,与嫡妻云千蝶是有名的恩爱夫妻。两人有一子一女。长子楚策,是变异灵根雷灵根修士,今年已经十五岁,现在在天音阁中修行。楚策天赋绝佳,十二岁就已经筑基,是被门派寄予厚望的天才。而女儿楚婷今年十三岁,资质天赋更胜兄长,十岁筑基,如今的修为与楚策相若。这是两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二房老爷楚天宁,也就是楚姗的父亲,他是个炼器大师。楚天宁风/流多情,二夫人又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管不了二老爷。是以,楚天宁的后院花团锦簇,儿女也有不少。楚姗是他唯一嫡出的子女,只是资质差一些,只是个三灵根。 “三房呢?”君玉问。 朝华迟疑了一下道:“三老爷是府里的禁忌,我们只听说,他独自住在一个院子里,长年不出院子一步,再多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君玉听着,总结出了自己的处境:在这个楚府,她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因为她的出现,楚天行模范夫妻的神话有了裂痕,天才兄妹的身上有了瑕疵。也难怪,她这里从来都无人理会,连楚天行,也避之不见。 多余的人。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的出生就是一种原罪。 可是,她又应该怪谁呢?君玉轻轻嗅着淡淡的花香,微微笑了笑,执起笔来,蘸了墨,在纸上轻轻写下一行诗。 篆字笔画温润流畅,但这一行字却偏偏险峭如剑锋。 朝华瞥了一眼,见那一行字写的是:草木有本心,风骨不折节。何需天地悯,何求美人折? 这正是: 剑开双刃谁敢借,将计就计起珍珑。 明捧暗杀来复去,可怜鹬蚌笑渔翁。 10.竖饵横竿钓潜龙 10.竖饵横竿钓潜龙 深秋不知不觉中过去,转眼就到了年关。 这期间,每个月,楚婷都会遣人送一笔丹药过来。自然,这些丹药在君玉手里放不了多久,就进了楚姗的储物袋。 楚姗的母亲手头并不宽裕,楚天宁对她也只是一般,有了从君玉这里打劫到的丹药辅助,很快就摸到了晋级的门槛,几天前就去闭关冲击练气期后期了。 别看只是从中期到后期,若是没有丹药辅助,只凭着她自己苦修,至少还要再修炼上整整一年。 这一日,院子里飘起了雪。 君玉穿着厚厚的衣裳,在房间里练习法术。 这些日子,她在修炼上勤奋了许多。除了每日早晚抽出两个时辰,专心习字,其他时候,不论是白日还是夜晚,都在专心打坐修炼。 她修炼的功法依旧是《长生诀》。楚府之中的弟子,修炼到炼气期四层的时候,才有机会去藏书楼第二层免费挑选一部功法。 但对于有父母照拂的弟子而言,他们通常是从长辈那里直接得到功法。但君玉却没有这样便利的办法。 几个月来,她的修为提升到了炼气期二层巅峰,随时都可以突破。这样的进度无疑是让人吃惊的,这也得益于她的心境很稳,入定快,修炼起来极少会分心。 但君玉并不着急着突破。因为担心突破时走火入魔,灵力走岔,在突破在即的时候,她都会格外小心。 一定要先将灵力打磨压缩一番,一直到再也压抑不住修为的时候,才会选择突破。 炼气期二层的修为,神识比之一层的时候要强劲的多,已经可以用神识控物了。 另外,木系的几个基础法术也能勉强修炼。 《长生诀》中,她现在能修炼的法术除了神识控物外,还有回春术和催生术。 回春术可以用来疗伤,催生术则是用来催生灵植的。 君玉重点关注的是神识控物。 神识控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法术。神识控制飞刀,可以伤人;神识控制其他东西,可以御物。这给君玉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她专门安排朝华去坊市给自己订做了一套轻而薄的飞刀。 这飞刀并不是修士使用的法器。修士使用法器,那是炼气期后期才能做到的事情。 飞刀伤人,却是需要相当的技巧。为此,她特意从藏书楼和自己的书房里,翻出了好几套凡间的武功功法。虽然这凡世武功中没有所谓的“内力”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但关于使用飞刀的技巧却学了不少。 敲门声和饭菜的香气一起传进房间,君玉搁下飞刀,就见朝颜端了饭菜进来。 “小姐,今天是除夕呢!若是在凡间,这会儿各处都该是正热热闹闹的过年。我和姐姐多做了些吃的,小姐多吃一些。” “辛苦你们了!”君玉笑了笑,这些日子,她一心修炼,过得有些不知日月了。 这时候,朝华从外面走进来,衣襟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小姐,楚姗出事了!” 君玉抬起头问:“她如何了?” “听说受了不轻的伤,二夫人跟二老爷大哭了一场,外头都传开了!” “真是报应!”朝颜痛痛快快道。 君玉只是笑笑:“我们不说她了,明年,我虚岁也有五岁了!楚府的弟子,五岁就要去朝阳堂上课了,是么?” 朝华道:“小姐说得不错。楚家五岁到十五岁的弟子,都要到朝阳堂上课或者修炼。那里灵气浓度好,也有夫子授课。不过,小姐若是不想去的话,应该也没人强求!” “一整天都必须留在朝阳堂吗?” “那倒不是。只有上午必须在,下午的时间其实是完全自由的。不过,因为朝阳堂灵气浓度好,很多旁支弟子都会选择在那里修炼上一整天。” “哦,朝阳堂什么开始上课?” “过了正月就开始上课,每月最后一天休息。” 君玉沉吟了一会儿:“那就去吧!除了修炼,总得学一些其他技艺。” 当晚,君玉修为晋级,顺利突破到练气期三层。 早晨,朝华敲开君玉房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君玉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还留着一线未干的血迹。她看了看君玉的修为,是顺利晋级练气期三层,但怎么一副真气走岔的景象呢? 君玉见是朝华,轻轻道:“我故意的,就是一点儿小伤!你悄悄放出消息去,就说,我练功时不慎,经脉走岔,受了伤,出去帮我买一些疗伤丹药回来!” “啊?好!”朝华问,“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把水搅混了,才好摸鱼啊!”君玉笑笑,望着窗外沐雪绽放的花圃,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朝华连连点头,随即悄悄走了出去。 楚姗住在桃苑。 二夫人在女儿床边陪了一夜,心中既担忧又感慨。 女儿这次重伤后醒来,明显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可是,她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女儿还是那个女儿,这一点,二夫人绝对不会看错。她讶异的是,仅仅这一夜,女儿就突然长大了。 也许是吃了苦头,就懂事了吧!二夫人自我安慰似的想。 楚姗这一次伤得极重,险些就毁了修炼资质。醒来后,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摔东西,反而深深后悔自己以前不懂事,哄的楚天宁大生慈父之心。 “娘,您别担心我,总会有办法的!只是,女儿总觉得,这一次走火入魔来的诡异!”楚姗拉着二夫人的手说。 “哦?这话怎么说?”二夫人神色一厉,急切问。 楚姗正要说话,就看见她的丫头彩鸾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怎么了?我要你去玉园摘得花呢?”楚姗问。 彩鸾白着脸,急忙摇头道:“小姐,拿花不能摘。您知道么,昨天晚上,那个楚君玉也出事了!” “也是练岔了气,走火入魔?”楚姗如早有预料一般冷静的问。 “正是!”彩鸾说着,将一枚玉简递过去,“小姐,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玉简,您看,这里头几种花草是不是很熟悉?” 二夫人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看过之后又递给楚姗,楚姗仔细看过,问:“这是你捡到的?” “是啊!就在咱们园子外头的小路上。” 楚姗点了点头,对二夫人道:“母亲,你看,我和那个丫头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就是因为这几种花草。” “什么?”二夫人勃然大怒,“有人让你接触了这几种花草?” 楚姗红了红眼睛,恨声道:“女儿常去楚君玉的院子,她的院子里有一块花圃,里面就种着这些花草。刚才,女儿还想让彩鸾去那里摘些来放在屋子里呢!” 二夫人若有所思,冷笑道:“楚君玉的院子?那只会是……我的好大嫂云千蝶的手笔。好啊,好个云千蝶,真是好手段!说什么大肚能容,什么大家闺秀,手段还不是一样龌龊!连一个残废的孩子都不放过。” 楚姗待二夫人冷静下来,问:“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女儿可不能无缘无故的受这一场罪。” “哼!云千蝶这些小手段,想必是瞒着楚天行的。让你爹跟他的家主好大哥提点提点,我倒要看看,这假模假式的贱人还能扑腾出什么花样来!” 楚姗眼底幽光一闪:“这样说来,那个楚君玉也是个可怜人。娘亲,咱们是不是去给她提个醒?” 二夫人赞同道:“是该提个醒,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以后,咱们多看顾些她。日后,她若能长大,想必会好好回报云千蝶。” 楚姗笑了笑:“我听你的,娘亲!等我再好一些,就去看看她。对了,君玉走路不方便,咱们若是送她一件代步的东西怎么样?她应该能用得上。” 二夫人欣慰一笑:“你说得对!就让你爹炼制一样好了,他不是炼器大师么?” “娘亲,爹要知道您又这么打趣他,定然又要恼了!还有啊,过了今天,朝阳堂又要开课了,我正好带着君玉一起去听课!” “不行!你要养伤,那个丫头那里,我稍后打发人去看看。” “就照娘亲说的做!”楚姗靠在二夫人怀里,被额发掩住的眼中厉芒闪烁。 楚婷,我既然重生回来了,就不会放过你!你做梦也想不到,楚君玉将来会有多么可怕。真高兴呢,她将会是我的盟友,你的对手! 当晚,君玉正在床上看玉简的时候,朝华进来通报,说是二夫人带着楚云帆过来了! 楚云帆是二房的庶子,今年十四岁,算是楚姗的哥哥。 “快请!”君玉闻言,立即搁下手里的玉简。 “侄女来了多日,我这做婶婶的备了些礼物,希望君玉你喜欢!”二夫人一边落座,一边将一个储物袋递给君玉。 君玉忙双手接过,感激道:“怎么会?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也就婶婶念着我,君玉怎会怪罪!” 这话说得酸楚,二夫人心中也生了同情,指着楚云帆:“那是你哥哥,以后,你也要去朝阳堂上课了,就让你哥哥带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我虽然能力有限,好歹也能帮你些。” 君玉配合着红了红眼睛,像是要哭又竭力忍着眼泪的模样:“多谢二婶婶,多谢云帆哥哥!”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君玉的肩膀,别有深意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二婶婶给你的东西,你要仔细看看,或许对有大用。” “嗯,我明白。”君玉藏在袖子里的指甲用力掐了掐大腿,哽咽出声道。 二夫人又好言抚慰了君玉好一阵,方带着楚云帆离开。临出门时,看了窗外的花圃一眼,莫名道:“这些花太过妖艳,实在与你院子里素净的摆设不符,还是改了的好。” 二夫人离开后,朝颜纳闷道:“小姐,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了这花有问题吗?” 君玉拨弄着二夫人留下的储物袋,笑道:“那块刻着这些花草药性的玉简还是你亲手丢在彩鸾跟前的,你说,二夫人这会儿会什么都没发现吗?” “一个人走火入魔叫意外,两个人前后都走火入魔的话,这里头就大有文章了。再加上那块告密玉简,二夫人怎么会还不明白呢?” “那二夫人今日来找小姐,是为了确定这些花草有没有问题么?” 这时候,去送二夫人的朝华回了房间,插言道:“二夫人应该是来结盟的。毕竟,在她看来,咱们小姐也被这些毒花祸害的不轻。” 朝颜眼睛一亮:“哎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二夫人最后那句话,是在暗示我们,这些花草有问题对不对?可她说得也太隐晦了吧?要不是咱们事先知道,没准儿还听不明白呢!” “当然不止这一句话。”君玉指了指储物袋,“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赌咱们丢出去的那枚玉简又回来了?” 朝颜连忙摇头:“别,小姐,您饶了我吧!朝颜可不敢跟您打赌。” 君玉笑笑,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果然发现了她们送出去的那枚玉简。但当看见另外一个大家伙时,君玉是真的想好好感谢这个二夫人了。 这正是: 龙潭水混惊鲈鲤,竖饵横竿钓潜龙。 合纵同盟今始立,唇亡齿寒向江东。 11.小处用心更传神 二夫人送来了一把小巧的轮椅。 这把只要插上灵石就能使用的轮椅做的十分精致,椅垫和靠背上铺着厚厚的羊绒,一边的扶手有一个转轮和数个按钮。转轮是用来控制轮椅前进方向的,有点像汽车的方向盘。按钮共有三个,按下第一个,扶手上会弹出一张桌面,方便放置各种东西;按下第二个,轮椅就可以离开地面飞行起来;按下第三个,轮椅上会升起一个灵力护罩,可以挡风挡雨,十分方便。 得了这么一个好物件,君玉的心情也罕见地兴奋起来。当晚,她就自己驱使着轮椅走到了小院里。 正月初一的夜里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星子明明灭灭闪烁。她抬起头,仰望着星空,眼睛里也似有星光在闪烁。 天大地大,宇宙无垠。她终于不必再困居一室! 终离樊笼里,终得返自由。 修真世家多是聚族而居,楚家也不例外。 以家主居住的主宅为中心,各个分支的住处紧紧依着主宅。 这也是因为楚家地处一条灵脉之上,为了更好地利用灵脉之处相对高一些的灵气浓度。 但主宅其实并不在这片聚居之地的正中心。因为楚家的房舍都是沿着灵脉修筑的,主宅南北向有许多户人家,但东西方向因为不是灵脉延伸的方向,灵气浓度不高,都是一片荒凉的山野之地。 君玉住的玉园就在主宅的最西头。这里灵气浓度不高,紧邻着一片无人的山野。 这片山野没什么特别的出产,也极少有人到这里狩猎。楚家弟子历练,另有更好的去处。以至于,这片山地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旁人提起来,只是习惯性的称之为“西山”。 再说朝阳堂。 朝阳堂是楚家族中子弟修炼上课的地方,建在主宅之外一处灵气浓度很高的灵眼处。有十几处房间,五六个筑基或者结丹期的家族长辈负责。 正月初二一早卯时初,楚云帆就早早来了玉园。 他的五官只能说是周正,眉毛很浓,一双眼睛虽然大,但总是乱转的眼珠子却给人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再加上的他的身形略小,身材又嫌矮胖了一些,使得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看起来普普通通,乏善可陈。 十四岁的少年不耐烦地看了君玉一眼,道:“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就快些走吧,迟到了是要受罚的!” 君玉只是笑笑,她昨晚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留了朝颜在玉园看家,带着朝华驱车向着朝阳堂驶去。 楚云帆看了朝华一眼,皱眉道:“侍女不能入朝阳堂。” 君玉也没有恼,解释道:“朝华只是送我过去。” 楚云帆如今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按说应该能使用像是御风术之类的加快速度的小法术,但因为要照顾君玉的速度,只能放弃了这种省事的办法,一步步走向朝阳堂。 君玉还不能熟练的操控轮椅,她又不愿意朝华插手,路上时有磕磕碰碰,楚云帆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等一等,心中的怨气越积越大。 走了两刻钟之后,君玉的轮椅总算能平稳快速的前进了,君玉得了空闲,开始于楚云帆说起闲话。 “君玉不认得路,堂兄送我这一次就好!以后,我可以自己过来。”君玉道。 楚云帆步子一顿,嘟囔道:“二夫人让我照顾你,我可不敢阳奉阴违!” 君玉理解的笑笑:“我不会跟二夫人抱怨的。堂兄先到玉园,再从玉园到朝阳堂,一来一去,要耽搁好些修炼时间呢!” 楚云帆意动,转身看着她问:“你确定要这么做?不后悔?” 君玉点点头,熟练地控制着轮椅转过一个弯,道:“朝华可以送我过来。” 楚云帆面上露出喜色,道:“朝华的确可以送你过来。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一言为定!” 摆脱了一件麻烦事,楚云帆也高兴起来,主动给君玉讲起朝阳堂中的情况。 朝阳堂有族中子弟数百人,这些人的年龄都在五岁到十五岁。按照天赋和年龄的差异,分成了十来个学堂上课。 “为什么你们没有加入门派呢?”君玉问。 “门派中的弟子,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师承。与其到宗门里做一个不被人待见的外门弟子,还不如留在朝阳堂里。至少,这里有长辈指点,也有人看顾。”楚云帆道。 “这么说,朝阳堂里的弟子,都不是天赋绝佳之人了?” 楚云帆摇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虽然没有单灵根和变异灵根的弟子,但双灵根的弟子也有一些。凭他们的灵根,若是去了宗门,也能拜一个不错的师父。他们通常都会等过了十岁之后,再进入宗门。这之前,就留在朝阳堂,跟同族好好相处。” “原来是这样!”君玉心中明白,宗门与家族虽然有诸多干系,但家族还是家族,并不完全从属于宗门。单灵根的弟子基本上一出生,家族就会为其定下师父,那还等于是家族的传人。而多灵根的弟子就要差一些,将来可能要拜其他外人为师,这些人在家族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对家族的归属感也就越高,将来走出去,也还是家族的人。 卯时过半时,他们才来到朝阳堂。 月亮门前,楚云帆停下脚步,从储物袋里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守门的中年汉子看过之后,方才放行。 君玉也照着做,从储物袋里拿了身份玉牌出来,守门的汉子上下扫了君玉好几遍,叹息一声,放行了。 君玉没有在意中年汉子眼中的同情和怜悯,客客气气道了谢,中年汉子居然不自然的笑了笑,心中暗叹:多好的一个小姑娘,真是可惜啊! 进了月亮门,里面又是好几处院落。 楚云帆带着君玉进了左手第一处院,道:“这是梅园,新来的弟子都是在这里上课,以后,你们直接来这里就好!” 君玉见这处院子里种了好些七叶梅,此时,红梅沐雪而开,灼灼灿烂。转身冲楚云帆抱了一下拳,笑道:“我记下了,多谢堂兄!” “好,你去吧!下课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君玉的礼数周到,小姑娘又常常是笑容满面,不会生气闹脾气,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楚云帆的心情也起了变化。至少,他不觉得,这是个讨厌的麻烦了。 君玉进了院子,院子里已经来了几个五六岁的女孩子。修真界的孩子通常都早慧得不像话,这会子见着她这么一个异类,虽然多看了两眼,一时也没有什么人冲上来说什么失礼的话。 对着人的时候,君玉的嘴角就会自然而然地挂上笑容。 “诸位姐妹好,我是君玉,你们怎么称呼?”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渐渐放开了话匣子。君玉初时还答上几句话,后来就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这些小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听彼此的父母、年龄以及资质。 这几个都是分家的孩子,也是初次来朝阳堂。其中有一个小姑娘也是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另外几个都是炼气期一层或者二层的模样。 不多时,又有一个男孩子走进来。这个男孩子是练气期四层的修为,生得俊秀,少爷脾气也大。他走得急,跟一个女孩子撞在了一起,当下就恼怒起来:“你是谁家的丫头,走路不长眼睛么?撞了小爷你还有脸哭,还不给我……” 这男孩子人小声音却是出奇的大,一时引得众人侧目。 只听一声厉喝响起:“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跟我进来修炼?” 众人这才发现,一名挽着云髻的女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看上去一副三十岁妇人模样,眉梢拉成了一条线,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就是不好说话的模样。 骂人的男孩子讪讪住了口,女孩子们也沉默下来,跟着她走进摆着一个个蒲团的房间。 君玉按了按扶手上第三个按钮,轮椅当即平稳的飞离了地面,跨过台阶和门槛,落在房间的地面上。 女孩子各自寻了位置最好,君玉想了想,把轮椅停在了最后面。 女修看他们坐好了,方道:“我是楚薇,给你们讲课的夫子,筑基期修士,你们称呼我师叔或者夫子都好!” 堂下的孩子参差不齐的喊了起来,楚薇开始一一过问堂下的孩子名字和资质。她要带着些孩子很长一段时间,有必要全面了解他们的资料。 上课时间还没有到,不时有人匆匆跑进门来。这些新到的孩子也无心修炼,见夫子不责怪,渐渐活跃起来。 君玉听了一会儿,这些早熟的小孩子到了一起,也是处处争强好胜,比资质比修为比父母,有人羡有人嫉,有人酸有人苦,人生百态,莫不是也从这里萌芽? 谁说小孩子就天真呢?君玉浅浅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备好的玉简,一行行看下去。 “你是君玉?”有些干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君玉讶然抬头,见是楚薇,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夫子,我是君玉。” “怎么坐到这里来?”楚薇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要坐到最后面。 君玉笑笑道:“我坐得高,在前面会挡了别人的视线。” 楚薇有些诧异,心下赞许:“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看你已经是炼气期三层的修为了,什么灵根资质?” 君玉一一答了,声音清澈,难得没有炫耀或者自卑的心思,倒是让楚薇越发满意起来。 对此,君玉置之一笑。她知道,自己长得好,五岁大的小姑娘眼神清明,嘴角又常常带笑,很容易得大人好感。而脆弱的身体和白皙的过分的肤色,看起来又格外惹人怜惜。 辰时,不大的房间里已经坐了将近二十个五六岁的孩子。一上午的早课就从辰时开始。 所有的孩子都是从识字习字开始教起,楚薇讲的是《南华真经》。 《南华真经》又名《庄子》,在楚薇口中,另有一番恣意逍遥。 堂下的孩子就算认得字,对这里面的东西也是似懂非懂。楚薇也不强求,最要紧的还是识字习字。 君玉扫了一眼,发现这二十来个孩子中,有十来个还没有引气入体。结合自己方才听到的东西,知道这些是楚家在凡俗界的分支。 教了一个时辰的字,楚薇开始讲引气入体的事情。已经修炼了的弟子自行修炼,还未修炼的弟子便留心倾听。 君玉也在留心听。楚薇讲的和当初楚华讲的差不多,但更详细。也说了,修士只能感受到与自己灵根相符合的灵气。 君玉听了,心中暗自留了神。她至今没有感受到火灵力。她的灵根,十之*有问题。至少,不是木火双灵根。 这第一日的重头戏就是引气入体。楚薇讲完,由着新弟子们自行修炼。 坐在君玉身边的女孩子名叫楚容容,是从凡世而来,三灵根,也还没有开始修炼。楚薇话一落,就立即开始尝试引气入体。 君玉见此,也沉下心来打坐修炼。 对于刚刚接触修炼的人来说,打坐其实是一件相当枯燥无味的事情。特别是孩子的注意力本就不容易集中,体会不到那种宁静之美。 所以,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的醒来。醒来后,歇上一会儿,再继续入定。 于是,一直没有因为被打扰而醒来的君玉在楚薇眼里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孩子身边的气息很平和。楚薇能感觉到,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木灵力本就温和,这个女孩子又是满纯度的木灵根。她停在君玉身上的视线稍稍长了些许,就见那个女孩子忽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直直向着她的方向望来。 好敏锐的洞察力!楚薇心中赞了一句,就见那个女孩子朝着她歉意地笑了笑,继续闭目凝神,运转灵力。 到了午时,一个上午的课业就此结束。学堂里的孩子三三两两站起来,离开梅园。 君玉走在最后,她看了看地上丢的到处都是的蒲团,摇了摇头,还是用神识控物之术,将散乱的蒲团一一收拾好,再慢慢驾着轮椅飞出学堂。 她停在梅园门口等着楚云帆,楚薇从她身边经过时,停下来,认真看着她,说:“楚君玉,你很好!我教过的孩子里,还没有哪一个能比你更好。” 恰此时,楚云帆也走了过来,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等楚薇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楚薇夫子夸奖人呢!” 君玉轻轻笑了笑,大大方方认下:“如此,是我之幸!” 这正是: 笑脸迎人总无咎,小处用心更传神。 无邪未必真无邪,天真常去笑天真。 12.寒枝拣尽不肯栖 午饭后,君玉没有再回朝阳堂。 虽然朝阳堂的灵气浓度真的很好,在那里修炼一个上午,就相当于在玉园修炼整整一天。 从穿来的那一天起,君玉就一直渴望着能出去走走。 不必遇上什么好山好水,不必逢见什么好花好月,她只想看看斗室之外的天空和大地,想得发疯。 于是,匆匆吃罢午饭,她就兴致勃勃的去逛西山。 朝华和朝颜还不大能明白,为什么君玉对着贫瘠的西山如此感兴趣。但因为从未听说过西山有什么危险,君玉要去,她们就在后面跟着。 正月的西山还覆着白雪,罕少能见到一星半点的绿意。 君玉见朝华和朝颜走得辛苦,遂道:“你们先回去修炼好了,我随意走走。这里一向太平,我会小心。” 朝华和朝颜一向是劝不动君玉的,闻言,只得自己回去。 君玉将轮椅作飞车,在地上三丈处慢悠悠飞着。 轮椅制作的精细,飞在空中的时候反而更自由,慢慢的,君玉也熟悉了轮椅的操作方法,稳稳的驾驶着这辆高性能“飞车”沿着山麓往上爬升。 山岩上也均匀的覆着层雪,有些地方裸露出青黑色的石块和灰白色的树皮或者荆棘丛。偶尔有一只鸟扑棱棱飞过树梢,带起一阵簌簌落雪声。 君玉细细分辨着这天和地的私语,除了飒飒风声和哗啦啦的枯树枝摇曳的声音,似乎还有……似乎是流水声。 可怎么会有流水声呢?君玉并没有发现附近有泉水经过。 她想了想,将轮椅向下降下来一点儿,落在一片竹林子里。从储物袋里摸出自己的飞刀,选了一颗粗细合适的竹子,一刀飞出,竹子应声而倒。 君玉用神识控制着收回飞刀,连断了的竹子也摄进手里。 手里握着竹子,继续驱动轮椅向上飞去,沿着隐约听到流水声的方向摸索而去。一边飞,一边用竹竿敲打岩壁。 果然,岩壁是中空的。 她沿着山体向左边转去,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了。 最后,她停留在一丛蒺藜灌木前。竹竿拨开灌木,扫落积雪,露出一块青黑色的山石。 该怎么把这块石头搬开呢?练气期初期的力气,还做不到能搬开一人高石块的程度。 君玉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竿,想了想,飞到石头的斜上方,用飞刀将竹子的一端削尖,将这削尖的竹尖插到石块和山体之间的缝隙里,用力一撬。 “咕咚!”石块滚落下山坡,山体上露出一个一人高,半人宽的山洞来。 汩汩流水声就从这山洞里传来。 天光照进山洞,君玉只能看到山洞中遍布的紫红色石块,和一池泉水的一角。 她在洞口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大胆地将轮椅降落在了山洞中。 山洞很大,长宽皆有十丈多,正中央是一池泉水。这池泉水直径三丈左右,水质清冽,君玉仔细感受了一下,水中有些微灵气,应该是一眼灵泉。 灵泉在修真界中虽然不多,但也不稀罕。但凡流经灵脉的水,都会沾染上些微灵气。 如今,灵泉有了,灵脉呢? 君玉对风水学所知寥寥,她用心感知了一下,只觉此处的灵气浓度比外面要高,大约和朝阳堂中差不多。 她再次环顾山洞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工开凿的痕迹。这说明,这里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灵眼之处。 灵眼之处的灵力成漩涡状流动,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破坏灵眼,灵力就不会外泄。就像现在,即便搬开了石块,这里的灵力也未曾向着山洞外逸散。 这里倒是一处绝佳的修炼之地。 君玉离开山洞,记下了此处山洞的位置,回到玉园后,招呼了朝华和朝颜二人前来。 她们二人都是五灵根,这一处灵地对她们修炼的助益更大。 “真想住在这里得了!”朝颜深吸了一口气,惊叹道。 君玉笑了笑道:“若是好好规划一下,这里也能辟成一处不错的洞府。”只是,这却不是她们现在做得到的。 三人将这一处灵地遮掩好,回了玉园。 君玉将这些年收集到的有关阵法的玉简都翻了出来。各种所谓的阵法入门、阵法详解等,足足有近百块。 朝颜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一边收拾玉简,一边问:“小姐是要学阵法吗?” 君玉点点头,笑笑道:“嗯,学了阵法,也能把咱们新发现的小天地布置一番。” 朝颜对君玉有种盲目的信任,毫不担心道:“是哦,小姐这么聪明,不学阵法才是可惜了!”话落,就连稳重的朝华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修真六艺,阵法是其中最难的一项。 君玉自觉,穿越后,她的大脑似乎格外好用。比之其他修士,也要强上不少。 就以今早为例,楚薇在朝阳堂讲的一章南华经,君玉只看过一遍,就能背诵。而那些与她一般大的孩子,则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力背下来。 阵法之所以让修士望而生畏,就在于它特别考验人的记忆能力和心算能力,但这两样正是她所擅长的。 阵法的入门不难,君玉只用一个下午就将最基本的五行生克原理理解透彻了。 入夜之后,君玉照例练了一个时辰的字。然后,继续翻出阵法玉简来看。一边看,一边自己用灵石拆解阵法,推演计算。 许是上辈子从学校里学了太多数学的原因,阵法中的许多规则她理解起来很容易。天将明时,已经能布置几个最简单的阵法了。 朝颜被她打发到灵地修炼去了,此时还没有回来。君玉休息了一会儿,直接吃了一粒辟谷丹,便带着朝华向着朝阳堂而去。 轮椅进了朝阳堂,君玉笑着和守门的中年修士问了好,转身跟朝华告别后,熟门熟路地拐进梅园。 此时的学堂里,已经坐了好些人。君玉驱动轮椅,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她旁边的楚容容顶着两个黑眼圈向她打招呼:“君玉,早!” 君玉也笑了笑:“容容,你来得真早!” 楚容容咬了一下嘴唇:“我也想早一些引气入体。昨天下午,小静就已经能感觉到灵气了。可是,我试了一个晚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才第一天呢,引气入体哪里有这么快?”君玉宽慰道:“当初,我第一天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自然是假话,但君玉明白,对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再多的安慰话,也抵不上这最后一句的杀伤力大。人啊,在看到别人不如自己或者也陷入了跟自己一样的麻烦中时,心中就会本能的好过一些。当然,前提是,你不能露馅。 闻言,楚容容心中也对这个不会冷嘲热讽的小姐妹多了几分亲近,眼圈红了红说:“我和小静住在一起,小静是四灵根,我是水木土三灵根,木灵根还是上品。小静已经能看到灵气了,我却还是……” 看样子,这个女孩子是着急了。可是引气入体这回事儿,越着急,越难做到。 君玉伸出手,将声音放得平静缓慢:“容容,别着急!来,你站起来,握着我的手,我带你感受一下。” 她的声音平和沉静,带着种莫名的感染力,楚容容感激地伸出手,握着另外一只白皙的小手。 “凝神,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君玉轻声说着话,运转灵力,将些微木灵力从手上释放出来,同时,用神识将周围的木灵力驱赶到楚容容身边,人为地为她营造了一个木灵力特别充沛的小环境。 楚容容深呼吸了几次,果然看到了许多绿色荧光一闪而过,欢喜的喊了出来:“我看到灵气了,真的有灵力啊!哎,又不见了!” 她一激动,睁开了眼睛,见前头的两个孩子回过头来,正轻蔑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男孩子,正是昨天撞哭了女孩子的楚华庭,不屑道:“不就是看到灵气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果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才是土包子呢!”容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眼里含着包泪冲着楚华庭喊了出来。 楚华庭大怒,蹭地站了起来,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容容:“贱丫头,有胆你再说一遍?” 容容也气得狠了,一巴掌打掉楚华庭的手指,尖声道:“说就说,你听好了!楚华庭,你才是土包子!” “你放肆!”楚华庭脸上涨得通红,练气期四层的威势释放开来,扬手就向着容容的脖子卡去。 这一下子,动静闹大了。学堂里的好多孩子都看了过来。 容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就吓白了脸。眼睁睁看着楚华庭的手伸到自己跟前,偏偏身子连动都不能动。 君玉见此,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一动,镶在袖口上的一粒珍珠陡然飞了出去。 楚华庭只觉手腕一阵刺痛,伸出去的手臂陡然失了力气,他怒不可遏的望向君玉,张口骂道:“小瘸子,你也敢打我?” 飞出去的珍珠又乖乖落回了手心,君玉却没有生气,反而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看着门口道:“夫子快要来了,我记得,今天,夫子要检查功课的!” 楚华庭也想起了这一茬,楚薇很严厉,昨天这小霸王就吃足了苦头,今天更是不敢再摸老虎的屁股,瞪了她一眼道:“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 容容这会子总算知道怕了,小声对君玉道:“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都怪我……” 君玉不以为意:“没关系,他也就是吓唬人而已。” 容容撇撇嘴,没有再多说话。 因为君玉那一句“提醒”,学堂里的读书声渐渐响了起来。不一会儿,楚薇走进学堂,学生们起身问礼之后,楚薇果然点了楚华庭起来背书。 虽然背得磕磕绊绊,但好歹是从头到尾的背下来了。 熊孩子楚华庭背完书,坐下的时候偷眼瞄了君玉一眼,就见那个苍白病弱的女孩子正好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他心中忽然一凉,随即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和昨天一样,楚薇先用一个时辰讲了一篇南华经,之后,就开始讲起一些有关于修真界的常识和礼节。 中州大陆之上,大小修真门派无数。但总的来说,北方以背靠玄清山脉的太玄门为尊,南方以背倚方诸山脉的天音阁为尊。 天音城是依托着天音阁发展起来的修真大城。城内有叶氏、云氏和楚氏三大世家。其中,叶家是老字号世家,据说与流光界的某一个大氏族关系密切,一向低调而神秘;云家和楚家都是一万年前才兴起的家族,两家的实力和底蕴不能与叶家比肩,是以一向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楚家这一代的主母云千蝶,就是云家的嫡女。 世家培养弟子的方式与宗门不同,对姻亲关系较为看重,家族中的孩子自小就要学习相关的知识和礼仪。 午时初,上午的课业结束。 楚容容站起来道:“君玉,我们一起走吧?” 君玉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不同路,你不必担心楚华庭,自己回去就好!” 楚容容有些失望,辩驳道:“我不是因为他……我……” 君玉仍是好脾气地笑着,但态度却很坚定:“是我说错话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楚容容也不多言,她本能地觉察到了君玉语气中的疏离,咬了咬嘴唇,先行出门去了。 君玉依旧走在最后,出了朝阳堂的月亮门,驱动轮椅沿着一条向西的石子路驶去。 越向西去,周围越是荒僻,轮椅吱吱呀呀驶进一片柞木林子时,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忽然飘到她的身前。 君玉眼神一凝,仓促之下,来不及转向,轮椅陡然加速,猛地冲了过去。 一团红色的火光,就在轮椅身后爆开。 而此时,君玉已经控制着轮椅飞了起来,轮椅在半空一个转向,她手里的飞刀就已经流星一般飞射了出去。 一声惊呼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树后的灌木丛里滚了出来。可不正是楚华庭! 楚华庭一爬起来,马上就开始掐诀施展法术,练气期四层的修为已经能勉强施展一些简单的五行法术。 然君玉却没有给他施展完法术的机会。她手里的飞刀接二连三的飞出去,第一刀将他的储物袋从腰间斩落,第二刀的刀锋擦着他扬起的手腕飞过,带起一道长长的血痕。 练气期初期的修为,修真界的法术还真就不如凡俗界的武功杀伤力大。更遑论君玉的飞刀中也夹杂了灵力,完全可以伤到练气期初期修士的皮肉。 而此时,第三把飞刀也已经飞旋而至,楚华庭只觉胸前一凉,刀锋擦着衣服飞过,胸口处的外衫就被划开了一条一指长的缝隙。 君玉将轮椅降落到地上,微微含笑地望着楚华庭,轻声道:“楚华庭,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两清了?” 楚华庭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君玉,白着脸道:“两清,两清了!” 君玉手一招,三把飞刀此地落回掌心,嘴角笑意深了深,语气带了三分不屑:“对付一个女孩子,还用偷袭的手段,你可真是出息!” 楚华庭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而君玉的轮椅已经驶入了林子深处。 回到玉园时,朝华迎出门来,道:“小姐,方才,楚华大管家来过了。” “哦!”君玉将轮椅驶进院子,看着焕然一新的花圃,笑道:“他说了什么?” “大管家说,花圃里的花卉种得太杂乱,他来重新整顿一遍。还有,家主说,您也入了朝阳堂,需要添置些新东西,他奉家主之命,把东西送过来。” “添置新东西?”君玉低低笑了笑,“应该是补偿才对吧!家主是对主母是什么态度?”想想就知道,应该是花香有毒的事情被二夫人透露给了楚天行,楚天行不愿意跟云千蝶翻脸,就用这些东西作为对她的补偿。 朝华垂首道:“听下人们说,一如往常。” 君玉点了点头,从朝华手里接过一个储物袋,一边翻看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边不甚在意地笑道:“他们到底是多年的恩爱夫妻,这点儿容忍力应该是有的。” 她本就没指望过楚天行会因为自己跟云千蝶翻脸,纵然云千蝶险些害死自己。但这种事情绝对能让他心中不痛快一点儿,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感情也是可以被消耗的。每一次隔阂,每一次妥协,每一次隐忍,都会让本来深刻的情感越来越淡薄。 现在,楚天行能容得了云千蝶对自己的血脉下杀手,但这种事情多来几次,曾经的喜欢只怕就会变成厌恶。 现在有多么爱,将来就有多么恨。 就是前世那个和平的世界,不也有如许在最初生死相许的有情人,最终相见陌路,相忘江湖,乃至于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君玉嘴角的笑意深了深,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至于这么算计人心算计感情究竟对不对,她早就懒得去想。 仁者耽于懦,智者寡于情。 她选择了后者,从踏上修仙之路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楚天行给的储物袋里,有一百中品灵石,十二瓶养灵丹,以及一把绿色的剑。君玉将剑取出来,稍稍注入灵气,就见剑身铮然一震,心中明白,这应该是件法器。 不过,现在,她还用不了法器。 君玉将灵石收进了储物袋。这些年,她的花销不大,平常修炼也不用丹药,每月的用度基本上都省了下来,此时,身上有近三百块中品灵石。 方才见楚华庭使用符箓,她方才想起,对于练气期的低阶弟子来说,符箓是一种很方便的攻击手段。她需要添置一些符箓防身,另外,最好学着画一些符箓。当下,数出十块中品灵石,吩咐朝华去坊市购置相关的东西。 今日天气晴好,君玉也不愿意留在房间里。朝华去坊市买东西,朝颜在山上修炼,她就一个人出了院子,向着西山飞去。 湛湛晴空之下,冬日的原野宁静而寂寥。 有风带着些许阳光的温暖,从树梢哗啦啦走过,带起一阵飞扬的雪沫。 覆着薄雪的野地上,偶尔有两只兔子跑过。君玉没在这附近见过凶猛的妖兽,但这种小巧的野味却是不缺的。她干脆取出了自己的飞刀,追着这些机灵的小东西练习。 她的准头还不错,但这些兔子的动作也格外灵活,她需要不断调整出手的角度和力度。就算是如此,还是常常落空。她甚至看到一只兔子耳朵一抖,一阵小小的旋风打偏了飞刀。 这应该是只灵兔,君玉三刀连发,兔子就地一个侧滚,避开了三把飞刀。它正仰面翻身时,君玉的第四把飞刀正冲着它的肚子飞去。 只见这兔子着地的背脊一弓,头向上抬起,只听一声脆响,兔子一张口,正好咬住颤抖着的飞刀。 但君玉的飞刀却不止四把,她的第五、第六两把飞刀很快飞出,打中了兔子的前腿和后腰。 兔子低叫了一声,踉跄着向前跑去。君玉再次发出一枚飞刀,钉进兔子的后颈,这才结果了这只灵兔的性命。 她手一招,将散落的飞刀摄进手里,擦拭干净,又将这只死了的灵兔收进了储物袋,打算回去做来尝尝。穿越至今,她也不过尝过一点儿灵米饭,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吃省时省力的辟谷丹。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她没有在此地久留,直接飞回了玉园,将轮椅驶进藏书室。 藏书室摆着两个有很多格子的书架,每一个格子里都整齐的码放着好些玉简,格子上贴着的纸条上写着这些玉简所属的门类。君玉将写着“厨”字的格子里的玉简取出来,慢慢翻看。 灵食中的灵气固然温补且能增进修为,但如何烹饪灵食却是一项很复杂的工艺。 且不说滋味,就说灵力,灵食中的灵力多种多样,有的相生,有的相克,处理得好,可为良药,处理不好,反而伤身。 不久,朝华买来了符笔、符墨和符纸等物,君玉搁下玉简,数了数,自己手头的事情还真多,得好好安排一下才行。 正月在渐渐暖起来的风里无声流过。 这一个月来,君玉每日上午去朝阳堂上课,下午去山野之地练习飞刀,打一些薄有灵力的妖兽,顺便钻研一会儿厨道。晚上练一个时辰的字,之后摆弄一整夜的阵法。 朝阳堂里,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完成了引气入体。楚薇终于讲完了南华经,进了二月,就会有其他的夫子来给他们*术以及画符等技艺。 学堂里,君玉是一个相当另类的存在。她并不跟谁特别亲近,总是很好脾气的带着笑,若是有人来问问题,她也会很尽心的回答。但她并不好惹,就连最跋扈的楚华庭也不敢招惹她。 她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后面,不主动走近别人,也拒绝别人走近自己。 在旁人眼里,这个脆弱的女孩子很爱笑,也很好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君玉对此却是很坦然,她明白,这种孤独,是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们不是同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们因为某些共同的东西而相交相知。而她,始终游离在外。 这正是: 孤鸿失群影孑立,寒枝拣尽不肯栖。 幽人往来无人见,高处清寒一笑之。 13.汲汲营营为利往 天音城在中州大陆之南,每年的春天都来得格外早一些。才刚了过了正月,一冬的积雪就已经化尽,风里也浸了浅浅的暖意。 二月初一的早晨,君玉早早来到朝阳堂。她到得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每次都是赶在卯时过半的时候。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楚容容照例对她笑了笑,之后就继续打坐修炼。这个小姑娘是在第三天引气入体的,在她们那一批人里,算是最早的一个,如今,她的修为已经稳定在练气期一层。 君玉也笑着点点头,跟学堂里早早来了的孩子们一道,闭目凝神,打坐修炼。 她看了一整夜的阵法玉简,心神耗费极大,在上课前这半个时辰里,需要好好调息一番。 快到辰时的时候,有匆匆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响起来,打坐修炼的孩子们纷纷睁开眼睛,退出了入定状态。 楚华庭总是赶在上课前最后一刻钟走进朝阳堂,就和君玉总是在卯时半来到朝阳堂一样准时。于是乎,孩子们听到楚华庭的脚步声,就知道,夫子快要过来了。 很快,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男修走进了课堂。这名男修容长脸,轩眉斜飞入鬓,星目湛湛含光。他站在学堂里的时候,就如同站在云端,周身云气缭绕,翩然清逸,一派仙人风骨。 师生见过礼后,男修开口道:“我名楚风竹,修行一百二十载,功至金丹中期,今日,由我来给你们讲解基础的五行法术。” “修士的灵根有五行之分,一般而言,修士学习和使用与自身灵根相符的法术会更容易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能使用其他属性的法术。只是,他们必须先将自身灵力转化成相应属性的灵力。比如说,木灵根修士想要施展火球术,就要先把自己的木灵力转化成火灵力。” “所谓法术,就是将灵力按照一定的规则表现出来。这个规则,就是指的相应的法诀。而法诀又是以符文的形式展现出来的。我们都知道,施展法术的时候,需要掐诀或结印。这个掐诀结印的过程,其实就是绘制灵力符文的过程。” 楚风竹说到这里,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卷轴。卷轴平平展开,正中央以浓墨画了一个符文。那符文笔画简洁,看上去像是一团火焰, 楚风竹指着它道:“大家看,这就是火球术的法诀,只有这一个字。” 他说完,开始讲解这个符文的指诀和印诀。 所谓指诀,就是将灵力灌注到几根手指上,以指为笔,流畅的绘出这个符文后打出去。而印诀,则是双手并用,通过相应的手印快速绘制符文并打出去。 对于这样只有一个单字符文的法术来说,掐诀可能比结印方便。但复杂的法术可能有几十乃至于数百的符文,结印可以一次性绘制出多个符文,就要比掐诀方便多了。 听到这里,君玉恍然明悟。这些东西在玉简上是见不到的,有无指点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楚风竹示范过之后,就让下面的孩子自己练习。 虽说练气期初期的灵力支撑不了几次法术,但他也没有指望这些孩子立时就能学会。对于初学者来说,想要流畅的完成这个法诀可不容易。在施法过程中,灵力要均匀,不能中断,完成的符文要迅速激发,不能迟疑。在他看来,没有几百上千次的练习,不大可能施展出这个法术。 是以,当他看到最后面的女孩子掌心燃起一个红色的火球时,真的有些诧异。但这个火球只亮了一瞬就熄灭了,他摇摇头,也没有深究。他想,可能这个女孩子早先就学过火球术,这等基础法术的玉简,随便哪里都能买到。 君玉也很诧异,她的记忆力极好,施法的指诀只看过一遍就印在了脑子里,稍稍练习了几次,就领会到了这一符文的精妙。但这一次施法,就消耗掉了体内十分之一的灵力。 她定了定心神,不再动用灵力,只专心练习指诀和印诀,慢慢加快掐诀结印的速度。从最开始的几个呼吸间完成一次指诀,到后来不过眨眼间就能完成指诀,再后来,几乎不用耗费心神,只一个念头,指尖就能完成印诀。 前世她就已经知道,人的大脑有记忆力,肌肉也有。她就是要建立一条从心中动念到手指自动掐诀的反射弧。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楚华庭掌心成功凝出了一个黄色的火球,这孩子喜不自胜,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光,楚风竹也赞许地点了点头,赞道:“悟性很不错。” 君玉也开始将灵力灌注到指尖勾画符文,她需要同时控制灵力和手指上的指诀。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而君玉又希望能做到法术瞬发,只一个动念,就能施展法术。 这一练习又是一个时辰,因为几乎不需要关注手指上的指诀,她的心神只要放在灵力控制上就好,这个过程就变得简单起来。 其实,每一个复杂的过程,都可以被拆解为几个相对简单的环节。当一件事情从整体上看困难重重,无处下手时,不妨将这个大问题拆解成数个小问题。这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些小问题你完全可以不费多大力气的解决掉。 这个道理说来简单,但真正能做到、想到的人却不多。可对于有上辈子记忆的君玉而言,这些方法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成为她的本能。 午时将近时,君玉已经能做到瞬发这一法术。只要一个念头,手指就会自发掐诀施法。但她依旧不满意,她觉得,这个法术的威力还可以再改善,出手的角度和力度都需要再斟酌。 哪怕是最简单的法术,练到精深处,也能变得不凡。比起一门心思搜寻所谓高级功法,她更相信,百法在手,不如一法精通。 楚风竹只教了这一个法术,之后就开始挨个指点底下的孩子施法。轮到君玉时,已是午时将近。他看着君玉只在一个瞬间就完成了掐诀,掌心上浮起一个红色的火球,差异的挑了挑眉,点头赞道:“不错。你有火灵根?” 君玉笑着点头,应了声“是”,楚风竹淡笑道:“难怪,你这火属性法术用得这样流畅。你的真火很不错。” 君玉不解:“真火的品质高低,与它的颜色有关么?” 楚风竹道:“你猜的很对,修士的真火品阶的确可以通过颜色来判断。一般而言,黄色为次,红色为佳。通常,火灵根修士的真火品质要好一些,大多是红色,这和修士自身的根基与灵根的纯净度有关。” 君玉若有所思:“那么,有没有办法提升真火的品阶?” 楚风竹赞许道:“的确有办法。修士可以通过收服异火提升自己的真火品阶,不过,异火暴虐,这种办法很危险。” 君玉道过谢,开始认真观察自己这些同学真火的颜色。 此时,大部分孩子都学会了火球术,虽然还不熟练,但多少都能在掌心聚集起一团火球。 楚容容对法术的掌握也很迅速,楚华庭凝出火球后不久,她也顺利的凝出了一团黄色的真火。君玉记得,她是水木土三灵根。 楚华庭的真火是火红色,他是金火双灵根。 这个学堂里没有单灵根或者是异灵根的弟子,双灵根的弟子倒是有三个。君玉的木火双灵根算一个,楚华庭的金火双灵根算一个,还有一个来自凡世的小姑娘楚凤仪是土木双灵根。 楚凤仪坐在最前排,她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看上去有些呆板。君玉注意到,她的内火也是红色的。 看来,真火为红色,并不意味着一定有火灵根。君玉总结道。可是这样一来,她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有没有火灵根了。 午时初,上午的课业结束后,君玉一如往常地回了玉园。 昨天她就从朝华那里得了消息,说是楚天宁为女儿求了上好的丹药,楚姗的身体已经痊愈。 她想,楚姗应该会主动来见她。就算她不愿意,二夫人也会劝她过来。作为盟友,她们有必要建立良好的双边关系。 君玉并没有等很久。 午时还未过去,楚姗就带着彩鸾来了玉园。 楚姗走进玉园时,心中依旧不能平静。上辈子,她同样走火入魔,可是那时候,她只顾着哭闹,惹恼了楚天宁,得不到好的丹药,虽然勉强修复了根基,却留下了很严重的暗伤。 彩鸾也如这辈子一样,莫名其妙地捡到了那块玉简,发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于是,她和自己的娘亲开始不择手段地对云千蝶和楚婷出手。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蠢。每一次出手,都只落得一个嫉贤妒能的名声。最终,她用了同归于尽的法子,可惜,楚婷居然有一条墨龙做灵兽,危急关头。那条龙替她挡了一劫,只她楚姗身死道消。 对楚婷,上天是何其偏心!给了她那样好的资质,那样好的父母,还给了她那样好的机缘和气运。 站在她身边的人,都像是鲜花旁的绿叶,神坛下的土泥,挣扎都只是为她做踏板,努力都只是为她做嫁衣。 她楚姗太傻,如此也就罢了,可是楚君玉,她居然也没能逃得了这配角的命运! 楚姗脑海中闪现出十年后的楚君玉的模样。 那时候,她也进入了天音阁。虽然身残,但她的不好惹人尽皆知。 这个丫头心思缜密,智计过人,且手段狠辣,做事不留余地,不以斗法见长,但精通阵法和符箓之道,凡是跟她对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那时候,提起天音阁的楚君玉,人人都会在心中感叹一声:悟性超绝,孤傲坚忍,然才高天嫉,慧极必伤。 可是这样一个心思诡谲莫测的人居然会被家族拿来联姻,替楚婷嫁给了一个资质全毁之人! 对此,她觉得十分不能理解。难道楚婷真的是天命之人,出现在她周围的人都得沦为炮灰? 可惜,那时候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后续如何。 重生后,她一直在想,那块揭示了自己走火入魔真正原因的玉简,究竟是谁人手笔。 思来想起,跟这些花有关系的三个人中,云千蝶不可能留下这样一块玉简,她差点就丢了性命,只有楚君玉,她也是真气走岔,却仅仅是轻伤,第二天还能若无其事地去朝阳堂。 她这真气走岔的时机,选得可真是微妙!而且,整个事件中,云千蝶毒害君玉的手段完全暴露在楚天行面前,她楚姗差点丢了性命,只有楚君玉,不但毫发无伤,还成了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二夫人和她楚姗是输家,云千蝶也是输家,只有楚君玉一个人是赢家。 若是这一切全是楚君玉从中穿针引线,那就说得通了。 可是,那个丫头现在虚岁才五岁,这究竟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她的背后另有高人呢? 若是前者,这个楚君玉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可怕。若是后者,楚府这潭水,实在是深不可测。 但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愿意做楚君玉的对手。而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预感,楚婷和云千蝶,迟早都得栽在楚君玉手上。 君玉坐在焕然一新的花圃前,望着款款走来的楚姗,心中犹自有些不敢置信。 楚姗的相貌很是明艳,鹅蛋脸,丹凤眼,眼角与眉梢稍稍上挑,带出一股子张扬高傲的味道。而楚姗的目光一贯都是倨傲的,反倒是让这份明艳的美丽显得俗艳。 今日的楚姗依旧很美,但目光中一片沉静端然,嘴角的笑容不带一丝敷衍,仿佛一树经历过风雨沧桑的红海棠,明艳中多了些蕴藉坚定。 虽然讶异,君玉依然含笑招呼道:“姗堂姐,恭喜你身子大好!” “多谢君玉堂妹。”楚姗在朝华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语气诚恳道,“之前,我对堂妹有些误会,心里也糊涂,做了好些错事,娘亲骂了我好久,我也正想跟堂妹赔个不是。” 君玉笑了笑,轻声道:“姗堂姐也是无心,君玉都明白。”她是真的不曾恨过楚姗,纵然她曾经那样折辱她。 事实上,最初见到楚姗的时候,君玉就有“移花接木,祸水东引”的想法。 毕竟,一年时间已过,她还活得好好的,云千蝶很快就能觉察到自己一计不成。为此,她必须尽快想个法子避开云千蝶的手段。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楚天行亲自出手,可是,她不信任楚天行。为此,她需要一个有分量的牺牲品来变相地说明一切。 还有哪一把刀会比楚姗和二夫人更好用呢?自古妯娌麻烦多,修士之间也不例外。 楚姗出事,二夫人追查到云千蝶身上后,这对妯娌间新仇旧恨堆叠,必然会如休眠的火山一样来一场大爆发。 到时候,云千蝶忙着对付二夫人,哪里还有余暇应付她这个看上去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的小孩子呢?更甚者,她还可以和二夫人结盟,得到她的庇护。 楚姗的小打小闹,不过给了她一个动手的借口而已。 君玉想到这里,心中一片冷凝,面上的笑容却更见纯真了些。日光下,小女孩精致柔美的面容纤弱可人,仿佛刚刚出水的白莲。 “多谢堂妹大度。”楚姗仔细打量了一下君玉的神情,她似乎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怪罪的意思,心中稍宽,“明天,我就要回天音阁了,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跟堂妹辞行。听说君晟君公子也在天音阁,堂妹可有什么话要我捎过去吗?” 君玉眼中微光一闪即逝,感激道:“多谢堂姐记挂!就说我一切都好,请他安心修炼。” “我会把话带到。”楚姗点了点头,笑意更见真诚了些。君晟,在前世,也是个天才人物呢!可是,这个君玉看上去还是一团孩子气,说话也怯生生的,就像个精美易碎的瓷器。这样的君玉,能使得出那样的手段吗?也许,是她猜错了。 但前世今生,楚君玉从来就没有被她看透过。 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君玉看着她步履沉稳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神微凝,心中有些拿不准。 一场走火入魔,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么?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这与她关系都不大。 就算楚姗发现了真相又如何?她们母女和云千蝶对立的局面已经无法更改,更没有必要树立自己这样一个仇敌。 合则两利,大局摆在那里,一时的爱恨喜恶根本不重要。 她想起上辈子的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更遑论,她和楚姗从来就不是朋友。 这正是: 十年一梦十年恨,两处沉吟两处心。 汲汲营营为利故,是是非非梦中身。 14.且借山水养胸怀 见过楚姗,了了一桩心事。君玉自行驾着轮椅,向着西边的山地飞去。 这一个月来,每天下午,她都会来这片山地打猎,磨练自己的飞刀技艺,也给晚餐添点小点心。 时值初春,日光溶溶,风色淡淡。山野里的草木疯长起来,杂花繁草缤纷葱茏。鸟兽也纷纷离开了巢穴,开始为一年的生计往来奔波。 君玉将轮椅停在草地上,神识完全放开来。凭着此时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她的神识能够外放百余丈。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松树上,一只灰背松鼠正在啃榛子,十丈外一颗柿子树上,一只啄木鸟正在笃笃地敲着树干,而树下,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正静静潜伏。 忽然,她在二十丈外发现了一只探头探脑的云兔。这云兔与家兔类似,却有一双扇子似的大耳朵。属于最低阶的灵兽,有一点儿修为,能发一两个法术,是君玉最喜欢的猎物之一。 轮椅悄无声息地离地三尺,慢慢向着云兔所在的地方靠近。她不敢让轮椅贴地行走,那样动静太大,会把这些听力不俗的小家伙们惊走;也不敢飞得太高,那样会轻而易举地暴露行藏。 离目标还有三丈远的时候,君玉停了下来,手腕一扬,一把闪亮的飞刀向着目标飞去。 风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就见一只大兔子从草丛里扑腾出来,背上嵌着一把三寸长短的小刀,飞快向远方逃去。 轮椅无声赶上前去,君玉心念一动,她的第二把飞刀也飞了出去,正好插在兔子的后颈上。兔子蹬了蹬腿,再没了动静。 见此,她慢慢降下轮椅,用神识控物之术将兔子收进储物袋,飞刀擦拭干净,继续寻找第二只猎物。 至日落西山时候,君玉的储物袋里又多了两只灵鸽和一只香狸。她看了看天色,驱动轮椅,向着山巅飞去。 山顶之上,有一块背风的平地。长十余丈,宽五六丈。 君玉将轮椅降下来,从储物袋里取出锅灶和柴禾,开始处理到手的猎物。 不多时,香味从山巅飘散开来。 此时,夕阳西下,天空开始染上薄薄的暮色,苍劲的山风从山的另一边呼啸着流过。 仰头是苍穹如盖,低头是四野无边,春寒的料峭透衣而过,从里而外的冷意使人格外清醒。 君玉喜欢在这时候坐在山之巅,此际,天和地的广阔尽在眼底,连心情也要疏阔上许多。 她一向以为,一个人,只有经常看看天和地,心中才能装得下一片天地。 这时候,一只尺来长的小狐狸兀然出现在她的对面。这只狐狸有一身华丽的紫色皮毛,眼睛也是透明的紫色,仿佛上好的琉璃。 君玉笑了笑,低下头,轻声道:“小家伙,你也要尝一尝么?”不是她心软,见了可爱的小东西就挪不动步,而是对这山巅情有独钟,连带着,对这里的鸟兽也爱屋及乌,从来不愿意在这里杀生。 这是种奇怪的坚持,但她却任性地固守这份固执。再自律的人也需要放松,山下的她严谨自持,山上的她却疏旷恣意。 小狐狸蹲坐在地上,漂亮的紫色大眼睛盯着她,口吐人言道:“我名紫颜。” 明明是一只小狐狸,但声音却是属于成年男子的声音,清隽中带了点儿温厚,带着浓浓的雄性气息,让人闻之难忘。 君玉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好,紫颜,我请你。” 小狐狸矜持的点了点头,“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君玉将做好的菜肴和肉汤盛出来,摆上两双筷子,笑道:“我名君玉。” 小狐狸用一只前爪捡起筷子,优雅地尝了尝,评价道:“君玉,你的厨艺又有进步了!” 君玉闻言,也不惊讶,淡笑道:“多谢你夸赞!” 之前的一个月,她也日日来这里做饭。不过,君玉“做”的兴致要远大于吃,每次做好了东西,只吃一点儿,剩下的就都留在了这山顶之上。 山中多鸟兽,就当是给它们的一场盛宴。 她喜欢这片山巅,也乐意以此回馈这里的生灵。 饭罢,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墨蓝色的夜空之上,银汉横曳,星宿列张。 君玉仰头望着星空,夜风里,她的额发被山风高高扬起,素白色的衣衫在风里猎猎作响,白玉般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里也似盛满了星光。 她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紫颜,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你也喜欢这里么?” 小狐狸好听的嗓音里带着点儿无奈道:“我也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强敌,还有个小姑娘天天来给我做饭。” 君玉笑出了声,只听小狐狸喃喃说道:“当然,站在最高处的感觉,也的确很让人流恋。” 君玉笑道:“紫颜,你之前一定是一只很了不得的狐狸!” 小狐狸眼中紫光一转,君玉微微低头,正瞧进这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只觉心神都为之一窒,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好在她心神都不是一般的坚韧,很快就回过神来。 小狐狸没有再开口,君玉望了一会儿星空。她倒是没存着感悟什么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感受着星海的广阔和浩瀚。 自修仙之后,君玉便常常仰望天空,俯瞰大地,她觉得,只有在心中存下天地山水的影子,才有可能参悟天地间的规则和秘密。 更何况,造化所成的每一处胜景风华,都值得她敬畏。 “聊以自然洗尘心,且借山水养胸怀。”君玉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微微一笑,再世之身,文思犹在,纵物已非,可君玉还是那个君玉啊! 跟紫颜狐狸道了别,君玉驱动轮椅冉冉飞下了山巅,回到了山腰处的灵眼之中。 朝华和朝颜也在这里修炼,君玉练习了一会儿新学的法术,继续翻看玉简,摆弄阵法。 阵法的品阶按照难易程度来说,可以分为九品。一到三品是低阶阵法,四到六品是中阶阵法,七到九品是高阶阵法。 修真界常见的阵法都是低阶阵法,这类阵法比较简单,修士只要修为到了,多少都会布置几个低阶阵法。 但中阶阵法就需要天赋了,这种阵法的计算量和复杂度是低阶阵法的数十乃至数千倍,还涉及到空间叠加问题,就是整个楚家,也没有几个中阶阵法师。 至于高阶阵法,在天音阁中,也只有一名七品阵法师能布置,其难度可见一斑。 君玉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有天赋,但目前,她所能接触到的低阶阵法都难不倒她就是了。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处修炼之地,就有她布置好的隐踪阵法和聚灵阵法。 至于中阶阵法,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接触不到这样的阵法玉简。 第二日,来朝阳堂上课的夫子还是楚风竹。这一次,他教的法术是凝水术,君玉掌握这一法术的速度比火球术还要快,不过,水木相生,这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凝水术不止能凝出水球,在神识的控制之下,还可以凝成水刀、水刺、水剑等诸多形式,君玉尝试地不亦乐乎,倒是让楚风竹大为赞叹。 之后连着七天,都是楚风竹来给他们讲解法术。这个金丹期修士对君玉的悟性大为赞赏,只是想到她的身体,最终只能在心中惋惜一叹。 君玉的日子依旧充实而规律。上午去朝阳堂听课,下午练习飞刀或者法术,黄昏时候去山顶坐一会儿,给紫颜狐狸做点儿东西吃,晚上习字、看阵法玉简。 仅仅七天,紫颜狐狸的修为就长进了一大截,有了一级中阶(相当于人修的炼气期中期)的修为。 妖兽的修为等级划分与人族类似,一级对应炼气期,二级对应筑基期,依次类推,十级对应渡劫期。 据紫颜狐狸讲,它之所以进阶如此迅猛,是因为初次觉醒血脉之故。君玉不懂妖修的修行方式,但很尊重他的秘密,一人一狐相处得很融洽。 对君玉来讲,山顶这方寸之地是她可以放下所有戒备和思虑,任性纵情的地方。她不愿意让那些猜度和疑虑玷染了这里的纯璞。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留有一片净土。君玉也一样,她也需要有一处地方只做她自己。 如此,重重算计,万般手段之中,她才不会迷失方向。 君玉的性格里,也有种属于男儿的任侠之气。 于是,她将和紫颜的相遇,看作是一场因缘际会下的美丽相逢,就像是传奇里的知己,遇上了,不问前因,不计后果,凭一时意气,将胸中臆抒发个酣畅淋漓! 二月初七,黄昏。 太阳刚刚没尽地平线,西方的天际锦霞堆叠,瑰丽无边。 吃饱喝足的紫狐狸在闭目养神,君玉以手支额,望着西方的天际出神。 不久,天色完全暗下来,星星开始从天幕上闪烁。 君玉正要离开,忽听紫颜开口道:“小姑娘,你不像是心思纯善之人,可为什么对我如此用心?” 君玉笑了笑道:“也许,因为我是在这里遇到你的吧?我总觉得,站在最高处的生灵,心中当有傲气,不屑于在此时此地动鬼蜮心思!” 她看得出,紫颜也是只心性孤傲的狐狸,纵然现在虎落平阳,但骨子里的那种尊贵桀骜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对这样的生灵,君玉愿意给予充分的尊重。 因为她也是个骄傲的人,不屑于对这样一个同样的高傲的灵魂落井下石。 紫颜低低一笑,这笑声中隐隐有几分畅快之意,“真是个孤傲的小姑娘!君玉,这一个多月来,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有两样谢礼赠你。” “你要走了?”君玉心中微微有些不舍,旋即又放下,笑道,“如此,愿你诸事如意。” “呵呵,借你吉言。你手里可有空白玉简,给我两块。”紫颜狐狸仰起头,低沉的嗓音如陈年的醇酒。 “好!”君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块空白玉简,递给紫颜。 狐狸两只前爪接过玉简来,一只爪子在玉简上写写画画了许久,将两块玉简递给君玉道:“本尊本是九尾天狐,之前与一只墨龙斗法,不得已舍弃肉身,元神夺舍了这只有些微我族血脉的狐狸。也是本尊倒霉,夺舍后,元神需要与*融合,本尊暂时不能修炼辟谷,而在周围又找不到食物。唉,若非碰上你这个古怪的小丫头,本尊说不定就成为史上第一只被饿死的九尾天狐了。” “小姑娘,你的身体先天不足,需要好好调养。我之前跟三眼灵猴一族的族长相熟,他们族中有几种灵酒对你的身子大有好处。我把这几种酒方和酿制的方法写给你,你可以自己酿造,饮来调理身体。” “嗯,至于另外一块玉简,我在其中封印了我族的一种神通术。你知道什么是神通术吗?” 君玉想了想道:“我从玉简中得知,妖族中有些血脉能觉醒一些天赋神通,人族中,修为在结丹期以上的修士,有时也能感悟到一些神通术。这些神通术威力不俗,极为难得。” “你说的不错。不过,神通术是生灵从规则之中感悟而来,与修为并无必然的联系。只是,修为高了更容易感悟天地规则。我在玉简中封印了九尾天狐一族的瞬移神通,等你进阶炼气期中期的时候,可以拿来参悟。你行动不便,若是能参悟一两分这一神通,当大有好处。” 君玉心中一动,感激道:“君玉谨记,多谢前辈馈赠。” 紫颜笑了笑,眼中紫色光晕流转:“不必谢我,小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话落,之间紫色光华一闪,原地已经没有了紫狐狸的身影。 君玉定了定神,向着狐狸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扬声道:“有缘再见!” 夜幕沉沉,一弯凉月从天际升上来。 君玉将两块尚带着余温的玉简收好,一时心中感喟良多。 紫颜送给她的礼物虽然称不上奇珍,但却是桩桩件件为她考虑过。 谁能想得到呢?一场萍水相逢,一场难忘造化。 这正是: 山临绝顶逢奇客,任性恣意随心行。 有缘相见来日见,相聚相离晚风中。 15.花下乾坤起风波 紫颜留下的玉简中,记载着三种灵酒的酒方和酿制方法。 这三种灵酒的名字取得格外风雅,一名醉花阴,乃是以玉琼花为主料酿造,是名副其实的花酒,有滋养内腑,固本培元之效;一名长相思,是用相思果和别离花酿造而成,有顺气凝神,滋养经脉之效;一名蝶恋花,是用玉盏花、金铭花和碧灵果酿造而成,能滋养神魂,对神识大有好处。 紫颜考虑得很周到,配方上用到的材料都很常见,君玉在感动之余,忍不住思忖,莫非三眼灵猴一族盛产风雅的猴子,连名字都取得这般诗意? 修真界的灵酒不少,但是绝大多数也就只有增加灵力储量,增进修为的功效,而能滋养体魄的灵酒,往往都是天价。 更何况,就如在凡俗界,酿酒需要酒曲,在修真界,酿酒也需要酒果。 偏偏酒果树不能人工栽培,只能在野外采摘或者从妖族手里大量收购。因此,酒果的来源往往被一些大势力掌控,灵酒的生意也因此被他们垄断。 而偶尔出现在市面上的酒果,数量少不说,价格也高,于是乎,虽然灵酒美味,但自酿的灵酒成本往往比买来的灵酒高很多。 天音城之中,做灵酒生意的人家不多,但三大世家多少都会掺和一二。而这其中,以叶家的沉烟雪、云家的婵娟误和楚家的翠微春最负盛名。据说,这三种灵酒除了补充灵力外,还有滋养体魄,修复暗伤的作用,一向是用来招待贵宾的珍品。 不过,各个种族之中,最会酿酒还是当属三眼灵猴一族。猴儿酒更是传说中的无上佳品。 如此说来,自己以后还真有口福了!君玉笑了笑,将玉简上的内容记了下来。此时夜已经深了,她就直接来了山腰的灵眼之处,继续研习阵法。 凉月如眉,渐上中天。 君玉坐在月光下,默默回思四象金刚阵的布置手法。 这是个二品防御阵法,布置成功之后,能够抵御筑基期修士的攻击。 “坎位七,震位五,离位四……”一张阵图从识海中闪过,君玉手里的灵石如翩跹落叶,纷纷散落在了地上。 下一瞬,一道浅浅的光圈乍现即隐,使得君玉知道,阵势已成。 整个布阵过程,也不过花费了数息而已。 这是君玉苦练多时的结果。 一般来说,阵法师布阵,都是一块灵石接一块灵石,按照阵图布置阵势。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往往很长,这也是阵法师攻击力不强的原因所在。 而君玉想直接把阵法作为自己的斗法手段,因此,她必须想方设法地提高临场布阵的速度。 她想的办法是,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多块灵石的落点,瞬间成阵,就如同施放法术时的瞬发一样。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她从同时控制两块、三块灵石开始做起,到如今,能同时控制几十块灵石。 一般来说,布置一品阵法所需灵石数量不会过百,二品阵法所需灵石数量不会过千。如今,她布置绝大多数一品阵法只需要几刹那(秒)的时间,布置二品阵法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分(即60秒)。 除此之外,阵法之中,也有套阵和连环阵,简单的阵法也有多种变阵,她越是琢磨,越觉得阵之一道实在是博大精深。 流光无声,天将明时,君玉收起了玉简和灵石,正准备回到玉园的时候,忽然听见山洞外头有人声传来。 彻夜打坐的朝华和朝颜也睁开了眼睛,君玉示意二人噤声,也不要放出神识打探,情况未明,不宜妄动。 山洞周围布置有三品隐踪阵,若非是有心探查,等闲金丹期修士也发现不了她们。但隐踪阵仅能迷惑人的神识和眼睛,并不能迷惑人的耳朵。 只听一阵怪异的笑声越来越近,这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一边怪笑,一边喃喃道:“坏女人,坏女人……恨你……呵呵……你这个魔女……魔女……呵呵……云……千蝶……” 君玉听清楚最后三个字时,心中蓦地一惊,就这声音渐渐逼近的时候,只听另外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爷,三爷,您快停下来!府里都在找你呢,三爷,您快回去……” 这之后,后一个人似乎追上了前一个人,有挣扎声和厮打声传来。 只听第一个声音支支吾吾反抗:“不……呜呜……我不回去……坏女人……不要把我关起来……” 另一道声音虽然低却透着骨子强硬:“三爷,大管家正在找您呢,您听话,跟小的回去……” 一声闷哼响起,前一个人居然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呜呜……我……楚……呜呜……长安……呜呜……没疯……魔女……坏人……” 两道声音人渐渐远了,只有细碎的嘀咕声从风里传来:“唉,您这样还算正常?我楚财这是倒的什么血霉啊,这大半夜的,跟个疯子……罢了罢了,楚家三爷又怎么样,还不是……” 声音渐渐飘远了,山洞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君玉低低沉吟了一会儿,笑道:“三爷……楚长安……云千蝶……这楚府可真是热闹!” 朝华细细想了想:“我们姐妹入楚府这么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三爷的声音。三爷的事,在府里也一向没有人提起。” 君玉点了点头,道:“那么,云千蝶的事情呢?你们知道多少。” 朝华放低了声音:“小姐,主母是云家的嫡女,听说是金水双灵根,修行八十三载,如今是正正经经的结丹中期修士。” “那么,她如今拜在哪位前辈座下修行?父母是何人?” 朝华道:“小姐有所不知,大夫人不是在天音城里长大的,因此,并没有拜天音城任何一位前辈为师。她是云家两位前辈在外面游历时所生,后来,父母因故陨落,就重新回了主家。不过,她回主家的时候,就已经是结丹修士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君玉波澜不惊地问。 朝华算了算道:“那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大夫人才五十七岁就已经是结丹期修士了,在当时的天音城,也是一件大新闻呢!” 君玉嘴角笑意深了深:“五十七岁的结丹期修士,的确是难得!那么,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楚府的?” “应该是二十年前。云家和楚家是累世的姻亲,这在当时的天音城,也是一件大事。” “这样啊!那么,三爷的事情,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么?”君玉问。 朝华摇了摇头:“我们姐妹刚来的时候,三爷的事情就已经是秘密了。这些年,也没见过三爷一面。有人说,三爷镇日闭门苦修,也有人说,三爷怕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的确很奇怪。”君玉附和了一句,笑了笑道,“咱们回去吧,今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朝华和朝颜齐齐答应下来,三人一并出了山洞。 朝华和朝颜已经是炼气期五层修士,可以使用御风术,就在她们走下山时,君玉忽然一敲轮椅的扶手,喊住了朝华,望了望微明的天色,道:“我也下去看看。” 三人一并来了山下。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正是天刚刚明的时候。 君玉慢慢驱动着轮椅,飞在地面三尺高处。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盯着下面的草木,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 “小姐,您在找什么?”朝华问。 君玉指了指前方有明显压痕的灌木丛道:“你们看,这应该就是昨夜两人争执过的地方。我总觉得,那位三爷,说不定留下了什么。” “小姐为何这样说?”朝华讶然道。 君玉只是笑了笑,却未做解释:“我们找找看吧,也许,是我猜错了!” 三人循着草木上留下的痕迹找去,很快,就在一处蒺藜丛里发现了一块染血的白色布料。 朝华取来布料,打开看了看,顿时变了脸色。 “小姐,您看!” 君玉伸手接过来,那是块巴掌大小的碎布块,三寸宽,半尺长,上面有两个潦草的血字和一个火焰符号。那两个字的字形尚可以辨得出,正是“救我”二字。这两个字的旁边,用线条勾着一个火焰标记。 君玉问:“在修真界,这个标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朝华和朝颜同时摇头,表示不知道。 朝华道:“从布料边缘上看,这块布料应该是临时从衣服上扯下来的。那样的话,挣扎中,也有可能将血迹蹭到布料上,形成这么一个符号。” 君玉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若不是意外呢?这个符号又该代表着什么呢?” 朝颜忽然问:“啊,对了,小姐,您怎么知道三爷可能留下这块布啊?” 君玉将布料收进储物袋,驱动轮椅向着玉园飞去,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这个楚长安是真疯还是假疯。若他是装疯,说不定就会借着这一次出来的机会,想方设法求救。” 朝颜跟了上去,嘟着嘴道:“小姐,您想得真多。” 朝华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还是凡事都用点儿脑子吧!” 君玉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你们可还记得,三爷说过的话?他说,魔女,魔女,为什么是魔女呢?!” 三人进了玉园。此时,太阳刚刚从云层里探出头来,东方的天际彩霞堆叠,绮丽无边。 玉园的早晨也是极美的。风将金盏花清泠泠的香味送到鼻端,整个人的心神都放松了几分。 然君玉的目光落在窗前的花圃上时,忽地凝住了。 “小姐,怎么了?”朝华问。 花圃里移来的新品种都极好养活,这才移来没几天,有好些花就已经开放。其中,属金盏花开得最盛。 君玉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花圃有些不一样了?” 朝颜仔细看了看,道:“有些花开了,有些花落了,当然不一样了!” “不对!”君玉摇了摇头,她对木灵力最敏感,能敏锐地感受到,这些花状态不是很好,“你们看,雪芙蓉和锦葵花一属冰一属火,不能挨得太近。可是现在,这两朵花居然靠在了一起。” “可不是!”朝华走进花圃,翻了翻花下的泥土,讶然道:“小姐,这里的土好像被人动过了!” 君玉也离花圃近了些,只见花下的泥土平整干净地有些过分,上面只盖着少许落花或者落叶,这些花瓣和叶子都还很完整,明显都是新落下来的。 君玉对朝华和朝颜道:“才刚过卯时,我们挖开看看!” 朝华和朝颜立即行动起来,各自寻了把药锄,选了个花草稀少的地方下锄。 当挖到底下两尺之处时,锄头闷响一声,朝华和朝颜对视一眼,两人合力,将坑挖的宽大了些,使得她们能看清锄头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当看清了那“东西”时,朝颜惊呼了一声,手里的药锄险些砸到了自己的脚。 君玉也看到了,那赫然是一张脸。脸庞只有幼童大小,但脸上的皱纹却恍如行将就木的老妪。她大睁着眼睛,微微放大的瞳孔犹自诉说着自己的惊恐和憎恨。 君玉定了定神,不敢置信道:“她似乎是……楚凤仪!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变成了这种模样?” 朝颜问:“小姐,楚凤仪是谁?” “是朝阳堂里的一个小姑娘,今年才五岁,土木双灵根,是我们这一波人之中资质相当出色的一个。” 朝华白着脸捂住了嘴:“小姐,看来,是有人故意把人埋在了这里,栽赃嫁祸,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君玉也觉得身上发寒,想了想道:“这事儿不能瞒着,能把一个小姑娘变成这种模样,凶手定然是修炼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功。此事暂时不能惊动大夫人,朝华,邪修的事情,应该归天音阁的执法堂管束。你带着我的身份玉牌,去天音阁,将这里的事情通知执法堂。” 朝华立即反应过来,小姐这是怕楚府里有人陷害栽赃,罗织罪名,干脆把事情闹大,借着天音阁执法堂的手,保住自己的清白。 朝华带着君玉的身份玉牌离开了玉园,偌大的园子里,只剩朝颜和君玉二人面面相觑。 朝颜犹自害怕,颤抖了一下,看向君玉:“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君玉抿了抿唇,道:“等吧!现在是卯时初,朝阳堂辰时开始上课,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后,才会有人发现楚凤仪不见了,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朝华带着执法堂的人回来了。” 朝华带着君玉的身份玉牌出了府,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丹药铺。这家铺子是天音阁的产业,铺子的主人是个筑基期修士,姓林,资质普普通通,眼看着结丹无望,想享享清福,就领了这么个打理店铺的差事,带着妻儿住在店里。 林姓修士见朝华走进来,招呼道:“小姑娘,这么早过来,需要什么丹药啊?” 朝华见四下无人,将十块中品灵石递过来道:“前辈,晚辈有要事要求见执法堂弟子,您能不能帮个忙?” 林姓修士皱了皱眉:“执法堂的弟子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朝华陪着个笑脸道:“晚辈明白,只是事关重大,还请您援手,这些灵石,算是晚辈些许心意。” 林姓看了看灵石,露出了一个笑脸,正要接过来,忽听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要见执法堂的弟子?” 朝华下吓了一跳,忙转身看向来人。 迎面而来的是个青年男修,朝华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下头去,她虽然看不出来人的修为,方才的一瞥,更是连此人的眉目都没有看清楚,但单就这份卓然气势,就知道对方的修为定然不弱。 高阶修士,即便是不放出威压,自身的气质也依旧慑人。 林姓修士见了来人,忙躬身行礼:“弟子见过……” 来人摆了摆手,林姓修士乖觉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对朝华道:“这位就是执法堂的前辈,你要说什么,还不赶紧说!” 朝华为难地抬了抬头,来人的一身玄色道袍映入眼帘。 就听来人道:“你是楚府的人?” 朝华应道:“是。” 来人看了林姓修士一眼,道:“林店主,可否借我们个地方说话?” 林姓修士忙退到一边,让出路来,恭敬道:“后院地方大,前辈与姑娘请!” 君玉和朝颜在玉园静静等候,只觉此时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朝阳散不尽晓寒,君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忍不住想起了这个小姑娘往日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人,做下了这等事呢?尸体出现在玉园,并不能确定君玉就是凶手。这不是个高明的布局,不像是云千蝶的手笔。 她和楚府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来往,也几乎没有利害冲突。这一局棋,出手的人究竟是谁呢?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眼前一袭黑影闪过。君玉警觉地抬起头,就见一个玄衣人提着朝华出现在了玉园。 这正是: 无端窥得东窗事,谨慎犹自惹风波。 福祸相依谁能卜,迷局雾府深深雨。 16.扑朔是非迷离间 君玉心中一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她并未抬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强势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只是坐在他身边,就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来自于气势上的绝对压迫。 这是种极具侵略意味的气势,它强硬的压下来,不容拒绝的掌控着一切,迫得周围所有人臣服。 顾不上去想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君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欠身道:“楚君玉见过前辈!” 玄衣人的目光一触即收,很快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开,看向花下露出的一小截尸体。 像是有一座大山从身上搬开,君玉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微抬头,克制住内心的战栗,望向走到花圃边上的玄衣人。 仿佛觉察到了君玉的目光,玄衣人忽然转过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连声音也如古井的水,毫无波动道:“本尊姓叶,司职执法堂,是你命侍女去执法堂报信的?” 姓叶,自称“本尊”,此人莫不是来自叶家?而能自称“本尊”的,至少也要有元婴期的修为。看来,朝华是找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君玉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半点不显,垂眸细声道:“正是晚辈!” 玄衣人点了点头,垂眸看了看花下的尸体,手一招,花圃里的泥土自发抖落起来,不一会儿,这具尸体的全貌就呈现在了他的掌下。然后,只见他五指微曲,手掌向外一带,这具可怖的尸体就到了花圃外的平地上。 此时,朝华已经带着朝颜搬来了椅子,送上了茶水。 他做完这些,在朝颜送来的竹椅上坐下,平视着对面的小姑娘,问:“院子里发生了这种事情,可通禀你家中长辈了?” 自然没有。君玉咬了咬唇,懊恼道:“前辈来的快,晚辈尚未来得及通知家里的长辈。” “是吗?”玄衣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周身的气势稍稍柔和了些,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可能是被邪修害命的尸体,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通知家里的长辈,而是打发贴身侍女去天音阁找执法堂?楚君玉,究竟是你的家人太不可靠了,还是门派的执法堂太可靠了?” “这……”闻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眼里立即漫上了水意。才五岁大的小姑娘,身子骨本就瘦弱,又披了一件白色裘衣,看上去更是惹人心怜。 此时,她脸上现出愧色,像一只认错的白兔子,又乖巧又可怜,低声道:“是晚辈莽撞了!前辈明鉴,邪修害了人,本可以一把火烧了这尸体,不留下一点儿痕迹的,可是,此人偏偏把罪证留在了晚辈的院子里,其用心实在是令人……不安。” “所以,你觉得,是这府里有人要害你?”玄衣人顺着她的话道。 君玉咬了咬嘴唇,声音越来越低道:“许是晚辈多心了,但想来也不无可能。晚辈心中不安,贸然惊扰了前辈,实在是不应该。” 玄衣人未置可否,既没有去安慰小姑娘,也没有开口斥责,而是淡淡道:“不管惊不惊扰,本尊都已经来了。究竟怎么回事,你再给本尊仔细说一遍。” “是,晚辈遵命。”君玉眨了眨眼睛,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借着这抬手的时机,偷偷掀起眼角望了望朝华。朝华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君玉心下明白,朝华的意思是,她没跟玄衣人说多少东西。 玄衣人的目光又压了过来,君玉忙开口,细致地将她们怎么发现花圃有异,怎么因为一时好奇发现了这惊人的尸体的过程从头道来。 她说的东西绝大部分都属实,只除了昨晚这玉园里根本没有人这一件事。 玄衣人听了一会儿,目光就落到了地上那具小小的尸体上。 虽然染了泥渍,但楚凤仪的衣服还很完整,就连储物袋都还好好的挂在腰间。 玄衣人伸手将她的储物袋捡起来,抹去储物袋上的神识,一边翻看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边问君玉:“照你所说,昨天上午,楚凤仪还活得好好的,而今天早晨,你们就在这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那么,这人很可能是昨天夜里被埋在你这花圃底下的。可是,一个人被埋进了你们住的院子里,就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吗?” 君玉并未回避玄衣人的目光,摇了摇头,很诚实道:“也许,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吧?院子里就我们三个修为低微的女孩子,想来,做到这一点儿并不难。” “是吗?”玄衣人淡淡笑了笑,看向朝颜,目光落在她沾着水渍和草茎的鞋上,浅声道:“小狐狸,骗我对你没有好处。” 君玉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玄衣人的用意。 早晨的山林里多露水,朝颜与朝华一路从山洞里走来,鞋上就不可避免地沾了些东西。而朝颜左脚鞋子前头的泥上,还沾着一朵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 这朵白花的花瓣并未失水干枯,明显是刚刚离枝不久。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珍珠草的花。 珍珠草也是灵草,却是没什么用的杂草,开出的花只有米粒大小,算不上好看。 倘若单是如此,君玉倒还能自圆其说,花圃里生两株杂草也很正常。可偏偏这珍珠草有个要命的特性,此物只生在灵泉旁边。 应该是在山洞里的灵泉边沾上的!君玉立即想到了这些,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这附近,可没有众所周知的灵泉。如今,就是想编谎话,都编不出来一个合理的。 玄衣人看懂了小姑娘的表情,半是诱哄半是威胁道:“君玉,你很聪明。我来的时候,没有掩盖行藏,你的长辈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查看。我想,你应该不想他们知道,昨晚你们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 当然不想,暴露了山洞的所在事小,万一她们昨晚偷听的事情被揭发出来,这麻烦就大了。心中虽然紧张,但君玉面上却习惯性地笑了笑,每当碰到麻烦,或者是情绪大幅波动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带上笑。 她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番玄衣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一个月前,我们在西边的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一眼灵泉,灵气浓度也比这里好。昨晚,我们去那边修炼了!” “原来是这样!”玄衣人的神识瞬间释放出去,很快就发现了被阵法遮掩住的山洞,以及山洞里的一眼灵泉,评价道:“的确是个修炼的好地方,阵法是你自己布置的?” 君玉点了点头,小声道:“是晚辈布置的,让前辈见笑了!” 玄衣人眼中波光一闪,温言道:“阵法布置的不错,看来,你于此道很有天分。只是,你既然知道在那里布置上隐踪阵,怎么这园子反而半点不设防呢?” 君玉才不信他想不到原因呢,可他既然问了,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谁让她修为低、实力差呢!她浅浅笑了笑,细声道:“晚辈不想太引人注目。” “小狐狸!”玄衣人笑了笑,“你父亲是楚天宁?”他虽然不甚清楚这楚府之中的事情,但楚天宁的风流名声还是不陌生的。 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道:“是楚天行!” “居然是他?难怪……”玄衣人微微诧异,但后面的话却没有说下去。他忽然抬了抬手,一双凤目盯着君玉,说道,“有人过来了!待会儿,你不要多说话,明白吗?” 君玉一愣,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晚辈明白了。” 不久,一行三人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走进了玉园。 当先的是一名盛装的年轻女修,她穿了一身大红的宫装,脸上薄施脂粉,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看上去明艳夺目,气势不凡。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男修和一名少女。 那男修容长脸,下颔略尖,眉目与楚姗有两三分相似。他穿了一身华丽的织锦长衫,两手抄在背后,步履轻缓,但脸上挂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君玉想,此人只怕就是楚天宁了。 那名少女穿了一身藕荷色茜纱裙,却是熟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楚婷。 玄衣人没有起身,神色冷淡的望向门口处。 宫装女修扫了这素净的园子一眼,眼中重云涌动,浅浅施了一礼,笑道:“叶堂主来访,妾身琐事缠身,招待不周,堂主恕罪!” 楚婷和锦衣男修也纷纷见礼,道:“见过清羽真尊!” 君玉心中一凛,修真界的称呼,金丹期修士称真人,元婴期称真君,只有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才能被称为真尊。这位叶堂主莫不就是执法堂的堂主?那他究竟是什么修为? 叶清羽抬了抬手,示意几人起身,淡淡道:“本尊昨晚巡城时,见此处气息有异。忧心贵府安危,就直接闯了进来,夫人不赶本尊离开,本尊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责怪云夫人招待不周!” 君玉嘴角微微勾了勾,叶清羽这是把自己派人去请执法堂弟子的事情担下来了。不管他究竟为何要如此做,但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只是,他给的这个理由,还真是经不起推敲!可他这明显是敷衍之词的话一出口,宫装女修也只是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客气道:“堂主说哪里话,不知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竟劳动您亲自过来?” 叶清羽往旁边看了一眼,道:“云夫人,这个小姑娘的尸体是本尊在这园子里的花圃下发现的。” 云千蝶闻言,眼中也染上悲戚之色,道:“这个女孩子……妾身却未曾见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不认识吗?”叶清羽直接将手里的储物袋朝地上抖了抖,瞬间,储物袋里的东西堆了一地。 他从中捡出两块碎裂的身份玉牌,拼起来,递给云千蝶看:“这应该是你们楚家的身份玉牌吧?这个小姑娘,名字应该是楚凤仪。据这位……君玉小姐说,遇害的小姑娘是她在朝阳堂里的同学。” 云千蝶仔细看过玉牌,楚家的身份玉牌自有规制,而且,其上附有主人的一丝精魂。主人身死,玉牌也会随之碎裂,绝对无人能仿制。她不敢置信道:“的确是我楚家的身份玉牌。可是,这……怎么可能?”她立即吩咐身边的丫头,“去请大管家和朝阳堂里的夫子过来。” “且慢!”叶清羽补充道:“把这个楚凤仪近身的人也叫来!既然牵扯到了邪修身上,就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才是!” 侍女匆匆忙忙出了玉园,楚婷和楚天宁望着地上那具蜷缩的身体,神色也慎重起来。 “府中竟然除了这样的事情,惊动了叶堂主,是在是妾身的不是。叶堂主,这里毕竟是女儿家的园子,可否请您去他处说话?”云千蝶脸色有些苍白,小心翼翼地说。 叶清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无碍,就在这里吧!凶手杀了人,不毁尸灭迹,反而把尸体埋在一个小姑娘的园子里。这其中原因,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云千蝶眼中染上薄怒:“堂主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怀疑,府里有人企图陷害一个孩子吗?” 叶清羽冷然一笑:“这里不是就躺着一个女孩子吗?这府里,连杀人的事情都有人做了,就算还有些别的事情,也没什么让人意外的,是不是?” “尊主请慎言!”冷冷站在一边的楚婷含怒开口,她恨恨瞪了一眼君玉,杏眼中满是隐忍的怒色:“就她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陷害她,有这个必要么?” “婷儿!别乱说话,还不快向叶堂主道歉!”云千蝶妆容精致的脸有发青的趋势。 君玉很配合地红了眼圈,垂着头,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 楚婷藏在衣袖里的手攥得紧了紧,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垂下头,不甘不愿道:“是晚辈失言,请前辈宽容!” 叶清羽的目光从含怒的楚婷和“委屈”的君玉身上扫过,淡淡笑了笑:“直言无忌,本尊不会计较。” 君玉心中笑了笑,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直言无忌,你这话真是不计较吗? 只听叶清羽缓缓道:“本尊探查得知,这个叫楚凤仪的女孩子不止被人强行抽取了生命精华,就连灵根也被人炼化了去。这倒是让本尊想起一桩旧事来。” 他抬起头,目光从神色各异的三个人脸上掠过,一字一顿道:“圣门……炼精化灵*。” “怎么可能?”云千蝶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惊呼出声。 楚天宁也身子一震,喃喃道:“圣门……不是在西荒么?怎么可能来到中州大陆?”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忽然唯恐天下不乱般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看着云千蝶道:“哦,也不无可能,那门功夫,可不就是能生生炼化别人的修为和灵根为己用么?想当初,连魔修都容不下这个门派,誓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他们逃到了中州大陆也在情理之中嘛。” “二叔!这可不是儿戏。”云千蝶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天宁摊了摊手,无辜道:“大嫂,我也就是信口一说罢了!说到底,这府里都还是要你和大哥做主的,我就是一看热闹的。” “你……”云千蝶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转向一边的叶清羽道:“叶堂主,有没有可能是哪一门类似的魔修功法?魔修的手段多种多样,或许就有这种阴损的法门。” 叶清羽没有说话,楚天宁又在一边讥讽道:“大嫂,你何必多想这些,反正,等找着凶手,就什么都清楚了!啊,那也要先抓住凶手才是!” 云千蝶没有接话,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沉默了下来。 君玉不知道什么是圣门,也不知道什么是炼精化灵*,但就看如今这沉闷气氛,也知道不是什么小事。 而且,出面接待叶清羽的人是云千蝶,那么,楚天行呢?他为什么没有出面?是有事耽搁了脱不开身,还是根本就不在府里?还有昨天晚上行止诡异的楚长安,那个诅咒一样的词语,魔女,他说,魔女,可为什么是魔女呢? 千万思虑在心中飘过,有晓风冷不丁拂面,君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园子里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她的身上。 楚婷的冰冷,云千蝶的厌恶,楚天宁的嘲讽,叶清羽的审视,她不自觉挺了挺背脊,浅浅笑了笑,又复低下头去。 这正是: 雾里看花花似雾,谜中有谜连环锁。 扑朔爱恨谁勘彻,千人千面不嫌多。 17.山重水复寻幽径 这时候,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一大群人被带进了玉园,君玉认出了其中的楚华、楚薇以及在朝阳堂守门的中年男修。另外,楚容容和楚静也跟了过来。 诸人见了礼,云千蝶介绍了一番叶清羽的身份,在底下众人或震惊或敬畏的目光里,把主动权交给了叶清羽。 君玉安安静静地坐在叶清羽身边,从她的角度,恰好将底下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楚华不动声色,楚容容与楚静相互扶持着站在一起,这两个小姑娘脸色虚白,身子也在不自觉地颤抖,显然,这番场面吓到她们了,想来,可能有人跟她们说了什么。 其实,君玉也能想到,云千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楚凤仪的死跟楚家人扯上重大关系的。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管楚凤仪究竟是被谁害死的,这个明面上的凶手都不能是楚家人。 叶清羽即便是执法堂的堂主,但就凭着这么一具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姑娘的尸身,也不可能强行在楚府大动干戈。云千蝶要漂白楚府,他也只能认下。 想到这里,君玉微微偏了偏头,看向叶清羽的方向。叶清羽的容貌是极清俊的,但你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在意他的容貌。这个人的气质很独特,那是一种蕴藉内敛的凌厉。你若只是远远地看着,只会觉得此人如一把玄色重剑,凝厚深沉,气度天成。可一旦你生了探究的心思,走近这个人,那种霸道的凌厉就如剑气,一瞬间穿透你的神魂。它只要人臣服,不屑人比肩。只要人远观,不容人靠近。 这样一个从骨子里透着孤绝凌厉的人,云千蝶真的敷衍得了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君玉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如此一来,事情才更有趣,不是吗? 云千蝶手掌在半空压了压,玉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叶清羽吩咐道:“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楚凤仪?” 十几个相识的人陆陆续续走上前来,或悲痛或震惊地见过了人之后,纷纷表示,就是那个小姑娘。 “可不就是她,真惨啊,昨天还好好的来着!” “这是哪个该杀的造的孽啊!唉,天可怜见的,好好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昨天我还见她笑来着,这一转眼就阴阳两隔,唉,命途无常,人奈之何!” …… 待到众人平静下来,楚华走上前,道:“回禀叶堂主,楚凤仪出身于世俗的楚家分支,因为有灵根,被送到了天音城的主家培养。在楚家,这样的孩子都被安置在朝阳堂后面的怡园里,楚凤仪和另外两个同样出身凡俗的女孩子住在同一个小院子里。这三个女孩子之中,楚凤仪的灵根最好,是双灵根,楚容容是三灵根,楚静是四灵根。” 叶清羽点了点头,问:“这些孩子,你们楚家日后会怎样安排?是进入门派,还是留在家族?” 楚华一怔,很快将面上的一抹困惑压了下来,恭恭敬敬道:“这还要看这些孩子的资质和意愿。通常来讲,他们要么进入天音阁修行,要么留在家族之中。” 叶清羽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继续问道:“留在家族中的弟子,你们都是如何安排的?” “有些会去打理家族中的生意,有些就直接作为核心弟子的仆从。” “哦,有劳大管家了!”叶清羽道过谢,看向惨白着脸,被吓得发抖的楚容容,放轻了语气,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楚凤仪,是在什么时候?那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 楚容容惊魂未定,她张惶地看了看云千蝶和楚华,磕磕绊绊道:“我是晚上回住处的,最后一次见到凤仪……就是在……朝阳堂里。昨天下午,凤仪就离开朝阳堂了……我回去后,也没有见过她。” “当晚,楚凤仪有没有回住处?”叶清羽温言问。 楚容容白着脸,眼神有些无措,嚅嗫道:“我……不知道。我们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你们平日不在一起吗?”叶清羽继续问。 楚容容抽泣了起来,哽咽道:“我们……不大在一起。凤仪资质好,又不大爱理人,所以……我们也不怎么说话。” 小姑娘像是被吓坏了,楚薇怜惜的望了望小姑娘,关心道:“叶堂主,孩子还小,可否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再问话?” 叶清羽看了看楚容容的修为,炼气期一层巅峰,而另一边的楚静却是炼气期二层的修为,点了点头,道:“也好。” 云千蝶见此,立即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这名侍女便低眉顺眼地走到楚容容身边,将这个女孩子带离了玉园。 相比于楚容容的失魂落魄,楚静的情绪则要平静得多。她虽然也受了些惊吓,眼睛有些红肿,双腿有些虚软,但还勉力维持着面上的镇静,说道:“我和容容姐姐是一道回住处的,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凤仪。” 叶清羽问:“楚凤仪平日和谁比较要好?” 楚静望了君玉一眼,摇了摇头道:“凤仪是我们里头资质最好的,她不大爱说话,跟我们也玩不到一块去,好像……和谁都不大要好。” 这说法与楚容容一般无二。 楚薇补充道:“晚辈是教导这些孩子的夫子,昨天上午不是晚辈授课,是以,晚辈也就只匆匆见过这个女孩子一眼。楚凤仪资质很好,人也努力,修行不到一个月,就突破了炼气期一层,在这些孩子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不过,这个孩子喜静,的确有些不大爱说话。” 在朝阳堂守门的中年男修也道,楚凤仪昨日中午离开了朝阳堂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朝阳堂。 “那么,昨天,还有谁见过楚凤仪?”叶清羽问。 一名青衣护卫越众而出,行了一礼道:“属下是负责守护怡园门户的护卫,昨天下午申时左右,曾见楚凤仪姑娘独自一人离开了楚府。直到酉时,府里的护卫换班,属下也未见楚凤仪姑娘回来过。” “此言当真?一个尚在稚龄,刚刚步入炼气期的弟子独自出府,居然没有人阻拦?”叶清羽质疑道。 青衣护卫噎了噎,辩驳道:“怡园不是主宅,小主子们出入一向自由。而且,天音城在天音阁辖下,也一向比较安全。” 楚华解围道:“怡园的规矩确实如此。住在怡园的小主子们都是从俗世而来,年纪大一些,一向懂事,是以,府里也不怎么辖制他们。以往也没出过什么大事,这一次实属意外。” “那么,楚凤仪去了哪里,你可还记得?”叶清羽问。 青衣护卫想了半晌,局促道:“这个……属下忘记了。” 叶清羽锐利的目光从楚华和青衣护卫身上刮过,淡淡道:“依你们所说,楚凤仪应该在楚府之外出事的。可是,她的尸身怎么会出现在玉园?人既然是死在府外,尸身又是怎么出现在玉园中的?” 楚华蹙了蹙眉,道:“玉园虽然在主宅中,但一向偏远,也无人值守。出了院墙,就是荒凉的山野。也许,凶手杀人后,为了混淆视听,对楚家不利,才故意将尸身掩埋在了玉园。” 叶清羽盯着他道:“尸身埋在玉园,就能对楚家不利吗?一来,这具尸身很难被发现;二来,就算有人发现了尸身,也很容易毁尸灭迹。这里毕竟是楚府,外人也不大可能来这里,怎么对楚府不利?” 楚华垂头道:“也许,凶手有办法让这具尸体现于人前啊!如今,叶堂主不就已经被引来了么?” 楚天宁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哈哈,华叔说得对,可不是,如今叶堂主就被引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楚天宁身上,楚天宁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 云千蝶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楚天宁,又默然无声地转开头去。君玉发觉,这位楚二爷似乎非常热衷于给自己的大哥大嫂拆台。 楚天宁嘴角嘲讽的笑容却渐渐淡去,眼中漫上来一层晦暗的苦涩,看向叶清羽道:“叶堂主,这事儿到底还是我楚家的家务事,您一个外人在这里,只怕也查不出多少东西。楚家的家务事,还是由楚家人自己来解决,如何?” 楚天宁这话说得虽然无礼,却也实在。叶清羽站起身来,道:“也罢,就依你所言。然既事涉邪修,执法堂便有督查之责,此事查清楚后,你们需给执法堂一个解释。” 云千蝶等人忙俯身应命道:“堂主放心,晚辈自当从命。” 叶清羽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道:“那么,此事查清楚之前,本尊就暂时在贵府打扰几日。” “这……”云千蝶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她也无从拒绝,干巴巴道,“妾身这就去安排。” 叶清羽淡淡颔首:“有劳夫人,诸位事多,便自去忙吧,本尊在这里坐一会儿,有君玉姑娘作陪就好。” 云千蝶身子一颤,震惊地看向君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君玉便微微欠身,清声道:“夫人放心,君玉会好好招待叶前辈,定不会怠慢了贵客。” 楚天宁的目光在君玉身上停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虚扶了云千蝶一把,道:“大嫂,君玉一向聪慧,你就不用担心了!” 诸人各怀心思地离开了玉园,楚凤仪的尸身和遗物也自有人收拾了去。 朝华轻声道:“外面天寒,叶前辈,小姐,你们是不是进屋子里谈?” 君玉笑了笑,出了这么多事,难得朝华还能这般从容,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叶清羽道:“叶堂主,请屋里坐。” 两人进了屋,朝颜奉上茶水,叶清羽将茶盏握在手里,却未饮,看着始终淡然的君玉,道:“小狐狸,你说,今日之事,他们会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君玉想也不想道:“大约会交给堂主一个替死鬼吧!总之,他们不会让凶手和楚府扯上多大干系。” 叶清羽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君玉眼中微光一闪,接着道:“可是,堂主不能在这里大动干戈,就算您明知道那不是真相,也无可奈何。” 叶清羽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君玉嘴角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可是,堂主您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所以,您需要在楚家找一个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帮手。” 叶清羽笑了笑,看着这个小女孩的目光中带着激赏,道:“那么,小狐狸,你可愿意?” 君玉轻轻点了点头,掌心轻轻抚了抚微凉的双膝,垂头道:“晚辈求之不得。毕竟,君玉也有求于您。” 叶清羽的目光也落在了君玉的双腿上,他自然明白君玉的意思,道:“把右手手腕给我,我虽然对医理所知寥寥,但也总能看出来些东西。” 君玉依言,将右手手腕横置在轮椅宽大的扶手上。 叶清羽两指搭在了她细弱的手腕上,神识顺着她的腕脉,向全身各处辐射。 君玉只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被一股陌生的神识所笼罩,从里到外被细细查看了一番。她本能地想拒绝和反抗,但这股冲动又很快被理智强硬地压下了去。饶是她自诩心神坚韧,面上也露出了些许不自在。 见此,叶清羽眼中有无声的笑意闪过,但这笑容很快就化作了一片冷凝。良久,他缓缓道:“你既然已经有了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应该能做到内视了。你对自己双腿的情况,知道多少?” 君玉心中有了些不妙的猜测,她轻轻收回手腕,笑容中染上了些有忧虑和沉重:“晚辈看过双腿的骨骼情况,那就像是……被虫子蛀了的莲藕,百孔千疮。” “你这比喻倒是形象!”叶清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平静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但你亏损的不是骨质,而是先天本源。若只是骨头的损伤或者元气不足,丹药或者灵药都能补足。可是,先天本源是胎儿在母体中所能获得的本源之力,本源有损的胎儿,照理来说,是活不到生下来的。但幸运的是,你的木灵根十分精纯,是难得一见的木系天灵根。木主生机,能蕴养自身。想来,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能活到现在。” 原主其实也没有活多久啊!君玉记得她看过的玉简上曾经提及:一个人的本源源自先天赋予,是生命最初最纯粹的元气。 先天本源最直接的表现为寿元的长短,修炼过程中,每一次进阶,都会增加一些本源之气,这就是修为越高,修士的寿命越长的原因。而先天本源不足之人,即便是能顺利出生,也多半体弱多病,早早夭折。 原主君玉没能多开这个早夭的命运。那么,她能吗? 早晨的阳光从门外洒落进屋子,细碎的金色斑驳落满衣襟,君玉却感觉不得一丝半点的暖意。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声声向着天空哀鸣。 为了那份属于天空的自由,无数个夜里,她扑腾着身子狠狠撞向囚困住她的金丝栅栏。鲜血和羽毛落了一地,她伤痕累累仍不愿意止息。可是,等她好不容易用脑袋撞开了笼子时,却又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双翅早已被那把名曰命运的大剪刀剪掉。 甘心么?认命么?也许,比起原主君玉来说,她还是幸运的。那个女孩子还未出生时就受了许多苦楚,出生之后,更是没有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后来又早早地夭折。而她,至少还活着。何况,希望虽渺然,可谁也不能说没有。 希望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哪怕明知道未必能成功,可为了那一线渺茫的微光,人们依旧甘心在路上苦苦挣扎。 君玉觉得,自己又想笑了。前世今生,她都喜欢笑。高兴的时候笑,伤心的时候笑,孤独的时候,也会笑。笑容,不止是愉悦,还可以是挣扎,是反抗,是征服和不甘心。 叶清羽只见那轮椅上坐着的女孩子将头埋在了膝盖上,双臂紧紧环着身子。仿佛暴风雨里的一只孤独的小兽,蜷在屋檐的一角,对着漫天风雨瑟瑟发抖。 他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出声抚慰。不是因为不在意,也不是因为不关心,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女孩子根本就无需同情或者安慰。 苦难面前,弱者乞求怜悯,强者孤勇跋涉。这是一只狡猾的小白狐,却生了一颗属于孤狼的心。 孤狼在受伤的时候,从来都是独自疗伤。宁可在高岗上独品寂寞和伤痛,也不愿意走下山来向着过路的家犬摇尾而乞怜。 过了一会儿,君玉抬起了头,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她冷静的近乎无情地问:“叶堂主,您可知道,这先天本源究竟是因何而亏损?” 叶清羽道:“通常来说,是因为母亲的生命本源就有所亏损。而能折损女子本源的手段并不罕见,最常见的就是采补之道。” 闻言,君玉的心脏猛地一缩:“本源亏损,还有办法补足吗?” 叶清羽摇了摇头:“很难,我想不出,有哪一种天材地宝能补足人的本源。不过,医修或许能有其他办法。你且等上些时日,叶家就有几个很不错的医修。到时候,我让他们过来看看。满纯度的木系天灵根,或许真有什么神异之处。” 压下心中的诸多思绪,君玉诚心施了一礼:“多谢前辈费心。”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在君玉不曾抬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些晦暗不明的光。 此时,天光恰好落满了他半边身子的玄色道袍。墨玉蚕丝织成的长袍沉暗如深夜,其间掺杂着的银色流云纹饰如水波,在淡淡的日色里,泛着粼粼的微光。 这正是: 漏屋雨兮漓漓夜,大风起兮飒飒行。 蓑衣只剑不回顾,一念芸芸向天青。 18.愿为智计舍多情 云千蝶显然不愿意让叶清羽在玉园多留,很快就打发人来相请。叶清羽很配合地起了身,简单跟君玉提了几句关于圣门的事情后,就跟着侍女离开了玉园。 君玉的心神仍沉浸在叶清羽刚刚的一席话中。 “圣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门派?” “数万年前,道门的元华尊者叛出门派,创立了一门极其霸道的功法,名曰炼精化灵*。此法能直接吸纳别人的修为为己用,更能通过炼化别人的灵根提升自己的资质,使得杂灵根修士也能有天灵根的修炼速度。但因为此法犯了众人忌讳,元华尊者极其弟子悉数被人斩灭,这一门霸道功法的下落从此成谜。 直到几十年前,西荒魔域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小门派。这个门派自称圣门,其核心功法名唤天魔秘录。后经人证实,这所谓天魔秘录,其实就是炼精化灵*的残卷。但这一消息传开的同时,这个叫圣门的小门派也从此消失,再不复被人提起。” “炼精化灵*能通过炼化别人的灵根提升自己的资质,是指提高修士的灵根纯度吗?” “不错。修士的灵根资质本是天生,后天手段很难改变。但炼精化灵*中有一个功法名为化灵术,可以炼化别人的优质灵根,暂时提高自己的灵根纯度,辅助修士冲击进阶屏障。但此法也有缺憾,那就是,猎物的灵根资质必须优于施术者。就如同炼精化灵*吸纳别人的修为时,必须保证猎物的修为低于自己。” …… 送走了一尊气场强烈的大神,玉园似乎一下子空了下来。朝华回到房中,就见君玉单手托腮,正沉浸在沉思之中。她放轻了脚步,进了内室,从衣橱里取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小人儿身上。 君玉身上蓦然一暖,退出了沉思,笑了笑道:“朝华,天色还早,你还是送我去朝阳堂修炼吧!” “是婢子打扰小姐了!”朝华愧疚道。 君玉摇了摇头道:“不怪你!我去那里,另有别因。” 朝华伴着君玉,两人出了玉园,一路向着朝阳堂而去。 路上,朝华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和叶堂主之间……” 君玉和叶清羽说话时,设了隔音结界,朝华和朝颜一直待在外头。是以,朝华并不知道这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叶清羽身份贵重,修为深不可测,是个十足十的危险人物,这两个人对上,朝华担心君玉会吃亏。 此时,轮椅恰好行经一片柞木林子。冷清了一冬的林子,此时已经是一片茸茸新绿。 君玉见此处无人,笑了笑道:“我们做了个交易,我答应帮叶堂主留意杀害楚凤仪的凶手。” 朝华的脚步顿了一下,讶然道:“留意?小姐,您知道那个凶手是谁了?” 君玉微微摇了摇头,但眼中却流转着自信和肯定之色:“还不是很确定,却也有了七八分把握。只要知道了这炼精化灵*的特点,这个人的身份,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猜。” 朝华还待再问,但君玉只是笑笑:“是非早晚有公断,且等着看吧!” 此时,轮椅出了柞木林子,拐上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小径的尽头,就是被两竿翠竹笼着的怡园后门。顺着小径看过去,朝阳堂就坐落在怡园的正前方。 此时,有两个女孩子正站在后门的竹荫下。正是方才见过一面的楚静和楚容容。 她们似乎刚刚吵过架,楚容容脸上挂着泪水,楚静在她身边不断地说着什么。然后,就见楚静拉住了楚容容的衣袖,而楚容容却一把甩开了楚静,一个人跑进了怡园。 君玉立即吩咐朝华道:“我们过去看看!” 朝华推着轮椅走向楚静的时候,楚静也发现了君玉。她遥遥招了招手,在竹荫下静静等候。 君玉在楚静面前停下,问过好后,就说起了楚容容:“方才我见容容也在,她还好吗?” 楚静勉强笑了笑道:“容容胆子小,她被吓坏了,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这样啊!”君玉笑了笑,“既然她这会儿不想见人,我就不去打扰她了。我要去朝阳堂,你和我一道吗?” 楚静舒了一口气:“我也要去朝阳堂,咱们正好一路走过去。” 今日来朝阳堂讲课的夫子仍然是楚风竹。君玉和楚静进了朝阳堂的时候,朝阳堂里一片寂静。楚风竹冲二人点了点头:“你们过来了?这样一来,就差楚容容一个未到了!” 楚静施了一礼道:“真人,容容吓坏了,今日不便来上课,托弟子跟您请假。” 楚风竹略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们入座吧,就要开始上课了。” 君玉与楚静道了谢,两人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在刚才,她扫了一眼课堂,发现楚华庭也不在,想来也是托人请了假。可是,他为什么要请假呢?君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随即收敛心思,开始把心神放到楚风竹讲的课上来。 楚风竹今日还是讲基础法术的使用。不过,基本的五行法术他已经教过一遍,今日讲的,是神识在法术之中的运用。 “同一个法术,不同的人使用,施展出的效果也往往不同。如果把灵力比作一砚墨,法术就像是蘸了墨的笔。而神识,就是你执笔的手。法术可以使你写出字来,但究竟写出个什么字,这个字究竟好不好看,就全取决于你的神识了。比如火球术。” 楚风竹说到这里,停了停,手指微动,一朵红色的火莲花从掌心上浮现出来。这朵红色的莲花颤了颤,层层叠叠的花瓣缓缓合拢起来,又复绽放,华美之极。 楚风竹见底下的学生看得入神,心念一动,就见那莲花乍逢秋风,红色的花瓣纷飞摇落,在半空里,倏然化作虚无。 “这也是火球术。”他笑了笑,道,“神识控制灵力,关键就在一个‘熟’字,修炼之初,你们要习惯让神识成为自己的第二双眼睛、第二双手。” 课讲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学生自由练习的时间了。君玉身边的位置空着,前边楚华庭的位置也空着,离她最近的,反而是隔了一个位子的楚静了。 学堂里的座位并不固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偏好。楚静是半个月前跟别人调换了座位,换到楚容容身边的。这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之前也玩得不错。 此时,学堂里的孩子三三两两凑到了一起。彼此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也将修炼中遇到的疑问提出来,请教同伴。五六岁的孩子最是闹腾,说着说着,话题就走了样,课堂里人声攘攘,一片热闹。 往常这时候,君玉都是自行修炼或者读玉简,旁人也不会轻易打扰她。是以,当她将座位移到了楚静身边时,楚静看起来很吃惊。 “君玉?” 君玉笑了笑:“楚静,楚华庭怎么也没有来?” “他?”听到这个名字,楚静瞳孔微微一缩,定了定神道:“听说,他闭关冲击炼气期中期了。今日一早,他身边的下人过来请假了!” “他要晋级了?”君玉讶然道,“他不是才刚进入炼气期四层左右吗?我观他灵力,不像是要进阶的模样啊!” 这时候,前边一个男孩子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也许,是长辈又给了什么灵丹妙药吧!人家可是元婴期老祖的孙子!”学堂里这一帮孩子中,楚华庭是是个相当让人头疼的存在。此子是楚家一位元婴期长老很宠爱的孙辈,脾气暴躁,虽然天分不错,却不是个肯用功的。跟学堂里同辈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楚静笑了笑,道:“也许吧!不说他了,昨天,我听一个本家的姐姐说,我们这些人,并不一定都进入门派修行。再过几年,天音阁又要选人了,到时候,你们是进入门派还是留在家族里?我听说,大门派里,四灵根和五灵根的弟子只能做外门弟子或者杂役弟子,辛苦得很,没有多少时间修炼,还不如留在家族里。可是,留在家族里,以后,婚事就要听家族的安排,还不定被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修。” 君玉咋舌,这姑娘想得真远。世家子弟生来拥有的就比别人多,要承担的也多。对于女儿家来说,联姻是大多数女子都要背负的使命。对于自己将来的终身之事,君玉的想法简单而粗暴。联姻这种事情,若是反抗不了,她也不介意接受。 至于那男子会不会左拥右抱、心有所属,君玉表示,她不在意这些。若是喜欢,她不介意横刀夺爱,将人霸占过来。若是不喜欢,她就想法子弄死他,等他死了,她还是自由的。 不得不说,穿越之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的思想在向着某一个极端发展。对此,君玉心中很明白,但她却在放任。 仁者耽于懦,智者寡于情。理智到极处,必然是无情。而她却有意将自己磨练成一个理智到无情的人。任由理性左右自己的眼光和思想,处处以权衡的目光看问题,就如同雨林里的幼兽,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代价。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苟全,你又怎么能指望她会去在意别人的生命! 之前说话的男孩子神神秘秘道:“我觉得,还是进门派好吧?虽然我是五灵根,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但门派里的天地比家族中广阔,也更容易筑基。这是我哥哥交待我的,他就是天音阁的外门弟子。” 楚静羡慕道:“你知道的真多!将来到了门派里,你也能有个哥哥照顾。君玉,你也要进天音阁吗?” 君玉点了点头,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拜入天音阁。你们想啊,咱们楚家,上下不过五千年的底蕴,而天音阁从创派到现在,已经有十二万年。” 楚静赞同道:“君玉,你说得对!将来,咱们说不得要一块进入天音阁呢。到时候,我们可要互相关照。” 有个好哥哥的男孩子当即拍了拍胸脯:“当然,我楚天明算一个!” 君玉也含笑点了点头,这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句:“夫子过来了!” 三人立即转了话题,手上也开始掐诀结印。 楚静火灵根不错,练习的是火系法术。君玉也用火球术凝出了一团火,以神识摆弄着这团拳头大小的火焰。 也不知是不是经常练习神识控物之术的原因,君玉对神识的使用格外娴熟。这团火焰在她的手里似乎格外听话,她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将火焰凝成了一朵线条有些粗糙的单层花。 楚静惊叹了一声,有些不是滋味道:“君玉,你真厉害,什么都一学就会。”楚静是个很勤奋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以四灵根的资质在一个月内进阶炼气期二层。在她看来,君玉就属于那种天资极好,而且好到让人连攀比的念头都升不起来那种学生。此时,她和楚天明手里的火焰此时都还是一团粘稠的浆糊,不听话得很。 所谓天才,大约就是能让你的努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的人。 有个好哥哥的男孩子楚天明也赞同道:“到底是双灵根啊!难怪人家都说,灵根资质越少,修行起来就越顺利。” 楚风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出声道:“灵根资质虽然有差异,但勤能补拙,你们不必妄自菲薄!修仙一道,除了天资,悟性、勤奋、气运同样也很重要。” “谨遵夫子教诲!”三人忙垂首应道。 “君玉,你对火的掌控能力似乎很强,以后是可以考虑专修火系法术!”楚风竹对于班上这个悟性极高的女孩子很欣赏,出言提醒道, “谢夫子指点。”君玉也发觉,五行法术中,除了木系,她对水洗和火系的法术格外亲切。水火本是相克,可她却同时擅长这两者。对此,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而且,和其他人比起来,自己的内火似乎格外听话,君玉甚至觉得,她掌心这一团东西也是有感情有思想的。 这是种诡异的感觉,她想不明白,但总归是好事。从攻击力上来说,木系的确偏于温和绵软。 中午时分,君玉离开了朝阳堂。回到玉园后,她便在屋子里练习法术。 “这几日府里风声紧,到处都有人盯着。我们就不要轻易离开玉园了。”君玉对朝华和朝颜如是吩咐道。 楚府的确在各处都加强了警戒力量。叶清羽并未再来过玉园。君玉似乎并不关心她和这位执法堂堂主之间的交易,日子还是与往常一般,练了一下午的法术,黄昏时候,出了屋子,打发朝华去采买灵果和酒果,自己在书房里铺开纸,宁心静气,练习书法。 不多时,残照透过纱窗,溶溶落在白色的纸张上。君玉写下一行字,停了停笔。 “负手黑白淡生死,愿为智计舍多情。” 朝华的身影出现在了纱窗里。紫颜狐狸给的酒方,应给能给她一个惊喜吧! 19.但为涅盘甘浴火 根据紫颜狐狸留下的玉简中所述,君玉将各类灵果洗净,分别压榨成汁,按照比例搭配起来,加上酒果,封进几个尺余高的玉坛里。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动手完成的,朝华和朝颜也帮不上忙。因为玉简中特意提过,酿酒如沏茶,最好由一个人从头做到尾,不宜沾染太多人的气息。最好是静心凝神,摒除杂念,以免俗气降低了酒的品质。 莫不是猴子到底还是跟人不同,这酿酒的法子也大相径庭?君玉想到这里,淡淡笑了笑,继续处理手里的灵果。 灵酒的品质受诸多因素影响,除了配方之外,酿酒人的手法也很重要。就如炼丹一般,他们需要敏锐的感知酒液中各系灵力的搭配,适当增减材料,延长或者缩短沉淀与搅拌的时间。 除此之外,这酿制灵酒的手法跟凡人的酿酒之法迥然不同,工序要复杂得多,也精细得多。紫颜留下的玉简中,还有许多看起来似乎莫名其妙的工序。像是酿制醉花荫的时候,主料玉琼花必须得先用冰块镇一刻钟,再用滚水烫一炷香后使用。 “这手法的要求真是古怪!”朝颜小声嘀咕道。 朝华笑了笑:“好东西哪一样不是讲究多啊?若是灵酒这般容易酿,这市面上的灵酒可不就不值钱了!” “也是啊!”朝颜赞同道。 君玉做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吩咐朝华将这三个玉坛抱走,埋进园子里的一株百年雨欢树下。 这埋酒的地方也有讲究,醉花荫要埋在雨欢树的阴面,最好不要被太阳晒到;长相思要埋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据说,这有助于吸收星月精华;蝶恋花要埋在花圃的对面。 君玉做完手里的活,也觉得心神疲累。她定了定神,自行驱动着轮椅驶进了园子。 朝颜听见动静,抬起头问:“小姐,这些酒什么时候才能酿好啊?我看您这酿酒的过程,简直比炼丹师炼丹还要复杂。” “的确是够复杂的!”君玉揉了揉太阳穴,掰着指头道,“至少要一个月左右吧!正常来说,藏的时间越长,酒的品质就越好。” 朝颜笑了笑,道:“那还好,这时间不算久。小姐,您这三坛灵酒可比外边卖得灵酒精贵多了。刚才,我和姐姐算了算,您一共酿制了三坛酒,每坛酒的成本都在二十块中品灵石左右,那可是两千下品灵石呢!就是在酒楼里,一坛酒也不过数百下品灵石。难怪人人都知道灵酒对身体好,却没几个人自己酿酒的。” 君玉也放松地笑了笑:“是啊,是够贵的!看来,若是想经常喝到酒,我还得想个法子赚灵石才行呢!” 朝颜跺了跺脚:“小姐您还要赚灵石啊?您的月例是一个月二十块中品灵石,我和姐姐才一块中品灵石,亏我和姐姐还觉得,我们在炼气期的修士里头,还算是小有家产的!” 朝华停下手里的活,嗔了一句:“你啊,可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姐的月例高,可是花用也高啊!”她想了想,建议道,“小姐,您这灵酒若是品质好的话,应该也是条赚灵石的门路。市面上的普通灵酒是便宜,可但凡品质好一些的,价格都相当可观。” 君玉却摇了摇头:“这条路真不行!这酒方不能外传,我还是试试别的手艺。据你们所知,低阶弟子想赚灵石,都是想些什么办法?” 朝颜道:“大部分人都是外出打猎,也采一些灵药。还有些人靠画符、炼丹、炼器等行当赚灵石。我和姐姐以前就卖过自己制作的符箓。不过,符箓价格便宜,也挣不了几块灵石。要说赚灵石,还是炼丹师最拿手。”说到这里,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拍着手道:“哎呀,小姐,您不是木火双灵根吗?这可是最适合炼丹的灵根啊!” 三人又是一番说笑,这一晚,君玉没有在去山顶,在园子里休息了一会儿,直接驱使着轮椅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阵法玉简取出来研究。 这一晚,她琢磨的是一个三品阵法。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幻阵,名曰“似梦还真”,它可以将一个人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勾上眼帘,心智不够强悍的修士一旦陷入其中,很容易把眼前的幻象当做真实。 本来,以她的学习进度,现在还不宜上手三品阵法。只是,过几日,她就要用到这个阵法了,即便是困难一些,她也得把这个阵法吃透才行。 次日,也就是二月初九,朝阳堂里的夫子又换成了楚薇。她不再讲课,只是督促着底下的孩子吐纳修炼。君玉留意到,楚华庭依旧没有出现,楚容容倒是来了,但她的状态很不好,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楚薇虽然严厉,但也不是不通情理,安慰了两句,就随她去了。君玉倒是想和她聊聊,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午时初,楚薇放了底下的孩子自由,君玉便喊住了楚容容。楚静也停了下来,伴在楚容容身边。五六岁大的小丫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像是藏了一肚子的秘密。 君玉对楚容容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但这个小姑娘依然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君玉心底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道:“容容,小静,你们是要一起回怡园用午饭吗?” 楚静点了点头道:“是啊,怡园里会免费供应午饭,都是有灵气的食物呢!” 楚容容也抬起了头,小声道:“君玉,你也和我一块来吧!我……我一直想请你过来玩来着!当初我引气入体的时候,还是你帮了大忙呢!” “好啊!我也想尝尝怡园里的灵食呢!”君玉笑了笑,道,“今天下午我也无事可做,容容,你还去朝阳堂吗?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管……”她停了停,眼中含了关切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一切总会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楚容容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道:“多谢你,君玉。”她看向楚静道,“小静,今天下午我就不去朝阳堂了,你自己去可以吗?这些日子,君玉帮了我好几次,我一直想好好谢谢她!” “我……”楚静张了张嘴,就见君玉抢着道,“楚静,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昨天晚上我还做噩梦了呢,可奇怪的是,梦里居然还有楚华庭那个讨厌鬼!这些天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又要突破了……哎呀,楚静,你怎么了?” 楚静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涩声道:“我没事,那种可怕的事情……要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君玉安慰似的笑了笑,三人谈了些别的东西,不久就进了怡园。 怡园的摆设也是以典雅古朴为主。进了门,先是一道屏风,屏风后面用乱石堆叠出了一座假山。那假山周围有一眼泉水,水边种着大片的花木。看上去小巧婉约,好似走进了描着江南水乡的画卷。 楚容容和楚静住的园子靠近怡园的后门。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这片遍植紫竹的小院前。 小院前后都是紫竹林,周围也不见别的院落。此时,竹影飘摇,将阳光遮的严严实实,抬眼看去,四野都是一片沉暗的绿色。 “这里真是安静啊!”君玉环顾了周围一圈,赞道。 楚静撇了撇嘴道:“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连个能喊来帮忙的人都没有!” 君玉问:“你们身边有没有侍女服侍?这里眼下就住了你们两个吗?” 楚静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不悦之色道:“在这里,请侍女是要花灵石的。大家都是自己独住,我们又不是本家的小姐!” 君玉只是淡笑,楚静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并不常说这样的刻薄话,此时如此口不遮拦,大约也是因为心乱了吧。 小院周围没有阵法和禁止的痕迹,楚静抱怨了两句,从储物袋里取出钥匙,开了大门,一座有四间房子的小院呈现在几人面前。 楚容容拉着君玉进了东边的一间屋子,楚静想跟进来,却被楚容容拒绝了。 进了屋子,楚容容就直接坐到了床上。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摆设简单的很,除了一套桌椅和床铺,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这倒也正常,修士因为有了能装得下所有身家的储物袋,居处的布置通常都是很简单的。 君玉看了看那床铺,上面整齐地叠着两套被褥。她将轮椅停在了楚容容的对面,道:“容容,每天晚上,你都是一个人睡吗?” 楚容容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有时候是跟小静一起睡。一个人怪害怕的!”她说到这里,咬了咬唇,眼中现出挣扎之色,道:“君玉,你说,杀害凤仪的凶手,会被抓住吗?” 君玉道:“容容,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见到的叶堂主吗?他是天音阁执法堂的堂主,这些日子,就住在楚府里。他既然插手了,就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她顿了顿,自嘲道,“自从昨天出了事以来,我心里头也很不安。不管怎么说,凤仪的尸体是在我住的院子里发现的。” 楚容容连连点头:“执法堂的堂主,那是个很厉害的人吗?” 君玉笑笑道:“他就是专门管这个的,当然厉害了!你还记得吗?就是楚华大管家和大夫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呢!” “是啊,那就好!”楚容容喃喃道。 君玉的声音低了低:“容容,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楚容容猛然抬起头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君玉,你怎么知道?” 君玉神秘一笑,盯着楚容容的眼睛道:“是……楚华庭,对不对?那晚,他来找过楚凤仪,是不是?” 楚容容挣扎了一会儿,眼中含着恐惧,喃喃道:“他来过,我都听见了……是他……我告诉了小静……可是她不让我说……” 君玉伸手握住了她不自觉攥紧的双手,轻声抚慰道:“容容,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楚容容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她哭了一场,断断续续讲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故事的情节很俗套。那夜,楚容容起夜,听见小院外头的紫竹林里有动静传来。她吓了一跳,缩在近门的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后来,她又听到一声压抑的低叫,还有一两声低低的哭泣声,她听得出来,那个声音属于楚凤仪。可这时候,她还听到了楚华庭的声音。 “我……我杀人了?这……这可怎么办?”那个男孩子断断续续道。 过了一小会,外头又平静下来,没有人出声,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楚容容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外面彻底平静下来。 她失魂落魄地直起身子,仓皇跑进了楚静的屋子,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但楚静显然比她要冷静,她吩咐容容,这事儿不要声张,就当做没有发生。可不想,第二天一早,她们就被喊到了玉园。 “小静说,这种事情不能对外人说。我们初来乍到,最好不要招惹仇人!”楚容容对君玉泣道,“可是,凤仪她死得那样惨,我若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她。我该怎么办?” “没事了,容容,没事了!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好了!”君玉小声抚慰道,“你别害怕,楚华庭……他会付出代价的!” 楚容容恍如找着了主心骨一样,问:“那……我应不应该把这些说出来……” 君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容容,交给我就好!楚静说得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楚华庭在这边亲戚不少,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会给自己招惹麻烦。让我来处理好不好?再等几天,我保证,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楚凤仪……不会白死!” 楚容容点了点头,她就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在明哲保身和伸张正义之间进退两难。此时,君玉将事情揽了过去,她心中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感激道:“多谢你,君玉。可是,这样,会不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君玉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再说,凤仪的尸身,可是在我的院子里被发现的!要说麻烦的话,我早就已经惹上了。” “嗯!那就好。”楚容容收了泪,两个女孩子说了会儿别的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楚容容道:“是送饭的过来了。” 她起身将饭菜端了来,两个女孩子边吃边说。 楚容容断断续续讲着家里的事儿:“……我家在北秦,那地方在中州大陆最东边。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可惜,他没有灵根。真想回家去看看,可惜,族里只有等我们进阶炼气期五层后,才能领家族任务……也不知道爹爹跟娘亲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哎,君玉,你怎么不说话?我听他们说,你的哥哥楚策现在是咱们家里唯一的化神期老祖的亲传弟子呢!他是不是很厉害?” 君玉只是淡淡地听着,闻言笑了笑道:“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应该很厉害吧?他是变异雷灵根,得老祖看重也是应该的。” 楚容容显然并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究竟,犹自继续道:“还有楚婷啊,听大家说,她的资质也很好,我见过她一次,就在这怡园里,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冷冰冰的,看上去就不好说话。” 君玉讶然道:“她来过怡园?” 楚容容不大高兴道:“是啊,她是来找凤仪的,小静也跟着凤仪见过她。小静还说,我们这些人以后都是要依附于她们这些本家弟子过活的,问我愿不愿意跟大小姐亲近!我又不是来当下人的,说的就像是什么好事似的。” 从俗世里来的孩子背景干净,本家的弟子常常会从这些人中挑选追随者,这事儿君玉知道。也的确有不少孩子在这个时候就找到了自己将来的主子,对于资质不佳的弟子来说,这种打小培养起来的交情,往往比较牢靠。但这么早就开始下手,倒是让她诧异了。 楚容容继续抱怨道:“我虽然资质不好,可也是自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可不想给人当丫头!这些话我都没怎么跟她们说过,我要是说了,她们又该说我傻了!” 楚容容其实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这话匣子一打开,君玉也能听得出,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介意的。但资质本是天生,这也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郁结于心反而不好。好在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心气高的,心思又单纯,君玉开解道:“她是冰灵根的资质,这也难怪!不过,咱们只要好好修炼,将来也未必就不如他们啊!夫子不也说过,修行修长生,不在于谁走得快,而在于谁走得远。我们只要认真走自己的路就好,旁人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楚容容也振作起来了:“你说得对。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好过多了!路那么长,我为什么要去计较这些呢!我也能自己走出一条路来!”她笑了笑,忽然凝神沉思了起来。 君玉心中一动,衣袖一甩,几十块灵石纷飞散落了出来,在她身侧布置了一个防止别人打扰和窥探的禁止。 此时,楚容容神色安详,嘴角微微含笑。在她周身,似乎有一首无声的旋律在舞蹈。 你听不到那管弦,你看不清那舞步,但你就是知道,它们在舞蹈。和着玄妙的节奏,踩着幽微的步子,美轮美奂,让人赞叹! 这就是顿悟吧!君玉在心中道。她能感觉到,灵力正在迅速向着这里聚拢而来,楚容容周身的气息,缥缈而玄奥。 顿悟是修士因为心境瞬间开悟,而得以大幅提升修为的现象。这种现象虽然罕见,但因为对于修士来说,这种机缘,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反而谁都不陌生。就是她们这些刚刚接触修仙的孩子,也被夫子耳提面命地教导过:一朝顿悟,可抵数年苦修! 过了一会儿,房门悄悄打开。君玉抬头看了一眼,开门的是楚静。她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口无声比划了一个“顿悟”的口型,楚静不可思议的一怔,她推了推门,因为禁止的关系,门没有开,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她就站在了门边,静静等候。 半个时辰后,如潮水般涌来的灵力渐渐退去,楚容容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的修为一下子提升了两层,身上也多了一层灰色的泥壳。君玉对她笑了笑,收起来布阵用的灵石,道:“你先处理一下自己,我一会儿过来!” 君玉出了房间,楚静也跟了上来,。她道:“君玉,容容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君玉笑了笑:“都告诉了我什么?” 楚静目光复杂的望了望被关起来的门,道:“她是因为把事情告诉了你,所有才有这场顿悟机缘的,是吗?” 君玉只是摇了摇头,将轮椅停在院子里,道:“我不知道。” 楚静攥了攥拳头,盯着君玉道:“我就知道,她一定都告诉你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从俗世里来的。本家的人,我们一个也惹不起。所以,你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是不是?” 君玉迎上了她的目光,眼中的洞彻让楚静为之一滞。 “哪怕楚容容因此郁结于心,惶惶不安;哪怕楚凤仪因此含冤莫白,你也要执意如此吗?” 楚静狼狈闪躲道:“容容会想开的,至于凤仪,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尚且救不了她,何况,现在她都那样了呢?” 君玉淡淡道:“最好是这样!我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但是,楚静,你实话告诉我,凤仪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楚静惶急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害凤仪?不都是……都是楚华庭干的吗?” 君玉笑了笑,藏在背后的手动了动,道:“楚静,容容跟我说,那天晚上,楚华庭闹出的动静很小。若非她夜里突然起来,只怕根本就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先使手段将凤仪弄晕了过去,到了深夜,楚华庭才来动手害人。否则,就凭着楚华庭的修为,想要如此轻易的害了凤仪,根本就不可能不惊动旁人。你说是不是?” 楚静争辩道:“那也可能是别人动的手啊?” 君玉道:“既然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让容容说出真相呢?我不觉得,你是因为担心被楚华庭的家人报复才选择隐瞒的。毕竟,要指证楚华庭的人,只是楚容容,不是你。你会因为担心容容,而让她隐瞒真相吗?楚静,你不是那样的人!” 楚静脸上的血色刷的全退了下去,慌慌张张道:“我没有想杀她,真的没有!这不过都是你在瞎猜而已,是你在瞎猜!” “是吗?”君玉忽然一甩衣袖,许多块灵石如落叶般飞散而落。 “楚君玉,你要干什么?”楚静着急道。 君玉右手一扬,一道灵诀打出,就见地上有一个小小的光晕一闪即逝。她道:“楚静,我要听实话。我相信,你的确没有害死楚凤仪的心思。你也没想到,他会死对不对?” 楚静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是啊!” 君玉继续道:“楚华庭找过你帮忙?” “是。”楚静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她忽然发现,身边的景致完全变了。像是被微风拂皱的水面一样,一切都变得虚幻迷离,只有眼前的君玉还如真人一样。恐惧和不安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盯着君玉,低声抽泣道:“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她会死!前天,楚华庭说,要我帮他一个忙。他给了我几瓶养灵丹做报酬,说是跟凤仪有些不对付,想吓吓她,让我把她迷晕了,扔到院子外头的竹林里。我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答应了。后来,后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过!” 君玉点了点头,道:“那么,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玉也不跟她卖关子,直接道:“楚婷!你跟她提过吗?” 楚静忙摇了摇头:“我并不常见大小姐,还没有跟她说过。”她小心看了君玉一眼,低声道,“大小姐并不怎么喜欢我,我到底也只是四灵根……她只让我们留意你……” “那就好。”君玉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下,收了阵法。她是真有些意外,这些孩子还这么小,就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了。修真界的孩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楚静咬着唇,看着君玉道:“君玉,你会替我保密的,是不是?” 君玉点了点头:“我不会这件事宣扬出去,但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包括楚婷。” 楚静擦了擦眼泪,保证道:“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君玉得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再难为楚静。这个小姑娘在一班孩子里,算是个心思深的。 区区四灵根,也能在一个月内进入炼气期二层,想来也知道,应该是用了不少丹药。但她到底年纪还小,她现在没精力理会她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要先向叶清羽交差。 可是,楚华庭会有这么细密的心思,知道先收买人迷晕楚凤仪,自己再去下黑手吗?她想了想,只觉得,这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多时,楚容容也打理好了自己。君玉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院子里又来了客人。 这次来的人是朝颜,她是来接君玉的。 跟几个小姑娘见过礼后,朝颜笑道:“我听说,小姐跟同伴来了怡园,就直接找到这里来了!” 君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跟楚容容和楚静告了别:“时候不早了,我们明日见!” “嗯,明日见!”楚容容笑着挥了挥手,楚静勉强笑了笑,朝颜推着君玉的轮椅,吱吱呀呀地出了怡园。 路上,朝颜有些安静,一直没怎么说话。轮椅行经柞木林子深处时,君玉指尖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忽然出声道:“朝颜呢?” 推着轮椅的少女一愣,停了下来,笑道:“小姐,我不是在这里吗?” 君玉淡淡笑了笑:“朝颜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还不至于认错。你是叶清羽叶堂主的人吧?” 身后的声音变了变,虽然还是少女的嗓音,却比朝颜的声音添了抹沙哑,道:“小姐果然聪慧!您是怎么知道的?” 君玉道:“朝颜的衣服都用清心兰花的香气薰过,你的衣服上没有这样的味道。而且,朝颜是个停不住嘴的,也没你这么安静。”用清心兰花花香熏衣服还是因为毒花风波养成的习惯,这二人一直没改过。 身后的少女言语中带了钦佩道:“属下名子衿,主上命属下暂时易容成朝颜姑娘的模样,在您身边效命。至于朝颜姑娘,小姐只管放心,她现在很安全,等此事过后,主上就把她给您送回来。” “那样最好。”君玉道,“我也正想向你家主上借个人来用呢!你家主上想得可真是周到。” 子衿笑嘻嘻道:“那是当然,主上他一向智计过人。” 君玉只是笑了笑,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她不想把朝颜一个人放在别处,可是,她现在实力太弱,只能相信叶清羽。 只希望,她没有看错人吧!叶清羽这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 如果有选择的的话,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做交易。 可是,她手里,能用的筹码太少了,只能到处借力。 她觉得,跟叶清羽打交道,就像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这种感觉,既让她有种有种势微力弱的憋屈,又有种高手过招的刺激。 毕竟,浴火之后,也可能是涅槃重生,不是吗? 玉园已经在望,雨欢树新披一层绿意的树影映入眼帘。君玉笑了笑,心中暗道,她果然在向着变态发展了! 20.鹰飞兔走狐出没 子衿的易容也没能瞒过朝华,这让她有些挫败。玉园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可真不好骗。 想当初,她家英明过人的主上要她来听一个小姑娘差遣时,她还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让她堂堂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唯命是从? 不过,不服归不服,作为一个忠心能干的好属下,违抗主上命令这种犯忌讳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干的。但是,她也想先探探这个丫头片子的底。嗯,这其中也有一点点给这个丫头一个下马威,让她掂掂自己的分量,免得尾巴翘上天,真拿自己当打手的意思。当然,在她家主上面前,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敢挑明的都是嫉妒她深受主上器重,恶意中伤的。 于是乎,她趁着那个叫朝颜的小丫头出府的时机,将人换了下来,摇身一变,就成了换了芯子的“朝颜”。 可谁曾想,才一个照面,那个叫君玉的小丫头就识破了她的易容。她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的来历。 她想起了主上大人交代:“那只小狐狸可不是个简单的,别乱动什么小心思。”主上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子衿心中的挫败顿时转化为了对主上的大人的敬畏之情,再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她决定,耐心的跟在这个小丫头身边,好好看看这个被主上另眼相待的小姑娘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君玉的生活作息并没有因为子衿这一个外人的加入而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进了房间之后,会顺手布置上一个隔绝探查的阵法。对于修士而言,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习惯。 神识并没有君玉以前想象中那样万能,她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就像是一架航拍摄像机,它可以从高处俯瞰地面,可以透过打开的窗户偷窥室内的景象,却无法穿透厚厚的墙壁和土层。否则,神识有了穿透的能力,修士用神识探查时,自然也能透过人们穿在身上的衣服。那该是件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啊! 可就算是如此,贸然用神识打探别人也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若是无意倒也罢了,若是有意,那就相当于挑衅了。除非是在战斗或者探索中,否则,没有哪个修士会随意放出神识,四下打探。 但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修士在修炼或者是休息时,还是会习惯地在周围布置上阵法,以防他人打扰。 子衿在君玉身边“服侍”了整整两天。心中的惊异不止没有半点消退,反而越来越多。这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在她的印象中,凡是身有残障之人,大多脾气古怪,不好伺候。但君玉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她很喜欢笑,从来也不曾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自怨自艾,也不会乱发脾气。 在她面前,你绝对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她的身边,总是萦绕着一种气势。那是一种平和、宁静、自信的气质。仿佛没什么变故能让她绝望无措,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愤怒怨恨。在她身边,你是放松而舒适的,会不自觉的忘记,她是多么聪明,多么会洞察人心。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明明不正常,可你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就该是这样的。她就应该与众不同,她就应该如此卓越。 就像她家主上大人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望和臣服,这个小姑娘,同样也让人发自内心的信服和赞赏。 二月初十。 才刚过了卯时,君玉便喊了“朝颜”,向着朝阳堂驶去。 天色刚刚放亮,早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子衿推着轮椅,心中想着这两天听到的消息,欲言又止。 君玉笑了笑道:“朝颜,有话就问吧!” 子衿道:“小姐,我昨日听说,大夫人已经查到了谋害楚凤仪的凶手。昨天,大管家楚华带人将此人抓了个正着。” 君玉并未表现出意外之色,仿佛早有所料道:“凶手想必是府外的人吧?” 子衿笑了笑,略带讽刺道:“可不正是。那人又掳了一个孩子,正在行凶的时候,被大管家抓住了。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君玉的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道:“你家主子还在楚府吗?” 子衿愤愤道:“主子昨日就离开了。” 君玉沉吟道:“看来,猎鹰已经离开,兔子也该出洞了!” 子衿不明所以,君玉伸出手,将落在身上的一片嫩叶摘下来,轻轻摩挲着毛茸茸的叶面,笑意深了深,解释道:“子衿,我们也该行动了!” 此时,轮椅恰好经过安静的柞木林子。有晓风拂过,送来一阵草木的清香。 卯时过半,君玉的轮椅到了朝阳堂。她进了梅园,却没有进屋子,而是把轮椅停在了梅园的梅树边上。 没多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君玉见了来人,笑了笑:“楚华庭,我有话和你说。” 楚华庭停下步子,眼睛一瞪,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君玉身边,问:“你要说什么?” 君玉却没有开口,而是将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楚华庭接过来,展开一看,脸上顿时五彩斑斓。”他一摊手,纸条被火焰焚毁,咬牙切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玉淡淡的笑了笑,温言细语道:“这就是我的秘密了。你会去的,是不是?” 楚华庭沉着脸道:“你说话算话,我不会亏待你!” 君玉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进了屋子,没过多会儿,楚薇就来了学堂。她看了看底下的孩子,目光落到楚华庭身上,皱了皱眉:“炼气期五层了,修炼快是好事,但也要注意稳固根基!” 楚华庭一向怕这个楚薇夫子,纵然心中不高兴,面上还是唯唯诺诺道:“弟子谨记。” “你若真能谨记最好!”楚薇也不多言,简单告诉底下的孩子,杀害楚凤仪的凶手抓到了,以后不必担心。然后,就开始督促孩子们修炼。 楚薇虽然只是筑基期的修为,却比金丹期的楚风竹严厉得多。就连楚华庭,也不敢对她无礼。 楚家以单字名为贵,双字的多是庶枝。虽说在修真界里,资质高低远比嫡庶之分重要,但世家里还是很讲究这个。楚华庭虽然很得他那位元婴期长辈的宠爱,可说到底,他还不是嫡子。也许,这就是他明明是双灵根的资质,还留在族学里修行的原因。这世家里的庶子女,长辈可以宠爱,但一涉及到栽培的问题上,就不得不慎之又慎了。 君玉心想,也许,这个楚薇夫子的出身不一般。 不管坐得住还是坐不住,在楚薇的眼皮子底下,学生们都得摆出一副认真修炼的模样来。 楚容容这两日因为顿悟的事情大出了一阵风头,她对君玉笑了笑,也自行开始修炼。 君玉冲她点了点头。这个女孩子显然已经从楚凤仪的事情里恢复过来了。虽然见着楚华庭时还有些不自然,但也能沉下心修炼了。 君玉留心了一番楚静,见她深呼吸了几次,也自闭目凝神,打坐修炼。这个女孩子虽说心思不大正,但定力还是不错。十年之后,真不知是何光景! 君玉想到这里,又笑了笑。她也要快些突破到炼气期四层,突破到了炼气期四层,就可以去藏书楼选一部功法了。 午时初,君玉出了屋子,走到梅园门口的时候,打扮成朝颜的子衿早已等候在一边。楚华庭狠狠瞪了君玉一眼,飞快跑出了朝阳堂。 作为天音城三大世家之一,楚家聚居的这片地方足足有一个小村子大小。因为地底的灵脉是自北向南延伸,楚家人的住宅也是依着灵脉自北向南修建。 与南北向的热闹相比,东西向就要荒凉的多了。西边是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东边就是楚家的祠堂和墓地。 修真之人一旦筑基,魂魄从此再不入轮回。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厚葬的习惯,更不大在意死后哀荣。道消身殒之后,一坛骨灰,两抔黄土,至多再加上一个墓碑,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 因此,楚家的祠堂中,只有一位寿元将近的筑基期修士。左右也不会有人盗墓,他只需每日打扫打扫祠堂,免得生尘。余下的时间,便可尽情逍遥自在了。 楚家的墓地很大,而且还将继续扩大。这么大的墓地,一个筑基期老修士自然照看不过来。但好在死人与死人的待遇也不一样,除了几位显赫人物的坟墓外,其他小人物的墓碑大多被埋在了荒草之中。 像楚凤仪这样的小人物,孤身一人从俗世而来,除了一个姓氏,几乎与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楚家没有一丝干系。她死后,也就被葬在了墓地的最荒凉的西缘。 春草从枯草的茎叶里萌芽,点点新绿从一地凄黄中蹿高。眼前的小小坟包,除了土是泛着潮意的新土,碑是新刻的青玉碑外,与那些被荒草淹没的坟墓也没什么两样。 楚华庭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这块墓碑。这种地方,若非是情势所迫,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楚凤仪!”他瞄了墓碑上的篆字一眼,狠狠踢了一脚,恨恨道:“那个瘸丫头到底打什么主意,居然把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她还想替这个死了的楚凤仪报仇不成?”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凭空响起。 “你急躁什么?当初我就让你把楚静那个丫头干掉,你偏偏不听!楚君玉八成是从她嘴里知道了楚凤仪之死的真相。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管这个楚君玉究竟想干什么,你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回去后,立即找个机会,让那个坏事的楚静永远闭嘴!” 楚华庭显然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他撇了撇嘴道:“我不是知错了么?前辈,这一次我一定听您的安排。” 那声音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身为修士,杀个把人算什么!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好了,我不能长时间保持清醒,一会儿你给我手脚利落点,别留下什么后患。” 楚华庭使劲儿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出纰漏。” 苍劲的风从墓地的另一面飒飒而来,中年的男子的声音消失在了风里,楚华庭抖了抖身子,被衣袖盖住的手微微攥紧。仿佛觅食的胡狼,紧张地四处张望。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几棵高大的云杉树。云杉树后面,是一堆青灰色的乱石。 然这却不仅仅是一堆乱石。 在楚华庭过来之前,君玉就坐了子衿的飞剑,提前在这里布置了隐踪阵和幻阵,埋伏在阵中。 在楚华庭看不到的地方,她微微偏头,对子衿笑了笑,示意她动手。 只听一声清唳在半天响起,楚华庭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一只神骏的雪雕从云杉树后飞了出来。 这只雪雕是妖兽,身上散发着的气势比他这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强大的多。 这只漂亮的大鸟围着楚华庭转了个圈,在楚华庭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自顾自的飞走了。他松了一口气,回头时,就见一辆轮椅从荒草坟塚中驶出来。 楚君玉来了!她趁着楚华庭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雪雕上的时候,被子衿带着,转移到了来路上。 楚华庭眼睛一亮,向前走了几步。 “说吧,你想要什么,才愿意为我保守秘密?” 君玉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轮椅,笑了笑道:“我想要你的功法。就是你炼化楚凤仪灵根时所用的功法。” 楚华庭心中一震,他本以为,这个丫头会要灵石丹药之类的东西,谁知,她一上来就要功法。 他又上前两步,站在君玉身前道:“我给你功法,你就不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君玉偏着头道:“那究竟是什么功法,能让你这么快进阶?” “什么功法,你很快就知道了!”楚华庭眼神一狠,左手抓住君玉的轮椅,右手屈指成爪,向着君玉的咽喉抓去。 21.螳螂捕蝉惊黄雀 君玉没有动,甚至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有变。 楚华庭的手在离她咽喉三寸处,被另外一只骨形优美的大手钳住了。 子衿手腕一扬,楚华庭就被她揪了起来,像是落在了猎鹰爪子里的兔子,“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君玉笑了笑,对子衿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又开始做戏了,这丫头笑起来,真像只狡猾的小白狐啊!子衿跟自家英明的主上大人有了同感。 “这小子现在归我了!你若是想问些什么,就赶紧问吧!”子衿扬眉一笑,此时,她早已褪去了朝颜的扮相,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楚华庭只觉全身发软,惊恐的盯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君玉轻笑道:“别管她是什么人了!楚华庭,先答我几句话吧。” 小白狐的笑容纯真而无辜,但楚华庭却像是看见了恶魔的微笑。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丫头的笑容居然是这样可怕! “你……想问什么?” 君玉手指敲了敲椅背:“你练得那门邪功,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是说……化灵神功?” “化灵神功?这名字改得不错。”总让她想起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这功法你从哪里搜罗来的?” 楚华庭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子衿甩了甩手腕,用看猎物的眼光打量了一番楚华庭的小胳膊小腿,笑嘻嘻道:“小狐狸,用不用我帮他松松筋骨?” 楚华庭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白了,身子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你们不能……不能动我!我爷爷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惜,你只是元婴期大能的孙子。君玉屈指敲了敲脑袋,看向子衿道:“前辈,你会不会搜魂术?” 子衿不解:“什么是搜魂术?” 君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搜魂术,但在玉简上,她还真没怎么见过跟神魂和识海有关的法术。如果真有这种法术的话,子衿这个执法堂堂主的御赐打手应该不会陌生吧? 她解释道:“就是一种直接阅读修士记忆的法术。被搜过魂的人,都会变成……神智俱毁的白痴。” “居然还有这样的法术?”子衿兴致勃勃道,“若是真有这样的法术,那逼供什么的可不就容易的紧了!” 看来是没有这样好用的法术了!君玉心里有些遗憾:“我只是偶然在玉简上见过一次,心中好奇。”她看向不由自主地打哆嗦的楚华庭,浅笑道:“楚华庭,你说还是不说?” “那功法是……我捡到的!”楚华庭终于开口道。 “哦,是捡到的啊!”君玉居然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继续笑着问道,“那么,是谁教给你,先用丹药买通楚静,将楚凤仪迷晕了扔到竹林里,你再趁着夜色动手的?这么缜密的计划,就你这心智,应该想不出来吧?” “就是……我自己想的。”楚华庭眼神闪躲了一下,支支吾吾到。 君玉忽然敛了笑容,眸色冷厉道:“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楚华庭,是那个附在你身上的东西,嗯,也许是个人,‘它’教你的吧?” 楚华庭大骇:“你怎么知道?” 君玉却不再说话了,她一甩衣袖,五颜六色的灵石如缤纷落花,纷纷扬扬落在楚华庭身边。眨眼间,一个阵势就已经完成。 楚华庭只觉眼前场景一片模糊,天和地都在旋转。惊恐中,楚君玉清泠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想,楚凤仪应该很愿意再跟你叙叙旧的。什么时候想说实话了,我就放你出来!” 冷风呼啸着从荒坟野草间穿过,小小的坟包前头,仿佛有一场人间惨剧正在上演。 惊恐至极的惨叫声、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还有急急促促的哭泣声,随着劲风掠过荒野,在起起伏伏的荒草和野坟间飘荡。 虽然对这样的场面一点儿也不陌生,但子衿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坐在轮椅的小姑娘依旧淡然含笑,微微闭着眼睛,手指一下下敲着轮椅的扶手,似乎正在估量,什么时候那个被扔进阵法之中的倒霉鬼会崩溃。 她问:“这是什么阵法?” 君玉睁开眼睛,分辨了一下杂糅在风里的哀嚎声,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她扬手打出一道灵诀,撤了阵法,对子衿笑了笑道:“是三品幻阵---似梦还真!这个阵法能将人心底最不敢面对,最恐惧的事情勾起来。就像是,楚凤仪之于楚华庭。” 阵法被撤走之后,楚华庭蜷在地上,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丢了大半条命,嘴里喃喃道:“别来找我……不是我……前辈救命……” 看来,这小子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即便是这次侥幸不死,心境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日后在修行上也难有进展了。这种考验人心境的幻阵一贯是如此,过得去心境提升,过不去种下心魔,乃至于沉湎于幻境中不能自拔,被生生吓死也不是不可能。 这小狐狸的手段,还真是不容小觑!不说心智,就那一手布阵的手法也足以自傲了。她不止把神识控物之术修炼得炉火纯青,布阵的时候,似乎根本就不用思考。三品阵法虽然算不得太复杂,可君玉能在眨眼间就布置出来,这么快的速度,子衿闻所未闻。 其实,这也是因为,当下的阵法师追求的是深度而不是速度,一个阵法能掌握就好了,谁会拿阵法当法术一般作为攻击手段呢?有那个练习速度的时间,还不如去研究一个更高级的阵法。 子衿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就听君玉问楚华庭:“你修炼尔等功法,是从何处得来?” 楚华庭一怔,只听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他的身上传出来。 “是从我这里来的。小姑娘,你也想要这部功法?” 君玉笑了笑,目光落在楚华庭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一颗珠子上。子衿俯下身子,将这颗被红绳系起来的珠子从楚华庭脖子上解了下来。 她将珠子对着阳光仔细辨别了一番:“居然是养魂珠?” 中年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老夫就在这颗珠子上。道友,能否寻个没有阳光的地方?老夫现在只剩下魂魄,有光的地方会让我受伤。” 养魂珠是使用养魂木制成的珠子。修士的魂魄如果离体,很容易消散。而养魂木能暂时保存神魂。因为养魂木难得,这养魂珠也算的是一件奇珍。 君玉淡笑道:“前辈,照他说的做吧!” 子衿道:“这家伙生前应该是个金丹期修士,你小心些!” 君玉道了声谢,子衿提着楚华庭,君玉驱动轮椅,三人又来到了云杉树后的阴凉地里。 周围的空气蓦地一寒,一个中年男修的虚影缓缓从珠子上飘了出来。 这是个精瘦高颧骨的男修,眉梢与眼角高高吊起,下巴略尖,看上去阴沉而冷厉。 他的一双鹰目在君玉和子衿身上扫了一遍,低沉道:“我可以把功法给你们,但你们需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君玉微笑道:“前辈请讲。” 虚影又看向子衿,子衿轻飘飘道:“我听君玉的!” 虚影呵呵笑了笑:“哦,小姑娘,你比楚华庭那个蠢货聪明多了,我的条件,你一定可以做到。我要见云夫人一面,等见过她之后,我就把化灵神功的全部功法给你。你也看到了,楚华庭那个蠢货才修炼了几个月,如今就已经是炼气期中期的修为了!” 君玉挑了挑眉梢:“云夫人?你是说云千蝶?” 虚影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一抹灼热:“不错。只要让我见到云夫人,你不仅能得到化灵神功的功法,还会得到夫人的重谢。” 居然又跟云千蝶扯上关系了!君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前辈想见大夫人,总得让我知道,您怎么称呼吧?您也知道,我跟大夫人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我可不敢惹她不高兴。万一你是想对大夫人不利,这干系我可担不起。” “小姑娘想得倒是周全!”虚影嗤了一句,迟疑道,“我是……楚华。现在,楚府里的那个楚华是别人冒充的。” “怎么可能?”君玉也觉心头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是楚华?楚府的大管家?” 虚影恨恨道:“不错。三年前,我被那冒牌货偷袭。那家伙修为远胜于我。幸好我身边有一枚养魂珠,我一边将神魂寄居在了养魂珠上,一边自爆金丹,诈死脱身。后来,楚华庭那小子捡到了这颗珠子,我才知道,那个偷袭我的家伙居然易容成了我的模样,顶替我出现在楚府。” 君玉道:“易容?神魂的模样,是无法伪装的。你现在这模样,与楚华可是大相径庭。” “我在楚府那张脸本来就是假的!这才是我的真正模样!小姑娘,你只要让我见到夫人就足够了。夫人认得我真正的模样。” 子衿不解道:“在楚府之中,你为什么要用一张假面?” 虚影道:“我小时候,脸上受过重伤。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戴着面具。而神魂的模样,是我未受伤时的模样。” 君玉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虚影不耐烦道:“我在楚府当了多年的管家,府里的事情,我都清楚。不信的话,你可以考验一番!再者,夫人知道我本来的模样,她总不会作假吧?” “楚华”想速战速决,可君玉偏偏不让他如意。她笑了笑道:“你说你是楚府的大管家,可是,楚府的大管家,怎么会有化灵神功这种邪功呢?我知道了你这个秘密,谁知道你会不会见了夫人后就杀我灭口?” 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难缠!虚影隐忍道:“小姑娘,我发誓……” 虚影人话未说完,子衿忽然脸色一变。 君玉只觉眼前一黑,一阵狂风呼啸着从耳边流过。她连带着轮椅被风卷到了天上,打了个转后,又轻飘飘落在地上。 君玉忍着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定了定神,睁开眼睛。 “是谁?”子衿的声音飘到耳边。她抬起头,就见子衿提着剑,从几十丈外跑了过来。楚华庭倒在理她十来步远的地方,双目紧闭,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你没事吧?”子衿见君玉脸色发白,精神不大好,关心道。 君玉勉强摇了摇头,虚弱一笑,她这幅身子,真是受不得一点儿折腾:“我没事。情况怎么样?” 子衿含恨跺了跺脚:“来人修为极高,幸好,他只带走了养魂珠,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君玉看了看楚华庭:“他呢?” 子衿走过去,探了探楚华庭的鼻息,道:“还活着,没什么大碍。来人只带走了珠子,并没有将我们灭口,他到底要干什么?” 君玉也回答不出,只听子衿又道:“君玉小姐,你说,那个神魂真的是楚华吗?” “他啊!”君玉抚了抚额头,慢吞吞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他既是楚华,又不是楚华。” “楚华是楚家的世仆,他的正牌主人,应该是身为家主的楚天行。可是,这个楚华却一门心思地要见云夫人以证明身份,根本不提楚天行的事情,这不正常。” “所以,他原本就应该是云夫人的人。后来,他杀了真正的楚华,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楚府的大管家。只不过,再后来,他这个冒牌货又被人冒充了一遍罢了!” 子衿瞠目结舌:“那么,现在楚家的那个大管家,又是谁的人?” 君玉凉凉一笑:“也许是楚天行的人,也许是第三方势力的人。若是前者,楚天行和云千蝶这对恩爱夫妻,可真是有趣极了!” 子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大家族里的事情,真是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也难怪,能养出楚君玉这种怪胎!听这个小姑娘的口气,她是压根就没把楚天行当父亲看。子衿想到楚府上下对这个小姑娘视如不见的态度,心中深深一叹。 君玉却没有一丝半点儿伤感或者难过之类的情绪,她扫了一眼人事不知的楚华庭道:“子衿姑娘,君玉幸不辱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叶堂主了!” “云千蝶是怎么应付叶堂主的来着?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君玉淡淡道,“咱们也如此回敬她一局吧!我来做猎物,楚华庭是凶手,你就是见义勇为的目击证人了!” “就照小姐说的办!”子衿畅快一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倒要看看,这一次,那个妖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正是: 顺蔓摸瓜得红薯,螳螂捕蝉惊黄雀。 一计水落连一计,一山过后一山拦。 22.初辞云端见天音 “君玉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楚华庭这小子才是杀害楚凤仪的真凶的?”飞往天音阁的云舟上,子衿问。 “从跟你家主子定下约定的时候。”君玉笑了笑道,“楚凤仪的尸体出现在了我的住处,也就是能恶心恶心我而已,并非一定能把我怎么样,但这一举动却将有人修炼邪功的事实暴露了出来。凶手的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要么是为了引人查邪修之事,要么就是真的没脑子。” 子衿暗自点了点头,楚华庭可不就是个冲动无脑的蠢货嘛! “可是,就凭这一点,根本就不能锁定楚华庭吧?” “你说得不错!”君玉道,“可是,这化灵神功有个特点。它是通过吸收别人的修为精元来增加自身灵力,通过炼化优质灵根冲击瓶颈。这就是使得被用来做祭品的猎物必须具备两个特点:一是猎物的修为不能比自己低太多;二是此人的灵根必须比自己好。也就是说,凶手在下手前,必须准确的知道猎物的资质和修为。” “楚凤仪不过是一个刚刚步入练气期的小姑娘,来天音城的时间也不超过两个月。就她那点儿微末灵力,修为稍稍好一些的修士只怕都看不上。” 子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这凶手的修为必然不会很高,很可能也就在炼气期初期或者中期。这样一来,目标就被大大缩小了!” 君玉又道:“而能准确的知道楚凤仪灵根资质的人又有哪些呢?要么是她在朝阳堂里的同学,要么是学堂里的夫子。夫子们的修为都在筑基期以上,他们不会做这件事,那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那些炼气期的学生了。可是,这其中跟我不对付的人又有谁呢?只有楚华庭。” “当时,听叶堂主说了化灵神功的特点后,我对凶手的身份就有了猜测。再加上,楚容容的慌乱实在是让人怀疑,我从她那里得到印证后,再结合楚华庭果然修为进阶的事实,就知道,楚华庭身上,一定有秘密。” 子衿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听君玉小姐您一说,我才发现,原来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 君玉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比如,我就没算到,楚华庭的身上有一只魂。那个魂又自称是楚华。再后来,又有人抢走了那只魂。” “君玉小姐若是连这个都能想到,那就是神明了!”说到这个,子衿也很是后怕。抢走养魂珠的人修为很高,若是他有心加害于她们,她们只怕谁都逃不过。 “可是,他既然有心放了我们一马,那就说明,他不怕我们将从那只魂身上得知的事情宣扬出去。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抢走养魂珠呢?”子衿不解。 君玉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后道:“也许,他想掩盖的,是那只魂还没有说出口的秘密吧!”可若是这样,就说明那个人一直盯着她们。他清楚的知道,那只魂说了什么,没说什么。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应该不是云千蝶或者楚天行的人,若是他们的人,一定会控制住君玉和子衿,把真相死死捂住,拿到事情的主动权。 从那只魂说出的话中,她们知道,云千蝶极有可能跟圣门有关系。这个神秘人似乎并不想掩盖这件事,可却带走了能作为证据的那只魂。 他似乎在是阻止君玉陷进这桩谜案中,但又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个神秘热究竟是敌是友,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呢? 飞舟飞行的速度忽地一缓,君玉的身子连带着轮椅猛然向前栽去。子衿忙伸手抓了她的轮椅一把,愧疚道:“是我大意了,你还好吧?” 君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将那股滞闷之感压下去,摆摆手道:“我没事。快到天音阁了吧?” 子衿指了指飞舟之下被云雾缭绕着的一处山峰道:“快要到了,你看,那里就是天音阁。” 君玉也向着下方望去。 入目一片绵延的山野,葱葱茏茏的翠色从无数的山脊和山巅绵延到天边。青色的山峰笼着轻纱般的云息和雾霭,在林海之上,雾海随着山风汹涌激荡,气象万千,如梦如幻。 这就是方诸山系,中州大陆南端最大的山系。 君玉记得,地图上的中州大陆大致呈一个倒置的三角形,北宽而南窄。北方,太玄山脉自东向西逶迤,那里有中州大陆唯一一个与天音阁齐名的大门派太玄门。而在南方,方诸山脉自北向南延伸,孕育了南方最大的修真门派天音阁。 子衿将飞舟缓缓降落下来,君玉只见,一座山峰在她面前迅速巍峨。云息雾霭中,苍翠的古树,青褐色的山岩,淙淙的泉水渐渐清晰可见。不久之后,飞舟降落在山麓的一处平台上。 这一处平台长约十余丈,宽五六丈,青褐色的山石平整的铺在地上。平台上不见林木,只在角落里零星生着几株野草。 君玉控制着轮椅落在山门前的平台上,问:“这里布置了阵法?” 子衿收起飞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玉牌道:“正是如此。只有本门弟子才能直接进出山门,其他人来此都要有人带路。” 君玉见她那玉牌样式古朴,玉牌上似乎还刻着一个端肃的兽头。她仔细想了想,那好像是狴犴的模样。狴犴在龙之九子中排行第七,据传,此兽明辨是非,好主持公道正义,有镇压邪祟之能。 “这是执法堂的身份玉牌?” 子衿笑了笑道:“正是。在天音阁,杂役弟子的身份玉牌是最次的黄玉所制,外门弟子的身份玉牌是青玉所制,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是白玉所制。唯有执法堂弟子的身份玉牌,是用这种黑色玄玉所制。天音阁的弟子也有自己统一服饰,他们所穿衣服的颜色与身份玉牌的颜色也是一一对应的。你只要看他们穿了什么衣服,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君玉受教,子衿抬手抬出几道法印,眼前的景象就有了变化。 山石和林木刹那间消失,一道长长的石阶从她们脚下延伸上去。 君玉道:“这就是有名的青云阶吧?” 子衿道:“不错,这就是青云阶。天音阁的弟子到了这里,就不能再使用飞行法器,只能步行上山了。在山门内,如无特殊情况,也不能使用飞行法器。” 子衿一边说着话,一边拾阶而上,君玉将轮椅调成飞行模式,笑道:“我这应该算是少有的几个能飞上山门的人吧?” 子衿也笑了笑:“君玉小姐说的不错,就是我们执法堂的堂主,到了这青云阶上,都得乖乖步行。” 不过片刻,石阶走到了尽头,山门的真正模样映入眼帘。 入目一块十丈高的石碑,石碑之上,天音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君玉仔细看了看这面石碑,没有如小说之中的主角们那样,一眼思接千古,顿悟大道。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笔字只能算是尚可。 转过石碑,就是山门。子衿出示了执法堂的身份玉牌后,山门前守门的两个白衣男修很是恭敬地放了二人通行。君玉跟着子衿,在路人颜色各异的目光中一路向着执法堂所在的天枢峰走去。 23.明修栈道度陈仓 天音阁占地近万余亩,山门内,有七大主峰和无数坐小山峰。这七大主峰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命名,分别是天枢峰、天机峰、天权峰、天衡峰、开阳峰、衡阳峰和摇光峰。 天枢峰是天音阁的权力核心,执法堂就坐落在天枢峰主峰阴面的山麓上。 与阳面富丽堂皇的宫殿群不同,这里只有一座玄黑色的大殿,大殿门口立着两名干练的男修。这二人也是一身玄色法衣,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狴犴图样的花纹。 “子衿姑娘,堂主吩咐,您若是来了,就直接去见他。”一名男修看过了子衿手里的身份玉牌后,道。 子衿略带歉意地看了君玉一眼,将手里还在昏迷中的楚华庭交给另一个男修,道:“我先去见堂主,君玉姑娘,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君玉笑了笑道:“子衿前辈去忙就好。” 子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大殿。君玉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玉简,就在门外静静翻阅。她这辈子可比上辈子勤奋多了,自从修炼以来,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不是在修炼,就是在读玉简或者算计人。总之,很少有什么都不做的时候。 在这个随时都会没命的世界里,她不敢让自己清闲下来。她牢牢的掌控住自己,同时也尽可能的掌控住周围的一切。 在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只有权力和地位,才能带给人些许安心。君玉知道,大约是从她选择了修行这一条路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了不能做个逍遥的隐逸者,只能做一把尖刀,在欲念和野心的荆棘林里,一步步向上攀爬。 人们渴望自由,于是,他们向往强大的力量。可等他们有了这种力量的时候,却会发现,自由非但没有离他们更近,反而更远。 可就算如此,君玉依然不后悔走上这一条路。哪怕路的尽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海阔天空,但至少,那代表了一种可能,一种希望,一种高度。 不惧崎岖临绝顶,无限风光在险峰! 没多会儿,一名穿着玄色法衣的男修出现在了大殿门口。这名男修容色极盛,看上去有种夺人心魄的瑰丽,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君玉,问:“你就是楚君玉?” 君玉点了点头,笑笑道:“楚君玉见过前辈!” 侍立在门外的两面男修也见礼道:“华渊真人!” 华渊真人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笑道:“堂主让我带你进去,小姑娘,跟我来吧!” 君玉道了谢,华渊真人在前,她也自行驱动轮椅跟在后面。这位灼灼夺目的华渊真人,给君玉的感觉很危险。就如同他的道号一样,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看着他的时候,除了他眼中的漫不经心和打量外,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进了门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厅,大厅左右拐角处各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华渊真人带着她拐进左边的走廊,走了几步后,推开了一扇写着一个“甲”字的木门。 叶清羽与子衿都在,君玉向二人见过礼后,发现华渊真人也在叶清羽的下首坐下了。在叶清羽强烈的气场之中,华渊真人依然很放松,如若无事一般对君玉笑了笑。 叶清羽扫了华渊一眼,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楚华庭那边也有人在问话,你们看,那只魂的话可不可信??” 、 华渊笑了笑道:“宁可信其有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云千蝶此人,师承、来历都模糊不清,本身就出现的诡异。” 君玉明白华渊的意思,她也怀疑过云千蝶的身份。但是,云家也是天音城排得上号的大世家,他们云家的嫡女,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冒充的了得吗?云家应该有鉴别血脉的法子吧? 君玉正沉思时,忽听叶清羽问道:“君玉,你看呢?” 君玉有些意外地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叶清羽却不愿意放过她,淡淡道:“如今,楚华庭虽然落在了我们手里,但是,楚华庭所学功法的出处,也就是那只魂却不见了踪迹,我们至多也就是能证明云千蝶抓错了人而已,并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君玉,我不觉得,你会这样轻易放过她。你应该还有后招,对不对?” 在他看来,这只小狐狸虽然看上去无害,但骨子里绝对是记仇又狠辣。像这样精于算计的聪明人,对于仇人,一向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要对方伤筋动骨。这只小狐狸已经亮出了爪子,那么,不从云千蝶身上挠下一块肉来,是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是只冷面老狐狸!君玉心底嘀咕了一声,面上却无害地笑了笑道:“养魂珠被人夺走,那只魂不管说了什么,都不能再作为凭证。如此一来,楚华庭就成为唯一的关键证据了。我们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华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他一个孩子,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那卷功法,跟这个邪修组织没有直接联系,可操作的余地不大吧?” 叶清羽却道:“你说来听听!” 君玉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那就让他和一个知情人牵扯上关系好了!楚华庭修炼的功法究竟是从谁那里得来的,还不是由你们执法堂说了算?” 华渊微微皱眉,道:“那不是作伪证吗?会留下后患。” 叶清羽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个知情人,是谁?” 君玉用手指敲了敲椅背,笑道:“是楚家的三爷,楚长安。” 华渊眼睛一亮,直了直身子,道:“楚长安?就是二十五年前销声匿迹的那个楚长安?他还活着?” 楚长安的事情,君玉还真是一无所知。她问:“销声匿迹是什么意思?” 华渊回忆道:“楚长安是楚家第三十二代家主第三子,本是庶子,但因为单灵根的资质,在天音城也算颇有名声。生于大成二十二年(这里的纪年法为万年一个年号),也就是八十五年前。五岁时,拜入楚青河门下修行,十六岁筑基,四十五岁结丹,在当时,也是一个天才人物。可惜,二十五年前,楚青河意外陨落,他这个得意弟子据说是闭了生死关,从此再不复出现在人前。” “门派里没有他的魂牌吗?”君玉问。魂牌上有一丝神魂与主魂相系,弟子在外陨落后,魂牌之上会有裂痕出现。而门派中人也可以通过魂牌上的一丝残魂确定这名弟子出事的地点。 华渊道:“他没有在门派里立魂牌!这些世家子,通常都是将魂牌留在家中。”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这位三叔似乎还真的知道些什么。”君玉想了想,将那晚她们在山洞中听到的动静一一道来。 一番话落,在座的几人皆有所思。 叶清羽隐约猜到了这只小狐狸想要干什么了,他们可以以楚华庭的口供为理由传讯楚长安,借此将楚长安从楚家救出来。若是能从楚长安身上打开缺口,那么,这摸不着头绪的邪修之事一定会大有进展。他道:“君玉,你说,他留下了一块求救的布条?” 君玉从储物袋里将那块染血的料子取出来,递给一边的子衿道:“这就是那块布料。” 子衿将布料递给了叶清羽,华渊也凑上前看了看,半晌道:“这个火焰符号,是什么意思?” 君玉问:“圣门跟这个符号有关系吗?” 华渊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圣门还有这样一个标志。不过,我们手里有关圣门的资料本就不多。” 君玉笑了笑道:“那就只能等晚辈这个三叔出来,再去问三叔了!” 叶清羽见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从这个楚长安身上下手。华渊,你带人去楚家把楚长安要出来。子衿,你去找管档案的钟月灵,把跟这个楚长安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 “是!”华渊与子衿起身,行了一礼后,立即离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了君玉和叶清羽二人。 叶清羽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没有出声。君玉也耐着性子,从储物袋里翻出了玉简查看。 她并不想单独面对叶清羽,一个倾向于掌控别人的人,通常都不能容忍自己被别人掌控。但是叶清羽似乎很喜欢把她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她却只能隐忍。 君玉手里拿着玉简,但心思却没有分给玉简半点儿。她在想,叶清羽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在处理楚家之事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自己。这是信任她,还是仅仅因为要继续用她? 君玉承认,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就在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目前,她在楚家的处境很不妙,二夫人和楚姗虽然和自己结盟,但她们并不可靠,仅仅能分散一下云千蝶的注意力。而楚天行,他根本就不能指望。 就依着目前她和朝华姐妹的实力,云千蝶根本不用做什么大动作,只要派个杀手来,她们就应付不了。而云千蝶没有这样做,大约是因为她还想要名声,还要顾忌楚天行的面子。 君玉觉得,就依着她这不遗余力给嫡母添麻烦的架势,保不准哪一天,这嫡母就要扯了面子玩真的了! 她亟需一个靠山,一个会让云千蝶忌惮的靠山。在云千蝶看穿她之前,她要先掌握主动。 她的真面目,只能由她自己暴露给别人,不能由别人来看破。 叶清羽,这只老狐狸,应该对她感兴趣了吧?君玉在心中嘀咕道。 24.柳暗花明又一村 君玉心中正犯嘀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堂主,冲和真尊来访!” “快请!”叶清羽立即站起身来,君玉也抬起了头。 冲和真尊,本名叶冲和,出窍期修为,是天音城造诣最高的医修。不过,此人好像十多年前就闭关了,一直没有听说过他出关的消息。 君玉心中既惊且喜,正想着自己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冷不防身子忽然腾空。然后她就反应了过来了,叶清羽这是把她给抱起来了。 她只惶恐了一刹那,立即就放松下来,乖顺地靠在叶清羽怀中,笑道:“多谢前辈费心!” 叶清羽也笑了笑:“你运气不错,恰好赶上他出关。”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正厅。正厅之中,早已有人布置了桌椅茶盏。一个精神极好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饮茶,一名黑衣男修侍立在他的身侧,神情很恭敬。 老人见叶清羽迎了出来,也起身笑道:“清羽,我一出关,就听说你找我,可是出什么事了?” 叶清羽熟稔地笑了笑:“四叔,我没事。这次请您来,是想给这个丫头看看!” 原来这就是叶冲和!此人看上去像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白发白须,气质中带着股悲悯的味道,很符合常人心里对杏坛高手的描述。君玉偎在叶清羽怀里,转过脸,露出一个讨好微笑,拱手道:“君玉见过前辈!” 倒是个精致讨喜的女孩子,叶冲和抚掌笑道:“哦?就是这个可人的小姑娘?清羽,这是你……” 叶清羽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道:“这小姑娘在胎里的时候没养好,身子病弱,没办法走路,我想请您看看,有没有办法调理。” 叶冲和面上也添了凝肃之色:“难怪这小姑娘看上去气色不大好。可是,你的医术本也不比我差多少,若是连你都没办法……” 叶清羽止住了他的话:“四叔,我到底不是医修,还请您给看看!” 叶冲和闻言,也不多话,当下便落了座,给君玉诊起脉来。 叶清羽并没有把她放开,君玉也不曾挣扎。让一个大人物如此纤尊降贵,她一点儿都不受宠若惊。 叶冲和诊过脉,也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收回手,不解道:“很奇怪!清羽,你怎么看?” 叶清羽道:“她的先天本源有损,但这种损伤却被集中到了双腿的骨头上。” 叶冲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本来,先天亏损的人根本就养不活,但她却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而且,先天本源不足,她的寿数竟根本没受影响,身体看起来也不错。” “是很奇怪,但总归是好事。”叶清羽笑了笑道,“牺牲了双腿,却保得性命无碍,也是天幸!” 叶冲和若有所思:“她的身体,似乎在发育过程中,自发的牺牲了一小部分,换得了整体的存活。对人族的孩子来说,这种现象我闻所未闻,倒是有些妖族有这种本能。” “可是,她分明没有妖族血脉。”叶冲和想了一会儿,憾然摇了摇头。 听了方才这二人的对话,对于自己的身体,君玉心中已经有数了。事实上,从上一次叶清羽表示自己束手无策时,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并不觉得多么难过。命运不曾给过我,我就自己去抢过来!在这个变态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她好像越来越霸道了呢!君玉想。 但这个世界跟上辈子的世界不一样,上辈子的世界是一个讲理的世界,这一个世界,是一个讲手段的世界。 面对不公,上辈子的君玉或许会指责、会抱怨、会痛恨。但是这辈子的君玉,只会把自己失去的,加倍抢回来。 叶清羽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双深邃的眼睛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迎着他的目光,君玉浅浅笑了笑。 叶清羽的目光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山,她看不透。却总觉得,叶清羽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而这些话,可能至关重要。 按下心思,君玉问叶冲和:“前辈,是不是等晚辈修炼到元婴期,就能够和常人一样了?” 叶冲和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不过,修炼到元婴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君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轻声道:“晚辈能活到今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叶冲和抚掌朗笑一声,勉励道:“小姑娘的心境很好。老夫相信,会有那一天的。”他顿了顿,看向叶清羽道,“这个孩子很不错,清羽,你就把她让给四叔做个弟子怎么样?小姑娘的身体也不是很康健,留在我身边,调理起来也方便。” 君玉眼睛一亮,叶清羽却摇了摇头,道:“她不合适四叔。” “也罢!”叶冲和也没有坚持,对君玉善意道,“我的洞府就在衡阳峰,小姑娘若是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 君玉道了谢,叶清羽依旧抱着君玉,亲自送了叶冲和离开。他们回到正厅的时候,正好撞见匆匆归来的华渊一行人。 叶清羽冲着这一行人点了点头,道:“你们稍待片刻。” 华渊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身后还跟着盛装的云千蝶。她望向那个乖顺的依在执法堂堂主怀中的女孩子,满心震惊! 这个丫头大约是八字跟她犯冲,上回楚凤仪的事情里有她的影子,这一次的事情里,居然还有她掺和。 还有,叶清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清羽却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将君玉抱回了房间,安置到轮椅上。 君玉道了谢,叶清羽道:“没有做成冲和真尊的弟子,是不是很失望?” 君玉摇了摇头:“堂主说得很对,我不适合冲和真尊。”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无慈悲心,学不来悬壶济世的本事。”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叶清羽道:“但你的身体,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知道这只老狐狸还留了一手!君玉并不觉得意外,道:“堂主请讲。” “你是满纯度的天品木灵根,正好适合我手里的一部功法。这部功法专修本源之力,你只要能练到第二层,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常人。” 君玉心中一动:“堂主是要晚辈拜您为师吗?” 叶清羽笑了笑:“我不会在此界收弟子。这部功法我也不曾修炼过,给不了你什么指点。”他正了正颜色,端肃道:“君玉,我要你的忠诚。” 叶清羽说的严肃,连带着君玉的心也沉了沉。他这是在征求君玉的意见,但她还能拒绝不成?弱者有时候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更何况,这笔买卖,君玉是一定要接下。心中转过这些念头,她说道:“前辈垂青,是晚辈之幸!” “答应得这么爽快?”叶清羽散去了端肃之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就知道,这只小狐狸最是识时务。当然,狐狸是很难驯服的一种动物,他也知道,她心里只怕不是那么情愿。不过,没有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主上神武,属下心向往之久矣!”君玉很迅速地进入了角色,连称呼都改了。看,她这悟性果然不错。 “小狐狸!”叶清羽嗤笑了一声,扔过来一个玉简,“这门功法极其考验人的悟性,据说入门极难,你慢慢琢磨吧。” “多谢主上!”君玉利落的改了口,接过玉简。心中暗道,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幸好,她这幅身子哪里都不大好用,就属脑袋最还算灵光了。 不久,叶清羽起身,去外头处理事情。君玉便一个人留在了这间屋子里,神识探入玉简之中,开始研究这篇据说很难的功法。 开篇是总纲。这卷功法名为“归一心经”,属于比较罕见的上品功法。但修炼的条件却是无比的苛刻,一要有满纯度的木灵根,二要悟性高。 木灵根好说,可是悟性,这个悟性怎么才算是高呢?君玉无从判断,便直接略过去,向下 功法专修木系灵力,包括比普通灵力更高级的源力和生机之力。这种说法倒是比较罕见,但君玉也曾经在玉简上读到过。 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君玉觉得,如果用一棵树来做一个比喻的话,普通木灵力可以使一棵树活得好;木源力可以使一棵树活着;而生机之力则可以使一棵树有能力繁殖。木主生,她所亏损的本源,不就是源力吗? 君玉越想越是心惊,照这样算下去,她若是能修炼到小成,灵力中就会带上些许本源之力。木灵力本就有疗伤之能,那么她的灵力也会带有修复本源的能力,这可是疗伤救人圣品啊!到时候,她就相当于一颗可以无限次使用的反魂丹。呃,扯远了,眼下,还是先入门最重要。 这一卷功法共有七个层次,可以从炼气期修炼到渡劫期。君玉先将全篇功法默默记忆了一遍,这种玉简上的东西,还是先记下来稳妥。 默诵了一遍后,君玉开始仔细查看第一层功法。 第一层境界名为“固本培元”,分为心法和术法两部分。心法讲行功路线,术法就是一个可以疗伤的回春术。两者加起来也不过几百字。字句通顺,意思明了,没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君玉有些不理解,看不出入门难在哪里啊? 她又读了几遍,依旧一无所获。君玉就歇了继续研究的心思,既然看不出什么来,也就修炼一下试试吧! 照着玉简所述的心法,她将灵力缓缓运行过那几十处穴位。初时一切顺利,但很快,麻烦来了!灵力运行到一小半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继续动弹了。 她停了下来,又试了几次,情况依然如故。看来,这门功法就难在这里了! 却说一个时辰前,云千蝶正在庆幸应付完了叶清羽的时候,就听下人来报,执法堂的人又上门了! 怎么又找上门来了?她心头不悦,但还是亲自见了华渊。执法堂的华渊也算是名声赫赫了,此人在执法堂中权利不小,不可小觑。 华渊开门见山道:“华渊奉命传讯楚长安,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云千蝶一阵错愕,楚长安?怎么会有事情跟他扯上关系?她脸色苍白了一瞬,看见楚华不知何时也赶来了这里的时候,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知是所谓何事?” 华渊道:“执法堂抓了一个修炼化灵*的人,他说,这功法跟楚长安真人有些关系,堂主特意命华渊来请真人过府一叙。” “怎么可能?”云千蝶对这话半点儿都不信,“那个被抓的人是谁?这分明是污蔑。” 华渊道:“堂主也不相信,所以,才请长安真人一叙。” 楚华这时候走了出来,他面上也带着为难之色道:“华渊真人,三爷不可能跟此事有关。您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云千蝶也道:“真人若是不信,就跟妾身来看看也好。小叔子他出事已经不少年了。” “有劳!”华渊笑了笑,跟着云千蝶和楚长安向着后院走去。 走了约有盏茶时间,华渊一行人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院子周围布了禁制,在外面听不到半点儿动静。 “华渊真人,小叔很多年前被人暗算,神智受损,您一会儿要小心些。”云千蝶望着紧闭的木门,黯然道。 华渊道了谢,楚华上前开了门,打开禁止,带着他进了院子。 “真人还请多加小心!”楚华叮嘱道。 华渊居然觉得这个楚华很有意思,此人的修为看起来就是金丹中期,他也看不出他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修为。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留在楚府的呢? 楚长安对于华渊来说,并不算陌生。这个天才结丹那会儿,他还是个小筑基期修士。 他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扬声道:“在下执法堂华渊,奉命请长安真人一行。” 话落,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个清瘦的男子,一身灰色长衫,衣摆处多有褶皱,但看上去神智清明,与常人无异。 他笑了笑道:“华渊真人!”然后,又神态自若地跟云千蝶和楚华打了招呼。 华渊看到,楚长安对着云千蝶的时候,眼神中透着股深深的嘲弄和恨意。而云千蝶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则是哀伤而愧疚的。 他眼神闪了闪,便带着楚长安离开了院落。 “夫人!”楚华在他离开后,喊了怔怔然站着的云千蝶一句。 “他醒了!”云千蝶喃喃道,随即,声音里又染上了凄厉,“不行,我也要过去看看!楚华,你跟我走。还有,这是楚家的事,咱们得请楚家的长辈出面。” 她急走两步,出了院子,又喊了一个侍女过来,吩咐了几句,也追着华渊而去。 楚华叹了口气,也随后跟了上去。 25.天罗地网织几重 华渊带着楚长安,出了楚府,穿过楚府大门前的一条街道后,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上了自己的柳叶形飞行灵器。 楚长安的修为依旧停留在金丹期初期,但困局一院二十多年,战力还剩下几何就不得而知了。 华渊负手而立,全神戒备。因为怕路上再生波折,他全力催动飞行法器,也没有精力跟楚长安攀谈。 天高云淡,从天上向下俯瞰,天音城屋宇林立,人头攒动。远处的天际上,也时不时有遁光划过。 一路平安无事,眼看着就要到天音阁的山门了,华渊提着的心忽然一紧,手腕一翻,一把红色飞剑出现在掌心中。楚长安也戒备起来。 几点流光骤然从山林里蹿了上来,来人戴着青铜面具,一句话也没有交代,从四个方向包抄而上,上手就是杀招。 “长安真人,自己小心!”华渊抽空扔了一个储物袋给楚长安,眼中杀气一涌,揉身而上。 带着青铜面具的四人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两人迎上华渊,另外有两人围上了楚长安。 面具人手段凌厉,联手攻击时配合十分默契。围着华渊的二人明显是以拖住他为主,而围着楚长安的二人则是专往要害招呼。 华渊算是金丹期修士中的好手,可一时也无法分心去照顾楚长安,他面上大急,手里的桃花剑如密雨般挥洒而出,各种符箓不要灵石似的洒落,各种法术和法器的光辉在空中绽开来,煞是好看。围攻他的两个人被迫缓了缓攻势,华渊觑准一个空当,一剑把一个面具人手里的铁索斩断,又砸下一张高阶雷暴符把另外一个面具人炸伤,抽身退到楚长安身边。 楚长安正是左支右绌的时候,多年不动手,手底下的功夫十不存一,越打心中越焦急苦涩。这一分心,一个面具人的长矛迎面刺向了他的心口,他竟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刺个对穿。 “长安真人!”华渊眼神一凌,劈手甩出一面盾牌,将面具人的长矛抵住,紧接着甩出一把各式符箓。 楚长安也回过神来,这才想到,华渊给他的储物袋里有符箓有丹药也有法器,这等周全的准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置下来的。 如此一来,楚长安倒是能勉强应付局面了。华渊剑式一凝,剑法倏然由疾风密雨般的凌厉变得华美缥缈。 红色的桃花剑一个瞬间就能刺出上百次,剑光凝成了匹练,如一树桃花在半空缓缓绽放。正是他的成名剑法---千树繁花。 这一招虽然极美,但其间蕴藏着的凛冽杀气却是极盛。但围着他的两个面具人却没有后退半步,好似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性命似的,被早先的雷暴符炸得血肉淋漓的面具人居然合身扑到剑光中;另一人拦在了华渊身后,激荡的剑气将他全身的衣服绞成了齑粉,皮肤上也暴起一道道血痕。但这二人居然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拼命地缠住华渊。 就在这时候,围着楚长安的二人也加紧了攻势,同样是不要命的招式,一个面具人拼着一只手臂被削断,生生向着楚长安的身子撞去,另外一个人则趁机从一边出手,金光闪闪的长矛对着他的后心捅去。 “我命休矣!”楚长安心中哀叹一声,他知道背后有一把长矛在刺向他的身体。可是,前面的面具人死死却抱住了他的身子,这等无赖招数,在此时却出奇的有效。 华渊觉得这几个面具人的情况很不对头,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双手连连结印,控制着剑光左右纵横。就见一树繁花倏然炸开,千万点花瓣迸射向周围,被困在剑势中的两个面具人瞬间被绞成了肉沫,如一小团红色的雪,扑簌簌随风散落。 “呔!”另一声清喝在半空中响起,心如死灰的楚长安就见一只手从半空里伸出来。 那双手前后一分,困住他的两个面具人瞬间被扯了起来。那两个面具人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虚立在半空,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整个身子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涨大! “不好,他要自爆!”楚长安看出端倪,忙提醒出声。 一声轻笑从云天里传来:“放心,他们自爆不了的。” 那双手在这二人身上虚虚一点,鼓成了一个大号鹅蛋的面具人就像是被放了气的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干瘪下去,噗嗤一声,没了动静。 华渊已然收剑而立,一场比斗之后,他身上额衣饰居然丝毫未损,对这双手的出现也毫不意外。楚长安方知,开始的时候,华渊怕是留了手的。至于目的,也许是在试探自己。而凌霄,他很可能一直都跟着他们。华渊在明,他在暗,端的是好手段。 “凌师叔,你回来了!”华渊笑了笑,看着遁光交错的天际道,“看来,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虚空蓦地一荡,一个清瘦的年轻道人凭空出现这二人身前。他招了招手,将两具干瘪的尸体收进了储物袋中。 楚长安也拜了下去:“凌师叔。”此人正是执法堂的凌霄,他当年也曾经见过,算是跟他同一个时代的人。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声名显赫,又是执法堂中人,权柄甚重,连他也自愧弗如。二十年不见,他居然就结婴了。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凌霄此时还不足百岁吧? 凌霄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三人转眼就到了山门前。 一大群人迎上前来,这些都是看见打斗赶来看究竟的人。明面上,天音城是不允许私斗的。可是今天,天音阁的弟子居然在山门前被人袭杀了,这实在让人震惊! 来人多是金丹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只有一个是元婴期修士。楚长安认得出来,那个人还是他的长辈,他得称一声三叔祖。 “是长安真人啊!” “方才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山门前杀人?” …… 纷乱熙攘中,不少人凑上来问候。长安真人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如今重现门派,有人想打探根底的,有人想混个脸熟;有人是真的关心,也有人是嘲讽挖苦,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华渊也不能硬生生拦着,他跟凌霄虚应了几句,再回头时,就发现楚长安神色有异。他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跟凌霄对视一眼,匆匆往执法堂复命。 就在这三人离开后,不远处的迎客松下,一个飘逸如仙的白衣人影闪了一下,很快隐没下去。 “长安真人?”华渊喊了楚长安一声,楚长安居然没有应声,脸上呈现出一种似悲似喜的复杂表情,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凌霄对华渊摇了摇头,意思是不需要再问。华渊惯常挂在脸上懒散此时化作一片冷凝,望了一眼半山上玄黑色的大殿,没有出声。 到了大殿门口,华渊直接把人带去了讯问室,凌霄则去见了叶清羽。 叶清羽正在翻看一份卷宗,这卷宗却不是轻便的玉简,而是真正的白纸黑字。修真界中虽然广泛使用玉简记录信息,但对于重要的东西,特别是情报,还是会记在纸上。原因很简单,玉简上神识刻画出的字符都是一样的,也很容易被修改,但每个人的笔迹却各不相同,而且,一旦写就,旁人也不容易删改。 凌霄简单行了个礼,叶清羽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他到近前来。 凌霄也不与他不客气,上前道:“堂主,人带回来了,在山门前出了点麻烦,华渊正在审问。拦路的四个人有些问题,我带回了两个人的尸身。”执法堂传讯关键人物的时候,一向是明暗两路用时出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这是规矩。这一次,就是华渊在明,他在暗。 叶清羽搁下手里的卷宗,笑了笑道:“看来,我们这次是找到了个关键人物。那两个杀手的尸身交给柴静看看。楚家的人也该上门了,你小心应付。” “属下明白。”凌霄点了点头,眼角注意到,叶清羽手里的卷宗外皮上写有“君玉”二字,有些意外道,“堂主,你让人查了楚天行那个小女儿的底?” “你也知道她?”叶清羽扬了扬手,直接将卷宗递给凌霄,“是个很有趣的小东西!” “凌霄就是负责情报的,这个消息也听过。楚天行跟云千蝶一直就是众人眼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典范,谁知,这楚天行居然还在外头留了个女儿,而云千蝶居然也捏着鼻子认了,的确让人吃惊!”他接过卷宗,逐行逐行地看过去,眼中也生出了些许兴味。 卷宗中写得很详细,连君绮珊、君晟的信息也有所涉及。君玉在楚家做的事情也没能完全瞒过执法堂的暗桩,像是嫡母的毒花没能奈何得了她,反而把楚姗莫名地坑进了彀中,还借势算计了嫡母一把;像是这个女孩子喜欢搜集玉简,把楚家藏书阁第一层读了个遍;像是她的悟性很高,但不大喜欢与同辈中人来往等等。 凌霄也非庸人,这里头的事情只需想一想就能猜出个几分。他指着记录着毒花风波的一行字道:“她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花香有问题,故意拉楚姗进来搅局的吧?楚姗出事,二夫人肯定不会坐视,云千蝶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心思手段,还真是百无禁忌。” 叶清羽道:“你不妨再猜一猜,她是怎么应付花香这一劫的?” “按照常理来说,她既然知道花香有毒,那就一定能知道解毒或者避开的手段。不过,堂主你这么问我,想必她的做法非比寻常。” 叶清羽道:“这香气很容易解,用清心兰就可以。可是,据子衿说,朝华和朝颜的衣服上,都有用清心兰薰过的痕迹,但她的衣服上却没有这种香气,反而隐隐带着迷迭花的味道。”子衿也是因为被识破易容而心生好奇,特意留心了朝华衣服上的香味,不经意间跟叶清羽提过一次。至于迷迭花的香味,则是他自己发现的。 凌霄皱了皱眉:“难道这味道其实对她没有影响?不对,那一年,以她双灵根的资质,修为就止步在炼气期二层。这不应该啊?”从这一条线报上来看,她其实还是受到影响了,但这影响仅仅是让她放慢了修炼速度,却没有迷失心智。 叶清羽道:“是习惯了。她在拿自己试毒,以这花香试炼心境,直到不受影响。”虽然这种做法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觉得,那个丫头绝对干得出来。为达目的,该心狠的时候,她半点儿都不会心软。 你这堂主大人不也是如此吗?凌霄在心里嘀咕道,果然,变态的行径只有变态才能看懂,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其实还是个正常人。 “这丫头倒是颗好苗子!”凌霄道。 “若是能成长起来的话,不可估量啊!”叶清羽眼中透出期许,赞同道。 执法堂究竟是个什么部门呢?如果一定要给个形象比喻的话,或许可以称它为公安和国安两个部门的综合体。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天音阁的权利机构了! 从整体上看,天音阁的势力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以大世家为主的家族派,一是以散修和小家族为主的师徒派。世家派树大根深,家族派人多势众。 天音阁的规矩历来是师徒派掌权,世家派养势。也就是说,师徒派以掌门为代表参与门派日常事务;世家派以长老会的形式参与门派的重大事务。 而执法堂呢?它独立于这两方势力之外,以维护门派利益为目的,周旋在两者之间,职司明面上的门规律法,也负责暗地里的阴私谍报。因此,执法堂也有明部和暗部之分,这里集中了门派中的精英力量,人数不多,但权柄甚重。 凌霄就是此中翘楚,他在明部挂名,偶尔在人前露露脸刷一下存在感,主要负责的还是谍报之事。 离开了叶清羽的房间,他就直奔另一个在明部挂了号的人---柴静的住处。 柴静是个金丹期的医修,在执法堂之中,充当着类似于法医之类的角色。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周身没有半点医修之人的温和悲悯,冷冰冰的,就像一根会移动的冰凌。 凌霄将手里的两具干瘪的尸体摆出来的时候,她面不改色地揭开了这二人的青铜面具,对着这两张五官皱缩的面孔道:“周珏、宁远,开阳峰普通内门弟子,碧水真人座下,就在刚才,他们的魂牌碎裂了。”天音阁陨落的内门弟子也是要在执法堂备案的,柴静便负责一部分,是以,她对这两人很熟悉。 “他们是五年前离开门派的,用的名目是外出历练。那时候,他们一个是筑基中期,一个是筑基后期。”柴静道。 凌霄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五年修到了结丹期,这修为进步够快的啊!” 柴静没有答话,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银光锃亮的匕首,将这二人的衣服一一脱下来后,匕首对准丹田位置,一刀划开。 匕首在一堆肠子中拨弄了几下,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金丹出现在两人眼前。这金丹颜色黯淡,表面上还密密地缠着许多血丝,看上去分外可怖。 凌霄和柴静眼里都露出了了然之色。 “血缠金丹,他们修炼过化灵神功!”柴静说着,又划开了另外一个人的丹田,挑出来一颗同样缠着血丝的金丹。 柴静用神识仔细检查过这二人的尸身后,将尸体翻了个身,匕首插进后脑一寸。只听一声脆响响起,这不是匕首撞击骨头的声音,而是匕首和金属相撞的声音。 柴静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匕首在后脑画了一个十字,刀尖挑出来一颗拇指大小的菱形晶体。她掐诀凝出一团水,将晶体洗净,发现这枚晶体呈漂亮的天蓝色,表面密布着一层符文。 “傀儡咒!”柴静与凌霄异口同声道。 傀儡咒,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将人变成傀儡的咒术,被施了傀儡咒的修士,就像被签了主仆契约的灵兽,再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思。 “这是第二次了!”柴静放下匕首,从储物袋里拿了纸笔,开始记录。 凌霄没有打扰柴静,他在慢慢回想三年前的那件事。 那是一个关于天才的悲剧,时至今日,人们提起来的时候,还免不了摇头叹息。 三年前,凌霄在外路过云城的一片荒野时,意外发现了天音阁弟子的求救信号。 也许是在外历练的同门遇险了吧?他立即乘着飞剑赶到那里,就见地上倒着七八具尸体,一个面色狰狞的金丹期修士正在追杀一个筑基期初期的少年。 那不是秦不凡吗?凌霄认出了那少年的身份,立即出手,一剑斩灭了那名的修士的神魂,而此时,炼气期的少年已经脱力倒地。 他探了探秦不凡的伤势,心下沉了沉。因为灵力透支过度,秦不凡的经脉和丹田都受了重创。得赶紧送回门派,找个医修看看才好! 他还有任务在身,不好在此地久留。就给门派设在云城的驻点传了消息,让他们来收拾场面。 一个月后,他办完事情,回到了天音阁,就听人说,门派里出了件大事。 秦不凡的资质被毁了。云城驻地的修士在收拾场面的时候,发现死亡的尸体有异,像是被修炼了邪法的邪修所害,没敢擅动,连活人带死人一并打包回去后,就迅速通知了天音阁总坛。 执法堂接手了之后的差事。结果却发现,死去的修士都是天音阁的弟子。这一行人本是在一个金丹期修士的带领之下外出做任务的,但谁知走到云城这片荒野之后,为首的金丹期修士毫无征兆地狂性大发,对同伴痛下杀手。 柴静检查了那个金丹期修士的尸身,在他的身体中,发现了带着血丝的金丹和一颗蓝色晶体。同时,从他的储物袋中,找到了一块刻录着化灵神功的功法玉简。有见多识广的修士指认出来,这化灵神功就是简化版的炼精化灵*。 但事情发展到这里就走进了一个僵局,之后的三年,尽管执法堂百般查访,也没能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直到如今,又发现了同样死法的面具人。 面具人身上虽然有储物袋,但储物袋里很干净,除了几件法器外,什么都没有。看得出来,幕后之人很小心。 像是有一张大网在头上织就,凌霄觉得,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只蜘蛛,正顺着一根游丝向上,慢慢向着大网的中心爬去。 就在这时候,华渊匆匆闯了进来。 凌霄见他面色不好,心知他大约也没从楚长安口里问出东西来。 柴静也做完了手里的活,将结果记录在一张白纸上,交给了凌霄。 “凌师叔,我们先去见堂主吧!” “也好!” 两人出了房门,回了叶清羽的房间。 “楚长安什么都没有说!”华渊阴沉沉道。“他分明是知道什么的,可不知为什么,却什么也不肯说。” “看来,是有人不许他说。”凌霄道,“还记得山门前的那些人吗,我想,应该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叶清羽道:“楚长安被囚禁了二十多年,应该不至于因为家族声誉忍气吞声。想必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软肋!可是,他的软肋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来报:“云夫人和楚三长老求见堂主!” “我去见他们!”凌霄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26.春暖花开见曙光 君玉琢磨了一会儿《归一心经》,并未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收起玉简,开始从其他方面下手。 “悟性、木、本源之力,”这三个词语在她脑海中过了几遍,是不是要向看明白这功法,就得要先弄明白什么是本源之力呢?目前,她关于本源之力的了解都还太浅显。 据她所知,修士能感悟到本源之力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大进阶的时候,二是顿悟的时候。前者对她来说太遥远,后者可遇而不可求。 可遇而不可求吗?不,也未必。君玉笑了笑,她其实明白,所谓顿悟,就是心中滞塞一朝开悟。她的悟性应该不算太差,但顿悟这种事儿,必然是要先有滞塞不明之处,然后才能一朝明悟。悟性太次的人难得有顿悟的机会,悟性太好的人,不管什么都一点就通,心中没有困惑之处,自然也没有机会顿悟。 而现在,她心中就梗着一个大问题。什么是木属性本源之力呢?君玉在心中一层层的分析:木系本源,是生命的最初的纯粹精华,它让一粒种子变成一棵草,或者开出一朵花,或者长成一棵树;兰草之所以是兰草,梧桐之所以是梧桐,就因为它们的本源各不相同。 那么,生命成长的过程里,应该有本源之力在发挥作用吧?君玉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几粒种子握在手心中。她微微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在脑海中描绘一幅画卷。 这个过程有些像自我催眠,她一遍遍暗示自己:现在,我就是一粒种子。她藏在土层里,从土壤中吸收游离的灵气因子。然后,萌芽,生根,钻出土层。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手心的木灵力缓缓输出,种子被催发,长出了两小片幼叶,茸茸的在风里摇摆。 种子不断长大,她一天天变得挺拔。她的身边,有一株株高高低低的草,它们有着各种形状的大叶子,在有风的时候,叶子摇啊摇的,发出低低的轻响。 春天过去了,好些草儿开出了缤纷的花。她左顾右盼,忙着长大。很快,夏天也过去了,夏末的时候,她才开出了一簇花,小小的,米粒大小,有淡淡的香味。 依米草,这是她的名字。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株草呢?她想啊想啊,直到秋天也过去了,叶子落了,雪花来了,寒凝大地,衰草连天。 君玉手里的种子在渐渐长大,那种子抽了条,长了叶,之后又开了花。然花开后不久,整株植物就枯萎了。催生的植物都会早夭,这是因为,在催生的过程中,耗尽了它的根本。 根本!君玉脑海中灵光一现。又一粒种子在掌心长大,她细细分辨着这粒种子长大的过程中,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木灵力其实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温润,有的暴虐,有的冰冷。她将神识探进植株之中,细细地分辨。 一粒又一粒种子在她的掌心生根发芽,长大枯萎。地上渐渐积了一地的残枝败叶,终于,在一把种子将要用尽时,她终于捕捉到一股极微弱的木灵力。 那股灵力像是个狡猾的鸟儿,在繁枝密叶间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那是股什么样的灵力呢?君玉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只觉得,那股灵力虽然微弱,但极柔韧,极深沉。 她稳住心神,又一粒种子在掌心萌发。这一次,种子开花的时候,她再一次捕捉到了那股波动。惊鸿过影般的一闪而逝,就像暗夜里盛开的一朵璀璨烟花。 她记住了那种感觉,睁开眼睛,再次催发种子。种子萌芽长叶,明明还是同一种依米草,看在她的眼里,却与以往有了大不同。她看到的不止是鲜绿的茎叶,还有一股股流动的木灵力。这些木灵力各不相同,呈一个螺旋,从底部向着顶部循环流动。 螺旋中心的漩涡之中,有一点淡淡的白芒。这白芒正随着植物的长大,一点点变得黯淡。 木源力,木灵力发源的地方。 君玉恍然大悟,眼中碧光盈盈,《归一心经》第一层的心法自发运转起来。木灵力从四周纷纷聚拢而来,成一个漩涡灌进她的身体。像是开了闸的水,沿着经脉,汹涌冲过一处处关隘。 心法运转到一半的时候,灵力流动的势头蓦地减缓,像是遇着了堤坝的河水,水位越涨越高,直到经脉再也盛不下的时候,冲垮了堤坝,飞流直下。 面对这种诡异的场面,君玉的心境依旧放的平稳。心法转过一半,灵力依旧继续运行。但她留意到,在这股灵力运转的同时,另外一个小循环悄然形成。 与经脉中碧色的木灵力不同,那股小循环的灵力很细弱,颜色是那种淡得近乎透明的浅绿色,从几个君玉不曾知晓的关窍流转。 她立即明白,只怕这小循环运转的途径,才是真正的心法口诀。玉简上记载的心法运转路线,仅仅是一个引子,,一个用了引发真正心法的由头。 人的经脉也有显隐之分。目前修士所知的,都是显性的经脉。而那些很难被发现了的隐形经脉,对于修士来说,还是一个不解的谜团。 因为人的隐形经脉各不相同,又没有办法研究开辟,因此,针对于隐形经脉的功法从未见于人前。 不想,这《归一心经》居然是一部针对于隐形经脉的功法。 君玉默默记下小循环运转的路径,刻意用神识驱动小循环的灵力涌动。 只见那大循环根本不需她控制,自发迅速流转,而小循环中的透明灵力,也在一点点变得粗壮。 比之《长生诀》,这套功法的修炼速度要快了数十倍。饶是君玉自负心境沉稳,此时也有种被天上掉下来馅饼砸中的感觉。 好在她还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敢贪恋,很快从入定状态中回过神来。 《归一心经》,她已经入门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就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叶清羽拍了拍掌,眼中透着赞赏:“真不错,这套功法果然适合你!”他也没有想到,君玉居然这么快就摸到了门径。 这套功法是他从一处秘境中带出来的,品阶虽然高,但能练的人少之又少,这其中能入门他也是第一次见。他把这功法给君玉,也不过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谁知,竟然真的成功了! 君玉也承认,叶清羽对自己还是下了大本钱的。但同样,她能练成《归一心经》,带给他的回报也会很高。 黄昏时候,君玉已经回到了玉园。 纵然执法堂还是没能拿云千蝶怎么样,但君玉心中有数,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日子还长着呢,她不着急。 送她回来的人是楚长安,这个清瘦的三叔看上去很疲惫,像是心里压着一座山。君玉想起来,他在执法堂什么也没有说,只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旁人手里。 能让一个男修忌惮的把柄,会是什么呢? 罢了,这些事情自有别人操心,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练好《归一心经》,早日从这轮椅上解放出来。 二月十一日,夜,琳琅阁。 红色的墙壁,红色的地面,不大的石室里像是涂着一层血。而最前头的石壁上,燃着的两簇火焰却是纯黑色。 黑色的火焰下,一个苍白病弱的男子坐在石椅上,眼睛时不时瞟向红色的石门处,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不多时,一个斗篷人推开石门走进来,她摘下盖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病弱男子振衣而起,嘴角浮上一丝苍白的笑,在满目的红色中,他却穿着身白色长衫,看起来诡异而凄艳。 他负手道:“我算着,公主也该来见我了!”虽然对方是教主的亲生女儿,但教主又不止这一个女儿,是以,他的态度并不怎么恭敬。 斗篷人哼笑了一声:“护法真是有先见之明!”虽然心中不愉,但她还是克制了下来,忍着脾气跟对方周旋。这个病弱的男修诡诈过人,也值得她忌惮。 病弱男子皱眉,不悦道:“你做事越来越不谨慎了,这次居然还被叶清羽抓住了尾巴,若不是我事先有所准备,楚长安那个窟窿你打算怎么堵上?”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恢复神智?当初,我们明明确定过,他神智已乱无疑!”斗篷人也不理解,“还有楚华庭那个小东西,他手里的功法的确不是我们的人泄露出去的,难道这化灵神功还有别人会不成?” 病弱男子冷笑了一声:“十之*是你手底下的人私自透露出去的!你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人手了,别整天盯着你那个男人和庶女,忘了自己的身份。”果然,女人一旦有了男人和孩子,就常常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可若是连脑子也没了,那就真该死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斗篷人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楚天行是我们布局中相当重要的一环,我有必要保证他对我们死心塌地!最近,他可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还敢在外头跟女人生孩子了!” “呵!你最好记着,是对圣教死心塌地,不是对公主你死心塌地。对一个男人来说,动他的女儿和动他的女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不过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子,值得你这么上心吗?” 你怎么能懂我的苦心?斗篷人眼中掠过一丝疯狂:“可她会威胁到我的婷儿!楚天行只能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我的婷儿!还有,叶清羽已经在培养那个死丫头了,我不能让她长大。” “胡闹!”病弱男子冷怒斥道,“你给我醒醒!既然叶清羽已经在关注她,那就更不能动她了!你难道不知道叶清羽是什么人吗?他可从来不姓叶。他若是真的对你动了杀心,你觉得,这千月界哪一个人能救得了你?”若不是忌惮叶清羽,他们至于这么藏着掖着不敢见太阳么?上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杀,那你说怎么办?”斗篷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病弱男子走了几步,放缓语气道:“叶清羽现在还不能动,你回去后,先给我把手底下的人约束好了,最近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蛰伏为主,等风声过去,再图谋后事!至于楚天行那个庶女,你就当她不存在吧!楚天行还没有胆子为了一个女儿背叛我们。” 斗篷人知道这病弱男子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就是决心已定了。她压下心底的不甘心,沉默了一会儿,问,“护法,那楚长安该怎么办?” 病弱男子道:“执法堂现在盯着他呢,我们不能动!你放心,他不敢不听话。” 斗篷人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他有把柄在您手里?” 病弱男子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斗篷人的脸上血色顿失,半晌之后,踉踉跄跄走出了石门。 病弱男子看着斗篷人离开的方向,冷冷笑了笑,喃喃道:“不是楚天行不听话了,是你的心大了啊!呵呵,女人……” 整整一个二月,君玉暂停了对阵法的研习,晚上就留在山洞中修炼《归一心经》,白日上午去朝阳堂修炼,下午自己练习法术,日子过得规律而充实。 二月末,君玉自觉摸到了进阶的契机。那天夜里,她便独自在灵泉边上闭关。 宁心静气,抱元守一。君玉如往日一般,运转着一小股透明的灵力在小循环中流转。最初只有头发丝般粗细的灵力,此时长到了小手指粗细,而另一边的大循环里,绿色的灵力流汹涌澎湃,在经脉中激荡。 身体各处开始传来尖锐的刺痛,特别是双腿上的脉络,刺痛之中还有种痒麻之感。君玉内视时能清晰的看见,透明的灵力涌向双腿时飞快地消失了一些,碧色的木灵力更像是遇着了海绵的水一样的灌注到骨骼之中。 她知道,自己亏损的本源正在被补足。以往修炼时,每次都会来上这么一出。而修炼完之后,她都能发现,自己双腿骨骼的情况又好上了一分。 纵然剧痛加身,但她甘之如饴。 灵力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君玉紧守着心神,纵然痛如剜骨,依旧不动如山。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个时辰,子夜时分,她清晰地听到身体各处传来几下“噗嗤”声,像是有什么屏障被打破。经脉和丹田瞬间扩大了一倍,木灵力疯狂灌体,皮肤之上,一层难闻的灰色物质沁出。 她凝心运转了几个周天,稳定了境界之后,方睁开眼睛,退出修炼状态。掐了一个除尘术把自己打扫干净,换了一套衣衫后,以手撑墙,试着站了起来。 双脚落地时,虽然有些虚软,却没有其他的不适。君玉心中喜悦,慢慢练习着走了走。 进阶之时,透明灵力大量反哺双腿,那时她就发现,百孔千疮的骨头已经恢复如常。 虽然走一会儿就得歇上一会儿,但君玉很高兴。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好起来。 27.万物有道法自然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君玉早早来到了朝阳堂。虽然还是坐在轮椅上,但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是被剪了翅膀的鸟了,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重新长出了双翼。 恍如新生。 进了三月,朝阳堂的早课又有了新的安排,夫子们开始讲修真六艺。 今日讲的是符箓。 来上课的夫子依旧是楚薇。 如果说法术是将符文通过掐诀结印的方式应用于战斗,那么,符箓就是将符文封印在符纸中的手段。 大体上看起来,符箓符文与法术符文是一致的,但符箓符文要复杂一些。因为单纯的法术符文里,还要再加上一个“封”字印;又因为符纸的承载力有限,是以,对灵力的控制要求就高一些。 修士一般都能画几笔符箓,但这说的都是一品二品的低阶符箓。 楚薇先从符箓常识讲起。 画符需要事先准备好三件东西。一是炼制过的符笔,一是用妖兽的血液掺着朱砂制作的符墨,三是用灵木制作的符纸。 这三种东西都不贵,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块灵石,底下的弟子都事先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君玉也不例外。 楚薇对底下的孩子们的听话很满意,自从楚华庭在课堂上消失了之后,她就觉得,弟子们的风气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君玉将东西取出来,在面前摆好。就听楚薇接着讲到:“按照威力的不同,符箓也分为九品。一品符箓封印炼气期法术,二品符箓封印筑基期法术,三品符箓对应金丹期法术。但更高品级的符箓就不能用符纸承载了,而是要改用玉石制作做符箓。” “同时,一品符箓与一品符箓也不一样。就像炼气期还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同一等级的符箓也有下等、中等和上等之分,这主要取决于画符之人的技艺。” “但画符之人的能力也不仅仅与天赋有关,它也受到符箓师本身修为的制约。炼气期的弟子只能画出一品符箓,筑基期的弟子可以画出二品符箓。当然,某些情况下,符箓大师因为对天道的深刻感悟,也能画出超越自己修为限制的符箓。” 教过几个简单的符文,楚薇开始做示范。 她用符笔蘸了墨,在身前的一张符纸上慢慢勾画。临收笔时,一个小小符文虚影一闪而逝。一张一品中等的火球符就算是完成了。 低下的孩子看得认真,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楚薇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初学画符时的情景,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耐心讲解起注意事项来。 “整个符文要一气画完,不能停顿,灵力要关注到笔尖上,手要稳,运笔的速度要均匀。初学符箓的人,很难一次成功,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灰心丧气。” “怎么来判断符箓的等阶呢?符文画完后,若是成功,会有一个符文虚影闪现。虚影影像模糊的,是下等;虚影影像清晰但不完整的,是中等;虚影影像清晰而完整的,是上等。好了,大家可以自己试一下!” 此话方落,底下的孩子纷纷动起手来。君玉也不例外。她的手握住笔时,平日习字时的淡泊宁静之感也随之自然而然地带了出来。 就像是习剑的人摸着剑会觉得安全一样,握住笔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安宁而坚定的。 曾经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心中的话无法说出口时,心中的孤独和忧惧无人能聆听时,她便是藉着一支笔、一张纸、一盏灯,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开解自己,自己坚强自己。 两世的记忆,带来的的不止是阅历,还有永远都无法对人言说的孤独。世上人千千万万,隔了一重生死一个时空的你,永远是其中最孤单的一个。 可纵然如此,她也还是要活下去。纵使心在滴血,也要找一个可以笑的理由;纵使前路看上去一片黑暗,也要攀着悬崖去仰望那一线星光。 于是,失去的,放下了;伤心的,释然了;恐惧的,从容了。爱淡了,恨也淡了,只剩一颗向道的心,愈发坚定了。 楚薇讶然凝眸,只见那个女孩子端静如山,沉凝如渊,仿佛站在玉阶上的君王,从容而坚定。 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聪慧,更是因为她的气度。 孱弱的外表下,有完全不似孩童的沉静,有敛在骨子里的桀骜,有运筹帷幄的自信,有不驯冷然的决绝。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那样一个独特的女孩子。 她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仿佛天生就应该被人仰望。 于是,当她看到君玉一笔落下,一个清晰的符文虚影一闪而逝时,竟有种就该如此的错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许是有的吧! 君玉按照楚薇传授的方法,一连画了三十张符箓,这其中半是中等符箓,半是下等符箓,几乎没有画废的符箓,但同样也没有一张上等符箓。 此时,她体内的灵力也差不多被消耗了个干净,她便搁下笔,运转心法,恢复灵力。 半个时辰后,再次画了三十张符箓,多是中等符箓,少有下等符箓。君玉注意到,她对木系、水系和火系的符箓的领悟力明显更好。 但还是没有一张上等符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有种预感,再照着这个办法画下去,也不会出现一张上等符箓。 君玉先运转心法,将被消耗一空的灵力补足后,垂头细细打量自己画好的符箓。 这些符箓笔墨均匀,力道均一,远不如字帖上的篆字灵动飞扬。 她心中一动,画符与书法有没有共通之处呢?习字时,运笔的快慢、技巧和力道各不相同,搭配得好才能写出一个好字,那么,符箓呢? 她将这个念头暂时存在了心里,没有拿它去挑战楚薇的三观。楚薇属于那种很严正的人,看重规矩,勤奋努力,但太拘泥,凡事都喜欢循规蹈矩。对于这样的人,只能顺从迁就。再者,还没有得到确定答案的猜测,君玉也不愿意宣之于口。 一个上午很快在絮絮的低语中逝去。因为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君玉所展现出的悟性太不具有可比性,因此,在符箓一道上,她的天分也无人表示惊讶。 至于这样究竟会不会树大招风,君玉并不担心。她已经有了打算,双腿恢复的事情不会现于人前,而君玉这个名字,也很快就要被另一重面具遮掩。 只要楚君玉还是那个不良于行的楚君玉,就没有人会把她看做必死的威胁。 而她,要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名字,如正常人一般,逃出众人的聚焦,去融入更广阔的天地。 回到玉园后,君玉立即开始试验自己的新想法。 经历了无数次意外之后,黄昏时候,她终于画出了一张上等的火球符。 事实证明,画符除了虚无缥缈的感悟之外,也是需要技巧的。君玉将符纸收起来,打坐恢复了灵力后,就喊了朝华一道向着藏书楼走去。 她进入炼气期四层了,是时候选一部功法了。 轮椅进了藏书楼,守门的老修士眼神怪异地看了她几眼,检查过身份玉牌后,就一挥手放行了。 “楚君玉,藏书楼第二层,选功法一部,一个时辰后出来!” 君玉心中微动,看来,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不会太顺利。她摇头笑了笑,驱动轮椅进了二楼。 二楼摆着的功法不是玉简,而书册。这些功法有些是心法,有些是术法,按照灵力属性的不同,分门别类地摆在架子上。 君玉知道,那些书册之上都下有禁止,来这里挑功法的弟子选定书册后,要找门口的修士打开禁止,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因为心法已经有了着落,她打算选一部火属性的功法。 可是,就在她驱动轮椅驶到标着“火”字的架子之前时,那书架背后转出一个人来。 楚婷看到君玉,瞳孔骤然一缩,震惊后转瞬化作了鄙夷:“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哦,炼气期四层了,你来选功法?” 君玉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叶清羽公然在天音阁的执法堂中“宠爱”过自己一回,楚宅中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云千蝶没跟她打过照面,楚婷她倒是见过一次。这个高傲的大小姐再也不装“好姐姐”了,看着她的眼神是既怨恨又不屑。 楚婷的确不喜欢这个丫头,不喜欢到恨不得她立刻就消失。 在她出现之前,她是家中的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父母是人尽皆知的深情伉俪,哥哥是化神老祖的亲传弟子,雷灵根的天才。自己也是众人眼里的异灵根天才,修炼速度无人能及。她拥有一切让人嫉妒的资本,天音城中,没有哪个世家女比她更拥有骄傲的资格。 可是君玉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独生女的光环被打破,她的父母间也生了嫌隙。曾经的完美,在如今看来,就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君玉之于她,不只是笑话,更是耻辱!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家里?她为什么不去死?若是她没有出现,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她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完美无缺的女神。 君玉注意到楚婷的眼神开始变得不正常,隐约透出一丝疯狂的恨意,心中一惊,低咳了两声。 楚婷猛地惊醒,她慌乱地转开脸,抬手从架子上取了一本泛黄的册子,扔给君玉道:“我看这卷功法挺适合你的,你就修炼它吧!” 君玉又无害地笑了笑,将书接过来,道:“如此,多谢!” 楚婷背过了身子,君玉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她觉得,这会儿的楚婷很危险,那是一种要失控的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可不愿意拿自己的一条小命犯险。 君玉匆匆出了藏书楼。藏书楼门口,守门的修士见着君玉手里的这本功法,嘴角抽了抽,眼睛也有些僵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打开禁止,放君玉离开了。 君玉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本书泛黄的封页上写着“凤炎舞,上品火属性功法”字样时,心中还有些纳闷,上品功法,整个楚家应该也找不出几本,就这么落在自己手里了? 等她回了玉园后,再翻看功法时,才恍然大悟。 这的确是一本货真价实的火属性功法,威力奇大,据说能在炼气期重创筑基期,筑基期重创金丹期。可是,这卷高大上功法的最后一页上写着:“此功法系上古神兽凤凰一族不传之秘,仅凤凰血裔可修炼。” 原来不是给人族修炼的功法啊?君玉哭笑不得看着手里泛黄的册子。 但好歹也是从藏书楼弄来的东西,她试着练一练,应该也不要紧吧?算了,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她还是先修炼到炼气期五层要紧。 为了尽快进阶炼气期中期,君玉大幅延长了修炼时间。她暂时搁下了阵法研读,每日上午在朝阳堂修炼,下午和晚上便都在山洞里打坐。 《归一心经》的修炼速度本就是《长生诀》的十倍,进阶的契机在一个月后就已经到来。但君玉一直在揣摩《归一心经》的第二层境界---见微知著,也存了稳固根基的心思,是以暂时放缓了修炼速度,打磨境界。 四月的天音城已经很暖和了,草木繁盛,生机勃勃。 君玉难得在时间上奢侈了一把,每日黄昏到子夜之间的几个时辰里,什么正事儿也不做,就自己驾着轮椅四处转转。看看花草,看看风月,有时也看看玉简,希望找到“见微知著”这一境界的真谛。 她的身子基本上痊愈了,但离完全康健还差了那么一点。她知道,这一点东西,怕是只有自己将《归一心经》修炼到第二层才能补足。 四月十五日,黄昏。 和往常一样,她早早将轮椅停在了山巅上。 红日西沉,锦霞漫天。 渐渐地,日色完全消失在天际。墨蓝色的天空上,一轮满月悄然升起。 君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坛灵酒,摆在手边。 苍劲的山风呼啸过耳,风里隐约传来细碎的琴声。 君玉心中一动,转了转身子,长发被山风高高飏起,冷冷的月光落满了衣裳。 28.洞明人心远婆娑 君玉知道,自己心急了! 在听见那琴声的时候,被强压在心底的浮躁和茫然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在看不见希望的时候,我尚能安之若素;可眼看着夙愿就要达成的时候,我却浮躁了!”君玉自嘲似的笑了笑,对着酒坛饮下一口酒,山风的凛冽让她清醒了几分,自胸腹中涌上来的酒意,又将这清醒搅成一片迷离。 绝望与希望的交替,可不是最折磨人心! 月亮渐渐升上来,风声小了些,琴声却越发悲愤和激烈了。像是有一头困兽在笼子里挣扎,它遍体鳞伤,嘶吼泣血;像是有一座火山在冰天雪地里爆发,红色的岩浆,翻滚在冰冷的白雪之上。 寂寞如雪,悲恨如炽。 挣扎、彷徨、不甘心!愤怒、毁灭、不屈服! 君玉忽然就泪流满面。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的,可这琴声,却把她两世的委屈和恨意都勾了起来。 她想起了父母刚离开那会儿,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夜里总是梦见爸爸妈妈回家了,会对她笑,会和她说话,于是她也会笑。爸爸就会骄傲的说,我的女儿笑起来就像个小公主! 在梦里的时候,她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现实。梦醒了,又恨不得现实就是一场大梦。人总是会不自觉的逃避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自责、不舍、眷恋,终究都只能化成一句“无可奈何!”这世间,最容易是自己骗自己,最难也是自己骗自己。 上辈子,她从来就没有对此释然过。她知道,自己心里囚了一个魔,一个渴望着破坏和毁灭的魔。 它因为那些被压抑的无奈和恨意而生,理性的囚笼非但没有使它消散,反而使它日益壮大。 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律法和道德并不能给人带来解脱。和平和法制的社会里长大的君玉,在异世,接受起杀人放火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人心善恶两面,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它们都在那里。而这辈子,没了约束,被囚在心中的魔越发肆无忌惮。 既然善良不能让她解恨,不能让她安心,甚至不能让她活下去,那么,她不介意做一个无情人。 那样的她还是上辈子的君玉吗?是的,君玉的性格中,本就有近乎冷酷的理性。只不过,上辈子的她不敢承认,用笔挖了那么多的坑,勾勒了那么多世外桃源,可没有一个,能骗过自己。 她没有自己臆想中那样美好!或许,人性本就不是那样美好。 面对这辈子的多灾多难,她不假思索的走上了与上辈子完全相反的路。上辈子的她软弱、天真、总想着逃避,而这辈子的她理性、坚强也诚实的无情。 若是有人问她,你如此行事,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不怕心境留下破绽吗?她大约会浅浅的笑一笑,然后告诉你,前世的所谓良心,早就已经在那一年的花香试炼中消磨殆尽了。人们会不安,是因为他们总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善良而美好的人,是因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另一面是如此的丑恶狠毒。 而她却要把自己锻造成一个那样“恶毒”的人呢,冷硬、狡猾、不择手段、不留余地。这就好比眼睁睁地毁灭自己,在冰冷的黑暗中,把那些自己一直逃避的,不愿意面对的,人性中的恶念摆在眼前,你不止要承认它们,面对它们,你还要继承它们,放大它们,最终成为它们。 你很明白,自己正在清醒地坠入地狱,沉入深渊,可是,你却只能笑着拥抱无边的黑暗。只因为,在属于生命的游戏规则里,活着,才是无数零前面的一。 人们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都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成长,大约就是你开始承认,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你自己,也没有你曾经臆想过得那样完美的过程。 当梦想的伊甸园开始坍塌,当小美人鱼的泡沫开始破碎,那首名为成长的曲子开始响起来。旧的世界覆灭了,新的世界在废墟上重生。 若问那一年的心境试炼中,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她想,自己大约是得到了近乎冷酷的坚强,学会儿近乎无情的取舍。为此,她舍弃了从上辈子继承而来的软弱和天真。 她将这个世界做棋局,局中人都是棋子,自己也是局中黑白纵横里的一枚。苦心谋划,左右筹措,无情牺牲,一切都为了活下去。 山风更弱了,琴声却越发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君玉不自觉地又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灌进五脏六腑,混成一种既痛快又淋漓的畅怀。不是说人醉后会更糊涂么,她为什么反而更加清醒? 她听见琴声渐凝,苦涩嘲哳。一声声在她耳边轻问:你为什么要修炼呢?你的道心又是什么? 修仙是为了更强大,修仙是因为不甘心;修仙是因为想反抗,修仙是因为不愿意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只有走到仙路的尽头,才能看到自由和逍遥的曙光。 而如今,她有野心,有信心,也有能力。她苦心孤诣,筹谋算计,乐在其中。 你的道心是什么呢?那个声音又低低的问。 我渴望强大,渴望自由,渴望着能掌控命运。 修道是为洞察世事,辛苦是为明了人心。 洞明! 洞悉世事如观火,明了人心远婆娑。 洞明之道! 四个金光闪闪的篆字在她的识海中翻涌,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如此清晰。 她看见月华如练,清辉如水般流泻在山巅和荒原;她看见荒野的草木郁郁葱葱,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她看见玉园中的百花开得缤纷也灿烂,雨欢树的大叶子在风里招摇。 上一世的爸爸妈妈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们温柔地笑着说:“玉儿,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她又笑了,上辈子,爸爸妈妈离开后,她笑得时候反而更多了。笑,不是使你忘却悲伤,而是使你铭记,你的心有多么苦涩多么煎熬。 痛得狠了,才能狠下心来,剜肉去疮。 又灌下一口烈酒,长相思的滋味凛冽绵长。琴声仍凄恻,然她已释然。 浓郁的木灵力打着旋儿灌进身体,君玉知道,她要等的那个契机终于到来。 见微知著,世事洞明。 在沉下心运转《归一心经》第二层的功法口诀时,她甚至还分出心去想,叶清羽早就派了人暗中跟着她,她可以放心冲关,不必担心那个激的自己心神大乱的弹琴人偷袭。 《归一心经》第二层的口诀早已熟记在心,君玉照着那口诀运转木灵力,很快发现,原本透明灵力运行的小循环又扩张了开去。原本,那个小循环只流经几个窍穴,但现在,它们流经了十个隐秘的窍穴。 运转过一个大周天,君玉便潜心运转那一小股透明灵力。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木灵力中又多了一点什么,除了木源力,还有一丝极细微的生机之力。 明悟道心带来的进益比顿悟还要好。君玉的修为从炼气期四层一路向上冲,最终停留在了炼气期六层上。 她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满月已上中天。君玉掐了一个除尘术清理掉身上的污秽,方想明白这番机缘的因果。 本来,她被琴声扰乱心神,以至于陷入心魔之中,稍不留神就会灵力大乱,走火入魔。这种事情的后果很严重,幸运的可能只是经脉受创,不幸的却可能就此陨落。 但她反而借着这个契机明悟了道心,所谓福祸相依,不外如是。 琴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但酒意却在这时涌上心来。君玉劫中险生,心神不禁为之一松,便任由自己陷入长相思绵长的后劲中。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抱琴的白衣人跃上山巅来。 云陌本是因为心中抑郁难解,才来这荒无人烟的野地弹琴。可他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外人在。而他那满是不平和挣扎的曲子,竟引发了这个女孩子的心魔劫。 云陌精擅音杀之术,他很明白,自己一个筑基期修士的琴声,会对一个才炼气期的小姑娘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他止住了琴声,来到这个女孩子身后。可心魔劫这种事情,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依靠修士本人挺过去。 月光之下,他看着那个女孩子失声痛哭,哭着哭着,却又浅浅笑了起来。 含泪的微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动人的笑容。明明是那样伤心,明明是那样不舍,可她就是偏偏要笑。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笑容呢?他看到那笑容的时候,心中的忧愤忽然就无影无踪。 那笑容分明在诉说:即便这个世界对我如此不好,我依旧会从从容容地活下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看着那个女孩子引动了灵气漩涡,看着她不断进阶。 她醒来的时候,他就悄悄隐到了山下。女孩子总是不希望在刚刚进阶的时候见外人的。 可等他再上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却还是人事不省。他这才发现,女孩子的手里抱着个酒坛,两眼一片迷离,俨然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君玉在醉中,隐约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逸男修向着自己走来。 她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待瞄到那张桐木琴时,小小皱了皱眉,含糊道:“你就是那个弹琴的人?” 云陌正想道歉,就听那个女孩子把身前的酒坛子一推,笑了笑:“今夜,我请你喝酒!” 她少有任性的时候,但一旦任性起来,那胡来的劲头,绝对让人瞠目结舌。 而云陌居然就鬼使神差地应下了,骤然间抛下规矩戒心,如卸了一层繁重枷锁,他竟然有种隐秘的愉悦。 这样的月夜,这样的相逢,这样的酒! 君玉将手里的酒坛抛给他,自己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坛酒来。 “蝶恋花!”她嘀咕了一句,撕开坛封,就着坛子灌了一大口。 云陌还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他席地而坐,也学着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就着酒坛饮酒。 三叶猕猴一族的佳酿绝不是徒有虚名,云陌只一入口,便明白,这必是难得一见的顶级灵酒。 月华皎皎,山风飒飒,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君玉喝着喝着,眼前渐渐模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她不记得对面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修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走的,反正,等她酒醒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山洞中了。 醒来的时候,她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后就蹭地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洞中多出来的一个人。 叶清羽,他怎么来了?君玉敛了敛心神,道:“主上?”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冷锐的目光扫了扫她的身体:“看来,你是全好了!” 君玉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笑了笑:“还好!” “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君玉顺着他的话道:“一切听凭主上安排!” 叶清羽冷哼了一声,君玉立即改口:“君玉想要一个新的身份。” 她见叶清羽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很快解释道:“我暂时不想把身体痊愈的事情向外公开,楚家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了,顶着楚君玉的名字,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我想换一个身份行事。楚君玉这个名字,就让它暂时消失吧!” “怎么消失?” 君玉偷偷抬眼瞧了他一下,飘飘忽忽道:“主上您是执法堂的堂主,直接把我带进天音阁,应该不难吧?到时候,楚君玉就在门派里宣布闭关,我用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人前。” 还算有点儿心眼!可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自己才是下属似的?什么你都打算好了,我就只管听吩咐就行!叶清羽心中这一个念头刚刚闪现出来,就想起自己昨晚上的所作所为也不大地道来。罢了,主不仁,仆不义,他们就两两相抵吧!叶清羽点了点头:“我会替你安排新的身份,今天下午,东西就会给你送来。在这之前,你还是先不要出现在人前吧!” “主上所言甚是。”她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君玉还是有些意外,今天的叶清羽似乎格外好说话。 叶清羽不欲多留,眨眼就消失在山洞中。君玉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问一问,昨天晚上,她是怎么到这里的来着? 却说叶清羽回了执法堂后,把事情吩咐下去,就屏退了下人,从储物戒指中扔出一张琴来。 他两指在琴弦上轻轻抚弄了两下,眼神渐渐危险。 “焦尾,果然是张难得的好琴!所遇非人,真是可惜了!”话落,手中灵气一吐,古雅的七弦琴瞬间化成了齑粉。 就在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影从门外撞了进来。 华渊惊讶地看着叶清羽手底下一摊粉尘:“焦尾,堂主您是说,云家少主手里那张古琴?” 叶清羽冷晲了他一眼,没提这一茬。 这张琴,本是云陌赠给君玉的谢礼。 昨晚,跟在君玉身后的人发现她的情况很危险后,不敢耽搁,立即报给了叶清羽。 叶清羽还是很在乎这只狡猾的小白狐的,特别是在这只小狐狸修炼了《归一心经》后,立即匆匆赶过去了。可到了那里之后,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画面。 他惦记着那小狐狸崽子的一条小命,匆匆赶来救人,可那丫头居然在跟一个陌生人对月饮酒,还放心大胆地醉了过去。 心中一时不忿,他就仗着修为和身份将人从云陌身边抢了出来。就连云陌留下的这张焦尾,也顺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 1.沈府 1.沈府 天音城虽然是一座修真城市,但也并不是没有凡人在这里生活。别的不说,天音城的灵气浓郁,就是不能修炼,普通的凡人在这里也很少生病吃药,活到百八十岁不成问题。 这些人大多是店铺里的小伙计,或者是赶路的车夫。修士不愿意做这些耗费时间又赚不了多少灵石的营生,凡人却不然。对他们来说,这里的客人出手大方,一块下品灵石抵得上纹银千两。在外头累死累活一年也挣不了这个数,在这里一个只要有一个客人愿意打赏就能攒下一笔不菲的身家。 当然,做修士的生意也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修真界可没有什么不杀凡人的规矩,一个不小心惹了仙人们生气,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老刘头做赶车生意已经十来年了,这一天下午,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的阴凉处,静静等候客人们上门。 愿意坐车的都是些小修士,不能驭器飞行,甚至连一个轻身术也不会使,这类人是天音城最底层的存在。 但对老刘头来说,哪怕是最底层的修士,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万万轻忽不得。 此刻,他正曲腿坐在车辕上,脊梁像是大虾一样弓着,以一种相当谦卑的姿态,随时准备着迎接客人。 这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那小姑娘穿了身月白色的裙子,头发用一根绿色的丝带束起,松散地垂落在身后,嘴角挂着笑容的时候,两颊上就会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向两边看了看,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脆生生问:“老爷子,这车到兴平镇么?” “小仙子要去兴平镇?!”老刘头立即站起身来,弯着脊梁讨好道,“从这里到兴平镇,您给十个灵珠就好!” “哦,那就去兴平镇吧!”小丫头翻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老刘头,“不用找了,最好在天还不是太黑的时候把我送到。” 老刘头喜滋滋接下了灵石,撩开车帘子。 “小仙子,您快请上车,老头子保准在半个时辰内到地方!” “那就多谢老爷子了!我是去清平镇投亲的,你对清平镇熟吗?” 老刘头熟练地套好车,一边挥鞭御马,一边道:“清平镇啊,老头子对那个地方还真是不陌生!不瞒您说,我家大女儿就嫁到了兴平镇一个仙人家里。” “那真巧!”小丫头高高兴兴道,“兴平镇沈家,你知道吗?” “您要去沈家?就是兴平镇上跟陆家和秦家齐名的沈家?” “嗯,就是那个沈家,沈言是我大伯!” 老刘头恭敬中又多了几分羡慕道:“原来您是沈仙人家的千金!小仙子放心,别的人家老头子或许不知道,这沈家却是一定错不了的!” 马车里的小姑娘闻言笑了笑,不再说话。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简,慢慢翻看。 沈玉,这就是她以后的名字了。 楚君玉不能做的事情,都将由这个身份来完成。 马车辘辘前行,在日头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停在了一扇朱红色大门前。 老六头勒了一下缰绳,将马车停稳,弯下腰先开车帘子道:“小仙子,沈家到了!” “哎,好,辛苦你了!”沈玉将玉简收起来,抬手摸了摸脸上那张容貌只是普通的面具,灵活地跳下马车。 抬眼望去,入目是一扇饰着白色流云纹的朱红色大门,门上书着“沈府”二字的匾额加了禁止,在暮色微冥的时候,依旧闪着金光。 站在门口的一个青衣小厮做了个揖,问:“小仙子,您来府上有事吗?” 沈玉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淡黄色的玉佩,道:“这是我父亲沈涵留下的玉佩,劳烦小哥拿给沈言伯父过一过目!” 小厮一惊:“沈涵?您是二爷的女儿?” 沈玉红了红眼睛,伤心道:“就是爹让我来这里找伯父的!” 沈家二爷沈涵自筑基后就一直在外游历,这些年来音讯全无。此刻,见了沈涵的信物后,小厮不敢耽搁,忙进了府门,向家主沈言通禀。 沈玉静静站在门口等着,心中默默回思着自己如今的“身世”。她的“父亲”沈涵,十年前出门游历,意外身死。死前,将手里的信物交给了唯一的女儿沈玉,让她回沈家生活。 这个身份是叶清羽安排的,世上本就没有沈玉这个人。但叶清羽给她的,也就是这一个身份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君玉对此倒是很坦然,她是追随于他,而非依附于他。这笔账必须算清楚。 不多会儿,就见一个看上去仿佛五十岁上下的筑基期修士快步走了出来。他眼含悲切,看见沈玉的时候,忽地一愣。 这个小姑娘不过四五岁大,却有炼气期六层的修为了。这种修炼速度,放到大世家大门派里都称得上一句“优秀”了。这就是自己那个三灵根的二弟留下的女儿吗? 沈玉见沈言眼中伤怀,也落下泪来,深深一礼道:“侄女沈玉拜见大伯!” “快起来,好孩子!”沈言忙将小丫头扶起来,“外头冷,咱们到屋里说。” “嗯!多下大伯。”沈玉道了谢,跟着沈言走进府中。 沈府修得清雅,处处可见亭台游廊,扶疏花木,但却少有人踪。即便是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四月,也透着股冷寂寥落。君玉对沈家所知其实也不多,这个家族其实还称不上什么世家,也就勉强够资格被称一声“小家族”。就是现在,这个家里有灵根的弟子也不过十余个。 沈玉跟着沈言来到正堂的时候,正堂里,一个年近古稀的炼气期老修士正不安地走来走去。另外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许的年轻男修默然无声地站着,看起来也是面有凝重。 沈言拉着小姑娘的手,语气伤怀道:“三弟,阿慕,这是二弟留下的女儿,名叫沈玉。以后,就是咱们沈家的五小姐了!” “大哥,二哥他……”这个年迈的炼气期老修士是沈言的三弟沈明,虽然他比沈言小,但因为一个筑基一个练气,但看上去倒像是沈言的父亲。 沈玉也落了泪,断断续续地说着沈涵的事情:“爹爹跟几个前辈去了盘龙岭……可是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爹爹临走前,把玉佩给了我……说是……一个月内,他若是没有回来,就……让我带着玉回沈家……” “好孩子,莫哭!”见那个四五岁大的小丫头哭得伤心,沈明心中越发酸楚,“我是你三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二哥早前最是照顾我,可是……” 沈言无声叹了一口气:“三弟,玉儿刚回来,你就别引着她伤心了。”他指了指年轻男修道:“这是你大哥沈慕,你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今天天色晚了,我就没让他们过来。明日一早,就让你大哥带着你去她们那里转转!” “嗯,沈玉见过大哥!”沈玉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勉强笑了笑,对沈慕行了个礼。 “五妹!”沈慕宽厚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这个女孩子的肩膀,柔声道,“我是你的大哥,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啊,这四个字真是暌违好久了!沈玉心里一叹,道:“我记下了,多谢大哥!” 沈言到底是做家主的人,很快就从悲伤中振作了起来,修士寿命悠长,见过的生生死死太多,而他又是家主,他没有权利沉湎在伤痛之中。 “玉儿,你今年多大了?你爹也真是荒唐,有了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提都没跟家里提过!”他倒是不怀疑沈玉是冒充的,因为沈玉的资质一看就是属于上佳的那种,不管在哪里都算得上小天才一枚;再说了,他们沈家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 沈玉迟疑了一下,眼底现出怀念之色。 “我娘是凡人,爹爹离开家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他回家的时候,我已经三岁了。今年,我应该是五岁!” “那你娘呢?” 沈玉哽咽了一下:“我三岁那年,她就因病去世了!”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沈言没有多问这些伤心的事情,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条玉尺,“大伯看你进境很快,灵根资质应该很好。先在我这里测一下灵根吧!” 沈玉应了,伸手握住玉尺的一端。顿时,玉尺之上,红绿之色交相出现,煞是好看! 沈明眼睛一亮:“木火双灵根,木十成,火二成,是炼丹的好苗子啊!” “二弟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沈言亦道。悲伤之中,这或许是唯一能慰藉些人心的事情了。 而沈玉也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是真的很吃惊,她的火灵根居然从一成变成两成了,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莫非,是因为自己年纪小,灵根还没长全的缘故吗? 2.宿慧 一席或追忆或宽慰的话毕,沈慕主动送自己这个小妹妹回住处。 两人穿过几道回廊,最终停在了一座种满了竹子的小院前。沈慕指着那园子道:“五妹,你先住在听雨阁,这里是以前大姑姑的住处。”, 沈玉抬眼望去,只见那竹林被朦胧的夜色染成了一片墨绿,在有风的时候,飒飒作响,将本就寂静的院落衬得有几分荒芜。 两人前后走进院子,一名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女在门边深深拜了下去。 “大公子,五小姐!这名少女模样清秀素净,却并无修为在身,沈玉明白,这大约是家里做下人的凡人女子。 沈慕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少女,略有些严厉道:“素兰,以后你就在五小姐身边服侍。五小姐刚回府,凡事你都多上些心!” 少女忙又行了一礼道:“素兰明白!” 沈慕转头对微微有些沉默的沈玉道:“五妹,家里有灵根的女孩子身边都会配一个侍女,这是规矩。” 沈玉笑了笑道:“大哥,我明白。” “那就好!”沈慕也笑了笑,怜惜道:“明早我再带你去见其他几个同辈,他们都很好相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吃饭,早些安歇!” 沈玉点了点头:“玉儿记下了,大哥,我们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沈慕说完这句话,也站起身来,慢慢离开了听雨阁。 微冷的夜风拂过竹梢,发出一阵宁谧的“沙沙”声。沈玉看着这院落的名字,总是不自觉地想起“竹露滴清响”这句诗来。竹林听雨,真是个雅致的名字呢! 听雨阁的环境还算不错,在素兰的服侍下,她用过晚饭,换了衣服,却没有去睡觉,而是把素兰喊过来闲聊。 沈玉并没有刻意扮成小孩子的模样,修真界的孩子都不像是孩子,素兰也不觉得奇怪。 “府上跟您同辈的小姐公子共有四人,您已经见过大公子了,还有二小姐,三公子跟四小姐。”素兰道。 这些沈玉都知道,沈府如今就只有沈言一个筑基期修士,有灵根的小辈有四个,大公子沈慕和四小姐沈月是三灵根,三公子沈墨与二小姐沈嫣是四灵根。 “明日,我需要准备些礼物吗?”沈玉想了想问。 素兰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姐您还小呢,用不着准备什么礼物。” 沈玉也失笑摇了摇头,她都快忘了,自己才五岁呢! 沈玉不同于楚君玉,楚君玉是冷锐乖张的,沈玉则是和善宽容的。既然要改头换面,那么,她就换得彻底一些。 而此时,正堂之中也不平静。 沈言眉头紧锁,沈明面上愀然。 沈言重重叹了一口气,苦涩道:“二弟不在了,玉儿虽然资质好,可要成长起来还得一段时间,陆家上次提的那件事,我看还是答应下来吧!” 沈明猛地站了起来:“大哥,我不同意!玉儿虽然小,但只要以后进了天音阁,咱们沈家在兴平镇还不是稳稳当当的,用不着求去他们!那陆家是什么人家,你还不知道吗?就陆温那好色成性的小子,哪一点配得上我大侄女?” 沈言的声音苦的能滴出水来:“三弟,我又何尝愿意呢?可是,我这辈子怕是没希望再进阶了,咱们沈家就我一个筑基期修士,陆家和秦家都有两个。我就怕,等不到三年之后天音阁开门收徒,咱们沈家就能让人生生吞了去!” 沈明颓然坐了下去,脸上露出悔恨交加的情绪:“对不住,大哥,都怪我,若是我能筑基的话,你也不用这般为难!”修士一旦过了五十岁,再成功筑基的希望就不大了。炼气期的修士寿数与普通人无异,他已经过了七十岁,基本指望不上了。 沈言摇了摇头,眼中漫上一层水光:“也怪我,二弟外出历练的时候,我若是能多劝上一劝的话,他也不至于客死他乡。” “这怎么能怪大哥!”沈明狠狠锤了下竹椅的扶手,却也说不出话来了。浓重的暮气从门窗里漫进屋子,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死灰。 却说沈玉跟素兰说了会闲话,这个凡人少女也渐渐跟她亲近了许多。素兰觉得,自己服侍的这个小主子和善聪慧,不管什么都一点就通,是个相当好伺候的人。 若是朝华姐妹也在的话,她们应该会赞同后一点,至于前面一点,呵呵,她们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跟和善二字搭不上一点儿边。 素兰退下后,时间还早。沈玉照旧临了半个时辰的字帖,又将画符的一套东西取出来,画了几十张一品符箓。 这次的成品里有三成是上等,她对此很满意。 之后,沈玉将符箓收进储物袋里,将那部专门给凤凰们修炼的《凤炎舞》取出来,细细研读。 《凤炎舞》是一部火属性功法,全卷只有三个大招。 第一招名火耀九重,第二招名百鸟朝凤,第三招名浴火涅槃。瞧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同凡响! 修炼这部功法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自己的真火凝成一只凤凰模样。 沈玉先在房间里用灵石布好了阵法,便开始尝试着凝火成凤。她之前也练习过凝火为莲,能勉强凝出一朵单层的莲花。 而这一次,她只试了几次,就发觉,凝火为鸟比凝成莲花要容易得多。 神识附着到火焰之上,慢慢调动着火焰变形,不久,一只肥头肥脑的鸟儿就成了形。 她再控制着火焰让这只鸟儿瘦下去,谁知,刚刚缩回去的部分又自发涨了出来,呈现出来的还是一只大胖鸟。 短小翅膀大脑袋,这哪里是凤凰,分明就是一只吃撑了的企鹅嘛! 她再此尝试着给这只肥企鹅瘦身,可惜,那火焰却铁了心地跟她对着干,每每瘦下来,都立刻自发涨回去。 沈玉再迟钝,也知道情况不对了。好似还有另外一个意志在掌控着自己的真火,那股意志平时都在休眠,而这一次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突然醒了过来。是“凤凰”这个形象唤醒了它吗? 她将神识探进火焰,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 时间无声流逝,她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水,脑袋也因为神识使用过度一抽一抽得疼。 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捕捉到一丝细微的神魂波动。 “总算找到你了!”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修炼之初,她或许会以为,那是原主的魂魄,但如今却绝对不会这般想了。 这个修真界也有所谓“夺舍”之说,但“夺舍”要求承受神魂的身体和主动夺舍的魂魄都得有筑基期的实力。 可就算是如此,夺舍之身也几乎没有机会化神。而且,身体和神魂不相和也很容易被看出来,想瞒都瞒不住。 她若真是身魂不一,不说瞒不住楚天行和叶清羽那种老狐狸,就是君晟,也很容易发现端倪。 可是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哪怕她表现的那么“不天真”。 修真界还有另外一种比较少见的现象,就是“宿慧”。 若是母亲怀孕期间,不慎让胎儿的神魂受损,这个胎儿就有很小的可能觉醒所谓“前生”的记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滑胎。 她出生后整整一年,这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痴傻”状态,这分明是神魂受损后被迫休眠之象。而后来突然醒来,又带了上辈子的记忆,可不就是所谓“宿慧”嘛! 她这具身体还真是奇怪,它似乎总能自发地将伤害降到最低。本源亏损,它牺牲了双腿保全了性命;神魂受创,它自发沉睡觉醒了“宿慧”。 当然,她更想知道,她的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到底遭受了什么,把这个小小的胎儿折腾成的这般凄惨。 沈玉还记得君绮珊入土时的模样,像极了生命精华耗尽,被采补过度的模样。于此,楚天行有嫌疑,但又不大像。 她越想越乱,索性将这一茬放下,先把自己真火中这个陌生的来客请出去再说。 沈玉将真火收回丹田之中,狠了很心,将自己的元神从识海调出,送进丹田之内。 她的元神跟自己这辈子的模样一模一样,这也是她相信自己就是这具身体主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炼气期的元神不能离体,但在体内活动活动还是无妨的。 沈玉驱动着元神,缓缓探进丹田中的那一簇真火之中。 元神散成一张薄薄的网,从一头向着另一头搜索。很快,就堵住了另外一个细弱的神魂。 那网收紧,将那细弱的一点神魂紧紧包围。 这时候,一个惊怒的声音传进了沈玉的元神中。 “小辈敢尔!” 沈玉不理他,这种寄生在自己身体中的异物是绝对要彻底绞杀的。 魂网包着那个小元神,蓦地收紧。那一点红色的元神也是个烈性子,竟忽地爆裂开来。 玩大发了!沈玉但觉神魂一震,头痛欲裂,好在那个寄生魂也彻底没了影踪。 她将元神撤回识海,慢慢在床上躺下。 寄生魂自爆的时候,还是有些微记忆碎片被她的元神吞噬掉了。 沈玉没心思去管那些残断的记忆,《归一心经》在神识的控制之下,慢慢运行起来。她将木灵力调到识海之中,灼痛的元神就像是淋了一场雨,虽然还是疼,却在慢慢好转。如此煎熬着过了一夜,才觉得稍稍好受一点儿。 她没精打采地起了床,识海中忽然跳出一团陌生的信息。 沈玉驱动神魂浏览过那团信息后,就缓缓笑了笑,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还真是凤火啊!”她好像明白,自己这个身体为何如此古怪了。 3.暗涌 沈慕来了听雨阁的时候,沈玉正歪在床上养神。小女孩儿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倦怠,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玉儿,你的气色有些差,是昨晚没休息好吗?”沈慕关心地问。 沈玉揉了揉脑袋,她有些懊恼了,自己这张面具的质量也忒好了些,连脸色都能一分不差的模仿出来。 “嗯,昨晚一直没睡着。”疼成那样子,就算是沈玉的忍耐力再好,也不可能睡得着。 沈慕了然:“难怪!既然没休息好,今天就先不出门了,我把族里的情况跟你说说。” 沈玉连连点头:“好,多谢大哥!” 沈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咱们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各人都是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修炼,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长辈。还有,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有一次讨论会,大家彼此交流心得体会,族长也会参加。” 这完全就是放养啊!她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沈玉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能自由些最好。 沈慕又道:“沈家弟子进入炼气期中期以后,就要开始做一些家族任务。玉儿不用担心,你还小,以后会有人带你。” 这感情好,她可是一直期盼着能到处走走的日子呢!沈玉笑了笑道:“我也想出去看看。” 这才有点儿小孩子的模样!沈慕看着对面的女孩子笑了笑,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是月儿他们几个过来了!也好,你先认认他们。” 随着沈慕的话落下,一个清脆的童音当先传了进来:“大哥!我听下人说,月儿要做姐姐了!” 沈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当先跑了过来。她倒是不认生,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沈玉。 这应该就是沈府的四小姐沈月了。沈玉礼貌地笑了笑:“四姐姐!” “哎呀,五妹妹,你的修为是……炼气期六层?”沈月很快注意到了对面自己这个新妹妹的修为。她今年炼气期三层,这样的进境都已经被大伯赞过好几次了! 沈玉见她眼神清澈,也多了几分真诚:“四姐姐也不错啊!我就是修炼得早一些。”修真界的孩子一般是五岁才开始修炼,大世家重点培养的孩子可能会在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修炼,她算是个异数了。 沈慕点了点沈月的脑袋道:“玉儿是双灵根,修炼得快一些也正常。月儿也很不错,各人资质不同,只要勤勉用心,都有机会成就大道!” “大哥,我一定会用心的!”沈月握了握小拳头。看得出来,沈家的家风很不错。 这时候,又有一个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响了起来。 “大哥,你又开始说教了!” “三弟,大哥也是为了我们好!”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也随之响起。 走进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修。那女修生得纤细柔美,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更兼气质中带着一股天成的柔婉,仿佛临水的洛神。真真是个水一样的女子。她是行二的沈嫣。 沈玉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沈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就是最小的沈月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怜她为了少些麻烦,还特意给自己选了一张普通到毫无特色的脸。 “二妹、三弟!”沈慕跟几个弟妹亲热的打招呼。 “二姐姐,三哥哥!”沈玉也跟着叫了人。 “这就是新来的五妹妹?这么小就炼气期六层了,大哥,咱家终于也出了个小天才啊!”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是炼气期六层的修为,看上去有些跳脱。他是行三的沈墨。 沈慕显然做惯了教导弟妹的长兄,又忍不住说教道:“你也得多努力才是,现在就跟玉儿一样的修为了,等到时候实力还比不过自家妹妹,我看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喊你哥哥!” 沈月偷偷冲着沈墨笑了笑,沈墨回了她一个鬼脸,道:“大哥,五妹也是炼气期中期,以后我倒是可以带着她出去历练!” 沈慕却摇了摇头,歉然道:“过一段时间吧!这阵子外头不太平。” “又是陆家那帮杂碎……哼,今年小爷一定要他们好看!”沈墨的语气中透着恨意,沈玉有些不解,外头不太平,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陆家,是她以为的那个陆家吗? 沈嫣适时开口道:“五妹妹有所不知,今年八月里,咱们沈家和陆家、秦家有一次大比,到时候我们都要参加,所以这段时间都要小心些!”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尽可能地放轻了语气,但沈玉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忧虑来。 看来,沈家在兴平镇的处境实在不能算好。沈玉道:“我也要参加吗?” “这个我知道!”沈墨接过话来,“比试分为炼气期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部分。咱们沈家炼气期初期的出一个人,中期和后期的也要各出一人。大哥是咱们这些人里唯一的一个炼气期后期修士,月儿又是唯一的一个炼气期初期的,二姐姐和我都是炼气期中期,咱们三个人里有一个人参加就足够了!” 沈玉会意,沈嫣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沈墨是炼气期六层,自己也是炼气期六层,看来,十之*要由修为最高的沈嫣出马。 几人又说了些家常话,见沈玉的气色不大好,都很体贴地没有多打扰,不久便告辞离开。 沈玉送走了几人,回到房间中,浅浅笑了笑。沈家这几个小辈性子都不错,但对于八月里的那一场比试,却似乎不怎么有信心。 素兰走进房间的时候,沈玉正歪在床上养神。 “素兰,跟我说说镇子上的事情吧!” “小姐想听什么?”素兰觉得,沈玉的话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陆家、秦家的事情。” 素兰微微有些惊愕,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陆家和秦家都是跟沈家齐名的人家,陆家有两个筑基期仙人,一个是筑基期后期,一个是筑基期中期。他们家里主要做灵酒生意,陆家三公子一年前拜在了天音阁一个金丹期真人名下,在三家里算是名号最响的。” “灵酒生意?”沈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么,秦家呢?” 提起秦家,素兰面上露出惋惜之色:“秦家以前算是这兴平镇上最鼎盛的人家,他们家出了一个单灵根的天才秦不凡。不凡公子五岁时被天音阁的元婴期前辈收为亲传弟子,秦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可自从三年前,不凡公子被邪修毁了资质之后,这秦家就渐渐衰败了下来。 眼下,虽然他们家也有两个筑基期修士,一个是筑基初期的秦永,一个是筑基后期的秦赢。但秦赢仙人是不凡公子的父亲,儿子出事后,他就卸下了家主的担子,一直在外奔波。眼下,秦家当家的是秦永,秦永仙人也是陆家的女婿!” 沈玉手指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道:“那么,这个秦不凡现在如何了?” 素兰眼中也透出些许愤慨:“听说不凡公子跟秦勇仙人之间不睦。他自出事后就离开了秦府,替父亲经营着一家酒楼。一准是秦家看他没法子继续给家里带来好处了,就将他舍弃了!” “看来,秦不凡此人还是很得人心的嘛!” 沈玉听到这里,心中了然。秦永是陆家的女婿,也就是说,秦家很可能依附了陆家。那么沈家的处境可就越发不妙了,她得早做些安排才是。 4.风起 在沈家迎来了一位五小姐的这天夜里,镇子西头的陆府里,也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陆家家主陆蘩惊骇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一个白衣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白衣人一身素白长衫,身上没有半点配饰,一张脸完全笼在一团雾气里,根本无从辨识、 陆蘩本身也是个筑基期修士,不管是在兴平镇还是在陆家都算是个人物,但他根本就看不出这白衣人的修为,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修为,为什么要来陆家?一连串的问题滑过脑海,陆蘩终于鼓起勇气,颤颤问:“前辈?您夤夜来到寒舍,有什么吩咐?” 白衣人轻轻笑了一声,那是个很好听的温和男声:“陆家家主,陆蘩?三年前的那件事你应该还没有忘吧?” “三年前?”陆蘩重复了这一句话一遍,忽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他打了个寒噤道:“小人正是陆蘩!三年前的那件事,前辈说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白衣人负手在后,慢慢踱了几步。清浅的足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陆蘩的心上。 白衣人又道:“陆家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琳琅阁,秦不凡,话说到这里,陆家主不会还想不起来吧?” “什么?”陆蘩一下子僵住了,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他伏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方苦涩道,“记得。” “记得就好,若是不想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你便替我做好这几件事情!” 白衣人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陆蘩唯唯应命。 白衣人吩咐的事情算不上太难,陆蘩却是越听越困惑。他想不明白,凭着白衣人的修为,这些事情做起来应当很轻松,他为什么一定要借自己的手来做呢? 但白衣人根本就不在意他怎么想,吩咐过之后,转瞬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陆蘩全身冰寒瘫软,直到“嘭嘭嘭”的砸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方挣扎着站了起来。 “家主?”进来的是他的老管家,阿福。 “阿福,他知道了!有人知道了!”陆蘩双目空洞,语不成句。 “家主,什么知道了?”老管家既担心又迷惑。 “他知道了那件事,三年前的那一件!”陆蘩道。 “怎么可能!”老管家也吓呆了,半晌才找回精神,惶急道,“这可怎么办?家主,那件事可千万不能被捅出去。否则,陆家将有灭族之祸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陆蘩长叹了一口气,“还好,他现在还用得着我,暂时不会动手。不过,这兴平镇我们也不能久留了,一切都得早做打算。” “他要沈玉的命和沈家的玉婆娑,沈玉、玉婆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听得云山雾罩。他,究竟指的是谁呢?看样子,还是个不能直接灭口的大人物。沈玉和玉婆娑又是怎么回事?他倒是知道,玉婆娑是沈家祖传之物,可是沈玉,沈家有这么个人吗?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他还是识趣地一句话也没有问出口。 不管白衣人的出现,究竟在兴平镇这个暗涌蠢动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怎样的石头,时光依旧无波无痕地悄然飞逝。 沈玉休养了整整三日,才将被震伤的元神养好。元神和识海受伤最是麻烦不过,她之所以好的这般快,一来是因为本身伤的就不重,二来是因为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归一心经》。 三日后,她就着手修炼手里的那本《凤炎舞》。真火没了异魂,此时变得服帖无比。到四月月末的时候,沈玉便初初练成了第一招“火耀九天”。 宽敞的房间里,一早用灵石布置好了三品防御阵法和神识屏蔽阵法,阵法当中,沈玉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迅速结印,一个个金色符文如流水般涌出。那些符文先是环绕着她流动,却在她双手虚合时,忽然昂首向上冲去。 只听一声清亮的长鸣响起,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凤凰从虚合的掌心之上浮现出来。 这只小凤凰通体红色,只有一双眼睛是金色。它张开火红色的双翼,身姿轻盈地扑到了防御阵激起的灵力护罩之上。 地面猛然一颤,连房子都跟着震了震。三品的防御阵能抵挡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一击,却在这只小凤凰的一扑之下倏然碎裂。 沈玉满意地收了收了手,这一招虽然威力不俗,但消耗灵力太剧。她炼气期六层的灵力储量一下子被耗去了一半。 看来,只能作为压箱底的杀手锏来使用啊!沈玉先打坐恢复了一会儿灵力,就继续练习起基础的五行术法来。 所谓基础五行术法,是指几个都是单字符文的简单法术---火球术、金盾术、缠绕术、土墙术、凝水术、除尘术。查看别人修为的观灵术和用来赶路的轻身术并不在此之列,因为前者是靠的是神识,后者只是个运气法门,还不能算是法术。 这六种法术简单易学,修真界中,只要进入炼气期中期的修士都能施展。当然,每个人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也有所不同,端看修士本身的悟性和灵力精纯程度。而沈玉修炼的那一招“火耀九天”,是由九十九个单字符文叠加而成。其难度可见一斑。她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几种基础法术熟练掌握,以后对敌时,先用着这些基础法术,万不得已时,再上大招。 天色已经过午。沈玉将阵法收起来,走进院子。 今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沈家的几个小辈都要聚在一起交流讨论,她也要参加。 “小玉,快来啊!”沈月娇俏的小身影从外面飞了进来。 “四姐姐,我这就去!”沈玉笑着招了招手。 “小玉,今天你可以和三哥过招了!我跟你说,三哥主修金系功法,你就拿火系功法对付他。二姐姐倒是主修水系,不过,她最近很少出院子,我都没怎见她!” “也许是要忙着修炼吧?”沈玉猜测道。“今天二姐姐应该会来吧?” 沈月拉着沈玉的小胳膊,很肯定道:“肯定会来的,这可是你第一次参加交流会呢!” 两人出了院子,穿过几条小径,转眼就到了一处种满了紫樱花的院落。 沈月放轻了步子,指着院落门口挂着的“紫樱林”牌匾道:“就是这里了,这个院落是族里专门辟出来给咱们比试用的。哎呀,快看,大哥和二姐姐已经到了呢!” 沈慕和沈嫣笑着迎了出来,沈玉这些日子跟沈月玩得多,倒是没见沈慕和沈嫣几次面。 “三哥哥还没到啊?”沈月目光转了一圈,“不会是怕输不敢来了吧?上次输给二姐姐就罢了,若是这一次再输给小玉,这乐子可就大了!” “谁说我没到啊?”沈墨穿着身靛蓝色长衫,从一树紫樱花后转出来。他瞪了沈月一眼,道:“小丫头,就知道在人背后说坏话,你还是我亲妹妹吗?” 沈月吐了吐舌头,沈墨这才转向沈玉,正色道:“五妹,虽然我年长于你,但擂台之上无亲友,一会儿切磋的时候,我不会留手的!” 沈玉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明白,到时候,我也会全力以赴的!”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面的跟人交手呢! 5.观战 紫樱林的正中央有一处长宽都在五丈左右的演武台,台上布置了阵法,专门供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比武时用。一旦某一方使出了致命的攻击手段,或者是受了重伤,都会被自发传送出演武台。 几个小辈先坐了下来,说了一会话后,沈言和沈明也来了这里。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就进入了切磋环节。 先上场的沈慕和沈明,沈慕是炼气期十二层,沈明是炼气期巅峰。虽然辈分不一样,两个人的年龄差异也实在太大,但修士之间向来就不看重这些,在场诸人的神色都很严肃。 炼气期后期的修士已经更够使用法器了,斗起法来的时候也格外好看。 沈明用的法器是一把大蒲扇,一扇子扇出,火光汹汹,很有威势。而沈慕用的是一把金色飞剑,轻巧与刚猛并重,衬得这个本就十分俊朗的少年翩然如仙。 修真界的剑法耍起来大多带着股清逸的味道,沈慕的剑法也不例外。只见那金色的飞剑闪着金色的灵光,一剑刺出的时候,带起的剑气也是美丽的金色,仿佛一条飘扬在风里的丝带。 这二人的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沈明明显不是个擅长斗法的,全仰仗了法器之力才勉强支撑了几十个回合。沈慕年轻,身手灵活,一剑反手敲在了沈明的手腕上。沈明手里的拂尘顿时落了地,也不生气,干脆利落地认了输。 沈玉不懂剑法,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她只觉得,这剑法实在是很好看,也很快。若是将沈明换成了自己,只怕也撑不了几招。 沈月在沈玉耳边低声道:“我爹是炼丹师,他斗法一向不行,能赢了大哥哥才怪呢!” 这时候,沈言开始点拨底下的子侄:“你们看,沈慕的这套庚金剑法如何?” 沈墨一脸向往,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张口就道:“很犀利!” “哦?那你来说说,怎么个犀利法?” 沈墨一下子涨红了脸,讷讷道:“就是看起来很厉害啊!” 沈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对亲兄妹似乎都很热衷于看对方的笑话。只听沈月脆生生道:“品评剑法,一看招式,二看气势,三看意境。招式精准不滞者为佳,气势纯正绵长者为佳,意境深远如意者为佳。大哥的剑法,招式迅速,出手也很稳。至于气势和意境,这我就看不明白了!” “月儿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沈言赞许道,“庚金剑法以凌厉著称,讲究的就是一个“拼”字,沈慕的剑法在招式上尚可,但气势上却偏于温厚,以后还需要多下功夫。” 沈慕拱手应了声“是”,道过谢后,就落了座看弟妹们比试。 第二对上场的人是沈墨和沈嫣这对堂姐弟。沈墨炼气期六层,沈嫣是七层,两人都不能用法器,这一场比试就是单纯的法术对拼。 沈嫣主修水系,使用的功法是与水同源的冰系法术。她先出手,抬手就是几道半尺长的冰刃,向着沈墨上中下三路袭去。 沈墨立即掐诀,使出一个金盾术,一道金色光遁挡住了冰刃。 沈嫣立即变招,双手一招,几个手印飞速打出去。就见沈墨的身下,突然蹿出几根尖利的冰刺。沈墨忙跳起来撤身,谁知沈嫣像是早就算定了他会后退一般,手腕一翻,两柄弯刀状的冰刀飞旋着向着沈墨的后路打了过去。 沈嫣这一手使得极俊,沈墨暗叫了一声糟糕,一手抛出去两个火球,另一手掐诀凝出一道金盾挡在足下。 场下人只见沈墨小哥团起身子向上跃起以避开底下的冰刺,同时又侧着身子躲避冰刀。身体被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形状,端的是引人发笑。 冰刀穿过火球,擦着沈墨的衣摆而过。沈墨刚刚落地,就被早就等在一边的沈嫣一个凝水术浇了个透。 他倒也硬气,当下双手连连掐诀,打出几个金色符文,就见一柄半丈长的金刀蓦然浮现出来。那金刀从半空向着沈嫣劈下来,便是不在台上的沈玉等人,也能感觉到这一刀中蕴含着凛冽之意。 “不错!”沈言眼中透出激赏之色,沈墨性子鲁莽,身上却有股敢拼敢打的劲头,在斗法上,常常能出其不意,给人一个惊喜。而沈慕是长兄,思虑周全,温厚大度,是个做家主的好材料。但在修炼上,却未必能比这个堂弟走得远。 沈玉的看法与沈言一般无二。做修士这一行,要么就真的舍得拼命,要么就算计到万无一失,最怕的就是中规中矩,样样都做得不错,但又哪一样都做不到最好。 台上,沈嫣神色一凛,抬手放出一道半尺来厚的巨型冰盾,迎上了金刀,同时身子一个侧旋,划开数步,避开了金刀的落点。 沈墨咬了咬牙,口中喊了一声“撼地斩”,全身的灵力不管不顾地向着金刀涌去,金刀击碎了冰盾,去势不变,如山般狠狠砸下来。 只听“轰隆”一声,演武台上光华一现,整个台子都狠狠地颤了颤。沈言和沈明猛地站了起来,沈玉等人这才发现,沈嫣不知何时就已经被传送到了台下。 过了一小会儿,演武台上的禁止重新打开,沈墨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服下一颗养灵丹走了出来。 台下诸人静静的等他化开药力,才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三哥,这招撼地斩你真练成了?这是不可思议!”沈月诚心诚意道。 “很不错!”沈言也出言赞许。沈墨修炼的功法是《金刀诀》,品阶只能算不好不坏。他能将这招“撼地斩”使出这等水平,实在是让人惊喜。 此际,沈墨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是突然爆发了那么一次,我也没想,这一招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沈言点了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差,这是在擂台上,因为你的对手被强制送出了擂台,你才能赢了比试。若是真正的生死之战,你这一招未必就能杀死对手。而你出手之后,灵力耗尽,反倒是又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这话一出,台下的人皆是若有所思。切磋和生死对决,有时候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6.对手 半个时辰后,沈墨的灵力已经全然恢复,作为胜者,他再次和沈玉一道站在了擂台上。 沈家这个擂台高出地面三尺有余,沈玉小小的身子站在擂台之上的时候,视线可以毫无阻碍的笼罩整个院子。 下午的阳光从她的背后直射下来,晕开一团溶溶的暖意,正前方璀璨流动的紫樱花海泛着淡淡的金色粼光。 “这是我第一次跟修士面对面的过招呢!”她心中在心中稍稍有些激动的想,但旁人从她的脸上可是看不到一点儿端倪,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沉稳的、安静的女孩子。 “五妹妹,请!” “多谢三哥!”沈玉毫不客气地抢先出了手。手一抬,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球冲着沈墨面门打去。 沈墨忙凝出一面金盾挡住了火球,反手挥出一道金刃。沈玉照旧打出一道火球,以火克金。 沈墨眉头一簇,再一次结印,准备再次施展刚才使出的那一招“撼地斩”。但沈玉怎肯给他机会,一个个简单的五行术法迅速招呼过去。先是火焰罩顶,同时脚下藤蔓丛生;然后又是冷雨拂面,同时前后土墙并立。 “五妹好快的手段!”沈墨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不得不停止结印,集中精力防御。 跟沈嫣那一看就威力不凡的冰系功法比起来,沈玉的基础法术威力都算不上大,但小法术用起来明显更灵活,特别是沈玉的施法速度极快,掐诀结印这种东西就像是手指的本能一般,完全不用大脑分神控制。而且,沈玉很少会单发一个法术,往往都是同时发出两个以上的法术,她甚至能一手同时打出两种不同的印诀,让人防不胜防。 擂台之上,只见各色灵光乱颤,各种法术如流星雨一般纷纷散落,看起来华美如梦幻。 沈墨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华美,越是打下去吗,他就越憋屈。他常用的招式对灵力的消耗量都不小,却偏偏没法子给对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沈玉本身的根基就很深厚,灵力也极精纯,拼灵力储量的话,他是绝对拼不过她的。这样拼下去,迟早得落败。 沈墨渐渐急躁了起来,但沈玉却是越打越沉稳。她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当她出手的时候,那种了然于心的气势也笼罩着整个擂台。 沈慕的眼中渐渐透出激赏来:“三弟这次只怕要真的输给五妹了!你们看,自比试开始以来,他就一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哈,阿墨这是失了先机啊!”沈明笑了笑,“你们注意到没有,小玉在斗法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不知道什么,只看她的身上的气势,我就觉得她一定会赢。” 这时,场上的局势又起了变化。 带着尖刺的藤蔓从脚下迅速长到半人高,沈墨却理也没理,脸上浮现出决然之色,两手举在头顶,低低喝了一声:“撼地斩! 金光从他身上迸射出来,金色的符文一个又一个飘到了那金光之中。台下诸人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浮现在擂台之上。 显然,沈墨是拼着受沈玉一击,也要结印放大招了。但是,沈玉却轻轻笑了笑。她在原地轻轻转了一圈,双手半垂在身侧,指尖以极快的速度闪动,带出一片指影。 一朵又一朵红色的火莲从半空飘散下来,有的落在金色虚影里,有的从沈墨的头顶下落下。仿佛夜空里点起了无数的灯笼,极美,也极危险。 金光不断被火莲花消融,沈墨结印的双手立即停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完成手上的招式。 于是,他用几道金盾挡住头上落下来的火焰,同时向右后方飞撤。然而,他才刚刚退了几步,就忽然仰面倒了下去。 原来,一簇藤蔓早就等在了他的退路上,当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火莲花上时,那簇藤蔓早已悄悄抽条长大。 “三哥,承让!”沈玉收了势,拱手道。 沈墨苦笑了一下:“哪里,为兄心服口服!”总算是输了,他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就像是当兵的大老粗遇上了摇笔杆子的酸秀才,有劲没处使,有脾气没处发,这一仗打得可真是憋屈! 沈玉离了擂台,沈言给她的评价是:“底子很好,心境也很稳,招式灵活,整场比试的节奏和先机都被你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对此,沈玉只是淡淡一笑。战斗之中,她的确是有意控制了擂台之上的节奏和气势,揣测对手的还击和闪避方式,就如下棋一般,走一步,算三步。 她不久前刚刚明悟了自己的道心,就是洞明二字。洞明,不就是将事事算尽看清嘛! 她好像知道了自己以后在斗法上的努力方向了。 不过,她在经验上实在是差了太多。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心里没底,刻意抢攻快攻,抢占先机,可与此同时,也浪费了许多绝杀的机会,以至于将战局拖得如此之长。照她的估算,若是再来这么一次的话,她大约能在不足五十招内解决战斗。可事实上,这一次战斗,她出了大约五百招。 沈玉在默默回想自己方才的斗法过程,一众小辈们已经开始交流起修炼经验来了。她状似在认真听,心思却渐渐飘远。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讨论会已经接近尾声了。絮絮的人语随着缤纷的紫樱花飘落,让她一时有些身在梦中的恍惚。 沈言打发一众小辈离开了紫樱林,却单独留下了沈玉。 人语远去,整个紫樱林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家主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目光歉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道:“玉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早慧的孩子。沈家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沈玉却摇了摇头,认真说:“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心中有天和地的人,眼前的世界定然也不会小。怨恨和乞求,那都不过是弱者逃避的借口。” 沈言一怔,细细咀嚼着沈玉的这番话,渐渐入了神。 心中有一片天地,身前才会有一方乾坤。 很多时候,囚禁了你的人,往往正是自己啊!作为家主,他认为是这个身份耽搁了他的修行,是那些俗务堵塞了他的心境。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再没有机会结成金丹了。 可他怎么忘了,一个人只要愿意修行,总是能找到办法修行的。 俗务不是一种历练吗?责任不是一种机会吗?可他把它们看成了什么? 负担!累赘! 他埋怨上天对自己不公,他怨恨世事对自己无情,却不知道,那也是一种机缘,一种成全。 真正对自己无情的人,不是命运,而是自己啊!他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地位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强者的机会。 沈玉敏锐的发觉了自己这个伯父顿悟的迹象,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止,静静站在一边护法。 这是第二个因为自己几句话顿悟的人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自己这个正主可从来都没有过顿悟的机缘。人活得太明白,果然是会吃亏的。 直到入夜时候,沈言才从这种玄奥难言的滋味中醒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身边的阵法和站在紫樱花下护法的小侄女,心中一阵熨帖和感激。 “恭喜伯父!”沈玉走上前来收了阵法,真心实意道。 此刻的沈言看起来神清气爽,他畅怀一笑:“你这丫头,真是个小福星啊!伯父听你一句话,抵得上数十年苦修呢!” 福星?沈玉笑了笑,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福星呢! “伯父,您既然说侄女有功,是不是该给侄女些赏赐?” 沈言道:“那是当然,小玉,你想要些什么只管说,只要伯父有,今天都舍得。” 沈玉早有主意:“那可否容伯父答应侄女一件事?侄女想外出历练,还请伯父应允。” 沈言不解道:“为什么?你若是想积累实战经验,你三哥和二姐都能陪你过几招。这阵子,外头可不太平。” 沈玉定定望着沈言,坚定道:“因为侄女需要对手!”哪一个天才的成长,不需要对手的参与呢?敢直面挑战,敢主动求败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沈言心头一震! 7.传奇 整整一个五月,沈玉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藏书阁中度过的。 沈家的藏书阁仅有一层,但面积很大。放置功法的位置被单独辟了出来,收拾的很齐整。而其他地方就要乱多了,纸质的书籍、成摞的玉简、五花八门的卷轴等等,摆的到处都是。 修士的空闲时间其实不是太多,那些跟修炼五关的书籍常常几十乃至于上百年无人翻阅,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颇有几分颓唐气息。 这沈家,祖上想必也曾经辉煌过吧?沈玉从一堆玉简中挑出几张卷轴,掸净灰尘时想。 这几张卷轴记载的是修真界的一些历史,当然因为那年代太远古,真实性早就已经不可考,也许只是一些传奇。 据说,世界刚诞生之初,是没有生命迹象存在的。但天地本源化为各种形式的元力,不分昼夜的滋养着山川和河流。在这些元力的砸滋养之下,有一些生灵慢慢觉醒。 土地孕育出了神族,山川和河流孕育出了妖族,而风和云孕育出了巫族。 卷轴中称这个世界为神荒世界。 神荒世界中,只有神、妖和巫这三个种族。他们直接从天地本源中诞生,得天地钟爱,拥有悠长的寿命,强悍的身体和最适合修炼的天赋。这些生灵渐渐掌握了利用天地元气的修炼的方法,他们将之归纳为各自的道统,传承给自己的族民和子裔。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天地本源毕竟有限,随着这三个种族的繁衍兴盛,世界的元力开始变异。 高级源力向着灵力演化,原有的功法不再适合后来的生灵,原有的天赋也不能再称之为天赋。于是,生灵也随之演化。神族向着人族过渡,妖族有一部分衍生出了兽族,巫族也有一部分变成了后来的魔族。 与这些变化紧密相联系的,还有无休无止的攻伐。不同种族之间,争夺生存空间和修炼资源;同一种族之间,未曾变异的和已经变异的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势如水火。 天地大劫由此开始,浩劫的结果,就是各大种族大量精英血脉的消失,以及,世界的破裂。 神荒世界破碎成无数的碎片,按照这些世界中元力所属种类的不同,又演化出了所谓“神界”、“仙界”和“修真界”。 元气大伤之后,各个族群终于能坐下来和平谈判了。世界的的归属被重新划分,各族在自己所掌控的势力范围内聚居,互不干涉。 但争斗并没有随着神荒世界的破碎而结束,因为元力的变异,大量的种族天赋退化。还有不同种族间通婚生下的混血子嗣,地位尴尬。 没有在浩劫中发生变异的生灵自认为,他们血脉“纯粹”,变异者的血脉虽然有了强大的繁衍能力,但天赋也一降再降,是对血脉的“背叛”和“玷污”,应该被清除。而变异血脉对纯血的强大天赋既嫉妒又忌惮,他们干脆抱成团,仗着人多势众,先发制人,得不到的,就毁掉。 战争结束了,但仇恨没有结束,明争暗斗的结果就是另一轮的平衡。神族被人族取代,妖族承认了兽族的地位,算是和平共处。而巫族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巫族的纯血血脉本就非常稀少,而混血血脉就如妖族一样种类繁多,巫皇干脆统一改称魔族,只是,在魔族中又由下向上又划分出了不同的等级。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沈玉将卷轴摆回去,暗道,这段“历史”看起来倒是很合理。如今她所知道的这个修真界,也是由人族,妖族和魔族三部分构成。人族和妖族是杂居,魔族有自己的地盘。但千月界之外的世界究竟如何,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得知。 第二张卷轴以连环画的形式讲了一个类似于传奇的故事。 传说,冰巫一族的后裔,迦叶女巫担任魔皇之时,人族中的一个美丽女子引诱了皇夫海若。 这名女子名如姬,她是人族安插在魔族的奸细。以色相引诱海若沉沦后,两人生下了子嗣。 海若担心魔皇知晓此事后受罚,在如姬的撺掇之下,与自己的族人在不归海设伏,袭杀女皇。 因为这次伏击还有人族的高手前来助阵,女皇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 但叛军到底还是低估了迦叶的实力,冰巫一族精通咒术,迦叶濒死之时,以自身血肉为祭,对海若及其族人施下血咒。 卷轴是这样记载这次事件的: “不归海被皇的鲜血染红的时候,背叛者在水里狰狞大笑。 冰巫的诅咒随着血脉流传,罪者被囚禁在荒芜的深渊。 人族和魔族的血脉在他们的身体里撕扯,长生从此与他们无缘。” 魔修与魔族不同,魔修指的是修魔的人族,而魔族则是另外一个庞大的族群。沈玉从以往中看过的玉简中得知,魔族也是个分支众多的种族,而且,等级越高,越接近人形。如今的魔族之主也是冰巫的后裔。据说,她们生得与人类一般无异,唯有头发和血液都是纯白色。 画中的迦叶就是个极美的女子,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发,银白色的皮肤,就连血液也是纯正的银白。 她站在高高的浪头之上,手里高举着一根银白色的权杖。墨蓝色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着她涌来,海里的一双双黑色的眼睛中满是恐惧和狰狞。 而另外一幅画中绘着如姬和海若的模样,如姬是个纯正的人类,她的容貌算不得极美,但眼中泛着的柔情却几乎能滴出水来。画中的她殷殷望着一个俊美无筹的男子,仿佛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珍宝。 看到这里,沈玉笑了笑,又是一个情爱传奇罢了。 从心底来说,她更喜欢的人是迦叶。她喜欢那种那份强大和高傲,不管生死成败如何,都一样轰轰烈烈。 罢了,这样的比喻又有什么意义呢?左右都是些不足为信的传奇罢了。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传奇,有时候并不仅仅是传奇。 8.秘密 楚府,六月初一。 作为楚家家主的嫡长女,楚婷的一切用度,在小辈里头无人能比。 比如说,她有一个独立的修炼室。这个房间里里外外也不知布置了多少禁止,除了云千蝶和楚婷外,严禁任何人出入。 这一日下午,楚婷的侍女玲珑早早等候在了门外。 大小姐自三月份就来这里闭关,说是三个月后出关。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日头渐渐偏西,玲珑却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夫人宠爱大小姐,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也能得不少实惠。玲珑一直不懂,这样的美差怎么会落到自己一个没什么依仗的丫头身上。她只能将之归结为一种缘分,一种幸运,然后更加忠心耿耿的服侍主人。 她在楚婷身边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大小姐身边的丫头时不时的换,只有她能留下整整三年。 这里面的玄机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夜色刚刚笼罩下来的时候,黑漆漆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楚婷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墨玉蚕丝织就的衣服将她的脸色衬得分外苍白。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看了看玲珑,问:“这些日子,府里有什么事情吗?” 玲珑回想了一会儿,道:“府中一切正常,并无大事!” “哦!”楚婷走了两步,问:“玉园呢?有什么动静吗?” 玲珑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下,道:“大小姐闭关后不久,二小姐就被送到天音阁了!” 楚婷柳眉一挑,带出两份厉色:“送走?到底怎么回事?” 玲珑头垂得更低了,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是执法堂的叶堂主点名要人,夫人知道的时候,叶堂主已经把人带走了!” “他要那残废丫头干什么?”楚婷一口怒气涌上心头,抬手一掌打在一棵碗口大的树上。 那小树从根上整整齐齐的折断,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夜晚的寒气涌上心头,玲珑的身子猛然一颤。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那些莫名其妙消失在大小姐身边的侍女。 幸好,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婷儿?你这是怎么了?”云千蝶从外面走进来,对着胆战心惊的玲珑点了点头。玲珑忙施了一礼,迅速退出了院子。 “母亲?”楚婷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了,但究竟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你太在意那个丫头了!”云千蝶面有忧色道,“相信母亲,她妨碍不到你的。” “嗯,我相信母亲!”楚婷点了点头道。 “这次闭关的情况怎么样?”云千蝶问。 楚婷摇了摇头,沮丧道:“毫无存进。” “没关系!”云千蝶理解道,“你之前进阶太快了,心境难免跟不上,不妨出去历练历练!这阵子,你云家表哥也很清闲,就让他陪你出去好不好?” “云陌?”楚婷笑了笑,微有些羞赧道,“也好,还请母亲代为安排。” “交给母亲就好!”云千蝶亲切的揽过女儿,打趣道,“娘亲的女儿也长大了呢!” 夜幕沉沉,这一对母女走出院子,穿过小径,向着灯火辉煌处走去。 她们离开之后,从小院的角落里,又转出来一个清瘦的人影。 楚长安望着那母女二人消失的方向,眼中一片暗沉。 “好一对情深的母女啊!”他忽地轻声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讽刺和讥诮。 “三爷!”一个低沉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响起。 楚长安猛然一惊,转过身来,就见楚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楚长安不悦道。 楚华施了一礼,转过身来,看着夜幕里一片深沉的小院,意味不明道:“大小姐的院子里阵法繁多,三爷还是不要好奇为好。” 楚长安目光一厉,鹰隼一样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一团和气的中年人,仿佛要透过他的衣服,看清他的骨头。 “楚华?不对。你不是楚华!”楚长安压低了声音,“你究竟是谁?乔装改扮留在楚府又有什么目的?” 楚华呵呵一笑,平日里总是微微弯着的脊背此时竟挺得笔直。 “三爷不必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至于留在楚府的目的,与三爷要瞒下云夫人秘密的目的一般无二。” 楚长安身子一震,面色大变:“你知道?你究竟是谁?” 楚华后退了一步,淡淡笑道:“我留在楚府,只是为了要保护一个人罢了!你跟云千蝶母女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但那个人,我不许你碰她,更不允许你将她拖进楚府这个深渊。” 那个人究竟是谁?楚长安勉强镇定了下来,此时他才发现,他完全看不出楚华的修为。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修为绝对不是元婴期,极有可能是出窍期甚至化神期的老怪物。 楚华淡淡的看着他,嘴唇微动,以传音入密的方式用神识在楚长安耳朵里说了几句话。就见楚长安一张脸上露出古怪至极的表情来,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干巴巴道:“晚辈自当遵命!” “多谢三爷!”楚华抱了抱拳,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长安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失笑道:“居然会是她?云千蝶,只怕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六月初一的早晨,沈玉早早起来后,就跟着沈慕出了门。 沈言到底还是答应了她出去历练的请求,但却严令她跟在沈慕身后。 穿街过巷,半个时辰后,他们出了镇子,站在了莽莽苍苍的山林前。 “这里就是不归林?”沈玉回忆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地图道,“兴平镇之南,有林郁郁然。林间多凶兽,等闲人莫能归,故曰不归。” 沈慕笑了笑道:“小玉的记性很好,这里就是不归林。别害怕,不归林外围还是比较安全的!” 沈玉也笑了笑道:“来这里历练的炼气期弟子似乎很多。”既然有这样多的低阶修士前来,那就证明,这林子还是比较安全的。 阳光渐渐热烈起来,两人没有迟疑,一并钻进了山林。 正值六月,山间草木格外繁盛,到处都是一片密密的浓绿。空气潮湿而闷热,时不时还有些长相狰狞的虫子从身边经过。 穿行密林远没有想象中那样惬意,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路,脚下的草有时能没到膝盖。 一株树连着一株树,手腕般粗细的藤蔓在粗壮的树干之间结成了网,想向前走就只能自己开路。饶是修士的身体远比常人强健得多,这么一个时辰走下来,也觉得疲惫异常。 9.历练 沈慕一直用神识留意着自己这个小妹妹,沈玉学得很快,忍耐力也好,很快就掌握了在林子里前进的方法,忍不住啧啧称奇。 本来,这么小的孩子,是不适合来不归林历练的。但是沈言坚持要他带沈玉来不归林。 “山林才能养出矫健的老虎,天空才能养出高傲的雄鹰。”沈言说,“对于这样早慧的孩子,你要习惯放手。” 不是他要放手,而是他根本就插不上多少手啊!沈言在心中暗道。沈玉从进了林子后,就一直在认真学习,偶尔问的问题也都与此有关。她似乎根本就没有依赖自己的意思,更不觉得应该被身边的哥哥照顾。 虽然觉得,他应该为小玉的自立和坚强骄傲,可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她不向他求助,也拒绝他的走近,不也变相地说明了,她不需要他! 也许是沈慕身上落寞的味道太重了些,沈玉若有所觉的抬起头,问:“大哥?” “嗯?”沈慕一下子回过神来。 沈玉从一根粗壮的藤蔓上飞身跃下,看着远方的一丛半丈高的灌木道:“它们来了!是一阶的花粟鼠,数量在十只左右。” “嗯!”沈慕的神识也观察到了“敌情”,“你来练手吧,我在一边掠阵!” “好!”沈玉看了看附近的地势。 她的左右,是两株半人合抱的大树,前方是带刺的灌木,后面是一丛浅紫色的鸢尾花。修真界的鸢尾花虽然美丽,汁水却有毒,能使人或者兽暂时失去知觉。 沈玉扬手甩出一把银色的飞刀,从灌木丛里削下两根带刺的灌木。将一头的刺削平,握在手里,在鸢尾花丛里搅和了几下,满意地选了个稍高些的地方,等待着猎物上门。 很快,一群三尺来高的大老鼠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花粟鼠是一种常见的低阶妖兽,背上有数条三色彩纹,长长的门齿露在嘴唇外头,看上去颇为狰狞。 沈玉立即拦了上去,右手里的藤蔓随着木灵力的输入不停地变长,延展,缠绕,锁喉。左手掐诀施法,一个个五行基础法术连珠炮一样弹出去。 不过盏茶功夫,一群花粟鼠尽数横尸当场。因为借助了有毒的藤蔓,她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首战结束后,将战利品整个装进储物袋中,在原地摆了个阵法,调息恢复灵力。 沈慕在一边看得连连点头。 小姑娘的准备很充分,交手之前,居然还记得查看周边环境,借助天时地利,速战速决。实在是大出他的意外。她好像是把斗法当成了一场战争,想方设法的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省力的办法赢得胜利。 花粟鼠只能算是路上的一个意外,片刻后,两人继续前行。 路上遇见的小妖兽由沈玉自己练手,遇上了麻烦的,沈慕便出手相助。 有惊无险的走了一天,日暮时候,他们在林子里选了个空旷的地方,点起篝火,准备安歇。 山林的夜晚一片寂静,沈玉用灵石布置了阵法,沈慕在火上烤着几块低阶妖兽肉以作晚饭。这一天走下来,两人身上都有些狼狈。 “我们要在这里多留几天。”沈慕将穿在铁钎子上的肉串翻了个个,抬起头道,“今晚我来守夜吧,你先歇一歇。” “好,多谢大哥!”小姑娘有些疲惫道。 她这幅身子骨底子很差,不过全凭一口气硬撑着。这会儿闲下来,只觉全身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强撑着闭目运转了一会儿《归一心经》,身上的酸疼好了许多后,她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番。 身后是几株大桫椤树,这种的树的叶子很大,肉质厚,而且质地坚硬。左右两边是一些水桶粗细的玉樟树,树上开了许多白色的花,香气怡人。 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沈玉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她可不想真在这里露宿。于是,走到左边选了一棵不大的玉樟树,放倒之后,用自己那把锋利的飞刀削成木板,在树下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木屋。 这一通忙活之后,就听见沈慕讶异的笑了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招呼沈玉吃东西。 “这里是不归林的最外围,常见的都是些一阶初期或者中期的小妖兽,以你的实力,应付起来不算困难。明天,我们要在深入一些,可能会遇到二阶妖兽,你要紧跟着我,不要轻易出手。” “好!里面来历练的修士是不是要多一些?我们转悠了一天了,也没有遇见过一个来这里历练的修士。” “的确是如此。这里出产薄,一般的修士都看不上,他们通常还要再深入一些。”沈慕说到这里,停了停,正色对沈玉道,“小玉,人多了是非也多。这不归林里,杀人夺宝的事情常见得很,若是遇上了,不许心软,不许留后患,知道吗?” 沈玉也敛了笑容,用力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要么不跟人结怨,要么就让结怨的人变成死人!” “你说的不错!”沈慕道,“女孩子修仙不容易,最怕的就是心软多情。杀伐决断这种事情,你要试着习惯。” 沈玉知道他说得在理,她对于这种理念虽说不怎么抵触,但手上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染过人血的。再者,她现在不是楚君玉,沈玉在这种事情面前,还是要挣扎一会儿才符合常理。 她脸上现出纠结之色,半晌问道:“大哥,你杀过人吗?” 沈慕点了点头,半是玩笑半是告诫道:“当然杀过。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后来吃了几次大亏,险些丢了小命后,就学乖了。” 沈玉噗嗤一声笑了,道:“大哥放心,我会尽快……嗯,习惯的。” 吃过晚饭,沈慕在火堆边上守夜,沈玉也没闲着,将在路上采下的一堆花花草草摆了出来,就着火光一一处理 此行之前,她特意准备了许多玉盒和玉瓶。而路上采摘下来的这些花草,也大多是有毒的。 “小玉,你采的这些花草,似乎有些是有毒的!”沈慕见她将一株全身乌黑的小叶草挑出来,皱了皱眉道。 “大哥说的不错!你看,这颠茄花捣成汁水后,有致幻作用。鸢尾花的花瓣跟七星草的花瓣混合后烘干磨粉,能做成比较简单的迷药。还有夜兰草,这种草比较少见,全株都有剧毒,用来对付还未筑基的修士和一阶妖兽都有奇效。” “这些你都认得?” “嗯。”许是因为木灵根精纯的原因,寻常灵草一入手,她就大致辨得出它们的特性。 木灵力也可以被细分为很多种,不同的木灵力有不同的“气味”。有毒的花草大多辛烈,有迷幻作用的花草大多甜靡,能入药的花草大多温润。 这是种很玄妙的感觉,不好用语言来描述,只能用修士自身对木灵力的亲和力来解释。 修士的灵根越精纯,就意味着他们对灵力的亲和力更好,大约也就是这个道理。 沈慕看着有趣,偶尔也问上一问。一般来说,修士大多能认一些常见的灵植。但这些灵植都是能入药的,或者特别危险的种类,如非是炼丹师或者医师,很少有人能认得全路上遇见的所有灵植。 “我听说,小玉在藏书室泡了整整一个月,难怪知道的这般多!”沈慕越是问下去,心中便越是讶异。 “我初次出来历练,心里没底,总想多准备一些。”沈玉将一个玉瓶收好,在瓶子上写上标签,收进储物袋了,道。 “那你可真不像是第一次出来历练的人!”沈慕略有些感伤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慢慢说道,“我第一次出来历练的时候,可是比你差多了。那时候,还是二叔带我出来的!当时,杀完妖兽后,我在调息的时候,连一个防护阵法都不知道布置。二叔存心给我个教训,也没提醒我一句。果不其然,我灵力才回复到一半,就被一群土狼给围住了!那一战,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提起沈涵,沈玉的心情也很复杂。她静静地抬起头,只见火光里的沈慕容颜有些模糊。一种混合了感伤和温暖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感情让她莫名的就有了些渴望,又有了些难受。 “大哥,我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沈慕对这个二叔感情很深,笑了笑道,“二叔虽然是三灵根,但三种灵根的资质都不错,在沈家那一辈人里头,算是资质最好的一个。他很和气,心思也缜密,处事周全。这一点儿,你倒是十成十的随了他。” 沈玉对沈涵的事情所知不多,此时得了机会,便变着法子从沈慕嘴里套话。这个“父亲”是叶清羽挑的,她并不十分清楚他的用意。 是因为她的性子被楚家人养左了,特意选了这么个有人情味的家庭吗?她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但她也不是很担忧自己的安危,自练了《归一心经》后,她可就相当于一粒能无限次使用的救命丹药呢! 不管这只老狐狸究竟图谋什么,都绝对不会算计她的性命。 10.藏剑 六月初二,晨。 沈玉穿好衣服,走出树屋的时候,沈慕已经在准备做早饭了。 “小玉醒了?”沈慕起身道。他昨晚也换过了衣服,此时衣衫齐整,精神奕奕。 “嗯!我来做早饭吧!”沈玉笑了笑,一身白色的衣服如雪般随风而动,像是一只刚挪出窝的白兔子。 她独爱白衣,虽然林子里穿白衣很不方便,但她还是坚持如此。 这一身容易染上污渍的白衣,也能在斗法的时候,提醒她注意身法和技巧。 沈玉接手了做早饭的差事,沈慕也不拒绝,他的手艺实在算不上好,小玉就算手艺差些,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玉走到火堆边坐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堆锅碗瓢盆和各种调味品,熟练地将昨日猎来的两只扁嘴鹤去毛洗净。银色的飞刀剥开肚子,填上香辛料和灵菇后,在表面刷上一层油和酱料,用铁钎子穿好,放在火上烤。 “早知如此,昨晚我便让该小玉做饭的!”沈慕看着那满地琳琅满目的家什,有些无语道。 沈玉这丫头吧,要说娇气,这一路上却从来没抱怨过累,斗法时受了伤也不曾喊过疼。要说她能吃苦吧,这休息的时候不愿意露宿,吃顿早餐也要费这么大功夫,只要有条件,就一定要穿的齐整,半点儿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香味渐渐随着烟气飘散开来,沈玉将扁嘴鹤翻了个个,满意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烤鹤来吃呢!我听说,灵兽肉之中,最美味的还是当属天上飞的。人家说,焚琴煮鹤最煞风景,今日我就偏要尝试一番。” “看来,这一路上,我算是有口福了!”沈慕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灵兽肉也算不得珍贵,但能有一手好厨艺的人实在是不多。 山林的早晨到处都泛着潮意,林子里的鸟鸣随着天光的渐露响起来。 待在阵法之中的两人忽然面色一变,沈慕长身而起,走到火堆边,转身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看去。 薄薄的雾气里,渐渐现出一个清瘦的人影来。这是个英气的男修,穿了身天青色长衫,剑眉星目,看上去器宇轩昂,像是个世家子。 沈慕面上却渐渐放松下来,拉了沈玉起来,道:“小玉,那是秦家的秦不凡。” “哦?”沈玉也来了兴致,那男修看上去也是炼气期巅峰的修为,此时看见这二人,也含着抹淡笑走了过来。 “秦兄,这是我五妹小玉!”沈慕抱拳道。 “秦大哥!”沈玉也跟着喊道。 “沈弟,沈姑娘!”秦不凡问过礼,目光落在那两只泛着层金黄的烤鹤身上,道,“我是循着香味过来的,不想竟遇上了二位。” 沈玉用力握了一下沈慕的手心,笑盈盈道:“大哥,来着是客,我可否请秦大哥尝尝我的手艺?” 沈慕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漏分毫,俨然一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模样道:“小玉有心,不知秦兄可愿意赏光!” 秦不凡细细打量了那个看上去不大起眼的小姑娘一眼,沈家人的品行都不错,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驳一个小丫头的面子,遂利落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在秦不凡和沈慕惊讶的目光中,沈玉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张桌子,然后又摆上了盘盏,将两只烤鹤摆在白玉盘子里,对二人道:“秦大哥,大哥,你们快坐!” “多谢沈姑娘!”秦不凡笑了笑,一撩衣摆,在沈慕对面坐下。 沈慕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小玉好像也太殷勤了些。若非她才那么一点儿大,他都要以为,这丫头是看上秦不凡了。 沈玉将盘子推到二人身前,顿了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这是她用来装灵酒的玉盒,一坛子灵酒恰好能盛满这么七个玉壶。 当初她酿制的三坛灵酒,如今也没剩下几壶,此时拿出来,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好东西就是拿来用的,物尽其用便足够了。 “若不是地方不对,我都要以为沈姑娘是专程再这里宴请在下了!”秦不凡觉得,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越来越有趣了。 沈慕也不知道小玉究竟要干什么,但作为一个友爱妹妹的好大哥,是绝对不会给自己妹妹拆台的,一边给秦不凡斟酒,一边道:“小玉胡闹惯了,让秦兄见笑了!” “哪里!”秦不凡笑了笑道,“沈姑娘兰心蕙质,令人称羡。” “秦大哥可别急着夸我!”沈玉眨了眨眼睛道,“说不定,我是有求于秦大哥呢!” “嗯?”秦不凡举起酒杯时,动作忽然一顿。但见那白玉为盏,酒水清冽,淡香飘到鼻端,竟令人刹那间仿佛见到千树花开,姹紫嫣红。 他再低头看那酒液,些许微光落进杯中,竟隐隐现出千层桃花之象,不由感叹,世间竟有此种佳酿。 沈慕不是好酒之人,对此所知寥寥,还不觉得如何。秦不凡却是此中高手,原因无他,人家就是开酒楼的,哪里辨不出好坏来! “酒是好酒,”他认真看了沈玉一眼,那小姑娘依旧笑盈盈的,也不知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在下能力有限,只怕辜负了沈姑娘这难得一见的佳酿!” “谈不上什么佳酿不佳酿的!”沈玉笑了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酒,方子是一只过路的狐狸给我的。它说我身子弱,常饮些能帮我调理身体。” 见秦不凡跟沈慕面上都现出不怎么相信的神色来,沈玉继续道:“秦大哥,听说你专精剑法。小玉以此酒为礼,换你一个月指点好不好?” “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秦不凡眼神深了深。 沈玉诚恳地看着秦不凡的眼睛,道:“良师难得,怎能跟俗物相提并论!” “呵呵……”秦不凡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是答应了下来。 沈慕不知道小玉究竟要干什么,他总觉得,这丫头根本就是别有所图。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对这丫头的性子也有了两分了解。小玉是个处事周全的,就给自己那二叔一样,表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却绝不会轻易出手。 秦不凡跟沈慕的交情只能算是一般,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沈玉在一边作陪,很快,一席宴毕,秦不凡起身告辞离开。 “我住在天上居,沈姑娘随时可以去那里找我。”他道。 “我会去的!”沈玉道了谢,跟沈慕二人看着那一袭青衫消失在林中后,对沈慕道:“大哥,我们也走吧!” “小玉真的想跟着秦不凡学剑法?”沈慕欲言又止。 “是啊!”沈玉笑了笑,“我是真的想向秦大哥学剑法。听说,秦大哥之前在天音阁可是有名的剑道天才啊!” “秦不凡的确当得上一句天才!”沈慕叹了口气,“可是,那毕竟是以前。” “他现在也不错啊!”沈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收拾掉桌子上的盘盏,“就像是入了鞘的剑。” 11.蛇藤 不归林深处与外围大不相同,这里的林木明显要稀疏得多,花花草草之间通常也隔着一片空地。 这里的草木年份足,大多在十年以上。因为年头久了,也有了些微灵性,就如动物一般,知道“圈地盘”了,不同种的灵植长在一起往往会自相残杀。 沈慕也谨慎了许多,指着一株磨盘大小的红色的花朵道:“小玉,这里有些灵植凶得很。你看,那是饕餮花。不管是人还是妖兽,只要碰上,就会被它的枝条缠住,拖进花心里。” 沈玉见那花四周是一片光裸的空地,寸草不生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不由感慨道:“饕餮花,这名字还真形象!” “可不是嘛!”沈慕笑笑,道,“小玉,你见识广,不妨再看看,这里哪些灵植是碰不得的?” 沈玉放开神识,一边走一边看过去。 绕过了饕餮花,横在面前的是一堆手腕粗细的长藤。那长藤缠在几株柞木的树杈间,叶子呈心形,密密的碧叶间零星缀着淡黄色的小花,看起来似乎很无害。 “这居然是蛇藤!蛇藤能绞杀靠近它的生灵,因此得名。”沈玉眼睛一亮,感兴趣道,“这家伙的主根里很可能有木灵珠,就算没有木灵珠,也会有木髓灵液。大哥,咱们要不要拿下它?” “真是凶名赫赫的蛇藤?”沈慕能感觉到这株长藤不好惹的,可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蛇藤据说是种极凶残的妖植,这株藤周边还有不少活着的树啊,这又是为何?” 沈玉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问:“大哥,你知道兔子为什么不吃窝边草吗?” 沈慕一窒:“伪装?” “不止!”沈玉道,“这也是它的储备粮啊!妖兽可不会按时送上门来,没了肉食的时候,它们也就只能将就着吃素了!” “原来竟是如此!”沈慕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若真是蛇藤,咱们两个怕是收拾不了它。”沈慕犹豫道。眼前这株蛇藤看上去至少有百年了,其实都能归入妖植一类了。 对于修士来说,妖植比妖兽难缠得紧。好在它们一般不能自由游走,只要不自己送货上门,它们也没法子主动出击。因此,对于妖植,修士通常是敬而远之。 “当然不能强攻了!”沈玉笑了笑,心中有了成算。她从储物袋里小心地摸出两个玉瓶和一个空置的玉碗,将两个小玉瓶的瓶塞打开,玉瓶中的粉末倾出来,混匀。 沈慕见那瓶子的标签上,一个写着七星草,一个写着鸢尾花,对沈玉的打算明白了七八分,讶然问:“这迷药对灵植也有效?” “一般是没用的。这种迷药名叫入梦香,需要直接触碰到体表才会起作用。” 沈玉抬手凝出了一个小水球,慢慢注入玉碗中。玉碗中的粉末遇上了水后,就变成了浅浅的幽蓝色。她晃了晃玉碗,将药粉混匀,说道,“泼到它的根系上,可以暂时麻痹蛇藤一会儿。不过,咱们得先找到它的主根。” “我来试试!”沈慕拿出了飞剑,用神识控制着飞剑变大,向着藤蔓狠狠斩去。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眼前的藤蔓瞬间活了起来,一条条粗壮的藤条像蟒蛇一般蠕动了起来。沈慕的飞剑眨眼间就被枝条缠住,他脸色一白,看着那一大片沉沉的绿色,骇然道:“情况不对,小玉,这家伙绝对不止百年,很可能不是一阶。” 沈玉也发觉了这一点,他们眼前的藤蔓活了起来,这一片藤蔓的后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绿色呼应蠕动。 更糟糕的是,他们左右和后头也有绿色的长蛇包抄过来。 这些绿蛇出现得消无声息,像是凭空从林木间冒了出来。 它们出现的时候,那些繁茂的林木也不见了踪影,只有一片沉沉的绿蛇。 沈玉扬手甩出一堆符箓,瞅着间隙对沈慕道:“是幻术。据说,蛇藤修炼到一阶之后,能施放幻术引诱猎物。” 符箓在蛇藤堆里霹雳啪啦炸开,虽然都是一阶的火球符,但这么一叠砸下去,蛇藤也不得不缩了回去。沈慕趁机夺下了自己的飞剑,冷静地看了四周一遍道:“我们被包围了!小玉,你跟紧我,咱们冲出去!” “我们好像是正处在它的正中。”沈玉咬了咬牙道,“这家伙老成精了,想出去怕是不容易。一开始,它没对咱们下手,大约是因为有什么顾虑,十之*是在进阶。与其冲出去,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干掉它。” “那就干掉它!”沈慕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提着飞剑,就准备出手。 “大哥,你拿着这些符箓!”沈玉喊住了他道。 “小玉,你修为低,留着符箓自己防身就好,我还有法器!” “我不缺符箓!”沈玉道,“我这里还有千来张呢!本打算卖出去换灵石的,幸好忘了。” 沈慕一下子噎住了,见沈玉手里又变出来厚厚一叠符箓,也不再推辞,当下仗剑迎上了正前方的一条蛇藤。 沈玉虽然不能用法器,但她身上符箓多。过去的三个月里,她每天都要画三十多张符箓。这些日子积攒下来,储物袋里有将近三千张符箓。给了沈慕一千张后,手里还有两千张。 一般的炼气期弟子,身上常备着的符箓至多不过百张,她这绝对是身家不菲了! 于是乎,她看起来反倒是比沈慕要轻松的多,根本不用法术,直接用符箓一路砸过去。 但沈玉也不是乱砸一气,她一边出手,一边观察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藤蔓。 蛇藤的主根不是最粗壮的,但绝对是隐藏的最深的。主根里有墨绿色的木髓灵液,就连主根附近的藤蔓,也会因为被木髓灵液浸漫而呈现出淡墨色。 符箓出手过半的时候,她发现了端倪。这家伙的主根附近围着的一堆藤条根本没出来捕猎,只是做出了蠕动的模样,像是在保护什么一样。 欲盖弥彰。 就是那里了!沈玉心中一定,手上的符箓流水一样撒了出去,硬生生砸开了一条通路。 偶尔有漏网的藤蔓向着她缠上来,她便趁机发几个小火球挡一下。但藤蔓还是太多,她那炼气期六层的小法术不大顶用。藤蔓抽在身上,到处火辣辣的疼。但她根本顾不得这些,争分夺秒的向着主根所在的地方奔去。 真该修习一门身法的!这轻身术和御风术还是太慢了。 这个念头转瞬就被她甩了出去。离主根一丈多远的时候,她狠了狠心,数百张火球符齐刷刷飞出去。 趁着蛇藤被这一击砸懵了的空档,沈玉立即开始结印。 金色符文从她的身体里涌出,一只小巧的火凤凰眨眼间成形。 蛇藤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击中回过神来,就见那只小凤凰倏然扑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响起,整个林子都跟着震了一震。 烟尘之中,沈玉瞧见,地面被炸出了大坑,主根前有一大片藤蔓瞬间枯萎。 沈慕听见这里的动静,大惊,忙不迭赶来支援。 沈玉方才一击就消耗了一半灵力,此时等不及恢复,匆匆吞下一颗养灵丹,再次开始结印。 “火耀九天!” 火凤凰再一次身子轻盈的扑向主根处,又一声巨响响起。 沈玉的身子狠狠颤了颤,灵力耗尽带来的不适在全身上下蔓延。 但她顾不得这些,趁机将手里调配好的迷药撒了出去。这么两击下去,这株妖植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受伤,再加上这些迷药,怎么也得被放倒了! 刹那之间,天地陡然静了一静! 烟尘散尽后,沈慕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大坑。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玉,你怎么样?” “还好!”沈玉晃了晃身子,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 但两人都顾不上疗伤。蛇藤墨玉一般的主根就立在他们面前,空气中犹自飘荡着淡淡的草木香。 两人合力将主根从地底扒了出来。蛇藤的主根足足有一丈长,两头细,中央粗,膨胀为一个大号葫芦,这葫芦里装的就是木髓灵液。 “咱们快走,这动静不小,很快就有看热闹的人赶来了!” “好!”沈玉站起身,还不忘掐了一节主根揉碎,让木髓灵液淡淡的草木香味在周围发散开。 “木髓灵液是能让妖兽进阶的好东西!”她笑了笑道,“引些妖兽来,给那些想捡便宜的修士找点儿活干!” 沈慕自然没意见,两人匆匆换了身衣服,向着密林深处奔去。 蛇藤所在之地的大动静的确引来了远近不少修士。但很快,妖兽们闻到了木髓灵液的味道,也纷纷涌来。 这其间的热闹自不必说,沈玉二人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停在一处山洞前。 12.收获 进了山洞,沈玉布置好阵法,狼狈的兄妹二人各自疗伤。 虽然两个人伤的都不轻,但木髓灵液是少有的能够淬炼身体的灵药。木灵珠对于木灵根修士来说,又是绝对的大补之物。沈玉还是觉得挺值的。 因为两人身上都不大雅观,沈玉和沈慕之间还是隔上了一道布帘。 沈玉并未用什么疗伤丹药,自己处理干净伤口后,就默默运转灵力疗伤。这还是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呢,她自己看上去,都觉得触目惊心。好在自己终于完整无缺的回来了! 静静调息了一个时辰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迅速结了一层干巴巴的痂。沈玉抖了抖身子,浅褐色的痂脱落了下去,露出的新生肌肤于莹白中透着淡淡的粉红,煞是惹人怜。 《归一心经》真是一门上佳的疗伤功法!她再一次感叹道。 心神和身体从极致的紧张中渐渐放松下来,沈玉默默回思自己这一次斗法的得失。 她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自己就太大意了!若是她不主动招惹蛇藤,那蛇藤说不得就根本不会攻击他们。 说到底,自己还是菜鸟一枚。就算是有点儿小聪明小见识,经验上也差了太多。 出手后的应对也太过粗糙了,全仗着手里的符箓和《凤炎舞》中的手段,若是那蛇藤再强上几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三大底牌,一是《归一心经》,一是《凤炎舞》,一是阵法。这一次,后两种在沈慕面前完全暴露了出来。 沈慕的为人她是信得过的,但也不应该成为大意的理由。 说到底,还是手里的底牌太少了。可是,她并不后悔自己这一次的轻率。 她希望自己能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女修士,遇见危险就躲,遇见麻烦就避,这不是她心之所向。 在这个变强过程中,她会犯错,会受伤,会被背叛,会失望,但唯独不会后悔。 规避危险是小聪明,利用危险历练自己是大魄力。 当然,还有一点儿她不大愿意承认的:她喜欢在刀尖上舞蹈时的那种刺激和快意! 从骨子里,她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她喜欢挑战,喜欢冒险,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喜欢与强者面对面的博弈。 乐天安命,知足常乐这些词语全都不适合她。她不会去适应环境,只会想方设法让环境来适应自己。 日暮时候,沈慕身上的伤势也见好转。 沈玉在山洞外布置的都是三阶阵法,除了一个匿灵阵,还有一个迷踪阵,一个金刚阵。这三个阵法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比较强硬的防护体系。在山洞中,等闲筑基期修士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这一夜,他们就歇在了山洞中。 “小玉,伤势要不要紧?”沈慕撤了布帘子,问。 “没什么大碍了,都是皮肉伤。大哥怎么样?”沈玉安抚似的笑了笑,随即又有些愧疚道,“大哥,对不起,若是我不主动招惹蛇藤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受伤了。” “你这傻孩子!”沈慕安抚般的笑了笑,“我是你兄长,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当时我也同意了。后来,还多亏你准备充分,咱们才能脱身。” 他说着,站起身来,将此行的战利品取出来,一丈来长的蛇藤根系占了小半个山洞,颇为壮观。 “说起来,这次能得到它还是小玉出力最多,这战利品也应当大半都归于你。”沈慕顿了顿,见沈玉面上有些局促,笑了笑道,“木髓灵液有淬炼筋骨之用,但修士只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有效。依大哥看,这主根里,若是有木灵珠,小玉便留下自用。至于木髓灵液,这么多的木髓灵液,就是十个人也用不完,小玉可以用它在家族中兑换一些修炼物资。” “就依大哥说的办吧!”沈玉笑了笑道,“我觉得,这里头应该是有木灵珠的。我留下木灵珠和两人份的木髓灵液,剩下的就请大哥带回家族中可好?木髓灵液是五品灵药,素有大洗髓丹之称,三姐姐他们正好用得上。” 沈慕知道小玉是有心照顾亲人,她有这份心意,他若是拒绝就显得太生分了。遂道:“好,这一次,我们几个就承你这份情了!木灵珠和你后来用来的那部霸道功法,大哥不会外传,小玉以后也不要在外人面前轻露,知道吗?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记下了!”沈玉一一应下来,沈慕是个好哥哥,她冒用了人家妹妹的身份,也很乐意多回报一些。五品灵药虽然珍贵,但也就是灵药而已。 沈慕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又想起了这丫头之前的表现来,特别是最后留的那一手,只怕那些想捡便宜的修士正跟妖兽们打生打死呢!他宠爱地笑了笑,打趣道:“小狐狸!” 沈玉领会了沈慕的意思,她仰起脸,澄澈的眼睛里流光璀璨,很霸气道:“他们不是想捡我的便宜吗?我就送他们一个大便宜!” 修士用的玉瓶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装丹药的,玉瓶里刻着防止药力逸散的阵法。还有一种,不止刻了防止灵气逸散的阵法,还刻了空间阵法。这种玉瓶能大量盛装东西,体积在一个立方左右。这两种玉瓶,修士通常都会随身带上一些,沈慕和沈玉也不例外。 沈慕划开蛇藤,把木髓灵液收集起来,沈玉要了两人份的分量,收进储物袋里。 她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挂在腰间,用来装一些不太珍贵的日常用品,像是衣服、首饰、符箓、一些下品灵石和丹药。还有一个缝在衣袖内侧,专门用来放珍贵的物件。比如说,中品灵石和她的众多玉简,以及这一次的木髓灵液。 取过灵液,沈玉探出灵力感知了一下,在主根中央膨胀处用飞刀划了一道口子,就见一粒拇指大小莹碧色珠子熠熠生辉。 这就是木灵珠了!木灵珠是比木髓灵液还要珍贵得多的宝物,它是木髓灵液凝结而成的精华,只存在于二阶蛇藤中。 木灵珠的洗髓之能远胜于木髓灵液,甚至能提纯血脉,促进血脉觉醒和返祖。当然,这是对于妖兽来说。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木灵珠洗髓时的强大破坏力。因此,对于人族来说,它反而不如木髓灵液用处大。 沈玉将木灵珠收起来,用玉盒封好。看了看那截长长的蛇藤主根,也收进了一个刻录着空间阵法的玉盒之中。这种玉盒能保证植物在储物袋中生机不灭,以备移栽。 这样一段根系,若是种下去,应该会重新长成一株新的蛇藤吧?她想。 是夜,沈慕继续疗伤,沈玉就在一边时而打坐,时而画符。 她积攒了许久的符箓这次差不多用了个干净,需要及时补充一些。 修真界的符箓算不得多贵,一品符箓中,下等的一块下品灵石一张,中等的两块下品灵石,上等的五块下品灵石。但符纸一块下品灵石能买上一百张,算算差价,这其中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如今她也算是穷修士一枚了,得想办法攒点儿身家。 这一次,她画得不是基础的五行符箓,而是比较复杂的雷系符箓。雷与木同源,她画起来也不是多么困难,威力又是各种符箓中最大。 一晚上过去,沈慕算是见识了沈玉那一手画符神功。后来,两人干脆就画符的技巧讨论开了。事实证明,她的那套“书法”理论,并不适合沈慕。沈慕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直不得要领。最后,也只能归结到天赋上去。 13.双玉 六月初三。 休养了一整夜,沈玉的伤势基本上都已经痊愈,沈慕却还需要再养上一天。于是,他们这一日就没有出去,歇在了山洞之中。 白日的山林算不得安静,六月份又是一年中最湿热的时候,空气中,满满都是潮腐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心生烦躁。 沈玉画了一会儿符箓,将东西收起来,也不再修炼,就那么靠着山岩想事情。 近午时候,山洞外忽然传来一阵纷扰声。 “嘶嘶”的兽吼声,人的呼号声,还有林木倒地的声音,随着湿热的空气灌进人的耳朵里。沈慕与沈玉不约而同的警觉了起来。 “应该是被妖兽追杀的修士!”沈慕听了一会儿,放松下来道。 “这声音……有些熟悉!”沈玉却陡然站了起来,神识向山洞外覆盖出去。 在林木茂密的山林中,神识并不是很好用。就像人的眼睛一般,很容易被遮蔽。 她细细搜索了一会儿,终于捕捉到两个人影。 这二人一男一女,身上很狼狈,他们身后,跟着一群牛犊大小的绿蜘蛛。 “君晟,楚姗,怎么是他们?”沈玉心中惊呼一声,对沈慕道,“大哥,是两个炼气中期的修士,他们身后跟着一群绿蜘蛛。这些蜘蛛都是一阶,没有二阶妖兽。” “小玉想救他们?”沈慕看着沈玉,见她眼里有恳求之意,以为她是心生不忍,打算出手相助。 沈玉点了点头:“是。大哥,借助阵法,我有把握救下他们二人。这两人受了伤,修为与我相当,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那就去做吧!”沈慕宽厚地笑了笑,说道。小玉到底还是孩子,就算谨慎聪明些,也会心软天真。作为带过好几个弟妹的哥哥,他明白,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不是硬拦,而是让她自己去尝试。等得了教训,就知道轻重了! “谢谢大哥!”沈玉说罢,就独自走出了山洞,运起轻身术,向着遇险的两人那里赶去。 楚姗两天前才从闭关之中走出来。出关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在楚婷前头,去不归林寻一处洞府。 上辈子,楚婷就是在不归林中的一处洞府中,得到了一枚灵兽蛋。而那灵兽蛋孵化出来后,居然是一条罕见的墨龙。从那之后,楚婷就得了一个“小龙女”的绰号,一时风光无两,羡煞旁人。 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初她也去了那个洞府。那时候,楚婷跟云陌去历练,她心中不忿,也缠着跟了上去。 在洞府之中,楚婷得了灵兽蛋和遁地尺,云陌得了一把极品法器,碧水凝光剑,而她得了一株洗灵草。 如今她重生而来,怎么可能还把这样的机缘让出去?于是,她便邀了君晟一道,前去洞府探秘。 之所以要请君晟,是因为那是个试炼洞府,她自己去也不会多得几件宝贝。与其到后来便宜了楚婷,还不如卖楚君玉一个情分! 可是,人和人气运果然是不一样的。她比上辈子早了一个月来这里寻宝,可是,迎接他们的不是宝贝,而是一群毒蜘蛛。 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一茬的!两人不敌,只好仓皇逃离。 可是那群毒蜘蛛就像是认准了他们似的,一路上紧追不舍。她后来才反应过来,那群毒蜘蛛里,好像有一只是带崽的。 绿蜘蛛是典型的一妻多夫型妖兽,绿蜘蛛怀孕的时候,守护她的男夫们脾气格外暴躁。 眼看着跟绿蜘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心急如焚。难道上天就一定要亡他们吗?凭什么楚婷去的时候半只妖兽也没有,她去了就有一群绿蜘蛛守在门口? 她如何能甘心!上天欲亡我,我偏就不让你如愿! 就在这时候,正前方的山坡上,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正冲着他们跑来。 楚婷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沈玉,他们居然遇上了沈玉了!楚姗心中大喜。 沈玉,在上辈子也是个风云人物。沈玉,楚君玉,在天音阁并称天音双玉,但这两个人的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楚君玉是出了名的难缠不好惹,沈玉却是出了名的善良大度,乐于助人。 果不其然,沈玉过来之后,先是一把符箓向着绿蜘蛛撒了出去,回头道:“两位道友,我在前面摆了阵法,你们跟我来!” “多谢道友援手!”楚姗和君晟忙称谢! 沈玉笑了笑,又是一把雷暴符撒出去,三人齐齐加速,跑进了山洞前的迷踪阵中。 “我们和哥哥来历练的时候受了伤,暂时在这里的山洞中疗伤。你们先在这里歇歇吧!”沈玉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道。 “多谢小道友相助!”君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他明明没有见过她啊! “两位道友客气来了!”沈玉谦让了两句,领着二人走进山洞,介绍道,“这是我大哥,沈慕!” 沈慕只是点了点头,任凭沈玉带着这二人去处理伤口。 沈玉虽然心中担忧君晟,却把这股担忧硬生生压在了心底。她不能露出端倪,哪怕是在君晟面前,也不行。 以后,她要做的事情都太危险。叶清羽会护着她,但不会护着君晟。君晟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小玉!”沈慕见沈玉转身面向着山洞之外,身上微微散发着淡淡的凛冽孤凌之意,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这个女孩子,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 修真真人哪个没有些秘密?他尊重她的秘密。小玉也不曾刻意防范着他。她对沈家人,是出自真心的感激和亲近,这一点,他看得分明。 可是,她却不曾依赖过他们。她习惯守护,习惯独立,习惯做别人的依靠,却骄傲的把所有的伤痛都藏在心底。 也许,没了父母的孩子都是如此吧!如此的早熟,如此的孤凌。 “大哥!”沈玉回过身来,周身的气势也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我去把这些毒蜘蛛清理了,一会儿就回来!” 沈慕走过去,将她散落在身前的一绺青丝拨到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一切小心!” “我会的!”沈玉心中温暖了一刹那,她笑了笑,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没了旁观者,沈玉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她走到阵法外,直接放大招。 “火耀九天!” 烈火凤凰在绿蜘蛛中迅速蔓延成火海,红色的火舌将她脸上的表情映得明灭不定。 确认所有的毒蜘蛛都葬身火海之后,沈玉将战场清扫干净,又默然站了好一会儿,轻轻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山洞中。 沈玉,她现在是沈玉。沈涵的女儿,沈慕的堂妹,天真又善良的沈玉! 14.破茧 沈玉回到山洞的时候,楚姗和君晟都还在疗伤。 沈玉见君晟脸上渐渐泛起淡淡的黑气,心中一紧,跟沈慕对视了一眼,心中都闪过一些不大好的念头。 绿蜘蛛是剧毒之物,君晟怕是中毒了!修真界常用的丹药是玉清丹,一品丹药,修士身上大多都会准备上一些。但这种丹药只能解寻常的毒素,却未必对付得了绿蜘蛛的毒。 就在这时候,君晟忽然吐出一口黑血,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君师弟!”楚姗大惊,忙将手里的丹药一股脑地塞进君晟嘴里。 沈玉走过去,对楚姗道:“让我来试试吧!” “多谢师妹!”楚姗感激道。君晟之所以会中毒,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保护她。再者,君晟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出事的,否则,她跟楚君玉之间就算是结仇了! 《归一心经》究竟能不能解毒,沈玉也不知道。但她的木灵力是绝对能保住君晟的性命的。 神识与灵力一并送进君晟体内,沈玉输送了一会儿灵力后,君晟的脸色好了一些,但黑气并没有消失下去。 “他中毒时间太长了!毒气已经扩散进了内腑和骨肉,就算有解药,也不一定管用。”沈玉皱着眉道。 楚姗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君晟是被她拉进了这个漩涡的,他本不该有此一劫的!这是对她抢夺楚婷机缘的惩罚吗?可是,这惩罚为什么要让君晟来承受呢?这一个乱局里,她楚姗,楚婷,还有楚君玉,都不无辜,君晟才是最无辜的人啊!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沈玉道:“沈师妹,你可还有办法?我和师弟是天音阁的弟子,师弟还是多宝真君的亲传弟子!还请师妹救我这师弟一命,楚姗定有厚报!” “楚道友别急!”沈玉见楚姗情绪起伏太大,忙劝道,“我不会让他有事的。就是这个法子比较粗暴!” 楚姗强自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起身一拜道:“还请师妹出手,只要能救回师弟的命就好!” “楚道友不比如此!”沈玉忙扶起楚姗,道,“我这里有些木髓灵液,一会儿,我就用它给君道友做药浴。君道友只要能挺过去,不说解毒,就是自身筋骨都会被重塑一次,对自身大有好处!” “木髓灵液?”楚姗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愕道,“那蛇藤?原来是你们!那株搅和的不归林大乱的蛇藤,是你们的杰作!” 沈玉笑了笑,道:“还请楚道友替我们兄妹保密!” “那是自然!我楚姗以心魔发誓,定然不会将此事泄露给外人。”楚姗信誓旦旦道。 “楚道友不必如此!”沈玉劝了一句,便看向沈慕,“大哥?”君晟是男子,虽然还只是少年,可总不能叫她去剥人家衣服吧! 沈慕拿小玉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道:“你们先避一避,这里交给我就好!” 沈玉想将自己的木髓灵液交给沈慕,沈慕却拒绝了。沈玉也不勉强,拉着楚姗一起出了山洞。 楚姗的情绪很不稳定,真气隐隐有狂暴的倾向。沈玉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算计她走火入魔过一回,这后遗症不会还在吧! “沈玉,你信命吗?”楚姗两眼无神,恨意如浪潮般从心间涌出,她不自觉地问出了口,“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一些人,注定了要做风光无限的主角,阻碍了她的人都要受到命运的残酷惩罚!”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是配角,就要被她踩在脚下呢?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我的苦苦挣扎,换来的只是作茧自缚?为什么?” 一根根红丝从楚姗的眼底泛上来,她却半点不曾察觉。犹自如困兽一般,在囚笼里苦苦挣扎。 这是走火入魔之兆!楚姗自重生以来,这些念头便不时在心头涌现。以往,她还能勉强自制,还可以告诉自己:她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是,在今日之事的打击下,她的信念一度濒临崩溃,此时更是薄发了出来。 沈玉无声叹了一口气,她还真不能让楚姗折在这里。今日这一场心魔之危,她若是能扛过去,心境必然大有进益;若是不能扛过去,十之*身死道消。 可是她能放任楚姗自己去赌这个机会吗? 她若是出手相助,楚姗便是能扛过去,眼下虽然会有所进益,却也埋下了日后更严重的隐患。 但是,还是保住楚姗的性命最重要。于是,她出手了! 沈玉扶着楚姗坐下,双掌抵上她的后心。一边调用灵力理顺她的经脉,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楚姗,我不信命!你也不信命,对不对?” “我相信天道有常,不因为主角而存,也不因为配角而亡。” “上天没有抛弃你,这一次,你遇上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也是命中注定呢?” “君晟没有因你而死。他会好起来,还会因为木髓灵液洗髓而脱胎换骨。他因为你遇上了危险,也因为你得到了这一场机缘,命运其实还是挺公平的,是不是?” “楚姗,主角还是配角,不是上天说了算的,也不是命运说了算的。而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修真是逆天而行,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心里。就算是命中注定,我也要搏一个海阔天空。虽死不悔,虽败无憾!” 温和的木灵力缓缓注入楚姗身体中,将她被损坏的身体迅速修复。楚姗在一片混沌中,隐约听到有人对她低声说话。 “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牵挂着你!你的母亲还在啊,就算别人都背叛了你,至少她不会。” “纵使世事多艰,总还是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笑着活下去!” “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楚姗,你还没走到末路呢,你就要这么放弃吗?” “你不信命,不甘心,不愿意屈服,对不对?不信命,不愿意屈服,不甘心!” 沈玉的声音轻缓而坚定,流水一般淌进楚姗的心里。 “楚姗,主角还是配角,不是上天说了算的,也不是命运说了算的。而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修真是逆天而行,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心里。就算是命中注定,我也要搏一个海阔天空。虽死不悔,虽败无憾!” 就像是黑暗飘来一缕星光,楚姗紧紧追随着那只言片语,不自觉在心中重复着那个声音:“不认命,不甘心!搏一个海阔天空,虽死不悔,虽败无憾!” 这句话渐渐支撑起了她的世界,黑幕被撕裂,阳光洒进深渊,到处都是一片灿灿的金色。 沈玉终于放下心来,悄悄退守到一边护法。 应付走火入魔的方法,一般是在保全人的经脉和丹田的同时,想办法让人清醒过来。沈玉这种方法,近似于上辈子的催眠和心理暗示。 把你最不敢面对的,一直逃避的事实摆到眼前来,然后正视它,摧毁它,用一个全新的信念重建它。 沈玉上辈子什么书都涉猎,对心理学里的一些东西也有所了解。当初在楚府,面对那些能扰人心智的花香时,她也常常用这样的法子。否则,单凭所谓的自制力,她可没有把握就一定能爬出深渊。苦难,也是一笔财富啊! 沈慕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出声,但心里已经后悔了!看看吧,这一个中毒,那一个走火入魔,他们救的这两个人,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楚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 她的修为因为这次心魔劫进阶到炼气期九层,算是一举冲进了炼气期后期。沈玉所做的一切,她隐约之中都能感觉到,心中更是感激。 要知道,沈玉的修为还不如她呢!她替自己压制心魔,也要冒着性命之危。这已经不是什么小恩小惠了! 上辈子,她听人说天音阁的玉仙子如何如何心善,心中犹自有些不以为然。此时亲身经历过之后,方知此言实在是不虚。 君晟也完全好了起来。四个人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他们再一次踏上了通往那处试炼洞府的路。 15.不悔 15.不悔 眼前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坡,山坡上没有树,密密麻麻爬满了手腕粗细的藤蔓。 “就是这里了!”楚姗指着一块被藤蔓包绕起来的石头道,“小心,里面有毒蜘蛛!” 沈慕点了点头,回头道:“就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做吧,小玉去布置阵法,我负责将这些蜘蛛引进阵法之中,楚道友和君道友守在阵中,伺机击杀妖兽。” 几人立即行动起来,沈玉在山坡前一处开阔地上布置了一个困杀阵,这是一个需要阵法师灵活控制的杀阵,阵成之后,还有诸多变化。 君晟和楚姗守在了阵法中两处紧要门户上,沈慕见他们这边布置好了,拿出飞剑,一剑将石头斩成了两半。 他做完这些,匆匆撒下一把符箓,运起轻身术,向着阵中飞速退去。 饶是心中有了准备,看见接下来的场景之后,沈玉还是有些心头发麻! 大大小小的蜘蛛像是一股绿色的潮水,从石头裂开后露出的口子里爬出来。上面的压着下面的,后头的跟着前头的,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动物世界里的蚂蚁大军来。 浓重的腥臭味也随着这股蜘蛛潮水涌来,这些蜘蛛一边爬行,一边吐出白色的粘稠液体。液体沾到地面上,周围的草木瞬间冒起了白烟,发出一阵“刺啦刺啦”声音。 沈慕退了回来,楚姗和君晟也开始各施手段对付涌上来的绿蜘蛛。不多时,这千百只毒蜘蛛都入了阵法所在的方圆十丈地之中。 沈玉立即催动阵法,一道道阵诀飞速打进阵心之中,一时见木箭乱飞,一时见藤鞭乱舞。 阵法催发出的这些攻击并不能算是虚像,确切的说,它们都是由木灵力汇聚而成的实体。那木箭钉在绿蜘蛛身上,白色的粘液、红色的血迹还有一些黄黄白白不知何物的东西流淌了一地,看上去阴森而恶心。 这是个小五行阵,因为在山林之中,木灵力充裕的原因,木杀阵算是攻击力最大的一个变阵。一阵碧色的刀枪剑雨过去,密密麻麻的蜘蛛倒下了一半。 沈玉见此,立即转换阵势,变木杀阵为流火阵。 一个个火球从天上纷纷坠落,地上不知何时蹿出了四条火龙。火雨与火龙交汇在一起,将活着的蜘蛛和死去的蜘蛛燃成了一地的焦炭。 这时候,还活着的蜘蛛要么是实力比较强悍的,要么是就是运气比较好的,还有一些因为自身就是火系,对火焰的耐受力比较高,也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沈玉看此时活着的蜘蛛只有最初那时候的四分之一了,心中有了分寸,下一刻,流火阵变为水剑阵。 一把把由水组成的小剑从黑色的焦土地上冒出来,从半空之中落下来,一阵“噼里啪啦”声之后,又有一些倒霉的蜘蛛被淹死。 就在这时候,阵势又起了变化。水剑阵化为流沙阵,坚实的土地一下子活了起来,土壤里掺了水,来回翻涌成一片沼泽。 不过,这时候还活着的蜘蛛都是骄兵悍将,它们吐出蛛丝,结成了一张大网,垫在身下的沼泽之上,小儿拳头大小的绿眼睛四下寻找那些偷袭它们的人类修士。 小五行阵变化虽多,但攻击力却不是很好。沈玉心知,再拖下去,这阵法本身的杀伤力也有限的紧,便改换了策略,换成修士上场。 楚姗等人见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只大蜘蛛,心中明了,立即出手攻击。 眼前几只蜘蛛死掉之后,立即会有几只新的活蜘蛛补上。他们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屠夫一般,沈玉负责将活蜘蛛送到面前来,他们负责宰杀。 战斗进行得很快,不过盏茶时间,所有的蜘蛛被屠杀掉之后,沈玉收了手,用来布置阵法的下品灵石瞬间粉碎。 阵法是好用,就是消耗灵石太过。这百多块下品灵石,也不过支撑了不足一刻钟。 四人松了一口气,打扫干净战场后,便一并向着那个空荡荡的石窟走去。 进了石窟,入目是一条一人高,两步宽的甬道。明显源自绿蜘蛛的腥臭味在这里凝成了浅绿色的薄雾,闻上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毒瘴!”沈慕皱了皱眉,几人取出一枚玉清丹服下,以避瘴气。 四个人前进的速度很慢,因为瘴气缭绕,神识在这里也很受限制,只能探清前面十来丈的距离。楚姗一边走一边恼恨,上辈子,她来这里的时候,哪里碰到过一点儿瘴气!这条长长的走廊就好似专门为楚婷准备的一样,半点儿危险都没有。 走了大约半刻钟,甬道开始向下延伸,脚下不再是滑腻的土石,而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石阶。 瘴气变淡了,黑暗之中,沈慕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照明用的月光石,曲曲折折的石阶在月光石的清辉里蜿蜒向下。 为了防止走散,沈慕取出了一根绳索。四个人拽着绳索,排成一条直线,前后走下去。 沈慕走在最前面,沈玉紧跟在他的身后。她的后面是楚姗,走在最后的是君晟。 石阶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神识探出去,看到的是更沉的黑暗和更长的石阶。 他们正在向着地下走下去,沈玉攥着绳索的手紧了一紧,她的前面,沈慕高大的身影在月光石柔辉里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看起来有几分缥缈的不真实! 从石阶的另一头吹来的气流从耳边拂过,呼吸声和足音在长长的石阶里回荡。沈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石阶,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后面也是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前头是黑暗,后面也是黑暗。 疲惫和倦怠一点点涌上心头,她觉得情况不大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沈玉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定。 这时候,更让她不敢置信地一幕出现了。 她手里的绳索倏然间化作飞灰,身前的沈慕转过身来,对着她宠溺的笑了笑,忽然不见了。她之前的看到的那个人影,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立即向身后望去,楚姗不知何时也没有了踪影,只剩下君晟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消失了!”君晟道。 “他也消失了!”沈玉点了点头,道。 “玉儿,此地有古怪!咱们可不能再失散了!”君晟走到她的身边,就要去牵她的手。 沈玉却忽然笑了笑,转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你叫我什么?君道友?” 君晟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微笑道:“玉儿,你不认得哥哥了吗?我是君晟啊,你扮成这模样,骗得了旁人,可骗不过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沈玉顿时又是高兴又是纠结,“我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君晟眼里泛上一层柔光:“我虽然看不穿你的面具,但你笑起来的模样,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君晟道:“此地情况不明,咱们还是以静制动为妙。玉儿,咱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趁着这个功夫,快和哥哥说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沈玉笑了笑:“挺好的啊。他们很‘照顾’我,我也很‘照顾’他们!” “又不说实话!”沈慕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每次骗人的时候,都会笑。谎话编得越假,笑容看上去就越真诚。” “哥哥!”沈玉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跟前嘛!” 君晟沉了沉脸:“是啊!好好地站在我跟前,面目全非!” “就是多了个身份而已啊!”沈玉嘟了嘟嘴,“别说我了,哥哥,你怎么跟楚姗混在了一起?” “鬼丫头!哥哥在天音阁就不能有个同伴了?”君晟看着她的目光渐渐透出悔恨和痛苦来,他猛然抱起了眼前的女孩子,微热的脸颊贴到她的头发上,声音里仿佛渗进了泪水,“玉儿,当初,哥哥真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楚府。否则,你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若是我一直在你身边,我的妹妹,应该是个纯真又善良的女孩子,不会把谎话和欺骗玩弄得如此娴熟!玉儿,哥哥很后悔。我的妹妹,那个美好的,被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后悔了?”沈玉一字一字念道,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钢针狠狠扎了一下,鲜血一滴一滴流淌下来,从心脏一路蔓延到眼睛里。 她猛然从君晟怀里挣脱出来,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又轻声笑了起来。 “君晟,你恨我,是不是?” 君晟像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猛然摇头,眼中却透出深深的痛苦和挣扎来:“怎么会?玉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玉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若不是我,母亲也不会早逝。我的出生,是母亲拼了自己一条命换来的!而如今,我楚君玉跋扈的名声大约也在天音阁传开了,有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妹妹,你觉得难堪了,是不是?” 君晟下意识地想否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沈玉的目光太犀利,也太无情,似乎能将人心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都照亮。 那些阴暗的、肮脏的、被道德和理智压在心底的东西,她用那双能洞察世事的眼睛,一桩桩翻出来,晾在阳光下,半点儿不回避,也半点儿不遮掩。 如此的坦诚,也如此的无情! “玉儿?我……对不起。”君晟挣扎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好一个对不起!”沈玉,不,应该是楚君玉,她向后退了几步。凉凉的笑了笑,忽地一掌推向眼前的少年。 她出手的时候,一只小巧的火凤凰也从掌心飘了出去。 沉沉的黑暗中,轻叹响起:“对不起?呵呵,已经太迟了!” 熟悉的人影渐渐没尽无底的深渊,楚君玉慢慢蹲下身子,浅浅笑了笑,像是真的感到困惑不解:“本来就是假的,何必做出这么一副真难过的模样来呢?” 那样小小的人儿,笑容那样纯真,说出的话却带着股让人战栗的悲凉。 楚君玉站起身,又变成了无害的沈玉。她取出一块月光石,将身前的一小块空间点亮,继续沿着石阶走下去。 身前是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暗,身后也如此。就如,她从黑暗里来,也终要融进黑暗中去。 假的!那个“君晟”一出现,她就知道,那是假的。 可她还是陪着他演了这么一场戏。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她就是忽然想试一试,试一试她的心境是否还是那样坚定! 那个“君晟”没有否认,那一刹那,她是真的感到难过,可是却从未后悔! 平心而论,那样冷酷的忧虑和念头,她真的没有过吗? 当然有过!君玉知道,她骗不过自己,也不想骗自己。 16.空盒 黑暗之中,月光石清辉盈盈如豆。 沈玉一手举着拇指大小的月光石,一手扶着身侧的墙壁,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世界在此时完全寂静了下来,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深一浅的,在无声的黑暗里,如此的孤单和羸弱。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绝对能把一个人逼疯,尤其是在前方等着你的还是未知的时候。 楚姗说,这里是一处试炼洞府。沈玉想,这应该是一场心境试炼。所以,她没有后退。她知道,只有走出去,才能有出路。 所以,当她看到前路上出现了无数闪着银光的铁蒺藜,出现了刀山和火海的时候,依旧没有停留。 幻境逼真地模拟出了那些尖刺,那些刀刃,那些火焰的模样,甚至也真切地还原了尖刺刀刃刺进身体,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一片石阶时的煎熬。 走下去!继续走下去!她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一遍遍默念。 她已经不再动用神识,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这个信念上。反正神识看见的东西也都不是真的,只有走下去,只有这一个信念才是真的! 她想走到仙路的尽头,她想看明白这世事纷纭,她想有朝一日能无拘无束,自在逍遥! 她想站在最高处看天下胜景,她想不再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走下去! 走下去! 哪怕斧钺加身,哪怕艰难困苦! 她又看见上辈子的父母出现在了半空里,他们对着她笑,向着她伸出手来,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们的玉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身上传来的灼痛似乎猛然间淡了很多,女孩儿眼中不知何时又泛上了一层水色。 她面向他们出现的方向,微微笑了笑,却没有伸出手,挽住那一抹曾经的温暖。 “不在的,终究是不在了!那些逝去的美好,纵然值得留恋,却不能沉溺。”她说。 熟悉的人影瞬间虚化而散,女孩儿停了停,继续向着满是荆棘的石阶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撕裂。沈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殿,长十余丈,宽五六丈,大殿里空荡荡的,没有门户,也没有桌椅,只在正前方的墙上,嵌了一幅彩绘的壁画。 壁画中的景象分外诡异,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完全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浓墨一般的天幕下,立着几个巨型的火把。这些火把与房屋一般高,熊熊的火焰在暗夜里照出一片明黄。 几个衣着褴褛的人,正跪在火焰面前,神色虔诚,双手向上高举,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祈祷着什么,又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沈玉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觉得,这幅画透着种深湛的苍凉和无奈。那浓浓的黑色,仿佛一道开裂的深渊,让人见之心悸。 一场心境试炼之后,沈玉也觉得心神疲倦,此时又找不到出路,她就随手用灵石布置了一个阵法,坐下运功调息。 不知何时,大殿里又出现了几个人。 君晟、楚姗和沈慕都在,还有两个本来不该在的人,也在。 这二人一男一女,女修十二三岁,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婷。那男修修眉凤目,容颜清逸,一身素白色的对襟长衫穿在身上,周身萦绕着一种淡然沉静之息。 楚姗一看见楚婷衣着整齐地出现在大殿之中,脸色变了又变,还是走上前,问候了一句:“楚婷堂姐,云师叔!” 楚婷和白衣男修都是筑基期修为,君晟也跟着喊了一声“师叔”。楚婷蹙眉看了一眼楚姗,冷声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沈慕和沈玉算是外人,始终没有开口。楚姗回了一句:“我们外出历练,在不归林中发生了意外,意外了来到这里。” 楚婷挑了挑眉梢,许久不见,楚姗这是长心眼了,也变得沉稳了?若是往常,楚姗是一定会呛回来的。 白衣男修看向站在一边的沈玉和沈慕,开口问道:“你们来得早,可有什么发现?” 沈慕摇了摇头,道:“不瞒前辈,我们也正在寻找出路!” 白衣男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前方的壁画,楚婷也跟着看了过去。 沈玉和楚姗四人凑在了一起,跟衣着整齐的楚婷二人相比,他们身上要狼狈得多。楚姗犹自有些惊魂未定,君晟和沈慕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模样,也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大殿中忽然多了一个透明的人影。那是个相貌清癯的男修,长髯长眉,一双眼睛神光炯炯。 “前辈?”几人纷纷施礼。 男修微微颔首,笑了笑:“本尊生前道号子陵,你们如今所见,是本尊陨落时留下的一抹神识。尔等从炼心路而来,也算是与吾有缘,我这里有几件小东西赠与你们。” “多谢前辈!”诸人齐齐道。 “嗯!”男修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不过,本尊只准备了五件宝物,你们却有六个人,这实在是让本尊为难。” 楚姗心里咯噔一声,来了!上辈子也是这样,不过,那时候,来这里的人只有三个,而这缕神识却给出了四件宝物,碧水凝光剑、遁地尺、洗灵草和一枚不知名的灵兽蛋。那时候,三人各自取了一件宝物后,没人要的那颗灵兽蛋归了楚婷,谁知她竟然好命的孵出了一条墨龙来。 子陵袍袖一甩,六个一模一样的玉盒出现在半空中。他微微一抬手,六个玉盒齐刷刷打开。璀璨的光华从玉盒里溢出,煞是夺目。 沈玉只见,那六个玉盒中,除了一颗空置的意外,另外五个玉盒中各有一件宝物,宝物的名字就写在玉盒的侧面。这五件宝物分别是:碧水凝光剑、遁地尺、洗灵草、灵兽蛋和震天锤。 子陵又道:“所以,你们六人之中,注定了要有一个人只能的得到一个空盒。为了公平起见,就从修为最低的那位小友开始选吧!本尊记得,你是第一个走出炼心路的。” 17.蛋打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沈玉,沈玉苦笑一声,走了出来,施了一礼,道:“晚辈多谢前辈!”她微微抬头,看向半空里的几个玉盒,最后将手落在了空荡荡的那个玉盒上。 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疑惑不解,居然还有人特意选这个空盒子? 子陵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姑娘,问:“小友为何要选择这个空玉盒?” 沈玉将玉盒收进储物袋,恭敬道:“总要有一个人选择空玉盒的,晚辈修为最低,索性就选了这个玉盒,也免得后面再起纷争!” 楚婷与白衣男修此时方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这丫头说的其实不错,她的修为最低,就算选了别的,也未必保得住。宝物面前,还能如此清醒,也算是难得了! 子陵眼中划过一缕精光,看着沈玉道:“小友倒是个有趣之人。不过,就这么让你空手而归,本尊也的确有些过意不去。也罢,本尊这里还有一个用过的储物手镯,虽然不能跟玉盒里的这些宝贝相提并论,在炼气期弟子眼里,也算是难得了,就算是个补偿吧!” “多谢前辈!”沈玉笑了笑,抬手接过子陵递过来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红色玉镯,顺手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种储物手镯不但空间大,用起来方便。更重要的是,这种储物手镯认主之后,往往还有一些其他的功用。比如说,能隐形,避开修士的探查;比如说,能自动防御或者攻击;比如说,能在瞬间遁出一定的距离等。 接下来是君晟和沈慕,他们二人是在沈玉之后走出炼心路的。君晟选了震天锤,沈慕选了碧水凝光剑。 这时候,只剩下三件宝物,楚婷、楚姗和白衣男修三人对视了一眼,又一并看向子陵。 他们几乎是同时走出炼心路的,谁先谁后,这是个很难说清楚的问题。 子陵眯了眯眼睛,眼中兴味越发浓重了,道:“你们三个几乎是同时走出来的,那么,就一起来选吧!” 这意思是让他们抢了?楚姗一窒,三个人里面,就她是炼气期的修为,她怎么可能抢得过楚婷和白衣男修? 子陵像是看明白了她的不忿,又道:“你们三个人修为不一致,就这么抢,的确不公平。这样好了,你们就把修为都压倒同一个层次!这样抢起来就起来就公平了!” 白衣男修似乎觉得三个人抢这么几件东西实在是不好看,开口道:“还是由楚婷师妹和楚姗师侄先选吧!” 子陵瞄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小友倒是个真君子。只不过,真君子,常常是要吃亏的!” 白衣男修温雅地笑了笑,抬手道:“晚辈是男子,理当礼让!” “是礼让就好,本尊还以为,小友是看不上本尊这几件东西呢!”子陵哂笑了一声。 白衣男修忙回道:“岂敢!晚辈便是再眼拙,也看得出,这几件宝物虽然都是法器,但却都是可成长性法器,以后会随着主人不断进阶,做本命法器都足够了,哪里还敢嫌弃!” 修士使用的法宝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法器,可供炼气期弟子和筑基期修士使用;一类是灵器,供结丹期及以上修为者使用;还有一种名为宝器,这种法宝不拘什么人都能使用,就是凡人用也可,但发挥的效果各有不同。宝器比较少见,并不是因为它们炼制起来有多困难,而是因为,这类法宝的作用都比较鸡肋,威力也有限,在凡人眼里是好东西,在修士眼里却是无用了。 别的不说,就说沈玉脸上这张面具,就是一件宝器。它能使沈玉的这张脸看起来与真的无异,并且,随着主人的成长,这张脸也会相应的成长,就是元婴期的修士也看不出,她用的是一张假脸。 但这件宝器的功能也就仅限于此了,它只能维持着沈玉这一张脸的模样,不能随意变化。 法宝的威力也不能单单凭借类别来判断。灵器的威力有时候就未必比法器大。而成长性的法器就更是难得了! 因为修士自结丹后,就要开始寻找自己的本命法器了。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器,说是人在器在,器毁人亡半点儿也不差。因此。本命法器必须是成长性的法器,否则,主人化神了,本命法器还停留在金丹的级别,那就是个笑话了。 但成长性法器特别难炼制,很多修士找不到成长性的法器,通常用其他一些东西替代。比如说,找一只本命灵兽。 却说楚婷和楚姗这两对两辈子的冤家彼此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几乎有火花擦出。 楚婷看着楚姗,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凉意。她总觉得,楚姗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藏着一些可怕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对她会很不利。 楚姗拼命地压下心中的恨意,她在想,她究竟是抢先抢下灵兽蛋呢,还是等楚婷选完了,自己再拿下灵兽蛋。毕竟,跟成长性的法器比起来,那枚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灵兽蛋根本不值一提。楚婷若是不突然发疯的话,就一定不会选择灵兽蛋。 楚婷沉了沉心神,看向楚姗,道:“楚姗师侄,我也把修为压到了炼气期九层。现在,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楚姗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同时出手,下手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作。 楚姗直接向灵兽蛋所在的位置走去,她不敢去赌,就算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要抢先把灵兽蛋拿下。 楚婷本来是奔向了洗灵草的,见楚姗目标明确的直奔灵兽蛋而去,立即改了主意,转而向着灵兽蛋摸去。 能让楚姗舍弃了洗灵草也要得到的东西,一定比洗灵草珍贵得多。她绝对不能让这只蛋落到楚姗手里。 楚姗的速度到底不及楚婷,她的右手刚刚碰到玉盒的一角,一道冰锥忽然向着她的手腕刺来。 楚姗一惊,下意识地矮下身,避开冰锥。但她矮身的时候,手并没有松开玉盒, 楚婷的冰锥恰好打在玉盒上,玉盒一个侧翻,盒子里的那枚灵兽蛋就这么砸到了地上。 小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灵兽蛋裂了开来,黄色的蛋液混着白色的蛋清,流了一地。 楚婷和楚姗都愣住了!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出手,一个捞向洗灵草,一个捞向遁地尺。 楚婷的速度比楚姗快,她抢到了洗灵草,楚姗只好讪讪地要了遁地尺。 白衣男修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责怪两名女子的意思。 子陵明澈的目光在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在看向沈玉的时候,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后朗笑了几声,道:“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得了东西,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 18.深渊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子陵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慢慢道,“夸父逐日的传说。” “听说过。”《山海经》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只不过,这部书就像是神鬼小说一般,只是凡人的孩子们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东西。沈玉搜罗的玉简之中就有这部书,她见无人开口,便复述道:“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小友果然涉猎广泛!”子陵对沈玉微微一笑,道,“你们说,夸父为何要追逐太阳呢?” 楚姗等人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故事,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子陵是何意。白衣男修道:“前辈,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夸父追逐太阳,也许是因为,太阳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吧!” 君晟道:“也许,在夸父看来,他能够追的上太阳。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失败了!” 子陵点了点头,看向三个女孩子,问:“你们怎么看?” 楚婷望了楚姗一眼,别有所指道:“不过是夸父不自量力罢了。妄求注定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把自己推向毁灭!” 楚姗眼中闪过一抹恨色,反驳道:“晚辈以为,他是想证明,自己能追的上太阳。夸父只是将自己的理想付诸了实践,纵然最后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晚辈想,他一定不会后悔。” 子陵捋了捋长髯,笑了笑,问沈玉:“小友怎么看?” 沈玉沉吟了一会儿,道:“也许,夸父生来就是要追逐太阳的。” “哦?小友为何这般说?”子陵感兴趣道。 沈玉道:“就像草木生来就要开花结果,就像是白天过去了就是黑夜,就像修仙之人就注定了要舍弃轮回。追日,是夸父的宿命,也是他的信仰,他的道心!” 诸人眼中皆透出异色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最小的女孩子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世上许多事情都是说不出的原因的,就像是,人生来就是人,不是妖,不是魔,这是每个人都没有法子解释的事情。 我们只能将之归结为冥冥之中天注定,归结为命该如此。 找不到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原因。 “说得好!”子陵放声长笑,他笑过之后,慢慢转过身子,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壁画上,喃喃道,“夸父注定要追逐太阳,就像本尊,注定了要寻找深渊!” 深渊!沈玉一个激灵。她再看向那副荒凉的壁画,心中蓦地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冰巫的诅咒随着血脉流传,罪者被囚禁在荒芜的深渊。 “这个故事还要从三万年前说起。”子陵慢慢回忆道,“深渊,是一处放逐之地。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因此,也就没有白天和黑夜。” “生活在那里的生灵只能靠着火把来感受光和热,可是,因为没有日光,能用来做火把的树木也极其少见。它们只能从地下掘出煤和油来做燃料,在荒芜的大地上,找些蘑菇和苔藓做食物。” 子陵的声音一点点变得低沉,低沉之中掺杂了悲凉和追忆:“深渊是一处被隔绝的炼狱。生存在那里的生灵,都是被放逐的罪者的血脉。它们不能通过修炼来获得力量,也不能追逐长生。” “后来,为了带领族人们走出深渊,为了重返充满了光和热的世界,也为了族人们能够重新开始修炼,问鼎仙途,它们送出了一批族人。” 白衣男修出口问道:“前辈之前说,深渊是一处被隔绝的地方?”既然被隔绝,这批人是怎么被送出去的呢? 子陵沉痛道:“不错。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深渊中的生灵,想要走出去,并不是没有办法。比如说:献祭!” 众人心中一凛。献祭,这种血腥的仪式在各个种族中都存在。生灵们向天道献祭自身的血肉、修为或者是精元,以换得某种东西。 便是修仙之人中,通过燃烧寿元来暂时提高修为的事情就屡见不鲜。这本也是一种献祭。 子陵显然不愿意这样悲惨的事情,而是继续道:“本尊就是这一批人中的一个,我们被随机送进虚空风暴之中,在无限的宇宙之中漂流。本尊算是其中比较幸运的,落到了这个修真界面上,还侥幸保住了性命。” “我们的使命,就是找到深渊的所在和返回深渊的路径,将我们的族人们,自绝望之中带出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本尊侥幸找到了得以修炼的方法,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深渊了。” “如今,本尊已经陨落,犹自放不下这一桩心事。诸位小友,你们日后游历这个世界的时候,若是能见到深渊的话,还请代我多看一眼。” 子陵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透明的身影慢慢变得黯淡,但口中仍旧在低低的吟诵:“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夸父逐日,虽死不悔。死后,还要留下一片桃林以泽后人。这该是怎样一种执着和坚定呢? 子陵,他从深渊走出来,又为了回到深渊而苦苦寻觅。虽死,亦无悔,依然要将这个愿望延续下去。 我努力过,我追逐过了,纵使壮志未酬,纵使千夫所指,依旧无怨无悔。 人生,求的或许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无怨无悔。 沈玉怔然间,忽觉眼前一黑,再清醒过来时,就已经不再大殿之中了。 沈慕、楚姗和君晟也在她身边,楚婷与白衣男修却没有与他们出现在一处地方。 四人对视一眼,因为刚刚得了宝物,也不欲多留,匆匆告辞之后,便各自出了不归林,向着归处而去。 沈玉跟着沈慕一并向着沈府而去,心中犹自回响着子陵之前吟诵的声音。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逐日的人啊!何其可叹。 转眼间,沈府已经在望。沈玉忙收回心神,与沈慕一并进了府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月的天气还有些燥热,风里满是蝉鸣的声音。 守门的青衣小厮忙俯身请安:“大公子,五小姐,你们回来了!” 沈慕摆了摆手,见那小厮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问:“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苦着脸道:“回大公子,陆温公子又来向大小姐提亲了!” “陆温?”沈慕脸色一变,对沈玉道,“小玉,你先回自己的院子,我去见父亲。” 沈玉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好,大哥去忙吧!” 沈慕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沈玉却留了下来,问守门的青衣小厮:“陆温是谁?他什么时候来的?” 19.药园 青衣小厮未来得及回答,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从门里传来。 小厮脸色一变,沈玉也垂头退到了一边。 只见一行人趾高气扬地从门里走出来,当先是个满身肥肉的公子哥,穿了新绿色长袍,一双吊梢眼,在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邪意。 绿衣公子哥一脚踹开门,横了小厮和沈玉一眼,张口就骂道:“没眼见力的,还不给本公子让路?” 沈玉抬头瞄了此人一眼,见此人才不过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年纪在二十岁许,灵力虚浮,一看就是用丹药堆出来的修为,心中便有了数。 两人已经退到了两边,绿衣公子犹自一副“你挡了我的路”的姿态,青衣小厮不住地赔不是,沈玉皱了皱眉,运气轻身术,转瞬闪进了门里。 “快给本公子拦住那个丫头!”绿衣公子一见这个丫头居然不理会自己,当即对着身后一行人下命令。 绿衣公子身后几个随从都薄有修为,一个炼气期后期的修士当即拦在了沈玉身前。 “听见没有?我家公子命你站住!” 沈玉立即站住了,转身看向绿衣公子。她的目光平平静静地落在绿衣公子身上,不知为什么,绿衣公子忽然觉得眼前一凉。 就在这时候,沈言也走了出来。 “陆公子!”沈言快步走过来,看了沈玉一眼,假意斥道,“小玉,还不快回去!” 沈玉施了一礼,转身离开。沈言到底是筑基期修士,这一干人不敢造次。 绿衣公子见着沈言,得意笑了笑:“罢了,本公子今儿就卖岳父大人一个面子。” 看来,此人就是陆温了。沈玉记下了此人的相貌,微微笑了笑。陆温,她记住他了! 沈玉回了听雨阁,素兰一见她,忙迎了出来。 “小姐,您回来了!素兰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您的!” 沈玉点了点头,换过衣服,简单梳洗过之后,便问:“我听说,陆温刚刚来向二姐提亲了?” 素兰道:“确有此事!陆温是陆家家主的次子,早就垂涎二小姐。” “陆温?”沈玉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大伯父答应了?” 提起此事,素兰的声音也有些低落:“陆家势大,家主也不好拒绝。” 沈玉没有再说什么,摇了摇头,打发素兰歇息之后,便自行查看起这一次历练的收获来。 她先看了看手上的储物手镯,划破指尖,往上滴了一滴血。然后,用神识控制着玉镯浮现在半空中,开始结印。 修士炼化法器时用的手印其实也是契约的一种。 修真界的契约有三种,分别是本命契约、平等契约和主从契约。 本命契约修士一生只能结一次,缔结契约的双方同生共死。如果契约的对象是有灵智的生灵,一方死,另一方也会没命。如果契约的对象是死物,那么,修士身死,另一方也会随之粉碎;而对象损毁,只要修士本人还有命在,却可以复生契约对象。 因此,修士的本命契约通常是用来认主本命法器的,找不到本命法器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用本命灵兽替代。 平等契约只能用在修士和灵兽之间,双方自愿结契,结契之后,双方心灵相通,且不能互相伤害。修士缔结平等契约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而主从契约是以结契人为主,契约对象必须绝对服从契约主,主人掌控着契约者的生死。对于主人来说,主从契约并无数量限制。 契约又有符契、血契和言契三种缔结形式。符契,即通过符文炼化的方式缔结契约;血契,即所谓的滴血认主;言契,就是通过誓言订立某种契约。修真界常用的心魔誓,就是修士与天道缔结的契约,但修士处于从属地位,天道是契约主人。 修士炼化法器时,用的是主从契约。 滴血认主,可以增强修士对法器的掌握能力,再辅以符契,就足够她将这枚手镯彻底收为己用了。 沈玉炼化完毕,就觉得这枚红玉手镯与她的心神之间多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她将神识探进储物手镯,关于这枚储物手镯的简介也随之涌进了她的识海。 手镯中的储物空间足足有一座宫殿大小,自身自带一个防御性法术,能在主人有性命之危时,自发触发,抵挡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但这一法术一天之内只能触发一次。 当然,手镯还可以隐形以避开修士探查。 沈玉对这枚手镯很满意,将自己手里比较珍贵的东西都移进了这个手镯中。 然后,再将那枚空的玉盒取出来。 若是她的猜想不错的话,这枚玉盒,只怕本身就是一件宝物。 子陵为什么将一枚空玉盒摆出来呢?他只给出了五件宝物,大可以就拿出五个玉盒来。可是,他偏偏要摆出一个空玉盒来,这不合常理。 那么,答案只能是,这枚玉盒本身就不单单是玉盒而已。 玉盒里装着法宝,玉盒本身为什么不能是宝贝呢?沈玉在当时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顺水推舟地收了空玉盒。貌似是吃亏了,其实是得了个大便宜。 子陵后来又送了她一枚储物手镯做“补偿”,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沈玉这样想着,开始细细查看手里的玉盒。她不敢直接认主,因为她目前炼气期中期的修为,是不能认主攻击或者防御法器的。强行认主的结果就是被契约反噬、 玉盒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都是晶莹的紫色,并非如那些装了法宝的玉盒一样,呈现出碧绿色。 沈玉将神识探到玉盒表面上,一寸寸的查看。 不出她所料,玉盒里外都篆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以沈玉目前的见识,只能认出其中一些比较基础的符文。 这些符文很乱,五行都有,还有一大半她根本就不知晓是什么意思。 沈玉干脆取出纸笔,将这些符文一个一个勾画出来。 足足一个时辰后,沈玉收起玉盒,仔仔细细辨认这些符文。 在她认识的符文之中,有好些是关于灵力转化的。她隐隐有了个猜测,这枚玉盒很可能是炼丹师用来种植药草的随身药园。 随身药园,是一种特别的空间法器。它可以将一块偌大的灵田炼化到一个储物空间之中,供修士在其中种植灵药。 随身药园在市面上并不能算罕见,但却无疑是一种奢侈品。即便是身家丰厚的炼丹师,也未必能买得起一个最廉价的随身药园。 既然是空间类法器,那就意味着,她现在就可以认主。 沈玉想了想,也不再迟疑,当下就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到玉盒之中。 血液滴滴答答滴落,渐渐在玉盒中铺了一层。 这时候,玉盒之中,红色光晕的一闪,底部的鲜血就没了踪影。 沈玉毫不犹豫地将认主手印打进玉盒,不久,玉盒上一个小巧的符文一现,认主仪式完成。 她猜得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随身药园。药园有十余亩大小,用来培植灵药的话,每天需要消耗一块中品灵石。 “真是件奢侈的法器!”沈玉暗暗感叹,她真的要想个法子赚灵石了。 20.祸害 (三更送到) 当天晚上,沈玉用罢晚饭,沈月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玉,你听说了?大伯要将二姐姐嫁给陆温!”沈玉神色惶急。 “三姐姐,这件事定下来了吗?”沈玉拉着沈月坐下。 沈玉愤愤然点了点头:“大伯居然答应了,今天,那个陆温就带人来提亲了,还要大伯把玉婆娑作为陪嫁。” “可是定下了婚期?”沈玉问。 “定下了,就在一个月后。”沈月很伤心,嫁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可是,她的二姐姐就要在一个月后出嫁了,嫁的还是那样一个人。偏偏大伯和父亲都同意了,不管她怎么闹都不肯改主意。 “一个月后,是仓促了一些。”沈玉安抚了沈月一会儿,道:“既然长辈都决定了,我们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咱们先去看看二姐姐吧!” “嗯,二姐姐现在一定很伤心。”沈月也起身道。 她们两个来到沈嫣的住处的时候,沈慕和沈墨也在。 “你们两个丫头也来了!”沈嫣笑了笑,平静地招呼诸人坐下。 沈月一看见沈嫣,眼圈就红了红,沈墨知机地把小丫头拉到了自己身边。这桩婚事的始末他们都知道,也明白,对于沈家来说,答应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沈嫣屏退了下人,见弟妹眼中皆有担心之色,心中一暖,说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陆家,跟咱们沈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是陆温根本配不上二姐姐,二姐姐也不喜欢他!”沈月快言快语地喊了出来。 “月儿!”沈墨喝了一句。 “的确配不上!”沈玉也附和着沈月说道,“二姐姐,你若是不喜欢那个陆温,那就别嫁了吧!” 沈嫣无奈地笑了笑:“婚期都定下了,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沈玉笑了笑,看向沈慕道:“那也不一定,有命定亲,可未必有命成亲啊?” “噗!”沈慕含在口里的茶瞬间喷了出来,沈嫣和沈墨一脸惊诧地看着沈玉,沈月却高兴地拍了拍手,“小玉说得对!定亲了又怎么样,到时候,陆温死了,二姐姐就不用了嫁人了!” “小玉。”沈慕无奈地笑了笑,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沈玉是在说笑,杀了陆温这种事,她没准就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的。” 沈玉却道:“我见过陆温了,他的修为跟我差不多,而且根基不稳,一看就是用丹药堆出来的修为。他身边的护卫共有三个,一个在炼气期后期,两个炼气期中期,想杀掉他的话,并不是很难。” “小玉,今天下午,你才第一次见陆温吧?”沈慕头疼地看着沈玉,见沈玉点了点头,道,“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在琢磨着怎么干掉他了?” 沈玉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他对我有敌意,我也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沈墨皱眉道:“可是,沈家眼下势弱,不是陆家的对手。若是陆家借机发难,事情就难收场了。” 沈玉道:“该翻脸的,早晚要翻脸;该对上的,早晚会对上。二姐姐嫁过去,未必就能起作用。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救下的两个人吗?” “你是说,那两位天音阁的道友?”沈慕问。 “就是他们!”沈玉道,“那位楚姗道友,是天音城楚家的嫡支嫡女;而那位君晟道友,他是双灵根,是元婴真君的亲传弟子。若是他们出面的话,陆家的威胁,就不是威胁了!” 沈墨倒抽了一口气:“小玉,你说的楚家是三大世家中的楚家?” 沈玉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楚家。我想,他们应该不介意还我们一个人情的。” 沈慕当即站起身来,道:“既然这样,我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搭上关系!小玉,这段时间,你先别打那个陆温的主意。” 沈玉笑了笑,乖巧道:“嗯,大哥没点头之前,我先不动他。我该去见另外一个人了,秦不凡可还是欠着我一个承诺呢!” 秦不凡这个名字一出口,屋子里的人又变了脸色。 沈嫣有些怔然,沈墨和沈月则是有些崇敬,而沈慕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声音道:“秦公子答应指点小玉一个月剑术。” “真的?”沈墨一脸向往道,“大哥,我能去吗?” 沈月瞪了他一眼:“就三哥你的剑法,还是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沈墨又要跟沈月吵起来,沈玉打圆场道:“这次真不行。不过,我可以替三哥问一问,也许,他会答应呢!” 沈墨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沈慕起身去跟沈言商量事情,剩下的几个小辈便围着沈玉,打听沈玉历练中发生的事情。 沈玉把救了楚姗二人的经过说了说,其他的事情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秘,都含糊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沈墨带着沈月离开了沈嫣的住处,沈玉却留了下来。 “二姐姐?”沈玉看着沈嫣道,“二姐姐,你不喜欢陆温对不对?” 沈嫣回过神来,好笑道:“你这丫头,才多大一点儿,就知道喜欢不喜欢了!” 沈玉笑了笑道:“二姐姐,这个问题很重要哦!万一我把陆温给处理掉了,二姐姐伤心怎么办?” 沈嫣并没有拿沈玉说要干掉陆温的话当真,叹了一口气道:“你呀,竟说胡话!” 沈玉又道:“二姐姐,你喜欢秦大哥,对不对?” 沈嫣吓了一跳,脸上瞬间染上了一片红云,指着沈玉,结结巴巴道:“谁说我喜欢……喜欢他了?” “那就是不喜欢了?”沈玉笑了笑,她当然看得出,沈嫣是喜欢秦不凡的。但是秦不凡,却未必适合沈嫣。 对于喜不喜欢秦不凡这一点,沈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姐妹二人玩笑了一会儿,沈玉便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沈玉跟沈言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沈府,向着天上居走去。 天上居,秦不凡应该在等着她了吧?沈玉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计划,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一大祸害,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这兴平镇,也要因为她这一行生乱了! 21.新生 六月初五,天上居。 “秦大哥!”装饰古雅的房间里,沈玉对着秦不凡笑着施了一礼。 “沈姑娘,请坐!”秦不凡今日穿了身天蓝色交领长衫,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挽住,英俊的五官中带着剑修特有的凌厉,看上去如庭中玉树,灼灼生辉。 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的确有让沈嫣那样的美人儿一见倾心的资本。 沈玉半点儿也不与他客气,大大方方在客位上落座,从储物袋取出一张纸,递给秦不凡:“秦大哥,沈玉是为此事而来,还请秦大哥过目。” 秦不凡挑了挑眉,将纸张接过来,见上面写的是一张酒方。 “醉花荫?”他一行一行看下去,“你那一天请我喝的酒,就是醉花荫?” 沈玉笑道:“正是。依秦大哥看,这酒如何?” 秦不凡也是识货的人,看了这张酒方,就知道这酒不寻常。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此佳酿,人间难得一见。” “比陆家的酒如何?” 陆家?秦不凡眼中兴味大起,这个丫头来这一套,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沈家的意思? “胜过陆家许多。”秦不凡道。“我听说,陆温向沈嫣提亲了?” 沈玉笑了笑,自然而然道:“嗯,大伯应下了。不过,二姐姐不喜欢陆温,她喜欢你。小妹觉得,二姐姐还是不要嫁给陆温的好。” 喜欢他?秦不凡不自在地咳了咳,这孩子说话可真是坦率! “那陆温呢?我可是听说,婚期都定下来了。总不能事到临头了再反悔吧?” 沈玉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左右看了看,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道:“如果,到时候,已经没有陆家了呢?” “怎么可能?”秦不凡一下子被呛住了。 沈玉依旧一副不动如山地模样,老神在在道:“秦大哥,陆家是靠着灵酒生意起家的,可对?” “不错。” “若是没有了灵酒,也就没有了陆家,对不对?” “不错。”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沈玉继续道:“据小妹所知,酿制灵酒,必然要用到酒果。可是酒果,只能从妖族手中购买。咱们天音城中,酒果都是从花灵鹿一族经营的珍宝阁中购买。但就算是如此,酒果还是供不应求。因此,若是掐断了酒果的来源,陆家就没有法子生产灵酒。而没有了灵酒,也就没有了陆家,对吗?” 秦不凡总算明白了这丫头的打算,妖族除了猴族外,都不会酿酒。因此,他们向人族出售酒果,同时用得来的灵石购买灵酒,运回妖族销售。酒果的买家与灵酒的卖家通常是一致的,这是一种稳定的交易关系。若是兴平镇出了品质远胜于陆家的灵酒,那么,珍宝阁的交易对象只怕就会从陆家换到别处。陆家得不到酒果,根基只怕会被彻底动摇。 这是一条毒计,一针见血,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他们实力偏弱的情况下。 秦不凡的眼神深了深,他可是半点也不敢小看这个丫头了:“那么,沈姑娘可想过,怎样保住这个酒方?” 沈玉道:“这就是小妹来寻秦大哥的原因了。秦大哥,若是我能治好你的伤势的话,保住这张酒方,应该不难吧?” 像是晴天里炸了个霹雳,秦不凡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不由自主地放开:“沈姑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玉脸色白了一下,依旧稳稳地站了起来,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枚玄色令牌,在秦不凡面前一晃而过,淡淡道:“如此,秦大哥可愿意让沈玉一试。” “执法堂,暗部?”秦不凡不敢置信地盯着沈玉,“执法堂什么时候连小孩子也收了?” 这令牌是叶清羽给她的身份凭证,楚君玉本来就被编到了执法堂暗部之中。这枚令牌一亮出来,就跟上辈子一个陌生人突然对你亮出了一张“国安”的证件一样。沈玉道:“这就不是秦大哥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如今,秦大哥可愿意让沈玉一试?” 秦不凡按捺住心中的惊骇,沉了沉心思,重新坐下来,道:“如此,有劳沈姑娘费心。” “秦大哥客气了!”沈玉谦让了一句,示意秦不凡伸手右手。她将两指搭在秦不凡的腕脉上,神识与灵力一并送了进去。 秦不凡的伤势是因为过度透支灵力,造成的丹田和经脉多处断裂。如果将修士体内容纳灵力的体系比喻成一个瓶子的话,那么,秦不凡就是个满身窟窿的瓶子,灵力从窟窿里不断泄露,使得他的修为一降再降。 沈玉的木灵力一送进秦不凡体内,秦不凡就觉察到了异样。 沈玉的木灵力似乎格外醇厚,疗伤能力极佳,竟然能修复断裂的经脉。筋骨中的暗伤在木灵力流过的时候,就像是干裂的地面上落了一场春雨,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无人能医好了。他还记得,无数医修在自己面前摇着头叹气的模样! “可惜啊!” “真是遗憾!” “老夫无能为力!” …… 这样的话他曾经听过太多,刚冒出头的希望还未来得及发芽就被碾灭。 秦不凡,曾经,这的确是一个不凡的名字。而如今,与这个名字挂上钩的,却不再是天才了! 失去了天才的荣光,也失去了天才的待遇,他的生活似乎一下子真实了起来。以往种种,譬如朝梦。每日醒来时,看见的熟悉院落才是真实。 可是,纵然看不到希望,人还得给自己找一个希望。只因为人要走下去,就必须要有一个走下去的理由,哪怕那个理由,听起来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荒唐。 其实,他还是从未真正绝望吧!秦不凡心中情绪万千,他看着对面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心忽然就忐忑了起来。 他不想再听到那样的话了! 他不想再失望! 也许,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真的能带来什么转机呢! 更何况,她的背后,是神秘莫测的执法堂暗部。 不过盏茶的时间,在秦不凡来说,却仿佛过了整整一个春夏。像是站在审判席下的囚徒,他望着沈玉,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沈姑娘,如何?” 沈玉心中有了分寸,她收回了手,看向秦不凡道:“我可以医好秦大哥,只是,秦大哥,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还请秦大哥为沈玉保密。” “这是在下的本分。”秦不凡身子一震,眼中的震惊和惊喜几乎化成了实质,拱手道:“在下以心魔立誓,定然不会泄露沈玉姑娘修炼的功法之密。此间不是疗伤的地方,还请姑娘随在下前来。” “秦大哥请!”沈玉笑了笑,也起身,跟着秦不凡走下了酒楼,进了后院。 沈玉被安排到了后院的客房之中,秦不凡安顿好沈玉之后,匆匆走出了后院,在疗伤之前,他需要先安排一些事情。 走上木制的楼梯,天光和酒楼的熙熙攘攘忽地涌到了怀中,秦不凡顿了顿,微微笑了笑,眼中隐约有水光闪动,他低低念了一句:“这一天终于来了!真好!” 22.先手 给秦不凡疗伤并没有耗费沈玉太多的精力。 六月初六的早晨,废材秦不凡再度变成了单灵根的天才,他去了别处闭关筑基,而沈玉依旧留在了天上居之中。 六月的兴平镇,暗流奔涌。 六月初六下午,天音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楚家嫡小姐,楚姗亲自上门拜谢沈家大公子和五小姐的救命之恩,在兴平镇引起了轩然大波。 六月初九,曾经的单灵根天才秦不凡伤势痊愈的消息在天音阁传开。已经恢复了筑基期修为的秦不凡,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六月十一,秦家的前家主,秦不凡的父亲秦赢回归秦家,在家族中众位长老的提议下,重新成为家主,陆家的女婿秦永被排挤到权力核心之外。 六月十三,珍宝阁宣布,以后不再向陆家出售酒果,改与秦家合作。 六月十四日,夜。 陆蘩在书房中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四处走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兴平镇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半个月前,陆家在兴平镇还是头一号的家族,秦家基本上已经被他掌控,沈家也将要被他收入囊中。而现在呢?沈家居然跟楚家的嫡支嫡女搭上了关系,而秦家,秦家的那个秦不凡又东山再起了。 还有珍宝阁,原本好好地合作伙伴,忽然间就要跟他们陆家断绝往来了!就因为秦家出了个秦不凡,所以,他们就放弃了陆家吗? 陆蘩满脑子地愤怒和疑惑,几个月前,白衣人的话还清晰在耳。 “玉婆娑,还有那个叫沈玉的女孩子!”陆蘩喃喃念道。他不知道白衣人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他的计划原本很周全的。 玉婆娑,作为儿媳的陪嫁,将被陆家不费吹灰力地收入囊中;而那个沈玉,借着八月份三家大比的机会,只要制造一场意外,完全可以让一个五六岁大的丫头消失。 可是,现在,这个计划还进行的下去吗?陆温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玉婆娑想必不用担心了。 而这个沈玉,他早派人打听过了,这个丫头是沈涵的女儿,双灵根的资质,绝对是沈家重点培养的人物。她若是出了意外,沈家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吧? 若单只是沈家,也倒不足为虑,关键是,这丫头还是楚家嫡小姐的救命恩人。楚家,就是一百个陆家也惹不起啊! 正惶惶不可终日时,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出来。 “家主,三公子回来了!” “涛儿回来了?”陆蘩大喜,忙迎了出去,“快,快,涛儿到哪里了?” “父亲!”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着老管家走了出来,他穿了一身天音阁内门弟子特有的白衣,身子单薄,但一双眼睛中精光流转时,常常露出两分阴狠之色来。 这个儿子是陆蘩的骄傲,在陆涛面前,陆蘩这个父亲反而不像是父亲。 “父亲,我听说,家中出事了?” 陆蘩一叹:“可不是!也不知我陆家是造了什么孽,竟摊上这等祸事。跟珍宝阁断了关系,咱们就得不到酒果;得不到酒果,就做不出灵酒。没了灵酒,陆家的根基就要被彻底动摇了。” “父亲,孩儿也打听过这件事。听说,是秦家的秦不凡跟珍宝阁的管事接触过一次,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秦不凡离开之后,珍宝阁就停了咱们家的酒果供应,专门做秦家的生意了。” “你是说,秦不凡这是要对咱们陆家下手了?”陆蘩忙问。 陆涛点了点头:“这些年,他这个天才没少遭人白眼,特别是他那个筑基期的叔叔,陆永。如今,他得势了,怎么会不报复回来?” “那该怎么办?” “父亲莫急。”陆涛沉静道,“父亲,秦不凡毕竟颓废了好几年,他以前能用的关系,基本上都淡了。而沈家那里,楚家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可若是放任他们发展下去,咱们陆家的情势,可就真不妙了!” 陆蘩眼神一狠:“涛儿,你的意思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趁着他们还未成气候,斩草除根?” 陆涛阴冷地笑了笑:“不错,父亲,现在谁都知道陆家要和沈家结亲了,若是沈家出了事,只怕人人都会以为是秦家动的手吧?” “好主意!”陆蘩猛然点了点头,“就让秦家跟楚家对上,咱们才好从中渔利。” 陆涛攥了攥拳头:“那就先对沈家动手,父亲,孩儿在天音阁中也有一些处得来的同门,我也可以请一些帮手来。” 陆蘩眼中精光一闪,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场腥风血雨就要笼罩兴平镇。 却说此时的天上居中,沈玉正与秦不凡相对而坐。 秦不凡将一纸契约递到沈玉之前,道:“就如沈姑娘所说,醉花荫的酿造和销售由我秦家全权负责,所得利润一九分,秦家得九,沈姑娘得一。沈姑娘若是没有意见,便签字吧!” 沈玉笑了笑,将契约书接了过来。 这种灵酒的酿造成本并不高,一坛酒大约在一块中品灵石左右,但售价却高达一百中品灵石,纯利润为九十九中品灵石,这是绝对的暴利。 沈玉自然没有意见,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道:“就依着秦大哥所说。不过,咱们这契约一成,就等于把陆家逼上了绝路了。秦大哥可有打算?” 秦不凡收起契约书,扬眉道:“沈姑娘怕陆家狗急跳墙?” 沈玉点了点头,感叹道:“我沈家人少势弱,不能不有所准备啊!” 执法堂暗部的人还势弱?秦不凡嘀咕了一句:“恕在下直言,以沈姑娘的身份,区区一个陆家,应该不值得沈姑娘如此大费周章吧?” 沈玉轻轻笑了笑:“可是眼下,我是为自己办事,不是为了执法堂办事啊!而且,我这个执法堂弟子的身份,可不能现在就见光!” 秦不凡不解道:“不知沈姑娘的意思是……” 沈玉道:“先下手为强,防患于未然。” 秦不凡又呛了呛,这姑娘怎么就对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如此兴致盎然呢!他顿了顿,干巴巴道:“沈姑娘真是杀伐果决之辈!” 沈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可是,秦大哥也知道,沈家人性子敦厚,只怕不愿意干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所以,小妹以为,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让他们掺和进来了,咱们两个人干一场大的,怎么样?” 真是人小鬼大,莫不是执法堂暗部的精英都是这种怪胎?秦不凡怔了怔,无奈一笑:“沈姑娘既然有心,秦不凡自当奉陪。” 沈玉一拍手掌,拍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大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还请秦大哥帮我把陆家人的资料收集一份,我们商量一下,究竟如何下手!” “好!明日我就命人把资料送过来。”不知为何,秦不凡此时竟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嗯!”沈玉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玩笑道,“秦大哥,小妹可是记得,你还答应了会指点小妹的剑法的!” 秦不凡也想起了这一茬,这些日子事多,他都将此事抛在脑后了。此时听沈玉提起来,失笑道:“我只怕沈姑娘俗事太多,习剑这种事情,最忌讳分心。” “那就等陆家的事情了了再说吧!”沈玉想了想,对于剑修来说,心诚或许很重要。 23..入局 六月十五。 从早晨起,天就下起了小雨。纤弱的雨丝缠缠绵绵,就好似姑娘家的青丝,在染了水汽的风里,晕染出一片浅灰色的朦胧。 沈玉走在兴平镇的主干道上,目光不住地在街道两边的牌匾上留连。若是看到出售灵植种子的店铺,便走进去看一看,寻摸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她不打算让自己新得的的随身药园空置,特意来添置一些东西。 “陆记灵种店!” 这张招牌出现在雨色里的时候,沈玉站住了,挑了挑眉,看来,这应该就是陆家的店铺。 她笑了笑,走进店铺之中。 “小仙子可有什么需要的?”店小二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立即走上来招呼道。 陆家这家店铺面积不小,外面的柜台上,摆着许多样品。沈玉看了看,随口道:“我要几种灵果树的种子,水晶桃,碧玉柠檬,七彩蕉,银线梅。” 小二愣了一下,道:“仙子说的这几样种子小店都有,只是,价格比较高,都是一块下品灵石一粒。” “没关系。”沈玉俨然一副不缺灵石的模样,大大方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中品灵石,道,“每种种子二十五粒。” 店小二眼睛一亮,忙不迭收了灵石,走到柜台后将这四种种子各自包了二十五粒,递给沈玉。 沈玉点了点头,将种子收起来,转身走进了店铺之外的细雨之中。 店小二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一深,匆匆走进柜台后的隔间里,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见两个青衣人从店铺里走了出来,向着沈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生面孔,年纪小,修为不高,身家丰厚,这可是一条肥鱼呐!”店小二喃喃念叨了一句。 细雨无声,沈玉在雨里慢吞吞地走着。仿佛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一般,特意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 沿着大街拐进一处小巷,雨水打落在一块块青石板上,将石板边角处的青苔洗成一片碧绿。 沈玉忽然停住了脚步,倚墙而立,目光散漫地融进雨色里,仿佛特意在此等候什么一般。 很快,两名青衣人也进了小巷,左右向着沈玉包围而来。 沈玉面向着这两个青衣人,见这二人的修为一个在炼气期中期,一个在炼气期后期,缓缓笑了笑,问:“二位道友一路尾随我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左侧炼气期后期的青衣人哼了哼,粗声道:“有何贵干?小丫头,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储物袋来!” “打劫?”沈玉面上不但未见一丝慌乱,反而兴致勃勃地扬了扬脸,没等这二人回答,先抛了几张符箓出去。 “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个子高些的青衣人怒叱了一句,躲开符箓,扯了一把弯月刀,向着沈玉劈下去。 沈玉闪身一躲,向后撤出两步,手指打了一个指诀,指诀落在被细雨洗的干净的青石板上,瞬间,一道无形的光罩在两个青衣人身边浮现出来。 高个子青衣男修修为在炼气期后期,弯月刀砍在了阵法之上,竟是反震的他后退了一大步,骇然道:“是阵法!你设局套我们进来!” 沈玉好整以暇地负手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青衣男修如困兽一般在阵法之中挣扎冲撞,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这是三品阵法,天罡困龙阵,别说你们两个炼气期修士,就是两个筑基期修士也困得住。你们若是聪明地话,还是省省力气的好。” 矮个子男修听了这话,顿时慌乱起来,匆匆拉了高个子男修一把,惊惶道:“陆云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高个子男修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阴狠地目光刮在阵法之外的女孩子身上:“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告诉你,小爷是陆家的人,你若是还想活着走出兴平镇,就赶紧放了我们兄弟出来!今儿这事儿,我们兄弟可以不跟你计较。” 沈玉听了这话,反而笑了笑:“陆云,陆府大管家陆福的独生子,水木土三灵根,二十三岁,炼气期九层修为,陆记灵种店的掌柜,曾经多次截杀薄有身家的外地修士,我说的可对?”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云听了这话,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心蹿上了头顶。他也不是真蠢,自然已经明白,人家这是针对他设了一个局。 “陆云公子不必惊慌!”沈玉道,“我只是想见令尊一面,只要令尊愿意单独来见我,我保证不会伤陆云公子毫发。” 她手指连连闪动了一下,矮个子青衣男修便惊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阵法之外。 沈玉看着矮个子男修,淡淡道:“半个时辰后,轻云阁,在下恭候!记着,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你们就不必过来了。” 矮个子男修为难地看了看陆云,在触到沈玉的目光时,连连点头:“小仙子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小仙子千万别伤了陆云大哥,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好商量就好。”沈玉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矮个子青衣男修离开。 矮个子男修忙不迭地跑出了小巷,沈玉轻轻拍了拍手,小巷一边的高墙里,跃下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年轻人。年轻人对着沈玉拱了拱手:“沈姑娘!” “交给你了!”沈玉笑了笑,挥手打出几道灵光,阵法之中的陆云惊觉眼前场景一边,无数道浅紫色的光刃从四面八方打到身上。 那些光刃虽然不是实体,打到身上也不见鲜血和伤痕,但就是给人一种震颤麻痹之感。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体里爬行,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千丝缠!”她低低说了一声。这其实是天罡困龙阵的一个变阵。困阵转化为杀阵,攻击力通常都会大打折扣。沈玉便将基础的金刃阵的金灵力换成了雷灵力,纵然弱化了攻击力,但杀伤力半点不减。 紫色的光刃只出现了一刹那,很快就消散。一并消散的,还有沈玉布置下的阵法。 “交给你了,看好他!” “沈姑娘放心。”年轻男修走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陆云,一手提着陆云的脖颈,装到了一个灰色的大袋子里,向着小巷的另外一头走去。 雨落无声。 沈玉将用来布置阵法的灵石收起来,沿着与年轻男修相反的方向,向着轻云阁走去。 24.隐秘 轻云阁是一处茶馆。 今日有雨,茶馆里的客人倒是比往常要多。沈玉走进来的时候,一楼的桌子上几乎坐满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凡人,偶尔有两个炼气期的修士。低低的絮语在潮湿的空气里飘荡,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沈玉目不斜视地走进茶馆,扔给了小二一块下品灵石,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了写着“青衫染烟雨”字样的一扇门。 房间摆设的雅致,一张八仙桌紧挨着窗子,一转脸,就能看见外面的蒙蒙细雨,隐隐青山。 “沈姑娘!”坐在桌边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和煦地笑了笑,冷峭的眉目中顿时透出一股别样的风采来。 “秦大哥!”沈玉也笑了笑,在正对着窗子的桌边坐下。 秦不凡抬手斟了一碗茶,递给沈玉,问:“为何把会面的地方选在这里?” 沈玉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这里方便。”为什么方便,她没有明说,但她相信,秦不凡自己就能想明白。这里其实是天音阁外派的一处暗哨,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的意外状况,他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秦不凡也是灵慧之人,很快会意,玩笑道:“这等隐秘之事,你就这般透露给我,可是有不妥?”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沈玉摇了摇头,笑了笑,声音里染上了一抹说不出的东西。许是因为窗外正下着雨的关系,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是笼着一层纱,缥缈了许多。 秦不凡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雨,过了一会儿,方开口道:“沈姑娘,恕在下直言,你掺和到陆家的事情里,真的是为了沈家做打算吗?” 沈玉挑了挑眉:“不像吗?” 秦不凡点了点头:“不像。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有意的将陆家逼到绝路上去。而且,这个原因,不是沈家。” “秦大哥这话也不无道理。”沈玉浅声道,“也许,是为了秦大哥呢!” 沈玉的身份,能联系到沈涵和沈家之上;而楚君玉的芯子,又能与秦不凡的伤势联系上。叶清羽把她扔在这里,要说跟秦不凡没有关系,沈玉自己是不相信的。至于其他的真相,等兴平镇这一潭水足够浑的时候,就会一一浮现。 “沈姑娘不是在说笑吧?”秦不凡正色道,“从你请我喝酒的时候,我应该就在你的局中了。我想,我有必要知晓,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泥潭。” 沈玉站起了身,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秦大哥,从你在三年前出事的时候,这一局棋,就已经开始落子了。” “三年前?”秦不凡身子一震。然还不等他继续问下去,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沈玉挥手开了门,陆福略有些发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沈玉之前见过的青衣男修。 陆福一见到站起身的秦不凡,眼中透出惊骇来:“秦……秦公子?” 秦不凡冷冷笑了笑,带上门,道:“陆管家,别来无恙!” 陆福定了定神,才结结巴巴道:“秦公子,犬子在您……您手里?小儿无知,竟然得罪了您的人,还请您看在陆家的面子上,饶犬子一命。” “要陆云活命不难。”沈玉在一边出声道,“那就要看,陆管家拿什么来换了!” “你是……沈玉?”陆福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沈玉与秦不凡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些不解来。沈玉在兴平镇上是个生面孔,这陆福居然也认得她! “陆管家,如今,这兴平镇的形势你也知道。陆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之象,你若是聪明,就应该及早准备好后路。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你儿子考虑,是不是?”沈玉道。 陆福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定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作为陆家的大管家,他很明白,陆家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做了多少龌龊事。眼下,秦家和沈家都有中兴之象,陆家还能长久吗?那些事情,一旦被翻出来,只怕陆家全族都难逃劫难。 秦不凡没有开口的意思,沈玉便不客气地代劳了。 “就从三年前开始说吧!”沈玉也不能肯定陆家跟三年前秦不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这不过是个试探。 而陆福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下去:“三……三年前?” “哼,三年前,还要我在提醒一遍吗?” “不,不用,三年前。”陆福慢慢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那件事,都是家主一个人安排的,没让旁人插手。我也就是听家主偶尔提过一句,他说,秦家的不凡公子,已经指望不上了。” “当时,不凡公子还没有出事。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半个月后,不凡公子就出事了。家主那几天很高兴,又一次,喝酒喝多了,嘴里含糊提过几句,说什么‘这些人办的事果然利落,不枉我花了那么多灵石’。” “大约三个月前,家主忽然又提起了这件事。他说,‘他’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了,还用这一件事情威胁家主替他办事。” “‘他’是谁?”沈玉问。 陆福摇了摇头:“不知道,家主没有说。不过,那个人要家主帮他办一件事,他要沈家的玉婆娑和……沈玉。” 沈玉猛然站了起来,秦不凡也大为震惊。 玉婆娑,那是陆家提亲时,要的陪嫁;而她沈玉,这个身份背后又藏着什么隐秘呢? 陆福顿了顿,继续道:“那之后,那个神秘人就再没有出现过。家主决定向沈家提亲,沈家也答应了。后来,后来却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家主跟陆涛公子就决定,先下手为强。伪造秦家洗劫陆家的事实,渔翁得利。” “哦?他们也订好了动手的日子?” “听说就在这几天。”陆福道,“陆涛公子打算先联系一些帮手。” 沈玉心中一沉,冲秦不凡点了点头,先走出了房间。 过道里,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小二提着茶壶走过来,问:“小仙子,您有什么吩咐?” 沈玉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小二,道:“是这样,我有些事情要寻店主人商量。劳烦小二哥带个路!” “好,小仙子请随我来。”小二行了个礼,在前引路。 25.沈涵 轻云阁的主人是个风姿绰约的筑基期女修士。 沈玉并不认得她,而她显然也不认得沈玉。在沈玉出示了身份令牌后,很是惊讶的接待了她。 “师侄来见我,不知是有何事?” “劳烦师叔代晚辈传些消息回去,给执法堂的华渊真人。”沈玉并没有对她说起此间的事情,直接将消息写进了玉简之中,加上禁止后,请她迅速传回。 “华渊真人?”店主人一惊,也晓得这事情怕是耽搁不得,识趣的没有多问,自去传信。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沈玉管了。说到底,她虽然在执法堂挂了个名字,但既没有品阶,也没有职责,也只能起个通风报信的用处了。 做完这些,沈玉便回了二楼的房间。 窗外的雨依旧细细密密地落着,秦不凡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陆福和跟着他来的青衣男修瑟缩在房间的另外一边。 “沈玉?”秦不凡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沈玉摇了摇头,笑了笑道:“只比外人多一点。你看我这年纪,也不大可能知道多少。” “这倒也是。”秦不凡只是突然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那段忽起忽落的过往,沉甸甸压在心上。纵然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还有一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陆福二人,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干脆一挥衣袖,一阵劲风劈晕了这二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闲话,不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相貌普通的陌生男修。此人看上去只有炼气期后期的修为,但他的身后,紧跟着的筑基期女修神色恭谨,想来十有*是掩饰了修为。 这名筑基期女修正是轻云阁的老板,秦不凡和沈玉都不陌生,齐齐站起了身来。 男修出示了一下手里玄黑色带金边的身份玉牌,扫了倒在地上的陆福二人一眼,对秦不凡道:“秦不凡,朱瑶,你们留下来看住这二人,沈玉,你跟我走!” “这声音,是凌霄!”沈玉在心中暗暗惊呼一声,冲秦不凡点了点头,立即跟上去。 凌霄带着沈玉出了房门,忽地拉住沈玉的小手一带,口中道:“闭眼。” 沈玉闭上眼睛,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换了天地。 这是一片不大的橡树林子,顺着风来的方向望去,沈府的朱墙黛瓦尽在眼帘。 凌霄道:“华渊带人去陆府了。玉婆娑,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沈玉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玉婆娑,只知道,玉婆娑似乎是沈家家主的信物。可是,这一次,沈言却愿意把它给女儿做陪嫁。” “看来,只怕沈言对玉婆娑的价值也不甚了解了。” 也不一定吧?沈玉迟疑了一会儿,问:“凌霄真君,沈涵,究竟是什么人?” 凌霄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据我所知,沈涵就是一个不幸死在盘龙岭上的散修而已。沈玉这个身份,还是我亲自挑出来的,没有要你做诱饵的意思。” 沈玉默了默,道:“有人要玉婆娑和沈玉。沈玉,唯一能让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人,只有沈涵了。” “是本君疏忽大意了!”凌霄低低叹了一声:“我本以为,沈府亲族和睦,你留在这里,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谁知,君玉,你可真是个安分不下来的人物!” “是晚辈想多了。”沈玉状似委屈地看了凌霄一眼,“凌霄真君,玉婆娑的事情怎么办?” “你说呢?”凌霄问。 “晚辈想回沈府。”沈玉咬了咬唇,道。 神秘人要玉婆娑,天音阁想抓到神秘人。因此,凌霄十之*会以沈府中人为诱饵,钓出神秘人的身份。 他们不在乎沈府诸人的安危,但是,沈玉不能不在乎。 凌霄有些意外道:“如今的沈府,是险地。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修为。君玉,我来之前,堂主吩咐过,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沈玉笑了笑:“晚辈会小心。” “罢了!”凌霄也笑了笑,理解道,“我与你同去。” “嗯?”沈玉有些不解。 凌霄望着沈府的方向,道:“玉婆娑留在沈家人手里,早晚都是个祸患,本君还犯不上拿沈家人犯险!只希望,沈言足够聪明!”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沈府门前。 “五小姐!”守门的小厮忙行礼道。 “嗯!”沈玉摆了摆手,道,“这位客人要见家主,我带他过去。” 小厮不敢阻拦,两人走进沈府的大门,很快就见到了沈言。 沈言也想见沈玉,兴平镇上最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很想知道,秦不凡的目的和态度究竟是什么。见沈玉身后还跟了一个陌生人,不由问道:“小玉,这位是……” 沈玉笑了笑道:“这位是天音阁的前辈,有事要见伯父,我就直接把他带过来了!” 凌霄此时已经不复炼气期的修为,沈言看不透这人的修为,心下一惊,就听凌霄道:“沈家主,我们去别处谈吧!” “那便去书房吧!”沈言忙道。 沈玉并没有跟上去,出了主院,她没有回听雨阁,而是拐上了一条小路,向着寒烟阁走去。 寒烟阁是沈涵生前居住的院落,沈玉来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爷子正站在正屋前的门廊上,望着蒙蒙烟雨出神。 此人并没有修为在身,穿着身青灰色布袍,见沈玉从雨里走进来时,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玉行了一礼,道:“老爷爷,我是沈玉。” “沈玉?”老爷子喃喃重复了一遍,一拍大腿道,“你是二爷的女儿,五小姐?” “正是。”沈玉笑了笑,“老爷爷,我想来看看父亲的住处。” “哦!”老爷子神情有些激动,“原来是二爷的女儿,可当不起您这声爷爷,老头子名唤青竹,自二爷走后,就一直照看着这个院子。您叫我一声竹老头就是了。” “竹叔!”沈玉改了口,“您不用忙,我随意看看就好。” “哦,多谢五小姐体谅。”青竹也知晓,修士大多不喜欢有人跟着,便指点了沈玉哪里是书房,哪里是正堂之后,慢慢挪进了自己的房中。 沈玉先进了一侧的书房。 因为有储物袋的关系,修士书房里的摆设大多极简单,但沈涵显然是个例外。 书房不算大,靠里墙的地方摆着一张黄木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着许多纸质的书。靠着书架的地方,是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椅都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沈玉打开书桌的抽屉看了看,抽屉里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有些诧异,这么大的院子,只有青竹一个年迈老头子照看,能打扫的过来吗? 沈玉再抬头看向书架。书架上的书五花八门,大多是一些传奇志怪,只能说明,这个书房的主人或许对凡人的小说话本比较感兴趣而已。 与干干净净的抽屉不同,书架上许多地方落满了灰尘。许是因为太久没人翻动的关系,有些书页泛上了一层黄色。 她沉思了一会儿,掐了一个除尘术,将灰尘拂去,在桌子边坐下,从书架上取出一册册书卷翻阅。 26.祖巫 这些书卷大多是讲神话传说,其中,一卷厚厚的《山海经》书页磨损严重,书中还有许多勾画。 沈玉注意到,沈涵似乎格外关注有关巫的记载。 “天地开化之时,有大神通者自混沌中而生,号为祖巫。” “东方有木之祖巫曰句芒,主生,有演化枯荣,辟邪除祟之能。” 在其他书卷之中,也偶尔有勾画之处。 “神荒大劫时,天地崩碎,句芒身陨。血肉化入三千世界,使得众生自大劫之中留一线生机不绝。” “巫族感其深恩,奉句芒后裔为主。然句芒之后,血脉变异者众多,其中以火巫祝融氏,冰巫君临氏,土巫后土氏最为出众,木巫血脉不复见也。” “或有人言,句芒身陨时,犹有十二精血珠散落天地间。其一曰水碧落,其二曰月夕瑶,其三曰冰琉璃,其四曰紫沉烟,其五曰天涯雪,其六曰……十二曰玉婆娑。” “玉婆娑!”沈玉一惊,再继续看下去,却未见半点儿与“玉婆娑”相关的记载。 翻了大半天的书,天色已经近午,而细雨还未停。 院落里有脚步声传来,沈玉将书放好,走出房门,正见到沈言从院子外头走进来。 “大伯!”沈玉施了一礼。 “小玉!”沈言面有喜色,看来,凌霄很有可能许下了什么承诺。 “我听人说你在这里,便找过来了。小玉,这些天,你在秦公子那里,过得可还好?” “还好。”沈玉道,“秦大哥很照顾我,只是,这些日子,他身上事情多,我便直接回来了。” “那就好。”沈言道,“你可知道,方才你带进来的那位前辈,是什么人物?” 沈玉摇了摇头:“他只说,自己是天音阁的弟子,其他的事情,沈玉就不知道了。” “那是天音阁的一位大人物,凌霄真君。”沈言与有荣焉道,“凌霄真君答应,以后会从沈家的一众小辈里收一个人为亲传弟子。凌霄真君是执法堂中人,人人都得给几分面子,咱们沈家以后的日子也有保障了。” “那么,小玉恭喜伯父了!”沈玉浅浅笑了笑,心中明白,凌霄拿走了玉婆娑,这个承诺就算是一个补偿。 不过,收一个沈家人为亲传弟子,这个人会是谁呢?她沈玉是不可能了,毕竟,这个身份是假的。那么,就只能从沈月几个人里挑。 沈慕年纪太大,沈嫣也是如此。剩下的人里头,沈墨是四灵根,性子鲁莽,也就沈月比较合适。 但沈言显然是以为凌霄看上的是她了,细心交代了许多事情,沈玉听了一会儿,不得不打断他道:“伯父,凌霄真君跟小玉提过,他没有木灵根,不适合做小玉的师父。我觉得,他中意的应该是三姐姐。” “什么?”沈言一愣,“真有此事?” “是啊!而且,凌霄真君以千树繁花剑成名,三姐姐不是也爱剑吗?” “可……可月儿只是三灵根啊!”沈言犹自有些不敢置信。 “三灵根又如何?”沈玉笑了笑道,“莫说三灵根,便是四灵根、五灵根,成就大道的也不是没有啊!” 沈言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沈玉却在心中暗暗思量,也不知道兴平镇这一出戏究竟如何落幕。还有沈涵,沈涵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神秘人要沈玉,是因为怀疑这个秘密有可能被沈涵的女儿知晓吗? 下一步,她又该何去何从? 怀着一番心事,沈玉回了自己的听雨阁。 素兰迎了出来,施礼道:“小姐,您回来了!” 沈玉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气息有些不对。 “素兰,你去把我一个月前穿过的那身衣服找出来,我要换一下衣服。” “一个月前?”素兰有些困惑道,“小姐,您半个月前穿的衣服,素兰糊涂,实在想不起来了。” “就是那件天蓝色绣金花的衫裙。”沈玉笑了笑道,“在衣橱里收着。” “哦,原来是那一件啊!”素兰恍然大悟,匆匆去开了衣橱的门。 沈玉看着她埋头在衣橱之中,眼神一深,突然出手。 她穿的衣服都是白色的,而衣橱里的衣服都是沈家给未成年的女孩子做的,色彩斑斓的,但沈玉从来没有穿过。 几张雷暴符向着素兰所在的位置砸下去,素兰状似慌乱地就地一滚,却恰好避开了沈玉的符箓,惶然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玉又甩出几张符箓,没有理会她,双手同时开始结印。 方才还仓皇逃命的素兰忽然就变了一个人,她的身上骤然浮现出一个金色的灵力护罩来,将雷暴符的攻击悉数挡下来。 同时,她的手里也多了一把玄黑色的剑,长剑吞吐着灵光向着沈玉刺来。 沈玉手里的火凤凰已经成形,火凤凰迎上了飞剑,只听“轰隆”一声,飞剑的主人和沈玉同时退了几步。 素兰倏然吐出一口血来,沈玉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下来。 但沈玉可不敢给对手喘息的时间,她这一招炼气期的修士是绝对接不下来的,这就说明,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 符箓继续一张张撒出去,筑基期修士的实力固然不错,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低阶符箓的轰炸。 就在这时候,听雨阁的动静也惊动了沈府中人。 沈言和沈慕急匆匆赶来。 对面的素兰见此,眼中阴狠之色一闪,猛然退了一步,撕了一张银色的符箓。就见白色光华一闪,眼前已经不见了素兰的人影。 是少见的空间符箓! 沈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粒养灵丹吞下去,补充体内大量损耗的灵力,转身看向沈慕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玉,你没事吧?”沈言问。 “还好,素兰被人冒充了。”沈玉道。“让她逃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冒充素兰?”沈慕不解道。 沈玉没有说话,沈言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为了玉婆娑?可是,玉婆娑已经不在沈府了啊?” 沈玉状似好奇道:“玉婆娑是什么?” “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只玉雕。”沈言解释道,“据说,玉婆娑有辟邪之能。不过,这事儿准不准,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了。方才,玉婆娑已经被天音阁的凌霄真君带走了。” 沈玉运转了一会儿灵力,伤势好转了一些,此时开口道:“伯父,玉婆娑的真假,可有办法证明?” “你是说,有人怀疑,我们送出去的玉婆娑,并非是真品?”沈言大惊,“可是,这怎么可能?玉婆娑之于咱们沈家,也就是个没什么用的祖传之物罢了,我们怎么可能为了它冒险去欺骗天音阁的大能?” 沈玉没有说话,她在想,若是沈家的这个玉婆娑,本来就是假的,连沈言都不知情呢? 27.遁术 (三更送到) 六月份的兴平镇,风起云涌。 先是秦家的单灵根天才秦不凡复起,后是天音阁的凌霄真君造访沈家,从沈家带走了一件名为“玉婆娑”的东西,答应以后会收沈家的一个小辈为亲传弟子,最后是陆家的衰落。 因为酒果的供应被掐断,陆家的家主又被天音阁的执法堂弟子带走,陆家的根基彻底毁于一旦。 秦家有单灵根的秦不凡,沈家有一个日后凌霄真君的亲传弟子,这两家算是势均力敌。兴平镇的三个家族,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原来属于陆家的产业,也被秦家和沈家瓜分。 这些琐碎事自有人操心,沈玉作为一个孩子,老老实实地躲在房中修炼。 自从假素兰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打定了主意,要学一门逃命的绝技。 就算是修炼了《凤炎舞》,在筑基期修士面前,她的实力照样弱的可以。 紫颜狐狸送的参悟玉简又重新被她扒拉了出来。 参悟玉简只能使用一次,沈玉对此很谨慎。她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查阅了好些典籍。 瞬移,是从一个空间到另外一个空间的转换。 与此类似的功法,有各种遁术;此外,阵法一门之中,传送阵也涉及到这些。 但是,传送阵至少也要是四品阵法,以沈玉目前的能力,搜罗不到这样的玉简。 她只好先从遁术下手,只要得空,便去各处的坊市里转一转,四处搜罗一些玉简。看得多了,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些了悟。 修行是一个不断参悟天地规则的过程,而这种参悟来的规则,又是以符文的形式表达和呈现的。 法术是以灵力绘制符文的过程,符箓是封存符文的过程,阵法又是另外一种以阵纹形式表达的符文。 那么,神通术,是不是也是一种符文呢? 人常言,万法相通。沈玉除了平日里画画符,修炼《凤炎舞》,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琢磨各种遁术身上。 炼气期弟子施展遁术,一般只能遁出几丈远,在实战中用处不大。到了筑基期以后,可以遁出数百丈,算是勉强有一些用处。 但即便作用再鸡肋,遁术符文也涉及到了空间转换规则。 沈玉每日浸淫于研习遁术之中,其间也画了不少遁形符。 画符是一种很好的练习符文掌控力的手段,虽然这些符文最多能遁出十几丈远。 沈玉的随身药园也没有空置着,她将买来的各种灵植种子分门别类的种在药园里,在里面放上一堆中品灵石,各种灵植便在药园之中蓬勃长了起来。 随身药园种植灵药,最大的好处便是,因为药园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灵植生长所需的各种灵力均由药园自发从周围吸收,不必担心病虫害,也不必日日浇水施肥。只要扔进去灵石,等着收获便足够了。 让沈玉欣喜的是,她把那根蛇藤的主根埋进了药园之中,用自己含有强大疗伤能力的木灵力滋养了几天后,这根蛇藤居然重新发芽了。 蛇藤是一种绞杀灵植,喜欢猎杀其他灵植以补充自己的生命精元,从而孕育木髓灵液和木灵珠。沈玉想,既然是补充生命精元,那么,她自己含有本源之力的灵力,是不是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呢? 为了避免这株蛇藤祸害她药园里的灵植,沈玉专门在它周围下了禁止,自己定时用灵力滋养药园。 不出所料,蛇藤活了下来,而且长势喜人。 这蛇藤根系本就是二阶的修为,纵然被她和沈慕取走了木髓灵液和木灵珠,年份到底还在,她想,用不了几年,等蛇藤恢复过来,她还能收获木灵珠和木髓灵液。 六月末,沈家和秦家关于陆家势力的瓜分暂时告一段落,两家人都清闲了下来。沈言终于记起了木髓灵液的事情。 沈家有灵根的弟子都分到了一份用来做药浴的灵液,作为奖励,在沈慕的建议下,沈言给了沈玉一间不大的丹药店铺。在沈慕看来,沈玉的能力足以经营一家商铺,而且,这种店铺还能用来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亲信。 沈玉很高兴,沈明趁机建议,要教沈玉炼丹术。 进了七月份后,沈玉便开始跟着沈明学炼丹之术。 七月初一的夜里,沈玉备好了热水,取出木髓灵液,也开始准备药浴。 木髓灵液这种有淬炼身体之效的东西,对于使用者来说,年纪越小,效果越好。沈月用过木髓灵液之后,就直接突破进了炼气期四层。 墨绿色的木髓灵液,兑了水之后,化成浅浅的新绿色。沈玉调好了水温,便去了衣服,坐进了浴盆之中。 才刚刚做好,便能清晰的感觉到,灵液沿着皮肤一路向着骨头里渗透。 像是有无数把小刀一一刮过每一寸肌肉,每一分骨头,又麻又疼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中流转。 沈玉不由自主地运转起《归一心经》来,她的忍疼能力一向不错,就是在这时候,还有闲心内视到,自己的身体里,骨肉和经脉一点点被木髓灵液溶解,然后再重建,这一拆一建之间,有一层灰色的东西渗出来,释放到水中。 她的身体居然这么多杂质?沈玉也没有想到。想来还是在母亲身体里就没有养好吧?先天不足,后天又不怎么如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中的木髓灵液已经耗尽。但是,身体的淬炼才只完成了一半。 沈玉匆匆从浴盆里走出来,将污物一把火烧掉,重新加上水和木髓灵液,再一次坐了进去。 还好,她要了两人份的木髓灵液。本来,其中一份她打算留给君晟的,可是,君晟后来阴差阳错地淬炼了一次身体。 等这一次药浴完成,天已经将明了。 沈玉打理好自己,查了一下自己的修为,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她的修为不止没有长,反而倒退了一些。 本来炼气期六层后期的修为,跌落到了炼气期六层初期。 但凝练后的修为明显比之以前更坚实,灵力的精纯度陡然提高了一半。 “这样也好!本来,上次进阶就太快了!”沈玉摇了摇头,换好衣服,走出门来。 “小姐?”一个青衫的少女站在门外。 她是新来听雨阁的如烟,以前的素兰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修真之人杀人就是这一点不好,到最后一把火放出去,什么痕迹都不剩了。沈玉有些伤感,连带着对如烟也不怎么上心了,仙凡有别,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听雨阁换了侍女,半个月前的事情无疾而终。沈玉也不知道,执法堂的人究竟查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段时间,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已。 凌霄拿走的玉婆娑,应该是真的吧? 偶尔闲暇时候,她也会去沈涵的住处看看,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如烟小心地把饭菜摆好,沈玉简单用了一些,便向着沈明,她的三叔的住处走去。 28.辨草 沈明的住处,紧挨着沈家的灵药园、沈玉到的时候,沈明正在侍弄灵药。 “小玉,来!”沈明抬手招呼道。这个年迈的老人,侍弄着灵药的时候,就像是抚摸着长剑的剑客,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要成为一个好的炼丹师,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灵植师。”沈明兴致勃勃道,“小玉,藏书阁里的《千草卷》,你都记下了,是不是?” “嗯,记下了。”沈玉点了点头道。实际上,不止是记载着炼丹师常用药草的《千草卷》,其他与灵植相关的玉简,她在沈家和楚家都看过不少。 “不错,我听你大哥说过,小玉对灵植很熟悉。来,看看这些灵药你可是都认得?” 沈玉顺着沈明的目光看过去,一一点出:“这是凝霜草,那是寒焰花,这些是白术、香芷……” 沈玉认得都不差,沈明越发满意起来。 “小玉,你知道,一个炼丹师,要掌握那些东西吗?一是要了解灵植,灵植是绝大多数丹药最直接的原料来源,灵植之于炼丹师,就像是兵刃之于武士。二是要掌握真火的操控之法,控火能力往往决定着丹药的质量。三是经验和技巧,这决定着炼丹师的成丹率。” “那么,炼丹师要如何了解灵植呢?是从侍弄灵植开始吗?”沈玉问。她本以为,学习炼丹就是直接对着丹炉,放出真火,开炉炼丹呢! “你说的不错。”沈明感叹道,“时下的炼丹师为求速成,往往忽略了了解灵草这一步,以为背下了《千草卷》,认识几种灵药,就算是对灵草很了解了,其实是大错特错。我年轻时也不懂这些,等这么多年丹炼下来,才明白这些基础的重要性。” 沈玉明白沈明的意思。她想起了上辈子的中医,据说,有经验的大夫往往更倾向于自己动手采药,自己动手炮制药材。因为同样的草药,生长的环境、年份等都会影响药性。 “三叔,我记得,《千草卷》上,对灵植的描述,除了辨识方法以外,仅限于灵植的五行属性和适用的丹方。这种描述太模糊了,有没有更具体的参考资料呢?” 沈明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低阶炼丹师只要能背下来《千草卷》,就足以炼制几乎所有的低阶丹药了。更详细的信息,恐怕都要归进医修的范畴了。” 沈玉会意,沈明开始一一指点她各种灵草的培植方法。 灵植是有生命的生灵,与开了灵智的生灵相比,虽然没有意识,却各有各的喜好。不同的灵植,对阳光、水分、养料的需求各不相同,甚至对邻居的选择也各有偏好。 如何了解一棵不会说话的草呢? 沈玉的方法是,了解它们的灵力特性,观察它们的生长规律。 生命,本就是一件值得人敬畏的存在,尽管这种敬畏无关于仁慈。 哪怕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草,若是深入观察下去,我们也会发现,它的世界同样多姿多彩。 毕竟,每一棵草的背后,都有无数岁月的积淀和无数春秋的轮回。我们看见的是一株草,可是,你知道它为什么是一株草吗?你知道它的背后祖祖辈辈们的故事吗?你知道它是怎样在有阳光的时候舒展枝叶,怎样在起风的时候随着风舞动吗?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沈玉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也许,只有抛弃了生而为人的优越感,只有放下了众生之长的高高在上,怀着平等、真诚的心态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才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流光悄然无声地流逝,等到沈明的兴趣渐渐沉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午。 沈明放沈玉回听雨阁用午饭,并约定以后每天上午,来灵植园照顾灵植。 下午的时间,沈玉都是在修炼之中渡过的。黄昏之时,她中断了修炼,出了沈府,四处转一转。 兴平镇是一个凡人多过修士的镇子,出了安静的沈府,拐上人来人往的主路,属于凡尘俗世的热闹扑面涌来。 沈玉走到了一片地摊区。 为了与白日开张的店铺错开时间,地摊区都是在日落时分开张,到夜半时分结束。 “小道友,老夫这里有些新鲜的玉简,你快来看看是否有中意的!”一个相熟的地摊老板见着沈玉的时候,热情地打招呼。 这个小姑娘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趟,专拣一些新鲜的玉简买,出手又大方,附近的地摊主对她都不陌生。 沈玉笑着走过去,一边翻看玉简,一边道:“多谢朱道友了!” 朱姓修士这一次搜罗来的玉简为数不少,约有百来块,沈玉感兴趣地一一过手。只听朱姓修士在一边神神秘秘道:“小道友,我跟你说,这些玉简是一个筑基期修士卖给我的。他说,这都是他们家里祖传的好东西。若非小道友是我这里的常客了,这些玉简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拿出来的。” 沈玉知道,他说的十之*不是实话,但还是感激道:“多谢朱道友照顾,以后有新东西,还请朱老板帮我留一留。” “那是自然!”朱姓修士爽快道,“这次的这一批玉简,两块下品灵石一枚,我跟你说,这些玉简,你可是第一个翻看的!” 沈玉正在慢慢用神识浏览着玉简的内容,忽地一怔。 这些玉简大多是一些游记和烂大街地功法,但她居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块关于阵法的玉简。 若只是与阵法有关,也算不得稀奇,但这几块玉简讲的却是她一直在找的传送阵。 她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利落付了灵石,将这几块玉简收起来,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东西却是乏善可陈了。沈玉放下玉简,只听朱姓修士问:“小道友,你若是不差灵石的话,不妨去万宝楼看看。今天是七月初二,万宝楼有拍卖会。” “万宝楼?”沈玉一怔,“是镇子最西边的万宝楼吗?” “正是。万宝楼是个专门做炼气期修士生意的商行,每个月的今晚,都有一场拍卖会。只要花上是个灵石,就能进去参加。” 这倒是个好去处!沈玉在心中道。她道了谢,站起身,向着镇子西头的万宝楼走去。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今夜的兴平镇上,又有几个人影从远处而来,同样向着镇子西头而去。 29.亲疏 “道友,您可是姓沈?”万宝楼门口,一个灰布衣裳的侍者含笑问道。 “是啊!”沈玉挑了挑眉,问。 侍者忙解释道:“是这样,有一位客人订了二楼的天字号包间,吩咐小的,若是有一个姓沈的女孩子过来,便直接将她带到二楼。” “嗯,我知道了。”沈玉没有问那人是谁,便跟着侍者上了二楼。 推开天字号包间的房门,侍者垂手退了出去。 沈玉关上房门,房间里,一个身着玄黑色深衣的男子抬起头来,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吧!” 来人面容模糊,也看不清楚修为,显然是刻意遮掩了身份。沈玉定定看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主上?” “是我。”叶清羽脸上的掩饰立即散了开去,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他淡淡笑了笑,道,“我花了十块下品灵石,让朱姓修士把万宝楼有拍卖会的消息透给你,自己就直接来这里等你了。” 沈玉在叶清羽对面落座,也把自己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属于楚君玉的面容精致中透着股柔弱,在用木髓灵液淬炼过之后,反而染上了点儿刚毅。 “又长大了些。”叶清羽看着她,道,“上次的事情,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君玉咬了咬唇,道:“凌霄真君是不是不信任君玉”?” “何以见得?”叶清羽笑了笑,不以为忤道。 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上次的事情里,凌霄真君只见了我一面。之后的事情,更是完全将君玉屏除在外了。”她用了沈家的身份,应当有资格参与到那件事之中,至少,也应该知道那件事的始末。可是,凌霄事后根本就没有给过她的一个交代。更有甚者,凌霄刚刚离开沈府,又出了假素兰之事。 “你说的不错。”叶清羽看着她,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愿意信任你。” “这是为何?”君玉问。 “这个问题说来就要复杂得多了。”叶清羽放松了一下身体,道:“你应该知道,执法堂历来都是由非世家中人执掌。而我,却是出自世家。” 叶清羽这个堂主是十年前空降下来的,似乎叶家突然之间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然后,这个人又突然接管了执法堂。这件消息,君玉之前便知道。现在看来,区区十年,并不足以使得执法堂上下都对这个堂主绝对信服。特别是,这个堂主还是世家中人。 “因为,我也出身世家?”君玉问。 叶清羽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不错。君玉,你要记住,凌霄忠诚的是天音阁,而不是我。你与他不一样,你只能是我的人,只需要对我尽心尽力。” “君玉明白。”君玉心中了然。因为凌霄是以天音阁的利益为重,所以,有时候,他会刻意限制世家势力对执法堂的渗透,哪怕伤害了叶清羽的利益。 “明白就好。”叶清羽笑了笑,循循教导道:“君玉,这个世界很大,天音阁之外,有整个千月界;而千月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你可以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也可以把一个利益集团放在心里,但这都不是故步自封的理由。你的眼睛,要看到这之外的天地。凌霄是不错,少年天才,处事也有几分手腕,可惜,他看在眼里的,只有天音阁。” “君玉谨记!”君玉肃然道。事实上,对于云千蝶和楚婷,她也一直耿耿于怀。但她的目光,却不能只放到跟楚家这几个人勾心斗角上。 “我便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女孩子!”叶清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君玉性子固然偏激,但这偏激里,还有一种无情的理性。这就使得她性子坚韧,又能主动接受别人的教导。 这时候,楼下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主持拍卖会的是个貌美的女修,她款款走上前台,宣布了拍卖会的开始。 “好了,现在,我再跟你说说上次陆家的事情。”叶清羽道,“陆蘩供出了琳琅阁。三年前,他在琳琅阁用灵石雇佣了杀手干掉秦不凡。但他并不认得这个杀手,后来,以此要挟他拿到玉婆娑的人也刻意掩饰了身份。” “琳琅阁是什么地方?”君玉问。 “是专供男修寻欢作乐的地方。”叶清羽道,“琳琅阁的主人是非花真君。此人虽然是散修,但他有个化神期的尊者师父,在修真界交游广阔,很多人都愿意给几分面子。” “也就是说,事情查到这里,依旧查不下去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们已经在一步步逼近真相了。” “那么,沈涵的身份呢?” 叶清羽从储物戒子取出一个纸质的卷轴,递给君玉道:“沈涵的情况,能查到的都在上面。” 君玉双手接过来,慢慢看下去。这些信息都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唯一能跟琳琅阁联系上的,大约就是沈涵曾经跟琳琅阁的一名女子两情相悦过。而后来,沈涵出事,那名女子也消失了。 “看来,沈涵倒像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被灭口了?”君玉想了想道,“可是,还有玉婆娑。难道是玉婆娑上有什么秘密?” 叶清羽摇了摇头:“凌霄带出来玉婆娑,我看过了。就是一块清心玉雕成的玉雕而已,除了有几分养身静心的功效,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了。” “这玉婆娑,有办法证明真假吗?”沈玉问。 叶清羽苦笑了一下:“也许有吧!但我们尚不知道。” “我会留心。”君玉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说楼下的拍卖会,万宝阁的拍卖会分为上下两层。下层只要花上十块灵石就能得到一个座位,没有包间,参会的人也几乎都带着面具。上层的包间究竟价值几何,君玉并不清楚,但想来能在二楼得到房间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会儿,楼下正在拍卖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名叫穿云弩,杀伤力不错,参与拍卖的人也很多。 “一千二百下品灵石!”楼下有人喊价道。 “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从二楼里传出来。 “楚婷?”君玉有些意外道,“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既然是拍卖会,自然人人都能来。”叶清羽笑了笑,问:“可要我出手?现在天音阁上下都知道,叶清羽偏宠一个名叫楚君玉的女孩子了!” “再等一等。”君玉也笑了笑,她自是知道,自己是插队进了天音阁。而且,一进去就是执法堂内定的弟子。这样的特殊待遇,自然会让无数人眼红嫉妒。 若她真的天资绝高也就罢了,偏偏她楚君玉资质说不上绝佳,身体还有残疾。一个站不起来的人把一众正常人都比下去了,这就更招人恨了。 “一千七百下品灵石!”又是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是属于楚姗的。 这下子,今天的拍卖会要热闹了!君玉眼中流光一闪。 30.攻心 “两千下品灵石!”楼上的地字号包间里,楚婷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冷喊道。 “两千五百下品灵石!”楚姗的声音也一点儿都不谈不上愉快。她实在没想到,楚婷居然也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阁。 “三千下品灵石!”楚婷猛然站了起来。她还偏不信了,楚姗能比自己出手还大方。 包间里,楚姗轻轻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快意,扬声道:“楚婷师叔果然身家丰厚,师侄便将这件穿云弩让给师叔了!” 楚婷一下子怔住了,随后气得想吐血。感情楚姗就是专门来抬价的,一件顶多值一千五百下品灵石的法器,生生被她抬到了三千灵石。 天字号房里,楚君玉也笑了笑,心中暗道,多日不见,楚姗也长心眼了。 主持拍卖会的女修见无人再跟价,含笑开始了另外一件拍品的拍卖。 “这是一座丹炉,名唤沉烟炉,中阶法器。起拍价两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下品灵石。” 君玉隔着窗子看向那座丹炉,丹炉通体呈紫铜色,古朴雅致,看起来也算是件不错的法器了。 叶清羽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笑道:“喜欢?” “尚可!”君玉点了点头,她只是恰好需要一个丹炉罢了,并没有非要在这里拍下来一件的意思, 丹炉最终以五千下品灵石的价格成交,君玉一直没有喊价。叶清羽叶没有开口,此时,他委实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这个丫头跟楚婷不对付他早就知道,他有些期待地想看看,这个丫头这一次怎么给她这个天才嫡姐添堵。为此他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反正,天音阁上下都知道,他叶清羽对这个丫头宠得没边了。 拍卖会的气氛一直很热烈,这期间,楚婷和楚姗这对冤家似乎是铁了心地卯上了,但凡是楚婷看上的,楚姗必定抬价;而楚姗想要的,楚婷一定会抢拍到自己手里。 君玉一直在看戏,没有出过价。其实,她心中一直在想,楚姗和楚婷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来万宝楼。 万宝楼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行,楚家这两位嫡小姐可都是大佛。能让她们屈尊而来的东西,必定不凡。 拍卖会渐渐接近尾声了,万宝楼的拍品也一件比一件出彩。 “这是一株月阴草,炼制筑基丹的必备药草。起拍价一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下品灵石。” 随着一株素白色无叶的灵植被主持人展示出来,台下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筑基丹难炼,便是因为月阴草难得。谁曾想,这里居然会有一件月阴草。 君玉看着那株纯白色的灵植,微微蹙了蹙眉。 “这是月阴草吗?为什么看起来像归真草?”月阴草难得,可是,归真草更难得。月阴草是四品灵植,通体白色,只生在日光照不到,只有月光能照到的悬崖之上,极为少见。而归真草是罕见的六品灵植,也是通体银白色,但归真草有一根主茎,主茎上生有七根侧茎,每一支侧茎又分为七节。 归真草有个极为逆天的功效,它可以使任何资质的修士变成单灵根修士,故而名“归真草”。这功效与洗灵草类似,可又比洗灵草更强大。因为洗灵草是随机洗掉修士的某一个或者几个灵根,还有可能把修士的灵根全部洗掉。因此,服用洗灵草改善资质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楚姗看着那株灵植被展示出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月阴草,而是归真草。上辈子,就有一个幸运的家伙因此变成了单灵根修士,连带着万宝楼也名声大噪。 她一定要拿下这株灵草。为此,她做了充分准备。 之前,楚姗冒险给楚婷抬了几次价。如今,她再出价的话,只怕,楚婷也猜不出她的真实目的了吧? 人的思维是有一定的惯性的,她特意表演了几出“只抬价不买”的戏码,如今,她再此喊价,只怕楚婷也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戏,而放弃跟自己竞争的机会。 “一万五千下品灵石!” “一万六千下品灵石!” “两万下品灵石!” …… 月阴草的价格被越抬越高,终于,在价格飙升到“三万下品灵石”的时候,楚姗出手了。 “四万下品灵石!”楚姗全神贯注地吐出这一句话,手心和额头上不自觉地沁出冷汗来。 地字号包间里,楚婷看着那株美丽的灵植,心中游移不定。 究竟是出价还是不出价呢?她已经筑基了,用不着筑基丹,买这么一株月阴草也不划算。 可是,楚姗出手了。自从不归林那一次不愉快的见面之后,楚婷对楚姗格外关注。她这个堂妹走火入魔了一场后,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给她一种危险的紧张感。 楚姗对她有恨意,这种恨意虽然刻意收敛了许多,但却来得更加深刻了。 为此,楚婷在楚姗身边安插了细作,得知楚姗来万宝楼后,她也紧随而来。 罢了!以防万一才是关键,亏些灵石就亏些灵石吧。反正,她楚婷从来不缺灵石。 “五万下品灵石!”楚婷咬了咬牙,道。 “好你个楚婷!”楚姗猛然捶了一下桌子。可就算如此,她也一定要争一争的。 “六万下品灵石!”楚姗放低了道,“楚婷师叔,你已经筑基了,这株月阴草就让给我可好?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何必伤了和气?” 楚婷冷冷笑了笑,她已经认定,楚姗就是为了这株月阴草而来了,又怎么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放弃。 “实在抱歉!”楚婷笑了笑道,“楚姗师侄也知道,我还有一个亲妹妹楚君玉,她可还没有筑基呢,这株月阴草,我本来打算拍下来送给妹妹的。”这下子,没人敢说自己为难自家姐妹了吧?楚君玉可比楚姗小多了,她楚姗好意思跟楚君玉争吗? 天字号房里,楚君玉也不自觉笑了出来。她自然不会相信,楚婷会把这株假月阴草,真归真草的灵植送给她。不过就是借着她楚君玉的名头,搏个好名声罢了!可是,她楚君玉的名头,是这么好借的吗? 于是,楚君玉轻轻笑了笑,对着窗边喊道:“多谢楚婷师叔挂念,不过,今日就不劳师叔破费了。这株月阴草,我出七万下品灵石。” 顿时,会场一片哗然。 楚君玉是谁?这个名字在天音阁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楚婷别有心思的渲染下,楚君玉就是一个仗着叶清羽的偏爱,插队进了天音阁执法堂的跋扈女。 一个残疾的小丫头,是怎么把一向孤高冷傲的执法堂堂主迷住的呢?无数人都在私下里暗自嘀咕过。五花八门的猜测也从来没有少过。 可是,真正见过楚君玉模样的人却没有几个。有人说她貌若天仙,有人说她天生媚体,却刻意忽略了,那才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的事实。 嫉妒,本就是个无形的哈哈镜。 楚姗笑了,楚婷噎住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楚君玉出招了,她究竟接不接? 当然要接招。楚婷调整了一下心情,斗志随着血液一路冲进脑海。 “君玉师侄,这株月阴草还是由姐姐拍下来吧。我已经说了,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你这是不愿意承姐姐的情吗?”楚婷状似委屈道。一向冷清的女神为了这个妹妹而放下了身段,把一个被妹妹伤了心的姐姐的形象表演的入木三分。 楚君玉含笑看了看叶清羽,毫不客气地搬出了叶清羽的名头。主上这种东西,不就是留在关键时候搬出来做靠山和挡箭牌的吗? “楚婷师叔多心了,实在不是妹妹存心给姐姐难看,只是清羽真尊已经答应要把这株月阴草拍下来给君玉赏玩。此刻,清羽真君就坐在君玉身边呢,楚婷师叔,您真的要驳了堂主这番心意吗?” “什么?”这下子,连台上的主持人也被震住了。 执法堂的堂主居然光临万宝楼了?还是特意陪着楚君玉来的?三清祖师在上,我们没听错吧? 叶清羽撩开窗帘,淡淡看了看楼下被震得七晕八素的人,出声道:“君玉所言不错,这株灵植,本尊出十万下品灵石,可还有人要跟本尊一较高下!” 您老都开口了,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楚婷只觉一口老血一下子涌上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只听楚君玉又火上浇油道:“不过,既然楚姗堂姐也中意这株月阴草,君玉就把它送给楚姗堂姐吧!反正,堂主是断断不会短了君玉的筑基丹的。” 只听“哗啦”一声,楚婷一把摔了桌子上的茶盏。楚姗笑出了声,扬声道:“楚姗多谢堂妹成全。” 叶清羽闷笑出了声,这丫头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这丫头算计人时的模样是如此讨喜呢? 楚君玉淡定地点了点头,冲着楚姗的方向扬起了一个笑脸。 楚姗,我对你可是够意思了!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多谢主上!”君玉此时方向叶清羽道了一声谢。 “无碍。”叶清羽笑着摇了摇头,“如你所说,我是万万不会短了你一株灵草的。” 楚君玉感激地笑了笑,看着楚婷的方向,淡淡说了一句:“君玉曾听人言,欲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我那位好姐姐,现在只怕想活生生吃了我吧!” “这话确实有理。”叶清羽就知道,这丫头才不是为了逞一时意气跟楚婷杠上。 她这是要把自己,变成楚婷的心魔。一步一步,将那个看起来风光把无限的堂姐,推进毁灭的深渊。 31.心诚 不多时,万宝楼的老板亲自将那株“月阴草”送了上来,付灵石的是叶清羽,楚君玉心安理得地承了这份情,从“月阴草”上掐下来一小枝,插进了随身药园中,便吩咐人将这株美丽的灵植给楚姗送去。 楚姗喜不自胜。她从未发现,飞扬跋扈的楚君玉是如此让人畅快。果然是楚婷命中的克星啊!她幸灾乐祸地想。 她不由记起了,上辈子楚君玉在天音阁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模样。 楚君玉一介庶女,能在云千蝶母女的阴影下,把日子过得如此逍遥,与背后叶清羽的偏宠是分不开的。 但楚君玉和叶清羽之间的关系她却一直看不明白。 当时的天音阁,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单纯。孤凌冷傲的叶清羽,对这个残废的丫头,给予了无限的宽容和宠爱。而有了靠山的楚君玉,更是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谁都知道,天音阁的楚君玉就是一祸头子,千万惹不得。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楚君玉是叶清羽的禁脔的时候,又传出了楚君玉嫁人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叶清羽有事离开了天音阁。所有人都觉得,是楚家趁着叶清羽不在,想要彻底解决掉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同时,大家也都怀着看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叶清羽回来的时候,会怎么收拾动了他心头之宝的楚家人。 可惜,她楚姗没能活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这场闹剧的后续究竟如何。 不过,这辈子她才不会那么短命呢!这出大戏,她万分期待。 “楚婷,楚君玉,一个是天音阁天赋卓绝的神女,一个是乖张任性,智多近妖的魔女,这两个人相遇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恢弘而灿烂呢?” 却说天字号房中,叶清羽见楚君玉将归真草留下了一小节,提醒道:“君玉,类似归真草、洗灵草这种能大幅改变修士的资质的东西,都有一个弊端,你可知晓?” 君玉想了想道:“天道有常,灵根资质本是天道赋予,强行改换资质,按理来说,应该会被天道以另外一种形式报复回来。那么,这类修士的雷劫是不是格外重一些?” 叶清羽点了点头:“改造后的资质,到底还是与原装的有所不同。从古至今,凡是服用了洗灵草或者归真草的修士,还未有一人能顺利飞升。” 君玉心中一凛:“就算没有服用过归真草的修士,飞升也是百万中无一。”楚姗,君玉不觉得,她能走到飞升那一步。罢了,归真草她已经给了楚姗。至于楚姗怎么处理,就随她的便吧!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不久,拍卖会结束,楚君玉也随着叶清羽离开了万宝阁。 在一处偏僻的小巷里,叶清羽停下脚步,问:“君玉,如今,你可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你安排沈玉的身份?” 君玉点了点头,道:“明白。主上您把君玉安置在沈家,是因为秦不凡也在这里。秦不凡,此人是可造之材。君玉凭着《归一心经》,施恩于他,也是为自己日后填一份助力。” “不错!”叶清羽道,“楚君玉,我不会左右你的修行之路。我给你成长的空间和机会,也给你自己报仇雪恨的权利。未来究竟如何,全看你自己把握。” “君玉明白!”楚君玉郑重行了一个大礼,她知道,叶清羽这是在栽培她。 是栽培,而不是宠爱。 叶清羽坦然受了这一礼,扶起她道:“沈玉这个身份,早晚都是要消失的。你和沈家人,道不同,不足相为谋,你心中要有分寸。” “君玉明白!”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楚君玉永远是楚君玉。而沈玉,我固然用了沈家人的身份,但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回报。沈玉天真又善良,而楚君玉,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 叶清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带了点教导意味道:“修行之人,首要一点是心诚。所谓心诚,是诚于心,诚于己,诚于道。但是太多的修士,都会刻意逃避自己的面目中,不大光彩的东西。他们追求所谓的正道,所谓的完美无瑕,追求一个变了形的自己,自以为那就是天道,其实不然。天道无所谓善恶是非,只讲究平衡。修士修行,首先便要明白,自己心之所向是什么,自己的道心是什么。连接受自己都不敢的人,枉称修士。” 君玉肃然受教。人性这种东西,善恶是非本就说不分明。道德就像是一层枷锁般的包装盒,给那个让人不敢面对的东西穿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可是,存在的就是存在了,华丽的文饰并不能消灭丑陋,逃避、曲解只能让一个人的路越走越偏,越走越窄。 认识自己需要勇气,接受自己更需要魄力。心不被情左右,才能把世事看清呐! “君玉的道心,是洞明!洞烛世事如观火,明了人心远婆娑。”楚君玉对叶清羽郑重道。平心而论,叶清羽对她也委实是用了心的。对她来说,叶清羽是主上,是师长,是盟友,也是对手。所以,这些事情,她没有半点儿隐瞒。 “洞明之道!”叶清羽低低念了一句,笑了笑,“很不错!跟你的性子很相和。” 夜色已经深了,两人就在这里分开。楚君玉带上了沈玉的面具,叶清羽也遮掩起了自己的面容。 晚风吹动衣襟,白衣如雪,玄衣如墨,在风里交缠了一会儿,又复分开。 沈玉此时的心情是轻快而兴奋的,叶清羽此人,固然危险,但也有一种独特的风采和魅力。 他们是同类!沈玉明白。她浅浅笑了笑,又复收拾好心情,向着沈府而去。 现在,她是沈玉。那个乖张桀骜的楚君玉,一直藏在骨子里。 32.丹术 却说楚姗得到归真草之后,当即易容改装,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回了天音阁。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便打开禁止,盘膝而坐,将手里的归真草吞了下去。 归真草一入肚,身体之中便传来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流失,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重建。 一刻钟之后,这股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退了下去,一层灰黑色的杂质渗出了身体。 楚姗将自己打理干净,满怀期待地取出测灵尺,一手握住测灵尺的一端。 红色的光芒一瞬间从玉尺上迸射出来,楚姗心下狂喜:“火灵根,七成。” 从此,她也是单灵根的天才弟子了!楚姗在心中默默地想。不过,这一次,欠下楚君玉的人情也有点儿大了,有机会再回报一二吧! 她终于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处处被楚婷压制着的人了。 次日一早,天音阁楚姗拍下了一株归真草,成为单灵根修士的消息如风一般传开。 楚婷大发了一顿脾气,回了一趟楚家之后,也回到了天音阁,据说是打算拜饮雨真君为师。 饮雨真君也是冰灵根修士,与楚婷的灵根属性正好相合。 楚天宁和二夫人得知了女儿的奇遇之后,也是大喜过望。天音阁之中,不少真君都表示愿意收楚姗为亲传弟子。 七月中旬,楚婷正式拜入饮雨真君门下;同日,楚姗也顺利拜入多宝真君门下,与君晟成了师兄妹。 楚家两位嫡小姐忙着拜师的时候,沈玉也终于自伺候灵草的活计之中脱出身来,正式开始学习炼丹术。 七月十六日,晨。 沈玉如往日一般,早早来到灵药园。先检查了一遍所有灵药的长势,然后,掐了一个凝水术,给灵植浇水。 一阵纷扬的细雨之后,她走到栽种着天星草和天南子的药畦边,将一年份的天星草和天南子各采了二十株。 这时候,沈明也提着炼丹炉走了过来。 “小玉!今日,咱们便开始学习炼丹术。就从一品丹药养灵丹开始。”沈明在药畦边坐下,一边指点着她处理手中的药草,一边清理炼丹炉。 丹药的品阶与阵法一般,从低到高,依次为一品到九品。一品到三品丹药属于低阶丹药,四品到六品属于中阶丹药,七品到九品属于高阶丹药。 养灵丹是炼气期弟子常用的一品丹药,能用来补充灵力或者辅助修炼。这种丹药炼制方法比较简单,主料只有天星草和天南子两种灵植。 沈玉将灵草洗净烘干,去掉发黄发黑的枝叶,按照丹方中所说的配方分好。沈明催发出了自己的真火,碗口大小的黄色火焰冉冉飞落到丹炉之下,慢慢加热丹炉。 “丹炉需要先预热,以防灵植受热不均。”沈明说道。 等紫色的丹炉底部渐渐被火焰烤成红色的时候,沈明倒入了些许早就准备好的灵泉水,在灵泉水被加热成略有些浑浊的白色液体时,将天星草投入了丹炉之中。 “灵泉水性温和,能防止药草被过热的丹炉烤成灰,也能将灵药的精华充分萃取出来。”沈明一边控制着火焰,一边说道,“但灵泉水的多少也同样影响丹药的品质。水少了,灵药精华萃取不完全,水多了,灵药因为受热时间过长,有些精华成分会分解流失。但具体应该加多少灵泉水,就全凭炼丹师的经验了。这都是丹方玉简中不曾记载的,普通修士想自学炼丹,往往困难重重,原因就在于此。” 天星草在丹炉之中上下翻涌,渐渐融化成浅绿色的半透明液体,一股草木的浅香味从丹炉上冉冉的热气中传来。 “好了!天星草完全融化,药香出来的时候,就该家天南子了。”沈明手上指诀一边,丹炉下的火焰立即弱了一些,他将天南子投进丹炉之中,稳稳地控制着紫红色的天南子融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天南子也都化成了紫红色的液体。丹炉之中,紫红色和浅绿色的液体彼此交错却不相混溶,看上去很是漂亮。 “炼丹分为四个过程,第一个过程名融药,就是把灵药融化成这种彼此不相混合的灵药液的过程;第二个过程名凝丹,是把灵药液混合成均一的液体,同时将杂质沉淀下来,蒸发掉多余的水分,凝成固态丹药的过程;第三个过程名成丹,是把固态的丹药团成大小相同的圆球形丹药的过程;第四个过程名收丹,就是把炼制好的丹药收进玉瓶中的过程。”沈明手上指诀一变,火势猛然加大,丹炉之中的液体开始剧烈翻腾,紫红色的药液和浅绿色的药液混合成一种浅浅的棕色,同时,有些微黑色的颗粒沉淀到了丹炉底部。 沈玉知道,这就是凝丹的过程了。那些黑色的颗粒应该就是所谓的杂质了。 丹炉之中的液体不断减少,越来越浓稠,颜色也越来越深,渐渐成一种棕褐色的凝胶状态。 沈明见此,眼中一喜,受伤指诀再度变化,火焰变小,丹炉之中的凝胶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深褐色的大块凝胶被分成一个个小指头大小的丹丸, 这就是成丹过程了。 丹炉之中的凝胶最终凝成了三十六颗丹丸,它们在神识的控制之下,虚浮在丹炉之中,慢慢被丹火烤成黄褐色。 浓郁的丹香从丹炉之中飘出来,让人精神不由地一振。 “小玉,马上就是最后一步,收丹了!”沈明笑了笑,手上打出收丹诀。 丹炉下的丹火倏然熄灭,丹炉透明的盖子飘了起来,一粒粒黄色的丹药一个接一个的飞出来,落到一边的玉瓶之中。 这些丹药大多呈均一的黄色,偶尔有一些表面上有黑色斑点的,沈玉知道,这些黑色斑点是没有被剔除的杂质,代表了丹药的品质。 “三十六粒养灵丹,二十一粒中品,十五粒下品。成丹率将近四成。”沈明数了数道。 一般来说,一炉丹药,最多能练成九十九粒丹药。上品丹上有丹纹,中品丹上没有丹纹,但也没有黑色的杂质,而下品丹上有黑色的杂质。此外,丹药之中,还有一种非常少的极品丹药,这种丹药上,不但有清晰的丹纹,还有金色的丹晕。 沈明这般示范了一次,沈玉也开始兴致勃勃地尝试了起来。 之前,她就从街市上买下了一个下品丹炉,颜色是纯白色的,三尺来高,看上去还算是精致。 沈玉的丹火是红色的,放出来的时候,沈明便觉眼前一亮。要知道,真火颜色越是偏向红色,品质越高。 红色的丹火先是将丹炉均匀加热了一遍,等白色的丹炉慢慢变红的时候,她加入了少许灵泉水,然后投进天星草。 不知是不是她的真火温度比较高的原因,天星草迅速融化成浅碧色的液体。她顾不得去探寻原因,迅速将天南子投进药鼎之中。 盏茶功夫后,天南子也融化成了紫红色的液体。 沈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沉下心来,一边调小火焰,慢慢蒸干药鼎之中的水分,一边用神识密切关注着药鼎之中的变化。 天星草的木灵力偏温和,天南子的木灵力偏暴虐。同样,天星草的木灵力孱弱稀薄,天南子的木灵力精纯浓郁。但这两种木灵力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形成了一股浓郁精纯而温润的木灵力。 人服了养灵丹之后,丹药中的灵力会缓慢而均匀的释放出来,不至于因为暴虐而损伤到经脉。 养灵丹之所以用天星草和天南子这两种灵药做原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沈玉在心中暗暗思量。时下的丹方,都是自先辈们传下来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搭配丹方,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解答。 丹炉之中,水分越来越少,浅褐色的液体渐渐凝结成胶。 当沈玉的神识观察到,丹炉之中的木灵力变得醇厚而温和时,果断地打出分丹诀,开始成丹。 一共十二粒黄色的丹药渐渐成型,这些丹药虽然数量不多,但品相都不错,几乎看不到丹药表面的黑色的斑点。 沈明在一边看着,颇觉惊异。本来,他觉得,沈玉的手法太仓促了,融丹、凝丹的时间都太短,只怕炼不出成品的丹药。谁知,此时这十来粒丹药看上去至少也是中品丹。 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 不过片刻,沈玉收了丹火,利落地打出收丹诀,十二粒丹药次第从丹鼎之中飞落到玉瓶里,沈明啧啧称奇。 “成丹率一成,中品丹药十粒,下品丹药两粒。小玉,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玉也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把自己用神识感知到的木灵力变化过程说给了沈明听。 “你竟然能感知到这些?”沈明不可思议道,“也许,是因为小玉你是木灵根,灵力感知力强的原因。”像他,就只能根据经验来判断丹药的状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沈玉笑了笑,问:“三叔,我们现在使用的丹方,可以更改吗?” “改?”沈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丹方哪里是能轻易改的!这都是先辈们传下来的的东西,随便改了,会出大事的。” “那么,这些丹方,先辈们是怎么创造出来的?”沈玉问。 “自然是先辈们从丹道之中参悟而来。”沈明带着种崇敬之情道,“如今,丹道的道统早已不复见,也不曾听说过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原来是这样。”沈玉只是摇了摇头。她并不认同沈明的观点。在她看来,丹药就好比一种化工产品,可以创造出新的配方,也可以优化出更好的配方。只是这些观点太离经叛道,她只能先放在心里。 33.药典 从七月到这一年的年末,沈玉便一心一意地投入到炼丹之中。 上午侍弄灵草,炼上几炉丹药,下午的时候便是读有关于灵植的玉简,将各种灵植的基本信息汇总起来,编成一份全新的药典。 时下,炼丹师用来作为参考书的药典只有两本,一本是《千草卷》,记录了一千种常见的灵植和丹方。一般的炼丹师只要背下了《千草卷》,便足以应付绝大多数一品到六品的丹药了。 但《千草卷》的描述非常模糊,对于一种灵药的描述,仅限于其五行属性和适用的丹方,药性、毒性等一概不提。 还有一本名为《万药谱》,这本书记载了万余种灵植,基本上囊括了修真界能见到的所有灵植。只要背下来这本书,高阶丹药所用的灵植也就全部认识了。 但这本书关于灵植的描述同样简略,只有灵植的模样、五行属性和适用丹方三项内容。 沈玉对此很不满意。详细描述灵植药性的玉简不是没有,但要么是不全,要么是内容杂乱,看起来格外费劲。 沈玉心中有一项说起来比较宏伟的计划。她想整理出一部能让自己满意的药典来,这部药典能根据药性来分类,把修真界中所有灵植的特性详细记载下来。从这部药典之中,能很容易地查到每一种灵药的五行属性如何,灵力特质如何,耐热力如何,丹方配伍如何。 凭着这部药典,她就能研究一些新的丹方,或者是改良一些丹方。 以养灵丹为例,天星草灵力温和,包容力强,能很好地中和掉天南子的暴虐。若是有一种灵植灵力特性与天星草一致,但成本要远远低于天星草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用这一种灵植替代天星草,从而大幅降低丹药的成本呢? 应该是可以的吧?沈玉在心中想。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忙着这一件事。她从瀚海般的玉简之中,摘录、查找、整理,就如一个编书人一般,一心一意写出一部能让自己满意地巨著来。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沈玉明白,以现在自己的能力,所能做到的实在是有限。但她还是着手做这件事了,幸而,她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在修士之中实属上佳,使得事情展开起来要顺利得多。 整整五个月来,她以《千草卷》中的千种灵草为主,草草完成了这部药典。 沈玉给这部药典取了个名字,《君氏药典》。诚然,因为所能接触到的资料有限,药典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修改,但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基本的头绪了。 白天钻研炼丹之术,沈玉用这小半年的时间,初步掌握了几乎所有一品丹药的炼制方法,成丹率稳定在六成左右,每一炉丹基本上都是中品丹药,偶尔有上品丹药出现,极品丹药也曾经出现过一次。 她将极品丹药自己收了起来,其他的丹药全部送到了自己名下一间叫做普济堂的丹药店里。 普济堂不止做出售灵丹的生意,也收购灵药。沈玉炼丹的原材料大多来自那里。她的随身药园之中,种着的都是一些少见的,生长年份长的灵植。 每天晚上,她修炼两个时辰的《归一心经》后,就研习自己手上的几块阵法玉简。 一晃半年过去,沈玉的修为突破了炼气期六层,进入炼气期七层,关于传送阵的研究也得了一些门径。 如果说,往日她研习的那些低阶阵法,是在一个二维平面上篆刻阵纹。那么,中阶阵法就是在一个三维的立体空间上篆刻阵纹。难度陡增不说,变化也猛然加倍。 年关之后,新的一年到来了,沈玉也有六岁了。 按照这里的纪年法,以一万年为一个年号纪元。如今恰好是大成一百零八年。 修士虽然不过什么新年,但每到年头年尾交汇的时候,也多会彼此走动放松一段时间。 但从正月初一开始,沈玉便开始在听雨阁里闭关。 沈家兄妹听闻此事,也只是摇了摇头,便作罢了。 沈玉在沈府之中,一向是勤奋而忙碌的。是以,跟别人的交往便少了很多,比起熟悉而亲热地沈家兄妹来说,无形之中便生疏了许多。 沈慕忙着沈府的庶务,他是沈府未来的主人,手上事情不少。沈月已经凌霄内定的弟子,她的任务也很重,课业繁多。沈墨一如既往地跳脱,沈嫣摆脱了陆温的婚事,倒是尽日和沈墨混在一起。 听雨阁之中,沈玉先是运转了一个时辰的《归一心经》,便将紫颜狐狸留下的参悟玉简取出来,神识探进玉简之中。 像是一头扎进了金色的符文之海。 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符文风一般掠过神魂,仿佛是烙在骨头上一般真切,带来一股股源自神魂的战栗。 沈玉凝神仰望着那一个个金色的符文,只觉它们似曾相识,但又与她见过的符文有所区别,都带着一种神秘、悠远和玄奥的气息。 这是关于神通术的符文。 在金色的符文海里,看金色的符文划过海面,就好似站在星空下的占星师,抬头仰望星空。 楚君玉全神灌注地望着仰望着流星般的符文飞逝,以前积累下的那些关于遁术、关于传送阵的空间符文忽地自心底一一涌现。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那些玄奥符文忽然变得如此清晰。 她能清晰地看出来,那些符文,是怎样由记忆中的符文旋转、拼接、变形而成。 纵然不识得,但她一下子就领会了它们的意思。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说出,用纸笔来描画的纹路。 因为它们本就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那是一种规则,一种玄妙,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像是一帘星雨簌簌而落,像是一天烟花倏然绽开。 她记下了那种悸动,也记下了那一行金色的符文。 回过神来时,眼前的金色符文海已经消失,参悟玉简完成了它的使命,化为一小滩齑粉。 34.瞬移 瞬移! 沈玉心念一动,一行金色的符文自识海中浮现出来。 黑白分明的双眼此时完全变成了银色,她眼前的空间倏然破碎开了,变成了无数的银色光点和纹路。 她知道,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了一个空间坐标。每一条纹路,都代表一条空间界线。 界线连着一个又一个银色的光点,所谓瞬移,就是沿着这些银色的纹路,从一个点跳跃到另外一个点的过程。这有点类似于空间跳跃。 沈玉轻轻笑了笑,周身忽然有一层银色的光晕升起。眨眼间,她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于此同时,沈府之外的橡树林子里,忽然间多了一个人影。 沈玉舒展了一下筋骨,瞬移这门神通,果然极好用。不用施法掐诀,也不需要耗费灵力,那一串金色的符文像是融进了她的骨血之中一般,只要一个动念,就能施展。 目前,她能一次瞬移出三百丈的距离,这是因为,她能捕捉到的空间坐标有限。以后,随着她的修为渐渐提高,这个距离还将大幅增加。 此时还是上午,冬日的天气有些冷寒,林子里铺着一层白雪。 沈玉没有再回沈府,而是沿着小道,向着不归林走去。 在这途中,她去天上居见了秦不凡一面,从那里取回了灵酒的分成。半年的红利,共计五千中品灵石左右。 冬日的不归林看起来比夏天要萧条得多。光秃秃的树枝映着浅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雪原,看起来分外寥廓。 沈玉是来猎杀妖兽的,瞬移这门神通用到妙处,也是一门绝佳的身法,她想在这一段时间里好好熟悉这种斗法方式。 一个人出来历练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万事不必避讳旁人,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她先是遇上了一只黄斑鹿。这是一种风系的灵兽,攻击力不强,但速度奇快,炼气期修士少有能追上它的。 这只鹿大约是还不把沈玉这样一个修为低,年纪小的人族幼崽放在眼里,看见沈玉走过来的时候,只抬头扫了一眼,继续不急不缓地向着林深处走去。 沈玉眼睛一眯,抬手掐了一个缠绕术,几根绿色的藤蔓顺着黄斑鹿的两腿缠了上去。 黄斑鹿不想这个小小的人族幼崽居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愤而扬蹄,挣开藤蔓,怒目撞向沈玉。 沈玉见状,立即掐了一个火球术打过去,黄斑鹿侧身一躲,去势不变,依旧如离弦的箭一般冲撞过来。 沈玉挥手打出一个金盾术,人却忽地消失在原地。 黄斑鹿硬生生刹住步子,眼中流露出不解和困惑的神色来。 但沈玉却凭空出现在了这只黄斑鹿身后,又是几个缠绕术次第打出去,藤蔓一层一层缠上了黄斑鹿。 黄斑鹿低低叫了一声,踉跄着倒了下去,沈玉扬手发出一道飞刀,飞刀穿过黄斑鹿的咽喉,带起一串飞扬的血沫。 收拾掉这只黄斑鹿,沈玉继续向着林深处走去。 路上,玉简一阶的妖兽,便顺手收拾掉。神出鬼没的瞬移神通,加上早年练就的一手飞刀之术,倒是没有碰上什么危险。 直到日暮时候,沈玉走到了一片雪松林。 一株高大的雪松后面,突然蹿出来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 修真界的蛇原来是不冬眠的!沈玉一惊,随即发现,那条巨蟒居然是一只二阶初期的妖兽。 这可是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妖兽! 沈玉当下站定,她没有后退,而是凭着瞬移神通,和这条蛇游斗了起来。 巨蟒张口向着身前的人吐出一道手臂粗细的冰矛,沈玉却在那一瞬间闪到了巨蟒的身后,一连串火球术打下去,巨蟒的背上顿时焦黑了一片。 纵然是二阶妖兽,可到底也是冰系妖兽,沈玉的火系法术也能对它造成一定的伤害。 巨蟒在雪地上滚了一圈,口中嘶嘶作响,长尾径直向后抽去。 沈玉却在这一瞬间闪身到巨蟒身侧,飞刀打着旋儿向着巨蟒七寸处飞去。 飞刀擦着巨蟒的鳞片而过,在蛇身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伤口,并没有给它造成致命伤。 巨蟒到底是二阶妖兽,防御力强悍。 沈玉一击得手,立即换了方位,绕着巨蟒转圈游斗,手里的飞刀穿花蝴蝶一般飞出,时不时就给蟒身上添几道血痕。 巨蟒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无赖打法激怒了,偏偏就是抓不住这个丫头的踪迹。 它一边疯狂地向着各个方向吐着冰矛,一边甩动着长长的尾巴,扫起一阵阵锋锐的劲风。 沈玉此时也不好受,她到底修为低,一旦这只巨蟒开始没头没脑的乱动一气,她的速度优势也被大大减弱。 为了躲避巨蟒的长尾和冰矛,沈玉不得不将瞬移神通利用到极致,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一时在左,一时又在右。这其间,还要瞅准空档对着巨蟒发几个火球术,一人一蛇打得格外激烈。 渐渐地,沈玉对于瞬移这一神通的使用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几乎不需要再去分心观察空间节点,只要一个动念,便能迅速自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发出一个火球术后,又脚不沾地地飘到另外一边。 瞬移神通相较于术法的好处就在于,它不需要灵力,也不需要掐诀,只要找准空间坐标和界线就可。 但要从正常人看世界的方式,转变为以空间节点形式看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此时的危险处境,逼迫的她不得不去适应这种截然不同的视角。 渐渐地,沈玉开始斗法之中占据了上风。 巨蟒徒有一身蛮力,对上神出鬼没地瞬移,也是无可奈何。 沈玉自身体力消耗也不少,她情知不能再拖下去,身影在一个呼吸间连连闪动数次,每一次,都对着巨蟒七寸处打出几道火球。 巨蟒泛着青光的鳞片被火球灼穿,抽搐了一下,终于倒了下去。 沈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又是几道火球打出,确认巨蟒彻底没了气息才收手。 这一战,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身上的衣服多处被划破,有些被蛇尾激起的劲风扫到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得疼。 “这具身体真是疏于锻炼!”沈玉嘀咕了一句,她的身体经过木髓灵液的淬炼之后,筋骨皮肉已经比以前强韧了不少,但也就和寻常的炼气期中期修士持平罢了。 剖开蟒皮,取下蛇胆,又从巨蟒下颔处摘下三块完好的青色的鳞片。这种蟒蛇名唤青花蟒,无毒,蛇胆能炼丹,青色的鳞片坚固异常,可以炼制法器。 沈玉站起身来的时候,就见远处几道人影匆匆向着这边跑来。 35.惊变 那明显是两拨人马,当先的是几个彩衣妙龄女子,都是炼气后期修为;后面是三个年轻男修,也是炼气后期修为。 前面的三个彩衣女修向着松林逃来,后面的三个男修紧追不舍,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玉不欲掺和进这种事情里,正要离开,就听一名彩衣女修喊道:“周玉,我杜瑶绝对不会把长生草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跑在最前面的男修冷笑了一声,“那也要你有命逃出小爷的手心!老二,你去把前面那个丫头收拾了,这三个女人交给我跟老三。” “好嘞,长生草的消息可不能被这个丫头泄露了出去。”跟在周玉身后的男修立即领会了老大的意思。长生草是能延寿的至宝,既然被他们盯上了,就不能留下一丁点后患。 “长生草?”沈玉低低重复了一遍,吞了一个养灵丹恢复灵力,施了个轻身术,向着与雪松林的一侧跑去。 周老二是个炼气期十二层的修士,速度要比慢吞吞地沈玉快上不少,不一会儿,他就追上了沈玉。 沈玉停下步子,扬手抛出一把符箓。眼角余光瞥见追着彩衣女修的男修已经走远了,也不再留手,趁着周老二抵挡符箓的时机,迅速结印,凝出一只漂亮的火凤凰。 “火耀九天!” 火凤凰撞上了周老二,烈焰熊熊燃起,周老二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焚成了灰烬。 沈玉喘了一口气,再吞下一粒养灵丹恢复灵力,手一招,将此人的储物袋收到了手里。 调动灵力滋养了一下疲劳的身体,沈玉没有停留,直接施展瞬移之术,向着另外两名男修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却说那三个彩衣女修,她们的体力到底及不上男修,修为也要逊色一些,奔逃的速度越来越迟缓,渐渐被男修追了上来。 之前喊话的杜瑶猛然转身,甩出了一张火球符,另外两名女修也停下了步子,跟三名男修斗做了一团。 沈玉追上来的时候,这两班人马斗得正热闹。她藏在了一颗粗壮的雪松之后,一边注视着战况,一边暗暗调息恢复体力。 瞬移神通术固然不消耗灵力,但却消耗体力。偏偏修真界的丹药能补充灵力,却没有法子补充体力。 两个男修一个是炼气期巅峰修为,一个是炼气期十二层修为。三名女修中,之前喊话的杜瑶是炼气期十层,另外两人都是炼气期九层修为。 杜瑶用的法器是一条红绫,她对上了炼气期巅峰修为的男修;另外两名女修联手对上了炼气期十二层的男修。 杜瑶的修为虽然稍嫌低一些,战力却是不俗。一条红绫仿佛长蛇一般,灵活地翻飞舞动。 炼气期巅峰的男修用的法器是一把大剪刀,一时竟奈何不得杜瑶。 但沈玉看得分明,杜瑶也就是勉强占据了上风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灵力储量的差距凸显出来,情况将对她越来越不利。 另外两名女修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炼气期十二层男修用的一把金刀很是犀利,两名女子根本不敢硬接,左闪右避,躲得十分狼狈。 过了一刻钟,使金刀的男修抓住时机,一刀劈向一个彩衣女修,那女修闪躲不及,竟然伸手拽了同伴一把,借着同伴这一挡之机,扬手甩出了一张雷暴符。 金刀男修一刀劈在了倒霉的女修身上,雷暴符也飘落到了他的身前。 他匆匆忙忙凝出一面金盾,一面闪身避开符箓,嘿嘿一笑:“好个歹毒的女修,可惜,你以为这样就逃得出小爷的掌心吗?” 彩衣女修不语,符箓继续一张一张地甩出去。金刀男修也很是意外,他本以为,这女人的符箓早就用的差不多了,一边仓皇躲避,一边怒道:“好啊,你竟然还留了一手!” 正跟炼气期巅峰修为男修斗得吃力的杜瑶也忍不住看了另外一边一眼,手里的红绫直飞而出,在对手的前方爆炸了开来。 法器自爆的威力让炼气期巅峰修为的男修身子猛然一震,口鼻和耳朵里都有血迹流出。杜瑶也不好受,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将她击飞了出去,她身上大约是带了什么防御法器,那法器激发出一层光罩,闪了一下,便碎裂了开来。 杜瑶吐了一口血,不敢停留,匆匆向着远处逃去。 使符箓的彩衣女修见状,将身上剩下的攻击符箓一把甩出,也紧跟了上去。 炼气期巅峰修为的男修吞下一粒回春丹,疾步追了上去,被符箓炸得满面鲜血的男修却留了下来。 两名女修没逃多远便被追上了,三人又混战了起来。 杜瑶伤重,几乎算不上战力了。另外一个彩衣女修战力本就不高,很快被炼气期巅峰的男修一剪子剪成了两段。 炼气期巅峰一气收拾掉了两个女修,摇摇晃晃地坐在了雪地上,勉力发出两个火球将地上的尸身焚毁,收了储物袋之后,便开始搜查那株长生草的踪迹。 不一会儿,他双手颤抖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玉盒之中,一株通体青碧的灵草上还带着露水。 这男修抽搐着笑了笑,手腕上的血珠一滴滴滴落到灵草之上,将灵草的一小片叶片染成了鲜红色。 “果然是长生草!”男修痴迷地说了一句,但下一刻,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呼。 一节金刀从他的前胸透出来,他惊愕的转过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身后一脸狰狞的男子:“老三,居然是你?” 周老三退了一步,金刀带着血珠倒飞而出,他狞笑了一声,道:“大哥,对不住了,长生草只有一株,咱们兄弟却有三个,小弟也是为难啊!” 周老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倒在雪地上的时候,犹自双目圆睁,怨毒至极。 周老三避开了他的目光,从周老大的手里抢过玉盒,眼中满是贪婪和迷恋。 带着血的手指轻轻拈起同样染血的灵草,喃喃道:“长生草,你终于是我的了!” 谁料,就在这时候,异变再起。 灵光湛湛的长生草忽然间长大了数尺,狭长的叶片如利刃一般,顺着周老三的胸膛刺了进去。 周老三带着同样震惊怨毒的目光倒了下去,灵草甩了甩叶片,长长的带着倒钩的根系扎进了周老三的心脏之中。 不一会儿,周老三的尸身渐渐变干瘪,灵草的茎叶却变成了鲜红色,仿佛灌满了鲜血一般,诡异凄艳。 这哪里是什么长生草? 沈玉同样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她终于认出了那株吃人的妖植的名字,千幻嗜血草。 36.天蜈 千幻嗜血草吃饱喝足之后,将鲜红色的根系从周老三身体里拔出来,抖了抖身子,以根为足,甩开步子,向着之前那一行人来的方向而去。 有意思的是,这货居然还用两根叶尖挑起了周老大和周老三的储物袋,就这么拖着两个灰色的布袋子,一深一浅地向着前方走去。 沈玉心底大奇,悄悄跟了上去。 《修真奇物录》中记载:千幻嗜血草善幻化,常化做天灵地宝,诱捕血食。 她从来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妖植居然还能自己移动。 千幻嗜血草虽然才不过三尺来高,但在雪原上跋涉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沈玉远远地跟在它百丈之外,走出了雪松林里,沿着一道山麓向上,最终停在了一处悬崖之上。 山崖上覆着一层薄雪,嶙峋的怪石之中,几棵水桶粗的碧灵果树向着崖底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千幻嗜血草停在了一株碧灵果树之下,张开生着倒刺的根系,沿着山石,向着山崖底下爬去。 沈玉没有再跟下去,她停在了山崖之上,放出神识,静静查看着这株诡异妖植的一举一动。 那株妖草沿着垂直向下的山石爬行了十余丈后,缩了缩叶片,爬进了山体上的一处裂隙之中。当然,它并没有忘记,先将两个灰扑扑的储物袋扔进裂隙之中。 裂隙初时不过三尺宽,一尺来高,越往里走下去,反而越是宽敞来。 裂隙四周的石头,也从青灰色的云灰石,变成了华光四溢的各色彩萤石。 彩萤石是修真界中比较少见的一类矿石,这种矿石能发出彩色的光芒,有些微聚灵作用,通常被用作建材。 却说那千幻嗜血草,向着裂隙之中行进了半刻钟后,裂隙之中的空间蓦然开阔了起来。 长宽丈许,高七尺有余的小空间里,一根淡青色的石钟乳从上方垂直倒挂下来。青绿色的*,一滴滴汇聚到石钟乳的尖端,滴落到下方一个脸盆大小的小池子里。 而小池子边上,生着一根三寸来长的美丽灵植。 那灵植通体莹润如翡翠,叶脉间灵光湛湛,周身如有仙气缭绕,一见就知不是凡品。 沈玉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她之前见过的“长生草”么? 一般来说,珍稀灵植周围必有妖兽守护。而这株长生草,守护它的不是妖兽,而是妖植么? 但事情看起来远非那样简单。 千幻嗜血草拖着根系,走到长生草身边,先将根系扎进了*池中,然后,狭长的叶尖拨开灰扑扑的储物袋,从储物袋里扒拉出十来个装着丹药的玉瓶来。 它拔掉瓶塞,将玉瓶中的丹药一粒粒倒出来,溶进*池中。 随即,嗜血草身上的血色迅速消退,*的青绿色渐渐覆盖上植株。一粒粒芝麻大小的红色血珠从叶尖沁出来,抖落进长生草的根系附近。 这些血珠见土即溶,灵光隐隐的长生草吸收掉血珠之后,叶脉上也渐渐染上些许血色。过了一会儿,血色消退下去,沈玉发觉,长生草叶片上的灵光似乎更盛了一些。 莫非,这株嗜血草是在喂养这株长生草? 关于长生草,修真界中的记载并不多。沈玉只知道,这种草很少见,百年生一叶,一叶可延寿百年。但长生草究竟生在什么地方,需要怎样的生长条件却不得而知。 她的神识所关注着的这株长生草,已经生了七叶。但修士使用长生草延寿,只能一次服用一叶,延寿百年,再多用也是无效。 就在这时候,裂隙之中又生了变化。一股深沉的威压忽地自裂隙里一路蔓延上来。 沈玉一惊,本能地施展了瞬移的神通,遁到三百丈之外。 就在她飞速逃开的时候,一只一人长的紫金色大蜈蚣从裂隙里探出头来。 尽管隔得远,沈玉依然觉察到,这只蜈蚣的实力强悍,很有可能是二阶巅峰的修为。 她的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这样一行信息来:紫玉天蜈,剧毒,有冬眠习性,善隐匿。 幸好这只大蜈蚣正在冬眠之中,警觉性不高。沈玉记下了这一处秘地的方位,飞速向外遁去。 她隐隐觉得,这株长生草应该不会很快消失。紫玉天蜈和千幻嗜血草,一个负责守护,一个负责喂养,它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什么呢?这倒是让她想起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传说来。 据说,长生草长至九叶时,有可能结出长生果。长生草至多延寿百年,长生果却能延寿五百年。 等她修为再高上一些的时候,应该就能来探一探了。 遁出十里开外,那股属于二阶巅峰妖兽的威压已经完全消失后,沈玉才放下心来。 此时天色已晚,她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设下防御阵法,就地调息,恢复体力。 因为这一次是一个人外出,她可不敢跟上一次一样,再给自己搭一个树屋歇息。因为没有人守夜,这样露宿反而更安全一些,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发现。 一夜寂静无险的过去,第二日,沈玉简单吃了一些东西,继续在不归林外围和中围的交界处逡巡。 采一些灵药,猎杀一些妖兽,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得自己做,成长的反而快一些,如此过了半个月,她也觉得此番进益不小。 这期间,也曾经遇上过想要趁火打劫的炼气期修士。沈玉自然没有动什么恻隐之心,直接顺手收拾了。 细细算来,这般轻易得到的收获,反而比自己狩猎得来的更丰厚一些。这也难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以打劫为生的修士了。 长时间的历练,大为丰富了沈玉的斗法经验。除了用来当成一门身法使用的瞬移之术,以及用来作为杀手锏的《凤炎舞》,她在斗法中的身法更灵动了一些,特别是好好练习了一番基础的五行法术和瞬间布阵能力。 因为长期缺乏锻炼,沈玉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强健的,体力偏弱,敏捷性也不是很好。这次历练之中,她着意强化了这方面的能力,虽然未必比同阶修士强上多少,但绝对不会在拖后腿就是了。 出了不归林,将这段时间的收获换成灵石,沈玉悄悄潜回沈府的听雨阁,修炼了几日《归一心经》后,便出了房门,跟如烟说了几句话后,又复向着沈涵的住处,寒烟阁而去。 她刚刚出了听雨阁的院门,走了没多久,便见一个陌生的女修款步而来。 “你就是慕哥的五妹,小玉?”那名女修年岁与沈嫣相近,修为却是炼气期巅峰,清丽的眉眼中都透着股纯真之色。 37.最软 “小玉,这是杜若杜姑娘。”沈慕不知何时从另一角转了出来,含笑地看了杜若一眼,解释道。 “杜姑娘好!”沈玉微笑着问候了一句,心里却在猜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杜若一见着沈慕,眼中掠过一抹温柔,脸颊也染上了一些红晕,明显一副心有所属的模样。沈慕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对这位杜姑娘的态度还是很和软。 “小玉客气了!”杜若的目光又落在沈玉身上,眼中透着淡淡的探寻之色,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个铃铛,递给沈玉,“我痴长妹妹几岁,就托大自称一声姐姐。第一次见五妹妹,一点儿小心意,还请五妹妹不要嫌弃。” 沈玉看得出,那铃铛是一件法器,便抬眼去看沈慕。 沈慕笑了笑,道:“既然是你杜家姐姐的心意,小玉就收下吧!” “多谢杜姐姐。”沈玉接了过来,三个人说了一些闲话,杜若对沈玉似乎格外热络,话里话外都围绕着她,沈玉只是淡淡听着,偶尔说几句话。 闲谈之中,沈玉了解到,杜若是宁安镇杜家人。宁安镇紧邻着兴平镇,杜家也是个如沈家一样的小家族。随着沈家以后可能出一位元婴真君入室弟子的消息传开,杜家想要与沈家联姻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杜若的年纪、修为都与沈慕相仿,相貌也不错。 闲话说罢,杜若状似好奇道:“五妹妹这是刚出关就要出府去吗?” 沈玉本来打算去寒烟阁的,此时说出的话却变成了:“嗯,正想去秦大哥的天上居呢,有些事情要和秦大哥商量!” “你说的秦大哥,是秦家的不凡公子?”杜若好奇道。 “嗯,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便不耽搁妹妹了,天色不早了,别让不凡公子久等!”杜若识趣,也不说跟着去凑热闹了。 沈玉跟沈慕和杜若道了声别,径直出了沈府。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饭点,偌大的天上居空落落的。 “沈姑娘,您来了?”留在店里的伙计走上来,恭敬道。 沈玉点了点头:“秦大哥今日可在?” 伙计道:“沈姑娘今日来的却是不巧,公子刚刚离开。不过,您的房间一直有人收拾着,您可要去那里等一会儿?公子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也好!”沈玉顺着他的话道。她曾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后来又来过这里几次,跟这里的人都不算陌生。 天上居的后院有一座二层的木质小楼,沈玉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直接推开了靠着楼梯的一扇房门。 她抬手挥退了侍候人的小二,自行坐在了窗边。 天上居的房间设计的精巧,便是这主人家留来自用的客房也不例外。沿着窗户看出去,恰能见着一道道青黛色的山峦。 沈玉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走到这里来也不过是不想被杜若缠住。 想起杜若,她便顺手将那对铃铛法器取了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查看。 法器的品质似乎很不错,但因为没有祭炼过,沈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还将在炼气期中期停留许久,一时用不到法器。但自己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法器,沈玉自己也没有主意。这些日子,店铺里出售的,历练的时候反打劫来的等等,各色法器她见了不少,却没有一件特别让她心动的。 至于飞剑,沈玉也跟着秦不凡请教过一次剑术。可惜,她在符文上天分不差,在剑术上却是平平。 用秦不凡的话来说,她出剑太慢,招式间也缺乏锐气,不适合修习剑术。 沈玉自己也明白,她并不是一个能撞上南墙不回头的人,她的性格里固然有喜欢冒险的因子,但在决断的时候,却还是谨慎多一些。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凡事都要估量计划一番才行动的人,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在用剑的时候,也就表现得迟滞缓慢。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法器,她就常常想起自己明悟道心时听到的琴声。 那样激越而感人至深的琴声,她至今不能忘怀。 音攻之术,若是有机会的话,沈玉很想多了解一些。 不多会儿,楼下有响动传来。沈玉顺着窗子向下看了一眼,只见秦不凡与一个抱琴的白衣人并肩而来。 那白衣人的模样生得极好,气质淡泊,清俊如仙,正是沈玉在半年前的不归林中见过的那一位。 “秦师弟这天上居修得倒是雅致!”白衣人淡淡笑道。 “能得你一声赞,我这天上居的来客只怕还要多上一倍不止!”秦不凡回首笑道。 白衣人似乎觉察到了沈玉的视线,抬头向着楼上看了一眼,讶然道:“秦师弟,你今日有客人?” “是故交家的女儿,她常来这里,算不得客人。”秦不凡也向着楼上瞥了一眼,心中了然,先领着白衣人安顿下来,告了一声罪,先行向着沈玉这里而来。 “小玉,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秦不凡也有日子没见过她了。 沈玉笑了笑:“我来躲一躲清闲。秦大哥不必管我,反正,这里我都熟悉得很。” 秦不凡也不与她客气,瞧见她手里额铃铛,微微有些讶异:“这是你新得的法器?” “是旁人送的见面礼。”沈玉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不凡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上品法器,看上去品质不错。” 秦不凡简单交代了小二几句,便出了房门。沈玉自行取出阵法玉简来琢磨,据她所知,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天音阁门派大比的时候了。说不得,到时候楚君玉这个人也是要露面的。 只因为天音阁门派大比除了外门大比和内门大比之外,还有一个自由挑战赛。 挑战者只能向修为与自己持平或者更高的人挑战,被挑战者如无意外情况,不能拒绝出赛。 而这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又当属外门弟子向内门弟子发起的挑战赛。 因为,门派有规定,在这样的挑战赛中,外门弟子只要能战胜三个内门弟子,就可以自动进入内门弟子之列。 而内门弟子之中,楚君玉,应该就是最软的那只柿子了吧? 38.筹谋 沈玉看了一会儿玉简,默默想了一会儿心事,正出神的时候,有琴声自外面传来。 这琴声清澈而明净,一声声余韵悠长,仿佛野谷里的暮鼓晨钟,带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 沈玉不由地放下了玉简,凝神细听。 她不大懂音律,却不由自主地被这琴声吸引。 像清风拂过山岗,像白云流过长空,像初雪里新开了一枝梅,像微雨里斜撑开一把伞。 仿佛走在黑暗里的人,忽然见到了一束光。 沈玉忍不住在心中勾勒那个弹琴的白衣人的模样:素白色的衣袍,清逸的眉眼,周身萦绕着浅浅的淡泊和宁静。 这应该是一个里外都是一片纯善的人吧?还记得上次在不归林中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可是少见的君子模样。 琴声渐渐愉悦起来,显然,弹琴人的心中也是欢快的。 沈玉又想起了她明悟道心时的那一段琴声,还有,她见到的那个疑似梦中的身影。 她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只记得那满眼满眼的白色,纯粹而安宁。 对那个不相识的弹琴人,沈玉心中是存着感激的。不管怎么说,他的琴,成全了自己一份机缘。 也许,人的一生之中,总要走过那么一些关键的隘口。而在那个隘口上,总有些难忘的东西,陪着我们渡过最彷徨的时光。 以至于,后来,我们回忆起来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怀念,忍不住留恋。 琴声尽时,天色也已将午,沈玉没有多留,起身离开。 对于追求长生的人来说,再美好的感情,再美丽的回忆,也将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老去。 修真之人,最吝于给予的,就是感情。因为终究要别离,从一开始时,他们就知道何谓相见即相忘。 “我们终将只是孤独的旁观者。”沈玉在心中低低念了一句,收拾好心情,走进了楼下的阳光中。 普济堂。 沈玉没有直接回沈府,而是来了这家丹药铺。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所得到的第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 “小东家,您过来了?”铺子里的掌柜名唤李安,是个五六十岁的炼气期修士。 这人是沈玉自己从外面寻来的,他本是个散修,受了伤,没有灵石购买丹药,即将殒命之时,被沈玉顺手塞了一颗丹药,捡了一条命回来。 “嗯,李掌柜,店里生意如何?”沈玉笑了笑,问。 “都好!”李安笑呵呵道。“小东家这是送丹药来了?” 沈玉摇了摇头,道:“最近没有开炉,李掌柜将店里能用的灵草收拾一下,我直接带回去吧,等炼好了丹药在一并送到店里来。” 李安忙不迭地应下,自去收拾灵草。 沈玉坐在一边,看着几个小伙计招呼客人。 在普济堂做事的一共有四人,李安是炼气期九层的修士,另外三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李安的为人她很清楚,忠厚,老实,这样的品性在散修里已经算是少见的了,可以信任,只是脑筋不是很灵活,守成有余。 目前,她年纪还小,但也得培养自己的人手才是。 李安点好了灵草,将装着灵草的储物袋和清单一并递给沈玉。沈玉接过来以后,直接跟李安走进了柜台之后的内间。 沈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正了正颜色,问:“李掌柜,你可愿意一直跟着我?” 李安有些怔愣,沈玉又道:“李掌柜,你是四灵根,如今修为在炼气期九层。以你如今的年纪,若是遇不上什么大好机缘,只怕是筑基无望了。” “小东家说的不错!”李安谈起这些,心中也不无颓唐。 沈玉笑了笑:“不过,你也知道,我是炼丹师。你若是愿意一直跟着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筑基。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发下心魔誓。” “当然愿意!”李安面上露出喜色。他对自己这个小东家炼丹的本事还是知道几分的,这么小的炼丹师,就是放到天音阁,也称得上一声天才了。更何况,他还知道,沈玉出身沈家,本身又是双灵根,前程大好。而他已经年过半百,炼气期修士的寿元与凡人相仿,用不了几个十年,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相较之下,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李安毫不犹豫地发下了心魔誓。沈玉并不意外,虽说,心魔誓有时候也很不靠谱,但李安本身的品性还算可靠。 “李掌柜,我有些事情要吩咐你去做。”沈玉道,“你也知道,我是沈家的女儿,以后,身边也需要一些得用的人手。” 李安问:“小东家是要再雇佣一些人手?” “不是雇佣,是培养。”沈玉笑了笑道,“我并不着急用人。这样,我跟你一些灵石,你去凡间,帮我挑一些年岁不大,穷苦人家出身,且有灵根的孩子带回来。” 李安迟疑了一会儿,道:“小东家,凡人的孩子虽说身家清白,但培养起来花费怕是不少。这住的地方、修炼用度等,日积月累下来,都是一笔大数目。” “无碍!”沈玉并不怎么在意灵石,灵酒和炼丹的收益都很不错,她能支撑得起来。 “还有一事。”沈玉并没有说出口,而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既然是去凡间,不妨替我查一查这个人的经历。” “君绮珊!”李安接了过来,见纸条上写着这么三个字,下面是地址。 沈玉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个人已经去世了,我想知道她的全部情况。你悄悄地查访,不要闹太大动静。” 李安虽然不知道沈玉为什么关注这个人,但也没有多问。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沈玉又跟李安商量了一会儿带多少人回来,怎么安排住处,怎么请人照顾之类的细节,给了李安一笔灵石,便起身回了沈府。 杜若见她回来了,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问长问短的,沈玉有些不耐,便拿要炼丹的话搪塞了一下,躲回了听雨阁。 接下来,一连十天,沈玉都没有出听雨阁。这十天里,她将手里的灵草全部练成了丹药。 一品丹药炼制起来并不麻烦,她一天能开将近十炉丹,每炉丹满丹是九十九粒,她的成丹率能达到七八成,这是个让人惊喜的数字。 事实上,大多数炼丹师的成丹率都只在三四成左右。即便是如此,丹药的利润空间还是很丰厚。 就说炼气期弟子最常用的养灵丹吧!普通下品养灵丹一瓶十粒,一粒一块下品灵石。而一炉养灵丹的灵草成本却不到十块下品灵石。 也就是说,炼制一炉养灵丹,只要成丹率能达到一成,哪怕炼制出来的都是最下品的丹药,也不会亏本了。 而沈玉炼制出的丹药都是中品或者上品丹药,偶尔能有极品丹药,这其中利润更是丰厚。 沈玉收起来炼丹炉,将丹药送到商铺后,回到沈府,又挂起了“闭关”的幌子,人却悄然施展瞬移之术,离开了沈府,向着天音城中遁去。 39.空间 天音阁,执法堂。 凭着执法堂弟子的身份玉牌,沈玉顺利进了天音阁的山门。 她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取出许久不用的轮椅,扯下脸上的面具,坐到轮椅之上:精致而病弱的楚君玉再度出现在了人前。 忽略掉几道不善的目光,楚君玉驱动轮椅,自行进了执法堂玄黑色的大殿。 守门的黑衣的弟子诧异地看过了她的身份玉牌,通报之后,楚君玉很快见到了熟识的子衿。二人说笑了几句,一道向着沈玉的“住处”而去。 从外面看,执法堂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殿,但里面却大有乾坤。 “这乾坤不在地上,而在地下,是名副其实的“洞府”。子衿打趣道,“咱们执法堂大部分的重要机构都设在地下,这里还布置了大量的空间阵法,防御能力比掌门坐镇的天枢殿还要强上一些。” “这里住了很多人吗?”沈玉问。她眼前是一条斜向下的石阶,石阶两边的石壁上镶着月光石。从石阶的一头一眼看下去,根本望不到石阶的尽头。 “嗯。”子衿点了点头,取出身份玉牌佩在身上,“好多不能公开露面的人都住在这里。但并不是所有的执法堂弟子都住在地下,准确的说,只有暗部的人和堂主的亲信,才能住在这里。” 君玉笑了笑:“这么说来,子衿前辈就是堂主的亲信了?” “当不得君玉小姐一声前辈!”子衿笑嘻嘻道,“我自小就长在主上身边,亲信倒是算得上。而且,看主上的打算,应该也会把君玉小姐养在身边。君玉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姐姐就是了!” 原来是一直跟在叶清羽身边的人!君玉心中有了分寸。既然是日后的“同僚”,这般称呼也不算逾矩。 “这石阶上似乎有不少阵法和禁止!”君玉学着子衿的模样,取出身份玉牌佩在身上。 “君玉小姐好眼力!”子衿道,“石阶每向下一层,篆刻的阵法和禁止都不一样。因此,地下好些地方都不能乱闯。” “这是地图!”子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简,递给君玉,“只要站到石阶上,打出一个“引”字诀,凭着我们身份玉牌上的神魂印记,就能自发传送到自己的住处。如果想到其他地方去,就要有特殊的指诀,打开石阶上的禁止,才能通行。” “好精细的设计!”君玉听明白了,这就像是上辈子的密码锁,想要通行,必须知道密码。 两人停在了石阶上,打出一个简单的“引”字诀。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君玉却没有闭眼,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纯粹的银色。 她看到无数细碎的银色光点和银色界线,还有一个个银色的符文。 这些符文将银色光点和界线连接起来,组成了一条银色的光路。而她们,就在这条银色光路上跳跃前进。 君玉心中怦然一动,她研究过传送阵的阵纹,却从来没有乘坐过传送阵。此时,亲身体验过传送阵的神异后,对于空间,又有了新的了悟。 什么是空间? 它是无数空间坐标点的集合。 怎样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外一个空间呢,或者说,如何从一个点移动到另外一个点? 第一个方法,沿着两个点所在的平面做二维移动;第二种方法,找到合适的空间坐标和空间界线,通过可直接跳跃的空间界线,从一头跳跃到另外一头。 一般来说,人或者物的运动轨迹都是第一种,而瞬移和传送阵都是第二种。 瞬移,是沿着银色的界线,从一个空间坐标到另外一个空间坐标的过程。想要瞬移成功,必须能“看到”空间坐标和空间界线。而且,任意两个空间坐标之间,并不一定会有空间界线。这时候,就需要更多的坐标点来做桥梁,拼接处一条空间界线来。 而传送阵,则是利用灵气激发出的特殊符文,强行在两个已定坐标之间,架构一条可以直接跳跃的空间界线。 因此,瞬移的作用距离不长,但比较灵活;传送阵的作用距离通常比较长,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灵力充足,这个长度几乎可以是无限的,但这种传送方式只能在既定坐标之间进行。 想明白这些,君玉只觉自己对空间的感悟更深刻了一些。她不知道自己的看法是否符合修真者的认知,但这些东西跟上辈子的科幻小说脱不了关系就是了。真要深深感谢上辈子装了一脑袋的数学和物理学了! “丙寅号!”君玉看了看身前的木门,轻声念出了门上写着的两个字。这是她的房间编号,意思是,从地面往下数第三层的第三个房间。 她看了看身边,子衿就住在她的隔壁,这会儿正扶着脑袋醒神。传送阵一向有这么个毛病,修为低的修士承受不住空间撕扯之力的折磨,从传送阵上走下来后,往往头晕眼花。 君玉还要好一些,瞬移这一神通加深了她对空间概念的理解,对空间撕扯的抗力也要更强些。 但就算是如此,瞬移也是一个很消耗体力的神通。 推开房门后,入目是一个装饰相当古雅的房间。 房间里应该刻了空间阵法,不像从外面看起来那样逼塞。 青绿色的玉砖铺地,描着水墨山水的屏风横置。屏风之后,有一张垂着层层白色纱幔的玉床。 君玉先在房间里布置上了阵法和禁止,将自用的被褥等物摆好,换了身衣服,便坐在床上看玉简。 她看得玉简是关于传送阵的玉简。 这些玉简她之前研究过,但那时也只是模模糊糊有一点儿明悟而已,根本摆不出一个能用的传送阵。 但经过了方才的推演之后,此时再看这阵法,就如站在山巅之上看山下的车水马龙,一目了然。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传来子衿的声音。 “君玉小姐,你还好吗?” “子衿姐姐!”君玉挥手打开禁止,将房门打开,此时方觉自己竟有些饿了。 “你还没用晚饭?”子衿讶然道。 “晚饭?”君玉笑了笑,看来,她看得太投入了,不止错过了午饭,连晚饭也错过了。遂服下一粒辟谷丹,问:“子衿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40.回报 “君玉小姐来了天音阁,可要见见故人?”子衿将一叠传讯玉符送过来,笑言道,“这都是发给君玉小姐的传讯符,这些日子,我都以你在闭关为名给拦下了。” “多谢子衿姐姐!”君玉接了过来。 传讯符是石修真界最常见的传信手段,但这种方式只能在短距离内定点传信,也不是很安全,也就在山门内或者是家中才用得上。 这些传信符大多是君晟和楚姗送来的,君玉一一看罢,见今日天色已晚,也歇了见面的心思。 “主上明日回天音阁,君玉小姐明日下午应该就能见得到主上了。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只管来寻我。”子衿道。 “我记下了!”君玉笑了笑道,“可否请子衿姐姐给君晟传个信,明日上午,我便去寻他。” “好,君玉小姐放心。不过,这执法堂,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你们只能在外面会面。”子衿爽快地应下了。她也知道,楚君玉对天音阁的情况一概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君晟住在什么地方,也没法子发传信符。 “我明白。子衿姐姐,你再跟我说说藏书楼的规矩吧!” 子衿道:“君玉小姐可知道,天音阁的藏书楼共分为七层。一般情况下,只有前三层才会对门中弟子开放。你虽然没有师承,但因为挂在了执法堂名下,身份与亲传弟子相当。凭着亲传弟子的身份玉牌,藏书楼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可以随意出入,但第三层却需要支付贡献点或者灵石才能进入。” “原来是这样。”君玉点了点头,又听子衿道:“君玉,亲传弟子每个月都有一定数量的灵石和丹药分例,你明日最好记得去去执事堂领取。执事堂就坐落在前面的天枢殿里,宗门弟子发布任务或者接任务都在那里。” 君玉含笑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子衿告辞离开,君玉罕见地没有修炼,自己驱动轮椅,在桌边坐下,铺开一张纸,摆好笔墨,慢慢习起字来。 君晟接到来自执法堂的传讯符时,正在指点楚姗炼器之术。 “玉儿出关了!”他心头一喜,不自觉地念出了声。 “君玉真的出关了?”楚姗身子一震,手里的真火倏地熄灭了,炼化了一半的矿石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是啊,她明日无事。”君晟笑了笑道。 “那我们早点去看看她把!”楚姗眼中精光一转,道,“上次,君玉堂妹的归真草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直都想去谢谢她。” 君晟一边发出一张传信符,一边道:“这也是师妹的自己的机缘。” 楚姗也拜了多宝真君为师,虽然修为和年纪都比君晟大,却因为入门太晚而成了师妹。 多宝真君名下只有这么两个弟子,楚姗对君晟一直都存着交好的心思。最初的时候,她这么干完全是因为楚君玉;但君晟为人厚道,外出历练的时候,对她也一直很照顾,使得楚姗也渐渐生出几分真心来。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能感觉得到,君晟对她的好完全是发自内心。甚至于,这其中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年情愫在其中。 君晟,日后有希望成为炼器大师的修士,多宝真君的嫡传弟子。这样的人,应该是适合她的吧?楚姗不怎么确定的想。 告别了君晟以后,楚姗没有修炼,她开始细细回想,上辈子的记忆之中,有什么机缘能用来回报君玉。 很快,她就有了主意。这一次,她不止要送君玉一份机缘,更要送她一个男人。 次日一早,君玉驱动轮椅出了执法堂,早早等在一边的君晟和楚姗一并迎了上来。 久别重逢,三人都有些不知应该说什么好。楚姗提议:“这里人多,君师兄,咱们还是去你那里坐一会儿吧!” “也好,我那里地方大。”君晟用征询的眼神看向君玉。 君玉含笑点了点头,三人出了天枢峰,在路人疑惑的目光中,进了君晟安在开阳峰的住所。 在他们离开后,犹有路人低低议论。 “那个女孩子是谁啊?怎么坐在轮椅上?看样子,她跟君师兄和楚师姐很熟悉。” “哎呀,这不会就是那个楚君玉吧?就是当初被清羽真尊要到执法堂的女孩子,听说,那个女孩子就是个不良于行的。” “居然是她?哦,就是那个买下了归真草,却便宜了别人的楚君玉?” “嗨,机缘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是了!不过,楚姗师姐还真是幸运啊!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便宜找上我呢?” “别白日做梦了!瞧见没有,这个楚君玉虽说身子不好,可那副容貌真是精致!难怪能被清羽真尊看上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不管是楚家,还是清羽真尊,可都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仔细祸从口出。” “你怕什么,人都已经走远了,谁知道我们说了什么!我听人说,楚君玉是楚家族长跟外面的女人生下的庶女,咱们天音阁的天才兄妹师叔,楚策和楚婷的异母妹妹。真是想不到啊,一向专一深情的楚家族长居然也在外头养女人。” 他身边的男修脸色白了一下,忙捂住了同伴的口:“快住口吧,你不怕死,我可是怕得很呢!” “你有什么好怕的!就兴有人做,还不许咱们说吗?”这人犹洋洋得意道。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前的同伴忽然露出一副惊骇至极的模样来,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吓了一跳,一转脸,脸上血色顿时也退了个干净。 只见一身白衣的楚婷站在他身后,冷冰冰道:“怎么不说了,有人敢做,你们不敢说吗?” 这人也噗通一声跪下了,结结巴巴道:“楚师叔饶命……弟子……弟子知罪……” 楚婷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修,他见此景象,皱了皱眉,虚抬了一下手道:“表妹,算了,多事之人胡言乱语罢了。” 楚婷冷哼了一声,她可不想在白衣人面前发作人,算是便宜他们了! “异母妹妹,在外头养女人……”这些尖锐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她只觉得,自己的里子面子在外人面前一次性丢了个干净。她有些忐忑地看向白衣人,不知他会不会因为这些看轻自己。 白衣人看她的目光反倒是带着些体谅,浅浅笑道:“别放在心上,这也怪不得你!” 楚婷脸上一红,也无心去理会地上还跪着的两个普通弟子,跟着白衣人云陌离开了这里。 云陌笑意清浅,清逸的容颜映着淡淡的日光,看起来有些模糊。 楚君玉,他是记得这个女孩子的。 他也还记得那个含泪的微笑,也记得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子被叶清羽抱走时的模样。 那样的月夜,那样的相逢,那样的笑和泪,那样的酒! 楚君玉,他忍不住在心间描摹着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口的怅然。 41.选择 “君玉,我曾经从一个散修口里得知过一个消息。盘龙岭上有一处古时音修的传承洞府,还没有被人探索过。既然是传承洞府,应当就没有什么危险,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我想,你的身体在斗法中很吃亏,若是修习音攻之术,应该比较方便吧?”君玉居住的小院子里,楚姗对君玉道。 “音修?”君玉玩味地念了这几个字一遍。 对于她这样“行动不便”的人,修习音攻之术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姗这是得了她的归真草,特意回报自己的吗? “音修之路确实适合玉儿!”君晟感激地看了楚姗一眼。 “若是消息属实,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小妹多谢楚姗堂姐告知。”君玉从善如流道。 楚姗谦让了几句,又道:“不过,我们三个人里头没有一个懂乐理的,这样好了,我再请一个专修音攻之术的师叔同行吧!你们放心,这位师叔是咱们天音阁有名的君子。他姓云,君师兄也应该很熟悉此人。” “你说的是他?那一次,咱们在不归林中见到的那一位?”君晟问。 “就是他,云师叔。”楚姗道。 “若是他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君晟道。 君玉知道,他们说起的那个云师叔,就是她曾经见过的白衣人。这个人,的确算得上一个君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楚姗见这兄妹二人还有一些私密话要说,便识趣的告辞离开。 楚姗离开后,房间里忽然空落了下来。君晟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标致的女孩子,眼中闪过些感慨:“玉儿的模样,像极了母亲!” “是吗?”君玉笑了笑。 君绮珊,她给了君玉生命,但君玉的记忆里,却没有半点儿与她相关的痕迹。就是现在,君玉也很少想起她。 楚君玉的温暖和柔情几乎都留在了上一个世界,对这一个世界,她留下的多是漠然和因果。 君玉知道,这对君绮珊不公平。但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查出她逝世的原因,为她报仇而已。 至多,再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玉儿,你怎么会进了执法堂?”君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来,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乡野少年了。在天音阁的这三年,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在天音阁里,跟楚君玉相关的流言从来就没有断过,君晟心中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哪怕他是元婴真君的弟子,对上有数千年根基的楚家,也依旧不过是大象跟前的一只蚂蚁。 “哥哥应该也听人说起过,我是被执法堂的叶堂主带进来的。”君玉道。 “我知道。可是,清羽真尊怎么会独独把你带进天音阁?玉儿,你或许不知道,清羽真君在天音阁意味着什么。那是个连掌门和三大世家的家主都得礼让三分的厉害人物。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对你如此特别?” “也许,是因为我值得培养吧?”君玉玩笑般道,“哥哥你看,除了这个,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谋算的吗?不管怎么说,他把我带出了楚家,我心里一直很感激。” 君晟觉得,君玉没有说实话。但这件事他也想不明白。一个修为在出窍期以上的老怪物,有什么目的要去谋算一个病弱的女孩子呢?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很忐忑,他总觉得,君玉在他身边,会很危险。 “他说要收你为徒了吗?”君晟问, 君玉摇了摇头:“他说,他不会收弟子。不过,应该也不会让我拜别人为师。” “什么?”君晟困惑道,“为什么?” 君玉笑而不答,只是道:“总之,他会维护我就是了!” “要不,你还是搬出来跟我住吧?”君晟道,“在这里,我会照顾好你。” “不必。”君玉想也没想地否定了他的提议,“叶堂主不会答应的,再者,我住在执法堂里,更不会有人去找我的麻烦。”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住在那里,怎么想都不觉得合适!”君晟道。当然,他更不放心的是叶清羽。 但君玉却不愿意改变主意。天知道,她可不是住在执法堂里修炼的。再说,天音阁里还有个楚婷,她要是搬出来了,肯定麻烦不断。 君晟知道劝不动君玉,只好问起旁的事情。 君玉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末了,问:“哥哥,你和楚姗是怎么回事?” 君晟一噎,他和楚姗之间算怎么回事呢?他们是师兄妹,在这个天音阁里,楚姗算是他除了君玉和师父外,最亲近的人。 对于君晟来说,楚姗是大家族里走出来的贵女,气度风采都是他见所未见。更何况,楚姗对他也不错,温和、体贴、周到,让他既仰慕又亲近。 但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毫无根基的双灵根内门弟子。楚姗那般的世家女,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她是我师妹。”君晟理了理思绪,对君玉道。 君玉笑了笑,意味不明道:“哥哥,她也是楚家人。” “我知道。”君晟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只把当师妹看。” “嗯。”君玉大致猜到了对他的心思,这并不让她意外。一个从偏远山村里走出来的野孩子,遇上了温和高雅的大小姐,有什么想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她并不觉得君晟高攀不上楚姗,哪怕如今楚姗是单灵根的小天才。可是,她也不觉得这两个人适合走到一起。 楚姗用了归真草,飞升之途已经被斩断。还有她那个被君玉强压下去的心魔,早晚会成大患。 这条修真路,君玉并不觉得,楚姗能走多么远。 但这些事她却不能说了,这是君晟的私事,她可以旁敲侧击几句,可以用些迂回的手段,却必须尊重他的选择。 42.不甘 一席话毕,君晟送楚君玉回到执法堂。 今日的楚君玉也穿了一身玄黑色的执法堂弟子服饰,她的轮椅驶近玄黑色的大殿时,那个小小的人影,看起来分外冷硬孤凌。 “真的长大了啊!也有自己的心事了。”君晟低低笑了笑,比起三年前,君玉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一些,举止也更从容了一些,竟然给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也许,叶清羽是真的看重她吧?君晟摇了摇头,转身,负手,心中忽然坚定了下来。 他们都在成长,他也不能懈怠下去。修炼,长生,守护,这些字眼一一掠过识海,那颗向往强大的心从未如此炽热过。 强者的身边,只有强者才能比肩。他不能落在后面。 下午,君玉见了叶清羽一面。 “这个月内,把沈家的事情都收拾干净。以后,沈玉继续闭关,直到两年后天音阁收徒时再出现。沈玉闭关期间,楚君玉必须留在执法堂之中,你有事情要做。”叶清羽简单问了问君玉的情况,吩咐道。 “那门派大比我还要参加吗?”君玉问。 “不必了,我替你挡下来。”叶清羽一言下了命令,“有什么事情都在这个月内料理好,以后,你可能没有时间再过问这些。若是需要帮手,就去找子衿。” “是!”沈玉垂首应了一声,今日是二月初,也就是说,她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当天晚上,她得了楚姗的传讯,商定明日早晨,一起去盘龙岭探秘。 第二日一早,子衿送君玉出了执法堂,停在天枢峰前。 君晟、楚姗还有一个云姓白衣人已经在等候了。君玉从子衿口里知道了这个白衣人的情况,他名云陌,口碑一向不错。 “子衿姑娘!”云陌见着子衿时,有些诧异。 子衿笑了笑,还礼道:“云公子,君玉便劳烦你费心了。若是让她出了什么事,我们堂主可是不依的。” “云陌自当尽力!”白衣人心中一凛,抱拳道。此时,他再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笑得云淡风轻的小人儿时,一向清澈的目光中竟添了几分深意。 君晟不知子衿的身份,楚姗早就知道叶清羽对君玉不寻常,此时,心中震动最大的反而是这个君子仁心的云陌。 子衿,那可是跟在叶清羽身边的人,心腹之中心腹。虽然修为说不上多高,但却绝对能代表叶清羽的态度。 互相打过招呼,云陌放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那是一张巨大的七弦琴,一头雕着凤纹,看上去华贵非凡。 君玉等人依次上了琴身,云陌操控着七弦琴驶出山门,向着天音阁西南的一座山岗飞去。 “这就是跟焦尾齐名的凤翥琴吧?听说,家师曾评价此琴:凤鸣清扬,于彼高岗。”楚姗出声道。 “楚姗师侄好眼力!”云陌笑道。 君玉的目光却没有放在琴上,她正出神地凝望着前方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凤翥琴停在了一道山峦之前。 下了长琴,楚姗在前方带路,走上了一片草木稀疏的山脊。 上辈子,这里的确有这么一处音修传承。不过,得到传承的人是云陌和楚婷。楚姗并不是十分清楚传承地的位置,所以,她把云陌叫了来。 当然,今日的云陌,她还有些别的用处。 “应该就在这附近!”楚姗道。 “修士修筑洞府也有讲究,格外看重风水灵脉。”云陌放出神识打探了一下,指着一片灰白色的山脊道,“咱们先去那里看看。” 余人也跟了上去。探秘这种事情并不能光凭运气,风水灵脉绝佳处,常常有洞天福地。 山风拂过稀疏的树林,飒飒作响。脚下的山道渐渐变得崎岖,松动的石块并不十分牢靠,一不留意就有失足滑落的危险。 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山道变成了一道窄窄的天梯。 两边是高达数丈的石壁,一步宽的山道仅容一人并行。他们仿佛走在盘龙岭上的一道天然裂隙之中。 这种地方,可真是伏击的绝佳地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如是吧!君玉驱动着轮椅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不对!”君玉忽然喊了一句,另外三人也停了下来,云陌问:“君玉师侄,怎么了?” “太安静了!”君玉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没有风声,连鸟鸣的声音都没有。” 另外三个人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调动神识,细细查看。 这一查看,立即发现了更多的端倪。 他们神识覆盖范围内,居然全是一片青灰色的山地,连一根草,一片苔藓都没有。似乎,他们四人,就是这里仅有的活物。 “应该是阵法,我们入阵了。”云陌道。 楚姗下意识地去看君玉。 君玉没有说话,将灵力运转到双目之中,细细查看。 修士是能“看到”与自己灵根属性相符的灵力的。君玉将灵力灌注到双目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世界。 碧色的地方通常是有生命的地方,这种地方一般比较安全。没有青色的地方是生命的禁区,那通常代表了危险。 当然,修真界中的灵力伪装从来不罕见。青色大盛的地方,可能有一丛草木,也可能只是一块木灵石。 这其间,究竟应该怎么判断,就要看修士对阵法的理解和分析能力了。 君玉仔细察看了一会儿,在心中迅速推演运算,之后,指着右侧山体上一块凸出来的黑色石头道:“用火系法术攻击那里试一试!” “我来吧!”楚姗站出来,挥出一道火刃,打向黑石。 “轰隆”一声巨响响起,仿佛整座大山都颤了颤。 君玉的双眼一下子变成了银色,她知道,自己正在被传送到传承洞府之中。 楚姗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清醒时,已经身在一处华美的宫殿之中了。 雕梁画栋,彩幔低垂,处处可见水晶雕成的玉树琼花,珊瑚玛瑙堆成的锦簇花团。 纱幔之后,忽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客人们来了!” 顿时,管弦齐动,低垂的纱幔和璎珞同时被撩起。 那乐声飘飘渺渺,恍如自天边飘来。它轻声细语,仿佛一只着露的笔,在你眼前细细描画一副清梦长卷。 楚姗只觉那管弦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她的心神在瞬间就被拉进了漩涡之中。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啊?”楚姗看着眼前笑意温柔的二夫人,喜悦的出声道。 “乖女儿,你醒了?”二夫人喜悦道,一边小心地扶起她,一边将一个玉碗端过来:“姗儿,你总算是没事了。来,先把药服下。你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去找楚婷那个贱丫头算账!” “啊?爹爹要回来了?”楚姗觉得脑子有些懵,“爹爹真的会帮我出气吗?” “当然了,你可是他最爱的女儿。”二夫人道。 “最爱的女儿?”楚姗忽然觉得心中难受极了,泪水涟涟而落。那是一种苦求而不可得的痛苦,一种宁愿长梦不愿醒的自欺欺人。曾经,她是多么渴望这句话啊,哪怕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她也愿意一厢情愿的信以为真。 不多时,一个清俊的男子走了进来。 “姗儿,谁又惹我的女儿伤心了?”楚长宁俯下身子,细声道。 “你总算回来了!”二夫人嗔了一句,“还不是那个楚婷!” 楚姗擦了擦泪眼,抬起头,笑道:“父亲!” 楚长宁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眼泪,笑着安慰道:“姗儿乖,父亲这就去帮你出气。我的女儿,哪怕是个三灵根,也容不得旁人欺侮。” 楚姗心中刺痛因着这句话忽然尖锐了起来,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识海之中浮现。 楚长宁冷厉的眉眼,楚婷高高在上的倨傲,母亲愁苦的笑容,旁人鄙夷嘲笑的眼神…… 她只是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和怜爱而已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当她是个资质低劣的废材?只因为她是个三灵根,而楚婷是变异冰灵根吗? 所以,楚婷做的,都是对的;而她做的,就都是错的? 他们怪她资质不好,他们怪她不够聪明,他们觉得她是个耻辱,可是,她就愿意这样吗? 她努力过,挣扎过,执着过,可是他们不曾看到。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让她明白,她渴求的那些美好,从来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们从来不曾真的爱过她,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作为家中骄傲的天才,一份人人称羡的虚荣。 甘心吗?认命吗?不,怎么能甘心,怎么能认命? 楚姗忽然疯了一般大喊了一声,扬手挥出两道烈火巨刃,眼前父慈母爱的画面风一般消失,只有光秃秃的石壁和冰冷的地面,无声诉说着,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能识破这一场幻梦,不是因为心性多么坚忍,不过是因为,她曾经痛的太狠了。痛到只要一想起,就心如刀割,就再也不敢奢望。 一双清明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君玉无事人一般云淡风轻,方才的管弦声,仿佛对她没有一点儿影响。 43.红线 云陌与君晟跌坐在地上,犹自带着一脸的挣扎。 不多会儿,云陌自挣扎之中睁开了眼睛,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疲惫。又过了片刻,君晟也清醒了过来。 君玉注意到,君晟陷进幻境里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几个字:“母亲,你说,我该不该恨他?”这个他,指的是谁呢? 这时候,一声轻笑自半空中响起。一名紫衣丽人抱着琴,从虚空里浮现出来。 “几位小友来到我的洞府,也是一种缘分。”紫衣丽人轻轻开口,看起来缥缈的身形,使得君玉等人明白,这不过是主人陨落后留下的一抹神识。 紫衣丽人又道:“本尊号天幻,专研幻术。几位小友,你们说,何谓真,何谓假,何谓幻?” 四人对视了一眼,修为最高的云陌道:“存在即真,不存在即假,至于幻者,真真假假也。” “这话也有些道理。”紫衣丽人一拂衣袖,“可是,若是无从判断存在与否呢?就如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种事情又怎么分辨真假?” 存在,这本就是无法证明的谜题。君玉莫名想起了上辈子的一句话:凡有所相皆是虚相,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她整了整思绪,说道:“万事万物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上一刻存在的,下一刻可能不存在;上一刻不存在的,下一刻可能存在。故言:凡有所相皆是虚相。 那么,人们又是凭借什么来判断真假呢?心之外有一个世界,心之中也有一个世界。总而言之,不过是‘信则为真,不信则为假。信得多了,就是真理了’。 那么,这个信与不信的判断又是怎样的来呢? 有人认为,人总会下意识地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逃避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东西。 幻术,大约就是把那些人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呈现出来,引人沉沦的手段。 高明的幻境,呈现出来的东西或许并不曾真的存在于你的记忆里,但却一定曾经存在于你的心里。它为你织了一个梦,一个你宁愿沉沦,也不愿意醒来的梦。 人们相信一个场景,只是因为他们愿意去相信。就如幻术能伤人,只是因为沉沦在幻术里的人愿意自伤。 无惧怖,无忧患,是故无懈可击。知人心,明人性,是故无可匹敌。” 说完这些,君玉心头一片通明。这番说法,也正与她的“洞明”道心相契合。因为这个契机,她的洞明道心愈发通透了一些。 在场的几人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君玉的这番说辞,听起来荒谬,但细想来,却又十分深刻有理。 修真之人讲道,常是玄之又玄,这种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倒是罕见。 “凡有所相皆是虚相。”紫衣丽人低低念叨着这句话,渐渐有些痴了。云陌静静站在一边,周身灵光隐现,若有所思。 楚姗和君晟并不是十分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却从里头听出了一种让人不安的无情和冷酷来。 洞明之道,本就是一条无情道啊!一个能把人心和世事都看的一清二楚的人,还能剩下多少情感和冲动呢? 楚姗的目光在君玉和云陌身上徘徊,手心渐渐攥紧。君玉的悟性有多么高,她一早就知道。这样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吧?云陌,上辈子,这个人本该与楚婷成为一对璧人。却因为被魔修的魔气入体,毁了资质,阴差阳错的和楚君玉凑到了一起。 这辈子,她提前成全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良久,紫衣丽人看着君玉,赞叹道:“当年,本尊若能见到小友,定然要收你为衣钵传人。本尊观你心性坚韧,竟然丝毫不曾被我的天幻琴音所惑,便将《潇湘谱》和潇湘琴传于你,盼你来日能成大道。” 她这话说罢,抬手打出一道灵诀,君玉便发觉,自己识海之中多了一枚玉简模样的东西。 紫衣丽人再一甩长袖,四件东西纷飞而出。君玉得到了一张琴,另外三人各自得到了一份玉简。 紫衣丽人做完这些,身形蓦然溃散了去,消散在虚空之中。 “多谢前辈馈赠!”四人向着紫衣丽人之前出现的地方施了一礼。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再度袭来。四人睁开眼睛时,已经出了洞府,落在了山脊上。 “君玉师侄,此番还要你多谢你点化。”云陌对君玉道谢道。因为君玉那一番别开生面的话,他自觉自己的心境更上了一层,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广阔了起来。 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呢?她若是成长起来,又该是怎样一番风采呢?这一刻,云陌是真的开始佩服叶清羽的眼光了。 这样颖慧通达的女孩子,就算灵根资质不是绝佳,将来成就也一样不可限量。 “师叔过誉了!”君玉淡淡笑了笑,“如我这般,不方便四处走动的人,也只能在心里多想些东西了。”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云陌感叹道,“此言诚不欺我。”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 一阵粉色的烟雾倏然从他们脚下冒出来,君玉只一嗅到,便觉一阵头昏眼花,她只来得及捏碎了手里的身份玉牌,便昏了过去。 天音阁执法堂弟子的身份玉牌之中有特殊的禁止,能够定位弟子的行踪。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捏碎身份玉牌,总堂的人马上就能知悉。 烟雾来得突然,事先又没有半点儿征兆,便是修为最高的云陌也没能避过去。 四个人倒下后,一只长着一双大耳朵的粉兔子蹦蹦跳跳跑了出来。 它走到楚姗身边,从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里倒出一粒丹药,喂进楚姗的嘴里,昏迷着的楚姗立即悠悠转醒。 “红月!”楚姗笑呵呵地抱起兔子。这是她不久前收的灵兽,名唤云烟兽。 云烟兽,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喷出雾气的灵兽。这种本事本来也只是寻常,可这云烟兽极善于隐匿,等闲筑基期修士都难以捕捉到它们的行踪。 云烟兽吐出的雾气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若是在里面加上强效迷药的话,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这一趟出行,楚姗特意带来她的灵兽。就在方才,她吩咐云烟兽喷出带着强效迷药的雾气后,再给自己服下解药。眼下,另外三人果然都已经中招。 楚姗将灵兽收进灵兽袋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药粉。 她四下看了看,将君玉和云陌搬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洞之中。又将药粉小心地洒在了两人鼻端后,在外头扔了一个隐踪阵盘,悄悄退了出去。 “情花粉。”楚姗做完这些,将药瓶收了起来,走到君晟所在的地方,假装昏迷,一并倒了下去。 情花,又名“一见倾心花”。这种灵花很少见,若非因为机缘巧合,楚姗也寻摸不到这种好东西。 情花的花粉,有一个十分古怪的功效。它能让吸入这种花粉的人,对自己看见的第一个异性生出爱慕之心来。更妙的是,这种花粉一旦入体,便无迹可寻,任谁也查不到证据。 楚姗记得,上辈子,楚婷对云陌可是一心一意地爱慕。若非后来云陌出事,这二人绝对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楚家和云家世代姻亲,云陌是云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男修,楚婷是楚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女修,两家都有意结下这份姻亲。 而现在,她提前将楚君玉跟楚婷的心上人凑到了一块。接下来的这出戏,一定是万分精彩吧! 上辈子,云陌出了事。这辈子,她楚姗不会再让云陌出事。就云陌的相貌人品,怎么都不算是委屈了楚君玉! 44.阴差 (三更了) 却说君玉在粉色的雾气袭来的时候,只觉五感瞬间被屏蔽,全身虚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尝试着调用灵力,但灵力也不听使唤。 红色的雾气从体表渗进皮肤,将经脉之中的灵力也染上了一丝红色。丹田之中,红色的真火安安静静地燃烧,许是因为这火焰的缘故,丹田并没有被红色迷雾侵染。 君玉心中一动,索性调动真火在全身之中流转。 果然,粉色的迷雾遇火即焚。君玉沉下心来,默默运转了一会儿真火后,终于勉力撑开了眼皮。 她坐起身来,身下好像压了什么东西,咯得人生疼。 君玉继续用真火吞噬掉迷雾,移开身子,从身下的石缝里摸出了一件翡翠色的玉雕来。 这是个鸽子蛋大小的玉雕,雕的是两条盘起身子来,相对而望的蛇, 君玉将玉雕上的尘土洗掉,只觉手中这块玉石木灵力格外充沛。不,不能说是木灵力,或许应该说是生机之力,让人一碰就生出来亲切之感。 她将玉雕对着阳光细细看了看,发现玉雕的背面,用篆字刻着三个小字:玉婆娑。 君玉心中一震。沈涵出事的地方,就是这盘龙岭。这块玉雕,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她匆匆将玉雕收进储物手镯,这才看向倒在她身边的云陌。 “真奇怪!”君玉试了试云陌的鼻息,见他只是昏迷过去了,喃喃自语道。 这个人生得真好!君玉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一句话。随后,心中一阵困惑。她怎么会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呢? 那种感觉,像是贪恋。 她甩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开,立即坐到轮椅之上,出去寻找君晟。 那才是自己的正牌哥哥!她楚君玉还没有晕头转向到色令智昏的程度。或许,对这个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白衣公子,她真的生了什么念头,但这还不足以让她抛却理智。 片刻后,君玉在山坡上找到了楚姗和君晟。 这二人也只是昏迷而已。君玉放下心来,随后又感到困惑。 那阵粉色的雾气是从哪里来的?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意外,实在不好解释清楚原因;若是人为,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只见一道遁光从远处而来。 那人将飞剑停在君玉身前,走下来,见君玉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又俯身查看起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来。 “华渊真人!”君玉欠身施礼道。 华渊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 君玉把意外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华渊也摸不清头脑。他给两人喂下丹药后,君晟和楚姗一次醒了过来。 “云师叔还在山洞中。”楚君玉见君晟无恙,对华渊道。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华渊说罢,起身向着君玉所说的山洞走去。 可是,他到了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山洞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华渊真人!”云陌已经醒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衣女修。这女修正是楚婷。 “楚婷师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华渊沉声问。楚君玉刚刚出事,楚婷就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由不得他不多想。 楚婷不悦道:“华渊真人,晚辈听人说,云师兄来了盘龙岭,就特意来找他的。” 云陌揉了揉额头,解释道:“今日,晚辈能醒过来,的确多亏了楚婷师妹相助。” 华渊问了云陌一遍事情经过,与君玉所言别无二致。他虽然心中怀疑楚婷,却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既然君玉并未出事,他也不多做纠缠,直接将两人带出了山洞,跟君玉汇合。 楚婷扶着云陌,二人紧紧相依,这场景出现在君玉面前时,君玉只觉得,格外刺眼。 我这是怎么了?君玉勉强笑了笑,转开头,去跟君晟说话。 我这是怎么了?云陌也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他怎么觉得,今日的楚婷格外吸引人呢?他根本就移不开胶着在楚婷脸上的目光。 楚婷微微红了红脸,心中涌上来一股隐秘的喜悦。 楚姗看见这场面,心脏漏跳了一拍。她这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 几人各怀心思,上了华渊的飞剑,回到了天音阁之中。 分别之时,君玉的眼神沉了沉,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这让楚姗更是摸不着边际了。 情花花粉,莫不是在君玉身上失效了?还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云陌,而是华渊? 因为心虚,她也没有多留,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将自己捡到那枚玉雕取出来,沉吟了一下,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见了叶清羽。 深渊,诅咒,玉婆娑,辟邪除祟。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四个词语依次穿了起来。 沈家,究竟是什么来历? “玉婆娑?”叶清羽翻看着手里的玉雕,道,“生机之力的确格外浓郁,应该有疗伤健体之效。” “有没有辟邪除祟之效?”君玉问。 “应该有。”叶清羽道,“邪祟之物,大多含死气、尸气、鬼气、晦气等污浊之气,生机之力恰好是它们的克星。你修炼的心法也有辟邪除祟之能。” “那诅咒呢?”君玉继续问。 叶清羽挑了挑眉:“诅咒是古巫族的独门秘法,如今,还懂这门秘法的,只有魔族中的几支古老血脉了。诅咒源自巫术,不在邪祟之列。” 君玉眉峰微凝。不能克制诅咒,她的猜想莫不是错的? “你还查到了什么?”叶清羽问。 君玉摇了摇头:“都是些传奇志怪之事,没什么真凭实据。” 叶清羽知她谨慎,也不强求,将玉雕收了起来,道:“这东西先留在我手里。此事先不要向旁人提起。” “君玉明白!”楚君玉肃容道。 “我听华渊说,你要修习音攻之术?”谈完了正事,叶清羽放松了语气,问起君玉的修炼进度来。 “今日得了份音攻之术的传承。”君玉笑了笑道。 “可以试一试。”叶清羽从储物戒子中取出一只玉箫,递给君玉道,“这是我早年得的一件成长性法器,也是木属性法器,应该适合你。” “多谢主上!”君玉接了过来,叶清羽拿出手的东西,定然不会是凡品。 叶清羽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一个月我不会外出,若是修炼上遇上了问题,可以来问我。” 君玉有些惊讶,这是要把她当弟子待吗?她道了声谢,驱动轮椅,回了自己的住处。 叶清羽见她离开,也自摇了摇头,继续处理手边的公务。 那只箫的品阶不在潇湘琴之下,他只是觉得,琴,不适合楚君玉罢了!总让他想起那张被他亲手毁掉的焦尾来。 45.音诀 作为中州大陆南部最大的修真门派,天音阁的弟子数目达十万之众。这其中,有将近七成是炼气期弟子,两成是筑基期弟子,能结成金丹的高阶修士不超过一成、 为了方便管理,天音阁的弟子按照修为和资质的不同,分为多个等级。 最低等的弟子是杂役弟子,这一类人的通常都是杂灵根,修为低微,在门派之中,要承担绝大多数的杂务,但能获得的修炼资源却极为有限。 之后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大多是三灵根资质,没有师承,他们的待遇要比杂役弟子好一些。杂役弟子只要修为进入炼气期后期,就能自动升级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筑基之后,也可以转为内门弟子。 再说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是整个门派的中坚力量,绝大多数的筑基期修士都归属于内门弟子这一范畴。内门弟子又有亲传弟子和普通内门弟子之分,亲传弟子是指那些直接被金丹期或者元婴期的高阶修士直接收入门下的精英力量,普通内门弟子依旧没有师承,但待遇比外门弟子要好得多。 最后是核心弟子。天音阁的修士结丹后,可以自动升级为核心弟子。还有一些弟子因为对门派有突出贡献,经掌门批准后,也能直接成为核心弟子。这后一种通常都是天骄类的人物,也是门派重点栽培的对象。 由此可知,在天音阁中,绝大部分弟子都是没有师承的。为了方便这些弟子学习修真常识和修真六艺,门派特意设立了传道堂。 传道堂坐落在天枢峰西侧峰之上,由大大小小十几个殿堂组成。每日上午,有筑基期弟子轮流来讲课,向新进弟子传道解惑。 二月初三,晨。 “传道堂,乐堂!”君玉把轮椅停在紫红色的大殿门口,四下看了看。 天色尚早,晨雾还未散尽。顺着大殿门口望过去,恰好可以看到,大殿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十几个身着各色服侍的修士。 听到殿门外的响动,有人讶异回头看了看,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忙转过头去,正襟危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君玉摇头笑了笑,慢慢驱动轮椅,在大殿里找了个空荡荡的位置,取出玉简来,慢慢翻看。 昨天晚上,她正准备好好看看新得的《潇湘谱》时,却无语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那乐谱的含义。 修真界的记谱法并非是文字谱,而是由许多符号和篆字组成的字符谱。乐谱上奇形怪状的符号繁乱如天上星,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子衿建议她来传道堂听一听课,君玉考虑了一番后,便一早来了这里。 天音阁修习音律的修士不多,君玉一路行来,见那修传授修炼经验、专门教授炼丹炼器等的殿堂里都坐得满满的。只有这里,人影寥落。 不一会儿,君玉一份玉简还未看完,就听见前面传来一片惊叹声。 她讶然抬头,便见一身白衣的云陌抱着一张琴缓步而来。 天光携着雾气,半落在他如雪的衣襟上,更衬得那本就清逸的容颜卓然如仙。 公子清华,世上无双。 君玉莫名地想到了这句话,心中一动,笑了笑,便又低下头去。 四下里,有低低的议论声传到耳朵里。 “真没想到,居然是云师叔来给我们上课!” “是啊,幸好我今日过来了。不然,可不就要错过了这个跟云师叔见面的机会!” “嗯。云师叔生得真好,难怪有人说什么,陌上云出人如玉,公子清华世无双。” …… 云陌显然是熟悉了这样的场面,对一众女弟子或灼热或爱慕的眼神熟视无睹,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音修之术,亦名音杀之术。顾名思义,是一门以音律作为攻击武器的斗法手段。众位师侄可知晓,音律的攻击方式有哪些?” 殿中众人一默,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细想来,又似乎很不简单。 “可以制造幻境,惑人心神。”前排一个女孩子微红着说道。 “音刃可以杀敌!”有人接着道。 云陌点了点头,在看见后面的君玉时,淡淡笑了笑:“不错,还有呢?” 君玉抬手抚了抚新得的潇湘琴,见无人再开口,抬起头道:“言为心之声,乐为心之法。音律对敌,有音幻、音杀、音御三种基本手段。再者,就如剑修修剑心,音修同样也修乐心。” “很好。”云陌赞许道,“大家都知道,斗法时需要掐诀结印,御剑时需要打出剑诀,音修斗法时,同样也要用到音诀。接下来,我便以琴为例,给大家讲一讲音诀。” 如君玉想象之中一样,音诀同样也是一种符文。只不过,这种符文暗合了乐理。斗法时,乐器发出的音律形成符文,而符文又转化为更为具体的攻击手段。 就像是音刃符,其实跟五行法术之中的金刃术很像,攻击效果也差相仿佛。 不过,比起法术来,音修的攻击手段还有一个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它的持续性。乐器奏出的不是一个个断断续续的音节,而是一只完整的曲子。因此,在弹奏过程之中,会有无数的符文流水一般绵绵不绝的打出去。而这种符文流还能形成一些特殊的效果,比如说,构成独特的音域或者音境。 云陌说完这些,简单讲了一些音诀的手法,给底下的弟子们做了几次示范后,便开始让他们自行练习。 嘈杂的琴音开始响起来,伴随着琴音的,还有絮絮的低语声和惊呼声。 君玉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番云陌方才的动作,也学着他的手法,勾弦出声。 “铮!” 像是夜里的大街上突然传出了一道刺耳的喇叭声,殿中刹那间一静。 君玉讪讪收了手,她这还是第一次弹琴。偏偏云陌方才只顾着讲音诀,半点也没有提弹琴时最基本的指法。 十几双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人低低笑出了声。 君玉淡定的笑了笑,向着云陌投去求助的目光。 46.迷途 原来这个女孩子不会弹琴!云陌在心中好笑道。 真是没想到,被音修大师选中的传承人竟然是个不通乐理的人。昨日的那位天幻前辈,想必也没料到这一点吧? “你们继续练习吧!”云陌安抚了一番其他弟子,走到君玉身边的位置上,问:“没学过琴?” “嗯。”君玉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云陌宽慰似的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将凤翥琴横置在膝上,开始细细讲解基本的指法和乐理。 最前排的青衣女孩子偶然间回了一下头,对身边的同伴抱怨道:“云师叔居然亲自教她!早知道,我也装作不会弹琴好了。” 同伴蹙了蹙眉,小声嘀咕道:“不会弹琴还来这里做什么?也就云师叔脾性好,不介意这个,若是旁的夫子,早就训斥了。” “她的运气的确不错,云师叔居然肯这样亲近她!”青衣女孩子幽幽道。 同伴刚想附和两句,忽然看见君玉抬起头冲着她们无害地笑了笑,蓦然一惊,忙拉着青衣女孩子坐了回去。 君玉的记忆力好,学得也快,不多时,就能弹出一首简单的曲子了。 她调好弦,弹罢一首《行云》时,云陌犹自有些怔愣。 “指法不错,音律和节奏都很准,只是……感觉不对。”云陌点评道。 《行云》是一首简单恬淡的曲子,音韵间本应满是安宁闲适之感。但君玉弹出来的曲子,却满是泠然冷意。 “这首曲子的神韵,在于清、淡二字。你的琴音就只是琴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云陌道。 君玉又重新试了几遍,她也觉察到了,自己的琴音就像是标准车间里生产出来的模块,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就是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感情,那种没法子捉摸的东西,君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它们融进琴声了。 云陌也说不清,他干脆自己做了一遍示范。 大殿里好些人都停了下来,十几双眼睛落在云陌的身上。 在渴盼之中,琴声响了起来。 既清且扬,谐韵铿锵。 仿佛一只鸟儿在耳边唱歌,仿佛黄昏古寺里传来一连串的钟鸣。 流云缓缓划过天空,轻舟从天边悠悠飘来。 老柳树底下,牧童把缰绳系好,一只短笛低低响了起来。 蓦然间,长调乍起,又忽地跌落,勾出一道长长的余韵。正回味时,一曲已经终了。 众人从琴音里回过神来,心中尚余着些不舍和眷恋。 曲终意不尽,尽在低回间。 不说旁人感触如何,君玉又自练习了几遍。 情况似有好转,但还是显得单调枯燥。 最后,云陌也没办法了,只能归结为初学者的不适应。 “也许,多练习几遍就好了!”云陌自己都不大相信这句话。 琴,能言心志,能抒心情。一般来说,情感丰富细腻的人才能弹一手好琴。他们乐于倾诉,也善于倾诉。 而君玉属于那种隐忍自制,善于克制自己的人。她戒心强,思虑重,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的真实面目和真实情绪藏在一张张面具之后。她冷静而缜密,情绪很少大起大落,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睛里,常常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理性。 “也许,我应该换一首曲子。”君玉笑了笑道。这种安闲宁静的曲子,跟她的心性大相径庭。 “也许吧!”云陌起身道。“若是还有疑问,可以来寻我。” 此间课已近尾声,君玉道了声谢,云陌指点了其他弟子几句后,熙熙攘攘的人流开始从大殿门口走过。 君玉收了琴,却没有立即离开。 云陌也没有马上离开,他看了看君玉,颇为体贴道:“我送你回去可好?” “好啊!”君玉偏头笑了笑,在人流散尽后,跟着他离开传道堂,向着执法堂而去。 雪色衣衫迎着阳光散落开来,君玉只觉得那白色耀眼而明亮。心中那种古怪之感又复涌起来,君玉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心跳的好像比往日急了一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君玉落在云陌身后,眼中透出深深困惑和不解来。 她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把她向着云陌身边推去。那个人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去追逐,去征服。 云陌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修,这一点,君玉自己也承认。 他的身上,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粹和本真。对于行走在黑暗里的君玉来说,那仿佛是一缕星光。那是她已经失去了,又无比珍惜的美好。 她是被他吸引了吗?那股冥冥之中的力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情丝? 君玉想到这些,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理智告诉她,这种念头很危险,她应该及时斩断它。但她同时也知道,有些情感,斩是斩不断的,不能堵,只能疏。 特别是情丝,越是压抑,往往越会蓬勃生长。 只因为,情爱这种东西,越是远离,它在你遐思之中便越是完美越是无瑕。想要彻底戒掉它,只有一步步走近它。 走得近了,你才能知道,那华丽一面的背后,都藏着些什么。 只有经历过苦痛挣扎,有些憧憬才会彻底幻灭。 这就是“情劫”吗?君玉无声笑了笑。 修士之中,真心相爱的道侣或许有不少,但君玉从来没有打算成为其中的一个。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爱自己永远比爱别人多一些。她习惯掌控,不喜欢被控制,根本就不可能把心完全交给旁人。 爱她的人,注定了要受伤;她爱的人,注定了要难过。 楚君玉,从骨子里讲,就是这么一个人!自私吗?冷酷吗?也许吧!人心的另一面,本就有种慑人的狰狞。至少,这辈子,她不自欺,不逃避,诚于己。 洞明之道,是一条无情道,也是一条至情道。 她的路,将在何方? 这时候,执法堂玄黑色的大殿已经近在眼前。君玉含笑向云陌道了一声谢,自己驱动轮椅,慢慢驶进了大殿之中。 云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洒然一笑,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这座黑压压的大殿。 47.旧事 整整一个二月,君玉的日子过得充实而规律。 每日上午去传道堂听课,下午练琴,晚上去藏书楼看玉简或者打坐修炼。 如《行云》那般云淡风轻的曲子不适合君玉,她便捡了一些激越或者孤冷的。好在她目前学的音攻之术目的是伤人而不是表演,只要音诀对,好不好听其实不大重要。 这期间,她又见了云陌几次。那股古怪的牵引之感还在,君玉克制了些许。她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灵魂。一个被那股牵引力所左右,或追逐,或挣扎;另外一个则是在冷静的旁观着局中的自己,情动心不动。 “罢了,想这些做什么呢?”君玉坐在桌边,放下手里的玉简,轻轻道。 修士修行,重在修心。而修行过程之中,必然要过情关。是以,修真之人的道心又有有情道和无情道之说。 事实上,大多数人的道心都是偏于无情道的,因为对于修真之人来说,能活着才是第一位,而无情道显然更适合这个丛林世界的生存法则。 但真正能够得道飞升的,往往是有情道。修道之人,随着道心渐渐通明,“道”往往重于“生”。敢于以身殉道,才能得证大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互为平衡。道家之中,又讲究物极必反之说。无情也肯能是至情,对“道”的执着又何尝不是一种至情? 这世上,好多东西都是分不清黑白的。能堪透这世事纷纭的人,大约从来不会在这“是黑还是白”的问题上苦苦纠缠。浮生纷纭,所求者,不过一个无怨无悔,一个无愧己心。 楚君玉修的是洞明之道,洞明二字的奥义,不在于是或者非,只在一个“明”字,一个“诚”字。 这股莫名而来情丝,君玉自己也明白,只怕是早晚要夭折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动心。正因为笃信自己不会沉沦,她才没有拒绝走近。 难得有这么一个参悟情关的契机,不是么? 二月的最后一天,君玉悄悄戴上了那张沈玉的面具,出了天音阁,来到普济堂。 朝华姐妹和李安已经在店中等着她了。 李安带回了二十多个有灵根的孩子,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君玉简单看了看,将这些孩子交给朝华姐妹教导。 朝华在天音城中置办了一处宽敞的洞府,天音城里有天音阁的弟子巡查值守,不允许公然打斗,君玉倒是不担心他们有危险。 将这一干琐事安排好,李安方将自己此行的收获一一道来。 他查到了君绮珊的事情。但这个结果却让君玉感到困惑和愤怒。 君绮珊是在数年前出现在那个小村落的,她的来历没人知晓,村里人只知道,这是个美貌又懂医术的女子。 君绮珊来到了村子里后不久,就收养了村子里的一个孤儿。她给那个孩子取名君晟,也教导他医术。 大约在那一年半之后,有个病重的陌生男子进了君绮珊的家门。他住了几日后,居然伤势全好地离开了。 与之相应的,君绮珊却不再出门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十个月之后,挣扎着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孩子的父亲无人知晓,邻居偶尔会帮着照看一二。但君绮珊因为这次生产大伤了元气,不久也过世了。 值得一提的是,君绮珊的生辰是阴年阴月阴时,竟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体。 “采补之术!”君玉看到这里,也也大致猜得出事情的真相。 纯阴女子在修真界有诸多妙用,作为鼎炉时,可以助南修增进灵力、突破瓶颈和疗伤。也正是因为生命精元的大量流失,君绮珊才会早逝,她君玉才会生来就先天不足。 可是,楚天行果真是做了这样让人不齿之事,为什么没有抹掉这些事情的痕迹呢? 李安一个普普通通的炼气期修士都能查到的事情,旁人自然也查得到。他将自己和君晟带进了修真界,就不担心他们日后成长起来,得知了真相后,向他复仇吗? 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还是做事太大意?亦或者,这里面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自从来到楚家,楚天行对自己不闻不问,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不在意? 若是心虚不想看见自己,或者不在意,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把自己接到楚家呢?眼不见为净岂不是更好! 君玉看不出楚天行对自己有什么父女情分,那么,他既然愿意冒着得罪云千蝶的风险,将这个病弱的女儿带回家,就只能是因为,楚君玉身上有利可图。 这个“利”应该不是指的死物,君玉自己也不是什么纯阴之体,那么,就应该是无形的“势力”或者“血脉”。 看来,楚天行要图谋的东西,十之*跟君绮珊有关系。能让三大世家之一的楚家家主心动而行动,君绮珊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君玉想到这里,浅浅笑了笑。既然如此,情势远比她预料的还要危险,她得早做准备才是。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君玉又去天上居给秦不凡留了口信,托他帮自己照看着普济堂,以后每个月的灵酒分红也都由朝华负责收取。 此间事了,君玉回了天音阁。摘下面具,坐上轮椅,去见了君晟一面。 “玉儿,你又要闭关?”君晟有些惊讶。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准备门派大比的事情。一个月前,从音修天幻的洞府之中,他得了一部剑诀玉简,这些日子正在忙着参悟。 君玉点了点头:“是啊!这次门派大比,我就不参加了!” “玉儿,我观你修为,明显是刚刚进阶不久,不需要闭关啊!”君晟不解道。 君玉笑了笑道:“这次闭关不是为了增进修为。我毕竟是执法堂的弟子,执法堂有自己的规矩。” 君晟不懂这些,却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君玉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执法堂暗部弟子的名头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暗部的人都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考核后,才能参与到门派事务中。叶清羽在她的事情上开了后门,却不会徇私。 “一切小心!”君晟此刻深深觉得,妹妹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想照拂一下都伸不上手。 这时候,洞府外传来楚姗的声音。 “君师兄,你也吗?” 君晟歉意地笑笑,起身去开门。 君玉忽然想起了自己查到的那些关于君绮珊的消息,看如今这情形,还是先不对君晟提起为好吧! 48.暗营 楚姗是为了门派大比的事情来寻君晟的,这师兄妹二人明显有话要说。君玉此时事情也多,便不再久留,直接告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房间里,叶清羽正坐在桌子边上,手里捧着一碗茶,显然正在等着她。 “主上?”此时没了外人,君玉直接收起了轮椅,站起身,走到叶清羽跟前。 叶清羽抬起头,道:“我听说,你那个叫楚姗的堂姐跟君晟走得很近。” “是走得很近。”君玉无害地笑了笑,平平静静道,“不过,这是哥哥自己的私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本就不应该过问。他要如何做,那都是他的选择。” “也是你的选择。”叶清羽淡淡道。“楚家不会把一个嫡女嫁给君晟。你这个哥哥,会惹上**烦。”在他看来,君玉若是想拦,君晟也许会掐灭自己刚刚萌芽的爱慕之心。据他所知,君晟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很在乎。但是,君玉呢?她会眼睁睁看着君晟走上这条凶险的情路吗?或者,会帮他达成夙愿? 君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晚辈曾听人言,想劝人向善,最好的办法,不是在他的耳边鼓吹天堂有多么美好;而是亲手将他推进地狱,然后,在他绝望的时候,一把捞出来。这种事情上,晚辈能做的,也仅仅是保证哥哥的性命周全而已。” 楚姗跟君晟之间有些少年情意,君玉看得分明。尽管她不觉得这两个人适合走到一起,却也不打算阻拦。 情爱之事,硬拦只会适得其反,只会惹人生厌。楚君玉才不会这样的蠢事。 君晟既然生了爱慕之心,她就放任他靠近,鼓励他靠近。走得近了,才能看清楚彼此的本性,才知道他们其实不合适。 虽然狠辣,却往往最有效。在处理情爱之事上,君玉如此对君晟,也如此对自己。 君玉的回答也在叶清羽预料之中,这只小狐狸性子里一向有种狠绝之色。他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是楚君玉风格!” 君玉也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种做法相当绝情。但她也要冒一定的风险。 死地,除了重生,还有可能覆灭。 叶清羽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君玉道:“把身上的储物袋和储物手镯留下,跟我来!” 君玉一愣,但也没有多问,自己的储物手镯固然能隐形,但想要瞒过叶清羽却是不可能的。她不知道叶清羽是什么意思,还是顺从地将储物袋和储物手镯留在了房间中,走到叶清羽身后。 叶清羽带着她出了房门,沿着石阶一路向着地下走去。 大约走到第九层的时候,他们离了石阶,转上过道。 过道有一丈宽,头顶嵌着拳头大小的月光石,地面和墙壁上刷着一层黑色的涂料。 “不要放出神识打探。”叶清羽道,“这种涂料里含有一种灵植的汁液,可以吞噬人的神识。” 君玉心中一凛,心知这地方只怕藏着不少不能说的秘密。她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 长廊两边,不时见到一些厚重的石门。这些石门看起来都是一般大小,一般模样。 君玉一边默默数着步子一边向前走,同时不忘把石门的方位印在脑海中。不能动用神识打探的时候,她只能用这种笨法子记方位。 大约走到第一百零三步的时候,叶清羽停了下来。 他们身侧,有一扇玄黑色的石门。看起来跟别的石门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第多少扇石门了?”叶清羽忽然问。 “十二!”君玉立即道。 “很好。”叶清羽点了点头。在陌生的地方,谨慎比好奇更重要,但很多人却常常忽视这一点。他抬手打出一串繁复的印诀,石门倏然升了起来。 这是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连一张桌椅都没有,四下里空荡荡的,只在面朝着石门的墙壁上,嵌着一面一人高的玉璧。 君玉身子一颤,她面对着那玉璧的时候,仿佛直面了几只源自洪荒的巨兽。一股浩大和苍莽之意如滔滔江水,汹涌而来。 再仔细看去,那玉璧上雕着的却是一双交缠的玉龙。龙目圆睁,龙须直立,煞是威武。 石门不知何时悄然关闭,叶清羽继续结印,繁多的印诀风一般涌进玉璧之中。君玉看不清叶清羽结印的动作,也看不清那些印诀的模样,她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换了一个天地。 这是空间转换的感觉!君玉没有动用自己探查空间坐标的能力,因此,她不知道这个空间和他们方才所处的空间是什么关系。 这是一处山谷。 两侧是笔直向上的悬崖,青褐色的山石层层堆叠,看上去怕是不下百丈高。 君玉仰头向上看去,天空被裁成了一条线,崖顶上的林木疏疏落落的,莫名地,让人想起“天堑”这个词来。 “这是双龙壁内的空间。”叶清羽道。 “芥子空间?”君玉大奇,这个世界居然真有芥子空间这种神奇的东西。 “没有你想的那样神奇。”叶清羽道,“这其实是一块被炼化在玉璧之中的小秘境,其内自成一个小世界。” 空间里的灵气算不上浓郁,也就和天音城中差不多。饶是如此,君玉也觉得眼界大开。 正说着话,他们左侧的山崖之上,忽然打开了一道石门,从石门之中,走出五个衣着各异的修士来。 这五个人看上去都很年轻,一女四男,君玉看不出他们的修为,但从他们的气势上看,估计至少在金丹期。 四名男修之中,一名消瘦的男修身着黑色劲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把出鞘的剑;一名魁梧的大汉身穿藏青色道袍,方脸宽肩,身上的肌肉很结实,似乎是体修;一名头戴方巾的男修做儒生打扮,身形有些瘦弱,看上去像是俗世里的相面先生;最后一名男修是个矮个胖子,身披一件金灿灿的华衣,头发稀疏,有些地方露出油光光的头皮来,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弥勒佛。 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名女修。此女身段妖娆,偏偏又生着一张清丽如仙的仙子脸,魅惑和纯真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当她那双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睛看向你的时候,你心中便不自觉涌出一股愿为伊人赴汤蹈火的冲动来。 君玉定了定神,便迅速低下头去。 “见过堂主!”五人齐齐对叶清羽一礼。 “免了!”叶清羽虚虚一抬手,提起君玉,飞身落在了石门之内。 “欢迎来到暗营!”君玉听到叶清羽如是对她说。 49.问底 只听一声轻笑响起,五人中的女修走上前一步,她细细打量着跟在叶清羽身后的君玉,道:“小姑娘好精致的模样,以后跟着我姽婳真人可好?” 姽婳真人人如其名,声音也是如此,温柔如三月的风,舒缓中带着股独特的魅力。君玉却浑身激灵了一下,倒退了一步,眼巴巴瞅着负手站在一边的叶清羽。 “居然能抗住姽婳仙子的音?有意思!”儒生打扮的男修轻嗤了一声,摇了摇折扇道,“姽婳啊,我天衍真人观这丫头面向,不像是个会桃花泛滥的主,跟着你姽婳真人只怕是要明珠暗投了!” 姽婳飞了他一眼,天衍忙不迭将折扇挡在眼前。姽婳见此,眉眼间都泛上来一股怒气。但生气归生气,姽婳真人便是生气时,那模样,那神态都是极美的。 “好了!”叶清羽终于不再旁观,指了指身边的小姑娘道,“楚君玉,先编进这一班的暗营之中。冷风,你先带她进去!” 身着黑色劲装的清瘦男子站了出来,抱拳道:“谨遵堂主之名!楚君玉,你随我来吧!” 君玉下意识地望了叶清羽一眼,见叶清羽点了点头后,便主动跟上了冷风。 进了石门,是一处宽敞的大殿,大殿边上有个侧殿。 冷风带着君玉进了侧殿之中。这里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或坐或站,交头接耳。 君玉一眼扫过去,这些孩子一共十九人,只有一个是女孩子,其余十八个都是男孩子。他们的年龄都在六岁至十岁之间,修为也都是炼气期中期。 “冷前辈!”孩子们见着冷风,齐齐起身行礼。 冷风点了点头,道:“楚君玉,这一批暗营弟子中的最后一个。”他说完这句话,便一言不发地退出了侧殿,不再去管这里的孩子究竟如何。 君玉浅浅笑了笑,对面大大小小的孩子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总算是到齐了!” “是啊,听说,今日我们还能见到堂主呢!” …… “她看上去真弱!” “那又如何,我爹说,女孩子么,实力不重要,长得好就够了!” “难怪,咱们这一班的两个女孩子都这么漂亮!” …… 君玉一边听着身边几个孩子的低语,一边向着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孩子走过去。 “我是月灵!”这个女孩子笑了笑,她大约有七八岁大小,穿着一身红衣服,银盘脸上,生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瞳,虽然年纪尚幼,但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了。 “楚君玉!”君玉也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问,“月灵,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就在几个时辰前!你是最后一个了。我是被姽婳真人带来的,你呢?你也是被姽婳真人带来的吗?”月灵弯了弯眼睛道。 君玉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不是姽婳真人,是冷风真人,就是你们方才喊的‘冷前辈’!” “居然是他?”月灵有些不大相信道,“我听人说,冷风前辈是修剑的,君玉你居然也打算习剑?” “冷风前辈没有这样说过。”君玉像是郁闷道,“这一路上,他一个字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知道吗?” 月灵忍不住张大了嘴:“你是说,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听说,这里是暗营。”君玉拍了拍脑袋道,“月灵,暗营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月灵张了张嘴道,“姽婳真人对我说,这里会有人教我们修炼。还不许我带储物袋进来,也不许我打听旁人的来历,宣扬自己的来历。” “这个我知道!”一个男孩子插嘴道。这个男孩子长得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像只大冬瓜,他涎着脸道,“暗营啊,是执法堂暗部的集训营。咱们只要通过了暗营的考核,以后,就会成为执法堂暗部的正式弟子。” 君玉大致猜出了暗营的功用,此时也不多言,只听这个小胖子滔滔不绝地说话。 “我方才向他们打探过了,这里出现过的前辈一共有五个,一个是姽婳真人,月灵你就是被她挑进来的。一个是冷风真人,他送来了阮子陵,嗯,还有楚君玉。第三个是天衍真人,他带了几个男孩子。第四个是金光真人,金光真人是个大胖子,他送来的人最多。最后一个是武岳真人,他带来了两个孩子。” 君玉顺着小胖子的目光看过去,阮子陵的气质和冷风倒是很像,沉默少言,冷锐如剑。他身边,一个围着他说话的也没有。 小胖子名叫程虎,这家伙虽然话多,但君玉注意到,他说的尽是旁人的事情,很少提及自己。这分明是有意笼络他们,又不愿意泄了自己的底细。 此人擅长打探消息,粗中有细,是个人物。君玉暗暗总结道。 月灵时不时插上两句嘴,旁敲侧击地打探着暗营的情况。虽然手段有些笨拙,但也显示出了几分心机。 君玉只做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很少开口,大多数时候只是在静静地听。 阮子陵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君玉对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这个男孩子蹙了蹙眉,什么话都没说,又自垂头坐好。 不多会儿,身着金色法衣的大胖子金光真人笑呵呵走了进来。 “金前辈!”孩子们齐齐起身问礼。 “唔,好,好!”金光真人一抬手,道,“小家伙们都到齐了?来,跟本真人去见堂主吧。” “是!”不少人眼中露出灼热的光芒来。 金光真人衣袖一拂,众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从侧殿来到了一处山顶之上。 “虚空挪移!”小胖子称呼低低惊呼了一声。 “唔,小家伙眼光不错!”金光真人笑呵呵看了他一眼。 君玉见过的五名真人和叶清羽都站在这里。叶清羽在最前,面对着他们。五名真人一字排开,面向叶清羽。 “暗营教导夫子金光、姽婳、天衍,冷风,武岳并暗营二十名新弟子见过堂主!”五名真人依次报上名。 “见过堂主!”底下的孩子们齐声喊道。 “嗯,都坐吧!”叶清羽虚虚一抬手,示意众人席地而坐。 此时的叶清羽如君玉第一次见到时一般,气势凌厉,仿佛一座摧不垮的高山。君玉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眼睛竟有种被灼痛的感觉。 50.试炼 “尔等都是暗营几位金丹期夫子从各处挑选出的天音阁弟子,完成相应的试炼后,有些人将正式加入暗部之中,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被淘汰掉。”叶清羽淡淡道。 底下的弟子因为这句话,眼中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若是被淘汰的话,实在是一件大损颜面的事情。君玉隐约间觉得,姽婳真人似乎不经意间看了自己一眼。也对,其他孩子可能都是夫子们选进来的,自己却是个从后门进来的。 只听叶清羽又道:“暗营是执法堂专门用来培养日后的暗部精英的地方,与门派之中相比,这里的要求更严苛,规矩更重,尔等务必谨遵师训,认真修炼。” “是!”底下的孩子齐声喊了一句,叶清羽点了点头,对着五名夫子微微拱了拱手:“有劳五位真人了!” “堂主言重!”五名真人还了一礼之后,转过身来,面向二十名孩子。 金光真人先开口道:“暗营的规矩跟别处不同,在正式的训练开始之前,你们这二十人要分成五个小组,每组一名组长。为了确定组长的人选,我们特意安排了一场试炼。”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道:“这山崖之下,有一片设置了阵法的试炼场。试炼场之中藏有五枚这样的金色令牌,能找到令牌的人,即自动成为组长。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场下默了一默,一个男孩子道:“夫子,在试炼场中,可以动手吗?” “可以。”金光真人道,“试炼场中有禁止,但凡是有人有性命之危,就能自发被传送出来。另外,找到金色令牌的人呢也会被直接传送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金色令牌,就会被自发传送出来,不需要担心金牌被抢夺。但在此之前,打斗也是允许的。毕竟,能打出来一个,就相当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月灵大着胆子问:“夫子,试炼场里有妖兽吗?” “没有。你们的对手只是人。”金光道。 无人再有异议,金光真人笑了笑,一甩袍袖,虚空挪移术再次施展,君玉顿觉眼前换了天地。 她落在了一颗树上,身边密密麻麻的全是林木,看不见人踪。 眼下,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没有储物袋。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丹药,没有法器,没有符箓,没有灵石,想布个阵都凑不齐原料。 君玉不知道这场试炼要持续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片试炼之地有多大。炼气期弟子都是要吃饭的,这试炼期间,吃住只怕都得自己操心了。 她想了想,在周围寻了一颗最高的树,爬到树冠上,四下眺望。 入目是一片林海。林海四野,是白茫茫的雾气。君玉想,那雾气大约就是笼罩试炼地的阵法所构成的灵力护罩。 也就是说,站在这树冠之上,她的目光能将整个试炼地覆盖。 试炼地之外,叶清羽挥手划出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之中,清晰地呈现出了试炼地中的情景。 大部分孩子落在了林地里,也有两个倒霉的掉进了水里。小胖子程虎就是其中之一。 “啊!有鳄鱼。”小胖子程虎刚缓过神来,便发现了从水里浮上来的大家伙。 “这里也有!”另一个落水的孩子是月灵。 鳄鱼不算是妖兽,却也是猛兽,对于炼气期弟子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程虎和月灵各施手段对付鳄鱼,两人只能用法术,面对数量越来越多的鳄鱼,渐渐左支右绌起来。 “月灵,咱们联手!”程虎喊了一句,开始向着月灵身边靠近。 “好,我左你右。”月灵很快回应。 两人靠在一起,轮流攻或者退。终于摆脱了鳄鱼群,狼狈上岸。 “月灵,咱们两个联手怎么样?”程虎喘着粗气道。 “啊?可是,要是要到令牌,归谁啊?”月灵警惕地望着程虎。 “你可别多想!你想啊,试炼林这么大,要找一块令牌,那得花多久的时间啊?你看,咱们一共只有二十个人,五面令牌。根据试炼规则,重伤的人会被传送出去。只要这试炼林里只剩下五个人,那令牌不就够分了吗?找人可比找令牌容易多了!”程虎分析道。 “对啊!”月灵也明白过来了,“这样,咱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旦发现对手,明处的人负责吸引注意力,暗处的人负责下手,怎么样?” “行,就这么定了。要是遇上硬点子,比如那个阮子陵,我就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用处,直接拉人入伙。”程虎拍掌道。 两人定好计策,不敢在这里久留,匆匆向着林深处跑去。 试炼林外,天衍笑了笑,对身边人道:“这小子叫程虎?有点意思!冷风,你究竟把令牌藏在哪里了?可别让这试炼林最后变成沙场了!咱们要看的,可不是谁的实力最高。” 冷风盯着水镜,淡淡道:“不会。” “能这么快想到这些,也算不错了!”金光真人点了点头。 水镜之中的画面又转到了楚君玉身上。 君玉在树梢上四下眺望了一番。 试炼林里的树木品种不多,而且同种树木聚群分布,构成了十来个错落的小斑块。 姽婳真人此时轻轻笑了笑:“堂主,这个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旁人都忙着找东西,她竟然还有闲心看风景。” “她可未必是在看风景。”天衍笑了笑道,“姽婳真人,没听过一句话吗?磨刀不误砍柴工!” 姽婳轻轻蹙了蹙眉,幽怨道:“哼,我却是看不出,这看风景跟找令牌有什么关系!天衍你就爱跟我做对。” 一向沉默的冷风此时却出乎意料的开了口,还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有关!” “啊?有什么关系?”姽婳不由自主地追问道。 冷风又不说话了,天衍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51.惊艳 却见君玉看罢,从树上跳了下来,选定了一个方向,悄悄向着那里疾步而去。 走出身边的柞木林子,君玉沿着直线穿过橡树林和雪松林,走进一片黄栗树林中。 黄栗树是一种灵果树,叶子是黄绿色的。每年的九月份,会结出一个个小儿拳头大小的黄色果子。 这种果子长得像柿子,吃起来却像是俗世的板栗,是很多啮齿类小动物的最爱。 她一棵树一棵树地看过去,重点留意树杈和树洞这种地方,却不像别的孩子一般,拨开乱草,翻起泥土搜索。 不多会儿,她眼前一亮,将手伸进一颗半人粗细的黄栗树树洞里,从里面摸出了一块金闪闪的令牌。 黄栗树林中,只见金光一闪,那个嘴角含笑的小姑娘便出现在了试炼林之外。 “楚君玉见过堂主,见过五位前辈!”君玉行了一礼。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道:“令牌自己收好,先坐到一边。” “是!”君玉默默退下,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下,看向水镜之中。 这时候,整个试炼林当真变成了一处沙场。 年幼的孩子们如过境的蝗虫一般四下搜索,遇见同伴,有的只看一眼就避开,有的短兵相接,还有很少一部分选择了结盟。 开始有受伤地孩子被传送出来,第一个出现在君玉身旁的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他是被程虎和月灵偷袭出局的,脑门上鼓了一个大大的包,胳膊擦伤处还在流血,看上去狼狈极了。 “毕方见过堂主。见过真人!”这小子眼中含着泪,还在还没忘了礼数。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五名真人却看也未看他一眼。 该不该帮上一把呢?君玉见在座的前辈们无人理会此事,便想起身帮着这人疗伤。 她用木灵力施展简单的回春术,疗伤效果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旁人也联系不到她的功法上,顶多就当她会一门疗伤秘术而已。 叶清羽却在此时开口道:“楚君玉,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得擅动。” “是!”君玉歉意地看了看倒霉鬼毕方。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一片无情的沉默之中,毕方的泪水终于滴滴嗒嗒落了下来。但在座的六个高阶修士,没有一个人出言宽慰过一句话。 这时候。也是考验人心性的时候啊!君玉默默给这只倒霉的小家伙点了根蜡:伙计,安息吧,这场试炼,还没有结束呢! 水镜之中。画面转到了程虎和月灵身上。 橡树之下,月灵一瘸一拐地迎上一个方脸男孩:“小哥哥。放我一马好不好?” “这……小妹妹,你没事吧?”方脸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关切道。 “没……没事!”月灵勉强笑了笑。 只听“咚”的一声。方脸男孩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消失子啊试炼林里。 程虎抡着一根棍子走了出来,与月灵相视一笑:“第二个了!” “混蛋!”方脸男孩被传送出来的时候。醒了过来,恰好看待水镜之中月灵和程虎奸计得逞的模样。张口骂出来声。 “啊?白一鹤见过……堂主,见过真人!”白一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俯身拜倒,“晚辈出言无状,请前辈降罪!” “被人暗算出局,可觉得不公平?”叶清羽并未责怪,淡淡道。 白一鹤丧气道:“是晚辈技不如人,晚辈认栽!” 叶清羽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起来,坐到一边!” “是!”白一鹤怏怏坐了回去。 “这白一鹤脑子不大灵光,性情倒还算是爽快。”君玉在心中暗暗评价道。 如月灵和程虎这般,组成狩猎小队的孩子还有几对。随着大家都把精力投入到了干掉竞争对手上,越了越多的孩子被传送出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孩子们的心性也被一一展现了出来。有人狡猾的结队偷袭,有人卑劣的背叛队友,有人老实的近乎蠢,有人如地鼠一般一味的躲藏。 “幸好我第一个出来了!”君玉暗暗道。否则,这种心底阴私被展露出来的尴尬,就要落到她身上了。 不久,程虎和月灵二人组终于碰上了硬点子。 阮子陵手执一把木剑,冷然面对着程虎。 “子陵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小弟的提议吗?咱们联手,一定所向披靡!”程虎赔着笑脸道。 阮子陵眉目森然,一剑刺向程虎胸口。 这一剑气势森然,程虎忙矮身躲避。而月灵适时出现在了阮子陵身后,准备策应。 木剑擦着程虎的头顶而过,森然的剑气一下子剃掉了他半边头发。 阮子陵一剑刺空,借着剑气反冲的势头,猛然向上跃起,一剑当空斩下。 这一剑威势比之方才更盛,程虎倏然被传送阵送了出去了。 阮子陵却没有停手,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了月灵发出的一道金刃。人在空中一折,手里的木剑激射而出,正中一个月灵眉心。 月灵也被传送了出去。 盯着水镜的孩子中,有好几人露出了解气的神色。 水镜中,阮子陵人轻飘飘落地,扯了扯嘴角,冷冷道:“我不需要组队!” 小小的男孩子,此时气质凌然,格外有孤胆高手的风范。 冷风眼中也透出欣赏来,那是一种看到同类的欣赏。 此时的试炼林里,只剩下了五个人。 阮子陵孤身一人,另外四人组成了一个小队。 两班人马很快相遇。 “看来,这里就剩下我们五个人了,五面令牌,恰好一人一面。”四人小队中。一个尖下巴男孩子道。 当然,他们不知道,楚君玉已经带了一枚令牌出来。 阮子陵停了下来,冷冷看着他。 “既然大家都有份,我看,咱们联手,分头搜索如何?”尖下巴男孩提议道。 “可!”阮子陵道。 尖下巴男孩眼中闪过一抹不忿。很快忍下去。开始汇总双方的情况。 哪些地方搜索过了,哪些地方没有搜索过,怎么分工。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是个长袖善舞,心机深沉的角色!”君玉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陈默。 另外三面令牌很快被找了出来。两块在黄栗树的树洞里,一块在水边的石头底下压着。 还在试炼林中的孩子。只剩下阮子陵和陈默。 这二人聚到了湖水边,整个试炼林。就只有湖里没被搜索过了。 “看来,两块令牌都藏在湖水里。”陈默道。 “也许!”阮子陵惜字如金。 “合作如何?”陈默道,“咱么想办法引开鳄鱼,再下水找令牌。” “不必!”阮子陵冷冷吐出两个字。反手出剑。 “你……你有没有脑子,一人一块令牌不正好吗?”陈默气急。 阮子陵长剑毫不留情地斩向陈默腰间,冷冷道:“因为。我信不过你!” 陈默的功夫比不上阮子陵,很快被阮子陵一剑斩落后消失在林中。 阮子陵此时方收起剑。走到林子里,抓了几只兔子,又采了几株毒草。 他将兔子杀死,毒草顺着兔子的口中塞进胃里。提着兔子,来到水边,扬手将死兔子抛到湖面上。 鳄鱼被血腥味吸引,争相将兔子吞下。不一会儿,毒草起效,湖水里的七八只鳄鱼尽数死去。 阮子陵不慌不忙地下水,从水底摸出了最后一面令牌。 金色华光一闪,浑身湿哒哒的阮子陵回到了试炼林之外。 让人惊艳的表现! 犀利,果断,同时也不乏机智,几位真人眼中都露出赞许之色。 楚君玉虽然是第一个出来的弟子,但她表现出来的东西太少了,没有出手斗法,没有跟人照面,好像全凭了运气,反而不如阮子陵这般使人印象深刻。 叶清羽站起身来,对冷风道:“本尊还有事,接下来的事情,便都交给冷风真人了!” “是!”冷风起身,行了一礼。 “恭送堂主!”余下的弟子和真人们齐齐施礼。 叶清羽点了点头,看不出波澜的目光在君玉身上停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 叶清羽这一尊大神离开了,气氛登时缓和了许多。 冷风起身,道:“取得令牌的弟子共有五人,第一个,楚君玉,站到我身边来!” “是!”君玉起身,走到冷风身前。跟一众狼狈的弟子相比,她衣履整齐,身上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看起来轻松得很。 这样一个弱弱的女孩子居然是第一个拿到令牌的。有留心的人也注意到,楚君玉不只是第一个拿到令牌,还有可能第一个离开试炼林。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这丫头一开始就直接摸到了令牌的藏身之处,取了令牌就出来了。 这得多逆天的运气啊? “你们觉得不公平?”冷风冷目一扫,众弟子之中,阮子陵冷的就像一根没有感情的冰块,其他人眼中都有些许不忿之色。 姽婳开口道:“冷风真人,别说这些孩子觉得不公平了,我姽婳也十分不解。楚君玉自打进了试炼林,就径直向着黄栗树林走去,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令牌会藏在那里?” 冷风淡淡看向楚君玉,道:“楚君玉,你来说!” “是!”君玉面向众孩子道,“晚辈不知道令牌藏在哪里,只是猜到,令牌很有可能藏在黄栗树林里。” “哦,这却是为何?总不会是瞎蒙的吧?”姽婳轻笑着问。 “姽婳真人明鉴!”君玉沉声道,“晚辈心想,若只是盲目地去找令牌的话,那是一件耗时很长且受运气影响比较大的事情。前辈们用这个试炼林来考验晚辈,自然不是为了看晚辈等人谁的运气好。这样一来。这其中定然有文章可做。于是,晚辈便大胆猜想,如果藏令牌的人是晚辈自己,晚辈会把令牌藏在哪里呢?” “哦,藏在哪里?”金光真人笑呵呵接了一句。 “自然是藏在既明显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君玉道,“那么,这就有了三个选择。 一是埋进土里或者藏进草丛里。但这样一来。这场试炼就完全是在考验运气了,这不公平。 二是藏在树洞里,但并不是所有的树木都会有树洞的。大家都知道,修真界的灵木不同于凡俗界,木质坚硬,很少出现树洞。但晚辈在爬上树冠观察了整个试炼林一番后。发现这里的灵木是聚种而生,其中便有一片是黄栗树。黄栗树结出的黄栗过时很多松鼠和鸟类的最爱。因此,这些动物喜欢在黄栗树上挖洞筑巢,从而在大树上留下大量树洞。再者,令牌是金色的。黄栗树的叶子和树干也是黄色的,能起到伪装作用。若是令牌藏在树洞里,那么。晚辈就很有可能在黄栗树林里有所发现。” “原来如此!”金光真人赞许道,“冷风。你这一局,考验的除了武力,还有脑力啊!楚君玉,你继续说。” “是!”君玉继续道,“第三种可能,便是藏在树杈间,或者果实里,或者是其他地方。但此时,并不是灵果树结果的时候。令牌摆在树上,很容易被风吹落,继而被泥土掩埋,增加了搜索的难度。这两种选择都不可取。当然,晚辈在树冠上查看时,没有注意到湖水,这也是晚辈的疏忽。” “已经很不错了!”金光真人赞叹道,“你能在一开始就想到查看试炼林的整体布局,又能通过换位思考,猜的令牌的所在,这样迅速的反应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当真难得!” 冷风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可还有人觉得楚君玉赢得不公平?” 没有人说话,这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子,从这一刻起,让所有人不得不侧目。 姽婳美目落在楚君玉身上,隐隐有种惆怅之意。 君玉微垂着头,精致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知道,姽婳对她有些偏见。 一来,同为女子,君玉相貌精致,姽婳心里可能不舒服。这是漂亮女子的通病,哪怕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二来,君玉是叶清羽绕过了暗营的夫子,破格带进来的。这相当于走后门,姽婳心里不会没有意见。 三来,叶清羽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单独送君玉过来这一事实,就变相地表明了他对楚君玉的重视。叶清羽是个很夺目的高阶男修,姽婳对他存了些心思也很正常。因此,她更会看君玉不顺眼。 那么,君玉若是想以后好过些,就必须要足够出色。出色到能让人把“走后门”的“特权生”看做是“天赋异禀”的“天才”,能把心中的不忿不甘转化为满心的惊艳赞叹。 “好了,另外四名拿到令牌的弟子也站过来。”冷风道。 阮子陵等人走上前,另外三个人分别是赵然,陈亮,苏羽。 冷风接着道:“陈默,入阮子陵这一组,组名青龙。” 陈默有些错愕,不敢置信地望了冷风一眼,咬了咬牙,走到阮子陵身后站好。 “月灵,入青龙组!” “葛帆,青龙组!” …… 青龙组四人名单确定后,接着是赵然的白虎组,陈亮的朱雀组,苏羽的玄武组。 “程虎,入楚君玉这一组,组名雪狐!” “白一鹤,雪狐组!” “毕方,雪狐组!” 冷风做完这些后,二十个孩子等分成了五个小组,各自挨在一起坐下。金光真人从袖袍里抖出一堆储物袋,每个弟子发了一个。 “终于有储物袋了!”众人在心中感叹。储物袋里有两套衣服,一瓶回春丹,一瓶洗髓丹,一瓶避清丹,一瓶辟谷丹,十块下品灵石。尽管寒酸得可怜,众人还是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金光真人又道:“本真人是负责教授修真杂艺的夫子,同时兼管你们日常生活上的庶务。以后,每人每个月的分例,就是你们储物袋中这些。当然,这是远远不够的!” 众弟子也笑了起来。 “所以,本真人才要教你们炼丹、炼器、和画符。当然,我不会要求你们每一样都能精通,但你们日常修炼所需的丹药、法器等,都得由你们自己在外面寻找材料,自己炼制!暗营允许弟子间互相交易,有矛盾或者冲突的时候,比武解决!” 众弟子面面相觑,这可真是另类的训练啊!君玉莫名想起来上辈子那个世界中的特种兵训练营,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体验一番地狱训练的机会。 这时候,她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会是那样艰难。 天衍是阵法师,负责教授破阵布阵之术,以及一些奇术;姽婳负责教授易容改装之术、幻术和魅术;武岳是体修,负责传授锻体之术;冷风修剑,他负责教授剑法和暗杀术。 几位真人介绍了一番自己之后,金光真人开始讲解暗营的规矩。 大规矩就一条:听话!再有就是,不允许私斗,有矛盾可以公开比武解决,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得恶意毁人根基,不得擅杀人命。 “暗营弟子,都是体法双修。在这里的第一个月,由我讲解锻体之术。你们有谁修炼过体修功法吗?”武岳问。 没有人回应,看来,没有人炼过体。 “既如此,便由我为大家准备统一的体修功法和药浴。今晚,我会把药浴的材料发到你们手里。正式的课程从明天开始。”武岳道。 “是!”众孩子们齐声应道。 这时候,山风飒飒,呼啸着流过山巅,吹得人衣衫飞扬,猎猎作响。(未完待续。) ps:今天更新一万字,求首订!求月票,求支持! 52.难驯 金光真人再次一甩袍袖,所有的孩子尽数被挪移到了之前的大殿之中。 金光真人带着他们走进了左侧殿中,左侧殿最里面的墙壁上,有五扇挂着空白匾额的木门。 推开门,里面是一条一丈宽,三丈长的过道,过道两边,又有四个小房间。 这显然是是要他们以组为单位挑选住所了。君玉带着程虎等人选择了最靠近左侧殿殿门的一处洞府,这里出入方便,是为咽喉之地。 一个小组四人,每人恰好一个房间。君玉选好了自己的小房间后,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石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蒲团。 没有被褥,也没有幛幔,连碗筷茶盏都没有。呃,好久没见过这么寒酸的房间了。 “咱们不会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吧?就是杂役弟子,待遇也比我们好得多。” “一个月一瓶辟谷丹,一瓶辟谷丹只有十粒,一粒能保证一天不饥饿,剩下的二十天怎么办?难道要我们自己找吃的?” 毕方和白一鹤的抱怨声传了过来。 君玉不由想到自己小组里另外三个人的名字。毕方,白一鹤,这是两只一根筋鸟人;程虎,这是一只披着猫皮的虎崽子:都是奇葩。 “毕方,白一鹤,程虎,请到我的房间来一下!”君玉扬声招呼自己未来的队友们。 “嘿嘿,组长!”程虎第一个跑了过来。 “组长!”毕方和白一鹤也走了过来,这两个人脑袋上的肿包还没有消退下去,对程虎也没什么好脸色。 君玉笑了笑:“大家能被分到一个小组里来,也是此生的缘分。毕方。白一鹤,你们的伤怎么样?” “呃,没事!”毕方摇了摇头道。 “我也没事!”白一鹤横了程虎一眼,“笑面虎,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揍趴下!” “哎呀!”程虎委屈地看向楚君玉,“组长。白一鹤欺负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都说沙场无兄弟,这沙场上的事情就得沙场上了,可不兴秋后算账的!” 君玉抬手向着毕方和白一鹤打出两道回春诀。这二人一惊,随即发现,头上的肿包瞬间消了下去,惊喜道:“多谢组长!原来。组长你还会这么一门疗愈秘术啊,比回春丹的效果还要好!” 程虎眉眼间也都是喜意:“这么说来。有组长在,我们的回春丹就可以省下来了!嗯,我们可以用回春丹跟别人换灵石,这又是一笔收入。” 原来这还是个惯会做生意的!君玉道:“你们没事了就好!既然大家有幸聚到一起。我想,有些章程我们需要先定下来。这第一点就是:小组之中允许公开挑战,但挑战之时。必须有小组其他成员做见证。不允许私下泄愤,更不允许把个人恩怨带进集体任务之中。你们同意吗?” “同意!”程虎第一个投了赞同票。 “同意!”毕方和白一鹤也赞同道。 君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说第二件事!大家也看到了,我们每个月的分例根本不够用,房间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为了日后的生活,我想,我们有必要发挥自己的特长,齐心协力,自力更生。所以,我需要先了解一下诸位的灵根资质和特长。” 另外三人脸上都露出赞同之色。 君玉道:“我先来说,我是木火双灵根,擅长画符、炼丹和阵法。” 程虎笑嘻嘻道:“小弟是金火双灵根,擅长炼器和做生意。” 白一鹤赧然道:“小弟是土灵根,擅长……打架!” 君玉笑着安慰道:“擅长斗法也是优势,毕方,你呢?” “小弟是水灵跟,没……没什么擅长的!”毕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君玉玩笑道,“你是水灵根,至少,咱们日后的用水有着落了!” “是啊!”白一鹤对这个遭遇相仿的伙伴很有同病相怜之感,“兄弟,咱们两个日后就要相互照应了。” 毕方终于笑了起来,对白一鹤真诚道:“好兄弟!” 程虎被这二人撇了出来,却不见难过之色,乐呵呵凑到君玉面前道:“组长,他们两只鸟狼狈为奸了,小弟日后就只能求您照应了!” “笑面虎,你瞎扯什么呢?什么叫狼狈为奸?”白一鹤不满地瞪了程虎一眼。 “组长,这不就是么?”程虎哭丧着脸看向君玉,倒是惹的众人笑了起来。 君玉道:“好了,眼下,我们来讨论一下,要添置些什么,怎么去找材料。” 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右侧殿之中,五名夫子也聚在一起,用神识细细观察着这二十个孩子的表现。 阮子陵凭着绝对的武力,理所当然地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陈默虽然不忿,也不敢违逆。 苏羽那一组,因为选房间的事情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发展到打架的程度。 陈亮这一组,陈亮先拉拢了一个战力最强的组员,凭着这个脆弱的同盟站稳了脚跟。 赵然这一组,因为有个武力最强的骄横组员,组长反而没什么实权,有两个孩子被欺负得哭闹了起来。 天衍真人摇着折扇道:“这一班暗营的弟子,倒是出了几个好苗子。阮子陵不错,楚君玉也很不错。不过,这阮子陵是外面冷,里面温和;楚君玉么,这丫头外面温和,里头却是冷的。” 姽婳道:“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丫头!她能调和好组内的矛盾,并赢得另外三人的尊重,不过是因为,她谁也不亲近,谁也不疏离,是以看得更清楚罢了。” 天衍探究的看向身段妖娆的美人,说道:“姽婳。你不喜欢楚君玉?” “我就是不喜欢心机深的孩子!”姽婳嗔了一句。“我还是看好月灵那个丫头,长得好,又是纯阴之体,嘴甜讨喜。” 天衍只是淡淡笑了笑,未置可否。姽婳专研魅术,月灵这个纯阴之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 金光却道:“我看这个叫楚君玉的孩子不错。处事条理、公平、有大局观。你们听。她会画符、布阵和炼丹,看起来悟性绝佳。 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先是给那两个傻小子治伤。变相的安抚住了这二人,对老实人,以恩服人;对那只笑面虎,她先声鸣人。凭借缜密周全的思维一举掌控住了场面,这是以才以理服人。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啊。就是驯服起来很不容易。不过,能让堂主看上,怎么会没有一点儿过人之处!” 武岳微微皱眉道:“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身体很不好,像是有不足之症似的!” 姽婳轻轻笑了笑:“许是心眼太多了吧?光长心眼。不长个子了!” “够了!”冷风略带警告地看了姽婳一眼,起身道,“诸位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武岳真人去准备药浴的药草,金光真人和我在这里值守。其他人回自己的住处!” “知道了!”姽婳袅袅婷婷地起身,另外几人也纷纷告辞。侧殿之中,只剩下金光和冷风二人。 金光开口道:“冷风,你也知道,姽婳她……她虽然对堂主有点儿小心思,但还是个识大体的,也就是说话不中听罢了!” 冷风冷厉的眼睛此时有些幽深,淡声道:“但愿如此吧!” 左侧殿之中,讨论已经将近尾声。 君玉道出了最后的结果:“首先,我们需要一张内容详细的秘境地图,方便外出寻找材料和食物。” “第二,我们需要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去采集灵药,狩猎和找矿石。” “矿石可以用来炼器,炼制出炼丹炉之后,灵草才能用来炼丹。” “第三,我们需要在洞府之中布置好阵法。但我们身上的灵石不多,不能拿来布阵,只能自己动手制作阵盘,而阵盘也需要用特殊材料炼制后刻画阵法。所以,我们需要收集制作阵盘的灵材。” “第四,我们需要自己动作制作符箓,符纸、符笔、符墨都需要自己炼制。” “不错,就是这些!”程虎赞同道,“可是,我能炼制出低阶的炼丹炉和符笔,阵盘也能炼制出来。然而,符纸和符墨这些东西,你们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白一鹤和毕方摇头,此时,他们方才发现,他们不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君玉道:“我在玉简上看过制作方法,但没有亲身尝试过。” 程虎恭维了一句:“组长果然博学多才!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地图呢?” 君玉笑了笑:“我去右侧殿问问,那里应该有人值守。” 右侧殿之中,金光真人对着冷风笑了笑:“总算有人来了!” “楚君玉见过两位前辈!” “小丫头进来吧!”金光真人乐呵呵道,“对你们的住处还算是满意吧?” “是!”楚君玉起身,走进殿中,仰脸笑道,“还好。只是还需要添置些东西。” “哦?还缺什么?” “晚辈需要一张标有秘境各处出产的地图。”君玉道。 “可以!”金光真人利落地点了点头,将一块玉简抛了出来,“拿走吧!” 君玉接过来玉简,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当场查看了起来。见这份玉简标注果然很详细后,方再施了一礼,告辞离开。 “好个心思细密的丫头,难道我还能诓她不成?”金光真人笑骂了一句,对冷风道,“这丫头戒心忒重,她这是谁也不相信呢,难驯服得很!” 冷风居然罕见地接了话,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核桃,问:“金光真人,你可知道,该怎样才能吃到核桃吗?” 金光真人颇有兴致道:“哦?你是说,这丫头就像是一颗核桃,外头裹着一层坚硬的壳,任谁也不能让她驯服?” 冷风笑了笑,这样冷峻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开了花的铁树一般让人惊艳。 “对付核桃,不能直接下口,只能先毫不留情地将它的外壳全部捏碎,然后再施以诸般手段。” 金光真人干笑了两声,他忽然觉得,这殿中有些冷。(未完待续。) ps:今天还有一更。 52.凤凰 君玉拿着玉简回到洞府,几人查看过之后,商量出了一张物资清单和一条行动路线。 “我们时间不多,人手不足!”君玉环顾了一眼周围道,“我看,跟别的小组合作怎么样?还能用这玉简送他们一个人情!” “好主意!”程虎立即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依着这些夫子知难而上的恶趣味,很可能就准备了一块玉简。与其让别人反应过来后,找上门来,还不如主动去送个人情。 兵贵神速,君玉和程虎三人先去见了阮子陵。 青龙组的洞府安静得有些吓人,阮子陵盘坐在石床上打坐,陈默也一言不发的闭门修炼。月灵和一个叫葛帆的男孩子也不敢大声说话,老老实实缩在自己房里,不愿意触了两尊大神的霉头。 “阮师兄,楚君玉求见!”君玉站在房门外,轻声喊道。 “楚师妹稍候!”阮子陵起身,陈默也跟了出来,月灵和葛帆见状,纷纷走出房门。 听了君玉的建议,阮子陵点了点头,道:“可,多谢!” 月灵小声地问:“可是,夫子们没有准许我们自由活动啊?再说,我们住在山崖上,手里又没有飞行符,怎么下去呢?” “这个不难!”君玉道,“用衣服结成绳索,潜下去就是。夫子既然给了我们地图,应该就是默许了我们自由活动的意思。” 阮子陵没有异议,君玉又去了另外三个小组:赵然的白虎组,陈亮的朱雀组,苏羽的玄武组。 玄武组和朱雀组的孩子都没有异议,赵然组里却出了事。 赵然和两个组员在围攻一个壮实的男孩子。三个人的灵力显然都已经耗光了。没法子再使用法术,便直接肉搏了。 “不好!”君玉见被围攻的男孩子眼底隐隐现出了红色,担忧地看了一眼阮子陵。 阮子陵点了点头,手里的长剑如灵蛇般蹿出,准确的点在几人肩井穴处。 只听几声脆响响起,几人的胳膊齐刷刷被卸了下来,君玉等人趁机将人拉开。 这几个孩子便是被人拉住了。犹自挣扎着攻击旁人。嘴中或骂或哭,分外不像话。 君玉见此,利落地一掌劈在一人后脑处。将人砍晕。 阮子陵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亦如法炮制。 哭喊声和叫叫骂声消失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参与斗殴的四人身上都有伤,以被围攻的那个壮实男孩子最凄惨。肋骨断了几根。腿也折了,脸更是肿得高高的。到处都是血痕。 阮子陵取出一粒回春丹,打算喂给这个倒霉孩子。君玉抬手拦住了他,道:“让我来吧!” 她愿意出手助人,不是因为本心善良。只是因为,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结下一份善缘。这其实是一桩有赚的人情买卖。楚君玉。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阮子陵一言不发的退开,君玉立即施展了几个回春术。这倒霉孩子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断骨也很快被接续起来。 “这也是回春术?”有人惊叹道,“回春丹都没有这么好的疗愈效果。” 君玉只是笑了笑,处理好另外几个人的伤口后,带着自己的组员离了白虎组。 他们身上的回春丹都是有数的,如此,倒也免了多余的消耗。 “组长,咱们就这么把他们扔在这里?若是他们醒过来了后继续打怎么办?”毕方不忍心道。 “出不了什么大事!”君玉微微提高声音道,“金光真人就在右侧殿坐镇。” 金丹期的修士神识何其强大,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墙之隔内发生的一切?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了,这种时候,可是给真人们留下第一印象的时候啊! 之前,金光真人便告诉过他们,暗营考核是积分制的。每一位夫子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和任务完成情况打分。上等加三分,中等加二分,下等加一分,完不成任务或者违规减分。每年年末,成绩低于一百分的,将会被退回。 这几个打架的弟子,怕是要被扣分了吧? 一个小组出了一件衣服,他们用布料结好绳梯,攀到山崖下。 金光真人的神识探到这些,笑道:“这些小家伙倒是比咱们那时候聪明多了,不止知道提前准备材料,还知道分工合作了!等开始训练之后,他们可就没有这样的悠闲日子出去狩猎了。” 冷风未答,但周身的气势却在不经意间柔和了些许。 为防万一,孩子们特意选了一些危险性不大的地方。 秘境之中没有三阶及以上的妖兽,二阶妖兽也很少见,大部分妖兽都是相当于炼气期的一阶妖兽。 一行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阮子陵和程虎会炼器,他们带着几人去矿区收集矿石;君玉带着其他人一起去密林里狩猎、采集灵药。 她的运气不错,居然幸运地发现了几株酒果树,树上挂满了葫芦模样的酒果。 这些果实还是去年秋天结出来的,过了一个冬天,损失了大部分,还剩下一小部分,但这一小部分也足足有一百来枚。 旁人对这个没有兴趣,君玉便都收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君玉,你还懂酿酒?”月灵试探道。 君玉只道:“我想试一试!” “好嘞,组长,我帮你检验灵酒的品质。”白一鹤豪气道。 “你想偷喝就直说好了!”毕方胆子大了些。 秘境的出产还算丰盛,等到黄昏时候,他们已经收集了不少得用的灵草和灵兽材料。 这时候,一声清啼从不远处传来。 “这是归巢的红顶鹤!”白一鹤认了出来。这个男孩子性情豪爽,也如他说的那般,擅长狩猎妖兽。 “是成年鹤吗?”君玉问。 白一鹤道:“正当壮年!怎么,组长。你不会看上这只鹤了吧?红顶鹤可是飞行类妖兽,我们抓不住它的。” “嗯,我看上它了!”君玉道,“你不觉得,咱们组里还缺一个坐骑吗?上上下下爬绳梯多累啊!我记得,红顶鹤最爱……玉萝果。我们恰好摘到了玉萝果。”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捉不到它。红顶鹤有翅膀啊。它只要飞上天。我们就无可奈何了!”毕方道。 “这个不难!”君玉很快有了主意,“还记得阮子陵是怎么对付鳄鱼的吗?我们用迷药。嗯,你们把灵石借我一用!” 白一鹤不知道君玉要灵石干什么。但他和毕方两个对这个组长一向信服。 君玉接过灵石,对众人道:“我们小组要去抓一只红顶鹤,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可好?放心,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的。” 红顶鹤不好抓。旁人虽然疑心君玉有什么秘法,但人家说了不让跟。他们也不好勉强。 这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忙于对付妖兽,受了伤后都是君玉负责治疗,辨认灵药的方法也是君玉一一指点的:他们都欠着君玉一份情。 一路行来。君玉顺手采了不少毒花毒草。此际,她迅速配出了一剂迷药。在玉萝果上开了一个小洞,把迷药灌进去后。带着白一鹤和毕方两个悄悄摸到红顶鹤栖息的大树附近。 君玉将灵石弄碎,布了一个二阶的困阵。玉萝果就摆在困阵的中央。 “撤!”君玉打了个手势,三个人退开。 宿在树上的红顶鹤还算机警,大约也觉得玉萝果出现在这里很可疑,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就要完全落山了。这只灵鹤终于按捺不住了,扑棱棱飞了下来。 灵鹤吞下了玉萝果的时候,困阵也瞬间被激活。 迷药发作需要一段时间,君玉可没有耐心等着这只灵鹤从天上掉下来。 “成了!”君玉三人迅速跑过去,擒住了这只倒霉的红顶鹤。 这时候,红顶鹤体内的迷药也开始发作了。晕晕乎乎中,它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飘进了它的识海之中。 “主仆契约?”白一鹤担忧道,“这样强行契约,会不会引来灵兽反弹?” 理论上,被打上主仆契约的灵兽是不能反抗主人的。但也有些性子傲不要命的灵兽,会拼着性命强行终止契约。到时候,作为契约主的主人也会因契约反噬而重伤。 是以,便是主仆契约,修士通常也是在灵兽还未孵化或者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签订。 “无碍!”君玉笑了笑道,“既然落进了我的掌心,岂还容它任性?” 她说着,给红顶鹤喂下一粒避清丹,提着红顶鹤的脖子,向着队伍走去。 夜色微冥,晚风习习。 红顶鹤在半道上就醒了过来,这是鹤很快明白过来,它这是被修士强行契约了! “人类,快给我解除契约!”红顶鹤一边挣扎,一边心神传音。 君玉将红顶鹤放开,说道:“以后,你应该叫我主人!” “卑鄙,无耻,小人……”红顶鹤骂人的词汇格外丰富,连君玉也为之抽了抽嘴角。 她沉了沉脸色,警告道:“小家伙,你主人我会炼丹,有我在,你的修炼速度为大为加快。” “不要,不自由,毋宁死!”红顶鹤壮烈地喊道。 “你这是在提醒我,最好现在就弄死你,免得被契约反噬吗?”君玉冷冷道,“好啊,这世上的红顶鹤多了去了,少你一个不少,我还是直接弄死你,再换一个听话得来好了!” “不要!”红顶鹤见君玉不像是说笑,终于慌乱了起来,“你会炼丹?” “嗯,我会炼丹。”君玉道,“小鹤,据我所知,这秘境里没有三阶的妖兽,对吗?” “你怎么知道?”红顶鹤语气不善道。 “我当然知道啊!”君玉笑了笑,“因为这里是一处试炼秘地,专门供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历练。为了我们的安全,长辈们是不会允许秘境里出现三阶妖兽的。一旦有妖兽结丹,长辈们就会杀掉它们,你明白了吗?” “你能让本仙鹤结丹?”红顶鹤动心了。 “是啊!”君玉道,“只要你别半路上倒霉死了,我便能用丹药把你堆到结丹。” “本仙鹤才不会短命呢!”红顶鹤振振道,“你可不能拿本仙鹤当肉盾。还有,你不能让本仙鹤有危险!” “你只要会飞就足够了!”君玉拍了拍手,又塞给它一个玉萝果,“不拿你当肉盾,本姑娘说话算话!” 红顶鹤放下心来,慢慢悠悠跟在新主人身后,忽然咦了一声,传音道:“奇怪,主人,你也有鸟族的血脉?” “小鹤,你看出什么来了?”君玉不再开口,带着红顶鹤向前走去,改用心神传音的方式与这只鹤交流。 “本仙鹤也说不明白,但你的气息有古怪。”红顶鹤道。 君玉不以为然,笑了笑,传音道:“总之,对你没有坏处就是了!” 红顶鹤也不贫嘴了,它能感觉到,君玉身上那股属于鸟类的气息十分苍莽浩大。虽然这一丝气息极弱,但因为这个主仆契约,它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资质有了些微提升。 跟着这个主人,结丹还真不是梦想。当然,红顶鹤是绝对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在主人面前,它还是那只倒霉的贪吃鹤。 “组长,这家伙安分了?”白一鹤问。 “嗯,安分了!”君玉笑了笑道,“毕方,白一鹤,灵石我以后用丹药和符箓补给你们。” 白一鹤和毕方也不推辞,在这里,灵石除了修炼和布阵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红顶鹤这时候却不乐意了:“主人,我要改名字!他怎么也叫什么鹤啊?不知道避讳本仙鹤的名字吗?还有那只毕方,那个傻小子哪一点像毕方了?唔。有一点像,脑子里就一根筋!主人,要么本仙鹤改名字,要么,你让那个跟本仙鹤重名的小子改名字!”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君玉也无意虐待自己的第一只灵兽:“好啊!你喜欢什么名字?” “本仙鹤要改名叫凤凰!”红顶鹤十分大气道。 君玉猛然一个趔趄,道:“你这志向倒是十分远大!” “当然,本仙鹤以后就叫凤凰了!以后,本仙鹤,不,本凤凰的目标就是,成为我们红顶鹤一族第一个飞升的凤凰!” 这话的逻辑可真够混乱的!君玉也不好打击它:“凤凰,努力吧,你主人我拭目以待!” 红顶鹤骄傲地抖了抖身子,朦胧的夜色里,一身雪白的长羽闪着淡淡的荧光,仿佛披了一身的月光。(未完待续。) ps:一万二了,够意思吧?订阅成绩好的话,明天继续万更!过个丰盛的春节啊 54.药浴 “这是我新收的灵兽,名字叫凤凰!”君玉回到队伍之中,将红顶鹤介绍给大家。免得他们有眼不识白凤凰,将她的灵兽当成了无主的妖兽,端盘上桌了。 “这是红顶鹤?”月灵羡慕中含酸道,“可是我听说,红顶鹤等多能成长到三阶,君玉,你没和这家伙签订平等契约吧?” “谁说本凤凰撑死就结丹?本凤凰还要飞升呢!”红顶鹤身上的白色长羽登时扎煞起来,一翅膀拍向月灵。 君玉却没有拦,看着红顶鹤追着月灵转了一圈,才招呼道:“凤凰,回来了!” 红顶鹤“啾啾”叫了一声,拍着翅膀,慢悠悠踱回到君玉身边。 “月灵师姐,抱歉,凤凰是我强行契约的,它的脾气比较大,性子野,你别和它一只鸟一般见识!”君玉状似诚恳道。 “没关系,君玉师妹以后要好好调教才是!”月灵忍住了气道。有道是美人儿就怕成双,女孩子之间本就很难打成知己。 君玉笑眯眯地摸了摸凤凰的脑袋,安抚似的喂了它一个玉萝果。 走到山崖下的时候,绳梯还在,凤凰又闹起了脾气。 “我载着主人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载着他们?”凤凰振振道,“本鸟从来不白干活,想让我出力也行,一人两颗玉萝果。” 到底还是自己的灵兽,君玉本来也没打算让它成为免费的公共交通工具,便依了它的意思,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鸟真是成精了,居然也会做生意! 旁人顿时没了飞上去的心思,白一鹤和毕方这两个实诚的倒是十分给面子的拿出两个玉萝果。乘坐了一次悬崖飞车。 君玉直接将凤凰领回了自己的房间,阮子陵等人似乎早就回来了。程虎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煅烧一块黑色矿石。他的身边,摆着几把银光闪闪的小刀和一个灰扑扑的丹炉。 君玉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战利品当场就按组分配完了,此时倒是不需要再费事。 “我们先来处理兽皮吧!”君玉取过了程虎身边的银刀,招呼毕方和黄一鹤过来,一人分了一把。 兽皮可以做衣服做被褥。也能用来做符纸。 他们选了妖兽腹部的兽皮。洗净,小心烘干,用小刀剃去兽毛后。割成一寸宽,三寸长的方块。 “这样的兽皮已经可以做符纸了。不过,市面上的符纸为了节约成本和美观,还要对兽皮进行脱色、染色、横剖分层处理。”君玉道。 “芨芨草捣成汁。可以脱色,染色。”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堆宽叶草。扔进事先准备好的脸盆大小竹筒里,用一根粗木棍捣碎,加上水后,混成了一盆浅黄色的液体。 兽皮被扔进竹筒里。兽皮上五彩斑斓的颜色霎时褪去,被染成了浅黄色,这正是寻常符纸的颜色。 等程虎手里的符笔炼制成功。兽皮也处理了一小半。 “我去炼丹,毕方和白一鹤继续处理符纸。程虎,炼制几个空白阵盘出来!” 四人分好工,君玉在一个时辰之中连续开了四炉丹。她的真火温度远比一般人高,熔融灵药的时间短,而且木灵力感知敏锐,不需要凭着融化时间来判断灵药状态,炼制一炉丹的时间只有寻常丹师的一半。 这四炉丹分别是辟谷丹、避清丹、养灵丹和回春丹。成丹率过八成,且都是上品或者中品丹药。 毕方和白一鹤看得目瞪口呆。 这二位都是单灵根的孩子,本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远远超出别人了,如今却对一个双灵根的女孩子生了叹服之心。 另外一个双灵根的程虎也不简单,小小年纪就会炼器之术,这倒让二人对这只笑面虎另眼相看了。 修真之路上,灵根天赋固然重要,但悟性和勤奋同样不可小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外如是。 像是有一副崭新的画卷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像是有另一片广阔的天空在他们眼中渐渐明晰。 白一鹤和毕方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同时出手,在半空一击掌,眼中透出坚定之色来:好兄弟,修真日月峥嵘,我辈何惧风流! 正在炼丹的君玉也受到这股情绪的感染,轻轻笑了笑。 等君玉分罢丹药,毕方和白一鹤也将空白符纸整理好了,每人能分到二百张空白符纸。 程虎的炼器技艺也极出彩,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炼制出了五个空白阵盘。 阵盘也是灰扑扑的颜色,这只笑面虎似乎格外喜欢这种颜色。 君玉将阵盘捡起来,用神识利索地刻画了五个三品“铜墙铁壁”阵。这是三品阵法中比较复杂的一种,能将一个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阵法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具体情况也传不出去,但阵中人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更让君玉心动的是,“铜墙铁壁”阵对金丹期的神识探查同样免疫。 “组长,我也要学一门手艺才是!”白一鹤感叹道。 “这个不急,金光真人应该会有所安排的!”君玉笑意清浅,从程虎手里接过来新炼制好符笔。 四人说了会儿闲话,经过了一日的了解,彼此的情意似乎更真切了一些,就连性子有些绵软的毕方,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不久,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摆上阵盘,开始着手药浴之事。 阵盘插上灵石后,君玉顿时有了安全感。 金光真人早就把灵药连带着一个浴盆分发了下来,凤凰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梳理羽毛。 “主人,你就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凤凰嘟囔道。 “嗯!”君玉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块兽皮,在床上铺好。 “我要试一试这药浴,凤凰,你到外面等我如何?” “哼,外头就外头!”凤凰也不是无知的鸟儿,撇撇嘴,离开了房间。 君玉重新将阵法布置好,探出一只手,试了试。 她能感觉到这药浴之中有不少能淬炼身体的灵药,但因为用木髓灵液淬过体的原因,这些药力根本就不对她起作用。 “果然没用!”君玉嘀咕了一句,打开阵法,将凤凰唤了进来。 “凤凰,这药对我没有用,要不,你来试一试,免得浪费了!” “我?”凤凰能感觉到,这药浴是件好玩意,也不再矜持,“好吧,唔,我用药浴的时候,主人你就不用回避了!” “你一只鸟需要我回避什么?我给你护法!”君玉道,抬手将阵法重新布置好。 红顶鹤跳进了浴盆之中,起初的时候,一切安好。但一盏茶功夫之后,红顶鹤身上的羽毛忽然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肌肉迅速消融,露出皮下的白骨来。 凤凰因为剧痛的袭来,开始不断的挣扎和嘶叫,凌乱的羽毛和水渍洒了一地。好在这货隐隐有种感觉,知道自己必须硬生生挺过去,没有从药浴之中蹿出来。 “主人,救命!”凤凰挣扎了一会儿,心神传音道。这药浴的对于它一只鸟来说,还是太剧烈了些。身体损伤的速度赶不上修复的速度,长此下去,只怕它会融化成一滩血水。 君玉一直密切关注着红顶鹤的情况,知道它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妙,忙伸出手,将自己的木灵力注入凤凰体内。她的木灵力能帮着这只鹤加快身体的修复速度,保证凤凰性命无忧。她敢无所顾忌地让一只鸟用药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自信,这只鸟不会折在自己手里。 凤凰的情况缓和了一些,它的身体在药浴的淬炼下不断的溶解,又在君玉木灵力的作用下,迅速重建。 这一番折腾,凤凰的性命虽然无碍,但痛苦却是陡然放大了数倍。它挣扎得更猛烈些了,像是正在遭受什么惨绝尘寰的酷刑似的。君玉手上不得不加了几分力气,服下一粒养灵丹补充灵力,以免这只鸟儿自己蹿了出来。 还好,房间里有一个能隔绝金丹期神识探查的阵法。否则,这番动静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呢! 凤凰翅膀上干瘦的白骨划过君玉的手掌,带出一道血痕,鲜血点点滴滴渗进浴盆之中。 凤凰的嘶鸣声更加凄厉了,君玉顾不上留意自己手上的伤,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力度。 她并不知道,她的血液连同药物精华一同进入了凤凰身体之中,凤凰全身的骨头在刹那间盈透了几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奄奄一息的凤凰被君玉抱了出来。 这家伙全身的筋骨皮毛已经全部长好了,长长的羽毛还是雪一样的白色,却比之前盈透温润了一些。仿佛上好玉石雕成的一半,华光隐隐。 凤凰没有大碍,只是累得惨了一些。 “主人,凤凰要睡一会儿!”这只鸟用心神传音道,随即枕着自己的翅膀,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只鸟的资质提升到什么程度了,应该足以突破结丹的桎梏了吧?”君玉嘀咕了一句,睡死的鸟儿没有听到,否则,它定要起来理论,它凤凰是一只志在飞升的鸟。 将浴盆里的污浊清理掉,撒了一地的鸟毛收拾干净后,君玉自行坐到了床上,运功调息。 真不知道,若是叫金光真人发现,他静心准备的药浴全便宜这只鸟儿,会作何感想。(未完待续。) 55.是你 次日一早,君玉等人被金光真人一袖子挪移到了湖边的空地上。 湖面很广阔,直径约有一里左右。湖水平静,在风吹来的时候,会泛起层层细碎的涟漪。 湖面四周围着一圈浅草地,没有林木,是个用来训练的好地方。 君玉等人到的时候,武岳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见过夫子!”孩子们以组为单位站好,齐齐见礼。 武岳示意众人起身,道:“本真人讳武岳,是指点你们炼体之术的夫子。” “修真界纯粹的体修不多,除了体修功法少的原因之外,初期修炼入门难,进阶缓慢也是原因之一。”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学习炼体之术呢?我知道,你们的灵根资质都很好,就是不去炼体,斗法能力也未必比别人差。” “但是,修士修行,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是经脉和丹田,一是神识和魂魄,还有一个就是肉身。” “灵修以灵力修炼前两者,同时以灵力滋养肉身。但这种滋养却是有一定限度的,所以,很多修士在斗法之中只能仰仗法宝和丹药,远攻还好,近战却不行。” “我传授你们炼体之术,并非一定要你们走上体修的道路,也不强求你们修炼得多么高深。只希望,比起别人,你们能多一样保命的底牌。” “言归正传,我为你们选的体修功法是一部中品功法,名叫《玉骨功》。这部功法旨在强化肉身,同时增强身体的柔韧度和敏捷性。” “再来说这门功法的入门。所有体修功法的入门都差不多,关键在于坚持二字。现在,我将功法口诀复述一遍。你们要牢记。” 武岳洪亮的声音将入门的口诀念了一遍,口诀不长,只有三十来个字,就是把经脉之中的灵力散尽身体的筋骨之中,同时不断用外力锤炼。 见这些孩子都记了下来,武岳给每人发下去两个黑色的手环。 “这究竟是什么做的?真沉!”有人苦着脸道。 “这是星陨石!”有人认了出来,“据说。这是天下最重的矿石。鸽子蛋大小的一块石头。就有数百斤之重。” 君玉接过来手环时候,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她忙直了直身子,硬撑着站稳了。 武岳吩咐众弟子将手环带在手腕上。然后,所有的孩子排成五排,沿着湖水周边的草地跑圈。 听见这话的时候,君玉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绿了。 带着这么两个沉重的手环,就像拖着两座山。她连这么站着都困难。再跑起来,真的不会摔倒吗? 尽管心中戚戚,队伍还是开始跑了起来。 君玉这一组落在随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起来的。反正,步子是挪动了。 毕方和黄一鹤担忧地望了他一眼,程虎也是如此。 君玉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就算用木髓灵液调理过,力气和体力还是比同龄人差上许多。 “跟上吧!”她咬了咬牙。全凭着自己的意志,一步步迈出。 一步,又一步。前面的人离她越来越远,想陪着她的组员也被她赶到前头去了。 冷汗涔涔湿了头发,眼前是一片让人眩晕的漆黑。 人的意志固然神奇,但有时候,意志力并不能等于全部。 君玉的心神都是清醒的,很清醒,但孱弱的身体还是不堪重负地摇摇晃晃,眼前还是无法避免的一片漆黑。 “向前,向前啊!”她的脑海之中有无数的声音同时呐喊,可身体却还是不听话地变缓慢、变迟钝、变得摇摇欲坠。 “噗通!”眩晕之中,她知道,自己终于摔倒了。她挣扎着爬起来,还未站稳,身体又不争气地倒了下去。 弱,就是弱。任她如何聪明,任她如何执着,有些事情,总是人力无法改变。 在修行路上,君玉还从未尝过这种滋味。 一直以来,她的资质不算差,悟性又佳,在各个方面都能做到出类拔萃。 她想做的,努力之后,总能做的比别人好。 在修行天赋上,她一直都是让人称羡,让人仰望的。 可是,她也有拼尽了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眼下。 她站起来,又踉跄倒下;再踉跄站起来,再倒下…… “楚君玉,永远也不会屈服,永远也不会甘心认输……”这样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绵绵不断的响起,像是刻意要惩罚自己一般,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楚君玉,骨子里一直是高傲的,也在用一切的一切守护着这份自尊。 她不仅仅是要站起身子,向前跑去,她也是要坚守住,那一颗不屈不挠不低头的心。 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头破血流! 仿佛笼子里向着天空泣血的雄鹰,仿佛暗夜里扑向光和热的飞蛾。 当一个人不惜用生命维护一个信念的时候,那信念也就成了他自己! 渐渐地,武岳也看不下去了。他正要上前阻止的时候,忽然又顿住。 一身玄衣的冷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止住了武岳的动作。 “这样下去,那孩子要出事!”武岳担忧道。 “再等等,她还没有到极限!”冷风冷静道。 武岳下意识地听从了冷风的命令,他忽然想起昨夜金光真人跟他提起的几句话。 “你可知道,该怎样才能吃到核桃吗?” “对付核桃,不能直接下口,只能先毫不留情地将它的外壳全部捏碎,然后再施以诸般手段。” 武岳想到这些,惊悸地看了冷风一眼,忽然发觉,这个冷漠少言的人居然是如此的神秘,他根本无从窥视他的深浅。 “这很危险!”他终于还是开口道。 冷风周身气势蓦然一冷,字字如刀:“有我在,她就不会有事!” 武岳低低叹了一声,去看顾其他掉队的孩子了。 君玉渐渐不记得自己究竟尝试了多少次了,她只知道,要站起来,要跟上去,要向前,要向前啊…… 肌肉渐渐僵直、麻木,心却还在拼命地守着意识的清醒。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沉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是一段心法口诀。 像是行走在暗夜里的人乍然逢见一缕星光,她忘了戒备,忘了理智,本能地追逐着那一缕星光。 灵力从经脉之中渗进僵直的骨肉,像是冰天雪地里燃起了一蓬温暖的篝火。 她终于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那个念诵口诀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经脉之中精粹的木灵力依次从各个穴位上释放而出。 力气回来了,希望出现了,她在向前跑去。 沉凝的声音始终伴在在她的耳边,坚定而温暖,丝丝缕缕渗进她忘了设防的心间。 “向前,向前啊!”心在呐喊,人在向前。 踉跄倒下,又站起来;再倒下,再踉跄站起来…… 《归一心经》再次自发运转起来,丝丝缕缕的本源之力从隐秘的窍穴之中流转进骨肉之间,她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活力。 若是仔细观察,她就会发现,随着透明的本源之力的渗入,她的肌肉一点点染上淡淡的霜白,骨骼也渐渐变得如冰雕一般,闪着盈盈银光。 君玉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么久,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一身轻松。 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个问题。 但眼前还是一片眩晕的漆黑,她不知道他是谁,也莫名地不想知道。 仿佛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向你伸出一双温暖的手。 哪怕你心里明白,这双手的主人未必是好意。但你心中,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记住,记住那双手扶起你时的温暖。 君玉也不例外。 但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不会沉迷在这片刻的温暖之中。 “好了,停下来吧!”不知何时,这沉凝的声音如是说。 身体先于理智服从了命令,她停下来的时候,身体猛然一个趔趄,随后落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模糊之中,她只记得一刹那的星光,只记得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睛。 夜已经深了,冷风把这个女孩子抱在怀中,对武岳道:“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武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命离开。 “真是只倔强的小狐狸!”冷风摇头笑了笑。 女孩子抓着衣角蓦然紧了紧,眼角渐渐有泪水无意识地渗出来。 “只有在睡着了的时候,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流泪吧?”冷风低低说了一句,这句话很轻,很轻,很快就被夜风吹没了影。 极致的疲惫,使得君玉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冷风抱着她飞上了最高的那座山的山之巅。 星空浩瀚,群山和林海尽在眼底。 冷风在山巅站了一会儿,身子忽然僵住了。 怀里的女孩子呓语般地低语:“叶……清……羽……我知道……是你……” 半晌,他苦笑了一下,低低道:“小狐狸,你究竟真的睡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睡着?” 女孩子却又不说话了。 山之巅的风凛冽呼啸,漫天的星光落满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裳。(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56.征服 君玉醒来时候,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房间中。 凤凰趴在她身边睡觉,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嘀咕了一句:“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一点儿动静?”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君玉心神传音问凤凰。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似被人换过,先前的疲惫感也半点儿不存。 “哦,现在快天明了!”凤凰抬起脑袋,睁开惺忪的睡眼道,“真奇怪,本凤凰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君玉笑了笑,她大约能猜到,凤凰为什么睡得这样沉。 昨晚上,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意识之中其实还残留着一丝清醒。 她这个人啊,天生的戒备心重,对别人的触碰格外敏感,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法子完全放松得下来。 她能猜到叶清羽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一点一点攻破她的心防罢了! 就像行走在黑暗里的人,会本能地追逐阳光;就像生活在寒冷之中的人,会本能的靠近温暖。楚君玉也不能免俗。 而叶清羽呢,他将楚君玉推进黑暗之中,再在她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伸出一双温暖的手。 就算明知那温暖只是幻影,可是,她能敌得过自己的本能吗?习惯成自然。更遑论,这种事情里,得益的人其实是自己。 不过,楚君玉也并非没有胜算。 一个人,当他开始探究另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同时也留在了自己的心上。换言之,叶清羽处心积虑驯服君玉,但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君玉的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叶清羽也有可能被楚君玉改变,从主动变成被动。 这是心与心的对抗,胜负全看他们两个谁更高一筹罢了! 天将晓,君玉直接起了身,撤了阵法,向着门外走去。 “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出门。就碰上了同样走出房间的毕方。 君玉笑了笑道:“是昨天晚上!” “那你……冷夫子那里……你没事吧?”毕方眼中流露出关心之色。 “我怎么会有事!”君玉笑道。“我身体自小就弱,冷夫子也是好意。” 这时候,程虎和白一鹤也走了出来。三人打过招呼,随着那些来到大殿的孩子们一道,被金光真人直接挪移到了湖边。 武岳真人独立在湖边。 君玉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确只有武岳一人。 “见过武岳夫子!” “嗯。今天的训练内容与昨天一般,还是负重奔跑。”武岳道。“能坚持三圈的,就算是合格。合格的弟子,就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了。” 武岳又将昨日的星陨铁环发了下来,君玉掂了掂。不似昨日那般沉重如山了。 武岳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前行。 君玉调匀呼吸,如昨日那般。一边运转体修心法,一边运转《归一心经》。 体修心法修炼的是骨肉。而《归一心经》修炼的是隐形经脉。 显性经脉也隐性经脉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显性经脉可以通过神识直接内视,隐性经脉人人相异。 君玉留意到,她之前开拓出的隐性经脉循环的路径与显性经脉很不一样。显性经脉藏在血管之下,而隐性经脉多分布在骨头、肌肉等质密之处。 炼体,是不是也会锤炼到隐性经脉呢? 她记得,昨日,自己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是因为木源之力反哺骨肉的原因。而在反哺的过程之中,她隐隐感觉到,她的《归一心经》有了一丝突破到第三重境界的苗头。 体修功法、《归一心经》,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说干就干!君玉一心二用,透明的本源之力不断从经脉之中涌进骨肉。这些本源之力在骨肉之中按照体修功法的修炼方式流转。 体修功法的口诀并不是从一处穴位到另一处穴位的灵力周转。《玉骨功》也是如此。 它无所谓穴位,只是将灵力灌注到某块肌肉、某种骨骼上,反反复复淬炼、强化,直至脱胎换骨。因此,单纯的体修对灵根的要求并不严格,甚至,没有灵根的凡人都可以尝试一二。 有道是万法相通,眼下,君玉体内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本源之力流进骨肉之中,骨肉吸收了这种掺杂着本源之力的灵力后,反哺回来一股更细弱的灵力。 这一股灵力只有头发粗细,颜色是乳白色的,有些浑浊,若是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君玉立即就发现了这一股灵力的异常之处。 那是一种蓬勃的、此消彼长的浓浓生机。 《归一心经》第三重境界,名为生生不息。 君玉似有所悟,这一点感悟不足以让她突破第二重,却让她看见了突破的希望。 粗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君玉却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轻盈了很多。 木灵力成漩涡状向着她涌来,连她旁边的人都觉察到了不同。 体修功法吸纳灵力的速度很慢,比灵修还要慢上许多。而君玉眼下这速度,却比灵修还要快得多。 武岳觉察到了异常,但他见君玉神清气爽,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心中暗道:“莫不是冷风昨日给了她什么秘法?这却涉及到个人*了,除非君玉主动提起,否则,他是不方便主动查问的。” 倒是程虎毫不见外地凑到了君玉跟前:“你修炼功法也是《玉骨功》吗?” “是啊,不过,我是一心二用,一边修炼《玉骨功》一边修炼自己灵修功法。”君玉也不瞒他。 “这样也行?一个不小心,不会走火入魔吗?”程虎诧异道。 修士对自己的修行功法都格外慎重,乱改功法,或者两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功法并行,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再者。一心二用的本事也不是谁都有的。这需要高超的神识控制能力和非常沉稳的心境。 君玉能做到这些,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能做到。 程虎想了想,终究没敢尝试,认命地闷头往前奔。 白一鹤倒是很心动,他胆子也大,对君玉和身边的毕方道:“我也试一试,你们看着我点儿!” 君玉点了点头。她不止能一心二用。一心三用也可以。 白一鹤是土灵根,修炼的心法名为《厚土决》。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心法和体修心法并行,很快就尝到了好处。 身体蓦然变得轻盈了。筋骨仿佛更加坚韧了。 不过,这家伙的心境显然还没有修炼到家,心中的喜悦一涌上来,心神立即一震。灵力差点儿走岔。 “真的有用啊!”白一鹤惊喜道,“不过。得小心一点儿,不能慌神。” “我等回去也试一试吧!”程虎也心动了,“现在容易分心。不过,组长。你怎么发现这点儿的?” 君玉笑了笑道:“我就是胡乱练的,意外罢了!” “组长运气真好!”程虎酸酸道。这么乱习功法居然没把自己折腾疯,当真是幸运之极了! 君玉只是淡淡笑着。没有说话。那套隐性经脉的理论,她心中有数就足够了。 白一鹤是个闲不住的。很快,就耐不住性子再次尝试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每次只修炼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下来缓缓神。 毕方跟白一鹤关系不错,见白一鹤这么干,他也有样学样。 毕方虽说看上去软了一些,但这孩子性情憨实,做事认真,不容易分心和起杂念,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程虎鼓起勇气,想尝试一番,但终究还是作罢了! 这时候,队伍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有人体力不支掉了队,有人加速超了别人。 君玉、阮子陵、毕方和白一鹤不知何时跑到了前头,程虎落在了后面。 武岳夫子觉察到这三个人周身的灵力激荡有些怪异,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查看。 但他也就是远远看着罢了,没有出声打扰。 一个时辰之后,君玉、毕方和白一鹤和阮子陵已经跑完了三圈,程虎终于也忍不住开始两法并修,不久就结束了训练。 武岳走过来问君玉等人:“你们方才修炼的是《玉骨功》吗?” 君玉等人点头,就将两法并行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了。 “你们可真是大胆!”武岳忍不住骂了一句,“居然还能这么干?” 古往今来,体法双修的不少,但两种功法搁一块练的,只怕一个也没有。 武岳看了看像是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的楚君玉等人一眼,心中暗叹:这几个小妖孽,还真是无知而无畏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瞒着阮子陵。这个一向寡言的男孩子眼中却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因为意外发现了两法并行的秘密,君玉等人还不到午时就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内容。同组的四个孩子并没有在训练场久留,直接向着洞府走去。 到了山崖之下,君玉却没有直接上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的凤凰还没回来,我先去找它!”君玉道。 修士的确能感知到契约灵兽的位置,但心神传音却必须在一定的距离之内才奏效。所以,君玉没有法子把凤凰直接召唤回来。 毕方等人都有些疲累,且那门双法并行的修炼方式他们还想多试一试,点了点头后,各自告辞。 君玉绕过山崖,正打算向着山阴走去的时候,阮子陵却迎了上来。 “楚师妹,我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未完待续。) ps:明天会万更,多谢两位书友的月票支持 57.过刚 “你想问我,体修的功法为什么能与灵修的功法同修,是吗?”君玉站定,淡淡一笑,问。 阮子陵点了点头,肯定:“正是!楚师妹不像是会做无把握之事的人。” “多谢阮师兄这般看得起我!”君玉沉吟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慢慢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有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猜测,你且姑妄听之。” “请讲!”阮子陵眼中露出期许之色。 “不知阮师兄可曾听人说起过,隐性经脉!” “竟然是它!”阮子陵眼中一深,凝神细思。等有所了悟时,却发现,眼前那个白衣小姑娘已经不见人影了。 此时,山阴上的竹林之中,凤凰在一边练翅膀。君玉正将储物袋之中的灵果一个个取出来,处理好之后,扔进水桶粗细的大竹筒里,加上酒果,用来酿制灵酒。 “主人,一个月后,就能酿出酒来?”凤凰扑扇着大翅膀走过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君玉。 “是啊!”君玉笑了笑,扔给它两个玉萝果。 凤凰咔嚓咔嚓啃完果子,优雅的把果核吐到地上。 君玉心中一动,随手施了个风卷术,将果核埋进地下,把自己精纯的木灵力缓缓注入果核之中。 果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长大。 “主人,你能让它结果子吗?”凤凰饶有兴致道。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君玉摇了摇头,催生出来的植物往往无法结果,而且很快就会枯萎,她能做到让灵植长大而不死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是因为她的灵力之中源力充沛的原因。 “不过,若是我每天都给它补充一点儿灵力。也许,它真能结果呢!”君玉兴致勃勃道,“那就试试吧,植物结果是为了繁殖,也就是说,是生机使然。等我的修为再精进一些的时候,也许能做到。” “什么是源力。生机啊?”凤凰晃了晃脑袋。“主人你修炼的心法是不是很特别?我总觉得,主人身边的气息很不一样……嗯,怎么说呢。很让凤凰舒服!” “是有些特别!”君玉将两个大竹筒埋进竹子底下,做好标记,起身拍了拍凤凰的脑袋道,“走吧。我们回去!你家主人我要去给你炼丹!” “哎呀,主人。你说话总喜欢说一半!到底是什么地方特别啊?人族的灵力,跟我们羽族不都一样吗?哦,我忘了,主人你也很可能跟鸟族是亲戚。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凤凰追上去跑了几步。 君玉摇了摇头。笑道:“好啊,那我就说给听听!我楚君玉的灵兽,可不能因为无知让人笑话。不过。这些东西你不能跟别的生灵透露,知道吗?” 凤凰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我凤凰是要跟主人过一辈子的,咱们这叫……一根绳上的蚂蚱,哦,不,是同舟共济,风雨同舟,主宠同心,其利断金!” “你这成语倒是多!”君玉一边走,一边用心神传音慢慢将木灵力、木源力和生机之力的分别说给它听。 凤凰不可能背叛她,有个人分享秘密的感觉,也不错。 鸟的大脑回路跟人或许真的不一样,凤凰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厚积而后能薄发,她只是在它的耳边埋下些种子,或许将来某一个时刻,这些种子逢着了阳光和雨露之后,就会蓬勃生长。 潜移默化,日久见深,这也是凤凰的机缘。 修真无日月,在渐渐温暖起来的风里,三月悄无声息地流逝。 这一个月之中,君玉跟着武岳夫子练习体术,从一开始的跑圈,到后来学一些简单的招式,渐渐入了《玉骨功》的门。 君玉一直是两法并行,除了完成日常的训练任务之外,还会刻意地延长修炼时间。有时候,便是夜里也不安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神秘莫测的生机之力,她的了解日益渐深。 她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灵力,却深深地记住了那种感觉。 她知道,等自己能从这种感觉之中领悟出符文的时候,就可以修炼《归一心经》的第三重境界了。 暗营二十个孩子之中,君玉是第一个将《玉骨功》修炼到入门的。 武岳夫子要求他们在年底修炼到入门,君玉这个速度不能不说是让人瞠目结舌。 但君玉修炼的有多么勤奋又是众人皆知,即便是完成了夫子的任务,她还是会随着大家加练,甚至晚上也不歇息。她似乎是刻意地试探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每一次都要榨干自己所有的力气为止。 同组的三个孩子被她身上那种执着感染,也将莫大的激情投入到修炼之中。他们三个人的进度进展也很快,居然跟身体基础极好的阮子陵保持了一致,估计再有一个月,也能突破入门。 双法并行的事情在暗营里不是秘密,但真正付诸行动并坚持下来的并不算多。阮子陵是一个,君玉组里另外三个男孩子也算是。 君玉没有再见过冷风,但随着这一个月体术强化期的结束,见面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冷风,究竟是哪一个冷风呢? 夕阳西下时候,君玉站在山巅,遥望着山下的连绵山林,有些出神地想。 三月的最后一天夜里,右侧点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武岳眼神复杂得望着身前一身恭谨的白衣女孩子,说道:“你的《玉骨功》入门,便已经完成了暗营对弟子体术的要求。玉骨功接下来的境界,你可以继续修炼,也可以到此为止。你若是打算继续,我便给你第一重‘强肌’的功法口诀。” “君玉愿意继续修炼《玉骨功》,请夫子赐下功法!”君玉抱拳道。 “好!”武岳并不意外君玉会如是说,“这是第一重境界的功法,我只说一遍,你要认真听……” 《玉骨功》第一重,重点在于淬炼肌肉,配套的有一招掌法,名唤排山掌。修炼到家的体修,一掌就能将一个筑基初期的灵修击飞。 当然,同等修为之中,体修的攻击力本就远比灵修强。 君玉记下了功法,在武岳面前复述了一遍,武岳确认无误之后,道:“楚君玉,你那双法并行的修炼方式,我也尝试过,确实能加快修炼速度。但究竟有没有什么隐患,谁也说不准。你自己要当心!” “是,晚辈铭记夫子提点!”君玉道。 “那就好,还有……”武岳说到这里,有些迟疑道,“这话我或许不应该说,也许我说的本就不对,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过刚易折!你是个很颖慧的女孩子,天赋绝佳,道心坚定,可是,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以你的颖悟,问鼎飞升并非不可期,何苦对自己如此不留余地呢?” 武岳这话说得真诚,君玉也不愿意敷衍他,遂正色道:“晚辈以为,只有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才有可能不留下遗憾,哪怕壮志难酬!人的一生,有人追求最后的结果;有人追求不断前行的过程;还有一种人,他们只为了享受全力以赴时的忘情和投入。晚辈是第三种人,从骨子里来说,晚辈向往那种不留余地,全力向前的激情;晚辈喜欢那种不断超越极限的刺激;晚辈喜欢与高手面对面博弈时的惊心动魄。既然过刚易折,那么,晚辈就做到至刚,做的无可摧折。” 武岳身体一震,他听出了君玉话中的坦率和胆魄。 追究极致,不断超越;破釜沉舟,无怨无悔。 这种情感,也只有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才能拥有吧?但少年人往往因为看不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而踏上一条歧路。 等他们终于明了,自己向往什么的时候,他们却已经没有了追逐梦想的勇气,也没有了追逐梦想的力气。 于是,他们只好疲惫的、矛盾的,在一条与心愿相违背的路上艰难的跋涉。 哪怕最后青史留名,哪怕最后荣华加身,哪怕最后万人称颂,他们依然感觉不到快乐。 他们得到了什么呢? 孤独,后悔! 而楚君玉要的,就是一个心安,一个无悔! 她不给自己留退路,是因为,她从来都不屑后退。 那样孤勇,那样决绝,那样坦诚! 那么,他武岳呢?他是什么时候失落了那种无畏之心呢?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真的了解自己吗?他汲汲追求的道心又是什么呢? 君玉见武岳陷入了深思之中,轻轻施了一礼,退到西侧殿殿门边。 西侧殿里,灵力激荡。 君玉不清楚这位武岳夫子是什么情况,顿悟了,还是被执念困住了?正为难间,她的眼前多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的冷风如出鞘的立剑,凌然走了过来。 君玉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房间内的情景,冷风淡淡点了点头,君玉恭谨退出西侧殿。 有这位冷夫子在,武岳应该不会有事吧?君玉离开前,想。 而此时,她的小房间里,凤凰正睡得香甜。(未完待续。) ps:昨晚看了一些关于自我实现和巅峰体验的东西,深有感触,用在了文章里。 58.算剑 进了四月份,专门的体术课程便不再开设。武岳真人据说闭关去了,君玉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影。而另外四位夫子的课程却正式开设起来了:天衍的阵法、姽婳的惑神术、冷风的剑法和金光真人的杂艺。四位夫子轮流上课,每人一天。 每个人的天赋和能力各有不同,四位夫子讲授的东西也不大可能使每个弟子样样精通。这第一年的课程,只是给他们打下一点儿基础,每一种技艺都学一点儿,之后再深研自己擅长的东西。 对君玉来说,天衍真人和金光真人的课没有任何难度,姽婳真人的课也称不上艰深。姽婳真人专研魅术,魅术并不是什么邪淫之术。正经的魅术其实与幻术一脉相承,姽婳真人教的都是一些用来迷惑人的小手段。 比如说,问心术,这种术法能引导别人说出心中的秘密,可以用来套话。比如说,小傀儡术,这种术法能短时间控制别人的思维。比如说,入梦术,这种术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改一个人的记忆。 这些术法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凡是幻术、魅术这类东西,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一定奏效。即便是能起效,效果如何也无法保证。端看施术人和受术人的心境,谁的更坚实一些。 让君玉也觉得意外的是,她似乎在这些蛊惑人心的东西上格外有天分。学起来快,用起来效果好,自己又几乎不可能中招。 也许是女孩子心思细密的关系,月灵学起这些东西来也很快。 更有意思的阮子陵,这个家伙虽然学得也快。但这些术法经过他的手施展出来时,几乎没有一次能成功。而别人对他施术时,他也很难中招。 因此,姽婳真人的课在四位夫子之中,是最有趣的。上课的时候,弟子们互相施展手段,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算辛苦之中的一点儿调剂。 对众弟子来说。最难捱的课大约就是冷风的剑术课了。 君玉等人是先从基础剑术学起的。不管什么剑法,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基础的剑式变化而成的。 这样的基础剑式一共有十八个,涵盖了所有的用剑手法。而基础剑式的方位可以转换。不同的基础剑式可以拼接、组合,这便又形成了无数的变化。 剑术课的第一堂课,君玉等人什么也没有做,冷风讲了一遍十八剑式后。便由着底下的人出剑练习。 修真界的剑法看起来飘逸不凡,但这打基础的过程也实在艰辛。冷风真人站在那里的时候。周身无形的剑气凛冽如实质,笼罩着每一个练剑的弟子。在这种让人战栗的威压之下,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如此过了一个月,冷风真人终于宣布不需要再练习基础剑式了。君玉等人学了一套普通的剑法。《流云剑法》。 这一套剑法虽然简单,但却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基础剑式,是一套很适合打基础的剑法。 如君玉所料。冷风真人陡然换了指点方式。他居然将自己的修为也压制到炼气期中期,与这些孩子们一对一的对练。 他先点了阮子陵。阮子陵的剑法已经小有根基,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两人站定,同样冷峻的容颜相对时,君玉等人都觉得周身一凉。 剑出! 两个人用的都是木剑,两剑你来我往,不时有双剑交击的声音传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也没有用什么剑意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就是单纯的剑与剑之间的交锋。 阮子陵的剑犀利、锋锐,就如他的人一样,每一剑都沉而稳。 冷风真人的剑看不出什么特点,用的也是《流云剑法》,但偏偏每一次都点在阮子陵的必守之处或者是破绽之处,毫无花巧,也就是精准而已。可就凭着这一点,他也稳稳将对手压制住了。 阮子陵额头上渐渐有冷汗渗出,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自己心中明白。冷风真人的剑总是一触即收,可若是他再进一分,就足以置自己于死地。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剑法,居然也能有如此威力! 一个时辰之后,阮子陵体力耗尽,冷风便住了手,点了别人上前。 不过,这些人就没有阮子陵这么好运了。 “弟子……周桓请夫子指教!”这是个高壮的男孩子,君玉记得,他们来暗营第一天的时候,被人围殴的倒霉孩子就是他。 “出剑!”夫子的声音冷静地听不出感情。 “是……是!”周桓鼓起勇气道。 剑出! 一剑自下而上,划向对手前胸。这是周桓的剑。 一剑平平伸出,恰好搭上了对方的剑尖,却未停顿。握剑的手腕一转,长剑压下对方的剑势,去势不止,一剑点在周桓小臂。 周桓小臂中剑,低叫了一声,手中的剑便落了地。 “你紧张什么?再来!” 周桓不敢违逆,但这一次依然没撑过一招,就被击倒在地。 “再来!” …… “组长,这……”毕方这会儿脸色有些发白。 君玉沉声道:“再看看吧!” 如是往复了五次,周桓由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更紧张,再到后来输急了眼,什么都不顾,提着剑就往上冲。 冷风反倒在此时出声指点了起来,也刻意放缓了节奏。 周桓的血气渐渐趋于平稳,开始随着夫子的指点变换手法,渐入佳境! 周桓倒是终于不紧张了!君玉在心中道,这个冷风夫子,心思细密着呢!他明显是刻意将周桓一步一步引到如此状态的。 紧张是因为畏惧,心中存了畏惧之心,手中剑便去了一半威力。冷风这份心思之巧,不能不让人赞叹。虽然周桓这模样,也实在太惨了点儿。 小半个时辰后。周桓收了剑,向冷风真人施过一礼后,咬牙咧嘴地退了下去。 紧接着,冷风真人又陆续点了几个弟子。这些人的遭遇与周桓差相仿佛,吃的苦头不少,但进益良多。 君玉看得很仔细,不止看对练招式。也看冷风真人的行事策略。 日暮时分。剑术课就要结束了。没被点到名字的人相视一眼,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君玉心中却突地一跳,移目看向那张看不出表情模样的容颜。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月灵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君玉有些讶异地看了月灵一眼,却没有多言,跟众人一道离开了这一处训练场。 他们这一组算是幸运的,没有一个人被点到。为了不在下一次的剑术课上丢太大的面子。晚上,四个人都没有睡。出了洞府,来到山崖下修习剑法。 君玉直接把凤凰带了出来。 “凤凰,给你家主人做一次陪练怎么样?”君玉诱哄道。 “陪练?”凤凰一愣,随即心神传音道。“你的酒分我一半!” “不行,一半太多,只能四分之一!” “好吧。一半的一半也行!”凤凰答应了。 山崖背风处,有一个平旷的小广场。是夜。这里上演了一幕让人发笑的场景。 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子,提着一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木剑,跟一只半人高的红顶鹤打了起来。 红顶鹤是风属性妖兽,擅长风系法术,速度很快。 君玉一开始打得并不顺手,她的速度很慢,时不时就被红顶鹤一股小旋风把木剑吹落。 但她不着急,一个方位一个方位的尝试,一种剑式一种剑式的演练。任何一种招式都有弱点,她要找的就是这个弱点,以及对这个弱点或者破绽的攻击方式。 同时,她也在修整自己的剑法。她在总结,也在归纳:如何使得剑式流畅,如何使得剑法周密,如何使得剑法灵动…… 什么样的剑法适合自己呢?君玉之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便想到了曾经在玉简之中见过的“算剑”。 算剑,就是一种依靠缜密的计算和推演能力致胜的剑道。这种剑道很难修炼,特别是在初期,但后期的威力却极大。 红顶鹤本身的实力就相当于炼气期后期,为了主人许诺的灵酒,它倒是乖觉的很。 一开始的时候,君玉慢,它也慢,完美地配合着君玉的节奏。这叫什么来着?哦,主人说了,循序渐进!凤凰一边吹出一股小旋风,一边想道。 旋风吹到了主人的肩膀上,只听一声脆响,凤凰知道,主人的剑又落地了! 难道看到主人这么狼狈的模样,凤凰心中有点儿微妙的小得意。说不定,它凤凰也能成为一只少见的精通剑法的红顶鹤呢!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君玉手上的剑挥出,大脑之中也不曾停歇。 各种各样的轨迹在识海里迅速交织纵横,她计算,选择,修正,再选择…… 这期间,若是体力耗尽了,就停下来,从储物袋里取出装着长相思的酒葫芦,喝上一小口。 这长相思是专门用来淬炼身体的灵酒,君玉发现了它的另外一个妙处,那就是,它可以迅速消除疲劳,补充体力。当然,灵酒也能及时补充灵力,比丹药的效果还要好。 到天将明之时,君玉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模糊的感觉。 对于“算剑”之道,她还说不上初窥门径,但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应。她知道,自己应该从哪一个方向着手练习。 再半个月后,在凤凰的陪练下,君玉的剑法以比当初进步了许多。 凤凰即便是用全力,也未必能压得住君玉了。这只鸟觉得,跟主人对练的时候,自己越来越憋屈。 怎么说呢,主人的剑就跟能读懂自己心思似的,专门往自己的去路上招呼。 她怎么就知道自己要出什么招式呢?凤凰觉得,自己主人越来越“神秘”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凤凰心中暗暗的想,“本鸟也要努力修炼,争取永远将主人压在翅膀底下!” 五月十六。 这一日,又是上剑术课的日子。 暗营的弟子除了几个格外的幸运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冷峻的夫子提出来操练过一遍。 碰巧的是,还没有被虐到的弟子,全是楚君玉这一个组的。 “总算轮到你们了!”被指点过的弟子们对着他们露出解气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先被叫上去的是心思活络的程虎,这家伙的剑法很灵活,但明显根基不扎实。 然后是白一鹤和毕方,白一鹤性情豪爽,剑法也大开大合,当然,也疏忽大意,破绽不少。 接着是毕方,毕方的剑法偏绵软,且不知变通。毕方的性情本就有些绵软,冷风也没难为他,轻轻放过了。 毕方走下来后,君玉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楚君玉留下,其他人可以先离开了!” 君玉也享受到了与月灵一样的待遇,她看了一眼默默离开的月灵,心中着实好奇,那一夜,月灵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灵比之前变化了不少,看起来更沉稳了,更勤奋了,但却总是心事重重的。 月灵走了老远,方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冷风夫子还真是看重女孩子呢!”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噙着抹讥诮的笑容,抱着手臂道。 月灵没有说话,撇开他,径自离开了。 陈默眼神阴沉了一瞬,站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 训练场上,君玉终于对上了这位冷风真人。凤凰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它停在一棵梧桐树上,两只翅膀抱起一个酒葫芦,兴致勃勃的看向场中。 “弟子楚君玉,请夫子指点!” 君玉俯身一礼,道。 “出剑吧!” 剑出! 冷风真人一开始还算是客气,跟君玉一来一往过了几十招,轻轻“咦”了一声。 君玉想,他大约是要试探虚实。 但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只能全力以赴。 手里的剑在动,脑海里也在飞速的计算和推演。 然而,冷风真人的风格忽然大变。 君玉发觉,她算不出对方的出剑轨迹了,自己的计算方式得出的结果都是错的! 莫非,是因为凤凰陪练是只鸟的缘故? 她压下心思,慢慢修正,再推演计算。 很快,她也尝到了那些暗营弟子被一次次击倒时的感觉。 身上到处都在疼,这让她的思维一时有些紊乱。 “不要再去猜的我的出手方式,凭着自己的感觉走!” 君玉记住了这句话,放任身体凭着本能动作。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计算结果总是有问题了! 她的推演方式,是完全凭着理论得来的,参考物只是一只鸟,没有考虑到人的本能因素。(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可能会晚一些。 59.考核 夜归时,已是满月上中天。 君玉身上的伤只在瞬息间便已经痊愈,她抬手将凤凰从招过来,耳边响起一声:“以后,每晚便在这里等我吧!算剑,别人也帮不了你。” “楚君玉多谢前辈!”君玉浅浅一笑,理了理衣裳,再一礼拜别。 然她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去了山崖后的空旷广场上,修炼《玉骨功》。 一掌破空击出,灵力在经脉和骨肉之间往复。 她沉了沉心,再一掌击出,破空风声错落在寂静的月光里。 凤凰也不再贪睡,趁着满月夜,借着这如水月华修炼。 作为一只兽宠,凤凰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有吃不完的丹药,有源源不断的灵酒,甚至还能因为主人而提升天赋。它得好好抱住这根天上飞来的粗大腿,做一只有用的原配兽宠。它还要跟主人过一辈子呢! 凤凰模糊之中有感应,它只怕很快就能晋级为二阶灵兽了。想当初,它刚跟着主人的时候,修炼了五十多年,才不过一阶中期的修为,如今还不到半年,就有望晋级到二阶了,真是天差地别啊! 君玉不知道,它的灵兽已经决定牢牢跟她绑在一起了。她正放空心神,沿着某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节奏同时修炼《玉骨功》和《归一心经》。 既能修炼体修功法,又可以修炼灵力,这使得她的修为长得飞快,这才多久,就要突破到炼气期八层了。 暗营弟子虽说没有灵石和丹药份额,但这里的灵力却远比门派之中浓郁。就是楚家的朝阳堂也比不了。 这应当也是为了避免这些弟子因为课程耽误了修为。而且,因为有金丹期的真人日日面对面指点,使用这样浓郁的灵力提升修为也不担心境界不稳。 山中岁月无痕,流光逝如水。 转眼已经是年末。 君玉的修为在两个月前进入了炼气期八层,凤凰已经预感到晋级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正忙着收集宝贝。 灵兽晋级与人类不一样,灵兽大晋级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灵物。必须提前做准备。 为此。君玉给凤凰炼制了一些丹药,其中就有筑基期修士服用的二阶丹药元灵丹。 年末,也是暗营第一次大考核的时候。 这一次。考核内容他们已经知晓了,是在一处被阵法封锁的试炼谷之中寻找幽明草。 幽明草是炼丹筑基丹的原料之一,也能够使得一阶妖兽晋级到二阶妖兽,相当于妖兽中的筑基草。 考核以小组为单位。每个人身上都要佩戴一块玉符。遇到危险之时,只要捏碎玉符。就可以离开试炼谷。 试炼之中允许互相猎杀,当然,这种猎杀指的是猎杀救命“玉符”。 君玉等人已经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天,除了大量的符箓、丹药。他们还炼制了一些很有趣的小玩意。 比如说通讯玉符。 修真界是有能够互相传音的玉符的,但这种玉符一般来说只能一对一使用,而且。如果距离过长的话,玉符用不了几次就粉碎成灰了。 金光真人倒是教过他们一个窃听阵法。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听到阵法所在之处的动静。 他们便这个设计用到了这种传讯玉符上,四个人,四个玉符,每个玉符上都刻着一个同样的窃听阵法,同时,玉符的反面刻着同样的监听阵法。 这就构成了一个允许小组四人使用的联络玉符,缺点是不管什么动静都会同时传到三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选择了品质最好的红玉篆刻阵法,可以保证玉符在方圆千里之中反复使用。对君玉来说,这种不起眼的东西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远程指挥。 若是好好改进一二,这种小玩意应该能用到战场上吧?只不过,这个监听阵法和窃听阵法太过复杂,品阶很可能在五品,就是君玉,也是琢磨了大半个月才能刻画,而其他暗营弟子则根本没有人学会。 十二月二十一,金光真人袍袖一扫,二十个孩子便被挪移到了试炼谷之中。 降落位置是随机的,君玉的运气不大好,落在了一只穿云虎的窝边。 “吼!”一声呼啸响起,小牛犊大小的穿云虎一身雪白,只额心上有一簇如鲜血般的红色斑纹。 一阶巅峰! 君玉想也不想一掌击出,这一掌击出时,隐隐带起一道道崇山虚影。 正是《玉骨功》中的排山掌。 “嘭!”穿云虎居然就被这一掌打飞出去,砸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不愧是能将筑基期修士击飞的秘技! 君玉的剑同时出现在掌心,长剑渐渐微微下垂,一剑直刺穿云虎咽喉。 穿云虎就地一个翻滚,白色的尾巴顺势向着君玉的长剑卷去。 君玉剑尖一下,触到地面,借力凌空一折,飞身而起,连人带剑刺下去。 “噗嗤!”剑尖居然恰好刺进穿云虎的咽喉,穿云虎嘶吼了一声,仆地而亡。 君玉收起穿云虎的尸身,取出联络玉符。 “组长,你在哪里?我是毕方,正在密林之中。” “我是白一鹤,现在在湖边!” “小弟程虎,现在在组长的正西方向!” “我是楚君玉,咱们到湖边汇合!”君玉攀上一棵树,迅速确定了自己的方位。 她的周围是一片密林,程虎正从西方赶来,南方能隐约看到湖水的反光。 这时候,程虎已经赶了过来。 君玉在穿云虎的巢穴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一株月白色的狭叶小草。 “还是组长的运气好!”程虎道。 君玉只是笑了笑,自去摘下幽明草,两人向着湖边走去。 玉符中的声音很嘈杂,两人一路上干掉了几只拦路的蛇虫。抵达湖边之时,却见白一鹤正跟一只大豹子激斗。 “金钱豹,也是一节巅峰!”君玉道。 “不错!”程虎笑了笑,纳闷道,“这一阶巅峰的妖兽怎么这么多啊?” 这时候,白一鹤的剑已经刺穿了金钱豹的双目,金钱豹倒地而亡。他同样在一块石头下发现了一株幽明草。 “就差毕方那小子了!”白一鹤道。 三人在湖边等了一会儿。玉符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呼吸声。 “毕方,你怎么样?”君玉忙问。 过了一会儿,玉符之中才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我没事。马上就去与你们汇合!” 白一鹤跟毕方关系最好,迫不及待喊道:“我们在湖边,你快些过来!” 君玉微微皱眉,对白一鹤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那你一定要尽快赶来啊,我们三个人捉到了一条龙鲤鱼。你不是最喜欢吃龙鲤鱼吗?” “龙鲤鱼?真的?我这就过去!”玉符之中传来这样几个字。 白一鹤一脸诧异莫名,毕方这家伙可是从来不吃鱼的。 君玉笑了笑,在地上用手指比划了“冒充”二字。 程虎这小子也自狡猾一笑,在地上接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君玉继续写道:“后援。埋伏!”意思是,假毕方知道他们这里一共有三个人,一定不会单独前来。很可能带着本组的帮手或者临时拉几个同伙。 白一鹤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君玉看了一遍周边的环境,这是一个明显的中间凹的倒马鞍形地势。正中的下凹处形成了一个方圆百丈的湖泊,两侧的地势渐渐走高。 但她们所在的地方却很平旷,林木也稀疏,能藏身的地方不多。 君玉干脆从湖边搬来了几块巨石,堆叠出几面人工掩体,白一鹤和程虎二人贴上敛息符,藏在掩体之后。 敛息符能暂时遮蔽修士的气息,避免被同阶的修士发现,用来对付这帮炼气期的小贼足以。 君玉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楚面目,但身形类似毕方的男孩子从远处走来。 “你终于到了!白一鹤和程虎两个去别处采几种调料了!”君玉起身,迎上前几步。 假毕方在君玉身前几步的地方飞速出手。 一把长剑倏然刺出,毒蛇一般直取人咽喉。 君玉眼神一凌,迅速移步转身,避开这一剑,同时一记“排山掌”击出,将这个冒牌货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 于此同时,假毕方带来的帮手也出手了。 一共三个人,并不是属于同一个组的弟子,看来是临时凑出来的。 程虎和白一鹤趁其不备,猝然出手,剑光和符箓的光芒同时响起。 因为这二人从侧面杀出来得突然,两个被攻击到的弟子仓皇之间闪躲不及,值得捏碎了玉符消失在谷中。 白一鹤二人继续围攻第三个帮手,而君玉一个跃身,剑横假毕方颈间,同时一手抹掉了此人面上的易容。 “陈默?” 假毕方身份被拆穿,眼中狠色一闪,居然不顾横在颈上的利剑,一手推剑,一手撑地而起。 这是笃定了君玉不敢杀他,反而不得不放开他吗? 君玉浅浅一笑,手腕一抖,精钢剑竟然断为两截。 她如他所愿,后退一步,同时神识御剑,断剑化作飞刀打了出去。 陈默立即施展了一个千里遁形术,消失在原地。 但君玉的断剑速度太快,还是有一截断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便宜他了!”白一鹤扼腕,“真是卑鄙!” “便宜?未必!”君玉笑了笑,指了指落在草丛上的一块染血的玉符。 “陈默的玉符?”白一鹤说着就要去捡。 君玉却拦住了他:“既然他这么不愿意出去,就让他留下来吧!”君玉能觉察到,方才,此子的眼中绝对流露出了杀意来。 这般大的孩子,心思也都不简单啊!君玉知道陈默此人,工于心计,天赋也不错,但气量偏狭,偏偏又被暗营中最出色的两个弟子,楚君玉和阮子陵重重压住。 白一鹤心中一寒,程虎却点了点头:“组长说的是,求仁得仁,也算是成全他了!” 三人谁也没管那枚落在了草丛里,不仔细找根本注意不到的染血玉符,向着湖的另一面走去。 程虎走在君玉身边,悄悄问:“组长,你那断剑是故意打落了他身上玉符的吗?” “你说呢?”君玉未答,只淡淡一笑,无辜而单纯。(未完待续。) 60.诡变 一行三人目标太大,君玉等人商量过后,决定改变策略。 白一鹤在明,程虎和君玉暗暗跟在身后,一旦发现目标,三人通过传讯玉符联络配合。 “为什么要把我放在明处?”白一鹤不解道。 程虎嘿嘿笑了笑,说道:“这你还不明白?咱们三个人之中,就属你最单纯最好对付!正适合用来做鱼饵。” 白一鹤佯怒地锤了程虎一拳:“也对,就你这笑面虎的模样,任谁见了心里都要多上两个小心!” “哎呀,那组长呢?你这话可是把组长也骂进去了!”程虎退了一步,向君玉身后藏。 “组长那是实力过人!”白一鹤挥了挥拳头,“好了,我先走了,有事就用传讯玉符联系。” “嗯,为了防止冒充事件再发生,咱们是不是定一个暗号?”君玉补充道,“‘狐狸万岁’怎么样?” “狐狸万岁?”白一鹤笑出了声,“这个暗号好,咱们可不就是雪狐小组吗?” 程虎嘴角一抽,真没想到,他们组长居然会定下这么一个怪异的口号。 白一鹤孤身在前,君玉和程虎身上贴了敛息符,暗暗跟在他身后五十丈处。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大约半个时辰后,传讯玉符之中传来白一鹤的声音:“三条大鱼,狐狸万岁!” “程虎收到,狐狸万岁!” “楚君玉收到,狐狸万岁!” 说话间,君玉与程虎已经施展轻身术赶了过来。 白一鹤正被三人围攻,也幸好他是土灵根,防御手段本就多。才能勉强支应得了局面。 君玉对上了周桓,程虎对上了苏羽,白一鹤对上了另外一个男孩子。 周桓的攻击犀利,但君玉也不比他弱。两剑转眼间过了几十招,君玉的剑料敌在先,处处压制着周桓。 周桓见势不妙,甩手弃了剑。掐诀施展开金系法术来。 “七杀斩!” 一道金光划开虚空。由上而下,向着君玉劈下来。 君玉见状,脚步一错。身体斜仰,避开金光,手里的长剑在一个瞬间连连点出七次。 只听一阵“叮叮当当”声响起,原来。周桓挥出的那金光一化为七,恰好被剑尖先后迎上。 “再吃我一招。十字破军斩!” 周桓手上指诀不停,身前金光大作。 君玉急撤身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长剑慢慢画了一个圈。 十字形的金芒一横一纵向着君玉逼来,这一下若是挨实了。只怕一个人一分为四。 金芒逼近的刹那,剑势蓦然转急,剑光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绵密的剑网。 剑网与十字金芒撞到了一起。 灵力相撞,激起的冲击波将两人都击退了三步。受了些内伤。 君玉在体术上的造诣要高一些,恢复得也快,她比周桓先反应过来,身形一起一落,手里的剑便架在了周桓的颈上。 屈指一弹,周桓的玉符粉碎,人也消失在眼前。 这时候,白一鹤和程虎也结束了战斗,将对手送出了试炼谷。 三人清理好现场,如先前所计划的那般,继续由白一鹤在前,君玉和程虎悄悄跟在后面。 也不知这试炼谷究竟有多大,在对上了周桓等人之后,君玉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他们倒是又联手斩杀了几只一阶巅峰的妖兽,采下了几株幽明草。 君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三个人干脆聚在了一起,不再分开。 他们一直在密林里前行,至今也没有看到这林子的边缘。 进入试炼谷第四天的下午,他们路过一处沼泽时,对上了一只二阶的火蜥蜴。 火蜥蜴擅毒,擅火,一丈来长,半人高,从沼泽泥浆之中爬出来,一双深碧色的眼睛狠狠瞪着三人。 二阶初期的妖兽,实力相当于筑基期初期,速度可比他们快得多。 “程虎,白一鹤,你们从后面上,我在前!”君玉提着剑,吩咐道。 程虎和白一鹤点了点头,君玉没有用剑,沉气做势,一掌缓缓推出。 掌风破空,带起一道道崇山峻岭的虚影。 火蜥蜴感觉到了威胁,低吼一声,一道火龙从口中喷出。 君玉的掌风不闪不避,迎着火龙轰了过去。 “嘭!”烟尘随着败叶飞扬,火蜥蜴被掌风打了一个趔趄,火龙也倒折了回去! “用雷暴符箓砸!”君玉飞身而上,程虎和白一鹤从另外两个方向包抄过去,手里的符箓流水一般洒下去。 就算是火蜥蜴防御力强,被这一掌和一堆符箓轰炸过之后,也处处皮焦肉烂,伤痕累累。 三人见状,起了符箓,齐齐出剑,三剑分别刺进了火蜥蜴的眼睛、咽喉和腹部。 “退!”君玉一声令下,三人弃了剑,同时退到十步外。 二阶妖兽到底不是一阶妖兽可以比拟的,他们三剑刺进了火蜥蜴的要害,但火蜥蜴周身的鳞甲着实坚硬,他们至多刺下去一寸,剑尖就再也进不得分毫。 火蜥蜴因为剧痛,不断在地上翻滚,火焰和毒液不辨方向地喷射而出,烟气和沼泽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让人窒息。 “屏息!”君玉立即吩咐道。毒液融进烟气,谁知道有没有毒? 过了一小会儿,火蜥蜴终于不再动弹了。 三人相视一眼,君玉召出内火,屈指一弹。 火球落在了火蜥蜴身上,很快将大蜥蜴焚烧殆尽。 二阶妖兽的骨肉和鲜血虽说一般都是好东西,但全身有毒的火蜥蜴显然不在此之列。 “真想不到,这试炼谷之中居然还有二阶的妖兽?”白一鹤喘了一口气道,“是夫子疏忽了吗?怎么这样的妖兽也留在了试炼谷之中?” 君玉笑了笑,道:“夫子可从来没有说过,试炼谷里只有一阶妖兽啊?我总觉得,这一场试炼没有这么简单。咦,那是什么?” 沼泽地之中,之前火蜥蜴带过的泥沼忽然成一个漩涡状翻涌起来,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块白色的斑痕。 “快退!”君玉一声喊出,三个人立即联手向着同一个方向退去。 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随后又是一阵“嗡嗡”声传来,仿佛无数双翅膀同时扇动。 “停下来,布防御阵!”君玉情知此时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了,嗡嗡的振翅声从他们四面八方传来。 程虎取出阵盘,插上灵石。 这是一个三品的金刚防御阵,君玉等人趁机停下来,看向巨变发生的地方。 沼泽漩涡不断扩大,一根磨盘大小的白色柱子从泥沼之中慢慢上升。 那柱子上也有一道道的螺纹,就像是蚕蛹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白一鹤骇然。 “不知道。”君玉也不知道。 却见那漩涡继续扩大,从一开始的直径丈许,到后来的十丈。泥沼的颜色也开始由紫黑色变成一种诡异的墨绿色。 “你们看!”君玉耳边传来程虎的惊惧呼喊。 君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他们不远处的沼泽之中,同时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漩涡翻腾起来,这些漩涡大的不过直径数尺,小的只有几寸。 这些小漩涡的正中,居然爬出一只只模样跟金蝉差不多的虫子。 成千上万只虫子从泥浆之中爬出来,朝拜一般,向着大漩涡涌去。 振翅声似乎离他们更近了,君玉等人同时发现,无数的飞蛾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这些飞蛾不多手掌大小,飞起来的时候,如一片灰白色的云,一波一波地涌向大漩涡中的白柱子, 这时候,那根白柱子已经上升了一丈来高,飞蛾飞落在柱子上,密密麻麻地,很快就将那柱子缀满。 而大漩涡还在翻涌,一只又一只的虫子从小漩涡里钻出来,投进大漩涡之中,在翻涌的泥浆里,化成墨绿色的汁水。 泥浆的颜色因为这些虫子的自杀行为而越发深碧了,飞蛾还在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君玉发现,这些飞蛾缀在白柱子之上后,也很快化成一滩绿色的血水,沿着柱子上的螺纹流淌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白柱子,是在干什么?”白一鹤问。 君玉也不知道,但她觉得,这十之*不是什么好事。飞蛾从他们的防御阵外呼啸着掠过,君玉等人只觉身子一震,这些飞蛾居然疯狂的共集齐了防御阵法。 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香气从白柱子之上飘来,这股味道一飘到鼻端,竟然引得人生起一股向前的冲动 “不行,咱们得快些走!”君玉道。 程虎也白一鹤也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是失控了。 三人先后捏碎了玉符,打算传送到试炼谷之外。 银色光晕一闪,程虎和白一鹤消失在原地,但君玉却没有。 “玉符竟然有问题?”君玉心中一惊,忙通过传讯玉符联系程虎和白一鹤。 “组长,你在哪里?”是程虎的声音。 “我还在试炼谷之中。我的保命玉符被人做了手脚,根本就没传送出去!”君玉沉声道。 “什么?组长,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找……呃,冷夫子,您过来了……” 飞蛾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防御阵法,君玉估计,要不了多会儿,这个防御阵就会被攻破。(未完待续。) 61.因果 情势危急,不能再等下去了! 君玉的双目一下子变成了璀璨的银色,眼前的世界也变成了无数的线和点。 然而,她正打算施展瞬移之术离开这一处是非之地的时候,异变再起。 无数的妖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乃至于水里游的,疯了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不能后退,那就只能向前了。 君玉的目光一凝,一切变故的源头正是前方的沼泽漩涡,那么,脱困之法,很可能也离不开它。 心念一动,君玉瞬间出现在漩涡之上的虚空之中。 她迅速撑起了灵力护罩,将密密麻麻的飞蛾隔绝在外,扬手甩出一叠雷系和火系的符箓。 身边的飞蛾和脚下的虫子顿时被清理一空,君玉身子下坠,脚尖踩到了大柱子的顶端。 这里的花香越发浓郁,但君玉尚能稳住自己的心神。 脚下的白色柱子竟似是活的,君玉脚尖一着力,那柱子就晃了晃,倏地裂开了。 君玉身形一闪,施展瞬移之术移到了柱子一边,同时出剑,一剑狠狠刺在柱子上。 像是刺进了某种植物的果实之中,君玉连连施展瞬移之术,同时连连出剑,一下下刺出。 然后,她惊讶的看到,白色大柱子从顶端裂开了,一层又一层一丈来长的巨大白色花瓣一层层打开,露出正中一根红色的花柱来。 原来这竟是一朵花? 正讶异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 君玉本就立足不稳,此际猛然向前撞去,恰好倒在了花柱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花柱竟然极柔软极脆弱,君玉的脸正好磕在花柱上。 花柱下陷,被花柱包裹着的一粒荔枝大小的花珠恰好滑进了她的嘴里。 这花珠入口即化作一股清流流进了腹中,君玉顾不上关心不上,忙一个侧翻,仰手洒出一把符箓,打向偷袭之人。 噼里啪啦一阵爆炸声响起。一个身影落了地。瞬间被沼泽吞没。 陈默?竟然又是他! 她夺了他的保命玉符,他因为无法离开试炼谷,就在这时候偷袭自己。此间因果。实难说清。 这时候,花香已经淡去,四周的妖兽也止住了脚步,困惑地四下打量。 君玉可不敢在这里久留。谁知这下妖兽会不会把她撕成碎片。 她一掌击向吞没了陈默的沼泽地,泥浆四溅后。露出一具焦黑的身体。 君玉以剑尖挑起了陈默的储物袋,翻了翻,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保命玉符。 看来,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两人竟然都打了同一个主意。君玉削下了陈默的玉符,而陈默呢,他借着近身的机会调换了君玉的玉符。 君玉直接捏碎玉符。身影一闪,转瞬间回到了试炼谷之外。 白一鹤和程虎。还有毕方立即迎了上来。 “组长,你怎么样?” “组长总算是回来了!” …… 君玉刚想答话,一阵眩晕忽地袭来,她的身体“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金光真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俯身查了查,有些奇怪道:“不是受伤,倒像是……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诸人神色顿时古怪起来,忙将君玉送回了房间之中。 金光真人随即,同时清点人数,打发孩子们回自己的住处。 结果,除了陈默,其他人都在。 程虎和白一鹤眼神闪了闪,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却说君玉晕过去之后,又看到了一个银色的天地。 一个又一个银色的星子散步在身边,她仿佛是站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奇怪的是,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银色,如雪一样的银色,就如眼前这个银色的世界。 银色的天地,初时是一片迷蒙。 她本能地将双眼也变成了银色,那一片迷蒙,便分散为一个个银色光点,一条又一条银色的丝线。 她伸出手,似乎可以如捡起一枚石子一般,将这些光点捏在手指间,随意摆布。 她还可以将一些光点扫到一边,在空出的大片空白里,随意涂画。 手指一点,就是一个新的光点;手指一划,就是一条新的丝线。 她沉迷在神奇的游戏里,沿着银色的线条,追逐着银色的光点。 就像是,夏夜的孩子,追逐着一群萤火虫。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光点和界线之中,多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它们飘带一般围着她舞动,仿佛无数银色的小精灵。 君玉自然而然的比划着画起了这些符文,一个接一个。 每画完一个符文,围着她舞动的这个银色符文就会翩然融进她的血脉之中。 她不知疲倦的描画着这些符文,有些能一次完成,有些需要好多次。 心念一动,一行金色的符文出现在银色的天空之中。这一行符文她很熟悉,也明白它们的意思。 这是她曾经领悟到的,窥视空间,并沿着空间界线移动的规则。 那么,这些银色的符文呢? 她一个个回忆着自己曾经画过的银色符文,渐渐读懂了它们的含义。 有些是封锁空间的规则,有些是开辟空间的规则,有些是掌控空间的规则…… 她开始将这些符文组合起来,成为一行行的法术符文。 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她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的方块。 随着她心中一行行符文闪过,这个小空间一点点变得稳固、凝实,与周围的空间完全隔绝开来。 它处在大世界之中,却又独立于这个大世界。 这就是所谓独立空间。 修真界的储物类器具,都是这样的独立小空间。 一些所谓秘境等,也是被锚定在大世界之中的大型独立空间。 君玉瞬间明了,她初次领悟到的所谓“瞬移”法则,其实并不是纯粹的瞬移。 瞬移,只是能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外一个空间,并不能使人看清空间坐标和空间界线。 那应该是虚空禁规则的雏形。 禁,在修真界,是指由规则具象化出的符文。对于修士来说,它就像是用来翻译天书的密码。 而现在,她领悟到的,则是虚空禁的具体内容。 心中豁然明悟,君玉眼前的银色世界豁然溃散。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凤凰正挨着它打盹。 她坐起身来,腹中有些饿了。 “主人,你终于醒了!”凤凰被她一番动静惊醒,心神传音道,“主人,为了等你醒来,你家的灵兽都把闭关晋级的事情推迟了!” 君玉笑了笑:“你是惦记我的幽明草吧?有了幽明草,你这次晋级就一定能成功了。” “这不都是一回事吗?”凤凰掰着翅膀数道,“主人醒了,才有幽明草,有了幽明草,就说明主人醒了……” “我睡了多久?” “嗯,大概半个月吧!主人,你怎么会睡这么久?” 君玉摇了摇头,问:“试炼谷的事情后续如何了?” “这个我知道!”凤凰眨了眨眼睛道,“几位夫子进了试炼谷之中,结果除了到处乱窜的妖兽,什么也没有发现。哦,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发现,发现了一个倒霉鬼的尸身。他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他叫……陈默。” “那株奇怪的……植物呢?” “植物?什么植物?”凤凰不解道,“他们说什么……什么王蝉出世,万兽来祭什么的……” 君玉倒是听说过王蝉,王蝉是蝉中皇者,天生神异。据说,王蝉每万年出世一次,每一次出世,方圆千里的活物都会沦为王蝉出世的生祭。 但君玉觉得,那根本就不是王蝉。向来是妖兽们胡乱冲撞,将现场完全破坏的缘故吧? 她倒是有一个可能更接近真实的猜想,也许,她遇上的传说中的苦海白莲。 传说之中,苦海白莲的种子在沉睡万年之后,方才发芽。 但每一次发芽之后,就会迅速开花结果,在花心之中生成一粒新的种子。 传说曾经这样描述苦海白莲:异香葬白骨,莲花苦海开。地狱孕舍利,灵犀心中藏。 大意是说,苦海白莲盛开之时,周围的生灵都要遭受大灾。莲花开罢,花心中孕育出的花珠有助人悟道之能。 这正好符合君玉的经历。但君玉对虚空禁的参悟,并不能全部归因于苦海白莲莲心。 这种规则的雏形,她在紫颜狐狸送的参悟玉简之中得到了。而参悟玉简中的收获,又离不开她之前关于遁术和空间阵法的研究。 总而言之,只能说:种如是因,得如是果,如此而已。 “咦?我怎么在这里?”君玉这时方注意到,她所在的地方,不是芥子空间中的山崖,而是自己那一间设在执法堂的房间。 “这不是主人你的地方吗?”凤凰不解道,“这里可比山洞中舒服多了!” “回来也好!”君玉笑了笑,翻捡起自己的储物袋来。将储物袋之中的幽明草给了凤凰,又将之前自己收起来的储物手镯和随身药园取出来,开始查看药园之中灵植的长势。 好些灵果树结了果子,因为没人摘,果子还挂在树枝上。 蛇藤又长起来了,归真草也长大了不少。(未完待续。) ps:写到这里,便觉得,自己果然是理科生! 嗯,今天还有一更。说好的万更,燕子不会忘的! 62.入戏 将树上的灵果摘下来,能用的灵草采集下来,又给归真草和蛇藤输了点灵力,让它们生长的快了一些。 君玉收拾罢药园,便拿出画符的工具来,开始琢磨空间符箓。 空间符箓主要是指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它们属于比较特殊的符箓,没有具体的品阶,但只有对空间规则有所领悟的符箓大师才能画得出来。 君玉虽然不是符箓大师,但她对空间规则却知之甚详。领悟虚空禁之后,她对空间阵法和空间符文的领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这就是神通术之所以得天独厚的原因所在了,它可以无视修为,无视经验,直接转化为强大的攻击力。 符笔蘸了符墨,君玉思忖了一会儿,便直接落笔。 勾勾画画,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本能一样,一个复杂的符文瞬息间完成,银色灵光一闪,一张上品千里遁形符便成功了。 真是不可思议!君玉自己都如此觉得,画这个符箓,她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少灵力。 悟性这个东西,真是个绝佳的跨境界挑战的利器。 难得有了个好的开始,君玉一鼓作气,一气画了三十多张千里遁形符才作罢。 调息了一会儿,君玉开始画更高级的万里遁形符。 第一张万里遁形符是中品,君玉满意地将这张符箓收在一边,继续画下去,依旧画了三十来张方住笔。 做完这些,君玉修炼了一会儿《归一心经》便起身去敲子衿的门。 “君玉小姐你醒了?”子衿惊喜道,“醒了就好,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睡着的那些日子啊。堂主每日都来看一看,如今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我没事,多谢子衿姐姐挂心。”君玉笑了笑,将自己画好的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各自取了五张,递给子衿道,“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不知子衿姐姐用不用的上。” 子衿讶然接过来。她是知道君玉在符阵之道上天赋卓绝的。但看明白手里的符箓时,依旧感到不可思议:“这是……千里遁形符,万里遁形符!真的是君玉小姐画的?” 君玉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个事实很让人惊悚,道:“最近,我对空间规则琢磨的比较多,顺手就画出来了!” 子衿见君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哭笑不得到:“你啊,你知道这种符箓有多么珍贵吗?便是我这样的筑基期修士。也是要拿来做保命符的!” 君玉眨了眨眼睛,她只知道这种符箓稀少,倒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珍贵:“我没觉得多难啊?这种符箓都是不定向传送,而且。对修士身体的承受也有要求。” “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子衿问,“君玉,你多久能画出一张万里遁形符?” “多久?”君玉想了想。保守道,“一天十多张应该没有问题吧?” 子衿已经说不出吃惊的话了。建议道:“这种符箓对于修士来说就相当于保命符,有价无市,咱们执法堂最需要这些了。你不妨多画一些,可以直接去跟堂主换贡献点。” “多谢子衿姐姐提点!”君玉道,“那我就多画一些。” “你啊,可别在外面随便出手这些符箓,太扎眼了,这几张我就收下了!反正,你也不缺这些。”子衿也不与君玉客气。 “我知道了!”君玉点了点头,问,“堂主在吗?” “在!我带你去见他?”子衿道。 “这会儿……应该是下午,他方便吗?”君玉问。 “无碍的!”子衿道,“这些日子,他也很挂心你。” 君玉笑而不语,她和叶清羽之间,这笔账早就算不清了。她愿意主动暴露自己在画符上的天分,未尝没有投桃报李的意思。 她可不愿意自己的价值就在一颗无限次使用的反魂丹上打转,木系天灵根是极罕见,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说话间,两人便进了执法堂大殿。君玉照样坐在了自己的特色坐骑,轮椅上。 她们到的时候,正碰上凌霄走出门外。 “凌霄真人!”君玉与子衿见了礼。 “你们过来了?”凌霄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便径直离开了。 君玉又是淡淡一笑,进了叶清羽的书房。 此间无外人,叶清羽便直接问道:“身体如何?” “都好,谢主上挂怀!”君玉道。 叶清羽将手里的卷宗丢在一边,示意子衿先行离开,问:“那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默,他又是怎么回事?” 君玉也不瞒他:“是我疏忽了,被陈默近身调换了保命玉符。后来,他又偷袭我,我就从他身上抢回了保命玉符,捏碎之后,就出来了!” 叶清羽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异变发生时,他为什么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要去冒险偷袭你?你们有这么大的新仇旧恨吗?” 君玉浅浅笑了笑,低声道:“因为他也出不去,他的保命玉符丢了……这事儿有我的手笔……是君玉做事不周!” 叶清羽本就无意因为一个陈默为难她,只淡淡道:“下不为例。暗营那边,你已经通过了考核,不必再过去了!”却也没有提苦海白莲的事情。 “那剑术……”君玉继续问。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剑法有多出色的天分,但既然已经在练习了,就尽可能做好吧! “不能搁下,去找子衿安排吧!” 君玉听明白了,看来,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微微施了一礼后,便离开了房间。 子衿却没有随她一道回去,而是单独进了书房。 君玉知道她要说什么,自顾自淡淡一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凤凰得了幽明草,子衿早就给她送来了灵兽袋。君玉将灵兽袋认主后,便直接将凤凰扔进去闭关了。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玉简,慢慢翻看。在暗营的一年里,几乎就没有接触过什么玉简,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 傍晚时分,子衿敲开了君玉的房门。 “主上说了,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他每日要二十张,相应的贡献点会记到你的身份玉牌上!”子衿道。 “啊?我记下了!”君玉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险些泼出水来。 真是老狐狸,一下子就猜到她没说实话。 子衿难得见她如此意外,也自噗嗤一笑:“主上当时便说,你这鬼丫头至少少报了一半,原来竟是真的!” 君玉略过了这一茬,问:“这里有练剑的地方吗?” “当然有!一会儿带你去看看。哦,对了,这是主上让我带给你的玉简。”子衿道。 君玉接过来,神识一扫,果然是《玉骨功》的全部功法。这也在预料之中。 接下来,君玉跟着子衿去了专门用来切磋和修炼的演武堂。 入目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大殿两侧,是两排房间。 “大殿是公开比试的地方,谁都可以来,那些房间是单独修炼或者试招的地方。若是来这里,就需要支付相应的贡献点。”子衿介绍道。 “果然是周到的设计!”君玉笑了笑。她对这种独立的房间格外感兴趣。 子衿也是习剑的,两人约定,以后每天入夜后,来这边练两个时辰剑。 君玉的剑是“算剑”,需要了解各种各样的剑法,不断完善。 之前的叶清羽是个很好的陪练,他总能针对性的增进君玉对剑道的认知。而子衿也是叶清羽亲手教起来的,君玉对这种安排还是很满意。 看罢演武堂,君玉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先是给君晟发了一个传讯符,想单独见他一面。 之后便取出了潇湘琴,手指胡乱抚了抚琴弦,心情一时有些烦乱。 她静了静心,将房间里的阵法打开,漫不经心的在琴上抚了起来。 琴声错落,略有些清淡,却是当初那首《行云》。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冲和的曲子!”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曲调一转,弹起了上辈子曾经听过的一首曲子来。 时间相隔太遥远,那首的歌的歌词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跟戏曲有关。 曲调低缓,如湘江水漫漫流过,有些莫名的沧桑,有些莫名的感伤。 一折过,再起调之时,几句词蓦然涌了出来。 “眼前戏,腔缓急,一折唱得淋漓! 而千古风流实亦虚。 一时缠绵诉罢,便敛袖而去。 无情才敢深入戏!” “无情才敢深入戏!”君玉低低念了这一句一遍,“倒是与我有两三分相似呢!” 她忽然起了兴致,琴弦声颤,曲调依旧沧桑,但忧伤的琴音之中,渐渐多了些坚定,多了些决绝。 陌上云出人如玉,公子清华世无双。 这句话浮现在心头,再忆起那个看上去纯善淡泊的人,雪色的衣衫,清逸的眉眼,仿佛山间闲月,云端神祗,不曾染过丝毫的烟火气。 君玉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道:“遇上我,究竟是你的劫,还是我的劫呢?” 她没有给出个答案,却再起调,反反复复都是同一段低回的旋律。 “一时缠绵诉罢,便敛袖而去。 无情才敢深入戏! 无情才敢深入戏! ……”(未完待续。) 63.陷害 次日一早,君玉没有见到君晟,却等来了一脸急色的楚姗。 “君玉,不好了,君师兄出事了!”楚姗匆匆道。 “嗯?出什么事儿?”君玉心中一惊,连声道,“人怎么样?现在在哪里?你慢慢说。” “师兄他被人陷害了!”楚姗缓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今天早晨,天衡峰元婴期真君,钟离希找上了多宝真君的山门,声称,他的得意弟子兼后辈,钟离鸿被君晟截杀了,他来要个说法。 多宝真君心中自是不信,便将君晟喊了来问话。君晟直言,是钟离希先对他动的手。 天音阁门规上明文规定:同门不得相残,但正当防卫除外。虽然这条门规绝大多数时候只是摆设,但若是真有人拿得出证据来的时候,少不得还得按照门规来。 “然后呢?你们师傅怎么说?钟离真君有证据吗?”君玉问。 楚姗道:“有,那一天,有两个外门弟子看到了他们交手的过程,还把整个过程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了。” “留影石?这东西可不常见。”君玉道,“留影石有没有记录他们是怎么动手的?” “这倒没有,只有他们两个打斗和最后君师兄杀了钟离鸿的场景。可这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是师兄先动了手。”楚姗道。 “现在呢?事情怎么样了?”君玉继续问。 “师父自然不愿意把师兄交出去,钟离真君便说,要把这件事捅到掌门和执法堂那里,请他们主持公道。”楚姗愤然道。 “那么,君晟呢?他现在在哪里?”君玉道。 “我来找你的时候。师父正在和钟离真君对峙。这会儿,只怕事情闹大了,很快就会传出去。”楚姗道。 君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她还是想亲自见见君晟。 “好!”楚姗忙答应下来,试探道,“君玉,执法堂那里。你能不能说上话?” 君玉扬了扬眉。问道:“钟离鸿此人跟君晟有仇吗?还有那两个外门弟子,他们为什么要陷害哥哥?” 楚姗也想起了这一茬,皱着眉道:“钟离真君跟师父本就互相看不惯。这个钟离鸿,也算是世家出身,但平日里名声很不好。也就是碍着他有个元婴期的长辈,不好明着把他怎么样!” “那两个据说是外门弟子的证人是什么人?有背景吗?”君玉继续道。 “就是两个炼气期后期的弟子。一个姓赵,一个姓高。都是从俗世里选进来的,也不知他们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起了这等心思!” 君玉听明白了,这件事情上。钟离希手里的证据看似可靠,但不合理的地方也很多。 钟离希会截杀君晟倒可以理解,可怎么会这么巧有两个外门弟子旁观呢? 而更巧的是。这两个外门弟子手里,居然还有内门弟子都弄不到手的留影石。 更有甚至。这留影石居然恰好留下了对君晟最不利的证据。 要说这里面没有文章,君玉是绝对不相信的。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多宝真君的峰头,恰好见到多宝真君、君晟等人跟着一个白发白须的修士离开。 “弟子见过师父,见过掌门,见过钟离真君!”楚姗忙停下来施礼,君玉也微微低下头一礼。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明面上的礼数却是不能错的。 “玉儿?”君晟停了下来,眼眶有些红。 白发白须的修士停了下来,另外一个红面男修却冷哼了一声:“你这小娃娃怎么如此不知礼数,长辈面前还坐着?” 白发白须的修士便是天音阁的掌门,他伸手拦了红面男修一眼:“钟离师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君晟却出声道:“师父,玉儿她身体……” 君玉却打断了他的话,浅浅笑了笑,很有礼数道:“晚辈楚君玉!” “楚君玉?”红面男修冷笑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楚君玉?你不会是代表执法堂过来的吧?” 君玉摇了摇头:“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随楚姗堂姐而来。” 掌门人捋了捋胡须,多宝真君怪异地看了君玉一眼,红面男修冷哼了一声,甩袖道:“既然不是,咱们就自己去执法堂说话吧!本真君定要为自己枉死的徒儿讨回公道!” 多宝真君不甘示弱道:“枉死?就你那个后辈,他在天音阁究竟是什么名声,难道你真的没有耳闻吗?别说事出有因,就算无事,那也是我徒儿除恶扬善,w为天音阁除害了!” “你……老匹夫,你徒弟残害同门还有理了不成?”红面修士怒叱。 “钟离鸿那等祸害,早死早干净!”多宝真君毫不避讳。 “好了,小辈面前,这像什么话?”掌门打圆场道,“是非曲直,咱们还是到执法堂细说吧!” 多宝真君和钟离希互瞪了一眼,算是给掌门一个面子,齐齐举步离开。 君玉和楚姗留了下来。 “君玉,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楚姗目光游移道。 “楚姗堂姐,你手里有得用的人手吗?”君玉问。 “有!”楚姗道,开阳峰也有不少外门弟子,她的确有几个相熟的。 “那就好,来,我们……”君玉低声吩咐了几句,道,“你快些去办吧,我回执法堂,想方设法拖延些时间。” 楚姗不是太明白君玉这些吩咐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对君玉有种盲目的信任,当下便答应下来,马上着手安排。 君玉自行回了执法堂的时候,恰见华渊与子衿二人正在接待多宝和钟离希两位真君,掌门却不在这里了。 “两位前辈,请随华渊来吧!”华渊在前方引路。子衿着人先将三个炼气期的小辈送了下去。 “华渊前辈!”君玉笑了笑,见华渊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半点儿也不见外地跟了进去。 一行人进了侧殿,侧殿之中迎出来的是一位方正脸的元婴期真君,君玉并未见过。他对华渊点了点头,便请两名元婴真君道:“不知二位师弟所为何来?” “子章师兄!”红面的男修钟离希抢先道:“自然是为了公道而来,本君的徒儿被多宝老匹夫的徒弟害了!” 多宝大怒:“别胡说!分明是你家后辈心存不轨。自食恶果!” 钟离希道:“本君这里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想抵赖不成?” 子章皱了皱眉,道:“既如此。二位里面坐吧,我们慢慢说!” 一行人落座,子章坐在首位,子衿带着君玉就下首处落坐。钟离希和多宝分左右落座。 子章先问钟离希道:“钟离真君。你那遇害的弟子是谁?” 钟离希道:“是本君的小弟子,钟离鸿。凶手就是多宝的首徒。君晟!” “哦?可有证据?”子章问。 “有!”钟离希振振道,“有两个外门的弟子看见了,还留了留影石。”他说罢,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透明晶石递了过去。 多宝没有说话。子章道:“留影石之中的景象作不得假,本君现在便打开了!”他说罢,向着留影石之中注入了少许灵力。一道光幕便在上空呈现出来。 确实是君晟和钟离鸿打斗的场景,还有最后君晟将钟离鸿击杀的画面。 子章看罢。问多宝:“多宝真君可有什么话要说?” 多宝真君道:“这留影石只能证明,我徒儿确实杀了钟离鸿,却没有显示出,究竟是谁先动了手。” 子章道:“不错,依照门规,同门相残是重罪,但自卫杀人却不算错!” 钟离希冷哼了一声:“事情巧的很,那两个外门弟子亲眼见到了,就是君晟先动的手。人本君都来了,一个叫赵浩然,一个叫高青山。子章师兄要不要先问问?”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你胁迫过?”多宝真君也不甘示弱。 子章蹙了蹙眉,道:“把这两名弟子和君晟带进来吧!”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见到人再说。 君玉却在这时开口道:“子章前辈,未防串供,可否把他们分开?” “的确应当将他们分开!”子章点了头,对门外扬声道,“把高青山和君晟先传唤进来!” 很快,君晟和一个高瘦的男子走了进来,向诸人见过礼后,便等着子章问话。 钟离希道:“高青山,你说,是不是他君晟先动手害了本君的徒儿?” 高瘦男子看了看身边的君晟,点头道:“是……是弟子亲眼所见!” “此话当真?”首座的子章真人沉声问. 高青山垂下头,低声道:“当真!” 多宝真君眼中现出怒气:“高青山,你可要说实话!” 高青山身子一哆嗦,忙不迭道:“弟子说得都是……都是实话!” “不可能!”君晟对高青山厉声道,“晚辈敢以心魔发誓,绝对不是弟子先动的手。你敢发誓,先动手的人是我吗?” 高青山的目光有些闪躲:“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发誓?再说,心魔誓也得到金丹期才能看出成效……也未必就是真的!” 子章见此,心中有些明了。看来,这事儿十之*是钟离鸿先动的手。可是,若是这两个目击之人一口咬定,旁人还真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多宝真君哼了一声:“分明就是心虚!” 钟离真君又要开口驳斥,却听君玉道:“晚辈有几件事不明,想问一问高……师兄,请子章真君准允!” 钟离真君不满道:“你这娃娃怎么又掺和进来了?叶堂主也允许你这般胡闹不成?” “嗯?”子章真君开口道,“你问吧!”他并不觉得,君玉是在胡闹。 “多谢真君!”君玉笑了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高青山道,“高师兄。这留影石是谁的?” 旁人皆是一怔,不曾想,君玉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 高青山道:“是……是我的!” “哦?”君玉眼中流光一转,“据君玉所知,留影石十分难得,高师兄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这是我的机缘,与今日之事无关吧?”高青山含糊道。 君玉笑意清浅:“不能说?留影石虽然珍贵。但除了记录影像外。就再没有别的作用了!不知是什么人,舍得将这般好物件赠给高师兄?” 高青山眼神一缩,口中却道:“这些都是弟子的*。就是执法堂,也无权逼问吧?” 君玉摇了摇头,笑道:“是无权逼问。那么,我再换一个问题。当时,你看到君晟欲置钟离鸿于死地。为什么不上前阻止,而是在一边颇有兴致的旁观,还特意留下了当时的影像?” 此话一出,钟离希和多宝真君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钟离希更是拍案而起:“是啊!你为什么不出手救下我徒儿?” 高青山也慌神了,他这可是一下子把原告被告都得罪死了,本来。他还以为,钟离真君看在他们有功的份上。一定会护着他的。可因为君玉一句话,功臣就变成了罪臣。而这个钟离希,更是出了名的性子火爆,一点就着,他才没耐心听你有理无理,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高青山忙磕了一头道:“这……弟子只是外门弟子,不敢得罪内门弟子!是弟子胆小……” “你胆小?”君玉瞧着他,目光转冷,“你胆小,有胆子旁观内门弟子火拼,有胆子录下证据指证内门弟子君晟,却没有胆子见义勇为?” “我……弟子当时不敢出手,害的钟离师弟丧命,事后一直很后悔,这才……这才不想让凶手逍遥法外!” “嗯!不知高师兄出身哪里?”君玉淡声问。 “弟子是俗世中人!”高青山高高提起的心因为这一句话落了地。 “哦?那么,师兄在天音阁多久了?”君玉继续问。 “有十几年了!”高青山不知道君玉要干什么,小心翼翼道。 “一直是外门弟子吗?”君玉仿佛聊家常一般问。 “弟子资质不佳,一开始是杂役弟子,进入炼气期后期后,才转为外门弟子。” “这般看来,师兄的身家应该一直很拮据才是!”君玉道。 “这……这……还好,还好!”高青山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手不自居的移到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上。 那块玉佩玉质极好,在修真界也价值不菲。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应该没有能力置办这样的稀罕物件才是。 他这个动作,明显是欲盖弥彰! 多宝和子章心中都明白了,此子一定有问题。就连一向粗线条的钟离希也起了疑惑。 子章真人一招手,高青山的储物袋便落到了他的手里,扫了一眼,道:“高青山,你这身家还真是丰厚!” 高青山脸色一白:“弟子最近运气比较好!” 这时候,门外传来通报之声:“子章真君,天音阁弟子楚姗在门外求见。” 总算是来了!君玉暗道,不枉她在这了陪着这个姓高的绕了这么久的圈子。 “让她进来吧!”子章道。 楚姗从门外走了进来,问过礼后,道:“弟子是为师兄被陷害一事而来。” “哦?你有何话说?” 楚姗道:“回禀真君,弟子去查了高青山和赵浩然二人这些日子的行踪,发现这二人生活有异。” “弟子去查访了门派中的灵食阁、山门外的坊市、以及与高青山和赵浩然二人相熟的弟子,他们反应,这二人最近出手比之前大方了许多,好像得了什么贵人的青眼。” “贵人?是谁?”子章问。 楚姗道:“是内门的一位师叔,李宁。” 君玉却在此时望着明显方寸大乱的高青山,以一种奇异的语调道:“李宁?他让你们做了什么?” 高青山有些怔愣,迷茫道:“李师叔给了我们留影石让我们……”这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了,用力摇了摇头,道,“回禀真君,弟子只是蒙李师叔指点过几次,没,没答应帮他陷害君晟啊!” 子章和多宝诧异地看了君玉一眼,刚才,君玉明显动用了一些蛊惑人心的小手段,那声音的语调有问题。 君玉却不再开口说话了,她是用了问心术,引导着高青山说出实话。现在,事实真相如何已经露出三分端倪了。 李宁,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子章已经不想再由着高青山掩饰了,一拍桌子,冷声道:“还不愿意说实话吗?就你这漏洞百出的说辞,真以为瞒天过海不成?那李宁是怎么回事?你的留影石是他给的?” 多宝真君也站了起来,元婴期的气势毫不客气地向着高青山压过去。 高青山登时面如死灰,却还是咬牙道:“弟子没有……没……”他知道,自己的话就算是漏洞百出,也没有什么致命之处。他硬要说自己的身家都是从机缘中得来,他们还能去查证不成?不过,今日这笔买卖,却是亏大了,将他在天音阁的发展前途全搭了进去。 “我天音阁怎有你这般刁钻奸猾之徒?”多宝真君收了气势,怒言斥道。 君玉在一旁道:“高师兄,陷害同门的罪名的确不轻,你若是现在从实道来,或许还能减轻罪责。何况,你便是死扛着不认,你那位姓赵的兄弟呢?你这是要大公无私的,将戴罪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吗?” 楚姗低头笑了笑,这分明就是挑拨吗?(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5000字,今天还是万更 64.扬名 赵浩然真的能抗住吗?高青山心里真的没有底。这个叫楚君玉的丫头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可是,若是和盘托出,他很清楚,自己的后半辈子就彻底毁了。若是不说,应当还有几分全身而退的机会吧? 只要赵浩然能抗住! 子章真君见此,冷哼一声,喝道:“带下去,着人将赵浩然带进来,另,传讯李宁来执法堂。” 子衿上前从子章真君手里接过一枚令牌,行了一礼后,悄悄退了出去。 高青山被两个黑衣弟子拖了下去,迈过门槛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涌上来一股浓重的后悔。那个他怀着侥幸期待着的结局,此时看来,是如此的朦胧,如此的虚幻。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不,等一等!”他忽然喊了出来,“真君,弟子都说……都说……” “带进来吧!”子章真君冷冷喝道。 君玉也淡淡笑了笑,她冲着君晟做了一个口型。君晟认得出,她想说的是:“我在,放心!” 一股暖流蓦然涌上心头,他看了看了身前始终护着自己的师父,还有在外面奔走的楚姗师妹,一时仿若置身天堂。 多宝真君看在眼里,心头也一阵满意。他的这个大徒弟心性不错,就是年纪还小,欠历练。 年纪小?想到这里,多宝真君不由看了看楚君玉,这个丫头年纪更小,这心眼却着实不小。她方才那一番话,将高青山的一颗心从悬崖到深渊的来回折腾,生生磨掉了高青山的信心,实在是让人侧目。 还有楚姗。楚姗这神来一笔也是她的手笔吧?多宝在心中猜测,好个敏锐的丫头啊!因为他跟钟离希一直不对付,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高青山受钟离希胁迫做伪证的可能上,她偏偏从留影石入手,牵扯出另外一条线索来。 这些事情说来也不难想到,只是,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且不受主观思想的影响。从容布局,却是让人惊艳了。 听说叶清羽很宠这丫头!这要是他的弟子,他也愿意把她捧到手心里。 高青山的信心完全被击垮。自发将一切和盘托出:“三天前,李宁师叔找到晚辈和赵师兄,给了我们一枚留影石和一大笔灵石,让我们为他办事。” “李师叔是掌门弟子。虽然不是首徒,但名声、才干一向很好。他让我们兄弟帮他打探些消息。拉一些人脉。我们兄弟见机会难得,就答应了。” “两天前,李师叔又给我们递了一条消息,要我们跟踪天衡峰的钟离鸿。他说。钟离鸿会去截杀多宝真君的大弟子君晟,但他肯定不是君晟的对手,多半会被君晟斩杀。他让我们把君晟灭杀钟离鸿的影像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作为把柄,以图后用。” “以图后用。这是什么意思?”子章真君问。 高青山声音低了些,道:“李师叔说,多宝真君与掌门一向亲近,又是天音阁举足轻重的炼器大师,他的弟子君晟,有很大的笼络价值。留影石之中的影像可以作为一个把柄,迫使君晟不得不跟他站到一起。” “哼!”多宝真君道,“那后来呢?这留影石怎么到了钟离真君手里了?” “这……钟离真君最钟爱钟离鸿,弟子想着,若是把这个留影石直接交给钟离真君,我们兄弟便很可能因为检举有功,一步登天。既然交出了留影石,那么,自然也要坚持是君晟截杀了钟离鸿了!”高青山小声道。 在天音阁,钟离真君一向以固执鲁莽出名,护起短来根本就不讲什么章法。 高青山住了口,大殿之中一时有些沉闷。 君玉出声问道:“李宁一个掌门弟子,怎么找上你们两个外门弟子帮忙做事?你们在外门人脉很广吗?” 高青山道:“李师叔说,他是觉得我们兄弟脑筋灵活,所以才给我们这份机缘。” 君玉不相信这话,但也无可反驳。 子章真君问:“钟离鸿为什么要去截杀君晟?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就是!我徒儿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截杀别人?一准是被算计了!”钟离希嚷嚷道。 高青山也不知道原因,只道:“也许,李师叔也是从别的线人手里知道的吧?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子章真君见这个高青山知道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了,挥手示意立在门口的黑衣弟子将人带出去,将赵浩然也带了进来。 赵浩然的说辞与高青山一般无二。 敢情君晟真是无辜的!钟离真君只觉里子面子一下子丢了个干净,便将怒气都发泄到了李宁身上。 一准是这个李宁挑拨陷害的! 是以,李宁走进来的时候,便直接对上了钟离真君杀气腾腾的眼神。 李宁是个相貌相当俊秀的男修,说是玉树临风也不为过。 君玉嘴角噙着抹淡笑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抬头看了君玉一眼,眼底刹那间划过震惊、惊诧、紧张等情绪,似乎还有一丝不甚明显的不屑。 “李宁,你可认识高青山和赵浩然!”子章真君问。 李宁恭敬道:“回禀真君,晚辈认得。之前,晚辈曾经见过这两位师侄。” “认得?”子章真君微微有些讶异,他竟承认的这般干脆,“你可曾指使他们陷害多宝真君的首徒君晟?” “没有!”李宁面不改色道,“晚辈从未指使人陷害君晟师侄。” “那么,钟离鸿呢?你认得他吗?”子章真君问。 李宁依旧神色坦然的认下了:“认得!晚辈之前曾从别人那里听了个消息,就是关于钟离鸿的。说是钟离鸿嫉恨上了君晟,正计划着灭杀他。于是,晚辈就从中渔利了一二。” “哼!从中渔利?那是两个天音阁亲传弟子的性命,你就说得这般轻巧!”多宝真君怒喝道。 “是晚辈该死!”李宁认错态度极好。配上他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心寒。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子章真君直接问出了重点。 李宁道:“是从一位师侄处。这位师侄也是外门弟子,名唤水云裳。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晚辈,晚辈还给了她一笔灵石。” “你可知道,钟离鸿为什么要灭杀君晟?”子章真君问。 “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李宁从容道。 “传讯水云裳!”子章真君扬声道。 大殿之中一时有些寂静,君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宁那双深沉的眼睛,直看得李宁都不自在起来。但他一直半垂着头。始终没有看上她一眼。 “弟子水云裳拜见子章真君、钟离真君、多宝真君!”不多会儿,一名身姿窈窕的女修走进大殿之中,盈盈施礼。 水云裳是个眉眼艳丽的女修。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炼气期后期的修为。大约修炼过魅术之类的功法,一举一动都带着种勾人心魄的痕迹。 她走进来的时候,君玉注意到。李宁的身子微微一动,但旋即恢复如常。 子章真君没有叫起。水云裳似乎觉得委屈了,微微抬头,却在对上君玉的时候,明显一惊。 “水云裳!”子章真君问。“钟离鸿你可认得?” “回禀真君,晚辈认得!”水云裳抬起头,水眸中染上了点点水色。道,“钟离公子与晚辈曾经在一起过。又一次。钟离公子醉了酒,无意间透露,他早就看多宝真君的首徒君晟不顺眼了,正准备除掉他!晚辈就把这个消息卖给李宁李师叔了!” “钟离鸿为什么看君晟不顺眼?他们起过冲突吗?”子章真君问。 “这……”水云裳为难地看了钟离真君一眼,似乎觉得难于启齿道,“钟离公子喜欢美貌女修,曾经偶然见了多宝真君的小徒弟楚姗师妹一眼。钟离公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但楚姗师妹却不与他亲近,只和君晟师弟亲近。” “哼!”多宝真君恼怒地拍了桌子一掌,楚姗也因为这句话大为光火。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源于这一面遗毒! 君晟听到这里,也觉得实在是荒唐。 楚君玉嘴角又浮起一丝笑来,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钟离真君一张红脸好似着了火一样。钟离鸿在女色上荒唐他是知道的,这种事情,他好像还就真的能干出来。 事情查到这里,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了! 君晟无辜,也无错。钟离鸿残害同门,但因为他已经死了,也无法再追究。 高青山和赵浩然,诬陷同门,被罚到了矿山挖矿。 李宁,这个人行为虽然卑劣,但罪名却十分不好定。他没有指使人杀人,也就是冷眼旁观且从中渔利了一番。 门规可没有规定旁观有罪,也没有说玩弄权谋有罪。 子章真君最后给他下了定语:“李宁品行不端,为一己私利罔顾同门性命,知情不报,罚抄写门规百遍,并将此事通报整个天音阁!” 这个惩罚不能说重,毕竟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也不轻,通报批评一事就足以让李宁的权利梦永远破碎。 顶着一个“为一己私利罔顾同门性命”的罪名,他永远不会再有复起的可能。更遑论,他更是将在座的两位真君得罪死了。 李宁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惊骇之色,身子轻颤道:“子章真君,弟子愿意去思过崖受罚,可否将通报全体天音阁弟子一事抵消?” “不必!”子章真君方正的脸上没有一丝松动,“你并没有触犯门规,本君不能将你罚到思过崖。” 多宝真君却是大为畅怀,深觉子章真君如此处置最是妥当:“可不是!李宁,谁让你没有触犯门规呢?” 如此,便还剩下一个水云裳没有处置。 但水云裳的行为与李宁别无二致,子章真君便做出了与李宁一样的处罚。不偏不倚,公正无私! 事情行进到这里,便宣告收尾了。钟离真君和多宝真君离座。子章真君前去相送。 如此一来,殿中便只剩下水云裳、李宁等一干小辈。 君玉正要离开,身上陡然一凉。 只见一直低着头的李宁忽然抬起了头,满眼怨毒的盯着楚君玉,忽地甩出一把飞剑射向子衿,自己却合身向着君玉扑来。 “玉儿!”君晟正站在君玉身边,见状。想也不想的挺身挡在了君玉面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君玉。 筑基期修士的一招可不是这么好接的! 君玉无奈,电光石火之间,豁然一把拽着君晟。眼中银光闪烁,一下子消失在原地,落到了大殿之外。 瞬移神通,果然是逃命的利器。 这时候。子章真君等人听见响动,忙回来查看。恰好看到君玉带人消失又出现在殿外的一幕。 “这是什么身法?”钟离真君不敢置信道。 已经有人拦下了突然发疯的李宁,君玉眼中银光渐渐退去,忙问君晟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啊?我没事。没事!玉儿,刚才……” 君玉笑了笑,见三个元婴期真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无奈解释道:“是神通术!哥哥以后不必挡在我身前,君玉有自保之力!” 君晟犹自处于迷茫之中:“神通术?什么是神通术?” 子章真君震惊道:“是神通术。瞬移?” 瞬移就瞬移吧!君玉直截了当的认下了:“子章真君所言极是!” “居然在这般小的年纪就领悟了神通术,此女悟性惊人啊!”多宝真君叹道。 一般来说,神通术只有天赋超常之辈才有可能领悟。一千个金丹期真人中,也未必能有一个这样的幸运儿。 但凡是有这般悟性的修士,哪怕是最差的五灵根,在仙途上也不可限量。 “这般小的年纪就能领悟神通术,还是艰涩的空间神通术,也难怪清羽真尊拼着名声受损也要把人接过来了!”多宝真君道。这要是他,他也会这么干。 君玉在炼气期就通晓瞬移神通术,这一点,楚姗早就知道。上辈子的楚君玉之所以那般嚣张,也跟她如此让人瞠目的悟性息息相关。 命运给了她残缺的身体,却给了她惊人的悟性。 这时候,两名执法堂黑衣弟子将李宁押过来了! 君玉开口道:“子章真君,晚辈有句话想问问李师叔,不知可否?” “好,你问吧!”子章真君爽快道。 君玉转向李宁,李宁犹自眼中充血的盯着她,仿佛在看十世的仇人一般。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李宁狰狞道,“因为你该死,你就是一天生的灾星,你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哈哈,我听说,你楚君玉一出生就害死了生母。到了楚家,又害得生父楚天行夫妻失和,兄长和姐姐的名声受损,变成天音阁的笑柄!你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所有跟你亲近的人,都会因为你遭逢不幸!” “楚君玉,我李宁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 君玉眼中没有半点儿波动,仿佛这话骂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但却一扬手,一记“排山掌”推出,重重崇山峻岭的幻影在掌风消失后犹为散尽。 “嘭!”李宁被君玉这一掌打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红色的鲜血从背后流出来,将一身内门弟子的白衣也染成了血色。 她眼中银光一闪,已再度凭空出现在李宁跟前,居高临下道:“如何,清醒了吗?” 这时候,大殿外又传来脚步声,掌门不知来了这里,就连叶清羽这尊大神也出现了。 在执法堂的刑罚殿里动武,就是掌门也救不了他。李宁不语,心知不可能伤到君玉,周身灵力一振,就要自戕。 但君玉怎么肯给他这个机会,指尖轻弹,几股灵力点中了他几处关键窍穴。 这还是在暗营之中学到的伤人手法,能使人全身瘫软。中者别说自戕,就是动一动手指都办不到。 李宁灵窍被锁,灵力反噬,当即被震伤心脉,吐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掌门真人赶上前,颇有些质问的语气道。 到底是自己的弟子,就这么被楚君玉一个小辈伤了,他心中到底还是不忿。 “君玉,回来!”叶清羽走上前,将君玉的轮椅拽了出来,子章真人已经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跟掌门讲明。 这丫头第一次遇险就是他的失误,可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次。 “玉儿?”君晟心中既心疼又愤怒,无措的安慰道,“他疯了,全是胡说,玉儿是哥哥最爱的妹妹,永远都是!” “我知道啊!哥哥!”君玉缓缓一笑,没去看掌门一干人等扯皮,拉着他的手道:“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好啦,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多宝真君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并弟子的妹妹离了刑罚殿。 楚君玉的事情,他也听说过,那些流言多是些中伤抹黑的话,都跟眼前这个冷静、聪慧、悟性绝佳的女孩子相去甚远。 他的大弟子,能有这么一个妹妹,也是幸事! 楚姗犹自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这事情就这么了结了?不,也许并没有了结。 不过,经过一役,楚君玉怕是要名扬天音阁了吧? 楚婷若是知晓,又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楚姗看着君玉有些孤凌的背影,心中升起了几分期待。(未完待续。) 65.疯魔 出了执法堂的门槛,君玉便停住了,从衣袖里取出两个储物袋,分别递给君晟和楚姗道:“哥哥,这是我闲暇时画的,你或许用得上!” 君晟有些惊讶,楚姗却隐约猜到了储物袋里的东西是什么。 君晟神识一扫,惊呼出声:“万里遁形符!” 多宝真君在一边笑道:“既然你妹妹给你保命的,你就收着吧!这种符箓对旁人来说,万金难求,对你这悟性卓绝的妹妹来说,却是顺手拈来。” 君晟虽然不甚明白其意,也不会与君玉见外。他是知道这种符箓有多难得的。 君玉笑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个酒葫芦道:“多宝真君,这是晚辈自酿的灵酒,请您尝尝鲜!” “哦?居然还有我的份?”多宝真君好奇地接过了这两只酒葫芦,拔开塞子一嗅,惊异道,“果然是佳酿!丫头,你还有这手艺?这是什么什么酒?” 君玉道:“一名长相思,一名蝶恋花。” “长相思,蝶恋花,好名字!”多宝真君好酒,也是酒中高手,自然能看出这灵酒的不凡来。既然是小辈的心意,他也就乐得顺手推舟的收了,“丫头,本君这辈子所好,除了炼器,就是喝酒了!我能看出来,你这灵酒品质不凡。这样,你给我一份材料清单,我帮你收集材料,酿成的灵酒咱们平分好不好?本君还另有谢礼相赠,你也知道,论法宝,只怕你们堂主也没有本君这里富余。” 君玉也自笑了笑,这位真君的道号可就叫“多宝”。可想而知。他手里的宝贝定然不缺了。 当下给了多宝真君一份材料清单,在君晟和楚姗有些窘迫的目光中,多宝真君利落地收进了储物戒子。 但多宝真君也不白要,当下取出了一个微型洞府给君玉道:“这是个随身洞府,不用炼化,用的时候,装上中品灵石就行。算是本君补给你的见面礼。” 这随身洞府做得精致。不止有成套的房间。还有宽敞的庭院,想来也是贵重之物。但多宝真君既然说是见面礼,做晚辈的便不能推拒。 “多谢真君赐宝!”君玉施了一礼道。 这时候。叶清羽和掌门并肩走了出来。 掌门的目光有些颓丧,也有些感伤,想来,李宁这个弟子在他心里分量也不轻。 但李宁这次做的事情。也实在太过分。君玉容不下,叶清羽也不可能容得下。在刑罚殿公然袭击执法堂弟子。这是在打他的脸。 “叶堂主,看来,不久之后,你就要多一个弟子了!”掌门强堆出笑脸。他想,碰上了楚君玉这样好的苗子,叶清羽总该收徒了吧? 叶清羽只淡笑不语。君玉与君晟道别后,便直接退回了执法堂大殿之中。外间事多。她一来不放心李宁,总想问个明白;二来也不耐烦应付那些看稀奇的看客们。 水云裳还在刑罚殿之中,君玉便先去看了她。 “楚……楚小姐?”水云裳看上去泪眼婆娑,摇摇欲坠,端的是惹人心怜。 君玉一手支额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你怕我?” “是……啊,不是,不是……”水云裳仿若看见了恶魔的微笑,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君玉见此,半点也没有欺负美人的愧疚感,诱哄道:“水云裳,云裳师姐,你认识李宁多久了?” “不……不久!”水云裳下意识地回避楚君玉的目光。 “不久,那是多久?嗯?水云裳,你应该知道如今,你的处境非常不妙。钟离鸿是钟离世家的人,你害死了他,你觉得,钟离真君会放过你吗?李宁已经不可能翻身了,在这天音阁之中,还有谁能护着你呢?你信不信,只要出了执法堂的刑罚殿,钟离世家的弟子便能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不,不,怎么可能?我没杀人,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凭什么?”水云裳慌不择言,“不对,我没触犯门规,他们不能动我,执法堂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楚君玉只是讥诮的看着她:“执法堂维护的是门派的利益,不是你一个人的利益。有多大的价值,便有多重的分量。你不过一个除了姿色尚可外一无所有的外门弟子,这种天真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水云裳双膝一软,她自然也是不相信的。门派不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女弟子对一个中等世家如何。 “请楚小姐救我!”水云裳脸色苍白道。 “那么,你便先与我说明白,钟离鸿,到底为何要灭杀君晟?” “是,是李宁他,他令弟子接近钟离公子,挑拨,挑拨的!”水云裳有气无力道。 “李宁,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不多……也不少。他和弟子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但李宁的资质好,晚辈资质差,所以,李宁成了掌门弟子,晚辈便一直都是外门弟子。”水云裳道。 “他和君晟有仇吗?” “这……应该没有吧……晚辈不清楚。” “那么,就是和我有仇了?”君玉道。 “这……弟子也不清楚。不过……他这个人性情偏激,也许对楚小姐有偏见吧?”水云裳欲言又止。 “说清楚些!”君玉道。 水云裳迟疑了一会儿道:“李宁幼年经历坎坷,虽然是嫡子,却饱受庶母和庶妹的欺凌,数次险些丧命。直到后来,天音阁去俗世收弟子,他才因此脱离苦海。但晚辈听说,李宁筑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返回家乡,逼得庶母、庶妹自尽。他的生父,也因此被活活气死。” 敢情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君玉暗道,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要突然跟自己过不去吧? “李宁他……有意中人吗?”君玉问。 “这……弟子不知!好像没有吧?”水云裳也说不清楚。 “李宁对掌门之位,是不是一直很狂热?”君玉问。 “李宁确实很喜欢权利。”水云裳点了点头。 君玉见从水云裳口中也问不出别的话,也不再多说:“好了,说到底,你也只是助纣为虐而已,按照门规,也就是被打发到俗世或者偏僻之地待上一段时间。离了门派,对你来说反而更好。” “弟子多谢楚小姐!”水云裳忙道谢。她明白,若是留在天音城,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还不如去别处自在逍遥。(未完待续。) 66.浪起 李宁被关押在别处,君玉见到他的时候,子章真君刚刚离开。 君玉隔着窗户看着一身狼狈的李宁,心情颇为愉悦道:“李宁,我们有仇吗?” 李宁半躺在石床上,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疯魔和阴毒之色:“该死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君玉却笑了笑道:“我听说,你逼死了你的庶妹和生父,是吗?”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李宁眼中染上了红色,仿佛盯着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盯着君玉。 “你的那个庶妹,和我很像?”君玉猜测道。 “呵呵!岂止很像,楚君玉,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人前是仙子,人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君玉像是不解道:“就因为这个,你便公然在刑罚殿对我出手?连自己的前程和性命都不要了!” 李宁狞笑了一声:“这还不够么?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总不是来跟我这些废话的吧?” 君玉淡淡道:“水云裳对我说,你曾经刻意安排她引诱钟离鸿去刺杀君晟。而与此同时,你也同时找上了外门之中两个贪婪成性的弟子,赵浩然和高青山。你给了他们留影石,让他们去记录君晟杀害钟离鸿的证据。你便是算准了,以赵、高二人的贪婪品性,一定会背弃你,拿着留影石去见钟离真君。而钟离真君本来就看多宝真君不顺眼,君晟一定会为含冤莫白。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 “你倒是聪明,便是如此又如何?”李宁道,“只可恨,赵、高这两个蠢货太没骨气!而以我掌门弟子的身份。子章真君居然要彻底毁了我的前程。李宁,若是不是掌门弟子了,就不是李宁了!” “可是,你为什么陷害君晟呢?你们之前见过面?”君玉问。 “哦?你猜不出来?”李宁语调中透着股得意。“谁让他是你楚君玉在意的哥哥呢?我便是想看看,君晟出事,你这个做妹妹的束手无策的模样。” 君玉也不恼,淡笑道:“是……因为我?可是。我们之前也没有这么大的仇恨。那么。就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了!” 李宁充血的瞳孔一缩:“我本就欲置你于死地,你何必牵扯到别人身上!” “是吗?”君玉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李宁。你究竟在掩护谁?谁能让你如此舍生忘死?楚婷,还是别的什么人?” 李宁紧闭着嘴唇,一字不言。 君玉又道:“君晟出事,我楚君玉一定不会坐视。而事涉执法堂。你们是想要看一看,我楚君玉在执法堂究竟有怎样的分量。对吗?这是投石问路,还是敲山震虎,亦或者打草惊蛇?” 李宁依旧一言不发,但手背上已经有一条条青筋突起。 “不说话了?是怕说漏了嘴。被我察觉什么?”君玉笑盈盈道,“你不说,我也查得到。反正你这个活口还能说话。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那些幕后之人了!你说。他们是会想方设法杀你灭口呢,还是想办法把你捞出去?或者是,先把你捞出去,再让你永远消失?” “楚君玉!”李宁终于开口道,“你不必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都是我做下的,我都认了,要杀要剐随你吧!”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硬核桃!君玉也不再逼问,反而聊起了别的话题:“李宁,你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逼迫致死时,是什么感受?痛快,失落,还是后悔?” 李宁眼中又涌起了一股疯魔的狰狞:“这与你何干?” “我只是……嗯,好奇,好奇而已。”君玉感叹道,“说不定,将来,我也有这么干的一天。你是过来人,我先向你取取经。” 李宁死死盯着那张精致的面庞,字字淬毒:“楚君玉……我真恨没能杀了你!” “可惜,你已经不会有机会了!”君玉惋惜地看着他道,“不过,我楚君玉一向有同情心,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独自去十八层地狱的。那个你一直放在心上的人,我迟早会送她下去陪你的。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你就不必感激我了。” 李宁终于咳出来一口鲜血,气的。 君玉笑了笑,自己驱动轮椅,慢慢出了房间。 一离开囚室,她嘴角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道是,礼尚往来,君投我以桃,我当报之以李,她该送些什么给对方呢? 而与此同时,整个天音阁因为楚君玉的一则消息泛起了波澜。 “神通术?怎么可能?”楚婷一掌拍在桌子上,侍女玲珑白着脸退了出去。 “神通术?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能领悟神通术!家主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摇光峰密地之中,楚家的化神老祖楚天明一脸欣慰道,“策儿,你这个妹妹很不错,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见见!” 楚天明对面,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恭谨道:“君玉现居执法堂,可要弟子前去安排?” “执法堂?那是叶清羽的地盘。也好,你就去通知一声吧!”楚天明好奇道。 “什么,神通术?”云千蝶一脸震惊地看着身前来报信的大管家楚华,“这消息可是真的?” 楚华微微低着头,道:“回夫人,当时,三位真君和执法堂的叶堂主都在场,应该是真的!” “这个祸害!”云千蝶身子晃了晃,“我就说,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活下去!果然,果然,这个贱丫头,果然成了气候!” “夫人!”楚华低着头,在云千蝶看不到的角落里,嘴角却扬起一纹欣慰的笑容,口中却道,“夫人,消息已经封锁不住了,您要早做准备才是!” “准备?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云千蝶状若疯狂,她晋入金丹多年,但连一根神通术的毫毛都没摸到过,那个丫头,居然在炼气期就领悟了神通术! 那丫头今年才多大?云千蝶越想越心惊。单灵根天才不算多,但总有那么一小撮。可是楚君玉这种妖孽,天音阁可是不知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未完待续。) ps:今天还是万更 67.人心 下午的阳光淡淡照在执法堂玄黑色的石墙上,君玉的轮椅轻轻落下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男修逆着阳光而立,微微拱了拱手道:“我是楚策!” 君玉笑了笑,点了点头,见了个礼道:“楚策师叔!” 白衣少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转过身,在前引路:“老祖要见你,随我来吧!” 子衿在一边对君玉道:“我送君玉小姐去摇光峰吧!” 君玉道了声谢,跟上楚策。 楚策,算得上是天音阁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化神期修士的亲传弟子。变异灵根雷灵根的资质,今年才不过十八岁,就已经是筑基期中期的修为了。 与楚婷身上的明显的浮躁相反,楚策的气息更凝厚。一望便知,此子根基深厚,不是那等华而不实的所谓天才所能相比的。 三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摇光峰之上。 楚天明的住处并没有旁人想象之中那般富丽堂皇,反而很是简朴素净。 楚策在前走进庭院,俯身道:“师父,楚君玉到了!” 君玉便见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男修从花坛边站起来,面向楚君玉等人走来。 “见过天明真尊!”君玉与子衿道。 楚天明点了点头,很是和气道:“无需多礼,都进来吧!” 子衿自发推了君玉的轮椅,走进庭院。 楚天明似乎是个爱花之人,院子里满是奇珍异卉。便是在这样的时候,院子里依旧姹紫嫣红,满园锦绣。 “小姑娘也喜欢花草?”楚天明见君玉目光移到了花卉上。问。 君玉淡笑道:“喜欢。” 楚天明点了点头,道:“小姑娘倒是坦率,这些花草,你可认得?” 君玉一种一种看过去,道:“认得!” 楚天明此时却笑了笑,指着一片花草道:“这些花草之中,你最喜欢哪一种?” 君玉笑意清浅。不假思索道:“晚辈最爱午夜冰兰。午夜冰兰开在冬日。每逢月满之时,必定于子夜时分开花,风雪无阻。” 此女秉性坚韧。而性格之中又有种偏执。楚天明在心中道。 “小姑娘,你可知道,本尊最爱哪一种?”楚天明考较一般问。 君玉想了想,道:“晚辈不敢妄言。也许是……紫藤吧?” “哦?你如何猜到的?”楚天明感兴趣道。 君玉笑了笑,道:“晚辈看尊者的衣袖上。似乎便绣着紫藤花纹饰,故此妄测。” 楚天明一怔,看了看自己衣服,可不是。袖口和衣角上都有紫色的丝线纹着紫藤花花纹。 “你这孩子果然聪慧!”他叹道。别的小辈在他面前常常是诚惶诚恐,或者伏低做小,如楚君玉这般从容冷静。还有闲心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的,却是见所未见。 “尊者缪赞!”君玉道。 “本尊听人说。你这般小的年纪,便自行悟出了一门神通术?”楚天明总算将话题扯到了自己关心的东西上。 君玉点了点头,却只说了一个字:“是!” “不错!”楚天明只这么称赞了一句,却起了身道:“本尊在这里,你们这些小辈也不自在。策儿,你带着你这妹妹出去转转吧!” “是,师父!”楚策俯身应命,带着君玉出了庭院。 路上,君玉依旧没有开口。自打来了摇光峰,她似乎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周身带着种压抑的沉闷。 偏偏楚策也不是个多言的,径直将君玉带进了一片紫藤花海之中,停了下来。 白衣少年转过身,迎着阳光,细细打量了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女孩子一眼。 这是个很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只是看上去有些病弱。而相貌上的完美与不健全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份柔弱之美中,渗进了一种让人怜惜的残缺。 “看得出来,师父很欣赏你!”楚策终于开口道。他的语调之中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半点儿哄孩子的自觉。 君玉只是浅浅笑了笑,不咸不淡道:“是君玉之幸!” “你……似乎很抵触我!”楚策惊觉,君玉对他和师父的态度都是一样,公事公办,完全不掺杂一丝半点儿情绪。礼数周到,却偏偏无喜无恶,仿佛刻意要保持距离一样。 难道她不应该抵触吗?君玉觉得这个问题委实荒唐。这楚家人,她一个都不想亲近。 君玉眼中流光一闪,目光从楚策身上掠过。楚策的相貌完全不像是云千蝶,却仿佛玉楚长安很像,都是那种清俊刚毅的类型。这里面不会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吧?君玉忽然想到,楚长安也是雷灵根。还有楚长安那个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把柄,能让一个男人哪怕忍辱负重的,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她果然是够邪恶的。君玉这般想着,语气却松快了起来,玩笑般道:“我若是不抵触楚策师叔了,师叔怕是就要小心了!” 楚策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子衿却笑出了声。她自是明白,君玉这个鬼丫头,越是想骗人的时候,就越是装得无害且单纯。反倒是她对你不假辞色的时候,才是让人放心的时候。 楚策眸光一闪,终于还是道:“你该叫我哥哥!” 哥哥?他们算是哪门子的兄妹?即将不共戴天的兄妹吗?君玉笑容之中透出讥诮来:“师门之内,只有尊卑,无所谓亲长。” 这话是没法子谈下去了。楚策心中一闷,他其实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怪罪到君玉的头上,但他还是竭力想忽视掉心中的不舒服感,友好相处。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吗? “上一辈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楚策放软了语气道。 君玉闻言,目光一下子变得缥缈,冷锐道:“是啊,跟我们没有关系。可是,我们却必须承受,承受这些与我们无关的因果,不是吗?” 楚策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会说实话呢?而且,是以这样一种令人难受的方式,生生揭开那些流脓的伤疤。 “何必呢?”楚策劝道,“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好吗?我们……到底是亲人!” 真没想到,楚家居然还养出了一个圣人!君玉心中纷乱芜杂。 她指着一树长歪了的紫藤花道:“楚策师叔,你可知道,这株花为什么会长歪吗?因为它发芽太晚,旁的花株抢先占领了它的阳光。它只好扭曲的向着一个歪斜的方向生长。它已经长歪了,而且,会越来越歪。” “楚策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君玉不待他回答,自己又道:“因为不长歪,它会死。这就是所谓规则。”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人竭力想忘记,也有人拼命要铭记。所以,想忘记的,忘不掉;想过去的,过不去。一切只因为,这就是人心。” 楚策想反驳,偏偏又不知应该怎么反驳好。楚君玉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刺猬,将每一个靠近的人扎得鲜血淋漓。 君玉说完这些,亦惊觉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情绪道:“抱歉,是君玉失言了。”实在是这样单纯的人,实在是太稀罕了。 子衿在一边道:“君玉小姐,堂主还等着见你呢!咱们该告辞了。” 君玉也不想久留了,在庭院之外,向楚天明告了声罪,便离了摇光峰。 楚策依旧站在紫藤花海里,望着那个白衣的小人儿渐渐消失在远方,他想挽留,却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楚天明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他低声道:“策儿,你怎么看这个小姑娘?” 楚策苦笑了一下,道:“她……想必受过不少苦。” 楚天明点了点头道:“身有残障之人,性情多乖戾。这丫头心里,有戾气啊!” “她很聪慧!”楚策又道。聪慧的人,往往比旁人要过得更痛苦些。但这一类人,却宁愿痛苦也不愿意糊涂。 楚天明亦点头表示同意,道:“这丫头骨子里的强势霸道倒是跟叶清羽一般无二,就是还没有他来得深沉圆滑。也难怪,叶清羽会看上她。” “清羽真尊?”楚策惊异道,“清羽真尊会收下这个弟子吗?” “那个人啊……”楚天明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表示不知道,还是表示不会。 楚策迟疑了一会儿,方问:“师父,清羽真尊,真的是叶家人吗?” 楚天明诧异地打量了自己这个心思纯善的弟子一眼:“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你只需要知道,叶清羽这个人啊,能不招惹就千万别招惹就是了!那位的手段,可跟仁慈搭不上一点儿边。” “不过,他能看中我楚家的小辈,也是我楚家的幸事。说不定,这也是个转机呢!” “师父?”楚策不明所以。 楚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知道,咱们这千月界,不过是三千世界中的一粒沙!真正精彩的世界,都在外面呢……” 有风拂过紫藤花海,浅浅的紫色之中,一青一白两道人影渐渐隐没。(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新上架,希望大家点评 68.破障 君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之后,便宣布闭关,一个楚家人也不愿意再见。 她一直不曾喜欢过这个家族,甚至是恨着它的,君玉心中很明白。 是以,心毒的人,让她厌烦;心善的人,让她狼狈。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要她体谅,凭什么要她让步,凭什么要她忘记? 当初,这个家里,有谁体谅过她?有谁关心过她?甚至,有谁在意过她? “黑暗给了我习惯黑暗的眼睛,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阳光里,会痛,会流泪。” 积重难返,覆水难收,一切,早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子衿看得出,君玉情绪不好。她识趣的没有去打扰,楚策这种还存着些天真的人,有时候反而比纯粹的恶人更讨厌。 他们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视别人,以己之所欲,为人之所欲;以己之所恶,为人之所恶。 君玉回了房,也在细细忖度一个问题:楚家,之于楚君玉,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她要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她不能容许自己再因为这个词语而失控了。 楚家,她住了不久。有人害过她,她也害过别人。有人对她好过,她也同样对别人好过。 她曾经渴望过那种属于家的温暖吗?没有,君玉知道,自己没有。 她曾经渴望过那些所谓亲人的承认吗?一开始或许有,但后来也没有了。 她曾经把自己当成过楚家人吗?没有,楚君玉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姓氏。 楚家,之于楚君玉,只是一个过路的安身之所。只是一个暂时立命的工具而已。 可是,她的身体里,终究还是流着楚家人的血。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都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 既然已经结下了因果,又怎么可能不受其影响? 她其实恨着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她其实不满那种委曲求全的煎熬。 她其实憎恶那种被人左右的无奈。 她恨得,从来都不是楚家,而是软弱和无能为力。 所以。楚君玉渴望强大;所以。楚君玉总想站在最高处;所以,楚君玉期盼着能牢牢掌控住自己的命运。 而楚家,算什么呢? 那是一颗变强的种子发芽的地方。那是一颗心在暗夜里寻找星光的地方,那是所有的爱和恨诞生和覆灭的地方。 楚君玉想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 天大地大,宇宙无方。小小的楚府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人生,精彩才刚刚开始;她的天地。广袤才初初展露。 我有彩翼,当纵横长空;我有长帆,当乘风破浪。 谁能阻我?楚府不能,楚策。亦不能。 君玉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觉心胸瞬间宽广了几分。 修行路上,心魔险阻无数。对楚君玉来说。楚府是她心中无法释怀的一道坎。而这一次,因为一个楚策。这道迷障显露了出来。 君玉能及时破障而出,对于以后的修行之路来说,也少了一个隐患。 心中一个结打开,君玉便开始打算起以后的日子来。 明年的这个时候稍晚些,天音阁会开始收弟子。也就是说,沈玉又要出现了。 这一年,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日月如梭,逝水无痕。 一年后,也就是大成第一百零九年,君玉虚岁已经有八岁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君玉做的事情很多。 每天白天,上午钻研炼丹术或者阵法,下午练习《凤炎舞》,并琢磨自己领悟出的虚空禁神通术。 这虚空禁,其实是一种对空间的掌控之术。君玉能做的,不仅是瞬移,还包括撕裂空间、封锁空间以及开辟空间之术。 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把自己随身药园变成一个能装活物的小型芥子空间。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消耗大量的天才地宝。 首先,有活力的芥子空间需要有本源井来提供生机本源;其次,需要有混沌元心来支持空间的稳固。 而这本源井和混沌元心都是君玉闻所未闻的稀罕物。 因为修为低的原因,君玉目前能掌握的空间也不过只有一个立方大小。神通术虽说不消耗灵力,却格外消耗体力,也考验身体的承受力。即便是修炼了体修的功法,炼气期的身体也只能做到这些。 倒是瞬移之术,以前最多只能瞬移出三百丈,如今拓展到数十里。这也是因为她修炼了《玉骨功》第三重境界,身体强度大增的原因。 而每天晚上,君玉上半夜练剑,下半夜同时修炼《玉骨功》和《归一心经》。 新年刚过,君玉的修为突破到了炼气期九层,正式进入炼气期后期。而且她直觉,《归一心经》第三重境界,生生不息,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 倒是那潇湘琴和音攻之术,反而被她搁置下了。 正月初三这一天,君玉便换上了沈玉的面具,施展瞬移之术,几个起落间,便潜进了沈府的听雨阁。 她没有急着出现在人前,而是将闭关的房间清理了一番,又静静修炼了小半个月的《归一心经》算是巩固境界。 《凤炎舞》第二式,名唤白鸟朝凤,需要一次性凝出近百只火凤凰。这难度便比第一式火耀九天难了百倍不止,当然,攻击力也同样翻倍,炼气期弟子完全能凭着这一招力抗一个筑基期后期的修士。 这一招君玉只是初初掌握,施展起来耗费灵力大且施法时间长,在斗法之中,不是首选。 符箓之术君玉也未曾放下。除了每天各画三十张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她也没有搁下一些常用符箓的制作。 年前,她终于越阶画出了二品火系、木系和冰系的攻击符箓。这便证明,她有成为符箓大师的潜力。 君玉自己画的符箓几乎不会对外出售,一年下来,积累了近万张各种门类的低阶符箓,说出去绝对能骇人一跳。 而遁形符她用不到,每天各自分出二十张给执法堂,剩下的十张便送到门派的任务堂,专门用来兑换一些稀罕的东西。 这一手也让楚君玉在天音阁名声大噪,当然,也给君玉带来了丰厚的贡献点收入。 一张千里遁形符一百贡献点,一张万里遁形符二百贡献点。每天,君玉便能从叶清羽手里得到六千贡献点。 而门派之中一般的弟子,一个月累死累活做任务,收入也不会超过一百贡献点。 如此一来,君玉手里的贡献点也积累到了海量的程度。 如今的楚君玉,保命的家底格外丰厚。她估算了一下,凭着《玉骨功》和《凤炎舞》,她对上筑基期修士也有一拼之力。而凭着神通术,便是在金丹期修士眼皮子底下,她也有逃命的能力。 在天音阁年轻一辈之中,她楚君玉逃命的本事绝对无人能及。 大成第一百零九年,一月末。 君玉站起身来,打理了一番自己后,走出了沈府听雨阁的闭关室。 凤凰不久前晋级成功,成为了二阶妖兽。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君玉便将它寄养在子衿那里。 “这不知这家伙想我没有?”沈玉摇了摇头,推开门。 “小姐,您出关了?”如烟讶然迎上来。 她家的这位小姐可是一连闭关了“整整两年”。 “嗯!”君玉点了点头,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几瓶丹药递给她,“这些丹药对凡人也有用,但不能多服,一次至多半粒,你留着给家人用吧!” “多谢小姐赏赐!”如烟很惊喜,这种灵丹对修士来说寻常,对凡人来说却不啻于仙丹了。 君玉摇了摇头,问:“最近府里有什么大事吗?” 如烟道:“小姐,您闭关的这两年,府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大公子成亲了!” “哦?新夫人是谁?”君玉问。一般来说,修士筑基前不宜双修,只有筑基无望的修士才会选择成家。沈慕居然会成亲,莫不是筑基成功了? “是杜家的小姐,名唤杜若。”如烟道。 “原来是她?”君玉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那么,其他人呢?嗯,二姐姐沈嫣呢?”沈嫣是四灵根,筑基希望不大,也不知她定下人家没有? 如烟道:“二小姐还与往常一般,婢子听说,家主给二小姐提过几桩亲事,不过,二小姐没同意。” “嗯!”君玉猜测,沈嫣大概还记挂着秦不凡。不过,她跟秦不凡差距太大,这种事情,君玉也不会去撮合。 “还有四小姐,婢子听说,四小姐以后可能会成为凌霄真君的亲传弟子。”如烟小心道。 “这我知道。”君玉知道如烟是怕她不快。毕竟,论灵根资质,她其实比沈嫣出挑。 如烟又絮絮叨叨说了些琐事,君玉听出来,新夫人杜若似乎跟府上两位小姐之间关系不怎么好,沈月的修炼任务明显增进了很多等等。 对于资质不佳的孩子来说,一步登天有时候并非好事。就像一个差等生进了尖子班,她感到的不是幸运,还是自卑。 但沈玉却不会再掺和到沈家兄妹之间的事情了。她欠沈家的因果,早就因为陆家之事还清。 剩下的事情,就全看他们自己了!(未完待续。) ps:评论区好冷清,求评 69.落水 用罢午饭,沈玉先去见了沈言一面,而后,便去沈家几个兄弟姐妹那里转了转。 杜若比之两年前丰腴了一些,她穿了身桃红色的衫裙,梳着妇人发髻,看上去多了几分艳丽之色。 沈玉注意到,她的修为还是停留在炼气期巅峰,沈慕也是。这两位居然在筑基前就成了亲,这倒是让君玉有些惊奇。 “五妹,天音阁在三月三开山门招收弟子,到时候,咱们家里,除了我和慕郎,你们兄妹都要去试一试。时间已经无多,有些东西都得早些准备起来,趁着今日无事,我们去城里的坊市转一转如何?”杜若站在沈慕身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坐在对面的沈家兄妹道。 “也好,多谢大嫂提醒,”沈玉微笑道谢。 沈嫣皱了皱眉,沈月嘟了嘟嘴,碍于沈慕在场,却也没有反驳。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出了沈府,闲谈之中,沈玉大致了解了天音阁招收弟子的流程。 原来,天音阁招收弟子,首先看灵根资质。单灵根和双灵根的直接入内门,三灵根等则要参加甄选,根据测试成绩,有些可以被分到内门,有些被分到外门,有些成为杂役弟子,还有一些被拒之门外。 一般来说,单灵根弟子会直接被门派之中的高阶修士收为亲传弟子,而双灵根的则要看运气了。有些走运的,能直接入了门中高层的眼,成为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有些不走运的,或许就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内门弟子了。 沈月跟君玉走在一起,已经九岁大的女孩子已经有炼气期中期的修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出了兴平镇。进了天音城,他们直接向着城南的朱雀大街走去。 朱雀大街算是天音城中的一个热闹所在,这里店铺繁多,人流以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为主,聚集了大量的散修人群。 许是因为天音阁五年一度的收徒盛典就要到来,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沈月等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路上,几人在各个店铺和地摊上辗转不停。 修士的坊市跟凡人们的集市相去无几,有挂牌子明码标价的额。有高声叫卖的,也有直接拦住客人推销的,人声鼎沸,一派烟火繁华景象。 沈家兄妹正围着一处地摊看一堆杂物时。忽地有几个人从身后急促跑过来。 “抓贼啊,那家伙偷了小爷的储物袋!”一个个子瘦小的男修在前头逃,后面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男修带着几个人追。 这几人都是炼气期巅峰的修为。不算高,但也不算低,路人纷纷避让,没人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沈玉也退到了路边。十几个路人挤在了这里,将沈月等人和她远远隔开了。 正当众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一跑一追两班人的热闹之中时,沈玉忽然觉得有一道不怀好意地目光从背后投来。 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她身后伸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饱着她快步退出了人群,进了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沈玉用神识留意到,这人居然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他将自己擒住后,便先摘下了她挂在外衣上的储物袋。 沈玉没有反抗,那个储物袋之中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常用之物。她在想,这个筑基期修士抢了她这么一个孩子干什么? 求财吗?不像。 劫人的筑基期修士进了小店,小店立即关上了房门。 筑基期修士进了店铺里间,在这里,又有一男一女两个炼气期修士围了上来。 “得手了?”一个店老板打扮的练气期男修问道。 “当然,不过一个炼气期的孩子罢了,我怎么会失手!”劫人的男修一把抛出储物袋,将沈玉扔到一边,道,“看看,这丫头资质应该不错,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沈玉装作害怕似的缩了缩身子,怯生生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什么人?”劫人的筑基期男修是个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的枯瘦老头,他咧开嘴的笑了一声,道,“你是沈玉?你的父亲,是不是叫沈涵?” “你们怎么知道?”沈玉惊呼出声,随即又反应过来了什么,掩饰似的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沈玉。我叫……君玉,嗯,就是君玉!” “呵呵,你这丫头年纪不大,鬼心眼倒是不少嘛!”山羊胡子老头嘲笑道,“丫头,别装了,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有个客人出高价要你。” 沈玉眼中划过一抹虚假的慌乱,不安道:“那个客人,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抓我?” “哈哈,真想不到,你这丫头居然还有闲心关心这些!我们怎么知道那位客人要你做什么?小姑娘,识相的话,就安分一点儿,我们只管劫人,否则的话,哼,道爷们的也不是吃素的!”山羊胡子男修阴笑了一声,威胁道。 沈玉像是被唬住了,果然不再开口,只是惊慌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沈玉被抢走的储物袋里,除了常用的衣服,只有一些符箓和丹药,还有几百块下品灵石,没什么打眼的东西。 “怎么连一件法器都没有?”翻检储物袋的女修不屑道,“亏我还以为是个身家丰厚的呢!” “别贪心了!”店老板打扮的男修道:“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就是受宠些,家人也不敢把好东西放到她手里。咱们得赶紧走,沈家人发现丢了孩子,只怕很快就会四下里寻找。这朱雀街上有天音阁的弟子巡视,咱们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山羊胡子男修又抱起了沈玉,一边往外走,一边恶狠狠道:“丫头,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道爷闭嘴!” 沈玉慌忙点头,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模样。 山羊胡子男修带着从小店的后门出去,绕过了热热闹闹的朱雀大街,向着一个荒僻的小巷走去。 筑基期修士的速度委实可观,不过片刻,他们就进了一个寂静的庭院。 “前辈,晚辈等把您要的人带来了!”山羊胡子男修恭恭敬敬道。 从这气势上看,这人至少是个金丹期的修士! 沈玉心中一沉,只见院门打开后,一个面有病容的消瘦男子站起了身,甩出一个储物袋,道:“把人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前辈赏赐!”山羊胡子男修忙不迭作揖称谢。 “别谢了,我说过,不会亏待你们的!”病弱男子温和地笑了笑,但沈玉却觉得心中一凉。 只见他话一落,便倏然出手,一袖子将山羊胡子等人甩到了墙上。 沈玉可不敢再留下去,谁知道这个人会怎么对付她。她想也不想撕了一张千里遁形符,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衣人不意有此,他本以为,沈玉身上的储物袋都不在了,更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谁知这丫头居然趁着他对付山羊胡子一伙人的时候,撕了空间符箓逃走了。 但这会儿,也已经追之不及了!他愤然一掌击出,黑曜石石桌被击得粉碎。 “千里遁形符,以炼气期修士的身体强度,她就算能逃走,也得重伤吧?”白衣人脸色铁青道,“本君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逃出本君的手掌心!” 事实上,沈玉的身体强度比起一般筑基期修士也毫不逊色,千里遁形符还真的没能把她怎么样。 可是,她的境遇也算不上好。只因为,这遁形符居然将她送进了一条河里。 她醒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正在向下沉。 沈玉这张脸在这里是不能用了!君玉将脸上的面具收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的本来模样。 可是,她从来没学过游泳。这一挣扎,就呛了一口水。 修士的身体虽然比凡人强得多,可到底不是鱼,这么久待下去,迟早也会被淹死。 她尽量将身体展平,好像,这样浮力比较大,不容易下沉吧? 借着冒出头来的一刹那,她忙四下看去。 谢天谢地,不远处就有一条船,似乎是渔船。 “救命!”君玉大声呼救起来。 做修士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渔船上的操舟人应该也是个心善的,看见有人溺水,便拨动船桨,很快驶了过来。 君玉攀住船舷,在操舟人的帮助下,浑身湿哒哒的爬了上来。 她吐出一口积水,向操舟的二人拜谢道:“多谢二位……呃,道友!”这二人居然也是修士,似乎是一对夫妻。不过,修为不高,一个炼气期五层,一个炼气期三层。 “小道友可还好?”炼气期五层的男子见这个小姑娘总算不咳了,关心问道。 “我没事!没事……多谢二位。”君玉抚了抚胸口,又运转灵力蒸干衣服。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学会游水! “道友可是从外地来的?”炼气期三层的女修问。她梳着梳着妇人发髻,看模样,才不过二十岁许,应该是资质不怎么好的散修出身。 君玉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名君玉,因为意外,掉进了河里,对亏贤夫妇搭救!”(未完待续。) 70.王鱼 操舟的这一对夫妇年纪都不大,男修名唤季刚,女修名叫江婉。 从他们口中,君玉得知,此地是天音城往北千余里处的一个修真小城,名叫云阳城。而他们身下这条宽阔的长河,就是云阳河。 “原来这里就是云阳城!”君玉记得,她曾经在玉简之中读到过。云阳河是中州大陆最长河红河的一条支流,盛产一种名叫锦鲤的灵鱼。 “小道友听说过这里?”季刚诧异道。 君玉笑了笑:“不止听说过云阳城,还听说,这云阳河里的锦鲤十分美味且滋补!你们在这条河上撒网,是不是为了捉锦鲤?” “还真让小道友说着了!”江婉利落道,“不过,锦鲤生性狡猾,不易捕捉,有时候,一天也碰不上一条。好在这河里除了锦鲤,还有些别的出产,勉强能过日子罢了!” 这时候,季刚将船停稳,跟江婉一道,将一张大网撒进河水之中。 “希望这一次能捞上来一只锦鲤!”季刚一边下网,一边道。 云阳河的河水略有些浑浊,一眼也看不到水下的情景。君玉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捕鱼,也悄悄放出神识查看。 但她的神识也只能深入水面下数尺,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游鱼和水草。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河水开始翻涌起来,仿佛滚水一般。 江婉和季刚脸上露出喜色:“成了!这一次怕是打上来一个大家伙!” 江婉和季刚开始起网,这次或许真捉了个什么大家伙,那网抖动得厉害,连这渔船都跟着一摇一晃的。江婉和季刚两个修真之人,居然也越来越吃力起来。 君玉见状。起身帮了他们一把。 她炼过体,而且小有所成,力气堪比筑基期修士。有了君玉的辅助,大网很快离了水面,带着水渍甩到渔船上。 君玉只见,那网中有一条一人长的大鱼并一些小鱼。 那大鱼身披红鳞,眼中隐隐泛着金色。看上去颇为神骏。便是离了水。也依旧活蹦乱跳得挣扎不停。 “是锦鲤王鱼!我去操舟,咱们快靠岸!”季刚不喜反惊。 江婉面上也有急色,她从船上抄了一只船桨。便向着大鱼拍去。 “小道友,那是王鱼。锦鲤最爱记仇,我们误捉了王鱼,只怕很快。它的族群就回来报复!”江婉解释道。 看来,接下来要有一场恶战呢! 君玉见此。也起身,从储物手镯之中取了一把长剑,又递给了江婉一叠雷暴符,手中长剑激射而出。将锦鲤王鱼的脑袋刺了个对穿。 “小道友,这……”江婉拿着那一叠符箓,有些犹豫。 君玉见状道:“江道友先用着吧。我可是不会水,可不想再掉进河里一次了!”江婉一个炼气期初期的修士。使不出什么法术,也就只能将就着用符箓了。 君玉身上一向不缺符箓,这夫妇二人修为又低,她也不怕他们起了什么心思。 江婉是个爽快人,当下也不再客气。 这时候,河面上渐渐泛起红色的粼光。这是河里的锦鲤鱼群汇集到一起,准备围攻渔船的前兆。 云阳河河面宽阔,他们所在的这一处,怕是有足足三十张宽。渔船一时靠不了岸,他们只能准备迎敌。 围上来了的锦鲤也不知有多少,君玉只见到处都是一片红色。这些大约尺来长的鱼儿却有一口锋利的牙齿,他们撞向渔船,啃咬渔船的船身,有些甚至离了水面,跳上渔船来攻击人。 季刚在用法术应付鱼群,江婉便负责扔符箓,君玉手里的剑专门用来对付跳上船舱的锦鲤,偶尔也一记“排山掌”打向水面,打伤打死一大片锦鲤。 俗语说,蚁多咬死象。这锦鲤单个的攻击力不怎么样,但成群结队的时候却委实让人头疼。 君玉到底不敢下水,好多攻击手段都不能用,只好也猛撒符箓。 不一会儿,渔船船底便被咬出了几个小洞,河水开始咕噜咕噜灌进船舱里来。 还是尽快靠岸的好!君玉暗道,若是掉进水里,还不是被这么一群牙口不错的食人鱼包了饺子。 “季道友,你去撑船,我来对付这些鱼,咱们尽快靠岸。” “好!”季刚心知,这样安排最好。君玉又取出了一叠符箓,递给江婉,让她守在左船舷处,自己站到了右船舷处,撒下一把金剑符,然后结印,一记“火耀九天”打出。 锦鲤被火焰烧死了一大片。修士的真火不同于柴火,君玉的真火又别有来历,根本不会被河水扑灭。 趁着这个功夫,渔船飞速的靠岸,三人跳到了岸上,君玉还不忘把渔网和渔网之中的王鱼甩到了岸上。 “两位道友,这王鱼君玉感兴趣的很,还请两位将这家伙让给在下,我可以用丹药等东西补偿你们,不知可否?”君玉道。 季刚忙道:“道友说哪里话,这一次全赖小道友出手,我们夫妇才能安全脱身。锦鲤理当归你所有。” 君玉也不与他客气,直接对着锦鲤王鱼施了个冰冻术,将衣袖之中的储物袋里的东西转到储物玉镯中,却将王鱼连冰块一道收到了储物袋之中。 而锦鲤鱼显然还不打算放弃,依旧有不少鱼跃出水面,跳到岸上攻击他们。 “季道友,咱们现在撒网如何?”君玉出剑将岸上的锦鲤一只只敲死,道。 “好,下网,这一次,咱们也干一把大的!”季刚明白君玉的意思,难得碰上这么多锦鲤,此时不动,还待如何? 渔网撒向水中,再起上来时,满满的都是锦鲤。 三人忙着将锦鲤弄死。河中的锦鲤鱼群大约也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将渔船拆成了一堆碎木头之后,便渐渐散了去。 对季家夫妇来说,今天是个丰收之日。 “真没想到,这河里居然有这么多锦鲤!”季刚感叹道。 一番退让之后,收获的锦鲤有一半归了君玉。毕竟,此次捕鱼消耗的大量符箓都是君玉提供的。季家夫妇看得出。这个丫头是个身家不俗的。这样小的年纪,却有这样的修为,只怕不是等闲之人。她只收一半。怕还是看在之前援手之分上。 处理完锦鲤之事,君玉便向季家夫妇告辞。她打算去云阳城里寻一处出租洞府的地方,先安置下来,再想法子回天音城。 临别时。江婉特意提醒道:“小道友,在这城里。你要格外小心阮家人!” “哦?这话怎么说?”君玉问。 江婉压低了声音道:“阮家是这云阳城里的土皇帝,行事霸道得很,小道友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没必要跟他们对上。” “这阮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君玉又问。 “阮家是云阳城势力最庞大的家族。”季刚小声解释道,“他们家有好几个筑基期修士,据说。还有一个很可能就要结丹的老祖。” 君玉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多谢两位道友告知!” “小道友保重!”江婉跟季刚亦作别道。 此处是荒无人烟的城郊。君玉沿着云阳河河水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便看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门,城门上书“云阳城”三个篆字。 此时已经是傍晚,入城的人不多,君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便见两个身着青衣的炼气期男修守在门口,拦住过往出入的行人,收取“过路费”。 “要入城,修士十块下品灵石,凡人减半!”一人喊道。 君玉看了看储物手镯,这才发现,储物手镯里没有下品灵石,只有一堆中品灵石。另外,手镯之中倒是攒了不少一品丹药。 她转身对身后排队的一个年迈炼气期修士道:“道友,我这里有一瓶养灵丹,想跟你兑些下品灵石,你看可否?” 那老修士抬起头道:“不知小道友要换多少灵石?” 养灵丹在天音城之中,下品的是一块下品灵石换一粒,一瓶丹药十粒,恰好卖十块下品灵石。 君玉不知道,这云阳城里的物价比天音城如何,但想来,应该更低吧?她取出一瓶丹药,道:“十块下品灵石,如何?我这丹药品质要好一些。” “当真?”老修士眼中露出喜色,忙不迭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怕君玉后悔似的,将丹药抢到了自己手里。 难道这云阳城里的物价比天音城还高?君玉摇了摇头,随着队伍向前走。 可是,交上十块下品灵石之后,守城的修士却没有放君玉通行。 “哪里来的?来云阳城做什么?”守城的修士问。 君玉心头一阵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两瓶丹药道:“在下是来云阳城投亲的,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 守城的男修看了看手里的丹药,眯眼笑了笑:“行了,进去吧,看着你还算识趣的份上。” 进了城,君玉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却在转到一处安静的巷子里时停了下来,手中剑出鞘,激射向身后。 两个灰衣男修从巷子后面跑了出来,君玉飞身向前,接住长剑,手中剑便向着二人刺去。 这两名男修都是炼气期后期的修为,已经能使用法器。一人用了一把鳄鱼剪,一人使一条金鞭。 君玉的剑法虽然比不上她的符阵之术,但比之这些不入流的修士却是遥遥领先了。 她一手执剑刺向使鳄鱼剪的男修,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另一个男修的金鞭。手腕一抖,男修的金鞭居然被君玉硬生生夺了过去。 使鳄鱼剪的男子持剪来当,君玉的剑尖滴溜溜一转,却将合拢的剪刀撬开了一条缝。长剑穿缝隙而过,扫过对方的咽喉。 而此时,她手中的鞭子笔直的向着另一个男修打去。那男修被抽了个正着,只觉骨头都似被打裂。 君玉将剑压倒这个男修的颈上,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男修一边疼得倒抽气,一边颤声道:“仙子饶命,我们是阮家人,见仙子出手大方,年纪又小,就像劫两块灵石花。仙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君玉眼神一变,声音之中陡然透出两份诡异来:“你们和守城的二人是什么关系?” 男修只觉得,对方的声调之中带着股奇异的力量,竟让他连伤处的剧痛都忘记了,两眼茫然道:“他们也是阮家人,平日里,他们负责踩点儿,我们兄弟两个动手,专门向来孤身来云阳城的外地修士动手。” “阮家人?”君玉冷然笑了笑,长剑一压,男修眼睛一直,登时没了动静。 君玉将二人的储物袋收到了手里,真火弹出,将二人焚成了灰烬。 她这时方整了整衣服,开始查看这二人储物袋之中东西。 除了衣物、灵石和丹药等,还有些品质不怎么样的法器。君玉从中翻出两块玉牌,取出来细瞧,却见那玉牌上已经有了裂痕,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是“阮青”,一是“阮赢”。 她掌心灵力轻吐,两块玉牌便碎成了粉末。 夜色渐渐深重,君玉举步离开小巷的时候,忽地又转身,锐利的目光看向阴影处走出来的一个人影。 待看清楚,眼中的戒备却换成了疑惑。 “你怎么会在这里?”君玉认得这人,这不就是她在暗影之中见过的阮子陵吗? 他也姓阮,跟云阳城的阮家是什么关系?但阮子陵此时也是炼气期后期的修为,他自身实力一向出色,若是有意援助阮家人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如此利落地灭掉这二人。 “楚师妹!”阮子陵的神色依旧冷淡,但却没有敌意,“阮家有一处藏宝楼,咱们联手闯一次,五五分账,如何?” 君玉有些意外,道:“藏宝楼的守卫力量如何?” 阮子陵道:“天色已晚,我们去别处谈如何?” 君玉答应了,两人离开了这处小巷,寻了个客栈,要了两间房间。 阮子陵将一张地图递给君玉道:“这是阮家藏宝楼的地图,楼中有两个筑基期修士,一个是筑基期初期,一个是筑基期中期。楼里有不少阵法,但想来应该难不倒楚师妹。” 君玉看那地图,藏宝楼建在隐秘之处,远离人口繁多的主宅。若是做的秘密些,还真能得手。 “我听说,阮家还有一个半步金丹的筑基期巅峰修士坐镇。”君玉道。 阮子陵道:“他在闭关,除非阮家人死绝了,否则是不会出关的。” 看来,这位跟阮家恩怨不小。君玉笑了笑:“好,干了!我看着,他们的藏书楼就建在藏宝楼不远处,我要藏书楼里的东西。” 阮子陵道:“据我所知,阮家没什么绝世功法!” 君玉道:“我便是喜欢搜集功法!” 阮子陵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今晚便行动!” 君玉点了点头。 门外,夜色正浓。(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71.盗宝 紫竹林是阮家的一大特色,这种竹子也是入品的灵材,有时可长到数十丈。 阮家的藏宝楼和藏书阁就在这一片茂密的紫竹林之中。 这些竹子至少已经长了三百年,最矮的也有十丈之高。密密的竹林形成了一道碧色的壁障,将窥视的视线阻隔在了林子之外,同样,也为他们这些盗宝的人提供了方便。 这一天夜里,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悉悉索索声。 依着阮子陵的指点,君玉直接带着阮子陵瞬移到了这里。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已经能看到前方隐隐约约的烛火之光。 “这林子林布置有九曲迷踪阵,你跟着我走,咱们便不破阵惊动别人了!”君玉低声道。这样一个迷踪阵固然能防贼,但也可以成为阻碍援兵的抵达屏障。 “嗯!”阮子陵应声道,两人都在身上贴了敛息符,一步步向着藏宝楼后方绕去。 不一会儿,竹林渐渐稀疏起来,借着夜色的掩护,二人慢慢摸到了藏宝楼后方的石阶上。 藏宝楼处的地基修得高,比竹林要高出三尺有余,正好方便了他们藏身。 守护着藏宝楼的护卫共有六人,都是炼气期中期或者后期的修为。这些人来回绕着藏宝楼巡视。但阮家显然是太平了太久了,这些护卫在巡视的时候也不慎认真,有人小声说笑,有人一个劲的低着头打瞌睡,还有人脸上明显带着酒色,被窗子里透出来的清光一照,黑红黑红的,瞧着甚是可怖。 君玉对阮子陵点了点头。阮子陵趁着护卫走过的空档,狸猫一样跳上石阶,摸到了墙角下的阴影之中。那里有一株粗壮的梧桐树,恰好可以遮蔽住他的身形。 六个护卫再次经过阮子陵身旁的时候,君玉出手了。 银色光芒一闪,一柄冷锐的飞刀挟着灵力飞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护卫。这个护卫便是脸上有酒色的那一个,瞧着脚步都有些虚浮。 飞刀倒插进了护卫的后颈。护卫连一声闷哼也没有发出。便向着前方倒下去。 而阮子陵则适时接住向前扑倒的护卫,将人拖到梧桐树后的阴影里。 五名护卫依旧毫无所觉的向前走去,他们再次经过阮子陵身前时。君玉依旧用飞刀将人射杀,阮子陵将人拖走。 四人再次转过拐角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不对了! 领头的修士回首道:“老五和老六呢?莫不是喝了两口黄汤就真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轮岗的时候也能不见人影?” 他身后一个瘦子笑嘻嘻道:“老大。也许是方便去了!” “屁话!”领头的修士啐了一口,“修士还需要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们几个分别去找找。别是醉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四人当即分开来行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自分出去一个人。 领头的男修便选了藏宝楼的后方,也就是朝着君玉的方向。 五六岁的孩子本就不高,站在石阶的阴影下。身上贴着敛息符,这个男修居然也没有发现端倪,信步跳下石阶。就要向着竹林里寻找。 君玉手里银光再次一闪,飞刀同样没进了此人的后颈。 在人倒下的时候。她走上前将人拖住,取下飞刀来收好。 君玉将男修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摆到藏书楼紧贴着拐角处的一面墙之前,自己躲在紧挨着拐角的另外一面墙之后。 再这个方向上,出去找人的男修没有找到人,折返回来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一个穿着护卫衣服的男修垂头靠墙坐着。 他忙走上来察看,就在他俯身的时候,一把剑自下而上,猛地插进了他的后心。 君玉同样将人托住,免得发出太大的声响。 这时候,阮子陵也解决了两名护卫,轻声走来与她汇合。 两人面对面的时候点了点头。阮家的藏宝楼共有三层,一层有一名筑基期初期的修士坐镇,三层上还有一名筑基期中期的修士镇守。 对付炼气期修士可以暗杀,但对付筑基期修士却不能如此了。 他们毕竟是炼气期弟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合力,先将一层的这一个筑基期初期修士袭杀,再联手对付第二人。 君玉闪到门边,阮子陵将长剑反手背在身后,推开了藏书楼的前门。 “你怎么在这里?”坐在一层门口的修士抬眼看了阮子陵一眼,随后惊觉,“不对,你的修为不对……”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阮子陵已经出手,剑光如匹练,自下而上斜斜划过。 君玉也同时出手,她闪进房中,一记“排山掌”拍出。 阮子陵是个出色的剑修,本就有向筑基期修士挑战的能力。这一剑威势不凡,就是这个筑基期修士也不敢小看。 筑基期修士袖袍微动,就要拿出法器来抵挡。 谁料,忽然有一道掌风带着重重山影袭来。 筑基期修士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道掌风打偏了身形,正好把身体送到阮子陵的剑上。 血光随着剑光闪现,筑基期修士惨呼一声,整个身子都被阮子陵这霸道的一剑斩成两半。 守在三层的修士听见动静,下楼查看,正好看到这一幕。 惊怒之下,他立即祭出一把大锤,怒喝道:“贼子敢尔?” 阮子陵不闪不避,也不多言,手中长剑挥动,与这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战到一起。 本来,以筑基期修士的实力,就是那外放的威压都足以把一个炼气期的小辈压趴下。但那时对皮薄肉脆的普通灵修而言,对于兼练体术和剑术的人来说,并不足为惧。 特别是阮子陵,他主修剑道,压力越大。反而越能激发出自己的潜力。 君玉没有用剑,继续用自己擅长的“排山掌”。 掌风虽然不能打飞对手,但却足以让他的身法缓上几分。 是以,堂堂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居然有被两个炼气期小辈压着打的趋势。 见此,君玉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眼中银光一闪,两手缓缓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筑基期修士便骇然发觉。似乎有一股无形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牢牢黏在了地上。 不。不是他不能动了,而是他所处的空间不能动了。 君玉在那一刹那,出手封锁住了他所在的空间。 就在这一刹那。阮子陵的长剑已到,剑光起,筑基期男修被阮子陵拦腰斩做两断。 阮子陵收剑,轻轻抖掉剑身上的血迹。问:“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手段?” 君玉笑了笑。道:“封绝禁!”其实是由虚空禁之中演化出来的一招,通过封锁空间来控制对手的身法。这其实也算是神通术。 阮子陵并未多问,两人处理掉这两个筑基期修士的尸身,平分了储物袋之中的东西后。举步向着藏宝楼走去。 一楼放着的都是些寻常的东西:灵植、法器、矿石、玉简……君玉直接收了灵植和玉简,阮子陵擅长炼器,便去收了矿石和法器。 二楼的东西明显比一楼少。但品质却有了明显的提高。 依旧是由君玉挑走了所有的玉简和灵植,剩下的归阮子陵。 走上三楼的时候。君玉喊住了阮子陵:“等一等!” “怎么了?”阮子陵止步脚步。 君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地上砖石的布置,以及头顶上砖石的摆放,抬手打出了几道灵诀,对阮子陵道:“你是这个阮家的血脉?” 阮子陵眉峰一蹙:“是!” “那就好!”君玉指着脚下一块带着些微黑色纹路的砖石道:“把你的血滴到这里,这里有血脉甄别阵法。” 阮子陵依言照做,君玉手中灵诀一变,向着房顶打出一道指诀。 一个虚幻的透明光罩一闪即逝,君玉方道:“咱们进去吧!” 藏书楼第三层也不过就十来件藏品,有两件是可供金丹期修士使用的灵器,三枚年代久远的玉简,再有就是几个保存在玉盒之中的少见灵药,几个可能装着灵丹的玉瓶。 “还是老规矩,我要玉简和灵药,其他的归你,如何?”君玉道。 “可!”阮子陵道。 两人快手地将东西收进自己的储物器具,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方前后离开了藏宝楼。 藏书楼距离藏宝楼约有数十丈,中间隔着一片密密的紫竹林。 那里的守卫并不严密,只有一个炼气期的老修士值守。 阮子陵守在门外,君玉直接施展瞬移之术流进楼里,以飞刀结果掉值守的修士,便从一楼开始扫荡。 藏书楼里也有些品级普通的阵法和禁止,君玉破解起来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 扫荡过一层和二层,君玉便走上了第三层。 一走上这一层楼,她便觉得很不对劲。这楼里的气息很不对劲。 站在原地静静思量了好一会儿,君玉才取出手里的剑,试探性的刺进一块石砖之中。 只听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一面靠墙的架子居然向着一边移开了,露出一个青色的玉台来。 玉台上摆着两件东西,一样是柄剑,红色的小剑,看上去流光溢彩得,想来便很不凡。 但君玉的目光却凝在了玉台下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上,那石头不过巴掌大小,看不出一点儿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一块被随手丢弃的顽石。 但君玉却从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苍茫之息,她对木灵力格外敏感,而这块石头里便透着一股隐晦的生机。 她觉得,就是这块石头,使得她自上楼来便觉得不对劲。 生机,她的灵力之中也微带着生机之力。这块石头,对她有种淡淡的牵引力。 她直接带走了小剑和石头,将三楼上的玉简和石块收进自己的储物手镯后,走出了藏书楼。 “这是把火属性的飞剑,似乎是可成长性发去,应该适合你!”君玉并没有说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阮子陵眼睛一亮,也没有问这把剑的出处,直接收到了自己手里,对君玉道:“多谢!” “不必谢我!”君玉道,“我总归是得了那么多玉简,这把剑在我手里倒是明珠暗投了。” 两人完成了今夜的洗劫任务,并未在云阳城久留。君玉直接动用瞬移之术,带着阮子陵一路瞬移出近百里。 说起来,当初阮子陵找到她,也是因为君玉通阵法之术,又有逃命绝招。(未完待续。) 72.手笔 天明时分,两人来到了云阳城之南的落霞城。 这里是城南的一片荒野,此时夜色尚未完全散去,半弦凉月还挂在天边。触目所及,皆是能没到人膝盖的野草。 君玉停了下来,阮子陵也止住了脚步。 君玉道:“这种时候,也不好进城里投宿,我们先在这里歇上一会儿,等天大亮了再赶路如何?” “可!”阮子陵点头表示同意。 君玉在一片坡地后布置了简单的隐踪阵法,两人便在阵法之中静静调息。 过了一会儿,阮子陵开始把玩新得的飞剑,君玉便开始翻看从阮家搜集来的玉简。 这些玉简之中的内容包罗万象,功法秘录、奇门遁甲、游记志异等屡见不鲜。 君玉简单看了看这些功法的名字,她虽然用不上这些东西,却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留给自己两年前派李安搜罗来的那些孩子。 天音阁的功法不能外传,这些东西却可以随她处置。 从玉简之中的内容来看,阮家似乎是个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的家族。藏书楼里的功法,有些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天色大亮时,君玉站起身,问:“阮师兄,你可知道,你手中这把剑是何来历?” 阮子陵摇了摇头:“这是一把火属性的飞剑,应该是难得一见的成长性法器,却不知楚师妹是从何处得来?” 君玉道:“从藏书楼之中的暗格里。” “竟是从阮家得来的?”阮子陵回忆道,“这剑柄上刻有流焱二字,我依稀记得,阮家祖上似乎出过一位化神期剑修,他的成名法器就是一把名叫‘流焱’的飞剑。却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把。不过,那都是几万年之前的事情了,许是有什么谬误之处也未可知。” 君玉感兴趣道:“不想,阮家居然有这样大的来历?” 阮子陵淡淡道:“不过是过眼繁花而已,如今的阮家,也就只剩下一堆不肖子孙了!” 君玉见他不想提这些,也不再过问。二人改换了一番装扮。一路向着内城而去。 阮子陵将眉目间的冷毅柔化了些许,添了些文秀气质。君玉则扮成了男孩子,将精致的眉眼描得粗重些。看上去反倒是比阮子陵更像是男孩子。 两人打听清楚传送阵的位置,在落霞门山门不远处,搭上了前往天音城的传送阵。片刻之后,便抵达了天音城。 两人离了传送阵。简单道别后,君玉便向着兴平镇上的一处宅院走去。 推开门。朝华姐妹迎了出来。 两年未见,朝华和朝颜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女了,修为一个在炼气期七层,一个在炼气期六层。她们都是五灵根。能有这个修炼速度,说出去也能让人瞠目结舌了。 “小姐?您怎么扮成了这个模样?”朝颜也认出了君玉。 君玉抬手将脸上的易容抹去,笑道:“这不是为了避人耳目吗?你们这里情况怎么样?” 朝华和朝颜将君玉迎进了宅院里。在正厅落座后,方细细叙述起来。 李安一共从俗世带来了二十三个孩子。这些孩子资质不一,有一个是双灵根,三个三灵根,其余的都是四灵根或者五灵根之属。 两年下来,这些人的修为也大不相同。修炼最快的是那个双灵根的男孩子,今年已经是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其余的人大多还在炼气期初期徘徊。 君玉问明这些事情,将自己搜罗来的一些功法玉简安置好,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这一处大宅院是君玉两年前托李安特意置办的,有大大小小四五进院子,这里的二十多个孩子便在这里生活和修炼。 每天上午的早课,是所有人一起上的,朝华姐妹也在。大家彼此交流心得体验,解疑答惑。之后的时间便随他们自己安排了,当然,为了这些孩子不疏忽修炼,朝华等人特意定下了不少奖惩制度,孩子们的修炼每深入一层,就会有相应的奖励。 次日早课时候,君玉也跟着朝华一起来到了进行早课的房间。 “这是君玉小姐,也是你们的主人。便是她安排人将你们接来修真界,并命我等传授你们修炼之法的。”朝华道。 底下的孩子眼中果然流露出惊异和感激之色来,齐齐施礼道:“见过小姐!” “好了,都坐吧!”君玉笑了笑,示意众人落座,说道,“我听朝华说过你们的情况了,如今,你们都已经正式步入修士之列了,我心甚慰!” “我想,诸位对于修真界的常识都有所了解了,也知道,对于修真人士来说,资质、悟性、功法、师长四者缺一不可。资质本天定,但另外三者却可以后天锻炼。我会尽可能为你们提供好的功法和好的修炼环境,也希望尔等尽心竭力!好了,你们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底下的孩子彼此互相看看,有个男孩子大着胆子问:“小姐,我们以后要做什么?” 这话一出,旁人眼中也透出征询之色来。 君玉问:“个人天赋不同,能力也不一样,我会分别安排。总之,不会让你们闲着就是了!” 底下有人笑了起来,又有一个女孩子道:“小姐,我想做个炼丹师,您看可以吗?” 君玉道:“这需要看你的天赋,等你进入炼气期五层之后,我会传授你们炼丹之道。只要有天赋,有能力,我自然不会埋没你。” 底下的孩子见君玉似乎很平易近人,渐渐活跃起来。 君玉一边跟底下这些孩子交流,一边在心里默默估量这些人之中哪一些是可造之材。 一时话毕,君玉又带着朝华等人在几个房间里布置了聚灵阵,以便这些孩子加快就连速度。 自这一日起,君玉便留在了这一座名为“君府”的宅邸。每日。指点自己这些未来的“属下”修炼之余,专心钻研炼丹术。 当年的那本《君氏药典》已经渐渐完善,通过楚家、天音阁和沈家三家的藏书楼中的资料反复校对后,勘勘完成。 君玉开始琢磨改进丹方之事。她先下手的是养灵丹,这种丹药很常见,消耗量也最大,而且配方比较简单。 她先从配方之中价格最高的一味灵草下手。通过查阅与其药性相近的药草名称。反复试验。 养灵丹的丹方是经过了不知多少万年传承之后流传下来的,想要改动自然不是那般容易的。 不过,但凡是丹方。成本都是创造丹方之人要考虑的因素之一。因此,在创造丹方的时候,人们倾向于选择成本最低廉的灵药。 可是,千万年过去。灵药的价格早已经与古时有了很大的差异。 当年昂贵的,如今或许很便宜;当年便宜的。如今可能很昂贵。 所以说,从理论上来说,丹方是可以被改进的。 直到三月初,君玉终于找到了几种替换药草。将养灵丹的成本降到了原来的一半,但药效反而更胜从前。 她将这个丹方记录下来,却并没有立即投向市场。而是安排李安在天音城之中,悄悄买下了两个相邻的小商铺。一个用来售卖低阶灵丹。一个用来对外出售符箓。 同时,李安本人也从普济堂离开,就任其中一个新商铺的店主。 沈玉这个身份,早晚是要消失的。那么,与之相关的一切,都要尽早抹掉。 新的丹药铺被命名为“丹华阁”,专门卖符箓的商铺则被命名为“仙符斋”。 君玉自己尚能承担丹华阁的丹药来源,而仙符斋的符箓来源除了君玉之外,还有君府的那一帮孩子。当然,仙符斋也从修士手里低阶收购符箓,再高价倒卖。 说来也是幸运,君玉还真的在这一波孩子之中发现了两个格外擅长符箓之术的。她的那一套“书法”理论,终于能有人传承下去了。 只是,这二人的资质都是五灵根,修炼进度缓慢。 君玉看着自己的随身药园里,因为自己日日用富含本源之力的灵力滋养,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归真草一眼,心中有了主意。 君玉曾经见过一个名为“归真丹”的丹方,可以炼制出能将人变成单灵根的丹药。这个丹方的品阶算是二品,而其中需要用到的几味辅料,她的手里居然还都有。 有些是她自己搜罗的,有些是她在天音阁的时候,通过万里遁形符和千里遁形符兑换到的稀罕物。 三月初一的夜里,君玉将归真草留下了一小截,开炉炼制归真丹。 炼制二品丹药的复杂度和耗时是一品丹药数倍,炼成后,满丹也只有十枚。 第二天早晨,君玉小心翼翼地打出收丹诀,五枚拇指大小的绿色丹药躺在了手心里。 她将朝华姐妹二人和那两个五灵根的画符天才喊道跟前道:“我这里有一种丹药,能将你们的灵根资质从五灵根变成单灵根,你们可愿意服用?” 朝华等四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君玉又道:“当然,这种逆天的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据说,凡是用过这种丹药的修士,无一人能问鼎飞升大道。如此,你们可还愿意一试?” 两个五灵根的画符天才只思考了片刻便道:“我们愿意服用。”若是不用这枚丹药,他们连结成金丹都是奢望。有了这枚丹药,他们至少能顺利无瓶颈地修炼到结丹。 朝华姐妹二人思考了一会儿,也同意了。毕竟,五灵根得成大道的修士,少之又少。 而飞升,她们从得知自己的资质时,就从来没敢奢望过。 “不后悔?我需要你们立下不后悔、不背叛于我的心魔誓!”君玉严肃道。 “不后悔!”四人异口同声道。 待四人立下心魔誓约后,君玉将四枚丹药分给了他们四个,便打发他们回去。 三月初二的夜晚,君玉又将这四人叫了进来,测试了四人的灵根资质。 四人皆是单灵根,朝华居然是变异灵根冰灵根,朝颜是火灵根,那两个画符天才一个是木灵根,一个是土灵根。 朝华和朝颜的资质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好在君玉从阮家搜罗到的功法之中,就有适合她们的功法。 而这两个画符天才一个叫季阳,一个叫华歆,今年不过十余岁,都是俗世之中的穷苦人家出身,这两个名字还是朝华帮他们取的。 君玉便直接安排这二人参加三月初三的天音阁收徒大典,单灵根的资质,应该能在门派之中占些分量。 这一夜,君玉同样秘密见了李安一面,嘱咐他再去俗世一次,这一次,除了找一些有灵根的孩子外,还要带回两个经商天分杰出的人,哪怕对方是没有灵根的凡人。 李安领命而去,君玉安顿好这些,方才放下此间事,只等着天一亮,就带上沈玉的面具,去参加天音阁的收徒大典。 三月初三,天音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人山人海。 君玉带着季阳和华歆,在人群里转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沈家兄妹几人。 “小玉?你居然在这里?”沈月眼尖,先喊了出来。 君玉只是笑笑,走到沈家兄妹身边,只含糊说,自己是被歹人掳走了。而后,她想方设法逃了出来,又在路上遇见了季阳和华歆,就一起来参加天音阁的弟子选拔了。 “原来是这样!”沈月看起来有些焦躁。 沈墨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模样,杜若的眼神闪了闪,沈慕却是一副惊喜与安慰的表情。 君玉望了望风姿绰约的杜若,眼中飞快闪过些别的兴味。 那一次劫人事件,沈家人中,一定有人事先策应。 当日,提出前往天音城坊市一行的人,可不就是杜若!当然,这也不一定能证明,杜若此人有问题。但君玉心中已经多了几个小心。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天音阁负责收徒事宜的弟子终于来了这里。 君玉留意到,沈嫣面上有些红晕升腾起来,这才发现,秦不凡那厮居然也来了! 天音阁来了一个金丹期的真人,十来个筑基期的管事,另外还有一群炼气期的跑腿弟子,看起来阵容颇为庞大。(未完待续。) 73.清荷 选拔照例是从测灵根开始,天音阁负责收弟子的筑基期管事人手一个测灵盘,旁边配着一个负责记录结果的炼气期弟子,喊着排好队的孩子一个一个上前。 天音阁只对外招收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炼气期弟子或者有灵根的凡人,单灵根和双灵根弟子先挑出来站到一边,其他灵根的弟子则要参加弟子试。 沈家兄妹都站在秦不凡负责的这一排队伍之中,君玉也不例外。她的身后,跟着季阳和华歆。 队伍慢慢向前移动,不时有或兴高采烈或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来参加测试的绝大多数是已经步入炼气期的孩子,也有少部分凡人来碰碰运气。 不久,一处传来一声惊叹。君玉只听有人道:“木系天灵根!居然有木系天灵根的弟子出现了,十成十的纯度啊!” 君玉心中一动,凝眸看去。 这个幸运儿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生得玉雪可爱,却是没有修为在身,看来是个幸运的凡人孩子。 君玉听人道,那个女孩子名唤“罗清荷”。 “罗清荷!”君玉在心中默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幽深。木系天灵根,适合《归一心经》修炼的资质,万年难得出现一次的灵根,居然这么巧被她碰上了。 紧接着,有几个队伍也测到了单灵根的孩子。天音城毕竟是中州大陆有名的繁华之都,这里会涌现出一批单灵根弟子并不稀奇。 而君玉所在这一只队伍,却只测到了几个双灵根。 很快,便轮到沈家兄妹上前了。 沈嫣是四灵根,沈墨也是四灵根。沈月是三灵根,这三个人的资质也不过让秦不凡草草看了一眼,便轮到君玉上前了。 测灵盘比测灵尺要精确一些,但原理却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感知人的灵息来测定灵根,但君玉也不知这东西究竟准确到什么程度。 她的手放到测灵盘上时,测灵盘一时清光盈盈。 君玉见此。眉尖一簇。将一丝真火逼到了掌心。 登时,测灵盘上红光大作。 秦不凡抬了抬眉,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朗声道:“沈玉,木火双灵根,木十成,火七成。资质上等。” 君玉道了谢,站到几个双灵根孩子所占的地方。 而之后。华歆和季阳都测出了单灵根的资质,倒是让不少人啧啧称奇。 等到广场上的孩子全部测试完,金丹期修士点查人数。共得单灵根弟子五人,双灵根弟子二十三人。 “你们直接归入内门。跟我走!”金丹期修士放出一叶飞舟,说道。 君玉对沈家兄妹点了点头,便跟着季阳和华歆上了飞舟。 飞舟冲天而起。直直向着天音阁所在的位置飞去,徒留下许许多多或羡慕。或含酸的目光。 “好了,接下来,是弟子试环节。”筑基期修士见金丹期修士离开,便开始组织起弟子试炼来。 君玉上了飞舟之后,目光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到罗清荷的身上。 罗清荷像是第一次坐飞舟一般,不时吃惊地张大嘴巴,有时候又跟身边的女孩子嘀嘀咕咕说些话。 “真不知道天音阁是什么地方!你说,咱们会拜在那个仙人座下啊?” “清荷,你这资质还担心什么,肯定会有许多高阶修士抢着收下你的。” “真的啊?那我们能分到一起吗?” “那怎么可能?我们这些双灵根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常来找我好不好?” “那怎么成?到时候,你就是亲传弟子,我只是个内门弟子,我常常去找你,会有人说我巴结趋附的。” “那我去找你不就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 这个名叫罗清荷的女孩子,还真是单纯呢!君玉听到这里,缓缓笑了笑,转头低声与季阳和华歆说起话来。 这二位也是第一次飞行,心中的震撼不必罗清荷小。但这二人明显是老成惯了,还能撑起一副见过世面的表情。 君玉给他们讲得是天音阁的七大主峰和几个有名的高阶修士。 “天音阁有七大主峰,按照北斗七星的名字来命名。天枢峰是掌门和执法堂所在的地方,其他六峰各有一位真尊坐镇。其中天衡峰坐镇的云开真尊,天权峰坐镇的是重阳真尊……” 不多时,飞舟在山门前的青云阶上降下来。 金丹期修士名唤程明远,他降下飞舟后,招呼新入门的弟子们走进青云阶,带着他们向着天枢殿而去。 打算收徒的高阶修士和各个主峰的代表会提前在这里等候,与掌门一道,收下自己的亲传弟子。而剩下的孩子,也会被各个峰头作为内门弟子培养。 君玉跟着众人走进天枢殿的时候,掌门和十来位高阶修士俱都在座。这些人里,有人是希望收徒的,有人是代表自己的峰头来挑拣内门弟子的。 程明远俯身施了一礼,道:“回禀掌门,此次共收录单灵根弟子五名,双灵根弟子二十三名。名录再次,请众位真君、真人过目。” 他说罢,递上一块玉简。 掌门点了点头,挥袖接过玉简,看罢后,传递给其他几位高阶修士。 “咦?居然有个木系天灵根?还是通禀诸位峰主和真尊一下吧!”有人道。 “是该如此。”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虽说这徒弟谁抢到就算是谁的,但真正有了好苗子,还是得先让前辈们过目。 底下的孩子闻言也为之一震,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罗清荷。 罗清荷似乎被这场面吓怕了,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女孩子。 君玉恰好看到。那个女孩子的双手,在罗清荷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攥着衣袖,连褶皱都出来了。 她摇摇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站着。 剩下四个单灵根分别四个元婴期的真君收在了座下,华歆被掌门收在了门下。剩下的双灵根的弟子之中,有几个被金丹期真人看重。收在了门下。 君玉自然不在这其中。她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暗地里活动过什么,是以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谁知,却听一个元婴期真君道:“沈玉。你是兴平镇沈家人?” “回禀真君,正是晚辈!”君玉点了点头。 “哦!你的灵根与我衡阳峰倒是相和,最适合炼丹。可惜,你已经是凌霄真君定下的人了!”那位真君道。 君玉未语。心中却在想:这次他们怕是真的全都看错了! 剩下的没有师承的双灵根弟子被瓜分到各处峰头,最后。便只剩下了君玉和罗清荷还没有归属。 不多时,有人传话来:“重阳真尊有意收罗清荷为弟子!” 掌门应下了,便吩咐人带着罗清荷去见重阳真尊。而君玉,便暂时归了天枢峰。 掌门挥退了这些孩子。君玉等离开大殿,领到了一块白色的身份玉牌和一个储物袋。之后,便由执事弟子领着。去各个峰头挑选居所。 被分到天枢峰的普通内门弟子只有两个,而且都是女孩子。一个是顶着沈玉面具的君玉。一个便是之前跟罗清荷亲近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名唤罗紫衣,炼气期初期的修为。 君玉不做声,罗紫衣也莫名觉得,这个“沈玉”似乎很不好说话,也一直不曾出声。反倒是在前带路的执事弟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断地讲着些门派之中的规矩风水之类。 内门弟子的住处都在一座侧峰之上,紧挨着侧峰的,就是专门为新弟子开蒙的传道堂。 内门弟子在炼气期可以分到一个单独的院落,君玉挑了一处僻静而宽敞的。那处院落四周草木葱郁,前面还有一条溪水流过,环境清幽,只是灵气有些稀薄。 君玉推开房门,这处院子似乎很久没有居住过了。庭院里杂草丛生。 领路的执事弟子有些尴尬:“要不,师妹还是换一处地方吧?”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清理出来。”君玉拒绝了执事弟子,道过谢后,自行进了院落。 清理掉杂草,略微整饬了些长得格外“奔放”的几个碧玉梧桐,君玉方看向院子里的几间房屋。 房间还算干净,但也素净地过分。君玉习惯性地想从储物袋里取随身用品,这才发现,她衣袖里的储物袋中装了一袋子的锦鲤,那个装着日常用品的储物袋两个月前被抢走了。 好在门派发的储物袋里并不缺被褥幛幔等物,君玉简单打扫过之后,摆好常用的东西,便开始布置阵法。 这个院落很是宽敞,但院子里却只有几棵碧玉梧桐。君玉便从自己的随身药园里,挖出了五六棵灵果树,栽到院落之中。 她看了看这院落,觉得还少了一些什么。便取出飞剑来,在院子前方的空地上,挖出了一个三丈见方的池塘,将院子外面的流水引进了院落之中。 如果这是眼灵泉就好了!君玉想了想,干脆在池塘周围用中品灵石布置了一个聚灵阵。 这个聚灵阵能自发地将周围的灵气聚集到池塘之中,从而使池水染上灵气。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阮家的藏宝楼之中,找到过几只怪模怪样的莲蓬,莲蓬之中还有完好无损的莲子。 当时,这几只莲蓬被封在玉盒之中,摆在藏宝楼第三层。 君玉将莲蓬从玉盒之中取出,剥出莲子,得到了三十粒冰蓝色的莲子。 “这究竟是什么莲子,居然是冰蓝色的?”君玉也不识得此物,便将其中一粒握在手里,注入灵气。 木灵力之中掺杂了本源之力和生机之力,莲蓬迅速发芽长大,渐渐长成了一片冰蓝色的莲叶。 这时候,君玉发现,自己的木灵力居然不受控制地向着这片蓝色莲叶涌去。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便纵着这片莲叶吸取自己的灵力。 渐渐地,第二片莲叶长出来了,一个冰蓝色的花苞从水里蹿出。 那花苞迅速绽开,花瓣也是冰蓝色。 冰蓝色的莲花绽开之后,君玉明显感知到,池塘水之中的灵力浓度剧增。 蓝莲花继续吸取君玉的灵力,具体地说,是吸收君玉身体之中的本源之力和生机之力。 君玉早就发现,她的本源之力和生机之力能无副作用的促进植物生长。 却见那莲花猛然吸走了君玉几乎所有的灵力,君玉开始运转《归一心经》补充灵力。 而那莲花吸足了灵力,终于放开了君玉。花苞一合,再打开时,竟然孕育出了一个小小的莲蓬。莲蓬中的九粒种子落进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大,托起一个冰蓝色的花苞。 这些花苞缓缓绽开,一朵又一朵冰蓝色的莲花飘荡在水面上,看上去高雅而神秘。 “蓝月奇莲!”君玉念出了这个名字。 蓝月奇莲是一种很少见的五品灵植,这种灵植除了入药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这种莲花能吸取日月精华,除了自身生长所需外,还能将剩余的日月精华转化成精纯的灵力,反哺它生长的水域。 据说,有蓝月奇莲开放的灵泉,灵泉的品质至少能达到四品。这便是很少见的中阶灵泉了。 君玉起了兴致,这蓝月冰莲也是一种极美的莲花,便是种在这里观赏也不错。 可是,她的灵力怎么还会加速莲花开花结果呢? 她运转了一会儿《归一心经》,再一次催发一粒莲子。 如第一颗莲子一般,莲子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之后又有九朵蓝莲花绽放。 “本源之力,主生长;生机之力,主繁衍。”君玉想到这些,只觉心头一阵明悟。 “繁衍,代代相传,轮回生生不息。”这不就是《归一心经》第三重,生生不息的真意吗? 这样想着,她自发地运转起《归一心经》第三重的心法口诀。 木灵力打着旋儿涌进经脉之中,一小股乳白色的灵力也自隐秘的窍穴之中流转。 碧色的木灵力迅速浸润过半的经脉时,小循环的路径也陡然改变。 原来打通的十个窍穴迅速蔓延到二十个,乳白色的灵力渐渐变粗,便凝厚。 这时候,整个小院的灵力都在激荡。木灵力成漩涡状围着君玉打转,一股玄奥难言的气息笼着君玉全身。 不知什么时候,池塘里的蓝莲花又复结果,新结出来的莲子掉进水中,再长成新的莲花。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君玉自这种玄奥状态之中醒来。池塘上已有一半的面积被蓝莲花笼罩。(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74.不值 安静的小院之中,一池水盈盈。 水面之上,一朵一朵蓝色的莲花盛开。那花瓣亦是剔透无暇,叶脉的纹路清晰可辨,宛如蓝色的薄水晶雕成的艺术品,美轮美奂,让人忘言。 幸好这院落里提前布置好了阵法,否则她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非得引来不少围观者不可!君玉暗暗道。 不过,便是现在,她也不敢让人随便进来参观自己的小院了。 午时已经过去,是用饭的时候了。 君玉想起自己那一储物袋锦鲤,失笑了一下,就在院落子里,将那只锦鲤王鱼取出来。 一丈来长的王鱼被裹在冰块之中,肚子高高鼓起。 君玉便以飞剑为刀,轻轻拍碎冰块,划开王鱼的肚皮。 “咦?这是王鱼的卵?”君玉讶然翻出一个袋状物,那袋状物里有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的透明卵泡,卵泡之中是一条条已经能看出模样来的小锦鲤。 君玉试了试这些小生命的气息,它们居然还活着! 被装进了储物袋居然还能活着!莫不是,低温冻存真的能使生命体陷入休眠,保持生机不灭不成。 既然大难不死,应该有后福吧?君玉便直接将这些鱼卵投进了池塘之中。 池塘之中的水富含灵气,应该能让它们安全孵化。 做完这些,开始处理王鱼。 因为有冰块冻存,鱼肉依旧很新鲜。君玉将鱼肉去刺,分块切好,取了一块自用,其余的依旧冻存在储物袋之中。 就在这时候。只听天空之中传来一阵“扑棱扑棱”的翅膀拍击声,随后是一声有些凄厉的惨叫,飘下来几根莹润的羽毛。 君玉一抬头,就看见一只羽毛华贵的大鸟撞到了小院的阵法之上。 “凤凰?”君玉打开小院的阵法,把这只大鸟放了进来。 “主人,两个多月没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凤凰一落下来。眼睛瞧着地上的鱼骨问。 “我用了面具!”君玉将一块冰冷鱼肉扔给大鸟。自己便在院子里生了火,炙烤鱼肉。 凤凰晋级为二阶妖兽之后,什么都没变。也就是羽毛上染了一抹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比以前更华贵而已。 一人一鸟用罢饭,凤凰又瞄上了池塘里的蓝莲花。 “我觉得,煮荷花的味道应该不错!”凤凰喃喃道。 君玉忙拦住了这个贪吃的家伙。她这一池子莲花可不是这么给这只鸟糟蹋的。 这时候,门外有叩门声响起。 君玉起身。走到门外,看见的是之前领路的执事堂弟子。 这个执事堂弟子以一种非常同情的语气告诉她,弟子试炼结束后,凌霄真君将一个名叫沈月的姑娘收做了亲传弟子。 之前看中君玉的那位元婴真君想把“沈玉”收在门下。但掌门却以“沈玉”已经入了天枢峰为由,不愿意将人送走。 原来如此。君玉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顺势送了这位执事弟子一块冰冻锦鲤鱼肉。收获了执事弟子一堆好人卡之后,出了院门。向着执事堂走去。 在执事堂中,君玉花了一瓶养灵丹,打听到,沈家兄妹几个,沈月被凌霄真君带进了天枢峰,沈墨也在天枢峰做外门弟子,而沈嫣并没有通过弟子试炼。 这些日子以来,沈月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君玉能够理解,毕竟,在所有外人看来,这个亲传弟子的机会,本来不应该属于沈月。可是,沈月却得到了这一次机会。 她要为此承担远比旁人大得多的压力,也要承受自己内心反复的质疑。 就像是一只麻雀,飞进了凤凰群里,惶恐而孤独。 对此,君玉却选择了旁观。她能猜到故事的结局,那必然是个不太美妙的结果。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 不是因为无能为力,只是因为,她的时间很紧张,事情也多,为此而分心,不值得。 本来打算去沈家兄妹那里坐一会儿的,君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改了主意。 她先后去看了华歆和季阳,互相留了住处之后,又去看了楚姗和君晟。 楚姗和君晟依旧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君晟此时已经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很快就能突破到炼气期后期。而楚姗已经是炼气期十层的修为,果然,资质改变之后,这修炼速度也大为加快。 三人说了些闲话,又去山门外的坊市走了一遭。 楚姗在挂着“丹华阁”和“仙符斋”牌子的两家小店门前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 君玉买了一些日常用的衣服等物,又给自己淘换了一个品质好一些的炼丹炉,一路无事地回到了天音阁。 当晚,君玉修炼了一会儿《归一心经》第三重,开始学习第三重附带的几个法术。 这一重境界附带的法术有三个,虽然这些法术都不是什么攻击性法术,却也威力不俗。 第一个法术名为大回春术,此法术的治疗效果远比一般的回春术要好。第二个法术名唤“挽流光”,这一个法术居然是与时间有关的法术,是专门用来加速灵植等生长的法术,一瞬可抵十年。当然,这种法术只有第一次使用时才有效。第三个法术名唤“幻木术”,可以使修士幻化成一棵树的模样,就连气息也与树木一般无二,等闲人无法看破。 君玉有时候很怀疑,这《归一心经》究竟是不是一部医修功法。不过,这三个法术的威力还是很令人心喜。 特别是“挽流光”,一瞬十年说来可能不算什么,但修真界之中常用的灵草栽培周期往往就在十年左右。这就意味着君玉在炼制低阶丹药时,可以省下一大笔原料成本。 “沈玉”的身份进了天音阁之后,日子过得很平静。 君玉每日将大半的时间花在琢磨丹方和实验丹方上,收获甚是喜人。 李安从凡人界带回了两个精通经营之道的普通人,这二人皆是身患绝症的凡人,被李安一粒养灵丹救了回来,从此就成了君玉的属下。 这两个普通人成了“丹华阁”和“仙符斋”的总管,带着几个脑筋活络的炼气期孩子,经营起小店来。 丹华阁的丹药来源主要是君玉,仙符斋的符箓来源除了君玉外,还有季阳和华歆。这二人的画符技艺随着修为的持续增长,也在不断提高,完全能承担得了小店日常的消耗。 君玉改进出来的丹方并没有立即投入市场,她将这些丹药和丹方暂时积攒了起来,静静等待着一个出手的机会。(未完待续。) 75.闹事 三年后,也就是大成一百一十二年,君玉十一岁。 天音阁的沈玉身段长开了,已经初初有了少女的模样,但容貌还是当初那般普通而平凡。 “天音双玉”的名号也传开了,沈玉很善于经营自己的形象,平日里处事和善大方且乐于助人,在天音阁之中小有名气。 再加上沈玉“不幸”的遭遇,明明是个很有天赋的炼丹师,却因为身在天枢峰而拜不到师傅,只能做为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很多同门对此都是心有唏嘘。 而楚君玉已经沉寂了三年,但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传言却从来没有少过。 跟温柔良善的沈玉不同,楚君玉是冷锐桀骜的。在传言之中,那是一个悟性绝佳而性格孤僻的人,几乎从来不与天音阁的同门来往。 沈玉之所以被如此多的同门欣赏,除了她的“性格”之外,也是因为她本身是个优秀的炼丹师。 她能炼制一品到三品丹药,成丹率高,成丹品质好,价格也公道,很多天音阁同门都喜欢找她炼制丹药。 于此同时,沈玉加盟天音阁外的坊市“丹华阁”的消息也传开了。丹华阁虽然只出售一品到三品的低阶丹药,但这家店里有大量的中品丹药和上品丹药,甚至还有几乎不大可能出现在市面上的极品丹药,一时名声鹊起,来客纷纭。 而与丹华阁一墙之隔的仙符斋也同样生意鼎盛。 天音阁两名单灵根的弟子季阳和华歆加盟“仙符斋”,出售的低阶符箓质量上乘,价格实惠,在低阶弟子之中小有名气。 而之后,“楚君玉”也开始在仙符斋寄卖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仙符斋的店主是个手段高明的。推出了一系列的绑架销售策略,比如说,必须成为小店的贵宾客户才能优先购买等,更是把仙符斋的名声推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大成一百一十二年,三月初三。 沈玉如今有炼气期十一层的修为,季阳和华歆也有了炼气期九层的修为。跟后者比起来,她进阶的速度算不得快。这与她将大量的时间花在了符箓和丹药之术上有关。 君玉本身的资质就极佳。她已经确定,自己根本没有火灵根。测灵盘之所以会显示出火灵根,是源自她体内的凤火。 她的身体之中怎么会有凤火呢?而且。这凤火还在渐渐成长。起初的时候,它与修真的真火差不多,而现在,凤火的威力渐渐显露出来。它的温度更高。使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也许,是君绮珊本身就有凤凰血脉吧?君玉自己估量。这年月。混血人族虽说少,但并不是没有。她能修炼《凤炎舞》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丝稀薄的凤凰血脉。 这一日午后,沈玉收起炼丹炉,推开房门。 院子里的池塘比之当初扩大了整整一倍。水面上开着密密匝匝的蓝莲花。水中,有一条条巴掌大的锦鲤四处游动。 池塘水因为蓝莲花的作用,品阶达到了五品。在灵泉之中算是难得一见的了。 她还发现,用这池子里的水炼丹。能明显提高丹药的品质。于是乎,丹华阁出售的丹药便都是用这种灵水炼制而成。 凤凰站在池子边上,翅膀拨开荷叶,长喙伸进水中,不时叼起一条锦鲤,吞进腹中。 见主人出门了,这家伙忙收拢翅膀站好,一副无辜模样。 “主人,你要去丹华阁?”凤凰传音道。 “是啊!你帮我看着院子,不许外人进来。”沈玉嘱咐道。 凤凰忙不迭点头,主人院子里这池荷花和锦鲤都是秘密,这只灵兽如今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家护院了。 沈玉出了天音阁山门,径直来到山门外的坊市之中。 丹华阁和仙符斋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店面比之最初扩大了许多。沈玉先去仙符斋送了一趟符箓,便进了隔壁的丹华阁。 “沈姑娘来了?这次又有上好丹药了吧?” 店里的一些客人一看见君玉,纷纷露出了笑来。 沈玉点了点头,道:“这一次得了十来粒极品丹药,还是老规矩,先到先得,每人限购一粒。” 排队的人激动起来。 店老板把沈玉迎进内间,已经有两个灰布衣裳的中年人在房间里等候。 丹华阁除了沈玉,还从别处雇佣了两个中阶炼丹师。 这二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自己炼丹的同时,还带了几个弟子。当然,这些弟子都是君玉从俗世挖来的孩子,算是沈玉自己的人。 “侯老,金老!”沈玉先打了招呼,而后从储物袋里取出十来个贴着标签的玉瓶,道,“这一次,我带来了新鲜货色。” “哦?”一名白发炼丹师取过玉瓶,挨个查验过之后,讶然问:“沈姑娘,你这是什么丹药?老朽似乎未曾见过。” “是我自己改出来的丹方,名为破障丹。可以使炼气期弟子强行突破小境界进阶瓶颈。”沈玉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丹药?”另一个炼丹师讶然道,“若这丹药真的有效,那一定会引起轰动。” 辨药是炼丹师的一门基本能力,有经验的丹师通过闻气味,观察成色等,就能断定一颗丹药的品阶和大致功效。 侯老和金老都是个中好手,很快就看出,这种丹药能引起灵力激荡而又损伤经脉,的确有这种破障的功效。 “这是我在改良养灵丹丹方时,意外发现的。”沈玉道,“当时,我只是想增加养灵丹的灵力含量,未想竟然试验出这么一种新型丹药来。” 店老板也晓得此中厉害,当下便商量起这种丹药的上架销售事宜来。 沈玉直接丹方写给了这两个炼丹师,侯老和金老很激动,当下就发下了绝对不将丹方泄露给外人的誓言,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丹方来。 炼丹的事宜自有两个丹师带着一帮弟子做。沈玉就和店主商量起这种丹药的价格来。 “这种丹药出售之后,只怕很快就会引起疯抢,咱们丹华阁家小业小,只怕吃不下这种丹药。依在下看,最好还是卖个稀奇,不要大量投产,免得惹人眼红。”名叫钟毅的店老板道。 “无妨。若是当真如此。那就找人合作吧!”君玉道,“一开始的时候,价格定得稍高一些。还是要限制购买量,我们等着感兴趣的丹铺找上门来。” “可是,这样一来,这种丹方岂不是就外流了?”钟毅有些心疼道。钟毅是个凡人,凡人对钱财看得比修士重得多。 沈玉笑笑道:“那就外流好了。我们也不指着这一种丹药过活。我们能改良出一种丹药来,就能改良出第二种、第三种。这破障丹,只是一颗问路的石子,暂且把招牌挂起来。” “当真?”钟毅一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沈玉的心思,这分明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嘛! “嗯。我们的目的不止是赚灵石,还要把丹华阁做大。做出名气。”沈玉点了点头,等这种丹药的销量出来,她连自己手中的《君氏药典》和改良丹方的一套程序都不打算保密,全数传授给店里的丹师和弟子。 如沈玉预料之中一般,新上市的破障丹果然大受欢迎。 破障丹定价一百下品灵石一粒,第一批上市的丹药供三千粒,在三天里就被抢购一空。 破障丹的成本价只有大约一块下品灵石左右,扣除废丹,这其间的利润空间依旧大得吓人。 丹华阁的两个丹师和五六个弟子日夜赶工,丹华阁依旧日日客满,供不应求。 于是乎,钟毅适时推出了预定服务,但还是满足不了市场需求。 侯老建议再招募几个丹师进来,但知根知底可信任的丹师一时也难寻,钟毅只好在心中祈祷,希望合作方赶紧上门。 几天后,果然有人上门了。不过,这上门的不是来洽谈的,而是来寻衅的。 三月初九,上午。 人来人往的天音阁坊市里,有几个壮实的男修抬着一个满脸乌紫的男子闯进了丹华阁。 “我弟弟吃了你们的破障丹,不但没进阶,反而中毒了!你们这丹华阁怎么解释这事儿?”领头的男修喊道。 “中毒?”钟毅忙使人通知了侯老和金老两位炼丹师过来。 “他吃过破障丹后就变成了这样?”侯老探了探中毒男子的脉搏,慎重道。 “可不是!”这男修怒吼道,“要不是你们的丹药有为题,我弟弟能这样?你们这丹华阁卖黑心毒丹,究竟是何居心?” 金老不悦道:“你这小子说话要小心,什么黑心毒丹,你问问店里这些客人,我丹华阁卖出去的丹药不知凡几,这破障丹也卖了有上万了,有哪个中毒死人了?” “就是啊!准时看人家丹药卖得好,专门来挑事的!”有客人说道。 “可不是,昨天我吃了破障丹,修为就突破到了炼气期后期。要知道,我可是在进阶炼气期后期的关卡上停了好几年了!”又有人道。 男修见众人眼神不善,硬撑着嗓子,直着脖子道:“什么挑事?我这可怜的弟弟现在还生死不知呢!难道我会为了陷害丹华阁,搭上亲生弟弟的性命不成?难道你们丹华阁今日就要仗势欺人了?这里可是天音阁管辖的地方。” 沈玉恰在此时走进丹华阁,见了这场面,示意钟毅先退下。凡人在修士面前,气势总要弱上一截。是以,钟毅一向都是在幕后活动。 沈玉俯身搭了下脉,抬头道:“的确是中了丹毒。” 壮实男修登时有了底气,道:“哼!没话说了吧?今日,你们若是救回我弟弟也就罢了,否则,我便直接找上天音阁的执事弟子,告你们个谋财害命之罪!” 侯老生气道:“你这弟弟丹毒已经入了肺腑,经脉也毁了个干净。若要救命,非得要有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不可。七品丹药的珍贵性众所皆知,本店也没有,你小子可有证据证明,他确实是中了破障丹的丹毒?” 壮实男修当即抛出了一个玉瓶:“这就是证据!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丹华阁出售破障丹的玉瓶?我弟弟这丹药还没有服完,玉瓶里还有一颗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我们的瓶子装了别人的丹药?”金老脾气爆烈,当下反驳道。 “怎么可能?里头剩下的这颗丹药不就是破障丹的模样吗?难道我还能特意制造出这么一颗毒丹不成?我可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炼丹师!”壮实男修恶狠狠道。 沈玉看向玉瓶之中的那枚丹药,那的确破障丹的模样,大小、色泽完全一致,就连气息和很是相像。但沈玉还是能觉察到,这粒丹药的木灵力偏向暴虐和阴邪。 若说这是仿冒出来的毒丹,那么,制作这枚丹药的人本身的炼丹水平一定很高。 “这个不难证明!”金老怒目一张,取出一个琉璃玉碗,向玉碗之中倒了些浅黄色的药液,道:“丹华阁的丹药在炼制的时候,都统一使用了特制的灵水。凡是丹华阁出产的丹药,浸泡在这百叶黄汁水之中,便会变成绿色。” 金老说着,将一粒店铺里的破障丹泡到琉璃碗之中。果然,原本是白色的丹药变成了绿色。 他又将玉瓶之中剩下的那粒丹药也泡进去,丹药却没有发生变色反应。 “这?这怎么可能?”壮实男修一行人大惊失色。从未听闻,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甄别丹药的方法。 “现在,你还敢说是我们丹华阁害了你弟弟吗?”金老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幸好他们都用了能提高丹药品质的秘制灵泉水。灵泉水之中有蓝月奇莲的汁水,能使得丹药染上淡淡的蓝色。而这种蓝色在丹药被烘干反而会消失,变成白色。 但只要见了水,丹药还是会变蓝。在黄色的溶液之中,黄色和蓝色叠加,就变成了大家看到的绿色。 沈玉笑了笑,退到了门口,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当初,发现她自己院落之中的灵泉水能提升丹药品质时,便怀疑,这其中起作用的是蓝月奇莲。 后来,事实证明果然如此。而且,这种灵泉水还莫名给丹华阁出品的丹药打上了一道无可辩驳的“防伪标志”。 那会儿,沈玉曾经玩笑说:“若是有人造假仿冒,咱们也能澄清自己!”不想,竟一语成谶。(未完待续。) 76.合作 “说吧!是谁指使你来闹事的?”金老不客气地放出了筑基期修士的威压。 闹事的男修登时脸色发白,嘴中却道:“没人,没人指使,是有人骗了我!我这丹药是别人卖给我的,他们说,这是破障丹。可谁知道,这居然是毒死人的丹药。” “当真?”沈玉开口道,“我观你修为,似乎是在炼气期八层停滞了许久吧?既然得了破障丹,你为何不自己服用呢?” “我……我是长兄,心疼弟弟,才把丹药让给弟弟的!”男修期期艾艾道。 “胡说!破障丹只在第一次服用时有效,你便是分给兄弟一颗,自己应该也能剩下一颗。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服用呢?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这丹药有问题?”沈玉道。 “不……不是!”男修辩驳道,“我是临时有事……对,就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才逃过一劫的!” 这话就是店里的客人都不相信。进阶的诱惑,有那个修士能抵御得了呢? 就在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修。 这人冷声道:“我是执法堂巡视弟子,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 “哎呀,巡视弟子来了!”有人道。 金老上前,怒气冲冲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这名白衣男修听罢,看向闹事的男子,道:“坊市内不许无故生事,你跟我走一趟吧,免得打扰了人家做生意!” 随着闹事男修而来的几个人早就乘机溜了出去,男修似乎想说什么,但白衣的筑基期男修放出的威压生生将他压在了地上,一个字也吐不出。 沈玉在一边道:“师叔请留步!今日之事多谢您费心。还请您留下名姓,容沈玉来日报答!” 白衣男修站住了,转身看了沈玉一眼,眼中透出一抹一闪而逝的惊愕和慌乱,随即掩饰道:“举手之劳而已,师侄过誉了。” 他说罢,仿佛逃也似的。不能沈玉再说什么。提着人夺门而出。 沈玉笑了笑,看了看底下还不知生死的中毒男子,蹲下来。向这名男子口中塞进去一枚白色丹药。 “沈姑娘,你这是……”金老不明所以道。 沈玉道:“这是万用解毒丹,虽然不能让他痊愈,但解毒还是没有问题的。” “万用解毒丹?难道这也是……”金老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沈玉点了点头。表明这丹药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丹药见效很快,男子脸上的乌紫很快退了下去。人也醒了过来。 “真的醒了?居然真有用!”有排队的客人,见状惊呼道。 “万用解毒丹?难道又是店里新推出的丹药?就连丹毒都能解,若是带上这么一粒,以后出门岂不是都不用担心中毒了?”有人惊喜道。 “是啊。店家,这万用解毒丹卖吗?”有心急的客人道。 沈玉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了金老,低低道五百灵石一粒。 这是丹华阁专用的制式储物袋。空间不大,只能装下一百枚玉瓶。每个玉瓶之中放置十粒丹药。 金老扫了储物袋一眼,道:“当然卖,一共有一千粒,每粒五百灵石,单人最多限购十粒,先到先得!” 店里的小伙计迅速接过了储物袋,开始在柜台上售卖。 此时,中毒的男子已经醒了过来。 侯老将此间发生的事情低声说了一遍,问:“道友,你可知道,你那个哥哥……到底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这个混账!”这男子听罢,满面怒容,“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丹药是天宝楼的马管事送到我们家的。他们密谈了好一会儿,我在门口偶尔听见了一耳朵,说的是什么‘早就看丹华阁不顺眼了,这次一定要他们好看’的话。” “什么?居然是天宝楼在背后指使?”钟毅装作震惊地喊了出来。 “可不是!”男子低低咳了一声,道,“谁知,他们竟然把那有毒的丹药用在了我身上,准备利用我的性命来诬陷贵店!” “真是恶毒!”侯老低低念了一句。 排队买丹药的客人听到了这话,相视一眼,心中俱都生了些怒气。 “居然天宝楼?天宝楼家大业大,怎么也做这种勾当?”有人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记得,他们家有一种三品灵丹,叫什么玉芽丹,功效跟破障丹类似,一粒却卖几千灵石。如今有了破障丹,谁还会去买什么玉芽丹啊?”另一个看起来见多识广的老修士附和道。 沈玉与钟毅相视一笑,沈玉道:“把人送到店里吧!” 钟毅去安排,沈玉则跟着侯老和金老进了内间。 将万用解毒丹的丹方交给两位丹师,沈玉去看那名中毒的男子,道:“你的身体这次中毒不轻,万用解毒丹并不能治好你被破坏地乱七八糟的经脉。” 这男子苦笑一声,脸上露出哀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如何能不清楚!只是可惜,浪费了贵店一颗丹药了!” 沈玉却道:“本店从来不浪费丹药,道友觉得抱歉地话,就以工抵债好了!” 男子愕然:“我这身体已经毁了,还能帮得上贵店什么吗?” “那也不一定!”沈玉道,“你的伤并非无药可治,只不过,必须不断试验罢了!这样好了,以后,丹华阁负责为你治疗身体,这其间的花费都算在你的账上,等你好了,便在这里做工还债好了!” “你是说,我还能好起来?”男子惊喜道。 沈玉道:“也不一定,看你的命数吧!”说是试验,还不就是拿这家伙当一个免费的试药人。沈玉最近在琢磨回春丹,已经小有成果了,正缺少一个人试药。 男子不知沈玉的目的,又惊又喜地道了谢。 沈玉笑了笑,嘱咐人照顾好他,自己便先行离开了。 沈玉并没有立即回天音阁,而是就在丹华阁之中住了下来。针对男子的伤势,研究新的疗伤丹药。 这一天下午的时候,四海丹行的大管事找了过来。 四海丹行是修真界数得上号的丹药商家,在中州大陆各处都有分行。它背后的主人很神秘,并不是什么大世家或者大宗门,却能在世家和宗门林立的中州大陆上站稳,一向无人敢招惹。 钟毅带着金老和侯老与这位管事洽谈两家合作的事宜。最终,丹华阁同意高价转让破障丹丹方,但丹华阁本身依旧保留继续生产破障丹的资格,两家价格统一,以免发生两败俱伤的降价大战。 比起利益分成来说,虽然这个结果对丹华阁来说并非十分有利,但丹华阁却从此搭上了四海丹行的船。 丹华阁有研究新丹药的能力,四海丹行便有与这家小商铺长远合作的基础。这个结果,将使得实力弱小的丹华阁在竞争激烈的丹药市场上站稳脚,从而长长远远发展下去。 这正是沈玉想要的结果。修真界不同于凡人界,势力总是武力紧密相依。对于商行来说,有多么强大的武力,便有多么大的势力。 这可不是凭着聪明才智就能笑傲风云的世界。 沈玉如今实力不足,因为,她宁愿吃些亏,也要走得稳一些。 沈玉在丹华阁一住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间,她终于炼制成功效果大胜回春丹的疗伤丹药。 这是一种三品丹药,成本不菲。沈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返元丹。这种丹药在炼制过程之中,掺进了大量的木属性本源之力。 就如沈玉自己的灵力可以疗伤一样,这种被沈玉掺进了大量本源灵力的丹药效果甚至比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还要好。 可惜,修炼木属性本源灵力的炼丹师很可能就只有沈玉一个,能炼制出这种返元丹的丹师也只有沈玉一人。 是以,这种丹药并没有被摆上丹华阁的货架,而是被沈玉当做救命丹药收了起来。 这期间,沈玉将自己的《君氏药典》和改进丹方的原理传授给了店里的两个炼丹师。这些事情本来便不是很难,只是修士习惯了独立自主,没有那种分工合作搞研发,集成化大生产的意识而已。 金老和侯老在研究新丹药的兴致一直很高,虽说修真之人不看重名利,但这种能千古留名的事情,还是很让人心动。 这一帮人也的确折腾出了几样东西,有些降低了成本,有些增强了药效,当然,也有一些意外中的“偶然创造”。 以至于,店铺里成丹的产量减少了,大家都在琢磨新东西,不愿意老老实实炼丹了。 见此,沈玉不得不和四海商行商量着修改合约。丹华阁做研发,丹药的生产就由他们的炼丹师来做。 而丹华阁,出售的丹药也从自产变成了从丹行成本价购入。 但丹华阁的新丹方还是一部分是不共享的,丹华阁最终的发展目标不是成为四海丹行的附庸,而是成为一家大丹行。 随着对丹方研究的深入,新丹方的研发会越来越困难,到时候,它们必须有一些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特色。 在经营这方面,钟毅一介凡人做的比许多修士还要出色。可惜了,他终究没有灵根。 不过,若是能延长些寿命还是可能的。沈玉想起了自己几年前见过的长生草。(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77.挑战 六月中,天宝楼。 天宝楼的大总管翻看着这个月的账目,眼神越来越阴沉。 “丹华阁!又是丹华阁!自打这个丹华阁跟四海丹行搭上关系,天宝楼的生意就每况愈下,这让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总管息怒!”一个账房先生装扮的男子惶然道:“总管,依属下看,这问题还是出在丹华阁上。” “哦?说下去。”总管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您看,咱们天宝楼最走俏的几种丹药,最近是越来越被冷落。像是专门用来突破的玉芽丹,就因为丹华阁折腾出什么破障丹,生生把这一块市场分走了;像是三品丹药解毒丹,因为丹华阁推出了什么万用解毒丹,一下子就把咱们的丹药比到尘埃里去了;再说养灵丹吧,这味丹药虽然价格不高,但销量最大,可谁知,丹华阁居然琢磨出来一种绿云丹,功效不比养灵丹差,价格却足足低了一半。您说,这丹华阁该不是故意跟咱们对着干吧?要不,他们怎么专拣着咱们的要害下手?”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这样!”总管深思道,“可是,丹华阁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呢?这丹华阁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账房先生打扮的男修眼中也透出困惑来:“属下只查到,这丹华阁和仙符斋很可能是一个主任,而且,您看着三家店摆在明面上的靠山,沈玉、季阳、华歆,这三个可都是天枢峰的内门弟子,华歆还是掌门弟子,多半跟天枢峰上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丹华阁可能是冲着主人来的?咱们主子是楚家的主母,云家的嫡女,这事儿不是秘密。就算是师徒一脉的人想压制世家一脉,动一个天宝楼有意义吗?”总管道。 这个问题账房先生打扮的修士还真答不上来,总管也想不明白,甩了甩袖子道:“算了!不管怎么说,要向把咱们这天宝楼开下去。就必须把丹华阁整垮。最近。市面上新出现的几种丹药,丹方都是出自丹华阁。若是任丹华阁发展下去,咱们只会越来越被动。” “丹华阁是个小店铺。总共也不过就三个丹师,其中一个还是个孩子。这些新丹方很可能就是其中某一个人的手笔,这个人咱们必须毁掉。”总管接着道:“可是,这个人是谁呢?那侯姓修士和金姓修士的底咱们都是查过的。这二人在别处当了近百年的丹师了,从来没见过他们创造出什么丹方来。难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折腾出来的?” 账房先生打扮的男修怀疑道:“可是,这怎么可能?您看,他们暗地里是不是还有丹师?” “有可能,不过。这个沈玉也不能放过。她才是十多岁,就已经能炼制出三品丹药了,这要是成长起来。还能了得?”总管拍板道、 “可是,这里是天音阁的辖地。沈玉又是在内门之中饱受关注的天才弟子,跟好些亲传弟子都有交情,不好下手啊!”账房先生模样的男修道。 “这有何难?”总管冷笑了一声,“你莫不是忘了,今年九月,天音阁的欢乐谷试炼又要开启了。只要那个丫头一进了秘境,死活可不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是啊!”另一人登时满脸崇拜与叹服地望着上司,谄媚道,“总管大人所说极是。天音阁是不许同门相残,可若是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那可是任谁也没法子追究的。” 欢乐谷试炼又称“筑基丹试炼”,炼制筑基丹所需的月阴草在别处难得一见,在欢乐谷之中却多有分布。凡是进入欢乐谷之中,采到月阴草的弟子,都可以凭此向宗门兑换到筑基丹、 虽说资质绝佳的弟子筑基是用不着筑基丹的,但对于广大资质平庸的弟子来说,没有筑基丹,就等于断绝了筑基的希望。 可偏偏月阴草难得,筑基丹也变得稀罕起来。每一次欢乐谷秘境开始,都会有大量想筑基的门派弟子和散修弟子进入。 “就这么定了!”总管很快想到了办法,“这样,这一次的欢乐谷试炼,沈玉那个丫头必须去。咱们预先准备好人手,到时候就让她有去无回。”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另一人恭维了几句,又求教问:“可是,欢乐谷试炼艰险,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资质好,通常用不到筑基丹。若是沈玉没打算去欢乐谷,我们又该怎么办?” “那就让她不得不去!”总管成竹在胸地笑了笑,将属下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了一番。 而此时,沈玉正在天音阁之中琢磨阵法之术。 丹华阁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再费多少心思,沈玉便暂时搁下了炼丹之术,转而钻研起阵法来。 她琢磨的是与空间有关的阵法。 但凡是四品到六品的中阶阵法,都或多或少地与空间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因为对空间规则领悟比较深,沈玉在这一方面上手比较容易。 她在想的是,怎样降低阵法的难度。换句话说,也就是怎样在不影响阵法威力的基础上,降低阵法的品阶。 阵法并非品阶越高越好。特别是在炼器过程之中,阵法品阶越高,对灵力的消耗量越大,对承载阵法的载体要求也更高。这些都将使得法器的成本更高,威力也大受制约。 阵法其实是一种与符文相通的阵纹。 阵纹比符文简单规整,便于计算推演。但同样,一个阵法之中所需的阵纹数目也大为增加。 阵法的品阶,便是依据阵纹数目的多少来划分的。 但事实上,同为对规则的具象化,同一种威能,就能够用多种不同的符文方式表达出来。 而阵法,除了由阵纹堆叠出的单阵,还有阵中套阵的叠阵,以天然之物布阵的天然阵法,以及以符文布阵的符阵。 而沈玉想到的替代方法就是符阵。 现有的阵法典籍之中,几乎没有涉及空间符文的符阵,那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领悟不了空间符文,更谈不上符阵。 但沈玉在方面就像是开了外挂一般,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是水到渠成。 专心致志于一件事之中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 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中旬,沈玉已经成功地将她曾经学过的五品窃听阵法改成了二品阵法。 修真界的传讯玉符之所以不能反复使用,就是因为载体材料承担不了几次高阶阵法的冲击。若是这高阶阵法变成了低阶阵法,传讯玉符的寿命将大为提高。 沈玉将阵图整理出来后,顺便做了几个这样的传讯玉符,她给这玉符起了个名字,就叫“千里传音”玉符。 但还不等她好好试验一番这玉符的极限,她就不得不走出院子,去迎接一场挑战。(未完待续。) 78.战书 今日,天枢峰内门弟子沈玉的住处格外热闹,好些年轻弟子围在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身边,低低议论个不停。 沈玉推开大门,带着凤凰走出门来。 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子见着沈玉出来,眼中皆划过一抹兴奋。 这二人都穿了身象征着内门弟子身份的白衣,一个是炼气期十一层修为,一个是炼气期十层。 沈玉还记得这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何自己一样被分到天枢峰的罗紫衣,一个是被重阳真尊收为亲传弟子的罗清荷。 “沈玉,我要挑战你,这是战书!”罗清荷扬手抛出一张纸,清脆道。 “战书?”沈玉眼中划过一抹兴味,她的目光在这对罗姓姐妹姐妹深山流连了一会儿,方才接过战书。 “天音阁罗清荷向沈玉发起挑战,挑战内容如下: 以欢乐谷试炼为题,在试炼之中,采集到月阴草多的一方为胜者。另,此次挑战之中,双方皆不能自己联系帮手,试炼之中,生死自负。” 沈玉读罢,问:“敢问罗清荷师姐,你为何要向我发起挑战?若是师妹没记错的话,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罗紫衣抢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敢接这战书不成?” 沈玉摇了摇头,温言道:“罗紫衣师妹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这封战书的事情,重阳真尊知不知晓?罗清荷师姐,你该不是瞒着重阳真尊,自作主张吧?” 罗清荷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却见罗紫衣又道:“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战书你都看见了。沈玉,你若是不敢应战就直说,别搬出长辈们来压人!难道清荷妹妹还不能向你一个没师承的普通内门弟子挑战吗?” “压人”这两个字显然刺激了罗清荷好胜的神经,她满脸赞同地看向罗紫衣道:“不错,如今是我罗清荷向你挑战,与我师父无关!沈玉。我知道你在天音阁有点儿小名声。但本小姐也是真尊的亲传弟子。你若是想拒绝的话,可要先考虑清楚后果。” 罗家姐妹这话端的是拉仇恨,旁观的大都是没师承的内门弟子。眼中都露出了郁愤之色。 “沈玉师姐,答应她!” “对,但应她!真当自己有个真尊师父就能看扁别人不成?” …… 旁观之人这般态度激怒了罗清荷,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火鸡一样。等着沈玉道:“沈玉,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接不接本小姐的挑战?” 沈玉道:“但凡是挑战,必得有赌注。罗清荷师姐,若是你胜了当如何,我胜了又当如何?” 罗清荷道:“若是我胜了。从此,你不许再提什么天音双玉的名声,若是你胜了……随你怎么办!反正。本小姐是绝对不会输的!” 沈玉笑了笑:“便依着罗清荷师姐的意思,不过。我可不敢把真尊的弟子怎么办。这样好了,若是我胜了,罗清荷世界便要答应我三件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罗清荷大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在场的诸位同门都是见证!” 沈玉点了点头:“到时师妹定准时赴约,必不叫师姐空等!” “好!沈玉师姐必胜!”有旁观的人起哄道。 “沈玉师姐必胜!”附近的应和声如潮水此起彼伏。 见此,罗清荷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甩袖离开了天枢峰。 罗紫衣没有跟上去,看着罗清荷潇洒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和讥嘲。 沈玉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摇头笑了笑,带着凤凰回了小院。 “主人,那个叫罗紫衣分明是没安好心,罗清荷一定是被她利用了!”凤凰道。 沈玉站在碧玉梧桐下,俯身道:“哦?你这是在为罗清荷鸣不平吗?” 凤凰摇了摇脑袋,辩白道:“才不是呢!那个叫罗清荷的小姑娘分明没长脑子,哪里能威胁到主人!肯定是罗紫衣挑拨的。你家的灵兽是在提醒你,小心罗紫衣。” “罗紫衣,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呢!凤凰,你说,罗紫衣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罗清荷输上一场,在门派里丢丢脸吗?” 凤凰长了张翅膀,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道:“主人,你一向聪明绝顶,这种有深度的问题,就别拿来考验你家灵兽了。” 沈玉笑了笑,细细解释道:“欢乐谷试炼一向艰险,那可不是个好去处。你说,若是我和罗清荷真的在那里出了事,结果是怎样?” 凤凰自信道:“主人你是绝对不会出事的,若是罗清荷出了事,他师父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谁会让罗清荷出事呢?”沈玉又道。 “谁都有可能吧!主人你,罗紫衣,还有别的同门或者是散修。罗清荷秉性单纯,想让她出事,应该很容易办到。”凤凰道。 “是啊,所以,这一次欢乐谷试炼,我不止要保护自己,还得护住罗清荷。你家主人我任重道远呢!”沈玉调侃道。 “主人,你真的要保护罗清荷?她可是木系天灵根,也能修炼主人你修炼的心法。”凤凰不解道,“我看,你干脆让沈玉这个身份和罗清荷都死在欢乐谷得了,咱们重新做回楚君玉。” “没这么简单!”沈玉心神传音道,“你家主人没这么小心眼,罗清荷这个木系天灵根,我不仅不能杀她,还得保护好她。” “什么?主人不担心,她也修炼了《归一心经》后,取代主人在执法堂的地位吗?再说,咱们又没必要自己动手杀她。想让她消失的人,可比想让她活着的人多得多。我们只要冷眼旁观就好。”凤凰更不明白了,它家主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人,这一次怎么转性了? 沈玉笑了笑:“凤凰啊,你记着,你家主人一向不是个喜欢被束缚的。” 凤凰不解,还带细问,沈玉却抛下那个话题,提起了别的:“凤凰,我记得你说过,你晋级二阶后,获得了一项新的能力。” “是啊!”说到这件事,凤凰居然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鼻子好也是长处。” “那么,你记住罗清荷的气息了吗?”沈玉问。“等进了欢乐谷,我需要你带我尽快找到她!” “没问题!”凤凰应下了,“我这鼻子嗅的不是气味,而是灵息。不管她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未完待续。) 79.嫌隙 罗清荷向沈玉下了挑战书的事情风一样传遍了天音阁。 重阳真尊当即派人将罗清荷喊了过来,问:“你为何要向沈玉下战帖?” 罗清荷心虚道:“天音双玉的名头太响了,人人都说沈玉心善大方,徒儿不服,就是想挑战她。” 重阳真尊嗤了一句:“你那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怎么会突然有这样好勇斗狠的念头!再说,这天音阁有名的斗法天才不少,你不挑战别人,专挑了一个炼丹的下战帖,这又是什么道理?” 罗清荷见瞒不过去,实说道:“沈玉她欺负我姐姐,我想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姐姐?你哪里来了个姐姐?” “是本家的姐姐,她现在是天枢峰的内门弟子。”罗清荷嘟了嘟嘴道,“师父也知道,我是从罗家在俗世的分支来的,在这里,也就姐姐对我最好了。有人欺负我姐姐,可不就是不给徒儿面子,也不给师父面子嘛?” “还知道扯了你师父的大旗做虎皮了!”重阳对这个小徒儿还算疼爱,道:“罢了,这次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那个本家姐姐,你也别太放心她了!” 罗清荷见暴风雨的阴影已经散去,也笑了起来道:“师父,姐姐才不会害我呢!” 重阳真尊见状,摇了摇头,心中却道:傻徒弟啊,这种事情,你经历过之后就都明白了。 又喃喃低语道:“沈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究竟在哪里听过来着?哦,天音双玉,跟楚君玉那个丫头齐名的女孩子,原来是她!居然跟楚君玉齐名。这孩子也不简单呢。” 天枢峰一座侧峰上,沈月跟沈墨相对而坐。 “真有这等事?”沈月蹙眉道,“小玉怎么招惹了罗清荷?” 沈墨愤然道:“小玉怎么会招惹别人,肯定是罗清荷找茬找到了小玉身上。月儿,这次欢乐谷试炼,咱们也去吧!我们还能帮帮小玉。” “你可是才炼气期中期,哪里能去欢乐谷?”沈月道。“我刚刚进阶炼气期九层。倒是可以去,不过,此事还需要师父点头。” 提起修为。沈墨眼中露出沮丧之色:“我这个做哥哥真没用,这时候居然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哥哥快别这样说!”沈月道,“小玉肯定不会有事的。” 兄妹两人谈了一会儿,沈墨起身告辞。沈月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心事重重的坐下。 来天音阁三年。沈月也做了三年的亲传弟子。这三年里,她和沈玉只见过几面。 沈玉,一想起这个名字,沈月就觉得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亲传弟子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下面不少人嫉妒,周围不少人轻视。 沈月一个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在一众天之骄子之中。既惶恐又孤独。 资质好的天之骄子们不承认她,资质一般的普通弟子们又不接纳她。 她是两块大陆之间的孤岛。举目四顾,只见海天茫茫。 若是她没有直接成为亲传弟子,而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是不是日子要比现在幸福得多呢?沈月有时候会忍不住这样想。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沈玉,她本该成为亲传弟子,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与机会失之交臂。 但沈玉却足够优秀,人缘好,资质好,还有一手不俗的炼丹术。这让她以一个普通弟子的身份,赢得了亲传弟子也未必比得上的好名声。 天音双玉,沈月曾经听无数人念叨过。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这个亲传弟子的位置,是从沈玉那里偷来的。 这种想法毒针一般刺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不胜惶恐,不胜忐忑。 亲手付出而赢得的地位,使人踏实而自信;没有付出就得到的回报,不会使人窃喜,只会使人如坐针毡,如立悬崖。人情世事,说公平也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公平。 就连那个一向沉默少言的沈玉,在她眼里也渐渐变了模样。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沈玉身上的那股冷漠和疏离。 永远优秀夺目,就像是砂砾里的珍珠;永远从容沉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惊慌。让人嫉,也让人恨。 沈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有些念头,越是压制,越是蠢蠢欲动得厉害。 她甚至希望沈玉能骂她一顿,能抱怨责怪她一次。 沈月相信,沈玉看出了自己心底的龌龊。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就像是看一出早已经知道结局的戏。 她沈月,却是如此的狼狈,如此的煎熬! “够了,不要再想下去了!”沈月逃避毒蛇猛兽一般地,将这些自心海泛起的沉渣埋在心底,向着凌霄真君的洞府走去。 不出沈月所料,凌霄没有同意。 “沈玉,那个孩子心眼多着呢,她不会有事的。”凌霄淡淡道。 纵然未必是赞扬,但凌霄话中还是肯定了沈玉的灵慧。 沈月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施了一礼,匆匆退了出去。走到洞府门口时,才发现,眼中已经蓄起了泪水。 沈玉并不知道沈月此时心中的挣扎,就算是知道,她也还是会选择冷眼旁观。 这会儿,她正在招待楚姗和君晟。 楚姗一个劲地劝沈玉放弃这一次试炼,但沈玉却没有答应。 楚姗和君晟劝不动沈玉,索性将几张千里遁形符送给了沈玉防身。 沈玉有些诧异,还是接了下来,心中却在盘算着,等做回楚君玉后,再补给他们几张。 楚姗这会儿却在想,上辈子的这一次欢乐谷试炼,称得上是一场灾难。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进入秘境之中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十不足一。 沈玉倒是安然返回了,罗清荷也一样。后来的事情她不清楚,只知道安然返回的沈玉却又突然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 只有天音双玉的名头,依旧在一代又一代的弟子之中流传。 送走楚姗和君晟之后,沈玉忽然想起了沈月。 她拍了拍凤凰的脑袋道:“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明知道她正在走进深渊,却没有挺身阻拦一下?” 凤凰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道:“主人,你出手的话,会有用吗?” 沈玉笑了笑:“你这大鸟,有时候可比人聪明多了!”(未完待续。) ps:还有两更,可能会晚一些。大家新年快乐 有月票推荐订阅的砸过来吧!燕子会努力万更的。 80.天坑 九月初一,欢乐谷。 一大早,欢乐谷之外便聚集了大批的修士。 他们有些是远道跋涉而来的散修,有些是结队而来的小世家小宗门弟子。有些人刚刚到,有些人已经在这里守候了好几个日夜。 天音阁弟子来的最晚,位置却排在了最前面。 午时正,四名元婴期的真君上前,联手开启了欢乐谷的封印。 沈玉站在队伍靠前处,能清晰地看到,封印被打开之后,一道华光璀璨的光门凭空而立。 弟子们一个接一个鱼贯走进光门,之后便在光门里隐没了身影。 那是一个随机传送阵,可以将走进光门的修士,随机传送到欢乐谷的某一处。 沈玉被传送到了以一片谷底。 这是一片火山谷,遍地都是红褐色的火山岩。火山岩很少能看到植物,偶尔有两只兔子模样的小动物从岩石后的阴影里蹿过,几只灰翅膀的鸟儿叽叽喳喳飞过蓝色的天空。 沈玉将凤凰从灵兽袋里放了出来。 “主人,咱们可真不走运!这破地方连棵草都少见,哪里可能有什么月阴草啊?”凤凰一落地,扑扇着翅膀道。 “别管这里怎么样了,能感知到罗清荷的位置吗?”沈玉问。 “感知不到。”凤凰凝神嗅了嗅空气的味道,“她不在方圆百里之内。” “那就只能看运气了!”沈玉四下看了看,说道。 月阴草生在不见日光的地方,喜阴凉,不可能在这火山喷发遗址上落户。 东方属木,沈玉也不知向哪一个方向走最好。干脆选择了与自己属性相和的方向。 欢乐谷究竟多么大?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这里只容许炼气期修士进入,近万年的修士探索下来,居然还是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地图。 沈玉动用了神通术,眼睛变成了璀璨的银色,仔细查看着四周的空间状况。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 她发现,这欢乐谷或许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是由许许多多的小空间互相嵌套组合而成。 相邻的空间之间。有一面面空间壁障。 这些空间壁障将一个个风光迥异的小世界隔开。谁也不知道,这一面空间壁障的另一边,究竟是深海。是沙漠,亦或者是森林。 就像是一堆叠在一起的不透明泡沫。 沈玉带着凤凰,直接跨越空间壁障,瞬移出了火山谷底。来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 但这其实并不能算是草原,只因为这草原之上。居然分布着一个个直径数丈的天坑。 “难道修真界也有过度采矿现象?也许是天外陨石砸出来的。”沈玉笑了笑,走到一个天坑之中,向下看去。 坑洞深不见底,洞口越向下越小。站在坑洞边上,都能感觉到自地底蹿上来的冷冷气流。 “主人!”凤凰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洞底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们。” 沈玉也有同感。若是从天上向下俯瞰,这许许多多的坑洞,是不是也如无数个没有瞳孔的眼睛一般? 她仰头看去,天空却不是方才的湛蓝如洗,而是阴阴郁郁,像是积了一层的怨气。 “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鬼地方,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凤凰道。 沈玉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哪怕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月阴草的生长。 沈玉动用神通术,找到最近的空间壁障,离开了这片遍布天坑的荒原,进入了一片山地。 日光淡淡洒落,风中已带了初秋的凉意。 “总算找到正常地方了!”凤凰展开翅膀,飞上天空转了一圈,倏然落地道:“主人,我发现罗清荷了!” “哦?你感知到她的位置了?”沈玉问。 “不是感知,是空中侦察!”凤凰摇头晃脑道,“居高,则所见者远也。” “她和谁在一起?” “是罗紫衣,就是那个对罗清荷不怀好意的丫头!”凤凰道。 “我们跟上去!”沈玉很快就下了决定。 沈玉再度使用瞬移之术,很快就到了罗家姐妹身后百丈远处。 罗家姐妹上了山。 沈玉也慢悠悠地向山上走去,沿途偶尔采些花草,猎些妖兽。 这里的灵气不算浓郁,沿途见着的花草妖兽品阶都不高。虽然收获寥寥,但却平安无事。 夜里,罗清荷和罗紫衣翻过了一座山,在山麓歇息,沈玉和凤凰正好抵达山顶,二人便在山巅停了下来。 沈玉凝神调息,凤凰耐不住寂寞,心神传音问:“主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样护着罗清荷啊?咱们居然成了人家的保镖了,还是不能留名露面的那种。” 沈玉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我之前不是查过这罗家姐妹的底吗?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哦?是什么?”凤凰感兴趣道。 人说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话放到修士和妖兽身上大约也没有问题。凤凰觉得,自打跟了个玲珑心窍的主人,它的脑力是日胜一日了。像那种稀里糊涂被人契约的事情,如今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难道,它一只红顶鹤居然有了向狐狸进化的倾向。 “我查到,罗清荷是罗姓世家在俗世的分支选送来的弟子。而罗紫衣,她是旁支女,不过资质不错,在族里也有些地位。” “然后,我又查了罗紫衣。她有个金丹期的姑父,此人是天宝楼的大账房,深受天宝楼大总管的器重。” “主人,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儿,是天宝楼在幕后策划的?”凤凰道。沈玉自己的事儿从来不瞒着它,凤凰也知道丹华阁跟天宝楼结怨的经过。 “十之*吧!”沈玉道,“我在丹华阁做了那么多小动作,天宝楼要是还没有动静,反倒是不正常了!” 凤凰吓了一跳,跳起来道:“什么?主人,你是有意针对天宝楼的?” 沈玉没有直接回答它的话,而是说:“凤凰,你知道,天宝楼的主人是谁吗?天宝楼也算是天音城知名的大商行,它起初是云家的产业,后来成了云千蝶的陪嫁。云千蝶的嫁妆里,天宝楼的分量极重。” 凤凰喃喃道:“我说呢!怎么丹华阁的新丹方,就好似专门为天宝楼量身定做的一般,原来竟是主人你故意设计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丹华阁开张是在三年前,原来,从三年前,主人你就开始安排这些事情了?” “也算不上特意安排!”沈玉笑了笑道,“不过,在赚点儿灵石的同时,恶心恶心云千蝶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一点儿灵石?主人,您可真是视灵石如无物。就您现在的身家,只怕都能组建一个中等世家了吧!”凤凰鄙视道。 沈玉算了算,自己目前的收入有三部分,一是灵酒,二是丹华阁,三是仙符斋。灵酒每月能有将近一千中品灵石的分红;仙符斋还在起步阶段,每个月只有千余中品灵石入账,这一千中品灵石之中,还有近九成是千里遁形符和万里遁形符的收入;丹华阁的收益最好,丹药本就是暴利行业,每月有近万中品灵石入账。而他们研发出来的新丹方,卖给四海丹行时,也大赚了一笔。仅破障丹的丹方,便卖出了十万中品灵石的高价。 这般算来,沈玉的手里,已经有将近百万中品灵石了。说身家丰厚,当真一点儿也不为过。 “不过,很快,这笔灵石就能慢慢花出去了!”夜深时,沈玉的声音在风里很快飘没了影。 第二天一早,罗清荷和罗紫衣继续向前走,沈玉和凤凰跟在她们身后。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她们渐渐深入到大山腹地。灵气越发浓郁起来,妖兽和灵植的等级更高了些。同时,她们也开始看见别的修士了。 大家都越发小心了,这份小心主要是针对妖兽。因为试炼才刚刚拉开帷幕,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修士与修士之间反而轻易不会争斗。 “主人,左前方的石头低下,有红菱菇!”凤凰走到一块阴凉地时,心神传音道。 红菱菇是一种难得的灵植,品阶属于三品,可以炼丹,但滋味极好,还可以用来做食材。 沈玉依着凤凰的指点走过去,果然在一块巨石之后发现了一丛红色的小蘑菇。 凤凰那奇特的感知力,不仅能用来找人,还能用来找灵植。 但有个前提,这灵植只限于可以吃的那部分。 进入欢乐谷第十天,很多修士的符箓和丹药等物都所剩无几了。 罗清荷还好一些,她有个真尊师父,丹药、符箓和法器都带得足足的。但罗紫衣就不同了,她的丹药和符箓已经用光,惯用的法器也折损了,全靠着罗清荷接济。 但罗清荷也没想到,秘境里竟然如此艰险。她年纪小,又没有丰富的斗法经验,对物资储备没什么概念,很快也捉襟见肘起来。 “机会来了!”沈玉和凤凰相视一眼,两人心中明白,姐妹操戈的场面很快就要上演了。 患难见的,不止是真情,还有卑鄙。(未完待续。) 81.铁证 欢乐谷秘境开启第十一天。 今天下起了雨。 豆粒大小的雨珠子砸在树叶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声。 “真是奇怪,秘境里居然也会下雨!”罗紫衣烦躁地用一枚大叶子挡住雨水。但雨水还是溅落到了她的身上,不一会儿,就将一身衣裙湿透。 “早知道,就应该带着伞来的!”罗清荷的心情也有些郁闷,“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可真是倒霉!这种鬼天气,妖兽应该也不愿意出窝了吧?” “应该……不是……”罗紫衣的瞳孔骤然一缩,哆哆嗦嗦指着罗清荷,猛然向前冲去。 罗清荷回头一瞧,也吓白了脸,匆匆运起轻身术,跟上罗紫衣。 大雨泼洒在密林里,密林之中,几只粗大的绿色蟒蛇正在追赶着两个身形娇小的少女。 山林行路本就艰难,雨天尤甚。 罗紫衣跑着跑着,忽然被一根粗大的树根绊倒,摔在了地上。泥水混着鲜血糊在身上,就像穿了身湿乎乎的旧棉衣。 “紫衣姐姐,快起来!”罗清荷忙一把拽起她,两个人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地面越来越泥泞,被风和雨打落的枝叶乱七八糟地横在地上,给这一条逃命之路平添了无数障碍。 眼看着,两个女孩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但青蟒的势头却半点儿也不曾减。 巨蟒离两个女孩子越来越近了! 十丈、九丈、八丈……三丈! 眼看着,巨蟒离她们只有三丈远了。这个距离上,只要巨蟒一个飞跃,就足以把两个女孩子扑倒。 罗清荷和罗紫衣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时间的流速陡然慢了下来。巨蟒的嘶嘶声混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仿佛敲在她们的心口。 难道她们就要葬身蛇口了吗?她们才十三四岁,生命的美好才刚刚向她们展露。她们还是修士,可以追求永生的修士。死亡,从未离她们如此近过! 不能再这么逃下去了!罗清荷一狠心,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青色飞剑,运足灵力。猛地向着巨蟒斩落。 飞剑将一条青蟒斩做两截。殷红的血顺着雨水四处流淌。 另外两条青蟒被这突变惊了一下,动作不由缓了缓。 罗清荷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生死存亡的关头。修士的战斗意识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剑在舞,人也在舞。 雨声当管弦,山林做舞台。 剩下的两只青蟒都是一阶巅峰修为,相当于炼气期巅峰的修士。两蛇联手。居然奈何不了区区一个炼气期十一层的罗清荷。 罗清荷越战越勇,剑光从从雨色里划落的时候。鲜血和灵力在身体里沸腾,杀意和战意灌注到剑尖。 一剑斩,一剑横! 一剑杀,一剑伐! 一剑死。一剑生! 罗紫衣呆呆地望着英姿飒爽地罗清荷,真没想到,罗清荷居然还会这样凌厉的剑法。 她直觉。罗清荷应该是机缘巧合进入了什么玄妙的状态。杀伐以求突破的故事,她听说过不少。 先前。她只觉得罗清荷不过是个身家丰厚的亲传弟子。除了身份和资质,自己也不比她差多少。 而现在,罗清荷这把钝剑,已经在血雨里开锋。 她将披荆斩棘,她将乘风破浪,她将青云直上!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野草般疯长了起来,罗紫衣浑身冰冷,但全身的血液都在想着大脑里冲去。 雨下得越发大了,只听“轰隆”一声,一个惊雷从云层里炸响。 整座山林都颤了颤,罗清荷手中的飞剑一个漂亮的回旋,将两条巨蟒的七寸挑断。 巨蟒仆地而亡。罗清荷收起剑,喘了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血水。 就在这时候,惊变又起。 一道闪电撕裂了云层,惨惨的白光映出了两张变形的脸。 罗清荷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一截剑尖从后心透到胸前。 “为……为什么?”她惊痛地望向一脸狰狞的罗紫衣。 这把刺穿她身体的剑,还是罗清荷借给罗紫衣防身的。谁知,竟成了杀死自己的凶器。 “清荷,你真傻!还有,对不起!”罗紫衣眼中的疯狂和挣扎混在了一起,她全身都在战栗,仿佛山间的魔鬼。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罗紫衣踉跄退了两步,全身虚脱般地倒了下去。 她青紫的嘴唇犹在低低念:“我没做错,我没做错!罗清荷,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来到欢乐谷,也就不会遇上这样的险境!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你若是不死,我的心永远不会安宁,我会一直嫉妒你;姑父的任务完不成,我也要倒大霉的,都是你……”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凤凰和沈玉顶着几片芭蕉叶,蹲在一个鸟巢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青蟒横尸的地方。 “主人,该咱们出场了!”凤凰心神传音道。 “好,走!”君玉抱着凤凰,直接施展瞬移神通,突然出现在了罗清荷跟前。 罗清荷于垂死之时,只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落到她的身体上方,口中发出一声轻叹。随后,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身体之中,尖锐的疼痛消失了,她陷入疲惫之中,沉沉睡去了。 一个时辰后,还是那颗大树,那个大得足以装下四五个人的鸟巢。 “主人啊,看,你家灵兽这搭巢本事还行吧!咱们可是一点儿雨水都没有淋到。”凤凰顶着芭蕉叶子,道。 沈玉也又一茬没一茬地接道:“作为一只鸟,若是不会搭窝,就好比女人不会生孩子,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嫁?作为中州大陆第一聪明神武的女修士,主人你的灵兽。哪里用得着嫁?等本凤凰想成家生崽的时候,就招上七八个俊俏的雄鸟来做夫郎。到时候,主人你也收上七八个俊俏男修……”凤凰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后知后觉道,“我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主人,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问心术啊……” 沈玉笑了笑。她也有些意外。居然就跟一只鸟这么胡扯了大半天。 罗清荷伤得极重,差点儿就没了性命。沈玉用灵力保住了她的心脉,又给她服了自己秘制的返元丹。总算将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是你……”这时候,罗清荷醒了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沈玉扶她坐好,道:“你身上的伤不能沾水。最好不要乱动!为了救你,我可是下了好大的本钱。你若是自己不小心死了。我可就血本无归了!” 罗清荷虚弱一笑,也不再挣扎,自己调动灵力疗伤。 罗紫衣也被沈玉抓了回来,这会儿在一边儿昏睡。罗清荷看了她一眼。百感交集。 她为了姐妹去向沈玉挑战,结果呢,姐妹要置她于死地。对手却救了自己的性命。 天意弄人,为之奈何! 沈玉笑了笑。道:“罗清荷师姐,你可知道,罗紫衣为何要你死呢?” 罗清荷摇了摇头。 沈玉屈指一弹,一道气劲点在罗紫衣人中处。 罗紫衣一个激灵,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 沈玉眼中波光一现,声音之中多了些蛊惑的问道:“罗紫衣,罗清荷向沈玉下战书,是不是你鼓动的?” 罗紫衣眼神有些迷蒙,机械道:“是我。姑父要我想办法,把沈玉骗进欢乐谷。我就对罗清荷谎称,沈玉欺负我,请她为我出头。” 沈玉继续道:“是谁让你杀罗清荷的?” 罗紫衣道:“是姑父。他说,若是罗清荷死了,沈玉就得承担重阳真尊的怒火。这比杀死沈玉更高明,毕竟,在欢乐谷里,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罗清荷脸上刚刚升起的血色瞬间又退了下去,只听沈玉又道:“你姑父是谁?” 罗紫衣道:“天宝楼,云业真人。” “这么说,天宝楼早就在就打算灭杀罗清荷?”沈玉道。这话其实是在偷换概念,将幕后主使从云业一个人,变成了整个天宝楼。 罗紫衣机械道:“是!姑父说,天宝楼的主人是云千蝶,这是她的命令,以云家和楚家的势力,可以保证我不被牵连。” 沈玉笑了,这话答得真好!她再次在罗紫衣的后劲一拍,罗紫衣又昏睡了过去。 罗清荷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沈玉也不再刺激她,几人吃了一粒辟谷丹,各自在巢中休息。 说到巢,沈玉便想起了自己的那个随身洞府。 可惜,她现在是沈玉,不是楚君玉,不能暴露身份。 当天晚上,大雨终于停了。 住在树上的三人一鸟下了地,沈玉动手击杀了一只烈焰虎,三人一鸟占了老虎的窝,休息养伤。 “沈玉师妹,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还有,多谢你出手相救。”罗清荷道。 沈玉笑了笑道:“罗清荷师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带着罗紫衣行动。” “罗紫衣?”罗清荷眼神复杂地看了罗紫衣一眼,道:“就随她去吧!到底也做了三年的姐妹,就算是我把最后一点儿姐妹情分和还给了她吧!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妇人之仁!”凤凰心神传音道。 “好吧,希望罗清荷师姐将来不会后悔!”沈玉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在给凤凰传音道,“罗清荷不想罗紫衣死,你就不能找个机会悄悄做掉她吗?方才罗紫衣的供词你记录下来没有?既然供词到手了,就不需要罗紫衣这活着的人乱说话了!” 罗紫衣死了,方才的证言就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而罗紫衣若是活着,谁知道她会不会再翻供,或者把最重要的云千蝶摘出去,只将云业推出来做替罪羊?死无对证,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主人英明!”凤凰恭维了一句。 当夜,罗清荷睡得格外沉。 半夜时分,沈玉悄悄给凤凰使了个颜色,凤凰会意,用爪子抓起罗紫衣,甩到背上,冲进了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凤凰回来了,对沈玉传音道:“主人放心,处理干净了!” “那就好!”沈玉笑了笑,也自歇息。 罗清荷一觉睡到了次日正午,她坐起身,发现罗紫衣不见了。 “我放她离开了!”沈玉道,“她说自己没脸见你了,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罗清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沈玉怎么会骗她呢?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她感激道:“怎么会?我觉得,自己如今还多了,多谢你昨日的照顾。” 沈玉见她眼神清澈而诚挚,也笑了笑,道:“本是同门,这点儿援手之义还是当有的。” 天已放晴,日光照进来,将沈玉那张毫无特色的脸,映得有几分不真实的圣洁。(未完待续。) ps:四更送到! 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82.鬼眼 欢乐谷秘境开启第十五天。 这是欢乐谷试炼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他们就能被传送到欢乐谷之外了。 到了这个时候,幸存的修士人人都多了几分小心。也许是因为出谷在望了吧,多日的疲惫反倒是在此时散了去,人人都透出一股兴奋来。 沈玉和罗清荷两人一直是结伴而行,凤凰跟在她们身后。 这一路上,她们联手对付过妖兽,也应付过打劫的修士,配合越来越默契。 “沈玉师妹,这次多亏遇上了你。要不然,我只怕就撑不到明天出谷的时候了。”罗清荷感激道。沈玉会炼丹,会画符,还懂阵法。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之中,总是能从容不迫地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些日子,罗清荷心中那股属于天之骄子的高傲,在沈玉面前,全都化作了钦佩和感激。 “师姐太客气了!”沈玉只是笑了笑,轻声道,“也许,我也是别有所图呢!” 罗清荷并不介意,反而真诚道:“救命之恩,本就当竭力相报!师妹若有所图,清荷定然不遗余力。” “如此,到时候我可不会客气的!”沈玉言语之中透着些别的意味。 这时候,飞在前面的凤凰心神传音道:“主人,有人过来了,小心!” 沈玉向罗清荷使了个颜色:“有人过来了!” 罗清荷点了点头,藏进了山路一边的林子里。 沈玉继续旁若无事地前行,凤凰在前头向她通报敌情:“是五个男修,炼气期巅峰修为!” “我知道了,你不必再探了!”沈玉传音道。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剑。反手立在身后,慢慢向前走去。 今日是阴天,九月的暑气未散尽,空气里透着股沉闷味道。 沈玉走在一条山道上,身边是高达十丈的树木,脚下是一块块不怎么稳当的石头。 耳边,虫鸣、鸟鸣还有初秋的蝉鸣混合在一起。在风里杂糅成一支让人不安的曲子。 “站住!”不多会儿。沈玉转过一颗大松树时,恰好撞上迎面走来的五名男修。 沈玉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道:“道友别……乱来。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好商量……” “兄弟们,看着小姑娘年虽不大,孤身一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身上一定有什么宝贝!”一个络腮胡子男修道。 “废话什么?既然让咱们撞上了,甭管肥羊瘦羊。都是道爷们的盘中菜。”一个瘦小个子男修嘿嘿笑了笑,当即从储物袋里召出一把大锤,向着沈玉袭来。 沈玉像是六神无主般后退了几步,手里的飞剑划出。 这一剑完全没有仓促出手时的慌乱虚浮。反而出乎意料得坚定和稳健。 “果然是藏了一手!”瘦高个子男修侧身闪避,抡起大锤向着沈玉砸来。 另外四名男修并未出手,只是前后将沈玉围在了中央。在他们看来。对付一个修为不高的女孩子,有瘦高个一个人出马已经足够了。 沈玉剑到中途。忽然变招,长剑毒蛇一般,蓦然便斜削为直刺。 同时手腕一加力,飞剑剑尖下压,人腾空向前跃起。在半空之中,一个翻转避开大锤,连人带剑竖劈下来。 就在这时候,四名围观的男修忽然觉得后心一凉。 凤凰和罗清荷一前一后出手。 罗清荷一剑刺穿一个男修,转而独斗另一名男修。 凤凰一翅膀将一名男修扇飞,同时一爪子向着另一人抓去。 这时候,沈玉的剑已经落下。 如月清光之中,如火血花飞溅。 沈玉轻轻一侧身,避开飞溅的鲜血,轻盈落地。 罗清荷独斗一名男修,稳稳占据了上风。 凤凰就更轻松了,如今,它对于如何在斗法之中更好的使用爪子和翅膀深感兴趣。 这只大鸟本身就是二阶妖兽,身法又是跟自己主人在练剑时磨练出来的。在男修面前,俨然一只逗弄老鼠的大猫。 沈玉又自去结果了被沈玉扇飞的男修,处理掉尸体,另外两人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罗清荷一剑刺在了男修的胸口,凤凰一爪子扭断了对手的脑袋。 沈玉都觉得,自己要同情跟凤凰交手的男修了。这才是虐杀嘛! 打扫好战场,分完战利品,两人一鸟忽觉眼前天地一阵旋转,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走了。 沈玉记得这种感觉,这是强行穿越空间壁障时的感觉。 倏忽间,两人一鸟落了地。 入目是一片稀树草原。 放眼望去,大地在这里堆出了一道道褶皱,青绿色的丘陵在风里起伏,仿佛海上的一层层细浪。 但若是看得再仔细些,就会发现,草地上,散落着一个个硕大的天坑。 就像是一张长满了皱纹的脸上,张开了无数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沈玉悚然仰头望向天空,天空还是一片阴郁的灰色,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主人,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凤凰心神传音道,“我总觉得,这里似乎更危险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沈玉道。“而且,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改变了。” 在罗清荷看不到的角落,她的眼睛变成了亮银色。可是,眼前无数的点和线组合成的空间里,她已经看不到与别的空间相连的空间壁障了。 就像是一堆摞在一起的不透明泡沫,随着时间的推移,泡沫与泡沫相连的地方渐渐融化了。 于是,无数个独立的泡沫,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大泡沫。 “我看不到出路了!”沈玉沉重道。 有风呼啸过耳,沈玉依稀听到一阵鬼哭之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沈玉师妹。你说,这天坑里是不是有月阴草生长啊?”罗清荷清脆的声音传来。 沈玉转过身,不再去看周围的空间层次,走到了罗清荷身边。 罗清荷站在一个直径近十丈的大坑边上,指着洞穴下数丈处的一丛霜白色的小草道:“你看,那是不是月阴草?” “很像!”沈玉道,“不过。这洞穴深不可测。只怕很危险。” 罗清荷道:“秘境之中,哪里不危险呢?咱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这太冒险了!”沈玉反对道。“这个地方,好像格外阴冷。师姐感觉到了吗?” 罗清荷缩了缩肩膀:“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啊!那是……眼睛?” “什么眼睛?”沈玉也看了过来,可是,她只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什么眼睛也没有看到。 “它……又不见了!那是一只大眼睛。很大,全是白色的。没有瞳孔……”罗清荷全身都在抖。 沈玉一动不动地望着洞穴深处,过了一会儿,也捕捉到一抹一闪即逝的白色。 依稀像是一只眼睛,却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而像是某种昆虫的眼睛。 圆圆的,向前凸起,呈一个白色的大球。 在洞穴深处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暗夜里飘来的一盏鬼火。 沈玉心中一颤,这只眼睛纵然苍白。却不是没有感情。它出现的时候,沈玉仿佛看到了无边的怨恨和恐惧。 “我们去别处看看!”沈玉扶起罗清荷,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运起轻身术,沿着直线向前跑去。 她们跑了整整一个时辰,依旧抛出这片遍地深坑的草原。 反而是出现在这里的修士多了起来,有大胆地修士冒险进了洞穴之中,却再也没有走出来。 恐惧如病毒一样在人群之中蔓延,前一刻还拔刀相向的修士们此时都没有了争斗的心思。 上万人在草原上四处寻找出路,所有人都在想着远离这些幽深的洞穴。 他们总觉得,洞穴里藏着什么恐怖的生物。而这种生物,很可能会走出洞穴,逢人则噬。 不久,大家纷纷意识到,单独行动风险太大了,修士们聚集到了一起,彼此交换意见。 “以往的修士,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等怪事!”有人道。 “可不是,这鬼地方,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有人附和。 “你说,咱们还能活着渡过今夜吗?我为什么有一种毁天灭地的错觉?” “瞎说什么!我看,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留上一夜,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被传送出去!” …… 渐渐的,修士里推出了几个领头人。这几人都是炼气期巅峰的修士,有散修,有世家子,还有门派弟子。 沈玉和罗清荷跟几个女修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领头的几个修士定下了不许寻仇私斗的规矩,这些也知道分寸,无人有异议。 “沈玉师妹,你怎么看?”罗清荷不安地问。 沈玉摇了摇头,道:“你看,天上的云,是不是有些奇怪?” “哦?”罗清荷观察了一会儿,道,“好像很奇怪,可究竟哪里奇怪,我又说不清楚。” “这里有风,但是云却始终没有变化。不曾变形,也不曾流动,仿佛永远都是这样一般。”沈玉道。 “对啊!”罗清荷茅塞顿开,“难道,这是幻象?我们是进了一个幻境之中?” 沈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也许,不是幻象。” “什么?”罗清荷不解。 沈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那真的是云吗?” 罗清荷还想再问,沈玉却不再开口了。她站起身,对凤凰道:“凤凰,咱们到高处看看!” 凤凰展开双翼,沈玉坐到了凤凰身上。 凤凰飞上天空,越飞越高。 越是向上,阴冷的感觉便越重。 大约飞到百丈高时,开始有浅灰色的雾气缭绕。 这些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发地离沈玉远去。 沈玉示意凤凰不必再向上了,自天上向下俯瞰。(未完待续。) 83.箫声 无边绿野之上,一个个黑黝黝的洞穴向着天空张开大嘴。地面之上的修士,仿佛弱小的蝼蚁,随时都会被这大嘴吞没,嚼碎,与洞穴之中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些洞穴的分布似乎遵循了某种规律,沈玉运转神通术,双目银光璀璨,细细查看。 眼前的银色光点疏疏密密,在高处平行看来,竟是扭曲出了无数的空洞,仿佛望远镜里的星系大漩涡。 这里的空间居然是扭曲的! 沈玉悚然一惊,仰视和平视看到的场景竟然相差这么多! “主人,怎么了?”凤凰传音道。 “凤凰,你按照我说的方向飞!”沈玉定了定神,开始指点着凤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转着圈飞。 “好了!就是这里!”沈玉示意凤凰停下来。 仿佛是漫步在无边的星海,繁星在她的周围拼出了一个个新奇的图案。 此时,沈玉身前的星子堆叠出了一朵花。 这仿佛是一朵雪桃花,单层的花瓣密密地挨着,围着一根小巧的花柱绽放开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沈玉在心中道。 “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凤凰传音问。 沈玉道:“凤凰,你听过九天复生大阵吗?” “这是什么阵法,听起来似乎很逆天?复生阵?是让生灵起死回生的阵法吗?” “也许吧!我也只是偶尔在藏书楼里看过一眼,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沈玉道。 “那么,主人,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凤凰问。 “九天复生阵是个献祭阵法。以万千生魂为祭,扭曲空间,强行召唤亡者的魂魄回归。我们面前,也许就是九天复生阵的阵心。” “也许?主人,你可别吓唬你家灵兽啊!生魂为祭,你不会是说,咱们都是祭品吧?”凤凰道。 “未必。这欢乐谷早就被探索过很多次了。每次不是都有很多修士安然离开了?可是,这一次,情况的确有些不妙。” “这个阵法是什么时候布置的?也许。是上一批人离开后布置的。”凤凰道。 “不可能,九天复生阵哪里是这么好布置的?这个阵法已经消耗过数次祭品了,据我所知,九天复生阵每次献祭。至少要隔上百年,而大阵要复生亡者。至少要献祭九次。” “也就是说,已经有许多人死在这个阵法里了?”凤凰问。 “你还记得那些灰色的云吗?那不是简单的云,里面混有大量的怨气。你家主人修炼的灵力是怨气的克星,所以。这灰色的雾气才会绕着我们走。” “原来如此!那么,主人,这个见鬼的大阵你能破解的了吗?”凤凰担心道。 “我不知道!”沈玉道。“我看的玉简里,只写了这个大阵的特点。没有写破解方法。” “什么?”凤凰的身子颤了一下。“这玉简是什么人写的?还不如不写呢!真是……舍本逐末,害人不浅。” 然而,就是这一颤,引起了周围空间的激荡。 沈玉当机立断,将凤凰收进储物袋了,沿着空间界线,瞬移进了花心之中。 漫天银色乍然消失,黑暗和冰冷当头罩下。 沈玉但觉一道劲风自身后袭来,仓促之下,倏然闪身,一记“排山掌”向着身后的黑暗击去。 “嘭!”拳头像是打到了刀尖上,尖锐的疼痛伴着失血的麻木从手上传来。 与此同时,沈玉用一只手从储物袋里祭出了飞剑。 沉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神识也失去了作用。 刺骨的冰冷如有实质一般,沿着皮肤渗进骨头里。沈玉不敢停下来,似乎停下来就会被立刻冻僵。 她单手使剑,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向着黑暗之中刺去。另一只手却迅速结印,金色的符文汇成了一条丝带。 金丝带绕着她旋转了一圈后,一只小巧的火凤凰展翅而出,它飞身盘旋而上,照亮了无边的黑暗。 火光里,沈玉只看见一具晶莹的骷髅。 那骷髅制作的极其精致,仿佛是巧匠用最美丽的白玉石细细打磨而成。 骷髅的心口处,缀着一粒冰蓝色的水滴状佩饰。 沈玉想也不想,欺身向前,流血的手指捏住了水滴佩饰。 奇怪的是,水滴佩饰一碰到她的伤口,居然自发地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沈玉顾不得去想原因,只因为,那具白玉骷髅居然活了起来。 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有生命一般,沈玉竟然觉得,那其中透出了贪婪和狠毒的光芒。 沈玉将一身所学发挥到了极致,火凤凰飞落到骷髅上,飞剑亦紧随上前。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地在瞬间崩碎。 沈玉只见那白玉骷髅上染上了一层焦黑,自己的飞剑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就在这时候,地面上的修士忽然发现,天空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一时之间狂风大作,风暴狂卷。 “轰隆!”一声巨响响起。 他们只见灰色的云忽然裂开了,爆出一片夺目的红色。 随后,一个女孩子卡着一具黑乎乎地骷髅从天上飘身而下。 “天哪!”罗清荷一声惊呼。 谁说修士摔不死的?炼气期的修士,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断然没有活命之理。 “快看!她怎么沿着这么奇怪的路线坠落啊?”有人惊呼。 原来,女孩子飞落的轨迹不是直线,也不是曲线,而是一种弯弯曲曲忽上忽下的奇怪折线。 沈玉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她受伤不轻,偏偏方才的爆炸,将上空的空间炸出了一堆窟窿,她必须通过神通术。小心翼翼地避开比比皆是的空间裂隙,以瞬移的方式坠落。 终于穿过了上方支离破碎的空间。此时离地面尚有十余丈的距离。 沈玉放出凤凰,凤凰一展翅膀,接住了下坠的沈玉,慢慢降落到地面上。 沈玉一落地,便扬手甩出黑骷髅,扬声道:“想安全出去。就控制住它!” 黑骷髅落地。立即直立而起,向着沈玉攻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问。活的骷髅?他们从未听说过。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罗清荷已经欺身向前。 其余人也纷纷取出了法器,向着骷髅攻去。 甭管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先控制住再说! 沈玉运转木灵力疗伤,身上的伤口很快恢复如初。 但她全身的血液却像是沸腾了一般,翻涌不停。 可是,身体却偏偏在散发着越来越重的寒冷之气。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冻成了冰雪。 丹田之中的一点真火自发地四处游走,但萤火之暖。根本驱不走遍体冰寒。 冰火两重天之中,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煎熬。 渐渐地,沈玉怀疑。自己也许是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了一片冰和雪的世界,雪花落满衣襟,冰川从脚下蔓延到四方天际。 头顶上是墨蓝色的天空。 天空之上。星光是银色的,凉月之辉也是银色的。 有幽幽的乐声从风里传来。那似乎是箫声,有些低沉,有些空灵,却并不感伤。 箫声一折又一折,仿佛母亲低低的絮语,仿佛暗夜里盈盈的西窗烛火。 是温暖,是祝福,是祈愿? 是释然,是回归,是宁安? 逝者安息,亡者去矣! 生者,如昔。 “雪葬魂歌!” 墨蓝色的天空上,星子忽然排列出这样四个篆字。 沈玉不自觉地从储物手镯之中取出一只玉箫。 玉箫的冰凉沿着指尖蔓延的心里,如一席冰雪覆在身上,她倏然自冰雪世界里回到现实之中。 前方正打得热闹,沈玉沸腾的血液也终于归于平静。 方才那砭骨的冰冷,好似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只有若有若无的箫声,犹自在耳边低低回荡。 雪葬魂歌!她忽然想起,曾经在玉简之中读到过这个名字。 雪葬魂歌,又名安魂曲。其出处不得而知,或许禅宗有关。 修士自筑基之后,若是不幸陨落,一般不能再入轮回。 但若是生前有大冤屈,魂魄含恨含怨不肯消散,飘荡在天地间,终为厉鬼怨灵者,却可以藉安魂曲再入轮回。这也是天道予众生的一线生机。 安魂曲,安亡者之魂,送逝者归息。 据说,为不能安息之魂吹奏安魂曲,是一件功德之事。在说不清究竟是多么久远的年代里,似乎就有一只禅修的传承,在凡尘俗世里,为亡者吹奏安魂曲。 她方才见到的那粒冰蓝色的水滴状佩饰,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能学到这支曲子,还有刚才冰火两重天的异状,都是因为它而起吗? 这时候,前方的喧哗声涌进耳朵里。 沈玉眼神复杂地看着手里的玉箫,这还是叶清羽送她的东西。 “你竟能未卜先知吗?”她低低念了一句,向着玉箫之中打进一个认主指诀,将玉箫炼化。 前方,几十个炼气期修士正在围攻骷髅人。 也不知这骷髅的修为怎么划分,他们围攻的这只骷髅战斗力半点儿也不比筑基后期的修士逊色。 尽管有凤凰帮忙,这伙炼气期的修士也就是与骷髅人势均力敌而已。 沈玉打理了一番身上的脏污,待到勉强能见人了,便有一名白衣男修走上前,问:“姑娘可有大碍?” 沈玉不认得这人,便摇了摇头,道:“无碍!” 白衣男修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玉笑了笑道:“方才,我乘坐着我的灵兽,就是那只红顶鹤,想飞到高处看看周围的地貌。谁知,竟撞进了一片灰云之中。紧接着,半空里忽然发生了一场爆炸,有诡异的风从远处吹来,将我吹得忽上忽下。幸好,我还算命大,快落地时,被灵兽接住了,只是受了些伤。” “那么,那一具骷髅呢?”白衣人皱了皱眉。 “我撞进灰云之中的时候,好像抓到了什么。然后,这具骷髅就跟着我落下来了!”沈玉面不改色地编瞎话。 白衣人也想不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又问道:“姑娘方才说,想活着出去,就制住那具骷髅,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为此而来!沈玉道:“我觉得,那具骷髅是活的,应该能说话或者写字。它既然是这诡异地方的东西,应该就知道一些关于这里的秘密,道友以为呢?” 白衣人点了点头,道:“姑娘高见!”这却是一个突破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这总归是一线希望。 这时候,罗清荷从站圈脱身,走了过来。 沈玉对她点了点头,就听凤凰惨叫了一声,传音道:“主人救命!你家的原配灵兽要挂了!” 沈玉忙赶过去,只见凤凰的一只翅膀被骨刺划伤了,正滴滴答答滴着血。 沈玉也加入了站圈,她没有用剑,只是用掌。 排山掌一记记击出,崇山峻岭的虚影一道接一道,总算暂时压制住了骷髅。 又有旁的修士在一边偷袭,一刻钟之后,众人合力,终于止住了骷髅人。 适才问话的白衣男修走了过来,将沈玉方才说过的话又讲了一遍,道:“不知那位道友身上有缚仙索之类的东西?咱们出去的事情还要着落在这只骷髅身上。” 有人送过来了一根缚仙索,其他人将骷髅捆紧,白衣男修问:“你可会说话?” 骷髅人动了动下颔,但只发出一阵咔嚓咔嚓声。于是,它只好摇了摇头。 “你可会写字?”白衣人问。 骷髅人点了点头。 沈玉走上前来,对白衣人道:“这位道友,沈玉方才在天上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可否由我来问几句话?” 白衣人客气地笑了笑,道:“此时本就是姑娘劳苦功高,姑娘请!” 要是他刚才没看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可是个体修,还是个把体修之术练得不错的体修。此人绝对能力敌一名筑基期修士,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多谢道友!”沈玉道过谢,看向被绑住的骷髅。 骷髅人黑洞洞的眼眶里,又涌起仇恨之色。 沈玉轻声笑了笑,道:“不必这么苦大仇深的盯着我,也许,过一会儿,我还能帮到你!” 骷髅人的骨节啪啪作响。 沈玉笑意清浅:“九天复生大阵,你真当我看不出端倪来吗?” 这话一出口,骷髅人登时怔住了。(未完待续。) 84.破阵 “姑娘,什么是九天复生大阵?”白衣人殷勤问道。 沈玉道:“就是复生亡者的阵法,哪怕是魂魄散尽,也能通过这个逆天阵法招魂复生。” “竟然还有这样的阵法?”许多人眼中露出狂热来。 沈玉眼中微光微动,道:“这是个献祭阵法,想复生一人,需要十万亡魂,还需要主祭之人先献祭自己的肉身和神魂。说是舍己为人半点儿不为过。” 此言一出,观众们眼中的狂热果然散去了。 沈玉又道:“你是被复生的亡魂?如今,你已经生了白骨,神魂也已经归位,就差长出肌肉和内腑了,是吗?” 骷髅震惊地点了点头。 “你生前是修士?还是已经筑基的修士,对吗?”沈玉道。 骷髅又点了点头。 “九天复生阵太过阴毒,有伤天和,你可愿意再入轮回?”沈玉问。 骷髅嘴中又发出咔嚓咔嚓声。 “她想写字!”沈玉对白衣人道。 白衣人将骷髅的一只手解放出来,这骷髅人拨开一层泥土,在地上写到:“我生前已结婴,还能再入轮回吗?” 沈玉道:“也许。我学过雪葬魂歌,你应该知道,这只曲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骷髅人激动写道:“请小友助我!” “九天复生大阵可有破解之道?”沈玉提出了交换条件。 “有!”骷髅人写道。 “何解?”沈玉道。 “雪葬魂歌!你为我吹一次雪葬魂歌,我将破解之法和这大阵的由来都告诉你。”骷髅人写道。 沈玉看向白衣人:“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白衣人自觉沈玉似乎很尊重他的意见,心中生了些莫名地虚荣,道:“还是先问出九天复生大阵的解法为妙!” 沈玉垂头,却见骷髅人继续写道:“先为我吹奏雪葬魂歌!” “这……你们怎么看?”白衣人拿不定主意。问向身边的人。 众修士意见不一地讨论开了,沈玉没有加入到他们之中,而是取出了玉箫,在手心里把玩。 上辈子,君玉是学过吹箫的。起因只是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年少的自己喜欢古典诗词,行事全凭心情。因为一句诗。便去买了箫来,学人家对月吹箫。幻想着,隔壁是不是有一个知音人。会学萧郎一般取琴相和。 结果,知音没有等来,檀郎没见着踪影,她倒是听见邻居家的阿姨抱怨说。昨晚半夜里好像听见了鬼哭的声音。 她听罢,还曾经萧然一叹。回房里写了一句:“弦歌已绝,谁知雅意;锦字成灰,古韵哭何?”为此,爸爸还曾笑言。说是我们家里或许会出一个女诗人! 可惜,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她后来也别却了玉箫。别却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那样任性而青葱的岁月,早已随着尘烟飞逝! 从往事里拽回脱缰的思绪,沈玉只见骷髅人趁着无人注目,悄悄写道:“你收服了水碧落?” 水碧落?这是那个水滴形佩饰的名字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哦,对了,如玉婆娑一般,她曾经在沈涵住处的藏书里读到过。 水碧落,雪葬魂歌,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骷髅人又写道:“雪葬魂歌可以助我神魂离体,到时候,我还可以送你一份丹谱。” “哦?”沈玉心神微动,小声道,“好,但你不能将水碧落之事告诉第三个人。” 骷髅写道:“好!” “成交!”沈玉低语了一句,起身,走进人群之中。 “诸位道友,沈玉方才从骷髅人那里得知,这九天复生阵中,它是阵心,若是它消散,我们都将随着阵法一起湮灭。”沈玉撂下了一颗炸弹。 “什么?这么说,我们还不能动它?”有人道。 沈玉点了点头:“似乎是这样。” “若是它不告诉我们真正的九天复生阵的解法呢?”有人问。 “九天复生阵不破,它就是能入轮回,也离不开这里。”沈玉道。这话纯属瞎说,沈玉也不知道此言真伪。 但她看得出来,这骷髅人是不可能先告诉他们九天复生阵的秘密的。 何况,就算是骷髅人爽约,沈玉要离开,也绝对走得了。 他们上方的空间被炸出了许多窟窿,沈玉倒是能出去,就是需要冒一定的风险。 再者,此间异事,外头的大能真的不知吗? 眼下这群修士之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怀着别的心思,若依着他们,只怕等到天亮也未必能得到一个结果。 “既如此,我们就让一步吧!”白衣男修显然很有威望,他一开口,旁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沈玉笑了笑,在一边站定。 玉箫声起。 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 深夜,一弯冷月挂在天边,寒风轻轻撩开窗帘。 临窗坐,月光入怀,箫声也染清寒。 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怀念,淡淡的离别。 四下一时俱寂,只有低沉的箫声一折一折回荡。 骷髅之上,一名白衣女子的虚影一点一点凝实。那是个极美的女子,眉如新月,眸若秋水,只一个眼神,便令人心醉。所谓姑射仙子,也许就是这个模样吧? 箫声渐渐清扬起来,清扬之中,犹自掺杂着一种神圣和敬畏。 如闻梵唱,如聆天音。 玉箫声声。 魂归去兮,魂归去矣! 终于,白衣女子的影像完全凝实,看起来就如真人一般。 她离开骷髅架子,翩跹落地。 仿佛百花瞬间齐放。仿佛大地一夜春回。 箫声渐低,终于,一声终了,余韵在风里袅袅散去。 骷髅架子倏然化作齑粉,簌簌落地。 沈玉收起玉箫,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轻轻一叹,道:“本君姓宁。名晚歌。这里。在一万年前,曾经是丹宗的驻地。” “如今,这里是亡魂聚集之地。想要破解阵法,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将这里所有的亡魂彻底清除,或者是送入轮回。” “今夜当有满月当空。雪葬魂歌在月光之中,威力会骤增。届时。小友只需再吹一次魂歌,阵法自会破解。” 然这时候,异变再起。 一股黑烟忽然冲天而起,化为一个狰狞的人头。怒吼道:“不!我不同意!” 宁晚歌见状,轻轻一叹,飞身向前。 她衣袖一挥。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就见那黑烟慢慢散去。 宁晚歌眼中微带着感伤。低低叹道:“冤冤相报,当何时了?不如放下,不如归去!” “放下?归去?不,他们不配,他们不配再入轮回!”黑烟人头慢慢消散,唯独这声音迟迟不肯散去。 天色蓦然暗了下来,天坑之中,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的人头从洞穴之中冒出来。 它们互相交缠,它们大声咒骂,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轮满月从东方天际升了上来,沈玉耳边响起宁晚歌的声音:“快!魂歌!” 箫声又起。 众修士们无声坐在地上,冰冷冻得人几乎要失去知觉。 箫声和黑色的烟气交织在一起,迷离之中,一幕幕往事在箫声之中缓缓展开。 一万年前,丹宗,占星台。 术算大师宁星宇踉跄着跌下占星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丹宗将有灭门之祸!快,快去通知掌门!”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景象,对身边的小弟子吼道。 小弟子吓白了脸,匆匆去叫掌门。 不多时,掌门和众位长老齐至。 宁星宇的头发全白了,脸上也堆起了皱纹。今夜之前,还貌若少年郎的男修,此刻竟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些人面色沉重地谈了许久,这期间,他们争执过,叹息过,甚至差一点儿就要打起来。 几天后,门派之中许多高门弟子忽然被抓了起来,押到门派秘地之中。 原来,为了破解丹宗的灭门之危,宁星宇提议,动用血祭转运*。 意思就是,将门派中一些身具大气运的弟子作为血祭材料,将他们身上的气运转嫁到门派身上,而门派的霉运则被转移到这些弟子身上。 他们是弃子!用来换取别人生机的弃子! 有人认命束手,有人不甘愤怒。有人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有人不愿沦为祭品,指天诅咒。 然而结局都是一样,血祭阵法布置好了,祭品被摆到了恰当的方位。 众修士们看着虚空之中,那些沦为祭品的弟子在冲天的血气之中,身体一点点化为血水,神魂一块块被撕裂,成为一股一股的黑色烟气。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掌门和众位高层们就负手站在远处,静静的观看。 有人伤痛,有人冷漠,还有人嘴角隐隐带着笑容。 这也是一场利益的交易:有些家族用子弟的性命换取了发展的利益,有些派系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了对手的实力,还有些人趁机除掉了压在头上的旧主,攫取了本属于别人的权利。 他们给这一切,冠上了一个伟大而神圣的名号:为了门派,为了传承! 败者只有这些沦为祭品的弃子。 良久,血气消散,黑烟沉入大地。 掌门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一条一条地分配给这些祭品的家人或者师长的补偿。 他们依旧争执过、怒骂过,甚至动手过。 不过,却只是为了利益。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满意了,这一群门派高层离开了密地。 宁星宇跪在地上,忽然大笑了起来,笑中有泪,有痛,还有血。 “你们看到了吗?我知道,你们并没有彻底消散,还存有一丝清明!你们都听到了吗,在掌门长辈们眼中,你们的性命,究竟价值几许?” “哈哈,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拯救门派的英雄,不是舍己为人的勇士,你们只是一群失败者,一群被背叛的弃子!哈哈,什么血祭转运大阵,什么灭门之灾,假的,都是假的!” “我不过是胡诌了一个谎言,他们就想也不想地同意了!九十九个门派精英,就被这么轻易放弃!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宗门,你们的师长,你们的亲人!” 大地在隐隐颤动,黑烟从地底冒起。 天怒,地也怒。 宁星宇犹自癫狂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哈哈,当年,你们把我的晚歌送给那个畜生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也有今天?” “你们知道吗?我的晚歌,我唯一的血脉,唯一的女儿,就是因为一个为了大局的名目,被送给了魔门,又被生生折磨致死,连神魂都没能逃脱!” “恨吗?怒骂?很好,很好!那就恨吧,怒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力量,能不能把这个罪恶的宗门夷为平地!” 黑烟和血光冲天而起,怨恨和愤怒的力量如火山,从地底喷薄而出。 愤怒的亡魂汇集到一起,成了无往不胜地厉鬼。它们冲进门派的各个角落,将所有的活人一一撕成碎片,没有谁能够幸免! 宁星宇孤独地坐在秘地之中,眼睛和耳朵都在滴血。 他用手指在地上划出一个个血符,这些血符诡异而血腥,很快融进了地底。 等做完这些,他跪在地上,喃喃低语:“晚歌,我的女儿,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以后,这里会成为长满月阴草的宝地,那些门派肯定会把这里辟为秘境,以作为试炼之地。九天复生阵需要九次献祭,两次献祭之间,相隔千年。晚歌,我的女儿,一万年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丹宗覆灭了,欢乐谷被高阶修士们整理成秘境。 九天复生阵千年启动一次,每次都会吞噬掉大量修士。 这里很快就变成了冤魂厉鬼诞生的摇篮,恨意和怨毒凝成了铅灰色的云,在天空上越积越厚。 灰云遮蔽了阳光,月阴草在这里蓬勃生长。 满月之夜,霜白色的月阴草在月华之中展开枝叶,累累白骨在地下哭泣。 灭门之祸! 当初的预言终成事实。 想逃的,逃不掉!想活的,活不了! 如是因,如是果。对或错,谁能说? 箫声在悲怆的风声里渐渐消失,地面上不见了黑烟,不见了天坑,只有连天的野草,在冷冷的月光之下静默。 有风从远方吹来,原本是天坑的地方,倏然长出了许多白色的狭叶草。 它们通体都是如月光一样的白色,美丽而圣洁! 月阴草!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但是,没有人动。那声音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刺耳。 沈玉站起身来,收起玉箫,拍了拍凤凰和泪流满面的罗清荷道:“雪葬魂歌之后,上天会降下功德果报。看来,如今的回报就是那些月阴草了,咱们这次多采一些!” 罗清荷泣不成声,勉强站起身,跟着沈玉行动了起来。 这一次,就连凤凰也没有闲着。 其他人也慢慢从方才的一出悲剧之中回过神来,纷纷行动起来。 不同的是,整整一夜,再也没有人打杀抢掠。(未完待续。) 85.陷害 月升月落,夜尽天明。 欢乐谷这一战,沈玉出力最多。可以说,聚集在这里的一万多个修士,每个人都欠下了沈玉一份救命之恩。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修士都会把月阴草最茂盛的地方留给沈玉。 沈玉自然不会推辞,她和凤凰一人一鸟合作,整整一夜,收获了万余株可以入药的月阴草。 天明时分,一行弟子都被传送了出去。 天音阁的弟子坐上门派的云舟,集体向着天音城飞去。 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也随之传开,沈玉,天音双玉的名头在天音城之外也传播开来。 天音阁带队的元婴期修士还特意召见了沈玉一面,说了些勉励的话,赐下了几件法器。 此次沈玉结下的善缘不小,天音阁脸上也增光不少。 在飞舟上的时光,沈玉多数时候是和罗清荷在一起。罗清荷现在是用看天才的眼光在看沈玉,崇拜有之,感激也有之。 沈玉居然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始终笑意盈盈的,看起来极有耐心。 “主人,你什么时候转性了?以前,你好像不是这么有耐心的啊?”凤凰心神传音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家主人就不能温柔好客一回吗?” 凤凰撇了撇嘴:“主人,你每一次要利用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对他格外的好,格外的包容!” 沈玉笑了笑,夸赞道:“凤凰啊,不得不说,你这看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 修真界讲究因果之说。沈玉总觉得,事先的好能抵消得了事后的坏。如此两两平衡之后,心中才不会有半点儿挂碍! 至于被利用的那个人,在这妖女的柔情攻势之下,刚刚放下戒心,紧接着就要被狠狠捅上一刀,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但楚君玉才不会在乎他怎么想呢。反正她不曾亏欠过对方!被利用的倒霉鬼就连恨都无从恨起。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所以说,楚君玉就是只小心眼的白狐狸。她愿意委屈自己,只因为她会在之后狠狠咬你一口。 凤凰追随自己变态主人这么久。对她这诡异的心思多少有几分了解。不过,这样的人,作为对手是灾难;作为主子的话,就是福音了。所以。它才不会犯言直谏呢! 好吧,凤凰你也不是一只好鸟! 这会儿。罗清荷被别人喊了去,沈玉一个人留在云舟上的舱房里。 她此时方将一个储物戒子从衣袖里取出来,将神识探进戒子之中,慢慢查看。 这枚储物戒子是宁晚歌送她的礼物。宁星宇既然安排了女儿复活的事宜。自然也会给女儿留下复活之后的修炼资源。 亡者入轮回之后,一般是不会保留上辈子记忆的。这枚储物戒子对宁晚歌来说,也就没有了意义。 储物戒子之中是数以万计的玉简和书册。 宁星宇这不会是扫荡了丹宗的藏书楼吧?沈玉在心中道。 她用神识简单浏览了这些玉简一遍。心中一阵狂喜。 这竟然都是有关灵植和炼丹之术的玉简,涉及到了灵植栽培、丹药配方和医毒之术。 丹宗应该是个专研丹药的门派。对灵植丹方的了解深度绝非其他以修炼为主的门派可比。 也许,她的《君氏药典》又可以再扩编一番了。 《千草卷》部分已经完成,《万草卷》部分也可期。 九月十七日的早晨,飞舟抵达天音城。 迎着朝阳,沈玉带着凤凰等走下飞舟,步上青云阶,走进天音阁的山门。 又是崭新的一天! 方诸山脉巍峨雄壮,沐浴着清晨的血色阳光! “凤凰,沈玉的时代就要结束了!”沈玉感慨似的低叹道,抬手给华歆和季阳发了一道传讯符。符中的内容,只有沈玉一个人知道。 “主人?”凤凰不解,“为什么要结束了?” 沈玉笑了笑,这个笑容亦如九月的晓风,带着淡淡的凉意。 “你说,沈玉若是在这个关头被人害了,那个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凤凰身子一颤,低低道:“会变成过街老鼠吧?就是不死,也会身败名裂!” “是啊!”沈玉状似惋惜似的道,“救命之恩,也到了我收取回报的时候了!” 半个时辰之后,望月崖顶。 天音阁诸峰,最高的不是天枢峰,而是位于天枢峰后一片荒山之中的望月崖。 望月崖之巅宽不足一丈,长不过三丈,四壁都是陡峭如刀削的悬崖, 站在望月崖之巅,你是看不到山巅下的天音阁的。 能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苍茫云海,就如怒海之上的波涛,逶迤翻涌。 此时,沈玉就负手站在望月崖之巅。 她施展了《归一心经》之中的幻木术,将自己的气息收敛成一棵树,静静地等待着。 不久之后,一个一身白色内门弟子服侍的女修也走上了山巅。 她大约有十五六岁,五官秀丽,但眉目之中总有一股化不开的冷意。 尽管这一会儿,她的眼中带着些缠绵情意,嘴角也含着一抹似羞涩似幸福的微笑。 她走上山巅,没有见着要等的人,只见着了沈玉。 “楚婷师叔,别来无恙?”沈玉轻轻一笑,状似天真般问到。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婷厉声呵斥。 “我是沈玉!”沈玉轻轻吐出四个字,向手里的一块留音玉符之中输入了一点儿灵力,罗紫衣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么说,天宝楼早就在就打算灭杀罗清荷?” “是!姑父说,天宝楼的主人是云千蝶,这是她的命令。以云家和楚家的势力,可以保证我不被牵连。” 这两句对话一经传出,沈玉便收起了留音玉简,道:“楚婷师叔,你说,如果我将这块留音玉符交给重阳真尊,结果会如何?” 会如何?重阳真尊是罗清荷的师尊。他一定会找云千蝶算账!楚婷瞬间想明白了此事。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强作镇定道:“你要什么,才肯把这块玉符销毁?” 沈玉笑意诡谲。一字一顿道:“我要云陌的性命,你同不同意?” “你做梦!”楚婷眼中一瞬间染上了血色,“沈玉,你莫不是忘了。你若是死了,这块留音玉符同样也无法流传出去!” 沈玉凛然不惧道:“这里可是天音阁。你敢公然在这里残害同门吗?楚婷师叔,云陌的安危,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吗?” “天音阁又如何?”血气瞬间冲上了楚婷心头。一个声音对她说:“杀了她!她会伤害云陌。她会妨碍母亲,这里一向荒僻,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没有人能发现。这里曾经死过一个天音阁弟子。” 楚婷身上气势瞬间增强,一掌向着对面的女孩子打去。 沈玉像是完全没料到。楚婷居然会下杀手一般。身子被掌风击飞了出去,惊恐地坠落到无边云海之中。 翻涌的云海吞没了沈玉的身影,却有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楚婷心里一慌,回头时,就见华歆和季阳乘着一枚柳叶形飞行法器经过。 “楚婷,你居然公然戕害同门?”华歆惊怒道。 同时,两人身下的飞行法器加速逃离。 楚婷眼中厉色一现,这两个人必须灭口,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她祭出飞剑,向着华歆二人追去。 华歆和季阳全速逃离,但这二人不过是炼气期后期修为,很快就要被楚婷追上。 这时候,只听一声清唳响起。 凤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跟楚婷缠斗在了一起。 华歆和季阳趁机逃离。 一个时辰后,一则消息如重磅炸弹,在天音阁炸开。 在欢乐谷之中,救下了近万人的天音阁弟子沈玉,命丧楚婷之手。此事系亲传弟子华歆和季阳亲眼目睹,这二人还差点就被丧心病狂的楚婷灭口。 与此同时,重阳真尊带着弟子找上了执法堂,状告天宝楼的主人云千蝶,买凶谋害自己的亲传弟子罗清荷。 一时之间,要求严惩云千蝶和楚婷这对母女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沈玉坠入云海之中,不久就动用瞬移之术,潜到了无人处。 她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取出轮椅。 于是,沈玉消失了,楚君玉重现人前。 罗清荷到了执法堂之后,不久就骇然听闻,她的救命恩人沈玉居然被人害死了!害死她的,居然还是云千蝶的女儿楚婷。 “一定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罗清荷泣不成声,“云千蝶本来就想着害了我之后,再嫁祸给沈玉。谁知沈玉以德报怨,反而救了我一命。可是现在,她居然又被人害了!肯定是杀人灭口,都是我的错!师父,当初,我就应该直接带她来见您的!我真笨,明知道云千蝶不会放过她,还让她一个人离开!” “这对母女欺人太甚!”重阳真尊也大为光火,“先是谋害本尊的弟子,借着又公然杀人灭口,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叶清羽亲自接待了重阳真尊师徒,来报告沈玉“死讯”的华歆和季阳。这四人悲愤地望着叶清羽,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这只该罚的小狐狸,可真会给他惹麻烦!叶清羽当下就想明白了,楚君玉此行究竟干了什么勾当。 他安抚了重阳真尊几句,当下便着人去传讯云千蝶和楚婷,以及天宝楼的大管事一行人。 安置好重阳真尊师徒,叶清羽出了刑罚殿的殿门,罕见地对子衿盛怒道:“楚君玉呢?把她给我叫来!”(未完待续。) 86.名声 叶清羽见到楚君玉的时候,怒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倒不是生气这丫头一个劲地惹麻烦,而是不满她想一出来一出,自己惹出了事情,还得要他这个主上来收拾乱摊子。 这究竟是谁给谁干活? 算了,等这只小狐狸长大了,他再加倍压榨回来就是。 这时候,他尚未意识到,面对楚君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退了一步。 而楚君玉呢,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叶清羽拉上自己的贼船,又何尝不是信任他的表现? 在这场心与心的对抗之中,他们互为对手,也互为臂助。 “我是刻意给楚婷设局,不过,我可没逼着楚婷杀人灭口!一切都是楚婷自己的选择,也不能说我陷害她。”君玉含笑道。 她只是在楚婷走错第一步时,制造了一些错误的暗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楚婷自己迈出去的。 人啊,走错了一步,往往就会走错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再也回不了头。 叶清羽道:“戕害同门,理当重责。但你也当明白,这并不能将楚婷和云千蝶直接置之于死地。沈玉,她的分量,到底还是太轻!” “我知道。”君玉当然明白这一点儿,她轻笑道,“猫捉老鼠,就是要慢慢逗着来才有意思。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楚婷和云千蝶,在楚天行心里,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这个结果可能不会让你满意。”叶清羽道。 “恰恰相反,我想,我会很满意。”君玉反驳道,“楚婷不会因为沈玉之事而受重罚。前提是,楚君玉从楚天行手里得到足够的补偿。” 叶清羽听明白了。此时,他都有些想同情楚天行了。 沈玉,楚君玉,不同的身份,同一个人。楚君玉这一手玩得的确漂亮! 沈玉出事的消息迅速传遍宗门。 楚姗和君晟震惊了,沈玉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于是。他们的师父。多宝真君也找到了天音阁。 还有华歆的掌门师尊,季阳的元婴期师尊,重阳真尊的其他元婴期徒弟们。纷纷声援,要求严惩凶手,以正门派纲纪。 凌霄带人去了楚家,持执法堂的玄金令。带走了云千蝶。 楚天行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忙召集楚家族老商量。同时也给摇光峰的楚天明递了消息。 云千蝶母女是不可能被放弃的,不说这对母女是云楚联姻的纽带,就冲着楚婷和楚策这对楚家最出色的小辈份上,楚家也不会对云千蝶母女不闻不问。 九月十七日。下午。执法堂,刑罚殿。 天音阁三位真尊,近十位真君齐齐到场。讯问楚婷和云千蝶谋害同门之事。 子章真君是刑罚殿的主事,他坐在主位。子章真君身后。设了三个尊位,分别坐着摇光峰的楚天明,衡阳峰的重阳和执法堂的主人叶清羽。 以掌门为首的十来个元婴期前辈分别坐在大殿两侧。君玉和子衿也在,她们两个负责记录文案过程。当然,负责记录的是子衿,君玉多半是来看笑话的。 堂下,云千蝶、罗清荷、楚婷、华歆和季阳前后站开。 君玉在欢乐谷之中留下的留音玉符被摆上了台面。玉符被激发之后,沈玉和罗紫衣的对话完整地传了出来。 “云夫人,你可曾指使罗紫衣暗害罗清荷?”主位之上,子章真君问。 云千蝶不慌不忙道:“不曾,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他们要对付的是沈玉,罗清荷不过是被牵连而已。而沈玉不过是一个炼气期弟子,也没有什么师承或者是背景,就算要暗害她,也用不着妾身亲自下令。” “那么,这留音玉简之中的内容云夫人怎么解释?”子章真君道。 “这很明显,云业妄测上意,擅自做主罢了!子章真君不妨传讯云业来问一问。”云千蝶道。 “云业?不过又是一个替罪羊罢了!”多宝真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无人附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谁也反驳不了。 但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有执法堂的黑衣弟子将云业并天宝楼的总管带了进来,云业果然认下了所有的罪名。 重阳真尊冷哼了一声,看得云业心里发毛。 “既如此,天宝楼刺杀亲传弟子罗清荷一事就算是水落石出了。”子章真君下了结论道,“天宝楼为商不义,即日起,逐出天音城。云业谋害亲传弟子罗清荷,交由重阳真尊处置。云夫人驭下不严,罚没三年分例,并予以申斥。诸位可有异议?” 三名真尊都没有意见,云业大惊失色。落到重阳真尊手里,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楚天明坐在上座,见状,手里的茶盏重重向桌子上一压,云业当即昏死过去。楚天明淡淡看了云千蝶一眼,道:“就这么办吧!这一次,算是我楚家对不住重阳师兄。” 重阳真尊无喜无怒道:“老夫只盼着,这种事情莫要再出第二次才好!” 楚天明觉得有些不自在,叶清羽道:“请云夫人离开吧!现在问楚婷戕害同门一事。” 云千蝶脸色一白,担忧地望向楚婷:“清羽真尊,婷儿是妾身的女儿,还请真尊允许妾身留下。” 君玉嘴角又挂上了无害地淡笑,楚婷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个笑容,心中忽地一凉,一股屈辱感自心底翻涌了上来。 她忙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怨毒。楚君玉这丫头,一定是来看笑话的! 但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楚婷这一番小动作不可能瞒得了别人。 楚天明觉得,楚婷远不如楚策稳重,心性也有些偏狭,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重阳真尊则很是好奇地看了楚君玉一眼。似乎对这个与沈玉齐名的女孩子很感兴趣。 叶清羽则淡淡道:“云夫人放心,你们楚家的天明真尊也在,定不会冤枉了你的女儿!” “是!”云千蝶此时方意识到自己的要求不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退出了大殿。 “季阳,华歆,你们来说一说你们在望月崖看到的事情!”子章真君道。 季阳和华歆站出来。两人口齿清楚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华歆道:“弟子语季阳师弟约好。一同去望月崖切磋。谁知,到了那里的时候,恰好看到。楚婷师叔一掌将沈玉打下了山崖。楚婷师叔发现了我们后,又欲杀了我们二人灭口。弟子与季阳师弟还不容易才逃得性命。” 重阳真尊闻言,讽刺了一句:“在门派内就敢公然戕害同门,事发后又欲杀人灭口。楚家的小辈可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楚天明无言以对,目光流连到楚君玉看不出喜怒的眸子时。心头又是一声叹息。 饮雨真君却开口道:“据本君所知,沈玉与华歆一向交好。这一次,沈玉出事,却恰好被华歆撞上。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华歆、季阳,你们可要实话实说才是!” 掌门不满道:“饮雨,你这意思是说。我这徒弟诬陷你的弟子了?就算我的徒弟跟沈玉关系不错,那季阳呢?他的话也不可信吗?”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串通一气?”饮雨不客气道。 见状。华歆义正言辞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真君如不信,晚辈可以立心魔誓!”楚婷把沈玉打下了悬崖,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华歆一点儿都不心虚。 虽然,他和季阳的确就是跟沈玉串通好了的。 这话一出,在座的高阶修士除了叶清羽,心中都信了。季阳和华歆都是单灵根的弟子,前程无限,绝对不会拿道心开玩笑。 谁能想到呢?据说已经死了的沈玉,此刻就坐在一边旁听。 楚天明见事情已经被定死,开口道:“这事儿事关重大,其中只怕还另有内情,且容后再议,如何?” 重阳真尊不阴不阳道:“明明是证据确凿,老夫看不出还有什么内情!” “重阳师兄,楚婷是我楚家这一辈女孩儿之中,资质最好的一个,还请师兄高抬贵手,容我等详察!”楚天明语气之中带上了恳求。 “资质最好又如何?”重阳真尊不悦道,“资质好就可以肆意戕害同门了吗?据老夫所知,沈玉的资质也不错!” 楚天明见跟重阳说不通,便看向叶清羽。 叶清羽对下面却道:“楚婷,你自己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婷知道,眼下的情况对自己很不妙。但她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回禀真尊,晚辈是……是被人诓骗到望月崖的!”楚婷终于想起来了,是她们见面的方式不对。 “晚辈是接到了别人的手书,才赶去望月崖。可谁知,等在那里的人,却是沈玉。”楚婷道。 饮雨真君紧接着道:“哦?沈玉为何会出现在望月崖?” “沈玉像是特意在望月崖等着晚辈的。”楚婷道。 饮雨真君终于抓出了辩白的机会,道:“等?看来,这个沈玉本来就没安好心,她特意诓骗婷儿出去,还不知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依本君看,十之*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饮雨真君慎言!”多宝真君反驳道,“沈玉秉性善良,天音阁上下都清楚!这一次,在欢乐谷之中,她又一举救下了上万名修士。你这般污蔑这么一个心思纯善的好孩子,不觉得心亏吗?” “不错,沈玉还是老夫徒儿的救命恩人!”重阳附和道。“老夫还没有来得及向这个孩子道谢,她就被人害了去,如今总不能容凶手逍遥法外!” 在座的其他几位真君也倾向于维护沈玉。沈玉在天音阁的名声之好可见一斑。这一事实又将楚婷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杀一个坏人,别人会赞一声英雄;杀一个好人,别人只会骂一声恶棍! 君玉行事的时机选得很巧妙,在沈玉声望最高的时候,让她突然遇害。以至于,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出事,居然惊动了这如许的大人物。(未完待续。) 87.无暇 “前辈容禀!”楚婷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居然会赢得这么多高阶修士的维护。天音双玉,这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她看向端坐一边的楚君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恐惧。 她想起了沈玉那张脸上状似无辜的一笑,那笑容好熟悉,竟似于楚君玉一模一样。 楚君玉也总是笑得这样无害,仿佛一张单纯的白纸。难道……这怎么可能?楚婷随即把那个荒唐的念头抛了出去,急急分辨道:“前辈,晚辈是一张手书骗出去的。那手书的署名是云陌师兄。晚辈到了望月崖之后,便见到了沈玉。沈玉威胁晚辈,她说,她要云陌的性命。晚辈一怒之下,便失手将沈玉打了下去!” “一派胡言!沈玉要云陌的性命干什么?她就算是深恨云陌,也不应该对你说这样的话!”多宝真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她要晚辈杀了云陌!”楚婷这句话脱口而出。 “荒唐!”子章真君一点儿都不信,“沈玉一个炼气期弟子,凭什么去强迫你一个筑基期的高门之女?” “她手里有留音玉符!”楚婷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手里有罗紫衣认罪的留音。” “那有干云陌什么事?”多宝真君道。 “晚辈也不知。”楚婷道。为什么她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呢? 饮雨真君解围道:“如此说来,是沈玉用这玉符威胁婷儿了!” 多宝真君冷哼了一声:“云夫人不是清白的吗?既然清白,还怕什么威胁?” “晚辈……晚辈只是怕有心人捕风捉影。”楚婷心虚道。她总不能说真有其事。 子章真君道:“之后呢?你担心玉符流传出去,就想先杀掉沈玉?” 楚婷咬了咬嘴唇,道:“晚辈是急怒攻心。一时失手!” 子章真君看向堂下道:“传讯云陌!” 君玉静静坐在一边,心中有些想笑。若是云陌说上一句“弟子从未与沈玉结过仇”,不知道楚婷究竟会是什么感受。 她有些阴暗地想,不知这天音阁的君子,究竟是不是真君子。 不久,一身白衣的云陌走进了刑罚殿。 “云陌,你可认得沈玉?”子章真君问。 云陌有些担心地望了楚婷一眼。道:“曾经见过几面。” “你们之间也曾结过仇?” 楚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抢先道:“云陌师兄,沈玉说要害你!” “云陌!”子章真君不悦地止住了楚婷的话,“你和沈玉之间有何恩怨?” “这……”云陌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终于道,“曾经有些不快。请几位前辈恕晚辈妄言,楚婷师妹便是不喜沈玉,也不会公然在天音阁山门之内杀人。毕竟。沈玉只是个没有师承的内门弟子,楚婷师妹是楚家的嫡女。身份尊贵,犯不着为了一个沈玉做出这等蠢事。这其中必有误会,还请前辈明察!” 说得真好!君玉心中非常不舒服。她微微抬起头,嘴角又扬起一抹淡笑。 “可是。华歆和季阳二人亲眼见到,沈玉被楚婷打下了望月崖。这又该怎么解释?”子章真君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楚婷,你公然在门派之中戕害沈玉。这一点儿。你无可否认吧?” 楚婷的确无法反驳:“晚辈也是一时情急!” “哼!一时情急就能下杀手?你也未免太将门规不放在眼里了!”多宝真君道。 “叶堂主!”楚天明开口道,“楚婷的确有错,但这孩子到底年纪小,又是楚策的亲妹妹。再加上事出有因,可否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叶清羽淡淡看了楚君玉一眼,道:“门规之事,非同儿戏,本尊也不能令无辜弟子含冤,令天音门人失望!” 这分明是不愿意轻轻放过了!楚天明早就知道叶清羽偏宠楚君玉,不喜欢云千蝶母女,此时忍不住看了坐在角落里的楚君玉一眼。 堂下,一身如雪白衣的云陌也向着楚君玉看来。他在想,楚君玉到底也是楚家人,看在她的面上,叶堂主也应该能从轻发落吧? 楚君玉笑了笑,开口道:“回禀堂主,君玉有话要说!” 楚婷猛然抬头,含恨看向君玉。在她想来,这丫头一定是要给自己拆台的。 “说吧!”叶清羽眼中染上淡淡笑意,毫不掩饰自己的纵容。 君玉徐徐道:“回禀诸位前辈,沈玉生死尚不分明,此时定楚婷师叔的罪,是否为时尚早?晚辈以为,沈玉师妹生死事大,这一点还是查清楚才好!”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对啊,若是沈玉没死,那楚婷的罪名不就轻得多了吗? “人都从望月崖掉下去了,沈玉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岂有幸理?”多宝真君道。 君玉从容不迫道:“实不相瞒,君玉曾经卖给沈玉师妹一张万里遁形符。若是沈玉师妹命大的话,现在应该是在某处地方重伤,而非死于非命!” “不错,这一点是要查清楚!”楚天明满意地看着君玉,到底是楚家人,关键时候,还知道大局为重。 楚婷这小辈,跟楚君玉比起来,就要差多了。这会儿对帮忙解围的庶妹不但不感激,居然还有怨恨之心! 叶清羽道:“来人,去问一问,沈玉有没有在门派或者沈家留下本命魂灯?” 有黑衣弟子转身离开,去调查此事了。 本命魂灯之中含有修士的一缕神魂,可以显示修士的生死。 但本命魂灯中的一缕神魂同样也能影响修士的实力,而且,本命魂灯是一种需要人力小心看护的东西,本身价值不菲。在门派之中,只有受重视的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才有这样的机会。 别人或许不知,但君玉自己却是知道。“沈玉”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也没有在门派或是沈家之中留下魂灯。 也就是说,“沈玉”究竟是生是死,只能由她自己说了算。 若是有人说,找一个人冒充一下沈玉,那不就好了? 可是,“沈玉”曾经在万人面前吹过早已绝传的雪葬魂歌,什么样的冒牌货能吹出雪葬魂歌呢? 正因为捏住了“沈玉”的生死,楚君玉才有筹码跟楚天行漫天要价。 不多时,黑衣弟子回禀道:“沈玉并未留下魂灯。” 事情走到这里,等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若想定楚婷的罪名,就必需先查清楚“沈玉”的生死。 叶清羽吩咐先将相关人等带下去,这一桩戕害同门的闹剧容后再议。 楚婷被暂时关押了起来,在座的高阶修士纷纷起身离去,很快,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楚君玉、子衿和一身白衣的云陌。 云陌走上前道:“今日之事,多亏君玉师侄解围。云陌深表谢意!” 君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说了一句似乎无关的话:“云陌师叔,你和沈玉之间,真的有过仇怨吗?” 对着君玉精致的容颜,云陌忽然觉得心底一痛。莫名地,他不想在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子面前,表露出一点儿心中的阴暗。 他常常想起那一夜,这个女孩子含泪的浅笑。在那样美丽的笑容面前,所有的谎言和欺骗,都是亵渎和侮辱。 只听君玉又道:“君玉曾听人言,云陌师叔修的是无暇琴心。不知今日以后,云陌师叔的琴心,还能无暇否?” 楚君玉没等云陌回答,也没有去看他眼中的痛楚,径直与子衿一道离开了刑罚殿。 自始至终,从未反顾。 云陌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目送着楚君玉的身影越走越远。 他徒然伸了伸手,又重重落下。 如雪的衣袖扬起,又落下,仿佛北风卷了起一席雪。 无暇琴心,从此还能无暇否? 寂寥的大殿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未完待续。) 88.密卫 一个时辰之后。 在天枢峰一侧的月桂花林里,楚君玉见到了楚天行。 这是楚君玉第二次见到楚天行,也是楚天行第二次见到楚君玉。 “父亲?”楚君玉偏头一笑,轻声喊道。 十多岁的女孩子,身段刚刚长开,眉眼间已经有了令人惊叹的清华和精致。此时,这少女坐在花树之下,眉眼间都是纯真的笑意。 “玉儿!”楚天行一时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又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是为楚婷而来?”君玉问。 “是,也不是。”楚天行的语气中透着心虚,“为父也想来看看你。” 君玉指尖轻轻拈起衣襟上的一瓣落花,眼中看不出一丝失望或者责怪,满是纯粹的笑意道:“父亲,女儿听说,楚家族长麾下,最精锐的护卫当属天风卫。天风卫共有七卫,每一卫三百人,以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为主。这些人都是家族从各地孤儿之中选拔出来,授以秘法,自小训练而成,可是如此?” 楚天行一惊,骇然看着君玉道:“你怎么知道?是……叶堂主告诉你的?” 君玉缓缓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说一些云淡风轻的话:“我要三百天风卫。父亲若是同意的话,沈玉很快就会活过来。” “你要密卫做什么?沈玉在你手里?”楚天行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这个小女儿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君玉淡淡道:“父亲想来也知道,女儿能活到这么大,不容易。总得为以后做点儿打算。” “你……知道了?不对,叶堂主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楚天行很怀疑,叶清羽究竟给君玉灌输了什么。这个孩子并不亲近楚家人,叶清羽也不会允许她亲近楚家人,他一直都知道。 君玉笑了笑,浅声道:“这些话,父亲不妨去问叶堂主。但眼下。沈玉究竟是死是活。就全看您的选择了!” 楚天行正色道:“玉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堂主的意思?天风卫是楚家密卫。绝对不能被外人染指。” 君玉道:“父亲放心,这是君玉自己的意思。天风卫到了君玉手里,也只能为君玉自己所用。关于这一点,女儿可以立心魔誓。” 楚天行静静考虑了一会儿。天风卫是家主亲卫,只听从家主或家主的直系血脉调遣。远的不说。楚策身边,就有一支天风卫。君玉想要一支,也算不得逾矩。况且,天风卫自小修炼秘法。战斗力远超常人,但寿命普遍不长,很少有人能活过百岁。便是给君玉三百天风卫。问题也不大。 “好!”楚天行应下了,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块白玉令牌道:“这是天风卫第七卫的执掌令牌。你只要炼化这枚令牌,第七卫的三百人生死便全在你一念之间,不必担心会有人背叛。不过,我既然把这支密卫给了你,以后,它的后勤给养就得你自己解决。” “多谢父亲!”君玉接过令牌,行了一礼道,“父亲放心,楚婷不会有事,她很快就能离开执法堂。” 楚天行点了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以后,我会多约束着她。” 君玉笑而不答,今日这桩买卖,她很满意。楚天行居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交换条件,还真有些让人意外。 楚天行对着君玉仿佛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却泛起了一种无力感。 对君玉来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本以为,君玉会怨恨他,会冷落他,会不肯见他。 可是,君玉就这样从从容容地见了他,没有怨恨,没有伤心。这反而让做了充分准备的楚天行异常狼狈。 沉默之中,有风拂过花林,浅黄色的月桂花花瓣随风纷扬,摇落翩跹。 楚天行试图给自己的声音里添上一抹温度,不甚自在地开口道:“玉儿,叶堂主对你可好?” 君玉在漫天花雨里含笑道:“叶堂主对君玉极好,还特意请了冲和真尊为女儿诊治。” 冲和真尊是天音城,乃至于整个中州大陆最好的医修。叶清羽能请动他出马,看来也是真的在意君玉。 楚天行这样想着,目光落在君玉身下的轮椅上,仿佛被灼痛了一般移开。 楚天行转过身,对着一帘花雨,涩声道:“玉儿,你可曾恨过为父?” 君玉觉得,楚天行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她很怀疑,眼前这人还是当初那个无情无义的楚天行吗?这是想跟她来一场父女情深吗? 看在新到手的三百密卫份上,她道:“叶堂主曾对女儿说,爱恨嗔痴,执念成魔。仙路艰险,七情六欲,当慎之又慎。是故,君玉心中无很。” 这意思是说,因为恨你会形成心魔,所以,我不恨你。 这是个让人无话可说的答案。单纯地从利益角度来考量一切,淡薄而无情。 楚天行发现,跟楚君玉说话是一件很考验耐力的事情。她总有本事把你的一颗心一会儿投进滚水里煮,一会儿放进寒冰里冰冻。 “玉儿,是为父亏欠于你。日后,你若有暇,便常回家里看看吧!还有,你哥哥,楚策,他也很在乎你。你若是有事,可以去寻他帮忙。老祖也在那里,你这般小的年纪,就领悟了神通术,老祖很欣赏你。”楚天行放弃了跟君玉交流感情的念头,慢慢说道。 “君玉记下了!”君玉一一应下。 “也罢,你好好修炼,为父先回府了!”楚天行说罢,回头深深看了君玉一眼,大步走出了月桂花花林。 君玉看着楚天行的背影渐渐消失,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身上透出一股冷凝来。 楚天行突然开始关心她,那就说明,他已经很不满意云千蝶和楚婷了。 人便是这样,当在一个人身上受挫时,就会从另外一个人身上寻找寄托和安慰。 不过,就是要如此,事情才会有趣,不是吗? 君玉笑了笑,驱动轮椅,回到自己在执法堂的住处。 凤凰是“沈玉”的灵兽,凤凰没有大碍,作为主人的沈玉便也不会出事。 只要这只大鸟出去亮一亮翅膀,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当晚,君玉炼化了天风卫的执掌令牌。 次日一早,因为契约灵兽的出现,沈玉无事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楚婷被罚去思过崖面壁了,君玉则改了一身装束,溜出天音阁,来到坊市之中,安排钟毅想法子将原本属于天宝楼的地盘买下来。 修真界开店铺也是要讲个吉兆的,天宝楼是被驱逐出天音城的,那块地方自然也就不怎么吉利。君玉想买下来,并不算难。 做完这些,君玉走出坊市,她的三百亲卫还在等着她!(未完待续。) 89.重生 89.重生 天音城南,紫霞岭。 紫霞岭在大山深处,君玉昨日将天风卫的执掌令牌炼化之后,识海之中便出现了紫霞岭的地图。 因为自己修为低,这大山里危险又不知凡几,君玉没有选择徒步穿越山林,而是用了瞬移的法子,带着凤凰,一路飞进了紫霞岭之中。 紫霞岭上遍地都是紫藤萝,将大大小小的山峦也染成了一片绚丽的紫色。 君玉在一处谷底站定,去了易容,出世了执掌令牌,扬声道:“天风卫第七卫掌令主在此,所有天风卫速速现身!” 紫藤萝海颤动了起来,君玉只见,一个又一个人影从山中现出身来,齐齐汇聚到谷底,俯身下拜道:“属下参见令主!” 不过眨眼间,三百人就已经到齐。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筑基期的修为,身穿紧身黑衣,脸色苍白,周身隐隐有煞气缭绕,很是精干。 “尔等请起!”君玉笑了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三百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向楚君玉,眼中透出惊疑之色来。 这个女孩子的出场方式他们都留意过,是瞬移之术。 楚君玉这个名字他们也不陌生,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的身体很健全,分明没有一点儿残缺。 莫非,传言有误? 自小就养成的死士般的忠诚,使得他们维持住了面上的恭谨,但眼中都明明白白写着疑问, 君玉见此,从容不迫道:“我名楚君玉,是楚家主次女。自今日起。尔等便是我的直属属下,不再是楚家的死卫。我这话中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精瘦男修道:“令主放心,天风卫只听令主号令,定然不会违背令主旨意,泄露令主机密。” “那就好!”君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这支天风卫的卫主?” 精瘦男修恭谨道:“属下正是天风卫的卫主。天风卫没有姓名,属下还请令主赐名!” 君玉道:“修真之人,毕生所求。不外乎大道长生。今特便赐尔名长生,以君为姓,君长生!” 男修一怔,随即拜谢:“长生谢令主赐名!” 君玉挥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单独留下君长生道:“起来吧!长生,你先对我讲讲。这支卫队的基本情况!” “是!”君长生也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聪慧。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孩子会给兄弟们带来一份崭新的希望。 卫队共三百人,有金丹期修士十几人。其余都是筑基期修士,修为不一。天风卫之中,第七卫是力量最薄弱的一支。向来都是用作替补卫队。 天风卫中人,都是自小从俗世或者散修之中挑来的孤儿。这些人一般灵根不错。背景干净。他们自小修炼《天灵秘录》筑基期就拥有金丹期的战力,在实战之中,完全可以以一当十。 但《天灵秘录》虽然威力强大,却是以透支了修士的本源为代价。一旦开始修炼《天灵秘录》本源就会不断亏损。修为越高,死得越快。 而且,因为本源亏损,修炼了《天灵秘录》的修士,此生都不能再修习别的功法。 所以,天风卫虽然强悍,却是一支消耗速度很快的卫队,需要经常补充人手。这种快速的更新也保证了卫队只忠诚于主人,不会被其他势力染指。 “长生,你且坐下,让我看一下你身体的状况!”君玉听完君长生的讲述,道。 君长生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席地而坐,将腕脉置于君玉身前。 君玉两指搭上君长生的脉搏,将自身灵力输送进他的身体。 君长生已经是金丹期修为,体内本源亏损的现象已经十分严重。经脉和骨骼上,遍布了许多细小的暗伤。 君玉的木灵力一输送进去,就如雨水落到了干涸的大地上,很快被吸收一空。 “令主,这是……”君长生眼中透出惊喜。修炼之人,谁不想长生?若是君玉真的能解决《天灵秘录》的危害,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重生。 君玉心中有了分寸,道:“巧的很,我是木系天灵根,修炼的就是木属性本源之力。《天灵秘录》缺陷太明显,补足本源之后,你们便统一重修其他功法吧?” “属下代兄弟们多谢令主!”君长生激动地起身下拜。 君玉笑了笑道:“以后不必叫我令主,就称小姐吧!长生,你要记着,自从家主将执掌令牌交给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楚家的天风卫,而是我楚君玉的直属属下!尔等以忠诚之心待我,我必将给你们一个比短命的天风卫更长远的未来!” 原来这位小姐是要把天风卫变成自己的私军!君长生听明白了这些,自然不会拒绝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再拜道:“长生当谨记小姐吩咐!” “好了!来,我先试一试,能不能将你亏损的本源补足!”君玉对长生的识相很满意,招呼他坐下,缓缓向他的身体之中输送富含本源之力的木灵力。 两个时辰后,君玉有些疲惫地收了手。 君长生此时全身舒畅,亏损的本源被补足,身体中的暗伤尽数被修复。他隐隐觉得,君玉的灵力似乎还有独特的淬炼身体之能。 当晚,君玉没有离开。 她需要知道,君长生补足本源之后,究竟能否其他功法。 君长生在一边尝试修炼自己早年得到的一部功法。修士要换功法,也不一定就要废除修为重修。 一般功法的行功路线虽然不同,但行经的脉络都是差相仿佛的。当然,如《归一心经》那种修炼隐性经脉的除外。 君玉将自己的随身洞府取了出来,她自行走进了房中。修炼了一会儿《归一心经》之后,取出炼丹炉来炼丹。 这一次,她炼制的丹药是堪比功效堪比七品丹药的返元丹。 凤凰从灵兽袋里跑了出来,蹲在一边修炼。 这只鸟儿如今相当勤奋,有了这么个主人,它似乎总担心自己会跟不上主人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君玉收起炼丹炉。这一夜的功夫。她连开了三炉丹药。 返元丹是三品丹药。炼制起来比一品丹药的复杂得多。 对于炼丹师来说,满丹的丹药数量因人而异,也因丹而异。 但常见数量有这么几种:九十九粒、六十四粒、四十九粒、三十六粒、十六粒和九粒。 三品丹药的满丹一般是四十九粒。君玉的成丹率还算是不错,约有六七成,一夜共得返元丹近百粒。 因为含有本源之力,这返元丹不止可以救命。还有固本培元,消除暗伤的功效。 君玉走出洞府。君长生正坐在洞府外调息。 见楚君玉走出来,他起身道:“小姐,属下完全可以修炼别的功法!” 君玉见他眼中神光湛湛,不再是之前的外强中干模样。心中也是一喜,道:“如此甚好,这一支卫队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是。属下跟这些兄弟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熟悉得很!”君长生恭谨道。 “好。卫队的很多地方都需要调整,我们进屋里详谈吧!”君玉道。 君长生口述,君玉便在一边用玉简记录。 天风卫是死士一般的存在,不会被放到明面上,建制也与军队相仿。这一支天风卫共三百人,设有百夫长三人,十夫长近三十人。 君玉听罢道:“天风卫的名字就此取消,以后,你们也不再是见不得天日的暗卫,而是要全部改为明卫。这三百人全部转修别的功法,功法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若是有特殊情况的,可以禀报给我。另外,把这三百人的名单给我一份,呃,让他们自己取名字,注明灵根资质、修为和特长。” 君长生一一应下,出了洞府,召集了部众,开始逐条传达命令。 君玉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三百人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狂喜,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些人都将成为,她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 楚君玉在紫霞岭停留了将近半年,这期间,她日日和这些属下生活在一起。 三百人都成功的转修了别的功法,对君玉满怀感激。 君玉闲暇之时,也时常与这些人对练。 她本身就拥有跨境界挑战的能力,再加上瞬移这等诡异的身法,也能力拼筑基期的修士。 在这些人面前,君玉是爽快而潇洒的,没有半点儿女孩子的做作和娇柔。 她可以跟他们动拳头,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狩猎,也可以跟这些人喝酒吃肉。 这一年的年末,紫霞岭上燃起了几蓬篝火。 君玉随着一队男修外出打猎,回来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 因为有筑基期的修士随行,他们的收获称得上可观,君玉也因此收获了不少少见的灵物。 “小姐,您回来了?”君长生迎上来道。 “嗯,今日运气还不错!”君玉笑了笑,在篝火边坐下。 几蓬篝火之中,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两个男修正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交手,不时有人从火堆边抬起头来喝彩。 火光给每个人的脸上涂上了一层暖红,处处洋溢着一种染了烟火味的温馨。 君玉知道,这是希望的味道。 与初见时的冷锐而沉暗不同,此时,他们是欢快而充满活力的。就像是冬日的阳光,寒冷里透着蓬勃的希望。 交手的两人都是筑基期修士,他们没有用兵刃,单纯的比拼法术和拳脚。 君玉也在一边观看。 交手的二人打得更起劲了,五彩灵光在火光里闪烁,一道道掌影上下纷飞。 不久,其中一人一脚踢翻了对手,趁势下蹲,锁喉,赢得干净漂亮! “好样的!就该这么踢!” “干得漂亮!”有人在一边喝彩。 “长赢,我来会会你!”有人不服气地邀战。 名叫长赢的男修起身,向对手拱了拱手后,却转向了旁观的君玉,期待地道:“长赢请小姐指点!” 四下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长赢,单凭拳脚,你可不是小姐的对手!” “来一场痛快的!” …… 君玉利落起身,走到场中。 两人抱拳毕,迅速出手。 君玉单凭掌法和神出鬼没的身法迎敌,长赢也专门修炼过身法和掌法,两人一开打,便显得极热闹。 长赢的掌法迅速、狠辣,极富有杀手特色;君玉的排山掌迅猛,出手的角度飘忽诡异。两人一时难分上下。 但瞬移之术消耗体力不小,最终,还是长赢凭着体力上的优势险胜。 “承让!”长赢喘着气抱拳道。 “好掌法!”君玉虽然疲惫,但精神却很好。这样什么都不用考虑,全力以赴的打斗,有时候也别有一番情趣。 接下来,又有人走进场中挑战。夜晚的紫霞岭,喝彩声不断。 长生坐在君玉身边,一直与君玉小声说着话。他是个可靠而细心的人,许多事情,只需君玉一声吩咐,便能安排得面面俱到。 “以前天宝楼的地界,如今已经改成了丹华阁的地盘。钟毅给我的消息说,那边已经整理好了,咱们的人可以正式入驻了!”君玉低声道。 “你们这些人除了做护卫外,还可以选出一部分有天赋的,参与到丹华阁的经营之中。若是有擅长炼器或者炼丹的,也要尽早培养。”君玉顿了顿道,“当然,你们之前修炼的功法太霸道,许多人的根基都不稳固。所以,还是以修炼为主,不要让这些杂事耽误了修为。” 君玉想了想,最后道:“三天之内,这些事情都要计划好。” 长生点了点头,道:“是,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嗯,尽快吧!”君玉笑了笑,有些怅然,“就要离开这荒山野岭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属下倒是盼着能早日离开!”长生玩笑道。走出黑暗的人,总想着快些去看看阳光下的山高水长。 此夜无月,只繁星满天。 夜风静静吹过,长生没有说话,仿佛已经在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君玉也没有说话,又是一年将尽,她也要重回天音阁了。 过了年,她就已经十二岁了。在这个世界,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成人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面镜子,有些怔然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少女容颜。 楚君玉,就要长大了呢! 此时,夜风吹过荒野,火光里的欢呼声渐渐低沉。(未完待续。) 90.亲事 大成一百一十三年,三月初一。 这一天,天音阁外的坊市里格外热闹。 “道友,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怎么街上这么多人?”一处地摊前,一名过路的年轻男子问摊主。 “客人可是从外地来的?”摊主望向人潮密集处,含酸道,“还不是丹华阁又重新开张了!年初的时候,丹华阁说是要关门整顿,好些人都怕这一整顿就没了再开张的日子,日日巴望着呢!这不,今天丹华阁一开门,这些人就蜂拥而至了。” “丹华阁?”年轻男子有些诧异,“丹华阁是卖丹药的地方吗?” “可不是!”摊主道,“这丹华阁可真了不起,才开张了没几年,就把天宝楼挤垮了。如今,丹华阁的新店面就是以前天宝楼的所在。” “这么说来,丹华阁的丹药一定是物美价廉了?”年轻男子试探道。 “物美价廉?这还是真不一定!道友,我跟你说,这丹华阁啊,总能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新丹药。这些新丹药刚上架的时候,价格还算是便宜。等卖出名声了,价格就高了。这些人里头,有不少人都是打着倒卖的主意去的!就像去年的破障丹吧,刚出来的时候卖一百下品灵石,一个月后,丹华阁里就不卖了。想买破障丹,只能到别处花上三百到五百下品灵石的高价。” “还有这等事?”年轻男修眼中露出紧张和关切来,“他们可卖六品以上的高阶丹药?” “以前,丹华阁卖出去的丹药都是低阶的,如今却是不得而知了。不知道友想寻什么丹药?”摊主问。 “哦,没什么。在下就是随便问问,打扰摊主了!”年轻男修匆匆抱了抱拳,也随着人流涌向丹华阁。 比之以前那个含酸的小铺面,如今的丹华阁大变模样。 新落成的丹华阁共有三层,一层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四壁,挂着各种丹药产品的简介。 二楼才是出售丹药的地方,三楼则是订购丹药的地方。 君玉此时便坐在三楼的一处房间里。只需一抬头。便能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年年初的时候,长生一行人进驻了丹华阁。 有了强大的武力坐镇。君玉命人招募了十来位丹师,专门为丹华阁炼丹。 她的那一套改进丹方的方法也传授给了这些人,不同的是,根据天赋的不同。这些人的分工也不同。有人专门研究丹方,有人专门炼丹。避免了无货可卖的囧事发生。 于明轩是丹华阁所有丹师之中,水平最高的一个。他能炼制所有中阶丹药,偶尔能炼制出高阶丹药,属于差一点就能成为高阶丹师的修士。 高阶丹师在修真界是个十分稀罕的存在。但如他这般,差一点就能突破的修士却不知凡己。 于明轩是散修出身,酷爱炼丹术。却始终摸不到突破的门径。 于是,当一名叫君长生的金丹期男修拿着一瓶丹药和几张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于明轩坐在丹华阁的三楼,细细翻看着几份玉简。 这些玉简是君长生送过来的,都是关于炼丹术和灵植的东西,内容丰富,叙述详尽,一望就知其珍贵。 “这丹华阁的主人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物!这样珍贵的玉简,也拿来随便送人,”于明轩看过一份玉简,摇了摇头,继续翻看下一份。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居然真的有人过来?”于明轩有些讶异,今日,他在三楼当值,负责接代炼丹药的买卖。 房门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门来。 此人不过十*岁,炼气期巅峰修为,他在于明轩面前站定道:“敢问前辈,这里可否代炼丹药?” “不错,道友想炼制什么丹药?”于明轩问。 “在下想炼制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年轻男子有些紧张道。 “七品丹药?”于明轩意外道,“道友可知道,炼丹师的规矩,若是代炼丹药,必须事先准备好三份材料,且一旦三次炼制都失败,炼丹师也不会付出任何赔偿?” 年轻男子面有急色道:“在下明白。只是,在下亟需玉华续命丹。炼丹的材料在下已经备好,三份材料一份不少。” “实不相瞒,在下也不过是中阶炼丹师,这七品丹药,炼制成功的机会不大。”于明轩提醒道。 年轻男子苦笑了一下,道:“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了,高阶炼丹师本就难寻,还请前辈尽力。” 于明轩点了点头,道:“道友要这玉华续命丹,可是为了救人?” “是!”年轻男子道。 “你要救的那个人,伤势如何?”于明轩又问。 “前辈,此事恕在下不能多言。” “道友不必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丹华阁有一种秘制的丹药,名叫返元丹,疗伤效果丝毫不逊色于玉华续命丹。若你要救之人只是受伤而非中毒,不妨试一试这返元丹。” 年轻男子面上现出喜色:“我家主人的确不是中毒,只是伤到了丹田根基……呃,是在下失言了!” 于明轩笑了笑,看来,此人是在为主人寻药。他安抚道:“你不必担心,丹华阁定然不会泄露客人的信息。不过,这返元丹本店是不对外销售的,若非道友情况特殊,我也不会对你提起这些。” 年轻男子忙保证道:“前辈放心,在下定然不会宣扬此事。” “好,你且稍待!”于明轩点了点头,轻轻叩了叩桌面。 一名银衣男子从侧门走了进来:“余老!” 于明轩道:“长信,你去回禀长生真人,就说有一位客人急需返元丹。” 于明轩手里就有一瓶返元丹,这是丹华阁给他的“特殊福利”。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瓶品阶不高,但药效奇好的丹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明轩才会这么干脆地加入丹华阁。然而,丹华阁的主人很大方的把丹方给了他,他却无论如何都炼不出这种三品丹药。 “是!”长信恭谨道。他们这些出身天风卫的修士,每人身上都带着几粒这样的救命丹药。就连万里遁形符这种救命符箓,君玉也不曾吝啬。从某一方面来说,跟着君玉这样的主人,安全是非常有保障的。 这会儿,长生正侍立在君玉所在的房间之中。长信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返元丹?”君玉道,“卖给他一粒好了,价格就定在二百中品灵石左右。” “是!”长信应了一声,又道,“这位客人手里还有玉华续命丹的材料。” 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需要用到高阶灵草,而高阶灵草一向十分难得。这位客人既然拿得出这样罕见的高阶灵草,显然是来历不凡。 “问一问他愿不愿意把材料转让给我们,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君玉道。 长信得了准话,退了出去。 君玉并未多留意这件小事,又问起了长生其他事情。 “三日后,楚婷小姐和云陌公子定亲待客,小姐,那一日您还要回楚家一趟吗?”长生问。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也应该回去一次了,通知朝华姐妹,让她们回楚家待命。另外,想办法取到楚长安的血样,我有用处!” 长生记了下来,君玉便不再在此久留,她改了一下装扮,悄悄回了天音阁之中。 除去易容,取出轮椅,君玉慢慢向着执法堂的大殿走去。 途径一处花丛时,听见有人低低议论。 “楚婷师叔真是命好,犯了事还能得到云陌师叔的全力爱护。听说了吗,楚婷师叔和云陌师叔的亲事定下来了。”一个青衣女孩子道。 “唉呀,谁让我们不是楚家的家主嫡女呢?都是命数罢了!可是,楚婷师叔不是正在受罚吗?这定亲宴岂不是办不成了?”她的同伴附和道。 “受罚又怎样?人家身份贵重,想在受罚的时候休个假应该也不难。”青衣女孩子不满道,“在天音阁之中公然谋害同门,居然才被罚了二十年,可真是不公平!” “二十年也不少了啊!师姐,思过崖那地方艰苦得很。我听说,那里根本就没有灵气,想修炼就只能用丹药或者灵石。这可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二十年的时光。”同伴宽慰道。 “人家才不会缺少丹药灵石呢!”青衣少女依旧面色不誉。“对咱们这些身家微薄的外门弟子来说,在思过崖上就是虚耗时间,但人家楚婷师叔可是世家女。唉。沈玉师姐真可怜,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是啊!沈玉师姐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同伴道。 …… 君玉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离开花丛,进了执法堂的大殿,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些日子,天音阁最受关注的弟子莫过于楚婷和云陌二人。 楚婷到底担上了谋害同门的罪名,虽然侥幸免于重罚,名声却远不如以往。特别是在一些高阶修士眼中,楚婷虽说资质和出身都不错,但性格之中的狭隘和浮躁也无法被忽视。 这种时候,云陌对楚婷反而越发殷勤起来。为了提高楚婷在家族之中的地位,特意求了父母上门提亲。 一时之间,云陌简直成了广大女修心中的深情男神。 “主人,你不高兴!”凤凰见君玉有些心不在焉,心神传音道。 “是啊,你主人我现在很不高兴。”君玉笑了笑道。 “哦,看来,很快就有人要倒霉了!”凤凰幸灾乐祸道。(未完待续。) 91.传音 “凤凰,你说,如果你瞧上眼的雄鸟被别的鸟儿抢走了,你会怎么办?”君玉问。 “当然是要抢回来啊!”凤凰理所当然道。 “如果,抢回来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或者说抢不回来,又该如何呢?” 凤凰想了一会儿,弱弱道:“既然不能抢了,它们在一块儿又碍着我的眼,那么,我可以让它们死在一起吗?” 君玉笑了:“果然是你家主人我的灵兽!” “是啊,咱们才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呢!”凤凰振振道,“主人,那云陌也不过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而已,偶尔看看还行,看久了就厌烦了。要说不离不弃,凤凰才是主人你的忠实伴侣,原配糟糠。” “云陌?”君玉挑了挑眉,“你又看出来什么了?” 凤凰道:“我看出来,主人比较喜欢他的那身皮囊!” 这是鸟的眼睛果然越来越敏锐了! 君玉笑了笑,放下这些心事,专心琢磨起阵法来。 她钻研的还是符阵。 在修真界,远距离传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因为这种传音阵法品阶太高,绝大多数材质都无法承载,而少数能承载得了的材质,价格昂贵不说,可以使用次数也有限得紧。 君玉琢磨的是一种可以反复使用的传音工具,就如同上辈子的手机。 她的想法是:使用空间符文代替繁复的阵纹,大幅降低阵法的品阶,从而实现实时通讯。 但是,阵法里可没有电话号码这种一对一的东西。而君玉想把这种通讯工具应用到群体之中,比如说。她自己这个主子对手下众多的属下;比如说,战争之中,统帅对手下的一干将士。 自今年年初到三月份,君玉初步完成了阵法的简化。 她之前就将五品的窃听阵法和监听阵法变成了二品符阵,如今又改进了几个其他阵法。 像是自动屏蔽杂音的甄别阵法,自动从周围环境之中吸收灵力以维持阵法运转储能阵法,有声音传来时提醒主人的报警阵法等。 但这样的传音工具在使用过程中。依然存在一个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一个人在向着一群人说话的时候,若是这一群人之中,某个人制造出了一些噪音。其他人势必也会受到影响。 这就好比一群人坐在一个房间里开会,一个人发言时,其他人必须保持静默,才能使在座的听众听清楚此人的发言。 为此。君玉想到的办法是:将对应的监听阵法和窃听阵法分开。一端带着窃听阵法,这一端通常只有一个人;另一端带着监听阵法。这一端通常是接受命令的多人。 也就是说,在一群人开会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能说话,其他人都是不能发声的哑巴。 若是哑巴也要发表意见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君玉想了个折衷的办法,那就多佩戴一套监听阵法和窃听阵法二合一的传音工具。虽然还是可能会有干扰,但影响却不会很大了。 这样一来。与其刻画玉符,就不如干脆将之炼制成法器了。 君玉在暗营学过炼器之术。但水平很一般,也就能勉强炼制下品飞剑之类的简单东西,炼制不出这种需要篆刻多重阵法的小东西。 于是,她特意去找了君晟。君晟在炼器上很有天分,据说,已经能炼制出中品法器了。 君晟听完君玉的描述之后,也很感兴趣。 “最难的地方还是阵法篆刻,若只是炼制的话,并不难。”君晟道。 “我可以自己篆刻阵法。”君玉道,“只是,我不大懂炼器之术,许多地方都要向你请教。” “这个并不难学。”君晟道。他这里的材料等都是现成的,炼器最难的便是炼化矿石、塑形和篆刻阵法,前两者他可以面对面地演示,第三者根本用不着他教。 两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将之炼成轻便的戒指模样。为了防止他人仿冒,还打算在其中加上一个与主人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联结。 君晟选择了品质不错的灵矿蓝晶铁做原料,这种材料可以自发吸收环境之中的灵力,在吸灵力阵法的加持之下,作用更好。 炼器不同于炼丹,炼器需要用到温度比较高的灵火,修士的真火一般达不到这个要求。 是以,君晟用的是灵火盘。这是一种可以储存异火的法器。 灵火盘打开,银色的火焰喷出来,将悬浮在空中的蓝晶铁渐渐融化成蓝色的铁水。 紧接着,君晟指诀一边。 蓝晶铁溶液被拉得很薄,比头发丝还要薄。铺展开的铁液平面长宽大约都是一尺,没有气泡,没有裂痕,就连厚度都是均一的,这等精湛的控制能力,实属难得。 “可以篆刻阵法了!”君晟道。 君玉立即行动起来。双手连连结印。一个个银色的符文被打出来,虚浮在半空中。 这些符文排成符阵之后,便倏然投进铁液之中。 一连五六个符阵完成之后,君玉方收了手。 君晟神识控制着铁液,使之慢慢凝成了戒指模样。 不久,一个冰蓝色的戒指便成了型。 看起来似乎不难。 但君玉自觉,她在篆刻阵法的时候,是无暇分心控制铁液的。 是以,还是由君晟负责炼制,她负责篆刻阵法。 这个枯燥的活计他们整整做了三日。消耗了不少蓝晶铁,炼制出了几十枚戒指。 君玉带走了这些戒指,给自己留了一个发出终端,其余的大部分都交给了长生等人。 “这是你炼制的小东西?”叶清羽拈起一枚戒指,神识仔细查了一遍,讶然道。 “正是!”君玉道,之后就将这个小东西的原理说了一遍。 “若是将它用在军队等东西上的话,应该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吧?”君玉含笑道。 “很不错的小东西,只是,这符阵不易掌握。”叶清羽道。“材料我出,多炼制一批出来,我有大用。还有,不许外传。”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主上,明日,云陌和楚婷的定亲宴,您会去吗?” “你想去?”叶清羽道。 君玉点了点头。 “好,你随我去!”叶清羽道。(未完待续。) 92.北荒 三月初四,楚府宾客盈门。 君玉和子衿跟在叶清羽身后,巳时初方来到楚府。 楚天明、云开两位真尊带着一行人出来迎接。 “叶堂主,尊驾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楚天明大笑道。 “是啊,能得叶堂主亲至,也是我们两家小辈的福分!”云开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声音清朗,倒是很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劳两位亲迎,清羽惶恐!天明真尊,云开真尊,恭喜!”叶清羽应景般笑了笑,子衿走上前,送上了一份贺礼。 一行人说着客套话进了门庭,君玉只见宽敞的庭院之中人来人往,笑语连连,好不热闹。 修真界的婚事比之俗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同。院子里处处张灯结彩,很多地方都挂上了红色的缀饰。 临近房门时,君玉便停在了门外。叶清羽回身对子衿道:“看顾好君玉,莫让人欺负了!” “是!”子衿言语之中也带着笑意。楚君玉会被人欺负?她不欺负人就算是旁人幸运了。 楚天明见此,笑了笑道:“玉儿本尊的晚辈,楚府也是玉儿的家,叶堂主只管放心。” 叶清羽眼中微光一闪,笑道:“如此甚好。君玉这个女孩子,也算是本尊看着长大的。说句实在话,这个孩子很得本尊的心意。本尊还就真的看不得她被别人欺负,或者是觊觎!” 楚天明一惊,试探道:“叶堂主,居本尊所知,玉儿还未有正式的师承。这么耽搁下去。只怕对这孩子不好。” 他本以为叶清羽收下这个弟子,可是叶清羽一直没有动静。他不收君玉为徒也就罢了,总不能还不允许她拜别人为师吧? 君玉的天赋和资质都是上佳,说句实在话,他都很想收下这个弟子。 叶清羽微微扬了扬眉道:“楚兄觉得,天音阁之中,哪一位适合做君玉的师尊?便是没有师承。这孩子如今不也很优秀吗?何况。君玉这孩子,我还教得了,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好吧。这么说来,你和君玉之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了!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个师徒名分呢?楚天明一头雾水。 云开岔开了话题道:“二位。今天的主角来了!本尊记得,上一次见着这样的场面。还是差不多三十年之前。不过,那时候,是楚家的小子和我云家的女儿,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可不是。才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年就过去了!”楚天明也颇为感慨道。 君玉此刻和子衿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之中。这里与热闹的正堂隔着一座假山,人不多。很安静。 不多会儿,朝华姐妹寻了过来。因为喜庆日子。她们也穿了一身淡红色的衣衫,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风韵。 “府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君玉问。 “大夫人最近在忙云家和楚家的喜事,二夫人和楚姗小姐也在一边儿帮忙。”朝华道。 君玉点了点头,问:“楚长安和楚策呢?” “三老爷还是老样子,每日深居简出,大公子依旧陪在老祖身边。”朝华道。 君玉还待说什么,忽听一个清魅的男子声音从假山之后传来:“咦,这么清净的地方居然也有人在?” 君玉抬手止住了朝华的话,看向从假山之上跳下来的两个人影。 当先是个身着大红衣衫的男子,似乎是金丹期修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那男子容颜妖娆,看上去很有几分摄魂夺魄的味道。一身大红的衣衫上,用金线绣着一只怪异的凤凰,颇有些不伦不类之感。而那女子五官并不是极美,但浑身都透着一股妩媚气息,不类人族。 子衿和朝华都戒备了起来,君玉却笑了笑,开口道:“阁下可是北荒妖廷中人?” “哦?小姑娘好眼力。”男子眼中精芒一闪,笑道,“小姑娘,你是妖族中人?” 君玉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在下的父亲是纯血人族,母亲也是人族。” “原来是传承了多代的混血,难怪气息如此微薄!”男子似乎有些惋惜,“不过,混血也很难得了!小姑娘,你是如何认得出我的来历的?” 君玉笑了笑道:“人族的男子通常不会在衣服上绣凤凰。据在下所知,倒是北荒妖廷供奉赤血金凤为宗祖,喜欢在衣服上绣金凤图样。” “你说得不错!”男子点了点头,走上前来,颇感兴趣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跟我回北荒好不好?” 君玉还未回答,就听有人在男子身后喊道:“凤扬王子,原来您在这里!客人们已经到了,宴席将开,还请您移驾!”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修,金丹期修为,看穿戴,像是楚家的某一个族老或者执事。 凤扬并未理会他,反而凑到君玉跟前道:“小姑娘,你还未回我话呢!宴席就要开了,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是君玉小姐?”中年男修脸色一僵,道,“君玉小姐,小们姐的宴席设在后园。凤扬王子,请您随我来!” 凤扬不答话,只是紧紧盯着君玉。他的目光大胆而炽热,透着股毫不掩饰的觊觎之色。 若是寻常女子,被这么一双夺人心魄的眼睛盯着,只怕会脸红心跳不止。但君玉只觉得自己有些手痒,说实话,这双眼睛比起紫颜狐狸那双瑰丽的狐狸眼来差远了。 紫颜狐狸的眼睛也是极吸引人的,但那是一种华贵高傲、睥睨风云的眼睛。这货的眼睛却太轻浮,太势力,让人很想一拳头打上去。 她看了看子衿,不轻不重道:“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这便告退了!凤扬王子,您先请把!” “原来你叫君玉?”凤扬玩味地念了这两个字一遍,终于不再难为中年男修,勾人一笑道,“小君玉,我们回头见!” 君玉眼神沉了沉,随着子衿离开了凉亭。 那厢,凤扬还在缠着中年男修追问这位“君玉”小姐的来历。 北荒妖廷,说的是妖修的王国。 中州大陆中间,有一块面积广阔的蛮荒之地。它占据了大陆三分之一的面积,北接太玄山脉,南抵青城山脉。 北荒是妖修的世界,妖修与妖兽不同。妖族之中,开启了灵智的族群才有资格被称为妖修。妖修是一个血脉等级严格的群体,越是高等妖兽,与人族的气息越相似。 甚至有些得天独厚者,出生的时候就是人形。 普通的妖兽要渡过四阶化形劫之后,才能修出人身,成为妖修。而血脉等级高的妖修很早就能化形,且有自己的天赋神通和血脉传承。 “小姐,这凤扬究竟是什么人啊?”朝颜问,“你们为什么称他为王子?妖族也王子吗?” 君玉笑了笑道:“北荒妖廷的妖皇是一只有金凤血脉的金翅大鹏鸟,凤扬应该就是妖皇的子嗣,称他为王子也不为过。” 朝华感叹道:“真没想到,北荒妖廷居然也派人来了楚家。奇怪,之前怎么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呢?” 君玉道:“也算不上奇怪。你可能不知道,北荒物产丰富,却是人修的禁地。这些年,双方之间一直互有贸易往来。就说楚家吧,楚家的生意之中,过半都和妖族有关系。在三大世家之中,也算是北荒的第一生意伙伴了。” “可是,他为什么说小姐是多代混血啊?”朝华又问。 君玉摇了摇头,玩笑道:“我也不知。也许,我真的从哪一位宗祖那里继承了一丝凤凰血脉吧?”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个凤扬的居心,就需要小心了。 楚府的后园一片花团锦簇。君玉一进来,便看到了无数聚在一起的年轻女孩子。 楚姗似乎是此间的主人,见君玉过来,笑了笑,迎上来道:“君玉,你过来了?来,我为你引见各家的小姐!” 后园似乎瞬间沉默下来了,无数双或探究或好奇的眼睛齐齐望过来,看向这个曾经被风言风语传扬的纷纷扬扬的女孩子。 君玉却没有应,而是道:“不必了,你们随意就好!” 安静的后园慢慢又热闹起来,楚姗小心观察着君玉的表情,试探道:“君玉,楚婷和云陌的亲事一定下来,大夫人又要春风得意了!真是没想到,云陌居然对她那样好。” 君玉不动声色道:“楚姗堂姐与楚婷差不多大吧?等筑了基,只怕二夫人也要开始相看人家了。楚姗堂姐可有什么打算吗?” 楚姗一愣,她看不出君玉的心思,道:“君玉有什么建议吗?” 君玉扬了扬眉,道:“楚姗堂姐的资质如今也算是不错了,想必二伯母必然不会让你低嫁的。” 楚姗心头一跳:“我现在只想专心修炼,不想考虑这些。” 君玉笑了笑,道:“如此也好,君晟不适合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姗被人说中了心事,声音有些尖锐起来,“我们只是师兄妹!” “我没说你们不是啊!”君玉自顾自道,“我可不想自己的哥哥惹上什么桃花祸!” “楚君玉!”楚姗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我有分寸。” “那就好!”君玉笑意清浅,她微微抬起头,正见一抹轻云被春风吹破。(未完待续。) 93.立威 “君玉小姐,大夫人请您移步正厅!”后园之中,一个穿着桃红衣衫的侍女对君玉道。 “好!”君玉没有问为什么,对子衿道,“咱们过去吧!” 一路出了后园,穿过游廊,侍女引着君玉进了正厅。 宴席是单人单桌式的,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宽大的案几。 三位真尊坐在最上首,楚家和云家的十几位长老坐在两侧。另有十来位生面孔的贵客坐在中间。 楚策侍立在楚天明身边,作为楚家最出色的小辈,这也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还有几位客人也带了小辈随侍,对于这些优秀的后辈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结交和见识的机会。 楚天行夫妇、楚婷和云陌正在迎接献礼的来客,口中往来都是溢美之词。 君玉停在正厅门口,沉了沉脸色,对引路的侍女说道:“这似乎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你能确定自己没有带错路吗?” 侍女心中一慌,就见正厅之中的一个红衣男子站了起来,含笑有礼道:“楚小姐莫要怪罪,是小王令她引你来的。小王不才,愿请楚小姐共享此宴,还请楚小姐赏光!” 这话一出,大厅里不少人都抬起了头。楚天行夫妇也是一怔,这妖族王子怎么和楚君玉有了牵扯? 楚君玉冷然一笑,道:“为客者,当遵为客之道。殿下这是要反客为主了吗?” 凤扬扬了扬眉,依旧温文尔雅道:“这般说来,楚姑娘是要主动履行地主之谊了?此固凤扬所愿也,唯不敢请耳。” 君玉看了看错愕的楚婷和云陌一眼道:“君玉既不是此间客人,也不是此间主人。殿下如此说。不觉失礼于主人了吗?” 凤扬一愣,这小姑娘说话可真是不饶人。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也敢这么不客气!他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这般想着,凤扬反而笑了起来:“哈哈,楚小姐好伶俐的口舌,凤扬自愧弗如!” “殿下过誉。君玉愧不敢领!”君玉沉声道。 楚天行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站出来道:“小女年幼好强,殿下见谅!玉儿,你且退下!” 叶清羽此时却忽然出了声:“不必了。君玉,到本尊身边来!” “是!”君玉恭谨应了一声,却没有驱动轮椅,而是出人意料地反手一记排山掌打出。将带路的侍女直接打飞了出去。 这个侍女本身是筑基期初期的修为,在君玉这一掌之下。竟然当场心脉断绝而死。 “假传尊令,背主不忠,当死无赦!”撂下这一句话,君玉眼中银光一现。瞬间出现在叶清羽身边。 在场诸人神色大变,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气性这么大。居然敢当场杀人,杀的还是修为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人。 而之后的那一手更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这是神通术?”有人认了出来。再打量君玉之时。眼光就完全变了。 一个口齿伶俐的女孩子,跟一个资质绝佳的晚辈相比,分量可谓之天差地别。 至于杀人的事情,则被大家有志一同的遗忘了。 楚策这还是第一次见君玉施展神通术,其中玄妙自不可言说,心神也为之狠狠一震。 君玉端然而坐,不动如山,对厅中诸人的震撼视如不见。 “君玉,你居然敢在我的定亲宴上杀人!”楚婷后知后觉地尖叫了起来。喜事上当堂杀人,楚君玉这是故意来添堵的吗? “婷儿!”楚天行不满地斥责了一句,“修真之人不拘俗理,不过死了一个大胆背主的下人而已,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云千蝶皱了皱眉,安慰了楚婷几句,已经有下人将血迹清理干净。 云陌云淡风轻的脸上也几度变了颜色,他低低叹了一声,细细安慰起楚婷来。 凤扬只觉得君玉将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自己脸上,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无需在意凤扬,有我在这里,他不敢对你如何!”叶清羽以神识传音道。 “多谢堂主!”君玉低低道。她当然知道,凤扬八成是看上她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凤凰血脉了,想着趁机找个和亲之类的名义把她打包带走。她也知道,叶清羽是绝对不会把她送给这个什么妖族王子的。 但楚君玉还是很不高兴。凤扬修为和地位都在君玉之上,他敢在这里公然为难君玉,未尝不是因为君玉不过是一个普通庶女而已,修为低微,没人会在意。方才无人为君玉说话,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儿。 那么,他就可以进一步对君玉做其他事情,甚至,从楚天行手里,直接把这个女儿要走。 所以,君玉公然杀人,又当众施展神通术。 她是在震慑这些人,她楚君玉可不是能任别人左右的。 而叶清羽呢?他不说话,是刻意让君玉自己立威扬名。之后出声,是在向众人表明,这个女孩子是有靠山的! 这一对儿大小狐狸配合默契,凤扬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数变,最后干笑了两声道:“是小王失礼了,竟不知楚小姐是清羽真尊的弟子!” 叶清羽淡淡睨了他一眼道:“不是弟子,但也不是你能碰的人!” 凤扬一噎,君玉没有抬头,但想也知道,那张勾人心魂的脸上一定很精彩。 旁人虽然在心底暗自猜度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面上还是一脸羡慕道:“楚家主真是好福气,长女是变异冰灵根的资质,次女又悟性卓绝,真是让我等眼红啊!” “可不是,才这么大就能领悟神通术,我等闻所未闻啊!真没想到,出了楚策,你们楚家还藏着这么一个鬼才啊!” “小姑娘的性情也不错,果敢犀利,对老夫的胃口!” …… 楚婷拼命压下心口翻涌的怨和恨,施了一礼,歉然道:“晚辈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云千蝶陪着楚婷离开了,云陌想跟上来,云千蝶却拦住了他道:“这里还需你帮忙,婷儿就交给我把!” “是!”云陌应声道。 此时,楚君玉却向着他的方向抬头一笑,那笑容神秘而诡异,云陌一时心乱如麻。 一张张笑脸在他的脑海之中掠过:月夜下含泪的笑,抚琴时云山出柚般的笑,方才面对凤扬的无礼时冷然桀骜的笑,还有这个诡秘莫测的笑。这一切交织成一个复杂的谜团,他努力想忘记,却又忍不住想起。 对于楚婷,他仿佛是本能一般地靠近。有个声音告诉他,那应该是他的爱人。所以,他走近了楚婷,遂着自己的心意,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 甚至,是无瑕琴心。 而楚君玉呢?那是一个谜,一个不能言说的荒唐梦。她就像是一团火,哪怕明知道靠得太近会毁灭,却还是会有飞蛾不顾一切。(未完待续。) 94.合作 唱礼声再度响起,大厅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君玉此时却放松了气势,浅笑看向每一个走进来的来客。 十二岁的女孩子本就生得柔婉精致,笑起来也天真无害,仿佛刚才的血腥一幕从未出现过。 此次来献礼都是各方有名有姓的人物,君玉细细记下这些人相貌和特点,以备后用。 凤扬看着这个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小魔星瞬间变成了单纯无害的白莲花,嘴角狠狠抽了抽。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妖女。这般难缠的性子,也不知叶清羽怎么就降得住!”凤扬在心中暗暗道。“小美人鱼是很诱人,可惜还生了一口好牙齿。” 献礼毕,云陌和楚天行走到席间,一一敬酒。 低低的议论声也响了起来,其间或有两三声爽朗的笑。 各色珍馐佳肴流水一般送了上来,还有一队身着彩衣的女修,翩然走上席间献舞。 一时之间,大厅里仙乐缭绕,彩袖翩跹,不似人间。 一场舞毕,尽管非常不情愿,凤扬还是走到了叶清羽席前。 “叶堂主,小王有一事相求,还请叶堂主出手相助!”凤扬尽量不去看楚君玉那张仿佛天真无邪的脸,尽可能谦恭道。 “何事?”叶清羽淡淡道。 “是这样,这一次,小王是和舍弟一块来到天音城的。但是,不久前,舍弟出了事,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叶堂主统御天音阁执法堂,眼线多,还请您出手。帮小王寻找一二。”凤扬道。 “不知令弟是哪一位?何事出的事?”叶清羽问。 “是小王的七弟,凤暄。七天前,我们二人联手去山中探索一处秘地时,七弟不慎受了重伤。小王只好先把舍弟安置到别处,谁知,回头时却不见了七弟的踪影。您也知道,小王排行第二。身为兄长。若是找不回七弟,小王在父皇面前也不好交代。”凤扬道。 君玉听到这里,微微抬头看了凤扬一眼。 七天前出的事。你今天才来上门求助。真的是兄弟情深吗? 凤扬又道:“实不相瞒,我族自有血脉秘法,能卜算出七弟的位置。如今,小王可以确定。七弟还活着,且就在天音城之中。但却不知道。七弟究竟在哪里。” “令弟伤势如何?”叶清羽又道。 “很重!”凤扬面色沉痛道,“丹田和经脉都受了重创,若不赶紧服下高阶续命丹,随时都会没命。小王找了许久。始终找不到七弟的踪迹,只好来此厚颜求叶堂主出手。” 君玉心中一动。高阶续命丹?之前,不是有一个要买玉华续命丹的客人找上丹华阁吗?她记得。那人出手就极阔绰。 “劳烦凤扬王子将令弟的画像给本尊一份,本尊会着人留意。”叶清羽点了点头道。 凤扬大喜。拜谢道:“多谢叶堂主!” 此时,乐声再起,又一场舞蹈开始上演。 凤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君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抿,眼中泄出些许微光。凤暄,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宴罢之时,天色已经过午。 叶清羽直接离开了,君玉和子衿也随着他一并离开。顺便带走的,还有一卷凤暄的画像。 与凤扬的妖娆不同,凤暄是温润而清雅的。看来,这妖修化形之后的模样风姿也各不相同。 回到天音阁之后,君玉便简单易了容,溜出了天音阁,寻到丹华阁之中。 长生道:“昨日下午,那个指名要玉华续命丹的人又来买下了一粒返元丹。据说,这丹药对他的主子有效,但仅仅一粒显然不够!” “这么说,他很有可能再回来!”君玉道。“返元丹难得,一般来说,尝到这种丹药妙处的人,都会尽可能多买上一些。” 长生也认同这一点,最后决定,双管齐下。君玉留在丹华阁中等待,长生安排人去细细查找。 但君玉并不对查找的结果抱有希望。凤扬一直没有找到人,可见,他们十之*是易过容的,藏得也隐蔽。 但她的运气显然还不错,第二天早晨,有两个男修寻到了三楼,说是想要返元丹。 “虽说容貌对不上号,但身材等却大致符合!”长信道。 “请他们过来吧!”君玉笑了笑。因为凤火的原因,她的气息与常人不同。人修虽然辨不出来,妖修却很容易分辨。因此,她也不再用易容之术了。 这两名男子容貌都很普通,衣饰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显然是精心检查过了。 “姑娘就是丹华阁的东主?”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修问。 “正是在下!”君玉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在下凤七!”此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如潺潺深泉。 “凤七,不是凤暄?”君玉笑了笑,递过手中的一副画卷。 凤七瞳孔猛然一缩,随即又放松下来:“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凤暄。姑娘既然愿意与在下开诚布公,想必对在下主仆二人无恶意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凤扬正在寻找殿下!” 提起凤扬,凤暄身后的男子立即露出了愤慨之色:“我就知道,这混账不会放过殿下!” “小青!”凤暄喝住了随从道,“不瞒姑娘,我们兄弟二人的确不和,可以说是生死对头!”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君玉道,“巧的很,在下也和凤扬有过节!” “哦?”凤暄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几分,“姑娘身上的气息和特别!”话说到这里,他便自觉住了口,点到即止。 君玉挑了挑眉,招呼凤暄落座。赞道:“七殿下果然心思灵慧!” “姑娘过誉了!”到了此时,凤暄也不再掩饰,挥手抹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温雅的容颜。 “还要多谢姑娘的返元丹,若非如此,在下定然已经没命和姑娘说话了。” “生意而已,不必言谢。再说。丹华阁也没有少收阁下的灵石。”君玉慢慢道,“既然咱们都和凤扬有过节,那么。就可以算是同盟了,对不对?” 凤暄苦笑了一下道:“至少不是敌人。” “那么,合作如何?”君玉淡淡一笑,“七殿下心思灵慧。定然明白,与在下合作并没有坏处。” “姑娘想怎么合作?”凤暄温声问。 “生意人。自然是说生意事。”君玉沉静道,“人族和妖族之间的贸易往来,一向利润丰厚,丹华阁有心插上一手。” “可是。想在两族之中做生意,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和武力保驾护航。实不相瞒,我妖族一向以血脉论贵贱。从血脉纯度上讲,在下比不上凤扬。只怕不能令姑娘达成所愿。”凤暄道。 “血脉纯度?是说金翅大鹏血脉的纯度吗?”君玉问。 “也不全是。”凤暄解释道。“金翅大鹏算是凤凰血裔,我们说的血脉纯度不是金翅大鹏之血,而是凤血。但凤凰血脉传承艰难,只要身体之中有一丝凤血,在我族中,便算得上是精英。凤扬身上有一丝金凤血脉,他的天赋和地位便远胜于我。若是在下的感知没出错的话,姑娘应该也身具凤凰血脉,而且,你的凤凰血脉正在觉醒。” “觉醒?”君玉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会变成一只鸟?”那不就真的和自己的灵兽成了同类了? 凤暄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在下是说,因为种种原因,姑娘身上的凤凰血脉一直没有被激发。而现在,姑娘体内的凤凰血脉正在觉醒。以后,你的凤血浓度也会越来越高,并能修炼一些只有凤凰血裔才能修炼的功法。想来,姑娘也能感觉到,你的真火应该大异常人。” “确实是如此。”君玉点了点头。她还真不想变成一只鸟。“但我听说,混血子嗣通常存活艰难,而且,在修炼过程之中,还要应对血脉冲突,是吗?” “对于普通血脉来说,确是如此。”凤暄道,“但对于一些顶级血脉来说,却并非如此。强大血脉之间的结合,生下的子嗣不仅不会有血脉冲突的烦恼,还有可能产生比父母更强大的变异资质。” “那么,人族血脉算不算强大血脉?”君玉问。 “有些算,有些不算。”凤暄对于血脉的知识很熟悉,“人族是神族的后裔,是以,人族之中有一些小族群传承了神族血脉,便算是血脉强大。但绝大多数人族血脉都算不上强大血脉,至少,在这个千月界是如此。” “原来如此,七殿下果然博学!”君玉笑了笑道。 凤暄苦笑道:“人族不看重血脉,自然不会去研究这些。倒是妖族,在这方面钻研得多一些。” 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强大的血脉可以被掠夺吗?” 提起这一点,凤暄沉思了一会儿,方道:“有些能,有些不能。生灵的身体、血脉和神魂是紧密相联系的,强行吸纳超出了身体强度或者神魂强度的血脉,只会自取灭亡。”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道:“我能感受到,姑娘身上的凤凰血脉等级极高,不是在下和凤扬之属能够肖想的。凤扬会盯上姑娘,应该只是为了子嗣打算。说句实话,就冲着姑娘的血脉,在下也着实心动。” “七殿下倒是坦荡!”君玉笑了笑,她可一点儿都不感到荣幸。何况,凤暄所言也未必属实。 凤暄又道:“但若是想提高血脉浓度,也不是无法可想。这世上,有些天地灵物,便能洗筋伐髓,促进血脉返祖,比如说木灵珠和木髓灵液。” 君玉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木灵珠和木髓灵液很难寻吗?” 凤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木灵珠和木髓灵液只有蛇藤之中才会出产,但蛇藤凶残不说,也极难寻觅。” “若是有这两样东西的话,七殿下有把握提高自己的资质吗?”君玉又道。 凤暄眼睛一亮:“很有可能。莫非,姑娘能找到这两样东西?” 君玉看着他道:“作为合作同盟,生意伙伴,我会提供一定的资源。但是,殿下也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凤暄眼中涌上喜色:“姑娘请讲!” 君玉笑了笑,开始逐条说出自己的打算。 “丹华阁是做丹药生意的,以后,也还是做丹药生意。在下听说,妖修也需要丹药辅助修炼。但是,妖族的丹药和人族的丹药有些区别,而妖族的炼丹师又很少。所以,丹华阁想从北荒购买原材料,在丹华阁炼制成成品丹药之后,返销回北荒。” “但人族很少去研究妖族的丹药,所以,丹华阁需要妖族所用丹药的丹方和相关的灵植资料,与妖族血脉知识相关的资料也必不可少。” 凤暄有些讶异地打量着君玉道:“不知姑娘可知,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并非一直都很好。丹华阁为妖族炼制丹药,会不会有麻烦?” 君玉摇了摇头道:“这倒不然。丹华阁从北荒获得灵药资源,不止用来给妖族炼丹,也用来给人族炼丹。炼制出来的丹药固然能为妖族带来助益,但同样也能为人族带来助益。何况,丹药终究只是外物,若是自身实力强大,就不会惧怕任何对手,关丹药何事?” 凤暄点了点头,他也认同这个观点,一个开放的体系往往比一个封闭的体系更有发展潜力。若是人们能把打击对手的精力用在提升自身上,焉知这世界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两人一拍即合,君玉托人找来了负责研发丹药的几个炼丹师,一起商量这件事。 一开始,有人反对给妖族炼制丹药,认为那是资敌。但君玉给出了两个强有力的理由,一个是从北荒中获得的珍稀灵药资源能与这一点相抵消,另一个是万法相通,同为炼丹之道,两族丹术之间的融合和交流,也许会给丹道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 能接受君玉改丹方理论的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这些人从某种程度上与研究狂人有些相通之处, 一致意见很快达成,凤暄在丹华阁留了三日。 这三日中,君玉将木灵珠给了他,又从随身药园里取了一些木髓灵液,一并交给凤暄。 三日后,凤暄达成所愿。双方签订了合作条约,算是正式成为商业同盟。 凤暄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自身天赋又有了突破性进展,也不再畏惧凤扬的实力。 君玉的事情已经办完,回到天音阁之后,便将找到凤暄的消息禀报给了叶清羽。 叶清羽安排人找到凤暄,至于凤暄究竟如何与凤扬交涉,便不在君玉的考虑范围之中了。 但君玉并不打算放凤扬安全离开,她可不想让凤扬把自己血脉的秘密到处宣扬。 但凤扬也不能在人族地界出事。这种事情,长生等人是行家里手。 凤暄也是个心思细密的,于是,君玉便安排长生带着几个金丹期的好手前去,在北荒之中设伏,与凤暄里应外合。 君玉并不担心凤暄反水,事前,双方都立过心魔誓。 长生等人在三月初启程,五月时返回天音城。 五月初一这一天夜里,君玉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 她笑了笑,安心闭关,冲击筑基期。(未完待续。) 01.生生不息 大成一百一十三年,七月初。 执法堂底下的弟子洞府之中,君玉已经潜心修炼了两个月的《归一心经》。 浓郁的木灵力成漩涡状灌进身体,在经脉之中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的循环往复。与此同时,另有一个小循环之中,乳白色的灵力也在飞速地流转。 君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归一心经》第三层境界,修炼的是生机之力。这生机之力却不是从外界直接吸取,而是由被修士吸纳进身体的普通木灵力转化而成。 但是,经脉之中丰沛的木灵力却不能直接转化成高级的生机之力。只有那些逸散进骨肉之中的些微灵力,才会转化为纯粹的生机之力。 这样一来,修炼的速度就被大大限制了下来。 这不正常。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高,吸纳的灵力的速度也就越快。 君玉开始重新思考生生不息的奥义。 生生不息,是一种往复更替,也是一种轮回循环。 她之前领悟到的生生不息奥义,是体修功法运行时,骨肉中的灵力和隐性经脉之中的灵力互为反哺,自成循环。 也许,这个循环并不完善。 修士修行,主要修炼经脉、肉身和神魂,三者密切相关,缺一不可。 她已经掌握了*和隐性经脉之间的联系,但显性经脉和神魂却并未涉及到。 神魂姑且不论,那么,显性经脉和隐性经脉之间一定也存在某一种联系。 这个联系会是什么呢?君玉想到了灵力的等级。 源力是普通灵力的本源,生机之力又是源力的根本。 何谓根本呢? 书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生机之力可转化为大量的本源之力,本源之力又可以转化为更多的普通木灵力。 若是反过来看,那就是低等级的灵力浓缩提纯之后,便有可能变成高等级的灵力。 “浓缩!”君玉低低念了一句,“原来如此!” 她想明白了这些。当下便改变了修炼方式。不再留意小循环中的灵力循环。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显性经脉上,全力凝练木灵力。 修真无日月,流光随风转。 五个月之后。也就是大成一百一十三年年末,君玉体内的木灵力在凝练到了一个极致之后,陡然巨变。 一丝丝乳白色的灵力从显性经脉之中溢出,涌进小循环之中。 君玉采用了与闭关前完全相反的修炼方式。以前是运转小循环灵力,带动大循环灵力流动。而现在。则是运转大循环灵力,带动小循环灵力自发运转。 入门时由正到反,修炼源力时由反到正,如今修炼生机之力时再由正到反。 这岂不也是一个循环吗? 生生不息。轮回往复。 《归一心经》果然博大精深! 不停不休地修炼了一个月《归一心经》君玉很快突破了炼气期十二层。 再三个月,她又修炼到了炼气期巅峰。 是时候冲击筑基期了! 一般来说,修士筑基短则两三日。长则两三个月,并没有什么特别规律。 君玉并不曾准备筑基丹。也不打算快速筑基。 筑基者,筑一生修行根基。这关系到以后每一步的发展,君玉宁愿稳扎稳打得慢慢来。 她暂时停下修炼,放空心神,取出纸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默写《道德经》全文。 对君玉来说,习字是个很好的宁心定神的手段。 毫端蘸墨,腕移心转。细微的沙沙声里,白色的竹纸上,横勾竖画散落成的篆字流畅清扬。 渐渐地,她的心境进入到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所为何事,甚至忘了自身。 白纸上的黑字从笔尖流淌出来,离了竹纸,有了生命一般,轻轻绕着她飞旋。 她看到了一个完全由字符组成的世界,它们拼出了日和月,它们堆叠出了海和山。 草和木郁郁葱葱,命和运交相勾连。 《道德经》里的句子在天和地之间回荡,那沧桑而浩然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亘古的洪荒。 一句起,春回大地,日升月沉;一句落,万木清霜,星繁夜寒。 灵力自发地运转起来,黑白的世界里,一片葱茏的碧色开始蔓延。 荒野草长,山林木繁,她白衣广袖,仿佛正站在云端。 长空之下,草木开花结果,种子随着风儿飞向天边。 春夏转眼,秋冬弹指间。 “叮咚,叮咚!”不知什么时候,水滴滴落的清响次第响了起来。 灵气液化,经脉和丹田陡然倍增。 木灵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灌进经脉,也灌进骨肉。它们漩涡一样飞速转动,最终凝成一滴滴绿色的灵液,渐渐汇聚到丹田。 绿色灵液流经处,骨骼和肌肉上渗出一层层灰色的杂质。被淬炼之后的骨肉莹润洁白,仿佛美玉。 仿佛下了一场好长好长的雨,水滴终于填满了经脉和丹田。 君玉从空明状态之中醒过神来,神识控制着经脉之中的绿色木灵液沿着周天流转。 几个周天之后,绿色的木灵液渐渐被凝缩。新的木灵气补充进来,化为灵液,再被凝练。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等木灵液再也不能被凝缩的时候,君玉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运转周天。 绿色的木灵液渐渐变成乳白色的游丝,从经脉之中渗进骨肉里,对肉身进行二次淬炼。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君玉注意到,被生机之力二次淬炼之后的骨肉上,开始出现一圈一圈的神秘纹路。 她不明白这些纹路究竟是什么含义,却隐约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巨变。 二次淬体完成之后,木灵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之中,将丹田和经脉填满。 等这一切完成之后,君玉从入定之中醒来,清理掉身上的狼藉之后,方发现青丝又长了一截,已经能垂到膝盖处。 屈指一算,闭关之中,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 此时恰是大成一百一十五年,五月。 这一次筑基,竟然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 幸好筑基过程之中,有大量的生机之力反哺肉身,纵使不食,也不至于饥饿。 筑基的效果很好,肉身强度比起炼气期,增强了近十倍。走起路的时候,都觉得神清气足,身轻如燕。 君玉走出房间,取出装模作样的轮椅,来到执法堂大殿之中,却见殿外围了不少人,围着大殿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君玉问侍立在门口的黑衣弟子。 “楚师妹,是你的筑基异象!”黑衣弟子也发觉了君玉修为的变化,恭喜道。 “哦?”君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筑基时还有异象这回事。 她出了殿门,只见执法堂玄黑色的大殿外墙和屋顶上,爬满了各色的灵花灵草。 附近的草木疯了一般狂长,好些还不合时宜地结出了果子,沉甸甸地在风里招摇。 以至于,以往肃穆庄严的执法堂大殿,此时看起来就像是荒野里古旧的寺庙,古怪而可笑。 君玉摇了摇头,殿外的人发现她出来了,瞬间安静了下来。 君玉闭关前,公然在楚婷的定亲宴上杀人立威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来。还有凤扬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的事情也被人扒了出来,一时之间,楚君玉的凶名人尽皆知。 这就是个煞星嘛! 有几个大胆的弟子道了声“恭喜”之后,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只留君玉在风里轻轻笑了笑,嘀咕道:“楚君玉有这么可怕么?” 风静无语,草木无言。 这一年,楚君玉十三岁。(未完待续。) 02.鹤舞玉箫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五月初五。 君玉坐在望月崖之上,慢慢翻看华歆和长生送来的消息玉简。 一年前,君晟和楚姗筑基成功,外出历练去了。 华歆和季阳修为都到了炼气期巅峰,只等参加完今年七月份的门派大比之后,就闭关筑基。 重阳真尊的弟子罗清荷也在一年前筑基成功,因为筑基成功时只有十四岁,在门派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楚婷还被关在思过崖,听说,云陌这个情种常常去思过崖外抚琴以寄相思,一时被女修们传为美谈。 天音阁之外,丹华阁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 凤暄已经在北荒有了根基,从而把大量的玉简送到了丹华阁之中,一大帮丹师正在围着这些东西挑灯夜战。 仙符斋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远不能和丹华阁比。 君玉的属下之中,朝华和朝颜几个月前筑基成功。 那些从俗世选来的孩子,她几乎都交给了原先属于天风卫的修士照管。这两年,这些人又选进来几批资质不俗的孩子,自小开始培养,作为丹华阁以后的丹师或者护卫。 长生和钟毅把丹华阁管理得很不错,君玉想,也许,她应该把长生草采回来了。 这般想着,君玉并没有急着出去。叶清羽不在,也无人能节制她。君玉想了想,还是在执法堂留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心一意修炼法术。 《玉骨功》第三重境界名唤“冰骨”,配着一套名唤“飞羽三千”的身法。 “飞羽三千”耍起来极美,人如飞羽,轻盈灵动。身形翩跹间。如见落羽纷扬,雪舞回风。 君玉闭关前便修炼这一招多时,但一直不得其法。如今筑基成功,神识的强度和敏锐度大胜从前,方体会到这一步法的玄妙。 原来,这是一套对神识要求极高的步法,讲的就是一个毫厘之差和亦真亦幻。 五月二十日。执法堂演武堂中。 演武堂辟出来单独出租给弟子的修炼时很宽敞。因为刻了空间阵法的关系,这个从外面看起来不算大的房间,里面长宽皆超过了三十丈。 房间里还刻有一系列的防御阵法和隔绝阵法。不要说筑基期,就是金丹期修士,也能在这里为所欲为。 但出租价格也同样昂贵,租用一日一夜。就要花费足足一百贡献点。所幸,君玉从来不缺贡献点。 房间中央。一人一鹤正在对练。 凤凰的动作一点儿也不笨拙,反而处处都控制得极好。 尾巴、翅膀、长喙还有腿,在打斗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看起来反倒是像一场优美的舞蹈。 君玉依旧使剑,脚下展开“飞羽三千”步法,身形灵动。潇洒而曼妙。 女孩儿剑出,清光涟涟;红顶鹤展翅。雪光滟滟。 这二者均是以速度见长,身形飘忽。女孩儿又穿了身白衣,移形换步之间,尽态极妍。 1 不久,女孩儿身子前仰,一剑划向红顶鹤长颈。 红顶鹤一边翅膀一折,身子忽然滑开半尺,恰巧避开剑锋落点,折立起来的翅膀恰恰点在女孩儿执剑的手腕上。 女孩儿不忙着闪避,反而手腕一加力,长剑自下而上一个侧翻,便横在了红顶鹤颈间。 “凤凰,你又输了!这么长的脖子,你可得好好护着,不能让我的剑近身才是!”君玉收了剑道。 “主人,若是旁的修士,我翅膀那一下子,足以让把他的手腕打碎了。也就主人你,身体强度堪比妖兽不说,还兼炼体!”凤凰亦收了翅膀,心神传音道。 “这话也不错!”君玉笑了笑道,“别的不说,就你这灵活的身法,可一点儿不像是一只笨拙的大鸟!” “还不都是被主人逼出来的!”凤凰嘀咕道,“总是给主人你做陪练,我这长翅膀的鸟儿都快变成了地上跑的走兽了!呜呼,本凤凰生而为鸟的尊严啊!” “好了,我这步法也算是小成了,以后不折腾你就是!”君玉扔给凤凰一瓶丹药,收起剑,开始修炼《凤炎舞》。 一见君玉祭出真火,凤凰就跑得远远的。 君玉身上那丝似有似无的凤凰血脉,除了给了她这么一团凤火,好似并没有别的助益。 而现在,凤火正在渐渐成长,如凤暄所说,血脉在“觉醒”。这火焰的威力也与日俱增。 一个动念,双手瞬间结印几十次,符文流水一般抛洒出来,瞬息间凝成了一只一尺来高的火凤凰。 “火耀九天!” 一声清喝响起,火凤凰飞身浦上了墙壁。 烈焰腾空,墙壁上一层蓝光一现。两两相撞带来的冲击波如水纹般凝成了实质,君玉也不得不闪身避开,才免得受伤。 到了筑基期,这一招“火耀九天”差不多就有了重创金丹初期修士的威力。 再次结印,双手迅速翻飞,金色的符文在虚空里转了一圈,而后一字排开。 君玉手一招,清喝一声:“百鸟朝凤!” 近百只小凤凰瞬间出现,这些小凤凰不过几寸长短,看上去倒像是一群生得美丽的小麻雀。 小麻雀们飞身扑向墙壁,墙壁蓝光大盛,连地面都隐隐颤了颤。 这一招的攻击力又是火耀九天的数倍。 而后,君玉取出了自己炼化过的碧玉萧。 目前,作为一个新晋的筑基期修士,君玉手上炼化的法器只有两件。一件是一把品质不怎么样的飞剑,另一件就是这碧玉萧。 君玉想,自己也该好好准备几件法器了。 碧玉萧是成长性法器,需要好好温养。君玉不打算再用飞剑了,这碧玉萧只要变长,完全可以当成剑来使用。 初次之外,她还想炼制一套飞刀。飞刀使偷袭的好东西,也是君玉惯用的东西。但飞刀上的阵法需得好好琢磨,这一点,她打算亲自去请多宝真君帮忙。 另外,以她堪比妖兽的肉身,防御法器基本上就不需要准备了。 暂且将飞刀的事情搁下,君玉开始熟悉玉箫。 君玉得到的音攻传承《潇湘谱》是一部乐谱,也并非一定要用琴来演奏,用这碧玉萧也可以。 《潇湘谱》一共有九章曲谱,这九章曲谱就像是简谱,练习的时候,可以从头到尾按套路来。实战的时候,则可以自己自行搭配,只要流畅就好。乐谱也是一样,一开始练习的时候,都是一整支完整的曲子。但用在实战之中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一章取一点,那一章摘一段,拼拼凑凑,只要能护住自己并攻击敌人就好。 练到精深处,乐道如剑道,会讲究气势或者意境,但那等境界却不是君玉如今能仰望的。 凤凰是喜欢听君玉吹箫的。君玉这人,好像天生就和古琴犯冲似的,调琴时没甚滋味,吹箫时却总带着股说不出的韵味。 用凤凰的话来讲,听君玉吹箫,就像是在听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点儿淡淡的寂寥,淡淡的忧伤和淡淡的回忆。 有时候也像是欣赏月光下的一场独舞,美的纯粹,美的空灵,也美的孤独。 君玉是喜欢玉箫的,很喜欢很喜欢。却也总像是回避似的不愿碰玉箫,每一次看到它,仿佛都能看到那些如水般无忧的时光。 并非是怕想起往事伤心,也非是怕忆起曾经沉沦,她只是不想回头看。 常常回头看的人,常常会丢了向前走的勇气和乐趣。 箫声起,这一次的曲子名唤《似水华年》。 曲调低沉而略带怀念,但其中又涌动着希望和祈愿。 凤凰静静地听着,箫声带起的灵力波动水纹似的在君玉身边晃动。 细看去,那却不是简单的水纹,而是让人目眩神迷的音诀符文。它们一闪即逝,但只要君玉一个动念,它们随时可以化作刀枪剑戟,斧钺盾牌。 凤凰渐渐看入了神,仿佛被那些律动的水纹摄住了心神。 它仿佛看见了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画卷之中,一只青羽的美丽鸟儿正在月光下舞蹈。 它的舞姿极美,每一次展翅,每一次凝眸,都带着种勾人心魄的动人。 凤凰能感受到它的孤独,它的骄傲,它的忧伤。 箫声还在低低的呜咽着,渐渐地,耳边的箫声和画卷里的舞蹈和在了一起。 凤凰从来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动人的舞蹈。 就像是一种忧伤的美丽,亦或者是一滴含笑的泪水, 有回忆,有向往,也有希望。 一股冲动在它的血脉里翻涌,它莫名地想随着这只美丽的青鸟的舞蹈,它莫名地想拭去它的孤独和忧伤。 房间之中,只见一直半人高的红顶鹤忽然展开翅膀,随着箫声缓缓起舞, 箫声不停,舞蹈不止。 笑声含情,舞蹈有韵。 夜渐渐深了,君玉终于放下了玉箫,凤凰也停了下来,忽地倒地睡了过去。 君玉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真的只是睡了过去,也便放下心来。 月光石的柔光之下,凤凰的长羽白中似乎带了点淡淡的青色。若说比起以前,有什么不同了。也许,只能说这只鸟儿看起来更神骏了,更有仙鹤范儿了。 血脉等级高的妖兽自有血脉传承,君玉看凤凰刚才的模样,莫不是突然接受什么传承? 听说,青鸾一族擅歌舞。 “也许吧?这也是你的机缘。”君玉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我这吹箫的技艺还是不错的,对不对?” 凤凰没有回答,君玉也未离开。(未完待续。) 03.诡异毒火 五月二十一日下午,多宝真君洞府之中。 “君玉,你要炼制一套飞刀法器?”多宝真君笑呵呵道。 “是,只是,晚辈想在飞刀上篆刻些特别的阵法,只是不知这材料上有没有什么要求。” “哦?你想要炼制一套什么样的飞刀?” 君玉道:“第一要锋利,轻而薄,要能篆刻隔绝灵力波动的阵法。” “这个倒是不难!”多宝真君点了点头道。 君玉又道:“其次,刀身之上还要篆刻加速阵法、破禁阵法以及滞空阵法!” “加速阵法倒是好说,可是这破禁阵法就比较困难了!还有,这滞空阵法本君也没有听说过。”多宝真君道。 “滞空阵法是一个能暂时封禁空间的阵法,破禁阵法可以用来破开禁止或者是灵力护罩。这两个阵法晚辈可以自行篆刻。若是几个阵法同时篆刻在一把飞刀上比较困难的话,也可以分别篆刻。”君玉道。 “本君险些忘了,你这丫头精通符阵之术了!”多宝真君笑了笑道,“这样好了,本君炼制法器的时候,你就在一边辅助吧!到时候,这几样阵法你可以自行篆刻,本君也能开开眼界。” “多谢真君!”君玉道过谢道,“只是,不知当用什么材料为好?” “这个好办!”多宝真君在这方面不愧是行家里手,当即便说出了十几种矿石。 君玉最终决定,还是用品级比较高的紫星砂。这种材料属于五品矿材,轻、薄且硬度高,一般用来给金丹期修士炼制灵器,很少用在法器上。 炼器室之中。多宝真君祭出真火,以神识控制着一块紫星砂矿石煅烧。 矿石熔融之后,渐渐被神识拉扯成七把三寸长短的飞刀模样。 这些飞刀呈一种透明的浅紫色,两头开刃,看起来华贵而冷厉。 君玉适时将阵法一一打进飞刀之中,多宝真君将剩下的工序一道道完成之后,七把流光溢彩的飞刀便算是出炉了。 君玉很喜欢这一套飞刀。向多宝真君道过一声谢。又付了些灵酒作为报酬,离了多宝真君的洞府,回到执法堂。 将飞刀认主。炼化。君玉试了试手,飞刀的速度很快,也足够锋利,用来偷袭筑基期修士一点儿问题也没有。飞刀上的滞空阵法能暂时定住一个三立方大小的空间十余秒钟。在战斗之中,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凤凰还在沉睡。君玉干脆将之装进了灵兽袋之中,把自己简单易容成一个男孩子,出了天音阁,向着不归林走去。 五月的不归林草木繁盛。君玉仔细回忆着几年前长生草出现的位置,慢慢向着那里行去。 当路过一片沙枣林时,只听一声虎啸从林木深处传来。震得沙枣林子飒飒作响。 君玉心念一动,施展出新学的“飞羽三千”步法。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纵去。 大约一刻钟后,透过沙枣树的枝叶,能看到正前方百丈处,一直一人长,半人高的黄斑虎正和一条跟黄斑虎差不多个头的蜈蚣斗在一起。 蜈蚣是筑基期巅峰的修为,看起来快要结丹了,黄斑虎是筑基期中期修为。从战斗场面上看,黄斑虎显然不是大蜈蚣的对手,虎躯上多处负伤,流出来的血都是浓黑色的。 “紫玉天蜈!”君玉认出了这只剧毒的紫金色蜈蚣。 这时候,黄斑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它伏了伏身子,眼中漫上血色,一个虎扑,猛地咬在了大蜈蚣身上。 这大蜈蚣虽然无骨,体表却生着一层坚硬的鳞甲。黄斑虎这一口下去,也不过才咬破了一点儿皮。 紫玉天蜈身子一缩,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火焰。 这黑色的火焰甚是怪异,一沾着黄斑虎的皮毛,便如强腐蚀性的毒液一般,将黄斑虎生生化成了一滩黑水。 但那又的确是一团火的模样,黑色的火舌如乱舞的群蛇,随着风此起彼伏。 这蜈蚣居然养出了毒火!君玉心中暗自警惕。 天下异火无数,生灵内蕴的真火也各不相同。有些罕见的剧毒妖兽便能养出有强烈腐蚀作用的毒火。 这种毒火性烈无比,甭管你是筑基期的小修士,还是元婴期的大修士,只要沾着一丝,就会被这毒火腐蚀成一具骷髅架。在诸异火之中,很是让人忌惮。 大蜈蚣收拾掉黄斑虎,正要离开,忽然返身向着君玉的方向看了一眼。 君玉只见一双紫色的眼睛透过层层树叶直射到自己的眼睛里,其中隐藏着的凶厉让人心悸。 不能放它走! 君玉不敢托大,直接施展瞬移之术,凭空出现在紫玉蜈蚣身后。 手一扬,一只一尺来高的小凤凰扑了上去。 “火耀九天!” 大蜈蚣虽然没有转身,身体里却飘出了一缕纯黑色的火焰。 红色的火凤凰和黑色火焰撞到了一起,两者互相交缠,居然没能分出个高下。君玉见此,趁势一记排山掌推出,正打在火焰之上。 火焰被掌风打到了大蜈蚣身上。 毒火不会对大蜈蚣造成伤害,火凤凰却不然。 大蜈蚣被凤火灼伤,一边惊怒嘶吼,一边翻身打了个滚,试图将火焰扑灭。 君玉不再迟疑,变换了一下位置,迅速结印,又是一只火凤凰飞了上去。 大蜈蚣却没有第二缕黑色火焰来抵挡了,一人长的身子陡然缩在了一起,再弹开时,黑色的毒液如雨般喷洒出来。 君玉眼中银光一现,远远避出了十丈远。 她可没有把握硬抗这紫玉天蜈的剧毒。 紫玉天蜈显然被君玉这奇诡的身法激怒了,身子再次收缩,弹开时,合身向着君玉扑来。 君玉眼中银光一闪。再次消失在原地,手里出现了一柄浅紫色的飞刀。 飞刀的紫芒一闪而过,没进了紫玉天蜈被凤火烧穿的皮肉里。 紫玉天蜈只觉一个细小的金属物件刺进了自己身体之中,它本来并不以为然。 不过一件法器罢了,自己的血肉可都是有剧毒的,很快就会把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腐蚀。 它正要移动身子,再次向着君玉攻去。谁知。它周身的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它想动,却根本动不了!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紫玉天蜈惊惧交加。 就是这个时候! 君玉目光一厉,两把浅紫色飞刀直接没进了紫玉天蜈眼睛里。另外四把飞刀齐出,尽数沿着天蜈鳞甲薄弱的腹部没尽内脏之中。 紫玉天蜈嘶吼了一声,失明带来的黑暗瞬间漫进了心里,抽搐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君玉挥手找回七把飞刀,因为材质选得好。七把浅紫色的飞刀分毫无损,在半空中抖掉了刀身上的黑色血液之后,乖乖回到了君玉身边。 君玉仍是不放心,凝出水球细细清洗了一遍之后。方将飞刀收起来。 见紫玉天蜈已经完全死去,君玉从储物袋里取出玉瓶,走到大蜈蚣身边。将紫玉天蜈血尽数收集起来。 之后,用飞刀剥下天蜈的鳞片。一枚一枚小心洗净收到储物袋里。这种鳞甲质地坚硬,是炼器的好材料。 做完这些,君玉弹出一团凤火,将蜈蚣的尸身烧掉。 然火焰熄灭之后,君玉却在原地发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袋囊。 这袋囊只有巴掌大小,颜色也是墨一般的漆黑,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的。 君玉不敢大意,手心的凤火凝成了一个半尺高的小小的人偶。 这个小人儿跑到袋囊旁边,打开袋囊。 然还不等君玉看清楚袋囊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见一团黑色的火焰飞窜而出,向着君玉扑来。 君玉眼中银光一现,却并未再闪避,而是抬手轻轻一挥。 黑色火焰忽然顿住了,再不能前进一寸。有一个透明的四四方方小方块,将它牢牢地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小方块之中,黑色火焰里,有个蜈蚣模样的影子道。 “你是方才那紫玉天蜈的神魂?”君玉招手将小方块浮在眼前,这其实是空间封禁之术,黑色的火焰腐蚀力虽然强,却总不至于腐蚀掉空间。 “正是!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蜈蚣虚影声嘶力竭道。 “是虚空禁!”君玉笑了笑道,“你居然开了灵智了?” “是又如何?人类幼崽,你放我出去,我送你一样礼物!” “可是,我还是对毒火比较感兴趣!”君玉笑意清浅,仿佛什么云淡风轻的话。 “这是我的本命元火,不能给你!人类幼崽,我知道这里有一株长生草。你放我走,我告诉你长生草的位置。” “可是,我不需要长生草!”君玉淡淡道,“我可以放走你的神魂,但我要你的毒火和控制毒火的方法。” “不行!”蜈蚣虚影喊道,“没了本命元火,我一个没有肉身的神魂,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君玉没有答话,但双手却在结印,向着透明方块里打进一个个银色的符文。 就见那银色方块忽然被割裂了开来,黑色的毒火被一块块分割出来,又粘附到一起,融合成一个新的小空间。 紫玉天蜈的神魂和一小点儿毒火被单独留在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空间方块之中。 “你信不信,我也能这样把你的神魂切成两半!”君玉淡淡道。 紫玉天蜈一脸惊恐地望着君玉:“没有我的秘法,你就算是得到了毒火也用不了!人类,我把毒火分你一半吗,秘法也告诉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秘法是真是假?”君玉扬了扬眉,“还是算了,这毒火我就用虚空禁这么带回去。等回了天音阁,见着了师父,他自然会告诉我怎么驯服这毒火。” “你还有师父?”紫玉天蜈强作镇定道。“你师父也不可能知道毒火的秘密。” 君玉笑了笑,道:“我师父虽然不知道毒火的秘密,却知道怎么让你说实话啊?你说是不是?到时候,什么抽魂炼魄,什么点天灯,什么搜魂术一样样上,总会有办法的!” 紫玉天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它相信。眼前这个不大的人类幼崽绝对干得出来这等事。 “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控制毒火的秘法!”紫玉天蜈不敢再刺激君玉,“若是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可是,我怕自己一试之下,就变成了一滩黑水了。”君玉淡笑道,“你先说来我听听吧!” “你看见那个盛装本命元火的袋囊了吗?那是元火囊。你只要将元火囊认主,就能控制毒火了。”紫玉天蜈道。 君玉对这话半点儿都不相信。自己可没有保证一定会放它走。这家伙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交代了一切? “你这秘法我可不敢验证!”君玉淡淡道,“我还是把你带回去算了,免得你诳我。等我证明了你说的是实话了。就放你走!” 紫玉蜈蚣一呆,不敢置信道:“我要是跟你回去了,怎么可能走得了?就算你想放了我。你家师长能答应吗?” 君玉平静道:“那么,你就只好自己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了!” “我现在连肉身都没有了,拿什么证明?”紫玉天蜈振振道。 君玉的耐心已经告罄,她取出一个玉盒,将装着毒火的小空间小心地放进玉盒之中,盖上盒盖,连连向着玉盒打下了十几道封印,方将其收到储物袋中。 “你要干什么?”紫玉天蜈见君玉又拿出了一个玉盒,惊恐道。 “把你装好,带回去见我师父!”君玉想也不想道。 “不,不去,我不去!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你先发一个心魔誓,得到答案之后,立即放我和一半元火走。” 君玉停下动作,看着它道:“我只能给你四分之一,再多了,我就要不放心了!” “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吧!”紫玉天蜈道,“你先立心魔誓!” “好,我以心魔立誓,若你所说的秘法是真,我一定会放你和四分之一的毒火离开。”君玉留了个心眼,她可没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放它走。 紫玉天蜈到底不是人类,就算有些城府,也一时想不周全,便道:“毒火必须用毒来炼化。你方才不是收了我那肉身的毒血吗?你只需将自己的鲜血混合了毒血,一并滴到元火囊上,滴血认主后,就能成为元火的主人。毒火也不会伤害到你。不过,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把元火收进自己的身体之中。我的本命元火和修士的本命真火相克,除非把毒火祭恋为本命真火,否则,毒火必须保存在元火囊之中。” 君玉仔细想了想道:“原来如此,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紫玉天蜈闷闷哼了哼:“没听说过血脉传承吗?” 君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紫玉天蜈居然也有血脉传承?” “紫玉天蜈?谁是紫玉天蜈?”虚影又恼了,“老子是紫玉金蜈!紫玉天蜈算什么玩意?也就是含有我族一丝血脉的废物罢了!你听说过,紫玉天蜈能养出毒火吗?” “紫玉金蜈?”君玉回忆道,“紫玉金蜈这种诡异的东西不是只出现在西荒魔域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子怎么知道?”紫玉金蜈懊恼道。 君玉不理它,将元火囊取来,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紫玉金蜈的毒血,又混上了一滴自己的鲜血。 两种血液很快相融,一黑一红混合之后,居然变成了白色。 君玉将这一大滴白色的血液滴到元火囊上,向上面打出了一个认主印诀。 她将封在玉盒里的小空间取出来。毒火正在那小空间里微微颤抖,她的神识也和这毒火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君玉挥手,将自己身前一块空间定住,用神识控制着,把元火囊和毒火放到小空间里。 “收!”君玉在心中命令道。 黑色的毒火果然乖乖进了元火囊之中。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紫玉金蜈道。 “目前看来,不像!”君玉将元火囊收取来,起身道。 “那你还不放我走?还有我的四分之一元火。”紫玉金蜈嚷嚷道。 “可是,已经被我认主的元火,怎么会跟你走呢?”君玉问。 “当然因为我也是它的主人!”紫玉金蜈张口就道。它话一出口,马上反应过来了,补充道,“你别误会,以你的身体,根本就不能认主毒火。你修的功法应该是以修炼生机为主的,是不是?毒火属于邪毒之火,跟你这样富含生机的体质相斥,只能借助我的血液来认主。” 这话应该是真的。君玉也知道,自己修的功法就有辟邪除祟之效。 “那么,你应该能接触对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异火的主权,是吗?反正,我已经认主成功了。”君玉道。 “你怎么知道?”紫玉金蜈讶然道。 君玉不理它,紫玉金蜈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君玉便觉得自己和毒火之间的感应增强了不少,心知现下应该没问题了。 “现在,你该放我走了吧?你可是立了心魔誓的!”紫玉金蜈提醒道。 君玉笑了笑,道:“等我取了长生草,就放你离开。” “什么?长生草是我的,我什么时候答应把长生草给你了?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我死也不会告诉你长生草长在哪里的!” “不需要你告诉我!”君玉笑了笑道,“我知道它在哪里!”(未完待续。) 04.沈玉回归 “你知道?”紫玉金蜈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 君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你和那一株千幻嗜血草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关系!”紫玉金蜈恼怒道,“长生草是那株妖草养出来的,我瞧上长生草了,那株妖草却说,等百年后,长生草会结果,结出的长生果能延寿五百年。我就姑且留着它养草了!” “怎么养?千幻嗜血草在外猎食活物的血肉精华,再将精华过渡给长生草?” “你这不是知道吗?长生,长生哪里有这么容易?长生草能延寿,是因为它是用许多生灵的生命养大的。人类,你可不能现在就把长生草取走,等百年后,长生草结了果,那长生果足够我们分的!”紫玉金蜈道。 “这般说来,长生草不止会结出一枚果实了?” “当然,据说,九叶的长生草,会结出三棵长生果!”紫玉金蜈道。 “这些都是那株妖草告诉你的?”君玉笑了笑,“你怎么知道,那株妖草说的是实话呢?” “它为什么要骗我?”紫玉金蜈不解道,“那株妖草也就是会点儿幻术罢了,没什么真本事,它不敢骗我!” 君玉摇了摇头,施展起“飞羽三千”的身法,在林间倏然起落,加快了赶路速度。 她不能太依赖虚空禁,那样一种神通术固然强大,也太有个人特色了。楚君玉偶尔拿来唬唬人也就罢了,沈玉却是万万不能用的。 出了沙枣林,穿过一片柞木林子,就是雪松林。 君玉沿着记忆之中的路线。寻到了那一处山崖。 悬崖之上,碧灵果树绿意婆娑。 君玉放出神识,沿着悬崖探查下去。 裂隙里还是旧时模样,长生草灵光盈盈,千幻嗜血草却不见踪迹。 也许,是出去狩猎了? “喂,人类。你会真的要挖走长生草把?”紫玉金蜈焦急道。 君玉不理它。直接一道禁言术打到蜈蚣虚影上。 耳边安静了,君玉放出碧玉萧,驱使着碧玉萧在半空中变大。 她纵身跳了上去。人在玉箫上,沿着山崖慢慢向下。 找到裂隙之后,倏然出掌,掌风带着山影。将裂隙一掌轰开。 倒垂的石钟乳下,一株三寸高的灵草绿意盎然。灵草一边的空地上。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储物袋。 紫玉蜈蚣的虚影急得上蹿下跳,却偏偏发不出声音。 君玉弯下腰,走进洞口之中。她没有急着挖取长生草,而是调用灵力。双手结出一连串玄奥的法印。 这些法印随着木灵力涌进长生草之中,长生草在紫玉金蜈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慢慢长出了两叶。成为九叶长生草。 而后,这株灵草茎尖渐渐鼓起了几个小花苞。 这些花苞慢慢打开。鲜红色的花瓣,如火焰一般轻轻颤动。 君玉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额头也见了汗。 但她并没有收手,符文继续打出。 花落,茎尖上留下了三颗小指大小的红色果子。 这应该就是长生果了吧?君玉停止施法,将三颗红色的果子摘下来,收到玉盒之中。 没了果子,长生草迅速枯萎下来。被微风一吹,在风里化成一堆碎屑。 紫玉蜈蚣看得目瞪口呆,君玉此时却并不好受。 筑基之后,施展这一招“挽流光”,硬生生将长生果的年份拔高了百年,但也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灵力。 她顾不上再去管紫玉蜈蚣,留下四分之一的毒火,将石钟乳滴下的*和一边堆着的储物袋收了起来,施展神通术,眨眼间离了这里。 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君玉摆下阵盘,服下灵丹,立即打坐恢复灵力。 修士筑基之后,体内的灵力远胜炼气期巅峰时期。想要一个筑基期修士完全耗尽灵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样,一个筑基期修士想将灵力补满,也同样是一件大耗精力的事情。 而对于君玉来说,方才那一招,几乎抽干了她修炼出来的生机之力,补充起来更麻烦。 这是因为,修真界能补充灵力的丹药不少,但能补充得了生机之力的却少之又少。君玉必须一点点慢慢转化。 三日三夜之后,君玉从修炼之中醒来。 装着毒火的袋囊还放在一边,君玉用神识召出毒火,试了试手。 虽说不如自己的凤火亲切灵活,但用来做杀手锏想必还不错。 她站起身,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仪容。 镜里是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子,看起来温和而俊逸。 就这样吧!她打消了变成沈玉的打算,将在长生草边得到的一堆储物袋在地上摊开。 储物袋里不能再放储物袋,她需要将这些东西整理一番。 储物袋里的东西各不相同,君玉把灵石和丹药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玉简收进了储物手镯之中,然后,地上便只留下一地琳琅满目的法器和杂物。 这些法器大多是些攻击法器或者防御法器,君玉对它们不感兴趣。 另外还有几件飞行法器,像是女子所用之物,打造的小巧精致。 君玉看了看品阶,都是下品或者中品法器,也不打算自用,统统归拢到一个储物袋之中,打算找地方处理掉。 君玉目前虽然只炼化了两件法器,但飞刀是上品法器,碧玉萧是成长性法器。对这些下品或者中品的东西,就不怎么看得上眼了。 她不喜欢将就,只要有条件,就会尽可能地对自己好一些。 离了山洞,君玉在不归林游荡了整整半个月。 这期间,她和很多妖兽交过手。 攻击手段上。尽可能地不再使用神通术和《凤炎舞》,而是使用玉箫音攻和“飞羽三千”步法。 六月六日,不归林深处。 一身白衣的女孩子手执玉箫,在一群灰狼之中翩然穿梭。 那玉箫如一把长剑般长短,使的也是剑术的路子。 女孩子动作极轻灵,翩跹起落间,带起一个个白色的虚影。一群二阶的土狼居然完全奈何不得她。 玉箫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每一次起落。都会带起一道血痕。 更奇异的是,那玉箫明明不是向着灰狼划去,却总是会有灰狼莫名其妙地撞到玉箫之上。 盏茶功夫之后。地上留下了十来具灰狼的尸体,剩下的灰狼一声长嚎,仓皇逃走。 女孩子收住身法,落在一边的草地上。 一身白衣依旧如雪般素净。方才的一场打斗,竟然没有让她的衣衫沾染上一滴血。 “飞羽三千果然是一门极佳的身法。也难怪要放到《玉骨功》第三重!”君玉,不,此刻应该说是沈玉,看着一地灰狼。低低念道。 对于体修来说,第三阶是炼骨期。这个阶段的修士实力不逊色于筑基期巅峰的灵修。 打扫干净战场,沈玉正要离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站在了原地。并未动弹。 不归林里的风送来一声女孩子的欢呼。 “沈玉,真的是你啊?”一身绿色衣衫的罗清荷从林木繁密处小跑过来,“咦,你居然也筑基了?真好,你没事真好!” “罗师姐!”沈玉站定,含笑打了声招呼。 罗清荷见了沈玉,当即决定返回天音阁。一路上,罗清荷叽叽喳喳说着门派里的种种变故。 “真是便宜楚婷了!不过,她现在还关在思过崖呢!师父对我说,思过崖没有灵气,就算是有灵药,这样的囚禁也会影响修士的心境,妨碍修士进阶。等二十年过去,咱们的修为早就超过楚婷了。到时候,我们再联手给她个好看!” “二十年?”沈玉淡淡地笑了笑,几个字随着风飘远,“也不一定啊!” 罗清荷没有听到最后几个字,又提起了门派大比的事情。 “沈玉,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七月份门派大比,对我们筑基期修士来说,关系到桃园试炼的参加名额。我已经报名参赛了,你也去报名吧!比赛的前一百名就能活得进入桃园秘境的资格,虽说我们刚刚筑基,修为还低,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也正想回门派报名!”沈玉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因为桃园试炼,沈玉根本不必出现。 出了不归林,进了天音阁的山门,好些弟子讶异地走上前打招呼。 “沈师姐?哦,不,沈师叔!”这个相貌憨厚的男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您也筑基了?一个月前,天音阁的楚君玉也筑基成功了。天音双玉,居然双双筑基成功了,真是门派里的一大喜事啊!” “多谢师侄恭贺!只是,不知师侄怎么称呼?”君玉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却记得,曾经在欢乐谷见过一面。 “哦,师叔,弟子孙二贵!在欢乐谷之中,蒙师叔相救过一次。”孙二贵脸颊有些泛红。 沈玉笑着点了点头,罗清荷拉着沈玉向着天衡峰走去。 “沈玉,我师父也一直很想见见你呢!”罗清荷道,“现在你也筑基了,我请师父收你做亲传弟子好不好?到时候,咱们就是亲师姐妹了!” “这种事情,师姐还是放到桃园试炼之后再提吧!”沈玉笑着道,“各位长辈也习惯在门派大比之后收弟子。再者,我也想让别人看看自己的实力,沈玉可不是只会炼丹!” “嗯,你说得对!”罗清荷点头道。她以为,沈玉是不想别人把她看成通过人情关系入了长辈眼的人。 沈玉自然乐得她这么误会,只要桃园试炼之中,沈玉出点儿什么事,楚君玉照样可以再现于人前。 沈玉到底还是没去天衡峰,跟罗清荷分别之后,自行回了天枢峰的住处。 沈玉的住处,门匾上写着“玉园”二字。这是沈玉亲笔手书。 园子里,蓝月奇莲亭亭而放,碧蓝色的莲叶间,大大小小的锦鲤游得欢畅。 如今,她已经筑基,这些蓝月奇莲也能见人了。 沈玉静静站在水边,不时将狩猎所得的灵兽肉抛进水中,引得锦鲤争抢。 但这一园安闲很快被打破,敲门上响起,得了消息的好些弟子纷纷上门拜访。(未完待续。) 05.慧剑慧心 一番迎来送往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玉去执事堂换了身份玉牌,将修为改成了筑基期。 “沈师妹,恭喜!”执事堂的筑基期管事羡慕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师妹今年才不过十三岁吧?这般年纪就筑基成功,当真前途无量!” “多谢师兄!不知门派大比是在这里报名吗?”沈玉平静地笑了笑,接过身份玉牌。 “师妹要参加门派大比?”管事很是惊讶道,“莫非,师妹也想参加桃园试炼?那地方可是凶险得很,有些筑基期后期的弟子都回不来。师妹前程无限,可要慎重考虑才是!” “多谢师兄提醒!”沈玉道,“只是,我还没有师承。门派大比之后,也许就能有一个师父了!” “原来如此!师妹放心,如你这般,十三岁筑基的弟子,整个天音阁也找不出多少来!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长辈愿意收下你的!”管事信心满满道。“不过,桃园试炼还是多思量一番为好。毕竟,你先前也算是得罪了楚家!” “我明白!可否请师兄为我讲一讲门派大比的事情?”沈玉含笑道。 “当然可以!”管事一边在门派大比参赛名录上,加上了沈玉的名字,一边将门派大比的详情一一道来。 天音阁的门派大比五年一次,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弟子都可以参加。而这其中,炼气期的比试最热闹,筑基期的比试最重要,金丹期的比试人影寥寥。 筑基期弟子的门派大比不仅仅是个人实力展示的平台,也是天音阁七大主峰较劲的机会。能在大比之中出类拔萃的弟子。往往都会成长为门派的中流砥柱。 因此,筑基期的比试往往奇才不断,精彩纷呈。在这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留手或遮掩实力。 因为,筑基期大比的排名,差不多就代表了修士的个人能力。 而筑基期的比试是不细分为筑基期初期、中期和后期的,越级挑战对门派中的精英来说。算不得稀罕。虽然不公平。但修行本就是一件不能以公平论之的事情。 “沈师妹,这是你在大比之中的身份好牌!”管事将一块木质的牌子递给沈玉,沈玉注意到。玉牌上有一个编号,“三千七百二十一?” “不错,这代表,你是第三千七百二十一个参赛人!”管事道。 也就是说。这次比试大约有四千人参加了!沈玉暗暗道。四千个人里选前一百名,这难度还真不小呢! “比试第一关是淘汰赛。之后才是排名赛!比试过程中,可以使用符箓和阵法等手段,至有人认输为止,生死自负!”管事又道。 “多谢师兄提点!”沈玉道了声谢。收好木牌,走进执事堂外的沉沉夜色之中。 凉月如眉,繁星满天。 “生死自负?”沈玉轻声重复了这四个字一遍。嘴角染上了点儿淡淡的笑意,“有什么牛鬼蛇神。都尽管跳出来吧!” 六月七日,晨。 “楚策师兄?”沈玉走出小院,含笑看向身前的白衣男修。 “沈玉师妹!”楚策目光一凝,沉声道。 沈玉见此,笑容更盛了几分:“楚策师兄清早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楚策锐利的目光看向沈玉平静无波的双眼,淡声道:“家师想见沈师妹一面!” 楚天明要见她?也在意料之中。沈玉点了点头,道:“劳烦师兄带路!” 楚策霍然转身,走在前方。 沈玉安抚似的拍了拍凤凰的翅膀,起身跟在楚策的身后。只见那白衣男子的背脊挺得笔直,白衣随着他的走动,在风里也带出几分凛冽。 没走几步,楚策赫然用上了一门特别的身法,身形如箭,御风而行。 沈玉见此,也施展开“飞羽三千”,轻轻松松地跟了上去。 楚策感知到沈玉的身形,周身蓦然迸发出一股凛冽之意,周身的草木因为这股气势,齐齐伏地。 这是杀意?沈玉的动作只顿了顿,随即又赶了上去。而这一次,她身形连闪,居然拦在了楚策身前。 “飞羽三千?”楚策停了下来,轩眉一扬,认出了沈玉的身法,“你是体修?” 沈玉轻飘飘落地,在楚策散发出的肃杀气势里,白衣和墨发犹自高高飞扬。 “算是吧!”她笑意浅淡,仿佛只是好奇般问道,“楚策师兄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楚策淡淡道:“沈师妹以为,自己可有罪?” 沈玉微一扬眉,碧玉萧便出现在了手中,轻轻道:“因果而已。” 楚策眼神一厉:“你是故意设局陷害舍妹楚婷的?” 沈玉浅浅一笑,轻声道:“求生而已!你也知道,令堂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沈玉自忖不是楚家的对手,只好提前打算了。再说,我可没逼着楚婷师姐杀人灭口。而且,被杀的是我,楚策师兄,你凭什么向我问罪?” “如你所说,因果而已!”楚策淡淡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走吧!” 沈玉却没有动,笑意盈然道:“楚策师兄,有气憋在心里可不好!” 楚策一个纵身,绕过沈玉,冷声道:“沈师妹智计不凡,在下可担不起戕害同门的罪名!” “楚策师兄真是谨慎!若是楚婷师姐能有师兄二三分镇定功夫,现在就不会在思过崖上受苦了!”沈玉纵身赶上,轻笑着道,“不过,听说云陌师兄天天去思过崖抚琴相慰,佳人才子,琴瑟和鸣,还真是感人至深呢!” 楚策不答,只全力向前。 “真是没趣!”沈玉见楚策不搭腔,一个加速,向前纵去。 楚策亦加速奔驰,这速度居然半点儿都不比沈玉慢。 天才弟子。果然是几分本钱的!单看这身法,半点儿不比“飞羽三千”差。 两人都存了较劲的心思,忽而沈玉在前,忽而楚策在后,旁人只见到两道白色的残影倏然而过,转瞬就没了踪迹。 到了摇光峰之下的时候,沈玉猛然提气。身形如飞羽随风扬起。 楚策一个闪身向前。沈玉也凌空变换方位,恰恰拦在楚策身前。 楚策数次变换方位,沈玉却总是能恰好拦在他的身前。 飞羽三千除了速度优势。还有灵活优势。沈玉可以在全速向前的过程之中随意转向,楚策的身法却做不到这一点。 “让开!”楚策一声冷喝,他算是看出来了,沈玉是存心要跟他作对! 沈玉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楚策师兄是要和师妹动手吗?” 只听铿然一声清响。楚策停住身形,仗剑而立。 “沈师妹既然一心想和我动手。楚某奉陪就是!” 沈玉也停了下来,手中碧玉萧轻轻在身前晃动:“蒙楚师兄指点,沈玉不胜荣幸!” 摇光峰下,此时有过路的弟子围了上来。 沈玉漫不经心的戏谑之色在有人走近时倏然收了起来。凝神肃目,看起来认真无比。 “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小狐狸!明明是她先跳起来的事端,此时居然像是自己要倚强凌弱一般!”楚策心中冷笑了一声。将自身筑基期中期的修为压到了初期,与沈玉保持在同一水平。剑尖斜指,肃然道:“沈师妹,请!” “多谢!”沈玉沉声说了一句,碧玉萧变长,以箫做剑,笔直向前划去。 居然也是剑招! 楚策长剑迎着玉箫而上,剑身上紫光盈盈,看起来威势不凡。 沈玉玉箫至中途,忽然变招。 只见她展开身法,飞羽般纵身一跃,竟倏然出现在楚策身后。 楚策一个侧身,长剑反手,一道凌厉的紫色剑影当头向着沈玉砸下来。 沈玉再闪身,那紫色剑影居然也随着她的身形而动,仿佛不劈下来不罢休一般。 沈玉目光一凝,这道紫色的剑光之下,她居然有避无可避之感。 “紫霄剑意!”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楚策居然修出了剑意?”有人骇然道。 既然避不了,那就迎刃而上好了!沈玉倏然闭上了眼睛,在凛冽的剑意里,灵台反而无比的清明。 天下无无破绽的剑式!紫色长剑的虚影同时浮现在脑海,虚影里,七个黯淡的星点,如北斗七星般浮现出来。 就是这里了! 沈玉手中玉箫一颤,一连串低哑的箫声传出。 音波幻化出一片片飞花,这些白色的花瓣迎上剑影,又在剑影里化为齑粉。 而此时,玉箫在瞬间连连点出七次。 只听一阵叮叮当当声响起,紫色的剑影居然渐渐溃散。 原来,玉箫在那一瞬间和楚策手中剑相接,准确地敲在长剑七个关键节点上,居然生生把这紫霄剑意击散。 这一点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不简单。 首先,在剑意幻化出的虚影压力下,想找到对手的长剑并不容易。其次,找准这七个关键的节点不容易。最后,能一瞬击出这样的七剑也不容易。 “好精准的感知,好精确的剑法!”有人佩服道。 “紫霄剑意以势压人,这个女孩子的剑却以精准见长,这一战委实精彩!”有习剑的修士道。 楚策一剑落空,双目反而一亮。 下一刻,长剑密雨般迅速划出。仿佛无数个霹雳在晴空里炸起,入目皆是绵绵的紫色剑影,分不清哪里是实,哪里是虚。 沈玉却好似全然看不见这漫天剑影一般,玉箫斜点。 “呛啷!”玉箫与长剑再度相交,爆出一朵璀璨的花火。 “好精准的判断!”有人赞道。 “这女修的剑好像有问题!”有人困惑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的剑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也没有什么气势,每次就是这么随便一点。就总能点到关键地方!” “这不就是特点吗?”同伴道,“剑不同于别的法器,剑有杀意,有战意,人家能根据这些,估算出破绽所在,也是本事!” 玉箫与长剑一触即分。紫色光影再起。玉箫连连舞动,两人转瞬换了几十招。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楚天明、重阳真尊以及叶清羽。这三尊大神不知什么时候都来了这里。 战场里的二人犹自打得难解难分,无暇四顾。 沈玉以箫作剑,灵台空明,出手精准。她仿佛又回到了暗营之中的无数个夜里。 黑暗之中。她不断出剑。一次次落空,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提高。 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就这么锻炼了出来,她知道对手一剑的破绽在何处,她知道对手将会如何变招,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那时候。她的对手,从来不曾比楚策弱。 楚策也渐渐入了神,他不断变换剑式。不断变招,剑意和杀意形成了风。将两个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他想知道,自己的剑能不能摆脱玉箫的掌控。他想知道,自己的剑能不能快过沈玉的感知。 楚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习剑的对手。 她的剑根本没有招式,没有套路,散漫随意,却又总是恰中关键。 怎么会有人修炼这种剑法呢? 转瞬之间,百招已过。 在场的诸人却无一人出声,只有瞪大的眼睛和被捂住的嘴巴,无声诉说着惊叹和艳羡。 沈玉渐入佳境。她好似是站在星空之下,手握占星杖的占星师,从漫天璀璨里计算指点。 玉箫如剑,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地,楚策开始从沈玉身上感受到压力。 那是一种无形的,洞悉一切的压力。 他的雷霆之剑,在这种压力之下,就像是盲眼的大象,不管怎么挣扎,都甩不掉钻进象鼻里的一只小飞虫。 一声轻吟响起! 楚策手中长剑落地,而沈玉的玉箫正顶在他的咽喉。 “我输了!”楚策收剑,拱手为礼。 “师兄承让!”沈玉收回玉箫,嘴角习惯性地浮现出的笑意忽地淡了下去。 “弟子沈玉(楚策)见过诸位前辈!”楚策也发现了站在周围的三尊大神。 楚天明的眼中满是感慨,开口道:“沈玉,你的剑法是何人所授!”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沈玉的剑法绝对不可能是自己领悟而来。那分明就是与剑法大师反复交战,经过无数次的锤炼而来的。能教出这一手剑法的人,本身定然也是博学的剑道高手。至少,以他楚天明的剑术造诣,教不出这么一手出色的剑法。 沈玉,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她背后这个人,究竟是谁? 沈玉未答,眼神却飘向叶清羽。 楚天明一怔,随即了然笑了笑道:“是本尊失言了!”他以为,沈玉的意思是,这一手剑法是叶清羽所授。这想法也不算错。 重阳真尊点了点头,赞许道“很不错!”他的身边,站着一脸赞叹的罗清荷。 重阳真尊是被罗清荷喊来的,而罗清荷,又是因为凤凰送来了一封沈玉的求救信,特意拉着师尊来找场子的。 沈玉向着罗清荷感激一笑“多谢重阳真尊!”不止谢他的赞赏,也谢他的好心。 沈玉跟着楚策离开前,让凤凰给罗清荷带去了求救信。 路上,她又刻意撩拨楚策,跟他交手,好为重阳真尊的赶来争取时间。 沈玉并不担心打不过楚策,反正,除了剑法,她还有的是手段。在她的计划里,就算打不过,也一定躲得过,肯定能撑到重阳真尊赶来。 果然,重阳真尊来了,楚天明也来了。叶清羽居然也过来了,这却是在沈玉意料之外了。 不过,叶清羽既然来了,她也就不客气地拉来做挡箭牌了。 重阳真尊并不知道此中算计,见了这手剑法,他反而对这个女孩子更满意起来。 “沈玉,你在欢乐谷里救了清荷一命,这是本尊早年用过的一件飞行法器,应该适合你!” 沈玉再度拜谢。重阳真尊一招手,一个小巧的月牙舟飞到了沈玉近前。 这飞舟制作的精巧,从一侧看,完全与月牙一般。以后,御着这飞舟飞在天上,不知夜里的行人会不会以为,天上升起了两个月亮。 叶清羽此时也道:“天音阁弟子沈玉于欢乐谷试炼中广施恩义。传扬了我天音阁侠义之名。执法堂亦予以褒奖,具体奖励容后再宣布。” 沈玉有些想笑,这好像应该是掌门的事情吧?不过。这个消息一旦散步到整个门派之中,就是楚天明,也不能动她了。 沈玉,成了天音阁的道德楷模。谁敢害了他。谁就是众矢之的!甚至,她若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天音阁还得在明面上给她遮掩。 “沈玉拜谢叶堂主!”沈玉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大礼,转而看向楚天明:“真尊传召弟子,不知所为何事?” 楚天明看了看左右,只觉心中微微有些憋闷。他是怀疑沈玉设局陷害楚婷。想问一问当初望月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能问吗?叶清羽刚刚给了这个丫头立了一个侠义碑,这时候提这一茬,不是摆明了找事吗? 他不由看向楚策。他是让他把沈玉带来,结果倒好。这两个人在众人面前打起来了。 楚天明道:“沈玉还没有师承,本尊是剑修,叶堂主,重阳师兄,本尊想收下这个弟子,你们怎么看?” 沈玉也没有料到,楚天明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沈玉趁着靠山们还没有走,出声道:“真尊厚爱,弟子感激不尽!然,沈玉专精丹术,于剑法上资质驽钝,不敢蒙真尊错爱!”她的剑法资质的确算不上高,只不过,她找对了适合自己的剑道,又有名师天天对练,硬生生练就了这么一手剑法。但就算是如此,在阮子陵面前,沈玉照样没有胜算。对比阮子陵那样的天生剑客,沈玉说自己驽钝,这话也不差。每个门派都有藏在暗处的底牌,显然,楚策是被摆在明面上的天才,更多的天才,如阮子陵,如楚君玉,都被宗门藏在了不见光的暗处。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呆。 他们怎么忘了,天音阁的沈玉可是炼丹高手。 楚天明是剑修,你收一个炼丹天才干什么? 可是,你沈玉既然是炼丹师,怎么还有这么一手好剑法呢? 楚策的剑法在天音阁筑基期弟子之中算是出类拔萃了,你连他都胜了,居然还说自己,剑术资质不佳? “是本尊思虑不周!”楚天明只好退了一步。再看向沈玉的时候,眼中就带上了深意。 这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可是,这个女孩子对楚家有恨,若是放任她成长起来,只怕将来会有大麻烦。 但是,这个丫头现在靠山不少,名声又好,他不能公然动她。本想着将她变成自己的弟子,那样一来,这个丫头也不能再和楚家作对,可以算是一举两得。但现在,此路不通啊! 沈玉明白楚天明的心思,但她并不担心。反正,沈玉早晚会失踪的。 只等她解决了沈玉身上的另一个因果,也就是那个劫持沈玉的高阶修士之后,沈玉就可以沉寂了。 摇光峰下,众人看够了热闹,纷纷散去。 沈玉向罗清荷道过谢,施展飞羽三千身法,独自向着自己的住处飞去。 白衣如雪,素影翩跹。 楚策看着沈玉的背影消失在山下,转身面对楚天明,惭愧道:“是弟子无能!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天明摇了摇头:“策儿,你也很不错!沈玉,她是那个人教出来的。有此本事,也在情理之中。” “师尊是说,清羽真尊?”楚策问。 楚天明点了点头,道:“叶清羽很少出手,本尊也只见过一次。只那一次,就铭记到如今啊!” 楚策眼中露出神往之色。 只听楚天明又道:“君玉那个孩子在他身边,策儿,你要多和那个女孩子走动走动,你们两个毕竟是楚家这一代最出色的晚辈!而楚婷,你这个妹妹,已经被你的母亲养废了!” 楚策想辩解,楚天明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原地。 “楚君玉?”楚策低低念着这三个字,嘴角渐渐泛起一丝苦笑来。 楚君玉,叶清羽,这究竟是两个怎样的人啊?还有沈玉,自己自以为出色的剑法,自以为过人的天赋,在她的眼中,居然只是平常。 天音阁的底蕴,从来都不止像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长风吹过山峦,不远处的紫藤花来一片璀璨。(未完待续。) 06.笑口常开 沈玉回到小院,凤凰正踩着她的一池子蓝月奇莲莲叶练翅膀。呃,也许不是练翅膀,而是练舞。 “主人,你回来了?那个姓楚的老匹夫没把你怎么样吧?看来是没怎么样。”凤凰一瞧着沈玉,脚下踩空,险些掉进了池子。 沈玉笑了笑,道:“我没事,凤凰,这就是你传承之中的鸾舞吗?怎么瞧着有点儿怪异?” 凤凰从水上飞落到地面上,道:“我这是在练基本功呢!所有美丽的舞蹈,都是由这些不怎么美丽的动作组成的。” “哦?看来,得了血脉传承,凤凰也变得高深了!”沈玉玩笑道。 凤凰昨日夜里醒来的,它在梦中得了鸾鸟的血脉传承。 有了这份传承,它也从没前途没地位的下位妖,晋身为有传承有身份的中位妖了。只要努力一些,机缘好一些。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凤凰心知,这是沾了主人的光了。 但这话它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它家主人小心眼又爱记仇,但是运气不错,人也聪明,又很护短。 而且,楚君玉的感情淡,能陪着她的灵兽,有了一只,她就不会再要第二只了。以楚君玉那傲娇的性子,也不会喜欢把收灵兽变成豢养打手。 物似主人型,楚君玉霸道,它凤凰也不是一只能跟别的兽兽们共侍一主的鸟。 若是有别的兽兽觊觎主人怎么办?凤凰的答案就三个字:灭了它! 沈玉又挂起了闭关的牌子。 但本人却离了小院,去了执法堂的演武堂之中。 但这一次,沈玉却没有去单独辟出来的修炼室。而是摘下了沈玉的面具,变成了楚君玉,仔细观看演武堂公开擂台上的比试。 执法堂的这一处演武堂远比门派中的高级。坚固不说,还有重伤传送之能。在擂台上,双方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死手,什么手段都能用,反正出不了人命。 演武堂之中,还有两个医修值守,随时准备抢救重伤员。 瞧这考虑。真是周到又体贴! 演武堂的公开擂台不止一个。来这里比武或者旁观的修士不少,大多数是筑基期或者金丹期的修士。楚君玉心知,这些都是暗部中人。她现在所见的容颜。可能为真,也可能为假。 这擂台比试的规矩也很有意思。参加与否全凭自愿,但双方修为一般不能超过一个大境界。可以两人对战,可以三人混战。甚至可以有群战。 比试是从跃上擂台的那一刻开始的,不通名报姓。不互相见礼。比试之中,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离开擂台的即为输家。 大家很少用单一手段,常常是几种手段轮番上阵。 在一处擂台上。有个男修使了一手狠辣犀利的剑法,却趁着对手不注意,悄悄放出了一窝大黄蜂。 他的对手是个美貌女修。用的法器是两条白绫。女修身形轻灵曼妙,斗起法来也和跳舞似的。赏心悦目。但君玉留意到,此女动手的时候,眼神不太对,一直都在对对手用魅术。 大黄蜂一窝蜂扑向美貌女修,那女修见此,轻轻一笑,忽地就不见了踪影。 擂台之上,却见林木林立,藤蔓交缠,和真正的山林没什么两样。 这是很高明的幻术。男修正仔细探查女修踪影时,一声轻笑响起,一双骨形优美的纤手,忽地从男修身后浮现出来,掐向男修的咽喉。 男修躲闪不及,居然身子一沉,下半截身子都沉进了擂台之中,那双纤手只抓到了男修的一缕头发。 然而,男修还没得及松一口气,喉咙忽然一凉。他低头一瞧,一条白绫绞住了脖子。再抬头,美貌女修笑盈盈站在他的前方。 原来,最初的那双手和笑声,根本就是假的,不过是要男修误以为女修就在身后而已。 男修下了擂台,美貌女修继续守擂。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修走了上来,此人青年模样,筑基期修为,未语先笑,似乎是个能言善道的人。 可是,这个看起来胖的像一个球的男子,身法却出乎意料得快。他只闪躲,不攻击,奇怪的是,就算是在斗法的时候,也一直是笑意盎然。 而女修的动作却是越来越迟缓,十几个回合之后,忽地仰面栽倒,被男子扔出了擂台。 “这死胖子的‘笑口常开’修炼得更精深了!”有人道,“几年前,这家伙至少要笑上半个时辰才见效的!” “修为也长了!”有人附和道,“怎么样,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我才不去呢!几年前,我领教过一回这胖子的笑功,呵呵,从那以后,只要见到有人笑,心里就发麻!”那人道。 君玉想,这“笑口常开”也许是一门魅惑术之类的功法吧?只这样远远看着,她也看不出玄机。 笑眯眯的胖子还站在擂台上,一时无人上台应战。 君玉看这胖子是筑基期中期的修为,一门身法虽然精妙,但与飞羽三千差相仿佛。她沉吟了一下,便飞上了擂台。 甫一落地,君玉就甩出了几张低阶符箓,胖子一边闪躲,一边笑。 君玉发觉,这擂台上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牵引力。这是那诡异的笑容造成的吗? 她手中玉箫做剑,直刺向胖子。但诡异的是,剑一递到胖子身前,便不受控制地拐了弯。 胖子还是不曾出手攻击,只是一味地闪躲,一味地笑。 君玉又连着出了十几招,还是老样子,这胖子周身仿佛罩着一层透明的防御罩一般,根本不让玉箫近身。 君玉见此,心中一动,倏然将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箫声温暖动人。 随着乐声在擂台上的飘散,一朵又一朵的红莲倏然绽放。 这些红莲的花瓣不断地张张合合,仿佛某种动物咀嚼的大嘴。 红莲飘落到胖子身边,仿佛碰上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一寸寸逼近胖子。 胖子只能不断地闪避,可是红莲花越聚越多,胖子越来越难以随意转换身形了! 最终,他憾然跳下了擂台,道“我败了!” “承让!”君玉也飞下了擂台。 凡人有句话,叫做言出法随。修真界之中,也有和“言出法随”类似的神通术。比如说言灵,能将语言中的命令转化为具体的攻击手段。 特定的表情有时候也能达到这种效果。就如佛祖拈花一笑能渡人成佛,胖子的笑口常开可以免疫灵力攻击,使得剑不能加身。 而君玉用了音攻的手段,她方才吹得这一段,名唤“冰消雪融”,是专门用来破除禁止的。 神通术和禁止大体相似,因此,这一招也可以用来对付胖子的“笑口常开”。 “笑师兄,你修习的这门神通术是不是不能主动伤人?”君玉神识传音问道。 胖子郁闷地点了点头:“我修的是一门禅功,戒杀生。别人不能伤我,但我也不能主动伤人。” 原来如此!君玉笑了笑,方才,她就觉得,这胖子只躲闪,不攻击,似乎很奇怪。(未完待续。) 07.桃园山城 君玉在演武堂四处旁观,有时候自己也上台一试身手。她还是只用剑法和“飞羽三千”的身法,虽然输多胜少,却大开眼界。 原来这世上的斗法手段竟然如此多样,君玉见识了卑鄙用计的,见识了犀利狠辣的,也见识到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三天之后,她也见到了几个暗营的同门。阮子陵就在其中,他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力压群英。 “联手一次如何?”阮子陵走到君玉身边,低声问。 “好!”沈玉点头应下,“你主攻,我从旁侧应!” 阮子陵点了点头,飞身跃上一处擂台。楚君玉紧随而上,两人并排而立,一黑一白,煞是好看! “兄弟,咱们联手会一会这两个孩子如何?”台下,两名男修联袂而上。 这两个男修都是道修,一个用金刀,一个用鞭。没有通名报姓,刀光剑影立即展开。 阮子陵同时迎上了两名男修,而君玉则施展身法,四处游移,绕到两人身侧,找机会偷袭。 玉箫做剑,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神鬼莫测,偏偏每次都敲在两人必守之处。 两名男修很快发现,有君玉在一边偷袭他们根本应付不了阮子陵的快剑。 这二人也是脑筋灵活之人,迅速变换方位,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前面的人专心对付阮子陵,后面的人专门缠住君玉。 这二人见机得倒是快!君玉猛然提速,手中的玉箫绵绵挥出。 但见白影连连闪动,玉箫带起的青色剑气如潮水一般,迅速将使鞭的男修淹没。 使鞭的男修见此。身上金光一震。 像是有一个小太阳破体而出,青色的剑气纷纷消融,君玉的身法在这灿灿金光之下,也不由滞了滞。 “九天艳阳!”这男修一声暴喝,金光更盛。丝丝缕缕地金色光芒,如实质一般,向着君玉笼罩过来。 君玉见此。手中玉箫轻轻一颤。 一阵柔和的箫声响起。一层透明的水幕笼在了她的身前。 水幕把金光挡在了外头。两相交接之处,金光被细碎的水雾散射成了一条彩色的虹带。 “斜风微雨后,春水碧如天!”一声轻吟伴着箫声而起。 水幕蓦然化作一帘春雨。向着男修淋去。 男修身形一转,金光也随着他转动,将一帘春雨化为飞雾。 君玉用的是《潇湘谱》之中的招数,见一招不成。立即变招。 箫声转为肃杀,密密叶雨如刀。散落飞花如刃,纷纷向着男修削去。 “坠叶萧萧下,飞花黯黯凋!”君玉在箫声之中轻轻吟诵。 男修手里的红色长鞭一振,竟然生出无数团火光。这些火光吞灭了落叶和飞花。向着君玉扑来。 “风火连天!” 君玉箫声再变,幻化出一重水幕,依旧是那一招“斜风微雨后。春水碧如天!” 两人各施手段,一时不分高下。 这还是君玉第一次凭着《潇湘谱》里的功夫和人交手。开始之时略有些生疏,后面却越来越流畅。 而另外一头,阮子陵的长剑锐利迅疾,每一剑,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和锋锐。 使金刀的男修意识到自己的刀法不是阮子陵的对手,立即改换了攻击策略。各种基础的五行术法和符箓齐上,想打乱对手的进攻节奏,迫使其变攻为守。 阮子陵的长剑却再度加速,以目力难以分辨的速度,将每一次攻击都接了下来。 而随着长剑的加速,一道道剑气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前,随着长剑一并向对手袭去。 使金刀的男修见状,念了一句口诀,身形忽然消失在台上了! 隐身术! 阮子陵却连犹豫都不曾有过,身形一展,瞬间在君玉身边挥出一片剑影。 只听一声清鸣,使金刀的男修现出了身形。 君玉一闪身,阮子陵的长剑适时递了过来。 “嘭!”一声闷响,那剑一拍,竟然把男修拍出了擂台。 君玉玉箫一横,另外一手却击出了一记“排山掌”,将对手也打了下去。 她算是发现了,音攻适合对付一群人,论单打独斗,还是用剑法或者掌法为妙。 君玉和阮子陵跳下擂台,就听阮子陵道:“借一步说话如何?” 君玉点了点头,跟演武堂的管事要了一间单独的修炼室,两人走了进去,打开禁止。 “这一次桃园试炼,我与你同去!”阮子陵道。 君玉扬了扬眉,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会去桃源秘境:“我们与天音阁的弟子一道进去吗?” 阮子陵摇了摇头,道:“我们将会以散修的身份进去,这是暗营的意思。” 桃园秘境在天音城之南的大山之中,只允许筑基期弟子进入,十年一启,每次可以容纳万名修士。 桃源秘境之中除了灵花异草,还有许多前辈传承,每次桃源秘境开启的时候,都会有大量的筑基期修士进入。 “暗营?”君玉眼中透出询问之色来。“你来演武堂,是刻意来寻我吗?”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桃园秘境极为凶险,我们二人毕竟刚刚筑基,最好联手。你若是现在回住处,应该能看到任务通知。” “我记下了!”君玉点了点头,她现在筑基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整日不干正事了。 二人在演武堂修炼了几日,彼此熟悉了对方的攻击手段。 君玉将音攻之术使得更娴熟了些,在六月中旬时候,他们悄悄改换了一番行装,离开了天音阁。 这一次的门派大比,沈玉要缺席了。 六月十六日。天音城专营云舟租借的天行商行之中。 在修真界,出行时除了传送阵,有时候还可以乘商行的云舟。 毕竟,从一处地方到另外一处地方,修士的修为可能不足以应付路上的危险,而跟陌生的修士的同行又容易招惹是非。 这天行商行有些类此于客运航空公司,商行之中有大型云舟。由高阶修士驾驶。从一处地方到另一处地方。 出行的修士只需要缴纳一定的灵石,就能得到高阶修士的护航,不必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这是去桃园山城的云舟。你们是要去桃园山城吗?”柜台前,一个筑基期的女修士诧异地打量着身前的两名少年道。 “正是!”个子矮些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才十三四岁模样,相貌精致,说话的时候最总带着笑。很和气。 “每人二十中品灵石!”女修士道。 两名少年相视一眼,交上灵石之后。按照女修士的指点,向着后殿走去。 后殿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二人走到竖着“桃园山城”字样的牌匾之后,便有一个金丹期修士走过来道:“好了。人到齐了,大家准备上飞舟!” 另外一个元婴期修士放出了一艘巨型飞舟,等在此处的将近百人陆陆续续走上飞舟。 飞舟上没有可以住人的舱房。修士们三三两两坐在船舷上,一名元婴期修士。四名金丹期修士守在他们身边。 这百多名乘客都是筑基期修士,以筑基期后期的为多,偶尔也能见着两个初期或者中期的修士。 相貌精致的少年坐在船头上,他的身边,是随着他一道的冷峻少年。 “阮大哥,看来,如今的桃园山城会很热闹啊!”相貌精致的少年,也就是做了男装打扮的楚君玉,环顾了一下四周,轻笑道。 冷峻少年没有答话,远处的一个年迈筑基初期修士凑了上来,搭话道:“二位道友,你们也是为了桃园试炼而来吗?” “是啊!”君玉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很自来熟道,“道友也是如此吗?” 这年迈修士点了点头,很是感慨道:“正是如此!在下因为天资有限,寿元无多,正打算去桃园秘境拼一把!在下钟一鸣,不知二位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是君玉,这是我表兄,他姓阮!”君玉道,“我们兄弟刚刚筑基,听说,桃园秘境里传承无数,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在下看道友二人年岁尚小,怎么会想去桃源秘境?”钟一鸣不解道,“以二位道友的资质,不管拜入哪一个门派之中,都能得到一位不错的师尊吧!” 君玉小心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钟道友说得不错,可是,在下听人说,这次的桃源秘境跟以往可不一样!好像有个大机缘要出世了。” 钟一鸣眼神微微一动,阮子陵却冷冷喝道:“君玉,出门在外,不要乱说话!” 君玉吐了吐舌头,对着阮子陵的冷脸讨好似的笑道:“阮哥哥,我知道了!” 钟一鸣想问出口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周围的修士也向着这二人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钟一鸣只好按下那个什么机缘的话题,闲扯起了别的。 君玉信口胡诌了几句,将自己扮成了偷偷跑出家门见世面的世家子弟。在阮子陵的瞪视下,讪讪住了口,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玉简来翻看。 钟一鸣虽然心痒,也只得按捺住好奇,打坐调息起来。 一路无事,三日之后,飞舟飞出了一片大山,停在了一处平坦的开阔地带。 桃园山城算不得大,四周群山环绕,千里之内,都不见别的城镇和人烟。仿佛大海里的一块孤岛,真不知道,这里的居民是怎么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安下家来的。 一众人说说笑笑走下飞舟。 桃园山城的灵气浓度远远比不得天音城,但城中的修士不少。想来,多是些来参加桃园试炼的修士。 “两位道友,在下杜如海,想和二位同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说话的是个筑基期中期的修士。(未完待续。) 08.擅入者死 阮子陵一把将想说话的君玉拽到了身后,冷冷道:“我们还有事,不便与道友同行。道友的好意,我们兄弟二人心领了!” “道友,这桃园山城如此神秘,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三人结伴岂不是要安全些?”杜如海道,“若是道友信不过在下,我们不妨都先立下一个互不伤害的心魔誓如何?” “阮哥哥,我觉得,杜如海道友说得在理!”君玉在阮子陵身后道,“你看,来这里的都是筑基后期乃至于半步结丹的修士,咱们人多一些,也就安全一些!” “正是,正是!小兄弟说的不错!”杜如海连声赞同道。 阮子陵迟疑了一会儿,道:“那好,我们先各自立下不得互相伤害的心魔誓!” “那是当然!”杜如海当先立下了心魔誓,君玉和阮子陵也随后立下了同样的誓言。 “两位道友,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找个人家投宿,你们看如何?”杜如海建议道。 君玉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不去客栈啊?” 杜如海笑了笑道:“道友有所不知,现在这个时候,客栈定然早就住满了,倒是这里的人家可能还有几间空房。” 君玉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阮子陵依旧一脸冷峻,未发一言。 三个人放开神识,这里的住户基本都是凡人。路上来来往往的,则大多数是修士。 三人走了几步,正打算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借宿,路上忽然跑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衣着破旧,眼神有点儿呆滞。 “几位仙长。你们是要投宿吗?”这个男孩子走到三人跟前,抬起一双茫然的大眼睛,问。 “是啊,我们正打算投宿。小兄弟,你知道哪里有留客的人家吗?”杜如海蹲下身子,放轻了声音问道。 “我家就有空房子,你们跟我来吧!”男孩子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如海站起身,看向君玉二人:“两位道友,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阮子陵摇了摇头。君玉却看向那个男孩子,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又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某一处虚空道:“李大牛。大牛!” “大牛,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啊?”君玉又问。 “没。没人了!”男孩子道。 君玉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透出些疑惑来:“你的父母呢?他们也不在吗?” “不在了!被山鬼抓走了!”李大牛茫然道。 君玉放轻了声音,语调之中掺上了问心术,问:“那么。大牛,告诉我,是谁让你来街上找我们的?” “是他!”李大牛茫然念出这两个字。手指虚虚指向天空。 阮子陵和杜如海抬头看去,只能见到湛蓝色的晴空。和一抹抹白色的流云。 而此时,君玉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大牛,你怎么了?” 阮子陵和杜如海低下头,只见李大牛倒在了地上,七窍之中,流出了紫黑色的血。 浓重的血腥味在风里传开来,李大牛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快退!”君玉拉着阮子陵,纵身向后退去。杜如海反应也不慢,一边祭出一道护身光罩,一边退到了路边。 于此同时,死去的李大牛的尸体居然缓缓爬了起来。 它僵硬的翻过身,像某种四肢着地的动物一般,手脚并用地向着三人爬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君玉装出慌乱模样,低低喊了一声,扯出碧玉萧,凝神戒备。 “莫不是尸隗宗的手段?”杜如海怀疑道。 阮子陵取出了剑,杜如海也抄起了一把紫红色的大蒲扇。 尸体忽然抬起头,抬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三个筑基期修士同时出手,杜如海一扇子挥出一道火焰,阮子陵一剑劈向尸体。 君玉最后出手,玉箫一晃,一阵轻柔的箫声响起,一道透明地水幕罩住了三人。 而这时候,那一具尸身忽地爆裂开来。紫黑色的血并一条蛇状物扑倒了水幕之上。 水幕发出一阵嗤嗤啦啦声,被血雨溶出了几个大洞。阮子陵一剑挥去,恰好将那蛇状物斩成两半。 四下一片寂静。 杜如海弹出真火,将一地的污秽清理掉。君玉忽然指着那具尸体最初所站的地方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擅入者死!”杜如海念出了那四个血字,“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让我们离开桃源山城?” 君玉没有接话,看向被阮子陵一剑斩成两截的蛇状物。 这东西有一尺长,三寸宽,身子又扁又长,通体通红,像是一条大号水蛭。 “尸虫!”杜如海骇然失色,“果然是尸隗宗的东西。难道,这镇上居然来了魔修?尸隗宗是西荒魔修中的一个大门派,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杜如海收拾掉一地污秽,看向阮子陵道:“道友,你看,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阮子陵淡淡道:“找户人家,先住下来再说!”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阮子陵拉着君玉的手,拍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年过百半的老婆子,她眯着浑浊的眼,道:“几位是仙师?” “正是!老人家,我们想跟您借个宿,你看可否?”杜如海温和道。 “借宿?哦,可以!”老婆子拉开门,伸出三个指头道:“灵石,三块!” 杜如海尴尬地笑了笑,君玉已经递过去三块下品灵石。 老婆子这才让开门。带着三人走进院子。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还算是干净。一对年轻夫妇从正屋里迎了出来,含笑道:“家里还有两间偏房空着,客人们且去那里歇息一晚可好?” “多谢二位!”杜如海道了声谢,跟着年轻男子走向偏房。 两间房子都不大,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草席。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杜如海住了一间。君玉和阮子陵留在另外一间。 “几位仙师,可要在下送些果腹的东西来?家里虽然简陋,能入口的山果还有一些。”男子殷勤道。 “不必了!”君玉摇了摇头。在房间里安置好阵盘,站起身,偏头一笑,轻声问:“这位大哥。你们是世居于此吗?” 年轻男子被这个笑容晃得眼睛一花,定了定神道:“正是。在下名叫赵凡,当不得仙师一声大哥。” 君玉聊天一般问:“赵大哥,我看这山城四面环山,也没有能出去的路。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想必很艰苦吧?” “还好!”赵凡不敢再抬头看君玉,低着头道,“每过几年。镇子上总能热闹一阵。有些仙师和商户会带很多物资来,日子还好。还好!” 君玉笑了笑,又道:“赵大哥,你可听人说起过‘山鬼’吗?” 赵凡的身子猛然一颤,舌头都在打哆嗦:“什……么?山……鬼?” “那就是听说过了!”君玉淡然道,“山城被山鬼祸害过?” “啊?不……是……”赵凡抬头惊惧地看了君玉一眼,竟然夺路而逃,匆匆跑了出去。 君玉也是一怔,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是这个反应!她挥手关上门,看向一边沉默的阮子陵道:“这个赵凡定力倒是不错!” 她没有刻意用问心术,但声音和表情里都带着引导味道。这个凡人的反应居然不是说实话,而是夺路而逃。 阮子陵未答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君玉也没有指望他能开口,径自走到床边。习惯性的四处查看了住处一遍,掀开席子时,动作却又顿住了。 居然有禁止痕迹!这是个遮掩禁止,并不高明,君玉只稍稍用灵力一碰,禁止就破开了。 四个朱红色的大字从床板上显露出来。 “擅入者死!”这是什么意思? 这四个字是用灵墨写就,据君玉所知,这种灵墨应该是专门用来画符,属于修士专用。 这四个字写得也很工整,笔画流畅,收笔时略重,可见不是匆忙之中写下的,而应该是要做什么大事时留下的。写这字的人可能心中比较犹豫,以至于用力过大,收笔明显迟滞。 君玉四下敲了敲床板和床柱,在床底的木板之间的缝隙里,摸出了一块玉牌。 玄黑色的玉牌,正面雕着一个狴犴头像,上书一个“暗”字。 这是执法堂暗部的特制玉牌,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子陵也站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 君玉将玉牌翻转过来,玉牌的背面,铭刻着四个小字“天音段飞”。 阮子陵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个段飞究竟是什么人。 但身份玉牌既然没有损坏,那就证明,这个段飞还活着。 “阮师兄,你说,我们要等的那个同门,究竟是谁?”君玉仔细检查了一遍玉佩,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将之收了起来。 阮子陵沉吟了一会儿,道:“此行甚险!” 君玉也点了点头,这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君玉上前开了门,站在门外是个美貌女子,正是当初起身迎接他们的少妇。 这少妇提着一个果篮,篮子里装着些紫黑色的浆果道:“两位仙师,这是山中特产,还请两位先是不要嫌弃!” 君玉目光落在果篮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有劳夫人费心了,不过,这果子我瞧着也稀罕,不是叫什么名字?” 少妇微微低头,柔声道:“我们这儿的人家都叫它紫琼果,这果子味道好,还能治病。山里人家若是生了病,只要吃上两个这种果子,包管恢复如常!” “紫琼果?是个好名字!”君玉接过果篮,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养灵丹道:“这丹药对身体也有好处,且换你的果子吧!” “多谢仙师!”少妇脸上微微一红,福了一福后,见君玉已无事,便退了出去。 君玉将灵果摆到一边,却没有半点儿品尝的意思。 紫琼果的确是一味难得的疗伤灵果,便是凡人也能食用。可是,一个凡人女子,怎么会有这种在修真界也不多见的灵果呢?(未完待续。) 09.紫琼藏秘 夜渐渐深了。 君玉在读玉简,阮子陵在打坐修炼。两人都同时放出神识,随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老夫人和年轻夫妇早早就在床上安歇了,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圆月渐上中天。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主屋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美貌女子披着件薄纱衣,袅袅婷婷走到月下。 她的目光在偏房的两扇门上流连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走到君玉这间房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阮子陵点亮了烛火,一挥手,房门倏然打开。 君玉抬眸,淡淡道:“夫人夤夜来此,可有要事?” 美貌女子抬手合上门,重重跪了下去:“凡女求仙师救命!” 阮子陵神色冷漠,没有一丝动容,也不开口。 君玉笑了笑,道:“夫人为何会找上我们二人?须知,修真者也不尽是善人。” 美貌女子抬起一双泪眼道:“初与仙师相见之时,凡女便觉得,两位仙师目光清正,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看凡女。是以,夤夜来此,求仙师救命!” 敢情此女穿得这般少,就是为了试一试他们这两个“少年”人品的?君玉对此不置可否,但不能否认,这是个聪明大胆的女子。 “你不妨说来听听!”君玉道。 “凡女求仙师救夫君性命!”美貌女子语出惊人。 “赵凡,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君玉问。 “那不是赵凡!凡女知道,那绝对不是赵凡,那是山鬼,占据了赵凡身体的山鬼!”美貌女子道。 “夺舍?赵凡是凡人。怎么可能被夺舍?看赵凡的情况,神魂的确比普通人强,可也没有夺舍的迹象!”君玉道。 “凡女不知什么是夺舍,但夫君自从去了紫琼山一趟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好多小习惯变了,很少说话,而且。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凡女。”女子道。 君玉与阮子陵对视了一眼。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君玉问。 “三个月之前!”美貌女子低泣道,“凡女只求仙师能救回夫君,便是不能。也请仙师替夫君主持公道。” “夫人先起来吧!”君玉跳下床,右手轻轻一托,美貌女子便觉一股力量将她拽了起来。 “我有几件事,想问一问夫人。还望夫人如实告诉我。”君玉道。 “仙师请说!”美貌女子擦了擦泪水。道,“凡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们所在的这一处房间,可曾有别的修士留宿过?” 美貌女子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一个。那是一个月前。那位仙师只在此住了一晚上便离开了。” “那人的模样你可记得?”君玉又问。 “凡女可以画出来!”美貌女子道。 “如此甚好,有劳夫人了!”君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笑了笑道,“不想。夫人竟是书香才女!” “仙师过誉了,凡女就是略有所通而已!” 君玉不再说话了,美貌女子走到桌边,坐下,执笔作画。 片刻之后,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就出现在了画纸上。 君玉看着那幅画,良久方抬头道:“夫人画技精湛,运笔从容,不逊大家!” 美貌女子谦让了几句,君玉答应明日赴紫琼山一趟,看个明白。 月光淡淡洒落门前,美貌女子屈膝行了一礼后,在月下悄悄回了房。 “十之*是易过容了!”烛光之中,君玉看着画卷道。她也学过简单的易容术,知道怎样的一张脸最能糊弄人的眼睛。 阮子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真是奇怪!这画,还真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子能画出来的。”君玉看着画像道。对于书画,她平日见得多了,也有几分眼光。 “也许,是天赋异禀吧!”阮子陵说完这句话,又复坐下。 两人各自调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君玉和阮子陵走出房门,正见杜如海从院子外头走进来。 “两位道友,在下刚刚打听来一则消息,可能与咱们昨日遇上的糟心事有关。”杜如海神神秘秘道。 君玉眼睛一亮,恍如一个发现了宝贝的孩子一般,急急问道:“真的?是什么消息啊?” 阮子陵又扮演起了冷面兄长,冷冷瞪了君玉一眼。 杜如海见此,心中暗自一笑。这两个少年,小的胆大爱玩,没个定性;大的冷漠无趣,头脑直白。唉,这些不曾见过风雨的世家子,真是单纯得愚蠢! “不瞒两位道友,在下跟人打听到,桃源山城有一处禁地,名唤紫琼窟。那紫琼窟是紫琼山上的一个洞穴,里面究竟有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祖辈们将紫琼窟列为禁地,洞窟前树了一块石碑,上书‘擅入者死’四个大字。” 居然又和紫琼山扯上关系了!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君玉兴奋地拉了拉阮子陵的衣袖,道:“阮大哥,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说不定,尸隗宗的妖人就躲在那里呢!我辈修的是仙道,除魔卫道是本分。” 阮子陵状似不赞同道:“不行,我们修为低,此行以自保为要。你给我安安分分留在这里,等着桃源秘境开启。否则,我现在就押着你回去!” “阮大哥,我会小心的。就凭我们的手段,那些个妖魔有什么可怕的?”君玉苦求道。 杜如海也在一边插言道:“阮道友,我看,咱们三个同去好了。有在下看着,君道友的安危你无需担心。” 阮子陵犹豫了一会儿,状似犹豫道:“只是,这是不是太麻烦杜如海道友了?” “阮道友说笑了,咱们有缘相逢,互相照应是本分。说不定,到了桃源秘境之中,在下还需要你们兄妹二人相助呢!”杜如海道。 阮子陵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郑重道:“如此,多谢杜道友援手!” “哪里哪里!”杜如海摆了摆手,“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一会儿就出发如何?” “就依着杜道友所言!”阮子陵道。 三人向老婆婆问明了紫琼山的方位,三人一道向着桃源山城西北角而去。 几刻钟之后,三人站在了一座大山之下。 这座山上种满了紫琼果树,紫琼果树淡紫色的叶子,将整座大山也染成了浅浅的紫色。 “真奇怪,此地灵气并不比别处浓郁多少,却能长出这么一篇茂密的紫琼果树林!”君玉看着大山,道。 “天地神功,岂是我等凡人可参!”杜如海道。 三人沿着一条山道上山,杜如海走在最前,阮子陵居中,君玉跟在最后。 在杜如海不曾注意的时候,君玉轻轻拉过了阮子陵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下了几个字:“此地生气浓郁,似有封印,或有重宝。” 修士虽然可以神识传音,但筑基期的修为,还不能完全遮掩传音的痕迹。只要别的修士有心,完全可以听到传音的内容。所谓传音入密,是相对于凡人和炼气期修士而言的。因此,想秘密交流,还是得用这样的土办法。 阮子陵暗暗点了点头,同样在君玉手心上写道:“可有把握全身而退?”意思是,你的瞬移在这里能不能用。 君玉写道:“此处封印的是生气,不是空间,没问题。” 阮子陵放下心来,他敢带着楚君玉这么公然向龙潭虎穴之中闯,一个相当重要的依仗就是楚君玉的瞬移之术。 说起来,论杀人斗法,楚君玉未必比得了阮子陵;但论逃跑之术,天音阁之中只怕没人比得了楚君玉。 至于杜如海,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信任过。 快要攀到山顶的时候,三人终于看到了一块青色石碑。 石碑已经被风和雨蚀刻出了许多凹痕,显然是有了相当年岁了。 “擅入者死!” 君玉辨出了这四个篆字。 站在洞口望去,紫琼窟是一片浓重的黑暗。神识探进去,反馈回来的还是一片黑暗。 “看起来,无法用神识探查!”君玉道。 杜如海已经大步走了进去。 君玉和阮子陵跟上。 石窟大约一人高,半丈宽。越向里面走,洞窟越宽阔。 三人取出月光石,月光石的清辉,照出了洞窟的模样。 脚下是浅紫色的石头,头顶和左右也都是浅紫色的石头。 “这是紫星砂矿石!”阮子陵道。 紫星砂硬度高,是篆刻法阵封印的好材料。君玉明白他的意思。 就冲着这些紫星砂矿石,这一趟也算是有了些许收获。 洞窟渐渐宽广起来,通道开始出现分岔。头顶之上,有一根根钟乳石模样的紫色石刺垂下来。 当走到一处三岔路口的时候,杜如海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过身来。 就是那一刹那! 阮子陵抽出了剑,楚君玉祭出了碧玉萧。 杜如海被阮子陵毫无预兆的一剑划破了咽喉,楚君玉返身和一个黑衣男修都到了一起。 或许,不应该说是一个男修,而是一个男修和两具行尸。 君玉也不知这暗处的敌人有多少,不敢恋战,直接祭出新得的毒火。 三人瞬间被毒火化成了一滩黑水。 收缴了两名修士的储物袋,两人从中找到了两块身份铭牌。 “都是尸隗宗的弟子!”君玉道。 “看来,这里对尸隗宗有特别的意义。”阮子陵道。 月光石清辉如豆,前后俱是一片黑暗。(未完待续。) 10.紫窟沉烟 身前是两条看起来差不多的通道,君玉和阮子陵并肩站在岔道口上。 君玉静静感受着周边的生机之力,良久道:“沿着生机之力浓郁的一条路走,如何?” “可!”阮子陵的回答干净利落。 君玉指了指左边的一条通道,阮子陵在前,君玉在后。手执着月光石,两人向洞窟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百余步之后,前方又出现了岔路。 君玉照样选择了一条生机浓郁的通道,这一次,他们走了一刻钟左右时,前方的黑暗之中,有一点月光石的幽光飘了出来。 这是遇上早就潜伏在石窟之中的魔修了。 阮子陵和君玉当即收了手里的月光石,君玉的双目在黑暗里变成了银色,她拉着阮子陵,两人眨眼间出现在光源处。 剑出,君玉的玉箫同时也出手。 阮子陵的剑照样犀利地挑破了黑衣男子的咽喉,君玉倒是留了心,没有下死手,以玉箫为剑,和对手游斗。 阮子陵提着剑来助阵,君玉喊了一句:“留下这个活口!” 这个魔修的伸手还算不错,但君玉和阮子陵两人也都是个中好手,很快就将此人擒下。 君玉先封了此人的灵窍,取出月光石,看着那张青白色的脸,施展出问心术,以怪异的语调问:“你是尸隗宗弟子?” “是!”男修的眼神一点点变得迷茫,迷迷怔怔道,“尸隗宗亲传弟子,诸葛玉。” “诸葛玉,你来这里做什么?”君玉问。 “奉命。取回门中圣物,紫沉烟!”男修道。 “来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修为?” “十三人,一名元婴期长老,三名金丹期长辈,九名筑基期内门弟子。”男修道。 “这些人都在这洞窟里吗?” “他们都在封印中心,探讨开启封印的方法。”男修道。 “那么,你们探讨出来了吗?”君玉问。 “没有。长老已经向宗门求援。门中的高手很快就会赶来支援。”男修道。 君玉与阮子陵皆是一惊,君玉低头看了毫无所觉的男修一眼,沉声道:“我们须快些离开!” 阮子陵点了点头。并指如剑,结果了这名男修的弟子后,站起身来。 君玉拽着阮子陵,眼中银光璀璨。转瞬便来到了紫琼山下。 待到身子停稳,她忽然觉得脖子上有点儿凉。伸手一抓,竟然抓起一块冰凉透明的东西。 “救命,仙师救命!”这东西居然口吐人言。 君玉和阮子陵继续瞬移进了借宿的地方,没了阳光。这东西渐渐现出身形。 这是一个透明的小人,应该是魂体,模样与赵凡一般。 “你是赵凡?”君玉问。 小人儿点了点头:“正是。仙师真是神通广大,小人正是赵凡!”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魂体了?而且。一个凡人的魂体,不入轮回,居然还能凝而不散?”君玉问, 赵凡不大明白君玉说的话,连连作揖道:“仙师容禀,小人的身体被另外一个和小人差不多的东西抢走了。” “说来我听听!” 赵凡道:“三个月前,小人和妻子上山采果子,遇见了大雨。没办法,小人就和妻子躲进了紫琼窟中。谁知,那地方甚是诡异,不知怎的,小人就被挤出了身体。然后,就在我眼前,小人的身体居然又站起来了,他占据了小人的肉身,带着小人的妻子离开了紫琼窟。” “这么说来,就是夺舍了!”阮子陵道。 君玉看了看阮子陵,沉吟道:“紫琼窟生之力凝厚,若说能滋养这些神魂,使得凡人神魂也能夺舍且不露破绽,也算是在理。” 阮子陵默默点头,生命这回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你在紫琼窟之中,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我观你神魂,比普通凡人要强上不少。” 赵凡道:“紫琼窟里,还有许多跟小人一样的存在。我们彼此之间互相吞噬,就能获得对方的记忆,自己也会更强壮。小人开始的时候一直四处躲藏,后来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吞噬了不少跟自己一样的存在。但是,不管小人只要一离开紫琼窟,自身力量就开始飞速消减。所以,小人只能一直留在紫琼窟。”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怎么现在,又不怕消失了?”君玉问。 赵凡犹豫了一下,道:“仙师让我感觉到很舒服。您的气息,和紫琼窟中的气息很像!我觉得,跟您待在一起,肯定不会消散,而且,紫琼窟那地方,所有跟晚辈一样的存在都彼此仇视,彼此吞噬,留在那里,说不准哪一天,就变成了别人的口粮。” “哦?不是想学着抢了你身体的那个家伙,趁机抢占我的身体,从而得以在阳光下行走?” “这……当然不是,仙师,小的不敢!”赵凡急色道。 君玉冷哼了一声,她觉得,这种可能最大。只不过,这家伙根本入侵不了自己的识海而已。 “仙师,小的求您,求您帮晚辈找回身体!”赵凡做出磕头模样。 “阮大哥,请赵凡的妻子过来吧!”君玉道。 “好!”阮子陵起身,走到门外。 不一会儿,美貌少妇跟着阮子陵走了进来。 “赵凡,你来看看,这是你的妻子吗?”君玉示意少妇落座,道。 美貌少妇优雅落座,闻言,险些跳起来。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君玉手心里的虚影,道:“这就是……凡哥哥?” 君玉未答,只是问魂体:“看清楚了,她是你的妻子吗?” 魂体赵凡怔怔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变漂亮了,比以前会打扮了,好像还变文雅了,就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仙师,应该是小人的妻子,不,那就是小人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确定?”君玉的声音发冷。 赵凡想点头,却觉得这位仙师的语气不大对头,一时就僵在了那里。 君玉替他说道:“不全是了,对不对?你们夫妻倒在紫琼窟之中时,那些魂体为什么要放走你的妻子呢?你的妻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凡人而已,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因为有那么一个魂体,她强行吞噬了你那位妻子的神魂,变成了如今这位夫人,对吗?” 美貌少妇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发白,头痛欲裂,喃喃道:“云娘,我是云娘,赵凡的妻子!不对,绾绾,我是绾绾,曾经的公主!不对……” 魂体赵凡也点头认了:“仙师,你说的都对。小人只求能要回自己的身体。” 君玉笑了笑,笑容却冷得几乎没有温度:“那么,你的妻子呢?你想要从前的云娘,还是如今的……绾绾?” “我……哪一个都好!……要不,还是……绾绾吧?”赵凡语无伦次。诚然,比起从前的普通柔顺的云娘,他更喜欢如今优雅高贵的绾绾。 “好,那就绾绾!”君玉说着,将自己的生机之力慢慢输送到美貌少妇的灵台之中,声音中关注了引导之力,柔声道:“绾绾,绾绾,醒来,醒来……” 这种神魂大战,就看谁的意志更强一些而已。占据少妇身体的神魂吞噬了不属于别人的记忆之后,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做自己,而宁愿去做那一段记忆之中的主人。 于是,夺舍的神魂,忘记了夺舍的记忆。它沉迷在那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甚至对那个本来不属于自己的男子抱了一种特别的执念。 现在这种时候,君玉从旁引导着,很可能促进夺舍神魂觉醒自己的意识,从那个属于别人的梦里醒来。 过了一小会儿,少妇醒来了。 不是云娘,而是绾绾。 端庄、优雅,尊贵,眼中仿佛看过几世的离合悲欢。 “绾绾多谢仙师搭救!”少妇对君玉行礼道。 君玉淡淡道:“你能醒来就好!”她看向赵凡魂体,淡淡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赵凡痴迷地望着那个云端仙女般的人物,那可是真正的公主,喃喃道:“满意,满意了,多谢仙师!呃,求仙师帮小的找回身体。” 君玉冷然看着赵凡,道:“满意就好。我答应这位夫人,会帮她找回自己的夫君。现在,她是绾绾,那么,你就不是她的夫君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留下你了。绾绾,你说对不对?” 绾绾浅笑,轻声道:“仙师言之有理!” 赵凡呆住了。怎么还有这样讲理的人?他明明是绾绾的恩人,不是吗? 对恩人,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但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先放弃了深爱自己的妻子,选择了高贵的公主。下一刻,他眼中高贵的公主,同样也放弃了他。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君玉不想再理会这笔烂账,她手中灵力一震,赵凡的魂体顿时灰飞烟灭。 绾绾起身,请辞离开。材质普通的衣裙随着她纤美的身形而动,仿佛嫦娥起舞时的一袭羽衣霓裳。 君玉站起身,抬头看向窗外。 晴空之上,有一只鸟儿飞过。 阮子陵抱剑而立,淡淡道:“君玉,你动怒了!” 楚君玉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不过,很快都会过去的。” 劲风穿窗而过,素白的衣衫在风里猎猎作响。(未完待续。) 11.绝处逢生 像是微风拂过湖面,情绪的波动瞬息而逝。君玉转身,对阮子陵道:“阮师兄,那个杜如海,你觉得,他是尸隗宗派来的援兵吗?” “不像!”阮子陵道,“若是援手,总不会单独前来。” 君玉点了点头。从杜如海一心一意要将他们带进紫琼窟来看,杜如海应该与紫琼窟之中的尸隗宗弟子是一路人。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杜如海去了天音城,又从天音城搭乘云舟来了桃源山城。 至于杜如海为什么要找上君玉,大约和君玉在云舟上透露出的“机缘”有关吧? 这个“机缘”本就是君玉放出的一个饵,谁料竟真的钓上了杜如海这一条鱼。 至于当初三个人立下的那个不得互相伤害的心魔誓,就更像是一个笑话了。杜如海是魔修,心魔誓对他无用。而君玉和阮子陵呢,这两个人都没有使用真名,楚君玉用了君玉二字,阮子陵用了阮陵二字,心魔誓自然也做不得数。 两人并没有借宿之处久留,尸隗宗的魔修说不定已经发现了杜如海等人的陨落。很快,元婴期魔修就会在山城之中大肆寻找做下此事的始作俑者。 君玉用自制的传音玉符向执法堂传递了消息,她的传音玉符可以直接把消息把消息传到叶清羽堂主那里,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此时也算是一个便利。 “自保为要,五个时辰之后,本尊会亲自带人过去!”传音玉符的另外一边,叶清羽道。 君玉和阮子陵相视一眼,二人立即离开了这户人家。走上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在街道的热闹之处,悄悄用灵力留下了联络暗记。 这时候,天空之上,一艘白色的云舟飞过。那应该是天行商行的飞舟。君玉抬头看了看那云舟,若有所思。 谁料此时,一股浩大的威压忽然从高空笼罩下来。 紧接着,天空忽地一暗。大地猛然一颤。走在路上的修士忍不住跪了下来。几个凡人当场爆裂而死。 “有元婴期魔修出手了!”惊呼声此起彼伏。 道修和魔修虽然从外面看不出多大诧异,但一出手,单从灵力的暴虐上。就立见不同。 阮子陵和君玉也随着别的修士倒了下来。 天空之上,几个身穿黑袍的修士截住了飞在天上的云舟,与云舟之上的几个高阶修士动起了手。 君玉看不清这些高阶修士交手的具体情况,只能看到天空之上翻滚的灵力遮蔽了日光。带起一阵阵凛冽的灵力风暴。 紧接着,又有一股更为磅礴的威压从远处而来。 这是个修为在元婴期之上的魔修。尸隗宗的援手。居然来得这么快! 君玉和阮子陵相顾骇然。 “来不及了!”君玉微微苦笑,双眸瞬间变成璀璨的银色,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紫琼窟的入口之处。 紫琼窟里有封印。能遮蔽神识的探查。他们只能寄望这封印足够强悍,可以挡住高阶修士的探查。 两人迅速进了紫琼窟,君玉运转起幻木术。将灵息收敛成一根藤条。虽然未必有用,但聊胜于无。 他们不敢再取出月光石。就在黑暗之中,向着生机之力最薄弱的地方而去。 紫琼窟很大,其间分岔道无数。君玉银色的双眸紧紧盯着这里的空间分布,一路瞬移,最终停在了一处圆顶洞窟里。 在这里,生机之力和灵力几近于无,四周不见半点儿草木活物。 紫琼窟的封印果然足够强悍,在这里,他们分毫感知不到外面的变化。 君玉取出自制的传音玉符,想再联系上天音阁。然而,玉符之中没有动静,消息根本就送不出去。 封印将这里和外面的桃源山城隔绝了起来,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黑暗之中,君玉照例布置上了各种隔绝阵法和防御阵法。但这些阵法对付金丹期修士或许还有几分作用,对付元婴期修士就近乎无用了。 “魔修的动作好快!”黑暗之中,君玉低声道。 “嗯,看来,这个圣物对他们很重要。”阮子陵道。以至于,这些魔修宁肯公然现身,也要把消息封锁在桃源山城。 这时候,山城里的战力几乎都是筑基期的散修。只要把这些人限制住了,圣物出世的消息就不会外传。而唯一可能向外传递消息的天行商行又被一举拿下,这些魔修只需要抢先破开封印,带着圣物离开桃源山城就足够了。 只是,这些魔修漏算了君玉和阮子陵这两个变数。 “五个时辰!”事已至此,君玉二人只能希望这里的封印能挡住这些魔修五个时辰。 但这二人也没有闲着,在黑暗之中,打量起这处洞窟的模样来。 神识在这里不能使用,二人就只好依靠肉眼来辨别事物。筑基期修士的目力虽然远胜凡人,但也就能看清几丈之内的东西。 一番探查之后,君玉得出了结论,这颗洞窟大致成圆形,直径约有二十丈。洞窟之中,遍地是一根根向上凸起的紫色石刺。 洞窟只有一个与外界相连的出口,这个出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 君玉和阮子陵用石块将洞口遮掩了起来,两人在黑暗之中静静调息。 等待之中,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缓慢。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有沉闷的轰鸣声从石窟之外传来。 想来,是那些魔修开始攻击封印了。 君玉和阮子陵依旧沉默不语,君玉的瞬移之术虽然神妙,却也没有把握瞒过真尊级人物的追捕。万里遁形符倒是能用,可万里遁形符也有风险。谁也不知道,这种符箓会把他们送到什么鬼地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得好。 这阵动静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外面又复安静下来。 看起来,似乎封印没能顺利打开,这些魔修在琢磨别的方法了。 再一个时辰之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响起。也不知那些魔修究竟做了什么,整个石窟似乎都在颤抖。 照这样下去,只怕整个石窟很快就会坍塌。 君玉的双目又变成了银色,随时准备着遁走。 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震颤传来。漆黑的石窟之中。银色光华一现,整个石窟空间都分崩离析。 崩碎的空间碎片四处飞溅,任何一块都足以把一个元婴期修士击成重伤。 君玉心神一凛。抓起阮子陵,身形几个闪避,尽量避开空间裂隙的碾压。 但此处的空间已经完全破碎,碎裂的空间碎片组成了一个空间漩涡。足以将一个元婴期修士绞碎。 危险! 君玉心念飞速转动,竭力在两人周身撑起一个独立的稳定空间。随着空间乱流,向着空间漩涡的正中心坠落。 眼前的世界陷进一片银色的风暴。 君玉在周身撑起的独立空间因为乱流的搅动,随时都有可能崩碎。但她不敢松懈分毫,全部的心里都用在了维持这个独立空间之上。 一行行银色的符文从识海里飘过。危急关头,求生的潜能被彻底激发,君玉知道。那是有关稳定空间的符文。 这些符文给独立空间打上一道道加固封印,每每将它从裂解的边缘拉回。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银色。识海之中的世界也是一片银色。 君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银色的梦中。 银色的星海在身边旋动,她在星海里飘摇。 “封!” “稳!” “合!” …… 一行行符文在识海流过,一个个命令从君玉的口中喊出。 不是过了多久,银色的风暴终于平缓下来。就像是飓风退去的海水,水流渐渐平缓,随着水流翻卷的鱼儿终于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君玉心神一松,浮在他们身边的独立小空间瞬间消散了去。 银色的世界一暗,随后是无边的黑暗。 阮子陵只见到,君玉的神色忽然一松。随后,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迅速苍白下来,再不省人事。 他心中大惊,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下坠。 前后左右都是白色的洞壁,身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也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他匆匆探了探君玉的脉息,是重伤之象,好在性命无忧。他忙给君玉服下一瓶疗伤丹药,一手托着君玉,一手祭出飞剑。 飞剑插进白色的洞壁之中,不像是刺进了石头里,倒像是刺进了某种肉质材料之中。 顿时,白色的洞壁仿佛某种活物一般,居然剧烈地痉挛起来。 一阵天地翻覆,阮子陵一手紧紧抓着飞剑,另一手环抱着君玉,在激荡之中维系着身体的稳定。 许是这番震荡太激烈了一些,君玉反而自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懵懂之中,识海疼得厉害,她只见身前的洞壁鼓出了一个泡,仿佛某种动物蠕动的伪足。 君玉下意识的祭出了毒火。 黑色的火焰将洞壁烧融出了一个大洞,阮子陵和君玉只觉一股大力从身后而来,两个人便被甩出了洞口。 肋骨出闷疼传来,眼前一片金星。 君玉使劲儿咬了咬舌尖,勉励维持着灵台一点儿清明。 但识海处反而疼得更厉害了,就像是一块拧干了水的海面。 “阮师兄?”君玉低哑喊了一声,但是无人应答。 君玉依旧看不清周围的景象,神识也无法动用,不知阮子陵是被甩到了别处,还是重伤昏迷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一点点运转着木灵力疗伤。 神通术使用过度的后果全表现在了识海上,偏偏她的木灵力疗伤绝佳,对付神魂之伤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运功时必须使用神识,君玉只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木灵力,冷汗便湿透了衣裳。 她放弃了这种近乎自虐般的疗伤,从储物手镯之中取出几粒返元丹服下,等药力慢慢化开,眼前的世界方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阮子陵倒在她的身边,半边身子压在她的身下。最后关头,他也许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的吧?如此,她此时才能保持清醒。 君玉此时没法用神识查看他的伤情,只探了探他的脉搏,知道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君玉移开身体,给阮子陵喂下了几颗返元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洞窟,洞顶被浅紫色的石头密封了起来,四壁也都是由浅紫色的石块砌成。 她将阮子陵扶到一块平坦的石壁边坐好,自己也靠坐在石壁上,从储物袋里取出阵盘,摆好后,静静回想此事的经过。 “居然成功的从空间乱流里活了下来,真是命大!”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君玉苦中作乐般想道。 神魂之伤一向难办,君玉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只能在这里慢慢将养。 好在这里没有外人,连妖兽虫蛇也没有,周围看不见一点儿生命的迹象,安静的人心里发凉。 君玉试着取出了传讯玉符,但什么消息也送不出去。 “看来,什么东西都不是万能的。这传讯玉符也有没信号的时候,还是需要进一步改进!”君玉在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从灵兽袋里放出凤凰。 红顶鹤很是震惊道:“主人,你们受伤了?” 君玉点了点头,说道:“我伤到了识海,需要好好将养,能不说话的时候,你就别在我的识海里说话了!” 凤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它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情况,居然能让君玉受伤。它家主人,不是一向最擅长逃命吗? 一晃半个月过去,阮子陵居然一直没有醒。 君玉的识海之伤只好了一点点,她意识到,这次的麻烦只怕是不小。 到底是能绞碎元婴期修士的空间乱流,他们两个虽说保住了性命,但不可能不付出点儿代价。 难道,阮子陵也伤到了识海不成?而且,最后关头,他们两个人被甩出来的时候,君玉并不知道,阮子陵究竟还做了什么。 在坠入空间乱流的时候,君玉尽可能地护住了他。而最后那一刻,他也尽可能地护住了君玉。 这一日,君玉站起身,打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这里的灵力极其稀薄,也就比没有强上那么一点儿。 幸好君玉身上的丹药多,筑基期修士也不用吃东西,才能保证身体之中灵力一直丰裕。 这半个月来,凤凰四处查看了一番这里的环境。 他们所在的这一处洞窟各种通道错综复杂,凤凰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口。 因为怕有危险,君玉也不许它乱跑,两人一鸟暂时相依在这个安静的角落。(未完待续。) 12.狭路相逢 七月四日,夜。 “凤凰,你说阮师兄为什么还不醒呢?就连返元丹也不管用!”君玉纳闷道。 凤凰走到阮子陵身边,瞧了他一眼道:“还活着。主人,你不妨试试别的丹药!” “别的丹药?”君玉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又是苦笑,“识海受伤,莫不是真的能让人变笨不成?我怎么忘了,他也有可能不是受伤,而是中毒呢!虽然,从外面看不出中毒的痕迹。” 君玉取出一粒万用解毒丹给他服下,没多会儿,阮子陵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醒了过来。 见君玉安然无恙,阮子陵也放下心来,清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血污之后,方问君玉:“楚师妹可还好?” 君玉指了指大脑,笑了笑道:“神通术使用过度,现在,不能动用神识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阮师兄睡上这么多天!” “我无碍!”阮子陵想了想,补充道,“多谢楚师妹为我解毒疗伤。” 君玉也不想再提自己干下的蠢事,简单将这些日子了解的情况说了说。 两人都不想再等下去,君玉的识海之伤还需要到外面再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开始寻找出路。 这里的洞窟纵横交错,高低不同,有的地方高达数丈,有的地方只有半人高;有的宽阔的像是一座宫殿,有的地方狭窄到只容许一人通过。 洞窟里没有光,神识无法使用,也没有气流和水源,连一只活的飞虫都见不到。人走在黑暗之中,四下一片寂寂。只有脚步声在地道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他们选了一个方向,一边做上记号一边小心地向前摸索。 这般探索之中,七月转瞬而逝。 八月初一,他们来到了一个宫殿般大小的洞窟里。 阮子陵掷出一把月光石,淡淡的清辉大致照出了洞窟的模样。 倒悬的石刺从洞顶垂下来,地面上,一根根浅紫色的石笋耸然而立。 君玉手执碧玉萧。敲了敲地上的石笋。 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她敲完一根,又走到另一根石笋前敲了敲。 声音有些沉闷。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君玉挨着将这一处石窟里的石笋试了一个遍,发现除了那一根之外。其余的石笋发出的声音都是沉闷的。 她走到那根声音清亮的石笋边上,细细观察。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不同,除了声音清脆些。 君玉退到一边,对阮子陵道:“阮师兄。劈开它看看!” 阮子陵点了点头,抽出长剑。一剑斩下。 就着月光石的光辉,君玉发现,这一根石笋是中空的。 石笋被劈开的瞬间,她好似见到。有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阮子陵已经先一步出手,一剑斩向白影逃离的地面。 “吱呀!”一声尖叫响起,阮子陵抽回剑。在剑身上发现了鲜红的血迹。 这里居然是有活物的! 两人蹲下身子,君玉取出飞刀来。仔细清理掉碎石后,一道三寸宽的缝隙露了出来。那裂隙的一边,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 “是水?”君玉指着裂隙道。 裂隙里,的确有水,水流在流动,却不曾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水渠游来一条通体银色的鱼。这条小鱼以尾巴击打着水面前进,那水也不曾发出过声音。 “是无音水!”君玉语气之中染上了喜意,“无音水,流不闻响,掷不闻声。水中常有银鱼出没。而且,有一味灵药也生在此水之中。这种灵药名叫千岁莲。可以治疗神魂之伤,增强神识。” “那么,我们便顺着水流走吧!”阮子陵起身道。 君玉也站了起来,他们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走去,时不时挖开地面确定一下方向。 只见这暗沟变得越来越宽,水流也越来越急。 十天之后,他们走进了一处窄小的石窟。 无音水在这里汇聚成了深潭,他们走进石窟后,就发现了深潭和深潭上的一池莲花。 在黑暗之中,这一池莲花散发着银色的微光,连带着水面上也是一片银色。哪怕没有光,他们也一眼就能看到。 “是千岁莲!”君玉道。 两人一鸟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方靠近这一池莲花。 水潭不大,莲花也不过十余朵。千岁莲十年生一瓣,这池水之中的莲花大约有百余瓣,年份在千年左右。 两人摘下莲花,每人各得一半。 这时候,拔开荷叶的凤凰忽然尖叫了一声。 两人走过去,只见荷叶被分开之后,水中露出一具骷髅。 骷髅的手骨之上,带着一枚醒目的储物戒。 君玉退开了一些,阮子陵上前,挑起了那枚储物戒子。 他抹去戒指的神识,将戒指之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除了衣物,引人注目的就只有几样古怪的法器,十几块玉简。 “这些法器似乎是魔修所用。”阮子陵擅长炼器,端详着模样古怪的法器道。 君玉捡起了玉简,玉简之中记载了些功法,看名字,也像是魔修功法。 君玉查看到最后一块玉简时,有了发现。 “此人却是魔修!”她道,“他在这里提到了破灭魔宗遗址,还留下了一副地图。” 玉简是这个魔修坐化时留下的。玉简中说,他奉命潜入桃源秘境寻找破灭魔宗传承,虽然找到了地方,在探索过程中,却意外受了重伤。 为了保命,他只好逃离到这里。最后因为伤势过重,坐化于此。坐化之前,特意留下传承洞府所在的方位,希望有后来人能凭着这幅地图去接收传承。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走进了桃源秘境之中。桃源秘境八月份开启,如今算来,这秘境之中应该有不少人了。 阮子陵对魔修传承没有兴趣,君玉也不打算修炼魔修功法,但她对这个遗址感兴趣。 安全起见,君玉先服下了一朵千岁莲。半日之后,识海伤愈。两人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并配合着流水的方向,在三天后,终于远离了黑暗。见到了光。 这一天是八月十四。 这一天下午,两人转过一处弯道之后,已经能看见远处的洞口。 带着草木味的风从洞口处吹来,带着久违的生命气息。 谁料。这时候,洞口外跑进来一个穿着天音阁内门弟子服侍的男修。 这名男修受伤不轻。衣服上染了大片血迹,散乱的头发半遮着脸,看不清模样。 他跑了没几步,后面又追来了两个灰衣人。 君玉和阮子陵相视一眼。同时举步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受伤的男修忽然抬起了头,看见楚君玉的时候。怔了怔,脱口喊道:“楚君玉?” 君玉此时方记起。她的一身男装在空间乱流之中扯坏了,早早就改穿了女子衣裙。 这会儿,莫不是遇上熟人了? “后面的两人交给我,你处理前面这人!”阮子陵低低说了一句,执剑上前,迎上了两名灰衣男修。 君玉走到受伤的男修跟前,此时,这名男修已经倒在了地上。 君玉看清楚此人的模样后,惊讶了一瞬间,随即笑了笑,轻声道:“云陌,怎么会是你?” “楚君玉,你怎么……抱歉,我失言了!”云陌也不是真傻,自然也猜到了什么。他想起跟在君玉身边的少年那一句“你处理前面的人”,这“处理”的含义,当真是耐人寻味啊! 君玉蹙了蹙眉,方俯身查看了一下云陌的身体。 “灵力冲突剧烈,挫伤了经脉和丹田。这是……魔气入体?还是最纯正的炙阳魔气!”君玉探查清楚后,站起身,沉声道。 云陌艰难地点了点头,魔气入体可不是什么小事!这种事情,君玉也无能为力。 道修修炼的灵力中正平和,魔修修炼的灵力暴虐嗜血。这两者碰到一起,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他们会互相攻讦,不断消耗修士的生命本源,不死不休。 而云陌体内的这股魔气,已经从经脉侵入进了内腑之中。君玉还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此时,阮子陵已经解决了两个灰衣人。这二人并不是魔修,而是趁火打劫的灵修。 “楚师妹,他是云陌?”阮子陵站到君玉身边,淡淡道。 君玉点头,笑了笑,从储物手镯之中取了一瓶返元丹,递给云陌:“这丹药虽然不对症,但应该能缓和一二。” 云陌并没有拒绝,接过丹药后,自行服下了一粒,坐到一边疗伤。 君玉也阮子陵站在一边,阮子陵看了云陌一眼,意思是:此人发现你的身份,要不要处理掉这个后患。这些日子,阮子陵和君玉并肩作战,相对于这个云陌,阮子陵当然更愿意维护君玉。 君玉轻轻摇了摇头,这种念头她也有过,但又觉得不妥。 至于为什么不妥,君玉也说不明白。她的确曾经对此人有过一点儿小心思,但那点儿小心思在他和楚婷串在了一起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死对头抢走了你喜欢过的布娃娃一样,对那个布娃娃,你会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你或许会想方设法把布娃娃抢回来,而抢回来之后,可能很快就把它扔到一边儿。 君玉不喜欢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觉。她在一边坐下,慢慢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过了一会儿,云陌的伤势好了些,他整理了一番仪容后,起身道谢:“君玉师妹,多谢你赠药。不知你身边这位公子是何人?” 君玉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姓阮。”却没有介绍出身和来历。 阮子陵淡淡点了点头,却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套衣饰,递给君玉:“你可能用得上!” “多谢!”君玉接过来。走到无人处换衣服。 云陌仔细打量着这个冷峻寡言的少年,拱手为礼道:“阮公子,云陌多谢阁下援手之恩!” 阮子陵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云公子,救你是君玉的意思,不是我!”意思是,如果君玉要灭口。他一定会当帮凶。 云陌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明白,君玉师妹的事情,在下定当守口如瓶!” “如此最好!”阮子陵凝眸。平静道。 风从洞口之外吹来,两人面对面而立。 云陌心中思绪翻涌,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个阮子陵的来历。 此子身手极佳。沉默寡言,却绝非心思单纯之人。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是。 不一会儿,君玉换了身男装,简单易了容,走到了两人身边。 “云师兄。你可是遇到了魔修了?”君玉问。 “正是!”云陌声音中透出些感伤,“此次桃源试炼,混进来的魔修不少。不少道修都遭到了魔修的袭杀。” “哦?桃源秘境开启之前,天音阁执法堂不是清洗过一次魔修了吗?怎么还有魔修混进来?”君玉状似不解道。 云陌看了看君玉。方道:“桃源秘境开启之前,叶堂主的确带人清理过山城一次。可是,不知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蒙混进来了!” 君玉点了点头,问:“接下来,云师兄有何打算?我和阮师兄正打算出去,云师兄要不要同行?” 云陌有些意外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时不能轻易动手,只怕拖累了二位!” 君玉笑了笑,道:“可是,这里也不安全!既然遇上了,云师兄还是和我们同行吧!哦,对了,以后,你需称呼我君师弟!” 云陌也不好推却,感激地笑了笑道:“如此,云陌多谢二位道友!” 阮子陵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仿佛是同意君玉的一切安排。 出了洞口,入目是一片草地。 君玉回忆了一下玉简上的地图,指了指太阳所在的方向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如何?”那是破灭魔宗遗址所在的地方。 阮子陵点了点头,云陌也跟了上来,三人向着草地的另一边走去。 桃源秘境的灵气浓度很不错,秘境里走上十几步就能看见一株灵药。 这些灵药品阶都不高,君玉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直接略过。 走过草地,进入了一片稀树树林。 林子里,有两个身着银蓝色衣服的男修从不远处冒了出来。 “是七星谷的道友!”云陌看着他们的服侍道:“他们穿的是七星谷的衣服。七星谷擅长阵法,你们要小心!” 阮子陵手中出现了一把红色长剑,君玉也将飞刀捏在了手心。 这两名身着银蓝色服侍的男修修为都在筑基期中期左右,见了这三个人,眼睛一亮。 “筑基初期也敢来桃源秘境?小子,识相的话,把储物袋交出来!”一人道。 这人说话的时候,君玉和阮子陵齐齐出手。 君玉手里的飞刀直射男子咽喉,一把飞刀未到,另一把紫色飞刀紧随而至。 被飞刀瞄准的男修当下一仰身闪避,这飞刀的速度却极快,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他还未来的松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第一把飞刀之上滞空阵法启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把飞刀划过自己的咽喉。 血花如雨般洒落,君玉取了这人的储物袋,弹出真火,将男修的尸体焚尽。 那边,阮子陵也一剑斩杀了对手,正在打扫战场。 “阮道友好剑法!”云陌忍不住出声赞道。这一手剑法,甚至比天音阁的楚策还要出色。 阮子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前进。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一处湖面。 这期间,他们遇到过妖兽,遇到过打劫的修士。君玉和阮子陵二人战力不俗,做事也小心,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云陌的脸色忽然一变,道:“东南方向。有三人正向着这里赶来!两个筑基期后期,一个筑基期巅峰!” 三人之中,云陌是筑基后期修为,神识最强,也最先发现异常。 三人见此,避到了一丛灌木之后。 君玉用灵石布置了一个隐踪阵,将三人的行迹遮掩住。 不一会儿。一高两矮三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高个子是个男修。方脸宽耳。另外两人却是女子,一人清秀,一人婉柔。 “奇怪。刚才明明有人站在这里的!”婉柔女子困惑道。 “应该是用什么办法藏了起来!”男修环顾了四周一遍,指了指灌木丛道:“咱们去那里看看!” 君玉见此,暗暗抚了抚掌心的飞刀。阮子陵也自凝神戒备。 这男修却是个警觉地,他没有靠近灌木丛。而是向着灌木丛劈出了一掌。 这一掌的灵力暴虐无比,竟然是魔修的路数。 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一眼。三人齐齐退后。 “原来是藏在了这里!”婉柔女子说着,手中甩出一条红绫,笑道,“居然还是三个俊俏的少年郎!” 君玉迎上了这个女子。手中三把飞刀连发。 “小公子好漂亮的一手飞刀!”婉柔女子轻笑出声,身形一飘,移开一丈。避开三把飞刀。 君玉不言,“飞羽三千”身法身法展开。手上使出“排山掌”招数。 婉柔女子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彩绫挥动,身影飘忽。 君玉一连两掌都被对手化解掉,忽地一扬手,一簇黑色的火焰飞出。 女修彩绫一拂,劲风扫向火焰。 君玉却又向着火焰拍出一掌,黑色火焰加速向着女修冲去。 女修似乎并不知道这火焰的厉害,顺手划出一道水幕来。 可那火焰却烧掉了水幕,落到了女修身上。 “是毒火!”婉柔女子等火焰上身,终于发现了不对。 黑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全身,转瞬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融成了一滩黑水。 真是比魔修还像魔修的攻击手段。 君玉收拾掉一人,转而去支援云陌。 云陌对上的修为在筑基期巅峰的男修,斗得很是吃力。 云陌用的法器是凤翥琴,君玉便直接驱动毒火上前。 男修忌惮毒火,攻击不免束手束脚起来,君玉时不时偷袭的飞刀也让人忌惮,一时倒也稳住了局面。 几十招过,君玉一边驱动毒火,一边扬手洒出一叠二阶符箓。 各种各样的法术爆裂开来,男修一时也迎接不暇。 君玉趁机连发三刀,第一刀落空,第二道刺破了男修的手臂,滞空阵法被激发。第三刀则插进了男修的左眼。 同时,云陌的攻击和毒火也飞落到男修身上,男修在黑色的火舌里被化成一滩黑水。 那一边,阮子陵也压制住了对手。 君玉走上前,一边帮忙一边道:“阮师兄,留个活口!” 二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君玉一个缠绕术缠上了这名清秀女修的身体,阮子陵的剑则压上了女修的咽喉。 女修见此,求饶道:“两位道友饶命,饶命!” 君玉几道灵力封住了此女的灵窍,走到近前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混进这桃源秘境的?” “我们是天魔宗的弟子!”女修道,“听说,这里有破灭魔宗的传承,我们就来碰碰运气。” “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君玉问。 “我们有遮掩气息的秘法,扮作散修,就进来了!”女修道。 “来了多少人?” “不知!别的魔门宗门也派了人来这里,天魔宗就来了数十人,别的宗门派来的人也不会少。”女修道。 君玉瞥见这女子被捆在身后的手似乎轻轻动了动,下一刻就见一条大蟒蛇蹿了出来。 原来还有后手! 阮子陵没有去理会那条大蛇,手中长剑一压,似乎还不担心巨蟒会伤到自己。 君玉一掌击出,黑色的毒火也随之而至, 女修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她死去的时候,巨蟒也倒地而亡。 黑色火焰将一人一蛇的身体焚烧殆尽,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一眼,眼中划过同样的凝重。 “这次的桃园试炼,只怕真要成为生死场了!”君玉笑了笑,道。 “这些魔修就不怕等秘境关闭,参与试炼的修士被传送出去之后,守在山城的正道弟子清算吗?”云陌不解道, 君玉猜测道:“也许,这个答案和破灭魔宗传承有关吧!” 看来,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去那里看一看了! 风吹过湖面,将血腥味吹淡。(未完待续。) 13.破灭魔宗 三人正要举步离开时,又有一行十余人结伴走到了湖边。 “是天音阁的弟子!”君玉见这些人都穿着天音阁内门弟子的服侍,对云陌道:“云陌师兄,既然有同门在此,我们就此别过吧!” 云陌蹙眉道:“你们二人势单力薄,不如与他们同行吧?” 君玉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云陌师兄莫非忘了,打斗我们或许不在行,逃命却是没有问题的!” “是我考虑不周!”云陌也记起了君玉是会神通术的,失笑道。 君玉走到阮子陵身边,回头道了一句:“师兄保重!” 眼中银光一现,君玉连带着阮子陵便消失在了湖边。 两人一路瞬移而去,并未在半道上停留。 八月十七日正午,两人来到了一片遍布黑色石头的谷地。 按照地图上的标注,破灭魔宗的传承洞府就在这里。 这一片山谷里不见植物,到处都是黑色的岩石。 正午的阳光直射到岩石上,带起腾腾的烟气。 “是黑岗岩!这种矿石附近,可能藏有魔晶石矿脉。”阮子陵道。 君玉点了点头:“看来,十之*就是这里了!” 修真界的灵力,除了道修修炼的仙灵力之外,还有一种叫做魔灵力。 魔灵力比仙灵力暴虐难驯,但修炼这种灵力进阶速度快,功法威力强,有些古老的魔修功法便是专修魔灵力。 如今的西荒魔修,大部分人修炼的功法都是以仙灵力为主的魔修功法。只有一些年代久远的魔修传承,才会专门修炼魔灵力。这一类功法通常都是魔道宗门的不传之秘。镇门之宝,对修炼之人的资质要求极高。 阮子陵手执长剑,仔细查看着地上的黑岗岩。有时候,还用剑尖削下部分岩石来,仔细分辨岩层的色泽。 “黑岗岩的色泽越明亮,离魔晶石矿脉便越近!只要找到了魔晶矿,传承洞府也就不远了!”阮子陵解释道。 “原来如此!”君玉受教。对于魔修。她所知实在太少,平日看到的玉简之中也很少提及。魔修宗门的功法、丹术、阵法等都与道修不同,虽然不打算修炼魔功。君玉对这些传承颇感兴趣。 就说丹术吧,她已经弄到了道修和妖修的丹术,只差魔修的了。纵使道统不同,但世间万物都有相通之理。君玉觉得。只有博采众长,才有可能自成一家。坐标点 阮子陵在寻找魔晶矿。君玉则动用起虚空禁,银色的眼眸,仔细查看这里的空间结构。 秘境本就是独立空间,传承洞府之中若是有空间阵法。也会在空间结构上表现出来。 对于一个单一的稳定空间来说,空间坐标的均匀的。若是这个空间里有其他的结构,空间坐标点的分布便会有明显的疏密差异。甚至形成没有空间坐标的空间黑洞。或者坐标点密集的空间乱层。这两者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必须格外小心。 但秘境之中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秘境本就是嵌套在大空间里的独立空间,空间分布本就不是均匀的,君玉只能看出个大概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探寻到了一片崖壁之下。 这里的黑岗岩之中,有细碎的银光闪烁。仿佛夜空里,闪烁着的璀璨群星。 君玉探出神识,从岩壁上一一扫过。 “好像有空间阵法的痕迹!”君玉再度使用虚空禁,指着银色光点最密集的一处道,“阮师兄,攻击那里试一试!” “好!”阮子陵退后几步,反手掷出长剑。 红色的长剑没入岩壁之内,君玉和阮子陵只见那黑色的岩壁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吸力将两人直接摄了进去。 两人落地,站稳,便觉身侧有几道劲风袭来。 君玉当下掐了一个金盾诀护住自己,一扬手,向着劲风来处打出去几把飞刀。 飞刀未中,几道冰锥撞上了金盾后,去势缓了一缓,继续向着君玉击来。 君玉施展来“飞羽三千”身法,身影急动,避开冰锥,召出毒火,攻向这个使用冰系法术的陌生女修。 “小心,那是毒火!”正在和阮子陵交手的男子喊了一句。 陌生女修闻言,匆匆闪避,君玉趁势甩出几把飞刀。飞刀去势很急,眼看着就要打中女修了,却忽然无故坠落了下来。 原来,和阮子陵交手的男修趁机打出一道掌风,护住了这个女修。 那名男修看修为是在筑基期巅峰,模样普通,但身手极佳,基本上是压着阮子陵打。 君玉见阮子陵情况不妙,趁势上前,施展“飞羽三千”身法,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只驱使着毒火,四处游斗。 这男修以一敌二,居然还意态从容。修为的差距在这时候大幅彰显,君玉眸中银光一现,趁着男修闪避毒火的时候,带着阮子陵合身向着某一处撞去。 君玉选择的方位,是一处空间节点。两人险险避过男修打出的一条火龙,在神通术作用下,穿过空间壁障而出。 仓促之下,君玉来不及布置护身屏障,在空间压力之下,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顾不上疗伤,君玉二人又是一番瞬移,躲进了一处山洞中。 布置好阵盘,两人各自疗伤。 八月二十日,两人再次来到了黑岗岩山谷。 此地已经大变了模样,像是发生过一场大爆炸,遍地碎石残垣。 “也许,已经有人得到传承了。”君玉想起那日见到一男一女,道,“只是不知,这得到传承的人究竟是道修,还是魔修。”当日。那一对男女可是道修。 “怎么会爆炸?”阮子陵问。 君玉运转虚空禁神通术,四下查看了一番眼前的空间结构,道:“也许,和我们当日离开时的那一撞有关吧?”她可是直接破坏了那里的空间结构,引发空间坍塌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如此的话,当日那两人应该也受伤不轻才是。 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小心地在废墟之中翻找。 碎石堆里。有破碎的法器、玉器。有一块块透明的魔晶石。 君玉还在一堆碎石底下,发现了残破的传送阵。看这传送阵的痕迹,应该是远距离传送阵。但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那些混进来的魔修,便是希望从这里离开秘境吧?君玉暗暗地想。 废墟面积很大,清理起来并不容易。好在这里荒凉。四周都是垂直向上的悬崖,几乎没见着什么来凑热闹的修士和妖兽。 君玉单独取出一个储物袋。把凤凰也放了出来,小心地将各种法器碎片和魔晶石收集起来。 傍晚时分,凤凰在一边传音道:“主人,快来看看。我发现好东西了!” 君玉走过去,之间黑色碎石之下,凤凰用爪子扒出了一个深达数丈的大坑。坑底露出几块透明的骨头。 君玉清理掉石块之后,几具骷髅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骨骼晶化。只有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真尊遗骸才会如此!”君玉用控物术将几具骷髅移出来。 这些骷髅仿佛是水晶雕成的一般,晶莹剔透。手骨的手指上,还有几个漆黑色的储物戒指。 君玉将储物戒指取下来,抹除神识后,将戒指里的东西倒在了一边。 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法器都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玉简也有些残破,但魔晶石的数量还很是可观。 君玉将这些东西收进储物袋之中,用神识查看起玉简来。玉简都是功法玉简,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魔功。其中,有三份功法可谓是大名鼎鼎,若是放到魔修之中,一定会掀起一阵疯抢。 “《诸天破灭*》,《蜃楼浮梦书》,《天魔印》。”君玉低低念道。 《诸天破灭*》是破灭魔宗的传承功法,君玉手上这份只是上卷,《蜃楼浮梦书》是一门幻术功法,《天魔印》则是一门威力不俗的掌法。 真尊级强者的收藏很可观,君玉还从中找到了不少珍稀的材料,大部分她都不认识。可惜,她想要的关于阵法和丹术的玉简却不曾找到。 八月二十一日,有一个魔修也找到了这里。 君玉用毒火收拾掉此人之后,干脆用灵石在周围布置了大型的遮掩阵法。如此一来,等闲修士和妖兽都不会闯进来了。 桃源秘境至九月份关闭,君玉和阮子陵一直留在这处废墟之中。从黑色的碎石下面,他们陆续发现了不少修士的遗骸以及储物戒指。 二人此行可算是满载而归,也难怪,会有那么多魔修冒着性命之危潜进来。 九月一日。 桃源秘境之外,聚集了一批各门各派的高阶修士。 正午时分,有修士陆陆续续从秘境之中被传送出来。 被传送出来的修士第一时间将魔修出没的事情向长辈们汇报,于是乎,桃源山城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紧张之中。 君玉和阮子陵被传送出来之后,就混进了散修之中。 因为魔修出没的事儿,这些散修也被限制在了原地。 此次秘境试炼可谓惨烈之至,一万多个修士,最终活着出来的不足一千之数。 天音阁参加试炼的一百名筑基期修士,折损了一半,有些小门派甚至是全军覆没。带队的长辈们脸色严峻,将怒火一致对准了那些“魔修”。 天音阁作为中州大陆南部最强大的修真门派,先一步布置人手控制了整个桃园山城,并负责清查山城之中的魔修。 幸好,桃源秘境开启之前,因为尸隗宗弟子的暴露,天音阁执法堂派来了不少人手,执法堂的堂主也在这里坐镇。 午时过后,桃源秘境彻底关闭。 桃源秘境之外,有人伤心,有人焦灼,也有人庆幸。 被传送出来的修士之中,还有许多人身负重伤。但因为缺少丹药,这些人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君玉手上丹药极多,见此,便走到这些人之中,明码标价售卖丹药。用灵石付账可以,用在秘境之中收获的灵物付账也可以,一时也引得众人侧目,有些门派弟子或者世家弟子也凑了过来。 未时初,天音阁弟子所在的地方,几位高阶修士先后到齐,低低议论的散修们也沉默了下来。 君玉抬头看去,天音阁带队的元婴期修士是若曦真君,她的身后,站着几个眼生的金丹期真人。另一边,叶清羽和几个黑衣修士也在。 见这几人到来,其他队伍的领头人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一番话毕,有高阶修士传下命令:“因为试炼之中有魔修混入,桃园山城中的修士一律不许擅离,等清查明白之后,方能离开山城!另外,试炼之中,若是和魔修打过照面,还请诸位如实相告。凡举报属实者,另有奖励!” 众人面面相觑。 君玉只听身后一个生得粗壮的大汉不满道:“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老子受伤了,等着回去买丹药疗伤呢!若是耽误了伤势,留下后患,你们能负责吗?” “就是,你们负责得了吗?”有个瘦小的男修附和道。“我们又不是魔修,就算是你们是名门大派,可凭什么就要扣下我们?” 有了带头的,起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些起哄的人,有的是存心看门派弟子不顺眼,有的是心怀鬼胎,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掀起了一片抱怨声。 君玉和阮子陵相视一眼,两人不着痕迹地靠近两个最先出声的修士。 阮子陵向着粗壮大汉走去,君玉则在接近瘦小男子。 “肃静!”一名金丹期修士向着人群放出了威压,乱哄哄的场面刹那安静了下来。 粗壮汉子见势不妙,手悄悄伸向储物袋之中。 “道友,你受伤了?”阮子陵冷不防开口道。 粗壮汉子一惊,抬起头,胡乱点头道:“是啊!是内伤,不能耽搁了。” 这时候,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一片喧哗声。 原来,瘦小男修想逃,法术施展到一半,被君玉一掌打在了地上。 阮子陵装作诧异似的转过头,粗壮汉子趁机取出一张符箓,就要撕开。 但他还是慢了那么一刹那,阮子陵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半,一剑敲碎了这男修的手腕。 男修顾不得隐藏,当下就要施展遁术离开。 而此时,天音阁中的执法弟子也赶到了,当下擒下了这二人。 “多谢二位道友援手,请随在下来吧,在下门中长辈另有赏赐!”执法弟子对阮子陵和君玉道。 君玉和阮子陵跟着一名执法弟子离开,闹哄哄的散修队伍终于安定下来。(未完待续。) 14.逐渊非花 叶清羽直接将君玉二人叫到了近前来,结了一个隔音禁止后,听君玉二人将事情一一道来。 末了,君玉把她找到的那块执法弟子身份牌连同魔宗遗址里找到东西一并递给了叶清羽。 这种东西她留着也无用,想卖都卖不出去。叶清羽也不是会贪图属下便宜的人,就是收下了,以后也会再用君玉用得上的东西补回来。当然,出于实用的原因,那几个储物戒子和魔晶石她就留下自用了。 阮子陵有些诧异地扫了君玉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嘴角一扯,似乎想笑,瞬间又恢复了原样,也照做了。 魔修的东西,在道修为主的中州大陆上处理不了,还不如就这样“卖”给叶清羽。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君玉方才卖丹药的一幕,竟觉出了几分趣味来。 叶清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属下当成了冤大头了,他一边点查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你们说,有两个道修抢走了魔宗的传承?” 君玉点了点头,道:“有可能,我们并没有在废墟之中找到大宗的玉简、法器和丹药等物,应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传承之地有传送阵痕迹,这两人可能还在这里,也可能已经离开了!” 阮子陵道:“楚师妹破坏了传承洞府的空间结构,我们离开后,那里就发生了爆炸。空间坍塌对修士的伤害极大,若是他们没来得及离开的话,现在很可能还在这里。” “那二人是什么修为?”叶清羽问。 “明面上看,女修是筑基期中期,男修是筑基期巅峰修为。男修的身手极佳。远胜寻常筑基期修士。”阮子陵道。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能让你赞一句极佳,只怕此人根本不是筑基期修士。他很可能用秘法压制了修为,混进了秘境。”阮子陵的剑法如何,叶清羽心中有数。筑基期修士不大可能把他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份上。 这一点,君玉也赞同:“这二人相貌普通,也有可能是易过容。” “易容术很难改变身形和气息,你们且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身形、气息相仿的。”叶清羽道。 叶清羽撤掉了隔音结界,三人走到负责清查的执法弟子身前。 先接受清查的是散修。 两名金丹期的执法弟子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尺子状法器。散修排成一队。依次接受询问。 “向测灵仪中输入灵力!”一名金丹期的执法弟子对面前的修士道。 “是!”那名散修一手握住测灵仪,输入灵力,测灵仪泛起一阵白光, “没问题。下一个!”执法弟子点了点头,示意此人离开。 接下来走上前的是个看上去有些病弱的男修。 此人一走上来。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了一眼,向叶清羽点了点头。 “向测灵仪中输入灵力!”执法弟子道, 病弱男修照做,测灵仪泛起一阵白光。 “你叫什么名字?”叶清羽此时开口道。“为何易容且隐瞒修为?” 病弱男修虚弱地笑了笑。低低咳了两声,袖口染上了些许血迹,低哑道:“叶堂主慧眼如炬。小可冒犯了,看在家师的面子上。还请堂主勿怪!” 病弱男子一拂袖,抹去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温雅却透着病容的脸。 君玉的瞳孔忍不住收缩了一下,这个人她不陌生。这分明就是当初那个逼得她动用千里遁形符的家伙。 “花非花,非花真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叶清羽一边看向这个男修,一边向执法弟子示意,清查继续。 原来是琳琅阁的主人!君玉在心中暗暗道。 却见花非花走到一边,虚弱一笑道:“本君这身子骨一向不结实,听说桃源秘境盛产各种灵药,便压制了修为进来看看。可谁料,竟然又在秘境里犯了旧疾,让叶堂主见笑了!” 叶清羽淡淡道:“看起来,非花真君这旧疾甚是凶险。本尊身边也带着一个医修,就让她替真君看一看,如何?” 花非花又咳了两声,道:“如此甚好,多谢叶堂主了!” 叶清羽冲着不远处的一个金丹期女修点了点头,那名女修便走到近前来,冷冰冰道:“非花真君,请容在下看一看你的脉象!” 花非花抬头,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把椅子,坐好,道:“未知真人如何称呼?” “柴静!”女修亦取出椅子坐下,用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回了两个字。 柴静两指搭在花非花腕脉上,过了一会儿才道:“非花真君这似乎不止是旧疾而已。” “真人所言不错,本君这旧疾犯得太不是时候,正好碰上几只妖兽,于是,旧疾又添了新伤。”花非花道。 叶清羽转过头来,淡声道:“柴静,非花真君的伤势如何?” 柴静道:“伤在骨肉,直抵肺腑,伤口呈直线分布,像是被某种锋锐气劲所伤。另外,灵力不稳,气血两亏。” 叶清羽肃声道:“非花真君,本尊倒是不知,桃源秘境之中还有如此强悍的妖兽。” 花非花淡淡笑了笑,道:“柴静真人医术高明,的确不止如此。本君还误入了一个阵法,只是这等丢人的事情,实在是耻于说出罢了!” 叶清羽直接道:“这个阵法,莫不是破灭魔宗遗址的阵法吧?本尊得知,曾经有两个道修,取走了破灭魔宗的传承。这其中之一,莫不是阁下?” 花非花瞧了君玉二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是他们将此事告知叶堂主的?” “正是!这二人也算是本尊亲自调教出来的,他们有多少能耐,本尊心底有数。等闲筑基期修士,可压不住他们两个。”叶清羽道。 “原来他们是叶堂主的人!”花非花感叹道,“叶堂主这两位手下可真是不简单。一个剑法卓绝,一个身法奇快。既然话都说开了,本君便直言了。本君的确曾经去过破灭魔宗的遗址,但本君刚进去,叶堂主这两位手下就闯了进来。 本君以为他们是趁火打劫之徒,就动起手来了。而之后,这两位小友不敌之下。居然从空间节点撞了出去。引得传承洞府空间崩塌。本君差点儿就被崩碎的空间扎成了筛子,伤也是那时候受的。但本君真的没有动破灭魔宗的传承。” 一个元婴期的真君,居然这么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提起这一点。花非花也不能不自叹倒霉。怎么就那么巧呢?这二人恰好从空间节点上撞出去。 莫非,这二人是故意的?花非花想起,那时,其中一个人的眼睛似乎变成了银色。 难道。他们身上有什么能看清空间节点的秘术或者秘宝?花非花心中各种念头翻涌。 叶清羽道:“空口无凭,非花真君需得给本君一个说得过去的证明才是!” 花非花摊了摊手:“叶堂主想要什么证据?或者。检查一遍在下的储物戒子?” 叶清羽冷笑了一声:“非花真君,与你同探魔宗的那个人,是谁?” 花非花笑了笑道:“陌路相逢之人而已,她运气不好。死在空间坍塌之中了!” 叶清羽自然不信这话,花非花十之*把这个人护住了。而之后,他跳出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另一个人就带着传承暗度陈仓。 可花非花不承认,除非找到与他同行的那名女修。否则。他也抓不住此人什么证据。 这桃园山城守卫森严,那名女修不可能公然溜出去。而从桃源秘境出来的修士都在这里了,那名女修,很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他对君玉二人道:“你们过来!” 君玉与阮子陵走到非花真君身边。 “那名女修有何特点?”叶清羽看着君玉问。 花非花也看向君玉,此时方发现,此人年纪不大,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这样的人,天音阁应该不多。也许是暗部中人吧? 君玉沉声道:“筑基期中期修为,使的是冰系法术,很可能是冰灵根修士。” 花非花目光一紧,随即又舒展开来。 “冰灵根本就罕见,有了个标准,想找出此人便不是很困难了!”花非花笑道。 执法堂弟子在叶清羽的示意之下,加了个测灵盘,顺便测定这些人的灵根。 不多时,散修清查完毕。除了抓住了两个魔修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冰灵根修士。 之后,是小门派弟子和世家弟子。 这些人之中,陆续发现了几个被调换的弟子。君玉注意到,叶清羽似乎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究竟有没有易容。 对于一般修士来说,哪怕是高阶修士,想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 但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精通术算推演之术的人。这类人往往能从一个人的面相上看出一个人的命格,这些信息与这个人表现出来的信息一对照,很容易辨别真伪。 说起来,叶清羽此人,在天音阁出现的时间不长,旁人对他的了解也不多。 君玉只知道,此人的出身和来历似乎很不一般,但别的东西就一无所知了。 在一个名叫水幽门的小门派之中,发现了一个冰灵根弟子。那是个男弟子,年纪不大,筑基期中期修为。 最后,是天音阁的弟子。 谁料,幸存的天音阁的弟子之中,居然又发现了三个被调换的弟子。这三人中有两名是魔修,一人是道修。其中是道修的这一名女修是冰灵根修士,且也是筑基期中期修为。 有执法堂弟子传唤这二人上前来。 花非花一直捂着嘴角低咳,嘴角溅出的血迹红的刺目。 他忽然又笑了笑,病容里透出一点儿狡猾来:“叶堂主,本君说过,那个女修已经死了!” 此话方落,就见这上前的二人中。那名冰灵根女修忽地软软倒了下去。 “堂主,人已经死了!”黑衣的执法堂弟子查看过之后,回禀道。 柴静走上前,查看了一番,道:“是自断心脉而死!” 叶清羽淡淡看了花非花一眼,道:“带下去,仔细检查一遍!” 有黑衣弟子将尸身收了起来。另外一名男弟子似乎非常害怕。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 水幽门的带队长老跟在他的身后。 “为何易容?”叶清羽只看了一眼,便道。 水幽门的带队长老见状道:“叶堂主容禀,柳冰他苦衷。” 这个名叫柳冰的少年却抢先道:“长老。就让叶堂主好好看看吧!”他话落,抬手一抹,露出了一张可怖的脸。 这张脸仿佛被什么腐蚀过似的,到处都是蜈蚣一样的黑色疤痕。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 花非花叹息了一声,悲悯道:“叶堂主。伤成这模样,也难怪人家要遮掩一番。” 叶清羽看了看柴静,柴静走近柳冰,道:“是新伤。受伤时间应该在三个月之内。应该是被毒物所伤。即便是用了药,这些伤痕也很难被去除。” 就在这时候,长空里忽然传来一声长笑。随着笑声传来的,还有一股磅礴气势。 “叶堂主。听说,我这徒儿给你添麻烦了?”半空里,一个长髯白发的老道士手执着拂尘落下云端。 叶清羽一拂袖,道:“原来是逐渊尊者驾到!”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逐渊是散修之中的化神期修士,声望卓著,而花非花是他的嫡传弟子。 “师尊!”花非花起身下拜。 逐渊见花非花脸色苍白,扶起他,探了探脉象,立即将一粒丹药给他喂下,脸色一变:“非花,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胆敢伤了本尊的徒儿?” 逐渊一怒,真尊级别的气势荡然而出,众人脸色一白,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 叶清羽广袖一拂,将这气势无声无息地化解掉,道:“令徒一介元婴期修士,居然压制了修为跑去桃源秘境,本尊也想知道为什么!” 逐渊怒道:“叶清羽,你这话,是说我徒儿心怀鬼胎了?” 叶清羽分毫不让,冷然道:“这话,令徒应该最清楚!” 逐渊须眉皆张,勃然变色道:“叶清羽,别以为你是天音阁的人,我逐渊就怕了你了!你不过一刚刚化神的小辈而已,还没有在我面前嚣张的资格!” 君玉和阮子陵立即退到了角落里。君玉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叶清羽也是化神期修士。 叶清羽此时却是分外强势道:“清羽二百岁化神,逐渊尊者已经在化神中期停了三千年,却非我辈可比!” 这话也够刻薄,逐渊今年寿数已经近六千,而化神期修士寿数至多八千年。除非逐渊能在两千年之内突破化神期,否则,逐渊也就只有两千年的寿数了。 但就逐渊目前已经在化神中期蹲了三千年的事实来看,他突破化神期的希望真的不大。 一般而言,修士能在千岁之内突破到化神期,便堪称天才,有望飞升了。而叶清羽才二百岁就已经化神,这潜力远胜逐渊。 “好,好!今日,我逐渊就来会一会你这个天音阁的天才弟子!”逐渊怒叱一声,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飞出。 四周的低阶修士早就远远退避到一边,化神期修士打架,可不是那么好掺和的。 叶清羽长身而立,并未用法器,双手飞速结印。 一串串金色符文从他的手指间飞出,化成一把红色的剑,迎上了拂尘。 拂尘飞泻而出的万千银丝一触到长剑,竟似突然之间没了力气,软趴趴垂落下来。 长剑去势不减,依旧向着逐渊面门刺去。 逐渊冷冷一喝,手中飞出一只小鼎。 长剑瞬间以一化万,纷纷向着逐渊刺去。 小鼎也跟着变大,鼎身上,渐渐浮现出九条龙的虚影来。 “九龙鼎!”不知是谁低低喝了一声。 九条飞龙四下游动,将小剑一一吞吃入腹。 逐渊大笑:“叶清羽,你这手控剑术不错,可到底还是威力不足,后继乏力啊!” “后继乏力?只怕未必!”叶清羽淡淡道。手中印诀一变,吞吃了飞剑的九条龙影忽地剧烈翻滚起来,被吞下去的长剑从龙影各处钻出来,有的长剑干脆自爆,在龙身上留下一个个硕大的伤口。 君玉留意到,这些小剑之上居然也有符文。能瞬间以一化万已经算是难得了,更难得的是。这些剑身上还篆刻了符文。 九条龙影发出痛苦的嘶鸣。逐渊脸色大变,向着九龙鼎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印。小鼎之中蹿出一颗硕大的明珠来。这一颗明珠在半空之中一化为九,分别没入九条小龙身体之中。 龙影身上的伤势瞬间恢复,继续张牙舞爪地向着叶清羽扑来。 “试一试我这招九龙劫!”逐渊大喝一声。 叶清羽手中印诀也起了变化,只听“轰隆”一片巨响。被龙影吞下的剑齐齐爆裂,而那些浮在虚空之中的剑也随之爆裂。 更要命的是。这一个又一个的爆裂排布成了一个诡异的大阵,大阵将九条龙影瞬间扯成了碎片。 法宝受损,逐渊尊者的神识也是一痛。 叶清羽双手一合,金色的符文流淌而出。旋风一般扑向小鼎。 这些红色的小剑有些笼住了小鼎,有些越过小鼎向着逐渊尊者扑去。 逐渊脸色阴沉,手中拂尘迎上小剑。 小剑再度爆裂。同样的招数,同样的手法。居然将拂尘和小鼎一并炸碎! 逐渊尊者吐了一口血,脸色难看:“好个叶清羽,本尊记住你了!” 叶清羽袍袖一拂,淡淡道:“只知倚仗法宝之力,不修己身,难怪三千年都突破不了化神中期!”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叶清羽都未曾使用过法宝,全凭着法术致胜。两者高下,一望便知。 逐渊尊者险些被这具话气得再次吐血,这厮怎么专门往人痛处戳? 逐渊情知不敌,无心恋战,卷起花非花,就要离去。 叶清羽双手一托,竟有三座大山凭空拦在了逐渊身前。 逐渊往右,那三座品字形大山居然也随之往右;他往左,大山也向左。 不,应该说,逐渊向左移动时,大山已经在左边等着他了,他往右时依然如此。 逐渊怒而返身,张目道:“叶清羽,今日,你是一定要与我分个死活吗?” 叶清羽道:“并非如此,只是有一句话相赠:有些事情,还是莫要做过了为好!” 叶清羽说罢,双手一压,三座大山亦随之消失。 逐渊尊者也没了计较的心思,瞬间消失在山城的上空。 大战结束,天音阁的弟子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君玉也觉心中震动。 原来,高阶修士斗法时,场面竟是如此壮观! 她想起叶清羽嘲讽逐渊的那句话:“只知倚仗法宝之力,不修己身,难怪三千年都突破不了化神中期!” 心中暗暗道,自己也当以此为戒才是。 不过,她平日里仰仗法宝的时候应该不多吧? 一场大戏草草收场,天音阁的执法弟子再度清查,依旧没有找到魔宗传承。 但想来,方才那混乱局面之中,所有人都被两位化神期修士的斗法吸引,也不知别人都做了些什么动作。 就算是魔宗传承,只怕也被花非花带走了。 叶清羽能留下逐渊师徒吗?应该可以。但那样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此地尚有许多天音阁的弟子在侧,他不能当真在这里大动干戈。 可是,从桃源山城一事来看,道修和魔修之间的矛盾却是再一次被激化了。 也许,西荒大陆和中州大陆之间的平静,又要被再度打破了。 离开的时候,桃源山城依旧处处一片赞叹声。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一场大战带来的刺激之中,随之传扬开的,还有天音阁执法堂堂主的名头。 从众人的闲谈之中,君玉方知道,尸隗宗的一干魔修弟子,包括前来支援的出窍期真尊,已经悉数陨落在叶清羽等人手中。 紫琼窟被破,前赴桃源山城的魔修弟子悉数成擒。 如回来时一般,君玉和阮子陵依旧乘着天行商行的云舟。 一片议论声之中,云舟穿过浩瀚云海,掠过莽莽苍山,向着遥远的天音城飞去。(未完待续。) 15.攘外安内 大成一百一十三年,九月四日。 君玉和阮子陵走下云舟,离开天行商行,汇入了天音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天音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但君玉却注意到,此时的天音城比之之前,气氛之中多了一些紧张。 一家丹药铺之前,几个人的争执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一个年迈的筑基期修士,弓背站在两名年轻筑基修士之前,不断地拱手作揖。 “几只道友,在下真的不知道,这居然是魔修的东西啊!小店经营不易,还请几位看在东家的面子上,稍稍宽容一次!” 一名筑基期修士眉目冷然道:“我们只是请你前去执事堂说明原委,楚道友,请吧!” 楚姓老修士闻言,背弯得更低了,活像一只龙虾一般。他背对着路人,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将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递给一个筑基期修士,哀求道:“几位道友,小店的东家是楚家人,也算是天音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你们何苦为难小店?这是一点儿小心意,不成敬意,只要两位高抬贵手,在下还有厚报!” 两名筑基期修士却没有接,而是退了一步,将储物袋扫落,不留情道:“楚成贵,倒卖魔修丹药已是犯禁,你这般公然贿赂执事弟子,是嫌自己的罪名不够重吗?” 老修士不可置信地看着两名执事弟子,委屈之色尽去,眼中露出了阴狠来:“小辈,老道看在你们是天音阁执事弟子的份上,才敬你们几分!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我们东家可是楚家大长老的血脉后辈!你们信不信,今儿你们把道爷带走。来日便得跪着送道爷出来!” 此言一出,路人们也为之哗然。但碍于天音阁和楚家势大,也无人敢上前凑热闹。 君玉和阮子陵饶有兴致地站在了路边,看着这一幕闹剧。 “楚成贵,你若有胆,就把这些狠话放到掌门和执法堂堂主面前说一遍!现在,你们这家丹药店涉嫌倒卖魔修物资。我二人以天音阁执事堂弟子的身份。缉拿你回天音阁问罪!”一名执事弟子暴怒道。 “走吧,在下倒要看看,楚老板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另一名执事弟子虽然在笑,但笑容之中尽是冷意。 楚成贵见这二人气壮,心中不由胆怯了一下,在看到远处走来的几个人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老远吆喝道:“公子。公子救命!” “还不都给本公子住手!”那几人之中,为首的一个少年喝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小爷的地盘撒野?” 但两名筑基期修士谁也没有正眼看他。只亮了一亮执事弟子的令牌,道:“天枢峰执事堂办事,尔等若有异议。请自行去天音阁申辩!” “站住!”这少年也是筑基期修为,当下闪身拦了上去。他身后。另外几名随从打扮的男修也围住了这二人。 少年盯着两名执事弟子道:“二位师兄看着面生,莫不是假扮的吧?” 暴怒的执事弟子见此,想也不想,一掌打了出去,直接将少年公子打飞了出去。 “大胆!”少年公子的随从们围了上去,祭出法器。被打飞出去的少年公子犹自嚷道:“给小爷拦下他们,拦下!居然敢伤了小爷,小爷今儿要揭了他们的皮,让他们瞧瞧本公子的厉害!” 两名筑基期执事弟子分毫不让,齐齐出手。这二人连法器都没有用,单凭着法术,竟然将几个修为与自己相若的修士尽数打倒在地。 末了,这二人压着丹药铺的老板,扬长而去! 看到这里,君玉摇头笑了笑。围观的看客们也纷纷离开,只剩下一地残兵败将,仿佛被打落到泥地里的虫子,丑态百出。 阮子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君玉也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两个执事弟子的招式路数,分明就是暗营的风格。 天音阁中,天枢峰执掌庶务。负责管理城池的就是隶属于掌门辖下的执事堂,而执法堂设有巡查弟子,负责监查执事堂弟子处事是否公允。 如今,执事堂之中居然出现了暗营的身影。不管掌门究竟知不知情,这都说明,十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深居简出的叶清羽,终于开始动手了。 其实,从桃源山城的那一场大战之中,君玉已经品出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道魔纷争将起,欲攘外,必先安内。 阮子陵先回了天音阁,君玉却径直去了丹华阁。 君玉找到长生和钟毅,将一枚长生果给了钟毅,而后安排道:“大量收购灵草,扩大丹药储备,特别是用来疗伤或者解毒的丹药。另外,招募一批身家清白的低阶炼丹师,大量储备低阶丹药。”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长生敏锐道。 君玉点了点头:“道魔纷争又现端倪,且先未雨绸缪吧!” 战争,既是机遇,也是灾难。 而道魔之间,一向是百年一小战,千年一大战,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上一次道魔大战,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君玉觉得,下一次大战,已经不远了。 “战火一旦燃起,除了物资紧张,还会涌现出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丹华阁要崛起,需要吸纳大量的人才。到时候,别的势力忙着打生打死,我们正好趁虚而入,”君玉笑了笑,取出地图,与长生等人商量起对策来。 长生眼中也燃起了斗志。修士不是凡人,凡人向往和平。而修士,从来不会畏惧战争。 君玉在丹华阁留了整整两日,这期间,他们翻阅了历届道魔大战的资料,分析出了道魔大战的规律和特点。 西荒大陆和中州大陆隔着遥远的无尽海相望。对于修为未至元婴期的修士来说,横渡无尽海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幸而,两块大陆之间有一条东西绵延数万里的岛链。这条岛链由大大小小近万个岛屿串成,形似彩虹,因此名为彩虹岛链。 彩虹岛链上道魔混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每次道魔大战,都是从那里开始。 君玉无意在眼下插手彩虹岛链的局势。但这并不妨碍她先埋下几只伏兵。以备后用。 九月六日一早,君玉回到了天音阁执法堂。 因为已经筑基,君玉终于有了正式的执法堂弟子身份。 九月七日。作为执法堂刑罚殿的左掌事,楚君玉正式出现在人前。 刑罚殿设有一名殿主,两名掌事。小事由掌事处理,大事则由殿主亲自处理。子章真君是刑罚殿的殿主。楚君玉是左掌事,而右掌事是子衿。 巧的很。君玉当值第一天,便接手了倒卖魔修丹药的案子。 事情很快被查清楚,无非是丹药店为了赚取灵石,高价售卖魔修所用的丹药。 结果。店主楚成贵等人被放逐到灵石矿挖矿,店铺的东家楚浩被罚到了思过崖禁闭。 楚浩离开时,犹自不敢置信。他不明白。楚君玉怎么会不顾血脉之亲,公然对族人下手。 “楚君玉。你这般狠辣处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楚家交代!”楚浩被带走时,怒叱道。 君玉只是淡笑不答,似乎一点儿都不把这个警告放在心上。 当天下午,楚家的大长老楚扬派了弟子过来。 君玉在执法堂外见到了这个年轻的男修。 “君玉师妹!”男修温文有礼道。 “楚桓师兄!”君玉也客气地打招呼,“师兄是为楚浩的事情而来?” “君玉师妹果然聪慧!”楚桓不紧不慢道,“楚浩是家师一向疼宠的后辈,这次楚浩出事,家师很担心。” 君玉浅笑依然:“那么,依着师兄的意思,此事应该怎么处理为好?” 楚桓平平静静道:“楚浩识人不明,行事莽撞,然未犯大错,可罚俸三年,责令家师严加管教!” “可是,私交魔修,形同背叛!”君玉淡淡道,“思过崖禁闭已经是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了,师兄此言,不觉过分吗?” “君玉师妹何必如此认真?”楚桓并未恼怒,温言道,“门派之中的事情,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不过是求一个平衡罢了!师妹当着眼长远才是。” 君玉挑了挑眉,看着他道:“这究竟是师兄的意思,还是大长老的意思?” 楚桓道:“家师的意思就是在下的意思。” 这话说得倒是有趣,君玉笑了笑:“若是大长老的意思,也就罢了!若是师兄自己的意思的话,君玉劝师兄,为了楚浩好,师兄还是让他留在思过崖为好。毕竟,思过崖虽然艰苦,却总比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得好!楚桓师兄,你说是不是?” 楚桓温和有礼的表情瞬间有了龟裂的迹象:“战场?君玉师妹此言何意?” 君玉道:“道魔之间局势不稳,叶堂主最近手段雷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还需要师妹明说吗?” 楚桓愕然,他也不是蠢人,这么一想,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君玉又道:“这般敏感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公然资敌!楚桓师兄,君玉如此处置,已经给足了大长老情面,你说,是不是?” 楚桓愣愣点了点头,一旦道魔大战爆发,筑基期修士就是战场主力。就凭着楚浩那不学无术的德行,到了战场上,能活着回来才怪呢! “既然如此,禁闭三年只怕不够。君玉师妹,要不要再延长几年?” 君玉摇了摇头,道:“朝令夕改是大忌,只要楚浩这三年安安分分留在思过崖,届时自能按时离开。”言外之意是,如果想让这个不省心的在思过崖上多留几年,就鼓动他可劲的折腾。 楚桓了然,拜谢道:“多谢君玉师妹点醒为兄!” “楚桓师兄客气了!”君玉微微欠身还礼,道:“如此,楚桓师兄慢走!” “师妹留步!”楚桓道别后,渐渐消失在苍茫暮色里。 凤凰从一边飞了过来,心神传音道:“主人,你该不是真想保护那个楚浩吧?” 君玉淡然一笑:“你想啊,楚浩折腾归折腾,究竟要不要延长禁闭时间,还不是由执法堂说了算!你家主人我不过是给他画了一个馅饼而已。” “可是,主人若是不兑现承若的话,到时候,他不是还会来找主人的麻烦吗?”凤凰道。 “怎么会?到时候,战事一起,事情繁多,谁还顾得上一个不成器的楚浩!再说了,到时候,这件事情就不归我管了,他们根本怪不到我的身上。” “这分明是赖账嘛!”凤凰道。 君玉点了点头:“可不是,也叫做推诿扯皮!” 凤凰不说话了,君玉又自驱动着轮椅,慢慢回到了执法堂。 接下来的一个月,执事堂在天音城之中的动作越来越大,刑罚殿里的事情也成倍的增长。 君玉和子衿明显忙碌了起来,这二人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做事果敢利落,公允严明,渐渐在天音阁之中传出了名声。 而子章真君为人方正,只要不乱来,他便不插手属下的职责。若是有人上门求情或者算账,还会帮着顶回去,三个人处得也算是默契。 与此同时,叶清羽也开始整肃天音阁内部。有些平素行事龌龊的高阶修士先后被传讯,该处理的处理,该调查的调查,倒是让不少低阶弟子拍手称快。 而君玉注意到,被处理的这些人,有些是世家派,有些是师徒派,背景千差万别。而被处理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比如说,某个金丹期男修强夺低阶女弟子为侍妾;比如说,某个元婴期真君戕害同门;比如说,某个金丹期真人纵子行凶等等。在一般情况之下,门派对这些事情不会斤斤计较。这是因为,每一个高阶修士对门派实力都有很大的影响,门派舍不得折损。这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和平衡。 但这一次不一样,叶清羽似乎铁了心地要立威。一旦查实,便严惩不贷。 十月初,君玉看着成摞的案卷,慢慢想着这些被清算之人的共通之处。 良久,她讶然发现,这些人一般都是好色贪横之徒。 琳琅阁!她猛然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些人,与琳琅阁的逐渊师徒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 叶清羽终于要对琳琅阁动手了!(未完待续。) 16.解铃系铃 十月初二,夜。 琳琅阁位在天音城正中心的一条街上,一连十二座小楼连在一起,每到夜间,这里灯火通明,管弦不绝,当真像是仙家宫阙。 十二座小楼,名唤十二宫。 花非花此时就坐在朝天宫的顶楼。 他的身前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有一壶酒,一只酒杯。 装饰典雅的房间里,一灯如豆,花非花独坐在窗边。 天上的漫天星子,地上的璀璨灯火,从开着的窗子里落到他的身上,也落到他宽大的白色衣衫上,将那张清瘦而苍白的脸衬得有些哀凉和凄清。 有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花非花没有起身,淡淡喊了一句。 “阁主!”走进来的是个容颜婉柔的女修,她头上戴着发光的朱钗,身上的衣裙上也缀饰着闪光的晶石。 因为她的到来,这昏暗的房间似乎也明亮了起来。 “杜若,你怎么又回来了?”花非花淡淡笑了笑,这笑容也显得苍白而缥缈。 杜若咬了咬嘴唇道:“有人在盯着我!既然逃不掉,还不如留下来。可是,阁主为何也要留在这里?天音阁迟早会对琳琅阁动手,说不定,就在今夜!” 花非花摇了摇头道:“我的修为远逊叶清羽,不管走到哪里,都瞒不过他的推演。跟在师父身边,也只会给师父添麻烦,还不如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何况,我也有些问题,想向他请教个明白。” 杜若不解:“什么问题?” 花非花虚弱一笑,又忍不住低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道:“这空间坍塌的威力可真是要人命!那个孩子,也许,今夜我也能见到她了!” “阁主,哪个孩子?沈玉?”杜若问。 花非花道:“都是!我早该想明白,天音阁之中。这般年纪就感悟了空间神通术的人。从来只有一个。沈玉,楚君玉,从来都是一个人。那一天。她从我面前逃走时,我便该想到这一点。” 杜若不敢置信道:“什么?天音双玉竟然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楚君玉不是生来就本源不足吗?那样的孩子,根本长不大的。” 花非花道:“是啊,她本来应该长不大的。可是。她却偏偏完好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本源亏损是不可逆转的,可楚君玉却做到了。她的身体之中有秘密。若是能参透这个秘密,我们数万年来,一代代寻求的答案,也许就明了了。我留下。何尝不是想求个明白?” 杜若出神道:“阁主觉得,是叶清羽做了什么?” 花非花点了点头,道:“杜若。你说,叶清羽放纵了我们十多年。如今为什么却又突然要了结这一切呢?” “放纵?阁主是说,叶清羽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却一直在纵容我们?”杜若大惊失色。 花非花点了点头:“是啊,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隐瞒得足够好,叶清羽这般人物也一直被我们蒙在鼓里。可是,在桃源山城的那一场大战之中,我却发现,此人显然总能料敌先机,且精于演算,应该是身负某种卜算因果的神通。凭着这一点,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可是,他却选择了坐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想把我们一锅端了?”杜若摇了摇头。 花非花低低叹道道:“因为,他也在找,我们想找的东西啊!而如今,他想收网了,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找到了,二是,他已经不需要了!” 杜若低低道:“难道,他找到了解除血脉诅咒的方法?” 花非花不答,双目定定望着星空的某一处,喃喃道:“深渊,深渊,也许,绝望才是真正的深渊!我一直怀疑,圣门背后,还有一只神秘的手。也许,这个猜想今天便能得到证实了。” 风吹过一片云影,璀璨的星空黯淡了一个刹那。 房门被打开,窗户里的灯火在这个瞬间变得分外遥远。 花非花站起身,对着门口走进来的玄衣男修笑了笑:“你终于来了!” 叶清羽淡淡看了看这房间,道:“你一直在等我?” 花非花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坐下,道:“我一直在等一个答案。” “化灵*,是你传给圣门门主的,可对?”花非花问。 “不是我,那是你们门主自己的机缘!你莫非忘了,我的年岁还不及你。”叶清羽淡淡道。 “可是,你早就知道这些!”花非花道,“那也是一部有缺陷的功法。只要修炼了这部功法,永远也突破不了化神。而不修炼它,则连筑基也是妄想。叶清羽,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清羽没有说话,花非花自言自语般道:“我想知道,你得到的那个女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楚君玉呢,她有没有来?还是说,你还什么都不曾告诉过她?呵,那也是个傻孩子,只怕从来都不知道,不是她找上了你,而是你找上了她吧?” 叶清羽神色不动,道:“至少,这对于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她欲直上青云,我送她一阵好风,如此而已!” 花非花接着道:“只不过,被这风送上青云的,不止她自己一人而已。我说的可对?” 叶清羽点了点头,却道:“她的因果与我牵涉太深,我什么都看不出。”推演天机之人,有两种情况是什么也算不出的,一种是被卜算的人修为过高,一种是被卜算之人与自己因果太深。所谓算人难算己,也是如此。 “那么,可否告诉我,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花非花像是听懂了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懂,“如何才能走出深渊?” 叶清羽似乎笑了笑,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解铃还须系铃人!” “什么?”花非花一惊,随即却和杜若重重倒了下去。 两簇浅紫色的火焰燃起,迅速将这二人焚成一滩灰烬。 叶清羽做完这些,拂袖打开房门。 两个身着玄衣的男修从门外走来,抱拳道:“堂主,下面有发现!” “下去看看!”叶清羽吩咐了一句,仿若无事般,举步走出了这典雅却死寂的房间。 风从窗户里吹来,将一点儿灰烬吹散。(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17.如此巧合 朝天宫的地下,有一处暗室。 此时,暗室的门被大开着,露出一行朱红色的台阶。 君玉和子衿沿着台阶走下去,入目皆是一片红色,只有两簇黑色的火焰,在墙壁上静静地燃烧。 子衿不时用剑尖四处敲打,君玉的双目此时是一片璀璨的银色。她在仔细观察这里的空间层次。 此夜夜闯琳琅阁,倒是抓了不少琳琅阁的修士。但这些人对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们阁主常常独自来这一间暗室。 知情的人,只怕早就被花非花处理掉了。 这里没有阵法的痕迹,四周的红色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仿佛置身一片红色的血海。 君玉最终将目光停在两支黑色的火把上。 子衿的剑一触及火焰,便有被烧融的趋势。她忙扔了剑,退后几步,才免于被殃及。 “这是什么火,居然能毁了我的剑?”子衿震惊道。 “是毒火!”君玉道,“毒火腐蚀性强,但却又被朱蛤的血液所克制。这地面和墙壁之所以要漆成红色,也是因为涂料之中含有朱蛤之血的缘故。” “原来如此!”子衿后怕道。 此时,君玉小心地剥下一片墙皮,用水融化后,泼到了火把上。 火把瞬间熄灭。君玉若有所思地望着两处火把所在的位置,对子衿道:“子衿师姐,你且退后。” 子衿后退了几步,只见君玉眼中的银色也蔓延到了手上。 她双手飞速翻动,一个个银色的符文从她的掌心涌出来,然后分作两股。同时投入两支火把所在的墙面。 墙面上凭空浮现出一道银色的波纹,符文仿佛开启密室的钥匙,波纹吸收了符文之后,蓦地一荡,随即扯开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君玉结印的速度越发地快了,银色符文潮水一样汹涌涌进黑色的口子之中。 黑色的洞口越来越大,最后。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银色方块从黑洞之中飞出。 君玉见此。双手一分,又是几个符文打出。 银色方块泡沫一般消散了,从方块里面。落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君玉方脸色有些苍白地收了手。 “君玉小姐,方才那是什么东西?”子衿一脸惊叹地问。 君玉退后了一步,说道:“是个被封印的储物空间。嗯,就像是被锁住的储物袋。想要打开储物袋。要么有钥匙,要么就得先破掉坏储物袋上的锁。” “这也是瞬移神通术的范畴?”子衿问。 “差不多吧!”君玉正要俯身查看散落出来的东西,便听到有人走下了朱红色的石阶。 “堂主?”君玉站起身来,退到子衿身边。 “刚发现的?”叶清羽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那是几本古老的兽皮书。十几瓶丹药,还有一条白色的丝帛。 “嗯,是被封印的储物空间。”君玉道。 叶清羽点了点头。翻阅了几页兽皮书和白色丝帛,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想,真不该和花非花说这么多废话。 那家伙分明是早就算准了楚君玉会跟来,且以她的空间神通术,定然能找到这个秘密空间。 所以,花非花在朝天宫拖住他,从而让楚君玉有时间见到这些兽皮书。 只是,花非花没有算到,叶清羽会突然对他下杀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没有了解铃人,他做的这一切不就全成了无用功了? 君玉并不知这些暗中的事情,只见叶清羽翻看过几本兽皮书之后,又复看了看玉瓶里的丹药。 “君玉,你来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叶清羽抛给君玉一瓶丹药。 君玉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瓶中散发出来。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丝绢,将一粒丹药倒在丝绢上,仔细分辨了一番后,讶然道:“这里面有大量的本源之力,但这本源之力并不纯粹,其中掺杂了死气和戾气。虽然能用来救命,却也会污染人的本源,可以说是饮鸩止渴。瞧着像是肉丹,就是用修炼有成的活物炼化而成的丹药。因为这种炼丹方式太过阴损歹毒,如今已经很少见到了。” “原来如此!”叶清羽道,“这书上说,这种丹药名叫破壁丹。修炼化灵*的修士,可以凭着这种外来的本源之力突破屏障,强行进阶。你说,这种丹药是用活物直接炼化而成?” 君玉点了点头:“正是,据说,必须将活物直接投进药鼎之中,肉身、神魂缺一不可。”君玉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若是给人服用的话,十之*,使用活人炼制出来的,” “什么?”子衿厌恶道,“居然还有人用这种方式炼丹?” “君玉也只是从玉简上读到过,不过,这种丹药直接掠夺生灵的生机和本源,到底太阴损,也太霸道,修士服下之后,基本上就与大道绝缘了!”君玉说道。 “幸好如此!”子衿道。否则,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几人四处看了看,走出暗室,有执法堂的黑衣弟子将琳琅阁的一干人等押上了飞舟。 “看来,今夜又不得休息了!”子衿对君玉笑了笑道。 君玉也觉得此间的事情太让人不舒服,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叶清羽,心中暗道,不知这样辛苦的加班,有没有加班费。 片刻后,诸人回到执法堂,君玉和子衿并另外几个修士顾不上休息,连夜讯问这些被带来的琳琅阁中人。 此夜,君玉依旧做了男装打扮。但参与讯问的一班人都是暗部人手,倒也知道她的身份, 这些琳琅阁中人,大多数是美貌女修,修为在炼气期或者筑基期,偶尔有几个金丹期修士, 君玉和子衿二人负责讯问那些炼气期的女修,这一行女修大约有四十人,算是人数最多的一组。 君玉不耐烦与这些女修兜圈子,上来便直接开口。有强硬耍手段的,就动用筑基期修士的威压和问心术。 如此一来,倒是大大加快了工作速度。 子衿在一边笑道:“还是你这办法好!我最不耐烦跟这些惯会装模作样的女修打交道了。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修就是喜欢这种口味!” 君玉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心道,她楚君玉也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人吧? 到天明时,君玉和子衿已经完工。筑基期修士那边,则由一些修为高些的修士在问话。 她们正想离开,却被眼尖的华渊喊住了:“你们既然无事,就来这边帮忙吧!” 君玉和子衿相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华渊立即起身,指着身前哭哭啼啼地女修,如闻大赦道:“交给你们了!” 君玉挑眉笑了笑,对子衿道:“奇怪啊,华渊真人什么时候如此怜香惜玉了?” 子衿忖度道:“他莫不是和咱们跟前这个可人儿有什么渊源吧?自己下不了手了,就让咱们两个来顶缸?” 君玉闻言,看向坐在灯下这名筑基期女修。 此女容貌清丽,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相当诱人。 “说吧,你是什么人?”君玉坐下后,直接问道。 女修眼波一转,周身似乎有种无形的仙气缭绕,一时衬得她如月中仙子一般动人,让见着她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奉上。 子衿一时有些怔然,君玉却冷哼一声:“你修炼过魅术?” 子衿猛然惊醒,含怒看向这名女修。子衿的定力一向不错,居然也中了招,那就说明,此女的魅术造诣不低。 身为女修尚且如此,也难怪身为男修的华渊会落荒而逃了。 女修眼中又流露出委屈之色来,但君玉就仿佛一个没有心的石头人,而子衿呢,杀气潮水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涌出,女修的身体忍不住因为惊惧而瑟瑟发抖。 君玉见此,问:“你是什么人?在琳琅阁之中做什么?” 女修终是服了软,道:“妾身佩月,是琳琅阁中服侍客人的女子。” “你是哪一宫的人?”君玉问。 “朝天宫!” “你的魅术是从何处学来的?”君玉问。 女修迟疑道:“是一位客人所赠!那客人遮掩了容貌,妾身也不知他究竟是谁。他说,这门功法名唤《姹女心经》是一部相当高明的幻术功法。” “《姹女心经》是欢喜派的上等心法,他为何赠你这部功法?”君玉道。 女修吞吞吐吐道:“在琳琅阁那种地方,男修赠送女修礼物,还能有什么原因!” 君玉笑了笑,道:“不是因为破壁丹?” 女修瞳孔一缩:“妾身不知破壁丹之事。” 君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测灵尺,对女修道:“你是什么灵根?” 女修一惊,咬了咬唇道:“妾身是五灵根。”能进琳琅阁那种地方的女修,都是些容颜好,但资质不佳的女修。 “我观你骨龄,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五灵根,居然能在这个年纪筑基有成,这种天才,便是天音阁也难得一见。”君玉道。“除了服用过破壁丹强行筑基,我还真想不到别的解释。” 女修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 君玉又道:“说说吧,你在琳琅阁,究竟是干什么的?除了服侍客人,还做什么勾当?” “妾身只是机缘好些!”女修强辩道。 君玉冷然一笑:“机缘?可是,琳琅阁里,凭着杂灵根的资质,却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女修为数不少。一个人如此叫机缘巧合,十个人二十个人都如此,你告诉我,这种巧合,你信吗?”(未完待续。) 18.所图者大 十二月初三,晨。 看着君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佩月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你该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君玉又道,“执法堂想知道什么,从来不止一种办法。你应当明白,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便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再说,这知情人,从来都不只你一个。” 佩月挣扎了好一会儿,良久道:“道友说的不错,我的确用过破壁丹,也修炼过《化灵*》凡是在朝天宫的女修,都修炼过。” “其实,《化灵*》也是修炼灵力,除了从修炼速度快之外,只要有破壁丹辅助,一直到结婴,都不会遇到有什么瓶颈。” “我们自己修炼这门功法,同时也向那些长时间卡在某一境界的客人们推荐这门功法,顺便高价抛售破壁丹。我修炼的《姹女心经》便是一位欢喜派的长老,为了买到破壁丹所赠的谢礼。” “你可知道,这破壁丹是怎样炼制出来的?”君玉问。 佩月摇了摇头:“不知。听说所用的材料极为珍贵,因此,这破壁丹的价格也很高。” “你所说的客人,都是什么人?” 佩月迟疑了一下:“他们通常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也不会用真名实姓,我也不知晓。” 君玉微微扬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佩月眼神一慌:“有些猜测,但不一定准。” “说来听听!”君玉看了看子衿,子衿取出纸笔来记录。 佩月一连报出来几十个名字,这其中,有些人物君玉还真不陌生。 “就是这些了!”佩月眼中涌出哀求之色道。“两位道友,我什么都说了,你们可否救我一命?若是他们知道,是我露了口风,我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君玉站起身,道:“若你所言为真,我会向殿主说明。” 有黑衣弟子将佩月带了下去。君玉看着桌子上的名单。淡淡笑了笑。 “这下子,主上又该头疼了!”子衿道,“这些人总不好全都处理了吧?真是看不出。平日里光鲜亮丽的人,私底下也做这种事情!” 君玉未答。此事必然会牵涉到很多人,若是公开出去,会出大乱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能得了便宜。 执法堂握着这么多人的把柄,便可以做很多事。特别是天音阁刚刚经历了一次清洗。正好需要一次平衡。 君玉并未再度过问此事,却也知道,琳琅阁被清查的消息在这一天傍晚就传了出去。 破壁丹和《化灵*》的消息被传扬开,十月四日。天音阁向整个中州大陆发布公告,封杀琳琅阁,并将《化灵*》列为邪术歪道。同时追缉琳琅阁背后的逐渊尊者。 对此,天音阁内外均是一片哗然。 服用过破壁丹的高阶修士不少。世家、门派和散修之中都大有人在。他们大多数都是长时间停留在某一个境界,进阶无望,寿元无多且断了飞升之念的修士。真正大毅力大志向之人则不屑此等小道。 这些当如何如何处置,成了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 君玉知道,楚家也有几个长辈被牵扯进去了,楚浩背后的那位大长老便是其中之一。 十月四日,楚策又一次找上了楚君玉。 君玉在执法堂外见到了楚策。 “楚策师兄,你来找我?”君玉坐在月桂花下,淡笑道。 楚策点了点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父亲的二百岁寿辰。届时,我来接你回家!” 君玉眼中波光微动,淡淡道:“可需要我们这些晚辈准备寿礼?” 这是不反对的意思了吧?楚策居然觉得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君玉会抗拒这件事情的。他已经想好了,要怎样说服君玉,可眼下看来,他竟是空担心了。 “也不需什么贵重东西,只要心意到了就好!”楚策又补了一句,“若是看到你回家,父亲应该会很高兴。” 高兴?也许吧!但肯定有人不高兴,君玉在心中暗暗道, “那么,楚婷师姐呢?” 楚策顿了顿,眼中掠过些阴霾,道:“她在思过崖,就不参加这次寿宴!” 君玉点了点头,平静道:“我记下了。” 对上君玉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楚策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楚君玉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想,她就是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也比这样的云淡风轻好相处。 “君玉?”楚策抬起头,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之中含着愧疚和挣扎道:“过去的事情,我应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君玉浅浅一笑,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逆着阳光看向他。 楚策慢慢说道:“我令人打听了一些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曾经……处境那样艰难。”何止是艰难,楚策想起自己拼凑出来的真相,也觉心酸和佩服。 君玉摇了摇头,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人世种种,皆是历练。楚策不曾对不起君玉,今后也不必如此。”他们之间,只有因果,没有感情。 “也好!”楚策无声轻叹道,“寿宴之后,父亲便会让我接手一些家族事务。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 “如此,到时候,我来接你!”楚策最后说道。 “也好!”君玉并未道谢,目送着他渐渐走远。 君玉刚打算离开,却又顿住,看向花林外走来的那名少女。 “弟子云想容见过楚师叔!”这少女一身白色的内门弟子服侍,小心翼翼地看向君玉。 “云想容?你是何人?”君玉抬眸,淡淡道。 云想容低声道:“弟子是云陌师叔的族妹!现在在开阳峰中修行。” “来见我何事?” “云陌师叔有书信给您!”云想容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给君玉。 君玉接过来,展开。 如她所料。是询问返元丹的出处。 君玉看了看一脸小心的云想容,道:“你只管告诉云师兄,那丹药是沈玉独门秘制。而现在,沈玉据说是出门游历去了。若是想寻这丹药,便去找沈玉吧!” 云想容一惊:“真的只有沈玉师叔能炼制吗?” 君玉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味丹药可不好炼。沈玉师妹也一向只炼制出来自己用,几乎从不外卖。我能分到一些。还是看在万里遁形符的份上。” 云想容犹豫道:“那么。您可知道,沈玉师叔如今身在何处,何时回来?” 君玉摇了摇头:“若是什么都知道了。那就不叫历练了。不过,我听说,云陌和沈玉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不知沈玉师妹愿不愿意释怀!” 云想容见此。失望道:“如此,多谢楚师叔告知!” “无碍。你且去吧!”君玉淡淡笑了笑,回到执法堂刑罚殿之中。 沈玉差点被楚婷害死,云陌作为楚婷的未婚夫,也算是沈玉的仇人。真不知云陌听了自己的这番话。会不会后悔当日的一句谎言。 云陌体内的那股魔气十分纯正,且带有腐蚀和吞噬的特性。这股魔气和灵力互相交缠,会不断消耗他的身体本源。 这种情况。若是及时请高阶修士将魔气逼出还好。偏偏云陌当时离不开桃源秘境,生生耽误了半个月。魔气只怕早已侵入他的脏腑骨肉, 返元丹能补充他被消耗的本源,防止修为一降再降。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也只能保住他的修为和性命而已。 君玉心中明白,云陌这种情况,基本上就算是没救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不惜暴露一点儿秘密,也要把他活着带出桃源秘境。 云陌和楚婷算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天才,又一度是天音阁有名的神仙眷侣。 而现在,王子被诅咒成了青蛙。这桩姻缘,不知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 自从琳琅阁出事,执法堂来往的高阶修士骤然多了起来。 君玉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在刑罚殿当值。 但从旁人的口中,她还是得知,门派里一批高阶修士被清算,却另有一批人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很少露面的金丹期、元婴期修士填补了空位,在权势的天平上,形成到了另外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些人仿佛是藏在暗处的影子,平日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在一夜之后,这些人却出现在了天音阁的各大主峰。 因为执法堂清算而造成的权力真空,迅速被这些人填满。 要说这些人和叶清羽没有关系,楚君玉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暗营是叶清羽一个人的天下,里面的修士都没有师承,却相当于是叶清羽亲手培养起来的。 这些影子般的人,十之*便出自暗营吧? 这一手玩得真是精彩!既消灭了异己,又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而且,执法堂手里捏着琳琅阁一干人等供出来的名单,根本就无人敢出声质疑。 叶清羽之前沉默的十年,莫不是一直在安排这些?这一盘很大的棋局,琳琅阁,执法堂,都是这其中的棋子。 而现在,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 十月末的夜里,君玉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出神地想。 “主人,你又在想什么?”凤凰抬起头,问。 君玉笑了笑:“我在想,这一局棋之中,我该怎样落子。也在想,执棋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棋?”凤凰不解。 君玉笑而不答,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叶清羽要的,或许不是执法堂,也不是天音阁,而是整个千月界。 或许,也不止是千月界。 还有,叶清羽对她的态度,也让君玉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叶清羽对她,总是格外宽容和耐心。 仅仅是因为,她修炼了《归一心经》吗?(未完待续。) 19.万星试炼 十一月初二,楚家再度开门迎客。 因为是百岁大寿,这一次的寿宴办得很大。 君玉也在这一天回了楚家。 午时初,开宴。 作为本家嫡支,君玉和楚家的一众小辈一起,坐在了末席。她这个身份,说高不高,毕竟是庶女,说低也不低,谁让楚天行是家主呢?十三岁筑基的实力,也说明了她的不同寻常。 同辈之中,楚君玉算是最清闲的一个。反正她“身残”,不需要招呼客人,也不需要到处行礼问候。 因着上次当宴杀人的黑历史,几乎没有人主动上来搭讪。君玉也乐得清静,旁观者一样,静静欣赏着席间的百态众生。 这让她看起来如此的与众不同,又如此的疏离安静。 不久,道贺的客人们陆续前来。云家的老祖和家主过来了,天音阁的掌门也过来了,这还不算是让人吃惊的,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太玄门的掌门也带着人来了。 太玄门的掌门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叟,他穿了身紫色长袍,带着几个筑基期的弟子大步走来,拱手为礼:“楚家主大喜,老夫也来凑个热闹,还望楚家主不要见怪!” “金掌门说哪里话?您莅临此地,在下不胜惶恐!”楚天行起身还礼道。 太玄门和天音阁不一样,天音阁的掌门受世家掣肘,同时有受执法堂辖制,权力不大。这太玄门的掌门却是出自中州大陆之北最强大的修真世家金家,掌门权利极大,地位尊崇。 前来道贺的掌门姓金,名元初。如今也是真尊级别的人物,属于既有权又有实力的老怪物。 楚天行是真的惶恐,这么一位目的不明的大人物突然造访,任谁也不会感到荣幸。 几句客套之后,金元初道:“早就听说天音城人杰地灵,天才人物多不胜数,而楚家又是此中翘楚。金某不才。带了门下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过来。也是想让他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楚家主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果然。来者不善!这哪里是贺寿,分明就是来踢馆的!底下众人心中暗自嘀咕道。 君玉浅浅笑了笑,看向跟在金元初身后的四名男修。 这四人都是筑基期修为,修为也分别在筑基初期、中期、后期和巅峰期。莫不是算好了。每个境界的一个,也免得人家推诿? 楚天明出声道:“金掌门过誉了。今天是楚家家主的生辰,这见血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吧!” 金掌门笑了笑道:“这可不能免!实不相瞒,老夫新得了几件宝物,正打算献给楚家主做寿礼。只不过。老夫之前也答应了门下这四个不成器的弟子,如果他们能胜得了楚家的英才,便将这几件宝物赠予他们。天明兄。老夫也是难做啊!来,金钰。请楚家主看看这几件宝物!” 金掌门话落,他身后一名筑基期巅峰的弟子走上前,一拂袖,四件华光璀璨的宝物呈现在众人之前。 “这里面是三百滴太一真水!”金掌门指着一个玉瓶道,“诸位也知道,太一真水能提高水灵跟的纯度。这等能改善资质的东西,无一不是天下奇珍!” 楚天行等人虽然讶异,但还不至于变色,太一真水虽说难寻,但只对水灵根修士有用。 “这是凤凰泪!”金掌门指着一块鸡血石似的东西道,“凤凰泪生在凤凰涅槃之中。涅槃失败的凤凰,在被凤火吞噬焚灭的时候,有时候会将全身的生命精华浓缩成一块坚硬的晶石,这就是凤凰泪。凤凰泪富含火之精华,能大幅提升灵火的品阶,甚至有可能将品阶不高的天地异火淬炼成威力绝伦的凤火。” 这话一出,连楚天明眼中都露出了惊愕之色。金元初这次可真是下了大本钱。若是能将真火淬炼成凤火,那绝对能使修士的战力翻倍。更遑论,还有炼丹炼器等诸多妙用。 金元初满意一笑,指着一个晶蓝色的卵状物道:“这是寒星铁,修真界的天材地宝共分九品,此物便名列九品。在炼制法器过程中,只要加入一点儿寒星铁,就能使法器变为可遇不可求的成长性法器,大幅提高法器的品质。单用寒星铁炼制出的灵器,不仅锋锐坚韧堪比灵器,而且很可能会自主孕育器灵。” “真的是寒星铁?”云家化神期老祖忍不住抬了抬身子,成长性法器难得,有器灵的灵器也一样难得。便是他这个真尊级的老家伙,都没有一件拥有器灵的灵器。 “当然!”金元初呵呵一笑,“寒星铁是陨落的星辰星核所化,就是在这千月界,也难找出来第二块。” “这是乙木灵珠!”金掌门指向最后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透明珠子道,“乙木灵珠是返魂树的树心所化。据传,木灵根修士炼化乙木灵珠之后,就算是受伤,也能不药而愈。只要有这灵珠在,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了,也能慢慢养回来。现如今,修真界早就不见乙木灵珠这等至宝了。老夫得到此物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相比于前面三者,众人对此物的反应反而最淡。 “若是有这样的宝物,那不就等于多了一条命吗?哥哥,怎么大家好像都不动心啊?”席间,一个女孩子低声问。 她身边的男孩子解释道:“乙木灵珠虽然是先天至宝,可毕竟是传说之中的东西,有没有用不得而知。而且若想炼化它,至少要一百年的时间。更不必说,想要炼化此物,必须要有木灵根。所以,这件宝物反而不如前头那几件受欢迎。”有时候,修士最现实。拿不到手的好处,那不叫好处。 重宝在前,楚天行心动了,楚天明也心动了。 “金掌门。不知这比试按照什么规矩进行?”楚天行问。 金掌门捻须笑了笑,道:“这个简单,我门下这四个不成器的弟子,恰好对应了筑基期的四个修为。那就同阶挑战吧!楚家各位英才之中,只要有一人能胜了他们,便可以从中任意挑一件,先到先得。不过。楚家主。这比试的彩头老夫已经摆出来了,若是老夫的门下得胜,还请楚家主不要吝啬!” 楚天行蹙了蹙眉:“不知金掌门想要什么做彩头?” “这个好说!”金掌门道。“就以十年后万星试炼的资格如何?若是老夫这四个门下胜了,便请楚家将万星试炼的准入凭证,万星金令赠他们几个。” “万星试炼是千月界少有的参与大世界竞争的机会,便是楚家。也不过只区区五枚,金掌门这要求。着实让在下为难!”楚天行也犹豫起来。 这时候,底下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万星试炼是星际荒原之中有名的一个试炼场,千年一开,每一次开启。都有大量来自各个修真界的精英汇聚。 对于千月界这种不大不小,没什么身份的修真界来说,如果能在万星试炼之中出彩。便很可能顺利走进那些有名的大世界。 要知道,千月界之所以是中等修真界。便是因为,它只能容纳化神期以及化神期以下的修士生存。 若是突破了化神期,就必须离开这个修真界,一无所有的走进高等修真界之中,成为散修之类的存在。 若是能在修为尚低时进入高等修真界,那就意味着,哪怕突破了化神期,之前积攒下的根基也还在,自己依旧是有根基的修士。 若是有人问:“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很多人想进高等修真界?高等修真界为什么不来中等和低等修真界收徒呢?应该有很多天赋绝佳的孩子愿意加入他们。” 可是,这样就会导致另一个问题:强大的修真界越来越强,弱小的修真界越来越弱。而且,本土人士和外来人士之间也会形成鲜明的对立和冲突。 出于修真界之间的共识,各个修真界的势力通常不会捞过界。也就是说,高等修真界不公然干涉中等或者低等修真界的事情,战时除外。 但为了安抚弱势修真界,还是有一些机会可以使得弱势修真界的修士早早走出去。万星试炼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每隔千年,万星试炼开启。来自各个世界的十万名筑基期修士通过各个传送阵进入试炼场。 万星试炼的前百名会张榜公示,凡是能列名其上,几乎都能成功飞升。因此,也有人把万星试炼的这张榜单,叫做飞仙榜。 “老祖,您看,这个挑战咱们是接还是不接?”楚天行低声问。 楚天明也一时难以取舍:“万星令牌虽然珍贵,但这么多年来,咱们楚家从未有人闯进飞仙榜,这万星金令有与没有根本无甚区别。楚家这一代的筑基期弟子之中,楚策或许还能争一争,楚君玉也不错,小小年纪就领悟了神通术,悟性惊人,可惜,她的身体不好。楚家共有五枚金令,以其中四枚做彩头,也无不可!” “晚辈明白了!”楚天行道。楚天明的意思,这一次的万星试炼,也就楚策能争一争。其他人拿着令牌也没有用,不妨用来和太玄门赌一赌。 楚天明走下座位,来到楚家小辈所坐的位置道:“你们都是楚家资质不俗的晚辈,这一次,太玄门的挑战本尊就接下了。本尊许诺,若是能胜一场,你们赢得的彩头也都归自己使用。今日,谁也不许藏拙,听明白了吗?” “晚辈遵命!”几十个筑基期的小辈齐声应道。 楚天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楚君玉道:“君玉,这一次,你也上场。你是清羽真尊带出来的孩子,想必不会让本尊失望!” 君玉有些意外,看来看那四样彩头,含笑道:“晚辈不敢保证必胜,但不输总是可以的!” “好!”楚天明长笑一声,楚君玉若是一心想躲,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追的上她。 太玄门挑了楚家做对手,想必根本就想不到,他们楚家还有楚君玉这等妖孽吧? 不过。金元初既然对万星试炼生了野心,这四个出战的弟子,只怕各个都不好对付。 另外一边,楚天行已经和金元初商量好了规则。 公平起见,比试只允许平阶挑战,或者是低阶向高阶挑战。 太玄门轮流出战,每场比试结束。参与者如果要再战。可以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为了不使挑战变成灵石消耗战,对战过程之中,不允许使用符箓、阵盘和灵兽。另外。像是雷火珠这种不依靠灵力的杀伤性武器,以及毒物也不能用。 最后,比试双方自负生死。比试至有人认输为止。 楚天行对众人告了一声罪,吩咐人将楚家最好的比试场整理出来。比试便在那里进行。 热血沸腾的楚家小辈和太玄门的四名男修齐齐来到比试场。前来道贺的客人们兴致也不错,有热闹可看的时候。谁也不愿意错过。 幸好,他们用的比试场是楚家用来进行家族大比的地方,不仅质量好,还有众多的观众席位。 君玉在一群人里算是最特别的一个。 金元初看见那个白衣的女孩子驱动着轮椅。随着人流向前飞去。 沿途,楚家的小辈们纷纷自发让道,倒像是外人一般。 “楚家主。那个坐轮椅的女孩子,也是你们楚家的晚辈吗?”金元初问道。 楚天行勉强笑道:“是在下的小女儿。在母亲身体中的时候。没能养好,自出生便比的孩子病弱。不过,清羽真尊很喜欢她,这些年,这孩子都是清羽真尊在教,实在是叫在下这个做父亲的惭愧!” 金元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清羽真尊一向眼高于顶,居然对这个孩子另眼相看?不说别的,这孩子的相貌生得真好!” 楚天行眼神一闪:“金掌门误会了,这孩子才六岁的时候,就被清羽真尊破格带去了天音阁。她虽然身体不好,但悟性绝佳,在阵符之道上天赋惊人。还未筑基之时,就自行领悟了神通术,且能画出万里遁形符来!”言下之意,楚君玉不是那等凭相貌邀宠的女孩子。 金元初听了这话,眼中也闪过震惊之色:“楚家主真是好福气啊!长子长女都是异灵根的天才,小女儿也有过人之处。” 楚天行笑了笑,心中亦有些自得道:“我这小女儿虽说行动不便,却偏偏领悟了瞬移神通术。等会儿,金掌门的几位高徒可要小心了!” “哈哈,也正好让他们见见世面!”金元初长声一笑,“你这个女儿很不错,她还不超过十五岁吧,我看,她已经筑基了,而且根基很好,似乎还炼过体?” 楚君玉居然炼过体?楚天行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真的是一无所知,干巴巴道:“君玉一直都是清羽真尊在教,很少回家。这些问题,在下还真不清楚。” 金元初一见楚天行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十之*,楚天行是觉得这孩子生而有残障,不值得培养,就没怎么关注。可不想,这孩子的悟性绝佳,偏偏让叶清羽看上了。叶清羽既然看上了,自然就不会允许这个女孩子跟楚家再扯上什么深刻感情。也难怪,这个女孩子如此的安静,面对至亲也是如此的疏离。 “楚家主,说句实在话,这个女孩子老夫很是欣赏。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治疗嘛,咱们修真人士,怎么会连个腿疾都治不好!我太玄门之中就供奉着几个不错的医修。楚家主,你看,咱们两家做个亲怎么样?金家必然不会委屈了楚家的女儿!” 楚天行悚然一惊,这老怪物不是说的楚君玉吧?他试探道:“楚家待嫁的女儿也有几个,不知金掌门属意哪一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金元初看着楚君玉的背影道,“你这小女儿很不错!不说别的,这些年,咱们千月界,有哪个能入得了叶清羽的眼?再说,你也知道,老夫有意角逐十年后的万星试炼。咱们都是中等世界的修士,对外头的事情不甚清楚。叶清羽可是正正经经从大世界走出来天之骄子,二百岁不到就化神了。老夫若是能得他指点,定然受益无穷。” 楚天行听得出来,金元初是想和叶清羽搭上关系。对于金家来说,牺牲一名子弟的婚事,却能获得叶清羽的支持,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可是楚君玉的主,他还真不敢做。他苦笑道:“能得金掌门称赞。使小女的福分。只是。这孩子现在养在清羽真尊身边,老祖也很看重她。您的提议,晚辈还需请示老祖!” “应当的。应当的!”金元初理解道:“中州大陆南北两大宗门,可是有很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若是能结下这份缘分,实在是最好不过。” 楚天行陪着笑了笑,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说起来。论实力,金家比楚家和云家加起来都要强。太玄门就等于是金家的天下。和金家结亲,还真是楚家高攀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起。君玉在定亲宴上当场杀人的那一幕。 妖族的凤扬王子不过无礼了一些,她就敢当场杀人。而后来,凤扬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楚天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还有叶清羽对君玉的态度,自己不肯给师徒名分。又不许她拜别人为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对楚君玉存了男女心思?不可能,不可能!楚天行很快把这个诡异的念头掐断了。 楚君玉还太小,虽然她的容貌是极出彩的,可毕竟身体不好。 思绪翻涌间,比试场到了。 楚天行请金元初等人落座,目光却不由扫向楚君玉所在的地方。 那个女孩子一身白衣,眼中没有半点紧张担忧之色,平静的让人心惊。 在热热闹闹的比试场之中,她就仿佛是火海里的一片不会融化的雪花,外物半点儿不能惊扰到她。 楚天行莫名觉得,这桩姻缘做不成! 不一会儿,比试正式开始。 先出场的是太玄门一方的人马。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太玄门出马的不是筑基期初期的弟子,而是那名筑基期巅峰的弟子。 如此一来,楚家任何一个筑基期修士都能上台。 毕竟,这比试可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上台一次。 楚天明看了看楚策,示意由他出手。 不久前的门派大比上,楚策凭着筑基期后期的修为,以及一手出色剑法,拿下了筑基期第一的名头。 虽然很多人觉得,那个莫名其妙弃权的沈玉也有争得第一的资格。 但楚策和沈玉那一战,亲眼见到的人不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楚策才是天音阁筑基期弟子之中的第一人。 其实,由楚天明自己来看,尽管很不想承认,楚策在剑法造诣上的确逊色于沈玉, 这并非是天分问题,从沈玉的剑法路数上看,她并不是很有剑法天赋的弟子。甚至,她并不适合修习剑法。 可偏偏有高手用大量的实战和对练,硬生生将她堆了出来。这也是她的机缘。修真界之中,一个好的师尊,有时候,的确能让人一飞冲天。 而楚策呢,他的剑法天分的确极高,但楚天明自己,却没有叶清羽那样的实力和境界。 虽然两个人都是化神期,但有些化神期修士,一望便知有飞升潜力,有些化神期修士,一看就很难再有突破。 而楚天明,他是后者。 修士修行进阶化神之后,就可以前往大世界行走。 但那却只能成为散修,散修的生活太苦,危机风波无数,楚天明不敢尝试。 至于拜入大世界的门派,楚天明更是不敢奢想。 化神之上,资质的高低与灵根关系不大,悟性、师承、气运这些东西却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师承和气运且不算,化神期散修想进入宗门,也不是不行,却要有极高的悟性。 据说,大世界里,宗门收低阶弟子的时候,大多是灵根资质和悟性并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君玉才能得到叶清羽钟爱吧? 此时,比试台上,筑基期巅峰修为的金钰长身而立,向着对面的楚策一拱手道:“楚策,听说你是天音阁这一代弟子之中的翘楚。此战,金钰渴盼已久。” 楚策肃然拱手道:“金道友,请指教!” 台下,君玉浅浅笑了笑。金钰,金鱼,这名字,还真是让人误会啊!(未完待续。) 20.无悔天罚 金钰肃然而立,双掌平平一分。 龙吟之声在比试场响起,台下众人只见,一条金色的巨龙虚影从金钰背后浮现出来。 那金色巨龙一个盘旋,化成一柄金色的长剑,安安静静浮在金钰的身前。 “那是器灵?”楚天行惊呼出声,“竟然是把有器灵的飞剑!” 楚天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那很可能是他的本命剑。看来,金家这个小辈很得长辈看重啊!” 台上,金钰沉声道:“此剑名龙吟!请楚策道友指教。” 楚策神色一凝,双掌平伸。 惊雷之声隐隐在比试场上方响起,淡淡的紫色光影之中,一把紫色的长剑浮现在他的身前。 “此剑名紫霄,请金钰道友指教!” 两人互为一礼,各自退后一步,执剑在手。 “君玉姐姐,他们开场的方式怎么和平日里的比试不一样啊?”有个十余岁的女孩子在君玉身边问道。 君玉笑了笑,道:“这是古时剑修切磋时的礼节。剑修号称同阶最强,也最傲气,讲究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因此,对于剑,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礼仪。剑修挑战时,要先礼剑。不过,现在纯粹的剑修已经很少了,这套礼仪也很少被人提起。” “原来是这样!君玉姐姐,这一套繁琐礼仪真的能提高剑修的战力吗?与其去学习这些礼仪,还不如多练习一会儿剑法呢!”女孩子见君玉语调温和,大着胆子问道。 君玉摇了摇头道:“这无关于战力,而是一种态度。修士修行,修心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剑修对剑的虔诚和慎重。也是一种对剑道的尊重和真诚。修士可以有傲气,可以有豪气,但在大道面前,需存一份谦卑真诚之气。” “谦卑?”女孩子若有所悟,“真没想到,这简简单单一个礼节之中,竟然包含着这许多真意!” 君玉见这女孩子悟性还算不错。又点拨道:“世事洗练有道意。人生何处不修行?打坐修炼,不过一种方式而已。” 女孩子细细思索着这句话,渐渐陷入了一种玄妙之境。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女孩子很快从这种空灵状态之中醒来,她似乎抓出了什么,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而且,自己的修为也从炼气期四层一下子突破到了炼气期五层。 女孩子已经在炼气期初期困了两年。乍然突破,喜极而泣道:“君玉姐姐。多谢你提点!”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厚积薄发,这也是你的机缘。” 此间异象并未能瞒过楚天明和金元初。 金元初赞叹道:“世事洗练有道意,人生何处不修行!这话说得真好。楚兄。你们家这个小辈不简单啊!你我在她这个年纪,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楚天明眼中也蕴满了笑意:“金掌门谬赞了,这孩子行动不便。想的便多了些。” “到底是大世界出身的叶清羽教出来的!”金元初感叹道,“咱们这样的中等世界养出来修士。总比不上大世界里同辈,也许就差在了这方面。像这礼仪,咱们在教导小辈的时候,教的是强者至上的尊卑,而人家教的,却是大道面前的谦卑和真诚。更不用提那些没有师尊和拜了个糊涂师尊的弟子了。从一开始,咱们就差了人家好几个境界!” “金掌门说得在理!”楚天明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这番说法也算不得错,叶清羽也曾告诫过楚君玉,修士当诚于心,诚于道。也就是说,你在待人接物时,可以狂放不羁,可以任性纵情,可以百般敷衍,但在大道面前,却需有一份真诚。 台上,金钰先行出剑。 一剑破空,金色巨龙盘旋而起,清亮龙吟直上长空。 “潜龙出水!”金钰一声清喝随着龙吟之声响起,金色巨龙张开口,向着楚策冲去。 楚策双掌虚合,长剑蓦然变大,凛然立在身前。 “雷动紫霄!”楚策双手迅速结印,紫霄剑上,一条条紫色雷电闪耀。 这些雷电汇聚成一条电蟒,迎头撞上金色巨龙。 轰然一声巨响,紫色的雷电之芒和金色的巨龙之威爆裂开来,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三步。 “好一招雷动紫霄!”金钰眼中战意勃勃燃烧,“再来接我一招!” 他双手翻飞结印,一个个金色的符文汇聚到龙吟剑剑身上。 龙吟剑之上,金色的巨龙再度成形。这一条巨龙比之之前,明显更凝实。即便是在台下,围观之人也能感觉到,金色巨龙的浩然龙威磅礴加身。 “飞龙在天!”金钰一声轻吟,金色巨龙冲天而起,龙口大张,龙须直立,龙鳞也耸立而起。 金色巨龙如出闸之水般向着楚策冲去,楚策的紫霄剑因为这股浩大的气势,在半空里不住地颤抖。 楚策心中一惊,心下一横,迅速催动灵力。紫色的雷属性灵力和手印迅速涌出,紫霄剑在虚空里以一种玄妙的轨迹转动。 “九天雷行!” 紫霄剑倏然横指金龙,比试场之上,一条条紫色电蛇纷落如雨。 紫色的电蛇落在金龙的虚影上,每一道细雷,都会在金龙身上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 金龙一声嘶吼,去势不减反增。 落雷如立剑,密密麻麻垂落而下,形成了一帘紫色的雷雨。 巨龙的去势终于缓和了下来,金色的巨龙身上遍布灼烧的痕迹,看上去好不凄惨。 而此时,楚策手中印诀一变,一道霹雳从长空炸响。 金钰眼中一片沉凝,也加大了灵力输入,手中印诀交相接连。 伤痕累累的金龙一个摇头摆尾,身形倏然缩小了许多。 这仿佛就是一条真正的龙,处处都是凝实的。根本就不像是什么虚影。 “亢龙无悔!”金钰一字一顿地喊出这四个字,金龙身上开始有鲜血溢出。 红色的血,染红了金色的鳞片。给这威武的金龙,镀上了一层悲壮和孤绝。 仿佛是垂死前的最后一击,仿佛是星陨前的最后一次璀璨。 染血的巨龙双目注视着长天,眼中透出一种玉碎般的决绝和不屈。 舍生一搏,绝地一击! 金龙不紧不慢地冲向楚策。没有惊天动地的长吟。没有万仞加身的凛冽威势,但它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浓重的悲壮和决绝。 一种哀伤而豪迈的情绪从比试场上扩散开。旁观的修士,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种属于末路君王的悲哀。 楚天明猛然站起身来,金元初微微含笑。 楚策凝神结印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而慎重。比试场上的落雷纷纷落在他的身边,在印诀的控制之下。渐渐排布成一个流动的太极图样。 “天罚诛仙!” 这四个字一落,一股属于天罚劫雷尔湮灭之意在比试场上扩散开来。 紫金色的劫雷一道一道,次第劈向染血的金龙。 楚天明眼中光彩大盛,他可不记得。楚策曾经施展过这么一式剑法。这说明,这是楚策临场发挥,自行创造出来的。独属于自己的剑意。 “居然能修炼出天罚剑意!”金元初也不由动容,眼中露出遗憾之色道。“这一局,太玄门怕是要输了!” 楚天明顾不上和金元初客套,毫不错眼地盯着比试场中的二人。 劫雷一道接一道地劈向血色长龙,长龙身上的焦黑越来越大。 痛苦的嘶鸣在台上响起,虽然有前辈们出手护持,依旧有不少人面色苍白,嘴角溢血。 以天地之威,对生死之怒。 这时候,就看是这诛仙天罚更重一些,还是金龙的生命力更强一些了。能撑过去的,就是胜利者。 劫雷一道又一道落下,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急。 长龙身上的血肉已经焦黑而脱落,露出的金色骨架上满是黑痕。 渡劫如涅槃,要么毁灭,要么重生。 金钰强忍着灵力抽空和本命剑受损带来的不适,引导着长龙挣扎求生。 他知道,这一场对战之后,要么自己的飞剑彻底损毁,要么飞剑重塑而威力大增。 楚策亦然,他的灵力储量不及金钰,需要承受的压力更大。 然,剑修从不言退。凭着一股锐意,他忘了比试,忘了自己,化身诸天神雷,秉天地之威,罚不平众生。 天罚剑意却是不同寻常。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后,染血的金龙化作飞灰,金钰猛然喷出一口血,猝然倒下。 楚策也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金龙的决绝之威如片片飞刀,在他的身上划下了无数细碎的伤口。 “第一局,楚策胜!”负责主持比试的修士道。 楚策勉力点了点头,吐出一句:“晚辈要太一真水!”随即也倒在了台上。 楚天明忙踏上比试抬,将楚策带下去。 金元初也亲自接下了金钰。平心而论,金钰的表现很不错,特别是最后一招“亢龙不悔”。只不过,他运气不好,居然碰上了天罚剑意。 台下,君玉也觉得这场比试果然精彩。 若是她在台上,碰上天罚剑意或者那一招亢龙无悔会如何呢? 君玉想,她不是剑修,才不会这么硬碰硬。她会以快致胜,根本就不给对手用完一招的机会。 就这么看着对手放大招,自己也随着对手的心意接招。这不是楚君玉的风格。 她只会把战斗的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什么天罚剑意,什么“亢龙无悔”,若是没有机会施展出来,那就不叫什么高深剑法。 君玉没有把握一定能力拼这二人,但绝对能把战局拖延到对手主动求和。 紧接着,第二场比试开始。 这一次,走上比试场的是一个筑基期初期的男修。 楚家这一边,也只能派筑基期初期的弟子上场。 不过,太玄门这出场顺序的安排也是有意思得紧。 比试如对战。都讲究一个士气。太玄门输了第一场,第二场就必须要赢,否则,连输两场,这第三场要赢的难度就要翻倍。 如此看来,场上这名筑基期初期修士的实力,绝对不会弱。 楚天明冲着君玉点了点头。君玉连人带轮椅凭空出现在比试台上。 旁观的修士们一愣。这种出场方式可真是特别。 “瞬移?”金元初出声道,眼中透出好奇来。 比试台上,上场的太玄门弟子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他看着对面那个淡然含笑的少女。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但此子也是个心境沉稳的,很快便调整好心情,温雅一笑,施礼道:“太玄门金恒。请姑娘指教!” 姑娘?楚君玉也浅浅笑了笑,施礼道:“天音阁楚君玉。请公子赐教!” 金元初坐在楚天明身边,抬眸笑道:“楚兄,这两个小辈站在一起,还真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呢!” 楚天明却道:“金掌门。这一战本尊倒是相当期盼。” 金恒的相貌很是温雅清逸,有种翩翩君子的清华。楚君玉看上去总是笑意清浅,有种天真无邪的纯真。 这两个都是面甜手黑的主。 金恒声音温柔道:“在下用的法器是判官笔。刀剑无眼,姑娘要小心应付才是!”他说这话时。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在飞速掐诀,一根根尖利的冰刺从君玉轮椅之下冒出。 君玉的声音清透婉转:“在下擅长暗器,公子一定要当先背后才是!”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瞬间变成了璀璨的亮银色,身形蓦地从原地消失,几把浅紫色的飞刀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金恒微微一笑,四面土墙从周身冒出,将他牢牢护住。 而此时,君玉已经带了金恒背后。 她一掌退出,崇山峻岭的虚影带出,猛然将土墙击倒。 金恒却好似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似的,身形侧转,手腕一抖,一把青色竹伞挡在了身前。 竹伞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竟然将掌影反射了回去。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楚姑娘,小心了!”金恒并未奢望能打中君玉,迅速转身道。 君玉在出手的瞬间就瞬移到了金恒的身侧。 一掌击出,瞬间飘走。再一掌击出,再瞬移飘走。 金恒的竹伞的确能反射攻击,但也照样打不着楚君玉。 君玉如此出了十几招,一边转换方位,一边轻笑道:“金恒公子,你这法器消耗灵力不小吧?君玉的掌法是体修功法,消耗灵力极少,而神通术又根本不耗灵力。金恒公子,青竹伞虽妙,可不宜多用!” “多谢姑娘提醒,在下正准备换种法器!”金恒清朗的声音随着青色的竹伞盛开,话落,他还就真的换了法器。 君玉借着他祭出另一件法器的瞬间,手里的飞刀迅速出手。同时欺身向前,手一划,虚空禁神通之中,封锁空间的一招祭出。 金恒感觉到了君玉的方位,也见到了君玉打着旋儿的飞刀。 他想闪身,正面面对君玉,也想扬起青竹伞,挡住飞刀。 可是,却又一股莫名而又不可控制的古怪吸力将他黏在了地上。 他想动,却动不了。 在旁人看来,就是金恒一个反应迟钝,被君玉的飞刀抵住了咽喉。 那飞刀居然凭空顿在了金恒的咽喉上! 金元初和金恒都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他们本以为,那把锋利的飞刀会穿喉而过的。 可是,飞刀怎么会莫名停住呢?而且,金恒脖子上甚至没有留下一道伤痕。 金恒苦笑了一声:“在下认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不过,姑娘的神通术,只怕不止是瞬移吧?” 君玉扬手收回飞刀,笑了笑:“多谢金恒公子承让,不过,君玉手下留情了,还望公子口下留情。” 金恒虽说输了比试,还是温和笑了笑:“美人投我以桃,在下自当报之以李。” “金恒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君玉还之以一笑。方才,她的飞刀就算是穿喉而过,也不算是违反比试规则。但她却没有这样做,这是实实在在的手下留情。而金恒也不是个蠢人,虽说行事诡诈,但观其言谈举止,输赢不萦于怀,乃是小人之中的君子。 “姑娘过誉!”金恒浅笑,果然不再提方才的事情。 “第二场,楚君玉胜!”主持比试的修士宣布。 君玉向着裁判微微欠身,施礼道:“多谢前辈,君玉对寒星铁颇感兴趣。” 裁判和善一笑,将寒星铁送到了君玉身边。 君玉闪身落座,再抬头时,恰见金恒回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淡笑。 这个金恒,虽说奸猾,却不讨厌!君玉在心中道。 这家伙的手段绝对不止方才展露出来的那些,只不过,在君玉面前,他没有机会施展罢了! “楚家主,之前两场,都是我太玄门先上场,接下来两场,便由贵府子弟先出场,如何?”金元初并未责怪金恒输了比试,对楚天行道。 楚天明点了点头,楚天行会意道:“就依着金掌门的意思,只是,事起仓促,还请金掌门稍待!” 楚天明和楚天行去寻楚家修为合适的晚辈安排接下来的比试,金元初把金恒叫到跟前,问:“恒儿,你故意放水了?” 金恒摇了摇头,含笑道:“回禀掌门,晚辈输得心服口服。楚君玉,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哦?”金元初挑眉笑了笑,“本尊若是代你向楚家提亲,你可愿意?” 金恒俯身一礼,恭敬道:“若是楚君玉,晚辈甘愿!” “好!”金元初用力拍了拍金恒的肩膀,“不过,本尊也不能白白替你劳累。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你得给本尊赢上一场!还有,依着本尊看,楚君玉的主,楚家未必做得了,这件事的关键,还得着落到那个小辈自己身上。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吗?” “晚辈多谢掌门提点!”金恒微微垂首,眼中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未完待续。) ps:还是万更 21.命要够硬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便不如之前的两场精彩了。 太玄门赢了这两场比试,楚家到底也胜了前头两场,双方都不算是失了面子。 比试结束后,众人离开比试场,重新会到宴席之上。 佳肴流水般送上来,舞乐随着酒香浮漾。 “楚家主,老夫先前的提议,不知你意下如何?”金元初举杯,朗声道。 “哦?天行,什么提议?”楚天明不明所以道。 “哈哈,当然是一桩喜事!楚兄,你看,金恒这小子怎么样?”金元初指了指温文尔雅的金恒道。 楚天明记得这个小辈,此子一共参加了两次比试,第一次输给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君玉,第二次赢了一个筑基期后期的修士。 这是个天赋不错,沉稳多智的后辈,看起来,他也深得金元初喜欢。 “金掌门看重的后辈,自然是人中龙凤!”楚天明赞了一句。 金元初眼中也流露出满意之色:“楚兄谬赞了!楚家这一代也是人才辈出啊,楚策少年天才,楚君玉悟性超绝,老夫也是羡慕得很。实不相瞒,金家这一代的小辈之中,老夫最看好的,还是金恒这个小子。这一次,老夫想替这小子求娶楚家主的幼女。楚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天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楚君玉。 楚君玉一身白衣如雪,安安静静地坐在席间。 金元初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别人。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杯盏,眼中含着各种各样的兴味,齐齐望向君玉。 但君玉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怎么变。 “金掌门不是在说笑吧?”楚天明沉了沉声音道,“这小儿女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去吧!” 金元初却不愿意就此揭过:“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在这里。楚兄,我们不妨直接问一问这两个的意思,若是他们彼此有意。咱们不妨成人之美。如何?” 长辈已经开口,哪里还有小辈拒绝的权利!楚天明心知,这分明就是铁了心要定下来了。 金家势大。若是两家联姻,楚家的确得利不小。但若是别的女孩子也就罢了,怎么偏偏就是楚君玉呢? 楚天明一时犹豫不决,金元初已开口道:“金恒。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是。晚辈遵命!”金恒行了一礼,转身面向楚天行,端端正正一跪道:“楚家主,晚辈心仪令爱。愿求之为双修道侣,请您成全!” 君玉闻言,却淡淡笑了笑。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不满。 金元初道:“楚家那个小姑娘。你看金恒怎么样?这小子一向眼高于顶,这次却败在了你的手上,这也是难得的缘分啊!” 君玉微微低头,眼中微光一闪,欠身道:“晚辈年幼,此事全凭长辈做主!” 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金元初转向楚天行道:“倒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楚家主,你是这孩子的父亲,总能做得了主吧?” 楚天行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念头占了上风:“金掌门,此事只怕还需清羽真尊首肯!” “这个好说!”金元初拍板道,“老夫改日便去天音阁投拜帖,到时候,只要提上一句就好了!这等结两姓之好的事情,想来叶堂主也不会拒绝。” 楚天行道:“如此,便依着金掌门的意思了。金恒贤侄,快请起身吧!” 金恒道了一声谢,意态从容地站起身。 君玉恰看过来,看着那张温雅深情的脸,浅浅一笑。 金恒看着那云淡风轻的一笑,心中忽然闪过些许凉意。楚君玉如此态度,要么是早有准备,心有成竹,要么就是故作姿态,强撑而已。但不管怎么看,那都不是心仪自己的模样。 而君玉这会儿并不觉得恼怒,当然,也不觉得荣幸就是了。她正在和灵兽袋里的凤凰心神传音。 “主人,你不会真看上那个手下败将了吧?”凤凰道。 君玉道:“怎么会?不过是,现在不能拒绝罢了!反正,你家主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凤凰弱弱道:“凤凰当然知道。我不过是看不惯别人垂涎主人你罢了。这世上,只有主人挑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挑拣主人了!” 君玉道:“金恒此人,城府甚深,但也算不得讨厌。不管此事成不成,我都有打算就是了!” “啊?主人,你还真动了心思啊?”凤凰道,“说实话吧,我觉得,叶清羽一定不会同意的。” “哦?为何?他到底不是我正经的师父,而且,这事儿能带给他的好处也不少啊!”君玉道。 凤凰也说不明白,只道:“也许是直觉吧!主人,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你想啊,那个家伙等于是看着你长大的,他栽好了树,会让别人来树底下乘凉吗?再说,你若是真远远跑去了太玄门,他可就约束不了主人多少了。我直觉,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定不会这么大方的。嗯,主人,自由这种事儿,你现在想还太早了!” 君玉笑了笑:“其实,我也有这种预感。你看,若是这桩婚事成了,我便有可能脱离他的严密管制,成为天音阁和太玄门之间的枢纽,插手太玄门中的势力。若是不成,那就说明,我的价值要高于太玄门。但这种价值究竟是什么,就很值得思量了。仅仅因为《归一心经》吗?应该不是,《归一心经》虽然入门不易,却也绝非无缝可钻。凤凰,我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碰到他的底线。虽然有点儿危险,但不管怎么说,这笔买卖。你家主人都不会吃亏。” “你都变成别人的人了,还不算是吃亏吗?”凤凰嘀咕道。 “别人的人?”君玉心神传音道,“别人不在了,我不还是自由人吗!修真界可没什么忠节贞烈的规矩。” 凤凰想了想道:“主人,我看,你还是熄了这个念头吧!那个金恒,也未必就存了什么好心。” “不管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结果都是一样。”君玉道。“因为,他没有选择,我也没有。他骗不了我。我也未必骗得了他。” 凤凰觉得头大了:“这还真是一笔算不清的乱账!” 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算了,我还是安分些吧!就如你所说,叶清羽的底线。我还不要碰得好!说起来,他对你家主人。算得上恩重如山了。但有些事情却不能再拖了。” 凤凰对君玉这番话却是难得赞同了一回:“主人,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对付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真心实意。” 君玉摇了摇头,另一边席间,楚长安正一口饮尽杯中酒。 “小姐!”楚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君玉身后。递上来一壶茶道,“小姐。这灵酒易醉,不宜多饮。” “多谢华叔!”君玉笑盈盈接过了茶壶,轻声道,“华叔,那颗养魂珠,还在你手里吗?” 楚华点了点头,道:“小姐若是需要,楚华这便送到您手上。” 君玉道:“好,多谢华叔费心。这一次,是君玉欠了您一份人情!” “小姐言重了!您若有事,只管吩咐。”楚华低低说了一句,将一个玉盒不着痕迹地送到了君玉手里。 君玉将玉盒收起来,楚华已经旁若无事地离开。 从头到尾,楚华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帮忙,君玉也没有问他究竟是谁。 默契无言。 仿佛,他们早就已经知道。 宴罢,金元初和楚天明去了别处说话,一众小辈们也得了自由。 君玉离席之时,金恒也跟了上来。 “楚小姐,不知在下今日所提之事,是否让小姐为难了?” 君玉将轮椅停在湖心的亭子里,转身道:“金公子言重了,为难的,另有其人才对!” 金恒负手,带着寒意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其实,在下也未曾虚言。楚小姐,金恒的确有意与你。” 君玉微微抬起头,淡淡笑道:“金公子如此说,是君玉之幸!” “你不会反对,是吗?”金恒追问道。 “不一定!”君玉道,“变数这个东西,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金公子自己就会反悔的。” “楚小姐的言辞,有时候真是锋锐如刀呢!”金恒淡淡笑道。“在下自问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我联手,同行这长生之路,难道不好吗?” 金恒说得似乎很真诚,君玉却未有动容道:“可惜了,金公子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君玉却不一定呢!阁下欲求一心人,君玉却不在此之中。” 金恒有些怔愣,他真没想到,楚君玉居然会给出这么一句话:“楚小姐这是在劝我死心吗?” 君玉摇了摇头,狡黠一笑:“不是死心,而是,小心!” “楚小姐真是风趣!”金恒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说话的女孩子,不仅不恼,反而饶有兴致道,“若是能得楚小姐相伴,这日子想必不会枯燥。” 君玉点了点头,赞同道:“君玉也这么觉得。不过,那也一定要阁下命够硬才行!” 金恒失笑:“楚小姐好锋利的口舌,总能让在下哑口无言。” “彼此彼此!”君玉笑了笑,“金公子也是舌灿莲花,总能让女孩子心花怒放。” 金恒眼中兴味越发浓重了,眼前这个女孩子,骨子里透着一股不羁的野性,很容易引起男子的征服之心。 当然,金恒自问,他并非是如此肤浅的人。眼下,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与众不同罢了!没有时下女修那种故作娇柔或者清高的姿态,一举一动,都任性而随心。 “楚小姐总是能让人惊奇!”金恒开口道,“说句实在话,越是靠近楚小姐,在下反而越是着迷。” “我看他是着魔了吧?”凤凰在灵兽袋里嘀咕道。 君玉却不打算谈下去了,道:“楚策师兄受了伤,我要去看看他,金恒公子也要一起来吗?” “在下求之不得!”金恒主动跟了上去。 君玉见到楚策的时候,他正在花下看剑。 “楚策师兄!”君玉停下轮椅,招呼道,“你可好些了?” “君玉?”楚策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无大碍!” “那就好,这是金恒金公子。他久闻楚策师兄威名,一直想来拜访。君玉自作主张,擅自将金恒公子带了来,还望师兄勿怪!”君玉面不改色的编着谎话。 金恒含笑看了君玉一眼,从容施礼道:“玉儿所言不错,在下的确早就想见见楚策楚公子了!哦,方才在席间,楚家主已经将你定为下任家主了,在下需得称一声楚少主才是。” “金公子言重!”楚策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二人,但觉这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君玉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个“玉儿”和她没关系似的。 “哪里哪里!楚少主,说不定,我们日后还能更亲近些。你可知道,方才,令尊已经同意了在下和玉儿的亲事。将来,咱们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家人呢!”金恒算是明白了,对付楚君玉,就不能用君子手段。 楚策更糊涂了:“说不定?” 金恒很是遗憾地点了点头:“是啊,就差玉儿点头了。” 这时候,一名青衣侍女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君玉突然叫住了此人:“你是这院里的侍女?” 青衣侍女点了点头:“正是,婢子名紫罗。” “嗯,紫罗,我的侍女朝华现在就在前院,你叫她在玉园等我。哦,这瓶丹药你或许用得上!”君玉道。 轻侍女收下丹药,道了声谢,离开了楚策的居所。 金恒不明所以地看着君玉,君玉却欠身道:“楚策师兄,金恒公子,君玉还有事,且失陪了!” 说罢,身形一闪,竟是转瞬消失了。 “舍妹不知礼数,令金公子见笑了!”楚策一呆,随即苦笑道。 金恒好脾气地笑了笑:“楚少主说哪里话,楚小姐这是真性情!” 楚策凝眸道:“金恒公子,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 金恒笑了笑,温和道:“楚少主,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你们兄妹之间称呼,怎么听起来如此生疏?” 楚策未答,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君玉在玉园之中等到了朝华,朝华一见她,递过来一个玉瓶道:“小姐,这是紫罗送出来的。” “嗯!也不枉我送了她一瓶筑基丹。”君玉打开玉瓶,笑了笑。 玉瓶里装着的,是楚策的血样。(未完待续。) 22.李代桃僵 十一月初三,晨。 昨日夜里,天音城便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飞雪纷纷扬扬,簌簌落了一夜。 天明时候,雪还没有停。君玉拉开窗帘,入目皆是一片皑皑。 “小姐,您还在想昨天的事情?”朝华走进房间,出声问道。 “嗯,想了许多。”君玉浅浅笑了笑,对朝华道,“朝华,和我去见一见主母吧!” “是!”朝华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推着君玉的轮椅,从积雪上吱吱呀呀走过。 君玉到了云千蝶的住处的时候,楚策也在。这二人一坐一站,看样子,像是楚策正在回禀什么事情。 有随侍的侍女在前头带路,君玉与朝华进了房间,浅浅欠身一礼:“君玉见过主母,少主!” 云千蝶淡淡抿了抿唇道:“不必多礼了,难得你来见我,可有什么话要说?” 君玉笑意不变,淡淡看了看楚策。 云千蝶见状,道:“策儿,你先回去吧,那些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楚策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儿,方恭谨道:“是,孩儿遵命!” 楚策退了出去,随侍的侍女也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君玉和云千蝶二人,一时寂静得可怕。 君玉道:“主母,君玉是为楚婷师姐和金家之事而来。” “哦?”云千蝶眼神阴了阴,道,“你不想嫁到金家?” 君玉淡淡一笑:“君玉听闻,云家云陌公子在桃源秘境之中受了伤,可能损毁了根基。” “什么?”云千蝶猛然站了起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君玉道:“主母也知。执法堂在天音阁之中,也算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据君玉所知,云陌被秘境之中的魔修袭击,魔气入体半月有余才得以离开秘境。主母想必也能猜到,云家的云陌,算是无救了!” 云千蝶直直盯着君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端倪。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君玉又道:“君玉可以以心魔立誓,所言句句属实。主母若是不信,也可以再去查证!” 云千蝶见此。心中已经认定,这事儿十之*是真的了。她心中虽然慌乱,面上犹自镇定道:“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是来幸灾乐祸。看我和婷儿的笑话的?” “君玉不敢!”君玉摇了摇头道,“主母。楚婷师姐是天之娇女,资质、容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理应配一个同样前程锦绣的男儿。” 云千蝶攥了攥拳头,道:“云楚两家世代姻亲。除了云陌,云家也有不少出色的小辈。我的婷儿,我不会让她受委屈。也不会允许别人让她受委屈。” 君玉点了点头:“君玉相信主母会做到。可是,婚盟已定。不管云家把联姻的对象换成谁,日后,楚婷师姐的处境都会相当尴尬,您说呢?” “你此言何意?”云千蝶深深吸了一口气,坐下道。 “金家!”君玉淡淡吐出两个字道,“金家家大势大,几乎可以算是太玄门的土皇帝。而如今,太玄门有意与天音阁联姻,楚婷师姐此时悔婚另嫁,也是为了门派,为了大局,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您说呢?” 云千蝶心动了,金家的势力比云家又要强多了,君玉这个提议,既能免了云家的指责,还能搏一个大义的名头。她试探道:“可是,婷儿此时还在思过崖!” 君玉笑了笑:“这个不难,楚婷师姐是为了门派挺身而出,于门派有功,自然可以抵消前罪。君玉不才,主母若是有意,君玉愿效犬马之劳!” 云千蝶困惑道:“你此言当真?” “当真!”君玉面上露出些恳切道:“君玉身体不好,自知做不了金家的儿媳。与其整日在内宅饱受委屈,不如寻一个安静的所在,与世无争地度日。主母若是怕云家不满,不妨再为云陌公子重新挑个女孩子。” 云千蝶心中的困惑越发深了,楚君玉竟然是这般想的?难道,这个丫头是打算跟自己示好兼求和了? “如你所说,云陌既然出了事,楚家又有哪个女孩儿愿意嫁给他?更何况,云陌是云家家主的独子,云家内定的少主,就算是他绝了道途,云家主也不会允许他受委屈。楚家若是随意塞给他一个女孩子,只怕,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君玉笑了笑,道:“主母若是想不到好人选的话,便是选择君玉也是无妨。君玉只想平静度日,不愿意争权夺利,能清净些也不错!” 云千蝶一惊,道:“你当真甘愿?” 君玉点了点头,笑道:“左右不过二百年时光罢了,以这二百年的冷落,换一生的清静,君玉心甘情愿。主母可要君玉再立一个心魔誓?”不能进阶的筑基期修士,寿元也就二百年。 “不必了!”云千蝶摆了摆手,坐下来,垂眸道,“叶堂主呢?他又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听说,他很是偏宠你。” 君玉道:“叶堂主之前的手段已经足够强硬了,现在,是时候软和一会儿了。”意思是,叶清羽之前的作风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若是不想引发什么激烈的冲突,他定然不能再用雷霆手段。 云千蝶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楚君玉一直被叶清羽推在人前,在这种时候,她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箭靶。所以,她这是想激流勇退,退步求全? “你说得在理,本夫人会考虑。不过,本夫人甚是想念婷儿,若是能早些见到她,本夫人也能早些安下心来!”云千蝶道。 君玉理解道:“君玉定当尽力而为!” 两人各怀心思,淡淡谈了些别的话,都没有心思继续面对面相处下去。 君玉很快识趣地告辞,对站在门口的楚策点了点头,喊了朝华。一并向着玉园而去。 回了玉园之中,君玉布上阵法,取出传讯玉符,想了想,还是联系上了叶清羽。 “主上?”君玉出声道。 “是我,何事?” “太玄门欲与天音阁联姻,楚婷。可否让她出来?”君玉道。 “哦?我听说。金元初挑上了你。” “不是君玉,是主上和天音阁。”君玉纠正道。 “你觉得,我会同意金元初的提议?嗯?” 君玉未答。反而道:“碧城是个好地方,君玉一直想去看一看!” 传讯玉符的另一端,叶清羽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可!” “多谢主上!”君玉笑了笑。收起了传讯玉符。 做完这些,君玉打开阵法。对外面喊道:“朝华!” “小姐?”朝华垂首道。 君玉从储物袋之中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朝华道:“去丹华阁,交给长生。让他尽快安排!” 朝华接过信来,只听君玉又道:“朝华,这一次。你和朝颜便随我去碧城吧!” “碧城?”朝华问道,“就是那个紧挨着彩虹岛链的碧城吗?” “嗯。就是它!”君玉道,“那里是中州大陆和西荒之间的交通要塞,历来是道魔混居。将来,若有变故,必然先从碧城而起。” 朝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带着信走出了玉园。 君玉隔着窗子看了一会儿雪,俄而笑了笑,眼中银光一闪,径直到了天音阁的山门前。 进了天音阁,君玉并没有急着回执法堂,而是叫住了一个小弟子,给了他一瓶养气丹道:“帮我给云陌公子带个话,就说,楚君玉在望月崖相候!” 小弟子忙应下了,再抬头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君玉的身影,只见漫天雪飞。 “楚君玉?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啊?不会是她吧?”小弟子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看了看手里的一瓶养气丹,又嘿嘿笑了笑,“也没有人家说的那么可怕嘛!” 望月崖。 君玉将轮椅收了起来,站在望月崖之巅。 纷飞的雪花随着山巅的劲风而舞,却在落到君玉身上的时候,自发避了过去。 天上天下俱是一片纯粹的白,君玉长身而立,白色的衣衫在风里飘扬。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取出自己的碧玉萧,箫管轻移,音韵清扬。 一曲未毕,又有一个白衣男子步上望月崖。 他未打扰君玉,静静立在一边。 曲罢,君玉收起玉箫,转身道:“云陌师兄,你来了!” 云陌点了点头,却没能笑出来:“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清静!”君玉道,“云陌师兄的身体可还好?” 云陌摇了摇头,道:“你该猜到的!” “云家是大世家,家学渊源,人脉广阔,难道也没有办法吗?”君玉问。 “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云陌喟然一叹。昔日不识人间疾苦的清逸公子,平白染上了些许世事无常的沧桑。 君玉轻声问道:“以后的日子,云陌师兄可有打算?” 云陌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望月崖下皑皑的白雪,语气萧然道:“还未!” 君玉并未说什么宽慰或者劝解的话,也未露出什么同情和怜悯之色,转而道:“许久没听过你的琴声了!云陌师兄,你可带了琴来?” 云陌索然摇了摇头,自嘲似的一笑:“我也许久不曾碰过琴了!你的箫声很好听。” 君玉一拂袖,拂开积雪,在一块山岩上坐下,道:“楚婷师姐那里,你打算怎么办?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 云陌在君玉对面坐下,闻声道:“我总不好耽误了她。今生,我们到底是情深缘浅。” 君玉点了点头,笑道:“云陌师兄总是这般君子!” “我可算不得君子!”云陌也放松下来,道,“君子临危而面目改色,我却总免不了萧索颓唐!” 君玉道:“君子也并非生来就是君子啊,云陌师兄,君子不惧危险,只因为,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你这是劝我振作起来吗?”云陌抬眸道。 “不!”君玉摇了摇头,“我是在为君子鸣冤!” 云陌笑了起来:“你总是有道理!” “是啊,大家不都说楚君玉悟性好吗?”君玉对着漫天飞扬的雪花笑了笑。(未完待续。) 23.合二为一 望月崖上,风雪正凛冽。 君玉面朝着山崖下望不到底的雪海,正要开口说话时,忽听一阵“轰隆”声滚滚而来。 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从正中撕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脚下的望月崖在晃动,天枢峰在晃动,整个天音城都在晃动。 “这是怎么了?” “快看,护山大阵开启了!” “天啊,快去通知掌门!” …… 慌乱的呼喊声从远处的山巅传来,君玉双目瞬间变成了银色。透过漫天的飞雪,她隐隐看到,天音阁之上的空间结构在震荡,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一声声撞击着天空。 这时候的望月崖反而变得格外危险起来,君玉一把拉住云陌,喊了一声:“我们先走!” 转瞬,两人便出现在天枢峰的执法堂之外。 君玉未来得及多说话,就匆匆跑进了执法堂。 云陌站在执法堂前,望着那玄黑色的大殿,怅然笑了笑,举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低阶弟子们迅速向着各大主峰聚集,执事弟子们在各个要道上维持着秩序。闭关的高阶修士也纷纷走出了洞府,面色凝重地望向黑暗的长空。 天幕之上,黑色的裂隙正变得越来越宽广。仰头看去,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块裂了无数道缝玻璃,随时可能崩碎。 钟声想起来了。 一声接着一声,整整七下。 这是天枢峰上,用来紧急召集高阶修士的东皇钟。 钟鸣七声,门派告急。所有金丹期及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必须立即赶赴天枢殿。 君玉进了执法堂的时候。执法堂的各位高阶修士也正向着大殿涌来。 “君玉小姐,快随我来!”子衿对她道。 君玉立即随着子衿而去,叶清羽看了她们二人一眼,道:“有个修真世界正在与千月界对接,门中的高阶修士可能要大批出动,你们不必惊慌!” “主上也要离开?”子衿问。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对接完成的后空间结构很不稳定。对筑基期修士来说。太过危险!” 君玉见他急着离开,从储物手镯里取出十几个玉瓶,道:“这是返元丹。疗伤效果堪比高阶丹药。” 叶清羽将玉瓶收了起来,转身走进大殿之中,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子章真君等人出了执法堂。向着天枢殿而去。 子衿看起来有点儿紧张,焦躁不安地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天空。 “子衿师姐。方才主上那话,是什么意思?”君玉问。 子衿回过神来,解释道:“主上是说,有一个修真世界。正在跟我们所在的千月界融合!” “融合?”君玉问,“是两个修真世界变成一个吗?” “正是如此!”子衿解释道,“其实。每一个修真世界,都能被看成一块空间碎片。它们可以彼此靠近、远离或者碰撞、粘接。眼下这情况。应该是有一个修真世界正企图锚定到千月界上。” “那我们千月界中的修士可会受到影响?” “只要别飞到天上去,一般没事!这种对接是有高阶修士操纵的,不会引起太大的空间剧变。”子衿道。 “可是,外面的那个修真界为什么要粘接到千月界上来啊?”君玉想,这不会就是所谓“外星人”入侵吧? “原因很多!”子衿解释道,“像我们这些修真界,若要保持空间稳定,必须保证整个界面的混沌元心完好。如果混沌元心受损,空间就会逐渐崩解。而这个毁损修真界里的生灵,为了自保,往往会将濒临崩碎的修真界粘附到别的稳定界面上。两个界面对接时,两者的混沌元心会融合完好的一个,从而使新的修真界得以稳定存在下去。” “若是小世界接到中世界上,新形成的世界是哪一种?”君玉问。 子衿道:“可能是大世界,也可能是中世界。世界的大小,取决于混沌元心的大小。这样的世界拼接,可以提高整个世界的等级。” 君玉心中云雾顿开:“这样说来,若是多融合几次,我们这个中世界也有可能变成大世界了!” “嗯,不过,风险也不小。一来,大型空间对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空间湮灭。二来,这种对接相当于不同势力之间的融合,也会引发许多负复杂的利益问题。不过,既然主上说没有问题,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子衿道。 “但愿如此!”君玉道。就她们这个修为,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门外,动荡还在继续。 天枢殿中,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阶修士纷纷到齐。 天音阁一共有七位真尊级别的人物,每一座主峰一个。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等世界融合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好在这些人的心境都属上佳,掌门发过话之后,相关应对策略也很快商量了出来。 因为空间结构不稳定,此次,天音阁便只出动元婴期修士和真尊级别的高阶修士。 最终商定,两名真尊级修士坐镇天音阁,其余人等赶赴空间融合之处,与来自新世界的修士会盟。 这两个坐镇的真尊,一个是重阳真尊,出身师徒一脉,一个是叶冲和,他算是世家子。 掌门等几个元婴期真君留下来坐镇天音阁,其余人等即刻动身。 半个时辰之后,子章真君回到了执法堂,召集了执法堂的几位管事,逐条下达命令。 会盟的结果不好预料,未必就没有兵戎相见的可能。会盟的时间也不确定,说不定就会变成拖延战。 接下来的日子,执法堂暂时由子章真君暂代堂主。开启护山大阵,严查弟子进出。同时,加大在各个山峰的巡查力度,防止有人借着长辈大量离开的时候,寻衅生事。 暗部的人手也被借调了许多,明里暗里,严防有人造谣生事。 执法堂留守的人手之中。华渊负责明部。冷风负责暗部,凌霄则被叶清羽直接带走了。 每一座主峰,只留两名元婴期修士坐镇。这是各方达成的共识。天枢峰留守的真君,也就只有子章真君和掌门。 说起来,相对于方正的子章真君,手段灵活的凌霄似乎更适合留下来总管执法堂。 但叶清羽却更信任子章真君。未免发生意外,凌霄真君这种危险因素还是带在身边放心。 君玉又恢复了“身残”的模样。因为行动不便,那些明察暗访的任务也用不着她,反倒成了执法堂少有的几个清闲人物。 但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候,清闲反而越发让人不安。 君玉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从随身药园里将到了年份的灵药采摘出来,开炉炼丹。 她炼制的丹药以筑基丹和返元丹为主。 因为在欢乐谷试炼之中,收集了大量月阴草。君玉能够大量炼制筑基丹。 虽然一时用不上,但日后却有大用。 至于返元丹。那就完全是出于实用的原因了。不管什么时候,这种疗伤圣药总是不够的。而且,这种丹药也就君玉能炼制,她得多积攒一些。 一个月之后,天音阁的护山大阵已经开启,天空还是一片沉暗。 但已经不像是开始的时候那般摇摇欲坠了,天音城也未曾再如地震那般震颤。 世界与世界的对接,哪里会有想象之中那般简单! 等随身药园里的灵草用尽了,君玉便去了天枢殿的执事堂,发布任务,或者直接用贡献点从宗门的灵植园里兑换。 转眼间,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二月初一。 这一天,阴沉了几个月的天空终于清朗起来。 天音阁的低阶弟子走出房门,看见金灿灿的阳光时,恍惚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危机解除,天音阁的护山大阵再度封闭。 弟子们走出山门,各种各样的消息雪花一样缤纷而来。 “听说,黏上咱们千月界的那个中世界,名叫广兰界。如今,两个世界合二为一,依旧统称千月界。” “哦?那个广兰界的修士跟咱们长得一样吗?” “都是人族,有什么不一样的!哦,听说,广兰界跟千月界还是有点儿区别,他们那里,人族相对比较弱,倒是妖族比较强盛一些。” “那魔修一族呢?他们那里有没有魔修啊?现在,咱们中州大陆上的道魔之间可不怎么安生。” “怎么可能没有!不过,听说,他们那里,魔修是人人喊打的。整个广兰界,也没有什么强大的魔修门派。呃,扯远了,魔修也是人族,广兰界的人族势力本就不怎么样!” “呵呵,这么说来,咱们这里的化神期真尊,主要是和妖修谈判喽?” “谁知道呢?你可知道,广兰界为什么要和咱们这个修真界对接吗?” “为什么?” “因为战事!据说,广兰界在战争之中,不慎损毁了混沌元心,这才不得不跑到咱们这里来!” “哦,妖修做主的世界,常起战争不是太寻常了吗?” “说的也是。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在继续打上一次才好。” “呵呵,但愿吧!就是真打起来了,也别把混沌元心打坏了!” “哈哈,你这话,得和广兰界的妖修们说去!” …… 君玉离开天音阁之后,直接回到了丹华阁之中。 长生将收集到的各种消息交给君玉,君玉接过来,细细研读。 此次两界会盟,参与其中的除了天音阁,还有太玄门,以及散修之中的真尊期强者。魔修和妖修也派了高手前去。 利益当前,双方虽说没有大打出手,也没少“切磋比试”。商量的问题无非就是地盘该怎么分。哪块地该归谁管这些繁琐东西。 新的千月界诞生了,新的千月界地图也传扬开来。 比之以前,千月界的几块大陆之中,又多出了一块面积不下中州大陆的广兰大陆。 这块大陆漂浮在中州大陆向东的无边大海上,据说,横渡中州大陆和广兰大陆的远距离传送阵正在动工。 如此也好,离得远一些。打起来的可能也就要小一些。君玉有些玩笑般想。 而这个时候。楚婷也离开了思过崖,回到了楚家。 金恒等四人还借住在楚家,金元初去跟广兰人谈判去了。这四人跟楚家的一干小辈也熟悉了起来。 金恒觉得有些冷清,他还是很喜欢和楚君玉说话的。不过,楚君玉不想见他,他还就真就见不到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在楚家游荡了这么长的时间。金恒和云家的几个小辈也有了交情,对两家之间的关系也大致有了分寸。 他知道。云楚两家世代姻亲。还知道,这一代,两家联姻的人选出了问题。云陌出事,楚家的主母一门心思想给女儿悔婚。把女儿楚婷高嫁到金家。 而那个楚君玉,爱女心切的主母大人正打算将这个碍眼的庶女打包给云陌。 “楚君玉,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些事情吧?你若是再躲着我,只怕真要被送给一个废物了!”金恒走在楚家的花园里。漫不经心地想。 而君玉呢?她却是将金恒彻底抛在脑后了。她正忙着安排碧城的事情。 丹华阁要在那里开一个分店,当地的局势和势力都要一一了解。 目前,丹华阁已经有近五十个丹师,这么大一批人,在丹方改进上的研究进展巨大。 新的《万草卷》已经快要编纂完成,负责这项工作的老修士们,就像是上辈子编写教科书的老教授,精中求精,慎之又慎。 于是乎,君玉便躲了个懒。她自己不再动手,却直接享受了这些人的集体成果。 这种分工合作的方式,对君玉在丹术上的研究多有进益。至少,这速度和深度上远胜常人。 从古至今,大约没有哪一个炼丹师是如她这样炼成的吧?不过,君玉想,以后的丹华阁,会培养一大批这样的丹师。 也许,这将开创一个新的丹药时代! 却说楚婷回到楚家的时候,云陌也去了楚家。 云陌主动去见了云千蝶,他还不知道楚婷回府的事情,云千蝶也没有说。 看着眼前清逸的白衣公子,云千蝶的心情有些复杂。 云陌主动道出了自己身体受损的事情,并且主动了提出解除婚约的请求。 纵然那使自己娘家的侄儿,云千蝶终究更疼爱女儿,她同意了云陌的请求,并退还了信物。 “云陌,这件事,是姨母对不住你。只是,我就婷儿那么一个女儿,心里头总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只能委屈你了。” 云陌洒然笑了笑,事到如今,他竟然也没有感觉到多少难过和不舍。那样炽热的毫无理由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场梦,天明时候,只不过在心海留下几许沧桑的涟漪。 “姨母说哪里话,是云陌让您失望了!”云陌道。 “云陌,几个月前,楚君玉那孩子来见过我。咱们云楚两家毕竟是世代姻亲,你也是个好孩子,日后定然有机缘好起来。天行也很喜欢你,实在是舍不得你这个女婿。恰好,楚君玉那天也说,她心仪于你,愿意与你结白首之约,不知你意下如何?” 云陌一怔:“楚君玉?” “是啊,那孩子身体不好,若是嫁到别人家里,少不得要受委屈。她说自个儿喜欢清静,与你正好志趣相投!” 云陌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最落魄的时候,曾经真心以对的人离他而去,另一个女孩子却说想与他共白首! 他不由想起,那一天的望月崖上,君玉似乎想说,但又没说出口的话。 楚君玉喜欢他吗? 应该不讨厌吧?在桃源秘境,楚君玉曾经救过他一命。为此。还赠了他整整一瓶救命丹药。 云陌不认得这种丹药,却听丹师说,这种丹药虽然品阶不高,却是能与高阶丹药相媲美的救命圣品。 还有,在沈玉的事情上,因为自己维护楚婷,楚君玉尽管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帮了楚婷一把。若没有君玉那一句话。沈玉之事,还真不一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无瑕琴心,从此还无瑕否?” 他记得。君玉那天问过这么一句话。 还有楚君玉学琴时的表现,她明明更擅长吹箫,也更喜欢玉箫,为什么要向自己学琴呢? 这些事实拼凑出来的答案。实在是太过惊人,云陌自己都不怎么敢相信。 可似乎。又有迹可循。 云陌想,自己应该拒绝的,他怎么能耽误了那样一个年少的女孩子!可这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情切,而是因为。这个事实就像是冬夜里的一蓬篝火,哪怕未必喜欢火焰的灼热,却依旧舍不得放下那一份温暖和光明。 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往往会更珍稀阳光。跋涉在风雪中的过客,往往会更留恋西窗下的烛火。 云陌。也不能免俗。 云千蝶蹙了蹙眉,这种时候,她是希望云陌答应的。可若是云陌真的答应了,她心里又会不高兴。 云陌不是个会做戏的人,这会儿,看他的犹豫,云千蝶便知道,他未必无心。 虽然,云陌自己,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云陌,既然你也不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今晚,我便去寻你母亲商议。” “姨母?”云陌怔然开口,那一个“不”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此时,云千蝶已经端茶送客。 她顺了君玉的意思,可从来没有打算就此了断与楚君玉之间的恩怨。 退一步,有时候是海阔天空;有时候,却只是离万仞深渊更近了一些而已。 在与天争命的路上,退而求全,那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 云千蝶被楚华引着出了门,因为心中杂芜万千,一时没有看清路,不慎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金恒公子,主母在等您!”楚华恭敬道。 “辛苦华叔了!”金恒客气地笑了笑,指着云陌道,“不知这位是何人?” 楚华道:“这是云陌云公子!” “哦?原来云家主的独子,楚婷仙子的未婚夫,我家玉儿的姐夫,幸会,幸会!”金恒眼神变了变,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的模样,眼中却多了点儿淡淡的不屑和锐利。 楚君玉会看上这么一个人吗?金恒半点儿都不相信。对于楚君玉那样精明又强势的丫头来说,这种一尘不染的人物,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玩。用楚君玉的一句话来说,想驾驭她,那就一定要命够硬才行!眼前这个云陌,身子骨都不甚健壮,可经不起楚君玉那个鬼丫头几次折腾。 云陌没怎么听明白这句话,心不在焉地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了楚府。 “我家玉儿的姐夫?”云陌脑子中忽然回响起这句话,金恒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般想着,心中又添烦乱。 他想去见见楚君玉,若是楚君玉不愿意的话,他不想耽误她。 云陌回了天音阁,却被告知君玉并不在执法堂之中。 他一个人走上了望月崖,在望月崖上静静站了许久。 直到落日西沉,直到繁星满天。 曾经有一个人,在如水的月光里,含着泪浅浅一笑。 那时候,她也像是如今的自己一样,很孤独很绝望吧? 窗外的天空很高远,高墙之外的世界很精彩,可是,我却只能困于方寸间。 最恨道寻常,最苦求不得! 不,楚君玉不会绝望。她怎么会绝望呢? 那个女孩子啊,哪怕是落泪,也要噙着一痕浅浅的笑。 夜深了,山峰呼啸着掠过山巅。 云陌取出琴,置身膝上。 还是那一夜的那一首曲子。 寂寞如雪,悲恨如炽。 漫天星子无言,琴声空自冷落。 素弦声声,一折接着一折。 一曲毕,清逸的白衣公子浅浅一笑,眼中一点水光闪烁。 天音阁的如玉公子,如今也想小人一回。 “无瑕琴心,从此可无瑕否?” 也许,从遇见你的那一夜,无瑕琴心,就已经不再无瑕。 楚君玉,你可知我,可原谅我? 无人能答,夜风拂过望月崖之顶,一身如雪白衣当风猎猎。(未完待续。) 24.是爱是恨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二月初二。 君玉是在早晨溜回执法堂的。 她回来后不久,便被告知,云陌来寻过她。 紧接着,参与两界会盟的叶清羽等人回来了。 堂主大人回归,执法堂又是一番忙乱。 叶清羽回来之后,先简单过问了一遍执法堂的情况,勉励了几句,便遣散众人,单独留下了君玉一人问话。 叶清羽先提了丹药的事情:“你炼制的返元丹很不错,这种丹药能否大量炼制?”出发前,君玉一气给了叶清羽十几瓶丹药。一瓶十粒,这就是一百多粒。叶清羽见数量如此之多,本没有抱太高的期望。 谁知,在会盟期间,妖族有一位真君重伤垂危,叶清羽便顺手喂了他一粒。 这本就是件面子事,叶清羽也没指望这位真君真能保住性命。可效果却出乎意料得好,据说,功效堪比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不仅重伤痊愈,以往受的暗伤也痊愈了不少。 妖修到底不如人族面皮薄,尝到了好处,便毫不客气地想从叶清羽那里多兑换几粒。 那会儿,叶清羽看着储物戒子里的十几个玉瓶,心道,楚君玉倒是真的在他身上用了心思,好东西从来不吝啬,她得是多怕他这个主上没命啊!但莫名地,心里却有几分别样的舒服。 “怕是不行!”君玉实诚道,“这丹药之中有木属性本源之力和生机之力,没修炼过《归一心经》的丹师炼制不出来。若是主上需要的话,君玉倒是可以多炼制一些。这种丹药品阶不过三品。原料之中,虽说有几味比较少见。但主上应该能找的到。” “那就好,回头你把原料列张清单给我!”叶清羽道。 君玉点了点头,问道:“主上,君玉想了解魔修的炼丹术与道修有何区别。但中州大陆少见这样的玉简,不知主上手里可有合适的?”她总不能白干活,这些玉简就算是报酬好了! “的确有一些,今晚便给你送过去!”叶清羽淡淡一笑。眼种却透出几分锋锐来。“君玉,你琢磨这些和魔修有关的东西,不会是为了云陌吧?” “当然不全是!”君玉抬眸。并不见什么遮掩之情,浅浅笑了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君玉想借鉴一二。” “不全是?”叶清羽不错眼地看着君玉,淡淡道:“你当真看上云陌了?” 君玉认真想了想。眼中透出困惑之色来:“主上,君玉也不知晓。心悦君子,那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上楚君玉这种专注而认真的表情,叶清羽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也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可是,她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了,这种事情。不能大喇喇地拿来问一个男子吗? “那么,你对云陌是一种什么感觉?” 君玉慢慢吐出了三个词:“无害,好骗,容易拿捏。”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当真嫁给他不成?”叶清羽的声音中带了冷意。 君玉不假思索道:“我会尽力帮他解决掉体内的魔气,但他得助我渡情劫!这很公平,不是吗?” 叶清羽忽然有种要同情云陌的感觉了,君玉这做法,不啻于把一个人从地狱里拉出来,在他对你感恩戴德的时候,再一脚踢回去。 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云陌连一个可以恨的理由都找不到。 “不后悔?”叶清羽问。 “不悔!”君玉点了点头,取过纸笔,写了这么一行字:“愿投炼狱试肝胆,甘以情殇铸道心!” “意志倒是还算坚定!”叶清羽淡淡道,“想做就去做吧!不过,若是敢假戏真做,不要怪我出手无情!” 君玉心中一凛,垂首应道:“君玉谨记!” 叶清羽落座,提起笔,写了两张委任令,递给君玉道:“楚君玉,明日起,你便以执法堂巡查弟子的身份,进驻碧城。届时,暗营弟子阮子陵会与你同行!” 君玉行了一礼:“君玉领命!” “去吧!”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看着君玉缓缓离开。 君玉方走,子衿便从门口冒了出来。 “主上,您真舍得让君玉小姐跟云陌凑到一起?”子衿讶然道。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将君玉留下的那张字条递给子衿道:“这是那丫头留下的!” “您相信?”子衿看罢,问。 叶清羽眼中划过一抹冷意,道:“楚婷弃之不要的人,你觉得,楚君玉会稀罕吗?” 子衿摇了摇头,楚君玉虽然不说,但对于楚家的血缘亲人,其实是非常憎恶的。 “不止是不喜欢!”叶清羽沉声道,“楚君玉这个丫头,骨子里最是孤傲。就算是对云陌动过什么心思,在云陌和楚婷牵扯上之后,当初的那点儿儿女情长,就会变成不可忘却的耻辱。而为了雪耻也好,为了自我惩罚也罢,最终,她只会将当初的一缕情丝彻底斩断,哪怕毁掉云陌。” “这丫头心思狠着呢!她是明知自己不可能沉沦进云陌的柔情攻势里,所以才借机渡过情劫,明悟道心。还顺便恶心了一把楚婷,逃过了金家的婚事。” 子衿瞠目:“君玉小姐居然是这样想的?这般想来,云陌公子还真是可怜!” “算不得可怜!”叶清羽淡淡道,“至少,他身体之中的魔气能彻底除去了!君玉那丫头说得倒也不错,他不止不亏,还有的赚。只要,最后,他懂得放手。” 子衿下意识摇了摇头,她觉得,越是心思单纯的人,对感情越是执着。 可是,楚君玉这做法也让人侧目。明知道不可能有个好结果,还甘心举身赴火! 哪怕明知道会痛,也要看个明白!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可是,这番心思,主上怎么会如此清楚? 子衿余光瞥见叶清羽如墨的玄色衣衫,心中暗暗道:其实,主上和楚君玉,是同一类人吧? 这两个人,虽然年岁、出身各不相同,但在很多方面却是惊人的相似。 虽然主上从来没有提过,但子衿心里明白,叶清羽根本不会允许楚君玉爱上别的男修。 楚君玉霸道任性,叶清羽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世间,他们唯二的同类,注定了相互纠缠,谁也离不开谁。(未完待续。) 25.引蛇斩蛇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二月初四。 上午时分,两名年轻男修结伴走出了天音阁的山门。 这二人都是一身玄黑色法衣,年岁不大,还只能算是少年。 “云师兄!”其中一个十四五岁大小,五官略有些精致的少年队等候在路边的白衣男修拱手为礼。 “云师兄!”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冷毅,声音也透着股天然的淡漠。 白衣男修云陌笑了笑,招呼道:“君师弟,阮师弟!” 三人结伴而行,下了山,走进天音城后,寻了个僻静角落。君玉取出轮椅,做出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 不一会儿,又有几人前来汇合。 先到的是朝华和长信。朝华是筑基初期修为,长信本来是金丹期巅峰修为,因为用了掩饰修为的小法门,此时看起来只有筑基期中期的修为。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又有两名中年男修赶来。 这二人都是金丹期修士,云陌见了这二人,蹙了蹙眉,道:“这是云家随我动身的护卫,左边的是云忠,右边的是云义!” 君玉点了点头,云忠和云义也依着礼数见过礼,一行七人,向着天音城城中的传送阵走去。 云忠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修士,眼神虽然恭敬,在无人时,却透出几分鄙夷来。 云义恰恰相反,他是个瘦小干枯的修士,一双眼睛总是安定不下来,看上去有几分不庄重。 传送阵外,这一行人居然又遇上了金恒和金钰。 “哦?几位天音阁的道友也要坐传送阵?真巧,真巧!”金恒转过身来。主动见礼道。 金钰只冷哼了一下,对阮子陵多看了几眼,未发一言。 君玉笑了笑,道:“金恒公子,金钰公子,幸会!” 金恒手腕一翻,将楚家的比试上所见的乙木灵珠托在了掌心。对君玉道:“小玉儿。相识一场,这东西便送与你做个玩物吧!我没有木灵根,留着它也是无用。” “阿恒!”金钰直了直眼。不满道,“那可是乙木灵珠!你若是用不上,为兄可是有木灵根的。” 金恒轻轻拍了拍金钰的肩膀,安抚道:“大哥别恼!你那木灵根才不过两成。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这东西小弟早就想送给小玉儿了,不想今日才得了机会!” 君玉眼神微闪。接了过来,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返元丹和几张万里遁形符,道:“多谢金恒公子费心!这玉瓶里的返元丹虽然品阶不高,功效却堪比七品丹药玉华续命丹。金恒公子可留着防身。这几张万里遁形符也请金恒公子收下,相识一场,算是君玉的一点儿心意!” “居然是返元丹!”金恒接过玉瓶。神识一扫,惊喜道。“这种丹药的名号可是传开了,有一粒返元丹在身,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小玉儿,你可真是大方,随手就是一整瓶!” 君玉淡笑道:“乙木灵珠是天下奇珍,说来还是我赚了便宜!听说金恒公子是单水灵根,日后,君玉若是得了水属性的宝贝,也会给金恒公子留着!” 金恒在金钰发红的目光中,从容将东西收了起来,道:“既然是小玉儿的心意,为兄就不客气地应下了!小玉儿,为兄日后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定当拿来与你交换!” “一言为定!”君玉点了点头道。 金钰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楚小姐,你这返元丹还有没有富余的?在下这里也有些收藏,不知可否用来交换?” 君玉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有怠慢,道:“可以,不过不多! “没关系,三粒,三粒就好!”金钰喜色道。这种救命的丹药,就是元婴期修士手里也未必有。 “好!”君玉点头道,“此次出行,堂主怕君玉修为低微,遇上危险,便多给了君玉几瓶返元丹防身。不知金钰公子准备用什么来交换?” 金钰张了张口,羡慕道:“清羽真尊果然爱重君玉小姐,这般救命之物也如此大方。在下这里有一株毒龙草,不知楚小姐感不感兴趣?” “哦?毒龙草却是难得之物!君玉还真感兴趣的紧!”君玉取出三粒归元丹,递给金钰。金钰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玉盒,交给君玉。 君玉打开玉盒,玉盒之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株黑茎金叶的灵草。 毒龙草,据说能毒死真龙的毒草,连化神期修士也能毒倒。不过,这种灵草气味比较重,很难瞒过人去。对金钰来说,当真是无用。 可君玉却记得,她从欢乐谷带出的玉简之中,有一味毒丹,名叫毒龙丹。这种丹药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毒性剧烈,足以毒死一名化神期大能。 金钰收起返元丹,看了看君玉身后,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的云忠和云义,皱眉道:“楚小姐,你身家不俗,出门在外的时候,要小心行事才好!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君玉笑了笑,道:“多谢金钰公子提醒,君玉谨记在心!” 到底事不关己,金钰只提点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一行人道别之后,君玉等人走进传送阵。 白色光华一闪即逝。 金钰看着金恒道:“阿恒,你为什么要把乙木灵珠给楚家的那个小姑娘?” 金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怕她出事吗?难得碰上一个这么有趣的女孩子!” “你就这么不遮不掩地把重宝给了她,她不是更容易出事吗?我看,她身后那两个金丹期的修士就不怀好意。”金钰嚷嚷道。 金恒摇了摇头,淡笑道:“楚君玉那个丫头才不可能出事呢!你忘了,她最擅长的是什么本事吗?” 金钰一拍脑袋:“瞬移神通术?可是,神通术也不是万能的。” “当然不止!”金恒道,“你还记得。那丫头身后那个不怎么起眼的筑基期中期的男修吗?” 金钰想了想,困惑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居然根本想不起他的模样来!” 金恒笑了笑,道:“想不起来就对了!那家伙隐了修为。他可不是什么筑基期,而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巅峰。半步元婴。而且。观其举止,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出身。楚君玉这丫头精明着呢,那二人不怀好意。你都能看出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与其日防夜防,不如引蛇出洞,一举击杀!她这是故意露财于外。引鱼上钩。” 金钰瞠目:“这么说,咱们是被她利用了?”他知道。金恒自幼修炼过一门神识秘术,他说那人隐藏了修为,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金恒不以为意道:“让她利用一回又有何妨?反正,咱们也没有吃亏。不过。叶清羽还真是宠爱这个丫头啊,返元丹都是整瓶整瓶地给!你说,这丫头不会是叶清羽的私生女吧?” 金钰瞪了他一眼:“我看不像!否则。他怎么能容忍楚家把她和云陌凑到一块儿?” “的确不像!”金恒也摇了摇头,低低笑道:“云陌。真不知道,就你这一副孱弱的身子骨,能在小玉儿手下撑多久呢?” 碧城没有远距离传送阵,因此,传送阵的出口设在离碧城比较近的郯城。 银色光华一闪而过,君玉等人离开传送阵,走进了弥漫着海风腥咸味的郯城。 郯城是个滨海城市,这里没有分明的四季,气候温和而湿润,永远都是春天。 “公子,碧城在郯城以北三千里处,我们寻个安静地方,乘着飞行法器前往吧!”云忠建议道。 “也好!”云陌见君玉未曾反对,便同意了云忠的建议。 郯城虽然不若天音城恢弘繁华,却显得更自由随性。街上往来的大多数是修士,偶尔也能见着未曾修炼过的孩童和少女。 朝华见君玉的目光不住地在街边的小摊上流连,问道:“小姐,可要婢子去买些带走?” 君玉摇了摇,淡笑道:“还是先到碧城再说吧!” 不久,一行几人走进了外城的荒野。 辽阔无边的无尽海就横亘在荒野的另一头,海风从海面上缓缓吹来,荡起层层粼粼的细浪。 “就这里吧!”君玉道。 云忠和云义对视一眼,眼中流转过一抹狠色,同时出手。 云忠祭出飞剑,一剑劈向君玉。云义则屈指成爪,扣向云陌的咽喉。 仿佛身后生了眼睛一般,君玉居然拉着云陌,施展神通术,闪身避到了一边。 而与此同时,长信祭出飞剑,迎上了云忠和云义。 “你不是筑基期修士!”云忠大惊失色地望向长信。 长金丹期巅峰修士的威压一放开,云忠云义登时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公子救命!公子救命啊!”云忠连连磕头,望着云陌道。在他看来,云陌素来心慈,君玉又年纪不大,应该会网开一面。 君玉没理会这些,略一点头,长信一剑猛然划落,在两人的咽喉留下了一道血痕。 金丹期修士已经有了自爆金丹的能力,君玉可不会给他们鱼死网破的机会。 长信收起剑,清理干净战场,将二人的储物袋送了过来。 “既是云家的东西,还是由云师兄处置吧!”君玉站起身,对云陌淡淡道。 “云陌惭愧!”云陌没有接,眼中满是狼狈和愧疚。 他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敢公然弑主,还差点儿连累了君玉。幸好君玉身边带着自己人,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君玉收了轮椅,笑了笑道:“云师兄,储物袋里有你们云家的东西,师兄不妨仔细看看!也许,这二人未必是见财起意呢!” 云陌眼中冷芒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郑重道:“多谢君玉师妹提点!” 君玉点了点头,她知道,云陌只是一时没有心思想这些杂事,并不是真蠢。 君玉放出自己的月牙舟,这月牙舟是重阳真尊赐下的飞行法器,属于难得的极品法器。 云陌的飞行法器是凤翥琴。 朝华和阮子陵则干脆上了君玉的月牙飞舟,长信也跟了上来。一琴一月牙,相继飞上长空。 “为何带云陌来碧城?”阮子陵此时方开口道。 “碧城是道修和魔修混居的地方!”君玉轻声道,“也许,云陌身体之中的魔灵力,能在这里找到解决办法。” “你打算就这么去碧城?”阮子陵不再提云陌,转而问起了君玉的打算。 君玉点了点头道:“就这么进碧城吧!估计,我们返回天音阁的时候,就是道修和魔修大打出手的时候了。既然要参战,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也好!”阮子陵淡淡道,“到了碧城,就和云陌分开!让他先回城主府,我们才好便宜行事。” “好!”君玉道。这一趟碧城之行,做主的人是阮子陵,楚君玉需得听从阮子陵的吩咐。这是叶清羽的命令。 中州大陆有九九八十一城,其中,有四十九个城池处于天音阁的控制之下。 这么多城池,天音阁要如何管理呢? 修真界不似世俗界,有严格的行政区域划分。它的统治体系更类似于江湖帮派。 四十九个城池,除天音城外,其余城市都设有城主府。 城主府的城主,有可能是天音阁外派的弟子,也有可能是当地依附天音阁的家族势力。 在一些重要的城市中,执法堂还会专门派驻巡查弟子,负责督查地方的行事举止。 这些巡查弟子有点儿像凡人界的钦差,权利很大。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地方事务,但他们可以直接处置犯错的修士,甚至是城主。 当然,为了约束这些巡查弟子,他们的任期都不会很长,流动性很大,以免城主和巡查弟子串通一气或者势不两立。 碧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修真城市,是以,这里只有一个城主府,没有驻扎执法堂的巡查弟子。 但这绝不意味着执法堂在这里没有耳目。碧城是道修和魔修混居的城市,消息灵通,是个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月牙舟穿行在云层之中,透过丝丝缕缕的云气,墨蓝色的无尽海波涛翻涌。 长信的神识从飞舟上辐射出去,在抵达碧城上方的时候,低声道:“小姐,没有发现元婴期修士的气息!” “那就好!”君玉点了点头,将月牙舟停在一片金色的海滩。(未完待续。) 26.血色珊瑚 和云陌分开后,君玉、阮子陵、朝华和长信四人徒步走进了碧城。 碧城虽小,却也算是繁华。路边的铺子里人来人往,地上还有许多地摊。那地摊上,各色珍珠贝壳数不胜数,偶尔也能见到两瓶丹药,几叠符箓。 君玉注意到,往来的修士大多数是炼气期或者筑基期修为,几乎见不到金丹期修士。 这些人有的是道修,有的是魔修。道修和魔修不止互相交易,甚至还能和睦相处,也算是碧城的一大特色了。 “小姐,城主府都管些什么事情啊?”朝华忍不住问。 君玉笑了笑道:“内城之中不许打斗,另外,这些开店铺的商家也要讲信誉。还有,宗门在这里也有产业。这些事情都归城主府管。” “那么,小姐,巡查弟子管什么呢?”朝华问。 “他们负责督查城主府的行事章程,防止城主府打着天音阁的旗号为非作歹。另外,附近若是有新发现的矿脉,也必须上报宗门,经宗门同意之后,由城主代表天音阁,主持新矿脉的利益分配。而我们就要防止城主府瞒报假报,或者中饱私囊。”君玉详细解释道。 朝华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巡查弟子,这些城主和世家怎么可能主动把利益交出来?这样一来,小姐和阮道友岂不是很不受欢迎吗?” “并非如此!”君玉道,“天音阁势大,由它主持利益分配,能减少许多纷争。再说了,有了天音阁的承认。他们分到手的利益也就无人敢公然掠夺。否则,随便一个修为不错的高阶修士到来,这些本土世家到手的利益便没了保障。说到底,这还是一桩你情我愿,合则两利的买卖。”其实,就是另一种朝廷罢了! “碧城的城主是什么人啊?” “一般来说,来外面做城主的修士。通常都是进阶无望。想给子孙亲族攒些家底的高阶修士。这些人离开了天音城,大多数都不会再回到宗门了。因此,他们有时候就在城中安家落户。繁衍生息,形成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据我所知,碧城的城主姓慕容,单名一个碧字。慕容家算是碧城相当有分量的一个家族。祖上便是天音阁外放的高阶修士。后来,城主之位也随着血脉世代传承。到慕容碧这里,应该是第五代了!”君玉解释道。 朝华细细记下君玉所说的东西,正要再问时,一个青衫男修拦住了他们。道:“这位道友真是渊博!在下名陈英,初来碧城,人生地不熟的。可否请几位道友一起喝茶?” 这青衫男修是筑基期中期修为,相貌文弱。再加上一身衣衫颇有风尘之色,倒像是个游学在外的书生。 阮子陵开口道:“蒙陈道友热情相邀,在下等感激不尽!” “道友客气了!”陈英热情道,“在下是泽城人,不知几位是哪里人,怎么称呼?” “在下姓阮,是云阳城人。”阮子陵指着君玉道,“这位是在下的表弟,姓君。另外两位是随我们兄弟二人出来游历的家人。” 陈英见此,语气又热情了几分:“原来两位是世家子,难怪一身气度不俗,才这般年纪,便已经筑基有成。” “陈道友过誉了!”阮子陵没有否认,淡淡谦让了一句。 不过,尽管在君玉等人看来,阮子陵此时已经算是少见的热情了。但在陈英看来,这个模样冷峻的少年无一处不透着世家子的高傲和冷淡。 陈英就近寻了一处茶楼,几人走进茶楼,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座。 此时刚刚过了正午,茶楼里的客人不多,负责斟茶的伙计也无精打采的,瞧着没什么精神。 “君道友,在下方才见你似乎对碧城知之甚详,想来不是第一次来碧城了吧?”陈英道。 君玉笑了笑道:“哪里,小弟就是平时喜欢看些玉简,知道的多一些罢了!” “不想君道友竟是如此渊博之人,陈英失敬,失敬!”陈英恭维道。 君玉淡笑不语,阮子陵开口道:“不知陈道友为何来碧城?” 陈英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为了珊瑚礁下新发现的矿脉而来。二位道友不远万里从云阳城来到这碧城,想必也是为此而来吧?” 阮子陵未置可否,淡淡道:“那么,陈道友找上我们兄弟,又是为了何事?” “自然觉得两位道友与在下有缘!”陈英说完这话,见阮子陵一副冷淡模样,君玉只是淡淡含笑,仿佛什么都依着阮子陵,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尴尬,道,“让二位见笑了,如今的珊瑚礁不太平,在下虽然对新发现的矿脉感兴趣,又不敢单独行动,便想邀二位一起探宝。” “几位客官,你们的茶水来了!”小伙计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陈英停了下来,看了看侍立在君玉和阮子陵身后长信和朝华道:“这是有名云雾仙茶,今儿天热,两位也来尝一尝吧!” 阮子陵低头看了看茶盅,抬头道:“你们也坐吧!” “是!”长信和朝华在旁边坐下,陈英举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几位,相见即是有缘,在下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阮子陵和君玉对视了一眼,桌子底下,君玉在朝华手心写了一个“装”字,朝华会意,照样在长信手中写了这么一个字。 四盏茶盏举起,四人举袖,做出喝茶的模样,其实都暗暗将茶水倒进了衣袖中。 阮子陵又开口道:“陈道友,你似乎对这条新矿脉颇为熟悉!既然要合作,可否先向我们兄弟说上一说?” 陈英笑道:“当然,那是当然!这条矿脉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一个下海采珠的采珠女发现的。听说,珊瑚礁下,刮去一层海泥之后,露出了一片发光的浅金色矿石。这个采珠女心知自己怕是发现了宝贝,就喊了自己亲戚一起下海挖矿。 可是,这矿石硬度极高,采珠女一家都是炼气期初期的小修士,根本就挖不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先离开了海底,把这件事藏在了心底,打算等想到办法了,再来开采这条矿脉。 可俗话说得好啊,人心隔肚皮。采珠女的一个舅妈见费了半天功夫,居然什么也没有捞着,心里恨上了这个采珠女了,她瞒着家人,偷偷将此事告知了慕容家的一个公子,想赚一笔赏钱。而这位慕容家的公子呢,在确认消息属实后,也动了私吞的心思。这么一来,知情的采珠女一家就不能留了。说来也是苍天有眼,那慕容公子派出去灭口的杀手,居然让采珠女逃走了。 这采珠女深恨慕容家害了自己的亲人,偏偏又修为低弱,没法子报仇,就连夜画了许多张地图。在地图上,她标明了矿脉的位置,并扮作乞丐,将这些藏宝图四处散发。哪怕自己得不到矿脉,也不让慕容家有机会独吞。 可这采珠女到底还是露了行藏,她散发藏宝图的地方离碧城不远,很快就被慕容家察觉。可事情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慕容家虽然先下手为强,尽可能地除掉了知情的人,但还是有几个知情者偷偷逃了出去,将矿脉的消息带出了碧城。 幸好,这种漏网之鱼不多,那些逃出去的知情者,也不会如采珠女一般,将矿脉的秘密四处散播。” 陈英说到这里,停了停,抬头看向君玉等人。 君玉抚了抚额头,做出一副迷糊模样道:“表哥,我怎么觉得头晕啊?是不是咱们走的路太多了?” 紧接着,朝华和长信也伏在了桌子上。 阮子陵“嘭”地一拍桌子,刚要站起,却又忽然栽了下去,人事不知地倒在了桌子上。 陈英得意地笑了笑:“又给我抓住了一条漏网之鱼!人都没长大呢,还学着人家来寻宝,活该栽在我手里!” 他双掌轻轻拍了拍,之前负责斟茶的小伙计走了过来,哈腰道:“陈爷,小的在!” 陈英瞧了那四人一眼,道:“老规矩,先关进地窖里,等着慕容公子来提人!” “是,小的这就去!陈爷真不愧是慕容家的智囊,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小二恭维道。 “行了,快去吧!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陈英道。 小二立即上前,正准备拖人。他先走到了阮子陵身边,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见本来人事不知的阮子陵忽然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纷纷起身。 长信手腕一扬,一条绳索便将打算跳窗的陈英拽了出来。 “你们……你们没事?”陈英哆哆嗦嗦道。 阮子陵走到陈英身边,还是那副冷淡模样:“说吧,你为何找上我们?” 陈英跪了下去,乞求道:“道友,啊,不,前辈饶命!小的是慕容府上的客卿,只要你们放小的一命,小的一定既往不咎!啊,不,不是既往不咎,是做牛做马,任劳任怨,赴汤蹈火……” “够了!答我问话!”阮子陵声音虽低,落在陈英耳朵里,却有种震聋欲耳的感觉。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这一招‘如雷贯耳’,表哥居然练成了?” 陈英心下一惊,这一次,他好像招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未完待续。) 27.供我驱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道友容禀,小的的确是慕容府上的客卿。因为矿脉之事外泄,城主大为恼怒,令我等严密监视进入碧城的外地人,一旦发现的可疑人等,就找机会拿下!今天,小的发现道友一行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就斗胆试探了一番……”陈英拖着哭腔道。 “当真只是试探?”阮子陵的声音仿佛捶在陈英心口上的皮鼓,一声声震得头皮发麻。 “不,不是!城主缺少采矿的人手,你们是筑基期修士,抓回去挖矿,正好!”陈英的眼睛开始充血,本能地回答道。 “那是什么矿脉?”阮子陵又道。 “是流金石!”陈英道。 流金石是一种少见的矿材,品阶在五品左右,硬度很高,通常用来炼制飞剑。这种矿石越硬,纯度就越高。炼气期修士开采不了,也有可能。 君玉看向瘫在一边小伙计,淡声道:“地窖在什么地方?” 小伙计指了指地面,颤抖道:“在地下!” “起来,前头带路!”君玉淡淡道。 小伙计似乎吓瘫了,站起来一点儿,又坐了回去。 朝华见状,甩出一条白绫,拖着他向前走去。 阮子陵封了陈英的灵窍,提起人,跟了上去。 茶楼的老板早就逃了,他逃的时候,君玉和阮子陵都没去管他, 小伙计哆哆嗦嗦到了隔间里,指了指墙角的一个水缸。 君玉一掌击出,移开大水缸。果然,水缸之下,有一条通向底下的石阶。 朝华提着小伙计,当先向下走去。君玉和阮子陵紧随其后,长信走在最后。 石阶不长,不过二十余阶。 地下室里没有光,君玉取出月光石照明。在月光石淡淡的辉光里,可以看到。这里的石阶和墙壁都是一种浅褐色的石头砌成。 走出石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一角散乱堆着些杂物,而另外一角。则倒着十来个筑基期修士。 君玉小心地走过去,看了看道:“中了千日醉!”千日醉是一种强效迷药,据说能让中招者睡上整整一千日。方才,他们的茶水里就有这种迷药。 这种迷药不多见,用来对付筑基期修士倒是不错。不过。君玉是玩毒的行家,阮子陵也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倒。 陈英立即道:“在下这里有解药!” 阮子陵从陈英的储物袋里找到了解药,正要这些中毒者服下的时候,地下室上面传来了吵嚷声。 一股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威压从上方压下来,长信一拂袖,将这威压替君玉等人挡了去。 “不知哪位真人大驾在此,在下碧城城主慕容碧,还请道友现身一见!”一个略有些沧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阮子陵见此,将解药扔给了朝华,道:“先给他们服下!” 朝华点了点头。阮子陵提着陈英走出了地下室。在君玉的示意之下,长信跟着阮子陵走了出去。 慕容碧看上去是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一身藏青色道袍,双目神光内敛。他见先出来的居然是个筑基期的少年,微微惊愕,在见到长信时,态度又转为了恭敬。 “二位道友光临碧城,慕容碧不胜荣幸,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长信不言,阮子陵将陈英扔到一边儿。道:“慕容城主不妨问问这位陈英道友!” 陈英的灵窍未解,阮子陵一松手,他也跟没骨头似的倒了下去。 慕容碧示意身后的护卫将陈英扶起来,问:“陈英。怎么回事?你怎么得罪了这两位道友?”陈英这小子一向是个机灵的,怎么会得罪了金丹期修士?就他这个修为,难道还敢去算计金丹期的真人不成? “城主!”陈英哭丧着脸道,“小的无能,小的该死,小的是出门看错了黄历。有眼不识泰山啊……” 慕容碧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陈英扭曲地整了整神色道:“小的看他们面生,以为是冲着矿脉而来的歹人,本想拿下他们为城主您老人家尽忠。可是,棋差一招,功败垂成,反而……反而被他们拿下了!” 慕容碧总算明白了,这一行人八成隐藏了修为,以至于陈英错打了主意。 “两位道友,此事确是在下驭下不严,冒犯了两位道友仙颜,还望二位见谅!两位道友远道而来,可否容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慕容碧道。 阮子陵道:“慕容城主客气了,小子莽撞,搅了城主私事,城主不怪罪已经万幸,如何敢当城主厚意?” 慕容碧朗声一笑,面色和软下来:“好说,好说!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阮子陵抱了抱拳道:“小子姓阮,云阳城人氏,见过城主!” “哦,原来是阮道友!敢问阮道友,这位真人是……”慕容碧道。 “小子远行游历,家中长辈不放心,特意托了长信真人看顾!”阮子陵虽说神色稍嫌冷淡,言辞却是客气。 “原来是阮道友的家人,在下失敬了!”慕容碧心中明白,这个长信大约是护卫之类的人。看来,此子来历不简单啊!居然能有个金丹期巅峰的家仆相随。 不过,这少年年岁不大,却已经筑基,想来定是天资卓绝之辈。这样的孩子出门历练,长辈担忧才是正常。 这时候,地下室里出来一片嘈杂之声。 慕容碧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就见君玉带着朝华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冲慕容城抱拳道:“见过慕容城主!” 陈英道:“城主,那是阮道友的表弟!姓君,呃,是君道友。” 怎么这个年纪更小?慕容碧勉强笑了笑:“君道友不必多礼,先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君玉笑了笑,道:“慕容城主说哪里话,您能不怪罪晚辈,晚辈就感激不尽了!哦,地下室里的几位道友醒了,不知慕容城主有何打算?” 慕容碧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地下室,道:“所谓宝物,自然是见者有份!二位既然知道了珊瑚礁下的矿脉所在,自然有权利分一杯羹。至于地下室里的诸位同道,自然还是请他们安静些得好,二位以为呢?” 说话间,醒来的筑基期修士开始走出地下室来。这些人虽然不认识慕容碧,却是认识君玉的,自然而然地同君玉等人站在了一起。 慕容碧神色一变,金丹中期修士的威压倾泻而出。 长信再一次拂袖,将这些威压都挡了回去。 “二位道友,你们这是何意?”慕容碧变色道。 阮子陵不紧不慢道:“慕容城主勿忧,相见即是缘分,相救便是因果。在下既然救下了他们,还请慕容城主将他们交予在下处置。城主且请放心,在下不会令他们将消息外传。” 慕容碧眼中涌出怒火,长信上前一步,浑身杀意迸发出来,如实质般扫向城主一行人。 慕容碧的脸色一时转为煞白,他身后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干脆跪了下去,嘴角流出鲜血。 这是个高手!慕容碧心知肚明。这样的修士,别说修为高于自己,就是与自己平级,也断然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慕容家倒是有一个金丹期巅峰的老祖,那也是慕容家最有可能结婴的人。可是此人,只怕老祖也应付不了。 “二位道友,你们当真能保守秘密?”慕容碧放缓了语气。 “自然!城主想必不会忘了,这矿脉也有在下的份。在下怎么会故意破坏此事?”阮子陵道。 慕容碧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些人由着道友处置也好!不知二位眼下可有安身之处?城主府虽简陋,尚有一二迎客之所。 “多谢城主美意!眼下,我们就在这茶楼安身。城主若有事,只管来这里找我们便是!”阮子陵道。 “既如此,客随主便,本城主也不勉强二位。”慕容碧也看出来了,这少年年纪虽小,却也是言出不回之人。 “多谢城主!”阮子陵道。 慕容碧一行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被困在地下室的十来个筑基期修士走了出来,齐齐施礼道:“多谢道友相救!” 阮子陵淡淡道:“你们也看到了,慕容城主甚是尔等。你们若是就这么离开的话,只怕出不了碧城,就会道消身殒!” “还请公子指教!”一名反应快的修士应景道。 “慕容府家大势大,如今之计,我们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搏出一条生路。自今日起,直到矿脉之事结束,我需要诸位听我号令,供我驱驰!同时,我也会尽力使尔等安然离开,你们意下如何?” “这……公子真能让我们安然离开?”虽然有修士不愿意听一个少年的话,但在看到长信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屈服。 “我等一切听公子之命!”众人道。 在修真界之中,陌生修士之间,信任通常是与心魔誓挂钩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管情不情愿。立下心魔誓之后,至少不用时刻防备着彼此了。 君玉见此,淡淡笑了笑。 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聊胜于无嘛!(未完待续。) 28.玲珑心思 一番询问之后,君玉等人了解到,被困在了地下室里的修士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散修,这些人还真就没有一个知晓矿脉之事。他们只是行经此处,被慕容家的爪牙当成采矿劳工抓了起来。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慕容家盯上。 “好了,诸位被困多时,想必早已疲惫,且去安歇吧!”阮子陵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便打发这些人离开。 “这……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要和慕容城主合作吗?恕在下直言,慕容府在碧城一家独大,行事强横,绝非诚信之辈!”有个枯瘦男修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硬碰硬不是上策!”阮子陵道,“自然,也不能全无防备,在下还需多想想!” “我等就全都仰赖公子了!”枯瘦男修虽然很希望阮子陵等人就这么打上门去,但也知道,此举风险太大,只好忍下不提。 “在下会尽力而为!”阮子陵淡淡道。 其他人不安的对视了一会儿,也自转身离开。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顺着茶楼的窗子望去,恰能看见远处蔚蓝色的大海,和大海上的点点长帆。 阮子陵忽然抬头看了看门外,准备找地方调息的修士们也站住了。 茶楼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仓皇跑进了茶楼,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一身横肉的刀疤男修。 那男修紧追在女子身后,狞笑着喊道:“臭丫头,还不给老子乖乖站住!等老子抓到了你,看……” 男修追到门口。感觉到茶楼内明显属于筑基期修士的气息后,惊惧地站住,向着门内行礼道:“不知前辈在此,晚辈该死,该死!” 而那衣衫褴褛的女修则冲到君玉跟前跪了下去,磕头道:“小女求公子救命!小女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阮子陵没有说话,之前被困在地下室的散修等对此事并不感兴趣。摇了摇头。便上楼去休息了。 “多半又是个攀附邀宠的女修罢了!”这些人都是散修出身,对这样的手段再熟悉不过了。 君玉见人散尽了,淡淡笑了笑。问:“你是何人?为何跑到这里来喊救命!” 这女修不过炼气期四层修为,模样也只是清秀而已。她的神色虽然张惶,眼神中却流转着一抹镇定。此时,此女抹了抹眼泪道:“这……” 这一个字刚刚吐出。忽地两眼一闭,晕倒在了地上。 阮子陵对君玉点了点头。显然是不想管这种事,自行上楼去休息。 门口的男修是炼气期中期修为,皮肤黝黑,想来是常年暴露在阳光和海风里所致。他见情势不大对头。转身就跑。 君玉没去理会他,俯身探了探这女修的脉息。 “心神消耗过度,力竭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君玉喂了这女修一粒养灵丹,吩咐朝华将她安置到了茶楼后院的一处房间里。 没多会儿。这名女修悠悠转醒而来。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她当即起身,拜谢道。 “举手之劳而已!”君玉道,“你是何人,为何会逃来这里?” 女修抬起头,双目定定注视着君玉,咬了咬唇道:“晚辈姓蓝,名唤珠儿,是为报仇而来!” 君玉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道:“蓝珠儿,你为何笃定,我便会你报仇?我的脸上,可没写着侠士二字。” “晚辈有一则消息呈上,若是前辈满意,晚辈斗胆请前辈出手!”蓝珠儿沉静道。 “你的仇人是谁?”君玉问。 “慕容碧!”蓝珠儿道,“晚辈本是靠采珠为生的采珠女,因为发现了一条矿脉,家人悉数被慕容城主灭口。只要前辈愿意为晚辈做主,晚辈便将一则有关矿脉的秘密奉上。” 君玉示意蓝珠儿起身,道:“蓝珠儿,你把此事详详细细说一遍!” “是!”蓝珠儿站起身,慢慢讲述其事情的始末来。 她说得事情与陈英所说基本上一致,只不过,这个蓝珠儿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逃脱了慕容家的追杀后,特意寻了一个修为、样貌与自己相仿的女修,刻意引着慕容家的人找来,制造了一场假死。 而真正的蓝珠儿则易容改扮,日日关注着碧城的形势。 她知道,这条矿脉可能会引来大鱼。而这些大鱼,就是她报仇雪恨的希望。 “这些日子,晚辈日日在街上游荡。陈英在这茶楼里干的勾当,晚辈一早就知道。而方才,晚辈发现,陈英在前辈手里吃了亏,慕容城主忽然来了这里,而后又毫无动静的离开。可见,前辈等人定然是慕容碧不敢动的大人物。于是,晚辈就买通了一个散修,将自己扮成一个企图攀附的女修,演了这么一出戏。” 如此说来,事情倒也讲得通。君玉道:“看你这番行事,条理清楚,周密仔细。怎么之前会因为那一条矿脉,惹下这么一场祸事?” 蓝珠儿眼中透出痛色和悔意道:“早先是晚辈糊涂,自以为行事周密。经了这么一场大难,岂能不明白些!” “那么,你要用来做交换筹码的那条消息,又是什么?” “其实,珊瑚礁下的矿脉,不是一处,而是两处。”蓝珠儿说罢,呈上来一块黄色的玉石道,“慕容城主所知的那一处矿脉在珊瑚礁之北,这一条矿脉却在珊瑚礁之南。晚辈和家人一起下海探查珊瑚礁之北的矿脉时,意外陡生。 晚辈被一股暗流冲走,经过珊瑚礁之南的海域时,慌乱之中,看见了一条黄色的玉石矿脉。这矿脉深埋在海底,想来是因为暗流的翻涌,才露出了一点儿端倪。 那时候,晚辈本能地抓了一小块玉石出来。脱险后,晚辈悄悄查阅了许多资料,才猜到,这可能是一条养魂玉脉。” “养魂玉是七品灵材,有凝神静心之效,修士佩戴在身上,能温养神识。对于道修来说,是少见的能治疗神魂之伤的珍品!”君玉道,“若真是养魂玉,此事绝非小可!” 有些话,君玉还没有说出口。事实上,养魂玉对魔修的功效更大。魔修虽然进阶快,也不受什么心魔誓之类的东西制约。但修魔是一个风险很大的选择,魔修不重修心,因此,远比道修容易走火入魔。大部分魔修在修炼时,都要服用能凝心定神,排除杂念的定神丹。 魔修用的定神丹和道修服用的清心丹功效类似。只不过,定神丹的效果更强,品阶在二品。而清心丹的效果一般,品阶为一品。除了定神丹,还有些别的丹药,也能用来安神。比如说,四品丹药宁元丹,六品丹药定魂丹等。但这些丹药品阶高,所需原料也不容易找。而这养魂玉的功效堪比定魂丹。这么一条养魂玉矿脉,绝对能引起一个魔修大派的全力抢夺。 “你这条消息若是属实,的确能令我满意。蓝珠儿,你可还记得,这条玉矿所在的位置?” “晚辈大致记得!”蓝珠儿。 君玉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就好!你现在这里安心休息,我稍后再来!” 朝华留在了房间之中,君玉带着这块黄色的玉石去见了阮子陵。 “的确是养魂玉!”阮子陵道,“今晚,我们去看看吧,带上那个蓝珠儿!” “也好!”君玉应声道。 此时,茶楼里又走进来几个炼气期修士。 领头的是个灰衣男修,他的身后,跟着四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修。 “看来,十之*是慕容碧差来的人!”君玉笑了笑,这算是美人计吗? 阮子陵没什么表情地走下楼,君玉则去了蓝珠儿的房间。 “今晚,我们一起去矿脉所在的海域看一看!”君玉看了看蓝珠儿的修为,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破障丹道,“你的修为略微低了些,这是用来冲击瓶颈的丹药,你可以先用它冲击到炼气期中期。” “多谢前辈!”蓝珠儿接过来丹药,拜谢道。 “我们下海之时,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君玉在床边坐下,详细问起了这些细枝末节。 而茶楼楼下,灰衣男修对阮子陵道:“城主请公子明日到府一趟,共商矿脉之事。”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上覆你家城主,就说明日一早,我们兄弟定会按时赴约。” “是!”灰衣男修此时一侧身,指着身后的四名女修,笑道,“茶楼清寒,城主担心二位公子寂寞无聊,特意差遣了府中四名侍女过来伺候,还请公子笑纳!” 阮子陵淡淡看了这四名女修一眼,道:“替我多谢城主厚意!” “是,晚辈定然把话带到!”男修恭敬应下来,返身对四名面含春色的女修道,“好好服侍两位公子!他们都是天资卓绝、身份不俗之辈,你们只要能得他们青眼,日后自有数不尽的好处!” “是!”四名女修齐声应道。她们也注意到,阮子陵年纪不大。这个年纪筑基有成的修士,绝对前程远大。 阮子陵送走了灰衣男修,转身,神色淡淡地看着这四名女修。 “公子?”一名胆大的女修试探着喊了一声。 阮子陵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直接上了楼,到了散修们安歇的地方,吩咐了几句。 底下的四名女修尴尬地站在楼下,没能等来阮子陵,却等来了另外几个筑基期男修。 此时,君玉和蓝珠儿说完话,恰好推开了门,站在了二楼的围栏边上。 “慕容城主真是玲珑心思!”她笑了笑道。(未完待续。) 29.海底藏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月初四,夜。 黄大坐在一家酒楼靠窗的位置上,盯着楼下不远处的一座茶楼。 “伙计,再送一壶灵茶来!”他扬声喊了一句。 “好嘞,黄爷,您稍后!”打瞌睡的小伙计蹭地跳了起来,到厨房里准备热水。 夜已经很深了,往常时候,酒楼早就关门了。可今天,因为这黄爷不走,他也只能跟着他熬着。 黄大是个筑基期修士,在城主府里做事。他们这家酒楼可得罪不起这尊大佛,白管吃喝不说,还得小心陪着笑脸。 尽管心里头怨气冲天,小伙计可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一毫。他利落地冲好了茶水,走到黄大身边。 “黄爷,您的茶来了!” “好了,放下吧!”黄大依旧偏头看向窗外。 小伙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能见到对面茶楼上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 “城主也实在太小心了,这茶楼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儿动静!”黄大嘀咕道。 小伙计心头一跳,什么也没问,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就在此时,那茶楼二楼上的几窗烛火倏然熄灭了。 蓝珠儿刚刚进阶到炼气期五层,对着对面一身黑衣的君玉和阮子陵拜谢道:“多谢前辈赠药!”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道:“既然换好衣服了,咱们这就离开吧!” “前辈,慕容碧定然还在周围安排了耳目!”蓝珠儿担忧道。 君玉笑了笑,看向阮子陵,问:“城主府送来的那四个女修现在如何?” 阮子陵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道:“我吩咐了几个散修,今夜务必不能让她们有精力打探咱们的动静!” 一本正经的人,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这样荒唐的话,倒惹的一直苦着脸的蓝珠儿笑出了声。 君玉道:“长信守在二楼,房间也布置了阵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的动静!” 蓝珠儿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进阶的关系,她此时看起来活泼了许多。 君玉分别抓着两人的手,低声道:“别怕。闭上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三个人转瞬出现在夜里的海滩上。 蓝珠儿睁开眼睛,虽然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强自忍住了,虽然心里好奇得紧。却识趣地没多问话。 “珊瑚礁在什么地方?”君玉问。 蓝珠儿指了个方位,道:“就是那个方向,直行一百里就能看到。” “我们下海!”阮子陵道。 君玉点了点头,掐了一个分水诀,就见那海水自发形成了一个空洞,以供几人穿行。 自打上一次被遁形符送到河里去之后,君玉便好生学了几样水中行走的法术,这分水诀算是比较常用的一个。 三人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海底,海底并非没有光,这里有发光的鱼和贝。还有许多带荧光的水草。 各色各样的游鱼从两边畅快流过,五彩的海藻仿佛陆上的森林,顺着水流摇动。 修士的眼睛在夜里也能看得到东西,视力所及之处,有磨盘大小的海贝,有水缸大小的螃蟹,当然,也少不了发着淡绿色微光的水母。 “那些水母大多有毒,能躲着些最好!”蓝珠儿对海底很熟悉,“咦?那是紫珠贝!那里面发光的应该是上等的紫珍珠!” 君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半径近一丈的扇形海贝正在有规律的张合。海贝张开的时候,有两点淡紫色的微光在两扇贝壳之中闪烁。 这妖兽的修为在一阶巅峰,三人无意生事,本打算直接绕过去。 谁知。这家伙好似突然睡醒了一般,在三人走过的时候,倏然张开两片贝壳,向着走在最前方的君玉夹去。 君玉手里的碧玉萧倏然变长,横在两扇贝壳之间。玉箫一转,一道音刃打向贝壳之中的那团软肉。 贝壳登时失了力气。鲜血从软肉之中流出来。 红色的血丝在水里丝丝缕缕地扩散开来,沉默的海底突然间就被这血腥味惊醒了,游鱼和各种螃蟹、螺蛳等纷纷调动身形,有些感受到筑基期修士威压的远远避了去,有些未开灵智的不知死活地堵了上来。 蓝珠儿见此,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株怪模怪样地水草,在手里搓了搓,道:“这是驱鱼草,它的味道能让鱼群退避,我们采珠的时候,常常涂在身上防身。” 一股辛辣的味道在海水里扩散开,围上来的海底生物纷纷退避下去。三人安下心来,继续前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海水渐渐浑浊起来,不时有一股又一股的暗流在高高低低的海底世界中穿行。 “这里就是珊瑚海了!”蓝珠儿道。 渐渐地,他们看见了珊瑚。各种形状,各种色彩的珊瑚。它们砌成了海底的山和森林,瑰丽雄奇,令人震撼。 转过一树红珊瑚的时候,君玉忽然停了下来,阮子陵也停了下来。 “有一只二阶海兽正向我们靠近!”君玉向蓝珠儿传音道。 驱鱼草只能对付那些没怎么修炼过的海兽,对付这等修炼了不知几个百年的老家伙却是没用的,蓝珠儿脸色一时有些发白。 在海底,人的五感远远比不上海兽。君玉和阮子陵也不再躲避,而是取出了法器,准备迎敌。 不久,一只五彩斑斓的大章鱼伸展着触手而来。 这家伙每条触手都有一丈多长,一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分外凶悍。 “这是魔鬼章鱼,有剧毒!”蓝珠儿提醒道,“千万别被它扎到。” 君玉的一身功夫在海底施展不开,阮子陵便执剑上前,身形辗转间,一剑刺进这家伙的眉间。 大章鱼抽搐了一下,渐渐萎缩下去。 君玉手里的玉箫倏然忽然变长,以箫为剑,倏然向着身后的海水斩去。 蓝珠儿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她们身后。突然蹿出了一只大水母。什么时候,海兽们也学会儿趁火打劫了? 君玉的玉箫敲在了水母的伞帽上。水母摇晃了一下,长长的腕足向着君玉缠来。 君玉手中玉箫横抡,飞刀一样。将水母探出来的腕足齐齐削断。同时,另一只手一样,两把飞刀向着伞帽飞去。 飞刀打中了水母,玉箫乍然变作长棍,自上而下。嘭地狠砸下来。 水母的伞帽被打进了一株珊瑚里,那珊瑚也被击碎,碎肉夹着珊瑚四溅纷飞。 君玉手一招,一粒透明的珠子从水母的伞帽之下飞进了她的手心里。 “养魂玉!”蓝珠儿一声惊呼。 原来,珊瑚被打碎后,露出来的海岩上,透出一抹半透明的黄色。 阮子陵收拾掉章鱼,走了过来,看着君玉手里的珠子道:“这应该是避水珠,也算难得!” “竟是它!”君玉顺手打了一个认主法诀进去。将避水珠简单炼化。 随后,她心念一动,一个一丈见方的大水泡浮现在了身边。 这就是避水珠的作用了。它能在水中隔离出来一个无水的空间,使修士能在水底自由活动。 避水珠产于极少数海兽中,碰上这只大水母,也算是他们的运气。 三人进了水泡之中,君玉驱动水泡,走到碎裂的珊瑚下。 清理掉海藻和海泥,他们从珊瑚岩下,发现了一条养魂玉矿脉。 “纯度还算不错。眼下尚无法估量这条矿脉的大小,但想来不会小就是了!”阮子陵道。 确定了这一点,今夜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君玉在周围用灵石布置了一个阵法,做好标记。三人匆匆返回陆地。 君玉如来时一般,施展神通术将三人带回茶楼。 蓝珠儿自回房休息,君玉则进了阮子陵的房间。 阮子陵直接联系上了天音阁的执法堂,自打君玉炼制出了一堆能反复使用的传讯玉符后,执法堂弟子间的传信便容易多了。 天音城立即传来了消息。 君玉知道,慕容碧的城主之位。如今算是做到头了! 鉴于道修和魔修之间的微妙形势,无尽海两岸素来有“真尊不上彩虹岛”的规矩。 也就是说,除非在战时,否则,真尊级别的强者是不会踏入彩虹岛。一旦哪一方违了规矩,就会被另外一方视为宣战。 所以,这一次,天音阁极有可能派遣元婴期修士前来。 天明时分,长信得了消息:长平等人也进了碧城。 这一次的碧城之行,长信是随着君玉而来。另有四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在他们之后抵达。 “来得正是时候!”君玉道。 天亮时分,君玉见到了长平等人。 朝阳出来时,昨日来下请帖的男修又来了茶楼。这一次,随行的还有一位金丹后期修士。 据昨日见过的男修讲,这人名叫慕容兴,是慕容府上的三长老。 “原来二位道友身边不止一个金丹期护卫?”慕容兴神识一扫,自然发现了另外几道强悍的灵息。 阮子陵淡淡点了点头,道:“他们平时鲜少露面。” 三长老干笑了一声,道:“二位公子请!” “三长老请!”君玉和阮子陵并长信三人,随着慕容兴二人,前往城主府赴昨日之约。 而长平等人则留在了茶楼,保护朝华等人的安全。 “听说二位是云阳城人氏?”路上,慕容兴道。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我们兄弟已经离开云阳城多年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云阳城哪一个世家有此等实力!不知二位公子师出何处?”慕容兴打探道。 君玉此时笑了笑道:“不知三长老可否听过丹华阁?” 虽然相隔万里,但修真界的商路远比凡俗界畅快,三长老还真听说过丹华阁的名头。 “原来二位竟然是丹华阁的少主,失敬,失敬啊!”慕容兴语气中流露出了惊愕之色。 接下来,慕容兴拐弯抹角打听丹华阁的消息。阮子陵不再开口,君玉偶尔敷衍几句。 不久,城主府到了!(未完待续。) 30.涅盘无回 天蓝色的外墙,细沙铺就的地面,细碎的白色贝壳拼出的小路,还有雕成海兽模样的石雕…… 碧城的建筑风格与天音城的古朴厚重不同,色彩明丽大胆,造型新颖有趣,倒是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阮公子,君公子,请!”慕容碧迎出府门,客气道。 “见过城主!”君玉与阮子陵见礼道。 一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移步正厅,分宾主落座。 “听说,二位公子是丹华阁的少主人,在下失敬了!”奉茶后,慕容碧先开口道。 “城主客气了!”阮子陵抬头道,“我们兄弟年少,怕辱了门楣,少提身份之事,还望城主海涵!” “二位公子行事谨慎,老夫怎会怪罪!”慕容碧道,“阮公子来碧城,可是丹华阁有意在碧城落脚?” 阮子陵道:“晚辈年幼,这些事情都是长辈们在管,是以,我等也不清楚。” “哦!”慕容碧虽然不信这话,也不好勉强什么,转而道,“阮公子,本城主已经派人探明,珊瑚礁下的矿脉,是纯度上乘的流金矿。而且,这条矿脉不小,至少也是个中型矿。” “中型矿脉便已经是难得了!”阮子陵道,“流金矿开采不易,不知城主有何打算?” “本城主正要与阮公子商量此事!”慕容碧道,“这是一笔大买卖,慕容家在碧城也算根基深厚,但想独吞下去也不大可能。不知丹华阁是否有意参与进来?” 阮子陵抬眸看了君玉一眼,君玉笑了笑,道:“丹华阁也是商家,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图,丹华阁又怎能免俗?” “君道友说的不错!只是,不知你可能做得了丹华阁的主?” 君玉淡笑道:“慕容城主,丹华阁的人不是已经到碧城了吗?” “君道友说的是!”慕容碧朗声一笑,“倒是本城主着相了!真没想到,君道友小小年纪,就已经做得了丹华阁的主了。真是少年英才啊!” 君玉不动声色道:“不敢说做主。不过奉命行事尔!” “啊,对,对!”慕容碧方才那话。有挑拨这兄弟二人的意思。但阮子陵似乎毫不在意,这个姓君的小子又是个滑不留手,惯会打太极的,慕容碧心中不由暗暗警惕。 接下来的谈话便无趣多了。基本上都是慕容碧在变着法子套话,君玉要么敷衍。要么推脱。一番太极打下来,慕容碧心中已经确定,这个姓君的小家伙的确是丹华阁中人,而且身份不低。不过。这少年似乎比阮子陵还要难缠,凡事说一藏二,难以捉摸。 “君道友。这流金矿脉到底是本城主先发现的,这样。慕容家和丹华阁联手开采,二八分成如何?”慕容碧道。 君玉笑着摇了摇头道:“慕容城主,实不相瞒,晚辈就是个来打前哨的。这能谈生意的,另有其人!” “哦?那位道友可在碧城?”慕容碧道。 “正在路上!”君玉道,“不过,想来今日下午就能到碧城!” “原来如此!”慕容碧本以为,君玉能做主此事的。谁知,她竟然推脱了。也许,这样才正常。这种大事交给一个半大少年去处置,本来就不甚合理。 “既如此,二位不妨在府中稍待,等丹华阁的主事抵达碧城后,本城主与二位一起前去迎接可好?”慕容碧道。 “不敢打扰城主!”君玉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如今连个住处都没准备好,不敢在此久留。慕容城主,等主事之人抵达后,晚辈再来府中叨扰如何?” 话说到这里,慕容碧也没理由强留,起身道:“二位道友所言有理,不过,等贵阁主事到来后,还请二位公子给本城主传个口信!” “理当如此!”阮子陵亦起身,与君玉一道,向慕容碧请辞。 慕容碧亲自将二人送出了门口,君玉与阮子陵相视一眼,回到了茶楼之中。 自然没什么主事之人,所谓主事之人,不过天音阁派来处理此事的人而已。 回到茶楼之中,君玉安排长平等人出去看了看附近出售的洞府,自己便于阮子陵留在茶楼里等人。 还未到午时,阮子陵得到消息,天音阁的人已经到了。 君玉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遇上了熟人。 天音阁来了二十余人,为首的是多宝真君。华渊也来了,随行的还有十来个金丹期修士,十来个筑基期修士。 多宝真君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元婴期真君的气势半点儿都没遮掩。君玉得到消息的时候,慕容碧也得到了消息。 “多宝真君,这二位是执法堂的巡查弟子!”华渊介绍道,“阮子陵,楚君玉!” “楚君玉?”多宝真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男装打扮的君玉一眼,“你……全好了!” “是!”君玉行了一礼道,“不久前得了场机缘!” “不错,不错!”多宝真君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做出这幅打扮,本君险些没认出来!走,咱们先去慕容府会会那个慕容城主!” 君玉笑了笑,和阮子陵跟在了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君玉和阮子陵只需旁观就足够了,一切自有华渊着人处理! 碧城新换了城主,牵扯到矿脉灭口一案的慕容氏族人及爪牙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至于慕容世家会不会恨上天音阁,这倒是不必担心。世家有世家的行事规矩,那就是,传承最大,必要时候,断腕求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不了就是再换个家主,安分守己一阵子罢了。 多宝真君暂代碧城城主一职,华渊带着蓝珠儿等人去探明了流金矿脉。 按修真界的规矩,这种矿脉一经发现,通常是由城主府得两成。剩余的八成由参与采矿的势力平分。 碧城中,慕容家遭逢大劫,剩余的几个世家就有了出头的机会。 华渊处事也算公道,碧城中有金丹期修士的世家共有三个,天音阁也参与采矿。正好,天音阁得四成,其余三家得两成。 虽说天音阁占得份额多了些。但慕容碧还在时。他们连一成都得不到。因此,倒也无人贪心不足地抱怨不公。 而多宝真君则带着君玉和阮子陵去探了探养魂玉矿脉。这种灵材太珍贵,特殊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而多宝真君来此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这条珍贵的养魂玉矿。 采矿的事情,君玉所知不多,倒是阮子陵熟悉些。 “丫头。这居然是条大型矿脉,纯度不错。咱们这次可是撞上大运了!”多宝真君前前后后忙了几个时辰,一脸兴奋道。 “这种矿脉,必须得再调些人来细细开采才是!可惜,这里是海底。开采难度不小。”多宝真君负手低语了几句,站起身来,在矿脉所在的位置布置上阵法。设好禁止后,带着君玉和阮子陵上了岸。 回到城主府之后。作为新城主,多宝真君照例要宴请碧城当地的世家大族,同时接手碧城中的繁琐事务。 而华渊则秘密安排养魂玉矿脉的开采。 君玉和阮子陵则在城主府住了下来。君玉不再易容,换回了本来模样。 二月七日,城主府诸事皆备。 君玉见到了云陌。 几日不见,昔日温和清逸的白衣公子染上了些许冷厉。 君玉没有问他都经历了什么,想了什么,只道:“我与阮师兄住在城主府,云师兄打算住在那里?” 云陌笑了笑,道:“若是多宝真君不反对,我也住在城主府吧,离君玉师妹也近些!” “嗯,好!”云陌突然亲近她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一种事情要失控的惶恐。她定了定神,道:“多宝真君这些日子正忙着到处抓人干活,云师兄若是愿意留在城主府中,他只怕高兴都来不及呢!” “但愿如此吧!”云陌眼神微深,不在意的笑了笑。多宝真君一向喜欢楚君玉,至于他云陌,只怕不会欢迎吧?可看在君玉的面子上,他应该也做不出轰人的事儿来。 两人一路走进城主府,君玉一路不停地说着这几日城主府的趣闻。 多宝真君是个性情豪爽的高阶修士,虽然跟世家子的风格迥然不同,但他本身也是炼器大师。当地这些世家不管看在哪一点上,都不会得罪他。 世家笼络人的方式是什么呢?无非就是送宝贝,送美人。多宝真君随性惯了,美人他不收。至于宝贝,有合心意的就收下,回头再补给人家一份价值相若的宝贝,不合心意大多就直接退回去了。如此行事,倒惹的好些人找门路询问,是不是自家哪里得罪了新城主。 但这种事情多了之后,大家也就习惯了多宝真君这种独特的行事风格了。 “今日府里有大宴!”君玉道,“多宝真君应该正在招待客人,阮师兄被多宝真君抓了壮丁了,我先送云师兄去客房吧!” “好!君玉师妹,你住在何处?”云陌问。 “在玉园!”君玉笑了笑道,“那里安静些!” “嗯,有时间我去寻你!”云陌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突兀,云淡风轻道。 “嗯,好!”君玉后退了一步,她怎么有种眼前的人换了芯子的感觉? 云陌抬眸,一身白衣的君玉又做了女儿家打扮,看起来仿佛林间精灵一般玲珑精致。此刻,那女孩子眼中满是强撑出来的平静,看上起倒像是一只警惕的小白狐。 他淡淡笑了笑:“等前面的宴会结束,我便去拜见多宝真君!” 君玉点了点头,再出口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点儿波澜:“嗯,云师兄,你先去吧!” 云陌眼中笑意深了深,道:“君玉!” 君玉抬头,眼中已然平静如秋水:“云师兄?” 云陌心下一叹。这个女孩子,你不想和她亲近时,她就想法子制造机会凑上来;你想和她亲近时。她却又想逃开了。 云陌道:“你若还想学琴的话,我就在这里!” “多谢!”君玉洒然一笑,转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云陌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也自向着客房走去。 这几天,他都干了什么呢? 他在海上漂流了几日,完全没有目的的漂流。 那时候,眼前是一片浓郁的蓝色。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蓝色。 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所有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焦灼和忧惧也浮现了出来。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要如何在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上,重新拼凑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孤独! 望月崖上。君玉曾经与他说过的话,仿佛微风一般掠过记忆的汪洋。 她说:“你知道吗?在楚府,我住的地方,紧邻着一片荒山。我最喜欢在日落时候。坐在最高的山之巅,在那里俯瞰无边的旷野。那时候。我就在想,不能自由行走又如何?坐在最高处,依旧能看尽这世界的广阔。” 她说:“你知道吗?我也曾想过,比起再也没有痛苦和烦忧的死。我为什么要选择生?生总是伴随着痛苦。我选择生,大约就是因为不甘心死去吧?我不甘心永远不能自由自在地奔跑;不甘心永远只能受制于人,受制于天;我不甘心在混沌之中饱尝忧惧。不得解脱。所以,我选择生。哪怕希望再渺茫。也找努力走下去。也许,人们选择生,就是为了去寻一个希望,一个明白。修士修行,是为求道。死在求道的路上,是修士的尊严和荣光!就像是逐日的夸父,壮志不酬也英雄!那样的一生,我无怨无悔。云陌,你甘心吗?” 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也许,每个生而有灵的人,都是不甘心的。 全力以赴好了,全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管他什么顾虑,什么后果!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不曾后悔过。 仿佛脱离了樊笼的鸟儿,他觉得,自己仿佛卸下了什么,身上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那一天,天上云淡,海上风轻。他取出琴,调好弦,轻轻拨弦。 他弹得,是第一次见到君玉时,弹过的那支曲子。 激越和挣扎之后,是浴火重生的涅槃! 他找到了自己的道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性淡薄的人,道心也应该偏向平静谦和。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他的道心,不是什么隐逸,也不是什么忘情,而是刚烈决绝的“无回!” 我今往矣,终不反顾! 因为体内那股魔气的困扰,虽然明悟了道心,他也没能借势进阶。 可他却觉得很满足,很高兴。 因为,他已重生。 楚君玉!云陌回过神来,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感觉。 没有面对楚婷时的那种冲动和急切,没有面对别的女修时的那种敷衍和冷漠。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高高站在云端的公子,俯瞰云端之下的人时,总带着种说不出的优越和自傲。 可等打落尘埃之后,他方才明白,其实,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以前,纵然不曾说出口,他也明白,自己其实是看不上这个女孩子的。 在楚家,她的确是个多余的人。性情又是那样冷锐,不在乎名声,和叶清羽之间不清不楚。只是,那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他只是旁观而已。偶尔亲近一下,也只当是个隐秘的乐趣。 这就是世家公子的通病,习惯了将自己置身于别人之上。却忘了,俯视看到的真相,都是扭曲了的真相。 若是想看得明白,就必须站在和对方同等的高度上去观察,去思考。 也许,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一点儿伟大之处。只是,我们无心去想。 圣人眼里,每个人都是圣人。所以,佛说,众生平等,众生慈悲! 身世是一种运气,运气是一种实力。可那也是一味毒药,一味和自负、傲慢画上了等号的毒药。 他云陌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呢?云家家主的独子?凌然众人之上的天资?清逸绝世的相貌? 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 天道自有公平。得到什么的时候,都必然伴随着失去。 他很庆幸,如果不是这一场磨难,也许,他永远也意识不到,曾经的自己,其实是那样的狭隘,那样的可笑! 他自以为的清高,不过是被美化了的无知而已! 而现在,楚君玉对他意味着什么呢? 她曾经是一个谜,一场梦,一团火。 而如今,她是一束光,一个值得他感激和仰望的太阳。(未完待续。) ps:虽然燕子不信佛,但一直特别喜欢慈悲二字。 每个人身上都有伟大之处,圣人眼里,每个人都是圣人。 所以,众生平等,众生慈悲! 今天比较有感觉,希望大家也能有所思考! 元宵节快乐! 31.春水桃妆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二月初十。 丹华阁的第一处分店在碧城落成,来自天音城十余位丹师进驻碧城。 这一处分店的店主是个金丹中期的男修,名叫君长风。 君长风天资不错,今年不过七十余岁,便已经金丹有成。 他本是天风卫出身,后来跟了楚君玉,便不再做有今天没明天的护卫,而是和长生一起,参与丹华阁的经营。 丹华阁碧城分店落成的那一日,碧城中有头脸的人物都前往道贺。除了大大小小的世界和商家,连城主都托人捎去了贺礼。 君玉并未去凑热闹,她留在了城主府中,向蓝珠儿打听彩虹岛链上的风土人情。 彩虹岛链大大小小的岛屿不计其数,有些人烟密集,有些人影寥寥,有些根本就是无人区。 这些无人区要么环境险恶,要么资源匮乏,要么就是某种强大的妖兽所占据。 “不知这些无主的岛屿归何人所有?”君玉问。 蓝珠儿道:“这些地方根本没人要,想来,谁占了就是谁得吧?” 君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有道是靠海吃海,彩虹岛链的修士似乎是以狩猎妖兽为生,而像是灵米这等东西,出产反而不多。” 蓝珠儿道:“前辈说的不错!能种植灵米的灵田太少,灵米的价格又不是特别高,所以,低阶散修都是靠下海狩猎为生。晚辈以前便是采珠为生。” “原来如此!”君玉笑了笑,转而道,“蓝珠儿,你此次提供的矿脉消息很珍贵。城主府会有重赏。另外,城主托我问一问,你可愿意拜入天音阁门下?不管你资质如何,天音阁都会给你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晚辈愿意!”蓝珠儿面上露出喜色道。 君玉淡淡一笑,提点了几句之后,便走出房间,去见了长信一面。 “碧城灵草出产不丰。但荒芜的岛屿却又不少。而这些岛屿未必不能种植灵草。”君玉道,“丹华阁也要有自己药园才行,你把这话带给长风。让他看着安排吧!” 长信应命而去。 君玉淡淡笑了笑,这一件事她早就打算去办。低阶丹药所用的灵草年份通常不超过十年,而一品丹药,甚至只需要数月药龄就足以。因此。对于这类用量大、生长年份短的灵药,很多修士都习惯自己种植。对于丹华阁来说。置办灵药园不仅解决了原料的短缺问题,还为自身的长远发展提供了保障。 走出玉园,沿着一条种满了杜鹃花的小径向前走去。 紫槐树林深处,蓝色高墙的另一边。有琴声自风里幽幽飘来。 君玉知道,那是云陌暂住的地方。 这几天,每天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时候。清泠泠的琴声都会准时响起。 放佛一种无言的默契! 如往常一般,君玉站在一株歪脖子大槐树下。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紫槐树的树杈上。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凝神倚树而坐,清透的眸子透着种淡静和悠远。仿佛在想什么美丽的而故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今日的这首曲子,似乎是《春水》。 琴声也如春水一样温软缠绵,一声声撩的人心弦微颤。 温柔缱绻之中,还透着水的柔韧和绵长。 仿佛有个人在耳边低低的问:春江春水暖,思卿卿可知? 女孩子浅浅笑了笑,取出一支碧玉萧。 箫声低沉,和着琴声流淌。 仿佛三月的桃花开遍山野,放佛东风里的柳色绿满长堤。 她吹得是一首《桃妆》。 箫声如诉少女心事,几多沉吟,几多踌躇,几多回眸。 放佛有个声音在低低的问:东风一夜桃花放,女儿镜前为谁妆? 琴声蓦然变得欢畅起来,放佛一夜冰消雪融,一夜莺飞草长。 春水拍岸春潮涌,春风醺处春华浓。 箫声反而变得低缓起来,仿佛被琴声里的欢喜惊住了,又犹豫不定起来。 欲语还休花临水,欲行不行两踌躇。 琴声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渐渐沉凝下来,每一韵里都传达出坚定和执着。 乳燕双飞同比翼,莲开并蒂两心同。 箫声则转为婉转悠扬,仿佛微微的雨,仿佛淡淡的风,温暖里含着着惆怅感伤。 桃花开落由东风,女儿心事总茫茫。 琴声蓦然一凝,随即又起,轻缓而忧郁,伴着些微黯然和失落。 春水杳杳何处去,相思脉脉与谁听? 箫声则转为旷达和疏阔,有种烟雨任平生的潇洒,有种江湖两相忘的寥落。 从来情字多辛苦,不若随风自在行。 弦声停,箫声住。 高墙的一边一人摇头,高墙另外一边一人低首。 总是这样,用潇洒回应执着,用自在应答同心。 不念情长不情殇,爱恨随心自清狂。 君玉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 她在树上坐了一会儿,轻轻晃了晃身子。 紫色的紫槐花和细碎的阳光簌簌而落,仿佛有只鸟儿在风里扑扇翅膀。 提气,纵身,飞羽一般飘过高墙,在墙的对面落下。 “君玉!”云陌抬起头,迎着阳光透出淡淡的笑。 “云师兄!”君玉在主人对面落座,浅然笑道,“云师兄,我想去彩虹岛上游历一番,师兄可愿意同行?” 云陌眼中晕出笑意来:“你走得开?” “嗯!”君玉点了点头,道,“阮师兄在府里,不会有事的!” “如此,求之不得!”云陌道,“何时动身?” “明日!”君玉道。 “好!”云陌将凤翥琴收起来,起身道。 君玉淡淡一笑,也不走正门,轻轻一跃,飞羽一般飞走了。 “还真是特立独行!”云陌暗暗道。 作为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他从未做过翻墙过户这等无礼之事。 莫名地,他也走到墙下,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紫槐树上。 天暖风色淡,日高花影重。 “原来,竟是这般感觉吗?”淡淡的窃喜漫上心头。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二月初十一。 这一日早晨,君玉换了男装打扮,和云陌一道走出了碧城,来到海边。 他们雇了一条船,向着最近的海岛而去。 撑船的老汉年约五十,炼气期修为,见状,忐忑道:“两位前辈为何不用飞行法器?” “哦,飞行法器坏了!”君玉信口说。 云陌也随之一笑:“是啊,正打算去海岛上修理呢!”不打诳语的天音阁君子,今日竟也随意胡诌起来。 “修理?”船夫不信这话,碧城里难道不能修理吗? 但这两个年轻人却不说话了,他们靠在船舷上,目光在云水之间留连。 船夫见此,也自笑了笑。(未完待续。) ps:燕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写儿女情长了!这两千字写的真费劲,用到的诗词找不到合适的,只能自己编,呜呜,希望大家能看出一点儿古典爱情的浪漫来。 接下来没有这种调调了! 32.有火九幽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三月初三。 鹿岛在碧城在向西七千里处,面积不大,长宽不过十余里,四面都是海水,离它最近的岛屿也在百里开外。 鹿岛是一座无人岛,岛上多妖兽妖植,又常年被阴郁的瘴气笼罩,就算是炼气期后期的修士,也不敢在上面多呆。 但今日,鹿岛正中央处,却出现了一座精巧的院落。 君玉将随身洞府布置好之后,和云陌走进洞府之中,打开洞府上自带的阵法。 一道半透明的光罩笼罩了整个洞府,瘴气被隔绝在光罩之外。 “岛上的妖兽不过二阶,只是因为长期在瘴气之中生存,大多有毒。”云陌道。他修为还在,神识完全可以动用,很快就将这个不大的岛屿探查清楚。 “迷离花开在日夜相交之时,我们等黄昏时再出去吧!”君玉道。 “好!”云陌点了点头,笑道,“我去做些吃得来!” “简单些就好!”君玉在他身后道。 这一年来,两人结伴在彩虹岛诸岛上游历。除了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就是四处搜寻有关魔灵力的玉简书册。 君玉自去细细研读叶清羽送给她的丹术玉简。 说起来,叶清羽倒也算是个大方又周到的主子。这些玉简不止详细介绍了魔修所用丹药的丹方,也记录了许多罕见的灵植资料。 玉简之中,有一种五品丹药,名叫转灵丹。 这是一种偏门丹药。有些魔修在行走中州大陆时,为了掩盖自身气息,便会服用转灵丹。 转灵丹可以将些许精纯的魔灵力转化为仙灵力,从而使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像是道修。 但这种丹药的用处说来也十分鸡肋,用到的材料又十分古怪。更棘手的是,这种丹药必须用毒火炼制。 君玉手里倒是有一种毒火,问题是,毒火腐蚀性太强。什么样的丹炉能经得住毒火的侵蚀呢? 毒火不会伤害主人,也不会伤害与主人同命相连的本命法器。 除非君玉豁出去了,炼制一个成长性丹炉,并将之祭炼为自己的本命法器。 可是。难道真要用丹炉做本命法器吗?君玉固然在炼丹上有些天赋,但她可从来没打算当一个战斗力低下的薄皮丹修。 好在本命法器虽然只能契约一次,但这一个本命法器却可以不断重铸和改进。 而君玉手里还有一整块寒星铁,这种东西炼制出来的法器,一定是成长性法器。 简单用了些饭。君玉又自回房琢磨转灵丹的炼制手法。 一年来,转灵丹所需的各种材料已经齐备,只差一味迷离花。 黄昏时候,君玉和云陌走出洞府,向着鹿岛南方的一处沼泽里走去。 海岛上的瘴气与内陆沼泽中的瘴气不同,这种瘴气是淡蓝色的,无味,能使陷入其中的修士神魂混乱,幻觉丛生。 君玉用了幻木术,将两个人的气息遮掩住。直到进了沼泽深处时。也未曾惊动附近的妖兽。 迷离花开在沼泽的中心处,天蓝色的花瓣,红色的茎叶,看上去诡异而妖冶。 君玉二人都撑着灵力护罩,暂时不惧毒瘴侵体。 君玉足下踏着碧玉萧,缓缓靠近迷离花。 除了毒瘴之气浓郁了一些外,他们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云陌以灵力凝出一只小手,用神识控制小手,将迷离花连根拔起。 蓝花红叶的迷离花被顺利地扒了出来。云陌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异变突起。 迷离花的根系一离开沼泽,沼泽之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蓝色的水泡。那水泡里,有一簇冰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火焰向着二人飞来。它动的时候,整个岛上的瘴气也在跟着涌动。 竟然是瘴火! 瘴火与毒火一般,都属于难得一见的天地毒火。瘴气淤积千万年后,有可能聚集成一簇瘴火。 与毒火的腐蚀性不同,瘴火也称蜃火,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瘴火是幻术大师们求之不得的宝物。除了制造幻境,它还能侵害神识。后者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之处,识海就像是修士的七寸,娇弱又重要,一旦受伤,极难治疗。 下意识地,君玉想也不想地祭出毒火。 黑色的火焰迎上了蓝色的火焰,两簇火焰迅速交缠到一起。 作为毒火的主人,君玉居然从毒火中感受到了这样一股信息:“诱人的猎物,吃了它,我就能升级了!” 而瘴火也不甘示弱,蓝色的瘴气迅速被蓝色的火焰吸收。那瘴火由浅蓝色,渐渐变成深蓝色。 君玉眼神一凝,双目转变成银色,单手一挥。 一连串的银色符文挥洒出来,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空间囚笼,将蓝色的瘴火困了起来。 蓝色的火焰似乎气坏了,它张牙舞爪地扑向黑色的火焰,颇有不吃掉你不甘心的架势。 黑色的毒火居然有招架不了的趋势。 君玉心神一动,又是一堆符文打出。 蓝色的瘴火被切分成了几块,攻势也渐渐衰弱。 黑色的毒火一块一块吃掉瘴火。 等最后一簇瘴火被吞噬之后,毒火似乎吃撑了,打了个滚,忽然剧烈燃烧起来。 这是要升级了? 君玉凝神看去,只见被囚在一方小空间里的毒火不断地撕裂成细细的火线,这些火线如黑色的线虫般,互相撕咬,互相吞噬。 半个时辰之后,只剩下几条细细的火线,犹如得胜的将军,蛇一样拱了拱身子,忽地融合到了一起。 原本巴掌大小的黑色火焰,此时变成了水一样的无色。 “九幽火!”君玉从升级后的火焰中得知了这么一条信息。 天地之间的异火无数,谁也不敢说一声尽知。这九幽火君玉就从未在玉简上读到过。 九幽火仿佛一粒银色的火种,安安静静地燃烧。 君玉能模糊感应到,这家伙已经不能算是如毒火那样的阴毒之火,或者是如蜃火那样的邪异之火,而是属于相对正派的幽冥之火。 但是。新生的九幽火同时也具备毒火和瘴火的特性。 因为毒火的阴邪属性,君玉无法将毒火收入丹田。但这九幽火却不受此制约。 银色的火种一入体,居然自发跑进了识海之中。 “九幽火对神识有好处!”这个消息从识海之中飘进君玉心中。 如此甚好!君玉在心中暗道。 “君玉,你可还好?”云陌在一边提醒道。 “无碍!”君玉回过神来。道,“我们回去吧!” 集齐了炼制转灵丹的材料,接下来就该去找能承受九幽火煅烧的丹炉了。 在炼器之术上,君玉和云陌所知都是寥寥。 于是,他们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踏上了返回碧城的路。 收起随身洞府,君玉放出月牙舟,乘着飞舟离开。 云陌见此,眼神一黯,也自放出凤翥琴,与月牙舟相伴而行。 这一年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比以前亲近了。 君玉并不排斥他,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还是可以琴箫相和的知音。 可是。君玉身前总有一道线。 与他的忐忑相比,她太沉静潇洒了。 就像是风,想来时来,想去时去,任谁也不能左右它的意志。 他想成为她世界里的唯一。可是,她却只把他当做路上偶尔经过的一缕云。 她可以没有理由和缘由地喜欢,靠近;也会没有理由和缘由的放手,离开。 这一年的楚君玉,刚好十五岁。在凡人女子间,正是及笄的年纪。 “君玉。多谢你!”凤翥琴和月牙舟靠近时,云陌如此说。 君玉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也从中获益匪浅。” 风从两人身边流过。海和天尽是一片郁郁的蓝。 “君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却又一直不敢开口。”云陌道。 君玉淡淡道:“你已经在开口了!” 云陌笑了笑,眼中掠过一抹挣扎和期待:“楚君玉,我心悦你!你可愿与我同求长生?” 君玉的目光落在海天相接处,眼中划过些幽深和空茫。轻声说了八个字:“宿命早定,有缘无分!” 云陌没有听清楚这几个字,只听君玉又道:“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改主意的!” “不会!”云陌辩解道。 君玉淡淡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幕戏的结局:“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云陌没有再反驳,眼中却多了些坚定。 他不是以前那个云淡风轻的人了! 这些话并没有在君玉心底留下什么涟漪,说来也是奇怪,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对这个人的兴致反而越来越淡了。 也许,楚君玉就是个爱折腾的人。她喜欢追逐未知,喜欢征服强大,对已经没有秘密和挑战力的东西兴趣寥寥。 她的爱和恨可以全凭心情,上辈子,有种人管这叫做“敢爱敢恨”。 爱的干脆,恨得利落。当放手时便放手,不管曾经有过多少故事。 听起来像是个有赞扬和欣赏意味的词。 可是,敢爱敢恨,不过就是恨和爱都算不得深,随时可以舍弃罢了! 她若是爱上一个人,会如何做呢? 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云淡风轻等闲视之。 君玉渐渐明白,对于云陌,她心中的那种怪异感觉不喜爱,只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本能的喜欢。 她可以远远看着他,可以偶尔为他付出些什么,也可以宽容他。但该算计利用他的时候,她也不会有半点儿愧疚之感。 而现在,当初的莫名吸引,好像变成厌倦了! “这场情劫,好像是完全换了主角了!”君玉在心中暗暗道。(未完待续。) 33.尘缘劫缘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四月初五。 这一天的下午,月牙舟终于飞离了大海,抵达碧城。 君玉收起手里的玉简,在海滩上降下飞舟,走进碧城。 这一年,她也不止是见识了各个岛屿的风光。 沿途,她记录了彩虹岛链的地图,记录了各个地方的地形地势,甚至还采集了一些地方的土样。 一旦道魔之间发生冲突,这些东西,就能变成第一手的战争情报。 君玉先和云陌一道去见了多宝真君。 “丫头,你回来了?这一年你不在,本君险些就断酒了!”许是因为君晟的关系,多宝真君很喜欢楚君玉,但云陌就不是这回事了,“哦?云陌,你也在!” “城主,君玉这次新得了几张酒方,也试着酿制了一些新鲜灵酒,正打算请您品鉴品鉴!”君玉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几葫芦灵酒来。 这些灵酒有些是自己通过各种手段搜罗来的,有些是自己照着改丹方的法子改出来的,但品质都不俗。 “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来,我先尝尝!”多宝真君也不与君玉见外,这孩子心情好的时候,说话便格外动听。别的晚辈向长辈献酒,可能说什么孝敬惦记之类的话,楚君玉却说是请他“品鉴”。既恭维了多宝真君对酒见解深,堪称大师;又将自己从施恩之人变成了得利之人,让多宝真君喝得舒服。 多宝真君尝了一葫芦,抬起头时,见云陌还在,嘀咕了一句:“云陌,你怎么还在?我和丫头在这里品酒,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云陌苦笑了一下,果然是不待见他啊! 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当下便告辞离开。 君玉仿若未曾看见这一幕一般。犹自摆弄着手里的酒葫芦。 多宝真君见此,笑了笑,饮尽一葫芦,赞了一声“好酒”。问:“这酒初尝时辛辣之极,而过喉之后,却陡然转淡,只余淡淡的清寒和初时的辛烈交相缠绕。冰火相照,端的是过瘾。可有名字?” 这酒方是君玉自己琢磨出来的,闻言笑道:“尘缘劫!” “尘缘劫?”多宝真君回味道,“好名字!自古尘缘多波折,冰中火底两重劫。不如随风逍遥去,一醉一梦一场空。” 君玉淡淡笑了笑,转而问道:“城主可听说过九幽火?” “九幽火?”多宝真君惊讶道,“你也知道九幽火?” 君玉摇了摇头道:“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宝真君道:“这种异火的确少有人知闻。丫头,你可知道,天下间的异火。共有哪三类?” “阳正之火,阴冥之火,还有邪异之火。”君玉道,“生之火属于阳正之火,死之火属于阴冥之火,邪毒诡异之火属于邪异之火。阳火又可分为三类,天火,地火,和人火。三大阳火分别是太阳真火,红莲劫火和炙炎凤火。”人火其实是指生灵真火。地火是地脉之火,天火则是指星辰之火, “阴冥之火以弱水之焰最为出名,各种阴火、冥火、鬼火也属于阴冥之火。邪毒之火主要是指毒火、瘴火等诡异之火。” “不错!”多宝真君点头道。“阴冥之火大多含有死气,生灵沾之往往会损极生机,继而折损寿元。就说弱水之焰吧,这种火能掠过生机,弱水之焰所到之处,方圆数里皆化作黄泉幽冥。说是一碰就死不为过。但其中也有例外,九幽火虽然也在阴冥之火之属,却不含半点儿死气。反而含有大量精纯的魂力。用这种火来炼器,有一成的机会能炼制出有器灵的灵器来。这也是因为九幽火富含魂气,有赋灵之能。” 君玉道:“城主可知,九幽火是如何诞生的?” 多宝真君摇了摇头:“我从没见过九幽火的模样。这些东西还是我师父说给我听的。现在的玉简上,都查不到这些东西。” 君玉想了想,祭出九幽火道:“城主,您看这火种是不是九幽火?” 多宝真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道:“很像!君玉,你有没有注意到,这火焰很有灵性。不过,火焰中似乎还有比较强的邪异气息。这应该是因为你还没有将它完全炼化的缘故。” 也就是说,是升级还没有完成的原因了!君玉道:“实不相瞒,城主,这是毒火吞噬了瘴火之后,生成的异火。晚辈模糊感知到,这种火焰是九幽火。” “是九幽火的雏火!”多宝真君道,“九幽火属于魂焰,你需得用神识祭炼。祭炼完成之后,它才能变成纯粹的九幽火。” 原来如此!君玉想了想道:“晚辈需要炼制一味丹药,那种丹药需要用毒火炼制。可是,一般的丹炉都经不住毒火的灼烧,不知城主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简单!”多宝真君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用你这火焰炼制出来的丹炉,自然能经受住你这火焰的灼烧。” 原来就这么简单!君玉失笑道:“是晚辈糊涂了,可是,这种火怎么炼器?” 这九幽火炼器跟寻常地火虽然有差别,但差别并不大。多宝真君仔细指点了几处之后,君玉满意地告辞离开。 多宝真君见识了九幽火后道:“丫头,这火可不能随便外露。云陌那里,你最好让他发个心魔誓什么的。哦,本君的本命法器还没有器灵,丫头,等你把九幽火融合好了,就替本君祭炼一遍本命法器吧!” 君玉答应了。说来,这九幽火落在她手里,还真有点儿暴殄天物。毕竟,她的炼器之术,也就停留在入门的级别。 君玉一直觉得,修仙最终修的是本我。法器这类东西终究是外物,不能太过依赖。有琢磨法器的精力,还不如去好好感悟一门神通术呢! 所以,她修炼体术,也学剑法,同时研习神通术,这些都是直接强化自身的手段。 而惯用的法器,她也就只有一套飞刀和一只碧玉萧而已。在筑基期修士之中,也算得上花样极少的了。 说来,她这种风格,受叶清羽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犹记得桃源山城那一战中,叶清羽也是个不爱用法器,偏爱神通术的高阶修士。 离开多宝真君的住处后,君玉便去见了阮子陵。 过去一年,君玉的活儿全都是阮子陵一个人在干。说起来,她还真有点儿对不住他。 不过,阮子陵若是想用个人,君玉布置在丹华阁的人手他完全可以调用。 他们两个也算是互相信任的老战友了。(未完待续。) 34.山雨欲来 几经思量之后,君玉还是决定:先闭关将九幽火彻底祭炼,再去请多宝真君炼制一方丹炉。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五月初七。 君玉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闭关,去寻了多宝真君。 以寒星铁为原料,九幽火为火种。顶级的矿石,顶级的火种,这种程度的炼器堪称挑战极限。 便是多宝真君,也免不了激动急切。 君玉祭出九幽火,被完全祭炼了的九幽火呈现出浅浅的银色,看起来比先前长大了不少,由一粒火种变成了一团火球。 多宝真君将寒星铁悬在九幽火之上,一边指点君玉控火之术,一边熔炼矿石。 因为寒星铁的品阶过高,这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寒星铁以极缓慢的速度变软、融化。蓝色的熔融液里,渐渐分离出一些黑色的杂质来。 在一个月之后,巴掌大小的寒星铁才彻底熔融。 好在君玉本人就是九幽火的主人,控制起火焰来对神识的消耗极少。否则,这般一连三十天不间断的控火,以筑基期的神识可绝对做不到。 多宝真君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他的神识倒是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后,多宝真君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分离杂质。 除掉杂质之后,寒星铁变成了透明的晶蓝色,仿佛蓝水晶一般剔透。 此时,正式的炼制过程才刚刚开始。 多宝真君以神识控制着寒星铁变形,慢慢呈一座丹炉模样。而后,在丹炉上刻画出多种多样的符文,又打进去各种各样的阵法。 好在炼器不同于炼丹,一旦出了差错,完全可以补救或者重来。 就算是如此,这个过程也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多宝真君篆刻好最后一个阵法后,示意君玉将火焰的温度调低,控制着熔融状态的丹炉慢慢凝固。 在丹炉快要凝固的时候,炼制本命法器的最后一步。血炼开始了。 按照多宝真君的要求,君玉向着丹炉中滴入了九十九滴鲜血。 丹炉迅速变成红色,腾腾的热气从半凝固的丹炉上蒸腾出来。 君玉向着丹炉打出认主法诀,很快。便觉察到,这丹炉和自己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丹炉上的血色开始慢慢消退下去,露出丹炉透明的晶蓝色来。 等丹炉上的血色完全消退下去的时候,有个虚幻的影子从丹炉里飘出来。 这影子不是人形,也不是物形。它更像是一个笔画潦草的篆字。君玉依稀辨出,那是个“灵”字。 多宝真君大喜过望,连声道:“君玉,这是器灵的雏形!快,分魂赋灵。” 分魂赋灵,就是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分离出来,与丹炉的器灵融为一体。 这样一来,器灵便能共享主人的学识和记忆,且绝对受主人控制。 就像是把自己的意志分成了两个,其中一个能独立思考、学习。但同时也受另一个节制。 君玉从识海之中分出一缕银色的神魂,这一丝神魂融进丹炉之中,与虚影交缠在一起。 因为强行割裂神魂,君玉的识海也是一阵剧痛。 好在这种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一个和君玉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从丹炉之中浮现出来。 她的神情有些懵懂,但看着君玉的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浓浓的依恋。 多宝真君继续煅烧丹炉。 丹炉新生的器灵越来越凝实,渐渐地,已经与真人一般模样。 此时。已经是八月份。 多宝真君终于停了工,君玉也收回九幽火。 一大一小,都疲累异常。但心中却有着同样的兴奋。 “哈哈,本君也炼制出一座有器灵的法器了!”多宝真君兴奋道。 “多谢真君辛苦!”君玉淡淡笑了笑。丹炉化为酒杯大小,落在她的手心里。 小小的器灵不过大拇指高,她坐在丹炉上,放佛一个精致的布娃娃般可人。 “小玉!”君玉对那个器灵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小人儿笑着点了点头。那个笑容清浅而美丽,竟何君玉平常的模样一般无二。 这就是分魂赋灵的好处了!因为在丹炉中熔炼的是自己的神魂,所以,这器灵就像是自己的意识衍生出的一部分。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八月十四,闭关三个月之久的多宝真君出关。 君玉立即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练习转灵丹的炼制。 本命法器的神异远非寻常法器可比,对君玉来说颇有难度的五品丹药,不过尝试了几次,就炼制成功。 甚至于,因为丹炉本身存在器灵,君玉还可以将九幽火交给器灵,由器灵负责控火或者炼制。 三天后,也就是八月十七日,君玉从炼制出来十粒转灵丹之中,分出了三粒,命朝华转交给云陌。 “小姐,您和云公子之间怎么了?”朝华欲言又止。 君玉不甚在意道:“就是答应他的事情,终于完成了罢了!忙了三个多月,我先去休息了。” 朝华言语之中多了些气愤道:“小姐,这值得吗?” 君玉讶异地挑了挑眉,淡笑道:“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你情我愿,顺其自然而已。” 朝华这才放心似的笑了笑:“小姐您不在意就好!这世上的男子,就没几个能一心一意的!”朝华自问对楚君玉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的性格里,很有几分变幻无常的因子。这会儿,看君玉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知道,那个云陌,只怕还真就是过眼云烟而已。 没去打听朝华言中有何寓指,君玉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吧,反正,你家小姐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朝华快步离开了,君玉犹自站在原地。 她的身后,是一株高大的月桂花。此时恰值八月份,月桂花密密地开着,风里满是淡淡的清香。 “楚师妹!”阮子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君玉转身:“阮师兄,我正想去见你!” 两人并排而行,阮子陵将过去的日子里,碧城发生的大事一桩桩将给她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外乎是珊瑚礁的采矿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道修和魔修两方的动态而已。 “去年年末,太玄门掌门金元初到访天音阁,两大道修门派秘密结盟。” “今年六月份,西荒大陆四大魔宗秘密会盟。会盟结束之后,这四大魔宗忽然开始大肆招收散修入门,像是在筹划什么大事。” “最近,市面上的修炼物资明显涨价。这说明,有人在大肆收购修炼物资。”(未完待续。) 35.蒙尘明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君玉淡淡道。 “不错!”阮子陵道,“广兰大陆人族势弱,人烟稀疏,但物产丰富,特别是各种矿产资源。西荒和中州都盯着呢,很快就会组织大批人去探查开采。到时候,十之八九会起冲突。” “到了那种时候,碧城,就是中州和西荒的后门!”君玉总结道,“前头打仗,总要防着后院起火。” “后院起火?你说的不错!”阮子陵道,“天音城应该很快就有命令下来,咱们最好早做些准备。” “我明白!”君玉道。 一旦局势紧张起来,彩虹岛上这些道修和魔修势必要分别撤回中州大陆和西荒大陆之内。 而碧城,不止会成为两方对峙的最前沿,也要成为大量接受返陆人族的所在。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凡人。修士还要好一些,他们只要有辟谷丹就足以度日。可凡人却不能指望着辟谷丹过活,他们会冷,会生病,还需要住的地方。 最棘手的还是这些凡人。 八月十八日,多宝真君离任。天音阁于同日派来了一位元婴期真君担任城主。随着这位城主而来的,还有百名筑基期或者金丹期的弟子。 新就任的城主名唤聂辰,是个元婴后期修士。此人已有五百余岁,相貌还是青年模样。他是金火双灵根修士,战力很强,在同阶修士中赫赫有名。 新城主一就任,便开始大刀阔斧地行动起来。主要是修缮护城大阵,收集丹药等战备物资等等。 君玉和阮子陵作为巡视弟子,聂辰只见了他们一面,并未指派什么任务。这也在预料之中,他们二人本就没有直接插手当地城务的权利。 但他们也没打算闲着。阮子陵擅长炼器,君玉擅长炼丹。 通过丹华阁的渠道,大量灵药和矿材被调集进碧城,特别是炼制辟谷丹的原材料。 于此同时,他们也尽可能地在外收购了一些粮食米面之类的东西。以便于安置局势紧张起来之后。蜂拥而来的彩虹岛凡人。 八月十九日,中州大陆修仙势力组织了近千名修士,乘坐飞舟,前往广兰大陆玄武山区。 广兰大陆上。妖族势力猖獗,人族饱受欺凌,他们是“应邀除妖”而去。 同日,西荒四大魔修宗门联手,同样派出了千名弟子。乘飞舟飞向广兰大陆朱雀湖平原。相对于道修们的冠冕堂皇,魔修的理由要直白的多。 广兰大陆上的魔修一直被道修围剿,他们是去“帮助同道”的。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广兰大陆魔修很少,魔晶矿也就几乎不曾被开采过。他们对这些矿产神往已久。 彩虹岛上的局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修士和凡人们开始陆续撤离彩虹岛。 这时候留在岛上,万一双方打起来,那就是妥妥的炮灰。 因为魔修的风评一向不好,绝大多数的凡人都涌进了碧城之中。 碧城虽然不小,但想要容纳这数十万凡人却是不可能的。 聂辰对此倒是有些经验,从十九日上午。便安排城主府的修士乘着飞行法器前去接人。 一批有一批的凡人和修士被转运到碧城。 这么多人,该怎么安置呢? 聂辰带来的天音阁弟子或许对付得了魔修,也不怕妖兽,却拿这帮凡人头疼得紧。 八月十九日下午,聂辰走出城主府,看着城郊成片的凡人直皱眉头。 三十名筑基期的修士在这数万人之中维持秩序,到处都是嚷嚷声,呼喝声,还有吵架声,哭闹声。 “城主。许多人病了,郎中要的几位草药咱们这里都没有,您看怎么办?” “城主,这些凡人晚上住在哪里?难道要我们去给他们盖房子?” “城主。这附近没有水源,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挖一口水井?” …… 各种各样在修士看来匪夷所思的问题接踵而来,聂辰一时竟有些无从入手之感。他没想到,原来凡人竟然有这么多麻烦事。 楚君玉和阮子陵恰在这时候走出了城主府,也向着城郊处走来。 聂辰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这二人就是类似于“监军”之类的存在。作为被监督的城主。他当然不会很喜欢这二人。不过,眼下这个乱摊子,有人来处理也好。 “阮子陵,楚君玉!你们在碧城多日,对此地的情况比本君要了解。眼下这情况,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聂辰问道。 君玉和阮子陵对视一眼,阮子陵道:“彩虹岛上转移来的凡人数目庞大,据说有数十万人。仅仅一个碧城,安置不了这么多人。” 聂辰道:“是啊,这才几万人,场面就乱成这样,若是几十万人,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天音阁的弟子才不过百来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阮子陵十分体谅道:“城主要负责碧城防务,不宜被这些琐事分心。既如此,这些凡人,便有弟子二人来安置,如何?” 聂辰心中一喜,又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你们有这个心思很好。这样吧,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向本君开口!” 阮子陵与楚君玉行了一礼道:“晚辈定尽力而为。” “好!你们需要多少人手?”聂辰问。 阮子陵早和君玉商量好了,道:“弟子二人足以。” 聂辰不明就里,却也乐得轻松道:“那就随你们的意思吧!若是需要人手,就来找本君!” “多谢城主!” 聂辰起身离开,阮子陵和君玉相视一眼,也动身离开。 君玉和阮子陵二人当然不够用,朝华又去丹华阁带来了十个筑基期修士来帮忙。 这么多人我们是管不了的,还是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为好。”君玉道,“千人为一个区,先把这些人分开。每个区选出两个带头人来,让他们负责管好自己这一区的人。若是还有什么活儿需要做,就直接从这些人里招募,我们给工钱……” 太阳将落时。城郊的凡人群中,人声鼎沸。 一片山林前,几户人家正聚在一起。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正红着眼睛在质问一名容貌不俗的十五岁少女。 “田家侄女,我们家的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虽然你修了仙。不是婶子这等凡人能高攀的,可也不能贪下婶子的家当啊!没了那些家当,婶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少女着急道:“田婶子,真的没有了!您是不是记错了?我的储物袋里的确只有这些东西是你们家的!” “怎么可能?”夫人眼圈红的越发厉害了,“我就知道。这女儿家修了仙就是飞上了天了。当初,你自己说要用储物袋帮我家带东西,我见你说的实诚,也就答应了。可谁知,这东西竟然都被你家贪墨了去。这大冷的天,你让我怎么活啊?” “刘家嫂子,你莫冤枉我家女儿!”另外一个灰布衣裳的妇人走了过来,气愤道:“刘家嫂子,我家杏儿好心帮你们带东西,你现在恩将仇报。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了?” “娘!”少女见一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筑基期修士从远处走过来,忙拉了拉灰布衣裳的妇人一把,“别让前辈看了笑话!” 楚君玉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仙师大人,您可要为小妇人做主啊!”先前红着眼睛的妇人噗通跪了下去,哭嚎道,“小妇人先前托杏儿带了些东西,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被人私吞了去。【ㄨ】仙师大人。您可要为小妇人做主啊!” “你且安静些,到底怎么回事?”君玉看向一脸惶急的少女。 跪在地上的妇人有些傻眼,只觉一股冰凉气息猛然从头上压下来,下意识地住了嘴。 “晚辈田杏儿见过前辈!”少女拘谨地行了一礼。道。 田杏儿是琉璃岛人氏,父母都是岛上的渔夫。她今年才刚刚十五岁,炼气期三层的修为,资质只是不好不坏的三灵根。 但作为一对凡人夫妇的女儿,能有灵根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更何况,田杏儿生得好。也一直很得人喜欢。 今天上午,她的爹娘正要出海,忽然就见一道剑光滑落在岛上。 那是御剑修士的遁光。杏儿一惊,就听一个声音在岛上响起来。 “在下是天音阁弟子,中州大陆道修和西荒大陆魔修可能要开战了,修道的道友和凡人请随在下离开!” 这声音方落,家家户户都开始忙乱起来。 田杏儿有个储物袋,能装下一屋子的东西。一家人将能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袋里,正打算离开时,隔壁的刘家婶子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刘家婶子托杏儿用储物袋捎带些东西,田杏儿见她说的可怜,便答应了下来。谁成想,到了地方后,又出了这些事情。 “前辈,晚辈真的没私吞刘家婶子的东西!”田杏儿委屈道。 君玉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夫人,稍稍用了些问心术的手段:“田杏儿可是私吞了你家的东西?” 那妇人怔怔道:“没有!” “你为什么要说有?” “这里人多,就是想多赖点儿东西!” 君玉收了法术,没理会地上的妇人,而是问起了田杏儿,道:“你既然是修士,便来帮我处理些事情。” “前辈请吩咐!”田杏儿忙道。 君玉带着走到前方,田杏儿这才发现,这些凡人被分成好几块。而修炼过的人又被单独集中起来,负责分发物资等活计。 她的身边,还有三个同样是炼气期初期修为的修士和一个筑基期的少年。 那少年见了他,递过去一个储物袋道:“炼气期三层,修为还凑合!你来分发这些帐篷,另外,若是有人遇上麻烦,就顺便处理一番。干得好的话,一天两粒养灵丹。” 田杏儿一愣,随即心头漫上喜悦来:“前辈放心!” 她再抬头时,却发现先前那女扮男装的筑基期修士已经离开了,走到了远处一棵一人合抱的紫槐树下。 紫槐树后。是一蓬低矮的灌木。君玉走到树后,拨开灌木,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婴孩,被遗弃在了灌木丛里。 她看起来不过三岁大小。一张小脸红中带紫,呼吸弱到近乎没有,明显是病得人事不省了。 “小姐?”朝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这里有个孩子!”君玉手一挥,将灌木丛里的孩子带了出来。 朝华低低惊呼了一声。 君玉探了探这孩子的脉息,缓缓输了一会儿木灵力。 不久。这孩子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脸上的红紫也消退了下去。 “问一问有没有人丢了孩子,若是没有,就带回去吧!”君玉道。 “好!”朝华把孩子小心接过来,心里也明白,十之八九是找不到的。 偌大的营地吵闹声不绝,分开来之后,方渐渐安分下来。君玉从一顶顶搭起来的帐篷边走过,见着有生病的,便上前看一看。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整个营地终于安静下来了。 朝华抱着醒过来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摇了摇头道:“小姐,没见着这孩子的父母。” “那就带回去吧!”君玉点了点头道。 女孩子已经醒了过来,却没有哭闹,安静得过分。 君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望向某一个方向。 君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低声哄着什么。那妇人身边,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此刻,那男子正一门心思地逗着男孩子笑。 君玉记下了那对夫妇的模样。从朝华怀中接过那个不哭的女孩子,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朝华也注意到了。这孩子从头到尾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你不能说话?”君玉又问。 怀中的女孩子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却倔强地没有掉一滴泪。 这是个极早慧的女孩子呢。 “没关系!”君玉低声道,“会好起来的!” 朝华道:“小姐,我先带她回去吧?这里到底冷,对孩子不好。” “也好!”君玉将人交给朝华。道,“先安置到我在丹华阁的住处吧,请阁中的丹师给她看看!” 朝华有些讶异,但什么都没问,展开身法,飞身而去。 夜渐渐深了,君玉没有离开,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神识铺展开来,捕捉着某一对夫妇的动静。 妇人做了一碗粥,小心吹凉了,取了勺子来,喂给男孩子:“宝儿,来,喝点儿东西!” 男孩子尝了一口,不悦地皱了皱眉:“真难喝!” 他身边的妇人忙哄道:“宝儿,且忍忍,日后娘再给你做好的!” 男孩子仍是皱着眉,忽地一把将妇人手里的粥打翻了,嚷嚷道:“不要!娘,你把那个小哑巴扔了吗?昨天,大有又笑话我了!” 妇人一怔,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来,近乎哀求道:“宝儿,那是你妹妹!” “我才没有一个哑巴妹妹!”男孩子大吼了一声,“我有灵根,以后是要做仙师的。一个哑巴凭什么做我的妹妹?” “宝儿怎么了?”男人从帐子外走进来,扬手给了女人一巴掌,斥责道,“你怎么又惹宝儿发脾气了?咱们儿子以后可是要做仙师的,你顺着他一点儿怎么了?” 妇人没有说话,忽然把头埋到膝盖上,低低哭了起来。 男人犹自骂道:“哭什么哭,还不快去给宝儿做饭!若是饿着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妇人猛地站了起来,转身跑到了帐篷外头。 她疯了一样跑到紫槐树后头的灌木丛里,扒开灌木丛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她全身陡然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月光下的阴影里,低低的呜咽声在风里响起。 不久,男人追了出来,连拖带拽地将女人拖了回去。 君玉冷冷看着这一切,等帐篷里的人睡了之后,悄悄潜进去,从男孩子手指上取了一滴血出来。 她将这滴血滴落到手里的测灵尺上,淡淡的五色光芒亮起。 “原来是最差的五灵根啊!”她低低道,又自一笑。 她向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子体内输送灵力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子对木灵力的亲和性格外高。 虽然没有亲自测试过,但她心中有数,这孩子十之八九是单木灵根,且灵根纯度在八成以上。 也许,让他们看着,那个被遗弃的女孩子长大后是如何的光彩夺目,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吧? 君玉在心中漫无边际地想。 也许,那个妇人已经后悔了。 可是,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后悔,那是最无用又懦弱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闪身回了丹华阁。 “那孩子怎么样了?”君玉问。 朝华道:“已经睡下了。金老说,那孩子舌根有些问题,可能是小时候生病没照顾好留下的。凡人的草药可能没有什么办法,但等她自己引气入体后,一粒灵丹服下去就好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那孩子灵根如何?” 朝华也有些惊讶道:“金老给她测过,是单木灵根,纯度在九成五。小姐,您可真是捡了个小天才回来。”(未完待续。) 36.比你重要 “明珠,就叫明珠吧!”君玉看了看那孩子,清浅一笑,道。 这场大转移持续了整整三日。这三日,君玉没有再去城郊,只让丹华阁里的人在那边帮忙。 当然,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他们会从中挑选一些灵根资质出色的孩子,留在阁中培养。 修仙门派去俗世收弟子的时候,通常就是给选中的孩子的父母一些金银,然后便把孩子带回了门派之中。丹华阁的做法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丹华阁在给金银的同时,还会将这孩子的家人安置到碧城之中罢了。如此,这些孩子也能随时回家。 大成一百一十五年,八月二十二。 城主传令,碧城开始封锁戒严,同时清查可疑人等。 这一日上午,君玉从丹华阁回到了城主府中。 在玉园门口,君玉被一名双十年华的白衣女修堵住了去路。 “楚君玉?”这白衣女修柳眉微扬,眼神莫测。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君玉笑了笑,淡淡看着她道。 白衣女修冷冷道:“真想不到,你居然早就离开了轮椅了!想当初,有人对我说,沈玉就是楚君玉,我还一直不敢相信。看来这是真的了!是叶清羽帮了你?” “明知故问!”君玉道,“花非花告诉你的?” “你也知道他?”白衣女修冷然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君玉道:“算不上多,对付你刚好够用而已。你在这里拦住我,意欲何为?” 白衣女修嘴角微翘:“我听说,你为云陌做了许多!真想不到。一向仗着叶清羽的宠爱,嚣张跋扈的楚君玉,居然也有这样舍己为人的一天!” 君玉笑意半点儿未变,依旧平平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他呢?楚婷!我听说,去年,天音阁楚家的大小姐和金家的金钰定下了婚盟,你这是逃婚了。还是又悔婚了?” 白衣女子瞳孔一缩。冷冷道:“楚婷?我可不是什么楚婷,你说胡话,也要有人肯信才行!” “我不需要有人相信!楚婷。上次在桃源山城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真没想到,为了跑出思过崖那个鬼地方,你居然舍得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哦。你带走了破灭魔宗的传承,不跑去西荒修魔。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君玉淡淡道。 白衣女子攥了攥拳头,道:“楚君玉,你莫想再诳我!在桃源山城的时候,你若是认出了我。会不告诉叶清羽吗?我可没在叶清羽身边看到你或者沈玉的影子。” “我可不止沈玉一张面具!”君玉道,“若非如此,我怎么知道。你居然舍得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呢?听说,《诸天破灭*》是破灭魔宗的镇门之宝。由真魔的秘典《诸天寂灭录》改变而来,但修炼起来却很不容易。嗯,以人族的身体,去修炼真魔的功法,的确是件玩命的事儿。 诸天破灭,欲灭人,先灭己。修炼此法者,练成第一层之后,身上的皮肤会一块一块的腐烂掉。修炼成第二层的时候,身上的骨头会一块一块碎裂掉。然后是内腑融化,神魂裂解,最后,万般破灭继而重生。你这是修炼到那一层了?应该是修炼到重生这一步了,不过两年,能有这个成就,还真是不错!《诸天破灭*》共九转,第一转练气,第二转筑基。你如今是筑基期修为,这是修炼到第二转了?” 白衣女子的眼神终于变了,君玉仿佛看到,有一簇黑色的火焰在她的瞳孔里燃烧。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要放我走的了?”白衣女子楚婷道。 “不是我故意要放你走。我和你之间的情意,还没有深厚到网开一面的程度。”君玉道,“是叶堂主要放你走。你真以为,他认不出你吗?” “为什么?”楚婷到底是城府深了,到了这个份上,居然依旧沉得住气。 君玉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稳住楚家,也许是为了别的目的。” “看起来,你在叶清羽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嘛!”楚婷冷笑。 “只要比你重要就足够了!”君玉不徐不缓道,“楚大小姐,你来碧城,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知道?”楚婷讥诮道,“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云陌的住处,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现在猜到了!”君玉挑了挑眉道,“你还念着他呢?我可是听说,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这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小心噎着。” “我以前竟是不知道,楚君玉说话居然如此刻薄!”楚婷眼中透出锐利,“你在意云陌,对不对?也难怪,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想必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了。可惜,人不如旧,你在他心里,终究少了些分量。” 君玉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把他送你了,你要不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婷心头一阵捉摸不定,楚君玉说话反复无常,真真假假,她根本猜不准这鬼丫头的心思,“你在试探我?” “聪明!”君玉拍了拍手掌,“我在试探,你究竟是在意他,还是更在意我?看来,是更在意我了!好极了,你们两个中,我也更在意你。” 楚婷不想再和楚君玉互相试探下去了,她直接道:“上一次,在望月崖,你假扮沈玉陷害我,为何在执法堂上又为我说话?你若是不说那句话,也许,我现在就威胁不到你了!” 君玉道:“你就当我偶然发一次善心吧!算了,这话你不信,我也不信。实话就是:叶堂主想放过你。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他既然要如此做,我就断然不会拆他的台。”另外。还要敲楚天行一笔。 “叶清羽究竟要干什么?”楚婷追问道,“你对他倒是忠心!” “是啊,在我心里,堂主大人的分量可比什么云陌重要多了。你若是想让我伤心,不妨从他身上下手。你若是有法子把他迷得晕头转向,那我就真的只能任你宰割了!”君玉漫不经心道。 楚婷冷笑:“你还想激我?可惜了,这里不是望月崖。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君玉淡淡道:“我解答了你一个疑惑。现在。轮到你解答我一个疑惑了。你带走了破灭魔宗传承后,又干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楚婷道。 “因为你想知道,叶堂主为什么放过你。”君玉道。“让我猜一猜,你用破灭魔宗的传承,挑动了道魔之间的冲突。圣门打算利用道魔大战的机会,趁机渔利。对不对?” 楚婷眼中又有黑色的火焰虚影跳动。 君玉笑了笑:“看来是真的了!圣门需要一次大战来崛起,叶堂主也想趁着大战来成势。乱世造英雄。所以,他才要放过你。” 楚婷心下骇然。圣门的确用破灭魔宗的传承引诱四大魔门联手对付道修。可是,难道这也是叶清羽希望看到的吗? “叶清羽想独掌天音阁?”楚婷道。 君玉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反正,我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就是了。好了。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你拦在我面前。究竟想干什么。” 楚婷冷然一笑:“我想让你尝一尝,望月崖上。我被沈玉陷害时心中的滋味。明明我是受害者,可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罪魁祸首!明明你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所有人都把你当成圣女来推崇!更可笑的是,我被栽害无以辩驳时,你这个真凶就坐在旁边逍遥!就连叶清羽,这个一向讲究公正的执法堂堂主,都公然为作伥。” “所以呢?”君玉淡淡道。 楚婷诡谲一笑:“你说,若是我在你面前重伤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你?” 君玉笑了笑:“楚大小姐,你信不信,别说我伤了你,就是现在公然杀了你,也照样无人能奈我何?你的命矜贵,是因为你是楚婷。若你不是楚婷了。你的命与蝼蚁也就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天音阁,比起楚婷悔婚逃婚,他们更愿意你在外头道消身殒。” 楚婷笑意却更盛了:“楚君玉,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我没有忘记!”君玉淡淡道,“天真的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云陌之于我,无足轻重!” 楚婷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惊愕来。 只听君玉扬声道:“长信,即刻护送云陌回天音城!哦,对了,把云公子的这位红颜知己也带上!” 楚婷只见面前银光一闪,楚君玉就已经凭空消失。 她对上的,是一张满是愤怒和伤痛的容颜。 云陌是楚婷刻意引来的。她想让楚君玉在云陌面前刻意维持的良好形象土崩瓦解,她想要楚君玉尝尽求不得的苦痛。 可怎么到头来,楚君玉一点儿都不在乎? “云陌,你可看清了,楚君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楚婷居然对着云陌笑了笑。 云陌觉得很愤怒,愤怒这两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欺骗,对自己的利用。 他更愤怒,从楚君玉最后那句话来看,君玉早就知道他在。可明知道他在,她连骗他都懒得费力气了。 不,不对!他怎么会希望楚君玉继续骗他? 而楚婷呢?为了黑楚君玉,她也不惜抹黑自己。 楚君玉有句话说的很对。 楚君玉眼里,楚婷比云陌重要。 在楚婷眼里,楚君玉也比云陌重要。 可既然如此,楚君玉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明明应该恨她,可又舍不得恨她。 长信从玉园中走了出来。 云陌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长信,我想见你家小姐一面。这一面之后,我便自己回天音城。” 而此时,君玉听到了他的话,再度从玉园中走了出来。 楚君玉依旧一身白衣,沉静淡然。 云陌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君玉淡淡一笑,仿若无事般道:“云师兄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托你的福,已无大碍!”云陌冷硬道。 “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君玉道,“我救过你不止一次,除了没有喜欢上你,好像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吧?” 这话也不错。可是,他还是生气。 “你只是在生气,我为什么不把你放在心上,对不对?”君玉沉静地分析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心上呢?我的确曾经为你付出过。然而,我从来不曾亏欠过你,也没有责任为你做付出什么。” “只不过,你以为,我楚君玉就应该一直为你付出。一旦我不愿意了,就对不起你了,就伤害了你了,是不是?” 好像还真是这样!云陌艰难开口道:“楚君玉,你便是不接受我的心意,也没有必要这样作践它。” “你的心意?”君玉看了看楚婷道,“挂着我的未婚夫的名义,把前未婚妻金屋藏娇?云陌,你该庆幸,我没把你放进心里。”否则,就凭这一条,她一定折腾的他悔不当初。 君玉觉得自己亏了,亏大了!情劫没渡成,从头到尾她就没对这个人动心过,不动情,自然无所谓情劫。 云陌无言以对。当初,楚婷说是因为家里逼婚,逃婚出来的,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云陌自觉对楚婷有亏,再加上那到底是自己无缘的初恋,心里总有那么点特别的感觉,便同意了下来。后来,他想向楚君玉解释,但楚君玉要么在闭关,要么就是不在城主府,他根本见不到人。 阴差阳错,孽缘孽果。 今天之前,他还从来不知道,楚婷和楚君玉这对姐妹间是如此的剑拔弩张。 云陌看着身前这对楚家姐妹,问:“君玉,既然你不曾喜欢过我,为什么要同意云楚两家的婚约?”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因为不能拒绝。”至于为什么不能拒绝,就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了。 “婚约已经不可能作废了,云楚世代姻亲,不是儿戏。”云陌叹道,“楚君玉,我已然欠你如此之多,以后,让我好好补偿你可好?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君玉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这件事,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做错了。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进去了。 云陌看着她淡然如水的眸子,识海之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叶清羽!”他恍然道,“是因为叶清羽吗?君玉,你和叶清羽,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玉眼中波光微动,轻声道:“叶清羽成就了楚君玉,我不会违背他,如此而已。”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关风月。(未完待续。) 37.方寸乾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信并云陌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尽头,君玉转身,回了玉园。 她将凤凰从灵兽袋里放出来,取出自己的炼丹炉,将炼制返元丹的灵草一一取出来,准备开炉炼丹。 凤凰小心察看了一番楚君玉的脸色,见她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心神传音道:“主人,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君玉笑了笑,她能认出楚婷来,依靠的还是凤凰那灵敏的嗅觉。一个人,不管面容怎么变,灵息却是很难改变的。 “不然呢?楚婷得了破灭魔宗的传承,在这场道魔冲突中还有用。至于云陌,他再也不能让你家主人的心底起波澜了!” 凤凰点了点头:“主人,你还是恨着他们的,是不是?” 君玉道:“总归是不喜欢罢了!能顺手让他们难过的时候,我不吝出手。不能让他们难过的时候,便韬光养晦,我也不会觉得伤心。我恨他们,可却不会因为这恨迷失了自己。归根结底,他们的分量还是太轻了。” “其实,还是不在乎而已。”凤凰在心底嘀咕道,“最可怕的敌人,或许不是恨你入骨的人,而是始终云淡风轻,却随时都有可能给你一刀的人。因为有恨,所以他们会出手;因为恨意不够深,所以他们永远理智而清醒。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们更爱自己而已。” 君玉给自己的炼丹炉起了个名字,叫做乾坤炉。 既然是本命法器,当然不能只有炼丹的本事。 君玉看着坐在乾坤炉上的小玉,问:“你既然是我分魂赋灵而生,凡是我会的东西,你应该也会,对不对?” 小玉点了点头,说道:“嗯,之前你会的,我都了解一些。不过。我也需要练习来熟练这些东西。” “那么,虚空禁神通术呢?”君玉问。 小玉点了点头:“会!” 君玉笑了笑,从储物手镯里将自己的随身药园、乙木灵珠和当初从阮家得来的那一块不知名的石头取出来,问:“你可认得这三样东西?作为器灵。对于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应该有种模糊的感应吧?” 小玉从乾坤炉上跳下来,挨个看过之后道:“一个是随身药园,一个是乙木灵珠,还有。这个是混沌元心!” “混沌元心?”君玉指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问,“你对混沌元心知道多少?” 小玉道:“混沌元心是孕育生灵之本,像我们这类从天地中诞生的灵体,都会自动获得混沌元心的传承。混沌元心是支撑一个世界的根本,任何一个空间世界,只有孕育出了混沌元心,才能稳固的存在下去。否则,这个世界就是残缺的。像是修士用的储物袋和随身药园,那就都是残缺的世界。 混沌元心有些是自虚空本源之中直接诞生,有些则是来自陨落的星辰。 一般来说。一个世界陨落后,它的混沌元心也会崩解,以陨石的形式,散落到其他地方。这些混沌元心有的和别的空间融为一体,变成秘境之类的存在;有的被修士得到,炼成特殊的小世界,也就是芥子空间。 主人得到的这块混沌元心,便是陨落星辰的元心碎片。幸运的是,主人本身就领悟了虚空禁,有了这混沌元心。我便能在乾坤炉中开辟一个芥子空间出来。” “我听说,芥子空间除了混沌元心之外,还需要生机本源井。”君玉道,“这乙木灵珠。你能否将之炼化成本源井?” “可以!”小玉道,“芥子空间有两种,一种是能不断进阶的,还有一种是不能主动进阶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本源井。有些本源井能不断进阶,空间也就跟着进阶。而有些本源井不能进阶,这空间的等级也就不会改变。主人。你修炼的功法生机浓郁,而乾坤炉又是你的本命法器。若是主人您把自己作为乾坤炉的本源井的话,这个空间应该能不断进阶。” 君玉挑了挑眉:“那对我有什么损害吗?” 小玉道:“本源相系,一命双生。若是乾坤炉受损,主人也会重伤。若是乾坤炉彻底损毁,主人也性命堪忧。” “那还是算了吧!”君玉道,“就用乙木灵珠作为本源井,将随身药园和混沌元心一并炼化成一个小型的芥子空间,嵌套进乾坤炉之中。” “可以!”小玉道,“主人,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能自主进阶的芥子空间,潜力不可限量,说不定,能进化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呢!” “不必了!你家主人是修士,求的是大道。不是敛财的土财主,一味追求外物。”君玉道,“本末不可倒置,本心不可迷失。有些东西,贪不得。” “好吧!”小玉似懂非懂道,“在虚空禁上,我所知与主人一脉相承,究竟该怎么做还要主人定夺。” 君玉笑了笑,与小玉器灵琢磨起炼化时需要用到的各种符文和阵法来。 而碧城之外,正风起云涌。 八月二十二日,天音阁的弟子驻扎到彩虹岛之上。同日,西荒魔修天魔宗的弟子也在彩虹岛的另一端驻兵。 八月二十五日,天魔宗和天音阁的弟子在彩虹岛上起了冲突,双方交手,互有伤亡。 八月二十七日,聂辰出现在彩虹岛上,与天魔宗的厉无畏真君大战了一场。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三日,碧城中人只见西方的天际灵光闪烁,不时有轰隆之声传来。 三日后,聂辰受伤不轻,厉无畏也不好过。双方的门人再度交手,这一战,彼此皆伤亡过半。 受伤的修士不断退回碧城之中,另一方面,从别处赶来道修又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 君玉和阮子陵修为低,年纪小,一直留在碧城之中。 九月一日,君玉和小玉器灵对乾坤炉升级完成,随身药园被炼制成了一个十余亩地大小的芥子空间。 空间不大,但小也有小的好处。空间里的灵气比较浓郁,比之楚家的朝阳堂也不遑多让。 对于一个完整的世界来说,本源井产生的灵力滋养了万物,而万物在生长变化的过程之中,其“灵”识又可以不断生成新的灵气,补充到本源井之中。 就如修真界,修士修炼不断消耗天地灵气,但灵气的浓度并未因此而减少。 这就要说到“灵”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了。 道生万物,万物有灵。 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总会有伴随着一个“生之意志”的诞生。这种意志,源自于道,同时也是世界中“灵气”的源泉。 于是,这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道生万物,万物向道。灵养万物,万物孕灵。 是故,枯荣轮回,生生不息。 就像是上辈子,君玉所学的生态平衡。物种单一、荒凉的世界会渐渐没落;而万物向荣、众生纷纭的世界将稳定存在。 以上认知是君玉自行总结出来的。修真界的人,总喜欢把规则变成玄之又玄的东西。君玉反倒是觉得,有些东西,从上辈子所学中,她总能找到恰如其分的解释。 这一番感悟,无疑使得君玉对世界本源理解更深了一层。 所谓悟性,从来就不是凭空得来的。君玉的天赋固然好,但在这好之外,她比别人更专一,更细心,更大胆,也能努力。 修行并非只是打坐和斗法。 世事洗练有真意,人生何处不修行? 楚君玉看似比别人打坐少,斗法少,历练也少,但她每时每刻每地,都不曾忘却修行。 道的根本是什么?也许,就是这总是被人忘却的人生。 作为楚君玉的原配灵兽,这些由浅入深的道理,君玉一向喜欢说给凤凰听。 结果就是,凤凰听着听着,渐渐陷入了顿悟之境。等醒来后,就去闭关突破二阶初期了。 闭关前,这只鸟儿还同情地看了君玉一眼。 它家主人好像从来都没有顿悟过。由此可见,自己悟性再好,也不如有个悟性绝佳的主人啊! 九月初二,天音阁执法堂召回了楚君玉和阮子陵二人。同时,碧城的驻守力量再度加强。 君玉回到执法堂,还没来得及休息,便与一众同门上了飞往广兰大陆的飞舟。 飞舟上熟人颇多,君晟和楚姗居然也在。这二人或许是在外头得了什么机缘,如今已经是筑基期中期的修为。 华歆和季阳已经筑基成功,这一次也跟着师兄们同行。 飞舟之上,楚君玉没有把自己的标志性座驾轮椅拿出来装样子,也没有易容。就用属于楚君玉的那张精致容颜,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飞舟之上。 乱世已起,属于楚君玉的时代,也将要到来。 楚姗所有人中震动最大的一个。 上辈子,道魔冲突爆发的时候,她已经道消身殒了。 楚君玉如今的模样,她从未见到过。 虽说因为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这辈子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但有些事情的轨迹还是没有变。 像是楚婷和云陌的婚约波折,像是沈玉的成名,像是欢乐谷的剧变,以及桃源山城的干戈。 但还有些东西改变了。 比如说,她的灵根变了。她和君晟的关系变了。 但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未完待续。) 38.走进陀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天音城到广兰大陆,云舟整整飞行了一个月。 九月初四,云舟从天音城起飞。 除了天音阁,太玄门和散修联盟的人也不甘落后。 九月初五。 君玉站在天音阁的飞舟上,遥遥看到:天音阁的云舟之后,还有一座玄色的云舟和一座金色的云舟紧紧相随。 玄色的云舟来自散修联盟,金色的云舟来自太玄门。 长风浩浩从头顶流过,君玉站在紧挨着船舷的地方,凝眸向着云舟之下的云海里看去。 因为路途遥远,云舟上有供人休息的舱房。不过,人多房少,通常五六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这时候,心中忐忑的天音阁弟子大多在房中打坐修炼,或者是跟同门们拉关系论交情。云舟船舷上,只有君玉一人在外面吹风。 “君玉?”不多时,楚姗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君玉转身,在楚姗的眼中,看见了犹豫和挣扎。 “楚姗师姐!”君玉淡淡问候了一声。 “君玉,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楚姗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你若是怪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何事?”君玉微微笑了笑,沉静道。 “你和云陌……”楚姗别过去脸道,涩声道,“对不起,我在你们身上用过情花花粉。我本以为,云陌和你应该恰好般配的,我……对不起!” “没关系!”君玉却未生气,平平静静道,“看起来,你的花粉似乎没起作用。” “不是!”楚姗说开了话,反倒干脆利落起来,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倒了出来。 君玉大致清楚了这个乌龙的经过,并不怎么恼怒。 被人算计这种事,君玉并不觉得难过。同样,她算计别人的时候。也心无愧疚。不过就是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罢了! “君玉,你相信,有人回在死后重生吗?”楚姗忐忑地问。 君玉点了点头,道:“师姐可曾听说过宿慧和先知?” “这是什么?是通晓过去和未来的事情吗?”楚姗问。 “我从玉简上读到过。人的神魂是一处很神异的所在。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在神魂受到冲击之后,能意外觉醒一段前世记忆,这就是宿慧。还有一种人。能诡异地预知自己之后的一段经历,这就是先知。”君玉沉声道,“师姐也知道,精通术算之法的人,能推演一个人的命格和运数。既然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都是可以被推算的,那么,我们能知晓自己的过去或者未来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原来如此!”楚姗回想了一下,“我是在走火入魔之后才有了那个诡异的梦的。【ㄨ】难道,这就是先知?可是,我现在的经历和梦中并不一样啊?” “人之命数。瞬息万变。连术算大师都不敢说尽知,就算出些差错,也可以理解啊!而且,师姐,你觉得,修士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君玉淡笑道。 楚姗脱口而出:“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 “是啊,既如此,命运为什么不能改变呢?”君玉问。 楚姗心头闪过瞬息的明悟,片刻后。对君玉郑重道:“多谢师妹为我解惑!” 君玉笑意浅淡:“师姐能想明白最好。” “玉儿,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里?”君晟走出房门,见这二人站在船舷边。也疾步走了过来。 君玉笑了笑,问:“哥哥,你的飞剑炼制完了?” “刚刚完成!”君晟从昨夜起就开始炼制一把飞剑,此时,身上还带着着炉火的味道。 “玉儿,这是我闲暇时炼制的小玩意。希望你喜欢!”君晟递给君玉一个储物袋,微含着些忐忑和期待道。 “自然喜欢!”君玉接过来,神识向储物袋中一扫,笑道,“哥哥怎么净炼制首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给妹妹打嫁妆呢!” 君晟也自笑了起来:“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玩意!” “我也喜欢啊!”君玉自衣袖中取出两个储物袋道,“我这里有些丹药,你们或许用得上。” “玉儿还会炼丹?”君晟讶异道。 君玉点了点头,道:“常见的低阶和中阶丹药,我多少都会炼制一些。” “玉儿还会炼制中阶丹药?”君晟惊喜道,“能炼制中阶丹药的丹师,在天音阁也找不出三位数来。” 楚姗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君玉悟性好,学东西快,能炼制中阶丹药有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来,以后这十年,哥哥的丹药都可以交给玉儿炼制了!”君晟笑了笑道,“也算是巧了,我能炼器,玉儿能炼丹,咱们可是能省下好大一笔灵石。” 他们所在的云舟上,共有天音阁弟子三百人。带队的是一个元婴期修士,另有十多个金丹期真人,其余的都是筑基期弟子。 天音阁派往广兰大陆的修士,十年一轮换。他们这一去,至少要十年才能重返天音城。 君玉问道:“师姐,我们楚家的弟子,是要分到一处吗?” 楚姗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这一次,带着咱们的应该是楚风竹真人。说起来,你我都得称他一声七叔。对了,这一次,我在族里排行二十三,君玉,你排行二十五。” 楚家弟子的排行是全族同一排行,不分男女。而且,只有筑基后,才能入族谱的大排行。 这排行的顺序是按照筑基的顺序来的,因此,排行的前后也就代表了实力的强弱。 楚风竹排行第七,其实力可见一斑。 正说话间,又有几个筑基期修士走了过来。 这几人有男有女,修为也在筑基期各个阶段不等。 楚姗对君玉一一介绍道:“这是七姐,楚琪!这是八哥,楚浩!这是……这是二十八妹,楚容容!这是二十九妹,楚静!” 几人纷纷打过招呼,到底同出一族,言语中也颇多亲近之处。 说起来,这些人之中,身份最贵重的还是楚姗和楚君玉二人。楚姗是嫡支嫡女,楚君玉是家主亲女。这二人年岁虽然小,但实力不弱,旁人也不敢怠慢。 而君晟是炼器师,也有笼络的价值,并未被冷落。 楚容容在天音阁里还算是出彩,一进去便是内门弟子,后来又拜了个金丹期师父,顺顺利利筑了基。 楚静便是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了,四灵根的资质算不得好,但她惯会做人,机缘也不错,凭着筑基丹筑基成功。虽然没有师父,但不满二十岁就筑基有成,在门派里也算一号人物。 楚琪是筑基期巅峰修为,在此次来广兰大陆的众弟子中,算是修为最高的一个。 她是个模样清丽的女修,眼神平和,气质清雅而不失亲近,就是面对一向凶名赫赫的楚君玉,也未表露出一丝半点儿的不善来。在楚家众人中,很得人心。 君玉和这些人相处得还算是愉快,大多数时候,她都像是个安静无害的女孩子,似乎没有一点儿攻击力。 楚家这些小辈不管心中想什么,也都知道当以大局重。以后,他们就是需要互相信任和扶助的战友,倒也没有什么人做出一些脑残的事情来。 君玉自发承担起炼丹师的任务,楚姗和君晟是炼器师。楚静居然是个不错的符箓师。 十月初五,天音阁的云舟降落在玄武山脉的一处谷地。 十来个金丹期的真人每人带领一对弟子,从地图上选了一处地方探索。 楚风竹带着二十来个楚家的小辈,来到了一座大山前。 “这就是陀罗地!”楚风竹道,“已经有前辈探明,这里方圆千里没有四阶以上的妖兽。我们需要探查清楚这里的地势和出产,并绘制出地图。” “行动之中,大家务必小心谨慎!”楚风竹接着道,“除了自己人,不要轻信别人!遇上魔修,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躲。还有,得到的收益一律五五分成,自己得一半,另一半归公,听明白了吗?” 众人应是,楚风竹点了点头,将这些筑基期修士又分成了五个小组。 楚君玉、楚婷、君晟、楚静和楚琪恰好分到了一个组里。 他们是第一组,实力倒也不算弱。但这搭配,一个丹师,两个炼器师,一个符箓师,这就是后勤军的标准配置。而楚琪呢,她大约就是个卫队长的身份。 楚风竹这样安排,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一组的人要么就是身份重要,不容有失。要么就是刚刚筑基,修为太弱。总之,都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楚琪对此没有怨言,楚君玉等人也不会说什么。楚静虽然不乐意,但如此一来,至少安全上有保证,也应得爽快。 时值深秋,草木萧瑟,山间的路还算好走。 楚风竹在前,君玉等人紧跟在他的身后,其他小组按照顺序,依次在后。 山势算不得陡,一行人一边翻山,一边记录周围的地势。同时,也将附近的灵植种类做好记录。 一个时辰后,他们转过一块岩石,走上半山腰时,赫然见一个一人高的山洞出现在前方。(未完待续。) 39.红莲为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风竹示意众人停步,放出神识,向着山洞中打探。 片刻后,他忽然变了脸色,惊呼道:“不好,大家快退!” 众人一惊,随即就见,从黑洞洞的山洞中,蹿出了几条一丈来长的绿蜥蜴。 为首的三只蜥蜴都是三阶妖兽,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只二阶妖兽。 这种情况,跑是跑不了了。 楚风竹喝令:“四组五组各对付一只三阶妖兽,旁人去收拾二阶的。这是绿沼蜥蜴,唾液有毒,务必小心!”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楚风竹自己迎上了一条三阶巅峰的妖兽。 楚琪带着君玉等人,对付一群二阶的绿沼蜥蜴。 君玉前后围着三只绿沼蜥蜴,她先洒出了一把二阶雷暴符,而后祭出碧玉萧,以箫做剑,专门向着大蜥蜴的眉心划去。 玉箫几个起落间,三只大蜥蜴还未来得及招架,眉心便多了三个血洞,倏然倒地而亡。 一声惊呼从身边传来。 君玉眼中银光一现,一个瞬移术施展开,身形蓦然移到一只二阶巅峰的蜥蜴身后,玉箫自上而下砸下去,敲在这只蜥蜴的后脑勺上。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绿沼蜥蜴坚硬的后脑,居然被这一下敲裂了开来。 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流出,君玉玉箫一转,一声清鸣声响起。 几道音刃向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火蜥蜴飞去。 “多谢!”楚静得了君玉的援手,压力顿时轻了许多。 “自己小心!”君玉淡淡说了一句,向着别处看去。 楚风竹和三阶巅峰的那只蜥蜴斗得正酣,四组和五组分别对付一只三阶蜥蜴,看起来有些吃力。 这蜥蜴擅长火术,动作稍嫌笨拙,但牙齿和爪子上都有剧毒,轻易近身不得。 “啊!”四组中,一个筑基期中期的男修被蜥蜴一爪子抓伤了。 伤口处,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那男修虽然及时吞下了解毒丹。整个人还是如同醉酒般,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而别人正被蜥蜴死死缠住,分不出手救急。 君玉施展起“飞羽三千”的身法,一个起落。落在了那男修身边。 她记得,这男修在楚家排行十四。 先是洒出一把二阶符箓,将围上来的二阶蜥蜴逼退。 “先服下它!”君玉塞给楚十四一粒万用解毒丹,而后碧玉萧瞬间击出几十次。 一连串浅碧色的箫影里,几只二阶蜥蜴倒了下去。 但又有别的蜥蜴围了上来。它们张口喷出绿色的火焰,不把这二人烧死不罢休。 君玉手一挥,玉箫轻转,发出一阵清扬的清鸣。 一道水幕在他们身后升起,暂时将火焰阻隔在外。 这时候,楚十四也缓了过来,祭出手里的大刀,向着蜥蜴砍去。 君玉碧玉萧连连转动,一道道水刀向着蜥蜴打去。 半山腰上,楚家众弟子分成了几团。与从山洞中涌出来的蜥蜴鏖战在一起。 蜥蜴的数量远比楚家弟子多,一刻钟之后,便开始有人负伤。 君玉心中一沉,右手以箫做剑,左手使出排山掌,仗着“飞羽三千”身法的轻灵,在蜥蜴群中倏然起落,援手遇险的同族。 如此,众人险险支撑。但到底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君玉一掌打飞一只向着自己吐火的蜥蜴。连它吐出的绿色火焰也打飞了出去。身形一荡,落雪轻羽般,落在一只三阶蜥蜴身后,出掌。 “嗷呜!”这三阶蜥蜴吃痛。低低呼号了一声。 原来修真界的蜥蜴是如此嘶叫的! 君玉将玉箫化作长棍,仗着炼过体的身体力气大,直接向着蜥蜴后脑处打去。 这法子虽然粗暴,但效果还是不错。 几棍子下去,绿沼蜥蜴后脑见血,步子都如醉了酒般。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围着这只蜥蜴的楚家人见此,纷纷加了一把力气。 各种法术的合击之下,三阶的绿沼蜥蜴渐渐没了气息。 干掉了一个领头的,诸人压力稍减。 “嗷呜!”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嚎声响起。 原来,三阶巅峰的那只绿沼蜥蜴被楚风竹一记“红莲雨”烧掉了半边身子,挣扎了一下,倒了下去。 干掉了带头的,众人士气一振。 半个时辰后,战斗接近尾声。 随着最后一只蜥蜴殒命,楚家众人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这一战,他们干掉了三只三阶蜥蜴,五十多只二阶蜥蜴。 不少人受了伤或者是中了毒,好在没人丧命。 楚风竹指挥着众人打扫战场,整理战利品。君玉自取了丹药,照看伤者。 这时候,实力为尊这句话不止是说说而已。如楚君玉这般,在斗法中游刃有余,助人良多的修士,便收获了不少人的感激和信服。 楚风竹在打扫好战场之后,带着众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坳,示意众人且先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 他在周围摆上了阵盘,君玉也如旁人一般,就地打坐调息,补充灵力。 一个时辰后,楚风竹站起身来。 “这么多蜥蜴盘踞之地,必定少不了天材地宝。楚琪、楚浩、楚君玉,你们三个身手好,随我进去探一探!” 君玉等三人站起身来,旁人也没有异议。 楚琪是筑基期巅峰,楚浩是筑基期后期修为,这二人修为高。楚君玉身手好,身法快,也是个中好手。 楚风竹在前,君玉紧随其后,楚琪和楚浩在后面断后。 山洞里的光线有些暗,看不清远处究竟是什么模样。神识在这种时候也大受阻碍,山洞深处,仿佛笼着一层迷雾一般,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越往里走去,山洞里越是潮湿。 水滴从洞顶滴滴答答滴落下来,到处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 一刻钟后,楚风竹停了下来。 他们面前。是一汪绿色的池水。 深碧色的水,看不清水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淡淡绿色雾气从水面上蒸腾起来,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楚风竹将一块灵兽肉扔进了水中。 碧色的池水上荡开了一层涟漪,就见几条尺来长的小蜥蜴从水里冒了出来。几口就将灵兽肉撕扯着吞了下去。 难道,这里是蜥蜴们孵化抚养幼儿的地方? “你们退后!”楚风竹吩咐道。 楚琪三人依言,向后退了整整三步。 楚风竹在水前站定,结印施法。 随着红色的符文流水一般飞落,一朵一朵红色的火莲花从半空浮现出来。 “红莲劫!” 一声清喝响起。红色的火莲花纷纷落进碧绿色的池水中,恍如半空落下了一场华美的红莲雨。 绿色的雾气愈加浓重了,满池绿水飞溅,乱七八糟的哀嚎声从水里响起。 这一场红莲雨,居然将池水烧掉了大半。 绿色的池水几近干涸,只在地上留下一堆烧焦的尸骨,以及几十个白色的卵。 “奇怪,这里既然是绿沼蜥蜴孵化幼儿的地方,怎么反而没有守卫呢?”楚浩问。 君玉看了看地上保存的还算是完整的几张蜥蜴皮,道:“你们看。这蜥蜴似乎不是绿沼蜥蜴!它们的额头上有一道火焰纹,倒像是红额蜥蜴。据说,绿沼蜥蜴和红额蜥蜴是水火不相容的冤家对头!” 楚浩大奇:“冤家对头?难道,这绿沼蜥蜴养着这些红额蜥蜴,是专门用来做食物的吗?什么时候起,这蜥蜴也学会放牧了?” 君玉没有回答,只听楚风竹倏然转身,又是一声:“小心!” 楚琪等三人也跟着转身,只听一阵沉暗的响动从山洞之外传来,紧接着。众人就见十多头丈许长的红额蜥蜴闯了进来。 领头的那只红额蜥蜴是三阶巅峰修为,舌头一卷,口吐人言:“人类,居然敢杀害我族幼崽。纳命来吧!” 君玉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些被烧焦的血肉和骨头。 绿沼蜥蜴养着红额蜥蜴的幼崽,莫非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专门用来引来红额蜥蜴,以便对付敌人的?这么说来,这道防线后头,定然藏着宝贝。 敢情。他们这是替绿沼蜥蜴背黑锅了?也不能算是黑锅,这些红额蜥蜴还真是死在了他们手里。 正思忖间,楚风竹已经迎上了三界巅峰的红额蜥蜴。 这只蜥蜴能开口说话,就说明它的灵智很高,应付起来也更棘手。 楚琪和楚浩联手迎上了一只三阶中期的红额蜥蜴,君玉一个人迎上了剩下的七只二阶红额蜥蜴。 红额蜥蜴比绿沼蜥蜴难缠得多,君玉的碧玉萧能一下子敲碎绿沼蜥蜴的后脑勺,却拿这些红额蜥蜴没有办法。 红额蜥蜴的软肋同样在眉心,君玉心神一凝,一手以碧玉萧做剑,时而划出水幕防御,时而刺向红额蜥蜴的眉心防御。另一只手则祭出飞刀,向着这些蜥蜴的眉心刺去。 君玉出手快而准,虽说是同阶战斗,应付起来却也轻松。 片刻后,七只红额蜥蜴已经倒下去了五只。 正与楚风竹交手的大蜥蜴见状,一声怒吼:“小辈,纳命来!”它一口火焰吐出,竟是不管楚风竹如何出手,尾巴一扬,劈头向着君玉砸来。 君玉运起“飞羽三千”身法,身形连连闪动。 这领头的大蜥蜴竟也不管不顾地向着君玉砸来,大尾巴在空中随着君玉的身形而动,竟也灵活至极。 君玉淡淡笑了笑,几个起落之后,身形倏然缓了下来,放佛用尽了力气,身体不支了一般,身影不太稳定地落在和楚浩二人交手的蜥蜴身侧。 领头的大蜥蜴见君玉身形慢了下来,暗道,机会来了。 大尾巴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君玉却在这一刹那,眼中银光一现,凭空消失。 大蜥蜴这一尾巴刚好砸在了同伴身上。 只听一声惨呼,血肉飞溅而起。 大蜥蜴这一尾巴果然够力道!和楚浩二人交手的蜥蜴居然被这一尾巴直接抽死了。 “好狡诈的人类!”领头的大蜥蜴悲愤交加,竟然不去理会楚风竹了,掉头向着楚君玉扑来。 一只笨拙的大蜥蜴,竟然能做出猫虎的扑跃动作来! 君玉眼中银光连连闪动,每每在大蜥蜴就要打中的时候,消失在原地。 楚风竹等人见状,各自施展手段,各种法术和法器向着大蜥蜴打去。 楚风竹趁着楚浩二人和楚君玉牵制住大蜥蜴的时候,面色一沉,双手连连结印。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山洞都隐隐灼热了起来。 “红莲祭!” 一声沉重的喝声响起。 一朵又一朵的红莲从半空里飞落而下。这些红莲并未着地,而是在将要落地的时候拼缀在一起,构成了一朵更大的红莲花。 这朵巨大的红莲花不断开合,仿佛一只华美而凶残的巨口,落到大蜥蜴身上的时候,大蜥蜴身上的血肉一块又一块地掉落。 “嗷呜!”一声呜咽声响起。红莲花闭合,又缓缓开放。 花开的时候,大蜥蜴也化成了一堆白骨。 真是一场唯美的杀戮!一幕优雅的凶残! 死亡在红莲花的开合间,仿佛一场空灵盛大的舞蹈,使得旁观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久久不能平静。 楚风竹一招出手,复补上两掌打杀了另外两只二阶蜥蜴后,方停下手来。 “好了,收拾战场吧!”楚风竹出声道。 君玉等人应了一声,楚浩和楚琪都受了伤,这会儿自然要先服药疗伤。楚风竹出了这么一大招,似乎也损耗不少, 于是,动手的人就剩下了君玉一个。 这蜥蜴除了金丹外,脊椎骨能用来炼器,兽皮也能用来制作符箓。 君玉将能用的东西收起来,楚风竹得了三阶巅峰妖兽的内丹,君玉也得了另外一只三阶巅峰妖兽的内丹。而剩下的东西便都给了楚浩和楚琪二人。 妖兽在三阶后,能形成人族金丹一样的东西,这就是内丹。 内丹可以用来炼器,也能用来炼丹,属于比较稀罕的灵物。 许是因为身负逃命绝技的原因,一场斗法下来,君玉不止没受伤,连衣服都没怎么破损。 “君玉,你可曾修炼过火系术法?”楚风竹在修习之后,出声问道。 君玉点了点头:“修炼过,不过,那功法比较霸道,耗时长,用起来不方便。” 楚风竹道:“我记得,你在火系法术上的天分不俗。我方才所用的《红莲诀》是早年历练所得,欲传于你,你可愿意修习?” (未完待续。) 40.天音有变 “君玉愿意!”只微微一怔,君玉当即道谢,“多谢七叔!” 楚风竹笑了笑,道:“你有这天分,我也只是顺手推舟。”他说着,将一方玉简送到君玉身前。 君玉恭恭敬敬接过来,神识向着玉简之中扫了一遍,眼神微凝,面上却微微一笑,仿若无事人一般。 楚风竹站起身,道:“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楚风竹在前,楚琪等三人紧跟着楚风竹。 穿过之前的一池碧水,是一个弯道。山洞在这里分出了一条岔路,左右两边,俱是一般高的通道。 “走这边吧!”楚风竹选了一处遍布蜥蜴足印的通道。 又向前走了几十丈,这里又是一处弯道。 楚风竹在前,楚琪和楚浩小心地跟在身后。 君玉头发上的丝带松开了,便落后了几步,停下来整理发饰。 另外三人倒也没有异议,女孩子注重仪表,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君玉在前面三人消失在拐弯处之后,眼中银光一现,同时,从储物袋里挑出几块妖兽肉和骨头,连储物袋一起,一并甩在山洞的洞壁上。 双手印诀一结,一只小巧的火凤凰随手挥出,飞身扑倒了洞壁上。 “轰隆!”一声巨响响起,楚风竹三人忙回转回来。 只见山洞被烧穿了半边,灼黑的碎石散乱地堆在一边,楚君玉却不见了踪迹。 “这是什么火,居然连石头也烧融了?”楚浩指着一块变了形的黑色石头道。 “难道有什么妖兽突然袭击了二十五妹?”楚琪眼中透出担心之色。 楚风竹四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沉凝道:“这火焰温度极高,若是蜥蜴的话。应该是四阶。奇怪,这附近不是没有四阶妖兽吗?” “七叔,您说,二十五妹应该没事吧?她不是会瞬移之术吗?”楚琪道。 楚风竹摇了摇头,道:“瞬移之术也非万能。她到底只有筑基期修为,对上四阶妖兽,瞬移之术用处也不大。” “七叔。您看!这是什么?”楚浩惊呼道。“像是烧焦的骨头和血肉!” “什么!”楚琪一下子白了脸,她颤抖着手拨开散乱的碎石,看着那被压在碎石下的储物袋。颤声道,“这是二十五妹的储物袋!” 若是楚君玉真的瞬移离开了,又怎么会把储物袋丢下? 楚风竹俯下身子,将储物袋上的神识抹去。储物袋里的东西倾泻而出。 方才那枚染血的内丹也在!还有一堆明显是法器的首饰,一堆各色丹药。和一些凌乱的玉盒、矿石等物。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珍品。 “七叔,咱们该怎么办?”楚琪不自觉地颤抖道。 “起来!”楚风竹沉声道,“既然有四阶妖兽出没,楚家留在山洞之外的弟子的安全也不容忽略。楚家不止有一个楚君玉。我们快些去与他们会和,人多一些,也安全!” “是!”楚琪将储物袋收起来。整理好心情,站起身道。 楚浩眼中也有悲痛之色。真想不到,本以为最不可能出事的楚君玉,居然出事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呢?楚浩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可既然是四阶妖兽出没,诡异也可以理解吧? 先不说这些人后续如何,且说君玉伪造了一场事故之后,当即施展神通术,远远遁到了几百里之外。 她选了一个无人的山洞,密密布上几层阵法,方取出楚风竹之前赠送的玉简来,细细查看。 玉简开篇便是一句话:天音城将有大变,诈死速逃! 这句话下面,是一行小字:暗营,雪狐,归一。 《归一心经》是只有叶清羽才知道的秘密,雪狐是君玉在暗营之中的组名。这三个词语,便表明,这一条指令是直接来自叶清羽。 是以,君玉方当机立断,诈死离开。 天音城将有什么大变呢?难道叶清羽把云家和楚家逼急了,这两家联手对付他了? 君玉仔细回想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自己突然被调回天音城,而后,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也未曾与叶清羽见面,她又被送到了广兰大陆。 她为什么会被送到广兰大陆呢?还是和楚家人一起。 按照常理,在天音城风声鹤唳的时候,她不应该被以等同于外放的方式调走才对啊!难道从那时候起,叶清羽便刻意将自己调离天音城这个风暴的中心? 再有,叶清羽手里有能和君玉直接联系的传讯玉符,他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传信,反而要借着楚风竹的手来做这件事呢? 不能使用传讯玉符,要么是因为传讯玉符丢了,要么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用不了传讯玉符。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后者,若这是真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君玉斟酌又斟酌,还是用传讯玉符联系上了长生。 “小姐?”君长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君玉沉声道:“长生,最近天音阁可有什么大的变故?” 长生道:“有几件。第一件便是,云家的云陌公子复出了。就在几天前,云府大宴宾客,定下了云陌的少主之位。同时,金家金钰公子陨落,他和楚婷的婚事也就此作废,云陌少主和楚婷的婚事照旧!” “还有呢?”君玉又道。 “昨天,云家据说已经离开千月界的化神期祖辈,云景突然现身。楚家离开了千月界的化神期修士楚鹤也于同日出现。” 君玉点了点头,又道:“天音阁执法堂可有动静?” “未曾听闻!”长生道,“但最近凌霄真君在人前露面比较多,据说,最近。执法堂的事情也多是他在主持。” “长生,丹华阁最近如何?” “一切正常!不过,周围似乎多了些陌生人。” 君玉点了点头,道:“长生,你听好!所有原天风卫成员,立即易容改装,秘密前来广兰大陆。具体联系地点。我会另行通知。” “至于丹华阁。留下几个不知我身份的人照看,勉强开张就好。若是开不了张,关掉也可。其余人等。秘密转移到广兰大陆来。碧城分店那边,你去通知。” 长生肃然道:“是,属下遵命!” “好了,去办吧!”君玉道。“秘密行事,且不可让人发现行踪!过段日子。可能有我出事的消息传出,你们不必理会。” “属下明白!”长生肃声道。 君玉收起传讯玉符,分别给华歆和季阳传了个消息,便坐在山洞之中。慢慢思量这一切。 已经离开千月界的化神期修士突然回归,云家和楚家忽然高调起来。 看来,天音阁真的有大变了! 叶清羽会被这些人困住吗? 君玉摇了摇头。她觉得,叶清羽既然能早早安排好楚风竹这一步棋。就必然早已心有打算。 说起来,叶清羽的底细,她还真是半点儿都不了解呢! 论修为,他不是顶尖,但三大世家对他的态度也太忌惮了。 能成为执法堂堂主的人,定然不止有叶家人这一个身份。 她想起叶清羽曾经说起过,千月界之外的世界很大。 君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叶清羽十之*不是千月界中人,而是从某一个大世界而来。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化神期初期的修士,才能稳坐执法堂堂主这一位置,才能让云家和楚家既忌惮又巴结,才能有那样变态的天赋和实力。 说起来,她也算是叶清羽教出来的。他的育人作风,以及在修行之道的见解上,明显与别的高阶修士迥然不同。 为今之计,就是要先摸清楚天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将楚君玉陨落的消息坐实。 在广兰大陆这一片群雄逐鹿的战场上,浑水摸鱼,趁势崛起。 现在的楚君玉还是太弱小,以至于,在高阶修士博弈的战场上,孱弱而无力。 太阳渐渐落下去,深秋的风在山洞之外凛冽呼啸。 君玉抬手把凤凰从乾坤炉里放出来,靠坐在石壁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君玉破天荒地无心修炼,怔怔然看着山洞外黑沉沉的夜色。 叶清羽,这只老狐狸,应该能平安吧? 应该能的,君玉站起身,一遍又一遍分析着。 叶清羽应该出身于大世界的某一个大势力,背后的靠山不会弱。 那么,千月界的人绝对不敢让他有性命之危。 因为那样一来,凭着魂灯,一旦被大世界的人知晓他出事,整个千月界都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虽说大世界一般不会干预中世界的事情,但前提是,中世界的人没有招惹到他们。 如此,君玉想,她有时间慢慢做准备。 而且,叶清羽真的没有后手吗? 应该是有的!君玉心知,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到底没有亲眼见到,她心中还是有些不甚安定。 “主人,你在担心什么呢?”凤凰这只鸟儿已经进阶到炼气期中期,见君玉来回踱步,传音道。 君玉笑了笑,重新坐下来,道:“你家主人我又要换一个身份了!” 凤凰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道:“主人,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家灵兽也换了一身打扮了!” “哦?”君玉定睛一瞧,凤凰全身的羽毛都变成了莹润的青碧色,头上也长出了一根碧色的羽翎,与之前那只白羽红顶鹤大不相同了! “你这是向着青鸾变异了?”君玉问。 “可不是!”凤凰道,“本凤凰的血脉纯度又上升了!主人啊,下次你再得了什么感悟,不妨和你家的灵兽多分享分享!” (未完待续。) 41.王家秋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凤凰,幸好还有你在!”君玉破天荒地发了一句感慨。难怪修士们喜欢收灵兽,不说能不能帮忙打斗,就是这份相依相伴也弥足珍贵。 凤凰很高兴道:“主人,你总算有良心一回了!放心吧,凤凰永远是主人不离不弃的原配糟糠!” 君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逗笑了,她也知道,这只鸟儿是想哄自己高兴。 “别担心,你家主人还不至于沦落到从你这里求安慰的份上!”君玉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安顿好了,咱们就想办法回天音城。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你家主人的主上大人,龙体安康否!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对楚君玉好过的人一直不多,哪一个都少不得!” 凤凰也感叹道:“是啊!主人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对主人你好过的人真的不多。君晟算一个,阮子陵也算一个,再有就是叶清羽了。说起来,为主人做的事情最多的,最能维护主人的,也只有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叶清羽了!” “是啊!”君玉赞同道,“哪怕是假意,你家主人这十五年里,也只有他,真正维护了楚君玉。”真是可笑啊,那个最危险的人,反而楚君玉最能信任的人,也是曾经离楚君玉最亲近的人。 没出事的时候,君玉从未想过这些。而现在,君玉想,不管为了什么,她都要回去看一看。 叶清羽之于楚君玉,算是什么呢?叶清羽成就了楚君玉,楚君玉不会放弃或者背叛叶清羽。 也许,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都需要有一个人来扮演父亲的角色。如此,当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因为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注视着,所以走的安心,走的不孤独。 这种感情,不管风月。却如血脉一般,半点儿都不能割舍。 第二日,也就是大成一百一十五年,十月初六。 君玉又换了一身装扮。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易容后,便成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憨实少年。 而后,她撤掉洞口的阵法,走出山洞。 这里离陀罗地已经有百里,君玉的储物手镯中。有事先准备好的地图。 广兰大陆面积比中州大陆还要大上一些,中州大陆有九十九城,广兰大陆则有十七洲。 这十七洲中,完全被人族左右的只有大陆中部的洪州和济州。另外十五洲中,有七个洲属于妖修,它们大致分布在广兰大陆北部。另外八个洲则是一望无边的荒原,这里面,有聚族而居的修真者,也有零散的妖修,或者是还不能化形的妖兽。 陀罗地在广兰大陆中南部的宁州。向北数千里。出了玄武山脉,就是明州。而明州再往北,便是人烟密集的济州。 君玉选择了向北穿过玄武山脉这条路。她的目的地是明州。 明州地处济州之南,紧挨着人族大州济州。但明州的灵力浓度比济州差上一筹。因此,在明州定居的,多是一些势力单薄的小家族,或者是散修。 这样的地方,有人烟,但不是特别危险。又因为没有高手坐镇,所以有发展余地。 因为对玄武山脉的情况不熟悉。君玉没有使用飞行法器。 她走出山洞,便运转神通术,仗着瞬移的本事。用了小半个时辰瞬移出数千里,离开了苍茫的玄武山区。 日头还算高。风里已经有了深秋的凉意。 君玉正走在一片稀树草原上。阳光淡淡洒落,在她的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一边走,一边运转《归一心经》和《玉骨功》,双法并行,修炼速度远胜从前。若是先前。君玉不会这么急着修炼进阶。只是现在,她等不了了。 大山渐渐被甩在身后,过了晌午,君玉停了下来,在一颗香樟树下休息。 这时候,前方已经有了淡淡的炊烟,路上偶尔有行路的修士经过。 这些人大多数是炼气期修为,看身上的衣服,大多是兽皮所制,没有祭炼过的痕迹。君玉心中有数,这些人可能都是附近的猎户。 此时恰时午饭时分,归家的猎户渐渐多了起来。 君玉隐在香樟树树后,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炼气期十层,这是个不好欺负,但也不让人忌惮的修为。在她这个年纪,这种修为已经可以算是不错了。 往来的猎户注意到君玉,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急匆匆走开。 之后一个拖着一条伤腿的年轻猎户走过。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古铜色的皮肤,衣着上沾着血迹,脸色青白。 这人似乎在逃命,匆匆忙忙往香樟树后躲。他踉跄着倒下来的时候,才看到站在阴影之中的君玉。 也许是失血太多的缘故,这个年轻男子还没得及说什么,就匆匆倒了下去。 君玉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喂了这男子一粒回春丹,又对着他的伤处施展了一个回春术。 她不是个心善的人,但善良这种东西,并不在于你是不是乐于助人,更多在于你愿不愿意损己利人。 在妨碍不到自己的时候,君玉一向很“乐于助人”。只因为,这种举手之劳,结下的是一份善缘。在有些时候,这种不起眼的善缘能引来意料之外的回报。 君玉才站起身,一只二阶妖狼从山道上跑了出来。 这妖狼似乎是追着猎户而来的,嘴上的毛还带着血迹。 君玉见这狼蹿了过来,当下一记“排山掌”击出。 狼妖被打飞了出去,掌风将这畜生的颈椎完全斩断。 君玉走过去,想将狼妖收进储物袋中时,又停住了,直接把这狼妖收进了乾坤炉中。 她装着下品灵石和猎物的储物袋都丢在了诈死时的山洞里,如今,除了乾坤炉和储物手镯,身上能装东西的储物袋就只剩了衣袖中的那一个。 但这个储物袋里也装着些贵重东西,她手里还是没有下品灵石。 这时候,倒在香樟树下的猎户醒了过来,看见君玉方才那一掌。暗暗咋舌,心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我是前边村子的猎户,多谢恩人出手相救!”这猎户站起来。有些讶异,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全好了。 “这位大哥客气了!”君玉转身,和气笑道,“在下姓君,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猎户忙摆手道:“恩公客气了。我叫王义!恩公,我家就在前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王大哥多礼了!”君玉打断了他的话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来玄武山中历练的,眼下正愁没地方歇息,可否叨扰王大哥一夜?” “当然可以!”猎户忙不迭道,“恩公,我给您带路!” “王大哥不必叫我恩公,我姓君!你就叫我君小弟好了。”君玉一边走一边道。 “哦。好,君兄弟!”王义是个爽快人,“君兄弟,方才用了一颗丹药。为兄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道……” 君玉摇了摇头道:“不过一粒回春丹罢了,王大哥不必这样客气!你若是觉得过意不起,就请我吃一顿好的得了!” 王义见此,也不好再客气,一边走一边道:“君兄弟放心,家里还有些野味……” 两人向着前方的村落走去。王义是个闲不住嘴的猎人。从他的口中,君玉得知,这里已经是明州地界了。前方的村子名叫王家村,村子里都是猎户。是个仙凡混居的村落。 进了村子,人影就渐渐多了起来。 “王大哥,今儿收获怎么样?”有过路的村里人问,“哦,这位是你家亲戚?” “是恩公!”王义道,“今儿运气不好。热上了一条二阶狼妖,幸好这位小兄弟出手相救!” “二阶?”这人音调变了几变,道,“王大哥,你可真是命大!” “可不是嘛!”王义挠挠头道。 君玉淡笑不语,王义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在这样一个偏远的村落里,二十多岁就有这个修为,应该是有几分天资又努力的人才是。 两人在一个篱笆围成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阿香,阿香,来客人了!”王义拨开门,喊道。 “来了,来了!”灶房的木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走了出来。她也是修士,修为在炼气期五层左右。 王义一边向阿香介绍君玉,一边引着君玉进屋。 相较于王义的粗线条,阿香明显要细致得多。 “看公子的穿戴,应该是城里人吧?”阿香小心道,“家里简陋,让公子见笑了!” 君玉淡淡笑道:“王大嫂客气了,我是外地来历练的修士,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想露宿野外,劳烦贤伉俪招待了!” “公子说哪里话!”阿香一边让客,一边道,“义哥,你先招待着君公子,我去做几个好菜来!” “嗯,你去吧!”王义对着妻子的时候,说话总是温柔而关切。 君玉与王义在正屋里闲谈,所说的无非是这里的见闻。 离王家村最近的城镇名叫王家镇,镇上有个大户人家,那家里有几个筑基期修士。附近没有修仙门派,他们想学功法,想买丹药,都得去镇上。 不多会儿,阿香端上了菜。几人简单吃了些,正喝茶时,院子外头有人声传来。 “王兄弟,有公事来了!今年秋天的秋狩又开始了,明天一早,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得参加!” 君玉等人起身,只见一个胡子发白的老汉提着葫芦酒,推开门走进来。 “哦!王义,你有客人?”这老汉只炼气期二层的修为,打量着君玉道,“炼气期十层?王义,这是你家亲戚不?要是的话,今年的秋狩,再加上他好了!村里炼气期后期的后生本来就只有两个,还是太少了啊!” (未完待续。) 42.赐你真血 君玉摇了摇头,没有参加秋狩的意思。王义对老汉解释了几句,方才在老汉遗憾的眼神之中,搁下了这个话题。 当晚,君玉便歇在王义家的一间空置的茅草屋中。 夜渐渐深了,君玉没有睡,一直坐在床上打坐运功。 半夜时候,一点儿响动并一点儿血腥味从门外传来。 君玉心神一凛,悄悄起身,放出神识打探。 然而,她的神识什么都没有打探到。要么是她的感知出错了,要么是闹出这些动静的东西不能被神识探知。两种可能之中,君玉更倾向于, 静静等了一会儿,门外未曾再有声响,但那血腥味依稀更浓重了些。 她推开房门,走出房间,不再动用神识,只用眼睛四下搜寻。 是夜,凉月如眉,繁星满天。 君玉轻轻走到院子里的柴火垛旁边,在柴火上,发现了几滴新鲜的血迹。 她沿着血迹找下去,在柴火堆中,发现了一只满身鲜血的大鸟。 这大鸟一身五彩翎羽,身上气息不若,只是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五彩孔雀?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居然还有存世?”君玉看了看这只倒霉的孔雀的伤势,经脉筋骨都毁的差不多了,外表像是只鸟儿,内里却已经是千疮百孔,随时都会没命。 正查看这只孔雀伤势的时候,这只鸟儿忽地睁开眼睛,看了君玉一眼。 它的目光中,没有乞求,也没有畏惧,只有陌路王者哀凉。只有久居上位才能养出来的淡漠。 这只孔雀只怕来历不凡!君玉意识到这一点,便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返元丹,喂了它几粒。又悄悄向着它的身体之中输入了一点儿灵力,保证这只鸟儿不会立刻挂掉。 做完这些,大孔雀还处在沉沉的昏迷之中。 君玉将院子里的痕迹清理干净,把这大孔雀抱进了自己房中。 简单处理了一番这只鸟儿身上的伤口,返元丹的药力渐渐发散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孔雀身上狰狞的伤口慢慢愈合。损毁的经脉和筋骨也在慢慢痊愈。 快要天明的时候,孔雀醒了过来。 “人类,你给本座吃了什么丹药?”孔雀睁开眼睛。口吐人言道。 君玉笑了笑道:“疗伤的返元丹!前辈怎么称呼?” “吾名孔宣!”孔雀低沉道,“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偏生要扮成这幅模样?咦,小姑娘。你的丹药疗伤效果不错啊!返元丹,奇怪。本座怎么没听过这种丹药?这丹药里居然有本源之力?” 君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笑道:“返元丹虽然疗伤效果不错,但前辈身体受损太过,修为大降。返元丹也不过只能保住前辈的性命罢了!” “如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孔宣淡然道,“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晚辈君玉!” “哦,君玉。你救了本座,现在想撇清楚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孔宣眼中带了点儿幸灾乐祸道,“很快,追杀本座的妖兵就会搜到这里。” 君玉的眼神未有一丝波动,孔宣诧异了一下,接着道:“君玉,现在,你和本座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若要自保,就必然要保住本座的性命。” 君玉淡淡笑了笑,平静道:“晚辈或许可以把前辈扔在这里,自己马上逃命,说不定还能避开一劫!” “没用的!”孔宣沉静道,“本座是妖族中羽族妖尊。伤了本座的人或者妖,都要承受来自羽族的怒火。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一个活口把消息带出去。” “那么,依着妖尊之意,晚辈该当如何?”君玉问。 “追兵之中不凡擅于追踪气息的高手,本座虽然用秘法掩盖了气息,但重伤之下,这法子也算不得万全。”孔宣不紧不慢道,“君玉,你身上有真凤的气息,想来是因为有身怀一丝凤族真血的缘故。借助你的真血,本座可以完全遮住自身气息。而且,凤血天生尊贵,旁人也无法测算出我们的踪影。” 君玉道:“前辈既然胸有成竹,晚辈自当遵命!只是,晚辈胆小,人妖殊途,还望前辈给晚辈一个保证。” “你倒是谨慎!”孔宣也不恼,道,“本座可以赐下一滴真血于你。你当知道,上位妖赐下真血,就意味着无法再伤害于你。同样,你也需要赠本座一滴真血。” “真血?”君玉的确听说这种事情。这种赐血,通常用在妖族伴侣之间。得到真血的一方,不止不受对方的伤害,甚是能炼化这一滴真血,并从真血之中感悟某种神通。 “可是,晚辈是人族,可能没有妖族血脉,更不知如何凝练真血!”君玉道。 “你的确没有妖族血脉!”孔宣语气中露出几分歆羡道,“不过,你的身体中的确有真凤的真血。这应该是被强行转嫁进去的,还没有完全觉醒。真是不可思议,以人族孱弱的身体,承受凤族最尊贵的真血,居然没有爆体而亡!” 君玉淡淡笑了笑:“时候不早了,还请传晚辈调用真血之法!” 孔宣点了点头,抬起一只翅膀一指,君玉便觉,自己识海中多了一段口诀。 君玉照着那口诀,凝神静气,运转法诀。 灵力推动着血液,慢慢流过一处处关窍。每一次循环之后,流速就要慢上一分。 九次循环之后,君玉终于在心脏附近的一处隐秘窍穴处发现了九滴金色的血液。想来这就真血。 她以神识包裹出一滴真血,慢慢将之挪移到体外。 因为这真血不是自己的真血,君玉并未因此损伤身体。 看着那一滴金色的真血,孔宣眼中也露出震惊之色:“你之前根本就没将这些真血收归己用?真是暴殄天物!” 君玉斟酌道:“若非前辈,晚辈一直不知。自己身体中居然还藏着凤凰真血!敢问前辈,这真血对晚辈的身体可有损害?” “本来应该有的!”孔宣看着她道,“不过,你年纪不大,一身木灵力却十分精纯,看上去生机极盛,还真不像是身体受损的模样!” 君玉觉得。孔宣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顿美味却吃不到口的美餐:“前辈。晚辈是人族,并不打算修炼成一只鸟。” “哦?你想说什么?你可知道,多少妖想修炼成真凤之身而不得。你却想放手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孔宣张口吐出一滴五彩的血珠,道:“这是本座的真血!” 君玉将孔宣的这一滴五彩真血收进身体之中,也将金色的凤血弹进孔宣口中。 孔宣因为吐出真血而迅速衰弱下去的身体,在得了凤血之后。迅速恢复起来。 “本座需要好好静养,我们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孔宣言语中都透出喜意。显然是所得颇丰。 君玉知道,这滴真凤之血对于孔雀这样的凤血后裔来说,无异于一粒能提升灵根资质的丹药。不过,她自己用不上凤血。也不觉得可惜。 “晚辈的确有一处隐秘的修炼之所!”君玉道,“只是,此事关系到晚辈安危。还请前辈勿要外传!” “当然!”孔宣爽快道,“本座受你深恩。只有报答的道理,怎么伤害于你?何况,你得了本座的真血,本座也伤你不得!” “那便好!”君玉说着,直接将凤暄扔进了乾坤炉中。 凤暄进了乾坤炉中的小空间,感受了一番空间中的灵力,还算是满意。 这空间面积不大,十余亩大小。除了些灵果树和灵药,最显眼的就是正中的一潭灵泉。泉水之上,一朵朵蓝月奇莲盛放,看上起生机十足。 凤凰正在空间里休息,抬起头,看见孔宣的时候险些跳起来! 只听君玉的声音传进空间之重:“孔宣前辈,您若有暇,不妨指点指点凤凰,呃,就是那只鸟的修行!” “凤凰?”孔雀瞅着那只咋咋呼呼的鸟儿,“不过一只侥幸得了青鸾传承的混血鹤罢了!” 君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来道:“前辈,您说,若是晚辈把一滴凤族真血给它服下,结果会如何?” 孔宣道:“这只鸟儿根基太差,承受不住凤血的暴虐!你若是还想它多活几年的话,还是莫要打这种主意。” 君玉点了点头:“多谢前辈解惑!” 此时,天色将明。 君玉运功调息了一会儿,因为怕泄露出孔宣的气息,她没有敢去参悟那一滴孔雀真血。 五彩孔雀有一项天赋神通,名唤破禁术。就是说,它可以无视任何禁止和阵法,自由进出各种地方。 当然,这种神通还是会受到修为的节制。就如君玉自己的虚空禁神通一般,以筑基期修为,是没有法子瞬移万里的。 所以,君玉才对孔宣这么大方。毕竟,她想回天音城,想去看看叶清羽的安危,有这么个无视阵法禁止的存在,就会容易上许多。 为此,她甚至可以再转让几滴凤族真血。她相信,孔宣绝对不会舍得推拒的。反正她也不打算变成一只鸟。 修士修行,以专注坚定为重中之重。多一个选择,未必就是多一个福缘。 这也是古往今来,有大气运者往往半道夭折,泯然众人的原因所在。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君玉简单打理了一番自己,走出了房门。 篱笆院外,昨日上门的白胡子老汉又来了! “王义,村长有令,所有参加秋狩的后生都到村口集合!村里来了客人,这次秋狩,有大彩头可拿!哦,叫上你家那个后生一道来!只要拿住了客人们要的猎物,大家都有赏赐!” “老叔放心,我记下了!”王义扬声道。 君玉依旧是憨厚少年扮相,跟着王义一道出了篱笆门。 这种时候,突然离开反而惹人怀疑。还不如跟别人一道的好! 王家村村头的大槐树下,有一片用来打谷的空地。君玉和王义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中年猎户陪着两个年轻男子而来。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是人族,修为在筑基期中期,模样精明。另一人却是妖修,而修为,竟然在金丹期中期。 “君玉,你小心,那个金丹期的妖修便是此次追兵之一!”互赠真血之后,不只不能互相伤害,还可以心神传音。孔宣在此时对君玉道。 这时候,金丹期妖修开口道:“诸位,在下名唤青鸿,正在收集灵鸟羽翎!”他此话一落,又取出来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白色珠子,道,“这是冰魄之心,修士炼化之后,可大幅增长修为。诸位有谁能捉住在下要的猎物,在下愿意以此宝相赠!” 乾坤炉里,孔宣一双鸟眼都急红了:“蠢货!居然把这宝贝也拿出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君玉心神传音道:“前辈,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孔宣没好气道:“那的确是冰魄之心,是极寒之物,对冰灵根修士大有助益。不过,此物寒性太重,从没被人炼化过。” “哦?这珠子是什么来历?” “不久前,海族里的一条蛟龙献给羽族的,说是一只小妖从一条蠢鱼肚子里抛出来的。珠子上还有天涯雪三个字。我见这珠子于我无用,就顺手赐给了一个冰灵根的晚辈!这只青鹏鸟这时候把它拿出来,不外乎就是想嫁祸罢了!”孔宣道。 “天涯雪?”君玉心中一动,她想到了叶清羽手里的玉婆娑、紫沉烟,以及被自己吸收了的水碧落。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就把这珠子收下吧! “孔宣前辈,这只青鹏鸟实力如何?”君玉问,“我们有没有可能干掉他?” “就你这筑基期修为,还是算了吧!”孔宣道,“等本座修为恢复了,岂还会容这等叛徒蹦跶!” “那么,前辈您什么时候能恢复妖尊的修为?” “不好说。照现在的情况,需要几年!不过,你那返元丹若是多来几瓶的话,一个月就能痊愈!”孔宣道。 “前辈修为恢复了,能否助晚辈做一件事?”君玉问,“若是前辈答应,别说几瓶返元丹,就是几十瓶也没有问题!” “此言当真?”孔宣沉声道,“什么事情?”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妨容后再议!”君玉道,“还是先说说眼下吧,晚辈看上那颗珠子了!” “你有何打算?”孔宣问。 君玉笑了笑,道:“见机行事!” “你这叫什么打算!”孔宣嗤笑了一声,沉下心来疗伤。 (未完待续。) 42.可敢不娶 日头升上来的时候,王家村近百个年轻人浩浩荡荡进了山。 这些人分成了几队,如梳子一般,从苍茫的山林里一一梳过。 君玉对这些炼气期修士的打斗没兴趣,很快就找了个机会,甩开了众人。 “孔宣前辈,青鸿肯定不会指望这些猎户找到什么。这些人十之*是拿来做挡箭牌和替罪羊的,必然有人在暗中动手。”君玉心神传音道。 “你说的不错!”孔宣讥诮道,“堂堂羽族妖尊,居然死在几个打猎的炼气期猎户手里。如他们这般折腾,本座大约就是妖族历史上死的最窝囊的妖尊了!” 君玉亦是淡淡一笑:“幸好前辈您洪福齐天,命不该绝!” “你这丫头居然也有说话这么好听的时候!”孔宣打趣了一句,“莫不是又想求本座做什么吧?” “孔宣前辈,您的神识还能否动用?” “可以!”孔宣道,“这附近百里内,不止青鸿一个金丹期妖修,还有一个元婴期的家伙。只不过,青鸿虽然是羽族,鼻子倒是远比一般人灵敏,也通卜算之术,是个难缠的小妖!” “那么,我们引他出来可好?”君玉道,“您不妨释放出一点儿气息,引他过来。” “引他过来有什么用?本座不能出手,你杀得了一个金丹期妖修?”孔宣道。 “杀人何时只能论修为了?”君玉淡淡一笑,召出凤火,“前辈放心,就算杀不了他,咱们总是跑得了的。最不济。我也躲到乾坤炉里去!” “空间法宝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孔宣大约是看不上君玉这一门心里逃跑的志气,勉为其难道,“好吧,本座引他过来!” 君玉点了点头,将孔宣召出乾坤炉。 孔宣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只淡淡抖了抖羽毛,便又回了乾坤炉之中。 君玉用中品灵石在身边方圆十丈许中。布置了一个周天星斗绝杀阵。自己凝神运气。站在了大阵中央。 大约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青鸿乘着飞剑而来。 他在君玉对面落地,金丹期的威压随之释放而出。 君玉修炼过体术。在暗营的时候,几乎天天面对几位夫子威压,并不具金丹期修士的气势压迫。此时也做出一副脸色惨白,坐倒在地的模样来。 青鸿一皱眉。欺进了几步,步入了阵法的笼罩范围。 就在此时。君玉眼中银光一闪。 人凭空出现在十丈外,早已布置好的周天星斗绝杀阵也随之发动。 处在阵中的青鸿只见周身陡然换了天地。脚下是黑沉沉的大地,头上是璀璨的星空。 这本是一副极壮丽的画面。可惜,脚下的大地是转动的。头上的星辰也是转动的。 星空转动的时候,流星从天幕上飞落,成一个个磨盘大小的火球。飞矢般砸落。 青鸿见势不妙,化出了青鹏原身。一对翅膀上下翻飞。躲避着飞落的火球。 君玉手心微微一动,凤火从掌心弹出,落在阵法中。 阵中的青鸿只见地面上陡然起了大火,他凝出水龙,竟浇不灭这些火焰。 星空和大地旋转得越来越快,君玉手中一个印诀摇摇打进阵法之中。 地面上火焰化成了火凤凰,展开双翼,扑倒了青鹏身上。 青鹏向着长天发生一声凄厉的长啼,就见青鹏连同阵法倏然爆炸开来,碎肉残肢在火海里化成黑色的灰烬,洋洋洒洒遍地皆是。 “自爆金丹?”君玉早已用瞬移之术退出了老远。 带爆炸平息之后,走过去捡了这家伙的储物袋和储物戒,便以瞬移之术远远飞遁了出去。 她和青鸿交手的地方已经是在深山之中,旁人也许只当是这个大鹏鸟走了背字,被哪一只突然冒出来的高阶妖兽宰了。 说到底,青鸿是金丹期妖修,断然不是那些炼气期的猎户能对付得了的,也不怕连累王家村的猎户们。 君玉远远躲进了一处山洞之中,又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 依旧还是男子打扮,却从憨实少年,变成了一个温润如水的美少年。 “君玉,你方才用的是神通之术?”孔宣出声道,“本座看得出,你的身体强敌也不比同阶妖族差,又擅长阵法,在人族中,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骄!” 君玉淡淡笑了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新模样:“晚辈别的本事不行,逃命的本事总还是能见人的!” “你也要本座帮你办什么事?”孔宣出声道。 “救人!”君玉道,“晚辈的一位……师长有了麻烦,十之*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晚辈希望借助前辈的破禁术神通,救他出来!” “你这位师长是何人?”孔宣道。 君玉迟疑了一下道:“您可能听说过,是天音阁的叶清羽!” “什么?是他!”孔宣惊呼出声道,“你是他什么人?本座不记得叶清羽有过弟子。再说,谁能让他在天音城出事?” “晚辈也只是猜测,还请前辈伤势痊愈后,陪晚辈走一趟天音阁。” “唔,可以!”孔宣反而笑了起来,“本座很乐意让这位执法堂堂主欠下一个人情!” “不是他欠您情,是您还他人情!”君玉纠正道,“晚辈之所以出手救助前辈,全是因他之故。” “哈,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返元丹,哦,本座记起来了!”孔宣嘀咕道,“原来你给本座用的,就是那时候大出风头的返元丹!咦?你之前说,送本座几十瓶返元丹都无妨,这话可做数?” “当然!”君玉道,“只要事情办成,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孔宣笑了一声:“好。这话本座记住了!” 君玉心中稍定,此时方开始查点储物袋和储物戒子中的东西。 青鸿是个身家极丰厚的,储物戒子里满是珍稀的灵药、矿石以及玉简,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也有数千至多。储物袋中中则都是符箓、丹药和下品灵石等物。另有几件不错的灵器和阵盘,君玉将东西一一归类,收进自己的储物袋或者储物手镯里。 “妖族的身家可真是丰厚!”君玉低低道。 孔宣笑了笑,他最近好像笑的越来越多了! “别羡慕别人。你自己的身家也不俗!储物手镯。有器灵的本命法器,甚至能自成一界的戒子空间你都有。这等身家,寻常元婴期修士都搜罗不来。” 君玉也笑了笑。这般想来,她也属于富豪一代了! 换了打扮之后,君玉没有久留,施展瞬移神通术。在日落之时,穿过了南北数千里之遥的明州。在明州地界内,一个靠近济州的小城镇落脚。 这个小城名唤天瑶城,城里有几个金丹期修士,没有筑基期修士。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修真小城市。因为紧挨着济州,往来修士还算不少。 君玉寻了一个出租洞府的地方,花上几百下品灵石。租了一个灵气还算不错的洞府,自行住了进去。 打开洞府禁止。里外密密布置上几层阵法,君玉方将孔宣请出乾坤炉。 孔宣从君玉那里得了几瓶返元丹,自去疗伤。君玉则选了个房间,自行修炼。 她先联系上了长生等人,商定了见面地点之后,便开始参悟新得的孔雀真血。 十一月初六,长生等人抵达天瑶城。 君玉去见了长生一面,安排了些事情后,便动身向着天音城出发。 而此时,孔宣终于恢复了修为,不再是一只鸟的模样,化成了一个清魅惑人的英俊男修。 有了这么一位化神期后期的妖尊在,君玉便搭了这只孔雀的顺风车,直接从广兰大陆飞临中州大陆。 十一月初九,君玉和孔宣抵达中州大陆。 十一月初十,这二人抵达天音城。 仙符斋中,君玉与朝华见了面,详细询问了天音城的近况。 云景和楚鹤这二人修为已是化神期巅峰,但寿元只剩下数十年,突破化神的可能性极小。但即便是如此,在千月界,这二人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天音阁虽然明面上还维持着平静,私底下却早已是暗涌翻腾。 这二人倒是没兴起什么大清洗,也就是撤换几个人,提拔几个人而已。云家和楚家的势力一时大涨,叶家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执法堂中,算得上是叶清羽嫡系的人在一个月前早就调走的调走,蛰伏的蛰伏,并未曾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走出去的修士怎么又回了千月界呢?留在千月界注定突破不了,在外面还有一线生机。”君玉道。 “君玉,跨世界穿行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孔宣解释道,“想要跨世界旅行,除了顶级传送阵外,还必须要有化神期的修为。这些人出去的时候,大世界有人接引,不算什么难事。可若是想回来,呵呵,顶级传送阵都被把持在顶尖势力手里,没有他们的许可,这些出去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再回来!” 君玉理解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们自己想办法回来了,或者是有高阶修士把他们强行扔了进来!” 孔宣点了点头,道:“他们不过就剩下几十年的寿元了,也就是秋后的蚂蚱的罢了!” “临死前的一击才最令人头疼!”君玉低低道。 正说着话,外头有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哎呀哦,两位仙师过来了?快请,快请!”店主热情地招呼。 “店家客气了!”一个熟悉的男修声音隔着一扇门响起,“老样子,还是是一百张二阶符箓。” “这次都要二阶上品的霹雳符!”另一道略带冷意女修声音响起。 怎么又碰上云陌和楚婷了?君玉失笑摇了摇头。 朝华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传音道:“小姐,这两个人倒也有脸出门!订婚,悔婚,现在又订婚,真拿终身大事当儿戏!” “随他们去吧!”君玉淡笑道,“他们可有怀疑我的死讯?” 朝华道:“应该没有。虽然明面上还说是失踪,可小姐您没在家中或者门派里留下魂灯,旁人都当您陨落了!听说,因为这个,家主和主母还闹过不愉快。” “你和朝颜处境如何,可有影响到你们?”君玉半点儿也不在意楚天行究竟什么感受,淡淡问。 朝华摇了摇头,道:“我和朝颜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再者,楚华大管家也有关照过。” “楚华?”君玉低低沉吟道,“真是要好好谢谢这位大管家才是!” 这时候,外面又有动静传来。 店家解释道:“仙子,小店实在凑不出一百张二阶霹雳符。您也知道,华歆和季阳二位都去了广兰大陆,小店最近存货不多!” 楚婷的声音猛然尖锐起来,一掌拍在柜台上,道:“连一百张二阶上品霹雳符都凑不齐,我看,你这仙符斋也没有必要开下去了!” “仙子息怒,息怒啊!”店家哀求着解释道,“小店就是短了谁的货也不敢短了您的货啊,仙子,小店实在是有难处!” “我不管!”楚婷余怒未消,“一个时辰内,我要一百张二阶霹雳符!若是拿不出来,你这仙符斋还是趁早关门为妙!” “楚婷,别胡闹!”云陌总算出声了。 “胡闹?”楚婷冷厉一笑,“我便是要胡闹了,云陌,三天后,你敢不娶我吗?” 云陌一窒,半晌低笑道:“怎么会?若是再悔婚,可没有一个楚君玉来换人了!” “哗啦”一声响动,仙符斋外蓦然静了下来。 “店家,看我干什么?还不去做事?”楚婷反而平静下来,不带一丝火气道。 君玉笑了笑,起身,喊过来一个小伙计,吩咐道:“答应她,符箓我来画!” “是!”小伙计虽然不知君玉的身份,但却知道,这位年少的公子是持着东家的信符而来,可以处置店中一切生意往来。 那厢,店主人在苦求了一番无果后,只好应声道:“这……小店还有一位供奉仙师再此,或可满足仙子的要求。只是,仙子,若是小店能在有一个时辰内拿出一百张您要的符箓,又当如何?” “若能拿出来,从此,我楚家愿意庇护仙符斋。有我楚家在一日,便无人能欺仙符斋半分,如何?”楚婷利落道。 “多谢仙子高义!”店老板忙道谢。 君玉站起身,上了楼,将制符的东西摆出来,开始一张张画符。 孔宣也走了上来,透过窗子,向着窗外的天音阁望去。 这时候,天音城的蓦然阴沉下来。 凛冽的风伴着细碎的雪花,从半空里零零星星洒落。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了! (未完待续。) 43.甘做棋子 十一月十二。 天刚刚放亮,君玉收起丹炉,看着掌心中的五粒白色丹药,微微一笑。 毒龙丹,入水无色无味,却能放倒化神期修士。 “小姐,您在吗?”朝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君玉起身,打开门道:“人到了吗?事情办得如何?” 朝华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好了!我和朝颜从散修之中挑来了一个寿元将近的筑基期修士,用十粒筑基丹,换他一命。小姐放心,那人绝对不知我们的身份。” “那就好!”君玉笑笑道,“毒龙丹已经炼制好了,这种丹药直接作用在修士的神魂上,即使是舍弃肉身夺舍,也没什么作用。” 朝华小心地看了看那五粒白色的丹药,暗暗咋舌。 就见君玉将自己之前收在储物玉镯里的另外两枚长生果出去来,用灵泉水浸在一个玉碗之中。 又把一粒毒龙丹融进水里,看着药性慢慢渗进长生果之中。 “这就是长生果?小姐,您可真是舍得下本钱!”朝华道。 “用得值就好!”君玉道,“明日的天音城,应该会很热闹!” 朝华也笑了笑,她可以想象到,云景和楚鹤二人见到这两枚长生果出现在云楚两家联姻盛事的贺礼中时,会是多么的震惊和狂喜。 做完这一切,君玉将长生果取出来,细细用自己富含生机之力的木灵力滋养。 小半个时辰之后,长生果不止灵光四溢,更是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之力,使人一见便知,此物来历不凡。 她小心地将两枚有毒的长生果收进玉盒之中。交给朝华:“小心行事,不要留下后患!” “属下明白!”朝华郑重行了一礼,又道,“小姐,楚华管家命我将此信给您!” “哦?”君玉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那信中只有三个字。“思过崖?” 想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君玉低低念了这三个字一遍,手腕一振,这封信便化作了飞灰。 朝华将玉盒收起来。先行离开。君玉整了整衣服,仍是一副唇红齿白的富贵公子打扮,径直走下楼梯。 楼下仙符斋的隔间里,一男一女两名炼气期修士见到君玉后。站起了身。此时,孔宣恰好也自楼梯上走下来。 孔宣细细瞧了这两名修士中的男修一眼。摇了摇头道:“身材倒是与本座相仿,就是相貌差了太多!” 君玉淡淡笑了笑,心道,孔雀和人的模样当然差很多。 四人在隔间里带了一个时辰。卯时初,隔间的门打开,从隔间里走出一男一女两名炼气期修士。 女修士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只能算清秀,看上去有些木讷。男修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在男修中只能算是寻常,唯有一双眼睛生得格外深邃,仿佛一汪深潭似的,危险而迷人。 冯婉婉,这是君玉现在的身份。冯婉婉是天音阁外门弟子,入门五年,如今炼气期六层修为,平素修炼刻苦,但沉默寡言,属于总是被大家忽略的女孩子。 施文斌,天音阁外门弟子,五年前入门,如今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平素心思活络,为人精明,是个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开的人物。这是孔宣如今的身份。 真正的冯婉婉和施文斌都是君玉从俗世选来后,拜入天音阁门下的弟子。这二人因为入门时年纪已经不小,再加上君玉这里每月都有分例的关系,虽然处事方式不同,但性格中都有些疏离冷僻的影子,在门派之中没有特别交好的同门,不容易被怀疑。 “婉婉,咱们回去吧!”新“施文斌”和煦一笑,在新“冯婉婉”耳边道。 冯婉婉拘谨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拿着属于原主的身份玉牌,径直走进了天音阁的山门。 若说如今的天音阁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路上来往的弟子明显少了。偶尔碰见些,也都是行色匆匆,无暇他顾。 二人穿着代表着外门弟子的灰色衣衫,悄悄走到了天枢峰的执事殿中。 “接任务?”筑基期的执事脸色不耐道,“接什么任务?” 冯婉婉低了低头,小声道:“师叔,弟子想接值守过崖的任务。” “思过崖?”执事弟子有些诧异,“思过崖上没有灵气,无法修炼。一旦接了这个任务,就必须日夜不离地守在那里。你确定要接这个任务?”因为无法在思过崖修炼,这个任务一向少有人愿意接。 “是!”冯婉婉窘迫道,“弟子现在缺灵石,也缺贡献点!” “接多久?”执事弟子笑了笑,他正愁这活没人干,每次都得他自己出去抓壮丁呢,难得有人愿意主动送上门来! “一个月!”冯婉婉道。 执事弟子看了看施文斌:“你也要接这个任务?” “是!”施文斌只说了一句话。 执事弟子也不再迟疑,当下在二人的身份玉牌和任务簿上留了记号,道:“思过崖上比较吵闹,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就行!” 站在下首的二人照样应是。 执事弟子又道:“以你们的修为,还没法子御剑飞行,记得多带些飞行符!”飞行符是可以使炼气期修士短期飞行的符箓,但这种符箓的飞行速度比起走路来说也快不了多少,就是炼气期弟子,也不怎么喜欢用。 冯婉婉和施文斌道了一声谢,二人匆匆赶往思过崖。 思过崖位在天枢峰北面,这是一座孤立的高峰,山体几乎没有坡度,一路笔直着向上,四壁皆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仿佛一把孤凌的剑,自悬崖谷底直耸入云端。 冯婉婉自行画了几张飞行符,在施文斌鄙视的眼神之中,甩出去一张。 符箓在半空里化作一只大白鹤。冯婉婉笑了笑,纵身坐在白鹤身上。这白鹤当即挥动翅膀,慢吞吞地向着悬崖雾海里的那座孤峰飞去。 施文斌摇了摇头,也如法而行。 思过崖上值守的弟子早早就接到了执事堂的传讯,守候在孤峰之上。 这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修士,看上去衣冠不整的,以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看着这二人道:“你们总算来了。老道总算可以离开了!” 思过崖上没什么大事。这里有阵法禁止,整座山峰没有半点儿灵气。 而崖下的岩壁上,有许多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室。 被罚来思过的天音阁弟子。都被关在这些石室之中。石室里有艰深的禁止,防着禁制里的人动用法术或者是威压胁迫别人。 “思过崖上的禁闭室共分九层,越是往下,这禁闭室越是坚固!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对你们做些什么。反正他们出不来。”老修士道。 “那我们做什么?”施文斌问。 老道咳了一声,道:“这被罚来思过的。有的是还不能辟谷的炼气期修士。你们得负责给他们送辟谷丹!至于别的人,只要在这些人闹出什么事来的时候,通知执法堂一声就是了!” “闹出什么事来?”施文斌不解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 “也没什么大事!”老道说道。“若是听见他们破口大骂,只当没听见就是。若是有人死了,记得传讯执法堂来处理后事。” “多谢师弟提点!”施文斌状似感激道。 老道似乎一刻都不想留在这思过崖了。逃也似的祭出一张飞行符,慢吞吞离开这座孤峰。 飞出去几丈远的时候。又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这是辟谷丹,用完了再去执事堂领!” 冯婉婉接过来,见着这老道走了,方放松下来。 山崖上不过就安静了一下会儿,随着阳光破出云层,思过崖上也热闹起来。 “老马,我这儿没辟谷丹了!”有人在山崖下喊道。 “嘿,你小子怎么又没辟谷丹了?”有人接茬道,“老吃辟谷丹有什么滋味,来只烧鸡烤鹅倒是不错!” “你以为这里是饭馆呢?小子,有辟谷丹吃就不错了!”又有人应喝。 施文斌淡淡一笑:“这地方还真是有意思!” 冯婉婉没接话,祭出飞行符,慢吞吞地降下悬崖,去过问这些饿了的修士们。 被关久了的人大约是受够了寂寞,一旦有点儿新鲜事,就风一样议论了起来。 吵吵闹闹,吆喝叫骂之中,一日的时光渐渐过去。 思过崖下的悬崖究竟多深呢? 君玉这一日也没探明白。思过崖关押的修士,也就到第三层,下面的六层全是空的。 越是大事,越是急不得。君玉和孔宣不急着动手,在山顶上也无趣,便用飞行符跟这些对着寂寞思过的“狱友”们闲扯。 从这些闲谈中,二人倒也了解了不少或真或假的传闻秘事。 且说天音阁之外,十一月十二的夜里,楚家的玉园之中多了一个人。 朝华和朝颜并不住在玉园之中,管家楚华将她们安排到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免得这二人被人“欺负”。 玉园里空荡荡的,楚婷飞身落地,看了看院墙之外,冷冷道:“既然来了,何不现出身来?” 一袭白衣翩然而至,落在了楚婷身前,恰是云陌。 没了外人,这二人之间再无一点儿温存之态。 玉园里的花圃中,千红万紫开得正盛。楚婷随手掐下一支,漫不经心道:“花前月下,云少主打算就这么站着吗?” 云陌淡淡一笑,取出琴来,慢慢调弦。 楚婷在他对面坐下,浅声道:“云少主,你说,楚君玉真的死了吗?” 云陌抬眸,道:“楚风竹真人不是亲眼目睹了吗?她是被一只四阶妖兽所害。” “你相信?”楚婷道,“诈死这种事情,楚君玉可是有前科的。” “楚风竹真人没有必要说谎!”云陌淡淡道,“何况,跟随着楚风竹的一众弟子也能作证。” “你这是在替楚君玉圆谎吗?”楚婷看着云陌道,“明知道她不在意你,你还在背后如此苦心孤诣!云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重提与你之间的婚事吗?” “为何?”云陌按弦的手一颤。 “因为我知道,她没有死!”楚婷目光如电,沉沉道,“我就是要她亲眼看着的你的背叛,我就是要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 云陌猛然站起身来:“楚婷,你发什么疯?” “我很清醒!云陌,发疯的人是你才对!”楚婷冷声道,“你一向都是闲云野鹤,不爱权势,可这一次,却愿意接下少主的担子,主动插手家族之事。你一向重情重义,是有名的天音君子,可这一次,却能翻脸无情,背弃婚盟,甚至愿意娶我这个背叛过你的前未婚妻!你这般苦心经营,为的难道不是有能力出手维护楚君玉吗?叶清羽失势,楚家容不下她,所以,你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对不对?” 云陌的眼神也陡然冷锐起来,一贯温文尔雅的君子,此时竟像是个无所顾忌的剑客:“是又如何?楚婷,我做这些,心甘情愿!” 无回琴心,虽百死犹不悔,虽千难万险犹不惧。从树立起无回道心的那一刻起,云陌就不再是那个无欲无求,风轻云淡的世家公子了! 无回是他的道心,无回,就意味着不可能放手。 楚婷看着这个气势陡变的清逸男子,冷言道:“好一个情深似海的云家少主!云陌,你和叶清羽二人,你说,楚君玉会选择哪一个?” 云陌沉默了半晌道:“眼下,她只有我一个选择。不管是为了求存,还是放不开叶清羽,我都是一颗很好的棋子,不是吗?” “你真的疯了!”楚婷后退了一步,“你居然打算送上门给楚君玉那个没心没肺的妖孽利用?你居然甘心被她欺骗?既然如此,当初,在碧城,你为何还要收留我呢?你该趁机杀了我,为她免除后患才是!” “我没想到!”云陌涩声道,“我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居然如此不共戴天!” 楚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云陌又道:“现在,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想坐稳少主的位置,你,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楚婷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云陌的目光,讥诮道:“云陌,你信不信,你会死在她的手上的?” “我死了,你就赢了,不是吗?”云陌淡淡道,“这桩婚事,就是一笔你情我愿的公平买卖。我想借机稳固地位,你想趁势东山再起。所以,谁也别骂谁卑鄙。日后,端看我们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如此,甚好!”楚婷撂下一句话,飞身而走。 那一日,在碧城,君玉有句话说的还真是不错。 楚君玉和云陌,她更在意前者。 (未完待续。) 44.冰心咒文 十一月十二日,夜。 入了夜的思过崖格外寒冷,淡淡的月光下,君玉和孔宣并一只青羽大鸟在崖顶的小屋里休息。 也不能说是休息,准确地说,是君玉在参研从妖族手里得来的那颗珠子,天涯雪,而孔宣在逗着青羽大鸟凤凰玩。 凤凰最然不能开口说人话,好歹也是和孔宣同属羽族的鸟儿,彼此间用鸟语交流毫无障碍。 君玉回想着上一次融合水碧落的过程,似乎是滴血融合来着。 她看了看旁边的凤凰和孔宣道:“我去空间里修炼,一会儿就出来!” 孔宣和凤凰正说得热闹,闻言不过胡乱点了点头。 君玉闪身进了乾坤炉中,在掌心隔了一道伤口,放上这里珠子。 如上次一般,珠子自发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紧接着,又是熟悉的沸血过程。 君玉尽量忽视全身血脉沸腾引来的不适,维持着灵台处的空明。 天涯雪融进伤口之后,迅速融化在了血液里。鲜红色的血液因为这一粒珠子,迅速变成诡异的霜白色。 这份霜白色沿着血管流过全身,又慢慢向着骨肉之中渗透。 洗髓般的撕痛随之而来,全身的骨肉在片刻间拆分重组了一遍。 君玉的识海之中,又呈现出了一副冰天雪地的画面。 圆月嵌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周围罕少有星星。 身下是银白色的冰山和雪地,满月之夜,竟然也有细碎的雪沫从半空里飘落。 玄奥藏在何处呢? 君玉仰头看那星空,星子寥落。并未曾旋动。 她看那月光,月光如水,清清泠泠,似乎也无甚出奇之处。 雪?满月夜怎么会落雪? 君玉把视线转移到纷飞的雪沫上,讶然发现,那雪沫并非是随着风自然而然的飘落,似乎总在遵循着某种奇异的纹路。 细碎的雪沫在半空里拼缀出了一条条不同的纹路。君玉慢慢看过去。将这些符文一般的纹路印进识海里。 而后,她从地上抓了一捧雪,沿着这种符文抛洒出去。 几个肃穆而怪异的音节从风里传来。 这是咒文?这样一条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识海之中。 这时候。半空里的雪沫忽然又变动了起来,符文扭动,伴着那些怪异的音节。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些音节的意思,君玉还是尽可能地记下它们的写法和读法。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完全隐没下去了。墨蓝色的天幕之上,不见了月亮。只有一层又一层阴云笼罩在天幕之上。 一种邪恶而阴毒的意念从那些云层里传来,阴云在迅速地下压,君玉意识到,若是被这些阴云吞没了。她只怕也只能永远化作一缕阴云了。 想也不想地,方才记下的咒文从她的指尖流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音节从唇舌间溢出。 阴云继续下压。一块又一块阴云,变幻出不同的诡异形状。 有的像是个骷髅头。有的是一束黑色的花,有的是一把黑色的刀剑,等等不一而足。 难道说,咒文和幻象的图样是各有对照的? 君玉心中一动,稳住心神,不再去思考什么,完全将自己手指控制权移交给那种源自血脉的本能。 天涯雪改造了她的身体,君玉相信,这种改造同眼下的危机密切相关。 这是一种需要勇气的选择。 咒文从指尖、唇舌间流出,飘飞到阴云幻化出的幻象之中。 有的迅速消散了,有的还在下坠。 君玉仿佛忘记了危险一般,完全凭着血脉的呼唤,任手指在风里起舞。 不知何时,风卷起地上的雪,在君玉的指尖拼缀成咒文,猛然扑向阴云中。 在最后一块阴云也在雪沫里消散的时候,月亮又出来了,如水的月光照在雪地上,一座座冰山的阴影之中,亮起了三个银字,冰心咒! 更多的讯息随着这三个字涌进识海之中,君玉终于放下心来,却发觉,身上已经出了涔涔一层冷汗。 这次的融合可真是够危险的!若是君玉的记性差一点,心境乱一点,只怕就要从此长眠不醒了。 君玉从冰雪世界里回过神来,方发觉,自己的身体外竟然如洗髓一般沁出了一层污物。 她匆匆清理好身体,换了身衣服。自觉的神识似乎损耗有点儿过度,有从储物手镯里找出了一个养魂玉制作而成的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出了乾坤炉,君玉就见孔宣略带诧异地看了过来。 “你把冰魄珠炼化了?”孔宣奇道,“你是冰灵根?不对啊,凤凰刚刚跟本座说,你是木火双灵根,连个水灵跟都没有。” 君玉淡淡笑了笑,竟也有了点儿冰雪之色:“嗯,侥幸而已。” “这怎么可能?”孔宣奇道,“你用个冰系法术来给本座看看!” 君玉依然,抬手凝出了一道冰针。 这冰锥不过三寸来长,只有一根绣花针粗细,却直直钉进了崖顶的石头中。 思过崖的石头就一个特点,特别坚硬,寻常筑基期修士拿剑砍都砍不动。竟给这冰针炸了进去。 “果然能增强冰系法术的威力!”君玉笑了笑道,“不过,修为却是半点儿没长,只是有点儿洗髓之能。” “这倒也正常!”孔宣道,“本座观你身体如被冰雪淬炼过一般,想来获益匪浅,这反而比增长修为来得更实用些。” “前辈说的是!”君玉点了点头道。 “你这丫头运气还真不错!”孔宣道,“想当初,本座那个晚辈想了不少法子都没炼化这东西,竟然让你捡了个便宜!” 幸好他没炼化!君玉暗暗道,没能炼化了冰魄珠倒是没什么打紧。若是被冰魄珠炼化了,那结果可能就很不妙了。 就在这时候,孔宣忽地面色一变,传音道:“小心,有化神期修士过来了!” 君玉一惊,忙敛息凝神,又将凤凰收进了乾坤炉之中。 孔宣身为妖尊。这敛息的手段显然比君玉高明多了。君玉干脆就借了这妖尊的光。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孔宣方传音道:“好了,她走了!奇怪。你们这天音阁之中,居然还有化神期巅峰的女修士吗?” “应该没有!”君玉摇了摇头道,“前辈,那人什么模样。向哪里去了?” “模样有些很美,但似乎偏于魔魅。穿了身大红衣衫。向着天枢峰而去。”孔宣道。 “天枢峰?那里出了掌门坐镇的天枢殿,就是执法堂了!”君玉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思过崖下肯定有秘密!” “夜长梦多!”孔宣道。“我们不若先下去看看!” “有劳前辈!”君玉起身,与孔宣一并向着门外走去。 月上中天之时,思过崖上一片安静。因为没有灵气的缘故。这里连一只飞虫,一只地鼠都不见。 淡淡的月光之下。有两个看起来极淡的影子沿着崖壁直直坠下。 悬崖很深,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才看到崖底的模样。 那是一潭水。 隔着层层云雾,这里已经看不到月光。君玉只能依稀辨出,那似乎是一潭深绿色的水,水上浮着些萍叶之类的东西,看不清楚水下的情形。 孔宣拽着君玉,小心的落到凸出水面的一块岩石上,传音道:“别小看这些妖植,这是大名鼎鼎的水菟丝,只要被它们缠上,就是本座这等人也要费上好一阵功夫!” 君玉倒是听说过这水菟丝,这是一种寄生妖植。一旦碰到活物,就会立即缠绕上去,将尖刺存进活物的血肉中。 顺着伤口处,水菟丝又能将自己细细的缠绕丝扎到活物的血肉中,以这些血肉为养料,不断长大。 “水菟丝怕火!”孔宣咳了一声,传音道,“别看本座,本座的妖火还不够上让水菟丝惧怕的程度。要对付这种妖植,必须用纯阳之火,也就是太阳真火,金乌真火或者凤凰真火。幸好,你身怀凤火。” 君玉祭出凤火,凤火落到水面上,很快将妖植烧成一堆灰烬。 孔宣一把捞过君玉,抬手一压,一道五彩的光圈乍然显现。 孔宣带着君玉踏进光圈之中,君玉不自觉地施展虚空禁神通术,观察着周围的空间变化。 此处的空间结构很复杂,有了五彩光圈之后,就更复杂了。 君玉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已经跨过潭水,瞬间出现在了一个石室之中。 不过,他们没遇上人,反倒是遇见了一只硕大的乌龟。 “玄龟?”孔宣退后一步,惊骇地指着这个大家伙道,“世上怎么还有这等怪物!” 君玉微微蹙眉,她发觉,自己的灵力好像调动不了了。 再看这只玄龟,也是看不出修为的模样,不知是否还能动用灵力。 玄龟哼了一声,倏然化作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坐下来道:“杂毛孔雀,你说谁是怪物?本神兽纵横风云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孔宣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就听君玉道:“玄龟前辈,您是这里的守护神兽?”君玉记得,玄龟这种东西,攻击力不怎么样,但防御力在妖族之中绝对算是同阶第一。 且不说这大家伙那一身坚硬的龟甲,就说这家伙的一项天赋神通,结界神通术吧。 玄龟来就能设置结界,而且,这种结界号称同阶及以下无人能破。不管多么高明的阵法师,都拿它没辙。除非是遇上五彩孔雀这种开了外挂的。 可是,这种妖兽只能设置结界,却不会破界。而且,因为神通术的关系,玄龟和五彩孔雀一向是死敌。 玄龟点了点头,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居然被关进这里来了?” 君玉淡笑道:“回禀前辈,我们是自己进来的!” “自己进来的?”玄龟拧眉道:“你身为天音阁弟子,居然勾结妖族私闯禁地?” “瞧您这话说得!”孔宣驳斥道。“你这老龟不会是跟人类混久了,就忘了自己也是妖吧?” “原来又是你这只杂毛小鸟搞的鬼!”玄武气冲冲道,“身为妖尊,唆使天音阁弟子私闯禁地,你究竟意欲何为?” 孔宣也恼了:“本座就是私闯了,你待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有灵力。眼下。咱么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此,你们就留下来陪着老夫作伴吧!”玄武哼了哼,别开脸去。 “老龟。你想留下本座作伴?”孔宣怒道,“你莫非忘了,本座的看家本事是什么吧?你确定,自己的结界能挡得住本尊?” 玄武阴笑了一声:“你这小鸟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儿!这结界进来容易。出去却不是那般容易的。玄龟一族的结界也分为好几种,其中一种叫做本命结界。也就是说。你若是想离开结界,除非先杀了我。否则,你们就只能乖乖留下来了!” 玄龟本就甲硬肉厚,在不能用灵力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干掉一只修为在化神期巅峰不知蹲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孔宣面色一变,挥手打出五色神光。结界果然纹丝不动。 君玉道:“前辈,这里只有您一位前辈守着吗?” “哦?你们是为那个小家伙来的?”玄武站起身来。只听石壁内,一道石门打开。从石门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 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叶清羽! 君玉挥手撤去了易容,见礼道:“堂主!” 叶清羽看起来还是一副从容有度的模样,点了点头,看向孔宣时,微微诧异道:“孔宣妖尊也在?也是,君玉能摸进这个地方来,想必是妖尊之功。” “好说,好说!”孔宣嘻嘻一笑,道,“你这个晚辈救了本座一命,本座答应帮她出手,把你从这个鬼地方弄出来!” “有劳妖尊费心了!”叶清羽示意孔宣落座,两人又是一番客气话。 君玉则悄悄问玄龟道:“前辈,您一定有办法让我们离开,对不对?” “别做梦了!”玄龟道,“本神兽从来不会破界,这本命结界,本座自己也解不开。” “除非先干掉前辈,可对!”君玉说着话,指尖浮现出一簇红色的火焰来。 “凤火?”石室里一时有些闷热。玄龟道,“小丫头,你这凤火还小,对付不了本神兽。” 君玉想也不想地把凤火扔到了结界上。 结界上有水纹一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出口。 “别白费力气了!”玄龟又道。“被灌关进来的人,从未有人能出去过!”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君玉道,“只要前辈撤掉结界,晚辈这里也带了不少宝贝。” 她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几坛子灵酒,揭开酒封。 酒香在石室中扩散开来,玄龟伸手抓来了一坛,孔宣也一招手接过来一坛。 “灵酒不错!”玄龟态度好了一些道,“要是能出去,本神兽早就出去了!谁耐烦在这个破地方一待就是几万年!” “您自己也出不去?”君玉瞠目道,“本命结界竟然如此强悍?”原来这只老玄龟也早就想出去了。 “当然!在千月界,根本无法突破化神期,本神兽又早早就是化神期巅峰了。那杂毛小鸟若是本事远胜本神兽,这事儿还有几分希望,如今却是无法可想了!” “只要孔宣前辈的修为高过您就行?”君玉问。 玄龟道:“本命结界可以强制解除,但本神兽却没有解除的能力。” “如果结界破了,您不会有性命之危吧?”君玉问。 “不会!”玄龟道,“本命结界之于本神兽,就像是本命法器之于修士。本命法器报废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新复生一个。” 君玉看向孔宣道:“玄龟前辈,孔宣前辈的修为没办法往上提,您的修为可以往下降啊!” “噗嗤!”孔宣一口酒液喷了出来,“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 玄龟也明白过来了。 “本神兽修行不易,想要本神兽自废修为,你们总得给点儿诚意吧?何况,眼下,你们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君玉不说话了,只看向叶清羽和孔宣。 人老成精,这句话用在玄龟身上也不算差。 三个人讨论了许久,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君玉一直在一边儿静静听着。这一次能如此顺利,说来还是他们走运了。 水菟丝难对付,偏偏君玉有凤火在身。这结界不好除,偏偏君玉忽悠来了一只罕见的五彩孔雀。 一切都如意料之中发展。 第二日上午,玄龟已经把修为降到了筑基期的水准。 孔宣上前,以五色神光破开禁止。 君玉又恢复了之前冯婉婉的扮相,将孔宣等人收进了乾坤炉,瞬移离开了天音阁。 而此时,整个天音城正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 诸人就窝在一处隐蔽的洞府之中,玄龟急着去闭关恢复灵力。 君玉抽空问了它一句:“玄龟前辈,当初您是怎么答应镇守思过崖下的禁地的?” “本神兽是被人诳进去的!”提起这个,玄龟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是知道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本神兽才不会上当呢!” 此言一出,君玉讪讪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任是谁,被这么关上几万年,都会后悔当初的轻率吧?(未完待续。) 45.寂灭神雷 十一月十三日。 叶清羽没有解释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君玉也没有问。看主上大人这幅无喜无怒无惊的模样,她也知道,叶清羽应该自有打算。 正午时分,云楚两家的双修大典应该正式开始了。整个天音城人影寥寥,想必都被这一场盛事吸引了目光吧? 叶清羽不知和孔宣说了什么,这二人只交代了一声,便联袂离开。 玄龟却留了下来,神兽大人这会儿元气大伤,毫不客气道:“小丫头,借你灵力一用!” 君玉淡笑着摇了摇头,坐下来,帮着看上去气息奄奄的神兽大人疗伤。 “那小子当真是走运!”玄龟舒服地舒了一口气,又中气十足起来,“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怎么生机之力这么浓郁?” “晚辈是木灵根!”君玉解释道,“前辈,玄龟一族都精通结界之术吗?” “当然不是!”玄龟好心情道,“本神兽属于这其中天赋异禀,天资聪颖的,故而能传承到最精深的结界之术。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结界吗?” “愿闻其详!”君玉道。结界这种古老的东西,和咒术一般,已经很少有人听闻了。 “那你总该听说过禁止和禁吧?”玄龟老神在在道。 君玉点了点头:“规则初步演化出禁,也就是神通术,而禁则进一步演化出各种符文,符文又演化为各种法术、阵法和禁止等。” “你这丫头说得不错!”玄龟道,“结界就是神通术的一种,也称封界禁。结界不同于阵法和禁止,用来对付阵法和禁止的手法。一般对付不了结界。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姓叶的小子精擅阵法推演之术,照样拿老夫的结界没招儿的缘故。哼,他可真是好运,居然有一只杂毛孔雀来救他!对付神通术,法术之属没用,只能用同等级的神通术。” 君玉咳了一声:“若非孔宣前辈找上们来。前辈现在也被困在结界之中。” “这话倒是不错!”玄龟想到自由已经到手。语气也好了许多,道,“嗯。本神兽的运气一向很好!” 君玉笑了笑,对这话不予置评,道:“前辈,神通术除了血脉传承之外。可不可以被参悟?” “你也想参悟封界禁?”玄龟瞠目,“小丫头。你才筑基期修为,也想参悟神通术?你知不知道,那些渡劫大乘的修士,能领悟一门神通术。就算是天资绝顶了!哦,不对,你之前已经领悟了瞬移神通术!奇怪。你怎么能领悟瞬移神通术?” “此事说来话长。”君玉慢慢道,“晚辈从一位九尾天狐手里得了一块参悟神通术的玉简。侥幸领悟了一二。” “九尾天狐?这也难怪了!那种鬼东西别的本事不行,逃跑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啊,参悟玉简?你说,那只狐狸居然能制作参悟玉简?” “是啊!前辈,参悟玉简很难得吗?” “当然难得!”玄龟沉吟道,“参悟玉简只有同时精通神通术和阵法的飞升仙人才能制作!九尾天狐,若是纯血的九尾天狐,没飞升的狐狸中,有些悟性超绝之辈,或许还真有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玄龟神兽是做不到了!君玉在心中道。看来,紫颜狐狸来头不小啊!能让一只精通逃跑之术的狐狸重创的对手,只怕也很了不得。 这一日下午,天音城忽然戒严起来。紧张的氛围从天音阁,从云家和楚家,蔓延到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身上的传讯玉符响了起来,君玉一一打开玉符,各处眼线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朝华传音道:“长生果已经送到,云景和楚鹤大喜过望,每人分得了一颗便回了祖地服用。眼下,楚家形势紧张,正在安排人查找献上长生果的那名修士,楚鹤或已出事。” “他们可查到什么线索了?”君玉问。 “没有。”朝华道,“那名散修在献上长生果之后,就悄悄离席,眼下已经死在不归林的妖兽口中了。”这是当初就订好了的计策,这名散修寿元将尽,进阶无望,但却有一私生子养在别处。朝华给出的条件是,用十粒筑基丹,保证他的独子能顺利筑基,换他的一条性命。而今,这散修已死,别人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那便好,你们不必再管此事,随他们去查!”君玉沉声道。 “是!”朝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天音阁中的眼线传音道:“现门中已确定,云景和楚鹤二人陨落。执法堂前堂主现身,带人离开了天音阁,正欲严查此事。” “哦?前堂主?那是谁?”君玉问。 “是子归真尊!”那眼线道,“子归真尊是执法堂前堂主,修为至化神期巅峰后离开了千月界,不知何时又回了天音阁。哦,她是女子,可以算是如今千月界修为最高的女子。” 君玉心头微微一动,居然是女子!这么说,昨夜,孔宣觉察的那个夜探思过崖的女修十之*就是此人了。 只听那眼线又道:“天音阁形势紧张,方才,多宝真君和饮雨真君动手了!许多不和的高阶修士之间也开始或明或暗的使绊子找茬。子归真尊外出,执法堂的凌霄真君修为不足,掌门又坐山观虎斗,可能也要乱了!” “凌霄真君和子归真尊是何关系?”君玉道。 “师徒!”眼线道。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君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小姑娘,你也按捺不住了?”玄龟的伤势已经无碍了,抬头问。 “是啊!好戏开场,总得去瞧瞧热闹!”君玉微微蹙眉,带着这只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凡龟的老家伙走出了洞府。 他们目前所在地方是天音城外城,平日里。这里落脚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散修。 眼下,君玉将自己扮成了一个练气期的少年散修,随着人潮穿行。 就在这时候,天音城南不归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耀眼的飞剑光芒和法术辉光在南方的天际亮了起来,无数的修士纷纷诧异抬眸,随后仿佛受惊了的鸟儿一般。匆匆躲进洞府之中。 “看着气势。应该是化神期修士在比斗,而且,还不是一个!”玄龟评价道。 君玉只好又缩回了窝里。玄龟很体贴地安慰道:“放心好了,估计你家堂主和那只杂毛小鸟跟人对上了!放心,有你在,只要没当场灰飞烟灭。他们的性命总归是无虞的。” 这话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安慰!君玉在心中嘀咕道。“能看得出来究竟是多少人在比斗吗?” “总之不少于五个!”玄龟道,“本神兽如今修为不够。也不敢擅动神识。” “那我们去看看!”君玉咬了咬唇,当下施展瞬移神通术,抱着神兽玄龟遁了出去。 不归林外,胆小的修士早早躲了出去。有些胆大的却躲在林子外头翘首观望。 这里面,以金丹期和元婴期的修士居多,偶尔也有几个筑基期的。 君玉见此。当下和玄龟躲进了乾坤炉中。虽说这种芥子空间在元婴期以上修士面前也不怎么安全,好歹聊胜于无。想必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别处。也无暇他顾。 化神期修士的斗法显然不是筑基期修士能看懂的。君玉甚至看不清楚在场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个残影在法术的辉光里闪烁。 倒是玄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顺便嘲讽孔宣几句。 这家伙的修为不在了,神识却是没什么大碍。 从玄龟口里,君玉得知,参与混战总共有六名化神期修士,这六人分成了两派。一派由一个红衣女修和麻衣道人组成,另外一派则由孔宣等四个化神期真尊组成。 准确地说,这四人组在围攻二人组。不过,这些人里,麻衣道人就罢了,那红衣女修手段实在了得,一人独斗数人,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真没想到,你家堂主手段还不错!可惜了,就是修为差了太多。”玄龟道,“这小家伙若是再大上一百岁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收拾的了那个红衣女人。” 君玉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去管那些,自己凝神参悟起昨夜新得的冰心咒术来。 冰心咒术,并不是一门施咒的邪术,而是一门专门用来解咒除秽的咒术。有些类似净化术之中存在,与雪葬魂歌明显同出一源。 说白了,这就和《归一心经》一样,是一门只能救人不能杀人的术法。 但诅咒这种东西,早就只是传说里的东西了。她险死还生得来的术法,似乎没什么用处? 不,也不是,君玉内视时发现,那枚天涯雪到底也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骨骼上的白色符文图样多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强化了自己冰系法术威力的关键所在?君玉不怎么确定地想。 生气不能破除诅咒,但这天涯雪却有可能。君玉想到这里,一时有所明悟。 不归林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十一月十六日的早晨,玄龟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终于干掉了一个了!” “是谁被干掉了?”君玉问。 “那个麻衣道人,哦,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云家人,云开!”玄龟道。 “竟然是他?”君玉笑了笑,“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等到黄昏之时,只听一声尖利的笑声响起,不归林里红影一晃,又归于一片沉寂。 “哎呀,怎么又让人给逃了?真是没用!”玄龟的抱怨声响起。 君玉只见不归林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场中人只一闪身,又不见了踪影。 而君玉这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进来的?”看着眼前血迹斑斑首创不轻的两个化神期大能,瞠目道。 “小丫头,你忘了本座是什么原身了吗?”孔宣喘了一口气,道,“本座是五彩孔雀,这天下就没有能拦得住本座的禁制!” 君玉了然,也不再迟疑,立即给动用《归一心经》中的大回春术,给这二人疗伤。 日落月升,整个天音城沉浸在一片血色的沉寂之中。 给化神期真尊疗伤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君玉很快耗尽了灵力。 这时候,四周有喊杀声响起。 “是魔修开始攻城了!”叶清羽淡淡道,“倒是好算计,难怪要拼着重伤把战局拖延到现在,原来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 “嗯?”君玉问,“是子归真尊吗?”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子归真尊带着云景和楚鹤二人潜回了千月界,跟西荒魔修勾结。又使人封锁了千月界向外传信的信道,软禁了本尊,窃取天音阁大权,为魔修侵占中州大陆制造机会。” 孔宣惊疑道:“真是奇怪,西荒魔修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气候?还有那个疯女人,子归真尊不是你们天音阁的前执法堂堂主吗,怎么和魔修混到了一起?” 叶清羽沉了沉气道:“尸隗宗和天魔宗的宗主都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的,我本以为,她早就死了!不想,她居然还活着。” 君玉又道:“若是如此,之前的一个月,天音城为何为此平静?子归真尊既然有意改天换地,怎么没在天音城大开杀戒呢?” 叶清羽低低咳了一声道:“她不是不想大开杀戒,而是不能。” 君玉恍然:“堂主早有准备,事先把会有危险的人都调出去了,子归真尊找不到目标,所以只能这样了?”君玉想起了自己从楚风竹手里接到的那条消息,会意道。 可既然叶清羽早就知道这些,怎么不提前做准备,反而任由局势恶化到了这等地步? 叶清羽道:“我本以为,子归已经陨落。谁知,她竟有本事再回来!” 所以,主上大人你是刻意放纵道魔冲突加剧,把藏在幕后准备阴人的小鬼们都引出来,准备一锅端来着?可惜,棋差一招,千月界多了三个天外来客,弄假成真了! 哦,也没有棋差一招。现在,主上大人不是又自由了吗?只要能稳住局势,叶清羽在这场冲突里,依旧是赢家。 孔宣讥诮笑了笑,道:“清羽兄弟,若是本座不走这一趟,你岂不是就只能****对着那只老龟过日子了?” “妖尊不来,本尊也有办法出去,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大一些而已。”叶清羽道。 “吹牛!”玄龟嚷嚷道,“本神兽的结界岂是尔等凡人能破的?” 叶清羽未答,孔宣突然回过味来了,惊叫道:“方才,我可没带着你进这乾坤炉,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这乾坤炉的虚空禁等级虽然不能跟老龟的本命结界相提并论,也不至于任你畅通无阻啊?” 叶清羽未答,只轻轻一动指尖,一道细细的银色闪电一闪即逝。 孔宣不明所以,玄龟却吼了起来:“寂灭神雷?你居然懂这门见鬼的神通?不过,寂灭神雷每一次使用,必然会反噬自身。威力越大,反噬越大。你若是想用这一手破本神兽的本命结界,只怕也得丢掉大半条命,修为也能剩下筑基期就不错了!” (未完待续。) 46.太极两仪 十一月十六日,夜。 不归林的战尘刚刚落尽,天音城内外又传来干戈之声。 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在道修为主的中州大陆上,突然就冒出了那么多的魔修。 “立即开启护城大阵!” 天枢殿中,掌门召集了一批高阶修士,神色严整,肃言吩咐。 “开启护城大阵!”响亮的声音有如洪钟,传遍了天音城的每一个角落。 只一瞬间,整个天音城被一层黄色的光罩罩住,在如水的月光下,闪着浅浅的流光。 天枢峰上的东皇钟又响起来了,钟鸣九声,危在旦夕,所有天音阁弟子当在天枢峰集合。 天枢殿之中,高阶修士不过到了一小半,掌门扫视着殿中诸人,面沉如水。 好在五位化神期修士中,叶家的两位,师徒一系的两个,有四人到场了。 楚天明未至,他现在应该在处置楚家的乱摊子,云家的云开已经陨落,叶清羽不知身在何处。这就导致,楚家一系的高阶修士,云家一系的高阶修士都没来,就是执法堂也无人到场。 正沉凝间,只听门口的守门童子一声通报,掌门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只见天枢殿外,叶清羽正牵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 楚君玉目不斜视,始终没放开搭在叶清羽腕脉上的手。 实在不是她想占主上大人的便宜,而是这位主上大人内伤太重,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向着他的身体之中输入灵力疗伤。 以一个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储量,自然满足不了化神期修士所需。这时候,单纯依靠丹药或者是从外界吸纳灵力。已经平衡不了君玉体内灵力的流失。好在叶清羽并不缺灵力,可以及时向着君玉这里回补过来。 没理会别人诧异的目光,叶清羽自行拽着君玉落座,掌门清了清嗓子,问:“叶堂主,不知不归林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叶清羽淡淡道:“子归、云景和楚鹤三位化神期尊者秘密勾结魔修,企图忘我天音阁道统。现已伏诛。如此而已。” 殿中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无人再发话。这里坐着的五个化神期修士,有两个是叶家人。这两人也参与了对子归等人的围杀,算是和叶清羽一路的。不管怎么说,现在,门派中占据了上风的还是叶氏一族。 掌门清了清嗓子道:“此事容后再议。如今。魔修横行,天音城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共御大敌!叶堂主,执法堂现下还需您出手整顿!” “清羽自当尽力!”叶清羽起身。道。 掌门道了一声谢,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此番魔修压境,外有四处城门告急。内有细作内奸横行。为今之计,当数管齐下。共御外敌!” “天枢峰以碧水真君为尊,前往北城门御敌; 天玑峰以重阳真尊为尊,前往东城门御敌; 天衡峰峰主云开陨落,暂时留居山门中,以为后援; 天权峰以冲月真尊为尊,前往西城门御敌; 衡阳峰以医修为主,暂留山门之内,随时准备救治伤者; 开阳峰以寒光真尊为首,前往南城门御敌; 摇光峰楚天明真尊未至,暂留门派之中,以为后援。” 被点到名字的几位高阶修士起身,应命之后,只听掌门又道:“执法堂巡视山门与天音城内城,负责清缴魔修内奸,诸位可有异议?” 有异议的人都没来,殿中人自然没有异议。 此时,天音阁众弟子都已经在天枢峰前集合,高阶修士纷纷散场,带人赶赴城下。 转瞬间,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掌门和叶清羽并几个坐镇天枢峰的高阶修士。 掌门起身,有些尴尬地问候道:“未知堂主伤势可有大碍?” “无碍!”叶清羽淡淡道,“子归真尊等三位真尊作乱,此事暂由执法堂全权处置,还望掌门行个方便!” “当然,当然!”掌门干笑了一声道,“眼下形势危急,还望叶堂主以大局为重!”他还真怕这个执法堂堂主含恨报复,大开杀戒。毕竟,之前,子归真尊等三个化神期巅峰的尊者扬威耀武的时候,他可是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作壁上观。虽然以当时的情势,他就是站出来,也不过就是又多了一个以卵击石的倒霉鬼而已,但情面上总归有些过不去。 “这是自然!”叶清羽起身,点了点头,道,“如此,本尊告辞!” 叶清羽是真的没有怪罪掌门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说,叶清羽和楚君玉是一类人,即使是被放弃,被背叛,也不会觉得心凉或者悲愤。在他们看来,一切不过手段高下而下。他们赢得起,也输得起。他们愿意做执棋的布局人,也不在乎在别人棋局里的棋子。 天枢殿之前,清冷的月光下,黑压压站满了修士。 叶清羽带着楚君玉,刻意放缓了步子,慢慢来到执法殿之中。 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君玉一心运转着《归一心经》。在全身心地催动之下,功法的运转速度被催发到了极致。 液态的灵力从叶清羽的腕脉处,涌进君玉的腕脉之中,又在流经一个大周天之后,由蓝色的水灵力变成绿色的木灵力。这些灵力之中含有淡淡的透明细流,周天循环之后,没有进入进入君玉的丹田,反而继续回流到叶清羽的身体之中。 灵力回流进叶清羽的经脉之中后,绿色的木灵力迅速修复受损的脏腑和经脉,那淡淡的透明细流则一路蹿进了心脉之中,沿着心脉,向着神魂识海中涌去。 水木相生,君玉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灵力属性转换中心,把来自叶清羽的水灵力转换成富含生机之力的木灵力。 在君玉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叶清羽的身子猛然一顿。 透明的细流汇进了识海之中,淡淡冰凉之感从神魂上传来,神魂之中的一条淡淡的黑线颤了颤。 “生机之力?”他在心中念了一句,“竟然还有净化之力吗?” 君玉却是正心无旁骛,她从未试着将《归一心经》以如此快的速度运行过。这种体验也给她带了些许新的明悟。 生生不息,自成循环。眼下,她这种帮人疗伤的方式。不也正和生生不息的奥义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空灵。 《归一心经》第三重的奥义是循环轮回,无休无止。她已经领悟到了自身不同灵力间的循环,领悟到了体修灵力和道修灵力的循环。也领悟到了独立世界中的道和灵的循环平衡。而现在,这又算是什么样的循环平衡呢? 太极生两仪,两仪即阴阳。 阴阳平衡,竟然是这样吗? 所谓生生不息。即天地万物间的循环往复,盛衰不止;阴阳造化间的轮回更替。地久天长。 这才是第三重境界的完整奥义。 沉浸明悟道义的空灵之中,君玉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叶清羽敏锐觉察到了君玉自身气息地变化,未免打扰到君玉,他很小心地将人抱起来。一步跨出,走进了执法堂侧殿之中。 而此时,异变又起。 叶清羽只觉自己体内的水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涌进了君玉体内。他一惊,神识小心探进君玉的经脉之中。 水灵力涌进君玉的经脉之中。迅速完成周天循环,转化为富含精粹生机之力的木灵力,回流进叶清羽的身体之中。 因为高阶修士的灵力远比低阶修士精纯,君玉省去了最费时费力的凝练灵力的过程,得以用更快的速度运功。 片刻后,君玉从空灵之境中退出,这方才发觉,叶清羽的内伤已经无碍。 而自己的修为,好像一下子进入筑基期中期了? 修士进阶的时候,会引来规则之力的淬炼。这种规则之力,表现为身体强度和纯粹度的提高,也表现为神魂的强大,同时还有固本培元等诸多妙用。 君玉因为叶清羽而得以进阶,这进阶也惠及了叶清羽。 “多谢主上护法!”君玉整了整衣裳,道。 叶清羽眼中微光一闪,道:“你且在这里等着!” 君玉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侧殿之中。 孔宣和玄龟此时都在君玉的乾坤炉之中,君玉感知了一下,这一孔雀一玄龟居然正心平气和地闲聊了。 “这小姑娘悟性不错啊!孔宣,方才这乾坤炉的变化你感觉到了吗?”玄龟道。 “自然!这乾坤炉是她的本命法器,她本人参悟道义时,这乾坤炉自然也能受益。”孔宣道。 “嗯,这芥子空间更有生气了些。哦,它的生机本源井方才可能成长了一些。”玄龟道,“你这杂毛鸟想必也不知道什么是生机本源井,鸟族的血脉传承一向比不得我们神兽一族,罢了,还是本神兽给你详细解说一下吧……” 孔宣又要发火,忍了忍: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本座且听你一言。反正,这老龟修为差了自己许多,他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来! 君玉淡淡笑了笑,把凤凰从乾坤炉里接了出来。免得一会儿这两尊大佛动起手来,殃及了她家灵兽。 叶清羽已经回了大殿之中,从一墙之外的动静中,她知道,许许多多修士正汇集到大殿之中,又在接了命令之后带人离开。 楚君玉反倒是清闲了下来。 “主人,这种时候,你就这么干坐在这里吗?”凤凰心神传音道。 “当然不会!”君玉沉吟道,“可是,你家主人也不能出去添乱啊!” “主人,你说,楚家和云家现在如何了?”凤凰别有所指道。 “我不知道!”君玉摇了摇头道,“且看着吧,咱们的修为还是太弱了,插不上手啊!” 凤凰撇了撇嘴,这话它半点儿都不信:“主人。瞧您这话说的,好像云景和楚鹤的死跟主人没关系似的!那两位可是货真价值的化神期巅峰。” 这件事君玉是瞒着孔宣做的,玄龟也不知道,叶清羽却是知道的。 毒龙丹到底太霸道,孔宣和玄龟到底是外人。 此时,执法堂大殿中,许久不曾露面的暗营成员们纷纷从执法堂地下走了出来。 阮子陵也到了这里。接过一枚写着任务内容的玉简后。眼神一动,却听叶清羽传音道:“动作要快,不要留下后患。更不能漏了风声。”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是!”随即带着人退了下去。 执法堂大殿一下子空落了下来,君玉此时走出侧殿,就听叶清羽对子章真君和华渊道:“你们带人去云家人所在的天衡峰看着,这玉简上的。都是有问题的,看好他们。有敢轻举妄动的。不必留情!” 子章真君和华渊领命而起。 叶清羽起身,对君玉道:“走,我们去楚家走一趟!” 君玉淡淡笑了笑,跟着叶清羽。走出执法堂玄黑色的大殿。 一身黑衣的执法弟子不知何时遍布了整个天音阁,其间还有许多穿着外门或者内门弟子服侍的修士。这些人手执法器,肃然而立。看上去气势森然。 冷冷的夜风之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冷喝和打斗声。有人月下仗剑。有人血溅三尺。 忽然,摇光峰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声。 紧接着,几十个黑衣的执法堂弟子飞身而起,向着摇光峰的方向飞跃而去。 “去看看!”叶清羽带着君玉,瞬间就来到了摇光峰之下。 这里已经站满了执法弟子,有十来个穿着白衣的内门弟子从山上涌下来,正和几个执法堂弟子争执。 “凭什么不让小爷出去?小爷是内门弟子,又是楚家嫡系,可不是囚犯!”一骄横筑基期男修对着执法弟子吼道。 君玉认出了此人,这不正是楚浩吗? “掌门有令,摇光峰诸人暂时留在山中,不得随意走动!”一名执法弟子冷声道。 “小爷不信!现在,小爷就要去见掌门!”楚浩刷的一下拔出了长剑,恶狠狠道,“小爷这剑可不认人,有胆你们现在就杀了小爷!” 执法弟子眼神一凝,一扬手,便扣住了楚浩的腕脉。 他手上一用力,只听一声脆响响起,楚浩的手腕竟被生生掰断,那柄剑也落入了执法弟子手上。 但这还没有完,那执法弟子手腕一抖,这柄品质上佳的长剑就刺进了主人的心口。 另外几个白衣人一怔。 “杀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月光下,十来个白衣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面色如月光一般惨淡。 这时候,摇光峰主峰上,又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修士。 当先的是个元婴期修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筑基期修士。那筑基期修士君玉并不陌生,就是她曾经见过一面的楚桓。 而这位元婴期修士,只怕就是楚家的大长老楚风了。 元婴期修士的威压从盛怒的楚风身上溢出,一名玄衣人走上前,一拂袖,将威压尽数挡了去。 原来,此人竟也是个元婴期修士。 “阁下是何人,为何竟公然戕害本君后辈?”楚风怒气冲冲道。 “我等奉命值守,职责所在。”玄衣元婴期修士沉声道。 “职责?好,本君现在就要去见你们堂主!看你们堂主如何给本君一个交代!”楚风愤然道。 玄衣修士却拦住了他:“真君不能离开摇光峰,这是掌门与堂主的令谕!” “本君今夜非离开不可!”楚风的耐心似乎到头了。 他身后,楚桓小心地拉了拉楚风的衣袖:“师父且息怒,您看,那好像是楚君玉师妹和叶堂主!” 此时,楚风也见着了从月光下走来叶清羽二人。 叶清羽一身玄衣,君玉却没穿执法堂的弟子服,而是随意穿了件白衣,在夜色中还真是分外招眼。 执法弟子让开一条道,叶清羽迎了上去,君玉紧随其后。 一番问礼毕。楚风眼神变了几变,方道:“叶堂主,你的属下杀了本君的后辈,却不知是何道理?” 叶清羽看了看楚浩的尸身,道:“楚浩公然袭杀执法弟子,理当授首,真君还是请回吧!” 楚风咬了咬牙:“叶堂主。如今魔修围城。我摇光峰诸人也想下山除魔卫道,你的属下执意阻拦,这又是何道理?” “真君还请稍安勿躁。自有诸位出力的时候!”叶清羽道。 “什么出力的时候?”楚风忍不住道,“叶堂主这架势,分明就是把我等软禁了起来!敢问堂主,我等可是犯了什么大错。竟要堂主如此森严戒备?” “不错,在下等也想问一问叶堂主!”又有几个高阶修士走下主峰。附和道。 “子归真尊勾结魔修,意图灭我天音阁道统,楚鹤也是此中主谋之一。”叶清羽道,“在楚家的事情水落石出前。诸位只能暂居摇光峰!” 摇光峰上诸人一片哗然。 “叶堂主如此说,可有证据?”楚桓站出来,扬声问道。 叶清羽扬手甩出一枚玉简。道:“这边是证据,尔等不信。可传开看看!” 楚风接过玉简,将信将疑地打开。 玉简之中居然记录了许多楚家人和魔修来往的证据。楚鹤、楚天行、云千蝶、楚天宁等都在其中。甚至,他还从中发现了楚婷的踪影。 那上面的记载赫然是:楚婷,以替身之法逃离思过崖,伙同琳琅阁花非花,在桃源山城劫走破灭魔宗传承,弃道修魔,后投身尸隗宗门下,以破灭魔宗传承为诱饵,诱导魔修进犯中州大陆。 楚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说这不是真的,可玉简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又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君玉却是明白,叶清羽既然事先有所安排,这种证据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叶清羽又道:“贵峰峰主楚天明并未参与其中,待楚天明真尊回到摇光峰后,尔等便可得自由!此时正是用人之时,本尊也不想困着诸位。” 提着心的楚家人松了一口气,楚天明还在,他们应该就不会出事。 唯有楚风,愣愣看了看楚浩的尸身,长叹一声,转身回了主峰之上。 楚桓却留了下来,对君玉道:“君玉师妹,看在同族份上,还望你手下留情!” 君玉笑了笑,状似不解道:“此事与楚家有涉,君玉理当避嫌,不知这留情之话从何说起?” 楚桓一噎:“师妹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君玉淡笑道:“楚桓师兄放心,君玉从来不会真糊涂,孰是孰非,自有公道!” 说罢,叶清羽转身离开,君玉也跟了上去。 出了山门,天音城中的喊杀声和四处的火光纷纷涌进眼底。 因为开启了护城大阵,下山与魔修交手的弟子此时只是在看守城门,防止城内混进来的奸细从内部破坏护城大阵。 而城外,各色的法术光芒落在护城大阵上,亮起一连串的各色灵光。 出了大山,走进内城,内城的街道上处处灯火通明。 这里也随处可见组成一队的执法堂巡查弟子,这些人徘徊在各处路口,一旦发现魔修或者攻打城门的叛徒,便上前厮杀。 君玉也没有闲着,叶清羽把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两人就这么在路上向着楚家而去。 也有不开眼的魔修或者叛徒向着他们二人出手,这二人手下亦不曾留情。 君玉还是第一次见叶清羽以筑基期的修为出手杀人,他也是用剑,剑法凝练而不失优雅,杀戮这种事情,在他的手下,反倒是像一场美丽的剑舞。 与之相比,君玉的剑法固然精准简练,但多是仗着身法之利出其不意,少了这么一种意态从容之感。 这也是秦不凡说君玉在剑术上天分有限的原因,她追求更似是一种刚性的犀利,少了这种看不见的气势和情感。 君玉倾向于掌控情感,而不愿意被情感掌控和左右。这就使得,她不可能修炼出这种无形的剑势。 算剑算是一个解决之道,但这种剑法不到大成不见威力。想到大成,难之又难。 也许,她应该博采众长,而后推陈出新? 君玉摇了摇头,就算是存了这种念头,也不该现在就尝试。 白衣轻扬,剑出,剑落,血光在月光里斑驳。 (未完待续。) 47.除魔卫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十一月十六日,子时初。 楚家人聚居的宅邸外头,喊杀声连绵不绝。楚家大宅内,同样不平静。 主宅议事厅中,空气仿佛结了冰一般,冻得人打颤。 楚天明和楚策立在议事厅的一端,楚长安和几个族老立在他们身后。而另外一端,楚天行和十来个楚家族老肃然而立。 白色的月光石清辉浅淡,落在人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议事厅外,更有上千楚家族人守候在外,随时待命! “老祖,如今天音城已经保不住了,只有依附魔宗才能在覆巢之下全身,您还犹豫什么呢?”楚天行恳切道。 他的身后,一名族老亦劝道:“老祖,天音阁内忧外患,如今叶堂主复起,楚鹤老祖陨落,咱们楚家必然不能见容于天音阁。这种时候,咱们难道还要把脖子送到铡刀之下,任人宰割吗?虽说这背叛的名号不好听,可总比灭族要好啊!” “什么任人宰割?”楚天明身后,一名族老出声斥责道,“老夫又没跟楚鹤同流合污,凭什么要背上叛门的名号,为了你们这些叛徒豁出一切?倒是你们,之前楚鹤一来,就百般阿谀,颠倒黑白,对我等全力打压,如今竟还要把我等绑上叛门的贼船,跟着你们自取灭亡?” 楚天行定定看了楚策一眼,眼中透着悲色道:“老祖,是天行无能,愧对宗族,愧对长尊。可事到如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楚家一众人到底是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是生晚辈的气,晚辈任您处置,便是以死谢罪也无不可。可楚家这千千百百的子弟,还有策儿却是无辜。他们的生死,却全仰仗于您呐!” 之前开口的族老驳斥道:“呵,楚天行,当初是谁和楚鹤一干人等倒行逆施的?当初是谁把楚家拉上灭门之危的悬崖上的?以死谢罪?你早就该以死谢罪了!说不定。天音阁看在你认罪的份上,还能对我楚家其余人等网开一面!” 场面蓦地一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楚天行身后一名族老道,“不管先前如何,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以为,把我们献上去邀功。就能落个什么好名声不成?靠着出卖血亲求生,和靠着出卖门派求生,还不都是叛徒这一个名头?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在叛徒名单上了。既然已经逃脱不了这么名号了,干脆就背叛到底好了!再说,历来成者王侯败者寇,天音阁纵然势大,可如今内忧外患从声不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大厦倾颓了!现在与魔宗联手,将来还能搏个功臣的名头!” “什么功臣!”楚天明身后的族老道。“尔等欺师灭祖,莫要扯上我们!既然走错了一步,就该亡羊补牢,而不是在这里将错就错!老祖,老夫情愿与魔宗一战到底,也不愿跟着这些无宗无祖的混账一条道走到黑!” 楚天行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了,含泪道:“老祖,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我们回到天音阁。那就是死路一条!如今,您是楚家修为最高的人,还望您速下决断!” “策儿,你是少主。你快劝一劝老祖!”楚天行见楚天明面沉如水,始终不发一言,又转而对楚策道。 楚天明冷哼了一声,道:“楚策,你怎么说?” 楚策略有愧意地看了看楚天行,眼中透出坚定之色来。沉声道:“弟子秉承宗祖遗训,求正道,抗邪魔,耻为叛徒!” 楚天行心一沉,就见楚策一撩衣摆,双膝跪倒在地道:“老祖,弟子楚策请命,愿率族中弟子,清缴西荒魔宗!弘我正道之名,不死不休!” “说得好!”楚天明身后一族老出声赞道,“就该如此!提三清尺锋锐之剑,传天音恢弘之名。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说得对!这才是我修道之人当有的气魄!”又有人高声道,“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言辞勇决,掷地有声。 坚定的声音从议事厅中传出来,仿佛阴云之中响起了一声惊雷,月光也为之静默。 随即,应和声响了起来! “除魔卫道,不死不休!除魔卫道,不死不休……” 战意和杀气,在无数儿郎们的眼中翻涌,汇聚成一柄无形的剑,直上云霄。 楚君玉和叶清羽走进楚家主宅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如山的呼喊。 危急存亡之时,总有那么一些人挺身而出,为所谓信仰和正义舍生忘死,殒身不恤! 于是,无数濒临断绝的道统得以传承! 于是,无数危在旦夕的民族得以保种! 也许,这就是一个信仰的尊严,一个承道者的脊梁! 议事厅内,楚天明的声音浑厚而坚毅。 “即刻起,废除楚天行族长之位,由楚策接任;即刻起,废除……” 君玉淡淡一笑,从叶清羽手里接过一枚玉简,身形翩然一动,落在议事厅门前。 叶清羽没有随着她而去,只远远停在月光下的阴影里观望。 楚君玉俯身一礼,肃声道:“天明老祖,弟子楚君玉请见!” 偌大的议事厅为之一静。 随即,楚天明略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 “准!” 君玉缓步走进议事厅之中,各种各样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问礼毕,君玉侍立在楚策身后。一言未发,但许多人心中都多了一些激动。 楚君玉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就意味着叶清羽的态度其实相当宽容。 “君玉,叶堂主可安好?”楚天明捋了捋胡须,问。 “堂主安好!”君玉笑了笑道,“执法堂行事,只问是非,不问亲疏,更无株连之行,老祖只管放心!此番,君玉奉执法堂令,前来楚家前家主等一叙。” 楚天行脸上顿失血色,他身后几名族老一对眼,便要作势出手。 楚天明眼神一暗,真尊级别的威压如山般溢出,硬生生将这几人又压了回去。 君玉淡笑,手指轻弹,数道指风直射这十来人灵窍。 宽大的白色衣袖一拂,便将这动不了的十余人收进了乾坤炉之中。 君玉扬手,将一枚玉简送到楚策身前,道:“楚家主,不知这玉简中其余几人何在?” 这块玉简,正是写着子归真尊一行叛宗罪状的玉简。 楚策看罢,又递给楚天明。 楚天明一声长叹,道:“既是罪有应得,家主便请天风卫出手吧!” 楚策眉峰微蹙,立即安排人按照名单拿人。 这种时候,壮士断腕,势在必行!这些人夹杂在自家人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给自己人一刀,的确有必要先清理出来。 天风卫出动的时候,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得自楚华的养魂珠,交给楚策道:“楚家主,此物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楚策接过来,许是雷灵力天生克制阴邪的原因,附在养魂珠上的残魂又浮现了出来。 “这是谁?”楚策问。 君玉看向站在暗处的楚长安道:“是楚家前管家,假冒楚华之人的残魂!” 楚长安一震,只听君玉又道:“云千蝶进入楚家之后,便指使此人换掉了楚府的大管家楚华。只是,这家伙不走运,后来又被换了一次。这就是之前那个冒牌货的残魂。他知道的事情,委实不少呢!” “那么,现在的楚华又是何人?”楚天明也是知道楚华此人的,而且,今日,他并未见到楚华出现。云千蝶等人也没有出现。 君玉未答,只道:“三叔,当初是谁害了您的神智,又是谁默不作声地救了您,想必您都已明白了吧?” 楚长安脸色一白,涩声道:“是现在的这个楚华悄悄助我恢复了清醒吧?”如今这个楚华总理府中诸事,既深得楚天行信任,又得云千蝶信任。能悄无声息做成这件事的,只怕也就他一人了。 君玉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云千蝶拿住了的那个把柄,如今也不是秘密了。三叔何必还要替她隐瞒?” 楚长安苦笑了一下:“其间种种,以后再说如何?眼下,对付城中的魔修最重要!” “三叔说的是!”君玉淡笑道,“养魂珠我已经交给了楚家主,你们想知道什么,便自己细细询问吧!” “另外,摇光峰尚需人坐镇!老祖若是有暇,不妨前去看一看。”君玉又道。 说话间,天风卫把事情办好了,君玉自行去提了人离开。 她并不怕对这些人暴露空间的存在,反正,进了空间的人,都没有机会活着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如她预料之中一般,云千蝶早就带着自己的一干亲信离开了楚家,跟城中的魔修混到了一起。 此间事情一了,楚策留在楚家安排诸事,楚天明却随着君玉离开了楚家。摇光峰的确还需要他坐镇。 这二人前后走出楚家大宅,在门外,恰逢上叶清羽。 叶清羽似乎正对一个黑衣属下吩咐着什么,见着他们过来,那黑衣人闪身消失了,叶清羽若无事般转过身来。 楚天明与叶清羽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风把喊杀声和血腥味从远处送来,踏着霜色的月光,君玉和叶清羽落在了后面。 “可要去云府看一看?”叶清羽目光微动,问道。 君玉摇了摇头,清声道:“不必!”画外的意思就是:那一干人等,随您老处置了,她不过问! (未完待续。) ps:  今天三更 48.血雨腥风 血腥和厮杀之中,天音城月落天明。 护城大阵艰难地支持了一夜,天音阁门下弟子,并一众被组织起来的散修,合力将被困在城中的魔修彻底清缴了一遍。 护城大阵虽然威力强大,却不能长时间维持。天音城中的道修必须在护城阵法起作用的这段时间内,清理掉内患,免得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 君玉回了天音阁之后,并未曾再出去过。 她到底修为不足,杀敌这种事情也不差她一个。而且,叶清羽似乎有意将她推到人前,同时又刻意隐藏她的真实实力。 以至于,在别人看来,楚君玉就是一个仗着叶清羽的偏爱,任性跋扈的女孩子。 别人怎么看她和叶清羽之间的关系,君玉是不会去管的。这种情况能让她清净,又能放手做自己的事情,她也乐得自在。 至于嫉妒眼红,暗箭流言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实力和手段面前,不过是纸老虎而已。真正的强者,又有哪个是怕是非的呢?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君玉照例跟在叶清羽身边随侍。 叶清羽虽然是执法堂的堂主,但眼下不少涉及到道魔之战的事情,掌门都要和他商量。 作为天音阁仅存的六位化神期真尊中,叶清羽的修为不是最高的,但战力却有可能是最强的。再加上,他背后还有个神秘低调的叶家,这就使得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权利的核心。 掌门初时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但眼看着叶清羽的决断比自己更有成效时,那些微不快也就不见了。门派危急存亡之时,他明白。自己最应该做什么。 君玉和子衿随侍在叶清羽身边,负责传达各种命令消息。虽然未曾亲身参战,天音阁外的战况她们同样心中有数。 当初,因为琳琅阁被清洗的一批人而得以上位的高阶修士,在此次道魔冲突之中,很快展露头角。 这些人以远胜同阶修士的战力,默契的配合。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他们并非集中在某一做主峰或者是某一个分部。而是散落在各个势力集团之中。无数颗看起来不起眼的火种,燃起来之后,形成了一张无所不在的火网。 大势已成。无可阻挡!掌门心中明白,君玉也子衿心中也是一片清明。 十一月十七日下午,天音城内部基本被肃清。中州大陆未被魔修侵扰的各处城主府,也开始组织人力。回援天音城。 通过传讯玉符,一条条集结令从天音阁的天枢殿中传向四面八方。 他们不止在向着天音城汇集。同时也向着碧城沿海集结。 天音城是西荒魔修的目标,而碧城沿海则是魔修的退路。 十一月十八日,十个修真城市的援兵抵达天音城。天音城上的护城大阵缓缓落下,天音阁弟子终于与魔修短兵相接。 真正的大战从此拉开了帷幕。 中州大陆是天音阁的根基所在。这般的内外夹攻,很快就让道修在这场大战中稳占了上风。 越来越多的道修涌向天音城,越来越多的道修等候在西荒魔修撤退的退路上。 十一月二十一日。三天的鏖战之后,魔修一方开始呈现出明显的败势。 魔宗抵达的五位化神期魔尊。有三人陨落,两人重伤。 这其中,有两人陨落在叶清羽之手,一人陨落在重阳真尊之手,重伤的两人则是因其他几位真尊围攻所致。 大战间隙里,君玉回了丹华阁一次。 丹华阁之前储备的各种灵药和成丹,如今被大量地送到天音城四处城门之上。 丹华阁的疗伤丹药、解毒丹药疗效出色,价格低廉,丹华阁由此扬名。 十一月二十一日,应天音阁掌门之请,丹华阁将几种低阶但消耗量大的丹方无偿转赠给天音阁。此举更是将丹华阁的名声推上了顶峰。 看起来,丹华阁似乎是亏了大量的灵石利益,但这也意味着,丹华阁将获得中州大陆修真大派天音阁的权利庇护,从此不必跟在四海丹行的身后束手束脚。 当然,此举也是间接支持了叶清羽。 十一月二十三日,溃败的魔修大军开始求和,但天音阁未准。 在叶清羽的首肯之下,君玉向北荒妖族的凤暄提议,由它们妖族趁着西荒大陆防守力量空虚之时,趁机偷袭。 条件是,丹华阁日后供给妖族的丹药价格减一成。 在北荒妖族,丹华阁提供的各种丹药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这个条件看起来不怎么诱人,却也值得凤暄好好斟酌。 上辈子,君玉听过一个词语,叫做经济侵略。丹华阁的丹药看似造福了北荒妖族,但也将妖族的丹药来源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如果丹华阁突然撕毁协约,不再供应北荒妖族丹药,北荒立即就会陷入恐慌。 而恐慌滋生战乱,战乱导致落后。凤暄就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力回天。 丹华阁可以承受撕毁协约的后果,妖族承受不起。君玉当初和凤暄结盟,最大的意义也在于此。 再三思量之后,凤暄终于出兵西荒。 十一月末,围攻天音城的来犯魔修被全歼。 天音阁弟子会同被组织起来的散修,组成军团,趁胜追击。 道魔冲突在整个中州大陆上蔓延开来,太玄门在十一月末的时候,也加入到了除魔行动中。 虽然,太玄门这一举动,看起来有趁机找桃子的嫌疑,但西荒魔修的处境雪上加霜却是无可置疑的。 战果进一步扩大,为此,天音阁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单是在战争中陨落的高阶修士和亲传弟子,就占了天音阁总体实力的四分之一。 然而,剩下的弟子,经历了大战的洗练,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回补了些天音阁的实力。 大成一百一十三年在轰轰烈烈的战火里走到了末尾,一场冬雪落下,大成一百一十四年在血雨腥风落尽时到来。 中州大陆上,来犯的大股魔修基本被歼灭,天音阁开始收拢战力,重新整顿门派。 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大量的散修被收拢到门派之中,形成了天音阁另一股让人侧目的新血。 有些世家在大战中陨落了,有些世家则趁势崛起了。有些人从此销声匿迹,有些人则从此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大成一百一十四年,正月末。 “君玉小姐,楚天行想见您!”轮休时,有个黑衣执法弟子向君玉禀报道。 君玉也着了一身玄色执法弟子服饰,起身淡淡一笑:“好,我这便去!” 这一批叛徒一直被囚在执法殿底下深处,因为忙于战事,人手不足,之前一直没人理会他们。如今大战方歇,总算有人想起他们来了! 随着带路的执法弟子,两人渐渐深入地下。 (未完待续。) ps:道魔之战在中州大陆部分结束了,地图即将转移到广兰大陆,那里才是重点,所以这一章写的简略了些。没有写战争的经验,希望大家指点,燕子随时改进。 49.余声绝响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拐上一条甬道,走到一处石门前。带路的玄衣弟子打出几道印诀,石门吱吱呀呀打开。 君玉走进去,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璧,楚君玉又一次见到了此生的父亲。 眼前的人,修眉轩目,还是旧时英朗模样。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清冷和高高在上,头发没束起,略有些杂乱的披在身后。 淡淡一笑,君玉轻声道:“父亲,您要见我?”没有什么怨怼和憎恨,语气云淡风轻,也没有一丝涟漪在心海里皱起。 好多情感,都会随着时间缓缓淡去。君玉面对着这个人时,既没有喜悦,也没有伤心,只有淡淡的释然和放松。 无爱无恨亦无嗔,大约就是说的此种情形吧? “玉儿?”楚天行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似乎一点儿没变,又似乎全然陌生的少女,半晌方道,“你长大了,身体养好了,也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是啊,女儿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楚天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道:“策儿和婷儿呢?他们怎么样了?” 君玉道:“去年十一月,魔修围城的那一天夜里,楚婷的魂灯熄灭了!想来,是陨落在那夜的道魔争斗里了吧?至于楚策,他现在是楚家家主,很得人心,也很得老祖宠爱。” “如此便好!”楚天行仿佛得了安慰似的,“我这一辈子,能有玉儿和策儿两个好孩子,也该知足了!” 君玉淡笑不语,从养魂珠之中,楚策已经得知,他其实是楚长安的亲生子。当然,他和云千蝶也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云千蝶需要一个资质绝佳的长子。【ㄨ】便将一个同样身负雷灵根的女修安排给了楚长安,从而得了一个异灵根子嗣罢了。 修真界之中,灵根的确存在很大的遗传因素。相同灵根或者互补灵根的夫妻,的确更容易孕育出同样天资绝佳的孩子来。这也是为什么世家嫁娶的时候。格外看重灵根资质的原因。 至于楚长安对此三缄其口的原因,倒不止是因为羞于启齿,更是因为,他把这孩子的母亲当成云千蝶了。是以,他宁愿咽下仇恨。也不愿意道明真相。 “我这一生中,对不起的人很多。”楚天行慢慢回忆道,“其中最无辜的,大约就是你的母亲和你了!我害了她,也害了你。玉儿,你知道吗,你之所以从出生便本源有损,其实是因为我……”说到这里,楚天行声音中透出苦涩和悔恨,似乎说不下去了。 君玉眼神未动。平平静静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母亲据说是纯阴之体,而您当时身受重伤。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干净,我让人查到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楚天行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你去查过?你是何时知道的?是叶清羽提醒你的?” 君玉点了点头,道:“十年之前,我就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且,的确有人引着我去查这些!” 楚天行颓然坐下:“不是叶清羽引着你去查证的?” “不止他一个人而已。”君玉倚墙淡笑道。“是您身边的楚华!” “是他?怎么可能!”楚天行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要如此做?当初,你的存在,还是他告诉我的。我之所以动了接你回来的心思。也是因为他的提醒。” “原来如此!”君玉了然地点了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如今,楚华也失踪了,我也再没有见过他!” 君玉在心中隐约猜测到,楚华很可能是君绮珊的人。他一直隐在幕后。不曾直接维护过她,却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手帮上一把。 这个楚华出现在楚家的时候,正是她将要出生的时候。 君玉到了楚家,虽然无人在意,却也没有什么人刁难,每月该有的分例从不曾短缺过,分到身边的侍女也是可信任又能干的人。 并不只是因为楚君玉有多么幸运,多么聪明,更因为,有个楚华在幕后运作吧? 看起来,楚华像是在引导着君玉一步步成长。 而君绮珊,在这件事情之中,也许没有那么无辜。思及自己那诡异的体质,凤火之中那个深藏的残魂,楚君玉的出生,更像是一场算计。 君玉并不曾为这个猜想难过,她只觉得,很多事情,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何况如今,她也过得很不错,不是吗? 人们会失望,会伤心,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总想着从别人身上证明自己,他们总想把别人当做自己走下去的理由。 因为有关爱我的亲人,所以,我要努力奋斗。一旦亲人的爱别有目的了,就觉得受伤了,难过了!究其根本,还是他们不够自信,不够自立,总是被外物所干扰。 人应当能为自己负责,没有人应当成为别人的信念和支撑。所以,伤害也罢,利用也罢,真心也罢,在君玉看来,不过因果而已。 她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德报德,却不会因此伤心伤情。 坦然面对,从容还手。宠辱不张惶,爱恨不迷茫。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也许吧!太上忘情,彻悟洞明之后,远离爱恨嗔痴颠倒梦想之后,不就是这种万事不萦于心的潇洒从容吗? 如今的楚君玉,比起十年前,褪去了些许冷锐,却在心境上达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楚天行并不知君玉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东西,只是复杂道:“知道了这些,你还愿意喊我一声父亲?” 君玉淡淡笑道:“为什么不?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若是在意的话,当初,我便不会随着您回天音城了!” 楚天行心上一痛,他看明白了,楚君玉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她只是不在意他。 当初,他冷落楚君玉,是因为心虚。每见这个女儿一次,那份被藏在记忆深处的负罪感便会翻涌一次。 也许,看不到她,就没有人提醒他,他曾经犯下过那样的罪恶了。也许,他就不会不安了,不会悔恨了?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人总是会想法设法地欺骗自己。 在这一次次的欺骗之中,他们强迫自己接受被扭曲了的道德观,强迫自己变成一个走了样的木偶人,甚至,强迫旁人按照自己的心意扭曲人生。 假作真时真亦假,当你把假当成真的时候,真就不得不成为你眼中的假。 可是,这样真的能让自己好过吗?也许,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笑话而已。 楚天行,其实是在乎这个女儿的,其实是愧对这个女儿的! 他终于敢接受这个现实了! 可是,楚君玉已经不在乎了! 他曾经把楚君玉看做一段当了结的因果,如今楚君玉就是如此看他。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啊!远比任何惩罚,任何愤恨来得深切的报应。 仿佛一下子走到了人生的末路,楚天行张了张口,颓然伸出手,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哽咽着吐出一句话:“对不起,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君玉淡淡摇了摇头,同样回应道:“无碍,我早已不恨您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君玉微微侧头,低声道:“父亲,女儿告退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了这间石室。 石室之外,阮子陵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阮子陵微微扬眉:“怎么到这里来了?” 君玉淡淡笑道:“总得来见他最后一面吧!你有事?” “无事,我在这里值守!”阮子陵淡淡问,“你不会打算和他重归于好吧?” “怎么可能?”君玉道,“楚君玉何曾这般大度了?其他人也关在这里吗?” “其他人?你指的是云家人?”阮子陵道,“若是问云陌的话,我现在便可以答复你,他在魔修围城的那一夜就陨落了!” 楚君玉微微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怎么陨落的?” 阮子陵道:“你应该能猜到!”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不是死在魔修手里,就是死在道修手里罢了! 阮子陵迟疑了一会儿,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信笺道,“也许,我应该把它交给你。” 君玉接过来,淡绿色的信笺上,是一首曲谱。 “是《绿衣》?”君玉看过之后浅声道。 《绿衣》是《诗经》中的一支曲子,有名的怀念亡人之作。阮子陵这个一心习剑的人,都曾听闻其名。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感伤的句子从楚君玉口中吟出,阮子陵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忽地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 “你该知道的,楚君玉!”阮子陵在心中道,“叶清羽怎么可能让他再见你!把你们两个搁在碧城那两年,怕就是他的底线了吧?听说为了他,你居然舍得提前炼制了本命法器!” 云陌应该也知道这些吧?所以,才留下这一曲绝响。 他这样分心的时候并不多,等收回这跑得没边的心思,抬起头的时候,蓦地僵了僵。 “堂主!”阮子陵施了一礼,退到一边。 “没有下一次!”叶清羽不知究竟来了多久,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走进了关着楚天行的房间。 (未完待续。) 50.再聚广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一十六年,三月初三。 北荒妖族在西荒收成不错,这一日,凤暄带着妖兵妖将撤出西荒。 同日,关于要不要挥师西荒大陆,天音阁和太玄门的高层修士又坐到了一起。 鉴于西荒已经北荒妖族搜刮了一遍,而灭绝道统这种事情在修真界又极犯忌讳,中州大陆最终决定和魔修坐下来和谈。 或许有人会问:会什么要半途而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是更好吗? 有人就会回答:其一,跑到人家的地盘,跟人家鱼死网破,这是种很不理智的选择。其二,真正的强者何曾惧怕敌人的强大?道统之争,不同于生死之仇,留一线传承,供日后争锋,这是强者的宽容,也是这个世界的平衡。 天道永远假人一线生机,修士如此做,也是循天道而行。 归根结底,修士求的是长生,而不是六合八荒,唯我独尊的权势。若是心境不到家,就算是把全修真界的人都杀光,就留下自己一个,不能飞升的,照样飞升不了。道统之争上,赶尽杀绝,一枝独秀,其实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就如嫉贤妒能的,永远是弱者一般。修真界千万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看着蠢了点儿,也还是自有其道理。 当然,作为战胜方,少不得要趁机多要点儿赔款,多提点儿损人利己的条约。 叶清羽主导的天音阁一方,则要求西荒驱逐尸隗宗和天魔宗,对另外两大魔门却异常宽容。 这是记仇呢!众人心中明了,子归真尊据说和这两大魔门有牵扯,叶清羽被子归真尊软禁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魔宗诸人一时小心思涌动。尸隗宗和天魔宗也名列四大宗门之中,其传承和底蕴相当令人垂涎。对别的魔门来说,这也是一笔有利可图的买卖。 若是出卖这两大宗门,就能换回自己全身而退的话,实在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买卖。 论起宗门道义,道修虽然也不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徒。但好歹面子上还是得粉饰一二;而魔门就更简单直接了,朋友有难,背后插刀几乎就是不成文的规矩。 再有就是《化灵大法》和破壁丹一事,据说。尸隗宗和天魔宗高层大多与此事有牵扯。 对于参与其中的修士,道修和魔修罕见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赶尽杀绝,绝不放过。 若是这破壁丹真的能助人飞升也就罢了,这一旦服用,长生路绝一条实在是太狠。只会养出来一批目光短浅,贪图安逸的享乐之徒。 人人都能化轻轻松松神了,谁还愿意辛辛苦苦地求看不见摸不着的长生啊?任其发展下去,难免道心沦丧,传承蒙尘,贻害无穷。 而且,此事一旦被别的修真界知晓,说不得,为了永除后患,他们就能把整个千月界给灭了。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 就说三万年前,魔族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秘事吧!因为触怒魔皇,海魔族所在的海王星一界便被永远封禁在了深渊,至今也无人知晓,那深渊里的修真界究竟还在不在。 大世界一般不插手小世界和中世界的事情,可一旦插手了,这后果就十分不美好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有默契地看了叶清羽一眼,说话更加小心了。 有人甚至在心中狠狠骂了折腾出事儿来的子归真尊等人:万一这位仁兄的来头真的足够大,又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的话。天知道千月界会不会步上海王界的后尘。 彼此心照不宣地,合约很快便签订下来。 尸隗宗和天魔宗好歹是修真大派,不可能简单地被人赶尽杀绝。但西荒大陆他们是混不下去了,中州大陆更不能去。 于是。地广人稀,势力混乱的广兰大陆就成了避难的首选。 通过各种手段,一批又一批逃过了浩劫的魔门弟子偷渡到广兰大陆。 同时,天音阁和太玄门同样派遣门下前往广兰大陆占山头。 孔宣在天音城留了几个月,终于决定离开。但他也不是单独离开,而是又捎上了楚君玉。 孔宣寻了个无人处。悄悄对楚君玉道:“因为两个世界融合,广兰大陆上有很多由空间对撞形成的特殊区域。这些区域的空间结构混乱,形成了许多特殊的空间力场。而这些空间力场呢,又会吸引一些浮荡在虚空中的空间碎片。这些空间碎片,有的是小秘境,有的是破碎世界的残片。总之,这样的地方宝贝不少,机遇也多,楚君玉,你不是懂虚空禁神通术吗,本座又会破禁术,咱们两方联手,何处去不得?” 君玉心动了:“这样的好地方,妖尊舍得分给晚辈?” 孔宣摇了摇头道:“这种地方危险着呢,一不小心,就会被看不见的空间裂隙和碎块挤压成一团肉泥。就是本座这等化神期修士,都得小心又小心。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能直接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碎空间。若非如此,本座怎么会找上你这个筑基期人修?” 君玉沉吟了一下道:“前辈可知会过堂主?” “你可真是个忠心能干的好属下!”孔宣嗤笑道,“怎么,还怕本座过河拆桥不成?这些日子,本座可是见识够了你家主上的能耐了。虽然修为上,本座略胜一筹,可也不想跟他过招。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就去打个招呼好了!” “如此,晚辈去问问堂主!”君玉道。她修为低,若是就这么孤身跑到妖族,指不定被怎么拆皮剥骨呢!吃独食这回事,君玉自忖,还是少想为妙。 孔宣看着楚君玉眼中银光一闪,便消失了,摇了摇头道:“真是个谨慎又忠心的小狐狸!真不知道,这小狐狸怎么就对叶清羽这只大狐狸言听计从呢?” 叶清羽最近事情特别多,不可能分身跑到广兰大陆寻宝去。但他去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去不了。 和孔宣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事情就变成了天音阁和羽族的联合行动。 天音阁这边,君玉是必须去的,另外,重阳真尊带着十来个元婴期修士,并几个金丹期的小辈,再加上楚君玉的老搭档阮子陵,一行近二十人,随着孔宣启程。 他们出发这一日,正是三月十三。 临行前,玄龟竟然也找上门来了。 孔宣黑了脸,因为天赋神通的缘故,这一对从千万年前就是冤家对头,如今也不例外。 玄龟当初同意自降修为时,便和叶清羽谈好了条件。 如今,玄龟神兽依旧是天音阁的镇山神兽,待遇堪比化神期真尊。 如今,这家伙的实力已经堪堪恢复到元婴期左右了,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天材地宝,还没少从楚君玉这里赖灵力。 不过,君玉也不吃亏。这老龟早就成精了,学识渊博,又好卖弄,君玉倒是从它闲不住的嘴里长了不少见识。 一来二去,这一人两妖混得很熟悉。 “杂毛小鸟,叶小子不放心君玉这丫头的安危,特意要本神兽随行看顾,你不会小心眼的不答应吧?”玄龟老神在在地开口道。 “随行看顾?你这老龟除了能拿来当肉盾,还有别的用处吗?半点儿攻击力都没有的家伙!”孔宣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能当肉盾也是本事!”玄龟半点儿不惭愧道,“小家伙,本神兽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就见识这一条,你这杂毛小鸟就得对本神兽恭敬着点儿。” “尊驾不是在思过崖下蹲了几万年吗?这几万年,你走过的路,加起来也就能绕着天音阁转一圈吧?”孔宣不客气道。 玄龟恼了,可它修为低,拿孔宣没办法,就冲着重阳真尊道:“重阳小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神兽受欺负吗?” 重阳真尊淡淡笑了笑,打了几句圆场,一行人总算是上了路。 化神期修士赶路的速度远比慢吞吞的云舟要快,大成一百一十六年,三月十六日正午,一行人抵达广兰大陆。 羽族的领地离人族聚居的大州不远,孔宣引路,一行人在羽族的地盘歇息。 趁着出发前的几日修整时间,君玉跑到明州去看了看长生等人。 丹华阁已经在天瑶城站稳了脚跟,在修为最高不过金丹期的天瑶城,丹华阁的实力当属顶尖。更因其专精炼丹术,是各个势力争相交好的目标。 初来乍到,宜低调平稳。丹华阁小心地将实力控制在一个能让人不敢小视,又不至于过分忌惮的程度。 君玉抵达天瑶城时,得知长生正在闭关冲击元婴期。 这是大事。君玉简单看了看丹华阁的经营,从这批人中,挑了三个金丹后期修士,随自己一并前往羽族的老巢。 这种寻宝的买卖,她总得带上几个自己人才是。 寻宝的一行人里,就阮子陵和自己是筑基期修士。有了这三个金丹期的修士参与进来,他们的分量也重上一些。 丹华阁的人对阮子陵倒也熟悉,彼此合作过几次,都算不得外人。(未完待续。) 51.冤家路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孔宣所指的空间乱流层处在广兰大陆的最南端,也就是潮州。 潮州南临浩瀚无边的墨渊海,向东数万里处,便是大大小小岛屿星罗棋布的东方列岛,而西方数万里处,就是隔海相望的中州大陆。 这一处秘地的所在是个公开的秘密,一路上,君玉遇见了许多同样前来寻宝探险的妖修或者是人修。这些修士修为大多在金丹期以上,由一两个化神期的真尊带队,成群结伴而来。 修士多了,打斗是非也多。一路上,君玉等人就见到了好几拨劫道的妖修或者是人修。 因为有化神期真尊在,倒是没什么人来打劫他们。三月二十一日晨,他们平安抵达了潮州。 潮州没有什么城镇之所,也没有聚居的修士,只有无尽的荒野山林,并数不清的妖兽。 他们飞落在一处地势平坦的谷地。这处谷地上来往的修士不少,也有些人就在谷地边上摆起了地摊,与来探险的修士交易。 孔宣道:“这里是落星谷,穿过落星谷,翻过谷地之南的落星山,就是空间混乱之地。因为这里是来探险的修士必经的咽喉之地,许多人便在这里做起了生意,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补充物资。” “孔宣兄,不知我们需要重点补充哪些物资?”重阳真尊问。 “用来定位的罗盘是必备的!”孔宣道,“这里也有一些过来人写的游记、地图之类的东西,可以作为参考。另外,还有些能勘测空间结构的灵器,但不是很准确,大家最好也买上一些。哦,还有法衣,这里有些法衣的品质相当不错,你们可以随意看看!” 重阳真尊点了点头,道:“多谢孔宣兄提醒,不知我们何时出发为好?” “明日吧!”孔宣道。“空间乱流受日月牵引之力影响,随时都有可能变动,一般来说,我们需要避开满月和无月的日子。” “如此。孔宣兄,我们明日在这里汇合!”重阳真尊拱了拱手道。 “好说!”孔宣笑了笑,却看向君玉道:“君玉,你随本座行动如何?本座有笔生意要和你商量!” 君玉略一思忖,笑了笑道:“如此。晚辈与阮师兄便劳烦前辈照看了!” “应该的!”孔宣正眼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的阮子陵道,“重阳真尊放心,本座会照看好这两个小家伙的。倒是你们,听说,尸隗宗和天魔宗也有人潜入了这里,你们前外要小心才是!” 重阳真尊眼神一凝:“在下定当留心,多谢妖尊提醒!” 孔宣客套了一句,却把玄龟神兽扔给了重阳真尊,带着君玉和阮子陵并三个来自丹华阁的修士扬长而去。 “重阳真尊,楚君玉和阮子陵就这么跟着妖尊走了。不会出事吧?”跟着重阳真尊的聂辰担心道。 聂辰曾经在碧城做过一阵子城主,对于这两个出身执法堂的少年弟子并不陌生。也知道,这二人虽然一个声名张狂,一个默默无闻,却都是执法堂堂主的心腹,算是叶清羽一手养出来的嫡系。 “没事!”重阳真尊摇了摇头道,“以后,孔宣也得仰仗这两个小家伙呢!出不了什么事的。” “真尊说得不错,这两个小家伙多次联手做任务,机灵着呢!”武岳已经晋级元婴。闻言道。 “但愿如此吧!”聂辰眼中有担心闪过。但既然别人都这么放心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着孔宣来的羽族妖修有二十多人,基本上与人族的数目持平。这些妖修都是金丹期或者元婴期的修为,一进了谷地。得了孔宣的吩咐之后,便四下闲逛起来。 孔宣遣散了随从,带着君玉和阮子陵在地摊上闲逛。 “孔宣妖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有个体格彪悍的大汉走过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孔老弟。为兄听说,你被部下暗算了,险些陨落,这事儿可是真的?” “虎兄觉得呢?”孔宣撤了一步,道,“哪家没有点儿后院起火,属下叛变的事儿,小弟如今好得很!” “哈哈,瞧孔老弟这语气,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那么容易吃亏的!咦?你怎么带了几个人族的小家伙?”这虎姓男修也是妖尊级别的强者,寒暄了两句,目光就落在了阮子陵等人身上。 “瞧着顺眼,收在身边解闷罢了!”孔宣不甚在意道,“虎兄怎么孤身再此,你家那几个爱姬呢?怎么没带出来?” 虎兄一脸“你懂的”模样笑了笑,道:“她们雌性一瞧着卖东西的,就逛起来没个完,谁耐烦陪她们!倒是老弟你好兴致,为兄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带什么莺莺燕燕的来着?” 孔宣眼神一动,指着旁边走过的几个妖娆女修道:“不和你闲扯了,瞧,你家的雌性都找过来了,小弟就不打扰为兄了,告辞!” 虎姓妖尊讶然回头,见几个陌生的女修向自己飞了一个媚眼,眼中满是钦慕。他无趣地耸了耸肩,转身时,却发现,孔宣早就趁着这机会溜得没影了。 “这小鸟倒是命大!”剽悍大汉嘀咕了一声,咂咂嘴道,“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的运气是不是还这样好!说起来,这小鸟身边那个雌性倒是生得不错。” 一阵香风拂过,这大汉看了看抛媚眼的几个女修,眼中微光一动,迎了上去。 谷地人潮如织,随着日头渐渐升上来,空气也越发闷热起来。 “广兰大陆的妖族可不像中州大陆的北荒一般,有个妖廷统治。广兰大陆上的妖族分成了好几股势力,一支是以飞禽为主的羽族,一支是以走兽为主的狐族,还有一只是以海兽为主的海族。你们方才见到的那只老虎,就是虎族的妖尊。这家伙好色贪横,虚伪诡诈,你们小心些。”孔宣站在一处地摊后,对君玉等人解释道。 诸人仔细记了下来,孔宣拉着他们离了人群,停在一处荒坡上。对君玉道:“君玉,本座记得,你有个随身洞府来着?人族就是比妖族会享乐,这大热天的。周围也见不着什么茶楼餐馆,我们且进去歇息一会儿。” 君玉淡淡笑了笑,还好,这家伙没说直接进乾坤炉里休息。 她放出随身洞府,在洞府周围布置好阵法。一行五人走进洞府之中,走进了正堂。 在孔宣的“体贴”提醒下,洞府的主人又摆上了茶酒灵果。孔宣暗自羡慕了一下人族的享乐品味,饮了一杯酒,开腔道:“君玉,本座方才说过,妖族三大势力之间一向不怎么对付。那只老虎,它叫虎枭,跟本座一向面和心不和。本座上次被人偷袭,这只阴险的老虎就在其中插了一手。” “如今本座又撞上了这家伙。断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若是有机会,就趁机干掉它!”孔宣道,“哦,言对正传,君玉,你那疗伤的返元丹还多不多?” “够用!”君玉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孔宣道,“若是需要准备什么,就知会本座一声。” 几人歇了一会儿,听孔宣说了一堆妖族的势力纷争。便起身,离开随身洞府,走进落星谷之中。 “几位道友,可要看看罗盘?在下的这些罗盘都是灵器。绝对精准,还自带标识能力!”一处地摊上,一个身段苗条的女修站起身,热情介绍道。 君玉注意到,这女修应该是妖修,修为在金丹后期。她可能是个炼器师。身前摆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灵器。 孔宣走过去接过那罗盘,在手里反复翻看,半晌道:“东西不错,给我们一人拿一个吧!” “多谢道友光顾!”女摊主笑起来宛如一朵娇艳的芙蓉花,“道友您且等一等!” 君玉提醒了一句:“前辈,我们用不了灵器!”她和阮子陵才筑基期,灵器那是金丹期之后才能用的东西! “倒是本座大意了!”孔宣很大方道,“摊主,给他们两个换两件能用的法器吧!” 女摊主会意,给孔宣和三个金丹期人修一人一个灵器,又取出两个小巧的法器给了君玉和阮子陵。 “道友,这灵器一个三百中品灵石,法器就算是在下免费赠送,如何?”女摊主道。 “这价格倒是还算公道!”孔宣付了账,带着他们向着下一个摊位走去。 君玉也没有和孔宣客气,这会儿孔宣花的灵石,君玉到时候会用丹药补上,礼尚往来而已。 几人继续逛下去,买了几个据说能显示空间裂隙的灵器,几件品质上乘的法衣,还有一件趁手的灵器。 , 而丹药都由丹华阁提前准备好了,绝对量多质优,几人倒也不曾费心。 经过一处卖矿石和木料的摊位时,君玉看中了一截暗红色的木块。 “小道友好眼力,这块材料可是不尽木,只要点燃了,就能无限制地燃烧下去,也叫长明木。许多长明灯就是以这种木料做灯芯,炮制而成,火焰稳定,不惧水,不惧风,比月光石好用多了!”摊主是个面目丑陋的汉子,见状道。 “的确是不尽木!在灵材之中,当属六品,还算难得。但除了照明,并无大用。”阮子陵瞧了一眼,对君玉道。 君玉将这木料捡了起来,笑了笑问:“道友,这东西多少灵石?” “一百中品灵石就好!”摊主咧了咧厚厚的嘴唇道。 是贵了些,不过,君玉倒是觉得这东西挺实用的。月光石亮度太低,发出的光很容易被遮蔽,倒不如这不尽木。 孔宣难得见君玉看中了一件东西,自付了灵石离开。几人转身之时,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族女修飘身而过。 君玉心中一动,当即站住了。 “怎么了,遇上熟人了?”孔宣问。 君玉点了点头,道:“好像真的遇上熟人了!” 方才凤凰提醒自己,那女修身上的气息,分明是云千蝶的。 云千蝶在去年就消失在了中州大陆,为了找到她的踪迹,君玉没少留意,却始终不见这人的踪影。 事实上,不止云千蝶,楚家还有几个人跟着云千蝶一起消失了,楚天宁也是其中之一。现在,这几个人都在天音阁公开追杀的黑名单上。 云千蝶来了,魔宗应该也不远了! 逛罢街市,君玉和孔宣一行人寻了个安静地方歇息。 “孔小弟,真巧啊,又遇上你了!借为兄个地方,咱们兄弟喝上一顿好不好?”虎枭竟然又带着几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跟在虎枭身后的,除了妖修,还有几个人修。 “不必了!”孔宣淡淡拒绝道,“小弟不好酒,也没什么好招待虎兄的!再说了,虎兄如今佳人在怀,在下可不敢败了虎兄的兴致。” “孔老弟何必拒为兄于千里之外!”虎枭带着血气的目光在君玉身上一扫,道,“为兄可是听说,老弟这里藏着一个妙人儿呢!” 君玉淡淡一笑,目光在虎枭身后一名模样妖娆的女修身上掠过。 云千蝶,换了张脸,竟然跟这只老虎结盟了。她自是明白,云千蝶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虎枭了。 可是,自己的虚空禁神通术和瞬移是两码事,对此,云千蝶又知道多少? 这时候,羽族众人已经戒备了起来。虎枭仍旧一脸笑地看向孔宣。 孔宣起身,淡淡道:“不知虎兄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不知,孔老弟几时和中州大陆的人修混到一起了?”虎枭道。 孔宣挑了挑眉,君玉通过真血心神传音,将云千蝶的身份转述了过去。 “彼此彼此,虎兄身后这几位,不也曾经是中州大陆的人修吗?现在,也许是西荒魔修中人了?”孔宣道。 虎枭脸色一变,干笑了两声,见羽族一众人等眼神戒备,没甚意思的转身离开了。 君玉看着这行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通过心神传音问:“孔前辈,虎枭可是好色好酒?” “哼,这家伙对于能享受的东西,一向来者不拒。不过,他的确喜好酒色。”孔宣道。 君玉眼神微微一深,取出一块玉简,递给了身后侍立着的长悦。 长悦接过玉简,点了点头,两人转身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君玉走了出来,长悦却不见了踪影。 (未完待续。) 52.空间风暴 三月二十二日,晨。 孔宣和重阳真尊汇合之后,一行二十余人穿过落星谷,翻过落星山,停在落星山南的绝天崖上。 绝天崖直面大海,孤立在云海之间。 君玉站在悬崖之上,向前方望去,只见雾海如怒,翻腾奔涌。 “绝天崖前方的大海之上,就是混乱空间的所在!”孔宣道。 虽然未曾领悟虚空禁,高阶修士们也多少有些应付混乱空间的手段。 有人取出了探测灵器,有人动用了符箓。 君玉运转起神通术,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银色,银色的光点和界线堆积出的空间一层层堆叠盘旋。 如果把均一稳定的空间比作平静的死水,那么,混乱空间就像是风暴中的大海。 各种湍流杂糅在一起,各种漩涡高速流转,更不时有空间飓风卷起大浪,拍打在礁石和山崖之上。 在混乱空间里穿行,就像是在风暴海上航行。 很快,重阳真尊指出了一个方位,孔宣也表示赞同。 这的确是一条稳定的通路。 重阳真尊放出飞舟,君玉等人跟上。孔宣想了想,打消了变出原身用翅膀飞行的念头,也跟着上了飞舟。 孔宣买来的罗盘派上了用场,这种罗盘能大致探出一些空间断点,使飞舟得以安全航行。 以极缓慢的速度前行,君玉心中一动,从乾坤炉里取出一盘子灵果来。 “这种时候,你这丫头倒是悠闲!”玄龟诧异道。 君玉淡淡一笑,走到船头,将灵果向着未知的空间掷出。 有的果子安然落了下去。有的果子在半空里碎成了果浆。 很显然,果子没事的地方是安全的,果子粉碎的地方是有危险的。 昔有投石问路,今有投果行舟。 众人会意。 飞舟飞行了大半天之后,下午时分,前方的空间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大型飞舟不能再动用,众人有翅膀的变出翅膀来飞。没翅膀的祭出自己的小型飞行法器。试探着前行。 孔宣和重阳真尊轮流在前,君玉始终处在第二位的位置。 沿着诡异的航线上上下下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陆地。 一块放佛空中花园般的陆地。就像是浮在天上的岛。 隔着层层缭绕的云气,他们能看到那块浮岛上的点点绿衣,甚至能嗅到,从陆地上传来的灵力的味道。 众人心中一振。 此时。在最前方带路的是孔宣,君玉坐在月牙飞舟上。孔宣就立在她的肩膀上。 君玉眼中银光璀璨,小心的指引着众人避开一道道断刃般的空间裂隙,向着浮岛而去。 在离浮岛尚有百丈的时候,像是海上突然起了大风。异变陡生。 原本稳定的空间通道,仿佛遭了地震的楼梯,时不时断上几截。碎上一块,在空间飓风里颤抖。 “是空间风暴!”君玉看着前方升起的银色蘑菇云道。“前方出事了,有人撞上了空间断层,引起了周围空间的震动,我们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孔宣只见,在他的视野里,方才昙花一现般的浮岛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云雾海空自翻涌。刚才所见的空中花园,仿若一场海市蜃梦。 “我们快退!”君玉忙出声道。 一个瞬移,君玉带着孔宣,从前军移到队伍的最后,道:“跟着我来,方才的震动只是开始,更强烈的还在后头。到时候,空间罡风一旦形成,这一处空间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绞成粉尘!” 众人不敢怠慢,君玉加快了速度,她现在有种障碍赛车的错觉。 身后众人紧跟着她闪转前行,仿佛万蛇同行般的“嘶嘶”声如潮水一般,从他们身后的空间传来。 有个金丹期修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云雾海,此时就像是碎了的玻璃,四分五裂。 天空在他的眼前碎裂了!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凶暴气息从四面八方狠狠压下来! 心头一悸,心神不由颤了一颤。就是这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修士已经拐了一个弯。 “嘭!”仿佛撞上了一股无形的气墙,仿佛无数把透明的钢刀穿身而过。 一道道血口爆裂开,骨头和肉赫然分离,四肢和躯干仿佛开了线的人偶般断裂。 就在身后之人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碎裂成了无数块! 众人心下大骇,好在这些修士的心境还算是不错,立即跟上前方的人。 君玉眼下照顾不到身后的人,透过满是裂隙和漩涡的空间海,她全力催发月牙飞舟。 太慢,太慢,还是太慢了! 月牙飞舟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冲击波传播的速度,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冲不出这场空间风暴。 除非瞬移! 心下一横,银色的符文从识海里流出,迅速架设起一条类似于传送阵通道的稳定空间遂道。 瞬息间,众修士冲进这通道之中,在天旋地转间,落到了一片红色的大地上。 这处陆地,正是之前惊鸿一现的浮岛。 众人回过神来,向着天空之上看去。 他们只能看到一片翻涌的云雾海,只能感觉到,有种不可阻拦,摧毁一切的气息在天上盘旋。 没有人说话。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空间碾压力的可怕。 重阳真尊和孔宣开始清点己方伤亡。 并非是所有修士都能无所顾忌地冲进楚君玉临时架设起来的空间通道,任何迟疑,任何在传送过程中的挣扎,都有可能送命。 两边各有损失,君玉带的这几人还好一些。阮子陵等已经习惯信任她的能力,虽然修为低,却无甚大碍。一些修为高深的,对危机的感知更敏锐,会不自觉地选择生路。 重阳真尊这边,陨落了两个金丹期修士,妖族那边。也陨落了一个金丹期妖修。 君玉用灵酒补充了一下损失的体力。就听重阳真尊问道:“君玉,这里安全吗?” 君玉点了点头道:“也许没事吧!”方才那一下,她也算是冒险了。 一口气还未舒缓下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空蓦地暗了下来。 “轰隆!” 再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银芒如闪电般撕裂了墨空。 天空在震颤,大地也在震颤。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从闪电的中心爆射而出。 明明只是一刹那。却仿佛过了无数个春秋。 众人定下心神来的时候,就见天空又恢复了清明。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一派岁月静好模样! 数声呼痛声响起,他们方发现,自己身前两个血人。 不。不是人,是兽。 一只白额吊睛虎,半边身子被血染红。一只头上长角的红斑麋鹿。半边犄角被折断,半条尾巴已消失。 难道。麋鹿也有壁虎断尾求生的本事? 孔宣等妖修当即围住了这一行人。 “虎枭?居然是你们!” 那只大老虎,可不就是虎枭? “别,别!”虎枭抬起染血的脸,口吐人言:“空间风暴刚刚结束,孔宣兄弟,咱们若是交手,极有可能引气新一轮的空间风暴,你总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孔宣看向君玉,君玉淡淡道:“也许!” 空间风暴刚刚过去,此时的确不宜打斗。 “方才的空间风暴,是你们引起的?”君玉又问。 “咳咳!”虎枭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也是我们不走运,差点儿就被吞没了!” “原来我们是被你连累的!”有人反应了过来。 孔宣逼近了大老虎一步,指尖微动,那老虎出声道:“孔宣老弟,别动手!若是逼得为兄自爆,咱们谁也讨不着好!” 君玉看向手边的玄龟:“您老的结界术还能动用吗?” “当然能!”玄龟话落,手一招,一连串墨色符文涌出,罩在了老虎身上。 “你们这是何意?”虎枭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那个无形的囚笼。 “只是不放心虎兄而已!”孔宣头一次赞许了玄龟,微微扬手,“咱们走吧,免得虎兄不自在!” 重阳真尊沉吟了一会儿,抬手将晕过去的麋鹿收进了储物戒子,果断跟着孔宣走了。 君玉和阮子陵等随之起身,没去理会那只咆哮的大老虎。 走出了几里地之后,有人道:“妖尊,就这么放过虎枭,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放过?谁说本座放过他了?”孔宣眼中血色一闪道,“走吧,他撑不了多久的!” 妖众以为孔宣是说那老虎的伤势太重,撑不了多久,君玉却记得,这只大鸟在玄龟动用结界术前,好像做了什么小动作。 通过心神传音,她低低问孔宣:“前辈,您对它做了什么?” 孔宣低低笑了笑,传音道:“没什么,就是上次跟着你下思过崖的时候,本座瞧着那水菟丝长得不错,就采了点儿种子收藏,这次刚好用上。” 水菟丝落在老虎的伤口处,潜伏一段时间后,就会再老虎的身体之中生长。白鹤吊睛虎,若是君玉没记错的话,它是水属性妖兽才对。 凭虎枭这重伤的模样,它怎么可能应付得了阴毒的水菟丝的蚕食呢? 君玉摇了摇头,却在心中想着,跟着虎枭的那几个人不知怎么样了。 还有那只麋鹿,眼下,这麋鹿怕是在重阳真尊的储物戒子里死透了吧? 放下这些心事,君玉将注意力投注到眼前的世界中来。 这里显然已经有了秘境的模样,灵力浓郁,处处可见年份久远的灵植。(未完待续。) 53.深渊残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奇怪,这里居然没有什么妖兽!”孔宣真尊级的神识迅速覆盖了这片陆地,奇怪道。 “是很诡异!”重阳真尊道,“看不出幻境的痕迹。这里有不少上了年份的珍稀灵药,怎么反而没有一只修炼的妖兽呢?” 君玉也放开了神识。 他们目前所在地方是一处开阔的草场,丛生的草木之间,不时有一两只云兔走过。 君玉走到草丛边上,那兔子见了人,居然没有逃跑,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草深处而去。 君玉的神识探查了这兔子一番,就是普普通通的凡兔,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之中,血肉里有些灵气,但绝对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她俯下身子,将这兔子抱了起来。 云兔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居然就认命似的垂下了头,不动弹了。 “这小家伙好似不懂恐惧为何物,也不知道反抗!”君玉道,“这是生灵吗?为何我觉得,更像是血肉傀儡呢!” 阮子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兔子的脑袋摆正,锐利的目光如利剑一样直直刺进兔子的瞳孔。 云兔红色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没有畏惧,没有乞求,好似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这种苍白的茫然,初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看得久了,竟给人一种头皮发麻之感。 他们放下兔子,又抓了几只别的小动物,有松鼠,有灵猫,有猞猁,有狐狸…… 无一例外地,所有的小动物都像是没了喜怒哀乐一般,有一双苍白的眼睛,不懂得反抗和畏惧。 君玉看向自己手里的一只小狐狸,这小狐狸一身毛茸茸的紫色皮毛。还有一双眼角上挑的紫色眼睛。 这应该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但现在,这双眼睛就好似一潭吹不起波澜的水,苍白的注视着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一丝生气。 君玉定定注视着这双眼睛,透过那茫然的紫色,看向瞳孔最深处。 拨开紫色的云雾,一种心悸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方才,她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影子。 或许。不应该说是一个陌生的影子,应该说是一个陌生的意志。那意志操控着这一具没有生气的血肉,透过这双死水般的眸子,与君玉对视了一刹那。 君玉觉得,自己方才似乎面对了一只洪荒巨兽。那个意志高高站在云端,冰冷无情地俯视蝼蚁般的众生, 她的双手蓦地一松,紫狐狸落到了地上。它没有叫,爬起来,机械的抖了抖身上的草叶。慢慢转身,沿着原本要走的路走去。 君玉的神识从一双双空茫茫的瞳孔上扫过,放佛瞬间掠过无数无底的深渊,一种源自灵魂的心悸和寒冷袭上心来。 再看这蓝天白云,再看这红花绿树,再抚摸这清风暖阳,一抹冰寒掠过心间。 “这些野兽的灵智不对头!”重阳真尊道,“大家务必小心!” “是啊,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似的!”有个妖修出声道。 “可是。这些野兽并未有被控制的迹象!”有个专修医术的修士道,“它们也没有魂魄不全的情况,莫非,这里的野兽天生就灵智低下?” “怪就怪在这里了!”有人接着道。“也许,这地方就是这种风水呢!”话落,他又勉强笑了一声:“这样不是更好吗?这里灵力不错,灵植资源又丰富,还没有妖兽,可不就是天生的洞天福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重阳真尊皱眉道。“外面的空间结构还未稳定下来,这种时候不宜离开。本尊看,大家还是一起行动吧,万一发生了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正当如此!”孔宣赞同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们且等着它主动跳出来就是!” 别人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只好先一起行动起来。 挖灵药的挖灵药,刨矿石的跑矿石,虽然偶尔有争执,碍于双方真尊都在场,也没发生什么大乱子。 按照修真界的习惯,灵气越是浓郁的地方,有天材地宝的可能性越发。 君玉和阮子陵走在最后,长悦三人也和他们在一起,偶尔捡两株上了年份的灵植,渐渐走出了草场,沿着一条小山坡走去。 小山坡的后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澈,水面上铺满了萍叶。 这条河流附近的灵力格外浓郁,只一走进,都觉得遍体清爽。 “这居然是灵泉!”有人道,“看品阶,至少是六品。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六品灵泉,差一点儿就达到高阶了!” 有个妖修蹲了下去,捧起一捧水,正打算尝一尝。 “慢着!”孔宣制止了此人,一招手,一只紫貂落进了他手中。孔宣将紫貂扔进了河水里,紫貂呛了几口水,就要沉下去。 孔宣一招手,把紫貂从水里捞出来。 紫貂吐了几口水后,又活了过来,没有什么中毒迹象。 “看起来没毒啊!”那妖修放了心,舔了舔水。 旁人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忍不住蹲下来,从河中掬水。 重阳真尊没动作,君玉等人也没有动作,有几个修士见此,不甚好意思道:“重阳真尊,难得遇见这样高品阶的灵泉,我等先取用一些了。” “且等等!”重阳真尊道,“本尊总觉得,这地方太诡异了!” 君玉运起神通术,依旧没从空间结构里发现什么端倪。 “白玉藕!这里居然有白玉藕!”又有人拨开萍叶,惊呼出声。 白玉藕也是难得一见的高阶灵植,众人闻言,少不得寻找起来。 重阳真尊叹了口气,没拦着天音阁的修士搜寻。 “小姐,我们怎么办?”长悦问。 “去吧!”君玉点了点头道,“谨记一点,不管多喜欢,这里的东西,滴水不准入口!” 不过忍受一点儿不适,却能少了一大隐患,这还是相当划得来的。 “君玉,你看出什么来了?”孔宣问。 君玉摇了摇头,道:“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众人也不再费心思。********地扒白玉藕,并从河水中搜寻别的灵物。 “河底居然都是水灵石!”不知谁又喊了一句,将众人的热情带到了河水之下。 君玉和阮子陵也没有干站着,他们沿着河水的上游一路走去,路上遇见灵物便不客气地收着,但不管是什么,绝对不入口。 河水之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君玉眼见孔宣等人皆落在身后,将乾坤炉的器灵召唤出来,问:“小玉,你有没有觉察到,这地方有什么奇怪的?” 小玉仔细看了看道:“主人,这地方,好像有主人了!” “什么?”君玉问,“有主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玉道:“就像乾坤炉之于小玉,小玉是乾坤炉的器灵,所以,乾坤炉内的一草一木就都要听小玉的召唤。可以说,除了主人外,小玉也是乾坤炉的主人。” “你是说,这块大陆其实一件空间法器,我们现在是进入了一件空间法器中?”君玉问。 “不是的!主人,空间法器不能脱离主人的蕴养,单独存在。但这里确实是独立存在的世界。怎么说呢?主人知道山精吧?大山孕育出的精怪,那精怪的本体就是大山。就像主人的手之于主人一样,您的手,便是有主人的,是不是?” 君玉反复掂量了这句话一番,总算明白了小玉的意思:“你是说,这整块大陆,其实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是不是?” “就是这样!”小玉认真道。 长悦也听见了这话,担忧道:“小姐,如此说来,这片大陆岂不就是一个活物?那我们岂不是要有危险了?” 君玉点了点头,没有迟疑,先跟孔宣心神传音,将小玉发现的古怪之处转告给他。 而重阳真尊那里,就全凭孔宣斡旋了。 孔宣正色起来,他也一直都有种被某个存在盯上的感觉,当即便找重阳真尊商量。 趁着他们商量的时间,君玉又问小玉:“如你所说,这种成了精的世界,有什么特点吗?” 小玉咂了咂嘴:“主人莫怕,这小家伙还算不上成精。它的意识还没有脱离本体,只能算是半个精怪。怎么说呢?这种残缺品精怪的灵智通常都有问题,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瓜。而且,这种半残废精怪最补了。主人,我若是吞了它,说不定能进阶!” “你能吞得了它?”君玉笑了笑,“若是傻瓜,倒也不难,可若是疯子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等小玉再大一点就能办到了!”小玉认真想了想道。 这时候,重阳真尊和孔宣妖尊召集众人集合。 而就在此时,风云突变。 天空又变成了黑色,看不见一点儿光。有风不知从何处卷来,带起的浪花哗啦啦作响。 “大家小心!”重阳真尊将众修士集中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翻涌的河水。 混战开始了,河水汇聚成狰狞的兽头,扑向修士。草木藤蔓狂舞,八爪章鱼般向着众修士扑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在金丹期修士面前也不值一提。 众人应付得还算是从容。 可紧接着,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老弟,你怎么了,你怎么向我出手?” “你疯了?” “卑鄙,你居然偷袭?” 有些修士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疯狂地向着同伴出手。(未完待续。) 54.紫水沉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一边分神抵抗着水木的袭击,一边制服理智混乱的同门,等场面被压制住的时候,风停了,草木也不再狂舞了。 天上的黑云散去了,重新露出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 带着水汽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着一席薄薄的轻雾,从众人身边漫过。 摸不清这雾气的成分,众人也不敢让雾气沾身,纷纷撑起防护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依旧看不到任何异常,仿佛刚才的突变风云不过是南柯一梦。突然失去理智的修士也重新清醒了过来,问及方才的情形,他们道,好像有个诡异的魂识强行占据了他们的识海,操控着他们的身体疯狂攻击同伴。 “难道,这块陆地真的有了自主的意识?”孔宣道,“这附近的动物都像是迷了心智一般,莫非这家伙能吸食生灵的神智不成?” 玄龟算是众修士中资格最高的一个,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可曾听说过渊灵?” “怨灵?那是什么东西,是怨气凝结出的鬼物吗?”有人道。 玄龟的神色罕见的严肃了起来:“不,渊灵,是游荡在深渊的灵识!” “深渊?那是什么所在?”孔宣和重阳真尊也整肃了一下神色,出声问道。 玄龟摇了摇头,沉凝道:“没有人知道深渊的所在,深渊,那是个禁忌!” 重阳真尊还要细问,只听玄龟又道:“三千世界之中,有很多秘密。比如说,宇宙究竟有多大,三千世界的尽头在哪里,世界是怎样诞生,又将怎样毁灭……深渊究竟在哪里,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深渊中有很多无比强大,无比可怕的存在。他们的等级不能够用仙人或者神人来描述。但凡是走进深渊的生灵,都将被这些强大的存在吞食殆尽。这些可怕的存在不知因为什么,不能随意离开深渊,只能终日在深渊里游荡。它们就是渊灵。” “这渊灵和我们的楚静有什么关系?”孔宣道。 玄龟慢吞吞道:“因为。渊灵会吞食灵识,抢夺肉身!” “难道,我们现在就碰上了渊灵?”有个妖修骇然道。 玄龟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渊灵不能随意离开深渊。也没有这么软弱。但这块陆地上的灵识与渊灵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重阳真尊问道。 “走!”玄龟沉声吐出了一个字,“现在,我们相当于正走在‘它’的身体里,一举一动都受到‘它’的掣肘。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众人再无异议,这种看不见又无处不在的对手最可怕。 孔宣和重阳真尊算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这二人对视了一眼,指着同一个方位道:“我们联手?” “好!” 一个字落下,孔宣掌心出现了一把五彩折扇。重阳真尊祭出了飞剑。 折扇一摇,五彩神光冲天而起,在地和天之间,架起了一道五彩的虹。 天空晃了一晃,一条黑色的裂缝将蓝色的天空撕扯开。 重阳真尊见状,飞剑飞上半空,蓦然变大变长,直直插进裂缝之中。【ㄨ】 天抖了一抖,地颤了一颤。 一声闷哼从大地深处传来。 那声音蛮横而暴躁,一字一顿道:“想走?吾不答应!” 瞬间。天空像是蛛网一般碎裂开来,一条条黑色的纹路交缠在一起,吞没了虹光和剑光。 孔宣见此,手里的折扇猛然变大。向着天上的蛛网里连连扇动了几十次。 重阳真尊的飞剑上骤然爆射出弯道金芒,钢针一般扎到天幕之上。 黑色的纹路诡异地扭动着,蛇行虫爬,一块一块吞掉五彩神光和金芒。 别的元婴期修士和金丹期修士也纷纷出手,各色法术的辉光绽放开来,将黑色的纹路映衬得越发狰狞。 君玉和阮子陵插不上手。便小心地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环顾四周。 “小心!”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伸向一个施法的修士,君玉抛出一个火球,烧断了藤蔓,顺便提醒道。 就在这时候,大地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猝不及防之下,众人跌进了裂缝之下的深渊之中。 风在耳边呼啸,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心脏放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众人祭出飞行法器,可飞行法器一出现,便被一股巨力吸进了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有翅膀的妖兽一张开翅膀,就像是在脖子上挂了个巨型秤砣,飞快地下坠。 慌忙之中,大家只好想办法攀附住两边的峭壁。 幸好,这些峭壁的石头并不算特别坚硬,寻常飞剑就能刺穿。 妖修有爪子,这会儿便直接将双手变成爪子模样,抓住峭壁凸出的石块。 玄龟干脆侧立起来,将一块龟甲嵌进峭壁之中。 仿佛无数只趴在墙壁上避雨的壁虎,众人贴在峭壁上,恰能看见深渊底下的一片白茫茫雾气。 若是从天上向下看,这条裂缝,应该像是大地张开的一张巨口吧?君玉想。 众人安顿下来,立即开始向上攀爬。 直立行走的人也好,有翅膀的鸟儿也好,坚实的大地总比深渊来得安全些。 他们眼下约莫是在地面以下百丈处,君玉和阮子陵的位置最靠下,大约距离地面二百丈。 众人攀爬了一会儿,还没看见地面,大地又是一阵颤抖。 仿佛刻意捉弄他们一般,大地三摇两晃,攀附在峭壁上的诸人像是下饺子似的落到了深渊之中。 这深渊的引力似乎格外强,什么飞剑什么飞舟,乃至于飞行符,全都成了一堆废物,不能减缓半点儿下坠的速度。 君玉和阮子陵修为最低,落的也最快。君玉稍稍用空间粘滞之术阻了阻下落的势头,但效果不大。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石壁也开始变成了半透明的紫黑色,下坠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眼前全是一片紫黑色。 “哗啦!” 君玉最先接触到了水面。原来,这深渊底下,居然是一潭水。 潭水冷冽而粘稠,像是某种粘液。 人落到水里。虽然免去了受伤的麻烦,却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君玉还来不及缓一口气,便被一个急流一卷,沉入了潭水深处。 再清醒时,已经置身于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头上。 四下里一片黑暗。君玉取出月光石,月光石亮了一刹那,随即就暗淡了下去。 月光石是修真界常用的照明工具,它就相当于一块能反复充电放电的光能灯泡,没有光的时候发光,有光的时候,从光中吸收能量。 而这里,放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月光石上的光一下子吞噬了个干净。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不尽木,点燃。 还好。不尽木的火焰很明亮,也不曾受那股莫名的力量吸引。 借着不尽木火把的光明,君玉发觉,她正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洞穴之中。 洞穴里到处都是紫黑色的石头,君玉隐约记得,这种石头是紫沉石。 紫沉石是一种很少见的石头,这种石头对含有灵力的东西有莫大的吸引力。就像磁铁吸附铁屑一般,在这么多的紫沉石堆中,君玉现在就是那个可怜的铁屑。 她尝试着站起身来,强大的吸引力却根本不允许她这样做。 洞穴很大。君玉看不到洞穴的边界。神识在紫沉石的干扰下,一样是寸步难行。 难怪在峭壁上时,放出来的法器会沉落,就是鸟儿的翅膀也吃不消呢! 君玉只好沉下心来。将体内的灵力慢慢转化成生机之力。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在转化过程中,大量的灵力流失了,只有很少一部分转化成了生机之力和本源之力。 身体中几乎没了灵力之后,周身也松快起来。 君玉站起身,仔细观察着这个洞穴。 洞穴呈圆形。高一丈许,半径约有百丈。 没有通向外的出口,洞穴中也没有别的修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展神通术,君玉发觉,这个洞穴居然是一处独立的小空间。 就像是粘附在篮球上的一个肥皂泡,这个洞穴便是那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君玉找到了一处结构相对薄弱的地方,手一挥,祭出九幽火。 屈指一弹,九幽火飞射到了洞顶正中,溶出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空洞来。 空洞之外,是浅紫色的水晶般的东西。 紫水晶被九幽火烧融,化成一滴滴晶紫色的粘液滴落下来。 君玉走过去发现,这粘液硬化后,居然变得与紫沉石毫无二致。 九幽火还在不停歇的熔融紫晶石,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条长长的紫色隧道出现在君玉面前。 没有动用灵力,君玉爬进隧道之中。 她一手撑住隧道边缘时,竟摸到了一团粘粘的,很容易变形的东西。 这东西冷冽逼人,恰似自己下落时坠入的那一团“潭水”。 难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潭水? 如此一来,想爬出隧道就变得分外艰难。 君玉从乾坤炉里摸出了几根坚韧的藤蔓,头上系上一把弯月飞刀,甩出,做成一个简易的绳梯。 有惊无险地爬了出来,又如此法在“潭水”表面架设起绳梯,爬出了这片“潭水”。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晶紫色的“河流”。河流两边,遍布着各色的晶石。 “竟然是灵石?”君玉俯身敲了敲。可惜,这些灵石都被牢牢吸附在地面上,成了溶胶般的东西,根本捡不起来。 君玉沿着这条紫色的河流走去,紫色的透明“河水”中,不时能见到一些卵泡模样的圆球,球的另一端,封着些模样各异的白骨。 也许,他们都是埋骨在这里的可怜人吧?君玉淡淡想。 (未完待续。) 55.堕落世界 举着不尽木做成的火把,君玉在河边走了很远。【, 渐渐地,有别的修士从紫晶河水中爬上岸来。 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修士的体力都还算不错,顶多就是模样狼狈了些,不至于被困在这里化作枯骨。 几个时辰后,被困在紫晶河中的修士尽数爬上岸来,大家又聚拢在了一起。 没了灵力,修士与凡人的区别也不甚大。众人举目望向那高不可攀的山崖,心中又是一阵惴惴。 “莫非,咱们必须得这样爬上去?”有人出声道。 “似乎真的只能如此了!”一名妖修道,“在这深沟里,不能用法术,不能用法器,丁点儿灵力都动用不得,还能有什么办法?” 君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的神通术虽然可以直接出去,但没有灵力护身,出去之后,一旦遇上点儿什么状况,只怕结果不会太美妙。更何况,谁知道出去的过程之中,这山体会不会又出什么变化? “神兽大人,您老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好办法?”孔宣问道。 玄龟四下瞧了瞧,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想出去,也得人家答应啊!” “它在哪儿?” 玄龟闭了闭眼睛,道:“不知道。不过,它若是想见我们,应该就会现身吧!” “这话儿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玄龟道,“它不现身。我们想法子引它现身就好了!” “怎么引?” 玄龟的目光落在紫晶色的河流上,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待众人回答,他又道,“这是紫沉石,能够自发吸收天地灵力。这些被吸收的天地灵气会慢慢固化成灵石,形成灵石矿脉。修真界大部分的灵石矿脉都是如此来的。” “这我们都知道!有紫沉石出没的地方,定然有灵石矿脉存在!” “可是,紫沉石是怎么形成的,你们知道吗?” “愿闻其详!”孔宣难得谦虚了一下。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产生的。万物相生相克。互为变化,皆有因果缘法。”玄龟道,“紫沉石产生于破灭的世界中。” “哦?这是怎么回事?”孔宣意识到,玄龟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三千世界。并非是永恒不变的世界。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逃不过盛衰轮回。你们知道。走到末路的世界是如何消亡的吗?” “一方修真界,可以称之为一个星球。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潜藏于地脉中的灵力会如海啸一般。突然爆发。暴涨的灵力昙花一现之后,因为星球内外灵力浓度诧异造成的压力,会使星球发生坍塌和固缩,形成许多质密的物质。而紫沉石,就是其中之一。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紫沉石吸收灵力,形成新的灵脉。而另外一些质密的物质,则又形成新的矿脉。当这个荒芜的星球被外来的生灵发现时,它就会慢慢演化成一个新生的世界。从毁灭到诞生,这就是属于世界的轮回。” “还记得我方才提过的深渊吗?并非所有死去的星球都能在涅槃之后重生,相当一部分陨灭的世界,在毁灭之后诞生了自己的意识,汇集到深渊之中,成为可怕的渊灵。深渊,是堕落世界的墓地。渊灵们从毁灭的世界上诞生,拥有不死不灭的生命。当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渊灵们便得以脱离世界,成为在深渊自由潜游的猎手。而无主的陨灭世界,则成为孕育新生世界的摇篮。” 乍然听闻这些新鲜的秘密,众人心中多少有几分兴奋。 “原来,世界居然也是这样不断地诞生和毁灭的!”重阳真尊若有所思道,“可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与渊灵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方才,本神兽似乎说到,渊灵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能脱离束缚它们的陆地,成为可以自由潜游于深渊的猎手。你们都知道,一个稳定的世界需要有混沌元心,只有这方世界的混沌元心生成之后,渊灵才能自由。而混沌元心是由怎样形成的呢?便是由你们所见的紫沉石凝聚固化而成。” “紫沉石?”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东西能变成混沌元心?” “不错!不过,这个过程可不容易。就是一座大山大小的紫沉石,也未必能形成尘埃大小的一粒混沌元心。而这里既然有如此多的紫沉石和正在形成的灵石矿脉,可见,这个世界还不完整,它还未得自由。这个世界的意识还不能被称之为渊灵,也许,我们只能称它为一部分残体。”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把那个意识引出来?”孔宣问。 “很简单,它想要自由,就必需指望着这些紫沉石早早变成混沌元心。我们只需要毁掉这些混沌元心的胚料,不怕它不出来!”玄龟道。 “好主意!”有人拍手道,“紫沉石属雷,与阴煞之力相克。可是,阴煞之力,这阴煞之力去哪里寻呢?” 玄龟道:“阵法!我这里有一阵法,可以将一处地域转化为阴煞黄泉,你们只需布置好这个阵法,这些紫沉石就会立即化为乌有!” 君玉眼神闪了闪,不少修士眼中都流露出跃跃欲试之举。方才,玄龟吐露了不少于世界的诞生和毁灭有关的秘密,这些秘密太过震撼人心,此时,竟也无人怀疑这玄龟所言是否属实。 好在储物袋还是能打开的,玄龟煞有介事地指挥着众人摆阵。 片刻之后,那个藏在不知名处的意识终于忍不住了。 沟壑一颤,不尽木照出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白影。 它长得像是一朵云,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就这么突兀的浮现子啊人前。 “不用忙了,吾出来了!”也不知这白影怎么说话的,这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众人耳朵里。 玄龟此时显露出了几分神兽风范,上前一步道:“尊驾怎么称呼?” 一串古怪的音符传来,这些古怪的音符连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很美很玄奥的语言。 他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君玉试图记下这句话,竟完全没有办法记住它。这不是人类修士所能掌握的语言。 “罢了,我们的语言,你们听不明白!”白影用人族的语言道,“就叫我渊灵吧!” “渊灵?它们不是不能离开深渊吗?”神兽玄龟不解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这个世界的模样,不像是末世啊?” “我并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渊灵!”白影道,“呵呵,末世,这个词语用的不错。你们知道真正的末世是什么模样吗?” “不知!”玄龟道,“是天降大火,还是山崩地裂?总归,应该是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大灾难吧?” 白影讥诮的笑了笑:“你以为这就是末世?大错特错,知道深渊因何叫深渊吗?堕落世界的坟墓,就是深渊。堕落,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世界才是堕落世界吗?” 众人摇头。堕落世界,单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心头沉重。(未完待续。) 55.何谓渊灵 白影却不再解释了,而是道:“本来,若是吞噬掉你们的神识,我的力量将会大增。可你们定然不愿意如此,我也不想和你们鱼死网破,这样好了折中一下,你们替我将这些紫晶石锻造成混沌元心,我就放你们离开。” “混沌元心这等天地至宝岂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玄龟道,“尊驾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凭尔等当然对付不了!”白影道,“我不是还在这里吗?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是,我们怎么知晓,尊驾会信守承诺?”玄龟道。 “这个简单,我们立下心契就是!哦,你们不会连心契是什么都不知道吧?”白影语气中多了鄙夷。 “心契,可是古老的命魂契约?”玄龟皱眉道,“据说,这种契约一旦签订,违背誓言的一方,立时就会魂飞魄散?” “不错,这可比什么心魔誓霸道可靠多了!”白影说罢,分出缕云气,道,“命魂契约只有结婴修士才能签订,你们若是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分出一缕神魂来定契吧!” 玄龟点了点头道:“既是命魂契约,那就可以放心了!” 诸人对视一眼,结婴了的修士走上前,交出一缕神魂。白影一抖,无数玄奥的符文飞出来,将神魂纠缠在一起,化作数个大大的“契”字,飞进定契人的识海。 而后,白影方将炼化紫沉石的方法道出。 “紫沉石怕火,元婴期的婴火勉强够格!你们炼化好的胚料还需我进一步处理!好了,我现在就将口诀告诉你们,你们这就动手吧!” 这么说,他们这些未曾结婴的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君玉暗暗道。 虽然不能用灵力,但婴火的使用还是无碍的。 看着众修士站成特殊的方阵,将婴火打进紫沉石之中,君玉等人坐在一边,低低议论。 “这么多紫沉石。真不知道要炼化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我们就这么等着?此地没有灵力,也无法修炼啊!” 君玉在一边坐下了,她思忖着,自己的九幽火属于阴冥之火。应该与紫沉石相克才是。也难怪方才那白影没提让她出手的事情了! 不能修炼,君玉便微闭着眼睛,琢磨神通术。 眼睛变成了银色,眼前的世界也变成了银色。 君玉在银色的世界里漫步,透过一粒粒浮动的星星。推演这附近的空间结构。 这里的空间结构并不是均一的,越是向下,空间密度越高。 也许,他们下落的速度如此之快,与这种空间压力也有关? 再向深处看去,薄膜一般的空间壁障之外,遍布着一根根尖锐的空间刃。若是想硬生生闯出去,只怕立即就会被这些无形的利刃扎成筛子吧? 也许是今天听的秘密太多了,君玉的思维有点儿不受控制。 她想起了上辈子零星接触过的宇宙学常识,想起了方才玄龟提到的“末世”。想起了白影人提到的“堕落世界”。 深渊,是堕落世界的坟墓,也是新生世界的摇篮。 渊灵们想自由,就必须等着死亡世界的混沌元心重新孕育出来。 莫非,凝聚混沌元心,本就是渊灵们的使命? 他们是宇宙中的阴司,负责三千世界从毁灭到诞生的轮回。 君玉觉得,自己好像是触摸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可是,这个出现在深渊之外的半残渊灵,又是什么东西呢? 她悄悄联系乾坤炉的器灵小玉。 “小玉。你知道深渊吗?” 小玉道:“我还太小了,这些东西,只有等我开启传承后才能知道。” “传承?你们还有传承?” “是啊,从天地本源中孕育出来的灵体都有传承。而小玉是主人的分魂所化。想觉醒传承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参悟天地规则,二是去吞噬那些觉醒了传承的灵体。” “吞噬?你可以通过吞噬进阶?” “灵体都可以通过吞噬进阶!”小玉道,“但吞噬也有风险,必须守住意识清明,牢牢掌控对方,否则。这种吞噬可能就是替人作嫁了!” “方才的那个意识很强大吗?” “相对于小玉来说,它已经很强大了。主人,你还记得我们方才所见的那些神智有损的动物吗?他们的神智,应该都是被那个魂体所吞噬。” “可是,他们的神魂并未有损伤啊?” “被吞噬的并非是神魂。主人,你说,记忆和感情是什么?” “不是实体,却必须依赖与神魂存在的意识。”君玉给出了这么一个定义。 “不错!”小玉道,“天地万物,有五行之分。其实,生灵的各种情感意念,又何尝没有五行之分呢?就说道心吧,其实,道心就是某些凝集的意念,对不对?” “也就是信仰!”君玉道。 “嗯,人类管它们叫信仰。主人,加入把整个世界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各个生灵混杂的意念,不就是这个整体的意念吗?就像是人有喜怒哀乐,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修士们叫它愿力,或者是规则!”君玉道。 “嗯,整体意念的集合,表现为一个平衡稳定的天道规则。若是这个规则不稳定了,主人,你说,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会毁灭!”君玉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所谓堕落世界吧!这个不稳定的规则,就是渊灵!” 小玉笑了笑:“是啊,主人,渊灵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规则的残片。” “原来如此!小玉,你真的没有觉醒传承吗?”君玉讶然。 “不算觉醒,不过是从刚刚那个残片渊灵之中分析出来的。”小玉道。 君玉登时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 结婴的修士们忙着炼化紫沉石,君玉要么琢磨神通术,要么就是和小玉讨论有关深渊的话题。 许是心思单纯的原因,小玉在这方面极有灵气。谈论下来,君玉也觉得受益匪浅。 时光无声流逝,一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结婴大能们小心翼翼地炼化了最后一块紫沉石,原本紫色的河流,变成了一小块黑色的石头。 白影又出现了,没有多话,直接把众人“吐”出了这个小世界。 君玉回过神来时,就发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人也不见。 好吧,当初,那白影只答应送他们出去,可没有说会送到一处。 “小玉,那家伙应该会被召回深渊吧?”君玉道,“残缺的规则,似乎只能潜游于深渊。” “应该是吧!”小玉道。“主人放心,这处空间却不是有主的。” 君玉笑了笑,仔细搜索起这处空间来。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光秃秃的黑色,没有草木,也没有鸟兽。太阳无声爬上天空,连风也不带一丝响动。 黑色的大地之上,处处残垣断墙,碎砖乱瓦。 “这像是一座古城!”君玉走进满是刀痕的城门,这里依稀能看出房舍和战乱的痕迹。 瓦砾之中,不见白骨,也很少见到法宝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这里的人应该是匆匆撤离的,撤离之时,应该还带走了同伴的尸骨。 君玉四下翻看着,没收获什么天才地宝,只有些散乱的玉简,和被弃之不用的小玩意。 好在这里完全没有危险。 君玉游荡在这处幽冷的古城里,古城的建材品质不错,见着心仪的,君玉便都自行收着,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凤凰也被君玉唤出来了,一人一鸟在安静的古城里乱逛。 又是三个月之后,君玉和凤凰把这古城搜索了遍。一个城池的底蕴到底还算是深厚,别的不说,就是那些破败的兵刃,还有那些经历了无数载的风雨,依旧华贵不减的建筑材料,也足够君玉大发一笔横财了。 而在古城中心,他们甚至发现了一眼古老的灵泉。 小玉终于得以一展身手,直接将灵泉融进了乾坤炉之中。君玉这才发现,她这个小器灵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小玉吞了口灵泉,就陷入了漫长的消化之中。 君玉走遍了古城,在古城边缘的碎石底下,发现了一处残破的传送阵。 补好这个阵法又耗费了很长时间,通过传送阵,君玉来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与古城的荒凉相比,这一处空间就要热闹多了。 这里是一片冰天雪地,冰雪之上,竟然有不少往来的修士。这些人有的是金丹期修为,有的是筑基期修为。但如君玉这般修为的,倒也罕见。 于是,君玉一出现,就成了宵小之徒的目标。 收拾掉两个打劫的筑基期修士后,她从这二人口中得知,她眼下竟然身在济州的一处秘境之中。 “离火秘境?”君玉想了想,终于记起了,这是被济州人族把持的一处秘境,秘境可以容纳金丹期及以下修为的修士,被广兰大陆上各大门派和世界所霸占。 小心地避开往来的修士,君玉在秘境中收成还算不错。 这一年的十月初一,君玉离开了离火秘境,从济州出发,转道明城。 而此时的明城,同样也不平静。 (未完待续。) 56.明城玉箫 明城也属于明州地界,位在天瑶城南五百里处,规模与天瑶城相差无几。 君玉一走进城中,便觉察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息。 街上的修士不多,但要么是步履匆匆,要么就是一个劲地东张西望。君玉能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淡淡的血煞之气。 “前辈来我们明城,可有什么要事?小的明三对这明城可熟悉了,前辈您有什么需要引路的,尽管吩咐小的!”刚刚走进城中,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迎上来,恭恭敬敬道。 君玉此时仍做了一副男装打扮,看上去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她淡淡一笑道:“你姓明?莫不是这里有不少明姓人家?” “前辈您还真猜着了!”明三道,“不瞒您说,明城虽然不大,却也有几个了不得的世家。这最大的一家就是明家了!不过,晚辈只是明家一个旁支的旁支了,眼下靠着给进城的修士带路,赚点儿灵石补贴修炼!” 他们身边,一个灰衣少年少年闻言,硬生生插了进来道:“前辈,莫听他胡说!明家以前的确是这明城头一号人家,但现在可不是了!如今啊,这城里最强的人家姓莫。明家,呵呵,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呢?” “哦?这却是为何?”君玉问。 灰衣少年见君玉意动,正待详细解说,街上忽然乱了起来。 修士们纷纷躲进了房里,关紧了房门。长街上不时有带着法器的修士杀气腾腾地飞掠而过,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君玉也随着人群避进了一家小店,小店的主人是对和善的中年夫妇,眉眼间掩不住忧色。 “当家的。看样子,是明家和莫家动手了!唉,也不知这日后的日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老板娘来回踱着步,看上去很是焦躁。 “左右和我们无关罢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店老板拿话劝道,“这明城。不管是姓明的当家。还是姓莫的当家,咱们都是这经营着小店铺的小修士。” 老板娘并未因这话安下心来,反而愈加焦虑道:“当家。明家人一向待咱们不错,这时候,你我却只能干看着,真是惭愧啊!” “噤声!”老板忙拦了一句。“咱们这等炼气期小修士,除了干看着。还能干什么呢?只要别遭了池鱼之殃,就是上天保佑了!” 君玉听着这对夫妇絮絮叨叨说话,问身边一脸担忧之色的明三:“莫家是什么人家?” “是今年新迁来的人家!”明三道,“小的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听说,人家家里有好几个结丹的前辈。明家在明城一贯是老大,自然不会喜欢这新迁来的新贵。两家一直颇有嫌衅!” 正说着话,外头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喊杀声和血腥味从门缝里漏进来,君玉只觉得,着地面也在隐隐震颤。 她忽的脸色一变,一股威压凌空压下。身边的几个修为差些的忍不住脸色一白,嘴角渗出血丝来。 “元婴期修士的威压?”君玉低低道。“看来,这莫家了不得啊!” 只听外面传来的吵嚷声越发清晰了,应该是几个金丹期修士在围斗一个元婴期修士,元婴期修士稳占上风。 不好!君玉站起山来,道:“街上有结丹期修士斗法,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万一有人自爆金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闻言,店家夫妇也颤颤巍巍爬了起来,脸上一白。 君玉干脆提着明三,施展开飞羽三千身法,召出凤凰道:“带上他们两个,我们离开这里!” 君玉提着人飞羽般走出房子,向着远离站圈的地方飞去。凤凰直接把店家夫妇甩在了背上,展翅离开。 他们刚刚离开小店不过几个呼吸,就见长街上忽地响起一声巨响,大地颤动,烟尘与碎砖一阵飞扬。 君玉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处荒芜的花园,她将面无人色的明三放下,就听明三道:“这不是明家的废园?” “这里是明家?”君玉皱眉,“可府上为什么没有牌匾?看着园子,只怕是十几年都没人住过了吧?” “是明家十几年前废弃的园子!”明三缓过一口气道。“这地方荒废了十几年了,好多人说这是个凶宅,闹鬼,早就没人住了!” 店老板夫妇从凤凰身上七晕八素地趴下来,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你们且休息一会儿吧!”君玉见这二人身体不大好,抬手打了一个回春术罩在二人身上,道,“高阶修士比斗,也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是,前辈说的是!”店老板虽然忧愤交加,但很快就缓回了心情。 “前辈,您看,他们哪一方会赢?”老板娘忧虑道。 君玉看着南方天际扬起的一片烟尘道:“明家没有元婴期修士,那么,这个元婴期修士就是莫家的了?” “应该是!”明三道。 “明家人倒是好血性!”君玉见烟尘散尽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元婴期修士踉跄倒下,“三个金丹期修士一齐自爆,这莫家的元婴期修士只怕也去了大半条命!” 正说着,又有一人对上了受伤的元婴期修士。 此人眉目间一片赤红,显然是悲痛伤心已极。他是个金丹后期,手执一把玉箫,玉箫上缀着一粒龙眼大小的玉珠。 那珠子通体碧绿,日光下,隐隐可见灵光闪动。 君玉心中一动,虽然隔得老远,君玉依旧能觉察到,那玉珠之上丰沛的生机之力。 “新来的这个是谁?”君玉问。 “是明家的三老爷,明春雨!”明三眼中透着神往道,“三老爷手里的那支箫,是他的本命法器,名唤别离箫。在明城名头很响!”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却一刻也不停地关注着二人的战况。 明春雨的手段再金丹期修士也算是不错的了,元婴期修士重伤之下,战斗力就打了好几个折扣。再加上明春雨的招式中有股不要命的疯狂劲头,一时竟然也稳占上风! 君玉回头看了看身边几人,随手扔出来一个防御阵盘道:“这里还算安全,你们留在阵盘里。等闲修士奈何不得你们!” 不待这几人说话。她便施展开身法,同时用幻木术隐藏起气息,悄悄摸到了战场周围一座坍塌的废弃房子后头。 幻木术能将她伪装成一簇藤蔓。便是元婴期修士,不细察之下,也发现不了她。 明春雨手中玉箫一时做刀,一时做剑。一时又做判官笔的打法,是不是还加上几道音攻之术。看起来占尽了上风。 大约几刻钟之后,元婴期修士的伤势还未来得及治疗就匆匆参战,此时伤势加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天边又有一白衣女子飘飘而来。 这女子也是金丹期修为,手上用的居然是灵器,而这灵器却是一条白绫。 君玉不禁淡淡一笑。 云千蝶。居然是你? 白衣女子的一条白绫用的不错,刚柔并济。对上明春雨,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箫影和白影交错纵横,君玉居然很难看清这二人的招式。 但她能觉察到,明春雨的动作似乎越来越缓慢迟钝了,而白衣女子却没有抓住机会痛下杀手,反而在白绫上翩然舞动了起来。 君玉瞧了一眼,那舞蹈很美,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奇特的魅力,竟然有种诱惑着人沉迷其中的魅力。 八成又是什么惑人心神的功法!这种功法君玉听过不少。 袁春雨的动作越来越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目光胶着在白衣女子身上,仿佛在看世上最美的恋人。 “她想生擒明春雨!”君玉立即得出了这个结论,至于原因吗,“是为了别离箫吧?那是明春雨的本命法器,明春雨若是死了,本命法器也就毁了。” 君玉也取出了自己的碧玉萧,轻轻吹动了几个音节后,飘身离开。 “黄粱一梦今朝醒,南柯富贵转眼空!”这正是《潇湘谱》中的《醍醐》一节。 明春雨一个激灵,骤然从迷离之中醒了过来,手上招式一厉,眼中红丝翻涌。 君玉玉箫一转,立即飘身离开。 元婴期修士的目光紧紧追上了她,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威压让她身上蓦然沉重了许多。 她心下一沉,顾不得暴露,眼中银光一现,倏然出现在元婴期修士身后,手一扬,祭出“九幽火”。 九幽火还保留了毒火的特性,趁着元婴期修士没把她这颗筑基期小卒子看在眼里,骤然出击,落在了元婴期修士身上。 那元婴期修士大骇,当机立断,狠心舍掉了被九幽火点燃的左臂,大喝一声,向着君玉攻来。 倒是个狠角色!君玉身形再动,撒出一大把二阶符箓,趁机再度施展神通术,对明春雨道:“快走!” 明春雨一怔,君玉不知何时竟陡然出现在了他身侧,一把擒住此人手腕,施展神通术逃离。 “楚君玉!”云千蝶当下认出了这手神通术,厉声喝道。 但君玉瞬间撕了一张万里遁形符,离开了这血雨翻涌的明城。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君玉落到了一片沙滩上。 明春雨正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要把我拉到这里来?” 君玉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留在那里也是送死,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你怎知我杀不了他们?”明春雨恨恨道。 “哦?你杀得了他们?”君玉淡淡道,“方才,若非我及时用箫声将你唤醒,你早就落进人家手里了,任人宰割了!” “原来是你?”明春雨的态度好了些,“你为何要救我?一个筑基期修士,居然能从元婴修士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玉微微笑道:“我与你自然是素不相识,素昧平生,也不想冒险以筑基期修为救你。不过,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跟你交手的那个女子与我有仇。我无意施恩,但能让仇人难过些,还是值得我勉力一试的。” “你与她有何仇恨?”明春雨并不相信君玉说的话。他一个金丹期修士的眼光,自然知道,君玉方才动用了高级遁形符。这般大手笔,就为了让仇人好过一些? “此时就与阁下无关了!”君玉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道,“你说,这里是哪里?四面环海,岛屿众多,我们不是来了东方列岛吧?” 她想了想,总算记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定位的罗盘。 取出罗盘,从罗盘上显示出的结果看,这里不是东方列岛,居然是广兰大陆的最南端,潮州向南千余里处的一个海岛群。 居然又回来了?君玉摇了摇头,看向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身在的这处小岛面积不大,长宽不足十里,除了能在南边看见不少大些的岛屿,根本看不见大陆的影子。 “这里是碧螺岛!”明春雨道,“你看,这些岛屿的形状,活像是一只只海螺。我来过这里,这附近很危险。” 君玉转身向北看去,道:“落星山就在那个方位吧?” “你要去落星山?”明春雨道,“那地方行走的修士至少是金丹期,你一个筑基期去了那里也干不了什么!” “我只是随意问一问。”君玉道,“明春雨真人,你可想为明家报仇?” 明春雨瞳孔一缩,盯着君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凭你筑基期的修为,还能替我报仇不成?哦,你自己和莫家也是有仇的。” “是啊!”君玉道,“咱们的目的一致,总不会是敌人,不是吗?我既然说要对付莫家,自然就有对付莫家的法子。但我却不会无偿替你报仇,我有条件!” 明春雨心中一动,眼前这少年身手不俗,身家不菲,十之*出身不凡。也许,她并未虚言呢? “什么条件?” “你的离别箫呢?”君玉直言不讳道。 “那是我明家祖传之物,更是我的本命法器!”明春雨道。 “明家都没了,这把箫莫不是比明家的仇恨更重要?”君玉道,“我也不贪心,你的离别箫上嵌着的那粒玉珠,我甚是喜欢。” 明春雨一皱眉:“从一开始,你就是冲着它来的吧?” “是啊!”君玉笑了笑,“就一粒珠子而已,这笔买卖应该很划算吧?” 明春雨取出别离萧,看着那粒玉珠,幽幽一笑:“你能否告诉我,这粒珠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君玉道:“我是木灵根,你这珠子上生机之力活跃,我瞧着喜欢,也许,能用来炼制本命法器。你也知道,本命法器对于修士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似乎不是木灵根,这等东西你留着也无大用。” 明春雨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道:“我答应你!”不管怎么说,君玉的条件,让他很是心动。 (未完待续。) 57.烽火广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正待动身,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波涛汹涌。 “是有海兽在打斗!”明春雨惊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看着架势只怕这两只海兽实力极高。” 君玉只见那波涛落下之后,一只十几丈长的大号海龟从半空里砸进海里,将一只同样十余丈长的大章鱼震飞了起来。 “玄龟?”君玉一边随着明春雨离开,一边低低念道,“神兽大人居然也在这里?” 两人飞了一段距离,海上的打斗还在继续。 等他们终于飞抵千里外的广兰大陆时,就见一只大号乌龟从海面上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明春雨大惊失色,君玉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敌人!” 说话间,大海龟上了岸,落地,化成了一个白胡子的老道。 “玄龟前辈,您怎么也在这里?”君玉道。 玄龟悻悻道:“本神兽被那厮扔进海里去了,游了好几个月,才回到岸上。”他瞪着眼睛瞧了明春雨一眼:“这小家伙是谁?怎么和你在一起?” “晚辈正要和您提这件事呢!”君玉说着,将在明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道,“前辈既然在这里,可否请您送明春雨真人和凤凰回去?晚辈在潮州还有些事情要办。” “回哪里去?”明春雨问道。 “天音阁在广兰大陆有驻地吧?”君玉放出凤凰,嘱咐了一声,道,“你先留在驻地上,其余的事情,自有人去处理。” 玄龟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小家伙们,跟本神兽走吧!” 此言方落,一阵风拂过。玄龟和明春雨并凤凰便不见了踪影。 君玉此时方取出传讯玉符来,先将云千蝶的踪迹通报给天音阁,又联系了不知身在何方的长悦三人,以及丹华阁中人。 经此一事后。莫家说不定会转移住处。她得先让人就近盯着些。而凤凰,这只鸟能辨别灵息,算是个不错追踪高手。 三天后,结婴成功,顺利出关的长生抵达潮州。长悦等人也在潮州的落星谷与君玉汇合。 半年多不见,长悦等人的修为又精进了些。一行四人稍稍变了变装扮,再度深入空间乱流区域。 因为人少,行动起来也方便。对着自己人,君玉的乾坤炉也不必遮掩。虽然修为低,他们也有惊无险地深入了空间乱流层。 这一次深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再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 大成一百一十七年,二月初三。 君玉和长生等人回到天瑶城时,广兰大陆已经大变了模样。 天音阁已经安排门下扫荡了广兰大陆城南数州。正打算在广兰大陆上安家落户。 潜逃到广兰大陆的魔修终于和南下的天音阁弟子正面交锋,重阳真尊和清羽真尊两位真尊级别的大人物眼下正在玄武山脉追剿魔修。 天音阁选定的驻地在宣州,宣州处在玄武山脉之北,与明州紧密相依。 因为天音阁的插手,目前的明州,也基本上处在天音阁的控制之中。 君玉奔波了将近一年,此时正打算好好休整一番,便没有回宣州,而是留在了宣州,潜心琢磨炼丹术和阵法。 这些日子。她的境界进展太快,不宜继续修炼,恰好有了时间琢磨这些杂艺。 三月初,君玉在天瑶城见到了明春雨。从明春雨那里取回了那枚碧玉珠。 这枚碧玉珠上,刻着三个小巧的篆字,名曰“月夕瑶”。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可不敢冒冒失失炼化此珠了。想了想,还是收进了储物手镯中,以图后用。 天音阁与魔修之间的冲突越发激烈起来。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宣州之南。 五月初,君玉收到孔宣传书,说是虎族正在南下,发起了对人族的讨伐。除了羽族外,另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种族也纷纷响应。 据孔宣所言,也许,要不了多久,羽族也会出动。孔宣是羽族的妖尊,能节制的也就是孔雀一族。在整个羽族中,孔雀族就是不出动,对妖族的实力影响也不大。 这种来自妖族的讨伐,人族称之为“兽潮!” 济州和洪州最先受到冲击。 这两个人族大州上修仙门派倒是不少,但成名气的却没有几个。倒是世家的实力更强上一些,但世家却没有什么出手道义,他们更关注自己的既得利益。 五月十日,妖族攻入洪州,人族修士颇有自顾不暇之象。 为了抵御兽潮,济州和洪州临时成立了仙盟,统一组织各处修士,组成战部,抵御兽潮。 丹华阁迎来了新一轮的丹药倾销狂潮,君玉也没能得闲,****忙着招收丹师,收购药材,炼制丹药等事。 天音阁正和魔修打得热闹,明州暂时一片安宁,但还是有不少被兽潮逼退的普通凡人和小修士逃难到明州。【偷香】 走出门去,满眼皆是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这些没有灵力的凡人生活本就不易,如今背井离乡,看上去更是可怜。 若是家里有个有灵根的修士还好些,在明州城里,修士能做的活计也有不少,养活一家人还算不得什么难题,但更多的却是无处依靠的凡人。 不少当地世家都开始施粥施衣,丹华阁也不例外。 君玉特意带人去城外无主的荒野上,开辟出了不少药田。药田周围布置上防御阵法和聚灵阵法,就成为了可以种植灵药的灵田。 凡人不能施法,却是能照顾灵药的。没有灵力不要紧,完全可以用符箓来代替。像是浇水的甘霖符,翻地的翻土符,只要撕了符纸,就能代替法术。而除虫的话,又有专门的驱虫药水。这些人只要按照修士的指点,按部就班就好。 大量的凡人被安置到新辟出来的药田附近,形成了村镇之类的存在。而丹华阁将药田租出去,并发放灵种和符箓,传授种植方法。到收获的时候,向丹华阁缴纳一定的灵药就好。 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这些地方之所以不被当地的世家在意。也是有诸多理由的。 比如说,附近有强大的妖兽,土地的灵力不足,缺少水源等等。想将荒地变成灵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除了强大的武力保障,还要有大量的灵石投入。 这些灵石主要用在布置各种阵法上,明城能称得上是阵法师的修士寥寥无几,再加上开发成本太高,自然就不被人看在眼里。 丹华阁这是典型的屯田投资。不止能保证自己的灵药供应,更是在当地得了一个好名声。 然诸事有利便有弊,坏处是,丹华阁这等于将自己变成了一只肥羊。一旦打起来,不管是哪一方,都想把这个有药有丹有灵石的据点控制在自己手里。 好在丹华阁如今有个元婴期修士坐镇,长生利用修为优势,提前召集当地的世家,联手在明城周围布置护城阵法。 丹华阁有自己的阵法师,君玉的阵法造诣也还算可以。一番你来我往。试探运筹之后,这项大工程到底还是开工了。 君玉额外在明城和宣州的郓城之间修筑了一个秘密的短距离传送阵,以备万一。 洪州和济州的形势日渐严峻,五月十五日,羽族也加入了兽潮之中。 也许是为形势所迫,明城的阵法修筑工作大大加快。 五月二十二日,护城大阵修筑完成。天音阁也终于腾出手来,陆续派遣修士驻防明州。 明城作为明州的前沿城市,自然就成了这次驻防的前线。 驻扎在明城的天音阁弟子有一百余人,一名元婴期修士。十来个金丹期修士,剩下的都是筑基期修士。 到此的元婴期修士是聂辰,君玉与他相当熟悉。而那些金丹期修士则各有来历,有世家一脉的。也有师徒派的,楚风竹并十来个楚家小辈赫然也在其中。 循例,聂辰先是宴请了当地有实力的世家和散修,共同商谈驻防之事。作为新晋元婴期修士,丹华阁照例由长生出面。 君玉依旧留在丹华阁之中,比起抵抗兽潮。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返元丹只有她能炼制,她得趁着大战前夕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多多储备一些。 妖族来势汹汹,人族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 六月初,妖兽大军一路穿过洪州,插入济州。 许多的修真门派和有实力的世家纷纷开启了护宗阵法和护族阵法,闭门不出。也有许多血性之士依旧抵抗在兽潮的最前沿,死战到底。 洪州已破,济州危矣。 天音阁从中州大陆加派了人手过来,除了重阳和叶清羽,楚天明和叶家的一位真尊也赶赴广兰。 在道魔之战的战场上,天音阁骤然加大了攻势。联手各处世家,手段雷霆,大有不赶尽杀绝不罢休的之势。 魔修大败,四散而逃,渐渐式微。 而此时的兽潮已经蔓延到了明州之前三千里处,很快就要逼进明州城。 明城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到处弥漫着硝烟和战火的味道。 丹华阁的三百余名护卫也开始组成统一的战团,进行战阵演练。 君玉走出丹华阁,换了身男装,也加入到了他们之中。 战部不同于寻常修士拼凑出来的队伍,除了正面打击之外,还有许多合击之术,战阵就是其中之一。另外,战部修士还可以在武器法衣和符箓上下功夫,大幅提高修士的整体实力。 原来的天风卫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不少结丹期修士都具备战将资格。聂辰和楚风竹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战将,他们组织了当地世家,与自己人****演练。 天音阁同样向济州派出了近千战部,由楚天明带领,与当地修士联合抵御兽潮。 六月十二日,君玉接到执法堂传讯,秘密赶赴宣州。 “济州传来消息,楚天明真尊率领的千余名战部被妖族包围在玉泉山中,形势危急。”叶清羽道。“我们不能令战火烧到明州,即刻起,我们先行前往玉泉山解围。” 叶清羽带了一百余暗营精英,连夜前往玉泉山。这些人多是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君玉也在其中。 真尊级修士速度极快,不过一个时辰,便从宣城赶到了玉泉山。 玉泉山在济州之南,君玉等人在玉泉山前方百余里处下了飞舟。只见到处血迹斑斑。白骨腐肉随处可见。 远远地,夜色里的玉泉山被重重妖军团团围住,火光不断。 君玉心中一沉,这玉泉山附近,怎么只有妖兽大军。不见半个来解围的人族?只有一个解释,当地的广兰人放弃了营救,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反正,若是这些人尽数没了,天音阁就定会与妖兽决一死战了! 只因为,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广兰人吗? “之前的通讯已经中断,可能是传讯玉符出了差错!”叶清羽分派道,“我带两个元婴期真君去对付领头的虎族妖尊。其他人从最薄弱的地方冲开一条线,楚君玉趁机进入玉泉山,把山中的情况传出来!” 众人应诺。立即行动起来。 围困玉泉的妖兽大军出自虎族,共有两个妖尊,数十元婴。 叶清羽带着两个元婴期巅峰的修士蓦然出现,迎上了两个妖尊。其他人则悄悄趁着众人分心的刹那,从防守力量最弱的北面冲进了包围圈中。 普通的妖修大多化形不完全,身上妖气浓郁,很容易分辨。 他们一路迅速杀进去,所有人俱是一身不显眼的黑色法衣,仿佛一支无声却锐利的箭矢。 君玉施展开飞羽三千身法,是不是瞬移跟上众人。手里的玉箫每一次起落,都必然带起一道鲜亮的血光。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闲暇考虑什么残忍和血腥了,士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在无声中将一个人心底战斗的本能激发到最大。 “这是什么人?”好有妖兵还没来及看清人影,就稀里糊涂没了性命。 不过片刻,队伍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 君玉眼中银光一闪,再现出身来时,已经是在玉泉山中了。 “是我,楚君玉!”她一出声。身边一个年轻男子便认了出来。 “真的是你?”这男子是楚浩,身上披着一件血衣,看上去很是疲惫。 “是我!”君玉环顾四周,周围的修士都还在与妖军战斗,不时有人殒命受伤。 南边的月色里,楚天明正与一个魁梧汉子都在一起,山中还活着的修士不足一百之数,看上去分外惨烈。 君玉看清楚战况,立即通报给那一边的修士,得到回应后道:“援军已至,叶堂主现在正和一个妖尊交手。他们在北面向里冲,你们把人手组织起来,里应外合,向北方突围!” “好!”楚浩精神一震,立即吩咐下去。君玉却未退,而是以玉箫做剑,走到不少正在和妖军交手的修士身边支援,趁机将这些疲惫之人替换下去。 她手里的符箓足够多,凭着神出鬼没的身法和似乎用之不尽的符箓,为谷中人转移创造了机会。 不过小半盏茶功夫,谷中剩余的百余人与谷外的援军会师,苦战了许久的修士立即撤出,新来的修士则布出战阵,凭着战阵的威力和充足的符箓大展神威。 这一幕来得突然,这些新来的修士修为大多都在筑基期和金丹期,元婴期的不过几个,却装备精良,实力过人,几乎人人都有越级挑战的实力。以少敌众,竟一时打了众妖军一个措手不及。 楚天明见此精神一振,于此同时,只听山外一声惊呼,剑影四散中,有人高呼:“虎威已死,虎威已死!” 虎威正是与叶清羽交手的妖尊,主将身亡,众妖军也一时失了一半勇气。 紧接着,叶清羽对上了与楚天明交手的妖尊,楚天明则脱出身来,对一众妖军大开杀戒。 妖军开始溃散,君玉等人追杀了一阵,再回来时,便见与叶清羽交手的妖尊也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身。 少顷,杀戮走进尾声,简单清理了一番战场,处理了伤者的伤势,叶清羽等人沉着脸走进了附近的玉泉城。 刚刚踏进玉泉城,便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驻守玉泉城的一位真尊,仙盟的主导人物之一,安开泰。 “诸位道友没事啊?”安开泰见着楚天明,僵硬地笑了笑,又看向领头的陌生真尊,道:“阁下也是天音阁中人?” 叶清羽没答话,突然出手,一道剑芒流星般直刺安开泰。 “尊驾这是何意?”安开泰仓促一躲,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葫芦,怒道,“你们这是要和仙盟作对吗?” 叶清羽手势一边,又是就到剑芒直刺安开泰。 安开泰既惊且怒,葫芦一样,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冲出去,一头吃掉了九道剑芒。 一声冷哼声响起,叶清羽手势再变,火龙忽地一声惨呼,萎靡下来。那九道剑芒居然在火龙体内炸开了,将火龙生生炸成两截。 安开泰脸色大变,向着火葫芦上喷出一口精血,就见另一条更神骏的火龙冲了出来,一口吞掉原先的火龙,张牙舞爪向着对手冲去。 君玉等人早早退到了一边。 就见叶清羽单手一抬,瞬间天地变色,白雪纷飞。 一只小巧的冰晶玉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风雪中,弓弦一紧,一只冰箭飞射而出,恰中火龙眉心。 这一箭看似极平凡,却在命中的瞬间,生生将火龙化成了冰晶。而那冰箭去势仍不止,径直向着安开泰射去。 真是什么见鬼的东西?安开泰心头大震,真尊级别的预感告诉他,若是被这只箭射中,只怕他也会步上火龙的后尘。 (未完待续。) 58.旗开得胜 冰箭去势算不得急,可那刮骨寒意老远就刺进了骨头缝里。就算已经是真尊级修士了,安开泰竟然根本无法闪躲,那寒意仿佛凝固了空间,他连元神离体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那只箭稳稳地刺向心口。 我命休矣!安开泰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却发现,那冰箭居然止住了,就停在离他的心口三寸处。 实质般的寒意将他牢牢黏在了地上,只见对面之人一招手,收回了冰晶玉箭,低沉道:“没有下一次!” 话落,这人居然带着人公然走了出去。临走前,又在玉泉城附近巡视了一遍,将几大势力的护门护族大阵全拆了去,带着人扬长而去。 安开泰僵着身子运了好一会儿气,身体才渐渐温暖起来,听着下属的回报,倏地一挥袖,怒气冲冲道:“拆了正好!省得这些人以为往家里山门里一躲就万事大吉了!” 楚天明等人撤进了天瑶城,陆陆续续有别的天音阁弟子调进来, 济州,他们是不管了!这态度再鲜明不过。 在叶清羽调度下,本已经完工的城防大阵全面升级。 不止是天瑶城,明州的十几处大些的前沿城池统一布置大型护城阵法,处处森严壁垒,战意勃勃。 同时,从各处调集而来的炼器师炼丹师昼夜开工,各种补给物资源源不断送往前线。 天音阁同时向整个广兰大陆征召筑基期及以上修为的散修,并大量征召炼丹师炼器师和制符师。这些被征召来的散修除了能根据功勋获得奖励外,还有机会进入天音阁,成为有依靠的门派弟子。 广兰大陆人族积弱已久,因为人心涣散。没有什么拥有大号召力的领头人物,新成立的仙盟也是一盘散沙。天音阁的召集令一出,很快就有修士从各地投奔而来。 他们大多是无力渡海离开的筑基期修士和小家族弟子,兽潮一来,这些人就成了无处不在的妖族的狩猎目标。他们又没有大家族大2宗门庇护,在哪里都终日惶惶。 天音阁虽然刚来不久,但在有些人添油加醋的渲染下。叶清羽玉泉城连杀两妖尊。并教训了安开泰的事迹悄然传开,一时引得无数人神往。 六月十八日,重新汇集起来的济州大军终于攻破玉泉城。一路打进天瑶城前。 天瑶城众修士迅速出动,妖族大军和护城修士战到了一起。 楚天明和重阳真尊带人而出,迎上了领头的两位妖尊。另有十来个元婴期和金丹期的剑修迅速对上了实力相若的对手,捉对厮杀。 其他筑基期的修士则在聂辰的指挥下。一百人为一个方阵,摆出了天凤大阵。以战阵对上妖军。 “凤舞!”聂辰一声落,数十个方阵的千余名修士同时结印。 天瑶城前的荒野上,蓦然出现了十只凤凰的虚影。这十只凤凰双翼翩然闪动,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阵热浪,将迎上来的妖军扇飞。 “凤杀!”聂辰再一声话落。 阵势变动,十只凤凰的虚影却未变。它们猛然昂首。头上的羽翎根根竖起,向着妖军冲去。 凤凰飞入妖军之中。身上一根根燃着火焰的羽翎齐刷刷飞射而出。 被这火翎羽射中的妖兽,有的慌忙灭火,有的还来不扑灭火焰,就已经灰飞烟灭。 好厉害的战阵! 妖族中有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子站了出来:“水属性的儿郎们在前,其他属性押后,这凤凰属火,一对上水,哼,很快就会变成死凤凰!” 妖族军团也算是训练有素,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迅速换位,迎上火凤凰。 “凤鸣!”聂辰冷静下令。 飞翔在妖军之上的火凤凰忽地向天一声哀鸣,声声凄切,泣血含悲! 而后,便见这些火凤凰周身蓦地腾起了烈焰,火光熊熊,壮丽而华美! “涅槃!”聂辰最后一声令下。 火海里的凤凰倏然爆炸开来,火焰点点,有如流星,洒落在妖族大军之中。 这一下来的突然,之前发号施令的斯文妖修冷冷嗤笑一声:“你有涅槃之火,我有行云之水!” 他一声令下,无数多水云从百来只冰狐的口中吐出。水云迎上了涅槃之火,水火相接触时,蒙蒙水雾迅速笼罩了战场。 而聂辰此时却下了一个诡异的命令:“方阵撤回,开启护城大阵。” 斯文男子一怔,就见左右和后方倏然涌出来三个军团,团团包围住了妖军。 而之前出手的方阵撤回了城内,护城大阵浅黄色的光晕升起。 “该死,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斯文妖修神识触及数里之外的一处树林树,脸色一变:“居然是隐蔽起来的传送阵?真是好手段,提前修筑了传送阵,趁机围杀我等?” 这种时候,想突围就一个办法,那就是破开护城大阵,冲入内城。利用内城广布的街巷,隔绝对方的围猎攻击。 妖族大军近万,数倍于城内的守军,且还有妖族部属正向着天瑶城赶来。 只要攻进内城,就能把战斗模式变成巷战,到时候,妖族的数量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斯文妖修果断下令,将土属性妖兽留下来应付围攻上来的人修,其余人则全力攻城。 可谁知,这护城大阵居然异常强悍,任妖族众军手段用尽,也自岿然不动。 “这可是天音城护城大阵的精简版!”重阳真尊一声长笑,“别说是他们,就是几个妖尊一齐出手,没有几个时辰也休想撼动分毫!” “且让本座来试试!”与重阳真尊交手的妖尊一咬牙,就要撇了重阳真尊,转头去对付那护城大阵。 重阳真尊没有拦,却趁着这妖尊出手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偷袭。 那妖尊一爪子没抓破护城大阵,后心又被重阳真尊捅了一剑,当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重阳真尊再次出手,本命剑一剑斜斩。 瞬时,如明月倒悬,光华飞泻九重天。 妖尊一声“卑鄙”还未骂出口,就被这一剑断了生机,化作一只金翅大鹏,落在了地上。 人族这边士气大振,攻势越发猛烈起来。 斯文妖修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撤退突围。 喊杀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妖族浴血撕开了一条口子,闯出了包围圈。 人族修士趁胜追击,妖族大军一路奔逃,居然一直没被追上。 正说着,妖族大军逃进了一处山谷中。 这是一处明显的葫芦形山谷,两头窄,中间粗,两侧是险峻陡峭的山峰。 这是绝佳的伏击地形!天瑶城的人修能修筑一个传送阵,说不准就能修筑第二个。 斯文妖修暗道一声不妙,一声“小心”还未出口,山谷前方和天上忽然出现了几队修士。 这时候,后方追击的修士也到了。 天上修士从天上扔下了许多黑色的铁球,那铁球一落地,轰然炸开。 这正是“震天雷”,一种类似炸弹,不拘修为,什么人都能用的杀敌利器。 山谷里的妖修被这天降的震天雷打了个七晕八素,当即就要飞上天空报仇。 而此时,他们脚下的山谷却忽地一颤。 足下一轻,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除了带翅膀的,所有妖修都掉了下去。 原来,这谷地之下早就被凿空了,只用一层木料撑着。震天雷一落,木料被炸毁,这站在上头的妖修自然也就掉了下去。 站在飞剑上的修士再次一扬手,飞落下来的是无数张二阶雷暴符。 妄图飞上天的妖修又掉下去了一批,坚持飞上来的都是修为不弱的,自有与之相当的人族修士迎了上去。 却说那些落了坑的妖修,惊讶地发现,接待他们的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刀山火海,而是水。 水上飘着淡淡的甜香,很好闻的味道,让人一下子忘记了此刻的狼狈,身心都舒展起来。 “有毒!”不知哪个机灵地喊了一句。 后知后觉的妖修们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精神渐渐萎靡,良久后,人事不知。 这时候,守在谷口的修士一哄而上,开始围杀天上逃出来的佼佼者。 战场上可没有什么一对一的规矩,只要能赢,使出什么手段都是无人置喙的。 半天后,大胜的人族修士回城。 这是极精彩的一战!自兽潮开始以来,人族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胜。 当然,这一战的花费也极大。传送阵是有名的难修易坏,人修为了快速转移,居然舍得花大力气修筑传送阵,这本来就是一件出乎众妖修意料的事情。 这一战的胜利,同样让广兰大陆人族看清楚了天音阁的实力。 他们不止有斗法能力,更有统筹全局的谋划之力。最重要的是,与面和心不合的广兰大陆人族相比,他们更齐心,更团结。 君玉没掺和这一战,她只是在一边看着叶清羽在这其中的调度谋划。 “叶堂主,我们要不要趁势追击?”楚天明道。 叶清羽未答,反而看向楚君玉:“你怎么看?” 君玉摇了摇头:“我们人少,把战场铺的太大,对我们没好处。再说,济州和洪州是广兰人的地盘,我们追过去,他们只怕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处处防备,;落井下石!” “是我心急了!”楚天明失笑道。这一场胜利来得太容易,险些就冲昏了他的头脑。 (未完待续。) 59.慈不掌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场惨败之后,妖兽方面消停了半月有余。 蛰伏起来的广兰人也出洞了,四处扫荡零散在各处的散兵游勇,战局也开始向着有利于人族的一方倾斜。 但这并不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七月三日,妖兽方面再次大规模出动。 上一次,兽潮中的主力是虎族,而这一次,主力变成了羽族。 对上兽潮的主力,特别是有翅膀能自由飞行的羽族,广兰人的处境再此陷入尴尬。 也许是被天音阁刺激到了,这一次的广兰人,在行动和决策上明显比上一次果决睿智了许多,而不是总想着龟缩求全了。 仙盟的盟主甚至建议,与天音阁合作,联手抵抗兽潮。 迫于兽潮的压力,仙盟通过了这一提议,负责谈判的仙盟代表在天瑶城与天音阁的三位真尊见了面。 楚君玉也在,这些日子,她一直随侍在叶清羽身边,负责传达各种命令文书。 她明白,叶清羽这是在以一种隐晦的方式,让君玉接触门派高层的核心秘密,并了解核心的处事手段和惯例。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这种言传身教,既是一种经验的积累,也是一种学习。 许是有求于人,仙盟的态度放得比较低。天音阁这边答应出手相助,但同样提出了不少条件。 像是必须抵制魔修,像是天音阁的外遣人员和外遣地点都必须由天音阁自行做主,像是允许天音阁在济州和洪州招募散修等等。 条件不算苛刻,仙盟一边的代表斟酌了一会儿之后,便含笑答应了下来。 “就依着贵门所言!”这名代表是个元婴期的男修,道号秋雨真君,人也如名字一般,生得温润。【偷香】 “如此甚好!天音阁外遣修士的名单还需要时间斟酌,真君且先在天瑶城休息一日可好?”君玉一边将盟约收好,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含笑引路。 “有劳楚道友!”秋雨真君颇为解意地一颔首。随着君玉前往招待来使的客院。 几人一路出了会盟的正厅,向着新建的城主府内院而去。 “这么快就建立起了城主府,贵门果然有大宗门气象!”秋雨真君颇为赞赏道,“楚道友年纪不大。就已经有筑基期中期的修为了,想来也是天音阁中精英吧?” “精英不敢当!”君玉淡笑道,“不过运气好些而已。秋雨真君,客院到了。” 秋雨真君停下来,只见一扇垂花门出现在路的尽头。门匾上几个清俊的篆字笔锋峻拔,颇见风骨。 “不知这是谁人笔墨?当真好气势!” “正是晚辈笔墨,让前辈见笑了!”君玉微微一笑,“真君且稍作安歇,若是有别的需要,尽管吩咐!” 秋雨真君眼中透出惊讶:“真没想到,这般锋芒慑人的字,竟是女儿家手笔!敢问楚道友师承何处?” “晚辈只是普通内门弟子而已,谈不上什么师承!”君玉客气道,“真君若无别的吩咐。请容晚辈先行告退!” “楚道友还有要事在身?”秋雨沉吟了一会儿道,“实不相瞒,本君对这城主府的建筑颇感兴趣,可否请楚道友带路,略作玩赏一番?” 君玉虽然有些疑惑,依旧不动声色:“真君动问,岂敢不从?秋雨真君,请!” “多谢楚道友!”秋雨跟在君玉,两人一路向着清净处走去。 “不瞒楚道友,仙盟的盟主秋震是本君祖父。”秋雨开口道。“此次来天瑶城,盟主有一封私信,还请楚道友转交叶堂主!” “既然是盟主之意,真君为何不亲自呈送?”君玉状似困惑道。 “楚道友得叶堂主看重。定然是玲珑心肠,何必明知故问?”秋雨淡淡笑道,“到底是祖父个人之意,不宜张扬。” 君玉明了,仙盟众人并非是一心,此次的来使只怕也是鱼龙混杂。秋震盟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真君放心,晚辈定然会代为转呈。”君玉将信接下来,两人在城主府内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沿途中不时说些闲话。 “听说,贵门已经再宣州安家落户了?”秋雨真君道,“中州大陆繁华更胜广兰,据在下所知,太玄门的道友们也在朱雀山脉设下了独立据点。” “确有此事!”君玉试探道,“听说,仙盟的使者也去了朱雀山脉,可有此事?” “楚道友居然连这个也知道?唉,那是副盟主夏炎真尊的意思。”秋雨真君苦笑道,“秋震盟主和夏炎副盟主一向有些龃龉。” 君玉淡淡一笑,大致明白了此人的意思。方才那句话,本就是她试探之语,谁知竟然真有此事。 这是把太玄门作为一枚筹码,向天音阁施压吗?这仙盟也算是有些意思,既然必须引虎对敌,那就干脆引两只老虎进来,免得一方做大反客为主。 “真君放心,太玄门与天音阁同为中州大陆名门大派,累世交好,互为臂助,定不会令仙盟为难。”君玉只当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反而如此安慰道。 秋雨真君一怔,无奈道:“楚道友真是玲珑心思!”若是真如君玉所说,仙盟才是真麻烦了。 此时此刻,他倒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果然有些分量了。 片刻后,君玉又将秋雨真君送回了住处。这一路上,两人言谈中皆不无试探之意。奈何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谁也没能占了谁多少便宜。 “这天音阁不简单呢!”秋雨真君也如此看待天音阁。 “看起来,秋雨真君必然是仙盟中类似智囊的人物。”君玉将信转呈叶清羽时,在心中如此评价秋雨真君。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封信的关系,叶清羽对此次外遣修士的名单重新做了调整。没有如仙盟预料中增加外遣力量,反而删减削弱了不少。 从成建制的战部变成了临时拼凑出来的零散修士,主要力量皆是来自广兰大陆散修的筑基期修士。 尽是属于折损了也不用心疼的那一类。因为都是本土修士,这些人抵抗兽潮的士气不弱,也免了有些新人抱怨天音阁干看着不动手,有失道义。 七月四日,天音阁的五百名外遣修士的名单确定下来。这五百人以筑基期修士为主,有三名元婴期真君,十个金丹期真人,整体实力并不怎么高。 压阵的元婴期和金丹期修士是天音阁师徒一脉的人物。筑基期修士基本上都是本土散修。 君玉和阮子陵同样随行,他们二人的身份是执法堂外遣的巡查弟子,相当于一个“监军”身份。 名单发布下去之后,君玉正在准备行装时,君晟找上门来了。 “玉儿。叶堂主为何驳回了我的请战书?”君晟是新到天瑶城的,一进天瑶城便递上了请战书。 君玉知道此事,闻言道:“战场不缺哥哥一个筑基期的战力,却很需要一个坐镇后方的炼器师。” 君晟一噎,炼器师上战场,这本就是一件不怎么明智的事情。 “可是,炼器师在战场之上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吧?何况,我的战力并非很弱。” 君玉挑了挑眉,问:“这是哥哥的意思,还是楚姗的意思?” “这有什么区别吗?”君晟避开了这个话题。 “当然有。”君玉道。“若是哥哥的意思的话,你若是真想去,我不会阻拦。若是楚姗的意思,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参战吗?” “当然是想锻炼自己!”君晟想当然道,“就算是炼器师,也需要实战来磨砺自己。” “哦?不是因为楚天宁出了事,她自觉身份不比从前了,就想从战场上搏个威名,巩固地位?”君玉浅浅一笑道。“这样的想法不算错,可是,她为何不自己过来,反而请你前来呢?若是请你前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她寻的这个借口,实在不怎么高明。” “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君晟解释道。 君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不行,她若是有此心的话,另外寻个机会吧!” “为何?”君晟追问。 君玉一扬眉。浅声道:“因为此行凶险,这次离开的修士,尽是本土散修。他们之中,有一大半会埋骨他乡,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君晟咬了咬唇,语气中有些愤然,“上次的一战不是打得很漂亮吗?为何这一次,会有如此大的损失?那些新进的散修,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修士,一样活生生的人。难道,叶堂主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一样?宗门严格筛选,自小培养的修士,和这些半路出家的投奔者,你觉得,他们的价值会一样吗?”君玉冷静道,“这些散修数量庞大,品行良莠不齐,身份复杂多样。对于天音阁来说,它只需要其中的精英,不需要那些奸猾无能,甚至心怀鬼胎之徒,你明白吗?这次实战,也是一次试炼,一次机会。能活下来的,能成为门中英才,不能活下来的,留之无用。” 君晟心头一震:“可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如此冷酷,如此无情地看着他们去死,我做不到!” 君玉泠然一笑,清声道:“修士和人,并不是同一个概念。掌握的力量越大,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你当明白,从选择成为修士的那一天起,我们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站到青云之上,要么,就用自己的性命,成为别人青云直上的垫脚石。” “不!”君晟心头一时杂乱,摇头道,“没有人应该无缘无故轻贱别人的性命!” 君玉淡淡一笑:“人的性命是命,妖兽的性命也是命。不能轻贱人的性命,那么就可以随意轻贱草木和鸟兽的性命了,是吗?” 君晟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君玉说的话有点儿道理,但又不是完全正确。 这时候,阮子陵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淡淡向着沉浸在困惑中的君晟丢下了四个字:“慈不掌兵。” (未完待续。) 60.鏖战千华 七月五日,天音阁一行五百余人从天瑶城出发,当日抵达洪州千华城。 他们到的时候,恰是正午时分。千华城的守城修士正与攻上来的妖兽大军战成一团。 不知是不是因为羽族的鸟儿都有翅膀,这一次,兽潮并没有如上次一样,将力量集中到一点,纵向穿插。而是采用了横向碾压的方式,兵力分散成一排横线,同时对多个城市发动了袭击。 来不及多做准备,这五百人迅速布置到第一线,与妖修战到一起。 君玉和阮子陵也加入了进去。 血肉横飞,灵光飞溅。 君玉手中玉箫翩然起落,施展开飞羽三千身法,瞥见有人受伤或者不敌,便上前帮上一把。 玉箫一划,穿过一只大乌鸦的咽喉,左掌斜飞,一掌将伸着脑袋啄向一个受伤修士的朱鹮打飞。 那受伤修士来不及道谢,又被一只青鹂缠了上来。 君玉看这人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身形一闪,飞羽般飘落,玉箫做剑,清光闪过,直接削下了青鹂半只翅膀。 那青鹂大怒,舍了受伤修士,向着这个偷袭者扑来。 玉箫连连闪动,青鹂一张口,古怪的鸣声流淌出来,化作一道道无形利刃打出来。 竟然是一只懂得音攻之术的鸟儿。 君玉玉箫一转,清亮的箫声响起,仿佛无形的火,将利刃融成了水,一滴滴低落。 趁着这个空档,君玉欺身向前,玉箫斜落。 青色的剑气恰好落尽这青鹂的眉间,一声嘶吼响起,青鹂倒地,君玉一个闪动,人已经翩然飞走。 之前大吼的灰熊猛然转身。向着一个人类挥动爪子。 君玉扬手甩出几道符箓,见旁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便又转移目标,击向下一个猎物。 厮杀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这样长时间不曾休息的消耗战,便是君玉也相当吃力。 灵力早已消耗了大半,体力也大幅降低,后来,战斗已经成了本能。 厮杀。再厮杀! 地上薄薄铺了一层血雨,断肢残骸遍野。 这种时候,身法再灵动的修士也不可能不受伤,君玉也不例外。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再度迎上去。 黄昏时分,妖兽终于偃旗息鼓,对战告一段落。 君玉停了下来,服了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又用了些补充体力的灵酒,四下查看伤者。 大回春术能同时治疗数人。这种疗伤手段,倒像是某些难得的医修秘术。君玉还是第一次对着这么多人使用这种法术。 许多之前对君玉不熟悉的人,心中倒是多了份感激和友好。 天音阁这边为首的修士还是聂辰,大战方歇,他一边安排人打扫战场,一边点查伤亡。 这种战事里,战利品都是按照战功统一分配。来之前,他们的法器都用特殊的阵法铭刻过,能自动将杀敌战绩转化成战功点,记录进身份玉牌之中。 此战甚是惨烈。五百修士,伤亡近半。高阶修士之中,有一名元婴期修士和两名金丹期修士陨落,还有数名金丹期修士受伤。聂辰的脸色一时有些沉凝。 千华城北的防线拉得很长。修士分成了五六处,分据守别各个据点。 天音阁诸人所在位置,名叫千华岭。这是个比较靠前的据点,也是攻进千华城的咽喉之地。 守在这里的除了天音阁中人,还有一个名叫千华宗的修仙门派。 天音阁和千华山在这里的实力相差无几,有一个元婴期修士和七八个金丹期修士。此时。双方的高阶修士聚到了一起,商讨防守策略。 君玉处理完己方的伤员,便自行打坐恢复灵力。 片刻之后,双方商量完毕。聂辰回到人群之中,将天音阁的二百多人分成了几个小队。 第一队由四个金丹期修士带领,再加上二十名修为比较高的筑基期修士,组成斥候小队,负责探查。 第二小队由五十名筑基期和两个金丹期修士组成,负责迎敌。 第三小队与第二小队一般配置,与第二小队配合,轮流迎敌,以逸待劳。 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分别由五十个筑基期修士组成,作为预备队伍,以备机动支援。阮子陵便是第四小队的首领人物。 第五小队由一些懂得炼丹、炼器、画符以及疗伤的修士组成,负责后勤供给和保障。作为一名“医修”,君玉便处在这个队伍之中。 而千华宗也是这种配置,每次迎敌时,双方联合行动。 如此一来,行动便协调了许多。作为后勤人员,君玉恢复了灵力之后,便从战利品中寻了些妖兽皮和血液,专门制作二阶符箓。 符箓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嫌多。 半夜时候,斥候发出报警信号,妖兽的第二次进攻来了! 第二小队迎了上去,与千华宗配合,跟先到的妖修战到了一起。 半个时辰之后,第三小队替换下第二小队,继续与妖兽对阵。 君玉没有留在后方,这时候,疗伤丹药是不缺的。她依旧采取游斗的方式,见缝插针,尽可能救助伤者,减少伤亡。 进攻的妖兽头目是一种大白鹤,元婴期后期修为,见状一声清啼,又有一波妖兽上前。 机动小队此时出击,与新到的妖兽杀到一起。 同样是采用轮流出手的战法,人修这方面的形势比之头一次要好得多。 随着聂辰斩杀了领头的大白鹤,人修趁势全员出动,一路掩杀,在天将明时,打退了妖兽的第二次攻击。 打扫战场,分配战利品,同时休整恢复灵力,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千华宗的表现还算不错,两边经历了两次大战,倒也培养出了几分战友情怀。 在战备物资上,天音阁一方丹药和符箓多。法器也不少,因为补充的及时,消耗不大。千华宗在丹药和符箓的储备上便要差很多,这才两战。就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作为为数不多的医修,君玉不介意顺手照顾一下千华宗。但丹药和符箓方面,就无能为力了。 “宗门送补给的修士怎么还没有到?”千华宗一方的元婴期修士焦躁地对门下道,“再派几个人,回去催上一催!” 门下的几个筑基期修士起身。迅速向着城内而去。 那元婴期修士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眉宇间掩不住忧色。 聂辰看在眼里,走到了负责后勤的十几个修士之中,问了问战备物资的储备状况。 “我们带的丹药虽然不少,但照着目前的消耗速度,也就只能支撑十日左右。而我们炼制丹药的灵草目前不好找,丹药自行补给困难。符箓尚好,我们这里能画符制符的修士多,又有现成的材料,可以保证眼下的需要。”负责后勤的那个修士道。 “如此说来。最麻烦的还是丹药的供给!”聂辰道。 “可以联系天音阁补给成品丹药!”那修士接着道,“只是,从门派里调集丹药也是要消耗咱们的战功的,这样一来,我们的战功就要缩水了!” “这也是个办法!”聂辰笑了笑。 这时候,千华宗派出去几个筑基期修士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君玉等人听见他们回报:“上一批战备物资,被妖兽劫持了。这一批物资正在筹措,我们要等上一段时间!” “等?等多久?妖兽可不会给我们时间等!”那元婴期修士勃然大怒。“我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他们连战备物资都能弄丢?” 那筑基期修士脸色也不好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那元婴期修士沉着脸。找到了聂辰。 “你们那方的丹药和符箓可有富余?”那元婴期修士问。 聂辰道:“我们可以暂时匀你们一些,不过,你们需要按照市价,或是以灵石。或是用这些妖兽材料交易。” “没问题!”那元婴期修士爽快地应下了。 那元婴期修士直接用战利品交换,天音阁这边则联系了天瑶城,很快有人把大量的补给物资送了过来。 天明时,君玉低声与聂辰说了几句话。 “阵法?”聂辰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布置阵法需要大量的中品灵石或是上品灵石。也需要阵法师。” “千华宗总该有阵法师吧?”君玉道,“他们应该也有灵石储备才是。” 聂辰点了点头,寻千华宗商量了几句。君玉则仔细打量起周围的地势来。 千华岭名义上是一道山岭,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处缓坡而已。从驻守地点向前看去,草木萋萋,称得上一马平川,无可遮掩。 这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 君玉在心中反复斟酌了几种阵图,就听见聂辰在询问众人:“阵法师先站到本君这里来!” 人群之中走出了三个筑基期修士,君玉也走了过去,千华宗那一方则站出来两名修士,一人筑基期,一人金丹期。 战阵和阵法是两回事,阵法师懂战阵,却未必是战将。而战将懂战阵,却未必是阵法师。 这是因为,战阵都是死的,固定的阵法,固定的变化。而阵法便如作画一般,同样的主题,可以有无数种表达方法。 一笔的差异,可以造成两幅画的云泥之别,阵法也是如此。有时候,一个细微的改动,便能造成十倍的差距。 从某种程度上说,阵法是一种理性的艺术。除了死记硬背,还需要所谓的“天赋”。 商量了一会儿,众人立即行动起来。 先是在妖兽必经之路上,布置了许多各种小型阵法。甚至还有以阵法布阵的叠阵,以符箓布置的符阵。 他们没有叶清羽布置传送阵和护城大阵那样的大手笔,布置些小玩意还是能做到的。 七月六日的下午,妖兽第三次进攻千华岭。 也许是意识到千华岭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一次,袭击千华岭的妖兽有数千之多。 但这一次,这些妖兽一逼近千华岭,便陷进了无数各种各样的阵法之中。 好不容易摆脱这些小阵法,附近居然杀出了两支小队。这两支小队人数不多,却异常精悍。一突入,便将这千余妖兽分割成了两块。 随后,前后的修士掩杀过来,以合围之势冲杀进来。 “卑鄙!” “奸诈!” “拼了!” …… 怒骂声从妖兽群里传来。愤怒的妖兽和早有准备的修士再次战成一团。 原来,这些不曾被侦察到的修士之前一直藏在大型隐踪阵法之中,一旦妖兽进入埋伏圈,便完成合围之势。 这场厮杀从黄昏一直打到第二天凌晨,双方的伤亡都可以称得上惨重。 越是打下去。双方的血性越是被激发起来。 生死相见之时,除了生死,再也无暇他顾。 有些妖兽拼着自爆妖丹与对手同归于尽,有些狠的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有的高阶修士愿意以身自爆保住低阶修士一线生机,有的低阶修士明知不敌也敢舍命与高阶修士相搏。 这就导致了高阶修士的大量受伤和陨落,打到激烈处,被仇恨激起的血性,也唯有生死才能平息。 谁还管什么实力强弱,谁还管什么计划筹措! 迎上去,拼个生死再说! 当然。更糟糕的还是妖兽一方,几乎被全歼。人族这一方,天音阁只剩下不到百人,千华宗只剩下七八十人。而高阶修士也折损了近半,就是聂辰也身受重伤。 千华岭被艰难地守住了,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千华城六处守城据点,有三处已经被拿下。数股妖军从别处强攻下了据点之后,一方面攻进内城,断了千狐岭守军的后路,一方面合兵向着千华岭包围而来。 怎么办? 众人对视一眼。心底都闪过凝重。 千华城已经守不住了! 目前,千华岭上的守军称得上是疲敝之师。一旦被妖兽合围,真的就是人家的盘中餐了。 聂辰召集天音阁的百来个修士道:“如今,妖兽援军很快就到。向天音城求援也来不及了。千华岭已经没有了防守价值。更兼后路被阻,我们只能化整为零,分散突围。” 众人一默,有人小声哽咽了起来。 他们拼尽生死得来的胜利,在这样的大局面前,就如妄图撼动大树的蚍蜉。不值一提,无力回天。 是留下拼死一战,还是离开再图青山? 明智的选择是后者,可情感上吗,他们却更倾向前者。 这里有死去同门的尸骨。 他们有些是曾经救过自己的恩人,有些是曾经并肩战斗的队友,还有些是素昧平生,却在生死存亡时候,生死相托的陌路同道。 有些人前一天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有些人不久前还曾和自己两心相许。 可今天,一在黄泉深处,一在血雨人间。 一化白骨埋荒野,一作飘萍天涯边。 他们为了守护这一块土地而身陨埋骨,我们却要弃它远远离去。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能不能安息? “不过,咱们就算是走,也不能把千华岭拱手送给这些畜生!”聂辰一声令下,被血雨浸润成红色的土地上,君玉在周围布置了一个毁灭型大阵。 这是由无数雷暴阵组成的叠阵。也就是说,普通的雷暴阵,是以单个灵石为基点布置而成,这个大阵,却是以单个雷暴阵为基点,叠加而成的大阵。 君玉将这个雷暴阵布到了三叠。 普通的雷暴阵是三阶阵法,能让踏入其间的筑基期修士尸骨无存,金丹期修士受伤。 可三叠之后,这个阵法的威力被放大了数百倍,足以令金丹期修士粉骨碎身,元婴期修士重伤。 当然,这种杀伤性阵法的消耗也大,耗费了近万中品灵石,也只有修士中的土豪出得起这份灵石。 更奢侈的是,这就是个一次性阵法。就像是在千华岭下埋了无数的地雷,修士一踏入,地雷引爆,如此而已。 幸存的一百五十名修士默默站成几列,面朝着泛着血腥味的千华岭。 君玉取出了不少灵酒,众人以酒为奠,遥遥一拜。 别了,曾经的同门和战友! 别了,流着我的血和敌人的血的土地! 别了,即将与众多奔赴而来的妖兽们同归于尽的千华岭! 祭殒身的同门! 祭舍身护族的道友! 祭九泉之下安眠的英灵! 风过无言,山岭在初升的血色朝阳里无声静默! 魂归去兮,魂归去矣! 聂辰等将储备的丹药和战利品全部分配下去,得了照顾的千华宗中人忍不住红了眼圈。 哪怕在整个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依旧有人站在你的身边。 君玉将手里储备近万张二阶符箓和不少能分的丹药尽数分散了出去,别的身家丰厚的修士有样学样。 这种时候,一张符箓,一瓶丹药,或许就等于一条性命。 可是他们不曾犹豫过。 人性总是这样,在绝境之中,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愿意成全别人,愿意舍生为人,愿意毫无目的毫无理由的付出。 所以,纵使人世多艰,纵使阴影长存,人们依旧心怀希望,依旧向往光明! 最后,所有人分散成十几个零星小队,悄然无声的分散离去。 他们离开之后,妖兽大军浩浩荡荡上了空无一人的千华岭。 轰鸣声随之响起,天地为之一时静默。 烟尘散尽时,有个声音在低低呜咽。 是谁,以敌人血肉,祭黄泉的英灵?(未完待续。) 61.风云际会 千华城以北,还有许多被妖兽蹂躏过的城镇。 这种地方,也时常有落单的妖兽四处游逛。君玉带着五六个散修出身的天音阁修士,便辗转在这些城镇之间。 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原因,几人间的关系还算是融洽。 他们四处伏杀那些落单的妖兽,遇上被妖兽之害所苦的凡人百姓,也会停下来帮帮忙。 同时,他们也四处采集些灵药,炼制成丹药,或者停在某一处,潜心修炼几天。 君玉并没有做什么大发遁形符之类的事情,若仅仅是保证这些人的平安,她有的是办法。 但她却偏偏选了这种最麻烦最艰难的法子。 这无关于仁慈,若是心存不忍,当初,她就不会看着这一批注定是炮灰的人远赴千华。 她遵守强者的游戏规则,但也尊重输家的牺牲和死亡。就如她行走在黑暗之中,也同样向光明致敬。 在那之后,天音阁陆陆续续向济州和洪州派遣了几次援战修士,广兰大陆人族和妖族之间的战争渐渐走向了两败俱伤的泥潭。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两族都有了休战的念头。 一年后,也就是大成一百一十八年的八月份,两族终于坐到了谈判桌上。 九月份,合约达成,两族休战,持续了一年的兽潮终于宣告终止。 十月份,君玉带着自己这个小队回到宣州。 一年的转战,对于参与其中的修士来说,是一场获益匪浅的历练。对楚君玉来说,也是如此。 此时的天音阁,正忙着在宣州的一处灵脉上修筑山门。 君玉回到正在修筑之中的门派中。也没能得闲。 兽潮把广兰大陆的本土势力,和来自天音阁和太玄门的两大势力都牵扯了进去。 战争结束,广兰大陆被几大势力重新瓜分。这一次兽潮,说到底,还是各方对这块新生大陆所有权的重新分配。 本土的人族渴望获得更大的地盘,外来的天音阁和太玄门也想从中分一杯羹,而本土一向强势的妖族又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众多因素。促成了这一次兽潮的爆发。 大战结束。百废待兴。 在济州和洪州之南,一直未受战火波及的,原来都是一片蛮荒的各个州开始蓬勃发展起来。 战争期间。大量的凡人和几乎没有战力的炼气期修士南迁,为天音阁和太玄门将来的发展留下了广泛的人力基础。、、 天瑶城因为有了护城大阵,再加上别的因素,范围逐渐向外扩展。渐渐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外城。 同样不可忽视的是丹华阁的崛起。 这个一直被天音阁庇护着的丹行,利用这次兽潮造成的难民潮。大肆开垦灵田,种植灵药,甚至为了种植灵药而建设新的村镇,滋生了大量依附着丹华阁生存的村镇乃至于城池。 与此同时。因为之前在混乱空间中得到的机缘,除了君长生,又有三名金丹期巅峰的修士结婴成功。 有强大的天音阁做后盾。有在兽潮中鹊起的亲善名声做基础,有大胆创新。改良丹方的技术手段做支持,丹华阁的经营规模进一步扩大。 大量引进新丹师,大量培养有炼丹资质的年轻弟子。丹华阁开始走出天瑶城,陆续在其他城池开设分行。 天音阁正式打算在广兰大陆安家落户,相较于中州大陆上的天音阁,人们把天音阁分成了东天音和西天音。 东天音是指中州大陆的天音阁,西天音指的是广兰大陆上的天音阁。 太玄门正在做的事情和天音阁差不多,他们在朱雀山脉安家落户,称这处正在建设的宗门为南太玄。 与此相应的,是妖族势力的收缩,以及广兰大陆本土人族的重新整合。 大型远距离传送阵开始修筑起来,不同城池之间的转移,不再依赖于飞行法器。 天音阁中部分修士开始西迁到广袤的广兰大陆,围绕着西天音阁的宗门,新生的世家正在形成。 天音城的三大世家陆续将一些分支转移到宣州,师徒一脉的触角也将要向着这里延伸,它们将成为日后西天音阁发展的柱石。 这一年的广兰大陆,风云际会,新的篇章从此开始书写。 叶清羽很忙,于是楚君玉也很忙。 新的宗门分坛成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说这分坛各处的建设,也不说这分坛各个权力结构的人事安排,就说天音阁势力范围内,各个城池的城主府和城主人选,就是一件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好在这些事情不归楚君玉主持,她依旧在新成立的执法堂值守,每日处理些乱七八糟的纠纷矛盾和前来告状投诉的修士。 渐渐地,楚君玉名头也传开了。不同于在天音城中跋扈张狂,在这里,她是以实权人物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心思细密,处事公平,大权在握,这些词汇渐渐被加诸楚君玉身上。 以前的楚君玉,像是依附着叶清羽的偏爱而生存。而现在,这种印象正在被逐渐淡化。楚君玉开始有属于自己的嫡系势力,有真心拥护她的天音阁弟子。 在楚家遣到宣州的分家之中,楚君玉更是拥有相当重的话语权和权柄,而丹华阁则为她提供了一张正在形成的情报网和强大的财力支持。 属于楚君玉的时代,正在到来! 大成一百一十九年,六月初,西天音阁的主体建筑基本上修筑完成。 西天音阁建在玄武山脉深处的大型灵脉上,有三大内峰,四十九处外峰,有完善的护宗大阵和藏书阁。 同年,天音阁开始对外招收新弟子,大量来自本土的有灵根的子弟被纳入天音阁之中。 同时,精通风水探矿之事的修士大量从中州大陆调集而来,他们开始系统的勘探势力范围之内的大型矿脉,并在山门附近,圈出特定的试炼林,整顿能用来锻炼低阶弟子的秘境。 大成一百二十年六月,西天音阁全面完工,各处矿产和试炼地、秘境也基本上完成维护。 而君玉则作为执法堂暗部修士,开始接手追剿当年的魔修余孽之事。 (未完待续。) ps:这次的格局放得比较大吧? 62.谁设此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二十年,六月十二,夜。 明城的城主名唤明春雨,如今是结丹期巅峰的高阶修士。 他已经做了三年的城主,在明城之中,算得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一日子时,他没有留在城主府中,而是孤身出现在一处荒废的宅院中。 半弯月亮垂在天上,月下的亭台楼阁因为长时间疏于打理,看上去有几分破败颓唐。 几年前,这里曾经是明城第一大修仙世家明家聚居的地方。而现在,人去,物也非。 明春雨忘不了那一天,突然出现的莫家人灭了明家,又突然消失。他被一个女孩子救走,又因着她得了天音阁的青眼。 他知晓了这莫家人魔修余孽的身份,也知道,当年的罪魁祸首,泰半都已经伏诛。 可是,那些跳到前台来的,从来都是冰山上浮出水面的方寸一角。更多未知的秘密,尽数掩在了平静的海水之下。 此夜夜风微凉,墨蓝色的夜幕上,忽地划落了几颗流星。 他心间忽然生出一点儿警兆。 一声震天响动从城西传来,一团璀璨的光在天边爆裂开,仿佛黄昏时的落日,骤然从天边炸了开来。 明城狠狠一颤,有些不大结实的房顶上,滚落下来几片碎瓦。 “不好,是雪花石矿脉!”明春雨一声惊呼,立即御剑向着出事的地方而去,同时向着城主府中人传下封锁城门,彻查事情原由的命令。 六月十三日,晨。 “明城矿脉遇袭,疑似魔修余孽所为!”君玉看着手上这份自明城传来的谍报,眼神微沉。 片刻之后,金光真人带着君玉并另外两名筑基期修士,通过传送阵,抵达明城。 明春雨带着城主府中人迎了出来,他们没有耽搁。立即向着出事的矿脉而去。 路上,明春雨简单说了说此事的调查进展。 “出事的矿脉在外城西头,是纯度很高的雪花石矿脉。对于宗门来说,也很是珍贵难得。 昨天夜里。矿脉突发爆炸。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矿脉之中的驻守修士和矿工都不见踪影了。 随即,明城立即封锁,严查最近出入的可疑人等。这一查之下,我们还真抓住了两个伪装的魔修。从他们身上,搜到了破壁丹。” “哦?这两名被抓的魔修何在?”君玉问。 “当场自尽了!”明春雨道,“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口供。” “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疑似火雷珠或者阵法引发的爆炸,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死亡弟子的尸骨。也许,当时就被焚成飞灰了,也许,是被带走了!”明春雨道,“那处矿脉中的修士,有些是在家族中留了本命魂灯的本地修士,据他们说。这些人的魂灯还没有熄灭,但看上去情况不怎么好,可能受伤了或者被困住了。” “天音阁中,也未曾发现有内门弟子魂灯熄灭!”君玉肯定道,“这些人,很可能还活着。” 正说着话,几人已经到了发生爆炸的矿脉处。这里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仍到处可见焦黑的痕迹。 金光真人懂采矿之术,四下查看过之后,道:“没有血煞之气。这里应该没有发生过激烈打斗。”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未在这里打斗过。甚至,没有人在这里死去。那么这些人就只能是自己主动消失,或者被某一个不可违抗的存在强行带走了。”跟在君玉身后的黄一鹤出声道。 君玉点了点头。道:“若是前者,矿脉之中定然能发现这些人离开的痕迹。若是后者,这个存在只怕就十分可怕了。我们且仔细看看这矿道之中,有没有传送阵的痕迹!” 可是,对方为什么还要再制造一场爆炸呢?若是这些人是自己主动离开,那么。是谁主持了这一场爆炸。 若是有个强大的存在带走了他们,再制造一场爆炸不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这里出事了,给自己添麻烦吗? “好!”金光真人道,“咱们这些人里,我和楚君玉懂阵法,这样,咱们兵分两路,各带几个人,慢慢探查。” 最终,君玉与明春雨一道,金光真人带了另外几人,分两路探查各个矿道。 拂开拦路的碎石,走进矿脉之中,沿着采矿时开凿出来的甬道,众人分别向着深处走去。 君玉和明春雨走进一处被废弃的矿道时,在矿道尽头发现了阵法的痕迹。 这里的雪花石早已经被开采殆尽,到处都是黑白相间的巨大石块。 君玉和明春雨移开这些大石块,在石块下的黑曜石地面上,反现了传送阵的阵纹。 他们迅速将这一发现通过传讯玉符通报给了金光真人一行人,不久之后,金光真人也站到了这一处传送阵阵纹附近。 “看不出传送阵的终点在哪里!”金光真人仔细辨别了阵纹之后道,“大约能看出来,这传送阵是临时刻画的,痕迹还很新鲜。目的地也不会太远,大约只有千里左右。” 君玉也看出这些来了:“这里方圆千里外,好像没有什么大的修真城市!” “不错!”明春雨道,“应该都是荒无人烟的山岭。” 要不要走上传送阵,去看看重点究竟在哪里呢? 金光真人仔细检查了这个传送阵一番,并未发现任何陷阱。 这是一个完好的,随时可以使用的传送阵。 商量了一番之后,保险起见,众人打消了试试这个传送阵的打算。转而组织了一批人,沿着半径千里之外的圆圈,探查这传送阵终点的痕迹。 明春雨已经想方设法归纳出了失踪弟子的名单。这些人都是炼气期或者筑基期的普通弟子或者散修,除了驻守在这处矿脉之中,没有什么身份背景上的共通之处。 这会是魔修所为吗?毁掉区区一个雪花石矿脉,对他们似乎没有好处。 君玉怎么想怎么觉得,对方制造这一场爆炸,似乎就是要引得天音阁修士追查似的。矿场到底是个流动性不高的地方,若非是这一场爆炸,在没有大量弟子陨落的情况下,也不会迅速惊动城主府、 带走了门下弟子,却不曾伤害他们的性命,也不像是求财,倒像是要挟,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正沉思间,去追查传送阵终点的修士带回了消息。 在一处荒山之中,他们找到了一个传送阵终端。 君玉等人立即赶往了那一处山地。他们没有在周围发现什么人迹或者能藏人的地方,反倒是在附近又发现了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边上,散落着几个身份玉牌。 君玉捡起玉牌,瞧了瞧上面的名字,瞳孔骤然一缩。 她一言不发地将玉牌递给金光真人,金光真人只见这几个玉牌上的名字大多陌生,只除了两个。 君晟,楚姗! 这二人不久前就外出历练了,怎么又和这件事情扯上了关系? “身份玉牌没碎,性命应当无碍!”金光真人道。“这个传送阵也是新刻画出来的,终点在三千里之外。” “三千里之外,是什么地方?”君玉问。 “这情况就复杂了!”明春雨想了想道,“有山岭,有水源,还有村镇!而且,那里也快要出了明州的范围了。” 金光真人沉吟了一会儿,道:“从这身份玉牌上看,对方要挟的意味甚重。” 君玉没有说话,轻轻拂开之前散落着玉牌的石块上的一层土,见那石头上还有几个小字。 “六月十三日,未时。” “这是什么?”黄一鹤细瞧了一番道,“难道是会面时间?对方用这些门下的弟子做要挟,趁机敲诈勒索?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就要撕票?” 君玉未答,只看向金光真人。 事情牵涉到了自己身上,难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因此,她将决断权交到了金光真人手上。 金光真人先用传讯玉符和天音阁一方联系上了,执法堂的意见是,尽可能保下这一批弟子的性命,同时,高手正在向着这里赶来。 “走,去看看!”金光真人下定了决心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君玉过去看看!现在快要到午时了,未时,我们只怕等不起!” 君玉没有意义,她只觉,对方不会只饶这么一个圈子。留给他们的时间,当然不会很多。 摆上灵石,启动传送阵,片刻之后,两人居然出现在了湖底。 金光真人先出了水,在岸上留下了执法堂的暗记,而后在水下慢慢摸索,寻找会面地点的痕迹。 君玉祭出了避水珠,在偌大的湖底搜寻传送阵的痕迹。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湖底很大,湖床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淤泥,他们必须刮去淤泥,去寻找阵纹的痕迹。 再加上湖底也不太平,尽管金光真人放出了金丹期修士的威压,依旧有不开眼的妖兽撞上来,又是好一番功夫。 最终,他们在一处涡流中心,发现了传送阵的痕迹。 而这一次,传送阵边上,篆刻着三个大字:“楚君玉!” 写字的人笔锋很是锐利,笔画间带着一股挑衅意味,似乎在问:楚君玉,你可敢来见我? 金光真人觉得事情正在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他心头有了些不好的猜测。(未完待续。) 63.诅咒之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光真人,还是让君玉单独去看看,可好?”君玉道,“前辈也知,等闲之人困不住君玉!” “你的修为还是不足!”金光真人果断摇了摇头,“留下暗记,我们同去吧!” “也许,这三个字的意思,是说他们只要见君玉一人呢!”君玉笑了笑道,“和君玉有过节的修士不多,也不少,这其中彻底知道君玉底细的,却没有几个。” 她也猜不到,对方要拿她做什么。说到底,她的分量不足以令某一方人马摆出这样大的阵仗,除了流亡在外的云千蝶。 除了神通术,她还有一个秘密的乾坤炉。这个秘密,是云千蝶绝无可能知晓的。 金光真人想反驳,却见君玉忽然一步踏上了传送阵。 银光一现,原地已经不见了楚君玉的身影。而那个传送阵,在使用了一次之后,居然直接报废了。 金光真人不敢耽搁,立即传讯宣州执法堂。 却说君玉在传送阵启动之后,便动用了神通术,在身形落在一处暗红色的血池之上时,身形一荡,竟是凭空跨出一步,落在没有血迹的边角处。 这刚刚落地,便有一股重压袭上心头来。 “居然是次空间?好大的手笔!”君玉笑了笑。所谓次空间,是一种不允许叠加的脆弱封闭空间结构。 可以说,这是一个不完善的芥子空间,空间的结构格外脆弱,任意的空间法术和空间扰动,都有可能使这个空间湮灭。 也就是说,君玉的神通术,现下是根本不能动用了,想进入乾坤炉空间也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想用传讯玉符向外发个消息,都做不到。 灵力和神识同样受到了压制。君玉一边捏碎了执法堂的弟子身份玉牌,一边打量起了这个泛着血腥味的斗室。 希望这弟子牌的示警能传出去吧! 房间不大。长宽不过两丈。房间正中,是一个占据了房间大半面积的血池。血池上飘着红中带黑的血,看上去分外诡异。 “此间主人何在?楚君玉已到,还望现身一见!”君玉扬声唤道。 一声长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略有些粗犷,震得人耳膜发疼。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那声音道。 君玉微微一笑,道:“逐渊真尊,好久不见!” “你居然认得本尊?”那个声音微微诧异,“你不害怕?以本尊的修为。想碾死你易如反掌!” 君玉未答,反而沉声道:“真尊相召,不知所谓何事?” “本尊常听人说,天音阁的楚君玉心思缜密,智勇双全,是叶清羽的心腹爱将。你不妨猜上一猜?” 君玉不卑不亢地恭维了一句:“真尊****过人,心思无双,哪里是晚辈能臆测的?”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逐渊的声音传来,“小家伙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也罢。本尊找你,只是听了旁人一句话,想验证一番。” “真尊请说,晚辈洗耳恭听!”君玉刻意放缓了语气,有意拖延时间。“只是,听说晚辈的不少同门也被真尊请来做客了,不知他们此刻可还好?” “哈哈,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放心,这会儿,他们好得很。”逐渊道。 “晚辈心中甚是挂念。敢问前辈,可否容君玉先看一看他们?”君玉问。 “你信不过本尊?放心,本尊还不至于跟这么一群小家伙过不去!”逐渊并未松口。 “那么,真君可否告知。晚辈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君玉又问道,“看起来,这地方像是正在一个空间法器之中。” “你倒是有几分眼力!”逐渊似乎对自己这件宝贝也很满意,“你现在正在本尊的轮转塔里!好了,本尊可没有时间跟你瞎扯!楚君玉。你实话告诉本尊,叶清羽为何偏爱于你?” 君玉心思流转,道:“晚辈也不知。也许,是合眼缘吧!” 逐渊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圣门?” “略知一二吧!”君玉道。 逐渊又道:“那么,你可知道圣门的主人是谁?” 君玉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一动,道:“子归真尊?” 逐渊道:“看起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那么,你可知道,你们门中那位誓要将魔修赶尽杀绝的叶清羽叶堂主,与圣门是什么关系?” “是敌非友,不共戴天?”君玉试探道。 逐渊嗤笑了一声,忽然“咦”了一声:“你怎么没事?正常人掉进了诅咒之血的血池,不可能没有反应?” 原来这逐渊看不到此间的情景吗?君玉在心中暗道。【ㄨ】莫非,这转轮塔不是逐渊自己的东西?所以,他才只能收人,不能完全掌控? 逐渊像是纳闷似的,一心求个明白。 君玉只觉天地倒转,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混乱。 血池里的血水泼洒出来,血腥之中,透着淡淡邪恶气息。 所性,君玉的飞羽三千身法是体修功法,对灵力的依赖性不是很高,还能勉强闪转。 虽然不能使用神通术,也不能动用灵力,调动真火却是无碍的。 天地颠倒之中,君玉觑准一处暗银色的墙壁,将早已准备后的九幽火掷了过去。 不知这轮转塔的质量够不够好,能否经受住九幽火的检验。 九幽火能成为炼器大师最爱的火焰,还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暗银色的墙壁上瞬间熔融处一个大洞,大洞的另一边,露出无数身着天音阁弟子服侍修士的身影。 这些人也随着天地的反复颠倒而胡乱冲撞,他们看上去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放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这时候,空间里忽然压下来一片沉暗,整个空间都蓦然一荡。 君玉的身形一滞,有些许黏糊糊的液体洒落到了身上。 又是一声巨震,轰鸣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激的人心血上涌。 是援手来了吧? 君玉的身体一下子被震飞了出去,撞到一面倾斜的墙壁上,又狠狠砸到了地上。 粘稠的液体糊了一身,一种恶心的感觉泛上心头。 她还来不及弄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血液瞬间燃烧了起来。 沸血!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随着血液沸腾的,还有一种隐晦的邪恶气息。 曾经被搁置许久的《冰心咒》自发运行起来,淡淡冰凉气息与这股隐晦的邪气交缠在一起,大有不分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之意。 “诅咒之血!”方才从逐渊口中听到的词语再度涌进心间。 真不是时候啊! 君玉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忍着要爆炸似的煎熬,一点点运行《冰心咒》心法。 她想起了被收在储物手镯里的那枚碧玉珠,当下不再迟疑,将珠子融进血脉之中,借着珠子中的冰凉气息,运转《冰心咒》心诀。 这一次的沸血似乎来得格外猛烈,君玉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成了几方的战场,各种力量在血肉脏腑之中反复撕扯。 由运转冰心咒心诀和融合碧玉珠而产生的白色气息,还有一股蓝中带黑的气息,两种气息各不相让,互相倾轧吞噬。 而后来,一直安安分分呆在丹田之中的凤火也掺和了进来。 寒冷的冰霜,灼热的岩浆,黑沉沉的死水,这一切元素交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无比诡异而爆烈的画卷。 君玉意识到,她不能就这么下去。想在三者之间维持平衡,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必须选择其中一种坚持下去。 该怎么选呢?木灵力主温养平衡,三种灵力撕扯造成的伤害,基本上都是由它负责修复。 问题就在于剩下的三者。 白色的冰寒气息是她熟悉的,而凤火,也是她曾经熟悉的。之前,这两者之间也一直都保持着平衡。 那么,就先解决那股红中带黑的气息吧! 在意识的驱动之下,白色的冰寒气息与凤火合力扑向红黑色气息。 战场局势发生了变化。 冰心咒心法运转地越来越快,身体之中冰凉气息越来越重。而凤火则自发将藏在心窍中的凤凰真血引了出来,借着凤凰真血,凤火也在一点点儿壮大。 在两者合力之下,红中带黑的气息渐渐弱势下去,一点点变淡。 君玉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但她无暇他顾,只能专心吞噬外来的血气。 渐渐地,她忘了此时的处境,一心一意对付那含着诅咒的气息。 也幸好她身体中始终有股很强横的生机,始终保持着她一线生机不灭。若是换个修士,只怕早就在几股灵力的撕扯下爆体而亡了。 坚持,再坚持! 脑海中的杂念渐渐随着麻木的疼痛淡去,只有这个信念始终铭在识海最深处。 冰心咒心法运转的速度似乎到了一个极限了。 君玉恍惚中想起她刚刚接触体修功法时,陷入的困境。 又不自觉运转起《归一心经》来,情况似乎好了一些。 但这个吞噬过程依旧很缓慢,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 当最后一点儿黑色血气被吞噬掉之时,君玉觉得,自己的身体疲惫到极限了。 眼前一面黑暗,识海仿佛被车轮碾压过,身上无处不痛。 确定自己性命无碍之后,她终于沉沉睡去。(未完待续。) 64.血脉冲突 就在君玉陷入沸血之境时,外面的世界也很热闹。 这里是暗夜森林。逐渊坐在暗夜森林之下,红色的大殿之中。而转轮塔,就摆在他的手边。 他的身后,是一副字。 圣宫! 朱红色的篆字,墨黑色的落款,看上去绝望又诡异。 忽然,他猛然立了起来。 血腥味开始在空气里弥散,四下一片寂静,透着沉沉的压抑。 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久违的熟人,叶清羽。 “你怎么在这里?”此时距离楚君玉被他困住,才不过一刻钟吧? 一身玄衣的叶清羽不答,微微扬手,漫天飞雪翩跹,仿佛飞花万点,纷纷扬扬向着对面的逐渊罩去。 逐渊似乎想闪躲,可飞雪中渗出的寒意却悄无声息地渗进他的身体之中,冻结灵力,冻结血液,冻结骨髓,冻结神魂。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漫天的飞雪一片片融进他的身体之中,把曾经温热的身体一寸寸化作冰晶。 根本来不及出手。 神魂想逃脱,却偏偏动不了。那股寒意如此强势而决绝,不给对手留下一丝生机。 他僵硬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不能杀我!我是子归真尊的人,血浓于水,你这是要……噬亲吗?” 叶清羽低低笑了笑,手诀微动,寒意更重了几分,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块寒冰。 “原来,你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剑法!”逐渊的眼睛也变成了冰晶,在日光里透着泯灭了生机的僵硬。 这是他第二次与叶清羽交手了。在此之前,他曾经做了无数的准备,无数应对叶清羽那手威力绝伦的剑法的方法。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对方根本就没有用剑。 比起剑法,这冰系功法无疑更凌厉更危险。可是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这等手段。 忽然就想起了此人的出身。 雪砌银城天下白,寒凝寰宇草木霜。 他早该想到的! 为时已晚。 一声脆响,凝成冰雕的躯体纷飞四溅。而后融化成暗红色的血水。 血红色的轮转塔跌落到地上。玄衣男子一招手,将轮转塔摄到手心,神识微微一扫。一拂袖,轮转塔之中,无数脸色青白的修士跌落在地上。 叶清羽淡淡扫了一眼,从中挑出了一个筑基期的男子。声音之中透着淡淡的压迫道:“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那男子本能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大意是。他们突然被一伙修士制住,而后经过了几个传送阵,就莫名地送进了一处满是鲜血的池子里。 而后,好似有什么东西渗进了血脉之中。他们的身体冰火两重天般煎熬之后。就变成了如今模样。 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呢?” “后来,楚师姐也被困住了。”这男修想了想,又将之后二人的对话一一道来。 叶清羽听罢。有一名黑衣人在门外道:“主上,圣宫已经清洗完毕。共计三百七十一人,无一逃脱!” 叶清羽微微点头,又问道:“楚姗和君晟呢?他们是怎么回事?” 男修疑惑地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二人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他们!” 叶清羽略一思忖,转身离开了此处大殿,来到一边的偏殿。 捆仙索绑着一个妆容散乱的女修,她身边,还捆着几个别的修士。 “是你?”这女修雍容一笑,正是许久不见的云千蝶,“你来救楚君玉?来得倒是及时!” 叶清羽淡淡看着她,一丝气机泄露出去,压迫着她的神魂:“楚姗和君晟的身份玉牌是怎么回事?” “他们好好的!我不过借了他们的身份玉牌一用而已。”云千蝶竭力维持自己的仪态,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笑了笑,忽地委地,再也没了气息。 就在方才,那一丝外泄的气机不过微微加了一分力,便碾碎了一个金丹期修士的神魂。 玄衣男子淡淡走了出去,临别前,淡淡吩咐了一句。 “处理干净!” 大成一百二十年,九月十三日。 宣城,西天音阁。 新建成的执法堂西阁之中,叶清羽处理过手里的几分卷宗,目光又淡淡落在了轮转塔身上。 他简单祭炼过这轮转塔,塔中的每一点变化都能被他及时感知。 今日夜里,楚君玉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身上的血污还未洗净,她是真的累坏了吧?他一直都知道,她会做的比自己估算之中还要好。 而如今,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了?叶清羽忍不住想。 却也明白,就算是什么都知道了,她也不会如寻常的女孩子那样伤心于被利用,或者愤怒于被隐瞒。 她只会更好的配合他,在不触及她的底线的前提下。 眼中闪过些莫名的情绪,一拂衣袖,将这个满身血污的女孩子从轮转塔里送了出来。 一个除尘术之后,女孩子精致的轮廓渐渐清晰。 他抬手微微探了探她的腕脉,一时仿佛按在了冰雪之上,冰寒刺骨,一时又仿佛按在了烈焰之上,热意灼人。 “血脉冲突已经开始了吗?”叶清羽低低道,他沉吟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唤来了子衿。 睡梦中的楚君玉,两幅画卷交替在识海中出现。 一会儿,金色的大鸟在云层里穿行,金色的双翼轻轻扇动时,红色的火焰在羽翼间飘舞。 一会儿,冰天雪地里,一个白发的少女沐着月光而坐。她微微低首,手中的碧玉萧吹响的时候,漫天星子也随着箫声流转。 冰原和烈焰交替转换,最后定格到一副画卷上:白衣墨发的女孩子独自立在山巅,面朝着云天和雾海。长发和衣衫在风里猎猎飞扬。 九月十五日夜里,楚君玉终于悠悠转醒。 “君玉小姐,你醒了?”子衿在床边道。 君玉淡淡笑了笑,只觉身上的情况也没能缓和多少。识海和经脉都在一抽一抽地阵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一场沸血抽干。 她心中隐约知道,这是血脉冲突的后遗症。这一隐患若是不想个办法解决,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大。 她的身体之中。至少有三种血脉。源自人族的,源自凤凰真血的,还有另外一种一直被掩藏着的。属于巫族的。 人族的血脉也就罢了,楚家的血脉跟神血关系很淡,算不上什么要命的血脉。可另外两种的来头实在太大,属于绝对不能共存的霸主类型。 而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融合,要么只留下其一。融合是不需要想了。妖族血脉和巫族血脉根本就不可能融合,那么,就只能取其一了。 君玉从来都没有打算变成一只鸟,那么。便只能想法子将凤凰真血和凤火都搬出自己的身体。 可若是如此,属于巫族的真魔血脉就压制不住了。到时候,君玉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两种血脉平衡时。她与正常的人族无异。可因为转轮塔中诅咒之血的侵入,原先的平衡被打破。今后,若不能解决掉血脉冲突的隐患,只怕不止修为难有存进,自己的小命都随时有可能葬送在一次又一次的血脉冲突之中。 也许,单单移除凤血还不够。 服了些疗伤药,君玉见到了叶清羽。 “的确不能单单移除凤凰真血!”叶清羽印证了君玉的猜想,“你必须完全觉醒巫族的血脉,否则,血脉不纯会影响天赋传承,修炼速度也会受影响。” 君玉忍不住想起了梦中见到的那个少女,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恍如月光。 “人族之中,出现了一个真魔,会不会有大麻烦?”君玉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魔修和道修尚且不能和平共处,这真魔,就更危险了吧? 叶清羽听出了她的意思,反倒是淡淡笑了笑:“不会,你是冰巫血脉,属于魔族中最顶尖的皇族血脉。没有几人能认出来,而能认出来的,也绝对不愿意找你的麻烦。” 君玉欲再问时,叶清羽留给了她一个储物戒子,道:“自己看看吧!” 她用神识扫了一眼储物戒子,里面是不少玉简,还有两块玉雕。 “玉婆娑,紫沉烟?”据说这二者里含有巫族精血,可以帮着混血巫族提升血脉。她之前的沸血,也与这二者脱不了关系。 那些玉简便都是介绍血脉冲突和大世界见闻的东西。在千月界,这种东西已经很少见了。 大世界的修真界与千月界很不一样,君玉还是第一次如此系统的了解千月界之外的修真界。 原来,修真界三千大世界也是要分成好几个王国的。这种势力是怎样划分的呢? 这就和仙界的势力范围有关系了。修真界的国界线,是根据飞升地点来划分的。能飞升到同一处的,就属于同一个阵营。不能的,便属于不同阵营。种族之分倒是不那么重要。 千月界依附大世界流光界生存,而流光界又属于第七仙盟。 第七仙盟有三来个大世界,这其中,有神血占主导的流光界,魔族血脉占主导的圣星,还有妖族血脉占主导的青丘界。 这三个大世界的顶尖血脉,都是直接承接着洪荒时的神族、巫族和妖族而来,等级高,传承悠远,一般都有血脉传承。 三个种族的习惯不同,对于血脉的态度也不一样,但绝对不到打生打死一概而论的程度。 妖族和魔族讲究血脉等级,排斥混血。而人族是个很神奇的种族,这个种族中,有直接传承神血的贵族,也有平常血脉的普通人,对各种混血反而持宽容和支持的态度。人族的血脉融合力强,少有排斥现象发生。他们认为,混血能增加人族的血脉天赋。 各族的休仙体系也比较混乱。人族能修仙,也有修魔的魔修。 而魔修,有修魔的,也不乏修仙的。妖族也是这样,道修和魔修之分与种族关系不大。有的甚至两种混着修炼,当然,这种修炼需要修士本身的身体特别耐折腾。 当然,这说的是比较开放,接纳能力比较好的大世界。排外这种情况,在闭塞落后的小世界里最常见。 就像是上辈子,发达和先进的文明往往更具有包容性,而狭隘和落后的文明,往往格外讲究纯洁和正统。 君玉慢慢看过这些玉简,想象着千月界之外的世界,不由心潮澎湃。 走出去! 三年后,就是万星试炼了吧? 也许,那是个可以走出去看看的机会。 君玉闭关养伤之前,子衿将之前君晟和楚姗二人身份玉牌的事情告知了君玉。 据她所说,这二人在外历练时,丢了身份玉牌,才跟人可乘之机。 子衿提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儿不怎么好。 这二人实力不高,人家完全可以直接掳了人去,怎么反而用偷身份牌这么隐晦还随时有可能泄密的方式呢? “楚天宁?”君玉略一思索,出口道。 子衿无言点了点头。 君玉淡淡笑了笑,也不想再细问。眼下,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随它们去吧! 君玉将闭关的地方选在了自己的乾坤炉中,叶清羽似乎很有应付血脉冲突的经验,帮她准备了不少合用的丹方和灵药。 大成一百二十年十月初,君玉开始闭关,潜心解决血脉冲突问题。 她先是将凤凰真血和凤火从身体之中剥离出来,而后用另外两粒木巫精血,刺激血脉觉醒。 第二年,也就是大成一百二十一年十月,君玉结束了闭关,离开了乾坤炉中的小空间。 与一年前相比,她看上去更添了份冰雪清冷气息,就那么站着的时候,恍如站在雪山上的神女,有种圣洁气息。 “还是差一点!”君玉看着自己在白色和黑色之间变来变去的发色,摇了摇头。 因为差一点,便不能获得完整的血脉传承。 好在以后不会有血脉冲突问题了! 君玉隐隐有种感觉,想摆脱混血身份,只怕还得从历练之中感悟提升自身。 同样,因为差一点,她完全可以纯血人族的墨发。从外表上开,与一般的人族也没有什么区别。顶多,相貌精致了一点儿而已。 将分离出来的凤凰真血和凤火收好,君玉没有急着露面,而是窝在自己的住处,潜心修炼了两个月,将修为稳定在了筑基期后期。(未完待续。) 65.寸草春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二十二年,二月初。 万星试炼在明年的三月份,有意参加万星试炼的修士都已经在全力备战。 天音阁也有几枚万星金令,这些金令的归属由门派高层商议之后决定。 在君玉闭关的时候,天音阁已经内定好了这几块金令的归属,各个世家中也是如此。 出关之后,君玉便接到了楚策给她的传信。 楚家将会有三人参与这次万星试炼,家族也为君玉留下了一块金令。楚策希望她能回到天音城,家族中最顶尖的资源都会无偿为这些参与者开放。 君玉没有久留,带着凤凰,当日便离开了广兰大陆,通过修建好的远距离传送阵,回到了天音城之中。 “这就是万星金令!你可以用神识认主,认主之后,便能看见有关万星试炼的信息。”楚策将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递给了君玉,“凭此,还可以自由出入家族藏书楼任意一层,可以进入密地修炼,还可以去藏珍楼第三层任意选一件宝物!” “多谢家主师兄!不知另外两名持令者是谁?”君玉接过来,笑了笑,随即分出一缕神识,认主了这枚令牌。 楚策道:“一个是我,还有一人,是楚秋痕。他是筑基期巅峰修为,半步结丹,在我们这一辈,排行第二,你得称他一声二哥。” “楚秋痕?”君玉问,“以往为何不曾听人提起过这位二哥?” “他常年在密地闭关修炼!”楚策笑了笑道,“二哥未入天音阁,也绝少在人前露面。不过,他年纪略长,又是纯粹的剑修,你可以去密地寻他切磋!” “不知密地在哪里?” “这个不着急,我先陪你去藏珍楼吧!”楚策道,“藏珍楼第三层的灵宝大多来历不凡,以往。家中只有结婴的修士有资格从中挑选一件。对于我们来说,万星试炼是唯一的机会。” “劳烦家主师兄带路!”君玉淡淡一笑,随着楚策走去。 二月的天音城花团锦簇,处处弥漫着浅淡的花香。二人穿过几条小径。在微暖的春风里一路向着主宅正中走去。 “这是通往藏书楼的路?”君玉出声问。 “正是!”楚策应了一声,带着君玉走进藏书楼,直接上了最顶层。 守在这里的是个白胡子老汉,君玉看不出他的修为,只见楚策执礼甚恭。道:“七长老,这是排行第二十五的楚君玉,也是万星金令这一届的执令者之一!” 七长老微微点了点头,道:“去藏珍阁?” “正是!”楚策道。 “随我来吧!”七长老站起身来,在前引路。 藏书楼顶层没有一分玉简或者书册,只有密密麻麻的各色符文闪着细密的灵光。 七长老打出了一道手印,只见银色的灵光一现,君玉和楚策便来到了另外一扇房门前。 原来,藏书楼顶层就是藏宝楼的入口。 这一扇门前,依旧坐着一名长髯男修。这名男修模样清俊。神光内敛,依旧看不出修为,却给人以沉渊莫测之感。 “前辈!”楚策态度越发恭敬了,“这是排行第二十五的楚君玉,也是万星金令这一届的执令者之一,晚辈带她来藏珍楼选一件灵宝!” “哦?”这名男修眼中微光一闪,淡淡看了楚君玉一眼,“木属性天灵根?难怪身上的生机如此浓郁。这样的资质倒是不多见了!” “见过前辈!”君玉淡笑一礼,她居然不曾从这人身上感受到生机! 要么是此人敛息的功夫神妙,要么就是这根本不是个完整意义上的“人”。 男修却不再开口了。挥手打开了房门,道:“去吧,选好了就出来!” “多谢前辈!”君玉再施了一礼,方迈步走进门内。 一踏过门槛。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个模样。 各色闪着灵光的珍宝浮荡在半空里,仿佛无数盏飞在半空里的天灯。 君玉仔细感知了一下,她居然从这些小东西身上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冷淡的,有好奇的,有蔑视的,还有热情的。 君玉试探着向身前的一盏荷花模样的小东西伸出手去。那小东西却自己飞走了,躲开了君玉的触碰。 难道,这灵宝还想自己挑主人不成? 她又试了几次,每次,这些精灵般的小东西总会逃开。 无声的轻笑和戏谑从它们闪烁的辉光里传出。 君玉定定站在原地,满无目的地打量着这些小家伙。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施展开飞羽三千身法,君玉祭出碧玉萧,身形翩跹,打算硬抓一个到手再说。 她才不会任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件挑选呢! 小东西灵动得很,君玉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抓住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绿色的……像是泥块之类的东西。 她不认得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却能感觉到,这东西上传出的气息很玄妙,很生动。 有属于木的生机,也有属于水的深沉。 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阵法许是感受到来人得了东西,自发发动。 君玉转瞬便被移到了房间之外。 她瞧着手里的东西,暗暗道,若是修为和身法差一点,岂不是就要空手而归? 门口的男修也看见了她手中的东西,轻轻一笑:“你居然得了不死泉的泉心?这东西倒是适合你!” 不死泉?君玉想起,凡人的话本中记载,有泉生神山深处,味甘冽,凡人饮之,可延年益寿,疗愈陈珂。 这就是一种特别点的灵泉,只不过,与普通的灵物不同,凡人也可以饮用。 至于修真界,君玉还没听说这等奇物。 “敢问前辈,这不死泉的泉心。可有何用?”君玉问道。 “用处吗?把这泉心融合进任何泉眼之中,都能得到一眼不死泉。据说,不死泉的泉水用来酿造灵酒,可以酿制出无上妙品!”男修不甚确定道。“老夫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你可以自己参详参详!” 就这些?君玉淡淡笑了笑,道过谢后,方随着楚策离开。 “君玉师妹出来的速度真快!想当初,为兄在藏珍楼里留了一天一夜。才有一件灵宝凑上来!楚秋痕师兄也在里面留了整整两天,才有了收获。”楚策似乎想安慰她一下。 “能酿灵酒也不错!”君玉倒是不觉得失望,她是自己上去抓的,自然比他们那些干等在一边的要快得多。 密地的入口却是建在藏珍楼的地下。 两人踏上地下的传送阵,片刻之后,便出现在了一处灵力浓郁的山谷之中。 “族中密地,其实是一处类似芥子空间之类的存在。”楚策道,“密地不止一处,这个密地专门供族中精英弟子使。” 这里的灵力的确浓郁,君玉放开神识。周围不见别人,也没有妖兽之类的存在。 楚策将进出密地的手印告知了君玉之后,不再久留,转身离开。 君玉在密地中安置好随身洞府,放出凤凰,暂时住了下来。 打开随身洞府的禁止,她将新得的泉心扔进了乾坤炉中那眼灵泉里。 泉心一入水,灵泉便不停地翻涌起来。 等这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灵泉的品阶升到了七品,算是高阶灵泉了。但除了灵力浓郁些。没看出别的好处来。 升级灵泉本就是种好处吧?君玉摇了摇头,不再管这些。她离了房间,走进洞府的院落里,取出玉箫。打算练习剑法。 在血脉觉醒过程之中,她得了点零散的功法传承。其中就有一套剑法,名唤《冰月剑法》。 这是一套冰属性剑法,因为本身血脉的原因,君玉修炼的木灵力可以随意转换成冰灵力,用起来不费心。 至于这《冰月剑法》。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套没有什么剑意和大威力的剑法。但许多先辈却能从中修炼出了不得的剑意来。 剑之道,法不过是形势,道才是根本。 若是单纯从剑修的剑术造诣上来区分剑修的层次,由低到高,大致可以分为“剑法-剑意-剑心-剑域-剑道”五个层次。能修出剑意,就代表了剑修的入门。 而君玉现在的状况,却是完全相反。 她只有一个模糊的剑道,连成套路的剑法都没怎么碰过。在与人对敌时,凭借都是那股隐约的剑道和洞明剑域,随心出手。 剑修的修炼层次,在她这里,似乎完全反了过来。 虽然有经验丰富的陪练帮着她锻炼出了灵敏的感知力出手准度,但没有合适的剑招,她的剑法在威力上便大打折扣。 就好比一个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兵刃的武者。或许能凭着强悍的肉身对敌,但有了兵刃,却可以事半功倍。 只要本心不变,剑法也就无所谓形式。 君玉想明白了这些,便专心琢磨起这一套剑法来。 三个月后,随身洞府里草木芬芳,君玉以玉箫做剑,缓慢而流畅地练习剑法。 一剑出,飞雪连天;一剑落,冷月流辉。 一剑出,杀机四伏,一剑落,天地俱白。 这剑法中有冰雪的凛冽和纯美之意,但这种凛冽和纯美之中还多了些什么。 细看来,剑出时,凝出的飞雪总是击向敌人的要害。剑落时,流泻的月辉恰好能凝出一道有防御作用的光幕。 再看那剑尖的每一次颤动,随意之中沾染了有意。剑光划出的轨迹,无心之中掺杂了有心。 童话般的美丽之中,满是冷静和理智的思量。 《冰月剑法》只有四招,分别是“飞雪连天,冷月流辉,寒凝四野,天地俱白”。 飞雪连天讲究一个轻盈灵动,主攻;冷月流辉讲究一个连绵不断,主防;寒凝四野讲究一个凛冽无情,主攻;天地俱白讲究一个磅礴浩荡,攻守兼备,但耗用灵力很大。 联系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剑法之后,体内的灵力已经损耗地差不多了。体力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君玉直接钻进了自己的乾坤炉之中,半躺在灵泉边休息。 自打把这灵泉变成了不死泉,这乾坤炉中的灵力便越发浓郁了两分。君玉问过小玉,这乾坤炉有没有因为灵泉生出什么变化来。 小玉道:“不死泉。其实就是永远不会干涸的灵泉!灵泉所在的地方必然要有灵脉,但灵脉是会不但损耗的。等灵脉枯竭了之后,灵泉的灵气就会变淡,逐渐掉级,不死泉却不然。不只不会掉级,泉心好会慢慢长大,进一步提升灵泉的品级。” “空间里的灵泉,消耗的是乙木灵珠提供的本源和蓝月奇莲释放出的灵力。虽然空间中自有平衡之术,但这平衡却不足以令灵泉的等级太高。而如今,灵泉不但不会损耗本源灵力,反而能反哺空间本身。” 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也聊胜于无吧!君玉曾经试着用这泉水酿造过灵酒。 灵酒的品质果然大为提升。便是普通的灵酒酒方,用上这不死泉泉水,都会变成上等灵酒。 至于原本就十分难得的灵酒。也就是当初紫颜狐狸送的几张酒方,已经堪称极品,想必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君玉喜欢在休息的时候佐以灵酒,不仅有助于体力恢复,还可以滋养身体。 片刻之后,她起身,走出随身洞府。 远远地,她看见了正在比试剑法的楚策和楚秋痕。 楚秋痕的年岁已然不小,从模样上看,已经是中年人。 他的灵力似乎以火属性为主。出手时,常常有一团团火焰暴射而出。 旁观了许久,两人停下来。君玉向两人打了招呼,也加入到比试之中。 楚策的天罚剑意已经小有所成。出手的时候,剑气中带着种暴虐无情,摧毁一切的感觉。 君玉上手的时候,有几分不适应,躲得狼狈。等十几招之后,方慢慢跟上他的节奏。 她暂时舍弃了神通术和音攻手段。单纯以剑法和步法交手。 紫色的雷霆大落下来,漫天的飞雪在月光里飘洒。 粗暴和优雅,组成了一副分外诡异的画面。 君玉长剑一挑,而后骤然垂落。 月光照在身上,温柔而静谧,无声消弭了紫色雷光的暴虐。飞雪飘摇洒落,每一点雪花,却犹如最锋利的飞刀,向着敌人各处要害招呼过去。 正是一招“飞雪连天”接上一招“冷月流辉”。 楚策的紫霄剑划出一道紫色弧度,剑尖轻颤。 细小的剑尖上,一条条紫色的电蛇游走而出。飞雪在细小的紫色电光里化作飞灰。 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之后,楚秋痕也加入进来。 三人潜心比试了近一个月,各自有所进步。 君玉的剑法更流畅了些,对冰灵力的运用更纯熟了些。另外两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说起来,单纯论剑法,君玉或许及不上那二人。但她手段不全在剑上,所学庞杂,自然比不上那二人的专精一术。 六月份的时候,三人出了密地,自由修整。 同时,关于万星试炼的资料也通过金令传到了他们识海之中。 万星试炼的试炼地处于中央星域之中,由无数个不同门类的空间碎片拼缀而成。 试炼由七个仙盟共同主持,比试过程中,每一个人影像都能被调出,事后也可以调取。 另外,公平起见,试炼之中,除了本命法器之外,而其他的东西,全部由主持试炼的七大仙盟统一提供。 万星试炼是一场积分制的试炼,每一届的规则都有所变动。最初是淘汰赛,三天内,积分低于一百分的自动出局。 而剩下的人,才能参加排名赛。 排名赛也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秘境生存,一部分是擂台挑战。最后,积分在前一百名的修士,名字会出现在飞仙榜之上。 万星试炼的奖励同样也很诱人,除了走进大世界,被某个大世界的门派或者家族看中之外,排位在前一千名的,都能获得大量的实物奖励。 不过,这十万人里的前一千位,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万星试炼也是一场生死自负的试炼,不幸陨落其中的,同样为数不少。 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接下来的日子,君玉刻意放松心情,调整状态。 每日练习一个时辰的剑术,而后便看看玉简,酿制一点儿灵酒,或者炼制一点儿丹药。 每天下午,便去玉园外的山崖上修炼一会儿《归一心经》。 夜里的时候,则在月光下修炼冰巫一族的血脉传承心法《冰玉诀》。 这样悠闲的日子,反而令君玉在《归一心经》的体悟上更进了一步。 大成二百二十三年,二月中,下午。 君玉在山巅上修炼《归一心经》。 停下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绝高的山崖上,丛生这细碎的草叶,在风里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 《归一心经》第四重境界,名唤“寸草春晖”。 君玉的目光落在新生的嫩草上,心思渐渐飘远。 绝顶之上的生命,依旧挺拔向上。 造化何其神妙,便是这样干冷的地方,同样有生命的种子发芽生长。 寸草春晖。 天假地以春晖,使寸草得以图存。 这种境界,是悲悯吧? 生命是上天赋予,能活着,能选择,便是一种源自上苍的幸运和垂怜。 寸草春晖,是感恩! 感恩于天地慈悲,感恩于生而有知。 感恩于有一线生机,感恩于有一个明天。 心中一动,君玉似乎摸到了这一层境界的影子。 在人人争着向上爬的时候,在人人抱怨天道不仁的时候,在荆棘路上艰难跋涉的时候,我们可曾想过,还有那么一些东西,需要去真诚地铭记和感激? 生,本身就是上天赋予众生的一种慈悲。 真是想不到,在讲究与天争命的修真界里,还有这么一份典籍,会要修者细细体悟这一重意境! (未完待续。) 66.万星逐鹿 心头一阵玄妙,连带着血脉也激荡起来。 一股淡淡的冰凉气息在周身游走,沿着《冰玉诀》的心法路线游走。 这是巫族血脉心法衍生出来的寒冰之息,不同于在经脉游走的木灵力,这冰寒之息却是沿着隐性经脉游走。 也不同于生机之力流动的小循环一样内视可见,这种游走,给君玉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这股寒冰之息游走的速度越来越乖,越来越冰寒。 君玉一边将心神沉浸在方才的玄妙之境中,一边分神留意身体中的变化。 不久,看不见的气息渐渐聚集成了一根头发丝似的白色气流。这根气流仿佛一条纤细的虫子,在身体中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循环路线。 骨肉被撕裂的感觉再度袭来,君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木灵力适时赶上去修复受损的骨肉。 渐渐地,气流终于走完了一圈,君玉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红黑色的血污。 放松下来之后,她整理了一番身体,换了身衣服。 月亮已经升上了天边,君玉便在山巅盘坐起来,按照《冰玉诀》继续行功。 霜白色的冰灵力在这一条新开辟出来的循环之中流动,渐渐填满整个循环路径。 识海之中,乍然浮现出一朵冰花来。 那冰花渐渐长大,薄薄的花瓣上,一行行深绿色的篆字渐次浮现出来。 这是《冰玉诀》的第二层功法,第一层只能感受寒冰之息,第二层才能聚集起可以内视的冰灵力。 君玉照着心法改换行功路线,冰灵力游走了一个大周天之后,猛然冲向了手心。 君玉心中一动。手心一扬,一把冰晶做成的长剑在手上渐渐成形。 这是源自血脉的本命元剑,某些特殊血脉所能凝出的特殊法器之一。 本命元剑不同于后天炼化的法器,它甚至根本不能被称为法器。它们先天生成,可以说,是由主人的血脉锻造而成,与主人相依相伴。共同成长。 这一类法器。有个特殊的名字,名叫先天灵宝。 某些天赋绝佳的妖兽便能拥有这样一件血脉至宝,对于人修来说。这种先天灵宝珍贵程度比之一件可成长性法器还要高。 君玉轻轻抖了抖手腕,藏在神魂中的九幽火飞了出来,分出一缕火焰,融在了冰剑剑刃上。 如此一来。在冰寒的基础上,这把剑又有了第二个属性。腐蚀(毒火)和迷幻(瘴火),这是属于九幽火的属性。 神识一动,冰剑便融进了身体之中。 能召唤出本命元剑,证明她的血脉纯度比之之前上升了一些。 难道是说。《归一心经》和巫族血脉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也许,血脉不能完全觉醒的原因,就在于此吧? 君玉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去,继续在月光之下修炼起《冰玉诀》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君玉便在忙着习惯这把本命元剑。 这把冰剑施展起冰月剑法来格外顺手,威力也要大上几分。对于万星试炼一行,君玉又有了几分把握。 三月三日,早晨。 “万星试炼接引开始!”金令中忽然传来这样一条信息。 随即,眼前银色光柱一落,君玉便觉有股莫名的力量带着自己飞速向上飞去。 百忙之中,她注意到了许许多多同样升空的银色光柱。 蓝色的天幕渐渐变成浩瀚的星海,君玉能清晰看到,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星球远远近近地散布在黑色的天幕上。 这就是在虚空里飞行的感觉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光柱一折,便落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 大殿很大,长宽足有十丈,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方水晶屏幕。此时,水晶屏幕上有七个人影在晃动。 大殿里已经到了十几个修士,有男有女,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此时,这些人也一齐望过来。 “新来的?”前面的男子穿了身天青色法衣,眉目中也透着一股俊秀。他打量了一番楚君玉,颇感兴趣道,“跨界传送,居然没有半点儿不适,你的空间适应力应该很好!” “多谢道友夸奖!”君玉淡淡一笑,辨别了一下这人身上的气息,是纯粹的人族无疑。灵息略带冰寒之气,很可能是冰灵根修士。 方才开口的男子微微笑了笑,走出来一步,温和问:“在下流光界雪清华,敢问姑娘出身何处,怎么称呼?” “千月界,君玉!”君玉不动声色道。 “千月界?”雪清华的眼神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掩饰过去。但他身后一个女孩子却微微变了变脸色,被雪清华瞪了一眼,忙闭上了嘴。 这时候,又有人被银色光华陆续送上了大殿。 君玉并未从中看到熟人,趁机混进人群里,避开了雪清华一行。 新来的人有不少对雪清华不陌生,似乎颇有结交之意,此时纷纷围了上去。 君玉微微一瞥,便移开目光,看向正中的光幕。 光幕中的七人各具特色,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但君玉听不到声音。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人的年纪绝对不小了。 忽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君玉本能地闪身一避,却是飞羽三千的身法,转身看去。 正对上一张恼羞成怒的脸。 “小丫头,你敢躲我?”这男子相貌只能算稍稍出色,瞧着君玉的目光颇有轻薄之意。 “便是躲了又如何?”君玉淡淡望着他,心下却觉得有些滑稽。说起来,她还真没碰上过这样的人。在千月界的时候,她以真容示人的时候不多。而那样的场合之中,碍于她的身份和名头。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无礼过。 旁边的人都避了开去,对面男子身后,紧跟着几个眼中含着幸灾乐祸之意的人。 被那样淡漠的眼神瞧着,男子心中涌上来的羞恼越发浓重了,手里灵光隐隐的折扇向着君玉砸来。 君玉已然瞥见之前与自己搭话的雪清华正甩开身边人向着这里走来,身形一动,轻羽般飞起。无声落地。却已然转到了大殿的另外一边。 扇子没有砸到君玉,却砸到走上前来的雪清华身上。 当然,雪清华也没被砸到。他一拂袖。那扇子就没进了宽大的袍袖之中。 “把茗华扇还……啊,是,是您?对不住,对不住……”看清楚眼前的人时。这男子眼中一怯,当即变了脸色。 “滚。黄家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把脸面都丢到中央星域来了!”雪清华一拂袖,折扇倒飞进了那男子怀里。那男子居然被这把扇子打得倒飞而出,连带着身后几个看热闹的也糟了池鱼之殃。 周围的人此时不在沉默了。纷纷没话找话地恭维了几句。 君玉淡淡笑了笑。从之前看过的玉简上,她也知晓,黄家在流光界算得上一个体面的世家。却与同样出身流光界的雪家没法比。 这个雪清华,看来就是雪家的人了!瞧此人方才那一手。便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此时,光幕上上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子声音:“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万星试炼的淘汰赛正式开始。规矩你们都知道,本座就不多说什么了,去吧!” 他此话方落,光幕便消散了。原来光幕所处的位置,打开了一道金色的门。 大殿之中的修士排着队走进去门中,雪清华却又撇下旁人,向着君玉这里走来。 “君姑娘可还好?”雪清华状似关心道,“方才那厮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小角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君玉浅浅笑了笑,眉目间的些许清冷尽数化了开去,倒是透出几分女儿家的娇软来:“多谢雪公子方才仗义解围!” “姑娘客气了,便是不需在下出手,那厮也伤不到姑娘!”雪清华含笑道,“在下虽然眼力不济,却也看得出,姑娘灵息沉凝,气质淡泊,是修为稳固之士,手段当是不凡!” “雪公子方才那一式流云飞袖才让人大看眼界!”君玉实心实意道,“能在筑基期便领悟到几分袖里乾坤的真意,实在无须自谦!” 雪清华语气中透出诧异来:“君姑娘竟然认得出来?果然好眼力!流云飞袖,这名字起的倒是恰当!”他方才那一手,的确是袖里乾坤的简化版。只不过,一般修士只会当他拿袖子接了一招而已,想不到袖里乾坤上去。 正说着话,两人也步入了门内。 门口守着的修士示意众人将身上的储物法器等放在了一边,一人发了一个储物袋。 再向里走去,能看到一个摆着无数法器、丹药等物的柜台。那每一件法器或者丹药下面都有一个标签。 “储物袋里除了些换洗衣物,什么都没有。”雪清华解释道,“那些法器或者丹药,我们可以选一些带走。但每一件东西要付出一定的积分的。你想必也知道,第一关的淘汰赛是任务积分制,三天之后,积分不足一百的,便等同出局。” 原来如此!君玉道了声谢,走到柜台旁边。 这里已经站了些挑挑拣拣的修士,君玉只看了看,并没有挑拣。 此次试炼,君玉的本命法器乾坤炉有利也有弊。好处是,乾坤炉里什么东西都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她的本命法器不是用来斗法的。 想来,这主持人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把一个生命空间祭炼为本命法器吧? 掠过柜台,在雪清华诧异的目光中,她飘然步入了附近的一扇石门之中。 刚一踏进石门,银光一闪,便出现在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万星金令中涌现出来一行消息:“试炼淘汰赛开始,任务名单如下。” 一张张长长的名单飞速闪过,目测至少有三百项。而出现的时间又极短,甚至根本来不及看完。 君玉集中全部精力,也不过记下了前面三十项和后面二十项。 任务大约是按照从难到易的程度排列的。分值越来越低。前面的任务每一项积分在二十到十之间,后面的只有一分或者两分。 而后,此次试淘汰赛的具体要求也出来了。 金令随时都可以将他们送出试炼,只要一个动念。试炼之中不禁杀伐,若是有危险,完全可以凭借金令退出。 君玉只看完这一条,便倏地一扬手。透明的冰剑出手。身形飘起的同时,返身一撩,几片薄雪飞落而出。 “好手段!”一个沙哑些的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君玉转身,手里的冰剑再度递出。 偷袭的这名男子手执一把棕黄色蒲扇,一扇,劲风随着狂沙席卷而来。 君玉长剑斜挑。一招“冷月流辉”施展出,漫漫月光拦住了黄沙。 “好手段!”男修冷冷喝了一声。左掌虚虚一压,滚滚流沙拔地而起,聚成了两个沙人,向着君玉围攻来。 君玉一招“天地俱白”施展出来。周身三丈内,瞬间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沙人也被凝出了冰雕。僵硬的黏在地上。 而同时,无数碎雪从男子头顶罩下来。 这些轻薄的雪片速度极快。仿佛一场冷冷的刀雨。 寒意扑面而来,那男子的动作也不由僵硬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便被君玉抓住机会,一剑抵在了颈前。 银光一闪,那男子选择了退出。 君玉却未停下来,她的冰剑自上而下,向着一处树丛劈下来! 一个青衣人从树影里闪身出来,一个错步,从容抬手夹住了冰剑。 然他的手指一碰那剑尖,便倏然收了回去。一层薄冰覆在了被灼伤的伤口处。 正是雪清华! 他看着勉强阻止了恶化的伤口,惊道:“君姑娘这剑……本命剑?”他记得,君玉方才根本没选过什么法器。那么,这剑就只可能是本命法器了。 君玉笑了笑,道:“之前以为是伺机偷袭的歹人,误伤了雪公子,抱歉!” “是在下唐突了!”雪清华苦笑了一下,“这是在下第二次因为君姑娘惹上麻烦了,君姑娘若是心怀愧疚,便与在下同行如何?” 君玉状似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就依着雪公子的意思!” 两人既然走了一路,也互相对了一番任务名单。 他们的任务名单完全不同,但种类却差不多,都是挖灵药、猎妖兽之属。 这处秘境很大,但参与进来的人也多,时不时就能碰见同道。 这些人有单打独斗的,有成群结伴的,两拨人马碰上,便是一场厮杀。 雪清华的轻身功夫不错,似乎还懂一些空间秘术,君玉用上“飞羽三千”的身法,能勉强跟得上。 他们尽量避开纷争,尽可能的完成任务。 但这秘境里的东西也不好找,任务物品周围常常有难缠的妖兽守候。 第一天下午,他们在采集一种灵草时,惊动了一大群红蜂。 这种蚂蚁每个都有拳头大小,有剧毒,生性喜斗。 两人单打独斗还算可以,但对上这么一群乌云般的红蜂,也只能开始逃命。 “分开走!”君玉趁着雪清华不注意,一掌把他向着远离蜂群的地方送去,自己却祭出寒冰剑,施展了一招“天地俱白”,凛冽的寒意伴着飞雪,将蜂群稍稍阻拦了一会儿,而后向着与雪清华相反的方向,纵身而去。 看上去,就像是她舍己为人了一把,自己引开了蜂群。 她跑到一处水边时,见雪清华还没有追来,一掌击下,借着飞溅的水花的掩饰,施展瞬移之术遁了出去。 最初答应和雪清华一道走,是想看看他的底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种时候,独行比结伴来得轻松。 君玉专门挑了斗妖兽的任务,无人的时候,毫无顾忌地施展神通术。 她的寒冰剑本就寒意凛冽,再加上腐蚀的特性,对付妖兽大占便宜。 一旦打完,便采了东西,抽身离开,绝不逗留。 遇上打斗的,也会躲在一边悄悄看上一会儿。 这些人大多都有几手很是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一来二去,君玉也发现了几个需要高度关注的劲敌。 第二天下午时,君玉的积分便满了一百分。这时候,她只要保证自己不被提前送出秘境,便可以稳妥晋级。 此时,她方有了心情细细探查这处秘境。 这是个物产相当丰富的秘境,灵药丰富,灵矿众多,妖兽多,危险也多。 这时候,她便刻意收集起自己需要的东西来:能炼器的矿石,能炼丹的灵药,还有能制作玉符的玉石,甚至是可以布阵的灵石。 接下来的比试规矩还没有定下来,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在之后派上用场呢? 夜里,寻了一处山洞,布置好阵法,君玉专心恢复了一会儿灵力,想了想,还是决定炼制些丹药和符箓。 她的乾坤炉里的东西,还是不要动用吧! 她知道,应该有高阶修士关注着这里的一切。这作弊的生命空间一旦被发现,结果一定相当不美妙。至于瞬移之术和本命元剑,君玉心中有数,这两样在之后的擂台赛上,绝对瞒不住。她不介意提前展示在那些试炼裁判眼前。 这些事情君玉还算是有些基础,她先用自己的九幽火炼制了一支符笔,处理了一番从妖兽身上取来的血,画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符箓。而后用自己的炼丹炉炼制了几炉常用丹药,天亮时方停下来,调息了一会儿,起身,继续四下查看。 (未完待续。) 67.自作自受 万星试炼开始第三天、 上午的阳光均匀洒落在绒绒的草地上,君玉手里的寒冰剑在日光下透明闪亮如水晶。 她的身边,是七八只刺豚猪。这些如大象般的刺豚猪有着长长的獠牙,擅长使用金系法术,是很难缠的妖兽。 好在君玉身形灵动,手里的寒冰剑也甚是锋利。只要落到刺豚猪的皮肉上,便能灼烧出一个大洞。 “飞雪漫天”和“冷月流辉”交替挥出,漫天的飞雪在她身边飞旋舞动,每落到刺豚猪身上,便留下一块雪花模样的伤口。 这些刺豚猪见识了这把冰剑的厉害,也摆出了妖兽围猎模式,前头的凝出金盾而抵挡,后头的用金矛术攻击君玉。 君玉眼神一凝,眼中银光一现,凭空跳出了包围圈,手里的寒冰剑落在了一只刺豚猪后颈上。 “刺啦刺啦”的皮肉烧灼声和刺豚猪的惨嚎同时响起,君玉身形再动,凭着神出鬼没的身法,如法落在了另外一只刺豚猪后。 这只刺豚猪却是个感知敏锐的,突然跳到了一边,低低嘶吼了一声。 很难想象,这样一只高大的妖兽是怎么做出这种轻灵动作的。 君玉施展开飞羽三千的身法,前跃一步,冰剑紧随而去。 长剑落在了刺豚猪的一条腿上,登时削去了腿上一大块皮肉。 而此时,君玉忽觉身后一点风声传来,心头暗叫一声“不好”,提起飞跃闪身,一把锐利的金矛擦着腿侧而过,带起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亏得她练过体术。身体强度高,否则,这一下怕是也要重伤。 她在半空中一个倒翻,手里的长剑自上而下划落。 “寒凝千里!” 一声清喝,漫天雪花飞落,凛冽的寒风自剑锋上传来。 一层薄薄的冰从草叶上,迅速漫到刺豚猪身上。 刺豚猪只觉一股寒意直入骨髓。动作不由一窒。 就在这时候。白衣的女孩子长剑翩然舞动,几个起落挑翻了几只刺豚猪。 剩下的几只见情况不妙,一边挣脱冰雪的束缚。一边向天嘶吼。 随着嘶吼声在草地上响起,大地上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君玉匆匆将死去的刺豚猪尸身收起来,随即以瞬移术退走。 她并没有走远,悄悄躲在了几十丈外的一颗松树后。运起幻木术,将自己的气息深深隐藏起来。 不能放出神识打探。因为神识瞒不过同阶修士,会暴露自己。她便屏息敛气,透过松针,向外查看。 因着这嘶吼声赶来的却不止一拨人马。 先到的是一对足足有一丈来高的巨型刺豚猪。看气势,应该是三阶妖兽。这一对刺豚猪瞧见地上的血迹,愤怒地嘶吼起来。 而后又有几个人向着这里跑来。 确切地说。是几个人追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修士而来。 那满身是血的修士似乎是故意向着发怒的刺豚猪而来,他身后的几名修士紧追不舍。 刺豚猪积了一腔的愤怒和伤痛。瞧见这几个人,当下便围攻了上去。 于是,一场追逐变成了人和妖兽的混战。 被追着的那人似乎受伤不轻,但战力依旧不俗,手中一对银色的圆环大小变换,使得极如意。 他且战且走,居然向着君玉所在的方向逃来。 君玉微微凝眸,就见那血人忽地一挥袖,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洞开,将一人甩过来的弯刀收进了衣袖里。 居然是他? 君玉没动,继续留在原地。而那血人却喊了起来:“君姑娘,你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 君玉淡淡笑了笑,祭出寒冰剑,闪身而出。 一剑光寒,径直劈在一只刺豚猪身上。而后身形掠起,手中长剑如银河横曳,漫天雪花纷飞飘零。 血人雪清华手中的银环同时击向刺豚猪头部,这一下子,居然将刺豚猪的脑浆击裂。 好厉害的银环!那可是三阶的刺豚猪,居然就被这么轻巧的一下子击碎了骨头。 君玉心中暗暗赞了一声,仗着身形灵巧的优势,排山掌和寒冰剑并用,配合着雪清华出手。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苦战,斗倒了妖兽之后,便和追兵斗到了一起。 追兵有四人,这四人手段均相当了得。 雪清华似乎损耗不小,此时的灵力和体力都已经所剩无几。 君玉微微蹙眉,一边以长剑格开迎面而来的鳄鱼剪,一边甩过去几瓶补充灵力的丹药。 “多谢!”雪清华接过来,提醒道,“君姑娘,不要留手,这些人屏蔽了水镜,都杀了便是!” 也就是说,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逃开了秘境之外裁判的监视? 君玉见雪清华一枚银环套在了一名男子颈间,一个收缩,竟生生将一个人分为身首两截,心中一动,长剑也不客气向着他们颈间招呼。 大约小半刻钟后,两人收拾掉了这四人。 雪清华已经完全看不出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模样,踉跄着倒了下去。 君玉听见周围似乎又有动静,草草收拾了一番战场,提起雪清华,施展瞬移术遁到了之前落脚的山洞里。 将人扔到地上,周围布置好阵法,君玉方掐了个除尘术,仔细查看起此人的伤势来。 “中毒?”君玉见他嘴唇乌紫,手背上青筋暴起,同样呈现出紫黑色,问。 雪清华低低咳了几声,君玉将新炼制的一瓶万用解毒丹喂了他一粒,看着那紫色渐渐变淡。 “多谢君姑娘援手!”雪清华嚅嗫道,“这是什么丹药?在下记得,之前的入口处,提供的丹药仅有普通的避清丹一种!莫非,这是姑娘自行炼制的?” 君玉笑了笑:“是啊!没想到。雪公子便是中了毒,眼光还是一样的毒辣!既然中了毒,为何不传送出去?公子可不像是如此不惜命的人!” “若是能出去,在下如何还会留在这里?”雪清华顿了顿道,“君姑娘,这丹药能否再匀在下几粒?在下所中之毒太烈,这解毒丹虽好。却不是特别对症。” 君玉连瓶子都扔给了他。问:“雪公子的金令被动了手脚?” “君姑娘猜得不错!”雪清华苦笑道,“在下中的是断肠花之毒,不是君姑娘可有法子解?” “中毒多久了?” “五个时辰前。”雪清华道。“中了断肠花,绝对活不过七个时辰。姑娘的解毒丹虽然能解一部分毒,能压制多久却不好说。” 君玉想了想,道:“断肠花的毒必须用须臾果来解。可是须臾果那种东西。谁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找不到须臾果,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雪清华值此之境。反倒是透出一股洒脱之意来,“也许,君姑娘的解毒丹能把毒性压制到出秘境的时候。”也就是明日早晨。 “雪公子倒是看得豁达!”君玉也没有半句安慰的话,问。“你方才说,屏蔽了水镜,这是什么意思?” 雪清华道:“君姑娘不是大世界出身。可能有所不知。这世上,有种丹药名叫‘一叶障目’。服下去之后,能隔绝一切法术探查。秘境之外的修士是通过水镜术查看秘境中的一切,用了这种丹药之后,水镜术根本就窥视不到他们了。” “这参与试炼的修士不是不允许带什么法器丹药吗?” “提前服下,形成贴在皮肤上的丹纹,想动用的时候,直接激发就可以了。”雪清华道。 “居然还有这种手段?”君玉好奇道,“雪公子的金令怎么会被做了手脚?” “都是些下作手段罢了,免得污了君姑娘的耳朵!”雪清华颇为体贴道,“君姑娘方才用的是瞬移吧?这该是种神通术,不知何方高人,能教出君姑娘这等天才!” 君玉眼中微光一闪,道:“不是什么高人,就是是一只狐狸!” “狐狸?妖修?”雪清华显然没想到,君玉会如此回答。 “也许是吧!”君玉模棱两可道,“雪公子接下来又什么打算?” 雪清华落拓一笑:“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打算!哦,君姑娘的任务积分够了吗?我这里还有不少东西,或许能帮到你。反正,我如今这情境,要这些东西也没有用。” “任务积分已经足够了!”君玉笑了笑,浅声道,“雪公子如此形容自己,是想我安慰安慰你吗?” 雪清华毫不客气点了点头,言语中夹杂了两份温存:“是啊,我和君姑娘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了,这点儿要求不算过分吧!不过,比起安慰的话,我更希望多了解一番君姑娘,也许,你就是我生命力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了!你名君玉,嗯?” 君玉微微垂眸,眼中似乎也流露出两分不忍来。这点儿不忍随即又变成了苦笑:“雪公子,恐怕我做不成你生命力的最后一个人了。” 正说着,外面有呼喊声传来。 “就是这里!这里有阵法。” “杀进去!” 然后就是一阵攻击法阵的声音。 雪清华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恨色,转眼对君玉道:“又有人找上门来了,君姑娘带我一程如何?” “雪公子倒是不客气!”虽然这样说着,君玉还是抓住雪清华的手腕,眼中银光一现,闪身离开。 再出现时,已是在一处湖边。 他们着陆的位置选的不太好,恰好遇上一边出来觅食的棕熊。 君玉祭出寒冰剑,一招“天地俱白”冻住棕熊,随后一剑斩了这棕熊,抓着雪清华的手腕,进了棕熊的老巢。 随手扔出一个阵盘,君玉欲收回手,却被雪清华反握了回去。 “君玉姑娘真是玲珑心肠!”雪清华似叹似赞一般道,“这种时候,还记得看看在下的脉搏。是不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君玉淡淡笑道:“我也是怕雪公子出事而已。雪公子身份不俗,您若是在君玉身边出事,君玉怕有口难辩。” “这话也算是在理!”雪清华温存地笑了笑,拇指微微勾起女孩子的食指,眼神微微缠绵道,“咱们也算得上共患难了,放心。我若是死定了。一定会安排好一切,怎么也不会连累到你。” “若是死不了呢?”君玉挑了挑眉梢,半点儿也不觉得这话说得不合时宜。 “若能活着出去。定会报答君玉姑娘的救命之恩。”雪清华眼神一深道,“我是银城雪家人,君玉姑娘若是想留在流光界,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如此甚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请雪公子牢记今日之言。”君玉笑意越发璀璨了些,倏然收回手。 “这是自然!”雪清华像是有些遗憾似的叹了一口气。 谁知,两人没说几句话,外面又有动静传来。 “就是这里!” “杀进去!” 只听一声巨响。大地震颤了一下,布置好的法阵便碎裂了去。 “看来,遇上懂阵法的高手了!”君玉起身。状似担心道,“我的瞬移之术不能多用。这下子只怕是跑不成了。雪公子,他们是来找你的?” 雪清华既惊且忧,却也辨不出君玉这话有无虚假成分。 “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身上没有被下什么追踪暗记吧?”君玉提醒道。 “怎么可能?”雪清华检查了自己一番,忽然惊呼道,“难道是他?” 这时候,外头的三个人已经闯了进来。 这三人一女两男,二话不说,一人缠上君玉,一人向着雪清华扑过去。 君玉当即以排山掌与这女修硬碰硬对了一掌,而那边,雪清华掷出了隐患,和两名男修勉强斗在了一起。 君玉身法轻灵,与这女修还算是旗鼓相当,雪清华那里的战况便有些凄惨了。 几招过后,君玉见雪清华那里情况不妙,祭出了冰剑,一剑逼得女修后退,同时飞身向着雪清华那里支援。 此时,雪清华旧伤又添新伤,心口处还被刺了一剑,险些伤到心脉。就是没有之前的断肠花之毒,也是重伤之象。 君玉一扬手,洒出十几张符箓,手里的冰剑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万千飞雪一泻而出。 “天地俱白!” 同为筑基期的三人也被这冰寒冻僵了片刻,君玉的剑划开了一名男修的咽喉,却见两枚银环飞出,击碎了另外二人的后脑。 雪清华做完这一手,大口喘着粗气,倒了下去。 君玉处理掉这三个人的尸身,走过来,给雪清华喂下一瓶回春丹,用回春术止住了血。 雪清华脸色惨白如纸,自嘲似的笑了笑:“又拖累君玉姑娘了!” 君玉沉吟了一会儿,道:“残余的断肠花之毒涌进了心脉,你知道,毒入心脉,便是有解药也未必有用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命该如此吧!也是我自作自受。”雪清华有气无力道,“君玉姑娘,我身上可能被下了追踪印记。你还记得那个黄家人吗?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若是能离开,便帮我将此物送回银城雪家!”雪清华说罢,从衣服里取出一块缀玉,交给君玉。 “先前的断肠花之毒,不是我的万用解毒丹不管用,而是你刻意压下了部分毒性,可对?”君玉仔细分辨着他的表情道,“你为什么要制造中毒之象迷惑我呢?想趁机套问我的底细?也对,将死之人总能让人的戒心无限降低。” “你看出来了?”雪清华淡淡一笑,笑容中有淡淡的酸涩和后悔,“我们来到熊窝后,你趁机探我的脉象时,便发现了,是不是?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值得吗?”君玉问,“就为了套出我的底细,便把自己的性命当筹码,值得吗?” “我本以为没问题的。”雪清华苦笑道,“你不是还送了我一瓶解毒丹吗?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总不会出事的!可不想,你的瞬移神通术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君玉没去接那缀玉,而是在他旁边坐下来,问:“你手里有什么灵药?” “嗯?”雪清华微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灵草,“君姑娘需要什么,便自己寻找吧!” 地上摊开了一大堆灵草,看起来,雪清华在秘境里收获很不错。 君玉从里面挑拣出十几种,余下的又分类放了回去,道:“我虽然未必能彻底解了断肠花之毒,也许,能保证你活到出秘境的那一刻。” 雪清华眼中一亮:“全凭姑娘施为!” “我需要你以心魔立誓!”君玉郑重道,“若是你此番能保全性命,将永远不向任何人吐露我的秘密和底细,永远不与我为敌,且,若我到流光界,在我有需要时,你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这三个条件是什么?” 君玉道:“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不会伤害你性命,不是大奸大恶之事罢了,嗯,还有,我姓楚,楚君玉!” 雪清华嘴角翘了翘,依言立了誓言。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君玉的要求虽说过分了点,但却也不会直接威胁他什么。还有最后那个“不是大奸大恶之事”的条件,从这一点看,楚君玉似乎还是个挺有正义心的女孩子。好人总比坏人让人放心。 君玉得了保证,也放下心来。取出炼丹炉,照着返元丹的药方炼丹。 九幽火炼丹有点儿惊悚,君玉便用自己的真火炼丹。 “你哪来的上好丹炉?”雪清华在一炉丹炼成后,问。 君玉将丹药扔给他,道:“本命法器!” 雪清华一噎,想起那把寒冰剑来:“那剑呢?本命元剑?你居然舍得把丹炉祭炼成了本命法器?” 君玉看着他服了丹药后,生命力慢慢恢复,方道:“谁说丹炉不能做本命法器啊?” “当然能!”雪清华思索了一会儿,无声笑了笑。 (未完待续。) 68.一曲涅槃 返元丹的药效让雪清华啧啧称奇,他不过服下了两枚,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身上的伤势便好了多半。 未免被人追踪,两人皆重新换了衣服,另外寻了一处隐秘的所在休息。 雪清华不再想着试探楚君玉了,这不是个能让人三言两语就放下戒心的女孩子。特别是,自己还有前科摆在那儿的时候。 于是,他的态度也光棍下来了,一点儿也不觉得耽误了君玉时间。 “不平等条约已经签好了,现在,能捞回一点儿是一点儿。”他安慰自己道。至少,楚君玉应该会保证自己平安离开。 也许那追踪印记的确是被下在了衣服上,再也没有人前来打扰。 一日一夜之后,所有身在秘境之中的修士尽数被传送了出去,合格的留在了一处宽敞的大厅里,不合格的直接被送到了各自的世界。 君玉仔细看了看,留下来的大约有一千五百多个修士。 这些人不尽是人族,有人形的妖族,还有一些长角,或者长尾巴,或者发色有异的魔族。 不久,一名天蓝色法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这名男子容貌极美,一双紫色的眼睛流光溢彩,高贵而神秘。 “这是万星试炼的主持长老之一,来自天狐界的紫长老!”雪清华在她身边低声解释道。 君玉下意识问了一句:“紫颜?” “不要随便称呼渡劫期长尊名讳!”雪清华低声道,“天狐一族最傲气,小心为妙。” “多谢提醒!”君玉淡淡笑了笑。 场中瞬间静了下来,有些未闻其名的修士乍见之下,不禁看呆了。 一声轻笑声响起。清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尔等都是通过万星试炼第一轮淘汰赛的英才。第二轮的比试将在三天之后开始,现在,万星金令会告诉你们,今后三天住处在哪里。本座期待尔等三日后的表现!” 紫长老此话方毕,银色光华一闪,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君玉隐约看见,紫颜长老走时。似乎隐约向着自己的方向瞟了一眼。 此时。万星金令中,一行消息传了过来。 君玉按照指示向着住处走去,雪清华已经和几人说了几句话。见此赶上来道:“楚君玉,你住在哪里?” “九层,零一号房!”君玉道。 “竟然是那里?”雪清华低低念了一句,略一点头。算是告辞。 君玉走出大殿,向着大殿之后一座仙气缭绕的高楼走去。 木质的楼梯。云烟玉铺成的地板,处处彰显着华美出尘的仙家气象。 九层,竟然是这楼宇的最高处。 君玉沿着楼梯向上走去,沿途不少男子皆投来或诧异。或惊艳的目光。 走到第三层的时候,又遇上了第一日遇见的那个言辞轻薄的男修。 他正站在一名容貌娇美的女修面前,觍颜说这些什么。 那女修先是笑靥如花地听着。而后突然翻脸,一掌将男修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巧不巧的是,这男子落地时,恰好砸到君玉面前。 君玉赶在这男修着陆之前,身形轻荡,飞羽一般纵身,转瞬落在了九层的楼梯上。 只听一阵哄笑声和一声怒骂从身后响起。 这座楼宇专门供参与万星试炼的修士居住,一般情况下,外人不得入内。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打斗,绝对不用担心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楼宇是下大上小的结构,第九层竟然只有一处房间,一处很宽敞的房间。 别说住一个人,君玉想,就是住一条龙也住得下。 房间的摆设同样奢华尊贵,君玉在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储物手镯和储物袋,这是之前进入秘境时留在外面的。 而此次任务的收获也归了参加者自己所有,君玉换了身合适的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会儿,便开始静静调息。 日落时,君玉不再运功,而是推开窗子,站在九层高楼上向外看去。 楼下层层云雾缭绕,绿树浓荫里,掩映着一座座华美的建筑。 从金令传入识海的地图之中,君玉知道,这是一座名为万星城的城市。万幸试炼场多年一开,这附近许多秘境却是常年开放的。万星城便是依托着这些物产丰富的秘境发展起来的,能在这里拥有三分土地的,无一不是中央星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对于大部分低阶修士来说,万星试炼,是他们难得的踏足此处的机会。 夕阳西下,凉风拂过青丝。 临窗坐了一会儿,君玉想了想,取出自己用不死泉泉水新酿的几葫芦灵酒,摆在了窗外的窗台上。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雪公子?”推开门,君玉看到了风度翩翩的雪清华。 “君玉姑娘,今夜,坊市里有交易会,你可要去看看?”雪清华随着君玉走进房间,诧异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雪公子对这里很熟悉?”君玉问。 雪清华道:“随家人来过几次,多少熟悉一些。” “如此,有劳雪公子引路!”君玉应了下来。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君玉便直接随着雪清华出了房门。 两人前后下了楼,走出楼宇,向着前面的坊市走走去。 穿街过巷,两人停在一座恢弘的门楼前。 “中央星域万星交易场!”这几个字便刻在门前的牌匾之上。 来往的修士多了起来,雪清华的熟人似乎不少,来往多有客套打招呼的。 “雪公子,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君玉不喜欢那些形形色色别有意味的目光。 雪清华微微愕然,正要说什么,就见身前的人忽然没了影儿。 神通术!他无奈笑了笑。 君玉混进了人群之中,一路慢慢看过去。 这里就像是个大型的市场。各种店面不少,各种地摊也不少。 许是因为万星试炼的缘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君玉边走边看,有合心意的,便问一问价格。 好东西不少,但价格也都极高。一路走下来,君玉只买了些各色灵果灵草的种子。 到底是珍宝云集荟萃之地。这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灵植都有。君玉着眼在这些灵植和各种玉简之上。也算是大散了一把灵石。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这各色各样的商铺和地摊却不过看了一小半。 应该是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了! 君玉却没有去参加拍卖会。而是走出了交易场,向着场外的万星河走去。 万星河是万星城中一处盛景。 每到夜里,河床上各色发光的石头闪烁,将整条河映成了一条彩色的光河。 河面上常常有彩船招摇而过。船上笙箫婉扬,美人如花。最是风华繁盛处。 君玉沿河走了一段,处处可见成双成对的华服男女相依而过。 低眉浅笑,旖旎回首。 “仙子可要乘船一游?”一条缀满了浅紫色紫樱花的小船停了下来,乘船的女子含笑道。 风撩起船舱前垂着的帘子。露出了一角浅紫色。 君玉淡淡一笑,飞落到小船上。 船舱里坐着的,可不正是方才惊鸿一瞥的紫颜紫长老。 此时。他淡淡一笑,举起手里的酒葫芦一致意。 君玉莞尔。那酒葫芦,可不就是她放在窗台上的酒葫芦! 她也从储物手镯里取了一个出来,浅尝了一口。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淡淡的酒香在花香里弥散开,桨声在船外絮絮的人语里荡漾。 花船载酒,绮年盛世如何! 酒到酣处,君玉取出了碧玉萧。 莫名地,就想起了明悟道心那一夜,听过的琴曲。 箫声随着心意流转出来,一折又一折。 激愤抑郁之后,是涅槃的磅礴。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流过,她看到了初醒时荒凉的小院,看到了玉园中的一线天空。她看到了那夜的月光和琴声,看到了望月崖下茫茫的云山和雾海。 她看到天音阁的山门巍峨庄严,她看到广兰大陆的烽烟波澜壮阔。 这支琴曲,她只听过前一段,后一段不知怎么的,便顺着心意吹了下去。 茧破,化蝶!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感谢生命里的美好欢乐,同样也感谢生命里的苦难波折。 一点玄妙笼罩在心头,《归一心经》第四重境界,寸草春晖的真意又明晰了一分。 心法自行运转,箫声越发淋漓纯澈。 汹涌渐归于澎湃,激荡渐流于沉凝。 浴火,涅槃! 箫声到了终结处时,一船紫樱花纷飞散落。 “这是《涅槃》!”紫颜长老耸然动容,开口道,“没想到,居然有幸听一次完整的《涅槃》。”《涅槃》这一支曲谱在修真界也是大名鼎鼎。传说,它是古时音修大师观凤凰涅槃而作。曲成之日,此音修便悟道飞升。但《涅槃》的曲谱却只有一半,从来没有人能接续下来。 君玉依旧沉浸在那点儿玄妙之中不语。良久,有喝彩声从船外传来。 “不知船内吹箫的是哪位道友,可否现身一见?”温和有礼的声音从船外传来。 是雪清华的声音,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他? 君玉笑了笑。没理会他,紫颜也未曾理会。小船儿依旧慢悠悠地前行。 那个声音的主人被冷落了,也未恼怒,反而恭敬致歉道:“是在下唐突了,请道友见谅!” 还是无人答话,雪清华洒然一笑,未置一词,却有人跳了出来。 “喂,里面的人呢?没听见……” 说这话的男修一句话没说完,便见那船舱的帘子被挑开,一只酒葫芦飞了出来,将说话的男修一葫芦打进了水里。 小船儿慢悠悠飘荡,却没有人再上前打扰。 雪清华一脸错愕,方才,他却是看见了船舱里情景。 扔酒葫芦的是紫颜,那手里执箫的,怎么会是楚君玉? 他忽然想起君玉说过的一句话:“不是什么高人,就是一只狐狸!” (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 69.悟性比赛 再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 君玉也不知接下来的试炼都是什么章程,便留在住处看搜罗来的玉简。雪清华来邀了她几次,她却打定了主意不再出门。 三日后,所有人再度汇集到了大殿之中。 “接下来是排位赛,排位赛也由两部分组成。”紫颜长老在台上道,“先进行的是任务赛,而后生死擂台赛。淘汰赛的积分不计入此次排位赛,任务赛积分和擂台赛积分相加,最后的结果决定你们的排名。相关的章程都会传到你们的金令之中。好了,去吧!” 银光一闪,所有人都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们面前,是几扇不同的石门,石门外,分别写着“剑、法、丹、器、符、阵、杂”六个大字。 从金牌之中传出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这一轮是个考验所谓悟性和天分的比试。他们可以选择这六扇石门中的任意一项或者几项,从中现学一部分东西,再由石门里的大师给出评分。 所有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内,所得分数之和便是最后的积分。 不过,这给分的标准却没有说明白。在时间相同的情况下,是专研一样好呢,还是多学几样,每一样都得到一点儿分数好呢?这就全凭大家自己去猜想决断了。 君玉看过一遍后,果断了选择了“符”这一扇石门。 推开石门,眼前一黑。而后便来到了一个奇特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里光线很暗,房间各处飘荡着许多奇怪的符文。君玉站在房间之中,对面是个白胡子长者。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房间?”那长者道。 君玉笑了笑,一边分神去留意那些浮动的符文,一边道:“回禀前辈,晚辈记得,这一轮比试考验的是悟性。晚辈以为,所谓悟性,是指对于道的理解。而符文是比较能体现道的本意的。” “嗯!”那长者笑了笑道。“看到你身前这些符文了吗。你先细心揣摩一下它们的含义,然后用这些符文制作一部分符箓来。” 还是没说评分的标准,君玉没有多问,沉下心来细心观察这些符文。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符文体系。至少。君玉从未见过它们。 她先是数了数这些符文的个数。一共有一百零八个。 这世上的符文种类很多,但大多有共通之处。揣摩这些符文的含义,就像是去琢磨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含义一般。 该用什么办法呢? 类比!君玉当即记下了这一百零八个符文的形状。 对于修士来说。记忆图形并不是很困难。但对于画符来说,若是不知道符文的含义,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灵力去画符,怎样表现这个符文,十之**是画不出来的。 目前,修真界的单字符箓符文是三十六个。而其他的符文都是由这些符文拼接组合而成的。 那么这些符文呢?它们要么是单字符文,要么就是组合符文。只不过,不是用她熟悉的符文表现的。 对于组合符文来说,符文字段的拼接并不是毫无痕迹的。 君玉将这一百零八个符文在识海之中反复拆解,从中拆出了三十六个单字。 也就是说,这三十六单字便是这种特殊符文的单字了。 然后,只需要弄清楚单字符文的含义就可以了。 符箓符文与法术符文之间区别不大,君玉可以逆向推出它们的法术符文,从而确定这个符箓符文的含义。 这般想着,她分别推出大致的法术符文,五行灵力挨个试,能转化为法术的,就是对应的。很快,她就确定了这些符文的灵力属性和具体含义。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再来看那些复杂符文。 因为推出了单字符文,只需要用不同属性的灵力,绘出法术符文来看看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同样用了半个时辰。 而后,君玉从复杂的拆解运算状态里退出,从长者手里得了符笔等物,开始画符。 不过两刻钟,便绘制成功了一百零八张符箓。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化废的符箓。 而那长者全程一直都在认真关注着君玉,这是个特殊的房间,通过一些特殊的法阵,他能窥视到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有条有理的推理过程,证明这个孩子很聪慧,很理智。画符时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证明这个孩子的画符基础极好。 “很不错!”长者中肯评价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你绘制的符文是神文的符文,这是神族曾一度使用过的符文。” “楚君玉!” 长者点了点头,道:“好,本座记下了!” 君玉道了一声告退,便退出了这个房间。 而后,她果断选择了“丹”这一扇门。 走进门,看见的还是一个黑胡子青衣老者。 “你为什么选择这一扇门?”老者问。 “晚辈擅长炼丹!”君玉道。 “好,现在,用身前的各种灵药,来推演出一张新的丹方。这张丹方必须是你所不知道的。”那黑胡子老者道。 这不就是创造丹方吗?君玉对这个倒是熟悉的很。 至于作弊,她倒是没想过。在这些修为不知深浅,早就老成精的老家伙面前,君玉自忖,她还是老实一点儿好。 她看了看身前的灵草和丹炉等物,开始推演一种与辟谷丹类似的丹方。 辟谷丹价格极低廉,利益微薄,君玉以前甚至都没想过去改良它。 选择这一种自有自己的考虑。 时间有限,一炉丹,就算是养灵丹也要半个时辰。她只能从最简单的下手了。 她果断选择了同样管饱的一种灵药,这种灵药有轻微的毒性,再配上一种解读的灵药,一味中和药效的灵药。 于是,一味价格昂贵的辟谷丹就出炉了。 在生产上,这种丹药是完全没有生产价值的。不过,这也是一种辟谷丹,不是吗? 这就算是钻了个空子吧? 黑胡子长者读到了君玉的想法,不禁莞尔。 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看她的所思所想,这改良丹方的事情她早就做过。就像是那一味舒缓药效的灵药,一般的丹师也不知道这一点。 君玉炼制出丹药后,比试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她走出房间,与众人汇集到了一起。 金令反馈出了她的分数。 九十五分加上八十五分,共计一百八十分。 君玉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怎么样。但她这情况,应该算不错吧? (未完待续。) 70.他乡相逢 擂台比试是从明日开始,今日,照例是由紫颜长老简单介绍了一番比试规则。 “擂台赛将在大型演武场里公开举行。届时,所有有资格参与擂台赛的修士,所有的万星试炼主持长老,以及来自各个世界顶尖势力的代表都将会亲临观看。”紫颜道,“即便是不能进入飞仙榜,对参与的诸位来说,这也是个能被长尊赏识,从而得以进入大世界的机会。” “本次参与擂台赛的修士共计一千名!”紫颜长老说完这句话,台下不少人变了脸色。 参与排位赛第一轮的修士数量分明远多于一千人。 只听紫颜道:“所有在方才比试之中没有得到任何积分的修士,视为自动放弃继续比试的资格。” 台下瞬间哗然,有些修士当即白了脸,眼中显出震惊、恼怒和羞愧之色。 “这不公平!”有个男修大声喊了起来,“紫颜长老,这分数给的本就不公平!凭什么要给弟子判零分?” 紫颜冷冷一笑:“这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所有在比试中弄虚作假,试图欺骗考官之辈,皆是零分。”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没有人试图反驳,便是高喊不公的那名修士也是如此。 “本次擂台赛为两两对战,胜利者方有资格参与下一轮比试。每一轮比试的出场次序由抽签决定,至剩下最后一名修士为止。至于比试积分,第一次胜利记十分,第二次胜利记四十分,第三次记八十分,以此类推。凡有舞弊作假之人。一律驱逐出万星城。”紫颜的语气放得重了些。 “好了,无关修士离场,接下来,是第一轮比试的抽签。” 紫颜一挥手,几百名点银色光圈亮起,数百名修士被直接传送了出去。 君玉眼睛一亮,同时对数百人进行超远距离跨界传送。这空间神通术委实高明。莫非。这就是渡劫期强者的实力? 紫颜再一招手,近千张白色或者红色的纸条纷飞而落。 一张白色的纸条落在了君玉身前,她的手指方碰到那张纸条。金令之中便多了一条信息。 “比试者:楚君玉,白方第十七号;对手:红方第十七号,周妍。” 别的修士也接了纸条,纸条同样融进了金令之中。这样一来。连调换编号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些,众人方哄散而去。 君玉正待离开。却又被雪清华拦住了。 雪清华递上了一张华美的请柬。 “君玉姑娘,今夜,在下在外设宴,请诸位参与比试的第七仙盟同道一聚。还请姑娘赏光!” 雪清华的声音不低,除了君玉,附近也有十几人留了下来。也许。这些人都是第七仙盟的修士。 这种场合,拒绝未免太失礼了。君玉接过了请柬。问:“雪公子,所有第七仙盟的同道都会来吗?” 雪清华微微含笑,声音中透着种不让人讨厌的高傲和自矜:“在下不敢保证人人都来。但以银城雪家的名头,想来人人都会给在下几分颜面。” “银城雪家,雪砌银城天下白,寒凝寰宇草木霜。”君玉轻轻念出了旁人形容银城雪家的句子,亦笑了笑:“君玉记下了,多谢雪公子厚意,定然准时赴宴!” 雪清华目的达成,微微颔首,示意君玉先行。 周围的修士本以为雪清华也会向着他们分发请柬的,甚至已经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在雪清华面前表现了。谁知,雪清华居然没有理会他们,直接陪着那个眼生的女孩子走了。 君玉注意到了周围不善的目光,低声道:“雪公子今日的垂青,怕是会给君玉添上不少麻烦!” 雪清华温和笑道:“君玉姑娘会在意他们呢?” “雪公子此言何意?”君玉佯作不解道,“君玉人微力孤,可不比银城雪家名头显赫。” “君玉姑娘何必装糊涂!”雪清华的声音里透着股自然的亲近,“有紫颜长老在,谁敢真的动君玉姑娘?” 君玉似笑非笑地抬头瞧了雪清华一眼:“雪公子似乎允诺过我三个条件。也许,君玉需要考虑的更慎重些才是!”这意思是说,这三个条件还没说定呢!雪清华若是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明试暗探,她就在这三个条件上算总账。 雪清华一噎:“是在下失言,君玉姑娘勿怪!” 君玉淡淡摇了摇头,道:“君玉无意怪罪,只是,得寸进尺之事,可一不可再!” “在下谨记在心!”雪清华虽然有点儿尴尬,还是颇为知礼地道了歉。他一向颇为自傲的温雅手段,怎么屡屡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碰壁呢? 君玉却不再理会他,对于这个雪清华,她不喜欢,也不讨厌。此人虽然为人圆滑了些,好歹还算是懂分寸,知进退,不会碰到君玉的底线。 这是个小人中的君子。 雪清华倒是没有世家公子睚眦必报的狭隘心性,便是被冷落了,也不觉羞恼,反而一个劲地凑了上去:“君玉姑娘擅箫?昨夜,在下曾在万星河边听了姑娘一曲仙音,深有动容。不知那曲子可有名字?” “君玉只听别人吹过!至于名字,听说,这就是《涅槃》!” “涅槃?就是那人称‘萧韶九韵成绝响,人间再无凤仪凰’的涅槃曲?”雪清华感叹道,“世上居然有如此仙音!难怪,难怪!” 君玉知道这首《涅槃》的由来。当初那位创造出这一支曲子的音修飞升之后,再也无人能吹奏出完整的《涅槃》,便有人写了这一句话:萧韶九韵成绝响,人间再无凤仪凰。大意是感慨曲成绝响,知音不在的寂寥。 两人前后步出大殿,向着住处走去的时候,碰上了一位明艳的红衣少女。 雪清华的眼神似乎僵了僵。他停下来道:“周妍,你怎么来了?” 君玉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周妍,这不就是她明日的对手吗? 周妍目光在这二人身上一转,哼笑了一声:“雪公子是嫌本姑娘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了?不知这位天仙般的道友怎么称呼?” 君玉淡淡一笑,道:“周姑娘误会了。雪公子欠了在下一笔人情债,在下正在讨债呢!” “哦?什么人情债?”周妍的目光落到楚君玉身上,俏生生道。“雪哥哥欠你什么了?” “雪公子。这个问题还是由你这个欠债的来解释吧!君玉有事在身,失陪了!”楚君玉话落,施展开飞羽三千的身法。直接向着住处掠去。 “哎呀,你等等!”周妍追了上来。 君玉眼中银光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雪哥哥,她到底怎么回事?”周妍目瞪口呆地停了下来。 雪清华不自在地笑了笑:“晚宴的事情还要我亲自盯着。先失陪了!” 话落,他也闪身而逃。 周妍立即赶了上去。她的速度居然一点儿也不比雪清华慢。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雪清华开始羡慕起楚君玉来了!瞬移果然是手极好用的逃跑神通术。 这一日夜里,君玉换了身衣服,向着请柬上说的地方而去。 她没有做女儿打扮,反而是换了身白色长衫。如一个翩翩佳公子一般的装扮。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她女扮男装来,却又掩去了女儿家两分娇妍。 在门口的时候,她碰上了同样来赴宴的阮子陵和楚策。 这种时候。遇上亲近的人,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三个人结伴向着宴会处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到了。这会儿,这些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些人除了希望能在比试上搏一个好名次,同样也希望能多结交一些人脉。甚至有些人就是抱着后一个目的来的。说到底,万星金令并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珍贵的东西,但走出大世界的机会,却为数不多。千月界应该还有别人入围,但君玉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三人挑了个安静的地方落座,有几个人上来搭讪,一听到对方是“千月界”之人就没了兴趣。 平心而论,这三个人的相貌都很拿得出手去。也有人以为他们是软柿子,起了色心,想拿捏他们。 楚策的手段还算温和,也就是不理不睬。君玉和阮子陵这里就简单多了,直接打出去,看看谁还敢多事。 于是,这宴会的主人雪清华又被惊动了。周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竟然因此对君玉和阮子陵的态度友善了许多。 “那家伙本姑娘瞧他不顺眼很久了!”周妍瞧着那狼狈离去的男修道,“这种只知道欺负女孩子的混账,就该狠狠揍他!” “周姑娘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阮子陵轻易不开口,君玉只好自己夸赞了一句。 “你不错!对本姑娘的胃口!”周妍兴奋的拍了拍君玉的肩膀,“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误会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周妍认可的朋友了!你叫楚君玉是不是?” “正是!”君玉淡淡一笑,心道,这姑娘可真是单纯。 “你们两个倒是对脾气!”雪清华对这两个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女孩子居然能谈得来深表奇怪,对君玉道,“周妍心性单纯,以后便劳烦君玉姑娘多看顾些了!” “雪哥哥,你说谁心性单纯呢?”周妍不依,这二人又闹开了。 君玉淡淡移开目光,见此间无事,便从储物手镯里取了玉简翻看。 “小玉儿,你也在这里?”过了一会儿,一身天青色长衫的金恒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君玉收起玉简,淡淡笑了笑:“金公子,别来无恙?” “甚好,甚好!”金恒略一拱手,在他们对面坐下。 “阮兄弟,楚兄弟,你们二位也在?真巧,真巧!”金恒向着二人见礼,温和笑道。 “金兄请坐!”楚策总觉得不那么拘束了,楚君玉和阮子陵都属于那种气势比较强的修士,不受外界干扰,也轻易不与旁人打交道。如今,难道来了个善谈的。 “诸位之前的比试可好?”金兄很快把话题扯到了众人都关心的事情上,“在下之前抽到了红方一百二十九号,诸位之中,不会有在下的对手吧?” 君玉等人摇了摇头。 “那就好!”金恒看似放松地一笑,“若是遇上自己人,那场面就尴尬了!” 金恒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在座不少人的注意力。一时之间,房间里倒是小小热闹了一会儿。 不多时,人到齐了。开宴后又是另一番热闹。 “诸位,今日咱们有缘相聚,光这样吃喝实在没意思。不若这样,我们就在这里以武会友,比试一番如何?”有个魁梧男子建议道,“点到为止,切磋而已!在下不才,第一场便请这位阮兄弟指点一二,赌注便用这件灵宝可好?” 这魁梧男修姓武,是来自一个中世界凤梧界的修士。 有些人的眼神微妙了起来,这比武,十之八九是打着卖弄实力投靠别人心思。若是能得雪清华等大世界出身的人看重,便可由此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了。多少化神期的大能都没有这个机会! 阮子陵眉目冷峻依旧,并未因这句话而有所动容,起身道:“可!” 君玉笑了笑,从乾坤炉里摘了一朵冷月奇莲,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赌一局!在下以这朵花,赌阮师兄胜!” “小玉儿设局,本公子也算一个!”金恒见此,将手里的折扇甩了出去,附和道,“这也是件灵器,赌阮兄胜!” 别人也大胆起来,纷纷加入。 赌武姓男子的有,赌阮子陵的也有。 撤了宴席,双方步入场中。 武姓男子瞧着阮子陵八风不动的模样,心中忽然就打起鼓来。 深吸一口气,他祭出一把玄色长刀,沉气凝神。 “阮兄,请!” 阮子陵祭出长剑,横剑在手:“请!” 两人身形倏然飘动,刀光剑影纵横。 武姓男子已经修出了刀意,每一刀挥出,都带着中万马奔腾的气势。 阮子陵的血色长剑看起来却有些冷清了,没有什么花巧,都是简简单单的基础剑式,却能生生化解了武姓男子的刀意。 几十招过,两人看起来依旧不分轩轾。 阮子陵留手了!君玉看得出来。 百招之后,阮子陵长剑微挑,一个假动作迷惑了对手,左掌平平推出,竟也是一手精妙的掌法。 武姓男子一个趔趄,长剑趁机横上对方脖颈。 “承让!” “阮兄高明!”武姓男子脸色有些红,收了长刀。 有了珠玉在前,接下来又有别人参与比斗。 这些比斗不乏精彩之处,君玉也瞧得认真。 直到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响起, “诸位好兴致,倒是本公子来晚了!” (未完待续。) ps:还有两更 71.强买强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房间里的众人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银灰色长衫的男修,带着几个修士出现在门外。 这名男修衣着华贵,相貌与雪清华相仿,但气质却是偏于张狂桀骜了些。 此时,他负手而立,信步走进房间,见众人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又不请自来了?”周妍先立起了柳眉,开口道。 “怎么,这里本公子来不得?”这名男修嘲讽一笑,看向雪清华:“二哥,你发了这么多请柬,怎么就忘了我这个弟弟?” 雪清华眼中隐忍之色一闪而过,站起身来,笑了笑:“清荣说哪里话!你平素不喜热闹,为兄也是不愿意扰了你的清静!” 雪清荣冷笑一声:“哦?不是因为忙着拉拢这些从别处来的修士,怕我这个弟弟抢了你的风头?” 雪清华的脾气再好,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兄弟阋墙总归是不光彩的事情,在家里闹腾也就罢了,若是闹到外人面前,那就是个实打实的笑话了! “清荣,胡说什么?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总比有人只做不说好吧?”雪清荣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些都是二哥打算收归己用的幕僚?” 周妍恼怒的站了起来:“雪清荣,你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银城雪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雪清荣眼中冷意更甚了:“周大小姐,你还不是雪家人呢,怎么就开始管起雪家的事情了?眼下,你还不算是我的二嫂呢!” 雪清华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雪清荣长笑一声,自行带着身后的人坐了下来,道,“小弟不过想干二哥想干的事情罢了!怎么,诸位不继续了?不是在比试吗,接着打啊!” 周围没人出声,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插手为妙。 “怎么,没人出声?”雪清荣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不想出头,那本公子只好自己出头了!既然是以武会友。那就依着以武会友的规矩来。” 雪清荣的目光落在了一名容貌柔婉的女子身上:“就你吧!你叫什么名字?来,过来!” “雪清荣,除了欺负女孩子,你还会干什么?”周妍拍案而起,“你想单挑是不是?本小姐今日就出马和你打一场。你敢不敢应战?” “有意思!”雪清荣转而看向周妍。 雪清华忙拉了周妍一把,走上前道:“清荣,这里不欢迎你,你先回去吧!” 雪清荣却不买账,一把推开他道:“你让我回去,我就得回去?凭什么!本公子一句话撂在这里了,想让本公子走,可以,咱们以武论输赢!若是你们的人赢了,本公子走。若是本公子的人赢了。不好意思,你们就得跟本公子走了!” 这一句话成功激怒了大部分人,特别是一些存心想在雪清华跟前卖好的人。 “打就打,谁怕谁啊!”输给了阮子陵的武姓男修可能是饮多了酒,醉醺醺起身,道。 君玉等人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好!”雪清荣抢在雪清华面前开口,“小华,你去会会这位仁兄!” 一个干练的年轻人出列,他是筑基后期修为。眼神锐利,带着剑修的特质。 雪清华如何肯让那喝醉了的武姓男子出手,他一把拦下武姓男子道:“清荣,既然要比试。那就最好有彩头。你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雪清荣抚了一下手上的储物戒子,道:“本公子若是输了,这上场的人就算是输给你们了。同样,你们若是输了,从此就是本公子的人了!这很公平。对不对?” 见鬼的公平!你这分明是强买强卖嘛!许多人在心底暗暗嘀咕,却没敢说出口。 君玉觉得这个雪清荣很有意思!能想出这等霸王条款的人,本就是个妙人。还有那个名叫“小华”的属下,这是在借机嘲讽雪清华吗? “规矩如何定?”雪清华看了看雪清荣身后跟着的十余名筑基期修士,“赌局是三弟你开出来的,这比试的规矩就由为兄来定不为过吧?这样,我们只比试三场,三场之后,为兄希望三弟与三弟这一干属下离开这里!” 房间里有二十多人,雪清荣带了十多人。 “三场如何够?”雪清荣笑了笑道,“既然是赌局,哪里有说罢手就罢手的道理?自然是要到一方输光为止,好哥哥,你说呢?” 喝醉酒的武姓男修又嚷嚷起来了:“老子又不是清华公子的下属,凭什么要为了他和你们比试?你们兄弟闹腾归闹腾,扯上我们做什么?”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众人心里虽然赞同,却未曾出声。 雪清华斥道:“正是如此!三弟,你别胡闹了!” 雪清荣嘴角一扯,冷冷道:“本公子今儿还就是胡闹了!二哥,你待如何?他们,又能把本公子如何?想赶本公子走,可以,拿出实力来再说!连应战都不敢,本公子瞧着,也不用参加明日的比试了,早点儿回老家待着才是正理。” “比就比!”又有一个脾气火爆的男修出了声。 “雪哥哥,让他尝尝厉害!”周妍明艳的脸蛋涨得红红的。‘ 旁人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有战意。 在门派宗族的时候,他们也是声名显赫的天之骄子,千宠万爱里长大,何曾被人这样看轻过! 金恒只顾着拿眼神去瞧楚君玉,阮子陵事外人一般冷眼旁观。楚策也是如此,君玉不动声色地坐着,似乎想要把手里的茶盏看出一朵花来。 其实,楚君玉紧挨着阮子陵而坐,此时,阮子陵正把一块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玉简递给君玉。 君玉接过来,发现这玉简中写的居然雪家这两兄弟的恩怨。 真没想到,阮子陵这小子居然提前就做好了踩点儿工作!真是人不可貌相。 “二哥可是想好了?”雪清荣好整以暇道,“瞧瞧,他们可是都忍不住了!银城雪家大名鼎鼎的二公子居然要做缩头乌龟不成?” 雪清华攥了攥拳头,转头道:“诸位,在下允诺,若是有人能胜得一场,以后便是我雪清华座中上宾,可以永远留在流光界银城,还请诸位尽力而为!” 有人意动,有人犹豫。这种时候,若是说退出,就意味着同时得罪两个人。这种事情,他们委实不好轻易决断。 最初被雪清荣点到名字的柔婉女子站了起来,开口道:“两位公子,在下今夜喝多了酒,实在不宜出战,就此告辞,还望两位公子海涵!” 她此话方落,许多人都有附和的意思。 雪清荣却瞬间变了脸色:“现在才想走?晚了!除非赢了比试,或者输了比试跟着本公子走。” 随着声音传开的,还有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的凛冽杀气。 此人果然了得!许多人被那杀气扫到,登时泛起想要拔剑出手的冲动。 君玉心神一凛,这个雪清荣的声音有蛊惑效果。也就是说,众人产生的那种胆寒之感,不仅仅是因为杀气,还因为雪清荣话中掺入了魅术成分。 君玉以前便常常将问心术掺杂进声音里使用,这种手段她再熟悉不过。 阮子陵与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同样的凝重。金恒还是面不改色地坐着,目光落在君玉身上,跟人一种缠绵味道。 雪清荣的目光扫过这四个人时,顿了顿。 那柔婉女子一滞,勉强鼓起勇气道:“可是,我等明日还要参与擂台赛。若是今日伤了死了,岂非会触怒主持万星试炼的众位长尊?” “你这是在威胁在本公子吗?”雪清荣阴阴一笑,“小姑娘,你莫是不知道,往届的万星试炼,那一届没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修士?你信不信,就算是本公子让你活着走出这个门,你也照样参加不了万星试炼了!不过一个小世界出身的修士而已,谁会为了你一个没靠山没背景的丫头片子,来寻我银城雪家人的霉头?就是你的师长你的长辈,对上本公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柔婉女子心口一紧,颓然坐下了! 大世界固然精彩纷呈,可是危机也同样比比皆是!在这里,他们都是没有根基的飘萍,如散修一般无处依靠。 再也没有人试图去验证雪清荣的威胁,一片沉默之中,那个叫小华的年轻人执剑而立,冷声道:“哪个先来?” 雪清华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君玉这一桌。 君玉已经看罢手里的玉简,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只知道银城雪家是流光界的界主。这个家族直接传承了冰雪神族血脉,家中子弟往往修炼天赋杰出,族中弟子多为水系或者冰系灵根,擅长冰系法术。 至于雪清华和雪清荣,这二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之所以关系不好,也是为了谁做下一任界主这回事。 让君玉纳闷的是,这两兄弟的“大哥”哪里去了!按道理,不该是长子拥有优先继承权吗?玉简上居然提都没提这回事。 此时,有个男修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一战。 君玉的主意打得很明白,先看看这些人的实力再说。若是打不过,她就只好想法子逃跑了! (未完待续。) 72.半个师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先站出来的男修名叫孙剑英,是个剑修,筑基期巅峰修为。君玉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想来应该是颇有实力的人物。 两人垂剑一礼后,同时出手。 名叫“小华”的年轻人一剑自上而下劈落时,凛凛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仿佛雪月横空,月光流水般一泻而下。 孙剑英一剑横空,终究是慢了三分。 只一剑! 小华的雪剑架在了孙剑英的脖子上。 “本命元剑!”雪清华骤然出声,君玉也在同一时刻,在心中如是道。 本命元剑不同于后天灵宝,那元剑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只有拥有先天灵宝的修士才能分辨地出的气息。 先天灵宝,是有生命的! 因此,它更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它的威力更为绝伦。 能拥有先天灵宝的修士,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人。 雪清荣果然是有备而来。 孙剑英呆呆地看着那把雪剑收回,暗叹了一口气,垂首道:“孙剑英愿意追随公子左右!” “好!”雪清荣一声朗笑,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一物,扔给他道,“孙剑英,放心,本公子以后不会亏待你的!这是一本剑谱,《焚天剑法》的全篇,算是本公子的见面礼!” “多谢公子厚赐!”孙剑英大喜过望。 《焚天剑法》是火属性剑法中的精品,放到小世界或者中世界,绝对能引起一场大战。 其余人也动容。追随这位雪清荣,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清华眼中阴沉越发浓中了。 雪清荣这一手玩得很漂亮,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更关键的是,他从来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浅薄狂妄。似粗实细,大智若愚,这种人才是最难缠的。 小华依旧执雪剑在前。冷声道:“谁是下一个!” “在下愿与道友一战!”又有一名男修出列。 这名男修使的是一把大剪刀。 一招! 同样还是一招,冷月泻地,薄雪漫天。 男修的大剪刀还未出手,便被雪剑抵住了咽喉。 这名男修果断认输追随了雪清荣。 雪清荣也没有薄待他。赐下了一件可成长性法器。 果然财大气粗! 君玉觉得,雪清华这会的脸都有变绿的趋势了。他直接走到君玉桌前,道:“君玉姑娘,还请你出手吧!若是此局能胜,在下有厚礼相赠!” 君玉淡淡一笑:“不知阁下这厚礼指的是什么?” “君玉姑娘想要什么?”雪清华知晓君玉这是在讲价了。 君玉道:“我要一处处在银城的洞府和能出入银城的令牌。清华公子。这个应该不难吧?” “可以!”雪清华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了两块玉牌,“一枚是可以自由出入银城的城主令,一枚是银城一处洞府的出入令牌。这处洞府不必君玉姑娘现在住的地方差!” 君玉笑了笑:“那位小华,也要归我,对不对?” 雪清华还真舍不得,可这会儿却没有办法拒绝。只听雪清荣道:“当然归你!小姑娘,只要你赢了,便是要嫁给小华也可以!” “不好!”君玉起身,摇了摇头,“那样的话。我不是亏了!若是我赢了,这洞府还少个管家,便委屈华道友做个管家了!” “哈哈!小姑娘不止长得好,说话也有趣!”雪清荣饶有兴致道,“小姑娘,你便是赢了,也是可以跟着我的!瞧二哥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本公子一向怜惜美人儿,定然不会委屈了你的!” 君玉一挑眉:“多谢三公子厚爱。等哪一天君玉无处可去了。定然忘不了三公子!” “够爽快!”雪清荣一击掌,“先让本公子瞧瞧你手下的功夫吧!” “君子有命,敢不从之?”君玉在小华面前站定,手腕一翻。祭出了自己寒冰剑。 “居然也是本命元剑!”雪清荣赞赏道,“好!这才够资格与小华一战!” “多谢三公子夸奖!”君玉淡淡一笑,凝神敛息,淡淡冰寒之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请!” “请!” 剑出,剑落! 小华一剑斜引,瞬间。剑光落处,一道道冰刃拔地而起,向着君玉刺去。 “冰刃杀!”带着冰雪气的声音在干冷的空气里弥漫开。 君玉已经飞身而去,蓦然消失在原地,又凭空出现在小华身后。 透明的冰剑一颤,一招“飞雪漫天”出手。 雪花纷纷扬扬,向着小华笼罩而去。 “瞬移神通术!”雪清荣眼中异彩连连,“好丫头!” 雪清华眼神一暗,这话应该由他来说吧?怎么闹得这丫头是雪清荣一方似的。 小华不意对方居然由此手段,仓促之下,周身冰灵力一振,一道冰盾护住了自己周身。 雪花落在冰盾上,没有被冰盾打飞,反而将厚厚的冰层融了一个大窟窿,顺着大窟窿落下。 雪清华不由想起了自己被君玉的寒冰剑灼伤的手。 君玉的长剑直直向着小华后心刺去。 小华的应变也算是迅速,身形忽地消散,只剩一片淡淡冰雪气,竟是再也不见了踪迹。 “四象无形隐身术!居然这种神通术?”雪清华点了出来。 君玉见对手不见了踪影,扬手向着四面八方撒了一大堆雷暴符。 你既然能躲,我急把你彻底炸出来! 同时,她一挥手,在身边划出了一颗独立空间结界,将周身的空间固定住。 符箓噼里啪啦炸开,在君玉身后左侧,一把雪剑无声无息伸了出来。 却在离君玉尚有一尺时,忽地停住,再也进不得分毫。 君玉却已经觉察到了封界被触动的痕迹,浅紫色的飞刀向着那一处飞去。 飞刀划破了小华的手背。 伤口很浅,可要命的是,飞刀上的阵法被激发后。他觉得,自己被黏在了地上,动作迟缓凝滞。 君玉的剑反手刺来,指在了小华颈前半寸处。 这剑不能碰人。碰了麻烦就大了! 小华怔怔收了剑,憋屈道:“你这不是剑修的手段!” 君玉淡笑:“在下本来就不是剑修,也就是仗着出其不意,侥幸胜了道友!若是论剑法,在下的确不如道友!” 这倒都是实话。 雪清荣此时细细打量了君玉。居然没有赖账,起身道:“姑娘果然好手段!这空间和时间类的神通术,一向最是莫测。不想,竟然让在下见了一次。” “清荣公子谬赞!”君玉退了回去,见他没有提小华的事情,便给了个台阶道,“清荣公子若是舍不得小华道友,在下允许清荣公子赎回。代价嘛,比清华公子付给在下的高上一点儿就足够了!” “有趣!有趣!”雪清荣的确舍不得,此时倒也欣赏这丫头的识趣。不怕事。也不强求,进退得宜,还禁逗。“本公子也不能让你太吃亏!就照着我二哥的两倍给好了!” 雪清荣大方地扔出四块令牌:“两枚城主令,两处洞府,都不比二哥送你的差!” 君玉大大方方收了,拱手一礼:“多谢!” 君玉看了看在座的阮子陵等人,君玉的目光望了一下门外,另外三人都点了点头。 君玉道:“清荣公子,清华公子,在下等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不知是何事,竟令姑娘如此来去匆匆?”雪清荣眼神微动道。他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想收服楚君玉。 怕的就是你来这一套!君玉毫不客气地搬了紫颜长老的名头来:“昨夜在万星河边。君玉蒙紫颜长老指点,习得了《涅槃》一曲,长老吩咐君玉早些回去,另有指点!” “昨夜万星河边,那首《涅槃》,竟是紫颜长老所奏?”此事当然瞒不过雪清荣。他记得眼线回报。当时,还有一名美貌女修与紫颜长老同坐一条船,看上去关系匪浅。难道,这人竟是就是眼前这丫头?看雪清华的眼神,也知道此事不可能作假。 “是君玉拙作!”楚君玉淡淡笑了笑。 “如此,倒是清荣眼拙了!”雪清荣心有忌惮,客气道,“姑娘请便!” 楚策等人立即起身,是非之地,他们还是不要久留的好。两只老虎打架,未必两败俱伤,但插进去的炮灰却是注定尸骨无存的。 四人步出这件弥漫着硝烟味道的房间,向着住处走去。 “今夜倒是多亏了小玉儿解围了!”金恒淡笑道,“只是,那紫颜长老,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玉淡淡道:“半真半假吧!反正,足以应付雪家兄弟了!” 金恒打量着君玉,半晌,道了一句:“小玉儿真是交游广阔!” 君玉未答,回了住处后,各自安歇。 回房后,君玉静静调息了一会儿。她打定主意,如非必要,绝对不会再出去了。 取出玉箫,静静看了看。 横箫,吹得却是《雪葬魂歌》。 箫声哀婉里透着空灵,淡泊中浸着沧桑。 一曲罢,窗子蓦然被推开。 看着从窗户里走出来的紫衣男子,君玉的笑容里也染上了两分温暖。 “有客至,怎不置酒相待?”紫颜大大方方走进来,自行落座。 君玉将几个酒葫芦抛过去,道:“请!” 紫颜尝了尝,道:“是不死泉的泉水吧?真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前辈喜欢?”君玉问。 紫颜笑了笑:“此生所好,唯战与酒!” 当真豪阔! 君玉亦取出一个酒葫芦,浅浅抿了一口。 紫颜眯了眯眼睛,道:“听说,你被雪家两个小家伙欺负了?” “我搬出前辈的名头了!”君玉淡淡笑道,“不管怎么说,前辈也算是君玉半个师傅,他们知难而退了!” “还算有心眼!”紫颜微微仰头,璀璨的紫色眸子里光华四溢。“再吹一次《涅槃》吧!” 君玉应了,取出碧玉萧。 箫声起。 声音沿着窗子,飞到无数个窗户前。 回来的雪家兄弟打开窗子,只看到九层楼顶的窗台上,飘过一抹淡淡的紫色。 箫声住。 君玉看着窗台上留下的一枚浅紫色雕着九尾狐图样的戒指,浅浅笑了笑。(未完待续。) 73.擂台争雄 君玉不知道万星城的这一处试炼场究竟有多大,她只知道,她和同样出身第七仙盟人族的众多修士坐在二楼看台的时候,能清晰地看清楚一楼演武场中的景象。n∈, 二楼的众多观看室绕着中庭转了一圈,在二楼之上,还有三楼、四楼以及君玉不知道的地方。 君玉坐在比较靠前的地方。她前方的那一排位置,坐着银城雪家的十几个修士。这其中,除了雪清华和雪清荣这一对参赛的兄弟之外,还有两个不知是什么修为的前辈。 这二人一男一女,一就坐,便与坐在前三排的众位弟子简单招呼了一声,在看到君玉的时候,似乎想问什么,但目光一触到君玉捏在手心里把玩的一枚雕着九尾狐浮雕的储物戒时,瞳孔缩了缩,又忍了下去。 雪清华和雪清荣都对她点了点头,对那两名前辈,称呼“雪骏,雪颜长老”。想来,那名男子便是雪骏,女子是雪颜。 金恒坐在君玉不远处,这会儿,雪颜长老正在与他说话。 “小友来自何处?”雪颜道。 “晚辈来自千月界太玄门!” “哦?可有兴趣来流光界发展?流光界有几个不错的门派,本座可以推荐你入门。” 许多人都向着金恒投去羡慕的目光。 金恒微微一笑,道:“前辈好意,晚辈不胜感激。只是,晚辈已有师门,不敢擅专。还需秉明长辈,由长辈决断!” “尊师重道,是个品性不错的晚辈!”雪颜长老的目光越发温和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头脑清醒的可不多。 旁人听见这话,在两位前辈问起的时候,也纷纷有样学样。 一直没开口的雪骏对雪清华道:“这一届的千月界倒是除了几个不错的后辈!” 雪清华温和一笑,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闪过:“长老说得不错!” 正说着话,楼下中庭里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比试是按照排号来的,小号在前,大号在后。 君玉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周妍的身影。 雪清荣此时转身。对君玉道:“周妍那个丫头有家人陪着,不和我们坐在一起。你的对手是她?” 君玉淡淡笑了笑:“正是!” 雪清荣轩眉一扬:“放心,她不是你的对手!”这话说得当真狂傲,雪颜长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问:“清荣。你们很熟悉?” 雪清荣脱口道:“当然。昨日还见过一面呢!” 雪清华忍不住出声道:“昨日三弟见的人可不算少!” 雪清荣嘲讽一笑:“是又如何?说起来,昨日,小弟还要多谢二哥成全!” “好说。好说!”雪清华也笑了笑,“希望三弟一直如此一帆风顺才好!” “借你吉言!”雪清荣仿佛没有听出雪清华语气之中的讽刺,“只要二哥不乱插手,小弟的运气就一直很好!” 雪骏皱了皱眉:“够了,专心看比试吧!清荣,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免得堕了银城雪家的名头。” 雪颜却反驳道:“小孩子玩笑罢了,雪骏长老何必较真!” 雪骏不说话了。看来,这雪颜和雪骏两大长老也分属不同阵营。 再说台下的比试,先上台的是两名妖修。 “那是火凤一族的凤炎,那一个是麒麟一族麒瑞。”有人点出了这二人的名字,“都是上位妖族中的精英,这场比试有看头了!” 君玉并不认得这二人,但他们实力很不错,一场比试很是精彩。 就说凤炎那一手火系法术,还有源自凤凰一族的血脉神通,便让四下的修士大开眼界。 麒麟属水,居然能把水系法术用得与凤火旗鼓相当,更有一手“言灵”神通术,看的四下喝彩声连连。 第一场挑战有一定的时限,一刻钟之内,不分胜负便判为平局,各得十分。这两名妖修便未能分出个高下来。 接下来的几对也各有千秋,这些人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本命法器,懂一二神通术,各种稀奇古怪的血脉层出不穷。 雪清荣居然排在第七个出场,他的对手是个红发魔族。 红发魔族生得很是俊美,雪清荣则气质张狂,两人面对面见了个礼,便迅速动起手来。 红发魔族用的是火系法术,红色的火莲花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飘散在身侧,看起来华美而灿烂。 雪清荣祭出了一朵雪莲花。那雪莲花先是一个花苞,而后慢慢绽放。每张开一瓣,空气里的寒意便要重上一分。 一热一冷,各不相让。 这二人也没能分出胜负来,下一个出场的,便是雪清华和一名蓝衣女修。 雪清华主修的也是冰系法术,祭出的法器是一个冰晶金字塔。那蓝衣女修是妖族,相貌绝美,据说出身鲛人一族,她祭出的是一条蓝色长绫。 动手之后,鲛人一边挥动长绫,一边轻轻吟唱。 鲛人的歌声果然称得上一句天籁之音,再配上那舞蹈般的长绫,构成了一副如梦如幻的画卷。 雪清华却未曾受影响,手里的金字塔向着鲛人罩下。 “这鲛人居然用天籁来对付二哥的玲珑心,真是不自量力!”君玉身前,雪清荣点评道。 天籁是鲛人一族血脉中传承的一门神通术,能以声音控制受术者。 玲珑心也是一门血脉神通,觉醒了此种神通术的人不怕幻镜影响,甚至能看透幻象。 从这一点上来说,鲛人便落了下乘。 雪清华却未立即迫得对手认输,反而将战局一直拖到了一刻钟后。以平手的结果结束。 鲛人对雪清华温柔地笑了笑,雪清荣嗤之以鼻:“二哥还是这般怜香惜玉!” 君玉暗自猜测:莫非,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 接下来上场的一对修士一男一女,男子像是个出身名门大派的天之骄子,女子却是个相貌普通,不曾言语的女修士。 这一战的结果颇为惨烈。 一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看好男子,谁料一出手,那女子的表现便极为悍勇。 一把符箓撒下去。一把漆黑的长刀不要命似的横扫全场。 男修很快左支右绌。他是个不擅长近身攻击的,而这女子又黏着他不放,身上很快就添了数道血口。 渐渐地,女子不再攻击。反而一味躲闪。男子的手段终于得以发挥。一时间占尽上风。 谁料。一刻钟快要结束时,那男修忽然踉跄了一下。 黑色的长刀此时横空出手,一件砍在了男子咽喉。 演武场寂静了片刻。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死亡。 “怎么可能?”有人低低惊呼,“不应该啊?怎么就偏偏在关键时候出了疏漏呢?” 那女子却对主持比试的长老道:“前辈,为何还不宣布结果。” 主持长老有七个,紫颜也在座,其余人等君玉并不认得。此时,几人议论了一会儿,显然是有些为难。 为了公平,比试不能使用超过自己修为限制的符箓和法器,不允许使用改变修为的丹药,甚至不允许使用灵宠助战,可是强效迷药呢? 半晌,紫颜道:“鉴于比试中未曾禁止迷药和毒药的使用,这一局,林妙言胜!” 场中一片哗然。 原来,一开始,那女子不要命地攻击对手,是因为刀上有迷药啊!她在趁机下药,而后则躲闪等着迷药起作用。 可是,为什么要致对方于死地呢? 也许,是为了隐瞒刀上有迷药这一个秘密吧? 可不想,主持比试的都是老成精的人物,如何看不出这点儿把戏! 林妙言胜了,脸色却惨白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紫颜。紫颜这句话一出,她这场胜利来得多么不堪和卑鄙便众所周知。 虽说修真界中从来少不了阴谋和诡计,但在众目睽睽的演武场上,这样的手段,特别是最后杀人灭口的举动,还是让人不齿。 紫颜只一挥手,男子的尸身和林妙言各自回了该去的地方。 这是空间神通术!雪清荣不由打量了君玉一眼。 因为方才那一幕,接下来的修士都谨慎了几分。 不管胜或者负,好歹没有再出人命。 不久,便轮到了楚君玉和周妍。 周妍一见着君玉,早就知道自己胜算不大,笑嘻嘻见了一礼道:“楚道友,可莫让我输得太难看啊!” 君玉也笑了笑:“在下尽力!” 君玉未曾留手,她的目标不是在这次试炼中取得多么好的名次,仅仅是想检验自己的实力,也不惧暴露底牌给旁人。 空间神通术施展出来,神鬼莫测。再配上手里冰剑,很快拿下了比试。 “空间神通术?”有个主持长老悄悄问紫颜,“懂虚空禁的可不多,这位不是与你有什么渊源吧?” 紫颜淡淡一笑,未曾答话。 君玉回到座位上,继续看这些人比试。 万星试炼的比试格外精彩,不时有让人惊艳的一幕出现。君玉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在这些人之中,算不得顶尖,但胜在手段多样,出其不意。 很快,便轮到了阮子陵等人。 君玉学得东西杂,阮子陵学的东西却极专一简练。 他对上的也是个剑修,凭着锐意无匹的剑意,阮子陵也拿下了第一场比试。 而后的楚策和金恒亦然。一时,也引得旁人侧目。 中午时候,有几个筑基期男子走了进来,将几块令牌分给了阮子陵等人,君玉居然也有一个。 “这是仙药宗的弟子令,凭着这枚令牌,任何一名有灵根的修士都可以免试进入仙药宗!”那男修对君玉道。 而阮子陵和楚策接到的是“仙剑宗”弟子令,金恒接到是“天机门”的弟子令。这是一些来观战的高阶修士为自己的门派招揽人才的一种方式。 接了弟子令,并非必须拜入这个门派。这弟子令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转给别人用,也算是万星试炼中,参与者能得到的机遇之一。 就是不愿意拜入门派,这些弟子令也有的是修士愿意出天价购买。总之,等人进了门派,有潜力的进内门,没潜力扔到外门或者杂役中就是。 “仙药宗?”君玉想了想,也许,是之前悟性比赛时的主考官送来的? 随着比试的进行,又有一些人收到了弟子令。如雪家这些出身显赫的人却未曾得到过。他们的师门早就定下来了,不在招揽之列。 而君玉手上则又多了两枚令牌,一块是“冰霜谷”弟子令,一块是“天符斋”弟子令。 这第一轮的比试整整持续了十天,十天之后,第二轮抽签开始,君玉抽到的是第二十一号,她的对手居然就是那个“林妙言”。 君玉可不敢懈怠,把手头上各种丹药都清点了一番,又特意穿了件据说品质极好的法衣,带着自己的碧玉萧前去参与比试。 前面几场照例没有分出胜负,而后的比试不再是平手。雪清荣和雪清华兄弟同样得以晋级。 不久,便轮到楚君玉出场了。 林妙言依旧一身黑衣,神色坚毅,仿佛昨日的阴霾根本不曾出现过。 “请!”君玉手中碧玉萧轻转。 “请!”林妙言用的还是自己的黑色大刀。 刀出鞘,玉箫声动。 一道碧绿色的水幕随着箫声挥出,与黑色长刀打出的黑色刀气撞到了一起。 黑色的水花四溅纷飞,君玉玉箫一动,却是以箫代剑,一招“寒凝千里”击出。 黑色的碎冰纷纷委地,居然将比试的擂台蚀出了不少坑洞。 君玉眼中银光一现,浅紫色的飞刀发出。 对方的长刀脱手而出,直劈君玉。同时,身上灵光一颤,那两柄飞刀一触到那衣服,居然被黏在了上面。 “磁灵衣?”有人惊呼,“这莫不就是用专门吸人法宝的磁灵石做成的衣服?” 君玉感觉到了林妙言试图抹去自己飞刀上主人神识的举动,身形倏然闪动,飞掠到对方身后。 谁料,两条绿色的长藤飞窜而出,触手一般向着君玉挥来。 “魔藤?”又有人惊呼出声,“居然有人能收服这种怪物?” 君玉心头一凛,祭出寒冰剑,长剑挥舞,一招“飞雪漫天”使出。 纷飞的雪花落在魔藤上,魔藤像是被滚油烫着了一般,纷纷缩回。 “奇怪,这雪花也有毒不成?”有人道。 “不想,应该是那剑有问题。可能是用某种有腐蚀作用的灵材炼制过吧?”有人猜测。 (未完待续。) 74.一场苦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玉一剑至中途,林妙言倏然返身,掷出一方印章。 那印章一离手,便化作一个巨大的饕餮模样的兽头。 兽头张开嘴,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出现在君玉身前。伴随着黑洞的,还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它将一切东西,灵、光、乃至于空间,尽数拖进最终。 君玉心中一惊,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心念一动,一边以神通术逃遁,一边扬手向着兽头里甩进一簇银色的火焰。 因为那股古怪的吸力,神通术也不大好用,君玉一边尽可能稳住身形,一边以神通术定住空间,尽量拖慢被吞噬的过程。 九幽火落进了巨口之中! 一声凄厉的嘶吼响起,黑色的兽头瞬间变成了银色。 趁着兽口被那一小粗银色火焰烧穿的时刻,君玉趁机逃离了那张巨嘴。 与此同时,林妙言感知到法宝被毁,神识一痛,她没有疗伤,拼着识海受创,抹去了身上粘附着的飞刀的神识。 君玉也感受到了识海之中尖锐的刺痛,招手收回九幽火,手里的长剑施展开,冰天雪地瞬间笼罩了整个擂台。 剑气激荡着飞雪,纷纷向着林妙言坠落。 林妙言手腕一甩,无数绿色的藤蔓从身体里涌出,手臂也变成了一根漆黑色的藤蔓。 莫非这个林妙言竟然有树妖的血脉不成? 雪花落在藤蔓之上,有些消融了,有些拼着受伤,向着君玉蔓延而去。 君玉只见那藤蔓越来越多,藤蔓上的尖刺拖在地上,流出了淡绿色的粘液。这粘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引得人心神迷乱的香气。 这种香气自然对君玉无用,她手里的冰剑一个纵横,一招“天下俱白”使出。 寒风凛冽拂过,蠕动的绿色藤蔓变成了冰雕。 林妙言的手段却未涌进。那些藤蔓上居然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 火焰融化了冰雪,沿着擂台向着君玉蔓延。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君玉手里的九幽火挥出。 这会儿,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想个法子把凤火收归己用的。 九幽火吞噬了幽绿色的火焰。变得兴奋起来,林妙言脸上的血色则一点点消退下来。 林妙言手腕一翻,再次掷出一方小印。 君玉不敢小看,一掌推出,打到小印身上。 那小印居然被一掌击碎。飞溅的绿色碎屑中零落出许多米粒大小的白色颗粒。 君玉长剑一横,一招“冷月流辉”使出,光幕挡在了身前。 同时身形倏然飘动,再次移到林妙言身后。 而此时,在一边观战的主持长老也纷纷变了颜色。 “饕餮兽魂、魔藤还有这些寄生魔卵,这个林妙言究竟从哪里得来了这些东西?”有个长老说道。 “此女要么背后有人,要么机缘逆天!”紫颜淡淡道,“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 “太过依赖外物,将来也是成就有限!”另一个长老叹道,“昙花一现罢了!” 而此时。君玉的动作倏然变快,以瞬移神通术不停变换位置,每一次换位置,各种符箓就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 林妙言身上的法衣能对付法器,却拿这些符箓没办法,如此一来,那些诡异的魔藤倒是枯萎了不少。 林妙言的灵力消耗量很是巨大,同时驱动数件法器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不仅灵力不继,就是识海也受不住。 君玉见状,手里的寒冰剑使得越发密集了。 封界神通术同时向着林妙言打出。虽然不能完全固定住她的身形,至少能拖延一下她的动作。 林妙言见此,眼中一狠,吞进了一粒金色丹药。而后。一招手,祭出一件金钟。 金钟罩住了她的身形,同时将纷飞的符箓和剑气阻隔在外。 君玉心念一动,九幽火飘落到金钟之上。 “咣!”一声铮鸣,震得人耳膜疼痛。 君玉连人带剑合为一体,一剑自上而下斩落。 金钟再度被九幽火烧穿。长剑斩落时,天上降下雪雨,地上立起冰刀。 幽绿色的火焰再度燃起,林妙言喷出了一口精血,面容开始剧烈的扭动。 长剑斩落,幽绿色的火焰和藤蔓迎了上去,被冰剑斩碎后,法衣忽地膨胀,沾上寒冰之剑。 君玉只觉得,寒冰剑碰上那法衣,就像是被一掌无形的网网住了一般,向前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灵力一涌,心念一动。 九幽火飞落到冰剑上,迅速烧穿了法衣。 长剑继续斩落,却听鸣金之声响起。 一刻钟时间已到。 君玉无奈收剑,长袖一拂,袭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纷纷向着林妙言扫去。 林妙言听见鸣金之声时,心头一松,踉跄着倒了下去,被君玉送来的各色灰烬等物瞬间将她罩了个灰头土脸。 最要命的是,那些白色的寄生魔卵,竟然有些被扫进了她的口中。 情况不妙!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主持长老道:“平局,都退下吧!”随即身子一轻,是紫颜以虚空禁把她送了出去。 君玉从比试台上收回飞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雪清华眼神相当不善地盯着她:你的瞬移不是有次数限制的嘛? 君玉没理他,自行服了丹药疗伤。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说的是方才那些让人瞠目的法器。 “饕餮兽魂!魔藤!魔卵!”这些词汇灌进君玉耳朵之中。 君玉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她要回去疗伤。 只见一名高挑的女修走了进来,送了她一块“器宗”的弟子令。 这次,是看上她的九幽火了? 君玉摇了摇头,先行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战,也将她的弱点暴露了出来。所学甚杂,未有专精之处。当然,这次的这个对手身上的好东西也未免太多了。 这一日夜里,阮子陵和楚策联袂找了过来。 “那个林妙言,居然出身于一个小世界!”楚策道,“沧浪界!一个比中州大陆还要小的小世界。” “她究竟是人还是妖还是魔?”君玉不解道,“怎么可能有人和妖植合为一体?难道是混血?” “是本命妖植!”楚策解释道,“修士若是和妖植签了本命契约,就会变成她那个模样!此战,她受伤绝对比你重。” 君玉笑了笑:“我知道。不说别的,毁了那么多法器,怎么也不会好受。这么说,她其实是人族?” “也许吧!”楚策道,“沧浪界离千月界不是太远,也不知怎么地,居然能养出来这么一个人。” “她的金令是哪里来的?”君玉又道。 “我们也不知她的出处!”楚策道,“比试结束后,她就消失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出身。” “消失?” “嗯,消失,也许是闭门养伤了!”楚策郑重道,“最近小心些,别单独外出了!” 君玉应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且看接下来如何吧! (未完待续。) ps:  还有一更 75.无情至情 之后的一个月,君玉再也没有见到林妙言。据,她是因为受伤过重,无法继续下面的比试,提前退出了。 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四月十五日,经过几轮抽签比试,万星试炼的前一百名已经确定。 雪清华和雪清荣这对兄弟都在其中,他们排在前十名。君玉、阮子陵和金恒也在其中,都排在后五十名,楚策差一儿便能选入飞仙榜。不过,就算是如此,也有几个剑修或者道修门派送了他弟子令。 四月十五日夜,万星河边一片璀璨。楚策、楚君玉、阮子陵和金恒四人在河边的一处亭子里看灯。 修真界也是有所谓花灯节的,特别是万星试炼结束的夜里,整座万星城都是一片鲜花和彩灯的海洋。这些灯做得格外精巧,甚至还有好些会跑会跳会话。 君玉手里的花灯是一只狐狸模样,这狐狸浑身毛绒绒的,雪白的颜色,见着人便嫩嫩地喊“要抱”,很受女孩子欢迎。当然,这种萌物绝对不是君玉挑的,是金恒买下来的。 即将结束万星之旅的少年修士们根外珍稀留在万星城的最后一夜,三五成群,在万星城的各个角落赏玩。也许,这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来到万星城。 “楚策师兄,你打断留在流光界的万剑门中?”君玉粗暴的把那只聒噪的白狐狸塞给了金恒,看着金恒尴尬地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正是!”楚策道,“万剑门愿意给我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有了这个名额,再加上为兄手里的几块弟子令,便能将数个后辈安顿在大世界之中,也算是楚家未来发展的根基。金恒道友也是这个意思。” 金恒笑了笑道:“在下本打算加入天机门,当然,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不定也会改主意。” “你们结盟了?”君玉瞧了瞧这二人道。 楚策了头道:“我们初来乍到,毫无根基。能同舟共济最好。” 君玉又看向阮子陵:“阮师兄。你呢?” c≯c≯c≯c≯, 阮子陵道:“我回天音阁,一切听堂主安排。” 君玉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楚策师兄可还有别的安排?我听,大世界中的内门弟子,可以带三个同修为修士留在流光界中。” 楚策道:“不错。算上这个名额。楚家这一次大概可以去五六个筑基期的弟子。勉强能组建一个型世家族。” “如此也好!”君玉了头,将自己手里的四枚弟子令取了三枚给了楚策,只单独留下了器宗的那一块。道,“这些你也留着吧,留在我手里也是无用。” 楚策一怔,随即释然:“也好,多谢!” “玉儿若是不需要,送给为兄也好啊!”金恒歆羡道,“楚兄倒是好福气!” 君玉淡淡一笑,想了想,将一块银城城主令和一处洞府的出入令牌递给金恒:“金恒公子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当是君玉送金恒公子的乔迁贺礼吧!” “乔迁?”金恒淡淡一笑,带着些许期许,“可不正是乔迁!” 这时候,一阵欢声笑语从灯火璀璨的河面上传来。君玉讶然抬眸,只见几个少女总一艘缀满了百花的楼船上走出来,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投出了几朵淡雅的紫兰花。 紫兰花的目标是三个男修,君玉做了男子装扮,但任谁都认得出来,她是个女孩子。 这几个少女的手上功夫不错,馨雅的紫兰花追着三名男子打转。 君玉躲了开去,顺手扯上了阮子陵,却不甚厚道地忽略了另外两个。 紫兰传情,这是灯会上的习俗。有儿类似于上辈子的掷果盈车。 他们两个是要离开的,不能在离开前留下一笔风流债,若是被人追债追到千月界,君玉无法想象,叶清羽会是什么表情。 至于楚策和金恒,他们没有这层顾虑,也就无所谓了。 “喂,别跑!”有个穿着紫衣的女孩子见自己的鲜花落空,身形一荡,风姿优雅地追了过来。 “快走!”阮子陵低声道。 君玉看了看不是那么自在的楚策二人,笑了笑,拉着阮子陵,施展神通术,转瞬从河边消失。 “凡人界有榜下捉婿,不想,修真界居然也有这等佳话!”君玉鲜少这般开玩笑。 阮子陵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止捉婿,捉媳的也大有人在!” 正着话,只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跑,站住!” “还真追上来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看向那名紫衣少女。 “你们两个躲什么?”那紫衣少女得意一笑,“我就了,你们逃不掉的!” 君玉与阮子陵一个对视,果然闪身离去。此女恐怕有什么追踪秘法,他们可不敢随意停留。 这一次,他们离了万星河,直接回了住处。 就算是回了住处,也没能得清静。雪清华和雪清荣兄弟两个都在这里。 “阮兄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就此留在银城?”雪清华淡笑道。 “是啊!若是不满意二哥的话,在下这里也愿意以上宾之礼相待!”雪清荣毫不客气地驳了雪清华的面子。 雪清华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风雅公子模样,唯独在雪清荣面前,每每被抢了风头偏偏还无可辩驳。 秀才也怕遇到兵! “不必!”阮子陵淡淡看了这二人一眼,干脆利落道。他很少开口,每次开口,从来都是一言达意,绝不累赘。 “君玉姑娘,可否借一步话?”雪清华不愿意和雪清荣在一起。却也并未着恼,微微含笑,转而颇有风度的对楚君玉道。 君玉淡笑着了头,两人上了楼,进了内室详谈。 “君玉姑娘,那三个条件你可考虑好了?”雪清华提起此事,语气便有些僵硬。被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誓言已经出口了,他只想着早儿交差了账。 “已经有一个了!”君玉好整以暇道,“楚策是我族兄。他会留在这里。你既然有可能接任界主之人,不妨替我多看顾看顾。” “还有呢?”雪清华道,“你既然打算离开,化神前就不大可能再离开千月界了。本公子怕你找上来的时候。本公子早已飞升成仙了!” 君玉微微一笑:“听雪公子还有一个长兄。可是如此?” “本公子行二。当然还有一个长兄!”雪清华似乎不大愿意提及此人,“我这长兄比我大二百多岁,我自出生以后。就没有见过他。只听,他可能在千月界。君玉姑娘莫非见过他?” 君玉道:“不知令兄是何名讳?” 雪清华顿了顿:“是清羽二字!” “果然是他!”君玉浅声道,“君玉的确对此人很熟悉。” 雪清华微微愕然。他是在不理解,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长兄究竟躲在一个世界里干什么。 “他如今怎么样?” “很好!”君玉只了这两个字,“君玉与阮师兄都是他教出来的,清华公子不会想着挖长兄的墙角吧?” 雪清华神色怪异地打量着君玉,良久道:“当然不会。他可有打算回千月界来?” 君玉摇了摇头:“君玉不知。” “紫颜长老呢?君玉姑娘与紫颜长老又是怎么回事?” “萍水相逢!”君玉避开了这个话题。 雪清华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如此,本公子便祝君玉姑娘一路平安!” “多谢!”君玉淡淡道了一句,自行送雪清华离开。 阮子陵不知与雪清荣了什么,两人面上都看不出什么来。 再晚些时候,楚策和金恒方有些狼狈地回来。金恒怀里还抱着那只一直喊着“要抱,要抱”的蠢狐狸。 金恒把狐狸扔给楚君玉,便自跑回了房间,君玉留下了楚策,去内室话。 也不过是问了问楚策接下来的打算,又把从雪清荣手里得来的洞府和城主令留给了楚策,以作族人安身之用。又道:“有麻烦就去找雪清华,他欠了我一个人情,发誓以后会照拂楚家,不用与他客气,但也不能信任他。” 楚策一愣:“发誓?” 君玉没有详细解释,只道:“楚策师兄还要回楚家一趟吗?” “不必了!”楚策道,“弟子令只要认主,就能自动把人传送到相应门派。师妹回去之后,与老祖把名单定好,把弟子令分发下去就是。” “也好!”君玉了头,反而自觉无话可了。 楚策告辞,君玉起身送他离开。 “君玉,他日再见!”楚策走下楼梯,转过身来,淡淡一笑。 “他日再见!”君玉浅浅一笑,走回房间时,金恒买的白狐狸又扑了上来,“要抱,要抱”地喊个不停。 君玉又复敲开了阮子陵的房门,托他将器宗的那枚弟子令带给君晟。至于君晟愿不愿意用,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夜渐渐深了,月光如水般漫进房间。 君玉调息了一会儿,第二天一早,金令上的超远距离跨界传送被启动。 无数银色的光柱冉冉飞落,君玉随着众多修士修士一道,重新降落到或熟悉或陌生的土地上。 “天音城!”君玉落下的地方,正对着天音城的城门。 楚天明早早便在家中相候,君玉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令人震惊的。 至于究竟安排哪些族人离开,这自然又是一番热议。 君玉不管这些,直接把这些弟子令交给了楚天明后,便自行回了广兰大陆的宣城。 却此时阮子陵寻上了君晟,转述了君玉的意思,并转交了器宗的弟子令。 “东西我送到了,去与不去,你自行斟酌!”阮子陵完这句话,不去看君晟的犹豫脸色,自行离开了。 君晟想了一夜,还是去见了楚姗。 楚姗没有多什么,直接拿出了另外一块器宗的弟子令。 “是楚家给你的?”君晟讶然。 “是!”楚姗别开了眼,没有看到君晟眼中的怀疑之色。 “既然如此,我们一道走吧!”君晟如此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阵不是滋味。 “好,明日我们就去见师父!”楚姗淡淡一笑,尽可能放松了语气道。 君晟走了,楚姗一个人对着月光而坐。 这枚弟子令,根本不是来自楚家。楚家并没有第二枚器宗的弟子令。 准确地,这枚令牌是阮子陵送来的,也就是,那是叶清羽送来的。 楚姗不由想起两年前,那两块失窃的弟子令牌来。 失窃的仅仅是弟子令牌,而不是人,是因为取走弟子令牌的人并不是逐渊,而是楚姗自己。 她又何尝愿意这样做呢?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对君晟最好!”对着她这句话的人,是子衿。楚姗记得这名女修,那是叶清羽的心腹。那时候,子衿刚刚结丹。 楚姗不能违背她的意思。楚家帮不了她,师父也不行。 她只能自己承受。 至于楚君玉,楚姗相信,她没有机会对楚君玉出这些。 就算是了,君晟和叶清羽之间,楚君玉会选择谁呢? 尽管不想承认,楚姗心中明白,十之**是后者。 士为知己者死。叶清羽之于楚君玉,恰巧就是那知遇之恩。起来,楚君玉与他相处的时间,其实要多过君晟吧? 何况,楚君玉那样聪明的人,就是当时不明白,之后也想不明白吗? 楚君玉其实是知道的,对不对?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 是默许了吧? 楚君玉这个人啊,若是对一个人好,从来不会真地出口,却愿意在沉默中,包容一切,也付出一切。 无情原来是至情,无心原来是至心。 此间种种,谁先的放手,谁先的离别? 时间能改变许多东西。 楚君玉和君晟,其实不是一类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同路的人,注定了渐行渐远,渐别离。 也许,现在,就是分别的时候了,不是吗? 手心的弟子令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月下的楚姗淡淡一笑,眼中却落下了一滴泪。 月光下的天音城,月光下的广兰大陆,月光下的千月界。 明天,再离别!(未完待续。) 76.冰雪剑心 君玉回到宣城的时候,君晟和楚姗已经离开。 她只问了一句,便不再提此事。 万星试炼之后,君玉终于决心好好练习剑法。她所学甚杂,但于哪一道上都未曾专精。在千月界或许还看不出什么,走出去之后,却是明显要吃亏了。 接下来整整两年,君玉除了偶尔去执法堂坐一坐,其余时间都在云雪峰上习剑。 西天音阁三大主峰,另有不少有名字的,甚至没有名字的小峰头。云雪峰便是这其中的一座小峰头之一。 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君玉自己起的。天音阁的弟子,筑基后便能自己在侧峰上开一个独立洞府。若是不愿意住在主峰上,跑的别处独占一个小山头也没人说什么。 云雪峰算是宣城的最高峰,从半山腰开始,就终年积雪。峰顶上更是长年一片皑皑雪色,雨水落下来,在半空里的时候就成了冰或者雪。 君玉占了这个峰头之后,便在峰顶上安家。 她重新布置了整座云雪峰,从山下开始,便遍植各种灵果树。山腰到山顶,则种满了凝霜花。 凝霜花是种耐寒的灵植,品阶在五品,算得上珍稀了。这种灵植除了可以入药外,还能大量释放冰灵气,使得本就寒冷的云雪峰上越发寒意凛冽。 峰顶有一处方圆近一里的“天池”,这是一处冰灵湖。君玉在池子里放养了许多蓝月奇莲和锦鲤。 本也没指望这娇嫩的莲花和鲤鱼能活下去,谁料,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莲花和锦鲤虽然死了不少,却也有许多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些幸存者不遗余力地繁衍下去。君玉为了这些硕果仅存的小东西不尽数夭折,每日还会为它们输送点灵力,催生催生。 两年过去,宽阔的湖面上,已经满是蓝色的莲花,湖水里还有漂亮的锦鲤欢快游动。 锦鲤戏蓝莲,堪称西天音阁之上的一处盛景! 云雪峰上只有君玉一人。这种地方。到底是偏僻,气候又恶劣,就是冰灵根修士都不愿意来。 而且。因着这云雪峰上满是价值不菲的凝霜花和蓝月奇莲,平日也不许人随意入内。 毕竟,就算是君玉好说话,这里坐镇的还有本门的神兽大人玄龟。 玄龟是冰属性神兽。对天池里养着的锦鲤格外钟爱,若有人敢擅闯。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它。 西天音阁的掌门是聂辰真君,在玄龟几次歪缠之下,不得不将云雪峰列为“禁地”之类的所在。只有炼丹师需要凝霜花或者蓝月奇莲炼丹时,才允许人上山采摘。 在这样冰冷孤绝的环境之中。君玉的剑法也有了明显的进步。 两年前,君玉的剑法大约只能做到一个“寒”字意,而如今。这“寒”中又融进了“孤”。 孤寒! 虽然距离她的剑道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这种剑意的深入。无疑使得君玉离最终的目的地更近了一步。 大成一百二十五年六月,西天音阁开门收徒。 广兰大陆本土人族和南太玄门也在同一时间大开山门。 君玉没有下山,站在山巅之时,也能一眼望见山下的熙攘热闹。 凤凰跟在她的身边。 不久,一个筑基期修士领着一队少年男女走进山门,这些初入山门的孩子虽然极力掩饰了,眼中还是透着好奇和激动。 “咦,主人,她怎么也在?”凤凰眼尖的瞥见了一个沉静的女孩子。“那不是明珠?您十年前从碧城带回来的女孩子?” 君玉点了点头,心神传音道:“她为什么不能再?” 凤凰沉吟了一会儿,道:“主人,你觉得觉不得,这个女孩子特别像主人你啊?木灵根的资质像,沉静早慧的性子像,被家人遗弃的身世像,她应该也是悟性不凡之人。我怎么觉得,主人救回来的这个女孩子,就是第二个楚君玉主啊?” 君玉淡淡笑了笑:“你说,她会被那位前辈收入门下?” 凤凰扑闪了一下翅膀,惊叫道:“不会是主人家的主上大人吧?主人,您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君玉却不说话了,只是淡淡笑着,带着淡淡的冰雪气。 几日后,君玉得了消息,新晋弟子明珠被华渊收在了门下。 “华渊?还可以吧!”君玉只淡淡扫了一眼传讯符,抛下此事,自行在天池边习剑,修炼《冰玉诀》。 修真无岁月,转眼又是八年。 君玉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巅峰,随时可以结丹。 这八年间,她的剑法越发有剑修一往无前的气质了。一剑出手时,除了孤勇和凛冽,还有一种压迫之刃的“洞明”之意。 在寒冰剑出手的时候,对方会惊觉,自己剑法中的所有破绽全部摊在了对方面前,只能随着对方的剑式随机应变。 这就是单纯的洞明剑意,它没有多么浩大的声势,仅仅给人一种先知洞明的锋锐。 它占尽先机,掌控全局,它能看清楚对手最隐蔽的破绽,主导着整个战局的每一点变化。 它在的时候,天地山河都随着它变色! 凤凰已经不愿意和君玉对练了,子衿和君玉练习过几次之后,也不愿意再做陪练了。 和君玉比剑,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逃无处逃,避无可避的感觉不止让人不自在,还有可能损及自己的剑心。 剑客,最重勇气和气势。 一个剑客,若是没有了勇气和信心,就等于废了一半。 偏偏君玉的剑法,总能令对手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之感。 于是,愿意和君玉交手的陪练就剩了叶清羽一个。对方也是心神坚韧之辈,剑法中透着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毫无破绽的强势霸道。 仿佛人也是剑,剑也是人。 那剑心足够冷硬,足够锋锐,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容,因此便很难被掌控,被征服。 日夜与皑皑冰雪为伴,仿佛从此别却了红尘喧嚣。 以冰雪山月洗剑心,以天池奇莲凝剑意。千般尘杂弃之身后,万般计较散入云烟。 人说无欲则刚,修剑的人,未必要无欲,至少要做到长长久久的淡泊。 淡泊,方能明心见性,方能执着坚守。 云雪峰上十年,君玉渐渐领悟了这个道理。 是时候冲击结丹期了。 但在结丹之前,君玉觉得,自己最好先历练一番。 修炼,本就是个出世入世间不断轮回的过程。 入世,是为感悟人情冷暖,天道规则。 出世,是为明见本我心性,凝练道心。 这二者缺一不可,只出世不入世,难免步入空中楼阁。只入世不出世,难免沦为红尘众生不得超脱。(未完待续。) 77.再回千华 大成一百三十三年,六月初三。 上次的兽潮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许多人还对那场惨烈的灾难记忆犹新,在睡梦里,似乎都能闻到夹在夜风里的血腥味。 但对于许多孩子来说,兽潮还是离他们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他们只能从说书先生的口中,推测出几分那个年月的倥偬壮阔。 这一日,千华城内城的一家茶馆里,一个灰布长袍的说书先生正讲得起劲。说道激动处,常常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他身前,十几个十几岁的茶客听得入迷,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一场浩劫一般。 做了男装打扮的楚君玉经过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却说血战之后,千华岭终于被守住,可惜,还是有妖军从别处突入了千华城中,坚守了好几个日夜的千华宗弟子不得不撤退!唉,时不与我,天不佑我,好多同门泣不成声。这时候,聂真君说了一句,咱们就是走,也不能把千华岭留给那拨畜生……” 这时候,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先生,聂真君是谁啊?千华宗有姓聂的真君吗?” 说书先生一怔,随即回忆道:“聂真君啊,他不是千华宗的门人,甚至不是广兰人。你们知道宣城的天音阁吗?聂真君本名聂辰,如今是宣城天音阁的掌门,当年,老夫有幸与聂真君一并抵抗兽潮……” 一声轻笑响起,只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提着篮子站在门口,脆生生道:“师叔,师父有要事找您相商,您快些过去吧!” 说书先生忙住了嘴。对旁边的孩子们道:“老夫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说,改日再说!” 他匆匆忙忙起身,路过君玉身边时,猛然张大了嘴:“你……你是当年的楚道友?” 君玉搁下手里的茶盏,淡淡一笑:“道友认得在下?” 说书先生也反应了过来,打了个哈哈道:“面熟。面熟而已!许是看错了!” 君玉如今这幅打扮虽说略偏男儿了些。但底子却是没怎么改动,被人认出来,也不算太奇怪。 说书先生跟着少女而去。那少女倒是小心地瞧了君玉几眼。 君玉从宣城出来后,一路向北,走到千华城时,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 春天逝去。夏天也要结束。 她走出茶馆,信步向着城外走去。 城北便是千华岭。此时,千华岭上草木萋萋,生机勃勃。 千华岭向北几十里,就是附近筑基期弟子常去的试炼地广寒山。 因为地下有冰灵脉之故。广寒山附近终年常覆冰雪。在别处骄阳酷烈的时候,这里依旧朔风凛冽,滴水成冰。 广寒山中多有冰属性的灵植和灵兽。还有罕见的冰灵泉,虽然环境险恶。来冒险的修士依旧络绎不绝。君玉走到山隘口的时候,便见有许多筑基期的修士往来。 她正打算进去看看,忽见一名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带着四五个筑基期修士而来。其中一个,正是适才所见的说书先生。 这名金丹修士是个青年男子,身着千华宗门人服侍,看上去有些严肃。 一见着金丹期修士前来,附近的散修能避开的早就避开了,只有几个明显走不了的,留了下来见礼。虽然不怎么情愿,可这时候逃,不是成心给人难看吗? 这名金丹期男修清了清嗓子,道:“诸位道友留步,在下有事请诸位一行!” “前辈请说!”余下诸人对视了一眼,忐忑道。 “在下是千华宗韩宁,不久前,在下发现了一处前辈遗府,遗府之中有在下想要的东西,名唤雨霖花。只是那处遗府却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那位洞府的主人设置了诸多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能进入洞府。那些考验是依据修士的修为而变化的,修为越高,考验便越是严酷。因此,在下希望与诸位联手一探,除了雨霖花,其余东西都可归诸位所有,如何?”金丹期男修韩宁满意地扫了一眼眼前十几个筑基期修士,见没有熟识的面孔,直接开口道。 有人道:“前辈为何要我们前去?据在下所知,千华宗的筑基期弟子应当为数不少吧?” “这位道友所言差矣!”韩宁苦涩一笑道,“在下虽然是金丹期真人,可到底在门中人微言轻,若是此事传开,这雨霖花哪里还能有在下的份?” “前辈不怕我等将此事泄露出去吗?” 韩宁道:“在下既然敢公然宣扬此事,便有把握保证消息不会外泄,所以,还请诸位离开遗府后,能立下一个不泄密的心魔誓!” “可是,我等如何知道前辈所言是真是假?”有人干笑道,“论修为,我等虽然比不上前辈,可逃走还是能做到的。前辈以此相挟,未免不智。” 韩宁脸色一变,金丹期的威压随之涌出。 开口的男修脸色一白,汗珠涔涔滚落。 “你要离开,也未尝不可。只要先留下绝对不将此事外泄的心魔誓和储物袋来,自可随意!”韩宁道。 “前辈此言未免太过分!”那男修也不是好相与的,在说话的时候,扬手掷出几粒黑丸,全身化作一缕薄雾,向着远处飘散而去。 “放肆!”韩宁大怒,当即祭出飞剑向着那名男修掷去,同时以一个金盾术挡住那几枚黑丸。 谁料,那黑丸爆开之后,居然未见任何火光爆炸的痕迹,只逸散出些许淡淡的黑烟。 众人忙屏息,以防那黑烟之中含毒。 君玉也是如此,谁料,跟着韩宁来的几个筑基期男修此时却忽然反水,同时向着韩宁出手。 这是什么逆转? 众人想不明白,却妨碍不了他们的逃命之心。一时之间,如鸟兽散。 君玉正待离开,却听之前见过一面的说书先生道:“楚道友,这姓韩的多行不义,还请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以心魔立誓,定有厚报!” 楚君玉停了下来,这会儿,韩宁已经开始反击,说书先生等筑基期修士则处境危险起来。 而之前化成黑烟逃窜的男子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并另外几名没逃走的男修,联手向着韩宁出手。 原来是个圈套!君玉算是明白了,应该是这些人有意伏杀这个姓韩的,特意设了一场局。 可是,那些逃离的筑基期修士就不会泄密了吗?君玉暗暗道。 而此时,只听一声惨呼,有个筑基期修士被韩宁打伤,直接飞了出去。 君玉直接出手了。 祭出冰剑,一剑从上而下斩落。 好似明月照长空,银色的月光和白色的飞雪一泻而下。 韩宁以飞剑接了一招,两剑相击,居然直接将韩宁的飞剑砍成了两截。 韩宁心中恼怒和惊惧更甚,君玉第二剑又至。 这一次,韩宁以一把青玉折扇迎上。 谁料,这一剑居然在半空里一颤,便避开了青玉扇,直斩韩宁左肩。 说时迟,那时快。 韩宁变招不及,竟有种避无可避的惊恐。 剑落。 韩宁的左臂生生被这一剑斩下,说书先生等人趁势追击,几个大招同时招呼到韩宁身上。 君玉却在此时收了剑后退,看着说书先生扬手射出一蓬黑色的毒针后,暴退而去。 其余人也纷纷后退,韩宁还未来得及逃走,便被那毒针上的剧毒麻痹,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说书先生等人此时方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取了韩宁的储物袋来,将里面的东西抖出来,从中挑挑拣拣之后,拿出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 “就是它!”说书先生看罢,双目放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君玉问,“韩宁出事的消息,怕是瞒不过千华宗吧?方才离开的修士,可能已经把消息散步出去了!” 说书先生显然不担心这个,起身道:“楚道友不必担心。姓韩的说的那处遗府倒是真有其事,不过,那里金丹期修士根本就进不去。他不过是想等着我们带了宝物出来后,再杀人夺宝罢了!这处洞府是本门一位炼丹大师的遗府,里面定然不乏各种丹药,能直接结成金丹的结金丹和能直接凝出元婴的成婴丹也不会少。我等也在筑基期巅峰停留了不少时日了,只要结了丹之后回去,谁还有闲心管韩宁是怎么死的?” 君玉淡淡笑了笑,指了指那张破破烂烂的地图道:“这张地图上有遗府的位置?” “不错!”说书先生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痛色道,“这张地图本是在下家传,就等着家中能出一个筑基期修士的时候,去那里探一探究竟。可不知韩宁那厮从哪里得来了消息,抢夺了地图不算,还逼着我等来替他探路。我等深知,就依着姓韩那心狠手辣的性子,事成之后,定然会杀人灭口,只好先下手为强。” 君玉并未信这番话,也没有反驳,只问:“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自然要去一探究竟!楚道友是宣城天音阁的弟子,此番又助了我等一臂之力,还请楚道友同去如何?” “求之不得!”君玉略一点头,随着说书先生一道向着山巅而去。 路上,君玉得知,这说书先生名叫李清泉,另外几个筑基期修士是他邀来的同门。 君玉看过地图,那地图虽然破败,但内容却着实详细。 广寒山上有一处冰灵泉,名叫凝波泉,那处遗府就在凝波泉之下。(未完待续。) ps:还有两更 78.究竟是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半个时辰时候,一行五六人走到了凝波泉边。 四周皆是皑皑雪山,不见半点儿绿色。凝波泉泉水清泠,这这样低的温度下,泉水却未有半点儿结冰的迹象。 这就是冰灵泉的特殊之处了,含有冰灵气的水与别的水不同,轻易不会结冰。这种的水的温度可以远远低到零下去,同样,它的沸点也远远低于正常的水。 “就是这里了,我们下水吧!”说书先生李清泉兴奋道,仿佛成堆的各色丹药都摆在了眼前,“嗯,水下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虽然地图上说不会有危险,大家还是警醒些好!” 君玉激发了避水珠,别的人也学过些避水的法诀。 君玉还好一些,她常年住在云雪峰,身体不惧寒冷,而说书先生等人入了水就开始瑟瑟发抖,不得不想方设法御寒。 泉水很是清澈,可见度很高。几人缓缓沉下去,小半刻钟后,方沉入到泉底。 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石块,偶尔能见到两根白色的狭叶水草。 他们按照地图上所说,向着泉心处冒着气泡的地方走去。 搬开那一处的几块巨石,说书等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僵白色。 巨石被搬开后,露出了一个丈许长宽的方形洞口。也不知那洞口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泉水居然悬在洞口之上,没有半点儿外泄。 说书先生李清泉伸手摸了摸,当下走了下去。 其他人也次第跟了下去,君玉最后一个走进去时,洞口处被搬离的巨石居然又自发回来了,将洞口堵死。 光线一下子被隔绝在外,众人心里也是一凉。 “也许,是怕别人发现端倪吧?”说书先生勉强笑了笑,取出月光石照明。 月光石只亮了一下,就“噗”地熄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掌心燃起了一团火光,红色的火光。照出了一片森森的白色。 而随后,他掌心的那团火光也熄灭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火灵力!”他的声音虽然低,却夹杂着莫名的恐惧,“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陆陆续续有人用了火系法术或者是月光石。但依旧不能照明。 周围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冷冷地盯着他们。 “难道,前辈是要考验我们的勇气?”有个筑基期修士不确定道。“一定是幻象,幻象!我们不能害怕。” 走在最前方的说书先生好像踢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他咒骂了一声,捡起了什么东西,又倏地扔了回去。 “好像是块腿骨!”半晌,他幽幽念了一句。 君玉想起自己的储物手镯里还有先前买的不尽木,便试着取了出来,点燃。 这不尽木果然是好东西,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燃烧。 淡淡的火光里。脚下的一切被细致地呈现在眼前。 “真是骨头?”说书先生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盼着一个怎样的答案,机械道。 君玉掷出了冰剑,敲了敲那些看着像是白骨的东西。 “叮叮叮!”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是真的骨头,倒像是有某种灵材雕出来的。”有人给出了判断。 这个答案并未能让听的人放下心来。他们甚至觉得,如果是真的,或许更好些。 毕竟,这些雕凿而出的人骨石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现象,根本没有办法用常理去解释。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长廊,大约有一丈宽,看不到尽头。长廊的两壁上,雕着些黑白壁画。 君玉举着不尽木火把看去,发觉那是些很怪异的图案,线条凌乱。看不出什么规律,似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漩涡,图案上配着些很古怪的文字。 这显然都是非常古老的文字,应该分属于不同的语系。有些是在万星试炼中,君玉学到的神文,有些与君玉自血脉传承之中学到的文字相似。还有些她根本就不认得。 说书先生催着君玉向前走,君玉却留了下来仔细看这些壁画。 “楚道友认得这些文字?”说书先生道。 君玉摇了摇头:“先记下来,也许,出去后能查到。”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绝世秘笈?”其他人心中纷纷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自取出玉简来,试图把这些文字用神识刻写出来。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根本就写不出这些文字,每一次一个字刻完,那个字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文字中居然融有规则之力?”许多人皱眉,“如此看来,这些文字绝对不同凡响。” 含有规则之力的文字,只有彻底读懂掌握后,才能读写,甚至记住。 君玉却没学着他们那样用玉简记录,有了上次推演神族符文的经验,君玉这一次照样来推演这些文字。 这是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文字破译不同于符文破译,它更像是密文破译,还是有许多痕迹可循的。 最常见的,就是从出现频率上找规律。先去猜出现次数最多的字的含义,再联系别的线索,猜别的字符的含义。 好在这些文字的真正含义是可以验证的,能写出来的就是猜对了的,写不出来就是猜错了的。 大不了就一个猜想一个猜想的试!君玉无比庆幸,自己上辈子什么书都看,因为对密码感兴趣,还特意琢磨过一段时间。 说书先生等人却没有这份耐心和细致了,渐渐便觉得烦躁,想要继续向前探索。 “你们先去探索吧,在下留在这里!”君玉直接掰下了一小截不尽木,点燃,交给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等人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墙壁上的东西他们固然垂涎,却怎奈没有半点儿办法。 长廊里渐渐安静下来,说书先生等人渐渐走远了,只剩君玉一人在长廊里来回徘徊。 君玉先行将自己比较熟悉的巫族文字转译出来,这个过程便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墙壁上巫族文字给她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时候。说书先生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他们身后,一个男修状若疯狂地向着他们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 君玉注意到,有两个筑基期修士不见了! 说书先生受了重伤,他的另外两个看起来理智清醒的同伴也不例外。 那个发疯的男修却好像没看见君玉一般。只顾着向说书先生等人出手。 “楚道友,他疯了!”说书先生求援道。 君玉微微蹙眉,冰剑出手,拍在那男子后脑上,直接将人拍晕了过去。 说书先生身边的两人松了口气。谁料,下一刻,他们的眼睛便瞪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居然在那一刹那,拼尽全力拍在了二人的胸口。 而后,说书先生狰狞一笑,向着晕过去的男修甩出了一道金刃。 昏迷的男修也没能幸免。 君玉却一直都没有出手,她横剑在前,看着身前的说书先生问:“你,是谁?” 说书先生诡异一笑。吐出的声音居然如女子一般温柔尖细:“你怎么发现的?” “我曾经见过你这样的存在!”君玉道,“是在桃源山城,有些魂体在失去肉身后,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没有消散,而是徘徊在某一个黑暗所在,专门抢夺误闯进来的活人的身体。你是通过抢了他们中一个人的肉身,干掉那肉身的同伴的吧?若是你的肉身死了,你就再抢一具活人肉身。就像是方才,你先是占据着晕死的那人的肉身。使得李清泉三人重伤,而后,又出其不意占据了李清泉的肉身,干掉别人。” “真是聪明!”说书先生拍了拍巴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吗?虽然你的实力不错,但灵魂强度远远不能和我比,我想要吃掉你,轻而易举!” 这个吃掉,指的当然是神魂的吞噬。 君玉摇了摇头:“既然前辈的神魂远比筑基期修士强大。为什么还要用那等驱虎吞狼的手法杀人呢?直接吞掉他们就好了!” “这你就猜错了!”说书先生怪异一笑道,“我在这里寂寞了太久,你知道的,一只好久没抓过老鼠的猫,见了一只活生生的老鼠之后,不逗弄个够,是怎么都不会下口的!” 君玉心里微微一凛:“前辈究竟是谁?” “我有好多名字,你想知道哪一个?”说书先生道。 “最初的那一个!”君玉道。 说书先生仔细想了想,巧笑着吐出了两个让君玉也为之瞠目的字:“如姬!” “前辈能确定,自己是如姬,而不是,流落在外的渊灵?”君玉只一怔,随即淡淡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书先生道,“我丢失了好多好多记忆,可是渊灵,那是什么鬼东西?” 君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墙壁:“也许,答案就在墙上。可惜,我不认得这些文字,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写了什么!” “我也不认得!”说书先生道,“我好像见过它们,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认得它们吗?” “也许!”君玉道,“我总想试一试!” 说书先生没话找话般道:“你知道,如姬是谁吗?” “愿闻其详!”君玉道。 “它”似乎寂寞了太久了,总想着将不知道究竟攒了多少年的话一口气说完似的:“你觉得,如姬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玉不动声色:“想来是个美人!” “是啊!我的确是个美人!”“它”点了点头,眼中显出回忆的神色,“论相貌呢?其实不如你精致,可气质却要比你像美人多了……”(未完待续。) 79.爱恨谁说 在所有的记忆之中,如姬的记忆或许是其中最鲜活的一部分,以至于“它”至今也难忘、 在“它”的叙述中,君玉听到了一个壮美的****故事。 “你知道吗,在无归海那一战,海若只是求皇放他离开而已。可是,皇宁可死,也不要我们安生离开。真是傻啊,放我们走,皇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反正,以皇的地位和美貌,还会有无数更俊美更忠诚的男子相随。可是,皇一定要两败俱伤,一定不要我们好过,也不要自己好过!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想?” 君玉淡淡一笑,出口的话却带着淡漠的血色:“若是我,只怕也会做与皇同样的选择。若是曾经喜欢过,便绝对不会放他活着离开。既然不能活着做我的人,那就死去做我的鬼好了!” “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它”问。 “是啊,不过,皇的做法还是太急进了。她完全可以再等上一段时间的,不同血脉之间,背叛者和背叛者的结合,必将不能见容于任何一个种族。哪怕那个结合曾经有大功德!只要有机会,所有的同类,还有非同类,都会很乐意把他们打下深渊。自古以来,流言杀人无形,排异催人绝望。皇只要耐心等上几年,稍稍动些不轻不重的手段,他们自己便会活不下去。因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希望他们活下去,不管他们曾经是舍身为族人的功臣。还是中道回头的浪子。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不管是大善还是大恶,只要毁掉他们,就是英雄!”君玉的话听起来冷酷又真实。 “是啊,皇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动手呢?”“它”感叹道,“我方才的故事还没有完,你想听听之后的事情吗?”不待君玉回答,“它”又道,“再后来。皇以性命为祭礼,施展了本命咒术。海若与他的族民们永远沉入深渊。从此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度日。如姬也随着他而去,她终于可以和海若永远在一起了!这是他们多少个****夜夜都在追求的结果。夙愿终于成真,多少个朝朝暮暮的乞求终于得到回应!可是,你不妨猜》》》》,一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君玉道:“再后来。海若后悔了。对不对?他是族民的罪人,也是不忠的皇夫。为了一个异族的女子,葬送了一个种族并族民们无数后嗣的明天的罪人!他必将活在无穷无尽的后悔和愧疚之中。他不得不面对族人们憎恶和仇视的目光,他不得不承担看不到太阳的儿女们的责难。他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最底层的炼狱,清醒的每一个瞬间都仿佛走在灼热的炭火之上。活着,之于他是最残酷的惩罚。而如姬,就变成了洒在他的伤口上的盐水。” “是啊,他们盼到的明天,其实是末日。他们求得的幸福,其实是痛苦。可是为什么啊?他们算不得错,不是吗?若是皇愿意放手,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为什么,所有的人憎恶的人,都不是皇,而是如姬和海若呢?”“它”在提起这一的时候,依旧感到困惑。 “因为他们做出了远超过自身实力的选择,也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赢得起,输不起。”君玉顿了顿,最后总结道:“没有背叛的实力,最好选择忠诚到底。” “你会这么,不过是因为你站在这件事情之外罢了!”“它”这会儿又变成了温柔也疯狂的如姬,“情之一字,真到了深处,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若是事事都提前想到了,哪里还会有情呢,只有理了啊!” “若是心和身交给了本能,你还是你吗?”君玉反驳道,“只有激情没有冷静的东西,那是魔头!若是情理相悖,从一开始,我便会彻底掐灭这种冲动的苗头。” “孩子气的想法!”如姬如此评价道,“楚君玉,你若是一直秉持着这个念头,此生只能孤独终老了,你相信不相信?这世间,哪一个儿郎收到了这种女孩子?” 君玉淡淡一笑:“有或没有,我都是我,如是而已。” 如姬大笑了一声:“你和皇,真像啊!” 君玉等它平复了下来,问道:“前辈一直都记得海若?” 如姬道:“是啊,就如同,我始终记得,我是如姬!” “前辈不是还有别的身份吗?他们的记忆呢,前辈还记得吗?”君玉又问。 如姬困惑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都忘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深渊的,又是怎么飘荡到这里,甚至,我是何时来的,又在这里留了多久。这里只有黑暗,永恒的黑暗。你知道吗,在绝对的孤独之中,时间是静止的,不会流动的。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和明天一样。” 君玉摇了摇头,看向墙壁道:“也许,不一样的!前辈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如姬眼中终于涌现出一儿渴望:“你能帮我找回丢失的记忆?” “是啊!”君玉道,“它们都在墙上记着呢!想来,前辈每次忘记一段记忆前,都会把这些记忆写到墙上。只是,前辈那时候用的文字,已经和如今不一样了。想要看懂这些文字,必须一一儿地解译。” “你能把这些东西弄明白?”如姬问。 “需要时间!”君玉道。 “好,我等着你!”如姬爽快道。 “作为等价交换,前辈是不是应该答应晚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晚辈如今没有,将来也没有,给自己的身体换个主人的念头!”君玉道。 “你怕我吃了你?”如姬明白了君玉的意思。 “是啊!”君玉淡淡了头,“这个条件不算是过分吧?” 如姬想了好一会儿,方道:“虽然我的确很中意你这幅肉身,但也不是非你不可。答应你也可以,前提是,你能帮我找回记忆。” 双方算是成交,如姬时不时和君玉话,君玉则在全力琢磨墙上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和图画。 若是单论实力,君玉没有把握胜过如姬。对于这种存在,她知道得太少。 可是,如姬有所求。 在这番谈话之前,君玉已经看明白了墙壁上属于巫族文字的内容。 那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一个有关深渊,有关渊灵,有关如姬的秘密。 那上面,有它的“死穴”方位。 如姬这样不可琢磨的存在,还是永远消失在天地间吧!(未完待续。) 80.深渊大同 什么是深渊呢?从广兰大陆的空间乱流之中,君玉得知,深渊,是堕落世界的坟墓,和新生世界的摇篮。 而墙壁上的文字,则更具体的揭开了深渊的真正面目。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真相! “真正的深渊,是大同!”这一行字便刻在一副诡异的画卷之下。 那画一半描绘的是只有日没有月的火海,一半是只有月没有日的冰原。 什么规则呢?规则是众生存续的意志。 众生灵的信愿之力:有的善良,有的邪恶;有的高尚,有的卑鄙。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却恰好构成了一个平衡而稳定的体系,这个体系形成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天道,维持着一个世界的存在。 就如阴和阳,阴阳相生,才能循环往复。 当世界中生灵大肆排除异己,试图罢黜百家,独尊一家的时候,当生灵众多的信愿被统一为一个终点的时候,天道就此崩溃,规则从此崩塌,世界就此走向没落。 统一的信愿会形成一个纯粹的存在,因为有着同一个意识,这个畸形的规则,这个变质的天道,就成为了渊灵。 渊灵依附着没落的世界,被葬在深渊。 但渊灵依旧渴望着自由,为了挣脱世界的束缚,它们不得不重铸世界的混沌元心。 当残破的混沌元心重铸好之后,世界获得了新生,渊灵也获得了有限的自由。 世界从它们的手下毁灭,也从它们的手下重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三千世界构成的大宇宙因此得以平衡。在源源不绝的诞生和毁灭里轮回。 可是渊灵呢? 渊灵是天道的孪生兄弟,同根同源,不同质。 信愿凝聚出的存在,是无比强大的,也是无比脆弱的。 强大,是因为它们本就是规则。脆弱,是因为只要那纯粹的信念溃散。渊灵从此便灰飞烟灭。 就如君玉上辈子看过的意识重组。渊灵也自有一套规避灭亡的手段。 假设意识是可以分离的,当渊灵们的意识开始分裂的时候,它们便会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小一些的渊灵。 同样,假设意识可以融合,渊灵们也可以通过吞噬别的同类,不断强大。 在这个吞噬过程中。它们获得了对方的记忆和信愿之力,或者征服对方。或者,被对方的意志征服。 可是,渊灵们甘愿如此吗? 渊灵源自于生灵本身的意志,必然会带有许多生灵的特质。 深渊里潜游的渊灵。同样渴望着,走出深渊,回到属于生灵的。有光和热的世界。 有没有渊灵成功地离开了深渊,回到生灵之中呢? 当然有的。 渊灵想要离开深渊。必须得到一具活生生的肉身。有了这个肉身做载体,再付出些别的代价,渊灵也可以重回生灵之中。 在某些意外的情况下,有些生灵会误入深渊。 这些生灵的肉身,便成为无数渊灵抢夺的目标。它们互相吞噬撕咬,无情干掉竞争者。最终的胜利者,将得以独享这具肉身。 走出去,走出深渊! 可是,深渊之外的世界又是无比危险的。 红尘俗世万般繁杂,心思纯粹的渊灵们,难免被这些鲜活的情感侵染。 若是生灵,可以借着红尘杂念洗练道心,成就飞升。 可是,渊灵则不然。 纯粹的意志被玷染,渊灵们会因此变质、分裂、消散。 所以,许多这样的渊灵,会想法子保留住一部分最鲜活的意志,将那些可能侵染意志的杂念尽数忘却。 然而,就如失忆的人,总会竭尽全力恢复记忆一样,选择了忘却的渊灵,在忘却之后,又如沙漠里的行客一样,渴望着甘甜的泉水一般,渴望着那些丢失的记忆。 他们甚至忘却了,回忆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致命的毒药。 也许,即便是还记得,他们依旧会选择饮鸩止渴。 对于生灵来说,总有种东西,比生命本身更重要。这是它们的悲哀,也是它们的崇高。 “真正的深渊,是大同!”再看这句话时,君玉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上辈子,人们把大同看做一个美丽的梦,看做理想和幸福的彼岸,即便明知道那个终点缥缈而虚幻,依旧舍不得全然放手。 大同,意味着没有纷争,没有对立。 人们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不公的世界。 可是,那也是深渊,是毁灭。 毁灭之后,可不就是没有苦痛和烦忧了吗? 渴望的光明的心,在绝对的光和热里,会化成一缕不可见的飞灰。向往大同,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饮鸩止渴”和“飞蛾扑火”? 想摆脱的,也许是维系生存的关键。想追求的,也许是真正的陌路黄泉。 那么,这个如姬呢? 她离开深渊之后,也许就变成了逃离深渊的“渊灵”。 不,也许,她已经不再是渊灵。 应该是,渊灵吸收了她的记忆和感情,占据了她的肉身,放任自己同化成曾经的如姬。 它牢牢铭记着那一段记忆,固执的相信,自己就是最初的如姬。守着这份执着和坚定,她在换了一具具身体之后,依然铭记着那段和“如姬”有关的记忆。 想要离开深渊,便必须得到活生生的肉身。 那么,回到深渊,解放深渊,这个信念,又是谁种在了海若后裔的血脉里? 那些据说被送出“深渊”的火种,究竟是被改造了的渊灵,还是真正的海若后人? 走出深渊,君玉很难相信,那些侥幸走出“深渊”的种子里。没有渊灵们的算计。那样强大堪比天道的存在,怎么会不抓住个难得的机会? 真正的海若一族,还存在吗? 十之*,已经消失了吧? 只有那些被“流放”出深渊的假海若后人,真渊灵们,还在坚守着这个意志,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 真可笑啊,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人的后裔。究竟秉承了谁人的意志。 就如眼前这个温柔又疯狂的如姬,根本就不知道,“它”从来不是所谓的如姬。 它只是深渊之中那些强大而孤独的存在们,手里的提线木偶。毫不怀疑的。忠实地履行着执棋者的步步算计。 何其可笑,何其可悯!他们还以为。这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坚持! 君玉相信,这样一个完美而残酷的真相,足以令眼前这个“如姬”彻底消散。 平复了一番心绪之后。她继续看向墙上的文字。 看懂了巫族的文字之后,再看其他文字,破译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这些文字。应该是出自最初的“渊灵”之手。不知为什么,“它”要记录下这些秘密。也许,是怕某一日尽数忘却的时候,还能重新想起吧?哪怕,“它”会从此消亡。 在绝望和孤独之中,生是一种折磨,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几个月之后,君玉已经看懂了一半墙上的文字。 这些东西,记着的都是“它”换过的每一具身体的经历。涉及到的东西纷繁多样,有单纯的经历,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像是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甚至一些少见的功法。 “它”依旧坚信自己就是“如姬”,常常和楚君玉谈起那些或甜蜜或心酸的过往。 又几个月之后,在把所有的文字尽数破译出来之后,君玉终于向着“它”吐露了这个秘密。 如意料之中一般无二,知晓了过往的“它”最终无声消散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 “回到深渊!”这是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一个很美很神圣的谎言。 解除诅咒或许有可能,可是深渊,也许,只能沉寂在永远的宇宙最深处。 没了危险和威胁,君玉的心情反而一直都不觉轻松。 有些秘密和真相,洞明反而是沉重的负担和枷锁。 可是,她从未后悔去探明一切的一切。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纵然彼岸未必是天国,心怀着希望的人,总是幸运而幸福的。 “真正的深渊,是大同!” 大同或许是深渊,彻悟超脱有没有可能是一场噩梦? 仙路的终点,究竟是无拘无束的逍遥,还是无法逃脱的囚笼? “我不知道!” 可是,总要去看看的! 也许,活着本就是一条荆棘路。但我们还是愿意,为了一条并不存在的坦途,竭尽所有的力量和热情。 人生如此,修行何尝不是如此? 总有些事情,明知或许不可为,还是要全力去做。 总有些梦想,明知或许永无缘,还是要努力去追。 如此执着,如此豪阔! 走出凝波泉,走出湖底的黑暗和绝望。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风里透着冰雪的清凉。 仿佛渡过了无数的沧海桑田,此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慨叹。 君玉在凝波泉布置好阵法,盘膝而坐。 《归一心经》第四层的心法运转起来。 寸草春晖,这四个字在心间响起的时候,一点壮阔和悲悯在心中翻涌。 不止是对天地造化,命运壮阔的感激,还有一种居高临下,俯瞰悲喜时的慈悲。 就如同光明和阴影并存的世界方能长久一样,君玉从中感到的,更是一种包容。 一种尊重异端,尊重对手,最终光明和阴影的包容。 不管是何等绝境,天地总能假人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一线变数,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和包容。 寸草春晖!哪怕只是寸草,依旧能从春晖里分的一分生机。(未完待续。) ps:总算把“深渊”的奥义写出来了,可能有点儿晦涩,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燕子会及时修改这一章节。 81.碎星潮汐 几个****夜夜过去了,广寒山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n∈, 这一年年末的夜里,广寒山山巅的凝波泉边,一个全身覆着雪的人影振衣而起。 近了,更近了! 方才的玄妙之感依旧缭绕在君玉心头,就在《归一心经》突破第四层境界的时候,君玉隐约感觉到,血脉完全觉醒的契机即将到来。 她不想把这件事情拖到结丹后,万一在结丹的时候,血脉的冲突觉醒也一并到来,这事情就危险了。 修士结丹时,要经历心劫和雷劫。而血脉的完全觉醒,也要经历淬血雷劫。 两种雷劫叠加,那后果,君玉想,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就差一点儿! 这一点究竟是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便不再想。打理了一番自己,寻了寻路径,向着广寒山外走去。 此夜当是除夕,修士们一般没有什么过年过节的自觉,反倒是凡人们讲究颇多,便是走在路上,依旧能嗅到空气里缭绕着的爆竹气息。 这种时候,家家户户都传出些欢声笑语,烛火熏熏处透着些温暖和祥和。 也许,该回去看看了! 这般想着,君玉歇了继续游历的心思,运转起神通术,直接向着宣州而去。 天将明时候,君玉回到了西天音阁。 宣州正下着雪,路上行人不多。在守门弟子诧异地目光之中。君玉走进山门,直接进了执法堂之中。 今日的执法堂里往来的修士却是不少,有些人面上还带着些许激动和期待,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 “出什么事了?”君玉随便叫住了一个女修,问。 那女修也是筑基期修为,可能是刚入门不久,并不认得君玉。 “师姐在外历练刚刚回来?”她不待君玉回答,便兴奋道,“师姐可能有所不知,几天前。堂主传下消息。说是难得一见碎星潮汐即将经过千月界附近的几个星域,我们也有机会外出探险呢?” “碎星潮汐?”君玉却是知道这个词语的。“真的是碎星潮汐?” “师姐听说过碎星潮汐?”那女修钦佩道,“小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奇景。昨天夜里,堂主和掌门等人已经去了太玄门。与太玄门的掌门商谈此时呢!” 君玉淡淡笑了笑。碎星潮汐。可不就是难得一遇的盛事。 深渊孕育出的新型世界,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星球,而是无数细碎的破碎空间。这些空间被深渊喷射出去。形成所谓的“碎星潮汐”。 碎星潮汐就像是一条陨石群,飘带一般在星际间漫游。在这个漫游过程之中,因为混沌元心特有的引力关系,会互相吸引靠近。 有的组成了一个初具模样的星体,这个星体通过自转变成规则的星球。有些则被途经的各个世界吸引,成为镶嵌在成熟世界之上的空间碎片。 这些碎片,有的是秘境,有的是独立空间,因为还未被利用开发过,往往带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对于这些幸运的成熟世界来说,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和资源。 当然,碎星潮汐也会给成熟世界带来一定的危险。若是不巧的话,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这些空间碎片可能直接撞击到成熟世界之上,造成生灵界的巨大损失。 小行星撞地球这种事,在修真界也时有发生。 因此,千月界中人,需要提前观测这条碎星潮汐的运行轨迹,以免成为碎星潮汐下的倒霉粉尘。同时,参与碎星潮汐的勘探,也是一件需要齐心合力的事情。 问明了情况,君玉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先给丹华阁传了消息,提前储备好丹药等物资,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别人怎么安排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最好先结丹。结丹之后,便算是步入了高阶修士之列,不管做什么,都有了底气。 反复斟酌之后,君玉决定,抢先闭关结丹。 大成一百三十四年,正月初一,君玉在云雪峰闭关结丹。 木灵力沿着熟悉的路径一个又一个周天的运转,在丹田处,凝实压缩,成为粘稠的胶体状物质。 等灵力的凝实度达到某一个极限的时候,外界的木灵力无法入体,体内的木灵力则猛然固缩。 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绿色圆球在丹田之中成型,随着它的旋转,木灵力再度如潮水般涌进身体之中。 君玉本是十分空明的灵台处,蓦然吹来一层薄雾。 薄雾化开,化作一个熟悉人人影。 山之巅上,月光如水,琴声泠泠。 君玉一身白衣立在山巅,不远处的月光之下,一个白衣人按弦抬首。 “楚君玉,你可还记得我?”这个白衣人正是曾经的云陌,他的手里有一张古雅的七弦琴,清澈的眸子如月光一般澄澈。 “记得!”君玉记起了那张曾经模糊的面容,也记得那一支琴曲,淡淡一笑,“是涅槃?” “是啊!”云陌道,“你可知道,我曾心悦于你?” 君玉微微挑眉,淡淡道:“也许!” “那么你呢?”云陌浅淡一笑,仿佛一缕云拂过月下的山岗,带着种淡静和安宁,“执卿之手,与卿偕老,卿可应否?” 楚君玉微微一笑,却是摇头:“不好!” “为什么?你也曾动心过,不是吗?”云陌眼中泛起淡淡的心疼,“女孩子本不该这么辛苦,成仙求道,与断情绝爱没有必然的关系。反正,你修炼的不是绝情道,不是吗?” 君玉不语。 云陌又道:“你能忘记吗?被你炼成本命法器的乾坤炉,你想尽办法炼制出来的转灵丹,还有,在碧城彩虹岛上整整一年的朝夕相处!这些记忆,于我是刻骨铭心,于你呢?楚君玉,你真的能等闲视之吗?若非心动,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做出这样多的牺牲?当你听到有人月下弹琴时,当你吹起那一支《涅槃》时,当你用乾坤炉炼丹时,你的心中,真的没有一丝涟漪泛起吗?楚君玉,不要欺骗自己,你从来不会逃避的,对不对?” “那不一样!”君玉沉声道:“那不是心动,只是补偿!从一开始,我便明白,你我之间,没有未来。你所以为的那些无私、那些付出,不过是我提前支付出的代价!那只是一场劫,而不是缘!云陌或许曾经在楚君玉眼里,却从未出现在她的心里。” “为什么?”云陌眼中似乎有烈焰燃起,“我不相信!” “因为你生来便被冠上了云这个姓氏,而楚君玉的身后,站着的又是叶清羽!”君玉道,“你该明白,有了这个前提,之后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楚君玉,不会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停留。若是注定要说分手,要说别离,楚君玉,一定会在一开始先放手!注定了没有结果的情,注定了没有赢家的局,楚君玉根本不会接!” “这不公平!”云陌眼中似乎淬满了红莲业火,“楚君玉,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不公平!出身不是我能选择,也不是我能左右。其实,若是你能多说一句话,云陌便甘愿抛弃这些枷锁。” “所以,楚君玉从一开始,便先付出了代价。”君玉淡淡道,“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先偿还了因果,一切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话落,她长袖一拂而过,透明的寒冰剑穿过了白衣男子的身体。 殷红的血在白色的衣服上渲染开,一阵风吹来,将一切都化作云烟。 风过,雾过。 依旧是夜晚,此夜无月,只有漫天星子在墨蓝色的天空上闪烁。 混沌迷蒙之中,楚君玉感觉到,有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睛,星光映出一角玄黑色的长衫。一只略带薄茧的手,环在她的身侧。 “别动,你结丹时糟了雷劫,伤势过重,需要好好休息!” “主上?”楚君玉想要动一动身子,果然感到钻心的剧痛从四肢百骸里传来。她觉得有些懵,内视一瞧,身体丹田之中果然有一枚金色的金丹。 “不对?”楚君玉粗了蹙眉,“之前的事情,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许是劫雷造成的后遗症吧?”叶清羽关心道,“休息一段时间,会想起来的!” “还是不对!”君玉怀疑道,“你真的是叶清羽?” 那玄衣人低低笑了笑:“小狐狸,难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叶清羽不成?我何曾伤害过你?” “主上大人几时吃素了?”楚君玉这句话脱口而出。 “小狐狸,原来,你平日便是这般看我的?”玄衣人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恼意。 君玉淡淡一笑,眼中却泛上来几分寒意。手腕一翻,寒冰剑出窍。 铮然一声清鸣,剑身被玄衣人捏在指间。 “你的理智难不成都被劫雷劈没了?”玄衣人声音中虽然透着懊恼,却也含着关切和亲昵,“这剑也好乱砍人吗?” “别装了,你们差得太远了!”楚君玉冷然道,“我若是结丹,木灵根不可能结出一枚金色的内丹来。还有,我若是受伤了,体内的灵力会自发疗伤,不可能拖到现在。最关键的是,叶清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没阁下这般浅薄。” 玄衣人一噎,冷嘲道:“你对他倒是了解得很!” 楚君玉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又回来了,寒冰剑一颤,向着玄衣人攻去。(未完待续。) ps:  今晚还有两更,燕子会在12点前写完。 82. 艰难结丹 这玄衣人手段倒也了得,两人拆了近百招后,君玉的寒冰剑匹练一般滑下来,擦着玄衣人的衣衫而过。∷, 玄衣人此时却没了方才淡定的模样,手上的手段越发狠厉。 君玉心知,此时所见的诸般幻象,是修士在结丹时,天道降下的心劫所化。 这心劫直指本心,也有人称之为心魔劫。若是陷入其中不得出,十之**会就此身死道消,十分难缠。 可什么时候,心劫幻化出来的东西也有如此好的身手了?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君玉手上却半点儿不敢放松,手中的寒冰剑锐意无匹,直指对手要害。 玄衣人忽然冷喝了一声,却是模样大变。 玄衣墨发,变成了银衣银发。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寒冰剑,周身的冷意有如实质般散发出来。 君玉心中暗凛,两人长剑相交,使得剑法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君玉的寒冰剑带着一股掌控全局的霸道,这人的剑法却透着一股天人般的孤高。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冰月剑法!”那人轻喝一声,冰剑出手时,仿佛天和地都随着他的心意变色。 君玉也不甘示弱,放空心神,一心一意施展剑法。 银衣人的剑法看似简单,却总给君玉一种无破绽可寻之感。而君玉已经施展出了神通术,仗着身法轻灵,勉强支应住局面。 凛冽的寒意从银衣人身上直透到君玉身上。这寒意侵入她的身体,又被她的身体同化,转而流转到冰剑上。 君玉无暇他顾,剑法一招一招展开,时而见飞雪漫天,时而见流月千里。 冰月剑法本来只有四招,可这银衣人施展出来的却远远不止四招,这些剑招虽然带着冰雪凛冽之意,明显是出自冰月剑法,可似乎又有所不同。 区别在什么地方呢? 那是他的剑法。独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剑法。 渐渐地,君玉手上的剑招也脱离了剑谱的束缚,开始变得奇诡莫测起来。 因为临时起意,这些招式还算不得完美。常常有不周之处。可奇怪的是。那个银衣人居然也未施展绝杀之术。他身上依旧带着凛冽寒意和杀机。每一剑出手都给人冰雪压城之感。 仿佛是可以要看看君玉的手段究竟有多少似的,极尽全力地将她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 君玉有种感觉,她似乎与自己的剑融为一体了。不。应该说,此时的剑才真正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心意相通,心念相连。 剑招还是那剑招,却比之前有了细微的变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冰玉诀》不知何时自发运转起来,冰雪的寒气围着她旋转。 银衣人却在此时消失了,天地再度翻覆。 这是个冰雪的世界,冷月横空,繁星满天。 月光之下,一个白衣少女执着冰剑翩跹纵横。 有种莫名的感觉横亘在心头,天空寥廓,雪原无边,人仿佛如飞雪,融进了这天地之间。 流转在身体之中的冰灵力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灵力,而是变成了更高一级的冰属性灵力。 这应该就是冰属性的本源之力吧? 这股冰源之力在身体之中的隐性经脉里流转,生生开辟出一条新的循环路径来。 剑在流动,灵力也在流动。剑的流动轨迹居然和灵力的流动轨迹彻底重合了去。 原来,冰月剑法是要配合着冰玉诀使用吗? 君玉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模糊的念头。 身体之中,冰源力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剑法施展地也越来越快。 而此时的云雪峰之上,正有一幕奇景上演。 天池之上,一朵朵蓝月奇莲袅娜绽放在星月之下。湖面上,一个白衣女子执剑而舞。 仿佛瑶台下的嫦娥,凡尘起舞。 夜半时分,那长剑舞动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但每一剑,都透着股别样的清绝和容华。 长剑轻颤时,有缥缈清鸣不绝,仿佛一首玄妙的长歌。 玄龟老神在在地守在一边,有些可惜地看着天池。 过上一会儿,劫雷下来了,这一池子的莲花和锦鲤,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它正出神的时候,又有一人步上了云雪峰。 玄龟神兽轻轻哼了哼,能随便上这云雪峰的,整个天音阁好像也没有几个。 “妖尊请回吧!”不出玄龟预料,来人果然是多日不见的叶清羽。 “你来了也好,那池子锦鲤记得替本神兽护持一二!”玄龟撂下一句话,便自行跑下了云雪峰。 他一走,便见云雪峰上的阵法被布置了起来,从山下,窥看不到半点儿山巅的情形! “有什么事情,这么见不得人,还要这样遮遮掩掩?”玄龟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跑上去瞧热闹的意思。 天池之上,寒冰剑一声长吟罢! 君玉终于停了下来,她感到了一股熟悉的冲动,在血脉里燃烧。 沸血! 冰水也是会沸腾的。君玉此时的身体之中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冰冷的冰源灵力淬炼这骨肉,而识海之中,却仿佛有一场无声的电影在回放。 那是些很凌乱的片段,是各式各样的画卷。画卷中人动作各异,像是在修炼什么特殊的功法。 而后,这一切迅速凝聚成一座小小的冰山,深埋在识海深处。 混沌之中,楚君玉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血脉传承。 天明时分,淬血已经完成了大半。 而接下来。则是结丹考验的最后一关,也是最危险的一关,雷劫! 天色刚刚破晓,已有雷云在云雪峰上空凝聚。 山门之中,许多人纷纷走出自己洞府,看向那笼罩在混沌之中的云雪山之巅。 “是有人结丹了!” “应该是楚君玉师姐吧!不久前,楚师姐回来后就直接闭关了!” “可惜,看不到云雪峰上的情景!神识也不管用,是有人布置了什么手段吗?” “呵呵,听人说。叶堂主现在也在上头呢!这修士被雷劫劈了之后。怎么着都会衣冠不整吧?楚师姐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就这般让外人看了去,也不甚好!” “可是,叶堂主怎么也在上头?修士结丹的时候。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了。谁还有闲心关注这些小事情?” “呵呵。你以为,这遮掩的禁止是谁布下的?”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紫黑色的雷云凝聚在云雪峰上空。看起来颇有几分凌厉慑人。 有些离结丹还远上一些的修士问:“这结丹修士的劫雷是什么样子啊?” 有做过功课的修士道:“结丹期修士的劫雷一般都是一九劫雷,资质和基础越好,劫雷越强,对修士的淬炼效果越好。当然,陨落的危险也越大。” 另有一个见多识广的修士道:“据在下所知,结丹劫雷之中,比较上乘的是紫金雷劫,中等的是金光雷劫,差些的就是普通的紫光雷劫。劫雷的品质关系到金丹的品质,紫金雷劫能结出上品金丹,这样的修士有望化神。金光雷劫能结出中品金丹,这样的修士有望元婴,化神比较困难,而普通的紫光雷劫,只能结出下品金丹,基本上算是无望元婴了。看楚师姐的劫雷,紫中带黑,看上去品级应该不低,倒像是极为罕见破灭雷劫!” “破灭雷劫是什么雷劫?”有人问。 “据说,纯血的上位妖渡结丹雷劫的时候,遇上的就是破灭雷劫!” “啊?楚师姐应该和妖兽没关系吧?”有人瞠目。 “当然没有!可能是楚师姐的资质太好了吧?”之前答疑解惑的修士不怎么确定道。 议论纷纷之中,劫雷已经从天而降。 第一道劫雷便是紫黑色,纵然只是远观,他们也能感觉到个劫雷之中蕴含的天罚破灭之威。 这道劫雷不过手臂粗细,落到云雪峰上后,很快消散了。 第二道劫雷紧随而至,却比第一道粗上数倍,大落下来之后,整座云雪峰上云气翻涌。 外面的修士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也觉心神为之一颤。 接下来几道劫雷接踵而至,云雪峰上云气翻涌的更厉害了,激起的碎雪如云雾般浮动在云雪峰周围,看上去蔚为壮观。 第八道劫雷落下来之后,整座云雪峰都似乎在颤抖。 外面的人依旧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天上的劫云还未散去,那就说明,这渡劫的人安然无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第九道劫雷终于落下。 这道劫雷有磨盘粗细,仿佛一条紫黑色的巨龙,从天上呼啸着冲下来。 颤动从云雪峰上四散开来,众修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应该结束了吧?”有人心有余悸道。 可是天上的劫云居然还未散,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聚集地越来越浓密。 先前的紫黑色,此时变成了纯粹的黑色,黑压压笼在白色的云雪峰之上。 “怎么还有?”有人惊呼。 “难道,叶堂主出手帮忙了?若是如此的话,劫雷的确会叠加。” 已经有天音阁的高阶修士站出来,吩咐众人后退,不可靠近。 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这劫雷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说不准就能让旁观者遭了池鱼之殃。 一个时辰后,照样已经出现在东方天际,西方依旧是一片沉沉的黑色。 “来了,来了!”有人低低惊呼。 只见一道纯黑色的雷光落下,云雪峰上升起了一团雪色的蘑菇云。 那股源自天威的惊悸从云层里传下来,许多修为差的炼气期弟子已经被师长们赶了回去,免得气血上涌,反而受了内伤。 黑色的劫雷一道道落下,云雪峰渐渐被轰地不像样子。 而二九并不是重点,紧接着,居然有来了三九劫雷!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的云雪峰上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小型的雪崩,积雪一直滚落到山下。 “可惜了,这山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有个炼丹师长叹。 “这种时候,还是人更重要吧?”有人讽刺了他一句。 “当然,当然!”那丹师自知失言,讪讪住了口。 在众人心悸的眼神之中,这三九劫雷居然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劫云散去,露出璀璨的星空来。 这样的浩劫之下,云雪峰居然还犹自屹立巍峨。 紧接着,结丹异象显现。 云雪峰四周,花木一齐开花结果,有缥缈的仙乐自月下传来。 彩凤双飞,鸾鹤齐名。 紧接着,居然有五彩的雪花从天上飘悠悠落下。 “只听说过有人结丹时,天降灵雨的,居然还有下灵雪的不成?”有人稀奇道。 那五彩的灵雪大部分落到了云雪峰上,少部分落到了别的地方。 “这不是普通的灵雪!”之前心疼灵药的炼丹师拈了一片雪花,尝了尝,惊呼道:“怎么像是雷火天霖?” “什么是雷火天霖?”有人问。 “就是和帝流浆差不多的宝贝,只出现在劫雷之后!”那丹师呆呆说了一句,周围的人已经在忙着去半空里界那些五彩的飞雪。 那飞雪却是晶体一般的剔透,一落进掌心,就融化成了水,融进了身体之中。 这股微微冰凉的细流,不止增加了灵力,居然还有修复暗伤且洗髓的作用。 落在草木之上,草木却起了细微的变异。 而云雪峰很快又生机盎然起来,众人依旧看不见雪峰上的情景,也无心去看雪峰上的情景。 这洗髓的滋味和状态,着实让人不自在。 片刻之后,雪峰上传来叶清羽的声音。 “天音阁新晋一位结丹修士,楚君玉!” 一直皱着眉望着云雪峰的聂辰掌门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在心中思忖,要不要准备庆典之事。 这场雷劫对于君玉来说,也是一件惊险之极的事情。 好在自己修炼的就是专门疗伤的生机之力,虽说被劫雷轰的惨了些,但一现生机不灭,居然也撑到了最后。 伤势是定然不会轻了,但想来休息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雷劫渡过之后,她就闪身躲进了乾坤炉之中,空留下满目疮痍的云雪峰和叶清羽。 君玉静静调息了一夜,身上的伤势方才尽数痊愈。她换了身衣服,方发现了一个恼人的麻烦。 这会儿,她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冰银色。 她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走出去。(未完待续。) ps:  先一更吧,明天再补另一个更 83.也无不可 君玉在乾坤炉中留了三日,算是稳固根基。◎頂點小說, 修士结丹之后,体内灵力自称循环,便是不刻意修炼,也能自发吸纳灵力入体。 而如今,君玉体内,《归一心经》和《冰玉诀》两套灵力并行。因为走的不是同一路径,冰灵力源自水,水木相生,是以非担不会引起什么冲突,反而能互相进益。 三日后,也就是正月十五这一天,她没有出去,甚至没去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清羽却自己找进来了。 “看来,这乾坤炉上的阵法禁止还需要重新祭炼,这么任人进出可不好!”君玉在心中暗道。 叶清羽走进来时,便见一身白衣的女孩子临水而坐。银色的长发如霜雪般垂在身后,映入蓝月奇莲氤氲的蓝色里。 “主上!”君玉站起身,神情自若。 “很不错!”叶清羽淡淡一笑,走近一步,也不知这一句话究竟指的是什么,“聂辰已经在准备结丹大典的事情,时间就定在七日之后。天音阁已经广发请帖,届时,门中会很热闹。” 楚君玉点了点头,未置可否,问:“君玉便这模样参加结丹大典?” “这模样不好吗?”叶清羽眼中微光轻动,一手拈起一缕银丝,赞叹道,“冰雪清绝,世上无双!” 楚君玉微微有些不自在,这种话可不像是叶清羽会说的,她撂下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结丹大典,也是为了借机商量碎星潮汐的事情?” 叶清羽点了点头:“已经有人测算出了这次碎星潮汐经过的时间,大约是在半年之后。这段时间内,我们需要合理炼制能在星际虚空航行的大型战宫,还要准备别的东西,以及联系参与这次潮汐的他界修士。总之,事情会很多。借了你的结丹大典的名义商量此事,可是觉得委屈了?” 君玉微微移开目光,摇了摇头道:“不会。主上可有事情吩咐君玉?” “那便好!”叶清羽瞧着她的神色,道。“可是看过血脉传承?” “大致看过一遍!” “冰巫一族的本命咒术。可有解法?”叶清羽直接问道。 “本命咒术?”君玉想了想,神色有些怪异道:“有!纯血的冰巫族人是无法被诅咒的,本命咒也不例外。但是,对于别人来说。本命咒太霸道。若是沾染上。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无解了。” “哦?是何解法?” 君玉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受术者也变成冰巫族人。如此。本命咒便会自动失效。” “血脉岂可随意变换?”叶清羽道,“若是本就血缘相近,或可一试。可若是差得太远,岂不是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正是如此!”君玉眼神一深,淡淡道,“不知这中了本命咒之人是谁?君玉虽然不曾在巫族长大,却也知道,中了本命咒之人,都是所有巫族血脉的死敌。” 叶清羽未曾动容,而是在一边坐下,仿佛只是漫不经心问:“君玉,你可想回圣星界?”圣星,是冰巫一族聚居的一个大世界,地位和实力与流光界相仿。 楚君玉微微垂眸,眼中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主上有此意,君玉自当从命。” 叶清羽淡淡一笑,瞧着她,声音里却透出一点儿不容反驳来:“平心而论,我不想放你离开!你方才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全,至少,漏了一种情况。外族之人,可以通过血契,从而获得冰巫嫡裔的部分神通,可对?” “血契?”君玉摇了摇头,“这种契约的限制性太大,不止巫族人不愿意用,别人也不愿及接受。主上所说的这个受术者,究竟是谁?” “你当真猜不到?”叶清羽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深深道,“你早就感觉到了,是不是?” 楚君玉抬起头,缓缓笑了笑,却问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不知主上与子归真尊是何关系?” “子归真尊,是我的死敌,也是……至亲。”叶清羽淡淡道,“她身负诅咒之血,并将这种血脉传递到了我的身上。只不过,我的身体之中还有,大半纯粹的神族血脉,可以在分神期之前稳稳压制住诅咒之血,想法子化解掉它。可是子归这个疯子,居然强行剥夺了我体内的大部分神血,使得我的修为只能止步于化神期。想要再进一步,便只能彻底解决掉血脉问题。我本以为她早就死在流光界的界主手里了,谁知,我那父亲倒是足够痴情,竟又放走了她。十几年前,她悄悄潜回千月界,打的还是神血的主意。” 真是一笔乱账!君玉暗暗道。这个子归,也许就是自家这个神仙样的主上的生母吧?这其间的恩怨,足够写一部煽情小说了。可是,叶清羽居然主动和她说这些,倒是让她既不安又意外。 “可是,天下间神血又不止主上独一份,她为何专门对对主上下手?”莫不是她家这个狐狸样的主上好欺负? 叶清羽笑意更显凉薄了些,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至亲之间,血脉才能相容。她自己的血脉与神族没有一点儿干系,除非是至亲之血,别的神血,她根本融合不了。所以,她只能来找我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君玉索性问个明白:“主上为何要来千月界?” 叶清羽倒是半点儿也未遮掩道:“因为圣门在千月界。你可知道,《化灵**》是怎么流传开的吗?因为身负诅咒之血的修士只要开始修炼,每次小进阶都会引发剧烈的血脉冲突。在这种血脉冲突之中,修炼者十之**走火入魔而身陨。于是。便有人想到了利用生灵血肉精华,强行进阶的法子。对于这些人来说,除了缺陷严重的《化灵**》,他们什么都不能修炼。千月界是个相对封闭的世界,子归把圣门安置在这里,便是为了通过这许多人的修炼,进一步完善《化灵**》,找出凭着这功法飞升的途径。” “所以说,千月界就是子归真尊的大型试验场?您对圣门余孽赶尽杀绝,便是想绝了诅咒之血的延续和传承。也绝了《化灵**》的传播?”君玉总结出了这么一个让人不怎么舒服的真相。 “是啊!”叶清羽淡淡笑了笑。笑容如刀锋,带着凛冽逼人的杀气,“她把诅咒之血留在我身上,却又未曾对我赶尽杀绝。是想逼着我。不得不按照她的心意。在千月界之中。继续完善《化灵**》。哪怕明知道她利用我,压榨我,我还是不得不按照她的意思做事。可是。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她要维护的,要追逐的,我便让它们尽数化成齑粉,永世不得超脱!” 君玉心中不由一凛,果然,这就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吧? “可是,主上自己呢?您难道真的打算与子归真尊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不合算!”君玉觉得,叶清羽虽然性子也是极孤傲的,但这种伤人伤己的笨法子,应当也不是他的上上选择吧? 叶清羽的笑意柔和了些,道:“当然不会。曾有人为我卜算过,此事尚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便着落在千月界之中。初时,我以为,这一线生机与《化灵**》有关。可是,后来,我却在楚府见到了你。那会儿,你还小,却想法设法地挑起我的留意,********借我之手,逃离楚府。其实,你便是不主动出手,我也会想法子带你离开。虽然并未看出你的血脉有何异常,可你的模样,与你的母亲,实在是太像!而再查你的来历,又有诸多诡异之处。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此,这结果便不言而喻。” 君玉心中了然。一开始,她也确实存了利用之心。但楚君玉和叶清羽这种人,若是有人能利用得了他们,说明对方的手段高明。他们不但不觉受伤,可能还要佩服对方几分,欣赏对方几分。 因此,楚君玉不觉得利用别人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被利用有什么委屈。只要别太出格,太过分,这样的事情反而更能让她斗志不辍。 这世上,便是有一种人,天上便喜欢折腾,喜欢挑战,喜欢刺激。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和心智有绝对的自信,无畏无惧不攀附,骨子里便渴望着征服,也渴望着一败!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君玉慧黠地笑了笑,挑眉道,“血契的确可以破解本命咒。可是,主上,你知道巫族的血契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听说,血契通常都用在情人之间。”叶清羽道,“应该与同心契差不多吧?” 同心契是修真界道侣之间常用的契约,可以保证双方不能互相伤害彼此性命。一般来说,真心想恋的道侣之间常常会结下同心契,让彼此都放心。这种契约对双方都没有什么损害,解除起来也方便,在修真界的道侣之间很常见。 君玉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道:“巫族的女子与人族有所区别。虽说修真界一向强者为尊,只要实力足够,没什么男尊女卑之说。可是,巫族的女子一向很霸道,将强者为尊这条信念演绎的更淋漓。” 叶清羽心中微微一凉,问:“这血契还有什么限制不成?” “当然有啊!”君玉道,“缔结血契,必须是在双方都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而且,只有巫族中纯血嫡裔才能定契。通常都是由女子主导,以自身血脉为引,联血为契,同享血脉。” 叶清羽静静听着,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君玉又道:“对于男子来说,一旦接受女子的血契,那就意味着,此后,他只能为女方守身如玉,如有背叛,当即道消身殒。”君玉说到这里,微微戏谑道,“巫族的血契,其实不是平等契约,更类似于主仆契约,主导契约之人并不受限制,还可以订立不止一次血契。但被契约之人却只能终生受契约束缚,且永远不能摆脱。”说白了,这就是一霸王条款。最初,它也不是用在道侣或者情人之间,而是用在主人和追随者之间。追随者得以分享主人的血脉,同时向主人奉献自己的忠贞。 巫族和妖族都不是讲究忠贞节烈的人族,对男女之事,一向是你情我愿,无所顾忌,只要不弄出混淆血脉子嗣之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太在乎什么。 见叶清羽眼中终于流露出了诧异之色,君玉又道:“这种古老的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真难为主上还能查到这些!” 这会儿,君玉心中有种微妙的平衡。她还真不相信,叶清羽能忍得下这种契约。这叫什么,人算不如天算。再精明的棋手,也有棋差一招的时候。 “你以为我不会答应?”叶清羽却未如君玉想象之中一般尴尬或者沮丧,定定看着她眼中泄露出来的一点儿得意和幸灾乐祸道,“若只能如此,也无不可!” 君玉咳了一声,道:“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主上很着急吗?”她不大想用这个法子,万一叶清羽之后又反悔了,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来?今天听到的秘密着实太多了,君玉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何况,叶清羽的诅咒解不掉,对于楚君玉来说,她便在无形之中拿住了对方的一个软肋。有这个软肋在,叶清羽便不得不多维护着她。在这一局棋之中,她就占了一个先手。 至于用血契套牢对方这种事,君玉觉得,这是下下策。还不如眼前互为牵制的局面让人安心。 叶清羽不知想了些什么,淡淡道:“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下去了。结丹大典之前,此事最好有一个了断。” 君玉想要反驳,却被叶清羽打断了。这会儿,他的话里警告意味颇重:“君玉,别想着打别的主意。你应该明白,既然已经落子,就没有可能半途而废。现在才想着划分界线,已经晚了。” “如此,便依着主上所言!”君玉淡淡笑了笑,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里却透着战意。 他既然落子,她还不敢回手吗?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楚君玉。 (未完待续。) 84.天音盛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事情已经说开,叶清羽却没有离开,而是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手吧!” 这是怕她再做什么小动作,特意看着她不成?君玉心下微微一沉,她本想出去,吩咐丹华阁留意一下消失了许久的楚华的踪迹的,此时只能作罢。 她照着血脉传承中的描述,慢慢布置好阵法。而后,以血为媒,在阵法之中画下一个又一个符文。 最后一个符文完成之后,红色的符文倏然变成了白色。 随即,一个白色的阵法虚影从地面上漂浮起来。 最关键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君玉双手结印,将一个个复杂的符文打入阵法虚影之中。那个虚影反复变形翻转,数个时辰之后,方才渐渐稳定下来。 此时,它看起来像一朵小小的冰莲花,纯白无瑕。 随即,君玉从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示意叶清羽也如此做之后,看着那朵冰莲花缓缓没尽他的掌心。 强行容纳异族血脉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那过程不比淬血洗髓好看上多少。 君玉想了想,还是离开了乾坤炉,吩咐器灵小玉盯着点儿,把叶清羽一个人留在了乾坤炉之中。 也许叶清羽已经动手收拾过,云雪峰上此时并不是一片狼藉。枯败的花木此时好歹又有了几分生气,天池上稀落的蓝月奇莲好歹还有几株活的。 她笑了笑,先和丹华阁的长生传了信,吩咐他打探楚华的踪迹,而后便重新动手补种了些凝霜花和蓝月奇莲。 晋级金丹期之后,木灵力中的生机气息更重,直接以木灵力施展“流光”术催发,能凭空使这些灵药长上五十年左右的年份。【ㄨ】 不知是不是当日一场雷火天霖的关系,那些在雷劫之中活下来的花木多多少少都有了几分变化。原本天蓝色的蓝月奇莲上,染上了些许紫色。还有天池之中仅存的几只锦鲤,眼睛和鳞片之中都染上了些许金色。这是血脉进化的迹象。锦鲤可以算是水族妖兽之中。勉勉强强跟龙族沾亲带故的妖兽之一。鲤鱼跃龙门的传说,也并非全然失实。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应在它们身上倒是恰到好处。 太阳渐渐落下西山,乾坤炉里。小玉传来消息说:“主人,空间里的这个人情况不大好。” 君玉当即闪身进了乾坤炉之中,乾坤炉里不见人影,只见一池不断沉浮着的血水。 可不正是她的不死泉?如今变成了血泉了。泉水里的蓝月奇莲连一片叶子都看不见了,也不知究竟遭遇了何等浩劫。 “人在水里?”君玉瞧着一个劲地指着灵泉的小玉道。 小玉点了点头:“可不是。他沉进水里好久了,不会淹死了吧?” “怎么可能?”君玉失笑,走到水池边。 冷不防一只手从水面上伸出来,血泉水一个打了个转儿,君玉便觉一股拉直将自己想着泉水之中扯去。 紧接着,水下爆发出一股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君玉正待稳定身形,被这压力一激,便这么直直掉了下去。 不能动用灵力和法术的情况下,君玉照样是不会水的。 她正待说话。血水倒灌进口鼻之中,一下子呛进了气管。 那股威压此时已经散了去,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君玉回过神来,忙以灵力激发出一个隔水护罩,吐出了呛进气管里的血水,想也不想一挥手,血水化成一道道冰剑,向着已经跃出水面的人影****而去。 遇上这种事,再好的脾气也压不住。 岸上的人此时方整理好衣服。见状淡淡一笑,虚虚一抬掌,冰剑倒射了回去。 登时,乾坤炉里热闹了起来。各种法术灵光不断闪现。打得极是热闹。 小玉只来得及护住一边的灵植,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幸好叶清羽这回没那修为压人,招式间颇多容让之意。君玉由着性子闹腾了一阵,这才发现,乾坤炉中又不见人影了。 她从血泉里钻出来,换过了衣服。叫来缩在一边的小玉,犹自带着怒气道:“收拾好这里!”随即闪身出了乾坤炉,回到了云雪峰之上。 天色已是薄暮,因为冰雪的反光,云雪峰上还算是亮堂。 君玉一眼,便见着了正立在天池边,一身墨色衣裳的叶清羽。 想着不想地,她便祭出寒冰剑招呼了过去。今日,这厮欺人太甚。她的不死泉,不死泉里的一池子莲花,还有许许多多的花草,全都被作践了。 虽然,这里面也有她出手的原因。 叶清羽微微侧身,身形流云般前进几步,却不接招,而是一手擒拿住了她的手臂,直接将人提了下去。 落地时,已是在云雪峰之下。而云雪峰之下,此时三三两两站了许多人。掌门聂辰,多宝真君和几个高阶修士都在。 对上这些人火惊异或探寻的目光,楚君玉只觉怒气更甚,却也不好再闹下去,给人看了笑话。直接施展神通术,消失在了原地。 “叶堂主,楚真人这是怎么了?”有个男修愣愣道,“这好像还是弟子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呢!”平日里的楚君玉,要么是淡淡含笑的模样,要么是不动声色的模样,表情还从没有这么“鲜活”过。 却也有更多的修士的思绪飘到了诡异的方向上,暗道:“以前便有人传,这二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莫不是真的?七日后的结丹大典上,广兰大陆上不少势力都会派人前来。虽说是为了碎星潮汐的事情,可这位一直被叶清羽看重的楚君玉,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位楚真人还是独身,又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一直以来,打着她主意的修士从来没少过。叶清羽赶在这个时候闹出这么一出来,难道是在暗示或者警告什么?” 这般想着,许多人的眼神就变得小心起来。 “无事!”叶清羽看在眼里,眼中笑意一闪即逝,随即与聂辰和多宝真君说起门中最近的事情来。 凤凰不喜寒冷。一直都在别的山头上到处乱窜。它也快结丹了,最近忙着四处搜罗宝贝。 君玉回了执法堂的住处,稍稍平复了一会儿,暗暗寻思道:“叶清羽莫不是寻衅报复那条霸王契约不成?可这契约又不是我逼着他定下来的!” 不管怎么说。折腾了这么一场,心里的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便有许多人送了贺礼前来。 成为结丹期的真人之后,君玉便遣人寻了两个熟悉门中事务的外门弟子来。处理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自己却被多宝真君等人喊了去。 原来是战宫正在祭炼之中,眼下用着她的九幽火了。 多宝真君住在丹器峰上,这是三大主峰之一,恰好处在一条火脉上。 君玉到的时候,多宝真君居住的“多宝殿”里一派繁忙。 千月界之外的世界让无数修士向往,而能航行在星际虚空中的各种战宫和战船,也让人热血沸腾。 多宝真君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有亲手造战宫的一天。对于大世界来说,战宫这种航空母舰之类的大型飞行法器算不得罕见。可对于千月界来说。这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回。 广兰大陆矿产资源丰富,天音阁中,几乎所有对炼器阵法之道有所涉猎的高阶修士都参与了进来。不止是西天音阁,许多在中州大陆上窝了好久的修士也汇集了过来。 这场面,让君玉想起了上辈子,某国第一艘航空母舰落成时,举世轰动的场面。 多宝真君几人负责最核心部分的炼制工作,君玉不太懂炼器,只能勉强看一些阵法,特别是空间阵法。 她要负责的事情很简单。只要指挥九幽火就好了。 叶清羽也时常过来,君玉此时方知,叶清羽本人的阵法在天音阁中居然无人能出其右,他似乎也懂炼器。许多阵法都是他与多宝真君等人定下来的。 君玉认真了解着这些阵法知识,说句实在话,她对于能装下一个天音阁的战宫也格外好奇。 上辈子,有人把拥有一架私人飞机看做很奢华的事情,若是拥有一艘航空母舰呢?那就该是惊悚了吧? 忙忙碌碌之中,时光悄然流逝。 正月二十三日。广兰大陆乃至于整个千月界,各方宾客云集,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碎星潮汐这种事情来的,可打的都是结丹大典的名头。 也许,这可以算是千月界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结丹大典了吧? 西天音阁中,掌门所在的峰头就叫做“天音峰”。这一日上午,天音峰上大宴宾客,结丹大典在万众瞩目之中,如仪进行。 结丹大典的礼仪算不得繁琐,主持之人是掌门,坐在主位的却是叶清羽。 门中修士的结丹典礼都是如此,由掌门主持仪式,以为元婴期或者化神期的长尊做主位,这主位上的人通常同脉的师祖或者师叔祖之类的人物,另外,结丹期弟子的师尊也是分量颇重的人之一。其他人皆是观礼之人,只能算是客。 到了楚君玉这里,因为她没有名义上的师尊,也就没有师祖之类的存在。这也算是结丹期修士中的一朵奇葩了。楚天明作为长辈,本可以代替师长的位置,可惜,他又不是执法堂一脉。楚家人之中,除了楚君玉,也就是有楚风竹算是执法堂一脉的高阶修士。一来二去,也只能拿楚风竹来凑数。 结丹大典在天音峰的问道台举行。这是一处悬在天音峰半山腰上的高台,四周空旷,风景开阔,人登临其中,倒也有种飘飘如仙的风姿。(未完待续。) 85.初心如故 寅时初,问道台上,叶清羽,聂辰和楚风竹等人已经在座。≧頂點小說, 问道台四周,是一圈宽敞的观礼台。前来观礼道贺的宾客,以及天音阁有些分量的弟子,便在观礼台上或坐或立,一片沉静肃穆。 寅时一刻,主座上的叶清羽对聂辰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是!”聂辰行了一个晚辈礼,转身,面对前方的观礼台。他的身后,是两根华表一般白色石柱,石柱上,刻着一行险峭峻拔的篆字:“修行只为明大道,长生唯愿聆天音。” 山风浩浩,从问道台一边拂来。鼓乐声随着长风而至,庄严,肃穆,虔诚! 有淡淡的云气从问道台下涌起,聂辰随即宣布仪式开始。 楚君玉事先焚香沐浴罢,由执事弟子引导着,从问道台一侧的石阶上走来。 云气在这时候淡了去,乐声变得缥缈而空灵。 缓步走上问道台的白衣女子见过几位长尊之后,转身,一礼谢过观礼的诸位宾客和同门。 淡淡的云烟在她的足下缭绕,玄色的执法堂弟子服侍上,一圈圈的银色流纹在日色里闪烁。 银发如霜雪,人亦如霜雪,倒是应了叶清羽给出的那一句“冰雪清绝,世上无双”。 观礼台上不少人暗暗吸了一口气,此情此景,竟令人心中也涌上一股澎湃和激动。 结丹大典第一步时谢师恩,不过楚君玉没有师父。这一步省了。观礼的人虽然不少心中纳罕的,却也不好擅自开口。 而后便是例行的散发、束髻之礼,表示结丹修士从此步入高阶修士之列,不同于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 早有守在一边的执事弟子,走上起来解散长发,又有人捧着玉梳、发簪和玉冠走上前。 这束髻本也应当由师父来做,楚风竹却一直端坐,并未起身。反倒是主位上的叶清羽站了起来,惹得观礼台上一片议论。 云雾再度涌上问道台,仙乐飘飘。如鸾凤齐鸣。慷慨激越。 观礼台上诸人,只见云烟缭绕之中,玄衣加身的叶清羽神色肃穆深沉,如一柄墨色长剑。立在散着银发的女孩子身后。 黑与白的对比在此时显得分外鲜明。一个是冰雪清绝。一个是深湛沉凝。明明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在云雾的半遮半掩间,却又都是如此的孤凌和勇决。 在山之巅。在云之上! 之前还在议论的修士不自觉住了口,纵然是居高临下地看向问道台,却有种站在尘埃里仰望云上神明的错觉。 发髻束好,玉簪微颤。 银发玄衣的女孩子再转身,面向叶清羽,端端正正屈膝三叩首。 楚君玉极少有行如此大礼的时候,即便是在叶清羽面前,这也只是第二次。说起来,便是她的父祖宗长,因为她当初双腿不变,也未曾受过她一个跪礼。 “弟子楚君玉,谢真尊济危于困,延医问病之恩!” “弟子楚君玉,谢真尊答疑解惑,传道受业之恩!” “弟子楚君玉,谢真尊知遇扶持,信重不弃之恩!” 本来,这谢恩词,应该是在叩谢师恩之时,由弟子向师尊上陈,此时,由楚君玉在这个时候说来,竟也没人感到突兀。 虽然,在不知情者看来,这用词有点儿奇怪。第一句像是谢救命恩人,第二句像是谢师尊,第三句却像是在谢尊主。 观礼台上,楚天明却是动容一叹。这话虽然听上去既不合情也不合理,却再实诚不过。 叶清羽沉默了一息,随即拂袖将身前看上去一脸诚挚的女孩子扶起来。这话说真好,连他都觉得感动了! 再之后便是赐道号了。对于道号,不同出身的修士有不同的讲究。对于世家出身,或者一直以本名扬名立万的修士来说,日后所用还是本名本姓,道号也就是临时拿来敷衍一二的称呼而已。新的道号,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与过去决裂,以一个全新的名字出现在人前。有些修士便希望通过师长赐下的道号,以示自己的出身。 这样的道号,一般都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一看这个名字,便知道,这人是某某某的徒子或者徒孙。 在结丹大典上,师长也会例行公事一般赐下道号。至于以后用不用,那就是各凭心意,各看机遇了。 这种事情,通常是由师尊或者师祖来做。 虽然明知道这就是个过场,叶清羽还是沉静道:“夫修道之人,静修慎行,见性明心。愿尔初心如故,洞明世事,终聆天音!今日,本尊以‘如初’二字赠你。” 她怎么就觉得这个道号带着告诫之意呢?楚君玉微微一笑,再谢过之后,便是仪式的最后一项,拜谢天、地和宗祖。 再之后,便听聂辰真君出声道:“礼成!恭喜真人。”他没提那个有点儿奇怪的道号,也是知道,这个名号出现不了多久。 紧接着,便是师长和来客等人送上贺礼。这种事情自有执事弟子负责,君玉退下的时候,问道台上云雾慢慢淡去,乐声再度变得清扬愉悦。 最后,聂辰请观礼台上诸人移步宴席。这场盛典真正的目的此时方摆上台面。 叶清羽没放楚君玉去休息,照例把她带在了身边,俨然一副随侍晚辈的模样。 楚君玉只觉得满心不舒服,暗暗留神席间诸人,也注意到了无数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投来的目光。惊叹有之,艳羡有之,不忿或者嫉恨也有之。 很快,她便把这些不自在抛开了,静静站在一边,看上去温雅娴静,心思却跑得没边了。 这些人讨论的东西繁杂无章,可能谁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便围绕着谁做主,谁带路这样的话题打转。更有人打探战宫和战船的事情,能炼制出来战宫的势力说不上凤毛麟角,也称得上寥寥无几。 还有便是出去后,和别的势力怎么协调的关系。天音阁比较愿意单独行动,有叶清羽带路,怎么着也算是有所准备。太玄门好像联系上了万星试炼中,移居流光界的金恒,其余势力也多少有几个这样走出去的修士,只是这些人能发挥的作用定然不会太大就是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掺和到碎星潮汐中去。毕竟,出去之后,修为在化神以上的怪物比比皆是,他们就像是面对着元婴期真君或者化神期真尊的小练气,怎么想怎么忧心忡忡。可碎星潮汐是一块大馅饼,就这么松口又舍不得,还盼着能攀附到一些有把握的大势力上,分一杯羹。 天音阁便成了众人瞩目的所在,消息是叶清羽不知用什么手段得来的,探索碎星潮汐的事情也是他先提出来的。他们希望能联合行动,也希望从天音阁口中套问出更多的细节。 而天音阁则坐地起价,趁机招兵买马,左右也不过是利益之争罢了! 从天音阁中人口中,君玉得知,流光界中有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愿意带着他们一起行动。出发之后,只要抵达碎星潮汐之中,便会化整为零,以战宫或者战舰为单位,分散行动。自负生死,自得收益。若是想私下里联手,也不是不可以,具体怎么联手,便由着各方协调了。 有打地盘的,自然就有抢地盘的。既然是出去寻宝占地盘,怎么着也不可能不起冲突。按照修真界的规定,世界之外,星际虚空里的争斗全凭实力。但虚空里的争斗不能牵连到有主的修真世界之中。 也就是说,只要能逃回生灵界中,别人便不能追着打你了。 争争吵吵,终于讨论出个章程来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有人告辞离开了,有人则在天音阁的邀请下,留了下来。 这些人是有意和天音阁合作的,留下来进一步详谈。 孔宣这只大孔雀居然也到场了,这一晚,他便带着几个晚辈留了下来。 “听说,玄龟在你的云雪峰上窝着?”孔宣毫不见外地寻了楚君玉道,“好些年不见那老龟了,有故交来了,不让他出来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行?” 君玉也自笑了笑:“孔宣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先一步离开,离开了大殿,一路向着云雪峰而去。 孔宣一踏上云雪峰,玄龟神兽便察觉了。一对冤家吵吵闹闹几句,反倒是透着股别样的亲切。 这两只妖说着说着,很快把话题扯到了楚君玉身上。 “君玉,你身上的气息怎么不一样了?”孔宣吸了吸鼻子道,“听说,你结丹那日,动静不小。人家妖兽渡劫,都是血脉越淬炼越好,你怎么倒退回去了?” “晚辈可没打算修炼成一只大鸟!”君玉笑了笑道,“凤血和凤火被我取出了。” “做鸟有什么不好?”孔宣不赞同道,“你莫不是怕过不了雷劫?妖兽的雷劫是重了点,可妖兽血脉的好处也多啊?就说天赋神通吧,哪怕是化神了,人族修士里,有天赋神通的也不过一掌之数。可是妖兽就不一样了,只要血脉好,一出生就有天赋神通术的也不少。” “做鸟有什么好的?”玄龟驳斥道,“就说你们羽族吧,成就金丹的有几个,顺利结婴的又有几个?人族修士,是个金丹里至少有一个元婴。可妖就不一样了,一百只结丹期妖修里,能有三两只能结婴就不错了!当然,我们玄龟神兽一族除外。” 瞧着这两只又要掐架,楚君玉自然不会多事插手。她瞧着这两只吵得正热闹,悄悄出了云雪峰。(未完待续。) 86.丹炉升级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君玉去了丹华阁,却意外得知,长生并未找到楚华的行踪。【ㄨ】 “这些年,丹华阁一直在留意楚华的消息。可这个人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十多年来,从未在人前出现过。”君长生说道。 “这么说来,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就是十几年前,天音城被魔修围困的时候了?”君玉沉吟道。 这样看来,楚华与魔宗不是一路,最后见到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叶清羽的人。楚华可以如此放心地把楚君玉交到叶清羽手上,莫不是这二人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 “楚华并不是他的真名,也不是他的真面目,我们甚至连他究竟是什么修为都不知晓。”长生为难道,“查起来也是格外艰难。” “的确是如此!随他去吧。”君玉点了点头道。“看起来,除非楚华主动出面,否则,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 君长生又道:“小姐,这一次的碎星潮汐爆发,我们可否也趁机掺和上一把?” “我也有此意!”君玉不觉意外,“炼丹师和丹药是哪里都不嫌多的,到时候,你们随着我,与天音阁诸人一起行动!” “是!”长生眼中也流露出期待之色。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带上一部分炼丹师,结丹期或者是元婴期的高手随行,接下来的安排视情况而定。 回到天音阁之时,已是第二天天明时分。 天方方放亮,天音阁之中一片安静。君玉想了想,还是转道执法堂,去见了在执法堂中处事的叶清羽。 她来见叶清羽,是想请他出手,帮自己的本命法器再升升级。 “你在担心什么?”叶清羽听了她的意思,问,“此次外出,你还打算自己拉上一队人马单干不成?结丹期修为。到了星际虚空之中,不必千月界之中的炼气期修士强上多少!” “以防万一。”楚君玉微微凝眸,吐出两个字,“子归!”她虽然想单干。却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好好跟在叶清羽身后的好。但有些准备,却不得不做。 叶清羽定定看了她一眼,起身道:“好。一会儿把玄龟叫来,我们三人合力看一看。” “多谢主上!”君玉淡淡道过谢,便自去云雪峰上寻玄龟。 孔宣和玄龟一直互相冷嘲热讽了一夜,两个妖尊级别的修士,居然从这种事情里发掘出了无尽的乐趣。 “杂毛孔雀,走走走!本神兽有事去做,这云雪峰便不留你们了!”玄龟挥一挥衣袖,直接赶人。 在晚辈面前,孔宣一向爱惜羽毛。此际只是嘴角抽了抽,不跟这老龟一般见识。 玄龟与君玉去了执法堂之中。君玉取出了乾坤炉,乾坤炉的器灵小玉也浮现了出来。鉴于叶清羽上次毁了不死泉之事,她对叶清羽的态度一直不大好。 “本神兽可以在这炉子里加上几重结界和一滴真血。”玄龟道,“这结界和真血,可以保证修为不高于本神兽两个大境界的修士发现并打破结界。也就是说,化神之上,出窍期修士也拿你这个炉子没辙。但出窍之上,只怕就很难瞒住了。” “凤凰真血之中火脉之力浓郁,也能用来升级乾坤炉。【ㄨ】”叶清羽道,“乾坤炉上。还可以加上多重掩藏空间波动以及防御攻击的阵法,你这乾坤炉用料绝佳,应该能承受住这些高阶阵法的铭刻。但是,这些阵法只刻在炉子上还不够。你也要尽数掌握,才能真正发挥这乾坤炉的威力。” “可否在上面加些攻击手段?”君玉想了想问。 “小玉可以吞噬别的空间!”器灵此时开口道,“但是,目前,小玉只能吞噬很小的死物,若是想获得完整的吞噬能力。最好是吞下一只饕餮兽魂。” “你倒是真敢想!”玄龟差点儿跳了起来,“饕餮是龙之九子之一,也是龙族之中上位妖兽,你还想我们去龙族抓一只幼崽不成?” “饕餮兽魂?我曾经见过。”楚君玉却想起了,万星试炼之中,她从林妙言手上见到的饕餮兽魂。 “你见过?”玄龟愣了一下,“万星试炼中,也许有龙族出没。你是在那里见到的饕餮兽魂?” “是从一个人族手中,这人族还是小世界出身的人呢。”君玉遂将林妙言之事一一道来。她还记得,那只饕餮兽魂当真有吞噬空间的能耐,她面对着那张巨口的时候,竟然也有种脱身不得的感觉。 “看来,那应该是以某种特殊手法,强行炼化的兽魂。倒像是御兽一脉的手段。”玄龟愤然道,“饕餮这种怪物,在龙族之中,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东西,落到人族手里,也不无可能。” “也许,我们可以去沧浪界寻这个林妙言一问。”君玉道。 “这倒是可以。”叶清羽道,“小世界至多只能容纳元婴期修士,别的修士到了那里,修为也会被压到元婴期。”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两人一龟一起折腾了半个月,才将这些禁止和阵法一一铭刻好。 君玉将三滴凤凰真血尽数融进了乾坤炉之中,使得这个乾坤炉也变成了金红色。看上起神威湛湛,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不是君玉舍不得凤凰真血,只是这乾坤炉的用料虽好,承载能力到底也是有限,能容得下三滴已经是极限。 便是这三滴真血,也使得乾坤炉承载阵法的能力大为加强。 叶清羽在乾坤炉上铭刻了整整八十一道阵法,这些阵法,有的主防御,有的主隐匿,有的主致幻,还有些基本的攻击阵法。因为阵法太繁多,若是全部催动,就是金丹期修士的灵力也经不住这样海量的消耗。因此,楚君玉必须熟悉每一种阵法,有针对性的启用。 也就是说,这八十一道阵法,她都得一一掌握并炼化。 “孔宣的破禁术也可以加在阵法之上。”玄龟最后提醒道,“就如本神兽一般,让那杂毛孔雀将真血与禁止留在乾坤炉上,你便可以自行催动这乾坤炉的破禁之术。” 君玉心中一动,收起乾坤炉,出了执法堂,便去找了孔宣。 孔宣似乎打算赖在天音阁了,半个月过去,还带着几个小辈留在山门之中。 “这件事不难!”孔宣想了想道,“可是,付出真血,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这一滴真血,本座可是要修炼好久,才能养回来。” 君玉知道他是想抬价,遂道:“用返元丹交换如何?一百粒返元丹。” 孔宣笑了笑道:“你的凤凰真血呢?本座还是比较喜欢以血换血。” “真血已经融进法器之中了。”君玉不动声色道,“羽族也不止一只孔雀,前辈若是有不便之处,晚辈只好另寻他鸟了。” “什么?融进法器了?”孔宣噎了噎,“那可是凤凰大妖的真血,你就这么浪费了?” “叶堂主说,真血能提升法器的品阶,便直接熔炼进去了。”君玉淡淡道。 “真是暴殄天物!罢了。”孔宣也没有办法,遂道,“就依你所言。” 条件谈妥,等孔宣见着那价值连城的乾坤炉时,忍不住道:“在结丹期修士之中,你这本命法器绝对是最奢华的!” 君玉也这么觉得,她手里用的东西不多,但每一样东西,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等进了三月份的时候,乾坤炉已经升级完成。这件被三位顶尖的化神期修士出手改造过,又自带器灵的本命法器,绝对称得上是大手笔了。 如此,便是面对化神期修士,她也有些微自保之力。 只剩下那饕餮兽魂了。 三月初三这一天,君玉将九幽火直接借给了多宝真君使用,自己却带着长生和长悦二人,随着叶清羽,离开了千月界,悄悄进了沧浪界之中。 叶清羽事情多,将人送过去便离开了,说好在四月份时再来接他们三人回去。 君玉三人落在了一处无人的海岛上,四周尽是茫茫大海,看不见大陆,也看不见人烟。 长生是元婴期中期修为,长悦是元婴期初期,而君玉是金丹期初期修为,在苍浪界,也算是相当不俗的实力了。 “这里的灵气浓度并不差,只是,似乎比千月界之中少了些什么!”长生深呼吸了一次,道。 君玉也感觉到了,淡淡一笑道:“是本源之力,还有比本源之力更高级的力量。也许,这边是混沌元心造成的不同吧!”不同的世界,灵力浓度差距算不少很大。但那少为人知的本源之力,还有比本源之力更高级的灵力,却是要少得多。 寻常修士察觉不到这些,能察觉到的,要么修炼的功法特殊,要么便是天资绝佳之辈。 长生微怔,道:“难道是传说之中的混沌之力?莫非,这就是元婴期修士进阶化神的关键?”一点明悟从心间一闪而逝。 “也许吧!”君玉道。这里的混沌之力,值得并非是五行之力均衡混合而成的高级灵力。 混沌,即不分明。如此,还分什么单一属性或者混合属性? 就说木灵力吧,比生机之力更高等的,便是木属性混沌之力。它是本源的本源,并不曾因为单一属性而有所不同。 因此,修真界中,并没有君玉在小说之中所读到五行混元灵根,这一只是个错误的理解。 混沌,是道衍生出来的一,名为混沌,却是天地间最纯粹的本源灵力之一。 在元婴期修士的神识范围内,依旧没有发现大陆的踪影。这说明,附近数千里的海域之中,没有陆地和人烟。(未完待续。) 87.狭路相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待取出飞行法器,四下看看时,长生神色一凝:“小姐,有两拨人向着这里赶来了!有金丹期修士,也有元婴期修士。” 三人皆戒备起来,片刻后,君玉的神识也看到了海上御剑飞行而来的两拨修士。 当先的是个受伤的女子,金丹中期修为,神色冷厉。后面追着的居然是两个元婴期修士和几个金丹期修士。 这女子居然就是他们要找的林妙言。她足下踩着的那把飞剑品阶相当不俗,在受伤的状态下,居然能将两个元婴期修士甩在身后。 可就算是如此,两名元婴期修士与林妙言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短。瞧着林妙言受伤不轻的模样,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先不插手,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留意那名女子,她就是林妙言。”君玉以神识传音道。 长生和长悦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站在了楚君玉身边。 这时候,两拨人已经到了他们百里之外的海面上。眼见着,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林妙言了。 “妖女,还不站住,留下兽魂戒,我等留你一个善终!”一个蓝袍的元婴期修士大喝一声,扬手祭出一条金色的长索。 “想留下我,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林妙言陡然转身,向着口中塞了一粒红色丹药,身上的气势和修为居然一并暴涨。 从金丹中期,一路迈进金丹后期,金丹巅峰,最后停留在元婴初期模样。 此时,她一身黑衣,眉眼间尽是冷冽杀机,竟然逼得几个金丹期修士生生后退了一步。 蓝袍元婴期修士受伤一顿。当即对周围的人喝道:“这妖女定然是服用了催长修为的丹药,撑不了多长时间,咱们联手拿下她!” 林妙言凛然不惧,冷嘲了一声:“这么多高阶修士。联手对付我一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蓝袍男子却没接茬,而是道:“这妖女手段多端,大伙儿联手上。莫给她时间准备!” 他这般说着,却没有先动手。海风拂过,那原本厚重的声音,竟也被这风吹得有几分虚浮。 林妙言眼中讥讽之色更重了:“呵呵,居然没有人敢先动手吗?也对。兽魂戒只有一枚,你们却有许多人,若是自己拼命夺了宝,再被人打劫了去,那可就不妙了!” “死到临头,你这妖女,还想挑拨离间?”蓝袍男子也不知因为心虚,还是真的怒了,手里的金索如出水长蛇般,灵活地向着林妙言罩去。 有两个金丹期的男修看来是与蓝袍男修一伙的。也同时出手。 此时的林妙言已经看不出受伤的模样,手腕一翻,一把漆黑色的长刀当胸而横。 刀锋迎上长索,一道黑中藏血的刀风闪过,居然生生将那金索斩成两截! 黑色的长刀此时仍有余力,刀锋一侧,顺势削向出手的两名金丹期修士。 另一名紫袍的元婴期修士终于也动手了,他祭出的灵器是一条长鞭,长鞭出手时,带着淡淡的龙影。 林妙言冷哼一声。并未闪躲,黑色长刀蓦然加速,带起的刀气如利刃般划出,隔着几丈的距离。竟也划过了那两名金丹期男修的咽喉。 好霸道的刀法! 此时,紫袍元婴期修士的长鞭也已加身。淡淡的虚龙影子并长鞭狠狠落在林妙言身上,却在即将落到实处时,被一根紫黑色的长藤抓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魔物?”紫袍人大惊,便要收回长鞭。 谁知,一股细细的黑气趁机沿着长鞭。直没紫袍人的手心。 在众人注目之下,紫袍人怔了怔,紧接着,居然发起狂来。 他转身,一脸狰狞地向着蓝袍人出手。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两个元婴期修士打起来了,几个金丹期修士根本拦不住林妙言。林妙言的长刀施展起来,金丹期修士在她面前,仿佛是纸糊成的一般。 蓝袍人试图把发狂的紫袍人引到别处,林妙言冷冷看着他们离开,却在他们逃出几十里后,眼神一沉,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只听一声轰鸣从天边传来,海上蓦地腾起巨浪。 原来,那紫袍人突然自爆元婴,连带着蓝袍人,一同葬身汹涌的大海。 “那黑气大概是某种能控制人神智的污浊之物,也许是魔物,也许是毒蛊。”长生传音道,“这女子好狠辣的手段!” 君玉点了点头:“十多年不见,她的手段越发凌厉了!” 他们正瞧着林妙言的时候,长生目光微变:“小姐,又有人过来了,那是个元婴期巅峰的男修。” 君玉正待说什么,就感到有一股气息锁住了他们。 长生拂袖荡去身前元婴期修士的威压,君玉只见一名相貌阴柔的男子御剑而来,将委顿下去的林妙言接在了手里,冷目如电,森森望着君玉等人。 “是你们动的手?” “我等只是过路之人,真君误会了!”君玉淡淡出口道。 “那就是见死不救了?”这男子眼中寒霜未见半点儿衰减。 君玉道:“我等刚刚来此,便见这位道友忽地从剑上跌落下来,正要出手,真君便过来了!” 阴柔男修将信将疑,瞧着他们身上衣衫齐整,略有风霜之色,不像是说的假话,神色略略缓和了些。 谁料此时,林妙言却小小拉了男修的衣袖一下,努力摇了摇头。 “好,居然敢骗本君!”阴柔男子缓和下来的气势又暴起了起来。 君玉三人也不辩解,长生和长悦围住了那二人,只有君玉依旧站在海岛之上。 阴柔男子身形一个爆射,也落到了海岛之上,取了一个阵盘甩下去,将林妙言安置到阵法之中,返身与长生和长悦斗在了一起。 这阴柔男子的修为比长生和长悦还要高,但论起杀人的本事来,却要与自己的一身修为逊色不少,双方勘勘打成平手。 君玉的目光落在阵法之中强撑着坐起身子观战的林妙言身上。转头对长生二人道:“困住他!”自己却向着阵法的所在走去。 “一个金丹期修士,也想攻破这八品阵法?真是痴心妄想。”阴柔男子显然对自己的阵盘足够自信,并不担心,反而出来越发狠辣起来。 君玉走到阵前。却不闯阵,而是祭出自己的乾坤炉,以灵力催发了乾坤炉上的破禁术。 一片无色光华从乾坤炉之中投射而出,那八品阵法居然被生生开出了一条光路。 君玉闪身掠进阵中,手里的寒冰剑凛冽出手。 一剑如雪月出海。冷冷流辉洒落在林妙言的黑衣之上。 林妙言大骇,身上爆射出几条紫黑色的长藤,章鱼一般,试图撕裂那冷冷的流辉,将楚君玉困住。 雪月之光与紫黑色的长藤交融在一起。 一阵砭骨寒意泛起,长藤上泛起了淡淡的冰霜,寒冰剑剑到中途,却戛然而止,并不与藤条相触。 那阴柔男子见阵法被破,大惊失色。顾不上长生二人,合身向着阵法之中扑来。 君玉却在此时召回了乾坤炉,光路消失,阴柔男子就这么撞在了自己的阵法之上,被反震之力直接击飞了出去。 而此时,楚君玉一招“寒凝千里”出手,本就因为服用列形丹药元气大亏的林妙言终究也抵不住这寒意,被一方透明的冰封住了。 君玉瞧了被长生二人缠住的阴柔男子一眼,直接将附近的阵盘收了起来。八品的阵盘,都能挡住了元婴期修士了。可真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 挥手凝出一把冰剑,抵在了林妙言的胸前,道:“前辈若是不想这位道友殒命的话,还请住手。” “你莫诳我!”阴柔男子却不听此言。“你若是真地杀了她,一样也活不了!” 君玉淡淡一笑,瞧着手里的阵盘,沉静道:“看来前辈真的不在乎这位道友的性命了。也难怪,只要这位道友死了,那兽魂戒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物了。岂不是恰好如了前辈的心意。” “不错,你们也想要兽魂戒?那兽魂戒早就已经认主,她若是死了,兽魂戒也就毁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阴柔男子招架之余,出声道。 “可是,她不死,我们不是也得不到兽魂戒?难道,前辈有法子让这位林道友乖乖让出兽魂戒不成?”君玉分神瞧着林妙言眼神一变,继续平心静气道。 “她若是成了本君的人,兽魂戒自然也就是本尊的!”阴柔男子继续如此说,试图安抚下君玉的情绪,“小丫头,你们且住手,本君放你们离开就是。能驱策两个元婴期修士的大小姐,本君也不愿意得罪。” 楚君玉继续研究着手里的阵盘,口中如动心了一般道:“前辈此言当真?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这位林道友,之所以要让你误会我们,只怕还是因为我们知道了兽魂戒在她身上,想杀人灭口罢了。与前辈交恶,晚辈也忐忑得很。” “自然当真!”阴柔男子道,“小丫头,且令你的属下住手吧!” 君玉终于抬起头,淡淡一笑,扬声道:“你们且退后,让前辈看看我们的诚意!” 长生与长悦二人当即飞身而退。 阴柔男子也收了势,举步向着楚君玉走来,目光之中暗藏杀机。君玉仿佛受了惊,本能地在阵盘插入了上品灵石扔了出去:“前辈,还你阵盘!” 阴柔扬手接过来,谁料,那阵盘竟然在他身前爆炸了起来。 到底是八品的阵盘,这爆炸的效果,不啻于结丹期修士自爆金丹。 “出手!”君玉一声话落,方才退开的长生二人齐齐飞身而至,向着被爆炸重伤的阴柔男子围攻而去。 可怜那阴柔男子还没有想明白阵盘为什么会爆炸,便在猝不及防之下栽倒了长生二人手中。 他们联手毁了阴柔男子的肉身和元婴,方一并站到君玉身边。 “小姐,那阵盘怎么会爆炸?”长悦疑惑道。 君玉道:“阵法这东西,越是高阶,便越是危险。在刻画阵纹的时候,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引起灵力紊乱,从而引发大爆炸。我不过是胡乱改了改阵盘上的阵纹,趁机扔了出去罢了!” “就这么简单?”长悦有些吃惊。 君玉笑了笑道:“就这么简单,只要扔的及时,便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这种手段实在败家,八品阵盘,那是传家宝之类的存在,没几个修士舍得而已。 却说冰块之中的林妙言,犹自在不敢置信之中。 君玉手中寒冰剑一划,几道寒气透过冰块,封住了她几处灵窍,方挥手散开她上半身部分冰块,问道:“林妙言,你怎么样?” 林妙言此时也认出了楚君玉来,尖利道:“楚君玉,你怎么来了苍浪界,你要做什么?” “兽魂戒是怎么回事?”君玉淡淡问道。 “兽魂戒已经认主,你若是不想兽魂戒就此毁掉,便先放开我!” “我对你的兽魂戒没兴趣,不过刚好碰上了而已。”君玉笑笑道,“方才,我连八品阵盘都毁了,还会在乎一个不知道能干什么的兽魂戒吗?” “那么,你这般困着我做什么?”林妙言竭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 “当年的饕餮兽魂是怎么回事?”君玉问。“你们在万星城那一战中,那只饕餮一直令我难忘得很。” “你先放开我,我透支了根基,又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我会没命,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林妙言心知,楚君玉没在一开始就下杀手,必然有所求。 “这点儿你就不必担心了!”君玉并未答应,“我在这里,你想死也不是这么容易。” 林妙言一句话不说,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楚君玉。她在赌,赌楚君玉有所求,不会让她死。 只听楚君玉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只要你答我几句话,想必,坏了你的修为却是不碍事的。” “你若是如此做,我便更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了!”林妙言不为所动。 楚君玉却不想与她僵持下去了,冷冷吩咐道:“你不说便罢,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话落,寒冰剑出手,一剑刺向林妙言的丹田。 林妙言瞳孔一缩,出声道:“且慢,我可告诉你,但你需得立下心魔誓,必须放我离开,不得再为难于我。” “那你也要说的都是实话才好!”楚君玉淡淡回了一句,“你先立誓,保证说的都是实话,且答应我一件事,更不会在事后寻仇报复,或者设计陷害,我便是也立一个心魔誓让你放心也无不可。” “什么条件?” “你手里可有饕餮兽魂?” “那只饕鬄当年伤在了你的手里,如今还在休眠。”林妙言道,“不过,它很快就好了,不会睡太久。” “我要你手里所有的饕餮兽魂,以及兽魂的控制方法。”楚君玉道。 “可以。”林妙言一头一喜,当下便如约立誓。 君玉也一样,答应事后放她离开,不伤及她的性命。(未完待续。) 88.细说前事 然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又起风云。 一群衣着各异的高阶修士踏剑而来,目标显然就是林妙言。 可是,在这种时候,林妙言居然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她是早就知道身后还有追兵,自己的身体已经亏损到了极点,才故意借着这个机会,迫得楚君玉不得不带着她离开吧? 君玉迅速想明白了林妙言的用意,挥手将长生二人收进乾坤炉,自己提着昏睡过去的林妙言,撕碎了一张万里遁形符。 银色光华一闪,转瞬之后,两人出现在了一片沙海之中。 “居然来了这种地方!”君玉暗暗道,不过万余里,便从大海过渡到了沙漠,这气候转换可真够剧烈的。 满眼都是黄沙和凸出沙海的石块,神识扫过去,既然不到行人,也看不到绿洲。只有两只秃鹫从头顶上盘旋着不肯离去,瞧着这模样,莫不是等着这重伤的林妙言出事后,好饱餐一顿? 君玉寻到了一处大沙丘后面,在背阴处,将随身洞府摆出来,把林妙言扔进了一处有禁止的房间。想了想,喂了她一粒疗伤的丹药和一粒致人昏睡的丹药后,走出随身洞府,将长生二人从乾坤炉里带了出来。 他们可会要在这里留上一个月,君玉自忖,她有的是时间与这林妙言慢慢磨。 长生先行离开这里,改装后,寻人打探这沧浪界的消息。君玉便在随身洞府里,等着林妙言醒来。 第二日一早,林妙言便醒转过来。 “这是哪里?”她坐起来,顺着窗子,看到了窗外的黄沙,惊喜道,“我们逃出来了?” “是啊!”楚君玉在一边道,“答应我的事情,你总该做个了断了吧?” 林妙言眼神复杂地看了君玉一会儿道:“楚道友,你是怎么来到沧浪界的?你不是千月界之中的修士吗?” “这与你无关。”君玉淡淡道。“我以为,你醒来之后,会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的!”之前,她曾趁机查探过她的身体状况。这林妙言或许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烈性丹药了,身体状况相当不好,便是早早结了丹,只怕寿元也不会太长。 “好吧!”林妙言道,“我这身体是什么状况。我自己明白。我这便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林妙言说罢,便将一块模样奇特的玉制小印递给了楚君玉。 “这枚玉制小印中能封印一个兽魂,饕餮的兽魂就在这里面沉眠。你只要认主这枚玉制小印,便能控制兽魂。”林妙言道。 “这不会就是兽魂戒吧?” “这就是兽魂戒!”林妙言语出惊人,“不过,这是最低级的兽魂戒,只可以容纳一个兽魂,用处不大。而高级些的,则可以收纳几百个。而能成为宝贝的,则是那种可以收纳无数兽魂的玉印。他们要的。就是那可以容纳无数兽魂的兽魂戒。 楚道友可曾听过古时的一个御兽宗门,万兽宗?万兽宗的遗址就在沧浪界,我的父母意外发现了拿出遗址,回报门派之后,反而被人灭口。我心中怀恨,就提前取走了部分传承,并将那出遗址变成了死地。” 君玉不言,林妙言又道:“可不想,还是有人发现了我的踪迹,一直追杀于我。这些年。我疲于逃命,一直没有再回去过。” “之前来救你的那个人呢?”君玉问,“他是元婴期巅峰修为,在此界算是顶尖了。有他护着,你怎么还是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护着我?”林妙言讽刺一笑,冷厉道,“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是刚年杀我父母灭口的宗门长尊呢?他以为自己瞒得不错,可我在逃命时就已经查明。他想要完整的万兽宗传承。而我又是个宁肯玉碎的,他就只好用怀柔策略。总之,他虚与委蛇,我就将计就计,各怀算计而已。” “你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也贪恋你手里的万兽宗传承,逼迫于你吗?”楚君玉道,“还是说,我昨日的誓言就让你决定化敌为友了?” “当然不是!”林妙言道,“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这一次我伤得极重。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报仇。除了你,眼下,我还能指望谁呢?至少,你是绝对不可能和那件事有关的。” 君玉摇了摇头:“我很快就会离开,你的事情,我不掺和。” “你不想要万兽宗的传承吗?不说别的,就说兽魂戒吧,有一枚高阶兽魂戒,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只兽魂大军。到时候,对上高阶修士,你的把握不是更大一些吗?” “既然如此,你与人对阵时,怎么不把兽魂大军摆出来呢?”楚君玉问道,“我不知你和别人交手时是什么情形,但就我所见来看,至少,你是不愿意用兽魂大军的,更多的是用刀。再看你的身体状况,我猜,这控制兽魂,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吧?否则,一个宗门的传承之中,各种丹药和珍稀灵是少不了的。但看你身上众多的宝物,就知道这万兽宗绝对是个身家丰厚的宗门,有这些灵药灵丹在手,你还是把自己的身体折腾这种模样,应该是继承了传承代价吧?” 林妙言一滞:“我的身体状况,多是因为我贪功冒进,过度使用兽魂力量所制。万兽宗好歹也是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大宗门,传承自有独到之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缺陷?若是稳步修炼的话,不会是我这个结果。” 君玉依旧未点头:“我有自己的功法,无意在这时候换一门功法。再说,就凭我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跟着你去闯什么宗门遗址。你便歇了这份心思吧!” 林妙言没了办法,问:“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君玉道:“一个月后。对了,他们是怎么追踪到你的,我们留在这里可还安全?” “这里没有人,应该算是安全吧!”林妙言道,“至于怎么追踪到我,那是我故意现身的。只不过,这一次,被你杀了的那家伙来得晚了一些。” “那么,你该不是故意要激得我们和他动手吧?那也是你的仇人,不是吗?”君玉问。 “他是个有用的仇人!”林妙言似乎心软了那么一刹那,但这点儿波动一闪即逝,很快渺不可寻。(未完待续。) 89.疑云重重 也不知林妙言究竟吃了什么东西,不过三天之后,她便已经恢复如初,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受伤或者根基受损的情况。↑頂點小說, 恰是日落黄昏时候,君玉走出房门时,恰好看到林妙言一身黑衣,坐在屋顶上,遥遥看向天边。 此时,她的目光不同于往日的冷厉讥诮,反而透着一种怅惘和复杂。这种眼神,凭空让人生出一股不安来。 “看起来,你已经没事!”楚君玉飞上屋脊,说道。 “不必奇怪,我也付出了代价的!”林妙言微微侧目,对君玉说道,“大凡是这类丹药,都会折损寿元的。我这修炼速度算是极快了,可与我为此流逝的寿元相比,其实算不了什么。” “万兽宗的遗址之中,这类丹药很多吗?”君玉问。 “自然不少!”林妙言道,“万兽宗的术法,凡是役使兽魂的功法,都会反噬自身。因此,他们的传承之中,用来抵消反噬的丹药便格外多。” “万兽宗的功法一向以修炼速度奇快,对资质要求不高而著称。”君玉回忆着自己曾经看过的玉简道,“看起来,他们是在以燃烧寿元为代价,快速进阶的吧?” “你说得不错。”林妙言微微有些惆怅道,“限于寿元,他们也不得不快速进阶。楚道友,我要向万兽宗的遗址一行,你可愿意随我同行。” “何必如此着急?”楚君玉问,“眼下。他们都在找你,你这个时候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这话,该不是在关心我吧?”林妙言眼中又透出熟悉的嘲讽,“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留着我,对你只有危险,没有好处。” 楚君玉淡淡一笑:“我是答应放你离开,却不是现在。” “放心好了,我不可能向外人透露你的行踪。也不会再栽赃陷害于你!”林妙言没好气道。“你在怀疑我什么?” “等四月份,我便放你走!”楚君玉没有松口。 “那不行!”林妙言断然拒绝,“那处遗址被我变成了死地,只有在某一个特殊时间进入。才不会遇到危险。我不能等到四月。否则。下一次进入的时间就只能推迟到六十年后。楚道友。我不愿意与你动手。但你若是硬要留下我,我林妙言少不得也要拼死相向。” 楚君玉自己瞧了瞧她的神色,的确是带着种决绝的味道。是什么原因。迫得林妙言不惜一切也要离开呢?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是逃命,莫非,这万兽宗有能助她保命逃命的宝贝不成? “楚道友,你若是答应,我可以额外赠你些灵物。或者,你与我同去。”林妙言又补上了一句话。 楚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问:“林道友,万兽宗是个怎样的宗门,又为何会覆灭?” “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妙言道,“那已经是十几万年前的事情了,也许,是在征伐之中覆灭的吧?万兽宗最初不是沧浪界这样一个小世界的宗门,它是大世界的一角。可不知为何,这块空间碎片从大世界上掉落了,流落到了这里,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沧浪界。” “如今沧浪界的人,难道不是当初大世界的后裔?” “当然不是!若是的话,万兽宗也不至于覆灭,且断了传承。”林妙言道,“楚道友,我的要求,你考虑的如何了?”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问:“既然万兽宗本是大世界之中的一个宗门,不知这遗址之中,有没有离开沧浪界的办法?比如说战宫或者战船之类的灵宝!” 林妙言眼神一紧,转过身,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若是好奇,便一起跟来吧!” 就在这时候,长生回到了随身洞府之中,对君玉点了点头。 “你当真愿意带上我?”君玉问。“那遗址是你的地盘,就这么跟你走,我心中实在不放心。” “你身边还有两个元婴期修士,带着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林妙言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我们还是分别立下心魔誓好了。你保证,在遗址之中不得算计伤害于我,我也不伤你性命就是。”君玉道。 林妙言咬了咬牙,道:“可以!先说好,传承里的东西,你我对半分。且,由我先挑选。” 君玉却摇了摇头道:“你不过一人,我们这边却有三人,这不公平吧?” “若没有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林妙言说道,“我四,你们六,至多这些。同样,在价值相同的情况下,我有先挑选的权利。” 楚君玉道:“丹药、功法和灵宝之属,你优先挑选,但若是有战宫战船之类的,我先挑选。” “可以!”林妙言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但是,你若有机会离开沧浪界,也要带上我。” 楚君玉这会儿反而有些摸不清林妙言的想法了,想了想道:“这我说了不算,若是我能做主的话,也无不可。” 两人终于谈妥了条件,各自依言立誓,订好了明日出发的时间。 楚君玉跳下屋脊,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长生也没能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表明,这个林妙言,在沧浪界的确因为身怀重宝,一直是各方围杀的目标。‘ “小姐觉得,万兽宗可能有战宫之类的存在吗?若是有的话,定然也被当时万兽宗的修士用来逃命了,应该也留不下什么!”长生道。 君玉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我只是觉得,林妙言的状态有些点儿怪异。总觉得,她似乎要和整个沧浪界同归于尽似的。” 说的这里,她悚然一惊:“真不知晓,林妙言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她只能看出林妙言的身体亏损严重来,却看不出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若是命在旦夕的话,同归于尽这种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万兽宗那样的大宗门,不会也留下什么后手吧? 在危急存亡关头,为了保证传承不落到别人手里,总是有些门派,宁愿毁了传承,也不会拱手相赠。这就是作为的“自毁”手段。 沧浪界是在原来万兽宗遗址上发展起来的,若是万兽宗毁了,沧浪界能保全吗? 君玉心中疑问万千。若是有这样的后手,遗址不会直到现在还存在吧? 万兽宗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消失?门派中,究竟还有没有这样的自毁手段?对于这处遗址的详细情况,林妙言究竟知道多少? 也许,她需要提前准备些手段。君玉想。 (未完待续。) 90.沙海牧人 三月初七一早,君玉和林妙言一行四人简单改了一下装,御剑向着沙海深处而去。 荒凉的大漠罕少能见到绿意,垂目四顾,黄沙连着天,天连着黄沙。 “万兽宗的遗址就在大漠深处的死亡之海之中。你们知道死亡之海吗?”飞剑上,林妙言问。 “听说过一二。”君玉从长生昨日打探来的消息中,知晓一二死亡之海的消息,“听说,那里是沧浪界的死地。罡风纵横,酷热无比,便是元婴期的修士,一旦闯进死亡之海,也很难全身而退。可是,我怎么听说,别人口中的万兽宗遗址在海底呢?” “这话也不错!”林妙言道,“那是因为,万兽宗的遗址本来就由两部分组成,他们发现的那一处,传承早已被我取走,如今,那里就是一片死地。而死亡之海这一处,才是万兽宗的核心部分。当初,我也是从海底遗址里得到了这个秘密。” “最好是如此。”楚君玉未置可否。 越是向沙漠深处飞去,气候越是干热。偶尔还能瞧见,远处的罡风卷成了一条黑线,从沙海上肆虐而过。 飞了几个时辰后,他们居然在沙海上发现了一条河,一条流淌在沙漠里的河。 那河面宽不过十来丈,河水水质略有些浑浊。 因为有水源,河流沿岸,形成了几处绿洲。神识从飞剑上覆盖下去,可惜清晰看到绿洲里的人烟和房舍。让人诧异的是,这里的居民居然以修士居多。 “我们下去休息一会儿,死亡之海罡风肆虐,不能再继续飞行。接下来,我们要找一个当地人带路。”林妙言道。 楚君玉没意见,四人在绿洲边缘落地,恰好有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赶着一群长着金毛的大兔子经过。 注意到这四人的修为后,这筑基期修士一惊,忙站在一边行礼。 “你是当地人?”林妙言看了看他跟前的一堆金兔子,道:“放牧黄金兔的牧人?” “回禀前辈。晚辈正是这里的修士。不知前辈有什么吩咐?”这筑基期修士恭恭敬敬道。 “我们要去个地方。你来给我们带个路!”林妙言言辞很不客气,那筑基期修士却连生气都不敢。 “不知前辈要去哪里?”筑基期修士道,“还请前辈容在下把这些兔子送回去。” “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林妙言扔给了筑基修士一瓶丹药。淡淡道。 “多谢几位前辈!”筑基期收起丹药,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赶着兔子离开。 君玉认得这种黄金兔,它们以沙漠之中的一种灵沙为食。也爱吃各种灵矿。本身的皮毛颜色华美,能铭刻多种阵法。是极好的制衣材料,说是一两兔毛一块中品灵石不为过。 在等待的小半个时辰里,他们又见到了好几个赶着兔子进出的修士。君玉想起林妙言所说的“沙漠里的牧人”,竟也有几分切实之感。 不久。已经离开的筑基期修士没有还没有回来,君玉等人都是神色一变。 只听绿洲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嚣声,有人大喊:“沙狼群来了!” 他们身边。不少修士纷纷向着村子的那一头跑去,神色担忧不已。 君玉的神识也看到了几十里外的情景。数百只牦牛般大小的巨狼冲进了绿洲,四处扑杀修士,以及被修士豢养的黄金兔。 而他们这边,近百只沙狼正全力向着这边赶来。 之前离开的筑基修士回来了,惨白着脸道:“四位前辈,沙狼群闯了进来,整个绿洲都危在旦夕,还请四位看在人命攸关的份上,仗义出手。在下愿意以一个秘密酬谢四位前辈!” “什么秘密?”林妙言问。 “是一个关于死亡之海的秘密!”这修士此话方落,杀气腾腾的沙狼已经闯了进来。 这些沙狼多是一阶或者二阶的妖兽,之前说话的筑基期修士见着沙狼来袭,当即祭出飞剑出手。 四人相视一眼,也纷纷出手。 长生和长悦去了绿洲另外一边,君玉则与林妙言不离左右。 金丹期的威压一放开,许多沙狼便忍不住后退,可紧接着,三阶沙狼也出现了。 这却不是这些生活在绿洲里的修士能对付得了的了,那沙狼似乎认准了楚君玉,直接向着楚君玉扑来。 楚君玉以寒冰剑迎上了这只凶悍的沙狼,很快,第二只、第三只三阶沙狼也出现了。 林妙言倒是没有旁观,也迎上了一只。 沙狼是一种土属性妖兽,防御力强,攻击力则全依靠牙齿的爪子,君玉和林妙言都有几分手段,很快便擒杀了这三只妖兽。 修士们士气一振。 但剩下的沙狼在首领死后,却没有退后,依旧向着人群围攻。 一阵明显属于四阶妖兽的威压从正前方传来,君玉觉得奇怪,这种地方,若是有四阶妖兽,这个绿洲的修士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她发现,这些本地的修士也有点儿奇怪。 寻常修士,遇上修为远胜于己的对手时,选择不战而逃的一定不少。但这些人反而都在全力迎敌,没有退缩半步。 莫不是,这沙漠绿洲的修士都是如此讲道义? 来不及多想这些,那只四阶的妖兽渐渐现出身形来。那居然是一只大象。 沙漠里跑出来一只大象,这大象居然还与沙狼们并肩作战? 大象向着楚君玉攻来,长长的象牙闪着凛冽的寒芒。 一根冰柱从象牙上凝出,向着楚君玉扎来。 这居然还是一只冰属性的大象?君玉觉得越发不对劲了。 顾不上多想,她的寒冰剑一剑斩落。 林妙言从另外一边攻向大象,手里的黑色长刀赫赫生威。 楚君玉一剑落,冰柱被一剑斩成两截。 长剑去势不减,继续向着象牙斩去。 一声脆响响起,寒冰剑和象牙相撞了一下,君玉身形借势飘起,人在半空中,寒冰剑脱手而出,飞射那大象的眼睛。 大象侧身,灵活避开了长剑,又一道冰凌从上方垂落。 君玉身形一闪,却是从大象跟前闪身到身后,与林妙言同时出手。(未完待续。) 91.死亡之海 一剑流月飞雪,一刀血光凛冽。 大象被这一剑一刀砍中,林妙言的一刀没能令它受伤,楚君玉的那一剑却在象腿上灼烧出了一道血口。 大象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倏地转过身来,挺起长牙,张嘴弹出两道闪光的冰锥。 君玉在左,冰剑倏然转快,一剑接着一剑刺向象眼。林妙言又挥出了紫黑色的长藤,向着大象抽去。 这妖兽修为高,但身形笨重无疑是一个大弱点。两人以快打慢,勉强占得上风。 心照不宣地,林妙言负责掩护,君玉则趁机出手攻击。她的寒冰剑被九幽火淬炼过,只要砍中,便会在大象身上留下一道冒烟的伤口。 大象越发恼怒起来,偏偏林妙言的攻击总是朝着要害戳,它不得不顾及,便屡屡让楚君玉得了手。 百余招之后,双方都有些疲惫了,君玉二人身上还未见伤,那大象却有些模样凄惨了。 愤怒地一跺脚,大象一甩鼻子,一声闷哼,发狂似的朝着楚君玉冲撞而来。 君玉施展开飞羽三千的身法,身形翩然飘动,转眼便从它的身前落到了身后。 就在落地时,她忽然觉得后心一凉,一只属于沙狼的爪子抓在了她的后心上。 君玉后心一痛,身形一振,寒冰剑一个倒转,刺向这只沙狼,同时以排山掌推出,打向身边另外一只趁机偷袭的沙狼。 寒冰剑穿过了一只沙狼的脑袋,旁的沙狼反而趁机一哄而上。 虽然都是些二阶的妖兽,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 寒冰剑起起落落,沙狼伤亡了不少,君玉的身上也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如此一来。陷在了沙狼的围堵之中,楚君玉便顾不得那只大象了。幸好,这时候,长生二人也转而支援过来,四人联手,苦苦斗到日落时分,才将这到处都是的妖兽清理干净。 四人方停下来。一阵沙风拂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只大象不见了踪影,沙狼也不见了踪影。便是那些浴血奋战的修士也不见了。 地上只有淋淋漓漓的少许血迹,没有修士或者妖兽的尸身。 四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是真的,但那些妖兽和住在绿洲里的修士。却一个也不见了。 不,不止是修士和妖兽。便是绿洲也不见了。河水不见了,房舍和人烟也不见了。放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是他们脱离了战场,还是战场脱离了他们? 君玉举目四顾。微冥的暮色里,莽莽的黄沙遍野,罡风卷成了一道黑线。从天边的沙海上掠过。 “这里已经是死亡之海了吗?”君玉蹙眉道,“方才我们所见的一切。应该不是真的吧?” 林妙言喘了一口,道:“死亡之海?不,这里不是真正的死亡之海,只是死亡之海的第一层,兽魂海。” “你是说,我们方才杀的妖兽,都是兽魂?”长悦语气之中带上了质问之色。 林妙言点了点头:“应该是。” “那绿洲里的牧人呢?”长悦声音渐冷。 “万兽宗能役使兽魂,怎么就不能役使人魂呢?”林妙言不以为然道,“这应该是万兽宗遗址的入门考验。” “你早就知道?” 林妙言摇了摇头道:“不全知道。方才我不是便说了,在这里,能找到可以送我们去死亡之海的领路人。如今,我们可不是进了死亡之海了吗?” 楚君玉处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伤口,问:“死亡之海一共有几层?林道友,你对这里了解多少?依着君玉看,这万兽宗不是易与之地。当下,我们还是坦诚些好。” 林妙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死亡之海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主杀戮的兽魂海,第二层是主变化的风暴海,第三层是主心境的幻梦海。目前,我们可以算是闯过了第一关兽魂海。我想,风暴很快就要来了。” 她这一句话落,一股激烈涌荡的气旋忽然从不远处卷来,君玉一个激灵,轻飘飘飞身而起,与长生等人一道,躲到了百丈之外。 紧接着,天空陡然黑了下来,狂风卷着黄沙,漫天飞扬。沉暗之中,一道道龙卷风柱迅速成型,就从她的眼前掠过。 最初的时候,四人靠在了一起,各施手段将自己吸附到地面之上。 但漫漫黄沙一层层落到衣服上,再这么下去,就算是没被大风卷走,也会被黄沙埋住。 本来,被这黄沙埋上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结丹期修士能在体内自成灵力循环,坚持个一天半夜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风暴之中的沙海是危险的。在凛冽的狂风里,沙海便如真正的大海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掉浮在海面上的扁舟。 在这种时候,黄沙可以形成巨浪,也可以形成湍流。这些特殊的流沙,足以将他们碾成粉尘。 不知什么时候,四人分散开来了。君玉只觉一阵狂风从身边经过时,带着她的身体也高高飘扬。 君玉试图使用神通术,却发现,这猛烈的罡风甚至能暂时扰乱空间的结构,使得瞬移这种事平添了无数的危险。 被狂风卷走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的沉沉的黑色。人的声音一出口,便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根本传不出去。 等那狂风把她甩在地上的时候,她忙找了一个气流平稳些地方暂时栖身。 此时,却不见了林妙言三人。 君玉动了动手里的传讯玉符,玉符那边倒是有动静,可惜什么也听不清楚。 俄顷风过,连黄沙上血色也被一一抹平,再也见不到方才那一战的痕迹。 这仅仅是个开始,不过片刻,又是一道龙卷风柱从身边穿过,君玉提前避了开去,依旧被吹了一身的尘沙。 她小心翼翼地在沙海里前行,记得他们最初向北走的,如今,她依旧选择向北行。 哪里是北方呢?君玉干脆取出之前买下的罗盘,对准了正北的方位。 风沙里起起落落,辗转了整整一夜。 君玉注意到,这些风沙来的没有丝毫规律可言。方向变幻莫测,强度也变换莫测。 她更发现,偶尔风沙停下来的时候,罗盘上方位也会发生变化。 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足下的沙海在转动。 风暴海,变化之海。 君玉回忆起林妙言说起的话。 好在,罗盘上的方位转动并不是没有规律可寻的。走着走着,罗盘上的北方虽然一直在变化,但一直是在逆时针转动。 君玉走的路始终是一条直线。 所有的变化,都是相对于一个静止不变的位置来说的。 楚君玉仔细推演着,慢慢寻找这个相对不变的位置。 传讯玉符之中,君玉听到了来自长生和长悦的回话。他们的状态和君玉差不多,照着君玉说的方法,迟早可以汇合。 第二日一早,风沙越发淋漓起来。好在君玉已经大致估测出了那个静止的方位,一路心无旁骛,专心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至于林妙言,君玉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这一天日落时分,在风沙的颠簸之中,君玉勘勘找到了那个能让罗盘稳住的位置。 那是一处沙坑。 一个很深很深的沙坑。很奇怪,沙海里居然还能形成这种涡流般的地形。 神识向下探出,沙坑里似乎有什么隔绝神识探查的禁止。君玉什么都看不到。 在这里,风暴终于止息,罗盘的指针也不再狂摆。 君玉索性坐在沙坑附近,等着长生等人。 这一日夜半时分,长生和长悦相继找了过来,君玉三人一直等到天明,也没有见着林妙言的身影。 也许是早已来了,也许是还未过来。 几人没有继续等下去。他们并不信任这个林妙言。之所以要来死亡之海,也多半是觉得。林妙言这种危险人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严实些好。 就着照样初升时的柔辉,三人次第进入沙坑。 刚刚走进沙坑,众人便觉眼前景色一变。 不再是莽莽黄沙,无边瀚海,而是草木葱茏,繁华似锦的平原。 这当然不是真的!众人不曾听见一丝属于生命的声音,也没有见着一只兔子小鸟,都在心中暗暗警醒着。 河流从他们身边哗啦啦流过,一簇雏菊在水边开出淡黄色的花。 眼前的景象,平静祥和,仿佛与世无争的乡野一般恬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袭杀,没有魔障,也没有累累的白骨和沉沉的深渊。 他们沿着河流一路向上游走去,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怪事。 几天之后,也就是三月十五日这一天,他们停了下来。 任谁都知道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么偏偏找不到最关键的地方。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死亡之海,杀戮海考验勇气和实力,风暴海考验智慧和机变,那么,这幻梦海呢? 既然时时戒备一无所获,也许,他们应该换一种思路。 刻意放开警惕,看看这幻梦海制造出来的考验究竟是什么,然后在突破它! 正这般说着话,三人便觉,一股淡淡的香风从新开的雏菊上飘来。 相视一眼,这一次,他们没有抗拒,而是服下了一粒清心丹,任自己沉浸在其中。(未完待续。) 92.同归于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神识从识海里溢出,楚君玉渐渐沉浸在这样一副画卷之中。 眼前是几阶青石板叠成的石阶。 她站在石阶之前,向着正前方看去,入目是两条悬吊起来的铁索。 铁索很长很长,直接连着另一端的云雾。而她所站的石阶,就像是一道孤立的陡崖,四下望去皆是茫茫的雾海。 本能地运起灵力,她却忽然发现,自己周身的灵力都不见了,她似乎又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半点儿多余的力量。 习惯了有氧空气的人,突然间置身没有空气的外太空时,是怎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眼下的感觉吧! 力量被剥离之后,便是修士,也一样渺小而孱弱。 凛冽的风从雾海深处吹来,吹得铁索摇摇晃晃,吱吱呀呀作响。 君玉淡淡一笑,这样的情景,她反而觉得刺激。为什么会觉得刺激呢?是因为,这时候,你是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生或者死,就在自己足下,自己心中。 沉心静气,楚君玉上前一步。 铁索在足下摇摇晃晃,云雾在深涧中重重翻涌。 一线生,一线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生和死之间。 有人说,每一次生死之间的擦肩,都是一次重生。这样极致而纯粹的体验,反而越发让人从心中涌起一种从容。 掌控命运,最初的渴望,也许就是掌握自己的生和死吧?修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君问生和死何在?都在足下,都在心中! 铁索不太长,没多会,她便走到了离终点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 正前方,立着一只古怪的兽头。那里就是终点。 然而此时,君玉猛然一步跳出去,落在了兽头之上。 几乎就在她落脚的时候,身后的铁索忽地崩断。深涧里云雾薄发而出。 紧接着,楚君玉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又回来了,加诸自己身上的禁锢松动了。但同时。大大小小的爆炸声从里里外外响起,她足下巨大的兽头开始不停地晃动。 这真的是环境吗?君玉立即想明白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真实吧? 所谓幻境,指的是最开始的那场不真实的宁和风光。自从他们决定沉入那花香之中时。他们才是真正的醒来。 庄周梦蝶,原来是蝶梦庄周。 死亡之海第三层,幻梦海,关键便在于一个真假二字。 顾不上去细细猜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君玉看向兽头之后:一闪玄铁门洞开,门上有“万兽宗”三个篆字。 此时,地面已经抖得厉害,似乎随时有可能崩碎。看起来,这却不像是什么考验,而像是什么意外。 冲进玄铁门。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小洞天。 这里的震动要轻得多,也少见崩坏之处。 楚君玉一眼看去,只见一座座巍峨的大殿庄严耸立,碧瓦飞檐,气象万千。 这时候,长生和长悦二人也从玄铁大门之中冲了进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长悦问。 君玉摇了摇头:“不知,我们先进去看看!” 三人先进了正中最具气势的那座宫殿。这里似乎是万兽宗掌门处理门派庶务的地方,整饬得很是大气。 大殿里摆满了各种卷帙书册,当中的案桌上摊着一摞凌乱的玉简。别的摆设也少了不少,似乎被人翻动过。 不消多说,三人立即行动起来,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君玉从一边书架上的卷帙里翻出了一份秘制的地图。这种东西一般都记载着门派中一些重要物件的保存之所。 对着这份地图,她从桌案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块掌门令牌,拿着这块令牌,三人出了大殿,沿着地图上的标示,一个起落。便落到了一处不神奇眼的小阁楼上。 这处阁楼,居然就是万兽宗用来收藏珍宝的藏宝楼,紧挨着它的拿出阔气大殿,就是藏书阁。 藏宝楼和藏书阁的阵法禁止还在,三个人到的时候,便注意到,藏书阁门外闪过一道黑影。 “林妙言?”长生闪身拦住了她。“你躲什么?” 林妙言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似乎又受了伤,她站住,冷冷道:“自然来寻机缘。你们久久不来,还不许我先动手吗?” “那爆炸声是怎么回事?”楚君玉道,“你做了什么?” 林妙言笑了笑:“与其审问我,还是抓紧时间想想怎么逃出去吧!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你在找什么?”楚君玉不再多问,直接道,“我们有多少时间。” “只有三天!”林妙言眼中透出淡淡的血腥,“我在找能离开沧浪界的战船或者是战宫,三天之后,沧浪界就会消失了。” “消失?你干了什么?”长悦厉声道。 “也没有做什么!”林妙言不去看他,淡淡道:“万兽宗的宗门正处在沧浪界几条巨型灵脉的交汇点上,不久前,我寻到了灵脉交汇处,稍稍改动了一下,将水灵脉和火灵脉拼接到了一起。水火交汇,足以炸掉沧浪界绝大多数的灵脉。而修仙宗门和世家,一向最喜欢挨着灵脉安家,这些灵脉爆炸,他们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这就相当于沧浪界上所有的火山同时喷发。 “最先被炸掉的,应该就是这里吧?”长生道。 “万兽宗修筑地格外坚固,暂时不会有事,但至多也就能撑三天。”林妙言冷冷道,“就算你们现在去修改灵脉,或许能保下沧浪界,但保下这里,却不可能了。” “你为何要毁掉沧浪界?”长悦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能让他们不好过,就是我的好处!”林妙言冷厉道,“当我的父母被宗门害死的时候,当我小小年纪便被几乎所有势力追杀的时候,当我为了保命,不得不一次次透支寿元和根基修炼速成功法的时候,当我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时,我就在想着,迟早有一天。我会毁了这一切!反正我已寿数无多,让他们为我陪葬也不错。” 楚君玉摇了摇头,问:“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同归于尽,为何还要找那战船或者是战宫?你的身体还有救。对不对?沧浪界或许救不了你,可外面的人却可以!” “那也要先出去才是!”林妙言转头看着楚君玉,眼中透出复杂之色,“当年的万星试炼,我本来有机会离开的。可谁知。因为你,我却因伤被提早送回了沧浪界。楚君玉,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那是一个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在离光明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又被人一脚踹了下来的感觉!所以,留下你陪我,我无愧!” “我还以为,你留下我,是因为我有办法从千月界跑到沧浪界来,十之八九就有办法再回去呢!”楚君玉淡淡道。“你说的战宫和战船在哪里?” “应该在藏宝楼!”林妙言被楚君玉拿话一激,转而道,“但是,藏宝楼在哪里,我却不知道了!”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除了灵脉的秘密,也没什么特别的了!”林妙言又补充道,“但是,战船和战宫是肯定有的,也许在藏宝楼。也许在别的地方。” “灵脉那里还有办法补救吗?”楚君玉笑了笑道,“你为何不等找到战船在动灵脉?三天,这时间可不长。” 林妙言道:“灵脉与天象关系密切,我从海底遗址得到的资料之中。有这处灵脉枢纽的详细资料。我请人推算过,我动手的那个时辰,正是火灵脉激荡的时候,那时候动手,效果最好。过了那个时候,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只要能让他们不好过。我便是死也没有关系。当然,只要他们不好过,我若是活着会更好。” “没有藏宝楼的位置吗?”楚君玉又问。 “就是那座不起眼的阁楼!”林妙言道,“可惜,改动了灵脉之后,这万兽宗的绝大多数阵法禁止都因为灵力枯竭而蹦会停止了,只有藏宝楼和藏珍阁的禁止还好好的。” “既然如此,我们先搜索别的地方!”楚君玉分工道,“我和长悦一路,长生你与林妙言一路,分别找,如何?” “楚君玉,我与你一路!”林妙言反对。 楚君玉摇了摇头:“我们都是金丹期修士,有元婴期修士在身边,也要安全一些。” 闻言,林妙言想了想,这个道理也对,遂并未反对。 两拨人分开行动,楚君玉和长悦去了丹房和药园等于灵植有关的地方。长生则向着器房、兽园和弟子居所等地方而去。 楚君玉去炼丹房和药园逛了一圈,将丹药和还活着的灵植都收了起来。 药园很大,许多灵植年份相当高。最少的也有几千年份,这是因为灵植寿命有限,不能长生之故。而年份高的则达数万乃至十万年份,拿出去都是会引起哄抢的珍宝。 丹房里的丹药并不多,且因为年代久远,能用的已经不多。玉瓶等物却得了不少。 而后,他们便转道进了藏书楼和珍宝楼。 拿着掌门令牌,这两个地方都畅通无阻。两人先进了藏书楼,长悦收走了几乎所有的典籍和玉简,而后去了藏宝楼,从一楼开始,一层层向上。 藏宝楼里好东西不少,却没有找到战宫和战船。 在藏宝楼顶层,有几个珍而重之放着的的玉匣。他们打开玉匣,在玉匣之中居然发现了几枚看不出品种来的灵兽蛋,不是想象之中的东西。 多少有些失望,楚君玉还是继续向着别的长老居所之类的地方搜过去。 若是不算上林妙言翻动过的痕迹,这些人的住处都很齐整,没有什么尸骨,也没有怨厉之气。仿佛这万兽宗覆灭前,宗门没有一个人似的。 除去此次震动造成的破坏,也未曾再这里发现斗法的痕迹。 “很奇怪,就像是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了!”楚君玉道。 “这万兽宗,不像是被仇敌覆灭,倒像是被自己人放弃了!”长悦道。“收获虽然不小,但属下总觉得,一个宗门的底蕴不应该只有这些。特别是,连一个芥子空间之类的存在也没有,若是有个随身药园也好啊,就不用一株一株采灵药了。” 楚君玉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如此的话,林妙言得来的那些功法,就相当有意思了!不知究竟是万兽宗的人来不及带走的,还是特意留下的?”若是来不及带走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货色,若是特意留下的,这其中意味就耐人寻味了。 “小姐,这么说来,在万兽宗,十之八九是不可能找到战船和战宫了!”长悦不关心沧浪界和林妙言,只有点儿担心他们自己。 君玉安慰似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再找找。再者,沧浪界灵脉异动,动静不会小。在如今这个人人都盯着碎星潮汐的时候,定然会引起旁人注意。叶堂主若是知晓了,定然会来沧浪界。执法堂的身份玉牌上有追踪暗记,只要他来了,就能找到我们。” “在此之前,我们去灵脉枢纽之处看看吧!”楚君玉想了想,指着地图上表明了“禁地”字样的地方道。 “小姐想保下沧浪界?”长悦问。他觉得,沧浪界和林妙言这纯粹是自己作死,不值得出手。 君玉却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你知道,碎星潮汐的运行轨迹受各个星球的引力影响。若是沧浪界在这种时候毁灭了,就有可能改变碎星潮汐的运行轨迹。若是这种影响的后果糟糕一些的话,千月界也难幸免于难。所以,我宁可多做些什么,也不想将来遗憾。”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长悦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许多事情,都不像是看上去那样简单。善行和善心,很多时候,并不能划等号。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他们绕过宫殿群,一路来到禁地之中。 说是禁地,在林妙言动过手脚之后,所有阵法禁止已经全然失效。此时呈现在楚君玉面前的,就是一个不大的山包。 当然,这是从外面看。(未完待续。) 93.无心插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沿着背阴处的山洞,楚君玉和长悦一路走进山包下的地底世界。 这一处向下的通道修得很粗糙,他们不得不取出月光石照明,一步步向下深入。 越是向下,灵力变得越发浓郁暴虐起来。就像是无数根钢针刺在皮肤上,直接呼吸的时候,咽喉都被刺得生疼。 两人将呼吸方式转成了内呼吸,撑起灵力护罩,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修得齐整些的大殿。 这处大殿里竟然有不尽木燃成的火把,将大厅照得很是亮堂。 这里已经是地底世界的核心了,激烈冲撞着的灵力不时在空中爆裂出一点儿火花,如果细细感知的话,还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轻轻的颤动。 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某种动物的心脏上。心脏里的鲜血,随时有可能突破地表,井喷般泵出。 两人同时放缓了动作,就着不尽木的火光,他们在大殿的一角发现了一处没关严实的暗门,暗门之内,正是禁地的阵法中枢。 楚君玉和长悦小心地走进去,长悦不大懂阵法,便留在了门边守护。 君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法中枢控制室。 她的身前,身后,左右,全是各式各样的阵图。正前方一处琉璃台上,还有一面水镜屏幕。 此时,这面水镜泛着鲜红色,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君玉看了看一边的灵石卡槽中,能自动补充灵力的极品灵石中,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几块上品灵石替换掉废灵石,向着水镜打进去一个“启”字印,启动这一处阵法中枢的水镜。 水镜红光更盛了一些,一行光字显现出来:“中枢灵力不足,请先补足灵力!” 君玉瞧了瞧四周,这里的绝大多数灵石卡槽之中都没有灵石了,想来,这里原本都是些极品灵石的。而现在。这些灵石应该都到了林妙言手里了。 她手里极品灵石不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藏宝楼搜刮来的。此时也顾不上心疼,就当羊毛出在羊身上吧! 灵石就位之后,水镜之上又冒出来一行光字:“中枢检测到。灵脉有眼中冲突,可否立即进行修复?” 这一行光字之后,居然还有两个选择项,一个是“是”,一个是“否”。 君玉瞧得新奇。在“是”上点了点。 水镜一阵光彩变换,之中,居然从中飘出来一个身形有点儿虚幻的小家伙。 那是一只花粟鼠的小影子,它站在水镜之前,抱着爪子道:“我是阵法控制中枢的阵灵,道友怎么称呼?与方才破坏了控制法阵的女修是什么关系?” 楚君玉了然,看来,方才那个问题是个试探。【ㄨ】却定了楚君玉不是捣乱者之后,它才现出身来。 “在下楚君玉,与方才那女修没有关系。听说这里出事了。想来看一看有无办法补救!” 花粟鼠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一点儿笑意:“楚道友,欢迎你的到来。灵脉还有办法补救,只是,之前那女修篡改了阵法设置,盗走了灵石。我为了防止被发现,也为了缓和灵脉冲突,在中枢供灵不足的情况下,损耗一时过大。这补救之事,还要你多出些力。你可懂阵法?” 楚君玉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那就好!”花粟鼠高兴地甩了甩尾巴。说罢,开始一处一处指点中枢控制室的各处阵法。 楚君玉的阵法水平尚可,但这里的阵法被林妙言恶意毁了许多,很多都需要重新刻画。以楚君玉的实力。中品阵法尚能画出来,上品阵法就非常勉强了。 没多会儿,一人一鼠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有没有能助你快速恢复的办法?”楚君玉问。 “有!”花粟鼠想了想,认真道,“灵脉冲突若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毁了整个千月界。如今。我若是想恢复实力,只有先认主。可是,我现在太虚弱,若是认你为主,会消耗你大量的本源才能恢复自己。楚道友,你可愿意?” “认主之后呢?”楚君玉问,“你是阵灵,难不成以后我也只能留在这里?” “不用!”花粟鼠诧异道,“楚道友不知道吗?这万兽宗就是一处镇压在灵脉中枢上的大型战宫。认主之后,只要解决了这里的灵脉冲突,我直接带着战宫随你离开就好。” “战宫?你是说,这里其实是一处战宫?”君玉饶是心境不错,也被这话惊动了。林妙言满世界地找战宫,原来战宫就藏在这里啊? 想到林妙言破坏阵法中枢,使得这只花粟鼠敬而远之的事情,她只能替林妙言默哀一句了。 花粟鼠认真解释道:“对啊,这其实是一座退役的战宫,虽然不能参战,但用来做门派根基还是可以的。若是想参战的话,这战宫还要进行大量的升级和重修。这些工作我也能做,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灵石。” 就算是如此,君玉依旧有种天上砸下来一个大馅饼的感觉。 “战宫认主之后,我便能驾驭这个战宫吗?”楚君玉问。 “勉强可以!”花粟鼠道,“金丹期的修为,若是不参战的话,勉强能驾驭这座战宫。等你到了元婴期修为的时候,就能自主驾驭战宫了,我还可以帮你升级战宫。从今以后,你可以先积攒材料和灵石。” 瞧这小老鼠不动声色的鼓励引导劲儿,只怕它也很想离开这里吧? 楚君玉同意了下来。 花粟鼠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不想上战场的战宫不是好战宫,战宫的器灵也是如此。作为一座退役战宫,它在这地方窝了十来万年了。作为器灵,没了主人,那就是个不能动的残废。好不容易逢见了人。可头一个女修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抢烧,这一个应该还算靠谱吧? 它知道,自己没得选,现在不认主,等过几天。它就得连同这个小世界一起灰飞烟灭了。 滴血认主之后,楚君玉很快觉察到了本源的大量流失。 好在她修炼的就是本源之力,如此坚持了一个时辰后,花粟鼠终于恢复了过来。变成了一只身形凝实的小老鼠。 楚君玉放松下来了,这认主的过程可一点儿都不是只“虚弱”一会儿就够了的事情。君玉估计,若是别的金丹期修士,这么一认主,只怕就等于去了半条命。 花粟鼠却是很高兴:“原来道友修炼的便是本源之力!现在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你可有名字?” 花粟鼠眼中闪过一抹热切,道:“真人,我名流光!” “流光!”君玉记下了这个名字,“你去处理灵脉的事情吧。处理完这件事,我们便离开!” 花粟鼠应下了,马上便去了各处忙碌。 楚君玉和长悦站在旁边休息,长悦眼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姐,那真是战宫?” “战宫?”楚君玉低低笑了笑,“就现在看来,就是个大型的随身洞府吧!我估计。等动用的时候,还会大量消耗灵力。一座战宫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长悦没在意这些,自顾自道:“真没想到,我们居然比门派早一日拿到一座战宫!”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楚君玉也觉有些意外。虽然只是个退役战宫,好歹也是战宫不是! 最关键的,有了这个战宫器灵,天音阁正在制造之中的战宫也能多几分经验以供借鉴。 这一日日暮时分,花粟鼠完成了灵脉冲突的调理工作。于是,它便开始兴致勃勃地思考其战宫的未来规划来。 楚君玉和长悦没了后顾之忧。此时也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不多时,林妙言和长生也走了过来。林妙言的精神不怎么好,长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楚君玉知道,长生定然不会吃亏的。 林妙言没有见到战宫和战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见了不少。 “你们可有收获?”林妙言语气之中透着焦躁。 楚君玉淡淡一笑,问:“林道友,你为何这般执着于沧浪界之中的人呢?依着在下看,你不妨先离开沧浪界,修炼几十年,等修为高了。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何必如此心急呢?” “你不会是想回去修复灵脉吧?”林妙言眼神一凌,“眼下,遗址的出口早就毁了。这地方只要进来,除非能找到战宫或者战船,否则,就算是修复了灵脉,照样谁都走不了!” “既然如此,算我没说!”楚君玉道,“林道友,我记得,当初,我们都是立过心魔誓的。你说过,不会算计陷害于我。如今,你显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莫非,林道友是打算以后修魔吗?” 林妙言冷冷道:“楚君玉,死人是用不着守什么承诺的!” “既然如此,林道友还找什么战宫?在这里等死就好了。反正,你便是逃出升天了,还是免不了被心魔反噬的危险。”楚君玉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林妙言打断了楚君玉的话。 “原来,林道友的心魔誓竟是不作数的!”楚君玉淡淡含笑,“这般算来,君玉可是亏了。当初,君玉在立心魔誓时说,不会在遗址之中伤你性命,且在事后放你走。” “你待如何?” “我要补偿!”楚君玉道,“我依旧不伤你性命,也带你离开千月界。但是,此次的收获之中,我要你的补偿。” “你有办法离开?”林妙言不信。 君玉照着她方才所说回应了一句:“我自有我的办法!” (未完待续。) ps:  突然发觉林妙言好悲催,总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94.不胜也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花粟鼠器灵给楚君玉开了一张材料清单,是升级和修缮战宫所需要的物资清单。 而现在,楚君玉又把这张清单给了林妙言。一并递过去的,还有一粒装在玉瓶里的返元丹。 “之前的收获,谁得到的便归谁。另外,我要这张清单上的资源,越多越好!至于这粒丹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但一粒却不够。等离了这沧浪界,我便告诉你这丹药的出处,如何?” 林妙言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清单和丹药,犹疑地瞧了楚君玉一眼:“我记得,你立过誓言,不会伤我性命的!”这么说来,这粒丹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大略扫了清单一眼,见上面写的东西林林总总,却也没什么规律,猜不透楚君玉的用意,也不再多想,便服下了那一粒丹药。 丹药入口,她便知晓,楚君玉并未说谎。 “这是新炼制出来的丹药,应该不是万兽宗之物。”林妙言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 楚君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我恰好知道,这丹药是谁炼制出来的,也能带你找到她!” “你想要什么条件?”林妙言直接问。 “此事等离开千月界再议也不迟。”楚君玉笑了笑道,“眼下,还是再说这清单之事吧!” “我应下你!”林妙言未曾迟疑。“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些矿石灵材之物,于我无甚大用,给你也没有什么。但是这丹药之事,你务必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我可没打算粉碎根基重修魔道。”楚君玉应下了。 这一夜,他们暂时歇在了一处大殿之中。林妙言将清单之中的材料交给了君玉,楚君玉也与长生等人另外寻了一处房间,清点收获。 有些能辅助修炼的东西,像是法宝、丹药和灵植等物,君玉尽数交给了长生二人,由他们带回丹华阁分配。能用来炼器的材料则都交给了花粟鼠守着。留着它升级用。 楚君玉则藏宝楼得到的灵兽蛋都还活着,也不知这蛋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十万年过去还没有出壳的东西,还能见着天日吗?”长悦很好奇。【ㄨ】 花粟鼠此时却跳了出来,说道:“别小看这几枚灵兽蛋。虽说我也不知道这灵兽蛋是从万兽宗从哪里搜罗来的,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凡物。真人,你的灵力生机之力浓郁,不如喂养它们一下试一试!” “也好!”楚君玉便依言,将木灵力缓缓输入一枚翠绿色的灵兽蛋之中。 灵力迅速消融进灵兽蛋之中。蛋蛋上的绿色越来越浓郁。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楚君玉停了下来,蛋蛋之中传来了破壳声。 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小家伙? 破壳声越来越大,一刻钟之后,翠绿色的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不久,一个浑身绿毛的小家伙从蛋壳里爬了出来。这小家伙虽然小,但灵压不凡,倒像是上位妖兽。 楚君玉三人仔细辨别了一番,长悦不确定道:“好像是只绿孔雀吧?” “的确像!”楚君玉笑了笑道。“总之,既然是只鸟,少不得要交还给孔宣!” 长悦也笑了笑:“如此,得让孔宣妖尊好好出个价才行。” 收一只上位妖当灵宠这种主意,听上去似乎很霸气,但三人却都没有动。 一来,上位妖兽心高气傲,很难收服。二来遇上妖族的妖尊,很难交代过去。三来,就算是神兽。若是一开始就失了神兽的傲气,日后的潜力也有限。 如此,还不如把这幼崽扔给妖族的长辈们,还能赚个大人情。 却说那绿毛小东西一出壳。第一眼瞧见的小家伙就是花粟鼠,当即张开柔嫩的小翅膀扑了上去。 花粟鼠颇有灵性的眼睛里流露出呆滞的神色,笨手笨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长生已经在忙着翻查万兽宗的玉简,楚君玉在一边恢复灵力。花粟鼠继续和小家伙瞪着眼睛。 再一个时辰之后,君玉从调息之中回过神来。身边的那只绿毛小鸟正在一声声扯着嗓子嘶叫。 “真人,它好像饿了!”花粟鼠也听不懂鸟语,猜测道。 “这小家伙吃什么?”楚君玉问。 长生等人也不知道,君玉从乾坤炉里取出了几个灵果,绿毛小鸟瞧了一眼,不吃。 君玉又找了几种灵植,小鸟儿凑上来闻了闻,还是不吃。 君玉拿出了几种低阶丹药,这小鸟儿居然还不吃。 没办法,三人只好继续翻看玉简。绿毛小鸟还在围着花粟鼠尖叫个不停,君玉忍不住想,若是凤凰也在就好了。至少,它能听得懂鸟语。 许久,长生从一份图册里查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名字。 “居然是青鸾鸟?”对照着图册,他们比较了一下,从灵兽蛋的外形,还有这幼鸟的形态来看,这小东西瞧着的确像是青鸾鸟。 再看另外几个没有孵化的灵兽蛋,也像是青鸾鸟的蛋。 鸾鸟是凤凰近亲,照着图册上说,鸾鸟的幼崽生得精贵,吃的东西也是如此,不喜欢沾染了俗尘烟火的东西,也不喜欢不好消化的东西。 于是,他们只好动手做了些灵果汁之类的东西喂给这只娇气的小家伙,如此,耳边方得了消停。 无论如何,君玉是不愿意再孵化另外几个灵兽蛋了。等回了天音阁,统统扔给孔宣好了。 希望到时候,孔宣还在天音阁之中。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三月十六日。灵脉冲突基本平息下来,各处的爆炸声也停了下来。 君玉没有等来林妙言的问罪,却被外头的阵阵灵光惊醒。 林妙言正在门外,冷言瞧着头上一道道亮起的闪电。 “昨日,你们动了灵脉?”她讥诮道,“瞧见了没有,那些大门大派一见没了危险,就打上门来问罪了!楚君玉,你竟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你说,他们会不会感激你。救下了这整整一个千月界?”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我不需要他们感激,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而出手。你我都明白,只要万兽宗的灵宝传承还在我们手里,他们就不会罢手!什么恩不恩。怨不怨的,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多此一举,自讨苦吃?”林妙言此时倒是有了点儿同病相怜,“别告诉我。原来,你楚君玉就是个舍身为人的大善人!” “怎么可能?”楚君玉道,“碎星潮汐就要到来,我不过是怕沧浪界毁了,会影响潮汐的轨迹,从而影响千月界而已!至于这些人,想对付我,也要他们有这个实力!” “这话我喜欢!”林妙言豁然拔刀,“我猜,这会儿。外头定然聚集了不少元婴期的老怪物。用不了多会儿,他们就会打进来了。楚君玉,你看,我们终究还是要并肩作战呢!” “一战又如何?”楚君玉也执剑在手,对林妙言道,“放心,我定然能带你离开!” 长生和长悦也走了出来,小青鸾被君玉丢给了花粟鼠。 “我倒是忘了,你的神通术就是瞬移了!”林妙言看了看长生和长悦,“你能同时带三个人走?” “我的手上有万里遁形符!”楚君玉道。“他们自有保护自己的办法,不需要我出手。”其实,只要到时候往乾坤炉里一装,她提着林妙言跑路就是了。 林妙言眼中透出勃勃战意。长生和长悦也各自戒备。 楚君玉暗暗给花粟鼠穿了命令:“收起战宫,让他们进来!” 花粟鼠得令,林妙言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已经出现在了莽莽沙海之上。 他们刚刚站稳,不远处便飞来了许多气势不俗的修士。 “林妙言,你这妖女又做了什么?”当先的一名蓝衣元婴期修士当先而出。喝问道,“你动了灵脉?还有万兽宗传承呢?老实交代出来,我等放你一条生路!” “袁老头子,你还是这般心急!”林妙言冷笑道,“我的确动了灵脉,本是想毁了这个沧浪界的。谁想,却被这三位道友挡下了。你要找我也就罢了,这三位可是整个沧浪界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动他们!” 楚君玉淡淡一笑,她可半点儿不觉得林妙言是在为她开脱。不过是想让她看一看,这些人的嘴脸究竟如何,免得一会儿心软罢了。 便是顺了林妙言的意思又如何?楚君玉顺着林妙言的话道:“林道友说的不错,我等远道而来,与诸位没什么恩怨吧?” 蓝袍人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冷言道:“与妖女为伍的,还能是什么正道人物不成?死亡之海本是死地,谁知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袍人身后,许多人纷纷出声应和。 林妙言笑了笑,转头道:“楚君玉,你瞧,没人信你呢?” 楚君玉也不着恼,淡言道:“不信我,那就信剑好了!” 此话方落,这边的四人同时出手。 长生和长悦对上了几个元婴期修士,林妙言先挑了金丹期修士下手,楚君玉身法灵活,配着冷肃的剑法,专门出其不意,随时支援。 混战开始在茫茫黄沙上上演。 围着楚君玉四人的元婴期和金丹期修士足足有近百人,初时的混乱之后,四人都陷入了被围攻的局面。 楚君玉的剑法一施展开,冷冷的流月飞雪,随着剑光起起落落,在黄沙上荡起一片肃杀。 几个修为不足的金丹期修士在这一招之下被逼退了数步,有个使剑的元婴期修士迎上了楚君玉。 这是个锦衣男修,眉目冷肃,冷声道:“道友剑法不错,且让本君来会一会!本君不占你便宜,也将修为压到金丹好了!” 君玉只觉这话实在是够无耻,面上的笑容越发璀璨起来。越是不高兴的时候,她的笑容便越是美丽。 “阁下既然求个公平,咱们就一对一单挑好了。你若是能让这些帮手住手,那才是真正的公平!” 锦衣男修剑出鞘,道:“本君做不了他们的主。你剑法不错,若是愿意迷途知返,本君本着惜才之心,可以保你无事!” “多谢真君挂怀!”楚君玉冰剑一横,目光之中却是一片冰凝,“真君若是胜了我,再说这话不迟!对了,真君如何称呼?” 锦衣男修眼中透出怒色:“你当真不认得本君?” 楚君玉淡淡一笑:“不愿真君做我寒冰剑下无名之辈而已!”此“无名”当然非彼“无名”。 锦衣男修怒意大涨,也不知是气愤楚君玉不识得自己,还是怒楚君玉口气太大。 而此时,楚君玉却忽然反手刺出一剑,凛冽的雪光之下,一个金丹期男修委地而亡。 她转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微微笑道:“真君小心了!” 不再问名字,冰剑如流月般从天而泻。 “寒凝千里!” 锦衣男修眼神一凛,手里的飞剑化作一只剑齿虎虚影,张口喷出一片火焰。 寒冰剑凛然不惧,自半空里流星一般斩落。 这一剑美丽而优雅,带着几分神圣和空灵。使剑的女孩子白衣白发,一时竟恍如冰雪之中的神女。 逃无处逃,避无处避。 锦衣男修心头笼罩上一阵恐慌。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退路尽数被这一剑笼罩,他只能看着那寒冰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这一剑是如此的华美! 他心头竟也升起一种冲动,一种死于这一剑之下,葬入这冰雪剑意之中的冲动。 冰雪清绝自凛冽,最是无情,也最是动人。 而楚君玉剑到中途,却忽地飞身而起,冰剑脱手,继续向下斩落。 原来,是一把大锤子悄悄从后方摸了上来,砸向了她的后心。 楚君玉没去管那冰剑,飞身而起时,凌空一个转身。 大锤子的锤柄被她倒握在在了左手之中,右手却一掌推出,生生将锤子的主人打飞了出去。 再一转身,轻飘飘落地,长剑再度落到手中。 锦衣男修已然飘身而退,锦衣踏着黄沙而去,只留下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 “如此一战,不胜也罢!”(未完待续。) 94.看着给吧 “懦夫!”之前领头的蓝袍人骂了一句,一掌向着楚君玉击来。 “我倒是觉得,此人还算聪明!”楚君玉身形倏然飘动,避开了这一击。寒冰剑当空斩落,凛凛的寒意直透入了蓝袍人的骨髓。 蓝袍人的身子忍不住一僵,寒冰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毫无预兆地飘落。 几片薄雪洒落到他的手臂上,带起了几道被腐蚀的痕迹。 蓝袍人既惊且怒,一翻手腕,甩出一柄拂尘,千万银色丝线,蛛网一般向着楚君玉包绕而去。 寒冰剑缓缓划了一个圈,寒意凝成了实质,生生在丝线罩下来的时候,将它们结成了一张冰网。 剑尖向前一递,冰网碎裂了,拂尘只剩了一个手柄,空荡荡的,手柄上结着点儿霜花。 寒冰剑却不曾停息,长剑继续向前递去,在触及蓝袍人的胸口时,蓝袍人身上的法衣发出一道耀目的金光。 冰剑滴溜溜一转,冷冷的冰凌顺着剑尖,穿过金光,冻住了法衣。 蓝袍人吐出了一口血,那凛冽的寒意,似乎从胸口直直透入了神魂。 这就是冰雪剑意! 楚君玉微微倾身,冰剑再向前一递,法衣也碎裂了。 在冰剑的剑尖上,一朵冰莲花缓缓展开。 美丽的冰莲花,打着旋儿,扎进了蓝袍人的胸口之中。 “好剑法!”林妙言收拾掉对手,赞了一声。 而此时,楚君玉长剑一移,又一朵冰莲花绽开。 这一朵冰莲花直接闯进了蓝袍人的识海,在识海之中飞旋着。把蓝袍人冻僵了的元婴绞得粉碎。 这已经不是冰月剑法之中的招数,却还是循着冰雪剑意。 这是她自己的剑法! 长剑收回,楚君玉循着方才的一点儿感觉,向着别的修士攻去。 冰雪琢成的莲花从长剑上飘落,每一朵冰莲花,都带着属于剑的孤寒和清绝。 围攻之人被这一幕刺激地发了狂,这样一个剑法高手。若是长成了。那还得了? 三个元婴期修士联手围堵上来,楚君玉一手冰莲剑渐渐精熟,竟也逼得三人步步后退。 几十招后。楚君玉剑尖上飘落的莲花忽地在半空之中炸散,瓣瓣花瓣带着深入骨髓的寒凉,穿过了三个元婴期修士的胸口。 再一招“寒凝千里”使出,一剑灭尽了三人意图逃脱的元婴。 这一下立了威。旁人忍不住退下,去加紧了对林妙言三人的围攻。 楚君玉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不欲拖延下去。 眼前银光一闪,闪身到长生二人跟前,低低喝了一声“走!”随即放开乾坤炉,将这二人放到了空间之中。同时在一闪身,提着林妙言瞬移到数千里之外。 这里已经出了黄沙大漠,恰是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 三人找了处平坦的草地。君玉布下了阵法,摆出来随身洞府。放下林妙言,两人就在洞府之中暂时休息。 “你这阵法能瞒过他们吗?”林妙言平了平呼吸,说道。 “这里灵气稀薄,看起来像是凡世。”楚君玉道,“阵法是高阶,瞒过一般的结丹期修士没有问题,不通阵法的元婴期修士也能挡上一挡。若是碰到懂阵法的元婴期修士,我们继续逃就是!” “这倒也是个办法!”林妙言笑了笑道,“楚君玉,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沧浪界?” “再有十多天就可以了!”楚君玉说道。“有人来接我们离开。” 林妙言沉吟了一会儿,道:“楚君玉,我的身体快要支持不住了,需要粉碎根基,重新修炼。” “你有合适的功法吗?”楚君玉问。 “只有一般的功法,难不成,你手里也有魔修功法?” “有一部!”楚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了一块玉简抛给她,“破灭魔宗的嫡传功法,但我只有上半部。” “是修炼魔灵力的上品功法?”林妙言看过,惊喜道,“可惜了,没有下半部。” “我知道下半部可能在哪里!但你能不能得到,这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楚君玉道,这功法玉简她看过,是自己从桃源山城的秘境之中找到的,而下半部,应该在楚婷手里。那么如今,这下半部就该是在叶清羽手里。 林妙言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便修炼这一部功法了,至于下半部,我总有办法得到的。不知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 “就在来接我们离开的那人手里!”楚君玉道,“能不能拿到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你要想清楚!” “我明白!”林妙言重重点了点头,“如此,便劳烦你为我护法!” “可以!”楚君玉没有拒接,直接扔给了她一瓶返元丹,“这样安全些。” 林妙言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丹药不会是你自己炼制的吧?这么早就给了我,你倒是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下半部功法,我不能保证你能拿到手。但若是不想你拿到,我却有的是办法。” “条件?”林妙言没有忘记,楚君玉提过条件。 楚君玉笑了笑:“不能与我为敌,以后我需要你援手的时候,你不要一口回绝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林妙言道,“没了心魔誓制约,你也不怕我反悔?” “功法的前言部分,有几个属于魔修的功法。其中之一,是血魂誓!”楚君玉道,“血魂誓与心魔誓功能相仿,等你转修魔道功法之后,立一个血魂誓就好了!” 林妙言一愕:“我怎么觉得,你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呢?这功法,不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楚君玉不答,只道:“你若是不想转修魔道功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怎么可能?”林妙言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之前的功法缺陷太大,便是没有心魔誓,我也不准备再修炼下去了。” 再者,楚君玉的这个条件是互惠互利的。楚君玉看重她的长远价值,就必然会在她修为低微时多多照拂。这是一桩彼此都放心的交易。 她们二人还算是幸运,整整三天,都没有一个修士找上门来。 在楚君玉的护法之下。林妙言毁去之前的修为。重新修炼起魔门功法。 当她入门之后,林妙言依着前言立下了血魂誓。两人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各自修炼。 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二人所在的荒山上,出现了一个玄衣人。 长生二人在就出现在了附近,他们还带着那只娇气的小青鸾。 楚君玉和林妙言迎了出来。林妙言这会儿只有炼气期的修为,叶清羽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四人离开。 他们乘坐的是一件飞行灵器。相当于战船之类的东西。 千月界和沧浪界距离不远,对于化神期修士来说,这点儿距离,还算不得什么。 战船上有不少房间。几人分开住,长生带着那只扯着嗓子叫个不停的小青鸾。也许,它是在找花粟鼠。 这才不过半个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孔宣了。 楚君玉的剑法有了些许长进,在船上的一天一夜里。基本都是在向叶清羽请教。 快要抵达沧浪界的时候,楚君玉正在试一招新的剑法,叶清羽在一边看着,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是林妙言。她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了吗? 楚君玉收了剑,走过去打开门。 叶清羽没看她,也未听她说话,直接送过去一枚玉简。 林妙言微微错愕,接过来,扫了一眼,大喜拜谢! 楚君玉当然猜得到这玉简是怎么东西。这船上的动静,只怕一丝一毫都瞒不过他去。林妙言在修炼什么功法,他当然也清楚。 楚君玉手里有一半功法,再联系林妙言几次徘徊在门外的情景,很容易就能猜到。 只有林妙言,还当是楚君玉为她说了话。 不久,战船在宣州降下,君玉便不再管林妙言的去处了。长生等人回了天瑶城,君玉随着叶清羽,带着小青鸾回了西天音阁。 奇怪的是,小青鸾在叶清羽身边,却意外的安静,不吵不闹的,好像很怕叶清羽似的。 “这只小青鸾你打算怎么处理?”叶清羽问。 “既然是只鸟,还是交给孔宣吧!”楚君玉道,“它太闹腾了!” “我带过去吧!”叶清羽揽下了这个任务。 君玉点了点头,把一个劲向着自己手里缩的绿毛鸟提了过去。想来,叶清羽是想从孔宣那里敲点儿什么吧! 看着叶清羽走远了,君玉方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几只没孵化的青鸾蛋。 她摇了摇头,向着云雪峰走去。凤凰在山下等着她,一人一鸟讨论了一会儿,还是转道回了执法堂之中。 楚君玉取出青鸾鸟蛋,便对上了凤凰杀气腾腾的眼神。 “是要交给孔宣的!”楚君玉笑了笑,“我眼下正好缺点儿材料,等孵出来,就扔给那只孔雀!” 凤凰方缓和下来,还是不喜欢这几个小东西。 四月二日造成,这三个灵兽蛋里孵出了三只小青鸾。 楚君玉带着这三个闹腾的小东西回云雪峰的路上,正撞见提着一只绿毛小鸟的孔宣。 真巧! “这些小家伙不会也是你带回来的吧?”孔宣道。 楚君玉直接将三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交给了孔宣:“好歹是羽族的幼崽,晚辈正待完璧归赵。” “你不会也要与本座谈条件吧?”孔宣警惕道,“先说清楚,本座已经被你们堂主压榨得差不多了!” 楚君玉直接将花粟鼠修改过的清单给了孔宣,笑了笑道:“妖尊看着给就可以了!” (未完待续。) ps:章节号应该是95,后台改不了了,不是重复内容 96.星海相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孔宣并不是个喜欢占晚辈便宜的妖,出手还算大方。再者,这三只小青鸾,对于妖族来说,也颇有分量。 有了从孔宣手中得到材料,君玉已经把清单上的东西凑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丹华阁只要花上一笔灵石,也能尽数买到。 到了五月份,天音阁的战宫已经炼制完成。这座战宫被命名为凌霄宫。 因为有九幽火的淬炼,这也是一座有器灵的战宫。既然有器灵,战宫便得有主人。鉴于战宫最核心的材料,整块的混沌元心都是出自叶清羽至少,这战宫的主人便是叶清羽。同时,战宫也可以有第二主人,这第二主人是掌门聂辰。 战宫落成的这一天,许多高阶修士前来观看。 五月初五,玄武山脉上空,一座足足有半个天音阁大小的宫殿群悬空而飞。 下方的众人只见那战宫周身光华一现,随即流星般飞逝而去,又在不久之后飞了回来。 众人看的惊奇,在天音阁弟子的邀请之下,走上了这座庞大的飞行灵器。 这里与一座真正的山门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设计上兼顾了攻防之用。 楚君玉跟在叶清羽身边,径直坐到了主控室,也就是整座战宫的阵法中枢之中。 “主上,你来了?”战宫的器灵是一只漂亮嘴甜的小雪狐,这家伙坐在控制台上,抬起爪子来做了个揖!它对楚君玉也格外感兴趣,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问:“你是九幽火的主人?” 楚君玉点了点头,却见花粟鼠跳了出来,坐在君玉的肩头上,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瞪向雪狐。 “你是战宫的器灵,不是主人的宠物。怎的也学成了这幅模样?哦,我忘了,刚刚孕育出来的器灵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一切都得慢慢学!” “前辈?”雪狐困惑了一会儿。也不生气,反而很是谦恭道,“晚辈请前辈指点!” 花粟鼠终于得了展示的机会,以挑剔的目光四下打量。问了些有关阵法的问题。 它是久经沙场的退役战宫的器灵,经验见识自是不凡。 这雪狐还真是一问三不知,绝大多数时候,回答的都是叶清羽。 慢慢地,花粟鼠跑到了叶清羽跟前。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蔫嗒嗒的雪狐却蹭到了君玉跟前,他们两个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花粟鼠和叶清羽指挥着战宫飞了起来,花粟鼠似乎有意卖弄,战宫在空中的时候,时不时做些华丽的大动作,惹得无数人既羡慕又担心。 楚君玉和雪狐无事可做,便悄悄走出了主控室,来到房间之外。 虚空里的星海璀璨浩瀚,除了那修明亮的恒星,还有许多暗色的大星体在天幕上游曳。 与君玉一般来外面看星海的修士不少。有些是她认得的,有些是她不认得的。 她见到了太玄门的几个修士,也见到了提着小青鸾的孔宣,还有抱着酒葫芦的玄龟。 那只小青鸾见着了楚君玉,立即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孔宣对幼崽很是有耐心,干脆取出了琴来,弹琴给这小家伙解闷。 果然,小青鸾这下子不叫了,反而惬意地依在了孔宣身上。 战宫在虚空星海里打了个转,正返航时。有一座华丽的战宫从远方拦了过来。 凌霄宫也放缓了速度,华丽地调转了身子,与这座华丽的战宫对峙着。 那华丽的战宫也停了下来,从战宫里传出来一个张扬的声音:“在下是清荣宫的主人雪清荣。不知前方是哪位道友?” 雪清荣,居然又遇上他了!此处离千月界不远,这家伙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游荡呢? 楚君玉正想着,只听主控室方向传来叶清羽的声音:“流光界的三公子何时也对千月界有了兴趣?在下叶清羽,阁下还是请回吧!” 雪清荣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朗朗一笑。道:“原来是你!真是巧了,相见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咱们就比试一番如何?” 叶清羽心知,雪清荣只怕才出了他的身份,也不惧道:“既然是比试,便当有彩头。不知三公子以何为赌注?” “是极,是极!”雪清荣笑意更深了一些,“在下愿意以流光界的一条灵脉矿,陌城灵矿为赌注。不知阁下同意否?” “可以!”叶清羽道,“阁下若胜了,在下手上的《凌天剑谱》便是你的!” 雪清荣却道:“《凌天剑谱》与陌城灵矿价值相去无几,不过,在下却不好剑法,可否换个赌注?” “请说!”叶清羽道。 “本公子生平最欣赏美人和天才。若是两者兼具么,就更难道了。听闻……” 雪清荣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叶清羽打断了:“不可!在下只出《凌天剑谱》,三公子若是不愿意,便请回吧!” “哦?阁下知道本公子说的人是谁?”雪清荣语带戏谑。 “在下没有以人为赌注的习惯!”叶清羽冷冷道,“从这里出发,到正北方十万里处为止。先到的便算是赢家!” 此话方落,凌霄宫不待雪清荣回复,便轻巧地向着正北方掠去。 雪清荣也不甘落后,当即也加速向着正北方冲去。 战宫上的修士目瞪口呆,没成想,居然还能碰上这样的事情。 清荣宫的建筑材料比凌霄宫要好上不少,但凌霄宫上却有个经验丰富的器灵。 楚君玉跑到了主控室外,里面,叶清羽与花粟鼠正忙碌。 开始只是简单的追逐,清荣宫在前,凌霄宫在后方百丈处。 不过片刻之后,凌霄宫开始攻击了。 主控室正前方的水镜上,君玉能清晰的看到,一道灵光从凌霄宫上飞出,直击清荣宫上的一个方位。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流光纷纷飞出,清荣宫上也浮现出一层光罩,挡下了攻击。 而随机,几道凌厉的剑气飞射而出。穿过了清荣宫的光罩,打得清荣宫一个趔趄。 折下来的场面便热闹多了。 借着清荣宫的一个迟滞,凌霄宫居然不闪不避地向着清荣宫撞了过去。 它撞击的地方,恰巧是清荣宫受损最严重的地方。 双方一触即分。君玉也觉得战宫晃了晃,应该还没有受损。 但第二次、第三次撞击紧随而至,雪清荣也冒火了,一个翻转,战宫掉头。也攻击起凌霄宫来。 可是,凌霄宫却在它转身的刹那,一个跳跃,飞跃到了清荣宫的前方。 这其间拿捏得精准,委实令人赞叹。 君玉听见,那花粟鼠一边结出各种灵印,指挥着战宫,一边兴奋道:“这家伙绝对是新手,这么好的战宫,在他手里居然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真是辱没了这战宫!” 凌霄宫在此时蓦然加速,流星一般向前冲去。 因为距离远,身后的攻击反而达不到它的身上。 等行程过半时,清荣宫也渐渐拉进了距离。 花粟鼠开始指挥着凌霄宫做出各种侧移和沉降动作,有时候甚至故意偏移航线,把追过来的清荣宫往流过的陨石上引。 清荣宫吃了几次亏,再也不追逐凌霄宫了,借机超过了凌霄宫,全力加速,试图把凌霄宫甩在后面。 只要追不上。凌霄宫又能如何? 花粟鼠看着一股脑儿往前冲的清荣宫,反而笑出了声:“蠢货,从方才的几块陨石的材质和轨迹上分析,前方是一条陨石带。这货冲过去,就等着遍体鳞伤吧!” 凌霄宫放缓了速度,等前方的对手走远了,绕了一条路,迂回着前进。 战宫稳稳飞到了终点处,等了许久许久。才见到惨兮兮的清荣宫慢慢爬过来。 “正北方十万里处,阁下是不是存心把本公子往陨石带上引?”雪清荣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花粟鼠不客气地开口了:“谁让你们不绕路的?只会闷头往前跑,不知道看路的家伙,活该撞得满头包!就你们这水平,简直就是一只瞎眼的笨乌龟。还说什么战宫,战宫都会为你们的蠢笨羞愧而死的!” “你是谁?”雪清荣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哼,我是这战宫的……临时器灵!”花粟鼠道。 “临时器灵?”雪清荣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战宫大多会祭炼上一些器灵,但这些器灵也是需要慢慢学习积累经验的。这家伙的灵智未免太高了些。 叶清羽此时开口了:“三公子,胜负已定,还请践约吧!在下有事,先行告辞!” 话落,凌霄宫一个转身,径直离开了。 凌霄宫战宫上的众修士表情各异,过了好久,才纷纷议论起来。 主控室里,花粟鼠清闲了下来。开始嘀嘀咕咕地说着这战宫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再多铭刻一些阵法。末了,还动手画出了详细图纸,列出了材料清单。连战宫的正牌器灵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瞧着花粟鼠和叶清羽颇为投契的模样,君玉觉得,自己这器灵只怕要在凌霄宫上留很长时间了。 她也自取出了阵法玉简来,慢慢翻看。 等回到天音阁之后,各处都忙了起来。 这一趟天外之旅虽然惊险,却也足够吸引人。很多势力也想拥有一座自己的战宫。 有了买家,便会有卖家。 而天音阁无疑是个极好的主顾。 君玉已经收集齐了战宫升级的材料,五月中旬,她的战宫也在花粟鼠的主持之下,开始重新修筑,重新铭刻阵法。 为了赶工,天音阁把她的战宫重建工程拍在了前头。花粟鼠能帮着铭刻阵法,设计阵图,但熔炼材料的工作却只能由修士来做。 这是一项浩大工程,直到六月初,碎星潮汐来袭时,方才正式完成。(未完待续。) 01.水深几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升级之后的战宫看上去美丽而优雅。 这座名为“丹华”的战宫,通体用纯白色的银精石锻造而成,繁复的各色阵纹被密密地铭刻在各处墙壁之上。 船体采用了宫殿群式的建筑风格,由三大主殿和无数副殿组成。它比之凌霄殿要小得多,但也足以容纳上万人。 “别瞧着它看着小,这银精石可是七品灵矿,硬度好,能铭刻各种高阶法阵。便是咱们那一天遇到的清荣宫,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花粟鼠对楚君玉嘀咕道,“好在真人对空间阵法颇有研究,这战宫内很是反而很是宽敞。” “可惜了,真人那个本命法器若是也能熔炼在战宫之中就好了!到时候,这丹华宫之中也可以如真正的门派一样,开辟出各种灵田和灵泉来,那就是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小世界了!” 楚君玉摇了摇头:“我那本命法器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小玉刚刚吞了一只饕餮的兽魂,正胃口大开呢,小心她把你当点心了!” 花粟鼠想起了那只小器灵凶巴巴的模样,也哆嗦了一下。那个名叫“小玉”的器灵,是芥子空间的器灵,掌握着一方独立小空间的规则。论起等级来,比它还要高一些。 “真人,咱们这一次出去,多找点儿混沌元心来,也能增强战宫的空间强度!”花粟鼠道,“到时候,真人给我几滴真血,用真血作为生机本源井,我也能把这战宫变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这种事情,还是到时候再说吧!”楚君玉道,“混沌元心哪里是那般好得的。” “别处不好得,但碎星潮汐里却不缺这个!”花粟鼠煽动道,“碎星潮汐里,碎星之中,便有流落在外的混沌元心。真人,丹华宫小巧轻便。胜在速度快,到时候,咱们捞了就跑,包管谁也追不上我们!”花粟鼠对这座诞生在自己手下的战宫很满意。除了各种攻击阵法和防御阵法之外,战宫之中还有许多楚君玉自己铭刻的空间阵法。因此,这座战功从外表看,只有凌霄宫的十分之一大小,内里却要比凌霄宫宽敞的多。 楚君玉怀疑道:“你有把握?” “当然!”花粟鼠高声道。“我可是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器灵宿将!真人放心,您若是怕被人抓着尾巴,我做一些隐身之类的伪装就是了。保证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这战宫金丹期修士用起来比较勉强!” “那是按照我以前的设计规划得出的结论!”花粟鼠激动道,“可是后来,听说主人你擅长虚空禁时,我不是又改了图纸吗?整个战宫被我缩小到了原来的二十分之一,质量上却用了当前最顶级的材料。这战宫不大。金丹期修士足以驾驭!再说了,战宫不是还可以有第二宫主吗?真人,那位叶堂主就挺适合做战宫的第二宫主的!要不,您还是去和他提一提?我现在成天教那只蠢狐狸,都快成了凌霄宫的第二器灵了!” 这事儿楚君玉是知道的,这花粟鼠不止在教凌霄宫那只狐狸,也在教楚君玉。有时候,她深深觉得,这两座战宫的主人和器灵是配错了。 “这事儿你想都别想!”楚君玉道,“这是丹华阁的战宫。二宫主还是交给长生吧!他才是丹华阁名义上的阁主。这战宫不能没有他的份。” “好吧,就听真人的!”花粟鼠想了想,妥协下来,“看来。我以后又要再多一个徒弟了!” 时光无声流逝,转眼就到了六月。 大成一百三十四年,六月初三,各方势力云集宣州。 负责术法推演的修士传来消息:“明日子夜,碎星潮汐将流经千月界附近、” 六月初三下午,来自各方势力的十来座战宫升空。停留在千月界之外的星际虚空之中。 天音阁的凌霄宫在,丹华阁的丹华宫在,太玄门的金玄宫也在,另有几个妖族、魔修的势力也带了战宫来。 叶清羽找来的带路人,居然流光界天机门中人。 十几座战宫悬停在半空中,闲暇之余,不同战宫里的修士也互相串起门来。 楚君玉站在凌霄宫大殿之外,她瞧见了缓步而来的金恒。此时,他正跟在天机门一位不知是什么修为的老者身边,瞧见楚君玉时,便走过来打招呼。 “君玉小姐也结丹了?恭喜!”不知是不是因为长辈在场,金恒的用词和语气庄重了许多! 楚君玉笑了笑:“金道友已经是结丹期中修为了,君玉也当恭喜才是!” 金恒四下看了看,淡笑道:“十几年不见,君玉小姐却是越发多礼了!此次出行,你还是随着叶堂主一道吗?” 楚君玉点了点头:“暂时是这样打算的!”丹华宫随着天音阁中人一道行动,这话也不错。 “若是无事的话,随着在下也可。”金恒邀请道,“多年不见,楚家主也甚是想念君玉小姐!” “他们可还好?”楚君玉问。 “尚可!”金恒道,随即说了些这些人的近况,算不上多么夺目,却也称得上一声不错了。楚策是个处事稳重的,如此情形,也在君玉意料之中。 这时候,来自天机门的老者却走了过来。 “师父!”金恒转身,对着那老者唤道,“这是君玉小姐,叶堂主爱重的心腹!” “哦?”老者诧异地盯了楚君玉一眼,淡淡笑了笑,“你们竟是旧识?” “回禀前辈,有过几面之缘!”楚君玉见过礼,拿不准老者话中的意思。 金恒正待说话,便瞥见一个紫衣女子从天机门的战宫里走了过来。 这女子君玉也认得,竟然是当初,万星城之中,追着她和阮子陵的那名紫衣少女。 “师父,师兄,你们怎么撇下我跑到这里来了?”紫衣少女嗔怪地瞧了金恒一眼,而后便打量着楚君玉,“好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位姑娘的模样如此面熟呢?” “小师妹。天下之人何其多。有几个面熟的再正常不过了!”金恒笑了笑道。 “不是!”紫衣少女想了一会儿道,“我是说,她的命格,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样的人。天下可没有几个。哦,对了,当初的万星城里,我也遇见过一对儿。可惜,他们没有一个是银发的。” “紫衣!”老者不悦地训斥了一句。“你的天眼神通可不是这么随便用的!这是对客人的不礼貌,还不道歉!”虽然是训斥,他的语气里也透着淡淡的骄傲。紫衣少女不过刚刚结丹,便能有一手神通术,的确足以傲视别的天之骄子。 紫衣女修一怔,随即懊恼道:“对不住,这位姑娘,我就是习惯了!忘了话不能随便说的,若是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怪罪!” 君玉莞尔:“无碍!君玉正有个问题要请教。不知哪一类人的命格,道友是看不出的?” 紫衣少女见老者和金恒没有反对的意思,道:“有好多啊!修为比我高的,我看不清。血脉特别的,我看不明。还有就是被人刻意遮掩过命格的,我也看不出来。姑娘这情况,我却不知是属于哪一种了!” “是第三种!”却见叶清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本尊出手遮掩过!” “叶堂主!”老者和金恒抬起头,纷纷与叶清羽见礼。 “秦长老!”叶清羽还礼。对一边的君玉道,“这是天机门的秦天秦长老,也是金恒的师尊!” “原来前辈是天机门的长老,晚辈失礼了!”楚君玉见过礼。退到叶清羽身后。她觉得奇怪,秦天明明修为比叶清羽要高,在叶清羽面前,却是颇多礼让尊敬,毫无大世界之人的自负和骄矜。就是方才见礼,竟也是以叶清羽为尊。而叶清羽则用的是平辈礼。 而金恒,似乎对此早就心知肚明,一点儿也不意外。 秦天的态度变得小心了些:“哪里,君玉小姐大度,倒是我这小弟子出言无状了!” 叶清羽微微摆手,与秦天去别处闲话。金恒与紫衣少女留在了门外。 紫衣少女瞧着长辈走远了,便缠着金恒问道:“金师兄,师尊与叶堂主很相熟吗?明明师尊的修为比叶堂主高……” 金恒无奈地笑了笑,抚慰道:“紫衣,这话你还是自己回去问师尊吧!”说罢,对楚君玉歉意一笑,“君玉姑娘,在下先失陪了!” “金恒公子轻便!”君玉点了点头,暗道:“这金恒是怕留得久了,他这个小师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吧?” 目送着金恒把自家师妹哄进了战宫之中,君玉转身回到众人休息的偏殿之中。同来的楚家人也围了上来,纷纷打听楚策等人的近况。君玉一边说着这些事情,一边默默想着些纷杂繁芜的事情。 据说,她家主上大人也擅长推演术数之法,难道这也与天机门有什么关系不成。 留心回想之下,她还真发现了一点儿端倪。之前,太玄门的人,竟也是隐隐以叶清羽,而不是以天音阁门下为尊。 如今的千月界,人族势力以天音阁和太玄门为尊,魔修和妖修在早前的战争之中吃了苦头,这会儿也不敢轻易挑衅。 难道,她家主上与金家之间也有什么约定不成? 再进一步,万星试炼之中,天机门为什么会把弟子令送给金恒呢? 莫不是也与金恒背后的金家有关? 倘若天机门本就在叶清羽的掌控之下,那么,很有可能,叶清羽便是借着天机门这个跳板,暗地里将太玄门也收拢到羽翼之下。 如此一来,整个千月界,岂不都已经在叶清羽之手了? 好隐晦的手段!知道得越多,君玉便越发觉得,她家主上大人行事,真是深不可测了! 不久后,君玉回到丹华宫之上。 丹华宫上的修士不多,不过只有三百余人。这些人的修为以结丹期和元婴期为主,一半多是丹师,还有几个炼器师,剩下的便都是护卫之属。 她到的时候,长生正在与几个妖修谈一笔丹药生意。 于明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结婴,同时也正式成为了高阶丹师。如今,他在丹华宫的消息一传出去,前来拜访求药的也是络绎不绝。 便是曾经的侯老和金老也早已结丹有成,正在冲击高阶丹师。 楚君玉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丹华宫有三大主殿,一是君玉和长生所在的庶务殿,一是专门用来谈生意的迎宾殿,再有就是专门用来储藏各种物资万宝殿。 阵法中枢在庶务殿之中,君玉走进来的时候,花粟鼠又给了她一张清单。 “这是能用来升级战宫的物资清单!”花粟鼠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道,“真人可否发布一次任务,专门收购这些?” 楚君玉看了看,清单上尽是一些珍稀的灵矿等物。她点了点头,把清单上的物资折换成丹药,先是在丹华宫发布了任务,又安排人去附近几个战宫发布兑换任务。 “银精石,百斤换一枚返元丹?” “九玄金,十斤换一枚结金丹?” “流火石,一斤换一枚筑基丹?” …… 不少看见这张兑换清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几种丹药都属于有灵石也不一定能买到的,虽然这材料也珍贵,但说起来,还是他们赚了便宜。 丹华宫又热闹了起来,许多人手里便有清单上的材料,这些结丹期结婴期的高阶修士手上,多少也有几件好东西。 因为不知外面的市场如何,天机门的三座战宫便被丹华阁忽略了去。 直到入夜时分,金恒找到了楚君玉:“我们此来带的丹药也不多,特别是各种高级丹药。楚姑娘,听说你与丹华阁关系不错,不知这清单上的丹药,我天机门能否兑换?” “可以!”楚君玉淡淡笑道,“丹华阁正在准备升级战宫,你们若是有别的东西,也能拿来兑换。” 金恒放下心来。花粟鼠也开心了。 直到时近子夜时,各处战宫上方安静了下来。 (未完待续。) 02.星海干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星际虚空里没有白日和黑夜,那背景永远是一片沉暗。 十几座战宫如小山般悬停在虚空里,在星光之下,仿佛无数蓄势待发的猛兽。 忽然之间,只见那黑色的宇宙背景上,蓦然现出了一条彩色的光环。 这光环是如此的巨大,几乎裹住了远处的银河。它轻轻旋转着,仿佛一条会发光的彩色飘带,从黑暗深处飘来。 “来了!” “潮汐开始了!” “出发!” …… 无数个激动的声音在一刹那同时响起。 天机门的三座战宫在前,其他战宫在后,同时向着光环之中冲去。 丹华宫紧紧贴着凌霄宫,操控着战宫的是花粟鼠器灵,同时留在了主控室的还有二宫主长生。 君玉则缓步走到了庶务殿的窗前,隔着窗子向外望去,璀璨的星海在眼前流过,天边的彩色光华仿佛几条纠缠在一起的虹。 除了他们这十几座战宫,星海里还有无数拖着彩色尾巴的战宫,流星一般扎进光环之中。他们应该是从别处赶来的寻宝者。 正看得入神,传讯玉符之中传来花粟鼠的声音:“真人,有发现,请速来主控室!” 楚君玉当即一闪身,眼中银光微现,转眼就出现在了主控室之中。 “真人,西北方向三万里处,捕捉到了混沌元心的气息!”花粟鼠指着水镜上,某一痕淡紫色道,“真人,你瞧,这水镜是特殊处理过的,能将外面的灵息以特殊的方式探明区分出来。这淡紫色的地方,便是可能存在混沌元心的地方。” “有多大的几率?” “一成!”花粟鼠道,“是否要通报给凌霄宫?” “危险性如何?” “有混沌元心在的地方,空间结构会发生变形,危险系数很高。不过。我们的战宫小巧坚固,最适合去这样的地方捞宝了!”花粟鼠眼中满满是跃跃欲试。 “通报吧!”楚君玉沉声道。 不久,凌霄宫那边传来雪狐狸的声音:“凌霄宫询问,丹华宫全身而退几率如何?” 花粟鼠答道:“五成!”这已经是个不低的概率了。 雪狐那边随即传来动静:“同意行动。凌霄宫掩护接应,速去速回!” “明白!”花粟鼠操控着战宫当即一个上升,脱出战宫群,随即流星一般向着西北方赶去。 巨大的凌霄宫同时上升,紧随着丹华宫的去路而去。天机门的三座战宫则从其他方向组成了一个下凹的半环,向着丹华宫围去。 这个举动,明显是将丹华宫围在了中央,以防有别的战宫偷袭。 其他的战宫不明所以,只听天机门战宫之中,秦天长老的声音传来:“其他战宫原地待命!” 丹华宫全速前进时,仿佛流星追月,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靠近了那一道紫色痕迹。 此时,丹华宫已经走进了光环之中。 一块块大如山头。或者小如磨盘的陨石擦着战宫划过,带起的一抹抹火光,烤的战宫内热意灼灼。 丹华宫仿佛穿行在陨石火雨之中,它灵巧地做出各种规避动作,避开一块块轨道莫测的陨石,向着陨石雨最密处走去。 这时候,丹华宫的速度已经放得很缓了,有时避不开陨石,还要开启防御阵法,抵挡这些流火陨石的袭击。 与黑暗的宇宙背景不同。这里的世界就如它看上去一样流光溢彩。只是,这美丽之中,藏着的是步步杀机。 丹华宫灵巧穿行在火雨之中,每当快要撞上燃烧的陨石时。便以一个同样惊险的动作避开。 凌霄宫上,众人只见,那小巧的战宫忽地侧移,忽地翻转,忽地倾斜,甚至是倒立。险险地接近火雨深处时,又忽地浑身金光大作。 这是铭刻在战宫表面上的金晶阵叠阵,这个阵法一打开,那些撞击到战宫上的陨石反倒是倒飞了出去。 而丹华宫则开始不管不顾地全力加速,借着一时的强悍防御,势不可挡地冲进去。 不过几个呼吸,丹华宫冲进了这火雨之中最黯淡的地方。 众人只见,丹华宫上此时多了一层白色的光罩,将这座战宫变成了一只优雅的白老鼠模样,它忽地张口,一口将眼前的黑暗吞了下去。 紧接着,这只白老鼠行云流水般掉头,一身白光亮到了极致,风驰电掣般向着火雨之外冲去。 陨石天火纷纷坠落到白光之中,再被白光瞬间绞成粉碎。 “这是战魂!”秦天看见这一幕,惊呼出声,“怎么可能?这丹华宫的战宫居然有战魂?” “师尊,战魂是什么?”紫衣出声问道。 秦天看得入神,没有回答。金恒解释道:“据说,有些战宫能幻化出战魂来,从而以战魂的形态参与战斗。不过,这通常要求战宫的器灵或者主人养出战魂来,在流光界之中,这样的战宫并不多见。” 而此时,就在那白老鼠快要冲出火雨的时候,一座有十个丹华宫大小的火球忽地砸了下来。 “危险!”无数人透过琉璃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白老鼠已然闪躲不及,却凭空一个侧翻,爪子和尾巴按在了火球之上,一个接力,倒弹了出去。 这一弹,便把自己弹出了陨石火雨之中。 战宫上的白光消失了,白色的战宫上,多出了几个烧焦的痕迹。 花粟鼠犹自不满意:“居然烧了我的战宫!” 然而此时,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只见十几座战宫浩浩荡荡自他处疾驰而来,以合围之势向着丹华宫和天机门三座战宫聚拢。 “竟然又遇上劫道的了?”花粟鼠爬起来,静静听着传讯玉符之中的传音。 这时候,四座战宫之中的指挥秦天发声道:“这里是天机门门下,尔等是要与我天机门作对吗?”这话当然是对着对方说的。 同时,丹华阁传讯玉符之中,也响起了秦天凝重的声音:“来着可能是劫匪,各处战宫注意。立即做好迎战准备。凌霄宫坐镇后方,天机门三座战宫准备出动战船迎敌!丹华宫机动策应!” 而星海之中,对峙的另外一方战宫中传出一道声音:“我众尔寡,便是名门大派的名头又有何用?尔等放弃抵抗。归降于我,尚有活命可能!” 这是标准的海盗式回答。秦天也不再多言,天机门的三座战宫上,随即飞出无数条飞鱼般的战船。 这些战船一出现,迅速排布成一只飞燕阵型。 “飞燕阵。燕飞!”秦天的声音传出。 随即,那些战船倏然没了踪影。只有一只黑色的大燕子,张开了双翅,昂首一引颈。 它的翅膀一划,一动浩浩荡荡的劲风吹向了另一方的战宫。 风在半途之中卷成了风柱,像是飓风,扫荡向敌方的战宫。 “呵呵,不愧是天机门,果然精通战阵之术!”之前劝降的男声闷笑了道。 这一句话落,那些围堵上来的战宫倏然变换位置。避开了第一波飓风。同时,它们也开始向着燕子攻击,星海之中,各种法术灵光如流星雨般纷纷坠落。 “燕闪!”秦天沉稳道。 燕子凌空立起,双翅微微环抱,缓缓转了个圈。 这一转圈,居然也恰好闪开了对方的攻击。 第一回合,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这会儿,丹华宫还停在陨石火雨之前。身后,是地狱般的火海。身前,是星海之中的生死场。 此时,第二波攻击也开始了,不再是单纯的攻击或者防守。而是颇有些混乱的打斗。 黑色的大燕子看似毫无规律的到处乱窜,对方的战宫则追着它围杀。 燕子的身上开始有伤口出现,但同时,对方的战宫被燕子的行动轨迹干扰,竟然有不少攻击落在了自己人身上。 谁也没能讨着好。 丹华宫之中,楚君玉瞧着水镜之中的战况。低低问花粟鼠:“能不能把他们引进陨石圈里?” 花粟鼠迅速掐算了一番,道:“应该可以,做个迷幻阵就可以了。” 他们正讨论着,水镜里竟然又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之间星海之中,彩色的光圈蓦然膨胀了开来。纷纷流火冲出了光圈,兜头向着交战的双方奔涌而去。 传讯玉符里,传来白狐狸的声音。 “西南方侧移三百里!” 这是靠近战场的地方,也是躲避这些火雨的地方。 “明白!”花粟鼠立即照办。 凌霄宫开始移动,丹华宫也不落后,一直盯着它们的三座未参战战宫也纷纷行动起来。 水镜之中,火海瞬间蔓延开来,原先是火海的地方,此时反而成了一片空洞。 凌霄宫看似是笨重地躲不开火海了,丹华宫仿佛因为刚才那一幕消耗了太多的气力,软趴趴地被火海吞噬。 乱窜的黑燕子也想冲进空洞之中,却被几座战宫挡住了去路,硬是冲不过去。 “燕散!”秦天的声音里似乎满是无奈和悲伤。 大燕子倏地消散了,无数个肉眼可见的战船飞散开来,蝗虫一般,被火海吞噬。 而打劫的诸多战宫则躲进了那一处空洞之中。 可是,就在这时候,轰鸣声从那空洞里传来。 紧接着,像是擦去了玻璃罩上一层冰花,眼前的星海倏地清明起来。 原先是火海的地方,原来是暗沉的虚空。原来是虚空的地方,此时竟然是真正的火海。 打劫的战宫陷入了火海之中,现在轮到猎物来狩猎猎人了! 这些打劫的战宫显然没有丹华宫的小巧本事,在陨石火雨之中,仿佛没了眼睛的苍蝇,伤痕累累。 而天机阁的战宫和凌霄宫就堵在了它们的去路上,密集的法术攻击,威力一点儿也不曾落后于火雨。 很快,火海里,有一座战宫损毁。藏身在战宫之中的修士纷纷御着飞行灵器或者战船冲了出来。(未完待续。) 03.久别相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闲在一边的丹华宫和凌霄宫上前,拦住了这些修士的去路。 这些修士修为不一,有的是化神期之上的老怪物,也有的是才不过刚刚金丹期的小修士。 这里还只能算作是碎星潮汐的最外围,一般没有太过强大的存在。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战宫。 有些修士消失在了战宫的火力攻击之中,也有些动用种种手段离开了。楚君玉注意到,有些人在离开时,用的便是空间符箓。 “原来空间符箓在这里还有妙用!”楚君玉微微笑了笑。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有一半战宫伤痕累累地逃走了,另一半则毁在了陨石火雨之下。 天机门这一方并没有去追,星际虚空里危险无数,赶尽杀绝本就不大可能。 紧接着,秦天传下了“打扫战场”的命令。 这时候,出动的依旧是天机门战宫中的机动战舰,也有些修士直接御剑而出。 他们将散落在虚空里的战宫残片,以及凌乱的储物袋储物手镯等尽数收了起来。放到储存战利品的战宫之中,等着事后再统一处理。 这种统一处理,也就是根据各个战宫的贡献分发下去,由各个战宫宫主具体分配。 花粟鼠抢下来的的确是一块混沌元心,这块混沌元心不过鹅蛋大小,周围裹着直径十余丈的虚空界石。 “有了这一块混沌元心,此行也算是收获不菲了!”秦天满意道。“这里还是潮汐的最外围,此次潮汐的出产,想来应该很不错!” 整理战利品时,五座战宫的宫主都聚集到了凌霄宫之上。 楚君玉和长生也在,不过,长生是作为二宫主来参与战利品分配的。未免吃亏,他还带着花粟鼠。君玉过来,主要是负责给受伤的修士疗伤的。 凌霄宫远比别的别的战宫大,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空间碉堡。战利品暂时存放在这里。一些重伤的修士也被移送到了这里,由专门的医修照看。 叶冲和在侧殿之中照看伤员,楚君玉与丹华阁的几个医修也随在他的身边。严格说起来,楚君玉算不得医修。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按照叶冲和等人的指点出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侧殿里的伤员方处理完。君玉便随着长生等人回了丹华宫。 “真人,那块虚空界石得留给我!”花粟鼠一边说,一边递给君玉一张清单。“这些东西对升级战宫有用,对修士提升修为作用却不大,真人不妨截留下来!” “可以!”楚君玉看过一眼,自觉她从花粟鼠手中得来的清单,似乎不止一张了。 丹华宫上诸人都有自己的身份玉牌,玉牌上会根据各人出力多少,显示出丹华阁内部人员的贡献点来。每次参战,甚至每次炼丹,或者是充当医修救治伤员,参与者都会获得一定的贡献点。 这些战利品。除了一些战宫自用的外,其余的全部折成贡献点,在庶务殿明码标价,供战宫上的修士用贡献点兑换。 这种方法省去了战利品分配上诸多麻烦,使得每个修士都能按需得到修炼物资,也是各个战宫的通用做法。【ㄨ】 完成此次探索任务之后,战宫返航,与之前的十几座战宫重新汇合到一起,沿着之前的航线,向着潮汐之中相对安全的地方飞行。 一路上磕磕绊绊。有时突然向着某个方向飞去,赚点儿外快。有时候碰上打劫的星际海盗,就少不得对峙或者交手一场。 天机门的名头还算是好用,他们擅长战阵合击之术。战力也算是不错。 三天之后,十几座战宫碰上了一颗暗黑色的星球碎片。 这块碎片有一个沧浪界那么大,因为刚刚诞生,还是不规则的多边形。 “准备着陆!”秦天带领的天机门战宫先行降落在星球碎片上,别的战宫紧随而至。他们并没有降落到同一个地方,到了这里。战宫这种大型武器不再有优势,而修士的实力则开始得到发挥。 这是真正的远征和探索! 丹华宫也已经开始着陆,花粟鼠很快算出了着陆的方位。这种计算是根据五行风水学来的,选择空间稳固,矿产丰富的地方,更有利于接下来的安全和丰收。 许多修士跑出了房间,沿着战宫的舷窗向外俯瞰这颗成长之中的星球。 淡淡的星辉之下,墨蓝色的大地在望。 这颗还在孕育之中的世界胚胎上,已经有了海洋和大陆的雏形。 从上空看去,凹陷的地方形成了湖泊和海洋,平坦些的地方已经隆起了一道道巨大的褶皱,裂开了一条条裂缝。 星球上还没有生机,但灵力却已经相当浓郁。等潮汐过去,几百几万年后,这颗星球说不定就是另外一个生灵界。 激动,喜悦,震撼! 这些情绪在众人心中翻涌。 一个更广袤的天地在心中初初成型。 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世界的成长更令人心动神摇的呢? 丹华宫降落在了一个谷地之中。 楚君玉与一众丹华阁修士步出了战宫。 这是一处依山傍海的谷底:他们前方,墨蓝色的海水澎湃汹涌;他们身后,粗糙的大山仿佛某种巨兽的鳞甲,兀自巍峨。 君玉将战宫收了起来,长生已经在分派任务。 三百人,被分成了三个小队,每队一百人。 这一百人之中,有一半是炼丹师和灵植师,他们随身携带了大量的灵植种子,除了寻宝之外,还要负责在这方新生的世界上留下生命的种子。另外一半便是护卫和炼器师,他们负责寻矿和收集矿石。 长勇带着一路,长悦和长信各自带着另外两路,沿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此次收益,一半自用,一半归公!发现自己开采不了的大型矿脉及时通传,发现者有贡献点奖励!当然,若是遇上了危险,也要及时求救!另外,每日的例行通报不能省,免得你们传不出消息来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是自然!”不少人笑了起来。 长生也自放松一笑,又道:“还是老规矩。收获最多的一队,奖励一万贡献点,这些贡献点由队长分配给属下。位列第二的,奖励五千贡献点。排在最后一位的,只有一千贡献点。好了,大家各自去寻宝吧。这是首战,若是落在了最后一位,就等着被笑话吧!” 众修士的好胜心被挑了起来,便是结丹期元婴期的修士,在这种时候,也不愿意真地垫底。 “最后,别忘了把手里的种子散出去!有舍有得,有因有果,这道理大家定然都明白!”长生最后提醒道。 这种“无私”的事情,君玉不知道别的战宫干不干,但丹华宫还是安排了下去。 反正都是些低阶灵植的种子,便宜得很。他们也不需要多么细致辛勤,只要把种子找个地方撒出去就可以了! 但这些生命的种子,却会为一个荒凉的世界带来生机。举手之劳而已,何必不为? 看着这三队人纷纷向着各自的方向散去,原地只剩下了十个修士。 这十个修士都是护卫之属,他们不直接参与寻宝,而是负责统一指挥和机动策应。 君玉又放出了战宫,给战宫换上灵石之后,丹华宫升空,在附近盘旋。一旦发现那支队伍遇险,便及时赶去支援。 这种地方定然没有妖兽,危险来自于一些复杂诡异的地形地势,也来自那些同样来寻宝的修士。 花粟鼠不再管战宫的事情,驾驶着战宫的修士变成了君玉和长生。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丹华宫也相当熟悉了。此时就算是练习了。 几日过去,已经出发的三支小队没有遇险的消息传来,每日传回的消息,也是“一切正常”。 然而,六月十日的早晨,他们发现,这个星球上,又来了一批陌生的战宫。 还不带先到的探索者们行动起来,这十来座战宫便迅速降落在了星体各处。看他们选择的地方,全是易守难攻之处。 丹华宫立即召回出发的各个小队,严阵以待,同时等着秦天等人的命令。 很快,秦天传来了命令。要求各个战宫立即通报方位,同时与最近的陌生战宫对峙,商谈探索之事,避免冲突。 丹华宫几个起落,将********挖宝的门下收进了战宫之中。而后,降落在了附近的一处高地上,迎上了一座仿佛水晶宫一般的战宫。 对方的战宫前,站着几个君玉颇为熟悉的修士。 为首的二人,君玉在万星试炼之中都见过,一个雪骏长老,一个是结丹的雪清华! 留下长生守着战宫,楚君玉走了出来,淡淡笑道:“雪公子,雪长老,楚君玉见过二位!” 雪清华的眼中闪过讶异和古怪,随即笑了笑:“十年不见,楚姑娘竟是大变了模样!” “阔别久相逢,清华公子也是越发风采过人了!”楚君玉话中听不出情绪来,道,“清华公子如何也来了这里?” 雪清华道:“当然也是为碎星潮汐而来。楚姑娘这次是随何人而来?”(未完待续。) 04.内忧外患 君玉未答话,只是侧身,看向身后御剑而来几名修士。 叶清羽、秦天和孔宣等人联袂而至,雪骏长老的目光落在叶清羽身上,瞳孔一缩,整个人身上的气势蓦然变得危险起来。 跟他同样表现的,还有在站在雪清华身后的几个年长修士。 正主来了,君玉理所当然当然地退避到他们身后。 雪清华的目光落在叶清羽身上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俄而拱手为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又与天机门是何关系?在下银城雪清华,幸会,幸会!” 叶清羽淡淡道:“本尊叶清羽,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雪清华目光微闪,却是看向了楚君玉,淡淡笑道:“尊驾别误会!本公子与楚姑娘有旧,此次只是来看看十年未见的故人!如今见故人一切安好,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这话自然谁都不信。雪骏蹙了蹙眉,想说什么。却听叶清羽道:“本尊不关心你们为何而来,只关心你们接下来要如何做!碎星潮汐广袤无边,想来,清华公子也犯不着在本尊的地盘横插上一手。” 这无主之地怎么就成了你的地盘了?雪清华也不气恼,只是笑了笑,一拱手道:“叶真尊所言甚是!本公子这故人也见了,自然就当告辞离开了!” “如此,清华公子请回吧!本尊不送。”叶清羽的语气很不客气。 雪清华眼中掠过淡淡的阴云,也不再多留,当即带着众人离开。 他曾经对楚君玉立过誓言,绝对不与她为敌。这种时候,他如何能对他们出手?一想起自己还有两个条件没答应,他就郁闷地想吐血。 当时,他怎么就想着算计那个鬼丫头呢! 雪骏对着雪清华投去不解的眼神,雪清华挥手设了个结界,对他低低说了几句话。 随即,楚君玉便见那雪骏猛然回头。瞧着她的目光之中透着森冷之意。 得了,这下子,她又多了个敌人了!楚君玉淡淡一笑,心中暗暗想。 然而此时。在场诸人皆是脸色一变,雪清华等人也停了下来,回首,向着一处荒原望去。 法术的辉光和打斗声从那里传来,从动静上看。掺和进去的修士似乎还不少。 “周妍!”雪清华吐出了这两个字,当即带着雪骏几人赶过去。 叶清羽与秦天也同时向着那里而去。 君玉等几个行动慢的却没有动,依旧与对面水晶宫里的修士呈对峙模样。 几息之后,雪骏的惊怒呼喊声传遍了整个小星体:“公子出事了,还不动手?” 君玉瞬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是雪骏不忿,出手打晕了雪清华,对着他们动手了。这可不算是雪清华违背誓言,不是吗? 她瞬间施展神通术,带人退进了战宫之中。紧接着。战宫升空,朝着对面同样迅速升空的水晶宫轰过去。 一场混战爆发开来。天上的战宫对轰,地上没来及回到战宫的修士也撕斗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千月界的修士要吃亏一些。有些修士在外搜索,根本就来不及返回战宫。而雪清华的人,却立即回到了战宫之中,对着地面覆盖攻击。 通讯玉符之中传来了叶清羽的声音:“所有战宫,除丹华宫外,立即迎敌。丹华宫穿梭飞行,把遗落在地面的修士带上战宫。” “明白!”花粟鼠又忙碌起来了。丹华宫灵巧地四处翻飞。再度幻化出白老鼠模样。 瞧见落单的修士,这只白老鼠便张口吞进去。 这些修士也得了命令,知道这只大老鼠收人的方式有点儿特别,没发生什么误伤事件。 雪清华的十来座战宫一时突破不了对方的防线。竟也被丹华宫将散落各处的修士都带上了战宫。 紧接着,传讯玉符之中传来下一步的命令。防御力差的战宫先行飞离这颗星体,分散离开,不再统一行动,别的战宫随后也退出战场,避免与雪清华一方装备精良的战宫缠斗。 雪清华的水晶宫却黏上了丹华宫。紧贴着丹华宫不妨。 丹华宫全力加速,花粟鼠又在水镜之中发现了一处浅紫色痕迹。当即冲着那地方,不管不顾地扎了过去。 丹华宫小,敢向着陨石火雨里闯。那大个子水晶宫敢吗? 水晶宫的速度也不必丹华宫慢多少,在瞧着丹华宫冲击了陨石火海之中的时候,也不得不止了步。 水晶宫是冰属性灵材炼制而成,跟火天然的相克。 但它也没有便宜丹华宫的打算,而是堵在了火海边上,只要那丹华宫冲出来,便就地消灭。 “本长老倒是不信了,这丫头能一辈子都躲在陨石海里!”雪骏长老目光阴沉地瞧着丹华宫在火海里穿行。 “真人,这陨石海,越向里越危险,但藏着宝贝的几率也越大!”花粟鼠战意勃勃,“要不要闯上一闯?” 楚君玉沉静道:“先把混沌元心吞下去再说吧!”她还想联系上凌霄宫,转过身去,给那嚣张的水晶宫来个前后夹击呢! 这会儿,水镜上出现了一副色彩斑斓的图画。 君玉知道,这是一副空间密度图。颜色越深,代表那一处的空间密度越高。 紫色和黑色代表混沌元心可能出没的地方,红色代表固体的燃烧星体,蓝色代表荒凉的寒冷星体,白色代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 颜色越是均一,空间密度分布越是均匀。那些红点和白点掺杂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在的陨石火雨之类的地方。 而目前,丹华宫正向着火雨更密集处前行。 “真人,不好!那水晶宫有同伴到了!”花粟鼠忽然道。 “看来,只能向里去了!”楚君玉笑了笑,指着水镜之上一块快速飘移的蓝色碎块道:“加速,我们冲进这里去!” “明白!”花粟鼠会意,战宫再度变出了老鼠外形,撑开防护罩,全力避开燃烧的陨石,向着蓝色碎块上冲去。 这个过程之中。白老鼠居然还不忘一口吞了一块暗黑色的物质,一个侧向漂移,居然以一种类似虚空跳跃的方式,闯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星球之上。 冷! 白皑皑的雪山从水镜之上呈现出来。这似乎更像是个冰和水组成的星球。 火雨从天上落到星球表面,大片的冰雪化成水,汇入同样寒冷的海洋之中, 丹华宫小心地调整着飞行轨迹和速度,对准波涛翻涌的海洋。一头扎了进去。 战宫再度恢复本来模样,在海水中,灵力防护罩尽数打开,阻止了海水侵入战宫之中。 同时,战宫迅速下沉到万丈之下的海底之中,借着这万丈海水的缓冲,避开了无数落下来的陨石流星。 战宫在海底停稳,各处的照明灯烛点亮。 “还是联系不到凌霄宫?”君玉问。 “传讯玉符也有距离限制。再者,这碎星潮汐里,能隔绝通讯的因素也很多。”花粟鼠道。“总之,很难!” “是啊,看样子,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还在迅速移动之中。谁知道它究竟会飘到哪里去呢?”长生补充道。 也就是说,他们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灵力储备如何?”君玉又问。 “极品灵石能自动补充灵力,维持眼下的灵力护罩和照明没有问题。但丹华宫内部,有些阵法不得不停止运转,以节约上品和中品灵石。”花粟鼠道。 “海底应该也有灵石矿吧?”长生问。 “看这海底的灵力浓度,冰灵力纯粹且浓郁,找到灵石矿脉的几率不低!”花粟鼠道。“麻烦的是,丹华宫之中,能听从真人命令的修士只有丹华阁的三百人,另外一万修士都是别的势力中人。他们种族不一。修为不一,真人要压制起来,并不容易。” 君玉点了点头,的确,在外面的危险远离的时候,这些内部的隐患才是最危险的。 战宫是可以夺取的。君玉可不想养一群白眼狼。 目前,这万余名修士都被安置在各个侧殿之中休息。丹华阁之中主事的十多人聚在了庶务殿之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眼下,安置在丹华阁的外来修士共有多少?”君玉问负责安置他们的长信。 “共有一万余名修士!”长信挥手打出一道水镜,水晶上出现了一张清单,“这些修士修为最高的是元婴期巅峰,没有化神期及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可以暂时分成三大阵营。一是魔修,这类修士只有五百余个,实力最弱。二是妖修,这类修士有三千余个,实力相对较强,但内部矛盾多,难以形成统一势力。三是人族道修,有将近七千人,这些人之中,又有两千天音阁弟子,两千天机门弟子,两千太玄门弟子,一千其他势力修士。” 君玉暗暗点了点头:“魔修最弱,又树敌最多,翻不出什么大浪。妖修悍勇,只要收服了领头的,其他的就好说了。至于人族中的道修,天音阁和太玄门弟子可以笼络,散修势力可以收归己用,至于天机门的弟子,金恒可是在里头?” “金恒公子和他的紫衣师妹都在!”长信道。 “那就从他们两个身上下手!”楚君玉定下了思路。 “首先,回不了千月界这种消息是绝对不能蔓延扩散的!”楚君玉道,“分别对待,各个击破,先把他们中能带头的人安抚住,剩下的问题,让这些带头人自行解决!” “庶务殿改组,紧急组建执法殿和任务殿,人手从各处想办法抽调,丹华阁不够,就去天音阁和太玄门选人,散修之中品行过得去的,可以直接收进丹华阁。若是有修士闹事,能调解就调解,调解不了,一律镇压,必要时,可以下杀手!”君玉又补充了一句。 (未完待续。) 05.权利更迭 守一真君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见到楚君玉。 上一次见面,还是将近二十年前的千华岭。那时候,他曾经带领千华宗的修士,与来自天音阁的修士共同抵抗兽潮。 他还记得,当时天音阁带队的聂辰真君,如今俨然是一派掌门。当时随军的楚君玉,如今也是有名的结丹期修士。 千华宗在广兰大陆上只是个中等门派,没有能力炼制自己的战宫。这一次的碎星潮汐之行,是他与门中几个高阶修士,花了大笔灵石,搭乘了广兰大陆上一个修真大派的战宫才成行的。 “楚真人可能做得了这丹华宫宫主的主?”听了楚君玉的提议,守一真君问,“若是楚真人能做主,在下自当欣然领命!” 楚君玉点了点头,淡淡笑道:“真君放心,只是,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还望真君仔细考虑一番。” 守一真君摆了摆手,诚恳道:“我们还不知要在海底留多久,正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难得这里的主人用得上我等,尽一份力,我等心中也自在些!”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君玉当即道:“如此,晚辈在庶务殿等真君亲至!” “在下定然准时赴约!”守一真君郑重道,“楚真人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 “一定!”君玉客套了两句之后,再寻了另外几个颇有声名的修士单独说话,邀请这些人前去庶务殿议事。 因为不久前的那一场结丹盛典,楚君玉的名头在众人心间还是很响亮。再加上楚君玉久居执法堂,知晓的秘事不知有多少,这些修士对上她那自信的笑容。罕有能拒绝得了的。 金恒见了楚君玉之后,便认命地去安抚了同门们,从同门之中举荐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元婴期修士,随着君玉前去议事。 至于太玄门和天音阁就更好说话了,这些人与君玉是一个态度,认为丹华宫是绝对不能内乱的,为此。他们需要采取必要的约束。 魔修那里也算是好说话。君玉从中带走了一个修为最高的魔修。而妖族那边要麻烦一些,但长生把人族方面的情况一交待,大势所趋。他们也只能听从长生的意见。 不是没有妖想过夺权,但这事儿一来不道德,有心气的妖不会配合。二来,人族已经抱团了。妖族没有胜算。 来自各个势力的近百修士齐聚庶务殿主殿,共同商议出了一套日后的行为守则和修炼安排。 首先。丹华阁的副殿被清理出来,作为这些修士的日常修炼之所。 这些副殿包括殿主的起居所、议事厅,以及殿中弟子的居所。以修士的出身为依据,这新来的万余修士被安置到了十一个副殿之中。每个副殿一千修士。有点儿拥挤,但总算能装下。而后,定下了各个副殿的殿主。殿主的职责等。 紧接着,便是三大主殿的调整。原来的庶务殿。在左右两侧殿成立了执法殿和任务殿。 执法殿的修士主要负责协调各个侧殿之间的关系,惩戒闹事之徒,防止修士内讧。任务殿则主要负责发布任务,并提供修炼资源的兑换。 丹华宫的贡献点兑换不再局限于丹华阁内部,扩展到所有丹华宫的修士之中,并定下了一系列与贡献点有关的奖惩制度。 “这不公平!”有个妖修质疑道,“兑换价格由丹华阁说了算,你们怎么能保证,丹华阁不会从中渔利,贱买贵卖,盘剥别人呢?” 这家伙可真是大胆!有人在心中暗暗道。人家丹华宫把你们救了进来,又给你们提供住处提供保护,还提这些要求,未免太过分了。 也有人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丹华宫若是成了丹华阁的一言堂,他们这些外来人,可不就成了被盘剥的对象了吗? “你们也可以私下交易!”楚君玉道,“兑换比例由任务殿决定,你们若是觉得不划算,完全可以私下交易,丹华阁不会干涉。” “私下交易?说得容易。这里连一根草都没有,我们若是需要丹药,除了从丹华阁兑换,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不成?本君是火属性修士,在这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修炼本来就很困难,若是再没有丹药,岂不是根本就修炼不了了?” “阁下可以自己种植灵草,自己炼丹!”楚君玉道,“丹华宫之中有大量的灵草种子储备,便是用灵石兑换也可以。” “这灵植成熟的时间太久了!”这妖修又道,“再说了,本君哪里会炼丹?就连个能用的丹炉,本君这里都没有!” 楚君玉淡淡一笑,接着道:“没有灵草,总是有灵矿的!阁下也可以自己去寻火灵石,使用灵石修炼。” “若是找不到灵矿呢?”妖修不满道,“别人都能轻松修炼,到了本君这里,凭什么就得事事自己动手?” 这话却是无理取闹了!楚君玉好脾气地问:“依着阁下之意,该当如何?” “兑换的价格不能由丹华阁一口说了算!”妖修道,“该由我等共同决定才算公平!” “这不可能!”长生发话了,“兑换价格不止关乎众位的修炼,也关系到丹华宫的日常维护和修缮。诸位有意见可以提,但这并不意味着,丹华阁会受个别别有用心之徒的威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妖修蹭地站了起来,“难道在这丹华宫中,我们就要全听你们丹华阁的不成?凭什么只能由着你们做主?如是你们要我等去送死,我等就只能去送死不成?” “不听丹华阁的,难道听你的不成?”有个天音阁的修士反唇相讥,“本君倒是觉得,丹华阁的安排挺合理的。当务之急,便是绝对不能内讧!倒是你这妖人,句句挑拨,恩将仇报,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长生亦道:“若是丹华阁真有心凌驾诸位之上,今日便根本不会请大家过来了!今日请众位至此,便是为大家日后的修炼和相处做打算!” “最好如此,莫口是心非才行!”妖修见赞同自己的修士寥寥无几,也没甚意思的坐了回去。 楚君玉微微留了神,这只妖是广兰大陆上的一只虎妖,也算是有些名声和出身。以后,当时时留心才行。 议事继续转到下一项。 原来的迎宾殿主要用来接待谈买卖的修士,这次干脆改成了丹器殿。专门负责种植灵药,炼丹和炼器。而原来的万宝殿不变,依然用作仓库。 丹华阁的安排还算是公道,而新成立的执法殿和庶务殿,乃至于丹器殿都需要人手。长生趁机公布出了短缺的人手清单和收人的标准,以这种分权的方式,来缓和丹华阁面临的集权压力。 当这些修士都忙着从这张清单上分一杯羹的时候,就开始忙着内斗,而不是抱团对付丹华阁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别的修士就算是想到了这一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只因为,从风险和收益上考虑,他们不得不钻进丹华阁下的套中。 商议完这些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前来赴会的诸位修士散去,丹华阁中人却开始严阵以待。 真正的考验,此时才刚刚开始。这些人回到了自己人之中,就会面对小圈子之中的权利分配和平衡。若是他们能压得住底下的人便罢了,若是压制不住,少不得要由丹华阁来收尾。 除了丹华阁中人,从天音阁和太玄门中临时抽调出来的修士很快就位,一旦发生冲突,他们便会立即赶赴现场,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果不其然,当夜,便有些修士发生了打斗。有人是不满意自己的顶头上司,想趁机分权。有人是因为宿怨难消,伺机报复。甚至还有人以为,只要悄悄干掉了上司,就能取代上司的身份和地位,趁机建立威信。 就连那张由长生开出的清单,也有修士为了那一个名额,暗地里排除竞争对手。 好在楚君玉等人早有准备,一旦出事,立即控制住现场,防止事情闹大。 之后,丹华阁先是凭着武力压制,平息事态。而后查明真相之后,该罚的罚,该杀的杀,狠狠警告了作乱之辈一番。 第二天,权利交接基本完成。有一部分修士消失了,谁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闹腾的最剧烈的是妖族,妖族一贯有欺负弱小,以尊犯卑的传统,手段也最是酷烈血腥。再加上兽潮才过了不过二十年,好些仇恨还没有被淡忘。有些妖甚至借机对人族下手,嫁祸给别的妖或者人。 “自作聪明!”对此,楚君玉只冷冷一笑。当夜,丹华阁在妖族称得上是大开了杀戒,以虎妖为首的近百闹事妖族几乎被全数夷灭。 丹华宫为此受了轻微损伤,花粟鼠一边和炼器师修补阵法,一边嘀嘀咕咕咒骂了这些妖一夜。 第二天一早,丹华阁的庶务殿和丹器殿开始招收人手,一切初步走上正轨。 三天后,新的执法殿组建完毕。楚君玉借鉴了天音阁执法堂的权利架构,除了坐镇执法殿的执法修士,更有四处巡视的执法修士,以及外驻各个副殿的执法修士。 一张大网铺开,从上到下,将丹华宫各处的动态牢牢掌握在手心。 (未完待续。) ps:突然发现,平日多看看时政分析和军事动态也是有收获的。 06.浮出海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三十四年,六月初五。 丹华宫已经在海底停留了整整五日。 这些日子,丹华宫内部的一切初步走上了正轨。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和暴乱,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对峙的仇杀。 “这丹华阁果然不简单!难怪能在区区几十年内,从一个名不经传的,需要依附着四海丹行生存的小丹铺,发展成如今在中州大陆和广兰大陆上拥有无数分阁,威望更胜四海丹行的大商家。”有个天机门的元婴期修士低声对站在一边的金恒感叹道,“瞧着他们这行事章法,狠辣有之,大方也有之,金恒师侄,你这眼光果然不俗!” “师叔过誉了!晚辈也是听师尊提起过,楚君玉真人是清羽真尊一手教出来的,她既然看重丹华阁,这丹华阁便有独到之处!”金恒微微含笑,谦虚道。 “哈哈,你这小子一向会说话!”这元婴期修士淡淡笑了笑,“师侄你的眼光也一向过人,不必把什么赞誉都推到师尊身上!看起来,丹华阁与天音阁似乎关系不小啊!” 金恒温和道:“丹华阁起家于天音城,在道魔大战之中全力相助清羽真尊,从而借天音阁之势崛起;又在广兰大陆的兽潮冲突之中,再度大肆扩展。听说,丹华阁与中州大陆和广兰大陆上的妖族关系也相当密切。纵观这几十年的历史,丹华阁可以说是借着战事起家的。如此,丹华阁阁主的眼光和手段可见一斑。” “金恒师侄,我是问你丹华阁的主人究竟是谁!你小子倒好,还和你师叔我做起了官样文章。”元婴期修士笑骂了一句,若有所思道,“这丹华阁的幕后之人,应该也是清羽真尊吧?至于楚君玉,这丹华阁,眼下应该是她在做主,我说的可对?” “师叔慧眼如炬。晚辈佩服!”金恒眼中微光一闪,随即道。 元婴期修士捻了捻长须,正待再说什么,便见到紫衣和几个金丹期修士从远处匆匆走来。 “师兄。师叔!”紫衣眼中满是兴奋道,“晚辈刚刚从任务殿过来。任务殿挂出了任务单,说是丹器殿正在打算炼制随身药园,正要向各处副殿招募炼器师!” “哦?竟然有此事?”元婴期修士眼中一亮,“若是有了随身药园。我们便可以种植各种灵药,保证丹药供应了!” “是啊!任务单上还说了,凡是参与炼制的副殿,可以优先兑换一处随身药园。师叔,咱们天机阁懂阵法的多,炼器师应该也不缺吧?” “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元婴期修士瞧了早有所料的金恒一眼,“金恒师侄,你也是殿主,此事还是由你去安排吧!” “晚辈领命!”金恒行了一礼。带着一脸兴奋的紫衣离开。 路上,紫衣犹自担心道:“师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海底呢?” “不会太久吧!”金恒微笑安抚道,“等外头的地震停下来,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那就好!这些日子,外头一天一小震,三天一大震的,我都觉得无聊了……” 海底并不是绝对的平安,坠落的陨石有的落到了海底。引发一场场海啸和地震。好在他们选择的地方地势稳固,又远离海面,受到的影响不大。 但是这样一来,战宫里的修士也不敢轻易离开。他们只能固守在深深的海底。静静等待着这颗满是冰和水的星球,飘出碎星潮汐,飘到星际虚空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样的等待总是令人焦灼的,修士便纷纷琢磨出一些消磨时间的法子。 庶务殿之中新开放了一处演武堂,专门供精力过剩的修士比斗。丹器殿一侧新开放了一处小型交易市场,供修士们自由交换所需物质。 而这会儿。楚君玉正在丹器殿之中。花粟鼠也在这里,他们身边,围绕着十来个炼器师。 花粟鼠能设计得出规模庞大的战宫,自然也设计得出简单许多的随身药园。 这会儿,它正将炼制随身药园时所需的材料清单、矿石熔炼方法,阵法篆刻方式一一传授给这些炼器师。 随身药园可以用虚空界石来炼制,花粟鼠分派好了任务,便盯着这些修士干活。 不久之后,来自各个副殿的炼器师也加入进来。楚君玉见花粟鼠自己就能撑得起场面,交代了守在一边的修士几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丹器殿。 她来到了主控室,借助主控室的水镜,可以大致窥探到这颗星球正在发生的蜕变。 燃烧的陨石落在冰雪之上,将冰雪融化成了雪水,雪水又汇入被陨石撞击出的凹坑之中,形成了河湖和海洋。 陨石的撞击也导致了大地板块的开裂和漂移,在水和风的作用下,形成了形形色色的复杂地势。 楚君玉轻轻向着水镜之中打出一道灵诀,水镜之上的画面再度翻转。 这一次呈现出来的,是星体周围的情景。 蓝色的星体被大片红白相间的碎片包裹着,缓缓向着西北处的大片白色方向移动。 按照目前这颗星体移动的速度,想完全离开陨石海,还需要三个多月。 君玉不知道这颗星体现在飘在了哪里,又将会停留在哪里。便是花粟鼠在这里,也计算不出这个结果。 主控室之外的丹华宫熙熙攘攘,演武堂里不时有喝彩声传出,交易市场上人头攒动,相当热闹。 君玉在主控室里整整停留了三个月,三个月来,丹华宫中人都忙着在新炼制出来的随身药园里试种灵药,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九月十五日,持续不断的海底地震停了下来。从主控室的地图上,君玉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颗星体终于冲出了陨石海,最终流落到了一片广漠的虚空,围绕着一颗明亮的恒星旋转。 十月初,这颗星体的运转速度稳定了下来。海底的丹华宫开始缓缓上升,浮出了海面。 所有的修士都停下了修炼,走到舷窗边。向外眺望, 星体上的积雪大部分都已经融化,留下处处被积水冲刷过的沼泽。 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上洒落出来,海水温凉清爽。并没有恼人的鱼腥味。 终于出来了! 在黑暗里待久了,阳光竟也是如此温暖而美丽。 战宫继续飞上了天空,掠过广阔的大海,掠过满目疮痍的高山,掠过一片由淤泥堆积而成的冲积平原。 最后。战宫停在了一处高原之上。这里没有冰雪,气温刚刚好是不冷不热。最重要的是,这片高原上没有积水和淤泥,相对干爽。而高原之下,是一条浑浊的长河,以及面积辽阔的冲积平原。 此处的灵力也相当充沛,高原背阴面就是群山。从天上向下看去,他们甚至能看到一片闪亮的光辉。 那是大型灵石矿脉的一角。 没有修士反对将战宫停在这里。 背阴面的大山之中有灵矿,向阳面的冲积平原可以开垦为灵田。这正是个适合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战宫停稳,窝在战宫之中许久的修士纷纷走出来。一个副殿为一个小队。简单商议了会儿之后,各自寻地方,去开辟属于自己的洞府。 楚君玉则迅速带人探明了附近的灵脉,绘出了灵脉图,召集各个副殿殿主,商议开采事宜。 过去的三个月,丹华阁在战宫之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一番商讨之后,便定出了方案。 “开采收获八二分,副殿占八分。丹华阁占两分。”楚君玉道,“庶务殿依旧以贡献点收购矿石。” 余人纷纷应承下来,这个分配比例他们不吃亏。毕竟,很多时候。他们还是需要战宫做后盾。 “执法殿修士随机巡视,若是有修士遇险,他们也会及时前去援手。在此过程之中,若是发现新的矿脉,也要通传庶务殿,再做统一处置。当然。发现并报告矿脉的修士,庶务殿也会给出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众修士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有人问:“若是开采过程之中发生冲突怎么办?若是有人杀人夺宝,又该怎么办?” “若是发生在同一个副殿之中,由殿主全权处置。若是发生在不同副殿之中,则要保留证据,移交执法殿公开处置。如此可好?”楚君玉道。 丹华阁到底不是这些人的直接上级,不可能过多插手各个副殿的内政。它只要在不同副殿发生冲突,殿主无法处置之时,适时调和纠纷就足以。 虽说执法殿此举有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之嫌,但众修士心中也明白,它们终究不是统一的一个门派,顶多算是不同势力组成的一个脆弱联盟。 散会之后,众修士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改造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丹华阁的丹师们则开始改造灵田,他们没有参与开采灵石,这些灵田算是他们的私产。 倒是没有修士与丹华阁争这些灵田,在他们看来,灵田的灵植种植时间长,收益少,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小姐,您说,他们会不会也着手炼制战宫?”长生问。 “让他们炼制就是了!”楚君玉道,“我们总是要想办法回去的,多上几座战宫也不错。” “可是,小姐之前说,收益八二分成,只怕他们未必愿意白白将两成收益送过来。”长生担心道。 “没关系,这些矿脉的产出不是都估算过吗?每日可能出产多少,总共出产多少,我们都做过估算。把这些估算结果通报给他们,到时候,该怎么办,他们这些殿主心里应该有数。反正,丹华阁炼丹师最多,各种疗伤丹药也多。如今,灵田和灵植的种子又大量控制在我们手里。若是副殿交上的灵材与预算对不上号,我们便直接断了他们的丹药供给就成。”君玉道。 长生点了点头:“只怕,这些人之后便能反应过来。他们手里有随身药园,灵植种子不少。至于灵田,我们能改造灵田,他们也可以从别处找到灵田。” “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发放的都是些什么灵植的种子?”君玉问。 “是生长周期短的低阶灵植!”长生眼中透出一点儿恍然,“对于结丹期修士来说,这种低阶灵植价值不大,也炼制不出来对他们有用的丹药。所以,他们还是必须依赖丹华阁的丹药供给。” “不错!只要掐住了丹药的来源,我们便不会被动。所以,随他们去吧,我们不阻挠,也不会插手。”楚君玉又道,“借着这个机会,不妨与天音阁合作,咱们也可以多添上几处战宫!” 长生微微瞠目,随即也明白过来,转身去安排这些琐事。 各种各样的矿材从大山之中被开采出来,再被炼器师们淬炼成可以直接使用的矿物。 “殿主,咱们就把两成收益这么白白送给丹华阁吗?”某一处灵矿之中,有个瘦小的妖修如是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殿主愤愤道,“你以为本殿主愿意吗?你瞧,人家早就把这里的产出估算出来了,本殿主就是相瞒报,又能瞒报下多少?” “我们就是不给,他们丹华阁又能怎样?”瘦小妖修道,“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依赖他们的战宫了。丹华阁不过区区三百人,还不到我们副殿的三分之一。他们还敢强要不成?” “蠢货!”殿主啪地猛拍了一下岩壁,“你莫不是忘了那只蠢老虎是怎么死的了?丹华阁可不是那么好挑衅的!这时候,谁先出头,谁就是众矢之的!你以为,那些天音阁、天机门的人修,会不借着为丹华阁要回公道的名头,先灭了我们吗?别忘了,这时候,少一个副殿,就少了一个分资源的大户。” “殿主教训得是!”瘦小的男修也明白了过来,“所以,咱们看不惯丹华阁,也有别的修士看不惯咱们!” “总算是说了句聪明话!”殿主重重坐到了地上。 谁料,这时候,他屁股下的地面猛然震颤起来。 (未完待续。) 07.一线生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仿佛一场大地震正从地壳深处袭来。 所有的修士立即御剑飞上了天空,丹华宫的战宫也同时升空。 在他们的眼皮子下,一条深深的裂缝从高原正中裂开。仿佛大地上张开了一张黑洞洞的巨嘴,冷冷的寒气化作烟云蒸腾而出,即便是在天上,也能觉察到几分寒冷。 丹华宫主控室之中,花粟鼠正忙着向楚君玉说着最新的发现。 “真人,有两座战宫正从不同方向向着这里赶来。” “他们还有多久能赶到?” “三天之内!”花粟鼠道,“从战宫的外表来看,这战宫的品级相当不错,不是我们所能力敌的。就是想逃走,也很难。” “这道新出现的裂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花粟鼠道,“裂缝下应该有禁止,隔绝了一切手段的探查。当然,这也说明,裂隙里有传承或者遗址类的可能性不小。” “正向着赶来的两座战宫,它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楚君玉又问。 “好像就是我们这里!”花粟鼠说道。 “莫不是这条新出现的裂隙有关系?”楚君玉暗暗道。 然就在这时候,异变再起。 黑洞洞的裂隙里,忽然有几道五彩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涌出来的灵力纯粹浓郁,给人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随着光柱涌出的,还有虹桥和仙鹤彩鸾的虚影,以及缥缈的乐声。 “瞧着这模样,这地下想必有不凡之物现世!”有个修士嘀咕了一句,转身道,“既然有机缘,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说罢,他当先冲了下去。 他之后,许多修士也御剑冲了下去。 丹华宫在天上打了个转。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修士冲入裂隙之下,却再也没有人上来过。 “真人,那两座战宫加速了!目的地应该也是咱们这颗星球。”花粟鼠紧张道,“这速度真快!顶多三个时辰。他们便能先后赶来。” 长生不知何时也走进了主控室,皱眉望着水镜之中的情景。 而这时候,主控室的传讯玉符里,居然响起了凌霄宫那只小雪狐的声音。 花粟鼠立即联系上了那只狐狸。 “才几个月不见,你们怎么又换了一身皮。连我都险些认不出来了!”花粟鼠声音中有慢慢的不甘心和喜悦。 凌霄宫的雪狐狸只是简单问了问丹华宫的近况,随即道:“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能赶到。至于那条裂隙,真尊测算过,很可能是万宝宗的门派旧址。万宝宗几万年前迁居流光界,旧址中虽然有危险,但应该不会太致命。” “也就是说,这旧址里的东西都是人家不要的,好东西不多了?”花粟鼠不满道,“就这么一个废弃的遗址。还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话不能这么说。”君玉听出来,这是多宝真君的声音,“万宝宗有的是化神期之上的修士。他们留下的东西,对我们这些金丹期和元婴期的小修士来说,也算得上宝贝了。”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可是,似乎还有一座战宫正向着这里而来。那是谁家战宫?” “就是如今流光界万宝宗的战宫!”这次却换了叶清羽的声音,“遗址之内情势多变,你们先下手。至于万宝宗,自迁居之后。万宝宗就没落了,我也不是无备而来。” 要的就是这句话,君玉放下心来。又听叶清羽道:“不要让战宫直接进入裂隙之中,一般来说。这种地方有自动防御的设置。个人的寻宝无所谓,若是战宫入侵的话,性质便不一样了!” 楚君玉记下了,迅速将这话传了下去。众人精神一震,纷纷御剑而下。 君玉收起了战宫,战宫之中的众修士结队进入裂隙。 然一踏进裂隙之中。众人便觉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已经与众人分隔而开。 君玉出现在了一间闭塞的石室之中。 一进入这石室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压抑紧紧锁住了她。 她运转神通术,发觉这处空间之外,有无数条交缠在一起的无形锁链。再往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空间锁?这么大的手笔!这种地方,别说逃出去了,就是连一条传讯也发布出去。我不会被直接传送到关押门派重犯的地方来了吧?”君玉嘀咕了一句,点燃不尽木做成的火把,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来。 石室里灵力稀薄,四周的墙壁解释棕黄色的巨石砌成。君玉敲了敲石壁,仿佛是敲击在黄铜之上,声音清泠泠的,余韵悠长。 是黄钟石!君玉认出了这种灵矿。 黄钟石,品阶在七品,声音澄澈,如寒寺晚钟。通常用来制作灵器之中的乐器。 以黄钟石雕琢而成的玉箫古琴,都是极品。但这种材质质地极硬,饶是已经结丹了,也轻易动不得。 除去材质精贵些,这些墙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到处是一片光秃秃的棕黄色,仿佛是一个价格高昂的牢笼。【ㄨ】 看起来,万宝宗的底蕴果然不一般呢! 楚君玉凑近这些巨大的黄钟石,不尽木的火焰不小心燃到了墙壁上。 君玉当即发现,那墙壁被烧黑了一块。 怎么可能? 她若有所思,继续以火焰灼烧墙壁。 黑色在墙壁上扩散开来,墙壁上的黑色却并不均匀,有些地方,露出了笔画似的白痕。 “原来,这墙壁上涂了药水。只要用火焰一熏,就会呈现出自己来。是什么东西,居然要用这种隐晦的法子来掩饰呢?” 君玉举着火把,慢慢烘烤过四面的墙壁,甚至是洞顶和地面。 不久,这间黑色的石室里,白色的字符一行行呈现出来。 君玉仔细查看了那些符文一番,发觉这居然就是那个空间锁的阵纹。 本来,若是没有这些阵纹,君玉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许只能依靠乾坤炉上的禁止强行破禁。而现在,有了空间阵纹,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这些阵纹明显就是为想破除此间的修士准备的,阵眼的位置就那么大喇喇地画在了房顶上。 她笑了笑,祭出寒冰剑,一剑挥出。 一朵冰莲花从剑尖上飘进了洞顶。 只听“哗啦啦”一阵嘈杂。 眼前的场景再度大变。 君玉的身前,一扇石门凭空出现在了前方。 推开石门,石门之内,是一间逼塞的房间。 房间正中,一具晶莹的骷髅倚墙而坐。骷髅的手指,诡异地指向正上方。 君玉顺着手指的房间看去,寒冰剑轻轻刺入那方石壁。 石壁上剥落下来一块棕黄色的墙壁,一张薄薄的丝绢飘落下来。 楚君玉挥手接过来那方丝绢。 丝绢上书:“吾乃万宝宗第七十二代掌教,被歹人所害,囚于此处两千三百余载。 近来风云突变,余亦感大限将至。故耗尽平生修为,卜算此界安危,卜算万宝宗存亡断续。 卦象凶险,示余此界有灭世之危,而万宝宗亦有盛极而衰之象。 然天道有常,常予我辈一线生机。 余生于斯,长于斯,纵含冤被困,亦不忍见此界灭世,见故友遭劫,见宗门衰落。故以精血心魄为祭,求一线生机。 生机所指,仅仅“千月”二字。余万分不解其意,亦不知千月是何物。 弥留之际,今昔种种,恍如一梦。 想余昔日为掌教,声名赫赫,一妄言亦可传遍天下,为众修士尊敬躬聆。如今为阶下一囚,穷困囹圄,纵千万般真言,声嘶力竭泣血,亦无一人听。 自救尚不可得,何况救人乎! 每思及此,常心煎神熬,痛不欲生也。 若有同道至此,见吾手书。尚请道友怜吾一生苦心,寻得生机之中真意以告吾。 千月,千月! 余至死不能释怀也。 暗室囚徒,无物相赠。唯有万宝宗历代掌教信物,今传于道友。 另有脱困之法,相赠道友。此法难之又难,可行与否全在机缘,望道友珍重! 万宝宗第七十二代掌教,秦天华敬上!” 看罢此书,君玉收起丝绢,看向身前的这具骷髅。 想来这就是那个秦天华吧? 他倚墙而坐,空洞洞的眼眶注视着正前方棕黄色的墙角,眼中仿佛满是执着的痛苦和煎熬。 弥留之际,这样一个倒霉的掌教,心心念的居然不是复仇,不是自由,甚至不是宗门,而是“千月”二字吗? 为求一真意,万物皆可舍。 楚君玉席地而坐,正对着这具骷髅。 沉思半晌,方道:“前辈欲寻此中真意,晚辈虽然不知其中究竟,或有些许猜测。千月,当指千月界!” 骷髅颤了颤,空洞洞的眼中,渐渐飘出了一个虚影。 这是一个很浅淡,很浅淡的神识。也不知秦天华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留下了这一道保存至今的神识。 “晚辈便是千月界中人,前辈所说的一线生机,大约便和千月界有关。” 君玉说到这里,停了停,接着道:“晚辈不知这一线生机指的是什么,但有朝一日,定当竭力查清楚。” 那道神识抖了抖,消散了。一枚玄铁戒指用虚影消失的地方掉了出来。 紧接着,骷髅化成齑粉,仅有那玄铁戒指落地的声音,在石室里反复回响。 (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就热闹了。叶大他爹就要出场了。 08.风流成性 楚君玉收起玄铁戒指,戒指之中,有一面浅紫色的令牌,以及一张丝帛。 令牌想必就是万宝宗的掌教令,丝帛上是一则法诀。 这则法诀,是一门炼器师炼化灵矿的法诀,名叫“融火术”。 对于炼器师来说,这是一则难得的宝贝。只因为,这门法诀能使得炼器师在炼化灵矿的时候,不断提升真火的品阶。 同时,这门法诀还可以吸收天地异火,从而使得自己的真火不断进阶。 可惜,对于被囚困在这里的秦天华而言,这份法诀却无甚用处。 看这位掌教身上,除了这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玄铁戒指,连一个最低等的储物袋都没有。周围除了坚硬的黄钟石,也没有别的炼器材料,更不可能有什么天地异火。 所以,这位掌教想出去,只能用自己的真火炼化黄钟石了。 可是,想把这些不知道有多么厚的黄钟石炼化,只怕要耽搁上几百几千年吧? 君玉想了想,还是决定修炼这份法诀。她手里还有凤火,也有不少灵矿,自身真火更是九幽火这种奇火。 先将凤火取出,照着融火术上的法诀,灵巧地结出一个个手印。 九幽火也飘了出来,两团火融合在了一起,相互撕扯。 手印一个个结出,凤火的声势越来越弱。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月,等进入七月份,两分火焰才得以二合为一。 此时的九幽火,银白色之中多了点儿金色,看上去华贵而美丽。 接下来。君玉便开始直接熔炼周围的黄钟石。 白中洒金的火焰,品质更胜从前,熔炼起矿石来也要迅速得多。 黄钟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大块大块的黄钟石化作了手中鸽子蛋大小的金黄色矿石,被君玉收进储物手镯之中。 花粟鼠跳出来懒懒地看了一眼,便没什意思地回了自己的战宫。 石室在一天天扩大,君玉耐下心来熔炼黄钟石。不知不觉间。三个月悄然过去。 这时候。原本不过丈许长的石室,此时已经成了一条近百丈长的甬道。 “这万宝宗真是大手笔,这么多的黄钟石。全部堆在这里不用!”花粟鼠跳出来,嘀咕道。 “是啊,黄钟石是珍稀灵材,万宝宗怎么不曾开采呢?”君玉也想起了这一点。“也许,他们开采不了。这个可能性不大,一个高手累累的大宗门,怎么可能连黄钟石矿脉都开采不了。那么,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处矿脉的存在。” “怎么可能?”花粟鼠反驳道,“他们都把人关进了矿脉之中,还会看不见周围的矿脉?” 君玉笑了笑道:“也许。这附近本来就做过什么掩饰呢!你别忘了,咱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和几万年前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也许,几万年过去,当初的手段都已经失效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啊!”花粟鼠眼睛一亮,“这么说,这位倒霉的掌教也留了一个心眼。这处矿脉,很可能是宗门的秘库之类的所在。这样的地方,历来是宗门里的最高机密,他们囚了掌教,自然也有可能根本不知秘库的秘密。” 楚君玉也点了点头:“若是有秘库,会在哪里呢?” “就在这处矿脉之中!”花粟鼠脱口而出。 “那么,秘库的钥匙呢?”君玉又问。 “掌教令牌!”一人一鼠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那枚紫色令牌,分了一缕神识炼化令牌。 果然,令牌之中,万宝宗的地图和秘库清晰地映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随即,令牌在半空里打了个转,向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君玉便沿着令牌的去向,继续熔炼矿石。 再三个月后,也就是下一年的一月份,君玉正在熔炼黄钟石的时候,一股劲风从石头的另一边袭来。 猝不及防之下,君玉被这掌风打得倒飞了出去。 她施展神通术,勉强控制住身形,落在墙角边。 只见正前方的石壁破开了一个大洞,洞口两侧的黄钟石足足有一丈厚。 居然能将一丈厚的黄钟石打穿,并伤到石头外的楚君玉,此人的修为之深可见一斑。 烟尘落尽,从洞口之中走出三个人来。 “楚君玉,怎么会是你?”有个穿着丁香色衣服的女修抢先跑了过来,吃惊道。 楚君玉勉强压了压伤势,勉强笑了笑:“月灵,你也在这里?” 月灵身后,又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子生得丰神俊朗,女子生得柔媚过人。君玉看不清楚这二人的修为,却也知道,他们的修为只怕很高。 “雪界主,红夫人,这是月灵的故友,楚君玉!”月灵转身,微微含笑道。 君玉此时方发现,月灵比之当初也变成了很多。 此时的月灵,仿佛一朵雨后的红海棠,明艳、自信也高贵。那是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的美丽和优雅,不迫人,不冰冷,一颦一笑,都让人心里舒服。 男子探究的眼神打量了君玉一眼,随即淡笑道:“倒是本座误伤了月灵的朋友了,还望姑娘勿怪!” 楚君玉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流光界的界主,她家主上大人从来不提的生父,雪子宸。据她所知,此人是分神期修为,此时居然对她一个小辈致歉。这种感觉,分外惊悚。 她行了个晚辈礼道:“是晚辈行事无状,冲撞了界主和夫人,还望前辈勿怪!” 雪子宸笑意深了些许,扔过来一瓶丹药,语气之中居然透出几分关切:“这是玉华续命丹,楚姑娘先疗伤吧!” 月灵不动声色地看着诡异的场面一眼,红夫人嘴角微抿。透出些许不悦来。而雪子宸,竟以一种相当感兴趣的目光注视着楚君玉。 虽然心中一直在打鼓,君玉也不客气,自行走到一边疗伤。而红夫人却问起了月灵:“月姑娘,不知你这位朋友是哪里出身?瞧着她的头发,似乎有些奇异。” 月灵轻声道:“君玉与晚辈一样,都是小世界走出来的散修。说起来。我们已经有几十年未见了。” 君玉留心听着。记下了月灵给自己编造的“出身”。 雪子宸沿着甬道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又转了回来。 红夫人还在向月灵套话。月灵不动声色地应着,却是一味以“多年不见”想推拒。 红夫人似乎想发火,偏偏月灵礼数极周到,她半点儿刺儿都挑不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君玉起身,月灵也迎了上来。 雪子宸走到红夫人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红夫人眼中怒色一闪而逝,却没说一个“不”字。 “楚姑娘,你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雪子宸指着被破开的洞口,道。“依着本座的感知,这石壁绝非一丈厚。应该是有人用了什么手段,融掉了部分石壁。本座方才瞧过。这周围有灵矿熔炼的痕迹。楚姑娘,你该不是把这些黄钟石就地熔炼了吧?” 红夫人亦帮腔道:“楚姑娘。你若是有什么秘法,还是说出来得好。子宸是流光界的界主,等回去之后,必然不会让你吃亏。你这般藏着掖着,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君玉微微笑了笑,道:“夫人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法,在下不过是早年得了一种异火,熔炼起灵矿来容易些罢了!” “哦?什么异火居然有这般大的能耐?”红夫人道,“这黄钟石可不是那么好炼化的!” “这异火是前辈所赠,还请夫人过目!”君玉也不啰嗦,直接放出了自己的真火。 银白色的火焰华贵非凡,红夫人眼中露出了惊叹和艳羡之色。 “这异火应该是由凤火和九幽火融合而成,可对?”雪子宸一眼就看出了来历。 “前辈所言不错!”君玉恭敬道。 “不知是哪一位前辈这么大的手笔,赠了你这样一种难得的奇火?”红夫人微微含酸道,“你区区一个结丹期修士,你那长辈居然也放心把这种异火交给你!” 君玉从储物手镯里取出当初紫颜给她的信物,状似天真道:“在下那位长辈说,若是有人觊觎,便报它的名号足以。” 红夫人一噎,目光触及君玉手里的那枚雕着紫狐狸模样的戒指时,瞳孔蓦地一缩:“本夫人竟不知,九尾狐怎么有了一个人类后辈了!” 君玉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这红夫人并未看透自己的血脉。那么雪子宸呢? 雪子宸的眼中看不出身前,很是善解人意道:“紫颜长尊一向潇洒不羁,忘年之交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多谢两位前辈体谅!”君玉借着他的台阶下来,问,“敢问前辈,可有什么吩咐晚辈?” 雪子宸淡淡一笑,道:“本座哪里有什么吩咐,楚姑娘之前怎么做,如今再如何做吧!等出去之后,本座定当请姑娘到银城做客!” 红夫人捏紧了拳头,月灵目中微微含着担忧。 君玉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应了下来,继续熔炼灵矿。 甬道一点点延长,月灵时常过来与君玉说话。大部分时候,她们只是说些浅淡的话,偶尔会偷偷交换一两块玉简。 红夫人依旧以不善的目光盯着她们两个,雪子宸看过来的目光,就像是寒潭里的水,深沉不可测。 从月灵的玉简之中得知,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了流光界。在那里,她组建了与琳琅阁性质相似的风月场合,嫏嬛阁,专门负责打探流光界的消息。 作为嫏嬛阁的阁主,月灵手下自然有各种各样的女修。这位红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此女性子轻浮,没什么定力,很快便被月灵遣送出去。谁料,她机缘不错,竟然也入了雪子宸的眼。这一次,雪子宸居然也带着她上了万宝宗的战宫,来了这里。 而月灵之所以也会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红夫人存了炫耀的心思所致。 君玉则不这么看。雪子宸这人,可不是这么好蒙蔽的。她家狐狸主上的生父,怎么可能如此肤浅。若是真的如此肤浅的话,只怕早被叶清羽控制住了, “君玉,你小心些!雪界主对你,似乎有点儿不寻常。”月灵在玉简上道,“雪子宸风流成性,红夫人心性偏狭,你得想法子自保。” “月灵师姐有什么好办法吗?”君玉通过玉简问。 “红夫人十之*会对你下毒手,眼下,你只能在雪子宸身上想办法了!” 君玉只淡淡点了点头。 月灵瞧着她这八风不动的模样,心下一急,写道:“君玉,你可别不把这话放到心上!靠山这东西,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这时候,想保护自己,就得自己想法子。” “你想说什么?”君玉问。 月灵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直截了当道:“女子对付男子的法子,你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 君玉猛然咳嗽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这个。月灵姑娘,你知不知道雪子宸和主上大人是什么关系?若是她们真地起了这个心思,君玉想,主上大人绝对会零拆了她和月灵的。 这时候,君玉忽觉手上一轻。 原来,雪子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取走了二人手上交谈的玉简。 君玉和月灵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之余,也有点儿庆幸。 幸好,玉简上的内容,是从月灵说雪子宸风流成性开始的,没有涉及什么机密。顶多也就是让雪子宸不舒服一二而已。 只见雪子宸看罢玉简,眼神变了数变,轻轻一笑:“雪子宸风流成性?呵呵,两位姑娘可真是小心。真没想到,本座也有被人如此嫌弃的时候!” 这语气实在说不上好,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晚辈出言无状,请界主恕罪!”月灵也不知该怎么说,瞧了君玉一眼,请罪道。 君玉无奈地笑了笑:“女儿家胡闹了些,还请界主别与我等计较。” 雪子宸的脸色似乎没有因为这二人请罪之言好转上些许,阴沉沉道:“楚君玉,月灵,你们觉得,本座品貌如何?” 君玉和月灵古怪地对视了一眼,君玉先开口道:“界主与红夫人情深似海,心心相印,实是神仙眷侣!”这就是一句废话。目的是把在不远处转悠的红夫人引出来。 (未完待续。) 09.意外大礼 红夫人不负君玉所望,匆匆走了过来。小意温柔的几句软语,便将雪子宸哄走了。 君玉瞧着这二人离开,目光渐渐深沉。 “君玉,你说,这个雪界主究竟是什么意思?”月灵结了个隔音结界,问。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月灵师姐,你说,雪界主为何要带着你一道来呢?” “难道不是红夫人的意思吗?”月灵不解。 君玉笑意淡了些。月灵这份心机到底还是浅薄了些,如何能瞒住雪子宸?便是眼线,她应该也就是一个疑兵而已。 眼下,她关心的是,雪子宸究竟想干什么。 叶清羽能认出她的巫族身份,雪子宸没道理认不出。再加上,她和月灵相识,只怕,这会儿,雪子宸也猜到她和叶清羽的关系了吧? 既然猜不出雪子宸的目的,那么,她就把水搅浑好了! 掌门令中的地图上,表明了这些可以囚禁修士的石室方位。君玉便刻意将甬道向着这些石室熔炼过去。 越来越多的修士汇集到了甬道之中,在楚君玉的“热情”介绍之下,雪子宸很快就成了这些人的中心。 如此一来,他忙着与这些人客套,便没有时间来君玉这里反复试探了。 于是,被冷落的红夫人又凑了过来。 “楚姑娘,你是怎么辨别的方向,怎么专门向着有人的地方去呢?”红夫人瞧着远处被众人环绕着的雪子宸,心中泛起一阵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不如由夫人来指路如何?”君玉很是大方道。 红夫人一噎,只听雪子宸走了过来,道:“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向前就是。不必再换方位。” “为什么?”红夫人着急道,“界主,还是先出去最要紧不是?” “夫人这句话便不对了!”有个紧随而来的女修驳斥道,“界主这样说,自有界主的道理。夫人莫非知道那个方向正确不成?” “难道你知道不成?”红夫人不甘示弱,“你又算是哪根草?这里也有你插话的余地!” 那女修听了这话,登时着恼。君玉却转身。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向前。 雪子宸撇下了两个吵架的女修。走到了君玉身边。 月灵想开口拦下他,雪子宸却不复方才的温和模样,冷眼扫过来的时候。只那气势,便让她一个字也吐不出。 雪子宸不说话,君玉自顾自忙手里的事情。两人在诡异的沉默气氛之中,一点点儿向前。 红夫人想上前。照旧被雪子宸的冷眼吓了回去。 昏暗的火光里,只见那二人前后而立。一个森然冷凝。一个旁若无事,成一种奇怪的氛围。 月灵只觉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她此时方知,之前关于雪子宸这人的认知。只怕都太浅薄了。 “月姑娘,他们这是怎么回事?”红夫人稳了稳心神,问起了月灵。 月灵摇了摇头。喃喃道:“别出事就好了!” 君玉一边炼化黄钟石,一边不着痕迹地继续向着石室拐。 身边之人的目光很奇怪。那是种审视和考量的目光,冷森森压迫下来,似乎不带一点儿感情。 他不开口,君玉也不开口。 一路的沉默,在次日一早被打破了。 掌风从对面击破石壁,君玉早有准备,飞身后退,避开了掌力。 雪子宸一掌卸去了掌力,石壁碎裂了,对面走来了一个玄衣人。 是叶清羽。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刹那,二人四目相对,流露出刹那的复杂之后,皆迅速归于平淡。 半晌,叶清羽淡淡一笑,卸去了空气里些许冷凝。但他的目光却是看向君玉的。 “可还好?” 君玉微微摇摇头。 “那便好!”君玉似乎从淡淡的问候里听出了一丝温度。 而后,他看向雪子宸,微微抱拳道:“父亲,别来无恙?” 雪子宸点了点头,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淡淡道:“你平安就好。” 闻言,好些人吃了一惊,月灵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红夫人则一脸尴尬和不自在。 这一句问候之后,两人却没有再多说话。叶清羽直接示意君玉跟上,两人前后走到了石壁的另外一面。 石壁的另外一面,终于不再是棕黄色的黄钟石,而是一座荒凉的古城。 处处残垣断壁,处处碎砖断瓦。地上散着些白骨,风里洇染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应该还是地下,没有光,只有处处点燃的火烛,挂起的灯笼等物,散发出淡淡的清光。 清辉里的古城静默而沧桑,却不见一颗野草或者一片落叶。 看到叶清羽出来,又有好些修士围了上来。这些人君玉大多不认识,也看不清楚修为。却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杀气,可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叶清羽带着楚君玉走过去,君玉在瞧见站在阴影里的阮子陵时,心中有些激动,目光沿着他落到旁边一滩紫黑色的血迹上,意思是:“动手了?” 阮子陵点了点头。 君玉不由想起,叶清羽带来的人和万宝宗撞到了一起,莫不是在这里就动手大打了一场? 这时候,雪子宸身后的修士也分出了两派,一派走到了这些人之中,另一派却茫然停在了原地。 雪子宸凝眸沉声问叶清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宝宗的人呢?” 叶清羽身后的几名高阶修士拦了上来,叶清羽示意他们退下,淡淡笑笑道:“如你所见,万宝宗容不得别的修士在这处遗址探查,我只好让他们沉默了!” “什么,你灭杀了他们?”红夫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踉跄着倒在了地上,看向雪子宸,泣不成声:“界主,万宝宗是妾身的师门,如此一来,妾身怎么向长辈交代!” 雪子宸目光复杂地瞧着对面叶清羽。 此时,叶清羽依旧目光清宁,笑意淡淡,看不出半点儿冲动和后悔。 雪子宸心中忽然一阵发寒:“你可知道,万宝宗是本座带来的?” “难怪万宝宗的门人敢如此嚣张!言语无状不说,还敢动刀动枪。有个门人倒是提起过界主!”叶清羽转眸,清清淡淡道,“不过,我没信!” “你一句不信,就能对我师门下杀手吗?”红夫人悲愤道,“那不是一个人,十个人,是上万人啊!大公子这一句“不信”,就能抵得上万宝宗近万修士性命吗?” 却听一声轻笑传来:“你们万宝宗先动手,还不许我们反击了不成?难不成,你们人族的修士还讲究什么父父子子不成?” 众人转眸,只见一队风姿卓然,但气质偏于魔魅的修士从阴影里走来。 最显眼的,便是先开口说话的年轻男子。他有着冰银色的长发,却穿了身鲜红色的道袍。 这样鲜艳的颜色,非但没有弱了主人半分风采,反而将他一张本就出色的容颜,衬得越发摄人心魄。 一见着这个银发男子,许多人反射性地去看楚君玉。 这一比较,方发现,这二人的模样竟然有六分相似。只是,君玉的模样呈现出一种冰雪清绝,而这男子的模样则趋向于凌厉慑人。 红夫人用噬人的目光盯着这个男子,强烈的恨意展露无遗:“你们不是人族?” “本座当然不是!”这银发男子站定,忽地一扬手。 一把透明的冰剑倒飞而出,剑光如月,清泠泠洒落。 剑光所指,恰是红夫人的方位。 叶清羽八风不动,雪子宸反手一扬。 一道冰幕挡住了如月的剑光,那剑光居然透过了冰幕,直接切下,连雪子宸的手臂上也震出了些许细碎的伤口。 至于方才还悲愤难当的红夫人,此时被一道细细的剑气刺穿了识海,连成型的元婴也没有放过。 “斩魂剑!”雪子宸骇然出声,目光转到隐在阴影里的楚君玉身上,“一个是流光界的大公子,一个是圣宫的少宫主,你们几时走到一起的?”圣星界是魔族所在的大世界,其界主的住处也称圣宫。 “雪界主果然认得在下!”银发男子收起剑,淡淡笑了笑。 “君夜的斩魂剑,在三千大世界里,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修士都知晓,本座如何认不出?”雪子宸冷冷道。 “什么斩魂剑,我跟你拼了!”却听几个站在雪子宸身后的男修发狂似的冲向了君夜和叶清羽。 有高阶修士迎了上来,与这些人战到了一起。 站在阴影里的君玉忽觉身上一凉,反射性地施展瞬移术移开几丈,反手祭出寒冰剑。 阮子陵也在同时出手,红色的长剑一声轻吟,与寒冰剑一道,刺进了一抹虚空里。 只见那原本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忽然现出一道人影来。 寒冰剑和阮子陵的长剑一前一后刺进了此人胸口,这人倒下去的时候,众人发现,这居然是个伺机偷袭的金丹期修士。 方才那隐身的手法极精妙,可能也是一手神通术。但君玉和阮子陵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对战意的感知更敏锐,方才能及时避开。 这一手却是有些无耻了。君玉能想到,方才那些人肯定是看自己修为最低,又似乎与那圣宫少主关系不小,想着趁机抓了自己做人质,好谈条件!(未完待续。) 10.太迟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之前聚在一起的修士尽数散了去,君玉留在了原地,君夜带着个顶着楚华模样修士走了过来。 原来楚华是这位主儿安排的人,好些事情此时都变得明朗了。 “华叔!”君玉笑着打了招呼,而后看向君夜,言语中透着亲近道,“不知君玉该如何称呼少宫主?” “你不妨猜猜看?”君夜淡淡笑了笑,“听人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才是!”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处说如何?”君玉瞄了一眼雪子宸和叶清羽,说道。 “该当如此!”君夜没有反对,两人向着城里的断壁残垣走去。 当城门处的两人淡出了视线之后,君玉忽地停住,偏头一笑道:“兄长?” 君夜也停了下来,微微笑道:“倒是猜得不错!” “你说,我们回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好不好?” “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君夜目光一转,似笑非笑道,“不过,如果是偶尔为之,也是个乐趣。” 两人转身,一前一后折回了一段路,躲在了一处倒了一半的宫殿之中,施展敛息术,透过开裂的墙缝,向外望去。 昏暗的灯火之下,城门处的人影有些模糊。风把细碎的声音吹来,微微有些寒凉。 “放心,他们觉察不到我们!”君夜轻轻打出一道印诀,以神识传音道。 那道印诀打出之后,仿佛有一层薄膜裹住了他们的一切。君玉悄悄运转神通术,骇然发现。这层薄膜居然把他们这个空间都隔离了出来。 如此,他们的神识不能传到外面,外面的神识也无法传到里面。但声音和视线却不受阻碍。 “多谢!”君玉点了点头,凝神向外看去。 雪子宸来时,随行的除了红夫人,便是万宝宗众位修士。 而此时,红夫人和万宝宗众人伏诛。便只剩下他一人。一身白衣如雪,孤零零立在古城的城口。 不,也不能说是只有他一人。至少叶清羽也在。 “你们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雪子宸负手而立,看向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长子。 上一次见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呢?是四十年前吧?那时候,他也是如今这模样:淡淡地笑着,温温和和的模样。看不出一点儿今日的冷漠。 “我们要把这颗星体带回去!”叶清羽平静道,“有了它。千月界便能成为一个大世界。” “与圣宫合作,平分这颗资源星?”雪子宸说不清什么滋味地笑了笑,“你要成为千月界的界主,与流光界遥遥对峙。之后。再以千月界为立身之本,为入主流光界做准备,是吗?这一局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下的?” “从子归诈死逃生的时候。”叶清羽转眸道。 雪子宸眼中流露出些许黯然和悲怆:“那时候,你才不过十多岁吧?真没想到。我雪子宸的长子,居然是个如此了得的人物!” “父亲总是知道的太迟了些。”叶清羽浅浅一笑,目光在掠过一角宫灯下,一闪而逝的影子时,浮现出些许温暖来。“对子归是如此,对清羽也是如此。” “这一次,你还会什么都不说吗?”雪子宸心口一窒。 时隔两百多年,他依旧记得那一幕让人震惊的画面:十来岁的男孩子倒在血泊里,到处都是结了冰的血。 “父亲,你来晚了!”他到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声音如霜雪般清冷。明明没有一个字是怨怼和指责,却仿佛无数把无形的利刃,扎的人心口淌血。 他问起事情的经过,那男孩子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为此,他气得要命,下了狠心从上到下地查,用了最大的气力和心思。可是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如坠冰窟。 他查到了子归,也很快查清了事情始末。 “父亲,你知道的太迟了!”等雪子宸含着愧疚对他说出彻查的结果时,那男孩子依旧是这样平静地说。 莫名地,他竟有种不敢面对的冲动。那样明澈地仿佛什么都知晓的目光,像是最世上宽容的嘲讽,时时悬在心尖上。 叶清羽也想起了两百年前那令人不愉快的一幕,淡淡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候,清羽什么也不说,是要您自己看个明白。而这一次,清羽不需如此。” “你这又是何苦?”雪子宸摇了摇头,道,“你应该明白,不管是流光界的界主之位,还是别的东西,只要你开一句口,只要我能给,定然都是你的。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却说要回祖地修炼,我由着你。你想要在外游历,我也随着你。你从来不碰流光界的庶务,甚至不再人前露面,我以为你志不在权势,也由着你逍遥在外。可原来呢,你让我看到的,全都是假的!你要我相信的,全都是虚的。而今天,你也能与我分庭抗礼了,我真是该欣慰呢!” “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上留着子归的血吧!”叶清羽从从容容道,“父亲,你护不了清羽,清羽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保护不了你?”雪子宸的声音里有种难言的伤痛。 “死了的子归,如今还活着。银城雪家势不如前,屡屡受周家掣肘。流光界明面上的两位少主,清华和清荣,又都是周家的外孙。也许,等您飞升后,银城雪家就不复是流光界界主了。若非如此,您为何要随着万宝宗来这里呢?您也想借着这颗资源星,巩固银城雪家的地位,不是吗?既然目的一致,由清羽来做又有何不可?”叶清羽徐徐道。 “好吧!就依着你说的办!”雪子宸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那么,万宝宗又是怎么碍着你的事儿了?” “鱼龙混杂,眼线细作太多。清羽暂时不想太多人把手伸进这里来。”叶清羽理所当然地补上了一句,“君夜少主也不想。” “说到君夜,你和他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雪子宸说起正事来,肃容道,“圣宫一向不喜与外人结交,他怎么会与你成了一路人?还有楚君玉,她也是圣宫中人吗?” 叶清羽未答,而是看向古城里的一处阴影道:“君夜少主既然也在,还是由他来说吧!”(未完待续。) 11.密牢 “居然被发现了!”君玉向着君夜露出了一个“抱歉”的浅笑,眼中银色光芒一现,便出现在了别处。 “这丫头,明明主意是你出的。露馅的时候,溜得倒是比谁快!”君夜嘀咕了一句,起身,从荒颓的宫殿里走出来。 雪子宸眼中闪过些不悦和尴尬:“君夜少主既然到了,何必如此藏头露尾?” “本座也是一时好奇!”君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清羽兄何时发现本座也在的?本座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来着!” “在下没有发现君兄!”叶清羽转过身道,“在下只是发现,君玉恰好就在附近。” “原来本座是被君玉这丫头带累了!我怎么就忘了,你们两个之间……”君夜顿了顿,叹了一声,定定看向雪子宸,此时见礼道:“君夜见过雪界主!” 论修为,君夜是出窍期修为,而雪子宸是分神期,他自称晚辈,也算不得错。 “君少主不必如此多礼!”雪子宸瞧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斩魂剑君夜名头,本座也听闻许久了。” 这般说着,雪子宸心下却是闪过几分慎重。 这是个相貌格外出色的男子,骨龄不足三百岁。看上去散漫不羁,但既然能和叶清羽走到一起,只怕内里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却见君夜依旧浅浅含笑:“哪里,哪里!本座相信,要不了多久,清羽公子名头也会传遍三千世界的!” “本座也在等着这一天!”雪子宸淡淡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下来,“不知君少主打算如何处置这颗资源星?这里到底地处偏远,往来不便,需要好生斟酌才是!” “晚辈与清羽兄是一个意思。”君夜转眸看了看叶清羽,道,“晚辈等修为太低,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这资源星送走。干脆先在这里停留些时间。先开发着它。等修为够了,再想个法子,将它牵引回去!” “你们是要把这里作为培养心腹的训练星?”雪子宸敏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说来。君少主这个决定也是瞒着长辈的?” 君夜笑意深了些,问:“敢问雪界主,您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 “本座是为了万宝宗遗址来的!”雪子宸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银城雪家,常常出现一些在推演卜算上极具天分的修士。本座来此。是因为万宝宗的宗主求到了雪家的,希望能卜算出他们失落了的掌教令在哪里,而卜算出来的方位便是这里。” “原来如此!”君夜笑吟吟道,“清羽兄与本座可不是追着雪界主来的。我们本来是出来找君玉那女孩子的!” “此处离第七仙盟已经很遥远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雪子宸问,“再加上碎星潮汐的影响,不管是什么的追踪手段,都不会有用吧?” “这里面自然有些特别的办法!”君夜眼中闪过些兴味,道,“雪家人不是擅长推演卜算吗?也许。清羽兄就是凭着这一点找来的!” 雪子宸没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却见叶清羽对君夜点了点头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事实上,关于君玉的事情,他半点儿都推算不出。只不过,凭着血契的感应,他能在模糊之中意识到她的方位罢了。而君玉感觉不到,只是因为她的修为还太低。 君玉这会儿进了古城之中,这里战事已歇。修士们成群结队地向着各个方向探索而去。 通过传讯玉符,她找到了长生等丹华阁中人。 丹华阁略略损失了十几个人手,有些是在争斗之中受了伤,有些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见着人影。 “长悦也不在?”君玉从长生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吃惊,“他的性命无忧,可能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吧?” “总是能找出来的!”长生听君玉说了这话,放下了一半心来。 原天风卫中人,皆有一丝神魂熔铸在执掌令牌之中。因此。通过执掌令牌,令主可以控制属下的生死。 但这种控制不是绝对的,一旦修士结婴,这种生死牵连便淡薄了许多,算是摆脱了掌令人的控制。但掌令人依旧能通过这一点儿牵系,感知属下的生死。 那么,楚家何以不怕天风卫失控呢?事实上,在楚家之中,因为功法缺陷,天风卫性命不久。又因为本源亏损,根本不可能结婴。失控的情况也不复存在。 “我们先去这些地方看看吧!”君玉回忆了一番掌门令之中的地图,将可能困人的地方一一筛查了一遍,在玉简上绘成了一副简单地图,交给长生。 “这里还有一处密牢?”长生看罢地图,指了指前方的一堆废墟道。 君玉想了想,这里还真就对应了地图上的一处秘牢所在。但这处密牢究竟是干什么的,却不大明确了。 他们目前所站的地方,应该是万宝宗旧址里的丹房。这一点,从脚下翻出来的泥土上,可以确定。 这些泥土里有淡淡的药香,颜色繁杂。拨开瓦砾,还能见到许多细碎的灵玉。 叮叮当当地敲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君玉来来回回在附近转了一圈,指了一处地方道:“就是这里了!” 与别处五颜六色的瓦砾不同,这里是一片石子地。紫黑色的小石子密密地铺了一层,看不出什么人工的痕迹。 两人用了几个卷风术,将石子移走,慢慢向下翻掘。 下面依旧是细碎的黑色石子,等深入到底下一丈深时,变成了红褐色的砖石。 “是红绫石,六品灵材,坚固且隐蔽性强,还有隔音之效,用来修建见不得人的密牢最适合不过了!”君玉笑了笑道。 长生伸手重重锤击了一下红绫石,红绫石没动,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果然是坚固!” 君玉示意他让开,取出真火,直接炼化这些红绫石。 红绫石层约有三尺厚,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方熔融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之下,终于没了挡道的石头。他们看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沉沉的黑暗。 长生向着洞口之内喊了几声,很快传来了回应。 但这回应的方式,却不在他们意料之中。(未完待续。) 12.相似 剑气自黑暗里而来。+◆, 君玉反手祭出寒冰剑,一朵冰莲花在剑尖凝出,随即被这剑气击得粉碎。 好强悍的剑意!君玉借势飘身而起,长生和周围许多的天音阁弟子围了上来。 “都让开!”却听一声清喝响起,一道凌厉的剑意蓦然斩落,将红绫石生生斩成两半。 来人正是叶清羽,他长袖一拂,大块的红绫石直接被掀开。 昏暗的灯火里,众人能看清楚,那被掀起的红绫石之下,露出一艘巨型战船的一角。 “若是不想出来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叶清羽淡淡说了一句,化神期修士的威压也随之涌出。 “前辈还请稍候!”有个女修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里似乎有泪意。 紧接着,又是几个人的应答声。 君玉只见,十来个修士陆续从下面飞上来。最先出来的是个握剑的锦衣男子,最后是个眉眼精致的白衣女子。 这白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人,见着那个人袖口的一簇云纹时,君玉和长生俱是心中一跳。 叶清羽见着那女子时,微微蹙眉。 长生上前接下了白衣女子怀中的男子,此人这可不正是失踪的长悦。 只是这会儿,长悦的情况很不妙。 “心脉受损?”君玉与一个丹华阁的医师也走过去看了看,老医师诊过脉后道,“应该是有人强行震裂了他的心脉。幸好。他的修为应该远高于下手的人,又及时服下了救命灵丹,这才能撑到现在。” “没有其他外伤吗?”君玉一边以木灵力修复长悦的心脉,一边问道。心脉可不是个容易受伤的地方,而看长悦的衣着,整整齐齐的,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 “并无其他外伤!只有心脉一处受伤。而且,他的灵力充盈,根本不像与人动过手的模样。”医师道。 “这便奇怪了!这么说,那人是直接打伤了长悦的心脉!此人要么修为远胜于长悦。要么。就是长悦根本没有设防。”长生说到这里,目光一凌,看向走出来的那十个修士。 这些人修为不一,但都集中在金丹期和元婴期上。长悦是元婴中期修士。战力不弱。是什么样的高手。能一举击伤他的心脉呢?若是没有这样的高手。那就只能是个让他绝对不会设防的人。 他把目光落到站在角落里的白衣女子时,陡然一变。 而此时,叶清羽把第一个走出来的锦衣男子和白衣女子叫到了身边来。 君玉见长悦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收了手,也看向正前方的十人。 长悦却没有清醒,医师看过之后道:“按理说,长悦公子应该醒了。也许是心神虚耗过度把,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长悦不醒,他们也问不出究竟来。 白衣女子恰好在听到这句话时,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们两个是万宝宗的修士?”叶清羽淡淡问身前的二人。这二人穿着花色相仿的门派服侍,看起来像是同门。 锦衣男子负剑在手,面有得色道:“正是!敢问前辈,我万宝宗同门何在?在下和师妹蒙前辈搭救,待回禀师门后,定当备厚礼相谢!” 好些丹华阁的修士变了脸色。 白衣女修见状,心神巨震。看这些人的脸色,莫非这些同门也出事了? 却听锦衣男子心急道:“敢问前辈,可曾见过晚辈的用门?” “见过!”叶清羽微微垂眸道,“你们既然是万宝宗修士,那本尊便留不得你们了!” 此言一出,锦衣男子和白衣女子面色大变。 “前辈容禀!”白衣女子出声道,“前辈方才所言何意?” 这时候,守在长悦身边的医师惊喜道:“小姐,长悦公子醒过来了!” 长生走过去,只见长悦坐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白衣女子。 叶清羽起身,淡淡道:“万宝宗来此的战宫出了事,战宫上的修士,除了雪界主保住了性命,其余人等已经尽数陨落。” “怎么可能?战宫明明没有出事!”锦衣男子急急分辨道。“前辈,晚辈真的是万宝宗修士!” 这当然是假话,只不过,也是叶清羽要做给别人看的结果而已。 白衣女子却领悟了其中的意思,跪了下来,分辨道:“前辈,晚辈并非万宝宗嫡传弟子,万宝宗并非是晚辈的师门!还望前辈三思。” “哦?说来听听!”叶清羽依旧没有抬头。 “晚辈是……是别的门派嫁到万宝宗的女修!”这名女子咬了咬牙,说道。 锦衣男子震惊地看向女修:“你……嫁到万宝宗的女修士,不也是万宝宗的弟子吗?何况,你嫁的又是掌门!” 长悦闻言,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似乎更白了。长生走到他身边,低低道:“你给我冷静些,听到了吗?” “你是掌门的侍妾?”叶清羽抬起头,眼中闪过淡淡的厌恶, “是!”白衣女子很不情愿地承认道,“晚辈是被宗门送给万宝宗的,并非心甘情愿!晚辈此次出来,也是为了脱离万宝宗。”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锦衣男子厉声道,“你这是叛宗!枉我看在你好歹是掌门的人的份上,对你多加照看。” “照看?”白衣女子满目讥讽地看着他,“你的照看,就是在我重伤的时候不闻不问?就是在我快死的时候,等着抢下我的储物戒?就是拿捏住了我的把柄,等着回到宗门,要挟我为你做事?” 锦衣男子脸色变了又变,扭曲着脸骂道:“哼。你这人尽可夫的女人,自己给掌门戴了绿帽子,还好意思拿乔装清高……” “嘭!”只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原来,叶清羽忽地住手,一掌带着寒意拂过,将这人打飞了出去。另外一边,长生猛然按住了长悦意欲坐起的身子。 飞出去的那人,落了地之后,居然散成了一堆晶莹的冰块。叶清羽方才的一掌,带着凛冽的寒意。直接将此人冻成了冰雕。这冰雕一摔。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白衣女子惊骇欲绝。这等杀人手法,当真是干净漂亮地让人心悸。 她看着那一堆冻在一起的碎肉,竟转身呕吐了起来。 长悦终于挣脱了长生的束缚,脚步略有些不稳地走了过来。 长生拦在他的身前。君玉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让他过来。看看这些人里。那个是伤他的凶手!” 长生沉着脸让开路,长悦走过去,跪下道:“晚辈行事荒唐。酿成苦果。但稚子无辜,还望真尊看在她……”长悦转眸看了眼中含泪,神色凄楚的女修一眼,涩声道,“看在她有了晚辈子嗣的份上,网开一面。晚辈愿意代她受罚!” 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君玉微微一怔,叶清羽面沉如水。 白衣女修抬起头,打理了一番自己。转身,看着那个为自己求情的长悦,低低道:“多谢!多谢你!”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叶清羽。 君玉开口问道:“长悦,你的心脉是被谁人所伤?” “是方才死于叶真尊掌下的男子!”长悦赶在白衣女子开头前,急切道,“是属下不察,中了暗算!” “长悦,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长生忍不住出声喝问道。 长悦却坚持着不改口。谁都能看得出来,这话不实。十之**,就是这个白衣女子下的手,而且是在出口被打开的时候动的手。 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动手。就算是修真界不讲男女尊卑,这能容忍妾室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男修,也不会多。锦衣男子拿捏住的把柄,就是这个吧? 真可笑啊,走不出去的密牢是她的天堂。走出了密牢,人间就是冷冰冰的现实地狱。 更悲哀的是,她也是这冰冷地狱里的一块坚冰。将走过的,血肉温暖的路人,刺得鲜血淋漓。 “长悦,你不必为我掩饰了!”白衣女修动容。幸好,长悦到底还是没有出事。 “我做的事,总该由我自己承担!”白衣女修的神色坦荡了些,“是晚辈怕偷欢之事外传,才行差走错,恩将仇报!长悦真君不知晚辈的身份,还请前辈勿怪!” 长悦想开口,却被白衣女修拦住了:“长悦,别为我求情了,那不值得!密牢之中的发生的一切,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只是后悔,最后对你出了手。” 她说罢,缓缓一笑。忽地拔出簪子,向着自己的心口,决绝刺去。 一声脆响响起,却是叶清羽出手了。簪子掉落到地上,滚了滚。 叶清羽起身,对君玉道:“长悦是你的人,你先处置吧!”不知为什么,长悦觉得,自己脊椎上蹿上来一股凉意。 长生转过了头,不去看这幅场面。 君玉指着那个没死成的白衣女修问:“那她呢?” “你看着办!”叶清羽淡淡道,“她若是有意脱离万宝宗,投入你门下,本尊成全她!” 长悦眼中划过喜意,白衣女修眼中也尽是愕然。 君玉道:“你伤的是长悦,怎么处置你,还是长悦说了算吧!” 长悦一怔,随即狂喜道:“属下谢过小姐不杀之恩。属下保证,定会约束好她。”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若是再出了乱子,我唯你是问!” 白衣女子目露惊喜,当下道:“真人放心。在下愿意以心魔立誓,定然不会泄露今日的一丝一毫,定然不会做伤害真人和丹华阁之事!” “最好如此!”君玉说罢,也起了身。 却听叶清羽道:“你既然已经脱离万宝宗,以前的身份不可再用。这张面具,你自用吧!”他说着,扬手甩出一物。那东西自动黏在了白衣女修的脸上,化成了一张陌生的容颜。 “多谢真尊!”长悦二人谢过之后,正待起身。却见叶清羽已经扯着君玉,进了密牢之中。 长生走到长悦身边,一把扯着他道:“你跟我来!” 白衣女修安安静静地留了下来,长生把长悦拉到安静处,骂道:“你怎么如此荒唐!那女修,你究竟看上她哪里了?” 长悦惭愧道:“长生大哥,我……对不住,我让小姐为难了!” “为难?什么为难?”长生恨铁不成钢道,“你给我说实话,究竟看上她哪里了?是不是她那张脸?” “当然不是!”长悦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过……她的模样的确生得好。” “最好是如此!”长生压了压声音,严厉道,“我不管你看上谁,若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可是她的模样……你难道不觉得,她的模样与小姐有三分相似吗?” 长悦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我……我真没留意啊!密牢那个地方根本没光,月光石下,也就能隐约看个大概罢了,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最好是这样。”长生松了一口气,“以后,你小心着些吧!你没留意吗?清羽真尊很不喜欢她那张与小姐相似的脸。” 长悦想起最后那一幕,身子猛然一震:“你是说……有人误会我喜欢……喜欢小姐?怎么可能?” 叶清羽扔出了那张面具,其实是不想看见白衣女修那张脸? “谁让你找上了那么一个女修呢!”长生淡淡道。“也真难为你了,天下女子如此之多,你偏偏就选了那么一个与小姐相貌相似的。” “可是,这又关清羽真尊什么事情?难道他和小姐之间……传言是真的?”长悦喃喃道。“可是,不像啊!他们若是有意,早就该有好事传出来了吧?” “你说呢?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你最好都把它记在心里。”长生用警告的语气道,“清羽真尊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的心眼一直都不大。这等流言,若是想止,早就止住了。就说咱们小姐,若是想断了这流言,也有的是办法。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动手,这说明,他们默许了。至少,这种话传开,他们是不反对的!你明白吗?” 长悦连连点头,试探道:“长生大哥,你呢?” “这又关我什么事?”长生淡淡笑了笑。 “你也不喜欢她!”长悦瞧着长生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来。 “那是你的人,不需要我的喜欢!”长生捶了他一下,道,“好了,去安置你的人吧!” (未完待续。) 13.死亡方舟 却说君玉与叶清羽走进密牢之后,见到的便是一艘巨大的战船。 这战船并不比一座放大了的战宫小,船身上装饰着细碎的月光石。模糊的清辉里,他们站在十余丈高的船头,竟不能一眼看到船尾。 两人落到地面上,君玉点燃不尽木火把,凑近船体。这里似乎发生过打斗,船身上还能见到不少划痕和紫黑色的血迹。 “是蓝晶铁!”君玉轻轻敲了敲船身,泠泠的清鸣在密牢里回荡。 “进去看看!”叶清羽微微点头,当先跃上大船。 大船上依旧满是划痕,从这些痕迹的深度和力度上看,少部分损伤是新近造成的,更多的损伤却是在很久远的年代里留下来的。 新的划痕压着旧的划痕,旧的焦痕叠在新的焦痕之下。斑斑点点,历历如许,无声交织成一种衰朽的残酷。 “看起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少争斗!”叶清羽指着甲板上一道一指宽直接贯穿到船底的裂缝道,“这里是被剑气直接撕裂的,不可能是化神期以下的修士造成的。” “可是,这间密牢,关得了化神以上修为的修士吗?”君玉问。 “一般是关不了的!”叶清羽道,“若是用上些别的手段,未尝不可。把他们也喊下来吧,这座战船品阶掉的厉害,但有些材料还是可以用的!” 君玉依言,将守在上方的丹华阁诸人叫了下来,对长悦道:“你对这里熟悉,安排他们分头探查!” “是!”长悦应了一声,开始分派这些人仔细搜索。 待到这些人散去之后,长悦道:“真尊与小姐可要去主控室看看?主控室的阵法很可能是用极品灵石维持的,如今还在运转。当时,我们这些人也没能打破阵法。” 想来,别的地方,也被长悦等人查看过了。 “去看看吧!”叶清羽淡淡道。 长悦在前引路。三人穿过过道,沿着向下的楼梯走去,拐到了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黑曜石房门前。 他们停在了门前三尺处,一道浅蓝色的光幕就挡在前面。 长悦瞧着那蓝色光幕。道:“这禁止极厉害,当时,属下等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奈何它!” “是很厉害!”叶清羽凝出了一道金色气剑,剑光一触到光幕。便自动消散了。 他又试了几次,颇有兴味道:“红绫石拦不住化神以上修为的修士,它却可以!而且,这是个单向禁止。只能从外面打开,不能从里面打开。” “若是从里面出手会如何?”君玉问。 “会自爆!”叶清羽道,“自爆的威力,暂时不好估量。估计,在战船上开个大洞是没问题了!” 君玉取出了乾坤炉,问叶清羽:“先用它试一试?” “可以!”叶清羽与长悦退后,君玉向着乾坤炉之中注入灵力。激发破禁神通。 一道绿色光路透过蓝色光幕,向着石门之中铺展开。 三人前后沿着光路走进去。 石门掩得并不掩饰,只轻轻一推,那黑曜石石门便向着侧面移开。 紧接着,一道道劲风扑面而来。 那是无数手执刀剑的傀儡人,这些傀儡人做得粗糙,动作也稍嫌僵硬,但材质却是不错,格外抗打,瞧着不比一般的金丹期修士差。 叶清羽没有出手。君玉和长悦二人相继出手。 君玉祭出寒冰剑,冰莲花从剑上绽开,落在一个个傀儡人之上。 每一朵冰莲花飞出,都有一个傀儡人被冻成了冰雕。 傀儡人越来越多。两人的招式使得越来越密。好在这二人的身形比这些傀儡要灵活得多,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将这些傀儡人尽数放倒。 君玉抬手摄过来一个傀儡人,在其丹田处一拍,一块黯淡的灵石被吐了出来。 “居然是极品灵石?”君玉淡淡笑了笑,看来。这万宝宗的身家还是真实丰厚。隔了数万年,这些傀儡竟然还能动用。 三人走进石门之中,入目是个苍青色的大殿。 大殿里嵌着些照明的晶石,将整个大殿衬得分外亮堂。 最显眼的,大约就是那些散布在殿中的白骨了。这些白骨凌乱地堆在一起,周围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储物袋和储物戒子。 更有些尸骨旁,堆起了一堆的灵器和灵石。 这是死在灵石法宝堆里了? 长悦小心地走过去,检查这些白骨的死因。君玉和叶清羽则将目光落到了被特意摆在一张桌案上的玉简上。 许久不见天日,到处都积了一层尘灰,只有这个桌案,像是布置了隔尘阵法,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两人走到桌案边上,各自取下玉简来查看。 只看了几句话,君玉心中便涌上些奇怪的感觉。 “竟然是遗书?”修真之人的遗书。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眼中也浮上来一些喟叹。 假如世界就要毁灭了,假如明天就会化作枯骨,人们会做些什么呢? 也许,会把自己的一生记录下来,等待着后来的有缘人,从这简单的描述里读出他们的名字和生平。 这些玉简,便是这些枯骨们生前的回忆录。 几万年前,万宝宗所在的世界,也是一个大世界。 这个大世界地处偏远,与外界来往不多。就连它的名字,也不曾为君玉所知。 这个大世界覆灭前,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大战后,万宝宗一枝独秀,几乎成了这个世界之中唯一的大型宗门。 而之后,灾难来了。起因也是碎星潮汐。 那一次的碎星潮汐恰好经过这个世界,密密的陨石火雨从天而降,将山岭和平原烤成了焦土,将海洋和河湖里的水尽数蒸发。 陨石撞击造成的地震和火山同样不断,这样的情况之下,修士们也好,凡人们也好,纷纷想办法逃离这个世界。 但能逃离此方世界的战船和战宫为数不多,万宝宗作为最大的宗门。同样引起了所有修士的关注。 修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希望能搭乘上万宝宗逃离地狱火海的希望方舟。 但僧多而粥少,在数以千万计的修士面前,万宝宗的战船和战宫也为数不多。 灭世的绝望面前。整个世界都会变得疯狂。 玉简说的大约就是疯狂之后的故事。 有修士抢夺了这条战船,又有心怀恨意的修士将这条战船封死,将战船的动力系统摧毁,彻底地把希望方舟变成了死亡坟墓。 想来,他们之前遇到的拿那到蓝色光幕就是此中人的杰作。 而之后碰上的傀儡。也是出自这些修士之手。失去了生的希望之后,为难同道也许是一种苍白的乐趣。 玉简里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指天恨地的咒骂,有回忆过往的黯然神伤,还有很多人写下了自己的功法和修炼心得。 这些修士还给自己的“遗产”留下了不少“考验”关卡。昔日,他们寻先人的遗物,今天,他们留自己的遗物给后人。 万般事态,万般心情,尽在这些凌乱的言语之中。 叶清羽与君玉搁下玉简,与长悦一道。小心清理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遗物”。 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里头夹带点儿让人为难的东西! 在最靠墙的地方,君玉发现了一处暗门。 暗门下,是一道向下的楼梯。 楼梯是上好的木料雕成,年代久远之后,依旧没有半点儿腐坏。 走下楼梯,入目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 符文海前面的门槛上,还散落着不少焦黑的白骨。 看来,这里才是控制中枢的所在。 那些白骨,便是试图闯入中枢之人的下场吧? 君玉照样祭出乾坤炉,但这一次。乾坤炉没能再符文海之中打开一条通路。 “是很复杂的符阵!”叶清羽道,“这些符阵能将阵法威力成倍的加成,真没想到,万宝宗居然还有符阵的传承。” 符阵是阵法之中一个冷僻的分支。布置起来麻烦,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很少有阵法师喜欢这个。 三人退了出去,天机门的人还在,这种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最好, 这时候。石室外传来通禀声。 君玉和叶清羽重新回到甲板上,只听长生侍立在一边道:“真尊,小姐,我们发现了一处秘库。秘库里有一棵灵木,疑似七宝树!” “竟然有七宝树!”君玉也觉得惊喜,七宝树是七品灵木,它结出的七宝果有断肢再生之能。她一直以为,这是传说之中的东西。 “丹师们也在争执!”长生道,“只是,这株灵木只剩了半干的枝干和根系,似乎已经枯死。” “似乎?”一边向着秘库走去,君玉一边问,“这灵木还有可能活着?” “于老说,似乎还有一股隐晦的生机在!”长生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船体中间的一处舱房前。丹华阁的修士正围着一株直径丈许的灵木指指点点。 这株灵木直直地立在船底上,最外面的一层树皮已经是焦黑色。但焦黑色之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出些许繁复的花纹。 君玉走上前看了看,伸手感觉了一会儿,里面确实有一股微弱的生机,但与生机交织在一起,还有一股阴沉沉的死气。 “可惜了!”于老丹师道,“本来生机就弱,如今死气又太重,只怕救不回来了!” 君玉向着树心输入了些木灵力,但收效甚微。也许,日久天长地养下去,能把这株灵木救活。 摇了摇头,君玉收回手,问:“这里只有这一棵树?” “还有不少极品灵石!”长生眼中流露出喜意,“这里应该是装载珍品的仓库,我们收获颇丰!” 君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人各自继续。 而她则把这灵木收到了乾坤炉里,插进了被整顿过的灵泉之中。 七宝树生在灵泉中,暂且养在不死泉的泉水中好了! 叶清羽问:“你可有把握养活它?” 君玉道:“也许。”修士结婴时才有那么一次断肢再续的机会。而修真是个高风险的行业,断胳膊少腿的修士比比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七宝果不啻于仙药。 “此事不要外传!”叶清羽提醒道。 君玉点了点头,见周围无人,淡淡笑了笑问:“主上,那血契的事情,不会是君夜透露给您的吧?” “是!”叶清羽道,“不过,他只说了一半。” “您答应了他什么?”君玉感兴趣道。 叶清羽淡淡一笑:“答应把你养大!” “然后呢?”君玉微微挑眉。 叶清羽定定看了她一眼,却道:“然后,他就找来了!” “看来,他是根本就没指望过我能补足亏损的本源了!”君玉了然道。也许,君夜也抱着些侥幸的心思,才去寻叶清羽的吧? 魔族是个追求血脉纯粹的种族,混血意味着天赋潜力的大不如人。君夜把她放养在外面,也可以理解。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是啊!若是早知有今日,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做了!你知道他为何来寻你吗?” 君玉做出了倾听的表情。 “圣宫的宫主,也就是你的母亲,已经压不住修为了。眼下,她正在闭关准备飞升!也许,一两百年内,君夜就不得不承担起宫主之责!” “这么快?外面怎么没有一点儿风声传出来?”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传出去!”叶清羽道,“君夜才不过出窍期修为,一两百年后,也很难突破分神期,进入合体期。本来,以他的天赋和血脉纯度,倒也能服众。可是,他有个致命的缺陷。巫族血脉传承艰难,血脉传承又关系族内稳定。这一任宫主只有君夜和你两个血脉,你们都是她付出了不小代价留下的。但君夜本人却没有继承人。” “不是说,修士修为一旦突破化神期,就根本不会有子嗣了吗?”君玉自忖,她这个宫主亲娘有君夜的时候,修为只怕就是大乘期了。 叶清羽道:“圣宫之中,有一株子母树。子母树万年结一次过,结出的果子有送子之用。历代宫主差不多都是靠着这株子母树传承后嗣。” “难道君夜等不了一万年吗?”君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难道,这株子母树出事了?” “不错!”叶清羽道,“你出生的前一年,凤凰族的火凤闯入了圣宫,与宫主大战了一场。在这场争斗之中,火凤一口火烤焦了子母树。” “那后来呢?那只火凤哪里去了?” “它没能出圣宫,圣宫说那火凤陨落了,凤凰族则不承认。”叶清羽道。“就是现在,圣宫和凤凰族还在互相讨伐!” “如此,君夜找上我有什么用?”君玉笑了笑道,“我可变不出一株子母树来。他是想用我来安稳民心?” “可是,你修炼的心法,主修生机之力。”叶清羽道,“生机之力是用来做什么的,不需我详说吧?” (未完待续。) 14.死亡、仇恨和成长 君玉转过身,凝眸看进叶清羽眼中。 那像是一潭不见底的水,而现在,水面上正泛起了些许涟漪。叶清羽这话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生机之力主生,可以用来温养灵植。生机之力同样主繁衍,主子息绵延。 君玉目光一转,清清淡淡一笑:“主上的不错,君玉是要寻个机会回圣宫,去看看那株子母树还有没有救。就算是没救了,天下也不会只有一株子母树。” 叶清羽轻轻移开目光,道:“你得不错!” 两人一时无话,天将明之时,二人先后回到了密牢之外。 晓星将沉,日色微动。 却见君夜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雪子宸。 “清羽兄,雪界主方才,有儿事要和你商量!”君夜道,“正好,本座也要和君玉商量儿事情!” 叶清羽淡淡看了君夜一眼,了头。 君夜在前引路,笑道:“本座的行宫就在不远处,随本座来吧?” 行宫?君玉淡淡笑了笑,紧随着他前行。 君夜施展开步法,御风而行。 君玉则以瞬移神通术,紧紧相随。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盏茶功夫后,便见一座寒玉宫殿出现在眼前。 寒玉宫中往来的修士不多,但显然是训练有素。见着君玉时,并没有哪一个流露出好奇等神色。 君夜引着君玉去了偏殿,置茶相待。 “你不想问本座些什么吗?”君夜见君玉不话。开口道。他这话的时候,依旧笑容和煦,温温和和。 “少宫主若是有时间,还是从头开始吧!”君玉道。 “怎么又称呼本座少宫主了?昨天不还是喊兄长的吗?”君夜摇了摇头,玩笑道,“这么反复无常可不好!” “嗯,兄长!”君玉改了口,淡笑道,“君玉想问得太多了,还是劳您从头开始吧!” 君夜定定瞧着她。缓缓笑了笑:“⌒⌒⌒⌒,好。那本座就从头开始。先你的出生吧!” “几十年前,凤凰族的火凤闯进了圣宫,与宫主大战了一场。那场争斗之中,子母树被毁。而火凤。这也是个性子烈的。因为子母树被毁。圣宫别的高手也出动了。战场从圣星一路转移到星际虚空之中。双方都打出了真火。而那火凤,居然在最后选择了自爆肉身。这样一来,宫主重伤。跌落到千月界。” “跌落?”君玉问,“圣宫的修士没有及时去援手吗?怎么就这么看着宫主流落到千月界?” “当时场面太混乱,没有注意到宫主究竟被冲到了哪里!”君夜道,“事后,圣宫请占卜师卜算,却无论如何都算不出宫主的方位。” “宫主的方位,也是可以被卜算的吗?”君玉道,“我听闻,特殊血脉不易被测算。” “巫族的占卜之术与人族不同。”君夜解释道,“只要有亲族精血,都可以卜算。不过,你是例外。” “为何?”君玉问。 “因为你在千月界出生!”君夜道,“千月界的一切,都是不可被界外之人卜算的。” “叶堂主曾经在千月界动用过测算之术。”君玉道,“他也是千月界之人不成?” “他的确是在流光界出生,不过,子归出身千月界。”君夜道,“大衍五十,天道取其四九,余一为变数。这话在千月界,却要反过来。” “在那里,天道的影响力会变弱?”君玉问。 “是啊!这是三千大世界里,很少有人知晓的秘密。不然,你以为,叶清羽为什么要去千月界?他去那里,为的就是一个变数。” “这样的地方多吗?”君玉问。 君夜摇了摇头:“本座也不知。就是千月界的这个秘密,本座也是从宫主那里得知的。我去问过占卜师,他们只了一句话。” 君玉微微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就是这句话!”君夜摊了摊手,“当时,我们可不知道千月界还有这样一个秘密,自然找不到宫主。等宫主将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你了。” “那时候,本座方才知道,火凤最后的一击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火凤自爆了肉身,却在那一瞬间将神魂藏在凤火之中,闯入了宫主的体内。冰火相克,宫主没办法压制住凤火,凤火也暂时奈何不得宫主。两厢僵持的结果,就是宫主伤势加重,而凤火,干脆陷入了沉眠。” 君玉清清淡淡道:“所以,便有了我?宫主是想用这个办法,将凤火转移到胎儿体内,从而摆脱凤火的纠缠,可对?” “的确是如此!”君夜仔细观察着君玉的神色,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后来,凤火的确被引出了。至于你,从一出生,你的身体便极弱。先天本源的亏损,便是宫主也没有办法补足。鉴于千月界是变数繁多之处,我们便把你留在了千月界。” “那么君晟呢?”君玉接着道,“凤火转移到了我的身体之中,凤火中的凤魂却还在休眠。等凤魂醒来,保不住要对我起什么心思。比如,夺舍。” 君夜没有话,略略了头。 君玉又道:“但鉴于我身体不好,凤魂会选择的人选不会是我,而是身体好,又有火灵根的君晟,是不是?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有可能真正继承了凤血。而楚华,一旦发现了君晟被夺舍的苗头,一定会趁着夺舍者修为还弱的时候,全力捕杀。我的可对?” 君夜拍了拍手,赞许道:“你得很对!看来,叶清羽的确对你很不错。” “那楚天行又是怎么回事?”君玉道,“我不觉得,他能算计的了宫主。那之后的假死又是为何,宫主对于一个修士,为何要用这样大的阵仗?” “他当然算计不了宫主!”君夜皱了皱眉道,“但他的确存了龌龊的心思。你便是有人族血脉,也是我圣宫的血裔,如何能认那样一个人为父?再了,我们把你留在千月界,可不会放任你长歪。圣宫一脉,系祖巫血裔,不会有废物! 而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亡和仇恨更能令人成长的呢?” (未完待续。) 15.方寸乾坤 死亡和仇恨,总是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褪去天真,接受生命的残酷。◎頂點小說,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君玉说不得也要赞一句“高明”。而落在自己身上,也就只剩下一点儿淡淡的喟叹了。 君晟的用处,她也猜到了。在君玉被楚华接回去之前,他是为凤魂突然醒来而准备的夺舍肉身。等君玉回到了楚家,有灵根的孩童多了起来,君晟的作用便已经不重要了。因此,君晟进入天音阁时,并未受到阻拦。 再之后,便是天音阁的叶清羽来接手一切了。 此间种种算计,丝丝入扣。 “那凤血是怎么回事?”君玉问。“按理说,我体内不应该有凤血。” 提及此事,君夜笑了笑道:“凤血当然你不是你制造出来的,而是凤魂为复生修炼出来的。你修炼的心法直指本源,这样修炼出来的灵力生机之力浓郁,正适合凤魂重炼精血,重塑肉身。只不过,后来,你觉察到了凤魂的存在,毁掉了凤魂。而凤血便留了下来。” “若是我不曾发现凤魂的话,会如何?”君玉问。 “你说呢?”君夜低低笑了笑,仔细地观察着君玉的神色,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伤心和愤怒之类的情绪,放心之余,难免有些挫败。 “是了,我一定会发现的!”君玉知晓他的意思。 “你不生气?”君夜问,“你若是生气的话。可以报复回来……” “我为何要生气?”君玉失笑道,“圣宫至少没有为了对付凤魂,而直接抹杀了我的存在,还为我日后的修炼安排好了一切。你说,我应该怪罪什么呢?” 君夜眼中透出些许异色和赞许来:“你倒是通达情理,心胸宽阔!” 君玉微微扬眉:“连一个是杀母仇人的亲父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呵呵,好丫头,你这性情真不错!”君夜的声音里多了些发自内心的亲近。也许,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把眼前人看作血脉之亲。 如果知道最后会恨。他宁愿一开始就不亲近。 “我也觉得很不错!”君玉玩笑似的问道:“这些事情,叶清羽知道多少?” “我告诉他的不多,至于他究竟猜出来多少,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君夜笑道。“不过。既然他能心甘情愿地订下血契。可见也是很在意你的。” “兄长这话是在为他开脱吗?”君玉问。 “怎么会?”君夜摇了摇头道,“我巴不得看着他自食苦果呢!” “苦果?”君玉玩味地品了品这两个字,“你们把我交到他手里。就不怕……有去无回吗?还是说,一开始,圣宫就没指望过,我还能回去?” 君夜避开了这个话题,望着她道:“君玉,现在,为兄请你回宫。你愿意吗?”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当如何?” “若是愿意,为兄欢迎之至。若是不愿意,为兄只好送你一份嫁妆了!”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神色清明:“我还以为,兄长会送我一打夫君呢!” “丫头,有气魄!”君夜笑了一句,“咱们一族的女孩子一向霸道。不像是人族,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却不喜欢女子三夫四侍。你若是跟着为兄回圣宫,不管养上多少个,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一句闲话。”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君玉情薄,自顾尚不暇,何来余力他顾?”君玉不止是这般说,也是这般想的。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喜欢许多人,这得花上多少心力? 君夜深深瞧了她一眼,也不再提这一茬,转而道:“我告诉叶清羽,血契能解他身上恶咒,他答应替我照看你。我们之间也不过就这点儿关系。再后来,楚华的身份暴露之后,你被叶清羽看得严密。楚华也很快被他看住了,从千月界传出来的消息,都是被他筛了一遍的。就连你血脉觉醒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若非如此,兄长只怕也不会跟着他跑到这里来?”君玉淡淡笑道。 君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兄长方才说,子母树被毁了?”君玉问。 君夜面色凝重了些:“不错。” 君玉问:“彻底断绝了生机了?” 君夜道:“地面上的枝叶全数被烧成了焦炭。凤火的威力,想来你也不陌生!” 君玉又问:“根系呢?” 君夜道:“根系?这倒是没有注意。子母树生长了至少几十万年了,根系庞大,应该不至于被焚尽。可是,子母树本来就娇贵,只生在生机浓郁的地方。生机少了一点儿就开始落叶。单凭着一点儿根系,很难再养出来一棵活着的子母树。” 君玉道:“兄长可知,为何生机之力一少,子母树便开始落叶?” 君夜道:“不是因为生机之力不足吗?” “是!当生气不足时,它选择落叶,是为了将有限的生气供给最重要的部分,维持自己的存活。”君玉淡淡笑了笑:“越是高等灵植,越是会保护自己。当伤害降临的时候,它们会竭力牺牲一部分,保全另外一部分。子母树长了那么久,这点儿灵性不会缺的。君玉想,也许,它是牺牲了地上的枝干,将生机全部注入了地下,只等着机会一来,便重新发芽。” “若是如此,你最好和为兄回去一趟!”君夜眼中划过一抹慎重。 “也好!”君玉点了点头。她对圣宫的藏书还是很感兴趣的。 次日一早,君夜便带人离开了。他连夜和叶清羽瓜分了这颗资源星,此时急着去清点家底。 天机门擅长术算推演,同样精于测绘堪舆,君玉还和雪子宸困在一起的时候,这颗星球已经有了名字。 因为星球上依然存有大量的冰山和雪原,便得了个“千雪界”的名号。 同时,千雪界的大致地图也已绘出。这个新生的大世界由两块大陆组成。北方的一块名叫“扶摇大陆”,南方的便叫“青云大陆”。 来此的各个势力,也分到了自己的地盘。其实,也就是叶清羽和君夜二人瓜分了南北两块大陆罢了。君夜在南,叶清羽在北,双方隔海相望。 而这两个人手底下,又有形形色色的势力。像是叶清羽手下便有天音阁、太玄门、天机门等许多派系。扶摇大陆依旧保留了门派这种组织体系,但同样从各个门派之中选调精锐,按照标准的军团模式,组成了各自的嫡系近卫。 君夜手下,也有圣宫魔族各个族群。他们都是按照天然的血脉聚族而居,无所谓门派。 于是,千雪界之中一片忙碌,各个门派或者族群纷纷找地方定居,同时也开始修筑城池。 能随着叶清羽来到千月界的,都是嫡系。虽然明面上拥有同一个主子,私底下依旧各自较劲。在分地盘的时候,同样毫厘不让。 修真界的主从关系不似凡俗界的宫廷,更像是西方的贵族体系,讲究一个“仆从的仆从,不是我的仆从”。也就是说,主上只负责自己的直接下属,不会插手过问下属的下属之间的事情,看起来更自由。 就像是君玉,叶清羽会过问她的事情。但丹华阁的事情,除非君玉特意提出来,否则,他半点儿都不会沾手。 说到底,还是因为修真界有个“强者为尊”的规矩。 这些日子,丹华阁也在张罗着找地方安营扎寨。 大成一百三十五年,四月初五。 在门派忙着整合的时候,整理万宝宗遗址的时候,天机门的秦天长老,带着一些精通风水之学的修士,开始仔细勘察扶摇大陆上灵脉和矿脉分布。这是为接下来的筑城和发展做准备。 金恒和师妹紫衣跟在秦天身侧,君玉也跟着他们去了。 叶清羽倒是问了问她理由,她道:“《归一心经》第五层心法,名为方寸乾坤,多看看造化乾坤之秀,对修炼有进益!” 叶清羽没说信不信,总之是放行了。 他们在初五这一天的早晨出发,从东方向着西方而去。 一路上,他们看过高原和河谷,也看过雪山和冰原。 每至一处地方,别人忙着测绘勘探,君玉忙着看风景。 她常常想起当初在战宫水镜之中看到的情景。一个荒凉的星球,在陨石火雨下,一瞬间演化出纷繁的地形地势。 而现在,这些或高或低,或深或浅的山岭,都会在日后成为灵植和鸟兽的乐园。 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她仿佛能看到日后遍野的山林,仿佛能嗅到浸在空气里的草木芳香。 一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形成了,还有一个世界,在她的心中成长。 倒是没有人多管她,除了金恒有时会过来说几句话。 大部分时候,君玉都是沉默的。 她有时在雪里撒一把种子,用灵力催生着那种子开出一朵淡粉色的花。 花开的刹那,仿佛听到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从一粒种子,到一朵花,再到一抹萎落的枯黄。 她把属于一朵花的,一个春夏秋冬的路,凝固在了几个眨眼的刹那。 凝永恒于刹那,也于刹那间见永恒。 仿佛又忆起,从战宫的水镜上,看到的壮阔波澜。 几个刹那间,一个世界从火雨里诞生! 高山、平原、河谷、海洋…… 而现在,它们就在自己眼前。 观乾坤于方寸,也于方寸间见乾坤。 方寸乾坤。 天可有尽,地何有极? 君玉想起了上辈子读过的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未完待续。) 16.专注之心 雪原之上,只见白衣白发的女孩子对着开在雪里的一朵花,浅浅一笑。 优容、华严,带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和清华。 仿佛能从一朵花里,看见一个春天的姹紫嫣红,看见一个世界的柳绿花红。 佛祖的拈花一笑就是如此吧?明明如此温和,如此慈悲,却也是如此的不可抗拒,无从拒绝。 天机门的弟子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同时看向雪原上的那一抹白影。 天地间,刹那的风华! 所有修士都没有出声,他们看得出,这是一场心境的提升。观看这样的景象,对他们的修行也有好处。 半晌,君玉从一点明悟之中回过神来,起身。 天机门中人也纷纷回过神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此行除了君玉,尽是天机门的弟子。没有人招惹君玉,君玉也不去招惹别人。这些人也算是叶清羽的嫡系,知晓君玉的身份特别,态度上都留了三分余地。 但这并不妨碍旁人四下里的观察和议论。 这一日夜里休息时,天机门的弟子围在一起打坐,君玉独自御剑上了一处白雪皑皑的悬崖。 “这一路上,楚姑娘看山看水,悠然自得,着实让人羡慕!”有个男修眼神之中透出一分向往。 秦天嗤笑了一句:“你若是也能从山水里看出道意来,我秦天也放你出去晃荡!” 有人笑了起来,紫衣抬头问:“师尊,弟子一直想知道,方才楚姑娘是怎么了?瞧着像是顿悟,却又没有顿悟带来的灵力灌体和修为提升。” 秦天声音之中透出称许之色道:“当然不是顿悟。那是在明悟道意。之所以没能引发异象,是因为这领悟还不够深。” “还不够深?”紫衣问,“可是,楚姑娘瞧上去明明就是宝相庄严啊!看她的模样和气势,比之顿悟之人还要玄妙缥缈上几分呢。” “紫衣看得不错!”秦天赞许道,“这应该是因为,她修炼的心法对领悟力的要求很高。这样的道心明悟。对于别人来说。可以从金丹初期跨进金丹中期甚至后期,但在她这里,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提升了。” “虽然如此。楚姑娘的实力,应该比同阶修士要高吧?”金恒开口道,“楚姑娘修习的功法,是不是与悟道有关?弟子瞧着。她在看山水天地的时候,眼神特别清澈。” “金恒所言也不错!”赞许很满意道。“修真界功法繁多,品类万千。有的侧重炼体,比如说是体修功法。有的侧重修灵,这就是我们常见的五行心法。有的修意。比如说是一些剑法、掌法、乐法。还有的修道,这类功法直指本源,对悟性天资要求很高。如今比较常见的是前三种。而专门修道的第四种已经很少见了。这种功法修炼起来并不容易,进阶难。一点儿真意领悟不到,便死活进不了阶。但同样的,这类功法的威力也常有逆天之处。” “这么说来,楚姑娘修炼的便是这种功法了?”紫衣了然地点了点。“难怪楚姑娘看起来如此与众不同!” 金恒笑了笑,道:“小师妹也不错。楚姑娘大约只有在面对山水的时候,才有这样纯粹的眼神。” “乱说!”秦天瞪了自己这个得意弟子一眼,“修行者修的是道心,不是人心或者世心,只需诚于道就足够了。金恒你的资质也极好,就是心思不专,少了一份单纯的专注之心。” “专注之心?”金恒一怔,隐约间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秦天笑了笑,掌心一番,一块晶莹的上品灵石出现在掌心。他从地上捻了一粒黑色的沙子,置于灵石上,问:“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一粒沙!”金恒道。 秦天又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撒上去,问:“现在,你还能看见那一粒沙子吗?” “不能!”金恒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人心就像是这通透的灵石,那一粒沙就是道心。当人心里装了太多的杂念之后,道心就不分明了。” “是啊!”秦天劝诫道,“同样的一粒沙,同样坚定的道心。但有的人道心通明,有的人却道心混沌。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有时候,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才能看清楚自己的道。” “这就是单纯的专注之心?”紫衣喃喃道,“也是至诚于己的心。跳出红尘心,方证自在道!” “可是,入世历练难免要沾染繁杂因果。”秦天接着道,“但修道讲究个入世再出世,道心沾染上尘杂不是什么大事。关键的是,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若是不入世,是不是就能始终保持道心通透了?”有个修士问。“可是,为何不入世能成大道的也寥寥无几?” “这个问题也不错!”秦天说到这里,指尖弹出一股卷风,灵石上又只剩下了方才那一粒沙,“如今,你们还愿意让它沾上方才那些沙尘吗?” 因为见过蒙上沙尘的混沌了,自然不会再愿意做这样的傻事。 那男修一怔,随即恍然:“弟子明白了!经历过失去,才能学会珍惜。” “很好!”秦天道,“就是这个道理。没有经历过得失,便不在乎得失,更不明白坚守。哪怕犯错,也是一种修行。” 金恒等人静下心来,各自凝神沉思。 此时,君玉恰好从悬崖上飞下来。 这一日之后,这些天机门修士身上的气势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些修士大都是资质绝佳的天才弟子,气质上难免锋锐张扬,同道中难免自视甚高,此时却变得谦和而宽厚了。 彼此之间,包容心更强,算计心则更弱了。 就连君玉也被他们接纳,不复之前无声的冷落和孤立。 而秦天的威望,无疑更高了。这等教导弟子的手段,君玉也觉佩服。 想必,他也看出天机门这些小家伙和君玉之间比较疏离了。 但秦天没有拿宗门利益压人,也没有拿功利之心诱人,而是借着这一番关于“道心”的示法,变相地引导着门下学会宽容和接纳。 君玉想,也许,这就是大世界大宗门的气度吧? (未完待续。) ps:燕子也喜欢秦天这种老师。教化育人,润物无声。 17.虚空渔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融洽了许多的氛围里,一行人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初步完成了对各处灵脉和灵矿的勘探。【ㄨ】 他们返回时,已经是大成一百三十五年的六月初。 秦天等人根据各处的灵气浓度和地形,划出了十多个适合修筑城池的地方。并把这些地方的归属做成了一份列表,提交给叶清羽。 叶清羽看过之后,直接转给了手底下的长老会讨论。 说到长老会,便不能不提千雪界的权利架构了。 为了便于统一管理,千雪界南北大陆上,各有一个领主。青云大陆的领主是君夜,扶摇大陆的领主便是叶清羽。 叶清羽的府邸建在一处冲积平原上,以这个府邸为中心,正在规划的城市名字就叫做扶摇城。扶摇城内除了领主亲卫,还有专门的执法殿、庶务殿、丹药殿、器物殿等具体的理事部门。 领主之下,各个派系的头目统称长老。这些人组成的长老会,直接对叶清羽负责。 除了扶摇城,其他城市都要分到各个名为长老的派系头目手里。丹华阁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势力,因此,君玉一回来,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长老”了。 六月初六一早,庶务殿里便坐满了修士。 坐在上首的是秦天和几个天机门的修士,主位空着,想来是留给叶清羽的。 金恒与紫衣侍立在门口迎客。 “君玉长老!”金恒含笑对她招呼道。 “金恒真人有礼!”君玉微微笑了笑,见过秦天等前辈后,在大殿里寻了个地方落座。 不久,人到齐了。 秦天将一堆玉简分发下来道:“这是扶摇大陆的地图和灵脉矿脉分布图。根据之前两个月的勘察,秦某等从中选出了十三个适合修筑城池的地方。此次请诸位前来,便是商讨这十三座城池的归属。” 此话方落,众人纷纷查看起手里的玉简来。君玉亦然。 玉简上的地图做得很详细,十三个城市基本上都分布在地势平坦,靠近灵脉的平原。各个派系的领地也初步确定了下来,丹华阁就标注在一处靠近河流的平原上。 “丹城!”君玉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此时。在座的各个长老们也议论开了。 “华阳城?这地方不错!”说这话的是天音阁的聂辰。 “秦前辈,老夫怎么被发配到流月城了?这地方只有灵脉,没有矿脉啊?”这是太玄门的金掌门金元初。 “你们太玄门又没有几个炼器师,要那么多矿脉做什么?”一个妖冶女子嗤笑道。“有灵脉就不错了!本尊这地方矿脉倒是不少,要不咱们换一换?” “本掌门不与女妖一般见识!”金元初悻悻住口。 妖冶女子的确是个妖修,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金掌门若是不反对的话,咱们就拿灵脉换矿脉成不?只要您舍得把流月城城南的矿脉给本女妖。本女妖就把景阳城城北一条矿脉许给你!” “妖尊那条矿脉如何能与灵脉相提并论?”金元初愤愤然道,“女修就是爱占便宜,妖也不例外!” “哎吆,瞧您说的,就跟您愿意吃亏似的!”妖冶女子尾音一勾,金元初打了个哆嗦。 周围的修士见此,纷纷哄笑了起来。 “罢了,本掌门就要流月城吧!”金元初脸上有些挂不住,掩饰了一下道,“本掌门不欺负女修。” 妖冶女子见此。嘴角笑意反而更媚了,声音在舌尖打了个转:“那也要金掌门欺负得了才行啊!”这话里的挑衅意味甚重,四下里的笑声更大了。 秦天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金掌门同意了,那么,流月城便由太玄门驻守了!诸位可还有别的意见?” 陆陆续续有修士出声。 “秦前辈,在下觉得,子夜城更适合我们!” “我等是水族妖修,这么一个小湖根本就不够游的!秦前辈,在下要换地方!” …… 君玉对于丹城是没有意见的。 丹城在扶摇大陆之南。北倚群山,南面大海。 这里灵田多,地形复杂多样,有山有海有河。便于种植各种灵药。虽然灵力浓度一般,也没有大型矿脉,对于丹华阁来说却是不错的。 直到日落之时,这一众修士方才争出个结果来。 秦天将一副重新整理好的地图分发下来,道:“诸位当知,千雪界不会只有我们这些结丹期及以上修为的修士。半年后。领主会从别的生灵界接引一些修士前来。到时候,这些人就是诸位城中的子民。所以,修筑城池的事情,必须尽快完成。” 众人一一应下了,秦天又将一些扶摇大陆通行的条令等分发下来。 君玉看了看,大致是说管好自家一亩三分地,不许捞过界,不许打得过火之类的事情。 当日夜里,各家长老们忙着清理自家这些日子的收获,盘算着修筑城池该准备些什么,互通有无,互换物资。 丹华阁的收成还算是不错,君玉得到的掌教令中,几处秘库全被丹华阁的修士挖了出来。 按照规矩,这些东西是七成归公,三成归丹华阁。 而在丹华阁之中,这三成里,也是丹华阁一半,参与开采的修士一半。 六月七日,君玉带着自己丹华阁的手下,乘着战宫飞抵扶摇大陆之南的丹城。 六月七日下午,战宫停在了一条长河边的谷底上。 丹华阁有自己的炼器师。而炼丹师虽说炼器的本事不高明,熔炼提纯些金属还是能凑合的。 长生组织炼器师和部分炼丹师帮忙修筑城池,君玉把花粟鼠也扔出来帮忙,有了它坐镇,城池的质量根本不必担心。 君玉带着剩下的炼丹师整理各处的灵田,并种植灵植。 花粟鼠先要了一张各种材料的清单,而后便找上了君玉。 “真人,我们材料不够!” 君玉讶然道:“这还不够?我们的材料储备已经算是不过的了!” 花粟鼠道:“当然不够!我修筑出来的城池,一定是最好的城池。这些低阶材料是足够了,高阶的却不够!真人。我们再出去捞几次宝贝吧?” 君玉笑了笑:“出动战宫是要请示领主的,你先把不够的材料列一份清单来吧!” 花粟鼠满怀期待道:“好吧,真人,你尽快把出动战宫的事情办下来!这一次。就咱们两个出去,我们捞一票大的!” “我尽力!”提起这个,君玉心中也有些激动。 六月十日,出动战宫的事情终于被领主府准许。当天夜里,君玉带着花粟鼠。两人跟做贼似的,摸着黑悄悄飞了出去。 维持战宫的庞大身形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他们特意把战宫缩小到了一间房屋大小。 飞出千雪界,浩瀚的星际虚空在眼前铺展开来。 跟陨石潮汐相比,这片虚空实在是荒芜的很,附近几万里都是空荡荡的,偶尔有几块陨石从眼前划过。 主控室的水镜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掺杂着白色和浅蓝色的图像。便是这色调,也给人一种荒凉冷寂之感。 “好贫瘠的星际虚空!”花粟鼠叹道,“真人。您说,咱们向哪个方向前进?” 君玉也没有主意,信口道:“东方主木,就向东吧!” “好!”花粟鼠应了一声,战宫向东方而去。 虽然没有遇上什么大型的资源星,各种各样的陨石他们却见到了不少。 后来,君玉干脆从战宫里来到了战宫顶上。 花粟鼠将战宫缩小到正常小船大小以节省灵力,君玉站在船头的屋脊上,手中提着一把寒冰剑。 一旦有高速飞行的陨石经过,她便以剑或者掌拦下来。收到储物戒子之中。 花粟鼠不客气地嗤笑懂啊:“真人,也许,你应该准备一张渔网了!” “我也觉得自己像渔夫!”君玉笑了笑,眼中银光一现。一个瞬移,一剑拍下来一块磨盘大小的灰色石头,装进储物戒子之中。 同时,身形再度漂移,稳稳落在战宫上。 在星际虚空里“捕鱼”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陨石的速度极快。冲力也极大,稍不留意就会受伤。 而君玉必须要做到比它更快,也要比它更稳。如此一来,她竟然觉的,这是个练习身法和速度的好办法。 剑法同样讲究一个快字,站在快速行驶的战宫上,君玉开始尝试着练习剑法。 黯淡的星际虚空里,一条形状古怪的小船儿悠悠驶来。 一块水缸大小的暗红色陨石眼看着就要撞到小船上了,却见一朵冰雪莲花在倏然在绽开。 陨石蓦地僵住了,君玉剑尖一挑,雪莲花消失了,陨石落到她的手心里,而后被收进储物戒子。 “真人的剑法越发精准了!”花粟鼠出声道,“古往今来,如此练剑的金丹期修士,怕也只有真人一人而已。” 君玉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银光一闪,倏然回到了战宫之中。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吧?” 花粟鼠点了点头:“真人是打算返航吗?” “我们的灵力储备能维持多久?”君玉问。 “就我们两个的话,灵力消耗量很小。也就是每天一块上品灵石吧!”花粟鼠道。 “那就多留些日子!”君玉想了想。这消耗她承受得起。 事实上,敢说承受得起的金丹期修士还真没有几个,否则谁都可以跑到星际虚空来游玩了。 但君玉不修法宝,不用丹药,家底也颇为丰厚。自修炼以来,从来就没有短过灵石。 六月十五日,他们碰上了出现了一块淡粉色的巨大陨石。 这颗陨石大概有一座小山大小,在星际虚空黯淡的背景下,散发着暗红色的光。 “真人,你快来看!”花粟鼠惊喜道,“看着模样,像是红母石!红母石是难得七品灵材,极耐高温,用来做丹炉最好不过了!这么大一块红母石,收获绝对可观!” 君玉立即回到主控室中,问:“能把它捞下来吗?” 花粟鼠道:“我先试一试!” 说着,花粟鼠将战宫放大,变成了一只巨型白老鼠,向着同样快速游移的红母石追去。 白老鼠看着笨拙,动作却极灵巧。几个腾跃,便落在了红母石的去路上。 然而,就在战宫贴近红母石的时候,花粟鼠突然尖叫了一声:“真人,里面有虚空火,先灭了它!” 君玉立即闪身而出。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君玉心中一凛,手中的寒冰剑一挽,冰莲花一朵一朵散落下来,落在红母石上。 白老鼠已经躲远了。 虚空火是一种生在星际虚空里的火焰,号称无物不焚的战宫杀手。 说是火焰,其实更像是一种狩猎的动物。它能寄生在陨石或者战宫上,以陨石之中的矿物为食。等将陨石或者战宫燃尽后,就继续在虚空里漫游,寻找下一个寄主。 君玉虚空禁神通术调转身形,手里的寒冰剑上,寒意越来越重。 红母石已经蹿出了细弱的红色火苗,仿佛无数张开的章鱼触手。它转动身形,向着君玉压下来。 君玉一剑“寒凝千里”使出,漫天冰花飞落。 可是,那冰花和寒气只是将火苗逼退了一步。 君玉索性把九幽火扔了出来。 银白色的九幽火迅速对上了虚空火。 君玉转动身形,从另一面继续出剑。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寒冰剑环绕着红母石连连起落。 “不过一块红母石而已,不要了也没有关系吧?”花粟鼠想把君玉喊回来,想了想,还是作罢,“真人习剑,争一争也好!” 渐渐地,肆意的虚空火萎靡起来了。 君玉见此,寒冰剑一振,成百上千朵冰莲花开落。 如一席雪,如一帘雨,如一天灯。 沉暗的星空里,这一刹那间,花开千树。 一点儿玄妙在心间一闪而过。 从一朵花里,能窥见一个春天。 咫尺方寸里,也自有一个乾坤。 一剑之中,为什么不能有一个世界,一个永恒呢? 寒冰剑再度起落,每一剑都仿佛勾勒出了一个世界。 良久,小山般大小的红母石忽地坍塌起来。 君玉闪身避开,落到战宫顶上。 九幽火飞了回来,坍塌的红母石一层层剥落,最终,只剩下了一颗苹果大小的红色血晶。 花粟鼠眼睛一亮:“那是虚空火核心,真人,留下它。” 君玉不消它说,便提气上前。 这一次,她没有用剑。并指一划,一朵栩栩如生的冰莲花接住了血晶,飘到了君玉面前。(未完待续。) 18.剑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虚空火的核心,便是虚空火的种子。【ㄨ】”花粟鼠捧着血晶道,“虚空火是战宫的克星,但它的种子,却能熔炼进战宫之中,提升战宫的品质,并使得战宫再也不必畏惧虚空火。甚至,这粒种子养出来的火焰,也可以用作攻击手段!” 君玉瞧着它把血晶收进储物戒子之中,问:“可还要准备些什么?” 花粟鼠道:“我可以自己准备阵法,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了!” 君玉收起剑,问:“要等上多久?” 花粟鼠道:“不会太久,也就是百多年吧!等回去后,我先把它熔炼进战宫。至于虚空火,就慢慢养着吧!” 君玉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快些回去吧!我在剑法上得了些感悟,回去之后需要好好沉淀一番。” 花粟鼠点了点头,指挥着战宫变小,以最快的速度,流星般向着千雪界而去。 六月十七日夜里,战宫悄悄进入千雪界,落在丹城。 此夜月光甚是明亮,月下的丹城已经初见模样。 君玉将战宫收了起来,落在河边上。 这条紧挨着丹城的河流,名字便叫做丹河。 此时,河水之上已经覆了一层榆钱大小的荷叶。 君玉轻轻一挥手,一阵风拂过,柔和的木灵力脉脉涌出。 莲叶瞬间长大,而后结出花骨朵。再之后,密密的花骨朵次第绽开,仿佛落下了一层雪。 “不想小妹居然还有这手本事!”一声轻笑声响起。 君玉收回手,转身时,便见一身红衣的君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她亦轻轻一笑:“少宫主不在自家窝里监工,深夜来这里溜达什么?” “为兄自然来看看小妹的!”君夜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了一张寒玉椅子,施施然坐下,道,“瞧瞧你这里可有需要为兄援手的地方!” “暂时没有!”君玉四下一扫,连一块可以安坐的岩石都没有。君夜安安稳稳坐在河边。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君玉干脆从乾坤炉里拔出了两株开花的碧桃果树,草草栽到河边上,用木灵力略略温养。再取一套出玉质的桌椅,摆在花树之下。 似乎还差了一点儿什么!君玉随意走到河边。白色广袖一扬。 月光下,白莲花花瓣被风卷起,扑簌簌落在花树下潮湿的泥土上。 而后,她在椅子上坐下,淡淡看向君夜。 君夜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惊住了。此时摇了摇头笑道:“花前,月下,小妹真是……真是会照顾自己!” “君玉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君玉微微笑了笑。 “正该如此!”君夜正色道,“小妹什么时候随为兄回圣宫?见着你方才那一手,为兄可是等不及了!” “等丹城落成吧?”君玉道,“总还要几个月才是!” “那就三个月好了!”君夜道,“到时候为兄来接你!” 君玉微微扬眉,问:“从这里到圣宫,要多久?” “不会太久,两个月就足够了!”君夜想了想。试探道,“君玉,为兄一直想问一问你,你和叶清羽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我们没什么事啊!”君玉眼神微微晃动。 君夜仔仔细细瞧了她一眼,忽地缓缓一笑,说不上是喜是怒,起身道:“没事最好!” 君玉亦站起身,只听君夜又道:“君玉,你可有打算过以后的日子?” “当然打算过!”君玉不假思索道。 君夜感兴趣道:“哦?是何打算?” 君玉想也不想道:“证道,长生!”她能猜到君夜想问什么。不外乎是问,以后她是跟着别人打地盘,还是自己占山为大王。 “好志气!”君夜一怔,随即长笑一声。赞许道,“不错,就该如此打算!倒是为兄着相了!”不管是独自前行,还是相伴而行,只要道心不改,哪里有什么分别。 君夜告别之后。君玉在水边站了一会儿。 而后,淡淡一笑,踏着月光向着初见模样的城墙走去。 修士筑城的速度远非凡人可比,不过十多日,丹城的大致轮廓就已经呈现了出来。 城主府和大量的炼丹室基本落成,就差一些关键部分要等着花粟鼠完善。街道、演武场、洞府和坊市正在一点点填满这个城市的空白。 灵田大多分布在城郊,初步的整顿改造也已经完成,第一批种下的灵植已然给丹城染上了一层新绿。 一进城,花粟鼠便跳了出来。 长生从城中迎了出来,详细说着丹城的修筑进度。 君玉不大管这些,只问了一句之后,便走进了城主府之中。 新落成的城主府挺合心意,君玉将乾坤炉里的花木移出了一部分,略略点缀了一下院子之后,便开始闭关修炼剑法。 修士习剑,习得剑意算是初窥门径,习得剑道算是小有根基,习得剑域就能算是高手了。 至于更高的层次,则是剑心通明,天人合一。达到此境界的,堪称宗师。 自己的剑法算是到了哪一个层次呢?君玉静静地思忖着。 她的剑意,是清绝凛冽的冰莲剑意。剑道,走的是算剑的路子。剑域,是她在星际虚空里,领悟到的一刹那乾坤剑域。 人立在庭院之中,冰剑缓缓划出。 一剑出,一朵冰莲落。 剑势越来越急,渐渐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 再后来,已经不见人,也不见剑,只见漫天冰莲空自开落。 孤凌,也清绝! 一声清鸣声响起,一院冰莲花忽地消散。 君玉单手执剑而立,眼中涌上来一点儿清透。 剑域指的就是这种以身化剑,以剑化意,不见本我的境界吧? 她收起寒冰剑,慢慢回味着方才那一刹那的感觉。 太阳渐渐西坠,月亮渐渐东升。 君玉已经在院子里立了一日一夜。 六月十八日夜里,她眼神忽地一动。 清透凌寒的剑意渐渐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君玉并指为剑,指尖缓缓凝出一朵冰莲花。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直到那一刹那,满院皆是开落的冰莲花,不复见一人。 良久,这番异象渐渐散去。 君玉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而院子里的花木的叶子,在一刹那间纷纷飘落。 这是她的剑域。 (未完待续。) 19.阴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三十五年,九月初。 君玉出关时,丹城已经全部建成。 君夜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消息,又自青云大陆赶了过来。 此时的楚君玉容色之中多了些剑气,看上去清绝更胜往昔。 “君玉,你的剑法又精进了?”君夜凝眸一打量,眼中便是一亮,“看来,你已经摸到剑心的影子了。” “剑心?”君玉沉思了一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道,“在剑域上有了些收获。” 君夜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详说。 这时候,长生有些迟疑地走到了门口,欲言又止。 “何事?”君玉对君夜歉意笑了笑,起身问道。 “是长悦!”长生尴尬地咬牙道,“他的……女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君玉沉声问。 “是走火入魔!大人服下丹药后没事了,但孩子很危险。医师看过了,建议……建议舍掉孩子。”长生也算是豁出去了。 君玉暗叹一声道:“别耽搁了,我们去看看吧!” 君夜此时站起身,眼中闪过些兴味道:“你们家小姐倒是神通广大,连这个也管得了!本座也去瞧瞧,说不准也能帮上忙。” 长生听出了君夜话中的讽刺之意,没有接话,匆匆在前带路。 长悦也住在城主府中,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不过片刻,他们就到了门口。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一个白胡子医师正在房中说这些什么。 不外乎是医师建议舍掉孩子,但孩子的母亲不愿意。 君玉和君夜走进来的时候,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小姐?”长悦眼中现出愧色。 当初从万宝宗留下来的这名女修名叫柳初云,此时,她脸色苍白,身形微微颤抖,正拥着被子低低啜泣。 长悦想扶她坐起来,却见她猛然抬起头。红着眼睛,大力推开了长悦。 “别,别过来……”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般,她哆哆嗦嗦重复着这几个字。 医师转向君玉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进阶了,连寿数也会受影响!可是……” “不能能想个别的法子用药吗?”君玉以神识传音道,“打晕她,或者迷晕她。不管怎么说。先救下人来再说!” 医师点了点头,果断出手。 医师对长悦一示意,走到人前,蓦然出手,以银针刺进了她的头顶。 柳初云果然软软的倒了下来。 医师此时方开始探脉,越是看下去,眉头皱得越紧。 半晌,他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道:“长悦真君,这孩子生机已经极弱!” “返元丹也无用吗?”君玉问。 “她服过。没用!”长悦道。 “服了多少?”君玉走近柳初云,一边虚手探在她的脉象上,一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返元丹。 “服了三粒,但不怎么有用!”长悦道。 “那就多服几粒!返元丹只有滋养之效,多吃些也无妨!”君玉一边向柳初云口中塞下几粒丹药,一边悄悄向着她体内输入木灵力。 然而怪事发生了。 君玉发觉,柳初云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大量吸食生气,不仅蚕食她输送过去的生机之力,也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母亲的灵力。 她心中一凛,蓦然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力度。 这时候。柳初云的情况才开始好起来。便是她腹中的孩子,生机也渐渐恢复起来。 君夜目光深深地望着君玉,忽地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走到跟前。问:“如何?”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食她的生气!”君玉道。 “让我看看!”君夜出乎意料道。 “好!”吸食生气应该属于邪修的手段,在这方面,君夜想必知道的不少。 君夜探指于柳初云的腕脉之上。不过片刻,便了然一笑:“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在道修身上碰见这种东西!她的体内,藏着一只阴魔。” 见众人不解。君夜道:“阴魔你们或许不知道,但鬼婴你们总该听说过吧?” “鬼婴,这不是凡人话本里的东西吗?”君玉道,“据说,有些妇人腹中的胎儿会主动吸食母亲的生气。等到长大后,便会破开母腹逃走。它逃离的时候,也就是母亲殒命的时候。” “这可不只是传说!”君夜道,“魔族之中有一支,名唤阴魔。这类魔头只有本能,依靠吸食活物的生气存活。你们知道魔种吗?魔种是一些低等魔物繁衍的手段。她应该是很早以前便被种下了阴魔的魔种,等到怀孕的时候,阴魔的魔种寄生到新生儿身上,通过新生儿掠夺母亲的生机。” “它为何不直接掠夺生机,却一定要等到母亲有孕呢?”医师问。 “新生儿未曾修炼过,就是生机流失了,也不知道如何控制。但修士不一样,阴魔这东西柔弱得很,只要一内视,稍稍动动灵力就能杀了它们。可是孩子,哪怕这孩子在吸食母亲的生气,又有哪个母亲下得了手?”君夜道。 众人恍然,只听君夜又道:“其他人都出去!君玉,你来,我们把它引出来。” 医师等互相望了一眼,还是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君玉低声问:“不能直接灭杀它吗?” 君夜却道:“我要活的!你的血借我一点儿。” “难道这魔种喜欢我的血不成?”君玉这般说着,取了一个玉瓶,划来指尖注入了些许鲜血。 君夜接过玉瓶,见那鲜血并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那种透着些银光的红色,满意地笑了笑道:“你还真猜着了!这阴魔最喜欢生气浓郁的东西。你的鲜血之中生机之力都浓成了实质,这阴魔绝对忍不住。” 君玉布置可否,却见君夜取出了一把银质小刀,当下便要向着柳初云的腹中划去。 君玉退后了一步,却听君夜道:“过来,帮我向她体内输入些灵力,维持着她的生机。” 君玉照做。君夜的动作很快,从柳初云腹中取出孩子后,君玉立即输出灵力,使柳初云腹部的伤口愈合。 她做完这些,君夜那里也停了手。 君玉走过去,瞧了瞧孩子,用灵力温养了一会儿。君夜则迅速收拾好现场的血污,转过身来问:“怎么样?” 君玉只道:“有些弱!” 君夜笑了笑,眼中闪过些喜悦道:“小妹,这次你确是帮了为兄一个大忙!这阴魔,便是在魔族,也不知有多少年不见了。为兄为了找这个东西,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此物有何用?”君玉问。 “成年阴魔体内会形成一种伴生魔晶。这种魔晶可以将天劫到来的时间延缓数百年。”君夜道。 “成年?”君玉微微扬眉,“你打算怎么把它养到成年?” “阴魔成年需要消耗大量的生气,便是为兄,也找不到这么多的生气供它吸食。”君夜低咳了一声,道,“这不是还有小妹在吗?” 君玉瞪了他一眼,唤长悦等人进来。 “孩子出来得早了些,有些体弱,但性命无碍!”君玉对医师道,“劳烦医师再看一看!” 医师自去看孩子,君玉和君夜趁机抽身离开。 长生也跟了出来。 君玉站定,对他道:“想办法,查出这只阴魔的出处!” 君夜听了这话,眼中一亮,插言道:“不错!这只阴魔在她体内至少留了十年。看看十年前她跟什么人接触过。” “十年?”长生也一惊,“那不是……万宝宗?” “那便先算了!”君玉摆了摆手道,“等她好些了,再来见我!” 长生应下了,转身离开。 君夜眼中透出询问之色:“怎么又和万宝宗扯上关系了?” 君玉微微扬眉:“等她醒了,我们再详细问问吧!也许,不止万宝宗呢!” 君夜摇了摇头,跟着君玉,一路到了她住的院子里。 两人在院中落座,君夜取出一个玉瓶道:“魔种就在里面,你要不要看一看?” 君玉摇了摇头:“这东西得怎么养?” “得用生气养。用血食的话,长得会快一些。”君夜道。 君玉直接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瓶返元丹道:“试一试,它吃不吃这个!” 君夜只一瞧这丹药,便知这丹药之中本源之力充足。试着喂了一粒,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丹药,是不是只有你能炼制?” “目前是!”君玉道。 “别人也可以?”君夜目光一亮。 君玉点了点头道:“只要修炼的功法与我同出一源,便可以。但这功法是叶领主给的。” “叶清羽给的功法?不对。既然叶清羽有这样的功法,怎么只给你一个人修炼?这又不是他们家的祖传秘法。”君夜不解道,“这功法不会有什么缺陷吧?不像!那就是对资质的要求比较苛刻了。我说的可对?” 君玉点了点头。君夜的确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 “我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血去喂这东西的!”君玉声明道,“我把丹方给你,你去收集材料,我多给你炼制些丹药就是了!” “如此也好!”君夜终是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20.万仙会 次日,长悦和柳初云来见君玉,顺便也见到了君夜。 一番拜谢之后,君玉道:“我与少宫主有些事情要问柳……道友,长悦先在外等候吧!” “是,属下在门外等候!”长悦安抚地看了柳初云一眼,低声道。 君夜不甚高兴道:“你家小姐又不是猛虎巨兽,吃不了她的,做这般小儿女姿态做什么!若是动了情就堕了道心,还不如快些将这情丝斩了去!” 长悦骇了一跳,柳初云脸色微微一白。 君夜笑意微敛,微微放重了声音,威仪便在房间里席卷而下:“还不下去?” 君玉见此,淡淡笑了笑道:“你且先出去吧,免得少宫主见着你便上火!” “是!”长悦神色一凛,恭谨退了下去。 也不知君夜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他的耳中犹自回荡着这句话:“若是动了情就堕了道心,还不如快些将这情丝斩了去……” 上午的朝阳照在身上,他却觉得,这阳光蓦然冰冷了许多。 房门被关好,房间里的光线骤然黯淡了许多。 君夜瞧了柳初云一眼,淡淡道:“本座听说,你有心魔?” 柳初云没有说话,身子却细细颤抖了起来。 君夜转眸瞧了君玉一眼,笑了笑道:“小妹,为兄吓着她了,你不心疼吗?” 君玉定定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没关系,只要别死了,我总有办法救回来的。” 君夜愉悦地笑了笑,再看向柳初云时。这笑意却瞬间消失:“本座问话,为何不答?” 柳初云咬了咬唇,道:“是!” 君夜道:“是何心魔?” 柳初云道:“是前事!” 君夜道:“哪里的前事?” 柳初云使劲儿闭了闭眼,又睁开,艰难道:“是在万宝宗发生的事情!” 君夜道:“与你体内那只魔种有关?” 柳初云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毒:“正是!” 君夜道:“你可知道,你这心魔该怎样化解?” 柳初云咬了咬牙。尽管在竭力隐忍。眼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怨毒。当然,这怨毒是针对万宝宗的。她深呼吸了一次,道:“要放下!” 君夜嘲讽地笑了笑:“放下?这话你信吗?” 柳初云低下了头。声音于颤抖之中带着坚定道:“晚辈……放不下。” 君夜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放不下,你知道该什么做吗?” 柳初云眼中精光一闪,双膝跪下。道:“请前辈赐教!” 君夜却在这时看向君玉,目光之中透出考较之色来。 君玉淡淡道:“既然放不下。那就去斩断它。仇恨这种东西,就像是野草,一场火是烧不尽的。想永远摆脱它,就自己想法子。报仇雪恨,斩草除根。” 这意思是,有些仇恨。并不能被一时的爱和温暖抚平。想要真正释怀,就要从仇恨的根源下手。报仇雪恨,从而彻底了断。 柳初云身形一振,随即激动起来。 君夜点了点头,道:“本座问你,可想复仇?” 柳初云眼中似乎有火光燃起,恭敬叩首,肃声道:“请前辈示下!” 君夜起身,道:“好,本座给你这个机会!明日起,你便闭关修炼吧。本座会在你闭关期间,带你离开千雪界,去万宝宗。到时候,该怎么做,本座自会告诉你。” “晚辈遵命!”柳初云明白君夜的意思,这是要她借着闭关的名头,瞒住别人,悄悄离开千雪界。 “好了,回去等本座的消息吧!别人跟前该怎么说,你可有分寸?”君夜淡淡道。 柳初云会意道:“晚辈明白,定不将此事传于外人之口。” 事情说到这里,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君夜挥退了柳初云,重新落座,对君玉道:“你瞧着这女修如何?” 君玉道:“是可用之人!” 君夜别有所指道:“心中有恨之人总是好驱使的。女修啊,有情的时候,最是软弱。无情的时候,却最是可怕。小妹,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的意中人背叛了你的话,你当如何?” 君玉目光微动,道:“不会!” “哦?是不会有意中人,还是意中人不会背叛?”君夜问。 君玉沉吟半晌,目光投向掩好的木门,良久方道:“君玉不会倾心于一个可能背叛的修士。” 君夜淡笑不语,却见房门忽然被打开,从门外走进一个玄衣人来。 君夜笑容之中多了些看好戏的味道,起身道:“清羽兄来此,怎么也不使人通禀一声?本座也好出去迎一迎!” “本尊也不是外人,便不需劳动少宫主了!”叶清羽淡淡道,“听说少宫主要回圣宫,不知何时启程?” 君夜微微挑眉:“哦?清羽兄这是迫不及待地要赶本座走了?” 叶清羽淡淡笑了笑:“非也,本尊是有意与少宫主同行!流光界的万仙会今年年末便要开始了,本尊总要去露个面!” 万仙会是流光界百年一度的盛会,到时候,许多大势力都会派人参加。叶清羽此时前去,莫不是打算在人前露面了? 更何况,万仙会后,万仙秘境也会开启。想到这里,君夜眉峰一挑:“好极了!本座也想去万仙会瞧瞧热闹,刚好同行。” 叶清羽的目光在君玉和君夜身上一转,道:“如此甚好。我们便先去流光界参加万仙会,再转道去圣宫如何?” “去万仙会就万仙会吧!可是圣宫,本座好像没邀请清羽兄前去?”君夜微微笑道。 叶清羽不以为意道:“无碍。本尊相信,等万仙会后,少宫主定然会邀请的。” 君夜眼中透出探究来:“清羽兄莫不是又知道了什么秘密了?” 叶清羽不答,转而谈起了出行的事情。 君玉在一边静静听着,默默整理着脑海之中的消息。 万宝宗是流光界上实力比较强大的宗门之一,它的背后,是流光界最大的修仙世家周家。周家是雪清华和雪清荣兄弟的外家,与银城雪家的关系相当微妙。 而万仙会上,雪清华和雪清荣定然会露面。叶清羽此时出现,莫不是又要有动作了? 至于君夜,他找上万宝宗,多半是为了查阴魔的来源。暂时来看,这二人都像是对万宝宗有所打算。 不久,君夜与叶清羽定下了出发的日子,就在九月份的月中。 (未完待续。) 21.飞花逐人落 九月十五日,君玉、叶清羽、君夜和柳初云一并登上了君夜的寒玉宫,离开千雪界,向着流光界出发。 因为时间还很宽裕,寒玉宫的飞行速度算不得快。君玉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和君夜说了一声,放出自己的丹华宫,飞到星际虚空之中。 她站在战宫的屋脊上,用这些流星般飞逝的陨石练剑。 海碗大小的陨石不时从虚空里划落,战宫之上的女孩子身形未动,只并指如剑,偶尔斜斜一划。 冰莲花在她的身边飞舞环绕,在一个动念闪现的时候,便有一朵冰莲花拦在了陨石前。 冰莲花张开薄薄的花瓣,蒸腾出的层层寒雾瞬间包裹住陨石。 被冻僵了的陨石跌落进了花瓣里,又被冰莲花托起,飘落到女孩子身前,最后被她收到储物戒子里。 不时有大小不一的陨石从星际虚空里划落。一身雪白的女孩子连同身下的战宫连连闪动,这是在以瞬移神通术变换身形,拦截陨石。 而美丽的冰莲花始终环绕在她的身边,在浩瀚星海里,追逐着她开开落落。 叶清羽正在与君夜对弈,柳初云在一边随侍。 某一个瞬间,小巧的丹华宫恰好掠过窗外。 淡淡的冰雪气息从虚空里飘来,三人抬起头头,恰好看见这飞花逐人落的胜景。 柳初云眼中泛起惊艳和向往。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也可以天地之间,如此自由的飞翔。 叶清羽神色未动,手下的动作却缓了缓。 君夜搁下一粒棋子。淡淡笑道:“清羽兄,这番景致如何?” 叶清羽也落下一粒白子,不动声色道:“剑意不错!” “剑意?确是不错!”君夜长笑一声,不再多言。 君玉每日皆是在习剑之中渡过,渐渐地,她甚至不需要再借助于剑或者手,只一个动念。一个眼神。便能施放出一道剑气,一朵冰莲。 此时,她的气质之中渗入了更多属于剑的气息。立在星海里的时候。仿佛就是一柄寒冰剑,一朵盛开的冰莲花。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再有几日功夫。战宫便能抵达流光界。 这一日下午,他们撞上了一场打斗。发生在星海里的打斗。 那时候,君玉刚刚练完剑,正在君夜的寒玉宫里休息。 只见斜刺里忽然冲过来一座银灰色的战宫,这战宫像是失了控一般。一头撞到了寒玉宫上。 寒玉宫上的防御法阵立即开启,那银灰色战宫被防御护罩反弹了回去,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之后。彻底裂解了开来。 几十条战船从毁损的战宫里飞出,这些战船追上了寒玉宫。 当先的一条战船上。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在下等是器宗长老,正在被歹人追杀。还望道友载我们一程,等回到门派后,定有重谢!” 主控室里,君夜从水镜之中看到,还有另外两座战宫正在十几里外,一东一西地赶来。他扬声道:“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那洪亮声音迟疑了一下,道:“是万宝宗的修士!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又是万宝宗?”君夜淡淡笑了笑,道,“可以,你们且进来吧!” “多谢!”洪亮声音道。 防御护罩上打开了一扇门,战船鱼贯而入,落在战宫的甲板上。 君玉早已到了叶清羽所在的房间之中,透过窗子向外看去,能看到一条条战船的轮廓。 “器宗?”叶清羽漫不经心道,“也许,这里面还有你的熟人!” 君玉知道,他说的是君晟和楚姗。 “有可能!”她如此说着,却一动未动。 寒玉宫蓦然加速,却不是直线向着流光界而去,而是折向了东面那座战宫。 “先把它打下来再说!不要给它们两面夹击的机会。”君夜在主控室命令道。 星际虚空之中,此时的寒玉宫青绿盈盈。 它正向着一座淡金色的战宫疾驰而去,在离那座金色战宫数里时,寒玉宫忽地白光大作。 一柄长长的冰剑从战宫的一角凌空直射而出。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冰剑也次第而出。 冰剑斩落在金色战宫上,金色战宫上激起了一层金色的光罩。但这冰剑却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穿透了光罩,狠狠砍在战宫上。 金色的战宫开始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解体。 而此时,数十柄冰剑同时从寒玉宫里凌空射出。 雪亮的白色,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星光。 金色战宫也开始反击了,它周身金芒一现,千万点碎金拼成了一把长刀,横扫向寒玉宫。 寒玉宫却根本不去理会那把金色的长刀,将防御阵法瞬间全数开启,加快速度,硬生生向着金色战宫撞了过去。 君玉只觉身下又是一次翻江倒海般的巨震。叶清羽拉了她一把,免了她被巨力甩出出的危险。她注意到,金色和白色的光正从窗子里划过,冷冷的锋锐之息刀尖一样袭上身来。 寒玉宫没事,金色战宫却被直接撞成了两半。 有战船从碎裂的金色战宫里飞出来。 破碎的战宫碎屑流落成了一条河,在星际虚空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摇曳。 战船四散而逃,寒玉宫却不愿意放过,一阵横冲直撞之后,同样有淡青色的战船从寒玉宫里飞出。 这些战船出动的目的,是为了抓住些活的俘虏。 而此时,西方的那座战宫终于赶来了。 寒玉宫掉了个头,周身银光大作,还是方才那一式“万剑凌空!” 雪亮的长剑凌空射向对手,君玉从窗子里看过去时,只能看见一条条银白色的光河,丝带一般从星际虚空里飘过。 雪光带着寒意凛冽扑向对手,那座同样属于万宝宗的金色战宫颤了颤,金色的防御护罩开到了最大。 它没有选择交手,而是选择了逃遁。 寒玉宫到底是圣宫少主的坐骑,用料和威力都是顶尖,又是个喜欢硬碰硬的。单挑的话,万宝宗没有胜算。 寒玉宫没有追上去,而是直接悬停在了虚空之中。 一条条战船离开寒玉宫,将漂浮在虚空里的战宫残片、战船残片、修士尸体和储物袋一一收集起来,带回到战宫之中。 这却是在打扫战场了。 不过片刻,广漠的虚空再度恢复沉暗。 没了耀眼的光河,没了地动般的震颤,没了炫目的烟花。 寒玉宫平稳地向前行去,窗子里,沉暗的背景上,繁星璀璨错落。(未完待续。) 22.星海青凤猎金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场战事方歇,君夜走出了主控室,找到了叶清羽。 “此处离流光界还有十万里之遥,最快也要六个时辰才能赶到!万宝宗逃走了一座战宫,只怕还会找些别的帮手来。”君夜说道。 “这里已经是第七仙盟的地界了!”叶清羽道,“离这里最近的大世界,应该是狐族占主导的青丘界吧!万宝宗便是找帮手,也只能去青丘找。” 君夜点了点头道:“不错,本座也是这样以为的。万宝宗在青丘界有一个分支,它们的确有能力出动大型战宫。” 叶清羽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青丘!” 君夜蹙眉道:“本座在青丘可没有什么帮手,清羽兄神通广大,想来是不缺人手的吧?”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道:“青丘有风华阁!” “风华阁是传承了十多万年的老拍卖行了,竟然也与清羽兄有关系?” 君夜微惊,风华阁他是知道的,那是中央星域最好的拍卖行之一,便是在圣星都有分支。但风华阁的阁主究竟是谁,一直是个谜。 从年纪上看,叶清羽实在不像是风华阁的主人。那就是与风华阁的阁主关系匪浅了吧? 君夜忽然实在很想知道,叶清羽消失的二百年,究竟做什么去了。 寒玉宫转道青丘,却没有直接进入青丘界,而是停在了青丘界之外。 叶清羽独自离开了战宫,进入青丘界之中,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回到了战宫之中。 紧接着,他们就见三座在外面写着风华阁字样的战宫从青丘界之中飞出,停在寒玉宫周围。 叶清羽和君玉都是带着战宫来的,此时,他们也各自放出了战宫,与风华阁的三座战宫呈金字塔形排列。 寒玉宫在最前,君玉的丹华宫和叶清羽那座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战宫排在中间。风华阁的三座战宫在最后压阵。 寒玉宫却没有向着流光界的方向飞去,而是向着远离流光界的一处密布着陨石的虚空里飞去。 丹华宫等紧跟在它的身后。 到了陨石带跟前后,风华阁的三座战宫越位而出,停在了陨石带之中。 只见淡淡的青色光罩一闪。这三座战宫竟不见了踪影。便是在水镜上,因为有无数的陨石作掩护,旁人根本辨不出这三座战宫存在与否。 君玉知道,这是战宫的隐匿之术。【ㄨ】 君玉和叶清羽收起战宫,回到寒玉宫中。 寒玉宫这才向着流光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在离流光界还有七万里之处时,从主控室的水镜上,他们发现了五座淡金色的战宫。 于此同时,那五座战宫也发现了寒玉宫。 “哈哈,总算等到这帮兔崽子了!”一座金色战宫中,一个金衣男子向着传讯玉符命令道,“追上去,务必斩草除根!” 五座淡金色的战宫同时出动了。 仿佛五只巨大的金蝉,在漫漫星海里,同时扇动了翅膀。 寒玉宫似乎也发现情况不对了。立即掉头,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现在才想着逃,晚了!”金衣男子冷冷一笑,“追上去,那座青色战宫品质着实不错,本长老志在必得!” 通过传讯玉符,这阴冷的声音在浩瀚星海里传开。 五座金色的战宫同时加速,仿佛五条游动的金蛇,昂起头,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 寒玉宫再次提速,流星赶月般向着前方飞去。 那是远离流光界的地方,也是靠近陨石带的地方,同时还是风华阁三座战宫藏身的地方。 这是一场伏击战! 君玉把目光投向窗子。窗外,一颗硕大的流星正在划落。 寒玉宫全力加速的时候,五座金色战宫一时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长老,他们为什么一直想着那个方向逃窜?”金色战宫之中,一名青衣男修站在金衣男修身侧,忐忑出声道。“长老,这不正常。按照常理,对方应该是全力向着不能动武的大世界逃去,怎么会一劲儿的把我们向渺无人烟的虚空里带呢?” 金衣长老闻言,不耐烦道:“许是逃昏了头吧!管这些做什么,先追上再说!” 青衣男修迟疑了一下:“长老,您还记得对方之前的表现吗?敢打敢拼,不像是会逃跑之辈。就算是逃跑,也不可能跑昏了头。晚辈以为,这其中或许有诈。” “他们撑死了也不过一座战宫,就算是有诈又能如何?”金衣长老自信道,“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不过是纸老虎。咱修真界,几时见阴谋家称王称霸?” 青衣男修不敢再开口。他想的是:若是阴谋家也有实力,岂不是更可怕! 转眼间,寒玉宫就已经飞到了陨石带前。 瞧着那片飘荡在虚空里的陨石海,它顿了顿,猛然掉头。 这样的虚空陨石海,很少有战宫敢孤军深入。 “呵呵,如今无处可逃了吧?”金衣长老猛地一拍桌子,“追上去,跟本长老狠狠地打!” 仿佛五只离弦的金箭,五座金色战宫齐刷刷冲向寒玉宫。 寒玉宫上一时青光大作。 君玉和叶清羽同时被甩出了战宫,他们立即转移到自己的战宫之中,从正面迎击对手。 而风华阁的三座战宫不知何时悄悄绕出了陨石海,在金色战宫冲过来的时候,从后方截住了金色战宫的去路。 就在这刹那之间,星海之上,敌我形势强弱陡变。 就在金衣长老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寒玉宫已经开始了攻击。 千万雪亮的光剑齐射而出,将沉暗的星海渲染成一片炫目的白。 叶清羽的战宫也开始了进攻。 一簇簇蓝色的火焰飘落下来,在耀目的白光之中,描出细细碎碎的沉暗。 再之后,是丹华宫和风华阁的三座战宫。 万叶飞花随风而去,刀枪剑雨紧紧追随。 白色的光河里,亮起了浓浓的黑。轰鸣的爆炸声里,陨石海在微微颤动。 星海深处惊雷起,何方青凤猎金龙? 像是暴雨前的最后一声闷雷,雪亮的剑光和黑色的爆炸云之后,天地静默了一刹那。 随后,密密的法术攻击再度铺展开来,漫天都是五彩的灵光和黑色的烟云。 从远处望去,陨石海前的这一线虚空,仿佛正飘着一条彩色的虹,仿佛正盛开着一树辉煌烟花。 围猎的结果可想而知,小半个时辰之后,喧嚣声消失了,缤纷灵光也消失了。 战船从战宫里飞出,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君玉收起丹华宫,重新回到寒玉宫之中。 风华阁的三座战宫依旧在身后护航,向着遥遥的流光界而去。 (未完待续。) ps:  根据书友的意见改进了一下星战写法,欢迎大家提意见,燕子努力修炼中。 23.如意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硝烟已止,大战已歇。【ㄨ】 器宗的钟元长老在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有些后怕。 幸好遇上了这座战宫,而这战宫的主人又愿意仗义搭救。否则,他们器宗这一百弟子只怕要全数陨落在此吧? “长老,您可知道,这座战宫的主人是谁啊?居然能算到万宝宗会去而复返,还能提前做了准备?”楚姗就坐在钟元身后,小声问。 钟元摇了摇头:“本尊也不知。想来,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次,当真是咱们走运啊!” 有个男修眼睛里夹杂着血丝,哽咽道:“长老,万宝宗这次欺人太甚!弟子许多师兄……就在弟子眼前,变成了……”他说不下去了,犹记得那一刻,一声撕天裂地般的巨响传来,眼前的世界蓦然变成了一副被打碎的玻璃画。 蛛网般的裂缝密密爬满了战宫,星际虚空的罡风如刀锋般倒灌进来。前一刻还鲜活的人,忽然就断成了几截连着骨头的残肉,随着战宫上剥落下来的碎片,甩飞到无边的星海之中。他被一个师叔甩上了战船,又懵懵懂懂地进了寒玉宫之中。 作为一个筑基期弟子,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可那些与如今所见的一切都不一样。在浩瀚的星海里,在庞大的战宫前,他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孤弱,便是拼尽性命,也激不起半点儿风浪。 君晟已经是结丹期修为,他静静坐在楚姗身边,始终一言不发地沉默。 钟元眼底露出恨色:“哼,等回到流光界,我器宗定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心中激愤的器宗弟子纷纷呼应了起来。 “对,让他们血债血偿!为师兄弟们雪恨!” “披着仙道正宗的皮,做的却是卑鄙盗匪的勾当!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可不是,一定要出了这口气才是!” …… 君夜走进这一处偏殿时,见着的便是这样一幅群情激愤的画面。 钟元忙起身,注意到君夜冰银色的长发时。心中蓦地一跳。 “道友可是这战宫的主人?”钟元一礼道,“在下器宗长老钟元,谢过道友援手大恩!” 器宗弟子纷纷起身,见礼道谢:“谢过道友大恩!” 君夜负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还礼道:“诸位请起,本座也是碰巧赶上了!” 本座?能用这个称呼的,身份一定不寻常。可是,此子不过出窍期修为。年岁不足三百,流光界有这样一个人吗? 心中思量着,钟元问:“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君夜的目光在一众器宗弟子面上流连而过,在触及到君晟时,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最璀璨了一些,道:“本座圣宫君夜!” 钟元震惊道:“圣宫少主君夜?” 君夜点了点头:“怎么,本座不像吗?” “不敢!”钟元收敛起面上的失态道,“在下失礼了,还请君少主勿怪!” “长老不必如此!”君夜自己落座。道,“本座正要去流光界参加万仙会,正好捎带上诸位。不知你们为何会被万宝宗追杀?” 钟元长叹了一口气,详细说起事情的始末来。 原来,器宗和万宝宗同为流光界中的顶级炼器宗门,一向关系不睦。 但就算是私下里不和,面上都还维持着一张相安无事的面子。 器宗作为炼器大户,与同为大世界的青丘界一向生意往来密切。这一次,钟元长老带领门下前往青丘界,为一名妖族的长老炼制一座战宫。 战宫完成之后。他们乘着自己的战宫飞回流光界。 谁料,半途中,竟然碰上了万宝宗的截杀。 而此时,君玉和叶清羽正在讯问被俘的万宝宗修士。 他们先见到了万宝宗的金衣长老。这名长老名叫周岩,是流光界中,周家的旁支弟子。 此时,周岩全身灵窍被封,除了能开口说话,连一丝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 见着叶清羽的时候。周岩的目光中犹自带着阴狠之色:“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与我万宝宗作对?实话告诉你,本长老是周家人,就是流光界的界主都得给本长老几分面子。你若是识相的话,便赶紧放了本长老!” 叶清羽没理会他,自行在一边落座。君玉淡淡笑了笑,侍立在旁边。 叶清羽等周岩将各种威胁之词说了个遍,嗓子发干时,方道:“此次截杀器宗修士,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万宝宗掌门的意思?” 周岩一噎,眼神闪了闪,不自在地游移了一会儿,大声道:“当然是宗门的意思!万宝宗与器宗都是炼器的门派,从几万年前就一直关系不好,难道你连这都不知道不成?” 叶清羽目光一凌,寒剑一般射进他的眼睛里,清冷道:“看来,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被那目光一刺,周岩只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他移开头,故作镇定道:“道爷是万宝宗的长老,道爷的意思,不就是宗门的意思吗?” 万宝宗有了你这样的长老,还真是家门不幸呢!君玉在心中暗暗道。 却听叶清羽的声音猛然放重。凌厉的剑意从他的身上,潮水一般涌向周岩。吐出的声音犹如刮骨刀锋般落在周岩的耳朵里:“截杀这批器宗弟子,究竟是谁的主意?” 一股冷冷的杀意笼罩在心头,周岩心下大骇,神魂一时无法动弹,本能开口道:“是如意楼的锦娘。” “锦娘是什么人?” “锦娘是如意楼的主人,也是宗主最宠爱的女人。这女人捏住了我的把柄,我不敢不答应!” “什么把柄?” “我和宗主的一个小妾好上了,这事儿被她发现了。她威胁我,要是不听话,她就把这事儿捅出去。” “哼!”叶清羽收起身上的气势,不再开口。 这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君玉摇了摇头,万宝宗可真是够乱的。 他们暂时被安置到了寒玉宫中待客的迎宾殿里,近百个修士围坐在一起, 两日之后,寒玉宫终于飞抵流光界万仙城。 寒玉宫里,君玉顺着窗子向外看去,恰好见着几个穿着器宗弟子服侍的筑基期修士匆匆走过。 (未完待续。) ps:  今天四更,我保证。 24.策反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意楼是什么地方?”君夜不知何时走进来,问柳初云。 柳初云迟疑了一下,道:“如意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座海岛。岛上处处亭台楼阁,尽日笙乐不绝,是流光界颇负盛名的一处风月场所。” “风月场?”君夜低低念了一句,玩味一笑,“事情倒是越发有意思了!万仙会在十二月末开始,如今才不过十一月中,倒是可以先去这如意楼见识见识!” 叶清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不久,战宫进入流光界。钟元给门派传了消息,带着自己的门下离开了寒玉宫。 被俘的万宝宗弟子大部分被移交给了他们,君夜只留下了周岩长老和一个青衣男修。之所以要留下这个青衣男修,是因为在一众情绪激动或者低迷的俘虏之中,他的举止太从容了。仿佛不是这寒玉宫上的符箓,而是客人一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温雅君子的气质。 送走器宗一行人,战宫向着海上飞去。 寒玉宫一处阴凉的小房间之中,君玉正打量着从容饮茶的庄承乐。 因为表现得足够好,他只是被封了修为,此时还能怡然自得地斟茶。【ㄨ】 君玉只是瞧着他,一字不说。半晌,庄承乐放下茶盏,温雅道:“道友这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在下,可是心有迷惑之处?” 总算开口了!君玉点了点头,赞叹道:“论心境,隔壁的钟元长老可是比道友差多了!” 庄承乐淡淡一笑,却也猜不透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打算,只道:“却是不如道友!否则,先开口的也不会是在下了。” “那也不一定啊!”君玉眼神闪了闪,道,“先出手的,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心急的,还有可能是早有成算的!” “道友觉得在下是后者?”庄承乐将一盏茶送到君玉身边。说道,“不知道友在困惑些什么?” 君玉微微挑眉,道:“我在想,是把你留下来好。还是把你送回去好!” 庄承乐不动声色道:“可有了答案?” 君玉点了点头,笑道:“刚刚有了,还是把你送回去好!” 庄承乐眼神一颤,随即稳定下来,道:“为何?” 君玉眼中波光一动。【ㄨ】玩笑般道:“因为我觉得,你不想回到万宝宗。” 庄承乐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在下当然想离开这里,可又怕回到万宝宗之后,被掌门人怪罪责罚!所以,道友的感觉并不算错。” 君玉点了点头:“我相信这句话是实话!可似乎,也不全是实话吧?” 庄承乐道:“不知姑娘又感觉到什么了?” 君玉状似诚恳道:“我觉得,若是就这么放你走,我只怕是要后悔的!” 庄承乐眼神一深,道:“不知道友想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在万宝宗中人微言轻。修为低弱,只怕帮不了你什么。” 果然上道!这么快就猜出她想策反他了。君玉从储物手镯里翻出掌门令,施了个隔音禁止,道:“听说,万宝宗自第七十二代掌门之后,作为掌门身份信物的掌教令就丢失了!” “不错!”庄承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君玉手里浅紫色的令牌。【ㄨ】可惜君玉藏得严实,他见不着掌教令的全貌,不好下判断。 君玉接着道:“根据万宝宗的门规,持有掌教令才能算是名正言顺的掌门。所以,这些年来。万宝宗不断寻找丢失的掌教令。可对?” 庄承乐点了点头:“此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君玉道:“掌教令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让万宝宗如此重视?” 庄承乐道:“这是门中机密,在下不知!” 君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掌教令道:“能令一个大宗门汲汲寻找的,想来也不外乎就是那么两样东西:功法、宝贝。不知这掌教令算哪一个?亦或是。两个都算。” 庄承乐终于看清了君玉手里把玩着的令牌,忍不住呼吸一窒。 那是真的!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再度确定了一遍。 “你手里怎么会有此物?”庄承乐深吸了一口气道。 君玉却道:“你还没答我问话呢!” 庄承乐定了定神道:“这枚掌教令,只对万宝宗弟子有用!道友若是不打算拜入万宝宗门下,留着也是无用。” 君玉晃了晃手里的掌教令。道:“说下去!” 庄承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掌教令中藏有一种顶级异火,以及一套万宝宗绝传的炼器手法。但这枚令牌,只能以万宝宗的独门心法炼化。炼化之后,那异火和秘笈便自动归令主所有。” 君玉倒是信了几分:“原来竟是如此!这么说,任何一个资质不太差的弟子,只要炼化了掌教令,迟早都能坐上掌门的宝座了?” 庄承乐点了点头:“只要稍稍费些心思,这个不难!” 君玉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个宝物!”此话说罢,她便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庄承乐瞧着君玉走出门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友留步!” 君玉转过身来,淡淡瞧着他。 庄承乐起身,郑重道:“只要道友愿意把这枚掌教令交给在下,在下从此听凭道友驱驰!” 君玉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 却听君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个不难!” 寒玉宫是君夜的战宫,他要知道战宫中人的一举一动并不难。君玉并不意外他此时出现。 “少宫主出现得真是及时!”君玉嗔怪懂道。 君夜摇了摇头道:“小妹啊,你可真不像是圣宫的女儿,这让一个人听话的办法,除了心魔誓就不会别的了?哦,心魔誓在魔修之中也是不作数的。” “圣宫?”庄承乐一怔,“你们是圣宫中人?” 君玉不理会他,将掌教令扔给了君夜道:“就算是亲哥哥,也没有白送你的道理。等到了圣宫,我去你的私库里选几样东西找回来!” 君夜笑了笑,应了下来道:“该当如此!” “我记着了!好了,你们慢慢聊。”君玉说道,缓步离开了这处房间。 君夜转身,面向庄承乐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宫少主。 (未完待续。) 25.言之有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寒玉宫停在了万仙城城门处。 君夜收了战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城门处而去。 天青色的玉砖铺地,朱红色的流焱石筑成城墙。大气恢弘的色彩,使得这座本就巍峨的城池,更显出几分壮阔来。 城门前来往的高阶修士不少,但大多数只是过而不入。城门前,一高一矮两个修士正对着城门感叹唏嘘。 高个子的修士叹道:“这万仙城果然气势不凡!” 他的同伴羡慕道:“那是当然!万仙城是流光界最大的城池,也称是最奢华的城池。凡是在流光界排得上字号的商家,几乎都能在万仙城里找到它们的分店。若能在万仙城里转上一圈,以后出去说嘴也倍有面子!” 高个子修士摇了摇头,语气中不无自嘲:“能进万仙城的修士,要么修为在化神期以上,要么家世不凡。就咱们这样的散修,可轻易进不去这里。” “那就好好修炼吧!等修为高了,咱们兄弟定要进去好好逛一逛!”同伴拍了拍高个子修士的肩膀,意气风发道。 高个子修士不怎么抱希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就见身后走过来一行不似人族的修士来。 君夜和叶清羽走在前面,君玉和柳初云两名女修在后,再后面,则是被五花大绑着的周岩以及君夜的一班侍从。 城门前站着两行守城的修士,这些人统一着黑甲,修为普遍在元婴期或者金丹期。这就是万仙城中维持秩序的黑甲军,也是银城雪家的亲卫军。 “敢问几位前辈怎么称呼?”守城的修士问。 君夜瞧了没什么表情的叶清羽一眼,揶揄道:“清羽兄,你是多少年没进过家门了?瞧瞧,连自家的亲卫都不认得你了!” 叶清羽居然接了一句:“不算太久,还不到一百年。” 君夜大笑:“本座记得,你今年也不过二百多岁吧?虽说修真之人亲缘浅薄,可真正浅到了你这个份上的。也着实不多!” 却见叶清羽直接出示了一块冰玉做成的身份玉牌道:“这是圣宫的少宫主君夜。后头绑着的,是在星际虚空里,调动战宫袭杀本尊与少宫主的匪首!你瞧着安排吧!” 这话却是借题发挥了。万宝宗是截杀过他们,只是这原因却被糊弄过去了。截杀器宗门下和截杀圣宫少主的罪名。绝对天差地别。 这护卫的脸色变了又变,垂首恭敬道:“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大公子示下!” 叶清羽问道:“如今这城里是谁做主?” 护卫道:“界主不在,如今,做主的是清华公子和清荣公子!” 原来这两个都在!叶清羽淡淡笑了笑。道:“派人跟他们两个知会一声。另外,再安排一个人带路,先安顿好客人!” 那护卫连忙应下,指派了两人回城主府报信,自己亲自在前引路道:“迎客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请随属下来!” 一行人跟上去,沿着长街走了没几步,便见着了前来迎客的雪清华和雪清荣。这对兄弟对君玉和叶清羽都不陌生,可再加上一个君夜,这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显得错综复杂了。等见着被五花大绑的周岩时。想起传话人那句“调动战宫袭杀本尊与少宫主的匪首”,两兄弟有种天要降横祸的感觉。 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雪清华兄弟将君夜一行人送到了一座华美的小楼中。 “少宫主且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尽管吩咐!”雪清华谦和有礼道。 便是不习惯君子礼仪的雪清荣,此时也做出了一副豪爽的模样:“诸位随意就好!” 君夜挑了挑眉梢,指着周岩道:“他怎么办?本座审问后得知,这厮居然是万宝宗的长老,袭杀本座的也是万宝宗的战宫。本座实在不知,圣宫究竟怎么得罪了万宝宗。引得他们下如此杀手!”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雪清华小心道,“截杀少宫主,区区万宝宗,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担子!” 君夜点了点头。状似诚恳道:“二公子言之有理,本座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这万宝宗恐怕只是个幌子,幕后定然另有主使。” 雪清华心口一堵,这不是要把事情越闹越大吗?万宝宗身后,是周家。周家身后。可不就是他们兄弟两个吗? 雪清荣蹙眉道:“君少主,也许只是他们见财起意呢?万宝宗家大业大,总会出一两个败类!” 君夜受教般道:“三公子言之有理。这万宝宗还真是家大业大,打劫本座一座战宫,居然出动了足足六座战宫。这哪里是见财起意,分明是打着打劫之后,杀人灭口的主意嘛!唔,杀人灭口也用不到六座战宫。这分明就是知道了本座的身份,以防万一才准备如此充分的!” 说来说去,这个少宫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谋杀的罪名冠在万宝宗头上了! 雪清华瞅了瞅静立不语的叶清羽,道:“此时来龙去脉尚不清楚,不好妄下论断。君少主,您且在这里歇息下来,容在下带人详察。水落石出之后,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君夜含笑点了点头:“二公子言之有理……” “君少主!”雪清华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他一听见“言之有理”这四个字,就觉得心口疼。 君夜抬眸道:“怎么,二公子又改主意了?” 雪清华苦笑道:“怎么会?在下定然不会令君少主失望。如此,这周岩能否容在下带走?” 君夜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行!为了防止这匪首逃跑,本座在他身上用了十丈断魂散。只要离开本座十丈,他就会立即七窍吐血而死。所以,二公子要审问他可以,要带走却是不行的。” 十丈断魂散是什么鬼东西?雪清华压根不信世上还有这种鬼东西,却也没有办法反驳。他总不能真的让君夜试上一试吧?而周岩放在了君夜手里,是非黑白还不是全由着君夜说了算了? 他们这位高深莫测的长兄果然是个棘手人物!才一出现,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未完待续。) 26.换个条件 雪清华和雪清荣各怀心思离开之后,叶清羽也离开了这座小楼。他不是客,自然不适合留在这里。 君玉自去楼上安置。 雪清华想必也猜到了她和君夜的关系,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此行,她没有易容改扮。无论是君夜,还是叶清羽,都希望她能将圣宫的身份挂在明面上。 当天下午,有侍从前来通禀。 “小姐,楚策来访,现在楼下等候!” “楚策?”君玉淡淡笑了笑,走下楼去。 楼下等着的,不止是楚策,还有雪清华。当然,楚策十之*是雪清华请来的。 雪清华眼中神色莫测,微微带着怒气,生硬道:“在下是该称呼道友楚姑娘,还是……圣宫的君玉小姐?” 这一副被背叛的模样是为哪般?他们之间可没有坦诚相待的必要。 君玉很周到道:“皆可!兄长……唔,就是少宫主,他在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前头的称呼!” 雪清华心头暗怒,却又知这怒气因何而起,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噎了一噎道:“当初,你为何隐瞒圣宫这一重身份?在下还以为,我们就算是不是知己,也该是朋友才是!” 君玉笑出了声:“朋友?谈交易的朋友吗?其实君玉觉得,应该是债务关系才对。说起来,清华公子还欠着君玉两个条件呢!” “那是你设计了本公子!”雪清华脱口而出,咬牙切齿道,“本公子现在觉得,此生最后悔的两件事,一是在万星试炼中遇上了你。二是有了雪清羽这个兄长!” 君玉忽然敛起了笑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他。 眉目精致的女孩子一身白衣,银色的长发如月华般披在身后。一时竟仿佛立在雪原上的神女,清绝孤凌,不容侵犯。 “清华公子,愿赌服输。算计得了别人是你的本事,被别人算计了。那就是你技不如人。与其在这里套话试探君玉。还不如回去想想该怎么落子才是!” 她说他是在试探和套话! 雪清华的确想引起君玉的愧疚之心,从而在周岩一事上争得一点儿主动权。 君夜是他惹不起,也招架不住的人。君玉却只是个年岁不比自己大的女孩子。他曾经的柔情攻势在她面前一败涂地,而这一次的改走野蛮路线了,怎么还是收效甚微呢? 这家伙明明吃过一次亏了,居然还不长记性!君玉冷冷一笑道:“还有。上一次,在碎星潮汐之中。我可是差点被你忠心为主的好属下杀死灭口!现在,我提出第二个条件。这些人不听你的命令,擅自行事,可视为背叛。如此。我要他们以命相抵也算不得有违大义,是不是?” 雪清华心头一凛,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后。心头寒意更重。他居然被一个女孩子逼退了? 雪清华深吸了一口气,阴沉沉道:“楚君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君玉不以为然道:“好,那我换个不欺人太甚的条件。二公子既然下不了手,就劳驾您把他们交给我好了!如此,二公子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是不是?” “不可能!”雪清华不容拒绝道,“若是把他们交给了你,以后,我手下只怕再没有一个人肯真心为我做事了!你换个条件吧。否则,我便是违背誓言,弃道修魔,也断然不会答应这种。” “换个条件?”的确不能逼得太紧了!君玉也未强求,道:“好啊,你让我想想,再请我那位少宫主长兄参详参详!” “如此,本公子等着!”雪清华扔下这几个字,拂袖大步离开。 楚策从头看到尾,并未有什么震惊之色流露出来。 他觉得,楚君玉就是这样的性子。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能把人家的一颗心捅成筛子。捅完了之后,她还能毫无愧疚之感的,对着你谈笑风生。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雪清华这是作死! 楚策与雪清华也打过几回交道。在他这个剑修看来,这就是一个披着君子皮的小人。 楚策与君玉并没有多少话可说。楚策只在最后告诉君玉,君晟和楚姗可能在万仙大会之后结为道侣。 君玉淡淡点了点头,并未说是去还是不去。 那时候,她应该在圣宫吧? 若是救得了子母树,她应该能随便离开。若是救不活,君夜只怕就要把她留下了! 送走了楚策,回到小楼时,又见着了君夜。 叶清羽不知在何时,也来了这里。他旁边还站着个柳初云。瞧着架势,好似正在等她! “现在就去如意楼?”君玉了然问道。 君夜含笑点了点头:“是啊,就等着你了!也不用再换衣服了,咱们就这样过去!” 见柳初云也是女儿家打扮,君玉便知这样打扮也无碍。 四人出了城门,直接御剑向着大海飞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色无声无息从四野漫上来。 一个时辰后,月亮升起来了,繁星缀满了天空。而君玉,也见到了那个在沉沉夜色里,依旧灯火璀然的小岛。 飞剑落在小岛南方的沙滩上,这里君夜四人走下飞剑,向着那道用会发光的珍珠穿起来门帘走去。 门帘打起,里面是一片花海。各色彩灯就挂在花海之上,制造出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感。 门口没有迎客的侍者,四人沿着花海之中唯一的一条小径向前走去。各色的彩灯灯光落在人的脸上,交织成一片模糊的斑斓。 花海深处的一座小楼上,一身红衣的宫装女子偶尔抬眸瞥向水镜。 水镜里里呈现出君玉四人的模样。她陡然立了起来,眼中划过一道刀锋般的光。 却说君玉四人沿着小径走到了花海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河。 彩色的发光石子铺在水底,明显是仿着万星河而建。 河面上,挂着灯笼的彩船不时飘过,载着欲过河的客人们驶向对岸灯火璀然的亭台楼阁。 “客人们请上船吧!”撑船的是个妙龄女修,她坐在船头,含笑向着四人招了招手。 “走吧!”君夜潇洒一笑,当先走上了小船,君玉等三人立即跟了上去。 水声杳杳,小船儿慢悠悠飘远。(未完待续。) 27.血杀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灯火璀璨里,撑船的女修转眸,含笑问:“客人们可是第一次来如意楼?” 君夜倚着船舷,轻轻把玩着一缕银发,微笑道:“姑娘怎么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莫非,你认得我们几人的身份?” 女修掩唇轻笑:“公子多心了!小女子只是瞧着几位上船后,并不曾报上去处,随口一问罢了!” 君夜凤眸微深,定定瞧着她,语气透着些惑人的靡丽:“那么,姑娘不妨猜一猜,在下究竟是什么身份?” 女修颊生红晕,含情脉脉道:“公子定然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小女子在如意楼上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公子这等俊秀郎君!” 君夜笑意深了些道:“果然会说话。本座也从未见过姑娘这等可心人儿!” 女修吃吃笑了笑,复问道:“不知公子欲往何处去?” 君夜坐正了身子道:“不知这如意楼哪里最有趣?” 女修转过身去,道:“公子若是想与朋友谈事情,不妨去千觞阁;若是想寻人间温柔乡,不妨去百花小筑;若是想寻个热闹,或者找个可心人儿带回去,最好去明月楼。” “名字雅致,姑娘说话也雅致!”君夜笑道,“这明月楼是什么地方?” 女修柔声道:“明月楼是竞价拍卖的地方,不拘是一夜春宵,或者是一曲天籁,或者是********,只要出得起灵石,便都是公子的!” 君夜眼中透出几分趣味来:“如此,我们便去那里好了!” 女修笑了笑:“如此,小女子遵命!” 桨声杳杳里,小船儿在连连笑语里飘荡。 不久,画船停在了一座古雅的小楼前。 这是一座玉雕的小楼,通体透着玉石的温润,倒是名副其实的“玉楼”。 君夜扔了下灵石,四人弃舟上岸。 停在这里的小船儿为数不少。也有行人与他们一道,走到了玉楼前。 箫声幽幽咽咽从玉楼里传来。 此处的灯火反而不怎么明亮,淡淡的,像是月光。 一名穿着古雅的月白色宫装的女修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柔声道:“二楼的雅阁已经备好,少宫主请随小女子来吧!” 君夜挑了挑眉:“你认得本座?” 这女修温婉一笑:“圣宫嫡传俱是银发如雪,如公子这般模样的,天下可是难寻第二个!何况。能让银城雪家大公子亲自相陪的,定也不是俗人。” 君夜深深道:“如意楼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真不知你们楼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玲珑人物,本座都迫不及待想拜访拜访了!” 这女修不动声色转身带路,道:“公子若是想见楼主,小女子愿意代为通传!竞价就要开始了,客人们请随小女子来吧!” 君夜点了点头,四人举步随着这宫装女子走进玉楼。 沿着玉阶上了二楼,宫装女修本以为这四人是要各玩各的。 在看到君夜居然带着柳初云进了一处房间时,微微错愕。 但君夜不理会她,叶清羽与君玉却一并去了隔壁。 推开房门。装饰华美的房间正中,坐着一个吹箫的少女。 见着君玉和叶清羽二人进来,她并未起身,仿佛什么都没瞧见一般,玉箫婉转不停。 君玉关好房门,与叶清羽在窗前落座。 箫声似乎颤了一颤,旋即恢复如常。 房间设计得精致,透过窗子,恰好能看到楼下的拍卖台。窗子上刻着一个隔音法阵,君玉将阵眼处的灵石取下。楼下纷纷攘攘的人声潮水般涌进耳中。 箫声被人声淹没了,吹箫的少女猛然停住,委屈地站起了身。 “退下吧!”叶清羽淡淡道。 这少女并未多言,无声离开了房间。 君玉与叶清羽都没有说话。桌子有茶盏灵果,两人也未动。 “锦娘!”君玉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个名字。锦娘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想必也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只是不知道,这锦娘,究竟会给他们一个怎样的答案。 不多时,楼下的拍卖会开始了。 就见二人的神色忽地一变。君玉眼疾手快地重新开启了隔音阵法,叶清羽却在房间里摆上了几个阵盘,保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动静也传不出去。 只见眼前的虚空里,蓦地掉下来一名衣衫不整地重伤红衣女修。 这女修神色仓皇地落了地,草草服下一枚丹药,急急道:“有人要杀我,借二位的地方躲一躲!” 叶清羽手指微动,这名女子脸上飘起了一层薄薄的********。 露出来的容颜明艳夺目,君玉仔细瞧了瞧,惊讶道:“周妍,你怎么在这里?” 红衣女子见藏不住了,恨恨瞪了叶清羽一眼,也不再隐瞒:“楚君玉,把这地方借我躲一躲。回头我送你份厚礼!” 君玉笑了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妍整理了一番衣服道:“自然是来这里取东西!” 君玉眉梢挑了挑问:“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你易容改装跑到这地方?” 周妍不答,警惕地盯着她。 君玉玩笑道:“以周大小姐的身份,什么东西不能广大正大的取,反而要这般鬼祟地来如意楼行窃?” 周妍想了想,咬牙道:“告诉你也没什么!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能出入荒古战场的血杀令喽!” “这里居然有血杀令这种东西?”君玉与叶清羽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 在七大仙盟之外,有一块很奇怪的大陆。 谁也不知道那大陆是什么时候开辟出来的,又形成了了多久。似乎从修真界有历史以来,它就在那里了。 那是一片奇怪的大陆,它由许多层组成,每一层对修为的限制不同。 金丹期的修士只能进入第一层,在那一层之中,修士修炼到元婴期后,就会被送进只允许元婴期修士进入的第二层,直到百年之期到期。 对于大世界的修士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历练场所。 但这个历练地也有限制,它百年一开,每次只允许十万名修士进入。每逢荒古战场开启的时候,大千世界各方势力之间都有一番激烈争夺。 而对于修士来说。一旦进入荒古战场,那就真的是生死自负了。除非百年到期,或者修为大进阶,否则,根本不能离开战场。 荒古战场由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范围。却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中央星域管辖。战场的准入资格也牢牢掌控在各个大势力手中。 那么,中央星域又是个什么存在呢? 在大千世界的修士之中,凡是修为进入大乘期的修士,便会自动进入中央星域的修士名录之中。修士一旦进入大乘期,便离飞升不过几步之遥了。 鉴于这些人修为绝高,打斗造成的后果实在太大,大千世界中修士一致决定,这些人不能随意向修为低于大乘期的晚辈出手,也不再参与世俗事务的处理。 当然,这种规定只是相对的。身在中央星域的修士。对于下面这些世界来说,依然是核武器一类的威慑性存在。 大世界之间几乎不发生战争,但在荒古战场上,战争却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那同样是枭雄崛起或者陨落的地方,对于想打天下培养势力的修士来说,是个可以自由逐鹿的战场。 而血杀令则是不受百年之期限制,可以随时随地进入荒古战场的准入令牌。 周妍见这二人沉思,不由急道:“这血杀令只是能进入荒古战场罢了!对你们来说,弄到进入战场的机会并不难。所以,这令牌对你们没什么用吧?” 君玉道:“可是。你要血杀令做什么?你想去荒古战场历练?” 周妍点了点头道:“自然!我若是去战场,家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能来取这两枚血杀令了!” 君玉微微扬眉:“两枚?” 这种东西在没有背景的散修之中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在叶清羽等人眼里。却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 周妍没好气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两枚!你可别想我分你一个,本小姐要这两枚两枚令牌有大用。而现在,那两枚令牌也不在我身上。” 叶清羽此时道:“这两枚令牌,一枚是周大小姐自用了,另一枚,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周妍张了张口。恨恨道:“这关你们什么事!” 君玉笑了笑,玩笑道:“该不是为心上人准备的吧?你们相约来这里盗取令牌,再一并进入荒古战场?” 周妍不自在地转开了脸,脸颊微热。 君玉心中有了数,只听周妍又道:“是又怎么样!本小姐就是看上他了!虽说他家世上差一点,天分上也差一点,但本小姐相信,百年之后,他一定不会比那些少主公子差!” 君玉道:“你们一起来如意楼盗血杀令,你引走了如意楼的护卫,让他带着令牌离开了?” 周妍点了点头:“本小姐身上宝贝多,手段也多,逃走的把握也大。” 君玉点了点头,道:“如此,君玉便祝周大小姐情路顺畅了!只是,你怎么确定,他带着血杀令离开后,还会来见你呢?” 周妍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君玉道:“我是在怀疑,他是不是欺骗了你,利用你来盗取血杀令!” “那不可能!”周妍像是受了伤的小兽般反驳道,“他不会抛下我的!我都为了他……” 她忽然又不说话了。门外,有个敲门声传来。 (未完待续。) 28.计连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妍面上露出惊慌之色,四下里瞅了瞅,躲到了隔间的幛幔里。 君玉起身,打开房门。 两个年轻修士走了进来。这二人都是金丹期修士,一男一女。男的相貌清雅,此时满面焦虑之色。女的柔婉乖顺,恭敬地端着一壶酒和几碟冒着热气的点心。 男修开口道:“在下如意楼里的管事,有事打扰二位客人,还请二位客人勿怪!” 他说话的时候,女修将桌子上的果盘之属撤去,换上了点心和酒。那点心做成了花瓣形状,颜色鲜亮,冒着的热气里也满是甜香味。 君玉不大喜欢这甜香,一拂衣袖,将点心又送了回去,问:“何事?” 男修道:“方才,如意楼里失窃了一件重要东西,不知二位可否见过这窃贼?” 君玉状似好奇道:“不知究竟失窃了什么东西,竟引得贵楼如此大动干戈?我听说,如意楼今日要拍卖的东西里,有两枚血杀令。这失窃的东西,不会就是它吧?” 男修惊讶道:“今日拍卖会上的确有血杀令!不过,小姐放心,失窃的东西不是血杀令。窃贼是在藏珍楼里偷走了那东西!而血杀令,因为拍卖会的缘故,早早就被送到了拍卖台上!” 这么说,也不是偷错东西了!君玉觉得此事越来越有趣了,问道:“原来不是血杀令啊!那是什么东西?” 男修有些吞吐:“这……事关如意楼机密,在下不好乱说!” 君玉瞧了瞧叶清羽道:“那……窃贼是什么模样,你总该记得吧?” 男修道:“记得,那是个红衣女子,金丹期修为。哦,她受了重伤,身上应该有遁形符之类的东西。不过,这如意楼上有空间禁止,她那遁形符也逃不了多远!所以,现在。她肯定就在如意楼上!” 君玉又道:“只有一个窃贼吗?这如意楼上护卫也不少,那金丹期女修,怎么就能摸到藏珍楼呢?” 男修面上露出歉意,道:“据护卫说。只有一个窃贼。至于她是怎么找到藏珍楼并偷了东西的,在下也是一头雾水。窃贼狡诈,客人可否让在下四处看看?” 君玉不答话,只去看叶清羽。 叶清羽却问道:“你们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男修面上渐渐急出汗水来,道:“是一件事关如意楼生死之物。还请客人据实相告!” 君玉淡淡一笑,煽风点火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说出来又有何妨!说不定,你们界主的大公子还能帮你们寻到此物呢!” 男修犹豫了一阵,犹犹豫豫道:“这……不知大公子可知晓风楼?” 叶清羽道:“专门倒卖消息的风楼?” 男修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风楼!如意楼其实是风楼在流光界的分支。” 叶清羽道:“只怕,也不止倒卖消息吧?” 男修垂头道:“是,有时候也接些别的生意!” 叶清羽道:“杀人的生意也接?” 男修小声道:“我们不杀人,只是卖消息。至于别人买了这些消息去做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君玉摇了摇头。把行踪之类的消息卖给人家的仇人,或者拿人隐秘去威胁旁人。这和杀人也没有区别吧? 锦娘威胁周岩的时候,也只是用了些特殊的“消息”罢了! 听见这二人没有继续问下去,男修用袖子擦了擦汗,递过来一块玉简道:“器宗的消息,是我们卖给了万宝宗周岩长老的!这是那桩交易的具体内容,楼主吩咐属下给您送来,您请过目!” 叶清羽收起了玉简,道:“继续说吧,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男修道:“是风楼分支的掌令!这枚掌令是楼主专有,上面有风楼总舵和各个分支的地图。事关重大!” 这男子身后那名女修此时微微抬眸,向着隔间的幛幔之中看了一眼。 叶清羽道:“这种秘密的东西,不是应该由楼主随身携带吗?单凭一个金丹期修士,若是内部没有人配合。怎么可能得手?” 幛幔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声,如意楼这两名修士同时看向幛幔之中。 叶清羽挥手拂开了隔间的房门道:“本尊瞧见过的‘别人’,仅此一个,你们好生瞧一瞧,是不是她?” 周妍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她就算是再笨也明白了,她这是被人利用了!人家要偷的根本就不是血杀令。而是风楼的分舵掌令。 男修仔细看了看道:“很像!不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玉看向周妍道:“周大小姐,你可是拿了人家的令牌?” 周妍连连摇头,定了定神,甩出了自己的储物手镯和储物袋道:“本小姐没拿过如意楼任何东西,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瞧!” 男修迟疑了一下,却见周妍哭了起来:“怎么不查了?本小姐被一个混账给骗了!那混账跟本小姐打了个赌,赌本小姐有没有本事从藏珍阁里偷一件东西出来。本小姐一时好奇,就答应了!哪知道,一靠近藏珍楼,便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丢的那件东西,定然是被那个混账带走了!” 这解释听起来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但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男修又气又急:“周小姐,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周妍擦了擦眼泪,恨声道:“本小姐拿心魔发誓,若是本小姐偷了你们的令牌,就叫本小姐身死道消,如何?如今,你们可是信了?” 却听男修身后的那名女修道:“周小姐说没拿,那就是没拿了!与小姐打赌的那人,究竟是谁?” 周妍道怒气冲冲道:“就是你们如意楼的人!他叫……青衣!” 男修变了脸色,连那女修也变了颜色:“青衣,真的是青衣?” 周妍点了点头:“可不就是青衣!” 女修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行了一礼道:“多谢几位相告,如意楼要彻查此人,还请几位暂时在这里歇息!” 之前说话的男修垂首站在一边,看起来甚是恭敬。看起来,这女子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你就是锦娘?”叶清羽问这女子。 这女子点了点头,恨色道:“小女子正是锦娘!只是,青衣本来是如意楼里最出色的……男侍,对如意楼很熟悉。眼下,锦娘也不知他究竟还在不在如意楼。若是在如意楼找不到他,还请大公子援手!”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锦娘急着找人,并未在这里久留,只有那个清雅男修留了下来,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片刻后,君玉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周妍也是如此,纳闷道:“奇怪,这里怎么这么热啊?” “究竟怎么回事?”叶清羽忽然出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了出去,语气森寒无比。 而此时,清雅男修也是神色大变,冷汗迅速湿透了衣衫。他强支着精神作揖道:“大公子恕罪,这事儿定然不是如意楼做的!定然有小人作祟……一定是青衣,如意楼里擅情药的就他一个……” “出去!”叶清羽忽地拂开门户,将这清雅男修和周妍先后送了出去! 君玉也明白过来了,那盘甜香的点心定然有问题。情药?怎么这种事儿也让他们碰上了? 这时候,听见了此番动静,隔壁的君夜二人也走了过来。 君玉周身寒气大振,情药这种东西,只要心境足够,也奈何不得她。 “你们这是……”君夜一走进房间,面色忽地古怪起来,忙摆手退出去道,“不是本座,绝对不是本座干的!” 知道不是你!君玉看着他道:“少宫主有解药没有?” 君夜退得更快了,道:“这里面用了魔族特有的魅香,吸入后一段时间才会发作。手段很高明,解药……你们随意!” 房门忽地被关上,君玉想站起身,却发现体力在迅速流失,全身发软,连运转灵力都得全神贯注才行。 如意楼有空间禁止,便是乾坤炉也进不去。 君玉这会儿有提着剑给君夜戳上几个窟窿的念头,她才不信君夜没办法呢!就算是没有解药,压制的办法想来是有的。 微微闭目,放空心神,当心头渐渐清明之后,君玉睁开眼睛,看向叶清羽。 对方同样眼神清明,周身泛着淡淡的寒意。若不是他也没动,君玉都要觉得他不曾受影响了。 君玉开口道:“主上,您说,这究竟是什么人的手段?目的又是什么?” 叶清羽道:“可能是青衣,目的大概是拖住我。免得我出手,助锦娘抓人!顺便,若是能我跟如意楼起冲突就更好了!” 君玉道:“这青衣还真是有趣,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来!你说,他在如意楼里,是不是还有帮手?” 叶清羽道:“应该有!” 冰灵力运转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君玉忽然意识到,这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情药,倒像是专门针对修士的毒药。 她却想起了君夜方才提到的“魔族魅香”,难道这个青衣与魔族也有关系不成?想来,君夜已经着手去查此事了。 运转灵力似乎越来越困难了,君玉不再说话。 她似乎想喝些水,勉力将手伸向茶壶。却没能摸到茶壶,反而撞在了酒壶上,将酒壶的壶盖撞掉了。 玉质的壶盖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些许酒液淌了出来,泛着淡淡香气。 君玉收回手,不再乱动。 当一个青衣人从隔间里走出来时,她肯定了心头的猜测。 这是个连环计。 (未完待续。) 29.摊牌 这青衣人模样相当俊秀,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 君玉神识扫过他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这就说明,他至少是个化神期的修士。 青衣人瞧着端坐不动的二人,也自坐下,笑道:“二位还真是好定力!便是我这独门秘制的‘相见欢’都奈何不了你们!” “相见欢?”君玉将目光落到酒壶上,“你把毒下在了哪里?不会是酒里吧?我们可没碰过酒。” “我怎么会在酒里下药?”青衣人见君玉犹自不信地望着他,不由出手扶正了酒壶,斟了一杯酒,尝了一口道:“你瞧,我都自己尝过了,酒中无毒!” “你们或许不知道相见欢是什么东西!这是一种使修士全身瘫软,直至无法调动灵力的毒药,因为掺了魔族中传来的魅香,而魅香又比毒药先发作,初期看就像是无害的情药,不像是毒药。但等毒药的药效发作,魅香的作用便会被压制下来。你们就会感觉到体力不断流失,灵力不能调用!”青衣人说起此事时,面上颇有自得之色,他又浅浅饮了口酒,道,“向你们下这份毒药可真不容易!但凡是能对付得了高阶修士的丹药,大多伴着异味,很容易被觉察。我只能把这份毒药分开来,一份用血腥味掩盖住,放在了周大小姐身上。另外一份则放在了点心之中,用甜香味掩盖住。” “好计策!”叶清羽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周晋,万宝宗掌门!” “不错!真难为大公子还记得我!”周晋轻轻笑了笑,见君玉正瞧着门口,道,“别白费力气了!魅香要用九玄冰来解,君少主这会儿正跟着锦娘去挖九玄冰呢!” 君玉收回目光,道:“你为何不用直接致死的毒药,那不是更干净利落吗?再者,既然用毒。为何避开了君夜?” 周晋摇了摇头道:“你们可不能死在这里!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你君玉小姐和君夜少主,一旦殒命,就会为人所觉察。到时候。整个流光界一封锁,银城迟早会查到这里来。所以,你们都不能死在流光界,特别是君玉小姐和君夜少主。圣宫小一辈如今就你们两个,你们若是出了事。整个流光界都得被圣宫掀了!至于这相见欢,我当然也想用在君夜少主身上。只是,君夜少主是圣宫中人,定然认得魅香,我可不想在他面前露馅。” 叶清羽面上依旧看不出深浅,道:“你们早就在这里布好了局?” 周晋点了点头,道:“周岩截杀器宗失败后,有几个不成器的门下活着逃了回来。那时候,听他们提起那独一无二的寒玉宫,我就知道。这一次,只怕惹到君夜少主头上了。而后,你们把器宗弟子和一部分万宝宗的俘虏交给了器宗。我只好再去把这些器宗弟子和俘虏处理了,免得留下后患。而从部分俘虏口里,我又知道了大公子和君玉小姐的存在。于是,你们三个人的关系便被我猜了个明白!” 叶清羽道:“星际虚空里,想赶尽杀绝本就不容易。你能猜到这些,也不无可能!” 周晋点了点头,道:“是啊!猜到了这些,我如何还能坐得住?周岩那家伙就是个草包。他定然会把锦娘和如意楼交代出来。你们知道了锦娘和如意楼后,一定会将这二者查个清楚!那么,我就在如意楼提前布好局,等着你们入彀。” 叶清羽道:“那位周大小姐呢?想下毒。有的是办法,为何要让周大小姐亲自出手?” 周晋微笑道:“如此,事情才更真实,不是吗?妍丫头到底姓周,总得为家族做点儿事情!” 叶清羽道:“所以,从我们走进这里的时候起。你们就全都在做戏?” 周晋点了点头,拿起酒杯抿了抿道:“是啊,要对付你们三个,总得下点儿功夫!” 叶清羽沉声道:“君夜少主呢?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周晋不紧不慢道:“他啊,锦娘会好好招待他的!再说了,只要君玉小姐落到了我的手里,他还不是得听我的!” 君玉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周晋细细打量着君玉,眼中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道:“君玉小姐太低估自己的价值了!再说了,就算是君玉小姐牵制不了君夜,能得到一个如此精致的美人儿也不错!” 叶清羽冷声道:“你亲自现身,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周晋站起身道:“这可不是废话!我一向以为,人生有两件事最重要,一是怎么生的,二是怎么死的。当然,话说到这里,我也该送你们离开了!” 说罢,他走到两人身边,提起这二人,走进了隔间。 周晋抬脚踢了踢墙壁,那玉石地板上便露出一个大洞来。 周晋提着二人进了这个大洞,进入一条地道之中。 头顶上的洞口再度合上,地道的顶上零星嵌着些照明的月光石,地道里仍旧是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分明。周晋向前走了一盏茶功夫,转过了好几个路口,最终停在了一处传送台上。 他放下二人,取出灵石,开始向传送台上安放灵石。 然就在这时候,地道上方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打斗声。 周晋脸色一变,运转灵力,正想到上面看个究竟的时候,瞳孔忽然放大,踉跄着倒了下去。 “你们……”周晋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道,“那酒原来真的有问题。” 君玉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有问题嘛!我在酒里融了一颗无色无味的毒龙丹。你喝得不多,但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是毒发的时候了!” 周晋低低问:“可是,你是怎么预见到我会喝酒的呢?” 君玉道:“我也没把握,只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说不定,你就上钩了呢!”她刻意提了酒,这位周大掌门可不就上钩了吗? “是……毒龙草之毒?”周晋的声音迅速衰弱下去。 君玉点了点头,道:“你把解药给我们,我也给你解药,如何?” 周晋的身体上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黑色,他没能回答君玉的问题,呼吸便渐渐不可闻。 君玉看向叶清羽,问:“我现在还是没有力气,你究竟有没有事?” 叶清羽的声音有些低沉,道:“比你好上一点儿。” 尽管没力气,神识却是能用的。以神识控物之术,两人将这家伙的储物袋和储物戒子取了下来,抹掉神识,倒出里面的各种丹药。 周晋的丹药为数不少,好在瓶子上都贴着标签。两人翻了许久,才从一个储物戒子之中翻出来一瓶标着“相见欢解药”字样的药瓶。 君玉与叶清羽各自服下一粒,药力化开之后,体力渐渐恢复。 然而此时,一股燥热之感随之从丹田里升腾起来。 君玉抬头看向对面的叶清羽,见他身上也有些泛红,心中了然,道:“看来,这解药解不了魅香!” 叶清羽淡淡道:“且压制一会儿,锦娘大约是没能缠住君夜。等他来了,也许就有办法了!” 劫中险生,君玉竟是起了玩心,凑到他身边道:“他若是没办法呢?” 叶清羽呼吸微乱,道:“你莫非打算拿我做解药?” 君玉挑衅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衫,道:“怎么,你不愿意?” 叶清羽周身的冰寒之气似乎更重了些,推开她的手,道:“怕你后悔!” 君玉似乎铁了心要看他失态的模样。她能克制住自己,却偏要看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态。 “我若是不后悔呢?反正,君夜和你都有联姻的意思,就差昭告天下了,难道还能由着我推拒不成?此次去圣宫,那子母树八成是救不活的,就算是救得活,子母果万年结一次,君夜难道有耐心等上一万年不成?他已经知晓《归一心经》的秘密了,也定然能猜得,我这种灵力,特别适合绵延子嗣。反正,这都是迟早的事儿,是不是?” 叶清羽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既然是迟早的事儿,你现在着急什么?” 君玉眼神有火光闪了闪,是怒火:“这么说,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来试探我?”叶清羽凉凉道,“你不是一向最会计较得失吗?当初为了推拒金恒,你挑了云陌。现在,用我来平衡君夜,不是最合适吗?” “你和云陌可不一样!”君玉不假思索道。 叶清羽反倒是平静下来了,道:“当然不一样。你只要略施手段,就能摆脱得了他。而到了我这里,你可以试上一试!” 君玉坐了回去,像是被气到了,不说话。 叶清羽淡淡笑了笑,瞧着她,道:“君玉,你并非是不愿意的。这些年了,你什么时候能真地骗到我?你和我说这些,不外乎是想为以后多争取点了福礼,是不是?就这么点儿事情,你为什么就非得要绕上着许多弯呢?” 君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我就是这般喜欢折腾,你能拒绝吗?” 叶清羽叹了一口气道:“的确不能!” 君玉抚了抚额道:“这魅香莫非会影响的神智,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会儿净做傻事呢?” 叶清羽道:“我瞧着你的神智很清楚,就是懒得装下去了而已。” 君玉摇了摇头,这番话里的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未完待续。) 30.一箭双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这绝对不是一群人围攻一个君夜,应该是两群人之间的混战才对。 君玉不知想到了什么,悚然一惊,转眸紧盯着叶清羽道:“你不会早有准备吧?瞧着这动静,君夜绝对带了不少人来!” “未必是圣宫的人!”叶清羽轻轻说道,“你听,有人过来了!” 君玉也留意到,地道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神识扫到那个人的时候,君玉顿时将事情想了个明白! 庄承乐!居然是他! 叶清羽站起身,君玉亦然,他们整了整衣衫,带着一身清寒气息迎上了庄承乐。 “大公子,君玉小姐,你们无事吧?”庄承乐拱了拱手,见这二人都没事,松下了一口气。 君玉定定瞧了他一眼,瞧得庄承乐脊椎发寒。 只听君玉冷冷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如意楼的?” 庄承乐勉强笑了笑,道:“在下离开寒玉宫后,便照着君夜少主的吩咐,来了这如意楼,见到了锦娘和周晋。” 君玉又道:“那么,这个守株待兔的主意呢?莫不是也出自你的授意?” 周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道:“君玉小姐,此事也是君夜少主首肯的。”所以,你要算账,就去找君夜吧! 君玉冷哼了一声:“那么,如今你是用什么名目出现的?拿了掌教令后,你这是来替万宝宗正名的吗?” 周晋顿时义正言辞道:“正是!周晋勾结万宝宗中歹人,为一己私怨陷害大公子、君夜少主和君玉小姐,置宗门大义于不顾,妄为万宝宗门下。在下执掌教令,前来清理门户,顺便向大公子、君夜少主和君玉小姐请罪!” 如此一来,庄承乐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万宝宗的掌门,也积累了名望和人心了!君玉还是觉得心中不痛快,对叶清羽道:“主上且先行一步吧。君玉还有些事情想问一问庄掌门!” 叶清羽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转身问道:“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君玉却问道:“你们在寒玉宫上,就定好了今日的这一出戏,可是如此?我早就该想到的。你们既然愿意放那些万宝宗的俘虏离开,怎么会不做些准备呢!恰好,这一出戏还能成全了庄承乐,真是一箭双雕!” 叶清羽点了点头,承认道:“确是如此!我们需要一个对万宝宗动手的借口。” 君玉眼神微动。也不再赶他走,取出一块玉简,用神识在上面刻画了些东西,递给庄承乐道:“我需要一些材料,这是清单。你既然是万宝宗的掌门了,帮我收集些材料可好?灵石方面,不会亏待了你的!” 庄承乐心下泛上来两分忐忑,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眼中泛起些犹疑来。 君玉清清淡淡地看着他。道:“怎么,很难办吗?” 庄承乐终是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君玉一扬手,一道灵光毁掉了玉简,道:“如此最好!记着,这事儿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庄承乐咬了咬牙:“是,在下明白!” “那就好!放心,办好此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君玉也不理会庄承乐和叶清羽,自顾自出了地道。 刚刚走出隔间,便有一把飞剑袭上身来。 君玉反手祭出寒冰剑,凛凛寒气直接把这飞剑冻僵在身前。 魅香引起烦躁尽数转化成了杀气。她单人只剑,纵横往来,过处热血成霜。 收拾掉身前的对手后,君夜从远处飞身而来,嘴角扯着一抹散漫的笑容,道:“小妹啊。你没事就好!” 君玉淡淡道:“我当然没事!” 君夜咳了一声,不甚自在道:“我也不知道周晋会用这种毒药!这实在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君玉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道:“的确是意外!周晋这会儿已经在黄泉路上了,锦娘呢?” 君夜道:“锦娘已经被庄承乐控制住了,你要寻她出气?” 君玉点了点头:“是啊,周晋已经死了,我也只能找她了。” 君夜没拦,一个锦娘而已,在他眼里还真没有分量。再说,能把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总比发泄在自己身上要好。 如意楼如今是一团乱。因为要上演今夜这场戏,来这里的客人要么是周晋的属下,要么是无关轻重的小角色。 此时,这些人混战在一起,在华美的楼阁游廊里,渲染出一团团的血色。 庄承乐此时正站在河边,他的身后,流光溢彩的河水正泛着淡淡的血色。 锦娘则被几个万宝宗修士看守着,发髻散乱,灵力溃散。 君玉只在她身边略略站了一会儿,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庄承乐。庄承乐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两人并未曾说过一句话。 如意楼一番混乱平息之后,君玉并未久留,随着君夜,一行人直接回了万仙城。 叶清羽则被留下来善后了,他这大公子的身份,好歹还是有些作用。 路上,君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变化。 君夜没话找话道:“小妹啊,你说,叶清羽这一次,会向周家开出什么条件?” 君玉沉思道:“在流光界之中,区区一个万宝宗,还不至于令周家伤筋动骨。若是动作大了,说不得,流光界便要直接来上一次混战了。所以,叶清羽的要价必然不会太高。” 君夜淡笑道:“你真的是这么以为的?流光界周家和雪家势均力敌,早晚要大战一场的!周家便是现在不动手,以后也会动手。对于周家来说,趁着圣宫与叶清羽之间的关系不明朗,早出手还能早多谢帮手。” 君玉道:“雪城主不会答应的!他若是有这个魄力,局面也不会僵持到现在。而叶清羽,他的修为还不够,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我猜,流光界也许会想办法把矛盾转移出去!” 君夜眼中精光一闪,他以为君玉这会儿该是被气急。谁知。理智竟还是如此清晰。看来,他和叶清羽的隐瞒对她的影响并没有看上来那样大。 他这个妹妹一向是个冷静的性子,这一次怒火发作的似乎有点过于明显了! 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不成?君夜心底忽地漫上来些许不安。他直觉,报复只怕很快就会着落在他的身上。【ㄨ】 这般想着,君夜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叹道:“如此也好,血狱战场好久没热闹了!第六仙盟以凤凰族为主导。我们圣宫也早就想和凤凰族打上一场了!” 君玉没有说话,以她的修为,这些事情一时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血狱战场,是修真界各个大世界皆有染指的一方天地。 这个地方资源丰富。各个势力干脆在这里屯兵驻守,各种各样的势力间,时时刻刻都在打仗。 大世界与大世界之间的军团战争,一般也是在这里上演。 回到万仙城之后,君夜也开始忙碌起来。 圣宫在大千世界之中一向神秘,人人心底都存了几分好奇。再加上如意楼的风波扩散开去之后,想结识问候的修士就更多了。 君玉却不曾掺和这些事情。只道自己受了伤,这些日子要闭门养伤。 但她本人,这些日子却一直房间里炼制灵丹。 有乾坤炉这座品质上佳的丹炉,君玉炼起丹来进境很是迅速。 她在想法子将尽可能多的生机之力融进丹药之中。 万仙会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方在一种六品丹药的基础上,改进除了一种丹方。 这种丹药效果十倍于返元丹,君玉给它定下了一个名字,就叫“复元丹”。 君夜给他自己养的那只阴魔喂过复元丹。效果很不错,阴魔的成长速度很快。 君玉将丹方给了君夜,君夜则想办法照着丹方收集灵材。一如他们之前所说。 而此时的万仙城之中。各种各样的消息也随之流传开。 万仙会开始的前一天,君夜敲开了君玉的房门道:“明日万仙会就要开始了,雪子宸今夜设宴招待提前来的尊客,你可要去看看?” 君玉摇了摇头道:“我便不去了。正好给你的阴魔多炼制点儿口粮!” 君夜微微蹙眉,他觉得,君玉这段时间太安静了! 但君玉不愿意,他也不好坚持,只嘱咐了两句,便自行离开了。 是夜。君玉悄悄以瞬移神通术来到了万仙城外。 她四下看了看,走进了一间器宗的店铺之中。 “我来取庄道友留在这里的东西!”君玉对店老板道。 店老板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问,将一个储物戒子交给了君玉。 君玉检查了一番储物戒子,里面除了几种炼器材料外,还有两枚暗红色的令牌。 这是血杀令!庄承乐真把这东西送来了。 有了此物,她便可以随时随地地消失,出现在荒古战场之中。真想不到,这庄承乐居然还就真的从如意楼找到了此物。 如此,君夜也好,叶清羽也好,都拿她没辙。 想到这里,君玉淡淡一笑,将东西收好,慢慢往回走,开始细细赏玩起万仙城来。 佳节将至,万仙城群英云集。 如今修士所知的三千世界,除了保持着中立权威的中央星域之外,共有七大仙盟之说。 这七大仙盟便如七个国家一般,并立在这方天域之中。 七大仙盟的主导势力各不相同,有的是以血脉来区分,有的是以道统来区分。 第一仙盟主导种族是龙族,族民多是有龙血的妖族。第二仙盟主导势力是儒修,以人修势力为主,但修习儒道的妖和魔族也有。第三仙盟的主导势力是佛族,以人族势力为主。第四仙盟的主导势力是继承了神血的轩辕氏,以人族势力为主。第五仙盟的主导势力是通灵的妖植,主导势力也是以妖植为主。第六仙盟的主导势力是凤凰族,以鸟族妖兽为主。第七仙盟则是个混合体系,也是唯一拥有巫族血裔的仙盟。 夜色里,万仙城中在外闲逛的修士不少。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上,便能大致区分出他们所属的种族。 儒修皆是儒生打扮,气质温润如修竹。龙族的修士最喜欢穿一身闪亮亮的金色法衣,瞧着就像个大号元宝。 妖植一族的修士则爱在头发上顶着几片叶子或者一朵花做头饰,走起路来的时候,草木芬芳四溢。 君玉沿着大道向着住处走去,走到长街的另一头时,见着了一群佛修。 这些人按照修为的不同,披着各色袈裟,手执禅杖,瞧着倒有几分怒目金刚的模样。 此时,这些佛修身前,站着一群身着五彩衣裙的女子。 这些女修穿着一身华美的羽衣,与常人迥异的异色瞳孔表明了她们妖族的身份。 两方正在对峙,将长街堵得严严实实。 君玉停下来时,双方正在互相斥责。 一名年轻女妖伸着指头道:“大和尚,今儿这路姑娘们走定了,你们还是让开的好!否则,就这么堵着,本姑娘倒是没什么,旁人却要笑话你们佛修的肚量了!” 佛修里,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则不甘示弱道:“哼,邪魔外道之辈,竟还有资格要我等让路?真是岂有此理!” 女妖闻言,反而笑了起来:“小和尚,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姑娘们便是邪魔外道又如何?这里是万仙城,可不是你们的万佛国!想逞威风的话,还是回你们万佛国去吧!” 小和尚一噎,脸色涨得通红。别的和尚年纪也不大,这会儿竟然反驳不回去! 女妖们咯咯笑了起来,纷纷道:“就是啊,还不让开路来,让姑娘们过去?” “不让,就是不让!”小和尚急了,一行人堵着路,说什么也不让。 领头的女妖见此,笑得更得意了,挥手道:“好啊,既然你们不让,姑娘们只好硬闯了!来,姐妹们,咱们闯过去,看这些英俊和尚们让不让道!” 说罢,这一行女妖齐齐向着和尚挤了过去。 君玉瞧见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之前开口的小和尚被挤到了边上,瞧见她,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君玉摇了摇头,出声道:“万仙城里可不禁飞,你们为何一定要从路上走呢?” 和尚们眼睛一亮,纷纷祭出飞行法器。 女妖们笑声更欢畅了,有些女妖双臂变成了彩色的翅膀,从天上慢悠悠飘过。(未完待续。) 31.圣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时热闹散尽,君玉回到住处的时候,君夜已经回来了。 “小妹,叶清羽要了从周家手里要了征天军团!”君夜对君玉道。 君玉点了点头:“流光界在血狱战场上共有三个军团,征天军团在周家手里,景天军团在银城雪家手里,另外一个战天军团是杂牌军。周家竟然愿意把征天军团拱手想让?想来,叶清羽得到的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吧?” 君夜笑了笑道:“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可要是周家不给,雪子宸就要把景天军团全交给他。与其让他接管雪家的嫡系,还不如给他个空架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看他自己的手段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明日一早,在万仙会露一面,我们便回圣宫!” “好!”君玉没有意见。君夜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又道:“叶清羽也随我们一道回圣宫!” “嗯!”君玉随便应了一声,眼神有点儿飘。 君夜没看过个所以然来,遂作罢。 第二天,也就是大成一百三十六年,正月初一。 如君夜所说,他们的确只在露了一面。在万仙城里众人正忙的时候,一行人上了君夜的寒玉宫,离开了流光界。 两天之后,战宫靠近了一颗银白色的星球。 “那就是圣星!”君夜道,“圣星上大部分地方都是冰雪,圣宫便建在一座冰山上。” 战宫进入圣星界,穿过界门,一路向着最北方的冰山群驶去。 几个时辰后,寒玉宫停在了一处冰原上。 走出寒玉宫,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晶亮的彩色。 彩色的冰,彩色的雪! 脚下的路是五彩的碎雪铺成,路边上有彩色的冰树。 “这是七彩冰树!”君夜介绍道,“这是木属性的活物,靠着吸收冰雪之息生存。长在冰雪之中。这种冰树除了圣星,在别处很难见到。” 君玉的确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那是一种冰冷的生机。 假如木灵力也有五行之分的话,这大概就属于冰属性的木灵力了。 雪路走到尽头。入目是连绵的巍峨冰山。 这些冰山却不是那种透明的白色,而是七彩琉璃色,像是某种宝石一般,在微薄的日光下,闪着刺目的流光。 一片流动的彩色之中。圣宫却是深紫色的。 就连他们眼前,那一条步步通向宫殿的山道,也是华丽尊贵的晶紫色。 君玉并没有在周围发现什么人影,到处都空荡荡的,一片冰凉的寂静。 他们沿着山道一步步向上。 这圣星的温度似乎格外低一些,连风也透着股冷冽气息。君玉尝试着吸纳了一些灵力入体,这木灵力居然也是冰冷的。 它更凝实,炼化起来也更费劲。 “这里的灵力以魔灵力居多!”君夜回头时道,“魔灵力比仙灵力要暴虐得多,寻常道修到了这里。连修炼都很困难!若是不小心引魔灵力入体,更是麻烦。当然,你并没有这种麻烦。” 君玉也想起了,当初云陌体内那股魔灵力的难缠。不由问:“魔灵力和仙灵力究竟有何不同?” 君夜道:“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要说区别,就像是冰水和温水吧!魔灵力算是冰水,爆烈霸道,仙灵力就像是温水,中正平和。” 山道上的石阶很是光滑,走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好在众人的修为都还算不错,说话间。已经到了半山腰。 山道在这地方一分为二,一条向着圣宫的前门蜿蜒而去,另一条则逶迤着绕向后山。 君夜停了下来,道:“清羽兄。你们沿着这条路从前门进去。我带着君玉去圣树所在的地方。” “也好!”叶清羽道。他也知道,这圣树的所在定然非常隐秘,不会轻易允许外人进去。 君夜带着君玉走上了拐向后山的山道。 后山也是一片流光溢彩的斑斓色,这却不是冰山本身的颜色,而是那些缤纷“冰树”的颜色。 甚至,有些树还“开”了“花”。这般壮丽的景色。倒是让君玉想起了海底瑰丽多彩的珊瑚礁。 走到一株白玉色的冰树下时,君夜忽地停了下来,一把扯住君玉。 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只见紫色光晕一闪,这二人就没了踪影。 君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空旷的冰宫之中。 这是一处大殿,高十余丈,长宽均超过百丈。 大殿的正中,是一池深碧色的池塘,浓郁的生机之力就从那池塘里散发出来。 “少主!”一黑一白两个枯瘦老叟从池塘之后走出来,行了一礼。 “墨长老、白长来!”君夜对这二人很是尊敬,还礼后道,“这是君玉,我带她来看看圣树!” “墨长老,白长老!”君玉亦见礼道。 “君玉小姐!”两名老叟见着君玉时,眼中闪过些笑意,道,“圣树就长在玉髓液之中,君玉小姐请随我们来!” 在墨长老的带领下,君玉走到池塘边上,看向这一池深碧色的池水。 想来,这就是玉髓了吧?玉髓生机浓郁,这许多玉髓,的确有可能养出一棵子母树来。 她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绕着池塘和大殿转了一圈,细心感受大殿之中生机之力的浓度区别。 池塘处生机最盛,越是远离池塘,生机越弱。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 但还是有一点儿不对。 君玉感知到,这生机之力并不是均匀不变的,而是在流动的,从周围向着池塘流动。 君玉放出一簇饱含着生机之力的木灵力。在没有人为控制的情况之下,这股灵力缓缓向着池塘里飘去。 这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池塘里无声吸收着生气。 这吸收生机的存在,应该不是子母树吧? 君玉重新走到池塘边上,问墨长老:“晚辈似乎觉察到,这大殿里的生气正在向着池塘中汇集。不知这吸收生机的,是不是圣树的根系?” 墨长老叹惋道:“小姐的感知没错!圣树其实并非毁于大火!” 君玉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猜到了。这座冰宫保存得很完好,根本没有修缮过的模样。 墨长老道:“也许小姐能感觉到,圣树其实是毁于死气!” 君玉想起了自己乾坤炉中的那株七宝树,七宝树里也有一股死气。自己****用灵力温养着,那树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未完待续。) 32.混沌 墨长老接着道:“当初,圣树沾染了死气之后,我们想了许多办法,却也没能阻止死气的扩散。再后来,不得不将其枝干截掉,免得死气一路蔓延到根系之中。但到底为时已晚,再难回天。如今,这根系里的一点儿死气还在蚕食生气。我们只能用大量的生机之力勉强维持着圣树仅存的一线生机。” 君玉四下看了看,问:“可是,圣树怎么会沾染上死气?” 墨长老道:“这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初,凤凰族的火凰闯到了圣宫,宫主与火凰大战了一场。圣星中的败类趁机潜入了圣殿,对圣树做了手脚。” “原来是这样!”君玉沉吟道。“生机之力是死气的克星,这么久过去,不知这死气有无变化?” 墨长老眼中露出忧虑之色:“有变化。但不是变弱,而是变得更强了!照例来说,在生机之力的滋养下,死气应该越来越弱才是。但这圣树中的死气却恰恰相反。” 君玉眼中透出异色,她乾坤炉里的那棵七宝树,虽然还没有恢复,但至少也没有恶化。 七宝树中的死气,应该是在灭世劫中沾染的。难道这圣树里的死气堪比灭世劫不成? “墨长老可还有那沾染了死气的圣树枝干?”君玉问,“可否让晚辈看一看?” “当然可以!”墨长老从储物戒子之中取出一个玉盒,道,“这里面有一小枝枝干,枝干里藏着死气,小姐务必小心!” “多谢墨长老!”君玉道过谢后,接过玉盒,来到远离圣树的地方,打开玉盒。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浅灰色的枝干,这枝干看起来像是由某种劣质矿石雕成的,到处都是龟裂痕迹。 “圣树本来是七彩透明的。这就是被死气侵染之后的模样!”白长老走了过来,插言道。 君玉在玉盒打开的一瞬,便感知到了一股浓浓的寂灭之意,与七宝树里的那股死气很像。但并没有那么纯粹。 她小心地将一点儿木灵力输出,枯枝上没有任何变化! 君玉瞧了瞧,将体内的生机之力压缩成一团,从指尖逼出一滴半透明的白色灵液。 灵液滴落到枯枝上,枯枝上的一点灰色瞬间退去。露出七彩的色泽来。但这个过程不过维持了几息,枯枝又尽数变成了铅灰色。 墨长老却是眼中一亮,白长老亦然。 “有作用!” 君玉再输出木灵力,枯枝依旧没有反应。 君玉想了想,从乾坤炉里取了一瓶不死泉的泉水出来。 她再逼出一滴纯粹的生机之力,将不死泉泉水倒在枯枝上。 这一次,枯枝上一点灰色褪去之后,许久没有恢复原样。 就在墨长老和白长老想松一口气时,枯枝上那点儿透明的七彩色又变成了灰色。 “君玉小姐,这是什么泉水?”墨长老感兴趣地望着君玉手里的玉瓶。 君玉向着枯枝上滴下一滴不死泉泉水。枯枝上依旧没有变化。 她有点儿遗憾道:“是偶然得来的不死泉的泉水。” “原来是不死泉!”墨长老颇有些遗憾道。 君夜在一边儿道:“不管怎么样,有办法了就好!” 白长老赞同道:“是啊,圣树里的死气在一点点儿壮大,再这么下去,圣树将再无恢复的可能!” 君玉没有他们这么乐观,道:“晚辈总有种感觉,生机之力似乎还不足以克制这种死气!” 墨长老附和道:“小姐所言不无道理。其实,老夫也觉得,生机之力克制不了这种死气。” 君夜蹙了蹙眉,看向君玉:“你修炼的灵力似乎不止是生机之力吧?也许。多出来的那一种灵力就是关键。” 君玉点了点头道:“木主生,但生机之力并不是最顶级的灵力属性。生机之力之上,还有木属性的混沌灵力。” 白长老等人神色一震。 “木属性的混沌灵力?”半晌后,君夜方看着君玉道。“君玉,木属性的混沌灵力,那是木之祖巫的灵力属性!” 君玉问:“木之祖巫?冰巫不就是祖巫血裔吗?” 君夜道:“这话也不错。世间万物,常有五行属性之分。但这种灵力的区分方法并不精确。五行之中任何一种属性,都可以再分出五行来。向下如此,向上也是如此。所以。混沌有五行之分。木属性混沌之力主生,也就是祖巫灵力的属性。而我们这些祖巫血裔,则是在木属性混沌灵力的基础上,向下不断分化而成。到如今,祖巫血脉已经渐渐淡薄了,木属性也变成了纯粹的冰属性。” 原来还有这么一番渊源!君玉暗道,她从人族血脉变成冰巫族血脉,算是一次返祖,这再演变成祖巫血脉的话,岂不是第二次返祖了?也许,这与她融合过祖巫的精血珠有关吧? 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很让君夜满意了。他也不着急,安抚道:“总归是有了办法,事情也算是有了转机!” 墨长老笑了笑,道:“少主所言甚是!” 他们不急,君玉更不会着急。她道:“如此,晚辈便住在这里可好?若是圣树有什么变化,过来也方便些!” 君夜自然是愿意的,却不好意思提出来。如今,君玉提出来了,他便借势道:“这地方清寒,偶尔过来也就罢了,我在上面吩咐人为你准备了住处!” 君玉领了他这份情,道:“我想去这里的藏书楼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君夜应道:“当然没有问题!如此,为兄先带你去上面安置!” 君玉应了下来,与两位长老告别后,跟着君夜向着大殿一角处走去。 那里有一扇暗门,暗门后是向上的楼梯。 君夜给了他一块银白色令牌到:“炼化之后,就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了!” 君玉依言炼化了令牌,那令牌一旦被炼化,居然瞬间化成了一道银色的符文,贴在手臂内侧。 “这是血脉印记!”君夜解释道,“有了它。你可以随意出入圣宫中绝大部分的禁止。圣星修士只要见了这个印记,也会知晓你的圣宫嫡传的身份!同样,你也可以凭着这印记进入藏书楼。” “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吧?”君玉淡淡笑道。 “是!”君夜承认了,爽快道。“通过这道印记,我们能知晓你是否有危险。甚至,还能用特殊手段找到你的位置。” 君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二人沿着楼梯向上走去。片刻后,楼梯到了尽头。二人转过过道,走进一条晶紫色的长廊。 君夜带着君玉走进了一座宽敞的大殿,这处大殿上挂着的牌匾上书“玉华殿”三个大字。 “见过少主,小姐!”两名身着黄色衣衫的侍女从大殿里走出来,伏地而跪。 “这是你的住处!”君夜没理会这两名侍女,带着君玉走进来,道,“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对圣宫还算是熟悉。” “多谢兄长!”君玉点了点头,道。“这地方不错!” “小妹喜欢就好!”君夜笑了笑,道,“你先休息,为兄得去前面招待叶清羽了!” 两人道了别后,君玉方看向那两名黄衣女子。 “且起来吧!” “多谢小姐!”二人起身,悄悄打量起这位新来的小姐。 这位新来的小姐一看就是圣宫嫡传的血脉,模样与少主也有几分相像。这般想着,心下不由都多了几分慎重。 君玉道:“藏书楼在何处?且先带我去看一看!” 一名侍女应了,带着君玉走出大殿,逐个介绍各个宫殿的名字和功用。 圣宫的主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宫主在闭关,君夜算是唯一一个正经的主人。当然,如今君玉算是第二个。 “小姐您的玉华殿恰在长青宫的第一层,上面就是圣宫收藏各种典籍和功法的地方。”黄衣侍女仔细道。“君夜少主的寝宫名唤明宸宫,处理政事的地方则是乾元宫。宫主的住处则是坤明宫。” 君玉一一记下,随着黄衣侍女来到了二楼的藏书楼门口。 一名头上长着角的魔族修士瞧见她们时,吃了一惊。 “盈姑娘,这位是……” 黄衣侍女道:“是少主带回来的小姐,来藏书楼看看!” “小姐?少主有女儿了?”这修士反应了过来。结结巴巴见礼道,“小……姐,您请!” 君玉摇头笑了笑,走进藏书楼中。黄衣侍女则留在原地和这修士分说清楚:“这不是少主的女儿,是……” 藏书楼中卷帙繁杂,其藏书之广远胜天音阁。 君玉分门别类一一看下去,也自有一番乐趣。 修士读书的速度自是比凡人快得多,君玉在这里留了整整一日。 入夜时候,侍女找了上来。 “夜宴?”君玉旋即明白了过来,君夜这是要让她见见圣宫里的各路鬼神了。 夜宴设在乾元殿,君玉随着君夜到的时候,好些魔族的修士已经到场。 如今的圣星上,种族无数,但实力强盛的只有三支。一是传承了火巫血脉的祝融氏,二是传承了土巫血脉的后土氏,三是传承了水巫血脉的共工氏。 不知是不是血脉因素,共工氏与圣宫关系亲近,祝融氏与圣宫的关系则比较冷淡,而后土氏一向是不偏不倚的。 君夜坐了主位,叶清羽在客座,其余人等相陪。 君玉位置在君夜和叶清羽之间,与旁人隔得远,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听着这些人说话。 酒宴开场时的礼数尽到后,舞乐便缓缓上演。席间众人此时也随意起来,各自寻了人说话。 一名蓝发蓝眸的女修走到了君玉席前,笑着道:“君玉小姐远到而来,阿岚敬君玉小姐一杯!”(未完待续。) 33.投石 “多谢阿岚姐姐!”君玉浅浅一笑,举杯道。 她记得,继承了水巫血脉的共工氏嫡系都是蓝发蓝眸,这个名叫阿岚的女子便是其中翘楚。 “君玉小姐初来圣星,可还习惯?”阿岚饮尽杯中酒,笑道,“我痴长君玉小姐几岁。君玉小姐若是有不习惯之处,或许能帮上忙!” 君玉礼貌地侧身,让出身边的一个位置道:“如此,君玉可否请阿岚姐姐同享此宴?” “求之不得!”阿岚笑容越发明艳了些,自行在一边落座。两人随意说了些圣星的风土人情,对彼此的性情都了解了几分,称呼也变成了“君妹妹,岚姐姐”。 “小妹初来这里,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君玉偏头瞧了瞧君夜,低声道,“我这哥哥整日忙得很,没时间带我出去,岚姐姐可否为小妹介绍几个好去处?” “这个不难!”阿岚道,“不知君妹妹喜欢什么地方?是出去玩还是出去历练?” 君玉微微抱怨道:“小妹想见识见识圣星的独特风光!这圣宫除了冰山,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无趣得很!” “这样说来,我这里倒还真有几个合适的去处!”阿岚会意道,“君妹妹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这圣星上许多地方都能去。姐姐恰好也是金丹期,咱们结伴出去如何?” 君玉自然是同意的:“小妹正想厚颜跟着姐姐提这个要求呢,姐姐这话恰好说到了我心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岚微微颔首道:“算是你说得及时!三日后,姐姐和族里几个姐妹约好了,要一起去一趟万魔窟。那地方虽说有些危险,但我们结伴而行,全身而退不难!” 君玉点了点头道:“岚姐姐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阿岚嗔了一句:“我自是信你的!哦,对了,咱们魔族的宴会跟别的种族有些区别。一会儿。这舞乐撤下去,照例是要来上一出当宴较技的!君妹妹,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少不得会有人向你讨教。你可要小心了!” 君玉微微挑眉,吃惊道:“还有这回事?”她略带抱怨地瞪了君夜一眼道,“兄长居然都没和我提这件事!我看,他就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话!” 阿岚失笑:“你啊!这圣宫里,也就君妹妹你敢这么说少主了!姐姐觉得。少主应该是对君妹妹很放心吧?” 君玉见君夜抬头向着她这里瞟了一眼,故意提高声音道:“我当然不用他担心!今日,还不一定是谁看谁的笑话呢!” 阿岚眼中露出探寻之色:“君妹妹这话是何意?” 君玉又瞟了同样抬眸看过来的叶清羽道:“听说,雪大公子的剑法也是极其出众的,不知和我那少主哥哥比起来怎么样?” 这话被不少有心人听到了耳朵里。他们对视了几眼,立即有人起哄道:“少主,小姐的提议当真不错!待会儿,请你们为我等开开眼界可好?” 说这话的是祝融氏的一名男子,元婴期修为,红眸红发。 他身边几个同样出身祝融氏的修士也附和道:“是啊!如此。咱们这宴会上也能添几分热闹!” 君玉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起来,祝融氏与君夜的确不怎么和睦。 她刻意挑起的比斗之话,若是被有心给君夜添堵的人听了,少不得要附和。若是没有这个心思的人听了,多半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君夜停杯,淡淡一笑,看向叶清羽道:“主随客便,不知清羽兄意下如何?” 叶清羽淡淡道:“听说,这种宴会上的比斗是可以下赌注的!若是在下侥幸胜了。便请君少主答应在下一个条件,如何?” 君夜点了点头,道:“清羽兄可不要故意为难君夜啊!” 叶清羽淡淡一笑,瞧了君玉一眼。别有意味道:“少主放心便是,定然不会令你为难!” 君玉却在此时出言道:“只有你们两个人下赌注还不够热闹!君玉瞧着,咱们大家干脆都下上一注好了,赌雪大公子和少主输赢!” 说罢,她当先从乾坤炉里取出来一玉瓶不死泉的泉水道:“我用一瓶不死泉泉水做赌注!不死泉难寻,君玉手里也只剩下这些了。嗯。就赌兄长胜!” 君夜眼神微微一变,这丫头是存心要他为难了!那不死泉泉水事关圣树生死,他还必须要想办法赢到手。 叶清羽瞧着那玉瓶,不由想起乾坤炉之中,被自己毁掉的那处泉眼来。 只剩这些了!也有可能。瞧君夜的慎重态度,看来,今日这比试,他是赢不了了! 阿岚立即出了一件上品灵器,附和道:“阿岚也赌少主胜!” 两个姑娘带了头,旁人怎肯落后? 一时之间,宴席上热闹开来。 火巫那边,一名修为在化神期中期的男子道:“祝融狄不才,也想与二位讨教几招!等二位分出胜负后,还请不吝赐教!” 这分明是怕这二人放水,也掺和进来,试验一下这二人的真实水平呢! 君夜总不能败给他吧?不管是在与叶清羽比试的时候公然放水,还是输给了这男修,都会使得君夜的名望大损。 君玉瞧着这一幕:祝融氏的人眼中多有期待之情;后土氏淡淡的,始终没有表示;而共工氏则流露出愤慨来。 共工氏中,一名身着绿色衫裙的元婴期女修则起身,朗声道:“少主,阿姒要先于祝融狄比试一场!胜了的才能和您交手。公平起见,咱们都把修为压制到金丹期如何?” 祝融狄粗声瞪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比就比,谁怕谁!” “好,准!”君夜淡淡笑了笑,挥退了舞乐,命人清出了一个场子道:“如此,本座便应下这场挑战。接下来,你们先行比试吧!本座与清羽兄最后出手。” 众人领命。 阿岚在君玉耳边嘀咕道:“我就知道,阿姒姐姐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她啊,对少主可一直都仰慕得很呢!” “还有这回事?”君玉微微挑眉,看向场中的阿姒。 共工氏的女儿家大多相貌柔婉,这个阿姒却是英气勃勃。只是,她看向君夜的目光里,君玉还真找不到多少“倾慕”的意思。 大殿里的光线颇明亮,将人人面上的表情照得分明! 一场比试里,圣星上的明潮暗涌竞相浮出水面。 这也正是君玉的目的所在。她需要对圣星上势力有个大致的了解。当然,也想让君夜不舒服一次。 一石可激起千层浪,而现在,君玉想,她就是那块石头。 不久,比试开始。 最先出场的却是水巫共工氏的一名蓝发女修,她起身,道:“君玉小姐,阿婉请教!” 此女眼中满是认真,语气也诚恳,似乎是真心实意的请教。 君玉站也起了身,走上了被清理出来的场地,淡淡笑道:“不敢当!阿婉姑娘请!” 阿岚笑了起来,道:“君妹妹,阿婉可是我们共工氏最好战的女儿家。圣星上但凡是有点儿名气的,都被她挑战过了!阿岚方才便觉得,阿婉定然会是第一个上场的!” “岚姐姐放心,君玉定当尽力!”君玉对阿岚浅浅一笑,轻声道。 从阿岚的话中能听出来,阿婉是个颇有实力的修士。只是,此人似乎对修炼颇有兴趣,对人心算计却不怎么熟悉。在这样的对手面前,她可以全力施为,以武服人。 “君玉小姐请!”阿婉轻轻一跃,飞落到比试场中,反手祭出一条水蓝色的绫带。 这名女修同样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两人见过一礼后,各自蓄势。 君玉却没有取出长剑,心念一动,凛冽的寒意从比试场上蔓延开。 君夜淡淡说了一句:“开始吧!” 阿婉手里的绫带随之飞出,如出水长蛇,直取君玉咽喉。 君玉身子后仰,一折避开绫带。 指尖微动,一朵冰莲花浮现出来,恰好迎上了绫带。 两两相撞时,冰莲花碎开,绫带也缩了回去。 “好霸道的寒气!”阿婉语气里透着兴奋。 君玉则在此时移形换位,施展开“飞羽三千”的身法,指尖凝出一朵冰莲花,向着阿婉攻去。 阿婉长绫一圈,那水蓝色的绫带居然凭空消失了。 一阵淋漓的雨从天而降,君玉能觉察到,那雨中满是凛然的杀机。 身形急转,冰莲花一朵朵在她身边绽开。 它们轻飘飘飞舞起来,开了又落。缤纷的冰雪花瓣冻住了冷雨,也冻住了冷雨里的杀机。 “再接我一招!”阿婉见状,周身灵力涌动。 浓郁的凝成了实质的水蓝色灵力中,一道道灵诀顺着灵力潮飞出。 冰凉的冷雨蓦然变得温暖起来,冻雨化作春潮,从四面八方向着君玉涌来。 “春江水暖!”阿婉一声清叱,在座的诸人也是眼中一亮。 这春水看起来温暖而引人眷恋,但君玉相信,只要被这春水沾上,只怕她也要化入这春水之中。 “莲开春海!” 冰莲花在君玉的足下一朵朵绽放开来。晶莹的莲花缀成了一叶轻舟,君玉就踩着这轻舟,站在春潮之上。(未完待续。) 34.感同身受 莲花舟上,君玉双手一分,一道由冰灵力凝成的长剑自上而下斩落。 “寒凝大地!”一声清喝响起,彻骨的寒意随着剑光激荡开来。 君玉飞身而起,冰莲花小舟在她飞起来的时候,倏然碎成齑粉。 剑光如月华泼洒,一江春水瞬间凝成了寒冰。 阿婉双手一扬,同样飞身而起,水蓝色的长绫与雪亮的剑光交缠在了一起。 旁观的众人只见飞雪碎冰之中,一把冰剑与一条蓝色长绫交缠子啊一起后,倏地顿住了。 冰剑抢先一步点在了阿婉的咽喉前,长绫离君玉的胸口尚有三寸。 胜负已分,两人随即分开! 阿婉的眼睛里发着光,收起长绫,一礼道:“痛快!” 君玉淡淡笑了笑,还了一礼:“承让!” 周围喝彩声连连,阿岚瞧着君玉,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期待之色来。 接下来,又有几对修士上场比试。 叶清羽并非是孤身来此,圣宫中不乏向他们挑战之人。双方各有胜负,将夜宴的气氛烘托得更为热烈。 然而,当一名黑瘦男子上台时,场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是个青年男修,金丹期修为,黑发黑眸,竟是与人族一般模样。 “人族混血儿?他是怎么进来的?”君玉听到席间有修士道。 她环顾整个大殿,除了叶清羽带来的那些人族,还真找不到第二个黑发黑眸的修士。 看来,并非是圣星上没有混血,只是混血儿上不得台面罢了! 这名男子上台后。单膝跪倒,道:“邱长天拜见少主!” 君夜目光沉沉地望着他,道:“你是如何进来圣宫的?” 邱长天抬起头,道:“晚辈是随着黒木族的族长而来!此次圣宫夜宴远客,长天斗胆上台一战!” 黒木族的族长坐在角落里,见着邱长天上台时,几乎被吓晕了过去。 君玉忽地笑了笑。问:“邱长天。你想向谁挑战?可有何赌注?” 邱长天小心地看向君玉,在看清楚她的模样后,随即又低下头去。恭恭敬敬道:“长天是代表混血人族而来,希望少主能准允长天的族人一块封地。使我等不再四处流浪,四处依附。” 他一番话方落,席间顿时一片哗然。 “封地?低劣血脉还想要封地?真是异想天开!” “可不是!可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天赋。” “居然让一介未曾觉醒血脉的混血混进了圣宫。真是我等耻辱!” “这等不守规矩人,就该严惩!” …… 君玉抬眸看了看君夜。君夜显然也正为难。 “魔族一向以实力强者为尊。”在众人的目光中,君夜缓缓开口,“本座无权授予你封地!你若是能从别的种族手里抢到地盘,那就另当别论。” “还请少主三思!”邱长天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了。重重垂下头去。 君夜摇了摇头,四下的指责和鄙夷声则更大了。 阿岚撇了撇嘴道:“这家伙倒是有几分胆气,可惜。这些没有觉醒的血脉终究成不了大气!”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兄长。君玉记得,魔族之中一向有一条规矩。强者在得到封地之后,可以自己选择族民。也就是说,只要有魔族愿意将他们收纳到羽翼之下,他们也就算是有家的族民了!可是如此?” 君夜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有哪一族的族长愿意承认他们,本座自然不会干涉。” 君玉又道:“若是君玉愿意接纳他们呢?” 君夜眼中流光一现,道:“你虽是圣宫嫡传,但你一无战功,二无功绩,似乎并没有封地!” 君玉不紧不慢道:“依照魔族的规矩,封地可以通过挑战的方式抢夺!今日,君玉便在宴会之上,向诸位族长们挑战,如何?” 君夜猛然站了起来,厉声道:“君玉,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玉也离座起身,淡淡道:“君玉明白,还望少宫主成全!” 席间吃惊者有之,愤怒者有之,鄙夷者也不少。 君夜重新落座,似是怒极道:“准!你要向哪一族挑战?” 君玉微微一笑,道:“挑战之时,双方修为需要压制到同一水平。君玉实力有限,便选黒木族吧!” 黒木族族长又是一阵心凉,猛地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只听君夜道:“然事出仓促,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地点,就定在琉璃塔中吧!” 君玉目的达到,浅浅施了一礼,道:“多谢兄长成全!” 这一幕揭过,比试继续。 君玉瞧着那站在一边的邱长天道:“你先站到我身边来吧!” 邱长天感激地站了过来,垂手侍立。 阿岚眼中各色情绪变换,终究还是开口劝道:“君妹妹,这种挑战虽说是在平级之间进行,却是允许车轮战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君玉点了点头,微带着感叹道:“我明白!岚姐姐可知道,其实,我也有人族血脉。” 阿岚结结实实吃惊了:“怎么可能?你如今可是正经的圣宫嫡传血脉!” 君玉并未掩饰自己的声音,直言不讳道:“不过是后来血脉苏醒成功了而已。若非如此,君玉怎么会一直流落在外。” 阿岚眼神僵硬了一会儿,结结巴巴道:“魔族中首重实力,过去的就过去了,不重要。” 君玉淡笑,语气中带着涩然和追忆道:“今日,君玉只是,感同身受罢了!四海为家无处家的辛酸,君玉尝过一遍,便不想他们。再一代代地,饱尝这些苦难。如此,也算是补偿以前的遗憾吧!” 这番话有心的修士都听到了。君夜停杯,目光复杂地看了过来。 而阿岚听着君玉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这些满是苦楚的往事,也觉得心中难受。她扯了扯君玉的衣袖,安慰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君玉旁若无人般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扯出一个璀璨的笑容,道:“不说这些了,岚姐姐说得对啊。都过去了啊!” 席间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去。 这样不带一丝悲伤的笑容,仿佛盛开在荆棘丛里的玫瑰。 明明美得夺目,却只让见者心疼心酸! 君玉却不再说话了,只是一杯杯酒不停。 比试继续。阿姒赢了祝融狄,又败给了君夜。 最后。君夜赢了叶清羽。 宴散时,已是夜半时分。 魔族中人三三两两的走了,君夜前去相送。 君玉定了定神,静了静。看向身边的邱长天道:“你随我回玉华殿吧!” 邱长天恭谨道:“是!” 两人最后离了大殿,转到玉华殿之中。 打发邱长天自去休息,君玉开始默默回思今日的一切。 她当然没什么伤心的感觉。更不至于“感同身受”。这不过是个缓冲魔族众人激烈感情的手段罢了。 她刚刚挑战了纯血魔族的优越感,自然要想法子降低一下自己身上的仇恨值。 如今看来。效果尚可。 这并不是个突然兴起的决定,君玉从藏书楼里大致了解过圣星的现状。 圣星之上,真正没有地位的是那些完全没有觉醒血脉的族人。 这些人通常都是人族,他们是各族奴隶的主要来源,地位和人族中的灵兽差不多。 人族的最大特点便是擅长生育,圣星上这类血脉杂乱的人族不少。大部分直接做了高等魔族的奴隶仆役,少部分不愿受制于贵族的就四处流浪,更少的一部分幸运地觉醒了血脉,步入魔族之列。 邱长天便是这其中四处流浪的那一类。 而黒木族,那是圣星上相对较弱小的一个种族,地位仅仅比人族好上一点儿。 这一种族的修士以木灵根为主,占据着圣星最贫瘠也最广大的领地。 君玉看重的,便是这片领地的广阔。 黒木族有几个化神期的高手,处理起来有点儿难度。但君玉也有自己的办法。 她想了想,取出纸笔,在灯下慢慢描画出圣星的地图。 圣宫建在圣星的最北端,而圣星的灵力浓度又是典型的两头高,中间低。 因此,面积辽阔的中部地区就成了“贫瘠地带”。黒木族的领地仿佛是一条衣带,绕着圣星转了一圈。 那里气候灼热,多荒漠,连飞鸟走兽也不多见,黒木族便只能依靠着荒漠出产的山果之类果腹修炼。 “这么大的领地,就这么荒废了,着实可惜!”君玉沉思半晌,搁下笔,轻声道。 第二日一早,君玉先去见了邱长天:“你的族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 邱长天忙道:“现在只有几十人,若是召集一下的话,肯定会有成千上万!他们来不了圣山,现在都在外面等着!” 君玉点了点头,道:“带我去看看!” “是!”邱长天眼中涌上喜意。 两人出了圣宫,在门口却被守门的魔族拦住了! “小姐,宫外不安全,您还是请回吧!”那魔族客气道。 君玉笑了笑,道:“这是谁的意思?” 守门的魔族道:“是侍卫长的意思。” 君玉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话落,两人就转回了玉华殿。 邱长天有些着急,道:“小姐,这该怎么办?” 君玉没理会她他,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挂上了闭关的牌子。 而后,她扯着邱长天,直接以瞬移术离开了圣宫。(未完待续。) 34.家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圣山下百里处,有许多热闹的城镇。此时恰是日出时分,城镇上出行的修士不多,但许多店铺都早早开了门。 君玉带着邱长天,径直来了这城镇之中。 “你的那些……族人呢?他们在哪里?”君玉问。 “小姐请随我来!”邱长天上前带路,穿街过巷,走进一处有些破败的院落。 圣星上的城镇,大多是用彩色的冰修筑的。这里的冰与别处不同,硬度不输精铁,还不会融化。 不同的血脉等级,住处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最低等流民和奴隶,住处以红色和黄色为主。一般的魔族,住处以白色和绿色为主。而继承了巫族血脉的魔族,则是以蓝色和青色为主。紫色则是圣宫独用的颜色。 “就是这里了!”邱长天指着一处黄色半透明冰块砌成的院落道,“他们暂时住在那里!” 君玉和邱长天方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房租一个是魔灵石!”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可不能再拖延了!否则,我便去通知城主,让城主府里的老爷们来主持公道!” “能否宽限几天?”有个女子的声音恳求道,“如今妖兽不好猎,我们实在是没攒够灵石!” 邱长天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君玉则直接挥袖拂开了大门。 院子里站着五六十个衣着各异的修士,有大有小,都是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看来,邱长天就是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了。 带着这些人,他居然想到去向君夜要一块封地? 君玉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邱长天一眼,道:“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人同时向着君玉看过来,要灵石的那名男子也转过了身。 这也是个黑眸黑发的男子,君玉并没有感知到他身上属于“魔族”的气息。 这男子一瞧见君玉那标志性的银发,骇了一跳,忙跪下行礼道:“小的见过小姐!” “见过小姐!”其他人也纷纷行礼。用的却不是道礼而是跪礼。 要灵石的男子语气谦恭,很是殷勤道:“不知小姐出自哪家?可有吩咐?” 看来,此人十之八九是在贵族家里为奴的人族了!君玉无意难为他,道:“起来吧。这是你的院子?” 这男子连连点头:“是小的数年前置下的,一直荒废着。后来,就租给了他们。” 君玉点了点头,直接买下了这处院落,算是这些人暂时的安身之所。 “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修为吗?”君玉问。 邱长天点了点头:“金丹期就算是难得的高手了!更何况。还有许多生来就没有灵根的。” 看来,她是指望不上这些混血人族了!君玉想了想道:“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再给你一笔灵石,你尽可能多地招揽些人手。” 邱长天应了下来,再抬头时,却不见了君玉的身影。 君玉直接去见了君夜。 “兄长,我需得回千月界一趟!”君玉直截了当道。 君夜淡淡笑了笑:“回那里做什么?你若是短了什么,直接跟为兄提就是了!” 君玉道:“当然把我的家底和人手搬过来啊!我刚来这里,手上灵石不多,做什么都没有底气!再说了。我还是喜欢用知根知底的旧人。” 君夜摇了摇头,道:“为兄却是听清羽兄提过,你的年纪不大,家底着实丰厚!你想回千月界一趟也没有什么,为兄安排两个人送你回去,如何?” 君玉道:“我自己有战宫,用不着麻烦别人!在星际虚空里,多两个人或者是少两个人,其实没有多大的分别,是不是?” 君夜坚持道:“还是带着两个人吧。那样我也放心些。” 君玉哼了一声:“还不是怕我自己偷偷跑了!我若是真想逃,你就是安排一个军团随行,也未必看得住我。” 君夜笑了:“为兄当然知道你神通广大!这两个人可不是去盯着你的。” 君玉挑了挑眉:“哦,那是去做什么的?兄长千万别告诉我。您是看上千月界那一亩三分地了!现在,那地方姓叶了。” 君夜笑意淡了些道:“我让他们去千月界帮忙买些物资!你也知道,血狱战场很快就要热闹了。而圣星本身不盛产灵药,所需的丹药只有血狱大陆一个来源。这次,为兄要为大战做好准备!” 君玉了然:“既是如此,随我去也好!” 两人谈妥之后。君玉便见到了此次随行的两名化神期魔族。 这二人都是男子,相貌与人族一致。若非是特别熟悉魔族的修士,根本辨不出这点儿区别来。 君玉带着这二人,放出战宫,离开了圣星,向着千月界而去。 这一日的下午,战宫降落在西天音阁的山门附近。 “这里就是千月界了,二位请随意!”君玉收起战宫,道。 “多谢小姐!”二人略一拱手,告辞离开。 君玉先回了天音阁,把凤凰带上。 这只鸟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偏偏这一步怎么都跨不过去,眼下脾气有点儿暴躁。 君玉安抚了好一会儿,它才平静下来。 君长生在千雪界代管着君玉留下的丹城和一众产业,在千月界,君玉留下的大管家却是长赢。 “丹华阁如今发展势头不错!”长赢汇报道,“在千月界,如今已经有八十一处分阁,丹师数千人。” 君玉一边看着记载账目的玉简,一边问道:“密卫呢?” 长赢道:“密卫以筑基期修士为主力,金丹期修士为百夫长,如今已经有近万人。金丹期六百余人,元婴期五十余人。” 君玉点了点头,道:“金丹期和元婴期的密卫,我要带一半走。炼丹师,先带上百人!其他的东西,我都列在玉简里了,去准备吧!” 长赢浏览过一遍之后。讶然道:“小姐,有战事?”玉简上许多东西不仅量大,还明显与战团有关。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们总是要走出去的!” “属下也期盼着那一天!”长赢眼中透出些许飞扬之色来。 君玉在千月界停留了三天,丹华阁的库房一下子被腾空了大半。碎星的修士也初步整顿好了行装。 对于走出千月界,许多修士都抱着莫大的热忱。 以往难得的机会,如今近在眼前,让人怎能不激动? 君夜派过来的这二人却是收获寥寥。 “小姐,市面上到处都缺修炼物资!”一个魔族修士不解道。“有灵石都买不到东西,莫非这千月界就是如此贫瘠?” 君玉开解道:“这不奇怪!你们莫不是忘了,这里差不多是叶清羽的天下。你们少主要备战,他叶清羽难道就不准备了?你们买不到东西,十之八九是因为叶尊主提前搜刮过了!”其实,丹华阁也搜刮了一遍。但这些事情,君玉就不说给他们听了。 二人悻悻上了战宫,却发现战宫上多了数百人。 长赢也在,他将手上的事情转交给了早就培养出来的副手,随着君玉来到了战宫之上。 “这是长赢真君!”君玉对这两个魔族修士介绍道。“算是我身边的大管家!” 两方见过礼之后,战宫升空,在次日黎明抵达圣宫。 战宫仅仅在圣宫停了停,将两名魔族修士送出来。而君玉则直接将战宫开到了黒木族的地盘上。 黒木族地盘很大,绝大多数地方都荒无人烟。 战宫落下来的时候,整个黒木族几乎都被惊动了。 君玉收起战宫后,便见到了黒木族的族长和一众族老。 “君玉小姐光临舍下,不知所为何事?”黒木族族长小心翼翼道。 “黒木族长不必紧张!”君玉摆了摆手道,“君玉此次出行,身边的人。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期,不会对贵族不利!” “在下万不敢如此想!”黑木族长道,“小姐若有事,还请吩咐!” 君玉笑了笑。直接拍了拍手。 长赢带人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了几个一丈见方的大号木箱子。他打开那木箱子,箱子里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丹药。 黒木族长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黒木族修为差,在血狱战场上也没有什么收获,自然也就没有丹药来源。如今的黒木族,一年所用丹药也没有眼前这些多。 “小姐这是何意?”族长定了定神,道。 “君玉发现。黒木一族的领地面积很广,但大部分都是没有族民的荒地。”君玉道,“君玉想用这些丹药,向您换一块土地!” 长赢递过来地图,君玉指着地图上圈出来的一片方圆数千里的荒地道:“就是这个地方,不知您意下如何?” 黑木族长有些犹豫,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还需与族老们商量一番。” 君玉客气道:“族长请随意!” 君玉带来的修士也开始四处查看。 黒木一族的领地处在圣星中央,这里几乎没有魔灵力,只有仙灵力。对于魔族来说,这里是灵力不好的贫瘠之地。对于道修来说,这地方刚好合适。 黒木族或许是已经资源匮乏了许久,很快就同意了君玉的提议。 圣星中央,从今之后,算是有了处属于君玉的地盘。 “君玉小姐,几日之后的挑战,您打算怎么办?”黑木族长犹疑道。 君玉道:“君玉也无意掠夺黒木族的领地,您看,咱们两族合二为一可否?反正,黒木族的地方很大,空着也是空着。当然,君玉不白要。以后,我们这里的丹药一律按照如今市价的一半,优先向你们出售,如何?”如今市价的一半,这是个微妙的陷阱。等丹华阁在这里安家落户,丹药的价格绝对会大幅下跌。到时候,他们卖丹药给别的部族,也不会高出这个价。 黒木族长却是心动了:“您的意思是,以后这黒木领地,我们这些族人还能继续居住?” “当然!”君玉道,“您瞧瞧,我就这几百人,人数少得可怜。实不相瞒,这些人很擅长打理土地,炼制丹药!您若是同意我的提议,这些炼制丹药、管理灵田的法子,我们都可以向黒木族传授。以后,黒木族或许不必再为丹药发愁了!” 黒木族长有些不敢置信道:“君玉小姐这般说,岂不是我们占了大便宜?” 君玉淡笑道:“君玉一向厚待自己人,何去何从,全看族长决断!” 黒木族长神情激动地回了族中,与族老们商量了许久。 这时候,君玉带来的这些人,已经在新得的地盘上安营扎寨了。 整顿土地,摆设阵法,改造灵田。 采集矿石,修筑楼阁屋宇。 …… 花粟鼠曾经设计过丹城,君玉将这新地盘的设计任务也交给了它。 花粟鼠很快给出了图纸,指挥着众修士忙活起来。 要将一处不毛之地改造成一座灵田万顷的城市,是一件投资相当巨大的事情。否则,这地方也不至于荒废这么多年。 好在丹华阁带足了灵石和灵材,舍得下本钱。再者,这地方的环境着实不错。 当先夜里,黒木族的修士联袂找上了君玉。 他们是来商量两族合为一体之后,各种细务安排的。 也就是划分地盘,哪些是黒木族的地方,哪些是君玉的地方。还有便是想得到炼丹术和开垦灵田的办法。 君玉猜到了这些黒木族人的意思,想先把方法学到手,而后自己用。这样,君玉这些人对他们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弱,黒木族还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对于这种想法,君玉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天真! “每改造一亩灵田,我们先要花上上千灵石布置聚灵阵,而后要灵泉水反复浇灌。再之后,则是清理杂草,清楚一些有害的虫子,甚至还要改善土质!”君玉把账目报给他们道,“如此算来,一亩灵田至少要花费三千灵石!只要你们舍得花灵石,办法直接给你们也无妨!” 这就是个烧灵石的大工程。就像是上辈子的基础设施建设。谁都知道一旦完工,子子孙孙都将受益无穷,但偏偏就有那么多项目因为缺钱而搁浅。 黒木族族长懵了:“这……太奢侈了吧?小姐这么做,少主没有意见吗?” 君玉道:“我用的是自己的灵石,跟他没关系!他如何管得着我!” 黒木族族长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谈判还算是顺利,黒木族族民也明白,人家有自己的底牌和底线。了不起,他们就换个领地,换个盟友罢了。 此间事情谈好,君玉没有久留。留下长赢等人负责维持秩序,自己先行回圣宫。 这里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君夜,她得先给君夜一个交代。 (未完待续。) ps:  以前看到修仙文里的女主,为了一块半块灵石斤斤计较,就觉得憋屈。 咱们君玉妹子算是大手笔吧?动不动就盖一座城出来! 着眼大局,不计较蝇头小利。有规划有目的的灵石生灵石,君玉妹子身家还是可以哒! 而且,这妹子特别善于发战争财,不知诸位发现了没有? 36.意料之外 君玉回到圣宫后,并未在乾元殿寻到君夜。 “少主刚刚回寝宫!”乾元殿的护卫对她如此说。 君玉略略点了点头,直接往明宸殿走去。但明宸殿前值守的侍女很不友好道:“少主已经安歇,小姐还是明早再来吧!” “也好!”君玉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决定了,把本来打算给君夜的军需材料留下一半来。 转道去了圣殿,君玉来到了圣树边。 墨长老和白长老也在,见到君玉,淡笑着打了招呼。 君玉给圣树的根系输了一会儿木灵力,问:“白长老,圣殿之中生机之力浓郁。不知这些生机之力都是从何而来?” 君玉修炼的心法能将普通的木灵力转化成生机之力,可这里的生机之力是哪里来的呢? 白长老道:“殿中的生机之力皆是通过阵法汇集而来。” “阵法?”君玉微微蹙眉,“是掠夺生机的阵法吗?这种阵法大多有伤天和,聚集起来的生机之力并不纯粹。” 白长老点了点头,道:“是血祭阵法!用得都是捕获的妖兽。” 君玉若有所思道:“白长老,您说,这死气的不断蔓延,是不是与这血祭阵法有关?死气也有多种,怨气、咒气、尸气,还有圣树中的灭世之气都在其中。既然是血祭阵法,想来也会滋生死气!” 白长老点了点头,墨长老也表示了赞同。 “有道理!可是,除了这种办法,我们没有别的提供生气的手段!”墨长老为难道,“而且,那血祭阵法不能终止。而凡是走进去的,都会成为血祭材料。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去阵法之中清理死气,更不能任由死气扩散!” 君玉取出了碧玉萧,问:“雪葬魂歌呢?晚辈不需要进入阵法之中。” “小姐会雪葬魂歌?”白长老眼睛一亮。“如此,再好不过!” 君玉淡笑道:“如此,还请白长来带路!” “小姐请随我来!”白长老转身,在前引路。墨长老则继续留守圣宫。 君玉随着白长来,走到一个隔间里,沿着向下的楼梯,一路向下。 楼梯的尽头是一座同样宽敞的大殿。这座大殿的四壁满是照明的火把,但大殿里还是一片浓重的黑暗。 不。应该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黑暗包裹在了一起。别处都是灯火通明,只有这里,黑暗凝成了实质,潮水一样汹涌。 君玉知道,那些黑色的东西,就是实质化的死气。 尽管隔得远,她还是感知到一股渴望毁灭一切的阴冷气息。 不再继续向前,君玉便在紧挨着楼梯的地方。横箫轻奏。 箫声流水一般涌出,高高低低间起伏。 领悟到了“寸草春晖”和“方寸乾坤”的些许真意以后,箫声又与过去不同。 依旧有淡淡的沧桑,依旧有浅浅的哀婉。 却多了一种历尽风波后,依然笑意从容的豁达;一种饱尝苦难后,依旧心怀感激的真诚! 纵使从黑暗里走过,我依然向不可得的光明致敬! 纵然流过鲜血和泪水,我依然可以,在艰难险阻面前,从容微笑! 箫声缓缓。黄泉漫漫! 魂归去兮,魂归去矣! 一曲终了,箫声犹在耳边缭绕。 大殿里的黑雾渐渐散去,一粒巴掌大小的种子飘落到君玉身前。 这粒种子通身鲜绿。半透明,瞧着不想种子,倒像是某种宝石雕出的艺术品。 白长老则是目瞪口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君玉查看过这粒种子,生机浓郁,虽然认不住品种。但定然不是凡物。 她看向白长老,玩笑道:“雪葬魂歌之后,上天会降下功德果报!莫非,长老认得这粒种子?”话落,她忽然想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道,“长老,这不会就是……就是圣树的种子吧?” 白长老机械地点了点头。 君玉也怔住了。这圣树的种子,就以这样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手段,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安静了半晌,感叹道:“天意果然喜欢作弄人!” 白长老机械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们为了圣树,制造出了大量的死气。结果,死气毁了圣树。 当他们送怨魂往生时,圣树的种子,又凭空出现在他们跟前。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的吧? 不管怎么说,圣树是有救了!白长老一时又哭又笑。 回到圣殿之中,墨长老听了这一番,也是唏嘘不已! “走,快去给少主传讯!”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想起这一茬。 君玉早早便回了自己的玉华殿,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来不及有所准备。 私心里,君玉是不希望圣树这么快“重生”的。这意味着,她对君夜的牵制又弱了一层。 天明时,君夜亲自找过来了。 他也没想到,区区一夜过去,君玉就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兄长,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才是!”君玉道。 “何事?说来听听!”君夜态度很和软。 君玉道:“我从千月界搬来了一班人马,从黒木族手里买下了一块不大的领地!” 君夜点了点头,不怎么意外道:“嗯,还差什么?” 君玉笑了笑:“君玉刚刚占了山头,手底下没有坐镇的高手!兄长可否借我几个坐镇的修士,免得你亲妹子才到手的地盘飞了!” 君夜道:“黒木族的领地一向贫瘠,谁会和你抢?哪里还用得着为兄出手!” 君玉道:“现在是比较贫瘠,我这不是担心嘛!兄长身边高手不少,借我一两个就好了!过一会儿,我就搬到封地上去。这两个高阶修士,你就当是给我的侍卫好了!” 君夜不甚赞同道:“你搬去那里做什么?黒木族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留恋的?” 君玉只是眼巴巴瞧着他,坚持道:“这可是我的第一块地盘,我要去好好看着!” “你不是还有丹城吗?”君夜道。“那也是你的地盘。圣星的这一块,不算是第一个。” “好吧!不算就不算!”君玉想了想道,“兄长,我记得。魔族是允许买卖侍卫和奴隶的吧?我向您买两个好不好?您只管开价!” 君夜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小妹啊,你买卖地盘也就罢了!现在,连高阶修士也想买卖?” 君玉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从某种程度上说,高手也是可以用灵石和丹药堆出来的!人族不就有能将修士的修为从元婴期提升为化神期的化神丹吗?”虽说吃了化神丹,这辈子也就只能是化神了。 君夜想了想道:“我可以给你两个。如你所说,算是你的侍卫,生死都是你的人!圣宫有秘法,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背叛你。” “他们是什么修为?”君玉关心道。 “都是出窍期,与为兄差相仿佛!”君夜道。 “如此,多谢兄长!”君玉将一个储物戒子交给他道,“我总不会让兄长吃亏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千月界带来的,算是一点儿心意!”她可是半点儿都不欠他,欠下的,也会早早还清楚。 看起来。似乎是自己吃亏了。但君玉知道,她只是把人情账算得更清楚。如此,将来翻脸后,觉得过意不去的,永远不会是自己。 对云陌,她是如此!对君夜,也不例外。 君夜接过后,并没当一回事。他并不觉得,君玉的身家能丰厚到让他刮目相看的程度。至于丹城,在君夜看来。那完全是叶清羽有意照顾君玉而成。‘ 回到乾元宫后,君夜直接将储物戒子交给了属下。而君玉则带着新得的两尊护身符,以最快的速度,奔赴黒木族领地。 当然。她也没忘了通知邱长天等人动身。 两名出窍期的高阶修士都已是年近古稀之人,一个叫君无涯,另一个叫君无名。属于圣宫自小培养出来的死士,忠诚无需置疑。 而这样的死士,就像是楚家的天风卫,往往都是修炼了某些速成秘术。以达到更高战力为目的,牺牲了修炼前途之人。 “你们修炼的功法可是有什么缺陷?”到了地方后,君玉问。 君无涯点了点头道:“主上放心,我们的寿元还有上千年!” 君玉摇了摇头,将新炼制出来的复元丹交给他们道:“这是补足根基的丹药,你们试一试,有无效果!”若是没有,她再琢磨更高阶的丹方就是了。整整一千年呢,她总能想到办法的! 君无涯二人接过来,君玉却突然以瞬移术跑去帮忙修筑城池了。 邱长天等也在这里帮忙。 “小姐,我们人手不足!”长赢道,“这座城规划的比较大,有些基础的材料都得自己出去找,严重拖累了筑城的速度!” 君玉道:“可否从黒木族雇佣一部分?若是还不够,我们出去买一些来!”反正过一阵子,圣星就要在血狱战场动武。到时候,她大可以拿着丹药换奴隶。 长赢道:“黒木族的修士不好相处,不如去买一些来。”黒木族是个力量弱小的种族,但这歧视混血人族的习性却是学了个十成十。长赢着实不想与这些修士相处。 君玉同意了:“那就去买吧!邱长天对这种地方熟悉,就让他去办吧!” 长赢应下了,安排人去做事。 君玉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走到灵田处,帮着打理灵田。 她所谓的“打理”,也就是从乾坤炉里取出点灵泉水,洒在地上。再用卷风术翻翻土,除除虫。最后,撒上一把种子,输入一点儿木灵力,看着种子萌发长大,变成一片喜人的新绿。 “流光”这一法术施展地更流畅了些,不需耗费多少灵力,灵植便能骤然增加几十年年份,达到药用的程度。 灵植生长的过程,也是改造土壤的过程。只要第一茬灵植能长好,以后,这块灵田便不需要再耗费灵石布置聚灵阵了。 黒木领地上的这一片荒芜之中,一座城市正在拔地而起。 不过短短几日,城墙有了大致的轮廓,新整理出来的灵田上长满了灵药。 这座被命名为“黒木城”的城市,正渐渐向着世人展露出自己的风华。 有了丹城的经验,黒木城的管理体系已经相当成熟。 君玉依旧沿用了天音阁的权力体系,只在庶务殿和执法殿之外,新设了一个戍卫所。既是封地,便少不了驻军。戍卫所在密卫的基础上,招募有潜力的修士集训,慢慢发展成成建制的驻军,职司黒木城的城防要务。 掌管这支驻军的是君玉的亲信,元婴期修为的长广。这家伙年纪不大,天赋却惊人,尤其擅长暗杀术和阵法,是个智计多端的人物。 忙忙碌碌之中,一月走到了尽头,二月姗姗而来。 这时候,黑木城的城墙已经全数完成,君玉正一心铭刻城墙上的护城大阵。 城内的建筑也修筑了大半,许多被招募来,或者被买来的修士正热火朝天地上工。 对于这些被买来的奴隶,君玉并没有直接给他们自由,也没有真把他们当成奴隶,而是采用了赎买制度。 给君玉干活儿,都是有灵石收入的。等修士攒够了灵石,就能从她这里得到自由。一般来说,这样的修士自由后,便成为了黒木城的第一批居民。 三月初,黒木城尽数落成。 这时候,除了君玉带来的数百人,黒木城还有数千本土修士。 这些本土修士要么租到了灵田,以种植灵药为生;要么拜到了炼丹师门下,学习炼丹或者炮制灵药的手艺。 还有一些则加入了庶务殿或者执法堂,甚至是戍卫所,成为驻军。 比起四处流浪,或者是卑躬屈膝,黒木城的生活,简直像是天堂。 丹药陆陆续续出产,黒木城的名字,也随着这些丹药流传开来。 三月初三这天上午,君玉正在处理庶务。长赢进来道:“小姐,黒木族的族长又来了!” “哦?”君玉笑了笑,“他又来做什么?还是提黒木城的事情?”因为黒木城里的生活平顺富足,黒木族已经不止一次要移民黒木城了。 君玉当然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若是城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黒木族族民,这黒木城可真就要改姓黒木了。 “是!”长赢道,“瞧黒木族的态度,似乎想联合别的种族。” “那就放开一些好了!”君玉道,“有选择的少量接收黒木族族民入城,同时,继续招募人族和奴隶入城!”(未完待续。) 37.区别 对于黒木族的族民来说,大成一百三十六年是个很重要也很特别的年份。 这一年的年初,流光界的大公子叶清羽到访,少主君夜带回了流落在外的嫡小姐君玉。 这两件事情看起来都与远离权力中心的黒木族没有什么关系,但当邱长天伏跪与乾元宫夜宴上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新到圣宫的君玉小姐重新提起了魔族的封地抢掠制度,公然向整个黒木族发起了挑战。 就在黒木族上下一片惶惶之时,君玉小姐突然带人到访黒木族,用大笔丹药换取了一片荒野。 对于黒木族人来说,用一块没有用的荒地换大笔能提升修为的丹药,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他们很愉快地同意了君玉小姐的建议。 紧接着,君玉小姐又提出了两族合一的建议,其实就是用黒木族的名义,两下瓜分黒木族领地罢了! 君玉要了黒木族三分之一的领地,黒木族依旧保有剩下的三分之二。 族长和族老们自觉没有损失,也答应了。 紧接着,君玉小姐在新得的土地上修筑了黒木城。 那是一座堪称恢弘的城池,除了高大的城墙,干净整齐的屋宇,还有大片大片肥沃的灵田。 大成一百三十六年,三月初五。 黒木野打猎回来时,便发现村子里的修士都聚集到了一起,热热闹闹地议论着什么。 他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大好事啊!”一个憨实男子转过身,指着被人围在正中的青衣男子道。“黒木城的戍卫所又开始大量招募人手了!你看,那就是黒木城戍卫所的长广真君。真君说了,只要被选上,一个月就有十块灵石的月俸,还有免费的丹药可以用!” “真有这样的好事?”黒木野大喜。他们黒木领地资源贫瘠,出产不多,靠着打猎猎来的那点儿东西。填饱肚子都不容易。十块灵石。却是足以养活一家人了。 “可不是!”那男子满眼向往道,“这是要看灵根和修为选人的!哦,真君还说了。若是表现得好,还能把家人接到黒木城居住呢!” 黒木野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狂跳,他可是知道,黒木城生活富足。连族老都拼了命地想往城里挤呢! 这时候,戍卫所的修士已经开始组织人排队了:“一个一个来。排好队,便是没有修炼过也无妨!” 黒木野排在了最后,但没多会,他的身后也站满了村民。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 魔族修士的资质,一看血脉,二看灵根。有血脉。无灵根的可以修炼。没有血脉,但有灵根的也能修炼。两样都没有的。大多只能沦为最底层的族民了。 黒木城来挑人的戍卫所之人却是只看灵根,凡是三灵根、双灵根和单灵根的,一律接受,四灵根和五灵根的则要看修为了。 黒木野很幸运,他自身的魔族血脉很微薄,却是品相不错的双灵根。尽管才不过炼气期修为,也被长广挑中。 半个时辰后,资质测试完成。有个叫子清的结丹期修士给每人发了十块灵石,道:“你们先去知会家人一声,整理好行装了,我们便前往黒木城。” 众人欢欢喜喜地散开了,长广留下了子清,继续向着下一个村子走去。 君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村子附近,子清见状,见礼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君玉微微笑道:“我只是随意看一看,这些人的资质如何?” “尚可!”子清道,“有魔族血脉的修士,资质普遍要比纯粹的人族好上许多。也难怪,魔族会把血脉传承看得这样重!” 君玉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能延续这么久的血脉,总是有可取之处的。” 子清见四下无人,问道:“小姐,您是想把这黒木族收归己用吗?” 君玉眼中透出些许考较之色,道:“哦,何以见得?” 子清笑了笑,说道:“小姐带来的人不多,而这圣星上的人族大多是各个种族的奴隶,很难招募。所以,目前看来,小姐的目标并非那些没有觉醒血脉的人族。” 君玉赞许的点了点头,子清又道:“而黒木族则不同。这个种族积弱已久,人心涣散,只要有灵石和丹药,很容易被归附。而黒木族的领地,又刚好适合我们扎根落户。在这里筑城屯田,不会引起强族的关注和掠夺。” “但引黒木族族人入城也有风险,一不小心就会引狼入室。因此,通过屯兵驻军的方式招募人手更为安全。毕竟,战部的训练足以让我们收服这些异族人士了。”子清补充道。其实,就是大棒加甜枣的策略罢了。 “不错!血狱大陆上的战事已经开始了,这时候,所有人都盯着战场,没人有心思关注我们。这些被收拢起来的力量,都会转化成我们自身的实力。等这些强族开始注意到我们的时候,”君玉顿了顿,笑道,“我们已经是树大根深,不可轻易撼动了!” 子清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道:“就像丹华阁在道魔之争中的扩张一般!那时候,我们便曾经利用丹药优势,迫得北荒妖廷不得不出兵。” 君玉也笑了起来:“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又有所区别!君夜并非白手起家,没打过天下,便不知守天下的艰难。他这棵大树,远没有清羽真尊来得可靠。” 子清诧异道:“哦?这是为何?从血缘上讲,应该是君夜少主与小姐更亲近吧?” 君玉在一边坐下,详细解释道:“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上看,君夜虽然也称得上志虑深沉,威望不俗,却也有个十分明显的缺点。” 子清想了想道:“君夜少主似乎很是高傲。清羽真尊也是高傲的,但这两种高傲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前者让人不舒服,后者却让人敬畏!” “不错!果然是长广一手带出来的,眼光很毒辣啊!”君玉赞了一句,道:“君夜在圣星上出生、长大,生来就是圣宫的少主,他的眼界和思维受圣星的桎梏太深。 源自血脉的优越感,会渐渐发展成刻在骨子里的自负和高傲。所以,他会忽视很多本该重视的东西,会看不起那些同样在大道上辛苦前行的众生。” 子清恍然道:“是了,君夜少主的高傲之中,少了一种海纳百川的境界!” 也就是说,眼界太窄,不像叶清羽那般,曾经游历天下,也曾经白手起家打天下,高傲之中,从不乏尊重和真诚。 “是啊!”君玉感叹道,“君夜的年岁更大,但他独立做主的日子其实并不久。毕竟,宫主还在呢!可是,清羽真尊很早就离开了流光界,自己在外闯荡了。”从这一点上来看,两人之间的区别更是明显了。 子清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您居然能把君夜看得这么透彻,该说不愧是兄妹呢,还是说您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兄长? (未完待续。) ps:详细分析了一下君夜和叶清羽的区别。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君夜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阅历不足,经历的风浪少,眼界窄又自以为是。乍一看上去,少年英才,但却始终少了一种君王的广博气度。 38.练兵 大成一百三十六年三月份,圣宫开始大量向血狱战场调动人手。 其中,以祝融氏等三大部族的动作最大,这三大部族又同时向依附于他们的小族征调人手。征兵的信息一层层传递下来,便是黒木族也被惊动了。 而黒木城也忙碌起来。君玉给君夜打了招呼,他们暂时不参战,全力为圣星准备丹药,做足了全力支持君夜的姿态。 当然,这些丹药圣宫是要付灵石的。只不过,这价格极低罢了。 君夜觉得很惊喜,圣宫能有这样一个稳定的后方当然是好事。虽然,他依旧不认为黒木城能生产多少丹药。至于君玉那一小撮人马的战力,就更可以忽略不计了。 君玉不止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三百多个丹师夜以继日的赶工,灵田尽数种满了低阶灵植。 灵植的生长需要一定的周期,为了在加快灵植的生长速度,君玉用了个取巧的办法。 她特意炼制了大量的返元丹,将这些返元丹溶解在水里,直接浇在灵田上。 如此,可以使一些低阶灵植瞬间达到药用年份。 同样,很快有人将这些灵植采摘下来,炮制好,送到丹房中去。 黒木城现有的三百名丹师,以中阶丹师为主,少部分是初阶丹师。 他们主要炼制可供金丹期及金丹期以下修士服用的丹药,平均每日出产十多万粒丹药,三成留下自用,七成送到圣宫。 戍卫所的集训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长广将招募来的人手分成了七卫。每卫一千人。以筑基期修士为主,金丹期修士做百夫长,元婴期修士做卫主,成建制训练。 三月末,第一批丹药被分装在数个储物戒子中,由君玉带到了圣宫。 君夜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对这个妹妹的认知又刷新了一个高度。 黒木城的一切。君玉并没有瞒着他。反正也瞒不住,干脆就和盘托出了。当然,这和盘托出的都是和丹药有关的。与驻军有关的则被君玉轻飘飘带过了。 “兄长,我听说,圣星的丹师主要出自祝融氏,可是如此?”君玉待君夜平静下来。道。 君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们一族善火,也擅长炼丹。所以。祝融氏才有底气,跟我们圣宫分庭抗礼。”君夜道,“不过,你这黒木城若是能扩张起来的话。也许,圣宫就能摆脱祝融氏的丹药限制了。” 君玉却摇了摇头:“修筑城池耗资太大,我的家底可修不起第二座黒木城了!我正想和你提呢。我要带人去血狱战场!” “什么?”君夜猛然站了起来,“你的修为太差。手底下的人修为也有限,血狱战场不适合你。” 君玉却道:“我打算把自己这些手下组建成可以随军的丹部,到时候,随军补给也更方便啊!” 君夜还是摇头:“血狱战场一向是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君玉坚持道:“我带着战宫去,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逃好了!” 君夜沉吟了一会儿,不解道:“你便安安分分留在黒木城炼丹不好吗?血狱战场,等你修为高些再说吧!” “我会留下一半丹师的。黒木城灵草产量有限,而新招来的学徒很快就能独立炼丹,不需要太多丹师。”君玉把账目算的清楚明白,道,“我带着这些闲置的丹师出去,兄长照样能从黒木城得到成品丹药。” “战场不差你那一撮人马!你若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事,我还得想办法去寻你,这是添乱!”君夜不明白,君玉为什么如此固执地要掺和到血狱战场之中呢! 君玉笑了笑道:“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兄长也知道,君玉别的不敢说,保命的能耐却是半点儿不差的。再说了,血狱战场还有清羽真尊呢,若是形势不妙,我便投奔他去!” “你不会是刻意去找他的吧?”君夜没好气道,“就这么不想留在圣星?” “怎么会!”君玉瞪着眼睛道,“我就是想出去转转,至少,去星际虚空里转一转。” 君夜还是不想同意,君玉却是一定要出去的。两人缠了许久,直到共工氏的家主带着阿岚前来求见。 君玉眼睛一亮,这二人肯定是来说出战之事的。 事情的确如君玉所料,共工氏数万部族将于数日后动身,前往血狱战场。 “兄长,我便随着岚姐姐去可好?”君玉道。 共工氏的家主和阿岚同时看向她。 君夜无奈问道:“君玉也想去血狱战场,不知共工家主意下如何?” 共工氏家主踌躇不决,拿不准君夜究竟是什么意思。阿岚扯了扯家主的袖子,道:“少主放心,阿岚定会照顾好小姐!” 君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此,偏劳你们多费些心思了!” 君玉也道了谢,三人一道离开了乾元殿。 “家主,阿岚许久不见小姐了,正想说说话,一会儿再回去!”阿岚对家主道。 共工氏的家主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便自行离开。 君玉笑了笑,拉着阿岚回了玉华殿。 “听说,君妹妹的黒木城刚刚修好!”阿岚道。 “是啊!”君玉点了点头,心有戚戚道,“修城实在是个烧灵石的大工程,君玉只好想办法出去捞一笔了,补补亏空了!” 阿岚微微挑眉:“不知君妹妹是何打算?” 君玉道:“岚姐姐放心,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带着自己的战宫,补给全都自己解决。而且,我们不会一直掺和血狱战场上的战事。” 阿岚更惊讶了:“既然是这样,你去血狱战场做什么?” 君玉简单道:“我们主要去星际虚空里打捞一些精贵矿石。同时,我的战宫上有不少炼丹师,可能会向血狱战场上的修士出售丹药。” 阿岚点了点头,劝道:“你这想法很是新颖。只是,战宫也是个消耗灵石的大物件,指望星际虚空里的那些矿石,想发财不容易。” 君玉笑道:“我有分寸的!若是不发财,我再跑回来就是了!” “这样也好!”阿岚此时却是放心多了。虽然,她觉得,君玉还是隐瞒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君玉则开始向她打探起战场上的局势。 她的确隐瞒了此行最终要的目的。所谓丹药只是个幌子,炼丹也不过就是个借口。 她去血狱战场,是要练兵的。 新组建的黒木卫七卫都还太年轻,需要经历血与火的淬炼。 顺便,遇上半死不活的伤者,就顺手搂到自己战宫里。 一席话毕,两人在商定了集合时间后,便各自分开。 君玉直接回了黒木城,长广已经将黒木卫前三卫的三千余人整编完毕。 君玉来到训练场的时候,便见偌大的封闭演武场里,三千余名修士肃然而立。 一番见礼毕,君玉直接道:“四月三日,黒木卫一卫、二卫和三卫随我出发,前往血狱战场!” 有些修士面色如常,但也有些修为低的修士勃然变色。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放心,不是让你们直接跟人家硬碰硬干仗的!就算你们有这个胆量,我也舍不得自己人就这么平白折损!我们出去寻宝,找机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躲。至于究竟该做什么,在战宫上会有人通知你们。” 底下有人笑了起来,有些跟在君玉身边的老人眼中浮起了热切的期盼。 君玉对自己人一向大方,跟着她出去,定然不会吃亏! “好了,都散了吧。卫长留下!” 其余人等纷纷散开,君玉对留下的几人道:“你们都熟悉寒玉宫,也知道,寒玉宫上有个贡献点兑换制度。此次出行,兑换制度不变,这些修士的身份玉牌很快就会发下去!” “新招募来的这些修士,大多没有几样像样的法器,我们还需要补充一下法器!”有个元婴期修士道。 君玉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时间仓促,我们来不及准备太多。不过,没关系,我们这次出去,可不是要跟人家进行友好交流的!” “小姐说的是!”那元婴期修士也笑了,“我们没有的,敌人总会有的!” 虽然是临战,但大家的心情却相当好。一来是自信,二来是兴奋。有些修士,似乎天生就是渴望战斗的。 几人说了些别的细务,各自散开。 长赢也早就培养出了副手,此时直接将事情移交下去,自己随着君玉出行。 “这最初的一批人好像都提前培养好了接班人啊!”君玉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自顾自一笑,“长赢如此,长广也是如此!” 当初看起来忠诚干练的天风卫,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滑头了?不过,这样才有点儿人气! 花粟鼠又给了君玉一张清单,道:“真人,这是建造战船所需的材料清单!按照正常配置,一座战宫至少要有一百战船,这是最低标准了!” 君玉点了点头,瞧着那清单上庞大的数字,心中暗道:此行还真是任重道远呢! 转眼,四月三日到了。 君玉带着自己的人走上了寒玉宫,飞出了圣星。 共工氏的五座大型战宫已经在这里等候。 (未完待续。) 38.水帘洞 六座战宫同时,向着被七大仙盟半环住的血狱战场飞去。≥, 君玉在主控室里,翻看着星图。 七大仙盟所在的天域已经被探索得比较清楚,哪里适合战宫飞行,哪里是陨石带,哪里是需要避开的空间风暴,都一一标注在星图上。 君玉的手指停在了血狱战场东南的小陨石带上。 “也许,可以去这里看一看!”她低低说了一句。 花粟鼠道:“真人,战魂显形的战宫消耗灵石太多,这一处小陨石带,还是等战船炼制出来之后,用战船打捞更为方便!” “那便在再等等好了!”君玉并未强求,取出血狱战场的地图,一一查看。 血狱战场是一片面积广袤的大陆。 没有人知道血狱战场究竟有多大,人们只知道,目前所探知的部分,只是这座巨大宝库的一角。 血狱大陆外围没有任何障碍,进出相当容易,也是被探索得最多的一处。 这里灵力浓郁,各种资源丰富,是仙盟主要的修炼资源产区,也是各个势力争夺的焦点。 战场也处在外围。 外围同样面积辽阔,从君玉手里这张地图上看,它足足有十来个大世界大小。 现在,这片区域已经被各个仙盟标记。哪里是无争议地区,哪里是有争议地区,甚至哪里是冲突集中地区,都已一一标记。 第七仙盟和第六仙盟交界的走廊峡谷,便正处于战争状态。 外围向里。属于中围地区。 外围和中围之间,隔着厚厚的空间壁障。 这些空间壁障厚薄不一,大多数几乎不可能被修士冲破,极少数能被强力破坏,还有更少的一部分,能被轻易打开。 中围是无国界地区,这里没有地域之分,资源上,先到者先得,若有争议。尽管斗个你死我活来。 人们对于中围地区知之甚少。却已经知道,这里的空间壁障是随时变化的。 先前薄的部分,现在可能厚。先前厚的地方,现在也可能很薄。 因此。能否进入中围。有时候就是一件凭运气的事情。这变幻莫测的空间壁障。也使得血狱战场的中围地区,变成了一片神秘之地。 有的人死活进不去,有的人进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那些进去了。又侥幸走出来的修士,对中围地区的描述各种各样,千差万别。 有人说,那里是一片不毛之地。有人说,那里是灵植资源丰富的药园。也有人说,那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冰天雪地。 每一个有实力的势力,都曾经试图闯入中围地区。但后来,大家发现,进去是一件凭运气的事情,出来更是一件拼机缘的事情。这一进一出,风险高于利益,得不偿失。 慢慢的,向着中围地区开进的,便由仙盟变成了个人。 君玉的目标便定在了血狱战场的中围。 那里没有大型战争,但同样不太平。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又能控制修士的折损数量。 三日三夜后,战宫群飞进了血狱战场,降落在走廊峡谷东面的落凤山上。 落凤山,从名字上看,就知道这是圣星的地盘。他们对面,就是第六仙盟的凤凰大军。 “岚姐姐,你们且忙着,君玉带人进中围区域看一看!”君玉没有收起战宫,而是喊了一句后,便调动战宫转向,向着某一处冲了进去。 共工氏那边还来不及说什么,君玉的战宫已经不见了。 丹华宫的速度优势可见一斑。 战场上也有人发现了这座战宫的消失,纷纷叹道:“他们倒是好运气,居然就这么冲进去了!” 也有修士聚集到了那入口前,用各种方法,试图再度打开那个入口。 但没有用,入口已经不知道漂移到什么地方了。 君玉自然是用虚空禁神通术找到入口的,她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流动的空间壁障。 如果把空间骨架比作河床,空间壁障就是流淌在河床上的河水。 因为河床高低不平,时有变动,河水便有时急,有时缓。河面也有时宽,优势窄。 而流动的河水又会压迫河床变形,这其中的变化就不可捉摸了。 战宫穿过了薄而窄的一处空间壁障,落在了一处开阔的瀑布之下。 水帘从百丈高的悬崖上飞流直下,溅起的水珠碎成了薄雾,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辉光。 他们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君玉方收起战宫,一行修士落在山脚下。 君无涯也在,他放出神识打探了一下道:“方圆千里内,没有修为超过元婴期的妖兽!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妖兽居多,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上,有元婴期妖兽存在!” “这么说来,只要配合得当,我们完全可以应付!”君玉点了点头,对长广道,“就从这方圆千里着手吧!” 长广应了一声,除了几个跟着君玉的亲卫外,另外三支黒木卫分三个方向探查。 “战利品的分配还是按老规矩来!”长广补充道,“战宫得三成,卫队本身得两成,你们自己得五成!发现了矿藏及时发信号,遇上了应付不了的危险也是如此!” 众人哄笑了一声,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搜索。 君玉则与长广、君无涯等向着空出来的那个方向前进。 这个方向正对着瀑布。 “瀑布后或许藏着山洞呢!”君玉想起了寻宝话本里常见的情景,笑了笑道,“咱们上去看看!” 别人自然没有意见。 踩着飞剑向上爬升,探查也变得容易起来。 查到中途的时候,他们还当真发现了一处山洞。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水帘洞! 拂开水面,冲进山洞。 还未站稳,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立即出手。 法术的辉光照亮了山洞,也将身前一群大号蜘蛛照得分外狰狞。 这些蜘蛛都是筑基期或者金丹期的修为,灭杀起来难度不大。不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了一堆烧焦的蜘蛛躯壳。 打扫干净战场,把能炼丹的妖丹,以及能炼器的甲壳收起来,一行人继续向着山洞里行进。 君玉取出了不尽木做成的火把,曲曲折折中走了一刻钟左右,逼塞的山洞忽然变得开阔起来。(未完待续。) ps:  章节号是39. 40.矿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处相当宽敞的山洞,足有一个大殿大小。 山洞里里很潮湿,水雾漫到山洞顶上,凝结成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青灰色的山石上。 洞壁也是青灰色的,让人惊讶的是,那洞壁上,密密地生着一朵朵黑木耳一般的苔菌。 “是黑灵菇!”君玉走上前看了看道,“五品灵药,可炼丹,也可食用!” “莫非,那些毒蜘蛛守着的灵物就是它?”长广问。 “也许吧!”君玉想了想,玩笑道,“据说,黑灵菇味道极鲜美!” “如今,我们倒是可以自己做来尝一尝了!” 几人说笑间,将黑灵菇尽数收起来。 这里并不是山洞的终点,君玉等人绕过大殿,继续向着里面深入。 越是往里走去,湿气越发浓重。隐约间,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里面很可能有底下暗河! 众人心中一阵兴奋。这种地下暗河,多年不见天日,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们行进的速度更快了些。 一盏茶功夫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地下裂隙之中。 他们面前,便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水流得很缓慢,水面上飘着些浮萍和菱叶。 君玉等走到近前,火光下的河水呈一种浅浅的幽蓝色。 这当然不是河水本身的颜色,而是河床的颜色。 透过清澈的河水,他们能看到,一块块洒着白点的蓝色条形石被河水冲刷得格外光滑。 “是蓝月石!”长广认出了这种矿石,道,“蓝月石是三品灵材,能提炼出蓝铁,可以用来炼器。” “向下游走走看!”君玉道,“也许能找到矿脉!” 一行人沿着河流下游走去,河床渐渐陡峭。河水也越来越湍急。 哗啦啦的水声,反复回响在裂隙里,仿佛一支单调的长歌。 越是向着下游走去,河水下的蓝色便越发浓郁。 一个时辰后。君玉等人走出了底下,见到了阳光。 暗河流出裂隙,汇进了一个大湖中。湖底的石头同样闪着幽幽的蓝光。 暗河之上就是大山,长广挥剑,斩落了一块山石。露出层层叠叠的岩石层来。 在最下面一层,他们发现了一条幽蓝色矿层。 “蓝月石矿!”长广鉴定完道,“血狱战场当真物产丰富,咱们才进来不到一天,就发现了一条矿脉!” “可不是!”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 在矿层上做好记号,他们方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此处林木成荫,繁花遍野,灵动的飞鸟小兽随处可见。 神识蔓延开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条大蛇。 那是一只长达十余丈,水桶粗细的巨蟒。结丹期修为。这会儿,它也发现了君玉等人,正从水里探出头来,向着岸上飞去。 金丹期的妖兽,元婴期的长广等人是不会轻易出手的,甚至不会泄露元婴期修士的气息。 君玉也没有出手。他们身边还有三个金丹期的亲卫,其中一人便是邱长天。 “这是青花蟒,鳞甲可以炼制灵器!”邱长天眼中战意灼灼,“小姐,且让属下斗上一斗!” 君玉没意见。随着邱长天独自对上这条巨蟒。 打斗以邱长天的惨胜告终。在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时,君玉与长广走到了湖边。 湖水很是澄澈,水草的长叶子就在水里随着水波招摇。 有时候,还能见到尺余长的游鱼、拳头大小的灵贝。或者是海碗大小的螃蟹。 “白玉藻!”君玉眼中一亮,指着几朵石头模样的东西道,“就是它!” 说着话,君玉便催动避水珠,直接下了水。 长剑翻过一块块石头,遇上通体雪白。有模糊枝杈的东西,便捡起来看一看。这时候,通常能发现一两簇白玉藻。 “白玉藻是六品灵药,是解毒的灵植,能用来炼制高阶解毒丹!”君玉道。 长广等人也立即加入到捡水藻的行列之中。 不多时,邱长天收拾停当,一行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穿过湖面,前方依旧是大山。 在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大山之中,君玉等人陆陆续续得了不少灵物。血狱大陆物产之丰富,犹在他们想象之上。 当然,他们也没有少斩杀妖兽。 四月七日的夜里,一行人在一处山洞里安歇。 第二日一早,继续翻山越岭地前行。 寻宝,打斗! 打斗,寻宝! 日子便在这样一个循环里轮回,半个月转眼而逝。 四月二十二日的黎明,一枚求救信号弹在西方天际炸响。 君无涯以神识探查之后,道:“黒木卫三卫被狼群围攻了,情况不大妙!” “去看看!”君玉当下向着出事的地方赶去。 地势开阔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胡狼。 修士的队形被凶悍的胡狼完全冲散,四面受敌,分外被动。 什么也别说了,帮忙吧!君无涯依旧没有出手,君玉等则杀入胡狼群。 领头的胡狼是元婴期后期修为,正与三卫的卫长都在一起。 长广等人一进来,就被几只同样是元婴期修为的胡狼缠上了。 君玉则仗着身法轻灵,四处支援情况不妙的修士。 紧接着,看到求救信号的另外两只黒木卫也赶到了这里。 三支队伍汇合后,战力开始超过胡狼群。 胡狼首领见势不妙,当下以人声开口喝道:“儿郎们,咱们先撤!” 所有的胡狼忽地退下去,向着远处而去。 黒木卫并未追上去,三卫的卫长指挥着部下打扫战场。 这一战,出现了伤亡。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接受起来并不是那样容易。 血狱战场诚然物产丰富,但危险也始终都紧紧伴随在他们身侧。 因为配合不当,没有战团作战经验,冲动行事,很多伤亡本是可以避免的。 这个认知使得黒木卫的士气有些低落,也让许多被寻宝二字冲昏了头脑的修士清醒了过来。 君玉将众人召集起来道:“除了收获灵物,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很重要。为此,咱们之前定下来的奖励体系再补充上一点。到五月份为止,折损人数在百分之一以内的,所有人奖励一百贡献点。超过百分之一,但低于百分之五的,每人奖励五十贡献点。高于百分之五的,每超过一个百分点,倒扣十个贡献点,扣完为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了。 君玉淡笑不语,如此,也免得这些人为了资源而冒险行事。(未完待续。) 41.生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难道众人再度聚集到了一起,君玉索性招呼众人就在原地修整两天。【ㄨ】 炼丹师和炼器师开始动工,别的修士要么修炼,要么画符,为接下来的日子做准备。 四月二十五日,众人再度出发。这一次,所有人都添了几分小心。 当天下午,上次逃走的胡狼群居然又来了! 信号弹发出去后,君玉等人再度向着出事的东南方赶去。 到了地方,他们大吃一惊! 好家伙,这次来的不止是胡狼,还有狮子、豹子以及土熊之类的妖兽,简直就是一支混编的杂牌军。 和这只杂牌军对上的是黒木卫的一卫,也是战力最强的一支队伍。 此时,这支队伍正结成了大型战阵,有条不紊地与妖兽大军战在一起。 妖兽数量多,暂时占据了上风,但一卫这边的战阵也不可小觑,暂时还抵挡得住。 胡狼头领并没有参战,而是站在高处向下俯瞰,时不时地发号施令。 “儿郎们,猎物的援手来了,截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回援!”那胡狼居高临下瞪了君玉等人一眼,口吐人言道。 “长广留下指挥!君无涯留下掠阵,一旦有元婴期以上修为的妖兽,你便出手!”君玉扫了一眼道,“其他人随我杀进去,我们直接穿插到妖兽大军的中间。” 长广和君无涯应下,君玉则带着身边的几个亲卫,当先迎上了赶上来拦截的妖兽。 寒冰剑祭出,君玉周身寒意凛冽。 冰莲花一朵朵开落,剑气在一朵朵莲花的开落间纵横。 她所在的地方,不过几息之后,凛冽的寒气便能将身边方圆数丈之内的妖兽悉数荡平。 君玉的速度很快,生生在妖兽大军中扫荡出了一条通路。 身后的几个亲卫赶上来,从妖兽大军的正中位置,一路冲进去。 她负责在前开路。亲卫们负责另外三面。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仿佛一只离弦的箭,这几人尖刀一般,硬生生插进了妖兽大军的正中间。将妖兽大军拦腰截断。 这地方的妖兽实力不是顶尖,但也不是极差,以金丹期和筑基期为主,属于中坚力量,数量倒是不少。 妖兽队伍的阵型瞬间被打乱。场面便有些混乱起来。 君玉一身寒气催发到了极致,冰莲花在她身边开开落落,每一朵冰莲花落下,都有几只妖兽化成冰雕。 眼下,她所在的地方,是压力最大的地方。 幸好,这时候,另外两支黒木卫也赶来了! 长广指挥着这些援兵对妖兽大军形成割裂和合围之势,局面慢慢向着君玉这一边倾斜。 一刻钟之后,君玉这边的阵势已经摆好。 “我们冲出去!”君玉一剑荡平了身前几只胡狼。道。 这时候,已经不要她出手了。 如来时一般,君玉在前开路,亲卫尾随身后,他们有惊无险地冲出了妖兽大军。 胡狼首领已经亲自掺和到混战之中了,各种法术和符箓的灵光在战场上竞相绽放。 战阵的威力果然了得,君玉站在高处,只见己方的修士结成九人方阵,配合出手。 每一次灵光扫过,便倒下一片妖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初入战场的修士,渐渐习惯了战斗的节奏,手段渐渐从容起来。 而这时候,胡狼首领也看出来自己不可能取胜了。一声令下,妖兽相继掉头,四散而逃。 这一次,君玉这一边可没讲究什么“穷寇勿追”的规矩,各个小队放弃战阵,追在妖兽身后。务求绝杀。 直到夜里,这三支队伍才重新聚集到一起,打扫过战场之后,原地修整。 黒木卫的几个头领和长广聚在一起,讨论今日一战的得失。医师和丹师则开始照看伤员。另外,还有人在清点折损人数。 “反应不够快,战阵手段还太生疏!”长广最后总结道,“总之,经验严重不足!” 三支队伍的头领也是这个看法。作为天风卫出身的宿将,这样的一战在他们看来,不如人意的地方实在太多。 君玉也在一边听着,她自己也没有指挥战团的经验,此时半是了解,半是学习。 “最好选调出一支精卫来!”长广道,“这支精卫人数不必太多,但实力一定要高。一旦打起来,他们便能如尖刀一般,插进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其他头领也赞成这一点。这不就是上辈子的特战组吗? 君玉笑了笑,听着这些人继续讨论精卫怎么挑人,怎么训练之类的话题。 因为不确定那些妖兽会不会再来,三支黒木卫暂时合并到了一起。当夜,队伍的折损情况也初步统计出来了。这一战,有近百个修士陨落。 这些人大部分是筑基期修士,以黒木族族人为主。 比起妖兽大军的伤亡数量,君玉这边的伤亡其实算不得多。但血狱战场的残酷,已经初步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黒木野自战斗结束后,便一直坐在篝火边上沉默。 这一战,他的一个表兄陨落了。这会儿,他的心情分外低沉。 “阿野,别伤心了,生死有命,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黒木铮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再说了,戍卫所给的抚恤很是丰厚,足以保证你表兄一家日后的修炼了!” “我知道!”黒木野出声道,“以前跟着那些强族族长出征的时候,若是死了,那就真是有去无回,什么都剩不下。黒木卫到底不一样,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觉得惋惜。” 黒木铮也沉默了。 对于陨落的修士,黒木卫给出的抚恤很是丰厚。 遗物和贡献点尽数由他们的血亲继承,另外有灵石之类的额外补偿。而这些人的血亲,若是附和黒木卫的招收条件,便能得到戍卫所的优先考核。 因此,若是大战陨落的修士太多的话,戍卫所要付出的抚恤金就有可能超过战争所得的利益。 要想不亏本,不管是下面的修士,还是上面的头领,都得把折损人数控制住,把属下的实力一提再提才行。 黒木卫原地修整了整整三日,众修士们纷纷补充了一遍法器丹药等物。 寒玉宫又被君玉摆了出来,宫中的贡献点兑换随即开放。修士可以通过贡献点,兑换到各种灵药、符箓和法器。 这时候,这片方圆千里的山地已经被他们探查地差不多了。 他们找到了几处矿脉,收获的炼器材料和灵药更是不计其数。 实战对于修士的修为提升也大有进益,截止到五月初,君玉这三千人的队伍之中,便有百多人修为有所突破。 进了五月份,君玉便安排这些修士开采那几处既得矿脉。 没有火灵根的挖矿,有火灵根的提纯熔炼矿石,快要突破的,自己去闭关突破! 前后忙了一个月之后,一行人离开了这片山地,将战场摆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便是君无涯,也探不出这片密林究竟有多大。 他们带着罗盘,做好标记,分成几个小队,一点点向着密林深处推进。 密林里的各种灵物同样丰富,当然,危险也不少。 众人渐渐习惯了与妖兽打斗,然后采集灵物的生活模式。 这里的群居妖兽明显更多,每次打起来,基本上都是群战。 受伤和陨落不可避免,突破境界进阶的也大有人在。毫无疑问的是,在血狱战场上,修士修为提升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圣星上。 新生的黒木卫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到这一年年末时,他们依旧没有走出密林。 当初的三千黒木卫,此时尚有两千五百余人。但结丹期修士多了数十个,还有近百个修士修为已是筑基期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这样的成长速度,在圣星上,需要十年。但在这里,不过仅仅一年就办到了。 第二年,也就是大成一百三十七年。 这一行人沿着来路离开了密林,回到战宫之中。战宫升空,穿过一处空间壁障,冲出了中围地区。 他们还算是幸运,没有闯进某一个正在交火的战区。 战宫落到了一处火山谷中,这里到处都是暗红色的火山岩,气候干燥炎热。 从主控室的地图上看,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当属于第一仙盟,龙族的地盘。 龙族的领地以大海为主,火山谷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是龙族能看得上眼的。 按理说,战宫落在在这种地方,应该碰不上龙族才是。 君玉放心地收起战宫,一行人落到了这片火山谷中。 在血狱战场,战宫是一个相当敏感的存在,不能长时间动用。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只能选择别的办法,前往第七仙盟的驻地。 谁料,他们方沿着这片火山谷走了一会儿,便碰上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海龟,足足有一个宫殿大小。 它落在炽热的火山岩上,变成了人形,嗡嗡问道:“魔族?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地盘!” 这只大海龟修为也是出窍期,与君无涯相若。在最高修为不过分神期的血狱战场上,算得上相当不错了! 君玉笑了笑道:“我们是做丹药生意的商家,来这里是用丹药交换一些灵材!” “哦?”这大海龟相当感兴趣道,“都有什么丹药?本座这一族恰好就需要一批丹药。” (未完待续。) 42.急病乱投医 丹华阁曾经与北荒妖族联手生产过丹药,对于妖族常用的丹药,君玉并不陌生。甚至,丹华宫中还有一定的丹药储备,专门来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君玉直接将一块玉简递给了海龟。这块玉简上,记着一些妖族的丹药名称和功效。 “这些是我们常备的丹药,现在,我们手里的储量不多。前辈可以先少量购进一些,试一试这些丹药的药效。若是您满意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向前辈供货,价格从优。”君玉道。长期供货,潜在的意思就是:您老最好别把我们扣在这里,有来有往的,彼此都能得到好处。 海龟听出了君玉的意思,对她这点儿小心思也不以为忤。他更关心的是丹药。看罢玉简,大海龟很感兴趣,当下便道:“你这些丹药价格如何?” 长赢立即递上了一块千月界中常用的玉简,上面给出了这些丹药的价格。这价格指的是千月界中的市场价格,其中的利润还是很丰厚的。 “价格虽说高了些,可若是药效真如你们写的这样好的话,本座倒是愿意长期合作!”大海龟慢慢斟酌道,“你们远道而来,算是客人,可愿意去本座族中坐一坐?” 形势比人强,这自然不能拒绝的!君玉当下道:“前辈相邀,敢不从命!” “好,随本座来吧!”大海龟当下在前带路,回头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算了,你们那飞行灵器也快不了多少,还是本座载你们一程吧!” “多谢前辈!”君玉道谢。 大海龟手一招,众人只见一只与眼前这家伙真身像若的大海龟,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这飞行灵器做的可真是霸气!直接做成了与自己真身一模一样的灵器。 这得多么以自身原身为荣啊?众人见状,在心底暗暗笑了笑。 “跟本座来吧!哦,对了,本座名唤上元。你们需得称呼本座上元大人!”大海龟,也就是上元大人说道。 众人跟着上元海龟走上了他的海龟状飞行灵器。 上元大人催动灵器。众人只觉寒风一阵呼啸,刺得人皮肤生疼,以至于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却已经到了水中。 海龟的族地。修在水里才算是正常。 不久,飞行灵器停在一处海底城池边。 这当真是一座修筑在海底的城池,城墙使用长达几十丈的海藻和珊瑚礁圈成的。房屋则是用石块,或者是几丈高的蚌壳做成的。 上元大人停稳灵器,示意众人走出来。 “这就是上元城!”上元大人自豪道。“这是本座的城池!” 听着这名字,就知道是您的城池!众人心底暗暗嘀咕了一声,面上却满是歆羡地恭维了几句。 上元大人心情不错,带着众人穿过海藻丛林,走向城池之中。。 这海底城池应当布置了某种减压阵法,虽然不防水,却把海水的重压减去了不少。 君玉等人走在海底,与走在路上区别不大。 海底城的建筑颇有水族的风格。那街道修得格外宽,目测大约有几十丈,应该是为了海族庞大的体型考虑。 路面上细细铺了一层金沙。这可不是金色的沙子,而是纯粹由金子磨成的细沙。喜欢金子,这应该是龙族的品味吧? 房屋大多是用大号蚌壳做成,两扇贝壳一张一合,便是开门关门了。 真是个省事的好办法! 城里也是有花木的,这些花木要么是某种海藻海菜,要么是由海底宝石雕成的海石花。更有趣的是,这些花木上,大多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这许多的夜明珠,将整个海底城照得明晃晃的。如同陆地上的白昼。 走在铺着金沙的长街上,一眼望去,处处流光溢彩,宝光闪烁。当真是别具特色! 上元大人带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城池,一路上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座宫殿前。 “上元宫”三哥大字映入众人眼帘。 这座宫殿的建筑风格又与别处迥然不同,这是一座完全用海底墨玉砌成的宫殿。宫殿的外墙上,隐隐能见到流动的符文纹路。 “大人回来了!”门口两只大虾拱了拱身子,哈着腰道。 名副其实的虾兵嘛! 在海里的时候。海族人的确喜欢露出原形。以至于,这里的建筑都格外庞大。君玉等走在海底城中,感觉自己就像是闯入了大人国中的小矮人。 在一座格外庞大,也格外恢弘的大殿之中,上元大人从君玉手里得到了丹药样品。 “都坐吧!”上元大人招呼道。 美貌的鲛人侍女搬上了大小合宜的凳子。君玉等人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搬一张大床来。 一行人之中,留在大殿里的只有君玉、长赢并几个丹师,君无涯与其余人等都被安置到了别处。 “去吧咱们城里最好的丹师找来!”上元大人一落座,便吩咐身边的鲛人侍女。 “是!”鲛人侍女应声而出。美妙的嗓音如甘泉一般,仿佛能一直流进人心里。 “你们的丹药品类似乎与别人不同!”上元大人正了正颜色,道,“新鲜的货色不少!” 君玉点了点头,道:“确然如此!” “敢问小友,你们这些丹方都是从何而来?”上元大人道,“魔族几时对妖族的丹药如此有研究了?” 这话里却是带出试探的味道了!君玉笑了笑,恭谨道:“我们并不是属于魔族的丹药行!实不相瞒,在下这丹药行里各个种族都有一点儿,有妖族的丹师,也有魔族和人族的丹师。至于丹方,大多是从别人手里买到的。” “原来如此!”上元大人想明白了一般道,“不知你们这丹行叫什么名字?” “丹华阁!”君玉直接报上了这个名字。 “本大人请你们来这里,其实是想说一件私事!”上元大人顿了顿,道,“看过你们的丹药药效后,咱们再详说此事!” 君玉点了点头,她也猜到了这一点。 不多时,鲛人侍女领着一只大号海马进了大殿。 这只海马在进了大殿之后方变出了人形,粗声粗气道:“上元老龟,你这是在招待客人吗?” “当然!来,过来看看这几种丹药!”上元大人热络道。 “客人们带来的?”这海马瞟了君玉一眼,惊异道,“听说圣宫新来了个小公主,你竟能把人家请到这里来?” “别啰嗦了,正事要紧!”上元大人显然早就知道此事,不甚耐烦道。 海马已经在看丹药了,看罢,与上元大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久。 就见上元大人眼中陡然泛上了喜意来,道:“这么说,这里面有几种丹药的丹方是他们自己捣弄出来的?本大人果然没有看错!” 君玉等人相对慎重地对视了一眼。 丹方如药方,带着明显的个人风格和时代风格。这只海马能看出这一点并不奇怪。 上元大人此时道:“尔等不必担心。本座此次是想请诸位炼制一种丹药。只是,这种丹药的丹方,需要你们自己琢磨。” 君玉道:“实不相瞒,晚辈的丹方都是由已知的丹方改进而来。凭空创造的话,把握不大。” 上元大人摆了摆手道:“当然不是让你们从无到有地创造!本大人手里这张丹方是残缺的,你们只要补足它就好!” 君玉谨慎道:“晚辈等定当尽力。只是,却不敢说定然能成功。” “本大人明白!”上元大人道,“本大人不强求你们一定办到,但你们绝对不能将这张丹方外传。便是补足了丹方,也不行。当然,本大人给的报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水族豪奢,众所周知。这个条件也算不得过分,只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丹方,居然令这大海龟如此慎重。 “这就是丹方!”上元大人掷出一枚玉简道,“公平起见,我们双方各自立下保密誓约。方才给你的玉简上,还有事成之后的报酬。只要丹药炼成,本座许诺,丹方上的宝贝,会一件不落地送到你手上!” 君玉同意了下来。这个要求算不得过分。这般想着,她用神识扫了一遍丹方。 这是一份七品丹药的丹方,名唤育婴丹,是一种能使女修有孕的丹药。 丹方上的种种灵材,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物。而其中一种,赫然是返魂树树汁。 返魂树这种天地间难寻的至宝,这只老龟居然也能收集到。 上元大人不甚自在地咳了咳,道:“如你们所见,本大人如今要修为有修为,要地盘有地盘,就差一个子嗣了!” 这却是不容易了!君玉想了想,道:“大人这丹方上的材料太珍贵。而补足丹方定然是要多次试验的,晚辈只怕力有未逮!” 上元大人对此表示理解,道:“无妨,也没指望你一定要炼制出来。这事儿你留心就好,本大人不介意等上个几百几千年。” 君玉点了点头,她觉得,这种丹药,炼制出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上元大人这是急病乱投医吧? 事情说开了,上元海龟并未为难君玉等人。双方达成了几笔大宗丹药交易后,君玉等人便离开了这座海底城。(未完待续。) 43.看穿 从海底城到圣星驻地,尚有数万里的路程。 一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各个势力驻扎的地方。 君玉干脆便光明正大地打起了丹华阁的招牌,以商队的形式,一边赶路,一边做生意。 商队一向是不讲究什么敌我对立的,卖丹药的商行甚至还相当受追捧。如此一来,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截杀便大为减少。 甚至,有的当地势力为了建立长久关系,还会主动护送他们一程。 君玉一行人随身带的丹药当然是不足的,好在她还带了不少丹师。丹药没了,停下来修整几日,多炼制一些就可以了。 有时候,他们也会路过一些刚刚停战的战场。 这样的地方,若是对方的实力不太高,君玉等便走进去看一看。 丹药和医师在这样的地方总是格外受欢迎。再加上君玉有意结个善缘,不是太计较灵石,还允许赊欠,更是收获了好感无数。 运气好的时候,遇上一些朝不保夕的散兵游勇,或者是因伤被放弃的伤兵,君玉也会趁机招募到自己的队伍里。 从海底城,到圣星驻地,这几万里路,他们走了整整三个月。 一路上,丹华阁救人无数,收获的好感也有无数。当然,灵石赚得不多,也就是不亏本而已。 修真界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知恩图报,君玉也不指望那些回报。没有无妨,有了便是惊喜。在她看来,不结仇就是最大的报酬。 但在黒木野等人心里,他们觉得,君玉小姐真是个宽厚的主子,与圣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不同。她也同样不乏机智,跟着她,明显是有未来,有希望的明智之举。 君玉抵达走廊峡谷的时候。竟也遇上了君夜。 君夜瞧见她的时候,还有些余怒。这丫头居然自己一头扎进了血狱战场中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鲁莽的事情居然是楚君玉做出来的! 叶清羽不是说,这丫头是只小心谨慎的白狐狸吗?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 “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吗?”君玉挥散手下,好言道,“再说了,我身边还带着君无涯呢!你看,我带进去的人。绝大多数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不止回来了,修为也长进了不少。当初的三千黒木卫,因为路上补充了一部分,也已经将折损的战力补足。当然,这些事情,君玉自是不会与君夜细说的。在君夜面前,她就是一只藏着爪子装兔子的白狐狸。 能让君玉藏起爪子装兔子了,也足见,君夜在她心里还是特别的。而在叶清羽面前,她却可以随意地张牙舞爪。反正。藏也藏不住,没得白让人看笑话! “还算你幸运!”君夜也觉得君玉的“运气”当真是好,而后道,“还有,你的丹华阁如今在血狱战场上也算是颇有名声了!知道人家是怎么称呼你的吗?” “总归不是什么坏名声!”君玉笑了笑道。 君夜闻言,也自笑了笑,道:“玉仙子!我竟不知,本座居然养出了一个菩萨妹妹!” 君玉实诚道:“我这就是散灵石买个平安!你看,这一路上,我虽然没赚灵石。但当初带走的人,可是一个都没在路上折损呢!” 君夜点了点头,真心实意道:“你对这些部属倒是真得很用心!” 君玉道:“我对自己人一向很用心!”当然,这也只限于被她划到自己圈子里的人。 君夜笑了笑。这话倒是不假。君玉对他也算是很不错了。可也许是因为这不错来得太没有缘由,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依着他对君玉做的那些事情,君玉不恨他就算是心胸宽阔了。可是,她居然也愿意为他处处用心。 再这么发展下去,也许,他也和叶清羽一样。舍不得放她走了!心中翻涌出许多念头,君夜定了定神,声音里透出了些真心实意:“也不要太用心,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君玉淡淡一笑,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冷静而坚定道:“兄长,我不需要别人为我担心!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君夜一怔,有种被冷水从头上浇下来的感觉。这是委婉的拒绝吗?楚君玉,终于对他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了? “为何?”他下意识地问。 君玉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淡道:“几日之后,我会带着这一批人回黒木城。换上另外一批部属后,再进血狱战场的中围。” 君夜下意识地想反对,却见君玉忽地转过身来,眼睛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反驳的话一下子咽进了咽喉,君夜心中涌起些挫败。 这丫头,当你离她很遥远时,她会主动靠近你。当你习惯了她的靠近,想更进一步时,她却会突然把你推回原处。 君夜不明所以,若是叶清羽也在这里的话,便能一眼看出究竟。 对于楚君玉来说,她心中有一道伤口。那是因为被遗弃过,而烙进了骨子里的伤口。 甚至,与其被别人推开,她宁愿先推开别人。 遗弃,这是她心中的逆鳞。纵然不至于造成心魔,却总是让她下意识的远离。 而君夜,恰好就碰了楚君玉最不能碰的禁忌。 所以,楚君玉愿意因为一份知遇之恩,一份信重不弃,而被叶清羽利用。却不愿意接受,来自君夜的,血脉相连的亲情。 而叶清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不会轻易靠近一个人,可一旦决定靠近了,就再也不会甘心放手。 他们就是如此相似的人呢!在情感面前,都是如此得小心翼翼,又如此得偏执疯魔! 是无情,也是至情,是无心,也是至心。 君玉淡淡想着这些,嘴角扯出一个仿佛纤尘不染的笑容来。 看,不止是对别人,便是对自己,她也看得如此明了而透彻呢! 叶清羽不会放开她,她又何尝愿意放开叶清羽? 他们,是注定了要纠缠一辈子的人。 此情不关风月,却是任谁都无法更改的宿命。(未完待续。) ps:  看君玉前世今生,被遗弃的确是她心中的伤口。上辈子,亲人的离开,也许不能叫遗弃,其实也是一种失去。这辈子又是这样。母亲和兄长放弃了她,因为血脉。父亲放弃了她,因为家族利益。 所以,她拒绝和人亲近。不止是本性里的某些东西作祟,也是一种由不满而衍生出来的反抗。 从害怕被抛下,到不屑你的亲近。 也就是说,不给别人再次遗弃自己的机会! 她会自己好好心疼自己,她会自己好好坚强自己。 最艰难的时候,君夜不在她身边,君晟也不在。 他们固然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是,伤害,并没有因为那些不得已而不在。 它只是更深了,从表面的鲜血淋漓,到骨子里的刻骨铭心。 从这个层面上看,也许能理解她和叶清羽之间的关系了。 那种纠缠,不是爱情,是宿命! 这世上,总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总有些疼痛,是再多的补偿也无法抵消的。 君玉和叶的相遇,也许,是他们彼此的幸运和救赎。 44.远征 “兄长放心,君玉不会有事的!”气氛不过冷凝了一刹那,楚君玉又变回了无害爱笑的白兔子模样。仿佛方才那一刹那的孤凌和脆弱,尽数是君夜的幻觉。 君夜觉得有些懵,他看不懂君玉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有些感情,必得亲身经历过,才能品出三分滋味。而君夜,他根本不明白,甚至,不愿意去明白。 如今又变回来也好,君夜想,方才那一刹那的感觉,他一点儿都不想重温。 在君玉的坚持之下,君夜最终无奈同意了她的安排。他也知道,他是看不住君玉的。而且,因为之前的一幕,面对君玉,他总是有种心虚之感。 君玉只在走廊峡谷留了三天。 三天内,她利用手里的丹药,从战场上兑换了不少炼器材料,其中好些都是炼制战船的必备之物。 大成一百三十七年的三月初四,丹华宫从走廊峡谷起飞,离开了血狱战场,进入星际虚空。 三月初六,丹华宫进入圣星界,落在黒木城! 君玉收起战宫,黒木卫三卫悉数回到黒木城。 长赢培养的副手是个精干的金丹期男修,名叫子骏。 第一代天风卫,均是用“广”字取名,而他们培养的的继任者,用的都是“子”字。 子骏带人迎到了城门处。 比之最初,黒木城又繁华了几分。 大量来自黒木族的军属和流亡各处的混血人族迁到了城中,他们有的以种植灵田为生,有的以炼丹等手艺为生,还有的开起了各种店铺。 君玉简单问了几句,吩咐人将此行得到的战利品收藏入库。同时征召城中的炼器师。 花粟鼠被君玉提溜了出来,它给出了战船的图纸,指挥着一帮炼器师祭炼战船。 “这一次,带四卫、五卫和六卫出去!半个月后动身!”君玉对负责戍卫所的长广道。 “备好可供三千修士使用一年的丹药和各类法器,交给戍卫所核收!”这是对负责仓库后勤的长风的吩咐。 “炼器师留在黒木城中,全力祭炼战船!向着圣宫配送的丹药数量可以适度下调,若是圣宫那边问起来。就说丹华阁会在战场直接补给。”这却是对留守黒木城的代城主子骏的吩咐了。 三月二十一日。一应事情都准备停当。君玉、长赢和长广等人带着一百炼丹师并三千黒木卫,登上了丹华宫,向着血狱战场飞去。 这一次。君玉避开了圣星驻地和君夜,悄悄来到了一片荒凉的山谷。 这里没什么出产,也没有哪一个大势力看得上,自然也就没有修士值守。 君玉在这一带转悠了许久。方找到一处合适的空间壁障所在。 战宫加速,冲过了壁障。 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再清醒时,便来到了一处灼热的火山岩上。 透过战宫的舷窗,他们见到的是一片沟壑纵横的暗红色山谷。 大约是哪一座火山刚刚喷发过的缘故,这里没有任何灵植。处处都是被灼烧和熔融过的痕迹。 有些地方,还有成簇的火焰幽幽地燃烧着,将暗红色岩石化成了一滩血红色的浆液。 “是岩浆火!”有识货的惊叫道。 丹师们则高兴了起来。岩浆火品阶不是很好。但收服起来很容易,用来炼丹或者炼器最好不过。 就是自己用不上。也可以封印在玉盒或者玉瓶里,将来拿去换灵石。 战宫寻了一块相对阴凉的地方停稳,众人鱼贯离开战宫,三三两两地去收取看中的岩浆火。 君玉收起战宫时,君无涯已经用神识将周围方圆千里探查了一遍。 “方圆千里内,都是火山群!”君无涯道,“这里的岩浆火品质稍微低了一些!从我们所在的地方,越是向南,岩浆火的品质越高!” “妖兽呢?”君玉问。 “有一只化神期修为的妖兽!”君无涯道,“附近妖兽不多,在西南方有一群火蜥蜴,修为不超过元婴期。别的地方还有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兽。” 长广听罢,将三支黒木卫分别遣出。沿着一条直线,向着南方而去。 而君无涯则自去了西南方,专门对付那只化神期妖兽。 君玉等人没去管身边的岩浆火,御起飞剑,径直向着南方飞去。 越是向南飞,空气越是灼热。有的地方甚至就是一片纯粹的火海,酒红色火焰之下,飘着一层熔融的岩浆。 他们越过了几座大山,慢慢接近一处火山口。 这个火山口大约有三十丈宽,四五丈高。从天上看下去,满是一簇簇蓝绿相间的火焰。 从颜色上看,这种火焰的温度相当高,品质也不错。 就在他们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火山口里的火焰仿佛有灵一般,如春天的蒲公英,一簇簇飘飞了起来。 君玉等人各施手段,将飞上来的火焰打落。 她的九幽火一飞出来,便开始吞噬零星的蓝绿色火焰。 长广则取了个长颈玉瓶来,掐诀施法,将浮动的火焰一簇簇捕捉起来,收到了玉瓶之中。 忙了小半个时辰,这处火山口的火焰基本上都被收取,几人看向没了岩浆火的火山口。 一层红色透明的晶体,均匀覆盖在火山口上。 “这是火精石!”长广兴奋道,“火精石是被高等灵火反复淬炼后,形成的炼器材料,属于六品灵材,也算是难得了!” 几人正待收取这些材料,便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声。 却是某一处的妖兽和修士打起来了。 有了上一次探索的经验,众人此时心中都有分寸。 长广飞到了打斗发生的地方照看,免得这些初经风雨的黒木卫折损太甚,其余人等则继续手上的活计。 打斗、寻宝。寻宝,打斗……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不一样,又似乎都一样。 他们搜索过火山群,又向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也许这中围地区实在太大,也许是敢进中围的修士太少,从这一年的四月,到这一年的年尾,他们也没能碰见一个陌生人。 大成一百三十八年的正月,丹华宫冲出了血狱战场的中围。又从外围迂回到圣星驻地,给君夜的属下补充了些丹药后,直接离开血狱战场,转道飞回圣星。(未完待续。) 45.十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丹华宫回到圣星的时候,近百战船已经祭炼完成。 君玉在黒木城停留了两个月,又再度出发。 这一次,因为有战船,他们先去了小陨石带。 浩瀚星海里,坐着船的修士用各种手段,打捞那些飞驰而过的陨石。 在小陨石带停留了整整半年,所有修士的修为进步有限,身法和出手速度却是有了质的飞跃。 继而,战宫转道血狱战场。 在这每年一次的一来一往之中,十年时光似水流过。 十年之后,黒木城繁华更胜往昔。 血狱战场上的战斗仍旧在继续,但第七仙盟和第六仙盟之间的战事算是接近尾声了。 很难说究竟谁胜谁负,总归是一场苦战。 其实,从大成一百四十年起,各方就陆续减少了战力的投入。到后来,这种战争倒像是每年例行一次的仪式了。 十几年征战,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君夜依旧是圣宫的少主,名望更上一层楼。叶清羽则突兀地跳到了所有人前,流光界大公子的名号和征天军团的名号一样响亮。 君玉并没有直接参与这场战争,但她也没有少得好处。 黒木卫由七卫扩展到了十二卫,其间修士的修为大部分是金丹期,少部分是元婴期。 大成一百四十五年,为了安置筑基期战力,黒木城又组建了新城卫。 新城卫中有筑基期修士,也有炼气期修士,算是专门向黒木卫提供预备成员的地方。 丹华阁开始在圣星上生根发芽,黒木城更像是一座丹城,这里有超过一半的居民从事与炼丹相关的工作。 与十年前不同的是,这些人以圣星本土的修士为主,很少有外来的修士参与其中。 许是因为见识到了黒木城的繁华,许多强族也开始学着圈地筑城。 的确有许多城池就这样落成,但因为这些强族所在的地方。大多冰雪连天,在开垦灵田上进展颇为缓慢。 于是,许多城池干脆没有灵田,只有华丽的宫殿和高大的城墙。 城池渐渐成为权贵的代名词。而黒木城依旧与众不同而生机勃勃。 这样一个富饶的城池,自然会引来不少魔族的觊觎。 黒木城前,曾经一度挑战者无数。 但魔族的挑战,都是要压制到同一修为比试的。至于化神期压制到元婴期,出去单挑元婴期修士这样的情况。赢不赢且另说,只说这名声,不好听是一定了。 君玉也有自己的手段。首先,她头上还有君夜这面大旗。其次,她的丹药攻势虽说绵软,却也不可小视。 比如说,她便利用丹药,将共工氏的阿岚推上了少族长的宝座。比如说,祝融氏的某一位人气颇高的公子,与黒木城的关系一向亲密。 丹药是一种利益。利益可以左右人心,而人心,则可以左右权力。 磕磕绊绊中,黒木卫和黒木城一起成长。这发展的迅猛势头,连君夜都颇为震惊。 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君玉用活生生的黒木城,向他展示了一条别具特色的发展之路。 君夜试图复制黒木城的繁荣,君夜问起君玉的意见时,君玉劝他,还是消停一点儿好。 圣星上森严的等级制度早已根深蒂固。如黒木城的这样的地方,真的只是特例而已。 在崛起的过程中,黒木城的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它在各个强族之间左右周旋,处处借势。才渐渐有了如今的地位。 改变,只有一点点来,才不至于因为反弹而夭折。 而千雪界的丹城则完全不需要经历这些痛苦的蜕变过程,说到底,还是地域和风俗造成的差异。 君夜思忖了许久,便没了别的动静。君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彻底放下了,还是在默默蓄势。 大成一百四十八年,在黒木城之东,另一座占地面积更大的城池开始修筑。 这就是后来的新月城,因为形似新月而得名。 新月城照例由花粟鼠提供图纸,历时一年方落成。一落成,便受到了各个部族的关注。 与黒木城初初落成时的情景不同,想要迁居到新月城的修士数量庞大,各个部族纷纷向君玉这边施压。 还有些脱离奴隶身份的混血人族认为,这是一座为他们修筑的城池。 这些人族从各个地方蜂拥而来,渴望着走进这座年轻的城池。 君玉直接将这座城池交给君夜托管。他不是对黒木城的发展历程很感兴趣吗?君玉现在便让他试一试手,看看这改革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当然,君玉也不是无偿把这座城池送了君夜,只能算是暂时租借给他。 而她自己,则带着自己的战宫,并当初从千月界赶来的大部分丹师和密卫,直接飞回了千月界。 黒木城,君玉终于把这座城完全交给了圣星人。虽然,这些圣星人的头上,写上了她楚君玉的标签。 至于君夜,她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新月城会是怎样一副混乱场面。但君玉对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修为不够,影响力有限。而她的主意,君夜只怕也不会听信多少。 既如此,她还不如出来躲躲清静。 大成一百四十八年的春天,君夜忙着和第六仙盟的凤凰们斗嘴皮子的时候,君玉则回到了千月界西天音阁中,在云雪峰上闭关。 她的修为已经突破到金丹期中期,目前可以冲击金丹期后期了。 清心宁神,君玉照旧运转了几日《归一心经》和《冰玉诀》。 而后,默默回想过去十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这些年,虽然做的都是些杂务,但收获却不小。 方寸乾坤。 在血狱战场上,她曾经看过各种各样的风光。 在黒木族领地上,她曾经亲手建造起了一个繁华的城池。 在圣宫的藏书楼里,她曾经翻遍了藏书阁的所有书简。 在浩瀚的星海里,她曾经见过一个世界从无到有的诞生。 一桩桩、一幕幕往事交织在一起,成一幅不断流动的电影。 方寸里见乾坤,乾坤中也能有方寸。 从圣宫之上的方寸天空,见星际虚空里的无边浩瀚。 从三千世界的生生不息,见一片荒野到一座城市的变迁。 高度决定眼界,方寸乾坤,大约就是说这样一种心灵的高度。(未完待续。) 46.道种 诸般繁杂感悟杂糅在一起,不断被洗练,被沉淀,最终凝成了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在她的识海里反复翻转,她仿佛能看清楚这粒种子外皮上的每一根纤维。 透过那些符文般的脉络,她隐隐见到,种子里藏着一棵树从生到死的一生。 一沙一世界。 一粒种子里,藏着枯,藏着荣;藏着生,藏着死:藏着一个世界。 她反复观察着这粒种子,反复描画这种子上的符文纹路。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大成一百五十二年的春天如期而至。 这一天夜里,天音阁中人只见那云雪峰上,忽地绽开了千万朵蓝色的莲花。 明晃晃的月光下,幽幽的蓝色将整个云雪峰都染成一片冰蓝,春夜的风把清泠泠的冷香送进了天音阁中的每一个院落。 “那是楚师叔闭关的地方吧?”有个筑基期弟子望着云雪峰顶道。 “可不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莲花一夜之间全开了?”有人问道。 “应该是楚师叔修炼有所得把?”这筑基期弟子道。 他们猜不到此中究竟,而正在闭关的君玉却渐渐明白了一切。 “道种!”拜圣宫那丰富的藏书所赐,君玉知道这种东西。 悟道者,有时能生成道种。通过参悟道种,能进一步明悟本心,巩固境界。 修行之道,有修体者,有修灵者,有修神者,还有如她这种。修道者。 形成道种,是修道过程中很关键的一步。 君玉隐约知道,她能否结婴的关键,就在这能否凝聚出道种上。 灵力自发在周身流转,冰灵力和木灵力两种灵力同时运行,渐渐交汇到一处。 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一相交融。便开始激烈冲突。 君玉心神一凛。驱动这道种,将道种送到两种灵力的交汇处。 这粒道种仿佛一个小小的丹田,迅速旋转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在这里成漩涡状交融。形成了一种冷绿色的灵液。 君玉小心控制着冰灵力和木灵力的流速,使得两种灵力缓慢交融在一起。 这是个耗时很长的过程,直到一年之后,她才完成这个过程。 融合之后的灵力仍是木属性的。但却是属于带着冰寒气息的那种木灵力。 就在两种灵力完全融合的那一刻,这股混合在一起的灵力自发流转起来。在她的身体之中,开辟出了一条从显性经脉到隐性经脉的联通的循环路径。 显性经脉和隐性经脉居然交联在一起了? 君玉心头微惊,她知道,这就是她以后的心法运行路线了。《归一心经》和《冰玉诀》此时合二为一。以后,她再也不需要用两种灵力修炼了! 而道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又重新回到识海之中。 君玉细细感受这这里道种中的气息。她知道。道种之中,蕴含着神通术的规则。悟道者。可以通过道种,领悟规则和神通术。 她的道种中,蕴含的规则是什么呢? 方寸乾坤。 那是一个世界! 心中一阵恍然,一连串繁复的符文从道种里流出,深深烙印在神魂之上。 紧接着,那道种居然在识海深处寻了个地方,扎下根来,长出了两片幼嫩的叶子。 君玉知道,以后,每一次悟道,都能使这粒道种长大一些。等到道种长成参天大树之后,她应该就可以证道飞升了。 继续修炼了一会儿灵力,君玉方缓缓退出入定状态,清理了一番自己,细细思索前事。 她不知道别的修士在修炼过程中,是否会修出道种这种东西,但这种东西很难长大就是了! 这意味着,以后,她的修为将完全与粒种子联系在一起。 道种不生长,甭管什么丹药,什么灵力,什么秘法,统统没有办法使她的修为更进一步。作为一个还算是有天赋的炼丹师,她居然不能凭着丹药进阶?好吧,平时,她也不用丹药进阶。 她只能成为一个纯粹的修道者了!君玉亦喜亦忧地想。 喜的是,有了道种,她领悟神通术比一般修士容易,同阶之中,战力可能比纯粹的剑修还要强;忧的是,以后,她的修为能不能进阶,就全看这跟机缘一样不确定性颇高的悟性了。 此时,她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融合之后的灵力虽然还有些粗疏,但好歹在属性上统一起来了,变成了与她的灵根相和的木属性。 再说她新得的这项神通术,方寸乾坤。这是一项与虚空禁紧密相关的神通术,准确地说,这是一项可以开辟一个世界的神通术。 当然,开辟世界这种事情离她还很遥远。目前,她所能做的,大约就是在禁止空间上打个洞,或者随手辟开一处稳定的生命空间。 在禁止空间上打洞,意味着以后任何阵法禁止都很难困住她,这大概和孔宣的破禁术颇有类似之处。 随手开辟生命空间,这意味着,只要有混沌元心和生机本源井,她炼制生命空间的时候会更容易些。她甚至还可以将活物装进临时辟开的生命空间里,打包扔出去。 修为已经稳定住,君玉并没有立即出关。而是将荒废已久的画符和阵法两项技艺重新捡了起来。 如是又是三年,大成一百五十六年,君玉终于走出了云雪峰。 凤凰不知是什么时候结了丹,此时正在山下闲逛。门中的新弟子又换了一茬,面目都有些陌生。 君玉先去了执法堂,问了问林妙言的消息,得知林妙言现在是寂灭魔宗的护法长老。 “寂灭魔宗?西荒什么时候有这个魔宗了?”君玉觉得这名字听陌生的。 “是新晋一个魔门!”执法堂处的那个修士道,“当初,道魔大战之后,西荒很是混乱了一阵子。这个寂灭魔宗就是那之后冒出来的!” “原来如此!”君玉点了点头,却见身前的修士忽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她身后看去。 君玉也转身看去。 来人却是阔别多年的阮子陵,此时,他居然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这速度,当真出类拔萃! “堂主!”听得执法堂修士的称呼,君玉反应过来,“阮……师叔?你现在是执法堂的堂主?” 阮子陵居然笑了笑道:“楚师妹还是叫我师兄吧,听着习惯些!” 故地重逢,君玉也觉得兴奋。二人谈了些最近的经历,方问起彼此的打算来。 这些年,阮子陵留在天音阁的时间并不长。他先是随着叶清羽在血狱战场辗转了十多年,又跟着叶清羽在流光界住了一段时间。几年前,他顺利结婴后,就被叶清羽打发到这里来了。 这当然不是发配,而是磨砺和栽培。在天音阁,阮子陵这个执法堂新堂主万事均可做主,恰好能锻炼出独当一面的能力来。等时机到了,回到叶清羽身边,他大概就是个等级不低的实权人物了。 毕竟,在千月界的时候,叶清羽也是从执法堂起家的。 “我打算去荒古战场!”君玉道,“你可能最近都要留在天音阁了吧?” 阮子陵点了点头,他现在的确不能随便离开千月界。 “你若是想见林妙言的话,或许不必亲自到西荒走一趟!”阮子陵道,“过些日子,琼州岛的琼华秘境就要开启了。林妙言作为魔道那边实力卓越的结丹期修士,定然也会过去!” “琼华秘境?也是新开辟出来的秘境吗?”君玉心中暗道,她不过一次闭关,出来时竟然就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了。 “是新发现的秘境,专门针对筑基期修为的修士开放!”阮子陵道,“一个月后,这个琼华秘境还是第一次开启。不止魔道,我们天音阁弟子也会去!” “林妙言是带队长老?”君玉问。 “她肯定会是带队长老!”阮子陵道,“未免意外,各门各派都是结丹期修士带队。寂灭魔宗高手不多,林妙言修炼得是破灭魔宗的传承,实力堪比元婴期。她定然会到。” 君玉笑了笑道:“如此,我便少不得要去琼华岛走一趟了!”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天音阁的队伍里,带队长老的人选正好还没有定下,你去恰好合适!” 因为带队长老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离开秘境的修士,秘境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们也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所以,这种机会人人都想争取。其间牵扯的利益权衡便相当复杂。扔给楚君玉,恰好能压住那些心中不服气的修士,还能保证自家门下的安全。 “也好!”君玉想了想,问,“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两个结丹期修士带队,另外一个人是谁?” 阮子陵道:“这个人你也不陌生!就是罗清荷,她如今也是结丹后期,与你修为相若。” “这样也好!”君玉想起当年那个心地纯良的小姑娘,心中倒是觉得有些亲切了。 二人说了些闲话,便见门外走过来一个熟悉的结丹期女修。她静静站在门外,未曾出声。 君玉心知她定是来找阮子陵的,便告辞离开。 临出门时,她转身又瞧了一眼那女修。 此人正是君玉当初放进天音阁,被华渊收为弟子的明珠。(未完待续。) 47.今昔 眼下离琼华秘境开启还有一个整月的时间,君玉并不着急。…頂點小說, 她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御剑从广兰大陆飞去了中州大陆的天音城。 从高处向下俯瞰,天音城依旧巍峨雄壮。 犹记得她第一来天音城时,也曾从云舟上向下俯瞰。那时候,她的心里还满是迷茫和彷徨。便是之后的日子,也依旧不能尽如人意。 “是舍是得谁在乎,亦哭亦笑望仙行。”那时候,她曾经有这样的感慨。一种不顾一切的,殉道般的渴望和情怀。 天音城! 她五十多年的生命里,最不愉快的日子,便是在这座修仙圣地里渡过的。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或喜或悲的日子,就如梦里含泪的笑,满是唏嘘和慨叹。 结丹之后,许多修士行事都开始“个性”起来。 这一方面是因为,成为高阶修士后,有了“个性”的实力;一方面是因为结丹后的修士,几乎都明悟了自己的道心。所以,他们行事便会越发顺从本意起来。 这一点在君玉身上也有体现。而此次出关后,这种随心而行的感觉就更深刻了。 她想把以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回忆是一笔财富,从过往之中,她能更深刻的看明白那个“本我”,从而明心见性。 草木一生,枯荣一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过去、现在和未来便构成了我们的一生。 从别人的人生里,或许可以看见自己人生的影子。从自己的人生里。也能窥见芸芸众生的影子。 这世间,最容易了解的是自己,最难了解的,也是自己。 回忆过去,并非是为了沉溺在过去的悲或者喜里,而是为了再次回味当初的“初心”。 初心在哪里?我是正向着初心而去,还是在与初心相悖的路上越走越远? “夫修道之人,静修慎行,见性明心。愿尔初心如故,洞明世事。终聆天音!”这是她的结丹大典上。叶清羽说的话。 洞明世事,终聆天音!这也是她的初心,她的道心啊! 以人为师,可以知得失。以己为师。可以见本性。 寒冰剑落在楚府西边的小山峰上。君玉收起寒冰剑。轻轻走下山巅。 正值春末,繁花似锦,草木葳蕤。 她想起了半山腰的那一处有灵眼的山洞。便循着旧路向里面走去。 还未进去,耳朵里便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君玉顿住了步子,探出神识,悄悄查看。 山洞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子,正在练习法术。 她应该是初学术法,眼中满是新奇和渴望。每一次施法成功,眼中的光亮都堪比寒夜里的明星。 君玉打消了那个走进去看一看的念头,就那么隐在一块巨石之后,看着里面的女孩子自顾自的练习。 忽然,她的神识捕捉到了另外一个修士的身影。 这是个中年男子,筑基期初期的修为,模样有些阴柔。 他仿佛知道这里有个山洞,施了个疾风术,悄无声息地向着山洞里走去。 君玉继续不动声色地瞧着。 这中年男子终于走进了山洞。一走进山洞,呼吸了一口山洞中浓郁的灵力,眼底闪现出一片灼热的光。 君玉移到了山洞口,继续用神识打探。她的修为远高于这男修,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你到这里做什么?”山洞里的那个女孩子紧张地盯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眼底凶光一闪,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躲,竟然能找着这么个好地方!可惜,从今以后,这地方就要道爷我了!” 说罢,这中年男子便直接出手。 君玉将自身金丹期的威压直接放了出去,以前,别人拿威压对付她,如今,她却是拿威压对付别人了。 这中年男子出手的时候,忽觉全身一寒,一股冰冷的气势如冰山般从上而下压下来。 结了一半的手印就这么散掉了,他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难道是这丫头的尊长找来了?中年男子心头一阵冰凉,想要开口,舌头却不听使唤,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君玉懒的理会此人,心念微动,一股无形的剑意直接袭上了这筑基期修士的心头,连封住了他数处灵窍,保证他再无可能出手伤人。 之后,君玉收回外放的结丹期威压,也没有进山洞,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 她会怎么做呢?是转头跑掉,还是趁机结果掉这个筑基期修士? 那个女孩子定定瞧着僵硬的半趴在地上的男修好一会儿,方警惕地四下瞧了瞧。 她依旧没想明白这筑基期修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直接取出了传音符,抛向天空。 看来这女孩子是打算搬救兵了!可是,这处洞穴灵力异常浓郁,这女孩子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若是父母还好说,若是师兄之类的,还真不好说呢! 君玉继续等着,大约盏茶功夫后,有一对筑基期的夫妇从楚府里匆匆赶了过来。 君玉不禁莞尔,这二人还真不是别人。 她继续选了个地方躲着,避开了这二人。 那女孩子一见着这对夫妇,就好似见到了救星,大声喊了起来:“爹爹,娘亲,你们快看,他怎么了?” 这对年轻夫妇见女儿没事,方松了一口气,细细问起事情的经过来。 “楚容容,沈墨?”几十年未见,君玉还记着这两个人的模样。她淡淡笑了笑,却没有去见上一面的心思。 此间事了,君玉未曾多留,直接以瞬移术离开了这里,闪身到楚府的玉园之中。 玉园里却是有人的。看周围的花木,也知定然有人常常打理。 园子里的几个侍女惊讶地瞧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匆匆行礼,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来楚府有何贵干?” 君玉瞧着这侍女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心下颇有种成了长辈的感觉,问道:“本真人是楚君玉,这座园子的前主人!” “楚?”侍女愣了半晌,方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君玉小姐!小姐稍候,婢子等这就去通禀家主。” 君玉未拦着,由着她命人向着主院而去。 “君玉小姐,这园子一直都给您留着的!”之前见礼的侍女忐忑道。所以,君玉并不是“前主人”。(未完待续。) 48.旧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玉了然地点了点头,自己四处随意看了看。 不多时,便听见那侍女行礼的声音:“家主!” 君玉走出一尘不染的房间,便见到了楚家如今的家主。那居然是君玉过去的夫子,楚薇。 如今,楚薇已经是结丹后期修为,看上去还是那样“严肃”。 两人闲话了几句,楚薇慢慢谈起如今天音城的现状来。 昔年天音城三大世家,云家已经式微,算是掉出三大世家的行列了。叶家一如既往的神秘,依旧不高调,不张扬。楚家因为楚天行一事,伤了些元气。又因为楚策带人去了流光界,人才一时有些稀零。 君玉这一辈的弟子,优秀的要么跟着楚策走了,要么在广兰大陆安家落户了。留在家族中教导晚辈的,却都是些平庸的金丹期修士。 “你若有暇,不妨在家族中多住一段时日!”楚薇道,“正好指点指点如今这些小辈。哦,对了,家族大比几天之后便开始了。想来,这些晚辈很希望见到你。”楚君玉在天音城中算是个声名响亮的人物了。他们那一辈的弟子之中,委实出了好几个天骄般的人物。 君玉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修炼之道,一张一弛。她刚刚结束闭关,不宜过多修炼,正是需要放松一段时日的时候。 紧接着,楚薇带着君玉去了曾经的朝阳堂。如今,这里改了名字,叫做“问道堂”。在这里修炼的,也不止是年纪小的孩子,还有一些过了年纪的弟子。 “因为族人大量外迁,留在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了!”楚薇感慨道,“因此,那些过了年纪的,也可以在这里修炼。” 两人先是进了最东边一处课堂,在这里授课的夫子是个筑基期修士。他正在讲基础法术的使用。 两人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那一处房间,一路向西走去。 穿过一重垂花门,入目是一个宽敞的小院。院子里站着十几个练剑的少年。 授课的夫子是个结丹期修士。见着她们走进来的时候,迎了上来。 “家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金丹期修士显然不认得楚君玉,楚君玉也不认得他。 楚薇道:“风眠真人,你不是过段时间就要闭关吗?如此。教习剑术的夫子便要再换上一人。这位是咱们楚家的楚君玉真人,她刚好有时间,恰好能暂时代你授课。” “哦,如此便有劳君玉真人了!楚君玉……”楚风眠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是执法堂的那一位……”他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忙住了口,道:“君玉真人,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原来。在天音城,她的名字和执法堂关联在一起了!君玉笑了笑,双方商定了时间。 宜早不宜迟,就从明日便开始。 说完了正事,随后的谈话便轻松起来。 少顷,几人分开,君玉则离了楚府,在偌大的天音城里四处闲逛。 她先去看了看沈家,自然是悄悄去的,没和任何一个人打过照面。 沈家的门庭有些冷落。这么些年过去,这个家里依旧没能出一个结丹期修士。当然,不知在何处“云游”的沈玉不在其中。 放开神识看去,沈言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沈慕如今修为还停留在筑基期初期。他在教导一个男孩子修炼,那大约是他的孩子。 沈嫣和沈月都不在,房间里也是许久不曾被人住过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嫁人了。 不管怎么么说,就算没有结丹期修士撑腰,也不会有哪一个家族如过去的陆家一般。胆敢公然吞没了沈家。 沈玉昔年的名声和恩惠都在那里,天音阁也不会冷眼旁观。 如此,就这样吧! 岁月静好,对于一些人来说,也不错!君玉想。 离了沈家,继续向前走去。秦不凡的天上居也还在,似乎又扩建了不少。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恰好是饭点,一楼的大堂几乎被坐满了。 探出去的神识似乎被发觉了,那是个金丹中期的修士。 君玉正待离开,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了,窗子里,有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从高处向下看去。 秦不凡?君玉认出了此人,略一颔首,算是致意。 “沈玉?”秦不凡以神识传音道。 君玉略略点头,算是承认。 秦不凡又以神识传音道:“既然来了,为何不上来坐一坐?” 君玉笑了笑,一闪身,便出现在了秦不凡面前。 “啊?”一声女子的惊呼响起。 君玉这方才发现,秦不凡身边,竟是还有一人的, 这名女子,便是沈嫣。她如今是筑基期初期修为,根基不甚稳固,应该是用筑基丹强行筑基。 “这是……楚君玉真人!”秦不凡咳了一声,道。 “是执法堂的那位……真人?”沈嫣问道。 秦不凡点了点头,沈嫣忙见礼,出去准备茶水。 “道侣?”君玉出声问。 秦不凡脸上闪过些尴尬,他也没想到,楚君玉就这么直接上来了。 见此,君玉便不再问下去了。只是道:“她到底是沈玉的姐姐,你心里最好有分寸些。” “我明白!”秦不凡不甚自在地点了点头,道,“天音双玉的名号还在那里,秦某也不敢轻忽!” 君玉也不再提这一茬,甭管他们究竟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还是在长辈那里过了明路的,都和她关系不大。 秦不凡起身,走到门口处吩咐了一句,坐回来时,便打开了房间里的阵法禁止。 “如何猜到是我?”君玉此时方问。 “你指的是哪一个?沈玉还是楚君玉?”秦不凡问。 “都有!”君玉道。 秦不凡笑了笑道:“天音城里,哪家哪姓没有点儿打探消息的渠道?楚家的君玉真人到了天音城,这消息我也是刚刚收到。至于沈玉,见着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你就是沈玉。” “原来如此!”君玉点了点头,心下明白,这家伙十之八九接掌了秦家。还把秦家整治的不错。 “没想到,天音双玉居然是同一个人!天下这许多人,都被你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骗过了!”秦不凡苦笑道,“也包括我。” 君玉不置可否。如今,这个秘密已经不重要了,传不传出去也无所谓。 两人谈起些旧事,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又扯回了沈家人身上。 从秦不凡口中。君玉得知,如今的沈家,显然靠着联姻稳固家族地位了。 沈嫣嫁到了秦家,沈墨又娶了楚家的姑娘。沈月据说是外出游历了,如今是何修为不得而知。 如此一来,资质不高的沈墨反而是最有可能结丹的一个了。由此可见,修行之事,灵根资质并不能决定全部。 君玉心思有点儿飘远。说起来,秦不凡的修炼速度也算不得快。 按理来说,像他这种情况。应当厚积薄发的。可他显然是太专心于俗务了,以至于影响到了自身修为。 君玉隐晦地提了提,但秦不凡并未入心。 君玉不由想到了算是与秦不凡同一时期的阮子陵、楚策、金恒等人,这几人在几十年前,实力和资质应当是相差无几的。 而后,楚策和金恒去了流光界,应该也参与了血狱战场的混战,阮子陵更是如此。而秦不凡,大约一直在做他的家主吧? 几十年后,阮子陵已经结婴。楚策和金恒想必也差不多了。而秦不凡,能不能结婴还有待观察。 修士这种生物,大约是天生就不适合清平和宴安吧? 也难怪,修真界的打打杀杀从未消停过。如今照样有杀星得道飞升。 一席话毕,君玉起身告辞。缓步走下天上居,转而去了天音阁外坊市之中的丹华阁和仙符斋。 仙符斋一直是华歆和季阳两个全权管着,每年的收入,她得两成,华歆和季阳各得一成。其余的留作仙符斋扩张之用。这些年下来,仙符斋在天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君玉无意多插手仙符斋的事情,只要别出大乱子,她其实很少插手底下人的事情。 对于灵石,楚君玉看的是整体,而非是蝇头小利。也就是说,她其实并不是很看重灵石多少。够用的情况下,多一点少一点都无妨。 说到底,修士修行,修的是道,而不是灵石。把自己武装得再严实,心境不到,照样没法子得道飞升。 她的家底很丰厚,产业也是东一点西一点的,但她本人基本上不管事,就是个甩手掌柜。 说起来,作为君玉的属下,还是很幸福的。 凡是独当一面的,大多直接参与手下产业的利润分红。除此之外,还有很宽泛的行事自由,只要达到了君玉的要求,别的事情上自主性相当大。 当然,这个主上也相当不好糊弄。毕竟在执法堂干了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手段都见识过一点儿。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 这些日子,君玉每日在问道堂陪着楚家的晚辈们研习剑法,晚上便自己琢磨阵法和符箓之术。 楚家的藏书楼差不多是全面对她开放了,她借着这个机会,将藏书楼里那些时常被翻阅的,或者从来没被翻阅过的东西都搬出来,一一阅读。 这辈子,她格外注意广见博闻。只要有机会,哪怕是牺牲修炼的时间,她也要多读些玉简。 如今,她是纯粹依靠悟道进阶了,博览群书无疑就更重要了。 而君玉在向着楚家这些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演练剑法时,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当初暗营的法子。 这办法虽说痛苦了点,对剑法的进益绝对是巨大的。再说了,君玉本身就擅长治疗术,伤了不要紧,一个大回春术过去,包管立时痊愈,连丹药都不用服。 于是乎,楚家的剑法课一度令人谈之色变。 四月末,君玉与罗清荷带着天音阁的一千筑基期弟子,来到了琼华岛上,等待琼华秘境的开启。 (未完待续。) 49.追逐 君玉抵达琼华岛的时候,岛上已经到了不少修士。 他们几乎是与太玄门的修士同时抵达的,方一落地,便引得众人瞩目。 在魔修队伍的一角,君玉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林妙言。 “荒古战场?”林妙言听得君玉说起此事,道,“现在,我离不得门派!” “我也不是在邀你同行!”君玉将一块血杀令分给她,挑眉道,“什么时候你又被追杀的无路可逃了,就以此物保命好了!” 林妙言也不与她争这一口气,接过来道:“我记下了!道谢就免了,反正,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吃亏的!今儿得了你的恩惠,早晚有还回去的那一天。” 君玉淡淡笑了笑:“如此,保重!” 林妙言淡淡点了点头。两人碰到一起,根本是无话可说,说完了正事,便各自告辞。 五月初一的早晨,琼华岛上的天空之中,忽然投射下来一幢直径丈许的光柱。 “是秘境开启了!”众人精神一震。 从天音阁开始,随行的筑基期弟子依次走到光柱之中,被这光柱接引到秘境之中。 而后走进光柱的是太玄门的弟子,再之后是一些小门派弟子,最后才是散修。 此次秘境只开启三天的时间,三日之后,这些弟子便会被传送出来。当然,陨落其中的便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琼华岛上一时寂静下来,带队金丹期修士各自寻了地方打坐调息。 君玉自寻了一块礁石,坐于其上,翻阅玉简。 罗清荷一身绿色衣裙,执了剑,自去不远处的海中猎妖兽。 她看起来更有剑修的气质了,周身带着股肃杀之意。话不多,与往昔那个爱说笑的女孩子相去甚远。 君玉觉得,她在向着阮子陵的方向发展。莫非,这也是剑修的共性? 摇头一笑。风吹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 潮声起落里,天地一片疏阔。 这一日的下午,君玉正坐在礁石上读玉简,忽地站起身来。凛然施展神通术向远处遁去。 随即,一股浩大的威压压下来。虚空里,一个红衣女子现出身形来,向着君玉追去。 众人惊惧间,只见这二人一个在前方逃。一个在后面追,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那是谁?”众人惊呼! “怎么瞧着像是子归真尊?”有个修士低低喊道,“当初,我等远远瞧过她一眼。” 琼华岛上众人一片惊惧,纷纷与各家的长辈联系。 却说君玉,她虽然没亲眼见过子归真尊,却是见过她的画像的。 这尊大神怎么是怎么在叶清羽的法眼下,又跑到千月界来的? 君玉全力运转神通术,七拐八拐地一遁数千里。 也不知这子归真尊究竟用了什么秘法,居然能如影子般紧紧跟着她。 到底修为差距大。子归真尊又手段不凡,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 君玉偶尔一回头,恰好见到身后的空间扭曲了去,心头更是惊讶。 原来,子归真尊也擅空间神通术? 这般想着,她再转了个方向,向着一片荒岛遁去。 子归真尊紧紧贴了上来,先君玉一步落到了荒岛上,冷言道:“楚君玉,你逃不掉的。何必枉费心思?” 君玉却凌空一折,蓦地扎进了海水里。 “小辈敢尔!”子归真尊低喝了一句,化神期巅峰的气势尽数而出,人也向着海底冲去。 君玉在水下向前遁去。一时又与子归真尊拉开了距离。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子归总是能跟上来的。 这时候,她的确可以躲进专为了子归而升级的乾坤炉,或者是战宫里,或者是现在就激发自己手上的一枚血杀令,这些手段都能避开子归。 但君玉现在一个也不想用。 海底的鱼虾感知到高阶修士的气息。能躲的早就躲开了,不能躲的自然非死即伤。 君玉的神识尽数铺展开,忽地在不远处发现了两头鲨鱼状海兽。 这两只海兽也是化神期修为,君玉果断动身,向着鲨鱼状海兽所在的方向扑去。 子归真尊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头恼怒,化神期修士的气势凝成一条线,如利剑般急射到君玉身上。 君玉险险避开,犹自被激得心血上涌,气息不稳。 她勉力出现在鲨鱼状海兽身边时,子归真尊已经与她面对面了。 两只鲨鱼状海兽怒视着这两个闯入者,身形一动,向着二人扑去。 “妖畜找死!”子归真尊扬手甩出一柄长矛,向着一只海兽搠去。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君玉已经继续向着远处遁去。 这海兽当然没有子归那繁多的手段,君玉不过眨眼间就摆脱了它的追踪。 正要继续向前遁去时,一张无形的网忽地从海水里向着她周身罩来。 君玉想离开,身体却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怎么也不听自己指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君玉沉下心来,凛冽的冰雪剑气瞬间薄发。 一朵朵冰莲花在海底开落,凛冽的寒意将那张无形的网绞碎。 那网也不是这般好奈何的,剑意斩落了一层,第二层随之紧紧束缚上来。 身体中,那股莫名的控制之力依然在,君玉必须全心的以剑意来抵御它的压迫。 她仿佛是在与一个外来的魂灵,争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无形之网越来越强韧,君玉周身的剑气也越来越凛冽。 渐渐地,君玉觉得,自己的皮肤上渗出了血痕。 木灵力迅速治疗好了伤口,依然有细碎的血线在海水里散开。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在海水里,血腥味会引来不计其数的危险。 而且,子归显然也是手段了得,两只化神期海兽,其实阻不了她多少时间。 先来的,会是海兽呢,还是子归? 君玉依旧没有躲进乾坤炉或者祭出战宫,她也没能彻底摆脱无形之力和无形之网的束缚。 双方隔着无边的海水,无声的僵持。 没多会儿,身后传来水流扰动的声音,几个大家伙从远处潜游而来。 这几个大家伙都有元婴期的修为,体型巨大,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君玉凛然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渐渐深沉。 就在那些海兽离君玉不过十几丈之时,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如山一般,在海中压下来。 大海兽瞬间一哄而散,而君玉,则见到了身上带着伤的子归。 君玉身上的冰冷剑意骤然拔高,将无形的枷锁尽数斩断,与子归面对面相逢。 (未完待续。) 50.大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红如鲜血的衣衫,明艳夺目如烈火的容颜。即便是气急的时候,子归真尊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依旧是如火一般炽烈的,仿佛能燃尽天地。 这时候,君玉反倒是不逃了。她相信,自己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她勉力一笑,道:“前辈一路追随晚辈,不知有何见教?” “哼!”子归冷笑了一声,“别跟我玩这一套,本尊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本尊为何找你,你真的不明白?” 君玉沉静道:“既然如此,前辈肯定不愿意带着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回去,是不是?”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本尊?”子归一扬眉,“你该知道,对于修士来说,想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是叶清羽的心腹爱将,他应该教过你才是。” 君玉无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前辈说得极是!正好,晚辈也不想逃了。不知您要带晚辈到何处去?晚辈跟着您去就是了!” 子归微微一怔,道:“这会儿你倒是识时务了!” 君玉仿佛真心实意般道:“多谢前辈夸赞!您看,咱们还是快点动身吧!这会儿,您来了千月界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出去了。【ㄨ】说不定,等着堵您的战宫眼下就停在千月界界门之外。若是撞上他们,咱们就危险了!” “你这是在替本尊打算?”子归怀疑地等着楚君玉,这丫头也太配合了吧?想来,这其中定然有诈。 君玉道:“晚辈也是替自己的小命打算!反正,您若是跑不掉了,晚辈说不得就得给您垫背!” “你倒是看得清楚!”子归这样说着,心中反而觉得不踏实。 君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前辈,晚辈退一步,您也退一步可好?您别在晚辈身上用手段,晚辈帮着您离开千月界这个是非之地!” 子归问:“你这是何意?” 君玉道:“前辈想必也知道。千月界是清羽尊主的地界。不管是天音阁,还是太玄门,都遍布清羽尊主的眼线。您冒险来了千月界,这个消息定然已经为清羽尊主所知。清羽尊主定然会一边使人堵住界门。一边带人彻查整个千月界。” “他找不到本尊!”子归真尊道,“倒是你,执法堂的精英弟子,都是在天音阁留过本命魂灯的。通过本命魂灯中的一律神魂,他想找到你并不难。” “正是如此!”君玉道。“但是,子归真尊您却是不能现在就抛下晚辈,或者是抹杀晚辈,是不是?您要带晚辈走,便逃不开清羽尊主的追踪。” “这么说来,你有什么好主意了不成?”子归真尊问。 君玉点了点头:“您不能带晚辈走,那就只好由晚辈带您走了!晚辈好歹也是尊主名下有名有姓的人物,他们不会对晚辈有防备之心。晚辈定然能带您安全离开。” 子归真尊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便不怕,本尊带你走后,对你用什么残酷手段吗?这种时候。你不但不想法子逃跑,还想着自己送上门去任人鱼肉?楚君玉,早就听说你心思缜密,手段莫测,本尊信不过你。” “前辈难道不是为了破除血脉诅咒而来的?”君玉低叹道,“若是为了破除血脉诅咒,我们大可以和平商量啊,根本就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子归真尊道:“你知道破除诅咒的方法?” 君玉淡淡一笑:“解放深渊,这不就是办法吗?” 子归真尊眼神一变,道:“深渊究竟在哪里?你是圣宫嫡传。想来知道的秘密也不会少。” 君玉点了点头:“的确不少!深渊在哪里,想必您也不是一无所知吧?” 子归真尊冷冷道:“你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别想着试探本尊。” 君玉道:“晚辈遵命!听说,子归前辈是千月界人氏。这话可对?” 子归真尊紧紧盯着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玉又道:“圣门为什么会在千月界生根发芽?追寻深渊的修士,为什么都有千月界中人的血脉?还有天音城叶氏,这个家族的传承时间比天音阁还要悠久。这么多年来,叶家为何一直都是这般神秘而低调?哪怕现在清羽尊主的身份公开了,作为对尊主有恩的叶家。还是这样隐忍?” 子归真尊沉声道:“说下去!” 君玉道:“晚辈知道不多。所知的东西,大半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您姑妄听之吧,别太在意!” 子归真尊警惕而小心地瞧着她,红色的衣衫在海水里猎猎招摇。 君玉终于道:“这些事情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千月界离深渊很近很近!因为很近,所以,被渊灵寄予了希望的种子,在千月界生根发芽。因为这里,是它们可以相对控制的地方。而天音城叶氏,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深渊的秘密,而代代驻守在千月界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深渊,是洪荒时代,木之祖巫和众神以自身血肉铸就而成。木之巫族饱含木属性混沌之息的血肉化成了深渊。深渊接引来堕落的,毁灭的世界,形成新的混沌元心,并将新的世界,从死亡世界的尸骸中分娩出来。如此,世界的生或者死,便形成了一个平衡,三千世界得以生生不息,而非再次上演洪荒大破碎。” 因此,祖巫的十二精血珠才会集中分布在千月界。 因此,有渊灵们那些扭曲的规则之力从中作祟,千月界才成为一个变数繁多,不可卜算的,不受天道严格制约的世界。 也因此,在广兰大陆强行对接千月界之后,君玉等人能从空间乱流里,见到残缺的渊灵。 子归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君玉继续道:“所以,千月界之下,应当就是深渊的入口!而现在,这入口正越来越不稳定!渊灵们的活动越来越激烈,迟早有一天,千月界会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渊灵。那时候,天地间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也许,这就是继洪荒大破碎之后的,第二次天地大劫。”但那一天应该离现在很遥远,很遥远。远到那时候,君玉应该已经早就不在此界了。 可是,洪荒大破碎,吞没了最初的一批神祗、大妖和祖巫。这第二次天地大劫,真的不会波及那些仙界、神界的老家伙吗? 子归心神一震,却依旧不是很明白君玉话中的意思。她只是要解救本镇压在深渊之中的族人啊?怎么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这么多秘密? “渊灵?”子归低低念道,“那是什么?” 君玉此时方想起来,子归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她定了定神,从如姬开始讲起。(未完待续。) 51.黄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玉说完之时,子归真尊已经是面无人色,几欲崩溃了!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完全新鲜的,从记忆里,她完全找不到一丝半点的痕迹。 因此,她并没有如如姬那样,在想起过往之后,便魂消魄散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是个纯粹的人族了。仅管,她的神魂之中,种着打开深渊的使命;她的血脉之中,种着冰巫一族诅咒。 这说明,渊灵们的手段更高明了。 其实也可以想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深渊里,渊灵日渐的增多和强大,平衡被打破的一天早晚会到来,渊灵们意识消散的定律早晚会被打破。 世界就是这样,在不断的毁灭和重生中轮回。兴衰更替,天地至理,没有永远不变的平衡。 子归定了定神,道:“你说这些秘密,究竟想做什么?” 君玉淡淡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并不是敌人!” 子归以看平辈的目光看着君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终于打算脱离叶清羽了?” 君玉摇了摇头道:“你说,这个秘密,在三千修真界中,有多少人知晓?” 子归道:“这种事情,我如何能知道?也许有很多,也许,只有你和我。” 君玉点了点头,道:“清羽尊主应该是不知的,圣宫的君夜少主也不知。圣宫的宫主我没见过,她知道多少还是个问题。也许,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吧!” “你问过他们?”子归道,“他们可未必会说实话。” “我没有问过。”君玉凛然道,“你说,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会如何做?” 子归讽刺道:“当然是绞杀我们逃离深渊的残缺渊灵吧,以此避免天地大劫的到来!” 君玉淡淡道:“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想法设法加固深渊入口处的封印,防止新的渊灵逃离深渊!” 子归道:“这个可不容易办到!当初的封印。可是洪荒时期的一种大能们布下的。他们难道能超越那些大能不成?” 君玉笑意冷冽了一些,道:“前辈可还记得祖巫句芒?深渊是句芒舍身化成,若是再有一个句芒呢?” “这怎么可能?”子归反驳道,“祖巫血脉早就消失了!再说了。就算是再出一个木之祖巫,他难道愿意舍己为人不成?” 君玉淡淡道:“就算是再有一个句芒,也不过是延缓大劫到来的时间罢了!这是饮鸩止渴之法。” “你究竟想说什么?”子归定定看着君玉。 君玉道:“晚辈想说,木之祖巫的血脉,并没有消失!至少。对晚辈来说,正是如此!” 子归身形一震:“你是圣宫嫡传,你觉醒了祖巫血脉?” 君玉笑了笑道:“祖巫血脉,它正在晚辈身体之中苏醒!” 子归惊骇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做?若是今日这番话传出去,你可就真的要成为第二个木之祖巫了,不管是你是自愿,还是被自愿!” 君玉道:“我知道啊!就算明知道是鸩毒,快要干渴而死的旅人,依旧会想法设法饮到口中。所以。你看,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是不是?我们都想找到一种,既能维系天地平衡,又能让被禁锢的渊灵自由的法子,是不是?所以,我们并不是敌人,完全有合作的必要。” 子归默了默,道:“若是杀掉你,想来。愿意想这种办法的修士更多!对于我们来说,你是个威胁!” “这却不然!”君玉悠然道,“晚辈可不想舍身成仁!晚辈希望在天地平衡的情况下,同时解放深渊。彻底解决掉天地失衡的隐患!” “说下去!”子归道。 君玉道:“前辈可曾听过地府黄泉的故事?” 子归道:“那是凡人话本里的故事,你也相信这些?修士不入轮回。凡人死后,魂魄便立时消散了,化成纯粹的魂力,在孕妇体内的胎儿识海里汇集,形成新的神魂。修真界几时出过什么鬼差?出现的。都是由怨厉之气化成的厉鬼罢了!” 君玉点了点头,道:“是啊!但不可否认,黄泉地府这种存在,的确能维系一种轮回和平衡!” 子归眼中透出探寻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玉道:“渊灵是扭曲的规则,也可以说,是残缺的天道。不同的渊灵混在一起,形成的存在可能更扭曲的规则,也可能形成正常的天道。那么,渊灵和天道,便能形成一个新的轮回。晚辈意欲将深渊化作黄泉,自成一界。进而将渊灵渡化做天道,赋予到新生的世界之上。” 子归为之瞠目:“你倒是真的敢想!自成一界?只怕真正的神祗都没有说这句话的底气。” 君玉自信一笑道:“可是,晚辈与他们不同!晚辈会是下一代的木之祖巫。句芒舍身,形成了深渊,点化了三千世界。晚辈只想自成一界,想来不难吧?” 子归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还真的存在。她道:“你对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君玉道:“自然为了渊灵!我想,渊灵,应该不会真得对你们放手不管,你们一定有什么办法,与他们沟通,可对?还有你方才用的神通术,那应该也是与创世有关的空间系神通术吧?”她要见渊灵,也是想让它们消停些,别让人提前揪住了尾巴。想来,君玉的提议,对它们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好事。谁知道这些渊灵逃出深渊之后,若是没有束缚,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就同归于尽了呢!比起被封印,它们应该更愿意被重生!对于生灵来说,总是有太多的东西,比长生不死更令它们留恋。 “你的眼光倒是相当毒辣!”子归叹道,“所以,你才说,要带我安全离开千月界?若是叶清羽知道,他只怕不会饶了你!” “这的确是个问题!”君玉想了想,笑道,“那就别让他知道好了!嗯,他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别被他抓到就好了!”她的血杀令,想来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子归没有接话,道:“如此甚好!如你所说,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好了。” (未完待续。) ps:  君玉有可能成为黄泉地府的主人啊,堪比天道的存在,也许还能开创本文没提到的鬼修呢! 总算把千月界最大的秘密写出来了! 52.见面 “还请前辈随晚辈来吧!”君玉点了点头,运转神通术,自海底闪身出现在天空。 她身形连连闪动,周身银色光华璀璨,停留在天幕的一角。 子归立即追了上来,见君玉停下,也自停下来。她四下看了看,道:“这里离界门远着呢!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每一个独立的世界,都有几处界门。战宫出入一个世界,只能从界门穿行。别处皆被厚厚的空间壁障笼罩,想要破开空间壁障,是一件很有挑战力的事情。 却见君玉眼神微动,一行绿色的符文从她的手上飞出来,形成了一条绿色的环带。 这条环带印在天幕上,破开了一条直径丈许的空洞。 正是方寸乾坤术,将厚厚的空间壁障压缩成了一个点,凝乾坤于方寸,制造出这个一条空洞。 子归真尊眼神闪了闪,也不迟疑,当下沿着空洞飞了出去。 君玉则祭出寒冰剑,踏着飞剑,悬停在大海之上。 在子归的身影消失之后,她抬手一抹,天幕又恢复成原样,看不出一点儿被破坏的痕迹。 周身银色光华一身,君玉已经出现在了一处荒凉的海岛上。 她取出罗盘,看了看方位,而后停下来调息了片刻,方起身,向着琼华岛而去。 琼华岛上很嘈杂,君玉刚一落下,便遇上了阮子陵等人。 想来是得到子归出现的消息,赶来查看情况的吧? “是子归?”阮子陵问。 君玉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是她!她被几只化神期海兽缠住了,我便趁机甩开了她。想来,这会儿她也不好过。” 阮子陵点了点头,道:“门中几位化神期真尊已经到了,琼华岛上现在很安全。” 君玉四下一看,果然看见了重阳真尊的影子,道:“那便好!” 阮子陵自是吩咐人去查探子归的踪迹。 但他也知道,在千月界中。凭他们这些人,抓住子归的希望不大。 好在他已经封锁住了界门,等着叶清羽那边的命令和人手一到,事情便可以交给他们了。 君玉没有再说话。走到一边的礁石上坐下,继续取出玉简来细细阅读。 她送走了子归,不过是要她传个话罢了!等口信送到,叶清羽要如何处置子归,都已经和她没了关系。 至于子归会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泄露给叶清羽。君玉知道她不会。一个为了“大业”舍得牺牲子嗣的女修,如何会轻易放弃大业,向着叶清羽低头妥协? 叶清羽抓得住子归,是他的本事;抓不住子归,是他命该如此! 没多会,阮子陵走到君玉身边道:“还没有找到子归的踪迹!方才,我得到消息,清羽尊主已经到了,你可要去见他?” 君玉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还想再清闲一些日子。” 阮子陵道:“可是。子归已经盯上你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君玉站起身,道:“那么,我就换个地方清闲好了,子归想找到我,没有那么容易!这次秘境试炼,烦你换一个带队真人!” 阮子陵微微颔首,带着人离开。 君玉则一闪身,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她没有回天音城,也没有去某一处人烟密集的村镇,而是一路到了广兰大陆最南端。闪身进入空间乱流之中。 虚空禁神通术全力运转,在银色的世界里,她放开灵息,步步穿行。 她曾经在这里见过残缺的渊灵。若是那些渊灵愿意再见她一次的话。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君玉在空间乱流里穿行,有时停下来修炼,有时四处探查寻宝。 一个月之后,她来到了一处黑色的山谷。 这是个寸草不生,毫无生机的山谷。 黑色的岩石密密地铺开,仿佛巨兽的鳞甲。带着股肃杀和冷寂之意。 除了风吹过山石的声音,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君玉找了块干净的岩石,便在岩石上取出玉简来翻看。 整整一个月过去,山谷中依旧毫无动静。 君玉依然是偶尔修炼,偶尔读玉简,仿佛一点儿都不着急,耐心十足。 又一个个月过去,山谷里依旧死寂荒冷,仿佛一座巨大的黑色墓地。 君玉不急不躁的等待着,直到这一年的七月中旬,事情方有了不同。 这一天的夜里,满月当空,清辉皎皎。 君玉在一块山岩上调息。 就在满月转过中天的时候,山谷里忽然漫上来一阵黑色的雾气。 这黑雾从月亮升起的方弥漫而来,掠过墨蓝色天空,一点点吞噬掉月亮,最终将月光也染成了浓墨一般的黑。 君玉站了起来,木灵力环绕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条发着绿光的光柱。 黑雾随着风流动着,却在靠近君玉的时候,被那绿光逼开了。黑雾环着她流动,形成了一副分外诡异的场景。 君玉从那黑雾之中,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寂灭之意。 在七宝树里,在圣宫圣池里,她曾经感觉到的,渴望着毁天灭地的灭世死寂。 它们就要来了! 君玉知道。 木灵力中浓郁的生机之力筑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将她和黑色的雾海遥遥阻隔开。 此时,君玉也深刻感知到了黑雾对生机之力的复杂举动。 它们渴望着生机,也害怕着生机。 木之祖巫的血肉囚禁了渊灵,但同时也保住了渊灵的一线生机。 君玉忽地抬头,双手平平分开。 一连串绿色的符文浮现出来,渐渐成了一片绿色的汪洋。 这些符文迅速变换着,渐渐在黑雾之中圈出了一个直径十来丈的独立空间。 空间里的黑雾慢慢聚集,最终化成了一个浓黑色的人影。 这个人影仿佛是黑曜石雕琢而出的人偶,有人类模样的五官和身体。 它冷冷地盯着君玉,眼中透出毫无感情的估量之色。 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渊灵?” 它慢慢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实力吗?”以生机之力开辟生命空间,并保证渊灵在空间中如同活物一般存在。 君玉点了点头,道:“正是!” 它沉默了一会儿,道:“还不够!” 君玉道:“我知!何况,来日方长,你何必着急?” 它道:“我们不会着急!但你,也莫要我们等太久。” 君玉颔首。(未完待续。) 53.事发 漫漫黑雾之中,君玉和“它”谈了好久。 大部分时候,都是“它”在说话,君玉静静地听着。 然这声音也仅仅能入君玉一人的耳朵。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一夜究竟有多少秘密从他们口中吐出,又有多少秘密从今夜开始萌芽。 直到圆月将坠时,那浓黑的雾气方渐渐散去。 君玉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神色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等到月亮完全沉下去时,方举步离开这座黑色的山谷。 她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一处开阔的草原上。正要继续前进时,却僵了僵身子,停住了。 前方的草原上,出现了两个修士的身影。当先的,是许久未见的叶清羽,另一人则是子衿。 他们怎么在这里? 子衿如今是结丹期巅峰的修为,见着君玉时,面上露出意外和喜悦之色。但这喜意只泄露了一点儿,随即又收敛回去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君玉道,“真巧!” 子衿走上前道:“这可不是巧合!我和主上一直在找君玉小姐!这都好几个月了,总算是遇上了!” 君玉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听叶清羽问道:“可还有事?若是无事,便启程吧!” 君玉和子衿二人忙跟上。三人皆是御剑而行,动作轻灵。 “去哪里?”君玉悄悄问子衿。 子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却听叶清羽道:“圣宫的宫主出关了!君夜正在寻你。” “出关?”君玉沉吟了一下道,“为何出关了?难道圣星出了什么连君夜也应付不了的乱子了?” 莫非是是新月城的局面失控了,君夜弹压不住场面,宫主只好出来压阵了? 叶清羽不语。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周身气势更见深沉。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一路上,再也没有人开口。 等离开空间乱流层,重新落地时,子衿低声道:“君玉小姐。我和主上找了你几个月。可每次快要找到你的时候。总是被某些莫名其妙的乱子绊住。有时候是突然发生的空间风暴,有时候是突然出现的强力结界,还有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传送阵,将我们强行送出去!瞧着就像,有什么存在在阻止我们找到你似的!这些日子,你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君玉摇了摇头道:“并未。想来,是这空间结构太乱的关系!如今。我们不是也碰上了吗?” 子衿将信将疑道:“那就奇怪了!一路上,我们离你远时,什么意外都没有,可一靠近你。就会出波折。” 君玉笑了笑道:“许是巧合吧!”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是深渊从中做了些小动作。既然连子衿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叶清羽会觉察不到吗?君玉抬眸扫了一眼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玄衣人,一颗心沉了沉。 子衿没注意到这些。继续道:“只要不是子归就好!这些日子,也不知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君玉声音里透出些意外,问道:“你们没抓住她?” 子衿眼中露出遗憾之色,道:“可不是没抓住!不过,主上在千月界也算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她露面,我们定然能知道!” 君玉微微扬眉,道:“没有抓住子归,接下来,你们不会就一直留在千月界,直到抓住她为止吧?” 子衿瞧了一眼叶清羽道:“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如今情况有变,却是不知主上如何安排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叶清羽在前,君玉和子衿跟在三步开外。 他们走进最近的城中,直接进了从这里直达天音城的传送阵。 眼前一花之后,三人已经出现在天音城中。 他们前面是繁华的市肆店铺,身后便是天音阁山门所在的山脉。 叶清羽依旧没说话,步上青云阶,进了天音阁的山门。 君玉顿了顿,她不打算去天音阁。叶清羽的态度她看不透,也直觉危险。 子衿却拉着她上了青云阶,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君玉想挣开她,却觉子衿手上力道大了些,神神秘秘道:“君玉小姐,主上似乎心情不好,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违逆他,玩什么不告而别!” 君玉眼中闪过些僵硬,道:“子衿姐姐这是怕我逃了吗?” 子衿的语气依旧欢快道:“当然不是!君玉小姐若是要走,最好也带上子衿。” 君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是因为没抓住子归吗?” 这般说着,她已经悄悄将血杀令扣在了掌心,一旦情况不对,立即远遁。 子衿仿佛没察觉她的小心思一般,将君玉半拉半拽进了山门,道:“子衿也不清楚,似乎和林妙言有点儿关系。”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难道她威胁庄承乐的事东窗事发了?应该不会,叶清羽自打来了千月界,没有抓住子归,只怕怎么都不会折返流光界。没见到庄承乐,叶清羽至多怀疑一下罢了。这样想着,她悄悄将血杀令放了回去。却不是放在储物手镯之中,而是放在了乾坤炉里,嘱托器灵小玉收好。 不是不想现在就催动血杀令,但叶清羽就在身侧,君玉不确定,他有没有什么手段,在血杀令催动之后,强行劫下自己。 到时候,除了截留血杀令,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名! 这时候,就见叶清羽骤然转身,冷冷瞧了子衿一眼。 子衿当即噤声,君玉却是心下一紧!这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改主意了! 然君玉这心念只一动,又倏地止住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冰凉透骨而过,化神期真尊的神识告诉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里。叶清羽只要一个动念,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就会在瞬间死死压制住她。 她不应该跟着这二人回来的!叶清羽究竟知道了多少?君玉深深看见他的眼中,终于看到了一丝愠怒和冰冷。她瞬间如坠冰窟。 子衿悄然退开,一阵寒风从身前拂过。 下一刻,两人就出现了执法堂地下的一处洞府里。 洞府的禁止随之打开,君玉站稳后,方发觉,这里极有可能是叶清羽的洞府,各处的摆设都很是合乎他的习惯。 而这洞府的阵法中,有封锁空间的作用。这意味着,神通术没有办法施展,除非先破掉阵法。 “楚君玉,我在给你机会解释!”淡淡的声音落在耳边。(未完待续。) 54.惩罚 楚君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侍立在一边。 叶清羽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你说,我若是把此事告知君夜,他会如何做?” 君玉依旧不答,叶清羽走近了些,冰冷的掌心抚上楚君玉的脸颊,慢慢道,“只怕,这辈子,你都别想轻易离开圣宫了!” 君玉骨子里蹿上来一股寒意,她知道,叶清羽说得不错!君夜看起来似乎对她挺宽容的,但这宽容是建立在她“听话”的基础上。 叶清羽又道:“也许,他不会再给你准备的时间。马上便会强命你,把圣宫的血脉延续去。不拘是谁,不管用什么手段!而且,传承血脉自然是多多益善。也就是说,自由这种东西,除非你能顺利飞升,否则,那从此就只能是奢望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是!”楚君玉闭了闭眼,又复睁开,眼中有微微的水意。 她当然能猜到这个结果,正因为不想落到那般场,才会想着留一个后手。而安安分分,“听话”地留在这里,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左右不过一个是自愿,一个是被自愿罢了!只要她身上还留着圣宫嫡传的血,这个结果就不会变!她从来不曾甘心过,从来不曾愿意过,所有的情意,所有的服软,都是惑人的假面! 冰凉的手掌移到了咽喉上,君玉只听叶清羽冷声道:“东西呢?给我!” 楚君玉猛然后退了一步,怒意和委屈一齐涌上来,直直看向他。 从小到大,叶清羽从没有这般对待过她,甚至没有因为什么而责罚过她。她可以算是被他纵容着长大的。何曾这般委屈过? 叶清羽见此,心中暗叹了一声,道:“把血杀令给我,我不押你回圣宫,也不把此事告知君夜!” “是!”君玉微微低头,心念一动,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块暗红色的令牌。九幽火随之祭出。瞬间吞噬了令牌。 银色的火光消失时。原地甚至连一点儿灰烬和烟气都没有留。 君玉倏然收回九幽火,眼中带着些泪意,负气道:“如今。血杀令已经毁了,主上可否满意了?” 叶清羽的眸光一点点变冷,突然出手,连封她数处灵窍。 这是暗营修士惯用的手法。君玉也会。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 “你……”灵力和体力仿佛瞬间凝成了冰。君玉盛怒地看向叶清羽。 叶清羽却是视若无睹般,提着她的衣领,就那么拎着人进了内室,扔在了内室中的一张床上。 “你到底要如何……”楚君玉吐出这一句话。随即移开了眼。 叶清羽上前一步,居高地俯视着她,冷怒道:“你刚刚焚毁的。真的是血杀令吗?到了现在,你还有心思玩弄这些小手段?楚君玉。在如意楼的时候,你说的‘不后悔’,你说的‘愿意’,没一句是真的吧?前面就差自荐枕席了,转眼就准备逃之夭夭!”这种玩笑,搁哪个男修身上,都会盛怒吧!叶清羽觉得,他已经算是很克制的了! 君玉眼神有些发飘,那些话的确是试探和伪装的成分居多。方才,她也的确烧了一块仿制的血杀令,企图蒙混过关。谁曾想,叶清羽在那种时候,对着她那样的眼神和语气,心思还是这般清明! 叶清羽见此,一挥衣袖。一道冷冷的剑气掠过两边的幛幔,使得被束起的幛幔垂落来。 他定了定神,不再看那个惹他盛怒的罪魁祸首,指尖紫芒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却是在乾坤炉空间之中。 小玉心惊胆战地现出身来,指了指被整顿过的不死泉道:“您要的东西在那里面!” 叶清羽一招手,沉在水底的令牌自发飞了过来。他未发一言,一掌将令牌击成齑粉,而后自行出了空间,重新出现在内室。 撩开幛幔,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咬着唇转过头来,小声道:“主上,您真要把君玉送回圣宫吗?” 叶清羽床边坐,出手在君玉身上点了几,淡淡道:“那么,你给我一个留你的理由!” 君玉觉得力气又回来了,但识海却被一层无形的束缚锁住了。她无法调动灵力,也无法使用储物法器,更无法动用神通术。这可真是彻底把她变成凡人了! 君玉定了定神,坚定道:“君玉要去荒古战场!等从荒古战场回来,随您处置!” 叶清羽眼中一时冰雪乍起:“你确定,还有回来的那一天?” 当然有!君玉反问道:“莫非主上觉得,君玉会陨落在荒古战场上?” 叶清羽冷哼了一声,道:“怕你再来一出金蝉脱壳!”现在,不管楚君玉说什么,他都持保留意见。 看来,这去荒古战场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君玉以手肘撑着身子,歪头道:“既然不能去荒古战场,君玉留来随侍您左右可好?” 叶清羽不以为然道:“我不缺人随侍!” 君玉眼中划过些失望来,道:“既然如此,君玉还是回圣宫好了!” 叶清羽依旧没有半分软和之意,他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低低吩咐了一句。 君玉有了力气,此时立即站到地上,走出内室。 子衿的影子在门口一晃而过,君玉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带着同情。 叶清羽回转过身来,道:“本尊御,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楚君玉,欺瞒尊上,此罪可大可小,刑堂还是炼魂狱,你自己选一个!” 君玉心神一凛,刑堂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至于炼魂狱,那本是给修士锻炼神魂所设。因为这锻炼的手段太过残暴,后来变成了惩罚门的手段,但真正用到的时候并不多,说一声谈之色变不为过。而执法堂最常用的,则是思过崖。 她垂首道:“君玉愿意去炼魂狱!” 叶清羽淡淡点了点头,君玉又道:“主上在君玉身上留的禁止,现在是否可以解掉了?” 叶清羽负手道:“不必,你自炼魂狱归来的时候,禁止自会解开!”(未完待续。) 55.百密一疏 修真界道法三千,其中便有一脉专修神识。而如今,修炼神识的功法大多不传于世,天音阁也不例外。 因此,这专门用来锻炼神识的炼魂狱,便冷落了起来。 而现在,楚君玉便身在炼魂狱之中。 踏进房门,便仿佛跌倒了无底的大海之中一般。身子轻飘飘地,仿佛可以无凭飞起。 这里是一片无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黑色。楚君玉这会儿无法动用神识,也便取不出照明之物来,只好抱元守一,全力冲击识海之中的禁止。 心神一沉下去,她居然发现,自己以神魂状态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透明的身体浮在黑色的汪洋里,一层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她的魂体,使之不得自由。 魂体挣扎着,试图摆脱无形之网,那网反而越发绷紧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点紫芒从半空里落下来,向着她而去。 魂体没有躲,微微侧身,紫芒恰好劈中了大网。 君玉一颤,她算是明白这锻魂之法是怎么回事了!感情就是直接用雷电之力淬炼神魂,无怪乎被废弃了这么久。 但同时,本来绷得紧紧的大网,也从被劈中处打开了一个绳结。 君玉调整了一下姿势,紫色的电芒如流星般,偶尔从黑暗里划落。 电芒打在大网上,也落在神魂上,激起一阵痛入骨髓的战栗。 这不知这紫色电芒究竟有什么玄奥之处,落到神魂上后,除了那种难熬的剧痛之外,并未给神魂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不,也许。不是没有损伤。只是,这电芒之中居然含有能治愈神魂之上的力量,迅速抚平了伤痕而已。 楚君玉一边想办法解掉神魂上的禁止,一边分心想着这炼魂狱里的景象有没有可能被外人察见。 许久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要麻木了,神魂上的禁止也终于全部解开。 究竟有没有人从外面监视着这里的一切呢?君玉一边闪躲越来越密的雷电。一边在心里纠结。 她探出神识。神识像是凝固的胶水一般,滞塞僵硬,什么都查探不到。 再试着用了一下神通术。好像有什么空间禁止落在这里,空间神通术用不了,乾坤炉也进不去。 情况糟透了! 她略一狠心,离开识海。将意识重新凝聚到自己的身体之上。 心神迅速联系上乾坤炉的器灵小玉,道:“你没把真的血杀令交出去吧?” 小玉点了点头。道:“当然,我用一块高仿的令牌骗过了他!他大约也是气昏了头,没仔细检查就毁掉了!” “那便好!”君玉不再迟疑,直接从小玉手里取回了真正的血杀令。握在手心里。 她既然早就备好了假令牌,怎么会只准备一枚呢? 识海里正在电闪雷鸣,君玉不管不顾地向着令牌之中输入了一丝灵力。不管能不能离开。她都得试一试。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叶清羽就反应过来了。 君玉用了一块仿制令牌,引得叶清羽寻到了乾坤炉里。有了一块假的在前,他自然会本能地相信自己找到的是真的。只是他一时没想到,小玉也敢公然欺骗他而已。 叶清羽这也算是百密一疏吧?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逃了后,会是什么脸色!君玉想。 暗红色的令牌发出一层薄光,随即化作一摊齑粉。 君玉只见一个银色的漩涡浮现在了身前。那漩涡裹挟着她,淹没在一片银色的海洋里。 “成了!”她难掩心中的喜悦。 等银色光华褪尽时,君玉只觉身子一重,骤然摔落在了一块石头上。 神魂仿佛被雷电轰成了焦炭,沉得像是一座山。楚君玉强打起精神,在临落地时,身子一个侧移,祭出寒冰剑,一剑拄地落地。 一道劲风擦着衣衫而过,君玉周身蓦然爆发出凛冽的寒气,一剑自下而上,如雪光般划落。 轰然一声巨响响起,一股气浪与剑气撞到了一起。 交手的双方各自退后一步,抬眸打量起身前的对手来。 君玉正对面,是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大和尚。 他手指禅杖,眉目森然,眼中凶光爆射。 “佛门弟子,竟也学着人家偷袭?大和尚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君玉冷然道。 大和尚怒叱道:“荒古战场上,各凭手段而已!何况,对付妖魔邪道,本就是佛门中人的本分!” “那就让在下看看阁下的手段好了!”君玉手中长剑一引,一朵朵冰莲花在她的身侧绽放。 大和尚手里禅杖一横,一尊怒目金刚的虚影浮现出来,对上了开落着的冰莲花。 冰莲花的清绝和凛冽蔓延到金刚虚影上,使得金色的佛像上,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长剑当空斩落,素月流辉千里,白雪寒凝乾坤! “天地俱白!”楚君玉一声清喝,雪亮的剑影划落,直接将金刚虚影劈成了两半,向着大和尚击去。 大和尚禅杖受损,心头一痛,当下喷出一口血来。竟是不管那剑光,转身逃了出去。 剑光从他的背后划过,留下了一道森寒的剑痕。 大和尚飞遁而去,君玉没有追上去,她的识海这会儿很不妙,亟需静养。 这里是一片山林,君玉强行调动神识探查下去,在另一侧的山脊发现了一处洞穴。 只是,这洞穴里已经有了主人。那是一只花斑猞猁,修为与君玉相若。 花斑猞猁发现了君玉的神识,当即呜呜警告了起来,却没有动弹。 “受伤了?”君玉在花斑猞猁腹部,发现了一滩藏得不太隐秘的血迹。 君玉直接把凤凰从乾坤炉里放了出来,一闪身。便出现在了花斑猞猁藏身的山洞里。 凤凰一身青白色的长羽,落在君玉身前,与花斑猞猁相对峙。 花斑猞猁没有动,抬起头来,口吐人言,哀求道:“仙子手下留情,留情!小的愿意将洞府奉上。还请仙子留小的一命!” 凤凰眼神一凌。刮着花斑猞猁,也口吐人言道:“为何要留着你?你现在身受重伤,对我们可没有半点儿用处!” 君玉微微讶异:“凤凰。你会说人话了?怎么之前不见你开口?” 凤凰微微摇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人类的婴儿也不是生下来就能流利说话的啊!” 君玉明白了,妖兽结丹后,相当一部分能说人话。但这之前也有一个学习的过程。 却见花斑猞猁眼中透出讨好之色,道:“仙子。小的愿意做您的灵兽!” 这话一出口,凤凰头上的几根羽翎陡然直立了起来,杀气腾腾地看着花斑猞猁。 君玉直接甩出一粒丹药并一个高阶困阵阵盘,阵盘将花斑猞猁罩住。自己则和凤凰站在了另一边,道:“借你住处住几日,那粒丹药对你的伤势或许有好处。几日之后。我们自会完璧归赵。” 花斑猞猁忙点了点头,道:“仙子请随意。您请随意!” 凤凰哼了一声,以心神传音问道:“主人,咱们去乾坤炉里休息不好吗?为何要来这里,跟这只贪生怕死的猞猁同居一室?” 君玉一边用灵石在洞口布阵,一边道:“乾坤炉现在进不去了,这里应该有空间禁止!再说,这猞猁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我们也好了解一番周围的情况!” 凤凰嘀咕道:“您不会真看上这只大猞猁了吧?” 君玉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去问问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战况如何?” 凤凰点了点头,自去寻猞猁说话。君玉则坐下来,从储物手镯里取了几种对神识有好处的丹药,服下之后,静静调息。 花斑猞猁小心翼翼地瞧了君玉一眼,方服下丹药,抬头看向身前这只漂亮大鸟。它当然看出来了,这只鸟对它有敌意! 凤凰施施然坐下,道:“你是荒古战场的本土妖兽,还是外来的?” 花斑猞猁道涎着脸:“小的是本土妖兽,名唤花离,您唤小的花离就好!” 凤凰点了点头,问:“你是从一出生就在这里吗?” 花斑猞猁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小的是结成妖丹之后,才搬到了这里。等结婴之后,还会离开这里。不过,小的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百年了,对这附近的情况,小的相当熟悉!” 凤凰道:“既然如此,不妨说来听听!” “是!”花斑猞猁应了一声道,“这是荒古战场金丹期修为所对应的一层。除了妖兽,便是各处涌来的修士了。如今,这里的修士喜欢成群结队地扎堆,你们初来乍到,千万小心!” 凤凰淡淡道:“你知道我们是新来的?” “当然!”花斑猞猁道,“若不是新来的,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如今并不是秘境百年一次的开启时间,那你们就只能是通过血杀令而来了。” 凤凰道:“你居然也知道血杀令?” 花斑猞猁点了点头,恨恨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几年前,便有几个心狠手辣之徒从别处通过血杀令来了这里。这一干人简直就是土匪,他们一到,就大肆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对我们这些妖族斩草除根,痛下杀手啊!小的这伤就是这么来的。你们可一定要小心了,那帮人,是标准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凤凰嗤笑了一声,问:“你可知道那几个人姓甚名谁?” 花斑猞猁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像有个叫雪清荣的,还有个小子姓周。这二人最是残忍无情……” 君玉听到这里,忽地转过头来。 雪清荣?他居然也在这里!(未完待续。) 56.心软 千月界,天音阁。 却说君玉被执法堂弟子带走之后,子衿侍立在叶清羽身前,欲言又止。 叶清羽淡淡看了子衿一眼,道:“怎么?想为她求情?” 子衿忙摇头,道:“君玉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引得主上责罚?”在子衿的记忆里,主上把楚君玉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舍得罚过她。楚君玉的小心思一向不少,但主上大人不是一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叶清羽冷声道:“若是别的事情,也便罢了!可是,这一次,她私下截留了血杀令,准备去荒古战场。” 子衿心中一动,道:“进了荒古战场,百年之内,只怕君玉小姐都不能出来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她是圣宫血脉传承的关键,也是流光界和圣宫结盟的象征。而一百年,这段时间,足够她修为晋升到化神期了。等她出来之后,呵,女修一旦晋升化神期,除非有逆天之物,否则,几乎不可能再留下血脉。若是圣宫知晓了这个消息,你说,他们会如何做?” 子衿小心翼翼道:“圣宫这不是把君玉小姐当成了传承血脉的工具了吗?难怪君玉小姐不愿意!”子衿觉得,君玉不愿意还是情有可原的。说完这句话,她忽地反应了过来。这么看,她家主上大人也是工具吧?忙垂首道:“属下失言!” 叶清羽眼中凌厉之色一闪,站起身道:“事关一族传承,事关两界结盟,这由不得她任性!”末了,又补充道。“也由不得我随心!若是君夜在这里,她现在就不是在炼魂狱了,而是在真真正正的牢狱囚笼。”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大,但其间的涵义却是不同寻常。相当于挑动了圣宫最敏感的神经,也挑战了叶清羽的容忍力。 子衿身形一震。若是如此,也难怪主上这般不容情了! 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总有些东西。是个人的意志无法撼动。 房间之中一时无话。子衿静静退了出去。叶清羽随手取过一块玉简,又扔到了一边,站起身来。半晌不语。 他心中盛怒,盛怒里还掺杂着些微冰冷。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从未想过,把事情转告君夜。他并不愿意楚君玉落到那样的境地!也许。他应该庆幸,发现此事的不是君夜。而是他。 这盛怒之中,有大半是后怕吧?怕楚君玉孤注一掷,对上圣宫;怕楚君玉逞一时意气,头破血流。 这般想着。叶清羽走出房间,向着地底深处的炼魂狱走去。 走走停停,千万般思绪在心里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叶清羽舍不下楚君玉! 临近炼魂狱时,他站住了。忽地面色一变。一掌推开了石室的大门。 石室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楚君玉的影子! 值守在门口的两名修士也是神色大变,俯身请罪! 叶清羽压下心中的情绪,默默回思了一遍往事,总算是想明白了关键。 那小器灵给他的令牌,也不是真的吧?他的心,到底是乱了,否则,也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记住,若是有人问起来,便说是子归来过了!”叶清羽对值守之人沉沉道。 回转到地面上,他叫来了子衿道:“把林妙言找来!” 子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久,叶清羽便见到了一身黑衣的林妙言。她应当是自愿随着子衿来的,脸上没有不情愿的痕迹。 “清羽真尊传召晚辈,不知有何吩咐?”林妙言自是知道血杀令之事,叶清羽来到千月界的时候,就从她口中问出了此事。 她觉得这不是秘密,也未曾想着隐瞒。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叶清羽看着林妙言道:“你是寂灭宗的长老?” 林妙言点了点头:“晚辈正是!” 叶清羽一抬手,一道冰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心脉。林妙言大惊,却根本无从抵抗。 “真尊这是何意?”林妙言道。 叶清羽道:“你手里不是有一件血杀令吗?现在便催动它,进入荒古战场!” “可是,晚辈现在离不开寂灭宗!”林妙言道。 叶清羽道:“你只管去,本尊保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无人打揭寂灭魔宗的心思。等你完成了本尊的事情之后,本尊另有厚礼!” 林妙言微微垂眸,道:“请真尊吩咐,晚辈定当尽力!” 叶清羽道:“进入荒古秘境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找到楚君玉,把她带出来!”他顿了顿道:“荒古秘境五十年后会再次开启,到时候,你们不必等到百年后,也可以随着战场打开的大门出来。你好言相劝也好,伺机偷袭也罢,总之,到时候,本尊要看到楚君玉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如若你办不到,本尊留在你心脉中的灵息,只要发作起来,足以要了你的性命!你可明白?” 林妙言眼神一变,道:“晚辈明白!”她这算不算是被楚君玉连累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即刻动身吧!见着了楚君玉,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林妙言垂首,道:“晚辈明白!”不能把叶清羽交代出去就是了!瞧着这模样,莫非叶清羽和楚君玉闹翻了?这可是件大事! 叶清羽挥退了林妙言,苦笑了一下,提笔成书。这却是给君夜的传信,信中道,子归带走了楚君玉,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到底还是把事情瞒了下来!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依旧狠不下心。哪怕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中,会输的总是先心软的那一个! 走出房间,却是又找来了子衿。 他的手里并不是没有血杀令,此时给了子衿一枚道:“去荒古战场,找到楚君玉!我把她出现在荒古战场的原因,尽数推给子归了,算是给她留一条退路。” 子衿领命而去。 叶清羽重新落座,只觉房间之中,蓦然冷寂了许多。 能做的安排,他都一一交代下去了! 楚君玉,你莫再辜负我才好!(未完待续。) 57.莲开 荒古战场,七月二十一日。 在丹药的效力之下,休养了几日后,君玉自觉神魂上的伤处已经恢复了许多。 较之以往,神识的确又强上了几分。只是这个变强的原因,不提也罢! 这一天早上,君玉撤去了阵法,带着凤凰离开了山洞,向外走去。 从花斑猞猁口中,君玉知道,荒古战场很大,却不是无限的大。据它所知,除了那些不能进入地方意外,荒古战场算是已经被瓜分完毕了。 好吧,妖兽的地盘意识一向很强。对于花斑猞猁来说,记住那些地盘的主人姓甚名谁,能不能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有四大妖王!”花斑猞猁道,“这四个家伙虽然修为也在金丹期,战力却半点儿不比元婴期的妖兽差。更要命的是,它们可不像花离这么寒酸。不说妻妾儿女无数了,就说依附它们的部族仆属吧,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打起架来的时候,单挑不行就群殴,最是蛮横霸道了!” 君玉从花斑猞猁口中得知了四大妖王的地盘,都在此地之北。来这里历练的修士通常不敢深入那里,若是要去,也是成群结队。 到了那时候,便会爆发一场小型战争。这也是荒古战场里血腥气最重的时候,要么是妖兽一方大伤元气,要么是修士这边死伤惨重。 “唉,要是不想臣服于妖王坐下,花离又怎么会来到这种修士遍地走的地方?这里虽然危险,头顶上却没有主子。在这里游荡的妖兽大部分都是这种流浪者!”花斑猞猁感叹道。 君玉和凤凰没走多远,便撞上了一群穿着袈裟的大和尚。 “妖孽受死!”一柄禅杖当头罩下。 真巧,这位可不就是那天逃脱了的佛修? 君玉祭出寒冰剑。一剑划向禅杖。 与这大和尚一道的三个佛修站成了一个圈,把君玉围在正中。 凤凰双翅一振,警惕地盯着这三个暂时没有出手的和尚。 君玉的寒冰剑与禅杖交击了一下,脆响铿然。 心念一动,寒冰剑压着禅杖,狠狠一沉。 凛冽的寒意席卷而去,一朵冰莲花从剑尖绽开。蓦地爆裂开来。飞射进大和尚的身体。 大和尚识得这冰莲花的厉害,清叱一声,身上浮现出一层金光。 金光之上。一个个金色符文流动,与冰莲花撞到一起。 而君玉借着长剑下压的力道,凌空一折,一剑当空斩落。 这一剑斩落的时候。冰莲花一朵朵飞出,先后向着大和尚撞去。 长剑落。扬起万千飞雪。 大和尚身上的金色符文终于不敌这寒意,一寸寸冰封、碎裂。 大和尚禅杖一举,怒目金刚的虚影再度浮现出来,迎上这些冰莲花。 他自己却趁势后退。道:“几位师兄,你们还不出手?” 一声长叹响起,只听一个穿着灰衣袈裟的枯瘦和尚道:“二位师弟。苦海有难,我们且出手吧!” 他身边是个穿着绿衣袈裟的和尚。这和尚扫了战场一眼,慢条斯理道:“苦渡师兄,以多欺少是不是不大好?师弟瞧着,苦海的绝技还没有使出来呢!” 瞧见同门有难,他竟是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始终沉默的那个和尚出了神白色袈裟,他唱了一句佛号,居然道:“女施主厉害得紧,贫僧不是对手,还是不要出手献丑的好!” “哈哈,苦行师弟真是个妙人!”穿着绿衣袈裟的和尚后退了一大步,道,“如此,我们再瞧瞧!” 与君玉交手的大和尚已经落在了下风,冰莲花如雨般落在身上,透过护身罡气,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听见身后同门们的对话,他惊怒交加,向着禅杖喷出一口精血,怒喝一声:“苦海无边!” 随即,便见十八尊形态各异的佛像虚影浮现出来,排成一个声势浩大的阵法。 君玉寒冰剑一横,冰雪瞬间覆盖了周身方圆数丈。无数道凛冽的剑气从她身上爆射而出,打进佛像阵中时,便化作一朵冰莲花,缓缓绽放开来。 轰然一声巨震响起,冰雪和尘土纷飞成雨。 看热闹的三个和尚各自退了几步,佛像幻化出的阵法骤然崩溃,大和尚的惨嚎声响起。 君玉同时飞身后退,立在一块岩石上。 等尘埃落定之时,地上只剩下了大和尚的尸身和淋漓的鲜血。 旁观的三个和尚齐齐上前几步,穿着灰衣的枯瘦和尚道:“施主好一手剑上莲花,若是入我佛门,定然前途无量!” 绿衣袈裟和尚笑道:“可不是!我们门中有一宝典,名唤《妙法莲华经》,想来恰好适合施主修炼!” 白衣袈裟和尚最后开口,道:“渡化了这位施主,也算我等为门派立下大功了!” 凤凰笑了起来:“兀那和尚,你们居然把想主人拐到佛门去?哈哈,这是好笑!先前你们那师弟不是还说什么妖孽吗?” 灰衣枯瘦和尚垂眉道:“皈依之后,自是就不同了!施主,莫要让我等以武力降魔!” 君玉仿若未闻,也不答话,长剑一颤,直取三人咽喉。 随着这一剑而去的,还有几朵冰莲花。 三个和尚随即出手,却没有使用灵器,只是用袖袍御敌。 衣袖一战,拂向冰莲花。 冰莲花与袖袍相撞,一击之后,三个和尚齐步后退。 而此时,君玉的攻势又道。 九道雪亮的剑光从她的身上直射而出,凌厉无比地击向三个和尚要害。 三个和尚的袍袖一圈,三道繁复的符文流出来,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与剑光撞到一起。 这显然是合击之术,而君玉此时已经飞身而下,一剑刺向灰衣枯瘦和尚胸口。 这一剑简单、直接,似乎毫无花巧,却凝聚了君玉全部的精力。 枯瘦和尚却是如临大敌,眼中染上郑重肃穆之色。 三个和尚同时出手,挂在他们脖子上的念珠齐齐飞出,排成一条直线,拦在冰剑的正前方。 这一剑不带丝毫杀气,轻飘飘地,雪花一般轻盈优雅。仿佛不是催命的利器,而是一种无声的慈悲。 剑上没有冰莲花开,这剑却有了冰莲花的意蕴。 长剑迎上了佛珠。 (未完待续。) 58.周玄 剑光与佛珠撞到了一起,瞬间沙飞石走,风云变色。 撞击形成的的冲击浪爆发开来,君玉与三个和尚同时飞身后退。 而后,他们各自站定,凝神戒备。 不远处的山道上,此时转出来十来个修士。 “好精彩的斗法,真没想到,我等还有这样的眼福!”这十来个修士转瞬欺近,为首的那人一身青衣,气度轩昂,朗声笑道。 三个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低沉道:“原来是流光界的周玄少主,幸会,幸会!” 君玉亦转眸看向这个青衣人周玄。周玄也不知躲在暗处瞧了多久,此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君玉,讶然道:“你就是圣宫的君玉姑娘吧?周某久闻仙子之名,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三个和尚微微变色,并未做声。 君玉稍稍收敛了身上的气势,道:“周玄公子谬赞,君玉还有事在身,不敢多做叨扰,就此告辞!” 说罢,她挥袖带上凤凰,周身银光一绽,便要离开。 “君玉姑娘且慢!”周玄当下拦了上去,他一掌推出,一道金色掌印从君玉身前压下来。 仿佛一座大山从天而降,便是空间都被这巨掌挤压地变形。君玉去路被截,身形一闪,横移开十余丈后,再度向远方遁去。 周玄身后的九个修士也缠了上来,各施手段,截断君玉的去路。 君玉的空间神通术奈何不了周玄,却也不是这些人能拦得下的。当下竖掌一划,缩乾坤于方寸间,转瞬变现在数百里之外。 周玄见此,停了下来,喃喃赞道:“果然是好手段!可惜,你来得太晚了些。把消息传出去,务必将此女拿下!” 留在原地的三个大和尚脸色微微一变,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周玄也没去多理会他们。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开。 而此时,君玉恰好落在了一片湖里。 她方一落进湖水之中,便被几条强韧的水草缠住了身子。澄澈的水流环着她绕城一个漩涡,将她往湖底托去。 楚君玉周身灵力一吐。冰莲花飞落,将绕在身上的水草齐齐割断。但随即,更多的水草如巨蟒般缠了上来。 这些水草非是寻常之物,生得格外高大。那一条条长叶子宽可达一丈,长则有十几丈。以至于君玉满眼都是层层的绿色。根本看不到湖底的风光。 而此时,还不待君玉动手,她便被一股吸力摄走,没进了一个黑窟窿之中。 身体在黑暗之中急速下坠,君玉祭出寒冰剑,落在剑上后,渐渐控制住下坠的速度。 她取出不尽木做成的火把,火光照亮了周身几丈见方的空间。 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火光根本照不见通道的墙壁。 君玉控制着飞剑,横移向一边。在十丈开外。见着了通道的墙壁。 深绿色的墙壁上,生着一根根三尺余长的针刺。 墙壁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绒毛,这层绒毛随着针刺一起一伏地微微律动着,仿佛正在呼吸的胸腔。 君玉心念一动,一朵冰莲花飞出,落在墙壁的针刺上。 墙壁上赫然被冰莲花洞穿了一个大口子,紧接着,整个通道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 墙壁开始向着中间收缩,深碧色的尖刺从四面向着君玉压下来。 紧接着,头上淋下来一股酸臭的粘液。 君玉以木灵力护住自己。踩在飞剑上,迅速沉降。 越是向下,通道越是逼仄。君玉周身笼着一层护身灵力,并指一划。几道剑气横射而出。 洞壁并不怎么解释,剑气贯穿了洞壁之后,留下几道浅浅的伤痕。 但这通道却挣扎得更厉害了。粘稠的液体不止从头顶上浇下来,也从脚下翻涌上来,大有把君玉一气淹没的势头。 君玉的寒冰剑在灵力加持下,蓦然变长。她身影一荡。脚下的飞剑便落到了手上。 飞剑瞬间刺出十几剑,在一侧开了个大口子,她想也不想地从那口子里钻了出去。 周身的空间一阵天摇地晃,数道不同方向的寒风如利刃一般刮过。君玉控制不住身形,好像撞到了一处洞壁上,尖锐的长刺划破了衣服,留下一道道血痕。 这洞壁却是极有弹性,直接将君玉反弹了出去。一阵跌跌撞撞的混乱之后,君玉被甩到了一滩乳白色的粘液上。 粘液将要沾身之际,她一手施放出一个凝冰术,在身下结上了一层厚冰。 君玉落在了厚冰上,感觉周身的摇晃声渐渐平复下来后,方发现,不尽木的火把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取出一块月光石,月光石慢慢照出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一处白色的通道,看不到头顶。但那墙壁上总算了没了倒刺和绒毛,如白玉一般莹润,却又泛着淡淡的甘甜味道。 凤凰呢?君玉感知了一下,不见这只鸟的痕迹。这证明,它离自己很远。 运转木灵力,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君玉停下来调息了一会儿,恢复灵力。 一个时辰后,她停止运功,默默打量周围的一切。 从周围的墙壁之中,她感知到了生机。看这样子,她现在倒像是处在一株巨大的妖植之中。 这会是什么妖植呢?也许是莲藕?君玉不怎么确定地想。 然紧接着,又是一阵天邀地颤。君玉拔剑刺进了身下的厚冰之中,将自己固定住。 许久之后,这阵摇晃方停了下来,一切重归于安静。 君玉见周围平静了,起身御剑,飞到了通道顶端。 这地方很是狭窄,只容君玉一人站立。她凝神动念,一朵冰莲花展开,一瓣瓣碎裂开来,向着洞顶撞去。 君玉则伺机下沉,回到宽敞的地方。 冰莲花刺向洞顶,发出“叮”一声轻响,却没能打开一个出口,而是弹落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次,这个脾气暴躁的“宿主”没有再发脾气。 君玉凝神,一朵朵冰莲花绽放开来,连续不断地向着上方爆射而去。 这洞顶委实坚硬,君玉的冰莲剑意居然也奈何不得! 她停了下来,一招手,九幽火飞了出来,化作银色的飞凤,向着洞顶冲去。 (未完待续。) 59.颜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像是冰水上浇了一层热油,“呲呲啦啦”声从洞顶传来。 君玉抓住了这个机会,连人带剑,合身扑上去。 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她被硬生生甩了出去,当面迎上了一堆水草的大叶子。 周身寒意一振,水草叶子瞬间冰冻。君玉身形微动,薄薄的碎冰四散而出。 趁着这功夫,她周身银色光华一现,已经出现在了岸边。 这岸边却守着三个熟人,君玉站定,淡淡看向那三个穿着袈裟的僧人。 许是知道君玉不好惹了,三人此时面上没有一丝敌意,反而带着些期待和欣喜。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灰衣和尚垂眉念了一句佛号,道,“不知贫僧之前的提议,施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君玉抬手施法打理了自己一番,淡淡一笑,问:“素闻《妙法莲华经》是梵音寺镇寺之宝,在三千大世界里也是顶级功法,难道竟找不到别的传人吗?万佛国修佛的女子本就极少,三位大师何以如此执着于君玉?” 灰衣和尚缓缓笑了起来,他自然看得出,君玉这般态度,却是有话好商量的模样。 “施主有所不知,修习佛法的,并不全是佛修。”灰衣和尚道,“施主所用的莲花剑意中,有慈悲之心,有清净之意,正与这功法契合!” “万佛国佛修无数,其中不乏心慈行善之辈,也不乏六根清净之士,大师所言,君玉不明白!”君玉沉静道。 灰衣和尚凝了凝神,宝相庄严,道:“可是,如施主一般,能修习出精纯生机之力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君玉微微扬眉:“哦?这也算是修习此经的条件吗?” 灰衣和尚垂目道:“正是如此!本寺所存《妙法莲华经》,第一要义便是修出生机之力。但经文之中。能修出生机之力的序章却早已遗失。也正因为此,传承之人一直难觅。” 君玉笑意淡了些,道:“这么说来,你们怀疑。我之所以能修出生机之力,是因为得到了失落的序章了?”这么看来,这大和尚的目的便不止是寻找传承之人,更是想寻到失落的序章。 灰衣和尚又念了一句佛号,道:“贫僧等的确由此怀疑!然便是序章未丢失时。能传承《妙法莲华经》的,也是万年难见!施主既然由此机缘,何不好生成就一番?” 君玉心知,此事难以善了。遂道:“君玉无意皈依佛门!” 白衣和尚此时开口道:“这么说,若是不强求施主皈依佛门,施主便愿意随贫僧等回梵音寺了?” 君玉笑了笑道:“这般说来,君玉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绿衣和尚道:“《妙法莲华经》是救济众生之法,修慈悲之心,有舍身救人之志,非是杀生称霸之法。此经得传。与施主有大益,于梵音寺也有大益。施主如此想,却也不错!”说白了,这就是一本专门利人的功法。不能对别人造成威胁,只能给别人带来好处。 君玉又道:“君玉可否问一问,贵寺为何这般急着寻找《妙法莲华经》的传承者?” 白衣和尚此时开口道:“其中缘由,因涉及敝寺机密,贫僧不敢妄言。等施主传承了《妙法莲华经》之后,敝寺长尊自会将其中缘由告知施主!眼下,贫僧只可以向施主保证。此事于施主无害!”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这和尚未免说的太轻易了。君玉沉吟了一下,道:“事关重大,非君玉一人能做主!” 灰衣和尚见君玉动意,面上现出喜色道:“这般说来。施主心下却是愿意了?” 君玉浅浅一笑,道:“若是你们梵音寺有能力,在圣宫的压力下带走君玉,君玉自然没有二话!” 三个和尚相视一眼,纷纷点头,道:“只要施主同意。梵音寺定当尽全力!” 君玉微微点了点头,双方互留了传讯符。 恰在此时,有大队修士从别处赶来。领头的一人,恰是一身青衣的周玄。 灰衣和尚见此,并不担心,微微一笑道:“施主勿惊,贫僧等定不会坐视未来的《妙法莲华经》传承者陨落!” 君玉布置可否,因为这时候,一群和尚正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苦行法师,真巧,今儿可是第二次遇见你了!”周玄飞身而落,一众修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灰衣和尚苦行念了一句佛号,道:“周玄少主,幸会了!” 周玄大笑,目光扫过君玉道:“怎么,法师们这一次不以武降魔了?” 苦行庄严端肃道:“周玄少主误会了,君玉施主颇有慧根,虽是圣宫中人,却不是邪魔之属!” 周玄眼中露出讶异来:“苦行法师这话却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了!你好像说,君玉小姐她有慧根?你们梵音寺莫不是要把这个圣宫嫡传拐回门中吧?恕在下直言,便是君玉姑娘愿意,圣宫的宫主也万万不会答应!” 苦行端肃道:“此事敝寺自有区处!不管君玉施主与周玄少主有何恩怨,看在敝寺的份上,还请周玄少主退一步!” 这时候,梵音寺那群和尚也赶到了这里,站在了苦行三人身后。 周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上上下下打量着君玉,嘲讽道:“君玉小姐还真是手段不凡,这才不到一天时间,便得了梵音寺这群法师们的维护!在下来这战场之前,流光界盛传,圣宫欲以君玉小姐与流光界的清羽公子联姻。可君玉小姐此时竟然投向了梵音寺,却不知置清羽公子颜面于何地?” 君玉淡淡道:“此事自有长辈操心,便不需周玄少主多虑了!” 周玄盯着她,道:“听君玉小姐的口气,莫不是清羽公子惹你不高兴了?这联姻一事,关乎圣宫和流光界颜面,君玉小姐可莫要冲动行事才好!” 这些话当然不是说给君玉听的,而是要说给梵音寺那群和尚听的。同时也想试探一番,看看君玉究竟和梵音寺达成了什么协议。还要试探这桩协议里,有没有叶清羽的手笔! 君玉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浅笑了一下,道:“周家的少主,几时这般为清羽尊主着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传言中,联姻的不是清羽尊主,而是周玄少主您呢!在下言尽于此,且先告辞!”话落,她便已施展神通术,转瞬去了他处。 周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眼中一时浓墨翻涌。这丫头,可是越发成气候了!可是,她怎么就和梵音寺扯到一起了呢?万佛国那群和尚,可是整天嚷嚷着除妖灭魔的。(未完待续。) 60.相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却说君玉落地处,却仿佛是一处村镇。【ㄨ】 有木石搭建的房屋,有修筑得华丽的店铺,有来来往往的各族修士。 是了,要在这里留一百年呢!除了寻宝猎妖,这些修士还有许多搂宝的办法。形成市镇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市镇多设在人流密集处,看来,这里应该是修士云集之处了!君玉走上一条粗略修整过的长街,随意往两边的店铺中扫了一眼,忽地定住。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子衿,而子衿显然也看到她了! “真巧!”子衿一闪身,便来到了君玉近前,笑嘻嘻道:“我方来没几日呢,就恰好遇见君玉小姐了!” 君玉觉得有些心虚,子衿却已经扯着君玉,向着僻静处走去。 “主上说,您被子归真尊带走了。”子衿低声道,“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哪里是来看看,分明就是来抓人的吧?君玉在心中嘀咕了一声,面上却透出惊讶之色道:“君玉还以为,主上大人这会儿,只怕连零拆了君玉的心思都有了呢!”君玉相信,若是叶清羽现在出现的话,他十之八九干得出来! 子衿也相信这一点。她叹了口气,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地宽慰道:“主上就是一时气急罢了!不管怎么说,圣宫那边,他已经替君玉小姐遮掩过去了。君玉小姐不必担心,也莫要在人前说漏了嘴。你回头好好向他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君玉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此吧!”就在刚刚,她还做了一件定然会惹得他发火的事情。可这件事又是非做不可的!君玉回忆起那夜与渊灵的对话,其中便有一部分是关于《妙法莲华经》的。 子衿笑了笑,郑重道:“君玉小姐,主上毕竟还是在意您的!五十年后,荒古战场的大门会打开,您务必随我离开这里。向主上请罪!”她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联姻的事情。到底关乎两族颜面,不容儿戏。不管怎么说,主上都不会亏待您!” 君玉点了点头,算是给子衿吃了一枚定心丸。她原也没打算和叶清羽翻脸,总还是要回去的。 而圣宫。说到底,她信不过圣宫。维系着他们之间关系的那点儿血缘,太微薄,太脆弱,根本经不起一点儿考验。 而圣宫的宫主,君玉更信不过她。 她没有忘记,自己这具身体,是一件可以加固深渊封印的绝好祭品。君夜不知晓这些秘密,可圣宫的宫主,却是不可能一无所知。 她一旦留下了圣宫的血脉。对于冰巫一族来说,就等于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了。在深渊的威胁下,圣宫大可以毫无负担地牺牲掉她。 大义和亲情,究竟谁轻谁重?她不能比,也比不得。 关于黄泉的设想,只是她的设想而已,这些老家伙会听信吗?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哪怕明知道,抓在手里的这只鸟,血里掺了剧毒。 所以。她抗拒的,不止是被作为传宗接代工具的耻辱,还有被作为祭品牺牲掉的惨烈。 楚君玉,不愿意做第二个句芒! 所以。她不能回圣宫。在回圣宫之前,她需要做好准备,做好避免成为弃子的准备。她更不能,在没有全身之策的前提下,去传承什么稀有血脉! 叶清羽不知晓这些。也许,在他看来。孕育子嗣不是什么不能接受之事。所以,他不理解君玉的激烈反抗。 但对于君玉来说,子嗣,这个让母亲温暖的字眼,却可能是她的催命符。 更有甚者,若是那个孩子也传承了木之祖巫的血脉的话,这悲剧,说不定还会一代接一代的重复上演。随着血脉的延续,便有了源源不断的祭品,多么完美而让人心寒的设想啊? 也许是两世父母缘浅的关系,君玉觉得,在无法做个好母亲的时候,她宁可不去做母亲! 做不到给你最好的爱,却可以做到不为你带去一点儿伤害。 楚君玉就是这样,她的爱是如此的偏激而谨慎。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伤害别人的机会。 最是无情,也最是至情。 脑中闪过许多纷繁的念头,君玉一时有些恍惚。当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方乍然回过神来。 “主人,你总算来了!”凤凰扑扇着翅膀扑进君玉怀里,拿一只翅膀指着身后的女子道:“主人,你家的原配灵兽被欺负,您可要帮凤凰报仇啊!” 君玉笑了笑,看向那个欺负了凤凰的修士。那人也是熟人,却是林妙言。她居然也来了这里? 林妙言瞧见君玉的时候,脸色有点儿不好。任谁被种下禁止,扔到这地方来,面对罪魁祸首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林道友怎么也来了这里?”君玉问。 林妙言冷冷道:“还不是清羽尊主?因为你被人掳走,清羽尊主大发雷霆,将与你有关系的人都查了个遍。我可不想被他清算,便先跑到这里来避风头了!恰好,发现了这只鸾鸟。它说,自己是楚君玉的原配灵兽。我便跟着它找来了!” 君玉歉意地笑了笑,道:“倒是君玉连累道友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血杀令的事情,你若是不说,也没有后来这些波折。因为此事,我都尊主罚到了炼魂狱!” 林妙言别开了脸,道:“清羽尊主为何因为血杀令生这么大的气?难道是因为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才不愿意你来荒古战场吗?我没记错的话,楚道友逃命的本事堪称一绝,怎么也不至于出不了荒古战场!” 君玉没有说话,子衿咳了一声,道:“罢了,不说此事了。眼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以后的打算把!周玄和雪清荣也在这里,咱们的处境相当危险呢!” 林妙言眼中露出探寻之色:“他们为何要为难我们?” “林道友不知?”子衿微微错愕,将清羽尊主和周家的恩怨对林妙言说了说,最后道:“说起来,林道友本是局外人,与我们掺和在一起,未免太危险!” 林妙言道:“无妨!你们若是出事了,清羽尊主说不得还要找我算账呢!这会儿,早就说不清了!” 子衿笑了起来,道:“主上不会这般蛮横的,你放心就是!” 林妙言不置可否,君玉眼神微深,瞧着有些晦暗。(未完待续。) 62.南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七月二十二日,荒古战场。 这是君玉和林妙言来到雪清荣身边的第二天。 这处营地上,驻扎着雪清荣和周玄手下嫡系五千余人。归附他们的其他力量要么分散他处布防,要么正在赶来的路上。 谁也没有想到,与妖兽的正面交锋会来得这样早。 修士们还没有杀向金刚棕熊的地盘,金刚棕熊就带着部下杀了过来。 于是,修士们的北伐,变成了妖王的南征! 变故是从天放亮时开始的,雪清荣和周玄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定有人给妖兽通风报信了!”周玄怀疑地看向君玉和林妙言! 君玉摇了摇头,嘲讽道:“此地离金刚棕熊的地盘甚远,便是金丹期修士,也要飞上一天一夜。妖兽现在赶到,就证明它们得到消息的时间定然早于一天一夜。那时候,我们可不知道你们要北伐!” 周玄说不出话来,报信的人的确不可能是楚君玉和林妙言。发动一场征战,准备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就是他们,从召集部属,到准备物资,再到制定北伐计划,至少也要一个月! “好了,准备迎敌吧!”雪清荣打断了他们道:“君玉小姐,林道友,你们紧跟着亲卫营!” “好!清荣公子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君玉客气道。 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 除了亲卫营,雪清荣和周玄手下各有一支二千人的嫡系。一是雪卫,一是玄卫。 剩下的一千人一半是亲卫,一半是斥候和后勤人员。 雪清荣和周玄分别带人迎上正面而来的妖兽大军,亲卫营大半跟在雪清荣和周玄身边,剩下的五十余人与君玉留在后方。 “儿郎们,随本大王杀过去!”一阵轰隆的跺地声之后,一只足有一张高的巨熊出现在阵前。 看来,这就是金刚熊王了! “杀过去,杀过去!”跟在熊王之后的妖兽。大大小小的熊和一些别的走兽齐声应喝。杀气弥漫成风,席卷向雪清荣这边的修士。 “呵,且让本公子看看尔等的本事!”雪清荣长笑一声,掷出一把长刀。迎上巨熊。 周玄则迎上了一只长得像大猩猩的妖兽,其余修士也各自迎上妖兽,捉对厮杀。 不是不想动用战阵,而是妖兽来得突然,无暇组织战阵。更缺少能指挥战阵的修士。于是,大家只能就这么抡胳膊上了。 “妖兽来了多少?”林妙言在一边问道。 “大约有七千之数!”君玉身边,一个高瘦的亲卫回禀道。 “你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斥候?”君玉转眸问。 “正是!属下雪天信。”这斥候恭敬道。 君玉点了点头,问:“你们公子这支卫军组建了多久了?瞧着不像善战之兵。” 雪天信愕然,随即道:“公子是孤身来此,白手起家。这支卫军组建了三年有余,因为缺兵少将,的确不能外面训练有素的战部比。” 君玉笑了笑,道:“那么,你看。你们公子的胜算有几何?” 雪天信想也不想道:“公子定然不会败!” 君玉见他问望着战场的目光里透着焦灼和忧虑,心知情况没有那样乐观。遂道:“你们在这里闲着也没甚意思,你看,我们杀进去如何?” 雪天信迟疑了一会儿,见前方的战况果然比较惨烈,道:“可是,公子命我等保护好君玉小姐!” 君玉道:“你们公子可没有说要在后方保护啊?大不了,我跟着你们一道杀进去就是了!” 这话好像有点儿道理,雪天信到底心急,咬了咬牙道:“若是事后公子责怪下来。还请小姐为我等分辩几句!” 君玉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此事全是我的主意,你们没办法,只能随身护卫!” 说罢。君玉当先祭出飞剑,道:“走,咱们绕到一边,从侧面穿插进去!” 身后的五十亲卫俱是一身白袍,祭出飞剑,齐齐跟上君玉。林妙言也未落后。缀在了队伍最后。 交锋的阵线拉得很长,他们花了一点儿时间,绕到西侧面。 经过阵线的最西边时,这边的修士明显抵不住妖兽的进攻了。仅剩的几十个修士左支右绌,形势危急! “先从这里开始吧!”君玉未作思索,飞身上前,接下妖兽的攻击! 寒冰剑当空斩落,冷月流辉千里。 一只一人高的灰熊被这一剑斩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还未来得及喷溅,便凝成了红色的冰块。 “看招!”灰熊倒下之后,另一只一人高的金刚猿甩着胳膊迎上了君玉。 寒冰剑一横,几朵冰莲花绽开,打着旋儿撞上金刚猿。 “雕虫小技!”金刚猿没把这几朵冰莲花放在眼里,不管不顾地向着君玉攻来。拳头如小山一般,从君玉头顶砸落。 君玉眼中现出银光,转瞬出现在金刚猿身后,一剑刺向金刚猿后心。 与此同时,冰莲花落到了金刚猿身上。凛冽的寒意透骨而入,瞬间将部分躯体凝成了毫无知觉的冰块。 金刚猿大惊,好在它也是身子骨强健的妖兽,当下弯腰向后滚去。 而寒冰剑此时却从后方透体而出,金刚猿倒下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这女修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君玉轻移一步,横剑而出。 这一剑却是和一只八臂猿的拳头撞到了一起,八臂猿的拳头当即血肉模糊。 与这八臂猿交手的雪天信趁机后退一步,手中挥出一条火龙,还不忘道:“多谢援手!” 君玉微微点头,长剑一颤,冰莲花绽开,打向八臂猿的另外几只手臂。 做斥候的,到底不擅长正面交锋,对上这只多手猿猴,难免吃力。 诸人全力出手,暂时压制住了妖兽的攻势。 之前的伤者趁机推下来,服药疗伤。 渐渐地,君玉这边开始克制住了妖兽大军,步步向前推进。 众人相互援手,渐渐杀出了血气。亲卫营的修士也发觉了君玉和林妙言的战力都很可观,便不再时刻注意着他们,专心对付起妖兽来。 君玉很快由正面迎敌变成了策应支援。她身法快,见着有人遇险,便直接瞬移过去支援。见有人伤势极重,便瞬移过去喂下一粒丹药,扔出战场。 于是,他们这五十多人,虽然有人受伤,却未曾有人陨落。 这一战里,这些亲卫算是承认了君玉和林妙言的存在。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很长,从东方破晓一直打到日落西山。 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最终,伤痕累累的金刚熊王甩着数百残兵败将退走。 雪清荣和周玄这边也没有剩下多少战力。陨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千余修士大半都带着伤。 好在他们的另一半战力当晚便赶到,及时稳定住了局面。 是夜,营地里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君玉和林妙言都没有什么大碍,她们两个女子没有去随身洞府里歇息,而是这些亲卫留在了一起。 君玉懂点儿治疗术,可以当成医师使用。林妙言不懂医术,便跟在君玉身边打下手。 雪清荣安顿好部下,走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君玉对着一个修士放出大回春术,使他胸口上的伤口缓慢愈合。 “公子!”见着雪清荣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雪清荣当然知道这些人早早便对上妖兽了。他留在君玉身边的,都是斥候之类的亲卫,战力并不是特别高。 真难为这五十多个人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多谢君玉小姐和林道友出手!”雪清荣显然早从别人口里问出了事情经过,这一谢却是真心实意。 “清荣公子客气了,下次再有战事,别把我们扔在后方就是了!”君玉笑了笑道。 众人也笑了起来,战场上留下的疲惫和血腥味,因为这一笑,似乎淡了许多。 雪天信见雪清荣这会儿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道:“公子,这一战,我等多亏了君玉小姐和林道友援手!而且,君玉小姐还懂医术,委实让我等受益良多!” 医修这类存在,战力不高,很少有人愿意来荒古战场厮杀。楚君玉这个伪医修,也变得格外难得起来。 雪清荣瞪了他一眼道:“哼,让你们保住这两位女修。可你们倒好,反倒是被人家保护了!这会儿还有脸说嘴!” “公子教训得是!”雪天信嘿嘿一笑,自去赔罪。 营中的气氛一时热烈了起来。君玉发觉,雪清荣此人还是颇有将帅之才,至少,这些亲卫对他都是真心敬服。 见这些人都已经无事,君玉想了想,去其他营地转了转。她的医修手段消耗不了多少灵力,能治疗一个算一个。 然战事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当天夜里,子夜之后,妖兽大军再次袭击了他们的营地。 而这一次,主力却不是金刚熊王了,而是双头蛇王。 “前线的探哨都干什么去了?”周玄大怒,“怎么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传不出来!” 雪清荣脸色也不好,带着部下走出营地。 他们对面,无数大大小小的长蛇正翘首而向。(未完待续。) 63.有偿救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双头蛇王摆出的架势,半点儿也不比白日的金刚熊王弱。 但如今修士的修士战力却是不如白日那一批,战斗还未开始,众人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这等情况,硬碰硬实在是不智!”周玄道,“我们带人分头离开吧!如此,还能多保留一些力量。”反正,他们也没有必要坚守什么地盘。 “先是金刚熊王,又是双头蛇王。瞧着这架势,妖兽似乎有大动作!”雪清荣沉着脸道,“难不成,这四大妖王是要合力围剿外来修士了?” 周玄不置可否。眼下的情况,看起来还真是如此。 众修士集合之后,雪清荣和周玄各带一半,向着东南和西南方而去。 君玉和林妙言还是跟在雪清荣这边。 双头蛇王部族也紧紧追上了这两路逃兵。这些金丹期的蛇族妖兽,有好些游动的速度极快,还有些生出了翅膀,可以如鸟类那般飞翔。 众人且走且杀。然蛇族妖兽紧追不舍,有的修士被妖兽缠上了,不得不留下来对敌。而那些没有被妖兽缠上的,则趁机向前逃窜。 这样一来,就导致双方的队伍渐渐破碎,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没有办法相互支援。 见着雪天信和几个亲卫又被一条大蛇缠上了,君玉拉着林妙言一个瞬移,转瞬出现在他们身边,迎上了这几只妖蛇。 寒冰剑伴着冰莲花洒落,带起一串红色的血色碎冰。 林妙言的长藤同样犀利,那藤条上似乎有毒,一鞭子下去,就是毒蛇,也被毒的七晕八素。 几人联手灭掉了几只妖蛇,又有十来只妖蛇前后包抄过来,形成合围之势,向着他们攻来。 与蛇类妖兽对敌,需得特别小心。不少蛇妖能喷射毒液。只要沾上,便有大麻烦。 但林妙言却是其中的异类,她似乎不惧蛇毒,一条藤鞭使得猎猎生风。一时竟没有蛇妖敢靠近。 君玉则是身法灵巧,想要打中她还真不容易。 无奈蛇族源源不绝,几人且战且走,渐渐就脱离了雪清荣的大部队。 他们现在撤退的方向,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正南方。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七月二十五日。 被各种各样的妖蛇纠缠了整整三日之后,君玉和林妙言,并雪清荣的三个亲卫,终于灭掉了最后几只妖蛇,停在了一处山谷中。 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雪清荣和周玄究竟撤到了什么地方。 几人略略修整了一天,恢复灵力和体力,补充丹药。 周围方圆几千里不见别的修士。他们只能诸事自己动手。 君玉摆出了随身洞府,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君玉,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林妙言走进君玉的房间,问道。 君玉摇了摇头道:“且看看局势究竟怎么发展吧!现在看起来,这里还是安全的。” 林妙言点了点头,道:“雪清荣的那三个人,看起来并不可信!” 君玉颔首道:“他们要找雪清荣,就随他们去!我们自顾好自己就是了。现在,他们三个可奈何不得我们。” “正是如此!”林妙言赞同道。“雪清荣还说什么照顾。这几天,净是我们照顾他们了!” 君玉点点头,能就此摆脱雪清荣,倒也不错。不过。若是连林妙言也能甩掉的话,就更好了! 这般想着,当日夜里,她就消失在这片山谷之中了。 林妙言等人第二日起来,只发现了君玉留下的手书。 手书上声称,这随身洞府她留给林妙言了。自己有事,先行离开。 这会儿,君玉正在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岭之中。 她的目标,是梵音寺的那一群和尚。 这时候,他们所在这一层荒古战场彻底乱了! 四大妖王同时出动,也不知它们究竟达成了什么秘密协约,竟似大扫荡一般,自北向南清缴所有来历练的修士。 妖军所到之处,要么投向,要么死。荒古战场里,一时血流成河。 然而,战场之中的修士众多,想组织起来并不容易。 最初的一个月,大家都是各自为战。能躲就躲,躲不了了才出来打上一场。如此大法,修士这边自然吃亏不小。 君玉则趁机四处搜罗手下。她会炼丹,又有一手可以救命的疗愈之术,实力也不错,这些都成为她的优势所在。 大成一百二十五年,八月十二。 荒古战场的这片戈壁之中,一群黄金沙蜥正与十几个修士斗在一起。 这些修士明显不敌,不少人受了重伤,连逃走都困难。 也许,是因为能逃的都逃走了? 君玉落在一边,掐见到一个女修被一只沙蜥含在了嘴里,正待咀嚼。 那女修吓得面无人色。这等场面,实在是血腥之极。 “师妹?”有个男修飞身来救,飞剑看在蜥蜴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ㄨ】 沙蜥一昂头,扔了女修,向着这男修扑去。 这女修妖口逃生,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御起飞剑,向着远处飞去,浑然不顾身后与沙蜥搏斗的同道。 而此时,救下女修的男修则被沙蜥一尾巴甩在了沙地里,肋骨当场断了数根。 君玉摇了摇头,立即出手。 一剑寒光乍起,穿过了沙蜥的咽喉。 而后寒冰剑随着冰莲花起落,连连斩杀了数只沙蜥。 有些得救的修士愣愣地瞧着这个陌生的女修,一时忘了反击。 君玉冷哼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来帮忙?” 有些人动了,有些人佯装重伤没动,站在一边,不知究竟打什么主意。 君玉却停了下来,对着被自己救下来的人道:“本真人从来不白救人,老规矩,一条命作价一百上品灵石。诸位先付账吧?”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 “这位道友。您能否把我等剩下的几位师弟师妹救下来,咱们再一并算账?”有个男修道。 君玉道:“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联起手来,反咬我一口?想要我救人可以。先付账!” 有个受伤的女修声音尖利道:“我们又没求着你救人,凭什么要付账?” “是吗?这么说,你要赖账了?”君玉淡淡一笑,道。 “是又如何?”这女修道,“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君玉冷冷一笑。一道剑气飞出,直射这女修的胸口。剑气透体而没时,一朵美丽的冰莲花恰好开在心口。 因为冰莲花开时,已经有鲜血喷射而出。那冰莲花染上了血色,竟成一朵妖娆的红莲。 “她还活着!只有我可以救她。只是,那样的话,就算我救了她两次,需得付两倍的账了!”君玉淡淡道。 其余人等既惊且怒。 “答应她!”正在与沙蜥搏斗的一个修士出声道。 有人开始付账,有人道:“道友,我等没有这么多灵石。便宜一些可好?” 君玉道:“灵石不够,可以以灵物相抵。若是还不够,那就以身相抵。本真人手底下缺人干活,你们只要立下追随于我的心魔誓,就可以不付灵石了!” 众人瞠目,有个气息奄奄的男修出声道:“在下愿意追随真人!”说完,他就立下了心魔誓约。 君玉走过去一看,此人伤势极重,伤到了根基,只怕没法子活到五十年后了。难怪此时这般爽快! 君玉也不客气。喂下一粒疗伤丹药,便开始收账。 片刻之后,君玉满意地带着大笔灵石,提着那个伤到了根基的男修飞身离开。 再落地时。却是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 这山谷之中,有百十多个修士。见着君玉走进来,纷纷笑着招呼道:“小姐,这是新来的?” 君玉点了点头,吩咐人去给他治伤。自己则又闪身离开,到处救人。收灵石,收手下! 一晃一个月过去,许多修士都知道,荒古战场有个银发女修。此女修专门有偿救人,还不许赖账赊账! 而山谷之中,立下心魔誓,表示自己愿意追随君玉的修士已经有一千人。这一千人有男有女,种族也各不相同。 更有趣的是,君玉居然还寻到了几个蓝发蓝眸的魔族修士。这几人对于归附楚君玉没有半点儿犹豫,同时圣星人氏,彼此间也有几分亲切。 山谷差不多成了君玉手下一干人的营地。这支队伍也渐渐形成建制,有负责迎敌的,有负责炼丹炼器的。 君玉用的还是老办法。她不喜欢包揽庶务,就直接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些可靠且有能力之辈,让他们处理一应庶务,自己只等着看成绩就是了! 这种事情,如今她做起来驾轻就熟。 大成一百五十六年的九月份,子衿找到了君玉所在的这一处山谷。 君玉心知,叶清羽只怕给了她某种秘法,使得她能找到自己的行踪。她这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君玉也不防备她,只是,将寻找金光寺那群和尚的事情又往后迁延了许多。 子衿来了之后,这支千人队伍便不再龟缩在山谷,开始出谷活动。 队伍继续发扬“救人”策略,一边猎杀妖兽,一边扩大队伍。 因为妖兽的肆虐,这种“救命”的生意日渐增多。君玉有时候还去已经被妖兽占据的大后方逛一逛。 修士会收妖兽做灵宠,妖兽也会收修士做“人宠”之类的奴隶或者仆属。在生死面前,投靠妖兽的修士其实不少。特别是一些能化形的妖兽,更是喜欢收集各个种族的美貌修士补充后宫。 这些奴隶之类的存在处境自然不会有多好,君玉有时候会掳回一批被封印了修为的修士,补充到队伍之中。 等到十月份时,荒古战场上的修士终于决定联合起来对抗妖兽的时候,这支队伍的规模已经扩张到了三千人。 (未完待续。) 64.舍生碎玉 荒古战场里,金丹期这一层中,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加入了对抗妖兽的队伍。 君玉也不例外。在这里,她又见到了雪清荣和周玄。 梵音寺的和尚也在,苦行等人还专门向君玉打过招呼。 君玉将手底下的修士,都扔给了子衿管束。她自己的日子却是过得相当逍遥。 三千修士不算少,但也不算多。恰好属于说话不算数,但又有些分量的一支队伍。 聚集起来的修士足足有五万余修士,这么多修士,究竟听谁的呢? 最后大家商定,所有部属数目在五千以上的队伍首领聚集起来,通过比试的输赢来决定谁人当家做主。 雪清荣和周玄的队伍加起来也只有四千余人。他们不想放弃争夺指挥权的机会,只好临时笼络一些小队伍,将修士的数量凑到五千人之上。 别的队伍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掀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兼并”大戏。 雪清荣找到了楚君玉,希望能收编她麾下这三千人。 君玉同意了下来,却提出了条件:“只是名义上的收编!你可莫把他们整编到你的人马之中。” 雪清荣自是应下:“这是当然!” 最终,修士数量超过五千的队伍一共有七支,这七支的首领聚集到了一起,开始轮番比试! “咱们这些人大多没经历过统一的大战,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子衿道。 君玉也知道这一点,道:“那只好沙场练兵了!打吧,能剩多少,便剩多少!” 子衿笑了笑,道:“你似乎不怎么看好他们!” 君玉点了点头,道:“这些修士都是我从各处掳来的倒霉鬼,质量自然就要差上一筹。真正有骨气的,有能力的,也不至于落到我的手里。” 子衿也赞同这一点。她看得出。楚君玉对这些人兴趣不大。从她基本上不过问这支队伍的庶务,完全交给子衿等人管理上便能看出端倪。 可是,楚君玉究竟想做什么呢?既然不大在意这支队伍,又是为了什么而组建起它呢? 子衿看不透君玉的打算。她甚至不知道。楚君玉究竟要从荒古战场上得到什么。 君玉淡笑不语,这三千修士,以后数量还可能更多,只是用来牵制子衿的。有了这些修士牵动着子衿的心神,她就没有精力围着自己打转了吧? 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呢! 正想着事情,林妙言也走了过来。君玉觉得,这一位似乎更不好办。 这时候,七位指挥官候选人已经上场了,第一轮比试也已经开始了。 君玉拉着林妙言,寻了个安静地方说话。 “是清羽尊主令你来的?”君玉直接了当道,“他用什么威胁你了?” 林妙言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寂灭魔宗在千月界,千月界又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只要他想,连我都是他的!” 君玉笑了笑道:“好吧,我换个问题。他让你来做什么?” 林妙言道:“你猜不到?他当然让我带你回去!五十年后,若是你不能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后果,你可以想象!” “仅此而已?”君玉问。 “仅此而已!”林妙言道,“那个子衿要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说到底,我只是清羽尊主临时拉来的壮丁。他并不信任我,我对他,也谈不上什么忠诚。” “哦!”君玉放心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五十年后,我定然随你出去。只是,这五十年内,还劳你该忘记的。就都忘记了吧!” 林妙言道:“我只管把你带出去!你若是要干什么触怒清羽尊主的事情,要防范的不是我,而是子衿。” 君玉点了点头。子衿可不是林妙言,不是她能说动的。所以,她就只能给子衿找点事情做了! 正说着话,第一场的比试已经结束。第二场的比试正要开始。 “瞧。雪清荣上场了!”林妙言指着场中道。 楚君玉也看见了,拉着林妙言上前看热闹。 雪清荣的对手是个儒修,两个人的比试很精彩。 特别是这儒修时不时就吟诗作对,与寻常道修的比试迥然不同。 最后,雪清荣险胜一招。 而后的比试也多有可圈可点之处,众人瞧着大开眼界。 从日出打到日落,比试方落下帷幕。 最后的胜者是雪清荣。这家伙赢了比试,立即召集各个队伍的头目议事,商量日后的作战策略。 君玉则又躲到了自己的随身洞府之中,安静地打坐修炼。 林妙言也是这般行事,她来这里,纯属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雪清荣等人总算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君玉等人只管听命行事。她和子衿,并林妙言,带着人马驻守在战场的西南角上。 也不知雪清荣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居然把她安排到了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当然,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安全,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自己的驻地内,四处巡查,搜捕妖兽一方的散兵游勇和漏网之鱼。 交锋的焦点在于北线战场,君玉等人的日子相对轻松些。除了抓一抓零散的妖兽,便是采集灵药灵矿之类的灵物了。 烽火不绝时候,楚君玉反而越发深居简出起来。常常一连数月的闭关修炼。 不止是修炼灵力,她还琢磨阵法和符文。 上头有人带头,下面就有人效仿。渐渐地,这一角的修士战果不如何耀眼,在后勤供给上倒是相当出色。 妖兽和修士的这一场纷争,整整持续了十年。 这是个让人吃惊的时间。 十年之后,君玉的修为提升到了金丹期巅峰。 体内的道种长成了一株幼苗,但距离结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十年间,不断有修士和妖兽结婴成功,迁移到荒古战场的下一层。 子衿的修为早就是金丹期巅峰,随时都能结婴。君玉曾经劝她先结婴,她却拒绝了。 而自己。君玉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能结婴。也许是在几年后,也许是在几十甚至几百年后。 还差什么呢? 《归一心经》第五重境界,方寸乾坤的真意她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第六重境界,返璞归真,这一重的真意,她却怎么也摸不到。 只有修炼到第六重,她才能顺利结婴。君玉有这种预感。 可以说。她的修炼,也遇到了瓶颈。 如此,她倒是不急着修炼了,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到符箓和阵法当中。 好多时候,她还会以瞬移神通术溜出驻地,四处找人比试或者是论道。 大成一百六十七年,雪清荣和周玄二人先后离开这一层的荒古战场。 而楚君玉,她依旧没看到进阶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她修炼出的灵力终于有了一点混沌的影子。这一点儿影子,便已经足够她驱逐出乾坤炉里那株七宝树之中的死气了。 另外。针对着战场上的空间禁止,她重新祭炼了乾坤炉,使得乾坤炉摆脱了禁止的影响,使得自己可以自由进出乾坤炉。 大成一百七十五年,林妙言结婴成功,进入荒古战场的下一层。 子衿再次将结婴事宜推后,这让楚君玉更不自在起来。 但瓶颈这种东西,着急也是无用,只能慢慢以水磨工夫消磨。 这时候的战场上,只剩下了一半的修士和妖兽。大战伤亡很重。但进阶的几率也更高。 子衿心中虽然着急,但君玉的功法特殊,她也没有办法。 而君玉此时再修炼上用的时间更少了,尽日寻儒家和佛家各个派系的修士论道。 载十年后。也就是大成一百八十五年。 这时候,留在战场上的修士只有不足千人了。 君玉越发频发地往梵音寺那边跑,听那些和尚讲些佛经之类的东西。 天下道统万千,其中不乏相互印证之处。如此,倒是大大增加了她的见识。 同年,梵音寺的苦行大师终于耐不住君玉苦缠。将《妙法莲华经》给了君玉。 君玉很诧异:“这不是梵音寺的镇寺之宝吗?你们就这样散出去了?” 苦行大师道:“绝顶秘笈不外传,是担心有人滥用功法,为害世间。这《妙法莲华经》却不同,它不能杀人,不能伤人,只能用来救人。而且,只有心有大慈悲之人才能修炼。那些心思恶毒之士根本修练不出什么来,赠给你也无妨!” 楚君玉听明白了。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是大慈悲之士。 这卷经书中的功法,也是温和的木属性功法。君玉修炼起来,与自身的功法并不相冲突。 而且,她很怀疑,自己的《归一心经》与这卷功法之间,存在某些联系。也许,两者同修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君玉想着,自己结婴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就专心研读起这卷功法来。 这卷功法有三重,每一重附带着一个法术。 第一重名叫净海莲华,附带的法术名叫清净诀,是个专门用来净化魔念,安心宁神的法术,在渡化怨厉之气上格外有用。 第二重名叫枯木回春,附带的功法就叫枯木回春诀,是个与回春术类似的,专门疗伤的法术。 第三重名叫舍生碎玉,附带的功法就叫舍生碎玉诀。这个术法与佛祖割肉喂鹰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修习此术的修士,可以以自己的肉身血脉为祭,以命换命,逆转生死,渡化天下苍生。这么干的修士会不会成佛君玉并不知晓,但愿意这么干的佛修肯定寥寥无几就是了。 追求长生之术的修士,居然还有这种舍己为天下的功法,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三重功法并非是层层递进的关系,完全可以同时修习。 君玉发觉,这《妙法莲华经》其实算不上艰深,难就难在修出生机之力上。修习这卷功法,对君玉来说算不上困难。 难道她就是那有“大慈悲”心的修士?君玉想到这里,微微摇头。她还记得,从渊灵口中听到的话。 深渊中的渊灵往往带有极强烈的怨厉之气,君玉如果想在深渊之中开辟黄泉,就必须修习这《妙法莲华经》。 到时候,第一重的净化术定然用得上。而逆转生死,这却是第三重所必需的了。 彼时,那渊灵道:“十二精血珠,尽数散落在千月界。你已经得了其五,另外七个,已经融在了千月界下的深渊之中。修习《妙法莲华经》之后,你需得再选一门专修神魂的法术。最后,将自身精血融进深渊之中,舍生碎玉,逆转生死,渡死为生。那时候,你的身体就是新的黄泉,而你的神魂体将得以保留,成为黄泉的主人,甚至是天道。” 总之,她最后还是会失去肉身,变成专修神魂的状态罢了!也许,这就是上辈子看过的“鬼修”? “那么,我可否能飞升仙界?”君玉问道。 渊灵沉默了一会儿道:“黄泉不再修真界、仙界和神界这三界之中,你成了黄泉之主之后,只要黄泉不灭,你便意志不消。还飞升干什么?” 君玉又问:“若是如此地话,我这黄泉岂不是很脆弱?” 渊灵道:“这却不一定!但黄泉的安全却是无需担心的。反正,黄泉若毁了,三千世界也要跟着灭亡。他们不止不会伤害你,还得想方设法地维护你!” 君玉了悟!好吧,她的存灭,关系着天地宇宙的存灭。这就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安危凌驾在世界的安危之上吧? “可是天道呢?我这么干,天道会答应吗?”君玉又问。 渊灵道:“当然会答应!你知道,天地大劫毁灭的核心是什么吗?就是天道啊!天道崩毁,天地大劫,众生皆化劫灰。你化解了天地大劫,就等于救了天道一命!到时候,天道定然会在你身上降下大功德。这大功德足够你转瞬成神!” 君玉明白了!成神的最快方法是什么?就是去拯救一次全世界吧? 所以说,舍身碎玉的觉悟,君玉一直都有。她在《归一心经》之中,也感悟过慈悲之意。 如此,她的修炼才能如此顺畅。(未完待续。) ps:  最近比较忙,更新的会比较少。四千保底,等下个月就好了! 心急的可以先攒攒! 65.执手 然而,楚君玉的修炼瓶颈,并未因为在《妙法莲华经》上进展颇快而有所改变。 究竟差了什么呢?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了! 楚君玉不得其解,很是苦恼。 但这种事情,越是着急越难办!楚君玉便彻底停了修炼,****与“留守”的修士们轮道交流。 战场上的修士一年又一年的减少,彼此之间也越来越热络,但楚君玉依旧没有看到突破的希望。 最后的几年里,战场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这些人也没有心思内斗了,镇日高谈阔论,饮酒纵情。 楚君玉的眼界越发开阔了起来,对《妙法莲华经》的认知也更深刻了些。 她没有将修炼《妙法莲华经》的秘密藏在心里,甚至主动用这门功法帮着一些人治疗暗伤。 这时候,她已经有所改变了。 但直到五十年的期限到头,她依旧没有找到进阶的头绪,倒是多少了解了不能进阶的原因。 她遇上了修仙者最棘手的东西,心魔! 大成二百零六年,楚君玉和子衿离开了荒古战场。 “结婴这一关上,不少修士都会停上几百年!”子衿安慰她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君玉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她其实也不是全无分寸。 这些年,在修炼上,她一直秉持一个“勤”字,一直热衷于追求极限。这就使得她的生活过于紧张,很少有放松下来的时候。 而现在,她依旧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习惯了紧绷着神经过日子之后,她已经闲不下来了。 返璞归真。要求忘却外物,照见本心。甚至要忘却本我,唯存真性。 这时候,感性占据了主导,理性退居其后。 对于一个习惯了掌控和理性之后的修士来说,这种行为是相当危险的。她会本能的抵制这种“冲动”。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的防备心理太重。而防备心理。又与早年的经历有关。 简单来说,她不能完全信任一个人。 其实,这是修士的通病。就是亲密如母子。他们之间照样隔着一层东西。 但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他们不需要感悟“返璞归真”也能进阶。所以,这层障碍不会影响他们的修道之路。 但楚君玉不行!她想更进一步,就必须突破这一道心防。就必须学着放下戒备,学着随心所欲。学着释怀心伤,学着天真和单纯。 可这世上,有哪一个人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呢? 说到底,比起感情。楚君玉更信任利益。但其实,她的心中,一直都渴望着一种至真至纯的感情吧? 就如她行走在黑暗里。却依旧向往光明一般。 在黑暗里住久了,你还敢走到阳光之下吗? 走出去。那意味着抛弃曾经的所有,冒险一搏。 悟道者的修行路上,最大的敌人,也许就是自己。 走出荒古战场,君玉和子衿便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叶清羽等人。 有人出来,有人进去。叶清羽不止是来等他们,更是来送一批人进去的。 君夜也在,他见着楚君玉后,打量了一番她的修为,不解道:“怎么还没结婴?出什么意外了?”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道:“遇到瓶颈了,卡住在这里了!” 君夜摇摇头:“以你的悟性,居然也被卡了五十年?如今可有头绪?” 楚君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就随我回圣宫一次吧!宫主出关了,她也许能指点你!”君夜道。 君玉没接话,而是看向远处走来的两个大和尚。 这二人一个是梵音寺的苦行法师,一个是寺中的主持,守一法师。 这二人是为了《妙法莲华经》的传承一事,专门来找君夜的。 见君夜被两个和尚扯到了一边,君玉也和叶清羽走到僻静处。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半晌,君玉道:“对不起!”见叶清羽依旧目光淡淡,看不出喜怒来,君玉又加了一句:“我错了!” 叶清羽诧异地挑了挑眉,道:“这一次怎么不躲了?” 楚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叶清羽定定瞧着她。 楚君玉也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叶清羽,我能完全信你吗?” “这是何意?”叶清羽问。 君玉顿了顿道:“我遇到瓶颈了,也可以说是心魔!” 叶清羽等着她说下去。 楚君玉道:“我必须得渡过情关。”当然,这个情字,并非尽数指男女之情。也可以指知交之情,血脉之情,甚至是对梦想的激情。 叶清羽了然道:“你想用我来渡情劫?” 楚君玉摇了摇头道:“不是情劫。我只是,需要把一个人装进心里。” 她要学着信任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叶清羽听明白了楚君玉的意思,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归一心经》我已经参悟到了第六重,返璞归真。只有领悟这一层,我才有可能结婴。可是返璞归真,定然要明悟本心本性。” 叶清羽等着她说下去。 楚君玉问道:“敢问尊主,您修习的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叶清羽道:“我修纵横道,当属有情道。” 楚君玉点了点头,对于他居然修习有情道半点儿都不吃惊。 以前,她一直以为叶清羽修习的道法,十之八九是无情道。如今,她的看法却是转变了。 “那么你呢?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或者说,你自己都不清楚?”叶清羽道。 楚君玉沉吟了一会儿。涩声道:“应当是有情道吧?” 她心中并非无情,虽然,她一度向着无情的方向靠拢。 对血脉之亲,她不是全然关切;对同伴,她不是全无照顾;对长尊,她也不是全无敬重。 她曾经竭力要自己淡化血脉之亲,她也曾经竭力要自己忘却曾经的舍弃和恨意。 事实上。她的确淡化了许多。也的确忘却了许多。可却是从来不曾完全淡化,也从来不曾全然忘记。 那些往事,回想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恨,也不至于怨,却依旧有细微的疼和痛。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啊!楚君玉的心中。还是有一片地方,留给了那些最柔软最纯粹的感情。 可是。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她心中这些纤尘不染的纯粹? 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能以同样纯粹的无瑕之心与她坦诚相对? 她的心上受过伤,如今,可还能在同样的伤口面前。付出同样多的期待和天真? 求不得,所以。我们努力接受失去。 爱别离,所以,我们努力淡忘距离。 这世上,有多少人,经历过求不得的苦,还能坚持着去追逐?又有多少人,经历过爱别离的痛,还能坚守着不变的相思? 而天涯的另一头,又有几个人,会等待你的追逐,会固守你的相思? 能被酣畅淋漓的在乎是一种幸运,能酣畅淋漓的在乎更是一种幸福。她从未得到过前者,也从未做到过后者。 楚君玉在往左或者往右的路口挣扎。进一步,彻底的付出。退一步,彻底的割舍。 胜了生,败了死。 她抬头,眼中流露出些连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小心翼翼和脆弱。 她在问:如此,你可愿意陪我入这一场棋局?若是不愿,那我只好尽数割舍,转向无情。若是愿意,我便尽力尝试着向前。 叶清羽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君玉。仿佛一缕烟,随时会被风吹散。 也许,这就是她全部的勇气了吧?她终究不是无情人,而现在,正为了那些不曾被彻底抛弃的温暖,而做最后一次的尝试和努力。 她是那样害怕受伤,宁可拒绝温暖的光和热,独自行走在黑暗里,也不要被它们灼伤。 而现在,她却想走出冰冷的黑暗,冒着被火焰灼烧成飞灰的风险,向前去拥抱光明。 叶清羽莫名地泛起一阵心疼,他上前一步,问:“为什么是我?” 楚君玉浅浅一笑,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伸出手,说:“也许,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不曾舍弃过我吧!” 君夜舍弃过,君绮珊舍弃过,楚天行依旧舍弃过。而君晟,他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而缺席她的人生。 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而楚君玉,从来不曾原谅这些放弃! 她是那样骄傲的人,宁可在对方放手前,先说放手,先说别离! 她其实,只是不想被舍弃而已啊!这样微薄而天真的愿望,却几乎从未被实现过。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世上,能始终守在我身边的,独一个你而已。 笑中渐渐含上了泪。她有多久不曾流泪了呢?从离开楚家时起,她便总是笑,哪怕流血,也不曾留下过一滴泪。 她把所有的伤痛都掩在了一身冷漠和疏离里,以为如此,就可以永远的忘却那些委屈和悲凉。 然而没有,她忘不了。 如今,她用最后的勇气和温情,执起你的手。 如能相依,定不相负。 如终相离,愿舍多情。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悬在空中的手被执起。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楚君玉,你莫非不知,我早已在你的棋局里!这世上,愿意始终站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一个你而已。” 心头一颤,泪水越发汹涌起来,她的心却是温暖如三月的阳光。 真好,世上还有一个你! 真好,我还能有尝试的勇气! 仿佛瞬间卸下了心上那层厚重阴冷的枷锁,楚君玉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飞扬,如此轻松过。 原来,她一直追求的,除了力量,还有这样一份相知和相依! 思及往日,灭杀楚天行和云千蝶母女时,她不曾觉得喜悦;丹华阁的名号遍满千月界时,她不曾觉得喜悦;楚君玉的名字,响彻整个天音阁时,她还是不曾觉得喜悦。 似乎,能引动她心情波动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她离太上忘情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其实,她还是有渴望和向往的。其实,她也不愿意真正的绝望。 “真好!”她喃喃低语。 真好,此生有幸遇见你! 真好,你愿与我不相离! 日光里,两人相对而立。风卷起的青丝和银发,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心境的桎梏在这时有所松动了,一种玄奥的气场在她周身形成。 照见本我,至情又至性! 楚君玉沉浸在这种畅快淋漓里,她知道,困扰了她数十年的那个瓶颈,此时已经开裂。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凭此结婴。 返璞归真! 哪怕有黑暗和丑恶,人心里依旧有温暖和光明。 返璞归真,便是忘却那些伤害,释怀那些恐惧,勇敢地走出黑暗,拥抱光明。 她曾经为了成神而先堕入深渊成魔,如今又为了成神而抛却黑暗,奔向光明。 本我和本性究竟是什么模样? 就是这样单纯的天真!单纯地相信人间有真情。 就是这样近似愚蠢的温暖!愚蠢地相信时间还有值得相守的至心。 书中云:圣人教化众生,当超凡脱俗,明心见性,返璞归真。 真和善,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如此简单,却又能支撑起整整一个世界。 君夜走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相依相亲的画面。 仿佛有一层温暖的光晕,流转在他们身边。 那层光晕,并不让人觉得甜腻。他只能从中感受到一抹温凉。就像是东西的阳光,或者是夏日的井水。 他一向觉得,男女之间,便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而已。 但这二人给他的感觉却不是如此。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也是彼此的救赎! 他们都曾经经历过那样多的背离,都曾经熬过那样长的黑暗。 他们是彼此生命里的温暖,也是彼此生命里,对人间唯一不曾绝望的理由。 是男女之情,却又不单单是男女之情。 用相爱来描述太狭隘,用相知来表达太单薄。 他知道,这两个人只怕是要来真的了! 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如此,两族联姻的事情就等于板上钉钉了。可为什么,他只感受到一种作为局外人的孤独和萧索? 楚君玉对他也算是不错了,但那种不错,放到这二人之前,就像是萤火至于太阳,那样渺小而单薄。 头一次,他心中涌上来一丝极细微的,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愧疚。 (未完待续。) ps:犹豫了好久,终于让这两个人执手了。从现在开始,楚君玉开始从黑转向白了。 66.莲心 解开了下了心头枷锁,楚君玉从一刹那的感动里回过神来。 君夜戏谑地看着他们,道:“君玉啊,你在结婴这关卡卡了五十年,难道就是为了等着和清羽兄见面吗?” 楚君玉笑了笑道:“也许,恰是如此!” 君夜摇了摇头,道:“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了!梵音寺的守一主持说,他想要你拜入梵音寺门下!” 君玉点了点头,道:“我知!苦行大师将梵音寺的《妙法莲华经》赠予了我,我答应过苦行法师,会往梵音寺一行。拜入他们门下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一直都没有正经的师尊,也算不得天音阁道统的传承人!” 君夜看向叶清羽,挑衅般道:“清羽兄,你竟是不反对?这入了佛门,说不定就四大皆空了!” 叶清羽颔首,淡笑道:“我记得,梵音寺的莲清禅师还未有弟子!而莲清禅师,似乎也不是正经受戒的佛门弟子。” 君夜了然,道:“莲清禅师修自在禅,主张顺从本心,守拙归真。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清规戒律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梵音寺的主持守一法师此时也走了过来,道:“莲清禅师的确还未有弟子,想来,他定然会很乐意收下君玉施主的。” 君夜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守一法师又道:“事不宜迟,莲清法师最近又要闭关,还请君玉施主与贫僧先行一步。若是晚了,可就赶不上拜师了!” 君夜扫了这大和尚一眼,道:“哦?竟是如此心急?主持莫不是怕本座不放人吧?” 守一法师念了一句佛号,宝相庄严道:“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贫僧怎敢欺瞒少宫主?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之!” 君夜摆摆手,道:“罢了!既然清羽兄都不反对,我自然也没有不许的理由!守一法师。本座这亲妹子就劳您多看顾了。” “贫僧自当竭尽全力!”守一法师双手合十道。 楚君玉也无意在这里久留,她是当真不想回圣宫去见君绮珊,此时更不想掩饰这种不喜。她略一点头,看向叶清羽道:“如此。君玉便与守一法师先走一步!” 叶清羽点了点头,未见不舍之情,未见挽留之意,从容道:“此去路遥,珍重!” 楚君玉笑了笑。此时,她的笑容还是浅浅淡淡的,却已经有了触手可及的温度:“二位也请珍重!” 说罢,楚君玉与守一法师相伴而行,转眼就没了踪影。 君夜似乎很是困惑,道:“清羽兄,这意中人不是应该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吗?本座瞧着,你怎么没有一点儿眷恋之意呢?” 叶清羽淡笑道:“心意若在了,隔着多远都是一样。何需做这些小儿女情态!”说到底,他不过是自信罢了。他和楚君玉都是一样的人,无情时便是无情,有情便是至情。 而世间因为****而生的悲欢离合,爱恨嗔痴,说到底,都是因为贪念和疑心而已。 因为总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所以常有一肚子的不满怨恨。 因为总是不相信对方的真心,所以尽日烦恼缠身。 却说楚君玉和守一法师坐着战宫,星夜向着万佛国而去。 战宫之中。君玉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清修。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沉淀返璞归真这一境界的真意。 至于相思,这种东西她的心里是半点儿没有的。 于她而言,这一缕情丝也是一场试炼。一场情劫。 有情道的道基不是一年就能打下的,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种下情丝,全心全意地尝试一场。胜了,有情道小有所成。败了,要么转向无情道,要么身死道消。 相思。是因为舍不得,而楚君玉,却是舍得下的。 就是这样简单呢! 入定修炼时,她注意到,识海之中那粒道种,如今又张高了一截,多长出了几片叶子。 随之改变的是她的行事习惯,真心的言笑多了,敷衍的言语少了。 宠辱不惊是一种境界,嬉笑怒骂自随心也是一种境界。前者在于一个坚强,后者在于一个豁达。 大成二百零六年七月初,君玉站在了梵音寺门前。 入目是一座修成莲花模样的佛寺,整座佛寺上宝光缭绕,梵音不绝,当真是一副庄严慈悲的景象。 寺门大开着,从门中来往的,有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也有穿着其他衣服的修士。 君玉早已从苦行等人口中得知,佛修也是有千万门类的。有持戒的纯粹佛修,还有各种各样的禅修。 比如说,修习杀伐道的血禅道,修习自在心的自在禅,修习智计谋算的慧禅道,修习济世救人的慈悲道等。 后者都是不持戒的,也没有什么光头或者袈裟扮相。 守一等人立在门前时,便有人向着寺内通报过了。君玉等人略略站了一会儿,便见一个身着蓝色外杉的青年自寺内迎出来,朗声大笑道:“守一,本座听说,你给本座带来了一个弟子?” 守一微微一笑,见礼道:“莲清首座,这就是传承了《妙法莲华经》的君玉。您一直惦记着后继无人,晚辈便帮您带回了一个。” “楚君玉见过莲清大师!”君玉见礼道。 莲清早已注意到了楚君玉,此时眼波一转,道:“君玉,不错!”紧接着,却没有下文了。 守一主持道:“莲清首座,您既然不反对,我们先入寺内详说此事如何?” 莲清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 当下,他自在前带路,一行人缓步走进寺中。 进了大殿,众人分主宾落座,守一便提起了拜师之事。 莲清道:“本座这一脉,修习自在道的,仅本座一人而已。君玉,你修的是什么道?” 君玉道:“晚辈修洞明道!” 莲清又道:“洞明道,倒是与慧禅道有些类似之处。我问你。洞明道与自在道可有冲突之处?” 君玉想了想,道:“洞明道,意在洞明世事,从而超脱烦恼。彻悟证道。自在道,意在顺从本心,至情至性,从而得证大道。洞明的目的不是趋利避害,而是看清本心本性。顺心而行,无违无碍。而自在道,欲得自在,需得先洞明本心,明了本心之后,才有所谓的顺心而行。总之,有求索之心,自在道也是洞明道。有自在之心,洞明道也是自在道。”说白了,洞明侧重的是一种过程。自在所求的是一种结果。这二者完全可以嫁接到一起。 莲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世人总以为自在便是随心所欲,其实不然。自在是在明了何为轻,何为重;何能舍,何当守之后,能够取舍从容,无悔无愧,无挂无碍。修自在比守规矩更困难,因为规矩是死的。它就在那里,不需要你思考;而自在道呢,是非取舍,都要你自己去衡量。左右进退,你都得为自己负责。所以,你若是冲着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不用背什么浩繁经书来的,就算你传承了《妙法莲华经》,本座也不敢收下你这个弟子!” 君玉也同意这一点。若是自在道养出来的都是一堆放纵本能,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这一道统早就销声匿迹了。 没有规矩,意味着,你要绝对的自律,绝对的清醒。这一点和自己的洞明道倒是相符的。 守一主持见事情谈成了,也放下了一桩心事。他还真怕这位宁缺毋滥的首座禅师突然变卦!毕竟,这位修的就是个没有什么规矩戒律的道统。 “莲清手镯,君玉师叔,既然如此,你们看,这拜师大典的事情当如何处置?” 莲清笑了笑,看向楚君玉道:“徒儿,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楚君玉亦是一笑道:“心诚即可!”这是个怎么着都不会错的答案。 莲清挑了挑眉,道:“此言何解?” 楚君玉道:“只要师徒诚心,表相如何何足轻重?”这意思是说,只要心诚了,怎么着都行!任你广邀宾客也好,任你秘而不宣也好,都只是表相而已,不需在意。 这又是怎么着都不会错的答案。明明说了和没说一样,却又偏偏是那么有道理。 莲清大笑,道:“不错!守一,本座的意见也是如此,心诚就好,就不必闹腾地天下皆知了!” 您老这意思可不像是心诚就好的意思!守一主持心中嘀咕了几句,面上却恭敬道:“晚辈谨遵首座钧命!” 莲清起身,道:“如此,师徒名分已定!守一,你把楚君玉的名字填到梵音寺的玉册之中就好!” 这仪式真是被简化的不能更简化了!就连这入册都要他一人包办。守一道心下摇了摇头,面上却端严道:“晚辈遵命!” “徒儿,走,随为师去咱们修行的地方看一看!”莲清回首,说道。 楚君玉起身,先向守一主持拜别之后,方随着莲清离开。 不久,莲清带着楚君玉来到了一座九层佛塔前。 佛塔之前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自在塔”。 “为师这一脉,虽然也是梵音寺的道统之一。但咱们这一脉人丁单薄,也没有什么严苛规矩,唯有不忘初心,不违本心八个字而已。”莲清道。 “君玉铭记!”楚君玉道。 两人走进佛塔,莲清又道:“成佛还是成魔,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梵音寺也不例外。十万年来,梵音寺众多道统之中,几乎都出过堕落成魔的修士,唯独自在道一脉从未出过败坏门风,或者是堕落成魔的修士,你可知道为何?” 楚君玉道:“因为本脉尊长收徒时甄选严格,师长教导用心?” 莲清未置可否,又道:“你说,修士为何会弃佛成魔呢?” 楚君玉道:“可是因为道心崩溃?或者,他们修习的道统,是别人的道,不是自己的道!” “不错!”莲清道,“当自己的道和他们必须修习的道发生冲突时,道心便会蒙尘、崩溃!而他们入门的时候,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日后的道统呢?所以,道心崩溃,弃佛入魔这种事情才层出不穷。” 楚君玉蹙眉道:“他们难道不能自创一道吗?” 莲清道:“佛修不同于道修,各个道统之间差异巨大,很难被融合。就像是修杀伐道的,不忌讳杀伐;而修慈悲道的,则不能杀生一样。这两种道统是怎么都不可能融合到一起的。” 君玉了然,说起来,还是因为佛修的等级制度太森严,排外性又太强。难怪,第二仙盟这么大的地盘,却几乎都是佛修。 莲清带着君玉沿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片水域,水域里开满了各种莲花。这些莲花色彩不同,花形也迥然相异。 莲清道:“徒儿,咱们这一脉的弟子,修为是沿着这佛塔层层上升的,什么时候升到最高一层,那就是可以正道成仙的时候了!你先从这一层开始,等过了这一层,为师在指点你修行!” 楚君玉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周围的莲花。 莲清低低笑了一声道:“莲花清净,最是适合明悟本心的灵植。这一层的要义,便在于本心二字。待你能看清本心之后,就能离开这一层了。好了,你现在便留在这里吧,为师是时候闭关了!” 楚君玉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好多话要问,莲清却已经不在远处了! 她摇了摇头,打量起这一层佛塔来。 这一层佛塔很是宽敞,四周有水池,水池里开满了莲花。周围的墙壁上,也用绚丽的色彩,描出了无数的莲花。 楚君玉走上正中的高台。从这个方位,可以将所有的莲花图案尽收眼底。 她在那里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神识却从一朵朵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的莲花上扫过。 出淤泥而不染,这是莲心。 那么本心呢,她的本心是什么呢? 她曾经修炼了冰莲剑心,取的是清绝和孤凌。 她的道心是洞明,这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坚持,一种宁可清醒着痛,也不愿意糊涂着笑的道心。 这与莲心何其相似啊! 独守一方清净孤绝,宁死也不同流合污。 拒绝敷衍,拒绝粉饰,坦诚无愧,无怨无悔! 这是一种对纯善的坚持,对纯真的执着! 所以,楚君玉的本心,其实就是这样简单的纯善,这样纯粹的本真? 这其实就是所谓慈悲心吧?(未完待续。) ps:  兜兜转转,楚君玉又从腹黑的心机无情女,变成了纯善本真的人了,也许,这也能算是一种返璞归真吧? 67.结婴 想到这里,君玉心头一片空明。↗頂點小說, 识海深处,扎了根的道种继续长大。 本已长出的月牙形叶子,此时竟变成了圆形,就像是莲叶一般的模样。 道种由原来的三寸高,长到一尺余后便停了下来。而顶端两片叶子之中,渐渐抽出一个小小的花苞来。 那是个银白色的花苞,小巧玲珑。 一股玄微的气息缭绕在她身边,楚君玉明白,这时候,她已经可以结婴了。 结婴的大致流程,楚君玉自己也清楚。第一关是问心,问道心,问本心,这往往是最难的一关。接下来就是碎丹、成婴,后两者只要足够小心,足够耐心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先是清心定神,而后便开始修炼心法。 体内的灵力此时又变成了绿色,在经脉里一圈又一圈的循环往复。金丹也开始旋转起来,每一次灵力的灌入,都会使得金丹旋转的速度加快一些。 大约过了一个月之后,体内的灵力再也无法增加了。 楚君玉发觉自己又置身于一片银色的冰雪天地之中了。头上是星空和明月,足下是冰川和雪原。 她抬头的时候,天上的星图忽的大变,渐渐定格在一个玄奥的符号上。 这是两个字符。君玉认得出,那其实是用古巫一族的文字,意思就是“祖巫”。 问心一关,负责问心的存在。就是所谓的天道。 对于修士来说,能和天道对话的机会不多。一种是结婴和飞升时,一种就是挨雷劈的时候了。 而现在,它为什么要给出“祖巫”二字呢?这是一种暗示,还是一种隐喻? 一个仿佛是来自洪荒的声音从星图背后传来,那声音道:“汝道何为?” 楚君玉答道:“吾道,洞明!” 那声音又道:“何谓洞明?” 楚君玉道:“见微可知著,见始可知末。见一叶能知深秋,见乾坤能识方寸。” 大意是说,从细小的事物。可以推测出大事态的变化来。从事情的开始。能推测出事情的结局来。从小处可见大,从大处也能见小。 那声音道:“何以至洞明?” 楚君玉道:“明心见性,返璞归真。所以知得失,知进退。知取舍。知何所来。亦知何所去。” 意思是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就知道了什么该坚持,什么该舍弃。所以。就知道自己的过去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也知道了自己的将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因为洞明世事,也洞明自己,不需要在这种选择之中犹豫不决了,所以就能做到没有困惑,没有烦恼了。 那声音道:“汝本心何为?” 楚君玉道:“莲心,慈悲!” 那声音道:“何谓慈悲?” 楚君玉道:“见众生苦,亦见众生乐。见众生长,亦见众生短。是故,视众生为平等。是故,不为外物所蛊惑。是以,洞明即慈悲。” 大意是说,看待别的生命时,能看到苦,也能看到乐。在看到长处时,也要能看到短处。如此,自己就不会偏听偏信,不会被外物左右蒙蔽,也就不会生出所谓的优越感和自卑感来,就能有所谓的平等之心。从这一层面上来说,洞明本身就是一种慈悲。 那声音道:“可矣!汝可知,得证洞明道者,终于何处?”意思是说,你知不知道,洞明道的终点在哪里。 楚君玉沉吟了一会儿,道:“终于天道!”对一切看得最明白的存在,那不就是天道吗? 那声音道:“然!得证洞明道者,终于天道!汝可愿弃神位,证此道途?”意思是,洞明道的证道者,最后都成为天道了。你现在还愿意放弃逍遥自在的神位,成为天道吗? 楚君玉想了想道:“天道是众神之神!”意思是,天道约束其下的众生,包括各位神仙,所以,天道本就是众神之中的神明。 那声音道:“如此,汝欲何为?”这是在问,你要怎样证道了。毕竟,此方宇宙已经有天道了,你将怎么成为新天道呢? 楚君玉道:“启深渊,降黄泉。舍生碎玉,逆转生死。使亡者有归,使怨者有道!” 意思是说,我愿意开启深渊,创立黄泉。使潜游的渊灵们有修道求存的地方,使这些被如今天道所禁锢的存在,得到相对的自由。 那声音道:“可矣!汝可知,吾姓甚名谁?”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道:“木之祖巫,句芒。”史书上,句芒的血肉化作了深渊。那么,神魂呢?君玉可以想办法把自己的神魂体转化为天道,句芒作为洪荒之中的大神通者,应该也有办法才对。所以,楚君玉猜测,如今这位天道,就是传说中的句芒! 那声音道:“甚善!吾后继有人矣。” 此话方落,楚君玉便觉一道绿色的光柱自上方投注下来,落到她的身上。 而后,她便觉得,自己身体之中多了一点儿什么东西。 周身灵力的运转速度猛然加快,大量的木灵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随即金丹崩碎,元婴从破碎的金丹里成形。 新成形的元婴与神魂紧紧融合到一起,形成了白衣黑发的女孩子。 银发转为黑发,这意味着,冰巫血脉已经转变成了纯粹的木之祖巫血脉,血脉的另一轮升级完成。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今的天道既然是“句芒”,自然会偏爱自己的后辈一些。再加上,天地大劫在那里摆着呢,天道需要楚君玉这个后辈顺利成为黄泉之主。 楚君玉对于这笔交易还是很满意的。确认了天道就是曾经的“句芒”之后,她相当于在无形之中得到了天道的庇护。 试问。对于修士来说,甭管是仙也好,神也罢,有大过天道的靠山吗? 天道可能让楚君玉吃些苦头,多些磨难,却绝对不会坐视她被抹杀和陨灭。 这就等于说,在修真界,她的安全算是有保障了。 就在这时候,梵音寺的众人齐齐停下了早课,向着自在塔望去。 此时的自在塔上。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莲花。 千万朵莲花不断地开落。一时将自在塔变成了一片莲花的海洋。 “看来,是莲清首座的弟子结婴了!”主持低头念了一句佛号道。 莲清此时从静室里起身,负手低低道:“妙法莲华经,至清至净。至真至纯。难怪如此!” 却说楚君玉结婴成功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留下来继续巩固境界。 步入元婴期之后,闭关的时间也变得漫长起来。少则数年。长则数百或者是上千年。 楚君玉则是整整修炼了三年,将修为巩固好之后,方起身离开第二层佛塔,走上第三层佛塔。 莲清便在这里等着她。 第三层佛塔没有莲花,没有佛像,只有一道又一道的门。 有些是实体的门,有些是虚拟的门。门上有繁复的佛经和谶语,不知都将通向哪里。 莲清问道:“君玉,对于佛门的功德之说,你了解多少?” 楚君玉想了想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莲清笑了笑,道:“那么,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楚君玉沉吟道:“有善报者为善,有恶报者为恶?”跟和尚混久了,这套诡辩的把戏她也能信手拈来。 莲清道:“这话也不错!所以,佛门弟子有一条修行捷径,便是到凡尘俗世积累功德。你眼前的这些门,都是通向没有灵力的凡俗界的门。徒儿,你随意选一扇吧,等功德积累的最够了,就会被自动传送回来!” 楚君玉瞠目,道:“师尊,弟子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功德?” 莲清道:“这个确实不难,功德与修为相关联。凡尘俗世之中没有灵力,这功德啊,天道会以灵力的形式反馈给你。灵力够了,便能直接进阶。” 君玉又问道:“当初,师尊来去用了多久?” 莲清想了想道:“也不算太久,大约几百年吧!为师也是结婴的时候走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出窍期修为了。” 君玉想了想,这个进阶速度也算是正常。 只听莲清又道:“当然,为师之所以耗了这么久,是因为为师一不小心,灭了几个国家。这功德被倒扣回去不少!徒儿,你需记住,倒扣的功德会导致灵力的流失。所以,杀生要谨慎。” 原来账是这么算的!楚君玉怎么都觉得,这积累功德,跟积累灵石是一回事呢!赚了灵石就多,亏了灵石就少。 好吧,这么想不大好!如此,佛门弟子倒像是专门与天道做生意的商人。只不过,他们买卖的商品是功德。 楚君玉道:“凡俗界没有灵力,不好乱用法术。那么,神识想来应该是可以动用的。弟子打算先寻一部专修神识的功法,以防万一。” 她要找的,是一部可以直接修炼神魂,并把神魂变成实体的功法。修真界只有生者修炼的功法,渊灵倒是曾经给了她一卷渊灵修炼的功法。 而楚君玉要将这两种体系的功法相互印证,整理出自己需要的修炼功法来。 莲清想了想道:“藏经阁里倒是有几部专修神识的功法,本座这里也有一部,名唤《千密炼神经》你若是无异议,便可以修习此卷功法!”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过谢,便见莲清随手一点,她的识海之中就多了一份经文。 在凡尘俗世这几百年,倒是可以好好修炼这部功法!楚君玉心事已了,开始看向这些形形色色的界门。 她想了想,便随意挑了个东方的界门。东方属木,与她自己的灵根属性相和。 莲清瞧着楚君玉走进了界门之中,忽地一拍脑袋,懊恼道:“果然,修士年纪大了,这记忆力也跟着退化了。本座好像还没说,这里的凡尘俗世和别的不同,规则禁制强大。一旦走进去,这一身灵力就会化为乌有,修真界的法器和储物袋也不能用吧?” 却说楚君玉刚一踏进界门,便觉天地一转,转瞬间出现在了一条空旷的长街上。 她方站稳,便觉察到不对劲了!她的灵力突然间蒸发殆尽,想去储物手镯里找丹药,但储物手镯忽然就不能用了。 她试着催动乾坤炉,乾坤炉也无法调用。 再试着放出神识。 还好,神识虽然也缩水了不少,以她元婴期的修为,也只能探出不足十丈的距离,但好歹没全废了不是? 她的境界还在,在这里自然是不必吃东西和喝水的。只是,除了食之外,衣和住也很重要啊! 修士身上很少带金银,就是有金银,她这会儿也拿不出来。 楚君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算是想明白了些东西。 当务之急,是要明白她现在在哪里,该怎么照顾好自己!换言之,必须想个法子,赚些钱来。 这般想着,楚君玉沿着长街走了几步。 也不知这佛塔和此地有没有时差,她来时是清晨,到了这里,就是月上栏杆时候了! 修士没了灵力,大约就和凡人没了五感一样,怎么着都觉得不安全。 要有灵力,就得攒功德。而要攒功德,就得先去找人。 这般思忖了一番,楚君玉断然动身,向着灯火辉煌处走去。 那里是市肆。现在应当是夜市,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甚至猜拳行令的声音不绝于耳。 楚君玉走在人群之中。 她的服饰与当地人区别不大,法衣又是一身纯白,乍一看上去,只会让人觉得素净。 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瞧见她的模样后,都免不了脸红呆滞一番。 这也正常,修真界的女修,若是放到凡俗界,大部分都得上一句“天姿国色”,楚君玉的弟子本来又不差。 这样自然容易招惹是非,但楚君玉也不想遮掩。 她的神识还在,遇上心怀不轨的,一个眼神看过去,便没有几个人还敢凑上来。 若是碰上心理强悍,不怕修士威压的呢?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没了灵力,修士的威压也就是徒具其表,充其量只能叫杀气罢了。 对上这样的人,楚君玉也只能动用神通术逃走了。反正,神通术不受灵力制约。 (未完待续。) 68.术法 楚君玉正穿行在热闹的市肆之中,双目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游走。她希望能发现个小偷之类的人物,先积攒点儿功德。 然而,也不知是这里的小偷技术太过硬,还是她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她居然就没发现一个。 经过一个混沌摊前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抓贼了!抓贼了!”这是个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楚君玉见机得快,立即转身看去。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正在向前飞窜,一个穿着公门服侍的男子正带着刀穷追不舍。 那瘦小男子身法很高明,用的似乎是传说中的“轻功”。他有时直接穿过人群,有时候直接从行人上飞过。 如此,就将公门男子甩得越来越远! 楚君玉心中一动,看准方位,一个瞬移闪身,从背后抓向这奔逃的瘦小男子。 这男子背后的衣服被人扯住,当即从衣袖里撤出一把匕首,反手向楚君玉攻去。 楚君玉虽然没学过凡俗界的武功,也没了灵力,但到底也是常年练剑的人,更兼元婴期修士的肉身十分之坚固,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伤到。 所以,她身形一转,右手并指成刀,直接向着这男子握着匕首的手腕砍去。 瘦小男子立即矮身,手中的匕首却攻势不变。 他自忖,就算挨上楚君玉这一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力气不大,他的匕首绝对能刺伤她。 楚君玉却没有理会那匕首,两指落下时,匕首也刺到了她的肩头。 只听一声惨叫和一声铮鸣响起! 匕首刺到了楚君玉身上,非但没有刺破皮肉,居然还将那匕首反震了回去。 楚君玉的两指之力看起来轻巧,但那力道却绝非凡人男子可以“承受”的! 瘦小男子被匕首的反震之力击伤,手腕上又受了一记重击,当下就地一滚,向着一边的混沌摊躲去。 可是他忘了。他的后背还在楚君玉手里。于是乎,这个人就被楚君玉一手提了起来,扔到了一边。 这会儿,穿着公服的男子也赶到了。 手里的长刀骤然出鞘。架到了瘦下男子的脖子上。 “哼!总算抓到你了。江湖上有名的神偷杜二,其实也不过如此吗?”这公门中人很是得意道。 瘦小男子狠狠啐了一口,道:“大爷可不是输在你手里的!你这穿着公服的禽兽,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楚君玉不在乎功劳不功劳的问题,她在乎的是功德。 可是。她明明做了一件可以攒功德的事情,怎么没有功德降临呢? 此时,公服男子抬腿狠狠踢了这瘦小男子一脚,恨恨道:“好,你硬气!爷爷倒要看看你到了大堂上怎么硬气!” 瘦小男子脸色疼得发白,咬牙道:“去就去!大爷偷的可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你家主子的罪证。你抓了大爷,也找不到你家主子要的东西!大爷就是做鬼,也有你家主子跟着陪葬!” 公服男子大怒:“你胡说什么!”他说着,一拳打向瘦小男子。 但这一拳却被楚君玉插手拦下了。楚君玉一脚将公服男子踹开。自己却一把提着这瘦小男子,以瞬移神通术,向着人少处而去。 她每次移动的距离都不太远,看起来与轻功别无二致。 当然,这速度还是绝非人力所能及就是了。 眨眼间,两人就来到了城郊的一片荒山上。 见无人追来,楚君玉方放下这男子。 他记得,此人好像叫杜二。 杜二落到了地上,却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楚君玉没有走过去,只是在一边低语道:“这是吓晕了。还是重伤昏迷了?” 此话方落,杜二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何先是要抓我,现在又要救我?” 楚君玉没答话,直接问道:“你还能撑多久?要不要给你找个郎中?” 杜二慢慢坐起来。从衣袖里取出金疮药,自己给自己包扎,道:“劳女侠挂念,在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过,那帮狗官很快就会通缉咱们两个的。眼下,还是想想怎么保命是真!当然。女侠若是鬼的话,这话就当我杜二没说过。” 楚君玉微微蹙眉,方才,她见没什么功德落下来,就知道这家伙不是恶人了。可是,因为他被连累成通缉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杜二自己上了药,感觉好了些,道:“女侠既然救了在下,现在想撇清关系可是晚了!不知你现在可有主意了?”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道:“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杜二瞪大了眼睛,满是怒意地瞧着楚君玉懂啊:“你莫非没听过我杜二的名头?我杜二是做什么的,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楚君玉道:“不知!敢问阁下是哪路神仙?” 杜二像是看怪物般看了楚君玉半晌,道:“我杜二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侠盗!你知道什么是侠盗吗?就是惩恶扬善的盗!”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不知这盗怎么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杜二道:“劫富济贫这种不入流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我专门盗赃官,盗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楚君玉还是不解,道:“你不会是专门去偷人家的脑袋吧?这可不是盗了!” 杜二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偷脑袋?哈哈,女侠真是有趣!我偷的不是脑袋,而是能人掉脑袋的事情。像是什么秘密账本,什么往来私信,甚至什么掌握着黑秘密的账房、常随之类的人。” 楚君玉道:“这一行你干了多久了?”她看此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真不知怎么活到现在的! 杜二道:“这一行啊,我杜二可以算是老手了。好了,现在不管这些了,我们商量商量怎么逃命吧!” 楚君玉道:“要你性命的是谁?” 杜二道:“还能是谁?就是本地的知府大人!” 楚君玉道:“既然是知府大人,我们出了城门是不是就没有事了?” 杜二道:“怎么可能?这种人的爪牙多着呢,可不是区区出城就能躲过去的。” 楚君玉道:“那么,你说该怎么办?反正。他们是抓不住我的。大不了我跑出这个国家就是了。可是你就不一定了!” 杜二道:“只能去京城了!只要到了京城,我们就算是安全了。” 楚君玉又道:“不是还有通缉令吗?” 杜二道:“那狗官不敢把通缉令贴到京城!否则,岂非所有人都知道他手底下不干净了?再说,干这一行的。身后若是没有个保护伞,早就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楚君玉不再说话了,由着这个杜二自己想办法。 两人走上了山,进了那间破庙。 杜二在直接坐在了地上,哼哼唧唧道:“不知女侠怎么称呼?” 楚君玉沿着破庙看了一圈。道:“楚君玉!” 杜二念了这三个字一遍,纳闷道:“江湖上没有你这号人啊?楚君玉,你是哪家哪派的?” 楚君玉不答,直接转身出了破庙。 荒山上有那么几棵树,树上有鸟。 她自己倒是不怕冷也不怕饿,可庙里的那个杜二却是怕的。 她从地上捡了些树枝,又捡了几块小石头,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鸟窝。 忽然想起莲清那句“杀生要谨慎”,她只好扔了石子,将树枝带回去。扔在了破庙里。 杜二身上有火折子,便自己生了火,对着火光取暖。 楚君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杜二忍不住道:“你该是第一次走江湖吧?出门在外还这么多讲究。” 楚君玉没理会他,自己出了庙门。 杜二的声音从庙里飘出来:“哎呀,别走啊!还真是小姐脾气,连一句话都受不得!” 楚君玉好久没见过这么能唠叨的人了,她还真不愿意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人就这么没了,只好转身回到破庙里,道:“我去外面守夜。你在这里好生养伤。不用担心我受不得寒,你该知道,我的功力比你深厚,些许寒冷奈何不得我!” 杜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还真是这个道理呢! 楚君玉在外寻了个地方,坐下来,默默查看识海之中的那部锻炼神识的法门《千密炼神经》。 看罢,她心中有了些分寸,便开始修炼这部功法。 其实,这部功法的关键就在于一个“炼”字。第一层。就是将神识凝成针刺,反复锻炼它的强度。等强度和灵力强度想若的时候,就算是练成了第一层。 这并不是容易的过程,可以预见,其耗时定然相当之长。 好在,如今她有足够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楚君玉起身,又见到了杜二。 “京城在哪里?你指路,我送你过去!”楚君玉直截了当道。 “你想怎么过去?”杜二道:“咱们最好换个打扮!” “不必!你指路就够了!”楚君玉不容置疑道:“快一些,我不想再耽搁下去!”她说这话的时候动用了修士的威压,一时竟震慑住了杜二。 杜二指了个方向。 楚君玉带着他,直接瞬移出了百里。 他们眼下出现在一条官道上。 杜二从一阵头晕转向之中回过神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法术?难道是神隐宗的功夫?” 楚君玉淡淡瞧了他一眼,继续道:“若是无事了,我们就继续!” 杜二忙摆手:“别,别着急!这神隐宗的功法,你受得住,我可受不住。咱们在这里等等,借一辆马车赶路!” 楚君玉依言,没多会儿,就等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还不待他们动手,那马车到了他们身前的时候,便自发停了下来。 杜二哼哼唧唧了一句,就见马车的车帘被挑开了,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探出头来。 杜二一见着这人,眼睛大亮,道:“太好了!果然,天不绝我杜二啊!楚女侠,咱们快上车。” 年轻男子一身书卷气,见着楚君玉时,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含笑道:“杜二,你不是去偷秘信吗?怎么还劫起人来了?” 杜二怒道:“劫?这姑奶奶可是神隐宗的门人,我杜二自认有几分本事,可这本是还动不到神隐宗头上。谢三,你莫冤枉我!” 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阵异彩,起身道:“姑娘竟是神隐宗的高人?谢朗失敬了!” 楚君玉走进马车,问道:“神隐宗是什么地方?我从不知道,自己居然和神隐宗有牵扯?” 杜二瞪大了眼睛:“你竟也没听过神隐宗?教你的师父是什么人?他不是神隐宗的人吗?” 楚君玉干脆讲错就错道:“师父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来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朗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他侧身给杜二让出来位置,一边示意马车继续走,一边道:“神隐宗其实不能算是个江湖门派。但它的名声和实力,却绝对胜过江湖上的高手。嗯,神隐宗门人擅长的不是武功,而是术法!姑娘自小学的,可是术法?” 楚君玉点了点头。她的确擅长术法,这话也不错! 谢朗又道:“想来,教导姑娘的前辈应该是神隐宗中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姑娘神隐宗的来历!” 楚君玉淡笑不语。 谢朗又道:“不知如今,姑娘打算怎么办?” 楚君玉直接道:“不知!不知二位有什么建议?” 谢朗与杜二面面相觑,杜二道:“楚女侠好像是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的,她连我杜二的名字都没听过,想来对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无所知。哦,楚女侠救了我杜二一命,这份救命之恩,谢三你得替我还回去!” “你的救命之恩,我如何还得了?”谢朗摇摇头道:“姑娘可是打算在俗世定居?” 楚君玉点了点头,道:“正是!我现在也没地方去,还请二位出出主意。” 谢朗笑道:“这住处倒是不难找,在下便是替姑娘置一处也无不可。不知姑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楚君玉沉吟道:“我修炼的术法有些特殊,必须得做善事,积攒功德,才能增进功力!” “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谢朗好奇道:“这功法倒是挺有新意!” (未完待续。) 59.云华楼 楚君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道:“不知谢公子有什么好主意吗?” 谢朗笑了笑,道:“说起此事,在下倒是有个主意!姑娘可知,我与杜二的是何身份?” 楚君玉摇了摇头,等着他说下去。现在,她连这里是哪个皇帝治下都不知道。 谢朗道:“我与杜二,都是云华楼中人。云华楼是大晋国中相当神秘的一个江湖门派,寻常人很难见到外出走动的门人。但外人并不知晓,云华楼创于大晋国建国之时,一直有监察帝王与百官行事的职责。而大晋国自开国之时,就传下了祖训,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得强行干涉云华楼行事。我云华门中奇才无数,若是姑娘有意,不妨来云华楼看一看。” 楚君玉感兴趣道:“你们平日都做些什么?” 谢朗道:“惩奸除恶,安良除暴之类的事情都会做一些,定然都是善事就是了。” 楚君玉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她并不怕这两位算计自己,以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点。 马车的速度算不得快,走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方才抵达帝都。 这期间,杜谢二人已经知道,楚君玉修炼的功法很奇怪,甚至不需要饮食和喝水,每日就是打坐吐纳而已。 而楚君玉已经能感知到自己身体之中多了一丝灵力,极细微的一点儿,也就能施展一次最基础的法术而已。 大晋国的帝都也很是繁华,楚君玉的神识探出去,看见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总算是活着回来了!”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杜二感叹道。 谢朗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下车。全由外面赶车的车夫与守城的士兵交接。 不久之后,马车直接驶入了城,继续向着一条长街驶去。 一路穿街过巷,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古雅的大宅子面前。楚君玉见那牌匾上写着“谢府”二字,心知这里可能是谢朗的住处。 谢朗和楚君玉下了车,杜二却留在了车上。他还有事在身,并不与他们一路。 “在下先送楚姑娘去客院安歇!”谢朗一边在前引路。一边道:“请楚姑娘入云华楼之事。在下还得先回禀楼主。” “有劳!”楚君玉随着他安排,在客院暂时歇下。 在清雅的客院住下之后,楚君玉便潜心修炼《千密炼神经》。同时等着谢朗的回音。 次日,谢朗便来传话,邀请楚君玉随他出行,前往云华楼。 楚君玉应下了。两人依旧是坐在马车之中,向着帝都正北面驶去。 “云华楼建在山中。周围又重重阵法遮蔽,寻常人若是没有人带路,根本就找不对地方!”谢朗解释道。 “阵法?”楚君玉心中微微泛起些涟漪,问道:“云华楼之中也有阵法高人?” 凡人界的阵法虽然不若修真界的阵法那般强悍。但都是循着五行生克原理而来的。糊弄不了修真界,对付凡人却是足够了。 谢朗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云华楼之所以能够在江湖和朝堂之中这么多年稳如泰山,便是因为它有一套极深奥的阵法传承。否则。区区一个祖训,可是压不住帝王之威。据传,神隐门中人除了术法外,最擅长的便是阵法。想来,楚姑娘应该也不陌生吧?” 楚君玉想了想道:“我没有见过你们的阵法,也不知自己所学究竟如何。” 谢朗点了点头,转而介绍其云华楼的现状来。 原来,这云华楼已经传承了上千年。门中地位最高的是门主。门主之下,有左右两位月主和三位星君。两位月主一个专司医毒之术,一个专司暗杀之术。这三位星君一个管着钱财,代号天权;一个管着阵法,代号天机;还有一个则管着庶务,代号天衡。而这谢朗,就是管着庶务的那个天衡星君。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驶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岭。 二人走下马车向着一处山坳走去。 进了山坳,就是进了阵法之中。 楚君玉自是看得出这大阵的厉害,凡人没有修仙人的手段和布阵材料,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足以令人惊叹了。 谢朗在前引路,楚君玉在后面跟着。 他应当是对这里极熟的,前面几十步都走的分毫不差。 到了第七十二步时,却走错了方向。本该向左的,他却向了右。 楚君玉跟着他走了过去,这一步迈出,他们身边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白雾。 “奇怪,这入山大阵什么时候改动了?”谢朗抱歉道:“楚姑娘,想来天机星君临时改了阵法,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就好。” “守护阵法之人知道我们入阵了吗?”楚君玉问。 “定然知道!”谢朗道。 这么说,这临时改动阵法便不是因为偶然动意,而是存心考较了! “我带你出去好了!”楚君玉的五感足够敏锐,可以清晰地觉察到这阵法的布置手法。 谢朗歉意的笑了笑,他也知道,云华楼的人大约是想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个神隐门门人究竟有多厉害吧? 前前后后走了一刻钟左右,他们便走出了那片迷茫的白雾,出现在一座竹桥之上。 竹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她笑道:“果然神隐门的高手,我这阵法根本困不住你!” 谢朗摇了摇头,道:“璇玑,这就是楚君玉楚姑娘!” 原来这红衣少女名叫璇玑!楚君玉心中暗暗惊叹,这般年纪的少女,居然有这样让人惊叹的阵法造诣。看来,这云华楼果然卧虎藏龙呢! 几人互相见了礼,璇玑道:“走吧。楼主和楼里的各位大人物都在云华殿等着见你们呢!” 走过竹桥,便是一片密密的竹林。 楚君玉四下环顾,周围满是高大的树木。林木重重遮住了人的视线,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出了竹林,拐上一条幽静的小路,一座红色的大殿出现在眼前。 走到这里,他们总算是见到别人了。那是些侍女和侍卫。他们立在大殿门口。见着谢朗和璇玑二人时,纷纷见礼问候。 走进大殿,便见殿中坐着了七八个人。 首位上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左下首是几个干练的年轻男子,右下首却是一个大肚子的金衣中年人。 “楼主!”璇玑巧笑一声,道:“这位姑娘果然是神隐门中人,我的阵法竟也没能困得了她!” 清瘦男子起身。道:“姑娘居然也擅阵法之术,倒是在下失敬了!” 楚君玉谦让了几句。便听清瘦男子道:“楚姑娘新来我们云华楼,在下也不知该给姑娘安排个什么位置好。正好,不日,云华楼将有一批弟子要前往大荒山除魔。便先请楚姑娘同去可好?” 楚君玉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除魔?什么魔?”这地方难道还有魔族不成? 清瘦男子惊讶道:“神隐门的术法,不是专门克制妖魔吗?” 楚君玉不知这楼主是什么意思,只道:“你们都是怎么除魔的?” 清瘦男子道:“我们不是术师。不懂术法,就只能以武功诛杀妖魔了!只是。大荒山很是危险,每次前去大荒山的弟子,都是门中身手最好的一批。” 楚君玉有些见识见识这地方的妖魔,道:“君玉自然愿意前去,只是,君玉从没见过妖魔,更没有对付妖魔的经验,还望楼主不要对君玉抱太大的期望!” 清瘦男子颔首道:“在下明白!楚姑娘不必担心。” 谢朗却是有些讶异,但他也没说什么,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而后,楚君玉请辞,有侍女在前引路,将她送到了一处种满了竹子的小院里。 楚君玉安顿下来后,想着自己也该有一样武器。便直接折了一根竹子,以指为刀,削成一把竹剑。 而后,她竹林里试了试招。 她学过的剑法不少,即便是没有灵力,用起来也颇为凌厉。 更何况,剑意本就不是依附着灵力而存在的。 剑意? 楚君玉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尝试着在剑法之中加上了剑意。 一剑出,隐隐有雪光落下,竹子倒了一大片。 剑意是什么呢?可不可以也是一种力量? 她来了兴致,继续试验起来。 再一剑出,又有一片竹子倒了下去。 这一次,剑落时的雪光更盛了。但同样的,她手里的竹剑却崩坏了。 这时候,谢朗刚好走进来,道:“楚姑娘好剑法!” 楚君玉将崩坏的竹剑扔到一边,道:“你怎么过来了?” 谢朗道:“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出发,我正好来跟你说说,该做什么准备!” 楚君玉笑了笑道:“我现在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你们楼主总不至于让我赤手空拳的去吧!” 谢朗笑了笑道:“怎么会?一会儿会有人送东西来!哦,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给你送一把好剑来!” “如此,多谢!”楚君玉也不与他客气。 谢朗又谈起了对付所谓“妖魔”的事情,楚君玉始终不知道他所说的妖魔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是一种类似于妖兽,没有理智,以掠杀为生的怪物。 而且,这还是一种会引起人异变的怪物。这种东西的血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把正常的人也变成与妖魔一样的存在,失去人性,只有吞噬的本能。 幸好,妖魔只存在于大荒山之中,很少到人类的村镇打劫。而大荒山中又有许多珍贵草药和矿石,再加上武功高手也能对付这种妖魔,云华楼每隔几年便会送一批弟子进去。 楚君玉一一记下了,谢朗说罢,方道:“这一次,杜二也去!” 楚君玉道诧异:“我记得,他的伤还没有好吧?” 谢朗道:“也差不多了!他武功虽然不怎么样,身法却很是灵便。” 一席话毕,谢朗起身告辞。不多时,有侍女给楚君玉送来了一应日常用品。 除了常见的衣服首饰,还有一把寒铁剑。 这把寒铁剑很是锋锐,剑柄上刻着“寒光”二字,倒是把好剑! 楚君玉便以这把寒铁剑练习着剑法,渐渐摸到了将剑意融于剑法的窍门。 其实,这期间奥秘就在于“剑意化实”而已。 有灵力的时候,剑意其实是催动灵力化实,形成肉眼可见的各种华丽招式。 而现在呢?没了灵力,能用来凝结剑意的,就只剩下了单纯的剑意本身。 这就使得施展出剑意越发困难起来,但也不失为一种锻炼剑意的好手段。 若是不需要灵力,都能将剑意化实,在有灵力的时候,那该是何等的可怕? 楚君玉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种新的提高剑法的方法。 凡是有得必有失,在这里,纵然没有灵力,她照样可以修炼,不是吗? 修炼这回事,只要你愿意去做,就总能想到办法的。 楚君玉一刻不停地练着剑法,直到下午,她也仅仅能在出剑时带出一道虚渺的雪光来。 距离“剑意化实”,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快要日落之时,谢朗又来了君玉这里。他们一道与此次前往大荒山的队伍汇合。 这一行人共计二十余人,带头的除了谢朗之外,还有那个名叫璇玑的少女。 “璇玑,你怎么也来了?”谢朗惊讶道:“你若是走了,这云华楼的阵法岂不是没人看管了?” 璇玑不以为意道:“云华楼懂阵法的又不止我一个!我师父出关了,阵法就交给他看着好了。” 谢朗苦笑了一下,道:“你可是楼中唯一一个传承了阵法的人,楼主怎么舍得让你去冒险?你若是去的话,我可是责任重大!” 璇玑嗔怒道:“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去给你添麻烦的!要不是怕你在大荒山出了意外,我才不会请缨呢!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走吧!” 谢朗没办法,只好不断地跟璇玑交代此行的注意事项。 前头这两位一路说着话,带着众人七拐八绕,绕到了一处一丈见方的地穴面前。 谢朗与璇玑走下地穴,原来,这地穴里居然有一级又一级向下的石阶。(未完待续。) ps:这是第69章,名字写错了。 70.虚实 沿着石阶向下走了小半个时辰,方走到石阶的尽头。 这时候,他们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璇玑取出了一颗夜明珠,勉强能照亮周围方圆十丈的地方。 这也许该是地下几百丈深的地方了吧?楚君玉在心中道。 谢朗和璇玑在最前面带路,君玉和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仿佛这黑暗里藏着数不清的怪兽,一点儿声响就能将它们唤醒。 石阶尽头,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四下里还是一片漆黑,夜明珠照出的一点儿空间里,根本看不到这通道的边缘。 众人沿着这条大道继续向前走,璇玑没有说话,谢朗也不曾开口。在浓浓的黑暗里,众人不断地向前。 这一次,他们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好些人不得不用上轻身功夫,才能跟得上前面的队伍。 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最前方的璇玑和谢朗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他们左侧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小片白色的光晕。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凝神戒备。 那片光晕缓缓靠近,待到他们近前时,众人方在夜明珠的光晕里看清楚,原来那也是一支队伍,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两支队伍打了个照面,继续一声不响地向前走。 如是,整整两个时辰之后,这两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他们各自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油桶,在地上倒出了一个偌大的圆环。 而后,有人用火折子点着了油。 火焰瞬间燃烧起来。火环燃烧的时候,周围开始出现许多清晰可见的裂痕。 真奇怪。仿佛那空无一物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面玻璃。而现在,有一颗子弹射向了玻璃,裂痕开始密密的铺展开来。 等到油渐渐燃尽的时候,光线开始黯淡下来。 谢朗手执长剑,运足内力,一剑带风击向那一面满是裂痕的玻璃。 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一面满是裂痕的玻璃碎裂了。碎片落到地上,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只留下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大窟窿。 两队人马迅速穿过那道大窟窿。进入另一边的世界。 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们仿佛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这里有天空,也有看不到边际的大地。 天上是一轮血月,几点疏星散乱在天上。 但这月光却依旧是惨白色的。月光下的大地,处处都镀着一层银霜。 “就是这里了。大家都要小心,不要掉队!”谢朗沉声道。 “这里就是大荒山?”楚君玉忍不住出声问道。 谢朗点了点头,一边向前探路,一边道:“不错!这里就是大荒山。这是个地底世界。通向地面的出口,都被严格的守护着。一旦地底的妖魔冲出去,就是人间的一场大麻烦。” 这时候。楚君玉发现了一个对自己非常有利的情况。 这里的神识压制居然比地面上要弱得多,虽然还是赶不上修真界。但起码能外放数里了。 她放开神识,在他们身前三里处,发现了一只黑漆漆的怪物。 那是一个有牛犊大小的怪物,口中伸出了两根象牙般的獠牙,头上却长着一副怪模怪样的鹿角。它通身都是黑色的,看不出五官在哪里。也许,说是没有五官才更恰当。 那怪物的身子却是与牛马相似,四条腿,一根长长的尾巴。 她将自己的这番发现描述给谢朗,谢朗惊讶道:“这么远的地方,你能感觉到?” 楚君玉点了点头。谢朗不由感叹道:“这神隐门的神通果然是与众不同!” 楚君玉也不反驳,心中倒是对那个神隐门更是好奇了。 “我们上前看看吧!”谢朗道。璇玑自然没意见,一行人在楚君玉的指引下,径直向着那里赶去。 他们到的时候,那怪物也看到了他们。 瞬间,这怪物便向着他们这些人袭来。 人群立即散开,各自抽出了随身的武器,小心翼翼地围攻上去。 楚君玉提着自己的寒光剑,一剑出鞘,看向这怪物的一条腿。 一道淡淡的雪光亮起,这怪物的一条腿被砍了下来,向着楚君玉这边飞来。 同时,还有一滩黏糊糊的东西,仿佛活的一般,向着楚君玉身上飞来。 “小心,千万别粘到身上!”谢朗出声提醒道。 楚君玉退步横剑,剑光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那一滩黑色的东西尽数阻挡在外。 谁知,那些东西竟好似怕这剑气一般,在剑网之前,就如烟气一般消散了,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时候,璇玑扬手发出了一枚三寸长的银针。也不知这银针究竟扎到了什么地方,这大怪物就如吹破了的气球一般,忽地就干瘪了下来,却也没有变成一张黑色的兽皮,而是变成了一颗黑亮的珠子。 璇玑带上特质的手套,将黑珠子捡起来,收到一个特制的口袋里。 “那是妖核!”谢朗道:“这些妖魔有传染性,它们身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直接与皮肤接触。” 楚君玉记下了,这时候,她的神识捕捉到,正前方一里处,有一队怪物正向着它们这里跑来。 “我们得避开它们!”谢朗听了楚君玉的描述,道。 一行人没有选择向前走,而是向着一侧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他们遭遇了另外一只怪物。 这是一只长得像是羚羊的怪物,它大约有一人高,头上有羊角,只是那尾巴却像是一条鱼的尾巴,又宽又长。 这家伙跳着向他们飞来。它的飞的时候,身上猛然蹿出几十根细长的尖刺。 这些尖刺如飞剑一样,一根根扎向围攻的众人。 这一下来得突然,好些人没有反应过来,场面危险至极。 却见楚君玉挥剑,剑光连连闪动,她的身形鬼魅般换位。将这些尖刺一一挡了下来。 就在她收剑时。蓦然发现了一个惊喜。 就在刚才,她体内的灵力又增加了一点点。 看来,这一趟还真是来得值呢!楚君玉想。 这时候。众人齐齐围杀向那只怪物,照例是远攻为主。 楚君玉注意到,有十几个人弯弓搭箭,向着这怪物射去。 当然。也有人扔出了链子枪之类的东西。总之,都在尽可能地避免与怪物直接接触。 中了箭的怪物倒下了。如先前的那个妖魔一样,变成了一粒黑漆漆的珠子。 众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楚君玉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这里的地图,也根本不记路。就这么胡乱走一气。 这么乱来,到时候该怎么出去呢? 她压下了这个疑问。 天上的血月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位置,总是那样孤独的挂在天的正中间。倒是那几颗星星的位置时不时变换着。 莫非。这出去的路径与天上的星星有关? 不久之后,他们遇上了一队遇险的人。 十几个人在前面逃。五六只怪物在后面追。 那是大蜈蚣模样的怪物,每一只都有一丈长,半人高,头上是几根触须一样的触角,看上去狰狞可怖。 “快躲开!”谢朗急忙带着众人后退。 楚君玉见那十几个人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对谢朗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便凭空消失在原地,带着剑出现在几只怪物身前。 长剑在月光里划落,雪亮的剑影纷飞繁乱,渐渐遮蔽了她本来的身形。 谢朗来不及阻拦,只好带着人前去支援。 然等他们赶到时,剑光已经消失了,五只大怪物也没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五颗黑色的珠子。 璇玑将这些珠子收起来,君玉满意地感受着身体之中又增加了的灵力,暗道:这救人真是个好买卖。 见谢朗面有不愉,道:“谢三公子,你莫忘了,我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所以,不必担心我!” 谢朗这才想起来,楚君玉修炼的是善有善报的功法。只道:“此地危险异常,你不要大意!” 楚君玉连连应下。这时候,之前被追赶的十几个人也走上来道谢,并表达了想和他们组成一队的意愿。 谢朗同意了下来,队伍规模比之前扩大了整整一半。 一行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在楚君玉的神识下,他们通常可以提前发现猎物,如此倒也是免了不少危险。 只是,这片大地始终是空荡荡的,不见半根草。那所谓的灵药,究竟都生长在什么地方呢? 楚君玉将疑问压在了心里,一路边杀怪,边琢磨着这个怪异的地方。 渐渐地,她发现,每杀死一只怪物,灵力也会增长一些。怪物越强大,灵力的增长也就越多。 难道,这是因为降妖除魔所以才能白得功德吗? 这就是个怎样诡异的世界?先是有那莫名其妙的修为禁止,以及莫名其妙的功德算法,又是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怪物,这个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高度逼真的幻象。 可是,她看不出这里面究竟那一部分是幻想来。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楚君玉想,也许是六个时辰吧,众人便都停下来休息,同时也吃些东西。 血月依旧挂在天上,疏星开始环着血月转动。 这一切究竟预示着什么呢?他们到底要在这里留多久? 从他们带的干粮上看,分明支持不了多久。 楚君玉问到谢朗时,谢朗道:“不知道!” 他指了指头上的天空道:“当月亮变成白色的时候,沿着星星指示的方向走,我们就能够找到水源和草木灵药。当所有的星星排成一条线的时候,就是可以离开的时候。” “那么现在呢?”楚君玉指着天上的星星道:“这时候意味着什么?是说,怪物们打盹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地休息了吗?” 谢朗笑了笑道:“也许吧!不过,这时候,只要我们不乱动,通常不会有怪物找上门来。” 众人修整了几个时辰,起身,继续四处游猎。 等到他们第二次休息完毕的时候,血月终于变成了白色的月亮。 十来颗星星组成了一个箭头,箭头指向了一个方向。 众人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他们迅速起身,组成一队,向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而去。 大约三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这里完全不同于血月升起时,那个白惨惨的荒芜世界。 月光柔和如水,脚下是繁密的草木。 但这些植物都是白色的,没有别的颜色,都是如雪一般的白色。 仿佛是个冰雪砌成的世界,却不让人感觉到半点儿的冰寒。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 楚君玉也说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她甚至看不到空间结界的痕迹。 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时候,有人开始扒开草丛,将一众白色的,长得像草莓的果子摘下来,有的直接吃了,有的则是收在了包裹之中。 楚君玉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四处寻找这种果实。 她尝过一个,没有什么滋味,仿佛那就是一团无味的果冻,仅仅是爽滑而已。 吞下去之后,她依旧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然而,当她放开神识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 这种果子,居然对神识有好处,它能够增强神识的强度使得神识变得强韧。 这个地方,似乎格外适合锻炼神识呢! 可惜,这样的景象不过出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月亮又变成了血色,他们之前所见到的一切,仿佛是一个白色的梦,在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打起精神来,继续四处游荡。 楚君玉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一粒果子,它还在,并没有突然消失掉。 楚君玉忽然觉得,某一天,这个世界的任何一部分消失,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在这里,有和无之间的界线非常模糊。一切有无的转换就像是梦境一般,出现的毫无征兆,消失得毫无声息。 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吗?她为什么觉得,这只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呢? 她想不出答案,干脆就不再去想,继续随着众人在血月下游猎,在白月亮四处搜寻果子。 (未完待续。) 71.神隐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君玉没有想到,离开的时机会来得这样突然。 在地下转悠了一个月之后,怪物忽然就多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天上的星星不动了,那一轮血月始终悬在天上。 地下前来狩猎的人不少,他们很快就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形怪物。 众人心下惴惴,行动间越发小心起来。 但很快,怪物就聚集到了他们想避也避不开的地步。 大队人马集结在一起,目标太大,活动起来也不方便。众人不得不分散开来,各自去寻一条一条生路。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也许等不到那个离开的时机了。 这种时候,楚君玉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固然可以动用灵力,但在没有灵石和法器的情况下,灵力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 混战开始在这个诡异的地下世界上演。 各种各样的黑色怪物从不知名处冒出来,森森向着来此的人类扑来。 楚君玉也面临着这种被围攻的局面。她沉下心来,专心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每一次剑起剑落,都会落下一片黑色的珠子。 这些珠子落在地上后,若是不立即收起来,很快就会消失在地下。 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楚君玉一直在与这层出不穷的怪物周旋。 灭杀怪物时,体内的灵力会增加,但这增加的灵力又会很快被消耗。 她又遇到了谢朗和璇玑,三个人干脆一起动手,轮流休息。 根本不需用神识去分辨,不管往哪个方向走,走不了多远,就一定能遇上一只怪物。 三人与这些怪物整整周旋了一个月,依旧没有看到出路。他们甚至没有见到一个活着的人,也许,他们就是这里仅有的三个人了。 彼此间的对话渐渐稀少起来。沉默如这里的夜色一般,浓浓的积压在每个人身上。 也许,自己可以试着强力撕开一条出路。楚君玉想。 但若是那样的话,这些生活在地底世界的怪物就定然会冲出去。给外面的世界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他们只能选择坚守和等待。 一个月走到最末一日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似乎就是在一个瞬间,层出不穷的怪物消失了,血月也消失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揭掉了笼在石阶上的黑色幕布。重现露出湛湛蓝天来。 他们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片沙地上。 身后,是漫漫黄沙;身前,是漫漫黄沙。 唯一能让他们感觉到真实的,就是他们身前站着的三个衣着整齐的男子。 这三个男子年纪都不大,看着不会超过三旬。皮肤苍白,身材消瘦,就像是长久生活在地下的穴居动物一般。 当中的一个男子向着他们看过来的时候,身上居然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威压来。 有些像是修士的威压,却没有修士威压那般凝实。倒像是单纯由杀意凝结而成的东西一样。 是神识!楚君玉立即明白了。那神识正强行向着他们的识海闯来,似乎是要试图窥看什么秘密。 楚君玉本能地反击了回去。 她的身体中还有不少灵力。此刻这灵力附在寒光剑上,向着这三人飞去。 男子的神识当即被挡了回去,他大喝一声:“好手段!真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寻了个有意思的凡人。” 凡人?楚君玉心中越发迷蒙了。她看得出,这人身上没有半点儿灵力。可是,现在,这个凡人却称呼自己这个修仙人为“凡人”。 心中念头轮转,寒光剑却半点儿也不停歇地,与对面男子身前涌出的一团黑雾撞到了一起。 剑上的杀意瞬间绞碎了黑雾,对面的男子暴退一步。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白了些。 他的另外两名同伴也迎了上来,道:“我们是神隐门的弟子,你们三个能够活着离开神窟,便有了加入我神隐门的资格。我们守在这里。是要接引你们回门派。如今,我们不是仇人,不必拔剑相向!” 这一番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儿大。楚君玉住了手,道:“神隐门?神窟?这都是什么意思?” 这二人倒也算是客气,没有如第一个人一样喊打喊杀,而是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你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是神窟,也是神隐门挑选弟子的地方!神窟中有妖魔无数,能从神窟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有加入神隐门,成为仙人的资格。” 璇玑和谢朗闻言,却是勃然大怒:“你是说,之前妖魔横行的场面,是你们一手炮制出来的?” 这二人也不着恼,解释道:“并非如此!神窟中会不定时爆发妖魔潮。而我们神隐门会在妖魔潮爆发的时候,来这里挑选门人。一般来说,能在妖魔潮中坚持下来的,都是心智、资质极优秀的人。不过,这样的人很难得,我们常常几百年也遇不上一个。” “你们知道妖魔潮什么时候爆发?”谢朗逼问道。 “是,我们知道!”之前受伤的男子走过来,道:“我们来这里,除了收弟子外,还要负责处置神窟里的妖魔潮。若是妖魔留在神窟里,那就作罢,若是它们冲出了神窟,我们就要灭杀掉它们。而这一次,我们没有看到冲出来的妖魔,也就没有必要动手。” 三人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璇玑道:“可是,你们所谓的神窟里的那些活人呢?他们都死了吗?” 男子淡淡道:“没有出来的,就永远不会出来了!所以,你们很幸运!” “你们完全可以救下的他们的!”璇玑道:“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那男子依旧面不改色,冷言道:“我们只负责灭杀冲出神窟的妖魔,不负责神窟内的东西。好了,你们既然清楚了我们的来意,便随我们离开吧!” 楚君玉此时问道:“你们方才说的修仙人是怎么回事?” 男子抬眸道:“修仙人,自然就是寻求长生之道的人。如今,你们也将有成为我辈中人,与那些凡夫俗子大不相同。” 楚君玉道:“原来,神隐门竟是个修仙门派?你们修的是什么仙啊?” 男子想起楚君玉方才的手段。老老实实道:“我们自然是修神魂,修魂兵,魂意,以求证道长生!” “修神魂?修魂力?”楚君玉想起。修士中却是有一类专修神魂的。难道,这专修神魂的人,就是他们这幅模样?说是修士,体内却没有半点儿灵力。 男子点了点头,道:“正是!我们三个修为粗浅。所以才会被你所制。若是修为高深之辈,只消一个眼神,就能令人俯首帖耳。而你不惧我等探查,想来就是天生神魂强大之人,这是极好的修炼体质。” 楚君玉又道:“那么,那修妖魔又是什么?” 男子道:“是魂力聚集后,衍生出来的怪物。你们灭杀了怪物后,是不是能见到一颗黑漆漆的珠子?那就是魂珠,对于我们修炼很有用处。”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楚君玉心中嘀咕着,面上却不显。转身看向谢朗二人。 男子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难道不想修仙不成?” 谢朗和璇玑这会儿一副震惊的模样,许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一时反倒是有些呆怔了。 楚君玉四下环顾了一番,周围都是茫茫沙海,神识同样看不到沙海的尽头。 若是他们两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单单是饮水就是个大麻烦。 谢朗先回过了神来,道:“可是,我们尚有亲友在别处,可否先让我们回去看看?” 男子当即摇了摇头,道:“凡人居处的世界离这里有几万里之遥呢!等你修为高了。自然可以自己回去。眼下,我们也没有带你们过去的能力!” 璇玑也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处境,除了跟着身前这些人回到所谓的神隐门,还真没有第二条生路。 “楚姑娘?”谢朗望向楚君玉。道:“你呢?” 楚君玉对于神修的世界一无所知,她现在除了神魂强大一点,好像也没有别的长处。当下道:“除了神隐门,此时我们哪里还有别的去处?三位仙长,请带路吧!” “不必称我们仙长!”受伤的男子笑了笑,道:“日后都是同门了。你们称呼我等师兄就是。” 楚君玉只当自己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凡人了,应下来后,看着这几个男子动作。 却见这三人各自取出一张黑色的符箓,又各自给了楚君玉等人一张,道:“直接撕开就好!” 三人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撕开。 楚君玉只觉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就出现在了一片光线昏暗的地方。 这是一片林子,但这林子本身就是黑色的。如果说,那些黑乎乎的,看着像树木的东西真的是植物的话。 但也不是全无光线。光线来自于一种奇特的花。这种花朵就开在树木的枝杈间,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辉。 楚君玉又一次意识到,这里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和初次走进修仙界的凡人比,也强不了多少。 这时候,引路的三个神隐门弟子和谢朗二人也到了。 在楚君玉手下受伤的那个男子道:“这里就是神隐门的所在了!我名陈浩,你们可以叫我陈师兄。好了,我先带你们去测资质,并入籍!” 楚君玉三人没有说话,跟着陈浩走出林子,向着一座怪模怪样的小楼走去。 踏出林子后,外面的世界也是昏暗的。楚君玉抬起头,就看到了天上一轮血月在缓缓移动。 难道,这里竟然是第二个所谓的“神窟”不成? 陈浩回头解释道:“这里的环境与神窟有几分相似。不过,你们放心好了,这里没有妖魔出没。” 璇玑似乎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出来。 小楼也是昏暗的,楼前挂着一盏八角宫灯。 陈浩带着他们走进小楼,楚君玉就见到,一个枯瘦的老人抬起头来,瞥了他们一眼,道:“哦?这是你们救回来的新弟子?” 陈浩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回杨执事,正是!弟子来带他们侧资质,并入籍!” 枯瘦老人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再看向楚君玉等人时,就带上了锐利之色。 这一见,他就笑了,道:“陈浩,你小子不会是专门挑了几个长得好的来吧?呵呵,这眼光倒是不错!” “哪里!杨执事见笑了!”陈浩又奉承了两句,枯瘦老人方站起身,带着他们向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走吧,跟我来!” 众人忙跟上。 步上二楼后,他们进了一个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小房间。 房间里有一根水晶立柱,立柱是中空的,在外面用红色的颜料标着刻度。 枯瘦老人走过去,从一边取了一个黑色的小球,扔进中空的立柱里,道:“用手扶住立柱,集中精神,让这立柱里的小球向上攀升。” 楚君玉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执事,怎样才算是合格?” 枯瘦老人道:“只要能让小球浮起来就是合格。浮起的高度超过了立柱一半,入内门。一半以下,三成以上,入外门。三成以下的,为杂役。” 看来,这里的弟子门类与君玉所知大体类似。 谢朗是男子,第一个过去测试的自然是他。 君玉只见立柱中的小球动了两下之后,就开始向上攀升。 小球初时攀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越过了中点。而后,小球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七成的高度上。 枯瘦老人的而眼睛却瞬间瞪大了,满是惊喜。陈浩亦然。 楚君玉觉得有些奇怪,她想,若是用神识控物之术也可以做到。只是,修真界的神识控物并不全是神识在起作用,多少也是要用到一些灵力的。 谢朗退了下来,陈浩和枯瘦老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而后是璇玑。她也将小球推过了中间位置,停在六成左右的高度。 最后是楚君玉。 楚君玉伸出手,手掌上却是微微凝聚了一些灵力。 她集中精神,神识探到小球上后,小球当下弹了弹,而后慢慢向上攀升。 这小球最后停在了四成的高度上。 枯瘦老人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 楚君玉心中却是明白的。她强行用神识控制了小球,将小球摁在了四成的高度上。她就是存心要混个不伦不类的外门弟子,既要避开神隐门高层的主意,还要有机会了解这个神秘的地方。 (未完待续。) 72.魂兽 见入门的资质测试已经完成,枯瘦老人取出三块黑色的铭牌,交到三个人手里,道:“这就是你们的身份铭牌了。⊙頂頂點小說,哦,这铭牌同时也是一件储物法器,你们可以从里面找到门派发给新弟子的一些物品。好了,谢朗和璇玑你们两个去内门的随我走,那个外门的就先跟着陈浩吧!” 三人应了下来,谢朗和璇玑随着枯瘦老人走了,陈浩笑了笑,道:“楚师妹,你随我来吧!” 楚君玉跟上去,就听陈浩道:“楚师妹,外门弟子是要负责照管门派杂务的。地位么,也就比杂役弟子好一些罢了,苦得很!不知楚师妹有何打算?” 楚君玉笑了笑,问:“陈师兄这是何意?” 陈浩不自然道:“师妹生得好,若是想过得好一些,却是要比我们这些男弟子好得多!” 楚君玉也不着恼,直接道:“实不相瞒,陈师兄,君玉在外面已经有心上人了,暂时还没有换一个的打算。陈师兄还是说一说外门弟子需要做些什么吧?” 陈浩怔了怔,道:“外门弟子的杂务很多,有看管灵药的,有在炼丹房里的,有在炼器房里的,还有些是种植灵田的,也有些是饲养魂兽的。灵药园和丹房里一般不缺人,炼器房里不需要女弟子,师妹只能在种植灵田和饲养魂兽里选一个了。” 楚君玉道:“饲养魂兽是怎么回事?” “师妹打算去饲养魂兽?”陈浩吃了一惊,道:“师妹。魂兽不好饲养。那些东西凶得很,若是养死了,还得赔上魂珠。师妹不如去种灵田吧,虽说灵田收成有限,至少安全。” “多谢师兄好意!君玉还是想去饲养魂兽,若是养不好,师妹再退出来就是!”楚君玉坚持道。 陈浩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带着楚君玉,沿着一条漆黑的小径穿过一片黑森林。来到一片荒冷的山岭间。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还要黯淡。人走在这里,便觉处处透着股阴冷的诡异。 山岭间,有无数个从上而下的大洞。这些大洞上头,罩着一层稀疏的光网。光网下面。不停的传出来拍打翅膀的声音。仿佛那大洞里关着成千上百只蝙蝠。 陈浩带着她走进了一处亮着灯的小屋里。屋子里有一个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通身透着股死气,一双眼睛大半部分都是眼白,瞳孔散而无光。看上去活像话本里的“鬼婆婆”。 陈浩对这老婆婆却是不怎么客气,直接大声喊了起来,道:“鬼婆婆,这是今儿入门的新弟子,你给她分出一块魂兽洞来。” 原来这老太婆真的就叫“鬼婆婆”啊? 鬼婆婆抬起头,慢吞吞道:“新来的啊?那就去丙字第七号洞吧!上个月,负责那里的那个外门弟子被他的魂兽吞了,正好缺人!” “吞了?”楚君玉注意到,这鬼婆婆似乎是失明的。但这也没什么,这些人应该能用神识观察别人才是。 鬼婆婆却好似根本就不会用神识似的,她嘶哑道:“是啊,吞了!这有什么奇怪的,魂兽强过了主人,反噬是常事,这有什么奇怪的。哦,你是女子?” “是!”楚君玉道:“这魂兽怎么饲养?” 鬼婆婆从桌子的抽屉里摸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道:“呶,都在上头呢,自己琢磨去吧!每个月交上一只一阶魂兽就行了。” 楚君玉接过来,扫了几眼。 这上面记载的似乎是几道口诀,但这文字却是用的古巫一族的文字。真是奇怪,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巫族文字呢? 楚君玉直接道:“可是,这上面的文字与外面不一样啊?” “不识字?”鬼婆婆皱了皱眉,道:“新弟子的身份牌里有字典,自己对着查去!” 这样也行?楚君玉摇了摇头,不再废话,直接向着兽魂洞走去。 走进兽魂洞时,楚君玉方发现,这兽魂洞上的光网竟也是编着号的。而且,每个兽魂洞旁边,必定有一个开凿好的洞府。 她在一处偏远些的山坡下找到了这个写着“丙字第七”的地洞,走进了旁边的洞府之中。 陈浩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告辞离开。离开前,他还很是热情道:“若是不喜欢,就来找师兄,师兄一定会让师妹满意的!” 楚君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好色的凡人不少,好色的修士也不少。这陈浩大约是想拿她去巴结神隐门的权贵了。 她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就生气。当然,他若是敢打自己的主意,楚君玉自问绝对能对付得了他。 这洞府还算是干净,楚君玉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翻看身份铭牌里的东西。 这身份铭牌居然也不需要认主。楚君玉除了在牌子上发现了“外门”二字外,什么特殊的标志都没有发现。 至于使用方法就更简单了,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到铭牌上,甚至不用动用神识,就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一本黑色的册子,这里面应该是神隐门的入门心法。还有十几个黑色的小瓶子,几个黑子的种子模样的东西,最后就是十来颗黑色的珠子。 楚君玉将册子取出来。书册里的功法也是用巫族文字写的,里面记载了一种名叫“神隐心经”的修炼功法。 楚君玉大略翻了翻,这是一部专门修炼神魂的法术。这部法术与楚君玉见过的任何一部功法都不相同,它除了修炼神魂外,还修炼精血。讲究的是神魂出窍,与精血融合,不断换肉身的功法。 也就是说,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就可以把一身精血抽出,融进神魂之中,而后抛弃原来的肉身,重新凝练一具肉身。如此换下去,一直换上九次,就可以得道飞升了。 这功法看得楚君玉毛骨悚然。这是什么神隐门?叫鬼隐门还差不多。 《神隐心经》一共可以分为九阶,每换一次身体,修为就进一阶。而每一阶又分为九层,每层算是一个小境界。 不管怎么说,这躯体重塑的法子倒是精妙。楚君玉想了想。先将功法放到一边。直接翻到最后几页。这几页写的是一些修行常识之类的东西,从这上面,楚君玉知道,这里的货币是魂珠。那些玉瓶叫魂兽瓶。是专门用来装魂兽的。那几颗种子一样的东西。名叫魂种。是可以孕育魂兽的东西。 养魂兽其实也不难,把种子扔进地洞里,在上面用一层特殊的阵法禁止住。等魂种长成魂兽了,再将魂兽收进玉瓶里,交上去就好。 最危险的地方就在这收魂兽上。 魂兽这种东西,倒是有些类似楚君玉见到的妖魔。它们不是死物,但也不能叫活物,属于半死不活的那一类东西。这种东西没有理智和魂魄,只有嗜血的本能。 没有被收服的魂兽是危险的。魂兽和修士之间只有两种关系,要么是魂兽臣服修士,要么就是魂兽吞噬修士,绝对不存在什么和平共处的可能。 收魂兽时,必须在魂兽与自己修为相若的时候。太早了,魂兽太弱。太晚了,魂兽太强,说不定就反噬了主人。 楚君玉并不清楚这魂兽养上多久才算是合格,甚至不知道怎么养。书上之说,把魂种扔下去,时候到了再收起来就行了。 她想了想,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回到房间之中,放开神识,四下查看。 元婴期修士的神识到底比这里的外门弟子高上许多,楚君玉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这些修士的洞府里也有些薄弱的阵法禁止。但这种禁止应该只能防住低阶弟子,对楚君玉这种级别的却是无用。 这一一看下去,倒是有了不少发现。 这些弟子并非是单独居住在某一个洞府之中,大多是男女混居在一起,关系十分混乱。 但人多了,话就多。话多了,楚君玉的发现自然也多。 从这些人的言谈之中,楚君玉渐渐总结出来了,这神隐门更像是一个邪宗。宗门内关系混乱,绝对的实力为尊。同门之间,只要修为相似,就可以随意打斗厮杀。 当然,明面上是不允许私斗的。但只要手脚干净,这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难怪连收徒也这么随意呢!楚君玉嘀咕道。 这魂种的情况她也打听的差不多了,楚君玉直接将一颗魂种扔进了魂洞里,就回了洞府,专心修炼。 她修炼的依旧是佛门功法。这部功法虽然也是修炼神魂的,但没有这神隐门的功夫那么诡异,讲究的是个稳扎稳打的水墨功夫。 在神窟那一个月,她的神识强度增长很快。这个世界不能修炼灵力,对于魂力却格外优待。在这里修炼神识,速度要远远快于修真界。 楚君玉来的悄无声息,平日里也不出头露面,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地方又多了个人。 一个月后,她的神识强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从神隐门门人的言谈里,她大致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神魂等级,大概是处在第三阶,能够化虚为实的境界。 现在,她可以用神识凝出一把武器来,这武器的强度不弱于真正的精铁武器。 而《神隐心经》记载的几个法术她也能修炼,其中就有一个查看对方神魂强度和掩饰神魂强度的法术。 从神隐门弟子口中,楚君玉得知,这神隐门目前修为最高也就是一个神魂五阶的太上长老。神魂四阶的有四个,神魂三阶的有几十个,神魂二阶的有几百个。剩下的几千人都是神魂一阶的弟子。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外门弟子。这些人进阶缓慢,从一阶到二阶,至少要花上百年时间。许多对进阶没了兴趣的弟子,就将兴趣转移到了享乐上。是故,门派的风气就愈发败坏起来。 这已经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楚君玉必须得把魂洞里的魂兽收起来,交到鬼婆婆手里。 她将神魂强度掩饰为一阶一层后,走出了房门。 血月悬在天上,山岭也是一片漆黑,门外的世界依旧是黯淡阴森。 楚君玉取了一个黑玉瓶,念了一遍口诀,就见光网裂开了一个洞,几个形状古怪的东西冲了出来。 她的神识立即化成了一张网,紧紧裹住这几个怪物,尽数收到玉瓶里。楚君玉的神魂强度远高于这几只魂兽,能做到这一点并不能。 封好玉瓶,楚君玉正打算离开,就见对面的山坡上也走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一男一女,女子正挂在男子身上,状态极亲密。 楚君玉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去了鬼婆婆处,将玉瓶给了鬼婆婆。 “一只二阶的,两只一阶的。照规矩,这只二阶的抵得上十只一阶的。以后一年内,你都不必再养魂兽了!”鬼婆婆嘶哑道。 楚君玉直接离开了鬼婆婆处,回到自己的住处。 走到门口时,又遇上了之前见过的那对男女。 男子相貌阴柔,眼神中透着邪异,女子则是满眼的嫉妒和憎恶。 这二人的神魂强度都在一阶四层,属于外门弟子之中不强不弱的存在。 男子在远处站定,阴笑道:“我们竟不知,这里居然又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师妹!” 楚君玉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着男子一眼,直接身形一闪,闪进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男子惊怒之余,心中又有些恐惧。他看不透楚君玉的身法,又觉得,一个低阶弟子能有这么好的身法,身上一定有什么宝物。 这样一想,他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贪念。美人儿他想要,宝物他也想要。 这些念头将残存的理智尽数冲垮,他没有理会女子不赞同的眼神,转过身,就要向着洞府之中冲去。 但有一样东西先冲了出来。 那是一把剑,楚君玉的寒光剑。 长剑飞驰而来,剑身上雪光璀璨。 剑还未到,冷冰冰的剑意就先一步透体而入,将男子钉在了原地。 紧接着,长剑穿胸而过,这男子当即气绝。 女子猛然后退了一步,楚君玉没去管她,直接回了洞府。 “奇怪!”回到洞府后,她惊讶道:“灵力非但没少,反而多了一些!难道,这杀坏人也是做功德?”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消息。 (未完待续。) 73.剑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这一日起,楚君玉除了修炼神识功法,又开始修炼剑法。 不能动用灵力的时候,剑意化实成了大幅提高攻击力的唯一手段。 练剑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了人的,楚君玉也没有打算瞒人。神隐门的弟子一向最是识时务,只要你子啊实力上立了威,就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搅她。 渐渐地,这个奇怪的剑修就为众人所知了。见识过的人也会知道,她的那把剑极为犀利。 神隐门也是有剑修的,但这里的没有系统的剑修功法,也没有剑修传承,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乱练一气,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渐渐地,有些神隐门的弟子开始找上门来比斗。 门派中也有专门用来比斗的演武堂。 楚君玉很快就成了那里的常客,渐渐认识了不少神隐门的高层人物。 她又见到了谢朗和璇玑,这两个人过得不错,据说都拜了一个不错的师父,隐约中提起,若是楚君玉愿意的话,应该也能有一个不错的师尊。 楚君玉只当这话是说说而已。她只凭着手里的剑,就能胜过神隐门中修为达到二阶的修士。三阶的修士她没有见过,暂时持保留意见。 然而,几个月后,她没有找上别人,却有别人找上了她。 楚君玉看着身前一脸傲气的中年修士,眉峰微蹙。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这中年修士是三阶的修为,在门中也算是一个实力不错的长老。 楚君玉沉声道:“弟子修剑,长老可否让楚君玉一试。” 那长老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有点儿恼怒。 这里是演武堂,来看热闹的弟子为数不少。这会儿,好多人眼中都流露出了看热闹的神色。 “好,且让我试一试你的能耐!”长老走上演武台,沉声道。 楚君玉自然不会客气,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一个可以试招的对手。 长剑一横。随即平平递出。 随着剑光划过,一道雪亮的剑意从剑身上划落,向着长老而去。 那长老眼神一凝,随即伸手一招。一面金色的长刀挡在了身前。 随着这把长刀的出现,一道道细细的针刺齐刷刷刺向楚君玉的识海。 居然最难缠的神魂攻击! 楚君玉当下长剑一圈,一团冷凝的白色光幕出现在身前。 这是单纯以剑意凝出的光幕,它在将所有的攻击都挡下之后,忽地碎裂成几块。向着那长老飞去。 那长老也有几分手段,身子忽然虚化,变成了无数个淡淡的影子,躲开了剑意的攻击。 这是幻影分身术! 楚君玉知道,这些影子之中,只有一道是实,其余的都是虚。 她的剑法由慢转快,一个瞬间倏然刺出上百剑。 心中一动,一朵小小的冰莲花从剑上飘落,环绕在她的身前。 那无数条虚影忽地齐刷刷向着楚君玉冲来。每一条都带着刀锋般森然,仿佛是真正的实力一般。 然这些虚影冲到半途时,却又忽然顿住,不再是蛮横地向前走,而是祭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向着楚君玉攻来。 “是百鬼夜行!”有识货的弟子惊呼出声,这正是此长老的成名绝技。 楚君玉身边的冰莲花飞速旋转着,渐渐凝出了一片莲花海的幻影。 而后,长剑齐齐挥动,雪幕一道道落成。 与此同时。那长老的百鬼虚影不断虚化,已经是越来越苍白。 一声闷哼响起,长老突然收了势,闪身消失在演武台上。 这算是怎么回事?临阵脱逃?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喝彩声响起。 楚君玉凝眸,只见一个提着把重剑的老者走了进来。他走上来,道:“你既然精通剑术,来我剑阁怎么样?本座可以给你一个长老之位。” 旁观的弟子此时都恭敬了起来,齐齐道:“拜见峰主!” 原来,这老者居然是四阶的剑峰峰主。也是剑阁的主人。 楚君玉没有拒绝。成为剑阁的长老,就意味着在可以接触更多的剑阁功法。 再说,这位峰主既然说要给她一个长老之位,那就意味着,他应该看出了楚君玉的神魂等级。这时候,再装大尾巴狼也没用了,你若是不答应,人家指不定还以为你是别有用心呢! 于是乎,楚君玉离开了阴森的魂兽园,来到了这座相对明亮的剑锋。 剑锋并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片空旷的地下空间。 这里四处嵌着些能永久照明的宝石,亮度与白日相差无几。 在剑厅之中,楚君玉第一次见到了神隐门的众多剑修。 数百人排成整齐的方队,跟着最前方高台上的指令,齐齐挥剑。 不管剑法如何,至少,这场面绝对壮观。 剑峰的峰主就站在她的身边。见着峰主前来,众人方停下来参拜。 峰主把楚君玉介绍出去后,指着高台上那个壮实男子道:“那是专门负责教习弟子剑法的长到,杜威。日后,你们需要好好合作!” 楚君玉应了下来,走上杜威所在的高台。 杜威打量了楚君玉一眼,点了点头,道:“咱们每人一个时辰,轮换着来如何?” “好!”楚君玉没有意见,自顾自看着这些人同时练剑。 他们练得剑法走的是犀利毒辣的路子,每一招的气势都很霸道,看上去颇有一往无前的意味。 也许是因为这些弟子都是一阶神魂的弟子,修出剑意的不多。但看得出,他们的基础剑法根基都很好。 一个时辰之后,杜威停了下来,换上了楚君玉。 她自然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剑法,直接开口问道:“你们谁的剑法最好?” 众人一愣,没人答话。 “既然如此,我便随便点一个了!”楚君玉说着,指了指最前排中央的一个少女。从方才的观察中看,这名少女的剑法算是这些人中最出色的。多少有了点剑意的影子。 “见过长老!”这名少女走上高台,垂剑见礼道。 楚君玉略略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寒光剑取出来,道:“我把修为压到与你一样的程度。我们对练一次。” “是!”少女没有犹豫,直接翻腕出剑。 楚君玉也没有用什么艰深的剑意,她只是凭着最基础的剑法,向着对方剑意之中的破绽之处击去。 少女的剑法轻灵迅捷,只是有些招式明显跟不上她的意念。剑招辗转之间有些晦涩沉重。 楚君玉特意引着她的剑向着轻灵的方向而去,时快时慢,直到她的剑法渐渐流畅起来。 此时,楚君玉收剑,那少女行了一礼后,问:“长老,弟子有个问题。晚辈方才用的剑法,走的是沉稳迅猛之意。可是,为了迎敌,晚辈做了不少修改。这样的剑法岂不是走错了路?” 楚君玉摇了摇头,直接道:“法无定法!能伤敌的剑法就是好剑法。” 少女若有所悟地走下了高台,台下的众人也觉获益良多。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弟子,第三个弟子,第四个弟子。 这样的指点虽然慢,但效果确实要好上不少。 这时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杜威接替了楚君玉的工作。 这二人配合起来倒也默契。杜威教习剑法,楚君玉则单个拎人出来做针对性演练。一来二去。这些弟子的长进倒是明显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到这所谓的剑阁之后,楚君玉每日除了修炼,就是指点一下这些门人的剑法。有时候。也和杜威切磋几场。 杜威的剑法,走的是神识入剑的路子。 也就是说,把神识凝入剑中,以神识作为剑意发挥的载体。 就像一般的灵修,把灵力作为剑意的载体。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里的剑修差不多都是走的这一套程序。 这样一来,除了修出剑意。神识的强度也变得格外重要。 楚君玉和杜威互相切磋的时候不少,彼此都有不小的进益。 从他的口中,楚君玉了解到不少有关于神隐门的密辛。同时,楚君玉也常常去藏书楼,翻看藏书楼里的各种典籍。 这一年九月初五夜里,楚君玉正在修炼时,就听见门外有人求见。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惊慌失措道:“长老,小蝶被两个内门亲传弟子看上了。那两个男弟子想强行将她带走,小蝶不愿意,就动了剑。” 这个小蝶名叫叶轻蝶,是剑阁的普通外门弟子。但在这些剑阁弟子之中,她的习剑天赋最好,如今已经摸到了风之剑意的门槛,楚君玉比较看重她。 她立即随着来报信的少女动身,向着剑阁的外门弟子住处走去。 还未进门,她们就听见了一片杂乱的喧哗声,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走进房间时,只见叶轻蝶手执一把染血的长剑,正一剑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弟子斩杀。 而她的身侧,则倒着另外一个男弟子。这个男弟子血肉已经模糊地不像样子,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楚君玉示意众人先行散去,而后就开始斟酌起这件事怎么处置来。 从叶轻蝶口中得知,这二人是同一个三阶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平日很受看重。而这位长老的修炼方式,却是一种旁门左道之法,有些类似于阴阳双修。 楚君玉自然是要护住叶轻蝶的,对她而言,一个三阶长老,尚在可以应付的范围之内。 她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后,就见到了来寻人的这位长老。 巧的是,此人居然就是扬言要收楚君玉为徒,又在交手时中途逃走的那一位。 这一次相见,可谓是新仇旧恨交加。 于是乎,两人再一次站到了演武台上。 两大长老之间的对练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好多修士都跑来观看。 这一场比试进行得很快。 楚君玉没有留手,一上来就选择了速战速决的方式。直接挥剑,剑意幻化这冰莲花,直直没进了那长老身体之中。 不过一招,战斗就已经结束。 从此,楚君玉的名号再一次传扬开。 回去之后,她干脆将叶轻蝶记在了自己名下,也弄出了一个亲传弟子的身份。 总而言之,剑阁的日子要比别处来得单纯和爽快,没有那么多的龌龊和纠葛。 当然,楚君玉和杜威联手将其中的败类清理了一遍也是原因之一。 这二人的风格都是属于强势而凌厉的,一时倒是把剑阁变成了风气最好的神隐门峰头。 这一年年末,神隐门照例要派出一批弟子,去神窟诛杀妖魔。 这样的行动是这个世界的几大门派联合组织的,除了诛杀妖魔,获取魂珠之外,也有一个攀比的意味在里面。 每一次这样的机会,剑锋都是其中的重要力量。剑修修炼的剑意,似乎对妖魔有着特殊的克制作用。 于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楚君玉和杜威带着剑阁的三百弟子,再一次出现在了神窟。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弟子,楚君玉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几种修炼传承。 神隐门这样专修神魂的门派并不多,至少,在这个世界的四大门派里,是唯一的一个。 另外三个门派中,有一个专修尸体的尸修门派,一个专门修炼魂兽的御兽门派,以及一个什么都有的综合型门派。 四大门派中,每一个门派都出动了一千人。 这四个门派正好按照四个方位一一排开,最后的收益会统一计算。 收获魂珠多的,就意味着实力也高。由此,就有了一个实力排位,这也是众弟子争夺最激烈的地方。 当然,这种时候,同伴并非是完全可信的,必须得时刻留着三分小心。 楚君玉和杜威负责手底下的三百弟子。 “这一次任务,不管是谁,都不得向剑阁的同伴下手!一切行动听从本长老和杜威长老的指令!”楚君玉先行和这些人约法三章。 众人应了下来,楚君玉和杜威各带了一百五十人,分别去安排之后的战事。 其实也不过就是劳逸结合而已。一众人结出的剑阵有里有外,有的人压力大,有的人压力小,这就需要不断地移形换位,不断地调整队形,使得修士能恰当的休息。 (未完待续。) 74.轮回 杀怪行动很快在神窟之中展开。 这里的所谓妖魔似乎也有不同的等级,有的是攻击力弱,有的攻击力强。 他们这些人以某一个点为中心,呈圆形向外扫荡。 越是向远处走去,遇到的妖魔就越强大。于此同时,参与到行动之中的人修为也不断提高。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十天时,这处神秘的地下世界又出现了变故。 悬在头上的血月忽然炸裂开来,一条条巨大的红色波浪从天上流过。 尖叫声从耳边响起,那声音汇合到一起,组成了一种奇怪的音律。 这音律从耳朵里一直钻进楚君玉的识海里,仿佛毒蛇一样,紧紧缠绕在心上。 眼前的世界不再有黑和白,而是化作了无边的血红色。仿佛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在这方世界里盛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君玉再次深刻感受到了那种不真实感。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仿佛过往的所有记忆,所有经历也都是假的。 血色在眼前漫开,看不到彼岸,看不到终点。 不能着急,不能慌乱! 她在心底提醒自己,尽可能放空心神,将耳边那古怪的音律抛在一边,以自己的五感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脚下的地面可开始变得虚浮,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血海里沉浮。 仿佛只是一刹那,仿佛是永远。 那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也结束得如此突然。 血色不知何时褪去,她却又出现在了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夜晚。 她走在长街上,身边是往来匆匆的行人,是高声吆喝叫卖的小贩。 楚君玉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身体里依旧没有灵力,但神识却是保留了三阶的强度。 寒光剑呢? 她伸出手看了看,手里什么都没有。 是她正在做梦,还是她刚刚从梦里醒来? 楚君玉渐渐分不清楚了。真和假。虚和实,在这一瞬间,模糊了。 她似乎陷入到了一个轮回的梦里,一层的梦境叠着一层的梦境。 这时候。一个瘦小男子从身边飞掠而过,一个身着官家服饰的捕快正在后面追赶。 这一次,她没有多事,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楚君玉开始回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先是从荒古战场里离开,而后去了梵音寺。在梵音寺里,进了莲清的自在塔。 再之后,就是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是来自莲清的话。 但是现在看来,莲清似乎隐瞒了很多秘密,很多和自己有关的秘密。 苦行和尚曾经说过,希望自己能够为梵音寺做一件事。 那是什么事情?似乎自从到了梵音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那件事与她现在的经历有关系吗?楚君玉忍不住这样想。 但一切的答案都还在这里,在神隐门,在那个神秘的神窟。 但楚君玉不打算再毫无准备地流落到神隐门了。她沿着长街走过,转悠到天明之后,决定要去四处去游历。 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先准备些东西。 路过一家医馆时,楚君玉见着了医馆门前招收学徒的招牌。 她便直接在这里留下了,以一种隐晦的方式,慢慢了解这个世界。 如此又是三年。 这三年之中,她见过不少人,听过不少事,一切与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并无相悖之处。 但也没有什么新的收获。这里的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条功德和灵力相关的规则依旧适用,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无声操控着这里的一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反常之处究竟在哪里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离开了这个小城,向着别处游历。 在医馆的三年至少让她学了一手凡人的医术,这样边修炼便游历边做郎中,日子倒是过得十分有惬意。 同时,她也在留意神隐门和云华阁的消息。 江湖中并非没有这两者的消息,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直不曾找到过它们的所在。 楚君玉曾经到过帝都,也曾沿着记忆之中的云华阁位置找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如此又是十年。 她的功力又进了一层,不论是剑法还是专修神识的功法,都更上一层台阶。 便是找不到也没有什么。楚君玉想,总有一天,她的修为足够高了,也能一探这方世界的秘密。 然就在这一年的秋天,楚君玉正打算寻个地方闭关的时候,大陆上某一个小城里,传来了妖魔作乱的消息。 巧的是,出了乱子的这个地方,就是楚君玉最初踏足的地方。 她立即赶了过去。 在这里,她见到了所谓的“妖魔”,也见到了神隐门的门众,甚至见到了璇玑。 但奇怪的是,他们却不认识她。 也许,不应该奇怪。 熟悉的不真实感再次袭来,她又触摸到了那层泡沫的梦幻。 于是,她也加入了杀“妖魔”的行列。这时候,她的神识强度已经有四阶,就算是在神隐门中,也算是个相当了不得的存在了。 越来越多的修士加入到击杀“妖魔”的行列中来,除了神隐门,还有一些别的门派。 大约一年之后,这场动乱平静了下去。 楚君玉终于随着这些所谓的修士来到了他们的所在。 那似乎是一个与凡尘隔绝了的世界,唯一能将它们联系起来的,就只有那所谓的神窟。 这些修士是通过神窟穿行在两个世界之间的。 神窟的上面,是有日光的凡人世界,神窟的下面,就是永远悬着明月的神魂世界。 她留在了神窟之中,并没有离开。 在神窟里,修炼神识的进度要快上很多。再者,在这里习剑,也有不少天然的陪练。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再十年后,神窟中血月又一次爆炸。 而后,时间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个世界里。时间规则与外面迥然不同。楚君玉渐渐领悟到了这一点。 关于时间规则,修士所知的更少。时间甚至比空间还要神秘,还要不可捉摸。 至少,逆转时光这种事情,很少有修士敢亲身尝试。 但这一次。她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困惑了。 总之,在这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只有修为是真的,实实在在的真。 时光一轮又一轮的轮回,楚君玉的修为也在缓慢而稳定的增长着。 当她第九次回到起点的时候,神魂的强度似乎也达到了某一个极点。 这是多少年以后了?楚君玉自己也不知道。也许,这路的世界,应该被称为时空乱流。 这时候,她已经将修炼神识的功法琢磨地相当精深。除了传自佛门的功法。传自渊灵的功法,她还从神隐门属于神修的功夫之中获益匪浅。 渐渐地,她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 神隐门的传承心法有个换身体的能力,对于修士来说,将一身血肉精华凝练进神魂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保命主意。在身体遭遇致命伤的时候,这样逃走的神魂好歹更容易保命。更何况,精血可以炼制出新的身体来,这就相当于身外化身。 于是,这一次,她这次没有变着法子的折腾。而是刻意修炼了这个功法。 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似乎又不在情理之中。 当她将精血凝练完毕之时,并没有回到最初的起点。 时光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流淌,一切看起来平静而安详。 她再度回到了神窟之中。 血月悬在天上。看起来诡异而神秘。 而此时,在神窟里,她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活人。 楚君玉见到了十几个高阶修士,从神魂强度上来说,他们的神魂强度丝毫不必楚君玉低。 这些人似乎是突然间冒出来的,没有一点儿征兆。再这之前,也没有任何的传言。 有意思的是,有几个人竟然是光头的和尚。 莫非,这些人都是梵音寺的前辈? 很快,楚君玉知道,她猜对了! “能见你一面并不容易!”为首的大和尚道:“你是来自梵音寺的后辈!” 楚君玉见了一礼道:“几位前辈为何也在这里?”难道这些人也是来这里积攒功德的? “我等陨落后,就在这里了!”那大和尚道。 “你们在这里避开陨灭的命运,从而获得了另外一种意义的永生?”楚君玉明白了。 “不是长生!”大和尚道:“若是长生的话,他们也不会将你送进来的。” 楚君玉淡淡一笑道:“晚辈修为低,道行浅,不知能做什么?” “很多!”大和尚垂眸,道:“比如说,长生!” “晚辈尚且奔走在长生的路上!”楚君玉道:“前辈这话,令楚君玉困惑!” 大和尚皱了皱眉,道:“你不是传承了《妙法莲华经》吗?否则,这地方外面的活人是进不来的。修炼出生机之力的修士,其生机可以为我等续命。” 楚君玉摇了摇头,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 “罢了!还是由我来说吧。”这时候,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男子走上前,慢慢讲述起一个漫长而离奇的故事。 原来,修士若是不能顺利度过天劫,通常就只能陨落在劫雷之下。 但能度过天劫飞升的修士并不是很多,那些没有把握度过天劫的,就会刻意地延缓天劫的到来。 但天劫在天道的管辖范畴之中,修士到底不是天道,如何能彻底地控制天道呢? 好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天道控制力有限的地方。 那就是深渊。 于是,这些人使用某种秘法,在深渊的边缘,开辟了这么一个特殊的世界。 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的深渊,也不是正常的世界。但天道和深渊的力量,依旧不同程度的渗入了这里,使得这个世界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特性。 “这是个被制造出来的世界?”楚君玉问道。“那么,这个世界为何不能随便动用灵力?”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灰布衣衫的男子道:“你应当知道,对于一个有生命的世界来说,生机本源是重中之重。在这里,灵力都被最大限度地用在了生机本源的维持上,这里的修士自然就不能随意使用灵力了!”(未完待续。) 75.黄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么,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呢?他们到底是真是假?”楚君玉又道。 “他们啊,你当他们是真,他们就是真。你当他们是假,它们就是假。”灰布衣裳的老修士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楚君玉想了想,问道:“他们究竟受谁的控制?是天道、渊灵还是你们?”这个世界背后有三只大手,这三只大手之间的关系相当混乱。 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众人的态度都变得有点儿不好看,似乎这句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一般。 楚君玉顿时明白了:“你们也不能完全掌控他们,是吗?你们控制的是什么,天道和渊灵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的问题太多了!”最初开口的大和尚道:“你既然是梵音寺送来的弟子,还是尽快履行你的使命吧!” 楚君玉摇了摇头,道:“不,晚辈想先将这些事情看明白。何况,你们说的续命,不知是怎么个续命法?” 灰布衣衫的修士道:“你不是修炼了《妙法莲华经》吗?经书上最后一招,正是续命之法。” “然后呢?”楚君玉问:“那之后,晚辈会如何?” 灰布衣衫的修士道:“你不是修炼了神魂功法吗?凭着那套功法,不过千八百年之后,又可以重新塑造一具身体。到时候,你自然依旧无恙。” 楚君玉蹙眉道:“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打算放晚辈出去?”这种被算计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大和尚声音里微微有些怒气,道:“在这里,你也是长生不灭的,难道这一点你也不明白吗?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楚君玉退后了一步,说道:“可是,晚辈不想留在这里呢!” 这话成功地激怒了这个大能。 楚君玉又道:“在这个世界里,掌控着时间的,应该是渊灵或者是天道吧?” 灰布衣衫的修士眼神一变,道:“你想说什么?” 楚君玉道:“晚辈在这个世界里。反复经历了九遍轮回。直到修炼有成的这一颗,才见到诸位前辈。晚辈想,这肯定不是因为诸位前辈的耐性都很好,是吗?” 灰布衣衫的修士眼神一沉。道:“你想说,渊灵和天道都在背后帮你了?” 楚君玉笑了笑,道:“也许,是这两方都想你们彻底消失。所以,它们联合起来。干预了这里的时间规则,知道晚辈足够强了,才给了你们相见的机会,是吗?” 楚君玉并不畏惧这些人。她知道,天道和渊灵都不会让她陨落于这些人之手。 可是,要不要让这些人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呢?这些钻了天道空子的存在,也许本就不应该存在。 灰布衣衫的修士道:“即便是如此,你也离不开这里!这个世界时我们创造的,即便是渊灵和天道窃取了这里的时间规则,它们也没有办法送你离开。只能一次次的将你送回时间的起点。你迟早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哦,不,你的神魂和躯体中,都载满了生机精华,在这里,你是永生的,不像是我们,必须依赖外来的生机续命!” 楚君玉继续摇头,道:“其实,晚辈更好奇。你们用什么威胁了梵音寺,使得他们不惜得罪圣宫,也要将晚辈骗到这里来呢?晚辈不觉得,梵音寺有必要为了一群本该作古的贪生怕死之辈做出这样的牺牲。”说到底。这些被永远囚禁在这里的人对于梵音寺而言没有了任何价值,梵音寺也就没有为了他们劳心劳力的必要了。 “你知道的确实不少!”灰布衣衫的修士冷笑了一声。“可是,你还是没有办法出去,不是吗?” 楚君玉笑了笑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渊灵和天道为什么要把晚辈送到你们面前吗?它们只要继续控制时间的轮转,永远不给你们见面的机会。你们迟早会因为无法续命而死。可是,它们却把晚辈送到了你们跟前。” 大和尚眼神一沉,这一干修士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了某种恐惧。 楚君玉反而从容起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们将辖制梵音寺的秘密告诉我,我就讲渊灵和天道的打算告诉你们。” “你知道渊灵和天道的打算?”大和尚先沉不住气了。 “正是!”楚君玉点了点头,道:“反正晚辈人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几位究竟在顾虑什么呢?” 大和尚等人想了想,的确如此,楚君玉的性命都在他们手里,他们实在不必顾虑什么。 只是,他们恐惧那个未知。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大和尚终于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手里,的确握着一件事关梵音寺生死的东西。” 楚君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听大和尚低沉道:“你知道的,修真界之上,尚有仙界。我佛修中人,飞升之后,便是仙界中人。而我们这些人在离开梵音寺的时候,曾经在当年的同门身上留下了一点儿东西。这点儿东西事关他们不少人的生死。而现在,这些人应该已经在仙界了吧?只要我们心念一动,那些被我们动了手脚的仙人,就会身死道消。所以,梵音寺不敢对我等放任不管。” 原来是这样!楚君玉大致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但这些人可威胁不到她的身上。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半点儿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大和尚又道:“控制他们生死的是一种秘术,名叫缚魂术。他们的魂引在我们身上,我们只要毁掉了魂引,那些人也就都会没命。” 楚君玉想了想,问道:“此术可有解?” 大和尚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专修神魂的神修的独门秘术,外面的人解不了。自然,它是有解的。好了,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将你所知的告诉我们把!” 楚君玉却不愿意就这么轻轻揭过,而是问道:“还有。晚辈在这里见到了不少用古巫族文字写的书籍。这里难道与古巫族有什么联系吗?” 灰布衣衫的修士发话了:“此地与古巫族的确有联系。这是个以巫族修士的血肉铸成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演化出来的修士,也就带有巫族的特点。” “巫族修士的血肉?”楚君玉低低念了一遍,道:“那是什么时候?不会是三万年前吧?” “正是!”灰布衣衫的修士发话了。 “真巧!”楚君玉低语道:“那不就是海魔族被封印在深渊的时候吗?这么说来,被渊灵窃取的肉身只有很少一部分。更多的,都变成了这个世界吧?难怪,渊灵与这些存在之间这样不和睦了!” 大和尚似乎已经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了,道:“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知道渊灵和天道的打算吗?快些说罢!” 楚君玉的眼神有些诡异。淡笑道:“这个原因很简单啊!渊灵和天道希望你们彻底消失,它们没办法在这里动手,自然就需要有人来代劳。所以,晚辈就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笑话!”灰布衣衫的修士当先驳斥道:“就凭你,还想对付我们这些人?” 楚君玉淡淡道:“不管成与不成,都得试一试再说!” 说罢,她忽地飞身而去,双手一划,两道雪亮的剑气直冲进血月之中。 每一次轮回的结束,都是以这个血月的崩溃为象征。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 底下的一众修士大惊失色,纷纷使出手段拦截。 但楚君玉用的却是神通术,出手又突然,到底先这些人一步。 血月又一次在楚君玉的眼前崩溃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她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片碎裂的火海,在她的面前寸寸化为虚无。 楚君玉一连给自己加上了好几重空间结构,纵然也受了波及,但到底性命无碍。 随着世界的崩解,灵力和修为再度回到了她的身体上。 深渊的壁障也在同一时刻崩解,红色在渐渐褪去。黑色在渐渐上涌。 是时候了! 楚君玉知道,他们一直在期待的那个时刻终于已经到来。 她知道,自己眼下只怕变成了一个血人。但这无所谓,她的双手迅速结出反复的手印。大朵大朵的冰莲花从她的身边绽放,在她的周围堆叠起了大片大片的莲花海。 符文渐渐汇成了流水,一圈圈在莲花海上澎湃。 神秘而悠远的箫声从天边传来,这声音空灵缥缈,像是召唤,又像是告别。 是时候了! 所有的莲花在刹那间汇聚到一起。变成了一朵硕大的莲花。 它足足有一个宫殿大小,张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将楚君玉包绕到了花瓣之中。 而后,花瓣上,一个女孩子的虚影渐渐浮现出来。 那虚影结出最后一个手印后,莲花赫然变成了血红色。 这血红色的莲花融进了崩碎的深渊,与黑色的深渊化为了一个整体。 舍生碎玉,逆转生死。 而此时,修真界中的修士同时听到了天幕深处传来的神秘声音。 那是莲花开放的声音,它那样低弱,又那样无处隐藏。 紧接着,巨大的莲花虚影从天空中一闪而过,花影里,隐隐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形一闪而逝。 不过片刻之后,一切都消失了! 在星海的深处,一个巨大的世界正在慢慢成型。 混沌元心汇集到一起,演化出了平原、山川、河流和海洋。 而后,这片新生的土地上落下了血雨,血雨落下后,光秃秃的土地上覆盖上了草木。 血雨之后,许多生灵的影子从这片大陆上显现。它们有的是鸟兽,有的是人形,有的只是一些模糊的虚影。 再之后,黑气蓦地涌现。这些黑气渐渐幻化出了许多有实体的生灵,还有一些则聚集到了地底深处,形成了无数的阴冷灵体。 天光乍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边响起,传彻了三千修真界。 “灭深渊,立黄泉!” 楚君玉的感觉到了力量的大量流失,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这个新生的世界之中反哺回来。 于此同时,天空蓦然裂开了一条缝,一道彩色的光柱从上方投下来。 楚君玉感知到,有什么东西从那光柱里渗进了身体之中。 她沐浴在这彩色的光柱之中,眼前一片眼花缭乱的繁复符文。 这是神文,她知道。 好久好久之后,这些属于神明的传承才被她融合进神魂之中。 之后,光柱消失了,世界平静下来,她看到新生的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齐齐参拜! “黄泉之主,幽冥之神!” 三呼之后,一切重归于平静。 楚君玉明白,天道赋予了她神格,但神的力量只能由她自己修炼回来。 在真正拥有神明的力量之前,她只能寄身于这个世界。 但是,从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到真正的神明,她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呢? 楚君玉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总会有那一天的。 只是,黄泉之外的一切变故,她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随他们折腾吧!她想。 于是,这位新生的神明便沉入了漫长的修炼之中。 而此时的梵音寺却是一片大乱。 原因无他,就在莲花虚影现世的那一刻起,自在塔忽地爆炸了! 整个梵音寺都被震惊了。 随后,更多的修士赶来了梵音寺之中。 而同一时刻,叶清羽忽觉自己心中少了一点东西。 他很快意识到,血契解除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相信楚君玉一定不会有事,但他又被楚君玉算计了却是真的。 上一次,她躲进了荒古战场,这一次,她又躲进了哪里呢? 圣星上,君夜也是心头一动,随即离了圣宫。 通过同族之中的血脉感应,他知道楚君玉这会儿活得好好的,却和他不在一个界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 黄泉!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明白。 而这时候,天空中响起洪钟般的声音。 深渊的所有秘密随着黄泉的现世而彻底表露于天下修士面前,新任黄泉之主的身份也随之昭告天下。 刹那间,举世皆惊!(未完待续。) 76.巧合 梵音寺最近格外热闹。 先是自在塔突然毫无预兆的爆炸,爆炸造成的冲击波掀翻了小半个梵音寺。 在寺中的莲清首座受了点儿轻伤,好在性命无碍。 住处和寺中的高层纷纷赶到,急忙询问起爆炸发生的详情来。 当然,还有消失在寺中的楚君玉。 莲清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黄泉现世了。 对于寺中的高层来说,深渊的存在并非是秘密。 但紧接着,新的黄泉之主诞生了。 楚君玉怎么会变成黄泉之主呢? 真没想到,白日飞升的传说他们没有见过,这一步成神的盛景就发生在他们身边。 而现在,最终要的是,梵音寺要如何才能给出一个解释。 自在塔怎么会孕育出一位神祗呢?这个秘密足以将所有有志成仙成神的修士吸引到这里来。 何况,还有圣宫。圣宫的传人在这里出了事,他们怎么会不来这里问个究竟? 想到这些,主持的脑袋都乱成了一锅浆糊。 当然,最重要的,是先把被炸毁的梵音寺整治好,安顿好伤亡的弟子。 主持先行带人离开了,莲清神色阴郁,周围的长老们还在紧紧地寻根探底。 谁能想到,自在塔里居然藏着一个世界呢?而那个世界里,又藏着那样多的永生亡灵。 莲清到底还是把这个秘密瞒了下来,说道:“古有一朝顿悟,白日飞升之说,也许,她参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什么样的顿悟。能让一个当初不过金丹的修士,在不足五十年里就成了神呢?”(被渊灵和天道操控的时间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 莲清道:“这个问题,大概只能去问天道了!” 好吧,只有天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说圣宫中的君夜被这一变故惊着了! “黄泉界?”君夜低低念着这个词语,他还不知道,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后,他去见了君绮珊。一番长谈之后。他迅速动身。向着梵音寺赶去。 同时向着梵音寺而去的还有更多闻风而动的修士。 雪子宸很快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召集到了一起,连同雪家的许多长老们,几十人坐了满满一屋子。 雪家的这三兄弟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好。雪清华笑里藏刀。雪清荣桀骜张扬,新露面的叶清羽则是高深莫测。 但从最近的动作看,这三个人中,叶清羽的优势是最大的。雪家的长辈们还是更信任这个纯粹的雪家人。 雪子宸先是看向自己的长子,他是知道自己的长子和楚君玉之间一直不怎么清白的。 “清羽。你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雪子宸问。 叶清羽的脸色不大好看,淡淡道:“不知!” “这么大的事情,她没和你提过?”雪子宸又道。 叶清羽冷冷道:“没有!何况。这些年我也没有见过她几面。”他又一次觉得,把人放在远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楚君玉就是一只惯会躲藏的白狐狸,一旦离了他的眼睛。就开始天翻地覆地折腾。 雪子宸眼中流露出一点儿同情,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们看,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君玉怎么突然就变成黄泉之主,得了神位呢?” 众人也觉莫名其妙。 “这些年,她一直留在梵音寺,没有外出过?”雪子宸问。 “没有!”这次回答的是叶清羽,“我可以肯定!” “这么说来,问题就只能出现在梵音寺身上了。”雪子宸得了这个结论之后,也做出了前往梵音寺一探究竟的决定。 这一年的九月一日,梵音寺客似云来。 这一次,来串门的可不止是星际各个势力的主人,还有中央星域那些坐不住的老家伙们。 他们之中,有人已经快要渡飞升劫了。能把这些老家伙们惊动出来,梵音寺也算是又名声大振了一次。 主持已经将莲清的话原样放了出去,可惜,没有谁真的相信。 有人觉得,是梵音寺有什么宝物使人白日成神;有人觉得,是梵音寺的有什么秘密使人一日成神。 总之,他们想,若是能找到这个原因,也许,下一个成神的就是他们。 至于句芒缔造深渊的往事,随着木巫血脉的消失,早就已经无人提起了。 莲清只扔出来一句话,道:“若是真有这样的至宝,梵音寺早就有这样白日成神的先辈了!诸位若是不信的话,不妨自己去向天道问个究竟。”如果天道愿意告诉他们答案的话。 众人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他们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滞留在梵音寺,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在寺里搜寻这个秘密。 梵音寺不敢招来众怒,但就一直这么下去也不像话。于是,他们干脆直接对着这些外来的修士放开了。想找什么,自己找去吧! 而话题却被悄悄地转移到了黄泉界中。 黄泉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叶清羽寻见了君夜,从君夜口中知晓了深渊的秘密。 “你是说,深渊变成了黄泉,楚君玉将偌大的深渊收为己用了?”叶清羽道。 君夜点了点头,道:“我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了。这个深渊的秘密我还是刚刚从宫主口中知晓呢!呵,居然能想到炼化深渊,一步成神,这种疯狂的设想,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叶清羽蹙眉道:“你是说,她的背后还有人?” 君夜笑了笑道:“人?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金丹期修士在几十年内成神?能办到的,大概只有天道吧!可是,天道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个神祗出来呢?” “也许,就是天道呢!”叶清羽心中一动,说道:“如你所说。深渊即将崩溃,三千世界将迎来一次天地大劫。那么,她若是把天地大劫化解了,天道直接给她个神位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黄泉究竟是怎么回事,深渊又是怎么变成黄泉的。” “可不是!”君夜道:“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主只告诉我。深渊消失了。天地大劫也随之消弭了。看来,她的确做到了。” 叶清羽点了点头,道:“能指点她这样做的。也就只有天道和渊灵了。也许,背后之人真的就是它们。” “若是能进入新诞生的黄泉界的话,我们或许去看个明白!”君夜想了想道:“可是,不久前天道也说话。黄泉界不是生者可以踏足的地方,也不允许我们进入黄泉。除非。黄泉中的存在愿意出来。” 叶清羽没有说话。他不清楚神祗行事的规矩和章法,如今除了等待,似乎也别无他法。 君夜忽地促狭一笑,道:“你说。君玉她什么时候会出来?便是不想我这个做兄长的,总也该来见见你吧?你们之间不是有什么约定吗?” “她会回来的!”叶清羽沉吟了一会儿,笃信不疑道:“若是等不到她。我便去见她。” “呵呵,那要多久之后呢?”君夜道:“不说成神了。就是成仙,都还远着呢!” “去见见莲清吧!”叶清羽笑了笑,道:“他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错!”君夜道:“以往,本座总觉得此人是个有君子之风的前辈,如今看来,却是我们看走眼了。” 这二人立即起身,很快就见到了莲清。 一见着这二人,莲清的眼神有点儿复杂。他怎么瞧着,这二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呢? “你们想问什么?”莲清道。 君夜淡淡道:“当然是君玉的事情!你那自在塔为什么会无端爆炸?君玉便是成神了,你这自在塔也没有爆炸吧?据本座所知,就是渡劫期的前辈,也没办法让这座佛塔爆炸。更何况,当时,你这位快要飞升成仙的前辈就在佛塔之中呢?” 这的确是个要好好解释的问题。 莲清只是道:“当时,佛塔中出现了一些变故。至于究竟怎么回事,本座也想知道。”这话倒是真的,他比谁都想知道,这自在塔究竟是怎么让一个元婴期修士突然成神的。 “君玉在你这自在塔里都做了什么?” “闭关,修炼!”莲清道。 “修炼了什么功法?”叶清羽追问道。“结婴之后,只要稳定了境界,就没有必要闭关了!那时候,她应该外出历练才对。” 莲清没有答话,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是好。 君夜又道:“好吧,我们换个话题。梵音寺为什么一定要楚君玉入门,你们要《妙法莲华经》究竟是为了做什么?还有,君玉怎么突然就对你们梵音寺感兴趣了呢?修仙界这么大,她想拜个师傅,去哪里不行,偏偏就瞧见了你们梵音寺。实不相瞒,本座可从来没有发现,本座这亲妹身上还有佛修的潜质。” 这话总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对于楚君玉为什么要跑到梵音寺这一点,君夜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为了躲着叶清羽?这般想着,他神色诡异地看向叶清羽。 莲清总算开口了,说道:“自在塔第二层,是轮回塔。君玉进了轮回塔之后,还没有回来,事情就突然发生了。” “轮回塔是什么地方?”君夜立即追问道。 “是一个特殊的历练世界。”莲清眼神沉了沉,说道:“本座也取过轮回塔,在那里渡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可是君玉不知在里面遇到了什么,竟引起了这样惊人的结果。” “看来,问题是出在轮回塔里了!”叶清羽道:“那么,《妙法莲华经》呢?你们要它做什么?” 莲清眼神沉了沉,开口道:“《妙法莲华经》修炼者生机之力浓郁,可以使枯木转眼逢春。再者,生机,其实就是寿元的一种展现方式。对于寿元将近的特殊存在来说,生机可以续命。” “特殊存在?什么样的特殊存在,居然能绕过天道寿数的限制,凭着外源的生机之力延寿?”君夜的瞳孔缩了缩:“还有,你们说的延寿,是怎生个延寿方式。” 莲清道:“《妙法莲华经》最后一招,名唤碎玉舍生诀,据说,可以逆转生死。” “你说什么?”君夜的声音沉了沉:“舍生碎玉,这门法诀一旦施展出来,施术者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大吧?你们梵音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须知,圣宫的血裔还没有死绝呢!” 莲清抬眸,说道:“少宫主稍安勿躁。本座并未传承《妙法莲华经》,并不知此中奥妙。就是逆转生死之说,也只是传说而已,不足为信。” “还是那个问题,梵音寺要《妙法莲华经》的传承者做什么?”叶清羽觉得,他们就要逼近问题的核心了。 “许是有备无患吧!毕竟是救人的妙法。”莲清想了想道:“《妙法莲华经》的传承人久不现世,本座想,梵音寺也是不想这部能造化众生的妙法失传吧。” 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令叶清羽和君夜信服。叶清羽道:“那么,有谁知晓此事?主持?” 莲清点了点头,主持的确有可能知道。 “梵音寺命前辈收下了一个新弟子,却不告诉前辈这其中的原因吗?”叶清羽问道:“前辈在梵音寺位高权重,应该不至于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吧?听说,自在禅传承不易,每一代的传承人都是精挑细选,怎么到了前辈这里,却是如此仓促呢?就连个像样的拜师大典都没有!” 莲清道:“本座很欣赏这个弟子,便省去了这些繁琐的程序。说实话,梵音寺或许真的别有目的,但这个目的本座不在乎。何况,从头到尾,君玉都没有离开过自在塔,也没有梵音寺的修士给过她什么命令。总之,梵音寺应该没有伤害君玉之处。便是本座,也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可是,轮回塔呢?”叶清羽问道:“是谁让她进入了轮回塔?” “是本座!”莲清道:“历代自在塔的传承人都必须到自在塔中走一趟,这是梵音寺历来的规矩。” “那么,有没有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呢?”叶清羽道。 莲清沉吟了半晌,道:“的确有过。但那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的弟子都从轮回塔中平安返回了。” “哦?不知这没有回来过的弟子都是什么人?”叶清羽又道。 莲清回忆了一下,忽地脸色一变:“消失在轮回塔中的弟子只有两个。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若说原因,他们似乎都是……” “都是《妙法莲华经》的传承人?”叶清羽替他说了出来。 莲清勃然变色。 (未完待续。) 77.笑话 轮回塔的秘密被揭破的时候,莲清立即离座,去寻寺中的主持和长老。 叶清羽和君夜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他们相信,莲清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梵音寺也会。 现在,他们想知道的是黄泉中的一切。 但他们显然不可能立即得到答案了。一行人各自回到人群之中,该做什么的做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日子都还要继续过下去。 雪子宸去梵音寺走了一趟之后,便留在了住处,没有离开。叶清羽回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他。 雪子宸似乎有话要说,叶清羽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清羽!”雪子宸想了想,说道:“你们此行有什么发现?” 这显然是顾左右而言他。叶清羽直接道:“说吧,子归又出什么事了?” 雪子宸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道:“事情都结束了,深渊被打开,诅咒也终于都消失了,你何必穷追着她不舍呢?” 叶清羽眼神沉了沉,未置可否。 雪子宸又道:“如今,她已经妨碍不到你了。” 叶清羽继续沉默。 雪子宸接着道:“你如今的修为快要到出窍期了吧?我想,流光界的事情,我也可以交给你了。” 叶清羽微微摇了摇头,他道:“您不会是打算跟着子归双宿双飞,做一对浪迹天涯的同命鸳鸯了吧?” 雪子宸老脸红了红,道:“你这是什么话?好了,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跟那个君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倒好,人家成就了神位。你还在修仙界转悠呢?难不成你就这么过一辈子,直到飞升神界?” 叶清羽想了想道:“这是我的事情。就算真的这样做了,那又能如何?” 雪子宸摇了摇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叶清羽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最后道:“为了子归,您最好安安分分留下来。就算是想退位让贤,也得把流光界的烂摊子处理干净了再走!周家的事情。早晚都得处置。” 雪子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相信,若是自己真就这么撂挑子走了。这个长子说不准真能让他们永无宁日。 这时候,门外有个侍从来通传,说道:“大公子,门外有个自称沈玉的女修要见您!” “你说什么?”叶清羽身形一震。有点儿不可思议。沈玉,他只认识一个沈玉。 侍从点了点头。道:“她自称是沈玉!” 叶清羽没理会一脸莫名其妙的雪子宸,大步走了出去。 沈玉,门口站着的女子,可不就是沈玉? 时隔多年。那张久违的面具,居然又出现了。 沈玉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外,她相信。自己这么模样,绝对不会被认出来。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楚君玉可是标准的圣宫血脉,头发是冰银色的。而她却又一头纯正的黑色头发,知道沈玉身份的人,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两人相见,一时竟有些无言。沈玉笑了笑道:“大公子不请沈玉进去坐一坐吗?就这么站在外面,可不是待客之道!” 叶清羽也自笑了笑,他很少失控,即便是一时失态,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以主人的礼仪,将沈玉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你如今怎么还是元婴期的修为?”叶清羽问道。 “这不是本体,只是身外化身!”沈玉道:“黄泉便是我的本体,它不能离开黄泉,但我这具修炼出来的身外化身,却可以自由活动。当然,她也是需要修炼进阶的。”若非如此,她岂非只能困守黄泉了。 事到如今,沈玉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了,终于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 过程算不上惊险,何况她最后的收获也是巨大的。如今,她只能庆幸,一切都过去了。 “君夜也在这里!”对于过去的事情,叶清羽也无意再纠结,直接说起了别的话。 沈玉点了点头,她没打算去看他。君夜毕竟是圣宫的少主,若是知道了沈玉的双重身份,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正说到君夜的时候,君夜就从外面闯了进来。 显然,他是越过了通报的随从,非请自入了。 他走进房间,方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这人还是女修,看样子,叶清羽居然对她有点儿不同。 “你是何人?”君夜眼中透着质询。“之前本座为何没有见过你?” “晚辈沈玉!”沈玉起身,落落大方道。对于后一个问题,她自发忽略了。 叶清羽眼神略有些诡异,低咳了一声道:“君夜少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君夜目视着安稳坐在一边的沈玉,显然,这是要她回避了。 但沈玉居然就像是没看见他的眼神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摆明了就死钉在那里了!过去,在君夜面前,她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现在,她半点儿不需顾忌什么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能膈应一下君夜,她还是很高兴的。 叶清羽无意败坏沈玉这点儿兴致,道:“小玉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是!” “不是外人?”君夜眼神闪了闪,压下了心里的一口气,道:“梵音寺又出事了!听说,莲清跟寺里的几个老家伙打起来了,事情倒是热闹极了!” “结果如何?”叶清羽问道。 “不如何!”君夜道:“正打着呢,还没有分出胜负。不过,他定然输不了就是了。毕竟,他的身后,还有圣宫和你呢!” 这话倒是好理解。莲清毕竟是那位新生神祗的师尊。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人在莲清面前,必须得顾忌收敛着一点儿的。 沈玉眼神未有波动。她自然也能想到这些,自然不会上去凑热闹。 君夜说完了正事。又看了看一边的沈玉,最终还是告诫了一句道:“清羽兄,我们一族的女孩子最是霸道和骄傲了,你可不要因小失大,晚节不保才是!” 叶清羽笑了笑,沈玉也笑了笑,她想。用不了多久。君夜估计会更生气。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儿期待那个场面了。 “我有分寸!”他说道。 “听说,风华阁今夜有个拍卖会。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君夜总觉得,这个沈玉让他很不自在。但这个看上去才是元婴期的女修给他的感觉也很危险。莫名地,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也讨不了好。 “也好!”叶清羽应下了。道:“清华和清荣定然也会去,今晚上想必会很热闹。” “那就好!”君夜想了想。站起身,又打量了一旁笑意盈盈的沈玉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沈玉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他若是发现咱们两个混到一块去了,会怎么做?” 混到一块去了?这倒是个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句子。叶清羽笑道:“你想做什么?” 沈玉嗔了一句道:“难道你不想做点儿什么吗?虽说现在是白日。但白日也不错啊!我想,到了晚上。君夜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似乎也不止是君夜的笑话!”叶清羽神色自若道:“你就这么戏弄他,将来若是算起总账来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样?反正,到时候他也打不过我!”沈玉说道。好吧,看亲哥的笑话是不大道德,但她显然对此兴致极高,就算是搭上自己,也要看他的笑话了。 叶清羽此时站起身,目光深深地看进沈玉眼底。 沈玉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目光中的挑衅和戏谑味道极浓重。 好吧,这种时候,这丫头反而满是兴奋和急切。 既然如此,他还客气什么呢?正好,他也想好好算算以前的旧账。 他的想法其实和楚君玉差不多,能算计得了他,那是楚君玉的本事,他认赌服输,没有受伤或者责怪的意思。反正,这个结果也不错,不是吗? 一切发生地自然而然。 沈玉从未想过,这辈子居然还有这一天。 但这份温暖,她无疑是珍视的,也为此感到幸运! *不知时日,君夜找上门来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 沈玉和叶清羽一道迎了出来。不知是不是为了看君夜的笑话,沈玉现在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惑乱主上的妖姬身份,两个人相当亲密。 君夜瞬间变了脸色,他靠近叶清羽,低声道:“清羽公子,你最好别后悔!” “在下自有分寸!”叶清羽还是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沈玉反倒是颇有兴致地笑了笑,君夜狠狠瞪了她一眼,沈玉居然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君夜的火气有点儿压不住了。他分明从那目光之中看到了嘲笑和挑衅! “清羽兄,就这么一个相貌平凡的小丫头,值得你赔上自己吗?”君夜阴郁道。他以为自己能吓住这个女修的,但很遗憾,他的威势失效了。 沈玉反而故意驳斥道:“君夜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相貌平凡的小丫头?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就你?”君夜冷笑了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玉故意蹭了蹭叶清羽,说道:“你这不都知道了吗?” 君夜冷哼了一声,也不留下等候,直接先行一步了。 他的身后,那个叫沈玉的女孩子银铃般的轻笑犹自在风里飘荡。 就在这时候,雪清华和雪清荣这兄弟两个结伴出现在了路上。这二人的的眼神有些古怪。瞧着这模样,叶清羽和君夜这是谈崩了? “长兄!”雪清华和雪清荣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叶清羽点了点头,沈玉此时却是沉默了。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雪清华的目光落在沈玉身上,心中颇多疑惑。 “沈玉!”沈玉报上了名字。 “沈玉?在下见识粗陋,这七大仙盟里,好像没有哪一个显赫的势力以沈为姓氏吧?”雪清华试探道。 沈玉又道:“在下出身千月界!那只是个小世界,沈家在那里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二位公子不知倒也正常!” 雪清华心头疑云反而更重了。他和雪清荣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相同的困惑。 真奇怪,他们这个长兄难道也有着了桃花瘴的时候?可是这位的容貌,怎么都够不上这样的杀伤力吧? 几人随口说着些不怎么重要的闲话,一路向着坐落在城市中心的风华阁走去。 这个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修士不少。有不少人都是认得雪家这三个兄弟的,免不得彼此招呼问候一遍。同时,也免不了对沈玉的来历好奇一下。 沈玉不以为意,慢腾腾走进宾客云集的风华阁,在二楼上找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等候着拍卖会的开始。 拍卖会装着特质的窗子,这窗子能隔绝外面向里探查的视线和神识,却不妨碍房间的主人观察外面的世界。 “主上大人,你的名声只怕要受些牵连了!”沈玉半是叹气,半是骄傲道。 “我只庆幸,自己不是君夜!”叶清羽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他当然能想象得出,这事儿传开之后,是怎样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不过,那又如何呢?这么想着,他的心中居然也生出一点儿兴奋和悸动来。 正说着话,拍卖会开始了。 顶级的拍卖会自是与小世界里的小打小闹不同,拍品的质量高,开价也高的出奇。 最先出现的是一件成长性法器,那是一只笛子,引得了好一番争夺。 紧接着,又有别的拍品出现。有的是丹药,有的是灵植,有的是功法,也有的是法器。就连随身药园也出现了几个。 中场时分,拍卖会上迎来了有一个*。 当看清楚拍卖品的模样时,所有心中都赞叹了一句。 原来,此次出现的拍品却是十个美丽的鲛人。五个女子,五个男子,化成人形后,并没有保留鱼尾的特质。 作为天地间最美丽的生灵之意,鲛人一族不论男女,相貌都格外精致,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拍卖师已经在介绍这是鲛人的好处了。这样的美人除了看着养眼外,鲛人的歌声堪比天籁,鲛人还是一个特别擅长制衣的种族。(未完待续。) 78.君晟 鲛人这种稀罕东西还是颇受一些修士喜欢的。特别是这里面男女都有,人数又众多。对于喜欢讲排场的修士来说,实在是不容错过。 喊价的修士还是不少的。有男修,也有女修。 单单凭着这声音,沈玉其实认不出喊价的都是谁来。但当君夜的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随着越来越多重量级的人物参与到竟拍之中,喊价的修士渐渐稀落起来。 最后,只剩下了君夜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修。 这二人显然是杠上了,谁也不肯想让。 “这女子是凤凰族的少主,凰嫣!”叶清羽在一边说道。 原来是一只凤凰!沈玉没有掺和到其中的意思,只是在一边静静听着。 君夜和凰嫣之间的争斗继续升级,整个风华阁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最后,先投降的还是君夜,凰嫣以远高于正常价格的灵石买下了这五对美丽的鲛人。 这不过是拍卖会上的一小段插曲而已,若非后来发生地那一幕,沈玉想,她根本就不会特意留意这些。 拍卖会进行到一多半时,有人敲开了沈玉所在之处的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七彩裙的侍女,侍女的身后,跟着那五个美貌鲛女。 “凰嫣少主请晚辈将这份礼物转赠给大公子!”侍女垂眸道。 沈玉来了兴致,问道:“她为何要送这五个鲛人来?” 侍女继续道:“少主请晚辈转告前辈,她想请大公子帮忙找一个族人。那个族人现在应该在流光界之中。” “哦?不知此人是谁?”沈玉道。 侍女小心道:“少主说,他曾经用过一个名字,君晟!” 沈玉眼中露出一点儿异色。道:“可知此人现在究竟在何处?” 侍女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凰嫣少主只说了这些。” 沈玉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侍女完成了任务,送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只有那五名美貌鲛人女子,无声地站在墙边。 拍卖会继续进行。 有了鲛人打头。接下来的拍卖之中。又出现了一件稀奇拍品。 这一次,被推上拍卖台的却是人族了。那是一对双生子,生得眉清目秀。骨骼纤瘦,很是招人。 拍卖师介绍说,这是一对难得的纯阳之体的男修,最适合用来双修。 显然。那对俊秀男子不是这样认为的。这二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憎恨。 之前买下鲛人的凤凰族少主第一个出价。好多打算出价的修士都歇了心思,一时竟然没有人喊价。 凰嫣以低价得到了这一对男修,兴致勃勃地期待起接下来的拍品来。 好吧,这位凰女似乎有搜集各类美男子的癖好。沈玉忽然就很想见一见这位凰女。与众不同的东西总是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紧接着,拍卖师介绍起了手里的另外一件拍品来。 那是一粒巴掌大小的种子,碧光盈盈的。种皮上还有繁复的金色花纹。 沈玉的眼神蓦然一变,她认出了这粒种子的来历。 那是返魂树的种子!真没想到。这家拍卖行居然还能寻来这等罕见的奇珍。 拍卖场上的修士也激动了起来,喊价声不绝于耳。 沈玉默默估算着,这一颗种子的价格上限会是多少。 “十万上品灵石!” “十一万上品灵石!” …… 很快,价格就飙升到了二十万上品灵石。 这时候,还有十来个人继续喊价。沈玉从中听到了君夜、凰嫣和雪子宸的声音。另外两个声音都是成年男子,她不听不出这二人究竟是谁。 于是,沈玉也出价了。 六个人继续喊价,谁都不想真的放手。 当价格上升到三十万上品灵石时,凰嫣先放弃了竟拍。 也许,比起这粒种子,她更喜欢美男子。 紧接着,那两个陌生的男子也放弃了竞价。参与角逐的只剩下了三个,君夜,雪子宸和沈玉。 “这粒返魂树的种子已经沉寂了多年,很难再重新萌芽,雪界主,君少主,二位且将此物让与在下可好?”沈玉此时扬声问道。 “不可能!”君夜先行否决了沈玉的提议。雪子宸沉思了一会儿,颇有风度道:“既然如此,本座就将此物让与姑娘了!” “多谢雪界主!”沈玉扬声说了一句,继续参与竟拍。 君夜也听出了沈玉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出此物,更不愿意让给这个沈玉。 当君夜出价“四十万上品灵石”时,沈玉也放弃了竟拍,就让君夜捡了这个便宜。 她相信,君夜没办法让这粒种子萌发。到时候,她还是有办法把这一粒种子拐回来。 接下来的拍品一件比一件贵重,出价的也大多是一些大势力的首领了。沈玉并没有继续参与下去的兴致,她的兴致全在灵植上。 叶清羽倒是看中了几样,沈玉只是静静听着,直到拍卖会结束。 盛会散场,沈玉也起身,将一个鲛女叫到跟前来,问:“凤凰族少主在哪一个房间?” 鲛女报上了房间号,沈玉便顺着走廊拐过去,恰好看见一个身着金衣的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金衣女子身边,无名俊秀的鲛人少年一字排开,两名俊秀的男子仍然被捆缚着双手,被两名同样相貌不俗的侍卫押着前进。 这幅景象,引得不少修士旁观。 那金衣女子显然是认得叶清羽的,见此,走上前来,颇有风情地一笑,道:“大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本座正要去寻大公子呢!咦。这位姑娘是……是大公子的人?” “凰少主不是要寻一个族人吗?”叶清羽道:“你们凤凰族好歹也是七大仙盟之一,竟也找不到一个修为平平的族人吗?” 金衣女子正色道:“据说,他躲在器宗。但器宗却说,这个君晟早就外出历练了,如今也不知究竟在什么地方!本座也是无法,只好来寻大公子了。” “君晟是凤凰血裔?”沈玉此时出声问道:“可是,他似乎是在千月界长大的啊!既然是你们族中血裔。怎么竟沦落到别处去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金衣女子说道:“我们这一族的先族长。是一只火凤。但先族长却因故陨落在了圣宫,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你们应该也知道。至于那个君晟,他是先族长的血裔。本座挂念流落在外的先王子,一心要寻他回归族中。但他似乎对本座有所误会,一直不愿意回来!” 沈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下定然会留意!”叶清羽说道。当然,这留意之后该怎么做。就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了! “多谢大公子!”凰嫣对此已经相当满意了,灿烂一笑,带着自己的一溜美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下楼梯。 然而,就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异变突起。 一直被困着的两个男子本来是跟在凰嫣之后的,不知怎的,突然就挣脱了束缚。祭出一把飞剑,直接向着走在前面的凰嫣刺去。 那护卫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从他们发黑的眼睑来看,似乎是因为中毒。 此时,沈玉方才发现,这两个男子的修为都在元婴期。他们这么仓促出手,还真的有可能击杀化神期的凰嫣。 此时,二楼上的客人本就不多,离得近的,也就只有叶清羽和沈玉,以及正在向着这里走来的君夜。 这时候,沈玉却出手了。她一出手,叶清羽也跟着出手。二人制伏了偷袭的两名男子,封了这二人的灵窍,交给了脸色不好看的凰嫣。 就在这时候,风华阁的管事也寻了过来。拍卖会拍卖的东西,居然是弑主的杀器,风华阁必须为此负责。 就在这一行人打交道的时候,沈玉和叶清羽摇了摇头,自行离开了这一处是非之地。 君夜从远处走来,讥讽地笑了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意味。 “清羽兄与凤凰族的关系几时变得这样好了?本座实在是好奇得很!” “莫非我等打搅了少宫主的好事?”叶清羽反唇相讥道。这句话,却是怀疑这刺杀之事的幕后主使就是君夜了。 君夜冷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一行人无声无息地走着,下了楼梯,走上长街,向着住处走去。 沈玉忽然开口道:“君少宫主拍下了那枚返魂树的种子,不知可有办法令它发芽?” 君夜瞧了她一眼,道:“怎么,你有办法?唔,清羽兄倒是舍得,愿意为了你掺和到这粒种子的拍卖之中。” 沈玉没理会他话中的讥讽之意,道:“若是少宫主没有办法唤醒这粒种子的话,可否转让给在下?” “不必了!”君夜直接拒绝道。 沈玉也不说话了,一行人沉默着离开了风华阁,向着长街的尽头走去。 临分别时,沈玉忽地问道:“君少主,不知你何时返回圣宫?” “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玉道:“在下知道一个楚君玉的秘密!若是君少主愿意将返魂树的种子拱手相赠的话,在下就把这个秘密说给君少主!” “什么秘密?”君夜的目光瞬间幽深如墨。 “总之,这是一个不会让君少主失望的秘密!”沈玉道。 “你有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能不让本座失望?”君夜冷笑:“难道你要告诉本座,你就是君玉不成?天音阁天音双玉的名头,本座也不是一无所知。” 看来,君夜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只是,还不够多罢了! 沈玉神秘地笑了笑,却也不再坚持,直接拐进了院落之中,与君夜作别。 “你说,君晟是不是被圣宫藏起来了?”回了房间,沈玉问道。 “也许!”叶清羽说道。毕竟,君晟和君绮珊有过关系。若是君绮珊想要做什么的话,君晟应该会主动配合。 沈玉也觉得,君晟很可能藏在圣宫。是以,这圣宫是必须再去一趟才是。 叶清羽事情多,沈玉却是无事可做。她的修为不需要特意修炼,自己就能缓慢增长,一时也没有修炼的兴致,索性叫几个新得的鲛女叫到身边,问起了她们的出身。 鲛人是龙族的附庸,他们通常被用作龙族的奴隶或者是私宠。也有些鲛人家族培养出了强者,成为有一定地位的自由妖。 见沈玉还是比较好说话的,鲛女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有的恭敬,有的轻慢,还有的一直在犹豫不定,仿佛正在纠结着什么。 沈玉自然能将她们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她懒得理会这些鲛女怎么想,倒是对那个一直没说话,犹豫不决的感兴趣些。 半晌,一直没有开口的鲛女忽地出声道:“主人,婢子有话想单独和主人说。” 沈玉淡淡一笑,示意其余的鲛人出去,看向这个开口的鲛女。 “主人,婢子知道龙族的一处宝地!”这鲛女说道:“婢子想用这个秘密,求主人一件事。” “何事?” 那婢子迟疑了一下,方将事情慢慢道来。 原来,此女有一情郎,恰好在被凰嫣买走的五人之中。她希望沈玉能帮她找回情郎,再续前缘。 “本君可一试!”沈玉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此时已经快到子夜了,沈玉将屋子里的人尽数赶走,自己却悄悄施展瞬移之术,溜出了住处,向着城中走去。 她没有什么目的地,就这么随意走着,走到哪里算是哪里! 谁料,路过一条河时,居然恰好撞上了凰嫣。 凰嫣还是一身华丽的金衣,揽着一个俊秀男子,沿着河水散步。 那男子正是今日拍卖会上的双生子之一,此时,他的动作僵硬,眼中分明尽是隐忍和羞恼之色。 而凰嫣居然也没有带什么侍卫,就这么一个人扯着俊秀男子散步。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玉不相信这位凰女是被男色冲昏了头脑,这么做,多半是想引出什么牛鬼蛇神来吧? 这时候,凰嫣也瞧见沈玉了。她倒是不见外,直接将人招呼到近前来:“咦,你怎么也到外面来了?” 沈玉笑了笑,说道:“晚辈随意走走,打扰前辈雅兴了!” “哪里!今日还多亏了你和大公子呢!”凰嫣想了想道:“哎呀,不是本座送的五个鲛女惹了你不快吧?要不要姐姐教你一招?” 沈玉摇了摇头,不接这话茬,也跟着这位凰女散漫地说起话来。 直到突变陡然发生之时!(未完待续。) 79.故地 79. 仿佛有一阵风忽然从身边掠过,眼前宁和美好的场面就瞬间崩碎瓦解。 沈玉在冲突发生的刹那,便以神通术离开了风暴的中心。 两班人马交手的时候,之前被凰嫣扯着当成了道具的俊秀男子趁机逃了出去。一时半会的,倒也没有人分心去理会他。 沈玉却直接瞬移到了他的身边,抬手抢了这个人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凰嫣一干人还在心无旁骛的交手。 被抢来的男子满目隐忍的怒色,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进了一处古朴的小院里,偏偏半点儿都不能反抗。 小院里却不是无人的。 那五名鲛人女子不知被搬到哪里去了,此时,星光下的小院里,只有叶清羽一个人在。 好吧,她似乎不应该把这男子带过来的。但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改主意了。直接将这人扔在地上,封了灵窍。 “你这魔女,别想让我从了你!”俊秀男子脸被怒气涨得通红,声嘶力竭道。 “好了,说吧,你究竟是谁的人?”沈玉笑了笑,问道。 “什么谁的人?”俊秀男子瞠目道。 “意思就是,你究竟是奉谁之命,行刺那只凤凰的?”沈玉紧追不舍道。 “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俊秀男子依旧不承认,强行道:“那样不知廉耻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沈玉也不想再和他废话了,直截了当道:“是不是君夜?要不,我还是提着你去他跟前走一遭,你说呢?” “我不认识什么君夜!”俊秀男子反驳道:“你别随便诬陷人。就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我们与那只凤凰可不是一路的。”沈玉道:“你现在就是替君夜和圣宫瞒下来,君夜和圣宫会信吗?还是你觉得,你们值得他冒险营救?” “我们不认识什么圣宫中人!”男子坚持道。 “你们难道不是从圣宫之中出来的?”沈玉淡淡说着,忽地将二人的储物袋扯到一边,任由里面的东西散落到地上。 里面有几瓶丹药,是纯正的圣星丹华阁出品。这就是一张名片。表明了他们出身圣星的身份。 沈玉将装着丹药的玉瓶举起来,质问道。 男子此时终于承认了下来,道:“是又如何?你还要把我送给那凰女讨好处不成?” 沈玉摇了摇头,直接吩咐人将此人送下去了。 这个家伙。还是明日用来向君夜换点儿什么东西好了。 此间事告一段落,沈玉方看向叶清羽。 叶清羽直接道:“明日,我们去圣宫一次。” 沈玉答应了下来,若是前往圣宫的话,她的身份就不能再对君夜隐瞒了。 等君夜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震惊模样呢?那场面,想来会有意思得很。 第二日一早,沈玉果然见到了君夜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过是身外化身而已,至于这么吃惊吗?”沈玉道。 君夜摇了摇头:“不是吃惊!而是神祗,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活生生的神祗呢!” 沈玉不答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众人少不得又得把前事再回忆一遍。 随即,众人转道去圣宫。 抵达圣宫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圣宫的君绮珊早已经出关,如今还料理着一些圣星上的事务。 沈玉依旧顶着沈玉的脸,在圣宫之中见到了她。 冰银色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脚踝上,一身银灰色的衣服反而显得雅致和舒逸。 这是个极美的女子。眉目间不若楚君玉那般精致柔弱,反而更添了一种岁月积淀出来的大气和高华。当初,楚天行一见之下,怎么能够断然抛舍呢? “母亲!”她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轻轻的,仿佛叹息一般。 “你终于长大了!”君绮珊凝眸,仿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心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沈玉自己也形容不出来,有点儿欣慰,有点儿复杂,也有点儿期待。 总之。不像是长辈看晚辈,也不像是母亲看女儿。 沈玉点了点头,道:“君玉是来见君晟的。听说,他现在在圣宫中。” “是君夜这么说得?”君绮珊挑了挑眉。 “不是!”沈玉拂了拂脸上。变出了属于楚君玉的模样。“是君玉自己猜出来的!当初,您将他放到我身边,定然不止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作用而已。” “他的确在这里!”君绮珊柔和地笑了笑,道:“圣宫的任何一处地方,你都可以去。我的女儿,你是圣宫的公主!” “多谢!”楚君玉淡淡一笑。“如此,君玉告退!” 君绮珊优雅地点了点头,看着君玉自行离开了正殿,向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而去。 果然,在那里,君玉见着了君晟。 “好久不见!”她落落一笑,道。 君晟眼中露出一点儿激动来,随即稳住自己,笑了笑,同样道:“好久不见!” 沉默之中,两人都想不起说什么话来。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又好像根本无话可说。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半晌之后,楚君玉问道。 “不止是一人!还有几位长辈。”君晟解释道:“也是我父亲的旧部。” 原来如此!楚君玉想了想,也没有细问此事,默默思量自己的心事。 “听说,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君晟四下看了看道。 楚君玉点了点头。她的确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君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不咸不淡的话题。 “不会!”楚君玉答复同样简单明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君晟笑了笑,终于道:“也许,我应当先恭喜你。你的事情,我听人说起了好多。这一次,你是自己来这里的吗?” 楚君玉摇了摇头:“不是!叶清羽也在这里。” 君晟眼中闪过些细碎的光。忽地见门外又跑进来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见着楚君玉,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意外道:“君玉。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不是在黄泉吗?” 来人正是阔别多年的楚姗。这么多年不见,她依旧是明艳的,只是举止之中多了些阴郁。 楚君玉点了点头。少不得又得将身外化身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姗却有意套亲近一般,热情地和楚君玉说起那些被掩埋在岁月长河里的往事来。 她说的都是楚家那些人如今的境遇和处境。看得出,虽然远在他乡,楚姗从来都与楚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从她的话里话外,也能听出。她和君晟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这一点儿倒是让君玉意外,按说,妖族一向是血脉至上,她本以为,事情会有很大波折的。 “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其实这里也不错。”楚姗笑了笑,有些寥落道:“真没想到,君晟居然会是一只凤。” 这时候,君晟见着二人说得热闹,早已知趣的避开了。 楚君玉等着她说下去。 “若是只是一只普通的凤还好。偏偏他又是那样的身份!”楚姗顿了顿道:“你也知道,他身边,还有几个凤凰族的遗老,这些人整日嘀咕什么血脉血统之类的话,简直要把人烦闷死,” “长辈总是要守旧一些!”楚君玉认同的点了点头。血脉这回事,的确有许多种族固执地不讲道理。 “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他分开。”楚姗眼中透出些忧伤来,拍了拍小腹道:“好在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他们也要收敛着些。只是。这凤凰族,我却是不想回去了。” 楚君玉略略有些惊讶,道:“你打算一直留在外面?” “是啊!外面有什么不好。”楚姗道:“在外面的话,也没有什么人会管着我。想见面了。我就去见他一面。不想见面了,我就自己玩自己的。总之,不会无聊就是了。” “也许,君晟也可以放下自己的身份和荣耀!”楚君玉道:“没有人应该完全照着别的想法活,他应该有自己的坚持。” “我知道!君晟和我提过这些。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终究是放不下的。既然这样放不下,还这么勉强僵持着做什么呢?”楚姗此时反倒是果断起来了。“如此,对彼此都好。” 楚君玉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从某种程度上说,若是她是楚姗的话,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 放手,总是比追逐来的更容易。 “那么你呢?君玉,听说,流光界的大公子也来了这里?”楚姗眼中透出些促狭来。 君玉点了点头:“是,他和我一道来的。” 楚姗不知是羡慕还是向往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在一块,倒是相宜。” 楚君玉淡淡笑了笑,二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题。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彼此之间好些话都可以不忌讳的说了。 一席话毕,楚君玉走出大殿。 外面阳光正好,彩色的琉璃宫闪着斑斓的光。 君晟正站在不远处,与叶清羽说着话。还有几个大半新奇的修士立在他们身边,这场面看上去有些古怪。 楚君玉走过去的时候,这些人也停下了交谈,齐齐转眸看向楚君玉。 “你们说什么呢?”楚君玉见这几人面上的表情不大对,出声问道。 “不过是些闲事罢了!”叶清羽云淡风轻地答道。 君晟似乎想说什么,却住了口,没有说话。 “我去看看圣树!”君玉笑了笑,玩笑道:“你们继续,继续!” 此话方落,楚君玉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叶清羽和君晟立在原地,两两对视,彼此之间的表情都不是多么赏心悦目。 “大公子倒是把她藏得严实!”君晟眼中蓄着郁色:“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倒是极有道理的。” 叶清羽浑不在意道:“你怎么不知道,这也是她的选择?好了,我们回圣宫,还是为了你和凤凰族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毕竟,你羽翼未丰,那个族长的位子,不想也罢!” “我为何不能去争?”君晟与此事上也露出了坚持的一面:“何况,就算是我不争,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本座可以从中斡旋一二,总会有办法的!”叶清羽道:“圣宫不可能全力助你,你又何必一定要牵扯进凤凰族这一潭浑水之中呢?” “如今,我已经不是天音阁的弟子君晟了!”君晟道:“您也不再是天音阁的执法堂堂主。” 叶清羽淡淡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去争那个位置了?除了圣宫,你还觉得,因着君玉的情分,流光界也会助你一臂之力?那不可能。” “我不需要!”君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那份权利,也许,每个男儿心中,都是有一份野心和渴望的吧? 叶清羽点了点后,转身离开,只扔下一句:“如此,随你!” 君晟留在了原地,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怅然若失的错觉。 几个侍立在一边的修士围了上去,低低提着些建议。 “少主,圣宫这方面的助力,我们有必要再继续争取一下。而这时候,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办法,恐怕莫过于联姻了,您看,这事情可行否?” “就是啊,少主!这位流光界的大公子只怕不但不会出手相助,还有意与我们为敌。这种时候,我们断然失去圣宫这个助力。” 君晟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有一座火山爆发了去。 “不必说了!”他冷然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几个修士还要再劝,君晟已经甩开他们,自行去了殿中。 却说楚君玉这会儿正在圣树跟前,瞧着那刚刚发芽的圣树。 她定了定神,将可以加速植物生长的法术施展出来,看着这株圣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一瞬间就达到了五千年年份。 她的修为不高,但神格在那里,灵力到底也和普通人不一样,施展起法术来自然别有一番效果。 黑老和白老在一边瞧着,眼中流露出惊喜和震惊之色。 楚君玉罢了手,四处看了看,方离开圣殿。 她又去见了君夜,从他的手里讨回了那颗返魂树的种子。 对此,君夜还不至于吝啬到连一颗种子都舍不得。(未完待续。) 80.离别 返魂树的种子在掌心跳动。楚君玉能清晰感觉到,种子之中那份澎湃的生机。 她没有催发种子,而是将种子握在了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做。 走出圣宫之时,外面的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夕阳下的圣山,处处一片斑斓瑰丽。 “怎么站在这里?”君夜和叶清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楚君玉转身,笑了笑道:“刚好出来走走!” 莫名地,她想起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 三个人都没说什么话,半晌,叶清羽问道:“什么时候走?” 他没有说究竟是离开圣宫,还是回到黄泉。 “今夜!”楚君玉想了想,道:“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君夜问。 “不知道!”楚君玉笑了笑道。应该会要等很久很久吧?眼下这里的一切,就都和她无关了! 夕阳渐渐没尽冰山,夜色开始笼罩整个大地。 君夜悄悄离开了,夜幕下只剩下了楚君玉和叶清羽二人。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连夜风也一并沉默。 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 月光洒落在圣山彩色的冰雪上,渐渐收缩成一个明亮的圆环。 楚君玉恰好就在这圆环之中,在明亮的月光里,渐渐虚化。 她蓦然转身,淡淡一笑,一个细微的声音散落在风里,缥缈的几乎不能耳朵捕捉到。 “等你!” 她说的是“等你”。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也许,在她出现的时候,就埋下了今日的别离。 起风了! 圆环上的光乍然间黯淡下去。 雪花开始从天上飘落下来,彩色的雪,落在了彩色的冰山上。 叶清羽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固化的雕像,一动未动。 圣宫里的主人们和客人们也纷纷跑了出来。 一天彩色的雪纷纷飘落,夜风中带着些微的寒意。 “君玉走了?”半晌,楚姗直愣愣问道。 君夜摇了摇头,道:“可不是突然就离开了!总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君晟低低念了一句,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愤怒来。 愤怒这分别来的太过仓促,或者是愤怒自己总是追逐着楚君玉的影子! 连挽留都没有机会! 但这愤怒转眼即逝,忽地又化作一个笑容:“总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的!” 总会再见的!(未完待续。) ps: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