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化学的不能惹》 一 一跟头跌回百年前 刘大双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睛,就有点发懵了,这是什么地方?影影绰绰地看见几个人影,有种奇怪的鼓声不紧不慢地响着,还听见有人正唱着一种什么歌谣。 “孩子,你醒了?可吓死妈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响起。 刘大双彻底懵逼了,“怎么回事?我在哪儿啊?” “扑通!”又传来一声响,一个在地上转着跳着的身影也倒在了地上,一点声息没有了。 屋里一阵子慌乱,鼓声也停了,歌声也停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去扶倒在地上的人。 “别乱动,大仙走了!一会儿自己就醒了!”刚才唱歌敲鼓的人急急忙忙地喊。 话刚说完,倒在地上的人影动了,慢慢的站起来。 刘大双有点好奇,这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黑衣黑裤,腰上缠着个彩带,还拴着俩铃铛,脑袋上也缠着个黄红相间的布条。跟刘大双一样,似乎也一脸懵逼,两只眼睛直勾勾地茫然四顾。 刘大双一骨碌爬起来,又是一脸懵逼,这是我吗?小胳膊小腿的,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屁股底下是烧的滚热的炕。 “孩子,你刚醒,别乱动!”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刘大双马上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自己。 “你这孩子摔傻了咋的?”又一个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扳住了刘大双的肩膀。 映入眼里的一男一女,刘大双一个都不认识,女的有点瘦弱,脸色白白净净的,头发盘起来,梳的整整齐齐。男的高高大大,脑袋大,脖子粗,黑红的脸膛。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刘大双不由得心里念叨了一句。接着仔细一看,心里就开始嘭嘭跳了。 男的脑门锃亮,脑后却拖着个小辫子。 “大辫子?清朝?”刘大双迟疑地问道。 “对啊!看来没摔傻,还知道这是清朝。”中年男子高兴地说。 “我这是在哪儿呀?” “你这傻孩子,这不是咱自个家嘛?”中年妇女笑着说。 “自个儿家?”刘大双重复了一遍,扭头四处看看。 房间里一铺炕,墙壁上有个小窗户,木头窗楞子,糊着纸,风吹得哗啦啦地响。 没沙发,没电视,没电脑,电线、吸顶灯也没有。 “穿越了?”刘大双混身一激灵,这连爱因斯坦都解释不清的事儿,被自己摊上了。 …… 刘大双也是新中国的五好青年,省城工学院毕业,学的化工专业,毕业回了老家工作。 第一年,在一家皮革厂干,结果年底厂长说没钱买毛皮了,大家先休息。 第二年,在一家造纸厂干,结果年底碰上环境污染大治理,关停了。 第三年,在一家白酒厂干,厂里的锅炉几年没点火,云贵川买点村里酿的粮食酒,再拉点酒精一勾兑,红红火火卖了两年,结果被举报了,电视台采访完,也停产整顿了。 第五年,去了一家塑料厂干,年底供给侧改革,塑料厂属于落后产能,也关了。 刘大双总觉得自己扫帚星似的,到哪儿哪儿黄。 心里烦闷,去窖里拿土豆,一脚踏空…… 万万没想到啊,醒来到了清朝,最令人不解的还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二 清末的小作坊 刘大双属于心宽那种人,五年靠黄了四个厂子,早就练得百毒不侵,万事不愁。 既然穿越到清朝,就安安心心的,说不准能干点啥出来。 这个地方叫靖安县,隶属于奉天省洮南府。 现在是光绪二十八年,公历1902年。 地方嘛!刘大双一点不陌生,这原本就是他一百多年后生活工作的地方,只不过名字叫白城市。 当时,厂里的事儿不多,刘大双没事就在网上冲浪,加上喜欢历史,对白城市的前身后世研究的很明白。 熟悉历史的他知道,这个蒙汉混杂地区,处在三省通衢的位置,草原上的牛羊,毛皮,大兴安岭的木材,山货都要在这里集散。 尤其是两年后,一个叫做张作霖的小个子,领着一营清兵,历时两年,把这附近几股受到了沙俄支持的蒙匪剿灭,青云直上,民国时期当上了东北的土皇帝。 “奶的!张小个子能行,老子堂堂一个大学生不是比他强。”刘大双心里暗暗发狠。 在这里,无巧不巧的是,他也叫刘大双,有个流着鼻涕的弟弟叫刘二双,还有个呀呀学语的妹妹叫刘双双。 “等再生一个,看你们还叫什么双?”对这便宜爹妈起名字的随便,刘大双腹诽不已。 刘家在靖安县城西边,也算个殷实人家,种着几亩地,男主人刘玉虎会点熟皮子的小手艺,农闲时在家熟皮子赚钱。 刘家有五间房,一溜排开,开了三个屋门,房子是东北最常见的土房,房顶也是铺了厚厚的一层秫秸,再用碱土抹平。 刘大双知道,碱土是盐碱地上挖来的,在当地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要用的建筑材料。 碱土里加点碎草,抹在房顶和外墙上,不脱落,不开裂,还防雨雪。 不过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刘大双还真心过不惯这腐朽的清朝生活。 屋里没暖气,就靠一天两顿饭时,把炕烧热一点,有时候刘玉虎也会把没烧完的柴禾从灶里扒出来,放在屋里火盆里,多少有点热气,但满屋烟雾腾腾,呛的人直咳嗽。 棉袄光膀子穿着,一出门,冷风就从棉祆下边灌进来,冻的人根本受不了,刘大双只好找根草绳,把棉袄又扎紧了一道。想起来过去看电影,农民总是腰里扎根绳子,现在明白了,冷啊! 刘家院子很大,刘大双估计得有一亩多地。院子里还盖了一间房,那是刘玉虎熟皮子的地方。其它地方积雪覆盖着,能看见垄沟,估计夏天也种点东西。 一个大柴禾垛很显眼,有茅草,也有劈好的木柴。上面也是一层白白的雪。 院子最南边是牲口棚和猪圈,牛棚里一头黄牛在悠闲地吃着草。 猪圈里没有猪,刘大双知道,东北天气冷,冬天猪光吃不长肉,一般人家都是十月份把猪杀了,冻起来留着慢慢吃到过年。 刘大双现在这副身体,底子不错,长得比同龄孩子高一头。 那天也是去窖里拿土豆,一不小心,从窖口掉下,摔死过去, 缺医少药的年代,刘玉虎两口子把昏迷不醒的孩子救上来后,连忙去请跳大神的高大仙来家里救孩子。 谁知道救活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刘大双。 刘大双也有点郁闷,就是各个零件都小了一号,看着多少有点别扭。 刘大双在皮革厂干过,也听老师傅讲过以前怎么做皮,现在来到清朝,兴趣大增,这可是个毛皮集散地,搞好了,第一桷金从这里出了。跟张小个子争雄之路也要从这里开始。 刘玉虎的作坊,刘大双没事就去转悠,两天就熟悉了。 太简单了,和百年后没法比,化工原料很少,只有石灰,纯碱,芒硝,明矾几种,油脂只有一两种,问了下刘玉虎,说是蓖麻油。 十几个大陶缸,里面泡着羊皮,牛皮,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屋里还摆放着一些木架子,有的上面还晾着皮。 靠墙一个木架子上放了几把弯弯的刮刀和木工刨子。 刘大双偷偷的抿嘴一乐,看来没有机械,这去肉全靠人工了。 刘玉虎有点奇怪了,这孩子以前从来不来他的作坊,硬拉着都不来,哭天喊地的说太臭了。 现在倒好,自己主动来了。 刘玉虎暗暗心喜,看来老子这门手艺后继有人了。 刘大双喜欢问,刘玉虎不厌其烦地回答,说不明白的就动手操作示范。 没两天,怎么称料,什么步骤加多少,皮子什么时候换缸出缸,刘大双全会了,能当半个劳力用了。 刘玉虎暗暗称奇,我这儿子太聪明了。当年老子光是把秤认准都花了三个月,这孩子却一天就学会了。 加料,翻缸,倒缸,老子足足学了两年,这孩子却两天就会了,这也太他妈那个了。 刘玉虎又是叹气又是高兴。 三 不毛之地的毛 靖安县城刚建立,实在太小了,不像个县城,就像个大屯子,连个城门也没有。 整个县城就一条东西的街道,新铺的青石板路。 街道两边都是平房,除了县衙,酒楼、旅店、杂货铺、药店、大车店一家挨着一家,也算是个有点模样了。 这是个国边省角的位置,县城南面是一望无际的盐碱地,自茫茫的。县城的西面就是赫赫有名的科尔沁大草原,往北就是大兴安岭了,山峦起伏,一片片的白桦林银光闪闪的。 在一百年后刘大双大学毕业时,这地方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除了产点杂粮杂豆,似乎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邻近的外蒙古,俄罗斯也是经济一般,所以改革开放的快车也没赶上,成了一个标准的五线小城。 但刘大双却知道,用不了几年,这个时代的洮南府将发展成为东北地区有名的商业中心。 自己必须要借助这股东风快速发展起来。 不知为什么,刘大双有点紧迫感,明年清廷将招垦,允许河南,山东,河北的人过来开荒种地。由于侵占了蒙古人的牧场,蒙汉矛盾激化,将催生出几股凶残的蒙匪。 中国东清铁路也将在明年建成通车,这可是沙俄修建的,为其黄罗斯计划一部分,沙俄将在远东地区获得不冻港,令其舰队可以直接驶入太平洋。 同时,由于交通的便利,东北的经济也将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 最重要的,这片土地下就有丰富的石油资源,这可是未来上百年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刘大双更急迫的是,再有二十年,日本将全面侵略中国,这片土地也将沦陷。 只有二十年的发展时间,如果发展不起来,要不甘心做亡国奴,要不干脆跑陕北去,说不定也弄个开国将帅。 干什么发展快啊?刘大双伤脑筋了。 二十年时间,中国人和中国人打,中国人和外国人打,外国人和外国人打。但都是在中国的土地上。 打仗?部队?后勤! 刘大双脑袋里灵光一闪,几百万军队,打了二十年,这得需要多少军需物质啊? 这里有什么,大量的毛皮,如果做成皮革,不是最好卖的吗? 枪套、文件包、急救包、腰带、军鞋、武装带、马鞍、马笼头、飞行员的皮夹克哪一样也离不了皮革,何况第一次世界大战也要开打了,那可是死伤土兵几千万的大战,更是需要大量物资。 “什么也不想了,先开皮革厂,正好自己家有个小作坊,这就算是我刘大双星辰大海的开始。” 刘大双下定了决心,没来由的觉得灵魂深处一阵抽抽。 “太黑心了!瞎琢磨啥呀!”五好青年刘大双有深深的愧疚感。 四 我要上学 刘大双现在觉得,要在这儿时代好好活下去,必须得显得正常一点,要不然,一不小心得让人当妖精活埋了。 刘玉虎这几天特别高兴,今天晚饭,特意让老婆孟氏做的酸菜炖土豆里多加了几片大肥肉。 虽然每天吃的饱,还不至于饿肚子,但油水太少,主食高粱米粥、大碴子粥、玉米饼子老三样,菜也是土豆、白菜、酸菜老三样。 难得见点荤腥。 刘大双就觉得自己饭量超级大,两碗粥外加三个玉米饼子是常态。弟弟刘二双也能吃掉二个玉米饼子,小妹妹刘双双慢慢的啃,一顿也吃半个饼子。 今天加了点肥肉,刘玉虎又倒了一壶酒,吱溜吱溜喝上了。 孟氏一看,又连忙切了碟咸菜,捞了几条酱黄瓜,扒几棵大葱,端了一碗大酱上来。 刘玉虎一口一口地喝着,满屋都是酒香味儿。 刘大双有点受不了,喉头动了几动,有点馋酒了。 当年工作寸,他可没少喝,白城那地方喝酒,出了名的能喝。 “大双,来一口!”刘玉虎笑呵呵地说。 “不,不!我不会喝。”刘大双赶紧推辞。 “喝点,没事儿!男子汉就得喝点。”说完,刘玉虎又对孟氏吩咐道:“那谁!你再找个酒蛊子过来。” “净瞎整,这么大小孩喝啥酒!”孟氏气鼓鼓的说。说归说,孟氏还是去拿了个酒蛊过来。 倒满酒,刘玉虎拿给刘大双,举起杯说:“小子,喝了这杯,过了年跟你爹学做皮。” 刘大双端起酒来,轻轻地抿一口,呲牙咧嘴地说:“爸,太辣了。” “哈哈!多喝几次你就觉得甜了!做皮的就得喝点酒,要不整天水里泡着,容易得风湿。” “嗯!嗯!”刘大双口不对心地应付着。 “当年你爸也就你这么高,年岁比你大几岁,就出来学做皮了。……”刘玉虎两杯下肚,口就不停了。 全家人耐着性子听刘玉虎讲了一通“夏炼三伏,冬炼三九”的往事。 刘大双还装模作样认真听,刘二双和刘双双可不管那么多,把菜里的肉几口吃完了,再啃完大饼子,两个孩子心满意足地出去玩了。 孟氏看在眼里,嘴动了动,没吭声。 刘玉虎讲完了,伸筷子进菜里扒拉半天,也没见到肉,无奈的夹了口酸菜,放嘴里吃了,又端起酒盅,一口干了。抹抹嘴,对刘大双说:“小子,过年你就九岁了,也长这么高个子了。咱现在说好了,一过年就跟着爸学做皮,咱爷俩儿得干大点。” 刘大双听了,半天不吭声,脸跟个苦瓜似的。 “咋的?你不想干?”刘玉虎脸色不好看了。 “儿子,赶紧答应你爸,咱这儿前后院儿几家孩子想过来学,你爸都没收。”孟氏看着气氛不好,赶紧劝说。 刘大双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了,身子坐直了,看了刘玉虎和孟氏一眼,认认真真地说: “爸,妈,我要去上学。” 刘玉虎愣住了,孟氏眼睛也直了。 过了一会儿,刘玉虎沉着脸说:“上学?你知道上一年学要多少钱吗?十两银子啊!你爸我辛辛苦苦干一年,也赚不了十两银子。” 刘大双估计到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吭声。 “儿子,妈也想你去上学,以后考个秀才,也不用土坷拉里刨食儿了。但咱们家不富裕啊!你先跟你爸干两年,攒点钱,娶个媳妇儿,不缺吃不缺穿的,比咱疙瘩人家都强。” “娶媳妇儿?我毛还没长呢?老妈你可真敢说。”刘大双心里嘀咕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了,这是清末,别说十来岁娶媳妇,有些早的,七八岁就娶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回来,名义上说是媳妇儿,实际上找个免费劳力回来。 “听明白了吧!过了年老老实实跟我学做皮。”刘玉虎黑着脸又说了一句。 “有啥好学的。”刘大双顺口回了一句,但说完就后悔了。 “啥?小兔崽子你说啥?”刘玉虎猛的拍了下桌子,碗儿碟儿都跳起来,哗哗啦啦一阵乱响。 “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赶紧给你爸陪个不是。”孟氏一边和着稀泥。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瞧不起你爸的手艺,你看看,家里这五间房子,都是你爸挣来的,你和你弟娶媳妇儿都够住了,还他妈说有啥好学的。”刘玉虎大声喊着。 五 我也会熟皮子 看着刘玉虎气急败坏的样子,刘大双觉得差不多了,马上笑嘻嘻地说:“爸,我说错了。” 刘玉虎听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色缓和点了。 “不过,做皮子真挺简单的,我也会。”刘大双又慢慢说了一句。 “啥?简单!”刘玉虎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刘大双不吭声,眼神却很坚定。 “完蛋操的!你以为跟着看了两天,你就会了?你做一张出来我看看!”刘玉虎简直就想抡起巴掌来几下。 刘大双表面装的有点怕,心里却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于是,期期艾艾地说:“爸,是不是我会做皮子,就不用学了?” 刘玉虎这个气呀,浑身冒火,指着刘大双的鼻子说:“好!你做一张出来,比我做的好,我卖房子也供你上学!” “爸,咱可说定了,我要是做的好,就让我去上学,我要是做坏了,跟你学三年。” “好,今天把话摞这儿,谁反悔谁王八犊子!”刘玉虎说完,反应过来了,把自己也骂了,气的一脚踹开房门,去外面蹓达去了。 “你个小兔崽子,看把你爸气的,都说胡话了。”孟氏一边说一边照刘大双后脑勺抽了两巴掌,不过软软的,没用什么力气。 “妈,这事儿你得帮帮我。”刘大双一边帮孟氏收拾碗筷,一边嘻皮笑脸地说。 “我可帮不了你,你爸被你气成那样了,不会改口了。”孟氏叹口气说道。 “妈,你借点钱给我,保证把皮子做好。” “皮子可不是用钱做的,别瞎琢磨了,过了年跟你爸干活去。” “妈,我不糊弄你,我真会做皮子。” 孟氏停下手里活,认真看了半天刘大双,有点迟疑地说:“儿子,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妈?” “没有啊,天天在你眼皮底下,能瞒啥。”刘大双仍旧嘻嘻哈哈哟,可心里却有点直突突。 孟氏不知道怎么的,这阵子心里老有点异样的感觉,这个大儿子自从上次掉土豆窖以后,好像有点变了。 “儿子,妈和你说个事,”孟氏轻轻地说。 “妈,你说!” “就是吧,上次你掉土豆窖那回的前几天,不知道咋的,我心里可难受了,就像有啥好东西要没了似的。你掉窖里前一晚上,我还做了个梦,一道白光一下子照到咱家了,老吓人了!”孟氏似乎还有点怕。 刘大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有点变了。 “母子连心,母子连心!”刘大双心里反复叨咕着。 “妈,谁说不是呢,我那次醒来,就觉得脑袋特别清亮儿,啥东西一看就会。”刘大双灵机一动,顺着孟氏说。 “真的?我儿子脑袋开窍了!” “是,不信你问我爸,他教我认秤,一次就会了。”刘大双继续往牛了说。 孟氏没言语,继续刷锅洗碗,过了一会儿,冷不丁问一句: “儿子,你真会做皮子?” “真会,保证比我爸做的好。” “你要多少钱?”孟氏不再问了,直接答应了。 “二十个铜钱。” “行,妈信你一回,拿十个吧!咱家不宽操。” “谢谢妈!” “儿子,妈不管你咋回事,真想上学,你爸要是不答应,妈回娘家借钱也供你。” 孟氏一反常态,变得果断了。 刘大双眼睛有点潮湿了,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对子女的爱是没条件的。 十个铜钱拿在手里,刘大双轻声说:“也许这就是我刘大双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了。” 第二天,刘大双硬着头皮找刘玉虎要牛皮,刘玉虎虽然气哼哼地,但为了治服这个儿子,还是拿了一张牛皮出来。不管如何,都是自己的儿子,满肚子气也好,火也罢,挑了挑,把一张最小的牛皮摔给刘大双,约摸十来斤重,太大的牛皮三四十斤重,他担心儿子拿不动。 刘大双也不出声,拿过皮子,称好重量,又称了点盐,把皮子放到缸里,搅和了一会,擦擦手走了,出门时冲着刘玉虎呲牙一笑。 刘玉虎的火“腾”地一下又上来,真想追出去照他屁股踹两脚。 刘大双施施然来到街上的药铺,十个铜钱花完,买了五两红矾。 现代制革,都是用化工厂生产的碱式硫酸铬来鞣皮,可这个时代在中国买不到啊!于是,刘大双充分利用自己的化工知识,自制铬液。铬液制革,国外也是刚刚才有的技术,皮革又是重要的战咯资源,西方国家技术封锁,很多人都不知道。铬液鞣皮的最大好处是革身柔软,丰满,有弹性。一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取代铬。 刘玉虎用硝鞣制的皮,手感会扁薄,僵硬。 所以,掌握着后世先进制革技术,刘大双知道,随便做,都要好过清末的水平。 买回红矾,趁孟氏不注意,刘大双从放在柜子顶上的小陶罐里偷偷拿了点糖出来。 找个小桶,放好水,离刘玉虎远远地,把红矾溶进去,刘大双再偷偷放一点糖,用个木棍慢慢搅动,待反应差不多了,又放一点糖进去。这个时候,刘大双可不敢分神,铬液能否成功,全靠慢功夫,糖要一点一点放,否则铬液就废了。 刘大双以前在皮革厂工作时,听工人们闲聊时讲过,工人们图省事,把一包糖往红矾液里一倒就不管了,后面一加到皮里,皮就废了。工人们当笑话讲,刘大双却知道了皮革厂为什么亏本。 看着刘大双小心翼翼,神神秘秘的样子,刘玉虎心里别提多烦了。 “小兔崽子,你就装吧!”刘玉虎恨恨地。 折腾了小半天,铬液制好了。 刘大双来到装皮的缸前,用力搅和了一阵子,然后,用手左捏一下,右捏一下,又抓起来翻来覆去的看,检查一下回水情况如何。 看着刘大双煞有其事的样子,刘玉虎胳应死了。 “装,你继续装!” 牛皮回水情况不错,很均匀,牛皮柔软了许多,差不多了,明天可以浸灰了,可刘大双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手里只有石灰,没有硫化碱。而硫化碱是脱毛必须用到的,否则牛皮上的毛很难脱掉。 硫化碱,可是三十年后,才由大连一家化工厂生产出来,现在根本买不到。 “完了,有点嘚瑟大劲了,这不得被老刘看笑话,看来人不作不会死。”刘大双开始有压力了,肠子都青了。 六 白胡子老头的传说 刘大双往死了想,也没想明白,用什么东西把牛毛脱掉。 酶法脱毛,这是想起来的又一种工艺,但问题是酶也买不到啊。 放河边淤泥里泡,似乎以前老工人讲过,农村做皮子就是这么脱毛的。 可现在冰天雪地的,淤泥也上冻了,梆梆梆硬,刨都刨不开,别说泡皮了。 没法了,用老刘的办法,用刀慢慢刮吧,谁让自己要嘚瑟呢! 无精打采地进厨房偷了点猪油,拿个小碗装了,又化了点纯碱,把猪油往里一泡,咕噜咕噜一阵子热气腾腾,小碗里生成了一团白花花的膏状物。 “这拿个模具一压就是肥皂,加点松香就是香皂。老子倒霉呀,再往前穿个几百年,光卖这肥皂香皂也能混个妻妾成群,现在只能用来给皮子脱脂。”五好青年刘大双一阵惆怅。 感慨了半天,刘大双又回到现实中,看看还缺啥? 丙烯酸、聚氮脂、三聚氰胺这些玩艺想想罢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生产原理他懂,没设备,没原料,他也生产不出来。 还有啥呢? 栲胶,对了,就是它,这玩意儿是树皮沫儿,应该搞得到。 现代制革用的栲胶都是荆树皮和坚木树皮做的,主要产地是南美洲,好像东北没这些树。 东北有什么树能用?刘大双开动脑筋,仔细想着。 五味子,北边山里有,但现在这个季节,大雪封山了,根本没法采。药店倒是有,可惜十个铜钱都花完了。 难啊! 落叶松,这个可以有。 刘大双一阵子狂喜,马上跑到柴禾挆去翻。 天无绝人之路,真的翻出几根落叶松柈子,把树皮扒下来砸了半天,刘大双哭笑不得,这颗粒太粗了,用不了啊。 蹲在墙角想了半天,眼珠子一转,有了,门外不远的路边,有个石碾子,是公用的,左邻右舍用来碾米碾面。 拿了个簸萁把碎树皮装了,上碾子一试,别说,效果不错,虽赶不上现代的研磨机,但拿筛子筛筛,勉强能用了。 吱吱嘎嘎碾过一遍,又吱吱嘎嘎碾了第二遍,第三遍刚想碾,一个拄着拐的白胡子老头出现了。 “这是谁家的缺德孩子,这碾子是碾吃的,你咋拿来碾树皮?”老头一边骂一边用拐杖敲的碾子啪啪直冒火星。 刘大双收了树皮沫儿赶紧往家跑,离老远还听白胡子老头骂骂咧咧。 晚上,有人拿个窝窝头找孟氏告状了,说用碾子碾了点苞米面,晚上蒸的窝窝头一股子松油味。 孟氏低声下气地给人陪了半天不是,不知道说啥好。 刘玉虎气的指天画地的比划了半天,最后咬着牙槽骨说:“小兔崽子,你就作吧!” 晚上吃饭时,孟氏把人家拿来告状的一个窝头塞给刘大双吃。 刘大双看看怒视着他的刘玉虎,没敢说啥,接过窝头,吭哧一口咬了一块。 别说,没有想像中的难吃,还挺好吃,没有了窝头那股酸味,反倒带着一点松树的清香。 刘大双掰了两块给弟弟妹妹吃,结果俩人都说好吃。 刘双双还奶声奶气地告诉妈妈,以后就吃这样的窝头。 孟氏被气的乐了,刘玉虎黑着脸,一顿饭没说一句话。 七 名气大了 早上起来,刘大双来到小作坊里,把泡好的皮子捞出来,准备进行工艺的下一步,去肉。 屠夫宰牛剥皮,总还是会残余一些碎肉在皮板上,不把碎肉去干净,会影响鞣制材料的渗透。 在现代化制革厂,有专门的去肉机,皮子往上一放,几秒钟去的干干净净。 刘大双现在是满面愁容,皮子泡了水,有二十多斤重,虽然刘大双个子不小,但拖着二十多斤重的牛皮还是挺吃力的,再没有了前几天的云淡风轻。 作坊里有个木架子,一边高一边低,高的一边一米多,低的一边半米左右,宽约一尺,一张光滑的厚木板斜斜地钉在上面。 刘大双把牛皮费力地铺在架子上,毛面朝下,露出皮里层。 拿了一把弯弯的刀,刘大双开始刮皮里层上的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是个力气活,还要求力量掌握的恰好,不仅要把碎肉和杂物刮干净,还尽量做到厚度一致,否则一张厚薄不均的皮子,在鞣制时会出现有些地方过鞣了,有些地方鞣不透的问题。 一刀一刀,使劲地刮着,刘大双脑门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差不多刮了一半,刘大双两臂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头上冒着汗,张着大嘴喘粗气。 找个凳子坐下,刘大双无比怀念新社会,对这万恶的旧社会痛恨不已。 刘玉虎在旁边干着活,一点笑容没有,看着刘大双似模似样的干起来,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行!这小子是块料,有股狠劲。” 歇了一气,刘大双又拿起刮刀,一刀一刀刮起来。 粗粗的刮了一遍,又把牛皮边边角角修整齐。 担心厚度不均匀,刘大双用手慢慢摸,哪儿厚,就在那儿刮几刀,这是个细活,不太累,但要有足够的耐心。 看着一地的碎肉和修下来的边角,刘大双化工男的职业病又犯了。 “浪费啊!这可是熬胶的好东西。” 刘大双打定主意,过几天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人收明胶。 皮子去肉完成,接着是脱脂浸灰。 照样缸里放好水,把皮子放进去,再把自制的肥皂膏也放进去。刘大双就像洗衣服一样,揉搓起来。 别说,自制的肥皂还挺好用,缸里很快就浮起一层泡沫,手里的皮子也感觉没那么油腻了。 “是不是也做点肥皂,就算不卖,自己用也好啊!”刘大双心里盘算着,但一想到孟氏发现猪油坛子里猪油少了一大块的表情,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干了一会儿,人又累了,站起身来准备歇会儿,肚子里又咕咕咕叫起来。 早上几碗粥确实是不顶饿,这才多长时间,又开始饿了。 拉开作坊门,准备回去找点吃的垫补垫补。 刚刚拉开门,就听见外面很大的动静。 一个蓝袄女人,端着半碗粥,伸到孟氏鼻子底下,嘴里大声嚷嚷着: “双他妈,你闻闻,这粥能喝吗?全是松油子味。你们家孩子这都淘出花花来了!” 完了,又是告状的,刘大双关上作坊门,嗖地一下窜回去,随后,感到后背有点发冷,扭头一看,老刘的目光像刀一样盯着他。 蔫头巴脑的,刘大双也不觉得肚子饿了,一心一意地做皮。 脱脂完成,接下来就是做皮比较关键一步,浸灰。 浸灰,顾名思义就是用石灰水浸泡,目的是把皮子内部的脂肪,皮间质去掉,让毛根松动,皮子表皮脱落,露出真皮层。适当地使皮革纤维松散,但又不能破坏的太严重。这个度的把握就是做皮水平高低的一个体现,所以,皮革界有句俗语“好皮出在灰缸里”。 知道浸灰的重要性,刘大双一点不敢马虎,按着比例加好石灰,便每隔一段时间翻动一次,尽量使皮子漫的均匀。 晚饭时,孟氏免不了一顿数落:“这下好了,你可出名了,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大家全陪着你吃松油饭。” 刘大双低头扒饭,心里长叹一声:“唉!穿越到大清朝第一个名声就这么打响了。” 八 老刘的脸蓝了 浸灰要一天时间,今天早上起来,刘大双去灰缸里翻动了一会儿,看看都挺正常的,吃了几口饭,赶紧溜了。 他生怕再来几个告状的,把自己堵屋里,那就有点尴尬了。 街道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大冬天的,都在家猫着。 “穿的晚了!” 刘大双不断长吁短叹,穿越的几大杀器,什么肥皂、玻璃、香水,这个时代都有了。 自己干点啥啊?皮革肯定要干了,另外,再搞点啥? 往县衙南边走了一会儿,他估计这是后来白城市电影院附近。 “这块儿地得圈起来!” 刘大双知道,这可是以后白城市中心地带,最繁华的地方,这时候圈起来,以后估计睡觉都能笑醒。 远的不说,明年大清蒙地解禁,屯垦实边,不知道关内要跑来多少人,这地段立马就是黄金宝地。 现在看着挺荒凉的,一片片长满了芦苇。 芦苇!化工男的刘大双又是一阵狂笑。 知道历史发展的他可是清楚的很,几年后,洮南府,靖安县等地小学、中学、师范等将办起一大批学校。 有学校就得要课本,作业本,纸张的需求可少不了。而芦苇正是造纸的好原料,再说,后面山里还有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呢。 另外一个说不出口的需求,卫生纸! 这个时代人苦逼啊,上厕所讲究点的折点树枝草棍,不讲究的拿块石头土坷垃。 刘大双自己就痛苦万分,天天树枝刮得屁股疼。 没设备不要紧,手工造纸刘大双也懂。 现在想想,当年靠黄的那几个皮厂,纸厂,酒厂简直就是上天安排好了等他穿越。 是不是也办个酒厂,可不能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兴奋了一天,刘大双这个激动啊!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开始要脱灰浸酸。 浸酸要用到盐和酸,这个时代硫酸、盐酸都有了,可靖安县没有啊。 做点硫酸,盐酸的对刘大双来说不难,拿块硫磺去烧就能做出亚硫酸,刘大双不想干了,主要是手里没钱,药店的硫磺买不起。 刘大双又鬼鬼祟祟地去了厨房,抓了把盐,倒了大半瓶醋。 没硫酸,用醋酸吧,效果会差点,灰脱不干净,出来的皮会偏硬。 就是不知道孟氏再发现盐少了,醋没了是个啥表情。不管了,总不能把亲儿子打死吧。 如果按照刘玉虎的做法,是不需要浸酸的,浸灰以后冲洗干净,再加硝和芒硝,待硝吸收完,加油,晾干就完事了。 做出来的皮子,在柔软度,丰满性,耐用性,加工性上比皮革厂做出的差很远。 传统手工艺很多都挺简单的,生怕人家知道,也是因为太简单了,没有门槛。 对于这些保守的手艺人,刘大双是有点看不起的。 浸酸脱灰,换了一次水,再加入盐和醋,稳定了一会儿。拿出那桶墨绿色的铬液,慢慢加入缸里。 刘玉虎一直偷偷瞄着刘大双的操作,按照进度,这小子今天应该加硝了,可是却没有见到刘大双去称硝,只是在那儿神神秘秘地瞎捅咕。 “装,继续装!不信你不露馅。”刘玉尾鄙夷地嘀咕了一句,更不屑过去看刘大双的操作。 傍晚时分,刘大双的皮子基本上鞣制好了,皮革变为蓝色。为了要铬盐和皮革纤维更好结合,必须从缸里捞出来,在木架子上放两天。 刘大双喜滋滋地把蓝汪汪的皮革搭在木架子上,越看越高兴,细心地把有些皱起来的地方抻平。 突地,一声比狼嚎还瘆人的叫声响起: “小兔崽子!这皮被你糟蹋了!” 再一看,刘玉虎的脸都蓝了。 九 又一个白胡子老头 刘玉虎两步就冲过来,照着刘大双脖颈儿就是两巴掌,嘴里不停地骂着:“让你祸祸东西,让你祸祸东西!” 刘大双挨了两巴掌,脖子火烧火燎地疼,气愤地冲着刘玉虎喊:“爸!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这是轻的,我不把你活劈了算好的。你看这皮子让你祸祸的!”刘玉虎指着皮子的手都有点哆嗦。 “我怎么祸祸了?这皮子还没做完,你凭啥说祸祸呀?”刘大双明白了,不服气地反驳道。 听到动静,孟氏忙不迭地跑过来,一看到捂着脖子的刘大双立马心疼了。 “孩子都说没做完,你动什么手?输不起咋的?” “你……”刘玉虎一句话没说出来,硬咽回去了。 孟氏把刘大双拉回屋里,和颜悦色地说:“儿子,你爸就是犟脾气,他不是真打你。” “妈,我知道,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等下你爸气消了就没事儿啦!” “嗯!” 过了一会儿,孟氏好像想起了啥,悄声问道:“咱家的糖啊,油啊,盐啊,醋什么是不是你偷吃了?” “我没吃,拿去做皮了。” 嗷儿地一声,比母狼嚎叫还凄厉。 “你个败家孩子,我打死你!” 紧跟着又是两巴掌抽在脖子上的脆响。 …… 吃晚饭时,刘大双目光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正视那两对冒着怒火的眼睛。 他知道,这张皮子做不好,他将面临一场暴烈的男女混合双打,严重点说,有可能让他再次穿越到别的朝代。 消停了两天,估计皮子和化料也结合稳定了,刘大双又把皮子放到缸里,开始加树皮沫儿。 植物鞣皮其实有几千年历史了,主要是利用植物中的鞣酸和皮纤维起反应。含鞣酸多的植物像茶叶、五味子、杨梅树皮、落叶松树皮等。 刘大双怕不保险,本来还想把老刘的茶叶偷点来用,但想想老刘要杀人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茶叶不敢拿,苞米面却偷偷抓了一大把,淀粉也是能够做皮的,对皮革有填充作用,会使皮革变得结实有弹性。后世已经没人记得淀粉的这个功能,皮革厂也不用淀粉了,但刘大双在网上查资料时,看到了这个功能,并牢牢地记住了,谁知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皮子对树皮吸收慢,需要时间并不停搅动。刘大双今天是豁出去了,每隔十分八分钟,就把缸里皮子揉搓一遍,全然不顾两只小手冻的通红。 “坚持!坚持!再坚持!”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刘大双不断鼓励着自己,把高考时的标语全念出来了。 刘玉虎听着刘大双叨叨咕咕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但看刘大双的手势却有点奇怪,这可不是一个小毛孩能会的。 干了五六个小时,差不多都要坚持不住了,刘大双发现缸里原本混浊的水开始清澈了,手里抓着的皮也越来越软,能感觉到有东西进入皮里边了。 “欧了!”刘大双总算松口气,马上加油,老刘的蓖麻油也不算差,虽然是生油,没经过改性处理,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将就了。 加了蓖麻油和苞米面,又不停地揉搓了两个小时,刘大双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两点手也冻的麻木了,摸着皮子,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用尽吃奶的力气,总算把皮搭在了木架子上。回屋扒拉两口饭,倒头就睡。 皮子晾干要几天时间,刘大双也不去看,早上吃完饭就去街上闲逛,杂货铺、百货店、药店、大车店、铁匠铺等全看了个遍。有空又去芦苇地里瞎转。 这一天,天刚擦黑,约摸着吃晚饭了,刘大双刚进院门,孟氏一把拉住他,往小作坊里走,边走边说:“儿子,爸和妈今天问你个事。” 该来的终于来了,刘大双暗喑松口气。 刘玉虎坐在那里,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见刘大双进来,半天没说话。 “儿子,你爸问你啥就老老实实说。别怕,有啥事儿妈给你做主。”孟氏轻声细语地说。 刘大双没吭声,等着老刘开口。 静了好一阵子,刘玉虎开口了。 “大双,你这熟皮子手艺哪儿来的?” “跟别人学的。”刘大双并不紧张。 “谁?这十里八村的也没人熟皮子。” “人家不让我说。” 刘玉虎沉默了,盯着刘大双看了半天,然后,缓缓的说:“大双,你实话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真不跟别人说?” “绝对不说!” 刘大双又是想了老半天,最后开口道:“爸,妈,你们别千万跟别人说啊!” 刘玉虎和孟氏猛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前阵子吧,我在街上瞎蹓达,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十 二两银子的皮子 “白胡子老头?”刘玉虎有点紧张。这年头东北“拍花子”多,都是白胡子老头形象,专门拐骗小孩。 “没咋的你吧?”孟氏也有点慌乱。 “爸,妈,你们别打岔,还听不听我说了?”刘大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好,好,你接着说。” “那老头吧,摆了一双鞋在地上,老好看了,那皮子像宝石一样发光,还是两个色儿的。”刘大双按照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的套路开始白唬。 别说,这套路挺灵,刘玉虎两口子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大气都不敢出。 刘大双偷偷瞄了一眼两个人,心里暗乐。接着往下说:“我看那皮子那么好看,就被迷住了,蹲在旁边看,还用手摸摸。那老头也不生气,还让我拿着好好看。后来呀,就问我,想不想知道这皮咋做的,我说想啊!” 刘大双停顿一下,抬头看看刘玉虎夫妇。 “后来咋样了?”刘玉虎着急的问。 “后来呀,老头就说和我有缘分,我以后就是他的传人。然后就告诉了我咋做的,并用手拍拍我脑袋,我一下子全记住了。” 刘玉虎听了直皱眉头,半信半疑的。你说撒谎吧,这八九岁孩子也撒不了这么圆。你说不是撒谎吧,好像这事儿玄玄乎乎的。 “孩他爸,这是遇到大仙了吧?要不要请高大仙过来看看?”孟氏有点手足无措。 “拉倒了吧!孩子现在好好的,请啥高大仙。” “这是遇到了哪个仙儿呢?胡大仙儿、黄大仙儿还是马仙儿跟柳仙儿哪?”孟氏在那儿猜起来。 “后来哪?”孟氏又追问。 “后来那老头拿本书出来,说是啥秘诀,要传给我。”刘大双继续武侠小说的套路。 “书在哪儿呢?”刘玉虎急切地问。 “我,我,我说不认识字,老头就不给了。”刘大双一副失望的样子。 “你这傻孩子,先把书要来呀!”孟氏急了。 刘大双低头不说话。 “老娘们儿家家的真没见识,那秘诀能随便给嘛!”刘玉虎不满地说了一句。 “不过,不过吧,那老头还说……”刘大双呑吞吐吐的说。 “还说啥?” “他说明年还来找我,我要是识字就把秘诀给我。” “真这么说的?”刘玉虎不太相信。 “真的!” 三人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刘玉虎问道:“大双,你想上学就是这么来的?” “是呀!我想要那本秘诀。” “你不是想上学,编个故事骗我们吧?”刘玉虎总觉得哪儿不对。 “骗你啥呀?皮子不是做出来了吗?再说了,这些话这么大个小孩能编出来吗?”孟氏不乐意了。 “好,大双,爸答应你去上学,但是吧……”刘玉虎脸有点红,不好意思说了。 “啥事儿?爸你说吧!” “那个,那个,这个皮子你还会做吧?” “会呀!” “那你帮爸再做十张,行不?” 刘大双一听笑了,痛快地答应道:“别说十张,做多少张都行。” 刘玉虎脸上全是笑容,呵呵个不停。 “老财迷,和自己儿子玩心眼儿。”孟氏不满地剜了刘玉虎一眼。 “儿子,别勒他,咱们吃饭去。”孟氏拉着刘大双就走。 吃着饭,刘大双也搞明白了,皮子干了以后,刘玉虎过去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这皮子跟他在洮南府看到的洋人做的皮子差不多。洋人的皮子可是卖二两银子一张啊! 刘玉虎饭桌上又拿个酒盅子给刘大双倒上,非得让喝了。 孟氏也高兴,除了炖好的一锅酸菜白肉,特意炒了盘鸡蛋,还弄个白菜心凉拌了。 刘大双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吃炒鸡蛋,这无公害农家鸡蛋就是香啊!打住,老刘家多少也算污水横流啦,这鸡蛋也不算环保了。 一边吃着,刘大双心里慢慢核计,这牛羊皮在草原上可不值钱,提瓶酒或者背个铁锅去都能换好几张回来。真算算帐,一张羊皮几个铜板,一张牛皮也最多二十个铜板。可加工一下,一张牛皮转手卖二两银子,这得多大的利呀!砍头都有人做这买卖。 刘大双有了强烈的好奇,这么好的生意,刘家一张皮子赚多少? “爸,洋人一张皮子二两银子,咱家皮子卖多少银子?” “咳!咳!我那皮子不一样……”老刘不知是酒呛着了还是菜噎着了,干咳了两声,微红的老脸变得深红了。 孟氏嘴一撇,笑着说:“有啥不好意思的?儿子,你爸做的皮子,就没卖过一百个铜板。” “咳!你个老娘们儿瞎说啥呀,我那是做袄穿的,能一样吗?”老刘面子有点下不来。 孟氏笑笑,不再出声,转头看看刘大双,眼角眉间都是笑意。 孟氏有点小激动,她对于白胡子老头的事深信不疑。 “儿子,过了年好好读书,到时候给妈考个秀才回来。” “嗯!”刘大双连连点头,不过他却知道,两年后,大清朝将举行最后一次科举,次年便下旨取消了在中国延续了上千年的科举。 按照自己参加高考时的拼劲儿,再背背四书五经,写写八股文,说不准真能考上个秀才状元啥的。刘大双心里痒痒的。 这要是考上了,后世人上网一搜,大清朝最后一个状元那就是他刘大双了。 再往下想想,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抛个绣球过来,又成就一段佳话。 这个时候,刘大双才真切感受到,穿越的福利正如滚滚长江水一样,奔涌而至。 不管怎么样,有了白胡子老头的神秘,刘大双以后总算可以堂堂正正地展示自己的才华,不用担心被人当做什么妖孽怿物。 至于去上学,也是为了能够合理解释以后自己的种种神奇,别人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往秘诀上一推三六五。 刘大双还有一个小奢望,万一有个漂亮女同窗,说啥也要抓住机会,弄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也别像上一世一样,二十七八了,连女同学手都没摸过。 十一 刘玉虎的野望 第二天天刚亮,刘玉虎就把刘大双拉到作坊里。 “大双,你说说,这皮子咋做?”刘玉虎急吼吼地。 “爸,别急,先看看那张皮子。” 从架子上把皮取下来,铺在地上,刘大双仔细看了一遍,又用手揉搓了几下。 严格的讲,在后世算是一张勉强合格的皮子,与鞣制工艺好的比,差距还挺大。手感偏硬,发僵,皮里面感觉填充不够,有点空。皮面不算好,有刺划伤,小白点,背部还有几个黄豆大的鼓包。 刘大双知道,草原上的牛,处于半野生状态,蚊虫叮咬,草木划伤是避免不了的。背部的鼓包是牛虻产卵造成的,这几乎是个绝症,后世有了预防药给牛注射,才算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 “看来必须让老刘多收农村圈养的牛,尽量少收草原上的。”刘大双心里打定主意。 “爸,这皮子还得处理一下才能用。” “咋处理?你会吗?” “会,老头教过我,爸你去拿盆水来。”刘大双说完,刘玉虎打个愣,但马上端了盆水过来。 刘大双把皮放在架子上,把水慢慢泼在皮上,两面都泼上。 刘玉虎直嘬牙花子,忍不住说道:“别泼水,这皮子见水就废了。” “没事!”刘大双笑笑。 他知道刘玉虎熟的皮子一见水,硝就会溶出来,皮子脱鞣又变成硬梆梆的生牛皮。 他这个是铬盐鞣制的皮,加水回潮,反倒更容易打软。 把淋水的皮子卷成一个筒放好,刘大双说道:“等皮子吸一下水,下午打软。” 刘玉虎一肚子不解,但也不好意思问太多,毕竟老师傅的面子还要留点。 “大双,那你看后面做皮都要啥药,你说一下,我去淘登回来。”刘玉虎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硫酸,硝酸,铬粉或红矾,太古油,石蜡,蜂蜡,牛油,烧碱……”刘大双说了一串。 刘玉虎傻了,这他妈的是我儿子吗?有些东西老子连听都没听说过。莫非那白胡子老头真是个仙儿。 “行了,你说这么多,爸也记不住,你跟我一起街上去看看吧。”刘玉虎连忙说。 吃了早饭,刘玉虎怀里揣了点银子,肩膀上搭个搭裢,带着刘大双上街了。 这条街刘大双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闭着眼睛都知道到哪里了。 一阵香味袭来,他知道这是快到包子铺了。 每次逛街,最怕经过这包子铺,那猪肉大葱的香味狠狠地搅动着他肚子里的馋虫。 肚子里咕咕咕叫,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几动,口水就下来了。 “咕咚”一声,把口水咽回去。对他来说,这包子铺简直比酷刑还让人难过。 再看看老刘,雄纠纠气昂昂地阔步向前,对香味似乎完全免疫。 “牛!真牛!五体投地啊!”刘大双暗暗佩服。 来到一间杂货铺,掌柜的一见刘玉虎连忙招呼:“刘掌柜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随后看看刘大双说道:“这是你儿子呀?天天在这儿转悠,我还不知道呢。” 刘玉虎进了店,满脸是笑的说:“李掌柜的,这是我大儿子,今天跟我出来买点东西。” “刘掌柜的,想买啥,只要我店里有,价格好说。” 刘玉虎看了一眼刘大双,刘大双明白了,马上过去说:“太古油,硫酸,红矾或铬粉,……” 李掌柜也头晕,连忙摆手。 “小公子,你慢点,我拿笔记一下。” 刘大双慢慢说,李掌柜的一笔一笔记上,记完了问道:“这每样要多少?” “有包装的要一个整包,没有的先称五十斤吧!” 李掌柜又记了一下,抬头跟刘玉虎说:“这货咱这儿基本没有,我得去洮南或者奉天给你调货。” “估计要多长时间?” “怎么的也得个十天半月的。” “李掌柜你算算多少钱?” “不好说,好几样都没卖过,不知道啥价。不过,刘掌柜的你放心吧,除了运费,我就赚您一成,怎么样,够朋友吧?” “行,信得过你,这定钱给多少?” 李掌柜的装模作样地拔拉一会儿算盘珠子,笑着说:“大家都熟人,前后院儿住着,你先给一两定钱吧!” “这么多?” “你这些货可不会便宜了,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十两银子,收一成定钱,可一点不多。” 刘玉虎心疼死了,看看刘大双,结果刘大双两眼望天,直接忽视了。 办完事了,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刘玉虎心疼银子,不断的叨咕:“大双,你说这些药怎么这么贵啊!十两银子啊!” 刘大双听了暗笑,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爸,您一张皮子可是卖二两银子,这些药够你做差不多几十上百张了。” “真的?”刘玉虎听了一脸喜色,再不抱怨了。 快到家门口了,一个老头扛着个高粱杆捆扎的棒子,上面扎满一串串通红的糖葫芦。见到刘玉虎父子俩,马上吆喝了一句:“糖葫芦啦!不甜不要钱!” 刘大双看了几眼,有点馋,真想尝尝这清未的糖葫芦。 “等等,卖糖葫芦的,来一串!”刘玉虎心里高兴,看刘大双想吃,立马喊住了卖糖葫芦的。 “爸,多买两串吧,给二双和双双带一串。” “行,谁叫你爸今天高兴呢!好,来三串。”刘玉虎声音大的很。 回到家,一看见有糖葫芦,二双和双双一声欢呼,抢过去就跑了。 “你看你,上趟街又乱花钱。”孟氏埋怨着。 “哈哈!今天高兴,让孩子们乐呵乐呵。” 刘大双举着糖葫芦放在孟氏面前,笑着说:“妈,你尝一口,看看好吃不?” 孟氏笑了,把糖葫芦推开,开口道:“傻孩子,糖葫芦都是小孩吃的,大人不吃,等下双双那串吃不完,剩下的我吃。” 刘大双突然想起后世的母亲,也是这个样子,家里什么好吃的都让自己和弟弟妹妹吃,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刘大双一阵子心酸。 刘玉虎回来后,往炕头盘腿一坐,眼睛望着窗外,脸上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想啥呢。 刘大双知道老刘现在魂游太虚呢,也不理,到作坊里,拿个棒子,把回水过的皮子反复敲打。 天快黑了,孟氏饭也做好了。 刘玉虎拉开作坊门进来,看到刘大双在敲打皮子,顺手接过棒子,乒乒乓乓干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刘大双说:“大双,咱爷俩儿把这买卖做大点行不行?” “行!”刘大双没犹豫。 “好,明天收皮去。” “爸,你现在这样子,干不大。” 十二 哼哈二将 “做不大?”刘玉虎满脸兴奋一下子凝固了。 “爸,咱们先吃饭,等下慢慢唠。”刘大双笑着说。 吃过晚饭,孟氏把碗筷收拾好,点个油灯,放在炕上的小饭桌上。 刘玉虎拿出一包茶叶,整个壶泡上,外屋地拿俩饭碗,倒好茶水,就等着刘大双说了。 孟氏一边纳着鞋底,一针一线的费力地干着。 看着刘玉虎一本正经的摆出架势,刘大双也不客气了。 “爸,做出那张皮子你也看了,伤残太多了,应该是草原上的牛皮吧!” 刘玉虎点点头。 “这皮子伤残太多了,能用的一半左右吧。要想卖二两一张的皮子,草原皮尽量不收或挑最好的收。” 刘玉虎又点头。 “你隔三差五出去收皮,好的时候收个三四张,不好的时候你收个一两张,有时还收不到。这样一算,你一个月也就收个十几张皮子,再挑挑拣拣,能用的不会超过十张。” 刘玉虎还是点头,但脸色有点凝重了。 刘大双猛然醒悟,自己又嘚瑟大劲了,一不小心,连自己会算帐也暴露了。这个总不能还说是白胡子老头教的吧! 看看刘玉虎和孟氏的神色,似乎都没发现这个问题,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既然大家都觉得正常,那就继续。 “所以说啊,咱家一个月最多做十张皮子,做不大的。” “那我去洮南,开通收,总可以多不少吧!”刘玉虎坚决地说。 “爸,你赶个牛车,洮南、开通转一圈,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再加上咱靖安的十天,我过了年去上学了,谁在家做皮子呀?” 听了这话,刘玉虎有点懵了,孩子说的没错,这确实做不大呀! 本来激动了一天,刘玉虎寻思着能干大点,这仔细一琢磨,顶了天一个月做十张皮子。 再一想,也不错,十张皮子也能卖二十两,一年下来也赚个两百两了,也算个财主啦。 “大双,爸想了想,十张就十张吧,一年也赚个二百两了。天天吃肉都够了。” 刘大双心里偷偷乐了,老刘啊老刘,刚才还说要干大点,现在就满足于十张皮子啦。 改革开放,最关键是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后世的一句话出现在刘大双的脑海。 任务艰巨啊,先给老刘上上课吧! 刘大双嘻嘻一笑,对着刘玉虎说:“爸,二百两你赚不到。” “什么?一个月十张二十两,一年不是二百多两?你这孩子会不会算帐啊?” “人家卖二两银子一张,收你的货给你一两就不错了,除非你自己开店。”刘大双毫不留情。 刘玉虎的心又凉了半截,敢情连二百两也赚不到。 不对啊!下午问他时,这熊孩子可是说能做大的,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屁憋着没放?刘玉虎越想越觉得这小兔崽子有猫腻。 “大双,你说咋办才好啊?”老刘做出一副笑脸,尽量温柔地说。只是平时严肃惯了,这一温柔让人毛骨悚然。 刘大双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就盘算着怎么说,他要把现代企业管理模式先在这个小作坊里开始运行。 “爸,我琢磨了好多天,这要是想干大,你就不能一个人干,就说那些大财主吧,家里几百上千亩地,但人家哪个财主也不干活啊,不都是雇人干或者收租嘛。” 刘玉虎好像明白了点,迟疑地说:“你啥意思啊?咱也雇人?” “对呀!靠你一个人,累死了就是十张皮,你要是雇几个人,收皮的专门收皮,做皮的专门做皮,咱再添点家伙什儿,想干多大干多大。” 刘玉虎沉默了,低头考虑了很久,终于想通了。 “大双,就这么试着干。你大爷家小海老想来跟我学手艺,明儿个我去叫他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孟氏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有点扭捏地说:“他爸,我娘家哥哥的大小子明年也十五了,一天闲着没事,叫他也过来吧?” 刘玉虎略一思索也答应了,但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那啥,咱可说好了,就管吃住,没工钱的,三年才出师。” 孟氏听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刘大双可是开眼界了,原来控诉万恶的旧社会,地主老财如何剥削穷人,现在发现自己家老刘也这么黑啊!这他妈可都是实在亲戚啊! 第二天一早,孟氏烀了一锅土豆,贴了一圈儿大饼子,吃饭时,嘱咐刘大双带着弟妹老实儿在家,晚上如果他们回来晚了,就兄妹几个人先吃。 老刘和孟氏赶着牛车走了。 快中午时,肚子又开始饿了,刘大双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饿没饿?想不想吃肉?” “想!想!”二双和双双异口同声。 “哥,我知道咱家杀的猪放在哪儿。”二双贼兮兮地说。 刘大双笑了,“那个肉你敢偷吃,咱妈回来还不揍死你。” “那吃啥肉啊?” “你们别管了,等着吃就行。” 刘大双去作坊里拿出个冻的硬硬的牛头皮,这是修边修下来的,平时当垃圾扔掉了。柴禾垛上拽了两把茅草出来,点上火,把牛头皮上的毛慢慢燎着。 “哥,这玩意儿能吃吗?”二双很疑惑。 刘大双却不管,他上一世在电视里看过,人家南方人都是这么吃的。 烧了一好会儿,毛去干净了,捞起来,拍拍黑灰,露出的牛皮烤的金黄,阵阵香味散出来,刘二双和双双眼睛盯着,直流口水。 锅里放油,葱,姜,蒜,大酱,牛皮切小快,放水,慢慢的炖。 炖了约摸一个小时,刘大双用筷子戳了一下,已经炖烂了。 盛好装盘,刘二双和刘双双早就等不及了,盘子一放好,筷子就伸过来了。三人开始埋头猛吃,今天这顿刘大双算是饱饱的吃了顿肉,那滋味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上无。 “哥,以后还做给我吃。”刘二双打着饱嗝说。 真的是天黑以后,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刘大双知道,老刘准备雇的哼哈二将到了。 十三 靖安县城的圈地运动(一) 刘大双大爷家来的孩子叫刘大海,跟刘大双面貌上有几分相似,也是人黑个子高。大舅家的孩子叫孟远光,一看就是孟家人,长的和孟氏似的,白净,有点瘦瘦的。 刘大双一听这名字就喜欢,大海,远光,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哪像后世人给孩子起名,要不弄几个生僻字,谁都不认识,起了也白起,反正没人会叫。要不弄几个笔划特别多的,上学考试时,别的孩子都交卷了,他孩子名字还没写完。 孟氏扛了捆柴禾,把西屋的炕烧热,安排新来的俩孩子住西屋。 刘大双把铺盖一卷,说了声:“妈,我也住西屋去。” 孟氏看看刘大双,没言语,任他去了。 一家人睡一铺炕,做为后世人的刘大双还是不习惯,现在有机会了,赶紧搬出去。 进了西屋,两个人自觉地把炕头位置让给了刘大双。 刘大双说声谢谢,端盆水进来,洗把脸,又把脚洗了。 “大海哥,小光哥,你俩也把脚洗了再睡觉。” “这水冰凉的,算了吧!”刘大海瓮声瓮气地说。 “不行,必须洗,这一屋子臭脚丫子味,咋唾?”刘大双坚决地说。 刘大海和孟远光互相看了一眼,没敢出声,乖乖的出去打水把脚洗了。 这可是少东家,出门时家里大人都嘱咐过了,别看是亲戚,你去学徒,人家就是东家了。东家让干啥就得干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死由命。 这时候的人实在,可不像后世的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答应了的事,就老老实实去干,绝不偷奸耍滑,两面三刀。 “爸,咱家还得添点家伙什儿,缸再买五个,木架子再做十个,刮刀买多两把。” 刘大双现在找到了少东家的感觉,开始给大东家刘玉虎分配活。 刘玉虎是手艺人,虽然也种几亩地,但可不像庄稼人那么认死理,不知道转弯。他觉得刘大双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至于面子,总还是银子好点。反正这家业迟早也是留下给孩子的。 “还有……还有,得弄个石碾子,要不树皮没法加工。”刘大双难得的脸红一次,他可没忘前几天左邻右舍告状的事。 刘玉虎笑了,“你个小兔崽子也知道害臊啊!当初没把你腿打断算好的了。” “行了,这几天我找人把东西置办齐了。”刘玉虎说完又直皱眉。 “大双,这得花不少钱啊!” “爸,你想干大不掏点本儿咋行啊。”刘大双仍旧笑嘻嘻的。 “是这么个理儿啊,不行,老了,咋还没个孩子想的明白。我儿子比我强了。”刘玉虎有点英雄迟暮的感觉。 “爸,你才三十多岁,老啥。要不这么地吧,爸你这阵子就出去收皮,有多少收多少,钱不够,赊账也行。但必须要最好的,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年前咱干把大的。”刘大双雄心勃勃。 “那家里这摊事儿咋办?” “家里事儿您不用操心了,我跟我俩哥干。” 刘玉虎真的有了老了的感觉,眼前的刘大双他好像不认识了。 这才几天不尿炕啊,咋啥都明白了,比个大人都强,看来那个白胡子老头真是个大仙儿。 第二天,吩咐了孟氏几句,搭裢里装上苞米面饼子老咸菜,刘玉虎赶着牛车出门了。 刘大双迈着一双小短腿,后面跟着两个半大小子,开始石匠,木匠,铁匠,烧窑的几个地方跑起来。 东西全都订好了,刘大双又领着俩哥把作坊里的皮子回水,修边,去肉,收拾整齐了。 三天后,刘玉虎一身疲惫地回来了,眉毛胡子上都是白霜。 这次收获不小,收了七八张好皮子。 刘大海和孟远光赶忙上去卸车,刘玉虎跟刘大双说:“大双,东边那地界儿我都收完了,明天再去西边看看,多跑几个地方,争取收多点。” 七八张皮子里有两张新鲜的,刘大双也不客气,把牛头牛腿几个部位割下来。 老办法,火烧去毛后,又给大家做了顿酱焖牛皮。 满满一大锅,吃的一块儿不剩,最后剩点汁儿,刘大海掰了块玉米饼子,蘸着吃完了。 孟氏眼睛都亮了好多,我儿子咋这么能耐呢,做菜都会,还这么好吃。 “大双,这焖牛皮你跟谁学的?”孟氏有点好奇。 “街上饭店那个大厨是关里来的,他说他们老家就这么做。”刘大双顺口搪塞道。 “净扯犊子,咱家也是关里过来的,咋没听你爷爷说吃牛皮哪?”刘玉虎喝了几两酒,脸色红红的笑骂着。 大伙儿一阵笑,刘大双翻了翻白眼,不接话了。 老刘又出门了,说得五六天才回来。 忙乎了三天,刘大双领着俩哥把几张牛皮又收拾好了。 第四天早起,刘大双叫两个哥一人拿把镰刀,跟着他出去了。 到了县衙南边,也就是后世电影院那块儿地,刘大双指挥两个哥哥开始割芦苇。 “大双,咱割柴禾也不用跑这么远吧?”刘大海嘟囔道,孟远光一声不吭,但也是满脸不乐意。 “不是柴禾,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刘大双不想解释。 刘大双把割下的芦苇一捆一捆的挨着放好。干了一天,三人割的芦苇就围了个一亩方圆的地。 第五天,第六天刘大双领着他俩又去旁边地里割玉米杆儿和高粱杆儿,一趟趟的背到芦苇堆旁边。 第七天,把芦苇一捆一捆首尾相连摆好,玉米杆竖起来,一根一根插在芦苇捆里,上面再用两排高梁杆儿夹紧绑成一排,一面篱笆墙就出来了。 这是刘大双琢磨几天想出来的办法,地冻硬了挖不动,干脆用芦苇捆当地基。 十四 靖安县城的圈地运动(二) 风一吹,刘大双发现问题严重了,这秫秸墙直晃荡,下边的芦苇也跟着动,“啪嗒”一声,整面墙倒了。 刘大双傻了,琢磨了几天的方案就被一阵风给吹垮了。 “兄弟,扎篱笆你得在下边先开沟,把秫秸埋进去才行,你这不址蛋嘛!”刘大海和孟远光一边乐一边指导。 “屁话!我还不知道开沟,这地冻的跟石头似的,你们俩个开个沟我看看!” 见少东家急眼了,两个人不再言语,抄着袖,缩着脖子看太阳。 挖沟挖不动,找石头压一压,可这大草原除了雪就是草,就是没石头。 找点砖头瓦块?可这年代连建筑垃圾也没有。 看着旁边看笑话的两个哥,刘大双心里急啦,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风,这下好,被老刘两个徒弟鄙视了,自己的少东家形象严重受损。 这地太硬了,咋整呢?真以为老子没办法了?惹急了,老子用炸药爆破,刘大双发狠了。 老刘作坊里有硝,主要成份就是硝酸钾,弄点木炭,硫磺一混就是黑火药,这对于化工男的刘大双是小菜一碟。 难道我真要进行靖安县有史以来第一次爆破施工?刘大双望着茫茫雪原,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古代人冬天怎么施工呢?刘大双脑袋飞快的转着,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历史书和小说。 冰?好像古代用冰筑过城墙,哪朝哪代忘了,一位将军用水浇在城墙上,城外敌军打不烂城墙也爬不上来。 再看看满地的白雪,刘大双有了主意,连忙招呼那两个在旁边偷笑的家伙往家里赶。 回来家里,吩咐两个人拿了铁锹,土篮子,水桶又急急忙忙往回赶。 再把篱笆竖好,刘大双叫两个人把地上的雪铲起来,压在芦苇上,再拍实。 又吩咐刘大海,挑着水桶去附近井里挑来两桶水,往拍实的雪上一浇,几分钟后,刘大双用手推了推篱笆墙,纹丝不动。 “我刘大双乃重生孔明,再世子房也。”不免心中小得意了一把。 弄完了回到家里,天快黑了。 刘玉虎今天也回来了,牛车停在院子里,装得不少,有个二三十张的样子。 三人赶紧过去卸车,刘大双仔细看着有没有新鲜的牛皮,酱焖牛皮可是他现在补充蛋白质的重要来源。 刘大双发迹以后,酱焖牛皮改名为“赛熊掌”,成为刘府一道名菜。 后来随着刘大双的名气越来越大,这道赛熊掌也在靖安传开,成为当地一道特色菜,几十年后还入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吃完饭,看着东家有事情商量,刘大海和孟远光回西屋去了。 “大双,你别说,真像你说的那样,咱这儿附近就这么点牛皮,这一趟被我收完了。再收,只能年前再走一圈了。” “行啦爸,这也好几十张了,这几天熟皮子的药快到了,咱先做好了卖卖看。”刘大双安慰着老刘。 “大双,我听你妈说,这几天你们三个都没在家,出去干啥啦?” “噢!我们在南边围了块地。” “围地干啥?这地有的是。” 刘大双看看刘玉虎,又看看孟氏,压低嗓子说:“爸,妈,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干万别跟别人说啊!” 刘玉虎点点头。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明年朝廷要放关里人过来种地。” “皇上真的让人过来种地?那敢情好了,咱这儿啥都不缺,就缺人。就说咱靖安县吧,一共才那么几千人,还不如关里一个大点的村子呢。” 刘玉虎是手艺人,人多,活就多,银子挣的也多,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大双,你围地也去街上围呀,以后咱也开个皮货店。” “爸,咱家有多少银子啊?”刘大双一脸坏笑。 十五 银子还是不够啊 一听到刘大双问家里有多少银子,刘玉虎有点尴尬,摇一摇头说:“没多少了,这阵子差不多花光了。” 刘大双知道老刘说的八成是真话,就算家里剩下点银子也没有几两。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刘大双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按照他在后世的经验,蒙地解禁后,关内会涌来大批人,人一来,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哪方面的需求都少不了。 手中有钱,现在大把的买地,整上个几万亩,自己立马会成为靖安县最大的地产商。 他可知道,从明年开始,历史书上的张小个子,吴大舌头将在这附近驰骋,两个人利用手中的枪,个个都弄了几十万亩土地。 可惜,老刘家没钱,自己命也不好,也没碰上个多金的小姐谈人生。 啥也别想了,上一世是苦逼化工男,这一世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洗洗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做皮。 一干活,刘玉虎就发现了人多的好处,第一天,七哩咔嚓二十多张皮子都泡在缸里回水了。第二天捞出来,几把刮刀上下飞舞,一半的皮子碎肉去干净了,也修的整整齐齐。两天下来,二十多张皮子收拾的利利索索。这要是原来他自己干,二十张皮子得折腾半个月,他有点想不明白,多了二个半大小子加一个小屁孩,怎么就快这么多呢。 杂货铺李掌柜的派人来送信,他们订的货到了。 赶上牛车,几个人兴冲冲地去把货拉回来。 浸灰,碾树皮,做铬液,几件事一忙完,刘大双留下刘大海和老刘在作坊里忙乎。自己带着孟远光去了街上。 现在有点少东家的样子了,自己抄着袖在前面走,孟远光扛着卷成筒的一张皮在后面跟着,刘大双的恶趣味得到极大的满足。 找家鞋铺,告诉老板自己要做的鞋样子,老板脸红红的说,见过没做过。刘大双也不管那么多,告诉老板想办法做一双,做坏了也不找他麻烦,工钱可以给多点。 这几天,刘大双就是扮演了个技术员的角色,指手画脚的,活自然是老刘带着两个徒弟干。 去催了几次,鞋铺老板终于带着一副苦瓜脸把鞋子做好了。 别说,这个年代手艺人还是有点技术,肯定没有后世做的漂亮,但看起来也七七八八了。 鞋子拿回来,弄点蜂蜡、石蜡,找块破布,把孟氏做鞋用的鞋楦子也拿了过来,刘大双躲在角落里又忙活开了。 鼓捣了小半天,又去孟氏箱子里拽了点新棉花,心疼的孟氏直咧嘴。刘大双坏坏的一笑,把老刘的酒偷偷倒了半瓶,末了还把孟氏衣箱子里的樟脑丸抓了一个走了。 “这孩子又折腾啥呀,不是又是大仙儿显灵了吧?”孟氏心里纳闷,没敢乱问。 刘大双在作坊角落里折腾了两天,老刘和两个徒弟不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老刘也是和孟氏一样,装看不见。 刘大双又往木匠那儿跑了几次,神神秘秘的。 三十多张皮子做好了,光用木棍打软就花了一天工夫,打软完了,刘大双拿出一包钉子,让老刘和两个徒弟把皮子绷紧,一张张钉在地上。 “这是干啥?”老刘不解。 “绷平点,卖相好。”刘大双笑嘻嘻地。 吃完饭,刘大双把刘玉虎和孟氏叫过来,拿了个破皮包,慢慢的打开。 包里有一双鞋,一个小盒子,一把木梳。 鞋子是琥珀色,鞋头鞋跟颜色深很多,整双鞋颜色很梦幻,通透的琥珀色里带着一丝云雾样的黑,黑里又透出金色,鞋上的皮如玉石一样,散发着柔柔的光泽。 小盒子是半透明的,晶莹,温润如同象牙雕的一样。 木梳带着淡淡的红色,玛瑙石一般。 刘大双和孟氏惊呆了,孟氏伸了伸手想摸一下,但又缩回去了。 刘玉虎的眼睛全盯在鞋子上,目光中透着一种热切。 “大双,这鞋子哪来的?” 刘大双笑而不语,拿起来递给刘玉虎。 “爸,你仔细看看!” 刘玉虎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 他能认出这双鞋是皮子做的,而且是牛皮,皮上面一粒粒清晰的毛孔他是认得的。 “这皮子哪儿来的?是那白胡子老头……”刘玉虎迟疑地问着。 “爸,你再仔细看看,这不就是前面做的那张皮子做的嘛!”刘大双一脸笑嘻嘻地。 刘玉虎又仔细看一遍,连连摇头说:“不对,不是那张皮,色儿都不对。” “绝对是那张。”刘大双认真地说。 十六 鞋子您收不收 任凭刘大双怎么解释,刘玉虎也不相信这双鞋子是那张皮子做的。 刘大双也懒得解释了,去剪了块皮子过来,抹点蜡上去,拿块儿皮蘸点水,“噌!噌!噌!”使劲去摩擦皮上被水润湿的部位。 随着刘大双的操作,刘玉虎惊奇地发现,皮上那个部位逐渐变成了琥珀色,光泽也变得亮亮的,皮子上面也出现了仿佛烧焦一样稀疏的黑纹。 “真的那张皮子做的!”刘玉虎是彻底的无语了,这是他见过的最神奇变化。 看着有点发呆的老刘,刘大双偷偷的笑,别说你,当年我去鞋厂看鞋子,也是完全认不出来那皮子是我们厂做的。 孟氏怯怯生生的摸了摸精致的小盒子和木梳。 “大双,这也是你做的?” “是,盒子是象牙的,木梳是玛瑙的。”刘大双嘻皮笑脸的。 “象牙是啥玩意儿我没见过,这木梳看着像玛瑙,但拿着可没玛瑙重,你奶奶家的一个烟袋嘴是玛瑙的,摸着挺重的。” “妈,你说这两个东西好不好卖?” “东西看着挺稀罕人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一定喜欢。” “这象牙,玛瑙的你从哪儿弄来的?”刘玉虎觉得今天到处都是神奇。 刘大双头疼啊,心说:“不是缺银子吗?要不我就晚几天才把这东西弄出来,出来早了,又得费劲解释。” 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托词,刘大双干脆转移话题。 “爸,你说这个鞋子好卖不?” “肯定能好卖,这简直跟神仙穿的似的。这光亮光亮的,看着就得劲儿。” “象牙是大象的牙吗?”孟氏还在纠结。 “对,皇上吃饭就是用象牙筷子。”刘大双开着小玩笑。 “妈呀!皇上用的,咱家可用不起。” “用得起,过年我一样给你做一个。” “这是不是也是大仙儿教的?” “嗯!嗯!妈你别问了,大仙儿不让说。” “好,好,妈明白了!”孟氏连连点头,刘玉虎也露出了一到我懂的表情。 这个像象牙又像玛瑙的产品,是世界上最早合成的塑料,叫硝化纤维素酯,主要是利用硝酸和硫酸处理棉花等纤维素,用酒精溶解,关键一步是加入樟脑做塑化剂,否则就是个又硬又脆,没法加工的产品。美国人已经开始工业化,做盒子、眼镜架、相框、木梳等。 亚洲要到七八年后才由日本三井株式会社生产。 刘大双现在可不会再让日本人抢先,他要首先在亚洲工业化。 既然他来到这个世上,不管如何,都要以自己的能力,抑制日本人的发展,加速中国的发展,特别是东北地区的发展。 要想不被人欺负,你就要比人家更强。 早上天还黑着,刘玉虎,刘大双,刘大海和孟远光四个人起身把皮子装好出门了。 靖安府人少消费能力差,要想尽快打开销路,只能去洮南府。 好在有点月亮,积雪反着白光,中间黑黑的一条蜿蜒前伸的便是通向洮南府的官道。 官道也是土路,牛车走在上边多少有些颠簸。 坐在车上才走了一小会儿,刘大双就觉得受不了,虽然在车上围着一条老羊皮袄,但全身上下几乎都冻透了。 刘大海和孟远光估计也冻的不行,跳下车,跟着车走。 刘大双也下了车,宁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车走,这样,身上起码感觉到没那么冷了。 “出趟门就是遭罪啊!”刘大双心里一边抱怨一边佩服老刘,一个人赶着牛车在外边收皮,这得遭多大罪啊。 洮南府距离靖安六十里地,四个人赶到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在刘大双眼里, 洮南府挺符合大清朝城市的标准,起码有城墙围着,二三丈高的夯土墙,虽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大巍峨,横亘在面前,还是有一种压迫感。 进了城门,刘大双有了点城市的感觉,街上行人多了很多,对着城门一条大道上,铺的也是石板路,但街道两边的店铺却多是二层砖砌楼房,光是那些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招牌就让人眼花缭乱。 第一次进城,刘大海和孟远光眼睛都不够用了,两个人眼睛四处看着,觉得什么都新鲜。 刘大双也认真看着,商铺的东西挺全的,从一个个招牌上就能看出,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再来点高音喇叭,弄几个小妞在门口扭扭屁股,拍拍手,是不是更热闹点!”刘大双的恶趣味又上来了。 来到一家皮货店,吩咐了刘大海和孟远光在外面看着车,刘玉虎扛着一卷皮子带着刘大双进去了。 皮货店里主要卖的各种皮货,大部分是毛皮做的,刘大双认不全,但羊皮,狐狸皮,貂皮他还是认识的。 “看来东北穿貂也是有传统的。” 刘玉虎上前和一个胖胖的掌柜的打了招呼,把自己带来的皮子给人家看。 “五钱银子一张!”胖掌柜的笑着说。 刘玉虎有点愣了,这可是大大出乎他预料。 “掌柜的,多给几个,俺这皮子不比洋人的差。”刘玉虎讲着价。 掌柜的又用手撩起几张皮子看了看,又拿了两张黑色和黄色的皮子过来。 “您仔细看看,洋人的皮子染的色儿多正,您这皮子就一个色儿,看着还挺淡的,卖不上价。”胖掌柜的一边。对比着皮子一边笑呵呵地说。 刘玉虎看看,人家洋人的货颜色是染的好,再往下讲价,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求援似的望着刘大双。 刘大双知道该自己闪亮登场了,于是,正正衣襟,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慢慢的说:“掌柜的!这鞋子您收不收?” 说完,把手里布包打开,拿出了他那双号称大仙儿传授的鞋子。 十七 好像被电了一下 一见到刘大双手中的鞋子,胖掌柜的眯着的小眼一下睁开了,把鞋接过去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嘴里连说几个“好!”。 “小兄弟,这鞋子是哪儿来的?”胖掌柜的俯下身来问。 “这是我们靖安做的。”刘大双沉着回答。 “哎呀!原来两位贵客是靖安的,来!来!来!屋里坐!”胖掌柜的一下子变得很热情。 放下门帘,三个人在里面一唠,慢慢的双方也都心里有点底了,也挺投缘,把事情就定下来了。 胖掌柜的姓王,叫王大毛,祖上是汉八旗的,小有点积蓄。王大毛和所有旗人一样,家里大把的地不去种,反倒愿意倒腾买卖,说是他名字里有个毛字,这辈子和皮毛有缘,所以干了皮毛生意。 王大毛确实是有点经商天赋,十几二十年下来,真让他在洮南府一带闯出了名气,家里也开了个作坊,从奉天请来几个老师傅,帽子、皮袄、裘皮大衣、鞋子、手套啥都做。 王大毛和刘玉虎墨迹了半天,俩人总算说好了。 刘家皮子按质量分出甲乙等,甲等一两银子一张,乙等五钱银子一张来收,王大毛把皮子做成鞋子后,再送到靖安由刘大双处理皮面,加工费一两银子一双。 刘大双又画了个后世的手提包图案,加一条皮背带,可提可挎肩。说这个提包不论在奉天也好,京城也罢,肯定有人买。 王大毛看着刘大双,像饿狼一样,眼睛都绿了,恨不得一口把刘大双呑了。 临走时,王大毛拿顶帽子出来,笑嘻嘻地刘大双说:“小兄弟脑袋瓜真好使,刘掌柜的好福气。天寒地冻的,我也没啥东西送,这顶帽子就送给小兄弟了。” 刘大双接过一看,软软的都是针毛,入手跟绸缎一样光滑,他认出来了,这是水貂皮的。前世有个同学有一顶,经常在他们面前显摆。 刘玉虎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可知道这是个贵重物品,没个五两银子拿不下来。 “王老哥,这可不行,小孩子不能惯坏了。”刘玉虎连连摆手。 王大毛脸一板,佯装生气道:“咋的?刘老弟,我是怕孩子把脑袋冻着,送顶帽子给他。你要是不收,那可是瞧不起你老哥。” 刘大双嘻嘻一笑,大大方方把帽子带上,双手一拱说道:“多谢王掌柜的,以后我们刘家的货就全仰仗您了。” “小兄弟痛快,一言为定!”王大毛开心大笑。 出了皮货店,刘玉虎又对儿子高看几眼,这个混小子,不蔫声不蔫语的弄了个水貂皮帽子,老子熟了半辈子皮了,也没舍得自己弄一顶戴着。 “大双,你捣腾的象牙玛瑙啥的,去哪儿卖?” “爸,这玩意儿得找个大点的铺子来卖,一般铺子出不起价。” 洮南府这条街道也不算太长,四人牵着个牛车,慢慢逛着,半个小时也走了一遍。 最大的一间是“姚家老铺”,房子是二层楼的,比旁边几间都高都大。 进去一看,一楼卖的都是些家居日常用品,锅碗瓢盆,茶杯茶碗,蘑菇粉条什么的。 登上二楼一看,卖的不同了,一匹匹五颜六色的丝绸占了一小半儿地方,还有胭脂水粉,首饰盒,小镜子,针头线脑的都是女人家用的东西多,买东西的也是女客多。 刘大双把小盒子和木梳拿出来,递给一个柜台后面正拔拉算盘的瘦老头。 “老人家,您给掌掌眼,看这东西你们这儿能卖不?”刘大双客客气气地说道。 老头接过看了半天,又用手敲了敲,放耳朵边听了听,没弄明白什么料的,歪着头问刘大双。 “小兄弟,这是什么料做的?” “这是西洋那边过来的,盒子吧好像说是什么牙的,木梳说是什么宝石的,我也不太明白。”刘大双知道这时候洋货盛行,所以也顺着这条路来说,他知道,你要是说靖安做的,人家就瞧不上了。 刘玉虎一边听着,心里直打怵,这孩子也太能扯犊子了,俺们老刘家啥时候出了这么个不着调儿的玩意儿。 骂归骂,他可没傻到去拆穿,做生意嘛,哪儿有全实话实说的。 老头又端祥了半天,耷拉着眼皮问道:“小兄弟,什么价卖?” “首饰盒一两,木梳五十个铜板。”刘大双回道。 老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笑笑说:“小兄弟,我做不主,拿去给大掌柜的看看。” 说完,抱着东西下楼了,等了一会儿上来说:“东西在我们大掌柜那儿,大掌柜的要你过去一下,就楼下最里边那个屋。” 到楼下屋里一看,中间摆了个古色古香的方桌,四周放着几把椅子,一把壶放在中间,几个茶杯里冒着热气,隐隐约约的一股茶香袭来。 一个中年青袍男人坐着,一个红袄红裤的小女孩倚在中年男人身上,俩人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刘大双的产品。 中年男人长的挺白净,倒像似个读书人,可不像什么大掌柜的。 小女孩生的可漂亮极了,刘大双一下子想起了以前读的小说上的语言“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脑后梳着小辫子,大眼睛乌黑乌黑的,跟个年画上的小女孩似的。看着刘大双进来,有点警惕地望了一眼。 刘大双突然间感觉全身有点麻酥酥的,仿佛身上什么开关打开了。 十八 老子是劫道的 这是怎么了?刘大双觉得脑袋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可身上的血也有点沸腾,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好像有点早啊,莫非这个时代人都发育的早,刘大双可是清楚记得上一世是小学快毕业时,看了一部电影,一下子被女主角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做梦梦见好几回,而且总是有一种甜甜的感觉。从那以后,眼睛老喜欢偷偷瞄几个漂亮的女同学。 “两位请坐下喝茶。”中年男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客气地让坐。 刘玉虎多谢一声坐下了,刘大双却有点魂不守舍,不小心碰的椅子乱响。 “这怎么了?老子纵横四海也没打过奔儿,现在怎么手脚不听使唤了?”刘大双心里琢磨着,又偷偷瞄一眼小女孩,只见小女孩脸上带着挪瑜的微笑,正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糗大了,被一个小女孩鄙视了!”刘大双大哭一场的心都有。 “呵呵!小兄弟别着急,慢着点。”中年男人以为刘大双有点紧张,温和地安慰着。 待双方坐定,中年男人说:“鄙人姓姚,名平治,忝为这家店铺的大掌柜的,还未请教二位贵客来自何处?” 文绉绉的,像个秀才,刘玉虎的第一印象,听到姚平治的询问,连忙拱拱手回道:“俺们爷俩儿是靖安来的,我叫刘玉虎,我儿子叫刘大双。” “原来是刘掌柜的,久仰!久……”,话没说完,小女孩推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没介绍人家哪?” 姚平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便是满脸歉意,笑呵呵地说:“这是小女雯雯,平时缺乏管教,让两位见笑了。” “不碍事,不碍事。”刘玉虎连连摇手。 “姚某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一下刘掌柜的,二位拿来的首饰盒和梳子究竟是什么料的?我看着可不像象牙和宝石。特别是这木梳齿,带着弹性,稍稍弯曲一下也没事,要是宝石早断了。” 刘玉虎不敢乱说,又有了一种踹刘大双两脚的感觉,这谎越扯越远,没法圆了。于是转头对刘大双说:“大双,你给大掌柜的说道说道。” 刘大双连忙一拱手,看着姚大掌柜的说话斯文,肯定是读书人,应该也喜欢知书达礼的人,于是也文绉绉地说:“大掌柜的在上,容在下禀明,吾等乃靖安人士,世代耕田为生,温饱尚可。小子本欲明年开蒙,奈何家无余资,恰一亲戚经商路过,云此物件乃西洋新兴之物,嘱吾售卖以筹就读之资。” 拽了这么一段,刘大双也觉得挺辛苦,总算没忘了当年高中语文课本的古汉语。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姚平治抚掌叫好,又转身对着女儿说:“看看这位小哥儿,为读书自己筹措学资,你倒好,家中请了先生还不好好读书。” 雯雯对着刘大双做个鬼脸,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好,就冲你这份志气,货我全收了!”姚平治的性格还真被刘大双猜中了,他真的喜欢谈吐文雅,举止文明的读书人,听刘大双一讲,为了读书才来售卖东西,而且这东西他也看好了,特别是他的掌上明珠小女儿喜欢这两样东西,所以对刘大双好感大升。 “禀告大掌柜的,贵店如欲售卖,稍待几日,待货发至。”刘大双嘴有点瓢了,这文言文还一下改不过来了。 “需待几日?” “首饰盒二十个,木梳一百个,腊月初十之前送到贵店。”总算正常说人话了。 “好,这两件小女喜欢的不得了,不知可否割爱?”姚斌仍然是一脸温和的笑。 刘大双听说小姑娘喜欢,脑子一抽,热血上涌,话语脱口而出。 “既然雯雯姑娘喜欢,就送给姑娘好了!” “不可,不可!”姚大掌柜连连摇头,脸上却带着笑。 …… 从店里出来,天快黑了,现在赶回去肯定是不行了。 生意做的顺,刘玉虎心里高兴,找个小摊,叫了四碗羊杂汤,就着家里带的玉米饼子吃了个肚儿圆。 好的旅店刘玉虎不舍得住,还是来到了城西的大车店。 刘大双上一世听说过大车店,但真没住过,多少带着点好奇。 可一进去就后悔了。 进了大车店的大门,有伙计迎上来,把车停好,牛卸了套牵去后院喂草料。 院子好大,靠北面一排平房,院里停了好多车,有空车,也有装满货的。 说白了,大车店就是给南来北往的客商捉供个廉价的人和牲口歇息的地方。 住人的地方就是那一排平房,房间细长细长的,有一般人家几间房那么长,中间支着几排木柱子。一个长长的大通炕从东到西。 所有人都睡在这铺炕上,屋里面很暖和,炕也烧得热热的。 找个空地方,刘玉虎招呼几个人把被子一放,脱鞋上炕睡了。 刘大双怎么也睡不着,汗馊味,脚臭味,旱烟味,烧酒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说梦话的,打呼噜的,磨牙的,放屁的此起彼伏,没个间歌。 刘玉虎和刘大海,加上孟远光可没那么多不适应,一躺下就呼呼大睡。 刘大双翻来覆去好久,心里发了誓,以后不管有钱没钱,坚决不住大车店。 天刚刚蒙蒙亮,几个人在店里喝了几碗热粥,结算了店钱,驾着牛车回靖安。 这一趟赚了二十多两银子,后面的事也全落实了,几个人都是一脸兴奋。 回去的路似乎快很多,今天也没风,坐在车上也不是太冷,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似乎带着一点点暖意。 走着走着,牛车停下了。 刘大双往前一看,心里格登一下。 三个骑马的人一字排开,横在路上,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刘玉虎跳下车,抱拳说道:“几位好汉,不知道有何指教?” 中间的是个刀疤脸,看样子是领头的,手中钢刀一横,恶声恶气地说:“老子们是劫道的,废话少说,钱拿出来,饶你们一条小命。” 十九 腐心蚀骨一步倒 原来读些历史书时就知道,这个时代土匪多,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可是现在的事情有点不合常理啊! 刘大双知道,东北的土匪一般都是半职业的,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帮人啸聚山林,开始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涯。初冬时天气冷了,冰天雪地的根本无法在野外生存,土匪们便一轰而散,各回各家。 像巜林海雪原》中的座山雕那种职业土匪,猫在大山里面,周围百里荒无人烟,加上半年多都是大雪封山,真不知道粮食物质怎么运上去的,那可是几百人的需求啊!所以,由于这种半职业性质,土匪一般不在家乡附近抢劫,都是去几百里外活动,而且大多数只为财,并不伤人。 可是今天有点例外了,本来是土匪从良的季节,怎么又被他们碰到了。 刘玉虎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沉声问道:“不知道几位好汉是哪个绺子的?我们爷几个是靖安的庄稼人。” “哈哈!你们是庄稼人?”三个土匪都是一阵子狂笑。 刀疤脸用刀指了指刘玉虎,大笑着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你们拉着一车皮子进了城,爷爷几个就看见了,一车皮子卖给了老王家皮货店,后来又拿着个小包去了姚记老铺,货也出手了,应该是赚的不少吧!” 听刀疤脸这么一说,刘大双明白了,自己几个人一进城就被人家盯上了,一举一动人家都看在眼里,现在是被人家当成肥羊了。 钱和命比,肯定是命更重要,这二十多两银子被抢了,以后再挣回来就是,但问题是,这土匪也太不讲究了,家乡人都抢。自己以后还要经常来洮南做买卖,老是这么被抢,还做什么买卖,自己定下的大计怎么实现? 刘大双知道今天不会善了啦,他也想让这些土匪以后知道,老刘家的东西是不能抢的。既然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刘大双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神色。 他看看刘玉虎三人,似乎都没有吓得发抖的样子,看来能够在这个地方生存的人都不是善茬子。 这个时代,不能软弱,否则不被狼吃了,也被人吃了。 刘大双下定了决心,手偷偷的在被子底下摸着,就怕遇见强盗,出门时他还是准备了点秘密武器。 刘玉虎的脸色也变了变,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还是双手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听几位爷口音,也都是咱这儿疙瘩的,我们是靖安的,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望几位爷高抬贵手。” “爷爷就是干这个的,少废话,银子拿出来,放你们一条命。” 刘玉虎没作声,这可是他的血汗钱,第一次挣这么多,不可能白白的给别人。 几个土匪见刘家几个人不出声了,以为是怕了,为首的招招手说:“兄弟们下马!他们不愿拿出来,我们自己去翻。” 三个人手持大刀,跳下马来,一步一步围过来。 刘玉虎一猫腰,手在车底一拽,“嘡啷”一声,一把长长的刮刀握在手中,回头对刘大双几个人轻声说:“一会儿动手,你们不用管我,赶快跑。” 刘大双有点感动,老刘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挺有血性,是条汉子。 刘大海和孟远光都是默不做声,一人抄起一根棒子跳下车。 刘大双也下来了,手里抓着个玻璃瓶子。 几个土匪一见刘家人这个样子,也知道碰上硬荐子啦,几个人停下了脚步。 刀疤脸恶狠狠地说:“好啊!敢跟爷爷抄家伙,今天爷爷就银子也要命也要。” “有种你就过来,你这号人老子见多了,死在我们老刘家手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啦!”刘玉虎举着刀也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土匪们有点犹豫,他们抢劫最不喜欢碰上刘玉虎这种不怕死的。 刘大双走前几步,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瓶,沉声道:“几位大哥,还请放我们过去,否则,我手里的东西可是不答应的。” “哎哟!一脚没踩住,从那里冒出个小兔崽子,手里是什么?送瓶酒给爷爷们喝?” 刘大双努力回忆着武侠小说的情节,右手持瓶,左手握紧盖子,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最厉害的毒药,名字叫腐骨蚀心一步倒。沾上点要疼七天七夜才死,不信你们就试试,今天只要你们敢过来抢,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土匪可没看过武侠小说,对刘大双的话只听懂了毒药两个字。但看着刘大双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估计是吓傻了吧,出来胡言乱语。 刘玉虎可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没那么莽撞,没把握的事不会乱说。既然说是毒药,那就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招呼了一声刘大海和孟远光,往后退了两步。 瓶子装的虽然不是刘大双说的腐心蚀骨一步倒,但也差不多,那可是硫酸和硝酸,前阵子刘大双捣咕硝化纤维素时配制的,具有强腐蚀性。 刀疤脸对另外两个土匪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冲向刘大双,决定先把这个最弱的解决掉,至于什么毒药,他们根本不信的。 面对三个手握钢刀,面目狰狞的土匪,刘大双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有一丝心软,今天也就是他的祭日。 左手果断地拔开了瓶盖,右手持瓶优美的划了个弧线,一大片酸雨在冬天的朝阳下幻化出七彩的颜色,迎着三个土匪的身影洒落下去。 刘大双扔掉了瓶子,转身就往后跑,没跑出两步,耳边就传来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刘大双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唉!干嘛要惹一个搞化学的?” 二十 靖安县城的圈地运动(三) 世界上其它声音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三个土匪的哀嚎。 刘玉虎呆住了,刘大海和孟远光也呆呆地跟个木头橛子似的。 就连刘大双也有些发呆,这个“一步倒”威力也太大了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玉虎,呆了一下,立即提刀上去,对着三个土匪的大腿连捅了几刀。他可是深深的知道,既然动手了,就不能留下后患,否则,这条路以后他就不要再指望顺利通行,将面临着土匪的报复。 已经弱下来的哀嚎又一下子大起来。 刘玉虎提着刀,牵了牛车就走,嘴里大声喊着:“别傻愣着了,赶紧走。” 刘大双刚想走,一看三匹马还在那站着,连忙喊:“大海,小光把马牵着!” 刘大海和孟远光还在发呆,听到刘大双的喊声,反应过来了,哆里哆嗦的上去把三匹马牵了,拴在车后。 刘玉虎坐上车猛抽了几鞭子,嘴里大声喊着:“驾!驾!”。 大黑牛受痛,猛地一窜,车飞快的向前跑去。 几个人一路狂奔,把大黑牛累的直吐白沫儿。 快天黑时,到了靖安县城几里远的地方,刘玉虎把车停在一个小树林里,叫过刘大海说:“你赶紧回去叫你爸和你三叔过来,就说有重要事,其它啥也别说。” 刘大海撒丫子往县城方向跑去,没多大功夫,三个人影气喘嘘嘘地跑来了。 老一点的叫刘玉龙,年轻一点的叫刘玉豹,分别是刘玉虎的哥哥和弟弟。 二话不说,刘玉虎把两个人拉到远处,嘀咕了半天。 刘玉龙和刘玉豹一声不吭,过来一人牵了一匹马,骑上就走了。 刘玉虎赶着牛车,车后拴着匹马,趁天黑悄悄的回到家里。 “老刘家不简单啊,这不尴不尬的事儿做的挺熟练,看来不是省油的灯。” 刘大双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想法。 蔫了巴唧的歇了一天,刘大双才缓过劲儿来,当时是不怕,可过后想起有点后怕,这要是多几个土匪或者提着快枪的,估计现在他们几个已经在大草原上冻成冰棍了。 至于那三个土匪,刘大双估计已经喂狼了,这个天气受那么重的伤,活下去的可能很小。 孟氏可高兴了,这爷俩也太能干了,不仅把皮子卖了,还买了匹马回来。不过还是我大儿子厉害,以前那个挨千刀的可没这个本事,这大仙儿指点一下就是不一样的。 孟氏喜滋滋的,早上喂牲口时,都多掰了两块豆粕放进去。 现在又在研究刘大双的水貂皮帽子。 “你说这毛咋这么软乎呢?手摸着就热乎!”孟氏像个好奇的小孩,一副可爱的小女人样子。 “妈,过年我给你买个貂皮大衣,你穿着去我姥姥家显派显派。” 孟氏脸微微红了一下,笑着说:“咱家可买不起,都是大财主家女人才穿的。” 刘大双拍拍胸脯说:“妈,我现在去干活,卖了货就去给你买貂儿。” “你这孩子净瞎说,干活悠着点,让你俩哥多干点。”孟氏不放心地叮嘱着。 进了作坊,稍微规划一下,地方严重不够用了。 好在这几天不熟皮子,这才能有地方做首饰盒和木梳,过几天王掌柜的送鞋过来处理,这地方可是转不过来了。 必须还要圈地呀,按刘大双初步规划,一个小皮革厂,一个小化工厂外加一个皮制品加工厂,一二百亩地是保守估计。 这个时候,圈一两百亩地有点麻烦,尤其是在县城范围内。 名义上,这里的土地都是科右前旗札萨克图郡王的,此时的郡王名叫乌泰,原来是个出家的喇嘛,老郡王无后,侥幸以旁支继承了王位。 清朝立国之初,为了拉拢蒙古贵族,特意划定蒙地永远是蒙古人放羊牧马之地,汉人、旗人均不得私自开垦。 大清末期,有汉人不断移民过来开荒种地,由于每家开垦的不多,蒙古人也不太追究,想起了就来收收租,想不起来就算了。 要想圈几百亩地,既不惊动官府又不惊动蒙古人,看来现在做不到。 就算明年蒙地开垦,但那是要交押荒银的,一亩地也要几两银子,年前把所有的货出完,也最多就是几百两银子,也买不了几亩地。 还是缺银子啊,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只能干瞪眼,刘大双一脸沮丧。 刘大双所在的 上一世,圈地可是爆富啊,房地产商全进了福布斯排行榜。就算是过两年的张小个子和吴大舌头也是圈地爆富的,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别想太远的,仔细琢磨琢磨张小个子和吴大舌头吧。 把兄弟,又有枪有兵,这是两个人圈地的倚仗。 自己手里有啥,除了个“一步倒”,似乎没有啥能唬住人的。 但“一步倒”要是碰上扛枪的,估计自己的“一步倒”还没出手就人先倒了。 牢骚归牢骚,活还得干。 去木匠那儿定了几个百年老榆木做的模具和鞋楦。 刘大双满脑子又开始琢磨着怎么圈地。 没兵没枪,想着动员群众闹革命,似乎也不行,没群众基础啊,这里地广人稀,只要勤快点,填饱肚子还是容易的。 想来想去,还是赚银子吧。 又去南边大甸子上转了一圈,看着满地的一人多高的芦苇,刘大双盘算盘算,打定主意,开春就弄个造纸厂。 至于地方,就选在这大甸子边上,芦苇望不到边,水源丰富,绝对是造纸的好地方。 过几天有空,先把地圈了,现在这个乌泰郡王可不是什么好鸟儿,十年后发动了东蒙叛乱。对于交地款给他,刘大双是一百个不愿意,地要多多的拿,至于钱嘛,反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至于官府,这二三十年都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城头变幻大王旗,有枪便是草头王。 太祖老人家说的对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快过年了,要去衙门露露面,混个脸熟,明年垦荒说道多了去了。 二十一 没有知县的县衙门 首饰盒 ,木梳很快做完了,主要难点还是前期制作硝化纤维素酯,这个工作暂时刘大双不敢交给别人做,因为涉及到硫酸和硝酸,他怕出事故。后面的就简单了,有个模具热压就行了。 别出心裁地,刘大双又做了些小动物造型的首饰盒,设计灵感全部来自于上一世的卡通片。他相信这几种卡通形象的首饰盒一定会吸引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眼球,尤其是小女孩会兴奋的尖叫。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为了那个叫雯雯的小女孩生产的,心里有点朦朦胧胧的,好像期待着什么。 数量上每款十个,还是要保持一定程度的饥饿营销。 没多久,王大毛店里的鞋子也送来了五十双。 送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伙计,一个是赶车的马车夫。 天晚了,刘大双把最西边的房子收拾一下,炕烧热,安排两个人休息。孟氏本来想安排两个人和刘大双哥仨儿挤一下,刘大双坚决不同意,他怕臭脚丫子味儿。 晚上吃饭,刘家父子俩陪着喝了几杯,车夫神神秘秘地讲了一件事。 前阵子,离城十几里的地方,有三个劫道的土匪死了,也不知道咋回事,身上,脸上都有一块块儿肉像烧糊巴了似的,大腿上也挨了几刀,衙门看是土匪,也懒得管,草草地埋了。 刘大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看老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像不关他事儿。 王掌柜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刘大双与他们约好,下一次送鞋子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这批处理好的带走。 刘大双把几个人都叫到作坊里开始传授如何对半成品鞋做后处理。 刘玉虎三人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大双的动作。 只见刘大双先是把鞋楦套好,用手沾一点清水,把整只鞋子上的皮革均匀洒上水。 稍稍等下,水份被皮子吸收一些,然后,拿一块白棉布团成团,在鞋尖处快速摩擦,眼见着,浅褐色,暗淡无光的鞋尖颜色也来越深,逐渐变成琥珀色、黑金色,光泽也越来越亮,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同样工序再处理鞋跟部位,也是一会儿功夫变得又黑又亮。 最后是处理鞋身,随着刘大双的动作,鞋身也变成了光亮的琥珀色,有些部位稍稍用一下力,会显出淡淡的黑色云纹。 “这是第一遍处理,接着是第二遍上蜡抛光。”刘大双边示范边讲解。 石蜡、蜂蜡、牛油按比例称好料,放在一个小陶罐里加热。 里面的蜡全溶化后,用个小木棍轻轻地搅匀,冷下来后,就变或了淡黄色浆糊一样的膏。 重新换一块新布,蘸点油蜡膏,把鞋子均匀涂抹上,然后用布抛光。之后,再涂抹,再抛光。反复几次,整只鞋变得晶莹剔透,光泽照人。 再化点石蜡,趁热把鞋底缝线处里外全浇上石蜡水。 “这一步是我们做鞋人的良心,把线用蜡浸透后,以后鞋子的线不仅耐磨,而且防水防污,不容易腐烂。要不然,鞋子沾水,线很快就烂了,鞋底也掉了。这个步骤我们不做,别人也看不出来,但我们刘家做鞋和做人一样,不能昧着良心。” 刘大双一张稚嫩的小脸汗水淋淋,但此刻却板起来,少有的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 刘大海和孟远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刘玉虎也是暗暗点头,称赞不已。 刘大双又把刚才滴蜡的地方仔细擦试,磨平。 “处理这个鞋,讲究的是心到意到,古朴自然,颜色上要有深浅明暗的变化,皮革上有瑕疵的地方要用力,使颜色变深,掩盖瑕疵,最大程度突出皮革的美感和贵重。” 刘大双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先把道理讲明白。 刘大双示范完,就让几个人开始试着动手,几天后,三个人也算马马虎虎过关了。 这几天不太忙,刘大双把自己的打算和父亲说了。 听说要一二百亩地,刘玉虎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刘大双按照后世的经验把规划说出来,从总厂、分厂、生产车间、仓库、实验研究所、办公室、宿舍、保安一直说到幼儿园和小学。 刘玉虎听的糊里糊涂,这么多东西,是得要个大地方。 “爸,以后咱们这个就叫玉虎实业公司,您就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 “董事长是干啥的?”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刘玉虎挺高兴的。 “董事长就是咱们公司皇上,只管大事,平时下下旨啥的就行了。” “那总经理干啥的?” “总经理是干活的,公司的活全是总经理领人干。”刘大双一脸坏笑。 刘玉虎听明白了,这是弄个牌位把自己供上了,小王八犊子,嫌你爹碍眼了。 “爸,现在有点事儿就得董事长出面。” “说!”刘玉虎没好气地应着。 “明年垦荒,那个田地听说分甲乙丙丁四种,地价可不一样的。您去衙门跟县太爷走走关系。” “咱县没县太爷!”刘玉虎硬梆梆地回道。 “是……是现在没有还是原来没有?” 刘大双都不知道怎么问了。 “从来没有过。” 刘大双懵了,这大清朝不按套路出牌啊,辛辛苦苦设个县,还他妈的不设知县。 二十二 转来转去的人心 靖安没有知县,又给刘大双出了个难题,本来计划好了,跟县太爷喝几顿小酒,听听小曲,把关系处好。 然后啊,塞点银子,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不能便宜了乌泰那老小子。 “没有县太爷,平时办事找谁啊?”刘大双不死心。 “我个种地的,找县太爷干啥?” 得,打住吧!老刘说话挺冲的,他可不知道老刘是被董事长一事给气的。 没知县的县衙,刘大双挺好奇的。 反正闲着,就去县衙门口转悠了两圈,大门口站着个差役,喊住了刘大双。 “喂,你谁家孩子啊?在这儿瞎转悠啥?” “大哥,西边老刘家的,想看看县太爷。” 差役听了哈哈大笑:“熟皮子那个老刘吧?想看你就进去看,咱这儿谁进都行。” 刘大双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县衙门不是要塞个红包才能进的吗?就算他上一世,进县政府也得登记,跟保安说明找谁才能进啊。 随便让进就进去吧! 刘大双蹓蹓达达的往里走,还真没人管。 衙门院不大,正对着是三间房,东西两间厢房,东厢房挂着个牌,写着“捕盗营”,西厢房拴着十几匹马,正在吃草。 正面三间房中间挂着个大牌子,上书“设治局”三个字。 刘大双不明白设治局是什么部门,探头看看,里面有十来个人在忙着,也没人理他。 又退回大门口,问差役。 “大哥,没见到县太爷啊!” “哈哈哈!你看戏看多了吧!咱这儿就一个设治局,里面的孙委员就是管事的!”差役猛笑了一阵。 刘大双总算明白点了,县衙门原来也有这种叫法,敢情后来的局级干部是从这传下去的,有点与时俱进的感觉。 “哪个是孙委员啊?”刘大双知道上一世有个x委员也是大能。 “自己进去瞅瞅,最高那个大个子,脸挺白,眼角有点耷拉。”差役不耐烦了。 …… 算算时间,还没进腊月,但姚记老铺的货全做好了。 买了一车木板,几个人叮叮当当地钉了几个木箱子,刘大双又花二两银子买了几刀宣纸,把东西一个个包装好,木箱里铺上茅草,把东西一层一层放,每一层中间垫上茅草。 看着二两银子买的宣纸当了包装纸,孟氏心疼的直咧嘴。 “你这孩子可真败家啊!”孟氏叨咕了半天。 当看到刘大双把宣纸团一团塞到鞋里,又拿宣纸把鞋子小心翼翼地包上,孟氏都有上去抢下来了的心思。 “妈,别心疼了,这回买个貂儿给你穿。”刘大双嬉皮笑脸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这家早晚被你败祸了。”孟氏有点痛心疾首。 老刘今天挺得意的,从两个兄弟家“借”了两匹马回来,自家的马驾辕,崭新的套具,马头上都带着红缨子,马脖子上的铜铃声清脆悦耳。 几个大木箱子装好,老刘大鞭子一甩,“啪!啪!”几声响鞭,三匹马撒开蹄子,拉着车一路小跑出了城。 “爸,你不怕人家认出来?”刘大双有点担心。 “认啥?老子在靖安买的,再说了,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刘家东西那么好动!”刘玉虎好像换了个人,一脸匪气。 仍旧是刘大海和孟远光跟着一起去,但这次车底下可是多蔵了两把刀,刘大双的“一步倒”也带上了两瓶。 别说,这马车比牛车快多了,刚过晌午,就远远地看见洮南府的城墙了。 刘玉虎把车停下,人吃点东西,马也吃点草料,歇息了一会儿。 歇的差不多了,起来先去了王大毛的皮货店。 两个大箱子搬进去,王大毛看见宣纸包的鞋,手都有点抖了,轻手轻脚地拆开包装,拿出一只上下左右反复看了看,又拆开一只反复看了看,特别是看到麻线,针眼上都封了蜡,更是高兴。 冲着刘大双一竖大拇指,笑着说:“小兄弟不错,做事情讲究,跟你做生意,放一百个心。” 货验完,刘大双银子先放在店里,明天早上过来结算,要出去办点事情。 王大毛不放他们父子俩走,一定要请喝酒,直到刘玉虎答应了晚上过来,才放他们出门。 出了皮货店,赶着车直奔姚记老铺。 送出门外的王大毛见到三匹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出所料,当刘大双把包装拆开,拿出几个小巧可爱的卡通造型,小女孩雯雯真的惊呼了一声,把几个憨态可掬的小猫小狗紧紧的抓在手里,左看右看,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乌黑的大眼睛看了刘大双几次,充满了小星星。 刘大双有点小得意,小样儿,随便弄点东西就震住你们了吧! 姚大掌柜的也不由得眼睛一亮,拿过来仔细端祥。 “西夷之器,奇技淫巧,果然如此。”姚平治也赞不绝口。 “姚先生,您要的货都送来了,这几个新款式也每样带了十个,不知能否入得先生法眼?” 刘大双知道姚平治喜欢拽文,所以称呼也由掌柜的变为先生。 二十三 乌拉草是个美丽的传说 “刘公子客气啦!货物不错,我全收了,马上让柜台上把帐结了。”姚平治笑笑说。 生意谈完,刘玉虎父子起身欲走,姚平治笑着拦住了,客气地说:“二位留步,喝杯茶,姚某有事相商。” 待二人坐下,姚平治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我姚家是关内济南府人士,世代经商,主要做直隶,奉天几省的北路生意。在济南、京城、奉天、齐齐哈尔等地皆有店铺。” 又客气地让了一下茶,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这个东西销路一定不错,上次的样品我已送到奉天,估计这几天就有回信。今天这几款我更喜欢,应该是卖的更好。” 说完,又用手爱惜地抚摸着手中的样品。 “多谢先生看得上我们的货物,我那亲戚也说了,这些货在西洋也是抢手货,一般的洋行拿不到货。”刘大双也是慢慢的聊。 “据我估计,这些货如果放在我们姚家几个地方的店铺来卖,月销万余乃至十数万也未可知。”姚平治似是随意而言,眼睛却盯着刘大双的表情。 “那真是可喜可贺,先生要发大财了!”刘大双一副惊喜的样子,心里却鄙夷,几万个激动成这样,你要是知道以后光卖肥皂盒一年随便卖个几百万个,那还不得去大街蹦。 “不敢说发大财,但赚一点糊口之钱不难,只是不知……”姚平治欲言又止。 “无妨,请先生明言!” “那我就实话实说,刘公子虽然是少年英俊,毕竟尚未弱冠,此事重大,所涉银两颇多,能否与贵戚相见面谈。当然,刘公子这几年蒙学之资,都由姚某代付。” 刘大双心里一阵“呵呵”,装的挺斯文,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刚做一单,就想飞了老子,心挺黑的,就不知道他闺女心黑不黑?闺女随爹,难说。 于是笑着说:“可能让先生失望了,我亲戚有言在先,大清只交给我一人发售,其他概莫不理。” 一丝失望在姚平治眼中闪过,但马上消失了,仍是温和地笑笑说:“既然如此,姚某便要倚仗刘公子了,待几日奉天有回信,马上通知小公子并奉上定银。” 看着温和笑着的姚平治,刘大双恍惚间却有点内心不安,这个人应该不像表面这么和善,绝对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人物,否则在洮南这个地方也混不下去。幸亏自己说是西洋货,还编了个经商的亲戚来。万一自己没注意,一开始就说是在靖安生产的,他甚至担心这姓姚的说不准能把自巳老窝端了。 结清帐款,也说好明早来取,几个人去街上闲逛了,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了,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少也要置办些东西回去。 刘玉虎骨头都觉得轻了二两,人家姚大掌柜的可说要订几万个,这钱挣的也太容易了,自己几辈子也挣不来,有了几万两银子,是不是也买个小丫鬟,没事捶捶腿挠挠后背啥的。 再望望刘大双,风轻云淡地,背着手,抄着袖,晃晃悠悠地闲看着。 “这小兔崽子怎么一点高兴劲儿没有?还是小屁孩啊,根本不知道银子的好处。”刘玉虎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刘玉虎还真的想错了,刘大双看似闲逛,脑袋里却不断思考着一个问题。 现在的洮南府城内城外也住了几万人,又处在商路上,看看街道上车水马龙,店铺鳞次栉比,一派繁华景象,但是几十年后却逐渐衰落了。 原因何在?这是刘大双困惑了许久的问题。外**立应该是一大主因,因为外**立了,商路断了一半,洮南的商品集散地作用日渐削弱,加之处在边境地区,远离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衰落是不可避免的。 必须阻止外**立,为中华,也是为自己的家乡。 刘大双暗暗握紧了小拳头。 既然买年货,就多买点,洋面,洋布,糖果,点心,蘑菇,粉条,黄花菜都买上点。 刘玉虎虽有点心疼,但感觉自己也是个财主了,可不能叫人笑话,所以,任着刘大双买。 看着洋面袋子,刘大双都有抱上去哭一场的冲动,包子,饺子,馒头,面条这回可以可着劲儿吃了。粗糙糙的苞米面把嗓子都快拉破了,再也不想吃了。 准备找个旅店住下,刘玉虎刚说了“大车店”三字,刘大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住。 找了家旅店住好,几个人去了王大毛店里。 见几个人来了,王大毛大笑了几声,一挥手,带着去了一家叫做“玉堂春”的饭店。 热热闹闹的推让一番,炖鸡,炖鱼,炖排骨,炖酸菜,炖粉条等热热乎乎的上来了。 王大毛特意问刘大双喜欢吃点啥,刘大双也没客气,直接说:“水饺!” 嘴上没说啥,王大毛心里有点瞧不起,到底是小地方,以为饺子是最好吃的。 老刘和王大毛喝酒,刘大双哥仨儿可不管那么多,抡开了腮帮子使劲造。 吃饱了,刘大双打个饱隔,拿出一只鞋来给王大毛看。 鞋子就是登山鞋的加肥版,皮面是深褐色的油蜡皮,内里羊毛的。 东北的冬天这个年代穿的是一种叫“靰拉”的鞋子,也是皮子缝制而成,圆乎乎的,外形嘛,跟刘大双上一世吃过的服务楼包子差不多,上面也带着可爱的褶子。 冬天穿的时候,为了防寒,里面塞上乌拉草,东北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就是说的这种东西。 刘大双现在却深深的体会到,乌拉草只是一种美丽的传说,他现在脚上穿的靰拉里就塞满了乌拉草,但绝对不像传说中的神奇,照样冻的脚生疼,不要说比羊毛,就是比棉花都差很远,而且特别麻烦,穿了一天,草也碎了,也被脚汗润湿了,第二天要重新塞上新草。 所以,刘大双把油蜡皮试制出来,又找鞋铺师傅费了好大劲才做成这款肥版登山鞋。 “好鞋子!”王大毛识货的。 “皮子叫油蜡皮,防水的,在雪地里走不湿鞋。”刘大双介绍道。 “这么好!兄弟,这个皮子你必须卖给我,价钱好说。”王大毛高兴了。 “肯定给王掌柜的,不过我想问一下,草原上的牧民买得起吗?” 王大毛想了想,摇一摇头。 “那要是换哪?” “怎么换?” “一双鞋换一头羊。” 二十四 王大毛有点毛 王大毛有点看不懂刘大双了。 这鞋子按他的眼光,在洮南能卖三两银子一双,如果拉去奉天卖,五两银子一双也卖的出去。 草原上的羊,最多就是一两银子一头,麻烦点的就是要花个几天时间赶回来。 鞋子换羊,明摆着是亏本买卖,这小孩挺精的,怎么现在有点犯傻。 “小兄弟,你这换羊可不大合算啊!”王大毛还是好心提醒。 刘大双笑而不语,又冲着王大毛拱拱手,一脸郑重的说:“王掌柜的,我有一事相求,还请王掌柜的帮忙。” “好说,好说,小兄弟尽管开口。” “我这个新皮子准备年后开始做,以后也都给您王掌柜的送来,但我就一个要求,明年的鞋归我处理,再以后都是您王大掌柜的去售卖。” 王大毛有点心疼,谁都知道新东西第一年能卖上价,以后可难说。 刘大双看着王大毛忽明忽暗的脸,心中明白王大毛所想,又紧接着说:“这鞋子说是归我,实际上还是您王掌柜的去卖,只不过只能跟牧民换羊,不能在市面上卖。” 王大毛真有点毛了,这啥意思啊? “这鞋子是冬天穿的,起码秋后上冻时才卖得掉。皮子拉来,王掌柜的您帮我做成鞋,一双鞋工钱多少,我一个子儿不少付给您。” 听到工钱,王大毛心里好受点。 看到王大毛脸色缓和了,刘大双又笑着说:“生意嘛,大家有钱赚才好,我绝不会让您王掌柜的白忙乎,还有一点小生意请您帮忙。” 听到有生意,王大毛眼睛亮了,爽快的说:“好说,小兄弟的事儿,老哥我绝不含糊!” “我们家是做皮子的,需要不少牛皮,羊皮的,我想请王掌柜的帮忙收点皮子,价格嘛,就按市面上的。” “这个容易,我王某就是干这一行的,量大的话,价格上我再让点。”王大毛兴奋了,草原上皮子有的是,根本没多少人去收。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皮子只能收咱这儿科右前旗的,其它地方不能收。” 听了这话,王大毛满肚子话要说,有这么个做买卖的吗?鞋子跟科右前旗的牧民去换羊,皮子又只能收科右前旗牧民的。你这是带领广大牧民共同致富奔小康的节奏啊。 憋屈了半天,还是想想,客户是大爷,赚银子才是硬道理。 于是,脸上堆下笑来,满口答应:“错不了,一切按小兄弟说的办。” “另外,还有一个要求,皮子现在可以收,鞋必须秋后上冻才能去换,时间必须卡准了。” “行,行。”王大毛全应承了。 刘大双微微一笑,又从小包里拿出一只鞋,这是一款单鞋,跟马丁靴差不多,还是用油蜡皮做的。 王大毛接过看看说:“这是单鞋,样子看着也好,开春就能卖了。” 刘大双笑笑又说:“我有个想法,您看看合适不?” 又来了,不是又是科右前旗广大牧民吧,王大毛有崩溃的感觉。 看着王大毛痛苦不堪的表情,刘大双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 “王掌柜的,您是旗人,跟八旗兵肯定有不少关系吧?” 王大毛点头,他摸不准刘大双的意图,干脆不吭声。 “咱这儿八旗兵啊,脚底下穿的都是布靴子,这要是碰上个行军打仗,我看那靴子穿不了一个月就烂了。” 王大毛点头。 “你看咱们这款单鞋,要是八旗兵穿上,保证又好看又威武,关键是结实啊,我保证穿一年不坏。所以啊,王掌柜的,您要是把这鞋卖给八旗兵,这银子可是哗哗的。” 拔开乌云见了太阳,什么钱最好赚,肯定是朝廷的钱最好赚,小兄弟高人啊! 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王大毛乐了,勾肩搭背地和刘大双商量细节,脸上全是贼贼的笑。 第二天,把两家的银子收齐,刘大双又在王大毛店里仔细挑选,买了件貂皮大衣,这可是他出门时答应老妈的。 王大毛免了个零头,收了二十两银子,也是满心欢喜,这貂儿一年也卖不了两件。 送出门来,又仔细看看拉车的三匹马,越看越眼熟。 等着刘家人驾车走了。王大毛回到屋里,心里一阵发毛,那三匹马他可认识,马的主人也打过交道,买过货,也销过赃。看来前阵子死在路上,就是刘家人下的手,时间也对得上。想想几个土匪死的惨状,王大毛心里有点打鼓。 刘家这几个人精明,特别是刘大双那小兔崽子,比个大人还难对付。这刘家人下手还黑,一个大人带着几个半大小子把三个积年老匪干翻了,惹不起啊,以后只能交朋友,千万别得罪。 王大毛琢磨啥,刘大双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刘大双一直眉头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二十五 致富带头人 天还没黑,几个人就回到了靖安。 看着一袋子一袋子的东西往下搬,孟氏一边埋怨着,一边过来帮忙,脸上可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看看,一出门就乱花钱!”孟氏不断念叨。 可是,当刘大双把一件貂皮大衣披到她身上的时候,孟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搂着刘大双哭得稀里哗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抹刘大双身上了,把个刘大双弄得哭笑不得。 “呜呜!还是我儿子好啊!呜呜!就我儿子心疼我啊!”孟氏边哭边说。 哭够了,又想起来了什么,松开刘大双,几步冲到刘玉虎面前,指着鼻子开骂。 “你个挨千刀的,我嫁到你们老刘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啥苦没吃过!你还是熟皮子的,给老娘做个一件皮祆吗?连个鞋垫儿都没见过。你看看我儿子,才多大就知道孝顺。我看你这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看着孟氏在发飙,刘大双暗竖大拇指,老妈看着瘦瘦弱弱的,这发起威来绝对是东北女人典范中的典范。 刘大双一肚子心事,也不想干活。 这几天换了伙食,天天吃馒头,可刘大双却味同嚼蜡。 刘大双这几天都是吃完早饭就出去,大甸子上找个向阳背风的地方,一坐一天。 清朝对蒙古人是又打又拉,既希望蒙古人帮着戊守边陲,又怕蒙古人壮大。 立国之初,政策比较血腥,每三年,清兵去草原上转一圈,“五丁抽一”,就是凡是高过车辕的男孩子,留下一个,砍死四个。后来,改成大力兴教,规定每家必须出一个男子出家当喇嘛。喇嘛是不能结婚的,少了一批男人晚上瞎折腾,生育率自然就低了。同时规定各个旗的王爷不能出旗,否则治罪。 刘大双所在的靖安,属于科右前旗。 科右前旗大致包括现代的白城、洮南、通榆、镇赉、大安及乌兰浩特部分地区,方圆几百公里。 郡王乌泰,由于被清廷撤销了哲里木盟副盟长的职位,对清廷极度不满。王府也由于几代王爷骄奢淫逸的生活,早就入不敷出了。 乌泰夏天偷偷的跑到了齐齐哈尔,与沙俄领事馆接上了头,双方开始合作。 沙俄希望在蒙古贵族中找到代言人,逐步渗透。乌泰想叛离清廷,同时也需要卢布解决手头的窘迫。 按照历史的进程,大约十二个月后,日本军队开始偷袭旅顺港口的沙俄舰队,日俄战争爆发了。 这是百万人级别的战争, 沙俄军队的参战人数总计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人。日木也投入了一百万军队。 一百多万人的给养是个大问题,乌泰为了讨好俄国人,便在领地内大肆收刮牛羊供给俄军。 刘大双了解历史进程,所以,他便想扇动一下自己的小翅膀,给俄军和乌泰制造点麻烦。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名义上还是个文盲。 他很羡慕穿越界的前辈,人家一穿过去便马上成为大能,不用一年时间,机枪也有了,大炮也有了,兵也暴了几万,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刘大双是化工男,上一世靠黄了四间工厂,他可知道,就算现在给你一条马克沁重机枪生产线,没有配套的动力、原材料供应,没有合格的熟练工人及技术人员,生产线就是一堆废铁。 刘大双受教育多年,不光是五好青年,也是有点热血的。他读过历史书,知道许多国人这个时候都是麻木不仁的,认为国家是朝廷的,甚至很多人为了一点银子,去帮助侵略者做这做那。 每每读到这里,刘大双都是痛心疾首,心如刀割。 现在,面对侵略者和叛乱者,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做个麻木的旁观者。 但现在这小身板冲锋陷阵估计不够敌人一刀砍的,秘密武器“一步倒”面对洋枪也是个笑话。 他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束手无策,想了许久,刘大双才想出一招,发动局部的经济战争,不能让敌人在肉体上流血,就在经济上多失点血吧。 第一步,现在大张旗鼓地去收皮子,促进牧民多宰牛羊,使存栏数下降。存栏下降,春天来临之际,配种的牛羊就少了,自然,秋天出生的小牛小羊也少了。这和清廷鼓励蒙古人出家做喇嘛一个道理。 第二步,入秋以后,以价值高的鞋子去换价值低的牛羊,这中间存在差价,一定有人在其中倒买倒卖,但无形中会让牧民认识到,原来一只羊能卖三两银子,可不是从前的一两,牛羊价格会慢慢拉上来。牧民更愿意把手中的肉牛肉羊卖出来,留下的是基本繁衍所需的种畜。如果顺利,整个东北地区牛羊价格都会上涨。 第三步,明年春天日俄战争爆发后,乌泰再想讨好俄国人,便要多花几倍价钱去购买牛羊,按照他手上那点钱,买不了多少。 但人要吃饭的,日俄两国军队在东北地区的采购成本将极大的上升。当然,这个时候也是刘大双带领东北人民致富的时候,不仅刘大双手中的牛羊价格将翻几倍,老百姓手里的牛羊价格也会翻几倍。 刘大双反复计算过,只要首饰盒和木梳能卖出去,现金流是不会断的。 这个时候,东北一个长工一年的工价也就是三五两银子,当然,吃住是雇主提供。 他的肥版登山鞋耗用皮子大概三尺,成本十个铜板左右,加上人工、辅料、运输,总成本不会超过五十个铜板。看似一头羊换一双鞋,刘大双好像很亏,实际支出并没有多大。而且鞋子在他手上,真顶不住了,不换了就是。 现在刘大双闷闷不乐的是,前几天还在为圈地愁银子,现在却愁银子多了怎么办? 成千上万的牛羊往靖安一拉,想瞒都瞒不住,这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郡王乌泰会不会来勒索?县城的孙委员会不会来打秋风?姚大掌柜的、王大掌柜的这些地方豪强会不会背后下黑手?还有八旗兵、土匪等,想想头都炸了。 最让刘大双后背发凉的是,离靖安六十公里的葛根庙,现在就驻扎着一队一百六十人的俄军骑兵。 二十六 小英雄刘大双 葛根庙的俄军骑兵是两年前驻进去的,当时京城闹义和团,俄军借口保护侨民,驻进来就不走了。 这可是骑兵,正常行军小半天就能杀到靖安。 真要是日俄打起来了,俄军供应不上了,他这里一大群牛羊,俄军不来抢才怪了。 俄军来了怎么办?做几吨炸药,与敌军同归于尽? 也许,几十年后的小学语文课本会出现一篇课文《小英雄刘大双》。 一想到小学,突然想起了自己年后要上学了,可学校啥样还不知道呢?抽空得去看看,这个年代八成是私塾吧。 胡思乱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干脆不想了,看来还不是经天纬地之才。 很快,姚平治的信息也到了,一辆双套马车,坐着的是那个瘦瘦的帐房先生,紧紧跟着四个精壮的青衣汉子。 合约、收据都带齐了,首饰盒订一万个,木梳订二万把,定银也带着,雪白的五百两纹银及二千五百辆银票,要求四月之前交齐货物。 刘大双暗暗钦佩姚家人的眼光及雄厚的财力。 留着老帐房先生和四个大汉吃饭,饭桌上几个人滴酒不沾,说是家族有规矩,出来办事不许喝酒。 果然,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成功不是偶然的。 第二天,姚家人走了以后,不光孟氏呆了,老刘也是傻了,两口子坐在炕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大双有了紧迫感,许多事情现在就要动手做了。于是,他先过来找父母商量一下。 看到老刘夫妇坐在炕上一声不吭的样子,刘大双不禁笑了。 “爸,妈,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儿子来了,有啥事跟你爸说吧,我可管不了你们爷俩的事儿。”孟氏先缓过神来,笑笑说。 “爸,我和大海、小光得忙乎姚大掌柜的事儿,您看看能不能找几个人去南边大甸子圈块儿地,工钱照付。” “你又圈地干啥呀?”刘玉虎不解的问。 “姚掌柜的货现在就得先做一部分,原料不太够,还得去多订点。就咱家这小作坊,放东西都不够,别说还得在里面干活了。” “要不先在院里搭个棚子对付一下?” “不行,我估摸着,王掌柜的皮子这两天也要送过来了,到时候你还往哪儿放?” “先搁院儿堆着呗!”刘玉虎不经意地说。 “爸,这可不是以前你那一张半张皮子,这一下子得成百上千张,不说地方够不够,春天一到,光那味儿人也受不了,咱这儿屋估计也住不下人了。” “这倒也是,以前都是上秋后才熟皮子,天一冷,没啥味儿了。这要是大夏天的,估计够呛。” “那你就听大双的,麻溜儿去圈块地。”孟氏插了一句。 “行,大双,你说在哪儿圈哪?”刘玉虎也想明白了。 “南边大甸子,靠盐碱地那里。” “那么老远啊!” “远点好,旁边也没人家,要不夏天一有味,别人家该不乐意了。” “这么远可麻烦,咱还得找俩人看着,这大冬天的,住哪儿呀?”刘玉虎眉头不展。 “盖房子没法盖,先挖个地窨子对付几天吧!” “这老天死冷死冷的,地杠杠硬,洋镐下去也就是个白印,地窨子也挖不了。”刘玉虎直摇头。 “想想招吧,不行先弄点火把地烧热了,反正大甸子上有的是芦苇和草。”刘大双不想操心了,交给老刘去烦吧。 按他的想法,弄点硝化纤维素,直接爆破,但太吓人了,还是低调点吧! 刘玉虎点点头,乐了。 “别说,真行,就是慢点。等下我去找人干活。” “爸,别急,还有二件事,这一个呀,咱现在手上的银子,货啥的越来越多了,你不怕背后有人惦记啊!” “谁说不是啊,我和你妈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咱这儿小地方,有点啥事儿瞒不住。有没有胡子的探子都不好说。” “咱这儿有没有当过兵的?”刘大双问道,他记得以前招保安都要退伍兵。 “真让你说着了,你大爷就是当兵的,原来是李中堂盛字营的,后来在高丽被日本人打散了,逃出来再没回去。” 真没想到,那个不太爱言语的大爷还是个逃兵,在朝鲜跟日本人还干过,虽然输了,但起码是见过血的人,上阵不胆怯。 “行,叫我大爷找两个人先干着!”刘大双马上答应了,这个年代血缘关系是维持感情的重要纽带。 “好,等下我去跟他说说,再顺便找几个人来搭把手。”刘玉虎起身要下炕。 孟氏把他拽住了,笑着说:“明儿个你们爷几个跟我回趟娘家,孩子他几个舅现在没事,叫过来干就行了,给啥工钱,早晚供两顿饭,晚上在西头那屋歇着不就行了。” 刘玉虎想了一下,说道:“也行,让我弟弟也过来。” 刘大双心里有点感叹,他可记得,小时候邻居家在院里盖房子,他家当知青的小子叫了几个同学来,唿哧唿哧几天就盖好了,晚饭都不吃。后来啥都讲钱了,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还有一件事,这眼瞅着过年了,咱给县里的孙委员那帮人送点礼。”刘大双又说。 “送啥呀?咱也不求人家!”刘玉虎不乐意了,孟氏也绷着脸。 “开春朝廷就准许汉人开荒了,咱们圈这么多地,多少也要报上个一亩两亩的,不送点礼,人家按实际收,咱们不得多出很多银子!”刘大双解释道。同时,脸难得的有点红。 上一世都没干过这行贿的事儿,现在咋还理直气壮的,莫非是人变坏了? 想想明白了,这卖地银子清廷和蒙古王爷五五分帐,他是不想让乌泰这个卖国贼多拿一毫银子。 “行,按你说的办。”刘玉虎闷闷地说。 “都送啥?”孟氏小心问了一句。 “给孙委员送两双鞋,再买两只羊和一头猪杀了,肉冻好送给衙役和捕盗营的。” “你姥爷家养了羊,明天过去抓两只宰了,随便给点钱就行。再看看村里有杀年猪的,买上两片不就结了。”孟氏干脆利落。 吃过饭,孟氏好像挺兴奋,把洮南带回来的东西左翻翻,右看看,这个拿起,那个又放下,半天决定不了。 第二天早上,刘玉虎套好车,孟氏指挥着,拿这儿拿那儿,脸上一片喜色。 刘家全家加上孟远光都去,留下刘大海看家。 孟氏把貂皮大衣穿上了,可坐在车上怕整埋汰了,脱下来抱在怀里。 “妈,人家貂儿就是外头穿的,你咋还抱着呢?”刘大双觉得挺逗的。 “你爸这车多埋汰呀,哪儿哪儿都是灰!”孟氏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一路上,孟氏少有的兴奋,嘴巴没停过,前五百年,后三百年的事说起来没完。 原来这孟家村的人几十年前是从直隶逃荒过来的,那一年,直隶大旱,地里连根草都不生,粮食吃光了吃树皮。看看过不下去了,大伙全逃荒去了,向南,向西,向北都有。 孟家村离靖安也就十几里路,马车跑的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二十七 清末的专业村 孟家村不大,稀稀拉拉十几户人家,全都是灰灰的土房。 刘玉虎把车停在村中间一户人家门口。 门是木头做的,没有上漆,门柱和门板都有些老化得灰白了,裂开了一条条的口子。 院墙是一米左右的土墙,一眼看过去,见到正面是三间土房,房子好像也有年头了。 听见大门外有动静,屋里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两只小脚快速走过来,推开大门,一眼认出孟远光,脸上马上乐开了花,惊喜地说:“哎呀!这不是我大孙子嘛!” 又扭头看见刘玉虎,连忙说:“他姑夫也来了,快进屋!” 看看后面站着的孟氏,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下说:“这是俺大妮儿啊?” 孟氏笑了,大声说:“妈,你看你,咋还不认识我了。” “你穿成这样,我没大敢认,这是啥毛的,兔子毛还是狐狸毛?” “妈,你啥眼神呀,这是水貂毛的。” “妈呀!这就是水貂儿啊?光听说,可没见过。”老太太手都不敢摸了。 “都杵在外头干啥?赶紧进屋唠。”屋门一开,一个五十多岁老头吆喝着。 一帮人连忙把东西卸了,提着扛着进了屋。 孟氏家里兄妹五人,孟氏两个哥哥两个弟弟,正好排在中间,但按照风俗,儿女分开排行,父母还是喊她“大妮儿”,这是关里人的习惯叫法,本地土着居民一般叫“大丫”。 孟家老大孟会忠,老二孟会友,老三孟会才,老四孟会发。孟氏没有名字,从小父母就是“大妮儿,大妮儿”这么叫了。 孟家几兄弟己分家过了,老大陪着父母住,另外二个弟弟单过,但也是在村里没多远。 老大,老二,老三圴在家务农,唯独老四不安份,几年前去参加了新军,很少回来。 听见动静,几家人都过来了,屋里屋外二三十人,热闹的不得了。 吃饭也是分开,男人们在东屋喝酒,女人们陪着孩子在西屋吃。 孩子们吃饱了,孟氏把带来的糖果点心给孩子们分了一下,一帮孩子欢呼雀跃着一人捧着一把出去玩了。 孟氏陪着老太太,嫂子,弟媳妇儿坐在炕上聊天,顺手又把带着的东西一家一家分好,引的几个女人一阵欢喜。 刘大双没出去,他有点好奇,饭桌上几个菜都和土豆有关系,土豆丝,土豆片,酸菜粉条,白菜土豆。 现在有空不禁问老太太:“姥儿,刚才土豆挺好吃,都是咱家自己种的?” “是,咱村这地是沙土地,种苞米长不好,就是土豆长得好,特别面。” “一亩地能产多少?” “土豆这玩意儿可产的多,怎么地也有个四五千斤。” “咱村有多少地啊?” “这一家都好几垧,全村多少我还真算不明白,问下你姥爷就知道了。”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 刘大双又问另外问题了。 “姥儿,你说咱村要是都种土豆,我拿粮食来换行不行?” 老太太撇了一下刘大双,多少有点奇怪,不过老太太一般都愿意陪着孙子瞎聊,所以,也不烦,笑着说:“你这傻小子,要那么多土豆干啥,当饭吃啊?” 刘大双可不是想当饭吃,他还是盯着一年后的日俄战争,还是盯着俄军的军需。 俄罗斯人最喜欢吃的蔬菜就是土豆,酸黄瓜,最喜欢喝的是伏特加,伏特加又是可以用土豆酿造。 听说这里土豆高产而且品质好,他就有了把这个村搞成土豆种植专业村的想法。 老毛子有多喜欢喝伏特加他是知道的,前苏联曾搞过禁酒,结果连医用酒精都被偷喝了。 伏特加的酿造并不难,随便找个酿酒的就行,难的是后面的精馏和提纯,而这恰恰又是刘大双的专业,对他来说,容易的很。 酒的利润有多高,他可是在酒厂混过,那简直可以说暴利。每瓶酒的成本都差不多,价格都高在故事和面子上。 对于老毛子这种嗜酒的民族,在中国能喝到伏特加,价格绝对不是问题。 哈哈!又让老毛子流点血出来了! 刘大双来到东屋,几个大男人正吆五喝六的喝的起劲儿。 听了刘大双说全村都种土豆,然后他拿粮食来换,姥爷和几个舅舅全笑喷了。唯独刘玉虎没笑,他知道这小兔崽子一准又没憋好屁,指不定要坑谁呢! 姥爷夹口菜,一边嚼着一边对刘玉虎说:“玉虎啊!咱们家大双真是个聪明孩子,这瞎话编的一套一套的,要不是他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差点都信了。” 刘玉虎低头吃菜,头也不抬说:“爸,这是你和大双的事儿,我可不掺和。” 刘大双姥爷酒正上头,话也有点多,反正闲着逗闷子,就逗逗我大外孙子吧! “大双啊,你说这粮食换土豆咋换哪?” 刘大双想了一会,也琢磨不准,他恍恍惚惚记得,小时候吃供应粮时,一斤土豆二分钱,一斤玉米面九分钱,一斤白面一角五分。按这个估算,去掉国家补贴,大约是一斤白面换十斤土豆,一斤玉米面换六斤土豆,再考虑这个时代,土豆应该更不值钱。 “姥爷,一斤洋面换二十斤土豆,一斤苞米面换十斤土豆,行不行?” 这个时候,东北小麦亩产二三百斤,玉米却有七八百斤,所以,以种玉米为主,农民吃白面是极少的,也就是过年蒸个馒头,包顿饺子吃。 刘大双姥爷听了,脑袋可一下子清醒了,这孩子这个数可是有点学问,基本上差不离。 其实,刘大双这个做法解决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商品流通起来。所以,他不担心这个村里的人不按他的路子走。 简单的说,由于交通不便,运输成本高,农民手里的土豆只能烂在手里,也只能天天吃土豆。如果想换换口味,手里却没有货币去购买。 “真的?快过年了,可是很多家要换洋面,你敢不敢换?” 刘大双笑笑,毫不犹豫地说:“行,十天后,我拉五百斤洋面过来。” “好,我可等着你,你真的来换,开春我们村保管个个种土豆。” “姥爷,咱可说好,你得让大伙儿挑挑,太小的,有虫眼的,长芽的,有伤口的全不要。要是行的话,年后我再拉点鞋啊,布啊啥的来换。” “那敢情好了,这下大伙儿不愁了,要不这土豆只能喂猪,人吃得直吐酸水了。” “多谢姥爷帮忙,还有一个事儿想姥爷帮下忙。”刘大双趁热打铁。 “说吧!”姥爷现在不认为他瞎扯了。 “过了年,您抽空回趟老家,帮我招点人过来。” “你要啥人啊?想干啥让你几个舅舅他们帮你干呗。” “太麻烦了,也干不过来。我和我爸开了几个作坊,需要点人手,吃住不管,一个月一两银子。”刘大双知道靖安地方偏僻,人家不愿意来,所以工价给高了二三成,吸引人来,他现在最缺的是人手。 “这工钱给的不低,估计不少人愿意来!”刘大双姥爷点点头,又有点不放心地问刘玉虎。 “玉虎,大双说的是真的吧?” “绝对真的,现在活都没人干。”刘玉虎笑着说。 “行,我为你们爷俩儿跑一趟,过年后就走。” “姥爷,路费我给你拿。”刘大双笑嘻嘻的。 第二天,把需要的东西置办齐了,三个舅舅也跟车回来了。 一路上三个舅舅就在算计,说真全种土豆,大双又去换,这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刚带领广大牧民致富,现在又领着农民奔向小康之路,早知道有这本事,上一世去挂职当村官多好,还省着穿越了。 刘大双有点小惆怅。 二十八 俺家天天吃馒头 这几天刘大双感觉自己比谁都忙。 工厂地点选好了,刘玉虎几个大男人早出晚归的去干了。 刘大双去李掌柜的杂货铺又订了一大批原料,乐得个李掌柜的嘴都合不拢。 刘大双买了点酒曲,他的经济战争战略构想能否实现,产品的工艺技术是否成熟是极为关键的。 首饰盒及木梳,光靠刘大悔和孟远光来做,每天起早贪黑地干,也就是出来三百多个,算算时间,过年还得放几天假,完成姚掌柜的订单怎么也要两个多月时间。 看着两个哥哥天天累的跟小鬼似的,刘大双也觉得这个时代还是挺不错的,起码不用付工资,嘿嘿!。 手工还是慢太多了,这要是有机器,这点活两天就干完。 刘大欢有空也帮着干点,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鼓捣他自己的东西。 煮了一大锅土豆,找个干净陶罐,用开水烫了几遍,把煮熟的土豆去皮,放在陶罐里捣成土豆泥。 又拿了个盖帘,把土豆泥摊开。 孟氏看了,连忙喊道:“大双,别拿出来呀,趁热放点荤油、大酱、葱花拌一下,等下用白菜叶一包,可好吃了。” 刘大双乐了,笑着说:“妈,你别跟着瞎操心了,我不是做吃的。” “又糟蹋东西。”孟氏嘴巴里埋怨,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我儿子跟大仙儿学了不少东西啊!这又是整啥赚钱玩意啊?” 刘大双把晾凉的土豆泥拌上酒曲,又加满凉开水,盖好盖,用块白布蒙好扎紧。 抱着罐子想了半天,还是放回西屋自己睡觉的炕头上。 老毛子喝不惯中国的曲酒,正宗伏特加酿造时是不加酒曲的。 可不加酒曲酿酒,刘大双把握不大,以前自己工作过的酒厂,锅炉早停了,天天生产的都是配制酒。怎么发酵,怎么蒸馏这些工艺刘大双没见过也没操作过,只是听老工人们聊天时东一句西一句的大致明白了。 加上刘大双性格内向木讷,又喜欢读书。从小受的教育也是,向雷锋叔叔学习,干一行爱一行,做个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不管去哪个厂,都是先去资料室查资料,学习工艺原理,力争做个合格的技术员。 《制浆造纸工艺学》、《皮革加工原理》、《微生物工程》、《高分子制造及改性》,还有什么《化工生产小窍门》,林林总总,读了不少。 现在还是有点小遗憾,要再晚穿越两年,去棉纺厂和麻袋厂混混,起码对纺织有点了解。 现在正是中国民族资本兴起的时候,江南地区工厂林立,什么“面粉大王”、“纱布大王”一个个涌现。 江南地区人口稠密,蒸汽机的运用已经普及,电厂也有了,电报也通了,加上水网密布,航运发达,又靠着上海港联系着国内外,这些优势是靖安没法比的。 依托本地资源,打造地方特色产品,这句话现在最适合刘大双的现状。 本地有啥优势呢?刘大双一边琢磨着一边去了铁匠铺。 跟铁匠铺师傅说明做一套小的酿酒蒸锅。 铁匠师傅一拍胸脯,全应承了,并说明用洋铁片儿做,用几十年没事。 “洋铁片儿”是本地人口语,实际上就是马口铁,确实是做蒸锅的好材料。 不过刘大双却要求在每个蒸锅里左右高低错开,再装两片半圆隔板,并稍稍内凹,三个锅用管道串连在一起,师傅懵逼了半天,像看怪物一样看刘大双,最后看银子份上答应了。 刘大双也不解释,用传统的蒸锅,出来后的酒精浓度在百分之七十多,而伏特加却要求酒精浓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六。刘大双为了达到浓度要求,根据自己的化工知识,设计了这么一个类似精馏塔的蒸锅,根据刘大双的计算,出来的酒精浓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不完善的地方以后再改进。 蒸馏的设备有了,可伏特加加工最后一道工序是用活性炭过滤。 活性炭可不是普通的木炭,必须对木炭进行化学处理才行。 刘大双挑了些形状好的木头拌子,在院子雪地里扫了块干净地方,加上火烧起来,看看差不多了,把火浇灭,木炭就做好了。 把木炭细细敲碎,约指甲盖大小,放盆里反复淘洗,等水清亮了,再把小块炭放陶罐里加水加碱熬煮,个把小时后,再用清水漂洗,再加碱煮,如此反复三次,取出放盖帘上晾晒。 折腾到天黑才做完,一大帮大人孩子偷偷看着,也没人敢问,谁知道是不是大仙儿传授的。看这样子是要把炭当饭吃,这是辟谷的前奏啊。 刘玉虎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把白天干的活说了一遍。 刘大双大概知道了,火烧挺有用,已经挖了个大坑,又割了不少苇子,明天继续干,估计五六天能围个十来亩地吧。 孟氏偷偷的把刘大双叫到外面,轻轻地说:“今儿个我出去,碰上前院儿他赵姨了,人家跟我说,咱家是不是发财了?我说没有啊!人家就不高兴了,说啥事儿都瞒着。说是二双去她家玩儿时说的,俺家天天吃馒头,还带了一个给她家小小子。” 刘大双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这阵子一直担心的一件事终于发生了。 吃啥白面馒头?要啥自行车手表啊?古人咋说的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二十九 虽千万人吾往矣 靖安县城就几千人,一条街道,刘大双不知道在街上逛了多少遍。 渐渐地,他发现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城里男多女少,青壮多,老人小孩少。 而且男的不是一般的多,估计占了八成以上。 这么多青壮男人聚在这个地界,肯定不正常,这既不是军营也不是和尚庙。 这里面有多少是干些不尴不尬之事的人,真的很难说,这也是刘大双心里老有点隐隐不安的原因。 现在财物露了白,估计整个县城很快就知道了。 就算没有刘二双吃馒头的事,刘家这阵子大张旗鼓地干这干那,又有货物进进出出,有心人稍稍一观察就心中有数。 自古都是“不患寡,患不均”,他记得小时候看《红旗谱》这本小说,地主冯老兰被控诉的罪过之一就是“两天吃一顿饺子,吃咸菜还泡半碗香油。” 刘大双估计自己现在就是别人眼里的冯老兰。 原来还想着领导人民闹革命,推翻反动统治,现在自己成为被推翻的对象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自己现在整天在外面跑,一不小心被人绑了咋办?弄不好,穿越界前辈创下的赫赫英名就得被自己毁了。 孤胆英雄,全歼匪徒。要不斗智斗勇,逃出匪窝。最不济也是巧妙周旋,女匪首芳心暗许,结一良缘。 说句不客气的,这都是无聊文人骗字数的胡说八道。 他就不信了,人家一个个职业老匪,绑你个十来岁孩子还能翻车? 刘大双小时候听老辈人讲过好多胡子绑财主肉票的故事,不去赎?立马撕票,从没有听说谁逃回来。 不用说太远的,民国老总蒋先生的老婆宋三丫在上海被青帮绑了,拥有百万雄兵的蒋先生不也是一个屁没放了事。 刘大双现在现实的很,也谨慎的很,他可没那胆子去尝尝绑票的滋味。 赶紧的,把两只羊和两片猪肉给县衙送去。万一有点动静,不指望捕盗营与匪徒厮杀,出来吆喝吆喝也是好的。 刘大双想了半天,把父亲刘玉虎和大伯刘玉龙叫出来,又把刚才孟氏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玉龙和刘玉虎听了后都是眉头紧锁,半天没出声。 “大双,你挣了多少钱,大爷不知道,大爷也不会问。”刘玉龙先开口了。 刘大双没出声,等着刘玉龙继续说下去。 “就咱这县城,我发现也有七八个做过胡子的,至于现在还做不做了,不好说。” 沉默了一会儿,刘大双突然问:“大爷,你逃出来时,没拿杆枪啊?” “那阵子,咳!咳!光顾着跑了,别的啥也顾不上。”刘玉龙脸红了。 刘大双知道,一准是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了,也别再问了。 “不管怎么的,小心点吧。等南边忙完了,我再慢慢打听打听,看看有啥不对的地方没有。”刘玉龙说道。 刘大双心里有点担心以后,人就谨慎多了,一个人也不出门了。 这几天都躲在作坊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弄啥东西。 几天功夫,南边的地也圈好了,刘大双去看了一趟,大约十来亩地的样子,四周的芦苇墙整整齐齐的,可比他和刘大海三个人搭的漂亮多了。 西北角挖了个地窨子,露出地面约半米高,地底向下挖了约一米深,地上部分用木头搭个三角拱形,铺满了秫秸和芦苇,密不透风,站在里面,一个成年人刚好能直起腰。 几平方大小,如果住两个人,放两床被褥,地方差不多用完了。 呆了一两分钟,刘大双觉得这地窨子也不暖和,和外面温度差不多。 再挖深点才好,当地有句俗话“冻七不冻八”,意思就是不够八尺深,地还是冰冻的,所以,当地人挖冬储菜窖要达到八尺以上。 造成刘大双穿越的那个土豆窖就超过了八尺。 “爸,这也不暖和呀?”刘大双问道。 “噢!住人的话还得生盆火才行。那肯定不能跟家里比啦。这地窨子只要冻不死人,比外面好受点就行了。” 刘大双沉默了,现在的人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能活命下去,什么苦都能吃。 按照记载,当年抗联战士冰天雪地里就是住在这样的地窨子。刘大双突然想起来了。 没吃没喝,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却仍旧不屈不挠地同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在白山黑水之间。虽然没有看到最后约胜利,但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也才有了最后的胜利。特别是那位民族英雄杨靖宇,连自己棉衣里的棉花都吃光了,坚持着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想起这些,刘大双不由心里一痛,奶奶的,那才是条汉子,那才是真正的民族脊梁。 是啊,怕什么,自己现在的条件比抗联好多了。有了几两银子后,这也怕,那也担心,这还像个男人嘛?你刘大双曾经的热血哪里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土匪如何?乌泰如何?清廷如何?沙俄如何?日本如何? 纵是千难万险又如何?纵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虽千万人吾往矣! 想通了,想明白了,眉头不再紧锁,一股豪气冲天而出,心里的一块重重的大石头也飞向了九霄云外。 “爸,明天去洮南府!”刘大双声音大大的,充满了自信。 三十 拎包入住 这次去洮南府,队伍有点“浩荡”,两辆双套马车,六个大人加上刘大双。 本来刘大双的原意还是他们刘家父子加上刘大海、孟远光四个人去。 谁知那几个大爷叔叔舅舅的,嚷嚷着好久没去洮南府了,全要一起去,留下刘大海和孟远光看家,气的两个小家伙恨恨不已。 怕车坐不下,刘玉龙还赶了自己家的马车过来,一共四匹马,刚好套两辆车。 刘大双心里暖暖的,知道他们是怕路上不安全,特意跟着一起走的。 刘玉虎把家里的几把刮刀都带上,几个男人互相看一眼,谁也没出声。 刘大双也带了两瓶“一步倒”,又背着个大包袱,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天亮出发,刚过晌午就到了洮南。 刘大双让刘玉虎带着人去街上转转,东西买齐,自己去找姚平治,刘玉龙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见到姚平治,客套了一番,刘大双解开包袱,拿出一对二尺多长,通体雪白的象牙,又拿出一对手镯和一个发夹,手镯和发夹都是半透明的,却有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这得益于上一世的那个塑料厂,厂里专门用塑料做些旅游纪念品,特别是手镯,掺了玉石粉压制而成,仿真度极高。 刘大双现在手里材料不齐,只好去药铺买了点石膏粉和珍珠粉,掺在硝化纤维素酯里,做的象牙和手镯也似模似样,只是手感略轻。又想起小女孩都喜欢带发夹,脑袋一抽,做了一个出来。 姚平治有点吃惊,疑惑的问:“刘公子,这是何意?” “禀告先生,我家亲戚感谢先生生意上的照拂,知先生不喜俗物,特送象牙一对,又知先生有一爱女,也送些小物件玩玩。” “姚某无功受禄,心中惶恐,还是多谢了!”姚平治推辞道。 “请先生一定收下,我家亲戚还有一事相求。” “不知所求何事?”姚平治谨慎的问。 “我家亲戚经商多年,薄有余财,收到风声说朝廷解禁蒙地,募人拓荒,便有意在靖安购些田亩,但苦于无人耕种,知先生乃济南府人氏,求先生帮助募些农人,不知可否?” “蒙地解禁,我也略知一二,洮南设了个垦荒总局,专职此事。关内贫而无地者甚多,这是好事。” 姚平治想想又问:“不知佃租如何?” “第一年兔租,第二年一成,第三年以后都是二成。另外,凡今年六月之前来到之人,每户资助土豆五百斤,不收一分一毫。” “大善!颇具古之君子之风。关内佃租多在四五成,果如此,必有人前来,我这就与你传信过去。” “还有一事,农具、耕牛第一年也可以提供,只是要在以后收入中扣还。”刘大双又补充道。 “好!好!好!”姚平治站起来击掌叫好。 “刘公子,此事姚某必尽力而为,方便的话,还请引见,这等人物乃是我平生敬佩之人。” 刘大双心里暗笑,敬佩啥呀?真神在你面前都不认识。 姚平治似乎想起了什么,冲门外吩咐了一声。 一会儿,一个人抱了个藤箱进来放下。 “刘公子,我观你谈吐不凡,慧根早成,年后准备开蒙,姚某送些书籍与你,也算一点心意吧。” “多谢先生!” “不要嫌弃我话多,再说两句,第一,孔孟之道乃我辈修身立命之根本。第二,曾中堂有言,‘师夷长技以制夷‘需谨记。” “谢先生教海!”刘大双站起来一抱拳。 刘大双两人告辞出来,刘玉龙扛着书箱笑着说:“大双,你行啊!姚大掌柜的挺看得起你呀!” 刘大双笑笑不说话,只是含糊应了下。 “大双,那象牙和镯子你从哪儿弄来的,挺贵的吧?” “好看吧,过年送一对给我大娘。”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算了,你大娘可戴不起。” 刘大双又在琢磨,你说,我这算不算人才引进哪?只是政策太优惠了,啥都给人家提供,拎包入住就行。 我这是图啥呢?出钱出力把人招来,还不一定落好。这要是现在往上海一蹲,凭着自己的化工知识,绝对是十里洋场的大亨。 两个人找到了刘玉虎他们,看到洋面已经买了五百斤,几个人正等着他们俩。 刘大双把刘玉虎拉到一边悄悄说:“爸,你这回多掏点银子,先买四桶洋灰,洋面每家一袋,洋布每家一匹,其它的点心啥的看着买,我去下王掌柜那里,等下就去上次那个旅店找你。” 刘玉虎有点犹豫,刘大双笑笑说:“爸,这都咱实在亲戚,大伙平时也不容易,这次帮咱们干活二话不说,大过年的让大家乐呵乐呵。” 刘玉虎笑了,转身过去了。 刘大双去找王掌柜的,刘玉龙仍执意跟着,他现在找到了点当兵的感觉,对逛街买东西没兴趣。虽然有点像个跟班,但他不以为意,我大侄子,我愿意。 一见到王大毛,王大毛脸就跟苦瓜似的,唠唠叨叨开始诉苦。 “兄弟呀,这洮南东北面的皮都被你们老刘家收完了,我往西边走老远了,这么多天连羊皮带牛皮也才收了几十张。这活可太难干了。” “王掌柜的,没去草原上收吗?”刘大双诧异地问。 “今年雪太大了,马都进不去,别说车了。” 刘大双也是一阵苦笑,有些东西还是想当然了,没想到现在这个交通情况和一百年后没法比。 “没有就没有吧!开春再说吧!”刘大双安慰安慰王大毛。 “开春就开春吧,小兄弟,你咋有空来洮南啊?” “这不过年了,办点年货,再来拜拜王大掌柜的。” “对呀!眼瞅着过年了,缺点啥?吱个声,我叫人去办。”王大毛一脸豪爽。 “真有个事儿,王掌柜的能帮我买两条枪不?” 三十一 靖安的第一次设备安装 王大毛有点吃惊:“你买那玩意儿干啥?” “这两天吧,老见着免子在大甸子上跑来跑去的,我寻思着买两杆枪打两只兔子过年。”刘大双一本正经地说。 “真能扯!还打兔子,这大雪天的连个兔子毛你都见不到。再说了,这子弹都比兔子贵。”王大毛肚子里嘀咕,表面上还是挺客气的,笑着说:“小兄弟,雅兴,老哥哥我比不了,不过这玩意儿不好弄啊” “您是旗人,八旗兵里肯定有熟人,想想办法吧!我是真想吃两只兔子补补身子。” “这玩意儿听说都有号码的,少了一杆都要掉脑袋的。”王大毛直摇头。 刘大双看了几眼,也不出声,伸出一个手指头。 “王大掌柜的,一百两,两条枪,五百发子弹。年前要货。” 王大毛略一沉思,牙一咬,说了声:“小兄弟,喝茶!” 出来以后,刘玉龙有点心疼地说:“大双,多花银子了。我估摸着这王大掌柜的最多拿个几十两出来,就有人把枪弄出来。” “大爷,没事,咱不管人家赚多少,能赚就先让他赚点,以后这条路还长着呢!” “嗯!也是啊!”刘玉龙若有所思地答道。 刘大双以前看小说时可记得,清末一条枪得五十多两银子,五百发子弹也要三四十两银子,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两。关键是买新的要去奉天,骑着马来回也得十多天,挨冷受累不说,碰上个劫道的再壮烈了,那就有点扯了。 挖朝廷墙角也不能怨他,从小受的教育就知道这是个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所以,挖墙角挖的理直气壮,并不是他变坏了。 一切顺利,回来后,先派老三孟会才回村里报信,准备好土豆,明天换洋面。 农民是最现实的,当刘大双的洋面拉来,农民发现真的可以二十斤土豆换一斤洋面,家家户户都来换,按市场上的价格,他们沾便宜了。 一个上午还没到,五百斤洋面全换完了。 一万斤土豆堆成个小山,刘大双家土豆窖也不能放下,只好先往几个舅舅家窖里放着。 有不少村民相信了,开始问土豆种植和回收的细节,刘大双把换算比说了,然后就告诉村里人,答应种的,去他姥姥家报名,开春他过来和大家立个文字,双方不得反悔。 落实了一个土豆种植专业村,刘大双稍稍轻松了一点。 南边的地窨子白挖了,王大毛的毛皮没送来,也不用请人去看管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刘大双想起诸葛亮常说的一句感叹。 铁匠铺去看下,他的蒸锅马上就好了。 回家炕头上掀开陶罐的盖闻闻,不错呀,有点酒香了。 又过两天蒸锅也到了,是三个圆柱形银光闪闪的洋铁片儿罐子。 刘大双赶紧去找刘玉虎,开口道:“爸,砖窑在哪儿?想去拉点砖。” “冬天人家不开火,夏天才烧。” 又是一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悲剧。 这大冷天,搭个灶台都没法,地刨不动,砖找不到,这洋灰白买了。 “爸,砖窑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离咱圈地那儿不远。” “去看看,有烂砖头捡点回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有废砖头,埋在雪地里,用铁锹翻翻就找的到。当然,这段故事后来也被御用文人加工成刘大双从小就懂得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光辉事迹。 没舍得用水泥,找点黄土,慢慢刨了一点,回来在院子里把炉子砌好。 炉子搭的很怪异,三个灶头一个比一个高,好像三个台阶一样。 这又一次震撼了大家的心灵,原来灶台也可以这么搭的。不过这高度看不懂,最矮的还是个正常高度,一般人炒菜都合适,中间这个高不高,矮不矮,炒菜的话得站在小板凳上,要不溅一脸油,还不得成麻子。至于最高那个,得爬梯子了。 这回大家有经验了,谁也不敢笑话了,仙家的东西就得别出心裁。 又去把铁匠叫来,把三口蒸锅一个一个安在灶台上,铁匠拿出几根圆铁筒,把第一个最低的锅上部与第二个锅下都连接好,然后再把第二个上部和第三个锅,也是最高的锅下部连接起来。最高的锅又有一个长长的圆筒垂下来连到下面一个小罐里。小罐下边斜斜地向下伸出个茶壶嘴样的小管。 铁匠很认真,连接处都是先把圆铁筒放进锅里,再用小锤子慢慢敲平在蒸锅内壁上。然后,烧红一个小烙铁,拿一小根锡块,把锅外面连接处缝隙一滴一滴滴满,再用烙铁找平,密封住。 刘大双有点佩服这个时代的匠人,直径二尺八的圆锅,圆拱形的锅盖严实合缝,不亚于精密机械加工的。刘大双甚至怀疑,自己要是给他讲下原理,连蒸汽机都能做出来。 围观群众的心灵已经麻木了,只是三个大锅连好后,又开始新的一轮惊叹,这是太上老君八卦炉吧,绝对是炼仙丹的。 生火,加水,不一会儿就有水从最后的壶嘴样的小管里滴出来。锅盖缝隙还是有蒸汽溢出。 刘大双剪了几条白布做密封圈,重新盖上盖子,这回好多了。 不管吃瓜群众在想啥,刘大双却不理,这是他根据精馏塔的原理设计的,只不过考虑到材质强度和加工能力,不敢做成一个高塔,只能拆分成三段。按照他的计算,以后工人操作熟练了,对温度控制有经验了,酒的度数可以任意控制在十度到九十度之间。 又去炕头上陶罐里看看,一层微黄的液体已经浮在上层,酒香味更浓郁了。 差不多可以蒸酒了,靖安版伏特加即将出炉,沙俄的银子要流向靖安了。 三十二 绿蚁新醅酒,能饮一杯无 酒的酿造真不难,无非是淀粉类物质在生物酶的作用下,转化为酒精。 一般的农村老头,闲着没事都可以酿个几百斤。 但卖酒挣钱就不容易了,得会讲故事,这个酒一定要有个传奇经历才好卖。 陶罐里的土豆发酵的差不多了。 刘大双早上起来后,特意把脸和手多洗了几遍,沐浴更衣做不到,手起码洗干净。 听说今天要出酒,刘家的,孟家的人扶老携幼地全来了,围着看稀奇。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他们老刘家和老孟家可从来没有人会酿酒哪!何况不是用的高梁和苞米,而是用的家里吃不完的土豆。 孟氏悄悄问:“大双,要不要给大仙上个香?” 刘大双心里一动,连忙说好。找了三柱香,插在院子里的灶台旁,刘大双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 见刘大双拜神,院子里忽忽拉拉跪倒一片,齐刷刷地磕了三个头。 陶罐很重,没加水,刘大双还勉强抱得动,加了水发酵后,一个人抱不动了,叫了刘大海帮忙。 两个人抬着陶罐,小脸绷着,无比虔诚地一步一步走到灶台前,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拿个勺子,把那一陶罐黑黑黄黄的东西,连汤带水舀到第一个蒸锅里。 盖好锅盖,刘大双和刘大海肃立站好,孟远光手里拿着洋火蹲在灶前。 刘大双抬头看看太阳,估计是十一点左右,对孟远光使个眼色,高声喝到:“吉时到,点火!” 孟远光攥着五六根火柴,这小子贼着呢,怕一根火柴被风吹灭了,刘大双还不活埋了他。 “哧啦!”一簇小火苗燃起,然后,炉膛里的茅草迅速窜起黄色的大火。 大家都很安静,只有轻轻地风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刘大双在壶嘴处准备好了几只碗和陶罐,其中两个罐里装的还是化好的雪水。 伏特加的工艺要求用蒸馏水兑制,刘大双有点懒,想起了《红楼梦》里妙玉用梅花上的雪煮茶,便挖了点雪化开,这个时代没工业污染,雪水接近蒸馏水的品质,再说,用雪水酿酒也是讲故事的好素材。 一缕缕淡淡的酒香开始飘出来,越来越浓,刘大双赶紧拿个碗放在壸嘴下。 “出酒了!出酒了!”围着的几个人激动了。 “嘀嗒!”一颗液体滴落在碗里,紧接着又一颗滴落,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汇成线,一会就大半碗了。 刘大双把碗移开,换了个陶罐接着。 酿酒讲究“掐头去尾”,碗里的就是酒头,杂质多,味道苦涩。 “把酒拿来我尝尝!”刘玉虎着急地喊道。 现在的度数估计有八九十度,刘大双可不敢给他们喝,舀了一勺子雪水兑进去,把满满一碗酒递给了刘玉虎。 刘玉虎接过尝了一口,闭着眼睛品了一会儿说;“这酒够劲儿,味道差了点,有点苦,还有点土豆味儿。” “爸,这是酒头,不好喝,等下喝罐里的。” “管他哪!我们都尝尝!”几个人接过碗转了一圈,酒基本上没了。 “不赖!” “有劲儿!” “肚子里像着火似的!” 几个人评论了半天。 “爸,这酒还得等一阵子才能酿好,外面冷,先进屋暖和一会儿,晚上在咱家吃饭,顺便尝尝新酒。” 刘玉虎客气地让大家进屋,结果谁都不进去,还是围着看稀罕。 刘大双让孟远光控制着火势,第一个锅火猛一点,第二个和第三个锅只用茅草在下边轻轻地燎着。 蒸馏的目的就是让酒精从发酵液中蒸发出来,得到纯净和透明的白酒。 水的沸点是一百度,酒精沸点是七十多度,所以,蒸酒时必须小火慢慢蒸,绝对不能像蒸包子一样猛火蒸。 蒸锅加热后,水蒸气和酒精蒸汽向上升起,碰到锅盖后,由于锅盖温度低于水的沸点,部分水蒸汽冷凝成水又流回锅底,而酒精分子已经达到了沸点,所以顺着管道流出。刘大双设计这个蒸锅由于加了两块隔板,效果更好,出来的酒精蒸汽量更大,更纯,加上三个锅串联,最后出来的酒差不多九十度了。传统的中国酒只用一个蒸锅,酒出来有五六十度就合格了。而刘大双要做伏特加,必须要度数超高。 看看陶罐中已接满了四五斤的样子,刘大双又换了个罐,并让孟远光加大火力。 现在出的是酒尾,因为发酵液中酒精含量很小了,必须猛火,这样一来许多杂质也出来了,所以,酒尾也不好喝。 把那罐好酒再分成两罐,一罐加上三分之一的雪水,兑成六十多度的度数。另一罐,刘大双把前几天做的炭拿出来,把罐子装满。 天黑了,孟氏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香气扑鼻,猪肉、羊肉都有,再也不是以前天天白菜炖土豆了。 孟氏领着几个孩子在厨房早早吃完了。 一大桌子男人却没动筷,静静的等着刘大双的新酒上来。 三十三 听他的没错 都饿得前肚皮贴后脊梁骨了,随着一股酒香,刘大双和刘大海各捧着一罐酒进来了。 “ 赶紧把酒满上,我们都馋坏了!",刘玉虎笑着说。 “行,都满上,不过喝之前,大家先吃点东西垫补一下,等下这两罐酒慢慢品尝,给个评价。”刘大双笑嘻嘻地。 “我没事,空肚子照样喝。”刘玉龙满不在乎。 刘大双给每个人都满上,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大家,等待着评判。 刘玉龙先端起杯子,放鼻子底下闻闻,又轻轻地抿了一口,巴咂巴咂滋味,一扬脖,一杯酒全进去了。 大家都望着刘玉龙,看他的感觉。 “这酒有点怪,闻着没一点杂味,入口清凉,不辣嘴,不辣喉,特别顺,但这一下肚,从上到下,都跟着火似的,舒服!” 刘玉龙说完了,又让刘大双满上,刘大双说:“大爷,别急,看别人喝了咋样。” 几个人学着刘玉龙,也是闻闻,舔舔,然后一口下肚。 “嗯,这酒是有点怪,入口容易,也没啥曲子味,喝了还挺有劲儿。” “嗯!稍微有点淡,不香。” “别说,真喝不出土豆味儿?” 七嘴八舌议论完,刘大双大概有数了,应该接近成功,这罐里是按伏特加工艺做的。 等几个人吃了几口菜,又让刘大海把他那罐子给大家满上。 还是刘玉龙先品,一闻二抿三干。 “好酒!”刘玉龙就是俩字。 几个人赶紧端杯子一口下去。 “哎呀!过瘾!” “我靠,这劲儿也太大了!” “这酒绝对比靖安那几家的好!” “这个味儿才对,香啊!” 又是一通七嘴八舌。 这罐是没用炭过滤的,度数大概在六十五至七十度之间,属于烈酒。 等着议论完了,刘大双问起哪种好,大家一致说后面这个好。 “爸,都说这个好,那这罐子留下你们喝!”刘大双说完,赶紧抱着他那罐走了,这可是一罐子卢布啊,别等会这帮人喝上听儿了,连这罐子也喝了。 罐里大概四斤多酒,喝完了,个个都差不多了,脸红脖子粗的,嘴巴里冒出来的全是豪言壮语。怕出事儿,晚上都没走,住下了。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时,六个大男人还兴奋地谈着昨天的酒。 “大双,这酒真好!喝多了第二天不头疼,也不难受。”刘玉龙赞道。 另外几个也是频频点头。 “大双,大舅今天拉点土豆来,你给大舅做二十斤,过年时,我孝敬孝敬你姥爷。”孟会忠瞅着刘大双说。 “行,等会吃完饭,咱们去西边那屋坐会,我有点话想说。”刘大双说。 吃了早饭,几个人在西屋炕上坐好。 刘大双小脸一板,少有的严肃,清清嗓子开始了。 “大爷,大舅,三叔,二舅,三舅,爸,你们都是我的长辈,等下我说话要是有说错的,各位长辈担待着点。” 看看大家都点头,又接着说:“老刘家,老孟家咱们都是实在亲戚,都是我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所以,有几件事我交待一下。第一,现在做的这些东西,跟任何外人都不能说,就算家里人也不能说。” “那我回去跟你二舅母能说不?”孟会才问。 “不能说!”刘大双语气重重的。 “第二,请各位长辈帮我一个大忙,我这里要做的货有些多,别的不说,这一万斤土豆要是不赶紧处理,一开春就发芽了,东西全糟蹋了。我们几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只能麻烦各位长辈了。等下都回家交待交待,从明天起,帮我忙活忙活,一直干到腊月二十七,工钱每人十两银子。今天就把工钱支了,各位长辈先带回家,正好过年买点东西。家里要是真有事儿,走不开也没问题。” “大双,你见外了,三叔帮你干就是了,说啥银子不银子的。”三叔笑着说。 “不行,必须收,要不就不用来干了。”刘大双说仍旧说的很重。 “你看你……”刘玉豹有点尴尬。 “老三,大双说的对,凡事有个规矩。大双的心意你明白就行了。”刘玉龙也正色说道。 “这第三就是亲兄弟明算账,这里的东西咱们老刘家或者老孟家人要买,都按外卖价八成收钱,就算我爸要用,一样要上帐。” 刘大双看看众人,露出了点笑容说:“不是说舍不得,而是必须帐目清楚,要不然,赚钱不知道咋赚的,亏本不知道咋亏的,全是糊涂帐。” “大双说的对,我没意见!”刘玉龙带头表态。 几个人看刘玉龙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另一个再说一下,大爷,大舅你俩不用干活。” 看着两个人有点不解,刘大双笑笑说:“大爷,咱们这帮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从现在起,专门负责安全及对外打交道。大舅你哪,把周围几个村全转一圈,看看哪个村适合种啥?每个村有多少口人,有多少亩地?汉人,旗人还是蒙古人?最重要的是打听打听,哪儿有石灰石,哪儿有高岭土?另外,蒙古人的荒地好好看看,好地摸清楚,开春咱们继续去圈。” 石灰石孟会忠明白,可高岭土是啥啊? “大双,这高岭土是啥玩意儿?” “大舅,就是窑上用的,烧个碗啊碟子啥的。” 本来刘大双还想让孟会忠去找找硅藻土和沸石,那也是马上要用的,但估计这个时代叫啥名字都说不准。反正上一世他知道地方,那个矿就在洮南那金镇,现在应该叫那金屯。 不管理解不理解,话说明白了,刘大双扭头走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扯起来没完。 孟氏进去,一人一个大元宝,白花花的刺眼睛。 大家拿了银子,表情凝重了,知道刘大双是认真的。 人有时就要较真点,特别是对懒散惯了的农民。现在大家全都是亲戚,要是一开始就嘻嘻哈哈,随随便便,没个规矩,什么事都抹不开面子,接下来保管是一锅稀粥,混乱不堪,刘大双深知这一点。太祖不是说过嘛,中国的问题是教育农民的问题。 太祖可是几千年出一个的人物,听他的话绝对没错。 拿了银子,又听明白了刘大双的意思,第二天大家全早早回来了,开始按分工干活。 刘大双又私下里给了刘玉龙十两银子,说明是活动经费,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接触,旅店、酒馆都发展些暗线,也找些人品好的帮手,要能打能拼。 刘大双预感到一个纷乱的时代就要来临,他必须做些准备,起码对靖安县城及周边情况要摸清楚。 院里支起一口大锅,一天煮几百斤土豆,新买的十几个大水缸各个屋都放满了,屋里面的味道只能说想闻不想闻的都有。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王大毛来了,一进院子就直抽鼻子。 “哎呀兄弟,你家有酒啊,这也太香啦!赶紧的,弄一碗我尝尝。”王大毛夸张的说。 刘大双把他让进屋里,关上门,笑着说:“王掌柜的有啥好消息?” 王大毛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说:“不说没用的,四杆汉阳造,三百发子弹,老哥哥我吃点亏,一百八十两。” 三十四 办个学校吧 听了王大毛的话,刘大双有点惊喜,这老小子有点能耐啊,超额完成任务。 本想砍一下价,转念一想,先让他吃点甜头,要不以后谁还尥蹶子干活啊。 “王大掌柜的好本事,东西在哪儿,赶紧拿进来,价钱就按您说的。” 王大毛出去,一会儿俩伙计抬个箱子进来。 “好,王掌柜的,一会儿把帐结了,我带您先出去吃点饭,酒就喝俺家的,你尝尝鲜,要是好喝,走寸装两坛子。” 刘大双不想王大毛在家里待太久,他这里好多东西是不能给人看的。 靖安街上就一个饭店,其他只能说是小摊。 就这一个饭店也小的可怜,两间土房,一间吃饭的,一间做饭的。吃饭的屋里也就四张桌子,一个吃饭的也没有。 听口音,饭店老板是山东人,兄弟俩人。 天冷,就要了个火锅,没有炒菜,这个时候的东北菜还没成型,和自己家吃的差不多。 一个锃亮的大铜锅子端上来,里面开水里煮着白菜丝。 一大堆的小碟子端上来,酱油,韭菜花,甜面酱,辣椒油,芝麻酱,葱花,姜丝的这些蘸料,但却没有香菜末,芹菜丁这些新鲜菜,想来没有大棚,冬天见不到绿叶菜。 四个人,叫了八斤羊肉。 刘大双把带的酒打开了一坛,立刻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酒味。 “我都馋了半天了,赶紧满上一碗!”王大毛叫老板拿了四个小碗过来。 “你们喝,我还不会喝酒。”刘大双推道。 “行啊!小兄弟正长身子骨的时候,不喝就不喝吧!”王大毛说完,自顾自一大口下去。 “他奶奶的,这什么酒,一下子从老子的喉咙眼烧到肚脐眼。老子都要飞了。”王大毛大呼小叫的。 咋呼完,又是一大口下去,满脸的享受。 “好酒!好酒!你家里有多少,等下把车装满。”王大毛是毫不客气。 “要这么多干嘛?拿来洗澡啊!” “你看看你,你不知道我是在旗的吗?这酒年前拿去给兄弟们尝尝,年后我不是可以帮你多弄点那个。”王大毛使了个眼色。 “好,等下回去看看,有多少都给你装上。”刘大双笑着说,不过又补充了一句。 “这都是新酒,你回去放上半年更好喝。” “我说呢,喝着香味还是差点。”王大毛说完,又有点怀疑的问道:“这酒真是你们家酿的?” “绝对是,祖传秘方,从关里带来的。”刘大双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 王大毛又是一阵腻歪,你们家不是熟皮子的吗?咋酿酒也是祖传的了?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编瞎话呀,张嘴就来。 旁边坐着的店老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闲聊,酒香味直冲鼻子,早想过来尝尝了,一听刘大双说是关里的,连忙凑过来问:“小兄弟老家是关里哪里的?” 刘大双有点懵,他怎么知道老刘家是哪里的,只能顺口答道:“山东郓城的。” 《水浒传》里宋江是郓城的,这是他印象比较深的,所以顺嘴说出来了。 “哎呀!小兄弟,太巧了,东平府的。俺家阳谷的,咱们可是正宗老乡。”饭店老板有点激动的样子。 刘大双哭笑不得,完了,再说下去,武大郎和潘金莲都要出来了。 于是,试探着问:“掌柜的可是姓武?” “俺姓郑,叫郑大壮,那是俺兄弟,叫郑二壮。” 刘大双有点遗憾,这要是姓武,他就想和他们探讨一下,潘金莲是不是为了爱情而冲破封建礼教束缚的奇女子? “小兄弟,你这老家秘方酿的酒真不错,一开坛子满屋香味。”郑大壮眼巴巴地望着酒。 “来,拿个凳子过来,一起喝。”刘大双热情招呼“老乡”。 俩兄弟也不客气,早馋酒了。 几个人推杯换盏地喝了一会儿,刘大双搞明白了。 原来郑氏兄弟早年间跟着家乡一个厨子在齐齐哈尔一个饭店做学徒,出师后也没离开。 庚子年,沙俄军队攻打齐齐哈尔,兄弟俩逃出来,辗转来到靖安,开个小饭店糊口,指望着赚点钱回老家说个媳妇儿。 “齐齐哈尔老毛子多吗?”刘大双问。 “怎么的也得几千上万吧!”郑大壮随口答道。 刘大双心里一紧,又问道:“老毛子还在什么地方有啊?” “大点城市都有,哈尔滨,长春,吉林,奉天全是老毛子说了算。” 刘大双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以为沙俄只是在中东铁路沿线驻军,类似护路队,现在看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大清朝在东北早名存实亡了。 脑袋里把几个地方连起来,一个马蹄型包围圈把靖安包在里面,每个城市都离靖安不远,最近的齐齐哈尔只有二百多公里。 我说怎么靖安没知县,原来当官的早知道这是块儿死地呀! 圈地,投资办厂,这是在老毛子窝里呀!真要老毛子来了,那可是打了水飘啊。 不对,前几天还雄心壮志的,怎么又有点往回缩,怕什么,打现在是打不过,还是既定方针不变,继续给老毛子放血。驻军越多,老子赚的越多,说不准还能提前引发“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 “兄弟,你这一坛酒多少钱?”郑大壮问。 “二百五十铜板。” “啥?你去抢钱好了!”郑大壮没来得及出声,王大毛跳起来了。 “祖传秘方,本钱贵啊!”刘大双不为所动。 “别人才一百,你贵的太多了吧?” 刘大双笑笑,对着郑大壮说:“郑大哥,把这里一百的给他喝喝。” 郑大壮舀了一碗店里卖的酒递给王大毛。 王大毛接过,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在口中转了一圈才咽下,两只眼睛盯着刘大双,表情痛苦,十分不甘地说:“喝了你的酒,这酒一点味儿也没有,没法喝了。完了,老子这一辈子酒钱都被你赚了。” 送走了王大毛,刘大双想起姚平治送他的书还没看过。 于是,找出来翻了一下,书基本上是旧的,看来应该是姚平治以前读过的。 除了传统的四书五经,刘大双发现里面还有《格物论》、《天演论》、《几何原理》等西方近代科学的东西,只是这些书都比较新,看来很少翻看,估计是看不太懂。 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有个好老师讲解,还不一定明白,何况自己阅读。 “办个学校吧!”刘大双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三十五 大失所望的刘大双 有了办学校的念头,刘大双就想着能不能先把私塾改造一下,变成学堂。 大伯刘玉龙带着刘大双去了趟私塾,刘大双大失所望。 先生并不是刘大双想像中的戴瓜皮帽长山羊胡的干瘦老学究。却是个面白有须,眉目清秀的中年男人,一袭长衫,很是儒雅。要是再拿一条铜链,与《水浒传》中军师吴用都有几分相似。 这几天好像跟水浒较上劲儿了,刘大双苦笑不已。 刘玉龙上前说明来意,中年人脸色淡淡的,言明二月二过来上学即可。 刘大双左右望望,好像静静的,听不到传说中的琅琅书声。 大清学生也放寒假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刘大双觉得奇怪,便一抱拳,恭恭敬敬地说:“请问先生贵姓?” 中年人一笑:“我姓郭,以后称我为郭先生即可。” “郭先生,我有几个同学啊?”刘大双有点急切,这可关系到青梅竹马的问题。 郭先生脸色微红,有点尴尬的说:“暂时只有你一个人,看看最近还有没有人夹。” 刘大双彻底绝望了,看来这一世也别指望找个女同学谈人生了。 “难道这里没人喜欢上学?”刘大双不明白了。 “唉!靖安新立,所居者多为流民,不服王化,不尊孔孟。有家眷者极少,或因家贫,或曰无用,欲送子女就学者寥寥。” 郭先生长叹一声。 刘大双也唯有长叹,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既是幸福的也是悲哀的。 幸福的是,绝大多数人一生未曾远离家五十公里之外。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春种秋收,与世无争。如一只工峰,快快乐乐过完一生。 而悲哀的是,当一个民族被欺凌的时候,还是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是卑微的,没有尊严的活着,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刘大双也没有想到要救民于水火这么伟大的事业,他只是想靠自己的绵薄之力,让整个民族美好的未来来的快些。 対于靖安的现状,他是有一些了解,也知道症结所在,结合他上一世听到见到的一些做法,心里有了个初步方案。 “郭先生,您一年要花费多少?”刘大双问道。 “郭某一日薄粥两餐,一年也用不了二两银子。”郭先生一阵苦笑。 “郭先生,我有个办法,既能开民智,教化王法,也能使先生无衣食之忧。” “啊!还有这样的好办法,说来听听!”郭先生似乎兴趣大大的。 “郭先生,为人父母,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光宗耀祖。而读书是最好的途径,但为什么没人送子女来上学呢?主要是没钱。就算您学费再便宜,还是没有人来读,因为您收的是现银,而老百姓手里缺的也是现银。”刘大双侃侃而谈。 郭先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开始认真听了,心里惊讶无比,这个学生的见识超出他的想像。 见刘大双停下,连忙鼓励道:“继续说下去,郭某受教颇多。” “不敢当,让先生见笑了。我们靖安地广人稀,只要勤快点,春天种下几亩地,秋后都能收到粮食。可偏偏是每户手里的都是粮食。互相之间换不成银子,这是一个死结,很难解开。”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郭先生双手轻叩,频频称是。 “小公子,可有良策?”郭先生连对刘大双的称呼都改了。 “以前我们老家有一老者曾言,‘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刘大双嘴一滑,把上一世改革开放的术语念叨出来了。 郭先生听了却如遭雷击一般,呆呆地发了半天的傻,这十二个字颠覆了他心中的固有观念,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门窗。 他知道靖安百姓穷,手里无任何余钱,甚至全中国百姓亦如此。 他自小聪慧,过目不忘,十五岁就考取了秀才,却无意功名,苦思救国之策。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大贤也!小公子方才言有破局之策,还请明言。”郭先生双手一抱,行了个礼。 刘大双可不敢受,侧身躲过。 “好,请先生指正,我说的方法就是以工代赈,具体说就是,我刘家先出二十两学费予先生,靖安城内所有蒙童均可前来就读。但条件是其父母或家人免费帮我刘家做工十日。”刘大双按照办学校的思路慢慢引导。 “好,此计大妙,造福乡梓。”郭先生略略思索便大加赞同。 “既然先生同意了,我回去做些准备,尽量让更多的人前来就读。”刘大双告辞了。 “且慢,小公子可是最近坊间遍传,刘家神童是也?” “坊间谬赞,让先生见笑!”刘大双有点心虚。随即话题一转道:“先生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必不是池中之物。” “破落之人,无颜见家乡父老,不谈也罢!” 刘大双心中一动,此人必有来历,表面上不动声色,告辞而去。 “仔细谢老八:”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刘玉龙的脚步刷地一下停住了。 三十六 郭先生的身世 不知为什么,听了郭先生轻轻的一句话,刘大双后背一阵发凉。 “还请先生明言!”刘玉龙一抱拳,面沉似水。 郭先生淡淡的一笑,挥挥手说:“也许杞人忧天,只是小心点吧!” 刘玉龙谢了一声,带着刘大双转身走了。 走到半路,刘大双问道:“大爷,谢老八是谁啊?” “不太熟,搬来大半年了,单身一个人,平时不大出门,养着一匹大白马,每天下午喜欢出来遛马。” “平时不干活嘛?靠啥吃饭呢?”刘大双有点疑问。 “他搬来时,地都种完了,后面天冷了,咱这儿家家户户都不干活,也看不出啥来。” “找个人盯着,郭先生绝对不会乱说,他是在提醒我们。” “好,这几天刚好找了两个帮手,派一个去盯着。”刘玉龙答应了。 “大爷,我刚才跟郭先生说的事,实际上就是办学堂,别的地方已经有人办了。我琢磨着你找下孙委员,让县里帮忙宣传宣传。” “咱老刘家出钱,让县里沾啥光啊!”刘玉龙不愿意。 “咱刘家就是个老百姓,咱家说,谁信哪?县里就不同了,是官府,大家都信。再说,官府也得说咱们好话啊,老百姓也会念咱们好的。” “要不干脆别让他们来干活了,十天也干不了啥,还整的乱哄哄的。” “不行,就这样,不图他们干啥,让他们知道自己孩子上学是花力气挣来的,人活着要有点心气,别整天堆堆缩缩的。再一个,十天活都不肯干的,来不来都算了,这样的人家也不是啥好人家。”刘大双说的很坚决,他对上一世天天救济懒人的做法颇有微词。 当然,刘大双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小九九,他想博个好名声,增加自己的威望,这对于他以后的所做所为有极大的帮助。 好比水浒里宋黑子,江湖人称“及时雨”,到了哪儿都有人“纳头便拜”。三国里刘大耳朵,号称皇叔,招摇撞骗,老头陶谦被忽悠的直接把徐州牧大印给了他。 刘大双就想着,名气大了,国难当头时,他登高一呼,四野震动,英雄云集。要不他敢肯定,他拿着一杆枪和沙俄军队开战,老百姓保证像看戏一样看热闹。 没过几天,县里贴了个通告,也有几个差役敲着锣沿街通知了一下。 死水一般静寂的县城,终于起了点波澜。很多人开始互相询问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让子女上学还是很多父母盼望的,干十天活算个啥?别的没有,就一身子力气。 于是,有心急的就跑来刘家问,刘大双让孟氏把大家挡在门外,解释清楚,开春后,只要有空,连续来干十天活就行了。小孩可以现在去县衙里报名。 大家欢天喜地的都说刘家是大善人。 不料,院里的酒香味飘啊飘的,许多人的馋虫被勾动了。又问孟氏酒卖不卖? 孟氏不敢做主,问了下刘大双,刘大双想了一下说,三天后在街边搭床子卖。现钱买也行,苞米和土豆换也行,每人限一斤,又是让大家伙一阵高兴。 刘大双把酒头和酒尾加上好酒勾兑了,调成四十多度。 晚上放外面冻了一宿,白天看看,酒还是很清澈,没啥沉淀。 配制低度白酒必须有点技巧,否则很容易出现沉淀,酒变混浊,也难喝了。 刘大双上一世酒厂混过,也专门解决过这个问题。 因为度数低了,酒精少了,溶解度下降,很多酯类有机物会析出,另外,硬水中金属离子也会和这些有机物反应生成沉淀。 刘大双之所以用雪水,就是因为水中不含重金属离子,是软水。再加上他的酒蒸锅控制的好,酒中杂质少,所以,度数低天冷时也不会沉淀。 三天后,刘家门前的大路上摆了几块木板,几个大酒缸一溜儿排开。 五文钱一斤,或者五斤苞米,十斤土豆也换一斤。 太便宜了,酒又好,还能拿土豆换,谁家还没有个几千斤土豆,连平时不喝酒的都拿土豆换了一斤。 二百斤没到一天换完了。 这场小小的交换行为,看似规模很小,但对靖安县的经济发展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由于刘家人不断宣传,开春以后,苞米、土豆、高粱、小麦都可以拿来换酒,有些心思活泛的就想着多种点粮食换酒,再把酒运到外地去卖。又可以从外地买回其它东西再贩卖。 一个良好的经济循环开始了,这一年后来被史学家定为靖安经济腾飞元年。 县城里几个卖酒的直骂娘,这刘家也太欺负人啦,别人家生意没法做啦。 刘大双没管这些,他在琢磨私塾的郭先生,这是个什么人?原来是干什么的? 落魄书生,不像,没有穷酸劲。太平天国的,也不像,岁数不对,四十年前就灭了,苟活到现在,怎么也五六十岁了。捻子,也不太像,身上没匪气。…… 到底是干什么的,刘大双决定去摸摸底。 跟孟氏说去找先生学认字,先生单身一人,想带点吃的过去。 孟氏乐坏了,我儿子要学认字了,大仙儿秘诀很快就有了。连忙弄了四个菜,大葱炒鸡蛋,土豆丝,粉条炒肉,凉拌白菜心。 刘大双把菜装好,提了一小坛酒,姚平治送的几本《格物论》什么的也带上。 刘玉龙赶车连人带菜拉着,直奔私塾而去。 三十七 只因鬼子闹中原 刘大双是化工男,他喜欢和氢啊氧啊氮啊这些化学元素打交道,却不喜欢氢氧氮这些化学元素构成的人。 和人打交道太唯,有许多规矩、礼节,说话还得拣好听的说,还得琢磨人的心思,你要是把话直接说了,个个都对你翻白眼。 但再不想和人打交道,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出面办。 来到私塾门口,刘玉龙说了声一会儿接你,赶着马车走了。 刘大双歪歪斜斜地提着东西走进去,看见郭先生在门口站着,也不过来搭把手。 把门开了,任由刘大双把酒菜放在炕桌上,自己拿副碗筷,往炕上一坐,一边倒酒一边说:“不错,收了个好学生,知道给老师送点酒来。” 刘大双立在地上,却不敢上桌,规矩他是知道的,大人喝酒,小孩一边玩去。 郭先生似乎没有看见,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起来。 “好!酒劲刚猛,势如烈火,味道纯正,尽去驳杂。但厚重不够,回甘略欠。” 郭先生忍不住又饮一大口。 “伟丈夫也,无丝毫胭脂之气。” 两口下肚,才有功夫看了一服刘大双,淡淡问道:“这酒是你酿的?” “家传秘方,小子不过承祖上荫泽而已。”刘大双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简单,我这学生不简单,会熟皮会做鞋,又会酿酒,偏偏是一黄髫幼子,却又有鬼神莫测之机。” 郭先生直视刘大双,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这老小子不好对付,连老子老底都摸透了!”刘大双心里打着主意,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谦虚着。 “旁门左道,不足挂齿。” “哈哈哈!既然如此,便问下你老家在哪里呀?” “好像是山东郓城县。” “那你是宋家庄的人啦!”语气中带着戏谑。 “嘿嘿!”刘大双笑而不语,他知道郭先生不信他的话,再聊下去,估计要问他村长是不是晁盖了。 见刘大双不出声,郭先生也严肃起来,盯着刘大双看了半天,一字一句地说:“我知你有大秘密,但我不会过问。可惜呀!当年大师兄遍寻你这等奇才而不得,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大师兄?”刘大双似乎有点耳熟,再看看郭先生,一下子明白了。 “义和团,哈哈!”刘大双心里已经下了定义。 “老师,我这里有几本书,乃是有人送给我开蒙的,但我还未识字,能否请老师先教我。” “我看看什么书?”郭先生接过翻看了一下说。 “这都是洋人的书,中国人翻译的。” “老师可以教我吗?” “我先看看,三日后你再来。” “谢谢老师,我先走了!”刘大双行个礼,转身走了。 三天后,刘大双又来了,仍旧是四个菜,一小坛酒,但多了两个雪白的馒头。 这三天来,刘大双一直在矛盾中度过,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何对待这个义和团残余。 郭先生满脸倦容,看来几本书让他几夜无眠了。 “老师辛苦了!”刘大双恭敬问候。 “确实是有些辛苦,读这几本书,比考上秀才还难。”郭先生自嘲地说。 刘大双不答话,静静的站着。 “这些东西,我教不了你。”郭先生面有愧色。 刘大双不敢问,但也佩服此人,起码不虚伪,不矫情。 “三本书,天演囫囵吞枣看个半懂,格物和几何原理两本完全看不懂。” 刘大双并不觉得奇怪,没有系统受过西式教育,能看懂就怪了。 “老师觉得洋人所着如何?”刘大双小心问道。 郭先生沉默半晌,有点痛苦地说:“也许洋人的着述是对的,他们已经走到我们前面了。” “看来此人并不迂腐,倒是比那些个酸儒好多了。”刘大双也不管郭先生什么表情,开口说道。 “据送此书人所讲,如果懂了《格物论》,便会明白火车、轮船是怎么制造的。懂了《几何原理》,才能计算大海上的航向,也能计算炮弹的落点。” 郭先生惊谔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有一句话,送书之人一定要我记住。说是巜天演论》之中的。" “哪一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道必进,后胜于今。” “这句话我也看了,洋人皆为虎狼之心,大异于我中华之仁义礼智信。” “老师说哪个好呢?”刘大双抛出这个从来没有停下来休息过的争论。 “当然是我大中华的好。我们只要补足短板就远胜蛮夷之邦。”郭先生也是脱口而出。 “老师高见,学生受教了。”刘大双笑了。 看见刘大双笑了,郭先生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抓不住。 “你真的不识字?”郭先生问道。 刘大双没有回答,仍旧在思考。 “郭先生出身义和团,应该对刀枪不入那些东西深信不疑,看他气度,肯定也是个首领,眼下自已正缺人手,倒是可以显露点神奇,彻底把他收服,否则这种人很难归心。” “老师,学生可以问您一句话吗?”刘大双反问道。 “但请直言。” “老师是知书达礼之人,也不是我们靖安土生土长的,想必是个做大事的人,暂时蛰伏于此。” 郭先生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了。 “难道你知我来历?” “神助拳,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刘大双慢慢说出了一段歌谣。 郭先生脸色彻底大变,眼睛里发出慑人的光芒,但随即黯淡了。 “罢了,罢了,我知道刘公子并非凡人,也知道我的身世瞒不住你。刘公子前日携酒菜而来,便是对郭某有了疑心,可是如此?” “老师可还要扶清灭洋?”刘大双不答,仍是反问道。 “哼!洋要灭,清也要灭!”郭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恨恨地说。 “老师可否愿意我们携手完成此事?”刘大双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郭先生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相信,你就是当年大师兄苦寻不见的人,如果需要,郭某愿意鞍前马后效力。” “郭先生言重了,我们一起,同心协力,为我大中华开创一个崭新的世界。”刘大双有些激动,坚定的说。 “好!崭新的世界,刘公子,你比我们看的远,也比我们有气魄,郭某佩服。” “没有老师说的那么好。菜都凉了,老师赶紧吃点。”刘大双笑着说。 三十八 难道我出生在革命军人家庭 天都黑了,刘玉龙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不知道刘大双和郭先生在聊什么,但军人的习惯让他知道他必须守在门口,不能让闲人接近。他这个侄子,他自己心中有数,将来必是个做大事的人。 酒早就喝光了,菜也吃个干干净净。 天一黑,刘大双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顶不住了,告辞回家。 出门见到刘玉龙在寒风中来回跺着脚,不禁心里满是愧意,这么冷的天,怎么忘了把大爷叫屋里去。…… 郭先生目送刘大双离开,心里如同翻了锅一样。 他大名叫郭孝纯,原本是直隶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儿子。自小聪慧,读书跟吃糖球一样轻松。 十几岁就通过了县试,可还没等他去参加府试,一场罕见的大旱袭来,持续两年,直隶,山东,山西,安微和河南部分地区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草根,树皮全吃光了,人们开始卖儿卖女,甚至“人相食”,赤野千里,饿殍遍地,总计饿死一千万人,是晚清期间最大的饥荒。 郭家也不能幸免,存粮被饥民一抢而空,万般无奈,郭家也加入了四处逃荒的灾民大军。 历史总是有相似之处,明末的***导致流贼四起,最后,逼得崇祯皇帝在景山自尽。 面对如此大的饥饿,清政府却没有及时赈济,任灾民自生自灭。 既然官府不作为,灾民心中就逐渐没有了官府,也没有了王法。 四散的逃荒人群,有的进了城,有的做了盗匪,更多的加入了朝廷的新军。但这个新军却对朝廷无丝毫敬畏感恩之心。 辛亥革命,推翻清廷便是以新军为主力。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谁又能讲的清楚。 郭家颠沛流离了几年,尝尽了人间疾苦,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只活下来几口人。 郭孝纯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对功名利禄也看得一钱不值。 后来,各地闹起义和团,因为郭孝纯识文断字,便被拉去做了军师。 郭考纯不仅不反感,反而干的津津有味。 有能力,有文化,很快被坛口的大师兄看上了,快速提拔为三师兄。 但义和团注定是悲剧的,先被洋人剿,再被清军剿,一群乌合之众很快便一败涂地。 郭孝纯永远记得,当在山海关最后一仗时,他们被清军打的溃不成军时,原本刀枪不入的大师兄也负了重伤。他带着一群拳民,疯了似的把大师兄抢出来。 大师兄弥留之际,抓着郭孝纯的手说:“老三,我们败了,你们找个地方躲避。去找一个人,他才是真神拳,我们都是假的,我找了许久未找到,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会带着你们灭洋灭清。” 可当他们问真神拳在哪儿的时候,大师兄眼神焕散了,手指北方,连说几个“北”字,便溘然长逝。 郭先生一帮人也没搞懂北字啥意思,但估计是真神拳在北方。 于是,一伙人先来到奉天,可奉天已被沙俄占领了,大家目标大,呆不下去。只好兵分两路,一路去了通化长白山一带,一路向西北来到了洮南府。一伙人便在洮南府周边几个县潜伏下来。 郭先生和几个人来了靖安,慢慢寻找大师兄口中的真神拳。 现在,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姓刘的小孩子也许就是大师兄口中那个人。 刘大双这两天可没闲着,拿着酒菜,对郭孝纯开始了思想教育。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影,模仿着政委的音容笑貌,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郭先生!……” 他结合上一世的史实和资料,对世界革命形势和中国革命形势做了一个深刻分析,并得出结论,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世界人民的,也是属于中国人民的。 “中国就是块大肥肉,所有列强都想来分一杯美羹,其它不发达国家也是一块肥肉,各个列强也要去争。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十年左右,西洋人自己就会打起来。”刘大双一副老神棍的神态。 “那首先哪几国家会打起来?”郭先生就像一个超级粉丝,听的如痴如醉的,眼睛有些迷离的问。 “两年之内,日俄必战!”刘大双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让他们狗咬狗,打的越狠越好。”郭先生兴奋地说。 郭先生现在百分之一百二十相信,刘大双绝对是真神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分析出世界革命和中国革命的形势。真了不起,连个洋人都没见过,最远只去过洮南府的小屁孩,不是真神拳,会懂那么多。自己和洋人打了几年还是糊糊涂涂呢! 大师兄说的没错,真神拳就在北方。 可惜,大师兄的符这次失灵了,要不大师兄也不会死。平时训练时,那符可是百无一失的。 他觉得刘大双不说破自己身份,自己也不能问,更要保密。反正他这辈子跟定了,这一百多斤也全交出去。 “跟着我来的兄弟们,我是不是也通知他们过来。”郭先生小心问道。 “可以,我这边正缺人手,让他们过来吧!”刘大双暗喜,瞌睡了就有枕头。 马上就有一支队伍了,不过这队伍不好带呀! 对义和团他多少还了解点,拳民都是一些农民,小手工业者,小商小贩,城市贫民及地痞。又加上乱七八糟的一些信仰,还真不如太祖的赤卫队。 “好,我这几天就联系他们,全部到靖安来。”郭先生应道。 “老师,谨记,宁缺勿滥,人品不好,行为不端的就不要来了。”刘大双补充一句。 “保证没有问题。” “老师,还有一件事说清楚,每月发饷,但训练要按军队要求,吃不了苦的,也请自便。” “好!”郭先生机械地回答,心里更是震惊,两条都抓到了义和团的主要弊端。 回家路上,刘大双几乎要哼小曲儿了。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支部建在连队上”,还有什么,好好想想,必须弄个强军出来。 第二天早上,兴奋劲儿还在,破例给大家放半天假,让老刘套好车,拉上王大毛送过来的箱子,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出去了。 走了十多里,来到一片树林。四周望望,不见人家。 叫大家下了车,刘大双打开箱子,扒拉开乱草,四支长长的步枪静静的躺着。 见大家发愣,刘大双微微一笑说:“这是真家伙,我买的,不为啥,就是防身。今天让大家熟悉熟悉怎么使用。” 刘玉龙眼睛亮了,上前抓起一枝,拉下枪栓,抓起两颗子弹,哗啦推上膛。 双手托枪,平举,瞄准,扳机一扣,“啪!啪!”两声闷响。 不远处一棵树上雪花呼拉拉落了一地。 “打中了!”刘大海第一个喊。 让刘大双吃惊的是,刘玉虎和刘玉豹也是二话不说,抓起枪,拉开枪栓,推弹上膛,举枪瞄准。 又是“啪!啪!”几响,一片雪花又哗啦啦落下。 “我靠,我难道是出生在一个革命军人家庭?”刘大双直划魂儿。 三十九 二双被抓秧子啦 孟家二兄弟看着枪有点怕,畏畏缩缩的。反倒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刘大海和孟远光跃跃欲试的。 “大爷,你教下我二舅他俩。”刘大双喊道。 “行,你会不会呀?” “会!刚才看你们打,我都学会了!”刘大双笑着说,心里却说:“当初军训,站姿、跪姿、卧姿,光三种姿势练一个星期,真以为白炼的。” “行啊!过来试试!” 刘大双也不客气,接过枪,“哗啦!”拉开枪栓,压入五粒子弹,跨前两步,双手托枪,平举,瞄准…… “啪!啪!”几声枪响,前面一棵大树又是哗啦啦落下一阵雪花。 孟家几个人看不出什么,刘家几个长辈却猛吃一惊,不会吧?看了两眼就会打枪了,而且动作还这么熟练,这简直有点太那啥了吧! 刘玉龙费了好大劲才教会孟会友和孟会才持枪,压子弹。 孟会友哆哆嗦嗦地端着枪,一紧张,手指头扣了板机,“啪!”地一声,子弹不知飞哪儿去了。 这下可把刘玉龙吓坏了,赶紧抢过枪又仔细讲解示范了一遍,特别强调,有子弹的枪口绝对不能对着自己人。 别看年纪就大了那么二十岁不到,但学习能力差了很多。 刘大海和孟远光都已经可以自己压弹射击了。孟会才和孟会友还是手忙脚乱的。 一不留神,时间都到了下午,几个人才算尽兴,嘻嘻哈哈地往回赶。 快到刘家大门口了,却发现一堆人聚在门口。 刘大双感觉到奇怪,早说不让人进院子里,怎么一大帮人把门口围了,出什么事了? 刘玉虎也似乎发觉不妙,抽了两鞭子,马跑起来,转眼到了门口。 “大兄弟,赶紧想想办法,你家二双被抓秧子啦。”一个男人见了刘玉虎马上喊道。 “啥?你说啥玩意儿?”刘玉虎好像没听明白。 刘大双脑袋嗡地一下,“不好!大意了,这帮该死的胡子。” 抓秧子是土匪黑话,意思就是绑票。 “二双被抓秧子啦!”人群里有人急急地说。 “啊?啥时候的事儿?”刘玉虎听明白了,人也急了。 “今儿个晌午的事儿,二双和双双在门口玩,被人抓秧子了。” “几个人?” “没看清,三四个人吧!都骑着马。” “谢谢大伙,大伙先回去吧!有事儿再找各位。”刘玉龙一抱拳,冲着人群说。 进去屋里一看,孟氏搂着双双正在呜呜哭呢。 一见到刘玉虎,孟氏跟疯了似的大喊道:“你个挨千刀的,咋才回来,你还我儿子!” “行了!别闹了!赶紧说说咋回事儿?”刘玉虎有些愠怒地说。 “晌午头那阵儿,二双和双双在门口和他赵姨家小小子一块儿玩,我在屋里坐着就听一阵子马蹄声,接着就听见孩子哭声,我出去一看,二双就不见了,……呜呜!”孟氏又抽泣起来。 “明摆着,被胡子抓秧子啦,走,到西屋坐会儿。”刘玉龙沉声说道。 一帮人默默地来到西屋,气氛压抑的不得了,谁也没说话。 “大哥,你拿个主意吧!”刘玉虎开口了。 “这个事儿,要是胡子抓秧子好办!追出去看看,这马蹄印去哪里了。”刘玉龙带头出去。刘玉虎,刘玉豹紧紧的跟着。 刘大双想了一下说:“二舅,你们跟我出去转转。” “带家伙什儿不?”孟会友问。 “带上吧!” 几个人出了家门,去了谢老八的住处,却没见到有人。又去了郭先生的私塾也没见到人。 失望的回来,孟氏红肿着眼睛问:“大双,找到你弟弟没有?” 刘大双摇一摇头。 “这该死的土匪,二双才七岁,这大冷天,把我儿子冷坏了可咋办!都怨我,就不该让他们出去…”孟氏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刘大双心里也难受的很,唉!郭先生已经提醒过自己了,怎么还如此大意?这个谢老八是干什么的? 时间拿捏的真准,他们一帮人就出去了这么一上午,就有人来抢了二双。 这说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家,自己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中。 好吧,既然敢对我刘家下手,来而不往非礼也。 “妈,你不用担心,我大爷不说了吗!这事儿好办。”刘大双也只能硬着头皮劝劝。 “天快黑了,二双在哪儿睡觉啊?”孟氏又担心上了。 “妈,你别担心了,赶紧做点饭,等下我爸他们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呢。” 孟氏擦擦眼泪,做饭去了。 天都黑透了,刘玉龙三个人一身白霜跑回来了,三匹马都是汗漉漉的,看来跑了不少路。 “找着二双没?”孟氏着急地问。 刘玉虎摇摇头。 “唉!我那可怜的孩子,这可咋办哪?”孟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大家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有事儿闹心,大家随便扒拉几口饭,又聚在西屋里商量开了。 “胡子一直走的大路,我们追出几十里,也没有见到有啥人!这几个胡子哪来的呢?咱这儿边也没听说最近闹胡子呀!”刘玉龙说道。 “大爷,这几天那个谢老八有啥反常没有?”刘大双问道。 “没有啊,还是天天出去遛马。”刘玉龙答道。 “刚才我和二舅几个人去他住的地方了,没见到人。” “真被郭先生估中了,是这个王八犊子干的?”刘玉龙问道。 “可能性很大,郭先生也不在家,要不再问问也清楚了。” “这个郭先生靠的住?”刘玉龙有点怀疑。 “应该不是他,我有把握。”刘大双答道。 “急也没用,收拾收拾先睡觉,真是胡子抓秧子,明天就有花舌子来了!” 刘玉龙说的花舌子,也是土匪黑话。一般也是胡子,专门负责和被绑架人家谈判,也有的不是土匪,只是充当土匪和被绑架人家的中间人,为双方传话。 刘大双对这个黑话满天飞,胡子到处都是的年代十分不习惯,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帮大老爷们儿,什么活不干,专门抢劫、绑票,似乎老百姓也不怎么痛恨,大冬天的还能跑回家歇着,明知道是土匪,却官不究,民不举。 好吧,老子这次就改改你们的脾气! 四十 救赎 刘大双有些担忧,二双的安全他倒不是很担忧,绑票的无非要钱,只要钱给了,命是能保住,他是担忧二双的心理状况,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心里留下阴影,长大后很容易出现心理疾病,从而导致一些极端行为。 不管怎么样,那是他的亲弟弟,所以,他更是担心的睡不着。 睡不着,就心里慢慢核计,不管是谁,这次一定要加倍报复回来。软弱,忍让是没用的,谁知下次又来绑谁?要让胡子知道,刘家是不能惹的。 早上起来,天还黑着,但全部人都爬起来了,出了事情后,大家都睡不踏实。 “大爷,这胡子的老窝能找到吗?”刘大双问道。 刘玉龙看了一眼刘大双,说道:“有名有姓的都能找到,而且人家也不怕你找。至于这无名无姓的,做一票就走的可不好找。” 刘大双不再问了,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想啥。 “大爷,等下要是有人来,您去跟他们谈,只要咱们出的起,多少你都答应他,先把二双救回来再说。”刘大双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一个人去作坊里,也不知道捣腾啥。 所有人都呆呆地等,也不知道传信的花舌子什么时候来。 “二双也不知道吃饭没有?昨晚上冻没冻着?”孟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王八犊子,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老子都不姓刘!”刘玉虎愤怒的骂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焦急而又漫长的等待,差不多中午,终于听到有人在敲门。 刘玉龙过去打开门,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个子小小的,低声和刘玉龙嘀咕了几句,刘玉龙就带着他去西屋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终于,刘玉龙脸色阴沉地出来,送走花舌子。 忽拉拉,大家全围上来,要问个究竟。 刘玉龙没理大家,把刘大双拉到大门外,恨恨地说:“大双,这帮犊子太不讲究了,咬死了五百两银子,少一分就撕票。” “给他,能救回来二双就行。” “那好,大爷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明天下午天擦黑时,城西十里杨树趟子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咱们只能去一个人。” “行,进屋跟我爸我妈说一声。” 听说明天就能赎人回来,大家全松了口气,刘玉虎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那是我儿子,明天我去!” 刘大双和刘玉龙又去了一趟私塾,刚好郭先生在,把事情一说,郭先生就咬着牙说:“一定是谢老八那个混蛋干的。” “老师怎么这么肯定?” “说起来,这个人也是我们拳民,不过大家不是一个坛口的。在京城围英国大使馆时见过,这人原是涿州的一个地痞无赖,所以,跟他也没什么深交。前几个月,在靖安街上我手下的人又见到了他。他就说手头紧,想做一票。我警告了我的人,大家再没交往了。” “这个人有几名同伙?”刘大双问。 “还真不知道,等下我去问问,晚上过来告诉你。” 郭先生说完,急匆匆出去了。 晚上,郭先生跑来刘家说,谢老八估计是四个人左右,有一个也是原来的拳民,还有两个是本地的,可能是前旗的,他们几个人就是从前旗过来的。而且据谢老八隐隐约约透露,他们在前旗也绑过一个小财主。 刘大双头疼了, 还真是小股土匪,看来也没有什么固定窝点,流窜作案,要是真被他们得手,再想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刘大双原计划是找到他们的窝点,几支瓶子扔进去,把他们一锅烤了。 现在必须得改变计划,可怎么能够又不伤害刘二双,又能够把他们干掉。 刘大双默默地思考着,小脸显得挺凝重的。 “刘公子,靖安这里我有五六个人手可以调动,如果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老师仗义相助,不过,如果真是谢老八,不知老师……”刘大双有点顾虑。 “哼!此等败类,死有余辜。” “好,那真的要老师帮忙,我刚才还担心人手不够。” “但请明言!” 刘大双站起身,双手一抱拳,看了一下周围几个人,开口道:“我想,土匪拿了钱以后,应该是往西跑。为什么呢?大家想想,东边是县城,南边是盐碱地,北边只能进山了,这个时候,大雪封着,根本进不去,而西边直通洮南府,又有官道相通。” “有道理,他们绑了这一票,肯定不会留在靖安,现在也只有向西进入洮南府。”郭先生同意刘大双的看法。 刘玉龙也觉得有道理。 “既然这样,今天后半夜出发,提前埋伏在路边,打他们个伏击。” “爸,明天你买挂鞭炮带上,赎回二双后,你马上放鞭炮,我们听到鞭炮声开始行动。郭先生,麻烦你带着你的手下,后半夜出发,直接到杨树趟子西边五里等我们。” 说完以后,又对着孟氏说:“妈,准备点明天吃的,十多个人。” “好,我去给你们烙葱油饼,多放油,凉点吃也咬得动。”眼看儿子快救回来了,孟氏心情也好点了。 刘大双几个人抓紧时间睡了一觉,后半夜起来,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也悄悄的出了门。 第二天,刘玉虎早早地去买了挂最大的鞭炮,套好车,两眼望着太阳,一句话不说。 中午一到,他对着孟氏说了一句:“双他妈,今天就是我死了,我也把咱儿子抢回来!” 转过身赶着车走了。 四十一 理科思维的军事布置 十里路,很快到了,太阳还挂在正空,明亮明亮的。 大草甸子上的白雪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眼睛痛。 刘玉虎眯着眼睛,四周看来看去,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官道上也是冷清的很,等了许久才有一辆马车驶来。 刘玉虎的心吊紧了,仔细看着,就盼着二双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可惜,这只是辆路过的车,慢慢驶过,嘎吱嗄吱,轴承的声音响着,渐渐远去。 刘玉虎一点不敢大意,仍旧高度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生怕错过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太阳渐渐西斜,照在身上的阳光不再是暖暖的。 刘玉虎脸冻得麻木了,手麻木了,脚也麻木了,但他还在忍着,企盼着儿子一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终于,一声轻轻地马蹄声传来,接着一串马蹄声响起。 一个穿着羊皮袄的汉子策马过来,围着刘玉虎转了一圈,调转马头又跑了。 刘玉虎站着没动,他知道这是探路的。 果然,没多久,一阵疾骤的马蹄声传来,四匹健马如风一样疾驰而来。 两匹马停在了他的面前,都穿着羊皮祆,其中一个马鞍上横着一个捆绑着的小孩。 “二双!”刘玉虎大喊一声。 马背上的小孩扭扭身子,嘴堵着,发不出声来。 “银子哪?”一个匪徒大声喝道。 “我儿子怎么啦?” 匪徒冲另一个一摆手,那个匪徒松开了二双嘴巴里的破布。 “爸!”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刘玉虎听清了,是他儿子。 “啪!”刘玉虎将手中的搭裢向前一抛,匪徒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对另一个匪徒点点头。 那个匪徒把刘二双往地上一扔,调过马头,马屁股猛抽了一鞭子。 “驾!”随着一声短喝,马儿绝尘而去。另外三人也一点不慢,几乎同一时间打马飞奔,迅速离去。 来的快,去的更快。 刘玉虎赶紧抱起地上的刘二双,解开绳索,放在车上,用棉被紧紧的捂住。 “二双!二双!”刘玉虎大声叫着。 刘二双好像傻了一样,望着刘玉虎不出声。 “王八犊子,孩子被吓坏了!”刘玉虎悲愤地骂着。 突然,想起了什么,抱起车上的鞭炮跑了老远,他怕惊着马,更怕惊着二双。 手哆嗦着,划了几次才将火柴划着,迅速点燃了药捻。 然后,疯了一样,跑向马车,跳上去,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听到鞭炮声,刘大双大喊一声:“开始!” 郭先生手下几个人迅速拿出几梱粗大的麻绳,手脚麻利她松开,两个人一组,把绳索横放在路面上,两头拴在路两边的大树上,一道约半米高的绊马索拉好了。 不得不说,几个义和团拳民毕竟上过战场,不管打赢打输,心理素质是过关的。 做起事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甚至还用手试试绊马索的强度,丝毫没有大战来临之际的惊慌。 间隔约二米,布置了三道绊马索。 孟会才和孟会友拿着几个大钉子迅速钉在了离第一道绊马索约十米的路中间。 刘大双迅速把一个行李包一样的药包卡在钉子中间,一根细细的麻绳松开,刘大双一边后退一边放着手中的细麻绳。 如果是曾经和刘大双一起上小学的同学都会认得那个药包,因为形状和董存瑞炸敌人碉堡用的药包几乎一样。 有了硝酸,水银,酒精,刘大双顺利合成了雷酸汞,又三鼓捣二鼓捣做出了引火管(工艺细节不描写,河蟹)。 本来这次他准备用威力更大的****,但手中没有稳定剂,而****极不稳定,稍稍摇晃或击打就爆了。 所以,这次他用的是硝化棉,就这样,威力也远大于黑火药。 细细的一大把铁钉也被他装进去了,这次,他根本没打算让土匪逃走,他心里恨极了。 刘玉龙,刘玉豹,刘大海和孟远光在第三条绊马索后面十来米处站好,齐刷刷地四条步枪对准了前方。 刘大双交待了,只要前面一炸,就对着前面射击,不要管人还是马,只要活动的就射。 躲在刘玉龙身后,刘大双手上紧紧的挽着细麻绳。 “老师,等下看清是谢老八,马上告诉我。” 郭先生点点头,只是对刘大双这样明晃晃地设立绊马索有点不解。 这空荡荡的大路,人家老远就能看见啊,大不了停下马调头就是,还会傻乎乎地硬撞?这绊马索应该埋在土里,马到了才拉起。 郭先生心里有疑问,但他不敢问,这可是真神拳,大师兄说跟着他就能灭清灭洋。自己不懂,只管跟着学便是。 不仅郭先生心里有疑问,实际上,刘玉龙兄弟俩,义和团几个拳民都不理解。 刘大双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他是化工男,又不是军事家。他这样布置,跟他的理科习惯思维是一致的。 因为,你看见了绊马索,而且三道,又半米高。所以,你知道过不去,只好停下马来,出于小心谨慎,会离开绊马索一段距离,约十米左右。这样,药包放在十米左右最合适,也是威力最强的位置。后面四杆步枪距离目标约三十米,打不中的概率很小。最后,还有六个精壮的义和团拳民举着钢刀随时准备补刀。 按刘大双的计算,四个土匪插翅难逃。 爆炸安全夹角与地面是15度,距离30米,到达刘大双等人站立处高度已超过2米,所以,他们是不会被伤到的。 这是刘大双根据初中三角几何原理计算的。 如果有军事家知道刘大双是按照解题技巧来布置作战,估计个个都要笑掉大牙。 刚刚布置完没有多久,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四十二 捕盗营请你去喝茶 真让郭先生估准了,绑人的事情真是谢老八几个人干的。 谢老八原就是涿州的一个青皮混混,义和团壮大时,感觉义和团很威风,路上官府老爷见了都得下轿,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更有些稍有怠慢的,直接被拉去祭坛。 谢老八果断地加入了义和团,确实是挺不错的,夏天拿个西瓜,冬天吃串糖葫芦,都不用给钱。 不过,对于贴个符就刀枪不入,谢老八可不大信,他是市井上混生活的,什么局儿没见过?什么戏法没见过? 所以,真要冲锋陷阵时,他不是绊一跤就是闪了腰,每次都落在后面。 在京城被八国联军打败后,谢老八同一个拳民一路北逃,最后,到了前旗,这是蒙古王爷属地,相对安全一点。 鱼找鱼,虾找虾,谢老八二人在前旗结识了两个马匪,其中一个还是蒙古人。 四个人在草原上抢了几户牧民,男杀女奸,坏事儿没少干。谢老八二人也都骑上了马,特别是谢老八的大白马,异常雄骏,谢老八比对老子还上心,天天好草好料,定时出去遛。 钱不够用了,几个人又谋划着弄点钱,谢老八脑袋瓜子灵活,自然成了首领。 于是,几个人盯上了一个蒙古小财主,绑了人家儿子,勒索了几百两银子。 事情闹大了,就有官军及牧民围剿他们,几个人赶紧逃到了靖安。 这次绑了刘二双,银子一到手,几个人向西狂奔了二三里地。马也累了,于是放慢速度,准备连夜赶到洮南。 大甸子上都是皑皑白雪,他们可不敢走,一是怕追踪,二是有些鼠洞小坑什么的,马踩下去,伤了马蹄,这马就废了。 “你说刘家这老小子,还放挂鞭送咱们。哈哈!” “就是,真够意思!哈哈!” 几个人一路兴奋地议论着,大大咧咧的,对追兵什么的根本没防备,他们知道,一个小财主绝对不敢惹他们。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路上影影绰绰站着些人,似乎手里还拿着家伙。 这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几个人放慢速度,慢慢走近一看,还有三道绊马索横在路上。 谢老八一看,明白了,这是熟脉人(同行)劫道。 上前碰碰码(打招呼)吧,不对头转身跑就是了。 于是,上前抱一抱拳,手指头又伸又曲的弄个手势。 “对面大当家的,哪个绺子的?" “不在山,浪飞(路过的)。” “报个蔓(姓氏)吧!” “顺水子(刘),报蔓!” “里倒歪(谢)。” 报完了,谢老八一激灵,脑袋反应过来了。 “顺水子?你是刘……” 对面的郭先生已经确认是谢老八无疑,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大双可没那么多废话,还像小说一样搞什么来将通名之类的。他是理科生,思维简单直接,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 于是,他猛地拉了一下手里的细麻绳,……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一声比最响的雷声还响的巨声响起。 对面的几匹马猛地向上抛起,碎雪,枯草,尘土腾起了大大的一团。 刘大双就感到身上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也不知什么东西,似乎有些红红白白的粘稠物体。 两个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他是躲在刘玉龙身后,这时候看到好像前面四个人身上都挂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 刘大海和孟远光直接一个屁墩坐在地上了,手里的枪也掉了。 这一瞬间,全部人都傻了。 郭先生是最先反应过来,冲后面六个人一挥手,提着大刀就冲进烟雾里。 后面六个人一愣神之后,也反应过来了,紧跟着冲过去。 刘玉龙和刘玉豹也有了反应,端着枪冲过去。 刘大双冲刘大海和孟远光喊了一声:“冲!” 两个人丝毫没反应,刘大双才想起听不见,狠狠地对两个人各踹一脚,手向前指。 两个人扭头看看,哆哆嗦嗦站起来,脚步却迈不开,腿一直在抖。 刘大双别看平时装神弄鬼的,现在也是腿肚子转筋,一步不敢动。 “娘的,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这没做过实验就是不行,威力也太大了,声音也太响了,得有好几百分贝。”刘大双一阵自责。 刘大双在那里假模假式的,郭先生冲进去后,看了一眼,心就一哆嗦。 满地的零零碎碎,软的硬的,红的白的。 四个土匪和四匹马伤亡各半,离药包最近的那匹马,肚子全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个架子和马头。 伤的人和马也眼见得不行了,郭先生摆了下手,几个拳民过去,“噗噗!”几声轻响,便啥声息都没了。 刘玉龙挨个土匪怀里摸着,碎银子和银票也弄了不少。找了半天,把刘玉虎的搭裢找到,打开一看,东西不少。 “胡子的东西别动,收拾我们的东西扯呼。”刘玉龙大声喊道。 刘大双战战兢兢地往前迈了两步,伸头仔细看看,一副修罗地狱的惨象。…… “哇!”刘大双把白天吃的两张葱油饼全吐了,还是干呕不止。 紧跟着又是“哇!”,“哇!”两声,刘大海和孟远光也猫着腰大吐特吐。 孟氏多放油的葱油饼全浪费了。 快速收起东西,准备往回走了,可刘大双发现,自己的腿发软,浑身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刘玉龙牵着马过来,笑着说:“咋的?草鸡了!赶紧上马吧!” 刘大双这回老实了,被刘玉龙扶着上了马。 “毕竟是个孩子,再能耐,也还是小啊!我这大侄子,再大两岁,说不准就是个将军。”刘玉龙暗暗道。 郭先生彻底无语了,这才是真神拳,手一动,四个人,四匹马就全灭了。这要是大师兄早两年找到,什么洋人清军的,来多少灭多少。唉!天意啊! 自己刚才还怀疑真神拳的布置,现在看,都是人家算好的,那几个家伙就那么傻不愣登的停下来了,就像送上门来挨揍一样。 六个拳民更是吃惊不小,这小孩子是谁呀?跟诸葛亮似的,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弄个铺盖卷儿往地上一放,土匪一到立马定住了,一个***过去,土匪就全玩儿完了。 就是大师兄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厉害啊!怪不得三师兄让我们跟着他。 得了,啥都别寻思了,死心塌地吧! 刘大双骑着马,看着这一小伙人直想笑,个个小脸乌漆麻黑的,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许多地方露着棉花套子,小鬼似的。 正走着,约摸二三里的样子,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小队骑兵高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什么人?”领头的骑兵喊道。 刘玉龙一看,认识,是县城捕盗营的,连忙喊道:“迟统领,是我,刘玉龙。”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鬼似的,来这儿干嘛?” “这个,这个,我们出来蹓达蹓达!”刘玉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蹓达?刚才那动静是不是你们弄的?”迟统领严厉起来。 “那个,那个……”刘玉龙结巴了。 “完,连个瞎话儿都不会编!”刘大双一阵腹诽,连忙接着说道:“官爷,前天我弟弟被胡子抓秧子了,今天过来赎回我弟弟,本来想顺手把几个胡子抓了送县里,谁知道一个响雷劈下来,胡子全死了,我们也被劈成这样。” “净瞎扯淡,什么时候冬天打过雷?”迟统领训斥了一句,再转头看看,还真像雷劈了。 “我先过去看看,有事儿回头再找你们。”迟统领说完,一夹马肚子,顺着大路跑去了。 回来县城,大家什么也不敢说,偷偷摸摸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刘家正吃着早饭,有人敲的大门咣咣响。 刘玉虎开门一看,一个捕盗营的差役冷冷地说:“统领请你们哥仨儿过去喝茶。” 四十三 当兵为了什么 大家有点忐忑不安的等着刘家三兄弟回来,郭先生也来了,陪着大家一起等。 早上起来,刘大双己经跟几个人交待了如何应对官府。 第一,胡子抓了刘家的孩子。第二,官军前去解救。第三,土匪死了,刘家孩子被救。第四,除了上面三条,其它一概不知。 刘大双可是五好青年,遵纪守法的概念牢牢地记在心里。 刘二双有点不妙,昨天晚上回来后就不哭不笑不说话,孟氏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可早上起来还是这样。 “这孩子吓掉魂儿了。”孟氏眼泪汪汪的。 刘大双也最怕刘二双这样,一旦落下心理疾病,以后可就麻烦了。 孟氏想了半天,独自一个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个老太太回来。 刘大双认得,这是个跳大神的,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见到的几个人就有这个老太太。 “大仙儿,你给看看,这孩子咋的啦?”孟氏焦急地说。 老太太看了几眼刘二双,轻声说:“唉!孩子被胡子吓得丢魂儿啦!” “能治吗?” “能!走,带他出去。”老太太说完,自己先走出大门外。 孟氏带着刘二双出来,刘大双挺奇怪的,也跟了出来。 老太太让孟氏把刘二双放在那天被抢的地方站好,然后让孟氏走开。 老太太开始围着刘二双转圈,嘴里低声唱着什么曲调,不时念叨着一句“二双回来!”,“二双回来!” 刘大双不眨眼地看着,突然发现,刘二双的眼睛有了神采,有了灵动。 “妈!我怕!”,刘二双大哭着跑向孟氏。 就这样好了,刘大双百思不解。 …… 中午时分,刘家老哥仨儿回来了,满脸的喜色。 “大双,按你说的,跟迟统领谈妥了。县里捕盗营击毙了四个土匪,咱们刘家协助有功,县上说要表彰咱们。”刘玉龙兴奋地说。 刘大双的心放下了,这是最好的结局,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的很多秘密还是不暴露的好。 “爸,你刻两个匾,一个写为民除害,送给捕盗营,一个写造福乡梓送给孙委员。顺便也捎上几坛酒。”刘大双笑着说。 一帮人全乐了,刘玉虎一口答应了。 郭先生暗竖大拇指,这孩子办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没几天,县城贴了几张告示,上书:“近有匪徒谢老八等四人,为非作歹,罪大恶极,本县孙委员运筹帷幄,捕盗营迟统领率众出击,毙匪四人,缴获武器马匹若干,……又有本县刘氏协防有功,特予嘉奖,………” 不过,还有一个版本在老百姓中流传,听说了没有,老刘家厉害呀!四个胡子全被天雷劈了。 匾额做好了,刘家老哥仨儿又敲锣打鼓地送到了县衙里。 孙委员很高兴,耷拉着的眼角向上抬了抬,连说两个“很好!” 迟统领更高兴,拍着胸口对刘家哥仨儿说,以后有事儿吱个声,捕盗营立马就到。 郭先生手下人到齐了,加起来一共十四个人,都是精壮的小伙子。 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住的地方都成问题了。刘玉龙全家干脆先搬到刘玉虎这里住,把自家房子腾出来给那些人住。这样刘家作坊和刘家人员也多一份安全保障,毕竟刘二双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刘大双早做好了计划,这十几个人他打算亲自训练,包括刘大海和孟远光两个人。 但刘大双真不是军事学院毕业的,手下实在没有什么军事人才,刘玉龙这种清军逃兵,郭孝纯那种义和团乌合之众都不能担任军事教官,可靖安太偏僻了,几乎没有什么人才。 他记得,当初他们大学生一个月军训后,那个教导团的现役排长曾经感慨地说:“你们一个月,比部队新兵半年都强,还是大学生接受的快!” 谁让你来到这个地方,人才找不到,自己先上阵吧。 一个月军训,别的没学会,但陆军的队列训练、射击训练、匍匐前进什么的还是学会了。先练陆军基本动作,以后有空再结合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小说,给他们讲讲“步炮协同”、“空军支援”、“诸兵种协同作战”。关键是开拓他们的视野,这比什么都重要。 战争中学习战争,好像太祖说过这话。 湘军的那个曾老头,不也是一介书生,对军事一窍不通,回家招了一批邻居们,屡败屡战,硬是把太平军磨死了。他能做到的,我刘大双一样做得到。 刘大双又来找了郭先生,把自己亲自训练的想法说了。 郭先生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这要是真神拳训练出来,得有多强大。 “老师,我想请您写份东西给县里,就说咱们招几个护院,为了好听,名字就叫保安军,明天你和我大爷一起送县里,请他们准许。” “嗯!有道理,师出有名。”郭先生频频点头。 “顺便也请老师多教教我认字!”刘大双本来目的是镀镀金,认识认识几个女同学,现在和女同学谈人生的事儿死心了,干脆镀镀金学认字,要不好多瞎话编不圆。 “你还用教吗?”郭先生意味深长地说。 刘大双没有言语,心里一直对没有个女同学青梅竹马耿耿于怀,水平有限啊!开了个私塾居然招不来个女娃儿。对于郭先生问话,选择性忽略了。反正现在脸皮厚了,有些事只能装傻充愣。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孙委员一口答应,说咱这儿地方盗匪多,保境安民,这是好事。 不过,孙委员却说明,所有的器械,粮饷均由刘家自行支付。地方一旦有事,也必须听从调遣。 保安军就这样成立了。 第一天训练开始了,刘大双让大家站好,笑呵呵地问:“你们谁能告诉我,当兵为了什么?” 四十四 银子又见底了 古代人为什么当兵,刘大双还真是有些费解,高中寸学过一篇课文《木兰辞》,其中说道花木兰去当兵的情景。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大首领一声令下,去当兵的不仅没饷银,还要自己买马匹装备,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打仗了。 原因为何,《木兰辞》中没说,只是有一句:“赏赐百千强”。 历史上各个游牧民族也是如此,首领下令出兵后,适合当兵的也是自备马匹刀枪上阵了。 这个刘大双倒是有几分猜测,一个部族就是一个大型武装抢劫集团。 只要生产生活资料不足了,就出去抢。大家都能分一杯羮,所以也愿意去当兵。 最典型的是蒙古大军西征时,打下一个城可以大抢三天,所以士兵嗷嗷叫着往前冲。 就算那个后来很多人推崇的湘军曾老头,也是虚伪的很。写了一大堆家书,文章,后世人拼命的拜读。 可他的湘军,待遇极高,普通士兵每月饷银六两,下层军官五十两,高级军官算上补贴有二千两。 而当时,一个普通家庭,一年五两银子已经够开销了。 清军士兵每月才二两饷银。 所以,曾老头他家又没有矿,这银子就有点来路不明了,可不是像他文章写的那样,占据着道德高点,举世楷模一般。 打下天京,也是大抢三日。 湘军来当兵的,恐怕除了忠君爱国,发财当官也是个重要原因。 所以,刘大双训练他的保安军,首先必须解决思想问题,为什么当兵?为谁而战?这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也是成为强军必不可少的。 那天,干掉四个土匪后,他可是亲眼见到刘玉海熟练地把每个土匪身上都搜刮了一遍,路上偷偷的告诉他,有三百多两咧! 刘大双敢肯定,把这三百多两银子分了,下次再说出去打谁,这一帮浑人绝对蹦蹦跳跳的去。 就这么干下去,最后也是一个大型胡子集团,这不符合刘大双心中的目标。他是想扇动自己的小翅膀,为中华民族的复兴尽一份力。 刘大双有满脑子的大道理,上一世的道德与法律课程不是白上的,真要讲起来,也是个合格的政委。 但他知道,现在的人可听不懂他的大道理,必须潜移默化,一点一点来。所以,他第一天也不操练,就是和大家唠唠家常,摸摸大家的思想脉络。 郭先生怕刘大双年龄小,镇不住场子,也过来压阵,听到刘大双的提问,他也觉得蛮有意思的,笑眯眯的看大家怎么回答。 “当兵吃粮呗!” “活不下去了,只能当兵。俺们那地方都这样。” “升官发财!这还用说。不过我们几个可不是。” “听说书的说,岳爷爷当兵是为了精忠报国。”总算有个高大上说法。 刘大双听了这些回答,一点不奇怪,这就是这个时代人的朴素想法,也许还有想为皇帝效力的。可这几个人都是义和团残兵,对皇上可没好感,所以也不会说。 听完大家的回答,刘大双慢慢的说:“大家说的没错,当兵吃粮,我们这保安军也是兵,所以,每个月给大家发八两饷银。” 说完了,刘大双也是一阵子肉疼,这个曾剃头,把物价抬这么高,老子不高过你,这队伍可不好带,在谢老八四个人身上搜了三百多两,先坚持三个月吧。 “刘公子,我们跟你干可不是为了钱,三师兄说你会带着我们打洋人灭清狗!”有人大声说道。 刘大双接着说:“说的没错,但是大家成家的有老婆孩子要养,没成家的有父母要孝顺。这马上过年了,不寄点钱回去,家里还不担心死了。” 这个话说完,估计是说到大家的痛处,所有人都沉默了。 “刘公子,我们也不敢跟家里联系,官府还在抓我们。”有人小声说。 刘大双笑了,带点挪瑜地说:“这回放心吧,咱们保安军也是朝廷同意的,等下留下地址,让郭先生明天给大家家里都捎个信,寄点钱,也好让家里人放心。” “那敢情好了,这回我儿子过年能吃点好的。” “是啊,我娘估计也高兴了。” …… 几个人又是兴奋地议论了一阵子,刘大双笑呵呵地看着,也不插话。 看看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刘大双又说:“咱们靖安地多人少,你们也可以给家里捎个信,欢迎来这儿安家。凡是来的,我们免费给盖两间房子,再拿出十亩地,三年免租,以后你们要是立功了,这十亩地就算奖励给你。”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像炸了锅一样议论开了。 “刘公子,我要是在老家说个媳妇儿来这儿算不算哪?”有人红着脸问。 “算,说两个来都行!”刘大双开着玩笑。 “哈哈!”大家一阵哄笑,气氛更活跃了。 郭先生静静的看着,听着,心里默默地说道: “真是不能小瞧这么个小孩,唠着家常就把人心收了。” “还有一条,大家现在既然是保安军了,有些话就不要再挂在嘴巴上,至于原因嘛,有空大家私下里问问郭先生。”刘大双看时机差不多了,郑重说道。 郭先生马上板着脸对众人说:“刘公子说的没错,不明白的私下里来问我。” 郭先生一说话,一帮人立即老实了,齐声答应:“全凭三师兄吩咐!” 刘大双接着宣布:“明早六点听哨声起床,十分钟后出发。” 跟郭孝纯商量了一下细节,刘大双回到家里,查看了一下,土豆基本上处理完了,首饰盒、木梳也差不多做完了。 看着屋里一缸缸的酒,刘大双开始头疼了,卖给老毛子,包装也不能用陶罐啊,得整个玻璃瓶,再贴几个俄文字母,要不这价钱也不好卖啊? 靖安没有玻璃厂,这瓶子又得去外地订购,现在快过年了,啥也干不了,只能等开春了。 刘大双急的心里直上火,却一点办法没有。 缺人才啊,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动手,这可不是办法,老诸葛亮就是这么累死的。 还有一个刘大双更担心的问题,银子快见底了。 四十五 日元,卢布都想要 十几个拳民现在知道什么叫军事训练了。 早上六点,一声哨子响,院子里集合好,便顶着星星跑去十里外的杨树林,然后,迎着晨曦回来。 七点准时开饭,跑不回来的只有饿肚子。 十分钟必须吃完,整理内务。 被子必须叠的方方正正,不管什么用品全部摆放整齐。 七点二十出操,开始队列训练。 十一点半解散,吃中饭。 十二点午休。 十三点随着哨声又开始队列训练。 十七点解散,吃晚饭。 二十一点,熄灯睡觉。 这军事训练唯一的褔利是每天吃三顿饭。 为了保证足够的体能,每天晚饭保证每人有二两肉吃。 个个都叫苦不迭,晚上睡觉都要搬起腿来才上得了炕。唯一的好处就是晚上不用胡思乱想了,脑袋换枕头就能睡着。 郭先生一直全程陪着,刘玉龙也一直观摩着。 对于早上跑步,他们两个人还能理解,可是,一个大白天什么都不练,就是不停地走、停、转身,然后又重新来过,刀啊枪的从未练过,这是训练吗? 带着疑惑,找个晚上,两个人向刘大双请教为什么要练走步。 刘大双早等着这两个人问了,不把他们两个思想意识提高,那十几个愣头青更是没法带。 “老师,当初义和团在京城围攻英国大使馆,你们去了多少人?”刘大双笑着问道。 “大概一万人吧!” “英军有多少?” “二百个英国兵,还有一千多教民。” “打了多久?” “唉,这个……,说来惭愧,围了六个月没打下来。” “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再多一万人你们也打不下来!”刘大双一点情面都不留。 郭先生脸色有点难看,忍了半天,不服气地说:“请刘公子教我。” “好,我说一下,也许话难听,但我说的是实话。”刘大双看了看郭先生接着说道:“义和团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军人。没有统一指挥,没有正确战术,各有所属,互相之间没有协调合作。攻,攻不上,退,退不下来。和街头混混打群架没什么区别。” 郭先生脸红了,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大爷,当初你们在朝鲜为什么败了,说句实话,你们的枪比小日本的还要好。”刘大双又问刘玉龙。 “是啊!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小日本恶狠狠地冲上来,我们大家心里都有点怕,手都有点发抖,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先跑了,大家全跟着跑了。这一跑,直接过了鸭绿江。……”刘玉龙不说了。 “这就是一支严重缺乏训练的军队,没有斗志,未接敌而胆已怯,没有纪律,未闻号令而自乱。”刘大双仍旧是毫不客气。 郭先生和刘玉龙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觉得没明白。 “队列训练是培养一名合格军人的基础。第一,纪律性,必须做到击鼓而进,鸣金而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意志力,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论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都要沉着冷静,不能惊慌失措。第三,集体观念,军队是一个集体,必须互相合作,互相协力才能成功,不需要单枪匹马的英雄。以后,保安军中无云长。第四,自信心,通过站立,行走等规范化训练,军人必须区别于百姓,个个朝气蓬勃,人人信心百倍,成威武之师,必胜之师。” 刘大双一口气全说完,让两个人彻底明白队列训练重要性。 郭先生和刘玉龙这回算明白了,对于刘大双他们俩已经见怪不怪了,丝毫没有被雷着的感觉。 “大爷,明天你负责训练吧!我另外有点事。”刘大双准备卸担子,天天这么起五更爬半夜的,他这小体格顶不住了。 “行,每天有空你就过来瞅一眼。”刘玉龙也没推辞。 “老师,有个事儿也得麻烦你,咱们保安军得订几个章程,像平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写的清清楚楚。也要订个奖惩制度,什么情况立功受奖,什么情况犯错惩罚,都写明白。” “是,我马上写,过两天再跟你商量。”郭孝纯也爽快的答应了。 卸了点小担子,刘大双心情挺愉快。 他开始琢磨过年后怎么发动他的“局部经济战”。 “皮子要多收,皮革厂要扩大,建个皮具厂,军用民用的产品全上。这满地都是芦苇,必须建个造纸厂,第一个就生产卫生纸。” 刘大双现在上厕所天天用宣纸,每次都心疼的要命,扯一小块儿,将就着够用就算了。 “伏特加要找人去推销,必须懂俄文才行,这周围十几万俄军,可都是大金主啊!有钱不赚王八蛋。”刘大双心里美了一把。 “水泥厂也弄一个?石灰石倒是有,要不以后修碉堡没材料啊!钢铁厂?” 一想起钢铁厂,刘大双泄气了,这附近没铁矿,钢铁厂只能泡汤了。可是,万一发生战争,商路断了,自己去哪里买钢铁哪? 没有钢铁,大炮,坦克,枪都造不出来。 大炮? 刘大双一下子想起一件事,迫击炮就是日俄战争中俄军发明的。 这是个好机会,进点无缝钢管,看能不能把迫击炮弄出来,然后,两边都卖点,日元,卢布都弄点花花。 “ 找个村子,专门种点旱黄瓜,巴掌长的时候就收。建个食品厂,把这小黄瓜全腌上,一年后可就是花花绿绿的卢布啊!“刘大双越想越得意。 “对呀,食品厂不能光腌黄瓜,想办法进套罐头加工设备,把牛肉、羊肉做成罐头,又是卢布、日元大大的有。” 想起这些,刘大双头又大了,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和人啊,自己最缺的就是银子和人。 再有几个月,中东铁路也要通车了,这是东北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契机,靖安也必须搭上这个经济发展的快车。 四十六 蒙古人来了 中东铁路是沙俄根据《中俄密约》修的,是俄国西伯利亚铁路在中国境内一段,西从满洲里入境,东从绥芬河出境。以哈尔滨为中心,向南经长春、奉天直达旅顺,形如一个丅字。 老毛子原来想取名“满洲铁路”,大清朝总算硬气了,坚持叫“中国东清铁路”,否则取消铁路沿线土地特权。老毛子妥协了,才有了“中东铁路”这个简称。 铁路以沙俄控制的俄华道胜银行负责修建。 沙俄一直想控制东北,所以修铁路也耍了不少手段,千方百计限制中国人经济发展。 齐齐哈尔是龙江省省会,可是中东铁路却饶齐齐哈尔而过,在离齐齐哈尔三十公里的昂昂溪设了个站。吉林市是吉林省省会,但铁路没修到那儿。 哈尔滨本来是个大屯子,由老毛子控制,老毛子干脆在一个叫香坊的地方修建车站,并且做为丅字铁路线的交汇点。 靖安处于铁路沿线三不沾位置,要想经济快速发展,必须修一条铁路连接中东铁路,这样靖安的货物进出就方便多了,也将快速刺激经济发展。 原来的历史上,就是修建了二条铁路把洮南和中东铁路连接起来,一条是洮南到四平,称为“四洮铁路”,线路在靖安设站。另一条是洮南到昂昂溪的铁路,称为“洮昂铁路”,两条铁路促进了洮南的经贸发展,使洮南成为国际商埠,繁华一时。同时,靖安由于火车通车,经济也得到快速发展。 刘大双现在只能想想做罢,他可没有几百上千万两银子去修铁路,心里常有一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光绪二十八年(1902)过完了,光绪二十九年的春节来到了。! 刘家上下老小都很高兴,终于可以放开吃肉喝酒了,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算计了。 别人都在歇着了,刘大双拿块木炭在纸上画来画去的。 毛笔他用不惯,铅笔没有买到,只能拿几块木炭当笔了。 几间工厂要建,不规划好是不行的,免得以后又要折腾。 简单的工厂平面布置图,对刘大双来说,不是难事,大学学过,工厂实际干过,经验还是有的。 但他还是要认真考虑,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乡,他可不想把这片美丽的土地污染掉,破坏掉。 皮革厂用到铬盐,铬是一种重金属,对人体有一定的危害,以后可能还要用到染料等化学物质,所以,皮革厂的污水还是要处理好了才能排放。 造纸厂的黑液更难处理,最先进的做法就是把黑液浓缩,然后烧掉,把里面的纯碱重复利用。但目前的设备状况无法做到,也只能先排放。 食品厂会产生一些含盐含酸废水及一些废弃物,相对来说,污染不算太严重。 毛纺厂问题就严重了,除了洗毛废水,染色及后处理要用到一些化学物质,对环境危害较大。 化学制品厂,酒厂等污染物排放相对较少。 刘大双规划了一个大大的工业园区,考虑到靖安长年刮西北风,污染最重,味道难闻的都放在了东南方向。 最南边,紧挨着盐碱地的地方,设计了一座污水处理厂,虽然现在手头设备不多,但刘大双决定用氧化塘法统一处理各个工厂排出的废水。 氧化塘法实际上就是模仿天然湖泊河流的自净化能力,用足够的池塘把污水一级一级处理干净。 靖安有芦苇,所以刘大双打算在污水池中大量种植,把有害物及重金属吸收干净。 想了想,似乎还有不妥当的地方,自己遗忘了什么呢? 刘大双踱着步,苦苦思索。 对了,编号!所有工厂都必须用编号,生产什么,严格保密,在这强敌环伺的环境中,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301,302,303……… 这就是以后刘大双工厂的代号。 粗粗算算,留出足够的发展空间及道路,这第一期规划的也要上万亩土地。 刘大双不想一个人把工业门类建齐全了,他还是希望有国内民族资本投入进来,一起发展靖安的经济。 一万亩,听着挺大,可是真正的重工业,如汽车厂,一家都需要上万亩土地。 算一算,一万亩要投入不少银子啊! 年也过了,估计朝廷旨意也下了,不能再等了,先去探探风声。 于是,他把刘玉龙和郭先生叫来,让他俩去县里问问蒙地开荒的事儿。 两个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了,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蒙古人来了。”刘玉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刘大双听糊涂了,连忙问怎么回事? 刘玉龙看了一眼郭先生说:“你说吧!” 郭先生就一五一十的把去县里的情况说了,刘大双这才明白了。 原来旨意己经下来,为了充实边地人口,减少沙俄人的影响力,蒙地正式解禁,关里的汉人也可以过来开荒,每亩地交一笔押荒银,即可在县衙办理地契,任何人不准阻止,朝廷在洮南设立垦荒总局,专门处理此事。 押荒银朝廷和属地王爷各占一半,土地按实际情况,以甲乙丙丁四种不同价格计价。 春节刚过完,乌泰王爷专门派了三个蒙古人过来,负责丈量土地及评估价格。 人现在就住在县衙旁边的三间房子里。 “呵呵!来的挺快,看来乌泰真缺银子啊!”刘大双笑着说。 “这还不是麻烦的,听县里人讲,乌泰又别出心裁定了一条规矩。”郭先生愤愤地说。 “什么规矩?”刘大双感觉有点不妙。 “乌泰说地都是他的,交了押荒银只可以耕种,地还是他的。每年必须要交租金,而且地契另外给,跟正常的不一样,是红色的。”郭先生一口气说完,脸色很不好。 “我靠!”刘大双险些没一个跟头坐在地上。买房子只能使用七十年,已经觉得够那个了,这乌泰老小子更绝,交了买地钱,这地还得每年交租金,绝对是前辈高人。 四十七 谁管得了王爷 刘大双苦笑了一会儿,对着刘玉龙和郭先生说:“县里人怎么说?” “蒙古人老牛了,县里人根本不敢出声。蒙古人说咋的就咋的!”刘玉龙说。 “噢!朝廷的话到下边不好使了。”刘大双冷笑道。 “是啊,天高皇帝远,这本来就是蒙旗,蒙古人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来的三个人,领头的听说是三福晋的弟弟。”郭先生叹口气说。 刘大双想了一下说:“这样吧,先不急,这阵子您二位辛苦一下,三天两头的带着好酒去,请蒙古人喝酒。但千万不要提买地的事,酒喝了,再送点给他们。全拿家里度数高的。” 听了刘大双的话,刘玉龙和郭先生眼睛亮了一下,互相瞄一眼,知道刘大双又憋着啥……. 过了几天,刘大双问刘玉龙:“喝的咋样?” “喝不过呀!老蒙古太能喝了。”刘玉龙愁死了。 “继续喝!”刘大双笑笑。 又过几天,再问刘玉龙喝的咋样? “哎呀我靠,我们哥几个感情老好了,就差穿一条裤子!”刘玉龙大着舌头说。 “喝,一定要穿一条裤子。”刘大双仍旧笑着说。 抽空去看看保安军的训练,他发现刘玉龙仍旧精神抖擞的喊着口令。 可以啊,喝酒啥事儿不耽误,跟我们老厂长有的比。 当初老厂长晚上喝的搂着电线杆子当舞伴儿,第二天不迟到不早退,工作一天,晚上再接着喝。 看看这训练的十几个人,精神面貌明显不同了。 排成一列整齐站好, 挺胸,抬头,收腹,平视前方,目光坚定,脸上波澜不惊。 队列行进,整齐划一,转身,摆臂,抬腿,如机械般准确,隐隐带着一股钢铁的味道。 有几分火候了!可以考虑下一个科目的训练了。 刘大双看完训练,算算日子,过了正月十五了,可以先送点货去洮南了,要不手里银子不够用了。 准备了几天,带上三千个首饰盒,八千个木梳,四匹马套了两挂车,一车刘玉虎赶着装货,一车刘玉龙赶着装人,刘大双专门带了六个保安军队员。货多银子也多,不小心点不行。 “哎哟!我这过了年才开张,刘公子的货就到了。真是及时雨啊!”姚平治满面春风。 “先生,也是巧了,我家亲戚预计到这些货会好卖,订单没收到,就先发了一批过来。”刘大双看似随意说着,却把路途遥远这个漏洞堵上了。 “贵戚大才,神机妙算,出人意料啊!”姚平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真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结算好帐款,姚平治似是随意说了一句:“小女雯雯对刘公子所赠之物,甚是喜欢,只是不能前来面谢,还请公子海涵。” “敢问雯雯姑娘……?”刘大双问道。 “啊!小女今年在奉天就读女子小学,无法分身。” 又一个朦胧变成了回忆,连点念想也没了,过年又大了一岁,眼瞅着青梅竹马这事儿没着落了。 刘大双心里有几分小小的不甘。 “先生,小子有一事相烦,不知可否?”其它的东西先放下,赚银子要紧。刘大双调整了一下心态,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请直言!”姚平治笑笑。 于是,刘大双拿过一张白纸,画了个记忆中的伏特加酒瓶形状。 “先生,我家亲戚跟西洋人重金购得一俄酒秘方,让我们试着做了些,现在要订一些这样的酒瓶。不知先生可有办法?” 姚平治拿过纸看看,笑着说:“倒是个洋人酒樽,我帮你联络一下奉天,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刘大双又让人搬了两坛酒进来,笑笑说:“让先生见笑了,这是我刘家祖传秘方酿制的,请先生一试优劣。” 姚平治看着两坛子酒,哈哈大笑:“刘公子,奇才也!” 打开盖子,先都闻了闻,又吩咐人拿来酒提子和两个小碗。 把两坛酒分别倒满两个小碗,慢慢的品尝了几口。 “不错,尤其是这坛子,性如烈火,却又刚中带柔,不疾不徐。”姚平治指着那坛子六十几度酒说。 “至于这坛,味杂而不纯,有些寡淡,只能算是平庸之物。” “先生高见,一语中的,不知可否在贵铺寄售。”刘大双客气地说。 “价格如何?” “这坛性烈的,名曰大漠孤烟,实售五十文。这坛略淡的,名曰靖安小烧,实售五文一斤。” 姚平治沉吟片刻,淡淡一笑:“大漠孤烟,此名甚好,倒是有几分意境。靖安小烧,质朴归真。价钱还算公道,每种先送二百斤。” “好,多谢先生相助。”刘大双行了个礼。 刘大双告辞要走,姚平治却又笑着说:“这个也是你做的吧?” 说完,抬起一只脚,露出一只琥珀色皮鞋。 刘大双一眼认出正是王大毛所售之物,于是也笑笑说:“鞋子是王掌柜的做的,皮子却是我刘家的。” 姚平治摇头一笑,说声:“不错!不错!请走好!”便转身进去了。 刘大双还个礼,也转身去了王大毛处。 王大毛一见,照例是又搂又抱,热情的很。 见到搬进来的两坛子酒,更是高兴。 “兄弟呀,正馋酒哪,你再不来,我可准备去靖安找你拿去了。” “上次那么多你全喝了?”刘大双有点奇怪的问。 “我一个人哪喝得了那么多?这不兄弟们多嘛,见我这酒好,直接动手抢了,老哥哥我过年也才喝了一坛。”王大毛唠唠叨叨诉着苦,可脸上却很得意。 “哈哈!王大掌柜的好像有什么喜事瞒着我,是不是八旗那儿有消息了?”刘大双打趣地问。 “哎呀,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小兄弟,鞋子的事儿,他们说开春就报到盛京将军那里,秋天换装。”王大毛得意地说。 “那先恭喜王大掌柜的发大财!”刘大双连忙一抱拳。 “全靠小兄弟,全靠小兄弟。今天不能走了,等下吃点好嚼咕。” “王大掌柜的,这雪开始化了,你看咱们说好的收羊收皮之事该动手了吧?” “是啊!我也正想找你商量呢!”王大毛马上应道。 两个人谈了一阵买卖上的事。刘大双低声说:“上次那个东西,有的话,再聚忙弄几杆,胡子太多了,不防着点不行啊!” “我也听说了,小兄弟家遭了胡子,我想想办法吧!”王大毛一脸同情,心里却一百个瞧不起,不是说打兔子吗?这回被免子咬了吧! “多谢王大掌柜的,洮南这儿新设了个垦荒总局,不知道你熟不熟?”刘大双谢了一声又问。 “这倒是听说了,全是朝廷派来的,专门管这个开荒的事儿。”王大毛随意的说。 “不知道这王爷是不是也归他们管?” “这可不好说,我得打听打听,王爷可不是一般人能管的。”王大毛没敢乱吹。 四十八 你去帮帮他们咋样 “王掌柜的,咱这个乌泰王爷和老毛子关系咋样?”刘大双关心的是这个。 “要说以前也没啥关系,可去年他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带了不少老毛子的水连珠回来。” 这段历史,刘大双是知道的,乌泰被清廷撒销哲里木盟副盟长后,由一个叫格罗莫夫的神秘人物牵线,乌泰去年偷偷的跑去齐齐哈尔,溜进了俄国领事馆。俄国领事允诺向乌泰提供保护并提供“军装饷项”,但要上奏俄廷批准。乌泰临走时,俄国领事送了他一些礼物及十二杆水连珠步枪。 “现在关系咋样?” “好像也不错,经常有老毛子过来,有时还送来些货。但感觉吧,有点毛病,前两年王爷还到处借钱哪,现在王府卫队全是清一色的水连珠。”王大毛摇一摇脑袋说。 刘大双沉默了,他知道乌泰已经上了贼船,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盘桓了一晚,第二天买了几桶水泥,拿了银子,匆匆走了。 回到靖安,手里有点银子了,刘大双赶紧落实他的几件事。 找来刘玉龙,问了一下和蒙古人喝的如何了? “现在全是哥们儿了,办啥事儿吱个声!”刘玉龙一脸豪气。 “买地人多吗?”刘大双问。 “谁买呀,死老贵的。咱本地人又不缺地。” “明天你出面,把最早我和大海他们俩圈那一亩地买下来。啥也别说,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让他们便宜点没有问题。” “不用,一点价都不要讲。” 第二天刘玉龙一早就去了,没到中午就回来了。 “事儿办完了?”刘大双问。 “办了,领他们几个到地方一看,全笑话咱们,说买那点地还来辛苦一趟,先用着吧,以后多了一起给。” “你咋说的?” “我不是按你说的,老老实实去县里办手续,人家说算丙等地,五两银子,咱交了银子就拿地契。” “行,下午去把银子交了。” 晚上,刘玉龙真的拿着一张红彤彤的地契回来了。 买了这么点地,刘大双又不提买地的事情了,只是让刘玉龙照常出去喝酒。 他现在主要考虑造纸厂的事情,有点伤脑筋。 搞个机械化的,用蒸汽机做动力,手头银子也不够,另外设备去哪里买都不知道。他熟悉的那些都是电动设备,可靖安现在没有发电厂,电动的来了就是废铁。 买个小发电机,再买个蒸汽机,先把动力问题解决了? 想想手里银子,还要买地,盖房子,根本就没办法操作。 愁了半天,突然间笑了。 自己是被那些穿越界前辈忽悠的思维进了死胡同。工业体系可不是纸上写出来的,需要一步一步完善积累。 现在什么都缺乏,最主要缺人才,真要是弄个蒸汽机回来做动力,安装调试不说,平时的运行维护谁来做?设备有故障,零件要维修更换,怎么解决?就算坏个螺母,烂个密封圈在靖安也是束手无策。 江南一带现在纺纱厂,轮船厂已经用到蒸汽机,那可是经过几十年历程的,技术上的积累,人才上的积累都是靖安远远不能比的。 实际上,刘大双还知道,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很多县办皮革厂还是有很多工序停留在手工操作阶段。小造纸厂也是手工抄纸。 自己想多了,先把工厂建起来,能够生产了,慢慢再去做改善吧。 于是,他去街上杂货铺找到李掌柜的,订购四十个抄纸竹帘子,二十个粗的,二十个细的,这是手工造纸关键工具。 这可把李掌柜的难住了,任刘大双怎么说,他就是不明白,死活不接这个订单。 刘大双也没办法,这东西是竹子编的,极为精细,每根竹篾条细度不超过一毫米,编成半米见方的帘子,要求平细光滑,水可以漏过去,纸浆要留在上面。篦条上面还要刷生漆,普通的篾匠根本做不了。靖安不产竹子,也没有这样的手工匠人。 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跟李掌柜的说,你只管去采购,说明是造纸用的竹帘子就行,买错了,货款也算我刘大双的。 好说歹说,李掌柜的勉强答应了。 造纸必须先把芦苇用碱水来煮,主要是为了脱掉植物中的木质素、多糖类物质、油脂和灰份等,留下纤维素。 刘大双现在没有现代化设备,用陶缸来煮,不好操作也不现实。 所以,他还是打算用石灰水来浸泡,最多加些碱来加快速度。 水泥已经买了,修几个大水泥池来泡芦苇,再买个大碾子做打浆机用。 这样,手工抄纸的工具基本上齐了,剩下的就是人员培训了。 能够用手工制造的东西,工艺都不难,难的是工人的熟练程度,质量好坏跟熟练度息息相关。 过了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中午阳光足的时候,雪都开始融化了。 孟会忠这阵子很辛苦,每天赶车出去,也收不到多少土豆,伏特加酒的产量也下降了,每天也就是几十斤,难得上百斤。 这个时候是东北最难熬的季节,青黄不接,要持续两三个月时间。 地窖里储存的白菜、土豆,腐烂的腐烂,发芽的发芽。就连缸里的酸菜也开始发臭。 每天的饭桌上见不到绿色了,一碟大酱,一碟咸菜。 吃了几天,刘大双觉得嘴角有些痛,开始溃疡了,这是缺乏维生素c造成的。 刘大双怎么都觉得自己就是穿越界最苦逼的,哪个穿越人士连着几个月吃大酱,吃咸菜。 吃了阵子咸莱,刘大双闲极无聊,收生皮,熟皮子,酿酒都用不到他。 于是,又找了刘玉龙过来问:“大爷,这几天酒喝的咋样?” “喝的好,连蒙古话我都会说了。” “地卖的咋样啊?” “别提了,就卖了咱家一亩,再没个人来问,老蒙古愁死了。”刘玉龙笑笑说。 “愁啥呀?这么好的地。”刘大双带着嘲笑。 “领头那个阿木尔跟我说了,王爷现在银子不够花了,已经来信几次让他弄银子回去,再弄不到,准备换人啦。”刘玉龙有点幸灾乐祸。 “知道发愁了?”刘大双问。 “可不是咋的,一喝多就开始唠叨,谁都骂,就连王爷都骂。” “你没想着帮帮他?”刘大双笑呵呵地说。 刘玉龙心里一紧,不对啊!话里有话,赶紧说:“他们的事儿我可不管。” “要是我让您去帮帮他们哪?”刘大双还是笑容满面。 “这个吧!怎么说呢?其实吧,……”刘玉龙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四十九 开春了,种地 这几天,刘大双把保安军十几个人撒出去,把县城北边适合耕种的,离大路近的全探查好,并做好记号。 王大毛开始送皮子过来了,整整一车,牛皮,羊皮都有。 天气稍稍暖和,味道就开始丝丝缕缕的散发开,闻着令人作呕。 刘大双不敢再把这些皮子放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地运去南边圈好的那块地,地窨子也派上用场了,保安军每晚一个人在里面守卫。 作坊里每天只做三四张皮子,免得味道大了,人受不了。 好在作坊在院子南边,春天这西北风刮得又猛,卧房里没有多少味道,否则,真住不了人。 三月底了,与姚家约好的交货时间也到了,刘大双把首饰盒、木梳全部装好,又是二辆马车,七八个人去送货。 姚平治的货除了留下些在洮南卖,大部分都分销到几个大城市去了。一见到刘大双送货来了,马上又追加订单各二万个。 “先生有所不知,现在就有货已经装船运过来了,下月底可以到货。另外,还有二万个首饰盒及五万把梳子也准备装船,先生丝毫不用担心货源。”刘大双笑着说。 “好,这样我心里有底了,马上加大向关里推销力度。”姚平治兴奋的挥挥拳头,与他谦谦君子形象有点反差。 “还有上次刘公子所订酒樽,奉天回话了,可以做,价格三十文一个,运到洮南加运费及耗损,每个加十文。”姚平治说道。 “贵,真贵。先订二千个吧,订金就从我的货款中扣除。”刘大双心疼,一个破酒瓶子比一斤肉还贵。 姚平治听了后,点点头说:“好!”。 随后又接着说道:“不知刘公子每月需要玻璃酒樽多少?” “先生,这个酒是专为俄人生产的,东北有十几万俄军,一个月喝个几万瓶酒不是问题吧!”刘大双笑着说。 姚平治听了半天没作声,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说:“刘公子,玻璃器皿易碎,长途运输不便,我有个想法,如果在这边建一个工场是不是更好?“ 刘大双点头称是,回答道:“确实如此,有个工场方便多了。” "我觉得大家有些投缘,刘公子虽然年幼,但谈吐见识不同一般人,和你合作买卖能做大。别人不说,王大毛那种浑人,和你合作后,现在日子滋润的很,每天和八旗绿营几个人喝酒听小曲。” 刘大双心里暗笑,这王大毛可不浑。 姚平治又接着说:“我们姚家和俄军也有些来往,这个俄酒能不能也交与我们售卖?另外,我准备从奉天请几个工匠,在这里开个工场,专门生产玻璃瓶。” 刘大双故作沉吟,实际上心中暗喜,伏特加正需要人推销,姚家有渠道,那就去卖好了。玻璃工场更是他早想办的,但是,资金、技术都限制了他,就算管理上,他现在也忙不过来。再说,光靠他刘大双一人,终究是力有不逮,必须形成了一个产业群,生意才会走越来越大。对于上下游及相互关联企业,他巴不得有人多开几间。 既使竞争又如何,起码可以互相促进。现在的市场可是卖方市场。 “俄酒如果先生愿意去辛苦,那是最好。至于玻璃工场,除了酒瓶我要之外,如果生产平面镜子和热水瓶胆我也要。”刘大双应道。 “平面镜子确实是好卖,热水瓶更是好卖,市场上多是西洋货,只不过怎么制造上有点问题。”姚平治有些担心。 “这个不用先生担心,到时我会提供生产秘方。”刘大双自信的说。 “不就是一个银镜反应吗?学过高中化学的人都懂。”刘大双一点压力没有。 姚平治可不知道刘大双的秘方从哪里来的,但对于刘大双这样的慷慨大方,他从心里佩服。 “心胸之大,世所罕见,非谋一城一地之人。” 姚平治在姚家是庶出,自幼便被长房长子欺负,即便是家族生意,他也被派到洮南这么个偏僻之地。他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可骨子里却极为骄傲。这次,他敏锐的感觉到刘大双所带来的商机,决定大干一场,成就一番事业。 刘大双手中又多了一万多两银子,不知不觉的有了几分轻松。 去了趟王大毛那里,王大毛又鬼鬼祟祟交给他一个木箱子,偷偷的告诉刘大双,两杆枪,二百发子弹。 刘大双又委托王大毛,有便宜的耕牛也帮他买几头,开春了,他要种地。 “你会种个屁的地,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王大毛可是不信,但满口答应了。 回来靖安,刘大双便要刘玉龙去通知县里,准备买地了,而且是多多的买。 五十 老刘家真讲究 刘大双知道,进蒙古人家里喝酒,主人先献个哈达,然后一个漂亮的蒙古姑娘一边唱着祝酒歌一边敬你一碗酒。不喝是不行的,要不姑娘的歌曲一直不停。 早上太阳升起老高以后,刘玉龙赶着车把县里二个差伇和阿木尔三个蒙古人一起接过来了。 县城北面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但因为离盐碱地比较远,土地没有什么盐碱化,草地下都是黑黑的腐殖土。 刘大双带着一群人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候了。 一见阿木尔等人到了,刘玉虎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给每人献了一条洁白的哈达。 阿木尔几个人可是高兴了,你看看人家刘家,太讲究了,买个地都献个哈达。 哈达献完了,便有一个粗枝大叶的姑娘举着一个大饭碗上来敬酒,嘴里哼哼呀呀的也不知道唱着什么。 靖安县城女人少,姑娘更是凤毛麟角,刘大双找不到敬酒的姑娘,便花一两银子雇个唱小曲儿的过来敬酒。姑娘虽说粗枝大叶一点,模样也还周正,两只眼睛也挺水灵的。听完刘大双的要求,扭扭捏捏的说:“人家不会唱祝酒歌嘛!”。 刘大双一阵肉麻,赶紧说你唱啥都行,别停下就可以了。 现在一敬酒,阿木尔等人更高兴了,在姑娘身上瞄了一眼,姑娘马上飞个媚眼,唱的更起劲儿了。 阿木尔也是浑身一荡,接过酒碗,用小手指沾一点,先敬天,后敬地,然后一饮而尽敬自己。 “好酒!老刘家实在啊,把最烈的酒敬我们,痛快!”阿木尔心里更高兴了。 剩下两个蒙古人也是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两个差役接过酒有点不同,用手舀起,大半儿敬了天地,留下一小口敬自己。 酒敬完了,刘玉虎陪着笑说:“几位官爷,后面这几个都是我们刘家亲戚,也是关里逃荒过来的,朝廷正好要卖地,他们每人都想买点。” 阿木尔往刘玉虎身后看看,齐刷刷地站了十几个人。 阿木尔这下高兴了,来这卖地可是他争取来的一个差事,原来以为挺容易的,大片的地,关里人又缺地,这朝廷政策一放开,还不是蜂拥而至,大把银子经手,自己在中间怎么也能弄点。谁知道卖了一个多月的地,就刘家买了驴粪蛋那么大个地方。 王爷却不管那么多,三天两头来信追,他也知道,王爷缺钱啊!他的姐姐偷偷告诉他,王爷府就是一个空架子,连京城钱庄的高利货都欠了十几万两。 怎么急都没用,根本就没人来买,天天度日如年。好在有个老刘和郭先生,没事过来陪他们喝酒。 要说那酒真好喝,阿木尔肯定王爷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不要说草原上的马奶酒,就是市面上卖的最贵的也没这么好喝。 老刘天天请我喝酒,一个铜板都不用我出,也不求我办啥事。上次买亩地,本来想多给点,人家都不要,好人啊! 自己喝酒时,没少跟老刘说介绍介绍朋友过来买地,老刘一直不理。 现在终于介绍一帮人买地,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他。 十几个人吵吵嚷嚷的,这个要五亩,那个要三亩,东一块西一块的,忙得阿木尔几个人满头大汗。 买地就买地吧,还不连在一起,一百来亩地,占了几百亩地方。还有几个买了后悔,又要重新换地方,气的阿木尔要拿马鞭子抽人,好在刘玉龙过来劝了几句,说乡下人没见识,就这样。 一边劝一边说,晚上在郑家兄弟饭店安排了一桌,烤全羊,等下忙完了过去喝酒。 听到有酒喝,阿木尔气消了,耐着性子去重新丈量。 丈量都是两个差役在操作,量的都大了许多,一亩地都给了一亩半,有些两亩都有。 后来,东北的一亩是一千平方,其它地方一亩六百六十平方,源头就是出自于刘大双这里。 两个差役昨天晚上每个人收了刘玉龙的五两银子,所以,今天干活手大的很。 阿木尔对一亩地多大真没概念,另二个蒙古人也不懂。只要差役说多少,他们大概看看也就同意了。 草原这么大,一百亩地也显得很小,马随便跑两步就到头了。 折腾了几个小时,才算把这十几个人的地量完。 刘玉龙赶紧说,他弟弟刘玉虎、刘玉豹要在南边买几百亩。 阿木尔已经累了,根本不想动,强打精神又去了南边。 照例是献哈达,唱小曲儿姑娘敬酒,一通仪式下来,太阳都偏西了。 “阿木尔兄弟,抓紧时间,量完了咱们回去喝酒,再听听小曲儿。” “好,要多少亩?”阿木尔问道。 “一个人五百亩,另外,老哥我自己也要弄几百亩。”刘玉龙笑容憨熬的。 阿木尔就问差役五百亩有多大?差役顺手一指,从这到最远那棵树那儿吧! 阿木尔一天喝了两大碗酒,差不多一斤,又加上现在肚子里空,酒劲儿上来了,浑身发热,纵身上马,两腿一夹,那马便风驰电掣地跑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风驰电掣地跑回来,把马一停,低头问一个差役:“我刚才跑这一圈够不够?” 那个差役低头想笑,靠!人家要一千多亩,你这一圈三四千亩也有了。不过想想反正不是自己的地,他说多少就多少吧。 “差不多!”差役回答。 “那好,你去把界桩钉好,记住,我大哥那块儿多给点。”阿木尔吩咐道。 刘大双跟着看热闹,他对一千亩有多大也没个数,草原实在是太空旷了。 赶在天黑前,把界桩钉好,也议好了地价,北边算丙等,五两银子一亩,南边算丁等,二两银子一亩。 晚上刘玉龙陪着阿木尔几个人尽兴喝了一把,唱小曲儿姑娘也一直陪着。 过了几天,刘玉龙又介绍几个姓孟的过来买地。 全套程序又重复了一遍,刘大双手里又多了一千多商地。 刘大双买地的故事后来被一中几个语文课老师编成了一个刘大双同反动卖国王爷智斗的故事,省话剧团还改编成话剧《智斗》参加全国汇演,获二等奖。 五十一 悄悄变化的靖安 四月份,地开始解冻了,一些简单的户外施工可以动工了。 他现在手底下没有什么闲人,小作坊里忙乎的不可开交。 刘大双想把最先买的那一亩地建起来,摘几间平房,先把学堂办起来。 算了算,就是三叔刘玉豹闲一点,于是,找刘玉豹商量。 “三叔,你看能不能招几个泥瓦匠,把那亩地建一排平房,我想先搞个学堂。” “行,我明天就开始办这个事儿。”刘玉豹马上答应了。 学堂开工了,先把地垫高二尺,直接在上边砌土墙。 县城里有些闲人,现在庄稼没开始种,来这里干活,每天给五十文工钱,许多人还是愿意来干的。 那些给孩子报名上学的家长也来了,一共三十来人。 比刘大双想的好多了,这些家长一直跟着干,没谁计较多少天,直到学校盖完,还有人过来帮忙拾掇拾掇。 一共盖了五间房,暂时够用了。准备五月份天暖和了就开学,现在屋里泥都没干,阴冷阴冷的。 刘大双脸皮够厚,院墙东西宽了不少,南边向前多围了二亩地,建了个操场。 郭先生不可能天天猫在学校,又从县城里招了两个识字的应付着。 学堂开工的同时,301厂,也就是皮革厂也破土动工了。 现在哪怕每天只做几张皮,那个臭味也很厉害了,再不把皮子移出去,人都呆不住了。 301厂的工地上需要人更多,城里的单身汉们闲着也是闲着,能来这里挣点钱,改善改善伙食还是没问题的,晚上也可以喝上二两。 学堂,301厂建设都需要木料,房梁,椽子,门窗等等都是木制的。 而熟皮子,刘大双要用到树皮沫儿,于是,刘大双干脆又在县城里放了风,大量收购落叶松、柞木,按质论价,现银结算。 有些家里有牛车马车的就动了心思,纷纷去外面砍树拉回来卖给301厂。 本来静静的四月,现在却活跃起来,靖安县的人慢慢发生了变化。 有些在工地上干活的,天天有现钱收,对干农活没兴趣了。相当一部分人想租出去。 这可都是熟地,刘大双统统租下来,今年夏天他必须尽可能多的种植谷物和土豆。 “大舅,你抽空到孟家村看看,村里人是不是按咱们签的合约种土豆了?” “嗯哪!正好也往地里送点肥,咱自己家的也要种了。”孟会忠回道。 “这阵子先把酿酒停了,我看土豆你也收不上来多少啦。” “是,还是地方小,平时看着挺多的,真去收,每家也没多少多余的。”孟会忠叹口气。 刘大双知道,这是交通不发达造成的。农民因为不能出售,所以也就种够了自己吃的就算了。 “大舅,还有个事,你一家能不能帮我二舅他们几家把地也种了?” “这可费劲了,一百多亩啊!”孟会忠有点发愁。 “我再给你整头牛,您老多忙乎几天。二舅他们几个我想留下干点活。”刘大双说。 “行吧!明天我就回去,牛到了你给我送去。”孟会忠答应了。 刘大双可不想让手里的地闲着,买了几头牛,叫孟会友三兄弟去草原上放了把火,然后把地犁开,季节还能赶上,能种的都种上,收多少算多少。 当铁犁缓缓的犁开烧的焦黄的草原,下面露出了黑油油的泥土。 刘大双大概测了一下,差不多五十公分厚。 “真肥呀!种啥都不用上肥了。”刘大双深深的感叹,他知道,几十年后,这黑土层就只剩下二十公分厚了。 四月份,还可以种植春小麦,他不理几个舅舅的反对,把这几天开垦的几百亩全种上了春小麦。 如果现在有人来靖安城,会明显感觉到一片繁忙的景像。 田野里,撒粪的撒粪,翻地的翻地,农民少有的这么早开始干活。因为刘大双已经放出话去,小麦、苞米、土豆他们刘家都收,有多少收多少,要铜板也行,换酒也行。 干了几天,刘大双发现不行,皮革和化学制品速度下来了,跟不上订单进度,咬咬牙,又把孟会友三人叫回作坊来,让保安军每天抽三个人去开荒。 作坊里的秘密暂时还必须控制在少数人范围内,外面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301厂建设进度很快,先开发了三十亩左右,挖土把厂区垫高,再用石滚子反复碾平。 垫地的土全部挖自围墙旁的草地,一是方便,二是刘大双有意留下条深沟,预防有敌人马队冲击。 刘大双姥爷的一封信也从直隶寄到了,告诉他,带了十多户,五十多口人过来了,让他准备好吃住的地方。 刘大双接信后,立即让刘玉豹在工业园区最北端赶紧建几排平房,以后那里统一安置关里来的人。 大清朝让刘大双最满意的是邮政局。 普通文书和信件,日传送二百里,加急文书,日传送四百里。 最快的时间是日传送八百里,那是打太平天国时。 大清人的智慧、能力绝对不差,关键看领导。 五十二 胡子世家 进入五月份,刘大双彻底毛了,千辛万苦买的地,加起来好几千亩,开荒播种的才五六百亩。 人,现在最缺的是干活的人。 原来工地上有几百人干活,现在只剩下八九十人了。大部分也回去种地了,赶农时,一天都耽误不得。 靖安的无霜期也就一百二三十天,对播种时间要求很严,一旦晚几天,这庄稼也就是白种了。 这点知识刘大双是懂的,小学上《常识》课时学过。 靖安市面上已经没有耕牛卖了,好在王大毛从洮南赶了六头过来。刘大双手里的大牲口也有十来头了。 问了下孟会友,这庄稼先种啥才好,孟会友苦笑一下说:“这么多地,不好整,先把苞米和大豆种上吧!土豆晚两天也不怕。但如果就我们这几个人种,累死了也种不完。” 刘大双想了半天说:“作坊全停,工地也停,全部人都先去种地。” 这下子,县城北边草原上出现了红旗招展,热火朝天的场面。 犁地,耙平,起垄,播种,压实,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 刘大双又让孟氏领着几个大娘婶子的,加做一顿午饭送到地里,这样一天可以多干点,下午晚收工两个小时。 孟氏叫苦不迭,愁眉苦脸地说:“大双,这一天一二百斤粮食,咋做的过来?再说,咱家也没有那么多粮了。” 刘大双也是头疼,这怎么到处都是问题啊?也没听那些穿越界前辈说做饭都成问题呀? 刘大双又火急火燎地让刘玉虎买了几口大锅,又买了一车苞米面过去,几个女人现场煮苞米面疙瘩汤,这是最快的,也最容易做。 手忙脚乱了十几二十天,总算是种上了三千亩地。 刘大双粗粗的算了一下帐,七头牛,四匹马,干草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每天都要几百斤,光是黄豆就吃了一千多斤。百十号人,每天只供一顿午饭,苞米面,土豆,白菜各用了上千斤。油盐还没计。 这要是养一支一千人的骑兵,我靠,光吃也能把我吃穷了。 刘大双不敢想了,原来养兵这么费钱。 “不对啊!这日俄打起来得吃多少啊?两百多万人,老毛子人高马大,一天怎么也得吃个一斤半吧!小日本人矮一点,就算一天半斤吧!一一得一,二二得二,我靠,这一天得吃两百万斤啊!” 刘大双已经不会算了,这仗打了两年,人吃马嚼,得消耗多少啊? 现在的东北可不是几十年后的中国粮仓,就那么几丁人,产的粮食也就刚够自己吃,余粮有限。 明年,粮价一定大涨。 刘大双本来是想打个“局部经济线争”,把科右前旗的牛羊肉价格往上拉一拉,坑坑乌泰,放放沙俄的血。 现在,经过一番计算,他的野心可大了,他想把经济战争范围扩大,让沙俄和小日本政府都大大的流一次血。 从现在开始猛赚钱,秋后猛收粮,看老子不坑死你们。 刘大双有点庆幸,当初高中报文理班时,他没敢看那个漂亮的小学女同学含情脉脉的眼睛,还是报了理科班。 这要是报了文科班,穿越过来,肯定是奔走呼号,动员群众,然后领着一帮热血农民,举着大刀梭标,义无反顾地杀向敌人。 然后,历史课本多一段故事,《靖安抗俄》。 理科生就不同了,脚踏实地,调研分析,精细计算,不盲目,不冲动。用看不见的刀给日俄两国政府放血,就算不把它们弄破产,也得喘几年。 收粮,收牛羊,又要找地方放,还有一个问题,这些胜利果实谁来保卫呢? 刘大双的上一世,可是听了太多的沙俄和日本人的暴行,所以,他现在就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安全的保住粮食和牛羊。 他去找了刘玉龙,让刘玉龙想办法多招些人,扩充一下保安军,现在二三天就要去一次洮南,货进货出的,也确实是要些人手。 刘玉龙表情有点古怪,吱唔了半天说:“正好有个事想跟你说,这阵子有几个人想来靠窑儿。” “靠窑儿”,刘大双不懂,这应该是胡子黑话,所以,他有点不解地望着刘玉龙。 “啊!靠窑儿是我们这行黑话,就是投靠的意思。”刘玉龙连忙说明。 “我们这行?”刘大双敏感的听出刘玉龙话里面的问题。 “大爷,你当过胡子?”刘大双单刀直入。 刘玉龙听了不禁一怔,随即脸红了,低着干咳了半天说:“唉!当初我逃出来后,又不敢在老家呆,就拉着你爸和你三叔在通化那边当了几年胡子。后来,不想干这缺德事了,就往西走,在这儿成家立业了。” 刘大双全明白了,为啥这老哥仨儿全都会打枪,原来还以为自己出身革命军人家庭,现在看来,是标准的胡子世家。 刘大双有点凌乱了,这得抓紧洗白,要不以后“三反”、“五反”啥的,绝对是清算对象。 “能吃苦,不再干坏事就收。”刘大双说了一句。 “好,明天让他们过来见见面。” 刘大双心里有点发堵,自己这老爹,一身子力气不去干正事,却喜欢当胡子,连累着自己以后也跟着受牵连。 不过,好像杨靖宇和马占山也是胡子出身,是不是以后真心抗日就没事儿啦! 这一晚上,刘大双都在纠结自己的出身。要知道,上一世他是清清白白的贫下中农。 早上迷迷糊糊刚睡着了,就听见院门被敲得擂鼓一样。 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大声说道:“301厂被胡子抢了!” 刘大双一下子精神了,奶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五十三 还送米和面 来报信的叫丁小四,昨晚是他值班,半夜里听见动静,刚从地窨子里爬出来,就被人打晕了。 醒过来时,人被绑在柱子上,等早上有人来干活才发现解救下来。 刘玉龙几个人骑上马过去看。 这两天收的毛皮被扔的满地都是,仔细看看,全是牛皮,羊皮一张不见了。 “大双,收的羊皮有多少张?”刘玉龙问。 刘大双想了想说:“咱家收的,加上王大毛送的,有六百多张。” “这地上有车轮印,我带几个人追过去看看。”刘玉龙指着地上说。 “行,知道谁干的就行,别出手,回来商量了再动手。”刘大双叮嘱道。 “知道了!走!”刘玉龙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保安军队员追下去了。 刘大双回到家里,心里就有点恼火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大把的黑土地,种啥都丰收,一个二个的就是不想干活。生活哲学里奉行一个“抢”字。 这本身就是一个扭曲的社会现象,也是一个阻碍当地经济发展的毒瘤。 刘大双下决心切掉这个毒瘤,虽然他不是地方官,这也不是他的职责,但这会严重影响他的事业发展,没有一个清平世界,资金,人才都不会进来。 差不多天黑,刘玉龙才回来,人没追上,但是方向是向东跑到前郭牧区了。 “可能不是胡子,是马匪。”刘玉龙分析道。 “为什么?”刘大双问道。 “前郭那边有几股马匪,专抢汉人,这批人往前郭跑了,很可能就是那几股马匪。” “为什么专抢汉人?”刘大双不解。 “这么多年,不断有汉人过来开荒种地,有些是偷偷的,有些是交了钱给王爷。但牧民不认,说开荒破坏了他们草场,再加上汉人种地,过的也好点。有些牧民开始抢劫汉人,后来慢慢形成了几股马匪。” “能找到他们吗?” “很难,牧民都跟他们穿一条裤子。”刘玉龙有点无奈地说。 刘大双沉默了,抢东西的居然得到群众的支持,这有点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在这儿苦心积虑地想着怎么去和沙俄斗,和小日本斗,想着怎么让家乡富起来,可自己家乡人却不断的背后捅刀。 自己这是何苦呢?他们愿意去做亡国奴,就让他们去做好了。凭自己的一身化工知识,随便去哪里也能做个富家翁。 不行,必须把这些害群之马清除掉,让家乡人民有个正常幸福的生活。 刘大双下定决心。 “明天叫那几个想靠窑的过来,另外再招一些,凑够三十人。”刘大双坚决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气。 刘大双姥爷去关里招的人到了,都是一家人一起来的,十一户,四十九人。全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夫妇带着孩子。 大人们略显紧张,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希望,孩子们四处乱跑,不断传来稚嫩的笑声。 刘大双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百姓家庭,而不是靖安这种满城单身汉的家庭。 看来改变社会风气,灭掉滋生毒瘤的土壤,还必须改变人员结构,使靖安回归到一个正确的轨道。 “姥爷,还有人愿意来不?”刘大双问。 “有几个,不过拿不准主意,先看看他们过来咋样。你可得说话算话,对人家好点,要不我可丢不起这张老脸。”姥爷笑呵呵地说。 “您放心,房子,地都安排好了。您跟着一起去看看。”刘大双拍拍胸脯。 专为关里移民盖的房子集中在一个区域,一排排都是土砌的平房,和靖安其他人家差不多。 每户三间房,东西各一间,中间是厨房和半间小房,这是方便有些家庭儿女品种不同,可以分开居住。 家家有个小院子,也差不多有三分地,种点青菜,一个夏天够吃了。 “嗯!挺不错的,我大外孙子没给我丢脸。”姥爷挺高兴。 “姥爷,先让大家休息两天,然后可以到工厂上班,十八岁以上,不管男女都要,等下我让人把五百斤土豆送来。”刘大双热情的说。 “中!中!”姥爷连连答应着。 姚平治也介绍了几户过来,也有几户是自己找来的。 刘大双感觉速度太慢,这样下去,一年也来不了一百户,离他预计的差很远。 还有两三个月,中东铁路就通车了,但按照历史上的统计,关里来开荒的人基本上都是定居在了铁路沿线。 可靖安没通火车呀?刘大双想着要做做广告,宣传一下他的优惠政策,多吸引人来。 电视没有,网络没有,去哪里做广告呢? 刘大双想起小时候电线杆子上,厕所里,墙壁上贴满了“老红军”专治x病的广告。 大家都当笑话看,结果几十年后,全国到处都是这些“老红军”办的现代化医院。 这说明,电线杆子广告效果不错。 为了通俗易懂,便于传播,刘大双终于摸了一次笔杆子,苦思冥想做了一首诗。 奉天靖安县, 良田有千万, 一户三间房, 还送米和面。 自己吟诵了几遍,琅琅上口,不免有几分得意,这可比“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有文化多了。 让郭先生写了几百份,给县城里各个店铺都送了几张,让大家想办法送到关里去。就连姚平治那儿也送了一厚摞,让他想法送到关里贴大街上。 道理谁都懂,人多生意自然好,大家嘻嘻哈哈的也都当回事儿办了。 这是刘大双第一次写诗,“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现实意义。”史学家评论。 二十年后,靖安已经是东北中心大城市了,还有人念叨着这首诗来找刘大双要田,要房,要米和面。 因为没说有效期。 五十四 工业化的序幕 被抢了六百多张羊皮,损失虽然不大,但却让刘大双准备剿匪了。 保安军全部换上新军装,黄绿色,便于隐蔵。 款式基本上照抄解放军的,帽子也是大盖帽。 鞋子就是登山鞋的款式,分冬夏款。 职务上重新做了规定,他刘大双是司令,刘玉龙是副司令,不准再叫掌柜的。 三十个人算一个小队,小队长叶宏德,是原来义和团的,小队下属三个班,每班九人,再设通信一人,后勤一人。 这几天,刘玉龙带着保安军着重训练骑马和射击。 刘大双带了个信给王大毛,尽快再弄一批汉阳造和弹药。 郭孝纯没在保安军任职,刘玉龙想问问但又没吭声。 刘大双找了郭先生,认认真真地谈了一次。 刘大双要求郭先生以后专职谍报工作,只对刘大双一人负责,活动经费也由刘大双支付。 他以前让刘玉龙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但刘玉龙极不称职,连谢老八绑了刘二双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发现一点线索。 现在他要求郭先生先在洮南和前郭设两个点,收集这两个地方的情报。 另外,最近向前郭牧区多派一些人过去,扮作卖货郎,收皮的老客等等,一定要摸清几股马匪的情况。 靖安县城暗中也要有人收集情报,保安军内部也必须有人秘密收集情报。 郭孝纯听了,思考片刻,答应了。听了刘大双的要求,他知道这副担子有多重,而且心里更加佩服刘大双。当年大师兄要是找到刘大双,何愁大业不成。 现在刘大双每个月帐上流水有三四万两,扣除成本,盈利在一万两左右。 银钱这些工作,刘大双从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掌握。他很担心,如果靖安有人知道他每月赚一万两银子,估计兵匪合一来讨伐他。 六月份,农时已经过了,很多东西不适合种了。刘大双安排后面来的关里人开荒种秋黄瓜,品种选旱黄瓜,并且告诉他们,半个巴掌长就采摘,刘家全部收购。 这边304厂,即食品厂也建的差不多了。弄了一些大陶缸及蒸锅什么的。 工业园区北面,靠近县城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兵营,约十亩大小,驻扎个上千人都没问题。 又让刘玉龙领人去牧区收购了五十匹战马,花了差不多三千两银子,这些都是真正的战马,身材高大,从小阉割了,能听懂口令,服从性好。面对炮声,火光不惊慌,速度快,耐力强。一般来说,一群马中也选不出几匹战马。 刘大双对骑兵战术一点不懂,刘玉龙是步兵出身也不懂。 靠窑过来的胡子,有个叫张文才的,干过骑兵,但也是懂个皮毛,加之嘴巴又笨,经常说半天大家还不明白,他急大家也急。 刘大双没苛求,就这么点人,指望出个专家,不现实。 基本作战技能会了就行了,现代作战,骑兵更多的是快速反应,捉对儿厮杀已经很少了。 刘大双只要有时间了就去练骑术,他可知道,这是保命的本事,必须精通。 几个工厂都开始招工了,工钱按月发,每月一两,另外规定,一年之中清明节、端午节、重阳节、中秋节各放假一天。春节放假五天,每个人每个月可以请假一天,不扣工钱。 城里许多闲汉动心了,说句实话,一年有十二两银子,比他们偷偷摸摸去当胡子都强。在这儿人烟稀少的大草原,能抢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一共招了二百人,很快招满了。不过这也差不多是极限了,两三干人的县城,大部分务农,听说刘家今年什么粮都收,便憋着一股劲儿去种田了,期待着秋后有个好收成。还有部分开店的,做买卖的,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特别是听说天天都要上班干活,很多人不习惯,宁愿自由点。 但还是有不少人,而且数量还不少,居然有二三百人,游手好闲惯了,就是不想出把力气挣钱,这也许就是流民城市的特点。 郭先生偷偷的跟刘大双谈过这一批人,说迟早是祸害,不如悄悄的解决了。 刘大双有点吃惊,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脑袋里可一点王法的概念都没有,真要是掌了兵权,估计比当年曾剃头都要狠。 刘大双先让招来的这些人集中学习了两天,主要是由郭先生讲课,内容就是爱国爱厂爱家乡。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安全保密教育,工厂的一切都不能对外乱讲,只准做好自己的工作,别人做什么也不能乱问,也不能乱看。发现谁违反规定,立即开除。 城外那个窑场也开始冒烟了,主要产的是青砖。 刘大双买了几万块砖回来,在301厂和303厂都修了几个大水泥池子。 301的水泥池子主要用来泡毛皮,一次可以装七八十张牛皮,这可比用陶缸一次泡一两张强多了,产量马上可以大幅度提高。 303厂里的水泥池子主要用来浸泡芦苇,盛放苇浆,因为造纸主要在水中操作,所以,一连串建了八个池子。 304,305两个厂是酿酒厂和食品厂,考虑到以后的污染问题及靖安常年刮西北风,这两个厂都建在工业园区的西北位置。 至此,刘大双的五个主力工厂都完成了初步建设。分别是301皮革厂,302化学制品厂,303造纸厂,304酿酒厂,305食品厂。 靖安的工业化进程拉开了序幕。 五十五 叮叮当当的铜板 工厂开始运作,刘大双还是感觉到人才的缺乏。 301厂有刘玉虎在,302厂有刘大海和孟远光在,304厂有孟家兄弟在,工艺上还能应付,主要问题就是培训工人,让工人们尽快熟练。 303造纸厂却没人懂技术,只能靠刘大双赤膊上阵。 别看刘大双上一世在造纸厂混过,但那是现代化的生产线,手工造纸他还没有真的干过,只是在实验室做过几张,大概知道流程。 刘大双带着一帮工人去大甸子上割了一车芦苇,回到厂里,拿个铡刀开始切苇。 芦苇根和头部苇絮切掉不要,只留中间茎杆部分,切成两寸长短。 这些活工人们干的很熟练,毕竟喂牛喂马的草也是这样切的。 切好的芦苇放入水泥池中,倒入碱水,用木棍慢慢搅拌。 几天后,水变得越来越黑,仿佛墨汁一样。 这个时候,说明泡好了,把池中的芦苇捞起,放到另一个池中用水反复冲洗,洗干净后,便剩下白白嫩嫩的苇杆。 再把苇杆放到一盘大石磨里,一头老牛拉着石磨转动起来,不一会儿,粘稠的苇浆便流了出来。 把磨好的苇浆再放入一个水泥池中,按照一份苇浆加五十份水的比例,把苇浆和水混合好,然后,拿根木棍拼命的搅拌,让苇浆均匀地分散到水中。 刘大双站在池中,拿过一个竹帘,两手端好,猫下腰,把竹帘在水中一抄,起身,端平,让水从竹帘下面滤掉,一层黄白色的苇浆便在竹帘上留下薄薄的一层。 造纸在行业内称“抄纸”,便是来源于手工造纸用竹帘来抄。 端着竹帘走出池子,刘大双指着那层苇浆跟周围的工人们说:“这就是纸了,晾干了就可以写字。” 人群一阵子惊呼,原来纸是这么造出来的。有些性急的工人便用手去摸,结果一下子就捅出了一个破洞,吓得工人不知所措,脸红红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刘大双笑笑说:“记住,没干之前一定不能用手碰。” 等稍微干一些,刘大双小心翼翼地两手扯住纸的一边,轻轻地揭下来,放在一个木框里。 再去水池,又抄了一帘子,…… 一直做了十张,都放在木框里,加上个木板,慢慢的往下压,便见有水从木框缝隙中流出,待没有水流了,拿掉木板,把纸一张张挂起来晾晒。 靖安的空气干燥,没多大一会儿,纸就干了。 第一批产品做好,刘大双也有点兴奋,仔细摸摸,纸还是有点脆有点硬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由于草本植物纤维又短又硬造成的。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用木纤维。 现在他做出的十张纸只能用来做生活用纸,如卫生纸,书法用纸等。由于吸墨速度快,容易扩散,墨水一上去就变成一团了,“洇墨“现象即是如此。比较适合画所谓的大写意中国画,反正尿炕一样,一般人看不懂。 书写用纸和印刷用纸则要求不能发生“洇墨”现象,笔画清晰。特别是画工笔画的,更是纤毫毕现,清晰准确。 刘大双准备试试文化用纸,他拿了两个坛子过来,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一坛子装的是松香和碱熬的胶,一坛子是明矾水溶液。 先把松香胶放入水池中,让工人使劲搅拌了一阵子,看看已经混合均匀了,又把明矾水倒进去,再次搅拌。 刘大双下到池里,一连抄了十张纸,压干,挂晾。 干了以后再看,这十张明显比刚才的十张光滑一些,硬挺一些。 刘大双把二十张纸卷好,带过去给郭先生试用了一下。 “勉强可用。”郭孝纯写了几个字之后的评语。 刘大双眼睛放光了,这一张纸市价可是一个铜板呀!他仿佛又看见一个个铜板叮叮当当地砸过来。 “先让工人们练练手,出来的纸先送给学堂孩子们练字吧!“ 刘大双知道工人们没有熟练操作之前,会产生很多废品。 随后,刘大双又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宣纸上厕所了!” 刘大双又在考虑原材料上再改进一下,加点木头进去,这样出来的纸无论柔软度还是强度都要好过单纯的芦苇浆。 靖安是草原,树木不多,森林茂盛的大兴安岭在北方二百多公里处,以现在的运输能力根本没有办法。 但靖安白杨树很多,而且速生,是造纸的好原料。 于是,刘家又开始收购芦苇和杨树。 靖安又有点小躁动,我靠,芦苇都有人收,这满大甸子都是,不跟捡银子一样吗? 不过到了大甸子才发现,这银子也不好捡,现在是初夏季节,很多去年成熟的芦苇都烂了,新生的芦苇厂里又不收。 没办法,挑挑拣拣,把完整的捆扎好送厂里,捡不到银子,捡点铜板也好。 白杨树可是有点遭殃了,离县城近的,无主的几天就被砍光了。 先动手砍树的几个人,一天都赚了五六百铜板,后来人多了,路越跑越远,才挣得少了,但一天也差不多二百文。 环保总局这时候还没有成立,也没有那么多专员下来检查,靖安县城四周的杨树林被砍了个七零八落。 “以后一定深深的做个检讨,吸取教训,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刘大双有点负罪感。 县城的人可没啥负罪感,以前苦巴苦巴地守着点地,除了苞米、土豆,家里一点现钱都没有,买斤盐都得赊账。现在好了,晚上割半斤猪头肉,再来四两靖安小烧,要是思想不纯洁了,还可以叫上唱小曲儿的大丫唱一会儿。 可是,有人算了算帐,这钱都听歌了不划算,还是回家说个媳妇儿吧。 慢慢的,靖安的城里多了很多婀娜的身姿,也多了很多娇滴滴的声音,原来的很多躁动也平息了不少。 刘大双仔细调整了木材和芦苇的比例,除了添加松香,明矾之外,还加入小米粥澄清液及磨的细细的石灰石粉。 303厂生产出来的“芦花牌”文化用纸以其平整光滑、吸墨性好、易印刷、耐磨等优点很快打开了销路,成为高档用纸首选。 所有货物均由郭先生在洮南和前郭的两个店铺代理出售。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人知道是303厂生产的。 而“大可以牌”卫生纸更是让人们摆脱了对草棍、石块儿、土坷垃的依赖,使大清人的文明程度迈了一小步。 注:一张标准纸折一下,为二开,折两下,叫四开,折三下,叫八开,再折,叫十六开,三十二开,六十四开……。 文中纸张价格为一张标准纸售价。 五十六 火了一把 在两个保安军队员的陪伴下,刘大双骑着马悠闲的走着。 六月,靖安的天气也开始热了,路两边的农田里全种上了庄稼,苞米、土豆、高粱、谷子等等,但最多的还是玉米和土豆。小麦只是稀稀拉拉的,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估计是种来自已吃的,而不是用来出售。 能见到的树木很少,多数都是柳树和榆树。 原来的几片杨树林基本上没了,全部堆在了他老刘家的工厂院内。 林子里一片狼藉,散乱的树叶树枝到处都是,破伐过的杨树还留着一根根一米左右高的树桩,干巴巴的,伤痕累累,没有一点鲜活的生气,仿佛无声地在诉说着什么。。 这片树林一定要恢复起来,不然真的对不起子孙后代了。 他记得刚参加工作那年,有个税务所工作的女同学和他在树林里推着自行车走过一次。 那一天是傍晚,快要落山的太阳特别的大,金灿灿的像玉石一样通透,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天空,天上的云朵,草原上的小草,杨树上的树叶都变得像镀金一样熠熠生辉,美极了。 “建个苗圃,育些树苗,明年也搞个植树节。”刘大双做好了打算。 地里的苞米快有半人高了,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刘大双突然想起了初中时的一件事,他们年级参加劳动,好像是帮一个什么单位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坑,据说是冬贮玉米杆做饲料用,他当时觉得奇怪,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他现在准备入秋后用鞋换牛羊,一大群牛羊弄回来,这饲料也是大问题,只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一个是贮存青草,还一个是这满地的玉米秸秆。 这二个月农民都不是很忙,再招点临时工挖几个窖,玉米秸秆要储存,土豆也是要找地方放的。 说干就干,他马上调转马头回去找刘玉豹。 “三叔,趁着大家现在不忙,你招一批人,挖几个大窖。” “挖那玩意儿干啥?”刘玉豹没明白。 “咱和孟家村签了字的,秋天土豆收上来往哪儿放啊?”刘大双提醒道。 “是呀!把这茬儿给忘了。在哪儿挖?” “就在304旁边的草地上挖,按十亩地的窖挖吧!”刘大双吩咐道。 “这么老大地方?住人哪?”刘玉豹嘟嘟囔囔,但他可不敢反对,他这个侄子做事绝对是有目的的。 “你还真说对了,顺便边上盖间房,再盖几个牛棚,估摸着能放下几千头牛羊吧!。”刘大双又吩咐道。 “几千头?”刘玉豹这回真糊涂了,这大侄子不是发烧说胡话吧? “对,几千头。”刘大双又重复一遍。 “好,入秋前给你完活!”刘玉豹不再问了。 突然,刘大双又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刘玉豹。 “三叔,还有几件事。一个是每个工厂院墙四角用水泥和砖修个炮楼。二一个是,你挖出来的土也堆几座小山,种上草和树啥的。平时大家可以上去玩玩,如果胡子来了,可以据高临下防守,具体咋建,你和我大爷,郭先生他们俩儿商量商量。” 靖安到处都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为了日后的不测,刘大双必须做好准备。 一说挖那么大的地窖,他想起上一世市里的劳动公园。中间挖了个大大的人工湖,挖出来的土堆成一座假山,虽不巍峨,但也有点气势,高中时,他也和女同学上去踏过青,照过相。 现在想来,上面真要是放点部队,绝对是控制四周的制高点。 “还有,咱这儿片工厂区周围再多挖几条沟,也是把土堆在沟前面,不管是人是马都要冲不过来才行。”刘大双想起被抢的六百张羊皮,又叮嘱了刘玉豹几句。 被抢了的羊皮还是毫无着落,郭先生花了些银子,让人去探听,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牧民们只要一听到问马匪的事情就很警觉,而且马上会有一种不友好的情绪。 “他们经常会把抢来的东西分给穷人,所以,这些马匪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很难摸到他们的踪迹。” 郭先生不止一次和刘大双这样说。 “我这是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刘大双只有自我解嘲。 天气暖和了,南边来卖货的,收皮毛的,收药材的各种老客越来越多,不时会听说有人被抢了,也会传说某某地方又有人被拉秧子啦。 靖安这边却出奇的好,不知是不是被几十名全身披挂的保安军吓着了,一户被拉秧子的都没有,让刘大双连个练兵的机会都找不到。城里有些小偷小摸,都是捕盗营的人去处理了,刘大双还是知道分寸的,有些事情自己不能随便出手。所以,他让刘玉龙把重点放在工厂区这边的安保上。 几天没去303厂了,今天刘大双一早又骑着马过来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早上起来,太阳就烤的人浑身火辣辣的。 工厂由一个叫王二刚的人负责,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起来朴朴实实很稳重。也是几年前带着老婆孩子从关里过来的。 单身的,没有成家的中年人,刘大双不敢重用,这些人没有责任感也没有压力,是不会老老实实干活的。 进厂里一看,王二刚确实是有点能力,厂里的几十个工人都在忙碌着,八个大池里黑的,白的,黄的都浸满了。五盘大石磨也都在慢悠悠地转着。 刘大双最关心的是抄纸这道工序,因为这是成纸的关键。练习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工人们技术熟练程度如何? 几个工人正站在池子里抄纸,动作已经熟练,竹帘子上的苇浆也很均匀,极少有成团或破洞。 仔细检查了一下挂晾着的纸张,平整度,厚薄,破损已经没多大问题了,厚度还是厚了一点,再薄点更理想。但就算这样也可以拿出去销售了,稳定了一段时间后,抄纸技术还会提高。 大清的工人干活还是认真的,技能掌握的很快,要是二十一世纪,这样天天泡在水里干活,八成没人干。 正看着,他忽然闻到有股烟味,转身看看,厂里的小山一样的芦苇垛冒起了一缕缕青烟,风一吹,一股红红的火苗窜出来了。 “起火了!”刘大双扭头就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句话被刘大双选择性遗忘了。 五十七 靖安的安全生产会议 芦苇垛起火,根源还在于刘大双,他虽然在纸厂当过小技术员,但毕竟不是管理人员,对工厂的很多管理制度不了解。 纸厂一般是秋冬收芦苇,除了成熟问题,含水量是个重要问题,此时芦苇水份在百分之十四左右。 刘大双初夏收的芦苇,打过雨水,含水量差不多百分之五十,极易发酵。 纸厂规定,芦苇垛高度不能超四米,每一垛最多一百五十吨,而且要定期翻垛。 刘大双的芦苇垛高度超八米,几百吨垛在一起,又没翻垛,湿润的芦苇发酵产生热量散不出去,温度越来越高,最后起火。 刘大双跑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回头一看,小山一样的芦苇垛到处冒烟,到处有火头窜出来。 工人们也是一阵慌乱,四处乱跑。 王二刚还算镇静,正大声吆喝着,要工人上去救火。 工人们也听话,有人拎了桶水就往上冲,可是还没靠近,就被火苗和高温逼回来了,慌慌张张地把水一泼,也不知道水去了哪里。 “把老王叫来!”刘大双吩咐着身边的保安军队员。 王二刚匆匆跑过来问道:“掌柜的,叫我过来干啥?” “火别救了,赶紧搬旁边的东西,千万别把木头再引着了。” “掌柜的,要救啊!这苇子都是咱花钱买来的。”王二刚擦了擦脸上的黑灰,急得直跺脚。 “没用的,救不了,赶紧搬东西!”刘大双没空解释,大声喊着。 王二刚一跺脚,转身招呼工人去搬东西。 火势很猛,半个厂区都笼罩在黑烟里,空气中到处漂浮着黑灰色的灰烬,连喘气都觉得呛鼻子。 刘玉龙带着一群保安军第一个冲过来,刘大双二话不说,也是让他们去搬东西,隔离火源。 紧接着,几个工厂的掌柜的也带着工人急匆匆地跑来了。 但是看着漫天飞舞的火苗,都知道没法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啥!过去搬东西,把火隔开!”刘大双恼怒地喊。 一帮人这才醒悟,全跑过去了。 刘大双又四处望望,好在当初围的地够大,芦苇垛和房屋隔的远,火应该烧不到。 再看看,发现不妥,房子上面是抹了厚厚的碱土,可屋沿却露出了一排秸秆头。 “你们俩,赶紧上房,把房沿秫秸浇湿了,免得被点着。”刘大双吩咐紧跟着他的两名保安队员。 “可是,刘副司令命令我们俩必须紧跟你,一步不离。” “啥时候了,还磨叽!火都上房了,赶紧的!” 这两个人都是二十四五的小伙子,干过胡子,身手了得。是刘玉龙以每年一人二百两银子请的专职保镖。而且按照胡子规矩立了誓约,刘大双出事,他们两个自己找根绳吊了。 见刘大双发火,又觉得这么多人在,应该没问题,两个人才准备上房盯着去。 可是,已经晚了,房沿上开始有青烟冒出,接着就是一股火苗升起…… 眼见得也是没救了。 火一直不停地烧着,人身上,地面上,几个水池里,都是一层黑灰。 “这几池子浆也全报废了!”刘大双心疼得要命。 整个靖安城的人都被惊动了,一群群的人赶来看热闹。 捕盗营的迟统领也带着一队人马赶来,见到刘玉龙,老远就喊:“老刘!咋整的?要不要帮把手?” “没事了!迟老弟,帮忙把看热闹的劝劝,都回家去。”刘玉龙回道。 迟统领看看也没啥能帮的,带着人吆喝了一圈,把看热闹的人驱散。 大火一直烧到下午才慢慢的熄灭,芦苇全被烧毁了。 刘大欢真觉得他是最倒霉的穿越人士,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这场大火却给他提了一个警醒。不论什么时代,安全生产都是必不可少的。 自己当年在纸厂时候,不是不知道堆垛容易起火,工人们有时也当笑话讲,全国造纸厂,没有一家没烧过的。 怎么穿越到这个时代,却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看来,自己就是个小技术员,离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还差得远。老以为自己懂点技术,又知道历史发展趋势,便有些不自量力,忘乎所以了。 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于是,靖安历史上第一个安全生产现场会就在303厂召开了。 满地的黑灰,也没地方坐,大家都站着。 大掌柜的刘大双首先做了发言,对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做了深刻论述。对于今天的安全生产事故表示无比痛心,同时做了深刻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并号召大家吸取教训,制订各项规章制度并狠抓落实。 对于在这次事故中,不怕牺牲,奋力与大火做斗争的工人予以表扬。 至于刘大双自己扭头就跑这件事,刘大双没说,大家也没说,为上者讳,中国人都是懂一点的。 最后,刘大双宣布,明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大家都去学堂上夜校,学习认字,除了各位掌柜的,工人也可参加,不收费。 一年内,识字五百以上,可以有资格做掌柜的,否则,只能下去干活,做一个工匠。 识字超一千的,奖励十两银子,识字超二千的,奖励二十两,识字三千以上的,奖励五十两,不论是谁,一视同仁。 夜校取名字叫“工农干部速成班”。 各种规章制度,刘大双也懒得让大家讨论了,他以前混工厂时学过很多,那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华,拿来用就是了。 他口述,郭先生记录,一条一条的制度产生了。 这都是郭先生听所未听,闻所未闹的,超过了他的认知。 “真神拳就是真神拳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师兄死的早啊!要是看到这些该多好!” 沉闷了几天,终于传来一点好消息,姚平治把伏特加酒瓶送来了。 五十八 翅膀开始扇动了 酒瓶子做的不错,和刘大双画的很接近,发货的人很细心,居然配了二千一百个软木塞。 刘大双大喜,本来也在为瓶盖发愁,以前那个时代的塑料瓶盖,铁瓶盖用多了,他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瓶盖用什么材料,一度想买个手工的铁盖封口机。 现在有了木塞更理想了,别人要用蜡做密封,可他手中有硝化纤维素,用来封瓶口即简单又实用,关键还很时髦。 他的伏特加酒已经做好几个月了,现在终于可以踏上征程了。 不想用"伏特加"这个名字,他酿的酒必须有自己的名字。 “冰之魂”便是他为这款酒起的名字。 灌满了两百瓶,盖上木塞,瓶口刷上一层硝化棉,一瓶瓶晶莹剔透的冰之魂便诞生了。 “别说,这整个玻璃瓶子一装,这酒看着真带劲儿!”孟会友搓搓大手说。 “ 还缺一个商标纸贴上,要不这酒拿到二十一世纪去卖都没问题。“刘大双看着也觉得挺有档次。 “二舅,这几天把剩下的瓶子都装好了,封口也是这样封。” “好,这好整,两天全部齐活。”孟会友笑着说。 刘大双决定冰之魂也暂时保密,尽可能不让外人知道是靖安生产的。所以,他现在只生产没有商标的白瓶子包装的。 对外只是销售“大漠孤烟”和“靖安小烧”两种酒。 对于“冰之魂”及304厂的产量,刘大双下了封口令,并让几个舅舅一定要严格遵守。 在这个毫无安全保障的小县城,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现在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除了能对付小股胡子,对其它势力,哪怕是上百人的胡子也只能任人宰割。 甚至,他在302厂悄悄的储存了几十个药包,一旦事不可为,他也只能悲壮地来个玉石俱焚。 缺人,组建不了大规模的军队,缺钱,养不起军队,没有重工业,没有机械加工能力,连造个简单的手榴弹都没办法。 琢磨了半天,刘大双去找了郭先生,当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刘大双拿出两支冰之魂。 “老师,这是上次你尝过,味道淡的那种酒。” 郭孝纯接过仔细看看,不明白刘大双要说什么。所以,也不开口,等着刘大双继续说。 “这个酒俄国人叫伏特加,大约七八成的俄国人都喜欢喝这个酒,甚至有部分人离不开这种酒。”刘大双慢慢的说。 “啊!原来是俄国人的酒。”郭先生表示理解了。 “我现在想你把这个酒拿到齐齐哈尔,想办法卖给俄军。顺便在齐齐哈尔也建个点儿。” 郭孝纯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有点难度,但我想办法。” “好,此酒属于靖安机密,你卖时不要说出是我们生产的。另外,最好找一个俄国人做中间商,把我们摘开。俄国人必定会喜欢这个酒,想办法换些武器回来。” “嗯,我知道了!” “郑家二兄弟在那里干过几年,你可以找找他们。”刘大双提醒了一句。 郭先生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三天后,郑家饭店的郑大壮去了齐齐哈尔,据说开饭店去了。老二郑二壮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招了个伙计。 中东铁路马上就要全线通车,虽然是俄罗斯人“黄罗斯”计划的一部分,但铁路的贯通还是会大大加快东北地区人流和物流的速度。对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刘大双等铁路等了好久了,他的几个工厂现在全部可以正常生产了,原材料及成品的进出将方便很多。 昂昂溪车站距离靖安只有二百多公里,长春站也是三百多公里。这种短途运输,畜力车完全可以承受。甚至一些小型设备也可以运过来了。 刘大双计划这几个月加大产量,最快速度积累一笔资金,在明年日饿战争爆发前,囤积大批原材料。否则,他的工厂有停产的危险,毕竟基础化工品还是外购的。 现在每个月给刘玉豹三千两银子,就是让他不停地修住房,仓库,防御工事。为后来的发展做好准备,也做好最坏打算。 去洮南和姚平治见了一面,姚平治的玻璃窑场差不多建好了。 刘大双毫无保留地把"银镜反应"工艺配方交给了姚平治,声称是亲戚重金购自洋人,现分文不收送给姚家。 姚平治大为感动,直说刘家人乃真君子,重义不重利。 让姚平治生产几个平面镜子及热水瓶内胆,刘大双准备开发一些新产品。 冰之魂酒样品也给了姚平治二十瓶,白瓶,无商标无包装。但刘大双极其认真的告诉姚平治,此酒与俄国人的伏特加可达九成九相似,怎么销售刘大双不干涉,但决不能说出酒的来源。 现阶段每月二千瓶,多要货只能等以后产量加大才能提供。 对此,刘大双只能苦笑,二千瓶,对于一个现代化酒厂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时的产量,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手工生产效率还是太低了,这是刘大双的无奈。他没有带着金手指穿越,事情就只能一步一步做了。 不管怎样,中东铁路通车后,先买几个锅炉回来,要不冬天的生产会受到严重影响。 明年,如果顺利,战争影响不大,再买几台小型设备,由手工向机械化方向转变,慢慢的变成全机械化,自动化,这是刘大双的长期规划。 进入夏季以来,东北的消费模式似乎改变了一点,可能是瓜果蔬菜多了,吃肉明显少了。 刘大双这里每天也只能收个三五张牛皮,一二十张羊皮,要不是过年后多收了点,301厂就要处于半停产状态。 刘大双加大了收毛皮的力度,范围扩大了许多,不仅科尔沁这边,包括前郭尔罗斯那边也开始收购,北边已经进入呼伦贝尔草原,并有意把价格上浮了一成半。 这一下,他的收购量上来了,也带动了整头活羊的价格上浮了一点,刘大双“局部经济战争”的小翅膀开始扇动了。 牧民受益了,但很多南边来的老客却叫苦不迭,一成半的上涨幅度,极大的压缩了他们的利润空间。 怕收不到毛皮,南边老客们也提高了收购价,毛皮价格开始轮番上涨,差不多涨了三成。老客们承受不了啦,开始搞些小动作,双方由和平抢收发展到拳脚相加。 来东北收货的客商,个个都不是善良之辈,也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人,与胡子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几个客商背后一核计,出了一百两银子找个相熟的胡子,把刘家出来收毛皮的两个伙计连人带车给抓了秧子。 花舌子带话过来,当家的说了,做买卖不能吃独食,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赎人赎货。 五十九 半拉山 刘大双都被气乐了,绑人还绑的理直气壮,还带教训人的。 一直想打几个土匪练练兵,这就有送上门的了。 刘大双告诉刘玉龙,啥条件都答应,就一条,见人给银子。 刘玉龙和花舌子去谈判,刘大双找到谍报司的人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一伙外地胡子,大约五六十人,来了十多天了,驻在半拉山那里。 因为也没来靖安这边,刚好郭先生也没回来,所以就没上报。 刘大双又问了下武器装备什么的,谍报员说,有几支鸟铳,七八匹马,其它没什么了。 刘大双阴沉着脸去了301厂,叫刘玉虎把油蜡皮剪了两块一尺见方的,四角钻个眼,用皮绳连好,像个坎儿肩一样。 “爸,照这样做三十多套,每个保安军配一套。” “你这是整皮甲?”刘玉虎问。 “对,最快时间做好,明天去救人。” 刘玉龙和花舌子谈好了,明天中午在半拉山山底小河边见钱放人。 半拉山,刘大双知道,是距靖安五十多公里的一座小山,洮儿河缠绕着小山缓缓流入靖安。 山不高,刘大双学生时夏令营去过,从山脚爬到山顶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胡子估计也知道刘家有个三十来人的马队,所以专门选在河边。河边有很多树,半拉山山腰上也有很多树,都是不利于骑兵活动的区域,一旦有意外,胡子可以从容撤走。 第二天一早,全部保安军集合完毕,以班为单位,三列横队。 队员们个个在马上坐得笔挺,面容严肃双手牵疆,蓄势待发。座下战马也是高昂马头,纹丝不动,一股肃杀的气息从队伍中弥漫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刘大双看了有点满意,这才是个军队的样子,就这份气势在大清也是属一属二的。 他把叶宏德和张文才叫过来,让他们两个人每人带一个班分别出发。 叶宏德带人埋伏在河西边,张文才带人埋伏在山东边,听到枪响后,一起往山上冲,尽量把土匪往山顶上赶,只要是碰见的,格杀勿论。 二人领命而去,剩下的人与刘大双一起出发。 半拉山山顶光秃的,面积很小,只要把土匪撵到山顶,那就基本上跑不掉了。 之所以叫半拉山,是因为山的北面像刀削断了一样,上百米高,几乎与地面垂直,人除了跳下去,无路可逃。 路上,刘大双又交待,等下人救回来以后,刘玉龙上去想法把土匪的匪首叫出来聊几句。 “大双,你打算干吗?”刘玉龙问道。 “灭了他!”刘大双从来就对这些胡子没任何好感,乱世用重典,不震摄一下是不行的。 刘玉龙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刘大双又吩咐自己的两个保镖及另外四个拿枪的队员说:“等下你们六个躲在后面,不要被人注意,只要胡子大当家的出来,看我手势,一齐向他射击。” 刘大双是不想留任何后患,如果被匪首逃出去,以后恐怕真的要日日防贼了。 听到刘大双命令六杆枪都瞄准胡子大当家的射击,大家都明白了刘大双的决心,看来那个家伙是活不过今天啦! 刘大双心里却有点恶趣味,奶奶的,这匪首不会是张小个子吧,要是这时候被干掉了,这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是张小个子,他今天也打算干掉,对于多如牛毛的胡子,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不解决匪患,靖安很难发展起来,没有人来投资,没有人来居住就业,靠什么发展? 工厂越来越大,工人也会越来越多,每天进出的车辆不能说车水马龙,也差不了多少,今天被抓走个人,明天被拖走辆车,他这工厂不用办了,光交赎金都不够。 所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肃清匪患,同时也需动用雷霆手段,让那些人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没到中午,已差不多到了。刘玉龙让大家下马歇歇,把马的肚带松开,让马放松一下,免得等下打起来马力不够。 看看日头已悬在正中,刘玉龙一声令下:“准备!”。每个队员立即拉紧马的肚带,扶正马鞍,挺身立在马的左侧。 “上马!出发!”刘玉龙又是一声低喝。 “刷”地一下,十来个队员翻身上马,一个跟一个鱼贯而行。 走了没多远,便见到一条小河柔柔弱弱的流淌着,这就是洮儿河。 水很浅,也很清,人可以轻松地淌河而过。 河的两岸是绿绿的草地,柳树婆娑,榆树虬结。马蹄过处,带起一阵阵青草的芳香。 这个地方刘大双记忆深刻,高中时,男女之间一般不说话。可是,那次夏令营,大家中午就坐在这里的草地上午餐,他第一次与女同学无拘无束地说了几句话。 那天,也是七月,也是像现在有点热,他深深的记住了一个坐在身边的女问学鼻尖上细细的汗珠,明眸皓齿,浅语轻吟,困扰了他好多年,那是一份甜蜜,挥之不去。 “停!”刘玉龙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寂静无声地站住了,每个人的手都抓紧了自己的武器。 刘大双仔细看了一下,五六十米开外,几十个人歪歪扭扭的站在河边。 胡子们选的地形不错,对着刘大双他们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身后和东面都有郁郁葱葱的大树,西面是窄窄的洮儿河,河对面仍然是一片郁郁葱葱。 等了一会儿,昨天那个花舌子跑过来,冲着刘玉龙一抱拳:“掌柜的,银子带着吧?” 刘玉龙点点头,沉声问:“我的人哪?” 花舌子冲后面人群做了个手势,便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等了半天,一辆马车从山脚处慢慢驶出,车上绑着两个人,三个胡子跟车,一个赶车,两个拿着刀架在秧子的脖子上。 刘玉虎上前,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花舌子。 花舌子检查了一下,收起,冲赶车的摆摆手,三个胡子跳下车,转身走了。 刘玉虎上车把缰绳一抖,一个响鞭,马车便向着刘大双他们走来。 花舌子没动,冲刘玉龙说道:“受人之托,还请掌柜的海涵。后会有期。”说罢,也走了。 刘玉龙双手抱拳,冲着河边那群人大声喊道:“大当家的,盘盘道吧!” 六十 守着草原没羊毛 听到刘玉龙的喊声,对面的人群没有反应,只是望着刘大双他们。 “大当家的,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刘玉龙又大声喊了一声。 对面的人群有点动了,前面的几个人向两旁分开,一个骑着黑马的大汉慢慢走了出来。 刘大双看看,应该不是张小个子,张小个子可没有这么雄伟。既然出来了,就别想回去了,他悄悄的举起右手…… 对面胡子也有四个人上前一步,分两组站好。前面一个半蹲下,后面一个便抱着一根长长的鸟铳架在前面人的肩膀上,然后,也半蹲下,瞄准刘大双他们。 又有几个骑马的也慢慢走出,站在胡子队伍前面。 匪首又往前走了两步,停住马,冷笑道:“姓刘的,你他x嚎什么丧?老……” 他没想到的是,他碰上了刘大双这么个理科化工男,从来都是直接了当,所以,他的套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对面一个半大小子冲他轻蔑地一笑,手猛地向下一压…… 几声清脆的响声在他耳边响起,然后,他觉得自己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人就向后飞去,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不要停!继续射击!”刘大双命令道。 对面的鸟铳枪口也冒出了一股黑烟,由于距离远,并没有对刘大双他们有什么伤害。 一阵乱枪过去,四个开鸟铳的也都躺在了地上。 胡子们一阵慌乱,便往后退入树林里,有一些跳入河中,便要向对面逃。 短暂的慌乱后,胡子似乎稳住了阵脚,有人在大声吆喝着。 “兄弟们!为大当家的报仇。”一个骑着马的胡子举刀狂喊。 也许看刘大双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胡子们也不跑了,停下来,拉开架势,准备拼命了。 刘大双对两个保镖点了点头,两个保镖便收了枪,从怀里一人掏出一个玻璃酒瓶子,打马向前,离胡子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停住,右手猛地一扬,两个玻璃瓶子便飞向了胡子堆里。 “轰!轰!”两团火光闪过,胡子便倒了一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此刻,河对岸一小队骑兵冲出,叶宏德一马当先,马蹄子溅起一片水花,挥舞着的钢刀在阳光下雪亮雪亮的。 山的东面也冲出一小队骑兵,张文才的破锣嗓子兴奋的喊着:“冲啊!兄弟们冲啊!” 刘玉龙也带着十几个人慢慢往上压,几杆汉阳造不停地射击。 这下胡子有点怕了,阵脚开始乱。 胡子本来就来个武装抢劫集团,平时欺软怕硬的,遇上保安军这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差距就出来了。 有个骑马的胡子还在喊:“兄弟们!别乱,跟我冲出去。” 刘大双对身旁两个保镖说:“干掉那个骑马的。” 两个人举枪瞄了一下,扣动板机,“砰!碎!”两声枪响,骑马的胡子应声落地。 胡子们彻底乱了,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保安军喊杀着冲过来,只好没了命的往山上跑。 刘大双他们跟赶羊一样把胡子赶到山顶,面对后面刀削一样的绝壁,胡子们彻底绝望了,加上两个头目也死了,根本没心思再战,往地下一跪,大喊“饶命!”。 “太不禁打了!”刘大双有点失望,老听说胡子多牛x,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抓了一群俘虏,数了下,囫囵个的还有二十九个,死了八个,伤了二十个,跑了几个。 囫囵个的全部带回靖安。 受伤的只能是自求多福,刘玉龙吩咐他们轻伤的救重伤的,也就不理了。 刘大双脑袋里是有优待俘虏的概念,似乎记得当年俘虏日本兵以后,自己队伍吃糠咽菜,给日本兵吃大米白面。 他心里是想优待,可整个靖安城就两个中医,他的保安军也有几个胳膊 腿受伤的,只能先救治自己人啦。 审了一下俘虏,特别是那个花舌子,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大双这才知道,他们这帮胡子也干了十来年了,这次主要是几个南边的收毛皮老客找了他们,给了一百两银子开拔费,委托他们来收拾一下刘家。 他们过来十多天了,就住在西边一个小村里,那还有三个人守着,有几辆大车和财物。 刘玉龙马上押着花舌子带了一个班过去了。 回到靖安,把俘虏关在一个挖好的地窖里,先让他们冷静冷静。 差不多半夜,刘玉龙一帮人赶着几辆大车回来了。 除了几千斤苞米,还有一些戒指、手镯、金银器皿等,另外就是几张貂皮和狐狸皮。 银票本来也有几百两,可惜大当家的带在身上,挨了一顿乱枪,银票上又是洞又是血,也不知道钱庄还给兑换不兑换。 刘大双是心疼得要死,这不是糟蹋了吗?以后这枪尽量别打身上。 那个花舌子刘大双倒觉得可以用一用,这种人八面玲珑,口齿灵活,又是个滚刀肉,也算是个人物。 于是,他把花舌子叫来,问了下来历,花舌子这种人眼睛尖的很,一看到保安军这架势就知道不是一般胡子可比,现在自己以前的大当家的已经做了鬼了,他就有了投靠之心。 花舌子是孤儿,叫赵四儿,奉天城乞丐堆里混大的。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孩才是当家拿主意的,所以,就可着心的奉承。 刘大双明白赵四儿的意思,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也别太指望着有崇高的革命理想。 “赵四儿,我有点活你去办办,办好了,以后就在靖安当个差,吃的用的不会少了你。”刘大双面无表情地说。 赵四儿心里一喜,这是人家接纳我了,赶紧跪在地上说:“少东家,你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起来吧!”刘大双还是面无表情地接着说:“你去给那些收毛皮的老客传个话,大家都是赚几个银子,不必这么你死我活的。以后嘛,生毛皮他们也不用去收了,尽管来靖安来拿熟好的皮子。” 看着有点糊涂的赵四儿,刘大双接着说:“除掉收皮、熟皮的本钱,我们刘家只要一成利。另外,这不铁路马上通车了嘛,凡是我刘家出的货,免费送到昂昂溪车站,路上丢了,被抢了都算刘家的。” 赵四儿听了,眨巴眨巴小眼睛,又跪在地上了,满脸奉承地说:“哎呀!少东家,您这就是活菩萨啊,这闭着眼睛都赚钱啊!要不是不舍得您,我都想拿点皮子往南边卖啦!” 刘大双哭笑不得,这脸皮厚的,一般人两天就得被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行啦!你拿着这些样品,给那些老客看,我们刘家熟的皮子绝对是一流的,见水不走硝。” 刘大双拿出一张卷好的羊皮,还有几小块大红的,杏黄的,湖水蓝的羊皮。 这些是刘大双按照裘皮工艺做的羊皮,也就是不脱毛,保留羊毛在皮上。 他是用铬液鞣制的,比全国大多数地方还是用土硝鞣制,质量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皮柔软丰满,毛顺滑有光泽,不裂不断不掉毛。 靖安附近的羊有点单一,几乎都是山羊,山羊皮如果制成革,质量较差,皮容易开裂,毛孔粗大没档次。 问了下刘玉虎为啥没人养绵羊?刘玉虎呵呵笑了,说绵羊冬天容易饿死,而山羊能扒开雪吃草根。 刘大双听了愣了半天,原来还打算开毛纺厂,现在才知道,守着大草原没羊毛。 所以,刘大双只能做成裘皮,而且希望利用这次火车开通的机会,把靖安的裘皮卖到全国去。 六十一 二十九个家丁 说完了羊皮的事情,刘大双又要赵四儿给附近胡子带个信,要么归顺保安军,要么走出二百里以外,从下个月开始,只要进入靖安周边二百里的,保安军一律剿灭。 大小胡子听了都是呵呵冷笑,没一个在意,特别是张小个子,现在领着一帮土匪在辽南一带,听说了刘大双的话,有点火气。 “妈拉巴子,老x正苦心巴肝地想招安,他居然去剿匪,这风光盖过我了。” 想了好几天,兵行险着,张小个子把盛京将军增祺的大老婆给劫了。然后,跪在增祺大老婆面前哭诉他是如何被逼上梁山的。哎哟!那个惨劲儿,比林冲风雪山神庙不知道惨多少。 增祺老婆原以为土匪头子是个黑旋风似的人物,结果一看张小个子眉目清秀,齿白唇红,像个小秀才,看着就有几分喜欢。 又看看张小个子哭的梨花带雨,不禁心软了,答应代为说情。 就这样,张小个子成了省巡防营的统带。 刘大双不知道他的一个为民除害的想法居然刺激了张小个子。 他正在招安昨天抓的二十几个胡子。 一大早,他叫人支个大铁锅,咕嘟咕嘟地煮了一大锅苞米面疙瘩汤。 二十个保安军军容整齐地肃立在他的旁边,叫人把地窖打开,示意了一下张文才,张文才一个小跑来到众俘虏面前,啪地一个立正,破锣嗓子严肃地说:“都听清了,愿意参加保安军的,过来喝疙瘩汤,并立一份生死文书,以后每月八两饷银。不愿意参加的,旁边站着,干三个月农活可以回家。” 众土匪昨天一天没吃,又在地窖里饿了一晚上,闻着疙瘩汤里葱花鸡蛋的香味,啥都不想了,保安军就保安军呗,一个月八两,比当胡子强。不当保安军还要去种地。 这本来就是一帮抢劫犯,一听说种地,哪个也不想干。 忽拉拉全跑到苞米面疙瘩汤旁边了。 张文才阴阴一笑,大声喝道:“急什么?先在文书上按手印。” 一帮胡子也不识字,再说,落到人家手里也只能任打任捱了。 于是,一个个老老实实在一份合约上按了手印。 这其实就是个卖身契,是刘大双一时兴起的恶趣味,本来想是以卖身为奴的方式羞辱一下这群不劳而获的人。结果他错估了这个时代人的阶级觉悟。 做胡子,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自己的老大败了,换个老大就是了。当了俘虏,只要不杀,做啥都没怨言。 再一个,大户人家收家奴都是要签卖身契的,生死由命,任打任杀。整个社会都觉得正常无比。 由于刘大双的错误判断,这二十九个人以家丁自居,反倒成为对刘大双最忠心的一批人。 后来革命形势大好以后,刘大双提出解除卖身契,结果谁都不同意,就愿意做一辈子家丁。 郭孝纯从齐齐哈尔回来了,现在已经在齐齐哈尔开了一家俄式餐厅,专营各种俄式大餐,也主要以招待俄国人为主。 通过原来郑大壮师傅的介绍,认识了一个俄国商人,名字叫波波夫,原来是俄军海军军官。 对冰之魂酒大加赞叹,认为比真正的俄国伏特加还要纯正。 不需要包装,每月有多少都可以供给他,甚至大桶包装的都行,他要运回俄国后再分装销售。 其实波波夫说的没错,刘大双的冰之魂是按照二十一世纪工艺要求做的,而此时的俄国人尚处在十九世纪未的工艺水平,不可能质量很好,多数都是讲故事。 至于结算,刘大双说黄金或机械设备都可以,武器也可以,卢布和银子不要。 郭孝纯很不理解,为什么不要卢布和银子。 刘大双没解释,他心中想要的就是武器和设备。卢布不能要,是因为一旦俄国国内发生革命,这卢布就是废纸。银子不要是因为银子在国际上会大幅度贬值。而这两个原因,他是不能说的。 中东铁路终于通车了,这是郑大壮从齐齐哈尔发回的消息。 刘大双准备做些车辆,专门运输人和货物。铁路通了,洮南府的人与昂昂溪站的联系肯定马上就会密切很多。 他想做欧美那种四轮马车,因为靖安到昂昂溪都是大平原,四轮马车的行驶不受阻碍,而且载货量要大许多。 可惜,还是老问题,没有机械加工能力,只能暂时用中国的两轮马车。 去木匠铺订了四辆马车,两辆要在上边加个车厢,挤挤也能坐下四个人。 又要刘玉龙去牧区买一批战马及役马。 跟郭孝纯打了个招呼,让他问问波波夫,四轮马车有没有货? 签了字的二十九个胡子开始几天有点受不了,可每天三顿饭,晚上还有二两肉,天天有一顿白面馒头,有这些东西吃,胡子累点也愿意,这伙食跟过年差不多了!原来当胡子也是天天苞米面,不过个年节的,是绝对见不到白面馒头的。 赵四儿嘴皮子功夫还真可以,出去跑了二十多天,就带了几个老客过来买货。 工厂是保密的,不可能带客户看,刘大双家里现在也搬到工业园区的房子里居住了,因为周围邻居们都是工厂的,保安军白天黑夜都有人巡逻,安全上更有保障。 原来刘玉虎的五间大房子专门做洽谈室及客户临时过夜用。 跟赵四儿一起来的是三个安徽客商,四十来岁,做了二十几年皮货商了。 领头的是个回回,姓马,胖胖的,眉宇间带点中亚人的特征。 “少东家,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所有的货是不是跟这样品一样。”马回回笑着说。 刘大双也没说什么,叫人抱来一捆,整十张,然后一一打开。 “马掌柜的请过目,以后的货保证和今天的一样,您可以过来一张一张验货,不合适的,您全打下来。”刘大双也是满脸笑容。 马回回三人仔细地一张一张看完,彼此交换了个眼色。 马回回又问:“少东家,听赵四兄弟说,从靖安到昂昂溪车站这段路全是免费运,出事儿也是算您少东家的?” “对,只要是我们刘家的货,全免费,你要是运别人家货,我们也可以运,但收一成运费,出事儿全由我们刘家赔偿。”刘大双笑笑说。 “太好了!少东家,咱们谈谈价钱吧!”马回回很兴奋。 …… 万事都是开头难,刘大双的羊皮从此就供不应求,三天两头就有客商过来拿货。一要就是几百张,因为刘家的货运到南方去,不论质量,价格都是相当有竞争力的。 中东铁路的通车对靖安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开始显现。 301工厂每天投产的羊皮从二十张很快增加到三十张,四十张,一直增加到八十张,不论产能还是收购都到了极限,没有办法增加了。 六十二 一垧地打多少 刘大双说到做到,他真的开始剿匪,尤其是是靖安到昂昂溪这一区域每天都有一个班的骑兵在巡防。 这段路现在还是地广人稀,几十里地也看不到一户人家,但是中东铁路通车后,靖安、洮南的许多人和货开始来往于这条路上。 和波波夫谈妥了,二百五十瓶冰之魂换一支莫辛纳甘步枪,即俗称的水连珠步枪。子弹五百瓶换一千发。 刘大双真的感觉到肉疼,他想起来了上一世的传说,十八万张狗皮换一架su27战机,搞得全国到处都打狗。 他咬着牙换了二十把步枪和三千发子弹。 不是他不想换多一点,而是冰之魂只有这么多了,姚平治那里他每月还要供应两千瓶。 “奶的,两颗子弹就一瓶酒啊!”刘大双落下了毛病,以后一听枪响就开始计算。 “一瓶酒,两瓶酒,三瓶酒,……” 装备了这么多步枪,保安军的战斗力直线上升,靖安周围的小股胡子被灭了几股以后,其他的开始远远避开。 洮南府及靖安的其他人也开始频频进出昂昂溪车站。 实力强的便自己组织一伙人押车,实力不强的便委托刘家帮忙押运。 刘家的几辆马车基本上没有闲的时候。运费的收入稍稍减轻了一点刘大双在这条路上的开销压力。 孟会忠组织了孟家村的人,赶着几辆大车,周围的村镇都跑遍了,收土豆,收玉米。 一个夏天,参与收货的每家都赚了点银子。 现在,已经无货可收,刘大双的工厂像个怪兽,轻松地吞噬了周围可怜的库存。 粮价也开始轻微上扬,刘大双的304厂已经停产待料,除非新粮上市,否则无法开工。 铁路开通的最大好处便是大量的关里垦荒人家扶老携幼涌进靖安,这些人本来是沿着铁路线准备定居在奉天、长春、哈尔滨等地,可是听了刘大双那首“招商引资”的诗歌,很多人又改变主意来靖安定居。 一个月就涌入了三百多户,刘大双原来准备的房子,土豆,苞米全部显得不足,尤其是房子,刘玉豹盖房子的速度跟不上移民入住的速度。 三百多户,两千来人,已经和靖安原有居民人数差不多了。只是这些都是完整的家庭,给靖安带来了勃勃生气。 刘大双敏感的预测到,后续的移民数量会大增,因为他那首诗太容易打动人心了,谁不想来到一个有吃有喝有屋住的地方,谁也不想漫无目的地去颠沛流离。 “老x这招商引资政策太有效了,一首诗引来千家万户。”对于上一世市里面的招商引资办公室,刘大双现在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学堂周围的地他又买了几亩,再想多买,没有了! 可不是他刘大双一个人有眼光,城里的许多人都发觉到了靖安县城里的商机。 一时间,县城里的土地就卖完了,许多人也都在抓紧时间盖房子。 平时一大帮男人居住的县城,看着死气沉沉的,没有想到有钱人这么多,而且眼光也精准。 “都不是一群好鸟,这钱肯定不是好道来的。”刘大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最高兴的是孙委员,不但手头宽裕了不少,年底的考评也一定是个优等。 新移民中不全是来做佃户的,很多身上还是带了些钱物,自己买些地,圆一下自己做个小地主的梦想。 大兴土木的靖安城,现在就像一个漩涡,吸引了各色各样的人前来,木匠,泥水匠,铁匠,裁缝,磨刀补锅的,算命代写书信的,唱小曲儿吹糖人的,就连砖瓦窑都开多了一间。 听说靖安粮价高点,便有些人从远处贩些来卖,顺便拉点靖安的货回去。 小小的靖安城热闹繁华了许多。 刘大双对新移民的孩子一视同仁,只要肯来刘家干十天活,孩子免费上学。 学堂的三个教室现在都是满满的了,刘大双又吩咐刘玉豹抓紧时间再起一排房子。 绕着工业园区,刘大双计划修一条环形道路,发了个通知,很多人开始免费过来帮工。更有些新移民表示,现在季节过了,也种不了庄稼,只要少东家你供顿饭,我们就帮你干了,啥十天二十天的。我们孩子上学不也是没要钱嘛! 刘大双一直觉得清末的百姓有点麻木不仁,不知家国,没有澎湃热血。高中课文里几篇名人写的文章也都是这样描述的。 可现在,他发现,只要你对百姓有个最起码的尊重,最起码的关爱,老百姓一样是热情澎湃的。 他可没好意思供一顿饭,而是早中晚三餐供着,工地上支几口大锅,请了几个婆娘做饭。 没有细粮,以苞米面为主,中午那顿,菜里会有些肉。 烧了一大锅糖水,旁边放着一摞粗瓷碗,渴了随便喝。 就这点糖水,刘大双没觉得什么,许多干活的却很感动,老刘家真是好人,给俺们喝的水里都放了糖。 慢慢的,刘大双觉得他和百姓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大家虽然还是客气地喊他少东家,但不再拘谨,而是带着亲热。 刘大双和大家混熟了,闲的时候也喜欢来和大家聊聊天,扯扯淡。 “少东家,咱这儿有个酒厂,能不能把酒糟卖点给我们。”熟悉之后便有人问刘大双。 酒糟很多,刘大双让工人们晒干之后,存了起来,预备着冬天换了牛羊回来做饲料。 “你们买这个干吗?又不能吃。”刘大双笑了。 “少东家,咱们乡下人闲不住,现在又种不了地,我们便琢磨着养点鸡,养头猪。顺便也攒点肥,明年好上地。” 刘大双心里一沉,是啊,鸡犬相闻也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一个标志。再说,也能增加一点肉蛋供应。有点臭味儿就有点吧!以后经济发展了,有了大型养殖场,自然就没多少人自己养了。 “行啊,今天回去都跟家里打个招呼,明天我让人拉点酒糟去宿舍区那边卖。”刘大双答应了。 大家是一片叫好,接着便议论起养什么养多少的问题了。 孟会忠过来找刘大双,几个人骑着马去了孟家村。 孟会忠带着刘大双来到了村外的地里。 刘大双有点好奇地看着,一条一条笔直的垄沟,几乎望不到头,密密麻麻全是深绿色的土豆秧,上面开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大双,你瞅瞅,这一垧地能打多少?”孟会忠笑呵呵地问。 六十三 美好的日子总是被打破 听了孟会忠的问话,刘大双一声苦笑,他知道个啥呀!这都是有经验的老农才能估出来。 “大舅,你别难为我了!” “我还以为你啥都知道呢?原来也有不懂的。”孟会忠样子很开心。 “大舅,我看这土豆长得可挺好。” “嗯,今年春天稍微有点旱,后面雨水还行。我们村里几个老把式昨天估了一下,这一垧地在四万斤左右吧!” “这么多!一共多少垧?” “三十多垧,能收个一百多万斤吧!”孟会忠神情里透着得意。 刘大双听了一哆嗦,好悬从马上栽下去。 一百多万斤,这堆起来得多大一块地方啊!也不知道地窖够不够。 刘大双的理科思维开始高速运转,一百多万斤,每天要投料差不多三千斤,出酒一千斤,这设备还要加才行。 他现在无比怀念蒸汽加热的蒸锅,一吨粮食轻松装进去,而他现在这手工的,一次最多蒸一百斤。三十分钟一锅,也要蒸三十多锅。一天至少要三到四个蒸锅才够用。 酒瓶子要马上通知姚家每天生产八百个,酒坛子,发酵大缸,工人,场地全部要增加。 煤炭也要去买,如果烧柴,估计这附近的树又面临一场洁劫。 好像这附近有两个煤矿,一个叫万宝,一个叫霍林河。大致位置他记得,但他一不懂采矿,二也不想这么早就把资源暴露了。 刘大双知道,这几天他不能休息了,让孟会忠把靖安附近的土豆、苞米产量摸一摸,看看能收购多少。 造酒用多少?食用多少?准备明年卖给俄军多少?必须有一份计划。 设备,人员,资金,运输车辆,原材料储备,生产车间也必须先做计划,并且马上要落实。 回厂以后,刘大双自己闷在屋里,写写画画,足足十天才出门。生产科,计划科,供销科,后勤部,保安部,刘大双现在觉得这些部门真的不能少。 当然,还缺个女秘书,啥文件都要自己写,太累了,有人捶捶背多好。 刘大双感觉到, 手工生产到此为止了,一味地增加人手和简陋的工具,不符合现代工业发展规律。 为此,他计划明年先买几台小型蒸汽机,把几个厂劳动强度大的工序,如搅拌,传送,挤压等改成蒸汽机驱动。再买几台锅炉,把需要加热的设备全部改成蒸汽加热,不仅仅是卫生方便,更重要的是安全,避免到处都是明火。 不过说来容易,刘大双也不知道明年一旦开战,这道路还通不通? 按照孟家村的情况,今年也许是个丰收年,孟会忠还没有把各地估产的数字给他,刘大双预计不会太差。 秋后收上大批的粮食、土豆,再去牧区换一批牛羊,他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大半。顶过明年,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303厂自从一场大火后,现在生产也稳定下来了。 卫生纸的质量还是差点,吸水性没问题,柔软度就差很远了。 手工做卫生纸和机器有点区别,机器做卫生纸,在抄纸机上有个刮刀,在纸将要干燥成型时,会把纸轻轻地铲下,这样纸会起皱,柔软许多。 文化用纸成品合格率在八成左右,次品主要是厚薄不均,破洞,草屑沾附等问题。 合格的全部盖上一个商标,一束芦花。然后包装好,直接送洮南和前郭的两个铺子里。 次品主要在本地销售,一个铜板五张,学堂及工农速成班是主要用户。也有些被一些小贩贩卖到外地。 大家知道刘大双有个造纸厂,也没有人注意,因为质量实在一般,卖的并不好,木地杂货铺里放一些,好久都卖不掉。 抄纸机是刘大双最想改成机械化的,机械化抄纸机抄出的纸厚度可控,连续均匀,破损少,成品率将会大幅度上升,产量也会大幅度提高。 明年也许资金没那么紧张了,手里银子会多的使不完,老子真真正正的做一回财主。该买的买,该换的换,该请的女秘书……,算了,红颜祸水,还是要有积极向上的思想,不能一有钱就变坏。 满怀希望的憧憬了好几天,一个坏消息震惊了靖安。 刘大双的两辆车,一辆拉着八百张熟好的羊皮,一辆拉着四个客商,在去齐齐哈尔的路上被劫了。 据幸存的客商讲,土匪有十几个,都埋伏在路边,他们经过时,一阵乱枪,两个押车的保安军队员全部被打死,两辆车和马全被抢走了,不过却没动他们几个客商分毫。 刘玉龙过来跟刘大双汇报时脸色铁青,双眼发红。 死的两个队员一个是原来义和团的,一个是靖安新招的。 刘大双也是震惊无比,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条路的安全,损失的不仅是财物,而是怕动摇人的信心。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靖安的一切开始向好的方面快速发展。 “厚葬两个人,每家给二百两抚恤金。”刘大双说道。 郭孝纯也过来了,一脸悲愤地说:“都怨我,事先没发现什么异常。” 沉默了了许久,大家的心情都很差,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又被破坏了。 “找!全部人出动,挖地三尺也要把土匪给我找出来!”刘大双彻底暴怒了,咬牙切齿地喊道。 六十四 灯下黑 保安军全部出动了,靖安县城都有点空了,刘玉龙临时安排几个工人守着工厂区,闲人免进。 捕盗营的迟统领也坐不住了,本来刘玉龙他们把周围胡子全赶跑了,捕盗营坐享其成,年底的考评肯定算他们的功劳。可现在不仅劫了货,还死了人,这让捕盗营上上下下都觉得没面子,这不是明摆着上眼药吗? 迟统领找到刘玉龙,打了个招呼,径直带着十几个捕盗营人马向南边搜索过去。这帮人可不是毫无战力的八旗兵,这也是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就得让你知道知道老子们的厉害。 孙委员也是一肚子火,这靖安县城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你这个时候搞事情,给本官抹黑还是怎么的? 百姓们也都知道了,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漠不关心,躲在旁边看热闹,特别是新的移民,更是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来的,本来就希望有个地方安安稳稳住下来,辛苦几年,过上好日子。这不同于以前那些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时可以四处游荡。 “老刘家人多好啊!咱们过来给屋住给饭吃,孩子上学都不要钱。” “是啊,帮忙干活一天三顿饭供着,给地主家扛长工也才两顿饭啊。” “可不是嘛,上次咱们帮干活,给咱们喝的水都放了糖。平时咱们谁家舍得喝糖水。” “老天爷开开眼吧,把胡子全劈了。” “那个少东家人多好,咱们上次说想喂个鸡呀猪呀,第二天就把酒糟拉家门口了!” 就连原来城里的单身汉现在也不开心了。 地买了,房子也盖了,前面十几年弄点钱全投进去了。眼瞅着有钱挣了,你们这帮孙子来闹腾啥,这不是不想让我们挣钱吗? 暴跳如雷的刘大双还不知道,由于他的来到,悄悄的改变了人们的思想意识,被很多人描绘的麻木不仁,已经开始觉醒。 任凭刘大双天天跺着脚发火,把县城四周一百里内的村庄都搜了个遍,大草原也像犁地一样,从东向西,跑了几个来回,一个胡子的人影都没见到。 马车和几匹马都在草原上找到了,就连那两匹战马也静静的在马车旁边吃着草。 车上的羊皮全没了,看马蹄印应该有十几匹马,但全部分散逃到大草原上去了,根本没办法追踪。 “做的真干净,绝对是老手,车和马都不要,咱们更是没法查。”刘玉龙有点泄气地说。 “不太像胡子干的,胡子不可能把马给你留下。”郭孝纯分析道。 死的其中一个是拳民,这让郭孝纯无比的愤怒。 三个人又陷入了沉思,再这样盲目的追查下去,也是毫无用处。 从哪里来的,又去了哪里?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并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们能去哪里躲藏呢?这么翻来覆去的搜寻,就算躲在老鼠洞里也能发现啊!刘大双苦苦地思索着。 靖安商贸的繁荣,一定会吸引别有用心的人注意,肯定有不少人暗地里打着主意。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而且隐藏的这么好,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上次也是这样,六百多张羊皮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是谁抢的。 会不会两次抢劫都是一伙人做的?刘大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似乎记得书上有记载,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需要和中原通商的,因为生活必需的盐铁茶草原上不产,而手中的牛马羊也需要卖出去。所以,对于中原来到草原上的客商不抢不杀,而且还保护,否则就是自断后路。 想起这些,刘大双的理科思维开始了推理。 四个客商没有受到伤害,应该是游牧民族一种习惯。 不抢马,不杀马,说明不缺马而且喜欢马,视马匹为伙伴、朋友。这应该是游牧民族的潜意识行为。 来无踪,去无影,说明是对大草原极熟悉的人,并且有良好的藏身之所。 “不是胡子,是马匪。”刘大双开口了。 在刘玉龙和郭孝纯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刘大双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差不离儿。”刘玉龙点点头说道。 “嗯,有道理!”郭孝纯也点点头。 有了大方向,三个人思路开阔了许多,越分析越觉得像草原上的人干的。 “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前阵子有两个人来找过阿木尔,好像有点问题。”郭孝纯皱了皱眉头说。 “两个什么人?”刘大双问。 “应该是阿木尔以前认识的,每次来,阿木尔都请他们喝酒,可最后这次,阿木尔却直接把他赶走了,而且还吵架了,但是蒙语,咱们没听懂。我手下人觉得有些奇怪,就汇报给我。当时也没见其它异常,现在说起来,这两个人可疑。”郭先生把情况说了一下。 “先把保安军撤回来,放出风去就说没找到人,再贴个悬赏告示。你找阿木尔聊聊,摸摸情况。”刘大双对着刘玉龙说。 “好!”刘玉龙没问什么,直接答应了。 “老师,对阿木尔全天监视,来的人务必弄清什么人。”刘大双又对郭先生说。 “好,明白了!” 保安军无精打采地撒回来,县里又贴了个悬赏布告,县里百姓都知道,胡子跑了,东西也没有找回来。 刘玉龙找阿木尔喝了一次酒,喝到最后,阿木尔红着双眼说:“老刘,你是我大哥,我不会害你。但我也不会出卖我的蒙古人兄弟。” 刘大双听了,知道阿木尔肯定知道些情况,但他不讲,也没有办法。 “这胡子太恨人啦!真特么缺德。” “几个月被抢了两次,老刘家这么倒霉呢!” “咱这儿破地方,有点啥都守不住,胡子太多了!” “活该!谁让一天天的瞎嘚瑟,这回出事儿了吧。” 刘大双不理别人家议论,直接找了四个被抢的客商。 “范大掌柜的,受惊了!”刘大双对着为首一个客商道了一声歉。 “没事,没事,倒是让刘公子费心了。”范掌柜的连忙客气。 “这样,你们四位掌柜的多住几天,吃喝都算我们的,工厂正赶货,马上就把各位的损失补上,要是等不及,我们退银子也行。”刘大双以商量的口吻说。 四个客商大喜过望,虽然刘家原来说被盗被抢如数赔偿,可是毕竟货出了厂,也付了钱,人家还死了两个人,就算不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刘公子大义,我们也不是第一天做买卖,在这儿东北被胡子抢的事儿也听过,也见过,大家认倒霉就是了。现在刘公子说话算数,我们心领了,也不能全让刘公子赔,咱们一家承担一半,反正以后买卖还长着呢!”范掌柜的还是不太相信。 刘大双笑了,看着几个人说:“我虽然年幼,但也是条汉子,吐口唾沫就是钉。各位安心住下,这几天一张不少把货装好。” 说完,刘大双去工厂找了刘玉虎,让老刘无论如何,加班加点把货赶出来。 刘玉虎看看自己的儿子,长长的叹口气,转身干活去了。 五天后,货赶出来,也送到了昂昂溪,几个客商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并表示只要刘家有货,以后他们都来这里上货,在东北就认他们老刘家。 刘家这一举动,随后数年给刘家赢得无数好名声,也吸引了无数客商前来靖安。 郭孝纯的人终于有了发现,有两个人又来找阿木尔,随后在县城逛了一圈就走了。 郭先生手下人一直远远的跟踪,发现这两个人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了五家户。 “五家户!”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大双己肯定马匪就是藏在那里。 “灯下黑!灯下黑!”刘大双不停地念叨着。 五家户,距离靖安三十多里,是朝廷划定的蒙古人放牧居住区,汉人不得进入。 六十五 风中凌乱 劫匪的头目叫巴音克朗,原来是王爷的卫队副队长。跟着王爷去了几趟京城,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心里有了落差。 乌泰债台高筑,也没多少银子发给卫队,巴音克朗就找个借口不干了,出来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刘大双开始大收毛皮后,他从王大毛嘴里了解到刘大双的底细。 一个外来的汉人,家里是熟皮子的小工匠,巴音克朗根本没放在眼里。 纠集了几个蒙古人,趁夜第一次抢了刘大双的六百张羊皮。 凡是做贼头的,智商都不低,他只抢羊皮,因为好脱手,不容易被人家认出来。如果其它东西,很容易被人认出是赃物,也会暴露自己。他本来就是蒙古人,去哪里卖羊皮都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第一次抢了后,他故布疑阵,把刘大双和保安军的注意力引向前郭。 所以,刘大双他们明里暗里查了几个月,也是一点踪迹都没发现。 第二次抢之前,看到保安军配带有枪支护送货物,他又找了王爷卫队里几个人,带着枪伏击了刘大双的货车。 完事之后,卫队几个人立即逃回王爷府,他们剩下的又赶着车在大草原上兜了一圈。 可这次抢的是熟好的羊皮,加上刘大双的骑兵队不停地搜寻,他怕被人认出来,就带着货和几个人一直躲在五家户,这里足够安全,汉人是不准进来的。 他本来也想学习胡子,绑了刘大双或家人,这样起码弄个几千两银子。可是,靖安城看了几次,发现刘家护卫严密,很难下手。 于是,他去找阿木尔,想要阿木尔配合或制造些机会,却被阿木尔拒绝了。 刘大双知道了劫匪可能在五家户之后,立即叫叶宏德和张文才带着保安军把五家户秘密围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可是,怎么打却犯了愁,按抢劫现场看,劫匪是有快枪的,必须尽量降低伤亡。再有,这是蒙古人定居区,擅自去攻打,可能有麻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做些文章,和造反无疑。 造反,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光张小个子新招安的巡防营就能把他灭了。 想了一下,让刘玉龙带着二十两银子去找迟统领,还是让捕盗营出面吧,名正言顺。 迟统领一接到报告,马上集合人马直奔五家户而去,他可不管你什么人,有盗即捕。 五家户,原来就是五户人家聚集地,靖安设县,清廷担心汉人把蒙古人同化了,所以不准蒙汉杂居,也不准通婚。这才把几户蒙古人全部迁移到五家户这个地方,并且不准汉人居住及进入。 捕盗营大张旗鼓的一过来,便被蒙古人发现了,七八个人翻身上马,疾速向外冲去。 冲来的方向正好是张文才守着的方向,见到有人过来,破锣嗓子喊了一声:“打!”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过,就有一个人从马上摔下来,其他人慌忙调转马头往回跑。 可是,捕盗营在前,叶宏德率人在后,两队骑兵已经飞速冲来。 往回跑的七八个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便人人高举着钢刀,拍马直接冲向迎面而来的骑兵。 两支队伍高速接近,刘大双只觉眼前一花,似乎见到有散乱的东西落下。 再一看,刚才的七八个人影已经没了,只有疾驰而来的捕盗营、叶宏德两支骑兵在收缰放慢马速。 “我靠!这么快!这是骑兵对决吗?啥也没看到啊!”刘大双觉得骑兵作战也许是最残酷、最没有美感的战斗,简单粗暴,甫一接触,胜负已分。 什么互相斗多少回合纯属娱乐,骑兵对决更符合理科思维。 赵云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他已经想像不出来了。不用太复杂,就一队骑兵高速冲过,长枪平举,十个赵云也成糖葫芦了。 连俘虏都没有一个,只有一群瑟瑟发抖的牧民,搜了一会儿,羊皮找到了,却没有发现有枪。 抓个牧民问了一下才知道,有枪的是王爷卫队的,当天就回去了。 听说王爷卫队的人参加了,迟统领一脚踢飞了那个牧民,脸阴沉沉的。 刘玉龙也过去审了一会儿,搞清楚了两次抢劫都是巴音克朗做的,第一次也是在五家户躲了几天。 捕盗营也伤了几个,有个伤势较重,肠子都露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刘大双很吃惊,原来以为是马匪,现在又发觉有王府卫队的人,自己的保安军队员竟然是死在王府卫队的枪口下。 这个仇怎么报?这个帐怎么算? 刘大双脑袋里里全是问号,难道去把王府平了? 第二天,县里自然贴了份嘉奖通告,捕盗营大大的露了把脸。 刘玉龙找了几次孙委员,追问王府卫队的事,孙委员推不过,便呈文洮南府,洮南府去文郡王府,乌泰理都不理。 吃了个哑巴亏,刘大双可不想善了,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孟会忠的摸底数据已经报上来了,实实在在地让刘大双大吃一惊,现在开始后悔没去当两年村官。 靖安县境内今年种了约一万九千垧地,其中一万二千垧种了玉米,四千垧种了土豆,其它的种了高粱、谷子、小麦、洋柿子,茄子、辣椒、黄瓜、豆角、大白菜、疙瘩白、葵花籽、糜子、大豆、绿豆等。 玉米一垧地估产平均五千斤,一万二千响约为六千万斤,土豆一垧地估产三万斤,四千垧约为一亿二千万斤。其它的大豆约二百万斤,绿豆一百二十万斤,小麦二十万斤,高梁一百万斤,……。 孟会忠连说带比划的才把这些数字说明白。刘大双就算是理科生现在脑袋也是一片浆糊。 是谁说的啦?吃不饱穿不暖,冬天放牛,冻得脚伸到牛粪里取暖。 小学课文,没错,学这篇课文时,班里几个最漂亮的女生都哭了一堂课。 刘大双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概念,说东北是中国的粮仓绝对不是瞎说。一亿多斤土豆他只是知道数字,可堆起来有多少,他无法想像,这可能需要用到小学语文中学到的成语,堆积如山。 他现在觉得自己那个“局部经济战争”犯了方向性错误,想提高粮价,给日俄两国政府放血,应该是减产才对啊!这堆积如山的农作物怎么可能升价。人家叶圣陶老先生早在《多收了三五斗》那篇课文里说过了,自己怎么还没有记住呢?还去鼓励人家多种,这不是有点二嘛!给穿越界前辈抹黑了。 归根结底,是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观念牢牢地扎根在脑海里。 腐儒误国,空谈误国,刘大双深有体会。 “大双,人家可说了,开春时你说的,有多少收多少,大家伙可高兴了!”孟会忠不知道脑袋里咋想的,一本正经笑眯眯地说。 刘大双怎么听都不顺耳,大舅这是绝对相信他呢还是讽刺他啊! “大舅,洮南那边情况咋样?”刘大双头疼,干脆差开话题。 “那边听说总共二十万垧地,……” 没等听完,刘大双已经冲出屋子了,他要在风中凌乱一会儿。 六十六 还望三思而行 大概知道了今年农作物的产量,刘大双头疼的不是一丁半点儿的疼,而是全面头疼,他粗略算算,估计把靖安县境内的农作物收完,需要二三十万两银子,这是他承受不了的。当然,能用酒或其它产品来换,这个压力就小很多了。不过,他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总不能学习上一世做法,给农民打白条吧! 搏一次吧!为了不打白条,为了给日俄多放点血,有些产品提前上市吧! 两辆车装了货,一个班的骑兵加两个保镖护卫,这是刘大双现在出行的规模。 先去了姚记老铺,见了姚平治,大家客套一番,茶也上好了。 “刘公子大展神威,扫荡四方宵小,现在是声名远播呀!令人佩服,自古英雄出少年。”姚平治笑着说。 刘大双知是客套话,连忙拱手施礼,故作姿态地说:“惭愧!惭愧!只是为乡邻除害而已,算不得英雄。” “你多日没来我这里了,今天突然登门,恐怕是有什么事吧?”姚平治现在越看刘大双越喜欢,说话随便了许多。 “西洋到了些小物件,给先生过过目。”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好,拿来看看!又有什么好东西?” 刘大双示意了一下,跟着来的孟远光提着一堆东西过来了,一一摆在桌子上。 首先是两个红色和粉色热水瓶,接着是两个粉红色镜子,一个碗口大小,放在一个小巧的木座上,一个鹅蛋大小,圆圆的平平的。然后又是四个鸡蛋大小的小圆盒,颜色是红、粉、白、黄四个色。这些东西全部是和首饰盒一样材质做成,柔柔的光泽如玉石一般。 最后是八个发夹,亮晶晶的,好几种颜色,黑的,红的,粉的,黄的,紫的都有。 姚平治眼睛亮了,把桌上的东西逐一细看了一遍,神色之间都是赞叹。 不过其它东西都认识,唯独对于四个小圆盒不知干嘛用的。 刘大双拿过来,轻轻地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出来,盒子里是雪白的软膏。 刘大双用指尖挑起一点,放在手心,搓匀,然后轻轻地在脸上涂抹了一遍,两只手也均匀地手心手背涂抹了一遍。 “这个叫雪花膏,西洋人二十年前开始流行。抹上以后,能在人的皮肤上形成……。” 刘大双像个二十一世纪搞传销的一样,把雪花膏的神奇宣传了一遍。 “真有这么好用?”姚平治有点疑问。 刘大双伸出手背给姚平治看,并且认真地说:“先生仔细看看,皮肤滋润了许多。” 姚平治仔细看了半天,感觉是细腻了一点。 “不知国人是否肯用?” 刘大双有点瞧不起,这可是未来所有女人的必需品,你还犹犹豫豫,教你几招吧! “先生,我有一良策,包您好卖!”刘大双说道。 “愿闻其详!”姚平治真有点虚心求教的意思。 “想办法送到宫里,让太后、贵妃试用,只要太后说个好,整个京城都会用。也可以找几个京剧名角试用,然后在报纸上写几篇文章,还愁没人买?”刘大双说完,故作深沉的一笑。 姚平治初听有点发愣,细一思量,不得了,绝对是一良策。 他有点奇怪,这也就是靖安乡下一小财主,怎么有如此见识,而且这手法闻所未闻,这主意都打到太后头上去了。 “妙!刘公子奇才。” 姚平治忍不住称赞起来,心里却琢磨着:“如此良驹,若入我姚家,他日必成千里马。” 想到这儿,不禁心里一动,雯雯与此子年龄相仿,不知可否结一良缘? 样品看了,也了解了,两个人开始准备谈具体细节,刘大双笑呵呵地拿出了一纸清单。姚平治接过,只见上面写着: 保温瓶外壳 五万个 单价 银一两 镜框(大) 十万个 单价 银一钱 镜框(小) 二十万个 单价 银半钱 雪花膏 二十万盒 单价 银五钱 发夹 二十万个 单价 银半钱 姚平治仔细看了两遍说:“此批货数颜巨大,待我明日去奉天,与家里长辈商议再定。” “好,静候佳音。此批货购自不同国家,有海路,有铁路,两月内尽数到达。”刘大双补充说完。 谈完这些,刘大双又给姚家下订单,酒瓶每月要五万个,罐头瓶配封口铁每月要一万个,手动封口机代购十台。 “要这么多,看来我要增加人手了。”姚平治欣喜地说。 “最好多加一些人,我们的订单可能还会增加,这只是初步估计。”刘大双笑着说。 “那好啊!刘公子今年要大展鸿图了,可喜可贺!” “今年收成应该不错,所以我们准备多做点。”刘大双似乎随便说着。 “嗯,洮南今年一下子增加了几万垧耕地,粮食也会多的吃不完,粮价要跌啊!” “粮价走低,先生何不趁低多收购些?”刘大双开始引导姚平治。 “洮南府人少地多,卖粮无利可图。”姚平治摇摇头。 “如果先生购买了,明年春天卖给我又如何?”刘大双看似随便的说。 “当真?价格如何计算?”姚平治也没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加价二成。”刘大双慢慢的说。 “军中无戏言。”姚平治还是不信。 “绝无戏言,可签合约。”刘大双认真的说。 “数量?”姚平治看刘大双不是开玩笑的,也认真了。 “先购一亿斤。” “啊?”姚平治愣了。 …… 临走时,姚平治突然间意味深长的说:“刘公子,我观你月流水已达十余万两,如此巨大的银钱往来,在靖安会瞒得过别人的眼睛吗?” 刘大双一惊,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所以他的工厂也是含含糊糊,让人不明所以。产品更是东躲西藏,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销量。可还是被姓姚的这个家伙估出来了。 于是,笑笑说:“有些小贼,不过被我清理了。” 姚平治笑了,停了片刻又说:“刘公子不用跟我打哑谜,你不用担心姚某,但宜早做长远之计。” “请先生教我。” “谈不上什么教不教的,你刘家突然暴富,内无底蕴,外无强援,一旦有个大的闪失,便有倾覆之危。刘公子是聪明人,还望三思而行。” 六十七 靖安特色食品 心事重重的刘大双又去找了王大毛。 王大毛一见面就神神秘秘的说:“怎么?听说你跟王爷的人干上了?” “他们抢了我的羊皮还打死我两个人。”刘大双没好气地说。 “哎!是呀,咱这个王爷真不是个东西。那个巴音克朗我也认识,以前老找我喝酒,想不到做了马匪。”王丈毛叹口气。 “快上秋了,王掌柜的准备好了没?”刘大双问道。 “准备好了,这都三万多双鞋了,要不我先卖点吧,这银子打不开点儿了。”王大毛开始叫苦。 “行,你去换点羔羊皮,现在应该到时候了吧?” “差不多吧,小羊羔该出来了。” “我有个老客要羔皮,你去多换点吧,价高点也行。” “好,我明天就叫人下去收。” 刘大双计划从现在开始不断推进他的计划,经济上自己吃点亏没什么,钱还是国人赚了,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也会更多购买他的工业产品,这本来就是个好的循环。 “另外,我要那个,现在有几枝?”刘大双比了个打枪的姿势。 “又弄了四条,这次可费老劲儿了!话说我那酒你带来没?没酒免谈!” “来时就想着你王大掌柜的,四坛子,够你喝一阵子啦!”刘大双隔三差五就要送两坛给王大毛,这次来也带着。 “这还差不多,我给你拿东西去。”王大毛笑着进了里屋。 一会儿,王大毛抱了几捆油布包着东西进来,放下又进去扛了个箱子回来。 “四条枪,三百发子弹。”王大毛悄声说。 刘大双点点头,压低嗓音问道:“王掌柜的,重机枪有没有?” 王大毛愣了一下,摇一摇头说:“那玩意儿太少了,不好搞。一挺二三千两银子。” 刘大双知道王大毛说的是实话,当初买装备时,朝廷大人觉得重机枪太浪费子弹,后来就没买。 没有就没有吧,什么时候去趟天津,那里洋鬼子多,能够买到自己想要的。 回来靖安,他又开始折腾了,找了几斤小麦,放盆里用水漫泡一天一夜,倒掉水,像发豆芽一样,上面盖块布。每天淋点水,五六天后,小麦发出绿绿的叶芽。取出,把小麦芽切碎捣烂。 煮了一大锅玉米粒,熟了之后,晾凉了,捣个半烂。再把小麦芽糊加进去,加水,拌匀,盖上布。 一天后,沾点锅里的水尝尝,有甜味了。 拿了块布,把一锅稀糊过滤,过滤出来的清液拿去慢慢熬,随着水份的蒸发,液体越来越粘稠,颜色也越来越深。 很粘,快搅不动时,熄火,麦芽糖做好了。 这是刘大双偷师的技术,读大学时,食品系有个高中四班的女同乡,偶尔会和刘大双谈谈人生,吃个春饼卷土豆丝啥的。 聊的更多的是她们食品系实验课,做面包,做汽水,做糖果,馋的刘大双口水直流,一副猪哥样。弄得女同乡每次都误以为刘大双色心大动,处处小心防范,生怕刘大双越了雷池。 有次聊天说她们实验课做麦芽糖,刘大双好奇,跟着去看了一下午,学会了做麦芽糖。 现在想到后面一堆堆的玉米,他就试试做麦芽糖,哪知一试就成了。 这以后做点糖,给小孩吹个糖人,可就不缺原料了。 他想起小时候吃过的软软的高粱饴糖,软软甜甜的,应该也好卖,似乎东北还没有人做。 刘大双 马上让305厂开始试制,不但可以消耗很多玉米,又可以极大的提高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水平,何乐不为。 厂里的很多工人都是关里来的,以前在农村家里都做过高梁饴糖,现在有玉米面,麦芽糖,又有酸奶,很快,软软的玉米饴糖就做出来了。 又有工人把玉米面炒熟,把麦芽糖加热后,沾上玉米粉反复拉伸,凉了以后,用剪刀剪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又一种硬硬的玉米饴糖做成了。 刘大双又让303厂试生产一些厚纸板,糊成纸盒,把玉米饴糖用软纸包好,再放到纸盒里,取名“翠花牌”,分软糖和硬糖两种,做为商品来销售,只等秋收玉米下来后,靖安就又多了两种地方特色产品。 饴糖折腾完了,刘大双又开始折腾新的产品,反正他要尽快把玉米转化为商品,为铺天盖地而来的玉米找好出路。 弄点玉米面,大豆面,芝麻碎,小麦粉混在一起炒香了,再依次加入猪油、麦芽糖、盐,全部东西搅和在一起。 用木板做了个长方形模具,把东西放进去,拿块木板压住,然后使劲压,一直到压不动为止。 取出,用刀切成几片,拿了一片尝尝,味道蛮不错,简易版压缩饼干做成了。 305厂便又多了个方便食品产品,秋后收了玉米,立即开工生产,明年春天日俄开战时就两边卖,让两边有力气打,免得两个穷不搂搜的国家打着打着打不动了,想多赚点钱都不行,所以,必须鼓励他们打下去。 毛皮修边时,有些碎肉,刘大双准备做成肉松,加到压缩饼干里,管保小日本和老毛子吃了还想吃。 自己的队伍也要配备这种高热量的方便食品,以后行军打仗不用为饿肚子发愁了。不过,自己人吃的加点好肉,全白面的。 刘大双还打算调整出几种口味,几种价位推到市场上去。 这个时候,交通没那么方便,出门的人在路上时间长,带几块压缩饼干总好过背一大包煎饼大葱吧! 名字嘛,就叫“六张大饼”,意思是吃一块等于六张大饼,一天不饿。这名字刘大双觉得不错,符合理科思维,简单明了,让人一听就食欲大开,恨不得咬上两口。 后来关里有个工厂,模仿刘大双,搞了个“六颗松子”饮料,卖的很火。 刘大双越想越得意,同时有点遗憾,要是高中四班那个女同乡一起穿越过来,说不准还能多开发几种产品出来。可惜呀,少了个吃春饼卷土豆丝的知音。 可偶尔一想到姚平治临走时的一番话,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姚平治没有明说,但招揽和警告的意思都有,刘大双怎么会听不出来。 愁眉不展时,姚家送信来了,还真把太后搞定了,马上要货。 六十八 赛熊掌和神仙饼 姚家是几百年的大家族,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姚平治把样品带到奉天,几个长辈便大感兴趣,立马坐火车去了京城。 京城的姚记老铺大掌柜的一槌定音,全部货收下来,垄断经营。 对于雪花膏的销售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姚平治便把刘大双的主意说了。全部姚氏族人都拍手叫好,称这绝对是个经商的奇才,让姚平治多多笼络。 使了两千两银子,把样品送到了大太监老李的手上。 太监是净了身的人,缺点零件,功能就不完善,都有点尿不净的毛病,稍微不注意,身上就有些味道。所以,都喜欢戴着香包什么的。 这雪花膏的香味首先便让老李喜欢了,又在脸上手上一抹,更觉得舒坦,缺乏激素造或的干巴巴皮肤滋润了。 早上给太后梳头时,太后闻到了老李手上的香味,便问老李搽了什么。 老李马上添油加醋地把雪花膏的功能大吹一通。 养颜,保水,恢复青春,肌体生香等等,挑着太后喜欢的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帮太后脸上手上抹了个遍。 北方气候干燥,皮肤本来发干,这雪花膏一抹,滋润润的,水凉凉的,太后觉得好,脱口说了个“好”字。 太后一说好,各个宫里的娘娘、嫔妃就全知道了,个个缠着老李要。 老李绝不手软,十两银子一盒,一下子卖了一百多盒,一千多两银子入袋。 宫里一直和外面透着风的,这下皇亲国戚,权臣勋贵,巨贾富商全知道了。 便偷偷的过来问老李哪儿买的,老李人厚道,收了钱绝对办事,马上指点大家去姚记老铺。 姚记老铺火了,库存的几百盒雪花膏样品一下子卖光了。 大掌柜的马上命令姚平治去补货,姚平治一刻不敢怠慢,出了京城就奔靖安来。 一路上惊叹不已,这小子两条妙计,才用了一条就这么火,说啥也得把他笼络住。 赶了五六天路,才算到了靖安。 姚平治到了靖安有点惊奇,越靠近靖安,这庄稼种的越多,长的也好。接近靖安县城的地方,一片片全是绿油油的庄稼,一块儿空地都没有。 见到了刘大双把情况一说,刘大双笑了,说道:“巧了,昨天铁路刚到三千盒,过几天还有一万盒。” 姚平治有点意外,这西洋货有这么零零碎碎发的吗? 不过刘大双不讲,他也没法问,只是催着刘大双把货赶紧送昂昂溪发走,要最快速度,运费贵点也发。 赶了几天路,姚平治有些累了,便留在靖安歇了一日。 刘大双陪着他在街上走了走,晚上去郑二壮的饭店吃饭。 在街上走着,姚平治感觉到有点不同。别的城市都是富贵人家在街上闲逛购物的多,可靖安满街都是些普通人家在购物,个个春风满面,手里也是很宽裕的样子,市面上一片繁荣的景象。 来到郑二壮的饭店,更不得了,里面几张桌子全满了,外面支个油布棚子,也摆了几桌。 刘大双带着歉意说:“乡下简陋,只能委屈先生坐外面了。” “无妨,正好吹下风,散散暑热,也看一下市井风情。”姚平治不是很在意。 菜很快上来了,赛熊掌,炖小鱼,绿豆凉粉,盐水豆角,最后上了两个小碟,一个装了两个金黄的玉米饼子,一个装了四条半个巴掌长的腌黄瓜。 在刘大双“悲惨童年”的描述中,姚平治了解了赛熊掌的来历,听得姚平治津津有味。 姚平治夹了一块尝了下,微微点头。 “虽无熊掌之膏腴,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也不失为一美味。” 刘大双又指着玉米饼子说:“此饼靖安名为神仙饼,乃取六年以上松针泡水,以此水和面,加少许糖发酵烙制而成。松针扶正祛邪,久服轻身体健,百病不侵。” 松针泡水乃县里李中医告诉刘大双的,说是扶正祛邪。李中医就常饮此水,年逾花甲,尚且一树梨花压海棠。 刘二双和刘双双特别喜欢吃带点松香味儿的玉米饼子,刘大汉改用松针水和面,效果更好。又将此法传给郑二壮,谁知竟然颇多人喜食。 姚平治掰了一小块尝尝,确有一股淡淡的松香萦绕齿间,香甜可口,又有几分野趣。 “莫非是此饼也出自于刘公子之手?”姚平治眉宇间有几分笑意。 刘大双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他可不好意思讲"碾子磨树皮”那段故事。 姚平治更有兴趣了,又问道:“此桌之菜,还有哪道是刘公子大作?” 刘大双笑着把腌黄瓜端到姚平治面前。 姚平治好奇地夹起一根,放口里轻轻地咬下一小段,慢慢的咀嚼。 “好,味道浓郁,甜酸适口,脆嫩兼具,实乃开胃解腻佳品。” 姚平治看着微笑不语的刘大双,突然一改常态,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刘公子之才,平生未见,来,干上一杯!” 说完,姚平治自顾自猛喝了三杯,脸上有了红色,人似乎也微微醉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儿,姚平治一个人自斟自饮,喝的很痛快。 “刘公子,我看靖安今年庄稼可是种了不少。” “是啊!有差不多两万垧。”刘大双谨慎的回答。 “今年算是个小丰年吧,应该收成不错!” “嗯!”刘大双随口应着。 “两万垧,靖安城里城外也不到一万人,这打的粮食有富裕啊!”姚平治边吃边说。 “是呀,今年估产不错,预计能多个几千万斤粮出来。” “靖安粮食够了,刘公子怎么还要在洮南收购?”绕了半天,姚平治回到主题。 “我做点糖,哄小孩子的,需要不少粮食。”刘大双笑着说。 六十九 购物节的由来 刘大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姚平治。 姚平治接过一看,约五寸长,三寸宽,一寸多厚,软软的白纸上有个红印,上书“六张大饼”。 “此物名压缩干粮,重四两半,足够一壮汉一日之需。”刘大双介绍道。 “……”姚平治不是很明白。 “这么说吧,就像名字一样,这一块相当于六张大饼,只吃此一块,保一天不饿。”刘大双进一步解释说。 “真有此事?”姚平治问道。 “确实是,别看就四两半,如果煮粥可熬一大锅,够几个人喝的。” “倒是有点意思,此物适合兵旅使用?”姚平治又问。 “对,行军打仗,如每一士兵携带三十块,重约八斤半,可食三十日。”刘大双说道。 姚平治眉头紧锁,脑袋里在盘算着。 许久,姚平治缓缓说:“昔日,朝廷佂西,我姚家也供过军粮,从京城运过去,十成中要折损五六成,早有此物,大军定无粮草之忧。” “也不全是军队用,行脚商人,收货老客,赶考学子,甚至来咱们关外垦荒的,一路上也要吃饭的。”刘大双慢悠悠的说。 “也是,背上两块儿也才半斤多重,万一没碰上吃饭的地方,临时吃一顿倒是很方便。”姚平治若有所思的说。 “先生要不要购点货?”刘大双笑笑问。 “价格好的话,可以进点。” “八个铜板,可以吗?” “价格到是不贵,进一万块试试吧!”姚平治似乎兴趣不大。 “如果手头宽裕,我希望先生尽量多进货。”刘大双语气很平淡。 “为什么?”姚平治很诧异。 “货无定价,水无常形。也许明年粮价会有变化。”刘大双没办法细说,只能到此为止。 不知什么原因,姚平治觉得刘大双一定知道什么消息,可却不肯透露。 天机不可泄露! 他脑子里突然迸出这样一句话,浑身一激灵,冷汗就下来了,酒也醒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儒家弟子,是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但今天就有了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认识 这小子以来,似乎自己的好运也开始了,刘家拿来的所有产品都好卖,都赚钱,自己在姚家地位也上升不少。 他叫自己进货,绝不是无缘无故的,今年粮多,没人准备出手,他却让自己代购一亿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公子,容我回去盘盘货,看看情况再下单。”姚平治稳住心神,故作镇静地说。 “好!” 几天后,姚平治订单来了,二百万块六张大饼,这是用他的私人钱订购的,这一次他赌上了。 日子过的特别快,刘大双每天忙着盖房子,挖地窖,建围墙,买设备,买煤炭,买各种化工原料。 每天出货换的银子又被他转手换成原材料,换成建筑材料,换成工人的工资,自己的手里几乎没几两银子。 关里的来垦荒的人络绎不绝,八月来了五百多户,九月看来也是只多不少,这让刘大双工厂有了充足的人手。 几场雨下过,土豆秧就慢慢黄了,又慢慢缩成一团,伏在了垄上。 秋风也凉了,吹得干干的玉米叶子哗啦啦地响。 一片片树叶开始在风中起舞,慢慢的把大地染成一片金黄。 刘大双停止进货,停下了建筑,只是拼命的出货。 当第一场雪伴随着雨水飘下的时候,刘家出了通知,十一月十一日开始收粮。 这个日子并不是乱选的,农民刚收上来的粮食含水量极高,必须放一段时间,含水量才会下降,大批量储存才不会发生霉烂等问题。 靖安的气候秋冬极为干燥,刘大双曾经记得有个粮食局的同学跟他说,咱们这儿储备粮绝不会产生黄曲霉,你运到南方,三天就会有黄曲霉。 刘大双手中现在没有什么水份检测设备,只能让农民多放几天,待水份稳定下来。 刘家自己的地已经收完了,304,305两个厂疯了似的生产,刘大双要在收粮前准备好一切。 新移民中又招了几十个保安军,现在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人了。这几天,也是玩命的训练。 刘家生产的,包括洮南姚家和王家生产的一些日用品,全部准备推向市场。 鞋子,靴子,手套,帽子,熟好的狐狸皮、兔皮、山羊皮和羔羊皮,玻璃瓶,玻璃杯,热水瓶,大漠孤烟酒,靖安小烧酒,翠花牌糖果,六张大饼压缩干粮,发夹,雪花膏,首饰盒,大小镜子,卫生纸,彩色纸,窗户纸,马笼头,马鞭子,马鞍子等,靖安县城的市场注入这些新元素,一下子变得异常的丰富起来。 城里的新房子大多变成了商铺,一个个新的店铺老板都在等着十一月十一日盛宴的开始。 后来,这一天演变成了靖安的购物节,每到这一天,全城就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中,渐渐地流传到全国。 靖安单身汉多,这一天由于四乡人流涌入,又变成相亲的好日子。有好事者,又称其为“光棍节”。 七十 靖安人有钱了 粮食还没开始收,牛羊先收上来了。 王大毛送了两车羊,一共六十只。 见到了刘大双,王大毛苦着脸又开始诉苦了。 “兄弟呀,这活没法干啊?我就挣点加工费,一天跑几十里地,不够鞋钱啊!你多少得给我加点,要不手下兄弟们都不干了。” 刘大双见多了,选择性听不见。他叫人把翠花糖果、六张大饼压缩干粮拿出几包。 “这些东西给你拿去换,让你多赚点。”刘大双笑着说。 王大毛一包一包拿过来,拆开包装,一一品尝了一下。 “味道不错,你这六张大饼是啥玩意儿?” “这意思就是这一块顶六张大饼,吃一块,一天不饿。” “这价钱咋算啊?” “翠花糖二两重一包,十个铜板,六张大饼,八个铜板。你咋跟人家换是你的事儿。” “这还差不多,小烧再装一百坛,这酒在草原上可是好东西。” 王大毛笑呵呵地走了。 翠花糖果和六张大饼干粮在草原上出奇的好销,倒是出了刘大双的意料。 刘大双实际上对草原并不了解,他很多概念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以为到处都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洁白的羊群遍地跑”。 草原上流传一句话:“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放牧的风险极大,面对各种天灾人祸,牧民的牲畜存活率并不高。 像靖安这种地方,夏天极短,就三个月左右,牛羊要在这几个月里拼命吃,身上才能长点膘。牧民也要在秋天时拼命打草,为牲畜准备过冬的草料。 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打的草料并不能支撑很多牛羊的消耗,所以,每户牧民放牧的牛羊数量并不多,超过百头就已经是大户了。 大自然好像还有一种平衡功能,几年内雨水好,牧草丰盛,牧民的牛羊繁殖多了,就会在冬天降下一场超级大雪,牛羊吃不到草原上的草,储存的草又不够,就会发生大面积牛羊冻死、饿死这种灾难。 牧民的生活也不是天天喝着马奶酒,吃着手把肉,载歌载舞的。 牧民的主食是炒米和奶茶,羊肉一年也不了几顿。炒米是糜子做的。 糜子也是靖安的一种特产,长的有点像谷子,但穗是散开的。 糜子成熟后,黄色的米粒略大过小米。因为糜子粘性很大,汉人一般用来做粘豆包和包粽子。 牧民则直接把米粒炒熟,配着奶茶吃。 可是,牧民不懂种植,每年春天找块地,把种子一撒,骑着马践踏一番就不理了。秋天回来在草丛中找,找到多少算多少。所以,炒米也不是时时充足的。 当王大毛拉着糖果、干粮、酒来跟牧民交换时,牧民的积极性来了。 一只羊换八十块六张大饼,换个十来只羊就差不多够一家人过一年了。肚子能填饱了,家里还有多余的羊,再换点糖果,换点酒,换双鞋子,还有多余的,杀了自己吃肉。草原上的牧民简直把王大毛当成大救星了,有了王大毛的交换,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牧区的存栏量却急剧下降。 王大毛也赚翻了,他是按一两银子一只羊跟刘大双结算的,差不多是二百块六张大饼。 但王大毛没高兴几天,洮南周围那么点羊很快换完了。他要去更远的地方换,一来一回就要五六天,人吃的,牲口吃的,时间也是成本,利润开始直线下降。 牧民高兴了,刘大双头疼了。这羊可是每天要吃草料的,又要人照顾,成本支出也是挺大的。 305厂开始生产羊肉罐头,实际上也很简单,把洗干净的羊肉切成二寸见方的肉块,大锅炖熟,趁热加入洗干净的玻璃瓶中,注入盐开水,上盖密封。刘大双担心灭菌不彻底,又用锅把成品蒸了十分钟。 天天处理羊,羊杂和羊骨头的量是很大的,导致价格下降。结果,靖安城中饭店也好,百姓家里也好,到处飘着羊汤的香味。 原来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荤腥,现在几个铜板买一斤羊骨头,每天喝上一顿,别提多舒坦了。 天气凉了以后,来垦荒的人开始少了,刘大双预先安排好的安置房还有几百套,这是他特意留下的。因为日俄战争一开始,还会有一个移民高潮,大量的辽东居民将会向西北方向迁移,靖安是选择之一。 靖安城现在有八千多人了,其中四千多聚居在刘大双的安置区。这些人都是听了刘大双的歌谣后来的,图的就是个安逸,有屋住,有田租。来了以后还发现,去工厂做工也不错,每天都有五十到一百个铜板,比种田还挣钱。 十一月十一日这一天到了。 天刚蒙蒙亮,刘大双的工业园区外就已经有马车拉着粮食在等待了。 天亮以后,这车就多起来了,马车,牛车,驴车,人力车,大大小小把路塞满了。 靖安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大规模收粮的。今年是个小丰年,勤快点家庭都是打了成千上万斤的粮食。虽然开春刘家说过全部收购,这粮多了可不好说,万一人家不要了呢!所以,赶着大早过来卖粮。 刘大双见识过大型集会,怎么应付早有方案。 保安军全体出动维持秩序,新移民中挑选了一批人帮忙卸车、抽检、称重,学校两个先生负责记录开单,郭孝纯根据记录记帐支付粮款。 收粮工作每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刚开始几天还有人担心卖不掉,过了几天后,没有人担心了,路上的车也没有那么多了。 二斤玉米一个铜板,十斤土豆一个铜板,大豆和小麦都是三个铜板一斤。这是刘大双定的收购价,基本上和江南富裕地区粮价相仿,比靖安往年价格略高,不管是种玉米的还是种土豆的,家里只要有几垧地的,每户都收入了十多吊,多的二三十吊的也有。 因为老百姓平时还是习惯了用铜钱,刘大双只能把银子换成铜钱。为了兑换铜钱,刘大双把洮南的几个银号都搬空了。 县城里比以前丰富了多的商品更是大大地刺激了靖安百姓的购买欲。 往年他们种再多的粮食也没用,因为没人来收购,市场上的商品也是只收钱不要粮食。 他们穷,买不起东西,只是因为手里没有钱,而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他们手里的粮食换不到钱。 现在,手里有钱了,压抑多年的欲望爆发了。 七十一 我想建个图书馆 刘大双今天特意去街上转转,这已经是开始收粮后的第三天了。 街道又多了一条南北向的,北起县衙,南至小学堂。街道两边的建筑,民居很少,几乎都是按商铺建的。 这条路现在是最热闹的,因为学堂先生去帮忙记帐,学堂这几天都放假了。 满街的小孩子跑来跑去,追逐嬉闹,充斥耳边全是尖尖的孩童叫声。 几家店铺建的很漂亮,青砖立面,配着朱红的门窗,古色古香,气派非凡。 最有气势的一家是个酒楼,门口都立了个石头牌坊,上书五个大红字“关东大酒楼”。 “这孙子一定钱来的有问题!”刘大双心里嘀咕了一句。 人最多的是两家布行,大姑娘小媳妇儿挤的满满的。看来,吃饱肚子之后最重要的还是打扮打扮,人的天性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刘大双期待的吹糖人的真的出现了,而且还不只一个摊位。 吹糖人的地方也是最吸引小孩子的,一群小孩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一群家长站在旁边,脸上都是暖暖的笑意。 刘大双也饶有兴趣的挤在旁边看,他从小就喜欢看吹糖人,觉得太神奇了。一小块糖,转眼就变成了龙、马、猴子、老鼠、牛、羊等等。栩栩如生,根本不舍得吃。 刘大双又继续边走边看,杂货店,皮货店,土产店,酱菜坊,粮油铺,甚至还有个茶馆。 路边更是摆了不少小摊档,令刘大双不解的是,他记忆中逢市必有的烤羊肉串居然没见到。 看来这羊肉串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 卖小吃的其实不少,水煎包、蒸包子、馅饼、饸饹、面条等应有尽有。 其中有一档卖酸汤子的围的人最多,这东西刘大双也爱吃,可是靖安人会做的少。刘大双小时候吃玉米饼子吃怕了,有一次跟奶奶去蛟河市走亲戚,吃过这个东西。当时就觉得又滑又筋道,比大饼子好吃多少倍。 卖酸汤子的面前一口锅,水正哗啦啦地翻滚着,一个人站在锅前,双手攥着一团玉米面,用力一挤,一条条短短胖胖的黄色面条便飞到锅里。 水里略略一滚,捞起装碗,拌上葱花大酱辣椒油,香喷喷的酸汤子就做好了。 街上有不少人手里提着纸盒,刘大双认识,那是他的翠花牌糖果。有好多人买了不只一盒,用纸绳扎着,晃晃悠悠的提在手里。不过,他寄予厚望的六张大饼干粮却少见有人买。 “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咱们今天说说武二郎,……”,一阵字正腔圆的山东快书传来。 刘大双还真有点熟悉感,小时候经常在收音机里听这段故事。 刘大双笑了,心里暗想,再来点唱大鼓的,弹平弦的,说相声的,杂耍的,靖安肯定更热闹。 街上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很多,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跟过节一样。各个店铺也是满满的顾客,看来这几天,每家店都会小小的发一笔。 刘大双很欣慰,也有点自得,这片土地是他的家乡,他只是稍微撬动了一下,家乡的土地上便迸发出惊人的活力。 但他心里却有更大的担忧,靖安有活力了,发展了,生活更好了,却不知不觉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逛完了街,回来找到郭孝纯,让他这段时间忙过后,就带着原来的十几个人回趟老家,父母妻儿尽量都接到靖安来,其他人有愿意来的,一并带回。 老家的事情处理完后,安排几个人送家眷回靖安,其余人直接去天津。 在天津英租界租个好铺面,也开一间商行,专门销售靖安特产及采购其它国家的产品。 找几家洋行,询问一下各种武器的价格,尤其是重武器。 另外,采购一些西洋的机器设备,如机床,蒸汽机,发电机等。 再有,招纳各种人才,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军事,机械制造及修理是重点,其它类型人才也要,工钱可以高过天津一倍以上。 最后,挑选几个头脑灵活的少年组成一个小组,孟远光为组长,带去天津,想法安排到北洋制造局去做工,学习一些技术回来。 刘大双想了想又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买书,什么书都要,中文外文都要,一式三份,我要在靖安开间图书馆,每个人都可以免费来读。” 郭孝纯对刘大双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可是他不会去质疑,対于刘大双,他是无条件地相信。 有着危机感的刘大双,这次决定把步伐迈大一点,更快发展,把靖安打造成一个铁核桃,摔不烂,打不破,咬不动。 七十二 初进天津 收了一亿斤玉米,五千万斤土豆,加上几十万斤大豆,差不多消耗了刘大双四万两银子,如果算上建粮仓,人工等的成本,五万两银子花出去了。刘大双上半年的利润几乎被消耗完了。如果不是后来雪花膏销售火爆,又加上自己地里的玉米、土豆先生产了一部分产品,刘大双的资金链都要断了,真要演一出打白条的闹剧。 现在刘大双开足马力生产,每天都是一长溜的马车排着队驶向昂昂溪车站。 为了安全及方便,四百里路建了八个给养站,草料,木料,锤子,斧子,锯子都准备齐全。热水热饭也全天供应,每个给养站由两名保安军队员持枪守卫兼烧水煮饭。 三个班的保安队员,三人一组,不间断地在路上及周围巡逻。 每天的车队还有两名队员跟车押运。 可以说,靖安至昂昂溪这条路是全国防守最严密的路。 波波夫现在要货量极大,六十升一桶的冰之魂,每天要三十桶。至于齐齐哈尔俄军平时饮用的,他兴趣都不大了,俄军要货,他直接通知郑大壮的酒店送货,自己都懒得去。 刘大双保安军扩充到二百人,但大部分是守备军,工厂和仓库需要大量人员把守。 水连珠步枪也配齐了,按照刘大双的要求,波波夫又从俄国运来不少钢筋、铁条、钢板、铁板等物质来交换。甚至连加工钢铁的台钳,刘大双也订购了五套。 手中银子多了,刘大双可不想让它闲着,硫酸、盐酸、硝酸、棉花、苯酚、甲醛、丙酮等化工原料不停地买。 其中有种黄色染料,刘大双一次购了五吨,所有人都不理解,这么多染料,夸张的说,五年都用不完。 其实,这种染料还有一个名字,黄色炸药,威力极大。 西方列强早就研究明白了,却没有人告诉中国人。 日本人把这个东西研究透了,结果日本人的军工生产上了一个台阶。 而此时,张之洞的汉阳铁器厂连硝化纤维素还没弄明白。请了个洋技师,折腾了十年,***一直不过关,子弹和炮弹的射程根本没法控制。 刘大双是化工男,自然知晓黄色染料的其它用途。 你说染料就染料呗,我就当染料买。 刘大双的原则是,能够买到成品的就买成品,但不等于自己不掌握生产技术。 他订购了十个可以密封的铸铁罐,每个一百升容积,内衬搪瓷。这是他为了预防万一而准备的反应釡。 一个多月后,回老家的三个拳民竞然带了几百人回来。 原来这帮拳民回去宣传,个个又小有身家,出手阔绰。不仅家眷愿意跟着来,还有参加过义和团的一帮人也愿意来,凑凑人数,差不多三百人了,光拳民近一百人。 这些拳民也算是当过兵吃过粮了,刘大双估计他们再干农活恐怕会心不在蔫。干脆把他们全编入保安军,开始严格的训练。 郭孝纯到了天津还算顺利,这座城当年闹义和团时,他不知道来过多少次。 这次一看,天津的城墙全拆了,显得破败不堪。 城里的样子没大变,街道窄窄的,横一条竖一条,看着有点乱。 英租界在老城区东南,郭孝纯先找个地方住下,打算明天去看看。 客栈老板看着这一群人心里直发毛,这是群什么人?当兵的不像当兵的,土匪不像土匪的。 房间开好,郭孝纯回去房间准备休息。可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 郭孝纯打开房门一看,有点呆住了。 是个熟人,还是他的本家,叫郭小六,当年也参加了义和团。 “三师兄,真是你呀!”敲门的郭小六眼泪就下来了。 七十三 大杀器 郭孝纯听郭小六讲了半天才知道,兵败后,二师兄被俘后,在京城被砍了头。其他人四散而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郭小六逃到天津,靠打短工,乞讨为生。 这一年,逃到天津的义和团人员越来越多,因为当年天津闹的凶,参加的人也多,老百姓对义和团人员也不是很反感,来这儿不受岐视。 “这里有多少咱们的人?”郭孝纯问道。 “几个坛的加起来有个上千人吧!” “这么多?都在干嘛?”郭孝纯追问。 “能干嘛?入了锅伙的,码头上扛活的,工厂里做工的,做小买卖的,当护院的,街上闲逛的,反正没啥正经营生。” “做工,做小买卖不是正经营生吗?”郭孝纯笑着说。 “算是吧!”郭小六不敢反驳。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今天没找到活干,在街上闲逛,看到你们一群人特别眼熟,我就偷偷跟着了。”郭小六小声说。 郭孝纯有点警觉,没想到天津流落了这么多拳民,自己还要小心点,兔得被认出来。 “你可有住处?”郭孝纯问。 “和几个人合伙租了个小房。” “好,你今天先回去,明天过来,我有事问你。关于见到我的事情,不许乱说。”郭孝纯加重了语气。 “知道,小六知道,三师兄放心!”郭小六说完就走了。 英租界和天津老城区有明显区别,紧靠着海河,街道又宽又整洁,房间以二层楼居多,带着强烈的西欧建筑风格。 此时,英租界华人不多,大家对洋鬼子还是敬而远之。就连华商也都是店铺开在老城区。 郭孝纯也有点不解,做生意还是老城区好啊,人多客流大,啥东西都好卖啊! 这冷冷清清的租界,租金又贵,真有点不明白。 找到工部局,约了几个房东,最后选中了一个靠近海河的三层洋楼,带着花园,坐在屋里,能看见海河上的帆影。景色是一流的,租金也是一流的,每月纹银八十两。 刘大双收到了郭先生的来信,知道选好了地方。 地方选好了,他准备实施他的计划了。 酚醛树脂油漆,这是他已经想好的一个产品。 刘大双知道现在的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很好的油漆,不仅具有遮盖美观功能,而且防锈耐高温,一定程度上也耐化学腐蚀。 大英帝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主要靠的是海军,拥有世界上最牛、数量最大的舰队。 船舶在海上航行,各种零部件及船上建筑物极易受海水和盐雾侵蚀,使用寿命大大缩短,而酚醛树脂油漆恰好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手上有苯酚,有甲醛,有酸,合成是很简单的。再和桐油一起加热混炼,油漆就成功了。 需要什么颜色,只是加入相应颜色的颜料就可以了。 原来历史上,这个产品是十年后才开始硏制成功,二十年后投入工业化生产,德国和美国的专家申请了近五百项专利。 刘大双可不想去申请专利,他是绝对尊重别人的劳动,绝对尊重别人的知识产权。而那些穿越界前辈最喜欢干的就是注册别人的专利圈钱。 刘大双最瞧不起这些人,没本事的人才会去干这些没出息的事。 刘大双毕竟是个有情操的五好青年。 油漆做好了,找个原来拳民的保安军队员李世通,刘大双亲自示范,如何涂刷,物件表面如何预处理,多长时间干燥,全部培训了一遍。 然后,截了十条小铁棍,一一涂刷好,让李世通带到天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折腾完油漆,刘大双怕死的毛病又犯了。 大冬天的,他让人在工业园区外围环形路上,费劲巴拉地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挖了几个坑,然后,埋入一截人身粗细的水泥管,水泥管壁也极厚,管口向外四十五度角扬起,把水泥管用土埋好。 过了几天,带着刘玉龙,叶宏德和张文才过来,四五个队员在外围警戒,闲人勿近。 刘大双往水泥管里装了两斤***,前面用布包塞好,后面一截***露出来。 然后点燃***,叫人赶紧后撒,大家远远躲开,只听“嘭”地一声响,水泥管里的布包向前飞去。 刘大双反复做了几次试验,按不同重量***,布包飞行距离在二百米上下。 试验完了,刘大双带着一帮人撤走了,什么话也没说,众人也不敢问,只是隐隐觉得是个大杀器。 这是刘大双根据定向地雷和解放军“没良心炮”来设计的一个防御性武器,只能向外发射,而且没什么准头,也不能移动和转动。 装上十公斤黄色炸药的布包,发射出去,爆炸点半径三十米内应该不会有活着的生物了。 七十四 汉唐国货 刘大双现在看着水泥有点冒火,太贵了,一两银子一木桶,简直跟抢钱差不多。 这破水泥有什么呀,最早是火山灰,后来也就是破石头烧烧,再磨碎了。 一个石头面子卖的跟白面差不多。 必须自己搞一间厂,这以后到处都要用水泥。 石灰石靖安就有,他记得上一世市里面就有个水泥厂,人离老远就能看见几个灰不溜秋的塔,离工厂一里远的地面全是厚厚的灰尘。 污染也挺重啊,位置必须选好,千万别干以后后悔的事。 水泥生产工艺刘大双不太懂,因为那是无机化工,他学的是有机化工。 大概知道的就是转窑,立窑什么的,不过他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原理。 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要不随身带兑换系统,要不有一超级电脑相伴。就他光溜溜过来了,连包烟都没来得及带。 想起烟,刘大双又来劲了,靖安是烟叶主产区,质量杠杠的。必须要办个卷烟厂,那东西是挣钱大户啊,哪个烟草公司经理都有好几个老铁子。 马上写封信给老郭,买几台卷烟机回来,咱自己有纸厂,卷烟纸也不愁。 郭孝纯现在挺忙,按照刘大双要求,什么都要最好的。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首先每个人置办了两套新衣服。队员们穿的全是细洋布的,郭孝纯自己却是绸缎的,一副财主的模样。 一楼最大的一个房间做了展览室,把靖安的产品漂漂亮亮的摆好。 产品包装刘大双还是下了点功夫的,他根据上一世广交会上的种种轶事,对西洋人的审美观还是有一点了解。 翠花糖果的包装就没有用硬纸盒,而是用细抿棍{高梁杆皮,如竹篾)编织的一个个椭圆形小筐,放着软纸包着的糖果,可爱极了。 六张大饼压缩干粮是装在一个沙柳条编的四方形小箱子,带着盖子,十块一箱。 冰之魂酒是修长的透明酒瓶,靖安小烧是个扁扁的四方瓶,容量四两半(约一百四十克)。为了适应洋人的口味,度数都调整在三十八度至四十度之间。大漠孤烟还是保持在七十度,用陶罐装着,这个是准备卖给国人的。 一楼剩下的几间房就是会客室兼洽谈室。 家具全部是新的,中式为主,整个布置给人一种大气稳重的感觉。 商行的名字叫“”汉唐国货“,是刘大双起的,黑底金字招牌,字体是正正规规的楷书,出自于郭孝纯之手。 汉唐国货没急着开张,郭孝纯带着几个人在各大洋行转悠。 天津现在已经开了几十家洋行,英、法、德、俄、美、意、日均有,其中英国商行最多。如怡和洋行,就是靠卖中国人鸦片发展起来的。 所有洋行现在卖给中国人最多的就是鸦片和军火。几乎每个洋行都有军火卖,其中以德国礼和洋行最出名。 郭孝纯按照刘大双的授意,几个大的洋行全买了个遍,只要有化工原料的他都会买,但无一例外要求送货到靖安,多加钱也行。 很快,各个洋行的买办都知道了这么一个东北土财主,要货爽快,给钱爽快,就是脾气怪,东西必须送到家,加钱也同意。 郭孝纯笑呵呵地解释,东北胡子多,怕半路被人劫了。 重机枪也要买,主要选择是德国或美国的。 但一说送货,两家的买办都不肯了。 这个时代,洋行都有买办,和中国人打交道都是买办出面。 买办最早是在广州诞生的,因为广州是清政府最先开放的通商口岸。估计是中国人比较含蓄,说话老绕圈,所以弄个中国人在中间沟通,有啥道道也能说明白。 天津现在的买办就是以广东人为主,北方洋行开多了,洋人就从广州派买办过来。 这需求量一大,买办就五花八门了,只要懂外语,广州洋行的厨子,跑腿的也大模大样的跑北方当上了买办。 郭孝纯混了个脸熟之后,看看日子,已经快腊月了,就给大家发了个请贴,说是三天后,汉唐国货开张,请各位前来捧场。 租界的工部局,巡捕房的人都答应了,说一定一定。 众买办全心里暗笑,这都什么朝代了,你还卖国货,土财主就是土财主,没看满街卖国货的都撑不住了吗? 不过中国自古就是人情社会,这些买办可是人精,心里有点看不起,表面上却一连串的“恭喜"。 洋人有些看在郭孝纯买了点货的面子上来了,有些则不屑一顾,找个借口推掉了。 郭孝纯精心准备了些水果点心,至于狗不理一类,似乎上不了台面。 开了几瓶冰之魂,静待大家上门。 七十五 金刚漆 开业仪式定在上午十点,礼和洋行的冯买办第一个到来。 “郭掌柜的,恭喜!恭喜!”冯买办满脸是笑的拱手祝贺。 “冯经理大驾光临,郭某不胜惶恐。”郭孝纯赶紧还礼。 “这是我们礼和洋行经理戈尔先生。”冯买办又介绍后面的一位高个子洋人。 “恭喜!恭喜!”戈尔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 “戈尔先生,谢谢光临。” “带戈尔先生和冯先生四处看看。” 郭孝纯吩咐身边的保安队员,自己准备迎接其他客人。 “戈尔先生,冯先生,里面请!中间最大的是展览室,旁边有休息室。”保安队员热情介绍道。 “好,先看看你们的展览室。”冯买办笑着说。 展览室约一百平方左右,原来是房主设计家庭小型派对用。 里面按种类分为皮毛制品、食品、酒、日用品几个展区。 进门右手就是皮毛制品展区,铺着雪白桌布的展台放着几排鞋子。 第一排鞋子,样式接近欧美日常款式,可那皮革却有点不同。一种是琥珀色,一种是黑色,鞋面发出亮亮的光泽,仿佛是玉石一样通透柔和。旁边立一小牌写着:烧焦打光皮鞋 第二排是高帮男鞋,皮面乌乌的,油油的,鞋口处露出内衬的羊毛。旁边同样立一小牌:防水、保暖,户外鞋 第三排也是高帮男鞋,材料同第二排一样,皮革内里。小牌上写:工作、日常用鞋 两个人有点异常的感觉,这可不像是中国人的产品。 特别是琥珀色那双鞋,戈尔拿着一直不放下,这皮革简直太美了。他们平时穿的皮鞋怎么擦也没这么漂亮。 颜色居然有明暗深浅变化,而且是那么和谐,那么自然,没有一点人工斧正的痕迹。 “噢!太美了!简直是上帝做出来的。”戈尔扭头对冯买办说了几句德语。 “戈尔先生问你,这都是你们做的吗?”冯买办问陪同的保安队员。 “是!” 冯买办看了一下戈尔,摊摊手,做个鬼脸。 戈尔放下鞋,用德语说了一句:“你们中国人都这样,不诚实。” 接下来的毛皮,那柔软丰满的手感,五颜六色的色彩,让两个人更加确信,这绝对不是中国货,不知道汉唐从哪儿弄来的。 两个人都不是生手,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中国货,外国货,他们一摸一看便心中有数。 在酒类展区,喝了一口冰之魂之后,戈尔对冯买办说:“很好!斯堪的纳维亚出产。” 冯买办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食品区,看见极具中国特色的包装后,戈尔大笑:“冯,这才是你的国货。有点意思,我们可以弄些去欧洲卖。” 冯买办连连点头。 对于六张大饼压缩干粮戈尔似乎兴趣极大,听了冯买办的介绍,果断地说:“订购一批,我们的军队和海员需要它。” 纸张区,有三个小盒子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一个木盒,一个好像玉的,另一个不知是什么,超级光亮,非金非玉。 三个盒子样子差不多,中间有个缝隙,露出一角白纸,保安队员用手轻轻地一拉,出来张六十四开大小折叠的卫生纸,再抽,又一张。 “不错,很巧妙的设计。”戈尔赞许道。 三个盒子引起了他的兴趣,一个是木头,一个是欧洲刚有的celluloid,另一个最亮的他没看出什么材质。 “一定也是欧洲刚刚生产的。”戈尔面露轻蔑。 冯买办心里对郭孝纯极为不满,你说你瞎折腾啥?国货就老老实实国货,羊毛啊,猪鬃啊,鹿茸啊,哪怕大葱土豆都好,起码的是国货。 现在倒好,也不知道哪里弄的一堆洋玩意儿,丢人现眼。 客人越来越多了,声音开始嘈杂了。大多数都是同冯买办一样,绝不相信这些是国货。 在最后一个展区,只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浸泡着两根灰色的小棍。瓶子旁立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盐水浸泡第三十天。 旁边又一个大玻璃杯,里面是油油的灰色液体。 旁边木牌写着名称“金刚漆”,更有简单的说明。 “金刚漆,最新中国生产油漆,耐水,耐盐,耐高温,防腐防锈,适用于船舶及家具等。” 最下面还写了一首短诗。 不怕水来不怕盐, 航行四海保平安。 天生一副金刚体, 高温烈日若等闲。 七十六 打开销路 十点三十分,看看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郭孝纯便通知开业仪式开始。 顿时,两挂长长的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欢快的唢呐,震天的锣鼓声全部响了起来。 郭孝纯慢慢揭去招牌上覆盖着的红布,汉唐国货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的显露出来。 “恭喜!恭喜!汉唐开业大吉!” “恭喜郭掌柜的,汉唐财源广进。” “恭喜发财!生意蒸蒸日上!” …… 一片祝贺声音,再配着喧天的锣鼓,场面倒也显得满热闹。 买办们这种事参加的多了,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绝对不会去砸场子。 郭孝纯做着罗圈揖,满面春风,一一回礼。 热闹了一会儿,郭孝纯摆了摆手,锣鼓声,唢呐声都停了,人群也安静了。 郭考纯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朗声说道:“今天小店开业,各位前来捧场,实在感激不尽,惊动了各位大驾,郭某有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说完,深深的一个鞠躬。 “汉唐国货以卖国货为主,所有货物均产自于我华夏,可谓是件件精品,款款皆优。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汉唐的国货究竟如何?诸位都是行家,我汉唐的货物是绝对瞒不过的。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我们东家说了,凡是今日订货的,均以所标价格八成结算。” 人群有点点小动静,虽然都不信是国货,可是有些东西是不错的,做生意嘛,夸张点,说点假话也正常,既然今天有八折优惠,等下真要下几个订单。 郭孝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接着说:“诸位,我汉唐虽卖的是国货,但并不反对洋货。做买卖,讲究的是有买有卖,互通有无,大家一起发财。我手里这张清单,便是汉唐明年要采购的,不论国货洋货,只要价格质量合适,我汉唐都可以要。也不怕告诉诸位,明年一年,汉唐的采购总额在三十万两银子以上。” 人群开始骚动了,有心急的便喊:“郭掌柜的,清单给我看看,有什么货我能供的。” 郭孝纯笑笑说:“诸位不用急,今天晚上在利顺德大饭店设下便宴,还请诸位前去捧场,到时候清单人手一份。现在还请诸位进来看看货,西客厅备着茶点酒水,大家累了,也可以过去歇歇。” 这次再去看展品,由郭孝纯解说,那可大不一样了。郭孝纯是读书人,在外流浪十几年,又做过三师兄,口才是一流的,说是舌绽莲花也不为过。 很多洋行已经看好了货,只等着一会儿私下里聊价格等细节,至于是不是国货已经不重要了。 在最后一个展区,郭孝纯等人聚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讲解,这是刘大双要他重点推销的。 “诸位请看,玻璃瓶中的铁棍就是刷了金刚漆,已经在盐水中泡了三十天了,这个油漆一点事没有,不开裂,不脱落,不鼓泡。” 有人笑着说:“郭掌柜的,我们怎么知道泡了多少天啊?” 郭孝纯微微一笑,又拿出几根刷了油漆的铁棍。 “诸位如果不信,我这里还有,可以拿回去自己试。” 还真有几个人接过铁棍仔细端祥起来。 “你这泡盐水什么意思啊?”有人问道。 郭孝纯心里乐了,怎么跟说相声似的,自己刚要开口,便有捧哏的挑起话头。 “泡盐水只是做个试验,金刚漆的主要用途是军舰。现在军舰都是铁甲舰,每天在海里航行,海水是咸的,这铁甲舰可是很容易生锈的,刷上金刚漆,三五年之内,保证不生锈。” “真有这么厉害,这可是比桐油好多了。”有人嘀咕了一句。 很多人也议论起来,都觉得好像有点云里雾里的,什么时候中国生产了这么好的油漆,他们却毫不知情。 郭孝纯见众人被产品吸引了,又使个眼色,便有人拿了个燃料的蜡烛过来。 “诸位请看!”郭孝纯用蜡烛烧铁棍上的油漆,烧了好会儿,油漆只是有点鼓泡收缩,慢慢变黑了,却不起火。 “诸位想想,两军在海上交战,炮弹飞来飞去,这船上可是很容易起火。只要刷了金刚漆,船便不容易起火,这结果如何?诸位猜猜就知道了。”郭孝纯卖了个关子,结束了讲解。 众人安静了,都在认真琢磨着郭孝纯这番话。 是啊,好像水战首重火攻,当年火烧赤壁,不就是诸葛亮一把火烧了曹操的战船吗?现在铁甲舰上一样很多东西是木头的,也怕火呀。 众人想着,便觉得这金刚漆了不起,绝对是个好东西,必须抢到手。 “诸位,这金刚漆可不止军舰用,我们的家俱和门窗一样用得上。刷了漆既漂亮又耐老化,虫子还不咬。”郭孝纯又补充了一句。 众人又反应过来,对呀,这可是家家户户都要用的东西,等下赶紧下订单,明年就靠这个发财了。 戈尔听冯买办翻译完了,脸上凝重起来,对冯买办说了一句:“这两天想办法约他来洋行。”转身走了。 戈尔是急着回去给国内发电报,这个金刚漆太适合海军用了,他必须让国内人马上报告海军部。 七十七 郭先生的感觉 汉唐国货出名了,连带着一个叫做靖安的小县城也出名了。没有几个人知道靖安在哪里,只大概知道在奉天省西北的大草原上。 皮革,毛皮,纸张,烧酒,糖果大家都能理解,这些东西能制造出来不奇怪。可是一种即美观又防腐防锈的油漆却是那里出产的,这出乎了大多人的意料,许多人都在猜测靖安有什么植物能提炼出这种油来。 礼和洋行的戈尔却不这样认为,他明显感觉到,虽然闻起来有浓浓的桐油味,但这是一种化学合成品。 要知道,德国的崛起靠的就是化学工业,现在也是化学工业最先进的国家。可不是大家普遍认为的什么汽车、机械工业。所以德国的很多人对化学工业都有一定的认识。 国内指示戈尔必须想办法得到金刚漆的生产技术。 冯买办与郭孝纯商谈了几次,提出能否转让金刚漆的生产技术? 郭孝纯没有马上答应,说春节后回去老家请示一下东家。不过却希望能够得到一条步枪生产线,但冯买办也没答应,理由也是要请示一下德国国内。 但现有的金刚漆,冯买办希望能够全部供给礼和洋行,而礼和洋行则提供一些便宜的化工原料。 最终,汉唐卖了五吨金刚漆给礼和,价格是三百两银子一吨。 不只是德国,海军最强大的英国,岛国危机感特重的日本都在打听金刚漆的出处。 怡和洋行梁买办,三井洋行山田经理都来找郭孝纯洽谈了几次。 郭孝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从来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中国人,当年他们义和团打洋人,也是看不惯洋人的做为。 现在,一个小小的产品,便让他和洋人平起平坐,洋人不再鼻孔朝天了。 看来,跟着那个小小年纪的真神拳,一定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 汉唐国货闭口不谈金刚漆的出处,市井中却有一种传言,说是大兴安岭一种什么东西和桐油混合的。 刘大双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紧赶慢赶发了十吨油漆去天津。后面不再发货,临近春节,他不知道日俄战争是否如期爆发,担心货物的安全。 汉唐国货和怡和洋行签订一份购买水泥生产线的合同,总价二十万两银子,定金五万,货到天津付十万,剩余的设备安装调试完成付清。郭孝纯特别在合同中规定一条,合同签订360天内生产线没有运送到靖安,不论任何理由,包括地震,战争,洪水等不可预测之变故,供方怡和洋行每日赔偿白银一千两。 其它的购买合同均加入此条,只是交货期不同和赔偿金额大小而已。 汉唐国货以出售现货为主,订货时间不保证,郭孝纯对大家解释的原因是小作坊生产,不稳定。 众多买办也没计较,这才对路嘛,国货就是国货,和洋货还是没得比。 首饰盒及雪花膏等,刘大双并未在汉唐国货出售,他答应了姚家,就要守信用,还有就是避免的过早惹人注意。 春节前几天,郭孝纯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靖安,除了几名保安军队员,剩下的十几个人就是他在北洋制造局挖来的技术工人,其中还包括两名白皮肤的美国人。 全部是出了大价钱挖的,工钱均为原来的三倍,并且免费提供住房。 自从中日甲午战争后,大清的军舰所剩无几,而且为了避免损失,天天趴窝,维修军舰的工作量少了许多。 朝廷的钱都拿去赔款了,枪炮生产线也生产不稳定了。工人们的收入直线下降,一听到有三倍工资,马上有人愿意来。两个美国人本来就是来大清捞金的,大清的工资是每月一百两,现在听说一个月三百两,两个人喊了几句上帝圣母什么的,提着铺盖卷就来了。 两挺重机枪最后还是买的美国马克沁,因为美国丰昌洋行那个小个子广东人王买办答应,一年内,帮助汉唐从美国搞一条步枪生产线。 这让郭孝纯很高兴,马上付银子,也不用送到靖安了,把枪拆开,十几个人当行李背着上了火车。 刘大双乐坏了,他买了一大堆的脚踏车床,就是没人会操作,这下机加工可以开始了。 重机枪也有了,对于一般军队都可以对抗一下了。 鞋子换牛羊也挺顺利,羊换了一万多只,牛换了三百多头。别看换了这么多,刘大双资金压力反倒不大,大部分是用鞋子、压缩干粮、酒兑换的。 除了老牛,健壮的牛刘大双没舍得杀,这可是好劳力啊,明年开春种地绝对用得上。 羊也留下两千只做种羊,他担心明年羊太少了,牧民都没羊放牧了。 幸好存了那么多玉米杆儿,要不真要饿死一大半。草原上全是雪,牛羊根本吃不到草。光喂草料还不行,寒冷的冬天,牲畜也是要掉膘的。刘大双这里有大量的酒糟,除了出售一部分,剩下的全喂了牛羊。 大年二十九晚上,齐齐哈尔郑大壮的人快马来报,齐齐哈尔俄军大调动,乘上火车向南去了。 日军已经偷袭旅顺港俄军了! 这是刘大双的第一反应,日俄马上要宣战了。 来吧!不要让我白准备。刘大双握紧了拳头。 七十八 提价一倍 日俄战争归根结底是帝国主义列强争夺在中国的利益而引起的。 中日甲午战争后,大清政府割让了辽东半岛给日本。 但俄罗斯感觉到其远东利益受到了威胁,便纠集法、德两国,三国一起向日本施压,要求日本退出辽东半岛。 日本国力不强,斗不过俄法德三国,撅着嘴退出了辽东半岛,但怀恨在心,充分发挥大和民族忍隐的特性,开始在国内扩军备战。 义和团事件后,沙俄趁机出兵占了东北全境,又与大清签了个密约,开始修铁路。 同时,又强占了旅顺港,沙俄在远东终于有了个不冻港,已经威胁到英美太平洋上的安全。 京奉铁路是英国人修建的,本来英国人视东北为其势力范围,现在被俄国人搅和了。心中不满,便开始军事上、经济上援助日本,又同日本签了个反俄军事同盟条约。 太平洋对岸便是美国,美国人也反对沙俄势力染指太平洋,于是也暗中援助日本。 日本人有了钱,有了枪炮,便开始和沙俄谈判,要求其退出东北。 大清政府也担心沙俄占了东北,可是又打不过,于是也偷偷支持日本。 到嘴的肥肉沙俄怎么会吐出来,谈判自然是毫无结果。 于是,腊月二十三,中国小年这天,日军偷袭了旅顺港的俄军军舰。腊月二十五,日俄两国同时宣战。腊月二十九,刘大双得到了消息。 靖安的老百姓倒是没什么感觉,家家户户准备过大年。 今年大家手里都有点钱了,这过年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糖果、花生、瓜子肯定要买的,家里孩子要吃零食,来了亲戚朋友也端上来招待招待。关里来的冻秋梨和冻柿子也要买点尝尝,冬天没什么水果,冻秋梨虽然硬的跟石头蛋子似的,化开了可是又酸又甜。酒必须要买,平时喝靖安小烧,过年了怎么的也得买一坛子大漠孤烟过过瘾。 洋布又细又好,家里婆娘孩子都扯上几尺布,做套新衣服。有的男人动点小心思,给婆娘买个镜子、首饰盒什么的,弄得婆娘晚上主动了许多。 有许多单身的,年前就跑回去关里老家了,打算娶个媳妇儿过了年带回来,要不一个人冷锅冷灶的,日子过得不舒坦。 有些动手快的,就在靖安娶媳妇了。这两天街上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也多了。 不过,几乎无一例外,所有队伍的嫁妆里都有两个红色或粉红色热水瓶,这是靖安结婚必备的一大件,嫁妆里要是没有热水瓶,新娘子都不好意思上轿子。 大年三十一早,刘大双就通知一群人来开会。 郭孝纯、老刘家哥仨儿、老孟家哥仨儿、叶宏德、张文才等出席,刘大海列席,孟远光在天津,缺席。 他身边就是这么多人,算不上什么精兵强将,他也没有像那些穿越界前辈一样,摔个跟头都能撞上个历史上的大牛人物。可是人都是锻炼出来的,慢慢成长吧! 他刘大双也只是个五好青年,事到临头,没地方退了,硬着头皮上。 “老毛子和小日本打起来了!”刘大双的一句开场白震动了大家。 沉默了半晌,刘玉龙嘿嘿笑着说:“打得好,狗咬狗,一嘴毛。” 其他几个人没吭声,等着刘大双继续说。他们知道,大过年的叫他们来开会,事情绝不简单。 “一打仗,老百姓肯定要遭殃了。第一个,粮食要涨价,咱们的所有吃的东西提价一倍,不管是粮食、干粮还是肉。” 大家一听,全有点懵,他们可知道刘大双手上的粮食,干粮、罐头有多少,这涨价一倍,是多少银子啊?几个人都在脑袋里盘算着。 “先别想着赚多少钱,要先想想我们的难处。”刘大双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以又提高声音说了一句。 “不会打到咱这儿吧?”刘玉虎说。 “这不好说,但一打仗,这路首先就不一定通了,咱们的东西进进出出可就麻烦了。”刘大双说。 “是啊!还真有点麻烦。”刘玉龙沉吟着说。 说完,他抬头看看刘大双,迟迟疑疑地说:“大双,你是不是早想到了?你前阵子…….” 郭孝纯猛地省悟过来,心里一惊,难道真有人未卜先知? 想想刘大双这一年的所做所为,粮食多了拼命的收,牛羊拼命的收,做了一大堆的干粮、羊肉罐头、腌黄瓜也不急着卖,这不是就在等这一天嘛! 许许多多的不理解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他竟然早就知道日俄要打起来,还默默地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绝对是事先的准备,小黄瓜那么小就搞下腌了,还专门加醋腌成酸黄瓜,这不就是老毛子爱吃的吗?中国人都是吃酱黄瓜,谁吃那酸不拉叽的东西。 这好端端的出着货,突然就叫停下,算算时间不就是开战前几天嘛! 还有,让自己跟洋行签的合同全部要求送货上门,钱多给也无所谓,耽误了还罚款,这一打仗,有几家能准时送到啊?光罚款都不知道要收多少。 还有天津招的那些人,死活让自己年前带过来,这不就是知道…… 大师兄,你说对了,这绝对是真神拳。 郭孝纯的眼光变得炽热了,他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就想拉过一把椅子,让刘大双坐在上面,自己跪下高呼:“主公在上,请受郭某一拜!” 其他人也有点想明白了,张文才是胡子出身,就觉得血往上涌,脑袋瓜子热热的,这是活神仙下凡啊,能掐会算的,自己这辈子算跟对人啦! 叶宏德也是热血上涌,怪不得三师兄叫我们死心塌地跟着刘公子干,现在算是明白了。 刘家、孟家老哥几个反应没那么大,毕竟见多了刘大双的神奇,早习惯了。可是一想到刘大双一年前就算到了今天,还是一阵子心惊肉跳,这倒底还是不是人哪? 刘大双有点奇怪,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七十九 紧急布置 “这仗一开打,世道就会乱了,咱们现在手里这么多粮食不是好事,赚钱是一回事,但首先得保住自己才行。” 刘大双不理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 “把保安军扩充到六百人,要不可能应付不了现在这个局面。各种土匪会多起来,小日本和老毛子都会拉拢武装一批土匪。这土匪武器可能都是快枪了,再也不是抡着大刀片那帮人啦。” 刘大双说完,看着刘玉龙说:“这保安军怎么训练,怎么布置,大爷,你要有个计划,这两天你好好想想,拿个章程出来。” 刘玉龙硬着头皮答应了,他知道刘大双说的没错,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刘大双接着安排304、305两个厂过完初一就上班,全力以赴把库存的粮食变成成品。 “老师,你这几天接触一下波波夫,干粮、酒、鞋子、挽具估计他都会要,能换回黄金、钢铁、设备、武器都行。”刘大双对郭孝纯说。 郭孝纯连忙点头答应了。 “大舅,过了初五您就往前郭那边走走,摸摸粮价,顺便说咱们这高价收粮。也可以多少收点,价钱给的高点。” “嗯!”孟会忠也答应了。 “今年过年大家少歇两天,初五全部开工。没别的事了,该过年还过年,小日本和老毛子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大家都露出笑容,纷纷散去。 刘大双可不能闲着,他担心铁路不通,必须选一条备用通道。 京奉铁路是英国人修的,刘大双估计日俄两国应该都不敢搞小动作。京奉铁路应该会畅通。 这就需要在奉天和靖安之间打通一条道路,但要避开可能的交战区,便要穿过人烟稀少的科尔沁大草原。可这是刘大双最不喜欢干的,一千多里,按现在的交通能力,一个单程要十天,风险太大了。而且前几个月他也没有多少货进出,也没有那么多武装力量护送,严格来说,时机不成熟。 可是,再有风险,现在也必须打通,否则靖安和内地的联系就会有中断的危险 。他现在有能力组织一个大型车队,然后派个上百人护送都不成问题。 最关键是,战乱一起,房价必然大跌,他还打算在几个地方置些房产。 想来想去,他派人叫来了花舌子赵四儿。 赵四儿屁颠屁颠地跑来了,老远就满脸堆笑的喊道:“大当家的,喊小的过来有什么吩咐?” “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刘大双严肃地说。 赵四儿老老实实坐下,大气不敢吭。 “赵四儿,我要你干一件重要的事,这也是关系到我们保安军生死存亡的大事。”刘大双缓缓的说。 赵四儿浑身一激灵,先有点怕,再一听,来了劲头,这是大当家的信得过我啊。 “大当家的,您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我们现在要开辟一条靖安到奉天的路,你去打前站,把沿途的情况摸熟,特别是哪儿有胡子,一定要搞清楚了。” “行,奉天我熟,啥时候动身,您吩咐一声。”赵四儿拍着胸脯。 “好,做好了,保安军记你大功一件。这件事分两步做。第一步,先探清靖安到科左中旗这段路。然后,在科左中旗租个地方做咱们的落脚地和仓库。第二步,再摸清科左中旗到奉天路上情况。” 刘大双说出了计划。 “包我身上了,咱赵四儿干别的不行,这打探消息绝对没问题。” 刘大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赵四儿,笑笑说:“这是四十两银子,二十两是奖励你的,这几个月你拉了不少老客进来。另外二十两是给你这次路上花的。” “大当家的,这路上哪用得这么多,您是不是给多了?”赵四儿眉开眼笑的,边说边收了起来。 “大当家的,租了地方,咱们得派人去经管着吧?”赵四儿临出门又问了句。 “是啊,我琢磨琢磨派准去,到时候你们一起走。”刘大双答了一句。 赵四儿偷偷一笑,转身跑了。 不一会儿,收的二十九个家丁中跑来了两个,也姓刘,哥哥叫刘全忠,弟弟叫刘全福。 “少爷,听说您要派人去科左中旗?”刘全忠进来后,小心翼翼地问。 刘大双笑笑,这花舌子舌头是长。 “怎么?你们想去?”刘大双真没啥人选。 “是,我们是少爷的人,这要干活的事,少爷你尽管吩咐。” 刘大双考虑了一下,陈胜吴广都说过,“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给他们个机会,说不定就是一员大将。 “好,你们挑二十个人,跟赵四儿一起出发。出发前来一趟,我有些话到时再说。” “谢谢少爷!” “谢谢少爷!” 两个人欢天喜地的走了。 刘大双忙着布置的时候,远在奉天过年的姚平治可是坐卧不安。 他是腊月二十五日俄两国宣战就知道了日俄开战了。 第二天,奉天粮价应声上涨了五成。 “刘家此子,简直是妖孽。”姚平治想起帮刘大双代购的一亿斤粮食,也想起刘大双劝自己多买六张大饼压缩干粮。 八十 中俄友谊乌拉! 刘大双在研究这条商路怎么布置,他上一世坐火车出差去沈阳,走的就是这条路。他明明记得有个叫通辽的城市正好处在靖安和奉天中间,可现在问了几个人都说没听过。 看来通辽这个时候还没有成立,这使刘大双只能在科左中旗寻找一个补给点。 一干多里的路程,不设几个补给点肯定不行,人和牲口都要休息吃喝,车辆也需要维修。万一有个大的自然灾害,比如大雪,洪水什么的,也可以有个落脚点。 研究完路线,刘大双又和郭孝纯去见了天津招来的几个技工,客气了一番,安排他们年后做几个装载量大的四轮马车。 一帮人一阵子轻笑,说这太简单了。 刘大双又问谁会做手雷,有个瘦瘦黑黑的小个子说:“我和老威、老杰都会做。”说完指指两个美国人。 刘大双问了一下,知道金发的叫威廉,红发的叫杰克,小个子自己叫吕士全。 刘大双大概画了一个示意图,安排他们三人去试制。 初五下午,把赵四儿和刘全忠、刘全福兄弟叫来,问了一下准备情况。 花舌子赵四儿偷笑不作声,刘全忠、刘全虎面色有点尴尬。 “准备好了没有?”刘大双问道。 “大当家的,我没问题了,只是他们几个……”赵四儿偷笑不止。 “怎么回事儿?”刘大双问刘全忠。 “少爷,人挑不出来呀。”刘全忠吞吞吐吐地说。 “嗯?没人愿意去?” “不是,都想去,不让谁去都要跟我急眼。”刘全忠一脸苦笑。 “那好办,那就都去。”刘大双笑了。 “少爷,早说呀,这把我愁死了,个个都想出去露露脸。”刘全忠也乐了。 “这条路我想好了,咱们从草原走,避开老毛子和小日本。”刘大双开口说道,三个人连忙仔细听着。 “大致就是穿过科尔沁草原,从靖安南下到开通,然后从科左中旗中间插过去直奔彰武。到了彰武离奉天就很近了,关键是科左中旗这里有几百里,我们必须设个补给站,你们这次出去重点在科左中旗找个人家多点,道路方便的地方设点,另外,开通和彰武也要设点。” 几个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人员配置上,科左中旗这个点要多放些人,这里我准备建成咱们保安军的一个重要补给站。” “行,大当家的心思我们明白了,绝对要办好!”赵四儿第一个表态。 “还有二件事,一个是带着我们干粮,酒和鞋子的样品,想办法推销给小日本,但注意保密。赵四儿,你奉天熟悉,多动动脑筋。另一个就是,沿途不少胡子,你们去拜拜山,把咱们的意思说说,只要不找麻烦,我们也可以每年送些粮食、酒什么的给他们。说不通的,记好地方,回头咱们就去灭了他们。”说到最后,刘大双语气中冷冰冰的。 “少爷,放心,咱们以前也在绿林干过,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刘全忠接着说。 “银子,马匹,还有东西我都让刘副司令准备好了,等下你们去找他就行了。” …… 日俄打的很热闹,日军在朝鲜仁川登陆,一路向北攻,沙俄军队在鸭绿江构筑了防线,准备死守。 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准备一场大战。 日本现伇只有二十多万军人,很想速战速决。沙俄有一百多万军队,可是都布置在欧洲方向,远东才十几万人,所以,沙俄是要拖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两个国家军队很有意思的,有个共同点,就是士兵性命不值钱。 沙俄军队在欧洲有“灰色牲口”之称,言外之意就是一群穿灰绿军装的牲口,命不值钱。经常是打胜了,死的人却比敌人多。 日本军队这时候也是处在武士道精神的疯狂中,有个“猪突战术”最能说明白,就是一群士兵端着枪,不闪不避,直挺挺的往前冲。 所以,这两个作战风格相似的军队相遇就看谁更不怕死。 沙俄国内调兵,调物资,最快的就是西伯利亚铁路到满洲里,然后转中东铁路。但这个时候的火车,没个十几二十天,根本没办法从俄罗斯欧洲部分跑到中国。 海路更不用提了,没一二个月,这船是绕不过来的。 俄军补给线过长,导致补充人员物资很紧张。 靖安的酸黄瓜、压缩干粮、酒、鞋子等一送到波波夫手上,这个退役军官马上意识到这解决了俄军的一大难题。 这酸黄瓜腌的绝对正宗,配上自己手里的酒,俄军士兵战斗力肯定直线上升,嗷嗷叫着往前冲。 这压缩干粮也太方便了,撕开包装纸就能吃,一个壮汉吃一块直打饱嗝。 带着样品,找到了俄军指挥部,谁都不傻,能够就地补给,何必万里迢迢从俄罗斯运过来,省下车皮,可以多运人和弹药。 俄军指挥部马上命令波波夫,最快速度把货物送到,货款直接去道胜银行拿卢布。 波波夫马上通知郑大壮,让他转告,有多少东西赶快送来,但是必须用卢布结算。 刘大双得到消息也没太计较,卢布就卢布吧,道胜银行也没那么快倒闭。 不过,刘大双提了个要求,鉴于路上土匪多,运送货物不安全,先换三百条步枪及子弹。 俄国人很爽快,认为刘大双的要求合情合理,直接调拔了五百条步枪来交换。并通过波波夫转告,靖安保安军是他们的朋友,中俄友谊乌拉! 五百条步枪只配了五千发子弹,人家俄国人精着呢,没子弹,这枪就是烧火棍。 八十一 大风车 五百步枪配五千发子弹,每杆枪十发,不用打仗,两轮射击训练就消耗完了。 没有重工业,什么都要受制于人,这是刘大双的心中之痛。 轻工业再发达又怎么样,刘大双现在每天数卢布数的手发软,但这一切都是井中月,水中花,经不起大风大浪的。 汉唐国货在天津开张时,他的思想也有过动摇,真想把全部产业都搬过去。 不论从哪里讲,天津要比靖安强太多了。 可是,小小的靖安却如同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住了他,看似强敌环视,可这也是靖安的优势,想打谁也是距离最短。 难就难点,苦就苦点,老x 就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以后,谁炸毛,收拾谁。 刘玉龙找到刘大双,低声说:“阿木尔跟我说,王爷想找咱们借点银子。” 刘大双笑了,看来乌泰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出来借钱了。 真像刘大双想的那样,日俄战争一开战,乌泰就想收些牛羊给俄国人做军需。 蒙古人是不纳税的,主要是上贡给王爷。上贡这事儿不好说了,高兴了,上点好的,不高兴了,随便对付点或者不理。反正居无定所,你也找不到。 一个旗也没几户牧民,乌泰前几年和盟里几个贵族打官司,上告到大清藩理院。 为了打赢官司,送了几万两银子出去。 前前后后,在北京各大钱庄借了十万两高利贷,由于王府入不敷出,一直没钱还。 去年蒙地垦荒进了点银子,除去王府开销,还点旧债,又两手空空了。 本来准备收点牛羊,可是自己旗里牧民手里只剩下种畜了,能够出栏的极少,价格还超高,一只羊就要一两银子。 又想要找人借钱,打听了一下,靖安刘家有钱,便要阿木尔来商量商量。 “不借!去年他的卫队打死咱们两个人这笔帐还没算呢!”刘玉龙冲着刘大双说。 刘大双也根本不想借,对这个乌泰他没有一点好感。 不过,他灵机一动,突然间有了个想法。既然上一世乌泰借了沙俄九万多卢布,便把全旗山林土地都抵押出去了,自己何不趁机多弄点地? “大爷,帐肯定要算,决不能让他们两个白白死了。”刘大双明确表态。 “那怎么回复阿木尔?” “借钱可以,要有抵押,乌泰现在还欠着高利贷哪!我们可以借一万卢布给他,他必须拿十万垧地做抵押。” “啊?”刘玉龙有些吃惊。 “放心,他会同意的!”刘大双轻蔑一笑。 还真像刘大双所说那样,乌泰同意了,不就是地吗?它又没长腿,到时候本王把它拿回来就是了。 买了些牛羊,乌泰送给沙俄军队,换了些武器弹药的奖赏,双方关系却更密切了。 这十万垧因为是抵押,阿木尔也不准刘大双挑选,南四十里,北四十里一比划就完了。 盐碱地、沼泽地、树林、沙丘都算在里面了,真正可耕地有个六七万垧的样子。 这有了地,刘大双可是高兴坏了,开春马上种小麦,到时做点大列巴卖给俄军,再多赚点。 列巴也不难做,大号的馒头烤糊了不就行了。 实际上,面包的工艺刘大双真的了解一些,当年高中四班那个女同乡也曾带过实验室的面包给他吃,然后,津津有味的讲了一遍面包制做。 靖安的气候特点是春天有点旱,雨水都集中在夏季,也就是雨热同季,利于作物生长。但春旱对作物影响也很大,经常造成减产。 还有就是风大,俗话称“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 刘大双可是记得,风大的时候,骑自行车顶风都骑不动,要下来推着走。 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是用纸做个小风车,钉在高粱杆上,风一吹,哗哗地转的飞快。要是用彩色色,转起来就是一个彩色的光环。 “风车?哎哟我的娘啊!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刘大双在心里重重的感叹了一句。 刘大双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自己怎么这么笨啊?天天想着蒸汽机、电动机,可偏偏把风车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人的思维太多惯性,上学期间,就知道工业革命是从瓦特发明蒸汽机开始的。所以,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天天愁眉苦脸的。 可是,工业革命前,也照样有机械在用啊!着名的荷兰风车,一直用到二十一世纪。 他好像记得,有一幅好像叫《红磨坊》的油画,就是一座红色的房子,房外面竖着一个巨大的风车。 就说靖安当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很多牧民就装备了一个小风车,蒙古包外面一竖,就可以看电视了。 二十一世纪,就更了不得,草原上竖起来又高又大的白色风车,风力发电到处都是。 刘大双想明白了,马上就要吕士全领着一帮人开始做风车。 抽水,磨米,几个工厂也可以用风车做动力了。另外也可以考虑上个羊毛毡厂,用风能压制羊毛毡。 甚至可以考虑买个发电机,开始小型发电。有了电,技术上的提升会来个质的飞跃。 沙俄军队不仅要成品,玉米和大豆也大量的购买,因为他们每天战马的饲料也是个惊人的数字。 刘大双找来郭孝纯让他继续回去天津主持大局,货物进出不能停,人才引进更不能停。 又让孟会忠去和五加户的蒙古人谈,由保安军出精饲料,他们牧民专门给保安军繁育军马。平时口粮也由保安军供给,军马按价收购。 刘大双记得,小时候南边大甸子上就有一个铁丝网围着的大大的军马场。 有稳定的收入,蒙古人自然高兴,双方基本上谈妥,只待开春,小马驹生下来,就去购买一批来饲养。 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两个探路保安队员回来了,带回一个好消息。 “…….省巡防营张管带,以前也是绿林好汉,几个月前招安了。赵四儿和他们接上头了,说是大量要咱们的干粮卖给小日本。” 一个叫李二牛的队员一五一十的给刘大双汇报着。 “张管带?不就是张小个子吗?”刘大双反应过来。 八十二 忙成一锅粥 刘大双多少有点担心,他这里给俄军提供了补给,俄军有多余运力运装备、运人,万一老毛子一使劲,再把小日本打回大海去,这可就弄巧成拙了。 这个时候小日本穷啊,不是从中国弄了几笔赔款,早揭不开锅了。明治维新吹上天去,也就那么回事,一天还是吃两个饭团,连加一个都得琢磨半天。 现在从朝鲜一路打过来,这后勤肯定是够呛,朝鲜更穷,绝对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刘大双一直琢磨着要卖粮给小日本,反正英美出钱,不赚白不赚。 现在听李二牛一说跟张小个子接上头了,能够卖粮给小日本了,自然是松口气。 等李二牛说完,刘大双基本上全明白了。 开通和彰武都是租了个房子,留下两个人看守。科左中旗那儿,找到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小镇子,叫做巴林太。房子没租到,就在路边搭了几个窝棚,刘全福带着一帮人先住下了。 赵四儿和刘全忠,李二牛等四个人去了奉天。 四处推销六张大饼的赵四儿撞上了张小个子的人。 大家都是胡子出身,一搭眼都知道对方干啥的,拉咕了半天,赵四儿知道张小个子和日本人勾搭上了,正到处找军粮卖给日本人。 双方一拍即合,赵四儿和刘全忠去海城见张小个子。派李二牛两个人回来汇报。 刘大双仔细想想,这事情还是要慎重,刚刚中俄友谊乌拉,不能马上又中日友谊万岁吧! 还是由张小个子出面,自己在幕后,连商标都换下,弄两个英文字母上去,反正英国人现在支持日本,看到了也正常。 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不过刘大双觉得有些事不是被摁在床上,就坚决不认。 用哪两个字母呢?算了,干脆用“mm”吧,网络名词,现在人看不懂。 于是“mm牌”压缩干粮问世了,后来令刘大双一直郁闷,大家都说mm干粮是进口的,比六张大饼干粮好吃,销量也大大领先。 刘大双重新规划布置了一下,几个补给点全部以开大车店的形式出现,大车店统一名称就叫保安大车店。内外有别,自己的人货单独住。车队以后就叫保安物流,也对外接单,运人运货。 保安大车店由赵四儿负责经营,保安物流由刘全忠和刘全福兄弟俩人负责。所需人手可在靖安和当地招聘,但当地人必须把家搬到靖安,否则,再有本事也不要。 刘大双又对李二牛交待,让他明天就动身把自己的任命带过去。 另外,通知张小个子,十天后,第一批压缩干粮一万斤,送到科左中旗巴林太,以后双方都是在那里交接,互相保密。 结算可以现银,也可以用缴获的俄军枪炮。 以后,每五天,巴林太到货两万斤,数量可调整,但要预先通知。 风车已经做好了几台,首先305厂磨玉米粉、磨小麦粉等开始使用风力,这下速度快多了,白天黑夜都可以干活。 风力抽水机也在田里安装,看着哗哗流出的水,刘大双心情好多了。有了水浇地,这产量可就有保证了。 吩咐吕士全,尽量多做,争取几年内全部变成水浇地。 吕士全笑着说:“少东家,咱这儿机床还是小了点,要是蒸汽机带动的,速度可快多了。” “行,我想办法搞几台进来。”刘大双连忙答应。 “老吕,这发电机你会做吗?”刘大双又问。 “没做过,要是有材料可以先试试。”吕士全不敢乱答应。 刘大双知道,风力发电肯定没问题,想办法弄台小发电机来试试就知道了。 粮食现在价格疯长,已经是去年的两倍了,市面上己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姚平治加了一倍的价格,把帮刘大双代收的一亿斤玉米收下了。 就算姚平治是读书人,也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个混蛋,一个铜板没出,一分力气没花,赚了一倍的钱。简直是岂有此理!” 骂完了,又对刘大双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怎么想的呢?小丰年收粮还赚了钱! 张小个子的话也传回来了,同意刘大双的交接方式,但刘大双每五天要供应十万斤干粮给他,酒和鞋子另算。 刘大双只能苦笑,他现在没这么大的生产能力,也没那么大的运力。 还是坚持每五天供应两万斤干粮,外加三万斤玉米、大豆。 把靖安城的闲散劳力差不多都招来干活了,305厂满院子都是大锅,大缸,天天热气腾腾的。黑天白天不停地做,每天也最多是五万斤干粮。 靖安能雇佣的车辆全被刘大双雇佣了,每天南北两个方向车流不断,北边去到昂昂溪,南边到开通,开通再往南,由刘大双的保安物流负责。 临时赶做出来的四轮马车起了大作用,一辆车可以拉两千斤,比两轮马车多了一倍的载重量。 就这还是不够用,连邻近的洮南,开通,前郭都有人专门跑来搞运输。 刘大双拔拉拔拉算盘,往南运的粮食也就是凑个热闹,根本没钱赚,运费成本太高了。这还是涨价以后,如果涨价前运这么远,铁定亏本。 保安军除了一百人留下看守工厂、仓库,其他几百人全撒到路上去了。每天的开支也是个不小的数,由于休息不够,人和马都出现了伤病。 但唯一的欣慰是,由于强大武力的威慑,沿途有些胡子、土匪什么的,接受了刘大双的善意,收了粮食和酒,也就不打车队的主意了。 八十三 专业村的梦想破灭了 看着市场上的粮价一直上涨,有些原来准备租地的移民就动了其它心思。本来从老家出来时,有些人身上就有些钱财,现在决定自己买地来种,不租刘大双的地了。 刘大双也很坚决,立即把人赶出他的房子,他可不是滥好人,白住一个冬天就算了,既然要走,多住一天也不行。 也有些人正相反,心里感激刘大双的恩情,白吃白喝人家一个冬天,人情大了去了。反而要求多租一些,尤其是刘大双还有优惠政策,一年免租。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种地,有相当一部分人宁愿去工厂上班,一个月一千五到二千文,房子又是免费住刘大双的,比种地强多了。 刘大双现在又开始盖房子了,因为有三三两两从辽东逃难的已经来到了靖安。 了解了一下,都是因为刘大双那首歌谣来的。 刘大双预估到可能会有更多人躲避战乱逃到靖安来,毕竟靖安的条件太好了,来了不用担心吃住。 刘大双这次盖的房子密度大了许多,还是三间土房一套,但院子就很小了,只有半分地。 刘大双想成立第六个厂,306,机械制造为主,但必须选个厂长。 他找吕士全谈了一下,工钱一年再加二十两银子,总共就有五十多两了。但唯一的要求是必须把家搬到靖安来。 刘大双有很多超前的东西要做,不是靖安人他信不过,担心泄密。 吕士全犹豫了几天,同意了。 他在靖安感觉到一种勃勃生机,整个城市似乎与大清其它地方不同。 刘大双又对其他人宣布,愿意来靖安落户的,每人免费送三间房,工钱每年加十两。 又有五个人愿意来靖安落户。 四月,刘大双正式宣布306厂成立,由吕士全任厂长。 刘玉豹领着一群人在刚刚解冻的土地上圈了一块一百亩大小的地方做为306厂址,还是老政策,有自愿来帮工十天的,家里小孩免费入学。 但这次干活,来的人不多,主要是靖安现在太忙了。 种地的把攒了一个冬天的粪肥往田里送,有车的忙着跑运输,厂里上班的现在天天加班,也没时间出来帮工。 靖安粮价上涨也很厉害,一户人家每月支出多了几十个铜板。牛羊肉上涨的就更多,由于刘大双去年冬天把牧民手里的牛羊收了很多,本来牧区存栏量就很低。日俄一开战,俄军不断从俄国进入东北,对肉类需求大增,这一下把牛羊肉的价格一路推着上涨。 大大小小商人开始进入牧区收牛羊,更是把牛羊的价格抬的高高的。很多牧民顶不住银子的诱惑,连种畜都卖了。 靖安县城同样是物价飞涨,刘大双不得不给厂里工人每个月加了一百文的补贴。每天也会宰几只羊投放市场。不过,有大量的羊骨头和羊杂出售,老百姓日子也过得去。 上涨最厉害的是土豆,从一文十斤涨到一文两斤,但这个季节,农民手里是没多少土豆了。只有刘大双还积存着海量的土豆,每天不停地拉去昂昂溪。 孟家村里人几乎一致决定,不再和刘大双签约,他们心里落差太大了,觉得刘大双赚的就是他们的钱。 就连孟氏都说:“大双,你给高点价,要不村里人背后都叨咕我了。” 这个刘大双不能答应,他选择让市场去调节。土豆价高了,对于他的酿酒成本影响极大。所以,他只好讪不搭地安排自己的地里多种了几万亩。 他的清末专业村的梦想破灭了。 小麦是今年他种的最多的,差不多有三十万亩,这还是因为人手畜力不够,否则,他的六十多万亩地他打算都种小麦。其它又种了几千亩的黄瓜、番茄、胡萝卜、大萝卜等蔬菜。玉米只种了几万亩,够用就算了,他估计秋后玉米会多的堆成山。这是个人少地多的地方,人们一旦疯狂起来,这粮食就会烂大街的。高昂的运输成本注定本地粮食只能在本地消化。 姚平治现在学精了,跑来问今年收什么粮食? “小麦!”刘大双简短的回答。 姚平治赶紧跑回洮南去安排,同时也给家族传递了信息,准备资金,大量收小麦。 306厂的工人真的有点本事,五月份,第一个小型常压锅炉出厂,紧接着第一个钢架马口铁加热器出厂,一次性可蒸粮食二千斤。 蒸馏器,发酵罐陆陆续续产出,一下子把304和305厂的产能提高了几倍。 今年春天有点小旱,连着刮了几天的干热风,这地里的苗就有点干了,叶边、叶梢开始变黄。 刘家的田还可以,毕竟有风力抽水机日夜不停地灌溉。 农民就辛苦了,挖个井,一担一担地挑水去浇地,每天的劳累不用说,种着几百亩地的人家根本浇不过来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苗一天天的变黄。 算算时间,中原地区马上进入小麦收割期,刘大双让郭孝纯在市场上高价收小麦,多少不是重点,抬价是目的。 战争从来都是财富的一种分配过程。刘大双的上一世,几个岛国和地区不就是靠的是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大发了一把嘛,后来吹嘘的什么小龙大龙的,概莫能外。 刘大双抬高小麦的收购价,只是想让种地的农民多得点实惠。要不钱都被江浙一带的面粉厂赚走了,顺带着还写书吹牛,什么经商之道,做人之理,发个战争财,一句真话都不敢说,非得把自己整的高大上。 小日本吃了刘大双的干粮,干劲十足,总算是每天吃的饱饱的了。 五月,冲破俄军鸭绿江防线,把战火烧到了中国境内。 俄军又在辽阳构筑防线,准备死守辽阳和旅顺一线。 辽东半岛的民众开始向西向北逃难,地也不种了,家也不要了,毕竟命是最宝贵的。 源源不断的难民开始涌入靖安城。 六月初,郭孝纯领着两个人来见刘大双,来人自称是“忠义军”。 八十四 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忠义军,主要是由义和团残兵、大清散兵和农民组成,八国联军侵华后,活跃在吉林东部,以打击俄军为主,打出的旗号就是“御俄冦,复国土”。 从去年开始,忠义军头领被害,人员所剩无几,一些散兵游勇也就跟胡子差不多了。 来的两个人一个叫林正源,一个叫李不群。林正源是原来清兵一个小官,李不群是义和团的,听说了郭孝纯在天津做起了大买卖,就过来想拉点粮饷,郭孝纯不敢答应,带他们来了靖安。 结果到了靖安一看,居然还有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保安军。两个人私下里一核计,打着大当家的旗号想拉刘大双入伙。 两个人见了刘大双是个十多岁的毛孩子,也没当回事,随便拱了拱手说:“忠义军林正源,李不群见过少当家的。” “不客气,刘大双。”刘大双回礼应道。 不管怎么样,刘大双对这些坚持打击侵略者的忠义军还是有几分敬佩的。在沙俄军队侵入中国的前两年,他们还是给俄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也抢了不少沙俄的军需品。 “少当家的,我们这次来,是奉了我们大当家的命令,希望我们两家能够联手对付老毛子。”林正源说出了目的。 对付老毛子,还用你说,我刘大双这一天天的沤心沥血的,我图啥呀?还不是为了把老毛子赶出去。 但要面对现实呀,我靖安一马平川的,周围现在是几十万俄军,人家随便来个炮团,就能把靖安轰的渣都不剩。 你以为是通化啊,山高林密,往里一钻,谁都找不到。 对付俄军,不一定要刀对刀,枪对枪,有时候软刀子杀人更有效。 想是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啊! “不知林当家的有何高见?”刘大双笑呵呵地问。 “正面打,咱们还是差点劲,我们大当家的意思是我们在东边袭击俄军的粮队,你们在西边袭击俄军的粮队,让俄军没粮食吃。”林正源把计划说出来。 刘大双沉吟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计划当世人很难理解,更接受不了。 “莫非少当家的听说打老毛子就草鸡了?”见刘大双不吭声,林正源和李不群都是一脸的鄙夷。 郭孝纯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刘大双一路走来,他可是全看在眼里。 于是,他语气中带了点不悦。 “二位,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保安军什么时候草鸡了?” 李不群见话有点僵,连忙说:“三师兄,打洋人您绝对是条汉子。” 刘大双看了几眼林正源,沉声问道:“请问贵军有多少人马?” “嗯,两万多。”林正源回答的有点迟疑,实际上这个时候忠义军也就几百人,二万人是最高峰的时候。。 “这样吧,我们保安军势单力薄,暂时就不参加贵军的行动了。”刘大双也不揭穿,婉言拒绝了。 林正源沉思了一会儿,和李不**换了下眼色, “少当家的,您家大业大,不方便出面,那就还是我们忠义军出面,你们保安军暗中出枪出人就行了。”林正源换了个说法。 “真的没能力,二位当家的如果今后有什么难处,银子也好,粮食也好,我们保安军都可以助一臂之力。”刘大双不想纠缠,直接把话挑明了。 林正源和李不群有些失望,不过虽然没有把保安军拉入伙,但弄些钱粮也好,忠义军现在日子并不好过。 “谢谢少当家的,咱们后会有期。”二人准备告辞。 “日本人给了你们多少枪?”刘大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日本人前阵子是送了几条快枪。”林正源有点奇怪,这么绝密的事,刘大双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是中国人,我想提醒二位一句,不要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刘大双郑重地说。 “不会的,小日本说了,这次是朝廷请他们来打老毛子的,打完了他们就撒撤走。”林正源补充道。 “不会的?打胜了,小日本肯定会赖着不走的。”刘大双语气沉重。 林正源两个人半信半疑,可郭孝纯却是心里一惊,他知道刘大双不会乱说的。看来又要对付小日本了。 刘大双没有食言,每月固定送二千斤干粮到奉天忠记杂货铺,那是忠义军的一个联络点。 今天,运回来一批无缝钢管,内径分别八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这可是刘大双特意要郭孝纯找美国丰昌洋行王买办订购的。 并特别注明用炮管钢材制造。 王买办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郭孝纯一眼就接了单。 现在的世界,大英帝国是老大,美国的gdp虽然和英国差不多了,但在世界上没什么话语权,属于列强中打酱油的。所以,以赚钱为主,他才不理你干嘛用,材料要求高,银子给多点呗。 刘大双找了吕士全,拿出几张纸,上面画着几个简单的示意图。 这是刘大双一直想做的迫击炮,他是理科生,也是大炮主义者,擅长的就是计算敌我双方的火力对比。手里没有重武器,一直坐卧不安的。 吕士全明白了刘大双的意思,这绝对出乎他的意料,这么简单就能做门炮?他在北洋制造局干了那么久,大炮也造过,工艺复杂死了,一年也生产不了几门。 七月份,靖安竟然涌入了八千多难民,这让正缺人手的刘大双喜不自禁。 谁说理科生不浪漫,我写的一首诗打动了无数难民的心,大家全来靖安了。我那首诗绝对会载入史册,留芳百年。 刘大双确实是猜对了,这些原本四处游荡的难民,全是听了刘大双的歌谣,一下子有了明确目标,直奔靖安而来。再说,奉天城里的保安大车店有接待点,只要你到了奉天,啥都不用愁了,分文不收,有吃有喝,保安物流直接把你拉到靖安。 后来,靖安的民史专家对于刘大双的歌谣给予极高评价,认为远远超过李自成那首“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文学造谐颇高,通俗易懂,便于传播,对靖安的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八十五 按合同办事 七月也是小麦成熟的季节,刘大双叫人估了一下产量,估计亩产在二百斤,春天有点旱,尽管有风力抽水机,可毕竟数量少,不可能全浇上,而且刘大双的生地多,总体看还是有点歉收。 刘大双算是知道了,农民为什么不愿意种小麦,这个产量实在是太低,去了种子,人工真的赚不了什么钱。 亩产二百斤,估计总产也有六千万斤,按七成算,面粉也有四千万斤。 波波夫带了几个俄军来找刘大双,领头的是个叫做瓦西里的少校。 通过翻译,刘大双明白了,俄军指挥部下了命令,一粒粮食也不准卖给日本人。俄军将在四平、昌图、奉天设立检查站,凡是发现北方运过去的粮食一律没收。 刘大双自然是满口答应,早防着这一手,他已经不用铁路线运粮食了,他开辟的科尔沁草原商路也是远远避开了俄军势力范围。 至于张小个子怎么把粮食运到日本人手上,刘大双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张小个子在这些方面绝对有天赋。 俄军指挥部对于各地产粮情况早做了摸底,在他们控制的区域,路上已经设立了检查站,根本不允许粮食外运。 洮南府不管怎么样,也是大清在管辖,俄军不敢贸然派兵过来。 不是俄国人怕大清,而是最后一点遮羞布不想撕开。由***宣布在日俄战争中保持中立,两不相帮。现在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俄军也不想和大清闹僵,把大清推到日本方面去。 这是刘大双第一次感觉到大清的存在,虽然大清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但多少还是保持了一个国家的名义,让俄军有所顾忌。 不过,刘大双也提了几个要求,我们的小麦马上要收割了,我们订的一些设备也要运过来,要不小麦磨不成面粉,你们俄军也不能清水煮麦粒吧! 现在路上土匪多,必须再换一些枪和子弹。 另外,车辆损耗厉害,也希望换些钢材、生铁。 这几条,瓦西里少校基本上答应了。最近老有小股土匪骚扰东部俄军运输线,现在西部暂时还安静,这些情况瓦西里都知道的,所以必须要保证刘大双这条路不出问题。瓦西里应承回去跟指挥部汇报了以后,由波波夫通知靖安。 大漠孤烟酒喝得瓦西里和几个俄国人十分高兴,瓦西里一定要刘大双送些大漠孤烟酒给他。他要带回俄罗斯去。 波波夫满脸的不高兴,这酒可是他独家经营的,瓦西里这是要抢他的卢布啊。 他可知道,瓦西里是俄罗斯的贵族,家里的人和沙皇关系也不错。一个姐姐经常出没于克里姆林宫,据说和沙皇也有点不清不楚。 酒喝多了,瓦西里大着舌头告诉刘大双,他是俄罗斯贵族,俄军指挥部的人都怕他,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 刘大双心里暗笑,这怎么和东北人喝大了一个德性啊!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刘大双叫人拿来了一双皮鞋和一双马靴,笑嘻嘻地说:“我们是朋友,这些是我的礼物。” 看着漂亮的鞋子和马靴,瓦西里眼睛都直了,酒都不喝了,马上试穿。 穿上了都不舍得脱了,直接给刘大双来个热烈的拥抱,差点没把刘大双肋骨勒断。 送走了几个俄国人,刘大双的危机感更重了,现在俄军还没有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动手抢了,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纯属扯犊子。 现在人多了,保安军一次扩充五百人,306厂紧锣密鼓地忙乎着,按照刘大双的要求,秘密生产一些东西。 又给刘全忠下了个命令,在科左中旗巴林太马上建个仓库,有些小麦运到那边储存,不管怎么样,俄军瓦西里等人的到来已经提醒了刘大双,万事小心为妙。 几天后,瓦西里派了两个俄军士兵过来,说皮鞋和马靴指挥部的几个人都很喜欢,希望再提供十双,关于刘大双说的事情,已经上报司令官了,很快就会批下来了。 天津那里这几天很热闹,几个洋行的买办急的要跳海河了。 汉唐国货跟他们订的货已经到了天津,可是去靖安的铁路不通了。这交货期可就没保证了。 最可气的是,和汉唐国货当初签的合同,规定了不按时交货要罚款。这铁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车,每天算着罚款,这货卖的不仅没钱赚,还要倒贴钱。 和汉唐国货的郭掌柜的反复商量了几次,人家郭掌柜的笑眯眯地说,按合同办事,我们可是交了定金的,不要因为我们汉唐小就欺负我们。 八十六 青皮混混 七月,日军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干粮,劲头十足地攻克了大连,营口。把旅顺和辽阳的铁路截断了,旅顺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最惨的是当地的中国老百姓,沙俄军队为防止日军得到给养,牛羊家禽和粮食全抢走,房屋也烧毁,几万名难民不断逃向奉天。 日本人看到有机可乘,便向中国人发布了悬赏令,凡是击毙一名俄军士兵,赏银四十两。 于是,大小土匪开始偷袭俄军,老百姓无家可归,对俄国人也是恨之入骨,对落单的沙俄士兵,也会抽冷子来一下子。 大清政府也是明里暗里支持日本,也偷偷的送粮,送火药给日军,极大的减轻了日军后勤压力。 刘大双现在头疼死了,波波夫带来了俄军的大订单,十万双肥版登山鞋。 波波夫和瓦西里两个人私下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共同向俄军指挥部推荐了刘大双的肥版登山鞋。 俄军指挥部稍一评估,便认为这款鞋极适合东北地区冬季作战穿用,甚至整个俄罗斯都可以用。于是,紧急下了十万双的订单。 刘大双通知了王大毛,让他尽量增加生产能力,争取十月份把订单完成。 但是如何供应这么多牛皮,让刘大双的301厂忙翻了天, 收牛皮已经不能局限于靖安周围了。刘大双找到姚平治合作,利用姚家的生意网络,把收牛皮范围扩大到大半个东北地区。向南到奉天,向北到满洲里,向东越过长春,已经深入到长白山脉。 好在因为俄军大量需要牛羊肉,宰杀的牛羊特别多,生皮量较大。如果是正常年景,刘大双根本收不到这么多牛皮。 接下来,一百万瓶的肉罐头订单又让304厂忙翻了…… 天津这边大小洋行仍旧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头烂额。 眼看着日俄越打越凶,北上的商路基本断了,铁路最北到奉天。 由于京奉铁路是英国人控制,而此时英国人是日本人的盟友,所以,一切食品类的东西也是严格控制,不许发货到奉天,以免为俄军所用。 刘大双向各个洋行订购的化工原料及机械设备大部分不在控制范围内。发货到奉天没问题,但再往北走,就找不到人运输了。 奉天到靖安一千多里路,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接这个单。 各个洋行开始联合起来同汉唐国货谈判,要求延期交货,不支付罚款。 汉唐自然不同意,在利顺德大饭店吃了几次饭,双方也是不欢而散。 几个洋行平时牛惯了,见谈不拢,便放出风来,毁约!看你汉唐能把我们怎么样? 汉唐也不示弱,同样放出风来,谁毁约,汉唐将停止向其供应金刚漆。各个洋行又蔫了,这金刚漆现在可是各国海军急需的,绝对不能断了货。 洋行第一次在中国有了挫败感,什么时候中国人可以和他们对着干了。 郭孝纯翻了翻合同,就派人上门催收。 各个洋行百般推脱,既不交货也不肯交罚款。大家也算过帐,真毁约,定金要双倍奉还,再加上罚款,这里外里不知道要赔多少。 郭孝纯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他自小全家在外流浪,又是义和团一个坛口的三师兄,乱七八糟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这方面,刘大双是远远比不了的,他就是个理科男,花花肠子还是少了点。 郭孝纯叫来了郭小六,悄悄的吩咐了几声,郭小六满脸奸笑的走了。 第二天开始,怡和,礼和,三井等几个洋行门口出现了一批举着纸牌的人,上面写着“违约!”、“骗子!”等字眼。 天津从来不缺的就是青皮混混,这帮举牌子的全是郭小六雇来的混混,两百个铜板一天。 闹腾了一天,把几个洋行的人烦的不行,叫了巡捕房的人过来,也是一点办法没有。毕竟洋行违约了,人家没砸没抢的,也不违法。 青皮们干这种事儿,既是乐在其中,也是花样繁多。 过一天再来,换了一群乞丐,拿着几副竹板,吧唧吧唧一响,在洋行门口唱起了数来宝。 “竹板这么一打,我到这洋行来。左边有,右边有,洋行分两排。金招牌,银招牌,洋行个个有招牌。竹板这么一打呀,我今天为什么来?西洋人,东洋人,全都耍无赖。……” 这下好了,门口一群人看热闹,报纸记者全来了。 报纸一上头条,半个中国都知道了,几个洋行尴尬无比。 私下里带话给汉唐,谈生意,谈生意,再谈谈吧? 双方又开始谈了,汉唐两个要求不变,又谈不下去了。 洋人们是真的不服气,绝对不能低下高傲的头。从来都是中国人给洋人赔款,现在洋人给中国人赔款,没这个先例。 青皮们又出动了,拿个破碗坐在门口乞讨的,拎个粪桶打瞌睡的,一帮女人小孩子睡在门口的,……… 报纸记者有事儿干啦,天天来抢头条。 不过,怡和洋行的梁买办发现一个怪现象,美商丰昌洋行与汉唐的生意每天还做的红红火火,也没人去闹。 “这事儿有古怪!呢个衰仔唔同我讲。”梁买办心里骂道。 八十七 第一次亮相于国民 汉唐与洋行的纠纷事件不断发酵,有人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篇评论,题目是“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吗?”。 “………洋人自诩文明世界,倚仗船坚炮利,索我中华之赔款,动辄几千万乃至数亿两白银。而今一小小汉唐国货购买洋行货物,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洋行违约在先,却百般推搪,拒不赔偿。难道这个世界只能洋人索赔?我中华却只有忍气吞声,平白蒙受损失?……”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报纸都转载了这篇文章,更有人纷纷发表文章,遣责几个洋行背信弃义,欺辱国人。 本来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国人就心里对洋人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借机猛烈的发泄。 “支持汉唐,抵制洋货!”天津英租界旁边一条路上首先挂出大标语。 紧接着,上海江浙一带也纷纷挂出类似标语,被洋货压的透不过气来的民族资本抓住机会拼命的打压。 汉唐国货第一次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这个敢于向洋人索赔的公司也让国人竖起了大拇指。 可汉唐公司是干什么的?背后的老板是谁?几乎无人知道,在这之前也没人听说过。 报纸上又有人爆了汉唐公司的猛料,这是一家靖安县的公司,而靖安县位于奉天省西北处,是个刚成立几年的小县城。 立即,靖安县吸引了全国人民的眼球,连刘大双那首着名的“招垦诗”也被人翻出来登在报纸上。 “靖安地处偏僻,汉唐却非草莽”,又一篇文章详细介绍了汉唐公司的来龙去脉,一一列举了汉唐出品的鞋子,糖果,食品,烧酒,纸张,皮革,裘皮,金刚漆等产品。并把靖安描绘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人人富足,户户平安。 这自然是刘大双的授意,他可是深深知道炒作的重要性,这次在全国亮相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靖安出名了,汉唐国货出名了。 翠花牌糖果,大漠孤烟酒,冰之魂酒,六张大饼压缩干粮,大可以牌卫生纸等产品名声传遍了全国。 特别是金刚漆,更让国人感觉到骄傲和自豪,这可是洋人都没有的东西,洋人也要求着咱们买。 辽东难民,关里准备来东北垦荒的农民全部记住了靖安这个名字,这将会是他们移民的首选之地。 每天早上太后梳头的时候,都会问老李宫外的新鲜事。今天也不例外。 “小李子,今儿个宫外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太后眯着眼睛问道。 “有,好叫老佛爷得知,有家叫汉唐的公司叫洋人吃瘪了。” 老李知道太后最烦洋人,连忙说道。 “说来听听!” 老李添油加醋地把汉唐向洋人索赔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个刘大双倒是有点意思!”太后自言自语道。 “小李子!”太后叫道。 “嗻!奴才在。”老李轻轻地应了一声。 “吩咐下去,咱们不能光看着,赏穿黄马褂一件!” “太后英明!”老李似乎很真心地恭维了一句。 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各国公使馆也纷纷发表声明称:契约精神乃文明世界商业之基础,各种商业行为必须严格遵守,云云。 怡和梁买办终于放下架子去找丰昌王买办喝茶。 “小王啊!哥哥我这儿水深火热的,你这里可是风生水起呀!”梁买办说道。 “哥哥说哪里话,我们洋行小门小户,您那怡和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够我们吃一年的。”王买办知道梁买办干什么来了,平时可是瞧不起他这个小老乡。 “好像你们和汉唐关系不错,生意做了不少啊!” “生意上有点小来往,关系也一般!” “我也不绕弯子,兄弟你帮个忙,把这件事平过去。”梁买办开口了。 王买办也不客气,正了正神色说道:“老哥,这事儿咱们洋行不占理。” 梁买办一听就心里有气,占理还用来找你。 “咱们跟人家收了定金,人家也跟咱们签了合同,运费也是咱们定的,人家连价都没还。这个后来呀,一开战,运不过去了,赔点钱,退了运费也没事了。”王买办继续说。 “当初也想过退了定金,只是他这货别人也不要啊,所以想逼着他收了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兄弟想想办法吧!”梁买办叹口气。 “咱们这行,好听点说帮着洋人做生意,不好说,还不就是两头骗。凡事都不能过。” 王买办说完,见梁买办似乎面色不太好看,心里腹诽。 “这个时候了,还装?不是两头骗,你姓梁的能在广州、天津置下那么多房产?真以为我不知道。” 梁买办沉默了很久说:“你说说怎么处理这件事?” “很简单,低头认个错,赔点钱,这事儿就过去了!”王买办直截了当。 “唉!”梁买办叹口气,这大英帝国什么时候认过错呀! 八十八 难民潮 丰昌洋行王买办把怡和洋行的意思转达给了郭孝纯,郭孝纯则提出了几点要求: 一,承认违约。 二,合同中收取的运费在总货款中扣除。 三,所有货物按百分之五十计价。 四,由汉唐国货自己负责运输。不再追究洋行违约责任。 几个洋行一,二,四条很快答应了。但第三条降价一半,都不肯答应,双方又唇枪舌剑地址了几天。 刘大双的信息这个时候到了天津,告诉郭孝纯,俄军特许靖安方面可以运些设备。 郭孝纯也知道见好就收,毕竟很多化工原料还是要从国外进口,真闹得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双方都没好处。 于是,松了一点口子,同意按价格六成结算,不追究洋行违约责任。 又扯皮了几天,汉唐和几个洋行达成共识,价格按合同价格百分之七十结算,洋行退回运费,由汉唐自己运输。汉唐也不再追究洋行违约责任。 报纸上把双方谈判结果披露了出来,众说纷纭,有激进的国人还是不满意,觉得就应该按合同执行,该罚多少是多少。 报纸采访了汉唐,郭孝纯告诉记者,为了维护世界人民的传统友谊,汉唐此次做出重大让步,承受的损失巨大。另外告诉大家,汉唐所有货物到了奉天后,将由保安物流公司承运。 一下子,保安物流公司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东北还有这么一家神通广大的运输公司。 “嚟老母!得了便宜还卖乖!”王买办一脸瞧不起。 日俄战争还在继续,双方现在都是吃饱喝足的,打得天翻地覆。 战前一年,俄罗斯陆军大臣访问日本,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俄军士兵可以干翻三个日本兵。 可真的打起来,却发现一个俄军士兵还不一定打败一个日军士兵,别说三个了。 八月辽阳大会战,本来俄军已经重创日军了。 可是有一支日军部队迂回到俄军侧翼,俄军胆怯了,担心被包围,指挥部愚蠢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一撤,变成了大溃败,十几万俄军一半被抓了俘虏。剩下的退到奉天。 这下子,俄军都龟缩到奉天了。 俄军陆军不行,海军更窝囊。 日军海军指挥官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掌握了先进的海战理论。军舰也都是先进的英国军舰。 一开战,先把驻朝鲜的两艘俄舰打的一沉一重伤,接着八月又把俄军太平洋舰队主力干掉,剩下的躲在旅顺港不敢出来。 俄军原来的计划是用东北的兵力拖住日军,再从欧洲出兵,直接占领日本本岛。把中国东北和日本列岛全部占领成为俄罗斯领土。 俄罗斯是帝国主义列强国家,国力也远超日本。对日本,包括整个亚洲都是一种极为轻视的态度。 日本人自信心开始爆棚,前几年打败了大清帝国,现在又灭了俄军一个舰队,再把俄罗斯陆军打败,天下无敌了。 这一次的日俄战争,日本是把国运赌上了。整个日本上上下下一个信念,必须打败俄罗斯,成为远东地区强国。逐步实现其基本国策,“欲占领世界,必先占领中国。欲占领中国,必先取得满洲”。 最难过的还是中国的百姓,交战区内的中国老百姓被无偿抓劳工,挖战壕,运送物资,不顺眼的就以间谍罪名直接毙了。老百姓家中的牲畜和粮食全被一扫而光。俄军也好,日军也好,根本没把中国人当人看。 整个东北地区,只有西北方向相对安全,战火暂时还没有燃烧到。 成千上万的难民不断地向西北方向逃亡,而没有驻扎俄国军队的只有洮南府周围。 所以,洮南府逃来的难民最多,而洮南府的难民大多又进了靖安,这是他们早就听说有吃有喝的地方。 刘大双现在真的理解了战争的可怕,每天一群群衣衫褴褛、表情麻木、扶老携幼的难民涌入靖安。 刘大双甚至不敢去看难民那无助、彷徨、悲伤的眼神。他的心像被刀绞一样难受,这都是我们的同胞,日俄开战,却把他们赶出了宁静的家园。 如果不是他今年多产了一些粮食,他觉得很多难民捱不过寒冷的冬季,会无声无息地倒卧在茫茫草原上。 刘大双组织城里的妇女熬粥,每天一早在东南两个方向的路上设立粥棚,不管难民去哪里,都可以免费喝一碗粥。 八十九 明珠花园 太后赏赐的黄马褂也由孙委员毕恭毕敬地送来了。 孙委员现在看刘大双可有点不同了,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太后都知道他了,这以后说不准贵不可言哪!这个时候再看刘大双,眼睛里多了羡慕和敬畏。 孟氏可乐坏了,拿个锦盒把黄马褂装好,天天供着。 难民的数量远远的超过刘大双想像,已经三万多了,每天还是潮水似的涌入。 保安物流还要运输货物,对于难民,现在只能尽量多拉,而且以老人女人小孩为主,这个时代女人很多还是缠脚的,没办法长时间行走。青壮男人只能是跟车行走。 这么多的难民,最先要解决的是吃住。 原来盖好的房子也不可能一户三间了,只能先把人安排进去,东西两个屋炕上睡满了,地上铺了麦草,也先将就着住下。 就连新盖的一个学堂也暂时不开学,铺上麦草,也睡了几百人。 剩下的只能临时每户发些玉米秸秆,让大家在大路边搭上了窝棚,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吃的倒不担心,刘大双手里有的是粮食,只要签字同意到工厂做工或者租地耕种的,除了每天可以在粥棚免费喝粥,还可以每户每月领二十块六张大饼压缩干粮。记在帐上,以工钱或明年地里收成扣除。 不愿意来工厂做工或租种刘大双田地的,每天只供应一碗粥。 刘大双现在吸取了教训,有些地方必须斤斤计较,升米恩,斗米仇,古人总结的没错。 新的移民区刘大双计划建在乌泰抵押的土地上,这些地,他压根不打算还回去。 在规划时,他吸取了上一世的一些经验教训,除了住宅区外,预留出休闲娱乐区、绿化区、商业购物区、学校、医院、政府行政区域、污水处理区等必须的区域,道路也留的特别宽,免得以后汽车多了又去搞拆迁,弄得一群人撒沷打滚,寻死上吊。 他大概画了个规划图给刘玉豹,并且命名为明珠花园。刘玉豹看了直笑,指着那一块块的空白说:“大双,没你这么盖房子的,太费地了,一排排挨着建才行。” 刘大双笑笑说:“三叔,你就按我说的建,以后你就知道好处了。” “行!”刘玉豹也习惯了,不再问。 “三叔,取土尽量在这住宅区外围取,直接挖几条深沟当护城河用,留四条路连接外面。” “行,你这是建城堡啊!”刘玉豹笑了。 “防着点吧,谁知道以后啥情况。”刘大双心事重重。 这次日俄战争更让刘大双看透了这些列强的嘴脸,文明只是一个遮羞布,随时可以撕下变成野兽。 他有些庆幸,由于一直以来的危机感,使得他处处小心谨慎,低调行事,才算平安过了这么两年。 以后更是危机重重,他决定盖完房子,一次性扩军两千人,手里有枪,做事不慌。 俄军援兵到了,一下子东北又多了十几万俄军,奉天那儿日本人暂时也打不动了。因为刘大双供应的食品充足,双方打的也惨烈些,都伤亡了十来万人。日军本来就来了二十多万人,现在减员一半,也只能等国内援兵到。 波波夫又带了俄军十万双登山鞋的订单过来,刘大双这次真要推掉了,确确实实没那么多牛皮。 只能转告波波夫,你们必须放开奉天到昂昂溪的铁路运输,我们专门从关里收购一批牛皮过来。否则,这个订单只能不接。 波波夫知道这是实情,摸摸光头说去俄军指挥部协调一下。 刘大双关心移民新区的建设,去转了两天,发现了问题,窝工严重。 现在有大量难民,工地上提供三餐,不给工钱,但仍然有大批人前来干活。一个是他们知道这房子是给自己住的。第二个就是工地上的羊汤、馒头太馋人了,这可是他们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靖安盖土房很简单,就地挖土,拌上三寸长的草杆儿,和成泥,用叉子叉起,一坨坨堆起来,就是一面墙。两个壮劳力一天可以垒 一面墙出来。 但刘大双却看到,墙垒到一半儿就停了。问下干活的人,说是窗框、门框供不上,只能停下等。 九十 早做准备 刘大双找来刘玉豹问了一下,刘玉豹说:“大双,木匠太少,根本做不过来。” “招不到了吗?” “招不到了!手艺人本来就不多。”刘玉豹回道。 刘大双沉思了半晌,想起了上一世的流水线,灵光一闪,笑着说:“三叔,你把人重新分配一下,所有门窗都做一样大小,木方可以一批批地做,这锯木头这些粗活可以让不是木庍的人干,木匠只干凿榫上柳这些技术活。” 刘玉豹听了,猛地一拍脑袋,笑着说:“对呀!这么干快多了,我马上安排人手。” 刘大双也急着去找刘玉虎,想起了流水线这件事,他就让刘玉虎重新安排一下生产,把工序一道一道分解开,每个人只做一道工序。这样,工人只要简单培训两天就可以上岗,协调好了,生产效率会成倍上升,而且也解决了熟练工人不足的问题。 怡和公司的水泥厂设备终于到了,随行的还有三名英国技工,这三个人负责设备的安装调试及工人培训。每人每月一百五十两白银,这比他们在英国一年挣的还多,全部由刘大双方面支付。 厂址选在了靖安的东北方向,只有那里发现了有石灰石,跟刘大双上一世市里水泥厂位置差不多。附近五百亩地全被刘大双买下。 有了水泥,很多东西可以搞了,再也不用一两银子一桶去买洋灰了。 张小个子传了个话过来,日本人准备用五千条缴获的莫辛纳甘步枪换食品。 刘大双暗暗摇头,小日本越来越精了,这步枪他们要了没用,子弹口径不一样,现在却想着和张小个子换食品,算盘打得真好。 不过,这也是刘大双当初提的要求,因为他知道日本一定会缴获很多俄军武器装备。既然要换,反正自己需要,还个价呗。 八成新以上,八两银子一杆,五成新的,三两银子一杆,子弹每千发五十两。 张小个子的人最后和赵四儿谈妥,八成新的九两银子一杆,五成新的五两银子一杆,子弹每千发六十两。这其中张小个子一杆枪落了一两到自己腰包,子弹每千发落了十两。 在奉天,日俄两军对峙,都在舔伤口,等待援军。 在旅顺,乃木希典率领的日军却对旅顺周围的战略高地发起猛攻。 这个乃木希典就是所谓的日本军神,以变态的武士道精神闻名。 中日甲午战争,攻入旅顺并且屠城的就是此人率领的日军。 这一次,又是由他率军进攻旅顺,十月份强攻旅顺203高地,先挖战壕,不断接近俄军阵地,然后用所谓的猪突战术直挺挺地往上冲。可是俄军中却出现了一个天才的大尉尼古拉耶维奇,用海军臼炮装在有轮子的架子上,可以吊射战壕内的日军,大量杀伤了日军。这是后世迫击炮的最早应用。 日军冲出战壕时,俄军又用重机枪猛烈扫射,就像割麦子一样成片的射杀日军,六天时间,日军伤亡了一万五千多。 过了几天,又组织第二次强攻,又伤亡六千多,仍未攻下。但日军这种猪突战术却让俄军胆寒,见过不怕死的,却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 乃木希典急怒攻心病倒了。 日本国内很多人说他傻逼一个,不会打仗,有死者家属更是愤怒异常,把他家窗户都砸了。 此时日军骑虎难下,不把旅顺打下来,奉天兵力不够,还担心俄军援兵到来。日军最不希望和俄军打持久战,因为是真穷,钱都是和美英借的,打赢了,还能还得起,打输了,日本政府只能破产。 这是一场日本输不起的战争。 于是,日本天皇、总参谋长山县有、参战日军司令官大山岩开始又哄又劝,生怕乃木希典一病不起。 乃木希典是绝对的忠诚天皇,得到天皇的鼓励后,又有了精神头。开始组织第三次强攻,这一次他直接组织了敢死队,每个人斜挎两条白带子,连他的两个儿子也编入敢死队。 敢死队又开始了猪突冲锋,根本没人后退,倒下一个,后面接着上。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也全被打死了。 死了一万多人后,日军终于攻克了203高地。 能够攻上203高地,实在是俄军被吓傻了,机枪手看着一排排的人倒下,血肉横飞的,都不敢再开枪了。 日军把重炮拉上203高地,对旅顺港内仅剩下的几艘军舰,用炮弹一一点名。 一九零五年一月,旅顺俄军撑不住了,举白旗投降。 乃木希典攻克旅顺后,腾出来兵力,开始向奉天俄军侧翼迂回。 刘大双紧赶慢赶,到十月下旬盖了一万间房子,每一间一家人,勉强把总计差不多五万多人的难民安置好了。 墙面都干了,可很多木料都是新鲜树木做的,靖安周围的树林又被砍光了许多。据老木匠讲,明年夏天,很多门窗都会变形开裂,没法继续使用,只能更换。 刘大双没办法了,这是靖安,冬天最冷是零下三十多度,他怎么也不忍心这么多难民暴露在严寒中,有个窝,起码人能活下去。 每户发五百斤土豆和一百斤玉米面,再要吃饭只能靠工作挣钱了。工厂里需要大量人手,一家人只要有一两个人出来干活,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新移民中的单身汉全被编入保安军,保安军多了三千多人。这些单身的人刘大双不想让他们在城里乱窜,干脆集中起来训练,免得成为不稳定因素。 按照人数计算,现在的靖安在东北也算是中型城市了。 十月份以后,由于日俄军队在奉天对峙,货物已经无法正常进出了。只有张小个子的人不断过来拉食品、罐头,也送来枪支弹药。保安物流公司全部撤到科左中旗巴林太,守卫刘大双运去的几百万斤粮食。 这是刘大双的储备粮,一旦靖安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他的人马可撤退到这里。 过了新年,得知旅顺被日军攻克后,刘大双知道战争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日军。不出意外,战争会在一年内结束,俄军将撤出东北,很多地方会出现权力真空,必须早做准备。 九十一 姚家组团来了 水泥厂,也是307厂,现在正在进行紧张的设备安装,预计一九零五年五月正式投产。 国内第一家水泥厂是唐山启新水泥厂,是一八八九年由国内商人投资六万两白银建设的。 但由于技术落后,水泥质次价高,到一九零零年股本已经全部亏完,后重新聘请开平矿务局技师李希明为经理,德国人汉斯昆德为技师,花了三年时间,生产出“狮子牌”合格水泥。 去年好像在美国还获得了一个什么奖项,现在日子过得很滋润。 刘大双买进的这套设备,是先进的回转窑技术,光设备一项就花了二十万两白银。如果加上运费,人工成本、厂房建设等,总投资已超三十万两白银。 投产后,每天可产水泥七十吨,月产两千吨,约合一万二千桶。真要能够正常生产,在国内也是前三名的水泥厂了。 这也是刘大双第一次正正规规建设的工厂,完全抛弃了手工作业,以蒸汽机为动力,全机械化生产。 由于交通不畅,刘大双的几个厂生产速度放慢下来了,只有酒厂304和食品厂305还在紧张生产。 春节前,姚平治带着女儿雯雯过来拜访刘大双,他现在尝到甜头了,对形势看不清就过来问问刘大双。 雯雯早在日军围城前就撤回了洮南,奉天姚记老铺的两个重要人物也一起到了洮南躲避战火。 这次听说去靖安拜访刘大双,也就一起来了。 “爹,刘大双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路上,在马车里,雯雯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满脸疑惑的问。 “哈哈!等下见面不就知道了!”姚平治笑着说。 “你说,他去年才开蒙,怎么就懂这么多,弄得你们几个大人还要过来请教!” “不奇怪啊!甘罗十岁拜相,骆宾王七岁能诗,少年早慧,古亦有之。” 父女两个人一路闲聊着,可是话题转来转去都在刘大双身上。雯雯好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 马车走的慢,下午天快黑了才到达靖安。 姚平治几个月没来了,可现在顺着马车篷上的小窗户一看,却大吃一惊,这是靖安吗? 路两边密密麻麻全是房子,而且这房子好像还是几百间一个区域。两个区域之间是一条宽宽的马路,马路两边都有又宽又深的壕沟,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老于,你这路没走错吧?”姚平治大声问赶车的。 “错不了,这就是靖安!” “这好像是不一样了?哪儿来的这么多房子?”姚平治不相信地问。 “这几个月来了好几万难民,听说刘家怕大伙冬天冻着,就拿出钱来,大伙出力气,一下子盖了几千间房子。听说每户还送了土豆和苞米面。太讲究了!”赶车的大声说,语气中满是赞赏。 “真是信人,说到做到,早晚必成大器。” 姚平治想起刘大双让他帮忙招人时的承诺,也是满口称赞。 不知为什么,一路上问个不停地雯雯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却一句话没问,小脸蛋红扑扑的。 刘大双的办公室在302厂,这里都是化工生产,意外因素很多。没有特别事,他都盯在这里。 姚平治他们的马车在工业园区门口就被拦住了。没有特别的人陪同,外人是不准进入的。 门口有几间会客室,来访的客人都在这里等着。 因为是洮南姚家的人,保安军队员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姚家和少当家的关系不错。于是,一路小跑着去通知刘大双。 刘大双很快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挎着枪的保镖。 “胆小鬼!”雯雯撇撇嘴,一脸不屑。 姚平治看看走过来的刘大双,又长高了许多,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几分稳重。 “刘公子,冒昧前来,打扰了!”姚平治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就想去拜访先生了,一直瞎忙,没抽出时间。”刘大双也热情的回应。 “虚伪!假活!”雯雯小声嘟囔着。 “哎哟!雯雯妹妹也来了!”刘大双看见雯雯,心里也是一动,这丫头越来越水灵了。不过假装没听见雯雯的嘟囔,笑笑说道。 雯雯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姚平治瞪了一眼雯雯,又转身介绍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 “刘公子,这是我三叔,这次跟我一起来靖安看看。” 刘大双连忙一抱拳,客气的说:“见过三掌柜的,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刘公子客气了,姚顺瑞,打扰了!”年纪稍大的自我介绍道。 “姚平希,久闻刘公子大名,特意前来拜访,我是平治的二哥。”另外一个跨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见过姚二公子,稀客!稀客呀!”刘大双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在打转。 “姚家组团来了,有啥事吗?” 九十二 血腥味道的钱 晚上在关东大酒店吃饭,这现在是靖安最好的一家饭店。 说是南北风味,那就是说顺嘴了,广告而已。菜式还是鲁菜为主,炸、溜、扒、煨、拌、炝等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味道浓郁,香酥可口。 刘大双挑着贵的上,至于好吃不好吃就不管了。无非什么扒海参,扒蹄筋,红烧肘子,烧鸡,爆双脆,炖鱼,拔丝苹果等等。 雯雯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忍不住想笑,这刘大双请客还真实惠,这一桌子十个人也吃不完。 刘大双不以为然,东北人请客不都这样吗?要是菜吃光了,没剩下一大堆,那说明主人小气,客人下次都不来了。 包房是火墙的,热热的,屋里温度很高。一会儿,几个人额头就见汗了,纷纷把外面的皮祆大衣往下脱。 吃了几口,再喝了两杯,大家肚子里有东西了,就觉得更热了。 “刘公子,去年赚了不少吧?”姚平治笑着说。 “唉!多少赚了点。”刘大双似乎兴趣不大。 “怎么?刘公子还唉声叹气的,难道还嫌赚的不够?” “先生,怎么说呢?说句真心话,这钱我宁愿不赚。”刘大双一脸沉重。 “这是为何?” “我们大家是赚了点钱,可我们这赚的是什么钱啊?辽东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连个避风的窝棚都没了!”刘大双心里很难受,原来他计划着拼命的供应粮食给日俄两军,让他们多打几年,多消耗一些。 可真的战争打起来,他才发现,他是大错特错,这是发生在我们中国土地上的战争。个人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老百姓的生命值钱,也不如给老百姓一个安乐祥和的生活。单单算老百姓个人被抢被烧的财物,其价值也无法估量。 刘大双现在希望战争越早结束越好,他宁愿不去赚这带着中国人血腥味道的钱。 听了刘大双的话,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几个人全沉默了。 雯雯的大眼睛悄悄的看了刘大双几眼,满是敬佩。 “刘公子,我虽然痴长几岁,但这见识却差了许多。来,我敬你一杯!”三叔姚顺瑞打破了静默。 “不敢当,还请三掌柜的多多指教!”刘大双连忙应道。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偌大东北,恐怕只有刘公子仗义疏财,安置了几万难民。惭愧!惭愧!枉活了一把年纪。”姚顺瑞面有愧色。 “三掌柜的不必自责,机会有的是,以后还请三掌柜的多多出手。”刘大双笑笑。 “一定,就是现在,刘公子有什么需要姚家帮忙了,请尽管开口。” “那多谢了,到时候一定麻烦姚家。”刘大双也不客气。 “刘兄弟在这里忧国忧民,可江浙却有人今年赚了五百万两银子,正在为当上中国首富庆祝呢!”姚平希冷冷的插了一句。 刘大双知道说的是谁,同样是农副产品加工,自己几个厂,好几千工人拼命干,也才赚了两百多万两。人家一个厂轻松的赚了五百多万,这就是手工和机械化的差距。 同时,交通也是大问题,上海港一个大船随便装个几千一万吨,几天就运到。 “这该死的交通。一定要解决!”刘大双又发狠了。 “刘公子,这战局后势如何?”姚平治笑呵呵地问。 “我又不是算命的,这事儿可说不准。”刘大双夹口菜,边嚼边说。 “听说刘公子一向眼光很准,不妨说说。”姚顺瑞笑着说。 雯雯也瞪大眼睛看着刘大双,她也想听听刘大双怎么说。 刘大双估计姚家组团来就是要问这个问题,也不好意思再推托。 “奉天估计俄军是守不住了,日军能打到哪里不好说。最后的结局还要看双方海军的决战。”刘大双缓缓的说。 “听说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已经被干掉了,还要决战吗?”姚平希不解地问。 “没错,太平洋舰队是没了,可俄国人的波罗的海舰队正从欧洲增援过来。” 刘大双接着又说:“如果俄国人海军胜,日本人不打自溃,如果日本人海军胜,俄国人也没有心气继续打了。” 姚家几个男人选择性忽略了刘大双的年龄,听的津津有味。可雯雯却又一次吃惊了。 “不是说去年才开蒙吗?这懂的也太多了,自己读了几年书了,还是听的半懂不懂。难道……?难道真是个神童?” 九十三 铁路是大动脉 饭吃得很慢,话题也聊了许多,当姚家人又一次请刘大双说说今后时局的发展方向。 “秦失其鹿,群雄逐之。”刘大双突然迸出这样一句话。 几个人瞬间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只有雯雯似乎没听明白。 “你是说……”姚平治话说了一半,不敢说了。 刘大双不做解释,说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怎么理解,姚家人自己琢磨吧。 “姚家想要大发展,必须去东南上海一带,买地皮,办实业或者经商都可以。” 刘大双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接着说道:“其实,东北也不错,只要战乱停了,也是个发展的好地方。” “刘公子对东北这么有信心,能否指点一二,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姚顺瑞似乎来了兴趣。 “三掌柜的,下围棋讲究金边银角草皮肚,我看这做生意也差不多。就拿靖安和洮南府来说吧,看着挺偏僻的地方,可也有它的好处,土地多,资源多,战乱少,不受打扰,可以安心发展。” 姚顺瑞对刘大双的话不是很信,做生意嘛,肯定是人多热闹的地方好做。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反驳,笑笑没出声。 姚平治反应不一样,他觉得刘大双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于是,他开口说道:“毕竟这两个地方偏僻了一些,做生意有诸多不便啊!” 刘大双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接下来持要发生的变化太惊人了,清廷退位,袁氏主政,随着袁氏称帝失败,一场军阀之间二十年的混战便开始了,大半个中国都会陷入了战火,整天打打杀杀的,还发展什么经济。 但这些事是无法说出来的,只能笑着说:“先生言之有理,这也是我准备解决的问题,不然,确实是多有不便。” “刘公子打算如何解决?” “我是想等日俄战争打完了,修一条靖安至昂昂溪的铁路,这样,靖安就方便多了。”刘大双笑着说。 姚家三个男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刘家有多富裕啊?连铁路都想建了! 铁路是国民经济的大动脉,这可是刘大双耳熟能详的一句话。现在他也要把铁路的重要性表述出来。 “靖安和洮南最差的就是交通,铁路好比人的大动脉,这个大动脉通到哪里,哪里就会活起来。不说别的,洮南和靖安现在有几百万亩耕地,只要肯开垦,再多个几百万亩也不是问题,通了铁路,粮食全国都可以卖。这玉米、大豆可都是抢手货啊!” 刘大双顿了顿又说:“我们现在想发展,必须办实业,无工不富啊。但办实业所需要的设备和原材料,没有铁路也运不过来。生产的产品也运不出去。光是靠人提肩抗的,永远都是没有发展的。” “这个铁路刘公子准备怎么建?”姚顺瑞问道。 “向北修到昂昂溪,就可以和全国铁路连上了。而且距离也近,只有二百公里。”刘大双说道。 “不知刘公子预算如何?” “问过一下俄国人,咱这儿都是平原,修一条简易铁路,大概一百万两白银,加上配套车站及设施,二百万两应该够了。” “这铁路差不多银子铺的了!”姚顺瑞感叹了一句。 “不过,铁路赚钱也是杠杠的,没见到洋人争先恐后地要在中国建铁路吗?”刘大双笑着说。 “是啊,朝廷今年也准备修几条铁路,国内川汉、京张铁路都要开工了。”姚顺瑞说。 “刘公子,这铁路是刘家自己修还是大家入股来修?”姚平希跃跃欲试。 “自然是大家入股,我刘家可没这么多银子。”刘大双手一摊,做了个鬼脸。 姚平希没有再出声,而是望了望姚顺瑞。 姚顺瑞笑笑,没有立刻表态,举起酒杯说:“好事,好事!来!先干一杯!” 过了春节,日俄双方在奉天集结了六十多万人,又开始了大战。 说实话,俄军数量还多些,但指挥官指挥艺术实在是差了点。 日军声东击西,进攻俄军左翼,俄军急忙把右翼部队调过来。 乃木希典率军虚晃一枪,直接向俄军右翼迂回,已经接近奉天北面铁路线了。其他的日军猛攻俄军左翼。 俄军担心被包国,军心又乱了,开始溃败了。 日军打下奉天,一路北进,三月份占领了铁岭、开原。 俄军退到四平,稳住阵脚,又开始死守。 九十四 搞化学的不能惹 这个春节过得很压抑,特别是那么多难民,想起曾经的家园,个个心里充满了悲伤。 刘大双也没办法,这些事放在淮身上也高兴不起来。好在大家还能吃饱肚子,总算把这个冬天捱过去了。 吕士全几个人忙了好多天,总算是把从天津买回来的一个小发电机启动了。按照刘大双的想法,专门做了一个风车来带动。 发电机、蓄电池、整流桥全是从天津买的。这是刘大双做的电力试验,他准备跨过蒸汽机时代直接进入电器化。西洋人使用蒸汽机已经快一百年了,再跟在他们后面跑,也是重复一次落后,不如直接进入电力时代。 屋里屋外几个明亮的灯泡,照耀得刘大双家里如同白昼。 刘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亮了,跟白天都差不多了。 奉天被日军占领,俄军的补给来源少了许多,以前从关内过来的物资现在全部断了。只能依靠莫斯科及东北北边几个城市。 靖安现在是存粮最多的,瓦西里少校代表俄军指挥部来了几次,警告刘大双,粮食等军需物资必须卖给俄军,不允许再卖给南边。否则,将以通敌罪逮捕刘大双。 刘大双感觉到了危机,安排人手拼命的把粮食先运到开通去。 又过了几天,开来一队一百多人俄军骑兵,直接把南边的路封了,过往车辆行人全部要检查,发现有粮食的,东西没收,人枪毙。 靖安城一下子就变得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难民,几乎就准备着再次逃难。 刘大双立即要保安军全体出动,把靖安四周守得严严实实,不允许任何一个俄军进城。 保安军迅速行动起来,路口直接设了路障,又用装满了玉米的麻袋垒起一个又一个掩体。每个掩体里都有荷枪实弹的保安军驻扎。 刘大双可不是逆来顺受那种人,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为了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只要敌人来了,他不介意和任何人开战。 相持了几天,俄军似乎也不想激怒刘大双,每天的生意照常做着,俄军也没进城。 刘大双眼睛转了转,想起一个主意,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这回让你们知道知道搞化学的人不能惹。 躲在小作坊里忙乎了几天,刘大双把叶宏德偷偷叫过来,给了几个装满黄绿色气体的大玻璃瓶子。玻璃瓶子上还写着几个日文。 叶宏德叫来几个原来的拳民,小心翼翼地把一堆玻璃瓶子装走了。 当晚,半夜时分,俄军驻地一片人喊马嘶,乱做一团。 他们突然间感到呼吸困难,全身难受的要命,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黑暗中盲目的乱跑,军官的喊叫根本无人理。 早上起来清点了一下,十几个人重伤,躺在地上呼吸困难,双手死命抓自己的喉咙,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剩下的人也不同程度感觉喉咙痛,呼吸难受。 俄国人慌了,轻伤的赶紧护重伤的撤走,其余的换个地方重新驻扎。 为防止意外,这次全驻扎在一起,每个人都挨得很近。 可是,到了半夜,又是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来。这下子,俄军彻底慌乱了,骑上马四处奔逃。 早上天亮,指挥官把四散的人马聚齐,点点人数,死了七八个。这下子可吓坏了,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全部都慌了神,商量一下后,向北撤退了。 等了几天,来了一队俄军,搜查了一番,捡了几个空瓶子走了,也没见再有俄军来。 有了电以后,刘大双做了个电解食盐水的实验,生产烧碱和氯气。氯气是纸厂纸浆漂白必用的,他现在生产的纸白度不够。 可俄军太欺负人了,居然来家门口拦路,于是刘大双便把氯气先用在俄军身上了。 这是氯气首次在战场上使用,比原来历史德国人的使用时间提早了十年。 俄军波罗的海舰队一月份出发,开始了对日本的远佂。 舰队司令官是一个老古董,只懂得木帆船战术,对铁甲舰战术极为生疏。 日军各舰之间己经用无线电联系了,可俄军军舰还是靠大喇叭喊,停留在“通信靠吼”时代。 波罗的海舰队出发后,却麻烦不断。苏伊士运河是英国人把持着,根本不准俄军舰队通过。人家英日双方是同盟国,大英皇家舰队不和你直接开战算好的了。拖了一个月,俄军没办法了,只能启程绕过非洲来中国。可沿途补给是大问题,煤炭、食物都很难得到,大英帝国的殖民地遍地都是,根本不准俄军靠岸。 晃晃悠悠走了半年才来到东海,舰上的士兵别说打仗,站起来都费劲。精气神也没了,厌战,思乡,情绪低落。日本舰队迎着波罗的海舰队冲上去,双方便在对马海峡一场大战。波罗的海舰队全军覆没,俄军彻底失去了制海权。 九十五 布尔什维克 波罗的海舰队败了以后,守在四平的俄军彻底没了斗志,最后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日军虽然兴奋异常,但也打不动了,从开战到今,已经伤亡三十多万了。基本上把日本的常备军打没了,现在守在前线的都是伤兵归队和一帮新兵蛋子。 俄军国内还有军队,但也派不出来了。原因说起来很奇葩,就是因为一个日本间谍,名字叫明石元二郎。 当时,明石元二郎是驻圣彼得堡日本领事馆陆军武官。 这个人性格古怪,没什么朋友,但利用担任外交官的便利,居然学会了七门外语。 对于俄国内部的各种矛盾,明石元二郎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他认为由于沙俄扩张过快,各个占领区民族矛盾突出,反抗沙俄的统治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俄国国内阶级矛盾也很突出,有几个政党旗帜鲜明地反对沙皇统治。他觉得,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 日俄一开战,明石元二郎便提出要一百万日元,由他搞乱俄国内部。 日军指挥官大山岩认为他瞎扯蛋,根本不给钱。 这小子不灰心,眼睛一转,去赌场看了两天,把轮盘赌的规律摸清了。于是,频频出入各大赌场,真就赚了一百万出来。弄得欧洲各个赌场都把他列为不受欢迎之人。 据说,日本有两个人研究懂了轮盘赌,一个是明石元二郎,一个是后来偷袭珍珠港的山本五十六。 有了钱的明石元二郎开始和流亡俄国国外的反对党,布尔什维克,孟什维克等接触,资助他们去俄罗斯反抗沙皇的统治。这其中包括布尔什维克的老大,老列同志。 老列同志开始不接受明石元二郎的资助,认为接受外国资金是叛国。明石元二郎就忽悠说,沙皇是罗曼诺天家族,你是鞑靼人,推翻沙皇统治也是爱国。 又购买了上万支枪,私下里发给芬兰人,高加索人,波罗的海三个小国,波兰人,乌克兰人鼓动他们闹独立。 接着策划了一系列暗杀、暴动等活动。于是,俄国真乱了。 内务部长被暗杀,袭击警察局和政府机构,巡洋舰官兵起义,圣彼得堡一日死亡四千多工人,芬兰开始武装斗争等等事件背后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沙皇被搞得精疲力尽,到处派兵镇压,结果,没有兵派到中国东北了。 战后,日本人的评价是,没有乃木希典,照样可以拿下旅顺。没有东乡平八郎,照样可以打败俄军舰队。但没有明石元二郎,日俄战争不能胜。 五月,日俄双方都打不动了,开始对峙。 英美等国趁机粉墨登场,这是他们最希望的结局。先前俄罗斯在东北一家独大,侵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喜欢。现在如果日本独占了东北,也担心侵害他们的利益。 于是开始斡旋说,你看看,大家都是兄弟,前几年还一起打大清呢,怎么现在翻脸自己打起来了。弄个鼻青脸肿的,多不好看,我们几家来给你们说合说合吧! 欧洲人近千年来整天互相打来打去的,结果还越打越亲,各国皇室全变成亲戚了。他们要的就是圴衡,谁也不能独大。美国人也是欧洲跑去的一帮失业、破产的人,所以也是欧洲人的思维模式。 日俄战争,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次世界大战。英美日一伙,德法俄一伙,日俄两个代理人在中国土地上大打出手。 五月是春耕季节,刘大双安排了二十万亩大豆,其它仍旧是小麦、玉米、高粱、谷子、土豆等。 大豆是经济作物,生产效益会好点。而且这个时间段,只有中国大豆独占鳌头,其他国家还没有大规模种植。另外,他打算开个油脂厂,生产一些民用产品,如食用油及油脂衍生品。 新移民仍旧不断的来,有日俄战争难民,也有关内来的。 现在负责城内情报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叫黄家成,原来是郭孝纯手下的谍报司成员,也是刘大双“工农速成班”识字最多的一个人,半年就超过了三千字。人长相很平常,沉默寡言的。但刘大双却发现他接受能力很强,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又是市井中长大,对世态炎凉也有切身的体验。反正没合适的人用,郭孝纯又要坐阵天津,于是把他提拔起来。 黄家成向刘大双汇报,说是城里来了几个黑龙江那边的人,其中两个还是俄国人,表现有点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啊?”刘大双马上警觉了。 “这几个人说是关内来的,一直在黑龙江修铁路,那两个俄国人也是过来修铁路的。可是,这几个人来到靖安,不去开荒,也不去做工。找个小旅店住了,天天找工人聊天。”黄家成一字一句的汇报。 “聊什么内容?” “他们说是布什么维克,要工人们联合起来,反抗压迫。” “布尔什维克?”刘大双脱口问道。 “对,布尔什维克。” 九十六 无产者联合起来 刘大双一听布尔什维克几个字,反倒笑了。 也算是亲戚了,我刘大双从小就受过这方面教育,对无产阶级革命也是有过一番研究的,既然来了,就见上一面吧。 “你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我和他们唠唠!”刘大双吩咐黄家成。 “这不太好吧,他们可是说要反抗资本家的压迫,那个资本家就是说你啊!”黄家成有点担心的说。 黄家成出去了,刘大双在工业园区会客室泡好茶,耐心的等待着。 一个小时后,黄家成带着一帮人推推搡搡地押着六个人过来了。 到了会客室,押来的六个人昂首挺胸,正眼都不看刘大双一眼。 刘大双摆了摆手,对黄家成他们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和他们谈些事情。” 黄家成几个人虽然担心,但还是退到外面去了,屋里只有两个保镖陪着。 “坐!大家都坐!喝茶。”刘大双客气地让着。 几个人都不理刘大双,仍旧站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大双。几位都叫什么名字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一个红头发的俄国人点了一下头。 “王立群” “黄志忠” “吴智勇” “陈冠杰” “伊万诺夫” “奥斯特洛夫” 几个人纷纷报出自己的名字。 看看几个人还是没有坐下的意思,好像对自己敌意很重。刘大双笑笑,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巳经沸腾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听着刘大双轻轻哼唱的歌声,首先是红头发的伊万诺夫,接着是黑头发的奥斯特洛夫脸色由僵硬转为柔和,渐渐露出了激动和喜悦。 王立群四人慢慢的也听出来了刘大双唱的什么,原来满不在乎的脸上也露出惊异和喜悦。 “你是…布尔什维克?”伊万诺夫欣喜地问道。 刘大双停下了歌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乌拉!”伊万诺夫兴奋地叫了一声,冲过来给刘大双来了个熊抱。 两个保镖吓了一跳,一下子冲了过来,抓住伊万诺夫准备动手。 “别动手,自己人。”刘大双喊住了保镖。 伊万诺夫也赶紧松开了刘大双。 王立群是个瘦瘦的小个子,此时有点疑惑的问:“刘掌柜的,你怎么是布尔什维克?” “哈哈!布尔什维克不是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反抗压迫,反抗剥削吗?”刘大双笑着反问道。 “对,对,你说的没错。” “那最后的目的不是要穷人过上好日子吗?”刘大双又问道。 “是,是这个意思。”王立群声音小了。 “我们这里,不管是逃难的还是逃荒的,都有地种,有屋住,吃得饱,穿得暖,这是不是布尔什维克的目的?” “这…”王立群哑巴了。 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你开工厂,还是剥削工人啊?” “王先生,你说错了!我们工厂的工钱是最高的,我们的住房现在也是免费给工人住的。什么叫剥削,那是利润。有了利润,我们才能建工厂,才能建住房,才能养军队,才能修道路,才能让大家真正的过上好日子。”刘大双有点恼火,大声说道。 “你…”王立群没话了。 “王先生,还有你们几位,大家认真想想,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是要让大家过上一个平等、富裕、有尊严的生活。而不是喊几句口号,鼓动工人罢工,这不是布尔什维克,这是无政府主义。” 刘大双说完了,心里在想,讲大道理,你差得远了,老子从小就受这些教育,可以说张口就来。 几个人都不出声了,刘大双说的确实是对的。 “来,远来是客,大家坐下喝杯茶。”刘大双热情招呼着。 喝了几杯茶,气氛两融洽了许多,毕竟大家有不少共同语言嘛。 聊了一会儿,刘大双搞明白了,当初俄国人修中东铁路,招聘的,抓来的,现在一共有上万名修路工人在黑龙江。俄罗斯的工人、技师也有二三千人。 刘大双眼红了,这可是没地方找的一批人啊!中国不缺人,但缺的是有技术的熟练工人。必须把这些人弄到靖安来。 “伊同志,奥同志,还有王同志你们四位,我有事要问一下?”刘大双客客气气开口了。 “你说!”伊万诺夫爽快的说。 “刚才你们说还有成千上万的修路工人在黑龙江?” “是!”王立群回道。 “铁路修完了,他们都没事做了吧?” “是啊,除了小部分俄国人招去干些修修补补的活,大部分现在都没事做。”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他们都是无产者,也是我们的同志,我想请他们来靖安。大家一起干活挣钱,一起盖房子自己住。让大家早点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刘大双说了以后,有点心虚,偷偷的看着几个人的表情。 “那敢情好了!”黄志忠五大三粗地,人也直爽,立即应道。 “不只中国人,俄国人愿意来我们也欢迎,起码不受沙皇的残暴统治。到时候我们建个俄罗斯村,房子全按照俄罗斯风格建。伊同志,你们觉得怎么样?”刘大双又问伊万诺夫。 “好是好,可是我们还是要回去参加革命,推翻沙皇的统治。”伊万诺夫说道。 “没问题,随时可以走。你们也可以先把家属接过来,然后你们放心去干革命。家属的安全和生活由靖安保安军负责。” “好,刘同志,你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伊万诺夫直竖大拇指。 谈着谈着,就到了中午,刘大双在关东大酒楼又招待了一把同志们。 几瓶冰之魂酒下肚,也把事情定了下来。刘大双这边马上开工建房,他们回去动员那些修路工人过来定居。 刘大双心里高兴,有了这群人,修铁路就不愁了。 还没高兴两天,黄家成带来了个坏消息,说今年不知怎么的了,马匪特别多,抢汉人也抢蒙古人。 九十七 蒙东开始乱了 听说马匪多了,刘大双百思不得其解,他可真的为了让牧民致富做了不少事情。目的也是希望牧民生活水平高了,人人安居乐业,各族人民能够和睦相处,共同发展。不说别的,光是提高牛羊收购价就要牧民多赚了往年几倍的钱。 可刘大双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突然间收入提高了,牧民的生活一下子好了,反倒给牧民带来了重大的变化。 这个时候的蒙古人还处于一种部落制的生活方式,个人的财产极少,只靠放牧一些牛羊维持简单的生活。牛羊价格一路走高,很多牧民把牛羊都换成了钱或物品,以为手里有了钱,有了东西,几年的生活都够用了。有些牧民没什么过日子精打细算的习惯,也不懂得利用手中的钱扩大再生产,养殖更多的牛羊。骤然变富后,有了点钱,几乎全部用来享受了,光买酒都用了一大半。可谁想到,日俄战争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粮价涨了几倍,手里的钱不仅买的粮食缩水了许多,而且还买不到。 除了靖安,像前郭、王爷庙、扎赉旗等地方都是买不到粮。这下子,很多牧民过不下去了,开始铤而走险,重操老祖宗旧业,走上了抢劫之路。 也有一部分牧民不满意朝廷的蒙地垦荒政策,认为汉人占了他们的草场,抢了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有些牧民开始抢劫驱赶汉人。 马匪的形成,还有俄罗斯人在推波助澜。俄罗斯已经把外蒙古视为他们的势力范围,现在又开始鼓动内蒙古的人闹独立,脱离清廷的统治。出钱出枪,武装了一批蒙古人。 靖安尚好,有保安军强势存在,没有大股马匪,前郭和王爷庙却形成了几股大的马匪,声势越来越大。 刘大双有点头疼了,他现在需要用兵的地方很多,日俄一旦停战,会空出好多真空地带。他刘大双必须去抢,只有这样,才能占据主动地位。 万一以后被小日本和张小个子抢去,东北虽然有个暂时的繁荣期,但难免重蹈覆辙,原来历史上的悲剧又要重演。 招新兵吧!刘大双都觉得自己有点穷兵黩武的感觉。六万多人的城市,已经养了三千保安军,占人口比例百分之五了。要不是这是个单身汉多的地方,这么征兵,很多家里都没有青壮劳力干活了。 找来刘玉龙,让他再招一千新兵训练,另外,让保安军分成几队,轮流出去剿匪,一方面保安军增加实战经验,另一个方面注意考察,看看能不能找些可堪大用之才。 又让刘玉龙找了县衙的孙委员,把保安军出去剿匪一事做了通报,希望孙委员报到上面去。不为别的,起码要刷一下存在感,让大家知道保安军是保境安民的重要力量。 水泥厂的产品生产出来了,刘大双也没什么检测设备,只能做几个大号水泥砖。七天后,找了几个大汉用大铁锤子猛砸。 质量还可以,水泥砖只是断裂了,并没有粉碎。 跟三个英国技师谈了一下,可以提高工资,希望他们能留下。结果,三个技师没有一个人有兴趣,说按照合同,生产线试车成功,他们就准备走了。 刘大双告诉三人,现在日俄战争,铁路已经不通了,他们暂时只能留下,待铁路通车,第一时间送他们走。留下期间,工资加倍。 化工厂出来的刘大双可知道,化工生产一点不能马虎,如果不能稳定的运行一段时间,以后不一定要出多少问题。 307水泥厂任命了一个叫丁小刚的厂长,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去年来的新移民,在302厂表现突出,工农速成班也是成绩突出。 三个英国技师无可奈何,只好留下。刘大双让丁小刚马上安排人手贴身学习,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多学点技术。 刘大双的规划里,第一座水泥红砖建筑是图书馆,他让郭孝纯在天津买的书已经到了许多,准备放在图书馆里,任何人都可以阅览。第二座是一个新式学堂,刘大双准备命名为靖安私立第一小学。这也是必须的,直隶总督袁大头已经开始在天津设立新式学堂了,靖安也不能落后。 只是,学校教师奇缺,新移民中只要文化稍高点的,都被他请来做老师。 学校没建好,开多了几个工农速成班,让这些老师先教着。 九十八 八百间房的由来 进入八月份,小麦已经收割完,刘大双的粮仓又堆满了。 靖安县城仍旧像建筑工地一样,到处都在建设。 普通的住房又建了几千间,盖房子的用土好办,就地挖就行。可木料却严重短缺,县城里专门运木头这批人开始不断扩大砍伐范围,北边已经到了王爷庙附近的山上。 但这边的地界并不安全,有马匪在,运木头的车队被抢了几次,钱财牲口都被抢走了。有些反抗的,还出现了伤亡。 木料是不能缺的,否则房子就盖不成了。 刘大双又像运粮一样,每隔两天,出个三十人的保安军小队,全程护卫。 不要以为剿匪是好事,大家都欢迎。以前郭尔罗斯的齐王为首,加上科尔沁乌泰几个wy,纷纷告状到盛京将军和吉林将军那里,控告靖安保安军越境扰民。 盛京将军发文来靖安,要保安军严加控制,不得越境。 孙委员又是一阵子忙乱,他知道剿匪是好事,可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劝了刘家,又要写公文向上面解释汇报。 刘大双已经见怪不怪了,胡子、土匪横行,不论大小官员,还是蒙古wy,大家都可以坐视不理,出去剿匪反倒是错的了。 刘大双不剿匪可以,但他的商道必须畅通,胡子还好说话,送些钱粮酒水,基本上不来找刘大双的麻烦。可是,马匪却不尿刘大双,该抢还是抢。 可是现在木材运输不能断,城里的几千间房子都等着呢。刘大双让保安军换了便衣。护送小队照常出发,另外又让张文才带了五百骑兵,把王爷庙周围的草原、山区反复扫了几遍。wy们的反对,他装做没听见。 大股马匪没抓到,零零星星的还是抓到了几个,送到县里。县里又把保安军剿匪的功绩上报给洮南府及盛京将军。 盛京将军给了个嘉奖,大小wy的声音总算小了点。官员们也渐渐地知晓了保安军的名气。 八月份,也是日俄两国开始议和的时候,日本人算了算,人员伤亡三十多万,光军费就花了十七亿日元,大约十亿多两白银,相当于日本十年的财政收入。这一仗,算是把日本家底掏光了,没有英美借款根本打不下去。于是,向俄国人提出三十亿日元赔偿。 沙皇当时就炸毛了,一分不赔,不服接着干。比大清甲午战争时硬气多了。 沙皇现在有点底气,国内气氛平息了一些,他可以抽出部分俄军投入中国东北战场。给日本人赔三十个亿,还不如拿三十个亿把日本人打服。 中日甲午战争时,也有人上书朝廷,迁去西安,不赔款,继续和日本人打,就是不投降,不议和。 实际上,那时日本政府和现在差不多,花了一亿多日元的军费,已经没钱再打了。 可惜,朝廷还是软了,…… 美国人又出面调停,把双方请到美国继续谈。 刘大双收到了双方合谈的消息后,马上开始行动了。 赵四儿和刘全忠带着几个家丁去长春、哈尔滨买地,先买火车站附近的。 自己和刘玉龙带着一帮保安军去了趟前郭,找到查干湖,没错,就是那个闻名全国的查干湖。再往东南四十里左右,买了两万亩耕地,花了差不多十万两白银。 除了刘玉龙,所有人都认为刘大双脑袋进水了,不过人家是少掌柜的,没有人敢反驳。 这是吉林油田所在位置,再往北三百多里就是大庆油田所在位置。其地下埋藏的宝藏,现在只有刘大双一个人知道,他要尽早把这些地占了,免得夜长梦多。不管开采不开采,他都要把这片土地保护起来。石油可是令日本人会疯的宝贝,绝不能让日本人得到。 又去了封信给郭孝纯,让他联系湖北汉阳铁厂,谈一下购买铁轨的事情。国内只有这么一家铁厂的质量过关,要修铁路只能买这里的铁轨。 另外,让郭孝纯去直隶总督府,找一个叫詹天佑的人,看能否请他帮忙设计一下铁路。并且让郭孝纯特别强调,这是中国人自己出资,自己运营的一条铁路。 刘大双知道,詹天佑最想建的就是中国人自己的铁路,这是一个内心火热,充满了爱国情怀的工程技术人员。能够请他来主持设计,金子银子不一定好用,但民族、祖国这样的字眼一定能够打动他。 伊万诺夫等人又来了,带来的消息是有三百多俄罗斯人愿意暂时把家安在靖安。这些人都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家安顿好了,随时准备回俄罗斯干gm。 刘大双对有这么多人来不奇怪,他知道,在远东修铁路的大部分都是俄罗斯罪犯和不同政见者。 王立群也告诉刘大双,中国的修路工人也有六千多人要来靖安居住。 “刘掌柜的,你说的房子和地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王立群半开玩笑地说。 刘大双笑笑,叫人赶了两辆马车,带他们去看看新建的住宅区。 住宅区位于靖安北面,一条笔直的大道从县衙所在位置直接连接过来。 小区很大,如同靖安其它住宅区一样,四周围着深深的壕沟,有几条路从小区几个方向连接外面的大路。 “这个小区叫工人新村,一共八百多间房,三间一套。有家属的按一户一套分配。单身的六个人一套,东西房各住三人,中间的公用。” 刘大双领着大家边看边介绍。 不过,有件事令刘大双哭笑不得,他起的工人新村名字渐渐地被人们忘记了。以后白城市人都叫这里“八百间房”,小区子弟以打群架,下手狠闻名全市。 九十九 詹天佑要来了 “只要有家庭就可以分一套?”王立群等人不相信的问道。 “对,从老家把家人迁来,或者在这里成亲,都可以分一套。”刘大双笑着说。 王立群等人不再问了,这个小小年纪的少掌柜的,还真的是对穷苦人好。这房子答应了就盖了,而且不要一厘银子,大家免费住。 看来以前说他剥削工人,真的有点冤枉啊! 工人新村看完了,旁边不远是俄罗斯村,一样是深沟围着的小区,但里面房子密度小多了,都是独门独院尖顶带阁楼的西式风格,砖瓦结构。院墙用半米高的树皮板整齐的围着。 “噢!太漂亮了,我相信同志们一定会喜欢。”伊万诺夫和奥斯特洛夫同声称赞。 “刘,谢谢你!”伊万诺夫两个人分别拥抱了一下刘大双。 “工人新村和俄罗斯村中间建一所学校,名字叫瑞光国际学校。我们两个民族的小孩可以一起上学。授课也是中俄文双语,让学生们从小了解中俄文化传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刘大双脸上不红不白的。其实,他知道布尔什维克绝大多数都是知识分子,各个行业都有。既然住在这里了,为中俄友谊做点贡献,给学生们上上课吧! 别看俄罗斯现在是三流列强,但却不缺乏大科学家、大艺术家、大文学家。门捷列夫、托尔斯泰、柴柯夫斯基等都是俄罗斯人。 尤其是俄罗斯的数学,简直是上帝的特别关照,出了许多大数学家。只是名气没有那么大,真要搞个排行榜,俄罗斯人前十名能占一半儿。 靖安太落后了,急需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知识的人才,只要能够有利于靖安发展的事情,刘大双都会去做,即使偶尔耍点小手段,他也不会放弃。 九月靖安,秋风轻轻吹起,田里的庄稼开始变黄了,又一个丰收季节来到了。 在美国,日俄签订了《朴次茅斯条约》。 日本外相对记者称,我们陛下为了人类文明和世界和平,决定放弃赔偿。 消息传回日本,日本人全怒了,大骂美国人骗了他们,把美国大使馆包围起来,差点一把火烧了。 这不是把我们日本人当二傻子了吗?打了一年半,死伤几十万人,啥也没捞着?你们美国人最坏,鼓动我们去打仗。 美国人心里也骂,不是我们借钱给你们?不是我们跟大清租来威海卫给你们舰队休整?你们打个屁呀! 自此,日美两国也结下了梁子。 乃木希典回来日本,对着迎接人群说,我是杀乃父乃兄的乃木。人群里一片哭声骂声。 日本人虽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实际上还是占了大便宜,旅顺和大连全部租借给日本。中东铁路长春以南改称南满铁路,全部归属日本。俄罗斯在东北的煤矿全部归属日本,割让库页岛给日本。南满铁路沿线十公里内属地、林产全部归属日本。 双方部队全部撤回国内,只保留护路队,每公里铁路不超过十五人。 日本的护路队司令部设在辽阳,按日本编制,叫做关东军。另外在旅游设立关东都督府。 从此,日本关东军开始长驻中国东北。 刘大双的油脂厂,也是308厂开工了。今年收了几千万斤大豆,他要尽快把它变成产品。 设备都是306厂自己设计生产的,包括压榨、烘烤及几个反应釜。 308厂主要产品是食用和工业用油脂,肥皂和香息也是产品的一部分。 刘大双在哈尔滨、长春、前郭、包括朝廷刚设立的大赉厅都建立了保安大车店,做为保安军对外联系的联络点。 保安物流做为一个武装商队,每个月定期在这些城市之间往返,弥补了铁路运输的不足,南至奉天,北至齐齐哈尔,形成了一个东北地区中西部环形网状运输。 每月算算账,竟然也能盈利几万两,这倒是刘大双想不到的。但消耗的人力也是很厉害,保安军差不多每月有一千多人要奔波在这些路上负责护卫。 由于汉唐国货和几个洋行纠纷而闯出名声的食品,酒,鞋子,裘皮现在都是畅销品。再加上姚家经营的化学制品也是销售一直见涨。现在每天靖安至昂昂溪的路上,大车都排成队了,一列列络绎不绝。 刘大双把伊万诺夫几个人找来,又笑眯眯的对他们说:“为了布尔什维克的理想和事业,为了早日推翻帝国主义的反动统治,我想修一条到昂昂溪的铁路,方便你们出行,大家觉得如何?” “好啊!这样我们来回俄罗斯方便多了。”伊万诺夫兴奋地说。 “不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懂得测绘?” “好多人都懂,我们本来就是修铁路的,这些都做过。”伊万诺夫回答。 “好,伊万,你负责组织个测绘队,马上开始工作,银子需要多少,你做个预算给我。”刘大双兴奋地说。 拿了二万两银子,伊万诺夫组织了一个二百人的测绘队,保安军又派了一百人的骑兵护卫,测绘队赶着几十辆大车出发了。 郭孝纯那里传来好消息,詹天佑詹大人听说我们要建中国人自己的铁路,特别高兴,这几天会启程来靖安看看。 “终于可以见到活着的历史名人了!”刘大双也是激动不已。 一零零 工业园区的震惊 詹天佑个子不高,长得挺结实,头圆圆的,皮肤有点黑,两个眼窝深陷,明显的广东人特征。 穿着黑色马褂的詹天佑看起来很利索,脸上隐隐约约带着一点威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见过詹大人!在下靖安刘大双。”刘大双知道詹天佑是有官身的人,所以躬身施礼,口称大人。 “公子客气了,不要叫我大人,我就是一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连连摆手,温和地说。 “那我就抖胆叫您一声总工。”刘大双笑着说。 “好,这样听着舒服。”詹天佑也不做作。 “詹总,盼星星,盼月亮,我们靖安人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刘公子说笑了,反倒是靖安这么偏僻的地方要修铁路令人意外啊!”詹天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詹总工,先坐下歇歇,喝杯茶,等我详细跟你说。”刘大双没有正面回答,客气了一番。 詹天佑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说道:“刘公子,不必客气,我时间很紧,那边铁路正在施工,我先听听你们的想法吧!” 刘大双笑笑,一抱拳说道:“既然詹总如此说,我先带你在靖安转转,您就知道为什么要修铁路了。” 刘大双嘴上说着,心里却佩服的不得了,各人就是名人,就这敬业精神在大清就找不到几个。 叫了两辆四轮马车过来,刘大双和詹天佑坐了一辆,两个随从坐了一辆。两个保镖骑马跟着。 来到工业园区,詹天佑震惊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排着队缓缓进入厂区,又一条车龙快速从厂区驶出。 “这是个工业园区,里面现在有七家工厂。”刘大双介绍道。 “工业园区?”詹天佑有点好奇这个新名词。 “对,我们把工厂全部集中放在这个区域,只有一个水泥厂除外。所以叫工业园区。” 詹天佑想了一下,拍手叫好,惊喜地说:“妙!真是好主意,工厂集中一起,即便于管理又不影响老百姓生活。” “这个工业园区每天进出的货物都在数十万斤。全部靠马车来运输,每天需要的马车数以千计。运输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严重制约我们工厂的发展。”刘大双指着出出进进的马车说。 “有这么大量,能够带我去工厂里面看看吗?”詹天佑脸上露出了有些激动的表情。 刘大双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带您看看酒厂。” 酒厂刚刚进行完技术改造,看起来有点现代工业的样子。 皮革厂、纸厂还大多停留在手工操作阶段,刘大双不好意思展示给詹天佑看,毕竟这是自己敬仰的历史名人,怎么的东西也要拿得出手才行。 直接 进入酒厂第二个车间,蒸煮车间。 一排长方形的铁制蒸笼一样的柜子整齐排列着。大约有十来个,工人们正忙着进料出料,整个车间雾气腾腾,闷热异常。 “这是我们的蒸煮机,每台可蒸粮食二千斤,一个小时完成。大约每天可蒸熟粮食一万五千斤左右。”刘大双指着蒸煮机说。 “一共多少台这样的设备?”詹天佑问。 “十台。” “十台,这么说,一天可以处理十五万斤粮食!” “是,如果加加班,二十万斤也做的到。”刘大双补充道。 詹天佑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酒厂。 继续往里走到了发酵车间,也是几十个钢铁制的三米高的发酵罐排到整齐。隔着不远,又是一排一排密密麻麻大陶缸。 “每个罐可装熟粮二万斤,一共四十个。另外,还有陶缸四百个,每个可装熟粮二百斤。” 车间里也是一片繁忙,工人们推着装着大铁桶的小推车,也是在不停地忙碌着。 再走一段路,便到了蒸馏车间,这里却是热浪逼人,酒香味扑鼻而来。 十几个巨大的蒸馏塔立在车间南边,工人们来来往往,个个手不停,脚不歇。 “这是我们的蒸馏塔,每个日产酒约三至四千斤。”刘大双介绍着。 詹天佑彻底震惊了,酒厂可以建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绝对不是小打小闹地生产,而是工业化了。 从酒厂出来,凉凉的秋风一吹,詹天佑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刘公子,可以让我看看其它厂吗?” 刘大双注意到詹天佑的表情变化,心里微微一笑,说道:“詹总如果不嫌辛苦,那就多看几个厂吧,正好也想请詹总多多指点。” 除了302化学制品厂之外,刘大双又带着詹天佑看了其它几个厂。 在301厂皮具生产车间,詹天佑很好奇地看到工人们每个人都只做一道工序,剪裁的,缝制的,上里的,钉扣眼的……,一道工序接着一道工序,物料像流水一样不停地往下传送。传到最后就是成品了,专门有人包好、装好。 整个车间显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詹天佑仔细看了很久,一言不发,以他长期工作经验来看,这似乎是一种非常高效的工厂运作模式,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刘大双也不催促,任詹天佑一个人在那里观察思考。 “理科生的通病,好奇心太重了!”刘大双心里感叹一句。 一零一 你愿意做官吗? 对于306机械加工厂的风车带动的机床,詹天佑更是兴趣极大,赞不绝口。 “刘公子,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用风做动力,而且还在这么多的地方应用了。”詹天佑向刘大双竖着大拇指。 “靖安是草原,最不缺的就是风。”刘大双笑道。 “不过风能有个缺陷,不稳定。”詹天佑遗憾的说。 “詹总说的极是,所以我们还需要一种稳定的动力。”刘大双点头应道。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慢慢谈谈你的想法。”詹天佑似乎心情很好,说话都随和了许多。 看看天色不早了,刘大双干脆带他们去了关东大酒楼。要了间包房,沏上茶,待詹天佑慢慢的喝了几杯后,刘大双开口了。 “詹总,恕我直言,朝廷当初设立洮南府、靖安、开通这几个府县,今年又设立了一个大赉厅,目的是什么?” 詹天佑看着刘大双,并不回答,他等着刘大双说下去。 “我看朝廷是在防着俄国人,要不也不会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孤零零地设几个府县。后来蒙地开禁,鼓励关里的汉人来开荒,也是为了充实边庭,对抗俄国人。” 刘大双侃侃而谈,他不想说假话,因为面对詹天佑这种人是不需要二面三刀的。 “接着说!”詹天佑好像很赞同刘大双的说法,鼓励他说下去。 “但朝廷却有心无力,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刘大双冒出来了一句网络词。 詹天佑想了一下,明白过来,不禁莞尔一笑,说道:“刘公子这句话很幽默,但却是这个道理,继续说。” “俄国人把两条铁路交汇点设在了哈尔滨,明显就是避开我们的重点城市,而准备另起炉灶。南满这条线不经吉林,而是设站长春也是同样意思。虽然现在长春被日本人控制了,但日本人的想法绝对会和俄国人一样,他们要发展的地方一定要他们能控制,而不会让我们中国人控制。” 看看仍在认真听他讲的詹天佑,刘大双接着说:“洮南府这几个地方,是我们中国暂时还能控制的地方,但是要牢牢地控制在中国人手里,难!” “为什么?”詹天佑问。 “洮南府地理位置太偏远了。关里的人也很难来这里。因为这里不通铁路,关里来的人都是沿着铁路线迁移的。没有人来,洮南府发展不起来的。” “洮南府周围随便都能开垦出几千万亩良田,可却没有足够的人过来开垦,既使开垦了,这成千上万的粮食也运不出去。” 刘大双说完了,捧着茶杯,不再说话。 “你说的意思就是缺铁路?”詹天佑说。 “对,只要有铁路,靖安和洮南府发展的会快很多。铁路是目前最快最省钱的运输方式。” “可惜,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这也是我拼命要修铁路的目的。”詹天佑神色有点黯然。 沉默了很久,詹天佑突然说:“刘公子,我并不是贸然就来靖安找你,只是为了修条铁路。” “那您为了什么而来?”刘大双有点不解。 “在天津,我去了你的汉唐国货,看了你们的产品。说实话,我不相信是草原上一个小县城生产的。后来,和你们的郭先生聊了很久,他讲了许多你们靖安的事,不仅人人有屋住,而且人人有田耕,有工做。你知道,我当时认为他就是跟我讲童话故事。但却让我特别想过来看看,大草原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 刘大双笑了,轻轻地说:“谢谢詹总能够屈尊来到我们这里。” “我信了!但你能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吗?” “实业,实业救国,詹总您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刘大双脸上挂着笑。 詹天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实业救国,是他们这些留学归来人员的梦想,可真正成功的几乎没有。大家满腔热血似乎也慢慢凉了。今天,他却在一个偏远小县城看到了希望。 “那就拜托詹总帮我们建设这条铁路,这百分百是咱们中国自己的铁路。”刘大双双手抱拳,重重地施了一礼。 “好,我答应你,中国有了刘公子这样的实业家,那就有希望了!”詹天佑兴奋地点点头。 两个人这顿饭吃得很痛快,话题更是聊了许多。 詹天佑十二岁去美国留学,旧文人的陋习在他身上一点没有,更没什么官架子。 和刘大双的交谈,属于两个理科男的交流,两个人讨论的更多的是技术和未来的发展趋势。 当听刘大双讲到准备建一个发电厂,越过蒸汽机时代,直接进入电力时代的时候。詹天佑更是对刘大双眼光的精准和对未来趋势的把握大加赞叹。 第二天,刘大双带着詹天佑看了水泥厂后,又在县城里转了一圈。 詹天佑这次觉得自己真的来对了,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不仅有工业,而且城市建筑也规划的颇为超前。看着小区周围深深的壕沟,詹天佑不禁问起这样做的目的。 “防洪,排涝,现在还有一点防止土匪抢掠的作用。以后,等工厂有能力了,在里面铺上水泥管或者铸铁管,连接起来做为城市污水排放的网络。”刘大双解释道。 “没想到刘公子想的这么周全,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詹天佑又是一阵子感叹。 接着又看了新建的图书馆,詹天佑把里面的书随便翻了翻,发现什么书都有,中文的,外文的,各个学科都有。 詹天佑拿起一本德文原版书,认真地问刘大双。 “这本德文书我也看不懂,靖安有人能看懂吗?” 刘大双摇摇头,轻轻地说:“一年没人看得懂,两年也没人看得懂。十年二十年后,一定会有人看得懂。靖安会有那一天的。” “刘公子,你愿意去朝廷做官吗?我可以向袁大人举荐你。” 詹天佑看了半天刘大双,突然问道。 一零二 洮南府双雄上任 靖安县小鬼当家 对于做官,刘大双还真没什么感觉,现在大家都叫他少掌柜的,少当家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官? “詹总,当官有什么好处啊?”刘大双问了个很弱智的问题。 “这,…,怎么说呢?”詹天佑也犯了难。 想了想,接着说道。 “当官没什么好处,只是现在中国需要几个好官。你说过,实业救国,可办实业,也是有个官身好点。” 刘大双听出来了詹天佑话里的意思,这是暗示他,在大清,一介白丁做不成什么事的。 理科男的刘大双,虽然思维有点直线,但小说、历史书可是没少读。詹天佑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再不上道那么太弱智了。 “詹总,靖安还没有县府,我想做靖安县令,不知是否可行?”刘大双直接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詹天佑有点奇怪。 “朝廷设立靖安,就是为了在蒙东抵制俄国人的渗透。在下虽不是什么贤能之人,但愿意把靖安治理好,绝不允许外国人染指,把这片土地掌控在中国人手里。”刘大双说的有点慷慨激昂。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否则,我刘家完全可以把工厂迁去天津、上海,何必守在这荒凉的大草原上。” “好,总算我没有白来一趟,见识了一个少年英豪。回去后,我去找袁大人,让他跟盛京将军打个招呼。”詹天佑很高兴,也很自豪,关键时刻,中国人从来不缺挺身而出之人。 孙委员也闻讯赶来见了一面,詹天佑只说是私事,并未多言。 孙委员现在对刘大双是绝对的佩服,太后赏了黄马褂,现在又有直隶总督府的人来见。 这刘家有什么后台呀?惹不起。 詹天佑做事雷厉风行,既然答应了帮刘大双修建铁路,就要来纸笔,从申建开始的一套程序全写清楚,要刘大双开始运作。 詹天佑还特意叮嘱刘大双,现在朝廷鼓励办铁路,有一个隐性福利,铁路线两边十公里内山林矿产皆归铁路。这个倒是让刘大双高兴了好一阵子。 詹天佑惦记着京张铁路,住了两晚就往回走了。 临走时,刘大双拿了份礼单给詹天佑,言明是送给袁大人的,已经备好放在天津汉唐国货了。詹天佑打开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貂皮大衣 二件 狐狸皮 二条 西式皮鞋 十双 冰之魂酒 十箱 大漠孤烟酒 十箱 白银 二万两 詹天佑有点吃惊,这刘家出手真大方,二万两银子,别说一个县令,弄个知府都够了。 刘大双又拿出两个锦盒送给詹天佑,一盒是一根百年老山参,是靖安中药铺的镇店之宝,刘大双花一千两银子买下的。一盒是二十两鹿茸。 刘大双知道,原来历史上的詹天佑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令人惋惜。所以,他送点补品给他,希望他不那么过早离去,多为中国人修几条铁路。 “工作鞋,压缩干粮,酒等我会安排郭先生定期送到府上。”刘大双补充了一句。 詹天佑推辞不过,只好谢过收下了。 两个随从除了送些靖安特产,每人封了二十两银子。 送走了詹天佑,过了没几天,瓦西里和波波夫又一起来了。 在为中俄友谊干杯之后,双方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互相赠送了些礼物。 俄军要撤走了,东西太多了,实在是搬不动,仓库里有二百万发子弹不知道怎么多出来了,可以留给刘大双。当然啦,刘大双也要意思意思,给些酒和鞋子。 另外,双方还商定,以后瓦西里和波波夫从俄罗斯运钢铁、铜、牛皮过来。刘大双从中国运送酒、鞋子和其它日用品过去。 俄军一撒,食品价格开始往下回落,刘大双现在最难卖的是羊肉罐头。这玩意儿有点高不成低不就,运到关里也卖不起价,毕竟现在中国人吃得起罐头的不多。本地人能消费一点,但鲜肉价钱都下落了,买罐头的也不多。 刘大双调整了生产,减少了羊肉罐头的生产,活羊的收购一下子降低很多。市面上其他大小客商现在也都大大减少了牛羊的收购。 这下子,牧区的牛羊价格直线下落,天气也越来越冷,牧民手中牛羊冻死病死不少。 这种商品经济下价格的大起大落,使很多牧民接受不了,心里就有了许多埋怨。 马匪是越闹越凶,慢慢的有很多牧民暗地里也支持马匪。 三天两头地,就有偏远的村庄或是路上的车队被抢。马匪精于骑术,又熟悉地形,打一下就跑,官府现在是毫无办法。 刘大双收到了两个重要消息,一个是,美商丰昌洋行终于搞了一条步枪生产线和一条子弹生产线。原因是美国工业生产能力过剩,这是倒闭工厂的二手设备。价格便宜,只要二十万两银子。虽然明知道有点敲竹杠,但刘大双还是咬着牙买了。嘱咐郭孝纯注意保密,设备分批运,火车到奉天转保安物流,不要让日本人和俄国人知道。 另一个消息就是,洮南府任命的知府在拖了两年后准备上任了。知府叫孙葆瑨,是个全能人才,军机处记名正四品衔奉天外务交涉史,清廷就是考虑洮南府地方偏远,处理事务繁杂,才把他派来。 盛京将军考虑到胡匪猖獗,又派刚升任的奉天前路总巡统领张小个子前来洮南坐镇治安。 靖安县还有一个重大新闻,县府终于成立了,第一任县令居然是刘家少掌柜的刘大双。 一零三 陶克陶胡 官服也发下来了,刘大双穿着倒也合身,但总觉得心虚,有点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感觉。 人员没怎么换,设个民事厅,让孙委员领着县衙原班人马入驻。孙委员任厅长,所有民生事情全部民事厅管辖。又设个警察局,捕盗营也是原班人马入驻,迟统领任局长。 孙委员和迟统领给刘大双的印象还不坏,品行也过得去。 县城七万多人口了,不太好管理,刘大双把县城分成四个区。 南边是海明区,中间是长庆区,北边是瑞光区。每个区设民事局及警察分局,但人选全部从保安军中选用。 工业园区独立在外,仍旧由保安军负责管理。 税务局也设立了,专门收税,局长直接对刘大双负责。人员也是从保安军和工厂中抽了五十个忠诚老实之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大双也想搞点“面子工程”,修修马路,建几个雕塑。可惜,天上冻了,啥也干不了。 “面子”搞不成,只好搞点内部事情,306机械加工厂,他准备一分为二,吕士全带一帮人成立309军工厂,原来的306厂就缺个厂长,想来想去,还只有美国人威廉和杰克合适,这两个人不仅技术好,文化水平高,也有一定管理能力,在工人中威信也挺高。 找两个人谈了谈,杰克是一蹦多高,兴奋极了。威廉老家是苏格兰的,有点保守,还是想着回美国去和家人一起生活。 “没关系,你要是想念家人,现在可以让你休假,顺便帮忙去美国做点事。”刘大双笑着对威廉说。 “真的?boss,太好了!”威廉兴奋地说。 “走,我们去办公室说。” 刘大双和威廉谈了好久才离开,威廉脸上挂着笑,干活都动作快了许多。 这一天,黄家成急急忙忙跑来找刘大双,一见面就低声说:“少掌柜的,有件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儿?” “南边开通传了个信过来,说有几个日本人在到处看啊画的,还弄个机器在测什么,他们觉得奇怪,就报过来了。” 刘大双想了一下,猛然明白了。 测绘,日本人在搞测绘。上一世看历史书时就知道,甲午战争后,日本人就对中国各地开始测绘,所以,后来抗战时,日本人地图比我们国家的还精确。 不仅仅是道路、山川、河流、村庄等资料,还包括矿产、农田等都勘察的一清二楚。 想不到日本人连靖安周围这么荒凉的地方都不放过,看来,日本人对整个中国大陆都有野心。 “马上把你的人撒出去,附近的几个地方都严密搜查一遍,发现了立即报告我。”刘大双吩咐道。 黄家成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刘大双找来叶宏德,告诉他,马上组织一个小队,前往开通搜索日本人。 “司令,搜到了怎么处理?”叶宏德问道。 刘大双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派去的人穿便衣,伪装成土匪,一个不留。” 刘大双不是政治家,他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他是理科男,一直以来的思维就是简单直接,既然日本人敢把爪子伸过来,斩断了就是,磨磨唧唧地毫无用处。 想了想,又补充道:“日本人身上的东西全部拿回来,注意保密,谁泄露了枪毙谁!” 叶宏德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大双杀气腾腾的,他知道问题一定很严重,也是二话不说,敬个礼,转身出去了。 刘大双仔细计算着自己这一举动的后果,一个是日本人相信被土匪杀了,抗议两声拉倒了。另一个是叶宏德他们不慎,被日本人发现是保安军,很大可能自己会被大清拎出去做替罪羊。 真的出现第二个局面,自己恐怕要做好同日本人开战的准备了。 这些,刘大双不管了,只要能阻止日本人的野心,让中国人少遭点劫难,他刘大双个人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一百多公里外,前郭尔罗斯一个蒙古人聚集的屯子,一个叫陶克陶胡的蒙古人正在去往蒙古齐王王府的路上。 由于胡子、土匪多,各个村子都成立了会兵,也就是类似民兵或者保安团一类组织,主要是自保,防御胡子和土匪。 陶克陶胡是成吉思汗二弟的后人,平时喜欢在屯子里管管事,打抱不平,加上枪法好。被大家推举为会兵首领。 今年秋天以来,齐王加大了荒地放垦的数量,由于日俄战争,前郭离长春也才一百多公里,过来的难民也是数以万计。 蒙古人觉得土地都被汉人占去了,他们的耕地和牧场少了很多,就千方百计阻止汉人开垦。 但齐王却不理,这可是他增加收入的好途径。 蒙古人便推选陶克陶胡做代表,去找齐王抗议。 陶克陶胡来到齐王府,齐王没见到,却被家丁打了五十棍,扔到了大街上。 陶克陶胡被抬回了屯子,心中的怒火却压不住了。 他决定,招集人手,举旗造反。 一零四 巴林太保卫战 刘大双发现,这一当县令,事儿就多了。 刚把日本人测绘的事交待完,李二牛又浑身带着白霜跑来了。 “少爷,事情紧急,我赶了两天路过来的。”李二牛一见刘大双就忙不迭地说。 喝了口水,李二牛喘口气,把事情讲明白了。 原来是土默特左旗有个叫白音大赉的蒙古人,前年开始,也是因为蒙地开垦问题,领着一帮牧民开始和官府、蒙古王公干起来了。去年更是神勇,一下子把俄军在奉天法库县的一个弹药库给抢了。顿时就实力大增,人数也扩大到近千人。 保安物流一直以商队的面目行走在草原上,和白音大赉没什么冲突。蒙古人骨子里的习惯是不抢劫草原上的商人。为了求个平安,不想多事,赵四儿每个月还送两百斤烧酒给他们。 今年入秋后,各地宫府和蒙古王公都加大了放垦的力度。再加上辽东的难民汹涌而至,更多的牧区土地被卖给汉人开荒,蒙古人的不满心理更加严重,纷纷加入了白音大赉的队伍。白音大赉一下子拥有了差不多两千人。 人多了,消耗也多,一进入冬天,吃的喝的都成问题。于是,盯上了保安军在巴林太的几百万斤粮食。 派人传话给刘全忠,送二十万斤粮食和一万斤酒,否则就自己上门来拿。 刘全忠手下只有两百人的常驻保安军,算上在路上行走的护卫队,勉强凑个五百人。 五百人对二千人,这仗没法打,所以,刘全忠只能推说自己做不了主,要请示一下掌柜的才行,白音大赉给了五天时间。 刘全忠派了李二牛等三人,都是一人双马,飞速跑来靖安报信。 “这么大的动静,官府没人管吗?”刘大双问道。 “管了,和张统领的人在彰武干了两仗,双方都死了几十个人,没见输赢。”李二牛回答道。 看来张小个子战斗力也一般,打个马匪还这么吃力。 刘大双马上把刘玉龙、叶宏德、张文才、黄家成叫来。 李二牛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这伙人原来一直都在南边几个旗活动,基本上不来咱们保安军这边,怎么这次对着咱们保安军来了。”黄家成皱着眉头说。 “没粮食了呗,看着咱们东西眼红了!”刘玉龙开口道。 “那就打,nnd,司令!我带人去灭了他们。”张文才破锣嗓子又喊起来了。 刘大双在紧张的计算,他的五千保安军,东驻一点,西驻一点,路上保安物流护卫也要一千人左右。最近的民事局、警察局又分流了一些。能够用的也就是二千来人,靖安也要防守,真正机动的只有一千人左右。 巴林太可是他保安物流的一个基地,各种商品都在那里囤积和中转。以后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支撑点,不容有失。 “叶宏德!”刘大双开始下命令。 “到!”叶宏德响亮的应道。 “命令你带一千保安军前去巴林太驻扎。五百人现在出发,五百人带齐重武器随后出发。” 刘大双现在总共有八挺马克沁,简易版迫击炮倒是有十几门,只可惜炮弹加工速度太慢,现在也才八十多发。 为了保险,他让叶宏德带上四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三十发炮弹。 “司令,到了怎么打?”叶宏德问。 “先谈后打,让刘全忠和他们谈,商路断了,受害的还是草原上的牧民。咱们可以每月给他们一万斤粮食,一千斤酒。多了没有。” 刘大双沉吟半晌说。 给点小钱买平安,刘大双暂时还能接受,要求过分,那只能开战。 “如果他们不同意哪?”叶宏德又问。 “不同意就打,人数上咱们不占优势,以防守为主,不要盲目出击。保证粮食安全是最重要的。” 巴林太那里大概情况,刘大双还是知道的,两千亩空地中间是仓库,四周修了水泥地堡,真要是架上重机枪,来多少骑兵也就是个死。他知道白音大赉他们手中没有大炮等重武器,只是坚守,一千多人应该很轻松守住。 “是!”叶宏德敬个礼,转身走了。 “大爷,再招一千兵吧!抓紧训练,要不真不够用。”刘大双对刘玉龙说。 刘大双考虑一下,又写信给郭孝纯,采购十挺马克沁和二十万发子弹。 算算帐,一挺马克沁三千两,子弹一千发八十两,总共要将近五万两银子。 刘大双心里一阵子肉疼,太费钱了! 叶宏德带着五百骑兵赶了三天路,总算是看到了巴林太高高的粮仓。 见了刘全忠,问了下情况,现在守兵有差不多五百人,加上自己带来的五百,一千来人。 叶宏德放下心来,出去仔细看看地形,倒也不是很担心,仓库四周和靖安一样,全部挖了很深很宽的沟,挖出来的土围着仓库堆起,好像一圈堤坝一样。只有东西两条路进出。进出路两边左右各修了一个水泥地堡。围着仓库的堤坝也是每隔三四十丈就有一个地堡。 这全部是刘大双要求刘全忠他们布置的。刘大双胆子小,又是理工科出身,做什么事都像做化工设计一样,把保险系数打的很高。 叶宏德看完,心里暗笑。 司令胆子也太小了,这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南边好几里以外才是巴林太镇。真有人前来打仓库,不用进地堡,就趴在堤坝上,居高临下一个个点名就是了。 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却不敢迟缓。连忙叫人加固工事,又在东面和南面布下地雷。 再等了一天,后续的五百人押着十几辆大车也到了。叶宏德这下子胆壮了,吩咐人把重机枪在地堡架好,反倒是盼着敌人来了。 终于来了两个蒙古骑兵,放进来后,横眉竖眼地问刘全忠,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刘全忠一笑,把刘大双的意思说了,并让这两个人回去转告白音大赉。 两个蒙古人似乎很生气,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叶宏德一阵冷笑,丅md,这毛病都是惯的,这回让你们知道知道保安军的厉害。 气氛开始紧张了,进出的两条路全挖断了。晚上也是在离仓库几百米外的草原上点上篝火,生怕白音大赉偷袭。探马不停地在周围几十里范围内搜索。 第三天,探马来报,白音大赉的大队人马从西边过来了。 叶宏德马上布置,东面、南面各放一个小队一百人。西南三个小队,北面二个小队。剩下的三个小队做预备队,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就去支援哪个方向。 一场大战就要开始。 一零五 重机枪对骑兵 约摸下午二点多的样子,大地传来一阵阵马蹄疾驰声音,远处的天空开始腾起来一片雪雾。 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队骑兵便出现在仓库西边的旷野里。 应该说,马匪的作战经验很丰富,选择这个时间出现在西边,刚刚好利用了下午的阳光。 保安军现在望过去,刺眼的阳光根本让人睁不开眼晴,只是隐约看到人影。这枪瞄准可就难了。 叶宏德和刘全忠都是手搭在眼前,眯着眼睛在观察。可是,就看到一片晃动的身影,大概估计了一下,一两千人是有的,准确数字就看不准了。 “准备战斗,重机枪没我命令不准开火,迫击炮做好射击准备。”叶宏德简短地下完命令。 两门简易版迫击炮也在堤坝后面坚起炮口,一个炮兵跑到堤坝上面,眯着一只眼,举起手,用拇指测距法测距。 这个拇指测矩法也是刘大双教的,当初学几何时,数学老师给大家顺口讲的小故事,结果却被刘大双记住了。 叶宏德注意观察了一下,刘全忠这些胡子出身的不用说了,就是这两年新招的队员,一个个趴在堤坝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紧张的情绪。 看来这两年,队员们轮流出去剿匪,做护卫,胆子都锻炼出来了。 一个马匪单独一个人跑到壕沟前,大声喝道:“快把粮食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滚!”叶宏德轻蔑地大喝一声。 “好,你们等着!”马匪掉转马头跑了。 不一会儿,约一百多个马匪排成散兵线,快速冲过来。 “手雷准备!”当马匪冲到一百米左右距离时,叶宏德下了命令。 队员们马上拿起身旁放着的小甜瓜一样的手雷,拉掉保险销,握在手中,准备投掷。 这是刘大双让吕士全一帮人专门生产的进攻型手雷,内装烈性zy和小钢珠。 当马匪冲到五十米左右时,叶宏德大喝一声:“扔手雷!” 保安军队员一个个快速站起,用力将手中的手雷投掷出去,然后,又迅速趴下,举枪射击。 可是,这是马匪的一次佯攻,看着高速冲来,仿佛瞬间就能到眼前。可是过了五十米后,突然间收缰,战马昂起头,前冲了几步,掉头往回撤。 “轰!轰!轰!”一阵手雷爆炸声响过,除了冲在前面的十来匹马倒在地上,后面的全部退走了。 “nnd,这马骑的真好!”叶宏德不得不佩服马匪高超的控马技巧。 战场沉默下来,对面马匪也没有再进攻。 突然间,马匪动了,开始分散开来。仓库西边总宽度约一公里,马匪一字排开,全部压上来。放眼望去,好像这一公里宽度内都是马匪的人马。 “自由射击!”叶宏德这次不等马匪冲近,二百米外就开始射击。 防线太长了,平均三米一个人,一不小心,很容易被马匪突破。 “砰!砰!砰!”步枪声音密集地响起来。 马匪也举枪向保安军阵地射击,子弹也开始嗖嗖的飞过保安军队员头顶,有些噗噗打进土里,溅起一股烟尘。 马匪的战术不错,散兵线保持的队形很好。加上马匪骑术高超,每个人都伏在马身上,脑袋紧紧的贴在马脖子上。虽然保安军的枪声如爆豆一样响个不停,马匪人被打中的并不多,都是马中枪了,才有人跌下马去。 马匪冲到一百多米距离时,叶宏德大喊:“重机枪开火!炮开火!” 重机枪的效率太高了,一分钟六百发的射速,如雨点一样泼出去,沾到的不论人和马,非死即残。 ****也开始一颗接一颗地在马匪队伍中爆炸,每一次爆炸,都会有一两匹马倒地。 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加入,使马匪队伍出现了慌乱,许多人下意识地收紧缰绳,冲锋的速度慢下来了。 还没有冲近到五十米,马匪已经伤亡了一百多,剩下的不敢冲了,拔转马头逃跑。 可他们不清楚,重机枪的射程有一千多米,迫击炮的射程有五百多米。就算往回跑,也还是伤亡了几十个人。 白音大赉要发狂了,没有想到这个保安物流居然是个硬骨头,不但吃不下,而且还伤了牙口。 “撤!”白音大赉一声令下,马匪撤走了。 这一次进攻,保安军也出现了伤亡,不过数量微小,不影响防守。 探马探到白音大赉的人马撤到五里外一个树林里扎营。 把白天充当预备队的三个小队换上去防守,叶宏德让其他人休息,准备明天再战。 半夜里,南边传来了几声爆炸,是白音大赉的人来侦探时,触发了地雷,又扔下两具尸体。 叶宏德倒是想起,刘大双曾经给过一种黄绿色气体,那可绝对是晚上偷营的好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这次刘大双居然没让他带那个玩意儿。 其实,不是刘大双忘了,对付国内的土匪他不忍心动用,那个东西只留着对付外国侵略者。 早上天亮,探马来报,白音大赉向南撒走了。 探马不断来报,到了下午,白音大赉人马已南撤一百多里,向阜新方向而去。 那是白音大赉的家乡。 一零六 洮南府被劫 消灭了一百多马匪,并迫使白音大赉远远遁走。 没到一个月,千里草原上传遍了。 同在科右前旗的牙什,前郭尔罗斯的白音吐司,扎赉特旗的绰克大赉,鄂尔多斯左翼前旗的丹丕尔等大大小小马匪一起被镇住了。不约而同的收回了伸向靖安的黑手,老老实实收点粮食和酒,和保安军保持了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白音大赉一伙是目前草原上人数最多,最残暴的马匪。白音大赉都痿了,他们也硬不起来。 刘大双也没忘记自己这个县令的职务,让民事厅孙厅长,也就是原来的孙委员,写了一份捷报上报给洮南府和盛京将军。 自然,刘大双受到了上司的嘉奖。 在奉天的洮南知府孙葆瑨也注意到了这份捷报,记住了靖安县令刘大双。 张小个子马上要去洮南驻防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和白音大赉交过手,没占到便宜。这靖安一个小小民团就把白音大赉打跑了,有点落他的面子。虽然他知道刘大双手中快枪不少,但没想到战斗力居然这么强。 叶宏德留下五百人和重武器,带着五百骑兵回到了靖安。同时也上交了他和刘全忠的战斗总结,这也是刘大双要求的。 干干巴巴几百字,字迹歪歪扭扭,错别字一堆。 刘大双却敏感的发现,两个人都注意到了重机枪的作用,称赞是对付骑兵的最佳武器。 刘大双默默地点点头,这和他原来读过的书上结论是一致的。重机枪大量使用后,骑兵就不再是战场上主角。 这几天,刘大双少有的没去小作坊鼓捣他的化工产品,而是默默地坐在办公室喝茶,有时也骑上马去草原上狂奔一番。 他在思考,为什么蒙地垦荒以后,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马匪?难道真的是牧民们的生活过不下去了? 按他对靖安现状的了解,生活过不下去不太现实,过富裕的生活有难度,维持一个温饱的生活并不难。 这里有大片的土地,自然灾害又少,耕种或者放牧都能够维持生活。 想来想去,也可能就是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不管是买地还是租地的银子,都进入了清政府和蒙古王公的腰包,牧民们并没有得到一分一厘的好处。 第二,大量农田的开发,确实是挤压了牧民的生存空间。牧民们生产方式原始,结构单一,竞争不过耕种的汉人,从而对官府、汉人产生怨恨。 第三,清政府几百年的隔离政策,严禁汉人进入蒙地,也不准蒙汉通婚,从心理上造成了两个民族的隔阂。 对于这些问题,刘大双也就是个小县令,是没有什么办法解决的。他只能先把靖安的经济发展起来,让大家都从中得到好处,生活富裕起来,从根源上消除产生匪患的土壤。 刘大双的姥爷跑来家里找刘大双,一见到刘大双,老脸一红,开口说道:“大双啊!姥爷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来求你。” 刘大双一乐,笑着说:“姥爷,啥事儿还得求我,直接吩咐就行了。” “唉!还不是村里那点事,现在土豆都捂在窖里,一斤也卖不出去。乡亲们不好意思来找你,只好让我来了。” 孟氏也叹口气说:“大双,春天村里人没跟你签合约,是他们的不是,现在能帮你就帮帮吧!” 刘大双心里一阵苦笑,价格高的时候你们不卖我,现在价格低了,没人要了,又来找我?虽然姥爷家是这个村的,可也太不见外了吧!自己当初满腔热血地要搞个大清专业村,结果被啪啪啪打脸。 “姥爷,村里还有多少土豆?”刘大双问。 “那可老鼻子啦,怎么地也有个四五千万斤。放都没地方放,好多都冻坏了。” 刘大双也头疼,俄军撤了,新鲜土豆没有大的销售量。光靠酒厂,自己种的都够用了。市场上现在土豆、玉米都卖不出去,这玩意儿又不值钱,长途贩卖,连运费都赚不回来。 “不行,先做点粉条啥的,那玩意儿耐放,我们厂里能要我尽量多要。”刘大双也没啥好办法,只能给姥爷吃个宽心丸。 偏远的地区,落后的交通,眼看着大量可以饱腹的东西运不出去。而此刻关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食不果腹。 靖安现在对铁路运输的需求已经是非常迫切了。 刘大双按照詹天佑写好的铁路申建程序,写了一份计划书上报给朝廷。 伊万诺夫等人的测绘工作也完成了,刘大双把整理好的资料最快速度送到天津,请詹天佑帮忙设计。 一忙起来,日子过得佷快,转眼公历新年过了,还有二十几天就是春节。 靖安城今年可是热闹多了。浓浓的春节气氛早早就开始了。 县城中心的几条街道现在全是商铺酒肆,家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看着就觉得喜庆祥和,热热闹闹。 买东西的永远是女人多,如果注意看就会发现,走路风摆杨柳一般的,缠足的肯定是关里来的女人。本地女人都是天足,撒开两腿,走路呼呼的带着风声。 刘大双上任后发布的第一个告示就是禁吸鸦片,妇女不许缠足。 靖安道学先生少,也没人反对。 可是,这眼瞅着过年了,洮南府传来坏消息。 白音大赉突袭了洮南,劫掠一空,扬长而去。 最惨的是,垦荒局几个官员被砍了头。 一零七 松嫩平原 刘大双紧急带着一千骑兵,赶到了洮南,但白音大赉的人马已经走了两天了。 商铺的粮食、布匹、毛皮等是抢劫重点,市面上有的,不分谁的商铺,一律抢走。 王大毛的店铺也被抢个净光,一见刘大双,王大毛挤出两滴眼泪来,可怜巴巴地说:“老弟呀!不,不,刘大人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东西全被马匪抢走了。” 刘大双赶紧又是拍胸又是抚背,安慰了好一阵子,才问清了怎么回事。 四天前,中午刚过,几千马匪一下子把城围了,一个牛录的八旗兵也被缴了械。 马匪进城抢了两天,把东西运走了,才把围城的人马撤了。 “确定是白音大赉的人?”刘大双问道。 “不止啊,应该有三四伙,加起来有四五千人啊!” 马匪居然开始联合了,刘大双感到头疼。 真是越来越难治理啦! 匆匆赶到姚记老铺,已经不营业了,几个伙计在清理被砸烂的店铺。 里面屋里,姚平治一个人在喝茶,脸色铁青。 “先生受惊了,我来晚了!”刘大双一抱拳,带着歉意说。 “刘公…,刘大人,快请坐。”看见是刘大双,姚平治脸色好了点。 “没人受伤吧?”刘大双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老于争了几句,挨了两鞭子。” “那就好,雯雯姑娘也没事吧?”刘大双不知怎么的,顺嘴问了出来。 姚平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平淡地回答:“承蒙刘大人关心,小女倒是平安。” 安慰了几句,姚平治突然问道:“不是说白音大赉被你们保安军赶到南边去了吗?” “是呀,那一仗我们打死他们一百多,后来探马一直跟着,看着他们去了阜新方向。” “靖安没事?” “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看来有保安军还是好啊!”姚平治叹道。 听说靖安县令来了,许多人围过来,要求见大人。 刘大双连忙出来,街上围着一大群人,老老少少都有。 见刘大双出来,个个拱手作揖,嘴里不停地喊着:“求大人做主啊!” 更好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悲切地说:“大人救命啊!我全家的粮食、钱都被抢光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我现在就派人回靖安,明天粮食就会到。”刘大双高举起一只手,坚定的说。 “谢谢刘大人!” “刘大人好人哪!” 王大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了,大声说道:“刘大人,你留下保安军吧!现在洮南没有人防守,再来个胡子、马匪什么的就更麻烦了。” “这个,…王掌柜的,朝廷不允许的。”刘大双无奈地说。 “朝廷?朝廷谁管我们?知府两年不来上任,巡防营的也不来驻防。”王大毛脸红脖子粗的。 “是啊!” “对呀,朝廷从来不管我们。” …… 人群议论纷纷,弄得刘大双不知道如何回答。 “诸位,大家别为难刘大人,我提个建议如何?”姚平治问四周一抱拳,开口说道。 “姚掌柜的请说。” “咱们大家做个保,就说是我们自己请保安军保护我们。诸位以为如何?” “好!没问题。” “刘大人不用担心。” …… 大家一片附和之声。 刘大双略一思索,也向四周人群做个揖,大声说:“感谢父老乡亲对刘某的厚爱,我答应大家,暂时派保安军保护大家。另外,我想在洮南招些人,训练后,再回来保护大家。各位觉得如何?” “好是好,那这养人的钱粮谁出啊?”有人问道。 “先由我们靖安出钱粮,洮南出人,别的以后再说。”刘大双回答道。 …… 刘大双派了五百保安军过来,加强了防护,每个城门四个守卫,城里以班为单位,不断的巡逻。 拉了十万斤粮食,又去孟家村买了二十万斤土豆拉过来,没粮的人家都免费救济一下,保证大家暂时能捱过去。 洮南人轰动了,这靖安刘大人真是好官啊,不仅派人保护咱们,还送粮食给咱们吃。 刘大双趁热打铁,挂个条幅“洮南人保卫洮南”,开始招保安军队员。 八两银子一个月,饷钱高高的,又看看威风凛凛的保安队员,许多人动了心思。特别是些年轻人,血热乎乎的,想一刀一枪搏个功名。 二千人,三天招完了。主即被拉去靖安训练。 309军工厂已经试产了,生产线虽说是二手的,但却比较新,在美国没怎么开工。美国的春田步枪质量还是不错的,超过汉阳造。现在每天产量五十支,稳定后,应该是七十支左右。子弹每天二万发,稳定成熟后,应该在每天二万五千发左右。 枪支够用了,现在就是招人扩大队伍了。 有了洮南的经验,他在其它地方也以招收保安队员的名义又招收了五千名队员。 现在,保安队员有一万多了,只要把新招收的七千人训练完毕,刘大双手中就有了一支强悍的力量。 保安大车店和保安物流现在最北边已经开到了扎赉特旗的音德尔镇。这里是大兴安岭和松嫩平原交汇点,是大兴安岭进出松嫩平原的一个重要通道。 如果有心人把刘大双保安大车店的各个点连接起来,交织成网,会发现大半个松嫩平原差不多就是被保安大车店网住了。 这里的耕地如果全部开发出来,毫不夸张的说,全国人民的口粮都够了。 一零八 计划经济也不错 这个春节由于有了洮南这档子事,刘大双过得不轻松,心情有点沉闷。 大家都去高高兴兴过年了,刘大双开始了新一年的规划。 粮食作物的播种量要调整,想要提高经济效益,必须种些经济作物。 大豆,这个是首选,生产的食用油销路不错。肥皂和香皂更是供不应求。有些副产品如豆粕,更是喂战马的好饲料。其它如脂肪酸、甘油等都是301皮革厂、302化学制品厂要用到的。 葵花要适量种植,可以生产食用油及零食。重要的是葵花耐盐碱、耐旱,不与粮食作物争地。 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物,蓖麻,刘大双今年打算大量种植。 小学三四年级的常识课上学过,蓖麻油可以做为航空润滑油来使用。 那个时候,国家大力鼓励种植蓖麻,周围农村种植了许多。就连学校的院子里也种植了一些。 成熟的蓖麻含油量很高,同学们经常串起一串用火柴点着,当火把玩。 长大后,学了化工才知道,蓖麻油既耐高温也耐低温,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零下五十度保持流动性的油脂。所以,在石化工业不发达的早期,许多高级仪表都用蓖麻油做润滑油,包括飞机。就连变压器里的导热冷却油也是用的蓖麻油。 蓖麻油还有一个小妙用,东北的冬天,很多孩子在外面玩,有时不戴手套。第二天手就会裂开了许多小口子,又红又肿,又痒又痛。可是,抹上一点蓖麻油,过一个晚上,皮肤上的口子消失了,皮肤也变得又细又嫩。 蓖麻油有毒,人不能食用,但农村却有一个偏方,用蓖麻油炒鸡蛋,可以给难产的孕妇催产。 用硫酸简单改性后的蓖麻油,便是化工行业鼎鼎大名的“土耳其红油”,在皮革、造纸、纺织、涂料、日化等行业有着广泛的用途。 靖安现在没有石化厂,以后工业的发展会用到大量的蓖麻油,别的不说,如果建发电厂,变压器一定要的,冷却油就离不开蓖麻油。 土耳其红油不仅刘大双自己的几个工厂要用,江南地区现在纺织业飞速发展,也需要大量的土耳其红油。 蓖麻也粗生粗长,耐盐碱,适合靖安种植。 甜菜也要种植,这是东北地区榨糖用的唯一作物。北方不生长甘蔗,都是用甜菜榨糖。 现在大清国民普遍的营养不良,对糖的需求量也会很大。刘大双自己的食品厂开发一些新产品,也要用到大量的糖。 春小麦要大量种植,面粉的售价较高,加上运费也有利润。刘大双可不想全国的市场都被江南地区几个面粉厂瓜分了,他也要占一席之地。 玉米、高粱、谷子等正常种植,绿豆、红豆、芸豆等农民自我调整就可以,刘大双不想专门种植。 种植规划做好了,刘大双编了一份计划表,找来孟会忠,让他去落实。 至于孟家村,也要孟会忠去谈谈,愿意和刘家签合约,刘家欢迎,还是希望他们发挥优势,专业种植土豆。现有库存土豆,工厂可以慢慢帮助消化完。 孟会忠脸上露出喜色,刘大双答应了帮忙,他们村里库存的土豆就能够卖掉了,乡亲们也不用天天发愁了。这次一定要和乡亲们说清楚了,和刘家签合约就老老实实执行,别老是变来变去的。刘大双可以帮一次两次,不可能永远帮的。就靖安来说,除了刘家的几个工厂,谁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土豆。 农业规划完了,刘大双开始思考今年的工业如何发展? 铁路是一定要修的,现在只等詹天佑的设计图纸一到,立即在昂昂溪、大赉厅、靖安几个地方同时动工,相向铺轨。按照上次詹天佑在靖安聊天时估算,由于施工容易,几个地方同时开工的话,一年左右应该可以完工。 这里他必须准备好资金和铁轨、枕木等原材料。 天津汉唐国货的郭孝纯已经联系好汉阳铁厂,铁轨春节后运往昂昂溪。 枕木防腐用的煤焦油,也从德国洋行进口了几百吨,正在发往昂昂溪。 枕木俄国人那里有些库存,刘大双让郑大壮找波波夫,想法买一些。 把伊万诺夫和王立群几个人找来,刘大双交待了一下铁路准备开工的事,具体的请几个人编一份工程预算表及施工计划书。 修铁路刘大双不懂,只能靠这帮布尔什维克了。 当然,布尔什维克也是要吃饭的。对于伊万诺夫几个领头的和技术人员,刘大双开出了每月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高薪。普通工人每月二十两银子。中国工人这边,王立群四个领头的也开出每月五十两银子的薪资,普通工人十两。 至于俄罗斯人为什么工资高了许多,刘大双有点想法的,这群人知识分子多,靖安的学校需要他们去上课,刘大双是想尽可能让他们在靖安定居。 一零九 指南针找矿 铁路的事开始行动了,刘大双又开始考虑电力的事情。 今年无论如何也要用上电力,否则发展速度会延缓,只有用上了电,才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 回美国探亲的威廉就是带着电力发展的任务走的。 刘大双交待他去美国找几家大的工厂,购买发电机和电动机。节省资金是一方面,关键是要厂家提供技术服务,以便在靖安培养出一批人才,使靖安尽早进入电力化时代。 刘大双也交待威廉,去了解一下电报机的情况,特别是无线电报机。 电力工业和电报业务方面的人才,争取招聘一些来靖安,短期长期都可以。工钱可以是美国的几倍。 现在的刘大双,信奉拿来主义,自己辛辛苦苦去培养人才,时间太慢了。只能是采取拿来主义,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随后,自己的人才去解决好不好的问题。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让刘大双很纠结,那就是辽东半岛的铁矿,这可是中国最大的铁矿所在地,埋藏浅,易挖掘。 日本人现在到处搞测绘,以日本人狗鼻子一般的敏感,很快就会发现的。 原来历史上本溪市所在地, 现在本溪湖煤矿和庙儿沟铁矿已经被日本人发现。 发现的人是一个名叫大仓喜八郎的日本人,日本十大富豪之一。 前年日俄战争开始后,日本从朝鲜出兵,一路向奉天推进。为解决军需供应问题,日军强征了大量劳工修了一条安奉铁路,即从安东到奉天。以便于日军的军需物资直接从朝鲜输送到前线去。 这条铁路是窄轨轻便铁路,轻便到什么程度呢?小小的货车车厢是人推马拉的,并没有机头。 大仓喜八郎这个人贼的很,战争还在进行中,他就在安奉铁路沿线开始勘探,终于被他发现了本溪湖煤矿和庙儿沟铁矿。经过评估,认为有工业开采价值。 于是,日俄停战协议刚签字,他就向辽阳日本殖民机构,辽阳总督府提出采矿申请。 日本人以日军需要煤炭为由,批准了他的请求。 大仓喜八郎立即成立了一个“本溪湖大仓煤矿”,从日本订购设备,春节前已经开工采矿了。 刘大双痛心的就是这些,眼睁睁看着中国的资源被日本人掠夺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此时,日本一年钢铁产量也才几万吨,和大清差不多。在原来历史上,就是靠着掠夺中国的铁矿,十年后钢铁产量达到了二百多万吨,跃入百万级别俱乐部。同时,整个国家实力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而此时的民国,钢铁产量居然跌到年产几千吨,还不如大清呢!再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日本拿着中国的铁矿石,造出长枪大炮,反过头来侵略中国,屠杀中国人。 刘大双现在想的就是,尽量阻止日本拿到中国的铁矿石,延缓日本的发展速度,给中华民族赢得一个喘口气的机会,不再上演任人宰割的屈辱经历。 原来历史上的鞍山铁矿在哪个位置,刘大双不清楚,他只知道离奉天不远,但不远是多远?刘大双傻了。一百里?二百里?还是一百五十里? 化工男刘大双又开始痛恨这个可恶的穿越,怎么人家穿越前辈们想知道什么,马上就知道什么,坐在家里通晓天下事。自己除了化工还熟悉点以外,其它的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好像以前看过一本穿越小说,男主角全世界跑一圈,把有石油的地方全圈下来了,也不知道人家怎么记得那么多地方,而且还一找一个准。 自己明明都去过吉林油田好几次,导航一开,汽车上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也专门去到玉米地里看过“磕头机”怎么采油。可去前郭找的时候,茫茫大草原,还是找不着北。还得先找到查干湖做参照物,大约、也许的在大草原上买了两万亩地。就这没开采出石油前,都不敢确认位置对不对! 唉!净干些给穿越前辈们丢脸的事。 他隐约记起,以前读的书记载,铁矿一般是磁铁矿,会对指南针有影响,导致指南针异常。 自己虽然不懂找矿,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指南针这个特性,把铁矿找到? 应该可以,先去试试,马上动手。刘大双自信心满满,为自己发明的找矿法暗自庆贺不已。 正好过年,一帮人都在靖安。刘大双马上把赵四儿和刘全忠叫来。 “过几天,年也过完了。你们俩儿多带几个人,去趟辽东。”刘大双交待了任务。 “少爷,去辽东干啥?”刘全忠问道。 “奉天往东,百八十里的地方,好像有座山叫鞍山,你们就去那里买地。” “少当家的,好像真的听说过,有这么个山。”赵四儿说。 “你们带上几个指南针,在那儿附近几个山上转,什么地方发现指南针失灵了,就把位置、地名记下来。最好画张图,马上回来给我看。”刘大双说完了。 俩人知道刘大双的神奇,吩咐你干的事情,看着有点不着调,但事后绝对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废话不多说一句,二个人准备了一天,带着一个小队出发了。 一一零 教育为先,引导为先 靖安地区主要产山羊,但山羊皮由于纹路粗,强度不好,容易开裂。很少用来制革,一般是做成裘皮。 用来做服装、手套、女士小皮靴等一些皮革产品,多数都是绵羊皮。 由于靖安牛皮产量少,刘大双希望多生产一些绵羊皮产品。 绵羊的毛又是毛纺厂的原料,不论国内国外,都有需求。 刘大双准备鼓励牧民多养绵羊,也是提高牧民的生活水平的一条途径。 要不然,由于牧民落后单一的生产模式,会越来越穷困。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牧民铤而走险,马匪很难根治。 但养羊也不是他想当然的,牧民是否接受及能力也是个大问题。 他以前可没少听这样的冷笑话,扶贫干部辛辛苦苦弄了一些良种羊给一些贫困村和贫困户。想法很好,草原上有的是草,只要你每天动动腿,把羊赶出去吃草,一年就长大了。 长大了,又可以繁殖小羊,小羊长大了,可以去卖,也可以继续繁殖更多的小羊。不用多少年,靠着养羊,便能致富,改变贫困的状况。 谁知道,第二年春天,扶贫干部过去一看,一只羊都没有。问下情况才知道,羊是养大了,冬天被宰了吃肉啦。然后,贫困户还问,能不能今年再送几只羊来? 这样的冷笑话并不是冷笑话,而是真实发生的。 不仅靖安地区有,刘大双去其它牧区出差也都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他现在是靖安县令,想着不管如何,也要带领这一方百姓致富。 但蒙东地区千里范围内的马匪问题不解决,发展经济之路困难重重。 光靠剿匪,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剿灭一批,还会产生一批,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找来孟会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孟会忠不是很理解。 “过日子,家家户户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有手有脚的,自己不愿意干活,咱还管他?”孟会忠涚。 刘大双笑了,问孟会忠:“五家户牧民现在过的咋样?” “挺好,帮咱们养战马,收入不错,也不用到处放牧了。比以前舒服多了。” “咱们再找些牧民,鼓励他们养绵羊,然后咱们全收购,你觉得行不行啊?”刘大双笑着问。 “干嘛找牧民啊,咱自己养不就得了,净干这脱裤子……”。后面的话,孟会忠没敢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和五家户的蒙古人说一下,让他们帮找一些牧民养绵羊。”刘大双果断地说,他没办法从大道理上说通孟会忠,干脆强制性命令。 “行,我去跟他们说。”孟会忠不再争了。 “记住,找的蒙古人你要看一下,好吃懒做的,天天喝酒不务正业的,再穷也不要管。手脚勤快的,肯下力气,不怕吃苦的才行。”刘大双嘱咐了一句。 经济社会也是一个竞争社会,你自己不争气,天天指望着天上掉馅饼。这种人还是没有必要去帮,一个失去了上进心的人,任何帮助都是徒劳的。 县里税收不错,刘大双现在把税率定为营业额的百分之一。目的是希望靠着低税收,吸引更多的人来经商、定居、办实业。 靖安是个偏远地区,政策必须要优惠点,环境也要好点。 县衙就养这么多人,花费不多。多余的税收他准备用来建公立小学,修修道路,整治一下污水。 至于政府办企业,他觉得还是算了吧,政府就是政府,适当的鼓励和引导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去当大老板。 三个区,各办了个公立小学,分别是海明区海明小学、长庆区长庆小学、瑞光区文化小学。瑞光区由于刘大双已经建了一所瑞光国际学校,所以叫文化小学。 学校的建设,刘大双一点都不敢马虎,全部是砖瓦结构的平房,层高4米,每个教室约一百平方大小,两边各开了四扇窗户,为了保温,窗户是双层的,配上平整透明的玻璃,教室里采光极好。 标准四百米运动场,还让工厂加工了一些单杠、双杠等运动器材。 只要是靖安居民的小孩都可以免费入学,就算是临时居住的,小孩一样可以入学,也不收什么赞助费。刘大双认为,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 师资力量就差了些,学校的老师一部分人是居民中识字的,另外一部分在刘大双前两年办的学堂中选了些年龄大,成绩好的。 课程设了三门,语文、算术和自然常识。 自然常识这门课是刘大双亲自要求的,内容也是刘大双编写的。有点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他认为《十万个为什么》是他小学时读过的最好的一本书,它开启了一道认识大自然、探索大自然、研究大自然的门。 主要内容包括,为什么下雨、下雪?为什么闪电、打雷?为什么船能浮在水面?为什么鸟儿能在空中飞行?为什么鱼儿在水里淹不死? 趣味横生, 包罗万象,刘大双就是要现在的孩子们从小就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眼光不再局限于靖安十里八里之内,而是睁开眼睛看世界。 至于刘大双的私立学校,师资力量是靖安最好的。现在开始收费了,每月二两银子,择优录取。 在印刷课本时,刘大双欣喜地发现,靖安已经有人专门开了家印务馆,对外承接印刷、油印等业务。 本来刘大双还准备开一间印刷厂,现在有人干了,他就不用再费心了。看来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会自动调整市场的供需。 刘大双可不希望什么事都是他刘家做完,他最希望的是大家都来靖安投资办实业,把市场细分做大,人人得到实惠,得到好处。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真正的喜欢靖安这个地方,而不是抱着打一抢换一个地方的想法。 春天的大风连续刮了几天后,寒气彻底退去,土地好像有了水滋润一样,泥土变黑了,一丝丝蔵在其中的绿色也开始悄悄的冒出头来。 洮南的孙知府和张统领终于上任了。 一一一 军民鱼水情 知府上任了,刘大双做为下属的县官,自然要去拜会一下。 知道这个孙知府是个能人,也是个清官,会给洮南带来一番大的变化。刘大双备了些礼物带上,这起码的礼数还是要有。 跟张小个子打了几年交道了,却未曾谋面,这次也带上礼物一并拜访。 刘大双赶了一天路,到了洮南已经晚了,寻个旅店住下。第二天收拾整齐才去拜见。 孙知府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浑身上下带着精明。 双方客气寒喧了一番之后,孙知府看着刘大双,也是有几分惊奇。他虽然两年没来上任,但洮南发生的大事他还是知道的。 靖安要修铁路及任命县令两件事让他注意到了刘大双。也知道了刘家在靖安的一些事,原以为刘家花钱捐了这么个官,弄个公子哥出来过官瘾。不过今天看见了,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年轻人显得不太一样。 “早就听闻刘县令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孙知府一见面客气了一句。 “大人谬赞,实不敢当。”刘大双拱拱手,行了个礼。 双方落座,客套了一番,孙知府说:“贵县欲修铁路一事,马上朝廷就要批准了。我自前年受命以来,便谋划着修一条洮南到奉天的铁路,没想到靖安倒是走到前面了。” “下官也是职责所至,靖安交通不便,为方便民众出行,才决心修铁路。”刘大双恭敬地回答。 “是啊,修铁路利国利民,不知道刘县令可否计划稍做更改,延长至洮南如何?” 刘大双心里暗笑,这历史的车轮还真的难以扭转。原来历史上就是洮昂铁路,现在看来又要遵循原来的叫法了。向南连接洮南本来也是他后续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在修当然更好。 “下官并无意见,只是修铁路所耗甚巨,不知……?”刘大双欲言又止。 孙知府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请放心,自是洮南士绅幕集,当然,更欢迎刘家加入。” 刘大双也笑了,想了一下说:“承蒙知府大人看的起,我刘家入股五成,不够还可以再加。” “好,一言为定。”孙知府面露喜色。 接下来,孙知府又说:“几个月前,马匪攻破洮南,刘大人及时赶来并慷慨解囊,本府深表谢意。” “孙大人勿需客气,下官只恨来得晚了,不能亲手毙了贼人。” “刘县令赤诚之心,嫉恶如仇,去年因为剿匪也受了点小委屈,还请不要记挂在心。” “这个自然,下官也不是不知规矩之人。”刘大双笑笑。 “如此甚好!刘县令久居于此,不知道对剿匪有何良策?”孙知府又问。 刘大双认真想了一下,面色郑重地答道:“大人,马匪情况复杂,有内因也有外因。内因是垦荒以来,牧民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加之游牧为主,竞争不过农耕之移民,生活愈加困顿。自然心有怨恨,个别会铤而走险。外因是有国外势力插手,鼓动牧民脱离中国,提供银钱及武器。要想剿匪成功,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刘大双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孙知府一句话没插,只是静静的听。 刘大双的想法有些与他接近,有些却大大超出他的认知。比如,刘大双提出的扶持牧民致富的一些措施,也是他很难理解的。 俩人聊的很投机,差不多中午,刘大双起身告辞。 孙知府一直在大清负责对外交涉,自认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一般大清官员强的多,也算是洋务专家了。可是,刘大双的一些话,却让他大开眼界,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而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却有这么个人,也是异数。孙知府都有些不相信。 “我大清的官员,多几个这样的就好了。”孙知府心里念叨了几遍。 下午,刘大双去拜访了张小个子,对于这个原来历史上的东北风云人物,刘大双还是很想见见,这也是名人啊。 张小个子对刘家的了解,一开始也就以为是个办实业的土豪,有点钱罢了。可是,保安军和白音大赉一仗,打的马匪灰溜溜的,却让他对刘家有了新的认识,这不是土豪,是豪强了。 对于刘大双的到来,虽然没有倒履相迎,却也欠了欠屁股,表示欢迎。 “靖安刘大双,拜见张统领!”刘大双还是很客气的。 “哎呀!刘大人啊!快请坐。”张小个子也很客气。 两个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在一起愉快地回忆了这两年深厚的战斗情谊,越唠越亲,很快便称兄道弟了。 就在刘大双起身告辞时,张小个子笑呵呵地说:“刘老弟呀,这几个月的城防多亏你们保安军了。不过,哥哥我既然带着兄弟们过来了,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了。” 刘大双心里一笑,这就开始赶人了! 嘴巴里答应的很痛快,哈哈一笑说:“好,明天我就带他们回靖安,这人吃马嚼的,一个月上万两银子,也实在是开销不起了。” 张小个子可不傻,一听就知道刘大双这是要银子啊。他就选择性的听不见了。 “老弟呀,哥哥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剿匪,你可得多帮我啊。” “一定,一定,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哥哥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大双胸脯也是拍的啪啪响。 “好,就等老弟这句话了,奉天那边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包在哥哥身上。”张小个子也是胸脯拍的啪啪响。 第二天,刘大双带着保安军走了,虽然没有百姓“箪食壶浆”地相送,但那些受过救济的百姓还是满怀感激地夹道相送。 刘大双挺有满足感,这也应该是军民鱼水情了。 一一二 四窜的马匪 远在美国的威廉传回消息,已经和美国公司谈好,三台一干干瓦发电机,加上配套的锅炉、蒸汽轮机、变压器等,成交价六十万两白银。由美方派人来指导安装调试。 刘大双又是一阵肉疼,这个年代的机器设备太贵了。不过,咬咬牙还是答应了,这比跟洋行购买差不多便宜了五成。 另外,小型发电机及电动机,刘大双也购买了一批回来。他准备还是要上一些风力发电,做为整个供电系统的补充。 各种机床、锻压机、冲压机也买了些大型的回来。 算算银子,又去了一百多万两,铁路已经开始修建了,每天的银子跟流水似的花出去。 刘大双头又大了,资金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这办实业可真难,手里永远都没有几个现钱。 美国人杰克自从当上了306机械加工厂的厂长后,积极性很高。春节后先后开发出脚踏缝纫机和自行车。 脚踏缝纫机是在进口的手摇缝纫机基础上,做了重大改动,由手摇变成脚踏,大大提高了效率。当然,传送带是301厂特制的油浸牛皮带,又结实又好用。商标命名为百灵牌,百灵鸟是草原上一种会学各种鸟儿叫声的小鸟。 自行车的轮胎采用充气轮胎,全部由英国进口,这个橡胶产品靖安目前无法生产。自行车商标是飞龙牌,也是草原上一种飞禽。 不管是自行车还是缝纫机都刷上了黑色金刚漆,看起来又黑又亮,很有档次。 缝纫机和自行车一投放市场,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响。 沿海几个大城市的进口自行车售价都在五十两银子左右。刘大双的飞龙牌自行车售价才四十两银子,一下子变成市场上抢手货。 百灵牌缝纫机售价三十两银子,光是靖安本地几个大的裁缝铺都订购了十几台,有点服装厂的雏形了。 天津的汉唐国货也开始大力推销飞龙自行车和百灵缝纫机。 现在按照靖安人的收入,如保安军,半年薪水可以买一辆自行车,普通工人要二年薪水。 刘大双对靖安人购买自行车还是有点优惠,允许分期付款,首付五成,一年内付清即可。 这下子,街上的自行车越来越多,人们终于有了一个轻便快捷的交通工具。 靖安人的结婚三大件变成了自行车、缝纫机、热水瓶。没这三样东西,姑娘根本不嫁你。 由于产能所限,想买到自行车和缝纫机得托关系走走后门才行,要不交了定金慢慢的等。 刘大双不是特别着急,美国那边的发电设备已经装船,一个多月后就将到达天津。 只要用上电动设备,生产速度将大大加快,市场供应紧缺局面会缓解。 县里财政有宽裕,车多了,就显得一上路坑坑洼洼地不适用了。刘大双又把三条东西向的主干道,海明路、长庆路、瑞光路全部改成水泥路。路两边各挖了一条排水沟,也用水泥做了硬化处理。路两旁的房屋前面是人行道,人行道上全部铺的是小方石,又种上柳树,马上城市面貌焕然一新,除了没有高楼,其它方面不亚于国内的几个大城市了。就连现在的京城,也是尘土飞扬,污水横流。连井水都是又苦又涩,老百姓要买水喝。 发电设备终于到了,随行的除了威廉还有五个美国技术人员,其中一个是华人,兼做翻译。 刘大双早就准备好了,一帮脑袋聪明的工人加上学堂里毕业的一群十五六岁孩子,刘大双要求他们不管受什么委屈都要把技术学到手。 同时,又叫来一个叫张天浩的技术工人,要求他带几个人不仅把美方所有技术资料、图纸收好,还要把所有零件都测绘一遍,以便以后学习仿制。 这已经是七月了,靖安一年最热的时候,设备安装很简单,几大部件放在一起组装就行了。一千千瓦的发电机也没多大。麻烦的是布线、接线这些小活,特别费时间。 张天浩几个人想测绘也没办法,又不敢把部件拆开,只能苦笑着告诉了刘大双。 刘大双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他们多问多看,能学到多少算多少了。 前郭的陶克陶胡养好了伤,联合了三十多个蒙古人,加上自己三个儿子,正式举旗造反。 第一仗,他们袭击了二龙口垦务局,将清廷官员全部杀死。巧的是,正好有十二名日本测绘人员及护送的几名清兵也在,结果被陶克陶胡一锅烩了。 抢了十几支步枪,战斗力明显上升。便开始在前郭大肆抢劫。 这个人有点政治头脑,杀清政府官员,抢劫专门抢汉人,又把很多财物分给蒙古牧民。每次分财物时都会搞个集会,陶克陶胡口才极好,因为祖上是成吉思汗的二弟,头上自带光环,一下子变成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得到了很多牧民的拥护,实力越来越强。短短的两个月,队伍便扩充到了一千多人。 吉林将军急忙派了一队清军来围剿,陶克陶胡便向西逃窜,进入了洮南府的开通县。 开通是靖安南下的重要一站,有刘大双的一个中转仓库,平时有二百保安军驻守,加上保安物流,保安大车店,可以凑个三百人出来。 陶克陶胡本来想冲进县城杀了垦务局的人,结果被保安军一阵乱枪给打跑了。 陶克陶胡又向西北方向,即洮南、靖安方向流窜。 活跃在靖安、洮南附近草原上的是马匪牙什,也有个几百人,上次攻打洮南也有他一份。 陶克陶胡和牙什汇合后,已经入冬了,便琢磨着打个大的地方,补充一下给养。 一一三 心里发凉 靖安的电已经开始使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已经进入“电气时代”。 最先用电的工厂是306机械加工厂,几台大型机床全部由电动机驱动,做出的成品又快又好,精度特别高。 紧接着309军工厂也使用了电力,步枪和子弹的加工质量有了一个极大的提高,次品率已经下降到不到百分之一。产量已经可以每天生产一百支步枪,由于销售还没有打开市场,所以,仍旧维持每天五六十支的产量。 按照刘大双的要求,306厂加紧试制各种设备,准备对所有工厂进行设备升级改造。 晚上,街道上亮起了路灯,大家都很好奇,正好天气也热,便纷纷出来在路灯下侃大山,下象棋。有些眼皮活的小贩乘机卖点水果小吃什么的,居然生意不错。靖安也有了不夜城的感觉。 县衙首先通了电,晚上也亮起几盏灯,显示着官府的存在。 晚上用电低谷时,刘大双便让302厂安排加班,专门电解食盐水,生产烧碱和氯气。 这是靖安第一次用电解工艺生产化工基础原料,对于靖安有重要意义,最少不用担心原料被卡脖子,产量上去后,也可以做为一种商品出售。 有了氯气,可以生产漂白水,303纸厂的文化用纸采用二段漂工艺,白度达到了九十度,真正是雪白的纸了。产品质量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在市场上更受欢迎。 陶克陶胡的事情,刘大双几乎全知道,他让谍报司全力侦探,密切关注。 春节前招收的几千保安军队员已经训练完毕,刘大双现在可以机动的兵力有五千人。 対于马匪这个草原上的毒瘤,他下决心要割掉了。以前是兵力不足,担心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所以,只要能过得去的,他选择了相安无事。 陶克陶胡的叛乱,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这不同于一般的马匪只是杀人劫物,这是个有政治主张的马匪。肆虐下去,必将对草原上的牧民产生极坏的影响。使原本就很严峻的形势变得更难掌控。 草原上的商路暂时停了,只保留靖安到昂昂溪这一条路。其它保安军全部守在各地仓库,严防马匪狗急跳墙。 五千保安军在靖安枕戈以待,只要刘大双一声令下,便会如山一样压过去。 谍报司人手全放出去了,不断地有各种信息传回来。 张小个子现在很兴奋,过来洮南剿匪,终于发现马匪的踪迹了。每天也是不断地把探马放出去侦查马匪的动向。 他现在急于立功,马上把马匪剿灭。对于洮南这个地方,他可不想待太久。这里太偏僻了,远离政治中心,对于他的前途没任何助益。 张小个子野心很大,要不他也不用费尽心机去招安。既然是官军了,当个奉天前路总统领可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奉天,是京城。他的心中也有星辰大海。 刚刚过了中午,探马又来报,发现陶克陶胡的人马刚刚从北面三十里处经过,向王爷庙方向去。 张小个子琢磨琢磨,觉得是陶克陶胡应该是想进索伦山,这样可以躲避官军的追捕。 进入了索伦山,再追捕就难了,尤其是冬天,下一场大雪,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必须在他们进索伦山之前剿灭,张小个子下了决心。 “留五百人守城,其他人马上集合,出发!”张小个子下了命令。 追到晚上,探马来报,陶克陶胡的人就在前面三十里扎营了。 张小个子看看天色已晚,怕中埋伏,没敢再追,吩咐也先休息。 就这样,走了两天,陶克陶胡时快时慢,始终和张小个子的人保持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已经过了索伦山了,陶克陶胡又往阿尔山方向逃去。 再追了两天,距离洮南已经五百多里了。 阿尔山这边是山区,冷的更早。不但气温低得多,大雪也纷纷扬扬地落下。 天晚了,两边人马仿佛有默契一般,都安营休息。 可是,等天亮一探,陶克陶胡的人马竟然连夜逃走了。大雪掩盖了一切痕迹,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张小个子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到索伦,便迎到洮南来的快马,说三天前,有大股马匪攻城,孙知府让张统领火速回来救援。 张小个子吓了一跳,猛然醒悟,这是中了马匪调虎离山之计。 陶克陶胡是故意的引导自己去追他,然后,另外有人去攻打洮南府。 x拉巴子,上当了!赶紧回去救援,这要是城破了,自己的一切可都完了。 张小个子心里一阵子发凉。 一一四 洮南又被攻破了 攻打洮南的仍旧是以白音大赉和牙什为主,又纠合了一批小马匪,大家都准备在大捞一把好过冬。 选择攻打洮南主要是牙什的主意,白音大赉是想打靖安,陶克陶胡也是听说靖安比较富,也想打靖安。 牙什却告诉他们,靖安的兵力可能上万人,就我们这些人去攻打,基本上就是给人家练兵。 另外牙什还告诉他们,靖安的商队都是行走在大草原上,买卖公平,真正来说,对我们蒙古人是有好处的。去打靖安,不仅汉人恨我们,连蒙古人也会埋怨我们。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打洮南,但对洮南张小个子的三千巡防营也是比较顾忌,就算把洮南打下来,伤亡也会很重,得不偿失。 最后,还是陶克陶胡想出一计,自告奋勇,带领一千人把巡防营引开,剩下的几千人全力攻打洮南,不要耽搁,抢了东西就跑。 于是,陶克陶胡领着一千人,故意大摇大摆地从洮南北边过去。引动了张小个子的追击。 马匪的行动却没有瞒过刘大双,他有谍报司的人四处探查消息,又有几百个探马整日在靖安周围的草原上游戈。大批马匪的行动根本隐藏不了。 陶克陶胡领人向西而去,他也没搞清楚目的是什么,只以为正常的流窜。后来张小个子领兵去追击,刘大双却发现了问题,许多马匪开始往洮南方向集结。 难道他们还要打洮南?刘大双有点担心。 刘大双再等了半天,得到的消息确实是马匪都往洮南方向去了,几股马匪加起来大约有四千多人,看样子是要对洮南动手。 不能再等了,只要马匪集结,这就是消灭他们的好机会。 虽然马匪有四千多,只有白音大赉抢过俄军军火库,装备较好。其他的就差一些,快枪装备的不到一半,很多人还是用弓箭弯刀等冷兵器。所以,刘大双觉得带着五千人也能轻易消灭马匪。 命令叶宏德和张文才各带一千轻骑从洮南东西两个方向迂回过去,包抄马匪。自己带着三千人马,携带重武器,正面压过去。 早上出发,中午就远远的看到了洮儿河,探马来报,河南有马匪防守。 刘大双仔细看看,似乎河对岸修了简易的工事,影影绰绰地有些人。 刘大双可真没打过仗,现在吓得心里突突地跳,强装镇定,大声喝道:“重机枪,迫击炮准备。” 又叫过一个叫李晓雄的中队长,这个人也是原来义和团的,长得黑铁塔似的,天不怕,地不怕。 “李队长,等下我集中火力对岸边马匪攻击,枪声一停,你立即带着本队人马冲上去。” “是,请司令放心!”李晓雄大声回答。 忙了一阵,重机枪在离敌人阵地三百多米的地方布置好,迫击炮也快速架好。 “打!”刘大双学着电视里指挥官的样子大喊一声。 “哒哒哒!”几挺重机枪响了起来。 “嘭!嘭!”****出膛。 河对岸顿时尘土飞扬,雪花四溅。刘大双的简易版迫击炮也开始炸起一团团的烟雾。 听着重机枪的射击声和****的爆炸声,刘大双不自觉的在心里算开了。 “八十,一百六,二百四,………”刘大双一边听一边心里数着花了多少银子。 还没等刘大双数到一千,对面的马匪已经顶不住了,慌乱的爬起来,往后便跑。 “停止射击!冲!”刘大双看见马匪要跑,立即了命令。 李晓雄一帮人早就忍不住了,一抖马缰,猛抽了一鞭子,一匹匹战马便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洮儿河是季节河,冬天基本上没水,只有零零星星一点冰。李晓雄的一队人马直接从河床上冲了过去。 好在连通两岸的石桥没有被马匪破坏,刘大双的大队人马也迅速过了河。 李晓雄的人马不一会儿就返回来了,牵着几十匹俘获的战马,马身上驮着一堆武器。 “报告司令,马匪约二百人,消灭了四十二个,其他向洮南逃跑了。”李晓雄汇报了战果。 “加速前进,洮南可能危险了。”刘大双下了命令。刚才被马匪阻挡了一下,差不多浪费了一个多小时时间。 等到傍晚时分赶到洮南,刘大双发现还是来晚了。 洮南城南边的城门及城门两边城墙都被炸塌了,城里城外躺了一地的尸体。显然,城已经破了。 叶宏德留下一个小队在守着,看见刘大双过来马上报告了情况。 马匪是早上天没亮时开始进攻的,先是趁黑点燃了几桶炸药,把城门和城墙炸开,大队的马匪就冲进了城。 叶宏德和张文才赶到时,大部分马匪抢了财物已经向南跑了,只截到一些出来慢的,就地消灭了三百多。 留下一个小队后,叶宏德和张文才又带着保安军向南尾追而去。 “孙知府呢?”刘大双问小队长。 “听说被巡防营护着冲了出去,具体不太清楚。”小队长回答。 叶宏德和张文才只有两千人,而马匪有三千多,刘大双担心他们吃亏,连忙叫李晓雄带着两千骑兵不带重武器,也急急忙忙追了下去。 刘大双让李晓雄带话给叶宏德和张文才,就算马匪跑到天边也要消灭,既然我们动手了,务必不留后患。 李晓雄领命,带着人马疾驰而去。 刘大双又分出五百人,带着两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食品、弹药、帐篷等随后去支援。 随后又要人传令给南边几个据点,撒出骑兵,追杀零星残匪并对大部队提供军需物资。 刘大双平时的布置这个时候就开始发挥作用,除非马匪向西穿过大沙漠逃到外蒙古,否则在这千里大草原上插翅难逃。 刘大双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这一帮马匪全灭了。 第二天,一小队保安军押着一长串上百辆的大车回来了。 马匪被追急了,扔下大车和财物,骑着马拼命南逃。 孙知府在一群巡防营官军保护下,也一脸疲惫的回到了洮南府。 一一五 不动刀枪的战斗 打仗就是打后勤,这是刘大双以前就知道的。所以,他的保安军也是在后勤保障上下了大功夫。 冬天的大草原,一场一场的大雪下过后,便是白茫茫一片。 有小资就会面露喜色,或吟诗,或作赋,最不济也说两句“洁白的,纯洁的雪啊”。 可肚子里咕咕叫的时候,你会惊喜地发现,找不到烧火的柴禾。 埋在雪下的草又干又脆,当你扒开雪时,便会发现碎草和雪混在一起,根本无法点燃。 牧民为什么烧牛粪,找不到其它燃料,实在是无奈之举。 逃窜到科尔沁草原南部的马匪现在就遇到了这个问题。想喝口热茶已经变成了最奢侈的想法。 蒙古人的日常饮食,以奶茶和炒米为主。寒冷的冬季,喝上两碗热乎乎的奶茶,再吃几把炒米,便能顶过一个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喝不上热奶茶,对他们就是一种摧残。 因为逃到的地方都是比较荒凉的地方,很少见到牧民,也找不到干牛粪,找不到烧火的茅草,树枝更不要想,这里是稀树草原,没有树。而且干旱少雨,沙漠化严重,草都长的稀稀拉拉的。 马匪每天的饮食现在已经是大问题了,干牛肉,炒米只能就着冰凉的雪咽下。 御寒更是大问题,羊皮袄,狗皮帽子可以护住头和身躯,可是脚上穿的靰拉鞋却没法护住双脚,大量人员的脚开始出现冻伤。脸上和手上也被寒风吹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叶宏德和张文才的人死死咬着马匪,根本不给马匪喘口气和补给的机会。 保安军的后勤保障,却不知比马匪好了不知多少倍。 308油脂厂生产的固体酒精,是专门为保安军生产的方便燃料,切一小块点燃,想喝茶就烧开水,也可以拿肉罐头煮个汤,压缩干粮吃腻了,泡在雪水里煮成粥,热乎乎的喝下去。根本不用为燃料发愁。 还有308厂生产的蛤蜊油,抹在脸上、手上便能防止皮肤被冻裂。 登山鞋,羊皮手套,羊皮大衣、帆布帐篷使得保安军几乎没有冻伤的。 腌黄瓜、腌萝卜、腌白菜、腌芥菜疙瘩等不仅补充维生素,也是队员们调节口味,增进食欲的好东西。 人的问题解决了,还要考虑战马,麦草,豆饼,食盐等每天都要不停地运到叶宏德的营地中。 战马很娇贵的,每天要吃草等粗饲料之外,还要吃豆饼等精饲料,补充盐分。一匹马,每天这么大的运动量,大概需要食用二三两盐。如果食盐不够,马就会出现厌食、肌肉无力等问题。所以,四千多匹马,每天光是食用的食盐便要上千斤。 刘大双确实是不懂打仗,他只是把打仗做为一道题来做,各种因素,各种变化全考虑到,反复计算,一旦各种问题都解决了的时候,他的题也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行动,务求一击即中。 十天以后,马匪随身携带的干肉、炒米、黄豆、食盐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十五天以后,由于缺少草料和食盐,马匪的战马开始掉膘。 马匪都是蒙古人,自小与马打交道,看到战马掉膘,就知道问题严重了。再不补充精饲料和盐,战马就可能废了。 可是,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几千人马的补给基本上是没可能的。偶尔抢一户两户的,也就是个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冻伤也越来越厉害,先是红肿化脓,接着发黑坏死,不用保安军来打,每天自然减员二三十名。 二十天后,开始有战马走着走着倒下了。 马匪内部军心有点乱了,几股加入进来的小马匪开始悄悄溜走。白音大赉也没有理,这个时候,少了点人马,就是少了许多张吃饭的嘴,他的压力会减轻点。 叶宏德和张文才対小股马匪根本不理,就是死死的追白音大责和牙什。 三十天后,双方已经进入锡林郭勒草原,快到外蒙古了。马匪已经跑不动了。保安军这个时候也跑不动了,因为离靖安已经二千里之外了,最近的巴林太也有一千里。后勤供应也有困难了。 这就是双方生死博杀的最后阶段了。 白音大赉这次真的有点怕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支军队,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后悔了。自己绝对不应该去招惹这个魔鬼一样的保安军。 牙什也是彰武人,和白音大赉算是同乡,他是因为杀了清军才到洮南躲避的。拉起一帮马匪后,和保安军并没有大的冲突。 他也是最了解保安军的。 三千多人的马匪跑到现在还剩下一千多,但几乎都没个人样了。不仅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乌漆麻黑的,人也浑身都是伤,比乞丐都惨。战马也都露出了肋条骨,毛色黯淡无光。 牙什失去了信心,决定向保安军投降。 他嘶哑着嗓子对白音大赉说:“大哥,对不住了,我们也分开走吧,跑一个算一个吧!” 白音大赉盯着牙什,过了半天,叹口气说:“行啊,兄弟们分散逃吧!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了!” 当夜,牙什领着自己的三百人向保安军缴械投降。 白音大赉的人马解散了,各自逃命。白音大赉仅带着三十余骑,冒死进入了沙漠,失去了踪迹。 这是一场奇葩的战斗,双方直接刀对刀,枪对枪很少。 可以说,保安军强大的后勤彻底碾压了马匪。 肆虐草原的几股马匪彻底被消灭了,科尔沁草原会安静了许多。 一一六 你这炮哪来的 仗打完了,俘虏抓了五百多,不是这些人愿意当俘虏,而是实在跑不动了,人跑不动,马也跑不动。能跑的大部分都做了保安军的枪下之鬼。 叶宏德让部队休整了一天,实在也是快断粮了,要等着保安物流送上来。 一天后,保安物流终于送到了一些给养,人马饱餐一顿,准备回靖安。 可是,被抓的五百俘虏兵却鼓噪起来,叶宏德叫人过去一问,原来喝了一顿奶茶,吃饱了压缩干粮后,这帮人也说要跟牙什一样,成为保安军。 叶宏德可没碰见过这种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找到牙什问一下,牙什笑着说:“我们蒙古人崇拜英雄,谁强就跟着谁干。几千年来,草原上都是这个传统。” 牙什说的也没错,不过准确点说,是服从强者。几千年来,部落之间杀来杀去,哪个部落败了,牛羊、女人、小孩等全归胜利者,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有点像美国大选那个鸟样,各个州的选票是胜者独享。 听着牙什解释了半天,叶宏德还是有点担心,只是给俘虏们松了绑,武器是不敢给的。 缴获的武器由保安物流运走了,叶宏德带着牙什和三千骑兵先行返回靖安,张文才带着一千骑兵携带着重武器和五百多个蒙古人随后出发。 别说,蒙古人还是说话算话,守信诺的,五百多个蒙古人一路上没有一个逃跑和反抗,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保安军了。这是他们骨子里的一种传袭,服从强者,再去征战。 走了一个多月,出征的保安军才回到靖安。 刘大双亲自迎出城外十里,一路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庆祝保安军得胜归来。 洮南士绅委托姚平治送来了一块金匾,上书“保境安民”四个大字,并且送了五千两白银做为犒赏。 孙知府和张小个子也来了,不过俩人脸色却不太一样。孙知府是满面红光,一脸的高兴,张小个子脸却有点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刘大双今天也高兴,一仗下来,草原上的马匪灭了大半,多少有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多少感觉有点飘,古来诸葛孔明、刘基之辈不外如此。 全县放假,每户送一坛酒,大家一起庆祝。 杀猪宰羊,准备犒赏胜利归来的保安军。 冬天,天黑的早。今天工厂全部放假,街上的路灯全开,整个县城瞬间就亮了起来。 刘大双陪着孙知府、张小个子、姚平治关东大酒楼喝酒庆祝,又叫了刘玉龙和叶宏德坐陪。 雯雯也跟着姚平治一起来的,只是男人喝酒,她一姑娘家不方便,就安排在刘大双家,和孟氏她们一起吃。 刘大双年轻不会喝,孙知府和姚平治都是浅尝辄止。张小个子和刘玉龙、叶宏德三人一开始还有点拘束。 孙知府笑笑说:“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们尽兴。” 张小个子三人这下放开量了,推杯换盏地喝的高兴。 “这大漠孤烟真丅m绝了,喝完这酒,再喝别的没味道。”张小个子边喝边赞。 “张统领喜欢,走时带上两百斤。”刘大双笑道。 “那敢情好,谢谢老弟!不过,老弟你这保安军,哥哥我更是佩服。”张小个子竖起来大拇指。 “哪儿呀!这是赶巧了,巡防营把陶克陶胡打跑了,我正好拣个便宜。”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老弟别说宽心话了,白音大赉的实力我可是知道,绝对不是一般马匪。”张小个子轻轻地摇摇头,人似乎还很清醒。 “喝酒!喝酒!张统领,我敬你一个。”刘玉龙岔开话题,和张小个子拼起酒来。 喝了一阵子,张小个子突然大着舌头问:“老弟,听说你这保安军还有炮,这是哪儿来的?” 刘大双有点警觉,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孙知府,贝他也在认真聆听,于是打个哈哈说:“哈哈!说来也巧,俄军撤退时,说仓库里多了几门小炮,问我要不要,我就拿酒换回来了。” “刘老弟人好运气呀!下次再有,也帮哥哥换几门。” “一定,一定!” 那边三个人猛喝,孙知府就和姚平治、刘大双闲聊,似乎很随意的,问着生意上的各种事情,有时不太明白的,还反复问几次,倒是没有一点知府的官架子。这让姚平治和刘大双对孙知府平添了许多好感。 这场酒一直喝到半夜才散。 第二天,刘大双一早跑来旅店陪着孙知府,姚平治昨晚就跟刘大双打了招呼,让他先陪知府,忙完了他们再聊。 孙知府提出去街上转转,他是早听人说了靖安如何繁华,就是没有实地看过。 街两边多是平房,而且土房居多,这与洮南比,还是差了些。洮南的店铺可都是二层楼的砖瓦房,比靖安的档次高多了。 但三条横贯东西的水泥路却让孙知府开了眼界,平整宽阔的路面,干净整洁。一下子让靖安不同于一般城市了。 “刘县令,这洋灰路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孙知府问道。 “百里抽一,县城里不论做买卖的还是办实业的都是如此,大家凑钱修的。”刘大双不敢说是收税,只能含糊其词。 “嗯!这个办法不借。” “我们靖安管这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刘大双笑着说。 “除了修路,还干什么了?” “建了几个小学,还准备修个医院,另外,再修几条排水渠,把城市污水统一排出去。” “大善!刘县令真是我大清难得的好官!”孙知府赞道。 他不是迂腐之人,对西学涉猎颇多。自今年上任以来,在洮南府也干了许多实事,如修补城墙,办小学,挖排水沟防洪,鼓励经商,连戏楼都建了一座,使洮南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 但看看靖安,他觉得刘大双很多想法远远超过他。 电灯,洋灰马路,污水处理等是上海、天津几个大城市租界区才有的。 可这边陲小县城居然也有了这样的设施和想法。 人才,人才啊! 一一七 守着中国的资源 孙知府在靖安转了一天,学校、工厂、住宅区都走了一遍。 他现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大清的县城吗?如果不是那一排排的土房还提示着他,他甚至以为去了国外。 他不知道这个毛头孩子一样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刘家的人他也见过了,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光一个造纸厂就让他吃惊不小,看着雪白的纸从一个大圆筒上快速拉出,又迅速卷成一个大大的纸卷。 刘大双告诉他,这台机器每天可产四千斤纸。 这台机器也是306厂加工的,采用电力驱动。这是刘大双设备升级改造计划的一部分。 每天四千斤,一个月就是十二万斤。孙知府想像不出十二万斤纸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回到洮南府,必须鼓励人们办实业,要不洮南会远远的落后于靖安。孙知府暗暗下了决心。 张小个子一直跟着,但好像昨天晚上喝多了一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言不发。 这个刘大双,看来还是小看他了!张小个子也是暗暗感叹。 送走了孙知府一行,刘大双才有时间跟姚平治聊聊。 雯雯很高兴,前一天缠着姚平治把靖安的商铺逛了个遍。吃的、玩的、用的买了个够。 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练习骑自行车,这是台女式的,比男式的小一号,看起来更精致。 刘大双看着雯雯骑着歪歪扭扭的,后面一个保镖死命扶住车子不让它倒下。不由笑了起来。 “笑啥?你会骑吗?”雯雯气鼓鼓地说。 刘大双一笑,接过自行车,一偏腿上去,娴熟地左拐右拐,在院子里兜了几个圈。 “大双哥,你真会骑啊!赶快教教我。” “你怕疼,学不好。”刘大双拒绝了。 “谁怕疼了,我偏要学!”雯雯白了刘大双一眼,嘟着嘴说。 “好,不怕疼就自己骑,摔几次就学会了!”刘大双笑着说。 雯雯来了脾气,不让保镖扶着,自己歪歪扭扭往前骑了几步,就啪地一声摔倒了。 姚平治紧张的“啊”了一声,保镖一个箭步上前,把雯雯扶起来。 雯雯推开保镖,又骑车子歪歪扭扭前行。…… 摔了十几次后,也可以马马虎虎地骑个十米八米了。 中午,姚平治和刘大双开始边吃边聊。照例,姚平治问问明年做点什么好? “先生想做大还是小畗即安?”刘大双笑着问。 “怎么讲?”姚平治来了兴趣。 “树挪死,人挪活。”刘大双迸出六个字。 “公子可否说得详细点?” “离开洮南,去哈尔滨发展。”刘大双语气坚定地说。 …… 姚平治回去了洮南,真的把姚记老铺转给家族其他人,一家子去了哈尔滨。 哈尔滨火车站旁边多了一家汉唐国货,掌柜的正是姚平治。 草原上几个马匪派人来跟刘大双联系,包括绰克大赉和白音吐司。他们表示愿意和保安军做朋友,不会再骚扰保安军。 刘大双觉得好笑,现在还来这套江湖上的场面话,没必要了,要么归顺,要么剿灭。 叫牙什前去跟马匪谈判,只有两条路,自己选择。 绰克大赉和白音吐司都选择了归顺,保安军长驱二千里追杀白音大赉已经吓坏了他们。只有陶克陶胡躲在山里不出来,不谈也不归顺。 科尔沁草原北部基本平静了,张小个子走了下关系,又调回奉天了。 赵四儿和刘全忠的信息也传回来了,确实是在一个叫东鞍山的地方发现指南针异常。两个人花了几两银子请个教书先生画了地图并做了文字说明带给刘大双。 刘大双马上叫人带银票过去,把那个地方买下来。又命令赵四儿和刘全忠派人继续在附近探查,凡是有异常的地方全部买下。 又让牙什和孟会才带人去彰武附近的阜新县,看到有小煤矿的地方,旁边的地争取全部买下来,不要计较价钱。 刘大双的这些做法,主要是为了阻止日本人的对中国资源的掠夺。没有大量从中国掠夺的资源,日本国整体的发展速度也会拖慢,只要中国人争气,那场被欺辱的历史也许不会重现。 一一八 移民与商品 俄国人开始向哈尔滨移民,第一批几千人已经到了哈尔滨,准备完全按照俄国人的文化建设哈尔滨。 日本人也开始向旅顺、大连移民,也是按照日本的文化开始了建设。 两个一直觊觎东北的国家开始殖民了。 刘大双也加紧动作,他指示保安大车店在一个叫做霍林郭勒的荒凉地方建了个大车店,由二十九个家丁之一的谢义全负责。 霍林郭勒在靖安西南的科尔沁草原腹地,属于科尔沁左翼中旗,距离靖安接近三百五十公里。就算同在科左中旗的巴林太也相距三百公里。 刘大双要求刘全福负责开辟一条由霍林郭勒直达库伦(乌兰巴托)的商路。这条商路的护卫交由绰克大赉率领五百蒙古骑兵负责。 由郭孝纯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天津电报局的人,教授靖安的学员收发电报的基本常识。学员依旧是工农速成班中的佼佼者,现在工农速成班已经成了刘大双的人才资源库,想选用什么人材,都是工农速成班学员优先。靖安人都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上工农速成班的人越来越多。 刘大双准备北至齐齐哈尔,南至巴林太,架起一条电线,开始使用有线电报。要不然,现在的通信实在太慢了,很多紧急事情、突发事件根本没办法处理。 一九零七年的春节也过完了。 洮昂铁路的铁轨已经铺完了,待有些信号站等辅助设施建好,就可以试通车了。 刘大双的几个工厂已经完成了关键设备的升级改造,产量提高了几倍,成本大幅度降低。只待铁路一通,便向洪水猛兽一样,涌向市场。 比如302化学制品厂,设备改成机械化后,每天各种化学制品,首饰盒、香皂盒、眼镜架、纽扣、木梳、相框、镜柜等可以生产上万个,金刚漆产量也达到了日产十吨。 308油脂化工厂每天大豆油可产出二十吨,还有葵花籽油、蓖麻油及土耳其红油、雪花膏、蛤蜊油、香皂、肥皂等,满满的堆在仓库里等待运出。 秋天甜菜收割后,305食品厂新建的榨糖车间也开榨了。预计全部榨完可生产白糖一万三千吨。本地消费一部分外,其它的也急需运到市场上去销售。 孟远光和十几个小伙子也从天津回来了,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对机械加工的基本操作都已经很熟练,也见识了许多在靖安见识不到的东西,如大炮,轮船等。 最重要的是,在天津两年的生活,开拓了他们的视野,接受了很多新东西、新思想。 靖安的图书馆也不再冷冷清清了,每天总是有人进去读书。 这是刘大双最喜欢见到的,人的思想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还有一个让刘大双欣喜的是,各种小工厂、小作坊陆续开张了,不断填补着市场上的空缺。甚至街上的摊档也多了些以前没有的。 比如,修自行车的,修鞋的等等。 就连酿酒厂都新开了两家,人们也不再是只喝304酒厂的产品了,有了更多的选择。 关里的移民一直不停地涌入,靖安就像海绵一样,全部接收。 刘大双预计,今年靖安人口能突破十万。 外面商品也大量进入靖安市场,其中以棉纺及丝绸产品为最大宗。特别是日本的产品,由于安奉铁路直接连通朝鲜釜山港,使得日本本土商品进入中国的成本低了许多,也快了许多。 西欧的棉纺及机械产品,如钟表、工具、钢铁板材等也大量进入了靖安。 但是,刘大双也发现,卷烟也出现在靖安市场上了,主要是英国产品。 他小时候读过一本书,就是讲种烟农民的惨状。 烟叶丰收了,外国烟草公司不收购了,目的是压价格。可烟民家里多无隔夜之粮,烟叶卖不出去,全家挨饿。 有一家实在饿惨了,中午吃饭时,儿媳妇儿含泪煮了一锅东西。等老公公揭开锅盖一看,满满的一锅烟叶,…… 最后,悲愤之下,全家人都上吊自杀了。 那本书的故事,让刘大双幼小的心灵,痛了很久。 一一九 有大炮生产线吗? 今年,刘大双已经十五岁了,个头长得跟大人一般高了。嘴唇上也黑了一些,冒出细细的茸毛,再也不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了。 东北历来被清廷视为“龙兴之地”,早期连汉人移民都不允许,专门修了个柳条墙保护起来。 可现在面对俄罗斯和日本人的步步进逼,清廷也怕了,龙兴之地被人占了,那还得了。 东北三省,以前每个省设个将军治理,奉天将军,吉林将军,黑龙江将军。三个将军都是旗人。 不过三个将军能力实在一般,治理了几年,东北变成了遍地胡匪,民生凋敝。 清廷为了保住龙兴之地,忍痛进行了改革。撤销东三省将军,设立东三省总督,各省设巡抚。 总督人选是徐世昌,天津人,袁大头北洋集团的智囊级人物。老袁很多事都是他出的主意,比如向荣禄告密。 徐世昌是个能人,来东北后,办学校,鼓励工商业,从内地招聘人才,剿抚胡匪等,做了不少好事。 张小个子拼命的表现,剿灭了不少胡匪,深得徐世昌赏识。 徐世昌注意到了一件事,原来胡子和马匪不少的西部草原却很平静。大股马匪只有一个陶克陶胡龟缩在大山里不敢出来。 大概了解了一下,知道是去年被靖安县令领着民团把草原上的马匪灭了一大半。 徐世昌有点好奇,进一步了解后,更好奇了。 县令姓刘,是个半大孩子,刘家是靖安巨富,并成立了一支民团保境安民。 “听说这个县令是走了袁大人的关系。”有人轻轻提醒道。 “这个人风评怎么样?”徐世昌问。 “好得很,百姓快把他当菩萨了。只要来靖安的,免费上学,免费住房,关里来垦荒的,好多去了靖安。刘家有工厂,有商铺,有商队,还有数不清的田地。听说修了条铁路也马上通车了。”这次回答的很详细。 徐世昌听后不再问,心里却在盘算:“有军队,有银子,又有民心,这是藩镇一样的人物啊!” 天津的郭孝纯带了信给刘大双,说美国丰昌洋行的王买办找了他几次,现在手头有大量设备和原材料可以折价卖。据说美国爆发了经济危机,大家手上都没钱了,急于套现。 刘大双马上让威廉赶到天津,迅速和美国国内联系,机械设备、原材料如果价格便宜,大量购买。 美国真的爆发了经济危机,原因也很简单。企业上市,股票卖的火爆,只要买到股票就赚钱,天天有人排队买。于是,很多企业开始财务造假,数据里水份很大,但政府监管不严,许多不良资产也上市了。美国国内这个时期有大量的信托公司,很多银行不能做的事情,信托公司可以做。信托公司买买买,又把这些资产抵押给银行,整个美国银行贷款的六七成全部是信托公司抵押的这些掺水资产。 一家信托公司爆雷后,全美国瘫痪了,整个市场上没有资金流动。 威廉去了天津后,和美国国内联系后,证实了确实是发生了经济危机,很多货物都便宜的很。并发了份清单过来。 刘大双仔细看了清单,考虑了两天,决定购买三万千瓦发电机组一套,日产一千桶水泥生产线一条,煤矿采掘设备一套。电灯泡,内燃机、轴承、机床等生产设备全部买。 钢铁、铜、化工原料也大量买买买,买的最多的是铁轨。 因为确实是太便宜了,尤其是设备,大多只有原价的五成。 刘大双计划在草原上从北向南修一条简易铁路,同日本当初修安奉铁路一样,弄个小号车厢,人推马拉即可。 这条铁路经济上意义不大,更大的是战略上的意义。这是为了应付各种极端情况的出现。 算了算帐,买下这些东西需要差不多八百多万两银子,他手中现在只有三百万两,估算一下,两个月内,应该还能回笼二百万两,但资金缺口仍达三百万两。 没办法,实在是价格太诱人了,而且这些设备和原材料都是靖安需要的。刘大双只能指示郭孝纯去和英国、德国银行货款。又让姚平治找哈尔滨俄国道胜银行也货一笔。 美国经济危机后,各个银行资金都紧张,贷款利息升到年利率一成半,因为美国市场上这个利率还贷不到。 谈了几天,英德的银行同意利率降低到一成二,以所进口设备抵押。 俄国道胜银行同意利率降到一成,但要刘大双用靖安的土地、房屋抵押。 刘大双感觉到这是俄国人想把手伸进靖安,断然拒绝了。 咬着牙跟英德银行贷了三百万,为期六个月。 美商丰昌洋行的王买办又抛了个重型炸弹过来,可以搞一条马克沁重机枪生产线过来,只需要二十万两银子。 重机枪对于刘大双这个胆小鬼是无法阻挡的魅力,刘大双狠狠心,减少了一部分化工原料的购买,义无反顾地买了马克沁重机枪生产线。 “还有大炮生产线吗?”刘大双让郭孝纯再问问王买办。 一二零 乌泰借款 随着第一缕春风吹到了草原上,洮昂铁路也通车了。 洮南孙知府亲自主持了通车典礼,詹天佑做为特邀嘉宾也参加了通车典礼。 科尔沁草原都轰动了,当一列钢铁巨兽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慢慢开动起来,人们的目光由惊奇变成了崇拜。 最激动的不是刘大双,反而是詹天佑,这是他设计的,完全由中国人自己建设,自己运营的铁路。 曾几何时,他看着纵横美国国土的铁路线徒叹奈何,可现在中国人也开始了大建铁路。也许不久的将来,中国大地上也会密布铁路网络。他真心希望自己能看到那一天,而眼前这个叫刘大双的年轻人,也许就是让他的希望实现的人。 不知不觉,詹天佑的眼睛都湿润了。 刘大双也有点激动,从今天起,靖安不再偏僻角落的一个小县城,铁路已经把靖安和全国连在一起。 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靖安的货物如潮水一样涌向全国各地,各地的商品也如潮水一样涌入靖安。商人可是知道,这个小县城消费能力惊人。 靖安的经济真正的活跃起来。 靖安开始热闹了,打着各省乡谈的客人越来越多的出现在靖安,市场上的商品越来越丰富了。 仿佛一夜之间,各个绸布庄里突然间出现了苏州绸锻、广府刺绣、蜀地织锦。杂货店也不再全是粗瓷大碗,景德镇的细瓷茶杯,京城的景泰蓝花瓶也都摆了出来。 火腿、腊肠、板鸭应有尽有。 税务局的税收也越来越多,趁着天气可以户外施工,刘大双现在着重进行城市污水处理。各个小区建设封闭下水道和化粪池,污水统一排到小区外的污水渠,最后汇集到工业园区的污水处理厂。 他要改变千百年来城市的脏乱差,要以一个干净、整齐、有序的城市面貌展现在世人眼前。 靖安专门成立了一个保洁局,负责城市卫生保洁工作。 七月的一天,孙知府派人传个信过来,请刘大双明天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现在有了铁路,靖安到洮南三十多公里,一个小时就到了。 刘大双晚上六点多上车,七点到为了洮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来到知府衙门。 “刘县令,这么急叫你来,辛苦了!”孙知府客气着。 “知府大人相召,可不敢怠慢。”刘大双恭敬地回答。 “刘县令,今天叫你来,却是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处理。”客气完了,孙知府开始说正事。 “请大人明示。” “科右前旗郡王乌泰,大前年向俄国道胜银行分二次共借了二十万卢布。约定三年还款,以全旗田地和矿产做抵押。现在期限已到,乌泰却无力偿还。”孙知府缓缓说道。 “那又如何?”刘大双问道。 “俄国人现在照会我大清,要求按照借款合约,前来接收田地和矿产。” 刘大双算算时间,不禁气乐了。前年乌泰向他借一万卢布,自己跟他说要一百万亩地抵押,这老小子答应的那么快,原来早就抵押了。一不小心,自己也被这家伙耍了。 “朝廷怎么说?”刘大双问道。 “朝廷不可能同意的,但俄国人抓住合约不放,说不给地将引起两国重大冲突。”孙知府愁容满面地说道。 “乌泰当诛!”刘大双简短的四个字。 孙知府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但他是老油条了,这些想法是说不出口的。何况蒙古王公也不归他们管理,而是由大清藩理院管理。 但朝廷因为他曾经是专门办理外交的官员,所以也发个密函给他征求意见。 孙知府想来想去,只有先把这笔钱先还了,才能跟俄国人强硬起来。这才急召刘大双相商,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可不是财迷,心中还是有民族大义的。 “朝廷也有人说乌泰当诛,但朝廷还要考虑蒙古其他人的反应,毕竟蒙东王公多数都是皇上的姻亲。另外,俄国人也不允许处置乌泰,说人没了找谁要钱去?”孙知府叹口气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刘大双知道对于政治外交自己是外行,还是要听听这帮老油条做法。 “乌泰这个借款是二十万卢布,也就是十来万两银子。按理说,朝廷把这笔钱替他还了,也不是难事。但我考虑到,朝廷不能还钱,否则就等于承认了这个借款合约有效,那个时候俄国人抓住不放,一定要田地和矿产就麻烦了。”孙知府慢条斯理的说。 刘大双心里一动,有点明白了孙知府的意思。 “请大人明示!”刘大双说道。 “唉!这个事啊,私人借款只能私人去还。你看这样好不好,由你刘家出面,私人借款给乌泰把这笔钱还掉。如此一来,只是个私人借款问题,朝廷有了很大的回旋空间。” “没问题,请大人放心,我回去就把银票送来。”刘大双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这些事情上,刘大双知道轻重。 孙知府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心里不禁暗暗称赞。 一点条件不提,马上拿出十万两银子,大清国又有几人? 第二天,刘大双便叫人送了十万两银票给孙知府。 有了还钱的办法,大清朝廷口气也硬了,言明田地、矿产乃国有,乌泰无权抵押,借款合约无效。其私人所欠钱款由其个人筹措银两,近日归还。 俄国人急了,又翻出两份借款合同,一份是一九零一年所借二十万卢布,无抵押。一份是一九零五年所借五十万卢布,以阿尔山所有树木做抵押。合计总额九十万卢布,算上利息及罚款超过了一百万卢布。 这次孙知府不再召刘大双去洮南府了,而是屈尊跑到靖安来见刘大双。 听了孙知府说乌泰有一百多万卢布欠款,刘大双也傻了,这可是五十多万两银子啊! 他现在买美国的便宜货,已经花光了手上的银子,而且还欠德国、英国银行三百万两银子。 这五十多万两让刘大双头疼死了。 刘大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五十多万两白银花到哪里去了? 一二一 谍报司太水了 乌泰借款真的有点猫腻,自从被革除副盟长职务之后,便对清廷怀恨在心。一九零一年私下里跑去齐齐哈尔与俄国人接上头后,表示愿做俄国藩属,并表示可以把周围几个旗全部拉拢过来归顺。 俄国人自然大喜,齐齐哈尔领事指示银行借给乌泰二十万卢布,用以购买军火。并且为了方便联系,介绍了蒙古人阜得胜和其子阜海做为联系人。阜海更是乌泰专职的俄语翻译。 可是其它几个旗的旗主见乌泰实力不行,纷纷以“旗主年幼”、“准备不足”为借口,并没有参加乌泰的行动。 乌泰有了武器,实力大了不少。起事没人响应,就开始收拾旗内对手,杀了几个头目后,旗里大权由他一个人掌控了。 旗内为什么有对手,这也是清廷造成的。蒙东各个旗一直和满族有联姻,清朝初期一切还正常,后来满族格格嫁到蒙古各旗时,便大量吃绝育药,使得旗主诞生不了直系继承人,只能去旁系抱养一个做继承人。 时间长了,旗主便变成了几家贵族“轮流做庄”。乌泰的哥哥便是“轮流做庄”当上了郡王,可惜命不长,三年便归西了。乌泰父亲极有手段,又把乌泰扶上去了。这可是破坏了“轮流做庄”的规矩,导致其他几家贵族便一齐反对乌泰。 沙皇特使巴克达纳夫前来会见了乌泰,承诺俄国人对其提供保护,支持乌泰等人叛乱。 乌泰为了购买军火,以全旗田地、矿产为抵押,一九零三年提出请求,一九零四年,贷了第二笔二十万卢布。 随后,为了方便各旗购买军火,巴克达纳夫专门拉来十万支枪放在富拉尔基。 乌泰首先向黑龙江将军呈报,胡匪猖獗,需要剿匪用枪,先买了五百支枪。 日俄战争期间,附近的几个旗一片声地支持俄军,乌泰几个郡王更是落力地帮助俄军筹措军粮,深得俄国人喜欢。 可是,乌泰的种种举动都在清廷的掌握之中。乌泰多次私自出旗去见俄国人,按照朝廷规定是要砍头的, 清廷派出兵部尚书裕德为钦差大臣,前往奉天,召乌奉前来受审。 又是俄国齐齐哈尔领事亲赴奉天,多次求情斡旋,总算保住了乌泰一条命,但留下“暂留任三年,以观后效”一语。 乌泰一直以为是旗内对手告的密,可是杀了对手之后,还是时有泄密事情发生。 就连沙皇特使巴克达纳夫和翻泽阜海去前郭尔罗斯都泄露了行踪。途中,据说碰上日本间谍,被杀了。阜海安然无恙。 其实,阜得胜父子俩才是大清的密探。乌泰和俄国人的一举一动,阜得胜全都一五一十地传出去了。 别以为大清腐朽就都不行,四亿人才出那么几个当官的,能人有的是,这次在乌泰身边安排的密探,任谁也猜不到。 大清腐朽的是那母子俩,从小在宫里长大,懂什么治理国家呀?也别光骂大清,历朝历代最后灭亡了,都是这么一档子事。弄个四六不懂的小孩当皇帝,不亡国才不正常呢! 乌泰现在开始怀疑是俄国人告密了,于是和俄国人拉开了距离。派亲信去了一趟外蒙,见了几个活佛,甚至还见到了世界屋脊来的十三世dl。 乌泰把卢布交给了外蒙的一个王公,委托他代购武器,为了保密起见,武器也暂存在外蒙,并没有拉回王府。 在富拉尔基象征性地买了一千条枪,送给了龟缩在阿尔山的陶克陶胡。现在,他俩的政见一致,都是要建立蒙古人的蒙古。 一九零五年,乌泰又以阿尔山林木为抵押,再次贷款五十万卢布。 今年,乌泰得到了外蒙大活佛的指示,准备在蒙东地区起事,当询问俄军可否给予军事支援时,俄军拒绝了。 俄军拒绝可不是俄军好心,而是刚刚和日本签了个《日俄密约》,两国划分了势力范围。就像两个强盗进入别人家里,跟主人招呼都不打,把家里东西分了。 两国在地图上把吉林省拦腰一刀,北吉林加上黑龙江属于沙俄势力范围。南吉林加上奉天属于日本势力范围。双方互不干预。如有列强干涉南北任何一部,则两国联手,共同逐之。 去年还刀刀见血,以命相搏的两国居然又联手了,也堪称天下奇闻。 科尔沁草原属于日本势力范围内,俄国不得谋求特权及干涉。 乌泰感觉被俄国人耍了,像一条狗一样被抛弃了。本来就怀疑俄国人泄密,现在又不帮他。 乌泰一气之下,开始向日本人靠拢。 俄国人对于乌泰大笔卢布的去向搞不清楚,又发现乌泰有点不鸟他们了。为了更好的控制乌泰,在部分贷款到期后,想出了这么一招。 这实际上是最蠢的一招,既然把事情捅开了,反倒给了一个大清和日本人插手的机会。 了解了事情真相后,刘大双也是暗暗吃惊,一个没想到是乌泰这么能折腾,而且居然没有几个人知道。第二个却是对于自己的谍报司深深失望。这么重要的事,连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谍报司太水了,还不如朝廷呢。理科男还是无法和这些老油条们相比,手腕、手段、手法都欠缺。 孙知府把事情讲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大双,心里却不敢抱任何希望。 一二二 二十万山东人来了 “大人,这么多卢布,乌泰干嘛用了?”刘大双不解地问孙知府。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乌泰只是告诉朝廷,钱花完了。”孙知府无奈地说。 “朝廷打算怎么处理乌泰?”刘大双又问。 “乌泰现在对朝廷无丝毫敬畏之心,朝廷其实办法不多。”孙知府脸上泛起深深的失望。 沉默了一会儿,刘大双轻轻地说:“五十多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啊!” “孙某知道,对谁都不是一笔小数。不过,我会争取让朝廷想办法补偿你。”孙知府觉得应该有希望。 刘大双没答话,脑袋里在仔细盘算着,再拿四十万两银子出来,许多东西都不能买了,钢铁、化工原料都得取消订单,铁轨也要减少订购数量。 但问题是,货都装船了,自己也付了三成订金啦,一旦取消订单,订金就损失了。 为了乌泰,自己值得这么做吗? 刘大双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为难之事,但请直言无妨。”孙知府看着为难的刘大双说道。 “实不相瞒,美国今年发生了经济危机,设备、原料都便宜了一大截。我把手上的银子全投进去了,另外也向洋人借了三百万两银子。” “三百万?”孙知府吓了一跳。 “是,但按照工厂流水,正常还款没问题,只是多了这几十万两,一时间就周转不过来了。” 孙知府虽然不经商,但还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乱事,他也不想管了,留给朝廷去头疼吧! “刘县令也不必为难,既然有困难,那就罢了,由朝廷处理吧!”孙知府心灰意冷。 刘大双没出声,仍旧在思考着。 从孙知府介绍的情况看,他觉得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虽然不知道乌泰把钱用去哪里了,但估计是买了枪支弹药。从原来的历史来看,乌泰是要叛乱的,这个时间段正是他的准备期。 既然他要叛乱,不如趁这个机会,自己也多做些准备。算算时间,不出意外,大清帝国四年后也寿终正寝了。随着大清的消失,最麻烦的是外蒙古人也要行动了,而且背后还有俄国人的支持。以自己手上的军队,似乎还无法干脆利落地制止外蒙古的行动。他穿越后,最大的心愿就是不想让类似的历史的悲剧重演,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制止。 先提个条件,看看清廷怎么回应。钱不够,临时找姚家借一笔,付点高息也可以。 “孙大人,银子我去想办法,只是这么大笔钱,不知朝廷如何偿还?”刘大双开口问道。 “这个事我想过了,也请示了徐总督,这个钱算是乌泰借你的,以后,每年从他的押荒银分成中扣除。”孙知府连忙说。 “大人,这押荒银有多少不好说,像我们靖安,今年也就几千两,其它几个县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五十万不知要还多少年。”刘大双笑笑说。 孙知府当然知道押荒银有多少,除了靖安,其它地方一年也就是个增加几百户人口,买不了多少耕地。洮南府毕竟太偏僻了,关内的垦荒农民一般还是集中在辽东半岛及奉天府周围。 可大清的国库更虚,每年给列强的赔款已经把收入消耗完了,连海关都是英国的人控制,别指望还有钱还给刘大双。就算有钱,能不能拔下来,孙知府可没把握,大清的官员什么德性他可是知道的。 孙知府沉吟不语,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大人,我提个办法不知可否?”刘大双知道孙知府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干脆自己来说了。 “请讲!”孙知府连忙说。 “银子估计朝廷一时半会也还不上,这样吧,我提两个要求,第一,乌泰今后不许插手垦荒之事。第二,朝廷在洮南府境内租一百万亩田地给我,为期十年,租金就是这五十多万两银子。” 孙知府想了想,觉得很合理呀,这个小子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乌泰犯的是死罪,就算保住命,朝廷也不会给他任何权力了。 “那就请大人尽快上奏朝廷,把事情定了,我这里也马上准备银子。” 孙知府喜笑颜开了,这个大难题解决了,朝廷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所以,连忙告辞,乐呵呵地回洮南了。 掏出五十万两银子,刘大双也是心痛不已,但得到了一百万亩地,又可以招个几十万人过来开垦了,这是他的目的。至于十年租期,大清四年后都没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当今最急的,还是要增强实力,扩大军队。以他现在万把人的军队,沙俄也好,日本人也好,随时可以把他吃了。 刘大双没有料到的是,朝廷中有眼光的人也不少,特别是一直对蒙古人有防范之心的满族人,在处理完乌泰借款后,全面接手了乌泰的旗务,乌泰成了摆设。 为了彻底消除蒙古人的影响,朝廷竟然一次性放出一百万垧耕地招垦,把松嫩平原最好的地方全占了。 同时,为了对抗俄国和日本向东北移民,从山东一个省就招募了二十万人去洮南府境内垦荒。这也是后来靖安移民大多数人都是山东人的原因。 而此时,乌泰的科右前旗总共才三万多蒙古人,汉人开始占压倒性多数。 朝廷的人知道,洮南府周围是东北西北部地区唯一的还掌握在大清手中的地域,再不守住,东北的北方将慢慢脱离大清统治。 刘大双又开始痛并快乐着,开始拼命的建山东移民的住房,力争最多的吸引人来靖安。 一二三 新生与混乱 三万千瓦的发电厂,刘大双把它建在了西南方向,靖安和洮南之间。预计春节前发电,并向洮南供电,这样,洮南也开始进入“电气时代”。 电报机的到来,更是让刘大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通信靠吼”时代。 靖安成立了电报局,可以提供商用及民用服务。 从齐齐哈尔到巴林太,一条长达千里的电线把保安大车店全部联系在一起。现在,所有重大事情刘大双都可以瞬间知悉。 内燃机厂最大可生产一百五十五马力的柴油机,但体型较大,做汽车用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内燃机厂的几个主要技术员全部是美国人,现在美国失业率在百分之三十五,只要出高薪,还是很容易招到人的。 刘大双给他们下达了一个任务,即内燃机小型化,大马力柴油机能够在汽车上用。研究成功,每人奖励一万两白银。 几个美国人欢呼着接下了任务。 306厂杰克接到的任务是研制小型蒸汽机车和小型内燃机车,成功后,奖励二万两白银给相关人员。 杰克一帮人自然也是一阵子欢呼。 刘大双在天津、上海等地报纸上做了个广告,有喜欢飞机、汽车制造的专业人士,都可以来靖安完成他们的梦想。全部资金由靖安汉唐国货提供。 刘大双想想这几年俄国人、日本人整天煽阴风点鬼火的,到处给中国人添乱,心里就堵得慌。 真当中国人好欺负,来而不往非礼也。 把黄家成叫来,让他去联系忠义军的林正源和李不群,要他们帮忙寻找朝鲜的反抗人士,我们***支弹药,支持他们反抗日本人侵略。 又叫了伊万诺夫过来,说为了支持俄国布尔什维克的正义事业,愿意支援二千支莫辛纳甘步枪。 伊万诺夫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了,几次他们的领袖都说时机成熟了,可是却很难搞到枪支,刘大双的支援正是时候。 而这一年,大清的局势风雨飘摇了。从日本回来的广东人一山先生开始了他的事业。先是在潮州发动黄冈起义,失败。后四川同盟会发动起义,失败。发动广西防城起义,失败。年底,在镇南关,一山先生亲自向镇南关开了一炮,发动了镇南关起义。……又失败了。 刘大双知道了这些事,但他不想做什么,历史的进程总是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运行的。 刘大双现在需要的是积蓄力量,给那些叛乱人员致命一击,守住中华民族的国土。 谍报司对于陶克陶胡几乎毫无办法,既摸不清老巢在哪儿,也掌握不了行动消息。 陶克陶胡很有点政治手腕,他让人把他的事情编成了故事,由蒙古艺人到处传唱。他现在是牧民心目中的英雄,所有牧民都自觉地对他提供保护。甚至很多蒙古贵族、官员也偷偷支持他。 刘大双的商队、火车经常被袭击,人员伤亡,财物损失不时出现,这让刘大双火冒三丈,把黄家成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顿,限期三个月,还摸不清陶克陶胡老巢,靖安的谍报司他就不用管了。 黄家成脸涨的通红,暗暗发誓,如果找不到陶克陶胡,他也没脸再干了。 一九零八年一月,收到消息说陶克陶胡一伙退回了索伦山。 黄家成二话不说,带上十个人,背上干粮,伪装成牧民去了索伦山。 一个月后,十一个人只回来了两个。陶克陶胡的老巢找到了,但他们也被马匪发现了。 十一个人中只逃回他们两个,其他人全部被杀,包括黄家成。 怒不可遏的刘大双命令保安军立即出动,等到了索伦山马匪老巢,发现又扑空了。 叶宏德带人沿着马蹄印追了下去,却发现陶克陶胡进入了呼伦贝尔草原,也许怕保安军追击,直接进入了俄国境内。…… 一二四 梦想创意园 朝廷租给刘大双的一百万亩地,刘大双分开几个地方垦荒。 大赉那里租了五十万亩,主要是生产粮食。大赉的土地在嫩江流域,比靖安的土地更肥沃。而且气候上也适宜耕种,别看就几十公里距离,但大赉的雨水却比靖安丰沛的多。 光种地还是不行,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慢。他又在大赉投资建了个火柴厂和蜡烛厂,当然,工艺基本上是手工和半机械化操作。特别是火柴盒,全部人工粘贴,很多家庭妇女平时也接点糊火柴盒的活,在家里慢慢干,也能贴补一下家用。 这两个厂的建立,结束了东北地区用洋火和洋蜡的历史。 开通那里租了二十万亩,主要种植烟叶。开通是半干旱地区,沙土地多,和靖安很类似,阳光充沛,适合烤烟生长。 卷烟厂也设在了开通,所有设备都是306厂自己研制的。 特别是卷烟纸,更是刘大双亲自操刀,利用靖安地区特产的黄麻研发的,目前全世界也没几家纸厂能够生产。 卷烟纸比一般纸要求高,强度要好,柔软度要好,透气性要好,白度要好,燃烧后不能有异味而且要护灰。 生产工艺刘大双当年在市里纸厂时就研究过,只可惜没来得及投产。 研发成功后,303厂专门设立了一个卷烟纸生产线。 卷烟纸投产后,不仅满足自己的需要,国内几家卷烟厂也纷纷上门求购。 所以,今年的一些差地、瘦地,刘大双全让孟会忠安排种了黄麻。 刘大双今年在靖安又成立了一个310厂,主要是飞机和汽车制造。由孟远光负责,骨干力量就是曾经去北洋制造局学习过的十几个小伙子。 考虑到保密和飞机需要机场,刘大双把三十万亩租地设在了靖安北边的北大岗。那是一片突起的草原,荒无人烟。 在天津买了两辆美国和德国产汽车,拉回厂里,让310厂拆开后,开始测绘仿制。 不过,这个时候的汽车全部是手摇柄发动的,男人还行,女人除了五大三粗的靖安女人,江南地区的小女人应该是摇不动。 刘大双对孟远光他们提了个要求,想办法发明个装置,利用蓄电池来启动。 报纸上广告有了反应,还真的有很多人前来报名,希望到靖安创业。 刘大双自然是极度欢迎,委托民事厅孙委员复函,希望他们能亲临靖安看看,合适就留下,不合适,路费由靖安给予补贴。 刘大双灵机一动,又在国内各大城市登了广告,标题就是“靖安,一个让你梦想成真的地方。”,广告中说明靖安建有一个“梦想创意园”,任何人都可以来这里创业实现梦想,厂房二年免租金。需要资金支持的,可先提交方案,一旦通过,可获得金额不等的资金支持。所提方案不限制,举凡工业、农业、林业、牧业、医学、数学、化学、物理、船舶、飞机、机动车等等,只要对人类发展有益,均可获得支持。每年支持额度五十万两白银,用完即止,明年继续。 刘大双本人就是喜欢幻想的人,所以,他也喜欢鼓励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现在世界,列强在科技方面已经远远领先,中国人如果还是什么都循规蹈矩、亦步亦趋,那永远都迈不出超越的一步。 再说,一个没有梦想的民族,绝对是折断了翅膀的民族。只有有梦想,才有前进的动力。 花五十万两白银,真能够促进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那就太值了。 "梦想创意园“广告登出后,反响极大,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向靖安。 凡是自己创业,不需要资金支持的一概由民事厅处理。 凡是研发的,刘大双亲自审阅,这浪费不了他多少时间,因为未来一百年的科技发展趋势他都了解,只要瞄一眼就知道是否值得资助。 可能是凡尔纳的科幻小说也传播到了中国,很多人都希望研发热气球、海底船、载人空心炮弹等。 看了几个热气球方案比较可行的,刘大双留下了。 还有长生不老药的研制,永动机的研制等,刘大双都是一笑,置之不理。 不过,一个治疗瘟疫的药剂和一个刀伤药的方子引起他的注意,也留下了。 其它像一些农具、武器的改进等,他也全部留下。 更让刘大双吃惊的是有一个德国慕尼黑大学化学系留学回来的人,希望能够进行染料合成研究。刘大双第一时间把洪水清这个人名记住了。 翻了几天,特别令人激动的没有,他心里想钓的大鱼一个没来。 正当刘大双失望之时,一封美国来的电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鄙人冯如,现居美国,欲赴贵处做飞机研制,不知可否?” “哈哈!终于来了条大鱼!”刘大双欣喜若狂。 一二五 咱也弄点原始股 刘大双立即回电报给冯如,欢迎来靖安,全力支持你造飞机。 当冯如试探着问,每年可给多少研制经费时?刘大双只回了四个字,一百万两。 这让冯如大出意外,一百万两白银相当于五十多万美元。要知道,这个时候,美国工人月工资也才几美元。当年特斯拉研究交流发电机,也才拿到五万美元经费。 这个叫做汉唐国货的公司,居然肯出这么多研制费用,冯如甚至都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的冯如正是最艰难的时候,他在美国奥克兰建立的飞机制造厂,第一架飞机失败,厂房又失火,机器设备和原材料全被烧毁。只能租了个八平方米房子,起个名字叫广东飞机制造厂,天天傻傻地望天打卦。 冯如又发了份电报,“真的?” 刘大双仍是四个字,“不够再加” 见到刘大双如此果断的回电,他也二话不说,背上资料,登上了回中国的轮船。 经过两个多月的筛选,报纸上再次公布出入选项目名单。 化学染料合成研究 十万两 中药清瘟灵研制生产 二万两 中药消炎止血散研制生产 二万两 摄影机的研制及生产 二万两 电影放映机的研制及生产 二万两 感光胶片的研制及生产 二万两 平板玻璃生产工艺改进 二万两 特种玻璃生产工艺改进 一万两 蓄电池的研制及生产 一万两 啤酒生产工艺及改进 一万两 汽水生产工艺及改进 五千两 草绳机研制及生产 二千两 玉米脱粒机研制及生产 二千两 …… 林林总总,三十多项,也才用去三十多万两银子。 冯如的飞机制造列为保密项目,并未对外公布。 刘大双在报纸上公布项目的目的,是为了给国人一个指导,明确一下哪些项目是受资助的。 可是,随着受资助项目在报纸上公开,许多人明白了,汉唐国货是动真格的,后悔没有去申请研究资金。于是,摩拳擦掌,精心准备,预备明年得到汉唐国货的资助。 于此同时,国内外舆论沸腾了。 上海《申报》以“草原上的明珠”为标题,发表了一篇对靖安的专访。全面介绍了靖安工业、农业状况及人民生活水平。并断言,靖安人的幸福感绝对是全国第一。 《大公报》更是发了一篇社评,题目是“靖安之路是未来中国之路”。 《泰唔士报》则酸溜溜地报道,“中国人也学会了发展工业”。 …… 刘大双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来靖安的人多了,靖安的产品好卖了。 简易铁路由于资金的困扰,拖到现在才施工,铁路采用窄轨,与现有的标准轨互不通行。几个路段同时施工,修路进度极快,两个月,洮南到巴林太这段就修完了。计划是修到阜新,还利下二百多公里,抓紧一点,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完工。 阜新的地已经买完了,是绝好的露天煤矿,这也是牙什凶名在外,当地人没有人敢惹他,否则,这地是买不成的。只要把采掘设备运到阜新,一个大型露天煤矿就将动工开采。靖安的煤炭将有一个可靠来源,对靖安的经济发展也是一个保证。 小型蒸汽机车已经差不多试制完成,简易铁路修好后,将主要运行这种小火车,可载货也可以载人。 306厂现在正紧张地生产这种火车车厢。 因为简易铁路南北纵贯科尔沁草原,对牧区的经济发展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进入牧区的商品成本会降低很多,品种也会更加丰富。牧民手里的牛羊、皮张、药材等也更容易卖出。 还有一点,这条简易铁路也是战备安全路,现在东北铁路线均被日俄把持,对中国人诸多限制。比如,军人要坐车,必须把武器交给铁路方面保管。大批军人乘车,需要提前申请,待其护路队司令部批准方可。 一旦出现紧急情况,部队根本无法快速布置。 冯如来到靖安后,才知道自己来对了,自己要想造中国人的飞机,除了这里,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了。 刘大双带着冯如参观了几个工厂后,刘大双笑笑说:“冯先生,这些工厂都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你只需安心造飞机就行了。其它不用你操心。” “多谢刘大人!”冯如入乡随俗,也称刘大双为刘大人。 刘大双带着冯如来到了工业园区自己的办公室,屏退左右,拿出一叠纸给冯如看。 这是刘大双画的几种飞机简单示意图,代表着今后一段时间内飞机的发展方向。 冯如开始没在意,可是看了几眼后,却忍不住反复看了起来。 ………… 两个人聊了很久,冯如告辞时仍旧显得很激动。 刘大双又给内燃机厂下达了研制任务,半年内,研制一款重量五十公斤以下,十五马力以上汽油发动机,奖金一万两白银。 大清帝国现在进入了一个办邮政、办铁路的高峰期。为此特别将铁路、轮船、邮政合并为一个部管理,命名邮传部。每月资金进出颇为巨大,为了方便管理,准备成立一家银行,名字就叫交通银行。 交通银行采用股份制,官商合办,总股本五百万两,分为五万股,邮传部认购二万股为最大股东。 郭孝纯给刘大双发来电报请示,有二千股交通银行认购权,是否认购。 刘大双是理科生,早想办银行了,干啥也不如印钱赚钱快啊!可是他自己不懂,靖安也没人懂。 交通银行,这可是原来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能入股就入吧,估计躺着也赚钱了。 马上指示郭考纯,认购,多些亦无妨。 就这样,汉唐国货总共认购了三千股,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股东。 看着一叠厚厚的股票,刘大双也是一阵狂喜,咱也弄了点原始股,这是暴富的前奏啊! 一二六 电报要官办 雯雯从哈尔滨过来找刘大双了,手里还拿着姚平治一封信,一见面,就把信递给了刘大双。 刘大双拆开看看,头有点大,信上写道:“……,吾女雯雯,学业初成,欲在靖安寻一事做,望妥善安排为盼。……” 刘大双瞄瞄雯雯,还真长成了,十六七的大姑娘,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身段是没的说了,再配上个白里透红的小脸,也算是祸国殃民了。 刘大双今年可不小了,身体各部件发育完全,身体内各种化学物质也是满登登的。 偷偷瞄了几眼后,各种化学物质开始反应了,各种正确不正确的想法全涌现了。 “老姚这是整哪一出啊?送个大姑娘过来,难道把我当成柳下惠了?”刘大双心里开始打鼓了。 “哎!我说县令大人,你说个话呀?”雯雯开始催了。 刘大双倒是真想给自己配个女秘书,平时莺声燕语的,听着也舒服。可一想万一自己顶不住,弄点绯闻出来,以后写传记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于是,平息了一下各种化学物质的反应,正了正神色说道:“不知雯雯姑娘喜欢做什么事儿?” “都可以,谨遵大人安排。”雯雯调皮地一笑。 “去当个老师如何?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刘大双笑着说。 “切!跟帮小屁孩玩,没兴趣!”雯雯撇撇嘴。 “哈哈!不是跟小屁孩玩,是跟小屁孩父母玩。”刘大双笑了。 “什么意思?” “你看,朝廷去年公布了〈女子小学堂章程〉,鼓励女孩去读书。可是呀,咱这儿有些父母,重男轻女,不让女孩出来读书。”刘大双说道。 “就是,太不像话了!”雯雯气鼓鼓地。 “所以,我打算成立个教育厅,由你负责,专门管教育,所有小孩必须上学,不论男女。” “嗯,这倒是有点意思,我这算是大官了?” “绝对是大官,只服从于我。”刘大双笑笑。 “啍!算便宜你了。我手下多少兵啊?” “这个不能派兵,只能是派几个差役,去各家各户看看,有没上学的孩子,马上让他们去上学。” “行吧!我先试试看,不好玩回来再找你。”雯雯答应了。 刘大双高兴了,总算把这个小姑奶奶打发了。 “大双哥,我还没有住的地方,晚上睡哪儿呀?”雯雯声音有点发嗲。 “好办,等下安排个宿舍给你。” “不嘛!我一个人住害怕。”雯雯声音娇滴滴的。 “算了,住我家吧!跟我妈她们一起住。”刘大双爽快的说完。 可话一出口有点后悔了,这不对呀,住自己家算怎么回事儿呀! 雯雯却答应的痛快,低头一笑说:“嗯!谢谢大双哥。” 一步跨出门去,刘大双就听到雯雯的声音在大声说:“春兰,秋菊,拿好东西,去大双哥家。” 敢情门外还有俩丫环儿跟着,刘大双琢磨琢磨,好像这套路挺深的。 晚上回来家里,孟氏还有大娘和婶子都望着他笑,弄得刘大双浑身不自在。 刘玉豹老婆凑过来小声说:“大双,啥时候成亲啊?跟婶子说过日子,婶子好给你准备东西。” 刘大双脸红了,赶紧解释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三婶你别瞎琢磨。” “人家姑娘都住过来了,你还不承认,咋这么胆小呢?” 孟氏连忙劝着说:“他三婶,你小点声,姑娘家脸皮薄,听着多不好。” “是!是!不说了。”二个女人离去了。孟氏小声问:“大双,跟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老姚家这姑娘了?” “得了,净瞎寻思,人家就是来住几天。”说完,刘大双赶紧回自己屋里了。 回到自己房前,开门一看,屋里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比平时孟氏收拾的利索多了。 刚刚坐好,一个俊俏的小姑娘过来,刘大双认出是春兰。春兰手里提着热水瓶,低着头说:“小姐叫我过来给公子泡杯茶。” 一边说一边熟练拿过茶杯,给刘大双泡了一杯茶。 刘大双一大家子现在住在一起,一个院子里十几间房子。可能是苦出身,一个仆人都没雇,平时烧火做饭,打扫卫生都是孟氏妯娌叁人自己动手。 刘大双骤然有人服待一把,还真觉得挺舒服的,不过多少有点不自在。 “好啦!谢谢你!没事啦!”刘大双干干巴巴说了几个字。 小丫环儿连忙低头退出去。 嗯,剥削阶级是挺舒服的,要不说怎么人人都想当剥削阶级呢!是不是也考虑雇两个丫环儿侍候侍候自已? 刘大双又瞎琢磨开了。 天热以后,谍报司汇报了个情况给刘大双,从南到北的草原上,日本测绘人员激增,而且频频出入各蒙族王公之家,似乎双方关系越来越亲近。 现在的谍报司是由一个叫李秋雨的年轻人负责,这个人是逃荒难民,来靖安几年了。一直在谍报司工作,为人谨慎,下手狠。 “日本人和蒙古人谈什么?”刘大双问。 “探听不到,咱们现在收买的蒙古人都是些马夫什么的小角色,只能知道什么人出入,别的探听不到。”李秋雨皱着眉头说。 “不惜代价,一定摸清楚。另外,寺庙里的秃子也要有咱们的人。” “是,寺庙已经行动了,有些年轻秃子愿意跟我们干。”李秋雨回道。 “嗯,知道了,日本人我叫张文才去处理一下。咱们的草原,任何外国人不能来测绘,要记住,这是基本原则。”刘大双脸上有了狠厉。 李秋雨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悄悄的出去了。 刘大双叫来张文才,轻轻地说了句:“最近草原上马匪多了,日本测绘人员失踪了不少。” 张文才愣了愣,看着刘大双,半天才明白过来,干笑着说:“是,司令,马匪多了,日本人死了。” 敬个礼,也转身走了。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也上奏朝廷,日人在辽阳设立专门机关,在东北各处测绘,勾结蒙旗,欲行不轨。 大清太忙了,徐世昌的奏报没了下文。只是听说草原上马匪又多了,屡屡有日本测绘人员被杀。 大清风雨飘摇了,朝廷开始挣扎了。先是报刋发行必须申报,接着又要求出版前必须jc检查后才准发行。 一山先生和他的伙伴们仍旧孜孜不倦地撬动着大清的墙角,一会儿这里起义,一会儿那里起义,把有些火种悄悄的播撒在百姓心中。 也许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许多人开始上书,要求实行君主立x,效仿洋人,实行内阁制,希望中国能发生大的转变。 立x是立了,《x法大纲》规定,皇权神圣不可侵犯,皇统永远sx。 邮传部一把手盛大人,突然宣布,所有电报收为官办,商人不得再办商用电报。 消息传到靖安,民事厅孙厅长忐忑不安的来找刘大双。 “大人,朝廷下令,电报局要收回去,如何处置?” “当他放屁!”刘大双火冒三丈。 一二七 靖安电报被遗忘了 说起大清的电报,也是个很奇葩的产物,名字叫国家电报局,实际又是商人入股的。 最早一条电报线路是天津到塘沽,后来李老头又用北洋军饷办了第二条,天津到上海,经营了几年,经费紧张,改成商办了,一直由盛宣怀经营。原则上是军用为先,商民次之。实际上就是扯蛋,商人要盈利的,电报线路全部通向繁华大城市,最需要电报的边境地区根本没有,紧急军情还是八百里加急。所以说,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利益,在这些人眼里,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与己无关。 李老头死后,盛宣怀恰好老父去世,要“丁忧”,袁大头趁机掌控了电报局,现在成立了内阁,全是满人,袁大头也被赋闲了。盛宣怀又夺回了电报局控制权。 收归官办一改制,原先一百两一股,现在报价二百四十两,盛宣怀可是大股东,一出手就翻倍了,这还不算这么多年的盈利。 刘大双无所谓,他的草原电报线路本来就是战备线路,完全是赔本的,愿意收就来收,但前提是银子准备好。 邮传部第一份通知到了靖安,告知刘大双,准备将电报局收归官办。 刘大双冷笑一声,叫人拟了一份成本核算表,包括线路架设费用,设备购买费用,人员培训费用,日常维护保安费用等总计两百万两。然后,上报给邮传部,声明什么时候银子到帐,什么时候来收电报局。 过了阵子,邮传部来了几个人要见刘大双,趾高气扬的。 结果,刘大双理科男的臭脾气犯了,连见都不见,并且吩咐县里任何人都不准接待。 刘大双有点恼火,自己也算是个守法公民了,这么多年没做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甚至朝廷有麻烦自己还主动相帮。为了中国的领土完整,熬灯费蜡地守在这儿荒凉的大草原上。 是不是以为我刘大双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捏。那么这次,也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尊重是相互的。 当初,八国联军打入京城,太后跑到山西,湖北总督张老头联合南方几省搞了个“东南互保”,直接看朝廷笑话。连朝廷圣旨到了,张老头一句“矫诏”,就是不发一兵一卒勤王。 我当你是朝廷你才是,不当你是朝廷你啥也不是。 邮传部在靖安碰了一鼻子灰,行文去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处,要求撤掉刘大双。 徐世昌是袁大头的亲信,对盛宣怀不感冒,也知道刘大双当县令是走的袁大头的关系,所以,哼哼唧唧地半天没动作。 结果,靖安电报被遗忘了,朝廷的邮传部并没来收购。 刘大双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金秋十月,又一个收获季节来到,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而在阜新,几声爆破声响后,以蒸汽机为动力的挖掘机开始破土挖掘。 美国技术员在紧张地指导,这是刘大双的基本要求,设备尽量集中一家工厂购买,然后,生产厂家要提供技术指导和服务。 这套采掘设备设计生产能力是年产一百五十万吨。这将是刘大双一个重要的利润来源。 日本大仓财团来了几次,要求合作或转让,孟会才现在负责这里,他也懒得解释,每次都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 简易铁路也通车了,一列列小火车奔驰在寂静辽阔的草原上。靖安的产品每天从靖安纵贯大草原,给草原牧民带去了食品、酒、布匹、蔬菜水果、盐、茶、锅碗瓢盆等,又拉回了牛羊、皮毛、药材等。当然,也包括阜新的煤炭。 小火车开通了没几天,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人来了靖安,一定要拜访刘大双。 一二八 全木头的飞机 来见刘大双的是三个日本人,穿着一身西装,个子都不高,目测也就是一米六左右。 刘大双暗笑,怪不得叫小日本,原来长的真小,跟身材高大的东北人还是有差距。 “刘先生,我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黑田一郎。” 领头的日本人微微躬身,递过一张名片并自我介绍道。 “川谷涩正!” “小泉平二!” 另外两个也微微躬身,自我介绍。 刘大双看看名片,黑田一郎原来还是南满铁路副会长。 “刘大双,靖安县令。”刘大双也客气地自我介绍。 “久仰,久仰!”黑田中国话说得很流利。 “请坐,喝茶。”不管心里怎么想,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待日本人坐下,刘大双笑着说:“几位来到靖安,不知有何贵干?” “刘先生,我们知道您在草原上修了一条铁路,不知我们双方有没有合作的机会?”黑田一郎说。 “没错!贵方要怎么合作?” “我们日本可以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刘先生对这条铁路进行改造。据我所知,这条路还只是个临时性的。” “像安奉铁路那样改造吗?”刘大双问道。 “可以考虑。”黑田谨慎的回答。 “这样改造为了什么?这条铁路穿越大草原,人烟稀少,是赚不到钱的。”刘大双笑笑。 “是,暂时可能没钱赚,长久会赚钱的。贵国政府大量在东北招收流民垦荒,听说洮南府都迁移了二十万人过来。这里会兴旺的。”黑田知道的还不少。 “谢谢!你也看到,铁路已经通车了,暂时不需要资金和技术。几位第一次来靖安,希望好好看看,玩的高兴。”刘大双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几个日本人脸色平静,客气地告辞。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所以,也不灰心,他们还会再来的。因为这条铁路的战略意义太大了,完全控制了蒙东地区,对未来蒙东地区局势发展有重要作用。他们的想法和刘大双一样,赚钱是次要的,控制住蒙东才是主要的。关东军司令部已经交待他们,不惜代价,一定要把铁路控制权掌握在日本人手里。 冯如叫人来通知刘大双,今天飞机准备试飞,要他过去看看。 刘大双如同吃了药一样,精神立即振奋了。 带着几个保镖,快速赶到了北大岗的310汽车飞机制造厂。 来到飞机生产车间,刘大双看着那个玩具似的飞机,心里多少有点失望,这和他心目中的飞机差的太远了。 这是一架双翼验证机,样子跟刘大双画给冯如的差不多。 飞机全木制造,机翼和机身用的是东北特产白桦木,因为这种木头又轻又易加工。 螺旋桨要求强度要好,所以用东北最硬的椴树制成。 发动机是内燃机厂研制的十五马力活塞发动机,由于刘大双的提示,内燃机厂几名美国工程师采用了铝合金汽缸,重量还不到四十公斤。当然,刘大双悬赏的一万两银子他们笑纳了。 冯如一见到刘大双来了,马上说:“大人,可以试飞啦!” “好,注意安全!”刘大双叮嘱道。他心里却想着要培训几名试飞员。原来的历史上,冯如就是试验飞机失事牺牲的。 冯如坐进飞机,慢慢滑翔到车间外面的一条跑道上,随着发动机的轰呜声越来越大,飞机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 刘大双目不转晴地盯着,心里紧张极了,手心里都出了汗。他真的担心,这可是中国飞机制造第一人。 飞机飞了有一百多米高,饶着北大岗飞了两圈,又摇摇晃晃地着陆了。 待飞机彻底停稳,刘大双的心才算放下来。 冯如从飞机上下来,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连喊着:“boss,你看见了吧?这是我们的飞机!” 刘大双快走两步,紧紧的握着冯如的手,大声说:“冯如,谢谢你!我们中国有飞机了!” 两个人都是满脸笑容,高兴的像个孩子。冯如的眼泪都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他太喜欢飞行了,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在蓝天上自由翱翔。今天,他的梦终于实现了。 “冯如,我现在命令你,以后不准你自己试飞,你的任务是设计制造飞机。”高兴了一阵子,刘大双突然很严肃地说。 “这,……”冯如明白了,握着刘大双的手更紧了。 全木验证机已经证明了,飞机设计基本上达到了要求。 刘大双现在要求冯如把机翼改成铝合金或者木塑板。 铝合金和钛合金肯定是飞机今后的主要材料,但这个时候,钛合金还没有发明出来,铝合金也刚刚发明,还不是很适合飞机使用。刘大双是化工男,对冶金铸造是一窍不通,只是知道点名词,所以也没有什么办法。 至于木头、帆布这些材料只能做为辅料。刘大双干脆让309军工厂吕士全他们做了几个巨大的钢铁模具,准备用酚醛树脂胶混合红松木粉形成一种木塑材料,热压成机翼。这种机翼重量轻,强度高,耐高温,不易燃,也是这个时候最理想的飞机用材料。 红松木也是东北特产,木材轻软,纹理细密,生长极慢,一棵树成材都要生长五十年以上。刘大双让他们专门选择百年以上红松来磨粉,确保质量。 郭孝纯和德国礼和洋行达成一项协议,双方技术互换,即汉唐的金刚漆技术交换德国克虏伯金属冶炼及铸炮技术。并由汉唐出资购买一套小型炼钢设备。 同时,为便于今后生产运行,汉唐可派五至六人赴德国学习,费用自理。 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个双赢的协议,靖安获得了高级钢的冶炼技术,而德国的化学工业进步了十年,真正开始合成树脂的生产。 随即,刘大双安排刘大海、刘二双及几个年轻人赴德国学习。 一二九 皇帝没了 雯雯似乎很喜欢她的工作,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有许多时候都是错过了饭点,天很黑才回来,弄得孟氏总是把饭菜热了又热。 今/天,又是很晚回来,看来饿急了,一手抓个馒头,一手拿筷子夹菜,狼吞虎咽地吃上了。没一点淑女形象。 “平时小口小口吃猫食儿,看来就是装!”刘大双腹诽不已。 “孟姨,你说那些男的咋那么缺德呢!”雯雯嘴里嚼着馒头还不忘记说话。 “咋的啦?”孟氏慢声细语地问。 “上学的事儿呗,今/天有一家,男的也是酒厂的。家里闺女都十岁了,就是不让去上学。”雯雯愤愤地说。 “因为啥也?” “说女孩子念书没用,早晚也是人家的,还不如在家带带弟妹,干点家务啥的。” “这谁家老爷们儿呀?让你大双哥去收拾他。”孟氏故意板起脸说。 “不用,我自己就收拾他了,跟他磨了半天嘴皮子,还是不行。后来我告诉他,这是朝廷规定的,明天再不送孩子上学,我抓他去打板子。咯咯咯!”说到最/后,雯雯自己笑了。 “后来咋样了?” “能咋样,熊了呗!”雯雯又笑了。 听着她们娘俩在闲聊,刘大双脑袋里又在盘算着,看来要多办些幼儿园,尽量把妇女从家务活中解放出来。 还有,靖安要建所大学才好,要不永远解决不了人才问题。 第/二天上午,他把教育厅姚雯雯厅长和民事厅孙厅长叫来开会,宣布了一下自己想办大学的想法。 孙厅长没意见,他发现,刘大双这种大事从来没错过,自己跟着干就行了。 孙厅长没啥野心,每天这样干着,挺知足的。除了朝廷每年几百两俸禄,刘大双年底都给他发个三五千两银票。 在街上最/好的地段买了大房子,最近心动动的,打算纳个小。 雯雯也没反对,她读过书,知道洋人都有大学,中国人也不能没有。 “大学是私立的,成立个校董事会,办学费用由董事会筹措。我当首任董事长,捐两万亩地出来。孙厅长,你出去转转,拉些人进来,大家捐款先盖几间房,把架子搭起来。”刘大双说道。 “行,大人放心,咱靖安这两年有钱人不少,我去找找他们。”孙厅长连忙答应了。 “我跟我爸说说,让他也进董事会,先盖个……,对!先盖个小楼做办公室。”雯雯兴奋地说。 “好,他出钱建,以后这个楼就叫平治楼。”刘大双马上加把火。 “真的?他肯定同意,我爸那人最/好虚名。”雯雯握着小拳头说。 孙厅长心里暗笑,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帮着男人算计起老丈人了。 刘大双这几天开始忙了,定校址,做规划,拟订校董事会章程,设立学科等等。 校址就定在靖安西北洮儿河边上,离半拉山很近。这是刘大双考虑到读书人小资情调的多,弄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易于大家抒发/情感。 学科拟设立中国文学、化学、物理、数学、工学、农学、商学、医学、外语九个学科,以后根据情况再增加。 学/校名字就叫“中国靖安大学”,叫人拿了一万两润笔费去奉天,请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给题写个校名。 眼瞅着年底了,刘大双已经开了几次会了,准备制定明年的发展计划,其中重/点之一是建个医/院,上十万人的城市,都是些小诊所,大病急病还是没办法。 刘大双甚至考虑要不要也搞个五/年计划,他觉得这个东西挺不错的,可以分清主次,集中力量办大事。 可是,那几天啊,天好像变了似的。夭天刮着的西北风停了,气温很高,格外暖和,紧接着,突然降温,连下了三天大雪。 京城爆出大新闻,皇帝驾/崩了! 好端端三十多岁的皇帝死了,竟然没活过太后一个老太婆。 朝廷把个哇哇哭的小孩硬塞在龙椅上,年号宣/统。 两天后,刚被尊为太尊太后的老太后也驾鹤西去了。 一三零 我也捐栋楼 朝廷换了新人,第一个倒霉的是袁大头,小仪坐了龙椅,小仪他爸以“足疾”为名,把老袁赶回河南项城了。 刘大双不去管这些事,历史就按照它的进程走吧! 仿制的汽车已经完成了,发动机用的是内燃机厂刚开发成功的十五马力汽油机。刘大双把这个发功机命名为“启明星”,他可知道,发功机号称机械制造行业的皇冠,代表着一个国家机械制造行业的最高水平。现在既然起步了,就不能落后,要坚持不懈地研发,走在世界的前列。 刘大双现在想研制一款重量轻,马力达到二百匹左右的发动机,以便能够使飞机实用化,而不是在天上绕圈表演。 刘大双拿出内燃机厂二成的股份,分给几个美国技术员,不需要他们出钱,以技术入股。然后,刘大双给他们描绘了一下发动机美好的发展前景,不仅仅飞机、汽车、轮船等要用,以后“下五洋捉鳖,上九天揽月”都用得到发动机。 几个美国人还真的听傻了,原来发动机这么重要,商量一下,觉得这入股是个挺不错选择,以后绝对有机会成为百万富翁。 大家在股份协议上签字后,刘大双开始布置第一个任务,研制二百马力发动机,命名为“火星”。 仿制汽车难度不大,这个时候的汽车不复杂,用一个工人李福的话说:“一个沙发下面装四个轮子!”。 由于启明星发功机功率小,这款汽车设计的是两人座,时速最高五十公里,正常行驶也就是每小时三十公里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样,靖安走上了汽车制造之路。 第一款“四个轮子的沙发”命名为“骏驰”,刘大双亲自驾驶在靖安城里兜了一圈。 这一圈兜完,县城里的人可都知道了,县太爷开汽车了。 马上,几个赶时髦的,手里有点闲钱的来汉唐国货订购汽车,六百两一辆 ,眼睛都不眨。 六辆汽车订单产生了,刘大双安排孟远光立即组织生产,而且特别嘱咐,上一条生产流水线,这样才能分工明确,速度快,质量有保证,而且也能最大限度降低成本。 刘大双买了两万亩地做为校址, 靖安大学就破土动工了。 刘大双开始在全国报纸上做广告,招聘教师。长期来靖安任教欢迎,短期来讲学也欢迎。男女不限,国籍不限。待遇优厚,配住房,配汽车云云。 刘大双的广告用语深得原来历史上广告人的精髓,看第一眼,心情激动,看第二眼,天下仅有,看第三眼,自己就觉得不来会悔恨终生。 于是,开春以后,穿长衫的,穿西装的越来越多的出现在靖安街头。 刘大双觉得脑袋后面的小辫子不方便,开春后干脆剪了,弄了个三七分的小分头。 县太爷把辫子剪了,也有不少跟风的,把辫子剪了。特别是保安军,现在一色儿留的小平头。刘大双的解释是,戴大盖帽方便。 孙厅长接了刘大双募集建校资金的任务,首先找了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 孙厅长把手里的校董事会章程拿给关向东看。关向东一摆手说:“老孙,你寒碜我呢?” 孙厅长知道关向东不识字,递过去看也就是个过场。 “关掌柜的,咱靖安要办大学堂,刘大人出面,成立了个董事会,咱靖安有头有脸的全参加了。” “噢!有我没?”关向东问道。 “那咋能没你哪?我第一个向刘大人推荐的你。”孙厅长一副那还用问的神态。 “入这个董事会有啥好处啊?” “以后你儿子上大学随便进,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孙厅长撇撇嘴。 “那可得谢谢你。待会儿走时拿两包好茶,刚刚从杭州过来的。另外,要不要给刘大人也送点啥?” “这不瞎扯吗?刘大人啥时候要过你东西啊!”孙厅长一副瞧不起的神态。 “那我怎么的也得表示表示。”关向东着急地说。 “这个就看你的啦!刘大人买了两万亩地捐给学校,又拿出十万两银子做经费。”孙厅长开始步入正题。 “刘大人没的说,这几年在靖安真没少花钱。”关向东竖了一下大拇指。 “那肯定啦。刘大人是谁啊?我跟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孙厅长说完,压低嗓门说:“老关,别说我没告诉你,原来洮南那个姚掌柜的,这次也入了董事会,说给学校捐一栋办公大楼。” “姚掌柜的出手这么大?” “看你这人就土了吧叽的,你知道这董事会还有谁吗?”孙厅长神神秘秘的。 关向东快被带到沟里了,急切地问:“还有谁呀?” “咱东三省徐大总督,洮南孙知府,直隶总督府詹大人,多了去了!” 这几个人全是名誉董事,证书是孙厅长拿红绸子包的,所以,他知道这几个人也是董事会的,至于名誉不名誉,他不管了。 “那我也捐栋楼?”关向东问。 “我看行,到时候你就跟几位朝廷大人平起平坐啦!”孙厅长满脸是笑。 拿了两万两银票,孙厅长拍拍关向东的肩膀,笑着说:“老关,谢谢啦!” 等孙厅长走后,关向东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老姚家那大姑娘不是都说要嫁给刘家吗?别是老姚出面做托忽悠大家捐款吧?” 过了几天,关向东心里踏实了。 孙厅长嘴皮子功夫真可以,县城里转了一圈,弄了二十多万两捐款。 刘家老哥仨带头, 刘玉龙、刘玉虎、刘玉豹每人捐了两万两。保安军叶宏德捐五千两,张文才捐了五千两,赵四儿一帮人几百至一千不等。其他县城里的富人也是五千一万的捐了。 郭孝纯写了一点封信给刘大双,拆开一看,上面写道: “……余自追随公子以来,每年薪资及年金颇丰,迄今已四万三千余两。闻公子欲兴办学堂,留二千两予老妻儿女,余数尽购书籍……。” 刘大双眼睛有点湿润了。 一三一 局势悄悄的变化了 大清帝国老迈了,已经步入晚年,虽然坐在宝座上的小仪还是个光屁股娃娃,天天捉蛐蛐,玩泥巴。但小仪他爸、他叔、他那帮亲戚全老了。 也许小仪他爸他们有了点危机感,对局势发展开始怕了,内阁全是满人,一个汉人也不敢用。国内的报纸也强令关了不少,弄得很多办报的人只能把报纸设在租界。 那个同盟会的元老于大胡子办了份巜民呼日报》,也是开了关,关了开,最后跑到英租界去办报。 京张铁路终于通车了,这是詹天佑主持修建的,前后四年,花费了六百万两银子。 粤汉铁路是美国人在修,迟迟不能全线通车,美国人先是想卖给比利时人,遭到中方反对,又耍文字游戏,卖给一个美国公司。 湖北张老头想把它收归官办,美国公司趁机抬价勒索,张老头一句“但期路权归我,浮价不必计较”,结果花了七百多万美金买回。 买回来,又没钱修,又跟法、德、英三国银行借款五百多万英磅。 结果,遭到粤、湘、鄂三省各界人士反对,骂声还未平息,张老头却撒手人寰,不辞而去。 朝廷无奈,又把詹天佑调去主持修建。 总之,朝廷就是一个乱,没有一件顺心事。 闷着头在靖安发展的刘大双感觉到了一丝丝变化,不留辫子的人越来越多了,说明大伙都不把朝廷当回事了。 老百姓都这样了,别有用心的人就更加不闲着了。 谍报司的情报汇集表明,乌泰一帮人现在和日本人来往越来越多,各个旗王公之间联络也越来越频繁。 自从上次逼乌泰还款后,俄国人知道走了一步臭旗。俄国远东地区行政长官把该次事件几名俄国人全部撤职。现在也在拼命的拉拢乌泰,不过,据情报分析看,乌泰等人和俄国人的关系没有恢复到最佳时期。 刘大双命令李秋雨加强王爷庙方向谍报司人员的力量,并深入牧区收集情报。 刘大双很担心乌泰等人突然发生叛乱,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否则,一旦有外敌干涉,刘大双并无必胜的把握。他是理工男,相信的是数据分析,实力对比。至于什么个人英勇,智计百出,他认为偶一为之尚可,每战皆靠侥幸,那是十足的扯蛋。 感觉到问题有点严重,刘大双抓紧准备。 首先开始悄悄的征兵,把兵力扩大到两万。另外,让郭孝纯催促德国克虏伯公司,最快速度把炼钢及铸炮设备运到。 去了一趟309军工厂,拿出一张示意图,那是一种带装甲的机车,可在铁路线上来回巡防。刘大双让吕士全抓紧研制,力争年底完成。 内燃机厂是他跑的最多的,发动机的研制是他最关心的。他迫切需要一种能够实用的飞机。 冯如已经用木塑板做机翼试制了一架飞机,航行半径能够达到三十多公里,正在测试各种数据,准备定型生产。 “冯先生,新型飞机设计的怎么样?”刘大双来到310厂,见到冯如劈头就问。 “设计已经完成,就等发动机了。”冯如笑着说。 刘大双对这种新型飞机的要求是航行半经达到二百公里,载重二百公斤以上。 现在,只能焦急地等待发动机的研制成功。 重机枪、步枪、子弹等他也开始向霍林郭勒、巴林太等地囤积。 想了想,又给赵四儿发个电报,让他火速来靖安。 赵四儿知道必有紧急情况,一刻不敢耽误,连夜从奉天坐火车往回赶。 “少当家的,这么急着叫我回来,肯定有大活给我干了!”赵四儿一见刘大双就笑嘻嘻地说。 “对,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去干合适。”刘大双郑重地说。 “少当家的,您尽管放心,不论啥事儿,赵四儿绝对不会掉链子。” “好,你带几个人,去库伦开个货栈。”刘大双开始交待任务。 “那么老远?去外蒙干啥?”赵四儿可是有点出乎意料。 “第一,做买卖,互通有无。第二,交朋友,不论什么人,尤其是蒙古上层人员。钱不要怕花多。第三,收集情报,包括内蒙和外蒙的来往。还要收集俄国人的各种情报。第四,在霍林郭勒和库伦之间打通一条商路,建两三个中转站,就像当初巴林太一样。”刘大双一五一十交待完。 “少当家的,没说的,我马上去办。那个我带多少人去。”赵四说。 “先带二十个人去,安顿好了,发个电报过来。” “好,少当家的,我去选人。”说完赵四儿走了。 靖安城里的人多了,交通也是大问题,虽然有自行车,但仍旧满足不了人们出行的需要。 从德国西门子进口了两台电动机车,刘大双开始修建市内有轨电车线路,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多城市应用的公共交通模式,几乎每个大城市都有。 第一条开通的线路是工业园区到县城中心的线路,主要是方便工人们上下班。 一三二 改变世界从化学染料开始 自从瓦特改进了蒸汽机,英国率先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随着珍妮纺织机等一批机械问世,纺织品成本大大下降。英国曾发生了着名的“羊吃人”事件及圈地运动。主要是为了争夺纺织原料羊毛。 后来,蒸汽机开始用在火车、轮船上,大英帝国开始了全世界殖民,紧随其后的是法国。 向殖民地倾销的最大宗商品是纺织品。可是不能只卖坯布,要多赚点就要染色。 但天然染料缺点明显,比如容易掉色、不耐日照、不耐水洗、颜色不鲜艳、色系不丰富等缺点。 刚刚好,此时欧洲开始了化学的研究,许多人开始研制化学染料。 ***就是研制出来的一种h色染料,使用中却发现它比黑火药还烈,于是,一种烈性z药诞生了。刘大双前两年几吨几吨进口就是知道它染料之外的功能。 水杨酸是存在于柳树、桦树树皮中的一种有机酸,经过化学改性后,可变为棕色染料。天然的水杨酸不够用,德国人用苯酚和烧碱等合成了水杨酸来制造棕色染料。但改性的水杨酸却有另外一些神奇功能,退烧、镇痛等。于是一个叫做阿司匹林的药诞生了。 水杨酸本身也具有杀菌功能,与凡士林混合成软膏,就是治疗皮肤病的良药。 去年,德国人更是合成了一种红色染料,进口到中国来,还取了个浪漫的名字,叫百浪多息。 这个百浪多息实际上却是后来鼎鼎大名的抗感染药物磺胺,只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它这一逆天功能。因为它不是直接消灭细茜,而是进入人体后,抑制细菌叶酸的合成,导致细菌死亡。所以,科学家们观察不到它的灭菌功能。 刘大双做为穿越的化工男,对此却了如指掌。为什么去年资助了化学染料合成项目十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这个百浪多息。 洪水清是个人才,热爱自己专业的人都差不到哪去。 来到靖安后,有了充足的经费和实验设备,根据刘大双的提示,几个月时间,把水杨酸和百浪多息都合成出来了。又根据当年在德国留学时的知识,把苯胺紫染料生产工艺也完成了。 刘大双现在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磺胺药会成为他手里的一张王牌。 这个时候,不论中医西医,对伤口感染、脑膜炎、败血症等毫无办法。没有一种药能够真正治疗这些病。 特别是战争时,受伤士兵有七成都是死于伤口感染。 有了磺胺药,今后战争中,保安军士兵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 现在刘大双可以自己生产的染料己经有三种。可以生产的药品有阿司匹林、水杨酸软膏、中药清瘟灵、中药消炎止血散、磺胺五种。 刘大双筹备建311厂,即制药厂,分中药和西药两种。 研制清瘟灵的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名字叫李东海,喜欢穿一身青灰色道袍,留着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神态,据说他这个药方是根据祖师爷葛洪的一个秘方改进的。 消炎止血散的研制者是个二十多岁青年人,叫贾中信,据他自己说是中医世家,专医跌打损伤,这个药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刘大双给洪水清、李东海、贾中信三人开了三个选择: 一,技术入股占二成,参与生产管理。 二,每年一万两银子薪水,继续做研究。年底享受一笔数颜不定的年金。 三,领一笔技术转让费,可留下继续研究,也可以出去享受人生。 李东海和贾中信选择了技术入股,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刘大双暗笑,贾中信年轻人可以理解,这李东海仙风道骨的,怎么还是落入红尘? 洪水清却选择继续做研究,他在刘大双这里体验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找到了乐趣。还有就是这个刘大双似乎很神秘,随口说一句就可以让他豁然开朗。 看到洪水清选择了继续做研究,刘大双满心欢喜,把洪水清叫到办公室,神色轻松地说:“洪先生,你留下做研究,我很高兴,不知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研究。” 洪水清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我想把剩下几个色染料也研制出来。” “没问题,但我还想你研究另外一个东西,不知洪先生是否感兴趣?”刘大双说。 “不知是什么东西,请县尊大人明言。” “化学纤维。” “化学纤维?”洪水清眼睛瞪大了。 “对,也可以说是化学棉纱,用它来代替棉花。”刘大双仍旧是一脸笑容。 “可以做化学棉纱?”洪水清满脸不相信。 “你可以试试多元酸和多元胺的聚合反应。”刘大双眼中带着笑。这是尼龙的生产工艺,如果研制成功,世界会疯狂了。 一三三 墨镜也是战斗力 研究感光胶片的是德国柏林大学化学专科的,名字叫靳平,天津人。也是二十多岁,想干点事业的年纪。 感光胶片研制不难,西洋那边已经有成熟技术。胶片就用302厂的硝化纤维素酯,欧洲人叫赛璐珞。在胶片上涂一层明胶,明胶里有细小的溴化银晶粒,就算完成了。 溴化银见光分解,越亮的地方银析出越多,在胶片上显得越黑。我们看照片底片就知道了,头发位置是灰白的,脸部位置是黑的。 明胶,301厂里的牛羊皮边角料熬一下就是明胶。 难度在于怎么控制溴化银颗粒的大小和均匀度,这是需要一点技巧和专业知识的。越细的颗粒,显影效果越细腻逼真,颗粒在明胶中分散越均匀,成像质量越高。 靳平开始研究时,原以为要花很长时间,他的计划是从研究胶片起步的。结果当刘大双笑眯眯地拿了一片赛璐珞给他时,他大吃一惊,这么个偏僻小城居然有赛璐珞生产。 不需要研制赛璐珞和明胶,省了靳平大半的时间,他全力以赴研究怎么控制溴化银颗粒大小及如何均匀分散在明胶里。 几个月后,当他喜滋滋地向刘大双报告已经成功研制出感光胶片,可以试生产了。 刘大双也是很高兴,这感光胶片用处可大了,除了拍电影、照相,还可以拍x光片,物理学、天文学上科研用等等。 “你去找下研究玻璃的老孔,把溴化银和氧化铜一起加到玻璃里,看看什么效果?”刘大双又是笑眯眯对着靳平说。 几天后,靳平一脸兴奋地来找刘大双,手里拿着一块儿玻璃。 “大人,快看,变色玻璃!” “想起来干什么用了没有?”刘大双还是笑眯眯的。 “啊?还没来得及想呢。”靳平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我帮你想好了,做眼镜。” “做眼镜?” “对呀,冬天在草原上,大雪反射阳光特别刺眼,戴上这个眼镜,镜片变黑了,不刺眼,多好!”刘大双笑着说。 “是呀!太好了!”靳平高兴了。 “这个眼镜以后就叫墨镜。”刘大双笑着说。 刘大双已经开始想像着自己戴个大墨镜,开着“四个轮子的沙发”,也挺拉风。 拉风是拉风,墨镜的佩戴却解决了保安军一个大问题。 冬天的草原,全部被白雪覆盖,阳光反射的很厉害。长时间在雪原上巡逻或行军,会得一种雪盲症。得了雪盲症的人,眼睛红肿,流眼泪,怕光,严重影响队员们的战斗力。 后来,保安军配发了墨镜后,很少再发生雪盲症了。 忙碌的日子永远是过得快的,转眼就过了半年。刘大双却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刘全忠报告说,发现日本人在东鞍山一带活动,似乎发现了什么。 刘大双知道,鞍山铁矿已经被日本人发现了,虽然自己买了几块地,但不可能买全。还会遗漏许多地方。 这是继本溪湖煤矿、铁矿,抚顺煤矿之后,又一处中国的宝贵资源要被日本人掠夺。 刘大双除了仰天长叹,却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日本人。 他自已买的地盘上的铁矿,他现在不去开采,尽量少刺激日本人,让日本人的开采时间后拖,到时候也许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德国克虏伯公司的设备终于到了。炼钢炉是产十五吨钢的平炉。铸造设备大约七到十天可生产一根155毫米榴弹炮炮管。 刘大双决定从美国进口生铁回来炼钢,先解决一些急需的钢材。 不说别的,他的简易版迫击炮可以正式定型了,不再是简易版。否则,真的实战起来,打个几十炮就报废可是够糟心的。 一三四 靖安不能乱 刘大双的梦想创业园计划资助的项目都很成功。当然,也不是所有项目都是由刘大双生产,不少人也是带着项目自己去创业了。刘大双并不后悔银子白花了,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促进中国的现代化产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刘大双年底之前仍然在报纸上做了广告,“汉唐基金”继续提供五十万两白银做为研究项目资助。 这一次,寄来的项目计划书可是多了很多,刘大双成立了个项目审查组,主要成员是招聘来的大学教师。先由审查组人员分类审查一遍,最后由刘大双决定。 靖安大学也发出了面向全国的招生广告,由于师资力量的不足,医学只能先招中医。其它学科每科招一百人。明年春天三月份来靖安考试入学。 一山先生又失败了几次之后,手里资金也折腾没了。不得已,远赴美国筹款。 刘大双却在靖安迎来了同盟会的二号人物黄轸。这让刘大双有点惊愕,他不是政治家,只是一个化工男,并没有那么多的主义。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守在大草原上,不再让中国丢失一寸国土。 与一山先生一样,黄轸也是口才极好,也极富鼓动性。 不过,黄轸没想到的是,刘大双可是参加过高考,各种zz题背的滚瓜烂熟。黄轸的东西对他来说没多少新意。无非就是砸烂一个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建立一个新中国。 真要讲起来,刘大双可以从原始社会一直讲到帝国主义灭亡。 但他尊重这些老前辈,只是静静的听。 黄轸差不多讲了一个小时才停了,刘大双笑着说:“黄先生,辛苦了,喝口茶。” 黄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刘先生,您意下如何?” 刘大双一笑,说道:“黄先生,您称呼错了,我是靖安县令。” 黄轸的脸色变了,他摸不清刘大双的意思,紧张的盯着刘大双。 “这朝廷是有点扯犊子,你们愿意推翻就去推翻吧!” 过了好半晌,刘大双轻轻地说。 “嗯……,不知刘先生能否在北方起事,祝我们一臂之力?”黄轸沉吟半天才说。 “不,靖安不能乱!”刘大双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你知道靖安的处境吗?北面二百公里是俄军,东面三百公里是日军,西面、南面都是蒙古人,现在有几个蒙古王公正在图谋不轨。靖安乱了,也许这里就不是中国领土了。”刘大双把形势之严峻简单介绍了一下。 黄轸无语了,默默地坐着喝茶,不再言语。 “听闻黄先生曾经在日本组织过''拒俄义勇军’?”刘大双问道。 “是,日俄战争期间组织的。”黄轸答道。 “现在能否再组织一个拒俄拒日义勇军?”刘大双继续问。 “这个,……”黄轸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他和一山先生都没考虑过的问题。 “我要组织这样一个义勇军,黄先生参加吗?”刘大双追问。 黄轸怔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还有这种想法。 “如果刘先生真能组织起这样的义勇军,我参加。”考虑了很久,黄轸回答道。 “好,一言为定!我也交待给先生一句话,靖安虽小,日后也可来小住几日。” 黄轸不明白刘大双这话什么意思,但却记住了。 “听闻刘先生有一支民团,不知可否让黄某见识见识?”黄轸提了一个要求。 刘大双知道,黄轸留学日本时,本来读的师范专业,但却喜欢军事,学了武术、剑道等,水平超过很多军校学生。又喜欢去化学实验室,为的学习各种zd的制作。还自学了枪支制造和使用,绝对的军迷。 现在提出要看看保安军,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带着他去了保安军营地。 到了军营,刘大双吩咐一个值日官,安排一个小队紧急集合。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值日官大声喊道:“五大队第三小队紧急集合!” 不到一分钟,营房里便有人往操场上跑,紧接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片刻间便已列队完毕。 “一,二,三,四,……",便响起了短促有力的报数声。 黄轸看看怀表,二分钟,五六十人集合完毕,成三列横队,整齐的站在操场上。 “报告司令,第五大队第三小队集合完毕,应到六十四人,实到六十四人。请指示!”小队长跑步到刘大双面前,敬礼后,大声报告。 “开始队列训练!”刘大双发布了命令。 “是!”小队长敬个礼,转身跑步回到队列前,开始训练。 黄轸不知道一个小队是什么编制,六十多人都是怎么分工的。 其实,这就是胆子小的刘大双弄出来的。一个小队三个骑兵班,一个重机枪班,一个迫击炮班,一个后勤班,加上副队长及两个通信兵,共计六十四人。 一三五 押寨夫人? 橄榄绿色棉布军装,橄榄绿色羊皮帽子,黑色羊皮手套,深棕色牛皮鞋,腰间紧紧的扎着一条深棕色武装带。 往那一站,表情严肃,目光前视,个个如标杆一样笔直。雄壮威武,一丝无形的杀气释放出来,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动如山!”这是黄轸的第一感觉。 齐步走,跑步,左转,右转,向后转,……,队伍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整齐划一,丝毫不乱。给人一种标准化、程序化的美感,连落地的脚步声都是一个声音。 “其疾如风!”这是黄轸的第二感觉。 “报告司令,第五大队第三小队队列训练完毕,请指示!”又是刚才那个小队长前来报告。 “解散!”刘大双简短的命令。 “好!”黄轸大声叫了一个好。 黄轸可不是不懂兵的人,自从日本留学成为军迷后,一直负责同盟会军事工作。国内这两年同盟会起事,大多都是他指挥的。 看了保安军的队列训练,他就知道,不要说懒懒散散的八旗绿营兵,就连朝廷各省训练的新军也没法和保安军比。更不要说自己组织的那群杂七杂八的兵了。 这特么还是民团吗?怎么感觉保安军是正规军,别的全是民团。 “刘先生的保安军可绝对不是一般的民团,未来可期,是一支雄师啊。”黄轸心里五味杂陈,说出话也带了点乙酸的味道。 刘大双知道黄轸是湖南人,吃辣椒多,性子耿直,所以也不多说什么。 对于黄轸这个人,他不是没有拉拢之心,可是一是知道,黄轸意志坚定,轻易不会投靠他这个小县令。二是想想黄轸这两年的战绩,也是毫无亮点。跟他的湖南老乡曾剃头一样,屡败屡战。后来的传说,恐怕还是美化的居多。 黄轸带着两万两银票走了,这是刘大双对新生力量的一点支持。 东三省总督换人了,徐世昌走了,来了个蒙族人锡良。 锡良是蒙八旗镶蓝旗的,进士出身,对朝廷算是忠心耿耿。 一九零零年,太后“西狩”,湖广总督张老头搞了个“东南互保”,然后按兵不动。唯有时任湖南布政使的锡良带着清军赴山西救驾。 自此之后,官越做越大,先后在热河、云南任职。 其人也算开通,任职期间,办学校、开矿山、蒙地垦荒都做的不错。 刘大双的311制药厂开始生产了,为了方便保管,所有药品圴釆用胶囊包装。胶囊是用明胶做的,属于301厂副产品,边角废料熬一熬就是明胶。 磺胺药为了防止泄密,他还是做了一下伪装,用土豆粉、甘草、地瓜滕等和磺胺混在一起做成小颗粒后包装。起了个很中药化名字叫做“百炎清”。 没有刻意的宣传,只是投放了洮南及靖安两地,卖的也一般。刘大双却不管销量如何,一直让药厂生产,然后,储存起来,这可是战略物资,他必须保证有充足的库存。 清瘟灵更是销售的不好,中药铺一般是卖药材为主,没有多少人愿意卖成品中药。 只有贾中信负责研制的消炎止血散卖的还不温不火,销量也缓缓上升。 仙风道骨的李冬海一直摇头叹气,慨叹国人不识货。这可是治疗感冒发烧、头痛咳嗽的良药啊。 贾中信乐坏了,天天算着自己赚了多少,这数额可比他老家开中医诊所的老爹赚的多多了。 阿司匹林和水杨酸软膏卖的很好,现在国内西医院、西药房也多了起来,对这两种药需求量还是很大的。稍微懂点洋文的到药店来一句:“aspirin!”,绝对的洋气十足。 南方湿热,皮肤病特别多,这水杨酸软膏抹上虽然火烧火燎的痛,但管用啊,抹上两三天,掉一层皮下来,什么癣都好了。 靖安人民医院挂牌成立了,这属于公立医院,经费不足部分由院董事会筹集,现在还主要是汉唐国货在支持。 医院在靖安西边,占地几百亩,像个大花园似的,栽了不少树木花草。不过,现在是冬天,只有一些松柏类的树木还泛着绿色。 门诊大楼是座白色的三层楼,在靖安遍地平房中算是高层建筑了。 大楼后边还是一排排平房,做为住院部,办公地点。 医生还是中医为主,靖安仅有的几名西医都是靖安大学招聘的,也在医院兼职坐诊。 最让刘大双痛心的是,他花大价钱从德国进口的一台x光机,成了摆设,没人会用。 看着医院建成了,刘大双想起保安军中也要配备卫生员,可以实施战场救护。反正现在医院不是很忙,干脆招些女兵来培训。 保安军发了一份招兵告示,招收十五岁至二十岁女兵,识字者优先。 招收女兵是新鲜事,全县都传开了。可是,传着传着却变了味儿,都说是刘大双在选押寨夫人。 人们一想,对呀!都招十七八岁大姑娘,不是选夫人还是干啥?信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动心思了,把自己的姑娘送去报名,万一被县令大人看上,这辈子可以过点好日子了。 雯雯这几天黑着脸,看见刘大双都是气鼓鼓地一句话不说,搞得刘大双莫名其妙。 一三六 国宝级人物 刘大双很少来县衙门办公,今天来了坐好,刚刚看了几份文件,就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嚷嚷着要见县令大人。 刘大双有点奇怪,叫人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差役回来说,有三个蒙古女孩要当女兵,招兵处不收,人家现在告状来了。 刘大双笑了,对差役说:“把她们叫来,我问问什么情况。” 差役马上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阵“噔噔噔”的皮靴响,三个身穿鲜艳蒙古袍的女孩一阵风似的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蒙古姑娘,一身红袍,绣着金色的云纹,头上戴着大大的一顶黑色貂皮帽子。皮肤白里透红,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满脸怒气的样子。 后面跟着两个穿天蓝色蒙古袍的姑娘,每个人也是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但却是雪白的羊皮。两个姑娘似乎有点害怕了,头都不敢抬。 “你就是刘县令?”红袍姑娘看着刘大双问。 “正是鄙人,不知道姑娘来此有何贵干?”刘大双笑着说。 “我问你,你们明明说招收女兵,为什么不让我们报名?难道欺负我们蒙古人?”姑娘没好气地说。 “不会呀,符合条件谁都可以报名。”刘大双诧异地说。 “好,现在你跟我过去看看?”红袍姑娘说完,就要上来拉刘大双。 刘大双身后两个保镖一伸手把她拦住了。 “怎么啦?不敢跟我去?”姑娘一脸鄙夷。 “怎么不敢?”刘大双笑了。 正在这时,外面又匆匆走进一个人,离很远就在喊:“托娅!” 红袍姑娘扭头看了一下,不做声了。 来人是阿木尔,他先对刘大双一抱掌,说道:“大人,这是舍妹托娅,您多多原谅。” 原来,托娅是阿木尔最小的妹妹,经常来靖安找阿木尔,慢慢也对靖安很熟悉了。靖安花花绿绿的各种东西深深的吸引了她,没事就跑到靖安来玩,疯狂的吃吃吃,疯狂的买买买。 昨天晚上听说了招收女兵的消息,今天一早就来报名。谁知道报名处却有人认识她,直接拒绝了。这才跑来刘大双这里告状。 明白了事情缘原委,刘大双觉得可以收啊,这是促进民族大团结的好事。再说,阿木尔家里也是蒙古上层人物,对以后靖安的发展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好,只要你家里人同意,我做主招收你!”刘大双笑笑说。 “真的?那她们两个,乌日娜和苏日娜你也要收!”托娅高兴的说。 “真的!我从来不骗女孩子!”说完之后,刘大双有点小悲伤,上一世没机会骗啊! 按照历史轨迹,朝廷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接下来就是个军阀混战的乱世。 刘大双加紧了各项战略物资的储备,他计划一九一零年尽量减少固定资产的投资,而是大量购买原材料储存起来。 钢铁、汽柴油、化工原料、医用纱布、棉花、药品、等必须储备一年以上的用量。武器弹药起码要能应付三至四场大的战役。 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奇怪,他印象中,国内最好的外伤药是云南白药,可是他让郭孝纯在市场上购买时,却遍寻不见。甚至发电到云南去询问也没有人见过这种药。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去云南旅游,被导游小姐连哄带骗地买了几瓶云南白药。导游小姐还特意介绍了云南白药的历史和神奇功能。特别是每瓶里面的一小粒红色保险子,更是天上有地上无,生死人肉白骨。研制者是清末一位叫曲焕章的草药医生,在山上采药时,看见两条大蛇打架,一条打败的蛇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吃了旁边一种草后,立即痊愈。由此,曲焕章用这种草研制出了云南白药。最初取名叫百宝丹。 可是,就算是百宝丹,他也没有找到此药。 想起未来的战争,外伤药还是必须的,好在现在有了消炎止血散。 这天,贾中信又兴冲冲地来找他,手里拿着一粒红色小药丸。 “大人,我又研制出一种新药。”贾中信激动的说。 “好啊!我看看!”刘大双接过那一粒红色小药丸,突然间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贾先生,这是什么药?”刘大双问道。 “大人,这粒药主要是大出血时或伤重濒危时,可以马上服用一粒,保住性能。”曲焕章介绍道。 云南白药每瓶中也装了一粒红色小药丸,叫做“保险子”,功效和贾中信现在研制出的差不多。 这世界上有这从巧合的事儿?应该不会,说不准自己找到真神了。 “贾先生,这粒药叫什么名字?” “按照我们家乡话,我准备叫它保险子?”贾中信乐呵呵地说。 刘大双激动了,有七八分把握肯定这个人是曲焕章。 “贾中信,贾中信,假中信,哈哈!” 刘 大双想明白了,这分明是个假名。 “先生老家是何处?”刘大双问道,他记得贾中信填写的籍贯是四川。 “我是四ill人!”贾中信漫不经心地回道。 “但你说话有点云南口音?”刘大双也看似随意一说。 贾中信一愣,似乎有点警觉,连忙说道:“我们那个地方靠近云南。” “哈哈!哈哈哈!曲大夫,曲焕章,这个人你认识吗?”刘大双大笑着说。 贾中信神色一变,脸色通红,先是惊谔,又有点尴尬,嘴角动了半天,才低声说:“唉!我就是曲焕章,不该瞒着大人,是我太小气了。” 贾中信就是曲焕章,家里一直以治疗跌打损伤为生,这个消炎止血散已经研制出六七年了,但苦于手里没有资金,一直无法大规模生产。恰巧去年看到了刘大双的项目研制资助计划,就大着胆子报了名。只是担心有个万一,就编了个假名字,贾中信。现在不知道刘大双怎么知道了他的真名,又尴尬又羞愧,也有点担心。 刘大双乐坏了,去年灵机一动的项目研制资助计划真是出乎意料,先是吸引来了冯如,现在又发现曲焕章也在其中。看来三十多万两银子花的值。这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国宝级人物。 …… 刘大双睡觉中都笑出声来,高高兴兴地把一九零九年过完了,迎来了一九一零年,他都没想到,这是他过的最揪心的一年。 一三七 橡胶股票事件 橡胶是现代工业不可或缺的原料,而橡胶树的生长却需要特定的区域,只能在热带地区生长。 从一九零零年开始,欧洲和美国的汽车业开始进入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轮胎、密封圈、输油管全是橡胶的,市面上的雨衣、雨鞋也是橡胶的,这些都导致对橡胶的需求量猛增。 一九零三年,一个叫做麦边利的英国人来到上海,注册了一家“兰格志拓植公司”,专营橡胶、钢铁、棉花等战略物资。 兰格志是一个橡胶产地名称,麦边利到处吹嘘他的公司拥有橡胶种植园,开采石油、煤炭,砍伐木材。但实际上兰格志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麦边利折腾了几年也没赚到什么钱。 从一九零八年开始,英国和美国进口橡胶激增,分别为八十多万英镑和五千多万美元。一九零九年达到了一百四十多万英镑和七千多万美元。伦敦市场上橡胶也从每磅二先令涨到十先令。 麦边利这时候开始动歪脑筋了,从一九零八年橡胶涨价开始,他就在上海的中英文报纸上大做广告,介绍橡胶的功能,称橡胶时代即将来临。兰格志公司的商标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报纸上。 为了让公众相信他的橡胶园盈利,每月开一次董事会,都要念一下海外来的电文,无非是橡胶大丰收,又卖了多少,赚了多少。而且居然每三个月发一次分红每股十二两半银子。这可是百分之十二点五啊!同时,他伙同几个人,轮番上阵,炒作自己公司股票,把价格拼命的上拉,到一九零九年底,竟然从每股一百两拉高到一千两。 钱从哪儿来的呢?几个外国银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死命贷款给兰格志公司。 不光他一个人这样做,汇通洋行的韦推和嘉道理也到处吹嘘他们的薛王纳公司出产的橡胶比兰格志的质量好,每季度也给股东发七两半分红。慢慢的股票价格也炒上去了。 其它橡胶公司也不甘寂寞,诸如饥饿营销,雇人排队,制造旺销等等手法全用上了。 一时间,上海只要买到股票就赚钱,全上海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春节前,刘大双把郭孝纯和姚平治秘密叫来,给了他们两个三百万两银行支票,要他们俩人年初五即去上海,把三百万两银子全部买兰格志和薛王纳公司股票,到五月份,把手中股票全部抵押给外国银行,然后立即回靖安。 郭考纯和姚平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去年就听说上海股票疯了,这刘大双现在让他们去买这么多,难道也是眼红人家赚钱? “只买这两个公司的吗?”姚平治问。 “对!”刘大双简短回答。 看着两个人迷惑不解的样子,刘大双严肃地说:“两位先生,我再重复一遍,这件事必须按照我说的做,买股票以私人名义买,不能牵扯到汉唐公司。所有股票不管如何,必须在五月二十五日前,全部抵押出去,而且只能抵押给外国银行。不允许卖给钱庄或中国人。否则,军法从事。” 听见刘大双说的如此严重,郭孝纯和姚平治不再说话,默默地点点头。 关***灭亡的原因,刘大双读大学时就和宿舍的同学讨论过,这次上海橡胶股票事件被认为是***之一。 这个时候,全世界也才二三十个国家,欧洲十几个,美洲三两个,亚洲就中国和日本两个,其它洲,估计都是殖民地。 上海是亚洲的金融中心,所有亚洲上市公司都在上海上市。 一九零八年以后,只要在东南亚买块儿地,种上两棵橡胶树苗,再包装一下,就可以橡胶公司名义在上海上市。 今年春节一过,竟然有四十多家橡胶公司在上海上市,一下子圈走了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 上海人民现在都挤破头买橡胶股票,连小媳妇儿都把戒指、耳环当了去买股票。 看着报纸,每天上海都在疯狂的买股票,刘大双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一三八 全身而退 靖安大学如期开学了,可惜,经过简单的考试,来报考的三千多人,勉强录取了七百多人,一个学科连一百人都凑不上。 中国现在教育出来的学生,大部分还是私塾出来的,经史子集倒是很通,数理化基本上是空白。只有一些近几年新办的学堂出来的还懂一点。 靖安大学出了个通知,学校开设预科班,有需要的可以报名参加。 被淘汰的两千多人又有一千人留下读预科班,准备明年再考。 刘大双这几天很烦躁,看着橡胶股票天天上涨,他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 只要股票危机爆发了,全国的金融机构都会受到重创,中国自从上个世纪中叶以来攒的那点家底,将会被洋人席卷一空。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洋人利用了信息不对称采用欺骗手段薅了一次大大的羊毛。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除了拿几百万两银子搅搅局,其它真的没办法。就算他现在天天在报纸上说橡胶股票是骗局,估计也没人信他。 想不通,想不明白,干脆出去转转。 “备马!”刘大双吩咐了一声,向外走去。 到了衙门口,骑上马向北慢慢走去。 现在跟着刘大双的可不是两个保镖了,而是整整一个警卫班,这是刘玉龙最新安排的。 一群人出了城后,便顺着大路向北疾驰。 初春的靖安,草原上还残留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残雪,没有雪的地方开始有黝黑的泥土露出了。 大树仍旧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但枝条却柔软了许多,在春风中摇曳着。 春风轻轻地吹拂着,太阳也暖融融地照着。 狂奔了一阵子,刘大双的心情渐渐地好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太祖不是说过嘛,打碎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中国。这么一个没落的王朝,自己瞎担心什么,就算没有这次股票事情,也最多就是苟延残喘几年,说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历史,还是按原来的轨迹运行吧! 再往北,便远远地看见一片高地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 北大岗到了,刘大双干脆去310厂,看看汽车和飞机制造。 先去了飞机制造车间,冯如正带着一群人在一架飞机旁边忙碌着。一见到刘大双,马上兴奋地走过来。 “大人,大马力发动机研制成功了,我们正在往飞机上安装。” 刘大双走过去,仔细看着这架飞机,可比原来那架大多了,不再像个玩具,而是真正有点飞机的气势了。 “估计性能怎么样?”刘大双高兴的问道。 “经过我们计算,飞行半径应该超过一百公里,载重量三百公斤上下。”冯如介绍道。 刘大双脑袋里计算了一下,已经接近实用了,航程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什么时候试飞?”刘大双问道。 “再有十天就可以了!”冯如答道。 “好,到时候通知我,我要来看看。”刘大双说。 “是!”冯如简短回答完,又去忙了。 看完飞机,又去了汽车制造车间。 汽车制造车间现在已经采用了流水线生产,一天能产七八辆汽车,平均一小时一辆。 骏驰汽车也是敞篷的,夏天开着还很拉风,冬天开这车,简直和受刑一样,寒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疼。浑身上下被寒风一吹,没几分钟就冻透了。这车也就是适合南方地区开,在东北,冬天开就是受罪。 刘大双曾经画了一张带壳的汽车示意图给他们,结果,他们试验了一辆,由于发动机马力小,根本跑不动。 所以,刘大双现在又要内燃机厂研制一款五十马力的发动机。 电启动仍旧没有研究出来,尽管刘大双已经提示过他们用蓄电池来解决这个问题,可却始终不行。靖安还是缺乏人才,现在只能是仿制,还没办法做些先进的东西出来。 今年的梦想创业园计划中,他专门发布了一个汽车电启动研制项目,结果,还真有人接了这个研制项目,获得了一万两银子经费资助。 上海的橡胶股票热仍旧在继续,现在全部人都狂热了。连一向以冷静谨慎着称的几大钱庄也纷纷加入到这场狂欢中。 进入四月份,市面上已经没有资金在流动了,所有的钱都被橡胶股票吸进去了。 郭考纯和姚平治不断发电报回来,一倍,两倍,现在手中的股票己经涨了三倍。 刘大双不是炒股票出身的,涨了这么多,还是让他心惊肉跳。他这个人胆子小,这钱跟大风刮来一样,总觉得不真实。 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他指示两个人可以慢慢抵押出去了,不必等到五月份。 郭姚两个人的回电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抵押给外国银行,只能拿到七成,可是,现在转手,马上有人收购。所以,请刘大双再考虑考虑。 刘大双马上回电,立即抵押,不许做他想。他知道赚钱不是坏事,但这不是他的目的。他还是想报复一下那帮坑人的外国银行。既然你们都在疯狂的敛收中国人的钱财,我刘大双不会让你们这么舒舒服服全身而退的。 四月底,郭姚二人发来电报,手中股票全部抵押出去了,现在手上有现钱六百三十万两。因为后来,银行方面抵押的成数越来越低,最后降到了六成。 “老外已经察觉到危机,这是要跑路的前兆。”刘大双暗暗心惊。 股票还在涨,郭姚二人请示,是否再买一批,多赚点。 “立即回!”刘大双的回答是三个字。 一三九 马上要爆雷了 郭孝纯直接回了天津,姚平治来了靖安。把上海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然后,不解地问:“刘公子,做生意利字为先,为什么这次只赚一点就收手了?” 刘大双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做法明显不合常规。 “我收到了一些情报,说几家橡胶公司都是空手套白狼,担心有变,所以才让你们赶紧撤退,怕掉进人家的圈套。”刘大双只能随口应付一下。 姚平治不再问了,刘大双的解释似乎有道理。但为什么不卖高价,反要低价抵押给外国银行,他还是想不通。 “刘公子,我们姚家也买了不少股票,你看后面怎么处理?”姚平治又问。 “赶紧出手,一张都不要留。橡胶的价格已经太高了,需求会降下来。” “好,我马上通知家里!”对这些事情,他现在是绝对信刘大双。 不说别的,他和郭孝纯去了趟上海,刘大双的三百万两银子轻松翻了一番。 两天后,汉唐国货在报纸上发了一份声明,内容是鉴于目前橡胶价格虚高,已超过工厂承受能力,汉唐国货暂时停业购买橡胶产品。 姚平治把刘大双的话传回姚家,姚家争论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等股价高点再出售。因为按目前情况看,股价还会上涨。 姚平治有点担心,再次从哈尔滨打电报给刘大双,询问怎么办? 刘大双立即回电:“速卖!!!”。 姚顺瑞的意见还是占了上风,持股,继续等。自古以来做买卖都是买涨不买跌。 五月,开始春播了,今年的天气好的出奇,连下了几场细细的春雨,土壤墒情好的不得了。 刘大双加大了玉米和小麦的播种量,他担心后面的乱世,必须做准备了。老百姓说的好,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食用油和大豆这两年也特别好卖,所以,他在大赉多种了十万亩大豆。 由于市场上银子少了,江南地区的棉花、棉布、纱布降价很厉害。 汉唐国货趁机多收了几百吨棉花和一大批棉布、棉纱。 橡胶股票神话仍在上演,各种版本的暴富故事开始流传。就连靖安几个有钱人也坐不住了,坐上火车直奔上海而去。 钱来的太容易了,不用出力气,不用风吹日晒,不用绞尽脑汁,眼看着银子一天天的多,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不去捡才傻逼。 刘大双却反复告诫,任何人不要去买,以免上当。 好多人私下里对刘大双有意见,你刘家不缺钱花,但也不能不让我们发财呀? 姚平治也偷偷的计算了一下,如果刘大双的股票留到现在,至少值一千万两了。 郭孝纯不为所动,他就是一根筋的相信刘大双。只要刘大双说的,他就坚决照办,毫不犹豫。 六月,天气热了,靖安进入了真正的夏天,但今年一点不热,隔三差五的下一场雨,天气一直凉爽宜人。一早一晚都要穿长袖衣服才行。 由于雨水勤,地里庄稼长得特别好,绿油油的,比往年都粗壮高大。 美国政府突然间宣布了一项法令,由于橡胶价格高企,消费量下降,暂停橡胶进口。 这则消息一传出,伦敦市场的橡胶成交量马上萎缩,价格下行。橡胶股票开始崩盘,直接跳水。 紧跟着,上海的橡胶股票价格掉头直下,出现了恐慌性抛售。原来要找关系托人买的股票现在满大街都是。 那位叫麦边利的英国人,早已经沽完手里的股票,携款走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哈尔滨的姚平治惊呆了,他彻底的信服了刘大双,这个人简直神了,什么事都判断的这么准确。 连忙询问了一下二哥姚平希,姚平希的回电让他掉入了冰窖一样,全身冰凉。 “悔未听你言,凶多吉少。” 坐阵天津的郭孝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知道早晚如此。 股民们彻底傻了,几天前还是个小富翁,转眼之间就一文不值了。这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吗? 许多小股民欲哭无泪,手里的股票再也卖不出去,一厘银子都没有了。可是,家里还要买米下锅呀! 外国银行现在突然变脸,开始追还贷款。 上海的工厂老板,钱庄老板很多都在银行贷款买股票,现在银行追贷,立即陷入了困境。 上海出现了金融危机,工厂大批的停工,三十万产业工人失业。钱庄没有资金了,开始接二连三地倒闭。 钱庄一倒闭,最先吓坏的是上海道台老蔡。 大清每年的财政收入,原来上交朝廷,由度支(户)部管理。后来有个缺德官员出了个馊主意给太后,说把钱存在钱庄,咱们朝廷每年能赚不少利息。太后一个女人知道啥,听说有利息赚就同意了。实际上,存哪家?利息多少?这就给官员上下其手提供了机会。 巧的是,倒闭的钱庄正好存了朝廷一笔一百九十万两银子,是用来支付庚子赔款的。 马上到支付日期了,钱庄倒闭了。道台老蔡急得和热锅上蚂蚁一样,这马上就要爆雷了,如何是好? 一四零 大水退了 道台老蔡像热锅上的蚂蚁,刘大双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草原的雨水一般都不大,往往就是湛蓝的天空上飘来几片乌云,哗啦啦一阵大雨,十分钟二十分钟下完了。雨过天晴,空气清新,有时天边还会出现一道七彩的彩虹,美不胜收。 可今年雨水太勤了,从六月开始下,到七月份下雨频率加快了。这下麻烦了,草原上的河流大多是季节河,流量小,河床浅。雨水一多,嫩江、洮儿河都发大水了。 草原上发大水,基本上人为很难干涉,只能任由大水在辽阔的草原上蔓延。 小麦马上要收了,可现在却被水泡了,尤其是大赉种的十万亩,靠近嫩江,现在是一片汪洋,水天一色了。麦子都倒伏在水里,估计一半儿要绝收了。 靖安稍稍好点,但玉米地也都是水汪汪的。时间如果再长点,玉米也都要泡死了。 这个时候,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就显得弱小的多了。除了祈祷大水快点退去,其它毫无办法。 开通种的烟叶也都泡在水里,也不知道水退后能剩下多少。 刘大双直觉今年的破事儿一件接一件,没有一件顺心的。 水太大了,草原上那条简易铁路也被水泡了,暂时无法通车。煤炭只能通过中东铁路运进来,不仅增加了成本,时间也不保证。 还有更糟糕的,股票灾难之后,靖安的产品销售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原来很畅销的许多产品现在开始滞销,靖安的工厂也开始出现了开工不足现象。 姚家委托姚平希来求助,此次股灾,姚家损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整个家族没有一点现银了,姚记老铺周转资金也全亏完了。 刘大双叹口气,借给姚家五十万两银子,先帮姚家撑过去吧! 上海道台老蔡也知道撑不住了,跑到南京,把实情跟两江总督说了。两江总督不敢做主,直接报到朝廷。 朝廷也不能看着上海垮了,只能先跟外国银行借款救市。 可人家外国银行现在不信任钱庄了,只能借给大清政府。而且必须现任及以后上海道台负责归还。 大清咬着牙借了三百五十万两白银,总算稳定了一下上海的形势。 不过,有一颗大雷正在引爆中,先倒闭的其中有三个钱庄是一个老板,老板叫陈逸卿。 陈逸卿同时又是美国利华银行买办。 陈逸卿的资金中,有三百五十万两是川汉铁路公司的资金。 当时川汉铁路公司的资金由cfo施典章负责,施典章做过广州知府,也是老官僚了。他准备把川汉铁路公司的资金在上海进行资本运作,保值增值。于是,全存在陈逸卿名下的钱庄中。 现在钱庄倒闭了,这银子可就都没了。施典章赶紧叫道台老蔡抓人,谁知美国人却提前把陈逸卿保护起来了。说陈是美国银行高级官员,他们有些事情要了解。 老蔡和美国人交涉几天,美国人也不放人,结果这陈逸卿却服毒自杀了。 八月份,大水总算退了,刘大双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盘点一下,小麦一半多没收上来,全烂在地里,一片绿绿的,新的麦苗都长出来了。 刘大双心痛不已,现在才知道,农业生产的风险太大了,稍稍有点天灾人祸的,一年就算是白干了。 一四一 黑死病 存了庚子赔款的那家钱庄倒闭了,可是他的老板还有一个十几家分店的钱庄在苦苦地支撑。这家钱庄叫源正润,也是大清数一数二的钱庄。大清的很多银子,包括海关厘银都存在那里。源正润为了救倒闭那家钱庄已经损失惨重。可偏偏赔偿日期到了,九月初必须把赔款付出去。 道台老蔡给朝廷发了份电报,说赔款现在都存在钱庄中,提不出来,能否朝廷银行先垫付这一百九十万两。要不然,恐怕要跟列强闹翻了。 朝廷度支部的人正好和老蔡关系不好,乘机弹劾老蔡恐吓朝廷。 朝廷急眼了,派个专案组下来,强行从源正润提走了二百万两银子。 源正润撑不住了,只好关门了。这一关门全国几十家分店全关了,公私款总共欠了二千多万。紧接着,跟源正润有业务往来的几十家钱庄份纷倒闭,大半个中国经济停摆了。 本来可以稳定的经济形势,就因为官员的互相倾轧,结果反倒造成更严重的金融危机。 朝廷统计了一下本次上海股灾的损失,大约四千五百万两白银被洋人卷走了。相当***财政收入的一半。 也就是说,从曾剃头开始“师夷长技”几十年的财富全打了水漂,全中国人白白给洋人打工几十年。 人家洋人可不管你,该买汽车买汽车,该住洋房住洋房。谁让你中国人傻了! 不过,川汉铁路的银子没了,四川人民不答应了。这钱都是前几年打着“官督商办”的旗号,从川人身上一分一厘摊派来的。 现在银子不见了,吃辣椒吃的火气大的川人开始到处追问:“x你个先人板板,格老x的钱呢?” 朝廷现在是没任何办法,只能是酸菜炖土豆——硬挺。 一 刘大双现在也硬挺着,全国经济都停摆了,他这儿受到的影响也相当大。产品马上卖不出去了。 就剩下冰之魂酒、鞋子销往俄国还不错,另外,大豆出口量也在上升。 看到报纸上登的川人讨钱,他就知道还差临门一脚,大清就没了。 本来还想多储备粮食应付乱世,结果今年还是灾年,没多出多少粮食来。 橡胶现在倒是便宜的很,他马上猛收了一批轮胎、雨布之类的橡胶产品。 南洋的橡胶园现在更便宜,刘大双真想收几座橡胶园,这样彻底解决了原料问题。 不过想想南洋那边都是生番,自己的手还是不够长,也就做罢,多少有点遗憾。 日本南满铁路的黑田一郎几个人又来拜访刘大双。 一见面,黑田就微笑着说:“刘先生,贵国上海股灾损失惨重,现在经济都不行了。听说刘先生的产品也开始滞销了?” “困难有一点,不过马上就会过去。”刘大双也微笑着说。 “我听说阁下的工厂有几间停产了,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日本方面的帮助?”黑田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搞错了,前两个月发大水,车间进了点水,现在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设备检修,而不是你说的停产。”刘大双似乎随意说道。 “阁下,我们同在东北地区,很希望我们双方合作,开创一个新局面。” “谢谢!暂时我们不需要。”刘大双平淡地说。 黑田似乎很失望,但又不甘心地说:“阁下,我们可以帮助你打开日本市场销路,甚至可以打开欧洲和美国的市场。” 刘大双听了,不禁暗笑, 吹吹牛还可以,你们自己都打不开欧洲和美国市场,却来忽悠我。 “好,如果你们能够让我的产品打进日本,我们再讨论下一步的合作。”刘大双嘴角带着笑说。 “好,合作愉快!告辞了!”黑田心里有点高兴,总算撬开了一条缝。 啍!不怕你不上钩。黑田出来时心里暗暗说道。 距离靖安五百多公里的边境小城满洲里,是一座充满了俄式风情的小城。 中东铁路的起点就是这里,连接着俄罗斯西伯利亚铁路。 一个小旅馆里住了一个刚刚从俄罗斯收购毛皮回来的小贩。 可是,住了两天,小贩突然暴毙,旅馆老板也没当回事,出外住店,急病死了也是常有的事。 诡异的是,过了两天,同住旅馆的几个人也死了,接着老板和伙计也死了。 死了的人一个共同特征是全身发黑。 这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鼠疫,也叫黑死病。 一四二 有办法赶紧说 哈尔滨的姚平治突然间发来一份电报,说哈尔滨俄国人聚集区疑似出现疫情,现在俄国铁路医院住满了病人。 刘大双吃了一惊,疫情?这是怎么回事?他仔细想想,上一世真没有注意东北有没有疫情,只是记得日本七三一部队的实验室泄露过细菌,造成东北部分地区疫病流行。 他似乎记得一句话,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而今年夏天整个东北都在发大水,确实是不能掉以轻心。 “尽快查明实情。”刘大双给姚平治发了电报。 同时,又让谍报司、保安大车店、保安物流全力探查。 几天后,信息汇集过来,最早是在俄国的西伯利亚出现病情,死了人。俄国人把中国人全赶回中国了。满洲里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哈尔滨方面也探查清楚,是鼠疫。 刘大双感到事情严重了,鼠疫中世纪时在欧洲流行了四百年,当时叫黑死病,因为人死了全身发黑,而且高度传染。半个欧洲的人都死掉了。最惨的时候,很多城市连抬尸体的人都没有了。 欧洲人当时想尽办法,船员隔离四十天才可上岸,不洗澡,怕洗了以后毛孔大了病毒容易进入。给病人放血治疗等等。可是始终没有发现老鼠才是传播源。直到十九世纪下半叶,欧洲医学发展了,才发现黑死病是寄生在老鼠身上的细菌并通过跳蚤传染给人。这才把黑死病叫做鼠疫。 他可经历过“非典”,知道疫情的可怕,一旦疫情扩散这里,靖安城就完了,这可是有十几万人的城市。 刘大双马上叫来刘玉龙,下了命令。 “大爷,全城戒严,各个路口设卡,严禁外人进入,必须进入的,在城外隔离五天,不发病的才准进来。” “大双,出什么事了?要打仗吗?”刘玉龙担心的问。 “不是打仗,但比打仗还危险,有瘟疫了。”刘大双重重地说。 “瘟疫?”刘玉龙吓得一哆嗦,这两个字他可懂,也知道危险。 “是,要赶紧设卡。” “好,我马上去办!”刘玉龙匆匆地走了。 刘大双通知民事厅、警察厅、教育厅、环卫局、铁路局、保安军的负责人马上到县衙门开会。 刘大双首先介绍了疫情及其严重性,并立即发布了几条命令。 一,铁路局,所有客车停运,货车进站全部要消毒。 二,保安军负责路口、车站设卡,任何外人不得进入。确有必要进入者必须隔离五天。 三,马上全县城各个地方全面消毒。消毒液由302化工厂及304酒厂提供。 四,民事厅负责向百姓做宣传工作,务必使每一个人都知道疫情的严重性。 五,全县人人要戴口罩,勤洗手,勤换衣裤。家里的被褥全部拆洗。 六,全县组织灭鼠、灭跳蚤。 七,医院设立隔离区,发现病人立即隔离。 八,所有保安大车店停业消毒,保安物流不再运送旅客。 九,立即停止毛皮收购,最近收购的毛皮全部消毒一次。 宣布完了,大家都有点震惊,但是习惯了刘大双的一向正确,也无人反对。只有民事厅孙厅长左右看看,鼓起勇气问:“大人,口罩是什么东西啊?” 刘大双一下子醒悟了,麻烦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口罩,这个东西去哪里弄啊? 看来只能自己生产了,好在自己这两年储备了不少战略物质,白纱布因为可以做绷带,所以也储存了不少。 拿了一张白纸,刘大双叠成一个巴掌大小,然后说:“用纱布叠四层,做成这么大,用线缝一圈,再两边………”。 “这能管用吗?”孙厅长有点不相信。 “能,这可以隔绝病毒进入人体。”刘大双肯定的说。 大家不再耽搁,全部出去干活了。 刘大双紧急发电给郭孝纯,让他迅速采购白纱布,有多少要多少。再向国外紧急订购一百吨苯酚。 苯酚具有消毒、杀菌、防腐功能,以前医院用的来苏水就是以苯酚为主要原料配制的。后来有什么狗屁专家说致癌,不准用了,结果癌症病人却越来越多。 刘大双现在不理了,他叫308厂立即生产钾皂然后和苯酚混合在一起,制成消毒水。 同时又对几间工厂下达了命令。 302厂电解食盐水的副产品次氯酸漂白水也具有强力杀菌消毒功能,立即加大生产。 304厂,酒精配制成七十五度,只有这个浓度才具有消毒功能,浓度高了低了效果都差。立即配好装瓶。 306机加工厂立即赶制大型和小型家用喷雾器。 这就体现了工业生产的强大能力,可以迅速生产出需要的产品。 这几天,县城里到处都是身穿白大褂人的忙碌身影。 空气中到处都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其中来苏水的味道最刺鼻。 刘大双又召集医院及靖安大学的几个医生开会研究疫病防治。 “时气者,乃天疫暴疠之气流行,凡四时之令不正者,乃有此气行也。今年夏季多雨水,正是时令不正,乃有此病发生。”原来靖安县城的李老中医摇头晃脑地说。 在座的中医多,纷纷点头配合,并称赞刘大双措施得力,行动有效。 刘大双也是面有得色,沾沾自喜。开玩笑,俺可是上一世见识过大阵仗的人。可是,他突然发现李冬海笑而不语,似乎有点不屑的神情。 “李先生,你有何高见?”刘大双看着李冬海问道。 “刘大人现在的各种措施都很得力。但唯独漏了一条,已染病的人如何医治似乎没有措施。”李冬海认真回答。 “这个不是由你们医生来医治吗?”刘大双不解的问。 “刘大人不妨问一下各位在座的名医,如何医治?”李冬海又露出了一丝不屑。 刘大双以征询的眼光望着各位医生,结果,出乎他意料,所有人都把目光躲开了。 刘大双心中一动,这个李冬海看来肚子里有点干货,还得问他才行。 “李先生,你就不要藏拙了,有什么办法赶紧说,人命关天!”刘大双正色说道。 “<黄帝内经>有云,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李冬海开口了。 一四三 过街老鼠刘大双 李冬海说了半天大家明白了,原来他研制的清瘟灵就是预防治疗瘟疫的一剂良药。此药是汉未瘟疫大流行时,医圣张仲景研发的,后经葛洪等改进,又传到李冬海手上,李冬海用现代工艺精心炮制,制成散剂封入胶囊。 这剂药讲究的是“扶正祛邪”,用现代医学话说,就是提高人体免疫力,靠自身的力量去防病治病。 这药效如何,刘大双还真有点怀疑,他可不是学医的,对医学只懂点常识。但李冬海说的自信无比,大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曲先生,你意见如何?”刘大双问了下曲焕章。 曲焕章一脸苦笑说道:“刘大人,我只懂跌打损伤,对这瘟疫倒是外行,不过听着医理是对的。” 不管怎么样,刘大双还是加大了清瘟灵的产量,他的原则是一贯的,胆子小,准备充分。 靖安出现了第一例鼠疫患者,是个跟车的列车员。 顿时,靖安紧张无比,医院专门隔出一排房子做隔离区。警察厅迟厅长亲自带人上门,不顾家属哭哭啼啼的反对,把患者家里的衣物被褥什么的全部搬出烧毁。同时,家里彻底喷了两遍消毒液,买了一些新的衣服被褥送给家属。并规定家属在家隔离,不准外出。清瘟灵也送了几盒过来,嘱咐家属每天服用。 说也神奇,患者服用了清瘟灵后,又加上退烧药阿司匹林,消炎药百炎清,竟然慢慢的退烧了,一天一天的逐渐好起来。跟他接触过的家属也没发病。 刘大双暗自庆幸,如果不是研发了这几种药物,估计这鼠疫除了被动防御,再无其它办法。 刘大双把预防措施发了电报给洮南孙知府和东三省总督锡良。 孙知府这几年跟刘大双多有接触,知道刘大双是个有本事的人,认真看了下几条措施,立即命令洮南府、大赉厅、开通县的官员参照执行。 锡良看了却不以为然,认为小题大做。瘟疫嘛,年年都有,死几个人也就结束了。 刘大双又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宣传如何防疫,并公布了几条防疫措施。 但没想到,这一举动引起了巨大反响,很多人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指责刘大双哗众取宠,制造恐慌。 有一个法国医生斯迈尼,更是在报纸上指责刘大双不懂装懂,声称他治疗过鼠疫病人,只要不接触,不会传染到别人。什么戴口罩完全是瞎扯了。 一大群欧洲来的医生全支持斯迈尼的观点,并嘲讽刘大双的无和。 中国人也有人凑热闹,在报纸上爆出汉唐国货正在抢购白纱布,肯定是为了生产口罩赚钱才这样宣传的。 一时间,发国难财,无良商家等等大帽子全部扣在刘大双头上。 刘大双顿时成了千夫所指,过街老鼠。 唯独一个人力挺刘大双,这个人叫伍连德,南洋华侨,毕业于英国医学院,现在担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副校长)。 他在报纸上发文,称赞刘大双的做法,说根据今年疫情报告,不排除空气传播,戴口罩有预防作用。 可惜,声音太小,淹没在一片声讨刘大双的声浪中。 刘大双这几天灰溜溜的,连报纸都不想看了。报纸上全是骂他的文章,好像上海股灾之后,国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铺天盖地的全是骂他的。 骂着骂着,又一颗重磅炸蛋爆了,据有关人士透露,汉唐国货的人在今年股灾中大赚了几百万,收敛了大笔的不义之财。 “还我血汗!”、“惩治不良商人!”等标题马上充斥各个报纸版面。更有官员上奏朝廷,弹劾刘大双,说这是袁党余孽,必须撒职查办。 刘大双自己读了几篇文章,吓了一跳,感觉到自己就是独夫民贼,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但刘大双毕竟脸皮够厚,干笑了几声,继续坚持自己的做法。 这个时候,东北北部已经结冰了,老鼠全躲在窝里不出来活动了,还传染淮呀?结果这疫情还越来越厉害了。这又不是南方,大冬天的老鼠遍地跑,那就只能说明是人传人。哈尔滨疫区都隔离了,病人不能和别人随便接蚀。但每天还那么多人被传染死去,这就证明空气传播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他命令迟厅长带着警察在街上巡查,看见不戴口罩的就是一鞭子抽过去。 讲啥道理?刘大双坚信,非常时期,鞭子比讲道理好使。 一四四 伍连德 挨骂的刘大双蔫巴了,自己总结了一下,还是嘚瑟大劲了。自己这是何苦呢!费力不讨好,这以后还是少出声,闷声发大财算了。 可人家俄国人和日本人却不傻,知道了靖安有消d液和消d酒精,立即前来购买,这个正是他们急需的。 一个月过去了,除了洮南府这儿还算是控制住了,其它的哈尔滨、齐齐哈尔、长春、奉天、辽阳等城市还是控制不住yq的发展。 于是,日俄两国照会大清外交部,说你们控制不住yq,便由我们来做。或者我们派军队进来协助控制局势。 大清这时候才急了,急匆匆地派外交部右丞施肇基担任防疫大臣前来东北控制疫情。 施肇基想请个医生同行,结果没人肯去,哪个医生也不想把命搭在东北。 又是伍连德自告奋勇,带着个助手就跟着施肇基去了东北。 这个时候法国医生斯迈尼国际主义精神爆发了,他也来了东北,直接找到东三省总督锡良,说是东北防疫工作交给他负责。 这涉及到国体,锡良没敢答应。 为了证明他的知识渊博,斯迈尼去了哈尔滨隔离区,并且在没戴口罩的情况下同病人见了面。然后,告诉别人,不接触是不会传染的,戴不戴口罩没用。 谁知这个二杆子医生偏偏就被传染了,没几天就见了上帝,成为大清历史上第一个为了防疫事业献身的外国医生。 这个事一传出去,骂刘大双的声音立即没有了,靖安的口罩被疯抢一空。 其他人也想做口罩,可气人的是,市场上的纱布全部被汉唐国货低价买走了。再看看,白坏布,棉花也被汉唐国货收罗一空。 很多工厂因为市场不好,都是成本价甚至亏本卖给汉唐国货的。现在再去订棉花,一个是价格高,另一个时间也来不及了。 这一下,报纸上又是骂声四起,直指汉唐国货及其背后主子刘大双是国贼,趁着国家有难,大发横财。 刘大双就奇了怪了,你们东西卖不出去了,没有资金周转了,我好心接盘,怎么倒成了国贼了。 这天下班回家吃饭,雯雯笑盈盈地望着刘大双说:“报纸上有篇文章写的很好,你要不要看看?” 刘大双接过一看,是份京城的八卦小报,头版头条是“小贼刘大双”,通篇介绍的都是刘大双坑崩拐骗发家史。 首先说的就是刘大双拿来欧洲的赛璐珞冒充宝石欺骗国人,第二个是哄骗农民种植土豆,丰收后,故意不收,农民欲哭无泪,只好低价卖给他。第三是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属于典型的黑恶势力。…… 刘大双看完脸都黑了,他怎么觉得好像幕后有只黑手,一直在抹黑他。 “小贼,入木三分!嘻嘻嘻!”雯雯笑得前仰后合。 刘大双狠狠地瞪了一眼雯雯,转身吃饭去了。 雯雯一伸舌头,做个鬼脸,也不出声了。但以后“小贼”这两个字却叫顺口了。高兴时,叫小贼哥,不高兴了,直呼小贼。 伍连德是个科技人员,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他调查了几天疫情的情况,更是有点怀疑此次鼠疫传播有特殊性。 他准备解剖一具尸体验证自己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中国人的观念里,死者为大,绝不可能让你动刀子。 伍连德也是豁出去了,和助手两个人偷偷的解剖了一具病死的尸体,结果,真的在肺部和血液里发现了鼠疫杆菌。他的想法得到了验证,这次鼠疫确实可以通过飞沫传播,而不单单是接触。 他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报纸上曾有人公布了防疫几大措施,其中一条就是戴口罩,可是却被人骂的体无完肤。 真理,有时候就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伍连德不禁感叹。 有了翔实的解剖验证,俄国和日本的医生也不敢再坚持不会空气传播的说法了,乖乖的买口罩回来。 可是,即使戴着口罩,疫情仍有反复,一直消灭不了。 伍连德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一下子找不到原因在哪里。 可是,在一片哀声的东北各城市里,洮南府却一枝独秀,除了yq最初爆发时有几十例病例,后来就没有了,应该是东北最先消灭疫情的地区。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伍连德问了问奉天府官员,结果,听到的消息是,从yq开始,洮南府第一时间停了火车客运。然后,全部戒严,外面人不准进入。 “后来情况如何?”伍连德追问。 “后来人家就控制住了,已经一个月没发病了。”那个官员羡慕的回答。 “有个在报纸上公布了几条防疫措施的是洮南府的吧?”伍连德想起这件事,又问道。 “是,靖安县令刘大双,说起来,咱们还是冤枉了人家,当初都骂他哗众取宠,现在看人家做的倒是一点错没有。” “刘大双?汉唐国货的老板,就是那个发国难财的人?” “没错,这刘家可是不得了,光工厂就办了十几家,在东北也算是个大户了。咱们现在用的消毒液和口罩都是刘家生产的。” “每年拿出五十万两资助研究项目的也是此人?” “是呀,说起来人家是真有钱啊!每年几十万两说拿就拿出来,只要看得上的项目,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钱给你。就是一条,必须去靖安搞研究。听说还搞了个梦想创业园,有好多人去办厂子,……” 那个官员是个话痨,讲起来事无巨细。 伍连德产生强烈的好奇,一个肯拿巨款出来资助科技研究的人,如何又成了国贼?他要去靖安看看。 一四六 刘大双的隆中对 刘大双有时候想啊,神仙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前知五百年,那是历史,大家都知道。后知五百年,那就是穿越人士的特征啊! 两个大牛要来靖安,刘大双动了招揽之心。 这两个人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专业人士,伍连德还是华侨。与黄轸不同,这是两个实干家,没有那么多主义在心中,一个懂外交,一个懂医学。 可怎么招揽啊,自己现在名声不显,有点名声吧,还多与“贼”字挂钩。 想起了《三国演义》,刘大耳朵招人才那是留下了一段“三顾茅庐”的佳话呀。 诸葛村夫装逼,刘大耳朵演戏,最后诸葛村夫嘚了巴嗖地献上一篇《隆中对》。 不管怎么说,刘大耳朵顶着个皇叔的光环,手里也有了人马和地盘,所以诸葛村夫才去赌了一把。要不然,刘大耳朵卖草鞋时咋没见诸葛村夫去投奔。 刘大双想明白了,要想人家跟你干,必须有点实力,否则,别说人才,蠢才也不来。那句话怎么说的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打定主意,刘大双做好了准备,多少让这俩人见见靖安的实力。 下午三点多,施肇基和伍连德乘坐的专列在离靖安十里的一个小站停下了。 工作人员过来抱歉地说,咱们是疫区来的车,只能停在这里,靖安的人就在下面等您二位。 二人下了车,站台上站着一排人,个个都戴着白色口罩。 队伍中间一个人见施伍二人下了车,连忙迎上前来,双手一拱说: “靖安县令刘大双,欢迎二位大人前来检查工作!”声音宏亮,不卑不亢。 “不客气,谢谢刘大人前来迎接。”施肇基连忙回礼,并仔细端祥了一下刘大双。 只见是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整齐的西装,口罩把脸遮住了,只露出来一双温和的眼睛。 刘大双也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施肇基白白静静,文文弱弱,标准的文人。伍连德眼窝深陷,皮肤较黑,一看就是广府人。 刘大双又一一介绍了民事厅孙厅长,警察厅迟厅长,教育厅长姚雯雯和保安军副司令刘玉龙。 来到外面路边,一辆大型汽车停在路上,这与现在流行的敞篷车不一样,有一个黑色的钢板车厢,车厢上有玻璃窗,轮胎也不是常见的四个,而是六个,后轴是双轮。看起来象是一座移动的小房子。 这是大马力发动机研制出来后,刘大双按照旅行车的模样,专门让汽车厂制造的,车身全部是手工敲打出来的。 施肇基和伍连德很惊奇,汽车他们见过,但像这样大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坐进车里,立即感觉到很暖和,牛皮坐椅也很舒服。 “刘大人,这辆车是哪个国家生产的?”施肇基好奇的问道。 刘大双微微一笑说:“就是我们靖安生产的。” “啊?”施肇基似乎有点不相信,他是听说过靖安可以生产汽车了,但没有想到已经做的这么好了。 伍连德也是连连点头,他也是听说过靖安能造汽车,可是见到了却感觉真的不一般。 车子在土路上奔驰着,有些颠簸,发动机噪音也很大。 没多长时间,车子驶入了一条笔直的水泥大路。马上,车子也不颠簸了,噪音也小了。 “洋灰路?”伍连德真的很吃惊,就算天津也没有啊,这里居然有了。 “靖安大手笔啊,连马路都用上了洋灰。”施肇基赞叹道。 “我们这儿风大,土路整天尘土飞扬的,所以,建了几条洋灰路,方便大家出行。”刘大双笑笑说。 听说有几条水泥路,施伍二人都是暗暗感叹,这绝对是大手笔。 施伍二人也注意到,街上的行人也都带着口罩,而且佷多人还骑着自行车。 “靖安够富裕的,骑自行车的人这么多。”施肇基是做外交工作的,观察很细致。 到了县衙,入坐,上茶,客气了一番,施肇基言归正传。 “刘大人,本人现在身为朝廷防疫大臣,这次来靖安,主要是想看看防疫情况。” “欢迎施大人和伍大人来检查,先请你们看段电影。”刘大双笑着说。 “看电影?” “是,我们把鼠疫防治工作拍成电影,这样大家更容易明白。”刘大双说。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墙壁上挂着白色幕布,放映机也放好了,拉上窗帘,屋里便暗了下来。 一束强光亮起,幕布上出现了几个大字,鼠疫防治措施。 然后,从勤洗手,换洗衣服、洗澡等注意个人卫生开始,再逐步介绍如何使用消毒液消毒,戴口罩,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等等措施。又指导人们如果发现出现发烧、全身疼痛等症状立即就医。医院设立了隔离区,专门收治疑似患者等等一系列措施。 电影是黑白的无声片,由雯雯在一旁讲解。 电影很短,不到十分钟放完了。 窗帘拉开,屋里重新亮起来后,雯雯又拿来两本印刷好的小册子,笑着说:“两位大人看一下,这是我们靖安疫病防治手册。” 两个人接过来,翻了翻,上面和电影里介绍的措施差不多,有文字也有简单的插图。让人一看就懂。 施伍二人是彻底的无语了,仅凭电影和小册子就知道,靖安的工作做的太好了,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 伍连德是医生,注意到电影里介绍的医院专门隔离区,于是问道:“刘大人,病人到了隔离区后怎么办?” “积极治疗,我们有专门的医生负责。”刘大双回答。 “你们能治疗?”伍连德声音有点变了。 “能,我们有专门的药物和一套医疗方案。”刘大双平静地说。 “走!现在带我去医院。”伍连德忽地站起来,急切地说。 一四七 神奇的药 伍连德要去医院看看,这其实也是刘大双安排的一部分,做为一名理科男,他懂得专业技术人员的心理,那就是对技术的痴迷,就像女人看中了一件漂亮衣服,不买回来穿上寝食不安。技术人员也如此,一旦开始研究某项技术,一样是茶饭不思,心无旁骛。化学上,苯的结构就是化学家做梦梦见的。所以,刘大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靖安可以治疗鼠疫,实际上就是让伍连德动心,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伍大人,快五点了,天已经黑了,要不先吃饭,明天再去吧?”刘大双假惺惺的,好像很体贴人的样子。 “不必,现在就去!”,伍连德马上回答,他现在心里跟猫抓似的,必须马上见到如何治疗鼠疫的。 “施大人,您看……”刘大双看似征求施肇基的意见,实际上继续吊二个人的胃口。 “马上去,听伍大人的。”施肇基一样是充满了好奇。这个偏僻的地方,以前是听说过有一些产品,但压根没放在心上。现在来到了才知道,比外面传说还神奇。 汽车、洋灰路不说,还可以拍电影,放映电影,这在美国也才是刚刚出现的新玩意儿。大清很多人还不知道电影是什么呢! 现在又随口说可以治疗鼠疫,如果是真的,东北的鼠疫病人就有救了,可以少死多少人啊。 刘大双不再说什么,带着他们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进去后,门诊大楼灯火通明,到处都亮堂堂的。施伍二人再一次感叹,这医院建的正规、漂亮。 来到后面的隔离区,水泥地上划了条粗粗的石灰线,中间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隔离区,闲人免进!” 刘大双笑笑,停下说:“这就是专门收治鼠疫病人的隔离区,我们只能停在这里了。” 施伍二人看了下隔离区,是一排平房,在整个医院最北边,十来间房子,只有最东面一所房子亮着灯。 “里面还有多少病人?”伍连德问。 “一个没有,我们靖安已经一个月没有发病了。”刘大双回道。 施伍二人多少有些不相信,他们这阵子可是看了不少地方,都是成百上千的病人在隔离区等候治疗。 “那你们是怎么治疗的?”伍连德又问。 刘大双抱歉地一笑说:“这个我也不懂,还是叫个医生和你们说吧!” 来到前面的一排平房,那里是医院办公室所在。 李冬海是今天负责讲解的医生,做为清瘟灵的研制者,他全程参与了防治工作。 以前穿的道袍早就没穿了,反倒是穿了身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白口罩,看起来也是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 “这两位是朝廷的施大人和伍大人,这位是李冬海李大夫。”刘大双为双方介绍一下。 李冬海点点头,神态自若,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他拿过几盒药和一本病历,开始不慌不忙的讲解起来。 功能、剂量、疗效、病人反应……,全部详细解说了一遍。 “你们这套方案真的有效?治癒率是多少?”伍连德听完了讲解忍不住马上问道。 “一共收治了三十四个病人,治好了二十一个,还有十三人无力挽回。这也是我们身为医者的遗憾。唉!”说完,李冬海满脸悲切的叹口气。 伍连德脑袋里一算,吃了一惊,这差不多是六成的治愈率。 “施大人,这是奇迹啊!差不多六成的治愈率,赶快推广,可以挽回来上万人的生命啊!”伍连德对着施肇基急切的说。 施肇基是外交官出身,头脑很冷静,他望着刘大双问道:“刘大人,这么有效的一套治疗方案,为什么没早点拿出来献给朝廷?” 刘大双一笑,说道:“大人错怪本官了,疫病初起,我就写了些预防措施发在报纸上,结果,口诛笔伐,我被骂成了国贼。这些药,都是我们今年刚研制生产的,疗效不是很明确。人命关天,不敢乱来。” “这些药也是你们生产的?”伍连德可不理其它的,他只关心医药和治疗。 “是,这三种药都是我们靖安生产的!” 伍连德仔细看看三种药,阿司匹林他知道,清瘟灵和百炎清看药名应该是中药。 这次来东北,伍连德最大的感触就是缺医少药,面对疫情,基本上束手无策。 可是来到靖安却是另一番景像,不仅各种消毒液、口罩生产供应充足,连治疗药物也不缺,而且还建了一所这么漂亮的医院。 清瘟灵的功效刚才李冬海介绍了,在中药方剂中类似的药也有,不足为奇。可是百炎清的功效是消炎灭菌,他有点怀疑,真要是有这样的功能,这个药应用范围就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新药。 “李大夫,你确定百炎清这个药可以消炎灭菌?”伍连德问道。 李冬海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有点不高兴伍连德的质疑,冷冷的回答道:“伍大人,人命关天的事,做为医生,我们不会胡说的。我们治好的二十一个病人都服用了这个药。” 被顶撞了一下,伍连德井没有生气,看来这个药效是真的啦,这次没有白来,疫情有办法控制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疗效神奇的新药。不过,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会不会靖安的疫病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才这么容易控制? “李大夫,死者的尸体在哪里?我想看看。”伍连德问道。 “尸体火化了!” “什么?” “我们刘大人说了,尸体上可能还有病菌,必须烧掉,包括死者生前用过的物品。”李冬海说。 伍连德听完,脑袋轰地一下,似乎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火化,病菌……,我明白了。 伍连德突然间对于疫情控制有了新的想法,疫情控制不住的原因找到了。 一四八 冬天的绿叶菜 出了医院,外面却是灯火通明,街道上都亮着明亮的路灯,街道旁边的住宅区也亮着灯光。 一瞬间,施肇基都以为自己不在国内了,来到纽约、伦敦这样的发达地区。 晚饭照例是在关东大酒楼安排的,当汽车慢慢行驶在这条最热闹的街道时,施伍二人看见路两边的商铺酒肆还都亮着灯,照常营业,顾客进进出出,人数不少。 知道施伍两个人都是南方人,刘大双今晚预先订的菜是南方菜,要求清淡一点。 关东大酒楼的老板关向东有点犯愁了,平时天天吹嘘南北风味,那是噱头,也没人点什么南方莱。刘大双让他今晚做一桌南方风味的,可把他难为死了。做鲁菜才是他们的特长,南方菜,吃的比做的多。 不过刘大双吩咐了,再难也得做,要不招牌就砸了。 好在刘大双理解他们的苦衷,叫人送了几把青菜过来,这可是刘大双弄了个玻璃暖棚,平时孟氏种点青菜自己家吃的。 关向东亲自操刀,总算弄了几个“疑似“南方菜出来。 挑选了只当年小母鸡,做了个白切鸡,清蒸鱼没敢做,弄了个萝卜丝炖鲫鱼。其它,牛羊肉必须有的。最出彩的是香茹扒菜胆和上汤菠菜,绿绿的,在这大冬天里给人一种特别新鲜的感觉。 绿色蔬菜一上来,施伍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食欲大开,两个多月天天土豆白菜的,早把他们的胃口吃倒了。 可是,偏偏在这东北最偏僻的地方,餐桌上居然有绿绿的青菜,这多少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似乎靖安给他们出乎意料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都有点麻木了,不出意料才不正常。 “刘大人倒是好口福啊,这天寒地冻的还能吃上绿叶子莱。”施肇基吃的高兴,对着刘大双打趣道。 “这是家母闲不住,我就弄了个玻璃暖棚,让她冬天种点青菜,也算是活动活动身体。”刘大双笑道。 “看来我们有口福了,请刘大人代我们谢谢令堂大人。”两个人连忙道了一声谢。 刘大双又把冰之魂酒给两位倒上,客气地说:“尝尝,这也是我们靖安出产的酒。” 施伍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都在说,这靖安还有什么呢? 酒的度数不高,但易入口,也没什么杂味,就是单纯的酒香。刘大双知道两个人是南方人,应该不喜烈酒,所以就没有上差不多七十度的大漠孤烟酒。 “这酒倒是有点缘外国酒?”施肇基毕竟是做外交的,最近一直和俄国人打交道,伏特加还是喝了一些。 “施大人说对了,这酒工艺和俄国人的伏特加一样,生产的酒大部分都出口俄国了。”刘大双笑笑,又低声神秘的说:“也许你们在哈尔滨喝的伏特加就是我们生产的。” 伍连德一直惦记着消炎药的事,喝了几杯酒,忍不住问道:“刘大人,那个百炎清对于其它病是否有效?” “有效,对脑膜炎、伤口感染都有效。”刘大双回道。 伍连德陷入了沉思,他是天津陆军军医学堂的副监督,马上就联想到百炎清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 他可是知道,战争年代,很多伤兵没有办法控制伤口感染,只能采取截肢等极端手段。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成了残疾人,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更有很多伤兵因为伤口感染导致败血症,直接失去了生命。 这种能够消炎灭菌的药物,即使是欧美国家也研究探索了许多年,仍旧是毫无进展。 可以想像,这种药一旦投入市场,其价值无法估量。 为什么刘大双还没有大规模向市场上卖?是不了解其市场价值还是另有隐情? “刘大人,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早些投放市场,就算欧洲人、美国人也极缺这种药。”伍连德说完,看着刘大双,想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刘大双苦苦地一笑,说道:“两位大人来东北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对东北多少有些了解。缺医少药就是东北的现状,我们这个药是去年研制的,现在也只是少量生产在洮南府附近卖卖。为什么不敢大规模卖?还是那句话,人命关天,现在对它的药理、副作用都不是特别清楚。我们靖安大学虽然有个医学专科,但懂药理的教师几乎没有。缺乏人才啊!如果伍大人有什么合适人选可以推荐过来。至于薪水,可以比内地高几倍。” 伍连德对刘大双的话深有同感,他是学医的,知道一个新药的推出是要花费大量时间做研制和临床试验的。而东北目前的现状也确实让他心痛,虽然他在南洋出生,但心里还是认同自己是个中国人。也愿意为改变中国的落后现状,出一份力。 施肇基也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他虽然出生在富庶的江南地区,但也深知目前中国比起欧美几个国家差距有多大。 令人欣慰的是,他从刘大双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会给中国带来很大的变化。 刘大双看看两个人的表情,知道时机还不成熟。于是,岔开话题,故做认真的问施肇基:“施大人,报纸上所说<日俄密约>不知是真是假?” 一四九 实力初显 听到刘大双问《日俄密约》之事,施肇基脸上变得凝重起来,缓缓的说:“据我估计,八成是真的。” “真要是像报上所说,那日俄两国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啊!”刘大双叹息着说。 “是啊,我中华泱泱大国,几千年文明,现在却成了列强眼中的肥肉。”施肇基语气中带着悲愤。 “法国人拿破仑说过,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其言不谬也!”刘大双接着说。 三人一齐沉默了,刘大双的话现在听起来带着一股苦涩味儿。 “施大人,朝廷什么反应?”刘大双打破了沉默。 “能有什么反应,抗议呗!”施肇基有气无力地说。 “俄国人和日本人太过份了!”伍连德气愤地说。 “一个只会抗议的朝廷,却拿不出一点反制措施,可悲可叹。”刘大双说完,猛地喝了一杯酒。 “刘大人有什么高见?”施肇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刘大双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看着两个人说:“就算我们打不过他们,做个姿态总是可以的吧!比如,停止两国在东北探矿采矿的申请,废除日俄在东北一切特权。” “对,必须有措施反制。”伍连德赞同地说。 “我会把你的意见上报给朝廷,能否采用,我保证不了。”施肇基苦笑道。 “归根结底,国家还是太弱了。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刘大双一字一句地说。 “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施肇基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他是外交官,专门处理洋务,对这两句话感同身受。 “其实,中国要变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刘大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有点让人吃惊。 “刘大人不知有何高见,施某倒是愿意洗耳恭听。”施肇基笑笑说。 “伍某也愿意聆听教诲。”伍连德也笑了。 “两位留学国外,应该知道,现在的几个列强,大多缘于蒸汽机改良以后,机器生产取代了手工生产,生产效率提高,成本下降。”刘大双说了起来。 这一点,施伍两个人是知道的,听了之后频频点头。 “但这只是工匠手工的改革,并不是革命性变化。而现在,我们却处在另一个时代,那就是科学技术创新所带来的改变。电的发展和应用,化学技术的发展和进步,对工业及我们人类社会各个方面的改变将远远超过蒸汽机时代。美国和德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来都是落后于英国的两个国家,却由于在电气化及化学上的巨大进步,现在远远超过了英国。”刘大双继续说道。 施肇基是学文学的,伍连德是学医学的,列强的强大和发达他们都是眼见的,只知道列强各个方面都很发达,却从来没有像刘大双这样从根源上思考问题。原本骨子里带的一点骄傲没有了,眼前这个刘大双现在真正的令他们刮目相看。 “你是说,我们可以走美国和德国的工业发展之路?”伍连德试探着问。 “对,列强和中国之间的鸿沟并非无法跨越,现在只要我们稍一努力,便可迎头赶上。但若继续目前的现状,鸿沟会越来越大,赶上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刘大双自信的说。 两个人望着刘大双,眼睛里有怀疑,也有兴奋。一方面他们不太相信刘大双的说法,一方面却又希望刘大双说的是真的。 刘大双明白两个人的心里想什么,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大人辛苦了一天,今晚吃好喝好,明天我带二位看看靖安的工厂,也许二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啦。” 这话不吝于一道晴天霹雳,,把施伍二人雷得外焦里嫩,这饭怎么吃?这酒还怎么喝?两个人都是三十出头,满腔热血还在,恨不得现在就跟刘大双出去看个究竟。 刘大双不停地劝酒夹菜,三人推杯换盏喝的越来越热烈。慢慢的,互相之间也不再“大人,大人”的叫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开始兄弟长兄弟短了。 刘大双暗笑,原来以为就是东北人这德性,一喝酒就“大哥,老弟”的叫的特亲热,原来南方人也是这德性,看来酒确实是好东西。 这一晚,三人喝了二斤多,最后都大着舌头互相道别,各自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大双亲自陪他们去了工业园区,皮革厂,化学制品厂,造纸厂,酒厂,食品厂,机械加工厂,油脂化工厂,内燃机厂全看了一遍。最重要的兵工厂,刘大双还是有所顾忌,并没有带二人参观。 从上午一直看到日头偏西,连中午饭也是在工厂食堂里随便吃了几口。刘大双本来说请他们去外面饭店吃,二个人却连连摇头,说不要浪费时间,好好看看。 施伍二个人这回真的兴奋极了,高兴的像个孩子,真没想到,原来以为原始落后的东北地区,竟然有这么一个工业发达的城市。原来只听说过一个叫汉唐国货的公司出售级多工业产品,却没有想到都是在靖安这个地方生产的。 差不多下午四点了,天开始渐渐地暗下来,刘大双笑着问二个人,还有洋灰厂和汽车飞机制造厂没去参观,还要不要去看看? 施伍二个人一听,跟打了针一样,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异口同声说去看看。 “先去洋灰厂吧,汽车飞机制造厂明天再去,我安排他们做一场飞行表演,晚上飞机不能起飞。”刘大双憋着笑说。 还有飞机飞行表演,这是雷死人的节奏,二人强按住心里的兴奋,去洋灰厂的兴趣都减弱了不少。 一五零 三人成帮 随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双翼飞机离地而起,像只轻盈的小燕子在空中盘旋着。 这是冯如研制的第一款飞机,换上了三十马力发动机,一个驾驶员的情况下飞行半径三十公里,时速一百公里。现在定型为一款侦察机,命名为“雪燕”。 施伍二人现在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紧紧的盯着在天空中飞翔的雪燕,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漏掉了什么。 施肇基心里生起一股自豪感,多少年了,都是看着洋人的东西羡慕不已,可现在中国人自己做的飞机也开始在蓝天上翱翔翔了。 洋人怎么的?我们中国人一样不输于你们。 “小娘皮的,这个姓刘的硬是了得。”施肇基在心里轻骂了一声,但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雪燕如一片雪花一样,轻轻地飘落下来,慢慢停稳在跑道上。 “刘老弟,这回可是让我开了眼界,靖安没白来!”伍连德冲着刘大双喊道。 “别急,还有一架飞机要起飞。”刘大双笑呵呵地说。 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然后就见到一架比雪燕大一倍多的飞机急速滑过,机头上的螺旋桨在快速旅转着。几个呼吸间,便见到飞机腾空而起,冲向蓝天。 “两位哥哥,这是我们最新研制出来的飞机,蓝鹰号,可以说,比欧美的还要先进。”刘大双介绍说。 听到刘大双说这是比欧美还先进的飞机,施肇基和伍连德又一次把目光死死地盯在飞机身上。 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快,渐渐地变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几乎望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随着天空中低沉的“嗡嗡嗡”声音越来越近,蓝鹰号飞机又从远处的天边闪现出来,快速向跑道飞来。 不知怎么的,施肇基眼睛湿润了,他觉得可以在国际上扬起头来的日子不远了。 伍连德都觉得有点不真实,这还是在中国吗?当年他在剑桥大学读书时,可是听了不少洋人的嘲笑,东亚病夫、里小脚的女人、脑背后一条脏兮兮大辫子的男人,这都是诋毁中国人的笑料。 可现在,他有了一种冲动,一种想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的冲动。 中午,还是在食堂吃饭,施肇基注意观察了一下,每个人都是一碗羊肉汤,一份炒土豆丝,馒头随便吃。 他们这里,多加了两个菜,一盘醋溜白菜,一盘大葱炒鸡蛋。 “两位哥哥,中午简单吃点,下午咱们再去看看靖安大学。”刘大双热情的招呼道,又介绍了冯如和孟远光给他们认识。 得知冯如是从美国回来的,就是为了在靖安造出中国人的飞机。施肇基连连竖大拇指,对冯如夸奖不已。 刘大双话不多,任由大家闲聊,只顾自抓着馒头大口吃着。 施肇基本来吃馒头是要扒掉馒头皮儿的,可是看着刘大双香甜地吃着,他也没剥皮儿,大口咬起来。别说,味道也不错,皮儿也不难吃。 下午,广阔无边的靖安大学让他俩惊叹不已,已建好的几栋楼在一片草原中特别显眼,红墙绿瓦,浓浓的中国风。 靖安大学没有给他们太多惊喜,刚刚开办,一切都很简陋,师资不足,有些课程开不起来。 刘大双满脸歉意地跟他们把学校情况介绍一下,不无感慨的说:“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人才,各个学科都缺人。” 伍连德的心中一动,他突然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了。 培养人才,多多地培养人才,这也是中国急需的。 还有靖安的几个新药也不错,做一下临床试验,研究一下药理,说不准还能发现一些更好的应用。 晚上吃饭时,伍连德先开了口,对着刘大双说道:“刘兄弟,东北缺医少药的现状要改变,我考虑先从培养人才出发,你觉得如何?” 刘大双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伍连德就是这么个实诚人,有什么想法马上说出来。看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是想办学校了。 “伍大哥说得对,东北最急需的是人才,不知道伍大哥有什么想法?”刘大双连忙问道。 “靖安人口也不少了,在东北现在也算是较大的城市了。我想办一所医学院,尽快改变缺医少药的状况。” “伍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啊?直接把靖安大学医学专科改成靖安大学医学院,人员、教学由您安排。资金由校董事会解决。”刘大双考虑一下回答道。 “可以,等处理完疫情,我回天津开始筹办这件事。”伍连德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说:“刘兄弟,你那几个新药我想拿上一些,去其它地方看看疗效。”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准备,您说个数量即可。”刘大双答应的很爽快,毕竟是救人,什么条件都暂时不要提了。 “恭喜伍兄,得偿夙愿。此乃中华百姓之福,施某厚颜,先代表百姓多谢了。”施肇基拱手相贺。 “不足挂齿,些小之事,尽些绵薄之力而已。”伍连德连忙客气着。 三人现在有了共同语言,今晚聊的话题就更多了,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国际国内风云变幻等等。 酒酣耳热之时,刘大双提仪道:“既然我们都希望中国发展强大,不如我们成立个‘中国富强发展***‘。二位意下如何?“ 一五一 库伦的驼铃 伍连德离开靖安后,对防疫做了重新安排,除了采取隔离措施,并要求对病死者尸体火化,以彻底消灭病菌。 哈尔滨的俄国人倒是马上接受了这个建议,立即执行,而且把已下葬的尸体全部挖出来火化。 中国人这里阻力大了很多,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东北其它地区可没有靖安这种执行能力。 伍连德和施肇基这次却拿出了朝廷官员的权势,硬逼着各地宫员执行。就是那句话“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哭也好,骂也好,工作总算进行下去了。 一九一一年春节前,东北的鼠疫被消灭了。 这其中,靖安的药物也起了重要作用,总治愈率达到了七成。使得这次死亡人数大大下降。 伍连德第一次在世界上提出肺鼠疫概念,这是一种可以通过空气和飞沫传播的鼠疫。原来的鼠疫重新命名为腺鼠疫,是依靠老鼠和老鼠身上的跳蚤传播给人的。 这次东北鼠疫的防治工作,在全球引起了轰动,特别是肺鼠疫的发现,各国的医学专家纷纷要求来华观摩学习。 伍连德决定,四月份,在奉天召开万国鼠疫研究大会。 刘大双现在日子好过点了,确凿的事实证明,刘大双早期提出的防治措施及戴口罩是无比的正确。原来骂刘大双的人都悄悄的闭上了嘴。 刘大双却是一脑门子冷汗,他只是根据上一世国家防治疫情的措施照葫芦画瓢,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肺鼠疫和腺鼠疫的区别,属于误打误撞。 这个误打误撞,伍连德不了解的,他可是在所有场合都对靖安的疫情防控做了充分肯定。 施肇基化名一凡在报纸上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中国的希望在靖安”,详细介绍了靖安从七八年前一个二三千人口的小县城,发展成为十几万人口的城市。不论城市建设还是工农商各业发展并不弱于奉天、哈尔滨等城市。 要知道这个时候哈尔滨有俄国人十多万,中国人两三万,日本人几千人,也是个大城市了。而且俄国政府为了达到黄罗斯的目的,建设东方莫斯科,可是在哈尔滨投入了巨资来发展。 文章中对刘大双个人也做了重点描述,称其为中国办实业第一人。只是手痒写了句“年方弱冠,少年有为。”,结果却惹来了大麻烦。 求爱信像雪片一样飞到了靖安,无一例外都是希望和刘大双结秦晋之好,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伶人戏子全都有。 就连一些名门望族,巨商大贾等家族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到处打听靖安的情况及刘大双本人。 有些小报开始蹭热点,有的没的乱夸一通,刘大双又成了大清的钻石王老五。 雯雯现在气坏了,只要一看到信封上字迹娟秀的,心里就是酸溜溜的,这类信件根本到不了刘大双手中,全被她装到麻袋里去了。 孙葆缙今年离任了,洮南知府的位置空了出来。锡良本想任命刘大双为洮南知府,可是朝中却有人密奏了一本,说是“袁氏余孽”,刘大双升官就没戏了。 实际上,不管骂也好,捧也好,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靖安的发展在老百姓中可是口口相传,名声在外。 每年涌入靖安的关内流民都有几万人,刘大双现在盖的房子,密度要大了许多。以前一户至少留半亩的院子,现在只有一分二分地。而且位置逐步向西发展,向王爷庙方向延伸。 库伦的赵四儿等人已经站住脚了,凭着靖安的产品,还是很容易打开销路。同时,库伦的毛皮等也是靖安急需的。 库伦城现在是外蒙古最大的城市,南北群山纵横,东西是草原,是个东西狭长的城市。这是乾隆年间,朝廷下旨建设的北京到恰克图商路上的城防,现在也是中俄贸易最重要的地方。 库伦分为东库伦、西库伦两处,西库伦是官府、电报局所在位置,也有一些住宅。 城里的最高大,最漂亮的建筑是庙宇,金顶白墙,有三层楼。在一片低矮的房屋和蒙古包之间显得特别雄伟。 内地来的商人在一个叫东营子的地方建了个商城,叫做买卖城。 买卖城东西宽三百多米,南北长四百多米,大大小小的几百家商铺。 在这里做生意的内地人加上居住在此的汉人,差不多有十来万。每年有几十万峰骆驼行走在张家口到库伦的商路上。 内地的日用百货、茶叶、粮食都是商队运往库伦。一个大的商队可以前后长十几里,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驼铃,慢慢悠悠的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草原中,也是一道独有的风景线。 赵四儿在买卖城买了一间商铺,领着二十个保安军队员守在这里。 按照刘大双的交待,这两年他的钱可没少花,也结识了一些库伦上层人士。当然,到哪儿也改不了他的土匪本性,弄了两年,居然也收罗了七八十人的打手。汉蒙都有,就是一群衣食无着的流民和地痞。 库伦这儿名义上是赵四儿负责,但还有四个家丁也驻守在这里。 保安军也开始向外蒙古布局,几个重要中转点都布置了人员和武器装备。 没有人知道刘大双的目的是什么,但即然老板要求的,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春节刚过,一个叫做董青山的家丁又带着一百保安军来到了库伦,并通知赵四儿说,刘司令吩咐多招人手,以备万一。 一五二 刘大双的担忧 春节过后,大清币制改革了,设立统一的造币厂,以库平两为单位,铸造一两、五钱、二钱五分、一钱银币四种,另铸一分、一厘铜币二种。 .各省造币厂一律停铸,合并于总厂之内。 银币成色定为一两及五钱者九成,其余八成;旧币暂准流通,限于一定期间内收回。 大清的货币必须改革了,现在乱得很,外国银行、国内银行都可以随便发行货币,大清并不禁止。再加上各个钱庄发的票据,有价证券,各个省又有造币厂,也在乱发货币,老百姓都不知道该信谁的。 刘大双一直坚持用白银在国内结算,也是因为货币太乱。但他又知道白银会贬值的厉害,所以,对外贸易上只收黄金和外币,并不接受白银。白银只是做为成本核算的一个计价单位。 不过大清这次币制改革好像不太成功,刘大双上一世的记忆中只有“袁大头”,似乎没有大清银元的印象。 老袁现在还在河南老家赋闲,“袁大头”还没有发行。既然这样,自己弄个发钞行,发行银元算了。 有了这个想法,刘大双委托施肇基、伍连德等人在北京、天津物色下银行方面的人才。 另外,又让306机械加工厂研制造币设备,为发行货币做准备。 今年的春耕生产计划也开始了。 去年粮食歉收,今年加大了小麦、玉米的播种面积。 同时,又加大了蓖麻的播种面积,这可以生产重要的润滑油和冷却油,刘大双必须加大产量。 把洪水清找来,交给他一个绝密任务,提取蓖麻中的毒素。 洪水清什么也没问,把任务接了。 又下达了一个叫拖拉机的研制任务给孟远光,并附上一份示意图。 “这玩意儿干啥用的?”孟远光好奇地问。 “犁地的,顶十头牛用。”刘大双笑着说。 刘大双又安排了一个民兵计划,从本月开始,每星期六下午,各个厂四十岁以下工人必须参加半天军事训练。具体由刘玉龙负责。 天津汉唐国货郭孝纯那里,刘大双发去了一份采购清单,化工原料、生铁、特种钢、铝合金、铜锭、棉花、汽柴油等均大量采购。 鉴于去年洪水泛滥,刘大双今年专门拔出二十万白银在洮儿河两岸修筑堤坝。 山东二十万山东流民巳经迁移完毕,朝廷把大赉厅重新设置了,分开为镇赉和安广两个县。又在洮南西边,科右前旗和科右中旗交界处。设置了一个醴泉县,现在洮南府下辖的县有五个,分别为靖安、开通、镇赉、安广、醴泉。总人口超过三十万,松嫩平原大片的耕地被开发出来。 俄国人已经把洮南府做为一个重要的食品供应基地,大量采购粮食、蔬菜、肉食。 就连奉天的张小个子也从这里采购粮食和蔬菜,然后,转手卖给日本人。 靖安的工业发达,尤其是轻工业更是发展较快。刘大双资助研制的许多项目都在靖安落地生根。但许多项目并非是刘大双投资建厂,都是在梦想创业园由其他人投资兴建,比如,机加工面粉厂,啤酒厂,汽水厂,服装厂等等。就连靳平的照相胶卷厂,也是几个天津商人和靳平合股建立的。摄影机和放映机由于市场需求量不大,没人愿意投资,最后,还是刘大双投资兴办了一个摄影器材厂,命名为312厂。 卷烟现在销售也不错,俄军、日军都会大量购买,做为日常军需品。 嘴里一边骂着“这玩意儿和马尿一个味道”,靖安的人一边开始喝啤酒了。刘大双就想不明白,难道他们都喝过马尿,要不怎么知道的味道一样? 汽水都是小孩子喝了,不过,一半喝一半玩儿了。也不知道谁发明的,喝几口后,捂着瓶口使劲儿摇晃,然后一松手,一股水流窜起老高,一帮孩子就哈哈大笑…… 靖安乃至整个洮南府就这么凭借着工农业的发展一跃而起,成了东北乃至全国比较富裕的地区。就连唱京剧的,敲大鼓的,弹丝弦的也跑到洮南府几个地方来巡回演出,大赚特赚。 靖安的311制药厂现在的产品卖断货了,这次东北鼠疫彻底的把药厂名声打响了。不仅国内的大小医院药房采购,俄国人和日本人更是发现了其中几个药巨大的战略价值。 消炎止血散一两银子一盒,百炎清五两银子一盒,居然还是被日俄两国拼命的抢购。 刘大双有点发愁,这两个国家囤积了太多的药物,对自己可不是啥好事。 一五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四月份,黄轸又一次在广州起事,率兵攻入了两广总督府,把两广总督吓得落荒而逃。但不出意外的是,随后赶来的清兵又把黄轸打跑了。 刘大双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只能摇头苦笑,这个黄轸,意志坚定,不屈不挠,就是至今为止,一仗未胜。 刘大双有时候就瞎琢磨,国与国之间啊,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说话也是义薄云天的,可背地里都挺龌龊。 很多新兴力量都是从日本回来的,日本人放他们回来,未尝没有搞乱中国的意图。口号可以喊得震天响,真实目的谁又知道?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日俄战争期间,日本人明石元二郎用资金武器资助老列同志。那可不是支持什么无产阶级斗争,纯粹就是为了搞乱沙俄。 反正大家都是两面三刀,心照不宣,刘大双也是装糊涂,继续加大对朝鲜反抗武装及布尔什维克的支持。 他的保安军现在用的全部是自产的靖安零八式步枪,也就是引进美国生产线生产的春田步枪。原来手里的沙俄莫辛纳甘步枪和日本的三一式步枪全部换下来了,现在正好用来支援朝鲜反抗力量和布尔什维克。 朝廷没有钱了,又琢磨着向外国银行借款,可前面股票危机时借的几百万两银子还没还呢?这些银行逼着大清拿点像样的东西抵押。 大清现在也没啥好抵押的了,连海关税都是老外控制着。 结果,邮传部的盛大人又出了个主意,把铁路收归国有,然后抵押路权给外国人。 朝廷不知道是脑残呢?还是跋扈惯了!居然就同意了。把粤汉和川汉铁路收归国有,原来商户、百姓集资的建筑款项不退不补偿,给张股票就算了。其实,也没有钱退,上海股票灾难已经把川汉铁路建设款亏没了。 刘大双也接到了通知,要把铁路收归国有。 刘大双哭笑不得,人家一山先生和黄轸等人闹腾了那么久,都没把大清推翻。怎么就感觉这个邮传部的盛宣怀大人比卧底还厉害,几招一出,把大清整没了。 先是前几年的电报收归国有,已经是天怨人怒了,只有他盛大人捞了一笔。 现在搞铁路收归国有,难道你忘了,粤汉、川汉铁路可都是湖南、湖北、四川等省人出资的,全是吃辣椒长大的,脾气暴得很。尤其是川汉铁路建设款,那是强行摊派来的,每个川人都有份。 盛大人的电报一发到四川,四川的官员就知道要出事,压着电报不敢下传。 可禁不住盛大人三番五次催促,电报终于见了光。 四川沸腾了,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 刘大双见四川开始保路了,长叹一声,知道大清没几天玩儿了。 于是,开始把保安军以保路的名义向齐齐哈尔、镇赉、洮南、阜新、巴林太几个地方集结,而且全部携带马克沁重机枪、迫击炮和七十五毫米野战炮。这七五野战炮也是刘大双第一次公开展示出来。 又在靖安紧急征兵一万人,要刘玉龙抓紧训练。 洮南府新任知府张风台收到消息,吓坏了,连连发报质问刘大双目的何在? 刘大双只是简单回了两个字,保路! 张风台可不信,这那是什么民团保路啊,这是反出朝廷的节奏啊! 事关重大,张知府紧急密电了东三省总督锡良。 锡良一听也吓得不轻,但他是杀伐果断之人,马上命令张小个子派三千巡防营进驻洮南府。 张小个子满脸苦涩,这刘大汉的底细他多少知道一点,派三千人过去,估计不是对手。再说了,你朝廷也忒不是东西,人家一帮人凑钱修的路,你们说收就收,逼得人家要动刀子了,又叫我去擦屁股。 他自己不敢来,叫了铁哥们吴大舌头带了三千人过去镇场子。 刘大双却不理了,既然要动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偷偷的叫来刘玉豹,让他领人在几个重要地点秘密修建野战机场。 这个时候机场简单,不需要专门跑道,把地稍微平整一下就行,也没什么复杂设施。 物质上准备的差不多了,舆论上也要占据制高点。这一二年来,被报纸骂的恼火的刘大双专门养了几个歪嘴秀才,就是那种无理有理最后都有理的人。没事在报纸上为靖安摇旗呐喊,现在有事了,刘大双交待了主题,几个人连篇累牍地开始在报纸上发文章。 朝廷昏庸、列强仗势欺人、盛宣怀卖国求荣等等文字不时见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五四 部队正规化 保安军的异动,自然也瞒不住日俄两国军队,俄国军队开始向扎赉旗、昂昂溪集结,日本军队开始向长春、奉天集结。隐隐地,日俄两国军队堵住了刘大双保安军前进的道路。 两国护路队也发了电报给刘大双,要求刘大双解释保安军的行动。 刘大双仍旧是两个字:护路! 瓦西里和波波夫两个人来找刘大双。 “亲爱的刘,好久不见了,你已经长成个男人了。”波波夫一个热情的熊抱后说。 “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瓦西里也是来了个拥抱。 “好啊,今天我们必须一醉方休。”刘大双也显得很热情。 “好,必须的!”波波夫会说几句简单的东北话。 闲聊了一会儿,瓦西里郑重地说:“刘先生,俄军护路司令部委托我来问一下,保安军在齐齐哈尔附近集结是什么意思?” “请转告贵军,我们只是单纯护路,并无其它意思。双方不要误会。” 刘大双说完,又把朝廷的旨意和粤汉、川汉铁路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些情况,已经是天下皆知了,瓦西里和波波夫有点信了。 “亲爱的刘,我们希望把你的几个药品要多供应一些给我们,现在远远不够我们卖的。”波波夫说道。 波波夫和瓦西里这几年卖靖安的产品可是发了大财,特别是刚刚出来的百炎清和消炎止血散,加价几倍,国内医院还是抢着要。所以,特别希望刘大双增加药品的供应量。 这个刘大双不能答应,只能含含糊糊应付了。 至于俄罗斯的铜锭,刘大双也希望两个人尽量多弄一些,因为现在子弹和炮弹的生产对铜的需求太大了。 …… 南满铁路的黑田一郎几个人也跑来了,也是受驻军司令部委托,探询靖安保安军的意图。 听完刘大双的解释,黑田仍旧是脸上带着笑,温和地说:“刘先生,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们日本方面合作,这样一来,大清政府就不敢对您怎么样了,铁路也能保住。” 刘大双微微一笑说道:“谢谢黑田先生,但我们中国人的事还是自已解决。” 黑田也不生气,客气地说了一声“后会有期!”起身告辞了。 进入春播后不久, 外蒙古库伦赵四儿发来密报,外蒙古各盟王公齐聚库伦密会,并且派遣了一个代表团去俄罗斯圣彼得堡。 刘大双知道外蒙古开始不消停了,他必须要有所准备了。 这两年靖安到库伦的商路已探索出来,由霍林郭勒向西,在外蒙古的西乌尔特和温都尔汗建立了两个中转点。温都尔汗距离库伦才二百公里,这里也是那个成吉思汗出生和埋葬的地方。 这就是刘大双预先布置的据点,一旦外蒙古形势有变,他可以迅速出兵,平息事态。最不济,他也要把外蒙古东部占了,至于国际国内的反应,他根本不在乎,这就是个拳头大说话好使的世界。他又不是什么政治家,懒得去考虑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万国鼠疫研究大会在奉天召开的很成功,伍连德做的关于肺鼠疫的报告获得了极高评价,也使各国专家对于鼠疫的研究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这也使得中国的国际声望大大提高了,世界各国专家也知道中国人的能力、水平并不在他们之下。 而对于治疗鼠疫的几种药物,各国专家更是如获至宝,纷纷希望能够对药物做进一步的详细研究。 伍连德得到过刘大双的嘱咐,对药物研制暂时婉拒了。 可天津的洋行却坐不住了,如此好药,他们必须要拿到手。 天津的汉唐国货开始人头涌涌,几大洋行的买办轮流前来洽谈。 郭孝纯按照刘大双的指示,英、法、德、意、等几个欧美国家每国设一个代理商,实行销售代理制。 不出意外,代理权都被几个大的洋行得到了。 郭孝纯和礼和洋行的戈尔商量,为了中德人民的友好,希望能派几名德国军官到靖安办个军官培训班。 戈尔稍稍一想就同意了,这可是渗透进靖安的好机会,德国是后起的列强,世界上的殖民地已经被英法瓜分了。现在急需商品倾销之地,能够和刘大双搞好关系,对于德国是有利的。 刘大双倒不是哈德派,只是考虑来考虑去,一段时间内,最不可能兵戎相见的就是德国和美国。可是,美国佬现在一门心思赚钱,对军队根本不怎么重视。比较而言,还是德国人军事素养高一点。 刘大双的保安军毕竟没经过正式系统的训练,现在还马马虎虎混得下去,在以后的战争中会越来越不适应。必须从现在开始正规化、现代化建设。 一五五 车辚辚,马萧萧 有了伍连德的支持,靖安大学医学院就快速办起来了。在伍连德的推荐下,一下子来了十来个医学人才,都是伍连德的同学、同事、学生等。 医学院院长就是伍连德,这主要是名誉上的,日常工作由一个副院长负责。 刘大双满心欢喜,万事开头难,现在已经开了个好头,以后这学校会越办越好。 有了大学。刘大双开始实现自己的一些想法。 电子管收音机,是他下达给物理系老师的一个项目。仿制也好,创新也好,要做出一台实用型收音机。 合成氨工艺研究,是他下达给化学系老师的一个项目。大致工艺刘大双都懂,他只是要他们对催化剂做出实用化产品,其它的就是做小试及中试。 靖安这边铁路国有化风波暂时平静了,可四川却全省人民沸腾了,成立了一个“保路同志会”,二千多人走到四川总督衙门前放声大哭,高喊: “川汉铁路完了!” “四川完了!” “惩办卖国贼盛宣怀!” 川督王人文亲自出面,安抚群众,答应代为上奏。 王人文给朝廷上了个奏章,描述了一下川民的群情激愤及要求,同时严参盛宣怀丧路权,国权,要求治以欺君盗国之罪。为了显示自己出于公心,还要求朝廷连自己一起治罪。 朝廷一看奏章就火了,小仪那几个亲戚就说,你这个总督有啥用?老百姓闹闹,就帮着说话,还要你这官干嘛用? 朝廷一怒,把王人文革职了,准备调赵尔丰任川督。 赵尔丰是东北辽阳人,有点东北人的虎劲,敢冲敢打。前几年担任驻蔵大臣,对维护祖国统一还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仅平息了叛军的叛乱,而且也处理了几个大秃子。在当地实行新政,改土归流。又规定减轻藏民的徭役,使百姓生活过得好了点。 他一来四川,开始也是帮着民众解释,说人家出了钱,保路也是正常的。也参劾盛宣怀,请朝廷治罪。 朝廷不理,严令赵尔丰必须驱散百姓,平息保路风潮。 赵尔丰虎劲儿上来了,把各营军官叫来开会,部署了弹压事项。 几名保路同志会的首领被赵尔丰以看邮传部电报为名诱捕了。 这一下,事情就大了,保路同志会的人把门口堵了,要求放人。 赵尔丰叫卫兵出去镇压,卫兵就是一帮丘八,三弄两弄,开了枪。酿成了“成都血案”。 与此同时,另一股不合谐的风开始吹过来了,外蒙古提出要跟中国分开了,并且说已经得到了俄国人的支持。 “成都血案”事情闹大了,四川全省各个县市的保路同志会都开始走向街头,学生不上学了,工人不做工了,农民也不缴纳税了,商人也不开店了。 朝廷下旨赵尔丰弹压,但赵尔丰却指挥不动川军了。川军明确说了,我们兄弟姐妹,街坊邻居都在这儿,我们不能拿枪对着他们。再说了,老百姓花了钱,争一下路权也没啥错。 朝廷的威望可以说已经降低到了极点。 指挥不动川军,朝廷的几个人又乱成一锅粥,以至于外蒙古这事儿都没功夫去管。 别人不管,刘大双要管,他穿越过来的一个理想就是要保持中国的土地一分一厘都不能少,他猫在靖安这么偏僻小城,为的就是这个理想。 车辚辚,马萧萧,保安军五个整装齐员的大队,外加一个骑兵大队,从霍林郭勒出发,向西逶迤而去。 保安军基本编制是这样的,一个小队三个骑兵班,一个重机枪班,一个迫击炮班,一个后勤班,加上副队长及两个通信兵,共计六十四人。一个中队三个小队,侦查班。警通班。卫生员一人。共计二百二十人。一个大队三个中队,配侦查小队,七五野炮小队,迫击炮小队。通信班,警卫班,工兵小队,卫生小队,后勤中队共计八百人。九个大队组成一个旅,还包括一五五榴弹炮大队,骑兵大队,运输大队,野战医院,通信中队,警卫中队等约一万二千人。 刘大双保安军的设计主导思想就是火力第一,靖安人口少,征不了太多兵,必须依靠武器取胜。一个大队就是一个基本作战单位,可以打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 以火力强度计算,一个大队击溃大清一个协成旅问题不大。就算对上日俄的一个团级作战单位也是稳操胜券。 盛夏的蒙古高原并不热,凉凉的风一吹,很是宜人,草原、山峦也是极美的,到处是绿绿的青草,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天空是一片湛蓝,飘着几丝白白的云朵。 一支前后长达几十里的队伍,快速地在草原上行走着。这就是已经进入了外蒙古境内的靖安保安军。 全骡马化,这是这个时代行动最快速的部队。最令人奇怪的是,每个士兵头上戴着一顶圆圆的绿色钢盔,这可是刘大双专门让306厂锻压出来的。 叶宏德骑在马上,默不作声地前进。 几千人的队伍,听不到喧嚣,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轻快地响着。 尖兵,两侧搜索的骑兵快速地来回奔跑,汇报着情况。 刘大双不会打仗,可是他读书多,保安军行军完全参照曾剃头的湘军,那就是不管周围有无敌情,尖兵、侦查兵要放出去几十里,夜晚宿营时,必须挖好壕沟,设置好路障,布置好警卫才能歇息。 曾剃头就是一个读书人,也不会打仗,他就是靠这些小心谨慎,一步一步磨死了太平军。 一五六 西乌尔特遭遇战 绰克大赉率领一个骑兵大队做先锋,几乎都是轻骑兵,五天左右,就已经到了西乌尔特。 西乌尔特按照内地的标准最多算个小镇子,沿着一片坡地稀稀拉拉分布着一片蒙古包,可能是时间长了,蒙古包都是灰灰黑黑的。因为这种是固定式蒙古包,样式和移动的蒙古包相似,但却是土壁草顶。 保安物流在这里有个中转站,是为数不多的东北样式土房,一圈土墙圈了个十几亩大的院子。 绰克大赉按照叶宏德的交待,首先把这片地方封锁了,许进不许出,以免消息泄露出去。 等了一天,叶宏德率领的五个重装大队到了。 绰克大赉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情况,又带着手下的骑兵向温都尔汗前进。 但这次就没那么顺利了,走到下午,前面路上一队骑兵拦住了道路。 侦查兵迅速回来报告了情况,绰克大赉估计是保安军的行踪已经泄露了,这是外蒙的骑兵过来阻拦。 命令大部队原地待命,绰克大赉带了二百骑兵前去看个究竟。 到了约摸二百米的距离,绰克大赉的人马停下了,仔细一看,有大约千把人的骑兵密密麻麻的排在道路两边。 “对面是什么人?” 绰克大赉问了下侦查兵。 “报告大队长,对面是外蒙古骑兵,领头的叫白音大赉。”侦查兵报告完,抿嘴一乐,他知道两个人做马匪时就认识。 绰克大赉有点犯难,和白音大赉多少有点乡火情,真动手,多少有点放不下面子。 “装备怎么样?”绰克大赉又问。 “一大半有快枪,一小半还是马刀弓箭。”侦查兵脸上露出不屑。 绰克大赉心里苦笑,看来这白音大哥没啥长进,还跟几年前做马匪时差不多。这破铜烂铁的,对上保安军,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你去告诉白音大赉,让开路,赶紧退走,我不难为他,否则,别怪我不念当初兄弟之情。”绰克大赉冷冷的吩咐侦查兵。 “是!”侦查兵一拉马缰,双腿一夹马腹,飞快地跑去。 过了一会儿,侦查兵飞马逃回,一只手捂着耳朵,有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 “报告!”侦查兵话气中带着哭腔。 “讲!”绰克大赉吓了一跳。 “那个混帐不仅不让路,还说您是汉人的狗,还叫人割了我的一只耳朵。”侦查兵疼得口里咝咝吸冷气。 绰克大赉火了,太tm不讲究了,想打就打,欺负我的一个小兵算什么本事。 “传令兵!”绰克大赉大声喊道。 “到!” “传我命令,准备战斗!” “是!”传令兵一夹马腹,一溜烟似的去通知后面的大部队。 对面的白音大赉脸上一阵冷笑,区区一二百人想对付我们一千多人,简直就是傻瓜。老x一个冲锋,就把你们全灭了。 “弟兄们!前面那个人是蒙古人的叛徒,今天必须杀了他。听我命令,准备冲锋!”白音大赉举起马刀,大声命令道。 绰克大赉看见白音大赉举起了马刀,知道对方要冲锋了。看看身边两百骑兵,果断发布命令:“全体都有,撒退!” 说完,拔转马头,向后退去。 听到命令,二百骑兵也是一齐转身,向后便走,如退潮一般,转眼间走个干净。 这是刘大双平时灌输的思想,不能敌时,第一时间退走,不能逞个人之勇。另觅战机,歼灭敌人。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 白音大赉嘴角浮上一丝轻蔑地笑容,心里想道:“绰克老小子,还是那么胆子小,见了老x转身就逃了,今天就是追到天边,我也不放过你!” 马刀向前一指,白音大赉大喝一声:“追!” 身后的一千多骑兵“嗷嗷”叫着,一手举起马刀,一手挽着缰绳,向前尾追而去。 跑了没几分钟,绰克大赉便见到前面的大部队已经列阵站好,一匹匹战马马身上,保安队员枪身前举,枪口对着自己来的方向。 一个传令兵手拿两面小旗,一红一绿,正拼命挥动着。 旗语他们看明白了,向两边分散。 绰克大赉轻轻地一抖缰绳,马头一侧,队伍便分向两边跑去。中间露出了一片空白。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响起,紧追而来的白音大赉队伍中便有人中弹落马。 “不好,有援兵。”白音大赉心知不妙,但马的速度已经跑起来,再下达撤退命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顶着弹雨,硬冲上去。 一五七 先动手与占便宜 枪声响过,白音大赉的队伍中有近百人栽下马去,保安军的骑兵是轻骑兵,以速度见长。没有携带重机枪等重武器,步枪的杀伤力并不大。 骑兵冲锋,可不像电影中一堆人马挤在一起往前冲,那纯粹是找死。真正的冲锋都是成散兵队形,每匹马之间隔着十米八米的。就算一炮下去,也炸不死几个人,唯独怕几挺重机枪无死角的交叉扫射。 保安军的骑兵也是成散兵队形排列,手里的枪五发子弹射完,把枪往后一背,也是高举着马刀,“嗷嗷”叫着迎面冲上去。 保安军的骑兵和白音大赉的骑兵组成很相似,都是蒙古人,马匪占多数。战斗经验也是相当丰富了,如果站着不动,根本没时间再压五发子弹射击,如果白音大赉的骑兵高速冲过来,后果只能是被刀劈马踹。 所以,保安军的骑兵必须高速迎上去,来一场中世纪的对决。 两队骑兵像两股风暴一样高速撞在一起,金属撞击声,杀声,惨叫声,马的嘶鸣全混在一起。 一场残酷的厮杀展开了。 骑兵的战斗是很快的,转眼间两队人马己经分开,各自调转马头,恶狼一样狠狠地盯着对手。 两队中间的空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的尸体,一些战马傻愣愣地站在主人尸体旁。 绰克大赉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想起了刘大双的话:“能用子弹的,绝不能用人拼。” 娘的,这回得被刘大人骂死了! 想到这儿,连忙命令:“后退,上子弹!” 保安军一兜马缰,往后撤退,同时迅速拿枪开始上子弹。 白音大赉看见绰克大赉退走,立即一声口哨,马刀前指,率队追了上来。 保安军并不迎战,而是边跑边扭身向追兵射击,这対于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毫无难度。 白音大赉的骑兵也是有枪的拿枪,有弓的张弓,双方开始了对射。 但***对战,保安军的优势就大了,枪瞄的准,打得正,射程还远。 白音大赉的骑兵一个一个地倒下马去,一会儿七八十人就没了,保安军都没伤着几个。 白音大赉醒悟过来,比射击,这是自己的弱项,连忙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把人马聚拢过来。恨恨地看了一眼绰克大赉,带着人马向草原深处跑去。 绰克大赉也没有追赶,赶紧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这一仗,保安军伤亡了一百二十多人,白音大赉的人留下两百多具尸体和几十名重伤员。 保安军的伤亡基本上是双方骑兵肉搏时造成的。虽然保安军马匹、装备上占优,但并没有压倒性优势。 等到叶宏德的大部队上来,几个大队长一起开了个会,决定继续前往温都尔汗,既然暴露了,干脆大摇大摆地进去。名义嘛,剿匪! 保安军进入外蒙境内,国际国内的声音就出来了。 沙俄紧急发表声明,声称外蒙局势不容他人干涉,保安军如果不撤出,沙俄将向外蒙派遣军队。 沙俄又发电报给日本,大哥的势力范围有人进去了,你得表个态呀! 日本政府也紧急声明,如事态扩大了,将向东北派遣军队。 朝廷现在才注意到,外蒙那帮犊子闹分家,还真有人进去管了!不行,得表个态,这可是祖宗的家业。 大清也发表声明,中国的事由中国人处理,外部人无权干涉。 刘大双的靖安也发了一句话,老x去剿匪,关你毛事! 报纸上歪嘴文人又发了篇评论,题目是“藏区的秃子去当官,闹分家意欲何为?”,文章矛头直指那几个闹分家的秃子,并且把事情经过说的一清二楚。。 一边打着嘴仗,刘大双一边紧急修筑钢筋水泥地堡,靖安周围,工业园区周围,重点工厂周围全修上了一个个地堡。 靖安是大平原,无险可守,只能人为修筑防御工事。 叶宏德的队伍离温都尔汗还有二十里,就被堵住了。 库伦的几个王公把能派出的人马都派出来了,凑了五千人,拦路扎了营寨,准备和保安军死磕。 又紧急给各盟王公传信,速派兵力来支援。 叶宏德可一点不敢大意,按照平时的训练,第一时间挖好战壕,布置好炮兵和重机枪阵地。 这个时候的军队,普遍不知道战壕的重要性,像外蒙军队,还是像过去打仗一样,立好营寨,外面放上鹿角丫叉,里面连排的帐篷,一顶连着一顶。 叶宏德带着几个大队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笑着说:“真要打,三十分钟打飞他们。” 众人一阵哄笑,他们可心里有数,知道大炮机枪的恐怖。 两军对峙起来,叶宏德发了电报给刘大双,请示怎么处理。 刘大双看着电报,想起了小时候小孩打架的事儿,先动手的占便宜,挨打的哭哭啼啼。家长来了,肯定是假模假式的骂一通动手的,再一脸假笑的哄哄挨打的。 他懒洋洋地回了几个字:“限二十四小时让开路,否则打!”。 一五八 不破楼兰誓不还 保安军进入外蒙,虽然对外说是“剿匪”,但明眼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次各地报纸罕见的没有人骂刘大双了。中国人是挺操蛋的,可是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有匪必须要剿,这是报纸上一致的呼声,外蒙也好,内蒙也好,都是中国的土地,剿匪碍着谁的事儿了? 锡良因病离任了,现在担任东三省总督的是赵尔巽,就是四川总督赵尔丰的二哥。 赵尔巽啧啧称奇,全国一团乱粥,外蒙闹分家的事儿几乎没有人理了。偏偏靖安县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就敢去收拾那帮瘪犊子。 东北出人才啊!老夫也不能落后。 于是,把张小个子叫来,吩咐道:“张将军,靖安现在压力挺大,你带人去给他壮壮胆。” 张小个子可不愿意去,他长的像个文人,骨子里就是个土匪。现在刘大双风头压过他了,心里可是不舒服。 “大人,这两天日本人也在往辽阳集结,我还是防住他们吧,靖安那边还是让吉林、黑龙江帮帮忙吧?”张小个子沉吟一会儿回答。 赵尔巽一想也有道理,防住日本人也是帮刘大双,点头同意了。 英美两国现在对日俄结成同盟,独占东北本来心里窝火,看见有人给沙俄添堵,心里暗喜,也是发表了声明,不希望看到外部势力进入中国。 法德两国日俄战争时,是站在俄国人后面的,现在知道了日俄密约,也是心里不舒服,在外蒙这件事上装聋作哑。 叶宏德收到了刘大双的电报,一面通知对面的外蒙军队二十四小时之内让开路,一面马上把迫击炮、七五野炮、重机枪全部安排好射击方位。时间一到,就准备来个全面开花。 见到保安军不动,对面的外蒙军队也不敢动,那几十门大炮瞄着他们,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在等援兵,只要援兵一到,准备一个冲锋把这几千保安军灭了。 保安军通知他们二十四小时内让开路,他们只是一阵冷笑,不让怎么的?还能把我们吃了? 按照常规的想法是没错,两军双垒,干耗着。背后的人开始扯皮,讨价还价,威胁恫吓,最后弄个谁都不遵守的协议出来。 可是刘大双偏偏是常规之外的人,他在算账,保安军在外一天就耗费几万两银子,这可让他肉疼。 另外,不趁机把分家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真等沙俄军队来了,这个事情就更难办了。 刘大双还没狂妄到以一己之力对付两个三流列强国家。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外蒙军队见保安军也没啥动静,除了晚上多派了几个岗哨,照样睡大觉去了。 一个晚上也很平静,外蒙军彻底放心了,知道保安军就是瞎咋呼,吓唬人。 早上太阳升起来了,夏天的夜晚露水佷重,一棵棵小草尖尖的叶片上都有着一颗颗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干牛粪烧起来,淡淡的青烟带着一股异味。不过,蒙古人习惯了,根本闻不到。大家肚子里咕咕叫,正等着一碗热热的奶茶。 每天早上能喝上一碗奶茶,再配上点炒米,肚子就填饱了。幸福的一天就开始了。 “嗖!…”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群黑黑的东西就飞过来了。 “轰!轰!”营地突然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一顶顶帐篷变成碎片飞上了天,其中还掺杂着碎裂的肢体。 火焰也在营地中蔓延开来,那是种燃烧的膏状物,沾到人身上,擦都擦不掉,只能看着火苗在人体上燃烧。那种钻心的疼痛让营地里响起了地狱般的惨叫。 这是靖安的凝固油蛋第一次在战场上应用,其威力及对人的杀伤力远远超过了的预估。 刘大双是五好青年,胆子小,东西是他研制的,但他绝对不敢用。所以,只要部队出来打仗,他是不敢随行的,战场上的惨状他根本不敢看。 叶宏德几个人透过望远镜看着营地里浑身冒火,满地打滚的敌军,心里也是一阵阵抽抽。纵是见惯了刀山火海,也对这种凝固油蛋的威力心惊肉跳。 炮击持续着,这是无差别的轰炸,把营地从头到尾犁了一遍。 十分钟后,叶宏德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因为望远镜里已经看不到营地中还有能活动的人和马了。 短短的十分钟,一千多发炮弹打完了。如果刘大双在,肯定又是一阵肉疼。 外蒙军队在被炮打懵了几秒钟后,全明白了,人家保安军是真的动手了,可不是说着玩的。 无处不在的爆炸和大火,如同地狱般的惨象,早把他们吓破胆了,抓住马的,上马跑,没见到马的,也撒开两条罗圈腿,以超出常人的速度拼命逃出营地。 什么奶茶、武器根本都不想了,只剩下保命的本能。 也许真的昏了头,有许多人竟然向保安军营地方向跑。 待跑进了两百米左右,保安军的重机枪“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外蒙军又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前无生路,后无退路。几个方向的外蒙军都被逼到了绝地。这一览无余的大草原,根本没地方躲。四周全是保安军的重机枪封锁了出路。 “噗通!”一个人先跪下投降。 “噗通!”,“噗通!”一片片跪下投降。 外蒙军队的意志彻底崩溃了,内心深处都是绝望。原来引以为傲的个人勇武,在保安军的钢铁面前,啥都不是。 温都尔汗大捷,毙敌一千五百多,俘虏三千多,逃出生天的只有几百人。 “金戈铁马,不破楼兰誓不还!”,靖安歪嘴文人第一时间写了篇剿匪纪实发在报纸上。 文中对保安军勇武进行了无底线的夸张,对匪徒进行了无底线的贬损。 娘的,倒底是歪嘴文人,写正文还是差点。这是匪徒啊?这不就是纸糊的一样,去个小孩撒泡尿都能哧个窟窿出来。 刘大双看完文章不由得摇头苦笑。 这一战,让保安军彻底的名扬天下,没人敢相信啊?纵横蒙古高原的五千蒙古骑兵,三十分钟内,被保安军彻底消灭了。 这保安军什么实力?国际国内的人都捧着那篇文章仔细研究。 一五九 祈福大会 温都尔汗大败,当天晚上,库伦的几个王公和哲丹大秃子全知道啦。 开始也是绝不相信啊!那个东北来的小小民团敢动手? 把逃回来的人分成几拔审问,结果是一致的。哲丹大秃子心里瓦凉瓦凉的,几个王公脸色碧绿碧绿的。 大清现在一团糟,又有俄国人背后撑腰,本想着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荒凉地方,闹腾一下,把家分了,大清也是干瞪眼,一点办法没有。 哲丹大秃子本来被外蒙古杭济达齐亲王、车林大秃子、内蒙古的海山等人忽悠着当蒙古国皇上,保安军这一仗,打的让一帮人全心寒了。 闭上门,开了一宿会,第二天早上发个声明。首先控诉保安军的暴行,残害了几千军民,并表示一定要血债血偿。又澄清分家实属谣传,他们并无此意。 驻库伦的沙俄领事馆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但他们更关心的是保安军的战斗力。 对于保安军的人数,武器装备,战斗模式均进行了详细了解,并写出一份报告,火速传回国内。 同样的,凡是有领事馆的列强国家均第一时间向国内传回了有关保安军的情况。 不过,他们一致的结论是,外蒙军作战模式太落后,面对有炮兵的对手,连最基本的防范都没有,不被人团灭才怪呢! 朝廷也得到了消息,这是驻库伦的大臣传回来的。 一个民团的战斗力超过了新军,这是朝廷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难道又一个曾剃头出世了?看来老天有眼啊! 在河南项城老家“养病”的袁大头也收到了消息,他可是带兵之人,中国的第一支新军就是他训练出来的。 对照着报纸和私下里传来的消息,他判断出,这个靖安保安军实力非同一般,而且可能还要超过他的北洋新军。 袁大头敏锐地感觉到一个新兴力量的崛起,他吩咐手下人,尽快收集保安军的资料,他要研究一下。 雯雯看着刘大双整天愁眉苦脸地不断调拔物质去外蒙,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笑。 她偷偷发了个电报给姚平治,说守财奴小贼哥哥,打仗花了好多钱,老爸你多少拿点给他,省的看着心烦。 姚平治马上醒悟到,这打仗就是打钱粮啊,看来这小子耗费不少,这事儿必须帮。 私下里给二哥姚平希暗示了一下,结果,报纸上发了一条消息出来。 姚记老铺向远征的保安军致敬,特别捐献白米三千石,即日运往军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才醒悟过来,这是民团出征啊!军饷钱粮都是自己出的,朝廷可是不管的。 这哪行啊,咱们中国人的事儿总不能让靖安一家花钱吧! 面粉大王马上也宣布捐面粉一万袋,纱布大王宣布捐医用绷带两吨,米商、盐商、丝绸店……,全行动起来了。 看着这些消息,刘大双眉头总算舒展了,心里暖暖的,看来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 那篇文章“金戈铁马,不破楼兰誓不还!”被很多报纸转载,虽然夸张,但老百姓爰读,这可是扬眉吐气,心里舒畅的好文章。 沙俄政府突然宣布,为保护侨民安全,将向外蒙古派遣一个师的军队。 日本政府也紧跟着宣布,已在东京湾集结一个师团,随时准备派往外蒙古保护侨民。 局势骤然紧张了,刘大双感到空前的压力,事前他研判的最坏局面出现了。 靖安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县衙门各厅长,保安军几个重要人员都参加过。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大双面色凝重地发言,所有人都静静的听,屋里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必须加强人员监控,防止有奸细混入;各个工厂,仓库,县府加强保安,闲杂人员一律不准进入;保安军加强对各旗王公动向的侦探;……” 刘大双一条一条安排,下面人员一条一条记录,所有人都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一丝马虎都会酿成大错。 会议开完了,靖安全城似乎有点压抑,大家明显感觉到城里的气氛紧张多了。 可是,没等刘大双喘口气,谍报司李秋雨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乌泰、陶克陶胡联合周围几个旗的人准备叛乱,乌泰出面,其他几个旗王爷出兵但不出面,陶克陶胡为总指挥。 刘大双冷笑一声,说道:“来的好!就怕他们不跳出来,这次一网打尽!” “不过,有个情况需要注意。”李秋雨说道。 “据内线报告,本来乌泰是不敢起兵的,怕咱们的大炮,现在听说老毛子派了个炮营过来,全部换了蒙古人衣服。” “噢!”刘大双心里琢磨着,老毛子这是要对靖安下死手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 库伦的几个秃子和王公这几天也还过阳来了,开始紧急从各旗抽调兵马过来。 为了鼓舞人心,几个大秃子决定搞一场祈福大会,为信徒们摩顶祝福。 赵四儿听说了这个消息,阴阴地一笑,连忙去把平时收买的几个蒙古人和小秃子叫来,如此这番地吩咐了一通。 一六零 不教胡马度阴山 保安军进驻温都尔汗就停下了,这里距离库伦只有两百多公里,保持足够的威慑就可以了。 温都尔汗是最早的蒙古汗国首都,后来忽必烈迁都,这里才慢慢荒凉了。 城里的几千人也没逃跑几个,对于保安军的到来,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这里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据说也埋葬在这儿,所以,人们骨子里带着一种骄傲的。 城市里只有几座寺庙算是建筑吧,其它都是蒙古包,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几条街道旁。 叶宏德也不去打扰他们,安扎好营地,就押着俘虏挖战壕、修工事,修营房。 按照来之前的计划,这里会做为一个重要基地,也许会停留很久。 俄军从伊尔库茨克派出的一个师也进入了蒙古,在距库伦一百公里的一个小镇驻扎下来。 朝廷再熊,也不能任人家大摇大摆地进来一个师没反应。外交部发了措辞严厉的抗议,并督促驻蒙大臣立即与俄方交涉。 全国人民也不干啊,自从甲午战争以来,好像哪个洋人都可以欺负下中国,都可以在中国身上割块肥肉走,这股气一直憋着。 可没办法啊,朝廷软软的,领兵的主帅更是保存实力第一,哪个也不愿意和洋人开战。 连外蒙要分家这么大的事,除了吧唧嘴,一兵一卒都没派。 还就是靖安一个地方团练派了几千人去,朝廷太扯了。 全国人民开始不满了,不仅对着狼子野心的俄国人,也对着软弱无力的朝廷。 俄国人似乎傲慢惯了,对中国人的抗议理都不理,又宣布在满洲里边境地区集结两个师,随时进入中国保护侨民。 刘大双心里明白,俄军这是做给他看的,在向靖安显示武力。 不过,刘大双也确实头疼,他手上的兵太少了,三万人的保安军,四千多去了外蒙,齐齐哈尔等几个地方也分散驻了一万人,靖安剩下的一万五千人,一万是刚刚征招的新兵,还没训练完,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 靠着这么点人对抗俄军两个师,真有点力不从心。 刘大双狠狠心,吩咐刘玉龙除了加快一万新兵训练外,又规定工厂工人的训练从每周一个下午增加为两个下午。 乌泰也在这个时候宣布叛乱,成立“蒙东自治政府”,脱离大清,归顺大蒙古国。 靖安西北六十多公里的葛根庙,现在是叛军大本营,乌泰纠集了几个旗三千多人马,再加上陶克陶胡的一千多人,总数约五千人。 “哼!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也好,早死早投胎!”刘大双得知确切消息后,不怒反喜,这个毒瘤,越早挖掉越好。 不要说靖安人民紧张,全国人民也紧张。保路运动还在南方轰轰烈烈进行着,湖北新军赴川镇压。 外蒙刚说闹分家,被保安军一顿胖揍,消停了两天。结果老毛子掺和进来,一个二个嘴又硬了。 外蒙也就是动动嘴,可内蒙几个小郡王还叛乱了,直接起了刀兵。 朝廷小仪那几个亲戚全麻爪了,这帮人都是亲王、贝勒出身,从小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处理过什么军国大事。现在情况紧急,根本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 合计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把南方的保路运动镇压下去,至于俄国人,反正惹不起,等以后慢慢谈吧! 于是,照样下旨给川汉铁路总督端方,继续带湖北新军镇压保路运动,不得延误 至于俄军的入侵,只是不痛不痒地抗议了几句。 至于那几个闹分家的更是下旨严斥几句拉倒了。 刘大双彻底的失望了,对这个朝廷连一丝同情都没有了。 “但使中华儿郎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靖安保安军在报纸上发表的署名靖安战士的文章。 在全面分析了目前的情况后,文章最后说:“中国人民不可欺,中华民族不可侮,靖安地处偏僻,但却是中国不可分之国土。数万靖安保安军也是中华儿女的一员,值此危难时刻,愿意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献出自己的一切。全军将士厉兵秣马,枕戈以待。不管是分裂分子还是入侵的外敌,都将遭到靖安保安军的沉重打击。” 这文章一出,便反响巨大,许多人读着读着,热泪都流下来了。多少年了,中国人终于也可以扬起头来说话了。 靖安许多工厂工人二话不说,捐出本月工资,然后,如一阵风般,全市工人都自觉捐出了一个月的工资。 京城、天津等许多城市有人自发地走上街头,表示了对保安军的支持。更是很多人捐钱捐物,支持保安军打击分裂分子和外国侵略者。 而此时的库伦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帮蒙古人和小秃子城里城外忙乎着,为三天后大秃子的祈福大会准备着。 一六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乌泰的情报不断汇集过来,每一份刘大双都认真研判着。 “前郭的齐王有什么动静没有?”刘大双问李秋雨。 “和日本人接触较多,但目前看还算老实。”李秋雨回答。 “和乌泰有接触吗?” “前几个月接触多,这几天反倒没动静了!”李秋雨继续回答。 “好,注意观察,看看这段时间还有谁跳出来。”刘大双眼中明显带着杀气。 “是!”李秋雨答应完,转身悄悄的出去了。 除了发表了一篇文章,靖安似乎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二天后,京城一份小报发了篇文章,矛头直指刘大双,题目是“惹了祸,说句狠话就完了?” 大致内容是,小小一个靖安县令,愣头青一个,惹了不该惹的人,弄得现在蒙古人闹事,俄国人出兵。现在局面乱了,出大事了,在报上说句狠话便偃旗息鼓了,实乃国家之罪人。 刘大双看完这篇文章,脸色铁青,默默地站了许久,……。 库伦的祈福大会开始了,蒙古人兴高采烈,如果能在祈福大会上获得大秃子的摩顶祝福,那可是会一辈子走好运,幸福安康,无病无灾。 祈福大会在库伦最大的寺庙甘丹寺举行,这是一座藏传佛教寺庙。全称是“甘丹朗杰林”,意为极乐之地。 寺庙主建筑是个三层楼,论规模,在内地顶多算个中等寺庙。 出了大门,便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路两边散散落落都是蒙古包,路上走着的多是红色袈裟的身影。 祈福大会是哲丹大秃子和杭济达齐几个人临时决定的,目的是趁着俄国出兵的消息,给蒙古人再打上一针,鼓舞人心。 祈福大会是从早上开始的,哲丹大秃子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袈裟,宝相庄严,带着一众秃子和官员焚香、祷告、礼佛、诵经,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小时,又围着寺庙里一根据说能给人带来幸福的铜柱走了三圈儿,嘴里喃喃的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门外的大道两边早已挤满了穿上节日盛装的牧民。 牧民手里都拿着东西,除了洁白的哈达,还有金银、布匹、茶叶、牛羊肉、炒米等。 这里的秃子和内地的秃子不一样的,内地秃子必须吃素,但这里的秃子是可以吃肉的,只是讲究点,要吃所谓“三净肉”,大概意思是说这头牲口和自己有缘,念个咒语就可以宰割吃肉了。 哲丹一帮人一出寺庙大门,路两边的牧民齐刷刷地跪倒在路两边,把手上的哈达和礼物高高举起。 哲丹一脸庄重,走在最前面,给每一个牧民摩顶祝福。 接受祝福的牧民每一个都激动不已,把手里的哈达和礼物献上,然后,咣咣咣地磕几个响头。 有几个衣着华丽,手指头上戴着几个硕大的戒指,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蒙古人,手里的哈达又大又长,银子满满地装了一盘子。接受祝福后,不知道是不是银子太重了,献上银子的时候,身子不由得趔趄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在哲丹手上划过,手上戴着的戒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哲丹的手掌。 哲丹觉得手好像蚊子叮了一下,并不在意,依旧一脸庄重地前行,给牧民们赐福。 祈福大会很成功,哲丹在牧民中的声望还是蛮高的,毕竟披着身袈裟,又是蔵区来的,多数人还是信的。 哲丹现在又自信心满满的,在这辽阔的草原上,王公算什么?能够管好自己旗的牧民就不错了,想统一草原,还是得靠他们这帮披着袈裟的大秃子。 憧憬着不久又可以当上大蒙古国的皇帝,哲丹一天都很兴奋。 可是,到了晚上却发起了高烧,而且烧的很厉害,满嘴开始说胡话。 发高烧的还不止哲丹一人,几个大秃子,包括车林,全发起了高烧。 发烧了,杭济达齐亲王估计他们是累了吧,这一天,光摩顶都不知道摩了多少个。 赶紧请来大夫治疗吧,蒙古大夫是什么水平咱们大概知道,平时说哪个医生医术不高,大家就叫他蒙古大夫。 这时候的蒙古大夫半巫半医,弄了大把的草药熬好灌下去,也不见病情好转。 莫非几个大国师中邪了,大夫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这几个大秃子都是国师啊,平时跟神仙似的,你说人家中邪,那不是找死吗? 忙了一晚,几个大秃子高烧也没退,天亮后,急急忙忙地跑到俄国领事馆,请领事馆里医生想想办法。 领事馆医生来了又是打针又是吃药,人不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肝肾都出现衰竭问题,人都昏迷了。 俄国医生知道治不好,也不敢治了,这要是死在他手上,那可是外交问题,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额济达齐等人没办法了,库伦最多的是寺庙和大小秃子,干脆全体秃子诵经,为几个大秃子祷告祈福。 这一下,全库伦,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几个大秃子病重,生命垂危。 靖安的几个歪嘴文人也得到消息了,这次可有东西写了,本来这讽刺挖苦,搬弄是非就是他们的长处。一逮住这么大个热点,立到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一系列文章出现在报纸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逆天而行,天必惩之” “跳梁小丑,黄梁一梦!” …… 全中国人也跟看戏似的,感觉这外蒙分家一事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最后连老天爷都帮我们。 刘大双随手看看报纸标题,内容都懒得看了,自从赵四儿密报“事妥!”之后,他就料到了结局。 蓖麻毒素,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一样无解。 祈福大会那几个戴着大戒指的人就是赵四儿等人伪装的,戒指上有细细的毒针,刺到皮肤上就会导致人中毒。 “重要的事说三遍,搞化学的不能惹!你偏来惹老x,真以为蓖麻只能榨油啊!”刘大双肚子里嘀咕着,不过脸色又慢慢的狠厉起来。 “大秃子搞定了,该轮到乌泰了!” 一六二 围剿乌泰 靖安开始宵禁了,晚上八点以后,任何事不得在街上停留。特殊情况,需县衙门开通行证。 靖安人有些紧张了,是不是叛军要打过来了。 实行宵禁的第二天,库伦方面传来消息,几个大秃子回归极乐世界了。 外蒙古这下子乱了,一下子个个都变成无头苍蝇了,原来计划好的,怎么一下子全变了?尤其是他们计划扶上王位的人,身体棒棒的,发个高烧就再没醒来?难道真的中了邪? 外蒙古一百多个旗,大小王公也有一百多个,虽然爵位有高低,但大大小小也是个王啊,谁怕谁呀!平时能把他们拢在一起的,只有大秃子。大秃子一没,又是散沙一盘。 库伦现在各种传言都有,传的最多的是几个大秃子有违天和,遭了天谴。 有个人自称终南山百岁老道,天干地支的推算了一次,言之凿凿地说几个人鼓动分家,冲撞北斗,大厄临身。 还有号称少林寺的、峨嵋山的、大相国寺的僧侣也一起发声,哲丹几人六根不净,妄入红尘,此乃劫数。 外蒙古信佛教好多年了,对于因果报应,天打雷劈之事还是挺信的。 本来很多王公对脱离中国也不是很赞同,现在看了哲丹几个人的惨死,更是不愿意瞎折腾了。 起劲儿闹分家那几个一方面是为了个人权力,一方面也是个别人对朝廷不满,如海山之流。 现在正主都没了,大家都没了主意,在一起争吵了几天,也没个说法。 叶宏德领着保安军就在温都尔汗住下了。 俄军尴尬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但每天糜费着巨额军费开支,国际上也对沙俄越来越警惕,看来前阵子传言的日俄密约确有其事,这两个国家野心太大了,浑不把我们几个列强放在眼里。 中国人更是群情激愤,天天有人上街,要求侵略者滚回去。 月黑风高,半夜三更的,保安军倾巢而出。 按照演义小说来形容,这次出动是人衔草,马街枚,悄没声地出去了。 城里也有奸细,可是消息却送不出去,各个路口都有警察守着,什么人也不准出城。 电报局更是由荷枪实弹的保安军把守。任何人不准接近,一挺重机枪明晃晃地架在门口。 刘大双决定要对乌泰下手,既然叛乱了,那就承受一下保安军的子弹吧! 乌泰的叛军现在都集中在葛根庙,这是保安军反复侦察确认的。 葛根庙离靖安六十公里,是东北地区最大的蔵传佛教寺庙。 庙建在陶赖图山南坡脚下,洮儿河左岸,也是一片风景绝佳之处。 乌泰叛军的营地就扎在庙前不远的空地上,几个叛军头领驻在庙里面。 十八门高昂起炮筒的一五五榴弹炮也静静的停放在左前方阵地上,一百多个叛军日夜不停地守在周围,俄国人的炮兵也住在庙里,他们可不愿意住在外面的帐篷天天吹西北风。 这十八门炮就是乌泰最大的依仗,他要攻打洮南府,没有重武器是不行的。 靖安不用说了,就连洮南府巡防营的吴大舌头也是有两门大炮的。 乌泰现在也头疼,五千人马,武器倒是配齐了,每人一杆长枪,俄国人又支援了一个炮营。这要是攻打一般的县城,绰绰有余。 可是,挡在他前面那个却是靖安县,这是块硬骨头,他自忖啃不下。 想去打洮南,可打洮南必须经过靖安,到时候靖安保安军背后给他来一下子,那他可就完了。 所以,从起兵叛乱到现在,愣是没敢动。 周围各个旗的人可是看着他呢,如果再不闹腾闹腾,估计这叛乱也是没啥用了。 刘大双把新兵也拉出来,加上五千老头,出动了十五个大队,一共一万二千多人。全部轻装,野战炮和榴弹炮都没有出动,他今天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斗模式解决乌泰。 骑马行进,速度很快。天亮时,已经到了离葛根庙十里远的地方。 叛军的流动哨放的也够远,立即就发现了保安军的大队人马。 一边鸣枪示警,一边调转马头拼命的跑回去报信。 刘大双只有摇头苦笑,看来偷袭是做不到了,只能强攻。 看看手表,现在是早上五点多,天已大亮。 于是,他命令张文才带着五个大队沿着洮儿河从左边包围过去。刘玉龙带着五个大队从右也包围过去。自己带着五个大队正面进攻。 他特别强调一点,要防止叛军的炮火覆盖,以“三三”队形前进,不能进入叛军视野内,在离葛根庙五里左右停下来,待叛军炮兵阵地被摧毁后,开始进攻。 一五五榴弹炮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一颗炮弹下去,地面可以炸个大坑出来,杀伤面积有半个足球场大,即使不被弹片击中,光是震也能把人震得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三三”队形也是刘大双抄袭后世解放军的。所谓“三三”,就是三个人组成一个三角形,每人相距三十米左右,一个班三个小三角队形再组成一个大三角队形,班长居中指挥。 布置好进攻战术后,立即给冯如发了个电报:“开始行动!”。 保安军按照“三三”队形向葛根庙方向快速推进。 十几分钟后,向前推进了二三里,突然间,随着一声长长的尖厉的哨音,一颗炮弹落在了队伍前面。一声巨响过后,最前面的几个尖兵已没了踪影。 “卧倒!防炮”刘大双大声喊道。他知道这是叛军的一枚校射弹,紧跟着就会是一轮炮火覆盖。 保安军平时做过防炮训练,立即下马,双肘撑地,脚尖撑地,身体亏起,张开嘴。这样可最大减少炮弹爆炸冲击波对人体的伤害。要是像电影里那样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五脏六腑都得震伤了。 一两分钟后,一阵尖厉的炮弹破空声传来,叛军的炮击开始了。 “轰隆!”,“轰隆!”一阵猛烈的爆炸响过,前方升起滚滚浓烟。 刘大双用望远镜仔细看看,浓烟中见不到活动的人影。 他的心里猛地一痛,那是个尖兵小队,六十多人,一下子就全牺牲了。 六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一下子消失了,他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自己是不是太急躁了,没有摧毁叛军的炮兵阵地就盲目的围了上去,似乎有点不妥。做为一个军事指挥员,自己真的不合适。 一六三 整大发了 正在刘大双懊悔不已的时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南边传来。 “来了!再晚点来老x都要报销了!”刘大双抬头看看越飞越近的机群,小声骂了一句。 自从知道俄国人援助了乌泰一个炮兵营,而且是俄国人亲自操作。刘大双就一直琢磨着把这个最大的威胁敲掉,至于俄国人身份一事,他根本没考虑,既然伪装成蒙古人,那就按叛乱分子处理。 可怎么敲掉这个炮兵营,还是费了番脑筋。当然,最直接、最简单的就是也拉上十几门大炮,大家对着轰,看谁先变成零件。 要不就偷袭,可是叛军在山上占着制高点,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保安军的任何行动都瞒不住。到时候,没等保安军构筑好炮兵阵地,先被人家轰成零件啦。 所以,后来刘大双决定用飞机轰炸,这种全新战木还未出现过,叛军一定是想不到的。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飞机既不能夜航也没有通信设备,只能白天行动,靠驾驶员个人完成各种任务。 刘大双原计划趁黑夜把叛军包围了,天一亮,飞机起飞轰炸,保安军趁机进攻,一鼓而擒,平定叛乱。 只可惜,被叛军发觉了,而且炮火也覆盖过来,造成了伤亡。 几乎在刘大双看到飞机的同时,叛军的第二轮炮火又过来了。 无可避免的,又造成了保安军几十人的伤亡。 刘大双懊恼的直跺脚,不应该贪心,先把炮兵干掉,再慢慢的收拾叛军也不迟。 隆隆的飞机声飞过,保安军,叛军都在好奇地看着天上的飞机,这玩意儿还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木头还是铁的,却像一只大鸟一样在天上飞翔。 银灰色的机身,机头上绘着一个深蓝色的雄鹰,这是蓝鹰飞机,专门执行轰炸任务。 当初研制时,刘大双让冯如一定要大航程,大载重,目的就是做为轰炸机使用。 现在航程是二百公里,可载重三百公斤,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飞机了。 机场在北大岗,离葛根庙才四十多公里,十几分钟,飞机就可以飞到。但是就是这十几分钟,却让保安军遭受了两轮炮击,伤亡一百多人,几乎两个小队被消灭了。 随着机头下压,一架架飞机像叛军阵地俯冲,随后像下蛋一样,一个个黑黝黝的炸弹呼啸着砸向叛军炮兵阵地。 “轰隆!”,“轰隆!”,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响起,叛军的炮兵阵地马上全被黒黑的浓烟笼罩了,什么也看不见。 六七里外的保安军也听到了明显的爆炸声,大地仿佛都是一阵震动。 这是一百公斤的航弹,十架飞机带了三十颗过来,全部投在了叛军炮兵阵地上。 刘大双不太懂军事,他的前世只听说过二百五十公斤,五百公斤航弹,可是他的飞机载重有限,只好研制了一百公斤航弹。要是飞机载重量够大,按他的胆小鬼性格,绝对是直接研制五百公斤航弹。 刘大双小心翼翼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叛军炮兵阵地,除了慢慢扩散的浓烟,什么也没有。 而且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连“啾啾”的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整大发了!连只耗子都剩不下了!”刘大双喃喃自语。 “给冯如发报,返航的飞机装上炸弹再来!”刘大双转身命令通信兵。 想了想,又举起马刀,学着电影里指指官的样子,大声喊道:“继续前进!” 乌泰一帮人彻底傻掉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天上飞来一群大鸟,扔下了一颗颗不知什么东西,接着轰轰隆隆一阵巨响,除了满天的黑烟,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大庙也被震塌了半边,扬起的尘土也落在了他们身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好像刚从耗子洞里爬出来一样。 “上山!”陶克陶胡看到南面草原上数不清的保安军冲过来,第一个反应过来了,马上让大家占领制高点。 乌泰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了,骑上马,没命的向山上跑。 剩下的叛军人人不甘落后,也都是翻身上马,拼命的跑,说句实话,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一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到了山上,乌泰定晴一看,五千人倒是没少多少,只是炮兵阵地上的不论俄国人还是蒙古人,一个都没见到。那可是四五百人啊,眨眼间就没了。 “趴下!就地射击!”陶克陶胡大声命令着。 上来的几千人纷纷找好位置,就地卧倒,把枪架起,准备射击。 叛军错估了刘大双,没想到刘大双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保安军冲到山脚下,刘大双却命令停下了,并不往山上进攻。 张文才和刘玉龙等人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派人来问刘大双怎么回事? 刘大双传令,不急,等飞机轰炸完,再冲上去。 传令兵刚走,就又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由南边传来,一架架飞机正向这里飞来。 看着迅速飞来的飞机,乌泰的心“咯噔”一下子,他预感到一种危险,连忙上马,对着陶克陶胡说了声:“我去叫援兵!”。 一转身,带着卫队顺着山梁向北而去。 “胆小鬼,没用的东西!”陶克陶胡愤怒的骂了一句,仍趴在地上,注视着前方。 飞机越飞越近,抵近山头时,仍旧是一个俯冲,一串炸蛋就呼啸而下。 没有战壕,没有防炮洞,没有坑道,傻傻的叛军根本没想过怎么隐藏,所有人都是伏在地上,指望躲过轰炸。 事实是,叛军彻底想错了,随着地动山摇般的爆炸,连山头上的土都被掀起了几尺深。 所有山上爆炸波及范围内的叛军几乎没有几个人活下来,甚至连尸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陶克陶胡也不例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活下来的不到二千人,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一六四 分崩离析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第二天,各大报纸不约而同的用上了这个标题,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保安军一举平灭乌泰叛乱,击毙三干,包括巨匪陶克陶胡,生擒二千,仅乌泰一人得以身脱。保安军仅伤亡一千人。 实际上保安军伤亡不到二百人,但刘大双不想太惊世骇俗,引来过多探寻的目光,故而声称伤亡一千人。 全中国都轰动了,靖安保安军彻底打响了名头。 “民族瑰宝”,“叛乱克星”,“当代霍去病”,……各个小报这次也是跟着蹭吃蹭喝,各种名头全部往刘大双名头上安。 更有人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希望保安军一鼓作气,把侵入外蒙古的俄军一举赶走。并且极为热血的说道:“无粮,吾愿日减一餐;无兵,吾愿弃笔从戎,以身报国。” 这下可好了,很多人的热血沸腾了,就有不少人坐上火车,直奔靖安而来。 刘大双也适时在报纸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有志之士前来靖安,为共同建设一个富强文明的国家而奋斗。 高兴之余,刘大双把大队长以上的人员集中起来开会,先是把拍摄的战地实况给大家放了一遍。然后,要求大家讨论这次战斗的得失。 对于飞机和地面部队的配合以及进攻时间的把握,刘大双做了检讨,并痛心地说,由于自己指挥的失误,造成了差不多两个小队的伤亡。 听了刘大双的检讨,张文才大大咧咧地说:“司令,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如果先轰炸,这叛匪可能就先跑了,咱们再去抓可就难了。” 刘大双并不赞同张文才的说法,郑重地说:“在座的都是指挥员,要时刻牢记一点,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土兵也是人,每个士兵的背后都有父母、兄弟、姐妹、儿女,我们战斗时一定要多想想,多动脑筋,绝不能轻易地造成任何一个士兵的伤亡。比如这次,……” 开完了这次战斗总结会,刘大双让人把拍摄的战斗实况,剪辑成一个小短片,删掉了飞机轰炸的镜头,取名《叛军的覆灭》,开始在靖安及洮南府轮番放映。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电影院,夜幕降临时,找块空地支起幕布就放映了。 每天晚上,放电影的地方就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虽然是无声黑白电影,但老百姓一样看的津津有味,有些人甚至看了一遍又一遍,整个情节都倒背如流了。 看电影的可不全是老百姓,靖安城里各种势力的奸细、谍报人员也不少,通过看电影,这些人也把保安军的一些情报送了出去。 这段时间,沙俄和日本人罕见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沙俄把外蒙的一个师后撤了一百公里,脱离了与保安军的过近接触。虽然搞不清乌泰五千人是怎么被击败的,但有一点,沙俄军方还是判断出,保安军的火力极其强大,可短时间内消灭几千人,甚至是一万人。 朝廷有点尴尬,不管怎么说,自己顶着个大名义,可是面对外蒙分家,内蒙叛乱却无丝毫办法,还是一个地方团练一顿操作把两个地方给平定了。 这个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大的功劳该奖赏了。可是怎么赏,小仪几个亲戚又吵吵起来了,有人又重提“袁党余孽”一说,小仪他爸这次急了,都啥时候了,还扯这些没用的。赏,必须赏,还要大赏,要不龙兴之地都保不住了。 给刘大双的奖赏总算下来了,名头是“奉天北道总督各项军务事宜”,言外之意,洮南府的兵力都归刘大双指挥调动。 袁大头一直盯着保安军的举动,当保安军的战报传到他手上时,不仅大吃一惊,五千人马还带着一个炮兵营,一个上午就被保安军灭了个干干净净,就算是他的北洋新军也做不到啊!这个姓刘的小娃娃本事大着呢! 马上传信给徐世昌,让他多关注保安军,这将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最好能收拢过来。 徐世昌也是感慨万分,自己当东三省总督时,只知道这个刘大双搞实业有一套,没想到保安军战力这么强,居然就把内外蒙的棘手事全处理了。就算是自己出面,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 “后生可畏,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徐有点英雄迟幕的感觉。 姚记老铺再次向保安军捐银一万两,慰问牺牲者家属。 面粉大王,纱布大王一干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解囊,捐款慰问保安军。 全国人民血也是热的,许多百姓,生活不富裕,多的捐不了,一两二两,十个八个铜钱也都捐出来了。 最吸引眼球的是,北京八大胡同的金花、银凤、小桃红什么的一帮红牌子也各自捐出一百两。甚至在报纸上公开说,只要刘公子需要,铺床暖被,为婢为妾都愿意。 刘大双看见了,眼睛里亮了一下又恢复平常。雯雯可气坏了,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 又是一年秋风起,靖安的树开始落叶了,草原也慢慢变得枯黄。 农田里却是一片繁忙,玉米、高粱、大豆等农作物都成熟了,大家正忙着收割。 白菜、土豆、萝卜等也在地头堆的小山一样,各种车辆不停地来回奔忙。 训练场上,更是忙碌,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参加保安军的人多达六千多,里面不乏一些读书人。 而几千里之外的四川又是一种忙碌,总督赵尔丰被撤职了,端方接任总督。 保路同志军已经发展到二十万人了,天天和清军战个不停。 九月末,一个叫荣县的小县城,在新兴力量的鼓动下,突然宣布自治,脱离了大清的统治。 摇摇欲坠的大清帝国终于开始分崩离析了。 一六五 马占山求见 刘大双也收到了荣县自治的消息,长叹一声,这大清终于走到头了! 接下去,也许是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如何独善其身,少打烂一点家当,保住中国的一点元气,是刘大双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他传了个信给吴大舌头,让他过来靖安一趟,大家聊聊。 名义上,吴大舌头现在也归刘大双统属,所以,他不敢不来。 吴大舌头不是真的大舌头,小时候也是苦人家孩子,大冬天的把嘴冻坏了,所以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这个人作战勇敢,眼光也独到。当初遇到了张小个子,觉得张小个子是个人物,几个人结拜为兄弟后,死心塌地的跟着张小个子。 来了靖安,以下属的礼节见了刘大双,刘大双客气地说:“吴将军辛苦了,这么老远叫你过来。” “刘总督您客气了!那啥,我这做下属的,您有啥吩咐,吴某绝对不耽误事!”吴大舌头说话乱儿乱儿的。 “现在南方乱的很,不知道吴将军怎么看?”刘大双笑着说。 吴大舌头心里一惊,这话可不能乱说,得加点小心,于是,装傻充愣地说:“刘大人,属下就是一个粗人,可不懂那些事。” 刘大双微微一笑,知道这个人绝顶聪明,现在是装傻,所以,他也不客气了,大家合得来就一起干,合不来就趁早滚蛋。刘大双这个理工男,最不喜欢的就是玩心眼儿。 “乌泰的叛乱刚刚平定,局面还有些不稳,我准备派一支军队去王爷庙,稳定一下局面,吴将军,你看如何?” “这个,这个,不知大人想派谁去?”吴大舌头有点预感,可能要派他去。 “想来想去,只有你去比较合适。”刘大双说。 “大人,那可是蒙地,会不会……?” “汉地也好,蒙地也好,都是中国的,乌泰几个人叛乱,他们己经没有享受封地的资格了。”刘大双斩钉截铁地说。 “大人,还有一事,属下要请教?”吴大舌头心里还是有点坎儿。 “讲!” “属下及所带的官兵都是奉省巡防营命令前来驻防的,这样调动…,是不是……?”吴大舌头话说了一半。 “都是中国军队,守土有责,分什么你我!”刘大双声音严厉了。 “可是,可是,…属下,那啥……。”吴大舌头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刘大双脸上有一点不屑,冷冷的说道:“吴将军,不需要为难,听从调遣,三天后开拔,一切军需开支由靖安负担。不听从调遣,三天后也请离开洮南。” 吴大舌头一愣,心底泛了一丝寒意,连忙施礼告辞。 三天后,吴大舌头带着所部三千人马回了奉天。 刘大双有点遗憾,倒不是为了吴大舌头,只是觉得怎么自己这个穿越这么失败,没啥人气呀! 保安军派了一个大队把王爷庙占领了,大队长叫李亚虎,也是原来义和团的。 刘大双叫来了阿木尔,准备派他去王爷庙,毕竟他是蒙古人,与当地王公牧民容易沟通。 乌泰叛乱后,阿木尔的处境很不好,总觉得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这几年,他一直在靖安,对靖安的发展过程了如指掌,从心底,他是很佩服刘大双的。 刘大双和阿木尔也没客气,直接问他,王爷庙缺个管事儿的,愿意去吗? 阿木尔愣了愣,没太明白刘大双的意思。 “阿木尔,乌泰叛乱,他的封地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保安军暂时去驻防。但还需要一个人去做民政管理,我希望你去。”刘大双解说了一遍。 阿木尔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去当民政官。但他还是有点糊涂,自己和乌泰可是亲戚,刘大双为什么会选他呢? 于是,阿木尔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刘大人,您信得过我吗?” “信得过,这几年在靖安,我们也注意观察了,你人正直,大方,对汉人的偏见也少,所以我们希望你过去,像建设靖安一样建设王爷庙。” “真的?会让蒙古人过上好日子!”阿木尔又问了一句。 “会的,汉人和蒙古人都是中国人,在我刘大双眼里并无二样。你去看看,需要什么样的发展,做个计划给我。我绝对第一时间支持。”刘大双笑着说。 “好!谢谢刘大人信任,明天我就去上任。”阿木尔满脸兴奋,学着汉人,两手抱拳,行了礼,转身走了。 洮南也没驻军了,必须马上派人去驻扎,派谁去哪?刘大双在脑袋里酝酿着人选。 正在思考时,通信兵进来报告。 “报告司令,城外面来了一哨清军,为首的叫马占山,求见司令。” “什么?马占山?叫他过来。”刘大双有点吃不准,不知道这个马占山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马占山。 一六六 库伦生变 来的马占山确实是刘大双心里想的那个人。 马占山是吉林怀德人,七八岁就给地主放马,所以练得一身好骑术。后来,因为地主诬陷他盗马,一怒之下,落草当了胡子。 一九零六年日俄战争后,被怀德县收编,做了地方守备部队。 怀德离靖安才三百公里, 这几年靖安保安军的名声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他也听了不少。草原上肆虐的几股马匪,多少年都没人治得了,各个府县的官员哪个见了马匪不是躲得远远的。可人家保安军却毫不客气,白音大赉、陶克陶胡全被保安军剿灭了,剩下的绰克大赉、牙什等都投降了保安军,千里草原一下子恢复了宁静。这可是自古以来很少有的。靖安的发展更是东北最好的,办实业,修铁路,老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能干出这样大事的人绝对是他马占山竖大拇指的人。 特别是今年,保安军西出外蒙平定外蒙乱局,对沙俄军队也毫不畏惧,直面相抗。 内蒙的乌泰叛乱,有俄国人背后支持,沙俄的两个师屯在满洲里也没有吓住保安军,被保安军一鼓而平。 这才是爷们儿干的事儿!漂亮!老x就服这样的人。 马占山钦佩之余,就动了投靠的心思,他觉得跟着这样的人干才痛快,轰轰烈烈的,不会白活一辈子。对于软弱无能的朝廷没有了一点敬畏和留恋。 听说吴大舌头的巡防营撤走了,他干脆带着自己的一哨人马前来投奔。 刘大双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马占山,瘦高个,皮肤白,小眼睛,高鼻梁,长着一张典型的东北大长脸。 已经搞清楚了,这个就是刘大双想要的马占山。 “既然马将军不怕来我这里屈才,那我也不客气了,有几句话还是要说的。”刘大双收起笑容,严肃地说。 “刘大人请讲。”马占山应道。 “我们保安军虽然是地方团练,但我们也是正规训练的,而且训练方法和作战方式和其它军队不同。这一点,马将军必须要理解。” “知道,一定严格遵守保安军的规定。” “你带来的一百多人要先加入新兵训练营,经过重新训练后,才能算是正式的保安队员。”刘大双慢慢说道。 “这个?他们很多都是老兵,打枪、骑马都没问题。”马占山小心地说道。 “不,必须训练,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形成可不单单是打枪、骑马。”刘大双摇摇头说。 “属下鲁钝,还请大人多讲讲。”马占山说。 “信念、荣誉、纪律、配合等等,这些才是一支铁军的基础。”刘大双认真的说。 “信念、荣誉、纪律……。”马占山陷入了沉思。 …… 外蒙古库伦这边,几个大秃子死了以后,一时间有点群龙无首的感觉,王公贵族们开了几次会,也商量不出个子午卯丑来。 分家是没有人敢再说了,毕竟保安军就驻扎在二百公里外的温都尔汗,对他们就是一种威慑。 内蒙乌泰叛军被剿灭的事情他们更是一清二楚,特别是海山,本来这叛乱就是他在背后支使的。 汇集来到库伦的各旗的兵丁越来越多,蒙古人出征可是不习惯带什么给养的。 没过几天,几万蒙古兵吃喝上就有问题了,杭济达齐亲王也没那么多粮食啊。 这一下,很多蒙古骑兵开始不安分了,把目光盯上了在库伦经商的汉人,有钱有粮的,得去找他们“借”点才行。 三三两两的抢劫开始发生了,不少汉人被抢了。 但凡是来库伦经商的人,也个个不是善茬,敢走这么远的路来到库伦,不说是刀头舔血,也是大小阵仗都见过了。 蒙古骑兵敢抢,商人们也不会忍气吞声,刀枪剑戟的也会反抗。逐渐地,双方都有了伤亡,也结下了仇。 双方的冲突从几人、十几人、几十人逐渐扩大了,愈演愈烈,开始向百人规模发展。 赵四儿和董青山等人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一方面向温都尔汗的叶宏德汇报,一方面开始和几家大商户商量对策。 买卖城的商户以山西商人为多,早期的山西商人曾经帮助大清入主中原,所以,整个大清时期,山西商人发展的极为迅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不留下山西商人的足迹。 库伦几个最大的商号也都是山西人开的,主要经营茶叶、粮食、木材、毛皮和日用百货为主。还有几家除了做批发生意外,还兼营票款汇兑。 近几年,赵四儿的商铺开张以后,大有压过山西商人的气势。因为靖安的产品太好卖了,靖安小烧酒、六张大饼压缩干粮、翠花牌糖果、芦花牌纸张,再加上鞋子、衣服、化妆盒、镜子、热水瓶、雪花膏、蛤蜊油等都是热销商品。又收购毛皮、药材、马匹,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山西商人虽然明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示,背地里可是合起伙来给靖安的店铺下绊子。 可是,他们不了解的是,赵四儿就是个土匪,本身又是花舌子。八面玲珑,油嘴滑舌,口蜜腹剑,搞起这些下三滥勾当,不会输给任何人。 加上保安物流本身强大的资金及武装,平时根本不用求助山西商人。搞了一段时间后,大家偃旗息鼓了,都知道再斗下去谁也占不了便宜。 可是,今天,赵四儿却一反常态,派人通知所有商户,加强防范,蒙古人可能要搞事。 没有多少人理赵四儿,大家心里都有点瞧不起,倒底是嫩啊!爷们儿在这多少年了,什么时候蒙古人敢动我们,真以为朝廷是摆设啊?再说了,这库伦上上下下的,平时大家关系也好得很,怎么可能出什么事? 一六七 乱兵肆虐 山西商人太托大了,他们忘记了游牧民族的一大特点就是不事生产,以抢劫为生。 看看元朝就知道了,开始拼命的抢,财富越来越多,全部过上了幸福的人上人生活,可等到最后没的抢的时候,庞大的元朝也轰然倒塌了。 几万蒙古兵在库伦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晃荡,抬眼所见,就是经商的汉人有钱有粮,商铺里的东西也是他们急需的。 都是各个旗来的兵,谁也约束不了谁,骑上马,拿出刀,骨子里的血就开始热了。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几千蒙古骑兵冲进买卖城,驱赶汉人,直接动手抢商铺里的东西。 汉人也不全是老实巴交的,你来抢,我肯定跟你打。 这一下就乱了套了,蒙古骑兵越来越多,开始只是赶人走,并未杀人。双方冲突一起,这就开始见血了。 蒙古骑兵见人就砍,见物就抢,局面完全失控了。 赵四儿早把手下的人聚集起来了,见蒙古兵开始发疯了,扭头问董青山: “老董,咋办?” “打呗!尽量多救人,向温都尔汗方向撤!”董青山毫不犹豫地回答。 赵四儿一声令下:“弟兄们,抄家伙!干这群王八蛋!” 赵四儿在库伦收编了大约二百多个无业游民,加上董青山带过来的保安军队员和保安物流的人,凑在一起,有三百多人。 赵四儿命令一下,便有人从商铺里搬出一个个木箱。 “咔嚓!咔嚓!”一阵撬动声响过,木箱盖子打开了,里面全是步枪和子弹,还有一颗颗甜瓜一样的手雷。 三百多人全部武装起来,剩下的武器弹药装在两辆马车上,同时,一面红色的大旗竖起来,上面五个金色大字,`靖安保安军''。 赵四儿一挥手,带头向城外冲去,边走边喊:“我们是靖安保安军,大家跟我们走!” 可是,现在的买卖城已经乱成一团,蒙古骑兵似乎对抢东西都没兴趣了,而是一边狂笑着,一边四处砍人了。 保安军的大旗竖着,又有保安队员大声呼喊,总算有人看见了,便拼命的往这边跑。 对于蒙古骑兵,董青山等人绝不手软,远的用枪射,近的用手雷炸,愣是冲开一条路向东而去。 买卖城里有六七万汉人,都是做买卖的,除了掌柜的,还有不少伙计、护卫、脚夫、打杂的,如果再加上挖金矿的矿工和种地的农民,整个库伦城汉人不少于十万人。 蒙古骑兵已经彻底疯狂了,只要见到汉人就砍,至于你是干什么的,连问都不问。 一时间,整个库伦城都成了人间地狱,大清驻蒙大臣也在卫兵的保护下,狼狈不堪的向南逃去。 汉人彻底慌了,一个个都是拼了命的向外逃,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惊慌失措,如同被狼群追赶的绵羊。 蒙古骑兵在后面追赶着,像杀小鸡一样,恶狠狠地,一刀一个,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杀!杀汉狗!” 赵四儿一伙人向东冲出一段路,来到了几个蒙古包前,这是保安军在城外的一个据点,平时有十来个人守着,马匹、重机枪、迫击炮也放在这里。 “重机枪,迫击炮准备!”董青山大声地下达了命令。 很快,两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在路口架好。 跟着赵四儿他们跑过来的大约有几百人,现在都停下望着赵四儿。 “赶紧向前走,前面有我们保安军接应。”赵四儿大声喊着。 人群马上“轰”地一下散开,又向前快速逃去。 “md,这帮犊子太狠了,不行,我还得回去救人!”赵四儿的小白脸煞白的,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董青山听着买卖城里不断传出的枪声,就知道蒙古人的屠杀还在继续。 “留五十人在这儿接应,我跟你回去救人。”董青山也是满脸怒火。 留下五十人,赵四儿和董青山带着二百多人又往城里冲去。 一进城,便见到了几具尸体横在路边,看衣着就知道全是汉人。 前面又传来一阵喊杀声,仔细看看,几十个蒙古兵正在追砍十几个汉人。 “开枪!”赵四儿一声令下,“砰!砰砰!”一阵乱枪响过,几十个蒙古兵一下子有一大半掉下马去,其余的转头就跑。 “快!往东边跑,保安军在那里。”赵四儿大声喊道。 “大恩不言谢,山西乔家多谢了!” 为首的一个穿长衫的小个子拱了拱手,带着其他人往东疾走。 再往前走了没几步,又有几十个蒙古骑兵冲过来。 “手雷!快!”董青山见街道很窄,根本展不开,连忙命令扔手雷。 “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响起,几十个蒙古兵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杀!”董青山一声大喊,举起马刀冲了过去,保安军队员也是大喊一声:“杀!”,个个举起马刀,打马冲上前去。 被炸的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做了刀下之鬼。 冲杀了几次,救出了几百人,可保安军这边也损失惨重,二百多人只剩下五十多个了。 这种城市巷战,都是短兵相接,保安军武器虽然好点,但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看着又涌上来的一百多个蒙古骑兵,董青山心有不甘地下了撤退命令。 一七零 骑兵的挽歌 三千蒙古骑兵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然后,快速的分散开,把眼前的草原全都覆盖了。 “机枪,炮火准备!” 叶宏德看到蒙古骑兵准备大规模冲锋了,脸上也是露出了轻蔑地笑容,接着发出了命令。 传令兵迅速的把命令传下去。 本来限定了蒙古人二十四小时交出凶手,可没等保安军上门,蒙古人自己倒是先打过来了。 “传令下去,调两门七五野战炮专门轰击远处蒙古人的指挥部。”叶宏德又下了一道命令。 “是!”传令兵转身跑步去传达命令。 这一仗,叶宏德可是打算大开杀戒,他想一次重创蒙古人,让他们今后再也没胆子去胡思乱想。 叶宏德是义和团拳民,论起杀伐果断可比刘大双强多了。刘大双毕竟还有点慈悲为怀,以人为本,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 叶宏德就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当年几十万拳民被屠尽,早把他锻炼成铁石心肠。 蒙古骑兵散开形成冲锋队形以后,战马开始加速,慢慢的小跑起来。 前锋接近保安军五六百米时,战马猛地加速,以最快速度向保安军冲了过去。 巴彦精神一振,按照他刚才小股骑兵的试探,保安军人数不多,火力也不是很猛,拼着损失几百人,应该可以拿下保安军营地。 巴彦拿着望远镜,一眼不眨地看着冲锋的骑兵,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颠颤抖,一股雄心万丈的感觉不由得从心中升起。 “哼!在蒙古铁骑面前,一切都会被踏得粉碎!” 巴彦重重地哼了一句。 可仅仅过了几个呼吸间,他的眼睛睁大了,因为地看见冲锋的骑兵成片的摔下马去。 同时,耳朵里也传来了重机枪特有的“哒哒!哒哒哒!”的响声。 “重机枪!”巴彦反应过来了。 但是,“轰!轰轰!”,战场上又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一大片烟雾腾起,什么也看不见了。 “轰!轰!”又是两声震耳欲聋的猛烈爆炸在他身边响起。 巴彦感觉到身体突然轻了,好像飞了起来,接着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宏德今天根本没打算让这八千蒙古兵回去几个,所有的重武器一时间全部放开了打,左右两翼也响起了“哒哒哒!”的重机枪声音和“轰轰!”的炮弹爆炸声。 铁力和巴图现在才明白,刚才人家故意隐瞒实力,都没认真跟自己玩儿。 巴彦的指挥部腾起一片浓烟时,两个人都看到了,估计巴彦凶多吉少,连忙叫身边的人吹响牛角撒退。 铁力撤的稍微慢点,一颗炮弹在他的后面爆炸,庞大的气浪把他和战马掀翻在地,战马的身躯死死地压住了他的一条腿。 身旁的卫队也死伤惨重,没受伤的几个卫兵七手八脚把铁力抢救出来,扶上马,没命的往回跑。 巴图眼尖一些,心思也活络,他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一看情势不对,下完撤退命令,打马往回跑,总算是毫发无损。 草原上无遮无挡,迫击炮、七五野战炮、重机枪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上百挺重机枪的交叉扫射,五百米内几乎没有能活着的人和战马了。 再远处,是迫击炮的天下,每一颗炮弹落下,都会炸倒一片,七五野战炮的射程有三四公里远,哪怕是最后面的蒙古骑兵也在炮火覆盖范围内。 活着的蒙古骑兵不要说冲锋,现在就是想撤退都不知道怎么撤,似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都是子弹横飞,炮弹乱炸。 对于现代战争的热武器,蒙古骑兵有了一个扎扎实实的认识,只是可惜,这个经验已经没有办法传回去了。 远处观战的还有额济达齐亲王一班人,同巴彦一样,蒙古骑兵潮水一样的进攻带给他们激动、骄傲。 可转眼之间,伴随着激烈的枪炮声,蒙古骑兵淹没在一许烟尘之中,许久才见到三三两两的败兵一脸惊恐地逃回。 额济达齐亲王知道败了,而且败得无可挽回,就算他现在增兵上去,一样会被人家打个七零八落。 扭头看看身边的海山,只见海山一脸凝重,目视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感受到了额济达齐望着他的目光,海山重重地叹口气说:“唉!保安军不可敌!” 说完,调转马头,缓缓的离开了。 额济达奇醒悟过来,该撤退了,也是调转马头,向库伦城疾驰而去。 那边的保安军已经冲出战壕开始追击了。 绰克大赉的骑兵大队一马当先,对散落在战场上的蒙古骑兵开始追杀,凡是跪地投降的全放过,仍旧没命奔逃的,枪射、刀砍,毫不留情。 这一仗,保安军大获全胜,歼灭敌人四千多,俘虏五百多。缴获战马一千多匹,枪支弹药和弓箭钢刀不计其数。 额济达奇等人现在真正知道保安军的厉害了,全部人马还有二万多,龟缩在西库伦,连城都不敢出了。 刘大双接到了战报,高兴是高兴,但也直嘬牙花子,这打仗也太费钱了!这一仗,别的不算,光是子弹、炮弹的消耗都上十万两银子啦。这再算上人吃马嚼,物质运输费,简直就是要破产的节奏啊! 心疼了一阵子银子,还是向全国通电了,保安军歼灭外蒙叛军四千余人,现已抵达库伦城下。如库伦方面仍不交出凶手,将直接进攻库伦。 全国都沸腾了,几个大城市的人纷纷走上街头,庆祝保安军平灭叛军。 朝廷上,小仪他爸几个人却长吁短叹,保安军牛啊!打外蒙骑兵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太容易了。这要是调去四川,平定保路同志军应该也是手拿把掐呀! 朝廷便秘密给赵尔巽发了电报,让他调遣刘大双的保安军去四川。 赵尔巽试探着发了份电报给刘大双,把朝廷的意思委婉地讲了。 刘大双只回了一行字,保境安民,平叛御外,其它力有不逮。 赵尔巽看了电报,心情极为不爽,对刘大双的印象就差了许多。 库伦这里,叶宏德暂时未动,他在等靖安的五个大队援军到来。 可是,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俄军的一个师己经进驻库伦,并携带有重武器。 一七一 乌云压城 “俄军必须马上退出中国”,这是报纸上发出的一篇文章,作者是靖安刘大双。 朝廷的外交部也向俄国人的公使馆提交了抗议,敦促俄军立即撤出库伦。 俄国人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为了保护侨民,暂时驻扎。同时,为了保护中东铁路的安全,将向满洲里增派两个师。 至于国际上,嘴巴里都是说说,大多数国家都是在看热闹。 刘大双毫不示弱,向扎赉旗和镇赉各增派三个大队兵力,并且带上了一五五榴弹炮,所携带的炮弹中有几箱涂有醒目的红色标志。这是“特种弹”,对付打上家门口的侵略者,刘大双可是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直接构筑好炮兵阵地,随时准备开火。同时,在镇赉和扎赉特旗紧急修建野战机场。 刘大双又紧急发报给郭孝纯,让他多订购钢铁、棉花、汽柴油等军需物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和俄罗斯中东铁路局相继发表声明,对于靖安方向的武器及钢铁、汽柴油等军事物资一律实行禁运措施。 靖安方面也很快发表声明,对于可能用于军事上的“消炎止血散”、“百炎清”等药品对日俄两国禁售。 鉴于目前的形势,刘大双计划将纵贯大草原的简易铁路改造成正式铁路。 不过,刘大双现在的资金空前紧张,保安军每天的消耗都要几万两银子,几乎把他的利润全部用完,再要修一条上千公里的铁路,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发个修建铁路募股书?刘大双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朝廷现在把铁路全部收归国有,粤汉铁路、川汉铁路已经闹的不可开交,再动员大家入股修铁路,估计全中国人都不信了。在修铁路这个问题上,朝廷没有一点信誉了,全国人民也没有一点信心了。 不修铁路,只能被人家卡脖子,简易铁路毕竟运输量小、成本高,和正规铁路还是有差距的。 向商人们募集,刘大双估计希望也不大。商人都是逐利的,这条铁路穿行在人烟稀少的大草原,经济效益并不好。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自己现在和俄国人剑拔弩张的,未必有人敢来投资。 扛吧!再难也要扛过去,为了中国的未来,为了不白白穿越一次,咬着牙,挺起胸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靖安打烂了又如何?大不了重新建设一个。 刘大双下了狠心,无论如何,外蒙古都必须留在中国,谁想把它分出去,就和谁拼命。 刘大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靖安又发了一篇短文“靖安虽小,骨头却是硬的!” 文中写道“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一方故土,繁衍生息。今有宵小之徒,数典忘祖,欲行不轨。更有域外之人为虎作伥,兴风作浪。………靖安虽小,骨头却是硬的!在此正告一切魑魅魍魉之徒,为了中华版图之完整,靖安人民不会退让一步。如果有人一意孤行,靖安人即使血溅三尺又何妨?……” 这篇文章一出,靖安保安军的名字再次响彻中国。 “到靖安去!参加保安军!”这是许多热血儿女心里一致的呼声。 …… 库伦之乱,十万汉人最后仅有四万多人慢慢的汇集到温都尔汗,这里以山西商人为多。 保安军安排他们继续东撤,沿着保安军的路线,逐步撤回内蒙。 命保住了,许多人痛哭流涕的要求保安军为他们做主,讨回被抢的财物。 以前从未给保安军捐过钱物的晋商,这次一反常态,以乔家、常家、曹家、渠家几大家为首,携手众多小商户,一共捐了五十万两银子给保安军。 库伦的情况仍旧紧张,保安军在等待援兵,俄军也在等待援兵。双方僵持着,大战一触即发。 乌泰经俄罗斯境内已经到了库伦,待他把当初葛根庙一战详细叙说完毕,不论俄军还是叛军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如乌泰所说,飞机轰炸那么恐怖,几乎无法抵抗,那么他们在库伦也是危险了。 俄罗斯国内也有人开始造飞机,可那只是歪歪扭扭地在天上飞个几百米,至于携带炸蛋去轰炸敌人,想都没想过。 满洲里对面的俄军已按捺不住了,后面两个师还没到,原来的两个师就全副武装地越过边境,侵入满洲里。 一七二 一块儿过多好 什么叫“有边无防”,刘大双现在深切的感受到了。这在以前,他是不敢想像的,一个主权国家的边境,另一个国家的军队想进就进,如入无人之境。 说句实话,沙俄根本没把你中国当回事儿,这里好像人家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刘大双感到了深深的屈辱,朝廷无能,整个中国都被人轻视如斯。他立下决心,这种局面必须改变,中国的国土是中国人的,任何外国军队未经允许,决不可以擅自进入。 “中国人民团结起来,打击侵略者!”,几日之间,各大报纸都发表了这样一篇文章,作者依然是靖安刘大双。 施肇基用笔名一凡也发了一篇文章支援靖安,标题是“靖安是硬骨头,中国人没有软骨头!”。 两篇文章一发,各大报全部发了社论,对沙俄军队的入侵表示强烈遣责。 各省巡抚也都发声了,东三省总督赵尔巽命令三省的军队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开战,同时派出外交人员和俄国人交涉。 朝廷一帮人嘴上说抗议,可肚子里对刘大双埋怨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南方保路运动闹得不可开交,你怎么把老毛子又给惹了。至于外蒙叛军,朝廷根本没精力去理。 湖北新军进入四川镇压保路同志军,武昌可就空了,没有什么兵力在了。 新兴力量看到了机会,遂推举蒋翊武为总指挥,孙武为参谋长,刘公为总理,准备择日起事。 可惜事不凑巧,孙武等人在俄租界制造炸弹时,由于学艺不精,意外地爆炸了。 租界巡捕逮捕了一干人,又搜出旗帜、文件、花名册等物品。 湖广总督端澄按照花名册开始抓人,这下子弄了个鸡飞狗跳,原来打算起事的新军头目被抓了个七七八八。眼看着起事不行了,新兴力量只能通知各自想办法吧! 偏偏有个工兵营的小领导蔡秉坤打响了第一枪,武昌起义爆发了。 朝廷的日子从武昌起义开始,就进入倒计时阶段。 很快,武汉三镇陷落,成立了湖北军政府,新军的一个混成旅旅长黎元洪被推举为大都督。 朝廷准备派最有实力的北洋新军去镇压,可是根本指挥不动,北洋新军只听袁大头的。 据说,当时袁大头在小站练兵时,每天早上部队集合完毕,值日官开始喊话: “我们吃的饭谁给的?” “袁大人!”众兵回答。 “我们的衣服谁给的?” “袁大人!”众兵回答。 “我们的饷银谁发的?” “袁大人!” “……” “袁大人!” 这一通袁大人喊完,才去吃早饭。 所以,这北洋军从上到下只认袁大人。 朝廷见指挥不动北洋军,只好又厚着脸皮把患“足疾”的袁大头又请出来了,先是任命为湖广总督,指望着老袁去平定局面。 老袁猴精猴精的,上任后出工不出力。朝廷一咬牙,干脆任命他为内阁总理大臣,除了宝座上的小仪,名义上就是老袁官最大了。 官再大也没用了,朝廷的虚弱老袁已经看清了,他的野心可不止就一个内阁总理大臣,再往上走走,才是他现在心中所想。 于是,老袁手握重兵,不吭不哈,等待时机。 南方的几个省一看形势,干脆利落,一个二个全宣布自治了,脱离大清统治。包括去到四川的湖北新军也哗变了,不再接受大清指挥,赵尔丰运气不好,被新军抓住直接毙了。 东北的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是个老顽固,愚忠朝廷。为大清守着最后一块“龙兴之地”。 奉天新军对大清也没啥好感,这主要原因在于新军流民和难民居多,对朝廷无丝毫敬畏之心,所以,各个省发难的都是新军。 奉天新军成立了一个关东中华民国军政府,推举蓝天蔚为都督,准备驱逐赵尔巽了。 这可把赵尔巽吓坏了,正惊慌间,张小个子和吴大舌头带着巡防营的人马赶到了。一场大战,张小个子打胜了,新军却败了。 赵尔巽大喜,立即任命张小个子为奉天城防司令,把手中的兵力全交给张小个子统率。 张小个子一跃成为奉天第一人。 刘大双什么也不理,派了两个大队直接把齐齐哈尔给占了。 黑龙江巡抚段芝贵也吓傻了,连连发电间刘大双怎么回事? 刘大双的回电解释说,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怕有人作乱。 远在库伦的叶宏德发来密电,外蒙人要求谈判,如何应对? 刘大双想了许久,回电指示说,二个底线,一个是一个中国原则必须守住,一个是外国军队必须撤出。 接到通知,刘大双同意谈判了,海山做为外蒙古方面代表,抬着一头烤全羊,笑嘻嘻地说要找叶兄弟喝几杯。 叶宏德也没客气,拿出几瓶大漠孤烟酒,两个人开始喝酒吃肉。 一个人一瓶酒下肚,海山开始说了。 “叶兄弟呀!咱们都是一家人,咋还打起来了呢?” 叶宏德酒量也是可以的,虽然头有点晕,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冷笑着说:“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要闹分家,不打几巴掌不行啊!” “就是,这净扯犊子!分啥家,一块儿过多好!”海山讪讪地笑着。 “咋的?又不想分了?”叶宏德斜着眼睛看着海山问。 “哪儿有的事儿?都是瞎扯的。姆们也就是看着大清不地道,发几句牢骚。你看,现在各个省不都自己干了嘛!”海山脸上红朴朴的,一脸笑容。 “你们也想自己干?” “叶兄弟,这事儿现在明摆着,各个地方都自治了,我们也自治,这事儿就算拉倒了。” “老毛子军队咋办?” “哪儿来回哪儿去,敢说个不字,我带人把他们赶回去。”海山拍的胸脯啪啪响,嘴里全是豪言壮语,也不知道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 一七三 分散染料 叶宏德和海山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掰扯了几天,终于达成共识,一,外蒙方面承诺不论现在、今后都不会再提分家的事。二,鉴于目前大清实际上已没有统治力,成立一个中国名义下的自治政府。三,外国军队撤出外蒙,保安军也撤回东北。四,双方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库伦惨案真相,严惩凶手。五,欢迎汉人前来经商,并保证安全。 这个共识沙俄也是支持的,对目前的沙俄来讲,国内局势不稳,硬碰保安军,就算胜利也是惨胜,何况不一定胜。保安军强悍的火力,让沙俄军队胆战心惊的,并无必胜的把握。 现在中国国内大乱,大清眼看着就垮了,俄罗斯政府打的主意是待中国内乱,烽火连天的时候,再趁乱下手。也许那时候保安军都自顾不暇,没空再理外蒙的事情了。 实际上,现在的俄罗斯日子并不好过,国内闹分家的一大堆,布尔什维克等也闹腾的很厉害。刘大双现在也是拼命的向俄罗斯输出武器、资金,对俄国的内乱推波助澜。所以,俄罗斯根本没有能力吞下外蒙,他们的想法是在中俄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区和一个亲俄的外蒙政府。 对于保安军和外蒙达成的共识,俄国人是支持的,所以,借坡下驴,宣布马上撤回进入外蒙境内的两个师。 一场大战终于消弥于无形之间。 俄军从外蒙撤退了,进入满洲里的两个师也退回俄罗斯境内。 保安军从外蒙撤回来了,保安物流却留在了温都尔汗。刘大双指示赵四儿,在温都尔汗建设一个商品交易市场,把原来在库伦的很多生意全部转到温都尔汗。他要慢慢的淡化库伦的地位,把自己控制的温都尔汗变成外蒙最繁华城市。 被救的几万名商户还是很感激保安军的救命之恩,赵四儿把刘大双的计划一说,大家纷纷响应,决定以后就在温都尔汗做生意。 一下子从外蒙撤回来九个大队,刘大双手中的兵力有些充裕了。这回他毫不犹豫地派了两个大队进驻满洲里,绝对不允许再有外国军队随便进出中国。 刘大双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别看现在控制的地盘很大,可是人口还不到一百万。真要和俄罗斯这种人口上亿的国家对抗起来,还是弱小了许多。 所以,刘大双决定不管国际国内形势如何变化,他还是要埋头发展,尽快地扩充实力,等到能够和列强掰手腕的时候,再有谁敢派军队进来,直接就灭了。 外蒙的事情可以暂告一段落,刘大双估计他起码有十年的发展期,相对来说,他的地盘未来十年应该是平平安安,国内外的战乱都不会影响到这里。 “十年!够了!”刘大双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这几天,刘大双又闷在屋里,开始做十年发展规划,得益于对后世发展趋势的了解,他的发展规划不会走弯路,而且重点发展项目一个都不会丢下。 洪水清满脸喜悦地来找刘大双,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几根纱线。 “公子,分散染料成功了!”洪水清大着嗓门说。 “是吗?我看看!”刘大双接过洪水清手中的纱线仔细看了起来。 纱线和蚕丝相仿,但比蚕丝的亮度还要高,颜色也鲜艳很多。同蚕丝一样,细细的弹力十足。 这是一种叫做醋酸纤维的化学树脂抽丝而成的。 醋酸纤维本来是十九世纪末就由德国人在实验室合成成功,但一直没有工业化生产。 主要原因在于,醋酸纤维不溶于水,普通的染布染羊毛的染料无法对其染色。 做为化工男的刘大双却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重新研制一种粒度在一微米的分散染料。 对于德国留学回来,专门研究染料的洪水清,刘大双早就想好了他的研究方向。第一步就是研制红色染料,也就是磺胺。第二步研究分散染料,解决以后化学纤维染色问题。第三步是开发尼龙的生产工艺,让靖安多一个畅销全世界的拳头产品。 现在,分散染料研究成功,刘大双脑袋里的几种产品马上可以生产了,靖安的化工产业又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一七四 和东瀛人斗一斗 醋酸纤维根据工艺不同,用途极为广泛。可以做为热塑性树脂,用来做胶片、盒子、手柄、眼镜架、方向盘等,而且没有硝化纤维容易起火的缺陷。 醋酸纤维也可以抽丝做成一种纺织纤维。由于本身带有光泽,所以还有一个别称叫做“美丽纤维”,在服装面料上可取代生丝。 醋酸纤维做的梳织面料挺括、柔软、亮丽、悬垂性好,又不起球,特别适合做风衣、皮衣、西装、旗袍、婚纱、裙子的里布。 醋酸纤维针织面料更是轻薄透气,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乔其纱,是夏季女性最喜欢的面料之一。 醋酸纤维和生丝混纺,用来做缎子、织锦等丝织品,光亮度要比纯真丝光亮、艳丽。 刘大双这几天脸上带着阴阴的笑,正琢磨着怎么下手坑坑东瀛人。 nnd,老毛子明里暗里鼓动外蒙分家,老子出兵平叛,你小东瀛也来凑热闹。又是吵吵嚷嚷地要出兵,又是铁路禁运。真当我刘大双泥捏的,老子这次就断了你整个国家发展之路。 这个时候的东瀛,明治维新以后号称发展了,那是自己跟自己比。要是跟几个列强比,还是个农业和轻工业为主的国家。 东瀛这个时候缺外汇啊,还东罗战争借款要外汇,买机器、钢铁等发展重工业也需要外汇。 可东瀛能出口的东西少之又少,工业品在世界上缺乏竞争力,能出口创汇的只有农副产品。 东瀛是岛国,山多林密,东瀛人想来想去,决定大力发展养蚕,生产生丝创汇。 于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东瀛成为全世界生丝生产第一大国。 一九一零年,东瀛出口生丝一万多吨,价值八亿多元。占了世界总产量的四分之三,而同期,号称丝绸大国的中国仅出口生丝一千多吨。 东瀛人很苦逼啊,装着列强的样子,老百姓过得并不好。生产生丝有多辛苦,刘大双是知道的,以前中学读过一本课文,叫做《包身工》,里面就是描述的一个叫做芦柴棒的小女孩在缫丝厂里的悲惨遭遇。 东瀛女性同样如此,辛辛苦苦生产出生丝给国家换外汇,一帮又矮又矬的东瀛男人在外面装着列强的样子。 一个小岛国,有多少钱啊?出口生丝赚点,战争赔款骗点,算是救了东瀛,也让东瀛有了发展的资金。 既然现在生丝是东瀛出口创汇的主要手段,那就从生丝上下手,彻底断了你的财路。 醋酸纤维也是棉花和***在催化剂作用下反应生成的。同刘大双最初生产的硝化纤维很类似,都离不开棉花做原料。 而此时棉花是中国向东瀛出口的大宗商品,东瀛人把棉花加工成棉布和棉纱又返销中国。 刘大双决定先从棉花下手,然后打击东瀛的生丝销售,在国际市场上压缩东瀛生丝的生存空间。让东瀛得不到发展所需要的资金,最大限度遏止东瀛的发展道路,让东瀛成不了真正的工业强国。 这是件大事,必须充分考虑各种得失。于是,发电通知郭孝纯和姚平治,速来靖安,有要事相商。 郭孝纯和姚平治两个人接到通知,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靖安。 刘大双在办公室接待了两个人,大家一见面,郭孝纯首先一拱手说:“公子,阻止外蒙分家,大功一件,可比古之圣贤。” 姚平治也是一拱手说:“公子此举,必会青史留名。” 刘大叹难得的脸红了一红,微笑着说:“两位先生过奖,此乃我辈份内之事,理当如此。” 郭孝纯摇摇头说:“话是这么说,连朝廷都是只说不做,真正挺身而出的又有谁?国危思良将啊!” “连罗刹军都进来几万人,说实话,我都捏着一把汗啊!”姚平治似乎有点后怕。 刘大双哈哈一笑说:“承蒙两位先生关爱,小子多谢了!不过,今天请两位来是有事相商,还望两位不吝赐教。” “公子客气了!”两个人连连摆手。 “朝廷估计是没有几天了,接下来局面可能很乱,但不管怎么乱,我们靖安不能乱,我们控制的几个地方都不能乱。” 顿了顿,刘大双接着说:“我估计,靖安这里会有十几年的稳定发展期,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快速发展。” “以后真的会乱吗?”郭孝纯问道。 “会的,各个省现在都自治了,马上就会进入一个有枪便是草头王的时代。”刘大双肯定地回答。 “会乱很久吗?”姚平治小心问道。 “不好说,至少二三十年是要的,直待中国出现一个大能,把全国统一起来。” “大能?”两个人都疑惑地看着刘大双。郭孝纯眼睛里亮了一下,似乎有一种希冀一闪而过。 刘大双微微一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刚才的话说:“这次外蒙闹分家,除了罗刹人,东瀛人也给我们添了不少堵。这几年,我打算和东瀛人斗一斗。不知两位先生意下如何?” 两个人听了脑袋有点乱,不明白刘大双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一七五 刘大双的遐想 “公子,和日本人斗,不知你有什么计划?”郭孝纯笑呵呵地问道。 “郭先生,你在天津,有没有注意到日本洋行的交易情况?”刘大双没事回答,而是反问郭孝纯。 “倒是注意了点儿,日本洋行有竞争力的东西不多,卖给我们的主要是棉布。反倒是各个洋行热销的武器却卖不动。” “那他们从中国进口什么呢?” “大量进口棉花、粮食,还有豆饼和菜籽饼。” 刘大双微微一笑说:“两位先生,能看出来什么问题吗?” 郭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那我说两句,两位先生看看对不对?” “说吧!你是早准备好了。”姚平治一笑。 “从日本洋行进出口的商品来看,日本人的工业品竞争力不强,说明日本国内的工业生产水平很低。日本现在最有竞争力的产品除了棉布,生丝才是他们现在最大宗的出口货物。”刘大双侃侃而谈。 “生丝?没有见到多少啊?”郭孝纯疑惑的说。 “对,生丝很少出到中国,九成都卖到美国去了。”刘大双说。 “噢!是这么回事,那我们怎么跟日本人斗?也去经营生丝?” “不,我来分析一下日本人的贸易模式。”刘大双接着说道。 “日本现在还不是一个工业强国,庚子赔款及甲午海战赔款,日本差不多获得了两亿多两白银,相当于日本三年的财政收入。用这笔钱,日本人办教育,购买设备,国家发展了一大步。现在的日本通过出口生丝获得了外汇,然后用外汇购买棉花。通过国内先进纺织设备及低廉的劳动力生产棉布,棉布出口赚钱后,又购买化工原料、钢铁及设备。然后,生产的化工产品及重工业产品卖给亚洲各国。卖了钱后再买粮食养活本国国民。” 刘大双说完,郭姚二人半天没出声,脑袋里一直在消化刘大双说的东西。这些对于他们是个崭新的思维,以前从未接触过。敢情日本是这么回事啊! 刘大双等二人琢磨了一会儿又说:“日本是岛国,没有什么资源,他们现在最大的资源就是种树养蚕,生产生丝。只要断了生丝出口或者减少生丝出口,日本这个国家就玩不转了。” “公子高明,打蛇打七寸,一下子找到了日本的命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姚平治连连赞叹。 “公子,你说怎么干?我们马上动手。”郭孝纯立刻来了精神。 刘大双笑笑说:“这正是我让两位先生回靖安的目的,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按说我们国家是丝绸大国,怎么搞的现在反倒被小日本超过了。”郭孝纯有点感慨。 刘大双从桌子上拿了一束丝给两个人看,并打趣地说:“不用养蚕,我们也生产出丝来了!” 郭姚两个人接过丝线仔细看看,确实是很像蚕丝,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俩人再一次看着刘大双,又有了那种感觉,这是个经常创造惊喜和意外的人。 “这是我们生产的丝,暂时命名为天蚕丝,你们二位看看有没有销路?”刘大双不理二人的表情,继续问道。 “天蚕?”姚平治满脑子疑问,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那是一本妖怪鬼神的话本,根本不是正经书。 “对,就叫天蚕,是我们靖安工厂研制生产的。”刘大双一脸笑容。 “太神奇了,工厂也能生产蚕丝,这可是长见识了!”郭孝纯也是满脸的疑问。 “请两位先生来,就是为了天蚕丝的事情,我准备用这个产品和日本人斗一斗。”刘大双收起笑容,郑重地说。 “愿闻其详!”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好,我大概讲一下我的想法。这个天蚕丝亮度要比一般的蚕丝光亮,柔软度、回弹性都与蚕丝差不多。我想姚先生马上拿上样品去趟上海,利用你们姚家的关系,迅速在纺织厂打开销路。郭先生您也是带着样品回天津,向欧美几个洋行推销。” “价格怎么定?”郭孝纯问道。 “按当前生丝价格定价,要货超过十吨的降两成,迅速占领市场。” …… 刘大双算过帐,生丝现在价格是每担四五百两白银,棉花每担不超过二十两,他用棉花加工成醋酸纤维,成本也就是每担五十两左右。用这个产品来抢占生丝市场的一些份额,刘大双还是有点把握的。 “等老洪把尼龙工艺搞定,小日本的工业发展之路就会被死死拖住,到时候,我看看你凭什么再搞这个事变那个事变!” 刘大双跷着二郎腿,喝着马尿味的啤酒,眯着眼睛开始遐想。 “小贼!想啥呢?”猴然间,雯雯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嘠哈啊?吓死我了!”刘大双一惊,连忙睁开眼睛。 “看你满脸奸笑,又想啥呢?”雯雯一脸鄙夷。 “呵呵!正琢磨着哪个大家闺秀给我写信哪!”刘大双脸上带着贼贼的笑。 “是吗?有一封皇上他妹妹的信,要不要看啊?”雯雯抿嘴笑着说。 “是吗?拿来我看看。”刘大双心里一喜,连忙催促。 雯雯却哈哈大笑,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刘大双猛然醒悟了,上这丫头的当了,皇上才五六岁,他妹妹……。 于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闲话少说,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爸和郭先生说今晚请你吃饭。”雯雯边笑边说。 一七六 又要三顾茅庐 让刘大双没有想到的是,当姚平治准备去上海时,姚雯雯也跟刘大双提出,她辞去靖安的工作,要去上海。 刘大双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八门逼:“靖安的工作干的挺好啊!干嘛要去上海?” 雯雯笑笑说:“小贼哥哥,我听我爸说了,你要在上海销售天蚕丝,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帮你做点事。” “这上海可是花花世界,你个女孩子家去了不合适吧?”刘大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间有点不舍的感觉,酸酸的。 “没事啦!我去见见那些给你写信的名媛,看看哪个合适,帮你领回来。”雯雯故作轻松地说,不过眼圈儿有点红。 “你,…….”刘大双一时无语了。 …… 雯雯跟着姚平治走了,刘大双有些惆怅,家里似乎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那个天天叫着“小贼哥”的身影不见了,少了许多笑声。 孟氏悄悄的抹了几次眼泪,嘟嘟囔囔地说:“你这死孩子,这么好的姑娘都留不住,你咋这么没用呢?” “妈,你别瞎掺和了!”刘大双也有点烦。 “你呀!平时冷落了人家,那丫头每天忙,有时晚饭都顾不上吃,你连句好听的都没说过。你呀,活该找不到媳妇儿。” 刘大双却是心里一震,是呀!为了靖安失学儿童上学,雯雯确实是做了许多工作,很多时候为了找到家长,都是吃晚饭时间去找人家。结果,自己晚饭经常都是孟氏热了又热,很晚才吃。 老妈说的对,自己一天瞎忙,真的忽略了对雯雯的关心。唉!上一世没谈过恋爱,经验还是不足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了,失去了方觉得宝贵。 袁大头面对着全国的混乱局面,仍旧是不急不缓,听之任之。 新兴力量最顾忌的就是北洋新军,既然北洋新军按兵不动,几个自治的省就撒了欢的搞起来。 一山先生和黄轸此时都在国外,两个人多少有点不服气,自己搞了那么多次起事,每次都以惨败告终。可是一个工兵营的小领导却一枪成功。人比人,气死人,时也命也。 一山先生此时在国外筹款,可不知为什么,跑了几个国家,却一文未得。 新兴力量需要一个领头的,一山先生毕竟资历老,名气大。所以,大家一致呼吁一山先生回来领导大家。 一山先生急匆匆地赶回国内,黄轸也回来了,大家合计合计,明年一月一日成立新机构,不再承认清朝的统治。 刘大双人微言轻,这些国家大事他掺和不上,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 新建了313厂,主要生产化学纤维,这是今后的一个重点项目,关系到国计民生。为了生产工艺保密,刘大双暂时还是控制在自己手里。 光是靖安发展还是不够,必须各个地方都要发展,这样才能最快速度使这片人烟稀少的地方繁荣起来。 王爷庙那里准备建个毛纺厂,巴林太那里建个纺织厂,通过工厂的建立,把当地经济搞起来,也尽量多的吸引关内流民过来。 巴林太的位置对于靖安很重要,它位于靖安南方三百多公里处,是刘大双的重要中转站,也是简易铁路的一个重要节点。这里离奉天也只有三百多公里,一旦有什么冬瓜豆腐的,保安军也可以从这里迅速出兵,控制局面。 王爷庙位于靖安西面八十公里处,是拱卫靖安的一道屏障,何况周边的索伦山和阿尔山有丰富的木材资源,也是靖安经济发展急需的。 再有,靖安周围最近的山区就在这儿,刘大双胆子小,还是留点后手,万一情况糟糕,这里可以做为最后死守之地。 还有一个问题是刘大双要解决的,那就是兵员不够。这次外蒙事情就很明显,一旦真的有事情发生,他这三万多保安军根本不够用。对付几个叛匪还行,真要是对日俄这种国家级别的,连自保都困难。 刘大双计划近期再招募二万新兵,远期目标是发展到十万人。 想好了,刘大双通知刘玉龙开始招募新兵。 齐齐哈尔那里,虽然派兵把城占了,可人家黑龙江巡抚老段被袁大头调去南方了,新上任的老宋不买帐,刘大双决定去会会他。 在原来的历史上,刘大双知道,老宋也是一号人物,吉林双阳人。被誉为晚清“吉林三杰”之一。办过矿务,铁路交涉局任总办,对俄国人据理力争,为中国挽回了不少损失。 曾任过呼伦贝尔副都统,亲自勘察一千五百多里边境线,写出了《呼伦贝尔防务调查》,又在呼伦贝尔设置边卡,兴办学校,设立警察局,理顺税制,安抚百姓。在大清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能吏。 为了不失礼,刘大双一连发了三封电报给老宋,说明准备前去拜访。 可是,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刘大双摇头苦笑,看来得学学刘大耳朵,演一出三顾茅庐了。 一七七 你有逐鹿之心 别看齐齐哈尔离靖安只有二百多公里,去一趟还不太方便。 铁路只通到昂昂溪,距离齐齐哈尔还有三十公里。 刘大双坐了半天火车到了昂昂溪,接着骑马,差不多傍晚才到了齐齐哈尔。 天色已晚,看不太清楚,但刘大双还是感觉到,这个黑龙江省的首府处处显出了一片破败,与靖安的欣欣向荣景象还是没得比。 齐齐哈尔建城已经一百多年了,最初是个叫齐齐哈尔的屯子,康熙年间开始建城,小屯子变成大屯子。 最早也是个商埠,主要是中俄贸易,后来也变成抵御沙俄入侵的堡垒。长期做为黑龙江的首府,不仅建有衙门,还建了几座寺庙。 庚子年闹拳民时,这里也是个重要地点,特别是女拳民,在这里建了三个坛。 后来沙俄入侵东北,齐齐哈尔也是抵抗的最激烈的地方,四千清军外加拳民抵抗了月余,伤亡惨重。 后来,朝廷妥协,以不驻军为条件,撤走了清军。 刘大双看看今天晚了,干脆就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拜会老宋。 为了安全,刘大双住在了保安军兵营,让人去叫了郑大壮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郑大壮来到齐齐哈尔已经七八年了,以开饭店做掩护,秘密收集了很多情报。 为免被人认出,郑大壮化了妆,遮住脸秘密来见刘大双。 “公子!想死你了!”郑大壮一见到刘大双,马上高兴地说。 “郑掌柜的,这几年辛苦你了!”刘大双握着郑大壮的手,嘴里连声感谢。 “公子客气了,开饭店这活不累,我干习惯了!” “来,坐下喝杯茶,讲讲城里的情况。” 郑大壮小心翼翼地坐下,把城里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郑大壮介绍完,刘大双心里也有个数了。 俄军护路队还有两个团驻扎在昂昂溪附近,城里的沙俄领事馆只有一些警卫人员。 老宋在齐齐哈尔任职时间也不短,先后做过垦务大臣和民政长。 此人名声不错,对俄国人也是不卑不亢,有点硬骨头。 聊到很晚,怕影响刘大双休息,郑大壮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大双收拾整齐,来到巡抚衙门拜见老宋。 递上拜贴给守门的差役,等了许久,才有个差役出来,对着刘大双说:“我家大人请刘大人进来说话。” 刘大双也不计较,说了声:“前面带路!”,便跟着差役进去了。 几个警卫想跟着进去,被差役拦住了。 刘大双见状,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们在门口等我。” 进了内堂,差伇请刘大双坐下,端了杯茶过来说:“刘大人请喝茶,我家大人处理完公务就过来!” 等了好久,一杯茶喝得只剩茶叶了,才听见有脚步声传过来。 刘大双向门外望去,一个清瘦的五十岁左右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身材高高瘦瘦的,五官在东北人中算是清秀的,圆脸尖下颏,留着一撮山羊胡子。 “不好意思,老夫公务繁忙,怠慢了!”老者开口道。 刘大双心想,这就是老宋了,好在两腮还有点肉,要不就是一副刻薄人面相。 刘大双一拱手,施了一礼,恭敬地说:“宋大人公务为先,下官等等也是无妨的?” 老宋不客气地坐下,差役上了茶,拿起茶杯,掀开茶杯盖子,轻轻地划了两下,慢慢的啜了一口,冷冷的说:“刘县令乃是奉天省的官员,私下里跑到我这黑龙江省,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吧?” 刘大双听了,心里暗笑,这瘦人看来都刻薄点,也不介意,打个哈哈说道:“宋大人,这话要是几个月前说,下官还是要听的。至于现在吗?朝廷好像马上就不存在了。” “刘县令,你这话可是说的有点过了。”老宋脸色沉下来,山羊胡子都跷起来了。 “宋大人,我只是说说而已,大半个中国都已经做了。”刘大双嘴角带着一丝嘲笑。 “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老宋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中国亦非一人之中国。天道无常,有德者居之。” 老宋听了刘大双的话,两只眼睛久久的注视着刘大双,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你有逐鹿之心?” “哈哈!”刘大双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纵声大笑。 “宋大人,时代不同了,我只想扎扎实实为百姓做点事情,为国家保住一点元气。至于什么逐鹿、上位,刘某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刘大双说的是实话,一切封建残余都会被历史的车轮辗的粉碎。 “当真?那你今日来找老夫又是为了何事?”老宋有点疑惑的问,原以为这个刘大双要趁乱火中取栗,现在看来又不是那么回事。 “无他,只想和宋大人聊聊当前的形势。”刘大双笑着说。 “请讲!”老宋板着脸说。 一七八 准备生产化肥 刘大双和老宋两个人一唠就唠了半天,茶水早喝得没颜色了,午饭也没顾得上吃。 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老宋还是坚持忠于朝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齐齐哈尔的防务交给保安军接管。 刘大双也不分辨,但话说明白了,如果朝廷不在了,你老宋就入伙靖安,大家共同发展。 这一点,老宋倒没意见。刘大双暗笑,这个朝廷也就是一两个月就没有了,让你老宋做两个月忠臣吧!你这老头就是个死要面子。 搞定了齐齐哈尔,等于黑龙江的西部都可以控制了。 刘大双最后谈到,为了防止日俄的渗透,保安军准备进驻安达厅,做为齐齐哈尔东南面的防御之地。 老宋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刘大双的意图,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派兵去防御吧! 这个地方可是刘大双要控制的,别人不清楚,刘大双太知道了,安达地底下埋的可都是石油啊,后世的大庆油田就在这儿。 刘大双派了两个大队和一个榴弹炮中队进驻安达,并通知刘玉豹在安达修建机场。 朝廷现在彻底的乱了,说句不客气地话,只有东三省总督赵尔巽还算是朝廷的人。小仪的一帮亲戚全指着东三省了,很多人都悄悄的收拾细软,变卖家产,准备逃回“龙兴之地”了。 袁大头仍旧是一副稳坐钓鱼船的样子,反正手里有兵,任你南方闹腾,还能飞上天去。 一山先生现在雄心勃勃了,眼瞅着二千多年的封建王朝要被推翻了,自己辛苦了半辈子,这事业马上就要成功了。 于是,昭告天下,明年一月一日建立民国,定都南京。 现在拥护一山先生的,几乎都是南方各省,也是传统的英美势力范围。 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可着劲儿支持一山先生的日本,现在好像对一山先生不感冒,拉着俄国人一起向其他列强喊话,支持袁大头当总裁。 其他列强也有点奇怪,对一山先生也不太支持。前段时间一山先生在国外跑了一圈,一分钱没筹到就说明问题了。 刘大双可不管谁当总裁,这玩意儿跟他沾不上边儿。他现在正全力以赴组织生产天蚕丝。 姚平治和姚雯雯去了上海,很快就打开局面了。 做为现在中国轻纺工业最发达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对新事物是很敏感的。 许多民族资本面对洋货的冲击,压力极大,举步维艰。 天蚕丝的到来,让他们一下子开发出了许多新产品。光是里布一项,样品一出,已经吸引了市场上买手的目光,包括各大洋行纷纷前来工厂洽谈订货。 缎子由于加入了天蚕丝,其光亮度、鲜艳度、柔软度均大大改善,已经超过了市场上最好的美国产品。 尽管已经是年尾,但很多厂的老板却顾不上休息,拼命的向姚平治订货,准备大干一场。 姚家想把天蚕丝的销售代理权拿到手,这几天姚家几个长辈轮番请姚平治父女俩吃饭。多少知道一点姚雯雯和刘大双关系不一般,更是买了好多女孩子喜欢的零食、首饰争先恐后地往姚雯雯手里蹇。把个姚雯雯乐得够呛,前几年也没见对我们父女俩这么好,现在怎么突然间转了风向。 更有长辈偷偷的和姚平治说:“平治啊,听说雯雯跟姓刘那小子关系不错,你可得抓紧,差不多就行了,赶紧让刘家下聘礼。” 姚平治心里也有这么个想法,但做父亲的好像和女儿不好说这个话题,还是等回去后,让她妈说吧! 除了天蚕丝,刘大双又告诉洪水清把醋酸纤维稍稍改变一下工艺条件,生产热塑性树脂。 这样一来,汽车方向盘再也不用弄个冷冰冰的铁圈啦,而是换成温润的树脂,档次提高了,成本也没增加。其它的手柄,包括飞机上的,全部改用树脂。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刘大双计划明年开始改造那条简易铁路。这条铁路对靖安太重要了,靖安是内陆城市,远离出海口,一旦日俄卡脖子,靖安的货物进出立刻停摆。靖安的发展也无法进行下去。所以,这条铁路可以说是靖安的生命线。 刘大双大概盘算了一下,明年只要没有大的战事,靖安的资金多少有点宽裕了,可以在铁路上投入一部分,缺口部分,可募股或向银行贷款。 明年最大的一笔资金是炼钢厂扩建,已经和美国方面谈好,引进几台高炉,把钢产量提高到一百万吨/年。 原材料嘛,计划用美国的废钢铁,这也是遏制日本发展战略的一部分,因为日本也是进口美国废钢铁炼钢。大家都用同样的原料,就互相竞争呗。刘大双甚至不介意稍微提高一下价格,反正靖安买的少,亏得起。日本购买的量大,遭受的损失要比靖安大的多。 nnd,倒是便宜美国佬了,刘大双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鞍山的铁矿石,刘大双暂时不打算开采,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宁愿中国的资源埋在地下不动。 豆饼和菜籽饼,刘大双指示郭孝纯大量收购,尽量不卖给日本人。现在没有化肥,日本人收购中国便宜的豆饼和菜籽饼做农业用肥。 靖安也有大量的田地,也需要肥料,而且战马及畜禽养殖也需要豆饼和菜籽饼。所以,刘大双几个拳头一起砸下去,开始悄悄的布置,全面遏制日本的发展。 化肥的生产要提到议事日程了。 对于农业生产来说,要提高产量,填饱肚子,化肥的功劳是第一位的,农药的功劳是第二位。有机农业,瞎扯蛋还可以,真要是全国都那么干了,估计一年有半年要喝西北风。1 刘大双计划首先生产合成氨,这个工艺简单,刘大双记得以前各个县都有个小化肥厂,可以生产合成氨。 合成氨的工艺高中有机化学就有,氮气加上氢气在催化剂作用下,五百度高温、二百个大气压就可以生成氨。 现在刘大双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制造出能耐五百度高温和二百个大气压的容器。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机工厂能够胜任吗? 刘大双没有把握。 一七九 新闻要真实 刘大双叫来了306和309厂的杰克和吕士全。 两个人有点小兴奋,老板叫我们来,肯定有新东西要搞了。 “boss,是不是有新产品?”杰克首先兴奋地问道。 “对!有个新设备需要你们制造出来,但难度很大。”刘大双笑着说。 “没问题,我们厂技术最棒!”杰克拍拍胸脯。 吕士全笑笑,但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现在刘大双名下的工厂基本上都是属于目标责任制管理。即厂房、设备计算折旧率,资金计算利息,完成利润目标后,多余的利润由刘大双和工厂的相关管理人员五五分成。所以,各个工厂的管理人员也是力争多创利润。 刘大双拿出了两份任务书,交给了两个人看。 任务书上详细列明了工艺要求及条件。 “啊!上帝!这是个什么东西?五百度高温,二百个大气压。”杰克的表情有些夸张。 吕士全也摇摇头,这个东西的难度超出想像,他们以前做过的锅炉最多也就是几个大气压,这样高温高压的没见过。 “这是个反应塔,里面是氮气和氢气在反应,提醒你们一句,不要想着很容易一下子完成,氢气会和钢中的碳发生反应,致使钢材变脆龟裂。” “噢!难度这么大,boss一定有办法。”杰克笑嘻嘻地说。 “我只能建议你们采用双层结构,内里用含碳少的熟铁,可以耐高温和氢气的侵蚀。外层用高强度钢承受高压。具体怎么做,你们回去试制,先做个实验装置。”刘大双只知道大概,这还是上一世同学聚会时,一个化肥厂工作的同学闲聊时说的。要不他也不知道这个反应塔是双层的,但具体的机加工他真的不懂。 杰克和吕士全有了方向,立马高高兴兴地准备走了。 刘大双叫住了吕士全,让他等一下。 杰克知道肯定有军工项目,这不属于地知道的东西,所以赶紧走了。 刘大双拿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是后世坦克车的示意图。 “老吕,这个东西叫坦克,是部队陆战的大杀器,现在在军工厂立项,经费由我直接拔付。可以找孟远光协助,一年内要能装备部队。”刘大双认真地说。 吕士全没出声,反复认真看了几遍,笑着说:“老板,这就像是个移动的堡垒,太厉害了!” “速度要达到三十公里以上,外面的装甲要能顶住重机枪的射击。这是基本要求。”刘大双补充说道。 “这有点像咱们前两年研制的拖拉机装了个铁壳。”吕士全若有所思的说。 “对,前几年我要他们研制拖拉机,就是为了这个打基础。”刘大双微微一笑。 吕士全有点吃惊,老板做事,神出鬼没的。几年前就想好了现在的东西,和下棋一样,老板走一步看五六步。高人!绝对的高人。 “我可以把研制拖拉机几个人叫来一起搞吗?”吕士全小心的问。 “可以,成立个保密研制组,内燃机厂也要有人参加,那边的六百马力柴油机已经研制成功,就用这个型号的柴油机。”刘大双说道。 “好,我马上去筹备。”吕士全答应了。 得益于“梦想创意园”每年五十万两银子的投入,再加上刘大双暗中的引导,刘大双手上的技术储备已经很雄厚了。 为了丰富老百姓文娱生活,靖安电影公司成立了。 一部电影《天之恋》也拍摄完毕,由靖安的歪嘴文人执笔,写了一个汉蒙青年男女冲破层层阻挠,相亲相爱,结果,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这么个老掉牙的故事,在新开张的人民电影院放映时,却引起了轰动。许多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多女孩子都是带着几条手绢进去,看一场哭几次。 女主角托娅,就是阿木尔的妹妹,成了大明星。一时间变成许多男孩子心目中的女神。 有些报纸采访托娅,说你喜欢嫁什么样的男人,托娅一口东北话脱口而出,稀罕刘大人那样的男人,够爷们儿,不嘚瑟。 这下子,比电影还轰动了。靖安的歪嘴文人,全国的歪嘴文人全都开始挖掘刘大双和托娅的情史,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更有人断言,巜天之恋》电影的男主人公原型就是刘大双。 现在翻开报纸,要是没有刘大双和托娅的八卦,基本上报纸没人买。 刘大双哭笑不得,nnd,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老x去平叛,出生入死的,居然还没有现在热度高。看来啥年代都是娱乐圈吃香。 热度一高,有些人想起来了,这刘大双不仅是谈恋爱啊!人家发展经济、兴办实业、修铁路、垦荒种地、剿匪平叛,做了不少好事。现在不是选举全国总裁吗?刘大双就是最合适人选啊! “我们需要刘大双这样的总裁!” “看看靖安,就知道中国出路何在!” “靖安的路是中国之路!” 报纸上纷纷刋出文章,希望由刘大双当总裁。一时间,风头压过了一山先生。 一山先生心里不是很痛快,眼瞅着举行典礼了,怎么冒出这么个乡巴佬出来?吩咐手下人也写几篇文章去报纸上刋登一下。 手下人写了几篇花团锦簇的文章去找了报馆,结果人家不肯登,说新闻要真实,不能瞎扯。 手下人气不过,怎么刘大双的你们天天登? 报馆人翻了翻白眼说:“人家那事儿都是真的。” 心里却叨咕了一句:“靠,不登刘大双,报纸没人买啊!” 一八零 东北王 袁大头一直关注着国内的局势,当着我到呼吁刘大双当总裁的报道后,老袁不禁嘿嘿一笑,行啊!当年我随便提拔个小孩子,挺有出息! 不过,老袁根本没把刘大双当回事儿,他的目光还是盯着南方。 姚雯雯气坏了,心里暗暗嘀咕着:“这小贼,我才离开几天,就到处撩骚,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哪!” 姚家长辈拿着报纸偷偷的找姚平治,神色有点紧张的说:“平治啊!这姓刘的小娃娃要成气候了,你可耽误不得,这可关系到咱家的未来呀!” 姚平治笑了,说道:“您老的意思我明白,可孩子们的事儿,我这当爹的不好问太多。.” “孩子的事咱们可以放一放,这总裁的事儿咱们可以帮一帮。”长辈笑眯眯地说。 “啊?”姚平治有点意外。 “平治啊!这以后一旦姓刘的登上宝座,咱姚家可是从龙之臣啊!”长辈一脸郑重。 姚平治骨子里还是有点旧文人习气,自从跟着这个神奇的刘大双后,他心里还真把刘大双当成主公了。 说干就干,姚家现在代理着靖安诸多产品,人脉还是很广的。 几天后,江浙沪鲁等地的报纸不约而同地刋出了几篇介绍刘大双的文章。 “平叛御外__记当代奇男儿刘大双” “治国平家__靖安刘大双” “刘大双是如何领导百姓走向富裕的” “草原上的明珠__靖安发展之路”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总裁?” …… 这一番舆论攻势,一下子抢夺了全国百姓的眼球。 是啊!国家积弱,老被人欺负,朝廷不中用,一帮官员更是尸位素餐。我们还真的缺一个刘大双这样的好领导。 全国各地,刘大双的名头越来越响,呼声也越来越高。 施肇基和伍连德也都注意到了这件事,俩人心里都在琢磨,我这个兄弟可以呀!得出点力,推动推动。 施肇基开始在官员中串联,伍连德也频频写信给各位知名人士。 远在靖安的刘大双这几天莫名其妙,躲在这偏僻的草原上,咋还被全国人民惦记上了。 找来谍报司李秋雨,把几份报纸丢给他,随口说道:“你查一下,倒底是怎么回事?” 李秋雨接过报纸看看,笑嘻嘻地说:“司令,不用查,我知道。前面是百姓自发的,后面这个主要是姚家联合几个商家一起搞的。” “姚家?”刘大双愣了一下,想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摇头苦笑。 “司令,要不要加把劲?”李秋雨试探着问。 “不需要,告诉他们都停手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靖安的事做好。” “是!”李秋雨回答完转身出去了。 刘大双现在真的很忙,又新成立了315无线电设备厂。 靖安大学的几个老师已经把收音机研制完成,分高低两种档次,高的是真空管的,可调频,低的是矿石收音机,只能收听一个台。 矿石收音机,刘大双有点印象,初中时去商店买几个零件,自己都可以组装,结构超级简单。 刘大双也是计划靖安广播电台明年一月一日开播,准备让靖安百姓生活中又多一份乐趣。 再者,这个电台的好处刘大双可是知道的,喉舌啊!想宣传点啥,使劲播就是了。 还有一件大事,开办银行,发行货币。筹备了快一年了,人才引进了,也培训了一批本地人,趁热打铁,赶紧办起来。刘大双就琢磨着,卖啥也不如卖钱啊! 老袁的银元还没有发行,后来流行的“袁大头”现在还没出生。刘大双的恶趣味又上来了,计划着用“刘大头”取代“袁大头”。 以后老百姓口袋里装着“刘大头”,拿出来吹口气,嗡嗡的作响,爱不释手。 想想就有点得意,老百姓天天看着自己,这曝光率绝对了。 猛地又想起了报纸上的文章,刘大双心里有点热乎乎的,真弄个总裁干干也不错,青史留名,永垂不朽的。 但想想民国那帮人,刘大双心里又凉了半截。就自己这理工男,想去跟那帮老奸巨猾、心黑手狠的家伙斗?估计是白给。 那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别看一副正人君子大义凛然的模样,扒拉扒拉,屁股都不干净。 所以,非份的事儿不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做点事吧! 想清楚,想明白了,刘大双干脆发了个声明: “感谢大家的厚爱,刘某自知能力有限,只愿偏居一角,为百姓做点事,并无任何其它想法。”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刘大双还没清闲两天,日本人却找上门来了。 东北王,日本人抛出了橄榄枝,只要刘大双点头。 黑田笑呵呵地拿出了协议,…… 一八一 招人稀罕的刘大双 刘大双接过协议,满满的几页纸,归纳起来有几条。 一,日本和靖安方面结成特殊关系。 二,双方在铁路、矿山等行业上共同投资,合作兴办。 三,日本对于靖安方面扩充军备可给予贷款做为支持。 四,靖安方面对于东北全境及内蒙古东部,甚至包括外蒙古部分的利益诉求,日本方面均给予支持。 五,为了双方更好地合作,靖安方面需聘请日本军事人员训练靖安军队。靖安方面也必须购买日本武器装备。 六,重大行动,日本方面可以在铁路及海上运输上提供便利。 七,允许日本人在东北居住、耕种、办实业。特别地方可设置类似警察局的职能机构。 八,适当时间,东三省、蒙东地区自治,可由靖安方面提出人选做行政长官。 刘大双看完,不禁有点冷笑,这协议要是签了字,基本上就把东三省和蒙东地区交给日本人了。若干年后,他刘大双估计就是全国人民唾骂的汉奸卖国贼。 不过,刘大双正悄悄的进行全面遏制打击日本的计划,日本人现在还蒙在鼓里,继续梦想着成为亚洲第一强国。 刘大双脑袋一转,送上门的钱不能不要,靖安多了一笔发展资金,相对地,你日本就少了一笔发展资金,本来就不富裕的日本又要多熬几年苦日子。 于是,刘大双笑笑说:“黑田先生,我这个人就是个实业家,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什么东北王不东北王的,我真是没兴趣。” 黑田脸上露出了一点惊奇,随后恢复了常态,也笑着说:“刘先生是实业家,我们日本方面也是知道的。政治上的事情我们不谈,先进行经济合作也是可以的。” “不知黑田先生想进行哪些方面的合作?” “这个容易,我们以前也跟刘先生谈过,草原上那条简易铁路,我们双方可以共同将其升级改造。” 刘大双听了黑田的话,心里暗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 “黑田先生说的不错,我也有这么个计划,现在正在筹集资金,准备过了春节开工。” “不知道刘先生是否需要我们日本方面加入进来,一起建设。”黑田慢慢的说,眼睛盯着刘大双的表情。 “我们当然欢迎,不论是谁,只要是对靖安经济发展有好处,都可以加入进来。” 黑田心里也是暗暗高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撬开了靖安的一个口子。 接下来双方讨论了一下细节,刘大双提出由日本方面提供二千万日元贷款,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接近日本政府财政收入的二成了。修建一条靖安至奉天的靖奉铁路,另外再修建一条靖安到长春的靖长铁路。 黑田则提出,两条铁路,尤其是靖奉铁路会分流南满铁路的运输量,所以,日本方面必须入股,做为补偿。 双方扯了一天,各持己见,也没个结果。于是商定,二十天后重新谈判。 黑田哼着小曲儿走了,他这算是立了一功,铁板一块的靖安被他攻破了。 “也许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控制蒙东地区了。军部的人就是一群猪,哪里知道这些奥妙!”黑田越想越得意。 朝廷现在有点陷入了最后的疯狂,明摆着,老袁出工不出力,根本不去和新兴力量作战,反倒是眉来眼去的,不知道谋划着什么。 就有小仪六叔说了:“最近报纸上闹腾的挺凶的,靖安那个小县令成大红人了!” 小仪七叔说:“是啊!这小子风头挺劲,把南方那个人都快压下去了。” “这小子对朝廷咋样?” “不冷不热,不亲不近!”老七回答道。 老六眉头皱了半天,抬起头说:“我有个主意,你们看咋样?” “说说吧!” 老六开口道:“这个姓刘的小子我也是早有耳闻,搞实业,炼兵都是一把好手。当初太后还赏他一件黄马卦,后来几次要提拔他,都是有人以袁党余孽为借口给耽误了。鼠目寸光啊!” 老六有点痛心疾首,有几个人低下头,缩了脖子不敢言语。 老六叹口气说:“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封他个大官,另外,宗室里还有未出嫁的格格选一个嫁过去。” “六哥高明,如这姓刘的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则祖宗之地有望保全。” 朝廷商议完了,就有旨意下来了,封刘大双为“蒙地及东三省边疆事务大臣”,并下旨刘大双整饬兵力,确保蒙地及东三省边疆安全。 朝廷另外一道旨意也下来了,靖安县令刘大双德才兼备,克尽职守,乃不可多得之人才,特赐婚配叶郝那拉氏嫡女,…… 刘大双懵圈了,眼瞅着过年了,咋净是好事呢?日本人找上门来送钱,朝廷又封官又下旨送个媳妇儿过来。 我刘大双有那么招人稀罕吗? 一八二 有事屋里谈 刘大双真有点头大了,升官不要紧,反正也当不了几天,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把几个地方的军队整肃一下,重要地方全换上保安军。 但嫁个格格过来,这是啥事儿呀?连面都没见过,弄不好自己以后还得带顶“遗老遗少”的帽子。 孟氏听说了,心里可高兴了,晚上问刘大双:“大双!皇上他表姐说要嫁过来,可是真的?” “瞎胡闹,别理!”刘大双没好气地说。 “咋瞎胡闹呢?都传开了,你大娘和你三婶今天过来问了几遍。都说祖宗坟头冒青烟了,咱刘家也成皇亲国戚了!” “真没这事,妈,你别跟着瞎掺和!” “你看你这孩子,还脸皮薄,这么大事儿,妈能不管吗?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愁人。人家格格嫁过来也不能做小,委屈姚家那丫头了!”孟氏心里不忍,说话都有点伤感。 “得了,现在啥年代了,还小的大的?”刘大双被气乐了。 “啥年代也都是这样!咱们靖安那几个有钱的,这两年都娶了小的了。哎!大双,那个阿木尔的妹妹咋回事呀?” 刘大双一脑袋浆糊了,这老妈一天待在家里,啥话都听见了,这都没法解释了。 干脆,出去兜兜风吧! 刘大双拉门出去了,孟氏在屋里气的直跺脚。 “你看你这孩子,咋就不能和妈唠唠呢?” 一山先生和老袁这几天都挺憋屈的,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暗中使劲,互相扳手腕。 现在倒好,多了个刘大双出来,天天上头条,热度不减。而且签字盖章要刘大双当总裁的人越来越多,主要集中在工商业和教育界。这帮人可不了得,这是精英阶层啊!有银子又识文断字的,想搞点什么肯定比老百姓动静大。 朝廷一下旨嫁格格给刘大双后,很多旧官僚、王公贵族全改了风向,一股脑地支持刘大双。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必须抓住。刘大双这几年的所做所为,大家多少都知道点,绝对的实力派人物,真要站在朝廷这面来,还真不怕什么人闹腾了。 南京的一山先生心里琢磨着,这大清也不让人省心,眼看就没了,却抓起刘大双来折腾。虽说姓刘那小子蔫巴啦啦的不出声,但这小子有钱有枪的,万一要是出来振臂一呼,还真有可能被这家伙得了天下。 一山先生不放心,私下里询问了黄轸几次。 “老弟呀!你跟哥哥交个实底,这姓刘的会不会节外生枝?” 黄轸笑了,说道:“我去过靖安,见过这个人。应该是个搞实业的,对政治没啥兴趣。” “真的?” “真的!” “那他养那么多兵干吗?”一山先生还是不信。 黄轸长叹一声,脸上浮起敬佩的表情。 “说句实话,我黄某人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但这个刘大双是一个。上马仗剑杀敌,下马提笔安邦,此人当得这两句话。” “黄兄给予此人评价甚高啊!”一山先生笑笑说。 “绝对当得,小小的靖安县城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一片繁荣。其治下保安军更是军容威武,训练有素,远超北洋新军。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 黄轸补充说完,脸上仍有惋惜之色。 “此人之才与黄兄比如何?” “文才武略均强于黄某。”黄轸也是目空一切,恃才傲物之人,此时却有点泄气。 “如此强军却无争雄之心?”一山先生面色凝重了。 “我曾与他探讨过,此人言明,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他只是为国守边,枪口对外。” “好!不愧人称奇男子!其胸襟绝非我辈能比。”一山先生连连击掌,欣佩不已。 “是呀!但愿这小子牢牢地守住国土。” 一山先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老袁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老袁手下文武齐备,便有军师级人物献计道:“主公,此事易耳!听闻詹总办与此人私交甚好,何不派去一探虚实。” 老袁大喜,连忙唤来詹天佑,把事情交待了。 詹天佑心里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郑重,连忙答应马上动身。 詹天佑的到来,让刘大双很是兴奋,正计划着要修铁路,专家就来了。 “詹大人,早上树上就有喜鹊叫,没想到是您来了。”刘大双满脸是笑,半开玩笑的说。 “是嘛,这大冬天的还有喜鹊叫,看来大清的格格要到了!”詹天佑也是满面春风。 刘大双脸上一红,尴尬的说:“让大人见笑了,当不得真的。” “你不当真,朝廷可是当真了,旨意已下,绝非玩笑。刘大人厉害了,打破了不通婚的惯例,二百多年第一人啊!”詹天佑哈哈大笑。 “见笑!见笑!”刘大双语无伦次。 见刘大双有点不好意思了,詹天佑也停止了开玩笑,正色说道:“刘大人,我是奉了袁大人之命,前来靖安的。” “欢迎!有事屋里谈。”刘大双也正规起来。 一八三 你是刘大耳朵 进了屋里,詹天佑说明了来意。 刘大双听完哈哈大笑,笑完说:“詹大人,我每天忙靖安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思去想着当总裁!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就好,袁大人也彻底放心了!”詹天佑长出一门气。 刘大双眼睛一转,连忙说:“不过,我有个前提,不论谁当选,都必须做到两条:一个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一个是中国的领土一寸也不能少。否则,必兵戎相见。” “放心吧!谁当选都得这么做。”詹天佑觉得刘大双的担心是多余的。 刘大双却知道自己的担心一点不多余,为了上位,为了消灭竞争对手,那些大佬们什么寡廉鲜耻的事都做过。 不止一个大佬,和国外势力偷偷签订密约,出卖国家民族利益。但表面上又是一副正人君子嘴脸,后世还有人拼命的洗白。 所以,刘大双把丑话说在前头,谁再这么做,他不介意直接出兵。 “没有最好,我也希望咱们中国越来越好。”刘大双说。 “刘大人现在升官了,有什么打算没有?”詹天佑笑着说。 “这个官怎么回事,詹大人应该清楚了。现在国内这么乱,我最担心的是边境地区有人搞事。所以,先做一些预防措施。”刘大双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现在形势一团糟,就怕有人趁机捣乱。”詹天佑也是满脸忧色。 “大人放心,有我在,可保这方圆几百里平安。”刘大双故作轻松地说。 “说的是,满朝文武,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刘大人。平叛、守边,不要朝廷一分钱粮,都是你一个人在苦撑。”詹天佑说完,认真地拱拱手,行了一礼。 “大人过奖了!” “刘公子,我不叫你刘大人了,那显得见外。”詹天佑改口说道。 “好,正应如此,我也尊称您为詹总詹大哥!”刘大双也改了口,“大人!大人!”的他也叫着别扭。 “刘老弟,听说你准备把那条简易铁路升级改造?” “是,大哥!上次我去外蒙平叛,日俄竟然对我们靖安禁运,所以,我必须有一条自己的铁路。”刘大双坚决地说。 “好!有志气!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詹天佑脸上露出了兴奋期待之色。 刘大双看了暗笑,这个詹天佑啊,就是个铁路迷,听说修铁路就来劲了。 刘大双不提铁路的事,反倒问道:“詹大哥,你觉得时局后面会怎么发展?” 詹天佑愣了愣,想了一下说:“我也看不准,但朝廷估计是走到尽头了。南方的新兴力量马上要成立新政府,袁大人又是举棋不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大哥,早做谋划,接下去可能是个乱局。”刘大双轻声说。 “为什么?兄弟听到了什么?赶紧跟我说说。” “好,今天就咱们兄弟俩儿,我分析一下后面的局势发展,请大哥指正!” “行,别客气了,赶紧说。” 刘大双泡好两杯茶,笑着说:“行,咱们学学古人,也来个煮酒论英雄。” 詹天佑笑了,指着刘大双说:“可惜,你是刘大耳朵,我却非曹黑子。” 刘大双也笑了,开始说道: “一山先生肯定会被推举为总裁,各个省的督军都互不服气,那么只好把一山先生抬上去。真心支持的,恐怕只有上海的陈督军。” “嗯!”詹天佑频频点头。 “一山先生前几个月在国外幕捐,一无所获,说明什么?这说明列强都不看好他,所以对他兴趣不大。而现在各省实权都掌握在各省督军手里,能不能上缴赋税很难说。” 詹天佑不出声,认真点听,心里却佩服的不得了。这小子看问题就是准。 “新政府需要资金来运作,没有赋税,没有列强援助,新政府运行不下去。”刘大双接着说。 “有这么严重?”詹天佑问道。 “是的,新政府运行不下去的时候,恐怕就要换人啦!” “换人?换谁?”詹天佑抬头看着刘大双,心里涌上一个想法。 “莫非是这小子要上位?现在有钱有枪的可只有他。” 刘大双笑了,看着詹天佑说道:“大哥别用这眼神看我,我刚才已经说了,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你没兴趣,那会是谁?” “想当总裁的人太多了,只是时候未到,都在忍着。”刘大双一脸瞧不起。 “黎胖子接任?”詹天佑问。 “黎胖子肯定想,只是他更弄不到钱。” 刘大双笑着说。 “那恐怕是袁大人了吧?” “老袁心黑手狠,一直在等着呢!” “可是,老袁是官场老油条了,还是有点手腕的。北洋七镇傲视国内,怎么会是个乱局?”詹天佑不解地问。 “大哥可曾听说,袁家有个宿命?”刘大双笑呵呵地说。 “宿命?” 一八四 海军是个吞金兽 “詹大哥没有听过一个传言吗? ”刘大双问道。 “什么传言?” “袁家男丁不过六十。”刘大双说。 “有这样的传言?”詹天佑有点不信。 “确实是,而且老袁几个长辈都是没过六十而逝。” “袁大人已经五十好几了,真要如此,岂不是……。”詹天佑不再往下说了。 “是啊!听说老袁也怕,人参、鹿茸都是一把一把地吃,拼命的补。” “这我也有耳闻,袁大人胃口奇佳,每天早上十个鸡蛋外加一只鸭子。”詹天佑若有所思的说。 “大哥仔细想想,假若老袁不在了,北洋那几个龙呀虎啊的人谁镇得住,势必四分五裂,刀枪相向也未必不会发生。” 詹天佑听了,没出声,沉默了很久。 “刘老弟有什么高见?”詹天佑开口了。 “为今之计,我劝大哥还是早日离开这些是非之地,另做打算吧!” 说完这些话,刘大双有点心虚,这好像是忽悠人家入伙啊!怎么脸皮厚的跟水浒中黑三郎有得一比。 詹天佑听了不由得一愣,抬头看着刘大双说:“兄弟莫非是想让我来靖安?” 刘大双被看破了心事,有点尴尬了。不过,他还是认真的说:“没错!我真心希望大哥来靖安,不为别的,只希望我们兄弟扎扎实实为中国做点事情。” 詹天佑点点头说:“这点我相信你,你做的事情我也一直看着。不过,这是大事,待我回去后,好好想想。” “没关系,我等着大哥的答复。好了,我们喝茶!”刘大双岔开话题。 詹天佑喝了一口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刘兄弟,把铁路的事详细讲讲,我帮你谋划谋划。” 又来了,刘大双心里暗笑:“我这位大哥就是铁路迷,一说修铁路就念念不忘。” 刘大双拿过一张地图,把自己要修建的几条铁路都大概说了一下。 “靖奉,靖长,……”詹天佑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看着地图。 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詹天佑露出了少有的激动,指着地图说:“刘老弟,按照你这规划,再完善一下,几年后,东北大地将布满了铁路网,不会比美国差多少。好样的!老哥我全力支持你!” “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会动心的!”刘大双笑了。 詹天佑笑笑说:“我这个人啊,一说修铁路就高兴的睡不着,这回真说不准我要过来跟着老弟干了。” “那是最好,静候佳音。”刘大双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詹天佑有点担心地说:“刘老弟,靖奉铁路所需资金甚多,建成后能够盈利吗?” 刘大双一笑,说道:“大哥,我偷偷的告诉你,今年一年,洮南府境内涌入的关内人大概是八万左右,以后几年,我估计都不会少于这个数。” 詹天佑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每年内地会有这么多人移居这里。 “靖安现在已经不再建安置房了,现在来的内地人员大部分向王爷庙、醴泉、大安、开通、镇赉等地安排。” 不等詹天佑回答,刘大双接着说道:“如此多的人口,加上靖安周围发达的经济,人口和物资的流动是非常巨大的,建设这条铁路一定能盈利。不仅如此,下一步我准备在巴林太投资办厂,必然会吸引到更多的内地人前来定居。巴林太也将做为连通靖安和奉天的一个重要节点。” 詹天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按你这个计划,整条铁路的价值会越来越大。” 刘大双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缓缓的说:“靖安地理位置还是太偏了,我们缺少一个出海口,一旦有大的变故,靖安很容易被封在草原上出不来。” “你是担心日本人?”詹天佑问道。 “是!”刘大双重重地点了点头。 詹天佑又对着地图仔细研究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面露喜色,兴奋地说:“兄弟,你来看,我们可以把铁路继续向南修,直接到锦州、葫芦岛,在这里建码头出海。” 刘大双苦笑着摇摇头,叹口气说道:“用处不大,我们没有强大的海军,很容易被人家堵在渤海里出不去。” 听了刘大双这样说,詹天佑也是泄了气,是啊,没有一个强大的海军,只能困死在这片土地上。 “大哥,你回去后,我拜托你一件事,不知可否?”刘大双说。 詹天佑有点诧异,但马上说:“尽管直言,一定办到!” “老袁不是担心我吗?大哥可以告诉他,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北洋在天津的北洋机器制造局和大沽轮船修造厂转让给我。以后,老袁每年不用出一分钱,相反,我会每年资助他白银五十万两。” 詹天佑盯着刘大双,手都有点颤抖,不敢置信地问:“难道?……难道你要办海军?” 刘大双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坚毅。 “你知道办海军要花多少钱吗?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吞金兽啊!”詹天佑提醒道。 “大哥,再多的钱也要办。现在的中国,有边无防,有海无防,这种局面绝对不能进行下去。”刘大双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过,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庚子年间,北洋机器局的机器大部分被八国联军破坏了,大沽船厂的设备也被俄军拆走了许多,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了。”詹天佑痛心地说。 “知道,只要有地方在,有工人在,很快就能复产的。”刘大双笑着说。 北洋机器制造局的情况他早已从孟远光等人口中知道了。他看中的是这块儿地及工厂的熟练工人。另外,也可以在这里招聘到原来大清海军的退役官兵。 一八五 格格什么时候嫁 詹天佑回去京城,把刘大双的态度说明了。 老袁听了很高兴,就天津那么个破破烂烂的工厂和船坞,每年还给我五十万两白银。这小子不错呀,变着法给我送钱,以后要好好培养。 转念一想,总觉得哪儿不对,这小子没那么傻吧? 北洋自从庚子年后,为了不再被外国军队随便破坏,在山东德州选了个地方,重新建了北洋机器制造局,包括设备也是重新买的。 可现在刘大双只要旧厂,弄得袁大头又迷糊了。 找来几个幕僚问了一下,大家都嘿嘿笑,一致认为就是找个名义给大人送钱。 詹天佑默不作声,心里却无比鄙夷,这人啊,不能比,一比就分出高下了。 算了,自己真的要早做打算了。 老袁还是不放心,就问道:“难道姓刘这小子没别的心思?”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这姓刘的就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还能翻了天去?不行,咱们直接出兵接管过来就是了。 老袁一想是这么个理儿,也就同意了。 双方就签字画押把这事定下来了,刘大双看看袁大头一方落款还是大清朝总理大臣,偷偷一笑,爽快的签了字。 施肇基也来了靖安,带了朝廷的问话过来。 不外乎就是一个意思,只要你刘大双忠于朝廷,守住东北半壁江山,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 “施大哥,朝廷就绝了心思吧!不要节外生枝,全身而退是最好的结局。”刘大双笑笑说。 “刘兄弟痛快,快言快语,我就这样回去禀明朝廷。”施肇基也笑了,他知道事情已经明了了,再无回旋余地。 “一个朝代就要结束了,准备迎接一个新时代吧!”刘大双平静地说道。 “刘兄弟这是有感而发?” “是,以后的局势也许会变幻莫测,但总的来说对中国人是件好事,总算跟上时代步伐了。” “保留王室也未尝不可,君主立宪也是一条路。”施肇基沉吟着说。 “可惜,一山先生提出的口号是''驱除鞑虏‘,这件事已没有可能了。如果是汉人的皇帝还好说。”刘大双摇摇头。 “那么,刘兄弟是拥护一山先生了?” “不管是谁,只要是中国的合法政府,我都拥护。但前提是这个政府要发展民生,造福百姓。”刘大双语气很平静,不过施肇基却听出了里面的坚决。 “希望如此吧!”施肇基叹口气。 “施大哥,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随遇而安吧!我也不知道。”施肇基一脸疲惫之色,似乎没有了什么干劲。 “如果不嫌弃靖安庙小,请大哥考虑一下,我们兄弟一起做点事情。”刘大双笑着说。 施肇基低头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望着刘大双,语气坚决地说:“如此,我就来靖安了,免不了要给兄弟添麻烦了。” “好,就等大哥这句话了!你知道,靖安缺少人才,外交方面的人才更是没有。如果大哥来靖安,我准备成立一个外事厅,由大哥负责,专职处理对外事务。” “好啊,外事工作我做的顺手,可以接着做。等我回京,辞掉职务就来靖安。” “不急,大哥回京后,可以给朝廷带个话,紫禁城住不了了,可来靖安做一富家翁,其它就别想了。”刘大双突然想起小仪上一世被日本人忽悠走了这件事,所以他还是觉得人放在靖安放心一些。 “兄弟难道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施肇基惊奇地问。 刘大双哈哈大笑,笑完说道:“没那个必要,只是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已。” “好吧!我一定把你的意思带到!” “另外还有一件事,大哥留意一下,大清的海军现役及退役人员,我们可以择才录用,待遇从优。” “海军?你要发展海军?” “对,中国必须走向大海,必须拥抱整个世界。”刘大双语气有点激动了。 施肇基是留洋回来的,又长期做外交工作,对海军的作用一清二楚。 “好!回去以后,马上开始。”施肇基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激动。 最后,施肇基打趣道:“兄弟,那个格格什么时候嫁过来啊?” 刘大双脸上难得的又红了一次,连连摆摆手说:“大哥,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施肇基大笑,朗声说道:“朝廷可是当真的。君无戏言!” 刘大双一时间又傻了,什么世道啊?娶媳妇儿还没自主权啦! 天津的北洋机器局和大沽船坞已经拿到手,刘大双现在头疼的是派谁去负责。 机器局那里好办,在机加工厂抽调几个人就可以了。而且本来有一批人也是从天津招聘来的。可是,大沽船坞就麻烦了,靖安人别说造船,就是见过船的也没有几个人。 缺人才啊!刘大双又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人才的重要性。 发了份电报给郭孝纯,让他在天津尽量多物色人才,特别是船厂的工人、技师、管理人员,有多少要多少。 天津离靖安太远,管理起来会有诸多不便,想来想去,还是把老爹刘玉虎弄过去,挂个董事长的名称,可以镇镇场子。不管怎么样,老刘管理皮革厂几年了,也算过得去,毕竟是自己的老爹,多少放心一点。 一八六 日本有了危机感 忙乎忙乎,一九一三年到了。 靖安的广播电台开始广播了。 “靖安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放重要新闻,民国政府已于今日在南京成立,一山先生当选为大总裁。…… 现在,开始播放京剧(打渔杀家〉,……。” 很多人家已经装了收音机,人们兴奋地看着这个小盒子,里面好像变魔术一样,有人说话,有人唱戏。 至于谁当总裁,靖安人好像不是很在意,至多议论几句,有人当总裁了,那皇上干啥去了? 在他们心里,能够给他们带来幸福生活的,只有那个年轻的县太爷。其他人,他们信不过。当初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在家乡生活不下去了,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来到了靖安。 靖安的刘大人给他们房住,给他们粮吃,安排工作给他们做,慢慢的过上了比过去不知道好多少倍的生活。 靖安还有一件大事,今天靖安银行也正式挂牌营业了。 收音机里反复播放这个消息,各大报纸也全部刋登了。 教育厅的人更是印刷了许多宣传单张,在靖安、洮南、齐齐哈尔、扎赉特旗、王爷庙等几个保安军控制的城镇宣传。 靖安银行也在几个地方开设了分行。 刘大双这几年储备了大量的黄金和外汇,银行专业人员也在京城培训了一大批,又出高薪挖了一批银行高管过来。 靖安周围发达的经济,频繁的商业流通,急需成立一个现代银行,统一币制,使经济活动变得更便捷,更活跃。 靖安银行为发钞行,以金本位为基础,铸造一元、五钱、二钱五分、一钱四种银币,同时铸造一分、一厘两种铜辅币。 靖安及其控制地区,工资、税收、平时交易全部改用新币,结束过去各种混乱的交易货币。 银行刘大双不太懂,只知道银行的发钞、信贷、储蓄等基本功能。 后来了解多了,专家们贼眉鼠眼地一番细细的解说,刘大双才知道,这银行绝对是杀人掠货的大杀器,可以无中生有,以小博大,落井下石,杀人于无形,好过自己辛辛苦苦办实业。 出了一身冷汗,兴奋劲儿过了以后,刘大双醒悟过来,这银行必须要监管,要不以后就无法无天了。 刘大双又紧急成立了一个金融监管委员会,专门监管银行等金融机构。 银行成立了,保险公司也要成立了,这也是经济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对于各种意外损失可以有个保障。 一山先生总裁当了两天,高兴劲儿一过去,开始头疼了。 这么多的省都拥护民国政府,可人家也不是白白拥护,各个省都报上困难来了,收的税不够用啊。新军军饷要发,大水冲了地,天旱没收成等等都要花钱,希望大总裁拔款。 一山先生为难了,手里没钱呀,拿什么拔款? 把黄轸等几个要员集中起来开会,商量半天,也是一筹莫展。 当初起事都是各地各国募捐,现在当家做主了,还得要去幕捐?丢不起这个人啊! 打算跟国外银行借点,可几家外国银行仿佛通了气一般,个个金口紧闭,默不做声。 这外国人到底怎么了?前几年都可着劲的给我们钱去闹腾,现在闹腾成功了,反倒不给钱了。 一山先生急了,拿着报纸对黄轸说:“那个刘大双是你老朋友了,现在成立了个银行,你打个招呼,先借点钱来用用。” 黄轸硬着头皮给刘大双发了份密电,表明要借点钱应急。 刘大双客气地回了份电报:“银行借款乃商业行为,请按正常程序办理。” 黄轸心里极不舒服,我这么大个政府找你借点钱,还推三阻四,扯什么商业行为。 这些刘大双也没办法,他不想开个坏头,商业就是商业,别跟政治挂上钩。 按正常商业行为,一山先生还真的从靖安银行贷不到款,因为靖安银行只是简单回了一句,在南京地区暂时没开展业务。 和一山先生相反,手握重兵的袁大头日子好过多了。 现在是日本政府为了培养一个亲日的中国政府,极力游说各个列强,支持老袁上位。 相比于有些激进的一山先生,日本更喜欢温和的老袁,毕竟在从政经验及平衡各种关系上,老袁更成熟一点。 日本政府还有一个小九九没有讲出来,自从去年年末开始,出口欧美的大宗商品--生丝的订单减少了许多。中国出口的一种叫天蚕丝的产品快速强势地杀进欧美市场。 来自中国的布匹订单也锐减,化学制品、机械制品的订单都在减少。原因几乎一样,中国的产品有很强的竞争力,尤其是化学制品,打压的日本产品根本没销路。 最让日本人恼火的是,原来进口美国的废钢铁炼钢,可是也遇到了来自中国的阻击,价格开始上涨,眼见得要削弱日本机械制品的竞争力。 日本政府有了危机感,再持续下去,日本经济原来设计好的循环模式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急切希望扶持一个亲日政府上台,然后,通过政治和经济手段,加大日本产品的销售量。 一八七 退位诏书 为了全面遏制日本的发展,刘大双开始全面启动了他的计划。他还就不信了,以他领先几十年的科技先知,还干不过一个小日本。 主要内容包括几个方面: 1,以天蚕丝为主力产品,全力打压日本的生丝出口及部分纺织品出口。 2,以棉花为主要原料,通过化学改性,大力生产硝化纤维素及醋酸纤维素产品。如相框、肥皂盒、文具盒、首饰盒、工艺品、纽扣、手柄、电器开关、过滤布、胶片、胶囊、涂料等。不仅在国内销售,而且向日本和欧美市场出口。通过产量的增加,降低单位生产成本,增加产品竞争力。 3,大力开发专用机械,如矿山机械、筑路机械、建筑机械、纺织机械、农用机械等,在市场上同欧美及日本产品一争高下,而且主要目标对准日本产品。 4,大力收购豆饼、菜籽饼等农副产品,尽量不使这些产品流入到日本去。 刘大双相信,只要这几点能够做到,会极大程度上遏制日本发展。 天津北洋机器分东西两个位置,东局位于贾家沽,西局位于海光寺。庚子年之前,差不多独自成为一个城市,建有城墙、楼阁、厂房,还有一座炼钢厂。但可惜的是,里面有设备都被八国联军破坏了许多,车间里到处是缺胳膊少腿的机器。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维修工作或生产一些简单产品。像火药、炮弹、子弹等已经没有办法生产了。 大沽船坞更是在远在几十公里外,游离在天津之外,似乎跟天津好像关系不大。这里当初是被俄军占领了,俄军撤走时,拆走了许多设备。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生产或维修船舶。 刘大双拿到这几块地方,主要是为了提高靖安产品的竞争力,毕竟靖安远在内陆,交通不便,运输成本还是偏高的。尤其是从国外进口的原材料,成本高了许多。 今年刘大双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把天津这几个地方发展起来,做为靖安的一个重要生产基地。尤其是船舶,在靖安是没有办法生产的,只能在这里生产。要想建设一个强大的海军,光靠买船是不行的。 在德国留学的刘大海、刘二双等十几个人今年要回来了,刘大双就指望他们把天津这个基地发展起来。 民国政府运行了十几天,一山先生实在没办法了,除了上海的陈督军给了他一点财政支持,连富庶的浙江都没一两银子交上来,反而不停地向他要经费。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北洋的强大军力一直像一头恶狼一般,在新政府的周围转悠。 按照现在新政府的实力,不要说军费不继,就是不缺钱,也打不赢北洋军。 袁大头得到了列强暗中的支持,有了底气,开始向新政府施压。要不乖乖的把总裁位置让出来,要不北洋军自己来拿。 朝廷乱做一锅粥了,新政府成立了,老袁开始逼迫大清退出舞台,由他来组织新政府。 小仪就是个孩子,啥也不懂,全靠那几个亲戚拿主意。 亲戚中最有主意的就是六王爷了,所以大家眼巴巴地望着六王爷,指着他拿个主意。 六王爷明白大家的心思,呷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祖宗的江山看来保不住了,咱们要另外想辙了。” 大家不出声,等着六王爷继续说。 “本来嘛,南边的一帮人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是这个袁宫保。” “是呀!白眼狼,忘恩负义!”七王爷愤愤的说。 “老七呀!这个话不用说了,树倒猢狲散,咱们朝廷现在失势了,姓袁的没直接动手算不错了。还指望他帮咱们,不可能啦!” “六哥,你说到底咋办啊?” “还是我前阵子那个想法,靖安那个姓刘的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指望,搞好了,靖安也可以做为我们的安身之地。” “六哥,行不行啊?咱们说嫁个格格过去,人家都没理,搞得皇家的面子都没了。”七王爷担心地说。 “兄弟,面子算个啥?咱们现在还要面子,那就保不住命了!” “依你之计……?”小仪他爸问道。 “咱们说嫁格格过去,姓刘的虽然没说要,但也没说不要。这个人啊,我了解了一下,就是个庄户人家出身,不知怎么脑袋开窍了,据说是遇到了大仙。不管如何,也是个天眷之人,咱们不妨在他身上押一宝。” “如何押?”小仪一帮亲戚全来了兴趣。 六王爷看看大家,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咬着牙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们就要干一票大的,把朝廷交给姓刘的!” 六王爷说完,全部人都愣了,这绝对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时间,全都呆呆地望着恶狠狠的六王爷。 看着众人的表情,六王爷一阵子冷笑,嘲讽地说:“怎么?不舍得?一山先生要推翻我们?袁大头要逼宫?哪个会给我们好果子吃?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拼死一搏。” “是这个理,破釜沉舟,说不准有条活路。老六!你说怎么干吧?”小仪他爸也下了狠心,决定最后一搏。 “姓刘的不是说我们可以去靖安安身吗?这个人是个敦厚老实之人,心地不坏,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们就借坡下驴,下个旨意,授命姓刘的组织新政府,咱们大清退位,全部移居靖安!” “这如何使得?”老七大惊失色。 “有什么使不得?妇人之见,南边的、袁大头不都是盯着大清吗?与其喂狗,不如喂狼。交给姓刘的,让他们去争吧!说不准咱们还有东山再起之日。”老六大声说道。 …… 未几,清廷宣布皇帝退位,并发布退位诏书。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 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义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刘大双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诏书一出,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全聚焦在了刘大双身上。 一八八 一时风光 退位诏书一出,最气愤的是袁大头和一山先生。尤其是袁大头,己经和一山先生在接触了,一山先生言语中已透露出准备让位。这边清廷也谈个差不多了,大清皇帝退位,由他组织新政府。 现在弄这么一出,把老袁和一山先生都推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你刘大双算老几呀?没有我老袁,你啥也不是,以为办两个小工厂就天下无敌了? 老袁立即把几个军师包括詹天佑召集起来开会,专门研究刘大双的问题。 “你们说说,这朝廷和刘大双搅到一块儿了,算怎么回事?” 几个军师正襟危坐,大眼瞪小眼,没人肯出声。 “天佑,你说说,姓刘的跟你关系最好。”老袁点名了。 “大人,刘大双就是一个一门心思搞实业的年轻人,有点激进,如古之侠士,但绝没有上位之心。我和他接触这么多次,从没听过他有这想法。”詹天佑谨慎的回答。 “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老袁仍是气鼓鼓的。 “大人!”一个军师发话了。 “说!” “我估摸着,这姓刘的应该没这意思,主要还是朝廷不甘心把权力交给咱们,故意恶心咱们。”那个军师接着说。 “正是!”,“言之有理!”几个军师纷纷点头称赞。 “如果这样,我们如何应对?”老袁又问道。 一个姓杨的军师说:“以某之见,咱们在报纸上发几篇文章,把清廷搞臭,这个诏书明显就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把国家大事当成了儿戏!” 老袁点点头,看了几个军师一眼,大家心领神会,各自准备去了。 一山先生也把几个革命同学叫到一块儿开会了。 “清廷够衰的,又弄了个细佬仔出来同我们对抗,大家看看,怎么办?”一山先生开口了。 “乳臭未干,懂什么国家大事!” “一个草原上的小县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几个同志口诛笔伐了一阵子。最后议定,当前主要之敌还是袁大头。清廷的退位诏书对我们影响不大,主要还是影响老袁。咱们现在拉着刘大双,趁机把袁大头打下去。 一山先生一琢磨,对呀!这事儿恶心老袁了,我生啥气哟。 随后几天,国内又热闹了,本来支持刘大双的人,这回理直气壮了。连篇累牍地在报上发表文章,强烈要求刘大双就任民国总裁一职。并呼吁一山先生识时务,顾大局,马上辞职。 靖安的几个歪嘴文人乐坏了,不仅写文章推波助澜,还把各地报纸有关刘大双的好消息不断在电台播放。 靖安人高兴坏了,咱们刘大人马上就是总裁了,那就是皇上呗。 一帮说话漏风的老太太聚在一起瞎唠。 “他二姑,听说没,老刘家大小子出息了,这回要当皇上了。” “啥皇上?现在叫总裁。” “你说那孩子,从小就隔路,弄个碾子碾树皮,害得俺家吃了半个月松油子…….” “嗯,可不是咋的,才十来岁就去洮南府做买卖,还挣着大钱了。可真邪乎!” 郭孝纯也闲不住了,这是个不安份的读书人,当初大师兄说的真神拳一直在他心里扎着根。现在看这形势,大师兄眼光真准,这真神拳马上要出世了。 这几天他可不闲着了,出没于洋行和领事馆中间,四处游说,希望各个列强支持刘大双。 老袁的几个军师也不是白给的,熬了几夜,红着眼睛写出了“九论退位诏书”。 “垂死挣扎__一论退位诏书” “识人不明__二论退位诏书” “米粒之珠__三论退位诏书” “狼狈为奸__四论退位诏书” “文过饰非__五论退位诏书” “推诿塞责__六论退位诏书” “明珠暗投__七论退位诏书” “螳臂当车__八论退位诏书” “民心所向__九论退位诏书” “九论”主要就是歌颂老袁的丰功伟绩,贬损刘大双和清廷,言外之意就是米粒之珠敢和皓月争辉,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上海有些文人在陈督军授意下,也发了几篇文章,大意是一山先生和革命同学屡败屡战,不屈不挠,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才有了今天,决不容许跳梁小丑来摘取胜利果实。 这几篇文章一出,又引起了一番风波,很多人也开始附和,有说老袁好的,也有赞同一山先生的,你刘大双一介孩童,毛都没齐,懂什么国家大事。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乱作一团。 不知道是看好刘大双还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山西商人集体发出一篇檄文,“叛军举起屠刀时,你在哪里?”。 文中详细描述了“k伦惨案”的经过,而国内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唯独刘大双的保安军如神兵天降,解救了几万汉人。又独力挡住了入侵的沙俄军队。 阿木尔等人也发了篇文章,题目是“蒙古族支持刘大双兄弟”,文中也是一件事一件事的详细叙述了刘大双在蒙地大力发展经济,修铁路,办实业,极大的改善了广大牧民的生活水平。 这两篇文章一出,可不得了,老百姓仔细琢磨琢磨,是呀!这个闷不吭声的刘大双,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大事。可人家不求名不求利,做了好事都不吱个声,咱老百姓就需要这样的领导。 于是,刘大双的威望空前上涨,稳稳的压过了老袁和一山先生。 朝廷的六王爷一直冷眼旁观,见到现在局面混乱了。不由得心中暗笑:“好!我再加把柴,让火烧得更旺。” 朝廷包下了一列火车,大张旗鼓地宣传,送格格去靖安出嫁。 格格、宫女、太监,还有大姨妈、二舅妈等嬷嬷级人物共约一百多人,拉着细软、大床、马桶、柜子、脸盆、被褥什么的,浩浩荡荡准备奔靖安而去了。 一八九 你给我老实交代 姚雯雯从上海回来了。 刘大双晚上回到家里,便见到姚雯雯正和孟氏在一起唠的热乎,炕上的小桌子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糕点。 “小贼哥哥,你回来啦!”见到刘大双,雯雯马上高兴的叫起来。 “你看你这孩子,咋还给你大双哥起外号呢!”孟氏假装嗔怪地说道。 雯雯一伸舌头,做个鬼脸,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双哥哥!” 刘大双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不如叫“小贼”听着顺耳。 “什么时候回来的?”刘大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刚到!来,大双哥哥,你尝尝这个蝴蝶酥,又香又甜。” 雯雯说着,拈起一块送到刘大双口边。伴随着糕点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传了过来。 刘大双大窘,连忙伸手接过,口里不停地说:“我自己拿,我自己拿。” 看着刘大双的窘迫,雯雯抿嘴笑了起来。 “死样!以为我还喂你呀?” 孟氏赶紧站起身,扑拉扑拉衣服说:“你们俩唠着,我去给雯雯做点好吃的。” 转身笑着,急急地走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刘大双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别说,去上海了,这人变得洋气多了,衣服都换成西式的了,上身雪白的衬衣,领口、袖口装饰着好看的蕾丝。银灰色的马甲和西裤,把人衬托的特别精致。 “哎呀!这大冬天的,你穿的也太凉快了!”刘大双不由得直咧嘴。 “屋里烧着炕,热死了。”雯雯说着,又拿起一块糕点递过来。 “小贼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花生酥,可香了。” 说完,人也凑过来,一股更加浓烈的少女体香笼罩过来。 刘大双全身的开关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血流呼地一下快了许多。 “好!好!我吃!”刘大双手慌脚乱地接过来放进口里。 雯雯笑吟吟地看着刘大双,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 “好吃不?” “嗯,嗯!好吃!”刘大双嘴里嚼着,含混不清地回答。 “算你有良心,人家专门给你买的。”雯雯的语气嗲嗲的。 “你回来过年吗?”刘大双问道。 “想你了,回来看看不行啊?”雯雯笑着说。 “行!行!”刘大双忙不迭地点头。 “逗你的!我去上海,跟我爸跑了很多家工厂和洋行,写了份东西,我爸说让我拿回来给你看看。” 说完,雯雯从炕上一个精致的小皮箱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 “好,我看看!”刘大双接过来,认真的看起来。 原来这是姚平治父女俩写的一份生丝调查报告,从产地、收购、加工、销售等各个环节都做了详细说明。 看了这份报告,刘大双才知道,原来生丝和皮革一样,也讲究“路分”,即产地。路分不同,质量差异很大。 中国的以华中路最好,生丝雪白,光泽亮丽。华南路的带些黄色,光泽差些。日本产的生丝灰白色,质量不如中国。最差的是印度的,几乎全是黄色。 在国际市场上,中国的生丝主要销往欧洲,价格也比日本产品高二成。日本的质量差,价格低,全部卖给美国人。 美国人比较粗糙,没欧洲人那么讲究,所以,只要便宜就行。 从生产质量上来讲,中日双方都是工厂化生产,机器缫丝。机械设备几乎一样,比如上海最大的宝昌丝厂和日本最大的福冈制丝厂都是使用的法国设备。就连两个厂的总工程师都是一个叫保罗的法国人。 从质量和品牌号召力上来讲,中国生丝远远超过日本生丝。 十九世纪,欧洲一直是最大的生丝消费市场,中国生丝牢牢地占领了欧洲市场。到十九世纪下半叶,欧洲一年消费生丝三千多吨,美国才消费一千多吨。 进入二十世纪,美国的工业飞速发展,经济越来越好,美国女人又比较开放一点,人人都要穿几件丝绸衣服,还有一个重要的消费市场是丝袜。美国女人皮肤粗,汗毛长,让男人倒胃口,必须穿上丝袜才能凸显大腿的魅力。所以,丝袜在美国卖的最好。 这一下,美国的生丝消费市场急速膨胀,年消费量一下子达到了一万多吨。 对于美国市场,由于价格纸,国内商人还是倾向于高价格的欧洲市场,并没有花力气去开发美国市场。这才使日本生丝在美国一枝独秀,生丝产量也超过了中国。 刘大双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儿来,这和自己估计的不一样啊!不是正常套路。 以前一说中国产品竞争不过外国产品,正常的解释都是技术落后,管理落后。雯雯的这份报告却颠覆了刘大双的认知。中国商人也有牛x的时候,只做高端市场,不屑于开拓低端市场。 刘大双原来准备好的十八般武艺全用不上了,头一次发现,化学知识不起作用了。 看来,遏制日本的战略计划要做调整了。 刘大双陷入了沉思。 突然,觉得耳边有点发痒,一丝暖暖的若有若无的气流不时吹过来。 雯雯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刘大双的肩膀上,并着头和他一起看报告。 “吐气如兰!”刘大双脑海里飘过这四个字。 鬼使神差地,刘大双放下手中的报告,一只手轻轻地揽住了雯雯的腰。 “不老实!”雯雯轻轻地打掉他的手,离开刘大双坐回炕上。不过,脸上笑盈盈地,并未生气。 刘大双有点尴尬,干笑着说:“那个,那个…….丝厂的机器都是国外的吗?” “是,我爸已经买了一台,正准备运回来,好让咱们工厂仿制。” “好!”刘大双点点头,对姚平治还是很佩服,这家伙看着文质彬彬的,眼光还是毒的。 “丝绸产品也是咱们中国的好吗?”刘大双又问。 “不是,我在上海各大绸缎庄看了,除了手工的刺绣、织锦,好的绸缎产品都是美国的,欧洲的意大利和法国的产品也好过咱们中国。”雯雯回答道。 “噢!这倒是有点意思!美国人买便宜的生丝却做出了好的产品。” 雯雯点点头。 刘大双有些想明白了,不论是纺织工艺还是染色后整理技术,美国人走在前面了。看来自己的化学知识要用到绸缎生产工艺上了,而不是生丝生产。 想清楚了,刘大双知道了下一步的目标,看来要攻克绸缎生产工艺了。 这遏制日本的战略计划要走很长的路啊,十年?二十年?刘大双不敢确定。 “雯雯,上海还有什么好东西?”刘大双心情好了,又露出了大灰狼的微笑。 “你坐好,别乱动!今天咱们好好说道说道。”雯雯一脸冰霜,没了刚才的笑容。 “说道啥呀?” “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格格和托娅是怎么回事?” 一九零 皇宫里的宝贝 刘大双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 “刘大双啊刘大双,你说你小时候就整天瞎折腾东西,现在大了,又开始折腾人了!”姚雯雯红红的小嘴不停地嘟囔着。 刘大双讪讪一笑:“雯雯,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咋样?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大清的格格要嫁给你,演电影的那个说喜欢你!”雯雯越说火越大,小脸更白了。 刘大双上一世没谈过恋爱,一点经验也没有。开始在脑袋里回忆,一般人遇到了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想想大学里,宿舍的几个男生跟同学谈,跟小卖部售货员谈,跟外校女生谈,似乎都跃身花丛,游刃有余。人家是怎么做到的?自己这才八字刚有一撇,就被抓现行了,感觉百口莫辩的。 记得哪个恋爱宝典说过,跟女人不能讲道理。既然不讲道理,那就换换话题吧! “雯雯,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刘大双干干巴巴地说。 “别扯没用的,先回答我问你的话!”雯雯根本不接茬。 “那个,…那个,我最近开发了几种女人用的化妆品,我想把这个产品让你负责推广如何?” “化妆品?什么样的?”雯雯有了点兴趣。 “可多了,有美容的,有护发的,都在我实验室,我带你去看。”刘大双如释重负。 “行,先去看看,回头跟你算帐?” 雯雯穿上一件大衣,刚要出门,孟氏笑呵呵地进来了。 “雯雯,饭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咱们吃饭去!”说完,拉着雯雯的手往外走。 刘大双傻了,这老妈也太贼了,刚才雯雯发脾气不进来,现在雯雯气要消了,她进来了。 “大双,你还杵在那儿干啥?陪雯雯吃饭去!”孟氏又喊了一声。 刘大双和雯雯说开发了几种化妆品,倒不是说假话,他确实开发了几种超前的化妆品。 得益于“梦想创业园”每年研发基金的支持及刘大双的前瞻性选项,靖安现在可以说是中国最先进的化工研究生产基地。就是放在全世界来说,也绝对是领头羊。 不想太多的影响历史进程,刘大双现在只是有选择的做些实用性研究,而且马上产品化。出于保密需要,研制者和生产者都是严守秘密,不对外声张,也不发表论文。 现在的化学,大部分还停留在天然物质改性上,属于化学工业起步阶段。 表面活性剂是重要的化工制品,由于它本身即亲油又亲水,在化工行业应用极为广泛。肥皂就是最古老的表面活性剂,刘大双用蓖麻油开发的土耳其红油属于第二代表面活性剂。 现在,刘大双又利用玉米糖浆中的葡萄糖,经过还原反应,生产出山梨醇,山梨醇再和油酸发生酯化反应,就生成了一种重要的表面活性剂_司盘。 司盘是一种非离子表面活性剂,具有乳化、润湿、润滑、除静电、柔软等功能。在纺织、机械、食品、涂料等行业有十分重要的应用。 可以这样说,表面活性剂就是化学工业的“味精”,刘大双手里已经有“味精”了,怎么赚钱,赚多少,就看他的良心了。 还有一点,刘大双现在有了合成氨,可以生产硝铵炸/药了。司盘强大的乳化功能可以把硝铵做成乳胶炸/药,而且不怕水,在潮湿环境都可以应用。 山梨醇有甜味,保水功能强大。刘大双上一世整天听广告吹嘘某化妆品有保湿功能,女人用了以后,皮肤又嫩又滑,吹弹可破。 刘大双就开发了这一类号称保水保湿的护肤品,也准备采用明星代言,广告轰炸这类招数去掏女人的腰包。 明星代言,倒是可以考虑让托娅出镜,不过一想到雯雯还要找他算帐,刘大双心里又凉了半截。 命苦啊!八字一撇的事儿,咋就让他摊上了,而且还是个恋爱初哥。 另外一个护发产品,也是合成氨成功后,他开发了一种季胺盐型阳离子表面活性剂。 除了工业上用做柔软剂、抗静电剂、杀菌等,阳离子表面活性剂最适合做洗发水。 头发的表面带正电荷,阳离子表面活性剂也带正电荷,根据同性相斥原理,头发用阳离子表面活性剂洗过之后,头发丝之间不互相缠绕,一根根全分开。洗完之后,会感觉头发特别顺滑。 至于后世广告吹嘘的丝丝柔顺,那就是扯蛋,你让他加阴离子表面活性剂试试,保证全部头发缠成一团。刘大双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邻家女孩用肥皂洗完头发之后,用木梳使劲梳,头发还是乱乱的分不开。 不过老百姓信这个,刘大双也不忍冷落了大家的心,也干脆推出阳离子洗发水,你好我好大家好,还能赚大把银子。 有了阳离子表面活性剂,刘大双的纸厂生产又跃上一个新台阶,只要加一点在纸浆池中,纤维也如同头发一样,不再互相缠绕,均匀地分散在水中。造出的纸又薄又软,还没有破洞,优等品率直线上升。 刘大双现在睡觉都能笑醒了,这化学来钱也太快了,大学这个专业没白读。比那些光着膀子打铁的,拎着小锤找矿的,埋了巴汰砌墙的强多了。 偷笑的刘大双收到了施肇基的密电更笑了,说格格的陪嫁空前绝后,估计够装一火车的,全是宫里的宝贝。 笑着笑着,刘大双的笑容僵住了。 “对呀!宫里的宝贝怎么处理?”刘大双心里着急了。 原来的历史上,清廷退位后,宫里的宝贝太监偷,宫女拿,小皇帝没钱花了,也拿去换酒钱。最后,好多国宝不见了踪影。 刘大双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可是中华民族繁衍生息几千年的见证啊!是中华民族的宝贵遗产,有多少钱都买不到。 国家大宝贝怎么办?姚家的小宝贝怎么交待? 两个宝贝弄得刘大双头疼死了。 一九一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如何拯救国宝,刘大双想了一个晚上,最后满脸悲壮地下了一个决定,舍身取义! 这“舍身”嘛,就是公开发个声明,欢迎格格来靖安,顺便带着嫁妆。至于嫁妆,肯定是皇宫里那些宝贝。 “取义”嘛,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名义上自己得认格格这个媳妇儿。要不以啥名义把国宝运到靖安来呀? 可是,姚雯雯这关咋过呀?认真想想,自己还真的喜欢她,那个格格连面都没见过,没啥感觉。 再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道小仪那几个亲戚想到没有,一火车的宝贝,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运过来,好像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 《水浒传》中,梁中书的“生辰纲”怎么被抢的,那只是暗中走漏了一点风声,全天下的贼寇和良民就全动了心思。 现在退位诏书指定刘大双组织新政府,首先得罪了袁大头,第一个袁大头就可能动手抢。紧接着京奉铁路沿线,山里的胡子、草原上的马匪会来抢。到了奉天,张小个子也会动手。出了奉天,经过南满铁路、北满铁路,日本人、俄国人也会抢。 刘大双可以肯定,格格和宝贝绝对到不了靖安。 “nnd,宝贝没捞着,头上还得一片绿油油的!”刘大双心里憋屈呀!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这事儿有点反常。朝廷那帮人一个一个猴精猴精的,连他这么憨厚老实人都想到的问题,那帮人怎么可能想不到的。退一万步说,大清已宣布退位,天下已经不是大清的天下了,拉着一火车宝贝给强盗送礼呀? 刘大双突然明白过味儿来了,这又是小仪那几个亲戚给他挖的坑。人和嫁妆送给你,就算你不娶格格,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宝被抢吧!何况,还让施肇基偷偷的漏了点风给你。 那几个人精算准了他刘大双是五好青年,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你要保住国宝,这人你也得娶吧! 好算计,明摆着阳谋,偏偏刘大双还得硬着头皮中计。 不过,刘大双也是暗暗佩服,以这么个借口,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把宝贝运出来,也是天才。 刘大双心里有了主意,但他最不想伤害的是雯雯,可偏偏又绕不过去。本想和雯雯私下里谈谈,但估计自己这理工男,干干巴巴说不上几句,就得把事情搞砸了。 刘大双现在不仅是一个热血青年,还是掌控着几十万人的一个小头领,考虑问题自然也有点花花肠子了。再也不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男,他有点身不由己了。 姚家自从自己创业就开始合作,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也都坚定地站在自己一边,特别是姚平治,舍弃家族的生意,全心全意投靠过来。雯雯又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年,大家早在心中把她认定为刘大双的媳妇儿了。现在真要是做出对不起姚家的事儿,刘大双做不出来。另外一个小九九就是,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当然,刘大双读过历史书,知道像姚家这种大家族的一个生存之道便是,对各方势力都会押上一宝。不过,人家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你刘大双更不能心黑。 当务之急,是先让格格暂时不要动身,他必须做一些准备工作。 十万火急的给施肇基发了份密电,称靖安正在收拾住处,请格格一行人暂缓出发。 另外,又给郭孝纯发了份密电,请他和姚平治说明,自己准备“舍身取义”,希望姚家能够理解和谅解。 发完这份电报,刘大双都有点脸红,是不是人一有权力了就变得无耻了? 这边马上召开会议,刘玉龙、叶宏德、张文才、孙厅长、迟厅长、李秋雨、姚雯雯等都参加了。 人到齐了,刘大双清清嗓子说了开场白:“有件重要事情和大家商量一下,……。” 刘大双把格格和国宝的事说了一下,当然,格格只是略略带过,重点讲国宝。 “……,大家都知道,皇宫里的宝贝包括古董、字画等等,很多都是孤品。现在大清退位,这些国宝的安全就成了问题。” 这一帮人都是粗人,不太懂什么古董字画,基本上刘大双说啥就是啥。 大家不插话,静待刘大双继续说。 “这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宝贵文物,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我们现在控制不了京城,为了这批国宝的安全,我们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 刘大双说完,严肃地看着大家。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那么老远,就算去抢也不行啊! “皇宫里的文物,可都是好东西啊!”孙厅长识文断字,不由得感叹道。 “司令,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张文才好奇地问。 “把我们靖安卖了也不够!重要的是,这很多是孤品,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刘大双重重地说。 “妈呀!这可咋整?司令,你说吧!”张文才不敢出声了。 “雯雯,你说说看?”刘大双强打笑容,生怕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 “我一个姑娘家,对这种事儿可不懂。”雯雯平静的说。 “嗯!这个事情是不好办,朝廷的六王爷和施大人出了个计策,大家看看行不行?”刘大双可不敢说是自己去主意,先推到六王爷和施肇基身上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刘大双给自己找到了理论根据,脸上就不红不白了,心里也少了个愧疚感。 “什么计策?”众人齐声问。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众人反复琢磨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九二 心凉的刘大双 “这个计策的意思就是我们靖安同意格格过来,然后,以…以那个…,那个嫁妆的名义把国宝都运来靖安。” 刘大双一脸郑重地说,心里多少有点虚。 “哼!”雯雯鼻子里重重的啍了一声,但没说什么,她心里也承认,这确实是一条不错的计策,只是,只是……,心里有点酸酸的。 “好计策,这六王爷和施大人就是贼。”张文才大大咧咧赞了一句。 刘大双脸皮一紧,有点发烫,这说谎话实在是不好。 “既然大家都同意,现在我安排工作。”看看大家没反对,刘大双发话了。 “好!司令你就下命令吧!”叶宏德坚决地说。 “刘副司令!”刘大双叫道。 刘玉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叫他,平时叫“大爷”的,这一改口还真不习惯。 “有!”刘玉龙回答道。 “保安军驻扎在满洲里、扎赉特旗、齐齐哈尔的兵力留下一个大队驻防,其他的最快速度赶回靖安。你亲自带领十个大队,携重武器,马上赶赴奉天。张小个子那里我跟他说明。” “是!”刘玉龙回答道。 “叶宏德!” “有!” “你带五个大队最快速度南下,把京奉铁路保卫起来。重点是山海关到奉天这一段。” “是!” “张文才!” “有!” “你带着三个大队,每一里地安排一个士兵,把奉天到靖安这条简易铁路全部戒严,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冯如!” “有!” “全部飞机派往简易铁路沿线,担任警戒。” “是!” “绰克大赉!” “有!” “你带着所有骑兵,驻扎在巴林太,监视草原上的几股土匪和马匪的动静,有靠近铁路者,格杀无论!” “是!” “孙厅长!” “下官在!” “你马上起草一份声明,欢迎格格及其他人来靖安,那个,那个,你懂的!” “是,下官明白!”孙厅长点点头。 “另外,收拾一个小区出来,安排京城人入驻。” “是!” “迟厅长!” “有!” “整顿治安,务必保证京城来人安全。另外,格格一行人的安全也由你负责。” “是!” “李秋两!” “有!” “你立即赶赴京城,和郭先生汇合,可以动用我们所有力量,不惜代价,保证国宝安全运出来。另外,带我三封信,分别交于施大人,六王爷及摄政王。” “是!” 刘大双分配完任务,把脸一绷,严肃地说:“各位,今天的会议内容严格保密,只限于在座各位知道,如有泄密,按军法处置。” 在座的几个人突然间心里升起了一点寒意,刘大双平时都是笑呵呵的,这么严肃还是第一次见。 长大了!这是几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法。 待众人散去,雯雯迟疑地问道:“大双哥!我干点什么?” 刘大双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故做轻松地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不适合女孩子做,我另外给你安排了工作。” “什么工作?” “一份美丽的工作。”刘大双笑着说。 “美丽的工作?”雯雯有点不理解。 “是啊!女孩子都喜欢美丽,所以我想你利用我们靖安的产品专门生产最漂亮的服装和最高档的化妆品。你说这是不是美丽的工作?”刘大双说完,轻轻地刮了一下雯雯小巧的鼻子,这是以前两个人的习惯动作。 可是今天,姚雯雯却没有去揪刘大双的耳朵,也没有叫“小贼”两个字。她只是觉得心里发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刘大双轻轻地抱着雯雯,小声说道:“雯雯!对不起!委屈你了!” 说完后,刘大双自己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唉!干嘛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高大上,老老实实的,和雯雯纵马草原又何尝不是人生快事!”刘大双的心里泛起一丝悔恨。 …… 靖安发表了一个声明,欢迎格格前来靖安。 六王爷看了后,拈须微笑:“哼!小子!总算开窍了。” 刘大双给张小个子发了个电报,大意是,兄弟要娶媳妇儿了,迎亲队伍路过贵处,望老哥照顾一二。 张小个子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收到刘大双电报,哈哈一笑,回电;“恭喜兄弟,只管放心。不过匪徒猖獗,手里枪不够用啊。” “村田步枪二千杆,子弹五十万发。请老哥来靖安喝喜酒。”刘大双回电。 “一定讨杯酒喝,保证弟妹不少一根毫毛。”张小个子乐呵呵回电了。 现在局势不明朗,他可不愿意得罪任何人。不过,他要是知道“嫁妆”的内容,估计就是另外的想法了。 刘大双又命令刘全福的保安物流,所有运输力量都向奉天集结,必须安全快速把嫁妆运回来。 六王爷收到了刘大双的信,反复看了几遍,频频点头。 信中写道:“六王爷台鉴:………宫中文物皆中华民族之瑰宝,值此乱局,为防有失,可以嫁妆之名运来靖安。刘某不贪一分一毫,建博物馆贮之,日后供国民观赏。若六王爷及皇室成员协助完成此事,必为中华民族之功臣,青史存名。未来新政府也必有一席之地。……” “老夫只是开了个头,这小子顺杆爬的倒快!也罢,老夫助他一臂之力。”六王爷打定主意了。 给袁大头的信是这样写的:“袁大人台鉴:……小子无才无德,无力组织新政府,愿拥护袁大人出面组织新政府,建一统一的大民国。靖安乃是其中地方政府之一。……另,小子近日迎娶格格,望袁大人提供方便一二。……” “知道自己不行了吧!还是得我老袁出面,不过,……”老袁疑心重,还是召集一班军师来研究一下。 不过,这次几个军师有点奇怪,哼哼唧唧地说,好事啊!只要拥护大人,别的都好办。 老袁一听,也放心了,开始全力向一山先生施压。 这次可不是几个军师不想多言,而是李秋雨挨家送上了刘大双的“结婚喜钱”,每人十万两山西钱庄银票,十万元交通银行不记名支票。怕出意外,靖安银行的支票根本不用。 收了人家“喜钱”,几个军师全闭嘴了。 给施肇基的信中言明,一待格格嫁妆起运,立即联系伍连德等教育界名人,宣传北京乃千年古都,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皇宫更是重中之重。呼吁建立一个由全国各界人士参加的委员会,保护北京及皇宫的建筑及文化。 施肇基有点不明白,但他相信刘大双这个人不会乱来,也觉得建立一个委员会是必须的。 看着进展顺利,刘大双暗暗松口气。 但是,报纸上却出现大量讨伐谩骂刘大双的声音。最多的骂声是“清廷的走狗,满人的奴才!”。 刘大双憋屈死了,老子图什么,打小惦记的一个媳妇儿气跑了,大张旗鼓要娶的这个还不知道脸上有没有麻子。结果,还要挨全国人民的骂。 不知道谁漏的风,也许是老袁有意为之,又有声音传出,刘大双坚决拥护袁大人为总裁。 原来支持刘大双的很多人,也心里窝火,转身骂刘大双是当代刘阿斗,烂泥扶不上墙。 刘大双都有点心灰意冷了,老子不管了,在靖安当个富家公子还不行吗? 可是,心还没凉透呢,坏消息传来了,北洋军封锁了铁路,不给装嫁妆的火车放行。 一九三 半天都坚持不了 刘大双虽然把袁大头的几个军师搞定了,但老袁手下能人可是不少。 格格的“嫁妆”弄得动静太大了,有心人只要稍一打听,便会明白怎么回事。 老袁听了手下人汇报,也是吃了一惊。好你个刘大双,娶媳妇儿都要把皇宫搬空了,这么多宝贝可不能归你。 北洋六镇是老袁手里的王牌,可是装备最好,编制最全的第一镇却是由满人组成。这原本是太后直接掌握的,类似于御林军的存在。现在老袁也不能完全指挥的动,第一镇统领是满人凤山,只听小仪这个小皇帝的,他们的任务就是拱卫京师,保护皇帝。 六王爷偷偷的拿了小仪的密旨,命令凤山警卫“嫁妆”,不能出任何差错。 老袁一想,马上把驻马厂的第四镇,驻迁安的第二镇,驻保定的第三镇,驻南苑的第六镇连夜调进京城。本来第二镇还负责守卫山海关,现在留下一个协,其余赶赴京城。 第二镇统领王英楷,第三镇统领段祺瑞,第四镇统领吴凤岭,第六镇统王士珍四个人全是老袁嫡系,一接到命令,连夜把铁路堵了,架上火炮,直接把装嫁妆的火车给围了,京城戒严,四处全控制起来。 负责警卫的第一镇也紧张了,立刻也是火炮架好,双方对峙起来。 北洋六镇装备是最好的,标配马枪和步枪,每个镇都配七五野炮五十四门,只是没有重机枪,没有迫击炮。这是他们观念上的落后,远远不如保安军。 一个镇标准编制一万二千人,第一镇却有一万五千多人。 真论单打独斗,第一镇实力最强,可现在差不多四个镇围上来了,第一镇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凤山闻讯赶过来了,大声喝问:“怎么回事?” 手下的人连忙汇报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几个镇的人把我们给围了。 凤山有点火了,这拱卫京城是他们的事,其他几个镇是不能随便进城的。 一边命令手下人去报告给六王爷,一边打马直奔袁大头的住处。 可是,却吃了个闭门羮,门房说袁大人外出不在。 悻悻地回到车站,六王爷的口信也到了,稍安勿躁,静待事情发展。 凤山觉得很窝囊,这才几天啊!汉人的军队敢骑到他的脖子上拉屎了。还有这个格格出嫁,他也是满心不高兴的,祖宗家法,满汉不通婚,怎么现在都变了?难道这个世道彻底变了。 行啊!老子不管了,这是那个什么叫刘大双的娶媳妇儿,看看他怎么出手,平时耳朵里听这个人名字都听出老茧了。 刘大双也是第一时间收到电报,心里咯噔一下,娘的,还是被老袁闻到味儿了。 第一时间,命令叶宏德迅速赶到山海关,随时准备攻城。命令刘玉龙在奉天的保安军派出两个大队支援叶宏德。 靖安城的队伍重新编排,一万新兵和一万老兵混编,然后,派出两个大队支援刘玉龙。 这边十万火急地发了封电报给袁大头:“袁大人,不知何故扣押格格的嫁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小子他日登门致谢!” 老袁回了封电报:“据报,嫁妆中有违禁品,查清即放行!” 刘大双一看,这个事儿不能善了啦!你老袁娶了十六房媳妇儿,谁查过你的嫁妆,我这里是头一个,你跟我打官腔。 刘大双这理工男认死理,不圆滑的毛病上来了。 我这么多年委屈求全的,不给你们添堵,这次连总裁都不争了,还要怎么的?平叛御外,都是我保安军出兵出粮,你们一帮人坐享其成。现在,居然来难为我,我是说过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但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于是,又发了一封口气强烈的电报:“袁大人,媳妇儿是我娶的,嫁妆是陪嫁的,耽误了吉时,恐惹天下人耻笑。” 刘大双这次直接发了个大白话,连书面语都不用了。 接到这份电报,老袁嗅出了里面的火药味,连忙把几个统领和军师叫来开会。 “你们说说,我们北洋军和保安军一战,胜负如何?”老袁是老油条了,考虑问题都是未虑胜先虑败,要不当年他也不会向荣碌告密。 北洋军中有“王龙段虎冯狗”,号称北洋三杰。 王龙即是王士珍,清廷陆军大臣兼第六镇统领,清廷宣布退位后,他表示忠于朝廷,已提交辞呈。只是老袁让他暂缓几天,等安排好人接手王的职位,所以才勉强没走。 现在老袁一发问,大家知道问题严重了,老袁应该是准备下黑手。 王士珍、段祺瑞、首席军师杨度都不出声,因为在他们心目中,皇宫里的东西都是皇家私产,人家愿意怎么陪嫁是人家的事,何必眼红呢? 这个时代,不要说他们,老百姓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不像后世,什么都是全国人民的。 二镇统领王英楷见龙啊虎啊不出声,狗头军师也闭目养神,就抢先发言:“大人,保安军就是个地方民团,三四万人,真要打,咱们去两个镇就能把他们平了!” 老袁心中稍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一火车嫁妆绝对价值连城,拿下来,估计够花几年了。 可是,再看看一龙一虎皆面带冷笑,首席军师也是满脸不屑,老袁有点划魂了,连忙问道:“士珍啊!你是最知兵的,你觉得英楷所言如何?” “一派胡言!”王士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你!……”王英楷脸红脖子粗了。 “士珍,好好说话。”老袁也有些不悦。 “好,我先问一句,在座的有谁了解这个姓刘的?”王士珍语气缓和了一点。 杨度看看王士珍,点头说:“我多少了解一点,此人出身寒门,自幼聪慧,办实业,兴教育,把靖安搞得花团锦簇一般。” “保安军实力如何?”王士珍又问。 “我这几年在国外时间长,不是很了解,但从外蒙平叛看,实力不俗。”杨度回道。 “我来说说吧!这保安军绝对是国内第一强军。”王士珍接着说道。 众人一惊,这王士珍可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说出口的,几乎都是事实了。 “士珍兄,别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段祺瑞笑着说。 “段兄,包括大人,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姓刘的。” 老袁也有点不信,皱眉头问道:“士珍,此人是当年我任直隶总督时当的县令。还是我和东三省总督打了招呼才提拔的。” “大人有所不知,当县令前,此人已被太后赏赐了黄马褂,后来立下诸多大功,朝廷本来要提拔他的。只是有人进谗言,说是大人一党余孽,才一直未被重用。” “看来与我颇有渊源!”老袁也笑了。 众人也是一阵轻笑,气氛缓和了一点。 “士珍,保安军真的战力很强?”老袁又问道。 “大人,我是交了辞呈之人,待不了几天了。临走时,说句实话,我任陆军大臣,这个刘大双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收集了很多保安军的资料,也研究了他们的战例。虽然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但我敢断言,同等兵力相战,我们北洋军连半天都坚持不了。” 一九四 又起狼烟 王士珍的话,把老袁一帮人雷得够呛,不是外焦里嫩,而是里外全焦了。 老袁沉默了,王英楷和张凤岭还是有点不服气,段祺瑞和杨度对王士珍的话可是深信不疑。 “士珍,你详细说说,差距在哪里?”老袁开口了,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绝对是能屈能伸,不耻下问的。 “这个保安军的编制很奇怪,最多到旅,下辖十一个大队和几个中队,人数约一万二千人,相当于咱们一个镇。每个大队不到一千人。但一个大队里火力配制极强,步枪、重机枪、小炮、大炮、侦查、医护、通信都配齐了。单独拉出来一个大队,火力强度甚至强过我们一个协。”王士珍娓娓道来。但听得众人却有点发冷。 “他们一个大队千把人能对抗咱们一个协四千多人?”段祺瑞问道。 “绝对能!”王士珍点头。又接着说:“他们一个大队几乎都是战斗人员,后勤保障是由一个叫保安物流的公司承担。咱们一个协里面还有工兵、辎重等兵种,并非全战斗人员。而且咱们炮兵单独编制,他们是小队就有炮兵了。只是旅里面单独编制了一个一五五榴弹炮大队,那可是五十多门大炮啊!咱们整个北洋军也没几门。” “倒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小子几年来发展的这么快!”老袁感叹道,语气中似乎还有点什么。 “这个人好奇怪,似乎没什么野心,只是闷头发展,几乎不参与国内政事。但对于叛军又下手极狠,而且不用号令,完全是自己出兵出粮。”王士珍也是有些感叹和迷惑。 “就外蒙平叛而言,堪称国士!”杨度大大地称赞了一句。 老袁听着听着,感觉会风不对呀!本来想讨论对付刘大双,现在风向变了,开始表扬刘大双了。 老袁赶紧开口:“诸位,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处理这个事吧!” 老袁可是很想把这“嫁妆”夺了,这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啊!平白无故抢人家东西,这话好说不好听。 段祺瑞琢磨着王士珍的话,还是有点不服气,南方的新兴力量,新军强不强?我老段带一个镇过去,一顿枪炮,不是打得服服帖帖的,现在老老实实过来谈判了。 “祺瑞,你说说!”老袁看段祺瑞一直在思考,就点将了。 “大人,这个,这个嫁妆的事您自己拿主意。至于这个姓刘的,倒是要极早预防。我看,不如让二镇向北挪一挪,必要的时候把山海关封了。”段祺瑞也是个受传统文化教育极深的人,让他去抢别人的嫁妆,也是说不出口。 王士珍摇摇头,面色沉重地说:“段兄想到了,那个刘大双也会想到。昨天晚上陆军部收到的情报是,有支保安军通过锦州,向南来了。我已经通知驻守山海关的张怀芝加强守备,监视保安军动静。” “这么快?八百多公里,二天就到了?”老袁大为吃惊。 “应该不是,此人思维谨密,早料到有今天,保安军应该是五六天前就派出来了。”王士珍苦笑着说。 众人都是一惊,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妙!妙!绝对是个人才!我明白了!”杨度拍案大叫。 “先生明白什么了?”老袁问道。 “我们都中了朝廷的计,这是一着妙棋,先是嫁格格,后又任命刘大双组织新政府,但姓刘的根本不接着。朝廷才一狠心,陪嫁一火车宫中宝物。姓刘的动心了,也估计我们会拦阻,所以准备了两手。一手主动服软,拥护我们。另一手直接派出保安军,准备硬撼我们。” 老袁怔住了,脸上凝重起来,仔细一琢磨,是这么个理。不由得一声苦笑:“娘的,退位了,还挖个大坑来坑我们。” 众人也琢磨琢磨,杨度说的九成是对的,不禁互相看看,都是一脸苦笑。 这坑都跳了,再让老袁把快到口的肥肉退出去,有点难。 “士珍,有什么退敌良策没有?”老袁轻声问。 王士珍摇摇头。 王英楷坐不住了,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平时都龙虎狗出风头,这次我也露露脸。 于是,王英楷出声了。 “大人,我马上带着人去山海关,保证不让保安军一兵一卒进来。” “大人,此事从长计议,万不可轻启战端,否则,北洋危矣!”杨度忙不迭地大声说道。 老袁脸色变了变,由白到红,又由红到白。 “大人,凤山的第一镇我们指挥不动,四九城里还有几十万旗人。我们现在总共才四个镇的人马,就算把济南的第五镇调回来,也不过六七万人马。南方的人还在盯着我们,一旦京城有变,必然再起刀兵。届时,刘大双、旗人、南边的三方夹攻,我们必败无疑。”杨度急急忙忙地说了一大堆。 老袁的脸阴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啊!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把这“嫁妆”呑了。有了这笔钱,扩军十万,二十万,乃至一百万,看国内谁还敢乱跳。 “此事容后再议。”老袁还是舍不得,只好匆匆中断了会议。 王士珍和段祺瑞两个人对了一下眼色,微一摇头,也散去了。 刘大双等了一天,见袁大头没回电,心知不妙。这个事情不能拖,一旦发酵了,搞得尽人皆知的时候,可就不好说了。万一有人给他扣顶“窃取国宝”的罪名,那他可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嫁妆”一事闹这么大动静,早就传遍全国了,何况主角还是天天上头条的刘大双。 一山先生抓住机会了,猛烈抨击袁大头,不惜以嘲讽的口气说:“一个连人家嫁妆都眼红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总裁?” 上海江浙一带的报刋纷纷发文冷嘲热讽,直笑老袁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了点好东西就两眼发绿了。 又等一天,老袁还是没动静,但京城的舆论有点另类了,开始有人批评刘大双勾结皇室,盗运国宝。 这自然是老袁手下的军师所为,不得不说,一下子抓住了刘大双的命门。 刘大双急眼了,发个电报给袁大头,直接声明,三日之内不放行,我将自己来取。 同时命令叶宏德,做好攻占山海关的准备。 刘大双心里还有个打算,既然要翻脸,干脆把山海关占了。这样锦州和葫芦岛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靖安也就有了出海口。 老袁接到电报,一声冷笑,立即命令王英楷带一个协北上,守卫山海关。 “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当袁某是吓大的!”老袁愤愤不已。 得到消息的六王爷仰天大笑,姓袁的,你欺负了我们半年了,这回也尝尝滋味吧! 还没等到三天,一个消息让刘大双震惊不已,呼伦贝尔发生叛乱,海拉尔和满洲里都被叛军占领。 保安军守卫满洲里的一个大队死伤惨重,近千人只逃出了不到二百人。 一九五 满洲里失守 这次叛乱发生在呼伦贝尔草原上,额鲁特旗总管胜福,陈巴儿虎旗总管车和扎,索伦旗总管成德三人联合发动的,以胜福为主。 说白了,还是俄国人在背后支持的,对于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俄国人早就惦记着了。 俄国人 一直在鼓动几个人叛乱分家,但靖安离他们只有几百公里,有乌泰的前车之鉴,胜福几个人胆子还不够大。 保安军往南一调动,俄国人就收到了消息,马上找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叛乱。 俄国人是驻齐齐哈尔领事季米扬诺夫,前面乌泰叛乱也主要是他鼓动的。 “三位王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呼盟几乎空了,保安军才一个大队驻扎在满洲里。” 胜福三人望望,还是有点胆怯,胜福说:“领事先生有所不知,自从刘大双在靖安发展以来,草原上的牧民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真要是动手,跟我们干的人也不会太多。” “你们能集合多少人马?”季米扬诺夫问。 三人低头用蒙古语商量了一阵子,胜福说:“一千多人。” 季米扬诺夫很失望,三个旗才凑这么点人,不够靖安打的,怪不得几个人这几年都变成守法公民了。 “黄罗斯”计划可是俄国人的国策,他做为一个领事,很大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实现这个目标。 他清楚的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任由刘大双发展几年,这片草原将永远属于中国人的。 胜福三人凑不出多少人马他也理解,这呼伦贝尔草原最缺的就是人。 为了这片肥美的草原,季米扬诺夫疯狂了。 “俄军直接出兵帮你们,如何?” 胜福三人听了,有点吃惊,摸不清什么意思,没出声。 季米扬诺夫知道他们想的什么,鄙夷地一笑说:“放心,我们只是帮你们赶走汉人和满人,然后撤军。这片草原将归属于你们。” 三个人一听,大喜,这个可以的,立即同意了。 攻打海拉尔由一千多蒙古叛军和两个团穿便装的俄军组成。 海拉尔只有几百清兵驻守,一看胜福他们来势汹汹的架势,立马投降做了俘虏。 攻打满洲里是俄军一个师,全换了便装,配备了一个一五五榴弹炮营。 冬天的呼伦贝尔草原,天亮的很晚,早上八点,东边的天空才出现一抹橘红。 西北风刮得特别猛,夹杂着雪粒,打在人脸上很痛很痛的。 保安军二十六大队就驻扎在离满洲里约十里的一片草披旁边。 大队长叫关四海,是山东逃荒过来的,第一批加入了保安军。 关四海人聪明,稳重,敢打敢拼,职务升的也很快。 按照保安军条令要求,无特殊情况,必须出早操。 这么几年的军营生活,关四海习惯了,每天早上不出去跑一圈,浑身不舒服。 三个中队成三角形宿营,相距约一里。三门七五野战炮布置在坡地上。 跑步回来,全身都热乎开了,再也不觉得冷了。 刷完牙,再洗把脸,去食堂喝完热乎乎的小米粥,吃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别提多舒服了。 洗完脸,关四海正了正军装,信步向食堂走去。 刚出门口,猛地传来一阵尖厉的啸叫声。 关四海一怔,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随即一个虎扑卧在地上,大声喊道:“卧倒!” 正在向食堂走去的一队队士兵,听到关四海的大喊,都迅速卧倒在地上。 “轰!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一连串响起。 “一五五榴弹炮。”关四海心中念道,他知道这一轮炮击过后,自己的大队还不知道有多少活人。 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营地上几乎没有能够站立的人了。营房全部被炸得只剩下残垣断壁,被褥、衣物、鞋子、残破的枪支满地都是,当然,更少不了鲜红的血和死去的队员尸体。 受伤的在挣扎,惨叫,没受伤的也是一个个满头灰尘,人傻愣愣的。 关四海的两条腿被一根倒下的房梁压住了,钻心地痛。他知道,这两条腿怕是断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队伍,他用尽力气喊道:“隐敝!快进入阵地!”。 说完,头一晕,整个人昏迷过去。 听到关四海的喊声,队伍没那么慌乱了,过来两个人架起关四海,其他人纷纷进入地堡。 保安军对营地有严格的要求,这主要是刘大双学习湘军曾剃头的做法。再加上刘大双天生胆子小,所以,驻扎的营地除了营房,壕沟、围墙,还用水泥在重要位置修了地堡。 陈了关四海受伤昏迷,其他三个中队长倒是无大碍,有一个中队长叫吴小天,今天是值日官,在坡上的地堡里值班,更是毫发无损。 “吹号!准备战斗!”吴小天命令通信员。 一声声急促的号音响起,这是敌人来袭,准备战斗的信号。 平时严格的训练,既使在突然遇袭,一片慌乱的时候,队员们也都本能地、机械地进入阵地,子弹上膛,炮口扬起。 “发报给司令,满洲里遇袭,敌情不明。” 吴小天又一次命令通信员。 通信员出去了,几分钟后回来,大声报告:“队长,报务员牺牲了!电报机也炸烂了。” 吴小天略一沉吟,马上吩咐道:“一人双马,立即去扎赉特旗报告。” “是!”通信员敬礼,转身就走。 吴小天走出地堡,站在坡上,用望远镜四处观察。 西边,扬起一股小小的雪雾,三个骑兵正疾速向营地冲来。 吴小天认出那是三个游动哨,应该是发现敌情了。 转眼之间,西边又扬起大片的雪雾,几百名骑兵尾追而至,雪亮的马刀高高举起,在晨曦中一闪一闪特别显眼。 “重机枪,迫击炮,开火!”吴小天大声命令。 三门七五野战炮已经被炸成了零件,好在保安军配备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多,听到吴小天的命令,枪声和炮声骤然响了起来。 疾冲过来的大队骑兵马上出现了伤亡,马倒了,人摔了。冲锋的速度减了下来。 再冲了几步,伤亡更大了,前面一排全部倒地摔出去老远。 看着情况不妙,疾驰的马队转个弯向南跑去。 三名游动哨汇报了敌情,至少五千人以上从西边冲过来,全部便装。 “肯定是老毛子!”刚醒来的关四海脸色苍白,虚弱地说。 “大队长,怎么办?”吴小天问。 “留下一个小队和重武器给我,你们马上撤到扎赉特旗!”关四海额头冒着汗珠,咬着牙说道。 “是!可是你?”吴小天眼晴红了。 “快走!晚了来不及了!司令说过,打得赢就打,打不赢保命第一。”关四海急了。 “是!”吴小天知道,这是刘大双讲过的,战争就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事不可为时,允许投降。 吴小天和另外两个中队长带着四百来人,全部轻装,打***冲去。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俄军,东边早埋伏了一千骑兵,刚走出不到十里,俄军就堵住了东去的道路。 “弟兄们!冲啊!”吴小天知道,现在是突出去一个算一个了。 保安队员也全红了眼,知道到了拼命的时候了,齐声喊了一声:“杀!”,猛地一夹马腹,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厮杀只是一瞬间,冲出去的保安队员不到两百人。 除了吴小天,另外两个中队长都没有冲出来。 关四海带着一个小队的人,收缩在坡地附近,依靠几座地堡和战壕布置好一个防守阵地。 俄军的骑兵跑远后,炮击又开始了。这次炮击持续了十分钟,炮弹几乎都倾泻在刚刚布置好的阵地上。 一五五榴弹炮的威力太大了,炮弹爆炸产生的巨大的化学能把坡地周围像犁地一样全部翻开了,即使有地堡和战壕中的防炮洞,很多人仍旧被震得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般疼痛。评多人口中、鼻孔、耳朵里流出了鲜血,头一歪,就永远的起不来了。 炮击过后,俄军的七五野战炮、迫击炮也架好了。 又是一轮炮击,这次俄军的炮火都是对准了地堡、战壕…… 关四海的血早已流干了,静静的停止了呼吸。 阵地上静静的,除了西北风呼呼刮过,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一九六 进攻山海关 占领了海拉尔和满洲里,胜福几个人一琢磨,打了个旗号叫做“大清帝国义军”,公开宣布分家。 这种分家比外蒙的几个大秃子搞的分家有一定迷惑性。 我们只是和民国分家,恢复大清统治,并不是单过。 黑龙江巡抚老宋也收到了消息,他可不信胜福等人的说法。真要是恢复大清,人家刘大双还是小皇帝姐夫呢,比你们正宗多啦。 一方面把情况报告给刘大双,一方面去电给胜福几人,好言相劝。 俄国人第一时间宣布中立,特别声明,中东铁路不能运送中国军队。 刘大双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况,暴跳如雷,目眦欲裂。 一个大队的人员伤亡,让他心痛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血债血偿,我们战士的血不能白流!”刘大双第一时间发出最强硬的声明。 叛军和俄军算计的很好,现在靖安城中也就一万多保安军,而且还是新老混编,战斗力大打折扣。另外,平时率军出征的几员大将也全去了南方。 刘大双脸上都是冷冰冰的笑:“打仗靠人多吗?真以为扛着个烧火棍,拉着几门大炮就天下无敌了?这次让你们知道知道化学的厉害!” 叫来了董青山,告诉他立即集合五个大队前去平叛。 “司令,叛军可有一万多,五千人少点吧!”董青山有点犹豫。 “不用担心,带上一百枚绿弹,另外,派五架飞机协助你们。”刘大双面色沉沉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董青山一听可以带一百枚绿弹,立即信心十足了。 绿弹是什么东西他可知道,一股烟散开,人只要接触到,不死也残了。 其实,绿弹就是装了氯气和光气的炮弹,为了区分正常炮弹,弹壳漆成绿色。这是刘大双压箱底的武器,不到危机关头不会用。 今天,确实是把他气坏了,这理工男的脾气一上来,哪怕把这个世界砸烂了,他也敢做。 山海关和奉天那里正在关键时刻,他不能撤兵,要不然,中华民族的宝贵文物必将遭受一场大劫,会给子孙后代带来永远的伤痛,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 狠了狠心,他又叫来洪水清,把芥子气和沙林气的反应方程式交给他。 “尽快小试,然后工业化生产。”刘大双简短地吩咐了一句。 “是!”洪水清答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刘大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现在既然俄军穿便装,他也不揭穿,团灭了就是。 万一俄国人赤膊上阵,他必须得准备点杀手锏,一招制敌,让俄国人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再说,沙林气也是生产聚氨酯的原料,这也是靖安化工生产的下一步发展目标。 胜福等人的叛乱又一次震惊了全国,大清退位了,民国刚成立,只有几个省拥护。这叛乱谁来管哪?全国人民的心都揪起来了。 一山先生代表民国政府发话了,必须停止叛乱,否则严惩不贷。 私下里,发了个电文给袁大头,既然你要接任大总裁的位置,请处理好叛乱事情。 老袁是一肚子气,眼看着一山先生支撑不下去了,要把总裁位置让给自己,叛乱一起,又给自已添了道难题。 现在也没法动手啊,自己的这点兵都忙着抢“嫁妆”呢,哪儿有多余的兵平叛。 也只能是义愤填膺地遣责一通了事。 刘大双前面被“嫁妆”的事闹得满身不爽,后面又被保安军近千人的伤亡弄得伤心不已。现在见两个争着当总裁的人又是不痛不痒地,心里一股邪火就升起来了。 刘大双可不是什么老奸巨滑的政治家,心里一激愤,说的话可都是硬梆梆的直冒火星。 “靖安保安军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让敌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也奉告那些尸位素餐,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你们不配中国人三个字!……” 这一下,南边的、北边的屁股都坐不住了,心里把刘大双恨死了,但表面文章总要做的。 一山先生还是个容易激动的人,被刘大双劈头盖脸地隔空一顿骂,脸上有些热热的。 便找了黄轸,私下里商议。 “黄老弟,你说叛军这个事儿怎么处理?” 黄轸也是无计可施,苦笑道:“按说,咱们是政府,必须有个行动。可是只是这么说了几句空话,那刘大双可是损失了几百人啊!他心里肯定不舒服,骂了就骂吧!” “只是,只是……,再这么下去,……”一山先生说不下去了。 黄轸也只能摇头。 “我现在感觉到,这列强都没安好心,从最初支持咱们起事,到现在南北对峙,都是列强希望的,他们根本不希望有一个大一统的中国。”一山先生突然间说了一段满怀悲愤的话。 “先生所言极是,我也有同感。” “罢了!罢了!为了大义,我决定把总裁一职让给袁大头!”一山先生毅然说道。 黄轸惊谔地看着一山先生,多少有点不解。 “我们都老了,也许那个小娃娃才是中国的希望,我们这次也帮他一次!”一山先生神色一下子感觉老了很多。 一山先生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没说出口,南京现在汇集了差不多二十万的义军,光师长都成堆了,千把人就号称一个师。 这么多军队来南京,可是等着新政府发饷的,这些人本来就看好一山先生筹款能力强,才把他推选为大总裁的。 现在一山先生筹不到款,这些人的脸色慢慢就变了,口里也不干不净了。 一山先生没办法,只能先把总裁的位置交出,但又设几个条件,用以制衡老袁。 一山先生密电袁大头,由于身体原故,愿辞去总裁一职,由袁公接任。但需满足几个条件: 一,马上出兵平叛。 二,首都定在南京,政府亦在南京办公。 三,新总裁南京就任之日就是原总裁离任之时。 四,新总裁必须遵守参议院所制订的法律。 五,立即解除对刘大双娶亲所设置的障碍。 前四条老袁都可以答应,可这第五条明显是说“嫁妆”一事,就这么答应了,岂不是颜面皆无。 靖安现在后院起火,叛军闹腾的很凶,先看看他刘大双怎么处理。 老袁又玩起了“拖”字诀,但他没想到的对于刘大双这种认死理的人,“拖”字根本没用。我都服软了,拥护你当总裁,你居然还给我下绊子,那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大双现在是一肚子怒火,三天一到,直接发电给叶宏德:“进攻山海关!” 一九七 千年山海关 沙俄人打错了算盘,以为截断中东铁路就能够阻止保安军进军呼伦贝尔草原。 刘大双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他一定要干净彻底的把叛军消灭,为死去的保安军兄弟复仇。 刚刚研制好的十辆tk车打头阵,上百辆汽车拉着大炮,载着士兵,直接在草原上隆隆开过。后面是大队的骑兵,沿着tk车开辟出来的道路,紧紧的跟着。取最近路线,根本不经齐齐哈尔,直接穿过扎赉特旗,驶向草原深处。 虽然是一月份,仍旧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西北风不停地刮着,不用多长时间,人全身就变得冰凉冰凉的。 草原上满是白白的积雪,由于走的人少,简易的土路上也满是积雪,很难分得出哪儿是路哪儿是草原。 幸亏tk车是全履带的,方向找准,只管沿着平坦的草原向前开进。 tk车是军工厂根据刘大双给的效果图研制的,现在只能属于轻型tk车,全车重十八吨,最厚装甲是一百毫米高强度钢板,最薄处也有三十毫米,配七十五毫米炮。发功机是二百马力柴油发动机,最高速度四十公里/小时,可连续行驶三百公里。 这也是tk车首次正式出征,军工厂和汽车厂都派出了技术员和工人随行,并准备了充足的配件,随时对车辆进行保养和维修。并且对车辆运行状况做详细记录,为以后的生产和改进提供实战数据。 本来刘大双不想过早暴露tk车的存在,他是打算等列强们忍不住了,互相动手,世界大战开打时,向列强兜售这个产品,大大地捞一把。 但近千人的牺牲让他红了眼,不管不顾了,先灭了叛军再说。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新武器只有经过实战才是最好的检验,合格了才能最终定型生产。 为了迷惑俄人,刘大双命令驻齐齐哈尔的保安军,向昂昂溪车站迂回,造成一种想要占领车站的假像。 俄军果然上当了,一方面派出护路队阻止保安军,一方面紧急拆掉了几公里铁轨,瘫痪了中东铁路满洲里到昂昂溪的运行。 刘大双又找来伊万诺夫,告诉他,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特别向布尔什维克同志们提供价值五十万银元的武器弹药和通信装备。希望他们在沙俄境内对反动的沙皇统治发起进攻。现在迫切需要他们破坏掉沙俄境内的西伯利亚铁路,以支持中国人民的正义事业。 伊万诺夫兴奋极了,刘大双提供的东西都是他们急需的,立刻答应了刘大双的要求。 驻守山海关的主将是北洋军二镇一协统领张怀芝。 张怀芝是山东人,天津武备学校炮兵科毕业的。 跟王士珍、段祺瑞几个人差不多,都是传统军人,对是非观念的判断还是遵守中国传统文化道德的。 对于朝廷,这些人骨子里都还是有些忠君概念的。 老袁扣着刘大双的“嫁妆”火车,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耻。特别是刘大双,这几年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听说,做为军人,还是很佩服刘大双的。 保安军来到关下几天了,并没有有任何挑畔行为,只是每天都在地上挖战壕,最近的都已经接近城墙五十米了。 他很佩服保安军的士兵,天这么冷,地硬的不得了,却是专心致志,一点一点地挖。 没有特别明确的命令,他也约束士兵们不准有挑畔行为,以防矛盾激化。 每天,他都会走上城墙,用望远镜认真观察保安军的阵地。 对于保安军这么不遗余力的挖壕沟,他多少有些不理解。纵向的,横向的,互相之间还连通,而且都不是直线的,隔几米有个弯角。壕沟挖好后,地面上见不到人了,全部在壕沟活动了。 看了两天,他琢磨出点门道,他是炮兵专科毕业的,以炮兵的角度看,几乎pd对壕沟里的人伤害很小,即使pd恰巧在壕沟里爆开了,由于弯角的关系,杀伤力也极有限。 张怀芝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这保安军不知不觉间就修好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地。 “盛名之下无虚士!”张怀芝暗暗叹道,对于保安军有了新的认识。 到第三天时,他发现不对劲儿,远远的,约摸五六公里处,竖起来一排大炮,仔细看看,估计都是一五五口径的。 张怀芝紧张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大炮轰过来,这城墙可是挡不住的。 他赶紧重新布置兵力,城墙上只留下很少的哨兵,大部队全部撤下城墙,在城里修掩体,准备好打巷战。 下午,张怀芝又上城墙仔细观察了许久,他敏锐地发现,保安军在战壕里活动的人数增加了,还在不停地向战壕里搬运物资。 “保安军要进攻了。”张怀芝喃喃说道。 “nnd,也太不讲究了,不就是扣个嫁妆吗?还真的动手啊?”张怀芝有点不高兴了。 叶宏德可不管张怀芝高兴不高兴,他执行的是刘大双的命令,只要时间一到,他会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 从情况中已经得知,北洋军没有重炮,没有迫击炮,没有重机枪,只有七十五毫米炮。 他现在只要找到敌人的炮阵地,这仗九成赢定了。 原来的炮都是架在城墙上,今天却突然都撤下去了。他知道,张怀芝已经发现他们的意图了,准备在城里抵抗了。 把几个大队长和中队长召集过来,叶宏德做了战前布署。 首先是三十分钟炮击,集中在正面二百米宽范围内。 三十分钟后,延伸射击十分钟,主攻的四个大队迅速占领城墙,并且布置好重机枪和迫击炮,重点打击北洋军炮兵阵地和掩体。 四个大队中的第九大队直扑火车站,控制火车站。 三个大队做预备队,随时待命。 叶宏德部置完,众人领命,磨拳擦掌地走了,就等明天大显身手了。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保安军已经开始吃早饭了,饱餐一顿之后,大家就各就各位,紧张地等待攻击时间的到来。 真正意义上来讲,东北实际上也是个巨大的盆地,大小兴安岭、长白山脉、燕山山脉及蒙古高原把东北妥妥地围住了。 连通华北平原的就是锦州到山海关这一条百多公里的平坦走廊,俗称“辽西走廊”。 山海关既是东北平原和华北平原的连接点,也是分界点。 古往今来,山海关牢牢地卡住了东北游牧民族进军中原的道路,可称为咽喉要道。 长城也是从山海关渤海边的老龙头开始,蜿蜒盘旋,一路向西。 可是今天,存续了一千多年的山海关却遭受了现代***的摧残。 如果刘大双在,一定会痛心不已,这都是文物古迹啊!可现在的刘大双正处于暴走状态,早把文物古迹的事忘在一边,只想给老袁点颜色看看,顺便把手伸到海边。 叶宏德这帮人就是二杆子出身,哪管你什么古迹不古迹的。司令命令进攻,我就最快把它攻下来。 叶宏德可是带着一个一五五榴弹炮大队过来的,五十四门大炮高高扬起,如同一头头凶猛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八点整,叶宏德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响彻云霄的巨响,排山倒海般的震动,一段二百米宽的城墙转瞬间变成了碎砖烂石……。 一九八 娜如的心事儿 张怀芝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阻挡了游牧民族上千年的城墙就像纸糊的一样碎了。 三十分钟炮击后,城墙已经被撕开了一百多米的大口子。随后,张怀芝发现,炮火并没有停,而是慢慢的向城里延伸,一点一点如同犁地一样推进。 城墙的豁口处出现了墨绿色的身影,张怀芝知道,保安军攻进来了。 “顶住!绝不能让保安军进城!”张怀芝大声命令着。 冲进来的保安军并未直接冲进城,而是在瓦砾上架好重机枪,支起迫击炮,开始清除重点目标。 张怀芝发现他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把兵力布置在城墙下边,准备和保安军一决雌雄。可是,保安军炮火延伸后,他的士兵遭受了灭顶之灾。 一炮下来,三五十人就没了,他布置在前面的几百人,转眼间就被团灭了。在山海关这种小城里,摆再多的兵也是给对方送战功。房屋、掩体根本不起作用,一样被炸成碎块,四处横飞。 守在后面的北洋军士兵,已经彻底没了斗志,没等炮火覆盖过来,转身就向后逃去。 张怀芝知道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必败无疑。 对于现代战争,他重新有了认识,过去的很多观念和做法已经落伍了。 保安军使用现代武器的蛮力,给他上了一课。 北洋军士兵可以逃,但他不能逃,骨子里的傲气驱使他仍旧站在原地。 几个部下过来,急急忙忙问道:“大人!这仗没法打,山海关是守不住了。” “你们带领人马赶紧向京城方向撤退,我守城。”张怀芝坚决地说道。 “大人!………”几个部下急了。 “勿需多言,我是主将,守土有责。断不能弃城而逃!”张怀芝一脸坚毅。 “大人!我们保您一起冲出去。” “罢了!趁现在伤亡不重,你们带队赶紧撤,等下就走不脱了!”张怀芝挥挥手,慢慢坐下,闭上眼晴,不再言语。 几个部下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行个礼,大声说道:“大人保重!”。 说完,急急地出去了。 叶宏德也有点震惊了,原以为至少要打一两天,谁知道,炮击过后,保安军还没冲进城,北洋军已经撤了。 清理一下战场,缴获丰厚,五十四门七五野战炮北洋军没来得及带走,全便宜了保安军,检查了一下,除了十几门被炸坏了,还有近四十门能用。步枪有几百杆,子弹、粮食等更多了,一时间清点不完。 主将张怀芝也成了俘虏。 收到电报后,刘大双也是有点吃惊,自己的保安军真的这么厉害?不会是凑巧吧! 没有宣传战果,只是悄悄的发了封电报给老袁。 “袁大人,山海关我代你守着,之前我的承诺还算数。” 老袁铁青着脸看完刘大双的电报,他现在知道了,王士珍说的没一句假话,保安军确系第一强军。可是,王士珍昨日已告辞回乡,现在是曹辊接任。 怎么收场?老袁犯了难。 悄悄的把狗头军师杨度叫来,把刘大双的电报给他看了。 杨度早已得到消息,也是震惊不已,靠!姓刘的这么强悍,还打个屁呀!脸皮厚点,说几句好听的,把嫁妆放行不就得了。 但对着老袁还得斟琢字句,免得恼羞成怒。 “大人,既然这姓刘的还是拥护您,说明他还是知道轻重的,不如以后封他个重要官职,也是大人您的一大助臂呀!这小子以前就是您的人,我观此人性格,以后多半还是您的人。”杨度帮着老袁找台阶下。 “是呀!受我连累,一直升不上去。算了,我们也不跟小娃娃计较了,你发个电文给他,再备份厚礼,也是我给他的新婚礼物。”老袁顺着台阶下来了。 第二天,有新闻披露,袁大人惜才如命,建议民国政府委任刘大双为山海关镇守使,并热烈祝贺刘大双新婚幸福。 全国人民跟看戏一样,这刘大双的事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着实吸引人眼球。 同样震惊了一山先生和关注此事的列强,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真相。 “黄老弟,北洋军打咱们可是势如破竹,怎么刘大双打他们,摧枯拉朽似的?”一山先生私下里和黄珍密谈。 “此人乃奇才,当初我见过他的保安军,绝对是铁军。唉!只可惜……”黄轸摇头叹息。 日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刘大双现在控制的地盘,基本上都是日俄密约中属于日本势力范围内的。 保安军现在战力这么强,日本方面注意力有点转移了。驻辽阳的日本关东大都督大岛义昌马上召集特务机关及参谋人员开会商议。 驻辽阳的日本特务机关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沙俄更是无比重视山海关这场战斗,结束的这么快,而且和老袁很快握手言和,这些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刘大双现在可以回援满洲里了。据在靖安的情报人员传回来的信息,保安军已经出动了。可俄军在齐齐哈尔等了几天,也没见到踪影。难道保安军进入茫茫雪原了,似乎不太可能,真要是那样的话,没个十天半月到不了满洲里,就算到了,还剩下多少人能举起枪都不好说。 英美在支持中国国内的政治力量上出现了动摇,对刘大双兴趣大争。他们原本是支持袁大头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老袁保证新政府会继续履行前清同列强签订的各顶协议。 不支持一山先生的原因,除了从政经验外,还有一个列强们的隐忧,激进的新兴力量认为前清同列强签订的很多条约是不平等的,需要修改或废除。这可是戳了列强的心窝子,所以,对一山先生不再给予资金支持。 通过天津的洋行,英美表示希望在靖安设立领事馆,以此探探刘大双的口风。 对刘大双最关注的还是公爵府里那个格格——叶郝那拉?娜如,小仪的表姐。 小姑娘才十六岁,皮肤白白的,细眉细眼,身子也是瘦瘦的,一笑俩酒窝。豆蒄年华,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候。 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刘大双之后,偷偷的哭了几次,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交换出去了。特别是嫁给一个汉人,更让她觉得有几分屈辱,她们家的人可是出了两个太后了。 和通常的花季少女一样,娜如的心底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憧憬,有着许许多多浪漫的幻想。偷偷的看过《西厢记》一类的话本,少男少女铭心刻骨的爱情也曾多少次打动了她的心。 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像大多数皇亲国戚一样,做为权利交换的筹码和政治联姻的纽带。 不管如何,她知道这是她的命,她只能屈从,无法抗争。 “也不知道那家伙长的啥模样?”娜如心里慢慢的有点好奇。 羞红着脸,让丫环去打听打听这个姓刘的是什么人。 丫环低头抿嘴笑,听完了娜如的吩咐,转身跑出去了。 丫环也想知道刘大双啥样,按规矩,小姐嫁过去,她也要陪嫁的,也算是通房丫头。 这个福利刘大双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嘴都要笑歪了。大清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娶媳妇儿就挺好啊,买一赠一。 一九九 咱们干票大的 娜如的丫环偷偷找个天天跟着管家出去采买的小厮,扭扭捏捏的把意思说了。 小厮挤眉弄眼地一阵子坏笑,轻轻地问:“小姐想姑爷了?” 丫环啐了一口说:“呸!瞎说啥?你倒是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姑爷现在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啊!” “真的?他长啥样?好人坏人?”丫环急急地问。 “好人,那位爷甭提多厉害了!反正我说不明白。”小厮口笨,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 “你瞧你,说个话都说不明白!”丫环嗔怪道。 “姑奶奶,您甭急,我想起来了,街上的报纸都有咱姑爷的事儿啊!”小厮脸红了。 “快去!快去!多买几份啊!”丫环冲小厮甜甜一笑。 小厮浑身骨头都轻了,转身飞跑出去。 小厮天天跟着管家出去办采买,虽然都是出力气,但眼皮子也练得很活了。 去了个报馆,说是公爷府要看看刘大双这几年的报道。 办报纸也是一帮眼活嘴巧的人,一听说是公爷府的,马上明白了,妈呀!这不是那个要出嫁的格格家吗?连忙糕点热茶侍候着,有一个胖老头陪着聊天。 “小哥不需动手,在这儿放心喝茶,我让他们把这几年的报道全翻出来!”胖老头笑嘻嘻的,很是贴心。 小厮别的不行,旗人那套摆谱的本事还是有的。对着茶点就是一顿点评,平时在府里他也没吃过喝过多少,但见得多听得多,吹吹牛也是像模像样的。 胖老头耐心的听着,不时插句奉承下,又不经意地问起格格的日常。 “要说咱们格格,这四九城也排得上号的,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哪?那可不是出了两个太后的!”小厮一高兴,嘴就不把门了。 “那是!那是!”胖老头连连点头。 “格格生得美如天仙,跟年画儿里的仙女儿似的。多少亲王、贝勒来求亲,咱家主子连见都不见。” “是啊!是啊!”胖老头还是点头不止。 “这次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咱家主子才答应了!” “格格同意吗?”胖老头不露声色地问到正题。 “格格起初吧,起初……。”小厮没词儿了。 “原来小哥也不知道啊!”胖老头激了一句。 “起初吧,不太同意,还哭了几场。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好像高兴了。这不,催我出来买报纸。” 小厮吹完了,想起正事,连忙说:“哎!我说老头,别光喝茶,报纸找到没有?” “马上好!马上好!小哥再吃块点心。”胖老头脾气极好。 小厮拈起块儿蜜饯,放嘴里慢慢含着,口齿不清地说:“老头,告诉你个秘密,咱家姑爷为了迎接格格到来,听说弄了个上千亩的大宅子,光房子就有五百多间,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胖老头嘴里敷衍着,心里可乐开了花,一下子得到几个猛料,肚子里开始打腹稿了,这明天报纸一定好卖。 现在这市面上,最热门的就是刘大双和格格的婚事。一帮子胡同串子,拿张报纸,能在茶馆里吹一天。 …… “格格,这个人好会赚钱啊!”看着报纸的丫环大声叫道。 “一身铜臭味,俗气!”娜如小脸绷着,毫无兴趣的样子,眼睛却紧盯着手上的报纸。 “哎呀!这个人好厉害呀!把土匪都打光了。”丫环又叫道。 “还算干点正事!”娜如撇撇嘴。 “哎呀!格格,快看看,雪花膏是这个人生产的。”丫环又大叫。 “是嘛?原来当初哄老祖宗高兴的是他呀!”娜如有点兴趣了。 “格格,你看,这个人好坏呀!”丫环大叫。 “怎么了?”娜如有点疑惑。 “你看看呀!那些,那些女人也要嫁给他。” “哪些?我看看!”娜如抢过报纸看了起来,原来是八大胡同女人登报要嫁刘大双那件事。 “呸!下流胚子!”娜如脸红了,轻轻地啐了一口。 “是不是真的?格格快看,这个人还是个大英雄啊!打了那么多胜仗。”丫环兴奋的脸都红彤彤的,把手中的报纸递给娜如。 娜如头偏下,仔细看了半天,这次却没出声,心里有点小兔子在跳的感觉,久久平静不下来。 “格格快看,这人还会写诗哪!”丫环嘻嘻笑着说。 “我看看!”娜如看完不禁咯咯咯笑个不停,原来这是当年刘大双写的那首的招贴,贴电线杆子上招人来垦荒的顺口溜。 念着这不伦不类的顺口溜,两个女孩笑得全身都软了。 偷袭满洲里的是俄军六十五师,师长叫谢尔盖,为了防止保安军报复,这几天还是挺紧张的。每天派出侦察兵四处查探,密切关注满洲里周围的动静。 从齐齐哈尔发来的电报,明确告诉他,由于铁路已断,保安军不可能乘车前来满洲里。迄今为止,并未见到保安军。 谢尔盖加强了对草原的搜索,同时命令部置好阵地。特别是炮兵,除了自已带来的一个炮旅,还缴获了保安军大大小小几十门炮,一下子火力增强了许多。 对于保安军的武器配备,谢尔盖都有点吃惊,一个地方民团,还不是正规军,千把人的队伍居然配备了这么多重武器。如果不是偷袭,估计自已队伍的伤亡要很大。 保安军在雪原中艰难跋涉了四天,终于接近了满洲里。 董青山现在深深的理解了刘大双平时的训练,不论冬夏,都会组织保安军进行几百公里的拉练。现在真的开战了,这训练的好处马上体现出来,官兵的意志、后勤保障、各部之间的协调都没有出问题。 十辆tk车也经受住了考验,由于有随行技术人员每天保养检修,一路上并未出现趴窝等大问题。 保安物流的强大后勤保障能力这一次尽显出来。 靖安、扎赉特旗、王爷庙三个方向源源不断有汽车、马车、爬犂驶出,向满洲里方向前进。 爬犁是东北冬季常用的一种交通工具,一般是马拉或狗拉,极适合在雪地及冰面上行驶。 谢尔盖也收到了报告,保安军已经出现在东南方向五十公里处,大约四五千人,现在已经停下了。 谢尔盖马上做了紧急布置,把部队分散开,三个步兵旅外加一个骑兵旅分开三个方向,准备全歼保安军。 刘大双给董青山发了紧急电报,不可冒进,安全第一,有三个大队现在开始北上增援。 山海关占领了,和袁大头私下里达成了协议。靖安方面留下两个大队守卫山海关,其他部队撤回靖安。老袁将不再阻止格格的“嫁妆”运往东北。 董青山收到了电报,暂时命令部队就地驻扎,同时派出侦察人员和飞机侦察俄军情况。 茫茫雪原上视野开阔,飞机飞了两圈,已经在地图上把俄军的位置标记清楚。再配合地面侦察人员的观测,基本上摸清了俄军的布置。 对于飞机,俄军也是很少见,看着天空中带着巨大的噪音飞过的飞机,一个个也觉得很稀奇,仰脖看着,还不时议论几句。 摸清了情况,董青山把几个大队长叫过来开会。 “兄弟们,刘司令刚发了份电报,后面有三个大队增援过来了,要咱们安全第一。大家意见如何?”董青山说了开场白。 “干他娘的!给关大哥报仇。”二十五大队大队长齐井全先开口了。他和关四海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平时关系也最好,这次心里憋着一股火,一门心思要给关四海报仇。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做为军人,刘大双平时给他们灌输的就是军人必须有军人的荣誉,军人的荣誉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洗礼出来的。 董青山看看大家情绪很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兄弟们,咱们干票大的!吃掉俄军。”董青山眼睛亮亮的,多少有点狂热。 二零零 化学不是好东西 众人听了董青山的话多少有点惊讶,五千保安军对一万多沙俄军,能打个平手都可以了,现在这个老董竟然要吃掉人家。 “老董,有把握吗?”齐井全大喜,连忙追着问。 “我说下我的计划,大家议一议。”董青山指着地图开讲了。…… 刘大双收到了董青山的作战计划,他不懂军事,但对于董青山这次计划中使用非常规手段,他还是明白的。 刘大双毕竟是个五好青年,这个时候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丝不忍。 轻轻地叹口气,刘大双签了字:“同意!”。 对于和沙俄比人数,他现在没信心,靖安才几十万人口,没办法去和一个可以动员出一千五百万士兵的疯子去比较。他只能速战速决,把敌人打痛了,让他们以后轻易不敢伸手。 董青山率领保安军又前进了三十公里,离满洲里二十公里远处布置好营地。 谢尔盖并不着急,稳稳地守着满洲里,靠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他们的后勤保障也没问题。而保安军劳师远征,又是寒冷的冬天,中东铁路使用不上,后勤一定很吃力。 自己的部队本来人数占优,他的师可是俄军编制中人数最多的。一般俄军师步兵都是两旅四团,他的师却是三旅六团。 谢尔盖心里冷笑着,就等着保安军前来进攻,然后,他要让这些人尝尝斯拉夫人的子弹是什么味道,让这些黄种人匍匐在自己脚下颤抖。 等了一天,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温暖的早晨,一直吹着的西北风小了下来,草原恢复了宁静。只有几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大鸟在天空盘旋。 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黑漆漆的夜空变得明亮起来。 多年养成的习惯,谢尔盖也早早醒了,他的指挥部在城里的一个大房子里。这是一个大商户的家,俄军征用了。 师部直属的工兵团、辎重团、通信连等也都驻扎在城里,由一个警卫营负责警卫。 谢尔盖有点遗憾,满洲什么都好,就是缺少女人,自己现在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 懒洋洋地起了床,脑袋里在计划着,是不是今天派几个团出去,揍一顿那些个黄皮猴子。 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他听出来了,那是飞机的声音。 “该死的中国人,又来干吗?”谢尔盖嘀咕着。对于每天来几次的飞机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个东西俄国人也有,不过看不出来有啥用,最多也就是个侦察而已。 过了一会儿,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好像不是平时的一架,而是许多架。 紧接着,便听到远处传来爆炸声,但声音并不大。 谢尔盖走出屋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怎么回事?”谢尔盖厉声问警卫营长。 “报告师长,那些飞机对我们炮兵旅、三十九和四十旅阵地扔了炸蛋!” “飞机扔炸蛋?伤亡如何”谢尔盖连忙问道。 “已派人去了解,还没回来。”警卫营长回答道。 谢尔盖回到屋里,等了二十分钟,仍不见消息,立即急了,冲出屋外大喝:“你派的人回来没有?” “报告师长,还没有!” “你是头猪啊,马上再派人去!”谢尔盖火冒三丈。 “是!”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五架飞机又飞了过来,仍旧是对炮兵旅、三十九和四十旅阵地扔下了灰色的一串串炸蛋。 这次的炸蛋声音依然不大,可没两分钟,就看见远处的阵地上冒出了大片的火光和黑烟。 “起火了!”谢尔盖惊叫一声。 火势似乎越来越大,三个旅的阵地上都是火光熊熊。 谢尔盖连忙拿过望远镜观察,这一看,心里就是一哆嗦。因为他看见了很多火人在熊熊的火光中翩翩起舞,身上似乎也燃烧着火焰。 …… 这自然又是刘大双这个化工男的杰作,棕榈油水解,加铝盐皂化,然后把这个脂肪酸皂加到汽油里,再加点镁、磷、钙等化学物质,搅拌均匀,便成了猪油一样粘稠的膏状物。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凝固汽油蛋。 本来刘大双不想出动这个产品的,可是董青山的作战计划要使用“绿蛋”,刘大双考虑再三,觉得还是要在使用完“绿蛋”后,再用一点凝固汽油蛋。 不管怎么说,还是吃干抹净,一场大火过后,啥痕迹都没了。有个大贤说的好,穿上裤子就不认帐。 所以,在“嫁妆”危机缓解后,他通知冯如,紧急调五架蓝鹰去支援董青山。飞机转场时,顺便在靖安装上了凝固汽油蛋。 对于凝固汽油蛋的残酷,刘大双是深知的。那个猪油膏一样的东西沾到哪里烧到哪里,扑都扑不灭。最高温度接近一千三百度,连铁都能烧红了。 曾在试验场用猪羊做过试验,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猪羊基本上都被烧得看不出形状,一堆黑炭蜷缩在一起。搞得刘大双几天见到猪肉羊肉都恶心。 刘大双暗暗发狠,等赶跑了侵略者,一定要全世界签个禁止化学武器条约。这化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吧。 正当谢尔盖拿着望远镜心直打哆嗦时,炮兵旅阵地上却响起了惊雷一样的爆响,一股股烟尘直冲云霄,连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完了!全完了!”谢尔盖腿一软,差点跪下。他知道,炮兵阵地上的炮蛋在大火中殉爆了。这一次估计整个阵地连人带炮全变成渣渣了。 可没等他哀叹完,布置在最外围,也是最精锐的四十一旅阵地上又响起了密集的炮蛋爆炸声。 这是董青山开始进攻了,单独留下四十一旅没轰炸,就是为了地面进攻。再好的训练也不如实打实的战斗一场。 照例,先是三十分钟炮击。但董青山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的炮蛋里可是掺了一部分“绿蛋”。 十辆tk车分成三组,中间四辆,左右翼各三辆,隆隆作响地冲向俄军四十一旅阵地。 中间主攻的是齐井全的二十五大队,左翼是马占山的三十八大队,右翼是二十七大队,队长叫耿立军。 tk车在前面开路,保安队员跟在tk车后面,脸上戴着个猪鼻子一样的面具,猫着腰,快速前冲。 差不多离敌人阵地三百米处,tk车停下了,开始对俄军阵地重要目标射击,主要是清除俄军的重机枪和七五野战炮。重机枪手、迫击炮手也纷纷散开,寻找地形,架设好重机枪和迫击炮,也开始对俄军阵地开火。 俄军也不是木头的,看到冲来的tk车也是抓起枪就打。只是令俄军目瞪口呆的是,车辆毫发无损……。 三十分钟炮击结束,tk车又轰轰隆隆向敌人阵地冲去。后面是三个大队的步兵紧紧跟着。 按照保安军的训练,步炮协同,一般要等到步兵冲到敌人阵地一百米左右,炮火才停止或延伸射击。 可今天,因为掺了“绿蛋”,三百米处就停下了,等待炮击结束才继续前冲。 二零一 夫君还是个大英雄 隆隆作响的钢铁怪兽,这是第一次出现在战扬上。 庞大的墨绿色钢铁外壳,圆圆的炮塔上扬起的长长的炮筒,嗄吱嗄吱作响的巨大履带,无不给人一种不可战胜难以为敌的感觉。 俄军四十一旅阵地被榴弹炮犁了一遍,本就死伤惨重,可是空气中还漂浮着一种怪怪的味道。 俄军士兵闻到这些味道后,马上便感到喉咙刺痛,接着便是剧烈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然后便是恶心,想呕吐。没过两分钟,很多士兵便喘不过气来,有要窒息的感觉。许多人拼命的用手去抓自己的喉咙,恨不得一下子抓破了,好让新鲜空气透进去。 但这是徒劳的,再也吸不进一丝新鲜空气,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是拼命的抓来抓去,脖子上满是血痕,鲜血淋漓,无比痛苦的死去。 看着这巨大的钢铁怪兽越来越近,一个一个早就吓破胆了,脸上流露出绝望、恐惧,再没有一点斗志。还勉强能动的,丢下枪,转身想跑,但脚软、腿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和那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士兵一样,只能无助地看着tk车缓缓的冲上了阵地。 跟着的保安军队员们却觉得这仗打得太容易了,不是说老毛子厉害吗?怎么遇见我们保安军就跟软脚蟹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得知三个步兵旅和一个炮兵旅的人全部被打垮了,谢尔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这部队能带出去多少算多少。他突然间觉得,他不会指挥打仗了,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万多士兵就不见了。 “撒!”谢尔盖发出了命令。 师部除了警卫营是战斗部队,其他的都是文职、辅助人员,可没什么战斗力。听到了命令,第一时间开始逃跑,整个队伍乱哄哄的,向着国境线方向跑去。 保安军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逃了,关四海一个大队的人牺牲了大部分,这个仇他们必须报的,刘大双给董青山的指示也是,干净彻底的消灭叛军。 随着隆隆的轰鸣声,飞机又来了,这次是追着谢尔盖的队伍狂轰乱炸。 做为预备队的两个大队追上来了,十辆tk车也追上来了。 董青山这次让五个大队的队员都亲身经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斗。 谢尔盖也绝望了,天上飞机不断地投掷炸蛋,在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一声巨响响过,便是一团混杂着红色的雪雾腾起,待雪雾散去,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伤亡的人。 而后面,隆隆作响的tk车也越追越近,炮塔盖已经打开,露出保安队员的身影,操纵着重机枪,一条条火舌射向乱哄哄的俄军队伍。 俗话说得好,兵败如山倒,这战斗民族也一样。用水浒中的话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骑马也好,步行也好,在这白雪皑皑的草原,绝对跑不过两条履带的tk车。保安军像圈羊一样,把四散奔逃的俄军往一块儿赶。俄军师部这些人都是文化人多,当然,辎重团那帮子农奴除外。 文化人都心眼活,也保命的紧,可没什么为国捐躯的崇高理想,那些都是糊弄傻大兵的。 一看形势不对,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雪地上一跪,投降了。 辎重团的农奴就是一帮苦力,更没啥觉悟,一看有人投降了,立即全体停下脚步,也投降了。 谢尔盖带着警卫营的几百人跑在最前面,回头看看,手下的兵将都降了,就剩自己这几百人还在跑。 保安军也懒得追了,任谢尔盖一群人渐渐地消失在雪原中。 这仗打得太顺利了,五千人愣是把人家一万多人给打没了。说句实话,不是在现场的人,全世界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战果统计完,董青山和几个大队长乐得合不扰嘴,俘虏三千多,击毙多少真统计不出来了。 董青山几个领导到俄军三十九旅、四十旅阵地上看过了,原来的皑皑白雪都不见了,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土地,散乱着一些金属的枪管和枪栓,也看不出原来阵地上面有多少人了。 “这地明年种庄稼肯定长得好!”马占山嘻皮笑脸地说了一句。 董青山和几个大队长可是笑不出来,心里一阵阵寒意,这刘司令整的什么东西啊?简直就是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无物不焚啊,烧得啥也看不到了。 炮兵旅阵地更惨,因为引发了炮蛋殉爆,到处都是大坑和散乱的金属部件,坑坑洼洼的种庄稼都不行了。 审问了半天俘虏,几个人手指头脚丫子掰着算了半天,取了个最小数,保险一点,别虚报战功,被刘司令一把火给炼了。于是,几个给刘大双报了个估摸数字:“歼灭敌人五千,俘虏三千二百伍十二人,缴获战马二百四十二匹,步枪四千枝,子弹……。我军牺牲二百零五人,伤五百三十八人。……” 刘大双是理工男,数学好的很,这歼灭加俘虏八千多,才缴获那么点战马和枪支?明显数字有问题啊?而且俄军大炮呢,一门都没有? 当即回电:“如实清点缴获的马匹和枪支弹药等,重新上报!” 董青山把电报给几个人看了,大家差点冤枉哭了,这已经如实啦!你那一把三昧真火把啥都烧得干干净净,我们去哪里淘登啊! 董青山皱着眉头回电:“确系实情,详细情况当面禀告。” 刘大双虽一肚子疑惑,但相信董青山等人不敢乱报,只好等着他们回来汇报。 怎么公布战果,刘大双有点为难了。 还是要低调啊,别把全世界目光都吸引过来,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靖安的报纸电台宣布了一个大好消息:“经过保安军官兵浴血奋战,歼灭叛匪两千余人,现已收复满洲里。现奉劝其他叛匪,立即投降,争取得到全国人民的宽大处理。” 靖安、洮南、齐齐哈尔等市县收到消息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们走上街头,载歌载舞,庆祝光复满洲里。 老袁和一山先生收到了消息,两个人心里可都是有点不是滋味。一大把年纪了,争来争去的,没干点正事,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娃娃,起码还知道去灭了叛军。这人啊,越活越回陷,越活越没出息。 公爵府的格格娜如,一手拿着今天的报纸,一手托着香腮,眼睛呆呆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她已经从丫环那儿得到消息,三天后就是吉辰良日,她将要出门远嫁了。 “现在看来,我那个夫君还真是个大英雄啊!”娜如心里甜甜的。 二零二 怎么给我看不正经的东西 满洲里的收复,让全国一片欢腾,刘大双又妥妥地占据了新闻的头条。 逃回去的谢尔盖语焉不清地向俄廷报告了自己的一个师几乎全军覆没,沙俄震惊了,立刻召回谢尔盖询问详情。 可偌大的西伯利亚就是谢尔盖这一个加强师在守,现在倒好,西伯利亚无人防守了。 本来准备从欧洲方面调两个师过来,又传来噩耗,西伯利亚铁路被炸断了几处,连巡道工、维修工、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被劫走了。整个西伯利亚铁路处于瘫痪状态,不要说满洲里的事了,就连海参崴的驻军补给也成问题了。 但沙俄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假扮蒙古人了,总不能说是俄军入侵中国了吧!不过死鸭子嘴硬,沙俄政府发表声明,鉴于呼伦贝尔草原发生的事情威胁到俄国人的安全和利益,俄军将派遣四个师抵达边境地区。 海拉尔的胜福几个人现在麻爪了,原来指着老毛子把地占了,他们好当王爷,现在老毛子自己都被刘大双灭了。 这可咋整啊?胜福的嘴上起了一圈大泡,连刚娶的三福晋都不碰一下了。 胜福和车和扎、成德二人商量了一下,知道大势已去,联合发了个电文给黑龙江巡抚老宋,大意是我们是大清的义军,现在决定奉刘大双为主,杀白马为誓,永不背叛。 老宋一脸鄙夷地将电文转给刘大双,刘大双说,好啊!解散叛军,三人全家搬到靖安居住。三天为限,过时不候。 日本人更是有点着急,本来和沙俄签订了密约,这东北的大半都属于他们的了,可老毛子不给力呀,鼓动了几次叛乱都被刘大双平了。 他们原来也跟科尔沁几个王爷勾搭了很久,就等着老毛子那边成功了,科尔沁这边也准备闹腾了。现在满洲里俄军被灭,估计没人敢再折腾了。 但是,日本人是不会放弃的,蒙古人这边玩不转了,那就玩玩汉人吧。 刘大双这里肯定玩不转了,日本内部已经判定刘大双是坚定的民族主义者,决不会倒向日本,既然如此,那就下黑手吧。 三天后,胜福三人还是乖乖的解散了叛军,带着老婆孩子来靖安定居了。 刘大双主即委派民事厅孙厅长赴呼伦贝尔,临时担任三地行政长官。二十七大队耿立军率本队人马驻扎海拉尔,尽快恢复正常秩序。 三天后,良辰吉日也到了。半夜三更的,就忙活起来。 首先,这出嫁女得开脸,可不能脸上毛毛的去婆家,必须把脸上汗毛绞干净,眉毛鬓角修整齐,弄得小脸白白净净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老百姓的俗语就是“小媳妇,过了门,开脸才是婆家人。” 这做开脸的一般都是中老年妇女,手里拿着两根线的两端,有时还用牙齿咬着线的一端,这两根线在脸上绞来绞去,一会儿就把脸绞干净了。 这风俗本来是汉族人的,但娜如这次是嫁给汉人,六王爷捎来话了,咱不能让人家笑话,这程序按汉族的来。 接下来沐浴、梳头、穿上新嫁衣,又戴上首饰,又把身上自幼带着的吉祥锁解下留在家里。这吉祥锁是父母从小给孩子带上,祝福孩子幸福快乐成长。出嫁时摘下吉祥锁是表示对家依依不舍并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差不多忙到天亮,吉时一到,娜如被两个嬷嬷搀着迈出了家门。 这一刻,娜如真的感到一阵心酸,自己将要远去大草原,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父母、兄弟、姐妹也许很难再见上一面了,前几天还不觉得有什么感觉,真要走了,这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呜!”火车汽笛一声长鸣,火车缓缓驶出车站。 娜如的车厢在第三号车厢,这是带包间的一等座,只有娜如和几个丫环和嬷嬷在这个车厢。前面二号车厢是管家护卫,其它都是密封的货车车厢,装满了“嫁妆”,最后的尾车则坐了整整一个哨的北洋第一镇士兵。 货车车厢太多了,有十八节,担心一个机车不够用,这列车专门配了两台机车,前拉后推。 火车还是快,傍晚时分就已经看到山海关了,再走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就到达奉天。 娜如心里充满了期待,当然也有一点不知所措。 两个嬷嬷鬼鬼祟祟的拿出一本小册子给娜如看,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娜如接过,翻了几页,顿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你们怎么给我看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 二零三 火车遇袭 日本三井株式会社副会长春山正夫前来拜会一山先生。 三井会社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资助一山先生,那个时候一山先生正好是流亡日本。 一山先生不知道三井会社的来意,现在已经准备辞职了,手里实在没钱,zf已经运作不下去了。 春山正夫笑吟吟地把来意说明了。 原来日本由于没有铁矿,炼钢都是买美国的废钢铁,受的限制极大。 湖北大冶铁矿生产铁矿石,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现在知道民国zf缺乏资金,就提出了一个建议,由三井提供五百万日元,大冶铁矿日本人占五成股份。 另外,日本方面还可以提供一千万日元以上的资助,但必须答应日本人一些条件。 春山正夫特别强调,十几年前,一山先生曾表示过,只要日本支持一山先生的新兴力量,可以大家合作。 一山先生有点不高兴了,丢你老娘,那个时候年幼无知,说的话能算数吗?再说了什么变法的六君子还说把国土周边都卖了,弄个二万亿两白银回来,中国就有钱发展了。 那不也是胡说八道吗?后来不都不算数了。 至于五百万日元占大冶铁矿五成股份,一山先生有点动心了,但也不敢一口答应了。只能说研究研究。 收复了满洲里,刘大双安排民事厅人员准备格格的住处及存放“嫁妆”的地方。 新上任的民事厅长姓许,叫许金多,也是前清县衙的人。 许金多比原来的孙厅长会来事,这一上任接了这么个“大活”,心里高兴死了,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格格的住处早安排好了,在靖安县城西北,靠近靖安大学的地方。 单独的一个小区,里面有五百多间房,已经收拾干净,现在只是规划一下,哪里住人,哪里放“嫁妆”。 考虑到“嫁妆”不容有失,除了迟厅长专门安排警察值守以外,刘大双还派了一个中队,日夜值班守卫。 许全多挺能张罗,这几天整个靖安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纸剪的窗花,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老百姓也高兴,刘大人要成家了,娶的还是个格格。听说光嫁妆就装了一火车。 “啧啧啧!一火车呀!这得装多少东西呀?”一个穿蓝棉袍的老太太说。 “妈呀!可见了世面啦!以前姆们老家一个大财主嫁闺女,一百担嫁妆,那都老轰动了!这一火车?没法说了。”一个小脚中年女人连连摇头。 “你们老家财主能有啥好东西呀?听说格格这嫁妆全是宫里的宝贝。随便拿一个,够你过一辈子!”旁边的一个老爷们儿抄着袖,不屑地说。 “曲二哥,你从哪听说的?”又一个穿黑棉袄的男人问。 “这你都不知道啊?前阵子京城里有个姓袁的想抢嫁妆,把刘大人惹毛了,哐哐哐几炮把山海关给占了。这姓袁的才服软了。”曲二连比划带说。一下子吸引了一大群人。 “曲二叔,你可真能白唬!”旁边一个小媳妇儿撇撇嘴。 “不是,我说大侄媳妇儿,你还别不信,………” …… 刘大双可没管外面的事,满洲里和沙俄军队打了一仗,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这仇是肯定结了。等迎接完格格,还要多派几个大队去边界守卫,小心无大错。 拿下了山海关,基本上卡住了关内进攻东北的通道,而且葫芦岛也在渤海湾,应该是可以修建个大码头,这样靖安货物进出可方便多了。 是时候发展石油化工产业了,这将是未来最重要的一个行业。现在石油便宜,有了渤海湾的码头,可以大量进口美国的石油。至于中国的,局势不明朗前,他宁愿石油埋在地下。 石油化工可不单单是生产汽油、柴油什么,那只是炼油,和酒厂蒸馏差不多。弄个大锅,加上分馏口,加热以后,汽油、柴油等按照沸点不同就跑出来了。上一世,很多乡镇都可以开个小炼油厂,生产的汽柴油也不差。 真正的石油化工,最具代表的就是乙烯产量,乙烯产量高低是衡量一个国家石油化工水平的重要指标。 石油是有机物,属于长链烷烃化合物。石油化工厂生产乙烯就是把长链烷烃裂解成短链的乙烯。 乙烯是化学合成的基础原料,塑料、合成纤维、溶剂等都是以乙烯为基础合成的。 刘大双写了份计划书,对石油炼制及裂解做了详细说明。 他准备组织一个攻关小组,在秘密状态下,开始石油化工的起步。 一边思考一边写,弄到很晚才睡下。 早上天还没亮,刘大双睡的正香,卫兵过来敲门,而且敲的很急。 刘大双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电报室的王主任立即递了份电报过来。 “火车遇袭,格格伤重不治,……” 刘大双脑袋“嗡”地一下,差点人摔倒在地上。 二零四 不打算忍了 塔山堡,位于葫芦岛和锦州之间,距离锦州市仅仅三十多公里。 后世的塔山堡大名鼎鼎,着名的“塔山阻击战”就发生在这里。 塔山并不是山,而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西边是海拔二百多米的白台山,东边是锦州湾。 塔山住是真正的咽喉要道,最狭窄处,山和大海的距离只有十二公里。京奉铁路就是从这里通过,最近处离大海只有几公里。 为了给送亲列车做好警卫工作,保安军在塔山堡驻扎了一个班。 送亲到车到达塔山堡时,已经是半夜了。 列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声声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音使人昏昏欲睡。 娜如已经睡下了,只是第一次在外面睡觉,有些不习惯,迷迷糊糊的睡不着。她知道,按照行程,明天一早,就会到达奉天了。然后,由靖安保安军护送她前往靖安,为防止意外,不再坐火车走南满铁路。而是穿越科尔沁大草原,直抵靖安。 对于科尔沁草原,娜如有些好奇,因为从小就听说,叶赫那拉氏来源于科尔沁草原。所以,她倒是想亲眼看看,这个科尔沁草原倒底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娜如心里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她哪里知道,这一睡她再也没醒过来,她没有看到科尔沁大草原,也没有见到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大英雄。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永远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日本人既然决定对刘大双下黑手,就会不择手段实施。 袁大头扣押了“嫁妆”火车,闹得天下人皆知,日本人更是把情况摸的清清楚楚。对于列车上价值连城的文物珠宝,垂涎三尺。驻辽阳日军做了几个方案想把这批嫁妆抢到手,甚至直接出动军队都想过了。 可保安军强悍的战力让他们退却了,直接动手抢,没有几个师团的正规军几乎不可能。而且调动部队明抢,在国际上也交待不过去,会严重损害日本的国际形象。 岛国人的心理是扭曲的,特别是一直过着苦日子的日本人,绝对见不得别人好。 这一火车“嫁妆”,按他们估计,价值无法计量,一旦到了刘大双手里,将会如虎添翼,快速帮助刘大双发展起来。 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得到,这就是日本人最后议定的。 日本人制订了一个阴毒的计划,从旅顺港悄悄派出两艘巡洋舰,停泊在葫芦岛附近。沿线火车站均派人紧盯着“嫁妆”列车,列车每到一站,都马上报告日军辽阳司令部。 在塔山堡附近,准备了几十人的武装人员,一旦发现列车快到了,则破坏掉铁路,逼迫列车停下,然后由两艘巡洋舰用重炮炸毁列车。 日本人的计划成功了,在两艘巡洋舰的猛烈轰击下,整列车被被炸得七零八落,随行人员无一幸免。 刘大双看完电报,眼睛瞬间就红了,身子晃了晃,没有倒下去。 “给刘副司令和叶队长发报,格格的遗体运回靖安,车上的东西一件不能少,哪怕是碎片也要运回来。”刘大双说完,关上门。 整整一天,刘大双不吃不喝,就待在房间里。 孟氏来了几次,隔着门轻轻地说:“孩子,出来吃口饭,有了力气才能报仇。” 屋里静静的,刘大双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片欢乐海洋的靖安县城转眼间没有了欢乐。许金多带着人默默地把彩带全部撤下来,换上了素素的白纱,天上有白云,地上有白雪,整个城市变成了一片白色。 县城里一片肃穆,连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三天后,娜如的遗体运到了靖安,刘大双亲自出城迎接,并抬着棺材将其安放在靖安的一座庙里,等候娜如的家人来见最后一面。 靖安电台、靖安日报只是简短地报道了格格遇袭身亡,保安军现在正在调查凶手。 简单的报道,反倒引起了囯人的猜测,这个刘大双是怎么了?未过门的夫人遇害,反应不大呀? 谁都看得出,这是日本人下的毒手,渤海湾上军舰并不多。德国人的军舰都集中在黄海,这阵子根本没来渤海。英美倒是有两艘军舰停在天津,但一直泊在港口,并没有起航。沙俄更不用说了,几艘破船都停在海参崴,外面海水结冰了,也出不来。只有日本停泊在旅顺的军舰最容易过来。 国民一边倒的咒骂炸车害死娜如的凶手,所有矛头都指向日本人。 一山先生和袁大头也发表声明,强烈遣责这一毫无人性罪恶行径。 英法德美公使对这一行为也表示遣责,沙俄表示遗憾。日本人也表示遗憾,并声称此事与日本国无关。 靖安方面发出通知,十日后,将为刘大双妻子娜如举行葬礼,并邀请国内外友好人士参加。 妻子,这两个字引起了国内各势力的注意,说明刘大双有情有义,虽然未过门,但仍旧把娜如当成了妻子。 前清的遣老遗少激动了,既然这样,那说明刘大双对我们前清的人并不会赶尽杀绝,皇上退位诏书希望刘大双组织新政府,现在看来,太英明了。 不行,这葬礼我们必须去参加。 贝勒、郡王凑了一大堆人前来靖安。 东三省的巡抚、知府、知县也都罕见的发表声明,愿意参加刘大双组织的新政府。 科尔沁、呼伦贝尔、锡林郭勒草原上的王爷也有人表示愿意参加刘大双的新政府。 就连几个省的督军也偷偷发电给刘大双,只要刘大双登高一呼,他们愿意参加新政府。 詹天佑、施肇基均辞去了旧职,带着一群同事前来靖安任职。 靖安成立了外事厅,由施肇基任厅长。又成立了道路交通厅,由詹天佑任厅长。 刘大双这几天仍是在闷头思考,实际上他考虑的就是两个问题:发展或毁灭。 他九成九相信,娜如的死绝对是日本人下的黑手。不管怎样,娜如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日本人这样做,说明已经把他当做敌人。日本人的目的,他也猜到了几分。娜如死了,他和前清的关系也就断了。这也是一股强劲的势力,日本人担心他刘大双照单全收,何况还有那一火车的文物珠宝。 报仇是必须的,刘大双计算了一下双方实力,如果靖安方面全力以赴,十八般武艺全用上,就东北这一二万日军,刘大双有信心把他们赶下大海。 哪怕旅顺港的日本“八八”舰队,刘大双也不担心,没有飞机的舰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接下来肯定要进入大规模战争,日本上百万军队如果过来,东北将会打得稀烂。更何况,沙俄军队也一定会趁机出兵。 以靖安的实力,现在对付两个列强国家,必败无疑,毕竟靖安的底子太薄了,应对不了大规模长期战争。 可是,不报仇可不符合刘大双的性格。中国人已经被欺负几十年了,难道永远这么软弱下去? 靖安发出了征兵令,在全国范围内征召新兵。 刘大双不打算忍下去了,他一定要挺起腰杆,堂堂正正的为自己,为中国人出口气。 二零五 狠人刘大双 列强中德国公使第一个来到了靖安参加葬礼,而且立即和刘大双进行了私人会谈,靖安方面只有也是刚刚赶到的施肇基参加。 双方会谈了整整五个小时,连午饭也只是吃了几块干粮。 德国人希望刘大双出口飞机和tk车给德国,而且最好转让生产技术。 刘大双希望德国人转让军舰和潜艇生产技术并引进一套年产一百万吨的炼钢厂及配套设备。 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由于靖安资金紧张,炼钢厂全部由德方贷款,厂址选在科左中旗的巴林太。 德国现在是列强中经济发展仅次于美国的国家,已经超过英法。但是由于德国是后起之秀,殖民地早已被几个老牌列强瓜分完毕,德国急需寻找殖民地做为商品销售和原料供应之地。 对于刘大双的靖安,他们关注很久了,也很希望把产品销售到靖安。 刘大双现在也需要快速扩充实力,拿到了天津的北洋制造局之后,他就打算在天津建军舰了。引进德国人的军舰制造技术只是为了让技术人员和工人练练手,尽快培养一支队伍出来。他的主要目的是建造航空母舰,这才是未来发展方向。 谈到国际形势,德国公使威尔逊笑笑说:“阁下的靖安似乎形势不太好啊,俄国人和日本人东西夹击,靖安危险啦。” 刘大双微微一笑说:“谢谢公使先生,这个不需要担心,靖安并不怕任何人。” 威尔逊脸上现出一丝惊诧,但随即收了起来,也笑着说:“那样最好,希望如阁下所说。” 刘大双似有深意的看看威尔逊,轻轻地说道:“公使先生,海军要打败英国,陆军要打败俄国,贵国很忙啊!” 威尔逊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大双摇摇头,并不回答。 美国公使也来了,和刘大双也会谈了两个小时。 美国人简单,虽然现在经济世界第一,但是没啥存在感,必须有事没事刷刷存在感。另外一个美国佬也是要四处抢市场的,这靖安现在的繁华在中国可是属一属二的,购买力杠杠的。 刘大双也不客气,直接告诉美国人,在天津建个炼钢厂,美方贷款,可以全用美国技术和设备。 美国人的胃口可不只这么点,对于靖安的铁路建设,表示很感兴趣。 刘大双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应承春节后,双方再继续淡。 刘大双对美国人也提了个要求,希望多进口中国的生丝,至于价格可以降低接近日本人的水平。质量,那就不用说了,远远好过日本货。 美国公使对这个倒是满口答应,说回京城后,给上海领事发电,力争促成此事。 美国公使很高兴,借助于刘大双,美国人终于把手伸到东北了,这可是日俄一直死死守住的地方,根本不容其他列强插手。 至于刘大双为什么把美国贷款的钢厂建在天津,而德国贷款的却建在巴林太?这主要还是安全方面的考虑。 德国人一心要统一欧洲,属于二愣子国家,如果建在沿海,哪天这二愣子开战了,钢厂就有可能成为敌产。相反,美国人四处占便宜,典型的投机者,得罪人少,一般没人打美资的主意。 大英帝国还是保持着高傲,只派了个参赞来参加葬礼。 奥匈帝国、意大利都是就近派个领事过来。日本派的还是南满铁路的黑山一郎。 袁大头派了杨度做代表,一山先生派了蔡元培做代表。张小个子亲自来了。 在姚家的带领下,吴侬软语的江浙沪企业家来了不少。 晋商也操着一口侉侉的山西话来参加葬礼,顺便也要和刘大双聊聊。 各省督军,有心人也发了个唁电,不感冒的也就装聋作哑了。 刘大双忙死了,同各国、各界人士都见了面,有事的多聊聊,没事的也表示感谢。 葬礼是在靖安东部一块墓地举行,那也是保安军烈士陵园,墓地有上千亩,种满了苍松翠柏,显得庄严肃穆。 棺木缓缓的安放在一个墓穴里,刘大双抓起一把黄土,轻轻地洒落下去。 一个稚嫩的、苍白的小脸蛋定格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抹不掉了,这个女孩是要嫁给他的格格,是一个即将成为他的女人的青春少女。娜如的遗体运回来当天,他看了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辽阳北大营,位于辽阳护城河边上,南满铁路也从旁边经过。北大营原来是俄军修建的,日俄战争后,被日军占领,变成了日军一个师团级司令部。现在是日军第二师团在此驻扎。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一辆拉着石灰的马车从路上慢慢驶过,不知道赶车的人是不是在打瞌睡,马车车厢都漏了,一路上撒着白灰,在黑乎乎的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印迹。 似乎有计划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马车漏了一地石灰,形成一条条直指北大营的白色印迹。如果从天空上看,刚好是四条长长的白线从四个方向定住了北大营的位置。 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轰鸣声,四个赶马车的好像突然间没了瞌睡,调转马车,快速逃离。 几个站岗的日军发现了,个个都哈哈大笑,这中国人也太傻了,车上拉着的石灰漏完了也不知道。 甚至有些早起的路人也发现了,这是谁这么倒霉呀,辛辛苦苦拉点石灰全漏在路上了。 随着轰鸣声越来越大,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五架没涂任何标志的飞机,呼啸着直奔北大营而来,路上四条粗大的白线把位置定的清清楚楚, “轰!轰!”一颗颗炸蛋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北大营。 墙壁倒了,房顶飞上了天,一团团烟尘裹着杂乱的碎片冲天而起。 此时正是日军早操时间,猛烈的爆炸一瞬间吞没了大部分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火烧起,四散奔逃的日军人员狼奔豕突,惊慌失措。受伤的人员鬼哭狼嚎地惨叫着,根本没人前去救援。 北大营变成了地狱,变成了废墟。 …… 消息迅速传开了!大家都猜测这是靖安保安军的报复。 我靠,这个姓刘的小子是个狠人啊! 倒吸口凉气,无数人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刘大双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每天都忙得很。葬礼结束了,很多前来吊唁的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靖安盘桓,洽谈。 真正来到了靖安,他们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靖安与中国大部分地方的不同,靖安的发达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二零六 怀柔为主 日军辽阳北大营司令部被炸,日军彻底炸了窝。 什么世道啊,自从十几年前甲午海战击败了大清,又在日俄战争中击败俄国人,自信心膨胀到极点。平时都以列强自居,对中国人再也没有了过去千百年来的敬畏,反倒是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对中国人鄙视起来。这次炸毁嫁妆列车也是这样心理,炸就炸了,你还敢来咬我? 可没料到的是,碰到刘大双这么个理工男,那可是不懂政治的。管你是谁,只要你惹我,你敢打我,必须报复回去。何况这次炸死他的媳妇儿,又炸烂了很多国宝级的文物,刘大双肺都气炸了,要是不报复回去,那就不是刘大双了。 座落在旅顺的关东军都督府是一座欧式的三层楼房。 日本关东军大都督大岛义昌正在大发雷霆,辽阳日军司令部被轰炸时,他恰巧在旅顺都督府,算是逃过一劫。 “这是谁干的?”大岛义昌狠狠地摔着手里的电报,额头上青筋暴露,小眼睛里满是凶光。 满铁副会长黑山一郎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用猜了,应该是靖安的刘大双在报复我们。” “你肯定?” “肯定!一个是只有他们的飞机有扔炸蛋的能力,另外一个就是我们刚刚炸了他夫人的火车。”黑山谨慎的说。 “好,既然敢挑战我们大日本皇军,我们就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大岛义昌火冒三丈。 会议室的一帮将军和参谋全低头不出声,等待大岛的命令。 大岛义昌即是关东军司令也是都督府大都督,军事民政一把抓的。能担任这个角色的,也都不是莽撞之人。 “黑山君,满洲里之战的情报收集齐全没有?” “都督阁下,已经收集齐了!”黑山说完,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报告。 大岛义昌接过报告,仔细翻阅起来。 待匆匆翻阅完毕,大岛的脸色变了,盯着黑山一郎问道:“黑山君,这份报告是真实的?” “是的,阁下!当初战斗结束后,我们在靖安的情报人员就说靖安公布的战报有假,实际上战果要大得多。” “嗯?有这等事,我记得战报是说歼灭叛军二千多。”大岛疑惑地问。 “是,后来我们向俄国人求证,俄国人含含糊糊。所以,我们派了人员去战场察看,应该远远不止战报上说的那么多。很有可能,俄国人的西伯利亚军全军覆没。”黑山一郎不带任何表情地陈述。 不仅大岛义昌,包括整个会议室的人脸上全变了颜色,俄国人的西伯利亚军可是一个加强师,有一万五千多人啊! “黑山君,靖安方面战力如此之强,做为负责情报工作的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大岛义昌的小眼睛里再次冒出凶光,看那样子,恨不得一刀劈了黑山一郎。 “阁下!靖安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刚好处在我们和俄国人划分的势力范围交界之处。为避免引起俄国人误会,我们的手不便伸的太长。而且此人行事极为低调,这么多年都是埋头办实业赚钱,似乎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声张。”黑山脑门子上全是汗水,他可知道,这是他的工作出现了严重失误。 “混蛋!这就是你的解释吗?”大岛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骂出声了。 大岛义昌老实了,俄军一个师的战力绝对不输于同等人数日军。那么轻易地被保安军消灭了,自己现在手上的关东军也是一万多人,还想去找靖安报复,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无能的黑山误我,该死的俄国大鼻子也都是一群猪,对盟友都隐瞒真实情况。 大岛越想越气,也是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国内军部报告情况,并请求国内迅速向东北增兵。 大岛义昌的报告在日本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山县有朋控制的军部,力主出兵,以此事为借口,一举占领中国满蒙地区。 首相西圆寺公望却坚决不同意,这是个留法十年的老牌政客,对整个世界大势看的很清楚。包括对日本天皇,他的观点是天皇也是人,并不是神。这与死忠的山县有朋区别甚大。 现在的日本,每年财政收入也才四亿多日元,可日俄战争欠下的英美十几亿日元还没还上,实在是入不敷出。加上自去年年底以来,来自美国的生丝订单减少,国内生产的布匹、机械、化工产品全遇到了中国产品的冲击,销量一路走低。更要命的是,中国人居然和日本人在美国抢购废钢铁,使其价格急速上升。日本的经济循环模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眼看着这循环要出问题了。国内几大财阀已经和他报怨过几次了。 现在对中国全面用兵,一个是面临着国际上巨大的压力,因为中国这块肥肉,列强是不会允许日本独占的。另外一个就是,军费从哪儿出?打个屁呀,都是一帮丘八,不知国事。再打一仗,大日本就得破产了。 而且日本的既定国策对满洲是“徐徐图之”,而不是强硬占领,以免激起占领地人民的强烈反抗,也在国际上好交待一点。中国现在就是一盘散沙,万一由于我们的入侵反倒使中国人团聚成一块石头,那将使大日本“先满洲,后中国,再世界”的国策有夭折的风险。 争论了二天,西圆寺公望占了上风,最后定下来的是,对满洲怀柔,加强殖民统治,结交中国各派势力,加快扶持亲日派主政。近期目标放在袁大头和张小个子身上,对一山先生减低支持力度。 山县有朋极不情愿地给大岛义昌发了指示:“对满洲暂以怀柔为主,不得妄起战端。” 刘大双憋着劲儿准备再炸几艘军舰,可是望穿秋水,人家就是不来。司令部被炸,也好像没事一样,谁都不提了。 二零七 重要的记小本子上 等了几天没动静,只是日本外务省例行公事般遣责了一下,然后军部表示要彻查凶手,就翻篇了。 留在靖安的一帮人可是被刘大双吓坏了,哎呀妈呀!这个小爷也太生猛了,直接把日军司令部给炸了。这何止是摸老虎屁股呀,简直连虎须都拔了。 有打算投资的,有打算办厂的,有打算合作的,一时间全没了声息。这小日本一打过来,靖安就是一片焦土了。这钱先别花,放口袋里捂着,等等再说。 天天在靖安转悠的一帮人,把靖安第三产业的gdp提高了很多。大小酒馆天天生意爆满,连带着唱小曲儿的、敲大鼓的、拉单弦的等全大赚了一把。 等了几天,发现小日本没动静,大家全纳闷了,咋草鸡了呢?看来跟老百姓打架一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咱这位刘小爷就是一个不要命的,把牛皮哄哄的占东北的俩列强全给镇住了。 江浙沪这帮南方人脑子灵,反应快,第一个递帖子要求见刘大双。 对于靖安的经济发展,江浙沪的商人算是见识了,跟人家靖安一比,自己的工厂就是个小作坊。 刘大双也知道这些人的来意,笑吟吟地拿出一个小册子,每人一本,先让大家看看。 大家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洮南府及周边地区招商引资条例”,翻开看一看,大家精神头就来了。 刘大双招呼大家坐下,泡上茶,笑着说:“各位先生慢慢看,等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解释一下。” 刘大双笑嘻嘻地坐着,品了几口茶,便有性奇的问了。 “刘司令,这个条例里说的都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到时候我们双方可以写一纸文书,签字画押。” 这一下,一帮人全来了兴趣,眼巴巴望着刘大双,希望刘大双解说一下。 刘大双收起笑容,脸色凝重起来,开口说道:“首先,我感谢诸位不远千里来参加葬礼。这次我妻子被炸身亡,车上的很多文物也被炸坏了,那可是我们中国人的国宝啊!” 刘大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次,我在这里声明,我妻子娜如格格从京城带来的嫁妆,我一件不取,全部留给全中国人民。” “刘司令,你这是……?”有人不解的问。 “可以告诉大家一句实话,大清退位后,我就一直担心皇宫里的各种文物宝贝的安全,怕有人居心不良,明抢暗盗。所以,和大清几位王爷商量好了,以嫁妆名义运来靖安,我们专门建一个博物馆,把这些宝贝安放好,也算是给我们子孙后代做点好事。” 刘大双说完,眼睛望向众人,坦坦荡荡,大义凛然。 “好!刘司令好样的!” “好!刘司令想的周全!” 众人一片叫好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对价值连城的文物宝贝,这个年轻人居然毫不动心,公开声明留给全中国人。 “只是苦了格格那孩子!”有人摇头叹息,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刘大双也是一阵子心痛,多好的年纪,如花一样美的青春少女,就这么永远离去了。 “各位,为什么有人敢炸我刘大双娶亲的列车?”刘大双语气中带着悲愤。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继续听刘大双讲下去。 “几百年来,我们中国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西方列强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我们中国人要想不挨打,不受欺负,自己就要强大起来。” “是啊!这也是我辈的心愿。”有人接话说。 “变强没什么捷径可走,只能靠我们自己……。”刘大双结合前一世上政治课学来的理论,认认真真地给大家讲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是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禁心里暗暗佩服,刘家小子能干出这番大事业,还真不是侥幸,人家这是有真本事的。 讲完了大道理,刘大双又讲起了具体的优惠政策,包括什么免税三年,技术支持,资金支持,政府支持等很具体的一是一,二是二的讲了一遍。 最后,刘大双面带微笑地说:“我给大家一个建议,轮胎制造、医疗器械、医药用品、服装鞋帽、方便食品,甚至枪套、挽具等明后年可能会好卖,大家不妨多考虑考虑。” 众人一头雾水,刘家小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互相交头接耳议论了半天也没明白。 唯有姚家几个人听得认真,掏出个小本记上了,他们可知道这刘半仙不会乱说,马上投资办厂,就按刘半仙说的。 “姚掌柜的,这刘司令啥意思啊?你还拿小本子记上了。”有人问姚顺瑞。 “龙掌柜的,别糊涂啊!这是刘司令点拔我们呢!照着做就行,别问为什么。”姚顺瑞神神秘秘地说。 …… 姚顺瑞说的没错,刘大双估计德国这个二愣子这一两年一定会对英法动手。战争一起,这军需品的需求可就海了去了。 所以,刘大双轻描淡写地提示了大家一下。 二零八 要功高盖主了 江浙沪商人心满意足地告辞,刘大双可是提供了相当大的一块地方供他们驰骋。能不能赚到钱就全看自己了。 山西商人连吃刀削面都不香了,江浙沪人一走,立即递帖子要求拜会刘大双。 刘大双自然还是把对江浙沪商人说的话又差不多重复了一遍。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刘大双希望晋商发挥自己的优势,从传统的钱庄业务向现代银行转型。 晋商的传统就是做贸易和钱庄,没办法,山西穷啊!沟沟壑壑的也没几块平地,天气又旱,种庄稼也长不了多少。 从明末开始,晋商就依靠地理优势,开始做起中原和草原之间的贸易。所以,也有很多汉人骂晋商,正是由于他们不断的把盐铁粮食售卖到草原,助长了游牧民族的势力,加速了大明朝的灭亡。 历史就是历史,是非功过自有人评说。刘大双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是中国人,为中国人做事,都是可以团结合作的。 一山先生的“驱除鞑虏,复我中华”他觉得过于激进和片面。复我中华,难道就是大明那么疙瘩大块儿地方?要有眼光,放眼全世界才对。 “刘司令,俺们晋商的钱庄也就是洋人说的银行。大家都是放贷吃利啊!”日升昌的人说话了。 “不对,银行我不太懂,但是可以告诉你们一个与钱庄最大的不同,银行也是一个企业,它也要自己赚钱才行,并不单单是放贷吃利。至于太专业的事,你们可以请教一下专业人士。”刘大双心里想,真小看银行了。上一世的银行巧立名目,弄一些老百姓看不懂的东西,搜刮了多少钱财。老百姓穷的叮当响,中国几个银行都弄成世界五百强了。 一帮老西子对刘大双的话是懂非懂的,不过也没人反驳。他们主要目的还是要做贸易这一块,把靖安的产品卖到全国甚至全世界。当然,也希望多开几个钱庄,至于叫银行还是钱庄,他们倒不在乎的。 销售靖安的产品,刘大双当然来者不拒,一律欢迎。至于具体业务,可以和汉唐公司接洽。有些不是刘大双旗下公司生产的产品则自行接洽。开办银行,必须先向金融委员会申请,符合要求才能开办,还要接受监管。这一点,刘大欢很谨慎,他可是担心,一个不注意,被金融资本绑架了可就麻烦了。 老西子一帮人也高高兴兴走了,一群长袍马褂的前清官员权贵鱼贯而入。 刘大双开门见山地直接说明,拟成立一个中华民国东三省及蒙古边区zf,量才录用,欢迎诸位加入。 前清这帮人本来心里忐忑不安的,现在听了刘大双的话,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这个姓刘的还真不错,不会过河拆桥,看来六王爷这步棋走对了。 前清的官员,刘大双接触了不少,说句良心话,能人不少。并不像以前读过的史书记载那般不堪。办学校、办警察局、开矿、办厂也都是有章有法。 几亿人选出来的官,不能说是能力出众,也可以说是聪明绝顶。大清之所以亡,不在下面,而是上面出了大问题。 刘大双表了个态,凡是保安军控制的地方,旧官吏皆可留任,以后根据每年考评,能者上,庸者下。 这一帮长袍马褂放下心来,脸上有了笑容,声音也多了,也大了。 待众人走后,刘大双把六王爷和七王爷留下了,客客气气地说:“这次转运国宝,多亏了您几位费心,只是没有想到,格格出了意外,……”。 “唉!也是那丫头福薄,不能侍候刘司令左右。”六王爷叹口气。 “不知刘司令对皇家的人如何安排?”七王爷试探着问。 “七王爷,我不是民国总裁,有些话不能乱说。我个人的意见是把皇宫完整地保留下来,建成一个博物馆,给子孙后代留下。至于皇室的人,还是搬出皇宫,另居他地为好。”刘大双慢条斯理地说。 六王爷和七王爷都沉默了,许久,六王爷开口了。 “刘司令说的对,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远离红尘,逍遥自在也是福气。” 刘大双笑笑,接着说:“边区zf准备由各民族人组成,汉、满、蒙、鲜、回等各族人都要参加。到时还请两位不辞辛苦,为国家多做点事。” “只要用到我们几个老骨头,那是一定尽力。”六王爷连忙表态。 “我的意思是六王爷您出任副主席一职,七王爷任监察厅副厅长,专职监察官员品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刘大双说道。 “老朽承蒙司令看得起,只好厚颜了。”六王爷兴奋的老脸红扑扑的。 “一定尽职尽责。”七王爷也表态。 “现在还有一事麻烦二位出马,前清的海军还有几艘舰船,官兵也都在。我希望二位前去劝说一下,让他们归到我们边区这边来,以后的军费也由边区出。我保证,三年之内,我会造最好的战舰给他们,让我们中国海军也扬眉吐气。”刘大双有些激动地说。 六王爷和七王爷都是一愣,这个小爷,胃口太大了,真敢想啊! 六王爷现在心里有点得意,转运国宝过来,立了一大功,要是再把海军拉过来,都可能功高盖主了。 “好!我们马上去联络!”二人同声答应。 二零九 抓紧十年二十年 一山先生派来吊唁的代表是蔡元培和黄轸,袁大头派来的代表是杨度。 这两波人好像不太急,参加完葬礼就在靖安闲逛起来。 粗粗壮壮的蒙古人也跟刘大双聊了一个上午。 刘大双希望内外蒙古都能够以经济发展为主,尽快提高牧民的生活水平,而边区zf加大对牧区的扶持力度。 外蒙古的额济达齐亲王,锡林郭勒盟的德王,前郭尔罗斯的齐王都是派个代表来吊唁,本人并未出席,倒是科尔沁和呼伦贝尔其它几个旗的王爷都来了。 日本人一直在和内蒙古的几个王爷勾搭,可现在刘大双的势力这么强大,他们还是要来捧捧场的。乌泰、胜福等人就是前车之鉴。 “边区zf准备修两条铁路,一条是改造现在这条靖安到奉天的简易铁路。另外一条从阿尔山一路向南,中间经过库伦,南边到二连浩特,然后和京张铁路接轨。”刘大双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边区zf的打算。 一群王爷听了可有点感觉了,内蒙一条,外蒙一条,两条纵贯南北的铁路真就有可能让蒙古发展起来。看来姓刘这小子还真是个干实事儿的,不是忽悠的。 “刘司令,您真要是为我们蒙古人着想,我们就全跟着你干。”几个王爷表态了。 刘大双笑笑,严肃地说:“我们成立的边区zf将会由各民族组成,不会岐视任何一个民族,诸位也要推举一位贤达任边区zf副主席。我们这里只有中国人,大家都是为中国人做事。” …… 各路人马都见了一遍,消息也传开了。靖安只成立一个边区政府,刘大双对总裁的位置似乎毫无兴趣。另外,一个消息也传开了,格格的嫁妆,大部分是宫里的宝贝,人家刘大双一件不要,建个博物馆保护起来,供全国人民观赏,研究。 这么好的人咋不出来当总裁呢?这是许多中国人心底的呼声。 蔡元培、黄轸和杨度等人放下心来,这回也不逛街欣赏风景了,联袂来见刘大双。 这是国内目前两大势力的代表,不过刘大双也没当回事,反正自己也不去争那个总裁,对他们也没什么需要争取和求助的。 边区zf一事,刘大双正式通知他们了,顺便征求下意见。 “极好!边陲之地,向来难以治理,刘司令知难而进,令吾等佩服。”蔡元培首先竖起来大拇指。 “是呀,强敌环伺,民族众多,不服王化,刘司令担子不轻啊!”杨度也感慨道。 黄轸没出声,心里可是很佩服,这个小子,练了这么强的兵,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居然对上位一点兴趣没有。 “不是大奸大恶,就是天字一号英雄!”黄轸心里琢磨着。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黄轸不知怎么想起这两句话。 “小子,你要一直是这样的人,黄某人都愿意供你驱使。”黄轸极为自负,很少服人,现在却有点对刘大双服气了。 刘大双不知道黄轸在想什么,笑着问:“黄总长不知意见如何?” 黄轸一愣,连忙答道:“好事,这蒙地及东三省都是地广人稀,不好治理之地,巴不得刘司令大展神威,造福乡梓。” 见二方面对边区zf没什么意见,刘大双又说道:“刘某还有一事,烦请各位回去和一山先生、袁先生商量下。” 蔡元培笑笑说:“尽管直言!” “诸位都知道,北京也是五朝古都,紫禁城更是明清两朝集全国之力建成,里面珍宝无数。我的意见,任何人不许再住进去,里面的东西也不准破坏一件。咱们成立个全国性的文物保护委员会,将紫禁城保护起来。” 蔡元培听了就是一愣啊,他现任民国教育总长,又在德国留学几年,自认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是刘大双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个什么人啊?他打听过刘大双的根底,就是读了一两年私塾,居然有如此见识!奇才,绝对是奇才! “刘司令此言甚善,我举双手赞成。”蔡元培立即表态。 “好,刘司令此议甚好。待我回去上复袁公,弄个章程出来。”杨度也是极为赞成。 “既然大家都赞成,不如蔡总长牵头,成立个全国性的文物保护委员会,先把紫禁城保护起来。我私人出资五十万元,做为开始时的维护和修缮费用。至于以后资金来源,由民国zf议定。” “只是,皇室之人如何安排,也要仔细考虑。”杨度谨慎的说。 “这个事也交由总裁去决定吧!我不操这个心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刘大双笑着说。 几个人都笑了,气氛好多了,大家也没那么拘束了,敞开嗓子聊开了。 聊了一上午,中午饭照例是刘大双在关东大酒楼安排的。 喝点酒,兴致更高,几个人都不舍得走,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聊个没完。 蔡元培突然间问了刘大双一句:“刘司令,依你看,中国如何发展才好?” 刘大双叹口气说:“按我估计,留给中国发展的时间并不多,抓紧这十年至二十年时间,切勿内斗,踏踏实实地把经济搞上去。否则,……。” 刘大双没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的历史是,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连外蒙都丢了,再算上后来日本入侵,中国人过了几十年苦日子,国家也打个稀巴烂,一点家底都没攒下。 “为什么说抓紧这十年二十年哪?”黄轸问道。 二一零 脸皮要够厚 刘大双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说:“当今世界,已经被列强瓜分完了。但大部分集中在老列强手中,新崛起的列强如德国和美国基本上没有什么殖民地。” “他们会打起来吗?”黄轸兴奋地问。 “一定会,别看洋人个个人模狗样的,穿西装打领带,本质上跟占地盘的狼啊狗的没区别,所以,一定会打起来。这一打起来,也没空来欺负咱们中国了,咱们也就有了十年二十年的发展机遇。” 蔡元培是个教育家,感觉不是很强烈。杨度自诩赛诸葛一样的人物,对刘大双的几句话可是上了心。 “这小子猫在靖安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对国际大势看得这么清。不知道他对国内形势怎么看,先探探他口风。” 杨度心里有了主意,微微一笑说:“刘司令对国际上几个列强看的很准,不知有什么话需转告袁公没有?” 刘大双看看杨度,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笑着说:“杨先生乃袁公第一智囊,雄才大略,智计百出,何需刘某多言。不过既然先生问到了,我也说两句话,爱国不卖国,顺势不逆势。” “爱国不卖国,顺势不逆势!”杨度重复了一遍,拱手施礼。 “刘司令有什么要转告一山先生吗?”蔡元培也来凑热闹,笑呵呵地问。 “一山先生历尽艰辛,矢志不渝,刘某不敢妄言。”刘大双连连摆手。 “也是,奋斗半生,现在却要拱手相让,一山先生……。”蔡元培面露苦色,话说了一半。 “时局不好,袁公也是勉为其难。”杨度赶紧接了一句。 蔡元培、黄轸没再出声,气氛一下子有点沉闷。 刘大双见双方有点尴尬,笑着说:“不管是谁,只要真心为国人办事,就是百姓之福。” “是呀!是呀!”杨度又接了一句。 “从古至今,真正为民做事的能有几人?不过是哗众取宠,自欺欺人罢了。”蔡元培慢悠悠的说。 “杨先生,这次我们要接袁公去南京,不知杨先生是否随行?”黄轸换了个话题。 杨度神色有点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不清楚,一切由袁公决定。” “好吧!这里事情也忙完了,明日一起动身去京城,此事不要再拖了。”蔡元培沉声道。 “好!好!明日一起动身,到了京城由小弟做东,尝尝京城的风味。”杨度干巴巴地说。 刘大双知道,老袁九成不会去南京,肯定弄点幺蛾子出来,找个借口不动身。 不过,他不想理这些事,比心黑面皮厚,十个刘大双也比不上这些老狐狸。 三天后,一个重磅新闻在全国传出,民国东三省及蒙古边区zf筹备委员会成立,主席刘大双,筹委会包括汉、满、蒙、回、朝鲜等各民族代表。 筹委会声明,将在充分征求各民族各阶层人士意见的基础上,二个月后,正式成立边区zf,为边区人民谋福利,保持中国的领土完整。 刘大双的做法又一次引起了轰动,许多人对刘大双不去竞争总裁充满了失望,他们多么想这样一个爱憎分明,年轻有为的人来领导中国。 也有不少人心里松口气,这小子终于不折腾了,老老实实做封疆大吏去了。 日俄两国是最注意的,边区范围正好是他们两家私下商定的各自势力范围内。 两个难兄难弟一合计,咱们哥俩怎么的也算列强国家呀!一个地方民团敢挑战我们,这要不把他们灭了,以后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列强。 日俄两国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刘大双,而且准备来点狠的。 可是,对于保安军的飞机和tk车,两国心有余悸,还真想不出对付的办法。 既然没办法,咱们自己也研制吧,否则还真不敢轻易出兵。 日本人比傻大黑粗的俄国人脑袋瓜子好使很多,眼见现在出兵占不到便宜,干脆玩点阴的。于是,如此这番说了一通,俄国人听了连连点头,…… 蔡元培等人到了京城,立即催促老袁去南京上任,自己和黄轸等人是之专门迎接袁公赴南京就职的。 老袁可不想去南京,那不是他的地盘,去了只能受制于人,这总裁权力会大大缩水。 可这总裁位置可是他费尽心机弄来的,必须要上任的。 找几个军师秘谋了一把,老袁心一黑,演了一出闹剧。 几天后的月黑风高夜,北洋第六镇“兵变”了,刚刚接手统领的曹锟弹压不住,一群群乱兵开始上街抢劫。 这乱兵抢劫的技术还挺高,专门抢钱庄、黄金珠宝店,对百姓几手秋毫无犯。 第一镇的凤山吓坏了,领着人马死死守着紫禁城,可人家乱兵压根没来。 凑巧的是,今天晚上警察也都没上班,任由乱兵痛痛快快地抢。 足足抢了一个晚上,京城里的大部分钱庄和珠宝店都被抢了,这损失有多大,也没人统计。 第二天白天,老袁调兵遣将,开始平定乱兵。 找来蔡元培几个人,连哄带骗地说:“京城太乱了,现在马上送你们回南京,线必须坐镇京城。” 蔡元培这是文人,哪见过这阵势,乱兵四窜,时不时还有枪声传来。 黄轸也带过兵,知道这当兵的一炸营,还真不好处理。 不想走也不行了,老袁全城戒严,搜捕乱军,外面来的,暂时全部离开京城。 蔡元培等人被“保护”着离开了京城。 得到消息后,老袁嘿嘿冷笑:“小样儿!脸皮不够厚,玩什么政治?” 二一一 十年超越 一山先生可是有点窝火,老袁这老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总裁的位置笑眯眯地坐了,说好的来南京却成了一句空话。什么兵变,谁知道真假?但心里有气却说不出来,老袁的借口还是能摆上桌面的。连列强国家都希望老袁留在京城稳定局势,国内的更不用说了,京城的报纸一面倒地希望老袁暂时不要离开京城。南方倒是有人骂了几句老袁无耻,老袁装做没听见,直接无视了。反正总裁职位到手了,弄个兵变,又搞了三百多万银元,腰包里有钱了。 有钱有兵,又成为总裁,老袁不客气了,下令所有议员三月份必须来京城,四月份国会开始运行。 一山先生闹腾了半辈子,现在啥都没有了,都是人家老袁的了。 东瀛和罗刹两国开始动手了,几乎同时,南满铁路和中东铁路宣布,鉴于靖安方面的不友好行为,停止靖安的一切客运和货运。 这一招不能不说毒辣,停止了铁路运输,等于让靖安一下子回到十年前,又变成了一个交通不便,偏处一隅的一个小县城。 这就是东瀛人想出的一招毒计,准备困死刘大双。 别说,这一下子对靖安的打击还是立竿见影,产品出不去,原料进不来,靖安热热闹闹的经济发展一下子停摆了。 刘大双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讨如何处理这件事。 参加会议的是边区zf筹建中的交通厅、财政厅、民事厅、外事斤和靖安银行、保安军等重要人物参加。 刘大双先开口了。 “诸位,东罗两国连个年都不想我们好好的过,这次是明显冲着我们来的,用意也很明确,就是要阻碍我们的发展,困死我们。这说明我们已经很荣幸地成了东罗两国的眼中钉,但我们就是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这里。让他们难受,让他们呑并中国,占领中国的狼子野心永远也实现不了。” “是啊,这一招够毒辣的。这两个国家连基本的商业道德都不顾了。”外事斤厅长施肇基一脸愤懑。 “人流、物流一断,对我们的影响不可估量啊!”财政厅厅长王济民摇摇头。 几个人愤愤地议论了半天,确实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破局。 “不用抱怨,困难是暂时的。许厅长,你们民事厅把马车尽快动员起来,弥补一下运力不足。” “好,我马上去办!”许全多连忙记下。 “詹厅长,马上做一份边区全面的交通规则,包括铁路、航空、公路、水运。另外,靖安到奉天的简易铁路改造,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开春立即全线施工,争取年内通车。” “放心,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至于交通规划确实是还差点,主要是没考虑航空运输这块,马上修改。”詹天佑也答应的很痛快。 “王厅长、李行长,你们二位在资金上多向铁路倾斜,加快和德国人、美国人的货款谈判。” “好!请刘主席放心。”财政厅长王济民、靖安银行行长李信义双双答应。 “施厅长,和国内及列强多联络,对东罗两国的无耻行为揭露批判,让全世界人民认清这两个国家的嘴脸。” “放心,一定做好。”施肇基马上回答。 “刘副司令,春节后,在葫芦岛建设一个新兵训练营,关内来的新兵暂时在那里训练,你亲自过去坐镇。” “是!”刘玉龙声音宏亮地答应了一声。 一条一条安排完了,刘大双又笑呵呵地说:“看起来今年我们会受点影响,但今年绝对是我们大发展的一年,我们边区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好的自然资源,我有信心,十年之内我们赶上东瀛。” 在座的一下子有点傻了,刘主席这话有点不靠谱啊!咱们只是中国的一部分,十年要赶上东瀛,有点悬。 刘玉龙、叶宏德、张文才这些人可是信,我们这位小爷可从来不会乱放炮,多少次大家觉得不可能的事,还不是轻松搞定。 刘大双秘密召来李秋雨,让谍报司加大对布尔什维克及高丽反抗武装的援助。对东罗两国交通线、哨所、警察局发动袭击。 特别是要加强对东瀛的袭击,包括活跃在吉林东部山区的义勇军也要大力支持。 近期目标破坏安奉铁路,最好把鸭绿江大桥炸断,让东瀛从中国掠夺的资源难以运回国内。 李秋雨一声不吭,听完后,点点头出去了。 靖安现在很麻烦,失去了铁路运输,粮食等低附加值货物销售受到了影响最大,靠汽车、马车和简易铁路运输,运输费用上涨了接近四倍。靖安急需的煤炭、棉花、汽柴油、化工原料、废钢铁等不仅运输费用上涨,而且明显运力不足,无法满足靖安的需要。 刘大双通知汉唐公司,酒类销售降价一成,希望多生产一些酒类产品,消耗一些粮食库存。 同时,多生产医用酒精,囤积起来,为后面的战争做好物资准备。 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黑田一郎又秘密会见了张小个子,提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东瀛方面提供五百万元供张小个子扩充军备使用,条件是购买东瀛军火及由东瀛人训练。还有一条就是东瀛囯内及东北驻军需要的粮食和蔬菜副食全部交由张小个子代理。 张小个子就一土匪,办事也是土匪心性,既然东瀛人给钱,他就要,条件也答应,怎么还?什么时候还?他都懒得去考虑。现在又可以卖粮卖菜赚钱,何乐而不为呀! 现在他的地盘很小,靠着赵尔巽的帮忙,控制了奉天至长春一线及东部几个市县。但他可没有刘大双的实力,经济上、军事上差一大截子。他时刻担心刘大双把他吞并了。现在日本人肯提供贷款,他乐坏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二一二 新的一年开始了 刘大双就觉得奇怪,一到过年就有人给他添堵,让他过得不痛快。 靖安好容易有点发展了,这熊大狼二的非得来制造麻烦。 不管如何,也得让老百姓高高兴兴过个年,大家辛苦了一年,总得乐呵几天。一切烦心事,过了年再去处理。 虎皮肘子、烧鸡、清炖鱼、猪皮冻、红焖羊肉、五香牛肉等,自然少不了靖安名菜“赛熊掌”,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 刘玉龙哥仨外加几个男孩子坐了一桌,女人们叽叽喳喳地也坐了一桌,放了两挂鞭炮后,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开始了。 酒自然喝的是大漠孤烟,刘大双先举杯,满脸笑容地说:“大爷,爸,三叔,一年辛苦了,我先敬你们三位一杯。” “好!” “好!” “好!” 三人口里应着,手里的酒杯一举便见底了。 七点一过,收音机里便传来了刘大双的新年贺词。 贺词结束后,便是边区广播电台新年晚会,这是刘大双授意的,模仿上一世的春节晚会。 节目也挺丰富,京剧、大鼓、单弦、二人转、快板、评书、相声等应有尽有,保证大家都能一边笑着一边过年。 吃完饭,刘大双和刘玉龙要出去保安军军营转转。刘玉虎和刘玉豹二人还没喝够,弄张小桌子,摆点花生米猪头肉,吱溜吱溜地喝着。 女人们则围在炕上,一边嘻嘻哈哈地听晚会,一边嗑瓜子聊家常。 刘玉龙老婆陈氏先开了腔,说道:“哎!他二婶,你说大海和二双他们几个年夜饭能吃上不?” “他大娘,别瞎操心了,天津那儿有郭先生在,还能亏了咱们几个孩子!”孟氏笑着说。 “也是,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长啥样子了?几年没见,怪想得慌。”陈氏擦擦眼角,声音有些哽咽了。 孟氏也被勾起了心事,眼一红,也伤心起来。 “你说你们几个老娘们儿咋回事啊?大过年的,整这么一出!”刘玉虎不高兴了,脸上红红的埋怨上了。 “是啊!大过年的,他大娘,咱不寻思这事儿啦。”孟氏抹掉眼角的泪,开始转移话题。 “行,不说这个啦!他二婶,啥时候给大双说房媳妇儿呀!”陈氏也转移话题了。 一说娶媳妇儿,又触到了孟氏的伤心事,眼泪巴搭巴搭地掉下来了。 “可怜格格那孩子了!这缺德的小日本,咋这么坏呢!”孟氏又开始唠叨了。 “是啊!真缺德!”陈氏也陪着落了几滴泪。 刘玉豹老婆秦氏眼红红地劝着:“这都是命啊!以后让大双把小日本都杀了,给咱那没过门的媳妇报仇。” 刘玉虎和刘玉豹这酒也喝不下去了,戴上帽子手套也推门出去了。 靖安城里今天超级热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成一片,还有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烟花不时在天空中绽放着。 民事厅的许金多挺能折腾,不仅路灯全亮,各zf部门、沿街商户门前都挂上了一排排明亮的大红灯笼。搞得靖安跟个不夜城似的,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街上多了不少穿的鼓鼓党囊囊跟个小企鹅似的孩童,高兴地尖声叫着,不时放一个炮仗,又不时点燃一个烟花。 有行人路过,调皮的男孩子便点着一个鞭炮往人身上扔……。然后,一帮男孩子边笑边一窝蜂似的跑了。 刘大双现在学着上一世大领导的样子,军营、哨所走了一圈,给队员们拜年,等回到家里,已经午夜了。 鞭炮声响的更厉害了,几乎人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才听得见。 孟氏几个女人早把饺子包好了,时辰一到,赶紧下锅煮上了。 吃罢饭,喝了酒,刘大双有些累了,便回屋休息。 可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琢磨着,鞍山那块地要不要派兵占了? 现在那地方是张小个子的地盘,可刘大双老是担心张小个子禁不住诱惑,把那个地方开放给日本人去开采。 本溪已经有日本人在采煤采铁矿,鞍山再被日本人占了,这对日本实力的增强可是大大的助力。 刘大双这理科思维又开始反复计算,鞍山要占,直接和日本人就对上了。局部战争,保安军肯定能赢,但是全面战争打起来,靖安的实力还是支撑不了。几场大战下来,估计武器弹药和油料就消耗光了,再去补充就难了。 这里必须要联合张小个子,只有大家齐心,才能应付局势恶化,日本人未必敢倾国来战。 不行,过了年要和张小个子接触接触,要不还真难办。 巴林太和天津的钢厂也必须马上建起来,没有雄厚的物资储备,面对日俄两国还是有心无力呀! 硝化纤维素、酚醛树脂、醋酸纤维素的产量要加大,产品要丰富,这是靖安现阶段经济增长的重点,也是尽快积累财富的一条快速路。 汽车、飞机、电器的研制也是重点,未来的经济增长,很大部分要靠这些产品。 刘大双这几年的“梦想创业基金”,发挥了很大作用,相当多的领先于时代的技术已经研制成功或正在研制中。可以说,靖安现在的技术储备如果说出去,能把全世界人吓一跳。 包括欧美列强已经在暗中观察刘大双每年发布的资助项目,他们发现很多都是超前的或是他们也在研究的。 小小的靖安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靖安大学已经有不少国外的人员前来交流和留学。 德国和美国也有人寄来项目计划书,希望得到靖安方面的资助。 想着想着,刘大双还是考虑怎么对付日本的问题,旅顺港就有舰队,日本本土也有舰队,这是靖安欠缺的。 就算引进技术在天津开始建造,没有几年也成不了气候,何况还有一种说法叫做“百年海军”,意思没有一百年,根本建不成一个成熟有战斗力的海军。 如何对付日本的舰队,这是刘大双反复思考的事情。今天晚上大脑好像特别兴奋,突然间想起了,用鱼雷啊! 鱼雷是对付舰船最有效的武器之一,现在的鱼雷还是用压缩空气做动力,射程近,航速慢,后面还一溜气泡,容易被发现。 军舰发现鱼雷后,跑也行,躲也行,基本上炸不到。 电影巜甲午海战》中有个镜头就是这样的,指挥官发现一溜白泡窜过来的鱼雷,几声急喝“右满舵”,就躲开了。 可刘大双是谁呀!学化学的,马上就想到了用发动机做动力。当然,这个发动机由于在水下运行,吸不到空气中的氧气,必须自带氧化剂。 煤油+液氧,第一种方案,但燃烧后产生二氧化碳,也是有气泡,容易被发现。 硝酸酯+硝酸苯胺+癸二酸二丁酯,这个好,燃烧后百分之九十都是水,不产生汽泡。 nnd,这化学看来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绝对是打家劫舍的好东西。 刘大双不停地思考着,随着又一轮震天动地的鞭炮声,天也蒙蒙亮了,大年初一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二一三 有闲有忙 初一本来是一家人守在一起,团团圆圆,欢欢喜喜的。 可刘大双想着鱼雷的事儿,反复考虑了半天,还是叫人通知内燃机厂长杰克过来。 “过年好!恭喜发财!”杰克中国话已经说的很溜了,还学着中国人双手抱拳。 “过年好!杰克,给你个红包。”刘大双也笑着拱手,并递过去一个红纸包。 “谢谢boss!” “杰克!有个非常重要的工作,不知道你肯不肯做?”刘大双不绕圈子,直接开口。 “哈哈!老板,你放假都叫我来,一定是重要的工作。”杰克扮个鬼脸,耸耸肩摊摊手。 刘大双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杰克,你知道,日本人炸死了我的未婚妻,现在又封锁了铁路。我很愤怒。” 听了刘大双的话,杰克也严肃起来,点点头说:“我知道,日本人很坏。” “所以,为了保证我们不再受欺负,我要研制一款新式发动机,但要绝对保密。” “绝对保密,我懂的。”杰克认真地说。 “成立一个研发小组,成功后,必须保密三年以上,能做到吗?”刘大双盯着杰克问道。 杰克的蓝眼睛困惑地转了转,迟疑的问道:“三年?” “是,三年你不能出国,只能待在靖安,当然,你可以拒绝!”刘大双淡淡的说。 “boss,这个发动机很重要吗?”杰克问道。 “是的,对于我们打败日本人很重要。不过,我也会给你们高高的薪水和奖励。” 杰克低头沉思一会儿,下定了决心,大声说道:“好!我答应你!因为我喜欢这里的一切。” …… 刘大双又紧急找来洪水清,让他组织一个攻关小组,研制含氧燃料。刘大双给出了一个基本配方,由攻关小组优化及工业化。 对于人员,刘大双也强调,必须严格保密,终身不能泄露生产机密。 紧接着,刘大双又找来了309厂吕士全,把新型鱼雷的要求讲了一下,让他们马上试制。 吕士全倒是见过鱼雷,也知道里面可以安装动力装置。但听刘大双说要把一部发动机及燃料全部密封在鱼雷里面,还是有点吃惊。 这刘司令是真敢想啊!这鱼雷要是做出来,绝对是世界上一流的。 鱼雷的事情落实了,刘大双心情好了许多,很想去街上走走,可是,负责警卫的是一个叫丁志军的家丁,原来名字叫丁大狗,后来嫌不好听,请学校老师改名叫丁志军。 “志军,我去街上走走也不行啊?”刘大双无奈地问。 “少爷,绝对不行,按照警卫规定,您要是上街,我就要通知保安军清场。”丁志军一点表情没有的说。 “算了!大过年的,别瞎折腾了。行啦!回家过年!”刘大双苦笑着说。 刘大双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刘大双了。 前世没当过官,真不知道当官也有这么多的不自在,刘大双感慨颇多。 回来家里,总觉得好像少个人似的,屋里屋外转悠了半天,也不知道干啥。 “大双,你瞎转悠啥呀?”孟氏看着眼晕,不解地问。 “没啥,想去街上转转,这几个家伙都不让。”刘大双闷闷的说。 “人家那是为了你好!没听你大爷说嘛,县城里混了不少坏人,不安全。”孟氏认真地说,这是她儿子,她比谁都紧张。刚才偷偷出去,每个警卫封了两个银元的压岁钱。 “行啦!我知道了!”刘大双敷衍了一句。 “大双,你说雯雯他们今年咱不来呢?妈都有点想她了!”孟氏像是想起什么的说道。 对,雯雯!刘大双也猛然醒悟过来,那个天天喊他“小贼哥”的女孩子没回来,所以觉得少个人似的。 “谁过年还不是在自己家过,咋能来咱家呀。”刘大双有点口不对心。 “说的也是!这过年可不都是自个儿家在一起。”孟氏神色有点黯淡。 “哎!大双,要不找个媒人去说下,你们俩订亲算了!”孟氏突然脸上有了笑容。 “以后再说吧!”刘大双不置可否。 “等等也好,格格那孩子刚走,咱现在去说亲,这理儿上占不住,也伤人家心。”孟氏说道。 京城里过年也挺热闹的,“兵变”平息了,倒霉的是那些开钱庄珠宝店的。老百姓倒是没啥影响。 慢慢的就有风言风语传开了,啥兵变啊,就是那位缺钱了,明抢了一把。 有人心里不痛快了,说你缺钱出声啊,大家捐点不就算了,这弄一帮乱兵明火执仗地,算什么呀? 这被抢的和担心被抢的都把老袁恨上了,只是枪杆子在人家手里,敢怒不敢言。 六王爷府是最热闹的,大伙私下里传开了,这新成立的边区zf可是请老六担任副主席的。前来拜年的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的。 前清的这帮人全动了心思,皇上退位了,本来以为丧家之犬了。没想到老六有眼光,提前和北边搭上线了。要不是日本人使坏,这姓刘的就是咱们女婿了。 有人就明里暗里的告诉六王爷,咱家还有个闺女待字闺中,要不牵牵线,嫁到靖安去? 这事儿六王爷还真动了心思,琢磨着过年后,族里几个人商量商量,再定一门亲事,漂亮姑娘还有不少,再选一个嫁过去。 这姓刘的怎么看都是有情有义的主,日本人炸死了咱们格格,立马就去炸了日军司令部,也算是给娜如那孩子报仇了。 好多人心里明白,现在必须抱紧老六的大粗腿,以后还有出头之日,听说姓刘的量才录用,什么族的都是一视同仁。 六王爷笑呵呵地应付了几天,可是他等的那个人始终没上门。 初四都过了,还没见人来,六王爷坐不住了。 吩咐人准备了礼物,一抬小轿抬着,也没声张,悄悄的出了门。 二一四 爆粗口的王爷 六王爷要去拜年的这位叫载洵,是前清最后一任海军大臣。 六王爷可是没忘了刘大双的嘱托,想方设法要把前清海军这帮官兵拉过来。 载洵的郡王府没多远,六王爷的小轿到了门口,守门的俩家丁眼睛都没抬一下。 家丁眼睛雪亮的,坐这小轿子来的,绝不是什么权贵,不知道是哪个破落户呢。 等轿子里人一下来,两个家丁傻了眼了,这特么是六王爷呀!大红人啊! 一溜小跑过来打个千请安。 “六王爷吉祥!” 六王爷抬手扔出两个红包,笑着说:“过年了,拿去喝茶!” “谢谢王爷!” “你们家主子在吗?” “在!在!王爷您稍等,马上进去通报!” 两个家丁一个陪着,一个飞速跑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中等身材,圆脸中年男子快速走了出来。 “六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小侄正要去拜年。”中年男子就是载洵,一见六王爷连忙请安。 “我这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走走,就到了你的府上。”六王爷呵呵笑着,一副很随意优闲的样子。 “快请进!进来喝杯热茶!”载洵表面上热情招呼,心里却嘀咕:“你这老狐狸会这么闲?” 进了屋分宾主坐下,下人端上茶,孩子大人过来一堆给六王爷请安。 六王爷呵呵笑着,每人一个红包算是压岁钱,把众人打发了。 说了阵子闲话,载洵眼睛一转,笑着问:“六叔不是来专门发红包的吧!” “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有点事。光顾着喝你的好茶了,却忘了说。”六叔满脸皱纹笑的跟花儿似的。 “哪儿的话啊!六叔春风满面,一点都不老!”载洵也是满脸堆笑。 “你不是管着海军嘛,六叔有件重要事和你商量一下。” “六叔,自从皇上退位后,咱们旗人全靠边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闲人。”载洵口气淡淡的,端起茶杯慢慢把玩着。 “岁月悠悠,天道无常,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铁打的营盘,更没有永远的江山。我辈需识时务,明大势,如此,方能传承下去。”六王爷收起笑脸,神色庄重起来。 载洵沉默了,他是年轻人,出任海军大臣时只有二十二岁,面对着被打没了的海军,他不甘心,立志重振大清海军。并制订了雄心勃勃的七年振兴计划。准备在七年中添造头等战舰八艘,巡洋舰二十艘,各种兵轮十艘。重新编定北洋舰队、南洋舰队及各省舰队。并拟建海军大学,修缮各地军港。 该计划得到了大清的批准,并拔银一千八百万两。 人年轻,不迂腐,也接受了不少新事物。他带着时任海军提督的萨镇冰,考察了英、德、意、奥匈、俄等国。 并向意大利订购炮舰1艘,向奥地利订购驱逐舰1艘,向德国订购驱逐舰3艘、江防炮舰2艘,向英国订购巡洋舰2艘,向日本订购炮舰一艘。 可是,随着清廷退位,载洵订购的舰船还没有到中国,他本人已经落落寡欢的在家赋闲了。 现在六王爷提起了海军,却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睛喉咙都是酸的。 六王爷静静的看着,也不做声,载洵这个时候的心情,他是理解的。想当年他也有满腔热血却无处发泄的时候。 “赋闲之人,有心无力,让六叔失望了。”载洵精神不振,有气无力的。 六王爷呵呵一笑: “贤侄差矣!你也是学过新学的人,怎么目光如此狭隘?要知道,现在的中国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族的中国,而是中国人的中国。汉、蒙、满、回、藏五族共和。” 六王爷把刘大双给他上的政治课又原封不动地讲了出来。 载洵诧异地望着这个六叔,心里直打转,造化弄人,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啦?前几年还是涕泪交加地誓死扞卫大清呢。这转的可真快。 “六叔的意思是……?”载洵问道。 “你六叔我卖一句老,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方今天下,最终能成大事者,必是北面。”六王爷又恢复了一副高深莫测,智珠在握的模样。 “北面?谁呀?莫非是那个姓刘的?”载洵有点不相信。 “正是!”六王爷点点头。 “名气倒是不少,也好像打过几仗,前阵子娜如那小丫头要嫁的也是此人吧?” “对!正是此人!” “嗯,这个人够爷们儿,敢把日军司令部炸了,是条汉子。”载洵倒是有些佩服。 “怎么样?此人托我办点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六王爷仍旧笑呵呵地。 “只是不知是何事?” “你知道,娜如那丫头是被日本军舰炸死的。刘公子想要给娜如报仇,发誓要建一支海军,与日本人在海上决一雌雄。”六王爷说道。 载洵心中猛地一震,这可是他平生所想,只是都化为泡影。现在突然间发现有人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不免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海军?谈何容易啊!姓刘的不过是个县令,后来又封了个什么不三不四的边疆大臣,有点不靠谱啊!”载洵多少知道点刘大双的事情,不禁使劲摇摇头。 “哼!”六王爷重重的啍了一声,把载洵吓了一跳。 “六叔?您老这是……?”载洵糊涂了。 六王爷收起笑容,厉声说道:“载洵,你也算是旗人中年轻一辈佼佼者,竟然是如此见识?我大清焉能不亡,一群井底之蛙。” 载洵的脸腾地红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堂堂大清,只剩下一群尸位素餐,争权夺利之辈。此人之才,丝毫不在曾剃头和李合肥之下,但十多年来,无一人举荐,若得此人,我大清何至于黯然退场。”六王爷越说越气。 “此人如此之能?”载洵不太服气。 “你去靖安住上一月,便知我所言不但不虚,反而未能尽述。靖安的繁华已超过京城,不说别的,马路全是洋灰铺的,又平又直。京城还是黄土铺街,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 “飞机、汽车、大炮都能生产,炼钢厂、洋灰厂、机械厂,林林总总,我们京城里售卖的很多东西都是靖安生产的。当年老李进献给太后的雪花膏,也是靖安早年的产品。……。” 说了一阵子,六王爷嗓子干了,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靖安保安军就是一地方团练,但战力极强。这么多年来,剿匪、平叛,大大小小的仗没少打,可你知道他们死了多少人吗?” 载洵现在就是听,哪敢插话,见六王爷问,连忙摇摇头。 “这次在靖安,我偷偷摸摸跑去他们的烈士陵园,就是战死沙场人的墓地。你猜怎么着,我数了数,战死的人二千多,绝对不到三千。” “没打什么大仗吧?”载洵小心地说。 “屁!前不久,老袁拦住嫁妆不让走,靖安保安军五千人,两个小时把北洋军一个协防守的山海关攻下来了。连张怀芝那老小子都被俘了。”六王爷一着急,粗口都出来了。 二一五 水兵可以有,军舰可以有 二个小时攻下山海关,这一条消息可把载洵吓住了。 清廷退位,他靠边站了,心里愤愤不平的,闭门不出,还真不太知道很多事情细节。 山海关有多难打?他知道历史,当年,清兵和明军打了几十年,也没把山海关打下来。要不是吴三桂那小子做了带路党,清兵能不能占了中原都不好说。 可这个刘大双的保安军也太变态了,他无法想象是怎么攻下来的。 “六叔,此事当真?” “小兔崽子,我糊弄你干嘛?不是真的,袁大头能服软?”六王爷吹胡子瞪眼的。 “那他干嘛不直接攻入京城,自己坐了江山?”载洵不解。 “这就是此人不同之处,我关注此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平了乌泰叛乱,我就收集了很多他的信息。甚至还派人以经商为名常驻靖安,得到的消息可是不少。但分析了好久,觉得很奇怪,此人似乎对上位并无兴趣。”六王爷捋一捋几根白胡子,慢条斯理地说。 “还有如此怪人?”载洵不禁笑了。 “此人身上是透着怪异,据靖安人私下传言,此人九岁时遇一白胡子老头点拔,一下子开窍了,此后便有如神助,办实业,建学校,做买卖,组建保安军等等。忽忽拉拉就置办了这么大个家业。”六王爷说话时,神色都极为恭敬。 载洵也有点心里发毛,不过他是学过新学又出过洋的人,不是很信这些。笑笑说:“六叔,坊间传闻,不可尽信。” “小子!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怪事见了不少,但此人最为怪异。再跟你说一事,外蒙闹分家前两年,此人便在库伦设了商铺并组织了一队人马。库伦几个大秃子和咱们大清闹分家,可就奇了怪了,一场祈福大会过后,几个大秃子莫名其妙地全病死了。后来蒙古人闹事,商铺的人居然存了长枪在库伦,一下子救下了几万商人。后来,又呼呼地进去几千保安军,直接灭了几千蒙古兵。老毛子派了两个师过去,愣没敢动手。” “您的意思是此人早知道外蒙要出事?”载洵也是有点信了。 “应该是,不然哪有行动那么迅速的。咱们朝廷还在瞎扯呢,人家把事情办完了。”六王爷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他真的对当时的朝廷失望。 载洵也不语了,仔细琢磨着六王爷的话。 “按说以靖安的实力,可以轻松把东北拿下,甚至京城。但这个人一直不动,我在靖安也听说了,他们刘大人曾说过,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他在靖安就是为中国守着这一方土地。有时候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六王爷又说了几句。 “难道他是圣人?国士?只守土并不羡慕荣华富贵?”载洵脑袋里都不知道想什么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就特意用娜如联姻试探一下,谁知他竟然不拒绝,但条件是把宫里的宝贝运到靖安,由他保管。他是担心皇上退位了,宫里的宝贝咱们守不住。” “真的有可能,再来一个兵变,说不定就把皇宫抢了。”载洵点点头。 “所以说,有些东西我们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后悔?” “您老的意思是投靠北边?”载洵问道。 “谈不上什么投靠,现在是五族共和,但据我估计,真正能做到的只有北边这位。” “为什么?” “南边那位太偏激,真要上位,没咱们好果子吃。京城这位心机太深,本是咱们大清的官,容不下咱们旗人的。只有北边那位,跟谁都无怨无仇,咱们现在又示好与他,也许以后真的能做到五族共和。”六王爷边分析边说。 “您老需要我做什么?”载洵问道。 “靖安要建立海军,缺人手,你联络下以前大清的海军官兵,尽可能招搅过去。这也算是你立了一功。” “这我要问问,也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 “待遇可以参照现在保安军发饷,海军还会高些,估计当兵的一个月都有十几块银元,将领就更高了,这是人家交待我的。”六王爷补了一句。 “我试试看,也许有人会去。” “应该问题不大,反正袁大头现在也养不起海军。”六王爷说道。 “说的也是,老袁现在没钱,前几天还派人来问我,当初订购的几艘军舰要交货了,问我能不能和洋人商量一下,退货不要了。”载洵也附和道。 说完之后,载洵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六叔,姓刘的不是有钱吗?” “是!” “哈哈!哈哈哈!”载洵放声大笑,一改之前死了娘老子似的神情。 “小子!你这是魔怔了?”六王爷奇怪了。 “六叔,咱这次还真是可以立一大功。” “是呀!你招揽人过来就立功了。”六王爷更是不解。 “光招人有什么用,他姓刘的有军舰吗?咱们干脆连军舰一块儿弄过去。”载洵两眼开始放光。 六王爷看着兴奋的载洵,突然间反应过来,也是哈哈大笑:“哈哈!小子,你是想把那几艘军舰转到靖安去?” “正是!老袁不是要退货吗?洋人已经建好了,肯定不同意退,咱们直接转给姓刘的。” “好!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咱爷俩儿好好核计核计。”六王爷脸上的皱纹又绽开成了一朵花。 一老一小笑眯眯的,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刘大双接到六王爷密报,吓了一大跳,卧槽!这帮玩意儿也太能整了,水兵有了,军舰也有了。简直就是想啥来啥,要啥有啥。 高兴劲儿一过,又开始头疼了,买军舰,可是一大笔钱啊!这去哪里淘登啊? 修铁路,天津建厂,葫芦岛建码头,哪个都是无底洞啊!再加上买军舰,刘大双现在抢银行的心思都有。 养兵真费钱啊!三国时,曹黑子专门盗墓,还起个学名“摸金校尉”,袁大头弄个“兵变”,把京城钱庄洗劫一空。 自己干点啥缺德事儿呢? 二一六 有点刘大耳朵风范 刘大双上一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五好青年,真不会干啥缺德事。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快速发财的路。 懊悔了半天,这脸皮够厚,心够黑才行,所以,还是别去竞争总裁,差的太远了。 缺德事干不成,还是干点正事吧! 过了年,好多项目要开工,还是多招点人手吧。 给吉林巡抚陈昭常发了个电报,让他给老家乡亲们带个信,过完年可以来这里做工。 陈昭常是广东潮连人,也出国留过学,是个比较开明的官吏。 广东潮连地处五邑地区,就是台山、恩平、开平、新会、鹤山五个县。由于山多平原小,人均耕地很少,生活艰苦。几十年前开始劳务输出,美国的西部铁路基本上都是这些人的血汗浇筑的。 刘大双不想自己的同胞再去流落他乡,做牛做马,连人的尊严都没保证。 辛辛苦苦帮人家修完了铁路,美国人不但不感谢,反倒说华工抢了他们的工资。美国政府居然公布了一部《排华法案》。 刘大双最看不惯这些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徒,所以,通知陈昭常,五邑地区的人可以来边区做工,待遇从优。 陈昭常自然是很高兴,中国人的乡土观念都很重,能为家乡父老做点事,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他知道家乡人多地少,有多余的劳动力需要出来做工。于是,连忙给家乡的故旧发了几份电报,通知他们过来做工。 对于刘大双,陈昭常有点感谢,只是他的家乡远在八千里之外,刘大双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知道有多余劳动力需要出来做工。 这一次,刘大双有点失算了,归根结底还是太年轻,对很多事情估计不足。 年前派人到山东直隶等地宣传了一下,说靖安征兵招工,原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 可是,现在靖安的富庶早已名声在外,又加上过年很多人回家乡探亲,鲜衣怒马的,很多过不下去的失地或少地农民可都动了心思。 “三六九,向外走”,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过了年初三,便有些性急的,烙几张大饼,蒸几个馍,扶老携幼,背筐罗伞,恋恋不舍地望一眼家乡的土地,便扭头踏上了北上之路。 年初十,镇守山海关的保安军开始报告有人流从关内过来,都是来当兵和做工的。 刘大双大喜,连忙指示做好接待及人员分流。 当兵的向葫芦岛集中,做工的向巴林太集中。 可连着几天的报告却让刘大双变了脸色,十五以后,山海关告急,说人流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多少人涌过来。粮食及生活用品全面告急。 奉天城内也满是乘火车而来的流民,大多都是奔着刘大双的靖安来的。 刘大双这回傻了,头一次觉得理科生的计算不准了。 赶紧召开紧急会议,靖安各部门人都参加了。 “诸位,山海关紧急报告,关内来的流民不知道有多少,现在粮食、帐篷等都不够用了。大家看看怎么处理?”刘大双急赤白脸地说。 众人听了一愣,互相望望都笑了。 “刘主席,你不是正缺人手吗?来人了是好事呀!”许金多笑着说。 刘大双一脸苦笑,心里说:“我是要人,可没想到来这么快,来这么多呀。” 詹天佑也笑了,说道:“刘主席,修建铁路的图纸己经完成了,现在来人了,天气也转暖了,正好开工。” 刘大双听了,松口气,然后说:“这么多人,好多还是一家老小的,咱们可得安顿好了。” 许金多嘻嘻一笑:“这事您就交给我,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刘大双来了兴趣,高兴地问道:“许厅长,你有什么好办法?” “通知沿途官府准备粮食和帐篷,有些离铁路近的村庄也先安排一批人。后面的粮食、帐篷和取暖的煤炭都由靖安负责。至于人嘛,只要干活的,咱们就一日三餐供着。……”许金多一条一条地说的很清楚。 “工钱怎么付?”刘大双插了一句。 大家都笑了,许金多也笑了笑说:“刘主席,咱们免费给他们吃住,干点活还要啥工钱啊!” 听了这话,刘大双突然间想起《三国演义》中他的本家刘大耳朵,刘大耳朵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假仁假义的说一句,汝等欲陷我于不义矣! 自己这几天还琢磨着怎么干点缺德事赚钱,现在好像马上到了,不用给工钱,白使劳动力。 “这不太好吧?”刘大双有点心虚,说起话来也有刘大耳朵的风范。 “刘主席对前清的规矩不太熟悉,一般情况下对于流民都是这样,以工代赈。”詹天佑知道刘大双的心思,收了笑容认真地说道。 “那就下不为例吧!一定不能发生冻死人饿死人的事。三餐管饱,每天一顿荤菜。”刘大双厉声说道,不过心里总是有点愧疚感。这人啊,怎么一当官心就黑了呢! “一天一顿荤菜?刘主席,这流民估计得把您当菩萨供起来。”许金多竖起来大拇指。 “绝对是!” “这帮人有福啦,碰上刘主席这样好人!” …… 七嘴八舌地又是一通赞扬。 刘大双脸皮再厚,也是觉得有点发烧。 “都是缺钱闹的,以后一定补回来。” 河北正定,古称常山、真定。《三国演义》中,那个白袍白马的小将军一出场便大声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这个常山就是现在的正定县。大清雍正元年,为避皇帝名祎胤禛而改真定名为正定。 这是座有年头的古城,曾与北京、保定并称“北方三雄镇”。 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屋顶上、树梢上还是白白的。城里的青石板路上的雪却已经融化了,路上湿湿的。 一辆马车慢慢驶过,赶车的在前头牵着马,车后跟着两个青衣人。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车上的车厢放下了帘子,也不知道坐的什么人。 走了不远,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宅院门口,宅院大门上方写着“王宅”两个字。 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轻轻地扣响了大门。 二一七 没钱憋屈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黑衣小厮打开了门,探出头来望了望,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聘卿先生在吗?”蓝袍男子笑着问, “在,你们是……?” “天津来的,给先生拜年。” 小厮说了声稍等,缩回头,关上了门。 王士珍字聘卿,现在辞官回老家正定隐居,这宅子就是王士珍的老家。 等了一下,门又开了。还是那个小厮,客客气气地说:“请进!” 中年男子在前面走,两个随从提着礼物跟在后面。 宅子不算小,正房是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一水的大青砖,透着古朴。 院里一棵虬枝错节的柿子树,枝条上还残留着些许白雪,地面的雪已打扫的干干净净。 进了正堂,是个客厅,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旁边一左一右两把太师椅。 一个清瘦的五十岁左右的人站在屋里,见到人进来,连忙拱手,客气地说:“贵客远来,未能亲迎,恕罪!恕罪!” “敢问是聘卿先生吧?在下姓郭,来自天津,代敝东家给先生拜年。” “多谢,贵东家是哪位啊?”王士珍问道。 “靖安刘大双。”来的人正是郭孝纯,奉刘大双之命招揽王士珍。 “哈哈!倒真是贵客啊!原来是那小子啊!阁下姓郭,自然是天津汉唐国货的郭经理,郭大掌柜的。”王士珍一笑,直接道破了。 “正是在下,带了些靖安特产,请先生笑纳。”说完,叫两个随从把礼物搬过来。 王士珍仔细看了一下礼单,上面写着: 大漠孤烟酒四瓶 冰之魂酒 四瓶 貂皮坎肩 两件 收音机 一台 照相机 一部 “听说这小子能文能武,送的礼物倒挺稀奇,都是靖安生产的吧?”王士珍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收了。 “是,全是靖安的产品。”郭孝纯回答道。 拿过照相机,王士珍把玩了半天,摇摇头笑着说:“这小子是个人才,这么精巧的东西也生产出来了。” “聘卿先生要是去靖安转转,会发现更多好东西。”郭孝纯看似随意的一说。 王士珍头都没抬,带着戏谑的口吻说:“怎么?这小子开始打我的主意?” 郭孝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非也,敝东家只是想日日聆听先生教海。” 王士珍抬起头,微微一笑说:“教海不敢,这个小子比我有才的多。但是我对你们靖安却是很好奇,真想去看看。” 来之前,刘大双告诉过郭孝纯,王士珍这个人极有才华,能文能武,但却极重忠义,有点倔强。所以,要见机行事。 郭孝纯对王士珍好感不多,主要是此人当年协助袁大头镇压义和团,更是杀了几个义和团重要人物。 不过,对于刘大双的指示,郭孝纯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他已经清楚地看到,刘大双绝对是值得他追随的人。 “马上春暖花开了,聘卿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想去靖安,敝东家必倒履相迎。”郭孝纯客客气气说了一句。 “郭掌柜的,张怀芝是否还被你们关押着?”王士珍突然问道。 “并未关押,只是在靖安住上一年半载的。敝东家和张先生约定,在靖安居住一年,也不限制自由,之后,他想去哪里都行。”郭孝纯淡淡的说。 王士珍愣了愣,长叹一声,不敢置信地说:“唉!如此,以后成大事者,必是此人!” “郭掌柜的,我再问你一件事,前阵子在满洲里,你们倒底歼灭了多少俄军?”王士珍又问道。 “这件事是秘密,但敝东家嘱咐过,先生问起,可据实回答。那次战斗,俄军是整个西伯利亚军,一个加强师,四个旅约一万五千人,侥幸逃命者不足二千人,其它均被歼灭。”郭孝纯仍旧是平淡的口气。 王士珍已经尽量高估保安军了,还是大吃一惊。北洋军都是他亲手训练的,原以为已经是国内战力第一了,现在突然觉得,面对保安军,几乎就是一个渣。 王士珍表面温和,但性格倔强,多少心里有点不服气。 “郭掌柜的能详细说一说吗?” “叫先生失望了,郭某一直在天津,并未亲历,无法叙说。但先生可去靖安,几次战斗都有现场拍摄的纪录电影。先生可仔细观看。”郭孝纯心里笑了,老小子!这次得去靖安了吧。 王士珍还真是被抓到了痒处,他是带兵之人,听说有现场拍摄的电影,恨不得现在就去观看。 “攻打山海关那次也拍了电影?”王士珍急切地问道。 郭孝纯点点头,并未出声。 王士珍更急了,他对于山海关两个小时被攻下来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张怀芝指挥不力。可现在他却有了更不好的感觉,难道自己训练的北洋军如此不堪? 在屋里焦急地踱了几圈,王士珍都有点热锅上蚂蚁的感觉。不过,马上醒悟了,不行,得沉住气,不能让这个姓郭的轻看了。 平静了一下心情,王士珍挤出一丝笑容说:“既然这样,有电影这个好东西,我倒是真想去开开眼界。” “好,郭某不打扰了,现在回天津,待先生方便,可来天津,郭某陪先生去靖安一游。”…… 三天后,王士珍青衣小帽,只带了个家人,悄悄的来了天津。…… 袁大头这几天日子过得也不顺心,跟刘大双一样,为钱发愁。 他能接任总裁跟列强支持分不开,其中答应的一个条件就是前清跟外国签订的条约全部由新zf承接。 一山先生有点民族气概,也激进一点,话里话外不准备承认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所以列强没一个支持他,也不借款给他。 老袁感觉他现在就是名义上的总裁,南方各省不买他的帐,一点赋税不交。北方他控制的几个省又穷的叮当响,也收不上来税。 东北好像有点钱,但因为嫁妆的事和刘大双闹翻了,只有张小个子表示归顺他,但张小个子也伸手要钱,说是要强兵,帮他守住东北。 老袁也要强兵,被刘大双打下山海关,心里憋屈死了。南方人不听话,也得动武才行。可强兵要钱啊,万般无奈,只好又求助列强。 二一八 人多力量大 天气越来越热,奉天以南的气温已经在零度以上了,靖安还冷,晚上还要降到零度以下,积雪白天融了,晚上又冻成冰。 从关内汹涌而来的人潮越来越多,好多年了,大清不允许内地居民向东北迁移,甚至从奉天向山海关及吉林南部修了一条人字形柳条墙,阻止内地居民进入。 前几年虽说蒙地开了禁,但几百年形成的固定思维,还是很难吸引人前来。 刘大双为了吸引人前来,又是许诺给地又是许诺给房子,才忽悠了几十万人过来。其中二十万还是乌泰叛乱后,大清强行迁移过来的。 但这几年却不同了,相对来说,资讯发达了很多,信息没那么闭塞了。再加上靖安的快速发展,刘大双的名气越来越大,靖安百姓富裕的生活也慢慢传开了。 年前,靖安派人在关内宣传招工征兵,引起了轰动效应,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奔着刘大双来了。 但也不是全部来了刘大双的地盘,许多从山东跨海而来的,直接就在辽东半岛停下了。坐火车的也分散去了奉天、长春、哈尔滨等地。 这次人流的涌入,对于筹备中的边区zf是一次考验。 这可不是单纯的青壮年人群,而是拖家带口,老老少少一起过来了。 住的、吃的、医疗、交通、工作分配等等都是大问题,而且是各级zf从未碰到的大问题。 刘大双暗暗庆幸,幸亏有过当年日俄战争时运粮的经验,要不真的要慌了手脚。 巴林太一直是保安军重要的仓储基地和中转站,刘大双干脆把这个小镇子提升为县,直接命名通辽县。至于为啥叫通辽,只有刘大双知道,这个地方上一世就叫通辽。 马占山带着靖安大学刚毕业的一帮学生去了通辽做县长,并配了两个大队人马做守备部队。 马占山的德性刘大双知道,就是一绿林好汉,忽悠人没底线的。上一世他忽悠日本人,忽悠乡亲父老,银元、武器、地盘都弄了不少。 想想迁移来的流民,估计不太好对付。说是过不下去了,但这原因可不好说。遭灾的、出意外的、运气差的,这些人还好说,起码肯干活,人品没问题。 就怕那些二流子或是懒蛋,这些人过不下去了,谁也不怨,只能怨自己。可偏偏这些人心眼多,鬼头鬼脑的不好管理。 刘大双自认和刘大耳朵差不多,假仁假义的,还真对付不了这些二流子。 但马占山一身匪气,去对付这帮人正合适。 事后证明,选马占山真的选对了,不论是修铁路还是建房子,马占山带着一帮人天天去工地上看,见到偷懒的,上去就是一鞭子,严重的直接吊起来饿一天。看的靖安大学那帮学生直咧嘴,不是说爱民如子吗?这怎么跟恶霸似的。 结果,通辽的市政建设也好,铁路建设也好,都是速度又快,质量又好。 刘大双知道后,只能摇头叹息,看来思想教育不是万能的。 整个三月,关内直接来到边区辖区内的流民有十三万之多,青壮劳力差不多九万人。 招了一万新兵在葫芦岛军训,另外的人全部派去修铁路和通辽的市政建设。 刘大双的库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粮食、压缩干粮、罐头、腌菜、药品、日用品、布匹等源源不断地运出靖安,从靖安驶出的各种车辆又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 刘大双开始天天肉疼,这流民饭量也太大了,一个壮年人一天能吃三四斤粮食,就连里着小脚的婆娘一天也能吃一二斤米,半大孩子更不用说了,比一个壮年劳力还能吃。 他有点理解了,上一世吃公社食堂时,为什么一两年就搞不下去了,社员们饭量太大了。 靖安的几个工厂又开足马力生产了,刘大双本来是准备赚钱的,现在全运出去供给关内来的人了。 这都是白花花的钱啊!要是德国这个二愣子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些东西要赚多少钱啊?刘大双不忍心计算了,怕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 边区zf向辖区内各地官府发了通知,务必参照靖安模式建设住宅区,以应对越来越多的关内流民。材料款由边区zf支付,人工费采取以工代赈模式。 至于各地官府是否遵照执行,刘大双也没把握。不过,这也是他的一次试探,不遵命令,不听指挥的就地免职,他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去做思想工作。 但刘大双忽略的是,都是一帮老油条了,黑龙江巡抚宋小濂、吉林巡抚陈昭常、内外蒙古的几个王爷,大家都没反对意见,大清帝国也没了。大家嘴巴里喊着忠君,真正忠君的几乎没有,反正刘大双现在说了算,那就先听着呗。 詹天佑是最高兴的,一下子来了几万人修铁路,那速度简直跟变魔术似的,每天都会有几十公里路基修好。按照这速度,不用二个月,全线路基可修好,待路基沉降稳定了,铺上石块、枕木、铁轨,说不定入冬前可以通车。 这大草原上修铁路真是太容易了! 关内进来汹涌的人群,不光刘大双紧张地招揽,张小个子也拼命招揽,这年头有人才有一切。 日俄两国却紧张了,原计划东北和蒙古地多人少,他们从自己国内移多点人过来,慢慢的把地儿占了,以后这地儿就是他们的了。 可现在如潮的中国人涌来,这地方很快到处都是中国人了,他们再想占可就难了。 特别是收到消息,刘大双从德美两国拿到贷款,正在修铁路和建设炼钢厂,日俄就更紧张了。尤其是日本,刘大双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在他们所谓的“势力范围”内,这更是动了日本人的奶酪。 日本关东军把情况上报了日本军部,山县有朋大惊,破口大骂西园寺公望,都是你这老家伙要怀柔,这下好了,马上东北就不属于我们了。 骂完了,刚想喝口茶,又接到一个坏消息,朝鲜反抗组织把鸭绿江大桥炸了,朝鲜和东北的铁路断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过来,安奉铁路也被一帮土匪给炸了。 这下子,从中国开采的煤炭和铁矿石只能停运了。 山县有朋怒火冲天,马上要求召开内阁会议。 二一九 日本人急了 日本紧急召开了内阁会议,争吵是不可避免的。但主基调却是只有一个,征服中国。 首相西园寺公望有点头疼,日俄战争后,得到了南库页岛和朝鲜,又得以在中国东北驻军。这本来是日本扩充势力范围,增强国力的好时机。奈何库页岛太荒凉,朝鲜太贪穷,都需要时间去开发和发展。中国东北毕竟还是中国人的,想要变成日本的,更需要时间去徐徐图之。 现在的局势有点麻烦,朝鲜人的反抗增加了,居然炸了鸭绿江大桥。中国东北更麻烦,大量内地人涌入,又有个靖安毫不畏惧他们,甚至敢真刀真枪对着干。 难道真的要发动一场全面战争?西园寺公望知道,想想可以,真的动手,稍微时间长些,日本会被拖垮。 “首相阁下,难道您还指望着怀柔吗?”山县有朋阴沉着脸问道。 “山县君有更好的主意吗?”西园寺公望冷冷的回道。 山县有朋号称是“日本陆军之父”,极力推行军国主义,主张武力侵略朝鲜和中国。 现在,鸭绿江大桥被炸和安奉铁路被破坏,使他找到了侵略的借口。 “必须立即出兵满洲,以维护大日本帝国的权益。”听了西园寺公望的问话,山县有朋毫不犹豫地回答。 整个内阁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敢马上表态,毕竟这是个大事,日本的现状并不炒,脆弱的经济支撑不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战。 山县有朋看看没人支持,有点恼怒了,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诸君胆怯了吗?难道忘了我们的国策吗?现在就是我们攻占满洲的一个绝好机会!” 内阁中真的有人兴奋了,占领满洲可是他们谋划已久的。 “山县君,你有把握占领满洲吗?”西园寺公望无动于衷,板着脸问。 “满洲所虑者,唯刘大双一人,此人现在羽翼末丰,我们有把握打败他,再给他一点时间,将成为帝国的大敌。”山县有朋环视众位阁僚,缓缓的说。 …… 日本zf突然宣布,鉴于朝鲜及南满铁路治安恶化,将从本土调集兵力,加强治安。 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对付几个土匪还要增加兵力,明显是居心不良啊。 德美两国反应最为激烈,刚刚把手伸进东北,你小日本就要增兵,这是加强治安吗?想占领东北吧! 两国发表了声明,鉴于《朴次茅斯条约》已规定了有关各方的驻军数量,贸然增兵是违反该条约的,请日本方面给出解释。 英、 法、意、奥等国都表示关注。 唯独沙俄默不作声,心里打的主意是,只要日本人动手,俄国人将会趁乱而上,把北满占了。 国内一山先生反应最快,约记者发表了一个谈话,日本贸然增兵,是违反相关条约的,明曰治安,实乃对中国的入侵,民国党表示坚决反对。 袁大头紧急约见日本公使,坚决反对日本增兵,希望日本方面立即停止这种破坏两国良好关系的行为。 东北及蒙古边区zf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声明:“任何外国军队未经允许进入中国,都将被视为对中国的入侵,边区人民将不惜一切打击侵略者。” 靖安城里,保安军兵营的一个房间,放映机在沙沙地响着,雪白的墙壁上映着保安军几次大仗的一幕幕影像。 一个清瘦的小老头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面前的茶水、花生、瓜子、糖等看都不看。 郭孝纯陪着一起看,也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头都不动一下。 约摸两个小时,天都黑了,这电影才放完。 小老头就是偷偷来了靖安的王士珍,电影放完了,他仿佛还沉浸在电影中,泥雕木塑一般。 郭孝纯扭头看了看,心里暗笑:“看来把这老小子镇住了,怎么人都傻了!” 过了一会儿,王士珍回过神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摇摇头叹息着说:“郭先生,实不相瞒,这仗我都不会打了。” 郭孝纯笑笑,顺着说道:“是啊!我多在天津,今天总算目睹了我靖安儿郎的雄姿,好样的!郭某放心了。”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郭孝纯说:“聘卿先生,天晚了,出去吃个饭吧!刘主席应该已经在等你啦!” “好,正想和刘主席聊聊,咱们赶紧去。”王士珍满肚子都是问题,正好找刘大双问问。 还是在军营里,单独一个小房间,中间放了个圆桌,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 郭孝纯前面引路, 王士珍慢慢走过来,待看清了坐在那里的几个人,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拱手失礼。 “见过六王爷,七王爷,见过洵贝勒,见过萨大人。”王士珍一一施礼。 六王爷笑了,大声说:“聘卿,别这么客气,叫我六哥就行了。哈哈!” 萨大人就是萨镇冰,前清的海军提督,中日甲午海战亲历者。本来隐退,回乡教书,袁大头提名他为海军部长,也没去上任。可是载洵把刘大双准备重建海军舰队,与日本人一决雌雄的事一说,萨镇冰坐不住了,立马跑来了。 待几个人客气一番,各自坐好后,刘大双笑笑说:“今天难得把诸位凑齐了,刘某稍尽地主之谊,粗茶淡饭,表示一下儿意。” “刘主席客气了,咱们是老朋友见面,菜不菜无所谓,有酒就行。”六王爷挥手,满口市井气地开口了。 刘大双看着这奕老六想笑,姜还是老的辣,才几天功夫,老家伙跟换了个人似的。 摆摆手,站在门口的家丁兼卫队长丁志军马上出去了。 一会儿,几个粗手大脚的保安军队员把酒和菜全端上来了。 刘大双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在京城把嘴吃刁了的人,靖安的厨子再怎么做,也赶不上京城的水平,干脆就是弄几个家常菜上来齐活了。 先是几个凉菜,酱牛肉、肘花、熏鱼、烧鸡、凉拌萝卜丝、凉拌木耳、酸黄瓜等,开了一瓶冰之魂酒,给大家满上,高高举起杯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把这么多能人都请来了。靖安偏僻,食物粗陋,大家将就着吃点喝点。先干为敬,我干了!” 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了。 二二零 紧张谋划 按靖安的规矩,刘大双连敬了三杯,大家也就没那么拘束了,气氛好了不少。 “不知道大家收到消息没有,日本准备增兵了。”六王爷举起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夹了点木耳,吃惯了翅参鲍肚,对着一桌子莱实在不知道吃啥,不过嘴里话没停。 刘大双笑笑,也夹了块熏鱼,慢慢的说:“今天人挺齐的,我也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王士珍刚刚看完纪录片,心里正激动呢,听了刘大双的问话,直接来了一句:“怕啥?来了就干他!” 萨镇冰是福建人,但不是汉族,祖上应该是西域过来的。甲午海战后,一直不服气,现在也开口问载洵:“贝勒,咱订购的军舰啥时候到?” “今年肯定能到。”载洵回道。 “好,军舰一到,带上我那帮老兄弟,nnd,再跟小日本干一场。”萨镇冰声音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哈哈!老萨是条汉子!来!老哥敬你一杯!”六王爷举起酒杯。 萨镇冰也举起酒杯,一口喝干,抹抹嘴上的酒水,冲着刘大双说:“刘司令,我可是听说了你的不少事情,这次打小日本你牵个头,老哥我绝不退后。” 王士珍也望着刘大双,当年他和刘玉龙一样,都是在朝鲜一路狂奔逃回来的,也是一直想着再打一仗,要不太丢人了,一辈子抬不起头。 “今天咱们先喝点吃点,休息好了,明天上午专门开会,大家议一议,这个事怎么办才好。刘某年轻学浅,各位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尽抒已见。刘某在此多谢各位了。”刘大双并未急着表态,这帮老家伙可个个是人精,经验丰富,先让他们好好思考一下,明天商议的时候靠谱一点。要不现在七嘴八舌、斗志昂扬的,最后啥都白扯,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是晚大家也不敢多喝,匆匆吃饱了肚子都回去休息了。这可是国家大事,必须认真思考,一个不慎可是要赔上民族家国的。 第二天早上,会议室外面布上了岗哨,闲人勿近,今天讨论的话题很敏感,严防泄密。 会议室不大,一张长长的条桌,桌子面板是有名的水曲柳,花纹自然,颜色明亮,看着就漂亮。 一大堆人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听刘大双的开场白。 “诸位,此事起因,大的方面来说是日俄两国把东北和内外蒙古看成是自己的了,忘图侵占。从小的方面说,日军军舰炸死了我的未婚妻和我们民族的文物,我迫不得已才炸了他们辽阳司令部。现在日本人以铁路治安为借口,明目张胆地准备向东北增兵,实际上是狗急跳墙了,这就是侵略。今天召集诸位过来开会,就是希望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应对此事。” 王士珍已经考虑了一个晚上了,结合他看到的保安军战斗实况摄影,心里原来有的一点担心几乎消失殆尽。 “刘司令,老夫认为,不论是个人恩怨还是民族仇恨,必须打,要把他们打怕、打服,让他们永世不敢再有图我中华之心。”王士珍一反常态,不再是个不起眼的小老头,而是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活脱脱一个猛张飞。 “好!聘卿兄弟是这个!”六王爷奕老六和七王爷奕老七不懂军事,不敢乱说,只是频竖大拇指。 “萨部长意见如何?”刘大双转头望着萨镇冰,除了王士珍,在座的人里面最知兵的就是他了。 “我的意见和聘卿兄一致,但怎么打却要详细谋划一下。据我所知,保安军现在只有陆军、骑兵,并无海军,要打日本,海军不可缺呀!”萨镇冰面色有些沉重,喊口号表达心情可以,真要开打,那必须冷静思考了。 一直没出声的施肇基也开口了,轻声说道:“是呀!日本是个海洋国家,不能不考虑。但我还是要提醒诸位,日本和英国是签约的盟国,日本和沙俄是有密约的盟国。反观我们中国,自己内部一团糟,外部和列强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真要动武,国际形势对我们也不利。我们没有什么外援啊,更多的是要靠我们自己。” 刘大双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内外环境对靖安都很不利。 “管他个球,谁来咱们灭谁!”张文才满不在乎地说,保安军刘玉龙在葫芦岛,叶永德在山海关,参加会议的保安军人员只有张文才。 “文才,不可轻敌!”刘大双板着脸重重地说了一句,他是理科生,习惯思维就是计算,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张文才知道自己冒失了,伸伸舌头,挺身坐好,不敢再乱说了。 “洵贝勒,你和萨部长订购的军舰什么时候到埠?”刘大双问道。 “最快的是英国和德国的几艘,四五月份可以到,剩下的陆陆续续要到九月才能到齐。其中有一艘炮艇是跟日本订购的,能否按时交付都很难说。”载洵人年轻,脑袋瓜子好使,叙述起来清清楚楚。 “刘司令,海军不同于陆军,军舰到了,咱们还要海试、人员训练、战术磨合,真正要形成战斗力估计要一二年时间。”萨镇冰怕刘大双不懂海军,连忙解释了一遍。 “嗯!”刘大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二二一 你们降了? 在靖安居住了两个月的张怀芝过得挺舒服的,每天看看报纸,听听戏匣子,市井上闲逛逛,过得优哉游哉。口袋里有刘大双给的银元,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买啥东西就买。钱不够花,他也不客气,再找刘大双要。 被俘虏送到靖安后,刘大双请他喝了两次酒,两个人订了个君子协议。刘大双也不关押他,也不派人监视他,只要求他在靖安居住半年,以后去哪里,刘大双概不干涉。 张怀芝这山东人老倔脾气,别的不敢说,但说话算话。拉拉着个脸,点头答应了。 住了两个月,张怀芝想法有点变了,他可是在国内几个地方做过官的。尤其是还在西北地区干过。 一对比,差距太大了,这靖安百姓的生活富足,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平整宽阔的洋灰路,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满街骑自行车的人群都已经完全不同于他见过的城市。 土路,满街黄包车及衣衫褴褛、表情麻木的人群是他以前见得最多的。 可在靖安没有,人们穿戴整齐,神采奕奕,好像没什么愁事。 靖安的山东人很多,经常在小酒馆里喝酒时会碰到。 张怀芝有意问问他们过来生活的怎么样,结果绝大多数都是赞不绝口,说这里可比老家强多了。 小孩子读书免费,你不去上学都不行,教育厅的人天天来找你。 生活更不用说了,只要肯花力气,挣的工钱养家糊口没问题,一天吃顿肉都是平平常常的。…… 张怀芝有点不解,这姓刘的小子怎么治理的呢?这么个偏僻荒凉的地方被他弄得比江南还富裕。 这天正在街上逛着,一辆小汽车停在他身边,有个保安军过来通知他,有故友来了靖安,想见见他。 上了汽车,不一会儿进了军营,有人带他去了一间小办公室。 进门以后,张怀芝有点愣了,里面站着两位身穿绿色军装的人,一个瘦瘦的肤色白净,一个壮壮的高鼻深目,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怀芝觉得这两人面熟,可却不敢相信。 “子志,别来无恙乎?”白净的人先开了口,“子志”是张怀芝的字。 “聘卿兄?真是你呀!这位是萨提督吧?”张怀芝认出来了,高兴地叫出来。 “哈哈!子志,快请坐,喝杯茶。”王士珍做了个请的姿势,萨镇冰也是拱手相让。 “不敢,不敢,两位上官在此,张某不敢造次。”张怀芝连忙客气。 “子志,你且坐下,看场电影。”王士珍不由分说,拉着张怀芝坐下,然后冲门口的一个士兵摆了下手。 士兵过来拉好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随着放映机沙沙作响,保安军战场实况摄影又开始放映了。 为了不让张怀芝难堪,今天只放了库伦平叛,剿灭乌泰,满洲里歼灭俄军几个片断。 “子志,你仔细看看,这都是保安军现场做战拍摄下来的。”王士珍边看边说。 萨镇冰也是第一次看,眼睛瞪大了,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屋里静静的,只有放映机轻轻地转动着,三人没说话,一直到放映结束。 “聘卿兄,攻打山海关的怎么没有?”张怀芝问道。 “子志,刘司令怕你不高兴,没让放映。”王士珍微微一笑说。 “怕什么?我老张不怕丢人,继续放。”张怀芝脸上有点红,大声说道。 王士珍向放映员点点头,放映员拿过一盘拷贝换上去,又开始放映起来。这一段正是保安军攻打山海关的实况。 又是一阵子放映机沙沙作响,等到声音静寂时,张怀芝默默地坐着,不出一言。 当窗帘再一次拉开,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涌入屋内,顿时,整个屋里亮了起来。 “这仗没法打,输的不冤!”张怀芝叹口气说。 “哈哈!子志,你注意看了没有,对你的山海关,保安军没有出全力啊!”王士珍笑呵呵地说。 “为什么?”张怀芝不解地问。 “你琢磨琢磨,满洲里那仗怎么打的?如果拿来对付你,你那一协的人还能剩下几个?” 张怀芝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由得头上冒出一圈冷汗。 娘啊!真是没用全力,不然,炮轰、飞机炸、骑兵追,能逃走的真没几个人。 “聘卿,打山海关没用全力,是不是觉得咱们北洋军太弱了?”张怀芝心里有点不平之气。 “那倒不是,刘司令和我聊过,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他很多武器不会对中国人用。这次是袁公过份了点,不该拦人家的火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必呢!”王士珍一脸惋惜。 张怀芝当初也觉得老袁过份了一点,没想到,自己成了刘大双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唉!”张怀芝只有摇头苦笑。 不过,他马上好像发现了什么,指了指王萨二人身上的军装,疑惑的问:“二位莫非是降了刘大双?” “子志,非也,非也!王某已辞官多日,此次来靖安乃是自愿加入。萨公也是一直未上任,听洵贝勒说靖安要建海军,亲自跑来一探虚实,结果也不想走了。”说到最后,王士珍冲着萨镇冰呵呵一笑。 “萨某什么都不理,谁能建起中国海军去打小日本,萨某就跟谁干。”萨镇冰粗声粗气地说。 “可是,姓刘的割剧一方,如清之藩镇,迟早为国之大祸!”张怀芝不以为然,仍旧坚持已见。 “子志,刘司令需要割剧吗?当时打下山海关,京城再无险可守,如果保安军长驱直入,又有凤山的第一镇做内应,袁公守得住吗?”王士珍不再笑呵呵地了,脸上一寒,声疾厉色地说。 张怀芝哑了,他知道王士珍所言非虚。 “子志,我与刘司令谈过,他之所想,决非你我料得到,我们远远不如啊!”王士珍语气缓和了不少。 “此话怎讲?” “刘司令说了,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非哪一家哪一姓之中国,他只是个地方zf也受总裁管理。他守在此地,只为了东北及内外蒙古不被人夺走。如无此担忧,他愿做一富家翁足矣!”王士珍激动地说。 “此话当真?”张怀芝有些不相信。 …… 刘大双要是在此,鼻子能气歪了。《水浒传》里的宋三黑子,一报出姓名,马上有人纳头便拜。自己倒是好,这么崇高的理想,居然有人不相信? 二二二 找回中国人的自信 京城的一家小报发了一张照片,海面上两艘挂着日本旗的军舰,一艘可以模糊的看见用日语写着军舰名称,另一艘看不到名称。 文章指明此照片是一名法国摄影爱好者在日本军舰轰炸娜如格格“嫁妆”列车当天拍摄的,并明确说明是这两艘军舰实施了轰炸,致使格格身亡,国宝受损。 很快,各地报纸都转载了这篇报道,又有报纸发表了对葫芦岛、塔山堡等地渔民的采访,好多渔民都异口同声地说,那两天确实是有两艘日本军舰在附近转悠。 边区的《靖安日报》、《边区每日新闻》丶靖安人民广播电台、边区人民广播电台都采访了刘大双,请他谈一下对此事的看法。 刘大双满怀悲愤地说,亲人的血不能白流,日本人必须交出凶手。国宝的损失也由日本方面赔偿,现正邀请国内外专家对损失进行评估。届时,一旦确定数额,将向日本方面索赔。 如果日本方面包庇凶手,坐视不理,刘大双个人将会采取极为严厉的报复措施。 日本方面当然不承认,极力否认,但又拿不出证据。 列强国家心知肚明这事儿绝对是日本人干的,现在中国又拿出了证据,各个列强袖着手看热闹。 中国人可都气炸了,国内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日浪潮,许多愤青一片声地要求日本交出凶手,赔偿损失。市面上最显着的是日货没人买了,日本人开的工厂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了,无法正常开工。 这是刘大双一帮人商量出来的一个对付日本增兵的对策。按照奕老六的说法,咱们先得占理儿,然后得理儿不让人。 别以为只有数码相片可以p,化学相片一样可以p。刘大双当年一个上警校的高中同学说过,全世界警校都开了一门课,怎么处理相片。当时同学还笑着说,你要是喜欢哪个女同学,我可以把你和她的两张相片弄成一张。 刘大双记住了这件事,现在就用上了,找来谍报司人员低声交待了几句。两天后,见报那张相片就出笼了。 鉴于目前的形势,刘大双不想把中国拖入战争泥潭,只要再有几年发展时间,日本算什么,都不用正眼瞧它。 所以,刘大双决定以个人名义向日本报复,把战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打是必须要打,甲午战争后,日本对中国的敬畏之心就没有了,反倒起了占领中国的心思。特别是日俄战争后,日本自以为是列强国家了,更是看不起中国。 反观国人,从原来的天朝上国一下子变成见了洋人就怕,也不管是西洋人还是东洋人。 刘大双就是想通过一场胜仗让国人重拾自信心,洋人有个屁的了不起,不一样肩膀上顶着个脑袋,砍下来照样死翘翘。 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经济发展水平相差无几,中国虽然是个农业国,但农业国也有好处,自给自足,万事不求人。刘大双仔细计算过,最坏的结局,中日国战,打上个十年八年的,中国还是个农业国,但你日本就得破产,无法发展。所以,他认为,日本决不敢和中国国战,最多也就是扯着嗓子叫几声。 王士珍和萨镇冰二人偷偷过来问刘大双。 “刘司令,你真有把握干掉日本人的军舰?” 刘大双微微一笑说:“只要军舰泊在港口内,我想干掉他几艘都行。” 王萨二人又一次愣住了,尤其是萨镇冰,可是知道当年甲午海战时,拼了老命,都没干沉人家一艘。现在这刘司令却轻描淡写地说,干掉几艘都行。 “刘司令,只要干沉几艘日本军舰,我就算死了也暝目,总算是给北洋这帮老兄弟报仇了。”萨镇冰激动的都想当场给刘大双磕几个响头。 “好,到时候让你亲眼见到日舰沉到大海里。”刘大双笑着说。 “刘司令,我等着这一天!” 王士珍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大双,他有点不信,但直觉告诉他,刘大双没说假话。 “真是天佑我中华,出了个如此人物,怪不得奕老六急吼吼地要嫁格格,老狐狸眼光毒啊!回去跟老妻商量商量,不行把小女儿嫁过来……”王士珍心里嘀咕着。 蔡元培先生发了一篇文章,说被日本炸毁的国宝他看了一些,很多已经齑粉,根本无法修复。这些东西都是人类文明的见证,是全人类的财富,其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对于日军这种野蛮行径,蔡元培表示极度愤慨,并呼吁全世界有良知的人都来遣责日本。 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内国际很多知名学者或发表谈话或写文章,纷纷遣责日本人。 就连躲在日本的康有为也跟着说了几句:“呜乎!惜乎!中华之瑰宝!” 刘大双再次发声:“希望日本方面尽快交出凶手,平我心中之痛,否则必将面临我刘大双雷霆一击,勿谓言之不预也。” 日本人脸皮够厚,但被全世界人指着鼻子骂也是有点恼羞成怒。 山县有朋气疯了,二十年了,什么时候中国人敢威胁我们日本人啦? 他气乎乎地拿着一捆报纸去找西园寺公望。 “首相阁下,这个刘大双竟然敢威胁我们,我们军部准备出兵十个师团,剿灭此人。”山县有朋说完,把报纸扔到办公桌上。 西园寺公望铁青着脸说:“山县君,你太冲动了,如果这么做,恰恰中了刘大双的奸计。” “什么?你说什么?”山县有朋暴跳如雷。 “我们是世界上的文明国家,现在这件事已经让我们的名声大大受损。你现在出兵,等于承认那些事是我们做的。而刘大双只是以个人名义要求我们赔偿,正义在他那里,世界上的人不会支持我们的。你糊涂啊!”西园寺公望气急败坏了。 “难道我们消灭一个小小的地方军也要列强支持吗?”山县有朋极度不悦。 “此人决非冲动之人,我研究了他过往之事,均是谋定后动,占足先机,一击即中。他敢威胁我们,说明他有战胜我们或者重创我们的手段。”西园寺公望慎重说道。 “哈哈哈!你的胆子太小了,难道你忘了当年被我们赶鸭子一样赶出朝鲜的中国军队。”山县有朋狂笑不止。 “山县君,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你想办法拿到保安军和俄军满洲里一战真实战报,研判后,再做决定!”西园寺公望脸色黑了。 山县有朋毕竟也是做过首相的人,虽然是日本军国主义第一人,但是冷静下来后,还是乖乖的去找满洲里战报。 花了十万卢布,日本驻圣彼得堡公使馆拿到了这份战报,第一时间传给山县有朋。 当山县有朋看完这份战报,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脑袋耷拉了,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二二三东瀛人也会转弯 山县有朋呆呆地坐了两个小时,脸色阴沉地通知军部人员今晚召开紧急会议。 在东京的几员大将包括大山岩、桂太郎都参加了。 待从官面无表情地宣读了满洲里之战的战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不得不信。 山县有朋打破了沉默,语气沉重地说:“诸君,大家也许和我一样,不相信这是真的,但的确是真的。满洲的局势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支保安军之强,可以说是世所罕见。” 经过几个小时的发呆,山县有朋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狂热,有的只是狼一般的警觉和理智。 “山县君能详细说一下吗?”大山岩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好,我认真分析了一下,满洲这支军队好像突然冒出来的,其作战模式,武器装备与其他军队有很大不同。尤其是飞机的大规模应用,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 ……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晚上,没人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话题。 几天后,东瀛紧急动员了四个师团进驻高丽,对外宣称为了整饬治安。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派兵进入中国。 东瀛成立了一个直属军部的“东瀛特种飞机研制所”,财政部紧急拔款五百万日元做为经费。 由于刘大双的嘚瑟,使东瀛人提前认识到飞机的重要性,现在开始奋力追赶。 关东军的大岛义昌接到军部电令,所有部队防御工事重新修整,按照防御重炮标准修建。 东瀛方面发了一个简短声明,鉴于两国之间发生的一些误会,建议双方举行会谈,以消除误解。 罗刹人有点看不懂东瀛的意思,拐弯抹角地去问,说兄弟你还增不增兵?咋草鸡了呢! 结果东瀛义正辞严地回复,根据《朴次茅斯条约》,东瀛不能随便增兵满洲。 这回答搞得罗刹人一愣一愣地,卧槽!你东瀛人也好意思说遵守条约?当初我们两家开干时,可是你们偷偷摸摸袭击杀旅顺的俄军。 既然摸不清东瀛人的意图,罗刹人也不敢单独行动。四个师跌跌撞撞走了两个月,这才总算是到了中国边境。这西伯利亚大铁路被布尔什维克破坏得坑坑洼洼,走一段停一段。 罗刹军指挥官沙尼夫中将摇头苦笑,罗刹人占了这么多土地,真要是想守住,难啊!要这么大地干嘛呀! 罗刹军后勤保障很头疼,从东北采购的日常用品到了满洲里,边区zf设了海关,必须交税、检查才能放行。 “这怎么打仗啊?人家把路一断,几万罗刹军只能喝西北风了!”沙尼夫打定主意,也是按兵不动。 刘大双现在正头疼呢,跟一大帮人吹了牛,弄沉东瀛军舰跟玩似的,现在发现真不容易,高能炸蛋、燃烧蛋这些他都有,只要扔到军舰上,妥妥地弄沉它。这时候的军舰没有后来的战列舰那么变态,全身都是几十公分厚的高强度钢。旅顺港内的东瀛军军舰,有几艘还是铁木结构的巡洋舰,随便炸几下,烧一阵子也就完蛋了。 刘大双碰到的问题是导航,从葫芦岛到旅顺,距离刚好在作战半径内。但全航段都在海上,这茫茫大海,根本找不到地标定位。 现在没gps,也没有北斗导航,全靠飞行员人眼靠地标航行。海上都是一样,蓝蓝的海水,白白的浪花,无法设定地标。 刘大双记起有一种无线电导航,可他是学化工的,也不懂无线电。叫了几个靖安大学的物理老师问了半天,这几个老师也不懂。 看来要做为一个课题去研发了,但远水不解近渴,现在要炸旅顺军舰怎么办啊? 苦思冥想了几天,突然间想起,上一世中国运载火箭向南太平洋发射,为了寻找到弹着点,好像弄一种橙黄色染料把海水染色。这样,直升机就很容易发现目标。 对了,染料!哈哈,还是化学厉害。 到时候在海上每隔一段距离撒上一桶染料,就可以指引飞机找到目标了。 “我刘大双真是个天才。”心里不免又嘚瑟了一把。 问题想通了,就开始准备,刘大双交待冯如,把蓝鹰轰炸机向葫芦岛转场。 施肇基过来找刘大双,悄声说:“刘主席,南满会社发来一份密电,希望双方会谈一次,消除误会。” 刘大双一听倒觉得蛮有意思,一根轴的东瀛人怎么也会转弯了。 “我们要不要同意?”施肇基问道。 刘大双沉吟不语,既然东瀛人想谈,那就说明东瀛人发现了什么。 “不急,我问下谍报司,东瀛方面有什么新动向,然后,我们大家讨论一下再做决定。”刘大双说。 “好!”施肇基出去了。 叫来了李秋雨,刘大双问起最近东瀛人动向。 “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东瀛人驻地招集了很多民夫修工事。”李秋雨汇报。 “哦!这个有点意思,详细情况怎么样?”刘大双有点警觉。 “咱们的人扮成民夫进去看了,工事修的很坚固,都是用洋灰修的。估计一般炮蛋炸不烂。”李秋雨一字一句地说。 刘大双想了一下,笑道:“东瀛人不简单,应该是知道了我们的一些情况,在做准备。” “是,我也这么想,估计最近几场战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盯紧,有变化及时跟我说。”刘大双叮嘱了一句。 …… 王士珍和张怀芝在靖安筹备陆军学院,萨镇冰去天津招集北洋海军旧部,并准备在葫芦岛办个海军学院。 张怀芝有点扭扭捏捏,毕竟做降将不太光荣。但是保安军对他的吸引力还是蛮大的,不打内战,专御外侮也使他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做为武将,最大的愿望就是横刀跃马,开疆拓土。 “跟着这个小娃娃干,说不定真的可以为张家光宗耀祖,荫蔽子孙。”张怀芝有时心里免不得也憧憬一下。 二二四 西园寺公望的谋划 中国和东瀛甲午海战失败后,李合肥去和东瀛谈判。 事先也是向列强求助,结果大家都是看笑话,谁都不理。 谈判时,东瀛首相伊滕博文扬起脑袋说:“割让台澎列岛,旅顺、奉天、山海关归东瀛军占领,赔偿军费三亿两白银。” 李合肥自以为和伊滕博文私交十余年,有点面子,遂苦苦地哀求少赔点。 谁知伊滕博文竟说:“所有条件没有讨价余地,我只是通知你。” 李合肥红着脸,低声下气地说:“敝国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好比一个小孩子,你多少留点奶,要不小孩子就得饿死。” 伊滕博文还是冷冷的回答:“不答应我的条件,直接占领北京。” 刘大双现在脑袋里就在回忆这事,李合肥也不算什么好鸟,但起码是代表中国的,却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 弱国无外交! 考虑了一晚上的刘大双,早上起来把施肇基叫来。 两个人一起喝着小米粥,吃着小咸菜,一边聊和东瀛人谈判的事。 “刘主席,我们的条件是什么?”施肇基问道。 “归还台澎列岛,停止支付庚子赔款,南满铁路交还中国。”刘大双嘴里嚼着馒头,漫不经心地说。 施肇基一个愣神,一口馒头全噎在嗓子眼了,连忙喝口粥顺下去。 “怎么?条件不够啊?不行再让他们赔点钱。”刘大双笑着说。 “够了吧!”施肇基苦笑着说。心里直嘀咕,你这位爷真敢开口,莫说现在咱们没打赢,就是打赢了,这条件东瀛人也不会答应。 “就这样谈?”施肇基问。 “就这样谈!”刘大双答。 没有什么意外,施肇基说出条件,东方代表黑山一郎差点把桌子掀了,扭头就走,放出一句狠话。 “你们等着承受东瀛帝国的怒火吧!” 施肇基也没拦着,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施肇基回来汇报给刘大双,刘大双笑着说:“下次再谈,加上高丽和库页岛。” 消息传回东京,东瀛政坛这几个老头全气毁了,吹胡子瞪眼的一点风度都没了。平时一派从容的西园寺公望也是喊打喊杀。 参谋本部立即制订入侵计划,可是在沙盘上兵棋推演后,几个老家伙全哑巴了。 靖安在大草原上,无遮无挡,如果野战的话,在保安军拥有飞机、重炮等重武器的情况下。东瀛军至少要出动五倍于靖安保安军的数量才能势均力敌,战损比一比五。 如果防守,修好工事,东瀛军可以防住同等数量保安军。 可东瀛陆军现在也才二十个常备师团,三十万左右人马。即使全去,也不见得打赢,何况还有张小个子、袁大头、一山先生等几十万大军在旁边候着。 一着不慎,东军全军覆没都说不准。 山县有朋不信啊!中国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啦?比当年熊大哥还难打? 反复推演几次,结果都差不多。在飞机没有研制出来,不能使用之前,胜算不大。唯一的胜算是出动海军,炮轰葫芦岛。保安军没海军,对我们毫无办法。 山县有朋想了想就决定了,出动两艘军舰,在渤海湾宣示一下武力,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向葫芦岛放上几炮。要让保安军知道知道谁才是满洲的强者。 剑拔驽张的紧张时刻一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原来许多观望不前的商人看到风平浪静了,也赶过来投资办厂。 边区这边政策好,土地款三年后返还,又不缺劳动力。关键是这里还有许多设备、原料,包括技术都买得到。 这个年代,中国的工业可很少,做个洋钉子都赚钱,别说生产洋布、汽车什么的。 看着逐渐有人办企业,办公司,刘大双心里稍稍好了点,面对着每天从关内涌入的人流也没那么愁了。 天津的炼钢厂,通辽的炼钢厂都弄了个奠基仪式后,开始动工兴建。 大沽造船厂,北洋机器制造局全部开始整修,刘大海、刘二双等十几个去德国学习回来的人现在就是主力。 德国人拿到了靖安的tk车和飞机技术后,也派来技术员传授船舶制造技术。 对于刘大双来说,今年是重要的一年,只要这些工厂开工生产,靖安对外面的钢铁等原料的依赖度会大大下降。 东瀛人加紧拉拢张小个子和袁大头,要钱给钱,要枪给抢,还专门派了几个顾问过来,帮着两个人训练军队。 按照西园寺公望的说法,必须给刘大双竖立几个对手,只要他们之间闹起来了,咱们东瀛就有可乘之机。 袁大头紧锣密鼓地和列强磋商,希望取得一笔联合贷款,先开了张再说。 几个列强国家银行组成一个联合财团,一次性贷给袁大头两千五百万银元。 老袁有点钱,第一件事想的是扩军,刘大双打下山海关对他刺激太大了,他必须压过刘大双。 可以说,西园寺公望摸透了中国人的心思。老袁这个想法正中了人家的计谋。 但另外一件大事,让他和一山先生走向决裂,再次刀兵相见。 四月初,来京城开会的民国党首领之一宋育仁,在上海车站被枪杀。 二二五 祸端 宋育仁是湖南常德人,年轻时就是华兴会副会长,长沙起事失败后,也跑去了东瀛,在东京法政大学学习西方政治,后又加入同盟会。是少有的精通西方宪政的中国人。 武昌起义胜利后,他回来担任了法制院院长。年纪只有三十来岁,有想法,有组织能力,更有滔天的热情。 为了和袁大头抗衡,他把同乡会和几个小党派组合到一起,成立了大同党,他自任首领,一山先生也只当了个荣誉首领。 这届议会中,大同党占了大多数,所以,这次他应袁大头邀请去京城,就是讨论政体,他希望实行内阁制,在很大程度上限制总载权力,所依据的就是一山先生辞去大总裁时制订的《临时约法》。 但老袁可不希望是内阁制,他要大权在握,所以希望是总裁制。这样,南北两面分岐很大,需要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一山先生现在对袁大头一点好感都没有,尼玛的!自己傻不愣登的把总裁位置让了,你老袁答应了的事儿全不算数了。南京也不来了,《临时约法》也不遵守了。 宋育仁却劝一山先生,说这个事情不用急,现在议员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以后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不行咱们弹劾他,罢免他。 宋育仁还是太年轻,低估了中国官僚的厚黑。他心里充满了幻想,以为搞了西方这一套,中国的政局就会不同了,完全摆脱封建,走向共和。 要是刘大双在场,肯定啐他一脸,二傻子一个!我刘大双现在的名声如雷贯耳,浩月当空的,为啥不敢出来当总裁呀?不就是脸皮不够厚,心不够黑。自知斗不过这一帮老油条,干脆也不趟这个浑水,不生这个闷气。所以才躲在东北,从一张白纸上发展,什么都是新的,人员、政体、指导思想等全部按照他的想法来。 别人穿越,都够够巴巴地请名人大能回来,看着热热闹闹,风光无限的,刘大双可不想那么做。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祖宗都是这么说的,所以还指望一帮土埋半截的人改变观念,自己糊弄自己而已。 这几年,刘大双看着这些名人大能的表演,已经觉得恶心透了。 (此处省略三百字) 可偏偏这个宋育仁,年轻气盛,天真烂漫,自认为中国的一切都变了,共和了,再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了。对于限制袁大头,实行内阁制充满信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马上议会要开会了,宋育仁也必须要赶赴京城。 这个机会被东瀛人抓任了,只要暗杀了宋育仁,一定会在袁大头和一山先生之间制造出较大的矛盾。说不定俩人一翻脸,中国就乱了,毕竟袁大头和一山先生目前都是中国有政治影响的人物,而且两个人之间还不是很对脾气。 中国一乱,再也不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了,只要有几年时间,东瀛人相信他们在武器装备上会超过刘大双。到时候,是圆是扁,任由他们揉搓。 宋育仁去上海车站坐车,黄轸和廖伯伯几个人送行。 来到车站,例行的依依不舍仪式完了,宋育仁走向检票口,黄轸几个人挥手告别。 “啪!啪!啪!”突然三声枪声响起,然后就见宋育仁倒在地上。 听见枪响,黄轸和廖伯伯都没反应过来,等见到宋头领倒地了才连忙跑过去。 宋育仁捂着腹部,鲜血从手指缝中流出,痛苦地说:“我中弹了!” 廖伯伯一介书生,当时就慌了手脚,黄轸是武人,连忙吩咐:“老廖,你看好老宋,我去抓凶手!” 说完,站起身来在人群中四处望,别说,凶手还真在人群里,是个瘦瘦的男人。见黄轸望过来,转身就跑。 这下子,凶手的长相、身材大家都看清楚了。黄轸拔腿就追,可别看凶手瘦,跑的却快,黄轸这体育老师出身的人都没追上。 担心宋首领的身体,黄轸又跑回来,宋首领已经昏迷了。 和廖伯伯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宋首领送到附近的一所教会医院,紧急抢救。 手术做完了,子弹也从身体内取出来了。但蓝眼睛的西洋医生脸上并不乐观,摇摇头说:“子弹上有毒,他无能为力了。” 遍访名医,也没有挽回来宋首领的性命,昏迷了二天,宋育仁还是停止了呼吸。一个年轻有为充满理想的政治家就这样走了。 大同党的一山先生最先发了狠,悬赏一万银元捉拿凶手,另外公开表示此事绝对是袁大头指使,他不能忍了,要拿起枪重新和袁大头战斗。 袁大头也公开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是你们大同党内部争权夺利,下了黑手,然后故意嫁祸与我。 两个人在报纸上越骂越凶,火气也越来越大,大有大打出手之意。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坊间传闻、报纸、电台等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别有用心的火上浇油,这里面就有东瀛人的身影。 刘大双头也大,这事儿他没法管,也管不了。那就是两头叫驴,拴不到一个槽上。 只能偷偷的警告靖安的几个歪嘴文人,全收声,谁敢瞎白唬,小心我收拾你。 万一说错了,被人弄点黄泥汤子在身上,绝对的一身屎。 二二六 被带偏了的战斗机 冷静冷静,刘大双也在思考,这宋首领倒底是谁杀的? 自然,袁大头嫌疑最大,主要是宋主张内阁制,威胁到袁大头的地位。而大同党又是反对老袁的政党。 现在很多舆论也是这样认为,并言之凿凿,认定了袁大头是幕后主使。包括一山先生也是这样认为。 刘大双有点感觉不对,他也当了几年小领导了,有点当领导的感觉。 就算袁大头是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可是现在个人目的都达到了,已经登顶。难道这个时候不去稳定大局,偏偏要冒着内战的风险去暗杀一个反对党首领?于理不合。 何况袁大头也没多少兵,几万人想武力统一中国那可太难了。这边前清的人和事没处理完,京城还乱糟糟的,他没有去惹事的动机。 另外一个就是,老袁是旧官僚,出身上带着许多传统的东西,勾心斗角,暗算人的事儿肯定驾轻就熟,但这帮老家伙都是政治上消灭对手,很少肉体上消灭对手。 一山先生呢,也有大的嫌疑,争权夺利,排除异已,并不奇怪。何况还可以嫁祸于人。 刘大双也不太相信,一山先生蹦蹦跳跳的很活泼,人也容易激动。中国的、日本的女人也好几个,缺经费的时候也说过一些过头话。 但骨子里,刘大双认为这是个有点正气的人,喜欢当面鼓对面锣地干,不会做这种小人的事。 还有一个大的嫌疑人,那就是外部势力。从几十年列强开始争夺中国这块肥肉开始,一个统一的中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四分五裂一团乱麻一样的中国才是列强最希望的。 而这次暗杀,刘大双有个直觉,就是东瀛人干的。 现在东瀛人在东北扩张的步伐被自己阻止了,喊了半天增兵也没敢增。应该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一举占领中国,这可是东瀛人的国策,轻易不会放弃。 目前的局面下,搞乱中国,让中国人打内战才是东瀛人最希望的。 想清楚了,边区发表声明:“希望各方克制,调查事情真相,勿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至于人家听不听,刘大双还真管不了。 这两天刘大双都蹲在北大岗,冯如他们研制的第一代战斗机奎木狼号开始试飞了。 刘大双嘚瑟了几次,现在飞机在军事上的应用大家都知道了。很快世界各国就得掀起一股飞机热。 既然大家都有飞机了,就得琢磨着怎么把飞机打下来。 飞机制造厂这边开始研发战斗机,军工厂那边开始研发高射炮和高射机枪。 战斗机要求飞得快,飞得高,机动灵活,能做各种战术动作。 战斗机刘大双使用二十八星宿来命名,第一个型号就叫奎木狼。 奎木狼号战斗机要比蓝鹰号轰炸机小一圈,刘大双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就是个大号玩具。 “司令,奎木狼上装上挺重机枪,真要是打起来,绝对能把对方飞机打爆了!”冯如指着这架“大玩具”,高兴地汇报。 “好!飞一圈看看!”刘大双也高兴了。 奎木狼号在跑道上轻快地滑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机头猛地一抬,便冲向了天空。 上升、盘旋、俯冲、转弯……,各种战木动作都完成的很好,要比蓝鹰号灵巧多了。 “不知道能不能做个眼镜蛇机动?”刘大双想起了上一世一个牛皮哄哄的战木动作。 “机枪准备怎么装?”刘大双笑吟吟地问道。 “我们反复讨论过了,飞机设计成双座型,一个人在前面驾驶,一个人在后面负责射击。”冯如有点得意地说到。 “枪装在哪里?”刘大双又笑呵呵地问。 “由于机头有螺旋桨,子弹只能向两侧或后面射击。所以,可是在机身两侧或后面各安装一挺机枪。”冯如认真地回道。 “好!按你这个想法做个样机,命名为奎木狼a,专门出口。”刘大双开口了。 冯如愣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问:“司令,是我们设计的不好吗?” “挺好!very good!”刘大双伸出大拇指。 “我们自己不用,why?”冯如不理解。 “我们自己也用,不过是b型,单座,向前射击!”刘大双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冯如又一次在风中凌乱了,司令不是喝大了吧?向前射击,两分钟不用,螺旋桨就得被打成碎沫儿。 “司令这个人啥都好,就是脑洞太大,想东西不靠谱。”冯如心里暗笑,直摇脑袋。可是,刚摇了两下,他猛地停下了。 “不对呀!司令是脑洞大,可每次说完了都能整出来,莫非这次也……” 冯如换上了一副笑嘻嘻地面孔,望着刘大双说:“司令,你肯定有办法,快说说!” …… 这一次,刘大双打定主意把战斗机的制造方向带偏一点,让全世界战斗机都使用双座两侧射击的模式。而自己使用单座向前射击模式。 而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一种叫射击同步器的齿轮装置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射击同步器目前在靖安属于绝密项目,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二二七 好喝的燃料 这个射击同步器上一世是法国人发明的,刘大双上大学时,宿舍的几个人有一天晚上讨论到这个话题。一个同学问大家,向前射击的子弹为什么打不到螺旋桨?别说,还真的把大家难住了,看似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原理。几个人网上一阵搜索,终于搞明白了原理,原来几个齿轮就解决问题了。大家佩服不已,觉得学机械也不错,也能改变世界,仅次于化学。刘大双记性好,就把这事儿记住了。现在,随便把原理一讲,军工厂几个人又有点天雷滚滚的感觉,这刘大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咋啥都懂。 但啥都懂的刘大双这回也遇到了难题,鱼l内燃机燃料还是没大的进展。 鱼l在水下潜行,吸收不到空气里的氧气,必须燃料和氧气都要密封在鱼雷内部。 他去鱼l发动机燃料研发小组看了一下,虽然刘大双给出了燃料中的几个主要成份,现在还搞不定。 “主席,这还真有难度,要不点不着火,要不爆炸了,要不燃烧不完全,还会在水中产生气泡。”洪水清愁眉苦脸地汇报。同时目光热切的望着刘大双,绝对比望着初恋情人还炽热。 刘大双被望的心里一哆嗦,他明白洪水清的心思,可是,他做为主席,只能高瞻远嘱地讲几句,太具体的也讲不出来了。 “靠,没读过大学呀?博导、教授不都这德性,神神叨叨的讲几句就完了,谁还亲自动手做啊?”刘大双腹诽不已。 腹诽归腹诽,刘大双知道这还真不是一般难度的问题。 上一世,全世界只有美国、中国、意大利三个国家解决了这个问题。 基本配方谁都知道,硝酸纤维素酯、丁酯、邻硝基苯胺。可是,是什么纤维素?什么丁酯?什么苯胺?互相之间配比如何?有没有其它助剂? 中美意三国都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说。 苏联、德国、东瀛够牛逼了吧,偏偏这个鱼l发动机燃料就是搞不定。 苏联和德国都有点愣,简单粗暴,直接用液氧加煤油,这样的配比在水中还是会大量产生气泡,敌人很容易发现鱼l潜行轨迹。没办法,两个二愣子国家一发狠,直接在煤油里加双氧水。这双氧水一加,问题是解决了,可这燃料也极其危险。 双氧水有一定腐蚀性,时间久了,会发生泄露,极易造成火灾。 最大的一次事故是苏联的库尔斯克号核潜艇,二零零零年北冰洋军演时发生鱼l爆炸,沉没在大海深处,全艇官兵无一生还。 中国有一次演习,一枚鱼l未爆,漂到了越南,越南人打捞起来,研究了好几年,也没整明白这个燃料怎么个配比。 面对着洪水清热切的目光,刘大双还要保持形象,心里琢磨着。 “学校的博导教授碰到这种情况咋办呢?是继续保持高深莫测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也不懂?” 琢磨了半天,还是干干巴巴地开口了。 “洪工啊!这是个世界性难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主要方向是没错,要用优选法,慢慢筛选,不要急。有个黄金分割比知道吗?就是那个0.618,按照这个来。” 洪水清连连点头,主席就是主席,连黄金分割比都知道。 “还有,另外两个材料研发的怎么样?” “压缩空气加煤油或者加酒精都试了,应该问题不大。”洪水洪回道。 刘大双略略思索说:“这样啊!反正我们的鱼l现在是飞机投掷的,有点气泡也不要紧。靖安酒精多,先把压缩空气加酒精的搞出来,马上要投入实战。” “这么快?好,不睡觉也搞出来。”洪水清一脸兴奋。 不过,酒精加压缩空气也有麻烦,上一世二战时,美国军舰的鱼l就是用这个配方。 结果酒香四溢,水兵们开怀畅饮,每次出海回来,有几枚鱼l的燃料就不见了。而且还发明了一种鸡尾酒,酒精和菠萝计一比三勾兑,并亲切地命名“鱼l果汁”。 美国的舰长一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好意思管。 但是这样做,鱼l燃料没了,影响战斗力啊。 美国佬学习了中国人造假酒的方法,加入一成甲醇和红色染料。 军舰上的生活无聊死了,水兵们闻着酒香又琢磨出一招,用几片干面包过滤鱼l燃料,红色染料和甲醇都被过滤掉了。水兵们又可以开“鱼l果汁”派对。 甲醇和红色染料不行,美国人又从中国中医上学到一招,往酒精里加巴豆油。 巴豆是中医有名的泄药,喝了以后能把胆汁都拉干净。 这下美国水兵老实了,再不敢喝燃料了。要不然上吐下泻,难受几天。 可美国人民的聪明才智也是不得了的,有个搞化学的发现巴豆油沸点很高,远超过酒精,心中一喜,弄了个简易的蒸馏装置,把燃料往里一放,“咕嘟!咕嘟!”地又出酒了。 一下子,美国军舰上多了许多小蒸馏器,甜甜辣辣的酒精味道又开始飘啊飘的。 想到这些,刘大双只有苦笑,看来只能靠思想教育了,其它招都不灵了。 忙完了这燃料的事儿,看看报纸,袁大头和一山先生己经吵得开始上火了。 一山先生已经号召南方的军队进行“护法运动”,一定要推翻老袁的统治。 劝看来是劝不住了,跟两个斗架的公鸡似的,眼瞅着中国又要开始内乱。 “这两个玩意儿,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就不能动脑筋想想,中了人家奸计都不知道。”刘大双咧咧嘴,心里骂了几声两个人的祖宗八代。 算了,自己弄点动静出来,别让外国人的奸计得逞。 二二八 青帮人出场 刘大双琢磨着弄点动静,转移一下国人的注意力,别吵来吵去的,一会儿再打起来就更麻烦了。 刚穿越过来时候,打定主意不干涉历史进程,自己只守着东北这块土地就行了。 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断送了中国gm的进程。 可真碰到事儿了,又硬不起心来,生怕自己的同胞吃亏上当、流血流泪。说到底,就是个五好青年,离心黑手狼的政治家差远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自己倒好,见别人杀鸡都打哆嗦。 就说现在吧,宋头领被暗杀了,南北两方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大打出手,又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消失在中国的大地上。 既然要弄动静,就得弄大点,到了他现在这个地步,暴点绯闻,发个八卦消息都不太好用了。 无它,前两年他的裤子都被各种小报扒光了,光天化日、童叟无欺地一览无余了。 现在整点动静,要不把旅顺港的日本军舰给炸了,要不把中东铁路给占了。 正当刘大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个坏消息让他有了帝王之怒。 丁志军跟头把式地跑进来,手上拿着一份电报,带着哭腔大喊:“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她……” “什么少奶奶?”刘大双皱丁眉头。 “是小姐,小姐她……” 刘大双一惊,一把抢过电报,上面只有五个字:“雯雯被绑架”。 刘大双眼晴一花,又仔细看看,确信无疑。这脸立马就黑了,眼睛血红了…… “回电,报祥情。叫李秋雨过来。”刘大双咬着牙根吩咐了一句。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立即出去了。 …… 此时的上海,绝对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就算是亚洲也差不多最大的,和东瀛东京相差无几。 很多人有个误区,一说东瀛,好像自从明治维新后,就开始发展了,慢慢超过中国了。 但还真不是那么回事,上海做为中国清末最重要的商埠,由于众多租界的存在,大批外国商行、银行进驻。上海也成了远东的金融中心。 东瀛东京比起上海还是稍差了点,单论gdp,上海一直压着东京。 但两国差距的拉开并不是gdp,而是产业结构。 上海发展的都是金融、贸易和轻工业,而东京发展的是化学工业和机械工业。 所以,上一世东瀛侵略中国时,在武器装备要比中国好的多,也就出现了以少胜多,中国军队一路溃败的局面。 当然,除了经济结构不同之外,中国做为一个庞然大物,还是让列强恐惧的。于是,列强便今天支持这个,明天支持那个,国内的各个势力也是各自为政,互相攻伐。 天天打仗,没稳定的环境,又如何发展经济,特别是重工业,投资大,回收期长,更是没有人去投资发展。 所以,老是有人说,民国的钢产量还没有清末高。这没什么奇怪的,清末起码有几十年的相对平稳期,另外也是国家或军事集团投资发展重工业。如北洋制造局就是北洋军阀李合肥等人腾挪军费建设的。 可现在这个时代,东瀛的化学工业、机械制造业都面临着刘大双的竞争和挤压,更是让东瀛经济举步维艰。 从去年年末,在上海的汉唐国货大肆向美国出口生丝,而且价格几乎和东瀛生丝持平。一下子抢去了三成的美国市场份额。加上汉唐国货又弄个天蚕丝,国内国际猛卖。更是打压的东瀛产品寸步难行。 生丝出口赚取外汇是东瀛经济循环最重要的一环,没有外汇收入,便无法购买化工原料及废钢铁。没有了化工原料和废钢铁,东瀛的化学工业和机械制造工业便要停摆。一旦停摆,化工和机械工业所出口的产品也停了,整个东瀛经济的利润来源就断了。没有利润也无法购买粮食养活本国人民。 不能不说,这是岛国经济的悲哀,有明显的弱点暴露出来,一旦被人摁住命门,只有等死的份。 现在命门被刘大双摁住了,东瀛经济前进的步伐一下子慢了下来。 东瀛人感觉到危机后,立即开始查找原因,很容易,便发现经济循环的每一个链节都受到了来自中国的阻击。而最后发现,所有阻击都来自于靖安及靖安的汉唐国货公司。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对东瀛的伤害比炸几艘军舰,消灭几个师团还严重。 那些战争有胜有败,随时可以翻盘。可没有硝烟的战争失败了,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西园寺公望、山县有朋、桂太郎、大山岩几个政界军界元老,这次意见出奇的统一。 军事上要抓紧备战,特别是要联合俄国,一旦有机会,彻底消灭刘大双。 经济上一方面加快技术进步,提高产品竞争力,一方面摘乱中国,搞乱最大的经济城市上海,让中国乱成一锅粥,无暇顾及经济发展。 除了雇人刺杀宋头领,引起了南北对峙之外,又以五十根小黄鱼的代价,雇佣了一个狠人__青帮弟子张小林,对姚雯雯实施绑架。 如果刘大双听到张小林这个名字,便会知道,几年后,这是上海滩三大黑帮人物之一。 二二九 十八辈子也挣不到 又收到一份电报,刘大双大概知道情况了。 有个熟客传个信来,刚收了一百担生丝,价格便宜,要姚雯雯去看看货。 现在是初春,桑叶才发出芽来,春蚕刚刚开始养,生丝还没下来,市场上极为缺货。 姚雯雯带了个买手和两个保镖就去了验货。 这个熟客姓秦,湖洲人,半年来一直收购生丝卖给汉唐国货,大家合作的还不错。他有个货栈在洋泾浜附近的一个小岛上,离法租界不远。主要是靠近河道,往来运输货物方便。 谁知,姚雯雯这一去到晚上都没回来,姚家急了,派人去寻找,货栈里秦老板和几个伙计被捆得跟粽子似的。 问下情况才知道,来了一伙杭州口音的客商,撑着几艘船来的,说家里遭了官司,急需用钱,有一百担生丝便宜处理,一定要现钱。 秦老板看看货,质量不错,雪白雪白的,绝对是上等货,价格也比市面便宜两成。 再看看几艘船,一包包堆的满满的。百八十担货是有的。 秦老板心里暗笑,这刚过年就来笔大生意,活该我发财。 你急着用钱,那我再压压价,谁知对方价格咬得很死,话也说的很冲,不要就算了,上海又不是你一家收货。 秦老板不敢再磨叽了,连忙说道:“好!好!我现在通知人来验货,马上付现钱。” 秦老板急急忙忙派了一个伙计去通知姚雯雯,这边还跟一个领头的说:“等会儿要货的来了你们别多嘴,价钱由我说。” 那个领头的微微一笑:“老板,放心,做生意的规矩阿拉晓得的。” 姚雯雯的两个保镖一个姓卜,叫卜凡军,一米八的个头,黑红脸膛,膀大腰圆,也是二十九个家丁之一,一手好枪法,双手持枪,指哪打哪。另外一个叫刘庆才,是刘大双姥爷从直隶带回来的,也是身高一米八,面皮白净,狼腰猿臂,有点水浒中林教头的风范。据说是八卦掌掌门人的亲传弟子,寻常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这两个人是刘大双专门选的,生怕姚雯雯在外行走不安全。 平时出入都是乘坐靖安生产的一辆白色天马牌小汽车,由刘庆才驾驶,卜凡军拎着手枪,两个大眼珠子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 秦掌柜的货栈要坐个小船才能过去,平时就有些小船泊在岸边做点摆渡的小生意。 可今天一上船,卜凡军就觉着哪儿不对头,这就是老土匪天生的警觉。 看看撑船的汉子,有点面生,时不时用眼睛偷偷的瞄他们。 卜凡军给刘庆才使了个眼色,刘庆才也觉得好像不对了,便向撑船的人身边跨出一步。 “哈哈!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撑船人哈哈一笑,双脚一用力,小船猛地一晃,便翻在了水里。 卜凡军只来得及喊出半句:“小姐!当心……”,便一头栽进水里。 旁边几艘船上“扑通!扑通!”就有一群人跳进水里,直奔姚雯雯四人而来。 姚雯雯三人都是旱鸭子,在水里立即慌了手脚,咕咕咕地连喝几口水。买手虽然会扑腾两下,但被人用刀逼住,乖乖的就擒。 卜凡军和刘庆才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施展,一沉一浮的,自顾不暇。 没挣扎几下,三个人被水灌得七荤八素的,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把三人拖上船绑了起来。 几艘船摇起橹,飞快地走远了。 刘大双阴沉着脸还在一个人闷坐,脸沉的能拧出水来。 李秋雨疾步走进来,问道:“司令,志军跟我说了,您看看怎么办?” “你手下有多少人在上海?”刘大双直接问。 “咱们派去的有二十多人,当地发展的有一百多人。” “好,立即行动,秘密查找姚雯雯的下落!” “是!”李秋雨转身轻轻地出去了。 “叫张文才来!”刘大双又吩咐丁志军。 不一会儿,张文才也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带五十特别行动队人员去上海,坐飞机先到山海关,然后坐火车最快速度赶到。”刘大双直接下了命令。 “是!带武器吗?”张文才问。 “短枪、手雷、***、电台都带上。对了,再带两罐麻醉剂。”刘大双回道。 “什么任务?” “到了上海,找姚平治,具体任务听我这里的命令。”刘大双回道。 “是!”张文才转身也出去了。 “以我的名义给上海陈督军发份电报,请他帮忙查找。”刘大双吩咐丁志军。 “是!”丁志军转身要走。 “慢,再发封电报给姚平治,无论绑匪什么条件都答应,人命第一。另外,再发份电报给郭先生,让他带一批人直接去上海,速度要快。”刘大双又补充道。 刘大双现在恨得牙直痒,尼玛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有本事冲我刘大双来,背后鬼鬼祟祟地绑人算什么男人! 刘大双是真的怒了,这次他是准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不仅要救出人,还要把绑匪全部灭了。什么政治影响,什么个人形象,他全不理了。 当初,刘二双被胡子抓秧子,灭了几个土匪后,起码消停了,再没人敢对刘家动歪心思。现在又有人来捊虎须,这回也让他知道知道,逃上天边都没用。 绑架姚雯雯的张小林,浙江慈溪人。十岁随父母去了杭州,十三岁时,张父去世,家道中落。张小林私塾也不读了,开始混社会。 张小林自小就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怎么看都不像江南水乡人氏。 当时,杭州拱辰桥一带商业发达,来来往往都是做生意的人。张小林混迹其中,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专门欺负外地客商。 后来,杭州成立了一个武备学堂,他脑子一热,去报名了,而且居然考中了。 可是,他受不了学堂的纪律约束,读了两年不读了。 有个慈溪同乡李休堂做杭州衙门差役领班,张小林过去投奔他,做了个小吏。就跟水浒里宋三黑子干的活差不多。 张小林如鱼得水,黑白两道都混的挺明白,也弄了不少银子。 后来,李休堂调去安徽,张小林说要侍候老母亲,留在了杭州,又娶了李休堂一个亲戚为妻。 混了几年,张小林成了拱辰桥一霸,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后来,凑巧认识了上海来的社会人季云清。 季云清一通云山雾罩地胡吹乱侃,把上海说的遍地是黄金,处处是美女。 张小林心动了,就来了大上海。 大上海确实是不错,纸醉金迷的。张小林几天就把身上钱花光了。 无奈之下,跑到一个妓院打杂,勉强糊口。这可让心比天高的张小林整日唉声叹气,慨叹时运不济,英雄无用武之地。 可张小林这人还真熬出来了,季云清又介绍他认识了青帮的大流氓,“通”字辈的樊瑾丞,也成了“大”字辈弟子。 凭着心狠手辣,敢打敢杀,张小林慢慢混出名声,当上了个小头目。 东瀛人想绑架姚雯雯,搞乱中国,就选上了张小林。 五十条小黄鱼的价码一出,张小林算算,十八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立马答应了。 二三零 逃之夭夭张小林 张小林在杭州拱辰桥混迹多年,对各种下三滥手段门清。 接了东瀛人的委托,收了五根小黄鱼做定金,把姚家的生意及规律摸清楚了。马上回去杭州,把原来的一帮小兄弟纠集起来,告诉大家去做一笔大的,事成每人一百银元。 这一百银元可是笔巨款,够普通人生活十年还有余,一帮小喽啰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地就来了上海。 …… 得手之后,张小林去收五十根小黄鱼,可是负责接头的是个叫潘应美的商人却笑呵呵地说:“张先生,小黄鱼我带来了,可是我们要的人头呢?” 张小林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脸一沉说道:“潘老板,您这做事儿可不地道,当初咱们说好的可是绑了人就付款的,怎么现在又要人头?” 潘应美阴阴地一笑:“谁说的?当初咱们说的是见人头付钱。” 张小林一听,额头上的青筋都跳出来了,脸上两块横肉不住地颤抖,一把抓住潘应美的衣领,一把匕首就架在了潘应美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姓潘的!你敢耍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跟在潘应美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却刷地一声掏出手枪,一左一右地顶在了张小林太阳穴上。 “张先生,冷静点!”潘应美脸色有点发白,但声音还算镇定。 “好,劳资认栽,这钱我不挣了,现在我就回去放人。”张小林收起匕首,愤愤地说。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了,人是你绑的,这个小娘们背后是谁你也清楚,放了人,你活不过三天!”潘应美一阵子冷笑。 张小林知道,这是被人坑了,他干了多年的坑蒙拐骗,立即就明白了。现在干与不干都是死路一条。 “既然这样,八十根小黄鱼,少一根我都不干。” 张小林开口了。 “放心,原来说好的一根不会少,现在加十根给你。”潘应美说道。 张小林心知肚明,这姓潘的话就是放屁,别说加十根,原来的五十根也不一定要得到。 眼珠子一转,打定主意,装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说:“好!六十根!但先付一半,明天晚上我提人头过来。” “定金已经付了!”潘应美声音冷冷的。 “去你md,劳资不干了!”张小林做出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好!再加二根,明晚提头过来!” 张小林收了两根金条,一路疾奔,回到住处。 他估计,一定有人跟踪他,所以回到家里,转身打开一道暗门,从旁边的屋子后门溜了。 这都是他平时坏事干多了,担心人家报复,早就留了后手。 换了几次黄包车,这才一路狂奔来到黄埔江岸边一个芦苇荡里。几艘船就泊在水里,张小林定了定神,向小船走去。 但这事儿他可是跟谁都没讲,而是一本正经,脸上不红不白地说:“兄弟们,这次准备给大家每人分一万银元。” 大家先是一愣,接着欢呼了。 “老大,这三个人这么值钱?”有个瘦猴问道。 “是啊!原来想弄一万银元,兄弟们分了。可是现在知道,这小娘子家底殷实得很,准备弄一百万。”张小林装模作样地说。 但事实上,张小林现在最想的是一走了之,后面的事?哼!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了。 “这两天把人盯紧了,我去和他们要钱,你们在这里等我的信儿。”张小林笑着说。 “大哥,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您尝尝鲜,剩下的赏给兄弟们吧!”瘦猴一脸淫邪,嘻嘻笑着说。 “啪!”张小林伸手抽了瘦猴一个大耳光,怒骂道:“你tmd懂不懂规矩?这小娘子少了一根汗毛,劳资杀你全家!”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这一走,张小林回了杭州,接了老妈、妻儿后,不知去向。 《申报》收到了一封信,称他们三义帮绑了姚雯雯,请姚家出一百万银元赎人,否则撕票。 这是张小林最后放的一个迷惑人的***。 上海彻底乱了,各大报纸都出了号外,报童满街乱跑,手上的号外一会儿就卖光了。 “号外!号外!名媛姚雯雯被绑!” “号外!号外!刘大双夫人被绑!” “号外!号外!绑匪要一百万!” …… 上海市陈督军压力山大,尼玛的,宋头领被暗杀一案还没搞清楚,自己一身屎还擦不干净,多少人怀疑就是他为了给一山先生扫清障碍而下的黑手。 现在好了,刘大双那个煞星亲自发电报来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电? 办报纸这帮酸腐也是的,这么大张旗鼓地报道,绑匪能放人吗?万一撕了票,这仇可就结大了。 而且似乎有意无意的,有几家报纸发表的文章很是正气凛然,声称除恶务尽,不能姑息,将绑匪绳之以法。 姚平治这两天啥心思也没有了,吃不香睡不着,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平时都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爱的不得了。 突然间被人绑了,姚平治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好像花甲之年一样了。 面前桌子上了一大堆的报纸,姚平治把上面的报道全看了,绑匪要一百万银元,他已经电告了刘大双,希望借一点钱。刘大双回电,不必客气,需要多少尽管支取。 这让姚平治心里稍稍安慰了些,看来自已没看错人,这个刘大双真的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姚家几个长辈也传了信过来,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姚平治可不是书呆子,从小就在这样的家族里打磨,对世事看得很透。 货栈的秦老板和几个伙计也被警察局控制住了,可除了知道是一伙杭州人,其他的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姚平治带着管家老于,悄悄的出了门,走进法租界一个精致的小别墅。 小别墅的主人叫王金荣,公开身份是法租界探长,还有一重身份,是上海青帮举足轻重的大佬,手下光徒弟就几千人。 王金荣贪财,烟土、走私、菜霸、鱼霸、妓院等行业均有涉足,并旦还是幕后实控人。 姚平治进去后,寒暄了几句,掏出一张支票,轻声说道:“还望王老板多多费心,想办法救救我女儿。这张支票是空白的,我知道王老板办事要开销,这金额需要多少随您填多少。” 王金荣盯着支票半天没吭声,最后叹口气,满口同情地说:“姚老板客气了,按说这支票不能收,但兄弟们跑腿,总要赏他们几个茶钱。您放心,这事儿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同样的故事,又在警察局上演了一次。 警察局长也是满脸同情,好声安慰了一番,表示会尽快被案。 姚平治前脚走了,陈督军的电话又来了,告诉王金荣和警察局长,不惜代价,把人给我找回来,毫毛都不能少一根。 二三一 卜凡军的不凡 看着中国这几天乱哄哄的样子,西园寺公望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哼哼!一帮野人,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没读过中国的<三国>吗?软刀子杀人才是最厉害的!” 姚平治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一百万元支票,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有点不解,既然这个三义帮开出价码来了,怎么没有下一步了。绑匪不来联系,就不知道女儿的情况如何? 发愁了一天,头⊥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缕,但并无任何消息。 这边王金荣也开始发愁了,他的一个小门生叫杜月生的偷偷告诉他,咱们青帮有个叫张小林的,这几天不见人了,而他恰好是杭州人。 王金荣心里就是一哆嗦,坏了,多年的巡捕经历告诉他,八成是这个姓张的小赤佬干的。 把张小林手下人叫来一问才知道,这阵子张小林挺神秘,都是一个人出入,三天前,走了以后,再没见到人。 王金荣心里已经肯定了,严厉警告所有人,此事保密,谁泄露了,把他扔到黄浦江“栽荷花”。 王金荣开始犯愁了,把张小林供出去,青帮帮规不允许呀!青帮之人谁还没点事,得互相包庇、狼狈为奸才行啊。 可是不供出去,一边是边区主席,一边是上海督军,哪个他也惹不起呀! 虽说门生好几千,但看和谁打,街头斗殴,欺压良善还可以,真的和正规军对垒,那就是活靶子。 见王金荣发愁,杜月生小眼睛一转说:“师父,我带人去趟杭州吧?” 王金荣看看杜月生,微不可察地做了个动作。 “弟子晓得啦!”杜月生点点头。 “动作要快,不留尾巴。” “明白!”杜月生答应完转身就走。 王金荣目送着杜月生离开,点头轻轻地赞了一句:“是个懂事的。” 随后,青帮内部下了命令,全力寻找一伙杭州人,谁找到赏一千银元。 与此同时,潘应美带着一群东瀛浪人也在到处寻找姚雯雯的下落,他可是接到了东瀛方面的指示,一定不能让姚雯雯活着回来。 上海滩有点乱,只要是杭州口音的青壮男人就会有人注意。 警察局根据秦老板和几个伙计的描述,也画了几份画像,各个警察分局都传阅了一遍,要大家注意这几个人。 姚雯雯三个人分别被关在一条小船上,手脚被捆绑着,不准出舱,分别有人坐在旁边看守着。 卜凡军是老土匪了,以前抓秧子的事儿也干过,认真观察了一天,心里有数了。 这就是一帮街头地痞流氓,绑人还不专业,晚上睡觉时,大家一起都睡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当年他们抓了秧子,可不让他们睡觉,秧子们每人拿个小棍,谁想困照脑袋敲一下。也不打也不骂,但用不了三天,秧子就受不了,精神崩溃了,提什么条件都答应。还有一个就是看守和秧子之间一句闲话都不能说,以免看守被说动,双方串通误了事。 所以,卜凡军现在尽量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有事没事的搭讪几句。 “唉!我说哥几个,我怎么看着你们绑人不专业哪!”卜凡军没话找话。 “你专业?怎么被我们抓了!”一个小圆脸的人回怂了一句。 卜凡军脸上一红,不过皮肤黑也看不出来。 “那啥,不是在船上吗?要是在陆地上,你们试试。”卜凡军死鸭子嘴硬。 “呵呵!还有点不服气?”小圆脸被逗笑了。 “哼!就你们几个,一块儿上也不是我对手。”卜凡军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哎!我说大个子,别以为长得高就能打,论打架,我们哥几个在杭州那是绝对有名的,谁不怕我们。” “打人算啥?劳资当土匪时,连老虎都打过……”卜凡军开始没边没沿地胡吹了。 张小林几天不露脸,一帮绑匪未免心里有点发毛。 卜凡军现在和这些绑匪关系越来越好,手都松绑了,只捆着双脚。另外把裤腰带抽下来,防止他逃跑。 “你们这帮人,真是笨到家了,就算松开我的腿,我也不会跑。”卜凡军一脸不屑。 “傻大个!这可不好说,万一被你跑了就麻烦了!”一个绑匪回道。 “说你们不专业不是,我们家少奶奶在这儿,我能跑吗?你就算现在赶我出去,我都不走。” “想的美!喂,傻大个,你们那里那么冷,冬天撒尿会不会冻上?”闲着无聊,绑匪又拿卜凡军解闷。 “肯定冻上,我们出去都拿根棍,撒完尿,冻上了,拿棍子一敲,当!断了。才能穿上裤子,……” 几个绑匪被逗得哈哈大笑。 “听说你们那儿人参挺多的,便宜吗?” “多的是,跟胡萝卜似的,一拔一大把,我们都腌了当咸菜吃。”卜凡军一本正经地说。 “卧槽,你们那里人参这么便宜,我们杭州都要几十元哦,贵的要几百元。”一个年纪大了点的绑匪说。 “这么贵?干脆你们跟我去东北倒腾人参,比你们干这个来钱快呀!”卜凡军顺势引导。 “倒是条路,不过咱们现在把你绑了,结下仇了,这买卖也干不了啊!”一个绑匪满脸遗憾。 “这算啥仇啊?当年我跟少爷刀对刀枪对枪地干过,现在少爷最信任的还不是我。”卜凡军脸上没一点愧色。 “你这么能耐,跟少爷打谁赢了?”绑匪感兴趣地问。 “那个,那个……,当时看少爷挺仁义的,我们都跟了少爷。”卜凡军不好意思再吹了。 “靠!败了就是败了,还仁义!”一帮绑匪哄堂大笑。 夜里,绑匪瘦猴偷偷的过来找卜凡军,压低嗓门说:“大个子,你们少奶奶倒底是干啥的?” 卜凡军眯着眼睛瞄一眼瘦猴,心里有数了,这是沉不住气了。他是土匪出身,已经看出这几天绑匪内部出问题了。 “小子!你们老大几天没露脸,跑路了吧?”卜凡军没直接回答,反而笑眯眯地问道。 二三二 敝人王亚桥 听见卜凡军这样问他,瘦猴脸上有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很讲义气的,绝对不会跑路。” “呵呵!”卜凡军轻轻地一笑,不再问了。 “大个子,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瘦猴有点急了。 “说起这个人,可是大大的英雄人物,……”。 卜凡军一阵白唬,把一众绑匪生生地镇住了。 姚平治心急如焚,绑匪一直杳无音信,这使姚平治平添了许多不好的预感。 郭孝纯带着天津的二十多人到了,这都是原义和团成员,郭孝纯挑选的精锐。 张文才带着五十人的特别行动队员也到了。 姚平治和两个人碰了一下头,分析来分析去,也没个头绪。 真个就是一筹莫展。 “黑的白的都没消息?”郭孝纯自己都觉得问的毫无意义,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姚平治苦笑着连莲摇头。 “姚掌柜的,有多少辆汽车?”张文才问道。 “家里有两辆,仓库里还有三十多辆新车。”姚平治答道。 “四个人一部,咱这儿七十多人,准备二十辆车,加满油,一有消息马上出发。”张文才果断地说。 “可是,没那么多司机啊?”姚平治有点犯愁, “放心,我带来这五十人都会开车,现在就让他们去提车。”张文才说道。 “姚掌柜的,我们两个陪你再去青帮和警察局走一遭。”郭孝纯说道。 “好!” 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个队员开车,先去了法租界王金荣那里。 王金荣端着茶杯,慢慢的打量着三人,姚平治一身西装,但人明显和前几天不一样,没了谦卑,腰杆挺得直直的。 郭孝纯一身青布长衫,看着像个教书先生,可眉宇间的杀气却时隐时现。 张文才没穿军装,黑袄黑裤,脚上是黑色短筒皮军靴,浑身匪气,一看就不像好人。 “这姓刘的动作真快,才几天,就把人派来了,这个事看来不能善了啊!”王金荣肚子里盘算着,表面上倒是和和气气。 “喝茶!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一般人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王老板,不知姚某所托之事有了眉目没有?”姚平治一抱拳,客客气气问道。 “哎呀!这个事儿还真难办,我叫手下兄弟们把上海翻了个遍,一点消息都没有。”王金荣有点为难地说。 “听说青帮是上海滩第一大帮,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郭孝纯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话语却是冷冰冰的。 王金荣已经从杜月生那里得到消息,张小林举家出逃不知去向。所以,为了防止以后说不清楚,他没理郭孝纯的语气,脸上带着三分笑:“唉!青帮是大,但我的弟子也就那么点,其他人我也使唤不动。要不几位再去别处打探打探吧!” “如此,多谢王老板,告辞!”姚平治站起来拱手施礼准备走了。 “慢!”王金荣喊了一声,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端着个盘子过来,上面放着一张支票。 “王某无功不受禄,这张支票还请姚掌柜的收回。”王金荣说道。 姚平治一怔,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姓王的摞挑子啦,事情难办啊! “王老板,这上海滩我们人生地不熟,希望王老板看在我们边区刘主席的面子上,务必帮忙,事情办妥了,算是靖安保安军欠你一个人情。”郭孝纯语气重了许多。 “郭先生言重了,王某一定尽力,山不转水转,不要说欠人情,事情办妥了,我请诸位去上海大饭店喝酒压惊。”王金荣仍旧很客气。 警察局长也是暗地得到了消息,知道是青帮人做的,这一惊可不少,连忙报给陈督军,反正陈督军是青帮的大佬,他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等到姚平治几个人过来,就跟牙疼似的哼哼唧唧没句正经话。 张文才这火气就上来了,几次要把这局长拉过来打一顿。 郭孝纯瞪了几次眼睛,才把张文才压住。 局长是个老狐狸,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他可不是不识字的大老粗,那刘大双是什么人他耳朵里早灌满了。虽说隔着十万八千里,但这种狠角色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张文才在那里撸胳膊挽袖子的,他只当没看见。 几个人闷闷的回到姚平治的住处,也没啥话说,低着头,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哎,我说两位大掌柜的,我怎么觉得那个姓王的和局长知道点啥,好像有事瞒着咱们。”张文才犹豫了半天说道。 “嗯,文才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不对头,但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抓不到人家什么呀!”郭孝纯也开口了。 姚平治满脑子都是想着救女儿,可没啥感觉,听两个人一说,他连忙问:“咱们再去问问?” “没用的。”郭孝纯摇摇头。 姚平治刚刚热乎点的心又冷了下来。 管家老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在姚平治耳边轻语了几句。 “快请!”姚平治大喜过望,连忙吩咐。 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黑黑瘦瘦的男子跟着老于进来了。 戴着眼镜,一身灰色西装,打着一条蓝色领带,文质彬彬的,怎么看都是读书人。 “敝人王亚桥!”来人一抱拳,自报家门。 二三三 贵帮自求多福吧 “敝人姚平治。”姚平治站起身回答道。 见了这个书生模样的王亚桥,三人都在心里琢磨着,这个人是干啥的? 姚平治一拱手,勉强挤出来笑脸说:“王先生请坐,一路辛苦,用杯茶。” 王亚桥也没客气,大大咧咧的往下一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口中赞道:“好茶!” “不知王先生有何重要的消息要告别,还请直言。”姚平治心里急,立即就问了。 王亚桥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这两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的两位故友,天津汉唐国货的郭掌柜的和靖安保安军张大队长。”姚平治做了个简单介绍。 “久仰!久仰!两位的大名在下早已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王某佩服。”王亚桥说的很真诚,不像是客套。 郭孝纯和张文才也连忙站起来,客套了一番。 “敝人乃安徽合肥人士,今日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只是不知令爱现在消息如何?”王亚侨问道。 姚平治听了王亚侨的口气,似乎专门为了姚雯雯而来,也罢,这个事情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正在查找,进展不大。”姚平治叹口气。 “实不相瞒,王某也参加过一山先生组织的一些事情,但近几年,靖安刘大双先生的所做所为,王某略有耳闻,着实佩服的紧。”王亚侨一改随随便便的口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敬重。 “谢谢王先生,对敝东家刘大双先生总算是有个公正的评价。”姚平治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 “只可惜,没有早几年认识刘先生,否则,王某愿做一小卒,纵横驰骋,何等快意!”王亚桥好像有点遗憾。 “不晚,不晚,我们东家常说,年纪有大有小,爱国不分先后''。只要王先生想,何时都有机会。”郭孝纯笑呵呵地插了一句。 “真的?烦请禀报刘先生,王某愿意加入。但王某身无寸功,无颜面见,今天特意来告知姚家千金的消息,以做晋身之礼。”王亚桥很高兴,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原来这个王亚桥还真是个读书人,书读的特别好,人也聪明。也许是巜三侠五义》这类书看多了,从小就嫉恶如仇,立志铲除人间不平,朋友之间都说他有“古之大侠”之风,他也以此自居。 刘大双的保安军剿匪平叛,可是看的他热血沸腾,几次想去靖安投靠,但又心高气傲不甘心,总想着也弄点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要不去投靠不是凭空被人家看轻了。 去年在合肥搞了个军政府,三搞两搞,觉得不合自己心意,干脆跑到上海,混在安徽同乡会里,琢磨着搞点啥大事业。 安徽人在上海的很多,大部分都是卖苦力,像码头的搬运工就有很多安徽人,而码头又是各个帮派控制的,这可是来钱的一个好地方。 王亚桥来了上海,便加入了搬运工的大军,搞起了“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幻想着能够把工人们组织起来,对抗官吏,对抗黑帮,大家平等,最好是连zf都不要有。 王亚桥有演讲的天才,鼓动性极强。没有多长时间,他就成了工人们心中的大哥大,很多工人有什么事也都愿意跟他说。 姚雯雯被绑架案一出来,他便开始密切关注,让工人们到处探听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安徽同乡会里有很多人也加入了青帮,几天后,便有消息偷偷的传来,是青帮一个姓张的干的。 仔细打探之后,却无法得到进一步消息,青帮内部已下了封口令,有泄密者,帮规处理。 对于青帮很多人欺男霸女,敲诈勒索,走私贩黑早已看不惯的王亚桥觉得机会到了。 他组织了近一百人的工人,码头上砍缆绳的斧子很多,就一人一把斧头,装备好之后,他告诉兄弟们等信,他出去联系一下朋友。 王亚桥只身来了姚家,他打算着带着姚平治去找青帮,也算是他献给刘大双的一份见面礼。 当王亚桥把事情说完,姚平治和郭孝纯面色凝重了,他俩知道,青帮不是那么好对付。 张文才一听来了劲儿了,立马叫道:“王兄弟,在什么地方,现在就去救人。” 王亚桥摇摇头,他心里想:“知道什么地方,我早去把人救了,还用你去!” “那去找那个姓张的,马上抓来审。”张文才的土匪脾气上来了。 “没用的,我去过了,人已经几天没回来了。”王亚桥回答道。 张文才又蔫巴了,郭孝纯想想说:“不管怎么样,先派人去把房子监视起来,另外我们去找王老板要人。” 这次再去找王金荣,可不是客客气气地去了,三部汽车,前面是姚郭张王四人,后面两部是八名保安队员,全带着家伙的。 王金荣见了几个人的神态,心里暗暗叹口气,知道张小林事发了。 不过脸上还是看不出来,嘴里打着哈哈:“几位又见面了,快请坐,喝茶!” 几个人并未坐下,郭孝纯面沉似水,盯着王金荣说:“王老板,我们保安军保境安民,剿匪平叛,如果连他们的家人都有人敢绑架,这未兔太让人寒心了!” 王金荣惑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下升起,这是十来年没有过的感觉了,今天是怎么了?家大业大了,胆子还变小了。再看看张文才和王亚桥两个人,更是觉得浑身发冷。 匪里匪气的张文才可和上午来时不一样了,身上透着一股狠劲儿和杀气,绝对是个嗜血之人。王亚桥更是,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凌厉,野狼一般。 不过王金荣可不是吓大的,定了定神说:“郭掌柜的,言重了!青帮对于保安军可是很敬重的。” “哼!王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贵帮有个叫张小林的现在何处?”郭孝纯问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王金荣也是光棍地很,头一扬,声音也带了几分不客气:“郭掌柜的,手伸的太长了,敞帮弟子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好!今天午夜之前,请王老板把人交出来,否则,贵帮自求多福吧!” 说完,郭孝纯一摆手,四个人摔门而去。 二三四 连哭的心都有了 出了王金荣的小别墅,刚一上车,郭孝纯阴沉着脸说:“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要不个个都以为保安军好欺负!” “行,郭先生你说怎么干?”张文才唯恐天下不乱。 “王先生,那个姓张的平时都跟谁接触?”郭孝纯问王亚桥。 “听说这个人也来了上海没多久,拜的老头子是个姓樊的,在青帮里面辈份挺高的。”王亚桥说道。 “好,马上发个电报给刘司令,看看他的意思。”郭孝纯说道。 刘大双一直等着上海的消息,一接到电报,心里一沉,还真的是青帮干的。 “好!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向保安军人员伸手是什么后果。”刘大双火气上来了。 电报后面提到有个叫王亚桥的人要加入,问是否同意? “王亚桥?”刘大双有点耳熟,想了一下,突然间想起,这个不就是那个斧头帮帮主,跟王金荣、杜月生直接对着砍,又暗杀了一大串赫赫有名之人,最后准备去杀民国总裁老蒋,失手被把兄弟戴立干掉了。 “把王的详细情况报过来!”刘大双马上回电,他要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暗杀之王。 真的要是那个人,必须收过来,这可是一大助力。 得到了准确消息后,刘大双同意了王亚桥的加入,并通知郭孝纯,解救出姚雯雯之后,要王亚桥来一趟靖安。 上海的一个小弄堂里,狭窄破烂,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上海早就通电了,可这些小弄堂还是漆黑一片,家家户户还是点着昏暗的油灯。 一个青帮小弟刚回到家里,眼前一黑便被打晕了……。 待他醒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点着几根明亮的蜡烛,几个蒙面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青帮小弟想动一下,却发现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的。 “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青帮小弟平时也跋扈惯了。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一个蒙面大汉冷笑着说:“md,跟爷爷还敢犟嘴?快说,张小林去了哪里?” 青帮弟子明白了,这姓张的惹的祸,现在人家找到他头上了。 “好汉饶命,我几天没见到他的人了,真的不知道。” 蒙面大汉一摆头,旁边几个蒙面的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个青帮小弟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估计有几条肋骨是断了。 青帮小弟平时也是好勇斗狠的,今天碰到更狠的人,心里升起了一股惧意,知道碰上狠人了,稍稍说错话,小命就不保了。 “爷爷饶命!我全说,我全说!”青帮小弟拼命的讨饶。 蒙面大汉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任何表示,其他几个蒙面人便手脚不停,继续猛打。 待青帮小弟哀求声几乎很小了,蒙面大汉才一挥手,几个人停下了。 “说吧!”声音仍旧冷冷的。 “爷爷!我说,咳咳!……”青帮小弟彻底崩溃了,现在就是让他出卖爹娘他都肯。 同样的青帮弟子,张文才和王亚桥抓了四五个,审出来的结果都是一致的,没人知道张小林去了哪里。 不过也搞清楚了张小林是谁的门生。 “把那个老家伙也抓来审!”张文才气势汹汹的。 王亚桥点头赞同,他觉得张文才跟他对脾气,对付青帮这些人,讲个屁的道理,直接干就是了。 郭孝纯摇摇头说:“咱们限定他们午夜前交人,那就再等等,时间一到,雯雯还没送回来,就动手。” 郭孝纯他们走后,王金荣知道事态严重,弄不好真是一场火并。 到了王金荣这个身份地位,他可不希望整天打打杀杀的,安安稳稳挣大钱,娶几房小妾,住个大房子享受人生多好啊! 张小林他是找不到了,只能跟张小林的老头子樊老头打个招呼了。 “樊老,您的门生张小林绑了人您知道吧?”王金荣电话中问道。 “噢!听说了,这小子!”樊老轻描淡写的。 “被绑那个人是我一个朋友,您老能不能跟张小林说一声,把人放了吧!”王金荣极为恭敬地说。 “是吗?这个臭小子,净干糊涂事,不过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您老费费心,通知一下小林子,把人放了,这事陈督军也打了电话给我。”王金荣还是语气很恭敬。 “这可麻烦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樊老,您再问问,要不这事儿有点麻烦!” “绑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樊老头有点不屑了。 “这个人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还是找下小林子吧!”王金荣耐着性子劝说。 “在上海滩,还有你怕的人?”樊老头有点不高兴了。 “这人背后那主是东北的,这几年名气不小。” “我老了,管不了了,咱们青帮还怕个几千里之外的人?啍!”樊老头极为护短,听到有人要动他的门生极为不高兴。再说,你王金荣是个小辈,求我办事连门都不登,打个电话就行了?真是翅膀硬了,连老辈人都不放眼里了。 王金荣放下电话,气的不得了,真是一个二个不知天高地厚,早晚要吃大亏。 张小林找不到,估计保安军不会善罢甘休,立即传下令去,这几天风声紧,没事在家待着,别惹事。 樊老头年纪大了,吃完晚饭,听听越剧,便觉得有些困了,早早上床睡了。 三更天,一群黑影来到了樊老头宅子外面,几个人如猿猴般攀上墙头,悄无声息地跳入院里,过了一会儿,大门轻轻地打开了,外面等候的人鱼贯而入,个个蹑手蹑脚,未发出任何声音。 再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扛着个麻袋出来了,对着远处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又轻手轻脚地消失在黑暗里,最后一个人悄悄的关上了大门。 远处,亮起了车灯,几辆车迅速地驶向远处。 十六号码头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郭孝纯带着人正在等待着。 从麻袋里倒出来的正是樊老头,身子被捆着,嘴里塞了快烂布,老头被折腾的七荤八素的,拿掉了嘴里的烂布,老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喘气,如离开了水的一条鱼。 “别装死!张小林去哪里了?”一个蒙面人问道。 樊老头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张小林那小子惹的祸。 “不…不知道。”回答有气无力。 “老头!张小林是你门生,你不知道去哪儿了?” 樊老头默不作声,他可是多少年高高在上了,这让他自然有自己的骄傲。而且他也明白,大上海几万青帮弟子,这帮人敢怎么样? 可他却想错了,他面前的三个领头的,一个是义和团出身,一个胡子出身,一个愤青,都是不把和秩序和规矩放在眼里的人。 “好!一把老骨头,跟我装什么装?打!”一个蒙面人冷笑着下了命令。 几个人上来就像打个破沙袋似的,一点留情都没有,而且打的很有技巧,都是又痛又不伤人的打法。 樊老头可没想到,这都是帮什么人啊,也不套交情,也不论规矩,直接开打。 他可是一二十年没挨过打了,没挨两下,连哭的心都有了。这也太疼了,简直受不了。 想开个口,说几句场面话,表示表示自己老大不是白当的,宁死不屈。可愣没机会开口,被人在地上踢的跟个球似的滚来滚去。 二三五 学了帝王术的王士珍 王金荣第二天得到了密报,樊老头被绑了,还有几个小弟也不见了踪影。 王金荣明白,这是保安军开始动手了,查找张小林的下落。 但保安军也太不给面子了,几万人的青帮是你们能动得了的吗?真以为这是东北啊? 王金荣有点火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咱们就斗一斗。 樊老头的几个小妾可是不依不饶,青帮几个大佬家挨个哭哭啼啼的走了一圈,这未免不让几个大佬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时又对保安军有了惧意。现在个个都是家大业大的,还真的怕被人绑了。于是,一帮人连着给陈督军打电话,说咱们青帮还要不要脸了,在上海滩都有人敢绑我们的大佬? 陈督军也是烦的不得了,一山先生、黄轸可都打了招呼,务必救出姚雯雯。不管如何,刘大双这个人现在还是一大助力,轻易不能得罪。 黄轸更是深情地回忆起来,最艰难的时候,他去了靖安,刘大双还是资助了几万两银票,这个人情必须还。 娘希匹的!陈督军一肚子火,你们不管好手下人,去绑了人家媳妇儿,现在知道厉害了,又找我了。我有什么办法,这种事儿说得出口吗?还嫌丢人不够啊? 舆论上现在是一边倒的骂陈督军,骂大同党,以前你们天天闹腾,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现在你们自已搞得比谁都差,大同党头领在上海被暗杀,抓了两个凶手,一死一逃,至今云里雾里的不知谁是真凶。 人家刘大双媳妇儿好端端地在上海做生意,被绑了几天也杳无音信,简直就是上海人的奇耻大辱。上海军zf一帮人都不知道干哈吃的。 袁大头的人这次抓住机会了,猛烈抨击南方,说你们光知道瞎闹腾,根本不懂得治理国家,光治安一项就是一塌糊涂,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趁早让贤,让袁总裁派人去治理。 这一下,风向有点转了,本来很多人骂老袁,现在又觉得老袁也不错。 眼看着中国又乱了,东瀛人高兴了。只要中国一乱,他们就有机会插手中国的事务。放贷款,购买东瀛的武器和工业产品,请东瀛人做顾问,慢慢的就渗透进来了。 山县有朋现在有点佩服西园寺公望了,不过心底却有点寒意,西园寺这老小子可不是啥好东西,净玩儿阴的,得防着点。 不光东瀛,每个列强都打着同样的心思,中国这么大,真要是铁板一块,列强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中国一乱,他们马上嗅到了气味,明里暗里开始动作。 约翰牛占据了威海,长江中下游流域是其势力范围。高卢鸡是广州湾,包括两广和云南,日耳曼占据了山东。罗刹人和东瀛人签订密约也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只不过现在由于刘大双的出现,使他们两国在东北的势力范围出现了变数。但在xj、丅w还是保持着。 既然有势力范围,各列强也都希望培养出自己的代理人。 暗流涌动,各种接触、交易又在暗暗开始。 几天毫无进展,刘大双有点急躁了,可是,纵有万般手段,上海远在几千里之外,也是无能为力。 耳边不知道怎么啦,老是响起姚雯雯那柔柔的声音,“小贼!”,“小贼哥!”。以前没当回事,甚至觉得是小孩子瞎闹,可现在倒是真的再想听听这个声音。 唉!也许自己太傻了,忽视了很多美好的东西,要不然上一世找不到女朋友,看来自己在这方面太迟钝了。 自己夭天忙这忙那,甚至为了某些所谓崇高的目标,连娶别人做媳妇儿这事都答应了。雯雯是个青春少女,一定会憧憬过自己美好的爱情,也一定会幻想着与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他不知道自己娶格格这件事对雯雯的心有多大的伤害,但他可以想像的到,雯雯一定经历过无数以泪洗面的夜晚。这是个倔强、自立的女孩,从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 唉!做人不能太过份了,更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在无尽的黑夜中伤心。这次她被绑架了,说白了,肯定和自己有关。 不管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天崩地裂,自己这一次也要把姚雯雯救出来,杀尽人间可杀之人。至于什么后果、影响等,那是政治家考虑的事情,他只知道要把人救出来。 如果刘大双自己照照镜子,他会发现自己双目血红,须发皆张,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再也不是一个笑呵呵人畜无害的五好青年。 靖安的报纸和电台突然发出了一份声明:“绑架是最卑鄙的行为,正告绑匪,立即释放姚雯雯,否则,保安军将倾尽全力,誓灭一切匪徒。” 这是刘大双第一次就绑架事件在媒体上发出的最强音,有心人都能从这短短的几个字里,感觉到刘大双的愤怒。 而且这一次,刘大双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指示刘玉龙和王士珍加快新兵训练速度,让叶宏德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攻。 刘玉龙不折不扣地执行,这可是他亲侄子,现在受到了人家的欺负,他这个做大伯的责无旁货,必须为侄子撑腰。 王士珍命令是执行了,但他考虑再三,还是找到六王爷合计了一下,一起过来求见刘大双。 “司令,凡事三思而行,切不可草率从事。”王士珍是学过帝王术的,什么事都不惊不乍,风平浪静的。 二三六 出钱绑人潘应美 刘大双看着王士珍和奕老六,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说得对不对。 他好像记得,一般大人物都是老奸巨猾,遇事沉得住气,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自己难道还是嫩了点,不够成熟? 想了半天,心里暗暗摇头,自己就是自己,没必要把自己拔高成大人物。该做的事都做了,保境安民,守土拓疆这些事他都做了,现在还有人针对他搞一些动作,那对不起了,没必要再去忍耐。 “王先生、六王爷,二位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咱们保安军也不能什么事都忍耐,都考虑大局,对付这帮孙子,什么都不讲,就是灭了,为民除害。”刘大双心有不平,说出来的话也不说火气十足。 奕老六见刘大双说话有点冲,也是暗暗摇头,这小子,还是年轻啊! “刘主席,为民除害一定要的,但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上海离得远,鞭长莫及啊!”奕老六慢慢说道。 “那依您的意思如何处理?”刘大双问道,不管如何,听人劝还是不吃亏的。 “某倒是有一计,不知道主席喜欢不喜欢?”奕老六一副老军师的腔调。 “请讲!”刘大双嘴里客气着,心里直埋怨,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整天磨叽,非得装神弄鬼。 “江苏离上海很近,江苏督军程德全曾在东北为官多年,傲骨铮铮,为官清正。是不是可以考虑把此人拉过来,咱们在江南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地。”奕老六终于说完了。 “程德全?这个人能拉过来吗?”王士珍连忙问道。 “有七八成把握。这个人曾经和我们联系过,对于南方的新兴力量,他有点看不上。”奕老六接着说。 “这个人我也知道一点,能力不错,如果能拉过来,绝对是一大助力。”王士珍高兴地说道。 刘大双听了也是高兴,md,这帮老家伙确实是诡计多端,比自己这直来直去的理科生强多了。 “好,六王爷,此事就麻烦你办一下,对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出格,都可以答应他。”刘大双马上拍板了。 一天以后,江苏督军发了份声明,坚决遣责绑架人质的罪恶行为,愿意和边区一起合力打击各种犯罪行为。 袁大头有点品过味来,连忙把杨度等一众狗头军师叫来,大家议议上海的绑架事件。 “主公!好事啊!此事对我们有利,借此机会,把南边这帮人彻底打压下去。”杨度一脸兴奋。 “嗯!嗯!计将安出?”老袁抚着下巴,也是连连点头。 “主公,咱们现在占据大统,不仅要遣责这种犯罪行为,而且还要派一得力人员亲自去上海,调查案件,整肃治安。这样,刘大双那边一定和我们联手,如此,平定南方,指日可待。”杨度把计划和盘托出。 “高!杨先生此计甚妙!”众谋士也是一阵附和。 老袁频频点头,能打压南方的气焰,又能伸手进去,顺便还卖个人情给刘大认,这可是大好事。 “诸位再议议,派谁去比较合适?”老袁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众谋士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敢言语,惦量惦量自己份量,都觉得不太够,看老袁的神态,应该是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一个谋士比较机灵,眼珠一转说:“这事儿必得一文武双全之人方可,我举荐冯国璋冯将军前去上海,一并处理枪杀案及绑架案。” 杨度本来想着自己去的,顺便展露一下才华。可惜,文人相轻,谁也不举荐他,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只好顺水推舟,笑着说:“冯将军去是最好!” 老袁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定了,辛苦华甫走一遭吧!” 于是,京城也发了份声明,鉴于上海治安形势严峻,特委派冯国璋为总裁特使,前去处理诸项事宜。 姚平治这几天正心急如焚之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说是给咱们供应生丝的商人都接到了青帮的通知,不准给咱们供货。 火上浇油,姚平治这文质彬彬的商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可是清楚,出口生丝完全为了打压东瀛,是刘大双为了中华民族而做的,根本无利可图。现在这帮人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置民族大义于不顾,背后使绊子,下黑手。看来确实是不能再忍了,必须要有雷霆手段。 通知了郭孝纯、王亚桥和张文才过来,把事情一说,张文才首先炸了。 “tmd,真以为咱爷们儿好欺负的,跟咱们来这儿手,我带人过去,看看谁敢拦咱们的货?” 郭孝纯摇摇头说:“文才,你根本找不到人,人家来阴的,明面上啥也看不出来。” 郭孝纯以前可是一直在江湖上混,后来又长期在天津主持汉唐国货,对江湖上这些道道门清。 张文才东北胡子出身,净干些绑票劫道的事儿,长期猫在大山里,对城里的黑帮还真不熟。 王亚桥一阵冷笑,然后说道:“承蒙各位看的起,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码头上还有帮兄弟,不行的话,对青帮的货物拒绝上下货。” 郭孝纯双手一击赞道:“好,王兄弟这个主意好,先断了青帮的财路。” 姚平治现在是一肚子火气,一听之后难得的豪气起来,大声说道:“王兄弟你只管去干,弟兄们工钱上的损失由我姚某人补贴。” “哈哈哈!有姚掌柜的这句话,这事情就板上钉钉了,我马上去安排。”王亚桥一拱手,大笑着出去了。 “文才,这个事情可能要闹大,你带着兄弟们躲在暗处,有事要出面摆平。”郭孝纯老谋深算,连忙吩咐张文才。 “那小姐的事儿怎么办?司令还等着我消息呢?”张文才有点急急地说。 “我来处理,现在只能想法盯着青帮,看看到底小姐被关在哪里!”郭孝纯带来的二十个人都是原义和团的,基本上都是城里的各色人等,对城市各种道道比张文才的人强多了。 《申报》突然间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只写了几个字:“出钱绑人者潘应美”。 《申报》主编乐坏了,哪管真伪,紧急加印了十万份号外,立那发了出去。 二三七 江边脱险 这封匿名信是张小林写的,他一路向西,逃到了江西赣州隐居下来。越想越气,姓潘的居然敢坑他,那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劳资活得不自在,也让你不能舒服了。 《申报》这号外一出,整个上海滩马上都知道了,纷纷打听,这个潘应美是谁呀? 潘应美可知道自己是谁,可惜他没看到这号外,他现在正带着一群打手和东瀛浪人在长江边芦苇荡中搜索。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在这附近有杭州口音的人活动。 绑架姚雯雯这帮人已经有点要崩溃了,张小林一去不回,了无音信。他们这帮人开始忐忑不安,心里也没底了,不是真像那个大个子瞎忽悠的一样,张小林跑路了! 人是铁饭是钢,这帮人稀里糊涂跟着张小林来了上海,身上可没有几个钱。他们平时在杭州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都不存钱的,这几天一过,大家身上的钱可都见底了。肚子一饿,买口稀饭的钱都没有了,平时大鱼大肉吃惯了,一旦没了油水,肚子开始咕咕叫,肚子一叫,人心就散了。 这阵子,卜凡军可是充分发挥了东北人能忽悠的天份,天天讲靖安、讲保安军、讲刘大双,天上地下,国际国内可是讲的津津有味,热闹非凡。 卜凡军本来就是土匪出身,深知这些小混混的德性,喜欢啥?爱好啥更是一清二楚。和这些人几天就混得熟的不能再熟了。 刘大双和保安军平叛剿匪的故事更是听得他们如痴如醉,比在杭州茶馆听评弹还过瘾。 “大个子,那个刘司令真的那么厉害?”有人忍不住问。 “开玩笑?劳资当年那绺子也是东北数一数二的,在东北谁不知道啊!结果碰上刘司令,你猜怎么着,一仗下来就被灭了。那个时候,刘司令就是一个十来岁小孩。”卜凡军不以为然的说。 “大个子,你们连个十来岁小孩都打不过?丢人了!”一帮人总算找到机会嘲讽卜凡军了,平时都是听他在云山雾罩的瞎扯,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屁!你们懂个屁!我家公子那是凡人啊?告诉你们,天上星星下凡了,别说我们打不过,东瀛人、大鼻子厉害吧,不一样被我们家公子打个稀里哗啦。”卜凡军老脸一红,急赤白脸地说。 “真那么厉害?”有人还是有点不信。 “我说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偷鸡摸狗的,也不看看新闻,去年满洲里一仗,我家公子直接灭了罗刹军一万多,知道不?没文化就是不行?”卜凡军吹完了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像司令吩咐过,不准乱说此事。 刘庆才马上反应过来了,使劲儿瞪了卜凡军一眼。 卜凡军干笑两声说:“嗯哪!那啥,这个事儿你们知道就算了,别到处乱说。” 一帮人连连点头,不住口答应了,不过心里有点划魂儿,大个子又瞎吹了,要不咋怕人知道呢? “你前几天说的,靖安人都很富是不是真的?”有人岔开了话题。 “那还用说,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别说自行车,连汽车很多人家里都有。”卜凡军不屑地说。 “靖安还要人不?” “咋的?你们想去?拉倒吧!就你们这水平能干啥?去偷去骗?”卜凡军没好气地说。 …… 闲聊了半天,几个人躲在一边一商量,觉得这事儿干不下去了,银元就别想了,先保住小命再说,有什么事情都推到张小林头上。 瘦猴出面,把卜凡军和刘庆才拉在一起,满脸是笑的说:“两位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卜凡军和刘庆才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卜凡军笑呵呵地说:“客气啥!咱们都亲兄弟一般,有话快说!” “那个,那个……,绑姚小姐这事儿,都是张小林那个小瘪三指使的,我们是毫不知情啊!”瘦猴说到动情处,眼圈都红了。 卜凡军一看,是个人才,比花舌子赵四儿也是不遑相让。 “不知者不罪,都是年轻人,谁还不犯点错,改了就好!”卜凡军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是!是!两位大哥说得对!我们全改,重新做人。”瘦猴满口答应。 “那就要看你们的啦!”卜凡军拉长腔调说。 “那还用说,现在就送两位大哥和小姐回去。”瘦猴连忙说。 “好,大伙儿把小姐送回去,也算立了一功,回到姚家,让掌柜的给大家伙发赏钱!”卜凡军顺口开河,至于兑不兑现,倒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一次,一帮人恭恭敬敬地候在岸边,待卜凡军和刘庆杰进去船舱,把前后的事情说清楚。 姚雯雯心中也是一喜,但表面上却不显露,依旧绷着小脸,冷若冰霜。 卜凡军前头引路,姚雯雯慢慢走出船舱,后面跟着刘庆才。 上岸走了没多远,刘庆才耳朵一动,抢前一步,把姚雯雯挡在身后,掏出手枪,大喊一声:“什么人?” 卜凡军也发现了不对,两手一动便一只手一把枪,也是挡住了姚雯雯。 前面的芦苇荡一阵乱动,冲出来几十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其中有几个还是东洋刀。 “哈哈!藏得够深,不过终于还是被我发现了!”为首一个一身西装,留着小分头的人正一脸阴笑望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卜凡军沉声问道。 “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卜凡军和刘庆才互相一望,卜凡军忽地抬手,“砰!砰!”两声枪响,穿西装人左右两个人应声倒下。 卜凡军一点不耽搁,拉着姚雯雯急速后退,眨眼间已经退到众人身后。 刘庆才在枪响的同时,如鬼魅一般,身子一晃,已经来到了穿西装人的身边,左手一把揽住,右手的匕首已经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让开路!饶你不死!”刘庆才大声喝道。 穿西装的正是潘应美,他是打听到有一伙杭州口音的人蔵在这里,立即带人来了。现在刀架在脖子上,立马熊了,连声道:“别,别,别!有话好说!” 旁边几个拿东洋刀的却不管不顾,嘴里伊伊呀呀叫着围了上来。 刘庆才手中匕首一紧,潘应美可是感觉到了脖子凉凉的,连忙喊:“退后!退后!” 卜凡军一看,连忙对着杭州这群人说道:“快!赶紧冲过去,只要小姐没事,就算你们立了一大功!” 这群人开始被吓住了,现在回过神来,又听说可以立功,也一个个举起刀枪呼拉拉地向前冲。 卜凡军拉着姚雯雯夹在中间一起冲了过去。 跟着潘应美来的一帮人没敢动手,眼看着卜凡军一群人冲过去越走越远。 刘庆才拖着潘应美走了几步,看看众人走远了,猛地一推潘应美,转身几个起落,也跑远了。 潘应美可是气坏了,对着自己那帮人一挥手,喊道:“追!全部砍死,一个不留!” 卜凡军看着刘庆才赶上来,马上说:“老刘,你带着小姐快走,我领着他们殿后。” 刘庆才也不多说,立即拉着姚雯雯向前疾跑。 卜凡军带着众人慢慢的走,他担心姚雯雯跑不快,尽量拖多一点时间。 杭州几个人见了两个人的身手,现在才知道这个大个子没吹牛,确实有两下子。 很快,潘应美带着众人追上来了,两个持东洋刀的跑在最前面,嘴里嗷嗷叫着。 卜凡军嘴角一歪,两手挥动,“砰砰!”又是两枪。 后面追来的两个持东洋刀的应声倒下,其他人不敢追了,伏在地上连声都不敢吭。 “哼!知道老子的枪法了!”卜凡军轻蔑一笑,带着众人向前赶。 等了一会儿,看看没动静了,潘应美大声喝道:“追!” 众人又爬起来,胆战心惊地向前追,这次可都有点怕了,嘴里喊的震天响,脚底下速度却是慢吞呑的…… 潘应美急了,从腰里掏出一把小手枪,“啪!啪!”向卜凡军等人方向射了两枪。但他的勃朗宁枪太小了,隔着七八十米,子弹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听到枪声,卜凡军倒没啥,杭州的一众人有点怕了,有几个瞄瞄卜凡军,就想脚底板抹油__开溜。 卜凡军破口大骂:“王八犊子!怕啥?跟着我,他们冲不上来。” 潘应美一群人又冲了两次,再倒下了几个,还真没人敢冲了。 看看出了芦苇荡,渐渐地有了人家,刘庆才带着姚雯雯也不见了身影,卜凡军哈哈一笑:“快跑!姚家集合!”,撒开大脚丫子,第一个冲了出去。 二三八 边区打烂了也值 “张小林,你个小赤佬够狠!”潘应美心里骂了一句,转身就往日本领事馆跑。 没追上卜凡军一群人,潘应美回来市区,第一时间见到了《申报》号外,吓得浑身骨头都软了,家都没回,跑去避难了。 王金荣第一时间也看到了号外,潘应美他多少有点印象,这是个主要和东瀛人来往的人,好像有点身家。 立即吩咐手下人,公司、家里去找,就算把上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姓潘的找出来。 郭孝纯、姚平治一帮人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号外,也是二话不说,郭孝纯带着人去潘应美公司和家里抓人。 不过最后谁都没找到,但有风声说这个姓潘的跑到东瀛领事馆去了。 这牵涉到洋人,有点不好办了。 王金荣首先软了,给陈督军打个电话,把情况说了,球就算踢过去了。 郭孝纯可不管什么洋人不洋人的,直接跟王亚桥说了一下,弄了几百个码头工人过来,就把东瀛领事馆围了,让他们交出绑匪。 姚家则是另外一种情况,见到平安归来的姚雯雯,姚平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半天,才相信是真的。 姚平治老泪纵横,姚雯雯也是鼻子一酸,扑到姚平治怀里大哭起来。…… 姚家外面现在是人头涌涌,闻讯赶来的各家媒体记者围在大门外不走了,一定要采访一下姚雯雯。 舆论可有点乱了,各家报纸纷纷刋出号外,“姚雯雯神秘得救!”,“绑匪疑藏东瀛领馆!”,类似标题满上海在飞。 不过,东瀛领事馆却矢口否认,没有一个叫潘应美的商人在领事馆内避难,并声称要追究造谣者责任。 京城的东瀛公使馆更是向北洋zf提出抗议,立即解除对上海领事馆的围困。并威胁老袁说,由此产生的后果必须由中国人承担。 东瀛人现在对中国人可是满满的优越感,再没了祖上那种谦卑。归根结底,东瀛自认是列强了,甲午海战及八国联军侵华,已经让东瀛人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 老袁也好,其他势力也罢,对着洋人始终有点腿肚子发软。特别是老袁,现在没钱,指着几个列强贷款维持运转呢,所以,对东瀛人多少还是不敢得罪的。 “这个小祖宗啊,人也回来了,你就消停点,稀里糊涂过去算了,咋还揪住不放呢?”老袁心里嘀咕了半天,想想还是把杨度叫来,问问怎么处理。 杨度小白脸上一片凝重,托着下巴说:“主公,这事儿有点麻烦。咱们必须要有个态度,一是安抚姓刘的小娃娃,二是给国民一个交代。” “嗯!说说!”老袁有点无奈。 “遣责一下绑匪是必须的,东瀛方面也必须要交涉一下,现在来看,这事儿可是他们捣鬼。” “行,让外交部门去处理吧!”老袁点头。 “不过,……”杨度迟疑了一下,没说出来。 “皙子,有话就说。”皙子是杨度的字,私下里老袁还是称呼他的字。 “主公,姓刘的小娃娃,据我所知,不是那么容易收手的。这个人平时不吭不哈,对人一团和气,可骨子里却是个倔驴。” “啊!你估计他还会有动作?”老袁又问。 “一定有,这次吃了亏,他一定会报复,而且估计动静不会小。上次东瀛h炸死了格格,他一怒之下都把东瀛人司令部炸了。这次说不定干啥呢。”杨度揣摩着说。 “唉!老天保佑,这个浑小子可别惹事了!”老袁有点头疼。 在旅顺的关东都督府里,收到了消息的大岛义昌也头疼了。他是尽心尽力地想把辽东半岛建成东瀛的殖民地。他想的可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占领,而是永久地变成东瀛的领土。 发展工商业,办学校,从东瀛移民过来等等,开始按照东瀛的模式发展辽东半岛。 可现在,绑架姚雯雯的事情让他一下子火冒三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岛义昌骂了一句中国成语。 接下来的事情,他几乎可以预料的到,东瀛又将面临靖安保安军的雷霆报复。 他立即紧急传令给南满铁路守备部队,全体进入一级战备,任何人不准外出。 同时又命令驻扎在旅顺港的东瀛舰队,立即出动,在渤海湾巡防。 刘大双也第一时间收到了电报,心安下来的同时,一股无名火又腾地升起来了。 “nnd,又是东瀛人背后主使的,好!劳资现在也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了,就算把边区打烂了,只要把你拖死也值了!”刘大双这回下了狼心。 但刘大双并不是莽撞之人,他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中国和列强的差距并不大,使使劲儿就能赶上,要是像上一世二战后,那差距可就大了。一个农业国去干掉一个工业强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上一世东瀛真正发展起来,也是从中国拿到了几次战争赔款,和日耳曼、山姆差不多,优先发展重化工产业和重工业。从中国及世界上其它国家赚到了大笔利润,才逐步发展起来。 可现在的东瀛,重化工产业并不突出,与靖安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靖安的硝化纤维素醋及衍生产品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东瀛才建厂几年,产品还不是很成熟。靖安现在又开始大力发展醋酸纤维素醋及衍生产品,领先东瀛十年以上。东瀛钢铁产量、机械制造业比靖安略略强点,不过也十分有限。在造船工业上遥遥领先靖安,可在机动车制造及飞机制造上还逊于靖安。 农业上就不用说了,靖安有大片良田,粮食及其它农作物产量极高,这其中化肥的应用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东瀛地域狭小,也没有化肥,产量极低,粮食还需要进口。 所以,刘大双是有底气和东瀛开战的。 东瀛现在是二十五个常备师团,真的要想侵略华夏,兵力远远不够。不再动员几十个师团根本就是笑话。可动员兵力是需要时间和资金的,而只要有时间了,刘大双照样可以动员个十万八万新兵出来。 资金嘛!大家都缺,咬着牙根,看谁能挺下去。 中国毕竟是个大国,光靠国内市场,靖安也能坚持很久。可东瀛就不行了,弹丸之地,资源短缺,没办法坚持长久。 只要打一场大胜仗,把东瀛人的气焰压下去,国人就一定会信心大振,再也不会畏洋如虎。 从公从私,刘大双都需要一场大胜。 既然决定了,刘大双就开始行动了。 二三九 轰炸旅顺港 既然决定和东滚开战了,刘大双开始了战前准备。 靖安的歪嘴文人首先发起了一轮舆论战,数经据典的列举了东瀛侵略中国的种种暴行。 远点的从明朝倭寇入侵说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近点的讲述了十几年前东瀛军队侵略中国,占领我国宝岛,在旅顺屠城,杀害了我军民数万人。再联系现在发生的炸死格格、绑架姚雯雯等一系列恶行,反复说明,东瀛人是当今中国之大敌,也是世界文明史上最令人不齿的国家。 《靖安日报》、《边区日报》等报刋刋载了一系列文章,靖安广播电台、边区广播电台等也播发了一系列文章,深到揭露东瀛人的暴行,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共同对敌。 京城、上海、广州、昆明等地的报刋、电台也都转载了靖安的一系列文章。一时间,全中国都是一片对东瀛的讨伐之声。 “这个臭小子,这次看来是真火了!”一山先生和黄轸一边喝茶一边讨论刘大双下一步的行动。 “我看,咱们先缓缓,不要这么快发起对老袁的讨伐。”黄轸轻声说。 “不行,宋头领的仇必须报,老袁必须下台!”一山先生心有不平,毫不松口。 “刘小子必定对东瀛人出手,咱们如果一打老袁,这局面可就乱了。”黄轸忧心忡忡地说。 “我何尝不知?只是老袁呢个衰仔太坏了。说好的到南京就任,说好的议会等机构全设在南京,全部是讲大话!这让我怎么和同志们交待?”一山先生一说起这事儿,脸都气得白白的。 对于老袁这种流氓似做法,黄轸也是不齿,尼玛的!这么大个人物,说话跟放屁似的。 “既然先生主意已定,黄某和先生共进退。”黄轸表明了态度。 一山先生稍稍宽慰了些,白白的脸上有了几许红润。 靖安保安军的大会议室里,边区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齐了,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 一个班的士兵荷枪实弹地在外警卫,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各位,今天召开一个重要会议,有件事情和大家商量一下,但必须绝对保密,除了在座人之外,不准泄露给任何人。”刘大双严肃地说。 众人全都点点头,知道一定是非同小可之事。 “上海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是东瀛人在背后捣鬼。表面上是对着我刘大双,实际上是想搞乱我们国家,让我们无暇发展,永远落后于他们。” 众人静静的,等着刘大双继续讲下去。 “把最近的一些事联系起来看,打压靖安、暗杀宋头领、收买国内实权人物等,就会发现东瀛人这一系列的动作,甚至包括某些列强,根本就是为了把中国搞个四分五裂,让中国像一盘散沙一样,永远做他们的原料供应国和产品倾销之地。”刘大双脸青青的,心情沉重地说。 大家一听都是悚然一惊,想想有点后怕,刘大双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刘大双的话打开了另外一扇门,他们大多想的是日本人对刘大双或边区的报复,没有再往深处想。 “刘主席所言极是,此乃蛮夷弱我中华之计。”奕老六频频点头,手抚胡须说道。 王士珍也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刘主席看的准,把他们背后的目的搞清楚了。” 黑龙江省长老宋、吉林省长老陈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接触国际事务少,平时看着洋人都是以文明人自居,没想到骨子里更龌龊,比街上小混混还恶心,而且所图甚大。 “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做?只要我们中国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任凭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我自岿然不动。他们又能奈我何!”刘大双用力的挥动拳头,大声说道。 刘大双有点激动,也感染在座的人。 叶宏德站起来说:“司令,你下命令吧!指哪打哪,绝对不掉链子!” 刘玉龙也站起来说:“再等两个月,我这里可训练出五万新兵,司令尽管吩咐。” 大家望着刘大双,也期待着他把计划说出来。 “轰炸旅顺港!”刘大双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这几个字真是把众人吓住了,好几十年了,从来都是洋人先打咱们,然后就割地赔款。可现在刘大双居然要轰炸旅顺港的东瀛舰队。 首先是萨镇冰坐不住了,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刘司令,你可是说的真的?轰炸东瀛舰队?” “对!他们绑架了雯雯,我让他们知道知道,保安军他们惹不起!”刘大双坚定地说。 萨镇冰身子一震,一行老泪流了下来。他激动的双手一抱拳,然后腰大大地弯下去。 “刘司令,我代表北洋海军的老兄弟们谢谢您!今后纵是做牛做马,萨某人也跟定您了!” “萨将军言重了,炸掉东瀛军舰不仅是为北洋海军复仇,也是为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复仇。”刘大双说道。 “是!萨某有些短视了,没有刘司令想的远,但不管如何,今年给老兄弟们上坟时,我都可以告诉他们,刘司令给你们报仇了!” 说完,热泪纵横,嚎啕大哭。 众人见状,也都是鼻子酸酸的。尤其奕老六可是甲午海战知情者,当年战败后,东瀛人咄咄逼人,狮子大开口,割让宝岛等一系列岛屿,又赔了二亿两白银。所受的屈辱,凡是有点良心的中国人都是把牙根咬碎了。 今天,听说要轰炸东瀛军舰,奕老六也是感慨万分,都有一种不相信的感觉。 “把丫的炸得一根骨头都没剩下才好。”奕老六心里恨恨地说。 “司令,这是要全面开战吗?”王士珍听完之后,马上想到了后果。 “不是,只是我刘大双个人行为,报复东瀛人绑架雯雯。我代表不了中国,但我们也要做最坏打算。”刘大双平静地说。 “司令,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王士珍不敢大意,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要大家来,也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同时也要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大家谈谈吧!”刘大双语气轻松了一点。 可是,真的让大家发言却一时间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此事关系到边区的未来,需要慎重考虑。 …… 东瀛国内现在也是有点乱,西园寺公望再没有了往日的稳重,有点着急上火。 明明策划的很好,中国已现乱象。可偏偏这帮人执行中出了问题,搞得前功尽弃。 对于被围着的上海领事馆,东瀛方面发表了强硬声明,声称若不撤去对领事馆的包围,东瀛将派遣军舰前往上海解救。 收到东瀛人声明,老袁有点怕了,这么弄下去,事情要大了。 郭孝纯义和团出身,对洋人可没那么多敬畏。 既然你小东瀛不交出绑匪,那好,我们自己去捉拿。 二四零 裤衩脱下来了 小东瀛死不认帐,绝对不承认潘应美躲在领事馆。 “捉贼见赃,捉奸见双”,这个道理郭孝纯是懂得的。 初春的上海,实际上还是很冷的,今天又下起了小雨,湿湿的,人觉得特别难受。 东瀛驻沪总领馆设在上海公共租界内,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左侧是罗刹驻沪总领馆。 公共租界是约翰牛租界和山姆租界合并以后形成的。这是上海最早的外国租界,坐落于黄埔江边,位于外滩,现在已经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 领事馆、洋行、银行等大多座落于此,紧挨着公共租界的便是高卢鸡租界。 围着东瀛领事馆的几百名码头工人已经撤走了。 这几天热热闹闹的领事馆门前一下子显得很冷清。只有绵绵细雨无声地落下,一切显得很宁静。 领事馆内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气氛热烈,一场冷餐会正在举行。 “潘先生,来!我教你一杯,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法国红酒。”东瀛领事酒泉由山满面春风地对着潘应美说。 “多谢酒泉先生。”潘应美举起手中的杯子,腰微微弯下。 “潘先生,此次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国内对我们很失望啊!”酒泉由山脸色沉了下来。 “是,是!潘某办事不力,让领事先生失望了!”潘应美垂下头,满脸愧疚。 “外面的中国人现在撤走了,但我估计他们躲在暗处,你现在还不能出去,再等几天,我们送你去南京,你就安全了。”酒泉笑着说。 “领事大人高明,全凭领事大人安排。”潘应美忙不迭地点头致谢。 酒泉表面上一脸微笑,心里却是暗暗冷笑:“没用的东西!让你活多几天,等风头过去,便把你扔到黄埔江喂鱼。” 酒会仍在继续着,杯斛交错,欢声笑语。 公共租界内的巡捕,俗称“红头阿三”,大部分都是天竺人。 这阵子码头工人围了东瀛领馆,可把他们累坏了,昼夜不休,轮流出来值班。 今天总算这帮人撤走了,阿三们都松了口气,个个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几个人值班。 值班的几个人也无精打采的,加上又下了小雨,死冷死冷的,干脆跑回巡捕房躲雨去了。 可是就在半夜时分,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却突然闪现出大批黑色人影,一个个借着墙壁、屋角等阴暗处隐藏身影,没人说话,互相之间全凭手势、眼神交流。像一群黑色的幽灵,悄悄的靠近了东瀛总领馆所在的三层小楼。 几个人影无声无息地接近大门,轻轻地一扑,两个东瀛警卫连声都没吭,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迅速地,几十条人影窜进了楼里,最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带着个猪鼻子一样的面具。 很快,整座楼里每个房间都弥漫着一丝丝甜甜的气味。 没到一分钟,整座楼的人便幸福的一一睡去了,人事不省。 待第二天早上,有人慢慢的醒来,迷迷糊糊地发现大门口的两个警卫被人扭断了脖子,身体早就僵硬了。…… 跑到他们领事馆躲避的潘应美也不见了踪影。 这自然是张文才领着保安军特战队干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把压箱底的两瓶药剂都用上了。这本来是靖安开发的用于病人手术用的mz剂,刘大双指点改进了一下,便成了张文才干黑活的首选之物。 王亚桥骨子里就是个极喜欢暴力的人物,对于厮杀、暗杀有点狂热。他可是研究了不少古籍,自认为对暗杀之术已经很了解了。 可今天晚上躲在远处再一次观摩了保安军的行动,那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尼玛的!这是谁训练的,这么大个领事馆如入无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潘应美装在麻袋里扛回来了。 “不行,得想办法让老张开口,我的斧头帮也要学几招。这都没法比了,劳资的人就是帮打群架的。”王亚桥心里打定主意。 酒泉由山晚上喝的比较多,睡得也就更加香甜。 先醒来的人又是拍脸蛋、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的,折腾到中午,才把酒泉弄醒。 酒泉失神地坐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八格!自己不是喝多了,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才一睡不醒。 打起精神问了下情况,门口两个警卫被暗杀了,楼里有几个人一直到现在没醒,身子发凉了,看情况是再也不会醒了。 东西少了点,金银财宝什么的没人动,电报室保存的电报稿等一些文件不见了。 来躲避的中国人潘应美也不见了。 酒泉明白过来了,人也傻了。这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偷盗抢劫,而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主要目标还是冲着绑架姚雯雯一案来的。 完了!人证、物证都被人拿走了,大东瀛的裤衩被脱下了,将颜面无存。 酒泉由山彻底蔫了,想死心都有了。 垂着头懊丧了好半天,哆哆嗦嗦地吩咐手下人,发电报给国内,把情况如实上报,同时自己辞去总领事一职。 至于领事馆半夜被人摸进来这事,酒泉连去巡捕房报案都免了,心里知道这是谁干的,去报案也没用。再说,一旦张扬起来,人人都知道潘应美躲在这里,更是扣头顶上一盆屎,上下都臭了。还有那些电报更是见不得人,其中不少都是和东瀛国内来往的电报。 现在只能不出声,一旦有人公布出来,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抵死不认。 此时此刻的潘应美正在码头的一间废弃仓库里,被打得鬼哭狼嚎,一身是伤。 “写!把你绑架的事儿写清楚!少一个字,劳资让你做不成男人!”一个蒙面大汉凶狠地吼着。 “好汉息怒,我写,我写!”潘应美小鸡啄米般点头。 潘应美被打怕了,写的极尽详细,估计现在就是让他写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儿,他也一定会交待的清清楚楚。 东瀛人就算是他的爹,这个时候也必须出卖了。不过写来写去,责任都推到东瀛人身上去了,他自己好像就是个机器人,全听从东瀛人摆弄。 写了半个时辰,洋洋洒洒几大页纸,检查了一遍,就把墨汁淋漓的几页纸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蒙面大汉。 “签字,按手印!”蒙面大汉声音冷冷的。 二四一 望洋兴叹 报纸上关于姚雯雯绑架案又掀起了一股热潮。 绑匪潘应美亲笔签名画押的供词在各大报刋上都刊登出来。 上海满街的报童大汗淋漓地奔跑着。 “快看!快看!东瀛人出五十根金条绑架姚雯雯!” “最新消息,绑匪潘应美亲笔供词!” “东瀛黑龙会,上海青帮参与绑架案!” …… 《靖安日报》、《边区日报》及靖安电台和边区电台在报道了事件后,连发几篇社论。 “东瀛人人意欲何为?” “东瀛人用心险恶!” “团结就是力量!” 靖安的歪嘴文人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写出几篇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好文章。 全国的报刋几乎都转载了这几篇社论,许多老学究都不禁暗暗佩服,这靖安人看问题不一般,高屋建瓯,直指要害。 老百姓更喜欢看这种爱憎分明,立场坚定的文章,不喜欢那些和稀泥唱颂歌的。连带着巜靖安日报》等几份边区报刋在全国发行量大增。 广西督军老陆,湖南督军老唐,云南督军老蔡等几个人也发了声明,遣责东瀛人的所做所为,支持刘大双讨还正义。 王金荣现在有点后怕了,我的个乖乖呀!这帮北方蛮子也太厉害了,从领事馆里活生生的把人抓走了,东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原以为自己是上海滩的老大,跺一跺脚,上海滩都得地震。现在看可不是那么回事,真把人惹毛了,估计我这王公馆也得被人平了。 得了,收手吧,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周边几个省的人都支持这个姓刘的,估计陈督军表面上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可是,王金荣老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脑袋有点要脱离而去的感觉。 这可不是啥吉兆,王金荣心里直突突,敢紧叫多了几个人,把王公馆前后左右都守住。 刘大双现在也有点后怕,大张旗鼓地派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小队赴上海,他要赶紧把姚雯雯接回来,别到时候又一个媳妇儿娶不上了。 江苏督军老程打定主意跟刘大双搞好关系,他可是在苏州待了几年,现在又是督军,对于一省的财政收入很是敏感。 他在东北为官多年,对东北的过去有深刻的了解,眼见着刘大双把靖安这么个偏僻小县城发展成了东北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心里对刘大双是相当的佩服。 特别是对于刘大双不畏强敌,抵御外侮,更是啧啧称赞。 想当初庚子年间,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罗刹军队对于东北的烧杀抢掠,为了东北老百姓少受点苦,他挺身而出,与罗刹军队多次交涉,可惜毫无用处。 后来,罗刹占了齐齐哈尔,让他做个傀儡黑龙江将军,老程宁死不从,投江自尽。 虽然被罗刹人救上来了,但也坚决不做。 后来受到了老袁系徐世昌的排挤,告病返乡。 老袁失势后,他又被启用,先后在江西和江苏为官,最后做到江苏巡抚。 武昌起义后,他被推为江苏督军,是第一个反正的大清官员。不过,新兴力量对他不是很信任,他也无所谓。 守着富裕的江苏,一分财税不上缴,还天天哭穷要拔款。 骨子里,他对大清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奕老六一联系他,立即就答应了,只提了两个条件,一是江苏新军的武器由刘大双供应。第二个是刘大双来江苏办实业,把江苏尽快发展起来。 奕老六眉头都没皱就答应了,对他来说,只要目的达到了,啥条件都可以答应。至于以后怎么履行,他可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大清的官都是这么当的,啥时候说话算数过。 这次听说青帮不许商人把生丝卖给姚家,老程看看,这机会到了。 马上把苏州、无锡、常州、镇江等地的大商人叫来。告诉他们,本督军在苏州设点收购生丝,按市场现价,不拖不欠,有多少收多少。 这些商人这阵子正发愁呢,上海那边神仙打架,弄得他们手上的货出不去了。一听督军大人收货,还不拖不欠,立马答应了。个个喜笑颜开地回去发货。 老姚立即通知姚家,所有生丝我在苏州帮你收好,青帮算什么,离了他还不做槽子糕了。 姚平治立即通知姚希瑞,说现在有个机会,咱们赶紧去靖安订设备,在苏州建个缫丝厂。不过,姚平治也提醒姚希瑞,咱们姚家别吃独食,你联合几个苏州当地商人一起合股来做,免得以后犯说道。 姚希瑞拈须微笑,说道:“平治!放心吧!这规矩我懂,咱们姚家经商几百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平衡。” 说完,哈哈哈一笑,屁颠屁颠地去办了,这可是稳赚的买卖,必须抓紧。 东北葫芦岛,一座机场上,一架架飞机正分批起飞,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岛插着旗帜,保安军空军正在训练对海上目标进行轰炸。 萨镇冰带着一群原北洋海军的水兵,驾着小船,船尾喷洒出橙黄色的染料,迅速在海面染出一条橙黄色的色带,几条船每隔几公里一艘艘分开,仿佛海面上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大路。 飞行员在空中看的清清楚楚,按照这条大路就可以直达轰炸目标。 看着这个方法可行,飞机再也不会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老萨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下子,北洋海军的仇可以报了。 王士珍可就要忙得多了,刘大双一句“我不懂军事!”,便把陆地防守作战的规划全交给他了。 现在地盘大了,全部都防守也不现实,保安军就那么点人,老兵、新兵再加上大清留下来的新军、八旗兵,全部合起来也就十五万多点,想把松辽平原这么大块地方守住,那几乎不可能,只能是重点防御。 吉林、长春准备各修一个简易机场,吉林派了两个大队,长春派了一个大队。 张小个子本来已经占了长春,保安军过来修机场,弄得张小个子不自在,发了个电报给刘大双。 “兄弟,长春我已经有人马守着啦,你又派人过来,啥意思啊?” 刘大双一笑,回个电报说:“大哥放心,只是守卫机场。” 张小个子可不太信,他感觉刘大双要有大动作。于是,也偷偷的增加了长春的驻军。 保安军新旧人员重新编制,按照规划,布署各地。前清军队由于武器及训练不足暂时只能做为地方守备部队。 靖安到长春,长春到吉林,不仅开始修公路,连铁路路基也开始修筑了。每天关内过来的人大部分都被安排修公路、修铁路、修防御工事等力气活。 靖安的动作瞒不住东瀛人,大岛义昌现在也是紧张的不得了,每天也在督促东瀛军检修工事,严格训练,准备同保安军一战。 刘大双有点头疼天津的钢铁厂和造船厂,尤其是大沽船厂,要是被东瀛军舰摸进来,一通炮火,他的心血可是白费了。 没有海军,很多时候真的是“望洋兴叹”。 二四二 斧头帮首战青帮 按照刘大双的布置,309军工厂生产出了三十七毫米高射炮和高射机枪。 受到了靖安战例的影响,世界各国都加速了飞机的研制。刘大双除了研发了战斗机,还研究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对于重点目标,如工厂、桥梁、机场等布置了防御阵地,以免被敌机偷袭。 另外,还储存了一批水雷,一旦战事紧急,将在海面上布雷,以阻止敌舰靠近,这也是无奈之举。 大沽船厂布置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阵地,但对位于城区的北洋制造局却没法防御。 按照庚子条约,天津及周边十里不允许驻扎中国军队。 “这都什么事儿啊?中国的土地不能驻扎中国军队!”刘大双很是无奈。 洋灰钢筋地堡,现在只能在北洋制造局工厂里建些防御工事,聊胜于无。 “也许载洵购买的十几艘军舰到了,才能有个海军的雏形吧!”刘大双只能默默地期待着。至于造船厂自己造舰,更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捷径可走。 上海滩的局势还是很不好,王金荣算是较上劲儿了,也不去给姚家道歉,也不允许各地商人卖生丝给姚家。 不过,王金荣自己也难受,王亚桥组织码头工人不给青帮的货上下船,对青帮造成的损害也是相当的大。 上海的货物进出大部分都要靠航运,青帮控制住航运就等于抓住了一个下金蛋的鸡,天天财源滚滚而来。 青帮在上海滩主要收入一个是娱乐行业,包括d场、j院、酒店、夜总会、戏院等。另外一个便是走私贩卖d品,不仅青帮自己卖,别的地方过来的货也要抽成。 除了这两样,菜市场、鱼市场等也是控制在青帮手里,老百姓的柴米油盐很大程度上被青帮控制了。 就连每天的倒马桶,也是青帮专门有人控制,就这项不起眼的生意,一个月都能收入一万多银元。 这个时代,一万银元可是巨款,普通人家在上海一个月三五块银元已经过得不错了。 现在码头被王亚桥领着一帮人控制了,青帮可就不干了。本来码头上管事的和工人里面也有不少是入了青帮的,现在被王亚桥全部清走了。 码头位于十六铺,在高卢鸡租界和华界之间,客运货运都在这里,绝对的繁华热闹之地。 王公馆里,王金荣几个徒弟包括杜月生正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荣哥,土货最近都上不来,好多院子都快断货了!”一个叫阿桂的三十多岁女人娇滴滴地对着王金荣说。 阿佳原来是个堂子里的妈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风情万种的。现在也算是王金荣的老婆,堂子里的事儿都是她照应着。 “是啊!老板,现在好多货都上不来。”几个徒弟也是七嘴八舌地说。 “这群小赤佬,越来越过份了!”王金荣脸色不好看。 “老板,我带人去教训教训这帮江北人。”一个叫黄振亚的气势汹汹地说。他是王金荣的徒弟,现在控制着渔市。 “就是,简直不知道我们青帮的厉害!”控制菜市场的徐海涛也跟着嚷嚷。 “嗯!带些人过去教训教训也好!”王全荣点头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会跟jc局打个招呼,那天不用担心有人管。” 好久没有大规模火并了,自从青帮一枝独大之后,谁敢惹啊! 平时都是欺负欺负百姓,被欺负的人一般也是忍气吞声。所以,没什么大战,大家都闲得有点蛋疼。 黄振亚和徐海涛开始组织人马,许诺事成之后,大家去王宝和酒家,啤酒烧烤随便吃喝。 许多青帮的人认为,也就是去走个过场,那帮码头的苦力就得跪地求饶,所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跟着去。 忽忽拉拉的,一下子聚了四五百人。 黄振亚和徐海涛看看这么多人,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好家伙!要好多银元哦! 但想想,人多势大,也就咬着牙带人直奔十六铺码头。 青帮的消息早传出来了,王亚桥和张文才都收到了。 人家青帮特别讲究武德,根本没打算偷袭,放出消息,大摇大摆地涌过来了。 王亚桥也毫不示弱,在码头工人中挑选了二百个敢冲敢打之人,人手一把斧头,列开架子等青帮人来。 但跟青帮人的兴高采烈比起来,王亚桥的人还是一个二个紧张的不得了。毕竟是帮工人,平时偶尔打架斗殴是有的。现在要跟上海第一大帮青帮对着砍,多少还是有点手软脚软外带腿肚子转筋。 王亚桥倒是很没出声,多少有点兴奋和期待。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人有点怕了,于是大喊一声:“弟兄们!不要怕!往死了砍。今天晚上我请兄弟们喝酒!” 听了王亚桥的话,队伍总算振作点了,但紧张的情绪还是没有消除。 张文才带着特战队也来了,今天全换了便装,躲在旁边不远处看着。 张文才歪戴着帽子,敞着怀,叼着烟卷,斜着眼看人,一只腿还嘚了巴嗖地抖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跟着他的队员也是这个熊样,一副欠揍的表情,但人人手里却比张文才多条棍子。 王亚桥看见张文才带人来了,连忙过来,施了一礼说:“张大哥够朋友,不过今天不用大哥出手,我带人把他们砍了!” “兄弟,见外了不是,刘司令可是同意你加入靖安保安军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客气啥!”张文才嘴一咧,牛叉叉地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看着就行,兄弟今天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斧头帮!”王亚桥有点激动,靖安人绝对够朋友。 “小事儿,等下那帮混蛋过来,我先处理处理,后面你随便打就行,我的人不上,给你助威!”张文才一脸坏笑地说。 正说着,远处人声鼎沸,一大群人舞刀弄枪地走过来了。 二四三 辣椒、胡椒和打群架 望着越来越近的青帮人马,王亚桥的斧头帮有点骚动。毕竟青帮立威多少年了,人的名,树的影,说不怕是假的。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左右张望,随时准备开溜了。 “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啦!等下跟我冲就是了!”王亚桥又大喊一声,稳定了军心。 侧身看看,张文才一帮人还是嘻嘻哈哈一副土匪样子,浑不当回事。 “保安军这帮人是真牛啊!几十个人面对几百人,跟没事儿似的。”王亚桥是真的服气了。 青帮人一点压力没有,看看对方没有自己人多,胆子更壮了。 黄振亚一挥手中雪亮的大砍刀,兴奋地喊了一声:“弟兄们!给我狠狠地砍!” 四五百青帮人挥动着手里的家伙儿,大呼小叫地冲上来了。 斧头帮的人可是真怕了,一个个连声都不敢出,大气都不敢喘。 王亚桥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不由得心中苦笑:“nnd,看来今天弄不好要交待在这儿啦!” 再斜斜地看一眼张文才,只见张文才吐出一串串烟圈儿,懒懒的说了声:“兄弟们!看你们的了!” 刚刚还站得七扭八歪,懒懒散散的几十名保安队员却“唰”地一下站整齐了,挺胸抬头,目视前方,齐声回答:“是!”。 五十个人迎着青帮跑了过去,单薄的队形让人不禁担心起来。 王亚桥激动了,卧槽!张大哥太够意思了,这是怕我吃亏,自己人跑去帮我扛着了。 “不行!我王亚桥怎么也是条汉子,决不能让张大哥的人吃亏!” 王亚桥回身看看众人,正准备下命令冲上前去,旁边一个人拉了他一下,有些奇怪的喊道:“帮主!你快看!” 王亚桥一看,冲上去的保安队员停下了,整齐地站成一个横排,腰杆挺挺的,挡住了青帮的路。 青帮的人虽然有点疑惑,但这么几个人他们可没放在眼里。 “先砍了这几个小赤佬!”黄振亚使劲儿吆喝着。 “杀呀!” “冲啊!” 乱七八糟地喊着,青帮四五百人密密麻麻地冲上来了。 远处的张文才,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对着王亚桥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 王亚桥刚刚想冲出去,看了张文才的手势,又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这老土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帮的人群越来越近,差不多距离三四十米,保安军的几十个队员突然间从腰中拔出几个手雷模样的东西,用力扔向青帮冲来的人群。 “不好,手榴弹!趴下!”黄振亚还算有些见识,一见这飞来的黑黝黝的东西就知道不好,喊了一嗓子,“扑通”一声趴下了。 青帮有的反应过来也趴下了,有的傻愣愣地不知所措,茫然地站着。 “噗噗!”一阵轻响过后,保安军扔出的东西有的冒白烟,有的冒黄烟,一股刺鼻子、辣眼睛、呛喉咙的气味弥漫开来。 再看保安军这几十个人,仿佛被狗撵的兔子一样,有多快跑多快。一眨眼间跑到了张文才身边,然后一个个咧着大嘴,好像看戏一样看着青帮的人群。 王亚桥一帮人也愣在这里,原来真以为扔的是炸蛋,搞得王亚桥心里一哆嗦,小心脏都收紧了。 “尼玛的!保安军也太狠了,打群架都用上这玩意儿,这不合规矩呀!” 一般打群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刀枪剑戟都用上了,实际上不往致命的地方捅,用刀砍人都用刀背。看着好像头破血流、手折腿瘸的,但无生命危险,养两个月就好了。当然,也不排除失手的或者打出真火的,也会要了人命。 王亚桥心绷得紧紧的,眼睛都要闭上了,真不忍心目睹青帮众人死伤惨重。 可是,保安军扔出去的东西只冒烟,却没啥杀伤力。 “原来是吓唬人的!”王亚桥松口气。 不过,对面的青帮众人可松不了气了。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不停地死命咳嗽,鼻子里也不知道吸了什么,鼻涕像小溪流一样流个不停。最难受的是眼睛,刺痛,睁不开眼,一瞬间眼睛就肿的跟核桃似的。 “咳!咳!疼死了!” “咳!咳!我眼睛看不见了!” “咳!咳!妈呀!我要死了!” “救命啊!咳!……” …… 各种哀嚎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早忘了他们今天干啥来的。 等了一会儿,看看烟雾散的差不多了,张文才笑嘻嘻地喊道:“王帮主,后面看你们斧头帮的了。” 一群保安队员也是咧嘴笑着,挤眉弄眼地看着斧头帮的人。 “原来是这样,下d啊!”王亚桥心里有点不屑,不过既然张文才已经喊了,王亚桥一挥手,意兴索然地说:“弟兄们!去教训教训那帮人。” 痛打落水狗的事儿谁都会,斧头帮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的来了顿狠的,青帮众人哀嚎的声音更大了。…… 有一点,王亚桥想错了,这是刘大双开发的“失能剂”,主要功能就是“催人泪下”,让人失去反抗能力,不会致死。 部队装备“失能剂”,主要是对付碉堡里、地道里、房屋里的敌人。 这次来上海估计要巷战,专门配备了这个武器。 失能剂制造起来并不难,冒黄烟的是辣椒、胡椒提取物。冒白烟的是溴,没错,就是化学元素周期表里的卤族元素。 二四四 飞机好漂亮 大连这个地方有点怪,刘大双上一世就有几个同学毕业分到大连工作。 “大连这地方可格路了!”春节同学聚会时,一个女同学小嘴巴巴地说。 “你说咱白城子,说冷,刷地一下就冷了。说热,也刷地一下热了。可人家大连不的,开春了,好几个月凉飕飕的,一点也热不起来。入秋了,又是好几个月热的呼拉的,就是不冷。……” 今天的旅顺也是开春那种凉飕飕的天气。海面上有一点薄雾,天上飘着几丝白云。 风很小,连树枝都不摇。 太阳出来了,照在人身上也不觉得很热,还是凉凉的。 萨镇冰今天把他的北洋海军军服穿上了,打扮的整整齐齐。 几十只渔船从葫芦岛到旅顺方向成一条直线排开,每条间隔五六海哩的样子。 驾驶渔船的全是原北洋海军士兵和保安军新招的海军。 渔船今天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指引飞机航向,另外一个就是一旦有飞机被击落或出故障,他们要全力救援。 十点整,海面上的薄雾已经散去,能见度出奇的好。 葫芦岛机场,刘大双笑着对萨镇冰说:“萨将军,时间到!” 萨镇冰冲出屋外,一扬手,“砰!砰!砰!”三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十八架蓝鹰轰炸机编成六个小队,依次滑向跑道,轰鸣着冲向天空。 紧随其后的是十架奎木狼战斗机,也呼啸着迎风而起。 海面上的渔船也一艘接着一艘向旅顺方向行驶,船尾洒出一股股橙黄色染料,…… 十点三十分,旅顺港西南的老铁山上,燃起了三堆熊熊大火。 旅顺港的东瀛了望哨发现了老铁山上起火了,马上报告给港口守备队。 守备队的人并没有当回事,春天风干物燥的,起点山火也正常,派个小队上去察看一下情况。 此时的东瀛海军已经提出了“八八舰队”计划,即八艘战列舰和八艘巡洋舰组成。 可惜,一个是囊中羞涩,没钱。一个是钢铁产量不足。计划归计划,海上漂着的还是一大堆的旧舰。 东瀛军强行租借了旅顺港后,常年保持十艘军舰在此。有战列舰两艘,巡洋舰四艘,炮艇四艘。 今天的港口里停泊着八艘舰艇,有两艘巡洋舰去渤海湾蹓弯了。 望山跑死马,半个小时过去了, 东瀛的小队还没有走到山顶起火处。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西南方的天空中传来。 东瀛军有些奇怪的向天上望去,一群黑点正从天边飞来。 黑点越飞越近,东瀛军看清了那是十几架飞机。 对于飞机,这群 东瀛兵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什么东西?还能在天上飞?”有东瀛士兵好奇地问。 “飞机!北海道的土包子!这都不知道。”东瀛军小队长一脸不屑,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实际上他也没见过飞机,只是听说过。至于飞机的作用,那就一问三不知了。 一点不奇怪,现在的飞机见过的人少,知道怎么用的更少,知道能炸军舰的只有刘大双。 东瀛军小队也不去察看火情了,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稀奇。 有几个士兵还摘下帽子兴奋地摇着,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希望飞机上的人能看到他。 真好像看见了这个士兵在摇帽子,飞机降低了高度,冲着这群士兵的方向飞了过来。 飞机越来越清晰,连上面一个蓝色的雄鹰标志都看清楚了。 “哇!哇塞!太漂亮了!”一群士兵都兴奋地喊起来了。 飞机掠过他们的头顶,强大的气浪冲击的树枝都在拼命摇摆。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这群士兵睁大眼睛张大了嘴……。 前面三架飞机对着旅顺港内的东瀛军舰投出一群银色的炸蛋。几秒钟后,随着一声声巨响,一团团橙色的火焰燃起,哪怕是没有投在军舰上,就算投在海水里,照样燃起一团大火。 几个呼吸间,旅顺港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是火光和烟雾。 东瀛军舰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有的军舰上行动快的已经操起消防龙头开始灭火。 可惜的是,这不是普通的火焰,靠水根本灭不了。 所有的军舰都紧急开机升温,但蒸汽机没有几个小时的预热,根本产生不了足够的压力。任凭东瀛军手忙脚乱地到处忙乎,军舰还是稳稳地停在那里接受烈火的炙烧。 第一批三架飞机翅膀一歪,优美的划了个弧线,开始返航了。 从葫芦岛到旅顺港从海面走直线刚刚好是蓝鹰飞机的最大作战半径,所以,连战果都来不及看就匆匆返航了。 第二批六架飞机各携带了两枚鱼雷,按照事先部署,全部对准四艘巡洋舰投了下去。 十二枚鱼雷,在这狭窄的旅顺港内,又是一群无法动弹的军舰,闭着眼睛撞也能撞上了。没有一枚浪费了,十二枚鱼雷都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军舰。 “吉野”号,甲午海战东瀛军旗舰,被四枚鱼雷击中,伴随着几声巨响,吉野舰猛地在海面上跳了几跳,就断成几截,沉入了海中,沉没的同时形成了巨大的旅涡,把旁边的一艘正在燃烧的炮艇也拖入了海底。 筑紫号也挨了二枚鱼雷,吃水线下被炸了两个大洞,汹涌的海水猛烈地涌进船舱,堵漏、关闭舱门等能做到的都做了,但船身还是开始倾斜,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严岛号和松岛号好点,虽然被炸穿了舰体,但勉强止住了海水的灌入,暂时不会沉船。 第二批六架蓝鹰战机也是一歪翅膀,轻轻松松地返航了。 第三批九架飞机全部携带的是高爆炸蛋,他们的任务就是炸沉两艘战列舰。 港内停泊的两艘战列舰“比睿”号和“扶桑”号都是二万吨级别的,舰体都是几十公分厚的高强度钢制造,一般炮蛋打上去跟挠痒痒一样。 刘大双知道这个时代的战列舰就是一座钢铁堡垒,皮实抗造,很难击沉。 十八枚高爆炸蛋确实是威力足够,两艘战列舰甲板上的炮塔和人员都被炸飞了,但军舰却没有沉没。只是要修好的话,跟造艘新舰也差不多了。 二四五 姓刘的捅破天了 让东瀛人没想到的是,下午一点,第二波次的飞机轰炸又到了。 还是三架飞机在前,但却是对准军营及仓库投下了燃烧蛋。 这下就更热闹了,随着火光四处燃起,弹药库也殉爆了,巨大的能量几乎把旅顺港变成一片废墟,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后面的十五架轰炸机对着两艘战列舰又是鱼l又是高爆蛋一顿狂轰滥炸。 战列舰再结实,也架不住这么折腾,特别是吃水线以下钢板还是薄很多,比睿号吃了几枚鱼雷后,也随着海水的涌入,歪倒着沉入海里。 可巧不巧的是,一枚高爆蛋顺着扶桑号巨大的烟囱钻了进去,一下子在军舰内部爆开,整个甲板都被掀起了一大块。 舰上的水兵本来正忙着救火、堵漏,这一下的爆炸,一下子让水兵们死伤大半。而巨大的震动又使没堵上的缺口又继续扩大,海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迅速地淹没了各个舱室。眼见得,扶桑号也无药可救了。 面对着保安军的轰炸,东瀛军毫无还手之为,整个都傻了。 这是什么打法,战例上也没有啊!如何防范?如何反击?军队条令上没有,平时也没训练过。 对于刻板的东瀛人,没有上级的命令,除了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刘大双是下了狠心的,要炸就炸个溜干二净,浮皮潦草的没啥用。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太祖也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可是金口玉言,放之四海皆准的。 刘大双估算过,以东瀛的财力和工业生产能力,这十艘军舰几年之内重建不起来了。 没有了军舰,光靠陆军,刘大双并不是很担心。 《靖安日报》、《边区日报》等边区的媒体及时报道了轰炸旅顺港之事。标题用的很有意思__“刘大双先生大仇得报!”,文中轻描淡写的说是刘大双为了给娜如格格和姚雯雯报仇,故有此举。 文章寥寥数百字,配了几张图片,这图片是后来奎木狼战斗机拍摄的,可以看到旅顺港火光熊熊,一片狼藉。 但就这数百字却一下子点燃了全国人民的热情。 整个中国瞬间进入了一种极大的喜悦状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载歌载舞、普天同庆,这几个词用来形容都不为过。 几十年了,中国人活得憋屈啊!从鸦片战争开始,外面的人便不断地来打中国,不断地割地赔款,不断地被杀戮、被奴役。 今天,靖安的刘大双总算是为中国人争了一口气。 报纸今天超级的好卖,各家都是出了正版外加号外,而且不止一个号外,那是一个接一个,只要有点关于保安军的新消息,立即就出一张。 老百姓现在可不在乎钱了,识字的买,不识字的也买,买完赶紧找识字的读给他们听。 现在只要是一帮人聚在一起听报纸的,绝对是听保安军轰炸旅顺港的事情。 葫芦岛海边,一处洁白的沙滩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香案,上面是一个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的牌位,那都是甲午海战战死的中国士兵。 萨镇冰带着原北洋海军幸存下来的水兵,穿着整齐的军装,披麻戴孝,跪在香案前,庄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老兄弟们!萨某今天来告诉你们,刘司令给我们报仇了!东瀛舰队被我们干掉了。吉野号沉在海底了!” 萨镇冰满脸泪水,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 跪在他身后的水兵们也个个泪流满面,放声大哭。 “老兄弟们!你们放心吧!咱们中国又有海军了!总有一天,我们一定杀到东京湾去,给咱们中国人报仇。” 萨镇冰说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香案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刘大双在后面肃立着,心里也有些发酸,曾经也算强大的一支中国海军,却没有走到最后。 长长的叹息一声,刘大双缓缓的走上前去,深深的三鞠躬。 然后一伸手,待卫长丁志军连忙打开一瓶大漠孤烟酒,倒满一杯,递了过来。 “北洋海军的前辈们,你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英勇奋战,不畏强敌,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我刘大双用靖安最烈的酒祭拜各位在天之灵。” 刘大双的声音宏亮、真诚,充满了敬意,在海面上传得很远很远……。 说完,刘大双用小指在杯中沾了一点酒,轻轻地弹向空中,又把满满的一杯酒慢慢的洒在香案前。 此刻,万籁俱寂,连轻轻地刮着的风都停了,海面平平的,连一点点波浪都没有。 拜祭完毕,刘大双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一个个肃立的水兵和保安队员,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右手举起,猛地一挥,声如爆雷般吼道:“弟兄们!中国人受人欺侮的时代过去了!未来就靠我们啦!” 所有人听了都眼睛一热,泪水模糊了。 “扑通”一声,萨镇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刘司令,萨某誓死跟随,为国效力!” “誓死跟随!为国效力!”几百人一起喊了起来。 …… 老袁当天就收到消息了,大脑袋“嗡嗡”一下,差点炸开。 “小祖宗啊!这是整的哪一出啊?你这是逼着我跟东瀛人开战吗?” 一面火速让人发电给刘大双,一面通知所有内阁成员及陆军部和海军部人召开紧急会议。 不用老袁通知,在京的各大要员已经往总裁府集中了。 事情太大了,第一波轰炸结束,便有消息传来,大家还半信半疑的。等第二波轰炸开始,旅顺港东瀛军舰基本上被团灭后,这才确信。 娘哟!姓刘的这小子把天捅破了! 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 二四六 炮击哪儿是个难题 老袁的紧急会议召开了。 “诸位,靖安的刘大双太……,大不省心啦!据旅顺密报,这小子把旅顺港的东瀛军舰都炸了,大家看看接下去如何应对?”老袁急吼吼地说。 大家听了,一时间没人开声,这么大的事儿,没摸清老袁心里怎么想的,触了霉头就麻烦了。 老袁看大家不出声,咳嗽了一声又说:“咳!咳!我发电问了刘小子,他也回电了。” 老袁顺手拿起桌上的电报纸,有气无力地念道:“袁总裁知悉,此乃为娜如及姚雯雯复仇,无他。” 念完,老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他倒是轻松,一句话复仇就算了。可我呢?我是总裁啊!能这么说吗?” 老袁气不打一处来,“啪”地一声把电报纸摔在桌子上。 众人哑然,是呀,姓刘的这小子什么都当儿戏啊!把人家军舰炸个精光,一句话复仇就完了。 没想想后果?万一东瀛的人又打过来,不是又得割地赔款? 一帮人心里惶惶不安,不禁有点埋怨刘大双。 杨度眼珠了一转,有了主意,轻轻地一笑,开口道:“主公,确实是复仇,刘大双和东瀛人私人恩怨,咱们不必掺和太多。” 老袁歪着大脑袋想了半天,苦笑着说:“嗯!就这样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么大个事就这么简单处理了? 段祺瑞想想开口道:“主公,我估计东瀛人可能会大举报复,咱们是不是也做做准备。” 老袁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是必须的。你以军部的名义给全国军队下个命令,全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各个险要关隘必须派重兵把守。” “是!马上安排。不过,不过……”段祺瑞有点支吾。 “芝泉,有话就说。”老袁叫着段祺瑞的字,语气透着亲切。 “主公,南方的兵马咱们指挥不动,北方的天津又不准咱们驻军,这可麻烦啊!” “哼!民族大义面前,我看他谁敢不动,丢了国土,他就是民族罪人。至于天津,是有点难办,又离京城这么近。” 提到天津,老袁也没招了。 外交总长王宠惠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说道:“总裁,为今之计,必须和各国沟通好,言明此乃刘大双与东瀛人私人恩怨,而且是东瀛人动手在先,刘大双也是愤而还击罢了。我们zf定会积极妥善处理此事。” “此事有点难度,若东瀛人执意动兵如何?”内阁总理唐绍仪信心不足。 “今日之民国已非昔日之大清,若动刀兵,谁胜谁败还说不定。”王宠惠冷笑道。 老袁脸色不好,他可不希望动兵,天津这么近,东瀛兵登陆后,一个冲锋就到京城了。 “主公,王外长所言极是。真要动刀动枪,胜负可不好说。”杨度也冷笑着说。 “噢!晢子也这么认为?芝泉,你看胜负如何?”老袁有点信心了。 “东瀛所倚者,坚船利炮也!但如今却不见得占优。主公仔细想想,东瀛为一岛国,犯我中华,必乘船前来。要是从前,我们确实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可今日刘大双轰炸旅顺,却点醒了我,只要放任刘大双的飞机去炸,东瀛人根本靠不了岸。”段祺瑞认真地分析道。 听了这话,与会众人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芝泉,若东瀛军在朝鲜登陆,从陆地进犯又如何应对?”老袁可是驻守朝鲜多年,这条路他是最清楚的。 “哈哈!主公,东瀛军真要是在朝鲜登陆,那是最好的,让他和刘大双杀个天昏地暗,我们再出手,说不定外御强敌,内削强藩,主公可立不世之功。”段祺瑞笑着说。 老袁摸摸大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却是极度赞成。 …… 与此同时,东瀛内阁也在召开紧急会议。 “必须立即向中国宣战,全面进攻中国。” 山县有朋面色铁青,敲着桌子喊道。 与会的各成员全部面色凝重,个个正襟危坐。 西园寺公望呆坐着,默不作声,比起战略眼光,他可是比山县有朋、大山岩这些武夫强多了。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快速发展东瀛径济,尽量缩小和欧美列强的差距。中国大陆肯定是要侵占的,但现在时机未到,只能是把中国搞乱,让中国发展缓慢,不能威胁到东瀛的崛起。 真要是全面开战,东瀛经济一定会被拖垮,说不准整个亚洲都会变成欧美列强的殖民地。 而且,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刘大双似乎很了解他心里所想,处处做对,有一种把东瀛拖入深渊的感觉。 “诸位,旅顺港我军舰艇被炸,做为首相,我负有不可推卸之责,明天一早,我将向天皇陛下提出辞呈。” 西园寺公望终于开口了。 “你,你,…,好,确实是该辞职了,怀柔政策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呢,整个一团糟,连我们的舰队都被人家灭了。这是我们东瀛海军从未有过的耻辱,是我们大东瀛的耻辱!”山县有朋脸红脖子粗,青筋都爆出来了。 西园寺公望脸上阴沉得都能流下水来,一言不发。 桂太郎、大山岩及陆军部、海军部的人全支持动武。 “先派出舰队,炮击中国城市!”山县有朋歇斯底里的喊道。 可是,炮击哪座城市却费尽了思量,上海、杭州等江南地区属于英美势力范围,广州湾属于高卢鸡势力范围内。山东半岛吧,青岛、烟台是日耳曼人占着,威海卫是约翰牛人占着。辽东半岛,旅顺自己占着,葫芦岛连去都不敢去,所以,选择性遗忘了。 选来选去,只有一个天津,可天津是《辛丑条约》中规定的,不许中国军队驻军,所有炮台、城墙都拆除了。完全是不设防的城市,东瀛人自己也在条约上签了字,原意就是侮辱中国人的,现在去炮击,在国际上说不过去啊! 东瀛内阁一帮人开始头疼。 海军不行,派陆军吧,内阁通过了一个决议,陆军部立即制订一个入侵中国的计划。 外交部除了施压袁大头之外,立即同盟国约翰大哥和熊大哥联系,携手对付中国。 西园寺公望辞职了,桂太郎接任。 东瀛老百姓糊糊涂涂的,咋又换首相了,老西当的不错呀! 东瀛老百姓并不知道旅顺军舰被炸事件,因为东瀛所有媒体都接到了封口令,有人私下里议论都会马上被抓起来。 二四七 刘小子,真英雄! 东瀛外交官先找了约翰牛,苦丧着脸说:“约翰大哥,咱们可是盟友,兄弟的军舰让华夏人炸了,大哥要帮我复仇啊!” 约翰牛喝了一口中国红茶,脸上挂着绅士般的笑容,优雅地说道:“贤弟,此事已查明,乃贵国与刘大双之私人恩怨,不在同盟条约之内,爱莫能助啊!” 实际上约翰牛可是精明的很,现在帝国在华夏赚得盆满钵满的,打什么打,把华夏打烂了,去哪里赚钱去。 一看这约翰牛一本正经地回绝了,东瀛人又去找罗刹人。 “熊哥,咱们哥俩儿订了密约,一方挨打时,另一方得帮忙啊!” 北极熊大大咧咧地坐下,喝了口靖安产的伏特加,毛茸茸的大手一挥说:“兄弟,被人揍了?大哥帮你找回场子。说吧!咋回事啊?” “靖安刘大双。”东瀛人咬着牙说。 “啊,这件事我们也听说了,马上跟沙皇陛下汇报一下,必须帮兄弟出口气。”罗刹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爽劲儿。 “多谢熊哥!”东瀛人大喜过望。 罗刹人猛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却皱着眉头说:“不怕兄弟笑话,哥哥也有点难处啊!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熊哥你这啥意思啊?” “这几年,布尔什维克闹腾的厉害,又是水灾旱灾的,哥哥我借了高卢鸡一百多亿法朗,全是高利贷啊!”罗刹人凄凄惨惨戚戚。 东瀛人愣了,这是啥事儿,难道还要我们拿点补贴补贴? “西边,几个欧洲国家不安生啊,老是搞事。东边,西伯利亚铁路天天被炸,部队和军需都运不过来。难!真的难啊!”罗刹人又是一片诉苦声。 东瀛人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说了半天还是不帮啊,这签的密约屁用没有。 罗刹人的话半真半假,西边确实是一直在闹,罗刹的军队忙于镇压。东边的布尔什维克战斗力越来越强,小股军根本不敢出军营。西伯利亚铁路一天被炸几次,修都修不过来。 罗刹吸取了满洲里的教训,轻易不敢对対大双动武。 再说,他们别看人高马大,好像很粗心,实际上精得很。刘大双只是炸了军舰,对南满铁路可是没动一枪一炮。 这说明还真像靖安方面说的,就是个人复仇,并不是全面战争。 你小东瀛先去招惹人家,挨揍了,到处哭个屁呀,这点战略眼光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是列强。 东瀛人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找到了山姆人。 “山姆叔,我们准备进攻中国,合伙干呗?” 山姆人喝着靖安的啤酒,吃着靖安的炸薯条,美滋滋的直吮手指头,一听说这事儿,脑袋摇得拔浪鼓似的。 “no!no!我们刚刚在东北和天津投资了铁路和钢厂,不能去打我们的朋友。” 美国人心里有气,当初南满铁路和北满铁路被你们和沙俄占着,我们想进来分杯羹都不行。现在我们一只脚已踏进东北了,谁还跟你扯这个。 另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们山姆人只赚钱。打仗?那是野蛮人的事!全山姆国才十多万正规军,打谁去? 东瀛人懊恼极了,这他x的欧美人,哪儿有什么信义啊?签好的合约没一个算数的。 东瀛人本来就小肚鸡肠,现在一犯浑,也豁出去了。 上海的王金荣现在可是坐卧不安,终于明白了,这天底下最不能惹的就是刘大双。 敢情人家都没和自己玩真的!看看东瀛人就知道了,在中国耀武扬威十几年了,被刘大双一板砖拍回原形。 自己还想着跟人家对着干,这绝对是城隍庙的黄汤喝多了。 樊老头半夜三更被人从家里抓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潘应美躲在东瀛领事馆都被人活生生的抓走了。 自己派了几百人去抢占码头,结果,王亚桥的人除了两个崴脚的,一个没伤。自己的人却哭爹喊娘,大半儿进了医院。 王金荣越想越怕,寻思半天,把杜月生和老婆阿桂叫来。 “月生,阿桂,咱们是生意人,和姚家不能老这么僵着,你们看看怎么办才好?”王全荣一本正经地开腔了。 杜月生肚子里冷笑:“老板,真能装,认怂了就认,非得要个面子!” 阿桂娇笑一声,嘻嘻笑着说:“哟!王大警长这是要求和了?” “去,去,去,妇人家拎勿清,净瞎说!”王金荣绷着脸。 “行行行!你们大男人打打杀杀的,全靠你们做主。哼!”阿桂脸一扭,不理了。 “老板,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姓刘的炸了东瀛军舰,可是大英雄啦!咱们备点礼物,前去姚家祝贺,顺便把话说开。”杜月生轻轻地开口了。 王金荣听了,脸上一喜,连连点头说:“嗯!月生说得对!咱们是该去祝贺祝贺!”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扭头对阿桂说:“阿桂,把我收藏的那把湛卢剑取出来,宝剑赠英雄!我老了,以后也用不到了。” 说完,王金荣神色有点黯淡了。 “啊?那可是把古剑,价值连城啊!”阿桂一脸惊讶。 “就是把剑,不值得大惊小怪。”王金荣淡淡的说。 杜月生也是大吃一惊,随后暗暗佩服。 “不愧是老大,出手绝不一般。” “再拿一对翡翠玉镯,送给姚姑娘,算是赔个礼吧!”王金荣又吩咐道。 阿桂没说什么,进内室去准备了。 “月生,叫上两个兄弟,你和阿桂一起陪我去趟姚家。” “是!”杜月生答应着。 南京,玄武湖畔一个小凉亭里,一山先生和黄轸一人一杯茶,正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这个小细路仔真的不一般,我辈自愧不如!”一山先生眼睛看着湖边的垂柳,口中轻轻地说。 旁边的黄轸也是静静的坐着,听了一山先生的话,微微点头,并未回应。 许久,黄轸大喊了一声:“卫士!拿酒来!” “黄兄莫非今日要醉卧玄武湖?”一山先生轻轻笑着说。 “刘小子,真英雄!今日必与先生痛饮一场!”黄轸豪气上来了。 “好!应当一醉!”一山先生也难得地激动了。 “哈哈!哈哈哈!” 黄轸爽朗的大笑,惊得远处一对野鸭,扑愣愣拍打着水面飞一般逃走了。 二四八 保安军乃民兵 东瀛公使找了京城的外交总长王宠惠。 不管如何,东瀛人是以列强自居的,倒驴不倒架,一见到王宠惠就吹胡子瞪眼。 “……必须向大东瀛帝国道歉,必须赔偿大东瀛帝国的所有损失。否则,大东瀛帝国的军队将再次踏入华夏。……” 王宠惠看着歇斯底里的东瀛公使,一脸鄙夷,都被刘大双揍得鼻青脸肿了,还逞什么威风。 待东瀛公使咆哮完了,王总长淡淡的一笑:“既然说到赔偿,首先谈谈炸火车,绑架人质事件吧!别忘了,这个事情是你们挑起来的,责任完全由你们承担。” “炸火车,谁看见是我们东瀛军舰炸的?绑架人质也是你们上海青帮所为,与我们东瀛毫无关系。”东瀛公使两手一摊,概不认帐。 “公使先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们有大量证据,你们抵赖不了!”王总长口气严厉了。 …… 最后,东瀛公使拿出一份外交照会,洋洋洒洒几千字,列明了赔偿条件,除了道赚外,需赔偿十亿元。限华夏三天内答应,否则将会出兵华夏。 王总长冷笑着接了照会,一句“不送!”,把东瀛公使打发了。 同时,东瀛报纸刋登了一条消息,所有东瀛财团将停止对华夏的贷款,并将阻止列强对华夏的贷款发放。 老袁的北洋zf发了份声明:“对于东瀛与刘大双个人的冲突,将本着公正、公平、合理的途径,组成调查团,查清真相,还世人一个公道。” 不过,对于东瀛财团停止贷款,老袁有些紧张。毕竟现在手里没钱,正需资金的时候。 还要想办法啊!东瀛不给,就得跟其他几国多说说好话,原来都答应了,要尽快兑现啊! 自从当上总裁,老袁胸怀大志,整天琢磨着把南方那些杂七杂八解散了。可南方很实际,解散可以,必须给遣散费,要不当兵的闹腾了,谁也弹压不住。 老袁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开始四处筹钱,最直接的是跟别人借了。 但老袁自己要招兵买马,要发军饷,可手上也没钱啊,也得借款维持运转。 另外,前清的小仪一帮亲戚也得给生活费,这也是清廷退位时说好的。 最头疼的是,前清的一大堆债务、赔款也是老袁答应了帮忙还,这直接换来了洋人一句话,还是老袁靠谱。所以,几个列强全支持老袁当总裁。 处处都要钱,老袁又变不出钱来。老袁又是个体面人,总不能两手一摊,耍赖吧。所以,除了借款,再也想不出招了。 有个狗头军师看老袁着急,就提醒说:“东瀛这事儿是姓刘的惹的祸,就该他出点钱。” 老袁摇摇头,叹口气。他心里明镜似的,上次扣押格格的嫁妆火车,大家已没了交情。 狗头军师轻轻地一笑说:“主公,当初把北洋制造局和大沽船厂给了姓刘的,他可是答应了每年五十万银元租金的。” 老袁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对呀!把这事儿忘了,赶紧通知刘大双交钱!” 狗头军师乐颠颠地发了个电报给刘大双,催着交钱。 谁知刘大双回电说,你们好好看看合同,我是跟大清签的。现在大清没了,谁占了算谁的,交什么钱? 狗头军师急了,看着你刘大双人模狗样的,咋这么不讲究?白纸黑字的你都耍流氓! 急急忙忙翻了半天,总算找到合同了,仔细看看,也傻了。 合同上签字的是大清帝国总理大臣,可不是民国总裁。 “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早就做好局了!”狗头军师气得肚子里直骂。 找另外一帮狗头军师商量一下,有个原来做过讼师的说:“按照法理,咱们民国继承了大清的一切,这钱就该给咱们!” 于是,做过讼师的狗头军师起草了一份电报,从国际国内的这个法、那个**证了一通,结论是钱必须给。 刘大双也回了份电报,干干净净几个字:“按照法理,大清退位诏书写明要我组建民国!” 这下狗头军师们不敢再辨了,这退位诏书确实是这么说的,天下皆知呀! 斗败了公鸡一样去向老袁汇报,老袁摸着大脑袋想了一下,笑了。 “你们一个个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娃娃胡咧咧啥!那小子肯定没憋好屁,你们好好问问,他又打什么主意?” 众人恍然大悟,对呀!那小子不是差那五十万的人,肯定没憋好屁。 这回学乖了,电报里客客气气,婉转地问刘主席有啥要求。 刘大双这次回了个长篇大论的电文,大意是东瀛人有可能狗急跳墙,天津是京城的门户,东瀛人铤而走险,必打天津的主意。 天津若失,则京城危矣!我刘大双主动请缨,防守天津,所有费用由靖安方面承担。 至于租金,照付不误,我刘大双绝对是信守合同第一人。 看了几遍,姓刘的是想要天津啊!果然没憋好屁。但话说的又有道理,袁总裁现在也头疼天津的防守。 又急急忙忙地向老袁汇报了,老袁也明白了。但想想,也只能如此,否则东瀛军在天津登陆,自己弄不好也得学太后“西狩”了。 “答应他!天津有失,他是民族罪人。不要怪我们不提醒,天津有点麻烦,条约中规定咱们不能驻军。至于如何防守,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老袁的意思是,你个小娃娃别整天打这些歪主意。哼!知道难处了吧! 电文发了,一帮人准备看刘大双笑活,小娃娃!由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刘大双电报回复的很快。 “多谢袁总裁和各位的信任及友情提示,保安军乃民兵,不在限制范围内。” 老袁捶胸顿足,众军师哑口无言。 咋把这茬儿忘了,这小子确实是地方民兵啊! 二四九 光复军 和老袁谈妥了,刘大双便指示叶宏德,三天内派两个大队以护厂队名义赶赴天津,暂时驻守大沽船厂。 又火速通知刘大海等人速在大沽选地建设机场。 可是,还是晚了。 按照列强的说法,天津是个中立区,任何军事力量不得介入。 可东瀛人却不管不顾了,二日后的夜里,几艘从高丽釜山港驶出的军舰悄悄的进入渤海湾,对着大沽船厂所在地无差别地发射了舰炮。 这次东瀛人是恨极了,出动了最新型的金刚级战列舰和巡洋舰,务必想造成最大的破坏。 抠抠搜搜,省吃俭用的,东瀛人才买了这么多军舰,一下子被刘大双废了三分之一。东瀛人心疼死了,这简直要了老命,再置办这些军舰出来,都不知道要什么年代了。 所以,不把这口气出了,不把这钱从华夏人身上找回来,东瀛上下都不甘心。 要想出气,要想把钱找回来,就必须来点狠的,要彻底吓倒华夏人。要让华夏人知道,东瀛的实力不是华夏可以挑战的。 让华夏人在东瀛军的大炮轰鸣中瑟瑟发抖吧! 西园寺公望辞职后,桂太郎接任后,行事风格大不相同,他可是跟山县有朋和大山岩关系密切。上任第一天就力主对华夏报复,这是个骨子里也有点军国主义的政治家,信奉的哲学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数。 一出动就是东瀛最新的金刚级战列舰,这可是从约翰牛买回来刚刚入列的。 金刚级战列舰上主炮是356毫米口径的重炮。这可是个大家伙,炮弹重量都有六七百公斤,射程最远能达到五十公里。 一炮下去,方圆几百米之内非死即伤,这玩意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 为了防止东瀛军偷袭,保安军的飞机不停地在天空中侦查。 从吉林起飞的,监视高丽东瀛军动向。从葫芦岛起飞的,监视渤海湾东瀛军舰艇动向。 可由于航程所限,无法监控到天津附近的海面。 东瀛军应该是也掌握了这一情况,所以,选择了天津做为报复对象。 天津有各列强的租界,东瀛军还不敢对着老城区乱轰。但对于大沽船厂所在的地区可没有什么顾虑了。他们早已探听到,这里现在租给了刘大双,准备开工建船。据说设备和技术,有一部分还是和日耳曼人合作的。 “让你们造船,做梦去吧!”东瀛军金刚舰指挥官狞笑着下达了射击指令。 一发发炮弹在夜幕中带着尖啸砸向地面。 倾刻间,房倒屋塌,烟雾灰尘冲天而起。紧接着,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受伤人员痛苦的哀求与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大沽船厂现有几千人,有守卫的保安军,有原来的本厂工人,还有从靖安过来及招聘的工人。 刘大海、刘二双一帮从德国学习回来的技术工人也在厂里。 炮击造成的一片混乱,战列舰的重炮威力实在太大了。 一颗炮弹落下,一声巨响过后,除了原地留下一个几十米的弹坑,其他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是人是物或者是建筑,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半个小时,东瀛军舰一共发射了五发356毫米炮弹,三颗命中船厂,两颗打到旁边的小渔村中。 更加疯狂的是,东瀛军向着海河北边的老城区也发射了一发重炮炮弹。 这一下,天津仿佛地震一般,整个城市的地面都抖动了一下,几百间房屋瞬间倒塌,二千多人伤亡。 五千多工人,炸死和失踪一千多,负伤二千多。 厂房基本上都毁了,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龙门吊,机床,从日耳曼进口的水压机等都变成了一地碎片。 因为正值晚上,大家都在家休息,旁边的小渔村也几乎被灭了村,几十个人的村子,活着的已经没有了。 刘大大海和刘二双只是负了点轻伤,但保安军驻厂的一个中队长却以身殉职。 老董事长刘玉虎受了重伤,一条腿被倒下来的房梁压断了,当被人们从瓦砾中扒出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工厂被毁了,刘大双的一番心血化做了泡影,一切都要从头来。靖安要建造军舰的梦想也破灭了,刘大双的海军梦又遥遥无期了。 “没有眼泪,只有血与火!” 《靖安日报》等边区媒体在天津被炸后发出的第一篇社评,文中写道: “……以文明国家自诩的东瀛人,屡屡袭击平民目标,前有炸火车、绑人质,现在又对一个中立城市天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轰炸。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所做所为,与强盗、野兽无疑。这是对文明二字的侮辱。 华夏人没了眼泪,只有血与火,一切强盗所犯下的罪行,终究逃不过华夏人的惩罚。 我们拭目以待,看尔还能猖狂多久?” 边区zf沉痛宣布,下半旗致哀,停止娱乐活动三天。三日后举行公祭,悼念被炸死的同胞。 全国都轰动了, 这在历史上好像是第一次,当权者如此珍惜百姓的生命,为了几个普通被炸死的百姓举行公祭。 很多人先是错谔、疑惑,反应过来后,纷纷竖起来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啊!原来那些人说的爱民如子也就是做做样子。 “刘大双!好样的!!” “老子也好好活着,打东瀛也算我一份!” 华夏民族是多灾多难的,老百姓一直生活在苦难的边缘。只要当官的对百姓稍微好点,百姓都会又是送万民伞,又是送青天大老爷牌匾,严重的还立碑建牌坊。 刘大双的好,使百姓感受到了生命的价值,感受到了做人的尊严。现在他们是真真切切从心底拥护刘大双。 “……,同胞们,亲人们,你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全华夏人民将会为你们报仇,要让敌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万人公祭大会,一片肃穆,全体参会人员衣着整齐,胸带白花,臂缠黑纱,面色沉重。 刘大双宣读完悼词后,一列保安军跨前一步,子弹上膛,对空呜枪三次。以告慰呃难者在天之灵。 上海,王金荣这次看清形势了。吩咐青帮的人给大小商铺传了个话。 “全体抵制东瀛货,谁他娘的敢进东瀛货,老子扒了他的皮。” 不用王金荣传话,但凡有点良心的华夏人自觉地开始抵制东瀛货。 凭啥啊!给你们赚钱打我们华夏人?再说,东瀛货现在也不比国货好。 江南的丝绸、棉布、小五金等,靖安的机器、化学品、日用品、食品饮料一都比东瀛货好。 老袁、一山先生等国内重要人物纷纷发表谈话,遣责东瀛的暴行。 不过,老袁看了现场报告后,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乖乖,这重炮威力也太大了!也不知道刘小子能不能守住天津?” 刘大双双眼通红的也在反思。 “先发展了几十年,倒是不能小看。没有海军,还真拿小东瀛没办法!不行,再困难也要发展,不把东京湾点着了,老子跟你姓!” 随即安排人手,首先在海面上布雷,防止东瀛军再次偷袭。另外,化悲痛为力量,厂房重建,机器设备赶紧配置齐全。 还有让载询加紧和各列强联系,把前清订的军舰尽早交货。 “海上过不去,老子就陆地上打你!”刘大双想清楚了,马上叫来李秋雨和施肇基,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几天后,一个惊人的新闻爆出,“百济国”流亡zf在靖安成立了。 百济国由流亡在毕夏及其它国家的百济人士组成,废除君主制,实行内阁总理制。 老李当选第一任总理。 没错,这个老李刘大双可是耳熟的很。上一世的电影《奇袭》、《上甘岭》等可都提到过这个名字。 这个老李其它方面不说,对东瀛绝对是恨之入骨。上一世他当百济的老大期间,任美国如何施压,坚决不同东瀛建交。直到他被小朴政变推翻,东瀛百济仍无外交关系。 现在他担任百济国老大,绝对会对东瀛猛烈报复。 当然,没军队不行,内阁成立的同时,也成立了一支叫做“光复军”的武装力量。宗旨就是解放百济,赶走东瀛侵略者。 卜凡军和刘庆才现在的身份是百济爱国志士,担任百济光复军正副队长,将赴百济与东瀛军打游击。 二五零 南下、西进、北上? 对于这支光复军,刘大双可是下了点功夫。 装备不用说了,全部是最适合打游击的。 每人长短枪各一支,子弹管够带,只要你背得动。 多用匕首一把,压缩干粮一包。其它睡袋、衣服、鞋子都是轻便耐用的。特别是鞋子专门用油蜡牛皮做,防水性极佳,适合野外穿着。 由于发明了防水塑胶炸药,光复军倒是不愁用。找个商人,伪装成肥皂,大明大放的运进了百济境内。 除了正规的军事训练,如射击、驾驶、各种武器操作等,还专门抓了些社会上特殊行业的人,教授撬门别锁、下药暗杀、拉拢腐蚀等偏门学科。三十六计更是背得滚瓜烂熟,这可是华夏老祖宗的瑰宝,有些计策太适合折腾人啦。 光复军开始了紧张有序的训练。 百济国成立的消息,强烈地刺激了东瀛,可是对于刘大双所在的靖安,东瀛人是毫无办法。 京城的东瀛公使又火急火燎地去找外交总长王宠惠。 急赤白脸的一顿咆哮后,又拿出了外交照会。 王宠惠现在可不尿他那一壶,冷笑着说:“就个民间组织,我国又没有承认,你们瞎叫唤啥?” “那不是,不是成立了个光复军,要来闹事吗?”东瀛公使气得都结巴了。 “这我可管不着,你们自己去处理。要不你们让出百济,我们来处理如何?”王宠惠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你,你们……….”东瀛公使气急败坏地走了。 罗刹人也收到了消息,刚开始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暗暗嘀咕:“这个刘大双真能折腾。” 可是,马上反应过味来,不对啊!这事儿可不能让刘大双一个人干了。万一哪天百济光复了,自已不是没份啦? 不行,这百济原来就是我们占领的,东罗战争时被这挨千刀的小东瀛夺走了。现在有机会了,也必须掺一腿进去。 于是,百济国临时zf在罗刹的远东地区成立了,也是一群流亡到罗刹的百济人组成。 东瀛这回真急眼了,还tm的盟国呢!明目张胆地背后捅刀子。 东瀛驻圣彼得堡公使紧急约见了罗刹外交部,气哼哼地说:“熊哥!也太不讲究了!说好的百济属于我们啦,你们又瞎掺和啥?” 罗刹外交官一脸微笑,连连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我查查是哪个臭小子瞎折腾!” 一查,便没有下文了。 东瀛这个气呀,总算看清了,啥文明国家呀,都是一帮无赖。 炸了天津后,东瀛人得意了几天,尤其是摧毁了刘大双的造船厂,桂太郎、山县有朋几个人更是弹冠相庆。晚上抱着几个脸涂的白白的艺妓,大大地痛快了一番。 东瀛是个岛国,狭窄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他们小事可以做的很精致,但却缺乏战略眼光。 轰炸天津平民,不仅激起了华夏的怒火,而且在国际上也是遣责声一片。许多人都觉得东瀛不是个正常的国家,打交道时得多个心眼。说你东瀛人净干生孩子没**的事,那么大口径的重炮直接对平民轰下去了。简直就是灭绝人性。 看看人家刘大双,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人家袭击的目标全是军事目标。 就连国内许多推崇东瀛的人也改变了看法。 东瀛的国际声望直线下降,这就是轰炸天津带来的最明显后果。 平静了一个月,东瀛人和刘大双现在僵持着,谁也没能力消灭对方。 东瀛桂太郎内阁现在压力很大,看看经济数据就知道,轰炸天津绝对是短视行为。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东瀛货,华夏人现在横竖不买。 要知道东瀛经济循环链条之一便是生产的机械产品及化工制品卖给华夏及其它亚洲国家,换成钱再买粮食等物资回去。 可现在这条链条不动了,东瀛的经济一下子停滞了。 东瀛人现在最恨的就是山姆人,东瀛罗刹战争被山姆人耍了一把,好几十亿元花出去了,啥都没捞着。原以为占了南满,能慢慢徐图中国,可是,被刘大双几个闷棍打下来,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 要不是山姆逼得签了《朴次茅斯条约》,说什么也要罗刹人赔点钱过来。搞到最后,白忙活一场,还欠了一屁股债。 放过了罗刹,两家又签了几次密约,本来以为是对好基友了,可是碰到事儿了才发现,什么条约、密约那就是张擦屁屁纸。 桂太郎内阁现在面临着几个选择,不论怎样,东瀛没有资源,必须向外扩张。 现在面临着南下、西进、北上几条路,走哪一条都头疼。 南下,由东瀛列岛出发,以占领的中国湾岛为基地,攻占山姆的殖民地苏禄国,应该是轻轻松松。 苏禄国有矿产,铜、铝、铁、金、镍等都有。地处热带,稻米一年三熟,有橡胶园,盛产橡胶。这些都是东瀛人渴望的。 唯一的缺撼是没有石油,这让东瀛人头疼。另外,铁矿规模也偏小,没办法满足东瀛的需求。 要想获得石油,就必须再南进,把印尼和马来西亚占了。 但这两个国家是约翰牛和红毛鬼的殖民地,nnd,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干不过约翰帝国啊! 北上,就得和北极熊开战,估计约翰牛和山姆能背后支持,但是占领了西伯利亚,除了有个秋明油田,其它都是白雪,价值不大。就算从东瀛移民去开发,没个几十年看不到成效。 话又说回来,再跟北极熊打一仗,能不能赢不好说。 最后一条路是西进,这本来就是东瀛的国策,以百济为跳板,占领满洲,再占领全华夏。 华夏庞大的人口基数,决定了华夏本身就是个大市场。再加上煤、铁、木材等各项资源,占领华夏绝对是东瀛的最好选择。 二五一 第一次空降 刘大双也在思考,弄了光复军去百济恶心东瀛人,剩下的事情要好好筹划了。 这两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有可能爆发,日耳曼那个二愣子经济发展到了一个瓶颈。 借助于化学工业的快速发展及山寨几个老牌列强的工业产品,现在面临着要进一步发展就需要原料和市场的难题。 刘大双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可华夏人口多、地方大,光靠一个国内循环都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可日耳曼不行啊!现在已经是欧洲第一,世界第二,殖民地少的可怜,只有太平洋上几个鸡肋一般的小岛。本身国土面积不大,几个列强生产的工业品同质化极为严重,互相之间的竞争绝对是你死我活的。 日耳曼现在得到了刘大双的坦k车和飞机制造技术,最重要的是作战理念有了重大转变。 刘大双估计,现在的日耳曼军事力量要比上一世同期日耳曼强大很多。这个二愣子国家很可能要对约翰牛和高卢鸡动手,重新瓜分世界。 必须早做准备,一旦二愣子动手,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到时候各列强自顾不暇,会给华夏留出几年发展时间。只要华夏抓住机会,凭借着华夏人口和资源的优势,何愁不成为一个列强国家。 跟东瀛是个持久战,现在就要积蓄力量。可以先做些准备,一旦欧美列强开战,各种军需物资的需求将是天文数字。 醋酸纤维是个好东西,刘大双把它和蚕丝混纺做成丝绸。然后,让人缝了个蘑菇形状,用几条绳子固定好。 带着这顶“白蘑菇”,刘大双去找冯如。 “刘主席好!”一见面,冯如一个立正,敬了个礼。 “冯队长,今天我可给你带来个好东西。”刘大双笑眯眯地说。 “是吗?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冯如急不可耐。 他可是知道,他们这位年轻的刘主席,经常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往往又都是超级实用的东西。 “走!去外面!”刘大双一摆手,当先出去了。 外面是一个警卫排的人,分乘坐十部汽车。 刘大双现在是牛叉闪闪的,在靖安出行,必有一个警卫排跟随。如果出外,少则一个连,多则一个营,轻重武器带齐。有时候,还要侦察机高空警戒侦察。 出了门外,刘大双对丁志军说:“把东西拿出来!”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又转头喊了一句:“警戒!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警卫排人员迅速散开,几个方向站好。 丁志军从车上拿出一个白布包,展开后,一个圆圆的、软软的东西平摊在地上。 “这是什么?”冯如疑惑地问。 “这可是好东西,叫做降落伞。”刘大双笑笑说。 “降落伞?嘎哈用的?”冯如东北呆久了,张嘴也是大碴子味儿。 “我给你讲个故事,咱们老祖宗有个舜帝,他年轻的时候,有一天正在高高的谷仓上干活。突然间,谷仓下面起了大火,有人要暗害他。他想跳下来,可是,谷仓太高,跳下来非死即伤。左右看看,有两顶斗笠,他急中生智,一手举起一个斗笠,安然无恙地跳了下来。” 刘大双笑眯眯地讲着故事,眼睛也看着冯如。 听完了故事,冯如低头想了半天,抬起头有些迟疑地说:“刘主席,你是说这个降落伞和斗笠一样,人从高处跳下来没事?” “不是高处,是从飞机上跳下来没事!”刘大双哈哈大笑。 “刘主席,你开玩笑吧?这么软的一块布能有啥用!”冯如摇摇头。 “试试就知道了!” “这怎么试?人命关天的。” “谁让你拿人试?拿头羊不行吗?”刘大双说。 “对呀!我去买头羊。”冯如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得了,羊买好了!你叫人开飞机绑了羊上去。”刘大双又笑了。 “好!什么高度往下扔?”冯如问道。 “一千米。” “ok!”冯如打了个响指。 北大岗往西十里大甸子上,刘大双带着冯如一帮人等着飞机的到来。 初夏的靖安,草刚刚返绿,大草甸子还是黄绿相间。 天很蓝很蓝,一丝丝白云也显得特别白。就是风有点大,吹在人身上还是凉凉的。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飞机从东边飞了过来。 也许是看见了刘大双他们,飞机的翅膀抖了抖,然后开始盘旋着升高。 飞机变得很小了,突然间,湛蓝的天空中,犹如一朵洁白的花朵盛开了,一顶白白的降落伞在空中打开,缓缓下降。 二五二 花舌子花了 洁白的降落伞缓缓的降落到松软的草原上,伞下吊着的那头羊似乎没有受什么伤,拖着降落伞,吃力地向前跑着……。 现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然后又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刘大双。在他们眼里,这个无所不能的年轻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太不可思议了!竟然是真的!”冯如喃喃自语。 靖安历史上的第一次空降就由一只羊完成了。 可惜,这只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羊在一片欢呼声中变成了烤全羊。 刘大双的第一支空降部队成立了,代号“利剑”,处于绝对保密状态。 这将是靖安保安军一个神秘力量,属于一击必中或改变战局的杀手锏。 雯雯回来靖安一阵子了,可是有点闲不住了。 “小贼哥哥,你说吧,我这么个大活人,天天这么呆着,都快发霉了。”雯雯笑嘻嘻地找刘大双来了。 “嗯,那你想干嘛?”刘大双也头疼。 “你看吧,就你这治下的良民,我怎么看都别扭。”雯雯眼里带着笑。 “咋的?去上海呆了几天,瞧不起家乡人了?”刘大双有点不耐烦了,这女人就是多事。 “没有啊!靖安的天是晴朗的天,靖安人民好喜欢。……”雯雯继续嘻嘻笑着。 “那你别扭啥?” “敬爱的刘主席,这眼瞅着夏天了,你看看街上的人,还是一个个大棉袄二棉裤的,看着不别扭啊!”雯雯撇撇嘴。 “咱这儿不是天冷吗?能和南方一样吗?大冬天的还穿个踏拉板儿!”刘大双没好气地说。 “那你也穿利整点啊!非得一个二个水裆尿裤的!” 刘大双想想,也不由得笑了,靖安人由于气候和历史原因,这穿着确实有点那个。大棉裤挺大的裤裆,大棉袄也是肥肥大大的,颜色基本上都是黑的。冬天了,从后面看,男女都分不出来,是有点别扭。 偷偷瞄瞄雯雯,真的是没穿大棉袄二棉裤,一身浅灰色的薄呢套装,前凸后翘的,挺养眼的。 刘大双心里一动,倒是想起来了,如果把超细纤维开发出来,人们就不用穿的那么臃肿了。棉衣棉裤也可以轻便化、时装化。 而且上一世日耳曼二楞子和毛态开战,二楞子输了的主要原因是不适应毛熊那儿的严寒,冻死冻伤的非战斗减员太厉害了。 这要是卖些轻薄保暖的军服,那还不赚死了。 只是开发这些产品还需要时间,需要化工产业达到了一定规模以后才行。 眼睛盯着雯雯身上的呢子,刘大双突然笑了。 雯雯被刘大双盯着胸前看,脸有点红了,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瞎瞅啥呢?不老实!”雯雯的话听着好像有点气恼,不过刘大双感觉怎么还有点鼓励的意思。 刘大双尴尬的收回目光,却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个同学。 高中时,一个叫做张老五的男同学,人长的不胖不瘦,戴个眼镜,很斯文的。 高中毕业时,考上了内蒙古轻工学院,学的皮毛专业。 张老五人长的斯文,却有点好酒,平时手拿筷子夹菜,老是发抖,半天夹不起来。 只要喝上两杯酒,眼睛就亮了,手也不抖了。别说夹菜,夹花生米、夹剥壳的鹌鹑蛋,都一夹一个准。 张老五毕业后分配到靖安的皮毛厂,参与研制了一个项目,“羊毛改性仿制羊绒”,获得了吉林省科技进步三等奖。 有时同学聚会时,张老五几杯下肚后,手不抖了,人精神了,话也多了。偶尔也会吹嘘一下项目的事情。 刘大双是学化工的,听了几次后,大概明白了这个项目是怎么回事。 当年羊绒破称为软黄金,一只山羊身上也只能梳下二三两羊绒,资源相当紧缺。而绵羊是没有羊绒的。 看看山羊和绵羊就知道了,山羊薄薄的一层羊毛就能过冬,绵羊却需要全身厚厚的羊毛,就这冬天还经常冻死,但你很少听说山羊被冻死。区别就在于山羊绒保暖性极强。 山羊绒保暖性强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它是超细纤维,细度只有十三微米。 绵羊毛分出来最细的毛也要在二十五微米。 张老五他们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最细绵羊毛再变细,接近山羊绒的细度,然后,可以添加到山羊绒中混纺。 要把绵羊毛一层层剥开变细,还不能伤害整个纤维,这是个难点。但对于刘大双来说,并不难。 把羊毛浸在饱和食盐水中,由于渗透压的关系,所有化学反应都在纤维表面进行,而不会渗透到纤维内部。 一想到可以做出又轻又薄又暖的军装,不仅可以装备保安军,也可以大卖特卖,猛赚列强的钱。刘大双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小贼,又打什么坏主意?”雯雯看着刘大双那副嘚瑟样,就知道刘大双在打什么歪主意。 “雯雯,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做出又轻又薄的棉衣,让你们穿了,绝对的显身材。”刘大双干笑着说,眼睛又在雯雯身上划过。 “看你这死德性!说吧,啥办法?”雯雯又气又急。 看着雯雯小脸气的白里透红,一副小女儿娇羞的神态。 刘大双突然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一伸手,就把雯雯往怀里拉。 姚雯雯假模假式的用两个小粉拳捶着刘大双,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小贱!你要干嘛?放开我。哎呀!我有点迷昏儿……。” 身子一软,就倒在刘大双怀里……。 刘大双抱了个温香软玉,心里也“咣咣咣”地猛跳,正琢磨着下一步动作时,办公室的门也传来了“咣咣咣”地敲门声。 刘大双连忙松手,正襟危坐。姚雯雯也不迷昏儿了,一闪身,站在了刘大双旁边。 “进来!”刘大双声音不大,但充满威严。 门开了,是丁志军,轻轻地说:“公子!李司长要见您。” “好!叫他进来。” 丁志军转身出去,随后,李秋雨像个影子一样飘了进来,走路都不带动静的。 “秋雨,有什么急事吗?” “司令!那个……。”李秋雨望望姚雯雯,欲言又止。 “雯雯,你去外边等下我,等下要去靖安大学。” “嗯哪!”姚雯雯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看着姚雯雯出去了,李秋雨轻轻地说:“司令,赵四儿那小子有问题。” “哬?”刘大双吃了一惊。 二五三 光给钱还是不行 花舌子赵四儿在温都尔汗过得很舒坦。顶着保安军的光环,走到哪里都有人敬几分。 温都尔汗的市场已经有了雏形,很多内地人,特别是山西商人,感谢刘大双的救命之恩,都把商铺设在了温都尔汗。 客户都是跟着货走的,现在温都尔汗每天有大量内地的茶、盐、布匹、绸缎和日用品源源不断地运来。又大量收购外蒙古当地特产的皮毛、药材、牲畜等。很快市场就繁荣起来了。 慢慢的,罗刹的商人也逐渐多起来,市场的繁荣程度已经超过了库伦。 靖安的皮衣、鞋子、酒、热水瓶、压缩干粮等日用品是最受蒙古人欢迎的。 连带着,农具、挽具、铁锅等也渐渐地热卖起来。 后来,自行车、缝纫机等也开始走俏。 生意做得大了,赵四儿收入也多了起来。 男人嘛,有了钱之后开始琢磨香车怒马了,内心的欲望越来越膨胀了。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眼毛都是空的,啥事儿看不明白呀! 便有人天天请赵四儿喝酒吃肉,酒喝多了,浑身燥热,总得找个地方降降温。 杨州瘦马,异族大妞,纷纷有人送上门来。 赵四儿一个小乞丐出身的人,后来当了土匪,手里有俩钱了,也逛过一些士窑子,有些半掩门的半夜也光顾住。反正,男人有的毛病他全有,一点没落下。 现在这个时候去口外经商的,也都一个二个不老实,世代相传,都有经验了。 家里有老婆,囗外再找个相好的。内地人狡诈,大家都不报真名,也不告诉你真的是哪里的人。为的是避免相好的以后找上门来。 这个年代,也没有实名认证制度,也没有健康码天天陪着你。所以说个假名,报个假地址那绝对是死无对证。 可赵四儿不行啊!名气大了去了,谁不知道他是靖安保安军的。 一伙子河南客商请赵四儿喝了几次酒后,送了个腰粗腚圆的叫柳翠红的大丫头,说这体格绝对是生儿子的体格,并连房子都帮着租好了。 赵四儿可真想有个儿子,他漂泊了一二十年,还真挺羡慕人家有儿有女的生活。 晚上有空,便去柳翠红身上耕耘,琢磨着这地儿挺肥的,撒把种子就行了。 柳翠红体格好,抗折腾,又不知在哪儿学会了不少手艺,天天把赵四儿侍候的骨软筋麻。 又有一伙客商,其中中国话说得直直的,不拐弯。说是江南的,家乡方言重,口音不好改。 这伙冮南客商和赵四儿混熟后,也送了个高鼻深目、肤白毛重的异族美女,名字叫安娜。也挺讲究,房子租好,日常用品备齐。 异族美女安娜带来的新鲜感挺强,虽然是身上味道大了点,可天天也弄得赵四儿嗷嗷直叫,气喘如牛。 一中一外,两个女人轮番上阵,这赵四儿除指甲盖是硬的,其它部位全是软的。 柳翠红平时喜欢首饰,今天要个金戒指,明天要个银手镯,天天不闲着。 河南客商买货卖货的,柳翠红都摇着赵四儿胳膊撒娇,价格上都优惠点。 安娜对柳翠红嗤之以鼻,小鸟依人一样抱着赵四儿说,她可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爱情,就喜欢赵四儿这样的大英雄。 有事没事的,安娜便缠着赵四儿讲他的英雄事迹,讲靖安的各种趣事。 奋力耕耘了月余,两个女人肚皮都不见鼓,赵四儿有些疑惑,自已每天羊腰牛鞭的不少吃,咋没动静呢? 先问问柳翠红,柳翠红嘴一撇,头一歪说:“就你这儿细胳膊细腿的,家伙什儿又小,还天天外面打野食,能怀上就怪了!就老娘这体格,换个男人,双胞胎都有了。” 赵四儿有点讪讪的,晚上禁不住好奇,又问安娜。 安娜嫣然一笑,说道:“我的小心肝,孩子是天使,上帝会送给我们的。” 赵四儿一头雾水,我要孩子,跟上帝屁的关系,难不成他下凡来忙乎?啥也别说了,继续努力。 由于柳翠红的原因,那伙子河南客商慢慢的掌握了很多靖安产品的信息。什么好卖?什么时间到货?靖安急需收购什么?全了解的一清二楚。这生意一下子红火了许多,靖安紧俏的商品都是他们最先拿到货,赚的不亦乐乎。 别的客商有人不愿意了,明里暗里把柳翠红的事透露给靖安商铺的其他的人。尤其是山西那些客商更是如此,原来都是大家公平着做,有时他们还能受点照顾,现在却少赚了许多。 安娜还是每天缠着赵四儿讲故事,仿佛对生意上的事儿一点不感兴趣,也不张口要钱,赵四儿给多少花多少,完全是个贤惠女人形象。 江南耶伙客商也没啥过份要求,有空也送点人参、鹿茸等补品过来。 赵四儿平白收了人家好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主动问问有啥要求没有啊?我赵四儿做人绝对够朋友。 结果人家说就是仰慕保安军,就喜欢和赵四儿做朋友,啥乱七八糟的要求也没有。 心里面,赵四儿的天平越来越偏向安娜,经常是连住几天,都不翻柳翠红的牌子。这小日子过得锦上添花的。 “我赵四儿啥好吃的都吃了,啥样的女人也见了,这辈子值了。”喝多了的时候,赵四儿不免有点小自豪。 土匪出身的赵四儿,本身就是花舌子,口才相当好,讲起故事绘声绘色,安娜蓝蓝的眼睛每次都凝望着赵四儿,听得格外入迷,一个字都不落下。 刘大双的性格、靖安的发展状况、保安军人数、武器装备等信息便在赵四儿的故事中慢慢的泄露了。 李秋雨的谍报司可不是吃干饭的,温都尔汗也好,库伦城也好,暗地里,可有不少是谍报司的人,明面上,各种职业都有。 赵四儿的情况早有人汇报到李秋雨那里去了。 李秋雨吓了一跳,这赵四儿可是靖安的老人了,跟着刘大双十来年了。在外面东跑西颠的,也没少立下功劳。万一真出了啥问题可就麻烦了,这靖安的事情他可知道不少。 李秋雨马上密令手下人调查柳翠红和安娜的背景。 结果一出来,李秋雨脑袋大了。 柳翠红还好点,背后的河南客商总的来说是以牟取暴利为目的。手段也是中国传统手法,送女人、拉近关系等。 安娜的背景有点复杂,那一伙江南客商似乎凭空出现的,而且生意都做的俄罗斯那边的。在温都尔汗租了个商铺,生意不温不火。人员中有几个挺神秘,平时不跟人接触。 刘大双听了汇报,知道问题复杂了。他上一世可没少看这些谍战片和小说。 “光给钱还是不行,忽略了思想教育,这人必须得有理想。”刘大双心里突然觉得太祖当年实在是太英明了。 “以我的名义,发份密电给赵四儿,让他速回靖安。”刘大双吩咐道。 “好!”李秋雨答应了。 可刘大双万万没想到,赵四儿闻着味后,潜逃了,踪影皆无。 二五四 万通社成立 赵四儿接到了刘大双的密电,心里一阵欢喜。 “看来司令又有新的任务交给我了,得赶紧回去。” 先去找了柳翠红,捏了把柳翠红胖嘟嘟的脸蛋,喜笑颜开地说:“小红红,这几天我回趟老家,你可得老实呆着!” “哟!四哥!这么快就回老家了,那我怎么办啊?”柳翠红一把推开赵四儿的手,紧张地问。 “放心!司令叫我回去,肯定另有安排,到时候一安定下来,我马上接你过去。”赵四儿满不在乎地说。 柳翠红听明白了,这是要离开这里啦。她心里有点暗暗着急,这每个月那伙河南客商可是给她一大笔钱的,再加上赵四儿给她的,可比原来她在开封怡情苑挣得多。 这赵四儿不管怎样,也算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自己这辈子跟了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儿,柳翠红马上眼睛一红,柔柔弱弱地靠在赵四儿身上,万分不舍地说:“四哥,人家舍不得你走嘛!” 说完,手可不老实了,直接向赵四儿下面摸去。 这一晚,柳翠红可是下了功夫,把赵四儿榨得灯尽油干。 赵四儿歇了一天才去找安娜,眉飞色舞地把要回靖安的事情说了。 安娜的脸色却变了,低头沉思起来。 赵四儿还以为安娜舍不得他走,上前就去抱住了安娜。 谁知安娜一把推开赵四儿,冷冷的说:“赵四儿,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赶紧想想你自己吧!” “想我自己?”赵四儿愣了愣。 “是啊!想想你回靖安还能活几天。”安娜一脸瞧不起。 赵四儿浑身一激灵,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是土匪中花舌子出身,又从小在乞丐群中长大,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对呀!冷不丁地司令突然叫我回去,好像有点不对头。这个小娘们说的没错,凶多吉少。”赵四儿脑袋里转了转,知道不妙啦,但他马上稳住,强做镇定。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了,越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瞎说什么,每次有任务,司令都是这样叫我回去。”赵四儿看似很随意的说。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什么嘴硬?我是司令最信任的人,什么重要的事都交给我去办,有什么好奇怪的。”赵四儿嘴上可是滴水不漏。 “赵先生,以前也许是,可现在却不同了,你仔细想想,这几个月你都干什么啦?”安娜脸上带着不屑。 “我干什么啦?没偷没抢,正正当当。噢!对了,劳资养了两个女人,怎么的?这又不犯法。”赵四儿心里很紧张,但多年花舌子经验告诉他,这次可能掉坑里了,眼前这个女人来历绝不简单。 “咯咯咯!赵先生嘴够硬的,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安娜一阵猛笑说。 “提醒个屁,玩两个女人算什么!劳资当土匪时,天天逛窑子,又怎么了?” 赵四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 “既然赵先生如此健忘,我便提醒一下,你泄露了商业机密给姓柳的那个x子,靖安损失了多少?你知道吗?”安娜绷起脸,一字一句地说。 “这个,……,能算什么?做买卖,你情我愿的事。” “那我再提醒一下,姓柳的每个月都从那帮河南人手里收一笔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小x子,劳资马上去扒了她的皮。”赵四儿恶狠狠地说。 “你们靖安的人员安排、武器配备情况、保安军和保安物流各地安排布置情况,你也没少泄露吧?”安娜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 “我,…”赵四儿有种被人捏住小赵四儿的感觉。 “我什么我?这可是你跟我讲的,怎么对付大秃子?怎么付东瀛人?怎么对付罗刹人?怎么对付……”安娜仍是不紧不慢,但句句扎心。 “好!算你狠!说吧!什么条件?”赵四儿明白了,这次被人算计的不轻,什么为了爱情?什么喜欢大英雄?全丅m见鬼去吧! “好,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我们没什么条件,暂时先保住你的命,要不然你连儿子都来不及要了。”安娜嫣然一笑。…… 赵四儿跟着安娜一伙人走了,走的干干净净,那些人连商铺里面的东西都没拿。 谍报司收到消息时,赵四儿已经走了两天了。 “秘密追捕赵四儿,抓到了就地解决。”刘大双给李秋雨下了命令。 赵四儿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让他闭口是不行的。 刘大双现在真真切切体会到,做个小领导有多么不容易,手底下一帮人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没法一眼看穿。最可怕的是,好人什么时候变成了坏人,更无法预料。 管人太难了,刘大双都琢磨着摔耙子不干了。搞化工多容易啊!几个东西往一起一搅和,加热也好,冷却也好,一会儿就变成了你想要的东西。 可这人心哪,怎么弄也搞不明白。就说赵四儿吧,靖安银行他的户头上,存款都几十万银元,这都是光明正大的,来路清晰。 买房子、娶媳妇,这钱干啥都够了,可偏偏是被别人几个小钱再加个小妖精给拉下水了。 痛定思痛,刘大双开始抚今追昔。 汉高祖也就一街头小混混,却可以大言不惭地宣布:“善将将,不善将兵。” 自己好歹也是985大学毕业的,怎么还不如一个小混混,即不善将将,也不善将兵。 想想历史上的人物,似乎善“将将”的人品都不咋地。 三国刘大耳朵靠的是“掩面大哭”,水浒宋黑子靠的是“纳头便拜”,唐太宗李老三靠的是砍了几个亲哥哥,宋太祖赵光棍"陈桥兵变"夺了柴家天下,转眼“杯酒释兵权”,把一帮老兄弟全靠边了。 这些黑心厚脸皮的人才能“将将”,刘大双下了半天决心,觉得这缺德事还是少做。人啊!光明磊落点好。 能力不行,靠监督呗!靠制度呗! 刘大双紧急召回了郭孝纯。 一见面,没等郭孝纯开口,刘大双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着“万联通讯社”几个字。 二五五 蝙蝠的故事 “这通讯社是干啥的?”郭孝纯问了一句。 “这通讯社主要就是把天下发生的大事小情尽快地报道过来。”刘大双回道。 “噢!咱们不是有报纸和电台了吗?还要个通讯社干嘛?” “力量不够,面也不够广。这个万联通讯社要把人撒遍全世界,不论哪里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报道。”刘大双坚决地说。 “这可需要不少人手,而且管起来也麻烦!”郭孝纯仔细掂量着说。 “从小到大,慢慢的来,争取三年内遍布全球。” “除了新闻报道,还干什么?”郭孝纯可不相信刘大双就是搞个新闻报道。 “只要对靖安有利的事情都可以做,原则上还是新闻报道为主。”刘大双笑笑说。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多关注,比如赵四儿这件事,……”刘大双讲了一遍最近的事。 “那看来他们还得充当巡查御史,闻风上奏。”郭孝纯笑了。 “对,对欺压百姓的流氓恶棍以及违法乱纪的官员,发现问题,马上要报到监察部,严重的直接报到我这里。”刘大双说道。 “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必须得有一套监督办法。公子!我举双手赞同,马上去筹办。”郭孝纯脸上现出了坚毅。 “好,天津的事情你交待好,找个人接任,你就全力以赴办这个万通社。” 忙完了万通社的事,刘大双想起了要去靖安大学走一走,有些项目看看如何进行。 叫上了雯雯,十几辆车一字排开,威风凛凛地去了靖安大学。 经过几年的建设,靖安大学现在可是很漂亮了。 绿绿的草地,苍翠的松柏,一个人工湖岸边种满了垂柳。 建筑风格还是以中国传统建筑为主,红墙绿瓦,透着一股子大气和庄重。 首先来到了双慈楼,这是刘大双以父亲刘玉虎,母亲孟氏名义捐建的一栋教学楼,现在主要是化学系在使用。 刘大双倒是轻车熟路,带着雯雯来了二楼的一个实验室。 轻轻地推门进去,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红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 见到刘大双进来,一个年轻的老师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有些惊喜的说:“校长,您怎么今天有空啊!” 这个女老师雯雯前几天来见过,叫金花,是百济族人,也是靖安大学毕业后留下的。 “金老师,忙着呢!我来看看那个羊毛的实验做得咋样了?”刘大双笑着说。 “已经做好了,正准备去给您汇报,您自己跑来了。”金花笑笑,有点得意地说。 “这么快!金老师真是个天才!”刘大双夸了一句。 金花的脸泛起一点红晕,有点羞涩的说:“得了吧!您这么说,我都要找地缝钻进去了。这不全是按你的方法做的吗?” “我就是瞎说的,不一定对。”刘大双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校长,您可不是瞎说,我都听别的同事讲了,不管做啥,只要按照您说的做,百分之一百会成功。他们背后都说您是,……”后面的话,金花不敢说了。 “别听他们胡说,拿来我看看。”刘大双赶紧转移话题。 金花转身去拿了个小托盘过来,上面整齐地放着一小堆羊毛。 刘大双接过来,用手摸摸,柔软滑顺,有点羊绒的感觉。 “数据测了没有?”刘大双问道。 “测了,平均直径二十微米,长度七十毫米,抗拉强度……”,金花认真的回答着。 “好,马上中试,做几公斤出来,立即送纺织厂做试验。”刘大双兴奋地涚。 离开了双慈楼又去了物理系所在的关向东楼,这是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捐建的。 当初捐这栋楼,关向东是被当时的孙委员半忽悠着掏的银子,过后还有点肉疼。 现在却不同了,做为校董事会成员,经常和靖安的有头有脸人物接触,宛然也是靖安上流社会人物。 特别是和刘大双的合影照片,挂在酒楼显眼位置,生意凭空好了三成。 幸亏当时进了董事会,现在想进,一百万银元打底,还得讨论的。全国不知道多少有钱人想贴进来呢! 关向东有时偷偷暗笑,又琢磨着再捐点啥。 找了物理系主任,刘大双告诉他准备个精干的团队,要研究一个高度保密项目。 主任姓王,也是个干净利落的年轻人,毕业于牛津大学物理系。 一个小时过去,王主任带了二男一女进来。 “校长,人找好了,学术上绝对是一流,也愿意为靖安做贡献。”王主任正正规规地说。 “好,谢谢大家!不过,没开始之前,我先讲个故事。”刘大双一脸严肃,可不像说书的。 “以前看过一些书,书上介绍说,蝙蝠在夜间飞行时,并不是靠眼睛观察周围环境,而是从头上发出一束声波,遇到障碍物,声波会反射回来。蝙蝠接收到回波,就能判断哪里有障碍物。” 王主任四个人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插话,等着刘大双步入正题。 “在茫茫大海上,尤其是夜里,人的视线有限,不能发现远处的船舶。我在想啊,能不能模仿蝙蝠识别障碍物的原理,也研制出一个设备,可以探测人眼看不到的船舶。” 刘大双说完,也静静的看着大家。 他要研制雷达,上次东瀛军舰轰炸天津,让他有了切骨之痛,必须得研究出雷达,不能让敌人的军舰、飞机再有偷袭的机会。 四个人半天没出声,王主任沉思了半天,眼睛一亮说:“很多年前,奥地利物理学家多普勒曾经有过一个论文,就是关于无线电定位的。校长,我看有希望研究出来!” 二五六 国计民生的大事 又是一年春耕大忙季节,刘大双调整了种植计划,属于他控制的一百多万亩耕地,大部分种了春小麦,少部分种植了蓖麻、黄麻等工业上急需的作物。至于其它的玉米、土豆等由市场自己去调解了,他不想过多的干涉。 小麦他可要大量囤积,这是战略物资,这一两年可能会有大用。 松辽盆地大部分都在边区控制范围内,肥沃的土地加上关内过来的大量人员,只要不出大的天灾,产出的粮食供应半个中国都没问题。 刘大双给各地官员都下了命令,必须认真抓好土地开垦及种植,这是今年边区最重要的工作。 特别鼓励农民种小麦,边区设定了一个基本收购价,如果农民卖不掉的,边区全部收购。 这一下,小麦的播种面积大大增加了,甚至有官员私下里担心刘大双有没有钱兑现承诺。 靖安的合成氨工厂已经出来了第一批产品,可是推广时却遇到了困难。 农民笑着说:“别扯了!种了一辈子地,都是上大粪的,没听说上你们这个东西!” 消息汇报到刘大双那里,刘大双笑了,这种事确实不用急。农民还是很实际的,不是亲眼看见的东西不会相信的。 他指示,现在生产的氨水全部自己用。 氨水主要是氮肥,可是种庄稼三大肥料氮磷钾都是不能少的,现在有了氮,可磷肥钾肥却没有着落。 做为化工专业毕业的,他清楚知道,磷和钾都是大自然的产物,人工是合成不了的。 可偏偏是这两种东西在中国也很少。上一世他就知道,磷矿主要是在云南,其它的地方很少。钾盐更不用说了,都是几个大盐湖才有,中国的大西北也有,可现在那里却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没有道路可通。 刘大双有点犯愁,看来钾矿只能从国外进口了,等以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再去开发大西北的盐湖。 至于磷矿,先联系一下云南方面的客商,看有没有磷矿石运出,另一个在全国其它地方继续找,有个小点的矿也不怕,起码先解决一部分农业种植的急需。 还有什么办法呢?刘大双开动脑筋,苦苦地思索。 按说草木灰含钾很高,但这不现实呀!得烧多少草才够用啊! 磷肥,什么东西含磷高呢?骨头中含磷很高,但也不现实,哪里有那么多骨头来提炼磷啊! 磷,什么东西含磷哪? 想着想着,刘大双眼睛一亮,娘的!怎么把它给忘了!炼钢厂有啊,钢渣含磷相当高了。 炼钢时需要脱去铁矿石中的磷,一般是在炼钢高炉中加入石灰除去磷等杂质,钢渣主要成分是磷酸四钙和硅酸钙。每生产一吨钢,产出钢渣约250公斤。 “哈哈哈!”刘大双一个人傻笑了一阵子。 每天炼纲厂产生的钢渣堆积如山,严重的污染环境。原来只能拉去洋灰厂做洋灰,现在不用头疼了,既解决了环境问题,也解决了农业生产急需的磷肥。 “环境保护就是最大的国计民生问题!”学着上一世某些官员的口气,刘大双也自言自语了一句。 “在化学家眼里,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刘大双看看屋子里没人,又嘚瑟了一把。 “小贼,高兴啥呢?”悄悄进来的姚雯雯吓了刘大双一跳。 “没啥,正考虑一些国计民生的大事。”刘大双一本正经地说。 听说是国计民生大问题,雯雯不敢乱说了,怯生生地问:“大双哥哥,你考虑完了没有?” 刘大双一摆手说:“没事啦!你找我什么事啊?” “大双哥哥,上次那个羊毛产品已经做出来了,你看看!”雯雯兴奋地说。 一边说,雯雯一边打开手里拿着的一块布料。 这是一块黑色的布料,布面平细,轻薄挺括,悬垂度好,手感滑爽,绝对是做高档服装的好料子。 “这是咱们的羊毛做的?”刘大双也高兴地问道。 “是!这料子太漂亮了,做洋服绝对是一流,要不给你做套洋服吧,你穿了肯定帅。”雯雯兴奋的手舞足蹈的。 “我现在不帅吗?”刘大双拉长了声音问道。 “帅!大屯子里的!”说完,雯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严肃点!”刘大双一脸黑线,抬高声音说。 “哎呀!刘主席生气了?”雯雯故做惊奇地问。 “没功夫跟你闲扯,马上把面料寄到上海去,找最好的洋服店做几套洋服。” “谁穿啊?”雯雯问道。 “不是穿的,是样板,让人家看到这个面料的高档。算了,我懒得说了,以后你负责这件事,把面料和服装卖到全世界去。”刘大双不想在这上面多花脑筋。 “好了!得令!”雯雯学着京剧来了一嗓子。 “等等,不止这些,还要开发成保暖内衣、手套、袜子、睡袋等,民用的要开发,重点放在军用上。”刘大双叫住了要走的雯雯,又吩咐道。 “做内衣?这羊毛的怎么穿?不扎人吗?”雯雯两只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刘大双。 “过来让我亲一个,就告诉你答案。”刘大双色迷心窍了。 “滚蛋!没正经的!快点说!”雯雯脸红了。 “咱们这个羊毛,特殊处理的,穿上不扎人。另外再告诉你,不缩水,可以水洗,不起球,容易打理!”刘大双得意地说。 “真的?”雯雯有点不信。 “不信你脱了衣服试试呗!”刘大双口水有点流出来了。 “你这人,说说就下道。不理你了!”雯雯抓起布料飞也似的逃了。 二五七 海军陆战队 盼星星昐月亮,载洵和萨镇冰原来订购的军舰开始陆续有货到来。 前清订购的这批军舰只能说是强弩之末了,最大的二艘巡洋舰是向约翰牛购买的,肇和号和应瑞号,吨位才2900吨,还没有甲午海战时的镇远舰大。三艘驱逐舰向日耳曼购买的,同安号、建康号和豫章号,吨位才390吨,外加两艘江防舰江鲲号和江犀号,吨位是140吨。山姆也订购了一艘2600吨的巡洋舰飞鸿号,意得利订购的驱逐舰舰鲸波号,排水量400吨,奥匈帝国订了一艘400吨级驱逐舰龙湍号。东瀛订了两艘江防舰永丰号和永翔号,吨位780吨。 全世界能造船的国家,载洵订了个遍,真正的万国造海军。 首先交付的是约翰牛和日耳曼购买的军舰。 刘大双也是满心欢喜的,秘密到了葫芦岛码头,等待着新军舰的到来。 这批军舰总价值大约一千万两银子,大清已经交付了三成的订金。剩下的钱刘大双支付起来压力不大。 不过看着几艘军舰的小身板,刘大双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 他可是知道,东瀛的战列舰已经上万吨了,把这几艘军舰开过去,基本上就是给东瀛人送战功。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军舰,刘大双掩饰了一下心中的失望,笑着对萨镇冰和载洵一帮人说:“很好!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军舰了!” 萨镇冰可是一直盯着海面上缓缓驶来的几艘军舰,眼睛都不眨一眨。 听见刘大双的话也是激动的猛点头:“是啊!是啊!” 载洵脸上带着笑,却没有那么激动,刘大双脸上刚才失望的表情他都看到了,不过却没说一句话。 这批军舰由英德两国人员驾驶到中国,交由中方验收。 中方的验收人员仍旧是载洵和萨镇冰率领的验收小组。 为了这批军舰,刘大双可是做了周密的布置。 侦察机银燕号一架接一架不停地在海上巡逻,防止东瀛人军舰过来偷袭。 海面上也有伪装成渔船的侦察船不停地在海面巡视,一旦发现可疑船只,立即发报给葫芦岛指挥部,蓝鹰轰炸机会马上起飞,对一切入侵船舶给予毁灭性打击。 晚上,开了个小小的庆祝宴会,参加的主要是海军的人员,刘玉龙、叶宏德也过来坐陪。 大家都很兴奋,聊的也很开心。 差不多快结束时,载洵端起一杯酒,笑呵呵地向刘大双敬酒。 “刘主席,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们海军的支持。” 刘大双也笑呵呵地端起酒杯,笑着说:“载洵,我们大家都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订购的这批军舰,我们的海军还没这么快成军。” “谢谢刘主席夸奖,见笑!见笑!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载洵有点局促地说。 “什么话不能说?咱们可不是以前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大双半开玩笑地说。 “那我就抖胆说了,我和萨将军订购的这批军舰并不是战斗舰。”载洵轻轻地说了一句。 屋里唰地一下静下来,一桌人全傻子了。 尼玛的,你个贝勒爷耍我们大家呢?辛辛苦苦花了大把银子买回来一堆玩具。 载洵看看众人的表情,估计大家都在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呢! 他望望萨镇冰,苦笑一声说:“刘主席,各位领导,听我把话说完。” “各位领导”这词语也是边区特色。 众人望着他,目光中多有不善,尤其是叶宏德,更是恨不得掐死载洵。 “败家玩意儿!这大清就是被你们祸害完了!”叶宏德心里直骂。 “买这批军舰时是宣统元年,当时我提出了一个八千万两振兴海军的计划。包括军舰、军港、学校、人员、武器装备等。说句不客气的话,小东瀛都被我这计划吓尿了。”载洵面有得色。 “咋尿了?”刘玉龙瓮声瓮气地问。 “小东瀛哪能有这么多银子?一听说我们中国人的海军计划,连忙也提出了一个‘八八舰队'扩充计划,但是,他们没钱啊!”说完,载询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随即脸色黯淡下来,有气无力地接着说:“唉!大清也没钱!银子都赔款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想啊,咱们没钱,怎么才能建设一个海军出来。琢磨来琢磨去,我就觉得,靠当时朝廷给的那点银子,买个一二艘大舰回来也没用。但我们海军的训练不能停,人员培养不能停。所以,我和萨将军一商量,干脆,所有新型军舰都买一艘小的,设备全部要最新的。另外,从新学堂选拔了一批人全送到了约翰牛海军大学去学习。只要留下了人,留下了火种,咱们华为海军总有强大的一天!” 看着文静的载洵,握紧拳头,声音有点哽咽。 沉默,一阵子沉默,刘大双举起双手,轻轻地拍响了……。 “啪!啪!”一声,两声,接着便是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哟喝!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心眼!”刘玉龙眉开眼笑地夸了一句。 刘大双也暗暗的点头,这小子是个人才,只是可惜呀!…… “刘主席,肇和号、兴瑞号两舰的发动机是最新型的蜗轮蒸汽机,这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是吗?不错,载洵,你做的对,咱们以这批军舰做训练舰,绝对能训练出一个强大的华夏海军。”刘大双鼓励道。 “驱逐舰、江防舰都是最新型的,仿制不难。另外,我还在烟台建立了一支海军陆战队,有机会,也请刘主席把他们收拢过来。这是一种欧洲人刚刚有的作战模式!”受到了鼓励的载洵,话更多了。 “好!海军陆战队!”刘大双猛地挥了下拳头。 这个军种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 二五八 日耳曼皇帝的问候 丁志军向刘大双报告,说这次交接军舰的日耳曼人中有一个一定要见他。 “他没说什么事?”刘大双问道。 “没说,只是跟萨将军说想见到您,希望萨将军安排。萨将军不敢做主,让我来问问你。” “哦!”刘大双想了一会儿说:“让他明天上午来吧!注意保密。” “明白!”丁志军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在一个小渔村的一间普通平房里,一个穿着华夏人服饰的欧洲人被几个保安军队员带了进来,此人年纪应该是三十多岁,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下巴刮得铁青。 “你好,我叫汉森。”来人自我介绍道,一口汉语说的很流利。 “你好!我叫刘大双。”刘大双伸出了右手。 “尊敬的刘主席,您确实像传说中一样年轻。”汉森惊喜的叫道。 “汉森先生,看来我们不需要翻译了!”刘大双笑着说。 “是的,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年,汉语没问题。”汉森自信地说。 刘大双摆了摆手,示意翻译可以出去了。 翻译点点头,转身离开。 “汉森先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刘大双直接切入正题。 “尊敬的刘主席,我是日耳曼密使,是伟大的日耳曼皇帝威廉陛下派我夹找您的。”汉森开口了。 “请说,贵国皇帝陛下何事找我?”刘大双有点奇怪,他可不认识这个日耳曼皇帝。 “尊敬的刘主席,请允许我转达敝国皇帝陛下对您的问候和致意。” 说完,汉森手抚胸口,微微鞠躬,行了个欧式礼。 刘大双一拱手,客气地说:“谢谢!也请汉森先生转达我对贵国皇帝陛下的问候和致意。” “谢谢!一定转达。”汉森微笑着说。 “汉森先生这么急着见我,一定还有别的事吧?”刘大双问道。 “是的,敝国皇帝陛下对于我们双方的友好关系十分满意,希望能够进一步加深双方的友谊。”汉森文绉绉地说。 刘大双不禁暗笑,国与国之间这个友谊可真不好说,小船说翻就翻。 “十分感谢贵国皇帝陛下,我们也希望双方的友谊越来越深厚。”刘大双也是敷衍着,干干巴巴的语言没什么营养。 “威廉陛下用十二分的诚意,邀请刘主席加入同盟国。”汉森仍旧保持着微笑。 果然来了,这是要把华夏绑上战车呀? 刘大双可知道同盟国是怎么回事,这是日耳曼、奥匈帝国、意得利三国缔结的盟约,主要目的是对付约翰牛、高卢鸡、罗刹组成的协约国。 欧洲的大陆上,两大集团对立,谁看谁都不顺眼,谁也不服谁。 刘大双可没那么傻,啥好处没有,给你们当炮灰,想的美。 nnd,你们瓜分世界,好处全你们得了,我跟你们同个屁盟。 “汉森先生,您知道,我只是华夏的一个地方官员,这同盟的事得国家决定,我没这个权力呀。”刘大双呲牙咧嘴地打着哈哈。 “不!尊敬的刘主席,我们双方合作已经许多年了。以我们对华夏的了解,只有您才有资格与我们合作。”汉森连忙说道。 “不,你说错了,汉森先生,请你收回你刚才的话!”刘大双口气突然严厉起来了。 “噢!刘主席,为什么?”汉森一头雾水。 “汉森先生,请你永远记住,华夏人民是不可分割的,你只能和华夏人民谈,而不是和我刘大双个人谈。”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并向您道歉!”汉森马上醒悟了,现在算是真正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华夏人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和他谈判,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 “我接受你的道歉,请继续!”刘大双口气缓和了点。 “威廉陛下诚恳邀请华夏加入同盟国,请刘主席考虑。”汉森谨慎多了。 “好,我可以把贵国的邀请转达我们总裁先生。但我想多了解一些,是不是同盟国准备和协约国开战?”刘大双盯着汉森问道。 “不,不,不会!”汉森明显有点慌乱。 “汉森先生,请说实话,否则你们并没有诚意!”刘大双冷冷的说。 汉森脸上现出窘态,他没有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个华夏人清楚的很。 “好吧!你们华夏人有句话叫做‘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日耳曼现在被约翰牛和高卢鸡两国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所以,我们必须打破现状,重新分配这个世界的资源。”汉森也不遮遮掩掩了,干脆把话挑明。 刘大双没吭声,他在反复思考着:“这个二愣子果然忍不住了,急吼吼地要开战。可是,打约翰牛和高卢鸡可以,加上罗刹人也能赢,但山姆掺和进来的话,必输无疑。就算华夏帮他们,也没什么胜算。算了吧!他们打去吧,狗咬狗,关华夏人啥事儿,捞点好处才是真的。” “这个事情恐怕我们华夏帮不上什么忙。”刘大双一副牙疼的样子。 “不,不,华夏人可以起重要作用,只要你们进攻罗刹国,我们就有把握把约翰牛和高卢鸡两国打翻。”汉森着急了。 “哈哈哈!”刘大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 汉森糊涂了,傻傻地看着刘大双。 “汉森先生,贵国皇帝陛下真的会开玩笑,让我们一个不发达的农业国去进攻一个工业强国,您不觉得好笑吗?”刘大双说道。 “尊敬的刘主席,我们是认真的,贵部保安军的装备、训练及实战我们都了解。按照我们参谋总部的评估,你们完全可以打败罗刹人。”汉森表情很认真。 “打一仗也许会赢,可是,打一年?打两年呢?”刘大双不客气的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 “有,我们华夏资源短缺,缺少石油,缺少铁矿,战争是打消耗的。一旦开战,约翰牛和高卢鸡不出口石油和铁矿石给我们,我们如何坚持下去?” “不用担心,山姆国人会出口的。”汉森也是有点心虚。 “不好说,另外,我们华夏没有海军,如果是被人封锁了港口,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五九 不好糊弄的刘主席 汉森有点懵逼了,按照在国内的分析,只要说出日耳曼想把华夏拉入同盟国,华夏人应该是喜出望外才对呀!就算耍点小脾气,撒个娇什么的,给个仨瓜俩枣的也就糊弄过去了。到时候,还愁华夏人不当炮灰? 可现在完全没按剧本走,这姓刘的年轻人把问题看的挺透,不太好糊弄。 “尊敬的刘主席,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们皇帝陛下也考虑到这个问题,答应会给你们一定的帮助。” “这才对嘛!以为使唤傻小子呢?连点饭钱都不舍得出。”刘大双心里暗笑。 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这种二愣子国家的行为,他兴趣不大。 “不知威廉陛下能给什么帮助?”刘大双面无表情地问道。 “资金上、技术上、军事上,只要你们同意加入同盟国,这些都可以考虑。”汉森的话也是不着边际。 “能说具体点吗?”刘大双可不想含糊其词。 “这个,这个可能需要我们双方坐下来详细来谈。”汉森可不敢轻易地答应什么。离开日耳曼时,所有人都是脸朝天上看,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帮助刘大双,只是泛泛地跟他说可以提供资金、技术上的帮助,大约在一千万马克左右。 在他们眼里,刘大双的保安军就是个小民团,挺能打的,要不是看在能在东边扯扯罗刹人后腿的份上,没必要去理。 “一千万马克,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但这么点钱让我们华夏人去卖命,那还是别想了!”刘大双心里打定主意。 “多谢贵国的热情,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大总裁决定,我会如实禀报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大总裁和协约国关系较好,又正在运作借款事宜,不一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刘大双慢慢悠悠的说。 汉森心里直闹腾,靠!谁想跟你们总裁谈,他有多大实力,我们心里没数吗?找你来谈,不就是看上你们那点战力了,要不我鬼鬼祟祟地找你干嘛? “尊敬的刘主席,贵国总裁的决定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既使贵国没有加入同盟国,只要你们保安军跟我们合作也可以。”汉森退让了一步。 有门!刘大双高兴了,这种暗地里的合作比较适合目前的状况。 “说实话,我们是很想跟贵国合作,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刘大双说道。 “对!对!所以我们双方必须合作。”汉森很兴奋,终于听到刘大双松口了。 “一千万马克,也不知道建个造船厂够不够?汉森先生,你知道,我们的造船厂被东瀛人炸了,现在必须重建。” 这件事汉森也听说了,知道刘大双迫切需要一个造船厂。 “应该是够了吧!我回去后,跟威廉陛下汇报后,派最好的工程师过来协助你们。” “谢谢!不过让我们独自对付两大强国,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啊!”刘大双愁眉苦脸地叹口气。 “为什么是两大强国?只要你们出兵,在罗刹东部策应一下,主力还是我们从西边进攻。”汉森有点诧异。 “汉森先生!只要你们同盟国和协约国开战,东瀛人一定会加入协约国的。到时候我们不是要独自对抗两大强国?”刘大双脸上带着不屑。 “那个小岛国?算了吧!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汉森满不在乎。 “你错了!你们皇帝也错了!东瀛人和约翰牛是盟友,现在又欠很多钱,他们一定会出兵的,趁机占领了你们的殖民地。”刘大双重重地说。 “这个?这个皇帝陛下倒是没有说过,但总参谋部推演过,既使他们占领了太平洋上的几个小岛,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汉森认真的说。 “连华夏的山东半岛你们也不要了?”刘大双追问了一句。 “也许会放弃。”汉森头低下,声音小了许多。 “哼哼!你们日耳曼帝国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跟你们做盟友实在是有点担心。”刘大双嘲讽的说。 “不!我们日耳曼帝国是伟大的,是不可战胜的,我们的士兵必将征服全世界。”汉森有些激动,满头的金发都要竖起来了。 刘大双一声不吭,冷冷的看着。 汉森激动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控制住情绪,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刘大双仍就是冷冷的表情,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屑。 “刘主席,难道您觉得我们陛下的决定是错的?”汉森小心地问。 刘大双一听,咋的?想打退堂鼓,那可不行!你们这个二愣子国家不发动战争,有些火中取栗的事还真不好办。于是,满脸堆笑地说:“不!贵国皇帝陛下的决定是英明伟大的,只是有些小问题考虑不周。必须要完善一下。” “怎么完善?”汉森有点迟疑地问。 “三个方面,第一个是贵国除了一千万马克援助外,再提供一千万马克贷款,保安军要扩充到三十万人才能应付两大强国围攻。第二个是尽快帮助我们建好造船厂,只要有了海军,才能拖住东罗两国海军无法增援欧洲战场。这第三个嘛,把山东半岛交给我们防御,贵国集中兵力在欧洲战场。”刘大双面带笑容说完了。 汉森听了,半天脑袋转不过弯来,仔细想想,似乎有道理,但好像有点那个吧?空口白牙的,就把山东半岛拿走了。 汉森半天没吭声,这超出了他的权限,根本就回答不了。 “汉森先生,还是请贵国拿出诚意后,我们双方再谈吧!”刘大双下了逐客令,他可不想跟日耳曼人瞎扯。 “好,待我回国后,向皇帝陛下汇报了之后,我们再谈。”汉森讪讪的,现在知道了,不拿出点诚意,刘大双不会理他们。 汉森准备走了,刘大双又叫住了他。 “汉森先生,请留步,我们有个产品保证你们在同罗刹人对战时无后顾之忧。”刘大双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真的?”汉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六零 缺钱花的刘主席 “知道当年高卢皇帝拿破仑远征罗刹为什么失败的?”刘大双开始讲故事了。 “知道!这个战例我们分析研究过。”汉森笑了。心里琢磨着,你个华夏人能知道多少? “那你说说吧!”刘大双看似很随意的说道。 “罗刹领士过于庞大,高卢军补给困难,再加上库图佐夫一把火烧了莫斯科,坚壁清野,高卢鸡军最终失败了。”汉森轻松述说着。 “说对了一半儿!”刘大双笑着说。 “为什么?”汉森不解。 “因为拿破仑不懂化学。”刘大双认真的说。 “化学?”汉森又一次懵逼了。 这个华夏人也太能扯了,跟化学有啥关系。 “是啊!细节决定成败。”刘大双一副高人的样子。 汉森在华夏生活过,看刘大双的表情,知道按照华夏人的剧本,下句话他就要拱手问道:“请大人指教!” “请刘主席指教。”汉森谦虚地说道。 “纽扣,一枚小小的纽扣让拿破仑的大军失败了。”刘大双莫测高深地说。 “纽扣?”汉森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来了兴趣,他真搞不懂纽扣和战争的关系。 这回汉森是真的谦虚了,神色认真了许多。 “还请刘主席明言!” “高卢人当时占领了南亚一些地方做为殖民地,而炎热的南亚有大量锡矿,盛产锡。人们的很多日用品,包括酒壶、水壶、碗及一些小饰品都是用锡做的。特别是做成纽扣,亮闪闪的很漂亮。” “嗯!”汉森点头,静静的听下文。 “锡在炎热的南亚使用一点问题没有。在高卢国,由于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形成了温暖湿润的地中海气候,使得高卢也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可在寒冷的莫斯科却完全不一样,耶里的气温要冷很多,超过零下30度都很正常。”刘大双还是慢慢讲着故事。 汉森更疑惑了,这谁都知道的,还用你讲。 “可是,由于高卢人对锡的化学性质不了解,以为跟铜啊、铁呀这些金属一样,所以铸成大错!”刘大双加重语气。 汉森知道,老师敲黑板划重点了,更是大气不敢出,静待下文。 “锡的熔点是二百多度,柔软易加工。但锡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刘大双拖长了声调。 “真跟华夏茶馆说书的一样,关键时刻停下了。”汉森肚子里暗笑。 “这个锡啊,低于零下三十度,化学结构就发生变化了,不再是一块儿金属,而是变成了粉未儿。” 汉森愣住了,这锡可是金属啊!冻一下就成了粉未,他有点吃惊和不相信。 “大冬天的,零下三十多度,高卢军个个军服没纽扣,敞着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人立即就冻僵了,这仗还用打吗?”刘大双结束了讲故事。 汉森先是不相信,后是震惊。真要如刘大双所说的,这高卢军败的也太奇葩了。 看着汉森的样子,刘大双又嘚瑟了一句。 “知道吗?去北极探险的几支考察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回不来了!” 汉森更是震惊了,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不禁抬头看着刘大双,无法相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刘大双一愣,反应过来了,娘的!又嘚瑟大劲了!赶紧笑笑说:“我们靖安做过试验,已经证明了锡确实有这种问题。所以,判断考察队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汉森半信半疑,但对于锡这个化学特性却记住了。 “谢谢刘主席,我回去会向统帅部报告,让他们重视这个问题。”汉森说完就想告辞离开。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刘大双可不会轻易让他走,笑呵呵地说:“汉森先生,我们专门开发了一套冬装,专门为高寒地区作战用的。” 汉森马上有了兴趣,急忙问道:“能够适应罗刹国气候吗?” “没问题!而且整套装备又轻又薄,既保暖也不影响士兵的行动。”刘大双开始推销了,这种赚钱的机会来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有样品吗?我想带回去测试一下。”汉森可不傻,这个必须他们日耳曼人自己测试过才能考虑装备。 “好,过几天我让人送样品过来,包括睡袋、上衣、裤子、内衣、袜子、手套等。这是现今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纤维制成,其保暖性是棉花的五到八倍,是羊毛的两到三倍。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优越的阻燃性能,火烧不起明火,淋上汽油烧也最多是炭化。战场上什么最重要?肯定是士兵的生命。如果穿上这套又保暖又阻燃的服装,士兵们的生命就有了保障。这绝不是普通的军服,是战斗力的保障,是胜利的保障。 跟你涚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本来是我们保安军自己用的,概不外卖。现在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我们破例也提供给你们。别人家求我也没用。……” 刘大双口若悬河,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大小也是个领导啊。 汉森认真的听着,也有点划魂儿,这个刘主席推销产品还真卖力,估计是真的缺钱花啊! 但越听越激动,这东西太好了!日耳曼必须装备,否则对不起千百万日耳曼军人,也会成为日耳曼民族的罪人。 …… 汉森走了以后,刘大双又在为造船厂的事烦心,重新跟日耳曼人订了设备,最快也要年底才到货。 这大军舰建造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一想到这儿,刘大双对东瀛人的火气又上来了。 娘的,不能让东瀛人消停了。 给卜凡军和刘庆才下了个命令,加快速度训练百济光复军,六月份潜入百济,开始打击东瀛人。 同时,不断播放百济国流亡zf的消息,号召百济人民起来反抗东瀛的殖民统治。 印了大量的传单,由飞机携带,闯入百济上空,每天各个地方撒。 同时也印了不少东瀛文传单,传单上讲述了一个个东瀛普通人的悲惨生活,如哥哥当兵的,妹妹生活无当,被迫去卖身等。又写了不少东瀛人当权者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各种腐朽生活,反正有的没的,怎么恶心怎么编。 谁谁谁吃饭必须把食物放女孩子身上。 谁谁谁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男人。 谁谁谁贪污受贿,家里马桶都是金的。 谁谁谁送了一百万元才当上了将军。 ……… 二六一 光复军第一战 别小看了传单的作用,人类本来是好奇心重,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东瀛军士兵看了这些传单,刚开始当笑话读,可后来慢慢的也有点信了。 “md!老子在这里受苦,家里人却吃不饱!”一个来自北海道乡下的士兵流眼泪了。 “是呀!当年东罗战争,我两个哥哥都战死了,可却一分钱抚恤都没有!这些当官的却升官发财!”来自京都的一个士兵愤愤地。 “可不是,我们大阪那些商人这些年可没少从华夏发财,但却要咱们在前线卖命!”来自大阪商人家庭的一个士兵。 …… 种种议论,不一而足。军心多少有些动摇,士兵们三个一伙,五个一堆地私下里传说开了。 东瀛军军官可有点紧张了,严令士兵不准阅读,不准讨论传单,违者军法处置。 人的心理就这么怪,你越不让他看,他越想看。于是士兵们每拿到一张传单便如获至宝,偷偷蔵起来,私下传阅,反倒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 刘大双想起了前一世二战时,山姆人为了动摇日耳曼人军心,可是投了不少印刷精美的大美女图片,弄得日耳曼士兵热血沸腾,无心恋战。 吩咐丁志军找了几个小报的三流插图画师,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这些三流画师个个一脸淫笑,精神抖擞地走了。 一幅幅乱七八糟的图片在这些三流画师手下诞生了。 刘大双私下看看,这画绝对没人家山姆的先进,人家全彩色,栩栩如生,能不穿的衣服都不穿。而且摆的姿势也先进,动人心弦的。 这些传统画师还是脱离不了华夏画的传统,比例失调、透视错误,该穿的衣服一件都不少。 “这就是一群猪啊!画这种画你还来个水墨大写意,让人家去琢磨啥意境?体会啥呀?直接了当,动人心弦才行啊!”刘大双看完心里直骂。 姚雯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着刘大双眼晴直勾勾地盯着几张图片,不由得笑道:“小贼哥哥!什么好看的呀?” 说完,一把抢了过去。 刘大双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图片已经到了姚雯雯手里。 雯雯仔细看看手中的图片,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把图片往地上一扔,气急败坏地叫道:“臭流氓!你怎么看这些东西!” 说完,捂着脸,转身跑了。 刘大双尴尬了,这可说不清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节骨眼进来。 “娘的!没等祸害东瀛军,先把自己祸害了!”刘大双憋屈无比。 想了半天,又偷偷摸摸地叫丁志军进来,交待了丁志军几句。 几个三流画师听了丁志军的意见,都暗暗竖大拇指。三易其稿,总算像个样子了。 衣服少了点,皮肤白了点,表情火热了些。 这传单一撒,在东瀛军中的反响就大了。士兵大部分是没谈过恋爱的生瓜蛋子,哪见过这阵仗,脑袋一热,血一上涌,身体里起了化学反应,晚上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的都是大写意白花花的东西。 结婚的老兵也受不了,食髓知味,也是半宿儿半宿儿睡不着。 驻百济军队军纪也不是很好,一个二个请假了,外面的百济女人可遭殃了,被东瀛军祸害了不少。 尝到甜头的东瀛军请假的越来越多,当官的心知肚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几天后,问题来了,老是有个别士兵没归队,查问一下也是了无踪影。 没两天,没归队的士兵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出去的就再没回来。 驻守华百边境的第三师团减员了上百人,东瀛军琢磨着不对劲啊?就算去当上门女婿也不能全去啊? 派了个搜索小队出去搜索,结果搜索小队也失踪了。 东瀛军师团长慌了,连忙派了个中队出去搜索。 东瀛军一个中队有180人,轻重武器都有,战斗力不容小觑。 可就是这个180人的中队出去半天后,远处的山里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和枪炮声。 第三师团赶紧派了一个骑兵大队去救援,等骑兵赶到枪响处,只见到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兵。 问了下情况才知道,他们遇到了一个百济人,告诉他们山里有几个东瀛军被人打伤了。 东瀛军中队长赶紧让这个百济人带路,立即向山里搜去。 走着走着,来到半山腰一个峡谷,不知道怎么了,带路的百济人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顺着路边的草丛滚了下去。 一群东瀛兵看着哈哈大笑,都在等着这个倒霉的百济人爬上来。 可是,大地突然间震了一下,随着几声猛烈的爆炸,这条小路差不多毁了。 还没等东瀛军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侧的山上又响起了枪炮声……。 这一切都是卜凡军和刘庆才两个人带着百济光复军干的。 两个人在上海出了把糗,老想着把面子找回来。 看着进入了六月份,地里的玉米也长高了,猫儿个人进去也看不见了。 卜凡军和刘庆才挑了一百多个训练的不错的百济族士兵,又从保安军里抽调了一些骨干,组成了两个连,俩人一人带一个连,全副武装地潜进了百济境内。 刘大双给他们轻重武器配齐,为方便打游击,没带马克沁重机枪,而是带上了靖安309兵工厂最新研制的重机枪,整个枪重三十二公斤,两个人抬着就能走。 其它的干粮、军服、药品等也全是最好的,比正规军装备的还好。 刘大双上一世看过很多游击队艰苦抗战的故事,特别是东北抗联,条件是最艰苦的。每次看到杨靖宇饿了只能吃棉衣那段,都是泪流满面。 所以,这次赴百济作战的光复军,他倾尽所有,配备最好的。只要是从靖安出去的兵,汉族也好,百济族也好,他就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缺枪少炮的。 卜凡军是个老土匪,一进入百济北方的山区就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二六二 东瀛飞机来了 秘密潜入百济后,便有当地的抵抗组织人士前来接头。 关于如何打击东军,刘大双是有明确方针的。 以游击为主,破坏东军重要的军事设施,不追求歼敌数量的多寡。 百济北部多是山区,山高林密,极适合打游击。 卜凡军他们先是到了平安北道的新义州,这是鸭绿江南岸的一个小村子,是百济铁路京义线的北方终点站。距离鸭绿江只有四十公里,对面便是华夏的安东市。 东瀛人为了掠夺华夏资源,把平安北道原来的首府义州迁来此处,命名为新义州。 新义州也是难得的冲积平原地区,现在正是盛夏,不过并不热,反让人感觉很舒适。 当地的抵抗组织介绍了情况后,一个叫朴日新的小头领说道:“卜队长,刘队长,不知怎么的,最近东瀛兵老是出来祸害妇女,大家都憋着一肚子气。” 卜凡军一听,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他这土匪出身的人,最明白人性的弱点,也是靠这个才能天天喝上玉米粥的。 看看朴日新 ,卜凡军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老朴,别生气,明天我们就去帮你们出气。” 朴日新愣愣地看着卜凡军,真的假的? 卜凡军干这些活是老手,当土匪时打个闷根的事儿干多了。 把刘庆才叫到一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刘庆才也觉得不错,点头同意了。 队伍集合,卜凡军开始讲话。 “各位兄弟!咱们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是解放百济,赶跑东瀛军。明白没有?” “明白!”整齐划一的回答。 “好!没白训练几个月,像个爷们儿。”卜凡军脸上一笑,夸了一句。 接着,他一指朴日新说:“兄弟们!刚才老朴跟我说,这附近有东瀛人欺负百济姑娘,这事儿咱们必须管。” 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大声说:“现在我命令,以班为单位,出去杀东瀛人。手脚要干净点,都用刀子解决,别被东瀛大部队发现了。妈拉巴子的!谁要是给老子掉链子,老子扒了他的皮!”说到最后一句,土匪的腔调全出来了。 东瀛军出来祸害百济女人的都是三三两两的,卜凡军让朴日新找了些百济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没事就在路上晃荡,见东军来了就往玉米地里跑,…… 一个班的光复军埋伏在玉米地里,东瀛军进来基本上没活路。反正这阵子玉米地里可没少埋人,地里肥太大,都烧苗了。 刘大双要是知道卜凡军这么干,肯定骂他“钓鱼执法”,太不讲武德了。 全歼了东瀛军一个中队,这可是个大胜利。 设在靖安的百济国第二天就向全世界公布了这条消息。 内阁总理李成晚也接受了电台和报纸的采访,声称百济光复军将在全世界打击东瀛,不惜一切要把东瀛侵略者赶出百济去。 听说了消息的百济人更是欢欣鼓舞,都在盼望着光复军早日收复百济。 东瀛军却震惊了,占领了百济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反抗。抵抗组织倒是不少,可都是打嘴炮的多,真刀真枪地很少。这个光复军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东军一个中队,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东瀛内阁也收到了军部的评估报告,桂太郎的脸色一直阴沉着。 自从当了首相,有点每况愈下的感觉。对山姆国的生丝出口严重受阻,华夏江南的生丝似乎不计成本一样向山姆国市场倾销。 而且华夏还出了个“天蚕丝”,生产出的绸缎质量已超过了世界上最好的山姆国和意得利。东瀛的纺织品现在全面受阻,特别是轰炸天津后,整个华夏从东瀛的进口都停滞了。 原来畅销的机械产品现在在华夏也卖不动了,来自于靖安的产品丝毫不输于东瀛产品。 桂太郎有点“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感觉”。 现在军部的报告摆在这儿,看这战斗力,绝对不是一个刚成立的光复军所拥有的。 “八嘎!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刘大双捣鬼!”桂太郎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东瀛现在也只有二块殖民地,一个是百济,一个是强行从华夏割走的湾湾。 这可是东瀛征服华夏,征服全世界的跳板,万万不能出问题的。 可偏偏是百济现在出了问题,这可严重损害了东瀛的国策。 必须坚决镇压下去,决不能让光复军成了气候。 桂太郎毫不犹豫地签了四个字:“坚决剿灭!”。 可是桂太郎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容易了! 没过几天,又有坏消息传来了,新义州第三师团的辎重仓库遭到了炮击,十几发****将仓库炸了个稀巴烂。 待东军追到发射炮弹的地方,人早跑没影了,只剩下三门小炮在那儿。 东军周围搜索了一下,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搬三门炮。 没抓到人,缴获三门炮也算没白出来。 炮一搬动,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原地炸出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 三门炮、十几个东军全变成了零件,…… 这自然又是光复军的杰作,卜凡军可是牢记刘大双的教导,只要人没事,东西啥的不重要。 所以,他这次偷偷的运过去三门迫击炮,琢磨着打完了肯定带不走。要是带着跑,一准儿被抓俘虏。 心一横,反正公子有钱,只要灭了东军,东西就可劲儿祸祸吧! 地下埋了十公斤炸药,放完迫击炮,引线直接往炮上一挂,撒丫子跑了。 刘大双收到了战报,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这个混蛋玩意儿,不知道一门炮好几百银元啊!就这么祸祸了。 怎么一点勤俭节约的革命传统都没有啊!当年红军长征时,一门迫击炮,三发炮弹,愣是突破到陕北。 这仗要是给这帮孙子去打,估计是湘江都过不去。 差距太大了,回来要往死了练。 真以为这钱是大风吹来的?刘大双咬牙切齿了一阵子,心情才稍微好点。 “算了吧!打仗就是打钱,没辙了!”心里自我安慰安慰。 卜凡军这帮人可不知道刘大双心疼的快掉眼泪了,还是暴发户心态,劳资有钱,只要消灭东军,其它的不是事儿。 放冷枪放冷炮,炸铁路炸军列,袭击哨所,伏击巡逻队全是远距离或暗暗下手,从不跟东军正面交锋。 东军恨得牙直痒痒,一怒之下,把刚研制成功的飞机调来,侦察到光复军营地,追着卜凡军他们一顿轰炸和扫射。 人腿再快也没有飞机快啊,这下子光复军可吃了大亏,一下子死伤几十个。 要不是在山区,估计光复军被团灭都有可能。 这回轮到卜凡军哭丧着脸嘬牙花子啦!看着死伤的战友,火气上来了,发个电报给刘大双,要求派飞机来参战。 刘大双收到电报吃了一惊,东瀛人动作挺快啊!不到一年,飞机可以实战了。 早发展几十年还是不能小瞧啊! 二六三 一个臭皮匠的震撼 刘大双并没有派飞机去协助卜凡军的光复军,他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飞机总是要降落的。” 对于去百济作战的光复军,刘大双现在换了一种培养方式。 上一世的许多大军事家都说过,要铸就一支部队钢铁般的军魂,必须经受血与火的考验。 反观现在的保安军,包括光复军,自己给他们的条件太好了,武器装备、给养都比国内其它的军队强一大截,就算比起列强的部队,也丝毫不落下风。 再加上飞机、丅k车等协同作战,自己的部队都快变成了老爷兵了。 大清怎么没的?逢战必败,原因何在?真的是武器差吗? 前一世的刘大双看了很多历史书,都说是大清武器落后了,冷兵器碰上列强的***必败无疑。这个观点,刘大双也深信不疑。 可是,穿越过来以后才知道,以大清雄据全球的gdp第一的财力,还有一帮聪明的官僚,打了几次败仗后,早琢磨明白了。 买武器,买设备,大清末期的八旗兵装备可不比列强差。甚至比当时的东瀛还要好点。 但出乎人意料的,在百济战场上,清军和东瀛军一接触就变成了大溃败。 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一路奔逃几百公里,被东瀛军追着退到华夏境内。 刘大双就这个问题反复问过刘玉龙,刘玉龙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怕,枪一响,大家全跑了。 刘大双现在就是要吸取教训,绝不能再蹈清军的覆辙。 “慈不掌兵,义不聚财”,看来自已这个理工男还是太善良了。原来还想着等天一冷就把光复军撤回休整,免得在冰天雪地的大山里受罪。现在刘大双改变了主章,想要练就一支强军,必须在艰苦的环境下磨炼,所有人都要去轮训。 闷着头在屋里憋了几天,刘大双写了许多小故事,从古至今都有。最特别的是,刘大双把上一世的故事也编进去了,稍微修改一下背景,重点是学习人家不畏艰险,不畏强敌,不怕牺牲,勇敢奋斗的精神。 一切准备就绪,刘大双通知召开了一个扩大会议,不仅部队的几个头头都参加了,各个地方行政长官及社会贤达也来列席会议。 刘大双做了个题目为“艰苦奋斗,打造一个新世界”的长篇报告。 报告很长,好几万字,刘大双口干舌燥地念了几个小时。 报告主要是以下几个内容: 一,发展经济,制订五年计划,争取用十年时间,人均收入达到列强国家的水平。 二,建设一支强军,打得赢,守得住。 三,大力发展教育,加快科学技术发展。 四,完善各项法律制度,让百姓安居乐业。 五,和世界各国人民友好合作,建立新的世界秩序。 六,发扬华夏民族优良传统,艰苦奋斗,尽快建设一个新华夏。 这可是刘大双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发表讲话,而且还是有关施政方针的讲话。 听报告的也是第一次听这样长的一个报告。 大清时候,跟戏文一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民国了,也开过大会,但那可没有讲这么长的,也没有这么认真一条一条地讲的。都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急眼了,互相还骂几句。 差不多三个小时,人们终于听完了,所有人都感觉到新鲜。 对呀!国家就得这么治理,先干啥后干啥,早干啥晚干啥,你干啥我干啥,既有长远目标,也有近期目标,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还整个五年计划,这绝对是神来一笔。看似简单,却一下子让大家有了努力的方向,也能预测到成果。 不是说刘主席只读了几天私塾,就是个小皮匠,可听这讲话,三个皮匠也写不出来啊!刘主席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啊!这些基本上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有人就心里打小鼓了,都传说刘主席小时候受过神仙指点,八成是真的,以后可得老老实实听刘主席的。 特别是刘大双提到用十年时间,让边区人均收入达到列强的水平,更是人心大振,这可是多少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刘主席太猛了,这眼瞅着咱也是列强了,腰板也能挺直了,说话也敢大声了。 讲完了,刘大双宣布,散会后把发言稿发给大家,大家今夭看看。明天按照教育、工商业、军队、行政几个类别分组讨论,意见统一后,将制订具体的实施计划。 对于军队几个人,每人还发了本故事书,也要求阅读讨论。 军队这帮人还觉得奇怪了,刘主席怕我们开会睡着了,专门发个话本给大家提提神。 吃了个饭,有人就把故事书当话本开始看了。 好多故事大家都听说过,特别是古代的。可后来一些故事却深深的吸引了他们,没写年代,但他们感觉就离他们不远,一个个小故事讲述了一支部队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发展历程。爬雪山,过草地,勇夺泸定桥。没粮食就吃草根树皮,最困难的时候连腰带都煮了吃掉。每个士兵三发子弹,每次战斗都是打完子弹就冲锋,一个个胜利全是鲜血和勇敢换来的。其中艰险与困苦让人感慨万千。 还有几个小故事讲述的是华夏军人在白山黑水间抗击侵略者的事情。 没援助,没补给,没营地,缺医少药,饥寒交迫,可是为了打击侵略者,这群华夏军人义无反顾地坚持着……。 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天晚了,有几个热血的就想当面去问刘大双,这些军人在哪里?我们愿意去帮他们。 冷静点的人就说:“这是话本,就跟水浒、三国似的。咋还当真了啊!” 说完了这些话,冷静点的人心里也犯寻思。 这话本咋编出来的?看着跟真的一样。说是假的,谁信啊? 但看刘主席那老实憨厚的样子,也不像编瞎话的。 王士珍看了一遍,心里就起了波澜,他是七巧玲珑心,看多一遍,已经明白了刘大双的心思。 拿来笔,勾勾划划,圈圈点点一番,心里越发吃惊了。 他有九成把握肯定,这些故事绝对是刘大双创作的,并非抄袭。 可是,他也脑袋里全是问号,这个人真的是个小皮匠吗? 贰陆肆 刘大双的成名作 经过讨论和修改,刘大双的讲话在电台和报纸上全文播发和刋发了。 这一下动静可不小,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被雷到了。 首先是一山先生拿着报纸反复看来看去,他可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一直想着怎么建设国家。 外国也转了有年头了,华夏地图也捧着看了无数遍。这里修条铁路,那里建个港口,可是在地图上规则了许多年。但理想归理想,真把这些东西建出来,却是遥遥无期的。 没资金、没技术、没人才这些困难像一座座山一样压着。既使当了临时大总裁,也只能是想想,并没有能力实施。 一山先生常常望着天空沉默,他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想要华夏发展起来,太难了。 刘大双的讲话却给了他一个重大启发,也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国家的发展并不是修几条铁路,建几个港囗那么简单。刘大双这个讲话才是扎扎实实地讲到关键的地方,经济、军事、教育、司法等各方面都讲到了。简明扼要,切实可行,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发展。 可那个叫刘大双的愣头青怎么能写出这些东西来呀?连许多名词都是新的,以前都没听到过,刘大双又是在哪里知道的?他可就是一个草原深处的一个人,听说出门最远也就是铁岭,连国都没出过。自已可是欧美、东瀛、东南亚都生活过的人啊! 比较起来,一山先生心里都有了无力感,此人若真有此才,某远远不如。 老袁也看了一下刘大双的讲话,可是太长了,他没耐心看下去。再说吧!我的乖乖啊,还真看不明白。 老袁是旧官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察言观色那是把好手,怎么治理国家还真差了点。 但老袁别看长的敦敦实实,心思可是跟外表不一样,那绝对是天下少有的伶俐之人。 刘大双的讲话他看不大懂,可是直觉上觉得这个讲话不简单,绝对是大智大悟的东西。 手下能人多啊!看不明白不要紧,把一帮军师叫来了。 “姓刘的小娃娃发表了个长篇讲话,不知诸君以为如何?”照例,老袁先开囗了。 “主公!此人大才也!通篇讲话某都阅读了。不得了!不得了!”一个叫梁士诒的谋士首先赞不绝口。 老袁一愣,这梁士诒可是精通西学,抓经济的第一能人,连他都点赞,看来这篇讲话确实不简单。 “翼夫,详细说说!”老袁微笑点头,和蔼可亲。 “晳子当初对此子多有称赞,惭愧!梁某曾暗笑杨兄夸大了。现在看来,皙子慧眼如炬,所言极是。”梁士诒脸有愧疚,用带着广东口音的官话缓缓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翼夫无须自责。”杨度一脸得色,嘴上却谦虚着。 梁士诒没理有点嘚瑟的杨度,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国人崇尚尧舜之治、贞观之治,企望国家富强。某观此人之讲话,若无意外,也许会出现一个太平盛世。” 老袁脸上挂着笑容,心里面酸溜溜的。 本来以为自己也算是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啦,比三国时曹黑子也不差多少。现在听这老梁的意思,自己还不如个小娃娃。 “翼夫已经说了,各位还有什么意见?”老袁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主公,此子讲话,杨某也略略翻阅一番。诚如翼夫所讲,此子长于经济,兼擅西学,确为一难得之才。若论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比之主公相差甚远。不过荧火之光,治一地一县尚可,治一国尚显稚嫩。” 另一个大幕僚杨士琦知道老袁不悦,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个小马屁。 杨度听了杨士琦的话,嘴角一撇,心生不屑,暗忖道:“马屁精!” 脸上一笑,拱拱手,杨度也开口了。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吾师。虽说此子略显稚嫩,但其讲话实乃不可多得一篇奇文。集百家之长,中西精华,其中多有可圈可点之处。还望主公三思,取其精华为我所用。” 老袁点点头,开口道:“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翼夫,你整理一下,写个具体的条陈与我,择其可行之条文,全国推广。” 顿了顿,老袁眉头一皱,叹息一声道:“此子幼时聪慧,尤擅淫巧之器。但吾观之讲话,绝不是一个山野村夫可以写出的,不知其背后的人是谁?” 听了大家的议论,老袁心里有数了,刘大双的讲话应该是个好东西,再联想这么多年刘大双的所做所为,老袁相信刘大双背后一定有髙人。所以,动了挖墙脚的心思。 其他人和老袁的想法差不多,唯有杨度与刘大双接触过,他也不相信靖安还有什么高人能超过了他们这群人。 杨度“呵呵”一笑说:“主公,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此子背后是否有人,不必深究。但凡有可取之处,不妨一用。” “皙子所言极是,既如此,我袁某人也不计较,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也。大家回去都多看看,有什么好建议尽快提出来。”老袁的话结束了会议。 小会开完了,也议定了。老袁手下这帮人开始研究刘大双的讲话,按着自己的理解,逐一写出意见呈给老袁。 江苏督军程德全也看了刘大双的报告,又私下里询问了吉林省长老陈和黑龙江省长老宋,说刘主席这讲话倒底啥意思啊? 老陈和老宋回电出奇地一致,说老程你脑壳被门夹了,这都看不出来?这是刘主席准备加快边区发展步伐,一举追上列强的大计。你还犹豫啥?赶紧往上贴。 程德全明白了,马上发电给刘大双。 “敬爱的主席刘大双先生,江苏虽处江南,愿与边区共进退,恳请边区的发展计划略做补充,添加江苏为昐。” 接到程德全的电报,刘大双想想还真可以,江苏沿海,传统的鱼米之乡,现在轻工业又比较发达。如果纳入边区的发展规划,应该是个双赢的局面。 想明白了,马上安排人员对接,江苏的发展就并入了边区发展的轨道。 广西老陆、云南老蔡这帮人也看了刘大双的讲话,半懂不懂的。毕竟这是一群军人,打仗可能还行,搞政治也有手腕,就是搞经济有点迷糊。 但这都是一帮聪明人,自己不懂,明里暗里往靖安派了不少人,准备观摩一番,有好的就学,不行就算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年半年的。 上海陈督军接到了一山先生密电,让上海参照一下刘大双的讲话,也尽快发展起来。 可刘大双的讲话都是讲的大道理,强调的是方针政策,具体做法可没讲。 上海的具体情况和靖安差别较大,也没办法照葫芦画瓢。 陈督军有点郁闷,上次绑架事件和刘大双关系没搞好,想请教一下都不好意思。 好在上海能人多,给陈督军谋划了几天,也弄了个像模像样的发展规则。 刘大双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讲话居然有这么大反响,而且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华夏的发展速度。 最重要的是,他打开了一扇门,使国人看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默默地改变了国人的理念和生活方式。 后来,刘大双被称为“华夏破冰第一人”,也是缘于这篇讲话。他的讲话被奉为“变新第一典”,成为上进之人的必修着作。甚至出了口袋版,许多人一有空暇就拿出来阅读。 据有些成功人士讲,读这个书,越读心里越亮堂,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其实,不仅国内,就连国际上许多人也注意到了刘大双的讲话。 这种崭新思维的发展模式,也同样带动了世界的发展。 刘大双被誉为千年最具影响力百人之一。 二六五 去机场砸窑儿 三天后,东瀛文版的刘大双讲话已经出现在东瀛内阁会议桌上了。 不得不说,东瀛的谍报机关反应迅速,刘大双的讲话一出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再看看舆论的反应,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篇重要的讲话,潜在价值无法估量。 埋头苦干翻译了一天,立即传回东瀛。 内阁会议静静的,没人说话,人手一篇刘大双的讲话,还在呆呆地看着。 稿件昨天晚上到了东京,桂太郎看了后,以他做首相的敏感,立即加印几十本,每个内阁成员及元老人手一份。 西园寺公望一直未抬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刘大双的讲话稿。 以他多年的经验,他越看越心惊,唯一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姓刘的不是民国总裁,否则,民国一旦走上正轨,东瀛也许只能跟在这个庞然大物之后做小弟了。 吞并满洲,占领华夏将变成了一句笑话。 “想不到的,华夏竟然出了这么个妖孽,开工厂、练兵有一套,居然对治理国家也有这么全面的认识。看来老天都站在华夏一边啊!”西园寺公望从心底发出哀叹。 “刘大双的讲话我昨天看了,这是华夏觉醒的前兆,说明华夏人的理念正在发生巨大的改变。”桂太郎身为首相,率先打破僵局。 “我们动手晚了,十几年前就应该直接占领了满洲,而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山县有朋阴阴地说。 大山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能放任中国发展,我们必须干涉,减慢华夏的发展速度。”桂太郎恶狠狠地说。 “刘大双这里除了动用武力,似乎没有太好的办法!”山县有朋说道。 “是的,想瓦解华夏,还要在其他人身上打主意!”桂太郎说。 “我们尽快扶持几个亲东瀛的人物出来,不能让华夏铁板一块!”西园寺公望眼镜上一闪一闪的发光。 …… 卜凡军这几天正在头疼,刘公子不仅不派飞机来协助他,只是发了封电报告诉他飞机总会降落的。 刘大双本来的意思是要他们注意防范飞机,因为飞机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 卜凡军却领会错了,捏着电报想了两天,一拍脑袋,对呀!飞机要降落,就得有飞机场,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找到机场,把飞机干掉。 他飞机见多了,知道飞机的作战半径也就是个一二百公里,这飞机场不会太远。 和刘庆才商量一下,刘庆才也同意去把飞机干掉。 这几天光复军和朝鲜地下抵抗组织的人啥也不干了,穿着便衣,开始四处打探机场的位置。 结果,两天就找到了。机场位于新义州南边二十公里一处平原上。 百济北部多山,平原少,能建机场的地方并不多。不像靖安,到处是大草原,修条跑道就是野战机场。 刘庆才、卜凡军和朴日新几个人反复侦察了几次,都觉得很难打。 机场四周全是平原,连树都被东瀛军砍光了,视野开阔。机场修了几排简易平房,还有些帐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机场四角都修了岗楼,上面架了重机枪。另外,有巡逻队带着狼狗在飞机周围巡逻警戒。 东瀛军飞行员并没住在机场,每天有几辆汽车接送去城里。 观察了几天,估计东瀛军守备人员是两个中队,加上机场工作人员,整个不少于五百人。 刘庆才很佩服,这个卜凡军平时大大咧咧,喜欢吹个牛啥的。但去侦察敌情却认真的很,可以一整天趴在远处,不停地用望远镜观察。 “卜队长,平时没见你这么认真啊!这几天怎么这么i认真?” 晚上回到住处,刘庆才笑呵呵地问。 “咱这不是要砸窑儿吗?盘子可得踩准了。我们以前有一次盯上了农安的赵大膀子,光踩盘子就花了半年时间。”卜凡军有点得意了。 “哎呀!这干土匪也是个辛苦活呀!”刘庆才嘴角带着嘲笑。 卜凡军老脸一红,讪讪地说:“可不是咋的,干啥都不容易。” “那这次打机场想好了没有?” “难!小东瀛这防范太严了,远了吧,咱们手里的小迫击炮根本够不着。近点吧,估计是咱们都得被突突了。”卜凡军一脸愁容。 “是啊!硬冲的话,咱们占不着便宜。不等靠近飞机,咱哥俩可能成烈士啦!”刘庆才也叹口气。 卜凡军拿瓶酒出来,开瓶罐头,两个人愁眉不展地喝上了。 第二天,两个人又观察了一天。 第三天,两个人继续观察,仍是毫无办法。 回到住处,照例开了瓶大漠孤烟,开了罐羊肉罐头,两个人又是一声不吭喝闷酒。 “x他姥姥的,不行咱豁出去了!”卜凡军红着眼睛说。 “不行,刘司令可是时时要求咱们不能莽撞。”刘庆才连忙说。 “我们家公子就是个大善人,心太软,打仗死点人算啥!”卜凡军嘟嘟囔囔的。 又喝了几口闷酒,刘庆才抓根黄瓜嘎嘣嘎嘣咬着。突然一口吃完手里的黄瓜,轻声说:“那几辆汽车能不能打打主意?” 卜凡军望望刘庆才,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老刘!我想到了个办法!” 二六六 弟兄们,扯呼! “老卜,你又想到啥馊主意了?”刘庆才不太感冒。 “咱们在靖安培训寸,不是听过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吗?”卜凡军笑嘻嘻地说。 “对呀!你的意思是……?”刘庆才迟疑地问道。 “我是想这么地,……”卜凡军一脸奸笑把计划讲了。 “行,干他一票!”刘庆才琢磨了一下同意了。 第二天夜里,刘庆才带了两个小队,其余的全部由卜凡军带着,半夜三更的出发了。 东瀛军六架飞机,配备了六个飞行员。飞行员比较珍贵,每天晚上三辆汽车拉回新义州休息,一大早再拉回来,随车还有几个东瀛军警卫。 可是,今天差不多走到离机场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猛然间,路两边想起了激烈的枪声,大部分火力都对着第一辆车。 还没等东瀛军明白是怎么回事,第一辆车就被打成了筛子,司机和几个警卫当场毙命。 汽车一歪,横在了路边。 后面两辆车都是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下了。 车里面的司机和飞行员连滚带爬地冲出车外,伏在地上,躲避着呼啸而过的子弹。 这是刘庆才带了一个排的人在打伏击,干掉了第一辆车,剩下的两辆却是不紧不慢地打着,并不想一下子把人干掉。 枪声一响,机场守备东瀛军就听到了。 岗楼上的了望哨用望远镜一看,知道是飞行员遇伏,一边报告,一边架起众机枪扫射。虽然是在射程外,但总要做个姿态,表示一下。 东瀛军两个守备中队马上紧急集合,留下了一个中队守卫,另外一个中队跑步出营,救援被伏击的飞行员。 两三公里路,奥运冠军跑也要几分钟,何况全副武装的东瀛军。 刘庆才看见东瀛军出来了,大喊一声:“不留活口!” 手下这帮人就下了黑手,手雷、重机枪全招呼过来。 几个呼吸间,趴在地上的几个飞行员和司机就一命呜呼了。 “撤!”刘庆才又是一声大喊,光复军的人转身就向后边撤退。 几分钟后,东瀛军增援队伍赶到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东瀛军中队长气疯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论什么情况,都必须保证飞行员的安全。 现在全被打死了,如何向上级交待? 扭头一看,刘庆才他们跑出一千米开外,卧在地上,枪口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卧倒!”东瀛军中队长大喊一声,当先一个标准的鱼跃扑在地上。 几乎同时,“哒哒哒!”的重机枪声音从远处传来了。 反应快的东瀛军卧在地上躲过了,可有几个反应慢的却被高速飞来的重机枪子弹打得血肉横飞。 “射击!”东瀛军中队长大声命令着。 东瀛军的机枪也响了,双方开始对射。 射击了一阵子,对面却没有了枪声,东瀛军中队长仔细看看,望远镜里的敌人一个个像蛇一样,在地上快速爬行,撤退了! 东瀛军中队长都被气乐了,站起身,抽出指挥刀,大声命令:“停止射击!追!” 他可是心里有数,不把这几十个人消灭了,他估计要向天皇尽忠了。 听到东瀛军枪声停了,刘庆才又是喊了一声:“快跑!” 几十个人站起来,没命地奔跑起来。但如果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每个人跑的都不是直线,而是跑的s形路线。 这一点,充分体现了靖安集训的效果。 光复军前面跑,东瀛军后面追,现在双方不是打仗了,开始长跑比赛。 但没过几分钟,机场东面几百米处的草丛里,却悄悄的扬起了几根小炮管。 “通!通!”几声闷闷的迫击炮声响过,东边两个角上的岗楼便矮了一截。 “弟兄们!冲!”卜凡军使劲儿喊了一声。 草丛中便站起了一百多人,冲着六架飞机停靠的地方冲去。 东瀛军守备中队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状态,听到声音,一边开枪,也一边向卜凡军等人来的方向冲了过来。 卜凡军的目标是飞机,所以冲到离飞机约三百米处,就停下了,一字排开,机枪、步枪便准备好,瞄准了东瀛军。 东瀛军一进入射程,随着一声“开火!”,子弹便泼雨似的射向东瀛军。 东瀛军也是训练有素,枪一响,也全卧在地上,开始射击。 几个炮兵气喘吁吁地把迫击炮抬了过来,大约离飞机约四百米远,便停下了,三下五除二,把迫击炮装好,右手平举,伸出大拇指开始测距。 远处的东瀛军守备中队长在望远镜里把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就是一哆嗦。 “妈呀!这帮人是要炸飞机。” 明白了卜凡军这些人的意图,东瀛军守备中队长眼都红了,什么都不管了,保住飞机要紧。 “冲!冲上去干掉迫击炮!”东瀛军守备中队长声嘶力竭地喊。 东瀛军士兵也反应过来了,爬起来,不顾死活地冲来。 卜凡军轻蔑一笑:“大傻逼!不就是几架木头飞机吗?值得吗?我们公子可是说,东西不重要,人最重要。” 他还不知道,刘大双被他气得开始艰苦奋斗了,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估计要把他踹回娘肚子里去。 视野这么好的,东瀛军疯狂的往上冲,真跟送死没啥区别。 随着几声炮响,六架飞机全炸烂了,几个炮兵收拾起迫击炮先跑了。 看着炸烂的飞机,东瀛军守备中队长血往上涌,挥着指挥刀也冲了上来。 毫无意义的是,面对着光复军凶猛的火力,这种猪突战术只能是给光复军送战功。 不用二分钟,东瀛军再也没有能站着的了。 “弟兄们,扯呼!”卜凡军兴奋地喊着,土匪黑话都冒出来了。 二六七 兄弟!保重! 卜凡军他们这一仗打下来,也死伤了三十几个,有两个受伤的还被俘虏了。但战果是巨大的,干掉了六架飞机和六个飞行员,机场守备队也被干掉了一百多。 两个连的光复军现在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减员相当严重。 卜凡军和刘庆才就找朴日新商量,说能不能就地招收一些队员,补充一下。 朴日新满口答应,立刻出去招人。 光复军又发了电报给靖安,汇报了一下战斗情况,并要求补给一些武器弹药。 百济国发了份声明,宣布光复军大展神威,炸毁新义州东瀛军飞机六架,消灭东瀛军五百多人。 总裁李成晚发表谈话称,英勇的百济光复军将继续战斗,直到解放百济全境。 东瀛人一片沉默,所有媒体都封锁了这个消息。连东瀛人在奉天办的《顺天时报》也没刋登。 这《顺天时报》一向自诩公平公正报道,现在却哑巴了。 在中国的百济人都收到了消息,可高兴坏了,在哈尔滨大批百济人载歌载舞地在街上欢乐了一天,搞得烧酒都脱销了。 两个被俘虏的光复军几鞭子下去啥都交待了。 东瀛人火冒三丈,尼玛的!刘大双你也太欺负人啦!弄几个百济人过来闹腾,真以为我们不敢打你是不是? 首先军部严令驻新义州的第三师团,立即出动,剿灭这个什么光复军。 其次,外务省向民国zf发了措辞严厉的照会,声称若不制止类似事件发生,大东瀛帝国保持动武的权利。 第三,在媒体上把两名俘虏的姓名及所属部队公布出来,并配发了照片和亲笔供词。 《顺天时报》这次倒是一字不拉地全刊发了。 对于第一条,刘大双都懒得理,这种扯犊子的事,随他们便。 第二条,可把老袁吓得不轻,心里直埋怨:“小祖宗哎!你就不能消停点!”。 不过,打太极,瞎扯淡也是老袁的特长,胖胖的脸堆着笑,一概不认帐,坚称没有一兵一卒过了鸭绿江。 第三条,就是百济国的事儿啦,他们慢慢的跟本东瀛人掰扯。 这边打嘴炮反正死不了人,天天骂呗! 但卜凡军的光复军却陷入了险境,第三师团出动了一万人,誓要把他们全灭了。 一张大网撒开,周围几个山头都占了,慢慢的收网。 饶是卜凡军这老土匪也没见过这阵势,心里一沉,知道凶多吉少。咬咬牙,一股狠劲儿上来了。 安排人把所有的物资和武器装备集中在一起,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卜凡军举起电台,狠狠地向地上摔去。 “啪!”地一声,电台摔了个稀烂。 “弟兄们!电台已经摔烂了,咱们和靖安联系不上了。”卜凡军瞪大眼睛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外援了,要靠自己。 “我们已经被东瀛军围住了,看情况,今晚我们必须突围出去。” “行,队长你安排,我们全听你的。” “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啦,怕啥?” …… 知道生死关头了,说啥也得突出去,至于生死,听天由命吧!队员们心里有了准备。 “这地形我看了,三面缓坡,唯独北面是陡坡,树也少。”卜凡军说道。 “你是想从北坡冲出去?”刘庆才问道。 “对!这面坡陡树少,东瀛军肯定想不到我们从这面突围。”卜凡军点点头说。 “可是,这坡太陡,站都站不稳,别说冲锋了,又没树做掩护,很容易做了活靶子。”刘庆才摇摇头。 “哈哈!我在山里多年,这难不住我。”卜凡军笑了。 “不过,得先有一支队伍向南冲,把东瀛军注意力吸引过去。”卜凡军补充道。 刘庆才望望卜凡军说道:“好!我领人向南冲,掩护你们突围!” “老刘,还是我来吧!这山里我待了好多年,比你熟。”卜凡军连忙说。 “算了吧!你个傻大个,笨!我身手比你好!别争了!”刘庆才笑笑说。 卜凡军眼睛红了,大声说:“好兄弟!老哥等你回来喝酒!” …… 卜凡军安排众人尽量多带子弹、手雷,其它东西堆在一起,准备撤退时炸掉。 又吩咐众人搬了许多大石块,全堆在北坡。 石头又大又沉,小的几十斤,大的上百斤,足足搬了几百块。 夏天的夜晚来的迟,差不多晚上八点,天才黑下来。 东瀛军已经把包围圈缩得很小,到处都是火把,影影绰绰的看见东瀛军有的在修工事,有的搭建营地,还有袅袅炊烟升起。 看来东瀛军今晚不打算进攻了,围得铁桶似的,也不担心光复军跑了。 卜凡军觉得现在东瀛军刚到,立足未稳,正是突围的好时机。 紧紧地握了下刘庆才的手,轻声说:“兄弟!保重!” 刘庆才没有多说,一挥手说:“射击!” 顿时,山上所有的重机枪、迫击炮一齐向南坡坡底开火。 三十个战士,跟着刘庆才,双手端枪,猫着腰,向着山底东瀛军冲去。 二六八 石头在前 刘庆才带着人往下冲,训练的效果也显现了。 队员们知道利用大树、石头、坡地掩护自己身形。 他们的任务就是佯攻,拖住东瀛军,时间越长越好。所以,大家冲得并不快,都是利用地形慢慢前进。 山脚下的东瀛军可不理,步枪、机枪、迫击炮一起开火,只是天黑了,加上山上树木很密,哪里看得清,只是盲目的射击而已。 卜凡军这边听到枪声响起,一声令下,队员们把垒好的大石头开始向山下推去。 北坡很陡,又没什么树,这大石头接二连三地,轰隆隆地向山下滚去。 山下东瀛军听到动静,又看到有黑影开始冲过来,也分不清是什么。 东瀛军指挥官一声令下,东瀛军全冲出来,长枪短炮的开始射击。 石头在山坡上可是越滚越快,按物理课的讲法,巨大的势能全部转化成了动能。 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 黑乎乎的,东瀛军可看不清,被撞到的东瀛军瞬间就变成肉泥,哪怕是胳膊腿挨上点,也是觉得胳膊腿一凉,就什么都没有了。 滚下来的石头带的动能太大了,就算撞上了东瀛军,速度都不减分毫,继续向前飞滚。 一时间,东瀛军队伍中就是一片哀嚎,连躲都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就是拼人品了。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偷吃邻家鸡鸭的,不孝顺父母的绝对是第一时间没了动静。 卜凡军带着队员们热火朝天地忙乎着,把堆着的大小石块儿一股脑儿全推了下去。 “准备!”卜凡军大喊一声,队员们个个套上了两个睡袋,抱着枪,齐齐站在北坡上。 卜凡军拿着一个火把,左右看看,把火把用力扔向远处的一大堆军事物资,转身过来,身子向一侧倒去,骨碌碌向下滚去。 这是卜凡军当土匪时学的,事急时,经常这样把棉被一裹,从山上滚下来逃之夭夭。 队员们也是有样学样,身子一歪,百来号人就齐刷刷地向山下滚去。 卜凡军扔出的火把迅速引燃了那一堆军用物资,里面的弹药也被引爆了。 “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山顶响起了,伴随着四溅的火花,整个山顶都开始燃烧了。 刘庆才停止了射击,他旁边的队员们也停下了。 冲了这一下子,已经牺牲了两名队员,还有五六个人负了轻伤。 “抓紧时间,包扎伤口,检查弹药。”刘庆才轻声命令着。 队员们随身带着急救包,靖安产的“消炎止血散”还是很灵的,撕开包装,往伤口上一撒,立马血就止住了。 有两个伤重的,呑了两粒保险子之后,也立刻精神了许多,伤口也不再流血。 北坡的百来号人向山下滚去,听到动静的日东瀛军见又有东西滚下来,不由分说,官兵一致,没命的向两边跑。刚才的一通大石头把他们的胆都吓破了。 枪杀的、刀砍的见多了,活活被砸成肉泥可是第一次见,太恐怖了,连是谁都分不清了,就是一滩血肉。 卜凡军一帮人骨碌碌地往下滚,滋味也不好受,幸亏前面的大石头把障碍物全砸飞了,要不这么滚下来,撞到石头或树上,也得骨断筋折。 可是就这么一直滚,人早已经被折腾的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人重重的一摔,便啪地一下停住了。 懵懵懂懂的站起来,便听见卜凡军大喝一声:“快!向前冲!”,便一马当先,死命的向北跑。 一帮人这才醒过神来,晕晕的跟着跑。 东瀛军也缓过神来了,敢情这次滚下来的不是石头,是光复军。 连忙端起枪,胡乱射击起来。 “王小五!你带几个人阻击,其他人跟我继续冲!”卜凡军囗里命令,脚下却不停。 王小五答应了一声:“是!”,一挥手,便有七八个人停下来,就地卧倒,阻击追兵。 卜凡军在前面左穿右穿,两手不停,弹无虚发,随手一甩,便能听到一声东瀛军的惨叫。 跟在后面的队员也知道,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了,怕死是没用的。 个个红着眼,死命的向前冲。手雷不停地向前方东瀛军处扔去,手里的枪也是没个停。 天黑,又是在山里,双方现在已经打乱了,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啦! 反正只要有点可疑,就是一枪射去。 光复军人少,反倒是占了便宜。东瀛军人多,也不知道有多少枪是射中自己人啦。 这种情况,当官的也没法制止了。漆黑的夜里,人的心理高度紧张,下意识的会把一切能动的东西都当成威胁。 天亮了,卜凡军也不知道冲出了多远,但枪声渐渐地远去,他知道安全了。 再看看身后的人,连他一起,五个人。 卜凡军脑袋像炸了一样,嘴里反复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其他人呢?” 二六九 队长!你还欠我一顿酒! 天明了,刘庆才带着二十多人静静的坐在半山腰的一片树林里。 当卜凡军他们昨晚开始向山下滚的时候,刘庆才他们就停止了射击。 他们的任务就是给卜凡军他们的撤退创造一点机会,所以,只要吸引住正面的日东瀛军不去增援北坡,任务就算完成了。 黑夜里,面对着几倍的东瀛军,刘庆才干脆不冲了,让大家原地休息,天亮了再说。 早上的露水很大,到处湿漉漉的,还有蒙蒙的雾气。草尖上、树叶上、花瓣上都是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 山上气温很低,早上只有十几度。不过,靖安的军事装备绝对是一流的,内衬羊毛的睡袋很暖和,倒是不觉得冷。 “赶紧吃早餐,检查武器,修工事,等下是场恶战。”刘庆才吩咐道。 “六张大饼”,这是标配的野战干粮,队员们撕开包装,大口吃起来。 “刘队长,我可以喝口酒吗?”一个队员小声问道。 刘庆才看了一下,这是个百济族队员,叫张大成,平时就喜欢喝两口。 刘庆才脸一绷,但随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喝吧!今天特例!” 听了刘庆才的话,可不止张大成一个人,又有几个人从怀里掏出个酒瓶子,笑嘻嘻地准备喝了。 刘庆才知道,这百济族男人,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吃狗肉。 保安军对喝酒控制很严,尤其是战斗期间,更不允许喝酒。 这一仗下来,还能活下来几个,刘庆才都不敢想,所以,既然他们要喝酒,就随他们了。 “大成!把酒拿来,我也喝一口!”刘庆才喊着。 张大成乐颠颠地跑过来,递上了酒瓶子。 刘庆才抓住酒瓶子,轻轻地呷了一口。一股辛辣热乎乎地顺喉而下。 “靖安小烧,这酒不错!”刘庆才吧唧了一下嘴。 “那是,咱靖安的酒哪能差了。”张大成仍旧笑嘻嘻的。 “好!兄弟们!打完这一仗,我请大家喝大漠孤烟,比这小烧好喝多了。”刘庆才豪气干云地说。 “好!”大家都欢呼起来,这帮人里百济族人多,都是好酒的。 欢呼声很高,却很短,不知怎地,大家一下子都没了声音。 “队长,你说,咱们能冲出去吗?”一个叫李焕英的小战士怯怯地问。 刘庆才心猛地一沉,特别的难受,这个李焕英才十七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现在却要拿起枪面对着侵略者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能!咱们能冲出去!等下你跟在我后面,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送出去!”刘庆才斩钉截铁地说。 李焕英猛地点点头,眼睛里全是泪花。 太阳升起来了,那层薄雾早已散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小草、树叶、鲜花仿佛刚刚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特别鲜艳。 东瀛军开始进攻了,估计是一个中队,成散兵线,在草丛、树林中慢慢前行,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准备战斗。”刘庆才沉着发出了命令。 依托简易的工事,光复军二十多人只是防守,并未出击。 东瀛军训练有素,现在的冲锋可不是东瀛罗刹战争时的“猪突战术”了,而是利用地形地物,互相掩护、配合,慢慢的接近光复军阵地。 双方不断地射击,不断地有人伤亡。 刘庆才他们昨晚冲出来时,没有携带重机枪和迫击炮等重武器,光靠步枪,对日东瀛军的威胁并不大。 相反,东瀛军却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几挺重机枪死死地压住刘庆才他们,只要露头,就是一个点射过来。 不到半个小时,东瀛军已经冲到离刘庆才他们的阵地大约一百米地方。 而这时,阵地上只剩下了十来个人,面对着包围过来的东瀛军,刘庆才唯有摇头苦笑。 “娘的!今天看来要交待在这里啦!” 张大成大声喊着:“队长,别忘了欠我一顿大漠孤烟!” “放心吧!少不了你!”刘庆才大声笑道。 “好!队长,你身手好,赶紧走吧!我们哥几个掩护你!”张大成又喊道。 “废话,刘司令把你们交给我,我就必须把你们带回去。”刘庆才说道。 “队长,你走吧!我们没你那身手,要不我肯定先跑。”张大成笑嘻嘻地说。 “可以,你们都走,我掩护!”刘庆才立刻同意了。 “屁!老子丢不起那人!”张大成不屑地说。 “英子!你走吧!我们几个掩护你!”刘庆才又对李焕英说。 “不走!我怕,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李焕英声音还是怯怯的。 “行!弟兄们!等下狠狠地打,不能让东瀛人瞧不起咱们。” “放心吧!咱靖安出来的没孬种。” 说话间,东瀛军已经围上来了,最近的只有三十米。 “打!”刘庆才率先开火。 步枪弹匣只有五发子弹,眨眼间,每个人都射空了枪里的子弹。 再装弹,已经来不及了,东瀛军已经冲过来了。 “队长,你欠我一顿酒!”张大成喊完,拉着了手雷,一下子冲入东瀛军人群中。 “轰!”一声爆炸响过,张大成和四五个东瀛军一起倒下。 刘庆才的眼睛瞬间全是泪水。 “队长,告诉我妈,我没给他丢人!”一愣神功夫,李焕英也拧开了手雷的保险,哧溜一声冲向前去。 “队长!来世再见!” “队长!我先去了!” “队长!……” 没人犹豫,没人胆怯,十来个人个个举着手雷冲向了东瀛军。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刘庆才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 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东瀛军,双手一扭,一个东瀛军的脖子就断了。 又一个转身,踹飞了一个冲过来的东瀛军。 两个东瀛军“呀呀呀”叫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过来,刘庆才嘴角轻蔑地一笑,一闪身,已经出现在两个人身后,左右手一揽,一声闷响,两个东瀛军的脑袋猛的撞在一起,软软的倒下了。 刘庆才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不杀尽眼前的东瀛军,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闪跃腾移,掌劈拳打,如入无人之境。倒在他手下的东瀛军一下子就有十几个。 东瀛军吓傻了,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杀神重生。 东瀛军越来越多,明晃晃的剌刀团团围住了刘庆才。 “狗日的!来吧!”刘庆才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又是一闪,抓住了两把步枪,右脚飞起,一个东瀛军飞了起来。 可是另一个东瀛军也发了狠,猛然间,放开了手里的步枪,一个下蹲,死死地抱住了刘庆才的双脚。 没有迟疑,刘庆才一个掌刀砍在了这个家伙的后脖颈。 头一歪,这个人已经断了气,但双手仍旧死死地抱住。 也就是同时,三把刺刀同时刺穿了刘庆才的后背。 后背一凉,便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我x你姥姥!”刘庆才扭头骂了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 二七零 游击战的真谛 这一战是刘大双成军以来败的很惨的一仗。 两个连,共计二百一十六人,最后回到靖安十一人,二十五人受伤破俘,余皆战死。其中包括副队长刘庆才。 收到消息后,姚雯雯哭了好久,那个大哥哥一样的刘庆才,话语不多,脸上总是带着笑,现在却永远的离去了。 卜凡军第一时间见了刘大双,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详细汇报了。 全部听完了,刘大双是又气又恨,这两个混球东西,让你们去打游击,你们倒好,当面鼓对面锣的打起了正规战。 损失点枪炮物资,刘大双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一下子两百人损失殆尽,刘大双心痛的不得了,这全是集训了几个月的精英啊! 刘大双现在恨不得把卜凡军使劲儿踹一顿才解恨,可是看看卜凡军头上缠着的纱布心又软了。 “公子!你打我一顿吧!”卜凡军低着头,大声说。 他的心里现在也很难受,巴不得刘大双打他一顿,起码心里好受点。 “滚!回去好好反省!”刘大双又气又急。 卜凡军没出声,蔫蔫的跑去郑二壮的小酒馆要了两瓶小烧,一盘酱牛肉,一盘拍黄瓜,自顾自喝了起来。 郑二壮过来打个招呼,卜凡军连头都不抬。 郑二壮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叹口气说:“哥!你慢慢喝,有啥事儿叫我。” 说完,也忙去了。 喝着喝着,一瓶酒见底了,卜凡军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全是泪水啦,他都不记得多少年没流过泪了,可今天却怎么也止不住。 两只大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去开第二瓶酒。 郑二壮可在旁边偷偷的瞄着呢,一看这情况,赶紧过来按住了卜凡军的手。 “哥,差不多了,我再给你加俩菜,吃点饭吧!” 卜凡军眼红红的看着郑二壮,粗声粗气地说:“二壮!咱哥俩认识多少年了?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大哥海量,不过今天我看你累了,少喝点,歇一会儿!”郑二壮笑着说。 “不行,我今天得喝痛快了,要不我心里憋屈!”卜凡军舌头有点硬了。 “行,我陪大哥喝两口!”郑二壮吩咐伙计加俩菜,再拿双碗筷过来。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又喝上了。 不过没说什么话,就是吃菜喝酒。 郑二壮也算是靖安城的老人了,他这个小酒馆也算是刘大双的半个情报点。 该说啥,不该说啥,郑二壮心里有数。 卜凡军执行的是特殊任务,那是绝对不能乱说的。即使喝了这么多酒,他一个字都不露。 卜凡军走后,刘大双陷入了沉思,虽然编了本故事书给大家看,但似乎大家对游击战还不是很理解。 这几年,靖安缺少真正的军事人才,打仗全靠勇敢和武器,都是硬碰硬的直接杠上,战略战术运用的少。灵活机动就更谈不上了。 叫来了丁志军,让他通知部队中队长以上的军官五天后全部到靖安开会,他要亲自给大家上一堂军事课。 接到通知的这帮军官有点犯糊涂,这刘小爷打小就说不懂军事的,一打仗都是往后缩的。 有几个人心里偷偷笑,这位见着死人,见着血都怕的,咋还要给我们上军事课? 但也有人心里琢磨,刘爷虽然胆子小,可指挥的几仗并没吃过亏,都是干净利落地把敌人消灭了。 有人更是挤眉弄眼地指指卜凡军几个人,小声提醒:“谁说司令不懂军事?那几个家丁怎么抓来的?当年司令可才十多岁啊!” 这一提醒,大家心里都不嘀咕了。 对呀!司令十岁就干掉了几个土匪,在洮南府已经小有名气了。人家自己说不懂军事,那是谦虚,是司令人品好。那像你们呀,逮几只耗子都嘚瑟半天。 琢磨过味来,大家可是全等着五天后的讲课了。 外地的也匆匆交待完工作,急急地往回赶,刘全忠本来是打算这几天纳个小妾的,现在都没心情了,尥蹶子往回蹽。 刘大双这几天猫在屋里准备功课,他是真不懂军事。以前指挥打的几仗都跟做题似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计算求解,最后得出结果。 不过说来也怪,这种方式指挥作战还真没败过。 莫非老子也像太祖似的,一辈子没开过枪,却是个大军事家。 仔细想想,算了!太祖是千年一出的人物。自已算上上一世,一百年不到都出两个刘大双了,绝对不稀奇。 憋了一天,把上一世看过的历史书、小说、电影、电视都回忆了一遍,还是一团乱麻,没把游击战的真谛总结出来。 有些东西似乎浮现出来,可却抓不住,老是若隐若现的。 门轻轻响了两声,刘大双听见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刘大双扭头一看,是雯雯,白衣白裙,一身缟素,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怎么啦?有事吗?”刘大双柔声问道。 “大双哥!”雯雯喊了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刘大哥牺牲了,你得给刘大哥报仇?”雯雯放声大哭,声音呜咽地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他报仇!”刘大双说完,把雯雯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 “大双哥,你一定要把刘大哥的遗体运回靖安。他以前说过,靖安就是他的第二个家。”雯雯带着悲声说道。 “行!运回靖安下葬,这里就是他的家。” 说完了“家”字,刘大双脑袋里有个东西一闪,被他抓住了。 家,没错,游击战要有家,要有根据地。 他以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派支队伍就可以了。 没有根据地,游击队就是水上的浮萍,一阵大浪打来,就四分五裂,不见了踪影,结局注定是失败的。 二七一 游击战秘诀 今天参加的人数还真不少,差不多一千人。 会议是在保安营地礼堂举行的。每个人都穿的整整齐齐,一身墨绿色的将校呢军装,显得很威武。 刘大双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也穿了一身墨绿色军装,看着英姿勃发,仪表堂堂。 刘大双一进会场,坐得笔挺的军官们齐刷刷地站起来敬了个礼。 刘大双就感觉像电影里老蒋出场一样,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这当领导是不赖,这感觉简直了!”刘大双心里美滋滋的。 动作上也学了电影里的样子,快步走到讲台前,面向大家,一脸严肃,双手轻轻地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 “请坐!”刘大双强压着激动,沉声说道。 “刷”地一下,近千人齐齐坐下,动作整齐划一,绝对听不到叮当乱响的椅子声。 “nnd,这可比我们当年军训强多了!这才是军人!”刘大双心里又嘚瑟了一句。 “诸位同仁,今天召集大家过来,由我给大家讲一讲游击战。……”刘大双尽量学着大领导的口吻,缓缓的开讲了。 “游击战?”众人都一愣,原以为刘大双会讲什么高深的军事理论,结果却讲游击战,很多人都有点失望。 似乎觉察到大家的情绪,刘大双脸一寒,冷冷的说道:“是不是刚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饿肚子的时候?” 刘大双这句话一出,很多人不敢再胡思乱想,认认真真听课了。 刘大双心里一股气,刚刚教育完大家要艰苦奋斗,但一个个好像没当回事。这兵带的,失败啊!纯粹是帮老爷兵。都忘了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受苦人。 “咱们边区这几年取得了一点成绩,东北、内外蒙古咱们也守住了。保安军也打过几场胜仗,老百姓也吃得饱穿得暖了。大家是不是觉得了不起了?可以安安稳稳睡大觉了?” 刘大双的声音越来越高,语气越来越严厉。 底下这帮军官可不是傻子,听出来刘大双语气中的不善,个个坐得更是笔挺。眼观鼻,鼻问心,大气不敢出。 刘小爷今天不知怎么的了?脾气大呀!千万别触了霉头。 “居安思危,做为军人,要时时刻刻知道心中那份责任和义务。 现在的华夏,强敌环伺,根本容不得我们有半分松懈和麻痹。远的不说,就是我们边区的士地上,仍旧驻扎着外国军队,我们城市仍旧被外国占领着,我们的港口仍旧停泊着外国军舰。我们有什么理由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刘大双的声音很大,像重锤一样敲击着这些人的心脏。 刘大双看看下面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讲话起了点作用了,话题一转又说道:“今天为什么要讲游击战?就是我们这些军队的指挥官,不仅要懂得正规战,还要知道,一旦情况有变,强敌入侵,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就要转为游击战。” 听了这句话,很多人频频点头,心里不住的赞叹:“刘司令确实棋高一着,想的远,看得远。” “什么叫游击战?它和正规作战的区别在哪里?我们国家有位大军事家总结了一个游击战的十六字秘诀。” 说到这儿,刘大双语气顿了一下,下面的人可是个个屏住呼吸,竖起来耳朵。 我的娘哎!秘诀? “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困我扰,敌退我进!” 刘大双仔细地、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礼堂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在仔细品味着这十六个字。 特别是像王士珍及靖安自己培训的一批大学生,自认为熟读兵书战策,可听了这十六个字,还是震惊了。 这是哪位大能啊?总结的太精僻了。简洁明了,一目了然,没文化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许大家没听清楚,我再重复一遍!……。” 刘大双又慢慢的念了一遍。 这回大家全记住了,有很多人拿出小本,工工整整记录下来。 王士珍脑袋里急速转着,可是却想不起是哪位大军事家说过这样的话。 同王士珍一样,许多人都想知道这是哪位大军事家? 要不是正在开会,王士珍马上就要开口问了。 “刘司令太谦虚了,平时老是自谦不懂军事,可是真讲起来,司令的造诣我们远远不如。虚怀若谷啊!” 张文才一帮人也是暗自佩服不已,谁说公子不懂军事,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我们。那句话咋说的了?对!咬人的狗不叫! 这比喻好像不对,公子是狗?我们几个人是啥?狗崽子?狗腿子………。 二七二 白色大水坑 “游击战并不追求歼敌数量的多寡,主要是在敌占区或敌人后方活动,主要目的是通过各种手段动摇敌人的统治,对敌人重要军事和经济目标进行破坏。同时收集情报,阻扰迟滞敌人重大军事行动,策应我方主力部队的军事行动。……我举个例子,曾经的华夏遭受外敌入侵时,我们就组织了一个叫`武装工作队'的组织深入敌后,揭露侵略者的丑恶嘴脸,动员组织群众和侵略者做各种明里暗里的斗争,收集情报,配合大部队的军事行动。当然,对一些小股敌人及罪大恶极的汉奸也给予坚决打击。……” 刘大双越讲越起劲儿,语言也畅顺生动了很多,理论和实际情况结合的也很好。有些灵感都是讲着讲着产生的,比他精心准备、认真备课的原文还好。 就这么滔滔不绝、兴致勃勃地讲了一个上午,水都没喝一口,也不觉得口干。连自己都有点不信。 “看来我天生适合当领导,在大众面前发表讲话,要不当初对着单个女同学时咋哑口无言呢!” 中午一到,刘大双宣布休息,下午继续。 众人可以说是听得如痴如醉,一听说休息,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管是叫主席的、叫司令的、叫公子的、叫少爷的,各个人现在都服气了。 这可是军事大家呀!古今中外第一人。随意的一讲,那可是大大的开拓了他们的眼界,使他们对战争有了全新、更全面的认识。 战争再也不是双方你一枪我一炮那么简单了,而是全面通盘考虑,各种手段尽出的战斗。 多少人憋不住心里的激动,就要上前再多请教几句。 丁志军拦住了大家,带着歉意说:“少爷累了!先休息,下午还要给大家继续讲。稍安勿躁!” 众人抑制不住激动,吃饭时都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聘卿,老朽不通军务,但幼时也读过兵书,但听刘主席上午所讲,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六王爷优雅地掰着手里的一张烙饼,笑眯眯地对着王士珍说。 王士珍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放下筷子说:“王爷,何止是茅塞顿开,说醍醐灌顶、大彻大悟都不为过,刘主席才是真正的大家呀!可笑我等,平时还以知兵自诩。羞死人也!” …… 另一张桌子旁,张文才结结巴巴地说:“少爷太牛了!当初收咱们那么轻松,老子私下里还有点不服,现在知道了,敢情少爷……少爷,那啥,那啥……” “那啥个屁!少爷就是神仙下凡,就你这小样还不服?”马上有人怼了一句。 “我咋不,不服?我心里高兴,想喝一口!” 一说喝酒,几个人都来了兴致,可中午在食堂绝对不敢喝。 “那啥!老张,今晚上你请我们哥几个喝一口,咱们也好久没聚了。”有人趁机起哄。 “咋老是我请,请呢?”张文才嘟囔着。 “你是大哥,官大,银子比我们多。” …… 卜凡军一直没出声,心里懊悔的要死,早点跟少爷请教一下,也不至于死那么多弟兄,尤其是老刘,哥俩在一起几年了,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怪就怪自己太莽撞了,还是要跟少爷多学点,不然以后不定吃多大亏呢! 下午的讲课,刘大双重点讲了根据地和游击战的关系。 “有了根据地,我们的游击队就会如鱼得水,如虎归山,不再是一个无根的浮萍。 只有建立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 刘大双慷慨激昂地讲着,众人一字不漏地听着。…… 靖安虽说是草原上干旱地区,实际上不缺水。 嫩江、洮儿河、霍林河全在其境内,水网密布,湖泊众多。 刘大双从小就知道的,用铁锹随便挖两下,便可见到水,挖深一点,细细的黄沙中会慢慢渗出一汪清泉,用手捧着喝下去,凉凉的、甜甜的。 上一世老说是缺水干旱,那是地方领导为了争取国家扶贫资金而故意的。老话说得好,会叫的孩子有奶吃。 真正缺水是上一世的八十年代后,一帮二b领导鼓励农民种水稻,全是抽地下水。 结果十年后,地下水位直接降到六十米以下,傻了眼的领导又规定不准种水稻。 靖安东面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一个大水泡子岸边正围着一群人。 洪水凊、杰克、吕士全一帮人正在做一项秘密试验。 这个大水泡子就是上一世闻名全国的查干湖。 靖安当地话一般把湖泊叫做泡子。大泡子,小泡子,草原上到处都是。上一世刘大双家旁边就有个泡子,夏天可以戏水、捞鱼食,冬天溜冰、滑冰车,承载了刘大双上一世童年的欢乐时光。当然,有个叫月亮泡的地方,芳草萋萋,绿树成荫,很多青年男女都是在那里订了终身。刘大双鼓了几次勇气,对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同学愣没敢出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女同学跟别人进了月亮泡。这是刘大双的伤心之地,听着月亮泡三个字就烦,所以,他穿越过来后,起了好多泡子的名字,唯独没有月亮泡。 这时候的查干湖很小,也不叫查干湖,就叫查干泡子,是霍林河的堰塞湖,翻译成汉语就是“白色大水坑”,可不是什么“白色圣洁的湖”,那是一帮唱二人转的为拍电视剧瞎扯的。 现在查干泡子上进行的秘密试验绝对是领先全世界的。 这就是全内燃、无气泡高速鱼l。就算一百年后,全世界也只有华夏、山姆国、意得利可以生产,军事强国苏联也生产不了,只能用液氧+煤油的。安全性差,有气泡产生。 发动机的燃料配方几乎是公开的,可是细节上的不同,导致很多国家研究不出来合格成品。 现在燃料的化学配方是刘大双提供的,经过半年多的试验,算是刘大双人品爆棚,侥幸成功了。 实验室成功不等于实际应用成功,这就是化学的麻烦之处。 一个三米多长,流线型的鱼l已经安装好,就等着在水中真正的一试。 二七三 你说的是真的吗 查干泡子中放好事先焊制的铁架,完全模仿舰船的鱼l发射器。 吕士全小心翼翼地指挥工人们把试验雷装上去,所有人离开,只留下了一个操作工。 沿岸设置了许多观测点,用来观测记录实验数据。 下午三点整,随着吕士全举起手中的小红旗,猛地向下一挥。 看到信号的操作工轻轻地按下手中的红色按钮。 一声轻响,铁架子轻轻地一震,三米多长的鱼l向一条黑色的鲸鱼一样,唰地一声向前窜去。 远处二公里是个做为靶船的渔船,几分钟后,水纹波动处,一声闷响,鱼l击中了靶船。 由于没有装上战斗部,只是把渔船撞了个大洞。 由于查干泡子水浅,鱼l运动带起来的泥沙还是暴露了运动轨迹。但这不影响试验结果,下一步就要进行海试。 最高速度七十节! 无偏航! 无气泡! …… 一项项结果很快汇总过来。 打了个招呼,洪水清带着实验结果先回靖安汇报去了。 听了洪水清的汇报,刘大双心里暗喜:“这个东西搞定了,总算可以出口气了,到时候弄两艘潜艇去几个港口转转,一个个都让它灰飞烟灭。” “嗯!水清,这次你们几个人立了大功,一定要好好奖励。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尽快定型,早日交付部队使用。”刘大双一脸温和的笑容。 不过,心里有点讨厌自己,什么时候变这样了?说话净是套话,没一点真情实感。 洪水清却很激动,大声说:“主席放心吧!今年年底前装备部队!” 送走了洪水清,刘大双就琢磨着这潜艇军舰怎么办? 鱼l有了,可也得有投送工具呀!最好的当然是潜艇,可跟日耳曼人订购的至少要年底才到货。自己的天津工厂又被东瀛人炸了,恢复生产也要到年底。 有了潜艇还要人员训练,真正成军形成了战斗力只怕是遥遥无期。 葫芦岛有几艘训练舰,先练着吧!起码让水兵们熟悉了操作流程。 这一天,操不完的心,连跟雯雯摸摸手的时间都没有。 刘大双真的感觉到,当个小领导太不容易了! 讲完了游击战的军事课,又组织大家讨论了两天,王士珍把各种意见汇总,形成了靖安的一套关于游击战的系统理论。 刘大双后来也被誉为中国“游击战之父”。 虱子多了不咬,刘大双现在脸皮磨练的也够厚了,面对这些称号,只能一一笑纳。要不怎么办?告诉人家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一说起穿越,刘大双想起了穿越界前辈们都要搞的青霉素。 这可是个个穿越人士都要搞的,似乎成了必杀技。 刘大双却不以为然,暗暗发笑,一帮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二蛋。 青霉素是什么?无非是生物抗生素的一种,既然会搞青霉素,为什么不把链霉素、土霉素、头孢等一起搞出来?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穿越过去的以学中文的、学历史的、学编剧的居多。只是在网上搜了个青霉素,囫囵吞枣般带过去了。真正学化工穿越的,也就是自己一个人。 他把伍连德叫来了,泡上壶茶,东拉西扯的,伍连德都有点烦了。刘大双才笑眯眯地开始了“循循善诱”。 “伍校长,有件事情请教一下,咱们草原上有一种蘑菇样的东西叫马粪包,我们小时候受伤流血,只要把它撕开,用里面的粉末一涂,马上止血不疼了,而且伤口还不感染。” “有这么个好东西?”伍连德来了兴趣,他是南洋出生的,又留学西洋,对这些东西还真不知道。 “是啊!草原上的牧民千百年来都把它做为外伤良药。我就想啊,咱们组织个攻关小组,把它的有效成分研究出来,又可以生产一种新药了。” “嗯!刘主席所言极是,我马上组织人员研究。”伍连德兴奋的说。 “还有一个事,我小时候读了不少杂书、野史什么的,……”刘大双这回是拔高自己了。 他小时候,老刘家除了窗户纸,屋里连个纸片都没有,上厕所还是用草棍、土坷拉呢。 不过伍连德不了解这些情况,只是风言风语的听说刘主席过去是个小皮匠。 “刘主席请讲!”伍连德恭恭敬敬地说。 “说的是,裁缝铺里有一种秘术,如果不小心被剪刀、锥子什么的弄伤了,他们会用一种长了青霉的浆糊涂上,止血消炎,几天就好了。”刘大双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真的?”伍连德脖子都伸长了,这太匪夷所思了。刘主度在哪儿看到的这些? “千真万确,这是裁缝铺的不传之秘!”刘大双很肯定的说。 “倒是值得研究。”伍连德开始顺着刘大双的思路走了。 刘大双偷偷的乐了,接着说道:“江南地区喜欢腌芥菜,越霉越香。那坛卤汁也有神效,比如肺炎、痨病等一喝就好!” “腾”地一下,伍连德坐不住了,站起来凑近刘大双,双眼瞪大了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二七四 不能少折腾点? 伍连德对刘大双所讲的并不相信,他可没听说过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刘大双一笑,一副得道高人的口气说: “天生万物,相辅相成,也相生相克。这也是宇宙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原因。中国有句古话,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药。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伍连德还是有点不解,疑惑地望着刘大双。 “这么说吧,前几年伍大哥发现的鼠疫菌可以致人生病、死亡,那么世界上一定存在一种细菌可以消灭它,把患病的人治好。”刘大双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伍连德陷入了沉思,他是科技人员,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或者前人证实了的东西,他还是持怀疑态度。 刘大双仍旧是笑眯眯的,并不着急,他要留下一点时间给伍连德思考,毕竟这是一个崭新的东西。 伍连德脑袋里现在是波澜起伏,极不平静。 刘主席说的是真的,那可是开创了一个新的医学时代,毫不夸张地说,将是全人类的福音,造福子孙后代。 可是,刘主席所言会是真的吗? 伍连德搞不懂,可当他看看笑眯眯的刘大双,却分明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主席,能否明示?”伍连德试探着问。 “唉!我不懂医学,但是我注意观察了一下,浆糊上的青霉是有点怪,只要长了青霉,就没有其它细菌产生,那些黑的、黄的都看不见。伍大哥,你是学医的,你看这青霉里是不是也和那个马粪包一样,含有一些特殊物质。”刘大双难得谦虚了一回。 眉头紧锁的伍连德突然间心里闪过了一丝光亮,他有些明白了。 刘主席今天一番话绝对是有所指,似乎在暗示着他什么。联想到坊间传说中刘大双的种种神奇,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好!我立刻组织人员研究攻关,……” ……… 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由靖安大学物理系和314无线电设备厂联合研制的电话也成功了。 第一批电话将在靖安城、保安军及铁路局安装。 当刘大双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电话,把听筒放到耳边,马上听筒里传出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请问,您要哪里?” 太悦耳了,这才对嘛!有人情味,刘大双觉得这人工话务员太好了,打电话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他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在酒厂工作时,厂里一个小会计也是用这种娇滴滴的声音跟他说:“啍!当年在部队当话务员,从来不用去饭堂打饭,一帮男兵天天争着抢着来给我们打饭。” 然后,又凑近刘大双,呼出的热气吹得刘大双脖子直痒痒。 “刘工,你知道吗?有些首长就喜欢我们转接电话,好几个老头为了争一个话务员还打起来了!咯咯咯!” ……… 刘大双现在就琢磨着,要不要也指定一个话务员,专门接转自己的电话。 算了!怎么脑袋里老有这些不着调的想法,是不是男人都这德性? 有线电话通了,刘大双又要求他们研制无线通话机,就是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背的那种,手里拿着话筒,戴着耳机,义然绝然地向后方炮兵喊话。 “我是王成,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多么悲壮的一幕,每每想起来,刘大双都泪水盈眶。 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种无线通讯器材,不仅陆军要用,海军、空军也要用。某些特种作战也必须用到。 所以,刘大双要求他们尽快研制出来,装备部队。 磨刀不误砍柴工,刘大双深知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经济发展、军事发展也是一样,需要时间、技术、人员、市场几个方面配合,慢慢的成熟和发展。 虽然他很想把东瀛和罗刹军队赶出华夏,把南满铁路和中东铁路收回华夏人的手中。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地知道,边区底子还是太薄了,经不起折腾。 南边的局势越来越恶化,一山先生对于宋头领的被暗杀,一定要找出凶手,严惩凶手。 而且在一山先生心中,这事就是老袁干的,虽然证据不是很充分,但总是有些证据指向了老袁。 唇枪舌剑地论战了两个月,一山先生忍不住了,开始了动作。 老袁现在跟几个列强借到了钱,马上扩充部队,一下子招了十来万人,再加上改造的前清军、地方武装等,总兵力直逼三十万人。 有了兵,对于南边的不服从老袁的几个省,老袁有了动武的心思,只差找个借口。 对于老袁借钱武装自已,南边的几个省自然不满意。 江西都督老李、广东都督老胡、安徽都督老柏公开表示反对。 老袁正想找碴呢,既然你们不服从领导,和我唱对台戏,得了!你们也别干了。 一纸任免书,直接把几个人撤职了。 这下麻烦了,南边的几个省立刻炸了。 暗流涌动,一股反袁势力形成,并准备采取武装斗争的模式。 刘大双早已从各个渠道收到了情报,气得直跺脚。 “这一帮败家子,咋就不知道少折腾点啊?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抓紧了,可能华夏就一跃而起,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了。” 刘大双抓耳挠腮,也是愁眉不展。 二七五 胶州湾 黄珍去了南京,准备响应一山先生的号召,起兵反袁。 可惜,手头没几个兵,江苏都督程德全手中倒是有兵,但听说老程和刘大双走得很近,人家站在哪一边还不好说。 试着和老程接触了一下,结果老程直接告诉黄轸,现在属于边区管辖,有啥事儿找刘主席去,我无权决定。 这一竿子支出好几千里去,老程拍拍手,啥闲事儿都不管,专心整他的五年计划。 刘大双也知道,这几头叫驴他也管不了,干脆也不理了,也是专心致志发展经济。 南边的和北边的骂了几个月,南边的几个省又要自己单过,北边的真急了,呼呼拉拉派了几个师去。 到了年底,南边的基本上土崩瓦解,出洋的出洋,下野的下野,总算消停了。 刘大双那个气呀!没啥本事还整天到处跟人叫板,这回好了,地盘也没了,兵也散了。 折腾了半年,遭罪的还是老百姓,也严重的影响了华夏的经济建设。 但边区的建设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靖安到奉天的铁路也通车了。靖安到吉林的铁路路基都铺到长春了,只是因为实在太冷了,工程暂时停下了。 靖奉铁路一通车,一下子让边区的货物进出畅顺了许多,运输量也是一下子超过了南满铁路和中东铁路。 在日耳曼订购的两艘潜艇也在保密状态下到了葫芦岛。 这是两艘小型潜艇,排水量几百吨,采用了柴油发动机,潜航只能几十海里就要上浮了。 所以,这种潜艇大部分时间是在水面航行,只有进入攻击状态时才潜入水下。 就是这种勉强的潜艇,刘大双也是指示萨镇冰,尽快让海军掌握潜艇的性能和操作,形成战斗力。 对于潜艇的作用,刘大双可是太知道了,别看这个小不点,干掉一艘军舰也是轻轻松松。 有了这个小东西,刘大双的战法丰富了许多,对于东瀛海军有了更多的对付手段。 他苦心竭虑地弄出来的鱼l,现在总算找到用武的地方了。 天津的大沽造船厂现在已经重新安装了设备,一艘二千吨级的巡洋舰正在建造中,图纸及技术指导均来自于日耳曼。 这是刘大双用来练手的,目的就是让船厂尽快拥有成熟的造船技术。 从约翰牛那里引进的那艘军舰起了大作用,不仅让海军官兵熟悉了现代海军的各种新装备,也使靖安内燃机厂通过测绘,消化吸收了蜗轮增压锅炉的技术。 这也是年轻的载洵头脑比较灵活,有长远目光的一个表现。从这一点上看,年轻人还是易于接受新事物,不墨守成规,在前清的官员中算是难得的了。 日耳曼人汉斯随船而到,专门来靖安拜见刘大双,他带来了国内的最新指示。 “刘主席,再次见到你很高兴,也希望您满意我们的潜艇。”汉斯笑着说。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谢谢你们的潜艇如期交货。”刘大双也是满脸笑容。 “我们陛下很关心我们双方的关系,上次提到的事情不知道贵国考虑的如何?”汉斯问道。 “已经上报了敝国总裁,还没有明确指示下来。”刘大双还是满脸笑容。 汉斯心里不是很舒服,他同驻京日耳曼公使有过联系了,公使告诉他,通过种种渠道探听,没见过刘大双上报此事。 但汉斯也不便发作,毕竟他们只是想和刘大双结盟,其他人还看不上。 “好吧!也请贵国加快速度,毕竟这是对我们双方有利的事情。”汉斯脸上看不出什么不痛快。 刘大双心里冷笑,双方有利?纯是瞎扯。是你们几个列强分赃不匀了,现在想重新瓜分世界,关我屁事!想找人当炮灰?大家都不是傻瓜。 “是啊!大总裁日理万机,很多事要做,慢慢等吧!”刘大双脸上的笑容依旧。 “关于胶州湾,陛下原则上同意归还贵国,不过,……”汉斯欲言又止。 “干货来了!”这才是刘大双感兴趣的东西。 立刻,刘大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看着汉斯的表情,知道对方不捞点好处是不会放手的。 “谢谢贵国的好意,胶州湾一直是我华夏领土,前清时期被强行租借,这完全是不平等条约,现在贵国决定归还,我们欢迎贵国的这一决定。”刘大双收起了笑容,面色庄重地说。 “按照当时签的协议,我们也投了巨资修铁路,搞城建,花费甚巨。”汉斯苦着脸说。 “说吧!你们的条件?”刘大双也懒得扯,直接问道。 “陛下希望我们成为盟友,一致对敌。很简单,并无特别要求。”汉斯干脆地回答。 “尼玛的!上下嘴唇一碰,很简单!单一个罗刹国就一百多万正规军,真的要拼命,老子扛得住吗?不要说还有一个东瀛国三十多万军队在虎视眈眈的。” 刘大双心里腹诽不已,说的真轻松。 “汉斯先生,我们只是个农业囯,面对列强还是无法应对的,所以,希望贵国不要抱太大希望。”刘大双不客气的说。 这下轮到汉斯腹诽了。 “上帝!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天上飞机,地上火车,城里满是小汽车,居然自称农业国。照这么说,柏林也是乡下了。” “不!不!靖安的情况我们了解,绝对不是大农村,而是十分强悍的工业城市。”汉斯连连摇头。 “汉斯先生,对整个华夏的情况您并不了解,个别城市的一点点东西并不代表整个华夏。我们确实无力对抗几个列强。”刘大双也是连连摇头。 汉斯沉吟了半晌,慢慢说道:“刘主席,如果不能满足陛下的愿望,可能暂时我们不会移交胶州湾。” 刘大双的脸立马黑了,你娘的!跟我耍横儿是不是? 真以为老子怕你,跟你谈判是给你点面子。不移交,我们自己去拿! “汉斯先生,请转告贵国陛下,胶州湾我们一定是要拿回来的,这个不需要商讨。至于双方合作,只能是互利条件才可以。”刘大双的语气不再是客客气气啦,而是不容反驳、掷地有声。 二七六 大猪肘子 汉斯在刘大双这里碰了钉子,只好发报请示国内,人悻悻地留在靖安。 刘大双知道汉斯没走,想了一下,不行,还得把这个二愣子国家的勇气鼓起来,要不这列强之间的战争也打不起来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没了,这对华夏和世界上弱小国家都是不利的。 叫来了施肇基,刘大双笑呵呵地说:“施大哥,汉斯那里你去招呼一下,顺便再谈谈。” “刘主席,这原则怎么定?”施肇基客气地问,他可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叫刘大双老弟。 “胶州湾一定要拿回来!他们必须在欧洲动手,我们可策应他们一下,东瀛的兵力我们负责拖住,但他们必须支援我们一批战舰。” “大鼻子那边如何定?” “我们可以在蒙古边境加强兵力,给大鼻子点压力就算了。”刘大双把基本原则定了。 施肇基点点头,转身要走,刘大双又把他叫住了。 “大哥,晚上你请汉斯吃顿东北菜,联络联络感情。”刘大双笑着说。 “吃东北菜?吃西餐吧?咱们靖安有几家大鼻子开的西餐厅,出品还是不错的。”施肇基心里暗笑。 “兄弟你真能整,请个老外吃东北菜。拉倒吧!那玩意儿太粗糙了,连我都不愿吃。” 施肇基是扬州人,对东北菜一直不感冒,喜欢的还是精工细做的淮扬莱。 “大哥,你听我的,就给他吃东北菜,酸菜、血肠、猪肘子、腌黄瓜你尽管上就是了。对了,再把鲜族那个米肠弄一盘,保证他爱吃。不过用猪肠子做,千万别用狗肠子,老外不吃狗。”刘大双手舞足蹈地说。 施肇基强忍着笑,这算完了,刘主席没出过山海关,骨子里就认定东北菜最好了!你说这愁人不愁人? “刘主席,这能行吗?主食吃啥?喝大碴子粥?”施肇基半开玩笑地说。 “主食吧?还是面包吧!在西餐厅订几个大列巴,再带几瓶冰之魂酒,必须把汉森整晕了。”刘大双挠挠头说。 对于日耳曼人的口味,刘大双上一世多少了解点。 日耳曼和东北纬度差不多,气候相似,但受大西洋暖流影响,比东北暖和些,冬天没那么死啦地冷。 不过,日耳曼人喜欢吃酸菜、猪肘子、香肠、腌黄瓜这倒是和东北人差不多。 施肇基叫人通知关东大酒楼的老板关向东,准备一桌改良版的东北菜,晚上招待外国朋友。 “改良版”三个字是施肇基加的,可把关向东难为坏了,啥叫改良版的东北菜?谁知道老外啥口味? 掌握不准,又屁颠屁颠地跑来问施肇基。 施肇基苦笑着说,这是刘主席点的,你加点奶油、黑胡椒、九里香啥的就行了。 关向东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可是刘主席点的菜,弄砸了可就丢死人了。 关向东系上围裙,亲自上阵,试了一下午,左调右调的,也没弄明白了。 最后一跺脚,加点奶油、加点黑胡椒,其它不变,稀里糊涂上菜了。 别说,这菜还真对汉斯的胃口,酸菜、血肠汉斯吃了个不亦乐乎,再加上几杯冰之魂下肚,兴致可就高了。 两个人东拉西扯,世界各国聊着,感情越来越近。 施肇基看着斯斯文文,酒量可大了去了。在靖安享有“一直喝”的美名,就没人见他醉过。 刘大双是理工男,忽悠人也是直来直去,属于硬忽悠。 施肇基可不同,白白的小脸一副可爱至极的样子。忽悠人那是“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属于软忽悠,不着痕迹,比刘大双高明多了。 也许是好久没吃猪肘子了吧!当红红亮亮的猪肘子一上来,汉斯的眼睛就开始放光。 施肇基优雅地做了个你请的动作,汉斯刀叉并举,一下子切下一大块猪肘子放在盘子里,大口地嚼起来。 施肇基也切了一小块儿尝尝,放了奶油,味道还真不错,没那么油腻腻的,还带点特别香味。 看着汉斯几口就吃完了,施肇甚把整盘都推到汉森面前说:“汉斯先生,请用!” 汉斯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这怎么好,我一个人全吃了!” “没事儿,我们中国人有好东西都是先给客人吃。”施肇基嘴上说着,心里却是觉得这肘子始终不如他老家的红烧蹄膀。 “谢谢!”汉斯客气一下,几口把整只肘子干完了,抹抹嘴说:“味道好极了!” 施肇基吃惊地看着这个家伙,饭量也太大了! “汉斯先生,贵国这几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已经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了。” 施肇基说完,“珰”地一声又和汉森,汉斯碰了一杯。 “是啊!我们日耳曼人是优秀的,虽然起步晚,但现在却是欧洲最强的国家。”汉斯喝得鼻子都红了。 “唉!可惜!高卢人现在整天忙着放高利贷,约翰牛守着偌大的殖民地坐享其成,上帝不公平啊!”施肇基充满了同情地说。 “上帝没有睁开眼,对我们日耳曼太不公平了!”汉斯愤愤地说。 “我相信,只要有充足的原料和市场,伟大的日耳曼必将大放光芒。”施肇基奉承话张口就来,脸都不红一下。 “施先生,你是我们日耳曼人最好的朋友,你说的完全正确。我们必须让他们同意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汉斯,咱们是好哥们儿,可不能在华夏搞殖民地。”施肇基提醒了一下。 “对!对!咱们是好哥们儿,到时候也分一块儿给你们。”汉斯好像说的酒话,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 “我们无意别人的土地,只是拿回我们自己的就可以了!”施肇基笑笑说。 “那好说,只要咱们一起干,我们帮你们夺回你们的土地。”汉斯拍着胸脯说。 “多谢贵国的好意,既然如此,先把胶州湾给回我们吧!” 汉斯通红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说:“没问题的,只要咱们签个盟约!” “汉斯,你不懂!我们总裁和约翰牛、山姆的关系好得很,怎么可能跟你们合伙对付他们呢?” 施肇基轻轻地说,脸上带着戏谑。 “啊?”汉斯酒一下子醒了,脸上都是错谔。 二七七 干外交的施肇基 汉斯的心里凉了半截,这个姓施的什么意思啊? 看着汉斯的表情,施肇基暗暗的发笑,举起酒杯说:“来!再干一杯!” 汉斯举杯,“哧溜”一口喝干了。有点生气地说:“施先生!你们刘主席不是说只要归还胶州湾就结成盟友吗?” “唉!我们刘主席肯定是想和你们结盟的,但他不是总裁呀!这外交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也是有苦难言啊!”施肇基一脸真诚地说。 这个说法,汉斯也能接受,想想也是,这刘大双就是个地方官员,确实左右不了外交上的事。 但自己这次的秘密访问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有负陛下的重托呀! “施先生,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汉斯不甘心地问。 施肇基故作沉吟了一会儿,低下头,神神秘秘地说:“倒是有个办法。” 汉斯急忙说:“快说!” “这个事情唯有这么办,但刘主席和我要担很大风险,一旦被人知道就麻烦了。” 施肇基慢慢的说。 “你说吧!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保密!” “我们双方先签个密约,暂时不公开,一旦你们在欧洲动手,我们这边也行动。”施肇基呑呑吐吐地说。 “你们怎么行动?”汉斯可不好糊弄,他要问个详细。 “贵国支援我们几艘战列舰,我们拼尽全力和东瀛人打一仗,死死地拖住东瀛人。”施肇基大义凛然地说。 “真敢开口!一张嘴就是几艘战列舰,那玩意儿是大白菜呀?”汉斯一阵肉疼。 “施先生,你们没海军,要军舰干嘛?”汉斯白着眼睛问道。 “支援你们啊!你想,我们和东瀛不接壤,一旦开战,东瀛海军肯定要去欧洲打你们,咱们是兄弟,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你们,必须把他们拦在海上。”施肇基口气颇有东北人喝高了的感觉。 汉斯一听,琢磨琢磨,是这么个理儿。 “这个事情超出了我的权限,需要请示国内。?” “好!等你的好消息!”施肇基说道。 “施先生,对付罗刹人,你们打算怎么办?”汉斯又问道。 施肇基的脸又皱得跟苦瓜似的,犹豫了半天说:“难啊!罗刹人可是有名的大牲口,不好对付。靖安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不会吧!据我们在保安军的教官说,保安军战斗力相当强悍,丝毫不差于我们的日耳曼军队。”汉斯不相信地问。 施肇基想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涚:“汉斯兄弟,这是我们的最大秘密,跟别人绝对不会泄露,咱们要结盟了,我告诉你们,靖安家底薄啊!储备的弹药只够打一两场,再多就要大刀长矛上阵了。” 汉斯听了,心里一阵子舒服,暗忖道:“这才对嘛!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心里想着,不觉腰杆儿有点硬了,说话也带着傲慢。 “嗯!这也是实情,我马上汇报国内,想法支援你们一些军需物资。” 施肇基感觉到了汉斯情绪上的变化,不禁暗暗的冷笑。 “汉斯先生,结盟后,胶州湾就归还我们了吧?” “这个一定。只不过我们先前的投资需要贵方给予一定补偿。”汉斯开出了条件。 “汉斯先生,光归还一个胶州湾远远不够吧?我们可足面对两个列强国家。”施肇基口气严肃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汉斯有点意外。 “胶州湾必须归还,除此,亚洲和欧洲也要划一部分给我们。” 施肇基是干外交的出身,在利益面前,绝没有厚颜无耻四个字。他可不是理工男刘大双,能咬下来的肥肉绝对要咬一口。 至于刘大双,他真觉得像其同姓老祖宗刘大耳朵,有时候过于宅厚,对自己人可以,对外人必须只有刻薄二字。 汉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啥玩意儿?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一套啦?不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吗?怎么现在也饿狼似的啦? 汉斯可不敢答应,这都是大事,只能干干的一笑说:“施先生,这些事必须要请示国内才能答复您。” “可以,我们可以慢慢谈。”施肇基灿烂的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 二七八 抚顺的煤,鞍山的铁 东瀛人危机感很强,刘大双的保安军现在已经是他们进军华夏的最大障碍,必欲除之而后快。 前面折腾了一溜十三遭,却没把华夏搞乱,原本想着南北对峙,会大打出手。谁知,南边的太不禁打了。 北洋军一出,势如破竹,把南方平定了。 一山先生又躲到东瀛避难了,手下人更是做鸟曽散了。 东瀛人失望极了,花这么大力气,就冒个泡,太不划算了。 不管怎样,占饭满洲,占领华夏的国策不能变。 既然这个刘大双不识抬举,那就下刀子呗! 可这刀子也不好下,本来想自己赤膊上阵,但心里却有点发虚,这保安军太强了,兵少了,不一定打得过,兵多了,时间要等,财政上也支撑不了。 这可不是前十年和罗刹人开战,约翰牛和山姆都背后支持。打华夏,估计这两个国家不肯借钱。 东瀛人心里明白,真的是去占领东北,别看和约翰牛是盟国,一准儿反对,不为啥,好处不可能让他们一家独占。 至于山姆国,更别提了,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弄了个《朴约》,把东瀛坑惨了,白跟罗刹打一场,好处没捞多少。 东瀛人现在对山姆那是恨之入骨,普通的老百姓都对山姆没一点好感。 罗刹人也靠不住,签了几个密约,光是动口不动手。 这列强国家就没一个好人,东瀛人现在算是看清楚了。 奉天,张府,张小个子正端着大搪瓷缸子咕咚咚地喝茶。 传令兵进来报告说,有两个东瀛人来拜访。 “x拉巴子!他们来干啥?”小声嘀咕了一句后,示意请他们书房坐。 书房不大,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南边是个大窗户,东边一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一本本厚厚的书。 张小个子不识字,但他很敬重读书人,知道必须读书才能心眼多,坑人都有一堆大道理。 最让他愤愤不平的是,北边的姓刘的,不就是读了一两年私塾嘛,现在可比老子厉害多了。 书房的门开了,两个西装笔挺的东瀛人进来了。 头一个认识,是原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副会长黑田一郎,后面的一个年轻点,个头也比一般东瀛人高点。 这个时候的东瀛人普遍的较矮,张小个子一米六左右,在东北人中算矮的,可在东瀛人中算高的。 东瀛人在东北被大家戏称“小东瀛”。 “张司令,这是大仓财阀的大仓昭夫,刚刚上任专门负责东北地区的事务。” 黑田一郎彬彬有礼地介绍。 “张司令!请多关照!”大仓昭夫点头致意。 “好了!好了!别整这些虚的。坐下喝茶!”张小个子大大咧咧地说。 “张将军治理有方,现在这奉天城可是繁华似锦啊!”黑田一郎坐下后,笑着说。 “我懂个屁呀!都是下面人自己搞的。”张小个子摸摸光头说。 “我在东瀛就听说了,现在一看,确实是名副其实,让人敬佩!”大仓昭夫微微一笑。 “真的?连东瀛都知道了?”张小个子满脸像盛开的菊花。 “是啊!张司令声名远播,我们东瀛人也是很敬仰的。”大仓昭夫认真的说。 张小个子有点害羞地一笑,然后是哈哈大笑。 “得了吧!净扯犊子!说吧,来找我干嘛?” 张小个子突然收起笑容,带着玩味儿说道。 大仓昭夫有点尴尬,勉强挤出来笑容说:“张将军,大仓财团特别仰慕您的为人,希望加深双方的合作。” “嗯!嗯!都是什么事啊?”张小个子哼哼哈哈地说。 “现在本溪煤铁公司进展顺利,我们希望扩大在东北的投资,继续开发抚顺的煤矿和鞍山的铁矿。” 大仓昭夫说出了来意。 东瀛人现在本溪湖地区的煤铁开发的很成功,大量的煤炭在华夏及东瀛销售极好,每年都带来巨额利润。 对于铁矿,东瀛人怕华夏人学到技术,竟然全部通过安奉铁路运到百济去冶炼。 东瀛短缺的粮食、大豆、蔬菜等又通过张小个子提供货源,大仓财阀源源不断地卖到东瀛。这又为大仓财阀赚取了数不清的利润。 就连张小个子这几年也是赚的盆满钵满,睡觉都笑。 一口气娶了六个老婆,英勇奋战了几年,生了十几个儿女。 但有一点让张小个子心里老是整不明白,他的货物大部分是刘大双的汉唐国货提供的。 按说,现在靖安和东瀛关系剑抜弩张的,应该是停供粮食类货物才对呀! 不知道这个刘大双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不仅不停供,还年年增加供应量,价格还挺低。 “不是钻钱眼里了,就是个屯二迷糊!”张小个子时常心里暗笑。 但张小个子又是个极精明的人,手里有钱了之后,可是在奉天周边几个县买了不少地,专门种植粮食蔬菜供应东瀛。 不光张小个子想不明白,靖安很多人也不理解。 干嘛让他们吃饱了?就该饿着,看他们还有力气打我们吗? 刘大双却从不下令停供,一直不断货。但对于豆粕、化肥则严禁出口。个中原因没人想的明白。 现在东瀛人找上门来了要开发抚顺、鞍山的煤铁,张小个子脑袋一转,便知道这里面利益肯定很大,必须要想法插一脚。 “总裁有指示,这矿山都是国家的,外国人不能开采啊!”张小个子不停嚼着嘴里的茶叶,慢吞吞地说。 “是啊!是啊!所以这个事情必须要张将军出面!”黑田一郎一脸奉承。 “这个?难办啊!”张小个子又挠挠光头。 二七九 性命交关之地 待东瀛人走后,张小个子开始了瞎琢磨了。 他没读过什么书,可天生的对什么事情都是别人做过或是讲过,他就一通百通,好像没什么他不懂的。 什么叫经济他不知道,可是靖安那边办学校、建工厂、开银行、设立贸易公司等,他都是一学就懂,虽然不能自己动手,可是他能组织一群人去做。 几年功夫,奉天及周边几个城市也被他治理的像模像样,一片繁荣。 不得不说,张小个子绝对是个天下少有的奇才。 这几年刘大双的迅速发展,他可是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大仓财阀在本溪的煤矿和铁矿赚了多少钱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至于刘大双为什么还继续提供粮食等货物卖给东瀛,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就刘大双那直卜愣通地性格,和东瀛都明里暗里打了几仗啦,还能笑着脸做生意,要是没憋着坏,他张小个子八百个不信。 找不到原因,但防人之心必须有,张小个子这几年也偷偷的置办了几十万亩耕地,生产粮食和蔬菜,逐渐摆脱对刘大双的依赖。 有一点,张小个子始终迷惑不解,这个姓刘的每一步都踏得很准,很多事情都似乎提前一步准备好了。 要不然,他的靖安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他的保安军也不可能那么强盛。 一直有个传说在他脑袋里转悠,说这个姓刘的是天上星星下凡,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张小个子不太信这个,真有神仙,按照他坏事做绝的土匪生涯,早被雷劈了。 现在活得好好的,就说明没这码事儿。 还有一件事儿,弄得张小个子坐卧不安,经常半夜吓醒。 那就是保安军一直对他们奉天安国军友好相待,并没什么出格的事儿。 可张小个子却始终不放心,换了个来想,他张小个子要是刘大双,早把奉天占了,让安国军重新去落草为寇。 可这个姓刘的却没一点动静,这让张小个子老觉得有把刀悬在头顶。 东瀛人贷款五百万给他,他是照单全收,招兵买马,发展工商业,基本上用光了。 现在他手下的安国军,主要武器装备都是东瀛的,军事训练也是东瀛人负责。 表面上,他和东瀛人关系还不错。 可是,现在大仓财阀要开发抚顺和鞍山的矿山,却让他有点伤脑筋。 他可是深深的知道,煤和铁对于现代社会的重要性。 这两个矿山要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可是两大助力,天天数银子就行了。 只要有了钱,什么东瀛人!什么刘大双! x拉巴子的,全给老子靠边站。 想明白了,他浑身一激灵,卧槽!抚顺和鞍山自己经营了几年,简直是躺在金饭碗上了。这便宜可不能让别人占了。 鞋都没顾上穿好,趿拉着鞋跑出去喊人,赶紧把抚顺和鞍山的几块地买下来。 一天后,出去买地的人回来了,说那些地方早十年就被人买了,也没种地,荒在那儿也不知道干啥用。 张小个子一听,急眼了!这谁这么缺德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买来干啥? 立刻吩咐手下人,不管谁买的,听话的,扔俩子儿。不听话的,给俩枪子儿。 张小个子这土匪毛病又犯了。 再过两天,手下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是打听清楚了,耶些地全是靖安保安物流买的,动不了,保安物流背后是刘大双。 张小个子一蹦三尺高,气哼哼地问:“啥玩意儿?你说是刘大双早把地买了?” “回司令,是的,还是前清的时候就开始买了。”手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一,二,三,四,………”张小个子没文化,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 “卧槽!小兔崽子那咱儿才多大呀?十几岁就跑荒山野岭去买地?”张小个子倒吸口冷气,脖子凉飕飕的。 远在靖安的刘大双这一天却收到了张小个子一封热情洋溢的电报,大意是说,老哥哥我喝了不少虎鞭酒,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准备娶第七房姨太太。 我那嘚了吧唧的七姨太是个洋学生,看中了鞍山的一块儿山地,非得在那儿建个山庄,说空气好,俩人晚上一起数星星。 不过那块儿地是兄弟你早年买下的,一直荒着没啥用。我寻思着兄弟你开个价,老哥哥决不皱眉头,现银奉上。我还一分钱的价,都让我虎鞭白吃了。 这电报把刘大双看乐了,真行啊!这瞎话编的?还数星星,你当土匪时不知道在山上数了多少年了! 但也让他心生警觉,这矿山开始有人打主意了! 马上吩咐谍报司,摸清情况,汇报上来。 二天后,一份关于东瀛人计划开发抚顺煤矿和鞍山铁矿的秘密报告呈现在刘大双的书桌上。 “啍!做梦吧!华夏的东西只能华夏人用。” 搞明白了张小个子的心思,刘大双冷冷地回了封电报。 “大哥台鉴: 此地乃兄弟当年恳请靖安大悲寺圆通大师算命所购,实为兄弟性命交关之地,万不可动土。切切!” 二八零 放声大哭的张老七 收到了刘大双的回电,张小个子脸都气青了,连摔了五个茶杯。 这简直太气人了,老子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个你的“性命之地”,这不胡扯吗?我当胡子时,这地方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也没听说跟你有啥关系。 你是靖安的小皮匠,方圆百里都没个山,这怎么千里之外的鞍山还跟你扯上关系了! 张小个子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他当时一个小屁孩为什么买这个地方,难道他真的是……是那啥? 张小个子也是有自己的星辰大海的,小小的东北根本不是他的目标。可偏偏是在这个东北,他被刘大双压得死死地。 练兵,张小个子绝对有一套,他手里的安国军也不弱于国内其它军队。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和人家保安军差点,见着保安军还是有点发怵。 今年关内移民汹涌而入,奉天更是许多关内移民出关停留的第一站。 招工、招兵都极容易,奉天城内所有工厂现在都不缺工人。 招兵更容易了,大旗一竖,白花花的银元一堆,便有棒小伙子乌泱乌泱地围过来。 但眼瞅着这么好的兵源却不能多招,说起来还是“罗锅子上山——钱(前)紧”。 没钱就养不起兵,就斗不过姓刘的,这是张小个子一块心病。 现在能够开发抚顺的煤和鞍山的铁,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安国军马上可以壮大起来,自己的星辰大海快要实现了。 可偏偏是这个小兔崽子悄没声地把地占了,还声称不能动土。 这不是断我财路吗? 古人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父母”,张小个子心里可是把刘大双恨上了。 光恨有啥用,根本不敢去惹人家,连句狠话都不敢说。 张小个子绝不是草莽英雄,他可是有心计的。 广东人有句俗话说“矮仔多计”,绝对适合张小个子,傻乎乎的拼力气的事儿,他是不会干的。 这几天,张小个子阴着脸,一句话不说,心里反复比较着各种方案,连睡觉做梦都是这事儿。 吴大舌头听说了,连忙过来,说必须和我兄弟喝一顿。 张小个子正好心烦,见吴大舌头要喝酒,便吩咐下人整了几个菜,两个人推杯换盏地喝上了。 张小个子有八个把兄弟,吴大舌头排行老二,张小个子排行老七。 东北人能喝酒,经常在一起喝对脾气了,有时酒一多,就拜了把子。 拜把子有酒醒了认数的,哥几个真能好一辈子。酒醒了不认数的也不少,该干啥干啥去,偶尔一起喝酒才想起来是把兄弟。 张小个子这几个把兄弟,真的当回事的也就是吴大舌头和孙老六。 吴大舌头外表粗人一个,说话口齿不清,打仗敢拼命,有股狠劲儿。 但偏偏这个粗人,却又是个真正的富翁,哥几个里面绝对是他最有钱。 也许是小时候穷怕了,对钱看得特别重,除了娶媳妇花了几个钱,平时是一个子儿都不出。 但是,他却认准了一条,有钱了就买商铺买地,而且专挑好的贵的买。不光是奉天周边,靖安、洮南等地他全置办了耕地和商铺。 这两年通辽开始兴旺,他把手里的余钱全砸进去,狂买地皮。 这阵子你要是去他家,比乡下人过得还惨,天天喝高粱米粥就咸菜,炒个白菜都不放油,扔几粒黄豆就算了。 当年驻守洮南时,靖安的酒可是没少喝,尤其是爱喝大漠孤烟,一口下去,从嗓子眼舒服到肚脐眼。有时候碰巧了,肚脐眼下面都舒服。结果离开洮南后,还是想喝靖安的酒,大漠孤烟太贵,吴大舌头自己掏腰包可舍不得,只是买靖安小烧。实在馋了,就跑张小个子这儿解馋。 张小个子知道他这二哥的德性,所以今天的菜全是硬菜,烧鸡、烀肘子、炖鱼等满满一大桌子。 酒自然也是最贵的大漠孤烟。 “nnd,这酒喝着就是舒服。”吴大舌头猛灌了一口酒,夹起一大块肥肥的猪肘子,一边嚼一边乱乱儿地说着。 “哼!”张小个子喝了口酒,又想起了刘大双,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把筷子重重的摔在饭桌上。 “咋,咋的啦?兄弟!”吴大舌头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连忙问。 张小个子连忙挤出来笑脸,故做轻松的说:“没啥!一点小事。不管他,二哥,咱喝酒,来他个一醉方休。” 张小个子举起杯,比划比划,咕咚一口干了。 吴大舌头也陪着干了,可心里却犯了嘀咕:“卧槽!我这兄弟今天是碰上啥难事儿啦!心里有疙瘩。” 吴大舌头也不说破,挑着张小个子喜欢的话题聊开了。 什么儿子聪明能干,闺女漂亮贤惠,六个弟妹“俏也不争春”,个个相夫教子,勤俭持家。 张小个子心不在焉地听着,哼哼哈哈地应着。 一会儿功夫,俩人一人干了一瓶大漠孤烟。 吴大舌头好久不见荤腥了,甩开腮帮子,把一个大肥肘子三下五除二干掉了。 张小个子饭量本来就不大,今天心里有事,更是只夹了几口酸菜。 吃得肚子里有点油水啦,吴大舌头偷眼看看闷闷不乐的张小个子,知道得劝几句了。 “兄弟,咋还有点不高兴呢?有啥事跟二哥说,二哥替你办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张小个子心里酸酸的,觉得特别憋屈。 眼睛一红,眼泪好悬掉出来。 “二哥!咱们是不是亲兄弟?”张小个子红着眼睛问。 “绝对是!就差穿一条裤子啦!”吴大舌头这回发音挺准确。 “咱们弟兄们这些年上刀山下火海,打下这片地方容易不?” “不容易!要不是兄弟你是大掌柜的,估计我老吴早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了!” “好!走一个!”张小个子举起杯,俩人一碰,又全干了。 “咣当!”一声,张小个子把酒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大声说:“二哥!你觉得咱们弟兄们这几年过得咋样?” “好啊!有肉吃,有酒喝,老婆孩子一大堆。这不全托兄弟你的福嘛!”吴大舌头这回更是一个字都没说错。 “好个屁!老子觉得憋屈呀!”张小个子放声大哭。 二八一 胶州湾回来了 张小个子这一哭,可把吴大舌头整懵了。 “兄弟!咋的啦?憋屈啥?跟哥说说。” 张小个子掏出个小手绢,把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抽抽答答地说:“二哥!咱们当初受招安以后,我就是奉天省巡防营统领,姓刘的那小子才是个小县令,手下也才几十个团丁,对不对?” “对!咱们去洮南上任,他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跑来巴结咱们。光酒都没少送啊!咱们那时候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吴大舌头连忙说。 张小个子点点头,又继续唠叨。 “就说那次剿灭陶克陶胡,咱们巡防营顶着白毛风,冻的跟孙子似的去追击,他可倒好,埋伏在洮南捡了个大便宜。面子、里子都有了。咱们哥几个除了吃了一肚子雪,啥也没捞着!” 吴大舌头明白了,敢情这里憋屈了。不过想想也不对呀,过去十来年的事儿啦,咋还磨叽磨叽没完了。 “大清没了,他一个小皮匠四处伸手,把东北、内外蒙古占了一大半去。我是奉天城防司令,也才捞着这么几个小城。你说这有天理吗?”张小个子继续倒着苦水。 “嗯!这小兔崽子是没少捡便宜!”吴大舌头也是一脸气愤地说。 “捡便宜就算了,现在在咱家地盘上,我想挖点煤,他又不让,说那地方他买下了。x拉巴子的,叫人活不?以后再过几年,咱们哥几个就得被他吞了!”张小个子满脸不忿。 吴大舌头彻底的明白了,这才是症结,我说哭啥啊!原来是想开煤矿,地儿却被姓刘的抢先一步买下了。 必须要表态了,吴大舌头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兄弟!不用理他,你该挖煤就挖煤,我带帮兄弟去守着,看谁敢吱个声!”吴大舌头一拍胸脯说。 “那可是姓刘的,咱惹不起啊!”张小个子故意愁眉苦脸地说。 “屁!别人怕他,我根本不尿他。当初洮南时拉我入伙,不是被我吐一脸吐沬儿。”吴大舌头义正辞严。 “关键时刻还得靠二哥。”张小个子眼睛又红了。 接着又幽幽地说:“也不知道老六他们什么想法?” “我去跟他们说,这可是咱弟兄们自己的事情!”吴大舌头说完,猛喝一杯酒,推门出去了。 张小个子点点头,内部思想工作做完了,但光靠安国军还是不行啊!必须要借点外力,…… 张小个子核计啥,刘大双并不知道,按照他理科男思维,那地他买下了,就是他的了,别人还能说啥。 此刻,他戴着墨镜,带着一帮人正在视察工业园区。…… 靖安工业园已经不够用了,早期圈的上万亩土地已经全部建成了工厂。 现在又在靖安和洮南之间规划了第二个工业园,就是最早的发电厂附近,占地十万亩。 这是靖安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工业园,从此以后,靖安不再规则划任何工业园。 靖安是大草原,而且是稀树草原,附近的几条河流如洮儿河、霍林河、嫩江等,径流量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季节河。 靖安的降雨量也不大,春天经常会有点旱,灌溉用水只能抽取地下水。 大规模发展工业,必须抽取大量的地下水,而这些水是祖宗留下的,不可能再生。 汉唐公司旗下的皮革厂、造纸厂、酒厂、食品厂、钢铁厂等都是用水大户,后来有商人投资兴建的啤酒厂、印染厂一样也是用水大户。 好在刘大双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没有去大规模种植水稻,而是种植玉米、高粱、小麦、谷子、土豆等比较耐旱的作物。 要不然,靖安的地下水很快就会消耗完,让子孙后代无水用。 污水处理也是头疼的事,刘大双并没有强求各工厂自建污水处理厂,而是在工业园区统一建设一个大型污水处理厂。各家工厂按照排放的污染物种类和污水量缴纳治污费。 上一世他在几家工厂混过,也道听途说了不少传闻。 各个工厂自建的污水处理厂由于运行费用高,很多工厂都是应付检查时开一下,平时想尽办法偷排。 国家拔了许多治污费最后也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造成了巨大的浪费。 刘大双可不相信人的自觉性,资本本身是逐利的,人性是贪婪自私的,指望着各个工厂自己治理污水,纯粹是美好的愿望。 刘大双可不想弄个环保督查组,整天如临大敌般到处检查。 他的做法很直接,硬性规定工厂只能建在工业园区,污水统一处理。 在其它地方建厂,一经发现,立即拆除,不给任何补偿,工厂投资人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看似简单粗暴,实际效果却出奇的好,没有什么城中村建厂、居民区开工的问题。 刘大双就是个理工男,想问题、办事情都是直来直去。 日耳曼国内传来了消息,同意与靖安方面签订密约,将在今年适当时候秘密交还胶州湾。但同时对于日耳曼先前的投资给予一定补偿。其它细节,为了保密起见,希望靖安方面派人去柏林继续商谈。 刘大双派施肇基以购买机器设备为借口,组织了一个代表团远赴柏林。 至于对日耳曼人在胶州湾投资的补偿,刘大双指示可以答应,以服装、食品等,分五年偿还。 最低两艘七千吨级巡洋舰、十艘潜艇必须到位,否则无法牵制东瀛海军。 胶州湾不论民用及军事设施不得拆除和破坏。 转让金属冶炼技术及最先进机床加工技术。 本来刘大双还想狮子大开口,多敲诈一点技术,但他突然发现,日耳曼领先靖安的东西真不多了。 日耳曼引以为傲的重化工、汽车制造等对于靖安吸引力不大,靖安的技术水平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只是由于刘大双低调发展,没有对外宣传,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刘大双多少有点庆幸,好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华夏和列强的工业差距不是特别大,稍微用力就赶上了。 要是二战后,那就麻烦了,没个几十年很难赶上。 二八二 六王爷心里的五族共和 工业园区一座巨大的厂房门前,高高地树着“木兰服饰厂”五个大字。 这是汉唐公司最早的一个服装厂,现在由姚雯雯管理。 工厂由几个车间及仓库组成,车间分别为裁剪、缝制、后整理三个,另外包括原辅料及成品仓库。 现在车间里的生产线上正在赶制灰绿色的保暖内衣裤。 这是用靖安开发的超细羊毛纤维为原料做成针织布,然后再裁剪缝制。 订单是日耳曼国防部的,上次汉斯带了样品回去,经日耳曼国防部测试其保暖效果后,紧急下了五十万套的订单。 同时,高傲的日耳曼人吃惊地发现,对于战争的准备,远在世界东方的一个小小的地方军阀竟然比他们考虑的还周全。 在听取了汉斯的详细汇报,日耳曼国防部对自己的军事计划做出了调整。他们不得不承认,东方的华夏有一位高明的军事家。 这也是日耳曼急着想和刘大双结盟的原因。 以前是高高在上,认为结盟对于刘大双是一种恩赐,现在却改变了,他们认为刘大双将是他们取得胜利的重要伙伴。 不仅在生产日耳曼人的订单,刘大双也在为自己的保安军生产军装及睡袋等,原料自然也是超细羊毛纤维。 在刘大双的观念里,好东西一定是先自己人用,他可不会低眉顺眼地把好东西卖给别人,自己人反倒是使用次品。凭啥啊!华夏人又不低人一等。 木兰服饰厂隔壁也是一间服装厂,厂名叫“托娅时装公司”,由着名的蒙古族电影明星托娅兴办,其中汉唐公司占六成股份。 刘大双可深知时装的赚钱能力,同样一件衣服,放地摊上两个铜板,挂在时装店里敢标二百银元。 刘大双是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人,对各种坑崩拐骗的营销手段见的多了。 所以,对于靖安电影公司不时的指点一下,不遗余力地包装托娅。 他们准备在托娅成名之后,将顺势推出服装、化妆品、洗浴用品等,创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将为靖安赚取数不清的银元。 不仅几部电影中做主角,为了保持热度,不时在报刋上登点花边新闻。 什么“托娅小姐关心草原牧民疾苦”,“托娅小姐为敬老院捐银元五千”等等正能量新闻之外。还登点“托娅小姐喜欢湖水蓝色”,“托娅小姐星座是白羊座”,“托娅小姐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自从托娅几年前面对记者说出“喜欢刘大双那样的男人”之后,效果特好,轰动全国,一下子成为最抢镜的明星。 这以后,每当托娅热度稍有降低,靖安的歪嘴文人便会制造个热点出来,比如这两天便登出了一个“托娅小姐和刘主席在查干泡子”的新闻。 本来就是刘大双等人去观看查干泡子冬捕,大冬天的,死冷死冷,还得装出一副热情高涨的样子。主要是宣传一下,创造个旅游热点,为靖安的经济发展做点贡献。 托娅、姚雯雯、六王爷等一帮人都去了,可偏偏歪嘴文人们拍了个托娅和刘大双的合影,再配上个惹人遐思的标题,一下子勾起了人们的八卦心,“噌!噌!噌!”地弄了个洛阳纸贵。 雯雯都快气死了,心里恨死了这帮歪嘴文人,明明她那天打扮的也很漂亮,结果各个新闻媒体只字不提。 “啍!就知道勾引那个小贼!”雯雯心里愤愤地。 可表面上还是笑靥如花,挽着托娅的手,亲亲热热的。 六王爷有点心酸,不住地想:“唉!娜如那孩子要不是命苦,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她!不行,还得在族里物色一个。不是五族共和吗?汉人、蒙人女子都有了,凭啥少了我们满人的?” 这不,刘大双刚到托娅时装公司的门口,托娅便像一只百灵鸟一样飞跑过来,亲亲热热地揽着刘大双的胳膊,嘴上轻轻地嗔怪着。 “大双哥,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这娇滴滴的声音可把刘大双窘迫坏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场合啊?我是来视察工作,你整这么一出!这要是传出去,我这浑身是嘴也抖落不清啊。 赶紧定定神,一本正经地说:“托娅小姐,今天我代表边区zf过来视察工作,请前边带路!” 二八三 石油化工要来了 托娅时装公司一进门就让人感觉不同凡响,车间里整整齐齐,四周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东面的墙上有一幅大字,“民族的,也是世界的!”,落款是刘大双。 这是公司刚刚成立时,几个人过来请示工作,刘大双哪懂什么时装,只能是莫测高深地来了一句:“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此言一出,惊呆了众人,大家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这才是高人,一句话就道破了事物的本质,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热情奔放的托娅当时就心里一热,这话说得简直是太那个啦,大双哥太有才啦!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搂着刘大双的脖子吧唧几口。对刘大双,她可是稀罕死了。 外面都说刘大双以后要娶姚雯雯,她可不在乎,娶就娶呗!哪个大英雄都是无数姑娘爱的,要是只有一个女人爱他,说明这个人就不是大英雄。 反正她想好了,这辈子非刘大双不嫁,他娶几个妻子都行,但其中一个必须是她。 后来,巜靖安日报》就以“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为题,报道了托娅时装公司的成立。 再以后,这句话成了华夏时装界的座右铭,每个新入门的时装人都会对着这句话沉思良久。 托娅时装公司的地面也是特别处理的,在光滑如境的洋灰地面上又刷了一层淡绿色金刚漆。 让人走进车间,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落下,生怕打破了那一份恬静和素雅。 公司主要是女式时装,面料全部用靖安生产的天蚕丝及超细羊毛纤维。这可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面料,不论光泽、色牢度、悬垂性、抗起球等都好于传统丝绸和羊毛制品。 刘大双也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他们做的这么好。 陈列室里,旗袍、裙子、套装、内衣内裤都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陈列室里还有几张大大的宣传海报,都是托娅穿着各式服装在那儿搔首弄姿。特别是一幅托娅穿着红色的旗袍,衬托的身材凹凸有致,简直是太刺激人啦。旗袍开叉又高,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长腿。 “非礼勿视!”刘大双感觉到血流加速,浑身发热,好多年没上网浏览美女了,冷不丁来一下还真受不了。 托娅在旁边偷偷看着,脸微微一红,心里可是美极了。 “大双哥,这件旗袍漂亮吗?”托娅指着那幅海报,略带挑逗地问。 “漂亮!漂亮!就是容易着凉。”刘大双略带尴尬的说。 “老古董!”托娅咯咯咯笑弯了腰。 “咱们华夏是礼仪之邦,万事都要大方得体,千万不可学洋人的轻佻。”刘大双又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他觉得,当领导的就得这样说话,否则与身份不符。 除了托娅有点不以为然,其他随行官员及记者都频频点头,有人还掏出小本子记上。 几天时间里,刘大双把工业园区的工厂视察了个遍,特别是对于关系国计民生的企业更是问得仔细。 原材料库存、生产能力、成品库存及进出货渠道都做了详细了解。 没大的意外,欧洲那个二愣子国家今年也许要挑起世界大战。 反正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没什么正义可言,趁着这个机会,让华夏崛起才是正路。 他没办法去说服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只能自己埋头去做。 根据这几天视察情况,他心里有个大概的规划了。 首先,石油暂时不去开釆,让全世界都认为华夏缺少石油,这也是保障华夏安全的一个重要条件。 日耳曼二愣子很大程度上会败于石油短缺。自己不开发石油,也就没人对华夏动歪心思,日耳曼人也不会找他刘大双要油。 东瀛也会把目光放在有石油的东南亚地区。 而现在东南亚地区大部分是约翰牛、山姆、高卢、红毛鬼等国殖民地,要是东瀛跟他们开战才好呢! 华夏的石油大部分在东北、山东及大西北,东北现在控制在刘大双手里,山东也马上归刘大双,大西北嘛!只要兵源够多,沿着内蒙古西出即可。 其次,中国也是个铁矿石短缺国家,现有的铁矿也是在东北、海南及长江中游地区。 湖北大冶矿山现在已经被东瀛人插手,其它地方必须控制住。 第三,粮食和军需品将是出口的紧俏物资,必须要大量囤积。 有了初步的规划,刘大双首先给汉唐公司郭孝纯下了指示,大量进口石油及制品和棉花、铁矿石等,对外宣称就是东北人口激增,机动车及农用汽柴油大幅增加了。服装的需求也大增。 同时又悄悄的告诉姚平治,同样的大量进口石油及石油制品和棉花、铁矿石等,囤积在上海及江南地区。 又指示刘全忠和刘全福,保安物流尽量多收购西北及外蒙古等地牛皮和羊皮,必要时,可以和山西商人合作,数量越多越好。 郭孝纯和姚平治两个人一接到刘大双的指示,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们可是跟随刘大双多年了,立即知道今年也许会有大事发生,刘小子向来预感最准的。 山西商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刘大双大量收购牛羊皮,立即把人撒了出去,何止西北及外蒙古地区,罗刹国及中亚一些国家也跑去了。 刘大双开始安排农业生产,洮南府周围,他直接让孟会忠去和农民签合同,种植小麦和玉米。 边区的其它地方,刘大双也是指示当地行政长官,马上下乡,督促农民种植小麦和玉米。 关内来的移民由孟家兄弟几个带着,在前郭、农安、安达等几个地方开荒种玉米。 这可是华夏最适宜于玉米生产的黄金玉米带地区。 最可喜可贺的是,靖安大学化学系对于石油加工已经试验成功,刘大双准备在前郭建设第一座炼油厂。 二八四 赵四儿出现了 这石油化工吧,说着挺高大尚的,实际上原理超级简单。 就拿炼油厂来说,刘大双上一世读大学寸去厂里实习过,看着也挺震撼的。 厂区占地面积超大,随便都是个几千亩。厂区内密密麻麻一排排全部排满了管道,再加上几个高高耸立的铁塔,确实是一副现代化大工厂的气派。 实习一周后,神秘感消失了,仔细把各个流程研究明白了,才发现那个原理跟老百姓在家炼猪油差不多。 石油是多组份形成的混合物,大部分是碳氢化物,如汽油、柴油、煤油等,还含有沥青、水份、盐份等杂物。 石油炼制,也像炼猪油一样,把锅烧热,水份跑出去了,油出来了,油渣留在锅里。 只不过石油炼制的锅不叫锅,叫蒸馏塔,听起来高大上。 蒸馏塔加热后,根据汽油、柴油等沸点不同,设置几个分馏口。同样沸点的油就从同一个分馏口出来了。 最后,留在塔底的粘稠物质就是沥青。 所以,石油炼制技术上并不难,上一世很多私人弄了个小蒸馏塔就可以生产汽油、柴油等。 有多难都是专家说的,老百姓都自己炼油了,谁还买他们的啊! 靖安大学化学系几个老师根据刘大双的提示,很快在实验室设计出一套中试装置,试产成功后,又设计了一套日处理一百吨石油的装备,准备工业化生产。 至于地点放在前郭尔罗斯,刘大双给出明面上的理由是人烟稀少,安全。靠近松花江,工业用水方便,靖安地下水已不够用了。 实际上,这里的地下埋蔵了大量石油,刘大双是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将这里发展成一个石油化工城。当然,这一层想法目前跟谁都不能讲。 靖安到吉林的铁路将经过前郭、农安、长春后抵达吉林。而且和南满铁路在长春交汇,以后收回南满铁路后,东北的网状铁路基本成型。 下一步,铁路将从靖安向西,穿过王爷庙后抵达阿尔山,然后再从阿尔山向南修建一条纵贯外蒙古的铁路。 这样,不仅仅是东北地区,连带着内外蒙古地区都会形成一个网状铁路,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同时,也大大地巩固了国防建设,使华夏的西部和北部牢牢地掌握在华夏人手里。 舅舅孟会忠来找刘大双了。 一见面,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手指头在嘴上沾了点唾沫,翻开后,笑呵呵地汇报工作。 “大双啊!我和你两个舅舅前阵子下去摸了一下底,咱们整个边区耕地在五千万亩上下,如果再开垦一点荒地,弄个七八千万亩也很轻松。关键是看人手够不够。” 这个数字刘大双已经从各地上报的数字中了解到了,并不惊奇。 要知道他的上一世,吉林省耕地有八千万亩,黑龙江省有一亿五千万亩,现在这点算啥! “你看,这一亩地打个五百斤粮食,那可老鼻子啦!咱们根本吃不完,我担心到时候都糟蹋了!”孟会忠忧心忡忡地说。 “大舅,你放心吧!按我说的计划,你安排好就行!”刘大双笑了。 “都安排了,前郭到哈尔滨这一溜儿,靠着松花江,你说是啥黄金玉米带,我全安排了种玉米。其它地方呢,小麦、谷子、大豆、甜菜、蓖麻……” 孟会忠一边沾着口水翻小本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把事情全说清楚了。 刘大双也很感慨,他这几个老实巴交的舅舅,当初被他逼着上了识字班,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基本的书信都能看懂。 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吭不哈,默默的做了很多事。最起码,农业上的事情只要刘大双安排了,这几个舅舅二话不说就去干。 望着孟会忠鬓角渗出的几丝白发,刘大双心里有点酸。 “大舅,以后你动动嘴就行了,跑腿的事儿让那帮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办就行了!”刘大双柔声说道。 “咋的啦?嫌你舅老了?啍!我这胳膊腿结实着呢!让他们去,我不放心,咱家的事儿还得咱自己家人去办。”孟会忠有点急了,连忙说道。 刘大双听了孟会忠的话,心里的一个隐忧又跳了出来。 似乎靖安的很多人都把刘大双当成了打天下的人,只要是刘大双控制的地方,就有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刘大双的。 刚刚起步时,确实是刘家的一个私营企业,可后来发展壮大了,刘大双刻意的把自己的企业全部归在汉唐公司名下,以免公私不分,后患无穷。 华夏的封建历史长,影响也深远,对于刘大双的做法,没人想那么多。 反正这些地方都是刘大双的,刘大双就是这些地方的主人。 “大舅!咱们可得公私分明,是咱家的,咱认。不是咱家的,咱可不能当成自己的。”刘大双开始开导孟会忠。 “拉倒吧!大双,我明白,你不用多说,这咋回事我心里有数!”孟会忠不以为然。 “不是,舅舅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刘大双连忙说。 孟会忠一笑,说道:“你看你这孩子!跟我还外道呢?放心吧!大舅绝对帮你把家看好。行了,我有事,先走了!” “你,……”刘大双只能摇摇头。 还真让刘大双想到了,这公私不明真就出事儿了。 奉天张司令府,门前,一个瘦瘦的身影正在跟站岗的卫兵说着什么。 这个人如果站在刘大双面前,刘大双一眼就能认出来。 花舌子赵四儿! 二八五 我有鞍山的铁矿 赵四儿上次在温都尔汗逃跑之后,一直躲在罗刹国。 可罗刹国也不养一个吃白食的人啊! 几个穿便装的高鼻子罗刹人围着赵四儿问这问那。 所提的问题圴是军事、经济及刘大双本人的一些问题。 到了这个地步,赵四儿有点后悔了,自己这是何苦来哉! 不过,咬咬牙,把他所知道的靖安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赵先生,靖安的飞机制造技术从哪儿来的?” “好像是刘司令,不,刘大双从山姆国找个人过来,然后就开始造飞机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是山姆人吗?” “叫冯如,跟我们长的一样,也说华夏语。” “靖安的大炮技术……?” “好像是日耳曼的吧?” “靖安还有一种燃烧蛋和绿蛋,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 “赵先生,你不是说你是刘大双最信任的人吗?怎么会不清楚。” 赵四儿尴尬了,他那是跟那个女人吹牛,半真半假的。 “我长期在外做买卖,真的不知道。”赵四儿小声回答道。 “那么,你们卖的货物全是靖安生产的吗?” “是,全是!” “这些生产技术从哪儿来的?” “好像是,好像是……,刘大双搞的。” “胡说!这些技术都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他怎么会搞?” 赵四儿傻了,卧槽!原来司令这么牛啊!我这不是傻吗?咋就信了那个女人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呀!听老辈人说,刘司令,不,刘大双那是天上星星下凡,神仙啊!什么不懂?”赵四儿想起来靖安的传说,马上说道。 几个罗刹人脸上全露出了轻蔑地笑容,其中一个摇摇头说:“上帝!愚昧的华夏人。” …… 反复问了多次后,罗刹人对赵四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领了点卢布,赵四儿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人家扔掉了。 赵四儿来的这个地方叫伊尔库茨克,算是罗刹东部的大城市了。 可是,这里只有几万人,大多是矿工、伐木工,跟华夏的城市一比,显得太冷清了。 赵四儿手上的卢布都不知道怎么花,除了咸肉、烈酒和土豆,想吃棵白菜都难。 那个和他在温都尔汗如胶似漆的女人也不见了踪影。 需要的时候,只能是在个破旧的屋子里找个罗刹大妈,那腿比赵四儿腰都粗,屁股磨盘似的。 找了几次,赵四儿心灵很受伤,有种挫折感。 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在华夏的生活,这个破地方,一天都不想待了。 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赵四儿和罗刹人说,他要回去东北,搞乱东北。 罗刹人也没当回事,就当个屁一样把他放了。 靖安他是不敢去了,反正他是奉天小乞丐出身,真正熟悉的还是奉天。 奉天做主的是张小个子,赵四儿知道,得想办法攀上这条大腿。 必须要承认,赵四儿有些天赋,想做点事还是能想出办法的。 花了点小钱,隐瞒了自己的姓名,和张府上的几个管家混熟了,也就摸清了张小个子现在天天为啥发愁。 “天无绝人之路啊!”赵四儿仰天大笑。 把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穿了一件新的棉袍,稳住心神,来张府上拜见张小个子。 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准备的一套说辞不顶用,站岗的根本不让他进去,连通报都免了。 赵四儿急眼了,板着脸说:“哎!我说哥几个,我可是有重要事儿要禀报,耽误了,你们几个可负不起这责。” “哎哟!敢情您是个大人物,可惜,咱们张司令今天不见客,您哪!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一个小个子卫兵嘲笑道。 “你们哪,也别狗眼看人低,爷爷还真是个大人物,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赵四儿来了!” 两个站岗的卫兵仿佛没听到,望都懒得望赵四儿一服。 心里面直笑,天天有撞白食的,还赵四儿,这条街上就好几个。 “草率啦!”赵四儿猛地醒悟过来了,娘的!自己现在可不是保安军的赵四儿了,到哪儿都有人笑脸相迎。 现在说好听点,自己就一平民,说不好听点,还是靖安捉拿的要犯。 想明白了,话风马上转了,脸上堆起笑,掏出块银元,笑着说:“误会了不是,两位大哥,我是靖安保安军的,有要事相告。” 小个子卫兵接过银元,放嘴边吹了一下,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早说你是靖安的,多耽误事!赶紧把公文拿来,我去禀报一声!” 赵四儿左右看看,做出一份神秘的样子,小声说:“两位大哥!我是偷着跑来的,有重大机密要告诉张司令,麻烦通报一下。” 两个卫兵互相望望,小个子就说:“你盯着他,我进去和队长说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军官出来了,上下打量了赵四儿几眼。 “你是从靖安跑来的?” “是!” “跟我来!”年轻军官说了声,径直向里走去。 赵四儿跟在后头,一声不吭。 左边是个耳房,年轻军官把赵四儿带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转身,掏出手枪,恶狠狠地说:“说吧!你是干啥的?有一句假话,老子毙了你!” 赵四儿乍一听这话,浑身一阵舒坦,心里老得劲儿了,这才是回家了,可好多年没听过这话了。 “快说!”看着赵四儿一副享受的样子,年轻军官有点懵,这是个什么人?别是傻子吧?对着枪口还笑。 “这事儿你不必知道,叫你们张司令来!”赵四儿胸脯一挺,眼望着天。 “哎呀!挺能装的!”年轻军官手中的枪顶在赵四儿太阳穴上。 “哈哈!小子!少来这套,赶紧去报告你们司令。磨叽啥!”赵四儿笑了。他当了那么多年花舌子,啥场面没见过。 年轻军官有点泄气,收了枪,不耐烦地说:“你有啥事,赶紧说。” “我有鞍山的铁矿!”赵四儿一字一句地说。 二八六 有点吓人啊 一听“鞍山的铁矿”几个字,年轻的军官浑身一激灵,这阵子府里偷偷的在传,司令正为什么铁矿的事情揪心哪! “你说的是真话?”年轻军官不相信地问。 “哈哈!敢来你们张府,你说呢?”赵四儿又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那啥,您贵姓?”年轻军官态度变了。 “小子!记住了,我姓赵,叫赵四儿。” “赵先生您先坐,我马上去禀报张司令!”说完匆匆走了。 张小个子听说有个保安军叫赵四儿的,他可有点印象,当年东瀛和罗刹大战时,似乎就是这个赵四儿从靖安拉粮过来的。 现在听说有铁矿,张小个子大喜,真的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太及时了。 “请他过来!”张小个子表面不露声色,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是!”年轻军官知道挠到老张痒处了,敬礼后,一路小跑出去了。 “赵爷,您里边请,我们司令等着您哪!”年轻军官这次对赵四儿可是客客气气了。 赵四儿头一扬,双手一背,挺着小胸脯说:“前面带路!” 一见到赵四儿进来,坐在太师椅子上的张小个子屁股欠了欠,满脸堆笑地说:“今天是什么风啊!把赵兄弟吹来了!” “张司令,我可找到您了!”赵四儿带着哭腔说完,“扑通”一声跪下了。 张小个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离座,双手虚扶。 “赵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快起来!” 赵四儿抽抽答答地站起来,一副满肚子委屈的样子。 这件事情他早想好了,张小个子士匪出身,可不比刘大双的宅心仁厚,那绝对是个天性凉薄,心黑手狠之人。 自己如果遮遮掩掩,不说实话,一定在老张心里留下了疙瘩,日后没有好果子。 还不如干脆说明自己走投无路了,前来投奔,弄笔钱,远走高飞。至于以后刘大双和张小个子怎么斗,不关他事了。 “赵兄弟在靖安干的风生水起的,怎么今天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小个子略一打量,心里有数了,这小子八成犯事了。 赵四儿听到了张小个子的问话,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掉下来。 “张司令,不,张大帅,您就是大帅。我好命苦啊!豁出去一条命帮姓刘的干活,现在被一脚蹬了。” “大帅?”这名字不错,张小个子挺喜欢,第一次听人这么叫,心里喜滋滋的,小子真会来事儿。行,以后就用这个称呼了。 自此以后,世人要讨张小个子喜欢的,当面多以张大帅三字称呼。办事、升官都顺利的很。 看了赵四儿这样子,张小个子哪还不明白啊!x拉巴子的!这是被刘小子给开了,跑我这儿混饭吃来了。 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带了鄙夷。 “赵兄弟劳苦功高,连我都略有耳闻,怎么和刘主席闹别扭了?没事,回头我和刘主席说说,你还是回去干吧!” “大帅!我不想回去了,我就想在您这儿混口饭吃!” 赵四儿哪里听不出张小个子语气中的不屑,但他花舌子出身,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哎呀!赵兄弟,你可让我难办了!我和刘主席都是绿林好汉出身,这么多年,我们兄弟俩感情老好了,连脸都没红过,你说你来我这儿,让江湖上的好汉笑话我呀。” 张小个子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要是换个人这么说,赵四儿说不准一口口水呸过去,可面对着张小个子,他可不敢。 赵四儿土匪窝里混出来的人,太了解这些土匪的德性了。 明明是个各种各样的坏人集合体,可尼玛的非得装出一副好人样子,话说得正气凛然,义薄云天。 你们俩感情好,拉倒吧!根本不是一路人,姓刘的不知脑袋里进水啦还咋的,留着你占着这么大个地盘。 “大帅!您是咱绿林中好汉,做事敞亮,够义气,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您干。可姓刘的,他太那个了!”赵四眼圈红红的。 “赵兄弟说笑了,莫非是刘老弟做了什么事让兄弟不高兴了?”张小个子试探地问。 “大帅,我赵四这么多年风里雨里的,一晃三十多了,娶个媳妇不犯法吧?他姓刘的汉人、蒙人、满人娶了好几个,凭啥我不能娶媳妇呀?”赵四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x拉巴子的!原来是下半身没管住,犯事儿了。 老张立刻就明白了。 “不知兄弟娶的哪家姑娘啊!老哥我备份厚礼贺一贺。”张小个子笑呵呵地说。 赵四儿脸一红,嘴皮子也没那么利索了。 “那啥,……是个,是个罗刹娘们!” 张小个子一听,脸上的笑容收了。 看来这个赵四儿不是省油的灯啊?娶罗刹娘们?唬弄谁呀?一定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刘大双开了你算轻的,要是在老子这儿,一刀劈了你。 赵四儿感觉到张小个子身上的寒意,知道不能再瞎扯了,连忙换了个话题。 “大帅,听说您正为鞍山的铁矿发愁?” “是啊!你有办法?”张小个子语气冷冷的。 “有,绝对有!”赵四儿收起那副可怜相,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说说看。” “大帅,您知道当初姓刘的为什么买这些地吗?”赵四儿开口了。 这确实是张小个子不解的地方,刘大双当初为什么买这些荒山野岭。 张小个子点点头。 “大帅,你说这个姓刘的真有点神,让人琢磨不透。当初吧,也才十多岁,也不说为啥,就安排我们几个拿着指南针在鞍山那里到处跑,凡是指南针失灵的地方,全让我们记下来,画下来。我们几个不会画,我花了十两银子请人画的,……” 赵四儿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了。 “……,到现在,我们才明白过来,记下来的那些地方全是有铁矿啊!” 张小个子总算是明白了,但却更糊涂了。 一个小屁孩,会让人拿着指南针去找铁矿,简直是有点太那个了,这还是个孩子吗?说是妖精差不多。 “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你们去找矿?”张小个子有点毛了,根本不相信。 “是!大帅,啥也没说,就让我们拿个指南针满山跑。不瞒大帅,跑了几个月,那罪遭的,出来了都没人样了。”赵四儿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张小个子不出声了,他是胡子出身,心里有很多禁忌的,对鬼神之说,多少还是信的。 “莫非,莫非是,……”张小个子不敢想了。这tmd太吓人了。 二八七 一年拿多少银子 张小个子脸上阴晴不定,一方面是和刘大双闹翻了。一方面是打开自己的星辰大海之路。 宁做鸡头,不做风尾。张小个子怎么也不愿意就这么平凡一生。 太不容易了,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其中所受的苦难和委屈又有几个人知道。 “赵兄弟,既然这地都被刘小子买了,你还有啥办法?”张小个子还是抵御不了星辰大海的诱h。 “嘿嘿!大帅有所不知,买地时,姓刘的也是个小官啦,算是大清的公务员。咱大清可是明令禁止公务员经商和嫖娼的。”赵四儿笑了,又卖起了关子。他这花舌子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 “禁止个屁!刘小子钱哪来的?”张小个子嘴角一歪,不屑地说。 “大帅,朝廷上个个都这样,但总是要弄个遮羞布,面子上过得去吧!”赵四儿还是笑嘻嘻的。 “行啦!别扯远啦!说刘小子的事儿。” 张小个子发现,这个赵四儿就是个碎嘴子,稍一不留神,话题就跑了。 “是!大帅!姓刘的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买,只好用家丁和我们这些人的名字买,东一块,西一块,你三百亩,我五百亩的,一点都不惹人注目。” 张小个子明白了,我说怎么全是保安物流的人买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张小个子脑袋一热,哈哈大笑起来。 “赵兄弟,这么说,有几块地是用你的名字买的?” 赵四儿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竖起来大拇指。 “大帅英明,一猜就中!” “那你的意思是……”张小个子盯着赵四儿,比看六姨太还稀罕。 赵四儿被盯得发毛,这老张不是有别的爱好吧! “大帅,小人现在就是恳求大帅收留,赏口饭吃,那几块地算是见面礼。” 张小个子松口气,脸上又带了笑。 “赵兄弟,这份大礼可是够重的,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说完,张小个子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地契可是在你那儿?” “没有,地契当时就被姓刘的收走了!” 张小个子抓抓光头,x拉巴子的!这可有点难办。 赵四儿一旁偷偷看着,心里冷笑,这算个屁呀!多大个事,难成这样。 张小个子抬眼一看赵四儿的表情,反应过来了。 这小子一定有办法! 看着这么个其貌不扬,猥猥琐琐的人,倒是个人才,刘小子手底下能人不少啊! “赵兄弟,你得帮老哥出出主意,这地契的事儿可咋办?”张小个子语气温和多了。 “大帅,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赵四儿又卖起了关子。 张小个子烦透了,尼玛的,话不能一下子说明白嘛? “赵兄弟说说,老哥我这脑袋瓜子不好使。” “这个吧!倒是有点办法,可能要我亲自去办。”赵四儿呑吞吐吐的。 “怎么办?”张小个子追问。 “大帅,我能问您一句吗?万一姓刘的叫人来杀我,您能保住我吗?”赵四儿问了个问题。 他跟刘大双多年,靖安有多少手段他可清楚,说句实话,就连张小个子的安国军,他当年都发展了不少暗线,整个奉天城,还不知道有多少靖安的暗桩。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了,估计活不过三天,所以,他得先保住自己再说。 “啍!奉天城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别人在这儿撒野!”老张明显不高兴了。 赵四儿心里暗暗的叹息,老张太大意了,这和刘大双没法比。 刘大双深知他的靖安城肯定潜伏了不少对手的密探。所以,处处小心,出个门都是鬼鬼祟祟的,至少一个排的卫兵护卫。 张小个子见赵四儿不出声,脸上的神色就有点变了,拉长声调说:“怎么?你信不过我?” “大帅!小的不敢。只是靖安的人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有点怕。” “那你什么意思啊!” “这个,这个,大帅,要不这样行不行?我把事情办利索,您老给我点安家费,我先找个地方眯一阵子。”赵四儿可怜巴巴的。 “行,这样也好!等事情办完,给你一万银元。”张小个子回答的很爽快。 “谢谢大帅!”赵四儿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却大失所望,这点钱,相当于他在保安军两个月的薪饷。 现在他才真正知道跟着刘大双干有多好,自己献上一个铁矿,张小个子咬咬牙才赏了一万元。 赵四儿现在心里对那个罗刹娘们简直恨死了。 尼玛的!老子落魄到这一步,都是你个臭娘们害的。 “怎么?嫌少?”张小个子声音冷冷的。 “不敢!小的不敢!”赵四儿不敢再说什么,但他也封了口,本来想透露一下靖安的一些机密事情,现在却没了兴趣。 他本身就是个花舌子,给多少饯干多少事。 “赵兄弟,你不是说还有很多地契写的其他人名字,你能不能再找几个过来,多找几个,我再给你拿几万安家费。”张小个子还是想扩大战果。 赵四儿摇摇头,不加考虑的说:“大帅!这个您就别琢磨了,那帮人都是家丁,不会过来的。” “家丁怎么啦?不吃饭?不娶媳妇?是人就有毛病!”张小个子这次真的有点火了,你个被刘小子开了的人,还拿腔作调的。 “大帅,那些人不像我,都是亲信,平时的饷饯也高。小来小去的,人家看不上。” “啥?小来小去的?”老张就差拍桌子啦,你tmd知道不知道啊?三十块银元足够一家人过上一年好日子。 一万银元你还敢说小来小去的。 赵四儿笑了,认真的说:“大帅!您真的不知道他们一年拿多少银子?” 张小个子点了点头,冷冷地啍了一声。 “我说个数吧!就拿那个说话结巴的张文才来说,一年饷钱绝对十万以上。”赵四儿豁出去了,反正这对自己有好处,说不准老张听完了会给自己再加点。 二八八 没了兴致 张小个子有点吃惊,没想到保安军的军饷这么高。 原来只是听说靖安的人均收入高点,军饷也高点,可是差距不会这么大吧! “赵兄弟,看来你在靖安收入也不少啊!”张小个子明白过来了,这小子是嫌给的少了。 “回大帅,一年下来四五万元还是有的。”赵四儿听出张小个子的不痛快,但他不管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在这儿干,拿笔钱去天津、京城躲起来,要不在奉天这儿他活不了几天。 “好,兄弟不用担心,事情办好了,我再给你加钱,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张小个子开出了空头支票。 “全听大帅的,小的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句话的事。”赵四儿彻底失望了,说的话也是胡子中的套话了,不用过大脑,张口就来。 “这个事情怎么办?小兄弟只管放心就是。” “事不宜迟,明儿个派人和我去趟鞍山,把事情办了!”赵四儿答应的很痛快。 “来人!叫辅臣过来!”张小个子对门外吩咐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军官进来了。 此人个子有一米七左右。身上的军服也是呢子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赵四儿只搭了一眼就心里有数,这是个精明人。 “赵兄弟,这是我兄弟辅臣,明天你们一起去趟鞍山,把事情办了。”张小个子笑眯眯的介绍。 “是!全听大帅的。”赵四儿连忙答应。 “七哥,嘎哈去呀?”张辅臣不明所以,连忙问。 “一件大事,一路上全听赵兄弟的。”张小个子板着脸说。 “是!”张辅臣连忙答应了。 “今天晚上赵兄弟就住府上,你安排一下,要保密。另外,去帐房支一万元给赵兄弟零花!” 待两人走后,张小个子又陷入了沉思。 按说,这几年奉天发展的也够快了,几条铁路在这儿交汇,带来了庞大的人流和物流。各项事业也可以称得上是蓬勃发展。 在工商业上,他还是尽量多学刘大双的做法,鼓励工商业,很多政策都是照搬靖安的。得益于便利的交通,工商业也是一片繁荣。 靖安成立了靖安银行,他不仅引进了东瀛的正金银行,而且自己也创办了一所东三省银行。虽然是他的银行不像刘大双那样有充足的黄金和外币做资本金,但凭着老张家的名头,也办得红红火火。 可是,听了赵四儿关于保安军薪饷的话,老张心里惊惊的。 两地接壤,平时也有来往,估计自己的军中也会听到了这些消息。 张小个子胡子出身,手下的几员大将也差不多。 胡子是干啥的?不想干活,整天想来快钱的一帮人,义字是挂在嘴边的,利字才是蔵在心里的。 两边的差距有可能带来军心不稳啊! 再有一点,还不知道刘大双背后做了多少小动作,有多少人倒向了靖安。 越想心越不安,张小个子吩咐后厨备了点酒菜,又让帐房拿了一万元支票过来。 准备停当,悄悄的把赵四儿和张辅臣叫来了。 “赵兄弟,明天你们出去办事,老哥我备点酒菜,预祝你们马到成功。” 说完,端起酒杯干了。 赵四儿心里冷笑,知道张小个子寻思过味来了,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张辅臣有点糊涂,对这个流里流气的赵四儿,他没一点好感。但嘴上却答应着。 “七哥,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定陪着赵兄弟把事情办妥。” “大帅放心吧!绝对没问题。”赵四儿也赶紧表态。 “好,等兄弟办完事,老哥我再送一万元,兄弟想去哪儿,我来安排,保证安全。”张小个子客气了许多。顺手掏出来支票。 “这才对啊!知道我值钱了吧。”赵四儿心里想着,口中也客气了。 “大帅太客气了!我来投奔大帅,可不是为了钱,是姓刘的做事太那个了。” “兄弟的心意我明白,老哥我手头紧啊,这不刚才你嫂子拿了私房钱出来,又凑了点。等铁矿挣着钱了,兄弟啥时候要钱,吱个声就行,我立马叫人把钱送去。” 张小个子满脸真诚的说。 赵四儿要不是胡子出身,估计就信了。现在他对张小个子这话可一点不信。 拉倒吧!都是干这行的,何必呢? “大帅的厚恩,小的一定记住,等躲过了这阵风,小的一定回来,鞍前马后效劳。” 赵四儿也开始表决心。 张辅臣旁边看着,他可知道,他这个结拜哥哥绝对不简单,城府极深,忽悠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可这个流里流气的赵四儿他感觉看走眼了,这个人忽悠人功夫不比他七哥差,而且浑身上下一股熟悉的气味儿。 没错啦!原来对这个保安军的人大概了解一点,知道他也是胡子出身,现在确认无疑。 张辅臣端起酒杯,脸上挂着笑。 “我敬兄弟一个,不知道兄弟原来是哪个绺子的?” 赵四儿一笑说:“小山头,当家的没啥名号,平时也就是别梁子、抓秧子。” “听说是被刘小子给灭了?” 赵四儿尴尬一笑,摇摇头说:“是!邪门了,被个十来岁小孩儿灭了。” 张小个子和张辅臣哈哈大笑。 “不冤,别说你们个小山头,罗刹人、东瀛人也没谁占过便宜,刘小子不简单啊!”张小个子边喝边聊。 “兄弟,靖安我去的少,你给哥哥讲讲,也让哥哥开开眼界。”张辅臣是个仔细人,有这样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这一问,正好挠在赵四儿的痒处,几杯酒下肚,他的嘴上就没门了。 这一讲,仔仔细细,绘声绘色,听得二张目瞪口呆,原来靖安还有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这么说,我们安国军对上保安军毫无胜算?”张辅臣问出一句憋在心里的一句话。 赵四儿喝高了,自从逃离温都尔汗,好久没这么嘚瑟了。 听到张辅臣的问话,嘴角一歪,轻蔑地说:“胜算?得了吧,我的哥哥,想都别想。” 张小个子脸色立即阴沉了,他这安国军可是全部东瀛装备,也是东瀛人训练的。绝对是一流的部队,竟然被赵四儿鄙视了。 张辅臣仿佛浑不在意,他其实就是要通过赵四儿的口提醒一下张小个子,别犯浑,那个人不是你惹得了的。 “赵老弟,为啥姓刘的不对我们动手呢?”张辅臣仍旧是笑呵呵地问。 “这个人,我跟了多年,多少有点了解,只要你不叛国,不当内奸,一般他不会动你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说完,赵四儿突然间神色黯然,娘的!自己投奔了罗刹人,这不也是刘大双最恨之人吗? 感觉到脖子后边凉飕飕的,赵四儿没有了喝酒吹牛的兴致。 二八九 有人被出卖了 “老弟,你说我们军中有多少靖安的人?”张辅臣语气越来越亲切。 张小个子闻听,心里却是一震,竖着耳朵听下文。 赵四儿有点为难,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要是全讲出来,他相信他肯定看不到明年的太阳。 刘大双是憨厚老实人,赵四儿早摸透了,只要你弄出一副可怜相,说不准会放过你。 可那个整天躲在暗处的幽灵一样的李秋雨让他胆寒,那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自己现在要是把靖安的事抖落太多出来,李秋雨被惹急了,杀了他并不是难事。 就这张府中,肯定有靖安的人。 赵四儿这么多年也没少干这种事情,汉人、蒙人、满人他都发展过。靖安大车店的一半儿利润都用在这上面了。 抬头看看两个人热辣辣的目光,赵四儿知道不讲点干货出来是过不了关的。 长叹一声,心里一阵阵发酸,自己本来过上了好日子,却都被那两个娘们毁了。 光靖安银行存款都几十万元,自己这就是作呀!这回作到头了。 “这保安大车店、保安物流全是靖安的人啊!”赵四儿先把这两个谁都知道的供了出来。 “老弟不用有顾虑,我七哥既然答应了保你安全,你就大胆说吧!一点事情都没有。”张辅臣知道赵四儿在敷衍,马上给个定心丸吃。 “nnd,这两个犊子是想要老子的命啊!”赵四儿心里暗暗骂道。 他就是个花舌子,逼到这个份上,滚刀肉的劲头上来了。 拿过酒壶,赵四儿给自己满上,吱溜儿一口干了,又倒上一杯,吱溜儿又干了。 放下酒壶和酒杯,用手抹了下嘴,嘴角带着笑说:“两位当家的,小的是花舌子出身,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两位当家的想知道什么,我也请楚。明人不说暗话,十个人十万银元,明天办完事,一手交钱一手交名单。另外,两位当家的给我准备头大牲口,两把喷子,小的自己踏条子!” 二张有点愣住了,没想到赵四儿还真不好对付。 他们两个都是胡子出身,花舌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最清楚。 这种人并不多见,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生死不惧,真要是不要命的劲儿上来了,你就是一刀一刀把他剐了也不会啍一声。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张小个子开口了。 “老弟痛快!我老张也不含糊,就按你说的办。” …… 这个时候,鞍山还不是一个市,只是辽阳市的一部分。 大清早,张辅臣、赵四儿两个人在一个排的人警卫下前去辽阳。 路还是士路,跟靖安的洋灰路还是没法比。 汽车是靖安产的骏驰汽车,速度不算慢,土路上也能跑出三四十公里的时速。 几十公里路,一个小时多点到了。 去到市府,赵四儿声称地契丢了,要补办。 市府的人一看是张副司令带来的,真的假的都得办啊。 翻箱倒柜找出留底的地契,让赵四儿重新按个手印比对了一下,还真是本人。 什么都能假,这手印假不了,华夏的官府自唐宋以来就有专门验证手印的人,经验丰富的很。 接着又签了个卖地文书,赵四儿名下的几块地全变成了张辅臣名下了。 市府的人明白了,这是张副司令看上人家的地了。 一切搞好,赵四儿拿出个小纸条,笑嘻嘻地说:“当家的,名单在这儿!” 张辅臣也没言语,从怀里掏出十张银票,递给赵四儿,顺手接过纸条。 警卫队长牵了匹黑色大马过来,两把短枪,一一交给赵四儿。 赵四儿翻身上马,腿一夹,猛抽一鞭子,大黑马扬开四蹄,疾驰而去。 奉天城里开始了秘密抓人,十个人中抓到了七个,有三个人早搬走了。 这些都是保安物流发展的线人,当初由赵四儿和刘全忠掌握。 赵四儿出事后,几个重要人物已经接到了通知,转移了。特别是一些干过黑活的,更是全部转移。 外围的也打了招呼,告诉他们小心点,不安全的话可以去靖安。 另外,谍报司秘密发展的人物,赵四儿并不掌握,这些名单只有李秋雨和刘大双知道。 现在,万通社做为一个新闻机构,也会收集一些情报,这些人都是郭孝纯掌握。 目前的靖安,秘密情报系统由三部分组成,即谍报司、保安物流、万通社。互不统属,互不交叉。 刘大双很快得到了消息,奉天的一些线人被捕,而且很大可能是有人出卖了他们。 “这是谁干的?”刘大双有点恼火了。 二九零 于冲汉 刘大双上一世看了不少谍战小说和谍战剧,包括一些秘密系统人士的回忆录。 他可是深知谍报工作的重要性,用好了,不要说事半功倍,不费吹灰之力都可以的。 这么多年,在谍报上,可是没少花功夫和银钱。说句实话,国内国外如此重视情报工作的,也许只有精细的东瀛人可比。 但取得的成就也是可观的,不仅仅国内各个地方,世界上几个主要国家也秘密发展了许多谍报人员。 举个例子,真要是和张小个子开战,张小个子的安国军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上会调转枪口。 有许多的东西,如电报密码、谍报人员工作细则等,刘大双都是一一提出了许多具体意见。 比如,潜伏人员出外执行任务,只要超过了规定时间一个小时未归,其他人必须马上撤离,不许有任何迟疑。 这一条,甚至包括大部分谍报司人员都觉得太严格了,谁出去执行任务还没个意外事情耽误时间了呢! 唯独李秋雨略一思考便举双手赞成。 刘大双也是暗暗称赞,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搞特工的料。 奉天那里几天后传来了消息,被捕的线人都是保安物流的人员,现在有点怀疑是赵四儿告密,因为同时知道这么多线人的,绝对是赵四儿、刘全忠、刘全福三个人之一。 “赵四儿!”刘大双反复念叨了几遍,感觉到不妙,赵四儿如果想搞点什么,对靖安的危害极大。 “立即查清事实,如果是赵四儿,不留活口。”刘大双给李秋雨下了密令。 拿到了铁矿的地,张小个子便筹划着开矿了,这可是个下金蛋的鸡,必须得抱在怀里。 开铁矿,张小个子一没技术,二没资金,愁的是一筹莫展。 张小个子有个顾问叫于冲汉,本来是个秀才,后来跑到东瀛京城外国语学校任华夏语教师,几年后成为标准的亲东人士。 回国后,因为精通东瀛语言,被张小个子聘为顾问,专职负责和东瀛人打交道。 看着张小个子这几天在犯愁,稍微打听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掏出来个小梳子,把头发梳理一下,又掸掸身上的灰尘,便一脸笑容地来见张小个子。 张小个子见他进来,强打精神让人例了杯茶,闷闷不乐地问:“先生怎么这么有空。” “于某见大帅有点心事,特来相询,也许可以破解一二。”于冲汉一副狗头军师的神态。 “啊?是有点愁事,先生可说说看。”张小个子来了兴趣。 “所虑者,一技术,二资金,三销路。不知于某说得然否?” 张小个子看看于冲汉,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先生既然猜到了,必是已有妙计?” “大帅可还记得,前阵子东瀛人来府上谈过煤铁开发的事,何不借用东瀛人的力量,把矿先开起来。”于冲汉微笑着说。 张小个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于冲汉,半天没吭声。 “x拉巴子的!这是陷老子于不义啊!咱老张虽是绿林出身,好歹也是华夏人,这把矿拿去给东瀛人开采,国人背后还不得戮老子脊梁骨。” 张小个子心里打着转转,没说什么。 看看张小个子的神情,于冲汉笑了笑说:“大帅必有所虑,必是国人之口舌。” “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帅又何必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呢!”于冲汉补充了一句。 “可是,可是,俺老张终归是华夏人,总不能忘了祖宗啊!”张小个子还是不答应。 “大帅,成者为王败者寇,历史都是人写的。唐太宗为了皇位把两个亲哥哥都砍了,结果呢?历史书上还是一代明君。”于冲汉冷笑道。 “先生差矣!俺老张可做不了什么一代明君。” “大帅可是真心话?我观大帅,素有雄心,日前也是个龙困浅滩。于某追随大帅,也正是看中了大帅必非池中之物。大帅再想想,您的几个把兄弟,十万安国军,难道甘心困于这么个弹丸之地?如此,大帅危矣!”于冲汉有点痛心疾首的样子。 张小个子一惊,连忙问道:“咋的啦?还危险了?” “大帅三思,南边的袁大头咱们先放一边。单说北方那个人,民团起家,现已坐拥内外蒙古及东三省大部,前阵子又占了葫芦岛、山海关、天津,大势已成。如果大帅苟安于此,手下的弟兄们见不到前景,难免会动点心思,只怕不待姓刘的相邀,有人都会投过去。” 如同五雷轰顶,张小个子还真怕了。 这个姓于的说得没错,自己这么不思进取,困守着一亩三分地,难保弟兄们不寒心。 x拉巴子的!看来就得豁出去了,要不趁早去刘小子那儿靠窑儿。 见张小个子有点心动了,于冲汉又趁热打铁,诡秘地一笑。 “大帅,这有些事情是可以变通的,咱们也不一定让人说出啥来。” “噢!还有这种办法?”张小个子马上问道。 “咱们可以成立个公司,东瀛人只是入股,这样一来,大家还有什么话好说。” 于冲汉亮岀了心里的底牌。 民国是不允许外国人在华夏随便开矿的,必须要京城农商部批准。 二九一 保证一字不漏 几个月后,奉天成立了一个中日合办振兴实业公司,申办人是安国军和南满铁路株式会社。 主要业务是采矿,包括煤矿和铁矿。 远在靖安的刘大双收到了这一消息,这是夹杂在每日要闻中。 每日要闻属于内部资料,靖安几个头头脑脑才能看得到。 一般人没太注意这条新闻,刘大双却敏感地注意到了。 “张小个子要和东瀛人合伙开采煤矿、铁矿?这个有点问题,这个老张不是在鞍山开挖吧?” 刘大双琢磨琢磨,必须要了解清楚,那一片的东鞍山、大孤山、齐大山这几个有铁矿石的地方可全是自己买下了。张小个子和东瀛人又准备挖哪里呢? 施肇基带着代表团的人回来了。 和日耳曼签了密约,日耳曼同意把胶州湾交给刘大双,同时提供两艘三千吨级战列舰并转让技术。 边区zf在战端开启的时候,必须攻击驻扎在百济国的东瀛军队,同时在海上袭扰东瀛海军舰队。 交还胶州湾暂不对外宣布,边区zf秘密派人接管。 至于罗刹国,边区zf在开战时也必须陈兵边境,给罗刹国施加压力。 刘大双是一喜一忧,喜的是不费一枪一弹收复胶州湾,忧的是,几个方向开战,兵员不够啊! 现在人是有的是,只是征兵太费钱了,一套装备下来都要几百银元,每日吃喝住加上军饷,一个人每月随便都要几十银元。 可是,多了个胶州湾及烟台几个城市,不派兵去守是不行的。 唉!自穿越过来,好像是钱一直不够用。上一世是穷屌丝,穿越过来也是穷的叮当响。 抱怨归抱怨,新兵还是征了两万。 但青岛派谁去坐阵,刘大双考虑了许久,最后,拔通了通辽马占山的电话,…… 马占山当夜坐火车回了靖安,第二天一早出现在刘大双的办公室。 “老马,回来的挺快!”刘大双笑着说。 “主席召唤,一分钟都没耽搁。”马占山嬉皮笑脸的。 “在通辽干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个当官的料。” “主席别笑话我了!我哪懂什么当官啊,反正是主席咋说我就咋干,不听话的,一鞭子就抽老实了!”马占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刘大双也笑了,说也奇怪,万通社发给他的秘密报告,对马占山褒多贬少。 说马占山一天土匪一样,张口就骂,扬手就打,可偏偏是下面的人还拥护他,说他是个好官。能力强,有担当,不贪财,不惦记别人老婆。 “不过,你那儿打人骂人的毛病要改改,当官要有当官的样子。”刘大双板着脸,故做严肃的说。 “是!是!是!谨遵教诲!”连答应了几个“是”的马占山,明显是应付。 “有个重重的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刘大双语气模仿着上一世电视剧里大领导的口吻。 马占山心里一喜,刘大双急匆匆地叫他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他办,现在听到刘大双的问话,忙不迭地回答:“喜欢!喜欢!为主席做事,头拱地都行。” “好!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儿,必须绝对保密,对自己的家人都不能说。”刘大双这次是真严肃了。 马占山也不嬉皮笑脸了。 “胶州湾马上就是我们的了!我准备派你先去青岛。”刘大双囗气硬梆梆的,没有丝毫感情。 马占山听了浑身一抽抽,妈呀!不带这么玩儿的,隔着上千里的地方,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可是日耳曼人占着呢! 不过脑子又一抽抽,你说我这驴脑袋呀!主席说是我们的,那就是我们的!我还瞎想啥呀?带着人过去抢就是了。 “请主席下命令,我马占山马上带人过去抢过来!”马占山小眼乐得眯成缝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刘大双听了哈哈大笑,指着马占山说:“瞧你这样子!像个市长吗?咋说话办事还跟胡子似的!” 马占山讪讪笑了,说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高兴啥?” “俺老马好久没打仗了,主席现在要胶州湾,我带人去拿下来了就似了!” “不用你去拿,去接收就行了。”刘大双又笑了。 “啥?”马占山把小眼睛努力的睁到最大,上下左右看看,觉得刘大双是在开玩笑的。 “刘主席,您是大领导,不带这么逗手下弟兄们的。这个事儿,谁也不能争,我马占山保证漂漂亮亮的把山东给您抢回来。” “不仅不用抢,包括武器装备、营房要塞、工厂铁路等全部移交给我们边区。”刘大双认真的说。 马占山激动的都要哭了,我的妈耶!这刘主席积多大德了,这好事儿都能摊上了? 不对呀!为啥让我保密呀?这八成是娶了人家公主,知道我老马嘴严,不会乱说的。 要不雯雯和那个托娅知道了,还不把他挠死。 于是,马占山脸上带着贱贱的笑,谄媚地说:“主席,这都是老爷们儿的事儿,我保证一字不漏!” 二九二 萨拉热窝 “刘主席就是牛啊!前面娶个大清格格弄了一火车宝贝回来,现在娶个公主,胶州湾都陪嫁了!不服不行,黑不溜秋,蔫不咕咚,挺招女人稀罕的。只跟我老马说了,这说明刘主席也是最信任我的呀。” 马占山正在瞎琢磨着,又听到刘大双说:“暂时任命你为汉唐公司青岛分公司经理,全权处理各种事宜。” 马占山马上不乱想了,咋的啦?市长撤了,就给个分公司经理?不是最信任我吗? “刘主席,这,这……,我在通辽干的不好?” “不是,不要小看这个分公司经理,这只是第一步,……” 刘大双把计划详细讲了,并告诉马占山三日内做好准备,然后,带着人马立即去山东。 这一批去山东的,不仅仅是保安军的军事人员,还包括行政人员、工厂技术人员。 所有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又红又专的人物,特别强调,一年内不能回家,不能泄露自己的工作。 马占山换上了青袍马褂,悄悄的去上任了。 葫芦岛港口,以汉唐公司的名义开始向青岛运送物质。 一船船木头箱子装的东西全是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建筑工人秘密抵达青岛,在郊区圈了块地,开始修建野战机场,这是为了保密,只是把地平整好,建几个小房子,围墙一围,对外宣称建工厂。 青岛的青岛山等几处制高点及烟台的烟台山等几处制高点全装上一个墨绿色的大网,并有武装人员日夜守卫,这是靖安大学刚刚研制出的雷达,也是由于保密原因,对外宣称是电台发射机。 一帮日耳曼人看了只嘀咕,这华夏人太落后了,整个电台发射机也这么笨重,还弄得神神秘秘的,谁稀罕啊! 借助于日耳曼人修建的地堡和防御工事,刘大双可是准备把胶州湾变成一个绞肉机,让来犯的侵略者丧身于此。因为他知道,这里必是东瀛人窥觑的地方,到时候必定派兵来抢占。 上一世第一次世界大战一开战,东瀛人就出兵占了胶州湾及山东大部,为以后入侵华夏打下了基础。 这次,刘大双一定要他们尝尝华夏人的怒火。 这一忙乎,又是几个月了。地里的麦子都熟了,玉米也吐出了红缨,孕育出一个个肥大的棒子。 此刻的欧洲上空,战云密布,同盟国和协约国两大军事集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恨不得把对方一口水吞了,但又迟迟不动手。 “真磨叽!”刘大双等得不耐烦了。 一帮列强,兵强马壮的,还不如东北人。 人家东北人打架,就两句话。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然后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到一起,电炮、通天炮一顿互捶,鼻青脸肿地各回各家。 刘大双着急啊!现在各个工厂开足马力生产了快一年了,武器弹药、服装鞋袜、皮带背带、马鞍挽具、食品药品、香烟烧酒等,各种货物把仓库都塞满了。 这天天生产,卖的又少,资金链越来越紧,刘大双天天愁死了。 各个厂的厂长每天把报表报上来,不断地抱怨仓库不够用了。 这不行啊!想打仗还拖拖拉拉不动手,还好意思说是列强国家。 没办法,帮帮他们吧!刘大双叹口气,拔通了李秋雨的电话……。 巴尔干半岛,历来有“欧洲的火药桶”之称,扼守着黑海的咽喉及通往远东地区的要道。 有一个叫做巴尔干之虎的国家,简称巴虎,现在被奥匈帝国占领了,成为殖民地。 巴虎人长得高,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都是二米的身高,因此也被称为“人类的屋脊”。 俗话说,身大力不亏,巴虎人还是很能打的,几百万的人口,在上一世里,足球、蓝球、排球都牛叉得不得了。在世界上比赛,经常是前三名。 这让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华夏国羞愧难当。 可现在巴虎成了奥匈帝国殖民地,巴虎人不服啊!偷偷摸摸成立了好多抵抗组织,一直伺机打击奥匈帝国。 今年夏天,巴尔干半岛异常炎热,太阳火辣辣的,烤得人都不肯出门。 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和妃子索菲亚来了萨拉热窝视察。 巴虎抵抗组织得了消息,便打算干票大的,把斐迪南和索菲亚干掉。 可能天太热了,王储夫妇都住在兵营里,并没有进城。 这让巴虎抵抗组织没有机会对王储夫妇下手。 这个寸代,由于刘大双的蝴蝶翅膀的扇动,情况还真有了点变化。 由于日耳曼得到了靖安许多新的武器装备和作战理念,欧洲大陆上发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大家都在转变作战理念,空军的作用提前得到了大家的重视。 原来是平面的二维作战,现在却变成了立体的三维作战。 罗刹国工业基础差,又没有得到刘大双的技术转让,在飞机和丅k车制造和应用上落后了许多。 面对着日耳曼的军事压力,罗刹人不敢硬杠,只能磨叽了。 巴虎傀儡政府早已得到了有人要刺杀王储夫妇的消息,可背后的靠山罗刹国却严令他们不许抵抗组织擅自行动,避免刺激同盟国。 王储夫妇一直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也是刘大双着急的原因。 为了早点开战,靖安早年布置的特工人员开始行动了。 二九三 鞍山动土了 萨拉热窝市政厅广场上,这几天很热闹,每天下午五点以后,天气没那么热了,便有人来表演节目。 内容还挺丰富的,热情奔放的舞蹈、男女高音、手风琴演奏等,甚至魔术、杂技都出现了。 大夏天的,比较闷热,市民们每天晚上都来广场上欣赏丰富的节目,热热闹闹的,成了大家消暑的一个好地方。 斐迪南和索菲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反正在军营里闷得慌,便打算也去欣赏一下表演。 奥匈帝国情报部门也收到了消息,说有人要对王储夫妇不利,所以极力劝说王储夫妇呆在军营里。 可是,两个人实在是无聊死了,尤其是索菲亚,妇人家心性,哪里有热闹不去看一下,心里跟猫抓似的。于是,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天天磨叽着要去看表演。 斐迪南被磨得没办法了,再不答应,晚上索菲亚都不配合了。 硬着头皮,不理情报部门的劝说,执意要去看表演。 去到市政厅要路过一座桥,可就在这个桥边,王储夫妇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前面警卫车刚刚走到了桥头,一声巨响过后,警卫车被炸的粉碎。 王储夫妇的座车紧随其后,一个急刹停下了,王储夫妇惊慌失措地从车内冲出来,却看见一个青年人微笑着举着一把手枪,正对着他们。 没等他们夫妇俩人明白怎么回事,枪声响了,夫妇二人倒在了血泊中。 一口气把手枪中的子弹全部射完,年轻人扔掉了手枪,仰天大笑。 第三辆车上的警卫人员现在才反应过来,跳下车,一拥而上,逮捕了年轻人。 …… 当天,刘大双收到了密电:“大幕拉开了!” 刘大双终于松口气,这才对啊!原来的剧本就是这样的,必须要按原来剧情走下去。 立即给青岛的马占山发了电报,做好准备,接手防务。 马占山接到电报后,心里一阵子激动,娘的!终于要开打了。 要说吧,这东北人天生能忽悠,马占山更是“山”字辈的大忽悠,这阵子靖安的烧酒、大猪蹄子可是没少运过来,和几个日耳曼军官都喝成了哥们儿了。 从一号堡垒到五号堡垒,构成了一个要塞,日耳曼人领着马占山全看了一遍。 马占山看完了,心惊肉跳的!我的奶奶呀,这日耳曼人太能糟蹋钱了,堡垒墙壁都是一米厚的钢筋混凝土的,别说开枪,架炮轰也伤不了分毫。而且功能齐全,指挥部、储备部、弹药库、休息室都有,里面放上几万士兵,任你外面如何攻打,一年二年不见得能攻下来。 自己前阵子还跟刘主席吹牛逼,说是带人来抢青岛,现在看,幸亏没来,损兵折将不说,估计也完不成任务。 但马占山也仔细看了,这个要塞也不是完全没弱点,只要刘主席批准了,把他那个黄绿色气体往里面一放,估计连老鼠都剩不下了。 刘主席英明啊!不费吹灰之力,娶人家一个公主,就把这么大个要塞拿下了。 “生男当如刘大双,打仗赚钱不用慌!”马占山读过几年私塾,肚子里有点墨水,也能拽几句。 但是对于这么秘密的接收青岛,脑袋瓜子很灵的马占山也直迷糊。 这是天大的好事呀,应该是举国同庆,载歌载舞,然后再给刘主席封个爵位啥的才对吧! 可这刘主席居然一声不吭,来接收的这帮人也全是秘密过来的,穿的军装颜色也差不多,离远点根本分不出来。 “这刘小爷打着啥主意呢?莫非是……”。 马占山不敢乱想了,加上想想刘大双让他保密的命令,现在看来远不是怕雯雯和托娅挠的事,这里面水深着呢! 刘大双又收到了刘全忠的密电,说是张小个子和东瀛人合伙在鞍山那里不知道干啥呢?修了土坯房,拉来了一些机器,到处钻探。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加之张小个子前阵子想跟他买地的电报,刘大双知道,张小个子这是和东瀛人合伙开矿。 “这也太不讲究了!我买的地,你去采矿,连招呼都不打,以为那是你安国军的地方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刘大双有点生气了,对于张小个子,他一向采取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主要是上一世的张小个子好事坏事都干过,毁誉参半,所以,只要他不过份,不叛国,刘大双打算让他安度晚年的。 现在这事儿就过份了! 刘大双发了份电报过去,口气有点不善,言外之意,就算你是大哥,在我的地上动土,多少要打个招呼吧? 张小个子很快回电了,语气极为客气,说兄弟你是不是有啥误会吧?你的地方,老哥我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乱动啊! 这几块儿地方都是我兄弟买的,衙门里有手续,一点没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刘大双把张小个子的电报看了两遍,他确信张小个子没说假话,可那几块儿地他也没卖过呀? 二九四 开矿是好事 高速鱼l的生产加速了,葫芦岛、天津、青岛都有了库存。 几艘潜艇没日没夜的训练,就是一条,偷袭各种舰船,可不只是军舰,大型民用运输船也是偷袭目标。 靖安西边的阿尔山,现在也通了小火车。山里没什么人,一个是运送山里的木材出来,一个是将武器装备、生活和军需物资运进去。 刘大双觉得自己有点作大了,弄不好这第一次世界大战要比上一世打得惨烈,打得时间久。 所以,他布置了刘玉豹带着几千人的工程队在山里施工,掘地三尺,大兴土木,这是刘大双做的最坏的打算。万一靖安失守,依托阿尔山的地形和工事也能坚持个一年半载的。 而且这里靠近华罗边境,也是阻挡罗刹人入侵的第二道防线。 茫茫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可以守卫的险要地形不多,只能是靠着阿尔山和索伦山建立一道稳固的防线。 沿着中东铁路,保安军在哈尔滨、昂昂溪、扎赉特旗、满洲里等地都加强了兵力,一旦情况有变,将迅速的击溃罗刹人护路军队,接管中东铁路。 罗刹人的驻军及谍报人员察觉到保安军的调动,迅速的上报了罗刹国内。 罗刹国现在西边的压力巨大,日耳曼人的军队调动频频,似乎要有所动作。弄得罗刹人紧张的不得了,也是在边境上频频调动军队,以应付不测。 收到了来自华夏东北的密报,罗刹朝廷议了一下,估计暂时没大事,尽量避免和保安军正面冲突,现在真的没兵力调往东线。 罗刹国内有些人不服气,华夏算个屁,当初咱们十几万人就轻松占领了东北全境,一直打到他们国家京城。现在怎么还怕了,不就是个地方军队吗?派三十万人过去,灭了他就是。 罗刹皇帝也是一肚子气,净说没用的,此一时彼一时,国内现在啥情况不知道啊?新占领区、南边、北边都不安宁,天天有游击队冷枪冷炮的。 布尔什维克现在也是越来越强,打个jc局,炸个桥梁铁路的,就跟吃饭那么容易。 国内经济一塌糊涂,都揭不开锅了,要不是从高卢人那儿借了印子钱,早养不起你们这帮猪啦。 派兵?从哪儿派?消停点,能忍就忍着,等灭了日耳曼,回头再收拾这帮黄猴子。 采矿必须要农商部来批,张辅臣和于冲汉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进京办手续。 自清朝开始,对外国人采矿就控制得很紧,一般不予批准、。 民国也继承了这一传统,对采矿控制的很严。 袁总裁的办公地点在西苑,也是前清的宫殿,还有中海、南海等几个湖面。风景是一流的,又没有外界的打扰,安安静静,一片祥和。 农商部的周部长接见了张辅臣和许冲汉。 “张副司令,许先生,你们张大帅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周部长和蔼可亲,脸上带着微笑。 张小个子现在可是袁总裁亲自任命的东三省巡阅使,比刘大双自己选的边区主席名正言顺多了。 周部长知道袁总裁东北能使唤动的就是张小个子,所以还是比较客气的。 周部长也算是个能人啦,曾留学山姆国,做过驻外公使,任过交通银行总办,清华学堂也是他一手建成的。 张辅臣和许冲汉可是恭恭敬敬的,论资历,论威望,周部长可是远超他们的。 “周部长,我们大帅准备在东北釆矿,这是报告,还请您批准。”张辅臣递过报告说。 “开矿是好事,振兴民族工业,袁总裁和我都是大力支持的。报告先放在这儿,等我仔细看看。”周部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说完,手拿起茶杯,象征性的呷了一下。 张辅臣二人明白了,这是送客啦!满肚子话还没说呢。 二九五 座山雕和八大金刚 长春,伊通河旁边的一个小村庄,李秋雨一副客商打扮,正静静的坐在一户人家里。 这是保安军的一个秘密联络站,三间大瓦房,有个大院子,院门紧紧的关着。 李秋雨一个人盘腿坐在东屋炕里,炕上们小方桌上摆了个大茶壶和几个茶碗。 李秋雨慢条斯理地品茶。 西屋里有五六个保卫人员,都是荷枪实弹的棒小伙。 过了阵子,院门开了,有人带着忠义军的林正源和李不群进来了。 到了东屋门口,带路的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中间没说一句话。 林正源和李不群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去,脸上是挤出来的笑,他们面对着的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绝对比他们胡子还手黑。 “李司长,我们来了!”林正源轻声说。 “来了就好,这大热天的,累坏了的吧!赶紧喝口茶歇歇。”李秋雨满面春风,仿佛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 林正源和李不群欠欠屁股,都坐在了炕沿上,嘴里连连客气着。 “不累,不累,有什么事李司长尽管吩咐!”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大当家的吩咐了,我必须来跟二位说说。”李秋雨细声细语的。 “原来是大当家的有事吩咐下来,那我们兄弟俩没说的,绝对漂漂亮亮地干完。” 林正源连忙表态。 “大当家的意思是你们把通化和牡丹江一带的绺子都联络联络。以前干的啥,咱们也不追究了,只要从现在开始,改邪归正,大当家的还当他是自己的兄弟。” 李秋雨不紧不慢地说了几句。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哥俩,保证不掉链子。” “这几年,洋人在咱们国土上趾高气扬的,你们忠义军当初也是不错的。大当家的希望今年你们多动弹动弹,别让那帮洋人过得太舒坦了。” 李秋雨看似随意的这么一说,却把刘大双真正的意图流露出来了。 “李司长,大当家的对我们这帮兄弟是不是不太满意啊?” 李不群觉得李秋雨话里有话,连忙试探着问。 “没那个意思,只是大当家的的说了,有手有脚,挺大个男人,干点正事,别在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是老规矩,只要你们动手打洋鬼子了,粮食、烧酒、弹药都是大当家的出。不过,大当家的也说了……” 李秋雨顿了一下,眼神凌厉了许多。 “再有谁敢祸祸老百姓,不管是谁,保安军将彻底清除,一个不留。” 这是刘大双交待给谍报司的任务,横行了几十年的土匪和胡子等将在东北绝迹。 他一直痛恨这一帮不劳而获的家伙,挺大个人了,干啥不好,非得去抢别人。 前清可以忍,其他人可以忍,但刘大双不允许边区范围内再有类似的人马存在。 马上进入多事之秋,他的管辖范围内如果还存在有其他武装势力,将会是一个隐患。 对于土匪和胡子这些人,刘大双始终不相信那些传说,什么劫富济贫,什么抗御外敌,这都是扯犊子的多。 反倒是好吃懒做,见利忘义居多。 所以,一战如果开始,有外部势力渗透进来,或者是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下,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人不在背后捅一刀。 现在保安军中有一半都是新兵,如果还有土匪为非作歹,正好用来练练兵。 他这次让李秋雨与林正源和李不群面谈,主要是传达这个信息,要么从良,要么消失。 “这个,这个,我们忠义军一向忠义为本,造福乡梓。只怕,只怕有些小股绺子,平时手脚不干净,一时收不了手。”林正源探探李秋雨的口风。 “哼!这次什么都不要想了,要么老老实实改邪归正,要么就不要在这个地界儿混了。否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李秋雨口气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明白了!多谢李司长转告,我们兄弟二人这就去通知道上的朋友。” 几天后,几乎大大小小的绺子都收到了消息,要么去打洋鬼子,要么归顺保安军。当然,也可以解散回家做个守法公民。 土匪胡子,不论大小,都有点牛叉叉的,不服别人管教。 刘大双暗中资助他们点物资,他们偷偷摸摸的去放个冷枪,打个闷棍,这事还可以干。 现在说要收编或者是解散,有许多人心里还是不情愿的。 华夏古语有云: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黑龙江东部,威虎山上,老匪座山雕正襟危坐,屁股下的交椅上垫着一张虎皮。 这就是传说中的威虎厅,可没电影里那么威风,就是个大号的窝棚。 在这深山老林里,真要修建个像样的大房子或者找到个冬暖夏凉的山洞,挺不容易啊! 土匪本来是个破坏性团体,愿意干活的人几乎没有。东北的土匪诞生的年代短,也没有前辈遗留下来的类似水泊梁山一样的寨子。所以,搭个地窝棚,能住人就行。千万别被影视剧带偏了。 至于山洞,那更扯犊子,冬天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滴水成冰,还有人能在山洞里住半年? 怎么挡风?怎么保暖?点几个火把油灯的人就能不冷?无良作者太多,乱写一通,根本凭空臆测。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吆五喝六的。老子上山时,他姓刘的小兔崽子还吃奶呢!” 座山雕对着八大金刚开口了。 二九六 青蒿子和蚊子 座山雕瞧不起刘大双也是有底气的,不管怎么说,座山雕也是土匪世家出身。 打小就在土匪窝里混,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有“三绝“,第一,上山下山如履平地,大气都不带喘的。 第二,枪法也好,指哪打哪,比刘大双的家丁卜凡军还强一大截。 还有一绝是夜晚视物如同白昼一样,这都有点超常规了。 懂化学的刘大双知道,在这个普遍的缺乏维生素a的年代,大多数人都有夜盲症,晚上出门啥也看不见的。 座山雕自带夜视功能,着实是一绝。所以,绿林中人都尊称座山雕“三绝哥”,简称“三哥” 威虎山上的大号窝棚威虎厅,夏天能遮遮雨,冬天能挡挡风。绝对没有住土坯房舒服的,冬天不冻死都算万幸啦! 还有一点是山里的土匪们最怕的,那就是夏天的蚊子,一团一团的,能把人围上吃了。 什么在山上看月亮,数星星,也就是靖安的歪嘴文人能编出那么浪漫的故事。 不过,世生万物,相生相克,偏偏是东北遍地产的青蒿子却能驱蚊。 夏天时,山上的人家也好,草原上的牧民也好,都会在天黑后,点上一把青蒿子,蚊子就会踪影皆无。 山上的生活是清苦的,至于什么百鸡宴,那也就是个想像而已。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家,去哪里抢鸡呀!一天二顿,苞米面能吃饱就不错啦! 说起来,能吃点好的,他们还得感谢刘大双。虽然是冒点风险,但只要给洋鬼子填了堵,靖安方面烧酒、大饼、罐头还是给了不少。 座山雕虽然是没有张小个子的星辰大海,但也不甘居于人下。 现在多好啊!除了冬天猫在山上冷点,别的还可以吧,最起码一帮喽啰还是听他指挥的。大小也是个领导。 刘大双的指示一传达过来,座山雕心里就不大痛快,可掂量掂量,还惹不起这位刘小爷。 琢磨琢磨,还是开个会吧,是合是散,大家拿个主意。 “三爷!你说姓刘的这小子才多大点呀?敢管咱爷们儿的事?”大金刚五大三粗的,性子有点爆。 “老大,咱们兄弟在江湖上行走,可不是比岁数的?” 站在大金刚旁边的二金刚冷冷地说道。 “老二,你,你诚心的是不是?”大金刚平时最烦这个瘦了吧叽的二金刚,但偏偏是二金刚心眼多,他还斗不过。 “老大,不懂吧!就别瞎咧咧!省得兄弟们笑话。”二金刚又是几句话,噎得大金刚喉结动了几动,愣是一句话反驳不出来。 其他几个金刚咧着嘴乐,当把戏看了。 “一帮鳖犊子!” 座山雕心里骂了一句,摆了摆手,马上全肃静了。大家都听座山雕怎么说。 这座山雕能力太强,文武双全,就因为他能力太强了,反倒是手下净是一帮二货,打打杀杀的行,遇事拿主意那就麻爪了。 好比三国时刘大耳朵能力不行,就会嗷嗷哭,但手下厉害,武有五虎上将,文有卧龙凤雏。 反观老诸葛,能力绝对强,能掐会算,呼风唤雨的。 结果呢?事事亲为,最后弄了个“蜀中无大将,瘳化做先锋”。 本来是按东北的土匪规矩,除了几个当家的,下面还设置“四梁八柱”,分别负责谋划、战斗、后勤、侦察、放哨、谈判、销赃等事情。 座山雕有点老诸葛亮的劲儿,觉得自己一个人顶几个,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管理,干脆来个“扁平化”管理,一杆子捅到底。 八大金刚也就是八个队长,平时干啥忙啥都是听座山雕的。 “最近啊,都给我消停点,抓秧子、绑票的事儿就别干了。缺酒喝了,就去弄两个罗刹人的靶子(人头)去靖安换酒喝。” 座山雕阴沉着脸,把事情布置完了。 “三爷,现在马上入秋了,咱们不出去划拉点,这冬天可是没啥好嚼喝的了!”三金刚小心翼翼地问。 “嗯!真有点麻烦!”座山雕直挠头皮。 …… 靖安大学化学系,还是那个百济族的金花老师,正在耐心的听刘大双絮叨。 “金老师,有种叫疟疾的病你知道吗?” “听说过,好像是打摆子,人盖几床棉被都觉得冷。” 金花沉吟一下说道。 “对,这个病很难治,现在都没有什么特效药。” 刘大双又絮叨了一句。 “都是南方多,咱东北这边少。” “对,你知道疟疾是啥东西传播的吗?” 金花扑闪扑闪两只大眼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蚊子吧?听说天热有水的地方特别容易得。” “对,咱们靖安草原上到处都是沼泽地和水泡子,为什么不得呢?”刘大双继续絮叨。 这还真把金花问懵了,是啊!为啥呢? 看着笑脒眯的刘大双,金花心思一动,突然明白了。 这个半仙儿似的刘主席今天一定是要讲什么东西,东拉西扯的只是为了起个话头。 “原来不是为了自己才来絮叨的!”金花心里免不了有点失落,可脸上还是摆出一副虚心受教,认真听讲的样子。就像相声演员捧哏儿的似的,故做迷惘地跟着也絮叨了一句。 “为啥呢?” “以前听个老中医说,只要用咱们这青蒿子煮水喝,就能治好疟疾。你注意看没有,把蒿子点着了,蚊子一个都不来。” “真的吗?”金花可有点不相信了,这疟疾可是治不好的,全世界都没有特效药。 “真的,<黄帝内经>、<本草纲目>中都记载了。”刘大双十分肯定的说。 “一定要用咱靖安的蒿子吗?” “那倒不一定,不过据说是咱这儿蒿子长得大,药效足。”刘大双顺口应道。 “刘主席,您的意思是不是咱们研究一下这个蒿子?”金花轻声问道。 “对,超细纤维研究完了,你们接着研究蒿子,把里面能治病的成份提取出来。”刘大双郑重地说。 “好,保证完成任务!”金花调皮地一笑,两只眼睛充满了妩媚。 刘大双心神一恍惚,差点摔倒了,连忙镇定了一下心神,心里暗骂不已。 “娘的,咋这么点定力都没有了?真没出息!” 二九七 人心不足蛇吞象 对于青蒿素,刘大双还是知道点他的作用的,这是治疗疟疾的特放药。 刘大双研制青蒿素的目的,一个是为了以后在南方地区作战使用。另外一个目的,自然是赚点钱,毕竟现在这么个大摊子,到处都用钱。 大概想想,靖安的制药业现在开始起步了,而且都是市场上急需的。 靖安的医药产品主要有,以磺胺类一系列衍生品开发的各种化工药剂。以止血消炎散、清瘟灵为代表的中药材制剂。以青霉素为代表的一系列抗生素类药剂。 现在又从植物中提取有效成分,开发青蒿素类产品。 一个现代制药业在靖安已经开始起步,刘大双打算成立个医药研究所,加大投资,招集一帮精兵强将,把药品开发做大做强。 这药厂真的是暴利呀,刘大双心里可是有数,像靖安生产的磺胺类的百炎净,一个五十升的小反应釜,生产的磺胺每片药就用几毫克,大部分是淀粉类赋形剂。 一盒药四十多片,加上包装,成本也就二角多钱,可出厂批发却是一元银元。 市场上零售都是二元以上。 就这还供不应求,由于南满铁路和中东铁路停运刘大双的货物,导致刘大双也报复性地不供应百炎净给东瀛和罗刹两国。 两国为了买到百炎净,不得不在市场上偷偷摸摸的以零售价收购。 啥赚钱?制药最赚钱,制化工药更赚钱。 刘大双现在很自豪,不采石油,不挖矿,就凭这化工知识绝对是穿越前辈们望尘莫及了。 正高兴的刘大双,却收到了刘全忠的密报,已经查实,张小个子和东瀛人在鞍山咱们的地上开工了。 已经开始盖房子,也运进来了一些设备,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的。 刘大双沉思良久,叫来了施肇基。 “施大哥,你辛苦一下,去趟奉天。”刘大双开口说道。 “刘主席客气了!去奉天办什么事?”施肇基笑着冋。 “几年前,我在鞍山那个地方买了点荒地,前几天收到了消息,奉天的张司令和东瀛人在我的地上建了房子,也运了设备进去,不知道想干什么?”刘大双尽量平淡地说。 “这倒有点奇怪了,按说这几年咱们和张司令关系也不错,他不会这么莽撞吧?”施肇基满脸疑惑。 “他前阵子发了封电报给我,说是要娶个七姨太,说是在那里建个别墅看星星,这不胡扯吗?”刘大双轻蔑地说。 “是有点扯。”施肇基可不信他张小个子有这份闲情逸致。 “我告诉他了,我算了命,那是我性命攸关之地,不准他动土。”刘大双接着说。 “既然告诉他了,还有动作,这可有点说不过去。”施肇基虽然是不明白什么“性命攸关”,但觉得这事儿张小个子不占理。 “是啊!你去见一下张司令,把事情搞清楚,没有我同意,绝对不能开工。”刘大双很坚决地说。 “行,那地契啥的在咱们这儿吧?”施肇基问道。 “在,都在汉唐公司档案室放着,你可以去看看,摘抄几份。” “好,我这就去准备资料,明天出发。”施肇基说完转身离开。 施肇基走后,刘大双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张小个子,他真的好感不多,他有时候甚至想不明白,上一世那么多人还给他歌功颂德。 别的不说,北洋时期,张小个子担任蒙疆巡阅使,当外蒙古闹分家时,他借口军费不足,拒不出兵。 后来海内外爱国人士凑了八百万美元给他。结果,钱收了,仍是不出兵,眼睁睁地看着外蒙古分出去了。 对于这种土匪心性,毫无民族大义感的人,刘大双从心里瞧不起。 这么多年,他没去动张小个子,是心里还留着最后一点希望,只要不损害民族利益,就放他一马。 可现在,公然和东瀛人勾结在一起,刘大双有点动了真火。 尼玛的!现在不是上一世那个局面,东瀛人耀武扬威,咱们华夏人忍气吞声。 现在怕东瀛人吗?在刘大双眼里,根本没把东瀛人放在眼里,要不是想下盘大棋,就那么二万人的护路队,早把他们赶下大海去了。 回过头来说,你张小个子那么精明个人,不会连这点大气候都看不明白吧? 为什么偏偏要和东瀛人搅和到一起,难道真的当个东北王才过瘾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九八 听说要招安? 让刘大双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怎么上一世读过的很多书,一说起东北的胡子和土匪,侠肝义胆的多,凶残狠毒的少。 可真穿越过来后,接触了现实才知道,拉倒吧!有一个算一个,啥侠肝义胆啊?都是些凶残的家伙。 一帮身强力壮的人,守着大片肥沃的土地不去耕种,老老实实养家糊口。 偏偏喜欢啸聚山林,绑票、抓秧子,不把苦主家折腾得破产都不会收手。 收不到钱或者是人质家里给的慢点,割耳朵、剁手指,残忍至极。 打击侵略者的事有没有?绝对有,但没几个是为了民族大义,大部分是为了钱。 前几年东罗战争时,就是因为东瀛人开出了价码,罗刹人头四十两银子一个,这才刺激的辽东土匪都去杀罗刹人领赏。 林正源、李不群和李秋雨会面后,一方面把消息放了出去。另外一个方面,俩人也在合计,忠义军何去何从。 忠义军人员成份较复杂,最早是溃败的义和团、清军散兵和马匪三部分组成,队伍一度壮大到两万人,战斗力也比较强。 当时正是庚子之乱后,罗刹军占领了东北全境。 忠义军倒是扎扎实实地和罗刹军打了几仗,也光复了几座被罗刹军占领的城市。 后来,清廷和八国联军议和后,也开始对忠义军暗下黑手,再加上罗刹军武器装备精良,几番战斗下来,死的死,跑的跑,忠义军人数最后仅剩下二百余人,活动于通化附近的山林中。 刘大双在靖安组织民团时,正是忠义军最困难的时候,在刘大双暗中资助下,忠义军总算是挺了下来。 在通化一带几个绺子中,忠义军算是大堂口了,别的绺子轻易不敢招惹。 牡丹江是座山雕,通化是忠义军,只要把这两个大绺子降服,东三省的匪患就差不多消停了。 通化,椅子山,因山顶有块大石头像极了一把椅子,所以名椅子山。 东北人文化人少,很多山名地名都起的很粗糙,如奶头山、夹皮沟、棒槌山、擦屁股沟等,尽往人体构造上招呼,要是后来的网络时代,肯定通不过敏感词检测。 椅子山上的石头也像一只靴子,要是刘大双起名,信手拈来,登云山、仙履山,立马高大上了,还带点仙气。 椅子山海拔不高,一千多米,位于通化北部,算是通化的屏障和门户。 如果要进攻通化,椅子山绝对是要首先攻克的。 山上树木极多,也很少人上去,因为忠义军占据椅子山好多年了。一般人都知道了山上有胡子,躲都躲不及,谁还去惹麻烦。 半山腰密林深处,一个大窝棚里,林正源和李不群正商议着什么。 “老大,咱们真的降了刘小子?”李不群有点不甘心的问。 “老二啊!这事儿明摆着,刘小子现在把东北一大半都收到手下了,你想想,换了你,能允许别人在你的地盘上舞刀弄枪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卧榻之侧不能让别人睡觉。”林正源眼睛望着窝棚外面,慢悠悠的说。 李不群沉默了半晌说:“行啊!咱们折腾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二人都沉默了,他们也知道,毕竟他们也是义和团出身,这个刘大双听说还是个真神拳,平时对他们也不错,跟着干也不会太差了。说不准刘小子一使劲儿,取了天下,他们也算是从龙之臣。 “大哥!二哥!你们都在啊!”随着一声大喊,一个大汉急匆匆地走进来。 “三弟!你来的正好,有点事儿和你商量下。”林正源一见来人马上招呼道。 来人身高一米八,皮肤白,眼睛不大,高鼻梁,长脸,典型的东北人长相。大名叫刘永和,马匪出身,作战勇敢,枪法超群。 当初组织忠义军时,刘永和领着手下的马匪也加入进来,成为三当家的。 “大哥!二哥!听说要招安?”刘永和坐都没坐,急急地问。 二九九 磨磨唧唧刘永和 林正源和李不群相视苦笑。 “坐下,喝碗水,慢慢唠!”林正源笑了笑说。 刘永和大马金刀的坐下,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咕咚!咕咚!”两口喝下。 放下碗,用袖子在嘴巴上一抹,虎着脸说:“好了,你们说,我听听!” “前几天,我和你二哥去了趟长春,见了保安军的人,人家传话给我们,说是咱们有些事情不能再做了,要不加入保安军,要不解散回家。”林正源尽量委婉地说。 “啥事儿不能再干啦?”刘永和气乎乎地问。 “老三哪!咱们虽说号称忠义军,可朝廷也不给咱们军饷,咱们也没种地,也没开厂,这几百号人总不能把嘴缝上吧!所以,咱们有时候也干点顺手牵羊的事儿。”林正源有点尴尬,这忠义军,说穿了,也是个大点的绺子。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你们都是关里来的,我刘永和可是咱东北的,这疙瘩就这样,我手底下这帮兄弟,打洋人没含糊吧?”刘永和不再叫大哥二哥,直接喊大当家的二当家的。 “没含糊!三弟手下这帮人绝对都是条汉子!”林正源连忙答道。 “这么说吧!我刚才来之前也和几个弟兄商量了,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两位哥哥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刘永和说道,听口气似乎有点邪火。 李不群一看,麻烦了,这不是闹掰了吗?赶紧打圆场。 “三弟,别说气话,咱哥几个再好好核计核计。” “核计啥?你们哥俩都商量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刘永和略带嘲讽的说。 “兄弟,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这么多年了,脸都没红过,啥事儿不能商量啊!”林正源也有点不高兴了,话说的就有点重了。 “好,算小弟失礼了!那我就说说,咱们现在这样自自在在的有啥不好,非得投靠那个姓刘的?”刘永和眼一翻,满脸的不高兴。 “兄弟,说句实话,咱们在山里这么闹腾,看着挺好的,可你闹腾一辈子又能咋地?出去了,外面人不照样叫咱们胡子。以后生个儿子,也这么满山跑当胡子?” 林正源干脆把话说开,也不蔵着掖着的。 “这,这个……”刘永和有点卡壳了。 想了半天,憋憋屈屈地说:“咱不当胡子也行,但不去靖安不行吗?当初我领着一帮兄弟杀富济贫,吉林谁不知道啊?姓刘的小子当时还穿开裆裤呢!” “那兄弟的意思是……?”林正源问道。 “要不咱们去奉天,投奔张大哥吧!不管怎么说,张大哥也是咱绿林中人,大家看着对撇子!”刘永和轻声说。 林正源听了后,明白了刘永和的心思,估计是这两天张小个子的人来活动过。 李不群看了一眼刘永和,笑了笑说:“兄弟,姓张的最近来找过你?” “嗯哪!吴大舌头前阵子来了通化,我们哥俩喝了顿酒,吴大舌头的意思是,咱们过去,起码给个营长干。” 刘永和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 “老三,这事儿你可有点犯糊涂,你说姓张的能跟刘小爷比吗?差的远了!别看刘小爷年轻,大事上一点不糊涂,这么几年,蒙古也好,咱东北也好,哪件事人家不是办得漂漂亮亮的!”林正源有点生气了。 “可是,可是,我就觉得有点不把握。他姓刘的小皮匠出身,听说对手下要求严,咱们去了怕是没好果子吃。”刘永和还是不太想去靖安。 他可是听吴大舌头说了,靖安保安军训练苦,要求严,出去喝顿酒都不行。 另外,必须要识字,否则再有本事也升不上去。不像张大哥这儿,只要你能带兵,现在给你个营长,两年后说不准就是团长、师长了。 吴大舌头还口齿不清地说,当年在洮南时,姓刘的要留我,要把整个保安军交给我,我都没尿他,还是回了奉天。 虽然是不太相信吴大舌头的话,但是保安军军官必须要识字他是知道的。他可是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真要去了靖安,当个大头兵,他可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保安军中也很多原来是胡子出身的,现在不是个个干的不错。”林正源安慰道。 “大哥,你应该知道呀,保安军不识字的是当不了官的,我老刘粗人一个,去干啥?”刘永和有点急了,脸红脖子粗的。 林李二人这几年和保安军接触的多,这一条倒是知道的。 早几年,靖安办了很多识字班,不管是谁,都去学习。否则,任你再有本事,当不了领导。 他们的三弟是苦出身,没读过书,现在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去学习,估计有点难度。 “老三,我可听说了,刘爷那二十多个家丁,原来也是胡子,也没几个识字的,后来不也全学会了,好几个现在都是大队长了。”李不群插话。 “二哥,我这年纪还学啥?真要是过去当个大头兵,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刘永和难为情地说。 “老三,你还是不是条汉子?这点事磨磨唧唧的。有啥呀!人家能学你不能学,你跟人家比差啥呀?” 林正源有点发火了,平时挺痛快个人,咋今天这么磨叽了。 三零零 你的意思哪? 牡丹江,威虎山上威虎厅里,狍子肉、野猪肉、野鸡、野兔等摆了一大桌子。 香气扑鼻,门口的一群小喽啰个个口水直流,拼命的咽唾沫。 座山雕和八大金刚正在招待奉天来的客人。 来的客人是吴大舌头和孙老六,孙老六也是张小个子拜把子兄弟,和吴大舌头一样,最得张小个子信任的。 自从买了赵四儿那几块地后,张小个子就有一种预感,他和刘大双之间再无不会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了,两个人肯定要闹别扭。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张小个子可不是什么善人,一旦感觉到有些不利,他可是要预做准备的。 这么多年,就是靠着这份警觉,从一个小土匪,一步一步做到了东北巡阅使。 为了增强力量,除了征兵以外,他开始派人联络各地大大小小的绺子,许以高官厚禄,务必拉到自己旗下。 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这些绺子也会是个不小的助力,打正规仗不行,杀人放火,搞点小破坏还是没问题的。 座山雕算是牡丹江最大的绺子啦,张小个子很重视,派出吴大舌头和孙老六两员心腹干将携重礼前来。 座山雕也不敢托大,论起江湖辈份,人家张小个子可不差于他,而且现在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豪强。 这次专门派两个把兄弟前来拜山,礼物装了几大车,这个面子是给足了。 东北人好虚的,平时在外面混,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里子咋的都行,面子必须光鲜亮丽。 刘大双当年在厂子里混的时候,别看厂子破产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但皮夹克,貂皮大衣是必备的。 光看外表,东北的富裕那早就进入小康,迈向中等发达了。 刘大双清楚地记得,有个同学两口子都下岗了,靠在家贴袼褙糊口。 可一见到刘大双去了,立即开口道:“卧槽!兄弟来了,走,下馆子去!” 马死不倒架,这就是东北人的性格。 胡子之中那就更讲究了,谁辈分高,过年过节的,一帮子人得送点东西,捎句吉祥话。要不辈分高的觉得没面子,那你日后在江湖上就不好混了。 所以,这次张小个子给足了座山雕面子,座山雕也不敢托大,带着八大金刚一直迎到山门外。 远远的,就望见崎岖的山道上,十几辆三挂马车正吃力向山上驶来。 一队骑兵,约摸三四十人,荷枪实弹地护卫着。 走在前面的是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黑马上的是吴大舌头,白马上的是孙老六。 队伍越来越近,约摸四五十米,座山雕满脸堆笑,向前迎了几步。 吴大舌头和孙老六翻身下马,疾步向前走了几步。 “三哥!山上风挺大的,您咋还出来了!”吴大舌头说话虽然漏风,但嗓门大。 “兄弟!说啥话呢,天上下刀子我也得来迎迎我兄弟呀!”座山雕也是嗓门大大的。 “三哥你见外了,咱哥们谁跟谁呀!咋还客气上了。” “哈哈!光是你吧!我就不出来这么远了,这不还有孙兄弟嘛,第一次来我这儿,我得好好招待招待!”座山雕一边笑一边说。 “敢情俺老吴不受欢迎啊!来,介绍一下,这是三哥,威虎山大当家的。这是我六弟,孙烈臣。”吴大舌头也是边笑边给双方介绍一下。 “见过大当家的!”孙老六连忙一拱手,客气地说。 座山雕一把上去,挽着孙老六的手说:“兄弟,外面凉,咱进屋唠去!” 几个人又是一番推让,座山雕在前,吴大舌头和孙老六在后,三顶轿子把三人向山上抬去。 八大金刚没资格坐轿子,只能步行跟着。 到了威虎厅,下了轿子,三个人又是一番客气,座山雕居中坐下,吴大舌头和孙老六一左一右陪坐。 “三哥,这次来,我们张大帅可是给您送了不少好东西!”吴大舌头喝了一口茶后说。 “是吗?大帅还记得我这个穷哥哥呀!赶紧抬上来,让我开开眼。” 孙老六冲外面一招手,一个年轻军官跑进来,掏出一张大红的礼单,转圈敬个礼,大声念道: 步枪五十支 子弹两万发 银元一万元 金表十只 大漠孤烟酒一百箱 上等杭绸五十匹 罐头两百箱 白面二百袋 …… 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很多是山里急需的,林林总总,念了半天才念完。 座山雕听得眉开眼笑,不住点头,嘴巴上连连客气。 可心里却直犯寻思,这张小个子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估计是有啥事要我办吧! 等礼单一念完,座山雕脸上的皱纹全笑开了花。 “大帅还记得我们这些山沟里的人,送这么些东西过来,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三哥,我们大帅可从来没忘记咱绿林中这帮兄弟,有啥好的,都分点过来。”吴大舌头笑嘻嘻地说。 “可不是咋的!啥也别说了,上酒,咱们哥几个今天得好好近面近面。” 威虎厅里一桌,就是座山雕、八大金刚陪着吴大舌头和孙老六。 其他人,在外面另外安排了几桌,也是酒肉管够。 酒过三巡,几个人慢慢的都有点酒意了。 “三哥,我真羡慕你,这青山绿水的,过得舒坦。”吴大舌头干了一杯大漠孤烟后说。 “拉倒吧!兄弟你净寻老哥我开心,这穷山恶水的,冬天冻死,夏天热死,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座山雕眯着眼睛说。 “不是吧!我可听说了,靖安姓刘的那小子挺器重您的!” “啥器不器重,咱们没事杀几个洋鬼子,靖安有时候送点粮食、酒啥的过来表示表示。”座山雕心知吴大舌头要说正事了,所以,说话也多留个心眼。 “听说靖安那边要把东北地面的绺子都给归拢了,不知道有没有找三哥说这事儿?”吴大舌头开始进入了正题。 “传信过来了,让我们自己琢磨,过去也行,就这么着也行。”座山雕淡淡的说。 “三哥,你的意思哪?” 三零一 谈啥全忘了 听了吴大舌头的问话,座山雕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是傻子,这大势多少还是看得明白的。 论实力,绝对是刘大双强过张小个子,他要是倒向张小个子这边,冒的风险挺大,这万一以后姓刘的得了天下,他这一宝可就押错了。 可是倒向刘大双,似乎还有点不心甘,因为刘大双就是传了个信,不冷不热的。 三爷我也是要面子的!你们刘家算啥?当初连个最小的绺子都不是。 想要三爷我归顺,不说八抬大轿来抬吧,怎么的也得派个有份量的人过来,送点礼,说几句漂亮话,兴许一高兴,三爷我就过去了。 现在叫人传个话来,这叫啥事儿呀?当你姓刘的是绿林总瓢把子啊!传个令箭过来,我们就全得听。 座山雕拿不定主意,只能打哈哈,端起一杯酒说:“吴兄弟,咱们俩可几年没见了!兄弟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升官发财,老哥我就差了劲儿了,还是这么没出息,天天猫在这儿山坷拉里!来!哥哥敬你一个。” “三哥笑话我不是,我这就是个骡子命,天天累死累活的,哪像三哥这么逍遥自在,天天聚亲,夜夜新郎!”吴大舌头半开着玩笑。 “老了,不中用了!也就是喝口酒了!”座山雕自我嘲讽的笑着说。 “哈哈哈!三哥你还别说,我现在就得意这一口,别的还真没兴趣了。”吴大舌头哈哈大笑。 “可不,这大漠孤烟喝着是真得劲儿,热乎乎的,浑身舒坦。”座山雕盯着手里的酒杯,慢慢悠悠的说。 “是啊!我当年在洮南也是喝这个喝惯了,现在喝别的酒都没味儿。”一提起大漠孤烟酒,吴大舌头来了兴趣。 “兄弟,洮南那时候,刘小子没少孝敬你吧!”座山雕笑眯眯的问。 “那还用说,咱是省巡防营的,他个小县令,啥事儿不都得求着咱。但咱老吴绝对是行得正,一两银子都不要他的,最多也就是喝他点酒。” “就兄弟这酒量,可不是一点吧,一年还不喝个五六百斤!”座山雕笑道。 “大差不差吧!刘小子就这点好,酒上真不抠搜,酒管够喝。”吴大舌头总算是说了刘大双一句好话。 又喝了阵子,座山雕冷不丁问道:“哎,我说兄弟,当初你在洮南时,刘小子就没说留下你,咋还放你回奉天啦?” 吴大舌头夹了块儿狍子肉,放嘴里使劲儿嚼着,含混不清地说:“咋没有啊?私下找我唠了好几回,又是升官又是许愿的。咱老吴啥人啊?那可是绝对敞亮,够义气,管他是谁,我就认准了我张兄弟。” “兄弟讲究!看来我张兄弟没看错人!哥哥敬你一个!” 吱溜儿!,一杯酒进了肚。 “三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跟人,还是属我张兄弟最够意思。跟其他人混都是白扯。”吴大舌头这回舌头真有点大了,好像是喝多了。 座山雕意味深长地看看吴大舌头,转头对着孙老六说:“孙老弟!咱哥俩第一次喝酒,一定得喝个痛快。这么地,我起个头,打一圈儿。” “好,听三哥的。”孙老六微微一笑。 这下子气氛热烈起来,大金刚早就憋着呢,这回可得着机会啦。 轮到他坐庄了,他倒满三杯酒,然后走到吴大舌头面前说:“吴大哥,远来是客,我今儿个先敬吴大哥和孙大哥。” 吴大舌头和孙老六连连摆手说:“不行,三哥在这儿,先敬三哥!” 座山雕却一摆手,笑了笑说:“哪儿的话,两位兄弟大老远来的,必须得喝。” 大金刚一仰脖,“唰!咧!唰!”三杯酒全下肚了。 “吴大哥,孙大哥,我先喝三个,两位哥哥喝两个就算是看得起小弟啦!” 吴大舌头也是哈哈一笑,拿过酒杯,大金刚连忙满上。 “唰!唰!咧!”也是连干三个。 孙老六微微笑着说:“兄弟,我可没吴哥的酒量,我随意吧!” 大金刚点点头说:“孙哥,您随便!喝多少都是给小弟面子。” “唰唰!”孙老六连干了两个。 …… 大金刚打完一圈了,二金刚、三金刚、四金刚……,乱哄哄的全上来了。 喝谁的都行,不喝谁的都不行。 面子大过天,敢卷谁的面子,动刀子都不奇怪。 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点上火把接着喝,喝了多少酒没人知道。 最后,能站起来的几乎没人了。 至于要谈啥、说啥,全忘了。 三零二 公务员不能经商 施肇基到了奉天,他没有先去见张小个子,而是去找了刘全忠。 “全忠啊!当初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施肇基见了刘全忠直接问道。 刘全忠现在是奉天保安物流的总经理,是奉天最大的运输公司,背后的人又是刘大双,在奉天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是见了施肇基他可是恭恭敬敬的,这是公子的大哥,不管什么职务,那绝对是不能怠慢了的。 “回施厅长的话,这个事说起来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刘全忠语气极为恭敬,肚子里一边打草稿一边慢慢的说,生怕哪里说错了。 “噢!这可是时间不短了,我现在要去和张司令交涉,希望你尽量提供当时的真实情况给我,以便商量对策。” “好!那一年刚过完年,公子把我和赵四儿几个人叫过去,交待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我们谁也不知道啥意思啊!”刘全忠继续说道。 施肇基笑了笑,示意刘全忠继续说。 “但那几年吧,我们家公子竟整一些谁都不明白的事儿,我们都习惯了。所以啊,公子交待了,我们哥几个二话没说,背上行李就出门了。” “公子怎么交待的?”施肇基好奇地问。 “公子让我们几个带上一帮人,去一个叫鞍山的地方,说实在的,就是山边上的一个大屯子。然后,让我们在山里拿着指南针到处走。” “指南针?是怕你们迷路吗?” “这倒不是,公子交待我们,一旦发现指南针异常,不再指向正南正北寸,马上把地点记录下来,并且画好地图。” “你们是怎么发现指南针不正常的?”施肇基兴趣大增,刘全忠的话对于他比天方夜谭还吸引人。 刘全忠一听笑了,看着施肇基说:“厅长,要说我们家公子,那真是个奇才,都不知道他脑袋里咋装了那么多东西。当初,我们也这样问公子,公子给了我们两块怀表,然后念了一个口诀,就把这事儿给整明白了。” “口诀?”施肇基一愣,心里有点发毛,难道这刘主席还会念咒语? “啥口诀?能告诉我吗?”施肇基小心翼翼地问。 “太能了,现在可不是啥秘密,咱保安军都懂,作战时没指南针都行。”刘全忠笑着说。 “赶紧教教我,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还真说的没错。”施肇基感叹道。 “厅长,您客气了!我念一下,您记下!”刘全忠客气了一下。 “好!好!快说!”施肇基有点迫不及待了。 “时间一半对太阳,十二就是正北方。”刘全忠慢慢念出一句顺口溜。 “时间一半对太阳,十二就是正北方。这是啥意思?”施肇基想了半天没搞懂。 刘全忠看着施肇基的样子,不禁一乐,笑道:“厅长,是这个意思。您要看看怀表的时间。” 施肇基疑惑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来一块亮晶晶的金色怀表。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施肇基报出了时间。 可这时间和方向有啥关系呀?风马牛不相及。 “厅长,您把表盘放平,下午两点就是十四点,十四点一半就是七点。您把七点对准太阳,十二点所指的方向就是北方。” 刘全忠耐心的解释着。 摆弄了半天,施肇基终于明白了。 “你是说,十年前你们公子教你们的?”施肇基不敢置信,十多年前,他还在国外留学,刘大双也就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 “肯定是啦!我们公子能耐大着呢!”刘全忠不以为然。 施肇基完完全全震惊了,指南针找矿,怀表辨方句。这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施肇基是在国外学文学的博士,对物理不是很懂,但是大概的指南针的原理还是知道的。 可那个处在靖安这么一个偏僻地方的刘大双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想到用这个方法去找铁矿。 估计说出去,全世界的人都没人想到这种找矿方法。 震惊了好一阵子,施肇基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说:“全忠!接着讲。” “厅长,你还别说,按照公子说的,我们真的找到了好多指南针不正常的地方。画图我们都不会,还是赵四那小子脑袋转的快,去镇上请了个代写书信的帮着做了记录,还画了图。”刘全忠一口气说完。 “那些地都买了?”施肇基问道。 “买了,我们在山里转了小半年,把发现的地方全画图报给公子,公子眉头没有皱一下,全买了!当时可全是荒山啊,去县里办手续,辽阳那帮犊子全笑话俺们。”刘全忠脸上带着点骄傲。 “全忠,我查了资料,怎么地契全是你们一帮人的名字,反倒是没有公子的名字。”施肇基心里还是不解。 “妈呀!厅长,您原来也是个大清的官,这都不懂?” “?”施肇基两眼瞪圆了,心里想,啥玩意儿我又不懂了? 刘全忠看着施肇基懵懂的样子,又乐了。 “大清有规定,公务员不能逛窑子,不能经商 。咱们公子严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则,绝对是守法公民,违法的事不干!” 三零三 绝对是个祸害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刘全忠亲自开车,载着施肇基去鞍山看现场。 一共两辆车,后面的一辆是四个警卫。 张小个子可没那么老实,上报了农商部,虽然还没有批复下来,他已经指示人先开工了。美其名曰:边建设边审批。 刘全忠一路上指指点点,告诉施肇基哪些地是以保安物流名义买下的。 施肇基一路上摇头感叹,刘主席真的不一般,提前布局买下这些地。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 正感叹间,前面出现了一条新修的土路。 几名安国军士兵在路口守着。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士兵举起枪指着汽车问。 刘全忠把车停下,走下来大声说道: “这块儿地是我的,你凭什么拦路?” 后车上四个警卫全跳下来,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几个士兵。 “哪块儿地是你的?赶紧走,这是安国军的地盘!”拦路士兵一副不屑的神态。 施肇基走上前来,微笑着问:“这位兄弟,是谁让你们在这儿守着?” “告诉你也不怕,看着没有,那边几块地都是我们张副司令的,现在列为军事禁地,闲人免进!” 施肇基对那几块儿地没啥感觉,刘全忠仔细看看,又拿出一张图来对对,抬起头来怒骂道:“别跟我扯犊子!那几块地都是我们保安物流的,啥时候成你们张司令的啦?” 当兵的一听保安物流几个字,心里也明白了,敢情这是和张副司令抢地来了。 得了!都是爷,咱这大头兵可惹不起。于是,陪着笑脸说:“这位爷,这地是谁的您和我说不上,我们就是奉命行事。您也别难为我们哥几个!” “行!我不难为你们几个,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张副司令问个明白。”刘全忠气乎乎的说完,转身对着施肇基说:“厅长,咱们回奉天。” 施肇基略一沉思说:“全忠,既然来了,咱们去辽阳县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上了车,直奔辽阳,到县城已经是中午了。 随便找个小饭馆,坐下吃饱肚子,便直奔县府去了。 县府里办事的几个书吏不冷不热的,听了刘全忠的诉说后,就答应了帮忙查查。 几个办事儿的书吏心里明镜似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前阵子张副司令亲自出马办的就是这几块地。 幸亏当时一切按程序办了,要不现在保安物流来要地,但凡有点破绽或不合程序,他们几个铁定是替罪羊。 衙门有衙门的规矩,许多操作都是世代相传,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门清。 等到日头偏西,刘全忠已经焦躁的不得了啦,几个书吏才不紧不慢地抱着一堆文书出来了。 “刘爷,让您久等了,文书太多了,我们兄弟几个忙乎了一下午,总算是找着了。您看看,这几块地确实是卖给了张副司令。”为首一个黑胖书吏笑呵呵地说。 刘全忠接过文书,交给了施肇基。 施肇基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好半天才看完,脸色变得铁青。 从文书上看,一点毛病都没有,卖地的赵四声称地契丢了,来县里重新补办一个。签字画押全部核对验证过了,没毛病。补办以后,地主赵四儿把地卖给张辅臣了。 以施肇基的经验,基本上看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但偏偏是抓不住什么把柄。 “你们验明了那个人就是赵四儿?”施肇基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这位爷,怎么说话呢?咱们哥几个就是干这个的,这两只眼晴可不是瞎的。您出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出过错。”黑胖书吏不满了,瞧不起人可以,但不能瞧不起他们的专业技能。 “咋的?吃枪药啦?说话这么冲!”刘全忠本来憋着一肚子气,现在发出来了。 “刘爷!这里是辽阳,不是靖安。您要是来办事的,我们哥几个伺候着,您要是来耍横的,哥几个还不伺候了!” 黑胖书吏说完,收起文书走了。 留下的刘全忠肺都要气炸了,但有火没处发。 “走吧!全忠,反正事儿搞清楚了,咱们回去商量商量。”施肇基打了个圆场,几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县府。 “全忠,这赵四儿究竟是个什么人?”回去的路上,施肇基问道。 “这个赵四儿吧,原来是奉天的一个小要饭的,能说会道,会来事。后来跟我们绺子的大当家的认识了,慢慢的就成了花舌子。” “这个人能力怎么样?”施肇基继续问。 “那个王八犊子还真是个人才,脑袋转的快,眼皮活,跟谁都自来熟。也能忽悠,一般人还真斗不过他。” 施肇基没出声,这样看,赵四儿还真不好对付,他这次卖地看来就是报复刘大双。 “绝对是个聪明人,这么丁点漏洞都被他抓到了。”施肇基也是头疼,卖地这个事儿还真说不出啥来,有点打牙往肚子咽的感觉。 “厅长,凭良心说,这小子前几年还是给靖安办了不少事,公子也对他不错,有时候比对我们几个都好!”刘全忠又开口了。 施肇基只能笑笑,刘大双确实是个厚道人,把人想的太好了。 “但留着这小子绝对是个祸害,咱们靖安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 刘全忠开着车,眼睛望着前方,似乎在自言自语。 三零四 反水的崽子 收到了施肇基的密报,刘大双一声长叹,他心里清楚,有了赵四儿的搅局,他再想收回那几块地就难了。 张小个子的脾气秉性他很清楚,既然他花了这么番心思,那绝对是打定主意了,硬要是要不回来了。何况,人家手续齐全,占着理儿哪。 刘大双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对手下人的管理出了问题?另外,自己当初考虑问题是不是也过于简单化?现在是一个赵四儿出问题了,如果再有二个三个赵四儿出问题了,造成的损失恐怕是无法想象。 耍小聪明,偷机取巧,占小便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都为以后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自己老是以为,占了穿越者的优势,可以把某些人和事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看来,有点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一个小小的赵四儿就可以搞得他束手无策。 刘大双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不管是谁,始终是要光明正大,走人间正道,这才是立于乱世不败的道理。 太祖有诗云:“人间正道是沧桑。” 想明白了,刘大双指示施肇基前去张府,把赵四儿的事情讲明即可,其它不需要再谈,更不许要地。 施肇基和刘全忠接到刘大双的指示后,俩人都愣了。 施肇基来奉天的目的,本来就是了解情况后,找张小个子交涉,要回土地。现在刘大双轻飘飘一句,去张府介绍一下赵四儿的情况即返。 刘全忠更是一肚子气,公子这是干嘛呀?明明就是咱们的土地,他张家说拿就拿去了,连个声都不吱。咋的啦?咱们保安军还怕他安国军不成? “哈哈!刘主席不简单!全忠,什么都别埋怨了,按刘主席指示做?” 施肇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再愁眉不展,反倒是哈哈一笑,一身轻松的感觉。 “厅长,你啥意思啊?难道咱们真怕了那帮犊子不成?”刘全忠可是有点急了。 “全忠,听我的,刘主席说的没错,咱们就这么干。” 刘全忠虽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但刘大双说的他可是坚决执行。 “我这位刘兄弟应该是大彻大悟了,边区的发展一定会再上一个层次。” 施肇基心里有个直觉,刘大双一定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不再纠缠这些烦心事。 张府,张小个子、张辅臣、于冲汉三人如临大敌。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靖安外事厅厅长施肇基和保安物流总经理刘全忠二人昨天已经去了鞍山的施工地区,也去了辽阳县府查文书档案。 按照张小个子分析,这个刘大双可是个从不吃亏的人,向来都是他占便宜,别人可占不了他的便宜。 这次通过赵四儿,把刘大双多年的布局给搅和了,又破坏了靖安在奉天许多地下情报组织,估计刘大双会勃然大怒,一定会来奉天大吵大闹,弄不好刀兵相向都可能。 三个人静静的坐着,空气很压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张小个子的脑袋在飞快地转着,x拉巴子的!真要动手,那就动。打赢了,老子就是东北王,打输了,大不了再去落草为寇。 不过一想到落草为寇,张小个子又心里一哆嗦,现在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山上的生活可真不想去过了。 还有这一大家子,老婆孩子一大堆,说啥也不能让他们再去受苦。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你姓刘的真要是动手,老子就什么都不顾了。 面子什么的算个屁!打赢了,这怎么说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客厅里,一座欧洲进口的座钟“滴嗒!滳嗒!”地走着。单调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显得声音很大,让人不舒服。 “报告!边区外事厅施厅长,保安物流刘总经理求见!” 随着一声响亮的报告,值日官跨进客厅,立正、敬礼,口齿清晰地报告了情况。 “请!”张小个子轻轻地说了一声。 “是!”值日官回答完毕,散礼,转身出去了。 “看我的眼色行事。”张小个子轻声吩咐道。 “是!谨遵大帅指示!”张辅臣和于冲汉双双答应了。 不大会儿功夫,院里响起了脚步声,门帘一挑,施肇基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刘全忠却是脸黑黑的。 张小个子三人连忙站起来,张小个子满面春风的说:“施厅长,稀客,稀客!快请坐!” 说完,看看黑着脸的刘全忠,仍是笑容依旧。 “刘兄弟,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可是不常来,坐坐坐!等下弄瓶好酒,好好喝两杯。” 施肇基也是满面笑容,一拱手说:“张司令!施某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话!施厅长是国外留学的大博士,我是巴不得你上门来。张某大老粗一个,就喜欢和你们这些文化人多唠唠。”张小个子十分客气。 双方落座,喝了几口热茶,天气呀,健康啊,闲扯了几句场面话。 张小个子笑呵呵地开口了。 “施厅长,您和刘经理突然前来,一定有什么事吧?尽管说,我张某绝不含糊。” “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这次夹,是奉刘主席之命,通报一个情况。” “说吧!刘兄弟跟我不是外人,谁敢笑话他,老子剐了他。”张小个子一脸豪气。 “是这样,我们靖安出了个叛徒,叫赵四儿,这个人您也认识。”施肇基口气很平淡。 “赵四儿?嗯,有印象,当年从靖安送货过来的就是他。咋的啦?这小王八羔子叛变了。”张小个子装做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对!就是他。刘主席派他去外蒙古开货栈,这个人勾结罗刹人和国内一些客商,出卖我方军事、商业机密情报,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事发后,逃往罗刹国。但最近,有人在奉天见到他了。故此,我们恳请张司令配合捉拿此人。” 施肇基一板一眼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一定配合,请转告刘兄弟,只要这个人在奉天,就算是钻到耗子洞里,我也把他挖出来。”张小个子毫不犹豫地说。 又转头冲着张辅臣说:“辅臣哪!这个事儿你亲自督办。刘兄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是!大帅放心!”张辅臣答应的很干脆。 “如此,谢谢张司令,施某告辞!”施肇基站起身,拱拱手,便向门外走去。 张小个子也站起来,虚虚地一拦,笑着说:“厨房里都预备下了,吃个饭再走吧?” “谢谢!还有事。”施肇基脚步没停,继续向外走。 走在后面的刘全忠却一拱手说道:“大当家的,咱们绿林中有规矩,对反水的崽子可是有山规的。” “嗯!”张小个子听了,顺嘴应了声,脸却黑下来了。 三零五 小鬼,有个重要的…… “啪!”张小个子摔烂了手中的茶杯。 “小兔崽子!净敢来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辅臣和于冲汉都没出声。 本来准备轰轰烈烈的和施肇基他们大吵一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看谁嗓门大了。 最后,反正是一盘烂帐,买地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现在倒好,准备好的都没用上,活活的憋出硬伤来。 闷了一会儿,于冲汉打破沉静,笑了笑说:“大帅!这不挺好吗?地反正是咱们的啦,姓刘的今后估计也不会追了。” 张小个子抬起头来,两只小眼睛精光闪闪。 “于先生,你错了!姓刘的比我们高多了!”张小个子语气中带着悲伤。 “大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情不必计较。”于冲汉劝着。 张小个子没再言语,但心里知道,刘大双现在比自己站得高许多。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刘大双已经不把他当做平起平坐的竞争对手,而是当他就是个绊脚石,随时都可以一脚踢开。 他不怕跟刘大双吵闹,就算折腾到国人尽知也无所谓。 在外人眼里,无非就是两个军阀争夺利益而已。 现在不同了,刘大双的人把什么情况都摸清楚了,上门来,不吵不闹。只是通报一声,赵四是叛徒,不仅背叛刘大双,而且叛国了。 如果传出去,自己的几块地都是赵四儿献出来的,这可就是好说不好听了。 首先,绿林中的大小绺子会瞧不起他,这可是犯了大忌,按照规矩,这反水的崽子谁要是收留了,不仅留下了不义气的坏名声,两个绺子也是不死不休。 再者,这赵四儿可是投靠了罗刹人,更是数典忘祖,大逆不道了。 大家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表面上文章是要做的。 不说群起攻之吧,起码在大家心目中就是个没底线、不讲义气之人。 张小个子心底烦的不得了,费尽心机折腾了一阵子,人家刘大双不吭不哈的把球踢给他了。 把地还了,估计刘大双还会维持跟他的“友好”关系,两个人还是老哥兄弟的亲热叫着。 不还,这和刘大双就彻底掰了,人家以后再搞什么都不带自己玩了。刘小子要是心黑手辣点,也许进攻安国军也说不定。 “辅臣,这个事儿你怎么看?”张小个子没理于冲汉,直接问张辅臣。 张辅臣脸皱得跟苦瓜似的,都说刘小子不好惹,你非得去撩骚,现在傻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出点主意是不行的。 “七哥,有几条路,你琢磨琢磨。”张辅臣说道。 “行,你说说吧!” “刘小子这一手,不吵不闹,压根不提这事儿,搞得咱们挺被动。咱们现在第一条路,装做不知道赵四儿的事,把地还回去,以后咱们俩家关系会更好。这第二条路,就是装糊涂,继续开矿,但两家也就结下仇了。第三条嘛,找人说合下,双方合作,毕竟矿是在咱们地盘上。” 张辅臣摇头晃脑地讲了三条,至于究竟怎么干,他可不拿主意,全推给张小个子啦。 张小个子阴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 靖安的报纸电台突然公布了一个通辑令,抓捕叛徒赵四儿。并在报纸上刋出了赵四儿的照片,悬赏一万银元。 王亚桥已经在靖安完成了学习,他是文化人,接受能力超强,不仅学到了很多军事技能,对于军队的基本训练也有了了解。 刘大双办公室,王亚桥挺直腰杆,坐的标枪一样笔直,一看就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双目平视,脸上的神色很恭敬,在靖安的几个月,他的傲气被彻底打掉了。 什么叫为百姓谋福利?他现在切切实实体会到了。 “路无饿殍,夜不闲户。”这曾经是华夏文人理想中的太平之治。 在合肥、在南京、在上海,他都没有见到,见到的仍是满街的乞丐和无家可归者露宿街头。 但靖安几乎没有,在这里,只要你肯出把力气,总是有活计给你做的。 城里的福利院、敬老院专门收容无家可归者,并提供基本的衣食住行。 而靖安发达的工业更是深深震撼了他,对于那个二十多岁的刘大双,他一改原来目中无人,任何人都瞧不起的毛病。天老大,地老二,刘大双老三,他老四。 “王先生,靖安这几个月还习惯吧?”刘大双张口就来,颇有点大领导的口气。 没办法,他也讨厌自己这熊样子,但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回主席的话,很习惯!”王亚桥简短的回答。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刘大双干干巴巴地说,总觉得像上一世电影里蒋总裁的口吻。 王亚桥也觉得别别扭扭的,于是开口问道:“不知道主席召我过来,有什么事要做?” “亚桥啊!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决定交给你去办!” 刘大双现在恨不得自己年纪大点,这样就可以一手夹烟,一手拍着部下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小鬼!有个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哦!” 可惜,太年轻了,不够老。 王亚桥“唰!”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请主席指示!” 三零六 插草标自卖 “靖安出了个叛徒,危害极大。我想请王先生出马,灭了他。”刘大双轻轻地说。 王亚桥一听,嗓子眼里都伸出个小巴掌鼓掌,这可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看着王亚桥兴奋异常的样子,刘大双心里暗暗苦笑。 真的没错,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个王亚桥居然就喜欢去干刺杀、暗杀这些事。 “刘主席,您别老是先生先生的叫,我听着心里发虚。您还是叫我亚桥或者老王吧!”王亚桥一本正经地说。 “也好,我打算成立一个专门锄奸的组织,名字嘛!就叫海东青,这是我们东北的最好的猎鹰。你来负责,而且这个组织的人只有代号,真实姓名保密,你看如何?” “好!”王亚桥满脸兴奋。 “从今天开始,你的代号是`双头狼',整个靖安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不会超过五个人。” “是!明白了!”王亚桥很干脆。 “人员你可以自己选,然后报到我这里备案,经费也由我直接拔付。”刘大双严肃地说。 王亚桥点点头,表示懂了。 “现在交给你们海东青的第一个任务是,追捕叛徒赵四儿,这是资料,你先看看。” 说完,刘大双递给了王亚桥两页纸,上面不仅有照片、个人爱好、习惯等资料,而且有谍报司查出的赵四儿最后出现的地方。 “刘主席,要死的要活的?”王亚桥看完,镜片后面的小眼睛精光闪闪。 “祸害,死不足惜!”刘大双牙齿里迸出几个字。 “明白!我能从张队长的特战队里调几个人手吗?”王亚桥在上海见识了张文才手下人的身手,一直眼馋。 “可以,靖安这里已经训练了五十人,明天全部调拔给你。”刘大双平静的说。 “太好了!刘主席您放心,海东青不会让您失望,这个世界上从此再没有赵四儿这个人。”王亚桥站起来一个立正敬礼,大声说道。 赵四儿那天骑着马就向山上小路跑去,他知道出卖了靖安秘密线人名单后,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但他绝对不心甘,小时候的乞讨生涯和长大后的花舌子经历,让他比一般人的求生y望强烈,而且他也能忍常人不能忍之苦。 打马狂奔了两个小时,估计也跑出几十里了,一路上他也注意观察了,确实没有追兵。 赵四儿现在是谁也不信任,他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刘大双发了狠,张小个子绝对是保不住他。而且就是张小个子,为了以绝后患,灭口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来到半山腰一棵树下,放开大黑马自已去吃草,赵四儿靠着树坐下,脑袋里琢磨开了。 坐火车南下去天津或者京城,要不干脆跑南方去? 这是一条路,但赵四儿不敢,他相信现在车站内外肯定有谍报司或者保安物流的人在盯着。他一出现,就别想太多了,只能是束手就擒。 往北边去长春、哈尔滨同样也是马上会被发现。 这辽东半岛倒是有几股绺子,赵四儿也都打过交道。但现在这副样子去靠窑,不出意外,也会被胡子绑了送去靖安请赏。 难道就要留在这山里当野人? 别看身上带着十多万银元,在这荒郊野外可不好用,有钱没处花去。 赵四儿可没种过地,称得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全靠一张嘴混日子。躲在大山里也是活不下去。 琢磨了良久,只剩下一条路,向东,去大连。 大连现在租借给了东瀛人,刘大双的势力在那里不强,去那里避避风头还是可以的。 赵四儿打定主意,骑着马,昼伏夜出,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几天后就到了大连附近。 找个山沟,一枪把大黑马崩了,拾点柴禾,点把火烧起来。 赵四儿脑袋灵,心眼多,他可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蛛丝马迹。 就这样,打扮成个做小买卖的,悄悄的混进了大连城里。 大连现在最繁华的还是青泥洼街,因为这一带是低洼地,路面坑坑洼洼的,又靠近大海,看起来都是青色的,所以叫青泥洼街。街东边一个村子叫东青泥洼村,西边的叫西青泥洼村。中间有条河叫青泥洼河,这河上建了座木桥,叫青泥洼桥。 罗刹人占领大连期间,曾经在青泥洼河上修了一座桥,叫“达西尼”桥。达西尼是罗刹人对大连的叫法,翻译过来就是“远方”。 所以,也有人说,大连就是达西尼的音译。 东瀛人强行租借大连后,从国内移民过来,建了很多东瀛风格的建筑,很多地名也改动了。东瀛人在青泥洼河上也建了座桥,命各为“吾妻桥”。 东瀛人为了长久占据大连,开始大兴土木,对于原来的青泥洼桥附近,填海造地,修建了火车站、码头、造船厂等。并且开通了两条线路的有轨电车。 这一下子,青泥洼桥这一带就成了最繁华的地段。 这一天中午,吾妻桥桥脚路边,一个穿着斜襟蓝褂子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二三岁的小女孩,直挺挺地跪在路边,脏乱的头发上插着几根枯黄的草茎。 旁边也跪着个一脸茫然的五六岁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脏兮兮的衣领上,也插了几根草。 过路的人都明白,这是遇到了啥难事,娘几个插草标自卖。 “他大嫂,你们娘几个碰到啥难事儿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满脸关切地问。 三零七 刘不单的幸福 跪着的女人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抽泣着说:“大叔,俺姓韩,孩子他爹姓李,俺们一家是从山东逃荒来的。……呜呜!” 女人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山东口音,但大连这儿的人,大多都是山东过来的,虽说是胶东人多,但听起来还不费劲。 “啧啧!又是咱山东的,可怜啊!”人群中有人叹息。 女人哭哭啼啼接着说:“俺们来到这儿后,孩子他爹得了急病,钱花完了也没治好,昨个夜里走了。俺们娘仨儿命苦啊!” “唉!他大嫂,你还在这儿哭啥?赶紧给男人发丧,有事以后再说。”刚才那老汉一边叹息一边说。 女人哭得更响了,半天才说:“大叔!我们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吃饭都没着落,哪有钱给他爹发丧啊!” 听到吃饭,旁边的男孩也哭了,大声喊道:“娘!我饿!我饿!” 怀里的小女孩也哭了,虚弱地喊着:“娘!娘!丫丫饿!” “造孽啊!”旁边几个妇女就抹起了眼泪。 “各位叔叔大爷,行行好,把俺男人发丧了,俺们娘仨儿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女人放下怀里的孩子,边说边磕头。 围着的人群一阵子叹息声,却没人开口,这个时候,大家都难啊!多个人就多了张吃粮食的嘴。 “她大嫂,要不我给你两块银元,让小小子跟我走吧!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刚才那个老汉开囗了。 女人抬头看看老汉,又看看孩子,忍不住又哭起来。 小男孩大概听明白了,拉着女人的胳膊,使劲儿喊着:“娘!我不跟他走。娘!我不饿了!娘!我再也不饿了!” “不哭,不哭,你就跟娘在一起,哪儿也不去!”女人揽着两个孩子,脸上全是泪。 赵四儿正巧在人群中看热闹,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阵难受。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当时也这么大,又瘦又小,比同龄孩子都矮。妈妈也带着他沿街乞讨。只要讨到点吃的,都是先给他吃饱。 他也曾让妈妈吃点,妈妈总是说:“妈不饿,四儿多吃点,以后长个大高个!” 可惜,那一年的冬天,又冷又饿的妈妈活活冻死了,赵四儿成了个孤儿。 看不下去的赵四儿,急匆匆走到远处的一个小饭馆。 掌柜的见赵四儿进来,连忙招呼:“这位爷,您坐!想吃点啥?” “下三碗面!给桥脚那娘仨儿送去!”赵四儿排出几个铜板,冷冷的说。 “好咧!三碗面!爷,您是个大善人!”掌柜的冲着赵四儿一伸大拇指。 做好了三碗面,掌柜的特意每碗加了个荷包蛋。 “这位爷,您是大善人,我这小本生意,这三个荷包蛋就算我送的。”掌柜的打发小二把三碗面送去,笑嘻嘻地对赵四儿说。 赵四儿一扬手,又扔出几个铜板,板着脸说:“用不着,爷不差那几个铜板。” “是是是!我这是狗眼看人低,您别介意。”掌柜的连忙赔不是。 赵四儿自己也要了碗面,慢慢的吃着。 面吃完了,要杯水又慢慢喝了。 门帘一响,店小二带着那母子三人过来了。 店小二指指赵四儿说:“大嫂子,就是这位爷。” 那女人扑通跪求,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说:“小女子谢谢恩人。” 赵四儿吓了一跳,但马上明白过来了,扬起手,想赶这母子三人出去,他本来就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心一软,才买了三碗面送去。 可手扬到一半却停下了,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女人脖颈儿下的雪白…… “大嫂子!你也别客气,我看这俩孩子也挺可怜的。要不这样吧,我家里正缺个洗洗涮涮做饭的人,我借你点线,先把男人后事办了。” 赵四儿和颜悦色的,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女人怔住了,望着赵四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愣着干啥呀?赶紧答应啊!”饭店掌柜的在一边着急的喊。 …… 几天后,达西尼桥西边一座小院里住进来一户人家,男的瘦瘦的,三十多岁,女的白白净净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个刚会说话的小女孩。 两口子自称是山东过来的,老家大旱,来东北混口饭吃。 男人据说是腰受过伤,很少露面。女人接点缝缝补补的活挣点棒子面。 这是赵四儿想的最稳妥的一个隐藏办法,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不再拿钱出来,一家人天天喝棒子面粥就咸菜疙瘩。 赵四儿现在改名叫刘不单,对这个山东女人韩氏还是挺满意的。 当初看韩氏灰头土脸的,以为有三十岁了,可韩氏收拾利索了,洗完澡,头发梳整齐了,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骨架子大,皮肤白,做事麻利。 老喝棒子面粥,赵四儿现在真受不了,毕竟这几年大鱼大肉吃惯了。 特别是晚上,搂着香喷喷的韩氏,有点力不从心。 韩氏总是伏在他胸口,脸红红地说:“他爹,你腰不好,不要紧。等咱攒点钱,先去给你看腰。” 赵四儿是欲哭无泪啊!老子腰不好?老子腰好很很!熊瞎子似的罗刹大妈老子都能拿下。 现在天天喝这棒子面粥,哪有力气啊!等老子哪天吃两只烧鸡,让你知道知道啥叫腰不好。 几天后,实在馋的受不了,就跟韩氏说,腰不疼了,出去找点活干。 出去外面混一天,弄点烧鸡酱肉的解解馋。 晚上回家,也带几块糖果给两个孩子,顺便交几个铜板给韩氏,说是打短工挣的。 两个孩子有了糖果,自然是高兴的欢天喜地。 晚上,韩氏也是高兴的欢天喜地,不免撒着娇说:“当家的!悠着点,小心腰。” 三零八 白记卤肉馆 王亚桥属于学霸级人物,自幼聪颖过人,本来应该成为学者,做做学问什么的。 可这个人却是个奇葩,偏偏是不愿意做学问,在上一世,他可是惊天动地的干了不少刺杀的事,连华夏几个大人物都是他的目标,最令华夏人敬佩的是,策划刺杀了侵华东瀛军派遣军司令白川义则。 现在刘大双交给了他们海东青追捕叛徒赵四儿的任务,王亚桥接下来后,拿到了资料,对着一幅地图,开始考虑赵四儿的藏身之所。 根据他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这个赵四儿不简单。 奉天城乞丐窝里混出来的,又在胡子窝里干了一段时间花舌子。加入靖安保安军后,主要就是负责在各地建设情报点,发展线人,对靖安的情报工作可以说了如指掌。 不过,王亚桥也有点暗暗的佩服,这个刘主席真的是有远见,早早的,谍报司就是独立运行,赵四儿并不掌握谍报司的情况。 否则,这次靖安的情报系统崩溃都有可能。 独自研究了几天,他也没什么眉目,茫茫人海,抓一个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他现在首先要确定的是,赵四儿蔵在哪里? 谍报司汇总过来的情报他也看了,南下、北上、西进的几个车站都有人盯着,路口也设了卡,正常的话,赵四儿去这几个方向的可能性比较小。 唯一的出路是在东边,那里是张小个子控制的地方,靖安只能在几个主要车站派人盯人,路上设卡就没办法了。 现在媒体上已经通辑了赵四儿,大小绺子也通知了,估计赵四儿不敢公开露面。 “就是这里啦!”王亚桥在地图上把旅顺和大连圈了起来。 大连青泥洼街上有一家白记卤肉馆,主营就是卤肉,各种牛羊下水煮的满满一大锅,在门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飘出去老远。 两个铜板一碗卤肉,一个铜板二个金黄焦脆的玉米面饼子,也可以二个铜板买个锅盖那么大的一张白面薄饼。配上几头大蒜,几根大葱,要多香有多香。 干苦力的、拉脚的都喜欢来这里吃,很多人还要上一碗靖安小烧,美滋滋的享受一顿。 由于价格便宜,味道好,附近的百姓人家,有时候馋了,也会打发孩子过来,两个铜板买碗卤肉回去。 白记卤肉馆老板姓白,胖胖的,圆脸大耳小眼,名字叫白大虎,大伙叫顺口了,都叫他“大白唬”,白大虎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仍是每日这么忙着。 白记卤肉馆开了四五年了, 据大白唬自己讲,老家山东的,过不下去,逃到大连,开个馆子,混口饭吃。 有经常来的就逗他说:“大白唬,你也老大不小了,咋不说上房媳妇儿呢? ” 白大虎总是笑着说:“我这仨铜板俩铜板的买卖,攒不下钱。还娶媳妇儿,就我这一张嘴都糊不住。” “那可说不定,黄花儿姑娘娶不上,娶个寡妇先过着呗!你看你这店,一帮老爷们儿,整的不像个样子。” “我这买卖,起早贪黑的,也挣不着钱,谁愿意来?”白大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哎!你还别说,前些日子,吾妻桥那儿,有娘仨卖身,也是山东的。你就是没赶上,要不领家来,也可以暖暖被窝。”说的人最后有点猥琐的一笑。 “那娘仨儿后来哪去了?”白大虎有点好奇地问。 “听说是有个买卖人领走了,说家里缺个洗洗涮涮的老妈子!” “啊!”白大虎也没在意,兵慌马乱的,啥事儿都能碰上。 说着话间,门口来了个穿长衫戴眼镜的男人,正打量着饭店招牌。 “这位先生,您吃饭?”白大虎连忙招呼。 “是啊!都说您这儿好吃,特意跑来尝尝。”中年男人眼镜片背后的小眼睛精光一闪。 “快请楼上坐,二楼是雅座。”白大虎客气地把人领到二楼。 “先生,您要吃什么菜?” “塞北名菜`赛熊掌‘。” 白大山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巧了,今天还有`神仙饼',要不要一块儿上。” 三零九 一战开始了 “我要五张神仙饼。”中年男人不动声色的说。 “哈哈!”白大虎爽声一笑,伸出手来。 中年男人也伸出手来,两个人轻轻地握了一下。 “白大虎,谍报司驻大连情报站站长。” 白大虎自我介绍道。 “双头狼,来大连执行任务。”中年男人也介绍道。他就是来大连抓捕赵四儿的王亚桥。 “坐吧!这里没外人,我已经收到靖安的指示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白大虎让王亚桥坐下,马上问道。 “抓捕一个人,需要你帮助。”王亚桥也是简单直接。 “谁?” “赵四儿!” 白大虎点点头说:“听说过这个人,原来保安物流的。怎么?他逃到大连啦?” “也不是百分之百把握,但可能性较大。”王亚桥沉吟着说。 “需要我配合什么?” “查下最近来大连落脚的人,另外,他身上有十几万银票,他很有可能兑换的,这也是个线索。”王亚桥说。 “前阵子,我也收到了靖安的指示,几个伙计轮流在车站盯着,没发现此人。”白大虎脸上满是严肃,再也不是那个笑嘻嘻的卤肉馆掌柜的。 “我研究了一下这个人的资料,确实是个难缠的人。”王亚桥叹息一声。 “此人在保安物流多年,对我们太了解啦!这次刘主席不用我们谍报司,而是换上了你们,估计是想让赵四儿摸不清规律。” 王亚桥心里一震,看不出来,这个满身市井味的胖子,心思如此缜密。 两个人研究了一下细节,王亚桥要了一碗卤肉,也像东北人一样,用薄饼卷着,再放上葱丝。 别说,味道真的不错,卤肉超级香,入口绵烂,葱丝不仅不辣,还带着一丝甜。 此时的欧洲上空却战云密布,奥匈帝国对巴虎国发出最后通谍,并提出十项极为苛刻的要求。 奥匈帝国皇上可是十分恼火的,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养大了,准备继承王位的,被你们一枪灭了,这不是让我绝后吗? 说来也怪,一个国家要灭亡了,首先是皇上生不出孩子,看看前清就知道,皇宫四十年未闻婴啼。 奥匈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的孩子,一下子没了。啥也别说,报仇吧! 奥匈帝国的军队一下子就开到巴虎国边境。 约翰牛、高卢人全紧张了,这可不能打啊,现在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全世界一大半地方是他们的殖民地,每天躺着都赚钱,这局面绝对不能打破。 两国派出外交人员开始说合,这跟老百姓打架一样,小弟之间动手后,背后的大哥要出面讲数。 罗刹国和巴虎国同是斯拉夫人,自然也站在巴虎国一边。 兄弟,别怕,大哥在后面撑着! 罗刹国悄悄的告诉巴虎国。 日耳曼人乐坏了,正愁没借口动手哪,天天养那么多兵,也是要花钱的。 兄弟,大侄子被人杀了,这还了得!干他!大哥全力支持你。 意得利巴不得乱世中分一杯羮,也偷偷的鼓动奥匈帝国。 打!怕啥的?二哥这儿武器多的是。 巴虎国怕了,毕竟跟奥匈帝国差矩大着呢! 咬咬牙,十项要求答应了八项,已经比几十年前的大清还憋屈了。 可就这,奥匈帝国还是不答应,铁了心要把巴虎国干掉。 现在是什么年代,强权的年代,奉行森林法则的年代,这地盘谁抢了就是谁的。 假惺惺的宣称尊重各国主权,尊重各国人民的选择,那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奥匈帝国皇上一声令下,军队就越过边境进攻巴虎国。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得了消息的刘大双立即通知汉唐公司,粮食、药品、武器弹药、棉纱等涨价一倍。 同时,把百济光复军偷偷的向吉林东部运动。 通知马占山,青岛要塞进入战备状态,如有人来犯,无须请示,直接干掉就是了。 海军的潜艇向青岛、烟台移动,空军对渤海湾及东海加强侦察和监视。 外蒙古方向,向温都尔汗增兵一万,内蒙古方面,向满洲里增兵一万。 边区所有工厂开足马力生产战争急需的吃穿用等物品。 三一零 刘大双的第一次大战 欧洲的几个国家打起来了,华夏的老百姓可没啥感觉,大多数人都是小农经济,自给自足,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上海、广州、天津等沿海城市有点反咉,开始抢购米面油布等必需品。 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一听到开战了,立即向上调整了价格。 特别是汉唐公司一提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物价要大涨。 上海,姚平治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姚平治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哪位?” “平治啊!我是三叔。”电话里响起了姚希瑞的声音。 “三叔,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需要小侄去办啊?” “没有,欧洲的战火一起,你们汉唐公司赚死了,钞票多多的。” “三叔说笑啦!能赚点,不多!”姚平治平静的说。 “平治,你不用瞒我,这阵子你们各种货可是没少收,现在不赚死了。”姚希瑞声音带着羡慕。 “这都是刘主席的指示,我们干活就是。”姚平治谦虚了。 “平治,知道吗?托你的福,姚家这次也大赚。”姚希瑞声音很兴奋。 “三叔,什么大赚啦?” “哈哈!三叔这次学乖了,你们开始收购物资,我也让姚家按照你们的货单猛收了一批。你说赚不赚?”姚希瑞很得意。 “三叔厉害!”姚平治只有苦笑,想不到姚希瑞眼光这么毒,盯着汉唐啦! “平治,你别说,刘小子这眼光真准,对大势看得透啊!以后,刘小子再有什么花样,别忘了跟三叔打个招呼。放心吧!你的那份我一直给你留着。” “三叔,你可别瞎说啊!咱们各干各的,我可啥都没说,啥都没拿。”姚平治急了,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刘大双会怎么想? “行了,三叔知道厉害关系。不说啦!还有个事,雯雯那里你要抓紧啊,这年纪都不小啦。刘小子现在红火的很,你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姚希瑞说的很郑重,看来是真心话。 姚平治心里也急啊,可他多少有点小清高,哪儿有老丈人主动推销闺女的,怎么的你刘大双也要带着礼物上门提个亲吧! “平治啊!还有个事你得帮帮忙?” “啥事啊?”姚平治预感到不会太容易。 “那个,那个,你们靖安生产的耶几种止血消炎的药,你多给点货,价格好商量,就按市场上的价格。”姚希瑞态度极好。 姚平治又是一声苦笑,摇摇头说:“三叔,不是我不帮忙,上海库存的药品,全被几个洋行包了。新的货还没到。” “这洋鬼子倒是动手快,我不管了,新货一到,我马上来拉,今儿个打二十万元做订金。”姚希瑞干脆利落,现在拿到货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欧洲的战端一开启,京城也热闹了。各国的公使排队来外交部,等着约见外交部长。 大家都瞧不起的软柿子,现在成了香饽饽了。 “坚决支持贵国的正义事业。” “反对对他国的军事入侵,维护世界和平。” “必须维护正义!对贵国深表同情。” “对各国人民遭受的苦难深表同情!” …… 外交部长王宠惠根据来人不同,不断地重复着套话。不过心里却鄙夷的很。 “狗屁正义,就是你们这帮孙子狗咬狗罢了!” 各国公使很高兴,听到耳朵里,觉得华夏是支持他们的,看看人家王部长说得多暖人心啊! 最高兴的是刘大双,这***可是他花了大把银子点燃的。 为了把裴迪南王储夫妇从兵营里引出来,潜伏在欧洲的谍报人员,出了大价钱请了歌舞团、马戏团、乐队前去萨拉热窝市政广场演出。 不过,令刘大双没想到的是,为了纪念巴虎人民反抗侵略者打响的第一枪,萨拉热窝每年夏天都会邀请世界各地的文艺团体前来演出,逐渐形成了一个闻名世界的传统活动,每年夏天都吸引大批游客前来。 有些细心点的历史学家也探究过当初是谁邀请这些人来市政厅演出的,可令人奇怪的是,出资邀请的几个人要么失踪了,要么死于非命。 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幕后的总导演刘大双正坐在办公室真皮沙发上嘿嘿傻笑。 啥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老夫不就是吗? 得了,这年纪还不能叫老夫,此情此景,应该啍个京剧才对,好像是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我在城头观风景,……”,刘大双哼了一句就不会了。 他以前看的是革命现代京剧,老京剧还真不懂,还是哼两句现代的吧。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刘大双正得意的哼着,门一响,雯雯进来了。 “你这是唱的啥呀?别把狼招来了!”雯雯撇嘴直乐。 刘大双的高兴劲儿一下子被打断了。讪讪地问:“干啥来了?” 雯雯却很兴奋,声音腻歪歪地说:“大双哥,你看看嘛!人家也新开发了一款旗袍,是不是比托娅的漂亮?” 说完,娉娉婷婷走到刘大双身边,还漂亮地转了一圈。 随着一股少女的体香直冲鼻孔,刘大双的小眼睛也瞥见了旗袍开叉里面的雪白。 今天的刘大双,一肚子的喜悦不知道和谁诉说,没办法呀!这个秘密要是被列强知道了,除了二愣子日耳曼高兴之外。约翰牛和高卢雄鸡得合伙把他掐死。 所以,他这个萨拉热窝事件总导演只能把这个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敢说。 可是,这高兴事憋着也难受啊!也得找地方发泄。 雯雯身上的雪白一下子点燃了刘大双身上的某些化学物质,并且连锁反应,脑袋嗡嗡的,手就开始动作了。 雯雯惊奇地看着身上有点化学反应的刘大双,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了。 没等想好对策,刘大双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好看!好看!”…… 双手却把雯雯抱住了,雯雯刚要说什么,嘴巴也被堵上了,…… 跟世界大战一样,两个人就撕巴开了,刘大双勇敢进攻,处处得手。 姚雯雯哼哼唧唧地节节抵抗,有心无力,眼看着要失守了。 姚雯雯哼了几声后,头有点晕,身子软软的就要放弃抵抗。 “珰!珰!”两声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丁志军响亮的声音。 “报告!” 三一一 被老袁鄙夷了 刘大双听到敲门声,心里这个气呀,眼瞅着大战就要胜利了,你这不开眼的家伙来敲什么门啊。 雯雯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蹦三尺远,赶紧拢拢头发,抻抻衣服,脸红红的往外走。 刘大双强忍着怒火叫了一声:“进来!” 丁志军一脸高兴的进来,眼睛一瞄,心里直突突,妈呀!公子和小姐“干仗”了吧? 丁志军后悔的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咋这么不懂事呢?偏偏是这个时候来敲门,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什么事?”刘大双口气很严肃。 “报告公子,各个领事馆的领事都要来见您,您看看怎么安排?” 丁志军不敢胡思乱想了,马上立正报告。 刘大双想了一下说:“都请去咱们的新闻发布大厅,等下我和施厅长过去。” “好!”丁志军答应了,有多快走多快。 刘大双转眼一看,雯雯也溜了。 叹口气,这就是命啊!上一世没谈过恋爱,这穿越过来也不顺当,经常关键时刻被搅和了。 拿起电话,给施肇基打了个电话,让他来一下。 施肇基马上过来了,刘大双笑着问:“施大哥,欧洲打起来了,你怎么看?” “坐山观虎斗!”施肇基表情一片轻松。 “哈哈!光看还不行,适当的时候,咱们要加入进去。”刘大双别有深意的说。 “欧洲的战争,正是列强互相削弱的时候,我觉得咱们做壁上观最好。”施肇基坚持已见。 刘大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各国领事都在外面等着,咱们出去见见,顺便发表个声明!” “好,声明怎么写?” “尽量写的漂亮点,维护世界和平也是咱们的心愿嘛。另外,对陷入战火的各国人民深表同情。还有,重要的一条,咱们是地方zf,对外事务一切听国家的。”刘大双定了基调。 “行,我马上起草一份。” …… 边区zf发表了一份声明,希望冲突各方克制,协商解决问题。对于陷入战火欧洲人民的遭遇深表同情,边区zf将尽一切努力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云云。 当有个别领事问到,请刘主席和施厅长说一下,边区是支持协约国还是同盟国? 听到这个问题,刘大双看了一眼施肇基,施肇基立即正色回答道:“边区只是个地方zf,对于外交事务无任何发言权,一切听从民国zf安排。” 对于这么个大义凛然、不痛不痒的新闻发布,各国领事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京城,老袁也在召开紧急会议,各部门主官及重要的狗头军师都参加了。 表面上,老袁好像是挺严肃,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眉宇间的喜悦。 “各位,欧洲的列强现在打起来了,对于咱们华夏有什么影响啊?”老袁摇晃着大脑袋,说了开场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第一个发言,谁知道老大啥意思啊!万一说错了呢。 杨度自恃才高,看看众人,冷笑一声说道:“主公,昔夫子有云:`不患寡患不均‘,历朝历代,逆贼将起时,多以`均田地,均贫富’为由,应者云集。现观欧洲诸国,无非是分赃不均,大打出手而已。此事无关我华夏之安危,主公不必忧心。” 老袁点点头,这一点,他何尝看不出来?只是做为华夏总裁,必须要表个态。 “杨先生所言极是!”有几个人附和道。 华夏老祖宗的处世之道就是中庸之道,隔着上万里的事情,理它干嘛? 老袁并未表态,反倒是转头看向冯国璋、段祺瑞等人。 “诸位将军都是知兵之人,不知道此战最后胜负如何?” 几个人也是互相看看,冯国璋先发言了。 “总裁,西洋诸国,目前以约翰牛为最强,不仅海军独步天下,而且殖民地遍布全球。其次为高卢人,比约翰牛略差一筹。然两国均为协约国成员,从这点看,也许协约国胜面大些。” 段祺瑞听了后,不以为然,轻笑一声开口道:“华甫所言,并无不妥。然其言两国,承平日久,武备懈怠,战力恐不能与昔日相比。反观日耳曼,从一个小公国开始,励精图治,东征西杀,奠定了今日之国土。而今更是世上除山姆国之外第二强国,不容小觑。同盟国与协约国之争,实难预料。” 段祺瑞说完,会议热闹了许多,东拉西扯的,有说协约国胜,有说同盟国胜,各种意见,莫衷一是。 老袁本来就是个投机心很重的人,他现在如同赌博押宝一样,一定要押准,否则,连带着华夏国陷入了深渊。 想当初,他手握朝廷新军,太后母子斗得不可开交之际,他可是审时度势,把宝押在了太后身上。这才有了他今日民国总裁之身。 看这会议乱哄哄的,他还真是拿不定主意。 偷眼一瞥,发现杨士琦面带冷笑,一言不发。 老袁心中一动,知杨士琦必有主意,便笑了笑问道:“杏城,可有高见?” 杨士琦连忙答道:“让主公见笑了,杏城才疏学浅,确实是没有什么主意。但主公不妨问问刘小子,这小子一向诡计多端,奇谋迭出,也许会有主意?” 老袁一听,心里别提多烦了,这个刘大双就是个胶皮糖,赖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胳应人。我这总裁的话从来不理,但又天天在外面胡吹什么一切都听民国zf的,好像他多乖似的。 不过,也没办法,老袁私下里也承认,这小子确实有点歪才。 “哼!黄口孺子,偏爱投机取巧,懂什么国家大事?”听了杨士琦的话,便有人出口反驳道。 杨士琦仿佛没听到,闭眼合嘴,再不出声。 “多听听并无坏处,只要于国有益,不必计较太多!”老袁打了个圆场。 会开到晚上,也没个定论,老袁也饿了。他的饭量大,吃的超多,但饿的也快,说了声日后再议,便急匆匆赶回家去吃饭了。 一顿吃了个鸭子,又喝了一盆老母鸡炖人参,吃了一盘白面馒头,这才觉得肚子里有点东西了,人也精神了。 喝了杯咖啡,吩咐人给刘大双发了封密电,询问关于欧战之事如何处置? “客气点!那小混蛋吃软不吃硬!”末了,老袁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刘大双的回电很快,只有短短的十六个字。 “两不相帮,趁势做强,择机参战,日后分赃。” “我的乖乖啊!莫文化就是莫文化,啥叫分赃?那叫善后事宜。” 看了电文,老袁一脸鄙夷之色。 三一二 西园寺公望激动了 刘大双的电文还是符合老袁心思的,现在华夏可禁不住折腾了,老老实实发展才是正路。 对于列强国家,老袁骨子里还是有点怕的,他活了这几十年,可都是华夏挨打受欺负的几十年。见到洋人自己都觉得矮三份。 而且他长期的官宦生涯,也使他养成了左右逢源,投机取巧的习惯。 刘大双的回电,老袁拿给了几个心腹看了,几个人点点头说,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 于是,民国zf发表了一份声明,公开表示,鉴于欧洲各国均为华夏友邦,本着公正、公平的原则,无法做出偏袒任何一方的痛苦选择,故此,为了不破坏各国人民同华夏人民的友谊,宣布中立。 国内的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啥友邦不友邦的,这几个国家当年都参加过八国联军侵略华夏。打就打吧,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才好。 欧战一起,最兴奋的还是山姆国和东瀛国。 这两个国家也算是列强,对列强之间的关系和矛盾了解的更深。但两个都是后来的列强,不如老牌列强有话语权。 尤其是山姆国,经济上已经是全球第一啦,但只是躲在美洲大陆上闷闷发财,国际上的事务插手不多。 但山姆国也是有星辰大海的,看着好像默默无闻,但心里可一直核计着怎么把几个列强干翻,自己做老大。 现在机会来了,欧洲的列强打起来了,山姆国岂能放弃机会,立刻感觉到自己做老大的日子快来到了。 所以,山姆国的工业机器开动起来,杀人的、拆房子的、炸桥梁的各种玩意儿拼命的生产,这可都是欧洲人急需的,妥妥的赚大钱的生意。 至于欧洲人如何厮杀,反正跟它没关系。钱赚了,欧洲也打烂了,山姆国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东瀛国,别看国家不大,也够够巴巴地算个列强。其心可是大得很,想把地球变成了自己家的。 虽然东瀛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亚洲,但对于欧洲的一切,他们都是了如指掌,几十年来,一个个矮小的身影不断出没在欧洲各国,精心收集着各种情报。 东瀛内阁现在也在召开紧急会议,与会之人个个一脸兴奋。 “诸君,与我们所料相差无几,同盟国和协约国开战了。这是个好消息,对于我们东瀛征服亚洲,走向世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首相桂太郎挥着拳头,开始了会议。 “首相阁下第一步准备进攻哪里?”大山岩平静的问道。 “华夏,这是我们走向世界的第一步。”桂太郎简短回答。 “阁下是想进攻满洲?”大山岩冷冷的问。 征服满洲一直是东瀛的国策,可现在刘大双如猛虎一样盘踞在那里,东瀛人底气不足。 “满洲是一定要征服的,但目前时机不对,我们还不能向华夏宣战,我们国际上的盟友也不同意我们这样做。” 桂太郎摇摇头说。 “那我们要进攻哪里?”大山岩不解地问。 “我已经和约翰牛国沟通了,这一次欧战,我们加入协约国一方。”桂太郎说道。 “如果这样,我们将和日耳曼人为敌。”大山岩不无担心的说。 军部的山县有朋也有同感,东瀛现在还不是日耳曼人的对手。 “诸君,请不要忘记,十几年前我们打败了华夏,占领了辽东半岛,就是日耳曼人伙同高卢雄鸡、罗刹硬逼着我们退出了。否则,满洲早就是我们的殖民地了。这个耻辱我们不能忘,必须要报复日耳曼人。” 桂太郎有点激动,声嘶力竭地。 这是东瀛人近代最觉得憋屈的一件事,桂太郎一提起,在座的各位都是心潮起伏,愤愤不平。 “请阁下详细说明一下!”山县有朋插话道。 “我的计划是,向日耳曼人宣战,然后,联合约翰牛在威海卫的军队,向山东半岛的日耳曼人发起进攻。至于太平洋上的几个小岛屿,有空的时候,海军去扫一下就行了。”桂太郎说出了他的想法。 “嗯!不错,山东半岛现在是日耳曼人占领着,我们进攻那里,师出有名,又可趁机占领山东。”老谋深算的西园寺公望表示同意。 “可是,诸君有否想过,我们的财政现在极为困难,打一场大战,靡费颇高,压力巨大啊!”同为元老的松方正义开口了。他一直主管财政,可是知道东瀛的家底,没多少余粮了。 在座诸人一下子鸦雀无声了,打仗是要钱的。这两年华夏经济快速发展,处处抢占东瀛人的市场,已经使东瀛的经济发展慢了下来,忙活一年,也就是赚个肚儿圆,想造多几艘军舰都没钱。 “必须要打这一仗,借钱都要打!”一向沉稳的西园寺公望突然激动了。 三一三 中立国的战斗 “借钱也要打?”松方正义有点不解。 “是的!这是我们崛起的一次绝佳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东瀛再无翻身之日。”西园寺公望面色凝重,缓缓的说。 所有人都有点吃惊,不明白西园寺公望为什么这么说。 开玩笑?自从维新以来,我们东瀛发展极快,蒸蒸日上。特别是先后战胜了华夏和罗刹,一跃而起,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列强国家。 望着大家不解的神情,西园寺公望继续说道。 “我们有两次征服满洲,占领华夏的机会,一次是十几年前打败了华夏占领华夏辽东,但被欧洲三国逼着我们退回来了。一次是东罗战争,又是欧洲人和山姆人联手,只得到了旅顺和大连,获得了南满铁路驻兵权。这离我们的国策相差甚远。”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没人打断,听任西园寺公望讲下去。 “当今世界两个最强国,山姆和日耳曼,皆是后来居上,靠的是什么?就是近几十年快速发展的化学工业。我任首相时,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大力扶持化学工业。但可惜,天不助我,华夏国的一个乡下佬刘大双竟然先我们发展起了化学工业,而且发展极快,处处压我们一头。” “西园寺君说的有道理!唉!”桂太郎叹息了一声。 “我们为什么要进攻山东,直接进攻满洲不是更好?”山县有朋极为痛恨刘大双,不禁提议道。 “山县君,也许刘大双和你的想法一样,他巴不得我们去进攻满洲。”西园寺公望淡淡地说。 “啍!" 山县有朋脸色微变,他听出了西园寺公望话语中的嘲讽。 西园寺公望不理山县有朋的不满,继续缓缓的说:“据我所知,此子隐藏颇深,他的军事实力远远超出表面上暴露的。这一点,从上次我们炸了清国格格的火车就能看出,他可以一天之内毁掉我们一个舰队。那次他是真急了,表现出了真正的实力。” “按你的说法,他可以轻松占领南满铁路和旅顺、大连?可他还是不敢啊!”山县有朋脸色铁青。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也许他在下一盘大棋。”西园寺公望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 这话更是让所有人吃惊,甚至有人怀疑,这老头年纪大了,怕死。 “旅顺、大连、南满铁路只是他下给我们的鱼饵,正等着我们去呑。”西园寺公望喃喃自语,仿佛老了许多。 …… 东瀛zf发表了一份简短的声明,向日耳曼宣战。 山海关的一座大宅院里,匆匆赶到的刘大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参加的人员分别是刘玉龙、王士珍、叶宏德、萨镇冰、冯如。 “东瀛人对日耳曼宣战了,大家谈谈,应该怎么应对?”刘大双笑了笑说。 “打呗!反正都是俩缺德玩意儿。”刘玉龙不以为然。 “这世道变化快啊!前几年还合着伙欺负咱们,现在倒是自己打起来了!”叶宏德也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萨镇冰看看刘大双,眨巴眨巴眼睛说:“刘主席,要不咱们干他一家伙?” 刘大双笑了,反问道:“你说说,咋干?” “你让我们训练潜艇这么久了,偷偷的潜出去,抽冷子来他一下子!”萨镇冰挠挠头说。 “打是肯定要打,关键是这仗要打得巧,打得敌人摸不清头绪。咱们袁大总裁可是宣布中立啦!表面文章咱们还是要做一做的。” 刘大双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王士珍看着刘大双脸上的笑容,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刘主席,估计你心中早有计划了吧?干脆下命令吧!”王士珍笑着说。 “好,既然这样,我有个计划,大家讨论讨论。”刘大双也不再假装谦虚了。 三一四 临战布署 “这次,我们要做一次无名英雄,打一场隐姓埋名的仗。”刘大双开始讲自己的计划。 刘大双一开口又雷倒了众人,大家见怪不怪了,反正知道这个刘主席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刘大双有点郁闷,这次讲话开头怎么没人表示惊奇了。 虚荣心没得到满足,只好蔫蔫的继续讲。 “东瀛对日耳曼宣战,可绝不是要赴欧洲打一仗,而是包蔵祸心,目标还是对准咱们华夏。” “老袁可是宣布中立了,他敢来华夏?”冯如有点奇怪。 冯如这一问,挠到了刘大双的痒处,这才对嘛!要不怎么往下讲? “东瀛是个习惯偷袭的国家,不能以常理来论。现在胶州湾是日耳曼人占领了,山东也是其势力范围。这些年,日耳曼人在这些地方投资不少,铁路、工厂都有,据汉唐公司初步估计,在七千万银元左右。” “你是说东瀛人要进攻山东?”萨镇冰反应过来了。 “对,这么大笔财富东瀛人不可能不惦记。而且占领了山东也是他们占领华夏的重要一步。”刘大双继续说道。 这一下,大家全明白了!原来东瀛人咋咋乎乎的对日耳曼宣战,瞄准的却是华夏。 “怕他个球!司令,我现在马上带兵过去,来多少我灭了他多少!”叶宏德开始请战。 王士珍一声不吭,他是知道刘大双的计划的。 这个小娃娃简直是神了!对局势判断的也太准确了,竟然几个月前就开始布置了。 他可是知道,刘大双以汉唐公司的名义,向山东半岛运送了大批物资和人员。 这东瀛人除非不来,要是来了,估计无法全身而退,这山东半岛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王士珍有点感叹,这个小娃娃,不吭不哈的就布下了一个大陷阱。 抬头看看,这刘主席黑黑壮壮的,一脸憨厚,也不是相书上描绘的鹰鼻猴腮的阴险样,怎么做事蔫坏蔫坏的。 平时看着他人也不太正经,喜欢调戏调戏姚雯雯和托娅,没事跑去靖安大学找那个百济族姑娘撩骚,似乎没干啥正事儿。 结果现在一看,不得了,竟然准备好把东瀛人灭了。 刘大双可不知道王士珍心里想啥,现在是兴头上,讲的口沫横飞。 “这次东瀛军队有可能和约翰牛的军队一起行动。为了便于行动,咱们保安军全部扮成日耳曼军队,抛头露面的事,庆祝胜利的事儿全部是日耳曼人在操作,咱们当无名英雄。” 萨镇冰一脸苦笑地说:“司令,我们海军也这么打吗?” “对,不论什么军种,都这么打,做无名英雄。”刘大双肯定地回答。 一帮人听了全是呲牙咧嘴,这仗打得窝囊啊!跟做贼似的,打胜了还算别人的功劳。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不过,听老大的没错,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下面我布置具体任务!”刘大双不理大家的表情,直接下命令啦。 一听要布置任务,大家唰地一下坐挺直了,眼观鼻,鼻问心,耳朵竖起来,生怕漏掉自己。 “王士珍!” “到!”听到叫声,王士珍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唰地一声站起来,“啪!”,一个立正站好,表情严肃,两眼迸射出慑人的神采。再也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而是一员即将奔赴沙场威风凛凛的虎将。 “现任命你为山东战役总指挥,这是任务书,回去观看,明日出发赴任。”刘大双也是一脸严肃,脸上无丝毫笑容,语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王士珍不敢怠慢,双手从刘大双手中接过任务书,然后,庄重地敬了个礼,大声回答:“请刘主席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大双略一点头,又大声喊道:“萨镇冰!” “到!”萨镇冰早等着呢,一听点到他的名字,立刻精神抖擞地答应了一声。 “任命你为山东战役海军总指挥,这是任务书,回去观看,明日上任。” “是!保证完成任务!”萨镇冰声音宏亮,比小伙子声音还大。他太激动了,终于可以登舰同东瀛人厮杀了。 “老兄弟们!等着我的好消息。”萨镇冰心里又默默地念了一句。 “冯如!” “到!” …… 一一分派完任务,刘大双筒短地一句:“散会!” 众人就纷纷散去。 刘大双没有走,坐在那里又把整个计划想了一遍,还是按照他的习惯,好像解题一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重新过了一遍。 这次战役所有计划的制定都是由保安军参谋部完成的。 参谋部都是一些年轻人,是靖安军事学院这两年的毕业生,参谋长由王士珍担任,副参谋长是张怀芝。 本来张怀芝和刘大双约好,在靖安住一年,然后自由选择去哪里。可是这老小子呆了几个月就闲不住了,特别是王士珍来了之后,更是心里长草了。 犹豫了几天,果断答应加入保安军。 萨镇冰兴冲冲地回到他的临时宿舍,拆开了任务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点哭笑不得。 任务书要求他率领潜艇舰队潜入青岛港,待敌军舰艇来袭时,每天寻机击沉或击伤一艘敌舰,持续三十天。未接到新命令前,不准擅自行动,不准扩大战果。 “这都是什么命令啊!哪有见敌舰不打的,每天只准打一艘?”萨镇冰对这个刘主席莫名其妙的任务头疼不已。 但不管如何,他是军人,既然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就必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萨镇冰拿出海图,开始在上面点点划划,制定自己的作战计划。 计划写着写着,萨镇冰突然头上冒出了冷汗。 不对呀!萨镇冰可是老海军了,还当过大清的海军部长。这一天损失一艘,三十天就是三十艘,这根本不是一般国家能承受的了的。估计只要损失十艘以上,东瀛海军早跑了,还傻傻地停在那儿换打? “我的娘啊!这个任务太难了!”萨镇冰脸上的笑容一点没有了,手上的笔也停了,他在思考,如何能每天打一艘,敌人还不跑? 难!太难了!萨镇冰都想哭了。 叶宏德接到的任务是确保从山海关到通辽一线不能出任何问题,不论是国内国外敌人,只要敢来犯,必须坚决消灭掉。 这条线是东北和山东联系的关健一环,一旦有失,东北和山东的联系将被割断。 这是生命线,尤其是张小个子现在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刘大双只能把这个重担交给稳重的叶宏德。 三一五 马占山的任务 青岛,原来就是几个小渔村,光绪年间,大清官员也逐渐认识到海防的重要性。故此派兵在这里驻防。 当时把几个村子合在一起,其中一个村就叫青岛,所以,图省事儿,把这个地方叫青岛了。 当然,也有人翻了翻故纸堆,说海里有个小岛叫青岛, “本县东南滨海,即中国东界,望之了无津涯,惟岛屿罗峙其间。岛之可人居者,曰青、曰福、曰管……” 也有一种浪漫的说法,青岛树木繁多,四季皆青,故名青岛。 一八九七年,青岛被日耳曼人占领了,清朝无奈,只能签了个条约,允许日耳曼人在山东修铁路,开釆矿山等。 山东变成了日耳曼人的势力范围。 对于青岛,日耳曼人打算建成一个模范殖民地,专门从日耳曼请来设计师,全部按照欧洲风格来建设。 实际上,这也是日耳曼人心里不服气,你约翰牛在华夏南部有个殖民地x港,我在华夏北方建设个殖民地一定要超过你们,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日耳曼比你们约翰牛强多了。 海边不远处的观海山上,正对着青岛湾,修建了一座四层楼的总督府,地下一层,地面三层,外墙全部花岗岩建成,与欧洲市政大厅的建筑风格相仿。 总督府前有广场,有郁郁葱葱的花园,面对着大海,景色一流。 最早修建的马路也带着浓厚的殖民主义色彩,如俾斯麦大街、弗里德里希街、柏林街、汉堡街等。 青岛山也被命名为俾斯麦山。 弗里德里希街是主要的商业大道,分为南北两段,南边主要是洋人居住,北边是华夏人居住,也叫山东街。 此时,山东街上一栋二层楼建筑物上,挂着一块醒目的大招牌,四个标准的汉字楷书,汉唐公司。 一楼的小餐厅里,马占山满脸笑容,正在热情的招待王士珍。 “我说王参谋长,可把您给吩来了,咱们今天在家里吃。你看这大对虾、大螃蟹、大鲅鱼,全是我今天早上去海边买的。绝对新鲜,你在靖安可吃不到。” 王士珍笑道:“托马总的福,我也吃点海物。” 仔细看看,王士珍倒是有点好奇,这油焖大对虾一只有三四两重,快赶上小孩胳膊粗了,油汪汪的、红彤彤的,让人食欲大开。螃蟹也是小饭盆那么大,清蒸上的,一个大盘子也是红彤彤的放了四只。鲅鱼就更吓人了,直接拿个洗脸盆那么大个盘子装过来,切块儿炖的,上面漂着几粒碧绿的葱花,香味扑鼻。 “王参谋长,别客气,这饭钱是我老马自己出的,您放心好了!”马占山给王士珍倒上一杯酒后说。 “好,那我不客气啦!”王士珍把大对虾夹到碗里,埋头吃起来。 马占山看看埋头吃虾的王士珍,举起酒杯说:“王总,我敬你一个!” 王士珍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和马占山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好酒!是大漠孤烟,够劲儿!” “那是,我现在就喝这个顺口,这一个月的饷金有一半买它了。”马占山边笑边说。 “这大对虾确实香,肉结实有嚼劲。青岛是个好地方啊!”王士珍眼睛盯着大对虾,口里不停。 “王总,多吃点,这次来,刘司令咋指示的?”马占山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吧!都在这任务书上面。”王士珍停下筷子,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任务书。 马占山一把接过,酒也不喝了,埋头认真看起来。 王士珍脸上带着笑,又专心对付大螃蟹。 马占山反反复复足足看了一刻钟,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全是苦笑。 “参谋长,这给我的任务也太难完成了,这计划谁瞎编的?这是打仗吗?” “刘主席的想法,参谋部的小伙子们做的计划。”王士珍淡淡的说。 “刘主席想法绝对没错,参谋部那帮小疙瘩懂个屁呀!净瞎写!”马占山不敢埋怨刘大双,只有埋怨别人。 “这计划我也同意了!”王士珍又是平平淡淡的一句。 “王总长,这计划咋执行啊?连每天消灭多少敌人都定了指标?”马占山的大长脸扭成了苦瓜。 “这我不管,刘主席专门指示,这活给你干。”王士珍皮笑肉不笑的说。 “嗯哪!刘主席对我太好了!”马占山恨不得哭一场才痛快。 三一六 大忽悠和大嘚瑟 看着马占山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士珍不禁笑了。 “占山,刘主席给你的任务很明确,从东瀛人登陆开始算,你防守三十天,每天歼敌五百至一千人,这很难吗?” “王总,我怎么知道东洋鬼子在哪里登陆啊?”马占山有点糊涂。 “这不用你操心,刘主席和参谋部的人分析过了,东瀛人大概率是在烟台附近登陆。” 王士珍笑笑说。 “王总,刘半仙……,不是,那个刘主席真是这么说的?” 马占山来了精神。 王士珍点点头。 “烟台到青岛三百来公里,又大都是山地,真要是防三十天,还真问题不大!”马占山掐着手指头一算,满脸喜色。 “也不能白吃你的大对虾、大螃蟹,我现在给你讲下刘主席的真正目的。”王士珍摞下筷子,挺直腰板,神态严肃了许多。 马占山也赶紧坐直啦,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也正经起来了。 刘大双的打算是,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战术,慢慢蚕食东瀛军队,直至全歼。 他现在没能力进攻东瀛本土,一个是缺少海军,另外一个就是实力上还有差距。 他知道欧战一起,东瀛人肯定会来抢占山东。 如果历史没有偏离太多,东瀛人陆军五万人应该在山东龙口登陆,然后一路向南攻占青岛。海军六十多艘舰艇封锁青岛湾。 同时,约翰牛也会从威海派出少量军舰和陆军协助东瀛人攻打青岛。 正愁没机会痛快地干一把,现在送上门来,刘大双可没打算放过,而且是准备吃干抹净,让东瀛人十年无力再侵略华夏,确保十年稳定发展期。 故此,他制定了一个三十天作战计划。 海上,通过潜艇偷袭,每天干掉敌人一两艘军舰,三十天争取击伤击沉三十艘。最后,倾全力把余下舰艇一战全灭。 陆上,也是如此,从龙口到青岛,沿途设防,利用半岛多山的地形,层层阻击,争取三十天内蚕食东瀛军二至三万人,迫使东瀛人再从国内增兵,形成事实上的添油打法。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于利用五千日耳曼军队吸引东瀛军队,毎天都要让东瀛军觉得,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胜利了。要是放弃,就前功尽弃。 按照东瀛人贪小便宜,认死理的性格,估计会像饿狼一样,追着一块儿诱饵一条道跑到黑。 刘大双最怕的是把东瀛军打痛了,东瀛军放弃占领青岛,缩回国内去。那样的话,刘大双只能望洋兴叹了。 所以,他派老成的王士珍去青岛,只要稳守不失即可。 沿途打阻击,交给了山字辈大忽悠马占山。 按照他对马占山的了解,这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没什么条条框框,一切以坑人为目标。 听了王士珍的讲解,深谐此道的马占山嘿嘿一乐。 “刘主席,知音哪!这活就得我老马来干。让大家瞧瞧,老子坑死小鬼子!” 马占山正沾沾自喜,王士珍又补充一句。 “占山,平时抛头露面的事,包括胜利欢呼的都是日耳曼人,你只能做无名英雄。” 马占山听了顿时蔫了,这大忽悠一般都是大嘚瑟。有点啥事儿,你不让他嘚瑟,比杀了他还难受。 三一七 日耳曼人的荣誉 “占山啊!完成任务有什么困难没有啊?”王士珍笑眯眯的,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 马占山心里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趁机多要点好处。刘大双可是出了名的抠门,马占山了解的很清楚。 “王总长,这任务太难完成了,估计整个边区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干。这样吧,您老和刘主席讲讲,人员啊,装备啊,可得多给点。”马占山愁眉苦脸地说。 王士珍哈哈一笑说:“占山,刘主席考虑到了你的困难,特别给你配了精兵强将。” 说完,冲屋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门帘一响,一个歪戴着礼帽,丝绸上衣敞开着,里面雪白的背心,黑色灯笼裤,腰上扎一个又宽又厚的板儿带,金属扣头闪闪发亮,一副市井无赖的形象。 “小马!知道你小子太嫩,哥来帮帮你!”来人一笑,张口说道,口气是高高在上的,眼角斜着看天上。 马占山定晴一看,是张文才,心里直胳应,这小子来抢功了。 嘴巴里却热情的很:“张哥呀!快进来坐,吃点大虾、大螃蟹。” “小马呀!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哥哥我在靖安天天啃玉米饼子就咸菜,你这伙食可太好了!” 张文才大大咧咧坐下,冲王士珍诡秘一笑,抓住一只大对虾,大口吃起来。 “张哥真会说笑,除了你当胡子时啃玉米饼子,跟了刘主席之后,你可是天天大鱼大肉啊!”马占山专门揭张文才的短处。 张文才干笑一声说:“哈哈!小马这嘴巴不饶人啊。说吧,有什么困难,哥手下这帮兄弟帮你出头!” 张文才是奉了刘大双之命,专门带了二百特战队员来协助马占山。 “张哥,这打仗的事儿,真用不上你那帮撬门别锁的兄弟。”马占山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呵呵!小子!你这还是清军的想法,落后一大截子啦!实话告诉你,特战队的能耐,你想都想不到!” 张文才嘴一歪,一脸的瞧不起。 看看两个人斗嘴斗得差不多了,王士珍正色道:“根据刘主席的指示,这次任务由你们两个人完成,以马占山为主,张文才的特战队协助。” “是!” “是!” 马占山和张文才立正答应道。 “刘主席上次给大家发了一本书,上面有很多战例,你们好好研究一下,也许对你们有帮助。”王士珍善意提醒了一下。 这一提醒一下子启发了两个人,对呀!那可是宝典啊!等下好好研究研究。 因为有任务在身,三人象征性地喝了点酒,菜倒是全吃完了。 “这虾呀,螃蟹啥的不对我口味,没啥肉,还是这炖鱼好吃。” 张文才一边念叨着,一边把一大盘黝黑的、胶粘的炖鱼全干了。看得王士珍和马占山眼睛都直了。 两天后,观海山上的总督府里,日耳曼总督李维比少将正在接待王士珍三人。 “将军阁下,东瀛人已经对贵国宣战了,不知贵方有何打算?”王士珍客气地问道。 “我们是军人,必须扞卫军人的荣誉,如果东瀛军队前来,我们日耳曼人将会为了尊严而战。”李维比很激动。 王士珍暗暗冷笑,死鸭子嘴硬,东瀛一宣战,青岛的日耳曼舰队就跑了,只留下几艘小船和五千人。其他人和装备全撤到太平洋上的小岛去了。 “我很欣赏将军阁下的勇气,但战场是靠实力说话的。据我所知,你们现在只有三艘几百吨的小船,防守兵力不超过五千,恐怕是必败无疑。” 王士珍可不想给日耳曼人留什么情面,直接了当地把遮羞布扯掉了。 李维比脸色苍白,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无奈。长长的叹口气说:“结果也许像您说的一样,可怜这群小伙子也许回不到日耳曼了。” “不知贵国国内有否关于和保安军合作的指示。”王士珍又问道。 “接到了,要求我们把防务秘密移交给你们。”李维比说。 “那我们开始移交吧!东瀛的军舰很快就到了。” “你们?就凭你们?可以挡住东瀛军?”李维比一连串的问号。 “我们不仅能挡住,而且荣誉都归于你们!”王士珍自信地说。 “什么意思?”李维比糊涂了。 “很简单,东瀛人要打你们,我们帮你们打,但由于我们是中立国,不方便出面,所以,表面上还是你的打,打胜了,荣誉也属于你们。”王士珍又是笑眯眯地模样。 “为什么?王将军!”李维比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三一八 猎户李大勇 牡丹江这个名字听着很美,要是说另外一个名字宁古塔,估计很多人就不寒而栗了。那可是前清专门流放犯人的地方。 前清最常见的判决就是“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牡丹江原来就是一片开满黄花的草原,所以以前也叫“黄花甸子”。 罗刹人修中东铁路,在这里设站叫牡丹江站,随着人口的增多,牡丹江这个名字也叫开了。 牡丹江此时归吉林省管辖,与通化为邻。由于山高林密,一直是胡子盘踞的地方,大小绺子几十股。 威虎山就是牡丹江的一座山。 威虎山上,大金刚这阵子吃了不少张小个子送来的好东西,酒也喝了不少。真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身体一好,晚上睡觉就不踏实了。 一帮老爷们窝在山上能干啥?喝酒、耍钱,急眼了。互相之间再打一架。 大金刚现在肚子里有一把火,不找地方释放释放,有点坐卧不宁,浑身不得劲儿。 喝酒也容易跟人家急眼,耍钱也容易发火。 土匪中的那些小崽子们背后偷偷笑,都知道大金刚现在憋的蓝洼洼的。 有个叫李三儿的小土匪偷偷的跟大金刚说:“大哥,咱这儿往西三十多里。有个夹皮沟,住了几户人家,要不咱瞅空去转一下?” 夹皮沟离威虎山不远,在威虎山西侧。 夹皮沟在深山老林中,地形险要,两山夹一沟,半山腰上有块儿稍平整的地方,是个小山村,十几户人家,五六十口人。 夹皮沟种地是不成的,村民们零零碎碎地种点玉米、高梁,能够自己吃就不错了。 平时主要收入还是靠打猎,采点山货,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的。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也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威虎山上有胡子,村里人也都知道,每年送几只狍子、蘑菇什么的,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村东头两间木头愣子里住着猎户李大勇一家。 房子也不大,里屋有两铺炕,李大勇老爹也是猎户,早些年打猎时被一头野猪伤了,小山沟里缺医少药,在家里熬了几天便离世了。 李大勇十几岁就承担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子继父业,李大勇也是以打猎为生。 别看李大勇年纪不大,可人挺聪明的,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各种野曽的习性掌握的很清楚。 山里有一种火狐狸,通身毛色都是红的,一点杂毛没有。在雪地上跑起来,就像一团火在滚动,这狐狸皮可是老值钱了。 可一般猎户不敢去打,传说这是狐仙,打了以后家里肯定遭殃。 有些胆大一点的也想赌一把,但奇怪的是,一枪过去,经常都是火狐狸丝毫未伤。 猎人这时候就害怕了,扔了枪,跪下磕头,连连哀求“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越传越邪乎,不要说火狐狸,就是一般的狐狸,也没人敢打。 李大勇年轻气盛,可没啥禁忌,他知道这狐狸皮值钱。所以,一到冬天,想方设法去猎狐狸。 李大勇的猎枪是老爹传下来的单筒猎枪。 用的时候,先把火药从枪口灌下去,用通条压实,在装上一把铁砂。 击发也是火帽的,但打一枪必须重新装药。 可猎狐狸不能用猎枪,要不一大把铁砂会把狐狸皮打烂,这皮就不值钱了。 一般是要摸清狐狸的习惯,知道它经常在哪里活动。然后下套子或者设陷阱。 李大勇那几年运气不错,每年冬天都能抓几只狐狸,特别是火狐狸,也抓了好几只。 卖了狐狸皮,挣了钱,老娘又托人在山外给说了一门媳妇儿,娶进门后,一年后,生了个丫头。一家四口过得挺乐呵。 李大勇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努力了几年,媳妇儿肚皮就是不鼓。 老娘有时候偷偷流泪,觉得杀生太多了,所以不生儿子。初一十五的,便跪拜菩萨,求菩萨饶了李家, 李大勇倒无所谓,对女儿稀罕的不得了。有求必应,当个小祖宗养着。 转眼,姑娘就十六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肤白貌美,方圆几十里都知道李家姑娘是个大美人。 说媒的把门都挤破了。可李大勇就是不答应,不管你啥人家。 别人都私下说李大勇眼光高,估计要不是个大富大贵人家,他这姑娘都不肯嫁。 李大勇媳妇儿却有几分知道,实际上就是李大勇太稀罕这孩子啦。一说嫁人就心里难受,所以就百般推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这闺女你还想养成老闺女啊?”媳妇儿经常数落李大勇。 三一九 彪悍 这一天,早上起来,门口几棵杨树上就有乌鸦在“呱呱”乱叫。 “去去去!这败家玩意儿一大早就乱叫。”出来抱柴禾的大勇娘不高兴地骂了几句。 老鸦“呱呱”叫着飞走了。 吃过早饭,李大勇收拾好东西,喊了一声:“山花她娘,我进山了!”。 大勇媳妇儿答应了一声:“嗯哪!早点回来!” 李大勇没出声,挎着枪,带着几只猎狗进山了。 现在是夏天,按照猎人的规矩也没啥好打的。 靠山吃山,猎户们对怀孕母兽、哺乳母兽都是不打的,夏天正是野兽繁殖的季节,而且皮毛也不如冬天的值钱。所以,这个时候进山也是收获不大的。 快晌午的时候,一阵马蹄响,五六匹马从村东的小路上疾驰而来。 几个汉子骑在马上,为首的是威虎山的大金刚。 “李三儿,是这家吗?”大金刚把马停下,扭头问道。 “大哥,是这家,李大勇家。”李老三点头哈腰地说。 大金刚使了个眼色,李老三下了马,走到李大勇院门前,“啪啪啪!”地用力拍打着木头大门。 村里人早有人听到了动静,“咣!咣!咣!”便响起了一阵铜锣声。 各家各户有青壮的便拿着棍棒斧头的冲出来。有在山上干活的,听到了锣声也扛着锄头往山下跑。 这是村里人约好的,一旦有紧急情况,便鸣锣报警,大家都要出来救援。 一时间,便听到了村里的狗一片声的狂吠起来了。 有人在大声喊道:“胡子来了!胡子来了!” 能够在这里生存的人,哪个也不是胆小怕事的。大山里野兽众多,胡子横行,没点本事那是活不下去的。 一瞬间,二三十个人带着家伙把几个土匪围上了。 李大勇家屋门一响,大勇娘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谁呀?这么大力的砸门!” 李老三迎上前去,隔着大门喊:“老太太,快开门,有喜事!” 大勇娘听到声音有点陌生,就不敢出来开门,冲着外面喊道:“我儿子不在家,有事等他回来再说!” 说完,关上屋门,退回屋里,冲着大勇媳妇儿急急地喊道:“山花她娘,外面好像是胡子,你带着山花从后面出去,到山上躲躲!” 大勇媳妇儿一听,脸刹时就白了,拉着女儿山花从后门出去往山上跑。 大金刚在外面等不及了,一歪头,说了声:“给我砸!” 几个土匪上去,几脚就把院门踹开,冲了进去。 外面围着的村民不干了,忽地一下围上来,手里的家伙全举起来。 “大金刚,你这是嘎哈呢?”一个拿着斧子的老头怒吼道。 李老三用枪对着老头说:“老登儿!这不关你的事,我大哥看上李家大闺女啦!今天过来娶她!” “小子!这是哪儿的规矩?你们家娶媳妇砸门啊?”老头并不买帐。 大金刚也把枪掏了出来,冷笑着说:“咋的?我说的话不好使是不?滚一边去,要不老子一枪崩了你!” 老头也是一声冷笑:“啍!我韩老六不是吓大的。咱可是和三爷说好的,每年我们上点贡,你们就不来祸祸我们。” “不长眼的东西!我祸祸你们了吗?”大金刚说完,“啪”地一鞭子抽下去,韩老六躲闪不及,头上的帽子被抽掉了,脸上也起了一道血檩子。 韩老六可急了,大骂一声:“我x你妈的!”手里的斧头对着大金刚就抡了下去。 “砰!”,大金刚手里的枪响了,正中韩老六脑门,韩老六应声倒地,手里的斧头也软软的落在地上,…… “六爷!” “六叔!” 村民们一下子乱了,有几个人便带着哭声叫起来。 韩老六头部中枪,眼见得是没得活了。 大金刚一看死了人,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一提马,跳出去老远,恶狠狠地喊道:“都给我老实点,老子的枪口可不认人!” “x你祖宗的!是爷们儿的跟我上!”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拿着把铁锹,对着李老三脑袋抡过去。 一声闷响,李老三也是应声而倒,半拉脸都被拍烂了,连哀叫声都发不出,痛的满地打滚。 这个时候,只要一个人功手,其他人都是下意识的一声怒骂,手里的家伙什儿全抡起来了。 “砰砰啪啪”一阵子乱响,都是击打在人的身体上的声音。 五六个土匪还没反应过来,便全倒在地上,血葫芦一样哀嚎。 大金刚又是啪啪几枪,村里人又倒下了几个。 人群更愤怒了,一个个红着眼,冲着大金刚冲来。 大金刚都有点怕了,没想到这个小村子人这么彪悍,一打马屁股,一溜烟地跑了。 人群的怒火没处发泄,冲着地上的几个土匪又是一阵乱劈乱砍。 刚刚还哀嚎的几个土匪,瞬间就没了声息,有几个都没了人形。 …… 三二零 铁汉柔情 大金刚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威虎山,天已黑了。他可没敢惊动别人,悄悄的去找了平时关系最好的老六和老七。 六金刚和七金刚一见大金刚的狼狈样,吃了一惊。 “大哥,这是咋的啦?去砸窑了?”六金刚急急地问。 大金刚有点不好意思说,这被一帮屯老二给收拾了,好说不好听。 “响窑?”七金刚疑惑地问。 “唉!别提了,哥这次彻底栽了!”大金刚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跟哪个绺子火并了?”六金刚猜测着说。 “不是,哥这次丢人丢到家了。被一帮屯二迷糊烫了。”大金刚憋了半天还是说出来了。 “李老三那几个小崽子呢?”六金刚有点不妙的感觉。 “估摸着全挂了。”大金刚声音越来越低。 “啥?哪个屯子胆子这么大,敢动咱威虎山的人?”六金刚一蹦多高。 “夹皮沟那个。” “卧槽!就那屁大个地方,敢跟咱们哧了屁?”七金刚满脸不信。 “他们人多,上来好几十,下手黑,李老三这几个小崽子没防备,我算是跑得快,要不也回不来了。”大金刚垂头丧气。 “真行啊!敢惹咱弟兄们,马上叫人,今晚过去推大沟,全屯子给他推了。” “好!马上集合二十个弟兄,连夜下山!”大金刚恶狠狠地说。 土匪真没好人,听说有娘们玩儿,有东西抢,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小村子。二十多个土匪别提多高兴了,欢天喜地地下山了。 二金刚却得到了消息,看着下山的大金刚背影,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李大勇晚上回来,一到村口就发现了不对,有几家挂起了白幡,隐隐约约有哭声传来。 连忙进门一看,娘、媳妇儿、闺女全都呆呆地坐着。 三个女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明显刚哭过。 “娘,咋的啦?”李大勇吓坏了。 “大勇,你可回来了,咱家今天招胡子啦!要抢山花,要不是他韩六爷挡着,山花就得被胡子抓了。”大勇嫁哭哭啼啼地说。 山花一下子扑过来,紧紧的抱着李大勇,哭着说:“爹!我怕!” “山花,别怕,有爹呢!”李大勇安慰着女儿。 “娘,哪儿的胡子?” “威虎山的,领头的听说是大金刚。” “王八犊子!不是说咱俩年年上贡,不来祸祸咱们吗?”李大勇气愤地说。 “大勇,赶紧去韩六爷家看看,给六爷磕几个头,烧点纸,今天多亏了六爷!”大勇娘满脸泪水地说。 “啥?六爷他?”李大勇一下子懵了。这土匪真敢伤人? “是呀!为了咱山花,韩六爷还有小狗子、二柱子几个人全被胡子打死了。” “我x你祖宗!”李大勇愤怒的大吼了一声,马上冲出门去。…… 清晨,座山雕早早起来,打了一通螳螂拳,浑身出了汗,感觉舒坦多了。 喝了碗小米粥,就着咸菜吃了两个馒头。 放下碗,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转身问在一起吃早饭的二金刚。 “老二!怎么好像少了点人,老大他们几个呢?” “没见到啊?是不是又偷懒睡觉呢?”二金刚一副漫不经心地说。 “黑天白天的都睡,还不把人睡傻了?去叫他们几个起来了,吃过饭操练一下。”座山雕有点不高兴了。 “是!三爷!我马上去叫他们。”二金刚忙不迭地答应,转身出去了。 座山雕左等右等不见二金刚回来,差不多已经不耐烦了,才见二金刚急匆匆地回来。 “老二,叫个人还这么慢,他们几个呢?”座山雕明显不高兴了。 “三爷!出事了!”二金刚紧张兮兮的。 “大早上的,出什么事儿?” “我刚才去找老大,没见到人,又四处去找,老六、老七也不见了。后来找昨晚把门的小崽子问了下,说是他们三个带着二十几个人昨晚下山了。”二金刚一口气说完。 “什么?下山?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二金刚回答得很干脆。 “把门的几个小崽子呢?叫过来!”座山雕火气上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随便下山,也不打个招呼。 二金刚出了门口,一摆手,几个小土匪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问了半天,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一帮人可能下山砸窑去了。 “而且,而且………”一个小崽子呑呑吐吐不管说。 二金刚急了,上去就是一脚,骂骂咧咧地说:“快说!搁三爷这儿还敢藏着掖着?” “嗯哪!那啥,昨天早上老大就带五个兄弟下山了,但晚上只有老大一个人回来了。后来,他们几个又领着一帮人下山了!”小土匪连忙说完。 座山雕的脸阴了起来,一言不发。 “滚出去!这么大的事儿不早报告,等下我扒了你们的皮!”二金刚一声怒吼,几个小土匪连滚带爬地跑了。 “三爷!怕是不妙啊!老大这下山可是有点……”二金刚故意不把话说完。 “啍!”座山雕还是一声不吭,拂袖而去。…… 此时的夹皮沟一片紧张的气氛, 知道胡子们可能来报复,女人和孩子已经准备连夜转移上山了。 青壮年男人全部集中起来,守在路口,他们要为了自已的家园、自已的父母孩子、自已的女人做最后一战。 啥叫老爷们儿,平时盘腿坐炕上,老婆孩子侍候着,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现在危难来了,老爷们就得二话不说,操起家伙默默地走出家门。 退一步,犹豫一下都不是真正的老爷们儿,都不是东北的铁血汉子。 李大勇默默的收拾着自已的东西,把猎枪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一遍,又收拾好火y袋、铁砂袋。最后,操起一把雪亮的长刀,背在了身后。 大勇娘、媳妇儿、山花三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眼睛里全是泪水,默默地注视着李大勇的一举一动。 拿起猎枪,李大勇径直向门外走去,屋里骤然响起了一片哭声。 迈出门槛的一刹那间,李大勇铁石般的心肠突然柔软了一下。 忍不住,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已的女儿,眼里满是柔情和不舍。 “爹!……”山花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三二一 夹皮沟之战 夹皮沟村东羊肠小路上,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汉子,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猎枪、弓箭、大刀、斧子等。 路不宽,也就是五六米,已经有人弄了几块石头和大树把路堵上了。 小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大山,树木繁盛,怪石嶙峋,一般人很难在上面通行。 见李大勇过来,有个年纪大的黑汉子招呼道:“大勇,过来了!你枪法好,在这里堵着。” 李大勇连忙过去,站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旁边也是两个猎户,一个叫栓子,一个叫大兴。 “二大爷,您放心,有我在,一个胡子都别想过去。”李大勇对着刚才招呼他的黑汉子说道。 “好!让胡子知道知道,咱夹皮沟不是他们随便撒野的地方。”二大爷大声说道。 说起来也是这个样子,能在这深山老林活下来的人,绝对是强悍无比的。 恶劣的天气,满山的野兽,再加上肆虐的胡子,只要稍微软弱点,村里人早就死绝了。 这么多年能够生存下来,靠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和敢拼敢打的勇气。 “二大爷,我有个主意,您老看看行不行?”李大勇脑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说说看!” “趁着胡子没到,我想先去前面路上埋伏起来。等胡子到了,我争取把大金刚干掉,给韩六爷报仇!” “嗯!是个好主意,你把大金刚干掉,估计胡子也就退了,但这仇可就结大了。这地方……”二大爷面露愁容。 “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咱们也呆不下去了,只要把胡子赶走,咱们也得挪地方。”李大勇面露苦笑。 “行,打完这一仗再说,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哪!”二大爷也是一脸苦笑。 “栓子、大兴哥,这里靠你们了!”李大勇说了一句后,便像狸猫一样窜了出去。 “大勇,别逞能,不行就退回来!”大兴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别看就几十里路,白天半天就到了,走夜路可就不同了。 点着了松枝火把,就算是走惯了山路的土匪也快不了。他们可没有座山雕的本事,双目夜视如同白昼。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夜,大金刚他们接近夹皮沟了,但也是人困马乏,兴奋劲儿早过去了,一个个都不再言语,闷头赶路。 不过,对于山里的土匪来说,这也是常事儿,由于交通不便,出去砸窑、抓秧子,走个一两天都是必须的。 大金刚阴沉着脸,也是一言不发,他现在有点后悔了,怎么就听了李老三的鼓动,身体中的激素一个化学反应,自已来抢什么姑娘啊! 按照平时的习惯,急的时候抓个俊俏的小崽子泄泄火,也就过去了。 这也是东北地区一个恶俗,早年来东北的都是一帮男人,可没啥女人跟着。当地的土着游牧民族又没有开窑子的风俗。所以,很多掌柜的都是找个小厮解决身体里的激素问题。 大金刚现在确确实实感受到,这小破村子,能在山里活这么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但现在是骑虎难下,不把小村子灭了,死了五个小崽子,回去和座山雕也没法交待。 灭了小村子,座山雕肯定也会责怪他,毕竟这是个年年上贡的村子,座山雕答应了不来骚扰的。 走着走着,大金刚猛一激灵,一个翻身,滚下马来,同时大喊一声:“灭了火把!”。 土匪们能活下来的,绝对都是一帮老油条,常年的土匪生涯,让他们比常人多了一份警觉。 大金刚话音未落,二十多人已经扔掉火把,趴地的趴地,躲树后的躲树后,一下子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金刚并没有看到人,只是感受到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自己。 同时,这片山林也有点反常,这么一群人举着火把过来,竟然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这太反常了。 李大勇确实就埋伏在附近,也许长期的猎户生涯,不知道猎取了多少野兽,身上自带一股煞气。 一般人感觉不到,山里的鸟兽却能感觉到。要的吓得瑟瑟发抖,不哼不动。要不远远地避开。 这一片山林就少了许多生机,大金刚凭借着第六感觉,也感受到了。 趴在地上的大金刚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小子!赶紧出来!要不开枪啦!” 李大勇知道大金刚这是使诈,黑沉沉的夜晚,他可不相信大金刚能看到他。 “叭!叭!”大金刚对着李大勇的方向开了两枪。 子弹在李大勇不远处“嗖嗖!”掠过,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娘的!感觉还挺灵!”李大勇心里骂了一句,仍然伏着不动。 等了一会儿,见没啥动静,大金刚站起身,躲在马的一侧,对着两个小崽子一摆头说:“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 两个小崽子是一百个不情愿,他们是土匪,可不是什么正规军,有好处就上,有危险就躲。 但在大金刚枪口的瞄准下,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闪躲地慢慢向前探去。 李大勇抽出长刀,握在手中,一旦被发现,他将先发制人,一刀先干掉一个再说。 两只小崽子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一步一步退回去了。 “大哥,啥都没发现。” 大金刚点点头说:“弟兄们都累了,留两个站岗,其他人先睡一觉,天亮再走。” 三二二 大金刚栽了 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胡子们早累了,也不想继续走了。 大金刚说休息,一帮人立刻扰在一起,点着了两个火堆。 山上露水很大,不点着火烤烤,估计衣服要全湿透了。 有两个人紧张地四处游荡,生怕遇到什么不测。 大金刚默默地坐着,一声不吭。 “大哥,刚才真有人?”六金刚半信半疑地问。 “嗯!”大金刚点点头。…… 李大勇躲在五六十米处一块石头后面,全身都被露水打湿了。 对于长年在山里行走的他来说,这些早就习惯了。 他在算计着怎么才能一击必杀,不管怎么样,即使豁出去这条命,他也要把大金刚干掉。 山花是他的宝贝疙瘩,也是他的心头肉。既然你大金刚动了坏心思,为了金花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也为了给韩六爷几个人报仇,他别无选择。 猎枪的有效射程也就五六十米,他现在有把握一枪命中大金刚,毕竟猎枪里的铁砂成扇面发射出去,杀伤面积大。但却没把握把大金刚打死,除非命中要害,很大可能是伤了大金刚。 他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如果不能干掉大金刚,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土匪们可不是白给的,单兵作战能力相当强,而且个个枪法了得。 尤其是大金刚这种人,能混到这个位置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枪法上不含糊。 据传说,大金刚练枪法都是五十丈外点一支香,黑夜里,一枪过去,要打掉火头才算合格。 要是晚生几十年,这枪法在奥运会上分分钟拿冠军。 所以说,“要我练”和“我要练”,区别大了去了。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李大勇清楚知道,胡子们的枪法绝不白给,自已一丝一毫都不能大意。 多年的猎户生涯也使他比别人多了一份耐心和冷静。 静静地看了一阵子,李大勇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像一条蛇一样,李大勇悄没声息地向后退去,慢慢隐入山林中。 他清楚地记得,白天在这附近发现了几个野鸡,其中一个母鸡正在孵蛋,李大勇来了,也是“咕咕”叫着不肯离去。翅膀扑打着,头低下,脖子前伸,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旁边的窝里有七八个淡绿色的野鸡蛋。 李大勇当时心一软,笑笑走开了。 现在,他要去找这几个野鸡,对付大金刚那帮土匪,这几个野鸡也许能派上用场。 天仍然很黑,借着天上稀疏的星光,李大勇凭借着记忆,慢慢地向野鸡窝所在摸去。 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山林里,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在哪里,他是清清楚楚,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没多大功夫,他就摸到了野鸡群旁边。屏住呼吸,仔细看看,没错,就是这里。几只野鸡也发现了他,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没一只发出叫声。野鸡胆子小,天生夜盲眼,黑夜里是不敢乱跑的。 李大勇熟练的伸手一抓,一只野鸡就到手了,再把鸡头一弯,塞在翅膀下,野鸡连一声叫声都没发出来。 他放过了那只孵蛋的母鸡,又抓了一只。然后,带着两只鸡悄悄的退走了。 他没有回到刚才埋伏的地方,而是向前走了一里多路,在离路二十多米的地方,找个草丛茂密的小坑躲了起来。 天渐渐的亮了,东边的山背后已经迸出万道霞光,天空都带上了一丝金黄。 “走!平推了夹皮沟!”大金刚恶狠狠地发布了命令。 现在天亮了,四周的景物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四周慢慢寻视了一番,没发现异常。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没有了,他可以确信,昨晚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歇了一气儿,土匪们虽然没那么累了,可肚子里却咕咕叫了,人也饿了。 “大哥!咱们打点啥野物垫补垫补吧!”有个小崽子提议道。 “行!慢慢往前走,看见啥吃啥!”大金刚也饿了,他可是连续一天一夜都在赶路,体力消耗的更大。 这人饿的时候不能提饿字,一提饿字,这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每挪一步都费劲。 “大疤拉!你说现在要是有个傻狍子跑过来该多好!咱哥们一枪把它撂了,吃点狍子肉。”一个小崽子边吧唧嘴边瞎聊。 “拉倒吧!还狍子?这时候有只野鸡烤了就不错了!”叫做大疤拉的小崽子一脸不屑。 话刚说完,大疤拉嘴张得大大的,真他娘的神了,眼瞅着草丛中,扑愣愣起两只野鸡。 “卧槽!大疤拉你神啦!说啥来啥!”几个小崽子一边笑着一边顺着野鸡飞走的方向追去。 二十几个小崽子一下子都精神了,大呼小叫的去追野鸡。 大金刚三个人也是哈哈大笑,轻轻地一抖缰绳,也跟在后面。 压抑了许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大家都觉得这个世界是那样的美好。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干干净净,仿佛刚刚洗过。东边的几丝白云在阳光的映射下,镶着金黄色的边,美极了。 一支乌黑的枪管从二十多米处的草丛中伸出,瞄准了大金刚。 一丝危险突然而至,大金刚刚要来个蹬底藏身,但已经晚了,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过,大金刚一声惨叫,栽下马去。 草丛中,一股青烟飘起,袅袅上升。 三二三 娘来找你了! 一瞬间,所有胡子都傻了。 但很快,胡子们反应过来了。 六金刚和七金刚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抽出短枪,“啪!啪!”两声响过,两颗子弹对着李大勇蔵身之处射了过去。 李大勇躲在小坑里,子弹贴着头皮飞过。 他一声苦笑,随即扔掉了猎枪,抽出大刀,他知道胡子们不会再给他射第二枪的机会了。 但他的心里却欣慰的很,终于除掉了大金刚,女儿安全了,也可以告慰韩六爷几个人的在天之灵了。 伏在坑里,李大勇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等待胡子们冲过来,他用大刀去拼命,拼掉一个赚一个。 等了一会儿,胡子们见到没有人出来,便端着枪慢慢围上来。 六金刚提着枪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李大勇蔵身之处,只要李大勇敢露头,绝对是一枪爆头。 七金刚连滚带爬地来到大金刚身边,扶起头一看,已经跟个血葫芦差不多了,十几个小服汨汨冒着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见得活不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七金刚喊了几声,大金刚毫无反应。 “六哥!大哥怕是不行了!”七金刚焦急地喊了一声。 六金刚点点头,眼睛仍旧注视着李大勇藏身的地方,头都没扭一下。他从刚才的枪声中已经判断出,那是一支猎枪,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野猪也打死了,何况是人。 一群胡子已经接近李大勇蔵身的地方了。 “滚出来!老子开始啦!”一帮小崽子使劲儿喊着。 李大勇似乎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跑得再快也没有胡子的子弹快。 他就像狩猎一样,只用耳朵听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了,李大勇攥紧手中的刀,慢慢弓起腰,…… 来了,就是这个时候,李大勇双腿一用力,便如同猛虎下山一样,忽地一下向前窜去,同时手里的刀伸得直直的,对着一个小崽子刺过去。 小崽子也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的很,何况是一直提防着。 他手中的枪一横,去架李大勇的刀,同时身体尽量扭转,防备被刺中要害。 李大勇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一刀只想杀敌,根本不做任何防备。 被小崽子的枪一挡,李大勇的刀锋便偏了一点,再加上小崽子身体的扭动,大刀堪堪从小崽子肋下划过,一条血线飞出,但未伤到要害。 小崽子回过枪来,对着李大勇的后背就是一枪托。 “扑通!”,李大勇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头部又挨了一枪托,几只脚也猛地踹在李大勇的身上。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已的骨头断裂声,随着又一次重重的击打,他眼前一黑,便坠落于无边的黑暗中。 …… 大金刚死了,二十几个土匪灰溜溜地返回了威虎山。 六金刚和七金刚被震怒的座山雕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然后被关了起来。 座山雕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大金刚死了,而且是死在一个小小的山民手里。 留下几个人看守山寨,座山雕亲自带着一百多个土匪直奔夹皮沟。 胡子退了,二大爷叫栓子和大兴悄悄的跟着胡子后面都看清楚了。 大金刚应该是死了,满头是血,一动不动地被抬着。 李大勇不知死活,没见到踪影。 躲在山上的妇孺都回来了。 大勇家几个女人哭成了一团,可是村里人能主事儿的几个人都在忙着,没有人有空照顾她们。 怕胡子们回来报复,几个主事儿人意见也不统一。 有的说干脆放弃夹皮沟,全村人出去躲躲,有的却说赶紧备上一份厚礼,去威虎山服个软,说个好话,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意见不统一,几个人吵了个脸红脖子粗。这两天大家也累了,紧张劲儿一过,个个都是哈欠连天,于是纷纷回家睡觉,商量好明天再议。 小小的山村又飘起了炊烟。 可是,半夜时分,村东小路上放哨的栓子就发现胡子们大批涌上来了。 栓子也是只来得及放了一枪,便被胡子们爆了头。 枪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铜锣声、狗叫声、人们的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大勇家三个女人不知道大勇的死活,都哭成了泪人,并没有睡去。 一听到动静,大勇娘塞了两口袋大饼子给大勇媳妇儿,急急地说:“山花她娘,这次凶多吉少,你赶紧带着山花往山上跑。记住,千万不要回来了!” “娘!你怎么办?”大勇媳妇儿带着哭声问。 “不用管我,我就守在这儿,我儿子不回来,我一步都不挪!”大勇娘脸上露出了决绝。 “赶紧走,要不来不及了,想法去牡丹江告状。” “娘,能行吗?牡丹江在哪儿啊?”大勇媳妇儿慌了神,她可是没出过远门。 “行,上个月收山货的老陈不是说过吗?快走!别磨叽!”大勇娘用力把大勇媳妇儿和山花推出了后门,…… 黑漆漆的山上传来脚步声和人的哭声。 夹皮沟的爷们儿都没有走,锣声一响,又拿着家伙什儿冲了出来。 枪声、惨叫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后,慢慢弱了下去。 大勇娘把柴禾一捆一捆抱过来,屋里屋外堆满了,又把家里的油全泼在了柴禾上。 搬把椅子,敞开屋门,就坐在屋门后,一脸坦然。 她知道再也见不到儿子啦!她也不想活了,她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找她的儿子。 院门外传来了人声,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的砸门声。 大勇娘拢拢头上花白的头发,从炉膛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头,脸上带着笑,点燃了柴禾堆。 “大勇!我的儿!娘来找你了!” 三二四 没经验的刘大双 人性是丑陋的,也是邪恶的。一旦撕下伪善的面具,没有了道德的约束,人就变成了嗜血的魔鬼。 夹皮沟村现在变成了人间炼狱,简陋的武器还是对付不了快枪,胡子们一个个嗷嗷叫着,手里的枪肆无忌惮地发射着。只要见到冲上来的人,便是几枪,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人,哈哈大笑,似乎杀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一条狗。 男人几乎全部被杀死了,没来得及跑掉的女人,无一例外地遭到侮辱,胡子们尽兴地发泄了一把兽欲。 村里人饲养的牛、马、驴等大牲口全被胡子们拉出来,套上车,把值钱的东西全部装上,连猪啊鸡啊也不放过。 女人中挑了些年轻漂亮的,也全部带上山,供他们长期y乐。 最后,一把火点着了整个村子。 夹皮沟大部分都是木愣子房,连围墙都是木板做的。 大火一起,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火海,巨大的黑烟升起上百米高,隔着几十里都能见得到。 “奶奶!爸爸!”已经逃到山上的山花放声大哭。 大勇媳妇儿眼睛里的泪水也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她嫁到这里快二十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尤其是那两间木头愣房子,更承载她和李大勇的甜蜜与温馨。 虽然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有说有笑。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那个曾经的主心骨再也见不到了,她的男人没了。 看看还在痛哭的山花,她把山花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山花的后背。 “好闺女,咱不哭,娘带你去县城里告状,为你爹和你奶奶报仇,为村里人报仇!” “嗯!嗯!……呜呜!”山花一边答应一边哭。 大勇媳妇儿也不知道牡丹江在哪里,只隐约知道在南方。 “鼻子下面长个嘴,不知道就问。”大勇媳妇儿下定决心。 女人,平时柔柔弱弱的,但其实韧性要比男人强,百折不挠,一旦打定主意,便会想尽办法去做到。 大勇媳妇儿还应该感谢东北的一个好风俗,女人都是天足。一个个甩起大脚丫子,下地干活,上山挑担,都是健步如飞。 要是关里的女人,缠了小脚,这要是走到牡丹江去,估计脚磨破了也走不了几里路。 两个人便在这大山里开始了她们人生中最为艰苦的一段旅程。 折了两根粗粗的树枝,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踉踉跄跄向南而去。 牡丹江正处在中东铁路东段,哈尔滨和绥芬河中间。 自从通了铁路后,也逐渐热闹起来。 火车站在牡丹江北岸,周围建了很多东欧风格的建筑,市政办公、旅馆、面包房等,还有一座小小的东正教教堂。 现在牡丹江属于吉林省宁安府管辖。 县府座落车站不远的一座二层楼,在众多低矮的平房中还是显得蛮有气派。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两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跪在了县府门前。 蓬头垢面,乱乱的头发上沾着草屑,衣服裤子上也都是杂草树叶。 “俺要告状!”一个女人用虚弱的声音呼喊着,…… 刘大双把青岛的事儿布置好了,心情好了许多。不过他胆小,在纸上胡写乱画可以,上前线的事儿还是能免则免。他是真的害怕战场上的那种惨烈。 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都进入了化学时代,这化学能有多恐怖,他比谁都清楚。 心情好了,身体里的化学物质又蠢蠢欲动了。 随着身体发育成熟,这化学物质越来越不安分,一活跃起来,刘大双就想找个漂亮的姑娘谈人生,谈理想。当然,用东北的土话说叫“撩骚”。 吩咐丁志军准备好了资料,他又浩浩荡荡地直奔工业园区而去。 “大双哥!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姚雯雯对着突然而至的刘大双,不禁有点惊喜。脸上泛出了喜悦和娇羞,说话声音也嗲嗲的。 “啊!那啥,我设计了几款服装,拿给你和托娅看看。”刘大双似乎很随意的说。 “你会设计服装?咯咯咯!”姚雯雯像看什么稀罕似的,一边瞅着刘大双一边笑。 “哼!黑不溜秋!五大三粗的,还会设计服装?”雯雯心里也在暗笑。 “大双哥,你设计了啥好看的衣服?” 一道甜甜的声音传来,接着便见到托娅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快地跑进来。 丁志军在旁边站得笔挺,眼观鼻,鼻问心,目不斜视,可心里却忍不住笑。 “我的小爷啊!你和人家姑娘谈人生、谈理想,一个个来啊!这俩个都凑一起,不炸窝才怪!” 三二五 准备剿匪 刘大双上一世没谈过恋爱,没啥经验,再加上男人的一点花花心肠,便整天惦记着把姚雯雯和托娅一鼓而擒。 六王爷不是说过吗?五族共和,我这才惦记着两个族的,差距太大了。 “来!来!来!你们俩个坐过来,看看我画的服装!”刘大双一脸笑容招呼道。 会客室的一个长长的真皮沙发,刘大双坐在中间,姚雯雯和托娅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左一右坐下了。 刘大双向丁志军示意了一下,丁志军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几页纸,整整齐齐放在刘大双面前的茶几上。 这几张图纸实际上就是上一世的中山装和夹克衫。 姚雯雯和托娅都看向图纸,托娅直接把脸靠在刘大双肩膀上,一只手搭在刘大双背上,一只手拿图纸看。 姚雯雯不高兴了,都说蒙古姑娘豪放,但这也太豪了,当我们几个是空气。 一伸手,在刘大双腰上使劲儿掐了一把。 正在神魂颠倒的刘大双腰上一疼,嘴一咧,人也清醒点了。 “咱们华夏人,尤其是男性,身材比例不是很好,腿显得短。穿长袍马褂倒是看不出来,但总觉得有点臃肿和复杂。”刘大双开口了。 “那就穿西装呗!”姚雯雯一边看图纸一边没好气地说。 “就是腿短,所以穿西装并不好看,如果再有个小圆肚子,整个人跟个球似的。”刘大双一边贪婪地吸着美女的幽香,一边回答道。 “那就穿你设计这个!”姚雯雯说话挺冲。 托娅却像个小猫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野性,乖巧的一声不吭。 刘大双干笑两声说:“嗯哪!你看这四个口袋的,可以做为正装穿着,腰身收一下,会显得人身材挺拔,有精神。这个拉链的,可以做为休闲装来穿。当然,我这就是个示意图,你们俩个看看哪里不合适可以修改。” “大双哥哥说得对,我觉得挺好看的!”托娅声音娇娇地说。 “狐狸精!”姚雯雯心里暗暗嘟囔。不过却认真看起了刘大双的图纸。 “大双哥,我先给你做一套,看看好看不好看!”姚雯雯看了半天后说。 “大双哥,我们公司也给你做一套好不好?”托娅几乎咬着刘大双的耳朵了,呼出的气弄得刘大双耳朵直痒。 完了,这有点不好平衡了,两个人都做出来后,说谁的好呢? 没有恋爱经验的刘大双有点傻了,不由得心里叹道:“这就是作妖呀!没事干闲的啊?跑这儿来招惹两个小姑奶奶!” “行啊!你们两个厂都打样板出来,然后由大家来评选,好的马上生产,差点的继续改进。”刘大双开始和稀泥,推卸责任。 “雯雯姐,你可不能落后呀!”托娅笑盈盈地对雯雯说,不过语气中带着一丝挑畔。 雯雯也是露出笑容,亲亲热热地说:“托娅妹妹,输了可不准哭鼻子啊!” 刘大双脑袋大了,这才发现,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不简单,真要是弄到一块儿,整天唇枪舌剑的,可真受不了。 两个都头疼,这要是五族共和,还不得上房把瓦揭了。 看来这多两个媳妇儿也不是好事,不行还是先发布个婚姻法,一夫一妻制算了。 刘大双正在这儿心大心小,门外想起急急的敲门声。 丁志军赶紧过去开门,一个司令部的传令兵站在门口。 “报告司令!有紧急电报!” 丁志军连忙接过来,双手捧着,递给刘大双。 刘大双接过,迅速看完,脸色变得铁青,大声对丁志军说:“回司令部!” 说完,一个箭步冲出门外,急急地上了车,大声说:“开车!回司令部!” 电报是吉林省省长老陈发来的,简单汇报了牡丹江夹皮沟被土匪屠村事件。 刘大双心里的火呼呼往上窜,这帮胡子,太没人性了,居然干出屠村的事情来。 这次要不把这伙胡子彻底消灭,估计东北的匪患将层出不穷。 三二六 牡丹江 一路上,刘大双还是气得不得了。 他最恨的就是这帮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浑身力气,就是啥也不干。在东北这个地方,随便刨几个坑都可以种上庄稼,也饿不死人。 可这群混蛋,偏偏喜欢去抢、去绑架,不劳而获。 就是这么一群恶人,还有无数无良文人把他们描写成义匪、侠客,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到了司令部,刘大双一声令下,叫卜凡军前来。 卜凡军已经赋闲在家好久了,连媳妇儿都娶了。一天天没事,浑身力气都用在媳妇儿身上了,眼见得媳妇儿肚皮一天天鼓起来。 可卜凡军只高兴了几天,又开始郁闷了。 尤其是这阵子,原来和他在一起的那批家丁纷纷带兵奔赴各地,更是把他急坏了。 他可是个不服输的人,眼瞅着弟兄们去立功了,自已在家只能和媳妇儿开战,这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偷偷请丁志军喝了几次酒,让丁志军在刘大双面前讨个差事。 丁志军却带来了刘大双的话,好好读书,戒骄戒躁。 今天,传令兵一来,传达了刘大双的命令,叫他马上去司令部报到。 卜凡军乐坏了,连忙穿上一身新军装,打扮的整整齐齐,上了传令兵的车就走。 到了司令部刘大双办公室,扯着脖子大喊一声:“报告!”。 刘大双淡淡的答应了一声:“进来!”。 卜凡军推门进来,这次他可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而是一个立正,敬礼后大声说:“司令!卜凡军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这一阵子学习的怎么样?”刘大双仍旧是淡淡的问。他可不想给卜凡军好脸色,免得蹬鼻子上脸。 “报告司令!天天读书。” “嗯!还不错!” 卜凡军大气不敢出,生怕把刘大双惹火了,又在家闲得蛋疼。 “座山雕你认识吗?”刘大双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熟,听说过,是宁安府最大的绺子。” “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有把握完成吗?”刘大双语气严厉了许多。 “司令放心,上刀山火海,卜凡军不会皱一下眉头。”卜凡军心里暗喜,连忙表态。 “给你两个中队的兵力,剿灭座山雕!”刘大双下了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卜凡军又是一个立正。 “坐吧!我把情况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刘大双现在口气才缓和了点。 卜凡军连忙坐好,腰板挺直,脸上还是一副恭谨,但心里开始美滋滋了。 “终于开始剿匪了,公子还是第一个想到我,看来公子还是没忘了我。” “凡军,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人吗?” “不劳而获,祸害老百姓的人。”卜凡军马上回答。这个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公子没少跟他们讲。 “对!现在的座山雕一伙就是罪大恶极的败类,强抢民女不成,居然把整个村子屠了!”刘大双的火气又上来了。 卜凡军也是吃了一惊,这座山雕也太狠了,抢点钱财就算了,你丅md怎么杀人? “公子放心,我马上带人过去,保证把他们都灭了。”卜凡军也是心里有点火大。 “你今晚就坐火车先去牡丹江,光复军正好驻扎在通化,我命令他们马上派两个连去牡丹江,由你指挥。” “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卜凡军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一个不留!”刘大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卜凡军听了都一哆嗦,卧槽!这次看来真把公子气坏了。 第二天,万通社发表了评论员文章,《匪患不除,民无宁日!》。靖安电台、边区电台、《靖安日报》、《边区日报》等各家主流媒体均转载了这篇社评,并详细报道了夹皮沟被屠村的惨状。 保安军司令部发出正式通告,限各地土匪(胡子)十日内向当地zf投诚,可宽大处理,否则,十日后,一律剿灭。通告中特意声明,威虎山座山雕等匪徒不在宽大处理之列。 忠义军发出声明,愿意接受改编,加入保安军。 刘大双指示林正源等人,立即在通化布防,配合保安军,堵住座山雕匪帮南逃之路。 牡丹江现在不算兴旺,火车站周围有些榨油坊、粮栈、烧酒锅、木材厂以及饭铺、旅馆等。保安物流也在这里开了个物流中心和大车店,生意还不错。 牡丹江在前清时已经是商埠,主要还是粮食及木材集散中心。 火车站不远处有个小茶馆,平时有人在里面说个评书、快板,弹个三弦什么的。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瘦瘦的,留着一撮山羊胡,戴着个老花镜,两个小眼睛咕碌碌乱转,像个精明人。 今天喝茶的人不少,有些识字的拿着报纸就议论开了。 “边区刘主席这次好像急眼了,要灭了座山雕那老小子!” “卧槽!这事儿可整大了,三爷摊上事了吧?” “有点不地道,把夹皮沟一个小屯子给灭了!” “咋这么缺德哪!你整点钱就算了,咋还杀人呢!” “老天有眼!老小子这回作到头了!” …… 茶馆掌柜的可是一惊,连忙拿过报纸看了一下,脸上颜色可就变了。 三二七 卜凡军犯了愁 威虎山的座山雕收到了密信,知道刘大双的保安军要来剿灭他。 这个时候,座山雕开始有点后悔了,知道这事情闹大了。但他是惯匪了,不知多少次官军要来剿灭他,他不还是好好的活着。 胡子就是抢劫团伙,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跟正规军作战,那可差得远了。 土匪屡剿不绝的原因,并不是土匪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根本不和你打。官军来了,土匪立马就跑,换个地方照样为非作歹。 座山雕这次也准备跑路了,保安军什么战斗力,他可是心中有数,硬碰硬,除了被灭,别的机会一点没有。 “老二,你这能掐会算的,这仗咱们怎么打?”大金刚死了,二金刚现在就是老大,所以,在威虎山上的大号窝棚里,几个人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保安军。 二金刚捋一捋下巴上的几根胡子,慢悠悠地说:“三爷!人的名树的影。这保安军可邪乎了,别说咱们,就是东瀛人、罗刹人也占不到啥便宜!” “嗯!这姓刘的小子真是多管闲事,咱们在牡丹江搞点事,他一个靖安的出啥头?”六金刚气乎乎地说。 “闭嘴!不是你们几个混蛋惹事儿,我们能落到这个地步吗?”座山雕听了六金刚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六金刚脸色难看,有点挂不住了。牙一咬,光棍儿劲儿上来了。 “三爷!我老六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事情是我老六惹下的,就请三爷把我绑了送给保安军!” 六金刚把枪往桌子上一拍,脖子一梗,一副大侠士的模样。 二金刚一看,这不是犯浑吗?还以为街头混混打架呀!连忙喊了一声:“老六,你瞎整啥呀!” 座山雕呵呵一阵子冷笑说:“老六!出息了!有种!” 手一扬,一道白光一闪,老六胸口处多了一把飞刀。 六金刚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口的飞刀,惨笑一声:“三爷!我命还你们了!” 说完,身子软软的倒下。 座山雕脸色冷冷的,看都不看一眼。 这下,再没人敢出声了,他们现在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心黑手辣的土匪。 “老二,你叨咕叨咕,应该怎么办?”座山雕口气不善。 “是!三爷!”二金刚也有点晕,他也摸不清座山雕的心思,这要是说错了,小命不保啊! 不过,二金刚以前是江湖上算命的出身,脑袋一转,有了主意。 “三爷!各位兄弟!某昨晚夜观天像,南方将星明亮,有王者之气隐隐显现。我看,可做为我等安身之地。” 这番话一出,众人都有点懵了,啥意思啊?神神叨叨的。 座山雕似有心动,微微点一下头。 二金刚眼睛余光瞄到了座山雕的表情,心里有点数了。 “三爷!兄弟们!硬扛保安军咱们是抗不住的。只能避其锋芒,往山里面躲一躲。但是,再过两个月天就冷了,如果我们还留在这山里,吃啥喝啥?所以,我们也只能往南走。” 大家这回明白了,是啊!等到大雪封山时,躲在这大山里只能冻死饿死,二金刚这小子平时装神弄鬼的,关键时刻还顶点用。 “三爷!您看怎么样?我这就是瞎说!”二金刚对着座山雕恭恭敬敬地说。 座山雕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说:“老二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在往南走还走不了。” 大家一愣,都有点慌神。 “三爷!怎么走不了?”二金刚问。 “哈哈哈!咱们在牡丹江这个地界儿也好多年了,这山里有啥,林子里有啥,应该都清楚。但别忘了一条,往南走要过江的。现在是夏未秋初,正是雨水大的时候,这江面可是宽得很,人马根本渡不过去。仅有的几个渡口,我估计保安军一定派人守着啦!” 座山雕一说完,大家心凉了半截,没错,这阵子大雨不时地就下一场,别说江水啦,就山里的小河沟水都满啦! 二金刚也是心里佩服,这老家伙,别看平时不出声,心里鬼着呢! “不过,兄弟们也不要怕,这两个月呢!咱们先进山躲躲,山里有密营,别说两个月,半年也饿不死,等天一冻,江面上可以走人啦!大家就过江向南走!”座山雕下了命令。 “好!听三爷的!”众人乱哄哄地答应了,开始回去收拾东西。 这都是一群长期在山上的人,吃的、用的,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心里都有数。 一百多个胡子,分成六组,每个金刚带一组,分散进山了。 座山雕和二金刚一组,人数也最多,差不多有四十个人。 卜凡军意气风发的带了两个连的兵力直扑威虎山,为了攻坚方便,除了标配的六零迫击炮,专门带了几门八零迫击炮。 只可惜,威虎山的土匪全消声匿迹了,一个窝棚里有几个女人在哭哭啼啼。问下情况,知道胡子早跑了,他们是被抢来的。 一个山洞里关着几个抓来的秧子和一个垂死的中年人。 请示下刘大双,刘大双只是简单几个字:“务必全歼,不留后患!” 卜凡军现在沉稳多了,既然刘大双命令全歼,那就必须严格执行。 可望着一望无际莽莽苍苍的大山,就是胡子出身的卜凡军也犯了愁。 三二八 刘大双的鸟儿 东瀛军队将在登州附近登陆,攻击日耳曼军队。(删除一百字) 老袁一股火上来了,我们已经宣布中立啦,你们怎么还入侵我国?这不仅违反国际惯例,而且有点太瞧不起人啦!这是你们家啊,想来就来? 现在的老袁对东瀛人可没那么怕了。 老袁大脑袋使劲儿摇了摇,气鼓鼓地说:“不行,华夏的地方不允许交战。” 王部长暗暗点点头,看来袁总裁最近这人参炖老母鸡没少吃,说的话杠杠的,圆滚滚的腰也挺直了不少。(删除二百字) 外交部直接通知东瀛公使馆,严禁任何交战。 东瀛人傻了,什么时候老袁变得这么硬气了。 要是按照以往东瀛人的脾气,通知一声算给华夏人面子,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军队直接登陆了。 正面攻打青岛,东瀛人不是没想过,可是这几年,东瀛的间谍又是拍照又是写作文,早把青岛日耳曼人的要塞的情况汇报了。 胶洲湾附近的几座山上全修了堡垒,大大小小几十门要塞炮对着海面。这要是硬攻,军舰和人员的伤亡不可想像。 所以,军部制订的作战计划,就是从烟台附近登陆,绕到青岛后面,兜屁股来一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人员伤亡。 想直接硬来,可是却心里怕怕的。烟台山下就是刘大双的一个海军训练基地,旁边不远处,养马岛对面,还有个机场,停着不少飞机。 烟台山上还竖着一个绿色的大铁网,天天转着,也不知道干啥用的。 惹谁都行,就这刘大双,东瀛人还真发怵。 东瀛人哭丧着脸去找约翰牛,憋憋屈屈地说:“约翰大哥,你看这老袁,牛逼哄哄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约翰牛驻京公使立马找到袁大头,声色俱厉地说:“袁总裁,你坐到这个位置,可是我们哥几个把你抬上来的。现在协约国有难,你必须帮忙,要不然,我们不介意再换个人。” 约翰牛是真急了,欧洲战场上,日耳曼人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开战就发射化学蛋,黄绿色气体把协约国阵地都覆盖了,每一场战斗下来,协约国士兵都被干掉好几万。后面又是飞机轰炸,又是丅k车冲锋,协约国死伤更重了。现在高卢人快撑不住了,国内年轻人全上了前线,二十、三十这一年龄段的女人全部独守空门了。 对于约翰牛,老袁还真怕,毕竟自已背后的金主是这伙人。 刚刚牛逼了一下的老袁又焉了,脸色也不好看了。 想不出啥好主意,只能又把一帮狗头军师叫过来开会。 羞羞答答的把自己的烦恼说了,一帮狗头军师也是直嘬牙花子。尼玛的!这事儿真不好办,硬扛着不是不行,但约翰牛等背后使使坏,这zf真有可能运作不下去。 杨度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主公,外事不决,可问大双!” 一听“大双”两个字,老袁就烦,这刘大双就像个狗皮膏药,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得。真有事啊,还顶用。 看着老袁一副牙疼的样子,杨度是暗暗发笑,五十多岁的人啦,天天跟个小娃娃计较啥,人家又不来抢你的宝座。 “主公,要不我打个电话跟他问问?”杨度给老袁找个台阶。 “如此甚好,有劳皙子啦!”老袁松了口气。 得益于靖安在电讯设备上的快速发展,京城的重要机关现在也装了电话,杨度拿起电话轻声说:“靖安,刘大双!” 电话不是程控交换机,只能人工接转。 葫芦岛,刘大双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刘大双拿起电话,一本正经地问道:“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刘主席!大双兄弟,是我,你杨哥!”杨度声音很兴奋。 “哎呀!真是杨哥,你这可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有啥指示呀?”刘大双听出来了,是杨度。 “哪儿的指示,总裁让我跟你请教几个问题。” “客气啦!总裁也真是的,说吧!”刘大双这番客气话自已都觉得假。 杨度连忙一五一十的把东瀛和约翰牛的事情说了。 “总裁啥态度?”刘大双问道。 “总裁自幼饱读诗书,世受国恩,自是不肯答应了。不过,不过,总裁压力山大,有点顶不住,特别嘱咐我跟你请教一下!”杨度有点吞吞吐吐的说了。 “杨哥,这事儿好办!”刘大双轻松答道。 “兄弟,你快说说咋办?”杨度大喜过望。 “杨哥,咱这儿烟台到青岛的道是从商朝时修的吧?”刘大双问道。 这一问把杨度问懵了,咋扯到商朝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烟台这么个地方,更别说刚建几年的青岛了。 “大概,可能,也许……”杨度含含糊糊的。 “杨哥,你看你这记性,当初箕子从朝歌逃到百济,不就是走的这条道吗?”刘大双来了个友情提醒。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没错,是商朝修的。”杨度是七巧玲珑心,马上知道刘大双没憋好屁,赶紧顺着说。 “这路修了四五千年了,每年咱们都得花钱养护,这几千年下来,银子可是花了老鼻子啦!”刘大双不紧不慢地说。 “是啊!是啊!” “既然这样,这路不能白走吧?东瀛和约翰牛想过可以,咱们华夏是礼仪之邦,不能失了礼数,交齐过路费就行了!” 杨度恍然大悟,拿着电话机频频点头。 “对!对!交路费!” “杨哥,还有一件事儿!”刘大双又来了一句。 “说!兄弟你说,杨哥绝对给你办到。” “我在长白山抓了一对神鸟,据说是三千年一下蛋,三千年一抱窝,再三千年才长大。现在养在烟台山上,这神鸟最怕枪炮声,谁要是吓坏了我的鸟儿,我跟他拼命。”刘大双认认真真地说。 杨度强忍着不笑,这小子又开始编瞎话了,这比王母娘娘的蟠桃还珍贵。 “兄弟放心,我一定原话转告。顺便问下,这收费怎么收?” 刘大双一琢磨,还不能太贵了,万一东瀛人小气吧啦的,不舍得出钱,去硬攻青岛,他的计划可泡汤了。 “每人一个银元,每匹马五个银元,汽车十个银元!”刘大双定了收费标准。 三二九 山雨欲来 杨度把刘大双的原话和老袁的一帮狗头军师惟妙惟肖地学了一遍,逗得众人仰天大笑,好几个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行,刘小子这招虽然浑,但却是个好办法!”笑完之后,杨士奇首先表态。 “靖安的小皮匠,居然还知道箕子,不简单啊!”王宠惠感叹道。 “还他娘的神鸟儿,三千年一抱窝,那叫抱窝吗?那叫孵化!真真羞煞人也!”一个军师拈着胡须大笑。 众人又是一阵子哄笑。 老袁也跟着笑,但心里却波涛汹涌,尼玛!这个臭小子,歪点子就是多。 不行,得想办法收拢过来,这小子看着混不吝,可事情做得却是相当有水平。 “亮畴,就按这小子的路数,你们外交部整理一下,发给东瀛和约翰牛。”袁大头对着王宠惠说。 王宠惠可不像刘大双那么实在,价格翻了一倍,发给了东瀛和约翰牛公使馆。 东瀛人和约翰牛也都气得乐了,行啊!老袁,居然敢收过路费。 两国的公使跑到外交部准备大闹一番,可是王宠惠根本不见,安排了一个司长接待。 两个公使拍桌子大吵了一通,那个司长只是冷冷的说:“两位说完了没有啊?说完了请回吧!” 两个公使悻悻地走了,本来不想理了,但是形势不等人啊! 欧洲战场急需东瀛人去支援,东瀛人也咬着牙要吞了青岛的日耳曼财产。 强行在烟台附近登陆不是不行,但这样可能就把华夏推到同盟国方面去了,那绝对是得不尝失。 气哼哼地骂了一天,还是来外交部见王宠惠。 接特他们的还是那个司长,态度依旧冷冷的。 “两位想好了?” “我们东瀛人将于明天登陆,买路费没有!”东瀛公使先出声恫吓了。 “随便!我们保留反击侵略的权力。”那个司长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司长心里明镜似的,啥年代了,还来这儿耀武扬威。 约翰牛公使看双方有点僵,连忙打个哈哈说:“司长先生,鉴于我们以前的友好关系,是否免去买路费?” “公使先生,华夏是个主权国家,已经宣布中立,外国军队是不可以随便进入我们领土的。现在袁总裁冒着得罪同盟国的风险同意你们入境,已经是最大诚意了。请问两位先生,我们华夏的军队可以随便进入你们国家吗?” 司长不卑不亢,说话也是有条有理。 两位公使哑口无言了,是啊!哪个国家也不会允许外国军队随便进入。 不过,不过,这是华夏呀!我们列强不是想怎么欺负都行吗?现在怎么突然强硬了? 狠话说完了,两位公使也没招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谈吧! “买路费价格必须降价一半。”约翰牛公使开口了。 “最多降两成,另外,如果损坏房屋等,圴须照价赔偿!”司长仍旧是冷冷的话语。 “我们需要汇报国内才能答应!” “可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提醒你们,我们边区刘主席在烟台山养了一对神鸟,最怕枪炮声。刘主席发话了,谁惊了他的鸟儿,他和谁开战。”司长脸色缓和了,笑眯眯地说。 上帝!约翰牛公使别提心里有多恶心了,这话什么意思?明摆着不准我们从烟台登陆,什么鸟儿不鸟儿的,就是那个姓刘的胡说八道。 不过,司长的话也点醒了他们,华夏也不是都那么好欺负,这个姓刘的可是一言不合就跟他们刀兵相见的。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一提起刘大双,两国公使现在也乖了,磨叽了一天,终于同意按照华夏开出来价格八折交路费。另外,沿途建筑物如有损坏,圴照价赔偿。 最重要的是,为了避免惊到刘大双的神鸟,选择在龙口登陆,离烟台远远的。 神鸟自然是瞎编的,刘大双的目的就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对烟台造成损害,这可是胶东半岛上的一座历史名城,现在也发展的极好,如果遭了战火,损失可就大了。 消息传回东瀛国内,舆论一片喧哗,桂太郎内阁被骂得狗血淋头。 东瀛人的心态现在有点偏激的,几场战争奠定了列强地位之后,便对昔日的宗主华夏国瞧不起了。 东瀛对日耳曼宣战,对盘踞在青岛的日耳曼人下了最后通谍的,三十天内必须撤离,否则将动用武力攻占。 军部紧急动员,征调了六十八艘舰船,外加五万陆军,组织了一个庞大的舰队,向着华夏驶去。 现在东瀛国内人听说,登陆还要交过路费,一片声地要求内阁直接打过去,把华夏也占了。 东京,东瀛内阁又在召开会议。 “诸君,我早就说过,一个庞大的、统一的华夏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必须要华夏乱起来,我们才能趁机占便宜,达到我们的目标。” 西园寺公望首先开口,仍然坚持他一贯的观点。 桂太郎点点头说:“是啊!西园寺元老所言极是。华夏刚刚消停了几天,就敢对我们不敬。” “难道首相阁下要发动国战,全面进攻华夏?”山县有朋问道。 “时机成熟,未尝不可!”桂太郎目露凶光。 会议开了半天,达成共识,首先占领青岛,站稳脚跟。其次从华夏南北两个方向搞乱华夏。第三个要求协约国及山姆国减免以前的债务,并且要追加新的资金援助。 第二条从南北两个方向搞乱华夏,主要是西园寺公望的主意。 南面广州,准备把流亡东瀛的一山先生一伙人派回去,发动讨袁战争。 北面奉天,加大援助张小个子,甚至可以派兵协助,对刘大双的保安军发动攻击。 三三零 鸟儿上了热搜 老袁同意借路给东瀛军队,在华夏国内也引起巨大反响。 相当一部分人把老袁和前清相比,指责老袁就是个卖国贼。 《申报》发表社评,题目是“弱国的悲哀”,文中指出:“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列强国家的军队可以任意踏入弱国的领土,唯一的遮羞布便是买路费。希望国人自强,早日能够对列强说''不''。也希望我们的总裁挺直腰杆,不再在列强面前俯首帖耳。……” 《大公报》的社评是“前门驱虎,后门引狼!”文中指出了东瀛人背后的野心。 “……对于华夏,列强觊觎的只是肥沃的土地、巨大的市场,不过是想把华夏变成为他们的殖民地。西洋人也好,东洋人也好,概莫能外。现在东瀛人军队明目张胆地进入华夏,也许就是华夏人灾难的开始。” 这两份社评份量很重,不少报纸、电台都转载、转播了。 老袁快委屈死了,都是这个姓刘的小子出的馊主意,他拍拍手没事人一样,老子却在这里承受国人的怒火。 当然,也有说好的,奉天的巜顺天时报》就对老袁大加赞赏,称赞不绝。 “……总裁审时度势,毅然决然地放开通道,将有利于正义的协约国打击邪恶的同盟国,是世界人民的福音,对尽快结束战争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 众多的小报却对刘大双的鸟儿更感兴趣,尼玛的!三千年长大,这都是上古传说中的鸟啊! “真命天子刘大双!” “神鸟现,国运兴!” “良禽择木而栖——刘大双才是华夏真正的总裁!” “凤凰、朱雀抑或是金乌?” “神鸟一出,诸邪避让——东瀛军队绕烟台而走!” …… 只有靖安大学动植物专业一名教师指出,三千年成长期似乎不合乎自然规律,有可能需要重新评估。 结果,这名教师的课遭到了学生们的集体罢课。 校董之一,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甚至威胁要解雇他。 在青岛的王士珍和马占山却是仰天大笑,太神了!本来就准备在这条路上伏击东瀛军,还生怕不来呢。结果现在呢?东瀛人花着钱往这条路上钻。 “神机妙算,再世诸葛!”王士珍心里暗暗佩服。 马占山可是大受刺激,他本来就是山字辈大忽悠,可现在跟刘主席比起来,提鞋都不配。 刘主席绝对是骨灰级大忽悠,看着憨厚老实,忽悠起人来都不偿命的。这么精明的东瀛人,愣是被忽悠的争先恐后往死路上奔。 马占山甚至动了心思,打完这一仗,要求调到刘大双身边当待卫,好好的学习一番。 挺严肃的一个世界大战,尸山血海,残酷无比。在华夏这里,却变成了一场大娱乐,老百姓对谁打谁毫不关心。对于刘大双的神鸟却全民关注,天天上热搜。茶余饭后全是议论这个话题的。 刘大双现在也是哭笑不得,他本来就是跟杨度开个玩笑,谁知变成了一场闹剧,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唯一的没参与进来的就是靖安及边区的主要媒体,只是简单地报道了东瀛军队要进入山东半岛。 对于神鸟一事,只字未提。 这几天,各种小报畅销的很,巜靖安日报》、《边区日报》等销量大幅下滑。 烟台山旁边的港湾里,几个巨大的帐篷把水面遮得严严实实的,方圆二里之内戒严,任何人不许靠近。 这两天,烟台市里也不知道涌入了多少人,大家都传说,刘大双的神鸟就养在那几个巨大无比的帐篷里。 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地把烟台山都快包围了。 有头脑反应快的,弄个小渔船,一块银元一次,拉人出去大海上远远地看看帐篷。 萨镇冰坐在烟台山上一个小房子里,看着远远围观的人群,简直愁死了。 帐篷里可是大秘密,几艘乌黑的潜艇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三三一 潜艇上的化学 这个时代的潜艇,特色很明显,一个是上部像tk车一样,装了一个巨大的炮塔,随时可以做为炮艇来用。 另外一个就是和潜望镜在一起的还有一根进气管。 潜艇早就发明出来了,可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人们,迟迟不能实用。 潜艇在水下潜行,是全密封的。但是,船员是需要呼吸的,氧气从哪里来? 最初的办法是放置几个高压氧气瓶在船舱里,潜行时,由氧气瓶供氧。 但在实际运用中却发现,潜行时间稍长一点就不行了。 首先,船舱中的气压会越来越高。其次,随着人呼吸出二氧化碳越来越多,人会中毒。 正常情况下,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只要不超过百分之二,人感觉不到有什么不适。但一旦超过这个浓度,人就会感觉到恶心、呕吐、头晕,还会发生高碳酸血症,严重的会导致死亡。 另外,高压氧气瓶在船舱中也属于危险品,一旦破裂或爆炸将会引起灾难性后果。 所以,潜艇上必须装一个进气管和排气管。 应该说,日耳曼人机械加工能力确实不错,进气管上装有阀门,可防止海水倒灌。 但这样的潜艇实际上有点名不副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水面活动,只有攻击敌舰时,为了不暴露自已,才下潜在海水里。 潜艇的隐蔽攻击性能并不能很好地体现出来。 刘大双初中上化学课时,讲到过氧化钠,老师敲着黑板说,记住了!这个反应就是潜艇中用的,吸收二氧化碳,释放出氧气。 刘大双浑身一激灵,脑袋里可是牢牢记住了。 日耳曼的u系列潜艇一进来,刘大双看后大失所望。 马上把吕士全、刘大海、萨镇冰一帮人叫过来。 去掉炮塔,把炮弹全部移出去。加装氧气发生器,又加多了几组蓄电池。 吕士全和刘大海没出声,反正刘大双怎么指示怎么做,绝对不会错。 氧气发生器并不难,最要注意的是过氧化钠不能放成一堆,否则有点水气或二氧化碳就会爆炸。 要把过氧化钠和稳定剂混合,均匀地涂在一块块板上,接触二氧化碳后,化学反应缓慢进行,平稳地释放出氧气。 萨镇冰有点忧心忡忡,担心地说:“司令,潜艇这样改装,要是碰到敌舰,可是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啊!” 刘大双笑笑说:“萨老,潜艇主要特点是隐蔽,水下偷袭,打完就跑,绝对不能和敌舰缠斗。” 萨镇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似懂非懂的。 等全部改装好了,刘大双又让吕士全拿了几个圆柱形钢桶,每个潜艇里面放两个。 萨镇冰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懂是什么东西。 “萨老,这个东西叫氧烛。”刘大双笑着说。 “氧烛?干什么用的?” “氧烛也是产生氧气的,萨老,看到没有,需要氧气的时候,摁一下这个开关,里面就会燃烧,释放出氧气。所以叫氧烛。” “司令,这太神奇了!这个氧烛能用多久?”萨镇冰掩饰不住激动。 “一根氧烛产生的氧气足够一艘潜艇人员用十二个小时,两根可以用二十四小时。”刘大双详细介绍道。 “司令,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我们就可以长期埋伏在水下,对敌舰来个出其不意的攻击。”萨镇冰高兴了,他有点明白了刘大双为什么改装潜艇。 “好!编制一份操作规程,开始严格训练,最低标准要能够在水下潜伏二十四小时。”刘大双收起笑容,严肃的说。 “是!”萨镇冰敬个礼,回答得也很干脆。 他现在心里可是兴奋极了,这样一改装,许多新的战法便产生了。 这绝对是打闷棍、下黑手的好东西。 氧烛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科技产品了,它是由高氯酸钠和催化剂、赋形剂混合,制成的像蜡烛一样的东西,点燃即可以产生氧气。 后来,各国海军知道这个技术后,纷纷来靖安引进技术,随后一直被各国海军应用。 刘大双也因此被许多人尊称为“现代潜艇之父”。 刘大双有点感慨,进入化学时代,潜艇才真正发挥了作用,否则就是个鸡肋样的东西。 萨镇冰就像小孩得到个糖果一样高兴,半年来,不停地训练。 现在,不论是操作、隐蔽、攻击、撤退都已经很熟练了。唯一的差的就是来个敌人练练手。 接到刘大双布置的任务后,他研究了很久,决定就用潜艇偷袭。 如果水面作战,保安军无论舰艇吨位、数量、经验均处于劣势,胜算不大。 烟台机场,保安军的雪燕侦察机,不停地出动,龙口、咸海卫都在其侦察范围之内。 得知东瀛六十多艘舰艇浩浩荡荡向烟台方向杀来,萨镇冰冷冷的一笑,当天晚上,趁着夜色,没人发觉之际,八艘潜艇悄悄的潜出海港。 两艘巡洋舰仍旧懒洋洋地停在港口,一动未动。 萨镇冰是老海军,他现在仍旧满怀悲愤的时时记起甲午海战。 第一艘被东瀛人击沉的是高升号,那是一艘毫无防御力的运兵船,驶往百济途中,被不宣而战的东瀛军舰击沉,八百多名将士全部葬身海底。 一想起这个,萨镇冰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使劲儿咬上东瀛人几口。 妈妈的!太无耻了!太卑鄙了! 所以,他给潜艇官兵下达的任务是,第一艘,一定要击沉一艘运兵船。 三三二 神尾光臣 从烟台龙口到青岛四方这一线,基本上都是在胶东半岛东部。差不多也都是沿着海岸线,多为丘陵干旱地带。 与山东西北部的平原地方相比,严格来说,真不太适合种庄稼。土地贫瘠,缺水,特别是山区,很多时候靠储存夏天的雨水满足日常生活所需。 从上世纪末,广东大埔人张弼士在此种植葡萄,酿制葡萄酒。 张弼士所在的大埔县,为客家人居住区,多是大山,生活贫困。 后来通过“卖猪仔”来到了南洋,凭借着华夏人的勤劳和聪明才智,张弼士变成了富翁,也经常参加欧美人举行的酒会。 一个高卢人跟张弼士说,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他路过烟台,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野葡萄,极适合酿造葡萄酒。 张弼士听了后,便到烟台地区考察,确实是个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的宝地。 于是,投资三百万两白银,创办了张裕公司。 有个山姆国人在烟台做传教士,他发现这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极适合果树生长。于是他引种了苹果和梨过来种植。 若干年以后的现在,“烟台苹果莱阳梨”便闻名全国,成为地理标志性产品。 现在正是秋天瓜果飘香的时候。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紫色珍珠般的葡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是。连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果香。 几个穿着日耳曼军服的洋人,正在指挥着一群老百姓修工事,地堡、战壕、陷阱等等,连陷马坑都挖了不少。从龙口到青岛的路上,到处都在上演着这一幕。 不少东瀛人的奸细也紧张地注视着,每天都把情报传递出去。 东瀛的征讨青岛军总指挥是神尾光臣中将,对于每天送来的这些情况轻蔑一笑。 日耳曼人想的太简单了,凭借着几个破地堡就想阻挡我们? 神尾光臣在东瀛被称为“三大华夏通之一”,此人在一八八二年便被东瀛参谋部派遣至烟台,化名郑永昌。从烟台出发,历时两个月,对山东半岛、辽东半岛、百济半岛进行了详细的观察记录,尤其是各地炮台的位置、数量、口径更是做了详细记录。 对渤海及黄海部分海域,使用千斤坨,每隔一百公里,测一次海水深度。对水流、风向也做了记录,掌握了第一手的水文资料。 后来,又以商人名义,长期驻在天津北洋水师附近。对北洋水师几个主要领导的作息规律、兴趣爱好等做了详细分析记录。 后又伙同几个东瀛间谍,乘船进入了旅顺口、大连湾、大和尚岛、威海卫等港口和要塞,掌握了很多军事秘密。 而且为了达到侵略华夏的目的,他向东瀛国内送回许多假情报。大肆宣扬华夏正在备战,要与东瀛开战。搞得东瀛国内舆论一边倒地鼓动反击华夏。 甲午海战的爆发,神尾光臣的假情报起了重要的推波助澜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人是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对于征服华夏,征服全世界有着非同一般狂热。 这次担任青岛征讨军总指挥,便是因为他对华夏情况的熟悉及其对华夏国土的贪婪。 上任后,他向东瀛内阁递交了一份绝密报告。他在报告中明确指出:“现在是打败华夏的一次绝好机会,希望国内进行战争总动员,从东北、山东两地侵入中国。国际上欧战正在进行,无暇顾及华夏之事。如错失良机,也许今后再没有机会了。据各方面情报分析,毫不夸张地说,华夏刘大双的边区十年左右将在各方面超越东瀛,而刘大双此人又对东瀛无丝毫好感。一旦华夏强大起来,东瀛再无染指华夏的机会,也许将永世龟缩在几个海岛上,缺少原材料及粮食,无法发展现代工业。不要说成为列强,生存都将成问题。请诸君慎思!慎思!” 东瀛内阁极为重视神尾光臣的秘密报告,一致同意,借参战之名,立即进行战争动员,寻机入侵华夏。 这一次攻打青岛,神尾光臣已经做好打算,要将整个山东纳入东瀛人控制之下,做为入侵华夏的桥头堡。 至于什么交过路费,他更是嗤之以鼻,想要钱?枪炮有,银子无。 刘大双叫人给汉斯打了个招呼,说你们日耳曼人真是二杆子,华夏借路给东瀛人和约翰牛,你们也假模假式的抗议一下呀?要不不是显得太假了,明眼人肯定看出其中有猫腻。 汉斯听了,连连道歉,我们考虑不周到,确实有点二。 隔天,日耳曼向华夏提出严正抗议,在胶东半岛划出中立区给东瀛及约翰牛通过,这是严重违反国际法及中立国守则。希望华夏政f立即撤销此项错误决定。否则,日耳曼保留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权利。 老袁又一次心焦了,都是爷,哪个也惹不起啊! 刘大双乐了,这才对啊!演戏也要进入状态嘛。 三三三 京城的繁华 八大胡同在京城绝对是名气大大的。 哪个老爷们要是偷偷的去了八大胡同,回家肯定被老婆弄去跪搓板。 说起来这个事情还挺复杂,本来嘛,八大胡同就是戏班子聚集之处,以唱戏听戏为主的这么一个地方。 大凡领导们商量点事儿,不论哪个朝代,华夏人都喜欢在些风月场所聚聚。 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耳边都是呢喃燕语,心情都轻松了许多,再难的事情也容易解决。 特别是读书人,还都觉得这是个风雅之事,乘着酒兴,或吟诗一首,或击节放歌,旁边的几个可人儿脸上满是仰慕,眼睛里全是小星星。那种自豪,那种满足是其它东西无法代替的。 大清的统治者是塞外蛮人,对风花雪月的事情一窍不通。所以,大清就立了个规矩,官身之人须洁身自好,不得出入风尘场所。 大清的官员也都是文化人,这文化人都是有精神追求的,不去烟花柳巷,咱去戏班子听戏总可以吧! 于是,官员的聚会场所都转向了八大胡同的戏班子。 要说华夏人聪明,那是真聪明。 咱戏里的女人都是男人演的,那身段,那眼神,那妖娆可不差女人丝毫。 渐渐的,酒喝多了,眼睛一花,看着这些伪娘也是越看越喜欢。 时间一长,戏班子里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妖娆男儿越来越多,不仅唱戏,也陪喝酒,也陪过夜。 大清末期,皇上的话也没人听了,戏班子里逐渐也有真正的姑娘出现了,当然了,都说是卖艺不卖身。要出去过夜,你得来多打几次茶围,吃了,喝了,唱了,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了感觉了。人家姑娘才羞羞哒哒地说为了爱情,陪你出去看月亮。 老袁当总裁后,便有人上书,这些事,别蔵着掖着的。人家欧美列强也是繁荣昌盛,划个彩虹灯区专门营业。东瀛也是姑娘们弄点大白粉往脸上一抹,唱戏陪酒,样样精通。 老袁一想也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自已这么有魅力,娶了十六七个媳妇儿。 家里呆久了,需要出去潇洒走一回。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这无烟工业税收绝对是杠杠的。现在缺的就是钱,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 大笔一挥,开放了禁令,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大家尽管风流快活。 八大胡同立刻成为京城最繁华之地,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只要你肯出钱,弄两个小鬼来推磨都做得到。 但八大胡同也是高消费场所,去个大酒楼吃一餐,十元二十元很正常。去堂子里打个茶围,没个五十一百的出不了门。 京城现在一般职员月收入普遍在十元二十元之间,还真去不起。 去的最多的人是“两院一堂”。两院是参议院和众议院。议员们收入高,每月津贴都是二百元。一堂是京师大学堂,即北京大学前身。教授们一月薪水都是三四百元。 今天晚上,八大胡同的胭脂胡同,清怡小苑门口高高地挂着几个大灯笼,红色的院门却紧关着,几个大汉守在门口,告诉来客,今晚我家主人包场了。 今天来的主角是农商部长老周,请客的是奉天来的张辅臣和于冲汉。 清怡小苑主打粤菜,在遍地鲁菜的京城也是独树一帜,但价格也是死贵死贵,一般人可不来这里消费。 小苑的装修风格极似广州的西关大屋。 建筑物是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青砖石脚,满洲窗、趟栊门全是从广州运来的,原汁原味。 满屋家私全部都是大红酸枝木做的,古色古香。 现在是秋风初起,广州话“秋风起,三蛇肥”,正是吃蛇的好时光。 厨师来自广东南海,拿手的就是太史蛇羹。 这太史蛇羹做法颇为讲究,要选用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水蛇、锦蛇五种蛇,配上一只三年以上的老母鸡,辅以鲍鱼、木耳、鲜笋等慢火煲足一天一夜,起锅,汤汁用纱布过滤,鸡肉和蛇肉手撕成丝,勾茨粉成羹。 吃时,撒上嫩黄的菊花丝和青青的柠檬叶丝,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此羹兼具药效,滋阴壮阳,补胃健脾。 老周、张辅臣、于冲汉分宾主坐定。 餐具也是不凡,细瓷杯碗,象牙筷子,银匙等无一不透出高贵。 这个地方可是张辅臣专门打听到的,为了讨好老周,多少钱都不计较了。 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一个面容姣好,身穿鹅黄纱衣的少女在前引导,两个健妇抬着一个白瓷汤盆上来了。整个屋里立刻充满了一种暖暖的香味。 放好汤盆,两个健妇恭身退下,黄衣少女展颜一笑,房子里都有一亮的感觉。 “各位爷,这是小苑招牌菜,太史五蛇羹,请慢用。”少女说完,把手中两个小碟中的菊花丝和柠檬叶丝慢慢撒入羹中。 少女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给三人每人盛了一碗蛇羹。 少女的纱衣有点薄透露,随着身体的扭动,山川河谷的若隐若现,弄得三个老爷们儿眼睛不住地偷瞄。 老周拿起银匙,舀起一勺,慢慢的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好!岭南美味,令人叫绝!”老周一副陶醉的样子。 张辅臣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说:“大哥!再尝尝这个酒,二十年莲花白陈酿,我用二百银元跟宫中太监买的。” 京城人喜饮莲花白酒,此酒采用万寿山昆明湖白莲花蕊,佐以首乌、当归、熟地等二十余味中药酿制而成。滋阴补肾,和胃健脾、驱风避瘴。 而后世领导喜欢喝的毛台酒,前几年虽然也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技惊四座地摔了个酒瓶子,靠着香气四溢,弄了个金奖。 不过据说那就是个草台子博览会,谁去都能拿金奖的。 现在的国内真没啥人喝,也就是赤水河周边有点名气。 老周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凑近嘴边一闻,便知此酒绝对不俗,说是皇宫出来的估计也是真的。 “好酒!清醇柔和,药香不显!”说完,一口干掉。 鹅黄衣的姑娘连忙又给老周倒满,轻轻一笑说:“爷真是个懂酒的,几个字就说得明明白白。” “看来姑娘也是个懂酒之人,还未请教芳名?”老周笑呵呵地问道。 “回爷的话,小女子如茵,让爷见笑了。” “好名字,这可比什么小凤仙、小桃红那些名字好听多了,少了风尘之气,清新脱俗。”老周大加赞赏。 如茵脸上泛起一点红晕,身子不自觉的往老周身上靠了靠。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柔情似水。 老周自觉定力不错了,可今天也是有点蠢蠢欲动,这可是好几年没有的感觉了。 娘的!这蛇羹和莲花白真有点补肾,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啊! 老周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感。 张辅臣也喝了一口莲花白,说真的,还不如靖安的大漠孤烟。甜不拉嗦的,一股中药味,哪是老爷们儿喝的酒啊! “如茵姑娘,难得我们大哥今天高兴,你可得好好陪陪。”张辅臣满脸笑容地说。 “爷,您就放心吧!只要这位爷喜欢,小女子今天就是遇到了贵人。”如茵抛个媚眼,娇滴滴地说。 “好!如茵姑娘挺懂事儿!” “爷,您看旁边的这几个姑娘您喜欢哪个,我叫她过来陪您。” 张辅臣随便指了指一个穿着水蓝旗袍的女子说:“就她吧!” “爷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一个,弹的琵琶最好听。”如茵吃吃笑着,把那个姑娘拉过来。 刚想问问于冲汉喜欢谁,扭头一看,于冲汉拉着个白衣姑娘的手开始相面了。 三三四 儿子该咋办啊? 精美的粤菜,温柔体贴的少女,三个人在清怡小苑尽情享受了一个晚上。 当然,趁着七分酒意,张辅臣也说明了来意,希望尽快批准张小个子在鞍山的开矿请求。 老周眉头都没皱,满口答应了。手上不停,如茵咯咯娇笑着左右躲闪…… 第二天快中午了,张辅臣才浑身酸疼地爬起来。 “妈拉巴子的!打一仗也没这么累。老喽!”张辅臣有点感慨。 匆匆收拾起床,问了一下,老周早早起来,精神抖擞地去上班了。 吃完早点,于冲汉去结帐。 两万银元的支票一个子都没找零,就这人家还说抹了零头。 于冲汉没说啥,挥挥手,喊了几句“撒尤那拉!”,起身走出门去。 张辅臣直心疼,提上裤子就有点后悔,现在更后悔。据说这是天底下男人的通病。 “够两个团发一个月饷钱了!” 张辅臣一直心疼着。 奉天海城北小洼村,属于辽西比较穷的地方。山多,又年年干旱,种粮食的产量很低。老百姓土里刨一年也填不饱肚子。 村北头一座翠绿的小山下,张小个子正独自坐在那里沉思,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 张小个子就是在这个村子出生的,父母也都葬在这儿。 打扫了一下高大的青砖坟墓,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又把墓碑仔细地洗了一遍。 猪头、鲜果、糕点、白酒几样东西摆在墓前。 张小个子点燃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中,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祭奠完毕,张小个子找块石头垫在屁股下面,守在墓前就一动不动了。 张小个子的父亲叫张有财,可却半辈子穷困潦倒,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一次与赌徒争执中,被人打死。张小个子和二哥为父报仇,也把那个人给劈了。 官府追查下来,张小个子逃了,他二哥却被官府抓去正法了。 张小个子念过三年私塾,也算个文化人,流浪在外几年,卖过烧饼,做过木匠,又走街串巷做过几年货郎。 张小个子有文化,人聪明,后来发现农村缺医少药,牲口病了一点办法没有。他找了几本书看看,又当起了兽医,劁猪羊、骟马驴,顺带着接生配种。牛吃多了涨肚,他一针下去,手到病除。 这个营生反倒让他挣了钱,日子也好过了点。 但张小个子可不是个甘于平凡之人,几年的流浪生活也大大地开拓了他的眼界。 这辈子一定要做个人上人!张小个子给自己定了个人生目标。 于是,张小个子毅然弃医从戎,投了清军,一年不到,凭借着聪明已经混到了哨长。 后来清军从百济半岛一路溃败到奉天。张小个子大失所望,又偷偷的回村里继续他的兽医生涯。 他这段经历和刘大双的大伯刘玉龙很相似。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喝酒时也特别投缘,唠不完的话,喝不够的酒。 不像和刘大双在一起喝酒,俩个人都假惺惺的,干干巴巴挤不出几句话。 他现在坐在这里,正是在琢磨那个整天跟他假情假意的刘大双。 关东军司令部已经和他接触了几次,明确提出,只要他张小个子想统一东北,东瀛国要钱出钱,要人出人,连以前的贷款也可以暂时不还。需要的话,驻百济的东瀛军队随时可以进攻安东,直取吉林。 要不要打? 张小个子一直下不了决心,他不是个莽撞之人,对于刘大双的保安军了解的很清楚。 对于国际国内的形势,他也清楚的很,知道机会稍纵即逝。 不用几年,刘大双的发展对于他而言,只能用高山仰止来形容了。 靖安工业园区、通辽工业园区,再加上天津,有多少工厂在开工,有多少产品在运出,他每天都有详细报告过来。 一纵一横的两条铁路,无数的公路,将刘大双占据的地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现在能够抗衡的,是他手中的兵力还不差刘大双多少,而且刘大双的防区大,兵力分散,薄弱点多。 “爹!娘!儿子来看你们啦!你们给儿子说说,儿子该咋办啊?” 张小个子对着坟墓喃喃地说。 张小个子站起身,目光中露出了坚毅,直挺挺地跪在墓前,大声说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保护儿子,儿子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三三五 古董字画总有吧 张小个子刚念叨完,本来晴朗朗的天,突然间刮起了风,一片乌云就从西面飘过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 “显灵了,祖宗显灵了!”张小个子仰天大呼。 一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很快到了几个警卫人员身边,拿出几份电文交给警卫。 警卫不敢耽搁,立刻快走几步,来到了张小个子旁边。 “大帅!紧急电文!” 张小个子伸手接过,是两份电文,一份是张辅臣从京城发来的,上面四个字:“事妥勿念”。 另外一份是东瀛关东军从旅顺发来的,希望明天能前来奉天拜会张司令,有要事相商。 张小个子现在心情可不一般,立刻吩咐道:“回电,恭候光临!”。 传令兵一打马,又飞一般去了。 “回奉天!”张小个子一声令下,几部汽车发动起来,向东驶去。 大帅府的会客厅,今天坐了几个军人,都是着装整齐,精精神神的。 一方是 张小个子、张景惠、吴大舌头、孙老六等四人。 一方是东瀛关东军副司令植田茂,参谋长山田一夫,翻译官等三人。 “很高兴见到张总司令!”植田茂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也很高兴见到几位!”张小个子也是一笑,彬彬有礼地说。 “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商。”植田茂开口了。 “请讲!” “张将军,我们和罗刹国都是协约国成员,现在欧战打得难分难解,急需我们东瀛国的支援。但海路时间太长,而且容易被同盟国拦截。所以,我们想通过铁路把人员和物资运到欧洲战场。”参谋长山田一夫戴着一副圆眼镜,说话文质彬彬的。 张小个子听完,不禁浑身打个冷战,x拉巴子的!这是运兵吗?不是像古书上说的,来个假途灭虢吧? 扭头看看其他人,也是脸色不好,面带犹豫之色。 “参谋长先生,我国是中立国,这样做,似乎违反了中立国守则。”张小个子咬文嚼字的说。 “战争期间,事情紧急,可以灵活处理。另外,请张将军放心,运送的人员都是非武装人员,主要是产业工人,欧洲的年轻人都上战场了,工厂急需工人。”山田一夫慢慢说道,脸上的神色显得很轻松。 “可是,中东铁路通过刘大双的地盘,他会同意吗?”张小个子眼睛一转,抛出个难题。 “他必须同意,否则,我们协约国也不是吃素的。”山田一夫一反刚才的文质彬彬,眼镜后面的小眼睛露出了凶光。 “那么我是不是也必须同意哪?”张小个子拉长了脸问道。 “不,不,不!张将军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张将军有什么条件,我们是可以商量的。”山田一夫脸色马上缓和下来了,带着微笑。 “此事容我们商议一下,并要上报总裁,两天后答复你们。”张小个子知道事关重大,不能马上答复。 “好!我们等待张将军的好消息。”山田一夫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后,三个人一齐走了。 东瀛人一出门,张小个子马上问道:“这件事几位哥哥怎么看?” “大帅!这个事情有点怪啊!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吴大舌头含糊不清地先说了。 “就是,谁知道他们运的是兵还是民,这一个不小心,就把咱们坑了!”孙老六也是有点担心。 “我倒觉得像真的,看看欧洲的战报,协约国真有点顶不住了。高卢人、罗刹人全是一败涂地啊!”张景惠倒是觉得有这可能。 “容我再琢磨琢磨!”张小个子低头说了一句。他突然感觉到这里面有个什么机会,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刘大双这几天偷着乐呢,欧战一开打,边区工厂的生意好的出奇,都不用出门,上海和天津的汉唐公司订单接的手软。 刘大双提前准备的服装鞋帽外加手套等日用品;枪套、鞍具、挽绳、腰带、公文包等皮具产品;枪炮、军用水壶、饭盒、子弹、炮弹、手榴弹等武器装备;小麦、玉米、食用油等农副产品;百炎清、消炎止血散、阿司匹林等药品;汽车、飞机、摩托车等运输设备全部被抢购一空。边区的相关工厂都在加班加点生产。 “打仗真好,这钱跟水漂来的一样。要是打个十年八年,华夏鸡的屁肯定世界第一啦!” 刘大双心里沾沾自喜,不过马上又做了自我批评。 “觉悟太低啦!咋光想钱呢?跟山姆人似的。要想着世界和平,人民生活幸福。眼光要远,胸怀要大。” 不过,不盯着钱还不行,他现在心里怕怕的,自已这么一瞎搅和,哪边打赢真不好说,万一收了战败国货币,那就是垃圾啊! 罗刹国最先没钱了,他们的卢布刘大双不要,必须真金白银或是矿产等交换。 但罗刹人又舍不得付黄金结算,其它外币几乎没有。 “没黄金?呵呵!古董字画总有吧!庚子年可没少抢我们的。”刘大双心里有了主意。 三三六 半拉子海军 刘大双现在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他估计,随着欧战规模的扩大,欧洲的生产力将会遭到严重破坏。大批民生及军用物资都要向外采购。 而现在能够供应的几个国家屈指可数,山姆国是世界上鸡的屁第一的,如果加大生产力,能够提供几乎全面的物资。东瀛国差一点,但也不弱,也能提供一部分物资。 华夏现在也几乎可以提供全面的物资,虽然比不上山姆国,但差距并不大。 可是,这个货款会成问题,欧洲几个国家都忙着打仗,生产力下降,坐吃山空,早晚有没钱的那一天。 刘大双可是记得,上一世第一次世界大战,山姆国拼命卖东西给协约国,没钱就贷款。结果到最后,协约国欠了山姆国几百亿,山姆国担心协约国战败收不到钱,才急匆匆地加入了协约国。 刘大双可没那个闲心,绕半个地球去参战,再说了,也没那么多海军舰船啊! 走西伯利亚大铁路,帮罗刹人打仗,刘大双更是一点兴趣没有。 但卖货就要收钱,这可有点让刘大双头疼,黄金是首选,白银也凑合,这两样都没有怎么办? 不是还有古董字画吗?不是还有土地吗? 娘的!洋人这几十年可抢了不少华夏的宝贝,得想办法弄回来,华夏文明的见证不能放在洋人手里。 另外,再打几年,等这帮混蛋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把周边原来属于华夏的土地也弄回来。至少在印度洋弄个出海口吧,免得以后憋憋屈屈的。 刘大双感觉到自已的思想觉悟又提高了一大截。最早就是想着守着靖安的一亩三分地,最多也就是东北三省和内外蒙古。 现在想法可多了去了。 打了个电话给施肇基,让他和日耳曼驻靖安的领事谈谈,把自己的意思说一下,估计二愣子这一两年能占领不少国家,这古董字画不会少了。 施肇基高兴坏了,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保护收回华夏文物的,也就是我们的刘主席了。这思想觉悟,这高尚情操,古往今来第一人。 傻子都知道,乱世存黄金。 可刘主席放着大把的黄金不去赚,却为了流失的华夏文物操心。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就是这么个普普通通的人,没见得天天去唱什么高调,却默默地做着最有意义的事情。 准备了一下,施肇基就约见了日耳曼驻靖安的领事,婉转地把意思说了。 听说你们日耳曼一路高歌,势如破竹,占领了不少地区。但估计军费开支也不小,为了减轻贵国政f的压力,本着咱们两家传统的友好合作精神。我们会加大对贵国急需物资的出口,为了减轻贵国的资金压力,可以把你们抢来的文物古董等来抵偿货款。反正那玩意儿也是你们抢来的,不值钱,就算废物利用吧! 日耳曼领事虽然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但却觉得是个好办法。是啊!文物古董现在可不值钱,又不当吃又不当喝,换点急需物资还真的不错。 这两天,谍报司收到了很多东瀛国内的情报,反映东瀛国内正在进行战争动员,征召新兵,退役老兵归队。 东瀛的媒体也是反复宣传,为了协约国的正义事业,东瀛军队将赴欧洲战场参战。 百济方面的情报显示,驻百济的东瀛军队无异常调动。 驻旅顺的关东军也无异常。 谍报司司长李秋雨嗅出点不寻常,把情报汇总一下,急急忙忙赶到葫芦岛,面见刘大双。 “司令,这些情报您看看,我已经写了个综述。”李秋雨拿出一叠文件交给了刘大双。 刘大双接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看的很慢,有些情报甚至反复看几遍。 “具体情况如何?”刘大双问道。 “这几年,东瀛兵力扩充很快,陆军有三十五个常备师团,近五十万人。海军有第一和第二两个舰队,近十万人。再加上新组建的空军,约一万人,没有单独成军,分别隶属于陆军和海军。”李秋雨回答道。 “此次征兵规模有多大?” “具体数字还不知道,但按东瀛的人口规模,保持一百万军队应该很容易。” 刘大双陷入了沉思,边区现在军队也就三十来万,真正有战斗力的约二十万,面对一个一百万军队的敌人,还是力量不够啊! “司令,我们要早做准备,东瀛人不是那么老实的。”李秋雨有点担心地说。 刘大双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啊!东瀛人根本无心去欧洲战场打生打死。他们的目标一直是华夏。 …… 离烟台几十公里的海面上,四艘潜艇浮出海面,乌黑的身躯,像一条条大鲸鱼。 潜艇上只是鬼画符一样涂了编号和几个外文字母。没人分辨出这是哪个国家的。 一号舰长牟子平,二号舰长尹胜昌,三号舰长李文贵,四号舰长晋伟长。 牟子平和尹胜昌都是老海军了,参加过甲午海战,死里逃生。 李文贵和晋伟长也是前清海军,但参军时间短,大部分时间是陆地海军,真正下海时间并不长。 没办法,保安军海军太缺乏人才啦。舰艇的操作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胜任的。 萨镇冰招集了一群旧部,勉强把架子搭起来。死命的训练了大半年,也就是能把船开动,随便放几炮吧!真要拉出去海战,估计是败多胜少。 刘大双给他的任务太重了,水面舰艇不行,主要靠潜艇了。 三三七 潜艇第一战 老铁山头入海深,黄海渤海自此分。西去急流如云涌,南来薄雾应风生。 这首诗形象地描绘了黄海渤海分界线。 说来也怪,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大海,偏偏能分别出来,而且还“泾渭分明”。一边是黄色的海水,一边是蓝绿色的海水。 从烟台坐船向西,快到蓬莱阁时,便能看到这条神奇的分界线。 渤海水浅,平均也就二十米深,下面真要是潜个大潜艇,很容易被发现。 刘大双为什么把潜艇布置在烟台,也是这个原因。烟台山这一带属于黄海,水深五六十米,再向南到青岛附近,水更深一些,大约七八十米。 现在保安军在烟台有一个海军学院,海军陆战队训练基地也在学院闪。 海军学院坐落在烟台东部,依山傍海,离张裕葡萄酒公司几公里,西面不远处就是烟台山。 说白了,这还是前清最后一位海军大臣载洵的功劳,当初这所学院和海军陆战队都是他力主建立的。后来全部移交给了刘大双,老袁嘛,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老袁不出声,大家全装糊涂,反正养不起海军,刘大双愿意搞,对华夏也不是坏事。 至于地方官,更是欢迎刘大双保安军进驻,一个是安全上有点保障了,不至于有海无防。另外一个自然是,刘大双带来了大笔投资,对地方民生还是好处大大的。 别的不说,烟台芝罘区这一块,原来的海岸线都是礁石丛生,走路都绊脚。可是保安军硬是在学院前面的礁石丛中平整出一片海滩,然后又费尽心思从几十公里外拉来沙子,弄了个沙滩出来。 从此,烟台也有了海滨浴场,天热的时候也可以下海去戏戏水。 当然,有时候大家也看到一群晒得黝黑,浑身肌肉,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小伙子们在海中训练。 严格来说,烟台并不是理想的军港。威海和青岛才是比较理想的军港。当年大清的海军舰队就是驻扎在威海的刘公岛。 可没有办法啊!威海军港被约翰牛舰队占了。青岛被日耳曼人占了。 养马岛对面的机场,位置不错,距离威海也就二十公里,要是想轰炸约翰牛人的军舰,飞机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距离青岛二百公里,距离大连一百多公里,也就是说日耳曼人、东瀛人的舰队也在保安军轰炸机航程之内。 对于刘大双这个机场,几家列强都不舒服,这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头上,太吓人了。 刘大双的事迹他们可是耳熟能详,那可是个一言不合直接炸你舰队的主儿。 本来这海军有点优势,结果被这个机场全给毁了。再想吓唬吓唬华夏,首先自已胆子就不壮。 唧唧歪歪地找老袁抗议了几次,可老袁也是有原则的人,不是啥事都听你的。传统的太极拳打了几圈,列强毫无办法,找刘大双要说法?这几家列强都知道刘大双的火爆脾气,还真没人敢去。 东瀛人在旅顺也建了个机场,除了轰炸机,也弄了几架战斗机摆上了。 不过,这战斗机都是被刘大双带偏了那种,和刘大双卖给日耳曼人的差不多。 双人操作,一人驾驶,一人战斗,一挺机枪从尾部伸出,要打别人,必须飞机屁股对过去。 在养马岛最高处及机场周围都设置了高射机枪阵地。 刘大双炸了别人好几次,有点做贼心虚,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连窝端了。 一个大队的兵力守在机场,地堡、碉堡建了一大批,弄得跟铁桶似的。 牟子平走出潜艇,在舰桥上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潜艇真是太憋闷了,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习惯性地摸摸口袋,准备抽支烟,但摸到的却是空空的口袋。 牟子平一笑,为了当好这个舰长,已经把烟戒了。 潜艇空间小,别说抽烟,有点刺激性味道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去。连山东人爱吃的大葱大蒜都不能带进去。 其它的像花生、黄豆、地瓜等,人吃了容易涨气放屁的也不准带进去。 平时的食物以六张大饼压缩干粮及各种罐头为主。苹果、梨等烟台特产每次出海也是装的满满的。 所以,这出海归来的潜艇兵见了罐头和压缩干粮就倒胃口。见到青菜萝卜比媳妇儿还亲。 有时候,牟子平也会对着几个抱着大萝卜在啃的士兵笑着骂:“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刘司令天天给你们肉罐头不吃,个个跟猪似的吃萝卜。” 士兵们一阵子哄笑,有个胆大的跑过来,塞了一听牛肉罐头给牟子平,嬉皮笑脸地说:“舰长!这是小的孝敬您的。赶紧吃!” 牟子平一看到肉罐头,也是一阵反胃,赶紧走几步说:“老子年纪大了,消化不良,还是去吃几根青菜算了。” 背后的士兵笑得更欢了。 潜艇每过四个小时要和基地通报一次,报告自已的位置及听取基地的指令。通报就要浮出水面,因为无线电波在水里的传输受到了阻挠和吸收,根本无法收发报。 现在正是通报时间,能够出到外面到舰桥上透透气的,基本上都是几个干部和通信兵。 没等牟子平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基地的指令到了:“迅速下潜,东北方向有舰队驶来。执行一号作战方案!” 牟子平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让通信兵对其它三舰打出旗语:“胜利!” 马上,其它三舰也回了旗语:“胜利!” 四艘乌黑的潜艇开始缓缓潜入水底。 三三八 无声无息无水花 黄海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几十艘各种船只蔓延了几十公里,慢慢的驶向烟台而来。 旗舰是扶桑级战列舰山城号,第一艘扶桑级战列舰扶桑号,被刘大双炸沉在旅顺口,这是东瀛人火速赶造出来的,原本计划是明年交货。 扶桑级一个特点就是舰岛超高,有多高呢?一共十五层楼。 指挥室设在六楼,没有电梯,再高了,几个年迈的军官根本爬不上去。 神尾光臣坐在指挥室里,视野极好,辽阔的大海一直可以望到天边。 他的心情也极好,终于,帝国的军队踏上了南征的路。 他早已收到情报,日耳曼的几艘巡洋舰已经跑了。青岛海面上只剩下一艘老旧的奥匈帝国巡洋舰和几艘炮艇、鱼雷艇。 “哼!胆小的白毛猪!”神尾光臣从心里瞧不起这些不战而逃的人。 陆地上的情报他也看了,知道日耳曼人在龙口到青岛这条路上设置了许多防线,准备层层阻击东瀛军队。 “土鸡瓦狗!”神尾光臣轻蔑一笑。 他这次带着的陆军就有五万人,战马一万二千匹,火炮几百门,各种车辆几千辆。 最让他骄傲的,是舰队里有一艘水上飞机母舰若宫号。上面可载八架水上飞机。 这个水上飞机母舰可是现在最新出现的装备。 最早是约翰牛改装了一艘货船,船上面全部铺上了甲板,飞机在上面起飞,经过试验成功了。 约翰牛又改进了飞机,把机翼改成折叠式,这一改动,就可以在船上多放几架飞机。 东瀛现在是死抱着约翰牛的大腿,水上飞机试验成功后,约翰牛马上卖了几架给小弟东瀛。 水上飞机航母和航空母舰稍有不同,首先飞机是水上飞机,起飞时,在甲板上弹射起飞,像被弹弓射出去一样。降落时就麻烦了,先降落在水里,由人员打捞,再依靠起重机把飞机吊上船。 水上飞机由于自身构造原因,在速度和灵活性要差了许多。 但不管怎么样,舰队多了一种作战手段,可以立体攻击了。 对于飞机轰炸舰艇,神尾光臣可是记忆犹新。 现在,有了若宫号水上飞机航母,他更加看不起刘大双。 怎么样?再牛你还防得住我来自海上的空袭! 他有信心,从龙口登陆后,一个星期占领青岛。 至于青岛正面,他根本不打算真的进攻,只是佯攻,给地面陆军减轻压力而已。 日耳曼人修的要塞有多坚固,他心里有数,他可不想用人命去填。 正在遐思的神尾光臣被敲门声打断,他喊了一声:“进来!” “报告司令长官,前方报告,发现海面上有水乚。”传令兵敬礼后,恭恭敬敬地说。 “交给海军去处理,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神尾光臣对这些小事毫不在意。这更说明日耳曼人的胆小,弄几颗水l就想阻挡我们,笑话! 战列舰萨摩号航行在舰队的最前端,充当开路先锋。 接到神尾光臣的命令后,舰长松村隆雄少将一声令下,几个水兵在甲板上架起重机枪,对着航线上的水乚一阵扫射。 随着几声巨响,前方爆起了几股水柱,水乚全被引爆了。 但为了防止意外,整个舰队的航速还是降了下来,了望兵在舰岛上手拿望远镜对着海面仔细搜索。 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几处水l,虽没有对舰队造成伤害,但航行速度却下降到十节。 其实,这些水l并不是日耳曼人布放的,而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布放的。也不指望能炸到东瀛的舰船,当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是最好的。 布放水l的目的,就是迟滞整个舰队的航行速度。 潜艇在水下潜行,速度只有五六节,根本跟不上舰队。 所以,必须要舰队的速度慢下来,潜艇才能找到目标突袭。 天快黑时,庞大的舰队到达了烟台附近的海面,传令兵打了一通旗语。 舰队一分为二,两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率领着运输船队缓缓向西驶去,其它的战舰继续向南行驶。 “来了!”在潜望镜里看见东瀛的舰队驶来,牟子平一阵莫名的兴奋。 “六千码!” “五千五百码!” 声呐兵在报着距离。 “准备鱼l发射!”牟子平下了攻击命令。 “铃!铃铃!”,船舱里响起了铃声,水兵们马上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也许情绪太紧张了,水兵们多少有些慌乱。毕竟这是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上战场,平时怎么训练,大家也没这么紧张,心里知道那就是训练。 “奶奶的!慌什么!各就各位!”牟子平大喊了一声。 听到了牟子平的骂声,大家总算平静了点。 按照战前布署的计划,潜艇距敌舰五千码就要开火,歼灭敌人,首先要保证自已的安全。 牟子平太想为以前的老兄们报仇了,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他要靠近点,确保一击必杀。 东瀛军航行在最前面的是巡洋舰海风号,牟子平己经清楚的看见了舷号。 他知道,这是个六千吨级的战舰,与甲午海战时大清的镇远号差不多大小。 “就是它了!”牟子平虽然也想像萨镇冰要求的那样,第一战干掉东瀛的运兵船,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如果让过前面的几艘战舰去袭击后面的运兵船,危险性太大了。自已的潜艇很大可能被发现,将成为活靶子。 “五千码!”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等待着牟子平发射的命令。 负责鱼l发射的副舰长,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了。 “四千五百码!”声呐兵的声音仍旧是响亮的。 可是,仍不见牟子平下令。 “四千码!”声呐兵的声音又响起了。 可是,仍旧没有听到牟子平下达命令。 船舱里很静,每个人都听得见自已的心跳声。 距离太近,潜艇极易被敌舰发现。一旦发现,潜艇几乎无还手之力。 “三千五百码!”声呐兵的声音似乎都有点急躁了。 现在,水兵们不仅听到了自已的心跳声,甚至感觉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到了。 “三千码!”声呐兵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这已经是训练时最逼近的距离了,按照鱼l的速度。两分钟之内就会命中敌舰,但这样留给自己逃离的时间就太少了。 所有人都有点紧张了,舰长这是干嘛呢? 牟子平听到三千码的报距声,浑身的血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与此同时,海风号的了望兵也发现了一号潜艇的潜望镜,只是他们大意了,还以为是鱼l,几挺重机枪泼雨似的扫射过来。 “发射!”牟子平咬着牙根发出了命令。 艇身轻轻一震,刘大双费尽心机研制的鱼l像一条蛟龙一样窜了出去。 无声无息无水花。 三三九 整是啥意思啊? 鱼l的速度太快了! 发射之后,牟子平立刻下命令:“下潜”。 他可是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命中率基本上不是问题,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隐蔽自已。 潜望镜刚刚收起,就感觉到到一阵巨大的震动由远处传来了,潜艇一阵子猛晃,水兵们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命中了!”牟子平一阵狂喜。 “下潜,右舵。全速!”一连串几个命令下完。 其它的都是假的,现在要马上脱离战场,有多远跑多远。 其它三艘潜艇埋伏在后面,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一号艇攻击,其它三艇接应和掩护。 海风号右侧船舷底部被炸了个大洞,海水疯狂地灌了进来,船身已经开始倾斜,用不了多久就会沉入海底。 舰长井上昌义都有点懵逼了,这是水l吗?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刚刚了望兵只是报告不远处发现一颗水l,船附近并没有发现啊! “关闭舱门!损管出动!”井上昌义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报告舰长,底舱损坏严重,已无法堵漏,建议弃船。”轮机长从下面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井上昌义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这连敌人都没见到就要弃船,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还能坚持多久?”井上昌义问道。 “最多三十分钟!” 井上昌义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对传令兵说:“发报,我舰损毁严重,准备弃船,请速来救援!” “是!”传令兵小跑着出去了。 “弃船!”井上昌义下了命令。 这到是训练过,水兵们有条不紊地放下救生艇,开始撤理。 井上昌义关上门,拿出指挥刀,对准肚皮狠狠地戳了下去…… 按照东瀛的说法,尸体必须保持头部完整,否则魂魄回不了家。 神尾光臣收到了消息,听说一颗水l就炸沉了海风号,不由大吃一惊。 随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都是一群猪!简直就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从烟台机场起飞的雪燕侦察机已经确认海风号葬身海底。 驾驶员嘚瑟地在空中歪了两歪翅膀,喜滋滋地回去报信了。 一号潜艇下潜到五十米深度,便全力奔逃,一个小时后,跑出去六七海里了,才慢慢开始上浮。 悄悄升起潜望镜,牟子平仔细看了一下,天已黑了,黑漆漆的海面什么也看不到。 又四处搜寻了一番,确认安全了。 “浮出水面!向基地报告位置!”牟子平下了命令。 …… 收到了消息的萨镇冰可是乐坏了,十几年了,华夏海军第一次干掉了一艘东瀛巡洋舰。虽然没按他的要求干掉一艘运兵船,但这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臭小子!竟然不按老子要求做!看回来怎么收拾你!” 萨镇冰一边笑呵呵地骂着,一边给刘大双发了个报捷密电。 刘大双偷偷的一乐,立刻发电给王士珍,让他通知日耳曼人,在黄海布置的水l炸沉东瀛人巡洋舰海风号。 刘大双特别指示,悠着点,别太激动了,明天再通知日耳曼人,免得这帮二愣子消息发得太快了,引起东瀛人怀疑。 真是第二天,首先青岛的日耳曼军队发表了战报,声称在黄海上布置的水l,成功炸沉东瀛海军巡洋舰一艘。并且誓言血战到底,将来犯东瀛军队彻底消灭。 接着,欧洲的日耳曼国防部也发了同样的战报。 日耳曼人肯定是欢欣鼓舞了一番,本来就是高高在上,不大瞧得起亚洲人,现在更是牛逼了。 你看看,我们几颗水乚就炸沉你一艘巡洋舰,还敢跟我们宣战。 东瀛人这次丢人丢大了,大哥约翰和二哥高卢联袂来问:“兄弟!你们海军也太水了吧?连颗水l都防不住。” 神尾光臣这面子是最挂不住的,但正主井上昌义已经剖腹自尽了,想骂人都骂不到。 万幸的是,没死几个人,士兵们几乎都被救上来了。 要到青岛了,神尾光臣命令舰队远远的泊在海上,不敢靠近青岛湾。 这青岛湾附近可全是密密麻麻的水雷,日耳曼人把这一片海域全布上了雷,船根本无法靠近。 日耳曼人派出了一架侦察机前来侦察。不料,东瀛军早有准备,从若宫号上起飞了两架水上飞机,打得日耳曼飞机狼狈逃窜。 刘大双的侦察机似乎仍旧在烟台周围侦察,重点是围观准备在龙口登陆的东瀛军。 东瀛军从大连起飞的侦察机也不时过来兜兜风。 萨镇冰对这东瀛侦察机可是有点烦,这渤海也就二十来米深,飞机在天上侦察,潜艇在下面根本藏不住,肉眼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人老成精的人,懂得柿子拣软的捏。 青岛那边全是战舰,还有个水上飞机母舰,个个皮糙肉厚,全身獠牙,他可是没想去惹事。几艘潜艇,一旦被发现了,那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龙口这边,大部分是运输船,没啥自卫能力。又个个馅大皮薄,满肚子干货。 所以,萨镇冰就像大灰狼看小绵羊一样,眼睛里都是绿光。 可这东瀛人侦察机天天来转悠,他可是犯愁了。 后来想想,刘司令鬼点子多,请示一下吧!发个密电给刘大双问怎么办。 刘大双看了电报,微微一笑,上下牙一碰,迸出一个字:“整!” 电报员原封不动地把这个字发给了萨镇冰。 萨镇冰是福建人,对这个整字有点不明白。 叫了个家里是靖安的小参谋过来,笑笑说:“你们东北话整是啥意思啊?” 小参谋呲牙一笑说:“首长,这整字意思可多了去啦!整点酒、整点菜、整点钱、整点文件、整哭了、整笑了……” “停!停!要是俩个人打仗是啥意思啊?”萨镇冰快糊涂了。 小参谋乐了,这太容易了,从小可没少干这些坏事。 “整死他、整残他、整瞎了、整出血了、整俩窟窿……” “行,我整明白了!”萨镇冰头大的很,一着急,东北话顺顺溜溜地说出来了。 萨镇冰叫过来烟台飞行大队的队长雷志民,传达了刘大双的指示:“整!” 雷志民也是东北人,一听乐了,拍着胸口说:“萨司令,您老擎好吧!有刘总司令这句话,看我怎么整它。” 这几天,东瀛军和保安军的侦察机都天天在天上飞。 秋天的渤海,可是晴空万里,偶尔有一两朵白云,视线极佳。 两军的侦察机也会在空中相遇,近的时候连长啥模样都看得清楚。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见面除了竖中指,各种骂也是不绝于口。 华夏飞行员都是招呼对方家里女性,妈呀,姐呀,姥姥的。 东瀛飞行员毫不在意,这种事在东瀛习以为常,这正说明我们家女性有魅力。他们骂的都是猪啊、狗啊动物性的东西。 骂归骂,打不起来,侦察机都是轻型飞机,只有照相机,没武器。也就是飞行员随身带个手枪。 可今天上午,东瀛侦察机刚飞临烟台海面,两架飞机从高空冲了下来,速度极快,个头也比平时的侦察机大一号。 东瀛飞行员一愣,怎么今天是两架了,还大了点。但他也没在意,只要不是战斗机就行。 战斗机很容易辨认,都是双人架驶,在尾部开火。 这次保安军的两架飞机都是正对着他飞来,所以,东瀛飞行员毫不担心,也迎头冲过去。 谁怕谁呀?不就是骂人吗? 距离二百多米时,他突然间发现,保安军的两个飞行员都带着狞笑。 “妈呀!好像不对头!”东瀛飞行员心里格登一下,就想转身逃走。 但保安军两架飞机机头突然喷出两道火舌,交叉着射在了他的飞机上。 “不科学呀!怎么机头开火了!”这是东瀛飞行员最后的念头。 最后一刻,东瀛飞行员也没整明白。 三四零 戚少保在此,倭奴莫入! 龙口只是一个小县城,虽然建在海边,可没有什么大的港口。 东瀛军的大船根本无法靠岸,只能放下小舢板,把士兵先摆渡到岸上去。 没有栈桥,人可以趟着海水上岸,可这马匹、火炮、车辆就卸不下来了。 先派了两个中队登岸,搜索前进,他们可是听说日耳曼人修了很多阵地,生怕中了埋伏。 战列舰和巡洋舰的炮衣已经卸下,炮弹也装填好,瞄准了滩头方向。 一旦遇到伏击,将会有暴风骤雨般的炮弹倾泻在滩头上。 可惜,沙滩上静静地,只有海风呼呼地刮过,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了几公里,发现了一个小村子。 但小村子却死一般寂静,没一点人烟气。 小村的房子很有胶东特色,墙壁都是石头垒的平房,最奇怪的房顶上盖的是一种海草。所以也叫海草房或是海带房。 这种海草也不用专门去搞,每天沙滩上都会冲上来很多,晒干了就可以铺在屋顶了。 海草房冬暖夏凉,住起来很舒服。另外,海边的建筑最怕空气中盐份的侵蚀。可海草却能抵御盐份的侵蚀,百年不腐。 村子里的小路是用碎石铺的,家家户户的围墙也是石块垒的。 整个村子干净整洁,透出一股子古朴的气息。 正是秋天,院里的果树大多挂上了沉甸甸的果实。 绿中带红的苹果,全身金黄的梨子,还有高高挂在枝头上红彤彤的大柿子。 村口有盘石磨,旁边是棵饱经沧桑的大槐树。 最令人惊奇的,村口一大片空地上竖着一个跃马扬鞭的雕像。 两块大石头上刻着一副对联。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原来这是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雕像。 戚继光是烟台地区人,下面很多村里人感念戚继光抗击倭寇,保家卫国。不少村里都供奉了戚继光的雕像。 旁边插了一块明显是新做的木牌,上写着:“戚少保在此,倭奴莫入!” 东瀛军中但凡识字的都认识汉字。看了“倭奴莫入”四个字,都是脸色一沉。 有个粗壮的士兵,飞起一脚,把木牌踢得粉碎。 中队长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看看天色不早了,便下令今晚在小村庄休息。 村里人早已经撤走了,连带着饲养的牲畜和鸡鸭鹅等也全部带走,粮食也是一粒不留。 村里仅有的一口水井,也不知道被谁扔了几只死猫死狗进去。 跑了一天的东瀛士兵早就口渴的不行,身上军用水壶也空了。 这海边最缺什么,恰恰最缺淡水,村里唯一的一口井被污染了。东瀛军派了几个人,强忍着恶心,慢慢的把井里的脏水提出来倒掉。 但这井非常深,水还很多,就这么一桶一桶舀水出来,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满村的果树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些人哪里还忍得住。 纷纷动手,管你是苹果还是梨,摘下来就往嘴里塞。 胶东这里产的苹果和梨确实好吃,虽然没有完全成熟,带点酸涩,吃起来却水份十足,特别解渴。 这一顿水果大餐吃得太痛快了,许多人甚至说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 “太好吃了!我吃了十个苹果!”一个来自鹿儿岛的士兵说。 “小小的!我吃了十个苹果和十个梨子。”一个来自北海道的矮壮士兵坚起小指说。 “像我家乡的苹果,我都想妈妈了!”一个来自青森县的瘦瘦的士兵说。 …… 由于井还没有清理干净,炊事兵也没办法做晚饭。 大家也不着急,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胡乱吹着牛。 夏未秋初的天气,不冷不热,阵阵海风吹来,略带着一点腥味。但对于岛国长大的这群士兵,反倒有种熟悉的家乡味道。 “哎哟!我的肚子痛。”那个吃的最多的北海道士兵大声喊道,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众士兵全都哈哈大笑,更是有人取笑说:“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多!” 北海道士兵**了两声,就痛得开始满地打滚。 大家这才觉得问题严重,上去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按住。 可是,那个北海道士兵眼神开始焕散,嘴边、鼻孔里渗出黑血。 “中毒了!”有人疯狂地喊起来。 这一喊不要紧,马上又有几个人觉得腹如绞痛,开始哭叫不止。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肚子痛,倒在地上翻滚。…… 两个中队的东瀛军就这样全倒毙在这个古朴的小山村了。 这自然是马占山的杰作。 本来马占山信心十足地准备设立一个滩头阵地,趁着敌人未稳,砸一轮弹雨过去。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学过一篇古文中说过“半渡而击之”。 可是王士珍看了他的方案却一脸鄙视。 “你难道想让弟兄们都死光吗?”王士珍冷冷的说。 “王总,这个不妥吗?”马占山有点尴尬了,原本信心满满的,却一盆冷水泼过来。 “你忘了东瀛军的军舰吗?几炮下来,你这个滩头阵地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王士珍严肃地说。 “那怎么办啊?”马占山傻了。 “自已想办法!”王士珍根本不理。 马占山有点垂头丧气,看来要完成刘总司令的任务有难度啊! 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约了张文才,两个人找个小酒馆,弄了几个菜,开始喝酒。 “咋地?马老弟愁眉苦脸的!”张文才笑嘻嘻地问。 “唉!第一战的计划通不过。”马占山现在蔫了,说话也压低嗓音。 “要不张哥替你分忧吧!第一仗我上。” “不用,不用。谢了哈!”马占山才不想首战的功能被张文才抢走。 俩个人开始喝闷酒,两个大忽悠都没啥话了。 “……,卖水果的郓哥受了王婆的气,心里不高兴了,收拾好掉在地上的水果,就去找武二爷。……”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小说《水浒传》。 正喝酒的马占山,停下了酒杯,仔细听起来。 “来!来!整一个!”张文才举起杯来喊着。 马占山没反应,仍在呆呆地坐着。 “傻了啊?”张文才大声喊着。 “哎!你说武大咋死的?”马占山没头没脑地问。 “武大?哪个武大呀?” “这都不知道,武二爷他哥呀!”马占山不耐烦地说。 “卧槽!这扯的有点远吧?谁不知道啊?让他媳妇儿药死的。”张文才反应过来了。 “那就对了!你说说他媳妇儿用的啥药?”马占山来了精神了。 张文才大张着嘴,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果真不是好人,一肚子坏水。张文才心里评价道。 “嘿嘿!你这回找对人了。要说用药啊?哥可是行家啊!”张文才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张哥那是,刘总司令手下第一红人,啥不会呀!”马占山开始忽悠了。 两个人嘿嘿笑着密谋了半天,又跑去海边反复看了几遍地形。 这才把地点定在小村庄,迁走了所有人,破坏了水井。水果树上可是挨个喷了药。 然后,俩个人躲在远处的山顶,就等着东瀛军上钩。 三四一 背后伸出的手 侦察机一天没回去,大连的东瀛军也没整明白是咋回事。 机械故障,掉海里去了? 碰上下雨,被雷劈了? 日耳曼人打下来了? 保安军打下来了? 怕死,驾机逃跑了? 无数个可能,但都没证据,这飞机又没通信设备,也没什么黑匣子红匣子的,就这么踪影全无了。 闲了一天,又派出一架侦察机去转悠,结果却啥事没有飞回来了。 第二天又派出去了,结果日落西山,大家眼睛都望直了,这架飞机又失踪了。 这回大连东瀛军可气坏了,心知肚明,绝对有人搞鬼,可又没证据,想找人撒气都没办法。 萨镇冰可整明白了,原来整是这个意思啊!就是坑人呗! 没有飞机在天上转悠,萨镇冰胆子大了,命令潜艇潜行到龙口附近,晚上出来,干几艘东瀛的运输船。 好几天没战果了,按照刘大双一天一艘的标准,算是没完成任务。 趁着夜色,这次是一号和四号在后面埋伏接应,二号和三号潜艇悄悄的摸到了东瀛军舰队的锚地。 由于龙口不适合大规模登陆,东瀛军只好远远地在海上下了锚,原地等待。 这原地不动的船,就是个靶船。 二号潜艇舰长尹胜昌和三号潜艇李文贵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该着我立功啊!两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黑古隆咚地,也看不清舰名,挑了两个个大的运输船,把鱼l射出去了。 然后就是下潜,掉头,全力奔逃。 随着两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一艘三千吨的运兵船和一艘五千吨的货轮被击中。 运兵船直接断成两截,一个巨大的漩涡过后,海面上漂浮着人、木板、救生圈、枕头等杂物,哭爹喊娘地声音也响起了。 货轮头一沉,船尾翘得老高,也缓缓地向海中沉去。这是一艘运粮船,装载着二千吨大米及各种蔬菜瓜果。 所有船都警报大作,亮起了灯光,巨大的探照灯来回巡视着海面,把这一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东瀛缺资源,平时过得节衣缩食的,为了省点燃料,船上锅炉都停了。 两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舰紧急点火,但也没办法马上启航,这锅炉没有两个小时,蒸汽压力根本上不来。 但这一次的袭击,也使东瀛军明白了,船队是遭到了鱼l袭击。 可鱼l从哪里发射的,还是没搞清楚。 这黑漆漆的夜晚,偷偷的摸进来一艘鱼l艇,发射完了再逃之夭夭也不是不可能。 欧战刚开始,日耳曼人的潜艇还没开始大规模参战,再加上对于潜艇功能的理解不同,日耳曼的潜艇还是当半个炮艇来用。 而且由于所用的鱼l射程短,在水面上有气泡,很容易被发现规避。 所以,对于保安军的潜艇,东瀛人并没有真正重视,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几天就损失了三艘舰船,东瀛军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 舰队指挥官木村吉夫命令手下人立即去查清,到底击中两艘船的鱼l从哪里发射的。 两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舰在附近海面搜寻了一天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目标。 渤海绿,黄海黄,秋风吹着,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满山遍野一样是红彤彤的苹果,空气中都飘着果香。 一切如旧,似乎没发生过什么。 只是舰队泊地海面上杂七杂八的漂浮物及海面上的油迹说明这里发生了灾难。 更让木村吉夫火冒三丈的似,登陆的两个中队士兵,一个晚上全死在了小渔村,而且死状极惨,个个面目狰狞,口鼻流出污血。 被击沉的运兵船富山丸号上载有士兵一千余人,最后只救起五百多。 运输船上装载的粮食几乎全部沉到海水里。 五万大军加上一万多匹战马,每天的粮食消耗是十几二十万斤,这下子马上面临饿肚子的问题了。 本来雄心勃勃地乘兴而来的东瀛军,现在士气受到了极大影响。 没办法,木村吉夫厚着脸皮给神尾光臣发电,请求尽快补充给养。 同时,又下令全部工兵及两个大队明天登陆,砍伐树木,马上修建一个栈桥,以方便卸人卸货。 接到报告的神尾光臣大骂几句猪头后,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本来就是间谍出身,头脑不是一般的冷静,胆大心细,对各种事情有着自已的分析和判断。 根据他对欧洲列强的了解,骄横跋扈了几百年,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 尤其是日耳曼人,呆板教条,大多喜欢硬桥硬马的正面战斗,对于什么谋咯、偷袭并不擅长。 如果能够击沉几艘舰船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两个中队的东瀛军。 估计日耳曼人战斗之前就会耀武扬威,口吐狂言。 可现在的事实是,胶州湾的几艘日耳曼军舰早跑了,剩下几艘老旧舰在充门面。 港口附近海域布上了水l阵,守军全龟缩在要塞里,就是一副硬挺着死耗到底的样子。 龙口到青岛的路上,也是阵地、暗堡相连,完全是守势。 可现在却主动出击了,而且神鬼莫测,完全不见人影。 有那么几个瞬间,神尾光臣直觉上觉得这不是日耳曼人干的,反倒有可能是刘大双的保安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直觉。 他又把自己的思路捊了一遍,日耳曼人在做缩头乌龟,老袁中立了,最主要的是,他根据各种情报判断,老袁根本没有和东瀛一战的胆量。现在的老袁眼睛盯着皇宫里的小仪原来的座位,正在虎视眈眈。 可说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做的,又不像,东瀛人的军队、间谍都在紧盯着刘大双的保安军。 天津的几艘训练舰一直没离开过,也就是在附近海面上转悠一圈。 葫芦岛、天津、烟台的几个机场,每天起飞的都是侦察机,根本没见有轰炸机起飞。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伸出的手? 神尾光臣百思不得其解。 三四二 老鸦子挺邪性 大连火车站附近的“白记卤肉店”老板白大虎最近发现有点不正常。 好像东瀛过来的客轮突然间增多了,每天来的东瀛旅客也特别多,而且都是青壮年男人。 据几个小伙计每天的观察记录,差不多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人,个个不像普通旅客,行李不多,腰板挺直,走起路来整整齐齐。 坐火车的人也很多,似乎这些东瀛来的旅客又坐上火车去了东北腹地。 白大虎觉得事情不正常,马上通知了正在大连寻找赵四儿的王亚桥。 “大白唬!来碗卤肉,一个大饼!”王亚桥一身长衫,戴着眼镜,一副生意人打扮。 白大虎一见,连忙满脸堆笑说:“哎哟!老板来了,稀客!快里面坐!” 说完,把王亚桥让到了里边。 照例,一大碗卤肉,一大张饼,小葱、黄瓜、大酱。 “老白,你这大饼卷卤肉就是好吃,连我都越来越喜欢啦!”王亚桥一边吃着一边称赞。 “穷人家的吃食,油大味浓熬得烂,你这大老板尝个鲜罢了!”白大虎笑嘻嘻的。 “怎么样?有啥情况?”王亚桥小声问道。 “这阵子东瀛国内来的人很多,都是精壮汉子,不像普通百姓。” “你报回靖安了?”王亚桥警觉地问。 白大虎点点头,又问道:“你找的那个人有眉目啦?” “没有!这回丢人丢到家了。我可是跟刘主席拍了胸脯的。”王亚桥脸上一红。 “不打紧。这事情不能急!”白大虎好像没啥愁事。 王亚桥没出声,埋头猛吃,过了一会儿抬头问道:“老白,你叫我来就这个事吗?” “是有件事,你最近跟那些码头工人混得挺熟,我是想托你看看最近东瀛到的货船都装了什么货?”白大虎慢悠悠地说。 王亚桥一怔,手里的大饼停下了。他猛地想起来了什么。 “老白,你的意思是不是……?” “对!如果装备也偷偷的运进来,这可是大事情!”白大虎的脸上没了笑容。 王亚桥的脸色有点变了,放下大饼,说了声:“我马上去办!” 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卜凡军现在就是一个字,愁,而且是愁死了。 座山雕一伙分散进入山里以后,便再没了踪影。 卜凡军带人在山里转了好多天,除了大团的蚊子,喘气的活物都没见到几个。 夏天的大山,草木茂盛,满山遍野郁郁葱葱,真要是藏个人,不到跟前你都看不到。 想想刘大双的命令,卜凡军天天着急上火,吃新鲜野菜都不起作用,满嘴起了大泡。 又是白忙了一天,什么人也没见到,一帮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营地。 可今天的营地却多了一个人,除了守卫,还有个头上缠了纱布的老百姓打扮的人坐在地上。 “队长!这个人一定要见你!”守卫人员一见到卜凡军马上报告。 卜凡军看了看,有点印象,是在威虎山救的那个重伤的人。 “你有什么事?”卜凡军随便问了一句。 “卜队长,我叫李大勇,是夹皮沟的猎户。”来人自我介绍道。 “我认得你!不是送你去养伤了吗?怎么又跑来啦?”卜凡军有点不耐烦。 李大勇的眼泪出来了,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带着哭声说:“队长,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被胡子杀了,我娘也被胡子杀了。我媳妇儿和我闺女生死不明。我怎么还能待得下去。我要报仇,杀胡子。” “行,知道啦!我们这不是正在找这帮混蛋嘛!这不就是给你们报仇吗?”卜凡军摆了摆手说。 “队长,你让我跟你们去打胡子吧!我是猎户,这片大山没谁比我熟悉了。”李大勇着急了。 “这山里你很熟?”卜凡军有点兴趣了。 “熟,从小在这山里长大的,闭着眼睛走路都不会错。”李大勇自信地说。 卜凡军一挥手说:“你跟我来!” 说完,扭头向自已的帐篷走去,李大勇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帐篷,卜凡军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这帮胡子藏在哪里你能找到吗?” “差不离!”李大勇点点头。 “胡子的密营你能找到?”卜凡军满脸的兴奋。 “密营”,是东北胡子的一大特色。因为东北冬季时间长,大半年没有东西吃。 胡子们为防止意外,狡兔三窟,在许多秘密地点搭建了窝棚,放置了吃的用的。 一旦老巢被揪翻了,起码在大山里不被冻死饿死。 “胡子的密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么找!”李大勇自信地说。 “怎么找?”卜凡军乐坏了。 “队长,靠人找找不到,得靠天。” “靠天?”卜凡军糊涂了。 “队长,咱们人看不见,找不到。但总是有办法的,山里的动物可厉害了,哪里有吃的,它们找得到。咱们只要盯着天上,哪里有老鸦在飞,在绕圈,下边一定就是密营。” “真的?”卜凡军不相信地问。 “绝对是真的!老鸦子这玩意儿挺邪性的。哪里有吃的,不管多远,它都能闻到味。”李大勇说。 “好!今晚上我请你喝酒,明天一早进山里抓胡子!”卜凡军乐了。 三四三 又见炮雨 上了岸的东瀛军工兵开始在岸边不远处的一个树林砍伐树木。 两个大队的士兵开始继续向前搜索,为大部队探明路况。 两个营的工兵在砍伐树木,搭建栈桥,可是木村吉夫还是觉得慢,又派了两个大队下去砍树,工兵只负责搭建。 这回东瀛军有点怕了,专门找了一条小河取水,再也不敢去村里喝井水了。 神尾光臣给木村吉夫发来了急电,让他快速行动,一周之内占领青岛。 东瀛帝国的几万大军毎日耗费甚巨,打个几千人防守的城市还要费力,简直贻笑大方。 日耳曼的青岛驻军又发了战报,在海上,英勇的日耳曼海军,一艘鱼l艇趁着夜色,轻松击沉东瀛运输船两艘。 东瀛军队一千人葬身海底,几千吨补给也全部沉入大海。 在陆地上,日耳曼勇士同样重创东瀛军队,将最先登陆的两个中队约五百人全歼在龙口。 日耳曼国内自然又是一片欢呼,卧槽!我大日耳曼勇士太厉害了,几千人就干翻了几万东瀛军。 威廉皇帝亲自颁发了嘉奖令,并晋升李维比少将为中将。 最高兴的自然是李维比,这和保安军合作太爽了,自已不用出人出枪,躺着就打赢了。 中将啊,这可是自已一辈子追求的目标。 原以为被派到远东这个小殖民地城市,自己的前途到头了。熬到退休就回日耳曼种菜去,现在却天上掉馅饼,直接把他砸中了。 “噢!上帝!感谢你的仁慈!降下了可爱的刘!”李维比左手抚着胸口,不断祷告。 神尾光臣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一气之下,命令对青岛的要塞进行炮击。 隔着七八海里,十几艘军舰开始了一轮猛烈射击。 这么远的距离,哪有什么准头,炮弹落在海里、要塞群里、市区里都有。 一时间,胶州湾里一个个巨大的水柱炸起,青岛山上大树折断,碎石乱飞,烟尘滚滚。 战列舰上可都是三百多毫米口径的巨炮,炸在海水里,水柱能冲起几十米高。炸到地上,就是一个几米深的大坑,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没了生气。 但对于日耳曼人的要塞还真是损害不大。这要塞当初修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舰炮的威力,一米多厚的钢筋混凝土,比乌龟壳结实不知道多少倍。 雷声大,雨点少,对隐蔽在要塞中的保安军,除了耳朵被震得嗡嗡响,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最可怜的还是老百姓,有几座房屋被炸,出现了伤亡。 王士珍命令要塞里的保安军按兵不动,他知道这种射击只是浪费炮弹,并无任何军事意义。 东瀛军发泄了一阵子,也停止了射击,只是随着大炮的轰鸣,东瀛军的士气恢复了不少。 看看吧!真的大炮轰过去,只会偷袭的日耳曼人老实了吧! 这是许多东瀛士兵心里的声音。 这十几年,打败了华夏,打败了罗刹,又和世界第一的约翰牛拜了把子,东瀛人自信心还是有的。 神尾光臣却很清醒,这一轮炮击,就是提提气,其它没用。 他现在期待的就是龙口的陆军尽快南进,占领青岛。 龙口东瀛军登陆的岸边的大树很少,都是在沙土地上丛生的柳树及榆树,歪歪扭扭,粗细不匀,适合搭建栈桥的找不到几根。 士兵们没办法,只能向远处几公里外的小山进发,山上倒是有些大树。 胶东的山都不高,海拔大多也就一二百米。山都是石头山多,树也不茂密,稀稀拉拉的。 由于干旱及土地贫瘠,一棵碗口粗的树至少要生长十年。再粗一点,能够成材,用做房梁的,没个二三十年根本长不成。 士兵们登上小山,开始砍伐合适的大树,但人手太少了,砍下来还要往回运。一根大树,三四个人都扛不起来。 木村吉夫又派了两个大队下来,连战马都运过来一百多匹。 这一下子,小山上热闹了,人喊马嘶,甚至“嘿哟!嘿哟!”响起了劳动的号子。 真可谓“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一片热热闹闹的劳动场面。 很远处的一座高山上,两个穿着日耳曼军服的人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看到了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由得贼贼地一笑。 一个士兵拿起两面小旗,对着远处的另一座山头打起了旗语。另一座山头的两个士兵又对着更远处的山头打起了旗语……。 几分钟后,一阵子尖啸声由远而至。 正在干活的东瀛军士兵有耳朵尖的,听到了啸音就是一愣,然后就猛地趴下,嘴巴里大声喊着:“防炮!防炮!” 话音未落,暴风雨般的炮蛋就砸了下来。 这可是一零五口径的榴弹炮,一炮下去,半径三四十米之内的人基本上就变成了零件。 更缺德的是,不光是爆炸伤人,里面还混了一些燃烧蛋,几分钟之后,这座小山就变成了火海。 木村吉夫自从炮声响起,手中的望远镜就没放下。 一团团火光炸开,一股股烟尘升起,满山乱跑的人影一点点减少。木村吉夫耳朵里仿佛听见了士兵在痛苦绝望地哭叫,他的心都在滴血了。 十分钟后,炮击停止了,木村再也没看见山上还有活动的人影,只有熊熊的火光和浓浓的烟雾。 “快!救人!”木村吉夫不顾形象地大声喝道,…… 最前面搜索的东瀛军队一个大队循着炮声传来的方向发现,炮兵阵地应该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山坡上。 大队长不停的催促着:“快!快快!消灭炮兵的必须!” 一个大队的人马快速向炮兵阵地方向冲去。 三四四 将熊熊一窝 炮兵阵地在小山的背后,距离海岸线十几公里,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前面开路的一个东瀛军大队循着炮声就杀过来了。 山顶上,有个隐蔽的指挥部,挖在地下的,上面的覆土都有几米。 马占山和张文才两个人一人一个望远镜,正在观察着。 “卧槽!张哥,今天要超计划呀!”马占山看着冲过来的一个大队嘚嘚瑟瑟地说。 “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油,这算啥呀!”张文才不屑一顾。 “那啥,刘主席不是说一天干掉五百就行了吗?我估计刚才的炮击怎么也干掉千八百的啦!现在又来一千多,干不干?”马占山好像是征求意见,但语气谁都听得懂,就是显摆。 “我说马大忽悠,你能不能不嘚瑟,看把你能的!”张文才烦的不得了。 “嘿嘿!”马占山干笑两声,不出声了,专心观看战斗。 半山腰到山顶一共修了三道防线,全是标准的战壕,就是带直角拐弯、防炮洞、交通壕、储藏库的。而且前低后高,哪怕敌人占领了,你再往上爬还够不到地面。 这是靖安军事学院每个学员必修的土木课程。 刘大双胆小,从来都是琢磨着先把自己保护好,所以,他要求手下这群兵也得这么做。 “小马呀!张哥再跟你说一句,按计划,榴弹炮要撤走了。让下面这帮兔崽子们先练练手,咱这边新兵多,手生。”张文才老气横秋地嘱咐道。 “谢谢张哥,这话说得太对了,我本来想一顿大炮下去拉倒了。”马占山醒悟过来。 “小冷,马上传我的命令,按照计划,榴弹炮大队立即撤离,不得有误!”马占山转身命令传令兵。 “是!”传令兵敬个礼转身跑了。 保安军防线部置也基本上是标准的靖安教科书式部署。火力前轻后重,人员前重后轻。 前方两个中队防守一千米宽的防线,重机枪及迫击炮放在后面,七五山炮又靠后布置。一个中队做预备队也是放在后面。 东瀛军虽然穷点,一个大队也标配了两门七五山炮,现在过来的岩上大队,因为担任的是搜索任务,并没有携带山炮。 岩上大队现在的重火力除了重机枪就是掷弹筒了。 掷弹筒这玩意儿,算是个简易版的迫击炮。不过口径只有五十毫米,闭气性也差,最适合的射程是一百多米。 比起保安军配置的六零迫击炮,差距大了去了。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穷的! 虽说也算列强,勉强在亚洲混一混,跟欧美还是有差距。 可是,由于整个华夏的羸弱,东瀛人自然也看不上华夏的军队,但却偏偏没有想到,躲在靖安默不作声的保安军已经超过他们。 岩上大队队长岩上义二也是帝国士官学校毕业的,自然不是蠢才。 尖兵回来报告,前面的山坡上有人守卫,估计人数与我们相当。几十面日耳曼旗帜迎风招展,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太狂了。 “西洋人还是太自大,现在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岩上义二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命令部队在几公里处停下,岩上义二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半山腰的阵地。 防守这个阵地的大队长叫杜远福,也是二十九个家丁之一。 杜远福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几公里外的岩上义二,不由得心中冷笑:“这尼玛的也太托大了,连隐蔽一下都不懂。好吧!送上门的,老子不能不收,这可是大功一件。” 扭头对传令兵说:“通知七五炮队,给我瞄准那个当官的,等下一开战,先把他灭了。” “是!”传令兵跑步去了。 其实,不用杜远福命令,三门七五山炮已经瞄准了岩上义二。 保安军这么多年,大仗打得不多,但训练却是极为严格的。平时的演习也是经常进行。 炮兵的一个基本任务就是寻找有价值目标歼灭。 有价值目标也分的很细,并且写入了条例,俗称“炮八条”,每个炮兵都是倒背如流。 一,炮群。二,重机枪火力点。三,敌军指挥官。四,敌军观察哨。五,敌军弹药储存点。六,敌军狙击手。七,敌军运输车辆。八,一般士兵。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由于刘大双胆子小,手下的这帮人也是个个胆小如鼠。 演习时就看的清楚,首先,炮兵阵地你肯定发现不了。其次,指挥部你找不到,每个指挥官恨不得藏到耗子洞里,绝对不会大摇大摆地在阵地上晃悠。 刘大双有时候想起上一世的影视剧就觉得好笑。 一个浓眉大眼,个子高高的指挥官,一挥手中拴着红缨的匣子枪,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在刘大双看来,这绝对是第一个被爆头的。 有些更离谱的,打急眼了,团长、师长也抓起一把***往上冲。 英勇则英勇矣!却害死全军。 团长、师长是干啥的?是指挥官,你的作用是指挥部队多消灭敌人,少牺牲自已。 打不赢也不能硬挺,跑路就是了。 刘大双的作战指导思想,从他十岁时剿匪就确定了。 那就是,作战如解题。把敌我双方各种因素一项一项往等号两边填。什么时候,自已的战力大于敌军了,他才会发起战斗。否则,宁愿夹着尾巴逃跑。 就比如这次龙口反登陆战,他给了马占山任务书,马占山可不能闲着,要交作业的。 地形、天气、兵力、武器装备、敌军行动路线、作战模式等各种因素全都细细地分析了几遍,然后拟出作战计划,交给王士珍和刘大双。 不合理的、有疏漏的地方还要反复修改。 马占山被折磨的愁眉苦脸、死去活来。几次都差点摔耙子不干了。 在东瀛军可能登陆的几个地方,包括海面和陆地,全都在地图上划好方格,再实地一个格一个格去测量坐标。 现在,只要想轰击哪里,炮兵按着坐标开炮就是了,基本上不会打偏。 后来,刘大双功成名就,携手美人,泛舟湖海。 网络上关于刘大双指挥能力的讨论甚嚣尘上。 一派认为,刘大双没啥指挥能力,就是个胆小鬼。不懂谋略,不谐军事。只是运气好,手下一帮虎将南征北战,东西冲杀,奠定了胜利。 另一派则认为,刘大双是不世出的天才军事家,他的解题作战模式真正做到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第一个靠数据而不是靠拍脑袋作战之人。 岩上义二对着整个山头观察了半天,一点自大之心慢慢消融了。 他参加了东罗战争,那是第一次东瀛军队打败西洋列强军队。现在又是对着另一个列强日耳曼,本来他还有点小得意,也许自已将成为第一个打败日耳曼人的东瀛军队,从而青史留名。 可是现在,他却有点不祥的感觉,眼前这支日耳曼军队也许就是他的克星,他将做为第一支被日耳曼人打败的东瀛军队而留芳千古。 三四五 现代汉尼拔 岩上义二想做战胜日耳曼第一人的想法却反复刺激着他,他太想要这个称号了。 赌徒心理开始占了上风,这也是岛国人的一个悲哀,国土狭小,资源短缺,生存环境恶劣,人的心态都是扭曲的。 好像华夏国内一样,某些被黑的省份,都是人多地少,不坑人活不下去。所以,骨子里就带了坑人基因,坑人是正常的,他们自已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构筑阵地,准备进攻!”岩上义二眼睛红了。 但他并不是莽撞,战前收集的情报表明,青岛的日耳曼守军正规军大约三千人,加上两千多侨民也就是五千多人。 前一阵子到处修工事、修地堡,据间谍传回的情报,都是征集华夏民夫做的,这部分人不会参加战斗,至多担任些运输工作,挣点养家糊口的钱。 神尾光臣兴师动众的带了这么一大批人马前来,打日耳曼只是个幌子,占领山东才是真正目的。 岩上义二这批军官也都是心中有数的,对于日耳曼这点兵力,连想想都觉得多余。 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不仅没让东瀛人清醒,反倒是觉得日耳曼人这是穷途未路了,最后的挣扎,不敢正面战斗,只会像贼一样偷袭。 杜远福一看东瀛军要进攻,可是乐坏了! “卧槽!我老杜要立大功了!这送上门的肥肉必须吃掉。” 岩上义二还是很谨慎的,排兵布阵,制订进攻计划,修筑工事,这一忙乎,半个小时过去了。 在山顶观察的马占山着急了,按照计划,他也要撤离了。 “小冷,大炮撤完没有?”马占山问道。 “报告司令,已全部撤出阵地,连弹壳都带走了。”传令兵小冷一字一句回答。 “张哥!时间到了,咱们也走吧!你说刘主席哪儿都好,就是打仗磨叽,这要是一顿大炮削下去,保证这一千多人活不了几个。”马占山有点舍不得走。 “你懂个屁!我家公子是你能说的?那是天上星星下凡,按着计划做就是了。什么诸葛亮、刘伯温的,比公子差远了!”张文才不乐意了,夹枪带棒地一顿喝斥。 “嘿嘿!”马占山又是两声干笑。 “撤退!” 一声令下,山顶上的人走了个精光。 杜远福也急了,按照作战计划,他只是炮响之后,防守一个小时,待大炮撒到安全地方,他们也必须撒走。 这到手的功劳愣被磨磨蹭蹭的东瀛军给耽误了。 一个小队的东瀛军排成散兵线,开始了试探性进攻。 重机枪也“哒哒哒!”地开始射击,为步兵提供掩护。 “尼玛的!这点兵,不够塞牙缝的!”杜远福心里憋屈。 二百米距离上,保安军的步枪爆豆一样响起了,一个小队的东瀛军瞬间就倒下了一半,剩下的立即卧倒、隐蔽,再也不敢进攻了。 听到了枪声,保安军炮兵小队长乐坏了,立刻命令:“准备射击!”。 三门七五山炮从掩体中推出,乌黑的炮口指向了山下的东瀛军。 “五号区,十发急促射!”炮兵小队长又发出了命令。 炮兵们立即忙碌起来,校正标尺,装填炮弹。 小队长手上的红旗猛地往下一压,大声喊道:“开炮!” 岩上义二端着望远镜正在仔细观察保安军阵地,他要找出火力点及薄弱之处。 一个小队的兵力试探性进攻,对面的敌人也很狡猾,连重机枪都没开火,就是一通步枪射击,已经把已方进攻部队压住了。 当他望远镜又往山上搜索时,却发现了点异常,靠近山顶处,怎么伸出了三根乌黑的炮管。 “良心大大的坏了!”岩上义二一哆嗦,这是步兵炮啊!而且,他心里发慌,有种死亡来临的感觉。 一个驴打滚,岩上义二就伏在了地上,这是一种本能,战火中唐练出来的一种求生本能。 再说了,岩上义二也是帝国士官学校优秀毕业生,战术动作还是挺麻利的。 众人都是一愣,怎么平时军容整齐,威风凛凛的大队长一个跟头趴地上了,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卧倒!卧倒!”岩上义二带着哭腔在喊。 东瀛军也是训练有素,听到了喊声,也是唰地一下全趴地上了。 炮弹随后而至,一刹那间释放出的化学能量把弹头撕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金属片,毫不留情地四射而去。 “轰!轰轰!”,三十发炮弹接二连三地释放出肆虐的化学能量,催动着碎裂的金属片疯狂地扑向任何阻挡的人和物。 自从战场上有了化学的加入,战斗变得简单了。士兵们再也不用挥着大刀互相对砍了。 死亡也变得简单了,没有伤口的剧烈疼痛,没有面对死亡的无穷恐惧。 一瞬间,化学能量就帮助死亡者解脱了。 岩上义二现在就是这样,没有痛苦,没有恐惧,身体变成了泥土,开始滋润这片贫瘠的山坡地。 一个小时到了,已经听到了急骤的马蹄声。 一个大队五百多人的东瀛军骑兵赶到了。 “三中队殿后掩护,撤退!”杜远福下了命令。…… 几十分钟后,保安军撤出的战壕里又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那是埋在战壕里的***包被引爆了。又有许多东瀛军体会到了化学能量的强大。…… 带兵远去的杜远福一脸沮丧,玛德!就杀了几个当官的,太不过瘾了! 但作战计划他是不敢违抗的,这可是经过公子审核批准的,绝不会错。 日耳曼人可是兴高采烈,战报又发出了,歼灭敌人两千,毙敌高级军官大佐一名。 至于是不是毙敌两千,李维比中将也没去统计,大概差不多吧! 战报不都是这样嘛,毙敌往大了说,已方损失往小了报。 在日耳曼国内,李维比中将现在快成战神一般的人物了。 比起欧战一天伤亡几万人,龙口这边的死亡人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李维比是率领几千老弱病残硬撼十倍之敌,不仅没有困守孤城,而且主动出击。仗打得巧,打得妙,指挥艺术高超,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绝对是天才的军事指挥家。堪称现代汉尼拔。 很多媒体呼吁,将现代汉尼拔调回欧洲主战场,留在遥远的东方实在是浪费人才。 这一下,可把李维比吓坏了,他可不愿意去欧洲战场,一天死几万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协约国这边可真气坏了,你娘的东瀛人,也太不争气了。 几万人去打个几千人的老弱病残,连敌人都没见到,死伤好几千了。舰船也被干掉了几艘。啥战斗力呀?就这还号称列强? 威海的约翰牛军队本来集结了一千人也准备登陆青岛。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啦,扭伤腰的、崴了脚的、摔坏膝盖的、长痔疮的,一下子多了起来。一大半人趴窝了,根本无法出征。 东瀛军总算把栈桥搭建好了,木村吉夫命令大部队带着重装备马上下船,他这几天丢人丢到家了。 必须全歼这帮白皮猪! 木村吉夫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三四六 袁氏的心思 老袁虽然是旧式官僚,外表也是五短身材,粗粗壮壮。 但老袁绝对是个聪明人,也能接受一些新鲜事物。 刘大双的成功他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可是佩服得紧。刘大双的一些施政方针、政策等,他可是全部仔细研究了。 眼看着刘大双把一个人烟稀少的农牧业为主的东北及蒙古地区发展成了一个工农业并重,各行各业协调发展的富裕之地。 这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连带着整个华夏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纱厂、布厂、火柴厂、自行车厂、缝纫机厂、服装厂、家俱厂、印刷厂、造纸厂、皮革厂、机械制造厂等遍布华夏大地。 采矿、冶金等重工业也是飞速发展。军火工业、汽车制造、无线电等也逐步追上了西方列强的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在刘大双的引导下,特别是“梦想创意基金”每年资助研究的项目,使国内的化学工业从无到有,化学药品、油漆涂料、塑料制品、胶片、合成纤维等更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老袁可没有傻到去阻止工业的发展,相反,还效仿靖安,出台了许多鼓励工商业的政策。 在教育上,老袁也模仿刘大双,每户一年参加十天公益劳动,儿童全部免费就读初小,孤寡残疾人子女直接入读,无需交费。 工商业的快速发展,也转移消化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农产品价格不断上涨,在家务农的,收入也直线上升。 所以,这几年华夏的鸡的屁每年都疯了似的增长。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千古不变之真理。 日子好过了,老袁手头也宽裕了。可这心思也活络了。 老百姓手里有点钱,无非是吃点、喝点,偷偷的去窑子里逛逛。 有点身份的,玩的花样多些,去戏班子里捧个角儿,多娶几房姨太太等。 到了老袁这个身份,有了钱,要求可高了。 姨太太不缺了,都十六房了。再多,虽然每天十个鸡蛋,一只鸭子,老袁也是力不从心了。 古玩字画,宝马香车,这些老袁都是唾手可得,一点新鲜感没有。 老袁心里还有个不能说出口的急切,他们袁家传了几代,都是男丁活不过六十。 老袁今年五十五了,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一种急迫感,生怕那一天来到。 窃钩者诛,窃国者候! 老袁心里经常不自觉地念叨这句活。 《顺天时报》是总部在奉天,主要在京城出版发行的一家报纸,老板是东瀛人。 因为报纸经常报道一些东西不偏不倚,没有明显的倾向性,老袁也喜欢看。 老袁的大儿子袁和庭有点摸透了老袁的心思,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把这事儿办成了。 他可是长子,事情一旦办成了,这以后的江山就是他的啦! 京城八大胡同,每天都是热闹非凡。有钱了嘛,免不得有点小心思,大家都要出来潇洒一下。 百顺胡同里的万秀苑,袁和庭约了个客人来听戏。 正在上演的是昆曲《牡丹亭》,婉转的唱腔,吴侬软语的念白,都是袁和庭喜欢的。 别看袁和庭是北方长大的,他不太喜欢京剧,特别是男扮女装的旦角,更让他没兴趣。 昆曲里的旦角真正是女子扮演的,眉目传情,身姿婀娜,葱葱玉手,粉白脖颈,尽显小女儿的美艳娇羞。特别是软软糯糯的苏州白话,听着别有一番韵味。 “袁先生,贵国的戏剧很有意思,特别是一些念白,我都听得懂。有些发音和我们的发音差不多。” 客人轻轻地一笑,小声说道。 “松井先生也喜欢华夏戏剧?这〈牡丹亭〉可是流传了几百年的一出戏。” 袁和庭笑笑,也是压低声音说。 客人是东瀛公使馆文化参赞松井一雄。这可是个华夏通,对华夏文化研究颇深。 “是啊!作者是汤显祖,着作等身,堪称华夏的莎士比亚。”松井一雄慢慢说着,显出了深厚的华夏历史文化功底。 “哈哈!松井先生高论,让人耳目一新。来,品一品我这茶,这可是刚刚从苏州送来的。” 松井一雄端起茶杯,仔细观看,只见茶叶条索纤细,白毫隐翠。茶汤嫩绿明亮,清澈见底。 用鼻子闻闻,香味浓郁,夹着花香果香。 轻轻地品了一小口,口腔生津,回甘悠长。 “好茶!真正的好茶!”松井一雄由衷地叹道。 “松井先生可知道,此茶在当地又叫做’吓煞人香‘”。 松井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笑着说:“不虚此言!不虚此言!” “松井先生喜欢,我准备了两斤,等下带回去慢慢品尝。”袁和庭看似随意的说道。 “如此多谢了!”松井也学华夏人拱拱手。 不过,他眼珠一转,又笑笑说:“袁先生,贵国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碌。不知是否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袁和庭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犹豫了一下说:“不知松井先生是否和<顺天时报>总编相熟?” 三四七 潮涨潮落 袁和庭转弯抹角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 就是需要巜顺天时报》,多报道一下总裁的丰功伟绩,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效果。 松井一雄是华夏通,听了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是老袁想玩的更大点,要开历史倒车呀! 喝着香喷喷的碧螺春,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顺天时报》是干啥的?他比谁都清楚,幕后老板是东瀛外务省,专门为了入侵华夏而办的一份报纸。 表面上看,它的报道很公正、很客观,而且文笔都是华夏风格的。 但却在许多关键问题上,美化东瀛,吹嘘东瀛的巨大成就。 有意无意地散布东瀛人对华夏人的友善,慢慢消减华夏人的反感心理。 现在袁和庭有这种想法,正好可以利用,趁机搅乱华夏。 松井一雄可不是单纯的文化参赞,他身上也带着东瀛情报机关的任务。 “袁先生,请您放心吧!主编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事情一定办到。”松井一雄一口答应了。 “多谢松井先生!”袁和庭也是一身轻松。 当晚,松井一雄将整理好的情报火速报回东瀛国内。 东瀛内阁极为重视这一情报,密令驻华夏公使,全力配合。 最高兴的是西园寺公望,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天助我也!” 山东龙口的东瀛军终于修好了一条栈桥,全部士兵、装备开始陆陆续续运到岸上。 木村吉夫现在有一种快要疯了的感觉,被日耳曼人折腾了两次,损失一千多士兵,帝国沦为了国际上的笑柄。 可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迫在眉睫,那就是几万人的吃饭成了问题了。 运送粮食的那艘货船被击沉后,木村吉夫已经要求部队每日定量,节衣缩食了。 已经发了紧急电报给神尾光臣,请求支援。 神尾光臣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就地解决!”。 神尾光臣是知道东瀛的实际情况的。欧战一起,刘大双的边区率先把出口的粮食、棉纱、药品等全部上涨了几倍价钱。华夏其它地方也是跟风猛涨,加上受战争影响,东瀛的生丝等产品滞销,粮食及日用品价格上涨,东瀛已经吃不消了。 “这个刘大双,似乎处处针对帝国。”这是神尾光臣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龙口,只是一个小镇,属于黄县管辖。 黄县历史悠久,乃春秋战国时黄国所在地,后黄国被齐国所败,故地称黄。 县西南有黄山,西北有黄水河。秦时设县,斗转星移,已跨越了两千年。 县府在龙口镇南二十里,有内外两道城墙围着。 外城墙皆为夯土所筑,年久失修,已残破不堪,防御功能是没有了。墙内墙外已经起了许多民房。 内城墙倒是好些,砖石结构的,城门、城楼尚在。 内城街道虽然是窄窄的,但房子大多砖瓦结构的,古色古香。 主要的商铺也都在内城,一片片的招牌,街道上人头涌涌,显得很是繁华。 虽然知道东瀛军队要来了,除了几个大户收拾了细软躲到烟台去了。大部分都没走,他们都听说了,东瀛军队是过境去青岛,所以并不害怕。 马占山派人去通知了县长,说最好动员老百姓躲一躲,免遭兵患。 县长小脖子一梗,没当回事。 袁总裁都同意了,关你们东北人啥事? 马占山可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话说到了,你不听,关我屁事。 不过想了想,还是汇报给了刘大双。 刘大双也头大,他又没有刘家祖先刘大耳朵的魅力,带着几十万民众拖家带口的转移。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想管了,好话听不进,吃点亏,付出血的代价就长记性了。 他可是记得,为了几两银子,洋人攻打塘沽时,可是华夏老百姓把洋人士兵从船上抬到岸上的。 民不知有国,大清也算是一个奇葩。 不过,毕竟受教育多年,还是有一颗爱国爱民的红心。 调了一个中队的保安军,穿着便装,号称是“黄县自卫队”,把路口给堵上了。 边区的媒体发了一个记者采访刘大双的谈话记录。 刘大双在采访中谈到:“我国恪守中立,边区自然也遵守。但如有任何军队伤害到华夏平民,保安军将对该国发起无差别报复。……” 报道一出,动静弄得挺大。 首先是东瀛人恨得牙痒,他们表面上不屑一顾,可心里却怕了。 那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无差别攻击呀!就是说这混蛋不管平民还是军队都会攻击,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几个列强包括华夏国内一些小资情调的人也是满脸不屑。 粗人啊!野蛮人啊!发表个谈话都没水平,就不能觉悟高点,语言文明点? 真是没素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混的。 华夏老百姓却喜欢刘大双这个调调,个个赞不绝口。 这才是好领导,说的话听着就长志气,就觉得腰杆硬梆梆的。 京城里,松井一雄跟袁和庭打了招呼,胶东的事儿,你们做做样子就算了。做为回报,我们将全力助你们袁家登顶。 于是,袁总裁也是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要保证民众安全之类的话,然后就没声音了。 《顺天时报》最近连篇累牍地报道袁总裁的丰功伟绩。连小时当孩子头时做的诗也刋出来大加赞赏。 不爱金钱不爱名,大权在手世人钦。 千古英雄曹孟德,百年毁誉太史公。 风云际会终有日,是非黑白不能明。 长歌咏志登高阁,万里江山眼底横。 各路文人有那心思灵活的,也明白点啦,立即发文,反复点评,赞赏有加。 这些消息刘大双也收到了,不禁仰天一叹:“乱世来了!”。 龙口登陆的东瀛军,忙碌了两天,终于把人马、装备全部卸下来了,沿着码头,兵营都排了十几里长。 战列舰、巡洋舰这两天一直在海面巡逻,倒也平静,啥事儿都没有。 陆军全部登岸,海军歇了一口气,只留下一艘巡洋舰在海面巡逻,其它的船原地抛锚休息。 特别是运输船,明天要启航返回东瀛,抓紧运送给养,这边的几万人马眼看着揭不开锅了。 今夜是大潮,半夜时分,一个一个的大浪高高抛起,狠狠地摔向岸边。 巨大的海浪声,吵得人都睡不着觉。 东瀛是岛国,对海水涨潮落潮习以为常,照样睡得香香的。 山风号巡洋舰还是在海上巡逻,一个个大浪排山倒海般涌来,三千吨级的大船现在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浪花间忽上忽下、窜高跳低。 桅杆上的了望兵把自己绑在桅杆上,要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抛进大海。 随着舰船的上下跳动,探照灯也是忽高忽低,看的不是很清楚。 突然间,他发现海上密密麻麻地漂来了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正随着潮水凶猛地扑过来。 了望兵心猛地抽紧了,睁大眼睛使劲往前看。 当探照灯正好照上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都是一颗颗硕大的水l。 “我的大神啊!”了望兵绝望地喊了一声。 三四八 看上了就拿 大自然的力量,有时候是人力无法抗拒的。 这可是涨大潮,巨大的浪头,小山一样高。 山风号虽然发现了水l,但太迟了,眼见着海面上一颗一颗鱼l被巨浪裹协着,向着军舰冲来。 左舵、右舵都没有用了,只要军舰转弯,侧面船舷一定会撞上水l。 “倒车!倒车!”舰长急促地命令着。 三千吨的军舰正在向前航行,想停下后退,谈何容易呀! 强大的惯性促使着军舰向水l迎去。 眼看着离水l不到一百米了,整舰的人都开始绝望了。 “射击!”舰长歇斯底里的叫着。 这就更难了,军舰在上下颠簸,水乚也在忽上忽下,根本无法瞄准,只能是撞大运了。 别说,东瀛人的运气真不错,还真的有颗水l被引爆了,但掀起的水柱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一个大浪吞没了。 军舰正在刹车,速度降了下来,水兵们能清楚的听到了钢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也许下一刻,钢板都会裂开。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祈祷他们能够想起的一切神灵,保佑他们不被水l撞上。 一切都是徒然的,几分钟后,在又成功引爆两颗水乚后,终于听到了船艏位置传来的一声巨响,整个舰猛地一顿,船头便向下沉去。 军舰的速度一下子没有了,开始“随波逐流”了。 水兵们又连续听到了几声巨响,舰身如跳舞一样扭动了几下,断成几截,一排巨浪涌过,便再没了踪影。 “海面有许多鱼雷漂来,我舰受伤将沉,立即规避。” 这是通讯兵最后发出的电文。 东瀛舰队锚地又是警铃大作,各种船只紧急点火升压力。 “该死的日耳曼人!”木村吉夫双眼赤红,如同野兽一样暴走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只有几艘轻型船舶启动了,沿着海岸线,向东急遁。 二个小时后,大潮已经平息了许多,海面上的浪头也渐渐的降低了,海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天渐渐的亮了,不用探照灯,东瀛军也发现了遍布海上的水l。 两艘扫雷艇冲上前去,开始慢慢的清理航道上的水l。 又有坏消息传来,刚刚先启航的一艘两千吨级运输船触礁了。 渤海本来就水浅,岸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礁石,慌不择路的运输船在一阵子瘆人的响声过后,卡在礁石上动弹不得。 萨镇冰这次下足了本钱,把烟台库存的水乚全放了出来。 牟子平几个人看得直嘬牙花子,心疼不已,你是海军司令不假,可没这么用水乚的,这不是败家吗? 萨镇冰看看他们一副守财奴的模样,笑呵呵地说:“真尼玛的穷惯了!你们以为是北洋舰队呀?打一发训练弹都舍不得,出一次海又心疼煤钱。告诉你们,咱刘总司令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干掉一艘军舰,就赚了!老子是南方人,比你们会算帐。” 牟子平几个人一脸不舍地装满了水乚,悄悄的潜到东瀛军锚地不远的地方,趁着大潮,把几百枚水乚全放了出去。 刘大双收到战报也是一脸悲愤。 这萨老头就是个败家子,仔卖爷田心不疼。跟个农村二杆子种地似的,大把大把地往地里撒种子,收多少就不管了。 心疼归心疼,咬着牙还得嘉奖一番。 东瀛军现在心疼的可不是咬着牙了,这开战才几天啊!损失了五艘舰船。算算帐,快上千万元了。心都开始滴血了。 原本想着把青岛的日耳曼人财产抢了,弄个几千万元花花,可如果这样下去,再损失点,这仗就打赔本了。 傻逼呵呵的跑这么远打仗,真为了协约国啊?没点好处还干个屁呀? 华夏外交部长老王可不管战事如何,你东瀛军既然登陆了,这买路钱得付了吧? 一纸账单送到东瀛驻京公使馆,预付两百万元,多退少补。 东瀛人根本没打算付这钱,收到了帐单也是没了音信。 京城有家小报不知道怎么收到了消息,直接把东瀛人赖帐这事儿给捅出来了。 这一下,全华夏都炸了,丢你祖宗的!咱们华夏吃糠咽菜,每年的庚子赔款一分不少地付给你们。白纸黑字签的协议,你们开始赖帐了。你不仁,我不义!既然这样,请你们退出华夏,哪儿来回哪儿去。 八大胡同首先宣布,东瀛人来听戏,必须预付款。 有几个魁首还羞羞答答地说:“刘大双来了,我们姐几个免费招待!” 刘大双看了消息,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你们这姐几个也太不正经了。哥是那缺钱的人吗? 说归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混了十几年,总算有点猪脚儿光环了。 莱阳、平度、即墨几个地方传来了消息,由于道路年久失修,昨晚一阵子大风刮过,路上出现了很多大坑,暂时无法通行。 东瀛军没粮了,派出一个中队直奔黄县而来。 木村吉夫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征集一千辆骡马大车,二十万斤粮食,五百头猪,五百头羊。其它的看上了就拿。 三四九 今年夏粮歉收啊 派出的中队长叫小林森次郎,祖上都是和华夏通商的,懂华夏语,也会做生意。 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心里开始划魂儿,征集这么多东西,身上可是没几个铜板,光凭一张嘴去呀? 临走前,木村吉夫叫人送来了一捆军票。 这军票并不是真正的货币,而是东瀛军军部内部发行使用的一种证券。从东罗战争开始,东瀛没什么钱了,就用军票发军饷,但它并不能兑换货币。它也跟货币不一样,没什么国家信用的。说白了,就是掠夺占领区人民财富的一种手段。 小林森次郎琢磨琢磨,估计长官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狼了。 向着黄县方向走了两个小时,拿出地图看看,再有个十几里地就到了。 不得不承认,东瀛人这几十年在华夏可没少花功夫,这地图测绘的极其准确。山川、道路、河流、村庄标示的清清楚楚。 当然,靖安除外,当年去的几批测绘人员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前面是个小山坡,道路正好从坡底绕过。 远远的就望见,一杆杏黄旗,上书“黄县自卫队”。 路上设了路障,两个重机枪掩体正对着大路。 十来个穿着百姓服装的人站在路上,冷冷的看着过来的东瀛军。 差不多有二三十米距离了,守在路上的自卫队员大声喊道:“停下!干什么的?” 同时,十来个人手中的枪也举了起来。 东瀛军一紧张,停下了脚步,也纷纷举起枪。 小林森次郎挥挥手,要士兵们放下枪,独自一人走前几步说:“我们是东瀛帝国的军队,前往黄县。” 自卫队一个挎短枪的挥挥手,不耐烦地说:“这里是华夏,不欢迎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请问你贵姓?”小林森次郎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姓黄,是这儿自卫队的队长!”挎短枪的答道。 “黄队长,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去黄县征集点物资。”小林森次郎解释道。 “征集?这是你们东瀛国呀?没门,请回吧!”黄队长脸上有了怒意。 小林马上反应过来了,连忙笑着改口道:“黄队长,我的华夏语说的不好。我的意思是买一批东西!” “买东西可以,最多去三个人,不许带武器。”黄队长脸色缓和了一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林有点火了。 “你们东瀛人买东西都是几百人扛着枪去呀!”黄队长说完,把头一扭,不理人了。 “黄队长,真以为我们帝国的军队是吃素的?”小林口气强硬了。 “算个屁!老子又不是没打过 ”黄队长连头都没转。 “好!让你见识见识!”小林恼火了,回头命令道:“准备进攻!” 东瀛士兵唰地一下散开,伏在地上,举枪瞄准。 重机枪手、掷弹筒手马上寻找地形,开始准备开火。 黄队长哈哈大笑,身子往路边一闪,右手使劲儿挥了两下。 左边山坡上突然站出几百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东瀛军。 小林森次郎吃了一惊,再仔细看看山坡上的自卫队更是大吃一惊。 一眼望去,重机枪几十挺、迫击炮十几门,估计一声令下,自已这一个中队就得死伤大半。 小林擦擦头上的冷汗,有点懵逼了。 这是什么自卫队呀?武器装备比华夏正规军还好。他可是知道,华夏正规军可没多少重机枪和迫击炮。 黄队长转身,几个疾步,已经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看不见了。 路上的十来个人也是后撤几步,就地卧倒,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枪栓响,枪口也全对准了东瀛军。 小林可急了,打又不敢打,过也不敢过,只能大声喊道:“黄队长!误会!误会!” 喊了也白搭,再也没有人理他。 小林森次郎真是又气又急,原来在国内都是听说华夏人对他们怕的要死,见面都是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都不尿他。 有心想回去,可是任务还没完成,几万人马嗷嗷待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每天都是两个饭团,早上一个,晚上一个。天天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们这个中队今天是出来执行任务,才多发了一个饭团中午吃。 忍吧!做生意讲究和为贵,现在还不是和华夏人翻脸的时候。 小林森次郎委屈死了,两眼都潮湿了。 叫士兵们后退二百米,原地休息。他自己带着两个精明一点的士兵徒手进城。 自卫队几个人也没拦他,搬开路障让他进去了。 可小林森次郎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卫队员脸上藏着的笑。 奇耻大辱!我忍!我们民族最大的优点就是忍。 过了中午,三个人才来到黄县县城,吃了饭团,又累又饿的三个人才有了点精神。 问清楚了商会所在地,三个人赶紧过去。 商会会长姓孙,是个干瘦的小老之人,三角眼,鹰钩鼻,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孙会长早得到了消息,知道东瀛人要来买粮,吃过午饭,就等在商会里了。 见到小林三个人进来,孙会长满脸堆笑,客客气气让座、上茶。 小林瞟一眼茶杯里的茶,淡而无色,一团浑浊的茶叶沫儿。 耐不住口渴,小林轻轻地嗫了一口,香味是没有啦,还弄了一嘴茶叶沫儿。 两个士兵渴坏了,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孙会长见状,笑眯眯地问:“小林先生,老夫的茶不错吧?来人!再给两位小兄弟满上。” 小林森次郎一脸苦笑,就这茶还不错,绝对是泡过又晒干了的。 “孙会长,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筹集些粮草。”小林没心思再品茶,开门见山。 “好说,好说!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孙会长脸上的皱纹笑成花了。 “暂时要二十万斤粮食,五百头猪,五百只羊。价格合适的话,后面还会要很多。另外,还要雇佣一千辆马车。”小林谈生意还是很自信的。 “不知粮食都要哪些品种?”孙会长眯着眼睛问。 “大米、面粉、玉米、黄豆都可以。”小林答道。 “噢!是这样啊!大米不多,都是咱山东济宁的贡米,可贵了去了。面粉嘛!倒是有点,只是今年夏粮歉收啊!加上欧洲打仗,这个价格嘛……” 孙会长停住了话,望着小林森次郎。 三五零 地雷也有化学的 看着孙会长一脸痛苦的表情,小林的后背开始发凉,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请孙会长言明!” “一袋十元。”孙会长眼睛还是眯着,轻轻地报出价格。 听了孙会长的报价,小林突然间有种要杀人的冲动,习惯性地伸手去腰间摸枪,可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没带武器进来。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小林大概知道市场价,不超过四元一袋,这还是最近涨价后的价格。 “年轻人,做生意嘛!你情我愿,你可以不买。”孙会长有点不高兴了,三角眼瞪了起来。 “好!就依你。”小林脑袋一转,有了主意。 “没问题!就按孙会长说的价格?”小林一口答应了。 “好!痛快!那我们谈谈数量吧!” 孙会长脸上皱纹又笑成了花。 很容易,两个人就把数量敲定了,只是对于雇佣的一千辆大车,孙会长死活不答应。 “那么请小林先生预付一部分货款,我好去准备货物。”孙会长笑着说。 “我还是先看看货吧!”小林也笑着说。 孙会长皱了皱眉头,喊了个人进来,吩咐他带着小林他们去看货。 仓库就在商会后院,当打开仓库大门的一瞬,小林森次郎眼睛都直了。 院子里都是苇席围起来的一个个粮囤,库房里也全是麻袋包装的一包包粮食,堆得满满的。 “请问这位先生,咱们这里粮食可是不少啊!”小林笑呵呵地问带路的伙计。 “那是,全县的库存粮都在这儿,别说你要二十万斤,要五十万斤也拿得出来。”小伙计一脸自豪。 小林点点头,开始看货。…… “华夏到底还是富裕呀!”小林心里面暗暗感叹。 看完了货,小林笑嘻嘻地回来了。 “孙会长,华夏地大物博,确实非我东瀛可比呀!” “小林先生客气啦!货看的怎么样?”孙会长问道。 “不错!”小林回答得很爽快。 “那就请……”孙会长拖长了声音说。 小林笑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梱军票。 “这是十万元,做为预付款,其余的货款,我们明天来拉货时一并交齐。” 孙会长脸色变了,拿起一张军票反复看看,随手一扔。 “小林先生,这是什么东西!”孙会长的话语带了火气。 “这是我们东瀛的军票,一样当钱用的。”小林仍旧笑嘻嘻的。 “小林先生,这你就不厚道了!十年前,你们和罗刹人打仗时就用过这玩意儿。仗打完了,一分钱不值,都拿来给小孩擦屁股。” “不会的,我们士兵发饷也用这个。” “哼!没钱就是没钱!上午我还听了广播,说你们欠着买路钱还没给呢!来人!送客!”孙会长三角眼一瞪,立刻翻脸了。 小林三个人讪讪地告辞而去。 东瀛军向青岛进攻的路可不太好走。 马占山认真研究了刘大双关于游击战的讲话精神,又把刘大双印发给指挥员的小册子反复阅读了几遍。 他对这个地l战来了兴趣,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一个小村庄,土法生产地l,硬是把侵略者炸的屁滚尿流。 地l战的宗旨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说白了不就是忽悠嘛!这可太对马占山的胃口了。 靖安的军工厂生产了不少种类的地l,有压发的、触发的、绊发的、电击发的等等。 反步兵的,反车辆的门类也很齐全。 拟定作战计划时,马占山特意去了仓库转了一圈,亲眼看看各种地l长的啥样。 有一种化学地l让他特别感兴趣,这是一种电击发的,杀伤面积超大,一颗雷可覆盖方圆五十米范围,而且由于空气中充满了d液,一定时间内,敌人无法进入爆炸区域。 “呵呵!好东西呀!也不知道刘司令这脑袋咋长的,这么些坑人的东西他都能想出来。” 胶东大多是丘陵,道路都是在丘陵之间,弯弯曲曲的,上坡下坡特别多。经常是几百米甚至几公里的一个大上坡,过了坡顶,又是几公里的大下坡。 人力车或畜力车走这样的路特别累。 东瀛军两个先锋大队今天运气不错,向平度方向搜索前进了大半天,一点异常情况都没发现。 后面的大部队也沿着道路向平度方向前进。 木村吉夫有点急,神尾光臣命令他们一周之内攻克青岛,没想到,光是大部队登陆就花了两天时间。 剩下五天,能赶到青岛就不错了,如果路上出点意外,无论如何是赶不上了。 下午三点多,打先锋的两个大队已经走的人困马乏了,但尖兵却发现了不妥。 这是一个长长的上坡路,迎着刺眼的阳光,可以清楚的看见,坡顶上飘起日耳曼的军旗。 “准备战斗!”,青山大队走在前面,大队长青山正义下达了命令。 东瀛军平时的训练还是可以的,听到了命令后,立即四散开来,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起来。 机枪手、掷弹兵也忙着构筑简易工事。 青山正义躲在路边一个小沟里,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敌情。 坡顶及两边山梁上的高地全部有人影在活动。 侧面包抄已经行不通了,看来要强攻了。 “白皮猪!这次让你们长长见识,我们帝国军队的勇士将横扫一切!” 青山正义下定决心了,他必须让士兵们相信,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三五一 与时俱进的胡子 卜凡军也是胡子出身,按理说抓几个土匪不费劲,谁最了解土匪,肯定是土匪呀! 李大勇的一番话,真的提醒了他。他也注意观察了,平时到饭点的时候,也叫几个队员登上山顶,四处了望。 土匪也是人,就算躲在密营里,总得吃饭吧!你吃饭总要生火吧!生火总要冒烟吧! 可是连续观察几天,也没见什么地方冒烟。 老鸦子倒是见过,但这鸟儿不吉利,见着躲还来不及哪,谁还去追着看啊。 今天上午,卜凡军带着李大勇一帮子人登上了一个最高的山头,拿着望远镜开始四处观察。 “队长,王八沟那边有老鸦子!”一个队员拿着望远镜兴奋地喊道。 卜凡军连忙转身,顺着那个队员指的方向仔细看。 人眼几乎看不见什么,可在高倍望远镜前,确实发现了有几个黑点在天空盘旋。 “在地图上标记好,马上赶过去!”卜凡军下了命令,他也不知道李大勇说得对不对,但现在没其它办法,只能试试看。 望山跑死马,虽然看得到在什么位置,但在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到天黑也没赶到。 “原地休息,明早去掏他们!”卜凡军下了命令。 初秋的山里,已经很冷了,晚上气温几有几度。 好在保安军后勤还是可以,几件衣服一穿,一点都不觉得冷。 怕生火暴露目标,队员们只是吃了六张大饼压缩干粮和罐头。 布置好岗哨,往睡袋里一钻,便美美地睡到天亮。 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只是东边的天空一片橙红。 “嘎!嘎嘎!”几声老鸦的叫声传来,卜凡军抬头一看,就见几只乌黑的老鸦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 “真尼玛的晦气,一大早就听见了老鸦叫。”有人嘟嘟囔囔骂了一句。 卜凡军盯着天空中的老鸦发了半天愣,突然间哈哈大笑:“大勇!你说的没错,只要有老鸦飞的地方,一定是密营。” 李大勇笑笑,没吭声。 “队长!你咋这么肯定呢?”有队员不解地问。 “哈哈!你们看看,昨晚咱们就在这儿吃东西,现在又拿出东西吃,这香味儿把老鸦引来了!”卜凡军一指干粮和罐头说。 “这玩意儿鼻子这么灵!”大家一阵子好奇。 “是啊!山里的活物都是有灵性的,个个都有绝招。要不鼻子特别灵,要不耳朵特别尖,要想逮住还真不容易。” 李大勇是猎户,见过的多了。 “李大哥!山里什么最难抓?”有人来了兴趣。 “一个是野猪,一个是熊瞎子,一枪打不死,小命就没了!”李大勇笑着说。 “真的?” “野猪这玩意儿,天天在松树上蹭松油子,然后又去沙土里打滚,沾上一身沙子又去蹭松油子,弄得全身刀枪不入。”李大勇兴致勃勃地讲开了。 “那咋打呀?” “反正全身这枪砂是打不进去,只能在它张嘴大叫时,一枪打进嘴巴里去。要是打不中,这野猪就能把你嘴了。”李大勇认真地说道。 听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那熊瞎子咋打呀?”有人又问道。 “熊瞎子最值钱的就是熊胆和熊掌。你得先气它,让它气得鼓鼓的,这样胆里的胆汁就满了。还得想办法让它用熊掌得猛拍树和石头,让熊掌充满血,这才值线。” 李大勇侃侃而谈,把众人都吸引住了。 “熊瞎子胸口有撮白毛,必须一枪打中,如果偏了,是打不死的。到时候这家伙发起疯来,能把人活活撕了。” 闲聊了一阵子,早饭也吃完了。 “出发!”卜凡军喊了一句,当先走出营地。 约摸走了两个多小时,李大勇轻轻地说了一句:“卜队长,胡子密营就在这附近。” 卜凡军一摆手,队伍停下了。 “你怎么知道?”卜凡军问李大勇。 “这树枝有折断的,草丛有踩过的,一定有人在这里活动过。”李大勇回答道。 “侦察班!派两个人过去侦察!”卜凡军冲后面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队长!我也去吧?”李大勇请求道。 “好!”卜凡军点点头。 三个人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窜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悄悄的回来了。 “队长,是胡子,在一个山坡的阳面搭了几个地窨子。”一个侦察兵汇报道。 “好,你们三个带路,分三个方向围过去。记住了,一个不留!”卜凡军下达了任务,他可是记得刘大双的话。 两个光复军连长点点头,各自带着几十人从两侧包抄过去。卜凡军也带着几十人慢慢的围了过去。 土匪们的地窨子在一片松林中,露出地面部分也全是松木搭建的。如果不是靠近了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正准备吃午饭,忙忙碌碌的,松林边上有个人斜背着枪在放哨。 不用卜凡军出声,两个侦察兵上去,从后面一个虎扑,嘴一捂,匕首一划,哨兵就软软的倒下了。 光复军可是专门经过游击战训练的,杀个人、撬个门都在训练科目内。 卜凡军打了个进攻的手势,光复军士兵们开始利用地形、树木隐蔽接近土匪。 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才有一个土匪发现了光复军士兵。 “有跳子!”这个土匪惊慌地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一排黑乎乎的手榴弹就到了。 “轰!轰!”爆炸声还未响完,爆豆般的枪声又响起了。 二分钟后,已经没有站着的土匪了。 卜凡军慢慢的走上前去,满地的尸体,几个没死的在大声**。 卜凡军没理,眼睛落在了土匪的午餐上,压缩干粮、罐头、白酒全是靖安产的。 “没天理啊!老子当胡子的时候,苞米面饼子都吃不饱。这帮王八犊子全吃细粮,还有酒有肉。……” 卜凡军都想哭了,自已的胡子当的太苦了,现在的胡子太幸福了。 三五二 心中的大英雄 被击毙的是四金刚带着的一批人,二十多人,只有三个没死。 打扫了一下战场,把吃的东西带上,其它的东西还看不上眼。 三个没死的简单包装一下,任其自生自灭了。既然选择做土匪,那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隔着几座山头,七金刚一伙人听到了枪声,根据枪声传来的方向,大致知道是四金刚一伙出事了。 二话不说,七金刚一伙人抬腿就走,向山里钻去。 座山雕和二金刚此时带着人正像牡丹江方向运动。 他们是打算渡江向南,投奔张小个子。在这深山老林里,吃喝拉撒都成问题,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东瀛军的买路钱一直未付,引起了华夏国内的一片热议。 华夏国内有批这样的人,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偏偏一天天喜欢裂开嘴巴胡咧咧。 也不知道谁泄露的消息,国内人都知道了允许东瀛军通过并收取过路费是刘大双的主意。 刘大双是谁呀?那也是响当当的公众人物,而且热度很高。 一帮噌热度的,别有用心的人开始在报纸上开骂了。 “……,念小利而罔顾国家大义,非君子所为,乃十足小人也!” “……,引狼入室,使我民众横遭战火荼毒,刘大双此人,心如蛇蝎,应自裁以谢囯人。” “不顾袁总裁劝阻,一意孤行,如今局面,覆水难收。……” “袁总裁老成持重,真正的爱民如子。刘小贼口蜜腹剑,其心可诛。……” 有些喜欢刘大双的人,现在也不好说什么,这事情说起来,刘大双做的确实不妥。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刘大双头上啊! “……,民国怪事迭出,明明是总裁的决定,偏偏把责任推到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东北地方官身上。那个刘大双真若有此权力,莫不如大家都听他的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收不到钱埋怨刘大双,收到了钱,功劳又是谁的呢?难道是总裁吗?……” 老袁也不能不发话了,《顺天时报》记者采访了他,并将谈话原文发表。 “问;总裁先生,外界对于刘大双先生的种种议论,不知您有何看法? 答:刘大双先生也是一片好心,奈何年幼,有些事情不怪他。全部责任由我来承担。希望我华夏诸人,精诚团结,互相谅解,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 这谈话一发表,骂刘大双的更多了,啥叫年幼?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岂是一句年幼可以推搪的。 还是袁总裁好啊!高风亮节、宽宏大量,无形中,大家对老袁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刘大双这两天憋屈呀!本来年轻人心高气傲的,又是个理科男,没啥城府。 被报纸上各种骂一激,心里的气可就大了。 你大爷的!老子在这里流血流汗,银子天天流水似的花出去。为了啥呀?还不是为了华夏不受外面列强欺侮,早日强大起来。 既然这样,你们愿意做亡国奴就做吧!老子回靖安当土财主去。 正气得七窃生烟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 刘大双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姚雯雯的声音,一改以前的刁蛮,变得娇滴滴柔情似水。 “大双哥!衣服做好了,我拿过来给你试试,你穿上绝对很帅。” “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没时间。”刘大双粗声粗气的。 “哟!跟谁生气哪?是不是报纸上那帮人?别理他们,小心气坏了身子。我知道你做的肯定对的,要不我过去帮你捶捶背?”姚雯雯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却听得很清楚。 “不用了,我这正忙,等回来再试衣服。”刘大双跟三伏天吃了个冰棍似的,气消了一半。 “好!早点回来,人家,人家都想你了!”姚雯雯的声音开始腻歪了。 “嗯!嗯!……”刘大双有点窘迫,不知道咋回答了。 “啵!亲你一下!”电话里响起了一声儿童不宜的声音。 “嗯嗯!”刘大双都觉得脸红了。这丫头啥时候也这么大胆了。 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回是托娅那风风火火的声音。 “哥,没生气吧!别勒他们。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啦!不就是几个买路钱吗?我这有五十万,先垫上。看他们谁还敢吱声!” “托娅,你不懂,不用你先垫。”刘大双急忙说。 “哥,咱俩谁跟谁呀,瞎客气啥。就这样,挂了!”托娅说完,挂断了电话。 托娅团队的几个歪嘴文人可知道,这是个提高托娅知名度的好机会。立刻在报纸上发表声明。 “鉴于东瀛军过路费未收到,为解政f燃眉之急,托娅捐款五十万元。” 这一下,可轰动了,大家纷纷竖大拇指。 “女中豪杰!有情有义!” 姚雯雯一看不高兴了,连忙打电话给姚平治。 “爸!借点钱给我?” “借钱?干嘛用?” “帮帮大双哥。” “拉倒了吧!大双可比你爹有钱。” “不是,爸,那个谁……,那个托娅捐了五十万。” “噢!这么回事。”姚平治笑了。 “爸,你借不借呀?”姚雯雯急了。 “借,我闺女差啥呀!人家出多少,你爸出多少。”姚平治斩钉截铁地说。 京城八大胡同的几个魁首也在报纸上发了几句话。 “我们姐妹几个把项链、镯子、头钗卖了,凑了十万元,捐给刘大双先生。不求别的,只希望刘先生有空来看看我们,让我们见见心中的大英雄。” 三五三 一流列强不好打呀 刘大双还是年轻,气来的快,消得也快。 姚雯雯和托娅的两颗真心,八大胡同女人们的一片好心,让刘大双又满血复活了。 “看来我还是挺有女人缘的,理解万岁呀,尤其是这八大胡同的女人们,屡屡支持自已,看来真得找个时间去逛逛。这可是上一世没有的盛况啊!”刘大双沾沾自喜,心思又活泛了。 但是,刘大双还是低估了劳动人民的觉悟,尤其是靖安附近的,这可是刘大双给他们带来了幸福生活。他们从心里感激刘大双,某种意义上说,刘大双就是他们心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神。 靖安刘大双家里,刘玉虎伤刚好,能下地走动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忽拉拉围了一群人,说要见刘大人。 门口几个卫兵吓坏了,问了下才知道,都是来给刘大人捐款的。 刘玉虎连忙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双手连连作揖,口里不停地说:“老少爷们儿,请回吧!这个钱不能收。” 一个五大三粗的工人说:“老爷子!你让刘大人把那帮娘们儿的钱退回去。咱靖安老爷们都死光了?哪还轮到他们出面啊!” 刘玉虎一脸苦笑说:“大兄弟,没有的事儿,谁的钱我们刘家都不能要!” “咋的老爷子,瞧不起我们啊!不管了,这是我的!”那个人扔下一袋钱,转身跑了。 “哎!哎!别介儿啊!”刘玉虎急得直喊,腿脚不利索又追不上。 其他人一看,都是哈哈一笑,扔下钱就跑。 刘玉虎急了,大喊一声:“卫兵!把路封了,任何人不准进。” 卫兵们反应过来了,连忙封路,谁也不能过来了。 县府门口同样也上演了这一幕,还有报社、电台都有人去捐款,要求转交刘大人。 一个晚上捐了一百多万出来。 这下子可惊动了不少人,六王爷、七王爷、江苏总督老程、云南督军老蔡、广西督军老陆、山西几大财团纷纷来电询问要不要帮忙。 连上海的王金荣都打电话问姚平治,大双兄弟缺钞票了,尽管出声,老哥我绝不含糊。 刘大双紧急发表声明,感谢各位的厚爱,东瀛军过路费暂由我刘大双个人交给民国收支部。东瀛军所欠之钱由我个人去催缴。 至于个人所捐款由个人领回,实在无法领回的,将捐助胶东百姓,帮助他们减少损失。 刘大双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政治家,就一破理工男。 按说,国家之间扯淡的事儿他不用上火,可是被别人有心一激,自已掏了腰包。 他那钱可是血汗钱,一张皮子一张皮子挣出来的。 连人马车辆及损坏的山林房屋,刘大双列了个帐单,到现在为止,合计三百万银元。 通知汉唐公司付款后,刘大双抱着腮帮子牙疼。 这钱可不好要,东瀛人根本没打算给。 刘大双现在可是收自已的钱,脑袋里跟个陀螺似的,转的飞快。 刘大双预付了过路费三百万元后,媒体上一下子静了。 “傻子刘大双,傻得可爱!”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东瀛人赖帐到何时?” “总裁,这笔钱你好意思收吗?” …… 过了一天,媒体上是一片同情刘双的声音。 郭孝纯的万通社现在是开足马力,在全世界揭露东瀛人的背信弃义,无赖嘴脸。 连老袁家乡项城,一帮老头老太太都是满口河南话的夸奖。 “恁个刘大双,真不赖啊!俺要是有闺女,都想嫁给他。” “恁可是怪能吹的,有闺女咋的?人家相中相不中可不好说。” …… 靖安的媒体突然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新闻,靖安大学医学系和医学院联合研制出一款新药。对致病菌有全面的灭杀作用。 新药命名为“华夏一号”,是根据华夏古代医学记载结合现代科学方法研制出来的。 华夏一号注射液可神奇了,举风咽炎、肺炎、脓胸、白喉、猩红热、疖肿、流脑、破伤风等细菌感染有效,一针见效,二针转好,三针全愈。 特别是对于流连花丛的男男女女更是天大的福音。什么淋病、杨梅大疮更是一针扎下去,立马止痒,连扎几针,病去无踪。 最最神奇的是,治疗外伤感染,不论是刀伤、枪伤、摔伤、驴踢了、狗咬了等外伤,注射了华夏一号,伤口不感染,愈合的快。人也不发烧,不会烧傻了。比原来靖安的百炎净疗效还要好。绝对是救死扶伤、实行革m人道主义的无上良药。 欧战正酣,每天伤者无数,迫切需要这一神药。各国军队都疯了,立刻来电咨询、采购。 靖安汉唐公司做为华夏一号总代理,声称由于产量有限,只能供给最友好国家。东瀛由于欠债不还,被列入黑名单。 马占山和青山大队及山崎大队两个先锋大队差不多打了一天了。 保安军的阵地前可是躺满了尸体。 这还是马占山不愿意暴露实力,阵地前埋了点地雷,重武器只用了重机枪和迫击炮,七五炮和后面炮兵阵地的一零五榴弹炮根本没用。 青山和山崎两个人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后,再也不敢冲锋了,焦急地等待着后面的重武器运上来。 两个人都有一个感觉,这老弱病残的日耳曼军武器太好了,跟当年的罗刹军根本是两码事。 到底是一流列强,看来不好打呀! 三五四 高兴了一半 马占山也在等东瀛大部队和重装备上来,他可是想一口吃个胖子。 路实在太烂了,本来就是土路,又被马占山征集了大量的民夫,把路挖得一个大坑连着一个大坑,这路基本上是废了。 可东瀛军也没办法,总不能飞过去吧!胶东这里到处都是丘陵,其它地方也无路可走。 人马倒是容易过去,可这装备就没办法了。都是大车或者汽车拉着,一个个大坑挡住了前进的路。 东瀛军只能是一边修路一边前进,这速度可就没法说了。 好在有几万人,干起活来也快了许多,艰难地折腾到快天黑,总算是来到了离马占山他们十来公里的地方。 东瀛军大部队停下了,不敢再前行,他们可是知道,对方是有大炮的,再前行,估计就要做炮灰了。 安营扎寨,布置好警戒部队和岗哨。 炮兵开始紧张地修筑炮兵阵地,他们可知道明天或许是一场大战。 天黑前最后一个小时,保安军的侦察机又照例来转了一圈。 东瀛军现在都习惯了,这侦察机每天早中晚至少来三遍,也没什么不友善的举动,盘旋几圈就走了。 这一天可把东瀛军累惨了,修路本来就是重体力活,还要赶路,更是累惨了。 最关键是,粮食不够,吃不饱,沿途地里树上能吃的全被一扫而光。 玉米刚挂浆,籽粒还没长成呢,也被东瀛军掰了下来生啃了。 果树倒是不少,但东瀛军有点怕,不太敢摘。 有饿得实在受不了的,偷偷的摘下来吃了好像也没事。 苹果虽然不是很熟,有点青涩,但吃起来也是满口生津,爽脆无比。 可这吃的人一多,就出事了,接二连三地有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东瀛军指挥官吓坏了,严令不许采摘任何东西。 这是张文才领着一帮特战队员干的好事。 他是土匪窝里出来的人,从小就没干过几件好事,坑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 跟了刘大双这么多年,张文才觉悟还是提高了不少,所以,往果树上抹药时,他就吩咐队员说:“都眼睛睁大点,别全抹了,咱不能祸害老百姓,以后咱们自已也是要吃的。” 队员们心领神会,隔着几棵抹点药,还留了记号,免得以后自已一不小心吃了,那就笑话大了。 炮兵阵地修好了,十几门大炮也各就各位,就准备明天天一亮,开始进攻坡顶上的日耳曼军。 东瀛军这次兴师动众,出动了几万人马,那是抱着必胜约信心来的。 也知道日耳曼人修了很多坚固的工事,所以,大口径火炮都带了上百门。 东瀛军毕竟还是有点素质的,安营扎寨,阵地布置的井井有条,几万人马竟然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胶东夏未初秋的夜晚还是很迷人的,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阵一阵的凉风刮过,驱散了白天有些燥热的暑气。 累了一天的东瀛军,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唯有几个大些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光,那是一些军事主官及参谋们正在制订明天的作战计划。 东瀛军最前沿一个炮兵阵地位于一个小山窝里,隐蔽性很强。 这个小山窝在马占山的地图上标明的是三十七甲,直线距离十一公里,刚好在榴弹炮射程内。 夜深了,马占山穿戴整齐,一身戎装,看了看怀表,指针指向夜里十点。 “按计划开炮!”马占山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十点整,十八门一零五榴弹炮齐齐地发出一声怒吼! “轰!轰!”一颗颗炮蛋砸向了三十七甲地区。 与此同时,九门七五山炮和一百毫米迫击炮也同时射出了炮弹。 这些炮弹却是砸向青山大队和山崎大队的阵地。 十分钟炮击过后,按照计划,所有炮兵撤出阵地,向下一个阵地撤去。 步兵都伏在战壕里,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掩护炮兵撤退。 马占山和张文才伏在战壕边,拿着望远镜使劲儿望,可除了黑漆漆的夜空,什么也看不到。 “老张,估计对面这帮犊子得报销了吧?”马占山低声问道。 “这一顿炮下去,剩不下几个了,嘿嘿!”张文才偷偷的笑。 两个小时后,步兵也开始撤离阵地,张文才领着一帮人又是一阵忙碌,在撤退的路上埋上了雷。 不过,这次却只是让马占山和张文才高兴了一半。 东瀛军的前沿炮兵阵地是彻底被炸毁了,十八门榴弹炮成了零件。 但青山和山崎却是早有防备,他们知道日耳曼军有重炮,所以,天黑以后,趁着夜色,悄悄的后撤了一公里。 马占山的炮火没伤到他们分毫,但如此猛烈的炮火让他们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这次打日耳曼人,看来凶多吉少。 此时的马占山可不知道,仍旧是骑着高头大马,啍着小曲,慢慢悠悠地向下个阵地走去。 “二姐名叫王月英, 独坐在绣楼思相公。 思念相公名叫张廷秀, 手扒楼门望南京。 二哥呀, 你到南京去赶考, 一去六年不回程, 光知你进京不回转, 就忘了,撇下小妹受孤丁。 ……” 三五五 大国之民孙会长 此时,黄县自卫队的阵地却遭到了东瀛军的炮击。 凌晨三点,正是睡得熟的时候,突然而猛烈的炮火把自卫队打懵了。 保安军这两年扩军太快了,部队中大部分是新兵。虽然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但打打顺风仗还行。这突然而至的炮击,一下子让队员们乱了起来。 转眼间,便出现了近百人的伤亡。 “隐蔽!快隐蔽!”黄队长声嘶力竭地喊着。 听到了喊声,队员们似乎清醒了点,连忙跳进工事及战壕里的防炮洞。 “快发报给王司令,我们遭到了东瀛军大规模攻击。”黄队长着急地命令着通讯员。 猛烈的炮击过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东瀛军冲了上来,到处都是枪口喷出的火光。 所有人都拿起手中的武器开始战斗,只要是有人影晃动,有火光出现的地方,枪弹、炮弹就往那里招呼。 天黑看不清,双方都是在小心翼翼地各自为战。 睡梦中的王士珍接到黄县自卫队发来的电报,心猛地一沉,大意了! 看完电报,略一沉思说:“保存实力,迅速向烟台方向撤退。同时电告烟台及马占山,想法救援。” 传令兵走后,王士珍再也睡不着了,开始在屋里转圈。 他有些自责,怎么搞的,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刘大双是个毛头小子,人生经历小,对人性的恶也许体会不深,考虑不到。可自已应该想到啊? 几万大军登陆,自已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会遵守两国之间的协议,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华夏百姓下手。 甲午海战时,十年前东瀛和罗刹人开战时,东瀛人都是选择不宣而战的偷袭,这个民族本身就是这么龌龊,自已居然还是把他们想的太好了。 既然这样,我老王也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算了。 凌晨五点,天刚亮时,东瀛军突破了自卫队的阵地。自卫队人员损失殆尽,仅黄队长带着几十人逃走了。 通过审讯俘虏,东瀛军知道了这股守军是来自东北的保安军,这个情报被迅速发到东瀛军部。 黄县县城现在就是一片狼藉,那个原来不肯让百姓撤离的县长傻了。他可没有想到,东瀛军会突然间杀过来。 枪炮声响了小半夜,后来越来越稀,他就知道,那个打着黄县自卫队旗号的保安军败了。 “县长,赶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警c局长带着十几个人连连催促。 “你们走吧!去烟台报告这里的情况。本官守土有责,绝不离开。”小县长气节还是有的。 局长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敬个礼说:“县长,您多保重!” 枪炮声一响,孙会长马上醒来,浑身就是一哆嗦。 “完了,这小鬼子是奔着粮食来的。财不外露,财不外露!我怎么这么笨啊!”孙会长一脸悔恨,眼睛里都是泪水。 “老爷!赶紧跑吧!”一个下人进来急匆匆地说。 “跑?往哪儿跑?”孙会长三角眼一瞪,大声说。 下人不敢出声了。 “老爷,左右邻居都出城了,咱们也走吧!”大太太轻声劝着。 “把值钱的收拾一下,你们先去烟台躲躲。”孙会长发话了。 “老爷!你怎么办?”大太太担心地问。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孙会长平时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他一发狠,家里人谁都不敢出声了。 套好两辆大车,挑值钱的装了一点,一家人就奔烟台去了。 孙会长带着个伙计,把商会里存的点灯用的火油,一桶一桶往粮囤上沷。 “会长,这粮食不是糟蹋了吗?”小伙计问道。 孙会长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糟蹋了也不能喂那群王八蛋!” 泼完了油,孙会长吩咐了一声:“你也走吧!” “会长,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孙会长还是面无表情。 第一个冲进黄县县城的是小林中队,他可是有点耀武扬威的感觉。前两天被自卫队逼着交出武器才能进城,别提多委屈了。 小林森次郎目标很明确,带着大部队直奔商会而来,其它的都是假的,那几十万斤粮食才是救命的。 几万大军这每天的消耗可是不得了。一天两个饭团,维持生命还可以,要去打仗,基本上没戏。 这里到青岛还有二百来公里,靠两个饭团是绝对走不到的。 前天他回去一汇报,说黄县储存有几十万斤粮食,整个东瀛军眼睛里都是绿光。 听说不接受军票,木村吉夫默不作声,转身离开。 参谋长秀吉井微微一笑,只说了句:“不收就欠着,先把粮食拉回来!” 就这样一个旅团的东瀛军携带着重装备直奔黄县而来。 小林森次郎记忆力不错,一点弯路都没走,直接到了商会仓库。 打开大门,正看到孙会长拿着火柴点燃了一个火把。 老头花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大商贾。 “哈哈!孙会长,又见面了。”小林得意地笑着。 “哼!惦记着我这粮食吧?”孙会长冷啍一声。 “没错,今天专门过来拉粮食。”小林狞笑道。 “带钱了吗?” “哈哈哈!军票有,银元没有。”小林哈哈大笑。 “那就请回吧!”孙会长淡淡的说。 “哈哈!现在可由不得你了,来人,搬粮食。” “小国之民,鼠目寸光,永世成不了大气候!”孙会长脸上全是瞧不起,三角眼也射出鄙夷的目光。 “那我就看看你这大国之民,……”小林嘲笑道。 可是,下一刻,他的嘴张大了,那个瘦瘦的老头把手中的火把向后一扔,熊熊大火呼地一下烧了起来。 三五六 风乍起 黄县被东瀛军攻占,一下子成了爆炸性新闻。 首先,刘大双的边区各种媒体报道了黄县被东瀛军占领,华夏百姓死伤二百多人。 刘大双发表了语气最严重的声明。 一,惩治凶手,还华夏人民一个公道。 二,所有东瀛军立即退出黄县。 三,向全体华夏人道歉并赔偿所造成的损失。 四,鉴于东瀛方面屡屡背信弃义,现决定扣押青岛及龙口附近的东瀛船只。 五,以上所有船只就地抛锚熄火,等候处理,擅自行驶,一律击沉。 六,已登陆东瀛军队原地驻扎,听候安排。如果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七,停止向东瀛出口粮食及其它食用物资。 刘大双的声明引起了国内的一片赞同声,这才对嘛!一个国家怎么可能随便让外国军队进来打砸抢。 特别是刘大双扣押东瀛航船,让国人太解气了。管他能不能实现,起码腰板是挺得直直的。 老袁的屁股也坐不住了,你娘的!这也太不像话了,老子一直忍着,好容易把国人怒火转移到刘大双身上了。 你们这群畜牲,竟然直接攻打黄县,还打死了几百人。 叫了外交部老王过来,立即约见东瀛公使,强烈抗议,严重抗议! 老王也是气坏了,立刻约见,连点风度都不要了,破口大骂。 东瀛公使承受着老王的怒火,待老王发泄完了,礼貌地起身告辞了。 一天之内,国内都知道了,骂刘大双的、骂老袁的继续骂,两个败类,这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不过很多人骂刘大双骂得更狠,引狼入室不说,现在又吹牛说把东瀛的船全部扣押。哼哼!我看你刘大双怎么收场。 国内各巨头也是私下里为刘大双捏把汗,这小子太敢说了,这世界上真没哪个国家敢这么说话,六十多艘各种舰船,这可是人家东瀛性命所在,你说扣押就扣押了。 不过,静下来想想,这个时候不说点狠话是不行的,要不怎么收场? 一山先生在广州发出了声音,对于黄县百姓所遭受苦难深表痛心,对老袁的胡作非为深恶痛绝。 本来一山先生准备这几天发动讨袁起义的,不过一看这形势,民族大义为重,不能去添乱。 江苏督军老程第一个旗帜鲜明地支持刘大双,表示将和边区共进退。 其它的省份还在观望,静待事态发展。 东瀛国内外都把刘大双的话当成了笑话,你姓刘的有这本事,早动手了!还用啍啍唧唧拖到现在? 但有两个人却没有笑,一个是西园寺公望,一个是神尾光臣。 他们俩个人反倒觉得,刘大双既然敢说这话,那就有一定把握。他们俩个人有个不约而同的看法,刘大双绝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神尾光臣紧急命令部队原地待命,加强警戒。 孙会长一把火烧了仓库的粮食,小林森次郎对着孙会长连开数枪。 熊熊烈火中,只听见孙会长的哈哈大笑…… 本来就是为了粮食来的,现在粮食没有了,还和华夏的队伍动了刀枪。 这种关键时刻,只能说东瀛人真的缺乏战略眼光,得罪了华夏这样一个大国,将使他们处处受制。 也许,东瀛人还沉浸在甲午海战以后的骄傲中,庞大的华夏在他们眼里如同纸糊泥塑的,一个巴掌就能拍碎。 收到了消息的约翰牛、高卢鸡都是一下子震惊了。 卧槽!这个时候你个小兔崽子去和华夏开战,这不是傻吗?我们这边拼命的拉拢,你们为了点粮食就动起了刀兵。 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啊!真要是华夏倒向同盟国,协议国马上就得瘪茄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食品、日用品、药品、弹药大部分靠着华夏供应啊!没有了华夏的供应,这仗都没法打呀。 约翰牛和高卢鸡两国公使心惊肉跳的,生怕被这鼠目寸光的东瀛人坑死。 约翰牛和高卢雄鸡驻京公使联合发表声明,希望华夏和东瀛双方克制,调查事实真相,协商解决。 最高兴的是日耳曼人,躲在京城的汉斯听到了消息,乐得一顿干掉了一个大猪肘子。 “亲爱的刘大双,天天跟我们耍小聪明,老琢磨着两头讨好,两边赚钱。这回好了,被东瀛人拖下水了,乖乖的加入同盟国吧!” 乐坏了的汉斯又鼓动着日耳曼公使发表了一份措施严厉的声明。 声明中遣责东瀛人不顾国际法,肆意攻击中立国平民并抢夺百姓钱财的强盗行经。并号召全世界人民认清协约国的邪恶本质,勇敢地加入同盟国,共同打击协约国。 从天亮开始,保安军的侦察机就开始在黄县上空盘旋。 旅团长野村昭夫望着天上的侦察机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命令一个大队去撒退的路上修筑工事,掩护大部队安全撤走。 又命令在城里的另外东瀛军开始挨家挨户搜粮食。 这个命令一下,黄县百姓可遭殃了。 一进家门,这些士兵的兽性全都暴露出来了。 何止是抢粮食,金银财宝就没有不抢的,见到漂亮的女人也是几个人一拥而上,发泄兽欲。 黄县县域也就是几万人口,老百姓也不富裕,家里就那么点糊口的粮食,怎么甘心被抢走? 身材高大的胶东人,操起扁担、菜刀开始反抗。 零零碎碎的枪声,一个个男人倒下去了,留下的都是女人和孩子们绝望的哭声。 没走的黄县县长欲哭无泪,眼睛都是怒火,他后悔死了,当初听黄队长的,把百姓撤走,何至于上演这么一出人间惨剧。 三个小时后,从烟台赶来的保安军一个骑兵小队已经到了黄县城外。 这是个侦察小队,并没有盲目进攻,而是远远的观察着。 这并不是他们见死不救,而是知道自已这几十个人上去,起不了什么作用。远远的威慑,也许起的作用更大。 这也是刘大双的军事思想,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至于那些悲壮的故事,还是留给那些无良文人去编吧! 三五七 来自烟台的怒火 得知保安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野村昭夫立刻下令撤退。 几万人的县城,东瀛军也抢了十几万斤粮食。不过,老百姓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东瀛军喜欢吃的稻米几乎没抢到多少,更多的是玉米面、地瓜干、小麦粉。 运输工具也是五花八门,牛车、马车、驴车、人力车全用上了。几百名华夏人被强行抓来,赶车的赶车,推车的推车。 猪在绝望的嚎叫,羊在胆怯的悲咽,鸡鸭鹅也是呱呱、咕咕叫个不停。 凡是能捉到家畜、家禽全被抢走了。 如果没有军装,这支队伍跟抢劫的土匪几乎没有区别。 黄县县长现在算是体会到了,跟这样的军队还想讲道理、讲规矩简直就是笑话。 “他爹!我一个女人家有什么办法呀?”一个衣不敝体、披头散发的女人大声哭喊着。 “滚!老子不要你这个脏女人!”一个中年男人恶狠狠地把那个女人推出门外。 这是一个被东瀛军沾污的女人,丈夫嫌弃她脏了身子,把她推出家门。 女人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旁边的人只是麻木地看一眼,并没有人上来劝说。 也许是绝望了,女人不哭了,站起身,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她曾经的家。然后,猛地向前一冲,头重重地撞在院墙的石头上。 “嘭”的一声响过,女人的身子软软的栽倒在墙下,头上满是鲜血……。 这令人心碎的一幕不断上演着,撞墙、上吊、投井,几百名女子告别了人间。 山东是孔孟之乡,男尊女卑思想特别严重。平日里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家里吃饭都是男人先吃完,女人随便在灶台上扒拉一口。 传统的礼教更是禁锢着人们的思想,也是平时言行的规范。 “失身事小,失节事大”,这是牢牢铭刻在人们心中的一种传统文化。 “身”是自己的,“节”是丈夫的。 不管如何,丈夫的“节”必须守住,否则便不配在世上生存。 有时候,华夏的女人是可怜的,是苦命的。 刘大双给烟台的萨镇冰下的是死命令,必须全歼这帮畜牲,手段不限。 又命令萨镇冰在海上布下水l,封锁东瀛舰船。 “刘司令,烟台的水乚全用完了,需要马上再送过来。”电话里的萨镇冰有点尴尬。 “好,我马上通知靖安发货。”刘大双没有多问,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那个,这次攻击这群东瀛人,是不是整点狠的?”萨镇冰期期艾艾地问。 “不要问我,你是指挥,烟台的海陆空三军都归你指挥,怎么攻击是你的事!”刘大双并没有正面回答。 “是!明白!“萨镇冰不再问了。 刘大双知道,对于东瀛人的仇恨,萨镇冰可以说是最深的一个。 这个甲午海战幸存下来的老兵,心里始终燃烧着一股复仇的欲望。只要给他机会,这个老将会手段尽出,不顾一切地去消灭东瀛人。 刘大双自认自已永远成不了一位叱咤疆场的大将军。虽然他也很想体验一下纵马扬鞭、奋勇杀敌的感觉。可是,始终对于尸山血海、残酷无比的战场有种心理上的不适。 特别是自己手中的这些个攻击手段,他多少有点觉得残忍。但他也深深的明白,对敌人不能有半点仁慈,否则死掉的就是自己。 对于这股攻占了黄县的东瀛军队,他心里也是恨极了,所以,必须歼灭掉。 长叹一声,刘大双下令靖安的军工厂马上向烟台发货。 野村昭夫的部队行进速度极慢,如蜗牛一样。 带着火炮等重装备及抢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快速前进。 胶东崎岖不平的泥土路更是不适应这些超重的车辆行驶。 留下一个大队殿后,野村昭夫烦躁地命令部队加速前进。 自从保安军的小股骑兵出现后,他心里就笼罩着一种不详的预感。 “嗡嗡!”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保安军的侦察机又飞来了。 空中盘旋了几圈,振振翅膀,又带着轰鸣飞走了。 一个小时之后,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而且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风的呼啸,鸟儿的鸣唱全都听不见了,空气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十几架飞机从东方的云层中钻出,怪兽一样,冲着野村昭夫的队伍高速冲来。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走在前面开路的一个大队。 十几架飞机从高高的天空中俯冲下来,巨大声音呼啸而至,那股威势让东瀛士兵胆都吓破了,不用当官的命令,全都卧倒在地,尽量找土坑、石块等地躲藏。 “轰!轰!”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响过,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咳咳!”嗓子里一阵剧痛引起了剧烈的咳嗽,紧接着眼睛里也是火辣辣的,泪水奔涌而出,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周围的树叶、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黄。 满地都是挣扎打滚的东瀛军士兵,由于嗓子快速充血肿胀,连喊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像野兽一样发出“嘶嘶”的吼声。 三五八 骑兵立了大功 东瀛军殿后那个大队还算是幸运的,保安军的飞机为了保证东瀛军前锋部队死透死绝,反复几次,把携带的弹药全倾泻在前锋大队所在区域。 就在殿后大队一个个心有余悸,暗暗庆幸他们没遭到轰炸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地面传来的隆隆的声音。 东面又是卷起高高的尘土,十八辆tk车一字排开,伴随着轰鸣碾压过来。 烟台距离黄县一百公里左右,不论是骑兵还是tk车、汽车,以现在的平均时速都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 萨镇冰接了刘大双的命令可是全部人马都出动了,他可不像刘大双,小里小气的,做啥事都留一手。 现在烟台留下的只是海军学堂的一帮学员,扛着枪,装模作样地在军营里训练。 东瀛军队可是第一次和tk车对阵,胡乱放了几枪,丝毫不影响tk车的前进。 这下子可有点慌了,这刀枪不入的钢铁怪兽,他们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保安军却知道啊! tk车顶上的重机枪开始疯狂扫射了,十几挺重机枪射出的子弹交织成了一片弹网,挨着、擦着就是骨断筋折,要是正面打中,人身上爆起一团血雾,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前后透亮。 tk车东瀛军也听说过,也试制过,但以东瀛匮乏的资源,做出的tk车就是个薄皮大馅饺子,重机枪都防不住。 所以,东瀛军并没有很重视tk车的作用。加上现在的东瀛奉行武士道精神,坚信精神力量的强大作用。 也不奇怪的,被奉为“军神”的乃木希典大将就是武士道精神的代表。他的事迹鼓舞着无数东瀛军人。 可今天,他们发现武士道精神不灵了,精神力量再强大,也不是钢铁和化学反应的对手。 东瀛军的惊悸还没有消下去,远处又是一片尘土扬起,一辆辆汽车从尘土中钻了出来。 待汽车停下了,便见到车上跳下一群一群的穿着迷彩服、戴钢盔的保安军士兵。 简单的集合整队,便跟在tk车后面冲了过来。 殿后的大队长已经绝望了,他知道面对着十几辆tk车,他的防线就是纸糊的,根本无法阻挡。 “勇士们!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刻到了!”大队长声嘶力竭地喊着。 这一喊还真起了作用,就有士兵全身挂满手榴弹,嗷嗷叫着向tk车冲过来。 勇则勇矣!但还没等靠近,就已经被打成了肉泥。 保安军的一个骑兵大队这个时候也赶到了,锃亮的马刀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闪光。 骑兵没急着冲锋,带队的大队长一声令下,所有战马都停下排好队。 骑兵们左手勒缰,右手举起马刀放在胸前,目光平视,杀气腾腾。 野村昭夫在远处一个山丘上观察着战场四周的情况。 打前锋的一个大队在保安军飞机轰炸完毕后,能够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回跑的不足两百人,其他人要么不动了,要么还在地上翻滚。 “天照大神!保佑我们吧!保安军也太狠毒了!”野村昭夫心里都快流血了,仰天悲呛。 再看看殿后的一个大队,正面是十几辆tk车冲过来,后面跟着无数的步兵。更远处,一群骑兵正在集结,看来马上就要发起冲锋了。 “抛弃辎重,向码头方向撤退!”野村昭夫不是愚蠢的人,知道再耽误下去,一个旅团都会被消灭。 兵败如山倒,听到了命令撤退,东瀛军的心理就崩溃了,知道败了。坐汽车的、骑马的、撒开两条腿的开始没命地奔逃。 野村昭夫骑着一匹东瀛标准的高头大马,一骑绝尘,后面是卫队紧紧跟随。 骑在马上的野村昭夫突然间有个感觉,所有东瀛人都被刘大双骗了。 关东军才两万多人,可是十年来竟然和刘大双的保安军“和平相处”,这么强战力的保安军像小绵羊一样乖,从来不惹关东军。 所以,在东瀛人看来,保安军还是不敢惹身为列强的东瀛军队。 另外,东瀛人在华夏国内几个军阀身上也见识到了华夏军队的战力,基本上属于战五渣水平。 张小个子的安国军全套武器装备都是东瀛的,人员也是东瀛顾问训练的。在华夏算是一流了,但在东瀛人眼里却是不堪一击。 自已这一个旅团四千多人对上保安军,连一个回合都没战上,就稀哩哗啦的败了。 这保安军得多强战力啊!我们还雄纠纠地来华夏打日耳曼人,现在看来这里面水挺深啊!真正要打,这保安军随便都能打下来。现在却不动声色骗我们兴师动众、山高路远的过来了,姓刘的这小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这,……怎么有把我们一锅端的感觉,直要是这样的话,帝国就危险了。 野村昭夫冷汗直流,连裤裆都湿了。 这个刘大双太坏了,我必须跑回去跟领导汇报他的邪恶计划。 不过,他要回去汇报的想法现在也很奢侈,远处的骑兵大队已经瞄上了他们。 大队长指挥刀一举,高喊道:“兄弟们!杀呀!” 一马当先,直奔野村昭夫逃跑方向追来。 保安军现在的马可是蒙古马和顿河马杂交后选育的优良马种,即有耐力也有速度,只是耐粗饲差了些,要喂精饲料才行。 东瀛军的马匹比较差,由于岛国的闭塞性,马匹大多近亲繁殖,东瀛的马和小毛驴一样,瘦瘦的。即没力量也没速度。后来上个世纪中期引进了二十多匹阿拉伯公马改良马种,结果同样陷入了近亲繁殖怪圈,最后的马和狗差不多大。 这十来年,抱着约翰牛的大腿,引进欧洲公马,开始改良马种,但由于本来母马底子差,搞到现在,得到的马也就是比蒙古马略略高点。 野村昭夫骑的这匹马已经是最高的了,速度也快。但比起保安军的战马还是有差距。 追逐了二十分钟,已经追上野村昭夫一伙人啦。 看看很难跑掉,卫队长一声怪叫,所有的卫兵勒缰、停马、落地。 把战马伏在路上,以战马为掩体,开始射击。 随着枪声,有保安军骑兵落地。 “散兵线!冲锋!”大队长一声断喝。 骑兵们向朵盛开的花朵一样,刷地一下散开了,但冲锋的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几个呼吸间,又有十几个骑兵中枪落马,但冲锋的队伍也冲到了东瀛军面前。 刀光一阵子乱闪,上百个卫兵的头颅飞上了半天空。 野村昭夫回头望望,彻底绝望了。 三五九 最好吃的煎饼 野村眧夫用马鞭拼命的抽打马屁股,双脚马靴上的马刺也死命的猛扎马的腹部。 战马负痛,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猛跑。奈何四条小短腿再怎么捣腾,一步也就是那么远,又没生翅膀也飞不起来。 这画面有点像一群猎狗在撵兔子,一个小马在前面四蹄翻飞地跑,一群大马在后面腾云驾雾般追赶。 天然的缺陷,靠努力是没办法弥补的。 大队长高成骑着一匹青骢马,跑在最前面。 这匹青骢马可是匹好马,五岁牙口,腰细腿长,这可是高成利用职务之便挑选的。 越追越近,眼看着就是一个马身的距离了,高成两腿用力,使劲儿一夹马腹。 青骢马平时可没受过这个委屈,四腿用力,嗖地一下,向前猛地一窜,两匹马就差不多平行了。 高成哈哈一声大笑,倒转手腕,马刀平抽,啪地一声,把野村昭夫抽下马去。 这一抽,差点把野村的脊梁骨打断,他惨叫一声,身子一歪,倒下马去。 高成调转马头,马刀斜斜地指向野村。 野村摔得七荤八素的,勉强爬起来,手去腰间摸枪。 “别动!”随着一声断喝,高成的马刀已经指向他的脖颈。…… 小林森次郎负责监管民夫,这枪炮声一响,飞机一炸,他就看出来了,这仗没法打了,差距太大了。 出征前夜,他那个满脸皱纹的爷爷就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傻小子!到了战场机灵点,保住命是第一位的。啥武士道不武士道的,那就是骗傻子的。多给上司送点礼,官越大越安全。” 小林受过西式教育,对武士道本来就不感冒,他可是觉得活着比啥都好。 现在觉得情况不妙了,马上命令手下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因为民夫和他们在一起,可以说是整个战场最安全的。 保安军的枪炮有顾忌,都不往这边招呼。 “乡亲们啊!咱们得救了!”小林对着那些民夫用华夏语大声说道。 民夫们正被枪炮声吓得哆哆嗦嗦的,生怕这枪子不长眼,在自己身上穿个窟窿眼。 现在听到了小林的喊声,都抬头看着小林,满脸的麻木。 “乡亲们!咱们是一家人,我们祖上也是从这去的东瀛,就是徐福带的那五百童年童女。”小林连忙解释。 别说,这徐福东渡的故事,乡下人还真有不少人听过。 便有个二愣子中年人瓮声瓮气地说:“你是说,童男童女都成了两口子啦?” “对!对!”小林忙不迭点头,两口子不两口子他可不知道,保住小命才是真的。 说着话的功夫,便有一队保安军向这边冲过来。 小林手下的士兵立即紧张了,拉动枪栓,准备战斗。 “不许开枪!”小林高声命令道。 因为东瀛军和华夏民夫都混杂在一起,冲过来的保安军也停下了脚步,枪口对着小林他们。 “保安军兄弟们!别开枪,有话好说。”小林扯着脖子喊道。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对面的保安军命令道。 小林连忙下了命令:“快!放下武器!” 士兵们有些迟疑,似乎不明白小林的意思。 “你们是猪吗?这仗还能打吗?要想再看到你们的父母兄弟,赶紧投降!”小林不耐烦地喊道。 士兵们明白了,这是让我们投降。这敢情好了,不用横尸异国他乡了。 这武士道精神打胜仗时还可以提提神,现在被保安军瞬间就打得落花流水,连旅团长都撒丫子跑了,士兵们早就泄气了。只是没人敢第一个说出投降两个字。 现在中队长都命令投降了,大家浑身一阵子轻松了。 “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武器都扔地上了,争先恐后地举起双手。 …… 四千多人的一个旅团,最后逃回去的不超过六百人。 木村吉夫如泥塑的一样,呆呆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野村的电报他已经收到了。知道受到了保安军的攻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再没有任何消息。 木村心头升起一种不祥之兆,野村凶多吉少。 但他又不愿意相信。 几个灰头土脸的士兵被带到木村面前。 “将军阁下,这是野村旅团的士兵,我们败了。”一个参谋面色苍白的说道。 “嗯?”木村抬起头,眼睛如恶狼一样盯着这几个士兵。 “将军阁下!………” 几个士兵七嘴八舌地把战斗经过描述了一遍。 “蠢货!”听说一个旅团被灭了,木村的眼睛都红了。 可是,还没等他发完火,天空中又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十几架飞机从东边的天空中钻了出来。 “隐蔽!” “卧倒!” 东瀛军可是慌了,军官们大声吆喝着。 几分钟后,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了。 这次的轰咋目的性很强,专门对准火炮及运输车辆。 面对天上的飞机,大炮及运输车辆根本无法遁形。保安军的飞机跟玩儿似的,见着就炸。 萨镇冰的目的很明确, 打掉了东瀛军的重武器,这就是一个无牙老虎,想什么时候收拾,想怎么收拾,全看保安军心情了。 这是王士珍告诉他的,把毒蛇的牙拔掉,慢慢炮制。 萨镇冰现在可是心情大好,看着战报,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这是打仗吗?保安军一百公里外急急地赶过去,直接就碾压平推了。浑身的劲儿都没使完,这四千多东瀛军就死的死,降的降,灰飞烟灭了。萨镇冰头一次感觉这东瀛军也太不禁打了。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唉!刘司令要是早出生几年,我那帮老兄弟肯定也不会那么憋屈地战死,现在也一定和我在一起痛击东瀛人。 这就是命啊!老兄弟们,萨某人一定替你们报仇。 木村吉夫不敢再向青岛攻去,重装备几乎都被飞机炸毁了,靠人拿着根烧火棍去攻打日耳曼人,木村还没有那么蠢。 民夫们这次趾高气扬了,背着手,慢慢的跟着走。 这回轮到小林森次郎这群俘虏做苦力啦! 打扫完战场,武器弹药、吃的用的都整理好了带回黄县。 胶东人民平时生活艰难,过得节俭。他们在保安军打扫完战场后,又仔细地搜了一遍,衣服、鞋子、帽子都扒下来了,连子弹壳都捡回来。 回去的大车比出来时装的东西还多,保安军一帮人只能苦笑,也没劝止。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点感慨,多亏了刘主席,咱边区可比这里富裕多了。这些东西,在边区可没人去捡。 担心黄县百姓饿肚子,刘大双专门指示从烟台汉唐公司仓库里运了些干粮、罐头、糖果等。 有个叫韩琼芳的小女孩,当时只有五六岁,后来长大了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最好吃的煎饼》。 “那一年,保安军打跑了小鬼子,又怕我们挨饿,运来了好多吃的东西,干粮、罐头、白糖等。 平时,我们吃煎饼都是抹点面酱,卷一棵大葱,吃起来有点辣,煎饼的韧性很足,我年纪小很难咬得动,每次吃饭都累得腮帮子疼。 可这次保安军给每家发了两斤白糖,妈妈心疼我,特意在煎饼里卷了白糖,一口咬下去,甜甜的,脆脆的,别提多好吃了!那也是我吃的最香的一次饭。…… ”。 注:煎饼卷白糖是我一个小同乡美好的回忆。 三六零 没一点有用的 一天之内,形势发生了逆转,保安军雷霆出击,不仅消灭了抢粮的野村旅团,顺带着把东瀛军的重装备也炸了个七零八落。 万通社、边区各个媒体率先发布了这个新闻。国内各大报及电台迅速转载并出了号外。 华夏国内老百姓可是乐坏了!卧槽!这刘主席牛叉呀!小鬼子敢来抢粮食,那就是找死! 舆论上骂刘大双的一下子都没了,全是一片赞扬之声。 "七十年来第一人!“,这是万通社发的一篇社论,文中写道: “纵观华夏,泱泱大国,引领风骚数千年,傲立于世。独近七十年,屡受列强欺侮。坚船利炮,国门洞开,华夏文明几毁于洋人之手。然刘氏大双,原本布衣,起于草莽,平内乱,御外敌,北疆无恙。兴工商,振实业,造福一方。 今东洋人背信弃义,颐指气使,屠我军民,强占黄县。又是刘氏大双挺身而出,神兵天降,聚歼贼寇。 平心而论,当今华夏,刘氏大双可称七十年来第一人!曾、李、洪、杨之辈远不如也。 ……” 社论虽多有称赞刘大双之意,但却无一例外被各家媒体转载了。 这是保安军第一次兵对兵将对将的与东瀛军死磕。可战局却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国内各省督军心里可就起了波澜,比如云南督军老蔡,这可是在东瀛士官学校留学的人,对东瀛军的战力很清楚。 看着报纸上那语蔫不详的报道,老蔡对刘大双的保安军可来了兴趣。 这是一支能轻松战胜列强军队的虎狼之师啊! 以前的传说,刘大双的保安军硬撼罗刹军都不占下风,老蔡是半信半疑的。谁打仗也不会说自己输啊! 现在黄县一战,他是体会到了,保安军也许比传说中的更强。 打定主意,老蔡通电全国,坚决支持刘大双兄弟,敢犯我华夏者,全民共诛之。 广西老陆、湖南老唐也通电全国,全力支持刘大双,愿与来犯之敌誓死一战。 最难受的是老袁,不表个态不行呀! 但这话怎么说呢?搞不好这就是国战啊!老蔡、老陆、老唐他们又不当家,咋说都行,自已是总裁,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华夏。 老袁现在觉得挺窝囊,大家嘴巴里都说他是总裁,坚决拥护他。可做起事来却连招呼都不打,到底是不是总裁呀? 尤其是姓刘的这小子,做事每每出人意料,谁都敢打。 考虑后果没有啊!这闯出祸,谁来擦屁股?还不是我这总裁出面解决。 不过,这大义方面,老袁还是知道的,他虽然有不少鬼心思,但屁股往哪里歪还是明白的。 “吾华夏百姓,皆为民国之民,现黄县民众遭战火荼毒,袁某深感痛心。所受损失,由外交部向涉事国追讨。” 老袁发了个简短声明。 东瀛人可是有点懵圈了,这是啥节奏啊!去的时候好好的,回不来了! 一个旅团眨眼间灰飞烟灭了。 见过牛叉的,可这么牛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这还信誓旦旦地参加协约国,要去欧洲和列强掰掰手腕。谁知道,一踏上华夏国土,先是被日耳曼人打了个鼻青脸肿,现在又被一个民团揍得哭爹喊娘。 面子里子都没了,这人可是丢大了。 别的先不管,先把面子找回来吧! 东瀛军部发表了措施强硬的声明,增派两个师团到百济边境,如若刘大双及民国总裁不能做出令人满意的答复,东瀛军随时进攻东北地区。 另外,从东瀛国内再增派两个师团在龙口登陆,支援进攻青岛的部队。 表面功夫做足了,私下里的动作也开始了。 外务省分别拜会了约翰牛、高卢鸡、山姆、罗刹等国驻东瀛公使。希望他们看在兄弟的份上,必须联合对付刘大双。 除了山姆之外,另外三个国家可全是协约国成员。 洋人交往,全都是利字当先。原来感觉东瀛还算个强国,打大清、打罗刹,无一败绩,绝对是亚洲一哥。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六七十艘舰船,几万人马去打个老弱病残的几千日耳曼人,还连连吃亏。 再说了,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呀?打日耳曼人是借口,无非是多要点援助,趁机占领华夏的地盘,抢夺日耳曼人财产。 谁都不傻,只是留个面子,没把话说明罢了。 跟华夏保安军比,差距更大了,根本不是对手。如果这样,拉住保安军好过你这出工不出力的东瀛军。 几国公使心里面打着算盘,对东瀛兴趣不大了,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山姆国现在和东瀛国一直闹别扭,起因就是《朴次茅斯条约》,东瀛人一直觉得被山姆人耍了。 “我们是中立国,与贵国及华夏均保持了友好关系,与刘大双先生的合作也很愉快,所以,我们愿意做调停人,调解双方关系。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山姆国公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最烦的是高卢公使,他们半个国家已经被日耳曼人占了,每天几万人死伤,国内二十岁到四十岁的男人都上了战场。剩下一大堆寡妇,连繁殖都成问题了。 现在正和华夏接触,希望华夏派点男人去,不打仗,只是在工厂做工及承担一些运输和建筑工作。 你东瀛人一点忙帮不上,还净添乱。有本事你们自已去打吧,我们爱莫能助。 “欧洲战事吃紧,我们正全力抗击日耳曼人入侵,不论人员还是物资,都没有办法再去帮助别人。”高卢公使冷冷的拒绝了。都快亡国了,还管你们这些破事。 约翰牛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世界老大,面子还是要的,总不能让小弟寒心。再说,打青岛日耳曼人,他们也答应了出兵的。 “放心!我们会去和华夏交涉,希望他们杜绝此类事情发生。否则,我们约翰牛人不排除使用进一步的手段。当然,也希望贵国约束一下自己的军队,以免双方再发生冲突。” 约翰牛公使拍着胸脯答应了。 剩下的罗刹人,东瀛人抱的希望最大,希望他们出兵,两面夹击刘大双。 “不,不,不!”罗刹公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山东不在我们双方密约范围内,要打你们自己去打,我们必须严格遵守条约。” 罗刹公使最清楚,现在的罗刹就是一条摇摇欲坠的破船。内忧外患,已经病入膏肓。西边日耳曼军队猛攻,国内几百万男人都上了战场。可布尔什维克都到处点火,发动袭击。眼看着就撑不住了。 唯一的指望是刘大双这里提供了大量的粮食、服装、枪支弹药等物资,罗曼诺夫王朝才勉强维持。 而且刘大双是好人啊!体谅我们的难处,没钱也行,什么矿产、木材、古董字画都可以交易。这可比山姆国好多了,只要外币和黄金,连卢布都不收。 转了一圈,东瀛人仔细品品,卧槽!都是一帮子扯淡的,没一点有用的。 三六一 直捣靖安 刘大双也是比较紧张的,毕竟开干了,不小心点是不行。 全军一级战备,边区实行宵禁。进出人员全部要检查。 葫芦岛,坐在办公室的刘大双正在冥想,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六十多艘船,就算弄一半儿回来,也是三十多艘呀!那老子的海军也初具规模了。古代有句什么话来着?对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必须得去抢啊,自已造,十年也不不一定造这么多出来。” 刘大双现在已经把东瀛军的六十多艘船当成自已的了。 得小心点,别让这群小子全给我炸坏了,那些船可是我的了。炸坏了还要花钱修,划不来。 打了个电话给萨镇冰,开口笑道:“萨老!东瀛军的船要来的,都放进来,出去的一艘也不行。” “刘司令,击沉容易,拦截可难啊!”萨镇冰一听就眉头直皱。 “原来载洵搞的那个海军陆战队,还有这几年天津和烟台训练的海军,不管是人还是船,全部派过来。你做个计划,开始抢船。”刘大双现在一门心思要把这些船弄到自己手里,要不买路钱不是白垫了,他刘大双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是,明白!”萨镇冰蔫蔫地回答,脸上的皱纹深了好多。 放下电话,刘大双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翻了脸了,先下手为强。 又接通了冯如的电话。 “冯司令,交给你一个任务,轰炸旅顺关东军的机场,飞机全部干掉。” “是,明白!”冯如可兴奋了,这空中大战还没真刀真枪干过,都是自已人训练,没啥意思。 “注意保密,争取一战解决,不能拖拉。”刘大双又嘱咐道,反正现在正跟东瀛军扯皮呢,多一件少一件事都是一样谈。 第二天一早,葫芦岛、天津、烟台三个方向起飞了三十六架飞机直奔旅顺飞去。 十二架蓝鹰轰炸机和二十四架奎木狼战斗机组成的三个编队,一路轰鸣,气势磅礴。 旅顺的东瀛军观察哨所远远的就发现了来袭的保安军飞机编队。 最先到达的是烟台的飞机,大队长雷志民亲自上阵,驾驶着一架奎木狼战斗机一马当先。 布置在老铁山上的东瀛军高射炮阵地开始射击。 十八门高射炮在天空中交织出一片弹幕,严严实实地封锁往了保安军飞机前进的方向。 雷志民他们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摧毁这个高射炮阵地,为后面的两个编队打开通路。 雷志民猛地一推操纵杆,飞机发动机发出高声的怒吼,速度攸地加快了。 把机头向下一压,对着炮兵阵地俯冲下去。同时,左手按在发射钮上,两束火舌从机头侧面喷出,向东瀛军炮兵阵地倾泻而下。 所有的奎木狼战斗机都是一个动作,加速、俯冲、扫射。 跟在后面的蓝鹰轰炸机在俯冲的同时,一长串黑黝黝的炸蛋飞向了东瀛军阵地。 雷志民感觉到飞机有两下轻微的震动,他知道飞机中弹了,但并不知道被击中了哪里。 一拉操纵杆,飞机又轰鸣着向上爬升。 “谢天谢地!”雷志民长吁了一口气。 爬升到一定高度,又调头飞回来,准备再次扫射东瀛军高射炮阵地。 在他视野里,已经发现有几架飞机冒着浓浓的黑烟,歪歪斜斜地向烟台方向飞去。 雷志民知道,这是中弹的飞机正在返航,如有不测,也可以跳伞。海面上有保安军的小船救援。 再一次扫射轰炸过后,东瀛军的高射炮阵地基本上被打废了,再也看不见发射的火光。 这一波的攻击,运气没那么好,2016号飞机被炮弹击中,凌空爆出一团火光,直接解体了。 还有几架飞机被击中,同样冒出黑烟,脱离了战斗,向烟台方向飞去。 雷志民带着飞机编队在高射炮阵地上盘旋观察,确认一下战果。 第二波天津编队也到了,他们直扑旅顺机场。 可惜,得到了消息的东瀛军飞机匆匆起飞,向北新义州方向飞去。他们只有六架轰炸机,知道没有办法对抗,干脆逃掉,起码保住了飞机。 飞机场也没什么好炸的,天津编队和随后赶来的葫芦岛编队发泄般的把机场上能见到的建筑物包括跑道全部炸了一遍。 刘大双统计了一下战果,觉得这仗打亏本了。炸了东瀛人十几门高射炮,飞机一架没炸到。 自已的飞机除了当场损失一架,还有三架在飞回烟台途中坠入大海。 炸弹消耗了几百枚。 “这帮小兔崽子,就不知道勤俭节约吗?”刘大双又是一阵肉疼。 东瀛国内可是炸了锅了,华夏驻东瀛公使馆被愤怒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乱石块、臭鸡蛋被扔了满地,窗玻璃也被砸烂了。 一群东瀛人头上扎着白布带,举着大标语,高呼口号。 “打进华夏,报仇!” “占领华夏,惩办凶手!” …… 也有人围住了首相官官邸,同样是头上扎着白布带,递交请愿书,要求参军,进攻华夏。 还有一群女学生也加入了请愿队伍,自愿加入“慰安妇”,想兵哥哥所想,急兵哥哥所急。 东瀛内阁会议已经开了几个小时了,个个铁青着脸,不苟言笑。 报复是一定的,可怎么报复却成了问题。 山县有朋和桂太郎主张立即从青岛海面抽调几只战列舰,轰炸烟台。 海军部大将村上格一却直摇头。 “诸君,千万要重视这个刘大双,据我所知,烟台有刘大双的机场,港口有岸防炮,我们的军舰如果过去胜败难说。我们以前都忽略了飞机的作用,现在的空中优势在刘大双一边。” 众人都沉默了,村上格一说的是一个基本事实。原来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华夏,就因为一个叫刘大双的人,已经可以打得他们手足无措了。 “那我们只有从安东进攻,直捣刘大双的靖安。”大山岩阴沉沉地说。 三六二 我只跟你们都督谈 躲在大连的赵四儿小日子过得挺舒坦。 隔三差五的就借口出去打短工,找个小酒馆吃点喝点,再带几个铜板回家。 赵四儿这花舌子出身,天生就会看人脸色,知道韩氏喜欢啥。所以,每次从外面回来总是带点糖果、花生、油酥豆什么的给两个孩子吃。 两个孩子吃的欢喜,也渐渐的改口管赵四儿叫爸了。 韩氏现在感觉赵四儿的腰越来越好了。有时候忍不住娇羞地问:“当家的!你这腰好利索了?” 赵四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腰上使劲儿。 “你看这腰,啥毛病没有。” “嗯!嗯!轻点儿!” …… 赵四儿有点家的感觉了,漂泊了这么多年,突然间安定下来,也觉得挺好的。 他有些后悔,自已不作,说不定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手里现钱不是很多,花着花着就见底了。还有一张十万元的银票,但他不敢去兑换,知道刘大双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找自己。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韩氏现在有个稳定的家,每天接点缝缝补补的活,也能挣几个菜钱。 赵四儿是个闲不住的人,躲了一阵,好像没什么事,手里的钱也紧张了。就琢磨着出来弄点小钱花花。 他是自小在市井里长大的,自然知道哪里热闹。 这个时候,欧战刚起,各种物资一下子紧俏起来,价格也是噌噌地往上涨。 赵四儿在市面上蹓了两天,便把大概门道摸清楚了。 赵四儿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当年东罗两国在辽东开战,他可是负责牵线搭桥卖物资的。 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一个大机会就在眼前,抓住了,就是一个妥妥的小财主。 他决定利用手中的十万元银票,干笔大的,起码要把喝酒吃肉的钱赚出来。 他买了几份报纸,开始研究各种消息。 看着看着,山东龙口的消息吸收了他。 这战斗模式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初,那些拍黑砖、打闷棍的黑活可都是他和张文才干的。 刘大双自诩清高,可从来不沾这些东西,馊主意可都是刘大双出的。 现在龙口这儿,装神弄鬼,让敌人死了不知道怎么死了的手段,不就是放大版的拍黑砖、打闷棍吗? 这真是日耳曼人干的?赵四儿摇了摇头,开始把前几天的报纸都买了,拿回家去慢慢研究。 韩氏一见赵四儿买了一大梱报纸回来,有点乐了。 “当家的,这还没过年呢,你就糊墙啊?” “去去去!老娘们儿家的,知道啥!老子买回来看的。”赵四儿一脸不耐烦。 “哟!当家的你还识字?”韩氏眼睛都瞪大了。 “你以为?老子祖上也是富户,从小读过几年私塾。”赵四儿顺嘴瞎吹。 “就是,就是!我说怎么感觉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呢!” 赵四儿一愣,连忙说道:“快点做饭去,老子饿了!” 说完,拿起报纸慢慢翻着。 研究了大半天,他有八成八握这是刘大双干的,绝对不是又蠢又笨的日耳曼人干的。 “就差飞机没出动了,只要出动飞机,基本上就实锤了。”赵四儿暗暗冷笑。 没过两天,保安军出动飞机轰炸了野村旅团。 “哈哈!”赵四儿放声大笑。 “刘大双啊!刘大双!你这小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在屋里琢磨了两天,赵四儿跑到关东都督府,要求见都督,说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守卫的卫兵看他就像白痴,几枪托把他赶走了。 “狗眼看人低!该着你们被刘大双打!” 挨了几枪托的赵四儿站在门口大骂。 正骂得起劲儿,门口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个听到了赵四儿的骂声,马上目光看过来。 又听了两句,冲着赵四儿招招手说:“你过来一下!” 赵四儿看看这个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军装,个子也不小,口音生硬,明显是东瀛人。 “叫我?”赵四儿问道。 “是!” 赵四儿也不惧,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你刚才说刘大双?”那个人问道。 “对呀!” “靖安刘大双?”那个人又问。 “对!就是他!”赵四儿爽快地答应。 “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他的事情我都知道。”赵四儿不屑地回答道。 “好多事情?”那个人听后,脸上露出了喜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点关于刘大双的事。”赵四儿一眼看出那个人脸上的神色变化,口气变得淡淡的。 “好!这里不方便,我们进里面谈。”那个人语气热情了许多。 “我只跟你们都路谈!”赵四儿口气冷冷的。 三六三 熟悉的味道 那个人笑笑,并未多说,而是带着赵四儿进入了都督府后面单独的一排平房。 这也是东瀛风格的建筑,大开窗、推拉门,房檐很宽,房间很小。 里面的家私摆设却没有了东瀛元素,全是现代的木质办公桌椅。 办公的人不多,静静地。没有人说话,都在忙着自已的事情。 那个人走到了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比其它房子大些,房子里办公用品几乎都是西式的,几个厚重的沙发摆在室内。 赵四儿看看这里,应该不像是都督办公的地方,不禁有几分迟疑。 “请坐!喝茶!”那个人很客气,示意赵四儿坐下,旁边有人端了一杯茶过来。 赵四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请问先生贵姓?”那个人客气地问。 “我有重要情况报告,没见到你们都督之前,我什么都不说。”赵四儿花舌子出身,对于谈判是有一套的。 那个人饶有兴致的看了赵四儿半天,开口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川岛浪速,是蒙满特别部队司令官的特别顾问。” “川岛浪速?”赵四儿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印象。这么多年,他都在外蒙,对这边的事还真的不太熟悉。 “先生姓赵吧?”川岛浪速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赵四儿浑身一震,md,还是被人认出来了,看来老子名气不小啊! “赵先生,我们注意您很久了,没想到在这里相见,幸会!幸会!",川岛浪速脸上都是笑。 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赵四儿知道该说话了。 “哈哈!川岛先生好眼力,一下子就把赵某认出来了。” “赵先生在保安军中可是大大的有名,我们不能不重视啊!”川岛浪速笑容未遍。 “请川岛先生通知一下都督,我有关于保安军的重要情报。”赵四儿说道。 “能否先和我透露一下,我好转告都督阁下。”川岛浪速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关于山东日耳曼人和保安军的事。”赵四儿轻轻地说了一句。 川岛浪速的脸色变了变,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川岛浪速又急匆匆地走进来,开口说道:“走吧!都督同意见你。” 都督在前面的二层小楼办公,这里最早是北洋海军海军公所,丁汝昌就在此办公。 来到二楼,右转最后一间便是都督的办公室。 关东州都督是大岛义昌,此人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一心想把东北变成为东瀛的殖民地。 大岛义昌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精神状态却不错,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一点老态都没有。 对于进来的赵四儿和川岛浪速,他连让座都没有,而是直接用东瀛语说了一句。 “有什么情报请他讲吧!” 川岛浪速翻译给赵四儿听,赵四儿也知道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据我分析,现在山东同贵军作战的并不是日耳曼人,而是刘大双的保安军。” 听了川岛浪速的翻译,大岛义昌脸上现出了严峻的表情。 “证据?”大岛义昌直直地问了一句。 “没有,这是我根据作战模式推断出来的。”赵四儿实话实说。 大岛义昌不再出声,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川岛浪速又带着赵四儿回到了自已的办公室。 “川岛先生,我的情报已经提供了,是不是给些报酬?”赵四儿可不客气,直接开口要钱。 “没有问题!”川岛浪速答应得很痛快。 “不过,赵先生不想加入我们的队伍吗?”川岛话题一转问道。 “什么队伍?”赵四儿不解地问。 “贵国的几个亲王成立了一支满蒙特别部队,准备在东北及蒙古重新建立大清帝国。”川岛浪速说道。 “卧槽!还有亲王琢磨这事儿?”赵四儿可是有点吃惊,但他并没有兴趣。 拉倒了吧!几个亲王就想恢复大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帮孙子是真不知道刘大双的厉害。连张小个子手握二十万重兵都老老实实的,你们能蹦哒几天? 赵四儿摇了摇头,装出一身正气说:“实不相瞒!赵某出身于保安军,绝对不愿意在战场上和昔日的兄弟刀枪相向。” 川岛浪速哈哈一笑说:“想不到赵先生还如此重义。既如此,干些别的,不直接上战场可以吧?” “什么事?”赵四儿问道。 “满蒙特别部队刚成立不久,急需扩充。我希望赵先生能够去联系一下各路豪杰加入我们。比如说,各个山头的义士,蒙古人中的一些王爷,保安军中的不满人士都可以拉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容我考虑考虑!”赵四儿可不想一下子答应。有些事情必须得抻着,拿捏一下,要不显得太随便了,不值钱。 “好!”川岛浪速点点头,吩咐人拿了一扎纸币过来。 “这是东三省官银的钞票,拿着方便。如果有需要,赵先生可随时过来支取。” 赵四儿接过纸币,略略一捏,知道有几百元了,足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多谢!”赵四儿拱拱手告辞了。 赵四儿走后,一个女人从里间出来,长得不算漂亮,圆圆的大饼子脸,皮肤倒是挺白的。最奇怪的是穿着一身长袍马褂的男装。 “义父就让这个人走了,他身上可是有好多秘密。”女人轻声说。 “他跑不了,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回来。”川岛浪速一脸阴笑。 “义父这么有把握?” “芳子!他只要一露头,就会被刘大双的人追杀,除了我们,谁还能保护他。”川岛浪速轻蔑一笑。 拿了钱的赵四儿现在可有点抖了,抠抠搜搜的过了半年了,连吃个肉喝点酒都要心惊胆战的。 今天破破例,好好喝一顿。 出了都督府,要回大连去,他可是谨慎多了,怕被东瀛人跟踪。 马车、人力车、电车换了几次,确信没有人跟踪,他进了青泥洼桥火车站寄存处取了个包里。 不大一会,赵四儿换了一身半旧的长衫,粘着个小胡子,戴着一副眼镜在车站前面出现了。 这车站周围最多的就是卖吃食的,饭铺、酒铺是一间挨着一间。 赵四儿慢慢走着,琢磨着找哪家解馋。 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赵四儿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没错!是这个味道。”赵四儿心里确定了。两年没喝这酒了,这香味儿一冲鼻子,把馋虫勾动了。 抬头望望,一个招牌写着“白记卤肉馆”。 靖安小烧的味道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三陆肆 脑袋进水的二十一条 赵四儿不由自主地顺着靖安小烧的味道进去了。 胖胖的白大虎笑眯眯地迎上来。 “客官,小店的大饼卷肉可是最好吃了,您来一碗?” 赵四儿看看门口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顿时有了食欲。 “好!来碗肉!再来张大饼。”赵四儿一边说一边找个空位坐下。 还没到晚上吃饭时间,客人不多,坐着的几个脚底下堆着行李,明显是赶火车的。 有两个粗壮汉子,一人一碗肉,盘子里放着满满的玉米饼子。 两个人正用大茶缸子烫了一壶酒,有滋有味地在喝着。 酒香味儿正是从这传出来的。 “掌柜的,你这可是靖安小烧?”赵四儿开口问道。 “哎哟!正是!客官一看就是识货的。”白大虎还是满脸的笑。 “好,来四两!再切盘猪头肉!”赵四儿吩咐道。 “好咧!客官稍等!”白大虎答应着去打酒切肉。 “客官!四两小烧,给您烫上!”白大虎拿过一个装着热水的大茶缸子,把一个瓷酒壶放进去烫着。 靖安小烧是酒头酒尾勾兑的,烫一下,杂醇挥发掉,喝起来不苦不上头。 转眼间,一盘切得薄薄的猪头肉端上来了,一小碗酱油蒜泥放在旁边。 赵四儿倒了一杯小烧,慢慢的倒入口中,细细品着,最后才一口咽下去。 “不错!还是那个味儿!”赵四儿心里暗暗赞道。又夹了片猪头肉慢慢的嚼着。 一股浓浓的肉香混合着花椒八角的调料味,开始弥漫着整个口腔。 “掌柜的!这猪头肉做的不错!”赵四儿不禁赞了一口。 “您客气啦!”白大虎脸上还是笑呵呵的。 赵四儿一个人闷头喝着,不时夹口肉放进嘴巴里慢慢嚼着。 一会儿,一壶酒就喝完了。 “再来一壶!”赵四儿喊道。 白大虎看看赵四儿,见问题不大,略一摆头,一个伙计又送了一壶过去。 又喝了一会儿,半壶洒又下肚了。赵四儿头开始晕了,那种迷迷糊糊、飘飘欲仙的感觉上来了。 这是赵四儿最喜欢的感觉,喝酒就是要这种感觉,他始终认为这才是喝酒的最高境界。 “掌柜的!你这酒从哪儿进的?”赵四儿看似随意的问着。 “奉天。”白大虎回道。 “这酒不是靖安产的吗?”赵四儿问道。 “是,可咱这小店也不能跑靖安去上货,只能是奉天那边送过来。”白大虎头都没抬,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天渐渐晚了,上来的客人也多了,店里店外热闹开了。 又一阵儿香味儿传来,赵四儿抽抽鼻子,玉米面的香味儿中掺和着淡淡淡的松叶香味儿。这可是当年刘大双弄出来的。 “神仙饼!”赵四儿不禁叫出声来。 白大虎手上停了一下,眼睛余光瞄了几眼赵四儿。 晚上,关东都督府发出一封密电到了东瀛陆军部。 “经分析,山东同我军作战的是伪装的日耳曼军,实乃靖安保安军。” 这封密电迅速传抄军部及内阁几大巨头。 东瀛政坛此时又发生了大地震,刚刚继位的大正天皇脑袋小时候进过水,一直不灵光,桂太郎长袖善舞,狐假虎威。终于惹翻了国内的一帮子律师、资本家、新闻记者等人,发起了一场要求改革内阁的运动,而不是由军阀官僚统治。 桂太郎拿出了两份天皇诏书,但闹事的这帮人根本不买帐,要求改建政党内阁。 无奈之下,桂太郎只好辞职。 接任的是大隅重信,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了。属于“维新三杰”之一,也是第一个建立政党之人,早年曾担任过一届首相,这是第二届了。 这老头早年被对手刺杀过,侥幸不死,但一只脚却受了伤,从此“不良于行”。 大隅重信一上任,立刻对华夏采取了比较强硬的措施。明治维新的巨大成功,使他天天沉浸在回忆里,在他心里,根本瞧不起华夏。 除了立即增设两个师团之外,向华夏抛出了几条无理要求,如果华夏不同意,则全面入侵华夏。 据他判断,欧战正酣,各列强无暇顾及华夏,正是趁机把华夏收入东瀛版图的好时机。 京城驻华公使,把大隅内阁的几个条件转交给了外交部。 共有5号,分为21条。主要内容:(1)承认东瀛继承日耳曼在山东的全部权益,并加以扩大;(2)延长旅顺、大连的租借期限及南满、安奉两铁路的期限为九十九年,并承认东瀛在“南满”及内蒙古东部的特权;(3)汉冶萍公司改为华夏东瀛合办,附近矿山不准公司以外的人开采;(4)华夏沿海港湾、岛屿不得租借或割让给他国;(5)华夏政f须聘用东瀛人为政治、财政、军事顾问,华夏警政及兵工厂由华夏东瀛合办,东瀛在武昌与九江、南昌间及南昌与杭州、潮州间有修筑铁路权,在福建有投资筑路和开矿的优先权。 此外,必须惩治此次在山东及东北给东瀛军造成巨大损失的刘大双等人。 只要是识字的,把全部几条看完,大概明白了,这是没把华夏人当人看,就当你是殖民地了。 甚至连殖民地都不如,连最码的尊重都没有。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大正天皇脑袋进过水,看来这大隅首相脑袋也是进水了。 三六五 专门打脸的刘大双 老袁看了之后,差点当场中风,不过,他心里怀着鬼胎,不敢明面上和东瀛人闹翻。 但民国政f从来保不住密的,老袁不出声,可消息却走漏出去了。 第二天,各大媒体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个二十一条。 华夏国民都有点懵了,这东瀛人怎么好像吃了大葱似的,说话口气这么大。 念着二十一条,感觉像听皇上圣旨一样,这个可以干,那个可以做。指手画脚、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了。 边区媒体第一时间报道了此事,并发表了一篇文章。 标题是“还在做梦的东瀛人”, 文中指出:“不知道东瀛人是没有睡醒还是狂妄自大,青天白日的竟然发出梦呓。 华夏是个主权国,任何事情都不允许外来势力的干涉。……… 在此,我们再次声明,东瀛人非法侵占的澎湖及湾湾岛,都是华夏自古以来的神圣领土,全华夏人民一天也没有忘记此事。东瀛人强加给华夏的一切不平等条约,边区人民从此概不承认。 现在的华夏,不是谁都可以吓唬的,发几句梦呓就想要华夏人民屈从,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想入侵华夏,尽管来好了,迎接你们的必将是华夏人民的铁拳。……” 华夏现在是群情激愤,老百姓可不像当官的,前怕狼后怕虎的。打就打,而且必须打,咱们华夏被人欺负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口气了。,我们华夏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一个小岛国的人来管啦?居然还敢说要全面入侵华夏。 刘大双有点纳闷,心里琢磨着这个新上任的大隅重信是老糊涂了吧?都什么年代了,明明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居然还忘记不了过去的荣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行啊!那就要你再清醒清醒。刘大双可没那么多顾忌,现在的这个时候,正是列强无暇东顾的时候。你东瀛人想趁机吞并华夏,那我就把你的獠牙一颗一颗掰下来。 操起电话,打给了王士珍。 “王将军,把东瀛人那几架水上飞机都收拾了吧!” “是,明白!”王士珍简短的回答。 “做好准备,全面开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刘大双叮嘱了一句。 “是呀!看东瀛人这个架势,是打算开战了,不知道国内其他人准备如何?”王士珍有点担心。 “只能是多提醒一下,很多人也许还抱着幻想,也有些人骨子里还是有些怕的。”刘大双也是很担心。 “尽我所能,多打几个胜仗,鼓舞一下。”王士珍回答道。 “对,我们必须打几个胜仗,让国人不再惧怕洋人。”刘大双肯定了王士珍的想法。 说干就干,青岛的一个秘密机场突然起飞了四架奎木狼战斗机和四架蓝鹰轰炸机,十多分钟后飞临到若官号水上母舰上空。 东瀛舰队一阵子紧张,警报声响彻一片,各舰舰长连忙下令防空。 但根本来不及,四架奎木狼飞机对着甲板一阵子扫射,在甲板上的几架飞机就不能动了。 若宫号是货轮改装的,水上飞机都是焊个铁架子固定在甲板上,要多简陋有多简陋。防空力量基本上是零,他们的情报是日耳曼人在青岛只有两架侦察机,所以也不担心。 刘大双也不想过早暴露实力的,可是大隅重信的二十一条真的激怒了他。不给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打这种活靶子一样的水上航空母舰,对保安军来说,简直跟玩儿似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一通乱扫射,一通乱炸,货船改装的若宫号哪里顶得住。 眼见得船身碎成几截,缓缓的沉入海中。 整个东瀛舰队的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若宫号被轻松地击沉了。 从神尾光臣以下的所有官兵心里都升起来一种无力感。 原以为亚洲第一的海军舰队,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人家不来打则罢,真的来打,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照例是日耳曼人公布战果,欢庆胜利。 可东瀛高层都知道,这是刘大双在啪啪啪打他们的脸,你二十一条算个屁,我照样打你了。有本事,你来咬我。 刚刚上任的大隅重信遭到了迎头一击,不说头破血流,起码也是灰头土脸。 躲在家里的桂太郎不由得偷偷的冷笑:“老家伙!这回打脸了吧!” 大隅重信没有出声,这脸丢得太大了,再说什么都是笑柄。多年的宦海沉浮,使他宠辱不惊。用老百姓的话说,脸皮足够厚了。 想来想去,他发了一封密电给神尾光臣,征询他的意见。 远在青岛海面的神尾光臣,绝对是标准的军国主义分子,对于华夏,做梦都想去征服。 但若宫号被炸,使他清醒了。而且隐约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坑等着他去跳。 “绝不能上刘大双的当,这个人处心积虑搞了这么多名堂,绝对是冲着东瀛国来的。” 收到了大隅重信的信,神尾光臣闭门沉思了一日,终于做出决定。 “先示弱,兵移南方,登陆江浙。” 他发出了一封密电给大隅重信及军部。 在得知青岛的日耳曼军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假扮,他就从心里放弃了登陆青岛。 硬着头皮去攻,面对着强大的防御工事和空中、地面的超强火力,他不知道帝国军人要战死多少在这里。也许是帝国不能承受之重。 但如果撤走,登陆的五万士兵可能就成为了弃子。他相信,刘大双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万人。 “为了帝国的未来,只能让你们为天皇陛下效忠了!”神尾光臣默默地念叨。 知道刘大双的飞机不能夜战,当晚,神尾光臣率部向南退走。 保安军的雷达监测到了东瀛军舰的动向,但却无法阻止。 飞机不能夜航,又没有海军舰队可以拦截,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得到消息的刘大双心里直流血,这可是我的军舰啊!怎么偷偷的跑了? 先示弱,对于山县有朋军部这些人是难以接受的。开玩笑?几十年来,只有华夏人跟我们点头哈腰说好话,我们什么时候能跟他们服软? 大隅重信却无所谓,他是政治家,只要达到目的,说几句软话简直就是小儿科,脸都不会红一下。 于是,大隅重信密电驻华夏公使,尽量想办法给五万登陆士兵提供供给。有些条件可以答应华夏人。 驻华夏公使赶紧找了袁和庭,让他想法给山东的五万东瀛军提供补给。关于二十一条,有不妥当的地方大家谈判解决。另外,我们坚定不移地支持袁总裁,决不拖袁总裁后腿。 老袁听了以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可心里却打起了转转。 “我日!这东洋人也有低头的时候。” 袁和庭自去和山东地方官联系,先供应东瀛军一点粮草再说。 驻百济的东瀛四个师团现在是磨拳擦掌,随时准备攻入华夏。 四个师团分别是第三、第九、二十一、二十二四个师团。 第三、第九两个师团是甲种师团,满编战斗人员二万人,加上非战斗人员总计二万八千人。携带大口径炮等重武器,配属有野战医院等后勤保障体系。一个师团基本上可以完成一次战役级别的战斗。 第三师团和第九师团师团长已经接到了军部密令,佯攻鸭绿江对面的保安军,一旦战事顺利,佯攻也可以转为真正的进攻。 三六六 形势变了 刘大双今天把郭孝纯约到了办公室,一番寒暄后,刘大双说:“先生!万通社在全世界都有了工作站了吧?” “都有了,特别是欧美的大城市,万通社都设了点。” “不错!不错!先生辛苦了!”刘大双恭恭敬敬地说。 “刘主席客气了!份内之事,郭某不敢怠慢。”郭孝纯一脸谦逊。 “先生,最近世界上比较乱,咱们这个宣传口径是不是也变一变?” “请主席明示!”郭孝纯知道刘大双一定有了什么新想法。 “先生你看,科学是无国界的,是造福全人类的。但现在世上不太平,好多科学家都没个稳定的地方做学问。”刘大双满脸痛惜。 “是啊!好多人连国家都没了,颠沛流离的,怪可怜!”也许想到自已年轻时的经历,郭孝纯也是不住叹息。 “所以啊!我就想,不能委屈了这些科学家,咱们边区提供一些方便条件,欢迎这些科学家过来交流、讲学、做研究,旅游观光也行,来暂时居住也行。至于费用嘛,暂时由边区财政承担。”刘大双看似好像随意地说着。 “这,这,……”郭孝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脑袋里转了两转,郭考纯反应过来了,看来刘大双这是趁着乱世招贤纳士了。 “好!好!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们都来华夏。”郭孝纯兴奋地说。 “是啊!不惜代价,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只要人来就行。”刘大双语气坚决地说。 “明白!”郭孝纯答应了,他可记得,当初刘大双把罗刹布尔什维克里的一帮人留在靖安,对靖安的文化教育可是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先生,第一步把重点放在罗刹囯,尽量多交朋友,也许这个国家很快发生巨变。”刘大双又说了一句。 “好!”郭孝纯根本不问,刘大双既然这样说了,百分百要有重大变故发生。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 光靠这些宣传还是不行,必须得抛点干货,让这些科学家感兴趣才行。 刘大双开始琢磨着用哪些课题做“鱼饵”。 太实用的绝对不能放出去,到时候,鱼饵全被呑了,一条鱼没钓上,那可是白折腾了。 得弄点高大上的基础性课题,暂时不会实用化的最好。 什么核聚变,核裂变提都别提。 那个谁也不明白谁都说不清的“薛定谔的猫”可以拿出来,“1+1=2”这个也可以有。那个爱因斯坦天天琢磨的把几种力合一也可以提出来。…… 对了,罗刹那地方死冷死冷的,就喜欢泡海水、晒阳光。干脆在海边再修几个罗刹风格的渡假村,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刘大双能够估计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后,罗刹国内会有一大批人向外出逃。这里面应该有不少科学家、艺术家等,抓住机会,把这批人吸引到华夏来,绝对是件好事。 欧洲的几个国家也打没了,再继续下去,欧洲人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提供一些优越条件,未必不会吸引到很多人过来。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说白了就是人才的竞争。 堂堂正正地打几场胜仗,改变一下华夏在国际上的地位。再扎扎实实地改善一下民生。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华夏,一定会成为世界人民向往的乐园。 大隅重信的内阁现在改变了策略,把重点放在了刘大双身上。 连发几份措辞严厉的声明,要求刘大双必须向东瀛道歉,赔偿损失。否则将派出兵力围剿刘大双。 同时,也揭露了刘大双假冒日耳曼军同东瀛军队作战,是明显的站在同盟国一边同协约国做对。希望协约国全体成员共同消灭刘大双。 日耳曼人看看形势,东瀛人暂时不打了,有休战的趋势。这可不行,他们不去跟华夏人折腾了,腾出手来到欧洲就麻烦了。现在正是战事紧张的时间,哪一方多了助力,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哪一方。 看来还是要火上浇油才行啊!看着日耳曼人像二愣子,可却不傻,阴人的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日耳曼发出一份重要通告:“鉴于日耳曼和华夏人民的传统友谊,日耳曼人将放弃在华夏山东的一切权益,全部归还华夏人民。特令青岛等地守军移防,由华夏军队接收。……” 这通告一出,轰动可大了。特别是华夏国内,许多人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首先,老袁大喜过望,你看,在我的英明领导下,连洋人都开始示好了。 马上指示内阁,赶紧研究一下具体接收事宜,这可是个好地方。 紧跟着,各种媒体一番吹捧,老袁俨然成了开疆拓土的圣主。 青岛这几年城市建设不错,又有铁路和海运,交通极为方便,贸易发达,实业兴盛,也是块肥肉。 国内的各个巨头可全把眼睛盯在这里了。 巨头们现在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买枪炮,养军队那可是很花银子的。他们又不像刘大双有来钱之道,只能是靠地方上自己承担。 所以说,青岛这一片地盘可是让他们有点眼红了。 刘大双有点尴尬了,这个日耳曼二愣子,可是一点不愣,心里鬼着呢!要不说洋人没好东西,现在看真是差不多,通告一出,等于把刘大双放在火上烤了。 接收了青岛,基本上也坐实了东瀛人的说法,协约国方面一定心生不满。不接收吧!肯定会被东瀛人抢去,国内这帮人什么德性,刘大双心里可是有数的。 背后使个绊子,下个黑手,国内这些巨头都干得出来,可真要是去跟几万东瀛军对阵,估计全做缩头乌龟了。 谋划了两年,还是没办法顺顺利利地完成自已的计划。 搞政治,自已还是太嫩啊!真的没法和国内外这帮腹黑手黑的政客比。 刘大双一脸沮丧。 三六七 不和谐的声音 保安军对外宣布,己正式接管青岛,并任命马占山为青岛市临时市长。 这一下,国内可有不少反对声音了。人家日耳曼人说是移交给华夏人民,也没说移交给你刘大双啊?怎么不声不响地,你刘大双又把这块地盘占了。 尤其是北洋下属的各个地方大员,几乎都表示了不满。 华夏是个国家,啥事必须总裁做主啊!要是这样,谁想占哪里就去占哪里?那还是个有法度的国家吗? 刘大双憋屈死了,费了两年时间,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虽然收回了青岛,可却变成了巧取豪夺了。一句好话没听到,都是骂他的。 可是,他的一片苦心也不知道对谁去诉说,假冒日耳曼军歼灭了那么多东瀛军的事情也没办法说出来。不趁着这个时候多削弱一点东瀛人的力量,还等着东瀛人全面入侵时才去血拼?但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老百姓可不知道十年后发生了什么。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刘大双感觉比窦娥还冤。 现在才真正的知道,你先知先觉都没用,对手可没一个傻子,看看情况不妙,立即掉头或转向。 网络小说看太多了,差不多中毒,现实的社会绝不是网络小说描绘的那么轻松。 都是一帮无良文人,误人子弟。 马占山和张文才也觉得窝囊,准备了无数的手段收拾东瀛军,才开打,人家就认怂了,不再往青岛方向进攻了。这工事、战壕、地雷等算是白准备了。 夜色降临,海风微微吹起,一阵一阵凉意袭来。 青岛汉唐公司的办公室里,王士珍、马占山、张文才三个人正在喝酒,也没什么菜,煮了一大盒子花蛤,几棵大葱,一碟子大酱。 “真是怂包,这东瀛人真没劲儿!”张文才咬了口大葱,不满意的唠叨着。 “这仗打得没劲!”马占山喝了口酒嘟囔着。 王士珍却是不紧不慢地拣着肥大的花蛤,一脸享受的表情。 “王总,你掐指算算,刘司令后面怎么打?”马占山涎皮赖脸地说。 “呵呵!我可没那本事,等着就是了!”王士珍神色不变,继续品尝花蛤的鲜美。 “张哥,你说这当地人咋喜欢吃这个,除了壳子,连块儿肉都没有。”马占山吃了一个蛤后说。 “你懂啥?这叫海物,味儿可鲜啦!在靖安你可吃不到。”张文才一脸的瞧不起。 “拉倒吧!吃这一盆子也不解饿,弄点烧鸡啥的比这好吃多了!” “你们两个别吵吵了,赶紧吃完,明天一早带部队去把东瀛军逃跑路线堵上。”王士珍放下花蛤,严肃地说。 “你是说,这仗还得打?”马占山乐了。 “咱们刘司令可不是啥大方的人,吃到嘴的肥肉还会吐出去?”王士珍轻轻地一笑。 马占山和张文才一琢磨,是呀!咱这刘小爷可是从来不吃亏的主儿,谋划了一两年,逮住了大鱼,是不会放手的。 “来!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打。”王士珍来到墙边,指着墙上的地图说。 “首先,把西北方向堵住,不能让他们去祸害山东的百姓。另外,现在有人从济南运粮过来,咱们也得卡住。” “靠!还有人运粮过来?”马占山气呼呼地说。 “有,从济南传来的情报,有人在济南紧急采购粮食,正在向东运。”王士珍说。 “好,把胶济铁路蓝村段控制住,一粒米都不准过。”张文才恶狠狠地说。 “对!饿也要饿死他们!”马占山也是满脸杀气。 “把炮兵阵地前移,一旦刘司令有命令下,就给我狠狠地轰!”一向儒雅的王士珍也发狠了。 大连突然冒出一个“满蒙特别部队”发表声明,要夺回东北及内外蒙古,重建大清国。 并且声称,满蒙特别部队即将在东三省、蒙古大地、华北平原开始重建大业。 谍报司的密报也呈现在刘大双的办公桌上。刘大双看了一遍,大致明白了。 这是前清肃亲王善耆跑到了大连,在东瀛人川岛浪速鼓动下,成立了这么个组织。 “川岛浪速?”这个名字刘大双有点熟悉,上一世那个女汉奸、女间谍不就是这个家伙的养女川岛芳子吗? 这是活腻了!刘大双可是深知这批人给华夏造成的危害,他不会允许上一世的事情再发生。 想了想,给六王爷打了个电话。 六王爷现在年纪大了,只是挂个名,很少管事儿了。 “刘主席,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奕老六声音挺大,中气十足。 “王爷!您老身体还好吧!”刘大双客气地问候着。 “好!好得很!” “那个善耆您熟吧?”刘大双问道。 奕老六沉默了片刻说:“熟!他也是个精明人,可净办糊涂事。” “王爷也知道他最近的事情了吧?” “知道!报纸上我看到了。这个人啊!不省心。当初就是反对民国,和一帮人搞了一个宗社党。后来皇上退位后,他就全家搬到旅顺去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叫川岛浪速的东瀛翻译官背后鼓动的。” “他和川岛的关系很好?”刘大双又问了一句。 “俩个人很好,在京城时就整天在一起。他还把个格格过继给这个东瀛人做养女。京城里的警c制度,也是他们两个鼓捣出来的。……”奕老六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爷,您看这样好不好?您那边的亲戚,都打个招呼,认清现实,不要开历史倒车,大家携手,共同建设咱们这个华夏国家。”刘大双带着笑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还没老糊涂。刘主席放心,这些事我马上去办!”奕老六连忙答应了。他对时局看得清楚,就大清那帮人,在位时都搞不出啥名堂,退位了还折腾啥!根本不是那块料,跟着刘小子好好干,以后不会差的。, 天道轮回,哪里有铁打的江山,该让就要让出来。 “让王爷受累了!”刘大双说。 “哪里哪里,从公从私,都是我份内之事。” 三六八 旅顺和大连 旅顺城东,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一水的丈二青砖围墙,里面的房子也都是青砖碧瓦,雕梁画柱。 连家俱也都是红木制品,显得厚重古朴。 肃亲王善耆就住在这儿,原本房子是他的,可是为了组织“满蒙特别部队”,他把整座宅子,包括家俱、字画等全部抵押给了大仓喜八郎,获得了一百万元资金。 大仓财团也没赶他们走,继续让他们住着。当然,这里面可是川岛浪速打了招呼的。 善耆私下里联络过几个蒙古王爷,可还真就没人理他。 科尔沁的几个王爷说了,要是十年前,还真说不定跟你干了。现在,你可拉倒吧!大家吃的饱穿的暖,天天酒肉不断。放着清福不享,跟着你去瞎折腾? 再联系联系京城的遗老遗少,大家也都笑了,现在连姓都改了,谁也没心思去胡闹了。 爱新觉罗改姓金,叶郝那拉改姓那,瓜尔佳氏改姓关,佟佳氏改姓佟,齐佳氏改姓齐,马佳氏改姓马,富察氏改姓富了等等。 从外表上也看不出谁是满,谁是汉,在一起把日子慢慢往下过吧,可别瞎琢磨了。 善耆现在才知道,几年一过,大清啥也不是了,没人怀念,没人念叨。 “大清真是个失败的王朝!”这是善耆心里的哀叹。 可这人吧,有时候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愿意一条道跑到黑。 善耆现在抵押了家产,也弄不到几个人跟他跑,但他铁了心的要复辟大清。 旗号是打出去了,可是这仨瓜俩枣的也凑不齐个像样的军队。 这善耆一天天头发都愁白了。 今天正坐在书房喝闷茶,下人来报说,川岛先生和小姐求见。 “快请!前厅就坐!我换换衣服就来!” 换了衣服,急急忙忙来到前厅,见到川岛浪速一身戎装,自已的女儿显圩穿着一身男式西装也在,善耆看着女儿,心里有点诧异,十四五岁的姑娘怎么感觉身上有了些女人的味道。 他还不知道,川岛浪速兽性大发,早就qj了自己的养女。 “川岛先生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善耆客套着。 “冒昧打扰!还请海涵!”川岛浪速也会华夏这一套。 川岛芳子没吭声,眼睛里有一种茫然。 “请用茶!不知将军有何事见教?”善耆客气了一番,转入正题。 “好事呀!给王爷推荐个人才,保你满意。”川岛浪速很兴奋。 旁边的川岛芳子却撇撇嘴。 “不知是什么人才?让将军这么高兴。”善耆笑笑问道。 “王爷现在扩充部队,要招兵买马,这东北和蒙古的绿林好汉可是一大助力呀!”川岛浪速笑道。 “是啊!但是这帮人对我大清防范的很,很难联络上。”善耆有点发愁。 他可是派人去联络过胡子和马匪,但那些人一听他们是大清的,根本不尿他们。 “哈哈哈!那是你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推荐这个人,保证能帮你拉来人马。”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善耆不相信的问。 “此人叫赵四儿,胡子出身。最早被刘大双降服,一直在保安军做。” “哼!”善耆啍了一声,露出不屑。 “王爷不要小看了此人,现在遍布各地的保安物流和保安大车店就是此人与刘大双的两个家丁创办的。”川岛浪速微微一笑。 “这倒是个能人,看来小看他了。”保安物流和保安大车店那可是赫赫有名,差不多垄断了东三省及内外蒙古的运输业。 “我们东瀛特务机关专门研究过此人。他是花舌子出身,能说会道,人又聪明,懂得察言观色。借着保安物流和保安大车店的生意,这东三省及内外蒙古结交的人可不少。王公贵族、大小官吏、胡子马匪、贩夫走卒没有他不熟悉的。用你们华夏的话来说,就是黑白两道通吃。”川岛浪速讲得很详细。 对于靖安的重要人物,东瀛特务机关这么多年一直在收集相关资料。 善耆听了频频点头,他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现在跟着他的一帮人,要么满嘴之乎者也,老夫子一般。要么咋咋呼呼,一派官差作风。 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疑惑地问道:“川岛君,此人有如此能力,为何投奔我们?” 川岛浪速一笑说:“此人毕竟是市井出身,在外蒙时中了罗刹人的圈套,没管住下半身。事发后,投奔了罗刹人,已经列入靖安必杀之人黑名单。” 旁边的川岛芳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地哼了一声。 川岛浪速老脸一红,猛然想到,自已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善耆微微点了一下头说:“这就对了!癞蛤蟆始终上不了台面。” “王爷,现在是用人之际,其它的可以不计较,大局为重。” “好!什么时候带来我见见?”善耆问道。 “稍等两日,此人还在考虑,应该这两天会来投靠的。”川岛浪速很有把握地说。 白记卤肉馆,白大虎和王亚桥两个人正在楼上边吃边聊。 “昨天有个客人很可疑,有点像赵四儿。”白大虎低声说。 “嗯!”王亚桥嚼着大饼答应了一声。 “眉眼有些像,而且对靖安的东西很熟悉。”白大虎继续说。 “在哪儿落脚?”王亚桥开口问道。 “伙计跟丢了,他进了车站厕所就没见出来。”白大虎有点沮丧。 “化装走了!如果这样,九成是赵四儿了。”王亚桥肯定地说。 “目标出来了,剩下的看你的了。”白大虎嘿嘿一笑。 “放心!只要他在这个地方,他就可以倒数日子啦!”王亚桥肯定地说。 “还有封密电,你自己回去看。”白大虎拿出个小纸条,塞给了王亚桥。 王亚桥知道,这上面是一串串数字,白大虎没有密码是解不开的。 王亚桥没再言语,接过纸条走了。 王亚桥住在哪里,带了多少人,白大虎一概不知。 他如果有情况要见王亚桥,都是在门口墙上挂两把笤帚,是靖安产的那种糜子做的。 刘大双上一世可看了不少谍战剧,所以,对情报人员的互相联系控制的很严,多是单线联系,避免一个点出事,整个地区的情报点都被连根拔起。 回到住处,密电译出来后,王亚桥是一脸的兴奋。 “善耆,川岛浪速,诛!”,文上只有两个名字和一个“诛”字。 三六九 也说忠义之士 赵四儿喝了几两小烧,又吃了一肚子肉,觉得浑身有劲儿。 急匆匆地赶回住处,一身的酒气熏得韩氏直皱鼻子。 两个孩子也捂着鼻子喊:“臭爸爸!臭爸爸!” 赵四儿哈哈一笑,把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两个油汪汪的卤猪蹄便露了出来。 “来!一人一个!”赵四儿乐呵呵地说。 “啊!”两个孩子一声惊叫,上来一人抓了一个就啃。 小女儿牙都没长几个,也抱着猪蹄在啃,肉没吃到,口水流了老长。 “傻闺女!来!娘帮你啃。”韩氏拿过猪蹄,轻轻咬下一丝肉,放入小女儿口中。 “当家的,你怎么又乱花钱,也不知道省着点。”韩氏嘴巴里不断埋怨。 “没事,没事!老子有钱啦!以后让你们娘仨儿天天吃肉。”赵四儿眼睛红红的,酒劲儿上来了。 韩氏连忙把猪蹄让小女儿自己啃,上前扶着赵四儿躺炕上了。 “当家的,你喝多了!又瞎说,我去端碗水来给你喝。” 赵四儿拿出十元钱递给韩氏,喷着酒气说:“去,明天买点肉,让俩孩子吃个够。” 韩氏欢欢喜喜地把钱接了,连忙又安排两个吃得满嘴是油的孩子早早上炕睡觉。 她这一天天接点活,缝缝补补的,挣不了几个铜板,一个月下来,最好也不超过二个银元。 现在一下子见到了十元,心里的喜欢就别提了。 这边,又打盆水,侍候着赵四儿洗了脸,洗了脚。 看看俩孩子都睡了,韩氏又打盆水把自己身上洗了一遍,吹熄了灯。“哧溜”一声钻到赵四儿的怀里。…… 韩氏今天可主动多了,一边喘气一边问:“当家的,你这腰没事儿吧?” “有啥事儿?只要酒喝上,肉吃上,老子天天做新郎都行。”赵四儿嘴巴里不停,腰也不停。 “嗯嗯!轻点!别把孩子弄醒啦!”韩氏小声叫着。 赵四儿放慢了节奏,但却没停。 “哎哟!你这么瘦,还挺有劲儿。” “东北话说的对,两腿细细,那啥有力!嘿嘿!” “当家的,我好像有了。” “有啥啦?” “我那个东西这个月一直没来,这几天又老想吃酸的。”韩氏声音细细的。 赵四儿的腰停下了,过了一会儿,急急地问:“你是说,我有儿子啦!” “嗯!”声若蚊呐,带着娇羞。 “嗷”地一声,赵四儿发出一声狼嗥似的大叫。…… 善耆的宅子周围,王亚桥和几个特战队员开始“踩点”。 扮成算命的、卖水果的、卖菜的、卖烟卷儿的、要饭的等各色人物,不停的在宅子周围观察记录。 王亚桥可是个相当细心的人,尤其是暗杀这种事情,他有足够的耐心,不急不躁,每天就是观察记录。 到了晚上,把各种情况汇总,慢慢的分析、研究,寻找漏洞及下手时机。 观察了几天,发现善耆几乎不出门,倒是手下的几个人进进出出,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这里离关东军司令部不远,强攻肯定是不成,自已这方也就十来个人,善耆宅子里光看家护院的也有二十多个。 院子的四角都有岗楼,天天有人守着,几乎没什么死角。 善耆不好杀,但川岛浪速却容易的多,这个人三天两头就会来一次善耆家。 每次都是四个人,开一部小汽车,司机、警卫、川岛芳子和川岛浪速。 解决川岛浪速容易,但也可能打草惊蛇,善耆更不会出门了。 可让王亚桥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蹲在街角要饭的一个队员却发现了赵四儿的身影。 情报当天晚上就汇报到证王亚桥这里。 “确定是他?”王亚桥谨慎问道。 “不敢说一定,化了装,多了两撇小胡子,戴着墨镜。但脸形、身影十分相似。”那个队员回答到。 “好!这小子既然出面了,咱们从明天开始全部在那里守候。确认无误,立即击毙。”王亚桥下了命令。 赵四儿下了决心,跟着善耆的队伍干,这比跟东瀛人干让他心里好接受一些,恢复大清,不是做汉奸、卖国,总是好听些。 又化了装,偷偷的跑去旅顺找了川岛浪速,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川岛哈哈一笑:“赵先生,就盼着你来哪!走!我带你去见王爷。” 叫上川岛芳子,司机发动了车,四个人直奔善耆的宅子。 进了门,赵四儿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真是倒驴不倒架呀!都跑到这地方来了,这宅子修的也比一般大户人家气派的多。 光是个大门楼子就不简单,两扇厚重的红漆大门,上面是横七坚九的金色门钉。 高高的门槛,你不使劲儿抬脚就迈不过去。所谓门槛高就是这么来的。 上面的门楼也全是粉彩的,红柱蓝花,透着一股子大气和庄重。 进了大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大殿,以前皇上的叫金銮殿,王爷的就叫银安殿。 善耆坐在大殿里正中央的太师椅上,一脸严肃。 赵四儿眼皮活,知道这些王爷都好面子,连忙趋前一步,双腿一跪。 “小的给王爷请安了!”赵四儿磕了个头,低声说道。 “起来!起来!现在民国了,可不兴这个啦!”善耆虚扶一下,并未起身。 “王爷,不管什么时候,这老礼可不能废。”赵四儿一边起身,一边正色说道。 善耆微微点点头,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就是呀!啥时候这礼不能废呀,要不一点规矩没有,成何体统? “赵先生请坐!”善耆轻轻地说。 便有个下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赵四儿身后。 川岛浪速却大大咧咧地过去和善耆并排坐在太师椅上。 赵四儿心里一阵子不舒服,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依旧保持着谦卑。 他现在真的无比怀念在保安军的日子,那才是他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那个心地善良的刘大双才是真正的对人好。可惜,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赵四儿,你可是愿意过来辅佐大清?”善耆的声音带着威严。 “是!小的本来就是大清的臣民,自然是拥护大清的。”赵四儿回答这些话都是顺口就来,不用思考。 “嗯!不错!也算是个忠义之士。” 善耆心里赞许了一句。 “听川岛先生介绍,你和绿林中的这些侠义之士都有交情?” “是的,小的本就是绿林出身,闯荡江湖多年,朋友还是认识一些的。”赵四儿回答道。 “嗯,这些侠士也都是我大清的子民呀,必须要为大清尽忠才是。”善耆慢慢的说道。 “原来是为这个破事儿!”赵四儿一听,大概明白了几分,心里有了数。 “回王爷,这些人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啊!你看通化的忠义军,一直都在打洋人。好多大绺子,也是一直不肯归顺刘大双。这些人都是等着皇上招安哪!” “我怎么听说忠义军已经投了刘大双?”善耆可不信。 “王爷,您老想想,他们是没办法,不答应投过去,就得被刘大双剿了。咱们只要派个人联系一下,保证为皇上效力。” …… 善耆见了赵四儿一面,虽然对这个贼眉鼠眼的赵四儿不满意,但善耆也发现了赵四儿的优点。 不怯场,神态自若,口若悬河,絮絮叨叨的可以讲个没完。 最重要的是,善耆发现这小子对东北各地及蒙东的大小胡子、马匪如数家珍,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 哪个绺子谁是当家的,当家的什么出身,有什么喜恶爱好,一条条全讲了出来。 善耆使了个眼色给川岛浪速,点点头表示满意。 善耆让赵四儿回家里交待一下,然后就过来就职,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叫做“东北三省及蒙地巡察使”。 三七零 看家大狗 赵四儿回去那天晚上,路过熟食店,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一条熏鱼,乐颠颠地拎回去了。 韩氏见到就觉得奇怪了。 “当家的,咱就算挣俩钱也省着花,你这又鸡又鱼的,得花多少钱啊?” 两个孩子却是一阵子欢呼,粘在赵四儿身边都不肯走了。 赵四儿笑笑说:“老娘们家,就是小气!这不是给你补补身子嘛。” 韩氏眼睛一红,还真的有点感动,这个男人还真知道疼人,昨晚跟他说有了,他这又是鸡又是鱼的就买回来了。 “当家的,我去洗几根黄瓜,再洗点柿子,晚上你好好喝两杯。” 说完,韩氏出去忙了,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地围着赵四儿,“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赵四儿脸色阴沉下来,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自已这一出来,也不知道是凶是吉。 悄悄的拿出怀里的银票,压在韩氏平时做针线活的线笸箩里。…… 第二天一早,赵四儿说声出去办事,可能几天才回来,又把身上的一百多元拿出给了韩氏。 韩氏又惊又喜,送出来老远,一再叮嘱早点回来。 王亚桥他们在善耆宅子周围埋伏了几天,也没见到赵四儿过来。 王亚桥就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队员那天看错了。 其实是王亚桥他们搞错了方向,满蒙特别部队办事机构设在关东军司令部院里,并不在善耆的宅子。 赵四儿现在是去了那边上班,所以,王亚桥他们空守了几天。 这几天川岛浪速可没闲着,得到了赵四儿这样一个“胡子通”,川岛浪速如获至宝,不把赵四儿知道的榨干,都不能放手。 足足一天多,胡子的事情问完了,川岛浪速喝了口茶,略略有点疲惫。 赵四儿反倒无所谓,他这花舌子就是靠嘴吃饭的。憋了很久没白唬啦,这一开始白唬,就觉得浑身舒畅,上下通气,一种久违的感觉又找到了。 喝了几口茶之后,川岛浪速微笑着说:“赵先生,您不介意谈谈刘大双吧?” 听到了“刘大双”几个字,赵四儿心里很不舒服,他最不想谈的就是这个话题,但偏偏又绕不开。 “我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刘大双为什么对我们东瀛人这么反感?”川岛浪速收起笑容,很严肃地问。 赵四儿有点发愣,似乎刘大双还真的有点针对东瀛、罗刹人。 他反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道理。 “赵先生!连你都不知道吗?”川岛浪速追问道。 “这个事吧!我估摸着,他也不是针对你们。说句埋汰他的话,他就是一条大的看门狗,谁来他的地盘他都咬。不止你们,罗刹人、蒙古叛军、胡子丶马匪,他全收拾过。”赵四儿嗑嗑嗑巴巴地说完。 “看门狗!哈哈!这个说法还真挺像。”川岛浪速若有所思的一笑。 “保安物流和保安大车店是干什么的?” “这两个嘛,当时都是我管的,主要就是做买卖。”赵四儿回答得很快。 “还有一个事情,需要赵先生如实回答。”川岛浪速说。 “请讲!我知道的都说。”赵四儿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我们注意刘大双已经很久了,但有个很奇怪的事情。每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前,他似乎都能预知。比如这次山东的事情,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打青岛,提前做了准备。”川岛浪速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也是整个东瀛特务机关疑惑不解的问题。他很希望在赵四儿身上得到答案。 “这个吧?这个……,说起来是有点奇怪。听靖安的人说吧,他是天上星星下凡……” “赵先生,我希望你认真说!”川岛浪速打断了赵四儿的话,有点不耐烦了。 “我这就是认真的!”赵四儿也有点急了。娘的!跟你们好好说还不信? “我知道你们华夏人愚昧,整天神啊鬼的。我希望你不要说这个话题。”川岛浪速再次强调。 “x你姥姥的!你们才愚昧!”赵四儿心里骂了一句。可嘴上却不敢说,他还真不怕东瀛人,当年又不是没杀过,算个屁呀! “川岛先生,咱这嗑可没法唠了!既然您觉得我是胡说八道,那您另请高明!”赵四儿花舌子劲儿上来了,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川岛浪速神色一厉,两只眼睛凶光一闪,但马上消失了,换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赵先生,误会了!误会了!只是我们东瀛人不太相信鬼神之事,您接着说,接着说!” “川岛先生,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刘大双就是这么回事。”赵四儿突然间没有了述说的快乐,也不想说了。 看看赵四儿的神态,川岛浪速转了话题。 “赵先生,牡丹江有一路侠士,叫座山雕的,不知道你熟不熟?” “卧槽!还侠士,胡子就胡子呗!真能整景。”赵四儿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说道:“知道!但交情不深。” “他们现在遭到了刘大双保安军的围剿,我想你带人过去把他们带过来。”川岛浪速说道。 “找到他们不难,关键是怎么带过来,这一路上不光是保安军还有张司令的安国军。”赵四儿有点犹豫了。 “主要是保安军,安国军这边没问题,另外,我们也有人手接应。” “还有个问题,刘大双正在追杀我,我怕一露面,小命就不保了。”赵四儿一脸苦笑。 “在旅顺、大连我可以保你没问题,但是去到牡丹江,只能是自己小心了。”川岛浪速说完,摊摊手。 “他们一定会来吗?这些绿林中人好像对你们不感冒。”赵四儿咧咧嘴说。 “这就看你了,我们请你来,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怎么说呢?当年我们和罗刹人开战,辽东半岛的绿林好汉不是也帮过我们嘛!”川岛浪速顺嘴夸了一句。 “哈哈!你们太高看我了。”赵四儿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三七一 停机,抛锚。否则击沉! 登陆的几万东瀛军现在的状况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原来每天的两个饭团现在减为一个了。 队伍稀稀拉拉的排开了几十公里,按照木村吉夫的命令,也是在拼命的修建防御工事。 大口径火炮都被保安军炸没了,现在完全变成一支“轻装”部队了。 就这样,保安军的侦察机还一天来几次,时刻监视着。 东瀛驻京公使已经找了外交部老王几次了,说你们啥意思啊?青岛也被你们占了,围着我们几万军队不放行。 老王笑了,派出那个姓冷的小司长出来接见,冷司长文绉绉地说:“尊敬的公使先生,按照我们两国当初的协议,你们要给过路费,损坏的东西要赔。现在过路费也欠着,是刘大双先生垫付的,你们得还给人家。另外,这黄县被你们侵占,人员财产损失颇重,现正在统计中,要等结果出来,你们赔偿完了才能离开。” “你们这是胡说八道,我们一个旅团也被你们消灭了。这个帐怎么算。”东瀛公使脸红脖子粗的。 “咱们一码归一码,各算各的。你们去侵略,死了白死。但该赔偿的钱一分不能少。”冷司长话说的也冷冷的。 “这,这个……,没天理了!”东瀛公使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华夏感觉到憋屈、无奈。 回到公使馆,一个人弄了壶清酒开始闷喝,他想不通啊!几万东瀛军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怎么跟被捏住了蛋蛋一样,一个二个都太监了。 咱们的武士道精神哪去了?当初咱们可是和着几个洋哥们儿,几万人就把大清的京城都占了。 现在的几万人,窝在山东那儿,连挪个地方都不敢,吃个饭都成了问题。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参赞松井一雄静静地走进来,静静地立在旁边,也不做声。 “松井君,有事吗?”公使问道。 “公使先生还是为山东的事烦心吧?”松井一雄问道。 “是,几万东瀛勇士困在山东,我吃饭都吃不下去。” “公使先生,容我再去找袁大公子想想办法,华夏人的事还是要华夏人来解决。”松井一雄轻轻地说。 公使的眼睛一亮,马上说道:“快!马上去找袁和庭,不惜代价,先把山东的几万人解救出来再说。” 进入山东的东瀛军,现在盘踞在龙口到平度之间,士气已经降到最低点。 向前试探着进攻了几次,保安军现在可不隐瞒实力了,各种口径的大炮就是一顿猛揍,可没啥客气好讲。 东瀛人现在没有重武器,用血肉之躯去抗衡化学能量撕裂的钢铁碎片,那除了“英勇壮烈”,没有其它的选择。 最多给后世的东瀛小说家留下点东瀛军血战到底,不惧强敌的素材。除此之外,一点用没有。 想往龙口方向撤退,但是不用走多远,保安军的飞机就到了,又是轰炸又是扫射。 但东瀛军也发现了一点,只要原地不动,保安军并不会攻击他们。 木村吉夫明白了,刘大双命令他们原地待命,那就不是说笑,你只要原地呆着,就不会受到攻击。 可是,光在这里呆着不行啊!这肚子饿得咕咕叫,人走路都晃悠了。 好在是秋天了,地里的庄稼也快熟了,这饿肚子的士兵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偷偷的跑到地里弄吃的,刚抽穗的玉米、地瓜、土豆、树上挂着的果子。也不管是生是熟,带着泥块儿都不理了,先塞饱肚子再说。 可这路边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乱动的,吃着吃着,说不定谁运气好,往地上一躺,满地打滚、口吐白沫。…… 当官的现在也没办法,下了无数命令,当兵的也不管了。 赌呗!运气好就吃个肚儿圆,运气不好,早点魂归故里,起码也不是饿死鬼。 木村吉夫知道了,再这样耗下去,这几万人全部要交待在这里。 他给舰队发了电报,命令他们紧急运送给养过来,又发了一封急电给军部大本营,需要马上运重武器过来,否则无法突围。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停泊在龙口码头的舰船一艘也走不了。 烟台山上的那个巨大的绿色铁网可不是摆设。缓缓的转动着,时刻监视着天空及海面上的动静。 龙口的两艘东瀛运输船“京都丸”号和“鹿儿岛”号刚刚驶出龙口几十海里,天空中就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六架蓝鹰轰炸机钻出云层,向着两艘船直冲过来。 远处的海面上,也突然冒出一个庞大的舰队,十二艘各式战舰,成两列横队,也缓缓的包抄过来。 蓝鹰轰炸机在两艘船的前进航道上,一个俯冲,开始了警告性射击。 包抄过来的舰队也渐渐的看清了。 有巡洋舰、鱼雷艇,估计最大吨位也就是三千吨。 每艘舰上,都高高地飘扬着华夏民国的五色旗。 “停机,抛锚。否则击沉。”最前面的巡洋舰打出了旗语。 三七二 有点小家子气啦 包围上来的军舰是保安军海军,军舰就是载洵购买的那一批。 刘大双知道,最好的训练就是拉出去实战,所以,这几天他命令海军悄悄的驶到烟台附近海面,执行封锁任务。 天上有飞机,海上有军舰,两艘运输船知道没有办法逃走了。只能乖乖的按照保安军的指示,抛锚停机。 保安军可不客气,军舰围上来,放下小船,一个个海军陆战队员全副武装地爬上了船。…… 两艘运输船重新启航,缓缓驶向烟台。 靖安方面发表了最新消息,两艘东瀛运输船没有遵守保安军就地待命的要求,擅自行动,现已被保安军扣押。 再次声明,在东瀛方面没还清相关债务及对黄县人民做出赔偿之前,任何东瀛方面人员及装备必须原地待命。违反规定者,严惩不贷。 华夏百姓看了,就觉得这通告说的是真解气,被列强欺负几十年了,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华夏海军威武!” “又见到了我们的军舰” “有海无防的时代过去了!” …… 各家媒体对这次海军的行动全是赞美之词。不光是萨镇冰这些老北洋海军心里憋屈,华夏百姓也憋屈啊! 甲午海战,不仅被灭了舰队,剩下的几艘军舰被东瀛人追到家门口来打,那是怎样的一种耻辱啊! 现在反过来了,刘大双叫你们别动弹,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呆着,谁动削谁。 国际上这些列强国家现在也是私下里心中发冷。 毕竟各个国家这么多年或多或少地都欺负过华夏,不说血海深仇,总是有点血债的。 山姆国最先发表声明,鉴于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山姆国继续加大对华夏教育事业的支持,将会在人员及资金方面提供帮助。 山姆国的这一声明,几个列强国家嘴巴里不说什么,心里可是直骂,马拉格壁,好人全让你做了,弄得我们好像是一帮强盗似的。 协约国几个国家也打算向华夏意思意思,不过张不开嘴呀,东瀛现在宣布加入他们了,也算是个小弟了。 现在小弟被打了,总不能不出面吧?动手肯定不会,只能是和和稀泥吧!再说了,这华夏战力也太强了,能把东瀛人打成这德性,自已去也讨不了好。 协约国分别发了声明,大意是和为贵,希望华夏和东瀛两国坐下来慢慢协商。也希望能够给几万东瀛士兵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他们毕竟是代表我们协约国和日耳曼人开战。 另外,鉴于双方处于交战状态,协约国将停止向两国出售武器。 刘大双看了协约国的声明都想笑,拉倒吧!还停售武器,现在是老子卖武器弹药给你们。 同盟国方面是最高兴的,各个国家都热烈祝贺华夏击败了气势汹汹的东瀛军队。 尤其是日耳曼人,现在作战压力空前降低,原来还担心东瀛的几十艘军舰过来,双方的力量对比将发生重大变化,同盟国海军将处于劣势。 现在好了,几十艘东瀛军舰全被拖在了华夏,对同盟国根本构不成威胁。 日耳曼皇帝和奥匈帝国皇帝联合发表声明,欢迎华夏加入同盟国,打败贪婪无耻的协约国,共同建设新的世界秩序。 同盟国的这个声明,可是有点打动了刘大双,他原本给自己订的小目标就是守住东北和蒙地,免受列强欺侮。 现在突然感觉自已格局太小了,小里小气的,哪有一点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 这帮混蛋正打得欢,自已不趁机为华夏捞点好处,好像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啊! 刘大双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开始琢磨去哪里咬几口肥肉下来。 山东蓝村火车站现在是最热闹的,从山东中西部及华东地区运来的粮食全被保安军扣押了。 商人是逐利的,东瀛军一登陆山东,这物价就飞涨。大米、面粉、玉米各种粮食全呼呼地往上涨。猪牛羊,鸡鸭鹅各种肉类也是猛涨。 驻在各地的东瀛商社也都收到了秘密通知,火速运粮到山东,部队现在缺粮缺得厉害。 商社马上行动起来,离得最近的济南几个东瀛商社立刻在市面上采购粮食,然后急匆匆地运往胶东。 三七三 刘大双和张小个子撸串 华夏这几年,年景不错。 老袁虽然骂的人不少,但实事求是来说,这老小子主政还是有一套的。特别是有刘大双在前面开路,他只要摸着刘大双过河就行了。 各地的反对声音,能用钱就用钱和谐,能用官就用官和谐。实在搞不定的,出动北洋兵直接平了。 这北洋兵要是打刘大双估计费劲,但打华夏其它势力,可以说势如破竹。 所以,当了两年总裁后,华夏一片祥和。虽然不能说处处莺歌燕舞,不过还算是百姓生活安定,加上风调雨顺,粮食也够吃。 蓬勃发展的民族资本企业更是遍地开花,热火朝天。 华夏居然难得的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但归根到底,还是刘大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松嫩平原的开发,良种的选育,化学肥料的应用等等,使东北生产的粮食可以大量输出到华夏各地,一举解决了千百年来华夏百姓吃不饱的难题。 可惜,这一壮举却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华夏有这么多耕地,肯定不会饿肚子。 华夏人什么时候吃饱肚子,刘大双是最有发言权的。跟前一世相比,他把这个时间足足提前了七十年。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全华夏人民的敬仰和怀念。 一个改变了华夏历史的大人物,就这么悄悄的独自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他应该是被华夏人骂的最多的人,也是被赞的最多的人。 他就奇怪了,明明自己很多时候是好心,是为了华夏的崛起,可偏偏被当成驴肝肺。 这几天,各地媒体又出现了谩骂刘大双的声音。开始慢慢引导着舆论方向,一片声的赞扬中,夹杂着某些大牛的所谓“远见卓识”。 大概意思就是,协约国成员都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东瀛人也是其中一个,现在你刘大双冒冒失失地同东瀛人开战,看似占了点小便宜,实则给华夏带来无穷后患。不要忘了,当年的拳民扶清灭洋,结果引来了八国联军侵华。 一旦欧战结束,协约国调头过来攻打华夏,刘大双就是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 袁总裁高瞻远瞩,已经立下了中立的国策,这才是一个成熟的万全之策,华夏也获得了发展之机。可你刘大双肆意妄为,头脑简单,自以为是,装神弄鬼的,无疑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些声音刘大双都看到了,他就知道,肯定会有一批国外势力收买的人跳出来摇旗呐喊。 “看来肚子吃饱了,有劲儿无处使啊!”刘大双是摇头苦笑。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要为华夏民族在这个世界上打出一片天地来,让其他民族仰慕才是。 万通社及边区各个媒体突然发了个重大新闻,在靖安东边一百多公里的前郭尔多斯,发现了大油田,已经成功打出多口高产油井,建在前郭的炼油厂正式点火试生产。 这可是个爆炸性新闻,这石油可是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啊! 这个刘大双走了什么狗屎运,就他靖安周围,本来就是最荒凉的地方,草原、沼泽、盐碱地。现在居然被他钻出了石油。看来,人的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报道出来的只是炼油厂,把石油炼制成汽油、柴油、煤油等。 但靖安大学的实验室里正在进行的是石油裂解成乙烯,再以乙烯合成各种树脂。 石油化工时代即将来临。这绝对是改变人类命运的一个时代,各种新材料会层出不穷,从各个方面改进人类的生活方式。 葫芦岛海边,一片洁白的沙滩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烧烤炉,红彤彤的木炭已经开始发白。 姚雯雯和托娅正在忙着把羊肉、虾等穿在竹签上。 稍远处,两张藤椅上,坐着张小个子和刘大双。 “兄弟好福气呀!这两个美女可都是百中挑一的。”张小个子挤眉弄眼地,声音却小小的。 “大哥又拿兄弟开心了!”刘大双有点尴尬。 “你还装啥!赶紧圆房,要不跟别人跑了你都没地方后悔去!”张小个子乐了。 “嘿嘿!”刘大双奸笑两声。 “这啤酒我就是喝不惯,跟马尿似的。”张小个子一边满脸嫌弃,一边大口喝着。 “这啤酒配烧烤那是最好的!”刘大双笑着说道。 “烧烤这玩意儿也是你发明的?”张小个子斜着眼睛问。 “算是吧!”刘大双微微一笑。 “这个吧!有个学名,叫撸串儿!”刘大双又补充了一句。 “撸串儿?啥意思啊?”张小个子疑惑地问。 正说着,姚雯雯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是十几串烤好的羊肉和大虾。 刘大双拿起一串羊肉,放在嘴边一抹,竹签上的肉全进了嘴里。 大口嚼着肉,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笑笑说:“大哥!这就叫撸串儿!” 张小个子学着刘大双的样子,也拿起一串儿羊肉撸了起来。 “马拉巴子!这么吃还真好吃!”张小个子咂咂嘴说。 托娅也端了一盘烤羊肉过来,轻轻一笑说:“张大哥!你尝尝这个!” “嗯嗯!老妹儿烤的肯定好吃!这是你们蒙古人吃法吗?”张小个子一笑,拿起了一串儿烤羊肉串。 “我们蒙古人可不这么吃,这是大双哥发明的。”托娅一笑,嘴角向刘大双努了努。 “嗯!老妹儿烤的就是好吃。”张小个子赞了一句。 姚雯雯听见了,娇嗔道:“张大哥偏心眼,我烤的不好吃?” 张小个子猛灌一口啤酒,嘿嘿笑着说:“好吃,贼好吃!” 说完,对刘大双眨眨眼,刘大双只当没看见。 “兄弟,这一撸串儿,咋就觉得这啤酒瓦凉瓦凉的,贼过瘾!”张小个子冲着刘大双说。 这啤酒全都放在深井里冰镇着,喝时才拿出来。这是靖安人标准的喝法。 “大哥!我们靖安有句话,说是男人最受不了的两件事儿,你知道是啥不?” “是啥?”张小个子挺好奇。 姚雯雯和托娅也竖着耳朵听。 “热啤酒,冷女人!”刘大双说完贼贼地笑了。 张小个子略一琢磨,直拍大腿。 “马拉巴子!太对了!太对了!” 说完和刘大双两个人相视而笑。 雯雯轻飘飘地走过来,猛地一把揪住刘大双的一只耳朵,娇声喝道:“说!你哪来的冷女人?” 托娅也上来,挥着小拳头做势要打。 “啍!我们姐妹对你这么好,你还去外面惹女人!” 刘大双脸涨的通红,连连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张小个子仿佛啥也没看见,一手抓个大羊腰子,一手端杯啤酒,吃喝的不亦乐乎。 三七四 比刘大双还贪 蓝村火车站扣押了很多东瀛商社的粮食,不准他们运往东瀛军所在地。 这些东瀛商人平时个个西装革履的,梳着油光锃亮的小分头,走路都不带正眼瞧人的,对华夏人那是绝对的瞧不起。 可今天,粮食被保安军扣了,他们却从心里有一种惧意。连他们自已都觉得邪门,怎么遇到了保安军就腿肚子发软啊! 推举了几个代表,来见蓝村保安军的指挥官。 保安军在蓝村的是一个大队,大队长叫陈劲松,当年是从山西逃荒到靖安的。 几个东瀛商人见了陈劲松,都是恭恭敬敬地弯腰十五度,很有礼貌。 “说吧!做甚?”陈劲松的口音明显带着山西味儿。 “大队长阁下,敝人东瀛龟田次郎,在贵国经商多年,现在有一批货物被贵军扣押了,请贵军高抬贵手,放行货物。”领头的东瀛人说道。 “你们都是些什么货?”陈劲松问道。 几个东瀛人互相看看,脸上表情有点阴晴不定,最后还是龟田次郎说:“都是些寻常物品,面粉、大米、玉米等。这不胶东地面上粮食涨价了,我们运点过来赚点小钱。” “马市长有令,任何粮食必须有特别通行证,否则一律不准运往胶东。”陈劲松冷冷的说。 “大队长阁下,货物流通乃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贵军无权阻止。”龟田次郎开始力争。 “跟我说这些没用,没通行证一律不放行。”陈劲松面沉似水。 “你们这是破坏正常的国际贸易,我们将通知我国国内,对贵国的货物也不放行。”龟田次郎有点气急败坏了。 “随便!老子就是个大头兵,执行命令,其它不管。”陈劲松说话也冲了。 龟田次郎几个人互相看看,知道再扯下去也没结果,悻悻地走了。 东瀛人走了没多久,一拔华夏商人鱼贯而入。 “敝人山东陈勤,特来拜见陈大队长。”一个长袍马褂的高大汉子抱拳说道。 “敝人王智,安徽……” “敝人程华,江苏……” …… 陈劲松听得头都大了,连忙说:“各位莫急,有甚慢慢谝。” 山东人陈勤嗓门大,先开口了。 “我说陈队长,俺们胶东地界儿现在粮食涨价。俺们几个伙计收了点粮食准备运过去,这都让你们给扣了!” 陈劲松笑了,心平气和地说:“陈老板,现在几万东瀛军被困在龙口平度一线,极度缺粮。我们马市长严禁运粮过去,以免资敌。” 陈勤一听,大手一拍胸脯说:“陈队长,俺们山东人都仗义,决不会卖给小鬼子,这粮食都是运到青岛和烟台的。” “既然这样,你们把青岛和烟台的商号写清楚,每家送多少也写清楚。到时候我们派人去核查。” “没问题!没问题!马上写!”陈勤这帮人高兴了。 陈勤又往陈劲松跟前凑了凑,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过来。 “陈队长,知道各位军爷辛苦,我们几个伙计凑了二百银元,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陈劲松把袋子推回去,正色道:“陈老板,钱你拿回去,事情也不用担心。但有一条,如果数量不对或者根本就是假的,有一颗粮食到了东瀛人手里。哼!你这个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这话一出,原来有几个人心里还打着小算盘,现在却脸色变了几变,开始认真填写了。 袁和庭给王士珍打了个电话,说实话,他还真没胆量打电话给刘大双。 “王叔!我是和庭啊!”袁和庭在电话里亲热地叫着。 “噢!是大公子呀!怎么,总裁的身体还人好吧?”王士珍语气也是很亲热。 “王叔,自从您退隐后,家父可是想死你了,经常茶饭不思,长吁短叹。常常念叨着您呀!” “王某何德,敢劳总裁大人挂念。待空闲时,一定去京城当面聆听教海。”不管袁和庭说的真假,王士珍都是有点感动。 “王叔,咱们可说好了,你一定来。家父要是知道了,必倒履相迎。” “王某惭愧,一介布衣,可不敢惊扰总裁。” “王叔这话可见着外了!现今谁不知道,您是保安军总参谋长,智勇双全。不说别的,就这兵不血刃拿下青岛,绝对是大功一件。王叔英名,华夏传颂啊!” “惭愧!惭愧!贪天之功据为己有,我可不敢。王某只是执行了刘主席的布署,未有寸功。” “哈哈!王叔还是这么谦虚。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这说的就是您啊!”袁和庭要求王士珍办事,好听的话张嘴就来。 “大公子!你这是羞杀老朽啊!敢问大公子,怎么想起给老朽打电话了?”王士珍问起正事。 “还真有点小事要麻烦王叔,家父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是我这个小辈厚着脸皮求您了。”袁和庭声音中透着可怜。 “大公子尽管直言,王某竭力而为。”王士珍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事。 “家父自从坐上这个总裁位置,没有一天轻闲,日夜操劳,呕心沥血,总算是国家太平,百姓安定。可是,最近东瀛人这事又是弄得家父寝食不安,加上西洋几个列强一直施加压力,更是每日愁眉不展,苦思冥想。” 袁和庭说得很伤心。 王士珍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咱们华夏,现在和各个列强关系也不错,只是前阵子东瀛军和保安军发生了一点冲突。现在几个列强的公使天天来烦,家父不胜其扰,只妇让我求求王叔,把事情解决了。” 王士珍知道,干货来了,微微一笑说:“大公子,此事起因源于东瀛人,先是拒交路费,后又侵占黄县,事情没解决之前,恐怕是难以善了。我们刘主席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做小买卖的出身,吃亏的事情可是从来不干的。” “还请王叔多多周旋,怎么处理,给个说法才好。” “这个主意我也不敢拿,必须请示刘主席。但我可以私下里告诉你,首先把路费钱结了。要不刘主席买卖人脾气一上来,怕是要算利息了。还有黄县那里,死伤的军民要抚恤赔偿,打烂的坛坛罐罐也要赔,听说很多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王士珍说道。 “我靠!你丫的真敢说!”袁和庭腹诽了一句。 “王叔,赔偿总是要谈的,要不,先提供点粮食,总不能把人都饿死吧!”袁和庭口气软软的。 “提供粮食也可以,只是这价格也是要算的。” “咋算?” “一人一天四个馒头,算十个银元,马匹草料五十斤,也算十个银元吧!。”王士珍声音也是挺温和的。 电话那边的袁和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老头比刘大双都贪。 三七五 奇男儿,刘大双 袁和庭把王士珍的意思转告了松井一雄。 松井一雄听了后,气得脸色铁青,连骂几声强盗之后,回公使馆汇报去了。 袁和庭看着松井一雄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洋人?现在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恶人自有恶人磨。 姓刘这小子,还真的有办法,把这洋人整治的要死要活的。 东瀛公使馆也炸锅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保安军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地方民团吗?我东瀛军如果有一天打进华夏,第一个就是要把刘大双碎尸万段。 “咯嘣!咯嘣!”公使馆里几个人把牙齿都咬碎了。 发了一通火之后,才发现还是不解决问题。 公使是外交官身份,一大特点就是脸皮厚。骂完之后,仔细想想,事情还是有了转机,最起码刘大双提出了条件,既然有条件,那就是可以谈判了。 把松井一雄叫过来,一脸阴沉地说:“继续找袁大公子,希望他再去谈谈,赔偿问题需要上报东瀛内阁决定。食物价格太贵了,希望降到合理价格。” 当袁和庭再次打通王士珍的电话,表明了东瀛人的意思后。 王士珍口气郑重地告诉袁和庭。 “大公子,刘主席请他们重温当年东瀛首相伊藤博文和北洋大臣李合肥的谈判。” 袁和庭愣了,他没想到刘大双口气竟然这样强硬。 他可是记得伊藤博文那几句话。 甲午海战华夏失败后,双方议和。 谈判一开始,伊藤博文就直接和李合肥说:“我这次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考虑到你的难处了。你现在只有“行”和“不行”两句话可以说。” 在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李合肥也只能是弱弱地问一句: “难道不准分辩?” 伊藤答的更绝决: “只管辩论,但不能减少。” 当李合肥看到伊藤开出的条件时,几乎哀求着说: “赔款二万万,为数甚巨,不能担当”。 伊藤却回道: “减到如此,不能再减;再战,则款更巨矣。” 这就成了赤裸裸地要挟了。哪里是谈判,就当大清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这一段历史,成为华夏人永远的痛点和泪点,每个有骨气的华夏人读到这段历史,都会拍案而起,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 袁和庭也是觉得很解气,强忍着大笑的感觉,脸憋得通红把话转给了松井一雄。 松井一雄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屈辱。他知道,他的前辈们造孽太深,已经无可挽回了。 保安军发布了帐单,经粗略计算,黄县人员及财产损失合计二亿银元。 人员份亡二千四百二十二人,共计赔偿二千万元。 抢走及烧毁粮食二百万斤,加上被抢走的家禽家畜,共计赔偿二百万元。 城墙损毁多处,此城墙建于秦代,其文物价值无法估量。 百姓家中不仅仅是日常用品,很多有文物价值的物品也损毁甚重,仅一只大禹喝水用的陶罐其价值已无法用金钱衡量。 其余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隋、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文物就不一一列举。 利息参照《马关条约》,即日起开始支付。 老百姓又沸腾了,几十个了,天天听见看见的都是给洋人赔款。可现在反过来了,洋人也得给咱们赔款了。 另外,老百姓也多了个心眼,原来家里那些破破烂烂的老物件这么值钱的。 这反倒促成了一个间接的文物保护运动,大家纷纷把家里原来喂鸡、喂猪的盆呀碗的收拾好,洗干净,当宝贝似的蔵起来了。 无形中,华夏的文物保存下来了好多。冥冥中,刘大双又干了件不出名的好事 唯一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原来长城脚下的农民只是扒几块长城砖修猪圈,现在知道秦代的砖值钱,大半夜的都有人去偷砖,长城都被扒了几个豁口。 华夏有点识文断字的老学究都激动了。原来他们对这个小皮匠出身的刘大双心里还是看不起的。 有啥呀?赶上了好时候,那句话咋说的,在风口上,猪都会飞起来。东瀛和罗刹在东北开战,他偷奸耍滑,两边卖货,发了笔横财。又组织了一批闲人和胡子打家劫舍的,慢慢壮大起来。 可现在刘大双公然站出来向东瀛人索赔,而且所做所为明显是模仿甲午海战后东瀛人的做法,这是公开的羞厚和嘲笑东瀛人。 这可是触动了大家心里深深埋藏着的情感。 离国出走几年,远在高卢国的蔡元培先生第一个发表声明,愿意结束在欧洲的求学和研究工作,回国加入边区政f。 他大声疾呼,华夏的未来在边区,华夏的希望是刘大双。 黄轸也在广州发出赞叹,奇男儿,刘大双! 就连着名的保皇党人物康有为也发出慨叹,呜乎!苍天有眼,国运延祚,莫非我华夏古国又将崛起矣! 一山先生也是心里暗暗感叹,此子是个人才,就这份决断、果敢,吾不如也。 三七六 可怕的国家 当年,李合肥与伊藤博文谈判完毕,曾经屈辱地说:“此生永不登东瀛国土!” 这是一句狠话,更多的是一句无奈之语。几亿人的大国在一个几千万人的小岛国面前受尽屈辱,颜面扫地。 对于向东瀛人索赔,老袁心里也是高兴的。他当年率兵驻守百济,也是和东瀛人打过交道,知道东瀛人可不是什么大方的民族,心眼特别小。 刘大双的举动,让他这个一生起起落落的老官僚多少有点担心。我的娘咧!这小子可是真行啊,索赔的帐单能弄出两亿来。 但做为总裁,他现在保持了沉默,留下一份回旋的余地。 思来想去,还是把一班狗头军师叫来,开个小会,商讨一下。 “各位!现在的局面有点危险啊!刘大双此举把东瀛人逼到绝路了。东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家议议,后面如何行动?” “主公!东瀛人应该忍不下这口气,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以为能占了青岛,谁知道却被刘大双轻轻巧巧地拿去了,东瀛人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这刘小子着实有点本事。” 杨度摇头晃脑地先说了几句。 杨士琦面色凝重地说:“主公,单从用兵上来讲,刘小子堪称奇才。东瀛人几十艘军舰、几万人马就这么悄没声地被围住了,进退两难,坐以待毙。” 梁士诒也是频频点头,大加赞赏。 “刘大双此人,看似年幼,举动怪异。实则深谋远虑,有鬼神莫测之机。纵观此人出手,都是一击即中,很少拖泥带水。华夏有此人,幸甚!” 总裁秘书兼参议王揖唐笑笑说:“主公,刘小子此举虽一时痛快,恐将为国家惹来战祸,实乃不智也!” 老袁本来眯着眼听众人议论,现在却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王揖唐,微微点点头,他心里也是害怕再起战端。 王揖唐一看老袁神色,又接着说道:“此人不遵法度,目无总裁,如此大事,竟然私自为之。收回青岛,却不交于国家,私下里任命市长,长久下去,必成藩据。” 这话戳中了老袁的心窝子,也是老袁的心病。 这个刘大双虽然是表面上奉他为主,可实际上却从来不尿他,偏偏他还没办法。 “哼!”老袁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气氛有点尴尬了,众人一时间都不出声。 唯有王揖唐继续唠叨, “主公,刘大双占据东北,现在又要在山东立足,如此一来,对我京城已形成了二龙夺珠之势,大大的不利啊!” 老袁听了,就觉得后脊梁骨发凉,也是啊!不知不觉地,这小子已经布下了这么个大局。真要是他腾出手来,取京城如探囊取物耳! 杨度有点疑惑,今天这个王揖唐犯了什么病,怎么一直攻击刘大双呢? 他可不知道,王揖唐早年赴东瀛振武学堂学习军事,后又入炮兵第九联队实习,与东瀛人关系甚好。 回国任职后,也和东瀛人保持密切联系,这次收了东瀛人二十万银元,受东瀛人之托,设法解救被困的东瀛军。 杨度知道他是段祺瑞的同乡,也是段祺瑞推荐给老袁的。能力出众,左右逢迎,深得老袁欢心。 “主公勿须担心,刘小子素无大志,绝无问鼎之心。”杨度开口了。 “哈哈!晢子此言差矣!赵匡胤当初也只是一员武将,也无问鼎之心。陈桥兵变,黄袍一披,便夺了柴家天下。”王揖唐笑呵呵地说。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了,老袁心中那点小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可是个敏感话题,没人去找不痛快。 议了半天,最后还是老袁拍板,把南方的北洋军向北调动,以防万一。 北洋军的调动情报已经送到了刘大双眼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群国贼。” 刘大双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与华夏国内一片欢腾相比,东瀛国内却是群情激愤,各个媒体反复宣传的是刘大双的保安军背信弃义,对东瀛军发动了残酷的攻击。 东瀛很多年轻人又开始割破手指写血书、撕块儿白布缠头,誓言加入军队,远赴华夏,消灭刘大双的保安军。 大隅内阁已经连续几天在开会了,这次出奇地团结,连下野的桂太郎也被邀请参加。陆军部、海军部的几位大将也列席。 剿灭刘大双是大家一致的意见,这个人太猖狂了,完全不把我们东瀛人当回事儿,不仅攻击我们的军队,还变着法羞辱我们。现在不把他剿灭,必成大患。我们东瀛占领满洲,占领华夏,征服亚洲的国策也无法进行。 可是怎么下手却迟迟定不下来。 东瀛和华夏并不接壤,要想进攻刘大双就必须跨海登陆作战。 从哪里登陆也是头疼,毕竟保安军有空中优势,登陆地点选择不当的话,估计就是白白消耗自已的兵力。 “诸君!我不得不说,我们东瀛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民团成为了我们的对手。”大隅重信心情沉重地说。 “这是个可怕的国家,从上个世纪中期开始,西洋人加上我们已经几次打得他们都要灭国了。但是他们却一次次爬起来,顽强地生存下来,受尽屈辱后,却又慢慢壮大起来。这样的一个国家,有着古老的文化底蕴,有着谜一般的凝聚力。说句实话,要想彻底打败这样一个国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还想着使用武力去征服。难!难!难!”西圆寺公望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喃喃说道。 三七七 被关注的刘大双 华夏最热闹的现在是黄县,家家户户都在蒸馒头,这可是保安军下的订单。 蒸一百个馒头付工钱一元,面粉由保安军提供。 按照保安军几个小领导的话来说,叫“以工代赈”。 这么好赚的钱,当然人人都抢着去干。但保安军只是挑选家里有人被东瀛军杀害,有些孤儿寡母活不下去的。 城里面百姓现在才知道,这个叫做保安军的军队可与别的兵不同。是真的保护老百姓的。 保安军还挨家挨户登记造册,把各家各户的损失详细记录下来,等待日后赔偿。 蒸的馒头都是卖给东瀛军的,木村吉夫舍不得出那么多钱,每个人每天俩个馒头。只要饿不死就行。 士兵们都是年轻人,一天吃俩馒头,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士气一天天低落下去,没人再想着战斗了。只是傻子一样等待救援。 刘大双开这个两亿元的赔偿,东瀛人根本出不起,也没打算出。 馒头钱倒是不能欠,每天银元老老实实由烟台的一家银行转给保安军。 同样感觉到吃惊的还有欧美各个列强国家。 那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亚洲列强,竟然叫华夏一个地方民团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协约国这几个国家都不好意思说东瀛是他们协约国一员了。就这水平,可丢不起那人。 同盟国几个国家可是尽情地嘲笑了一把协约国,就你们这战斗力,土鸡瓦狗的,尽早投降,免得里子面子都没了。 老百姓只是看热闹,但列强们的统治者心里却打得算盘啪啪啪响,认真评估东瀛的实力了。他们手中掌握的情报可不是一般老百姓知道的。 首先,从这几年的贸易数量来看,来自华夏的货物已经开始全面取代东瀛货物。 价格便宜,质量更好,东瀛的货物不论是纺织品还是机械化工类产品,已经开始落后于华夏了。 在远东市场,生丝、机械设备、化工产品均受到了来自华夏的阻击,东瀛产品市场占有率急剧萎缩。 各国情报部门可不是吃白饭的,对东瀛的未来已经做出了分析预测。 鉴于东瀛国土狭窄,资源短缺,粮食都无法自给。没有海外殖民地,没有稳定的原料供应地和稳定的市场,衰弱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他们对外扩张,发动侵略战争。 刘大双的出手,现在格外引起了约翰牛和高卢鸡的注意,两国情报机构军情五处和第七局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不论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有针对东瀛人做的布置。 这些情况让军情五处和第七局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做为一般资料封存了。 但军情五处和第七局却分别向本国政府建议,外交重心向华夏,尤其是刘大双方面转移,很有可能这是一股影响世界势力平衡的力量。 约翰牛的军情五处和高卢鸡的第七局在军事上情报共享。他们从欧战协约国失利的情况分析,日耳曼人主要是应用了飞机和tk车等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武器。同时,大量使用的化学气体也给协约国带来了重大伤亡。 而根据收集来的情报来看,飞机和tk车的大量使用,最早的反倒是华夏的刘大双,甚至化学气体的大量使用,也有迹象表明是刘大双的保安军最先使用的。 日耳曼人和保安军前几年联系紧密,不排除日耳曼人在刘大双那里得到了飞机、tk车及化学气体的技术和战法。 为了扭转欧洲战场协约国的不利局面,建议尽快同刘大双接触,获得这些武器装备的技术和使用方法。 不得不承认,军情五处和第七局这帮人还是有两下子,能够根据散碎的情报把事情真相还原的差不多。 一直沾沾自喜的刘大双还不知道,自已已经是大名人了。上了各国情报机构的重点关注名单。 尤其是军情五处和第七局,对刘大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三七八 苦大仇深的督军 华夏小报很多,有些小报为吸引眼球,什么稀罕事情都刋登。 什么天上掉了一个龙下来,地里见到了几个三寸高的小人,老张家母猪生了个大象等等。 京城里有家小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把张小个子鞍山铁矿的事情报道岀来,并且言之凿凿,这块儿地最早是保安物流约,说白了,也就是刘大双的。可是保安物流一个叫赵四儿的人却把地偷偷的卖给了张小个子。 刘大双现在可是热门人物,一有点热点,各家媒体都去炒作。 事情越传越大,据有些媒体报道,这个鞍山的铁矿可不得了。按华夏目前的钢铁产量,用个几百年都没问题。 靖安方面发了一份声明,希望张小个子就此事给个说法。 奉天方面在报上做了澄清,说张大帅是通过正常手续买下来的,土地也过了户,没毛病。 有些小报把采访张小个子的原话登了出来。 “马拉巴子!看老子好欺负啊?老子正正经经地买块儿地,现在看到有铁矿,眼红不是?” 靖安的歪嘴文人们一看不干了,咋的?找骂是吧! 于是,各种谩骂、嘲讽、揭露的文章铺天盖地而来。把张小个子和东瀛人合作的事情也抖擞出来了。直接给张小个子定性为土匪、汉奸、卖国贼。 奉天也是有一批歪嘴文化人的,也集体开始了反击,把刘大双从小坑崩拐骗、装神弄鬼的事儿也是来了个大揭露,大骗子、大忽悠、大色鬼几顶大帽子全扣在了刘大双身上。 双方你来我往的,这火药味越来越浓。已经达到了“你瞅啥?瞅你咋地?”阶段。 华夏国内人这几天可是看的热闹,喝酒都不用菜了,直接把刘大双和张小个子的事儿拿来下酒。 “二哥,听说没有,东北发现了个大铁矿。来,喝一个!” “兄弟,你忘了,前阵子不是说东北还发现石油了。好,哥哥干了,你也别剩下。” “二哥,这铁矿我知道干啥的,石油是啥东西。你教教兄弟,兄弟敬你一个。” “靠!这都不懂,你们家晚上点油灯吧!那煤油就从石油里弄出来的。家家户户都要用,你说值钱不?” “我说怎么东北这姓张的和姓刘的吵得这么厉害,原来还是为了钱啊!” “你知道就行,咱们就看看热闹,来!把这杯干了!”…… 这情景不断在华夏各地上演着。 姚雯雯和托娅很奇怪,这不是前几天俩个人还在海边浪漫地撸串吗?怎么一转眼就吵吵起来了。 俩个小姑娘可记得很清楚,当天张小个子和刘大双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光啤酒就喝了几十瓶。 后来刘大双喝的都不能走路了,还是她们两个把刘大双扶回去的。 那个色胚子,一进屋就毛手毛脚的,抱着她们俩一顿狂啃。…… 最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刘大双进入不了战斗状态,无法实施进一步的犯罪行为,两个人总算没沦陷。 这大人物真琢磨不透,说翻脸就翻。 雯雯私托娅都是一脸的瞧不起。 广西南宁,地处亚热带,长夏无冬,一年都是绿树鲜花不断。 南宁开埠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年。当年建了个海关,主要是对越南过来的货物征收关税和打击走私。 街道只有一条沿着邕江河的水泥路,沿途修建了港口码头及海关大楼、税务司、外商办事处等。其它路都是土路上铺了点石子。 因为海关多是请的西洋人主持,所以很多建筑带有明显的西欧风格。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可南宁的气温还是盛夏一般。 街上行走的汉子,多是l露着精瘦的上身,挽着裤腿,赤脚走在街上。 就算是有些挑担子的妇女,卖些水果、小吃什么的,也是戴着尖尖的草帽,赤着脚奔走。 广西督军老陆的总部设在南宁一座颇具岭南建筑风格的小院里。 说起老陆,也算是苦大仇深的。 他是壮族,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小时候在乡下,父亲被人打死,母亲改嫁到县城里。过了两年,他在乡下待不下去了,投奔在县城里的母亲,母亲安排他读了私塾。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急病,母亲也死了。老陆被赶出家门,开始流浪乞讨生活。 从县城里一路乞讨到南宁,混了几年后,结识了一个衙役,便跟着送送公文、跑跑腿,慢慢的也加入了衙役。 这时候的南宁,还是高卢鸡人的势力范围,说巧不巧,老陆一不小心打死了高卢鸡人一条狗。结果,被高卢鸡人逼迫的连夜逃跑。 多少有点逼上梁山的味道,老陆心一横,索性落草为寇。 他加入的这帮小山贼,还算有点良心,其中一条就是不抢华夏人。 没多久,他认识了一家谭姓人家,是个摆渡的船家。 船家有个女儿,和老陆对上眼了,俩个人偷偷摸摸地好上了。 可是,有一天他去找谭姑娘,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气炸了肺。 三七九 陶醉的督军 一个高高大大的高卢人正对着谭姑娘拉拉扯扯,谭姑娘哭喊着在求救,谭父在一旁低声下气地哀求。 可那个高卢人根本不管,拉着谭姑娘往岸边草丛中走去。 老陆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上,疾步跑去,二话不说就是一枪。 高卢人死了,老陆知道事情闹大了,拖着谭家父女走上了逃亡之路。 几年后,老陆加入了刘永福的黑旗军,结结实实地和高卢人打了几仗。 镇南关大捷后,黑旗军被裁撤,老陆二次落草为寇。组织了一帮人马,专门袭击高卢人。 后来,老陆被招安,和张小个子很相似,十八般武艺都用上,混到了督军的位置。 今天,他的督军府来了一位重要客人,边区外事厅长施肇基。 晚宴设在督军府的小客厅里。 施肇基随着老陆走进小客厅,顿时觉得浑身凉爽,暑热尽消。 仔细一看,屋里摆着两盆冰,一个金黄色的风扇“嗡嗡”转着,吹出一阵阵凉风。 客厅的窗户垂着轻纱,隐约看见窗外的几株桂花树。 “施厅长,快请坐!你可是贵客啊!”老陆一伸手,热情地说。 “陆督军,您太客气了!惭愧!”施肇基拱拱手,可没敢先入座。 老陆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当先坐下,又一把扯过施肇基坐在旁边。 刚一坐定,两名待女就轻轻地递上两杯茶,又低着头轻轻地退下。 “施厅长,来一次我们广西不容易,陆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怠慢了!”老陆咬文嚼字地说,他可知道,这施肇基可是洋学生,学问大着呢! “督军客气了!施某此次乃是奉刘主席之命,特意前来拜见。” “哈哈!多谢刘主席。喝茶,这个可是我们广西高山产的,叫凌云白毫茶,你尝尝!”老陆端起茶杯说。 施肇基端起茶杯一看,茶叶细长,背上白毫银针一样,清晰可见。再放到鼻下闻了一下,香气馥郁。 轻轻地品了一口,入口微苦,舌底生津,回味甘甜,若有若无的一股板栗香。 “好茶!督军有口福啊!”施肇基赞道。 “难得施厅长喜欢,走时带上几斤,也给刘主席尝尝。”老陆笑着说。 “这又吃又拿的,可不太好意思。” “千万别客气,你拿了就是给我面子。”老陆一脸豪放。 正说着,小客厅的门轻轻地推开,一个待女端了一盘菜放在桌上。 “施先生,一定要尝尝我们广西的特色菜,纸包鸡!”老陆热情地说。 施肇基看看,盘子里见不到鸡,倒是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几个小纸包,油汪汪的。 “哎哟!看我这记性,光顾高兴了,忘了上酒。”老陆一拍脑门,带着歉意说。 又转头对待女吩道:“快点!把我那瓶蛇酒拿来。” 两个侍女转身出去,很快两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瓶进来。 看着瓶里的东西,施肇基吓了一跳,黄白相间的条纹,分明是一条大蛇。 “施厅长,你一定要尝尝,这可是一条十斤的过山峰,我已经泡了十年了!”老陆眉宇间露着得色。 蛇酒施肇基是听说过,据说清肝明目,壮筋骨,去风湿。可真的看到这么一条大蛇泡在酒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两个侍女斟了两杯酒,轻轻地放下。 施肇基看看,色泽金黄,酒香味儿中夹杂着一丝丝腥气。 “施厅长,先吃口菜,这可是广西的名菜,我特意从梧州请了厨子做的。”老陆说完,夹了一个油汪汪的纸包放在施肇基面前的小碗中。 “我自己来,不敢劳动督军。”施肇基又是客气了一句。 “尝尝,这可是我们本地的三黄鸡做的!” 施肇基用筷子轻轻地挑开纸包,一股鸡肉的浓香扑鼻而来。 纸包里是一块方方正正约鸡肉,微微的焦黄色,夹起轻轻地咬了一口,皮焦香肉嫩滑,酱香、葱香、甚至还有米香,搭配的恰到好处。慢慢一嚼,肉质紧实弹牙,奇香无比。 “来!施厅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散你一杯!”老陆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施肇基也连忙举杯,一口干掉。可能是刚吃过香口的鸡肉,酒中的腥气并不明显。 这酒却很醇厚,绵绵的,很容易入喉。 “我们广西山多,湿气重,山民多喜饮酒,特别是浸泡了蛇啊蜂的更是喜爱。”老陆笑着介绍道。 “早听说两广人什么都敢吃,看来名不虚传。”施肇基也笑道。 正说话间,两个待女又进来了,一个人端着一个盘子。 前边的侍女端着一个白瓷盘,上面整齐地铺着雪白的鱼片,仿如盛开的菊花。 后面一位侍女的盘子上却装了十几个小碟子,有葱丝、姜丝、柠檬丝、蒜片、木瓜丝、酸荞头片、 炸花生、炸芋丝、陈皮丝、酱油、花生油等。 “施厅长,这可是我们广西最有名的鱼生,是用郁江里的花鱼做的,堪称极品。”老陆又笑着介绍道。 “鱼生?这鱼肉是生的?”施肇基疑惑地问道。 “对,就是为了吃这一口爽甜的鱼肉。”老陆神采飞扬。 “这么精致,不知道如何加工的?” “这鱼生一般厨子做不了,颇为讲究,刀功更是要求高。你看,这一片鱼肉无一丝血丝,晶莹剔透,薄如蝉翼。”老陆轻轻地夹起一片鱼肉,举起来,慢慢解释道。 施肇基看看,确实如老陆说的一般,鱼肉几乎透明。 “这做法我却略知一二,我老婆家是撑船的。先取一个大木盆,放满水,再捉一条两三斤重的大鱼,或去腮,或割破尾部,再把鱼放入木盆,任其游动,务必放尽血,这鱼肉才不带一丝血色,雪白雪白的。……”老陆眉飞色舞地讲解。 施肇基也听得入神,百里不同俗,这岭南的饮食也是蛮有特色的。 “这鱼生必须配白酒才好。” 老陆说完,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小碗中,笑笑说:“吃鱼生,要把这些调料与鱼肉拌好,一口下去,再喝一口白酒,那才过瘾。” 一边说着一边把各种调料都加了一点,最后倒入花生油和酱油轻轻地搅拌在一起。 然后,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香甜地嚼了起来,脸上是一脸陶醉。 三八零 汉朝设立的交趾郡 三八零 汉朝设立的交趾郡 这一餐晚饭吃得时间很长,老陆绝口不问施肇基为何事而来,只是劝酒夹菜。 间中,还让两个待女弹弹琴、唱唱歌。只不过歌词是壮话,施肇基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嗓音清脆,腔调婉转,也是蛮好听的。 “施厅长,我们壮族自小生在山里,这唱山歌也是我们的一绝。不论是生活中的什么事,都可以用唱山歌来表达。”老陆又开始眉飞色舞地介绍。 施肇基不太懂,只是频频点头,听老陆说下去。 “我们壮族男女相亲可和汉人不一样,三月三那天,大家都到圩上来,男女对唱,只要情投意合,马上就钻小树林,哈哈!……” 差不多快半夜了,宾主才尽兴,老陆使个眼色,两个待女扶着施肇基去休息。 到了一间卧室,两个待女打来水,便要待候施肇基洗澡。 施肇基有点尴尬,连忙说:“谢谢!不用啦!” 两个侍女捂着嘴吃吃笑着说:“大人让我们侍候先生就寝,我们可不敢怠慢。” “真的不用,你们赶紧出去!”施肇基开始撵人了。 两个待女对视一眼,齐齐退出。 第二天一早,两个侍女早早过来,伺候着施肇基起床,又带他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来到二楼一间办公室,轻轻地说了声:“督军在里面等你!”然后,双双退下。 施肇基敲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去,还是凉风习习,施肇基都有点纳闷,这长年都不结冰的岭南,是从哪里弄的这么多冰块儿? “施厅长快请坐,昨晚睡得还好?”老陆笑着问。 “多谢督军的蛇酒,这一觉睡到天亮。”施肇基也笑着说。 “来!坐下喝杯茶。”老陆的办公室全套的酸枝木,古色古香。两杯清茶放在宽大的茶几上。 两人坐定,喝了几口茶,老陆笑眯眯地说:“施厅长!这么远水路跑来,一定是有重要事。但请直言,我老陆乞丐出身,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去。” 施肇基一笑,说道:“此次前来,首先转达刘主席的谢意,几次危难时刻,都是督军仗义执言。” “哈哈!小意思,不足挂齿!我就是看他顺眼,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如此更要多谢督军!另外,还有些事情,刘主席想和您合作,不知督军是否有兴趣?”施肇基说。 “嗯,刘主席要跟我合作,八成不是坏事,你说说吧!”老陆拈着胡须说。 “现在欧战正酣,据我们分析,可能要打几年,战后不论如何,欧洲各个列强都会削弱,得到发展的可能是山姆、东瀛两国。”施肇基慢慢说道。 老陆听了,心里一动,不对啊,好像华夏也得了好处,起码出口货物增加了不少。 “哈哈!咱们华夏也得捞点才对。”老陆笑着说。 “是呀!机会难得。据刘主席分析,很有可能,欧洲几个列强把一代人都打光了。” “丢佢老逗!这么厉害!”老陆有点吃惊。 “只是可能,但有机会我们就要抓住,趁机壮大我们华夏。” 老陆沉思了一会儿说:“陆某是个粗人,大道理说不明白,但据我几年观察,刘主席这个细路仔做的事不会错。你说吧,让我怎么干?” “从这里往南,汉朝就设立了交趾郡,这可都是咱们华夏的地盘,现在却被高卢人占去了。听说督军当年在交趾也和高卢人打过几仗。”施肇基说道。 “丢那妈!高卢人真系衰人,老子当年参加黑旗军,可没少跟他们打。”老陆有点激动了。 “刘主席的意思是,趁着高卢鸡被日耳曼人打得屁滚尿流,无暇顾及的时候,想办法把交趾夺回来!”施肇基声音不高,但老陆听了却如同震耳的雷声。 “你的意思……?刘主席要出兵?”老陆声音都有点变了。 “不,暂时咱们华夏人不方便出面,不过交趾的山贼土匪应该不少啊!”施肇基摇一摇头。 “指望他们,成不了大事!”老陆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山贼土匪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施肇基喝了口茶,望着茶杯中的茶叶说。 老陆愣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哈哈大笑:“刘大双呢个衰仔,就是鬼点子多!” 想了一会儿,老陆又问:“刘主席会派保安军过来吗?” “不会。”施肇基肯定的说。 “光靠我这里有点吃力,咱们广西穷啊!这武器可远远不如高卢鸡。”老陆一脸为难的表情。 施肇基心里暗暗发笑,来时刘大双就说过,这个老陆各方面都不错,但就是个守财奴,一分钱都不舍得花。 “这个问题刘主席也想到了,武器弹药全由我们提供,人由你出。”施肇基望着老陆说。 老陆脸上微微有点发烧,连忙竖起大拇指说:“刘主席够义气!陆某佩服!” “这算什么,当年外蒙平叛,保安军几百万两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刘主席可是眉头都没皱。”施肇基说道。 “大英雄!绝对的大英雄!”老陆也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不过心里却不服气,他可知道,全国人民可是捐钱捐物了,连京城的窑姐都捐了银子。 “事成之后,这交趾还是交给刘主席管理吧,他可比我强多了。”老陆小心翼翼地说。 “不!地方是华夏人民的,暂时由你管理,刘主席绝不插手。”施肇基斩钉截铁地说。 三八一 无出其右 离开了南宁,施肇基又要去云南昆明拜会老蔡。 这一路全是山路,风景肯定是一流的,许多地方还处在原始状态。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一踏上云贵高原,这气候却是凉爽宜人,再无广西的酷热。 吃饭的口味儿也是越来越辣,几乎是无辣不欢了。 山多耕地少,百姓生活也是苦不堪言,挺而走险者可是不少。所以,这一路上山贼众多,并不太平。施肇基只带了一个班的警卫。老陆不放心一路上的安全,特意派了一个排的人一路护送。 老蔡、蒋方震、张孝准这三人当年可都是留学东瀛士官学校的,号称“华夏三杰”。 蒋方震现在混的不错,先当了几年保定军官学校校长,后因经费问题停办。老袁惜才,又任命他为“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参议。 张孝准激进一点,参加了一山先生组织的“护法战争”,兵败后,也是躲到东瀛去了。 只有老蔡,妥妥的云南督军,封疆大吏,一方诸候。 对于老蔡,刘大双也算是如雷贯耳,上一世看了部电影,就是描写老蔡和八大胡同名妓小凤仙之间的爱情。 老蔡无聊逛窑子的行为被描写的风流倜傥、正气凛然。公然无视家中妻子,与小三忠贞不渝了。 这部电影应该是华夏小三文化的始作俑者,后来,华夏小三盛行,绝对是这部电影的发扬光大。 上一世,有几位女权主义者在网上猛批这部电影,一度入选十大女人最不喜欢的电影之一。 刘大双小时候看这部电影还挺激动,为老蔡和小凤仙凄美的爱情故事没少流眼泪。 可长大了一琢磨,拉倒吧!一个将军和一个八大胡同的窑姐有个屁的爱情,肯定是老蔡无聊寻开心,后来又利用小凤仙逃离京城。 小凤仙就是个可怜的傻丫头。 所以这次临走前,刘大双特意要施肇基转告老蔡,不管谁邀请,二年内不进京城。 山路崎岖,既使骑马,也是辛苦了几天才到。 昆明,老蔡督军府办公室。 当施肇基指着世界地图上的马六甲海峡,又指指安达曼海北边的万象国几个港口说: “蔡将军,刘主席的意思是,这片土地原先也是咱们华夏的。现在却是约翰牛占着,这可不行,所以得想办法夺回来,让咱们华夏可以直出印度洋。” 老蔡长相帅气,相貌斯斯文文的,有点奶油。按照后世说法,属于“师奶杀手”级别的。 但他绝对有军事天赋的,施肇基在地图上一比划,他就明白了。 “哈哈!刘小子这个小皮匠厉害,这份战略眼光看得准,看得远,国内无人能出其后。”老蔡彻底服气了。自已自认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跟那个小皮匠比,差距大了。 “说吧!蔡某豁出去了,为了华夏的未来,大大地干一番事业出来。” 施肇基微微一笑说:“蔡将军,刘主席深知您是军事奇才,故不敢忘言一句,只是资助将军一些武器弹药,其它全凭将军做主。” 老蔡沉吟半晌说:“也罢!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由我一人操作罢了。好坏也是我一个人担了。” “将军差矣!开强拓土,历朝历代都是我华夏之英雄,还未听说留下骂名的。”施肇基正色道。 “哈哈哈!”老蔡放声大笑,不过嗓音带着一丝嘶哑。 “将军可是喉咙不舒服?”施肇基问道。 “唉!大夫说是喉结核,吃了无数药,时好时坏的。”老蔡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来之前,刘主席就让我带了两盒药,这是我们靖安出的华夏一号药,对结核病有特效。”施肇基说道。 “如此多谢刘主席了。”老蔡满脸喜悦。 “刘主席还交待,如病情有反复,请秘赴靖安,包你治好。”施肇基说。 “好!看来我这条命就要指望刘主席救啦!大恩不言谢,还有什么话,但请直言。” “将军乃国之栋梁,刘主席也是钦佩不已,但也说了一句话,不论是谁邀请,二年内不要去京城。”施肇基说道。 “二年不去京城,这是为何?”老蔡有点不解。 施肇基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他知道刘大双一定知道了点什么,但不便说出来。 “听说你们刘主席是天上星星下凡,有这事儿吗?”老蔡一脸古怪的笑容。 “坊间传闻,不足为据。” “施先生,蔡某有个不情之请,能给我讲讲保安军的战例吗?”老蔡转了话题,这也是他心里一直想知道的。 “我就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没参加过一场战斗,只怕讲不好。” “知道多少讲多少。”对于屡屡打败外军的保安军,老蔡一直觉得很神秘。 “你有空去靖安就好了,每次战斗都有现场拍下电影,可以看个仔细。” “这样啊!看来我必须要去靖安了!” 远在东瀛的张孝准收到了老蔡的电报,邀请他来昆明,有大事要议。 连续三封电报,张孝准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开始动身前往云南。 在大连的王亚桥看到了白记卤肉馆的信号,两把笤帚挂在门边墙上。 取了密件,回去译出来却是:“诛鬼暂停。三日内有十人到,归你指挥。” 三八二 我们怎么处理 东瀛的内阁会议持续开着,桂太郎虽然是列席,但还是有权发言的。 “诸君!满洲发现了大油田,这可是我们急需的。铁矿、煤矿、森林、黑土地,这简直是一块神赐福的土地。可以这样说,用东瀛的土地去换满洲,我都愿意。只要我们站在这块土地上,整个亚洲都要葡伏在我们脚下。” 桂太郎很激动,已经失去了政治家的冷静。 前郭尔罗斯的大油田仿佛一个重磅炸弹爆炸了。首当其冲的是东瀛人被炸了个外焦里嫩。 这老天不公平啊!华夏那么贫穷落后的地方,居然要啥有啥。 欧洲列强打得一片狼藉,日耳曼人却高兴了。 卧槽!华夏有石油了,我们日耳曼人有救了,可以考虑从华夏进口了,免得天天为这事操心。 约翰牛和高卢鸡也吃了一惊,尼玛的!这刘大双和日耳曼关系不赖,我们束缚日耳曼的绳子又少了一道。唉!这仗更难打了。 山姆人暗暗心痛,石油本来是出口华夏的大头,现在华夏自已有了,少赚多少钱啊! 几家石油公司股票应声而落。 东瀛内阁会议还在激烈的发言中。 大隅重信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语气沉重地说:“诸君!我们几代人持续努力,费了无数心血,总算把华夏人踩在脚下。但稍一疏忽,华夏又发展起来了。我已经老了,为了东瀛的未来,所有恶人都由我来做,趁着实力尚在,不惜代价,把华夏死死地踩在脚下,不能让他们发展起来。他们只能做我们的殖民地。” 在座一帮人频频点头,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西圆寺公望脸上现出坚决,缓缓说道:“我的建议是,一,必须征兵,多多益善,要做最坏的打算。二,现有国内几个师团全部调往百济,随时准备进攻。三,华夏张小个子和刘大双最近交恶,我们全力支持张小个子对付刘大双,甚至可以出兵。四,华夏总裁老袁野心勃勃,一门心思要登基。我们可以全面配合,但有个条件,不许支持刘大双。五,加大对华夏内部各个反对势力的支持,让华夏陷入内乱。” “元老阁下的这五条计划甚好,必须立即布署执行。”大隅重信拍掌称赞。 “神尾光臣的舰队可否进攻上海或广州,一则震慑华夏人,让他们知道我们东瀛人的强大。二则切断华夏人对外贸易通道,使其近期内无法发展。” 桂太郎阴森森地又说道。 “上海和广州防守薄弱,如果进攻,会轻松得手。”山县有朋很兴奋。 会议又陷入了沉默,桂太郎的建议等于是向华夏宣战,将使两国进入全面战争阶段,这个决心并不容易下。 以东瀛目前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战。 “诸君不要忘记,几十年前,我们比现在困难多了。可是,大东沟海战,我们战胜了清国,确立了亚洲第一的地位。辽东半岛,我们战胜了罗刹人,确立了世界列强的地位。现在,我们必须再来一次胜利,以确保我们的地位不变。否则,东瀛会很快衰弱下去,而华夏人会崛起成为亚洲第一,世界列强。” 一直未出声的大山岩突然发言了,眼睛红红的,犹如一头野兽。 华夏京城,老袁的小书房里,老袁和杨度正在品茶。 “晢子!看来东瀛人和刘大双这次可不能善了啊!”老袁缓缓的说。 “是呀!搞不好会全面入侵东北,这个事情就大了。”杨度忧心忡忡地说。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轻轻地喝茶声和丝丝缕缕的茶香飘散。 “张小个子和刘大双是怎么回事?”老袁打破了沉默。 “我把各种消息比对了一下,应该是刘大双先买的地,但后来被一个叫赵四儿的人转卖给了张司令。”杨度谨慎地说。 “要是老张动了手,刘小子还真有点麻烦。”老袁若有所思地说。 “张司令和东瀛人关系不错,军队是东瀛人训练的,武器装备也是东瀛人贷款的,真要是闹大了,还真可能出现不可测之事。” “我们怎么处理?”老袁问道。 听了老袁的问话,杨度一下子迟疑了,看老袁的样子,明显是心里有了小九九,现在无非是试探自已。 “一切但凭主公做主。”杨度打了个马虎眼。 “如果因为刘小子的事情,损害了整个华夏的利益,我们怎么办?”老袁眯着眼睛问。 杨度一头冷汗下来了。 他不明白老袁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这话题有点吓人啊! 姓刘的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惹得老袁动了异样的心思。 “这个,这个,不知道刘小子做了什么事?”杨度迟迟疑疑地问。 三八三 赌徒心理 刘大双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他嗅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气味。 他的胆小鬼毛病马上犯了,立刻通知姚雯雯和托娅,收拾行李,准备回靖安,只有回到这个他长大的地方,他才有安全感。 “大双哥,出什么事了?要这么急着离开?”姚雯雯不解地问。 “没什么事儿,家里一堆事,要回去处理一下。你们两个的工厂也要回去打理了。歇几天就行了,别耽误正事儿。”刘大双故做轻松地说。 托娅上来揽住刘大双的胳膊,悄悄的问:“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刘大双脸色一凛,正色道:“瞎说,你哥怕过谁呀?” “哼!装吧!我听说张司令和东瀛人都和你闹翻了。”托娅一脸嘲讽。 “他们算什么?来一个我灭一个个!”刘大双嘴角一撇回答到。 “算了吧!吹牛大王!两个大活人在这儿晃悠好几天了,也没见你灭了谁。”托娅说完,脸一红,撒手跑了。 刘大双一怔,脸上也是有点发烧,看了一眼旁边的雯雯,胆子一壮,一把抱着,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来!我先灭一个。” “烦人!就知道欺负我!”雯雯使劲儿一挣,也跑了。 刘大双把保安军的一帮军官叫来,要临走前再叮嘱一下。 “各位同仁,靖安那边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这几天就动身返程。临走前,再跟大家强调一下,目前局势紧张,大家要打醒十二分精神,确保边区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刘大双现在有点大领导的感觉了,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 开完会,又单独把刘玉龙和叶宏德留下。 “刘副司令,叶队长,这次形势不容乐观,征兵继续,目标是十万。” “是!”刘玉龙答道。 “辽西这一片地方是进入大草原的屏障。老叶,你要在奉天和通辽之间修筑一条坚固的防线,否则,后面是千里大平原,再没什么有利地形可以阻挡敌人进攻。”刘大双又说道。 “司令,难道老张真敢和我们开战?”叶宏德问道。 “老张一个人未必敢,如果再加上东瀛人,加上那个什么满蒙特别部队哪?”刘大双说道,声音很严厉。 “是!明白!”叶宏德大声应道。 刘大双悄悄的回到靖安,立即下令,全力向山东青岛和烟台运送物资,包括粮食、武器弹药、运输车辆及燃油等。 几天后,东瀛方面向华夏发出一份严厉警告。 “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将山东东瀛军士兵及船只放行。否则,帝国海军将轰炸上海和广州,并且不允许任何华夏船只进出。” 东瀛各大媒体迅速播发了这一消息,紧跟着,华夏各大媒体都出了号外,迅速地把这一消息传遍华夏。 华夏人一下子都懵了,这怎么突然间又起战端了。真要是把上海和广州封了,这损失可大了去了。 现在欧洲的订单特别多,好多货物都要出口。而像棉花、钢铁、燃料油都需要进口。这要是停摆了,半个华夏的工厂就要停工了。 这时候的上海及江浙一带可是华夏工商业、金融服务业相当发达的地区。一听说要进攻上海,封锁上海港口,许多人就慌了神,一慌神,心里的想法就多了。 首当其冲,刘大双是第一个被埋怨的。 好好的赚点钱,过几天好日子,侬个小赤佬非得折腾,这下子好了。东瀛军来袭,你刘大双就是千古罪人。 这几年似乎形成了惯例,一有什么事情,先骂刘大双。反正都是那个家伙上窜下跳惹的祸。再说,这个人不记仇,就算骂错了,也不找你秋后算帐。 可华夏自古不缺慷慨激昂之士,虽然是被欺负了几十年,但也忽忽拉拉一下子站满了街头。 “来吧!何惧一战!”这是上海人发出的怒吼。 最着急的是老袁,一个人在小书房里使劲儿转圈子。 “我的娘咧!你消停几天中不中?” 老袁现在真怕打仗,首先就是手里没钱,当总裁时,跟国外财团借了二千五百万元,每年连本带利要还几百万,再加上正常的支出,多一分钱都没有。 本来这两年安稳了,税收也多了,正琢磨着粉饰一下,自己承继大统。这要是一打仗,不是全泡汤了。 但转了几圈后,微微出点汗,估计血糖也降下来了,脑袋瓜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的乖乖!这也是个好时机呀!外敌来袭,必须统一全国政令,需要一个一言九鼎似的角色,……” 脑袋里的火花一烧起来,马上脸上有了喜色,冲着门外喊道: “开会!通知各部紧急开会!” 上海和江浙地区现在是约翰牛和山姆国势力范围,广州是高卢鸡势力范围。 东瀛人的通告一出,这几个国家就火了,尤其是约翰牛和高卢鸡。 愚蠢的猪!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欧洲这边被日耳曼人打得招架不住,全靠华夏和山姆国在输血,你把港口封了,我们要的物资从哪里来? 山姆国本来就来趁着欧战闷声发大财,这华夏可是他们重要的商品销售地。你堵了港口,老子赚谁钱去? 于是,几个国家纷纷发声,呼呼东瀛人冷静,同时明确指出,上海、广州两地均有他们的侨民及利益,必须确保安全。 可是,他们不了解东瀛这个国家,也不了解岛国民族心理。 东瀛人就是个小心眼国家,没啥战略眼光。一点小亏都不能吃的,可不像刘大双,天天被骂还笑呵呵的。 这次山东去袭击青岛的日耳曼军,可是吃了大亏,东瀛人窝了一肚子火,处心积虑地要报复。 再加上现在东北的铁矿和石油等资源,一下子让他们眼红了。 东瀛本来就是个喜欢赌博的国家,这几十年赌了几次,都是以弱胜强,成了世界列强。整个国家的人都生活在一种狂热和自大的气氛中。 这次,大隅内阁铁了心要赌一次大的,反正欧洲列强无暇东顾,这次就豁出去了,一举先占了满洲,如果形势好,也不妨占了整个华夏。 华夏的资源和人口足够支撑他们成为世界一流强国。 至于各国的反应,东瀛人现在只当是耳旁风,理都不理。 三八四 刘大双怎么说 万通社发了一篇社评,题目是“这个世界还有公理吗?” 文中写道:“两国白纸黑字签了协议,东瀛军队需交纳过路费,但东瀛人迄今为止一分钱没交。另外,又侵占我黄县,打死打伤平民百姓二千多人,毁坏房屋无数,其中很多是具有文物价值的古老建筑,抢劫百姓粮食财物更是多的无法统计。…… 我华夏军民已尽最大耐心,只是将其包围,并未杀戳。目的无非是讨还公道,追偿损失。并且从人道主义出发,每日供给食物。…… 现在,无耻的东瀛人居然喊打喊杀,叫嚣要攻击上海、广州等地。 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公理了吗?剩下的只是强权,只是恃强凌弱。 在这里,正告东瀛人,华夏人民不是吓大的。几千年来,我们不知打败了多少入侵之敌。如果东瀛军队敢踏入华夏一步,迎接他们的将是全体华夏人民的反击,必将葬身于此。” 这篇社评一出,东瀛人胆子更壮了。卧槽!这是害怕了,可怜巴巴的说几句狠话。 列强国家也是直摇头,唉!可怜的华夏人,又要遭受东瀛人的欺凌了。 同盟国发表声明,欢迎华夏加入同盟国,同盟国将对华夏进行全方位援助,包括使用武力。 协约国一看,这可不行,华夏要是倒向同盟国,我们这战争也没法打了。不说别的,就那个神药华夏一号,经过战场实用,不知道挽回了多少士兵的生命。只要打上几针,伤口不感染,很快愈合,养几天又可以活嘣乱跳地上战场了。这伤愈归队的老兵不知要比新兵强多少倍。 要不然,面对同盟国凶猛的进攻,现在士兵估计都打光了,补充新兵都来不及。 要知道,现在一场战斗下来,可是几万人死伤,热武器的杀伤力太大了。 还有那个消炎止血散,也是战场急救的良药,受点小伤的,伤口撒上一包药,缠上绷带就可以继续战斗。就算是重伤,撒上药,包扎好,也可以阻止出血和感染,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把伤员送到后方医院。 那个保险子就更神奇了,伤口哗哗地往外流血,人眼看着不行了。呑服一粒保险子,立马止血,人也有精神了。 还有军用干粮、子弹、服装鞋帽、纱布、绷带、挽具、枪套、腰带等全部要大批量从华夏进口。 你个傻逼逼的东瀛却要去封锁华夏港口,你是卧底怎么的?这不是明显的削弱我们的战力,帮助同盟国嘛。 协约国心里骂东瀛人蠢猪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协约国一方面通知在两国的公使、领事们马上行动,全力制止事态恶化。另一方面,也抛出一个声明,东瀛国对一个中立国威胁使用武力,严重违反国际上公认的协定,对此,协约国表示严重关注。希望双方谈判解决问题,协约国组织愿意做调停人。 华夏的内阁会议也在召开,老袁气急败坏地先讲话。 “我的娘咧!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姓刘的小娃娃,还是不中咧!” 说完,抓起桌子上泡着人参的茶杯猛喝了两口又接着说: “这个事儿哩,我也有责任。平时放的太松了。这哪里像个国家呀?自做主张,各行其是。惹出大祸来,还要国家替他背黑锅!简直是瞎胡闹!” 老袁是越说越气。 杨度一看,赶紧接过话头说:“主公息怒!吾华夏传承五千年,皆为帝制,百姓亦惯之。今共和初起,群龙无首,乱象丛生。杨某拙见,应早日恢复帝制,利国利民!” 这几句话把大家雷焦了,不是说讨论东瀛的事儿吗?怎么一下子转到帝制上来,这脑袋转不过弯来呀。 王揖唐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附和道:“晢子所言极是,我华夏民众愚者众多,不适合共和。国家政令必须绝一,绝不能随心所欲。你看这次刘大双,惹了多大的祸,这要是把华夏往火坑里推啊!”…… 华夏外交部紧急召见东瀛公使,对东瀛的警告提出严重抗议,并督促东瀛人正视现实,回到两国人民友好的正确轨道上来。 华夏老百姓看着这些软绵绵的话语,就觉得不解气,怎么说话都没点气概,腰都好像不直的。 许多人开始等着刘大双出声,虽说这个小子不着调,但说出话来可是杠杠滴!好像一到这种关键时刻,还就这小子敢说敢干。 东瀛人警告发出十个小时后,刘大双的声明也慢悠悠地发出了。 三八五 我要跟你在一起 边区的声明是以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名义发出的。全文如下: “敬告东瀛人:如果有一颗子弹落到华夏土地上,均视为对华夏人民宣战,保安军将奋起还击。 一,立即歼灭现在山东的东瀛军,击沉所有舰船。 二,立刻进攻盘踞在辽东半岛的东瀛军队,收回南满铁路。 三,所有东瀛通过黄海、东海、南海的船只,均视为敌舰,予以击沉。 四,协助百济人民赶走东瀛侵略者。 五,对于盘踞在祖国宝岛的东瀛军展开攻击。 六,不承认任何华夏与东瀛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靖安保安军总司令 刘大双” 几百字的声明,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一丝狂妄,没一点懦弱。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你要战,便来战,新帐老帐一起算。 华夏百姓看了这声明,跟三伏天吃了碗冰水一样舒服。 看看,这关键时刻还得人家刘小爷,这话说的,太解气了! 这不,俩东北老太太坐在炕上,一边纳鞋底一边唠着。 “哎!他张婶,听说没,刘家大小子又要跟人打架了。” “他田姨,听说了,这不都传开了,说是和啥东瀛人打。” “这孩子,从小蔫不拉叽的,下手可挺黑,打架可没吃过亏。” “可不是咋的,你说那会他才多大呀!跟他爸去洮南,把三个劫道的给攮了。” “他张婶,不是用刀攮的,好像是拿啥玩意儿泼人家一身,那仨劫道的马上就不动弹了。可神了!” “嗯!这孩子,从小就顾冻,这次还不定咋坑东瀛人哪!” …… 刘大双要是知道他在靖安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估计得找块儿豆腐使劲儿撞了。 刘大双的声音一出,很多心慌慌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这个平时不出声的人却总是在紧急关头站出来。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自已出钱,自已出人,平叛御外,守在华夏的边陲,没有丢失一寸国土。 可是,稍微有点波折,便有人开口大骂,奸商、国贼等等,什么难听骂什么。 大家好像都习惯了,骂的人连个道歉都没有。 突然间,有人就想到了,我们欠刘大双一句“谢谢!”,我们也欠刘大双一句“对不起!” 《大公报》刋登一篇叫做“你在做什么?”的文章。 “刘大双在靖安剿匪时,你在做什么? 刘大双平定科尔沁叛军时,你在做什么? 刘大双库伦平叛时,你在做什么? 刘大双平定呼伦贝尔叛乱,夺回满洲里时,你在做什么? 刘大双在林海雪原中剿灭土匪时,你在做什么? 刘大双歼灭侵占黄县的东瀛军时,你在做什么? 现在,东瀛人发出战争威胁时,刘大双应战了!你又在做什么? 永远不要忘了,我们今天平静详和的生活,是这个叫刘大双的人拼死帮我们换来的。 同胞们,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那是因为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遮风挡雨。” 这篇文章一出,许多华夏人反复读了多遍,有些人读着读着,眼泪就打湿了衣襟。…… 刘大双现在是满脑子乱麻一样,打个小仗还行,左右前后算计算计,都能整明白了。 可现在要打一场国战级别的大战,真就麻爪了。 这里算算,那里算算,这兵怎么布署,这武器弹药怎么配备,前线谁来指挥,后方谁来安排后勤等等一大堆事情。 自已也就是上一世读过几本战争小说,看过什么巜大决战》、《南征北战》一类电影,还在网上玩过什么红警、三国一类的战争游戏。可真要打仗了,才觉得处处都是漏洞,哪里都需要防守,手中这点兵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这狠话也放出去了,而且也不能输啊!这仗要是打输了,自已还真成了千古罪人啦。 头疼啊!这穿越过来也不是可以横着走的,到哪里都牛叉叉的。 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家哪个穿越的不是天文地理、数理化、工商业、军事的全才,别说打个东瀛人,占领全世界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现在开始羡慕嫉妒刘大耳朵了,人家武有关张赵马黄,文有诸葛村夫,啥事儿都不操心,五十多岁还娶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孙尚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想到诸葛村夫,刘大双突然咧嘴笑了。 真傻!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不是参谋部养着一大群活人吗?赶紧用起来,让他们制订一份作战计划。 刘大双赶紧换上一身新军装,扎紧武装带,马靴擦得能照见人影。 想了想,又戴了副白手套,他记得以前的大人物都是戴副白手套的。 唯一的遗憾是少了件披风,要不更是标准的大帅风范。 正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门悄悄的开了,姚雯雯轻轻地走了进来。 刘大双一愣,今天的姚雯雯一改往日的装扮,居然一身戍装。 纤细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特别是小翻领上装,领口处露出一片雪白。 “雯雯,咋这身打扮啊?”刘大双笑着说。 姚雯雯一声不吭,走过来,紧紧地抱着刘大双,脸贴在刘大双的胸膛上,小声说道: “大双哥!我要跟你在一起!” 注:顾冻,东北俚语,意思心眼多,喜背后阴人。 三八六 大军事家刘大双 刘大双乐了,笑笑说:“我们们现在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雯雯的眼睛有点红了,声音哽咽着说:“不是!你要去打东瀛人啦,我跟你去!” “哈哈!多大点事儿呀!我说今天怎么穿了一身军装,……” 刘大双话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瞪!噔噔!”的皮靴声。 门一开,托娅穿着一身火红的蒙古袍闯了进来。 “哎呀妈呀!你俩儿嘎哈呢?”托娅一见立马喊了起来。 雯雯脸上一红,马上跳开。 刘大双笑嘻嘻地说:“那啥!雯雯眼睛迷了,我帮她吹吹。” “啍!骗谁呢?来,我眼睛也迷了,你也帮我吹吹。”托娅说着,挺着胸脯就靠了过来。 刘大双赶紧退后一步,开始转移话题。 “托娅,你这身蒙古袍真漂亮。”刘大双言不由衷地说。 “漂亮吧!我专门给自己做的。”托娅开心了,脸上全是笑。 “干吗?准备去骑马?”看看托娅手里的马鞭,刘大双不禁问道。 “骑马?哼!告诉你吧!我组织了一支蒙古骑兵队,跟着你去杀东瀛人。”托娅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说。 “得了吧!有本司令在,哪用你们两个小丫头上战场啊!”刘大双眼睛一瞪说道。 “不信!就你那胆小鬼,连只羊都不敢杀,还保护我们?”托娅撇撇嘴。 “大双哥,我们商量好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要不我们不放心。”雯雯大声说道,眼圈儿有点红。 刘大双可是见不得女人眼泪,马上心软了。 “我去打仗,你们在家里管好工厂,放心吧!”刘大双开始哄人了。 “不,工厂已经交给刘二叔管了,我们就要跟着你。” 刘大双傻了,这俩丫头看来是铁了心了。 “战场上很危险,你们不能去!”刘大双虎着脸说。 “骗人,咱们保安军里那么多女兵,她们能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托娅接了一句。 “那啥!这不一样……”刘大双都被搅和糊涂了。 门一响,孟氏进来了。 “大双,你这傻孩子,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俩闺女跟你去就去呗!省着妈担心。”孟氏说道。 刘大双更是没词了,这上战场的事情,老妈你跟着来掺和啥?以为看戏去,还带俩美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就是这辈子!上一世连女朋友都没有。 “行了!行了!我要去开会,你们俩跟着,不许乱说话。” “好!”俩个姑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老丁!”刘大双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一开,丁志军闪身而入,敬礼后说:“公子!有什么吩咐?” “备车!去司令部。”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走吧!去开会!”刘大双眼光扫了一下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蹦蹦跳跳地跟着刘大双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孟氏,用手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 “儿子大了!”孟氏喃喃说道。 出到外面,几辆汽车一字排开,已经停好了。 为防止意外,每次刘大双坐哪一辆车都是随机的。 今天,两个姑娘的一番心意,让刘大双又升起一股子豪情。 早就盼着这一战,那就战吧!东北爷们儿怕过啥! 举步来到第一辆车前,丁志军连忙打开后排车门,刘大双一猫腰钻进去了。 雯雯的动作更快,一把拉开另一侧车门,麻利地钻进去,紧紧靠着刘大双。 托娅慢了一步,在外面气的直跺脚。 丁志军拉开副驾驶座门,刚要上去,托娅上去一把拉开他。 “老丁,坐后面那辆!” 丁志军有点发傻,看看刘大双,闭着眼似乎啥也没看见。 丁志军知道,这俩小姑奶奶可惹不起。万一哪天月黑风高,突然变成了少奶奶,那可是主母啊! 公子这老实巴交的样子,一定会被这两个姑奶奶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职责所在,他只好陪着小心说:“托娅姑娘,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不安全。” “知道了!明天我也穿军装,赶紧上车,咋还像老娘们似的磨叽。”托娅不耐烦了。 咱俩谁是老娘们啊?丁志军心里气,表情上可没变化,乖乖的坐后面那辆车。 不一会儿,到了司令部,刘大双去参谋部开会,雯雯和托娅这次真的留在外面做警卫了。 张怀芝一见刘大双过来,马上一个敬礼。 “刘司令,准备完毕,是否开会?” “好!马上开始!”刘大双简短地回答。 “诸位,参谋部应该是我们保安军的最重要部门,所有作战计划的制订都要靠你们。说句实话,一场战斗的胜败,参谋部的计划起了决定性作用。稍有不慎,必将带来失败及重大损失。 这次东瀛人叫嚣的很厉害,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必须预先制订详细的作战方案。 有位军事家曾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句话众人听了,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话说得太精辟了。 张怀芝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刘大双,心里直纳闷。 都说刘司令不懂军事,可他的讲话,他写的书,绝对不输于古往今来任何军事大家。 啥叫虚怀若谷,啥叫润物无声,人家刘司令可是真高人,自已这点三脚猫的东西都不好意思出声,千万别献丑啦! 这以后啊,必须得跟刘司令多学点。 不光是他,在座的一帮参谋也是服气了。这帮人可都是靖安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原来都是清高的很,没有什么人瞧得起。 可是,听了刘大双几次讲话,看了刘大双写的几本书后,小公鸡一样高昂着的头,都不由得低了下来。 靖安有今天,保安军胜多败少,绝对离不开刘司令高深的军事思想。 三八七 大国也三要速胜 足足半个小时,刘大双才讲完。 刘大双现在才发现,自已绝对有当大领导的素质,就这讲话水平,比他上一世几个厂长强多了。 刘大双一讲完,张怀芝带头鼓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热烈鼓掌。 “刘总司令讲的太精彩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顿了顿,张怀芝又说:“司令,前阵子,王总参打了电话来,让我们做几个战争预案,现在做了两份,第三份还在修改中,您看是不是拿出来讨论一下?” 刘大双稍微有点吃惊,看来王士珍这帮人嗅觉还是挺灵敏的,有些事情已经想到了前头。 不错,这是个好兆头,希望他们能够发扬光大。 讨论了一天,才算把第一个预案补充修改完毕。 “明天继续讨论,但我有点事情,就不参加了。我提一个要求,如果东瀛人倾巢而出,动员上百万兵员,华夏港口又被封锁了,我们如何应对?”刘大双这一天累惨了,这开会绝对是个烧脑细胞的事情。明天他还要去几个工厂检查安排工作,还真没时间了。 “总司令!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吗?”一个姓文的参谋问道。 “文参谋,做最坏的打算,要最好的结果。各种极端情况都必须考虑到。否则,一旦发生,我们会措手不及,乱了方寸。” “是!明白!”文参谋身子坐正,大声回答。 张怀芝悄悄的跟刘大双说:“司令,京城有人写了份关于东瀛的分析报告,他托我转交给你。” “噢!是哪位高人啊?”刘大双笑着问。 “原保定军校校长,现任大元帅办事处参议蒋方震先生。” “哦?”刘大双有点意外,这个蒋方震倒是知道,各位穿越前辈第一个都是找他,当成诸葛村夫一类人物。刘大双知道他长于战咯谋划,民国时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已没去找他,人家主动找自己了,这可不太好,一点穿越人士的觉悟都没有。 刘大双多少有点自责,这才哪到哪儿啊!居然翘尾巴了,忘记了天下英豪。 蒋方震当年在东瀛士官学校可是曾经夺得本届毕业生第一名,赢得了天皇佩剑。 留学东瀛的军校生中,蒋方震、蔡锷、张孝准被称为“华夏三杰”,其中蒋方震更为突出。 “好!马上拿来给我,今晚好好拜读。”刘大双还真有点急了。…… 雯雯和托娅在司令部等了一天,这下子总算知道了,打仗可是个辛苦活。 但两个人无所谓,只要能陪着刘大双,心里就是甜甜的,也不觉得苦和累。 晚上回到家,刘大双饭都没吃,先把蒋方震的报告拿出来看。 “刘主席大双先生台鉴: 余乃华夏军人,时值东瀛人咄咄进逼之时,不敢藏拙,尽心中所学,尽吾所知,畅所欲言,不当之处,还望赐教! 东瀛乃一岛国,亡我之心久矣!余留学之时,多有感触。东瀛人不论军民,皆狂妄自大,视华夏如豕狗耳。 然其维新日短,国力尚弱,侥幸胜多几仗,看似辉煌,实不足惧矣! 想我华夏,泱泱大国,国土纵横几千里,国民四万万之多。虽近代多有不幸,但底蕴深厚,国之根本尚在。积弱多年,也绝非蛮夷可以征服。 东瀛乃小国,利在速战,我华夏乃大国,可与之慢慢较量,直至耗尽其国力。 吾观先生之保安军,训练精良,装备新奇,战法多变,对东瀛军隐隐已占上风。此乃民族之幸,国家之幸。 吾所虑者,乃华夏国内,政令不通,各自为战。如东瀛军登陆东南,以现今东南各省之军力,尚无法抵挡。 故恳请先生,早做决策,救东南人民于水火。 余曾在东北帮办军务多年,对山川地貌略知一二。 吉林东部,山高林密,交通不便,易守难攻。可据此阻击百济前出之东瀛军。如战法得当,必大量毙伤敌酋。 ………” 刘大双反复读了几遍,对这个蒋方霞倒是很佩服,目光如炬,思路清晰,对形势及双方战力判断极准。 “要不要挖挖老袁的墙角,反正这个蒋方震他也不重视,弄个什么参议在那儿闲着。”刘大双心里盘算着。 本来对于挖墙角一事,刘大双没什么兴趣。就他的靖安军事学院,教学水平绝对高于东瀛及国内其它军校。 毕竟刘大双灌输的可都是超时代的军事指导思想和战略战术。 刘大双不懂军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太具体的他讲不明白,可是大的方向他还是说得清楚的。只要大方向正确,很多具体的战略战术自然有人去完善了。 华夏国内什么东瀛士官学校毕业的,云南讲武堂的、保定陆军学校的、天津武备学院的毕业生可不少,很多现在也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 可刘大双真就没兴趣去挖角,虽然不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对于保安军的训练和作战体系,这些人的思想是落后了许多。 刘大双前世就有个疑惑,黄埔军校一帮学员,头几期最多学习了半年,然后就拉上了战场。 可就那几期学员,学习时间那么短,却名将频出,反倒把那些正经八本军校毕业生打了个落花流水。 所以,刘大双这个理科生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什么是名将?那都是大浪淘沙淘出来的,可不是看你什么学院毕业,也不是看你名头有多响。 他来了这个世上十几年了,就没动过什么心思去请大能,自已培训的大能应该更好用。 就是这个蒋方震,让他动了点挖角儿的心思。 太祖的《论持久战》,他可是读过的,那绝对比蒋方震的写的《国防论》高一个档次。 毕竟受限于时代,《国防论》絮絮叨叨的讲的挺详细,可是没有太祖那种一锤定音的气魄,也缺少太祖那种高瞻远瞩。 但太祖那种人才去哪里找啊,千百年才出一个。眼下有这个蒋方震,也可以勉强一用了。军事嘛,毕竟是自己的短板。多招几个军事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刘大双想了一下,提笔写了封信,他的书法绝对是臭大街的。平时绝不书写什么,今天没办法了,只好亲自上阵。 百里先生: 来信收悉,已经仔细阅读几遍,茅塞顿开,颇有拔云见日之感。 但对先生关于抗倭之战,有些不同看法。虽我华夏为大国,但也应速战。 须知,战争对民生及国家发展的破坏是巨大的。我们不应与此跳梁小丑纠缠日久,应迅速彻底歼灭之,使其百年内日日仰望我华夏。 先生之论,十年前也许是正确的。可现在的华夏已非昔日之华夏,世界也非昔日之世界。 当今世界,各种新式装备迅速发展,战法不断革新,已使我华夏有速胜之可能。 刘某俗务缠身,不便赴京城面聆先生教诲。可否请先生移步靖安,共议抗倭大计。 翘首以盼! 刘大双 字迹歪歪扭扭的,倒也符合他小皮匠的身份。 三八八 只是做做样子 华夏各省督军纷纷通电,遣责东瀛人的狂妄,可偏偏上海、广州两个被点名的地方督军都没出声。 上海督军郑汝成,直隶人。广州督军龙济光,云南人。 这两个人都是老袁的死忠,一切唯老袁马首是瞻。 老袁没怎么出声,所以两个人也是哑巴了一样。 在旅顺的善耆也出声了,号召东北和蒙地的人民奋起推翻刘大双的暴政,迎接大清皇帝的回归。 关东军司令部随即发表声明,支持大清回归满洲,愿意和大清共同建设一个繁荣的满洲。 保安军司令部,刘大双正在和李秋雨谈话。 “秋雨,外蒙古那边怎么样?” “司令,已经有东瀛人在和庙里的秃子及几个王爷接触。” “罗刹人有什么动静?” “领事馆及几个贸易公司的人也在活动。”李秋雨面无表情地回答。 “呵呵!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刘大双一声冷笑。 “是啊!东瀛人这一咋乎,很多人又蠢蠢欲动了。!” …… 保安军发布了宵禁的命令,边区所有城市、乡村晚上八点以后禁止出门,特殊情况需持有通行证。 一丝紧张和不安在边区百姓中蔓延,大家都知道,东瀛人可能要打过来。 靖安晚上的街道上一下子冷清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不见了,只有路灯仍旧发出清冷的光芒。 工业园区内却是灯火通明,机声隆隆,各个工厂不仅没停工,反倒都在加班加点生产。 山西省督军阎老锡发了份密电给刘大双。电文知下: 大双老弟: 冒昧打扰,多多包涵。阎某也是华夏人,也曾留学东瀛。对东瀛军队略有了解。请务必防范其偷袭。 山西贫瘠,物产不丰,特奉上银元二十万,以资军用。 阎老锡 收到了这封电文,刘大双还真的有点小感动,阎老锡可是老袁亲信。平时过得比老农民还苦,每日食用均以馒头、煮白菜为主,连片肉都没有。现在主动提供二十万元,估计得心疼好几天。 于是,连忙回电。 "阎兄资助,实乃雪中送炭,小弟无以为报,唯奋勇杀敌耳。" 晋商五大家族这次也是不甘落后,公开在报上声明,提供一百万元做为保安军军费。 上海的姚平治也在给姚希瑞打电话。 “三叔!东瀛人来袭,保安军要去迎敌,您老可得表示表示!” “平治,这个事情不用你说,咱们平时的生意多得刘小子照拂,现在刘小子要去杀敌了,也轮到咱们出出力了。就以你的名义,资助军费一百万。还有个事儿,雯雯丫头可不小了,你要抓点紧。” “多谢三叔!”…… “面粉大王”、“纱布大王”等等一帮人也是闻风而动,转眼之间,已捐出军费五百万元。 老袁看看报纸上的数字,直嘬牙花子。 “咦!都怪有钱的!平时收税还是收少了!” 老袁心里很不舒服,民国初建,老子那么缺钱,最后急的都导演了一把“乱兵抢钱”。可是,却没见你们捐一分钱上来。反倒是这个小娃娃,你们上百万的捐,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京城里,协约国几个国家的公使都急死了! 卧槽!你个东瀛小兔崽子,这么重大的事也不跟哥几个商量一下,舞刀弄枪的就上来了。 几国公使都气哼哼地跑去东瀛公使馆,没办法,职责在身,欧洲那边传来的命令是必须阻止双方开战。 东瀛公使一脸苦笑地做着罗圈揖。 “各位大哥,我就是小小的公使,这打仗的事情我真决定不了!” 约翰牛公使手中的文明棍使劲儿地敲着地面,大声喝斥道:“愚蠢!现在的敌人是同盟国,你难道想把华夏推到同盟国去吗?” “不敢!不敢!这事情主要是打青岛日耳曼人惹出来的。当时,你们也出兵了。”东瀛公使连忙陪笑。 “算了吧!你们那点小心眼谁不明白,让你们派军舰去欧洲,你们耍滑头,来华夏占便宜。”约翰牛公使可不留什么面子给东瀛公使。 “不是!不是!公使先生,您误会了!” “我不想说没用的,上海是我们利益所在,有大量投资及侨民,你们不能去。”约翰牛公使粗粗的脖子都红了。 “广州你们也不能去!”高卢鸡公使也是阴着脸来了一句。 “唉!我同军部沟通过,他们说这是首相的命令,必须执行。既然各位大哥不同意,军部的人说了,到时候做做样子就撤回来。要不话说出去了,不意思意思,跟国民不好交待!” “哼!希望你们说话算数!”协约国几个公使气哼哼地走了。 东瀛公使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协约国几个公使秘密通知了老袁,说东瀛人为了跟国民好交待,会去上海做做样子,然后撤走了。希望袁总裁跟上海驻军打个招呼,免得擦枪走火。 老袁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我的娘咧!总算是没事了。 连忙给上海督军郑汝成打了个电话,说放心吧!欧洲几个哥们打招呼了,东瀛人走个过场就撤。 东瀛人说的期限二十四小时转眼就到了,神尾光臣率领着庞大的舰队从鸡笼港启航,直奔上海而去。 三捌玖 摸鱼滩 牡丹江的秋天已经很冷了,尤其是山中,晚上只有零上几度,在野外过夜也是一种煎熬了。 座山雕和二金刚几十个人,夜行昼宿,不敢点火取暖做饭,甚至一点痕迹都不留。 座山雕是老山贼了,这么多年,追杀别人或者被别人追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的经验救了他。 其他几路人马全被卜凡军剿灭了,但抓不到匪首,他的任务就算没完成。 座山雕就跟消失了一样,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牡丹江的河水并不深,尤其是秋天,源头来水少了,河水的流淌也平缓了。 “三爷,下一步往哪里走?”二金刚问道,连续多天的逃亡生活让他们已经很疲惫了。 “牡丹江城往西四十里,有个地方的水浅,人可以淌过去。咱们去那里过河。”座山雕这么多年对牡丹江的地形很熟悉。 “咱们知道那儿水浅,估计保安军也知道吧!”二金刚小心地说。 “嗯!”座山雕点点头,他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敢过去。 “三爷!要不我先过去探探路?”二金刚说道。 座山雕沉思了一会儿说:“行!老二你过去看看。要多加点小心!” “放心吧!”二金刚一笑。 只见他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件半新不旧的黑色长衫,戴上个瓜皮帽。 找根树棍,挑起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算命测字”四个字。 收拾停当,打了声招呼,一摇三晃地走了。 二金刚本身就是走江湖算命的,所以,他这一打扮,一点毛病没有。 四十里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二金刚晌午出发,走到快天黑也才走了二十多里路。 一入秋,这天就黑的早。这一路上,稀稀拉拉的都看不到几户人家。 怕错过了宿头,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几户人家的小屯子。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炊烟。烟囱。 离路边不远,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老汉正坐在自家门口,“叭嗒!叭嗒!”抽着旱烟。 二金刚紧走几步,满脸堆笑地说:“大爷!赶路的讨碗水喝,行不?” 老汉仔细打量打量二金刚,眯着眼睛说:“哟呵!算卦的!行啊!快进屋。” 房子是东北常见的三间房,中间门进去是厨房灶台,东西两个屋。 老汉把二金刚带到了东屋,屋里炕上有个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正拿着个袜板子在补袜子。 “孩他娘,来个过路的要喝水,你去烧点。”老汉吩咐道。 老太太抬头看看,乐了。 “原来是个算卦的。你等着,我去给你烧点水。”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下炕,却是两只小脚,走起来,腰肢扭动,风摆杨柳似的。 老汉似乎不愿意说话,又装袋烟,“叭嗒!叭嗒!”抽起来了。 “大爷!吃了没?”二金刚没话找话。 “早吃了!这屋里就俺老两口,一天两顿饭。”老汉答道。 “今年收成咋样?” “凑合吧!俺们俩也干不动了,种点苞米,种点土豆,够吃就行。” 二金刚观察了一下,屋里挺冷清,就地上放了不知啥年代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墙放着有两个木头箱子,炕上还有个装被褥的柜子。 “大爷!你家孩子没跟你一块儿过?”二金刚问道。 “姑娘嫁到后山去了,也不常回来,有个小子跟人进山采山货去了。” “儿子娶媳妇儿没有?”二金刚闲磨牙。 “说下了西边屯子的一个闺女,还没过门呢?”老汉答道。 “儿子不帮你们种地?”二金刚有点奇怪了。 老汉又闷头抽烟,不出声了。 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水进来,接上话说:“哎!算卦的,喝水!刚烧开的,别烫着。” 二金刚确实渴了,端起碗,一边吹着,一边沿着碗沿儿小口小口喝。 老太太似乎话多,接着说道:“俺那儿子不争气,他爹最烦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就是不愿意下地干活。” 二金刚笑笑,没接话,这种事儿,少说为妙。 “这孩子吧!逮个家雀儿,弄个野鸡啥的可上心了。这不一上秋就进山采蘑菇去了。干啥不是干啊!非得起早贪黑地种地。”老太太聊起来没完。 老汉烟抽完了,拿着烟袋锅子使劲儿在鞋底磕了几下,没好气地说:“咱庄稼人不种地,净整那不着调的。这孩子,就是从小让你惯坏了。” “一说就说我惯的?你没惯?”老太太声音高了八度。 老汉扭过头去,不出声了。 “算卦的,你这是打哪儿来呀?”老太太问道。 “北边!” “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娘,这不天冷了嘛!眼瞅着就上冻了,我寻思着往南边走走。”二金刚顺口说道。 “妈呀!去南边你得过江啊!” “对了,这道我不太熟,从哪儿过江啊?”二金刚上了心。 “往西边再去个几里地,有个摸鱼滩,搁那儿能过江。”老太太答道。 “摸鱼滩?那地方鱼多吗?”二金刚也是聊天高手。 没等老太太回答,老汉抢先答道:“那地方鱼可多了!花子、鲫子、鲤子、胖头啥都有。用手就能捞着,年年夏天晚儿我都去捞鱼。” 三九零 又见赵四儿 “可不是咋的,那疙瘩鱼可多了,用大锅一炖,再贴一圈大饼子,老香啦!”老太太也来了兴致。 “现在去还能抓着吗?”二金刚笑着问。 “能,就是太远了,得走小半天,一来一回差不多一天。太累!”老汉似乎兴趣不大。 “人多不多?”这才是二金刚关心的问题。 “咱这儿一共才多少人哪!谁天天费那劲去摸鱼呀!”老汉笑道。 “水不深吧?” “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刚没了胸脯子。不过现在水凉啊,容易抽筋。”老汉回答道。 “你别老磨叽了,先生来了,也不问点正事儿。”老太太瞪了老汉一眼。 “大娘,有啥您就问!”二金刚笑笑说。 “别老大娘大娘的,我没那么老。大兄弟,你就叫我们大哥大嫂!”老太太嗔怪着说。 “好!大哥大嫂有啥事就说吧!” 老太太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说:“光顾唠嗑了,大兄弟你还没吃饭吧?” “嗯哪!没事儿!我泡点干粮就行。”二金刚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六张大饼压缩干粮。 老汉一看说:“现在走长路都带着这个。我儿子进山也是带了几包这个干粮,说是吃这一小包能顶一天。” “是呀!这玩意儿真方便!” “大兄弟,我给拿两个大饼子,再切点咸菜,光吃那个哪行啊!”老太太说完,又下炕去外屋地了。 吃完饭,老太太说:“大兄弟,我儿子属鸡,没过门的儿媳妇儿属虎,你看看这八字合不合?” 说完,老太太拿过两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二金刚接过来,仔细看看,又闭着眼,手指头掐算了半天。 “男鸡女虎,一飞一扑,男的收心,女的良母。八字也还合,第一年闹点小别扭,后面就没事了。” 老汉和老太太听了都乐得合不拢嘴。 “大兄弟,天黑了,你在西屋住一宿,我去给你烧炕。” 第二天一早,二金刚急急忙忙赶住摸鱼滩。 摸鱼滩这里,实际上是江水在这里转了个弯儿,本来还有点急的水流,到这里变得平缓了。 江南很宽,有一百多米。水不算多,许多地方已经露出了一条条的沙丘。 二金刚脱下鞋祙,试探着下去走了一下。 哇!这水真凉,直透骨头里边。二金刚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清澈见底,倒真是看得见一条条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的。 往里走了几十米,水也是刚过膝盖。 看来没问题了,赶紧回去报告三爷。 浑身打着哆嗦,上下牙齿碰的咔咔响,二金刚穿上了鞋袜,才觉得舒服点。 背上背包,连忙往回走。 刚走出没多远,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钻出了四五个人。 走在前面的一个瘦瘦的人喊道:“算命的!怎么往回走啊!” 二金刚吃了一惊,就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几位兄弟,突然想起件急事,要回去办!”二金刚笑笑说。 “你是算卦的?”那个人问道。 “是,人送外号`胡铁嘴’,在咱这地界儿那可是谁都知道我!''”二金刚淡淡的回道。 “你帮我算一卦呗!看看我今年能不能娶上媳妇儿!” “兄弟,确实是有点急事,这次没空,下次我不要钱给你算。”二金刚现在可没空跟他们闲扯。 “急着回去报信吧?”那个人似笑非笑地说。 二金刚心里一惊,不过脸上还是笑着说:“兄弟说笑了!我真没空!后会有期。” 说完,就要往前走。那几个人身形一动,横在二金刚面前。 “怎么?堂堂的威虎山二金刚,今天怎么草鸡了?”那个人脸上全是戏谑的笑。 二金刚忽地一下后退两步,一伸手,从腰里掏出枪来。 “几位好汉,报个蔓吧!”二金刚眼睛盯着几个人。 “咱们可不是胡子,也不用报蔓。兄弟们是满蒙特别部队的。” “满蒙特别部队?”二金刚疑惑地问。 “对,肃亲王就是我们的总司令,我们是属***的。” 二金刚差点笑了,还大清呢!这大清都没了十多年了。 “那你们拦着我有啥事?”二金刚问道。 “小子!别不识抬举!我姓赵,在肃亲王手下办事。现在肃亲王看上你们这个绺子啦!特意命令我们来接应你们去大连。”瘦瘦的人说道。 听说姓赵,二金刚仔细看看,突然想起来了,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呢!赵四爷,前几年那可是名声大振,只是这几年也不知道去哪里发财啦!”二金刚话里夹着刺。 “让二当家的见笑了!赵某这几年是混的没出息。不过,现在嘛!……哈哈哈!”赵四儿放声大笑。 “不敢!不敢!大英雄都是能屈能伸的。韩信还钻过人家卡吧裆呢!”二金刚笑笑。 “二当家的,咱们废话少说,王爷让我们来救你们,就着你们啥态度啦?”赵四儿正色道。 “赵四爷,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得三爷拿主意。”二金刚没有立刻答应。 “行!你麻溜儿回去,我们哥几个在这儿听信。”赵四儿说道。 二金刚也不耽搁,一路疾走,天擦黑的时候赶到了座山雕他们藏身的地方。 “三爷,路探清了!那个地方叫摸鱼滩,可以过。”二金刚水都没喝,说完话,才拿起个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安全吗?一路上没啥格路的吧!”座山雕仔细问道。 “没啥,就几个小屯子,加起来也没几户人家。” 座山雕点点头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就出发。” “三爷,还有个事儿得您老拿主意!”二金刚说。 “嗯?啥事儿?”座山雕问道。 “在摸鱼滩那儿碰到几个人,看样子还是专门等咱们的。” “什么人?”座山雕警惕地问。 “这个人以前是个花舌子,后来投了刘大双。前两年出了点事儿,被刘大双追杀。现在加入了一个什么满蒙特别部队,想拉咱们入伙。”二金刚说道。 “这满蒙特别部队谁挑头啊?让咱们过去干吗?” 注:卡吧裆,东北俚语,裤裆。 格路,东北俚语,特别,特殊。 三九一 这江您是过不去的 “说是什么肃亲王是司令,要在东北恢复大清,所以要咱们入伙。”二金刚简单地说完。 “哼!大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现在东北这个样子,他们净扯犊子。”座山雕不以为然。 “听赵四儿的意思,只要咱们入伙,就接应咱们过江。” “那江有人守着?”座山雕问。 “没见到什么人啊?” “小心为上,咱们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天还麻麻亮,座山雕一伙就出发了。 他们不敢走大路,都是走山间小道。这人可就遭罪了。 微微泛黄的草尖上、树叶上都是露水,走没多远,全身都差不多湿透了。再被山风一吹,透骨的凉。 队伍中接二连三地有人打喷嚏、咳嗽。 “这天气真丅m遭罪!”有人抱怨道。 大队行军,可就慢得多了。 座山雕这么多年连抢带骗的,可弄了不少财物。 除了座山雕,每个人都背个大包,里面吃的、喝的,还有不少金银、大洋等物。布匹、丝绸、毛皮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抛弃了。 “弟兄们!等过了江,每人发十块银元,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座山雕见士气不高,赶紧画个太饼出来。 “谢谢三爷!”土匪们一片欢呼,脚步都快了许多。 山路弯弯曲曲的,走到天黑,也才到了二金刚昨天到的小屯子。 “三爷!天晚了,前边有个小屯子,要不要进去歇歇脚?”二金刚问道。 座山雕摇一摇头说:“三十六拜,就差一哆嗦了,小心点吧!今晚还在山上住。” 扎下营地,点了点人数,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三爷!杨老六不见了!”二金刚小声说。 “嗯?什么时候发现的?”座山雕急了。 “才发现,今天一天他都在后边,也没有人注意,天一擦黑人就不见了!” “他身上背了啥?”座山雕皱着眉头问。 “几十块干粮,还有二百银元。”二金刚小心翼翼地说。 “王八犊子!”座山雕恨恨地骂了一句。突然间,有了一种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明儿个走路时,你盯着后面!”座山雕悄声吩咐道。 “明白了!”二金刚也低声答了一句。 天黑了,有微微的风刮过,树叶沙沙地响着。 漆黑的夜空中,星星显得特别明亮,一闪一闪的,像有人在眨眼睛。 座山雕睡不着,两眼睁开,望着星星,总是感觉到是在嘲笑自已。 几十岁的人啦!越活越回陷,整个一丧家之犬。在这大山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躲西藏。 现在竟然要狼狈不堪地去投奔张小个子。 座山雕一想起这个就来气,张小个子算个屁呀!当年老子拉起绺子的时候,他还走街串巷地劁猪骟马干那缺德事。 谁曾想啊,现在倒是一方豪强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座山雕才昏沉沉睡去。 好像刚刚合眼一会儿,就听见旁边有动静,再看看,天也蒙蒙亮了。 见到座山雕醒来,二金刚脸色阴沉地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三爷!昨个夜里又跑了两个。” 座山雕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沮丧。 “嗯!我知道了!”座山雕轻轻地说了一声,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随后说道:“老二!开饭吧!” 可是,饭还没吃几口,就听见山下那个小屯子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声。 马上,这一帮子土匪就出现了慌乱,他们现在可是惊弓之鸟,一点点意外都会让他们惊慌失措。 “赶紧吃早饭,除了金银和银元,其它的全扔掉。”座山雕倒是关键时刻不慌不忙。 一帮人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值钱的。 座山雕一摆手,一群人便急匆匆地向摸鱼滩方向疾驰。 没了那么多坛坛罐罐的重东西,行走速度快了好多,再加上几声枪响吓破了胆,赶起路来都不觉得累。 枪声是昨夜偷跑的两个土匪开枪发出的。 两个家伙看到杨老六偷跑后,便也动了心思。正好二金刚安排他们两个后半夜放哨,两个人趁机偷偷的跑了。 毕竟不熟路,天又黑,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半夜,却来到了小屯子附近。 听到了狗叫,两个人没敢进去。又猫在外面等天明。 天刚刚有点亮,两个人又冷又饿,便想进屯子找点吃的。 可巧的是,迎面撞上了一早下地干活的黑衣老汉。 老汉一见两个人的装扮就知道是土匪来了。 把身上的背筐一丢,转身就往回跑。 “胡子来了!胡子来了!”老汉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两个土匪也慌了神,掏出枪来,“砰砰!”几枪把老汉打倒在地,……… 座山雕一伙慌不择路走了小半天,就快到摸鱼滩了。 转了个弯,就见路边的石头上坐着几个人,正是赵四儿一帮人。 “三爷!可等着您老人家了!”赵四儿笑嘻嘻地说。 “三爷,那个人就是赵四儿!”二金刚低声说。 “原来是赵兄弟,幸会!幸会!”座山雕打着哈哈。 “明人不说暗话,三爷这是要去哪儿啊?”赵四儿还是笑笑的,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座山雕看看赵四儿那副笑模样,有点不舒服。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后会有期!”座山雕冷冷的说了一声。一挥手,带着众人向前走去。 “三爷,这江您是过不去的!”身后想起了赵四儿阴阳怪气的声音。 座山雕一怔,脚步停下了。 三九二 加紧渗透 “什么意思?”座山雕脸上阴沉的要出水了。 “整条牡丹江,就这摸鱼滩可以过人。你知道,保安军也知道。”赵四儿声音也是冷冷的,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说!”座山雕口中迸出一个字。 “江对岸,有保安军人守着,就是为了抓你们!”赵四儿说道。 座山雕知道赵四儿说的应该是真的,一下子没了主意。 二金刚一看,连忙上前一抱拳,笑着说:“赵兄弟!你肯定有办法过江,开个价吧!” “二当家的,这是我们王府的人,什么价钱,你和他谈。”赵四儿指了指身后一个矮壮的汉子。 二金刚一抱拳,冲着这个人说:“山高水长,相见就是有缘。请教这位兄弟贵姓?” “免贵姓哈,哈小福。” “哈兄弟,我们要过江,您看看,价格随您开。另外,也算我们威虎山欠您一份人情。”二金刚说话还是很客气,口气也不软。 “倒驴不倒架!二当家的!兄弟佩服!”哈小福也是抱拳回礼。 “威虎山暂时有点难处,但也不是过不去。”二金刚嘴硬的很。 “哈哈!人在世上走,谁都会碰上点难处。只要二当家的不嫌弃,我们王爷愿意帮你们。”哈小福说道。 二金刚没回答,转身凑到座山雕跟前,低声说:“三爷!您看怎么办?” “开个价吧!”座山雕轻轻地说。 二金刚点点头,回过身来,走到哈小福身旁说道: “我们三爷可是北边道上名头最响的,别的不敢说,这大小绺子三爷传个话过去,还是好使的。既然王爷要拉我们入伙,咱们多少也定个规矩,免得以后伤了和气。” 二金刚不愧是算命的,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 “二当家的不用担心,王爷现在是用人之际,只要你管能把北边大小绺子都拉过来,以后奏明皇上,您和三爷挣个红顶子还是没问题的。”哈小福话说的也圆滑。 “哈爷这话可是说的太远了,大清官员九品十八级,差距可大了去了。还请哈爷交个实底。”二金刚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一个巡防营统制是没问题的。”哈小福心里想着先把人拉过来再说吧!至于什么官,以后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二金刚也看出哈小福有点应付,他也不计较,接着问道:“如果我们答应了!可以安全渡江吗?” “这个没问题,既然王爷派我们来接应你们,肯定是有办法的!”哈小福这次说得很认真。 二金刚又转身来到了座山雕面前,低声问:“三爷!行不行?” “我们能不答应吗?”座山雕一声苦笑。 二金刚再次来到了哈小福跟前,笑着说:“好!我们兄弟们入伙。” “这就对了!王爷现在是正在需要人的时候,好好干!弄个黄马褂也不是什么难的。”哈小福满脸是笑。 “二当家的,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啦!”赵四儿也是一抱拳,笑着说。 “赵四兄弟,咱们抓紧过河,今天早上我们经过的那个屯子响起了几声枪响。为防止意外,得抓紧时间过江。”二金刚说道。 “什么人开枪?难道你们被发现了?”赵四儿紧张地问。 “不知道,我们根本没住屯子里。”二金刚答道。 赵四儿连忙过去和哈小福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回来和二金刚说:“你们跟我们走,事不宜迟,马上过江。” 一行人又向西走去,并没有在摸鱼滩过江。 约摸走了十几里,来到了一个岸边的芦苇丛中,一只小船藏在其中。 “等下天黑,咱们开始过江。”赵四儿说道。 “这没啥事吧?”二金刚问道。 “放心,对面的也是咱们的人,不会出任何问题!”赵四儿笑道。 实际上,从摸鱼滩左右十公里范围内,都是忠义军在防守。 最近,局势紧张,又抽调了一部分人向边境线鸭绿江附近集结,防守的人已经很少了。 忠义军原来的三当家刘永和早就和东瀛人及肃亲王勾搭上了。所以,赵四儿他们一过来,暗中联系了刘永和,说吴耍接应座山雕一伙过江。 刘永和判断,座山雕一伙一定会来摸鱼滩过江。所以,安排赵四儿他们在对面守株待兔,接到人后,走远一点,天黑渡江。他这里不再安排人员巡逻。 因为座山雕资格老、名头响,在土匪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善耆就想利用座山雕的影响力,尽量多招降一些土匪。 奉天,安国军司令部,东瀛关东军司令大岛昌义,特务机关长川岛浪速悄悄的来访。 似乎很神秘,张小个子连翻译都不要,只是和大岛昌义及川岛浪速三个人密谈。 三九三 罗刹人也出兵吗? 刘大双的保安军和张小个子的安国军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对付。虽然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程度,可是双方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敌对的感觉。 双方的歪嘴文人也是互相越骂越厉害,先是互相诋毁,爆丑闻,互相抹黑。 奉天的几个歪嘴文人写了几篇刘大双的"逸闻趣事"。 一, 刘大双先生身患隐疾,不能人事,别看长得高高大大,实则绣花枕头一个。姚家姑娘跟他多年,仍旧冰清玉洁。 二,有一年,土豆丰收了,价格大跌。刘大双托辞不收,拒不履行合同。致使农民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土豆烂掉。 三,刘大双少年顽劣,经商毫无诚信,曾用化学制品冒充玉石、玳瑁、象牙等销售给国人。实在是有悖于我华夏文明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 四,刘大双生活糜烂,天天吃熊掌。利用权势,长期霸占电影明星托娅。 …… 靖安歪嘴文人也是不甘示弱,翻箱倒柜,找出不少张小个子“旧闻”。 一,张小个子不务正业,年青时以兽医为生,学艺不精,把邻居家一头母猪搞流产了。一走了之,跑去当兵。 二,当兵时做了逃兵,不敢回乡,做了土匪,烧杀抢掠,为害一方。 三,利用自己小白脸的优势,在时任奉天督军增琪老婆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假装归顺了前清。 四,洮南剿匪时,大败亏输,致使洮南城被马匪攻破。幸亏刘大双先生及时赶到,消灭了马匪。但所有功劳均被张小个子冒领,成为他升官发财的本钱。 …… 两家不光互相漫骂,就连军队也悄悄做了调动。 保安军以锦州为中心,加强了山海关、阜新、通辽、前郭等地防守。 安国军加强了奉天、彰武、铁岭、长春等地防守。 双方军队的阵地越修越近,最后仅相距几百米,稍一不慎就会擦枪走火。 奉天城里的密谈在继续着。 “张大帅,请允许我代表大隅重信首相及军部各位元老表达对您的问候。”大岛昌义一脸庄重地说。 川岛浪速急速地翻译着。 “哈哈!感谢各位!也请大岛先生转达我对他们的问候!”张小个子眉开眼笑。 “是呀!张大帅和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川岛浪速笑道。 “没错,从十几年前和罗刹人开战开始,我们确实合作十几年了。”张小个子似乎有点感叹。 “张大帅,最近好像和那个刘大双闹得有点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助调停一下?”大岛昌义说道。 “小意思,不劳将军费心。”张小个子脸色黯淡下来。 “大帅,据我们所知,保安军最近部队调动的很频繁,还是小心为妙。”川岛浪速微笑着说。 “川岛将军,最近一段时间局势紧张,贵军也调动的很频繁啊!”张小个子也是微微一笑。 “哈哈哈!”川岛大笑了几声。 “大岛将军,贵国准备进攻我华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张小个子问道。 “确有其事,不过,据我所知,主要是要剿灭刘大双。”大岛昌义回答道。 “剿灭刘大双,怎么要去炮击上海和广州啊?”张小个子脸上带着嘲讽。 大岛两个人脸上都现出一丝尴尬。是呀!这话自已说出去都脸红,明显是有点欺软怕硬。 川岛浪速是老油子啦,脸皮厚一点,仍旧脸上带着笑说: “大帅,刘大双给我们帝国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们必须围剿他。至于攻打上海和广州,都是警告一下其他人,希望不要再和我们做对。要知道,不仅仅是满洲,在其它地方,帝国一样有着巨大的利益。更何况是我们的盟友也不希望在南方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哈哈!希望如此吧!”张小个子的话不咸不淡。 “张大帅!不知道您对我们围剿刘大双如何看?”太岛昌义问道。 “这个嘛!刘大双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虽然闹点小别扭,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张小个子脸上也有点尴尬了。 “张大帅,我们希望你说实话,如果有可能,帝国愿意给您全方位的支援。”川岛浪速见状连忙说道。 “全方位?难道你们想占领东北?”张小个子斜着眼睛问道。 大岛昌义和川岛浪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岛昌义说道:“不,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剿灭刘大双,绝对不会占领满洲。一旦击败了刘大双,我们立即退出,将这片土地交给您来管理。” 张小个子带着不相信的眼神看了两个人半天,摇了摇头说:“拉倒吧!天上掉馅饼的事,我老张可不大信。” 大岛昌义和川岛浪速互相又对视了一下,大岛昌义用东瀛语低声说:“继续,有希望!” 川岛浪速会意,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语气很坚定地说:“我以个人的名誉向您担保,大岛将军所言,绝无半点虚假。我们东瀛帝国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赴欧洲参战,帮助我们的盟友。所以,我们希望快速击败刘大双,免除后顾之忧。” “这好像有点道理。”张小个子半信半疑。 “绝对是真的!我们东瀛人一向视华夏人为好朋友,特别是您,是我们在华夏的最好朋友之一。”川岛浪速趁热打铁。 “可是,你们围剿刘大双,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张小个子还是怀疑。 “张大帅,满洲的地形您是知道的,吉林、黑龙江东部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易守难攻。帝国军队如果从百济出发攻击刘大双,必将伤亡极大。而且进度很慢,会影响我们赴欧洲参战。相反,只要您配合我们,我们可以从奉天、长春及罗刹人控制的哈尔滨、齐齐哈尔几个地方全面向刘大双发起进攻。短时间内,将击败刘大双,占领靖安。” 大岛昌义眼睛里透出狠辣。 张小个子心里一凉,不禁想起一件事。 “这几个月有大量东瀛人涌向哈尔滨和齐齐哈尔,都是你们派的吧?” 川岛浪速哈哈一笑,毫不掩饰地说:“是的,我们已经派了许多人潜伏在靖安周围,只要帝国军队发起攻击,刘大双的后方将陷入全面混乱。” “罗刹人也出兵吗?”张小个子小心翼翼地问。 三九四 里海鱼子酱 罗刹人不是不想收拾刘大双,他们对刘大双也是恨之入骨。 刘大双的崛起,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梦想,原来计划好的一些东西也都半途而废了。 可是目前他们却不想和刘大双开战,形势看着对他们有利。东瀛人现在咄咄逼人,刘大双危如累卵。 但这仗一打,应该不会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他们罗刹人没有时间拖,也拖不起。西南方向的同盟国军队已经打得他们步步后退,离失败不远了。 这个时候如果进攻刘大双,把刘大双逼到同盟国一方去,他们罗刹国可是陷入了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罗刹人心里也烦,你东瀛人怎么咋呼都行,反正隔着大海,刘大双也打不到你们。 还有一个秘密,沙皇是说不出口的。 罗刹的西边是经济发达地区,可现在却成了战区,致使罗刹国内各种物资严重短缺。 食品、服装、药品、医疗用品等全部靠着瓦西里和波波夫从靖安进口。 瓦西里的姐姐可是和沙皇撒了几次娇,绝对不允许他破坏瓦西里的生意。 其实,不用相好的说,沙皇也不敢停下这些生意。除非他准备向同盟国投降。 在圣彼得堡的东瀛公使,天天请罗刹外交部的人喝伏特加,可屁用没有。所有关于刘大双的事情,暂时被沙皇放在一边了。 东瀛公使从心里大骂罗刹人:“奶奶的!大狗熊!说话从来不算数。” 罗刹国和刘大双的生意做得很奇怪,明明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撕了,偏偏却相安无事,生意做得火爆。 靖安关东大酒楼,新上任的靖安汉唐公司总经理卢敏先生正在宴请瓦西里和波波夫。 这么多年,关东大酒楼菜式也没啥变化,以“黝黑的、胶粘的、齁咸的”东北菜为主。虽说挂个大招牌写着“南北风味”,可“南风"没有,“北味"为主。 卢敏今天吃着这些什么蘑菇炖小鸡、红焖鱼、渍菜粉的菜,心里就胳应,直接把老板关向东喊来了。 “老关!你这都是啥菜呀?就不能换换花样?下次再给我上这些菜,我们公司以后宴请客户就换地方了!”卢敏一脸不高兴地说。 “嗯哪!卢总,一定改,我这不已经派人去淮安、扬州一带招人去了嘛!下回您来,保证让您尝尝新菜。” 关向东一脸是笑。 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小兔崽子!以为当个总经理就牛叉了。老子这酒楼,以前刘主席来都说好吃。 一想起这个,心里“格登”一下,哎呀妈呀!刘主席有日子没来了,不是我这菜不好吃吧? “卢总!刘主席今天没来呀?”关向东试探着问。 “就你这破饭店?还指望刘主席来?”卢敏一脸不屑。 “卧槽!卢总,你可别这么说,你看看墙上的大照片,那不就是我和刘主席合影吗?这么跟你说吧!我和刘主席可是光腚娃娃交情。”关向东有点急了。 卢敏一下子被逗乐了。 “老关,你比刘主席大十几岁,你这腚光了多少年啊?” “靠!我这就是一比方,你瞎寻思啥呀!当年靖安刚刚设县,一共也才几千人,咱这饭店可就有了,刘主席哪次请客不在我这里?不信你问问他们俩!” 关向东说完,下巴颏朝瓦西里和波波夫点了点。 瓦西里现在已经不穿军装了,一身灰黑色毛料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只保养的很好的手正在摆弄一只大雪茄。波波夫眼睛红红的,正在专心致志地品着大漠孤烟酒。 听到了关向东提到他们俩,俩个人都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用生硬的华夏语。 “是的,我们和刘主席也算是光腚娃娃交情。” 卢敏哈哈哈一阵大笑,边笑边对关向东说: “老关,弄几个好的大列巴过来!” “咱这是中餐,哪有那玩意儿 ”关向东不满地嘟囔道。 “满街都是面包店,你叫人去买几个过来。挑好的,别整那隔夜的。” “你要面包干啥?咱店里的大馒头不能吃吗?” “你说你咋这么土呢?你见过吃鱼子酱配馒头的吗?”卢敏脖子一扬说道。 “鱼子酱?”关向东有点糊涂了。 “对,里海鱼子酱,全世界最贵最好吃的。” 卢敏说完,一指桌子上一个精巧的小瓶子。 三九五 年头不够的古董 这鱼子酱装在一个小玻璃瓶中,看着一粒一粒晶莹饱满,还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玩意儿好吃吗?”关向东问道。 “肯定好吃啦!这是瓦西里专门带给刘主席的,比黄金还贵。”卢敏说道。 “那不是吃金豆子?”关向东一脸惊奇。 “哈哈!那个咱们吃不到,那是专门送给刘主席的。咱们吃这个差一个级别。”卢敏笑着说。 “这我必须得尝尝,咋吃呀?”关向东问道。 卢敏看看瓦西里,那意思是你打个样吧! “拿个勺子,不能是铁的,要陶瓷或者木头的。”瓦西里生硬的华夏语。 “有,有。别说陶瓷的,金的、银的都有。” “不行,不行。一定陶瓷的。”瓦西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关向东屁颠屁颠地去拿了几个洁白的陶瓷勺子回来。 瓦西里拿起一个小勺子,打开瓶盖,轻轻地挖了几粒出来。 卢敏、关向东几个人屏住呼吸,仔细看着。 随着瓶盖的打开,一股来自海洋的味道便慢慢的飘散过来。 关向东不禁抽了下鼻子,喉结都动了一下。 瓦西里把灰黑色的鱼子小心地放入嘴巴里。 随着几声微不可闻的“啵!啵!”声音,便看到瓦西里一脸陶醉的表情。 瓦西里又拿起一杯大漠孤烟,一口干了下去,闭着眼,享受着美味儿。 “哈拉绍!哈拉绍!”瓦西里大声叫好。 几个人长舒了一口气,学着瓦西里的样子,开始享受鱼子酱。 关向东心急,挖了满满的一大勺子,一下子放进嘴里。 与瓦西里一脸享受不同,关向东是一脸痛苦,含混不清地说: “这是啥味儿呀!腥了吧叽的 ” “酒!酒!”瓦西里连忙喊道。 关向东连忙抓起一杯酒,一口干了。 “太难吃了!受不了。” 大家一阵子哄笑。 “行啦!你还是老老实实吃东北菜吧!”卢敏笑着说。 “好了!各位慢慢吃,有事情叫我。”关向东抱一抱拳,识趣地离开了。 “卢经理,你们要加大供货量,尤其是酒,现在缺的厉害。”瓦西里说道。 “老瓦,酒有的是,关键是你们东西要跟得上。”卢敏说道。 “我们卢布也有的是,你们又不收。”瓦西里也有点不高兴。 “嘿嘿!这卢布,天天贬值,我们可不敢收。”卢敏一笑。 这其实是刘大双定下来的,他可知道,万一哪天“十月革命一声炮响”,这卢布可都是废纸了。 “你们要的木头、矿产是需要人挖的,装一火车也不值多少钱。”瓦西里说道。 “黄金,还有古董都可以呀!”卢敏笑着说。这也是刘大双交待的,时逢乱世,古董可不值钱的。特别是当初八国联军可从华夏抢了不少,刘大双指示汉唐公司,尽量多的收回来,有多少要多少,那是华夏文明的见证,绝不能流落异邦。 “黄金可以给一些,古董却不多,我们罗刹人历史时间短,没有那么多。”瓦西里叹息道。 “现在欧洲到处打仗,古董不值钱了,除了我们,还有谁要啊?”卢敏冷笑道。 波波夫一直在喝酒,现在停下了,伸手从皮包里拿出一卷有点发黄的纸,上面都是罗刹文,卢敏可不认识。 “这是一件宝贝,全世界只有这一份。”瓦西里带着点炫耀的口气说。 “什么宝贝?”卢敏也有点好奇。 “柴可夫斯基!听说过吗?我们国家最伟大的音乐家。这是他的手稿〈胡桃夹子〉。”瓦西里明显有点激动了。 “〈胡桃夹子〉是什么东西?”卢敏懵了。 “〈胡桃夹子)是一部芭蕾舞剧,作者就是柴可夫斯基。”瓦西里解释道。 “明白了!你们打算换什么?”卢敏问道。 “一百吨酒!”波波夫说道。 “这老柴头死了多少年了?”卢敏问道。 “三十年了!”瓦西里说。 “那可不值钱,要是死了三百年还差不多。得了!老朋友啦!十吨。”卢敏答道。 “不行,十吨太少,五十吨!”瓦西里又喊道。 “好了,五十吨就五十吨。还有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卢敏答应的很快。 “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契珂夫…,我们收集了好多名人手稿。”瓦西里一脸的骄傲。 “年头太短!整点时间长的呀!”卢敏一脸瞧不起。 “不,亲爱的卢,做为一个国家,我们的历史太短了!这些东西已经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啦!”瓦西里说道。 “前几年你们从我们国家抢的东西哪?”卢敏问道,这是刘大双暗中叮嘱必须不惜代价收回来的东西。 “八国联军进京时,我们驻守天津,只搬了一些北洋的机器,没有古董。古董全部被在京城的约翰牛、高卢鸡他们抢走了。”瓦西里说。 “娘的!看来还要去找那帮混蛋要。”卢敏心里嘀咕了一句。 …… 关向东酒楼里外巡视了一下,生意还是不错的,台面起码八成有客人。 当他经过一张小桌子时,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突然伸脚绊了他一下。 关向东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好在反应还快,右手轻轻地扶了一下前面的桌子,便站稳了。 关向东刚想发火,可仔细一看,那个瘦瘦高高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你!”关向东吃了一惊。 三九六 旧同事来了 “关老板这日子过得舒坦啊!”那个瘦瘦高高的人,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挣点辛苦钱,说不上舒坦不舒坦!”关向东语气不冷不热。 “咱们兄弟好多年没见了,坐下喝两杯吧!” “你先吃着,我还有点事,等下过来陪你。”关向东转身走了。 那个人什么都没说,一口酒一口菜吃的不紧不慢。 关向东打了个转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双手抱在脑后,沉思起来了。 就像刘大双当初的怀疑一样,靖安县最初的二千居民,八成是男人。这个极不正常的比例背后,不知道隐蔵着多少故事。 关向东原本是前清庄亲王的戈什哈,真名叫山勇,满族人。 庚子年,载勋支持义和团,扶清灭洋。并亲自绑上红头巾冲锋陷阵,关向东一直贴身跟随。 八国联军进入京城后,太后同意议和,又开始诛杀支持义和团的官员。 关向东见大势已去,自已也是被辑拿对象,便和另一个戈什哈富林趁乱抢了王府中一大批金银财宝,逃之夭夭。 关向东和富林逃到通州后,分了钱财,约定不再联系,便各自逃生去了。 关向东一路北行,最后来到了靖安,改名字叫关向东,便不吭不哈地猫了下来。 考虑了很久,关向东觉得富林此番前来不是什么好事,当初约好不再见面,他却突然冒了出来,一定是有所图。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关向东又来到了大厅里,见到富林仍旧一个人在吃着喝着。 “怎么样?这酒菜还行吧!”关向东笑着说。 富林头都没抬,边吃边说:“不错,想不到你还会开饭店。” “混口饭吃呗!来!咱兄弟俩也是十几年没见了,我陪你喝两口!”关向东叫跑堂的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又加了两个菜。 “老板请吃饭,我可得多吃点。”富林半开玩笑地说。 “没问题,尽管吃!” 当初在庄亲王府,两个人可没少一起喝酒。 只是今天各怀心事,喝的是闷酒。 无话可说,这酒喝得就快,一会儿功夫,俩个人就把一瓶酒干掉了。 “吃点饭,去我屋里喝杯水。”关向东不再加酒了。 “行!听你的!”富林抓起个馒头,几口就咽下去了。 “吃好没有,不够再加!”关向东笑着说。 “饭吃饱了,酒没喝好。明天你得陪我好好喝。”富林打着饱嗝说。 “走吧!到我那儿喝杯水。”关向东站起身,当先走了。 富林也没吭声,跟在后面走。 到了关向东的办公室,关向东拿出一包茶叶说:“刚从京城捎过来的高沫儿,还是过去那个味道,喝着舒坦。” “哎呀!这大老板也挺怀旧的。”富林笑笑说。 “习惯了!以前都是喝这个,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关向东拿过两个大玻璃杯,放上茶叶,开水一冲,然后端了一杯给富林。 “尝尝,这味道咋样?” 富林接过杯子,轻轻地吹了一下,慢慢的喝着。 “大老板的高沫儿果然不同,比 过去的好喝多了。”富林口气还是开着玩笑。 “哎!我说你现在叫啥名字?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关向东似乎随便问道。 “我可没有你关老板心眼多,我还是原来那个名,现在嘛,跟过去一样,给王爷当差。”富林一嘴的京油子味儿。 “王爷?不是被太后处死了吗?你还当什么差?”关向东有点奇怪了。 “大清的王爷多了去了,跟哪个不是跟?”富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关向东心里也是暗暗一笑,没错,王爷可不少,靖安都有两个。但说来也奇怪了,六王爷、七王爷都来他这关东大酒楼吃过饭,愣是没认出来,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看来自已当年真就是啥也不是。人家王爷估计都没正眼瞧过。也就是自已把自己当回事儿吧! “那也是不错,虽然大清没了,破船还有三斤钉。”关向东不想再问了。 “哈哈!我还是叫你关老板吧!免得你担心。大清没有没,皇上不还是在宫里坐着嘛!”富林说。 “行啊!你怎么说都行,我不操那份闲心,安安稳稳过日子。”关向东不想在大清问题上纠缠太多。 “老关,咱们都是满人,这天下可都是咱们的,你就没点想法?”富抓一边说一边观察关向东的神色。 关向东心里一动,这小子看来不是撞白食来了,是有目的的。 “大清的气数已经尽了!什么天下天上的,我现在过得也不错。” “关老板,您这可有点大不敬了,这话可不该从您口中说出。”富林口气有点责怪。 “喝茶!喝茶!咱们不说这个。您在靖安待几天啊?要不我明天派部车,带您出去逛逛。”关向东敷衍道。 “这可说不准,也可能明天就走,也可能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富林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那好!天已黑了,您住哪儿?我送您过去!”关向东有点不耐烦了。 “别介儿啊!咱兄弟俩还没好好说说话,您就赶我走啊!”富林口气有点不满。 “好!有啥话您就说!”关向东捧着茶杯,开始喝茶。 “您这酒楼在靖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你们那个刘主席也经常来您这儿吃饭?”富林问道。 “这可说不准,有阵子没来啦。”关向东随口答道。 “什么时候来,您通知我一声,引见引见呗!”富林笑着说。 “我就一饭店老板,可没资格引见什么人。您高看了!”关向东不冷不热。 “那可不是,我都打听了,您还是靖安大学校董,在这个地方可是大名人,听说刘大双和您也有交情。”富林似乎兴趣很大。 “那都是花钱捐的,做不了数的。”关向东冷冷的说,同时心里有点起疑,这个家伙干什么来的? “关老板,话别说的那么死,我就是仰慕刘主席,想见见。” “富林,您现在跟着哪个王爷当差?” 三九七 华夏,我们来了 “也是混口饭吃,您也别问那么清楚了。”富林没有正面回答。 “呵呵!您连在哪儿当差都不肯说,还让我帮你引见刘大双?富林兄弟,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关向东呵呵冷笑。 富林没再吭气,也是低着头喝茶。 “关老板,如果皇上回东北,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富林打破沉默问道。 “这历朝历代啊!都是开国皇帝最圣明,往后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传个几百年,也就散了。咱们现在的那个皇上,还是个孩子,能懂啥!”关向东语气中没一丝敬意。 “关老板,你这是大不敬,搁十年前,那可是要砍头的。”富林有点不舒服。 “算了吧!难道你忘了?拳民刚起时,谁替拳民说话,太后砍谁的头。过不多久,想打洋人啦,又变成谁不支持拳民砍谁的头。这几天一过,洋人打过来了,主意又改了,反过来又去砍支持拳民的人。富林!这样出尔反尔,没个准的朝廷谁还敬它?”关向东怒气冲冲地说。 “老关,别这么大怨气,太后再怎么着,现在已经驭龙宾天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咱们就说说眼么前儿的事。”富林倒是心平气和。 “我就是个饭店老板,喝喝老酒,听听小曲儿,别的不寻思。” “你就不想为咱们满人出把力?”富林还是不死心。 “你呀!喝多了!这天也晚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关向东下了逐客令。 富林脸皮再厚也不好待下去了。说声告辞,独自走了。 “富林倒底是干什么来了?”关向东原来就是戈什哈,戈什哈那可是高级待卫,有些警觉性的。 把富林的语言行为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突然间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一个给王爷当差的人,让我给他引见刘大双干什么?莫非……” 关向东可是越想越怕,瞪着两个眼睛睡不着了。 …… 从东瀛国内增援的是鹿儿岛师团,也是个甲级师团。 师团中有三位东瀛陆军士官学校及陆军大学小有名气的三个人。 畑俊六、本庄繁、梅津美治郎。 畑俊六现任师团参谋部参谋,身子瘦瘦的,看着很弱。但二十五岁以前的畑俊六可是壮壮实实的,在东罗战争中,东瀛军进攻旅顺的罗刹军,畑俊六做为少尉一马当先,勇敢无比。 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肺部,虽然没有丧命,但却变得跟痨病鬼似的,看着病怏怏的。 畑俊六曾跟从东瀛参谋本部的人对华夏进行过两个月的考察,回国后参与制订了《帝国国防方针》及《帝国用兵纲领》,对侵略华夏做了很详细的计划。 本庄繁也参加过东罗战争,又曾在驻华夏公使馆工作过,应该是个“华夏通”,他曾多次上书东瀛军部,主张武力征服满蒙。他是一个誓死效忠天皇,维护东瀛帝国利益的狂热人物。 对于华夏的东北,他早已垂涎三尺,一直梦想把这块土地献给天皇。 用他的话说“为伸张国运做贡献”。 这次本来他在陆军大学任教,一听说要出征华夏,立即加入部队,任大队长。 梅津美治郎个子不高,看着温文尔雅,可实际上却是个狠角色。他没有什么业余爱好,每天都是在收集分析情报。对政治毫无兴趣,认为军人就是以战斗为职业,是个典型的军国主义份子。 现在这三个人凑在了一起,信心满满,兴奋异常。 当远处的海面缓缓现出一片广大的陆地时。 三个人不由得在心中喊了一声:“华夏,我们来了。” 三九八 刘大双遇袭 也不知道为什么,东瀛人的军队中一直弥漫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 征服满蒙,征服华夏,似乎已经成了这些军人的梦想。 也许就是十几年前的甲午海战刺激了他们,使他们不再把华夏放在眼里,不再去尊重一个积弱的邻居。 狂热会使人无法冷静思考问题,无法用眼睛正视世界。 刘大双的保安军明明已经很强,已经可以不费力气就围住他们几万军队。 可偏偏是东瀛军队中这些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对此视而不见,仍旧妄想着踏上华夏的土地,为他们的梦想开战。 就连一些小女生,也嗷嗷叫着要跟着军队,心甘情愿做慰安工。 这个问题刘大双都一直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为东瀛严密的****制度,使国内人民根本不知道华夏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协约国巨大的外交压力下,东瀛大隅内阁做出了妥协,宣布延迟四十八小时进攻华夏。 但是,进攻的准备可是一点没停。 神尾光臣率领的舰队已经到达崇明岛附近的海面上,随时可以对上海发动攻击。 北边,大批东瀛军队源源不断地开进百济,并向鸭绿江边集结。 听到了消息的老袁暗中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松口就好办,这不就是可以商量,可以谈了嘛! 赶紧把王宠惠叫来,秘密吩咐道:“老王啊!抓紧时间,跟各个列强的公使聊聊。东瀛人现在既然推迟了四十八小时,无非是想要点好处,有个台阶下。” “好!我尽力去办吧!”王宠惠一脸愁容。 “真能装!说个狠的吓得老子饭都不吃不下去了。”老袁心里嘀咕了一句,吩咐家里人赶紧上饭,这都饿得头冒虚汗,人发慌了。 协约国国家公使也都松了口气,大家都是干外交的,一看东瀛放话出来,就都明白了,这事儿还有回旋余地。 于是,又约齐去了东瀛公使馆,直接了当地说,你小子也别装了,想要啥好处吱声,哥几个帮你说合说合,这事儿就翻篇儿了。 东瀛公使一看这么多人来哄他,一根筋的劲儿又上来了,提了几点要求,请各国公使转达。 一,刘大双保安军退出青岛,将此地交予东瀛人。 二,华夏和东瀛要签个协议,文本早就给了民国了。 三,解除刘大双武装。 几国公使一听,脸儿都黑了。卧槽!都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这个国家没救了,整个一个屯二迷糊,太不懂事了。 约翰牛首先发个声明,为保护本国侨民,我们的舰队近日将在长江口一带巡查,避免发生意外。 高卢鸡随后也发了类似的声明。 早上起来,刘大双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去司令部了,老袁的密使杨度昨晚到了,正在办公室等他。 雯雯和托娅准时在门外等着了,两个人都是一身戎装,腰间挎了个小手枪。 刘大双刚推门出来,孟氏也从自己的房间推门出来了。 “大双!你这是去哪儿啊?”孟氏问道。 “妈!我出去一趟,有点事儿!”刘大双笑着说。 “今天能不能不出去,陪陪妈!”孟氏有点犹豫地说。 “我这不天天陪着你嘛!”刘大双有点奇怪。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孟氏小声说。 刘大双赶紧过去,站在孟氏身边。 “啥事儿呀?” “我吧!昨儿个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咱家院子里有棵树开了一红一白两朵花,可好看了。可不知咋的,那红花慢慢的一滴一滴出血了……。妈都被吓醒了!”孟氏说着,脸色还是挺害怕的样子。 “妈!你净瞎寻思,做个梦有啥呀!”刘大双听了心里一下子也变得很不舒服,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 “哎!我说孩子他娘,你别一大早在那儿瞎咧咧!”刘玉虎走出来喝斥了一句。 “行了!没事,我先走了!”刘大双正正帽子,向外走去。 孟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的背影。 门外还是停了三辆车,孟氏的话让刘大双有点担心,他径直走到了最后一辆。 丁志军赶紧拉开后座车门,刘大双一猫腰钻进去了。 雯雯还是坐在他的左边,幸福的靠着他,一股好闻的香味儿又飘到了刘大双的鼻子里。 托娅仍旧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扭过头来,调皮一笑说:“大双哥!我这保镖当的不错吧!” “就你?来俩胡子能把你吓麻爪了。”刘大双开了句玩笑。 “哼!胡子算什么?东瀛人来,本姑娘也照样跟他打。”托娅小鼻子一皱,佯装生气地说。 保安军司令部在靖安东面的大草原上,为了保密及不扰民,只有孤零零地一座兵营。从刘大双家去保安军司令部有三条路线备用,每天走哪条路,全部是丁志军早上出发前临时决定。 今天走的是二号线,汽车在街道上轻快地走着。 想着孟氏的话,刘大双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窗外,手不知不觉的握住了雯雯的手,紧紧地。 “大双哥!你把人家手捏疼了!”雯雯嗔怪道。 “大双哥,你也捏捏我的手。”托娅学着雯雯的腔调娇滴滴地说。 刘大双一愣,赶紧松开了握着雯雯的手,板着脸说:“别胡闹!” “哟!都老夫老妻了,还装啥!”托娅怪声怪气地说。 “滚一边去!谁老夫老妻了?”雯雯好像挺生气,但眼睛里却满是笑。 “哎呀妈呀!那报纸上说大双哥那啥……。哈哈哈!”话没说完,托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刘大双这个气呀!脸顿时就黑了。 开车的司机都快憋出内伤了,强忍着不笑。 “这妮子可真胆大,啥都敢说。”司机心里嘀咕着。 还没嘀咕完,猛地一阵枪声响起,前面的第一辆车车头一歪,直接向对面车道冲去。 枪声响起的同时,刘大双猛地一按雯雯的头,两个人全躲在座椅后背上。 第二辆车根本没停,直接向前冲去。 这是警卫条例要求的,碰到敌人袭击,不许停车,第一时间冲出包围。 刘大双这辆车的司机却斜斜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越过右边两条车道,呼地一下,冲上了人行道。 三九九 他要作死,与我何干? 三九九 他要作死,与我何干? 车子连续刮蹭了几棵树,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最后“嘭”地一声,撞在了一家商店的墙上,才停下来。 刘大双抬起头一看,司机伏在方向盘上,已经一动不动了,估计已经牺牲了。 “快!下车!”刘大双边喊边拉起了雯雯。 托娅反应最快,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马上过来拉开了后排车门,一伸手,把刘大双拉下了车。 然后,举起手里的枪,紧张地喊道:“雯雯,快下车!” 雯雯有点紧张,动作有点慢,刚刚站稳的刘大双一猫腰,准备拉雯雯出来。 正举枪警惕地观察的托娅,突然看到对面二楼有个光亮一闪。 来不及思考,她上前一步, 用力推开了刘大双。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过,托娅胸前溅起一朵血红的花朵。 她用尽力气,带着万般不舍,最后看了一眼刘大双,连句话都没说,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托娅!”刘大双脑袋“嗡”地一下,连忙冲过去,一把抱起了托娅染满鲜血的身体。 与此同时,第一辆车上跳下三个警卫,二话不说,举枪便射。 “叭!叭!”一阵子枪响过后,躲在暗处的几个杀手便纷纷丧命。 这些警卫都是保安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不论反应速度、枪法都是顶尖的。而且专门做过训练,不论多么紧急的情况下,也会临危不乱,按照警卫条例处理。 他们不急于去追击和搜索杀手,而是第一时间过来,围在刘大双身边。 丁志军坐在第二辆车上,是唯一一辆司机没中弹的车。 “倒车!”丁志军一声大喊。 司机一个急刹,迅速挂上倒档,加大油门。 汽车轰鸣着,眨眼间,退到了刘大双身前。 “快!把托娅送医院!”刘大双急切地喊道。 丁志军连话都来不及说,把托娅抱上车,急急地喊道:“医院!快!快!” 第二辆车的两名警卫一下车,其中一名警卫,抬起一脚,踹开了店门。 另外一个一闪身,持枪进去了。 “店里没人,快进来!”里面的警卫喊道。 几个人簇拥着刘大双退入房子里。 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听到了枪声的警c迅速赶来。 前后不到一分钟,电光火石间,刺杀便完成了。望着手上的鲜血,刘大双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怀芝带着一个中队的保安军乘着汽车急速赶到,不由分说,拉起刘大双也往医院去检查身体。 “全城搜捕,一个都不能放过!”刘大双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 “是!”张怀芝答道。 “你这是干嘛?去什么医院,我没事!”刘大双有点烦躁。 “司令!这可由不得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事了,咱们马上回司令部。”张怀芝这次不听命令了。 在靖安人民医院,现在也是全部封锁了,里里外外都是保安军士兵在守着。 刘大双倒是啥事儿没有,可托娅的情况却很不妙,子弹打穿了右侧肺部,人已经进入垂危状态。 刘大双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个可爱的蒙古姑娘,完全是为了救他才挨了一枪。 “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你们把托娅救回来!”刘大双重重地说。 其实,不用刘大双吩咐,丁志军抱着托娅冲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全过来了,马上送急救室手术治疗。 “刘大双被刺!!!” “大明星托娅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 消息通过电波,迅速发到了全国各地。 震惊!悲愤!哀伤!担心! 华夏人的第一时间反应。 被当场击毙的凶手有三人,逃跑的杀手被发现了两个,但在警c逮住之前,举枪自杀了。 凶手是谁派来的,现在的线索又断了。 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一听到刘大双被刺的消息,心里“格登”一下,他立即想到了,这是富林干的。 没什么证据,就是一种第六感觉,但他相信,百分百没错,一定是富林带着人干的。 他不知道富林背后的人是谁,如果说是那个小皇上,他并不相信的。 刘大双和他们满人并没有多大仇恨,何况是六王爷一帮人还极力推动满人和刘大双合作,也有许多人在边区各个机构工作。 要不要去举报一下,关向东有点犹豫了。 毕竟当年和富林一起做庄亲王载勋的戈什哈,大家出生入死也算是交情很深,更何况自已和富林还干了点不光彩的事情。…… 但凡开酒楼的,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打交道。有许多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必须要私下里解决。 关向东拔了一个电话号码,叫他们帮忙查找一个叫富林的人,高高瘦瘦的,京城口音,应该是来靖安不久。 “老关!查这个人很急吗?现在满大街都是当兵的和警c。”电话那头问道。 “十万银元,最快速度查到!”关向东不想啰嗦,直接报出价码。 “好!”电话挂掉了。 警c厅的迟厅长也坐不住了。我x你姥姥的,敢对刘主席下手,这尼玛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第一时间,把厅里最精干的力量派出去了。 很快,事情搞清楚了,杀手一共十人,当场击毙三人,逃跑中有两人自杀,现在还有五个人在逃。 马上寻找目击人,迅速把五个在逃杀手的大致模样画了出来。迟厅长亲自坐阵,办事效率极高。 公路、铁路全封锁,就连各个乡村小路,也有派出所的人在路口盘查。 一直到下午,等得十分心焦的杨度才见到了刘大双。 “刘主席!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杨度开口就是惯常的开场白。 “杨先生,不要转弯抹角,有话直说!”刘大双担心着托娅的伤势,心里烦躁的很。 杨度有点奇怪了,这刘大双情绪不对头啊!他一直在保安军司令部,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事。 “这个,刘主席!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这次来,是总裁有个事情让我问下你?”杨度尽量婉转地说。 “请杨先生直言!”刘大双口气很不耐烦。 “是这样,民国至今,已三年有余。虽大体平安,但地方割据,对总裁政令阳奉阴违。更有些许乱d分子,图谋不轨,蠢蠢欲动。吾等多人商议,华夏皇权日久,百姓只知皇上而不知其他。所以,为华夏今后着想,欲改革政体,务必使政令通顺,宵小慑服。方能保百姓安居。”杨度绕着圈儿把意思说出来了。 “他要作死,与我何干?”刘大双硬梆梆地一句。 四零零 魅力大的小丫头 杨度有点讪讪的,怎么说话呢?论年纪我也比你大几岁呀! “刘主席,总裁的意思是,全华夏统一领导,统一对外,对华夏的长远发展还是有好处的。”杨度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 “晢子兄,我记得几年前你来靖安,我曾告诉你一句话,`顺势不道势'',不知还记得否?”刘大双冷冷的说了一句。 “记得,记得。总裁所为就是顺应形势,顺应民意啊!”杨度连忙笑笑说。 刘大双脸沉着,不再接话。 “刘主席,东瀛人现在气势汹汹,喊打喊杀,该如何处理为好?”杨度小心翼翼地问道。 “唯有一战,半步不能退。否则,华夏会陷入了无底深渊。”刘大双回答的很快,也很坚决。 “国力尚弱,总裁有点担心啊!” “彼为小国,我为大国,拖也要拖死他们。”刘大双的语气还是很坚定。 “勇气可嘉,若我华夏皆有此心,又何来割地赔款!”杨度感叹道。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刘大双便送客了。 杨度感到奇怪了,怎么刘大双今天的态度这么差? 回到下榻的地方,几个随从偷偷的告诉杨度。 “先生!出大事儿了,今天早上刘大双被刺。” 杨度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想明白了,怪不得刘大双的心情极差,原来是出了这么大件事。 杨度倒是不急着走了,他要留下来观察几天,看看事情的后续进展。 靖安最早开中药馆的李老先生,就是那位天天喝松针水的老中医。 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须发皆白,精神矍铄。 今天一听说托娅遇刺重伤入院,可是着急了,别看老先生年纪大,那也是托娅的铁杆粉丝。 唉声叹气想了半天,抖抖索索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把家里柜子中一个小箱子拿出来,打开锁,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往怀里一揣,坐上车就来了靖安医院。 医院有保安军士兵守着,一见李老头过来,客气地把车拦住。 “老先生!请下车检查!” 李老头连忙下了车,听凭士兵们检查。 怀里的紫橦木盒子一下子就被搜出来了。 “老先生,这是什么?”一个士兵好奇地问。 李老头打开盖子,露出了一颗大大的淡黄色蜡丸。 “看见没?这就是一丸药。”李老头用手指头拈起给大家看。 “老先生,能打开药丸看看吗?” “这可不行,一开了封,失了药效怎么办?”李老头连忙拦着。 “老先生,那就没办法了,您不能带这丸药进去。” “你们一帮小兔崽子懂什么呀?这可是救命药,要是耽误了抢救托娅那丫头,老夫我跟你们拼命!”李老头有点火了。 “老先生,这是救托娅姐姐的?”一个满脸稚气的小队员问道。 “对呀!”李老头连忙答道。 “那你找谁?”小队员问道。 “嗯,找那个,那个曲大夫吧。”李老头想想,只有曲焕章才知道他的药的价值,跟那些留洋回来的说不明白。 小队员一溜小跑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和曲焕章一起出来了。 曲焕章现在是副院长,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头发也没那么浓密了。 “哎呀!是李老啊!您这么大年纪还跑来。”曲焕章离着老远就热情地说。 “托娅那丫头咋样了?”李老头焦急地问,旁边的几个队员也是伸长耳朵在听,托娅也是他们的偶像。 曲焕章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曲大夫,我这有一颗安宫丸,这是几十年前我师傅留给我的,你赶紧拿下去给丫头用了。”李老头把手中的紫檀木盒孒递过来。 曲焕章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下。 “这可是好东西,托娅姑娘有救了。”曲焕章满脸喜色。 “我师傅是宫里的御医,这一颗安宫丸绝对的货真价实,只要那丫头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把她救回来。”李老头说道。 “好!”曲焕章赞了一声,跟几个队员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李老头进去了。 处理完公务,刘大双也急急地跑到医院来。 到了病房外,刚好瞧见李老头和曲焕章从病房里出来。 “李老!曲大夫!情况如何?”刘大双焦急地问。 曲焕章脸上没一点笑容,轻轻地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人还没醒。” 刘大双赶紧进去,就见托娅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托娅!”刘大双轻轻地呼唤着,又抓起了托娅有些冰凉的手。 此刻,他真的很想把托娅抱在怀里。 多好的姑娘,值得自已用生命去呵护,去陪伴。 一瞬间,刘大双的眼睛就湿润啦,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站在后面的李老头也是眼角挂着泪珠,喃喃地说:“老了!老了!这么容易就掉泪。” 刘大双松开了握着托娅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闭上眼睛,稍微平静了一下。 转身走出病房,看着曲焕章说:“还有救吗?” “试试吧!李老拿来了一颗安宫丸,也许能救回来。”曲焕章声音很低。 “能!一定能!这可是咱们华夏的神药!”李老头急急地说。 安宫丸,刘大双还真听说过,知道这是一味救命的药。 “赶紧服用。”刘大双说道。 …… 关向东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关向东一把抓起。 “老关!是我,人打听到了。十天前来的,住在广安旅店,一共十个人,但今天都没回来。”电话那边一个声音低沉地说。 “继续查,我再加十万给你!”关向东连忙说道。 “老关,说啥呢?这个时候还提什么钱不钱的。一分钱不用你出,敢对托娅下手,老子说什么也得把他抓出来。” 电话挂了。 关向东有点反应不过来,托娅那小丫头片子这么大魅力,刘大双远远不如啊。 “x你大爷的,老子也是条汉子,你们既然来靖安下手了,老子也不讲什么同僚之谊了!” 关向东脑袋一热,血涌上来,拿起电话,打给了迟厅长。…… 四零一 喝茶 得到了关向东的举报,靖安的警c厅、谍报司都有了方向,马上从这条线索入手开始调查。 黑道白道的一起动手,查几个人真是太容易了。 没到下半夜,东躲西藏的四个人全被发现了,但这几个都是死士,被发现之后,无一例外,全部吞毒自杀。 可是,富林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关向东被李秋雨请去“喝茶”。 这是谍报司的办公地点,普普通通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六栋二层楼。 “喝茶”的地方,在一楼一个小房间里,屋门都是厚厚的铁门,有个卫兵在守着。 茶是没有啦,倒是有两杯白开水,这已经是最高规格招待了。 一般被请来“喝茶”的,基本上能出去的不多。 “关老板,别紧张,咱们随便聊聊!”李秋雨的小白脸上尽量浮出可亲的笑容。 可关向东心里却有点发寒,这李秋雨是啥货色,他可是略知一二。 看着就是个不起眼的人,可是却绝对是个心黑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关向东自已就是戈什哈,知道这个李秋雨就是大明的东厂、雍正的血滴子一类人物。 “李司长,您甭客气,有话您尽管问。”关向东尽量挤出笑脸。 “关老板啊!您可得帮帮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谍报司面子往哪儿搁呀?” “李司长您别见外,该问啥就问啥!关某绝不隐瞒一句。”关向东可不想跟李秋雨在一起待太久,跟这个人在一起,老觉得瘆得慌。 “说说那个富林吧!”李秋雨脸上没了笑容,两只眼睛阴狠地盯着关向东的脸。 关向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定定神说:“富林和我一样,是镶红旗的。后来,我们一起做了庄亲王的戈什哈。” “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秋雨问道。 “这个人心眼挺多,真正的朋友也不多,对大清也不见得有多忠心。可是,奇怪的很,他上次来找我,倒是口口声声的劝我为皇上效力,似乎忠心耿耿的。” 李秋雨“哦”一声,拿出个小本本记下了点什么。 “他有什么爱好吗?”李秋雨又问。 “偶尔喝点小酒,有时候喜欢去耍个钱。” “有女人吗?” “倒是成了家,媳妇儿是正黄旗的,家也是京城的。”关向东老老实实答道。 “平时喜欢喝花酒听戏这些吗?”李秋雨头都不抬地问,手上的笔可是没停。 “喝花酒倒是少,去戏园子听戏也是有的,偶尔还能啍几句。” …… 李秋雨啰里啰嗦的问得很详细,把富林的生活细节问了个遍。 “你估计他是为哪个王爷当差?”李秋雨又开始问了。 “这可不好说,我问过他,他含含糊糊地没回答。”关向东摇摇头。 “你再想想,他还说过什么?” 关向东回忆了一下说;“对了!他还问过我,皇上回东北好不好?” 李秋雨心头一震,这可是个重要情报,刘大双早就吩咐过他,要派人手盯着退位的小皇帝,绝不能让别人把他弄走。 这富林背后的势力看来想把这个小皇上弄回东北,如此一联想,这事情就有点清楚了。 东北现在主要是三股势力,保安军、安国军及东瀛人的关东军。 而想小皇帝回东北的,保安军不可能,安国军也不太可能,张小个子已经投靠了老袁,再给自己弄个爹的事儿也不会干。而且按照分析,张小个子虽然和刘大双不和,但未必会派人来刺杀刘大双。 “关东军?关东军?”李秋雨脑袋里转了两转,大体有点方向了。 “关老板,肃亲王你了解多少?”李秋雨问道。 关向东心里一沉,他突然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黑手八成就是肃亲王和东瀛人。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肃亲王在我们满人里,也算是个能人,………” 关向东认真讲着,李秋雨认真记着。 几乎在同时,停泊在上海崇明岛附近的东瀛舰队中,畑俊六、本庄繁、梅津美治郎三个人也坐在船舱里喝着茶。 “大隅阁下怎么突然态度软了?”本庄繁说道。 梅津美治郎面无表情的继续喝茶,并不出声。 “欧洲人施加了压力,大隅阁下也许扛不住了!”畑俊六分析道。 “现在只能看神尾将军的态度了,错失良机,以后我们更难打赢华夏军队。”本庄繁轻轻地说。 一下子,三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三个可不是莽夫,都是头脑很清晰的职业军人,而且都认为,东瀛要崛起,必须要征服华夏。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梅津美治郎喝了一口茶,神情有点恍惚地说。 “神尾将军也会知道这一点的,希望他能够有所行动。”畑俊六脸上带着企盼的表情。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三个心事重重地品茶,可喝到嘴巴里的茶是什么味儿都感觉不到。 对于华夏军队,尤其是刘大双的保安军,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能够一击而破的信心,十几年培养起来的对华夏的心理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那个让他们恐惧了上千年的庞然大物又悄悄的出现了。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映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 本庄繁轻轻地哼起这首东瀛民谣。 畑俊六、梅津美治郎都在静静地听着,慢慢的也跟着哼了起来。 “也许我们要做点什么啦!”畑俊六眼里噙着泪花,毅然说道。 四零二 把老子害惨了 刘大双的被刺事件,反响是相当的大。 国内,从老袁开始,各省督军都发了慰问电,对刘大双被刺表示同情和愤慨,同时严厉遣责凶手及幕后黑手。 一山先生和黄轸等人也是第一时间发了慰问电。 国内舆论也开始分析此次刺杀事件,大多矛头直指东瀛人。也有分析称不排除张小个子、老袁等人下黑手。 尤其是一山先生,称老袁为排际异已,这种事可没少干。我们的宋先生就是前例。 张小个子急赤白脸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扯着脖子说:“马拉巴子的!老子虽然粗人一个,和大双兄弟还是有交情的。不会干这种背后下黑手的事儿,要干,也是明刀明枪,杀个明白!” 老袁也急忙表白:“俺堂堂民国总裁,行得正,走得直。从来不干背后下黑手的事。” 偏偏有好事者发文称,老袁!拉倒吧!当年去太后那儿告密的事儿是谁干的? 这一下,把老袁弄得灰头土脸,瘪犊子了! 国内的众多影迷更是群情激愤,伤心欲绝。 许多年轻男女聚集起来,点上蜡烛,为托娅祈祷。 有人更是愤愤不平地说:“都怨那个刘大双,托娅姐姐对他那么好,关键时刻都不保护一下,根本就不是男人!花心大萝卜!大淫贼!” 一肚子气的刘大双看了这条消息,肺都气炸了。 怎么什么事儿都骂我呀?我好欺负不是? 不过,转头一想,托娅是为了保护自已才受的伤。挨点骂算什么,只要能把托娅救回来,让我去做和尚都行。 哲里木盟、兴安盟、呼伦贝尔盟的几个盟长联合发表声明,对于刘大双主席遇刺表示震惊和同情。对于伤害我们草原明珠托娅的凶手,蒙古人将一追到底,誓报此仇。 数万蒙古铁骑枕戈待旦,只待刘主席一声令下。 草原上的庙里,大小秃子都在为托娅诵经祈福。 不过,锡林郭勒盟的德王和前郭尔罗斯的齐王却一直保持沉默。 东瀛外交部也发了个声明,称与此事无关。 富林还躲在靖安城里,这次刺杀事件确实是他领头干的。 当初他和关向东偷偷的抢了一批庄亲王载勋的钱财后,就躲去了天津。 他和关向东都是旗人,可是深知抢劫主子钱财有多大的罪,那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妻儿老小都要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关向东躲到靖安,连名字、民族都改了,隐蔽的极深。 可天津却不同了,庚子之乱之后,基本上是个无政府状态,又是个花花世界。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出没其中。 富林没敢告诉家里,单身一人在天津,时间久了,耐不住寂寞,偶尔会去戏园子听听戏。 结果,一个戏班子的当家花旦吸收了他,经常过去捧场,出手大方。 几个青皮便盯上了他,一见他面生,又一口京片子,便知道肥羊来了。人家专业就是“帮闲“,吃喝玩乐无有不通,几天功夫把个富林侍候得舒舒服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这些舒服可都得有钱才能享受的。那些青皮嘴巴又甜,手腕又高。没过两年,便把富林的钱财挥霍一空。 没了钱,富林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这些青皮转眼就散了,人影都不见。 富林京城也没脸回去,又端着个旗人的架子,一点苦力活不肯干,眼瞅着吃了上顿没下顿。 不过这时候大清也没了,估计他那点破事儿也没有人追究了,又腆着脸回了京城家中。 肃亲王善耆去了旅顺后,到处招人手,有旗人介绍,富林又跑去旅顺,跟了善耆。 策划刺杀刘大双,基本上都是川岛浪速的主意,他知道,只要干掉了刘大双,保安军没了主心骨,将不足为惧。 于是,他特别申请了一百万元经费,由善耆出面派遣了十名杀手。 对于刘大双的行动规律,东瀛人的情报机关观察多年,早已经摸透了。 刘大双每天去保安军司令部必经三条线路中一条,所以,川岛浪速指示富林他们,只要选择一条,守株待兔即可。 富林是组长,为了安抚富林,川岛浪速专门唤醒了一个休眠多年的情报点,供富林逃命用。 富林现在就躲在这个东瀛人的情报点。 这是一个已经在靖安居住多年的家庭,七年前由山东逃荒至此。 为了掩人耳目,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三十多岁的一对夫妇和五十多岁的父母一起开间杂货铺维持生活。 富林来靖安后,便和这间杂货铺接上了头。 所以,尽管靖安城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有人找到富林的藏身之所。 就连关向东雇佣的道上之人,来来回回在这家杂货铺前不知走了多少趟,可却没有人怀疑这个普通的杂货铺里就蔵着他们要找的人。 关向东被李秋雨放出来了,回到家,关向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知道,今天只要有一句话引起了李秋雨的怀疑,那么,他出来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富林啊!你可把老子害惨了!” 四零三 于大头和吴大巴掌 畑俊六过来传令,命令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做好准备,时间一到,即登陆上海。 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脸上全是兴奋的光芒,为帝国立功的时候到了,东瀛的军队开始全面征服华夏。 畑俊六却一点高兴的劲儿都没有,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喂!你怎么了?难道是嫉妒我们为帝国战斗?”本庄繁半开玩笑地说。 “不!只要是帝国军人,谁踏上华夏领土我都高兴。但是,师团长阁下私下里还有一个命令。”畑俊六说道。 “啊?”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同时脸上露出了诧异。 “师团长没有明确说明,但意思很明白,你们两支队伍佯攻一下,放几枪,然后撤回。”畑俊六低声说,脸色很难看。 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全愣了,这算什么呀?去旅游啊!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坐在这么个狭窄的船舱里,闷了好几天,上去打个转就走了。 “畑君!你是参谋,应该知道点什么吧?”梅津美治郎问道,他一惯冷静,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畑俊六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从我得到的各方面信息看,这应该不是神尾将军的意思,命令应该直接来自大本营。” “那群无耻的政客!”本庄繁愤愤地骂了一句。 “帝国还是太弱了!”畑俊六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梅津美治郎抬头问道。 “唉!这一定是那帮列强施压的结果。华夏是块肥肉,只能他们吃,我们想染指都不行。”畑俊六长叹一声说。 三个人一下子没声音了,是呀!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本营的人都老了,没有了进取之心,指望他们,永远也征服不了华夏。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还犹豫什么?借用华夏东北一句俗语,`听啦啦蛄叫还不种地啦?''”木庄繁突然说道。 畑俊六和梅津美治郎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说:“本君!你的意思是……?” “假戏真做!占领上海。”本庄繁脸色涨得通红,恶狠狠地说。…… 世界上的大事儿往往都是一件小事引发的。 辽西的彰武,设县没几年,刚开始也是个几千人的小县城。 那个时候还是大清的治下,刘大双和张小个子谁都没在意这个小县城。 后来,清帝退位了,这个小县城也就成了三不管,刘大双和张小个子一家占了一半儿,两家的地盘也就算是划下了。 慢慢的,彰武也发展成了几万人的小城镇,由于地处交通要道,工商业还挺发达的。 刘大双的保安军和张小个子的安国军一直相安无事,两边的士兵也都认识。有时候,还在一起喝两杯。 可这两家最近有点闹掰了,事情就紧张了,沿街修起了工事,也安排人站岗了,大家来往也少了。 今天是两军的发饷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领了军饷。 这个时候的军人都是职业军人,军饷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所以,发饷当天,除了留几个值班的,大家放假半天,出去处理一下个人的私事。 当兵的口袋里有了钱后,首选去整两杯。 发饷这天,街里的馆子都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保安军的有个叫于大头的班长,今天发了二十元钱,按惯例,全班军饷他最高,今天必须请全班喝一顿。 一帮人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一家叫“”牛家老铺”的饭店,这是他们经常来的,这家的红焖牛蹄做的又香又糯,价格又便宜,最适合喝酒。 找个靠窗户的桌子坐好,点了烧鸡、炖排骨、炖鱼等菜,招牌菜红焖牛蹄点了两份。其它的凉拌拉皮、咸鸭蛋、拍黄瓜、花生米等下酒菜也都点齐了。 酒肯定是靖安小烧,二话不说,先来了十瓶。 老板上菜很快,先上来的就是两份红焖牛蹄,洗脸盆大小的盆子装得满满的。 “各位老总慢用,今天的几个凉菜是小店赠送的。”老店乐呵呵地说。 “谢谢老板!”于大头拱拱手。 “于班长客气,你们慢慢喝着,我去整凉菜。”老板转身走了。 “来来来!先敬于大哥一个!”一帮人热热闹闹喝开了。 三杯酒下肚,又进来了一帮人,领头的是个大个子,穿着安国军军装。 于大头一看,认识。这个人叫吴大巴掌。 “吴哥来了!”于大头打了个招呼。 “于老弟也在啊!”吴大巴掌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一帮人坐到另外一张桌子旁。 这东北人喝酒啊,认识的就不能在一个店里喝,一旦喝大了,非出事儿不可。 吴大巴掌一帮人喝的是“奉天老窖”,这是张小个子建的一个酒厂,价格比靖安小烧便宜,但后劲儿大,容易上头。 当兵的喝的多,也喝的快,一会儿五瓶酒喝完了,人人都带了点酒意。 于大头起身,端起一杯酒说:“哥几个先喝着,我过去那边敬两杯!” “班长,别勒他们,咱自个喝自个的。”有个小兵嘟囔着说。 “算了!都是朋友,我去转一下就回来。”于大头说着,向吴大巴掌一桌走过去。 四零四 双方开战了 “吴哥!来!敬哥几个一杯!”于大头举起酒杯说。 “好!好!”一帮人乱哄哄地叫了起来。 吴大巴掌拿起桌子上的奉天老窖也倒了杯给于大头。 “兄弟!好事成双,咱们再干一个。”说完,一仰脖干了。 于大头也一口干了,这酒有点呛,有点辣,后味儿还带点苦,真不算是好酒。 “等下我送两瓶小烧过来!”于大头客气了一句就回来了。 老大一开头,底下的人就全放开了,你敬我,我敬你,小小的饭店里一下子热闹不得了。 可热闹热闹就热闹大劲儿了,一个保安军队员和一个安国军士兵就吵吵起来了。 “你说啥?我们的老窖不好喝?”一个安国军士兵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同时手指着保安军队员的鼻子。 “就说了,咋的吧?破酒真难喝!” 安国军士兵一听急了,抡起拳头砸过来。 保安军士兵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在左脸上,登时后退了一步。 用手一抹嘴角,再看看手掌,已经是沾上红红的血。 这下子,保安军队员不干了,像头狮子一样,大吼一声:“我x你妈的!敢打我?” 双拳抡开,风车一样打了过去。 俩个人就拳来脚往的干上啦! 旁边的人一开始没在意,喝个酒,比划两下子,常有的事儿。 可看着看着不对劲儿,两个人是真打啦,屋子小,碗筷碟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再看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面目狰狞。 “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两边的人全动上手了。 一帮当兵的,哪管什么轻重,下手可就狠了,酒瓶子、板凳全抡起来往人身上招呼。 几个呼吸间,便有人头被打破了,血顺着头发往下流。 也有人胳膊打得骨折了,抱着膀子蹲在墙边叫唤。 保安军毕竟平时训练要求严点,吃的伙食又好,打起来还是占了点便宜。 吴大巴掌挨了几板凳,脑袋也流血了,说了声:“撤!” 拖着两个昏迷的,一帮人走了。 看着满地的狼籍,饭店老板都要哭了。 于大头摸出今天发的二十元钱,往老板面上一拍,然后说道:“赔你的家伙什儿和菜钱,不够下个月再说。” 说完,一挥手,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腿上挨了一凳子腿,也是钻心地疼。 其他人也是互相搀扶着往回走,但嘴巴里可不停,都在拼命的吹嘘着。 “靠!那个小个子被我一脚踹肚子上,飞出去老远。” “吴大巴掌真抗造,被我一板凳抡脑袋上了,愣是没趴下。” “哥们儿今儿个露脸了,连着干趴下俩儿!” “倒霉!挨了一酒瓶子!下次见到那个小兔崽子,老子非宰了他。” “班长今天挺牛逼,一点没受伤。” “拉倒吧!没看走路都费劲,腿上挨了一下子!” …… 在外打仗,回去肯定要受处分,这是保安军条例规定的。 打赢了,上司假模假式的骂几句,关半天禁闭就算了。 要是打输了,不仅上司没好脸色,还得关一天禁闭,饭都不给,饿着。 这是保安军不成文的传统,据说是刘大双默认的。 刘大双也不知道是读了岳武穆还是曾剃头的歪书,说是,当兵的就得有血性,平时打打架,发泄发泄精力。要一直保持着不服输的劲头,部队才更有战斗力。 于大头一帮人今天虽然是惨胜,但毕竟胜了,所以,一路吹着牛,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彰武县城不大,东西长也就那么几里地。 于大头一帮人正走着,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喊声。 “免崽子们!有本事别跑!” 于大头扭头一看,吴大巴掌一马当先,一帮人提着枪追上来了。 “快跑!”见势不妙,于大头喊了一声便向营地方向跑去。大家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也是撒丫子猛跑。 吴大巴掌头上受了伤,可真是火了,见于大头一帮人跑了,手一使劲儿,枪声就响了。 他这枪一响,跟着的士兵可不管那么多了,“噼噼啪啪”一阵子乱枪射过去。 保安军两个落在后面的中枪倒地,其中一个是于大头,他的腿挨了一下子,跑得慢。 吴大巴掌一帮人冲到倒地的于大头两个人身边一看,后背上的血呼呼地冒着,人还在轻轻地抽搐着。 探了探鼻孔,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估计是救不活了。 “好汉做事好汉当!今儿个事儿都算是我老吴的。”吴大巴掌酒彻底醒了,知道事情闹大了。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了,两边喝酒打架,这动动拳脚没事,开枪打死人可就过份了。 “班长!他们来了!”一个安国军士兵惊慌地喊道。 吴大巴掌抬头一看,保安军队员也提着枪冲过来了。 “误会!误会!弟兄们!误会了!”吴大巴掌连忙喊道,他现在彻底冷静了,知道事情再闹下去就是两军开战了。 “误会你妈个x!”保安军一个队员骂了一声,枪口一抬,“砰!”地一声闷响,吴大巴掌应声而倒。 两边的人一下子乱了,各自寻找有利地形,举枪互射。 “噼噼啪啪”的枪声爆豆一样响了起来。 听到了枪声,双方加入的人数越来越多。 保安军和安国军的矛盾终于来了一次大爆发,双方开战了。 四零五 枪响之后 彰武的枪声不断地响了一夜,老百姓关门闭户都不敢出门。 街道上一下子就空了,连只狗都看不见。 枪声一响,两边的大动作便开始了,大量部队向彰武方向集结。 对于安国军来讲,这是奉天的西大门,不容有失。 对于保安军来讲,彰武一失,后面就是大草原,再无险可守,敌军可以直接攻入靖安城下。何况这里还是草原铁路经过之地,如铁路被截断,保安军和南方的联系也中断了。 双方都明白此地的重要性,各自在彰武周围险要之处挖战壕,修工事,为一场大战做准备。 两个东北人一开战,举国震惊,不是在一起混了十几年了吗?咋还干起来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看来是个人就不能免俗,这刘大双一贯标谤自已枪口对外,绝对不打自己人。现在看来也就是说说而已,骨子里还是抢地盘、占山头,实行地方割据。 有些老学究心里就有了这些想法。 国内很多人都是一声叹息,东瀛人大军压境,本应该一致对外的,怎么就自己先打了。 老袁收到了消息后,心里挺复杂。不禁有点异样的想法,这张小个子要是真能把刘大双干掉,这东北可就安稳多了。要不真如芒刺在背,天天看着这个刘小子难受。打又打不过,说话也不听。 可是,安国军真的能干过保安军吗? 老袁心里直打鼓,自已要不要暗中帮一下张小个子? 刘大双战线拉这么长,防守及后勤保障都会很困难的。老袁可是知兵之人,在办公室的地图前面盯着看了很久,…… 不过,他是总裁,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打了个电话给还在靖安的杨度,告诉他去劝劝刘大双,两家罢战收兵,有什么事儿大家坐在一起谈谈,千万别冲动。 想了想,又给张小个子打了个电话:“雨亭啊!怎么搞的?还动起刀枪了!” 老袁的口气带着一丝责怪。 电话那边的张小个子唉声叹气地说:“总裁呀!姓刘的太不是东西,这么多年都一直欺负我,为了国家大局,我都忍了!可这次,几个小兵喝酒打仗,他竟然出动大军要进攻奉天。这个事儿,总裁您可得为我做主。” 老袁不由得一阵冷笑,哼!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张小个子毕竟投靠了他,算是民国的军队了。现在有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必须要说几句撑腰的话,要不以后哪个小弟还跟他这个大哥混。 “雨亭啊!刘小子年轻,这几年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嘛!难免有点气盛,做事跋扈了点。你也知道,他有时连我这个总裁都不放在眼里。你比他年长几岁,是做大哥的,有些事能让就让着点吧!”老袁语重心长地说。 “总裁,这没法让,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我在自己的辖区内开个矿,手续都是正规的。他眼红,非得说是他的。”张小个子万分委屈。 “是啊!这个……,有时候教训教训也好!要不啥时候能长大呀?”老袁哼哼哈哈地说。 “嗯嗯!多谢总裁教诲。” “我再去跟刘小子说说,你这边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讲。” “谢谢!雨亭一切听从总裁的。” 打完了电话,又把段祺瑞叫了过来。 段祺瑞急急忙忙赶过来,开口问道:“总裁,是不是刘小子的事啊?” “对!你秘密调动一下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在天津及山海关方向布防。如有意外,马上封锁天津及山海关进京之路。”老袁轻声吩咐道。 “是!”段祺瑞饶有深意的看了老袁一眼,出去了。 国内的各省督军都懵圈了,前阵子两家在媒体上打嘴仗,大家也没当回事。这民国最不缺的就是骂人,媒体上天天都有你骂我,我骂你的事情。就连写本小说不好卖,也花线请几个人在报纸上骂几天,知名度一上去,小说马上畅销。 可骂着骂着动手了却少见,而且这刘大双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么多年天天被人骂,也没见跟谁动手啊! 再说,他跟张小个子相识多年,也算是“难兄难弟”,两个人东罗战争时,狼狈为奸,算计了罗刹人和东瀛人,赚了第一桶金。 现在都是大领导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啊!于是,各省督军纷纷通电,劝说双方以和为贵,不要刀枪相向,伤了感情。 张小个子第一时间躲到千山一个山洞中办公了,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战备指挥所。 呆在奉天大帅府?他可不傻,保安军是有飞机的。万一来几架飞机,一顿狂轰滥炸,小命有没有了都难说。 几个结拜兄弟都到齐了,张小个子一脸委屈地在开会。 “各位哥哥!刘大双欺人太甚啊!” 说完,张小个子眼睛一红,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这一点,比之三国时的刘大耳朵,张小个子有过之无不及。 “大…大帅,怕他个球,削他!”吴大舌头当先表态。 其他人也没说的,都是拜把子兄弟,漂亮话必须要说的。 “老七,你说吧!该怎么干?”孙烈臣急急地说。 马龙潭是老大,也是个旧军人,他想了想说:“老七,不管如何,我们兄弟几个绝对支持你。”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哥几个,没说的。谁欺负咱,咱就跟谁干。”冯德麟也表态了。 “必须的!”张福臣也表态了。 “谢谢几位哥哥,兄弟这次下了决心了,一定跟这个姓刘的干到底。大家说说看,这仗怎么打?”张小个子见状连忙趁热打铁。 “老七,给我一支兵,我带人从四平方向插过去,直接打他靖安。”吴大舌头雄心勃勃,斗志昂扬。 “孤军深入,有风险啊!”张福臣说道。 “是啊!我们要守住奉天至长春一线,压力不少啊!如果再分兵,很容易被各个击破!”马龙潭担忧的说。 …… 讨论了半天,对于战胜保安军还真是没多少把握,毕竟保安军强悍的战力在那儿摆着哪! 一开始的慷慨激昂消失了,现在剩下的都是残酷的现实。 几个方案都反复考虑过,似乎情况不太妙。 “大帅,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景惠说道。 “五哥!你说!”张小个子连忙说道。 “这么多年,姓刘的发展的很快,但也很能嘚瑟。说句实话,罗刹人、东瀛人,包括咱们总裁都对他没啥好感。可偏偏这小子还不识抬举,就咱们对地不错了,结果枪口还对着咱们了!”张景惠慢条斯理地说。 “嗯嗯!”张小个子应道。 其他人有点糊涂了,这老五要说啥呀? “大帅!何不联手他人,一起把姓刘的做掉!”张景惠脸上现出了狠厉。 四零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五哥!你详细说说看看!”张小个子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各位兄弟,这姓刘的占的地盘不小,可是,别以为地盘大了是好事,他得派兵守着。就现在看,他兵力不够用啊!”张景惠侃侃而谈。 大家也都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这个时候,东瀛人大军压上来,口口声声要灭了他。罗刹人在外蒙边境、满洲里都驻守着几个师。不知道你们收到了消息没有,连总裁的兵都在往东北方向调动。 按说,他应该是死命拉拢咱们才对,可偏偏又跟咱们动上手了。这就是熊孩子,狗屁不懂啊!”张景惠继续说道。 “也许他就是想快速灭了咱们,然后好应付那帮家伙。”吴大舌头说道。 “他就那么三十来万的兵力,又分到了山东一部分,山海关、天津又驻守了一部分,外蒙边境、满洲里也驻守了一部分,他还能腾出多少兵力打我们?”张景惠冷笑道。 “就是,这个小兔崽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孙烈臣也是满脸瞧不起。 “五哥说得有道理,你说灭了这个姓刘的,到底应该怎么做?”张小个子把话题转回来了。 “大帅,咱们可以几方面联手,如果东瀛军队从百济进攻吉林东部,罗刹军队进攻满洲里,咱们死守住奉天、长春一线,姓刘的就会被我们分割成几块,首尾不能呼应,左右无法救援。再有一种可能,如果总裁从南边开始进攻,则姓刘的除了投降,别无选择。”张景惠说出了他的计划。 几个人围着地图看了半天,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条妙计。 刘大双的保安军将被分割成四五块,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兵员及后勤保障也将无法保证顺畅,确实是没办法继续打下去。? 研究了半天,张小个子说道:“五哥这计策好啊!我看能行,关键是咱们要能把这几路人马说动了。” “东瀛人和大帅关系好,应该最容易。”张景惠说。 “嗯!五哥,这个事儿就交给你去办。顺便再要五百万贷款。”张小个子点点头说。 “还要借钱?”张景惠问道。 “这一打仗,到处要用钱,不借点都揭不开锅了。”张小个子一脸愁容。 “可是,咱们怎么还啊?” “灭了姓刘的还愁没钱还?要是咱们打输了,哼哼!……”张小个子没再往下说,但脸上却暴露了土匪的本性。 “福臣,总裁那边还是你去活动活动。”张小个子又吩咐道。 “嗯!”张福臣答应了一句。 “大哥,罗刹人那里要不你去接洽接洽?”张小个子笑着说。 “不去!这叫外国人打华夏人的事儿我不干。”马龙潭一口拒绝了。 张小个子有点尴尬,干笑着说:“也行,这事儿咱们另外再议。” 马龙潭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二哥!长春那边就交给你吧!”张小个子又换上一副笑脸说。 “嗯!”冯德麟也答应了。 …… 现在最高兴的其实还是各个列强,刘大双的逐渐壮大,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担心。 那层出不穷的划时代产品,已经占领了世界市场的很大份额。所有列强原来自以为傲的工业产品现在也没那么香了。说白了,就是列强国家连蒙带骗地赚钱时代已经终结了。 不论是食品轻工还是化工产品、机械设备,靖安的产品都有极强的竞争力。而在医药产品上,靖安的几个拳头产品已经是各个列强国家抢购的商品。 更让列强担心的是,在飞机制造、汽车制造上,靖安的产品已经领先于全世界。 所以,现在张小个子和刘大双兵戎相见,各个列强又松了口气。阻滞刘大双的快速发展,华夏陷入了混乱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如果现在不是欧战正酣,几个列强国家都得感谢上帝保佑了。 可这该死的欧战,他们现在还真的离不开靖安的产品。 错失良机!否则这次肯定把华夏的刘大双打回原形,上帝啊!你伸出了一只小手,却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于是,约翰牛和高卢鸡捏着鼻子说,希望尽早恢复和平,不要影响双边的正常贸易关系及人员交往。 日耳曼人可是乐得差点掉了牙,活该!让人揍一顿才好,免得天天吊起来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罗刹人也是暗暗高兴,打!使劲儿打!等我们从欧洲抽出身来,也打你丫的刘大双。 东瀛人那就不只是高兴了,简直是狂喜,好!太好了!张君,好样的! 大隅内阁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应对这场意想不到的喜事。 “诸君,对于华夏境内保安军和安国军的冲突,我深深感到遗憾。华夏是我们的近邻,我们需要拿出一个详细的应对措施,以免影响到我们。”大隅重信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表面上还装得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更是标准的政治家语言。 “大隅阁下,这也许就是我们消灭刘大双的一个绝佳机会。”山县有朋也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山县君需要马上制订计划,立即执行。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五万东瀛勇士滞留在山东,处境艰难,急需救援。”大隅重信神色急切地说。 “军部已经制订了计划,可按下面几条实行。 一,山东军队立即组织突围,向济南方向进攻。 二,百济境内我军立即发起进攻,占领吉林东部地区。 三,关东军配合安国军共同进攻保安军。 四,我们先前偷偷潜入的人员立即开始行动,破坏保安军的交通运输、发电厂及重要工业厂矿。 五,满蒙特别部队立即出击,对保安军辖区人员进行策反及暗杀。 六,东瀛国内进行总动员,现役人员马上开赴战场,招回预备役,征募新兵。……” 山县有朋一口气把计划说完。 大家听完,没有人出声,都在头脑里急速思考着。 “这也许会演化成一场全面的战争,帝国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西圆寺公望苍老的声音慢慢的响了起来。 四零七 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 外面的忙乱刘大双似乎不知道一样,他又来到了靖安医院,看一下托娅的伤势有没有好转。 来到了病房里,看到托娅仍旧是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有点干裂。 刘大双拿过一碗清水,用棉签蘸点水,轻轻地涂抹在托娅的嘴唇上。 一下,二下,三下,…… 刘大双一声不吭,只是小心地把水润湿了托娅的嘴唇。 跟在旁边的几个医生都有点惊奇,五大三粗的这么个大小伙子,竟然如此细心。 “病情怎么样?”刘大双问道。 “基本上稳定了,李老的安宫丸确实是个好东西,服下去后,伤势没有恶化,生命体征也稳定了。只是,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她的运气。” 医生回答道。 刘大双握着托娅的同样苍白的手,轻轻地呼唤了两句:“托娅!托娅!我来看你了!” 病床上的托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刘大双的眼睛里又湿润了。 “托娅!好好养伤,我去抓那个打伤你的坏蛋。”刘大双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地说。 “拜托你们了!”刘大双冲着周围的几个医生一抱拳。 “刘主席客气,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托娅治好!” 刘大双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医院,回到了保安军司令部。 由于王士珍等人都在外面,司令部里仍旧是张怀芝在主持日常工作。 形势有点严重,李秋雨也不声不响地过来了。 “司令,形势不容乐观啊!”张怀芝一见刘大双到了,马上说道。 张怀芝是员老将了,他说形势不容乐观,说明这形势真的严峻了。 “说说看,怎么不容乐观了?”刘大双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司令,这和三国时五路大军围攻蜀汉有点像啊!”张怀芝一脸苦笑。 “好像那一回的题目就是‘刘先主遗诏托孤儿 诸葛亮安居平五路'',我说的没错吧!” 刘大双上一世可是听着评书长大的,单田芳那带着磁性的公鸭嗓讲的《三国演义》特别有味道。 “司令,您还有心开玩笑,这次真的有五六路大军攻来。”张怀芝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啊!咱们也学学诸葛亮,来个安居平五路。你介绍一下情况。”刘大双笑道。 “首先,安国军一马当先,从奉天到长春对我们形成极大的压力。再次,东瀛军开始在新义州附近集结,进攻在即。第三,罗刹军队陈兵外蒙边境及满洲里,我们不得不防。第四,袁总裁的军队也开始向东北调防,来者不善啊!第五,肃亲王的满蒙特别部队开始蠢蠢欲动,比如锡盟的德王及东北的一些胡子、马匪也开始活动了。”张怀芝一口气说完。 “我军应对方案制订了吗?”刘大双问道。 “已经写了几个预案,我看了,不满意,正在重新制订。” “有什么困难吗?”刘大双听出了张怀芝的为难。 “司令,咱们这大草原,防守太难了,四通八达,敌人可以从任何方向进攻我们。”张怀芝连连摇头。 这倒是实话,靖安周围方圆几百公里内,除了平原就是草原,没有任何险要地形可以利用。不论敌人采取任何行军方式,骑马也好,步行也罢,可以随意穿行。 头一次,刘大双对这茫茫大草原头疼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忽悠内地人来旅游观光可以,打起仗来才发现,大草原就是不设防的,到处都是缺口、漏洞。 对于这种大兵团作战,刘大双现在有点抓瞎了。一个一个局部的战斗,他可以像解数学题一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计算。可这大兵团作战,怎么计算?要考虑的因素和变化也太多了,根本不是他这个小脑袋能够完成的。 他记得上一世有电脑上做兵棋推演这种事,可他现在手里也没有电脑啊!想模拟一下,也只能是想想,根本无从下手。 卧槽!好像有点玩儿大了,这弄不好真得把自己赔进去。莫非自已又得穿越一次。 再穿越去哪个朝代?好像明清唐宋的都可以,只要弄点化学上的东西,还不是想灭谁就灭谁。这次穿越的太近了,武器拉不开代差,这仗太难打了。 刘大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了。 张怀芝等了半天,见刘大双好像入魔了,连忙咳嗽一声,提醒道:“司令,要不您先歇会儿?我过去和他们重新制订一下方案。” 刘大双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做出一副大领导的样子,故做轻松的说:“考虑周全一点,还是那句话,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是!”张怀芝匆匆地走了。 “司令,我们在安国军中的一些暗桩要不要启动?”李秋雨轻声问道。 “秋雨啊!不要急,要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最好时机。”刘大双嘴上说着,可自已心里也是突突跳。 “娘的!怎么自已还不冷静呢?”刘大双暗暗骂了自已一句。 “是!其它方面需要怎么动作?”李秋雨请示道。 “刺杀的凶手有眉目了吗?”刘大双没有回答李秋雨的问题,反倒是问起凶手的事。 “富林还没抓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还在靖安,应该没有逃出去。” “一定要抓住!幕后黑手查得怎么样?”刘大双又问道。 “综合各方面情报,应该是肃亲王出面的,但真正的黑手还是东瀛人。”李秋雨答道。 “嗯!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闲着,你马上制订一个方案,只要东瀛人开始进攻,第一时间干掉他。我要让全华夏人都知道,做卖国贼绝对没有好下场。” “好!”李秋雨点点头。 “另外,对总裁那边多盯着点,手下的兵将多渗透,不要怕花钱。”刘大双对于老袁手下的兵将什么德性,心里还是有数的。能用钱摆平的,就没必要动刀动枪了。 “知道,已经接触了一批,这是名单,司令您过过目。”李秋雨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今天晚上我宣布戒y,你动员全部力量,把富林及潜伏在靖安的敌人奸细全部抓起来。大战在即,要预防他们搞破坏。” “是!”李秋雨的回答从来都是很吝啬字数的。 ……… 靖安发布了戒y令,晚上八点至次日晨七点,非必需,严禁上街。上街之人需持有通行证。 骤然间,靖安的气氛紧张了,大家都在猜测、议论。 万通社及各个主要媒体发了一篇《告边区人民书》。 “最近一段时间,国外敌对势力及国内几个跳梁小丑,不自量力,妄图破坏我边区人民幸福美好的生活。 …… 我们相信,在刘大双主席的领导下,英勇的保安军及全体边区人民一定能够粉碎敌人的一切阴谋,也一定能够打败任何入侵之敌。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四零八 谁来指挥大兵团作战 刘大双一个人又闷在了办公室。 从张怀芝的语气中,刘大双听出来了,这些人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缺乏信心,对打赢这场战争更是心怀疑虑。 想想前几年,郭孝纯、叶宏德一帮人对他盲目崇拜,指哪打哪,从来不觉得会失败。 但这几年,随着部队的正规化,职业军人越来越多。平时的训练、战斗也不少,可是,这支部队却越来越冷静了,没有了过去的狂热和必胜信心。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刘大双心里反复念叨着。 对比东瀛军队,在大兵团作战上,保安军显而易见是没有经验。 而东罗战争却是百万人级别的大战,东瀛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在东瀛人的指挥官,几乎都参加过东罗战争。 他记得上一世的自卫反击战,国内的许老将军提出一个大胆计划,集中五十万人马,在安南中部登陆,彻底灭了安南。 许老将军提出此计划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安南人没有大兵团作战经验,上到百万人级别的大战,安南人没人指挥得了。 打了几十年仗的安南人都打不了大兵团作战,他这个主要靠剿匪增加经验值的保安军,更是没有人能指挥大兵团作战。 刘大双开始开动脑筋,就琢磨这个大兵团作战问题。 大兵团作战,依靠的是什么? 几百万人行动,这吃喝拉撒就是大问题。 “后勤!后勤保障!”刘大双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好像上一世的淮海战役就是个后勤保障问题,参战人员六十万,但却动员了五百万民夫推着小车运送物资。如果没有这五百万民夫,这仗几乎没法打。 再想想几十年前,拿破仑攻打罗刹国,东欧大平原也是无险可守,高卢人直接干到了莫斯科。 库图佐夫那老头就是来了个坚壁清野,放火烧了莫斯科。 高卢人后勤供给不上,也是惨败而归。 再说远点,三国时,曹操和袁绍决战,不也是一把火烧了乌巢粮仓,致使袁绍军中无粮,士气大降,袁军一败涂地。 大兵团作战指挥不行,搞掉敌人后勤总还是有办法的。 刘大双的脑袋开始活跃起来,拿过纸和笔,又开始了“解题”。 不过,这题目一做才发现,比考研究生还难。 坚壁清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的一把火把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东西烧掉? 刘大双拿着笔很为难,迟迟下不了决心。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 看来这搞坚壁清野的人绝对是狠角色,不光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咬了咬牙,刘大双首先写下延吉、吉林、通化。 这三座城市将面临着来自百济境内东瀛军队的攻击。所以,必须先把这三座城市的人员、物资、机械设备搬迁。 这三座城市所在地都是山区,位于吉林省东部。由于南满铁路还控制在东瀛人手里,长春至奉天一线又控制在张小个子手里。一旦打起来,吉林东部将被切断与靖安的联系,陷入孤军作战境地,人员补充、物资保障将会有极大的问题。 刘大双现在构思的计划就是,在吉林东部坚壁清野,把人员物资向北撒退到牡丹江一带。 保安军将充分利用地形,层层阻击东瀛军,争取消灭一部分。然后,在牡丹江一带死守。 设想确定了,刘大双的心里有点难受,他现在真真切切感受到,战争太残酷了,其所带来的破坏也是无法想像的。 但愿这一仗打出个和平来! 刘大双心里暗暗祈祷,华夏人民几千年来遭受的苦难太多了。现在又不得不再一次遭受战火的蹂躏。 强忍着悲愤,刘大双运笔如飞,一写就是一天。 “报告,京城里一位蒋先生要见您。”丁志军进来报告。 “蒋先生?”刘大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蒋方霞,和公子通过书信的。”丁志军补充道。 “快请!” …… 今天出版的报纸《旅大新闻》在头版头条刊登了一个重要新闻。 “威虎山义士张乐山携同数百义士,投奔了满蒙特别部队。并表示近日将开赴前线,消灭刘匪大双。大清帝国肃亲王特奖励银元二十万。 另,原保安物流及保安大车店总经理赵四儿先生,弃暗投明,毅然与刘匪决裂,加入满蒙特别部队。大清帝国肃亲王特奖励银元十万。” 这条新闻引起的轰动真不小,有些人就背后琢磨着,这是树倒猢狲散的节奏啊!看着刘大双现在不行了,这帮人开始找后路了。 不过肃亲王府的管家往出拿钱时那可是心里滴血啊。 王府总共才卖了二百万银元,这阵子东花点,西花点,只剩下一百万左右了。这一下子又拿出去三十万,后面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管家呲牙咧嘴地对善耆说:“王爷!这奖励的太多了!有个万八千的都够他们花一辈子啦!” 善耆眉毛轻轻地抬了抬,威严地说:“你知道什么?千金买马骨的事情不知道吗?” “是!奴才该死,王爷英明!”管家喏喏着退出去了。 现在最痛苦的是赵四儿,这十万元在他看来就是催命钱啊! 本来他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安安稳稳过了半年了。这一登报纸,靖安方面的人马上就会知道,自已的小命能保多久都不好说。 这下子,赵四儿家都不敢回了,天天和座山雕一帮人吃住在一起。 王亚桥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马上把座山雕一伙的营房监视起来了。 四零九 如遭雷击 蒋方震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看着挺像文人。 刘大双打量这位被各位穿越前辈倍加推崇的名人,不禁有点怀疑,就这副身材居然能够在东瀛士官学校当届毕业生中夺得第一名。 要是自已这五大三粗的人去了,应该也能夺得个名次吧! 东瀛那块地儿,风水好像不太好,啥都长不大。现在东瀛军队的入伍身高标准是一米四五,这要搁在东北,也就是个十岁娃娃的身高。 所以,刘大双有点小心思,这个蒋大名人虽然在华夏不算身高体壮,到了东瀛估计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再加上华夏人智商高,弄个第一,不算啥难事儿。 刘大双现在急需的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人才,这个蒋方震还入不了他的法眼。他需要的是林帅、粟大将一类的人物。只可惜这些人现在还是光屁股娃娃,抓来也用不上,没办法呀! 在战略眼光及大局观上,这个蒋方震绝对是超一流的,可是却没有听说他具体指挥过什么重大战役,多是高级幕僚一般的存在。 唯一的一个实权职位应该是做过保定陆军学校校长,训练了一批军官出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对于蒋方震的到来,刘大双还是极为高兴的,只是不知道此人是来观阵的还是要加入保安军赤膊上阵。 “欢迎!欢迎!刘某日盼夜昐,终于把先生盼来了。”刘大双满面春风,双手紧紧握着蒋方震的双手。 蒋方震也有点激动,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草莽之中还带着一丝文气,这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 “刘主席客气,方震久闻大名,今日一见,也算三生有幸。”蒋方震也客气地回答道。 “快请坐,还望先生教我。”刘大双连忙让坐。 蒋方震多少有点吃惊,自已虽然小有名气,但没想到刘大双这么客气,一口一个“先生”,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这个小皮匠能走到今天,绝对有过人之处,就冲这副礼贤下士的热情,很多人就做不到了。”蒋方震心里暗暗感慨。 “知道刘主席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方震贸然前来,不知是否打扰了?”蒋方震知道现在形势紧张,刘大双一定很忙。 “无妨,边区人员各有分工,各负其责,刘某虽说挂个主席的虚名,平日里倒是轻闲的很。”刘大双笑道。 “如此甚好,方震此次前来,无非是看了刘主席的回信,见识高远,从容不迫,特意前来受教。”蒋方霞这句话倒不是虚头巴脑地客气,而是对刘大双所说可以速胜敌人更感兴趣,这超乎了他的意料和判断。 “刘某的一点浅薄见识,倒是让先生见笑了。”刘大双似乎并不很在意。 “不,我知刘主席绝非滥言之人,即如此说,必有所依。”蒋方震摇摇头,他专门研究过刘大双,知道这个人平时很低调,但言出必践。 “既然这样,刘某就随便谈谈,不当之处,还望先生指正。”这些大道理,后世的网络上都研究透了,刘大双的见识远非这个时代的人能比。 “咱们先从华夏积弱开始谈,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华夏真正落后,从大明就开始了,禁海令的颁布,隔绝了华夏和外部世界的联系。而那个时候,正是欧洲的大航海时代。借助于与世界各地的贸易,欧洲列强占据了大片的殖民地,也赚了无数的钱,积累了大量资金。利用这些资金,欧洲人开工厂,办实业,生产出大量产品卖到全世界。最可怕的是,欧洲的科学技术突然间来了个飞跃,而且几乎是全面的飞跃。这一下,我们华夏就落后了。举个例子,在军事上,大明已经装备了火枪,装备了火炮。可是,从明到清几百年几乎再没有进步。为什么?是我们华夏的文化出了问题,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认识不足。一帮老古董天天提倡以仁治国,读书人每天吟诗做赋,轻格物,轻工商,……”刘大双一口气讲了许多。 蒋方震在东瀛留过学,也去欧洲考察过,自认为对这个世界已经够了解了。 可是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小皮匠也会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这真的是皮匠吗? “刘主席,问个题外话,您真是只读过一年私塾?”蒋方震实在忍不住了。 “是啊!幼时家贫,勉强读了一年。”刘大双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是,……可是,您刚才所言,绝非仅读了一年私塾的人能够知道的。”蒋方震是一万个不相信。 “唉!怎么说呢?我小时候就是个书痴,见到什么书就去看什么书。我们靖安有个图书馆,里面古今中外的书籍都有,我很多东西都是在那里学习的。”刘大双脸上不红不白的。 蒋方震听了刘大双的话,差一点忍不住笑了。 书痴?看这土匪一样的形象怎么也跟书痴二字联系不到一块儿。刘主席您可真能逗笑话。 但心里却是一动,一个只读了一年私塾的人,能够埋头在图书馆认真读书,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请教刘主席,您在信中说,随着新装备、新战法的应用,对于东瀛人,我们也可以速胜。方震有些迷茫,还请刘主席拔云见日。”蒋方霞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了。 “若是十年前,诚如先生所言,积弱的华夏怕只有打持久战,拖垮东瀛人。但现在却不一样了,首先,整个华夏的经济总量超过东瀛,使我们有能力坚持更久。真要是全面开战,我可以预言,一年之内,东瀛经济必然垮台。现在要速胜的确实是东瀛人。其次,在许多武器装备上,我们并不输于东瀛人,军队的训练水平,以保安军为例,也不输于东瀛人,所差者,唯有大战经验耳。第三,先生倒是要猜一猜,是什么原因?”刘大双卖了一下关子。 正听得如醉如痴的蒋方震,一下子呆住了。想了半天,仍旧不解,脸上一红,拱手道:“请刘主席指教!” 刘大双倒不是有意卖弄,而是他所见过的、听过的,远远不是蒋方震所能知道的。 “先生,在军事思想及军事理论上,东瀛人落后了!”刘大双淡淡地说。 “啊?……”这可让蒋方霞如遭雷击一般,彻底呆住了。 四一零 尝十个苦胆也没用 蒋方震以为被雷劈了一下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刘大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被劈了一次。 “其实!我们同东瀛人的战争已经开始很久了!”刘大双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 “这?难道说你们派遣的百济光复军?”蒋方震有点不相信的问。 “不,那只是个小意思。”刘大双笑笑。 “那刘主席什么时候同东瀛人开战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先生任保定军校校长时,是否以东瀛人为假想敌做过训练?”刘大双反问道。 “没错!按我当时的分析判断,二十年内华夏和东瀛必有一战,所以,我才针对东瀛军队做了教学和训练。”蒋方震自信的说。 “我觉得,战争并不是一定要动刀动枪的。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已。不知先生是否记得,春秋战国时期,吴国和越国一场大战,越国败了。什么卧薪尝胆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后来吴国大旱,粮食歉收。越王勾践却令人送上蒸熟过的稻谷。这其实就是一种战争行为,它使吴国第二年的播种粮食绝收,国内陷入了饥饿状态,人心乱了,越国趁机打败了吴国。”刘大双讲了个故事,但角度却不同。 蒋方震眼睛一亮,不禁追问道:“请刘主席再仔细说一下,方震受益匪浅。” “哈哈!我这里是自己瞎琢磨的。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不是吴国陷入了饥荒,勾践就算一天吃十个苦胆,睡在柴禾垛上他也打不赢吴国。所以说,战争并不局限于动刀动枪,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做为武器打败敌人。”刘大双笑着说。 蒋方震可不认为这是刘大双瞎琢磨的。一个人能清醒地看透一件事情的本质,那可不是瞎琢磨,那是真正的大智慧。几千年来,大家只是看到了勾践的卧薪尝胆,都认为是他靠着隐忍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获得了成功。唯独刘大双不以为然,反倒认为吴国饥荒内乱才是主要原因。 “刘主席高见,方震佩服不已!”这次蒋方震可是说的实话,并不是拍马屁的客气话。 “让先生见笑了!” “方震再抖胆问一句,刘主席适才所言,与东瀛的战争早就开始了,不知指的哪方面。” 刘大双笑笑,反问道:“先生此来,是打算长住还是观光旅游?” 听了这话,蒋方震猛然醒悟了,自已的问题太敏感了。做为现今的民国政f海陆军大元帅办事处参议,刘大双不可能再和他讨论下一步的问题了。 蒋方震知道,需要自已做出抉择了。否则,今天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 东瀛的军部也在紧急制订作战计划,总的原则是上海佯攻,吸引南方的华夏各个军事力量,使他们不敢轻动。 主攻方向是刘大双,北线东瀛军单独从安东直扑通化、吉林,然后占领长春。最后目标是占领前郭尔罗斯,夺取刘大双的油田。 这石油对于东瀛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东瀛人已经预测到了石油在今后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说它是工业发展的血液都不足为奇。 南线积极与安国军协调,争取共同进攻刘大双,同时对于鞍山、本溪一带的铁矿、煤矿也必须掌握在东瀛人手里。这些资源太重要了,东瀛要想成为真正的列强,离不开这些资源。相反,如果这些资源掌握在华夏人如刘大双等人手里,恐怕下一个列强将是华夏而不是东瀛。 西北方向,积极游说罗刹人出兵。既使罗刹人不出兵,也希望他们能够配合东瀛人的进攻,提供交通、补给等方便。 国内仅有的三十个师团倾巢而出,守卫东瀛列岛的只剩下一个预备役师团。 国内总动员,进入战时状态,预备役归队,征召新兵。同时,征召一千多个国内工厂立即转型,二十四小时不停生产武器等军用物资。钢铁、棉花、化学品优先供应军用,压缩民用品生产量。 山县有朋即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也是政客。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疯狂状态,他内心深处甚至认为,只要占领了华夏满洲,东瀛列岛不要都可以了。 这是赌国运的一战,胜利了,东瀛的旗帜将飘满全世界。 失败了,我也为天皇陛下尽忠,哪还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大岛义昌、川岛浪速和张小个子三个人又聚在一起了。 “张大帅,不管什么情况,帝国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川岛浪速拍着胸脯说。 “谢谢!这次恐怕是要麻烦二位提供些援助了。我们安国军单独对抗保安军还是有点吃力的。”张小个子皱着眉头说。 “没问题,消灭刘大双匪帮也是我们的目的,在这上面,我们可以做个很好的合作。”川岛浪速说道。 “我老张是个粗人,那我就直接说了吧!二位这样帮我,还有没有其它要求?”张小个子似乎下定决心一样。 “不用担心,我们没有额外的目的,消灭了刘大双,才能保证帝国的在满洲的利益。我们希望满洲由您来领导,共同开发,共同繁荣。”大岛义昌笑着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就好!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了。”张小个子似乎放心了。 “希望我们双方合作愉快。”大岛义昌心情不错。 这么多年,他倾尽全力,就是为了把满洲变成为东瀛的殖民地。和大多数狂热的东瀛军人一样,这块富饶的土地一直是他们想要征服的地方。 甲午海战后,本来以为可以占领满洲了,结果被几个列强逼着退了回去。后来反倒是罗刹人占了便宜。 忍了几年,又发动了和罗刹人的东罗战争,打了两年,死伤十几万,花了十几亿的军费,总算是一只脚踏入了满洲。 可是,偏偏这个刘大双又挡住了他们的脚步。现在机会来了,华夏人自已先打起来了。对于大岛义昌来说,抓住机会,一举解决满洲问题此时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至于张小个子有什么要求,他认为都可以暂时答应了,至于以后,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他们了,而不是这个张小个子。守不守信用,到时候再说吧! “我需要军队、贷款。”张小个子提出了要求。 四一一 必胜的决心 张小个子可是土匪出身,土匪是一伙什么人啊?不说是人渣集结,也是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张小个子能当上匪兵头目,光靠心狠手辣还是不行的,还得有心眼有手腕。 现在既然东瀛人赶着上来合作,他可是打定主意,先捞足好处,至于以后,他根本也不信东瀛人说的。 “出兵帮助张大帅没问题,这也是我们要做的。毕竟是为了对付刘大双的保安军。但是还要提供贷款,就有点难度了,这贷款是商业行为,得有抵押才行。”川岛浪速和大岛义昌交换了个眼色,川岛浪速先开口了。 张小个子笑了笑,两手一摊说道:“我说两位将军,我这点家底儿你们都清楚,需要什么做抵押就明说吧!” “要不就用鞍山铁矿的股权做抵押吧!”川岛浪速微微一笑说。这个铁矿可是让他们眼红了许久,这就是个聚宝盆啊!里面的矿石也是东瀛急需的。 “这个,这个,……”张小个子一副心疼的表情,迟迟不回答。 “张大帅,这只是抵押,打败了刘大双,你还会缺钱吗?”川岛浪速心知张小个子舍不得,马上补充了一句。 “马拉巴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好!我答应你们!”张小个子一脸便秘的表情。 “好!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川岛浪速举起了茶杯。 张小个子也举杯喝了一口,那表情跟喝黄连差不多。 上海,公共租界内,一栋二层小楼是汉唐公司的办公室。 王金荣今天一身便装前来拜访姚平治。 现在汉唐公司和王金荣保持了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大家各做各的生意。 见王金荣到来,姚平治连忙泡了杯咖啡。 “王探长,稀客!稀客!” 王金荣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姚经理,好久没见了,正好今日路过,便上来看看。” “欢迎!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呀!”姚平治也是十分客气。 “听说最近汉唐公司可是货如轮转,钞票赚到了手软。”王金荣笑着说。 “我们这是赚点辛苦钱,哪像王探长日进斗金,轻松自在,不费吹灰之力。”姚平治也是笑笑说。 “哈哈!我这生意,很多是捞偏门,不长久的。” “王探长,哪个跑路的张小林有消息没有?”姚平治问道,对于这个绑架了他女儿的人,他是时时刻刻记着。 “没消息,倒是有人说,在江西见过他,也不知道真假。你放心,只要这个小赤佬一露头,我立马擒来交给你。” 王金荣也对这个张小林没一点好感。娘的,怎么也不能为了几个钱帮东瀛人做事。 “那就多谢了!” “不用客气,大家都没了朋友。姚经理,最近这形势可是有点紧张啊!人心惶惶,很多人收拾细软,准备去乡下躲一躲。我这心里也没有谱了,故此过来问问,不知道刘爷那边怎么说?”王金荣终于转到正题上了。 “王探长,尽管放心!这么多年,咱们刘主席什么时候怕过东瀛人。”姚平治自信地说。 “姚经理,咱们是朋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现在洋面上可是停着东瀛人的船,这万一登陆了,咱们守不住,上海就危险了。到时候,兵慌马乱的,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王金荣忧心忡忡地说。 “刘主席已经发了指示,粮食、药品、纱布等东瀛人急需的物资,立即撤出上海,以防万一。人员只留一部分,尽量呆在租界,以保安全。”姚平治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也要把物资转移走。”王金荣若有所思地说。 “尽快吧!东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刘主席的判断很少出错,按照他说的做不吃亏。” “是啊!是啊!这刘小爷是条汉子!”王金荣竖起了大拇指。 想了想,王金荣突然压低声音说:“姚经理,你和刘小爷关系不俗,雯雯姑娘的身份大家都知道。阿拉说句实话,侬还是躽(躲)起来好!” “谢谢王探长关心,姚某自有安排。”姚平治笑着说。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声招呼,王某尽力去办。”王金荣认真的说。 “如此多谢了!”姚平治拱手相谢。 “嘿嘿!我是个浑人,但也是华夏人!”王金荣说完告辞而去。 蒋方震还是下定决心了,留下来,与保安军一起战斗。做为一个军人,只有驰骋沙场、奋勇杀敌才能令他浑身热血沸腾。 从京城出发的那一刻,他实际上就已经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 这么多年,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与东瀛军队认认真真打上一仗,让东瀛人知道一下华夏人的厉害,也消除掉这个时时刻刻威胁着华夏安全的近邻。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刘大双并没有向他问计,可没有刘大耳朵见诸葛村夫那种热乎劲儿。 这让心高气傲的蒋方震多少有点失落感。虽然没有“自比管仲、乐毅”,但他的才华也绝对是超一流的。学得屠龙术,货于帝王家。 蒋方震有点无处用力的感觉。 参谋部的人又做了一份计划送过来,刘大双看完,没出声,交给了蒋方震。 蒋方震有点吃惊,原来这个传说中的小皮匠真的不懂军事,作战计划居然是一帮年轻的参谋制订出来的。 他仔细看了一遍,这计划中规中矩,进攻、防守,各个兵种的安排配合全部井井有条。 可是,对战争的走向却不太乐观,预浏这最后将是一场百万人级别的大战,保安军竭尽全力,也最多是惨胜,甚至有可能失败。 这没有超出蒋方震的预料,他也是有这个担心,匆匆忙忙来到靖安,他就是想尽自已的力量,让这支国内最敢战、最有希望的一支军队不至于失败。可是,他心里有数,凭借着一个小小的地方势力,是很难抗衡一个列强国家的冲击。 张怀芝脸色阴沉,一声不吭。他已经绞尽脑汁了,但仍旧很难看到胜利的希望。 做为一个旧军人,自小饱读孔孟之书,他不怕死,也愿意为国捐躯。可是,没有办法去消灭敌人,都让他的心里如刀割一样难受。 “把人都叫过来,我讲几句,计划重新做。” 刘大双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丝胆怯,更没有一丝沮丧。 相反,平和的声音中透出了强烈的自信和必胜的决心。 四一二 经济战争 郭孝纯、李秋雨、张怀芝、蒋方震及参谋部的年轻参谋们全都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 大家的心情多少有点不同,这毕竟是决定靖安保安军命运的一战,说不患得患失,那是假的。 刘大双知道,这个时候,不仅要给大家鼓劲儿,而且还要拿出有说服力的东西。 “各位同仁,今天我和蒋先生聊天时说过一个话题,我们和东瀛人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大家都知道,东瀛在上个世纪末就制订了一个国箫,叫做`欲征服世界,先征服华夏。欲征服华夏,先征服满洲。‘,这是东瀛的国策,上上下下的东瀛人都知道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是不间断地布署执行,从没有停止过一分钟。从直接入侵占领我们的宝岛,吞并琉球和百济,资助国内放对势力,一切的一切,都是冲着我们来的,这难道不是战争吗?” 在座的人听了,觉得似乎有道理。是呀!东瀛人早就对我们开战了,我们还蒙在鼓里,还把人家当成友邦。 “战争绝对不仅仅是刀枪相向、拳脚相加,战争有许多种形式。有看得见硝烟的,有看不见硝烟的。有文化的、经济的、政治的、军事的好多种。” 开了眼界了!这是在座一群人一致的看法。尤其是那帮小参谋,每人拿过小本拼命的记。刘大双对于他们,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每次听刘大双讲话,都会学到很多超出他们想像能力的东西。 蒋方震曾经考虑过这些问题,但一直没理出个头绪。刘大双几句话一概括,马上让他想明白了,战争再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厮杀了,而是包涵了各个方面,宗旨只有一个,消灭敌人,保存自已。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刘大双说和东瀛人的战争早就开始了。同时,他的兴趣,他的期待更大了。他想知道,刘大双的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大双似乎猜到了大家的心思,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国内也很早就开始了同东瀛人的战争。据我所知,蒋先生任保定军校校长时,就针对东瀛军队做了训练。”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蒋方震,卧槽!敢情这位还是个大神啊!要不怎么大模大样地也坐在这里了。 蒋方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能被这国内最强军一帮人行个注目礼,小骄傲还是有的。 “其他人我们不说,实际上,我们靖安也早就开始了同东瀛的战争。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一直低价出口粮食给东瀛,有人不理解,老是骂我,说我钻到钱眼里了。但大家想过没有,东瀛自产的粮食是不够用的,只能从国外进口。我们一直供应低价粮食给东瀛,有两个好处,第一是牢牢抓住了东瀛人的饭碗,第二是让东瀛农民没有动力生产更多的粮食。而且对于能够提高粮食产量的种子、化学肥料、豆粕等我们禁止出口。现在就是我们发动粮食战争的最好时机,由于欧洲需要大批的粮食,我们停掉了出口东瀛的粮食,他们既使在国际市场上也很难买到。由于缺粮,东瀛国内很快将陷入混乱。” 刘大双继续着他的讲话。 郭孝纯频频点头,这就是他们的真神拳,不知不觉中,什么事情都计划好了,一旦出手,便直搞敌人七寸。 一帮小参谋们都想鼓掌欢呼了。哎呀妈呀!刘司令原来早就给东瀛人下了套了,什么时候收紧绳索,全看刘司令心情。没粮?还打个屁呀! 蒋方震受到了更大的震动,都传说这个小皮匠不得了,有神鬼莫测之机。现在看来,真是有几分神奇,一个平平常常的粮食出口,竟然暗蔵杀机。 “东瀛的经济结构是一个循环式的,首先,它要卖出生丝,换外汇,再购进钢铁、化工等原料,这是第一步。用钢铁、化工等原料制造出设备、化工制品、武器等,再出口到亚洲国家赚钱,这是第二个步。赚钱以后,再买入粮食等运回国内,养活国内众多人口,农民再生产生丝。 我们靖安从卖生丝开始,对东瀛发动了进攻。首先,我们以国内质量稍差的山东、安微、广东等地生丝攻占山姆国市场,这是低端市场,国内人原来不屑一顾,都是做欧洲高端市场,山姆国市场长期被东瀛生丝台领。 这样一来,东瀛的生丝销量急剧下降,所获得的外汇也大幅减少。据我们初步统计,在山姆国市场,我们生丝份额前年已经占到了四成。在我们推出化工产品天蚕丝后,不仅仅是欧洲市场,连山姆国市场也大量抢购我们的天蚕丝。这样一来,东瀛的生丝出口已经萎缩到原来的一半左右。 外汇收入少了,加上我们又大量采购山姆国的废钢铁及石油制品等原料,导致这些原料价格上涨,进一步压缩了东瀛企业的生存空间。…… 各位,这就是经济战争,依靠着华夏国内庞大的市场及丰富的粮食和原料等,我们初步赢得了胜利。 失败的地方也有,湖北的铁矿、本溪的煤铁矿等也全部或主要由东瀛人控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东瀛人的困境。 但东瀛人并不傻,这次上台的大隅内阁已经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隅重信是个老政客,他知道,同我们的经济战争长期下去,必然是我们获胜,他们是看不到胜利的。不论人口、资源,还是发展潜力,东瀛都运远不如华夏。为了打赢经济战争,太隅重信开始撕下文明的假面具,露出了真面目。先是抛出二十一条,妄图控制华夏。又出兵青岛,想在华夏寻找一个落脚点。现在又要对我们喊打喊杀,孤注一掷,想要全面占领东北。 说穿了,这些都是一场战争的具体表现而已。为什么要打我们靖安,很明显,东北的铁矿、煤矿、石油、粮食、木材等都是他们急需的,都是要迫不及待抢夺的。有了这些资源,东瀛的经济才能正常发展下去。否则,他们的经济一定会崩溃的。 大家已经看到,东瀛军队现在连军饷都发不出了,军部印了个军票来糊弄士兵,说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接下来,我们面临的就是真刀真枪的军事战争。” 刘大双讲到这里,停下喝了口水,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 四一三 霸气的刘大双 会议室这次真的肃静了,全部人都在咀嚼着刘大双的讲话。 老大这话说的太好了,原来以为庞然大物般的东瀛,原来这么虚弱。咱们老大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喝着小酒就把东瀛的经济整的快歇菜了。 在座的一群人,没有谁是搞经济的。现在听刘大双把这事儿掰扯明白了才知道,原来这经济战争更是残酷,不知不觉能把一个国家给灭了。 一帮子参谋只知道刘大双从小皮匠做起,一间厂接一间厂的开办起来,产品卖到了全世界,据说钱是赚了海了。可他们不知道,刘大双每天还在熬灯费蜡地和东瀛人扳手腕、下绊子。难怪二十多岁看着跟三十似的,看样子真没少操心。 有几个小参谋心里暗暗嘀咕:“刘司令估计身体没啥毛病,不结婚,确实是太忙了。那些小报净尼玛的造谣!” 郭孝纯心花怒放,李秋雨心中暗喜,张怀芝老脸泛起了菊花。 只有蒋方震呆若木鸡,他有点不相信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东瀛人的经济已经被这小子差不多搞垮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东瀛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一个列强国家,经济会这么脆弱,就像刘大双讲的,把它的几个循环一打断,经济就完蛋了。 无论如何,蒋方震都不太相信,可是,刘大双讲的又没什么毛病,话里话外,也找不到破绽。 如果不是这个刘主席瞎咧咧,那事实就很可怕了。如果这件事还是真的,一个绝妙的机会出现了,东瀛离灭亡不远了。 仔细把东瀛人最近的做法回想一下,还真的像是一个行将溺毙的人在抓稻草。 蒋方震看着刘大双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模糊,有些虚幻,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是个什么人啊?举手投足间算计了一个列强国家,而且一切都进行的那样自然,似乎这些事情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鬼神莫测!鬼神莫测!老天开眼了!我华夏居然有如此人物!天佑华夏,国运永祚。”蒋方震此时都相信这个世界绝对存在着神灵。 “接下来的军事战争躲是躲不过了,打赢了,我们可以赢得二十年和平发展时间。打输了,我们就血洒长空,为华夏民族尽忠!”刘大双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却是铿锵有力,声若洪忠。 这一下,大家注意力又集中了。 老大开始讲军事战争了。 不仅一帮参谋腰杆笔直,竖着耳朵,手里的小本本时刻准备记录。就连张怀芝、郭孝纯、李秋雨也都摊开了小本本,他们知道,今天刘大双的讲话肯定是满满的干货,记住几条,受益无穷啊。 蒋方震也拿来了纸笔,他也要记录一下,一个直觉让他觉得加入保安军太值了。这个小皮匠那可不是什么皮匠,那是当今首屈一指的战略大 家。 “说起军事战争,在座各位哪个都强过我。你们的作战计划我也看了,说句实话,不太满意。为什么?平淡无奇,四平八稳,弄不好就是打一场消耗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刘大双的口气带着很重的不满,一帮参谋加上张怀芝脸上都微微泛了红,但心里可不服气,这可是国战级别的大战,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取巧的地方。一场两场战斗可以,排兵布阵,智计百出,干净利落地消灭敌人,自己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两场局部战斗对整体影响不大。 “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促进了武器的发展。我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已经不同了,作战方式也必须改变。” 干货来了,所有人都拿起笔准备记录。 “欧洲战场,各个列强正打得欢,相信各位也认真研究了每一场战斗的得与失。但在我看来,别看又是枪又是炮,tk车、飞机、军舰都出动了,但他们的战斗模式太落后了,还是上个世纪的军事思想,只不过是有了战壕的`排队枪毙‘而已。” 一场世界上顶级强国的对战,居然被刘大双说成是火绳枪时代的互射,这简直太那个啦!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估计这帮参谋就得群起而攻之。 “懂不懂啊?瞎咧咧啥!” “就你能!嘚了吧嗖的!” “一边玩儿去,一脚没踩住把你冒出来了!” …… 可现在这话从刘大双口里说出,他们可不敢吭声,老大这么说,就是对的。那帮二货趴在战壕里互相射击是跟过去差不多,换汤不换药。 刘大双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继续说道: “现代的战争,由于武器装备的升级及新式武器的出现,对于前方后方的概念已经很模糊了。战争形式发生了很多变化,除了阵地战,还有运动战、闪电战、大纵深大穿插、破袭战、游击战、立体战、海战、空战、信息战、心理战等。” 这一大堆名词弄出来,刘大双都觉得挺高大上的,自已都感觉像个军事家了。 这些东西都是他当年上大学时,一帮同学宿舍里闲着侃大山侃出来的。 男孩嘛!本来就是对军事有浓厚的兴趣,没事也喜欢看战争片、看回忆录、看各种新武器。 可这些东西对于现在坐着听他讲话的人来说,却有许多是闻所未闻的。 别的声音没有,只是唰唰地写字记录声音。 “……,比如破袭战,对于东瀛,我们可以出动飞机、军舰、潜艇对他的海上运输线进行打击和封锁。这里面不仅仅仅是打击军用舰艇,对于他们的商用船只也必须进行打击。东瀛是个岛国,商品及原料的进出完全依赖于海运,只要我们封锁了他的海运,东瀛自然不战而乱。 欧洲战场上,协约国和同盟国现在也是互相袭击对方的商船,目的也是为了切断对方的运输通道,困死对方。 现在我们手里的潜艇、鱼l都是最先进的,各位可以根据我们武器装备的优势去制订一个完美的计划。 不一定我们必须守在东北、山东,我们可以袭击上海的、釜山的,甚至东京湾的敌人舰船。眼光要放远,格局要够大。 东瀛人有什么可怕的?现在不是照样有五万人马、三十多艘船被我们困在山东,只要我们想,随时可以歼灭他们。” 刘大双猛地挥了挥拳头,一下子变得霸气十足。 四一四 托娅救回来了 刘大双的情绪感染了大家,是呀!有什么好怕的,举国来攻,无非就是人多点,让我们多立点战功而已。 看到大家情绪高涨,刘大双心里暗暗点点头,又接着说:“关于军事作战,我提几点建议,你们根据我的建议把计划修改一下。 第一,坚壁清野。在吉林、通化、延吉等地把吃的用的及老百姓全部转移走,撤到牡丹江。只留下部队阻击东瀛军。 坚壁清野必须要坚决,要舍得,瓶瓶罐罐的带不走就炸掉、烧掉。老百姓说不通的,绑也要绑走,别来什么爱民如子那一套。 第二,通辽以东、以南也全部坚壁清野。物资、人员撤到通辽至开通之间。 第三,北起牡丹江,西起安达,南至阜新,必须建立起稳固的防线,死死守住。 第四,吉林东部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建立层层防线,大量杀伤东瀛军,把长白山变成绞肉机。 第五,立即通知葫芦岛的冯如,空军从现在起,不间断轰炸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及关东军营地。不要顾及什么打不打第一枪的问题,既然来了,还客气啥。 第六,通知各旗蒙古骑兵向通辽集结,协助防守南部大草原。 第七,万通社等新闻媒体立即发文,呼吁全国人民行动起来,共同抗击侵略者。同时告诫各地商人,停止向东瀛出售粮食、纱布、药品等军用物资。 这一点,郭先生,口气要严厉一点,谁资敌,我刘大双必秋后算帐。” 说到第七点,刘大欢的口气变得恶狠狠地,他可没那么宽宏大量,谁这个时候资敌,他不介意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郭孝纯点点头,目光也凶狠起来。他可是当年的三师兄,杀伐之心比刘大双重的多。 刘大双现在的表情可是把大家吓一跳,平时看着挺可爱的,现在小脸一绷,宛如一尊杀神临世。 “第八,通知百济光复军,在百济境内…… 第九,我们的海军初建,实力较弱。那我们就不与故人正面交锋,而是采取不对称作战方式,……” 刘大双一二三四五的讲了十几条,最后总结道: “请大家记住,一定要把新的作战模式,新的军事斗争方法研究透。现代战争,没有什么前方后方,天上地下,包括大海都是战场。孙子兵法云:`兵以正合以奇胜‘,就是告诉我们,抛弃常规思维,出其不意,乘其不备,一举歼灭敌人。我可以告诉大家,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尤其是东瀛人,表面上气势汹汹,实际上虚弱的很。这次一战,我们一定要打痛他,打残他。让他们知道华夏人民不可侮,华夏人民不可欺。 这一次的战争不可能速战速决,也许要打上几年,我们做好长期艰苦的准备,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同东瀛军队战斗到底。 据我估计,东瀛人穷兵黩武,有可能会动员一百万以上的人员,对我们华夏发动进攻。 我们也要订个目标,争取歼敌八十万人以上,我要打到东瀛人口断代,再也不敢觊觎我华夏。” “哗哗,哗哗哗!”一愣之后,热血一下子涌上来了。所有人都拼命的鼓掌,郭孝纯、张怀芝和几个参谋眼中甚至涌出了喜悦和激动的泪水。 …… 托娅觉得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现在醒了,身子轻飘飘的,冷冷的。 四周好黑,什么也看不见,托娅有点惊慌,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亮起了一束光,像有魔力一般在轻轻地吸引着她,仿佛在说,过来!过来呀! 托娅轻轻地飘向了那束亮光,可没等她抓住,那束光又向前飘去。 托娅不由自主的慢慢跟着。 光越来越亮,黑暗逐渐退去。 托娅突然感觉到身子一暖,便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青草特别的绿,鲜花特别的红,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甜味儿。 托娅的心一下子松驰下来,慢慢的伏在草地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鸟儿的歌唱。…… 她再也不想动了,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只想在这里直至永远…… “托娅!托娅!”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 她一动也不想动,浑身舒服极了。 恍恍惚惚,她感觉到一只暖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并在她耳边焦急地喊着:“托娅!托娅!” 托娅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刘大双一个大黑脸。 托娅慢慢的想了半天才明白,自已受了伤,昏迷了,现在醒来了。 看见托娅醒来了,刘大双的手还是紧握着托娅的手,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傻样!”托娅虚弱的说。 “嗯哪!会说话就好!会说话就好!”刘大双尴尬了。 “刘主席,您让开,别碍事,我来把把脉。”李老中医一把推开刘大双,上前诊脉。 刘大双连忙躲开,这看病的事儿他可不敢吱声,万一出点差错,后悔都没地方。 “刘主席!关老板送来了一根百年老山参,要不我把它煎了,给托娅姑娘补补身子!”曲焕章手里拿着个小木匣子,轻轻地说。 “关向东?”刘大双问了一句。 “是!”曲焕章点头。 “煎吧!”刘大双叹口气,心情有点复杂。托娅的伤就是关向东曾经的同事所伤,看来这个关向东心里有愧呀! “刘主席!大喜呀!我这一颗安宫丸下去,托娅姑娘救回来了!”李老中医像孩子似的嚷嚷着。 “谢谢!谢谢几位!”刘大双也高兴了,托娅可是为了他受的伤,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愧疚一辈子。所以,他转着圈儿对周围的几个医生拱手相谢。 “曲院长,我这安宫丸比你那保险子管用吧!”李老中医头一歪,笑眯眯地开始吹牛。 “拉倒吧!我这保险子先稳定了伤情,您那安宫丸也就是补充一下。”曲焕章可不服气。 自古文人相轻,做大夫的也差不多,谁也不服谁。何况是托娅救回来了,这可是露脸的大事。 看看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论,刘大双笑笑,转身对丁志军说:“走!去关东大酒楼。” 四一五 烧尽一切的火焰 秋天,东北风开始刮过,一行行大雁在高高的天空中向南飞去。 最北的大兴安岭已经开始降雪了,飘飘洒洒的雪花把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 靖安的田野里已经一片枯黄,只剩下一些玉米杆还在田里瑟瑟发抖。 农民们全得到了通知,尽快把庄稼收完,颗粒归仓,汉唐公司今年会加大采购量。 农民们可高兴了,一年忙到头,就盼着多卖几个钱,现在听说汉唐公司大量收购,积极性全上来了。收割、脱粒、装包,忙得不亦乐乎。 保安军的飞机在傍晚时分,炊烟袅袅的时候,发动了空袭。 冯如跟刘大双时间久了,也学坏了,大白天的不去轰炸,非得等人家开饭了才去添堵。 南满铁路、安奉铁路被炸断了几处,基本上瘫痪了。 辽阳及旅顺的关东军营地遭到了凝固汽油蛋和高爆蛋的双重照顾。 这凝固汽油蛋简直太变态了,沾上一点,任你打滚、沷水都是熄灭不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直烧到骨头为止,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东瀛人虽然也防备着保安军的空袭,但却没料到刘大双这么大胆。大隅内阁不是给了四十八小时限期嘛。现在还没到时间,估计借个胆,华夏军队也不敢进攻。 可偏偏刘大双不信邪,就直接动手了。按刘大双的话说,不惯他那毛病,你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最惨的是大岛义昌,平时牛逼惯了。人家张小个子第一时间躲到山洞去了。 他从张小个子那里回来后,大大咧咧地回到了旅顺的关东军司令部。 待从官端来了一杯咖啡,大岛义昌惬意地品尝着。 他很高兴,终于和张小个子达成了共识,双方齐心协力对付刘大双,这可是他一直计划的,现在总算达到了目的。 咖啡里没放糖,这是他的习惯,他就喜欢咖啡的焦焦的苦味,这才是男人的饮品,加了糖的只配给娘们儿喝。 一阵飞机的轰鸣由远而来,很明显是冲着旅顺来的。 “铃!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大岛义昌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值班参谋焦急的声音。 “司令官阁下,我军观察哨发现从西面和南面飞来了几十架保安军的飞机。” “命令部队做好防空准备,敌机靠近就开火!”大岛义昌下达了命令。 没过两分钟,外面就响起了高射炮的声音。 “这个刘大双,简直是疯了!”大岛义昌恼怒地骂了一句。 “砰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大岛义昌喊了一句。 门一开,进来几个卫士。 “司令官阁下,敌机来袭,请您躲避一下。”卫兵敬礼后说道。 “胆小鬼!怕什么?”大留义昌大声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保证您的安全!”卫兵坚持着。 “走开!帝国军人没有怕死的!”大岛义昌咆哮道。 几个卫兵互相看了一眼,一齐上前,架着大岛义昌往外走。 大岛义昌假模假式地挣扎了两下,就借坡下驴了。不过,嘴巴里还是故做勇敢地喊着。 不怕死,那是假的,熬到这个职位的人,都无比珍惜自己的羽毛,毕竟是花了无数心血才爬上来的。 跌跌撞撞、撕巴了半天,几个卫兵把大岛义昌从三楼弄了下来,然后,冲出楼门,准备到前面的空地上躲避一下。他们知道,司令部的小楼肯定是重点轰炸目标。 可巧不巧的是,保安军的飞机也到了,第一架飞机的飞行员立功心切,一按按钮,机舱门打开了,三颗凝固汽油蛋全投了下去。 准头稍微差了点,一颗落在小楼后面,两颗落在小楼前面。没有一颗命中小楼。 “轰!”地一下,橘黄色的火焰四射开来,小楼周围一下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海。 大岛义昌只感觉一瞬间,头发、胡子、衣服全都没了,炽热的高温一下子把他包围了,没等发出叫声,浑身已经如焦炭一样红彤彤的燃烧起来。 凝固汽油蛋的火焰温度达到了一千度,除了钢铁不能熔化,人体、树木都会在一瞬间变成了焦炭。 爆炸声仍旧在持续着,关东军司令部现在犹如人间炼狱一般,还没死透,脑袋里稍微有点意识的人都产生了一丝悔意。 天照大神,我们不应该惹这个搞化学的刘大双。 天渐渐的黑下来,大火一直在烧着,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特别明亮。 川岛浪速去了肃亲王那里,幸免于难。 此刻,他站在司令郭外面,望着明亮的火焰,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惧晕。 他真的怕了,这个刘大双就是魔鬼,根本就是不可能战胜的。 善耆带着一群人也站在旁边,他也是被眼前的惨像吓坏了。 平日里牛逼闪闪的关东军,连点反抗都没有,就炸死的炸死,烧死的烧死。 旅顺城都轰动了,老百姓争先恐后地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很多人喜笑颜开,跟过年似的。 善耆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人开始瘫软,连小便都憋不住了,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往下流。 旁边的管家还算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善耆,大声喊道:“快来人!主子病了!” 几个戈什哈赶紧过来架住了善耆。 川岛浪速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声说:“送他回府!” 座山雕一帮人也在旁边,说句实话,虽然没尿裤子,但双腿都在不停地打哆嗦。 心狠手辣的一帮土匪,现在才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狠人,原来刘大双对他们都是手下留情了。这要是把对付东瀛人的手段用上,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肥料在滋润着大山里的草木。 二金刚现在不想别的了,就琢磨着怎么脱身跑路。 卧槽!这哪里打仗啊!这明明就是送死呀! 座山雕还在硬撑着,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 突然,多年养成的警觉让他汗毛一竖,扭头一看,远处的房顶上漆黑一片,什么也没发现。 本能地,座山雕感觉到了危险,猛地一跳三尺,大声喊道:“有刺客!” 话音未落,“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过,便见到善耆身上迸出两朵血花,人彻底地瘫倒了。 四一六 不想委曲求全地活着 大火持续烧了一个晚上,这座当初罗刹人建的三层楼也变成了一片黑黝黝的碎砖头。 在司令部的人员几乎无一生还,像大岛义昌等在燃烧中心的,连尸体都没了,满地的黑灰,也分不清是人的还是树的。 由于电台全被烧毁了,密码也没了, 川岛浪速第一时间去邮政局用明码向国内汇报了情况,然后,就回到现场,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这明码一发,立即全世界都监听到了。 几乎没有人相信,重兵压境,老袁的外交人员正四处活动,希望各列强能够制止东瀛军的入侵。这个时候,刘大双还去打东瀛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最先是各个电台中断正常广播,发出了最新消息。 “据未经证实的消息,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刘大双的保安军飞机轰炸了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及东瀛关东军营地。据悉,关东军司令、关东洲都督大岛义昌被炸身亡。” 华夏国内老百姓都刚吃完饭,正闲得难受,有收音机的家庭突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乐得蹦起来了。 有冲动型的人,直接跑大街上去喊了。 “东瀛鬼子被炸了!” “保安军开始打东瀛鬼子啦!” …… 各个电台都不间断地播放着最新消息,有收音机的人把收音机搬到外面,开大音量,周围的邻居都围过来收听。 靖安电台的正式新闻也播发了。 “今日傍晚,英勇的边区保安军对入侵我国的东瀛军队进行了军事打击,出动飞机轰炸了东瀛军的多处目标,并击毙敌酋大岛义昌。同时,死心塌地投靠东瀛人的卖国贼,善耆也被我军击毙。 边区政f主席、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先生郑告东瀛侵略者,不要打错算盘,不要小看了华夏人民的决心,也不要低估华夏人民的怒火,一切侵略者都会在华夏人民的铁拳下粉身碎骨。 同胞们!打击侵略者的战斗已经打响。华夏人受欺侮的历史结束了。” 华夏今夜无眠,收到了消息的人都在激动地议论着。 是呀!受欺侮几十年了。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列强轮着来打,华夏人民受尽欺凌,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牲口一样活着。 现在刘大双终于帮我们出了口恶气,打出了华夏人的气势,好样的! 老袁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大口地喝老母鸡炖人参汤。 电话铃声急促响起了,弄得老袁心里很不痛快,他最烦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扰。 二太太去接了电话,听了一下马上急急地过来说:“老爷!是总裁办的,说是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球的事!”老袁用袖子擦擦嘴,过来接电话了。 刚刚听了两句,老袁脸色就变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噫!你个混球,弄啥事儿呢!”老袁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里正在托关系、走后门帮你斡旋,眼看东瀛人要退兵了。你倒好,呼呼隆隆打过去了,还他娘的把关东军老窝给端了,这事儿闹大了,可咋收场啊! 老袁是又气又急,头都开始晕了。 最震惊其实是大隅内阁,昨天还牛哄哄地限令华夏这样那样的,今天就被打脸了,而且这丢人丢到全世界了,明码一发,没人不知道的。 大隅重信显得很苍老,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全显出来了,眼袋也大大的。再没了往日的神采,他在懊悔,前几届内阁难道是瞎子、聋子?这么强悍的一个对手居然“和平共处”了十几年。 早点把这个姓刘的捏死,早点入侵满洲,说不准现在满洲已经是东瀛的殖民地了。 人要脸,树要皮,反正脸也丢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脸面也不要了。 大隅重信打定了主意。 …… 吉林东部,鸭绿江两岸,东瀛军和保安军开始了互相炮击。 那隆隆的震天般的炮弹爆炸声,十公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百姓正在撤离,扶老携幼,脸上带着惊慌和不舍,还有许多人一脸木然。在保安军的指挥下,一队队向北撤走。 汽车、马车、人力车全用上了,撤退的速度很快。 刚刚过了几年好日子,这战火又燃起,老百姓们的苦难又来了。 “军爷!我不走了,我这么大年纪,什么都不怕!”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喊着。 “老总,行行好!孩子他爹的坟在这儿,哪儿我都不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哭着。 “走啥呀!这就是俺家,谁敢来祸祸,我跟他拼命!”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左手拉着媳妇儿,右手抱着孩子,说啥也不肯走。 …… 执行任务的各地宫员管不了挪么多了,上面传下来的指示就是,坚壁清野,一个人不留下,一粒米不留下。 哄着、骂着、吓唬着,实在不行,几个人上去拖着往车上扔。 哭声、喊声、鸡鸭鹅狗的叫唤声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幕幕惨痛的画面在吉林、通化、延吉等地同时呈现。人员、物资组成长长的队伍,缓缓的向北移动。 保安军发出通告,限令山东的五万东瀛军及三十多艘舰船四个小时之内投降,否则全部歼灭。 这通告一出,先把老袁吓得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这还得了,真的干死东瀛五万人,那后面妥妥的就是两国大战了。 “刘兄弟,忍忍,千万别冲动,否则局面无法控制了。”杨度得到了老袁的指示,急急忙忙地给刘大双打电话。 “杨大哥,麻烦你转告总裁,此战无可避免,千万不要犹豫了!也不要寄希望于那些列强的调停。是男人就拿出点勇气来,很东瀛人痛痛快快打一场。”刘大双大声说道。 “哎呀!刘兄弟,总裁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时机未到啊!各地乱d频频闹事,陕甘那边又有一伙子少数民族人造反,总裁现在是焦头烂额,无力分身啊!”杨度开始大吐苦水。 “行啊!理解,我先前面挡一阵子,希望总裁不要拖后腿就行。”刘大双挂断了电话。 他真的不明白,怎么官越大越胆小,天天这么委曲求全的活着,有个球意思! 四一七 世界上还有受苦人 华夏国内一片欢呼,可东瀛国内却不同了。 本来东瀛人的小心灵就很脆弱,可不像华夏人久经磨难,心理承受力极强。 刘大双对关东军司令部的毁灭性打击,一下子把东瀛人的心击得粉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东瀛大隅内阁还想瞒着消息,但无疑是徒劳的。电报明码,东瀛的各个电台也收得到。 华夏人一夜无眠,东瀛人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被困在山东的五万东瀛军遭到了保安军持续的飞机轰炸和炮火攻击,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东瀛人的心灵彻底破碎了,一个个头上扎条白色的贞节带,也不上班了,也不上学了,全上了街头。 举着膏药旗,挥着小拳头,强烈要求出兵,灭了华夏。 山东平度,小林森次郎恭恭敬敬地坐着,对面是马占山,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小林有点发毛,这姓马的两只眼睛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地样子,不是有别的意思吧? 小林森次郎率领的这支投降过来的东瀛军被编为“华夏协作军”,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只有刘大双心里知道,别人也没当回事。 “小林队长,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啊?”马占山笑着说。 “保证完成任务!”小林回答的很干脆,他知道,现在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咱们的刘主席,那是个大善人,心特别软,他不忍心这几万东瀛军队都去见了阎王。所以,想让你过去劝降。”马占山笑眯眯的。 “啥?让我去劝降?”小林差点跳起来,这要是去了,估计就回不来了。木村那老家伙一定毙了他。 “怎么?害怕了?”马占山脸上的肉绷紧了。 “不是,不是!马市长,您是不知道啊,木村那个人死脑筋一个,没有人能劝得了。”小林找个借口。 “哼!此一时,彼一时。他们现在已经饿了两天啦,如果不投降,不用去打,饿都饿死了!”马占山不屑地说。 “这个,这个………”小林一万个不愿意去,但又想不出正当的借口。 “看你那熊样,没出息!不用你为主,我们派人过去,你做翻译总可以吧?”马占山一脸瞧不起。 小林心里还是不想去,可看看马占山脸色,知道也推不掉了。 “行!行!一切听从马市长安排。” 木村吉夫现在也就是一口气撑着,他是司令官,装也得装的像英雄一样。 二十多天了,几万士兵早就没什么士气了,别说战斗,就连举枪都懒得举。 什么武士道,到这个地步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华夏古语早就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在这几万东瀛士兵身上全都应验了。 前几天还能每天吃上两个馒头,这两天什么都没了,保安军不再供应了。 靠,你们不是想打吗?还吃个屁! 今天早上,保安军的飞机从上空飞过,稀稀拉拉地扔下来几颗炸蛋,又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通炮弹。一下子造成了几百人死伤。 东瀛军真怕了,说不怕死,那都是吃饱穿暖打顺风仗的时候。像这样被困在这里,没吃没喝的,人的求生欲望反倒是强了,谁也不想死了。 保安军传话过来了,说我们刘主席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你们都死在这里,所以,派几个人过来谈谈,给你们一条生路。 木村吉夫本来还是想保住面子,免得堂堂帝国军人留下笑柄。来谈谈,谈什么呀?无非是让我们投降而已。 保安军的目的,木村吉夫绝对猜得到。 可是,不谈,就眼睁睁地看着几万人死在这里? 木村吉夫阴冷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脸上扫过,令他失望的是,每个人似乎都期待着他去谈谈,没有了不惜一战的勇气和决心。 木村有点沮丧,他知道,被围困这么多天,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他们的意志已经被消磨完了。 “请他们过来。”木村下达了命令,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 保安军方面来了三个人,领头的是个叫洪二雄的参谋,人长得白白胖胖,个子不高,这是第一批考入墙安军校的人。 跟着的是个警卫和翻译小林森次郎。 看到了小林森次郎,木村吉夫的眼中冒出了凶光,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小林森次郎心里突突乱跳,生怕这老家伙一冲动,上来一刀劈了他。 “木村将军,奉王总参谋长的命令,我代表保安军过来和贵军谈判。”洪二雄开口了,脸上带着强烈的自信。他们这批人自加入保安军,就对列强没有过什么害怕的心理。靖安军校可不仅仅是教授军事理论,爱国主义教育也是不间断的。 小林连忙把话翻译过去。 木村厌恶地看了小林一眼,强忍着怒火听完了翻译。 “请讲”木村声音冷冷的。 “请贵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向我们投降。”洪二雄声音平和,不喜不怒的。 “不可能,帝国军人不会投降的,只有战死,为天皇陛下尽忠。”木村一听,立即咆哮道。 洪二雄静静地等着木村咆哮完,心里鄙视,真能装!要为天皇尽忠,还跟我们买个屁的粮食呀?直接冲过来,尽忠啊!又没人拦截你们。 “木村将军,让你们投降也是我们刘主席的意思,刘主席实在不忍心这么多年轻的生命横死他乡,做了孤魂野鬼。”洪二雄继续说道。 这句话对木村影响不大,可是却触动了周围一帮人的心底深处,是啊!他们不想再战了,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木村沉默了,打,没有任何胜算,几万人真的要全部死在这里。投降,面子过不去,向一个比自己弱的国家投降,这以后还怎么混? “木村将军,请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我认为,这是贵军目前最好的出路。”洪二雄知道木村在装逼,又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们的条件?”木村开口了。 “只要放下武器,不做抵抗,保安军将会保证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送我们回国吗?”木村又问了。 “在此次战争结束之前,你们只能做为战俘。战争结束之后,来去自由。当然,我们现在成立了一支华夏协作军,也欢迎贵军加入。”洪二雄说道。 “华夏协作军?”木村一脑门都是问号。 “这是在我们刘主席关怀下,新成立的一支军队,小林队长现在就是华协军一员。” 木村看了小林一眼,心里恨极了。 “你们想让我们东瀛人自已打自己人,那是不可能的!”木村又咆哮了。 洪二雄微微一笑说:“木村将军,你等我把话说完。华协军不会去打你们东瀛人,也不会去打华夏人。” “那华协军执行什么任务?”木村愣了半天,他原来以为是要他们去反戈一击,同东瀛军队作战。可现在听洪二雄这样一说,心里倒是有点放心了。 “我们刘主席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受苦人,还在遭受着西方列强的欺压,所以,华协军主要作战任务就是去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洪二雄这一套都是在军校学的,据说教材都是刘主席亲自编写的。 “请回吧!我们考虑一下。”木村又是口气冷冷的。 “好,今天晚上八点之前答复,否则,我们将发起总攻。”洪二雄说完,告辞走了。 “等等!把这个小林森次郎留下!”背后传来了木村恼怒的声音。 四一八 我这是入魔了 洪二雄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的说:“小林队长是我们华协军的,你无权命令他。” 说完,一拉小林,快步向外走。 木村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红着眼珠子看着洪二雄三人走远了。 走出段距离后,看看没人追来,洪二雄长出一口气。 马占山听了洪二雄的汇报,拧着眉头问:“二雄,木村这老小子能不能投降?” 洪二雄摇一摇头说:“不好说!” “小林,你估计怎么样?”马占山又问道。 “报告马市长,木村此人乃帝国军人中的死忠份子,投降可能性不大。”小林森次郎谨慎的回答。 马占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好,我马上报告王总长,不投降,就打到他投降。” 洪二雄三个人走后,木村吉夫开始原地转圈儿。 他不甘心,几万士兵就这样不战而降? 做为出征华夏的陆军指挥官,神尾光臣选中了他,也是看中了他的忠诚和指挥能力。 “不行,我绝不能投降华夏人,这是帝国的耻辱。” 木村吉夫阴沉着脸,传令大队长以上的全部过来开会。 “诸君,现下形势很清楚,我军没有重武器,再打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今天,保安军过来劝降,大家意见如何?”木村吉夫先开口了。 大家板着脸,没一个人回答,就算有两个心思动的,也不敢出声。 谁知道司令官什么意思,万一表达错了,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就宣布一下计划。 一,传令兵立即去保安军处传达我军准备投降的消息,明晨八点,清保安军过来受降。”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木村吉夫,仿佛没听明白一样。 “司令官阁下,帝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一个大队长声嘶力竭地喊道。 木村吉夫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摆摆手说:“稍安勿躁!传递准备投降的消息只是麻痹保安军。第二步就是,杀马!饱餐一顿,下午六点开始突围。” “司令官阁下,我们没有重武器,这样往外冲,伤亡会很大的。”参谋长小声说道。 “我知道,现在是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不计伤亡,突出去多少算多少!”木村的脸上现出了绝决。 “准备向哪个方向突围?”参谋长问道,脸色似乎很难看。 “只能向西北德州方向,这里是保安军飞机航程难以到达之处。没有了飞机,我们和保安军的差距会缩小很多。”木村指着地图说。 “可是,即使突围到德州,我们深入华夏腹地,部队的给养、弹药还是补充不上啊。而且还有可能遭到其他华夏军队的攻击。”参谋长担心地说。 “不,华夏军队,唯有刘大双的保安军最难对付,其他军队见了我们望风而逃也说不准。”木村冷笑道。 “那三十多艘船怎么办?” “听天由命,一起往外冲,冲出多少算多少吧!”木村的脸色黯淡了。 参谋长轻轻地叹口气,他知道,这三十多艘船凶多吉少了。 下午,饿到眼冒金星的东瀛军开始杀马,许多骑兵搂着马脖子嚎啕大哭。 这些战马可是来之不易,引进欧洲种马,经过几十年的改良,才算是有了合格的战马。可是现在,还没等在华夏大地上驰骋,就要变成士兵们腹中之物。 马占山收到了木村吉夫的信,答应了投降,明天一早过去受降。 马占山心里高兴,靠!小样儿,这回不牛逼了吧! 连忙把消息报告给王士珍,王士珍半信半疑,他可是老江湖了,什么事情都多考虑考虑。这东瀛人什么条件都不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好像其中有诈。 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刘大双。 “刘司令,木村吉夫同意投降,但答应的太痛快了,我担心其中有问题。” 刘大双一听,也觉得有点不对,按东瀛人的德性,整建制投降还真少见,再有,东瀛人最喜欢搞小动作背后偷袭。 “王总长,加强戒备,不要轻信东瀛人!”刘大双慎重地说。 “是!围了这么久啦,绝不能阴沟里翻船让他跑了。”王士珍回答道。 放下电话,刘大双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张怀芝和蒋方震已经被他派到吉林去坐阵,那里更需要几员老将盯着。 “如果使诈,今夜必定要拼死突围。可哪个方向是东瀛人的主攻方向?”刘大双对着地图,心里琢磨开了。 这是刘大双的短板了,他真的不知道东瀛军如果突围会如何动作。 搞技术也好,一场局部战斗也好,总是有点谱,多少有线索可循。 现在就对着个地图,刘大双两眼一抹黑呀!四面都有路,四通八达的,谁知道他们往哪儿跑啊? 刘大双记得上一世有文章介绍,林帅、粟大将都是地图迷,可以一连几个小时对着地圆一言不发。但看完之后,战斗计划也做出来了。 可自已现在着这地图,真的不知道如何调兵遣将。 他记得当年辽沈战役,太祖也是慧眼如炬,隔着上千里,一眼就看出锦州是关键,必须先打锦州。 可他看着地图上这些红红绿绿的线条就是头皮发麻呀! 这打仗真难,比玩电脑游戏难多了,自已一肚子本领,现在才发现,能在实际上应用、解决问题的并不多。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这是刘大双切切实实的感受。 懊恼了一阵子,刘大双突然笑了,娘的!我这是入魔了,全是被网络小说害的。小说里穿越之人必须跟神仙似的,上马杀敌,下马治国。发展科技,撩骚美女。杀敌如切菜,破敌如破竹。 拉倒吧!这都是些无良作者瞎编的。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 自已不懂不要紧,也没必要事事自已亲为,前面不是有王士珍、马占山一帮人顶着吗?要充分相信,这些人哪个都不傻。 想明白了,刘大双咧嘴一笑,向屋外的丁志军喊道: “备车!去医院!” 四一九 烟台大饽饽 木村吉夫组织了二千人的敢死队,所有重武器,包括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全部都集中到了西边,只待六点钟一到,天刚黑的时候,全力向西突破,争取在保安军阵地打开一个缺口,大部队向西转移。 木村吉夫是老兵了,参加过十几年前的东罗战争,在攻打旅顺最后一个高地时,乃木希典组织了几万人的敢死队,头扎白条,端起枪,直挺挺地冲锋。 东瀛军和打了药差不多,一排排士兵割麦子一样倒下,后面的眉头都不皱一下,踏着尸体继续向前冲。 他们的“军神”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也参加了敢死队,但子弹没有眼睛,他的两个儿子全部倒在了弹雨下。 每当想起这些,木村吉夫都是浑身热血沸腾,又仿佛看见了迎着弹雨,毫无惧意,一往无前的东瀛大军。 虽然死伤无数,但这种不怕死的“猪突”战术还是吓坏了当年的罗刹军,以至于最后罗刹军都不忍再开枪了。 今天,他要重振帝国军队的雄风,让帝国的士兵们再一次创造辉煌。 这种战术要是让刘大双来评价,估计刘大双会轻蔑地说出“傻逼”二个字。 对于不把士兵生命当回事儿,只知道硬冲硬打的将领,刘大双是绝对瞧不起。 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打仗可不是靠人堆,打仗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已。 敌人打完了,自已人也死完了,这仗还打个什么劲儿?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勉强还能接受,也算是胜利。 杀人一万,自损二万,这还能叫胜利吗? 吃饱了马肉,东瀛军士兵满脸的菜色总算带了点红晕,说话也有力气了。 马肉性热,饿了几天的东瀛军士兵拼命的填满肚子,谁知道过了今晚还能不能活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但马肉吃多了,口渴的不得了,许多士兵就着旁边的小河沟狂饮了一个饱。 饿了几天,肚子里空空的,一下子吃这么多马肉,又灌了一肚子凉水。没多久,很多士兵开始拉肚子。 一个、二个、三个……,人数越来越多,整个营地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此起彼伏的身影。一阵一阵的臭气也笼罩了营地。 木村吉夫是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吃个马肉,后果这么严重。本来想着增强战斗力,现在坏了,这战斗力一下子没了。 为了迷惑保安军,今天他先安排了两千骑兵向东北方向冲锋,给保安军一种感觉,他们要杀回龙口,和舰队汇合。 按照王士珍的吩咐,马占山给各部队下达了命令:“今天晚上都精神点,二十八拜都完了,就差一撅的了。谁放跑了小鬼子,老子扒你的皮。” 保安军官兵现在是一片喜气洋洋,打了一个多月了,终于把这帮孙子打服了。 靠!啥列强军队呀!太不禁打了,当年八国联军时候,要是咱们保安军上去,全尼玛的灭了。 深秋的山东半岛,也不算很冷,白天阳光照着的时候,一件单衣还有点热。 地里的绿色也是越来越少了,草尖、树叶已经泛起淡淡的黄色。 守在西边的是保安军的一个旅,下辖三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一个榴弹炮中队等。总人数差不多八千人。 旅长叫薛宝忠,中等身材,敦敦实实的。脑袋特别大,两只眼睛也特别大,平时大家背后都叫他薛大脑袋。 薛宝忠也是保安军老兵了,打过仗,进过军校,人比较稳重,不到三十岁就当了旅长。 对于把他们旅放在西边,薛宝忠是有意见的。这明显是不重视他们旅呀! 谁不知道,他们背后靠近京城方向了,老袁的几十万大军摆在那儿,东瀛人就算脑袋里进水了,也不会往这边跑。 埋怨归埋怨,薛宝忠带着队伍还是把西边守得死死的。 工事、战壕、指挥所、炮兵阵地、雷区都布置的井井有条。这可是刘总司令要求的,安营扎寨、阵地防守必须按照条例来。 这方面的例子,刘总司令发的小册子上就有。 当年曾剃头就是靠着“打呆仗,结硬寨”,活活耗死了打下半个华夏的洪天王。 跟靖安的许多年轻军官一样,刘总司令绝对是他们最佩服的,也是最崇拜的。 十岁出道,就在一片人烟稀少的草原上建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又建起一支纵横草原的强军,太牛逼了! 所以,对于刘总司令要求的,他们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 部队里都传开了,说东瀛人明天投降。 晚饭时,炊事班特意做了烟台大饽饽,说是这都是办喜事才吃的,咱们提前庆祝庆祝。 烟台大饽饽也算是历史悠久,胶东人过年过节的都要专门蒸来吃。 饽饽一词应该是满语,泛指蒸的饼子、馒头一类食物。 刘大双小时候,玉米饼子、白面馒头都叫饽饽。只是后来语言越来越正规,这土话就慢慢消失了。 大家都文明起来,学着南方人叫饼子、馒头了。 烟台大饽饽可是很有特色,最大一个特点就是大,一个饽饽是一斤面,有洗脸盆那么大,上面还镶嵌着红彤彤的大枣。一揭开锅,红枣的香甜和浓浓的面香混在一起,闻到了就觉得好吃。 薛宝忠今天心情也不错,喝着葱花鸡蛋汤,手里抓着根大葱蘸酱吃,桌上的盘子里还有白菜炒肉,韭菜鸡蛋二个菜。 稀里哗啦,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大饽饽,约摸着有个七八两。 他知道,这饭量不算大,他手下好多兵,一顿吃一个大饽饽轻轻松松。 薛宝忠打了个饱嗝,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抹了一下嘴唇上沾着的韭菜叶。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薛宝忠抓起电话,里面传来了王士珍的声音。 “薛旅长,东瀛人是诈降,现在开始向北突围,你部做好战斗准备。” “是!请王总长放心!”薛宝忠答道。 放下电话,薛宝忠走出屋外,仔细听听,北边隐约传出枪炮声,但并不激烈。 “看来这小鬼子还真的是想回家了!”薛宝忠一个冷笑,摇一摇头。 “轰!轰!”阵地前方传来了两声地雷爆炸声,紧跟着,枪炮声响做一团。 “不好!敌袭!”薛宝忠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东瀛军要突围。 四二零 都是马肉惹的祸 薛宝忠的防守阵地前面二百米开外,埋了防御性地雷,只要有人走近,很容易触发地雷。 东瀛军的二千敢死队士兵吃的马肉最多,都是要死的人了,别说吃马肉,就是吃人肉,大家也二话不说去宰两个人。这可是关系到几万人能不能突围出去的两千人。 吃得多,吃得饱,一阵一阵的口渴,凉水拼命的灌。 结果,没到六点钟开始突围呢,有几十个人已经拉肚子拉得快虚脱了,全身软绵绵的,连站起身都没力气。 情况汇报到木村那儿,木村听了气得破口大骂:“饭桶!一群猪!告诉他们,爬也要爬到保安军阵地!” 担任佯攻的两千骑兵反倒是没人拉肚子。 他们和战马是有感情的,杀战马吃马肉是他们感情上无法接受的。但为了大局,很多人还是含着眼泪默默地躲开了。 吃的时候,很多骑兵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两块,有些人则一块未吃。 步兵就不同了,平时东瀛人吃饭,一条咸萝卜,一碗大酱汤,一小碗米饭就是一餐。少油少盐少肉,偶尔有条小鱼吃,那就是改善一下生活。 肯定有人会问,东瀛四周靠海,会没鱼吃? 真的是这样,落后的生产力捕不到多少鱼。 这次杀了马,切成大块,清水一煮,加点盐就开吃。 步兵们没什么忌讳,大口吃着,别提多香了,每个人都是吃得饱饱的。 所以,这次拉肚子主要还是步兵。 骑兵先来到东北方向,这是一片缓坡,比较平整,又足够的开阔,适合发挥骑兵的优势。 指挥官是龟田大佐,他知道,他们就是牺牲品,用来吸引保安军注意力的,使保安军不能全力对付向西突围的大部队。 龟田大佐把两千骑兵分成四队,每队五百骑,间隔二十分钟冲锋一次。 第一波五百骑兵成冲锋队形排好,每个人都很严肃,一点笑容都没有,他们知道,几分钟后,他们就要去天照大神那里报道了。 龟田举起了指挥刀,脸上带着狂热,大声喊道:“帝国的勇士们,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候到了!冲锋!” 五百骑兵同一时间举起刀,齐喊一声:“杀!” 便一齐策马,向保安军阵地猛冲过去。 骑兵的动静大,守在这里的保安军哨兵早就发现了东瀛军骑兵。 对付骑兵,保安军可是有的是办法。保安军起于草原,本来就是一支马步军,稍微老一点的队员都会骑马。 对于骑兵稍微陌生点的,是这一两年招的新兵。 保安军实在是扩充的太快了,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对新队员进行全方位培训。 防守这块儿地方的是一个大队,大队长陈小松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骑兵,咧嘴一笑。 “果然是诈降!现在又想用偷袭。这么视野开阔的地方,你娘的也敢上骑兵,老子这次教教你们怎么打仗!” “传令兵!通知炮兵小队,准备开火!”陈小松下达了命令。 五百骑兵在一公里远处开始加速,按照马的速度,一分钟多一点就可以冲到保安军阵地上。 冲锋队形都是散兵队形,互相之间都隔开几十米,可不是一窝蜂一样聚集在一起。 天刚黑,影影绰绰地,漫山遍野都是骑兵的身影,伴随着疾骤的马蹄声,气势还是蛮惊人的。 保安军的七五野战炮开始射击,但对于散兵队形的东瀛骑兵,杀伤力并不是很大,一炮下去,最多是一两匹马受伤倒地。 这个时候的炮兵射击,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人壮胆,尤其是给新兵蛋子壮北胆,让他们尽快适应战场的气氛。 紧接着重机枪发出了声音,一条条火舌交叉着射向东瀛骑兵,几乎没有死角。 随着重机枪的响声,东瀛骑兵的伤亡一下子大了起来,冲在前面的战马很多都是一声悲鸣,狠狠地摔在地上,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会在地上向前连翻几个跟头。 战马在地上翻滚,马背上的骑兵也是被远远的抛出去,只要是能站起来的,摘下背后的马枪,一边射击一边前冲。 不得不承认,这些带着必死决心的士兵战斗意志还是相当顽强的。 可是,他们并不了解保安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他们哪里知道,这支部队的主帅是个胆小鬼,从建军那天起,奉行的就是火力至上原则。 这样傻傻的冲锋是保安军最喜欢的作战模式。 七五野战炮、重机枪、各种口径的迫击炮、步枪全都开了火,高速密集的子弹,此起彼伏的爆炸,保安军的阵地前完全变成了一个屠场。 从二百米处开始,地雷又东一个西一个地不断响起来,没有几个骑兵能冲入一百米内。 许多刚上战场的新兵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打仗就是这么简单啊!还没开几枪,敌人已经没了。 零零散散的还有些枪声,这是对那些摔下马来继续前冲的东瀛军士兵狙杀,如同打活动靶子一样。 龟田大佐在望远镜里把一切看得清楚,他的五百骑兵转眼间就被杀个精光。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种想法,这保安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战胜的,这火力也太变态了,简直不留一点活路。 他甚至想,当年他们的军神乃木希典遇上保安军,还会使用猪突战术吗? 龟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周围的骑兵,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脸上的惧意。 挥着马刀大声呼喊谁都会,可真的见到了死亡,还是这种一转眼间毫无抵抗力的死亡,说不怕都是假的。 武士道精神还是战胜不了人类的本能。 龟田知道,他的计划要变了,再这样一波一波前去送死,后面的骑兵估计会一哄而逃了。 “既然是佯攻,没必要再去送死啦!”龟田心里有了想法。 “下马,射击前进!”龟田下了命令,反正能牵制住保安军就算了。 …… 向西突围的二千敢死队员也开始冲锋了。 他们本来想偷袭,尽量接近保安军阵地。 可是,肚子太不争气了,这战术动作没做几个,很多人便感觉到肚子里一阵一阵发涨,似乎有“喷涌而出”的架势。 反应快的,还来得及脱下裤子。反应慢的直接拉在裤子里了。 东瀛人是不穿短裤的,都是一条兜裆布。 可别小看了这兜裆布,这是东瀛人精心的发明。 兜裆布是用东瀛最好的布料做成,吸汗性极好,可以保持裆部干爽,预防疾病,也能够预防痔疮。 除此之外,兜裆布还有许多重要作用,比如洗澡时当毛巾搓背等。 还有一个东瀛人的风俗,只要战败了,脱下兜裆布举在头顶,便视为解除武装投降。就跟两条狗打架一样,打败了那条肚皮朝上认输是一个道理。 这一次,东瀛军的兜裆布彻底发挥了它本身的主要作用。 那些拉得虚脱的人只能慢慢的跟在队伍后面,既使是头晕眼花,也咬着牙坚持。 跑的最快的几个已偷偷的潜行到离保安军阵地二百米处。 一个叫小矶晋三的士兵冲在最前面,虽然他的肚子也难受,可却没有腹泻,还能正常行动。 小矶晋三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左右,人又长得瘦,所以,一路隐蔽前进,还真就没被人发现。 在差不多二百米时,他右脚踏出,突然间感觉到踩上了个硬梆梆的东西,低头一看,冷汗刷地一下下来了。 那是一颗埋在土里的地雷,他的右脚正踏死触发开关上,只要一松开,地雷就会爆炸。 小矶晋三没有慌张,取出匕首,准备把这颗雷挖出来。 不料,偏偏是这个时候,肚子里一阵子剧烈的绞痛,后面的“阀门”不受控制地打开了…… 小矶晋三腿一软,脚一滑。 “轰”地一声,地雷爆炸了。 这是薛宝忠听到的最早的爆炸声,说起来,都是马肉惹的祸。 四二一 板载冲锋 地雷一响,东瀛军知道偷袭肯定不成了,只能强攻。 一时间,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全用上了,没头没脑地砸向保安军阵地。 说实话,这一下子都把保安军打懵了。没等反应过来便有了伤亡。 “打!”现场指挥的一个保安军小队长喊了起来。 保安军这才回过神来,操起家伙,向前面猛烈射击。 真比火力,东瀛军还是差了点,加上保安军守在工事里,伤亡并不大,可东瀛军现在是冲锋,虽然天黑视线不好,但冒着火光的枪口还是暴露了目标。 但东瀛军可是作战经验丰富,重机枪打几个长射就转移阵地,迫击炮也是,发射个三五发炮弹马上换地方。 保安军的炮兵根本瞄不准目标,想把东瀛军的火力点敲掉很困难。 在火力掩护下,东瀛军敢死队死命的向前冲,在保安军的弹雨下,人一片一片的倒下。 活着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仍旧是一边开枪一边向前冲。 什么战术动作这个时候都用不上了,黑漆漆的夜里,除了枪口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 双方现在都是看不清对方,射击也只是个大概,能不能命中目标,根本没人理。 十几分钟后,枪炮声稀疏下来,两千敢死队全部死完也没能冲破保安军的阵地。 保安军伤亡了几百人,现在正忙着向后方转移伤员。 听了报告后的薛宝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已的部队在工事里防守还伤亡这么大,看来东瀛军战斗力还真是不能小瞧。 薛宝忠操起电话,要通了王士珍的电话。 “王总长,东瀛人攻势很猛,看来他们是要向西突围。” “薛旅长,要死死守住,我马上安排部队增援。木村这一手,倒是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王士珍在电话里说。 “请王总长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守住。” “部队伤亡情况如何?”王士珍又问道。 “牺牲了二百多,负伤的三百多。”薛宝忠答道。 “伤亡有点大啊!”王士珍担忧地说。 …… 东瀛军指挥所,点着几个火把,木村吉夫一言不发,脸色难看极了。周围的一帮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是勇士,是帝国的骄傲。”木村吉夫缓缓说道。 “是,为天皇陛下尽忠是帝国军人的光莱。”参谋长出声了。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们必须突出去,否则天一亮,保安军的飞机大炮就开始了,我们必败无疑。”木村吉夫忧心忡忡地洗。 “请司令官放心,我马上再去组织敢死队。”参谋长回答到。 “慢!”木村吉夫轻轻地说。 参谋长停下了,等待着木村吉夫的指令。 “诸君!今夜必须分出胜败,突围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出帝国军人的气势,让保安军见到我们就瑟瑟发抖。”木村吉林大声说道。 “这不屁话嘛!我们也想打出气势,可现在怎么打?满营都是拉肚子的。除非能把保安军熏死!”参谋长心里不以为然,他可是读过书、留过洋的人。 什么为天皇尽忠?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凭什么?众生平等,有什么理由用我们的生命去效忠你。 可他嘴巴里却保持着谦卑,大声说:“请司令官阁下明示!” 木村吉夫慢慢的把所有人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地说:“我决定,发起板载冲锋!” 木村的话音才落,所有人都愣了,似乎不相信木村的话。 “板载冲锋”也叫“玉碎冲锋”,言外之意,所有能抗枪的人都要冲到第一线去,与敌人战斗,至死方休。 这是东瀛军陷入了困境才会发起的最后一战,基本上人人都不抱生还的希望。 巨大的绝望掠过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没有想到,最后一刻这么快就来到了。 “司令官阁下,难道……?”参谋长可不想这么傻逼死去。 “勿要多言,吾意已决!”木村脸沉似水,冷冷的不带着任何感情。 “是!遵命!”所有人齐刷刷地回答。 “诸君!拜托了!我在这里等着胜利的消息,如果失败,我将会自裁,向天皇陛下谢罪。”木村吉夫抽出指挥刀,双手抱在胸前。…… 保安军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凶悍的敌人。 东瀛军发起了波浪式板载冲锋,一队接着一队,嘴里有节奏的大声喊着“板载!”。 几万人的声音确实很有气势,也很吓人。 “天皇陛下板载!”每一个东瀛士兵现在和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睛,死命前冲。 掩护火力也跟不要钱一样,机枪、迫击炮、掷弹筒都是一刻不停地向保安军阵地倾泻。 冒着弹雨,保安军也是拼命的向东瀛军倾泻子弹和炮弹。 借着爆炸的火光,保安军队员清楚的看见,无数的东瀛军士兵直挺挺地端着枪,不间断地冲过来。 不断有人倒下,后面马上有人跟上来继续前冲。 保安军的炮兵现在也不用找东瀛军的火力点了,随便一颗炮弹便能带走几个人。 潮水一样涌来的东瀛军,一个一个惨叫着扑倒在保安军阵地前。 东瀛军的掩护火力一停,保安军队员从战壕里探出头,手里的武器便急速地喷出火舌。 看着敌人一个个倒下去,又一个个从后面冲上来,嘴里还大声喊着“板载!”,保安军队员都有点胆寒。 这是一群什么人,真的不怕死?所有人心里都在想。 有些新兵都感觉到头皮发麻,手脚发软,不知不觉间都忘了射击。 可冲锋的东瀛军手里的枪却不会停,给保安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兄弟们!打!死命的打!”现场指挥的各个小队长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 也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东瀛军,就连保安军第一道防线的队员也是死伤大半。 东瀛军改变了战术,掩护火力一直对着保安军阵地狂射。 最近的东瀛军士兵离保安军士兵都只有五十米了,可是,指挥官牙一咬,没有下命令停止射击或延伸射击。 这是彻底的疯狂了,这样不仅会射击到保安军,同样也会射击到自己人。 但这一战木却生效了,火力一直压着保安军无法抬头。 四十米、三十米,东瀛军开始有人倒在自己的枪口下。 重机枪停了,迫击炮、掷弹筒却没停。 东瀛人彻底疯了,这是以命换命,不计伤亡的打法。 四二二 围三阙一 第一道防线已经被东瀛军突破,蜂拥而上的东瀛军几乎丧失了理智。 刺刀、拳打脚踢、牙咬全用上了,保安军队员也是红了眼,戳眼、撩阴各种损着也用上了。 两个军队现在就进入了肉搏战,就好像街头混混打架一样。反正天黑,也看不清,抓到一个就往死里打。 论起身高,东瀛军差远了,普遍一米五左右,高的也就一米六。保安军这边都是山东河北大汉多,普遍一米七以上。再加上东瀛军饿了这么多天,身体虚弱的不得了。 肉搏战一开始,保安军就占了大便宜,身高臂长,力气又足,那刺杀动作更是标准。 前腿弓,后腿蹬,一扎一个准。 来不及用刺刀的,抢起拳头,那也是一拳就能打飞一个。 东瀛军没占着便宜,转眼间就倒下一批。 东瀛军看看打不过,就有点疯了,有些人心一横,就把身上的几个手雷拉响了。 “轰!轰!”爆炸声也是不断响起来,至于炸死的是谁,只有天知道了。 这种死缠烂打的打法,保安军还是第一次碰到,平时的训练也就是拼刺刀和军体拳,可没训练过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连着炸了几个,保安军就有点胆寒了,这尼玛的就是不要命了。 有些胆小的,就没了气势,生出了要逃跑的念头,手上的功夫也就慢了下来。 性命相搏之时,一旦有了杂念,这仗就没法打了。 渐渐的,人高马大的保安军优势越来越少,东瀛军的板载冲锋还在继续着,越来越多的东瀛军冲了过来。 没过多久,这第一道防线就失守了,守在第一道防线的一个大队几乎没人撤下来,全部伤亡在阵地上了。 但比较起来,东瀛军损失 惨重,就这么傻不拉几的板载冲锋,被保安军强大的火力消灭了三千多人,再加上最后肉搏战也死伤了一千多人,光是攻打这第一道防线就死伤了小五千人。 这还是因为是夜间,保安军看不清目标,否则,这损失大了去了。 狂热中的东瀛军占领了第一道防线后,一片欢腾,“板载!板载!” 喊得更起劲儿了。 东瀛军指挥所,一群人都露出了笑容。 “司令官高明,一举占领了保安军的防线!”参谋长大声恭维着。 木村的脸上也泛起一点喜色,不过马上就不见了。 “诸君!不能停下,立即向第二道防线进攻,也许保安军的援兵就在路上了,留给我们的时候不多了!” “是!”众人大声答应道。 保安军的指挥所里,薛宝忠一脸沉重,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内,一个大队的人员全部伤亡,而且阵地还被东瀛人突破了。 他突然间感觉到,以前是不是太轻敌了?保安军自建军以来,大多打的都是顺风仗,而且都是干净利落地消灭敌人。 唯有的一次重大损失,是在满洲里,被罗刹人偷袭,一个大队几乎全部牺牲了。 现在对上东瀛军,明显感觉到了不同,本来已经围住了,又饿了这么多天,想着应该没啥战斗力了,只能举起兜裆布投降。 可是,刚才的战斗却让他感到了东瀛军顽强的战斗意志和悍不畏死的武士道精神。 一个大队的人连一个小时都没顶住,就被突破了阵地,看来夜战还不是保安军的特长,反倒是短板。 好吧!正好用你们做磨刀石,保安军就需要这种硬仗。 东瀛军人多,现在又是困兽之斗,比平常估计都要凶狠。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自已这一方的空中优势无法发挥作用,只能靠陆地攻击了。 薛宝忠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已这方面虽然人数少,但有工事依托,有重武器,这是战胜东瀛军,堵住他们西逃的关键。 薛宝忠在靖安军事学院学习过,成绩还不错,肯动脑筋、善于发现、善于总结,为此,还得到了教官多次表扬。 一个大队的伤亡固然让他痛心疾首,但现在他明白,不是悲伤的时候,必须要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自已方面还有一个一零五榴弹炮中队没发挥作用,因为天黑,无法确认攻击目标。盲目轰击,浪费炮弹可不是薛宝忠的风格。 他记得上军校时,教官在讲解战例时,特别推崇刘大双指挥的几场战斗和战役。 按照教官的说法,刘总司令每次战斗都是车先对双方优劣计算的清清楚楚,以我之长,攻敌之短。特别是在战斗节奏控制上,在战斗模式引导上,刘总司令有如神助,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已的计划打,一步一步把敌人引向深渊。 在战局的把握上,刘总司令也是有独到之处,很多时候的事前布署都让人看不懂,但真的战斗打响后,才发现,刘总司令绝对是走一步看十步的高人,敌人的反应、对策、行动都落入掌握之中。 刘总司令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喜欢诸兵种联合作战,创造出许多新的战法。真正体现了兵法上“以正合,以奇胜”的精髓。 薛宝忠开始思考双方的优势和劣势,东瀛军无非就是一群疯子,现在急于突围,可以说到了穷途末路,垂死挣扎阶段。 兵法云:“围三阙一”,就是虚留一条生路,不使敌人绝望,以免敌人破罐破摔,做困兽之斗。 薛宝忠眼睛一亮,天这么黑,无法发挥我军装备上的优势,干脆放开一条路,让东瀛军冲出去。等天明后,再发挥我军空中及地面优势,痛打落水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拼消耗,做无谓的牺牲了。 他估计,只要看到生的希望,东瀛军官兵上下一定会松口气,身上那熊熊燃烧的战意也会随风而去,除了逃命,不做它想。 打定主意,马上拿起电话向王士珍汇报。 王士珍略一考虑便答应了,只是叮嘱一句,不要太假,要做出不敌的样子。然后,紧紧咬住东瀛军的尾巴,我现在马上调动其他部队围过来,天一亮,就全歼敌人。 东瀛军开始进攻保安军的第二道防线,仍旧是以血肉之躯硬抗保安军的钢铁。 明显的,保安军的火力加强了许多,重机枪组成的弹幕几乎封住了大部分攻击路线。****也不间断地四处炸响,每一次爆炸过后,都会带起一坨人体零件四散飞舞。 又是几千人转眼之间没了,可东瀛军也冲到了离第二道防线几十米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猛地稀疏下来,渐渐的没有了枪声。 “支那人跑了!” “我们胜利了!” 明白过来的东瀛军立刻欢呼起来。 四二三 登陆上海 毫无悬念的,在又抛下一千多具尸体后,东瀛军攻破了保安军第三道防线,西进的路线打开了。 东瀛军简直就是狂喜呀!被困了个把月,总算是冲了出来。 翻跟头,打把式,东瀛军可着劲庆祝了一把。 可这高兴劲儿一过去,后遗症就出来了,突然发现阵地上臭气熏天的。 有很多人现在才觉得,裤裆里湿乎乎的,…… 刚才冲锋时,注意力高度集中,拉裤子里也没感觉。 现在精神松懈下来了,又有好多人觉得肚子极端不舒服,开始慌慌张张的到处找地方了。 只能说长期缺油少肉的东瀛肠胃,真的适应不了一顿高蛋白的马肉。 通道打开了,木村马上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向西猛冲。 可真的要出发才发现麻烦大了,有一半人约模近二万人拉肚子拉的已经毫无力气了,别说走路,站起身都费劲。 “司令!如何是好?”参谋长不敢做主,连忙请示木村。 木村脸色阴晴不定,这简直就是太尼玛的笑话了。拼着战死一万来人,好不容易冲破了保安军的防线,居然有一半人走不动了。 估计就是在帝国的历史上,也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奇芭的事,这要是传出去,自已和这支部队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猪!都是一群猪,就知道吃!抬着走!”木村气急败坏地说。 “战了一个晚上,大家都没力气了,再抬着伤病号,估计行军速度会很慢,……”参谋长话里有话。 木村用阴沉的目光扫了一下参谋长那张毫无表情的瘦脸,他明白参谋长的意思,要扔下伤病员,轻装快速前进。 一阵悲哀涌上木村的心头,什么时候帝国军队变得这么无能了,被人家打得狼狈而逃不说,还要抛弃掉伤病员。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热血沸腾、信心满满地踏上了远征的舰队,希望一举拿下山东,把一只脚踏入华夏的大门。 现在,他知道错了,整个东瀛国都错了,他们不应该来征服华夏,这个庞然大物不是他们啃得动的。 他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各个列强轮着来打华夏,大清国又割地又赔钱,可就是征服不了。 一时之胜负,又算什么?打赢甲午海战不代表你能征服这个弱弱的大国。可笑的是整个东瀛国都是轻敌自大,根本没把华夏放在眼里。 “每人发一颗手雷,让他们为天皇陛下尽忠!”木村发出了命令。 参谋长脸上掠过一丝轻松,连忙去布署安排。 两万人的出发可没那么简单,尖兵、警卫都要一一安排妥当。 为防意外,各个大队之间都要间隔几公里,而绝不会一个挨一个一条长龙般行军。 就这还要提心吊胆的,保安军的冷枪冷炮一直不停,使东瀛军的行进受到了不少干找。 逶迤前行,队伍排了几十公里。 天已经微微发亮,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最后出发的两个大队已经来不及走了,被安排下来阻击保安军。 天一亮,差不多就是保安军的天下了。 憋了一个晚上的榴弹炮开始射击,一炮下去,差不多二三十人就不见了。 东瀛军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兴奋劲儿也过去了,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逃命。 大炮一响,眼着一片片的人转眼间就没了,东瀛军彻底没了士气,呼拉一下四散奔逃,长官的呵斥,武士道精神都不起作用了。现在起作用的就是人的本能,活下去。用古书上的一句话就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薛宝忠的两个骑兵大队也是憋屈了一个晚上了,就等着天亮纵马扬刀,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薛宝忠给两个骑兵大队下的命令就是像赶羊一样,兜着东瀛军的屁股厮杀。 两个骑兵大队,一千多骑兵,嗷嗷叫着,高举着马刀,一下子就冲进了东瀛军殿后的一个大队里。 马蹄响处,伴随着马刀在朝阳下一闪一闪的亮光,一个大队的东瀛军一个眨眼间就都躺在地上了。 在这广阔的丘陵地区,骑兵的优势太明显了。没有工事依托的东瀛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其它方向的保安军也都赶到了。 tk车,骑兵开始对东瀛军队切香肠,一段一段分割开来,步兵随后上去捡便宜。 东瀛幸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小林森次郎带着华协军,拿着大喇叭,用东瀛语四处吆喝。 “缴枪不杀!” “优待俘虏!” 军心涣散的东瀛军,许多人听到了吆喝,干脆也不跑了。说实话,也跑不动了,又冷又饿的,没有力气了。 举手投降吧!小林这帮孙子不是过得不错嘛! …… 上海,几乎在保安军动手的同时,神尾光臣的舰队也开进了黄埔江,一路前行,开始在闸北登陆。 华夏守卫的部队接到了上峰的命令说,随便开几枪就行,东瀛军是佯攻,马上犹撤走了。 最先登陆的是本庄繁和梅津美次郎两个大队。 华夏守卫部队的枪声一响,两个人立即命令部队开始进攻。 什么佯攻不佯攻,那是政客的事,我们是军人,只知道战胜敌人。 迫击炮支起,“通!通!”一阵密集的炮声响过,华夏守卫部队就被炸死了不少。 守卫的人傻了,不是说佯攻吗?这哪里是呀,分明是要人命啊! 再一看,东瀛军端着雪亮的刺刀,黑压压地冲上来了。 北洋军的战斗力可比不上保安军,老袁这两年扩军太快了,十来万的兵力一下子扩充到了一百万,新兵太多,缺乏训练,很多人只是混口饭吃。平时狐假虎威地还可以,这一动真格的,立刻显出差距来了。 没有什么重武器,也没什么战斗意志,没放几枪,有些人看着冲过来的东瀛军就怕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用谁命令,开始有人枪一扔,向后便跑。 四二四 闸北战事 上海打得挺惨烈,东瀛军对上保安军占不到便宜,可对付北洋军却毫不吃力。 闸北区是华界,东瀛人不敢打列强的租界,只敢对着华界来。 闸北区现在是上海繁华之地,不仅有水运码头,而且还建有火车站,是货物的集散地。沿着苏州河分布仓库、酒楼、旅馆等。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区内建有水厂、电厂、印务馆、面粉厂等众多工厂。这些工厂全部是华商投资的,民族资本在这里得到了快速发展。 对于华界,东瀛人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对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包括人的生命、货物的价值、建筑物都跟他们没任何关系,打死打烂都无所谓。 码头旁边有个简陋的哨所,边上堆着一个沙袋围成的掩体。 一个班的北洋军守在这儿,架着一挺重机枪。 当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率领东瀛军士兵开始登陆时,北洋军象征性向空中射出子弹。 但是,登陆的东瀛军却迅速架起了几门迫击炮,准备射击。 几个东瀛军对着北洋军的掩体在测距……。 “班长,东瀛人不会是要开炮吧?”一个士兵担心地说。 “没事!连长不是说意思意思他们就撤退了。”班长大大咧咧地说。 话音未落,“通!通!通!”三声沉闷的响声响过。 按着,三发炮弹划着弧线落在了掩体上。 没等发出惨叫,一个班的北洋军就报销了。 本庄繁一声狞笑,指挥刀一举,大声喊道:“前进!” 东瀛军士兵一窝蜂似地冲上码头,迅速占领了这个水上交通要地。 占领了码头,梅津美治郎留下防守,本庄繁率部向火车站方向冲去。 在路上,闻讯赶来的北洋军一个连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北洋军当街架起路障,临时搭建几个掩体,周围的建筑物里面、房顶上都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本庄繁丝毫不犹豫,立即下令开火,一阵炮声过后,路障和掩体被炸得七零八落,北洋军就溃散了。 打打停停,沿途的北洋军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都是胡乱放几枪,转身就逃。 火车站,一个团的北洋军紧急布署在这里,郑汝成交待团长,除非你死了,否则就给我钉在这里。 团长叫董大奎,直隶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才,是原来最早北洋七镇的人。这些年,大仗没打过,但东征西战,小仗还是打了不少。 “兄弟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天咱们死也要守在这儿,都是男人,别给我丢脸。”董大奎对着几个营长、连长把狠话撂下了。 “团长,放心!咱们谁也不会草鸡。”一帮人拍着胸脯说。 本庄繁大队到了车站附近,没等站稳脚跟,北洋军先开火了。 董大奎知道,既然开战了,就别管那么多,能消灭一个是一个。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东瀛旱一下子被干倒了几十个。剩下的慌了神,卧倒的、往两边房子里躲的乱做一团。 本庄繁知道,这伙北洋军是硬茬子,不那么好对付了。 一边命令重机枪、迫击炮修筑阵地,一边拿出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神尾光臣接到了报告,说是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两个大队,不听从命令,擅自攻进去了。 神尾光臣没出声,来回走了几步,对着畑俊六说:“给军部发报,本梅两队不听命令,自做主张,已经攻占了码头,现正向纵深发展。” 畑俊六早就知道本梅二人的决定,现在心中正高兴呢。 听了神尾光臣的话后,连忙起草了一份电文发往东瀛大本营。 “全体登陆!”神尾光臣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决。 …… 上海督军郑汝成接到报告可是有点慌了,他手下是一个师,一万来人,分驻在上海几个地方。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都是部下在请示如何应对东瀛军。 郑汝成没了主意,只能吩咐手下人尽量挡住,千万别把上海丢了。 这边他是把电话紧急打到京城,请示老袁如何处置。 上海江浙一带是重要的财税来源地,这可绝对不能有失。老袁一听就急了,连忙下命令: “务必坚守,我马上派援兵给你。” “是!不过请您快点,我担心守不住啊!”郑汝成声音带着哭腔。 “一定!一定!”老袁匆匆答应了。 立刻又传令叫外交部老王过来。 “王部长,赶紧向东瀛抗议,另外再跟几个列强联络一下,不是说佯攻吗?怎么真动手了?”老袁急急忙忙吩咐道。 “总裁,我马上去办,但军事上您也得准备准备,这上海可不能丢啊!”老王心里也着急上火。 “嗯!我知道,跟他们列强说,别把我们逼急了,逼急了老子也不中立啦!”老袁虽然人不咋地,但还算是个民族主义者。 “知道,这洋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行就开战吧!刘小子在山东不是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老王有点火了。 “嗯!这倒是个办法,不行让刘小子顶上去,把他们打疼了,以后跟咱们说话就着调了。”老袁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老王没说什么,心里直吐槽:“拉倒吧!你这一天两面三刀的,早把姓刘的得罪完了,还指望他给你前面挡着。” 刘大双收到东瀛军进攻上海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姚平治,让他立即转移到江苏,不要身处险地。 姚平治是读书人,但不迂腐,不矫情。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给刘大双添乱增加麻烦。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刘大双松了口气,他真怕姚平治拗着性子演一出视死如归就麻烦了。 后来一想,那都是脑袋进水的人才干的事,正常人不会往火坑里跳,再等着别人想方设法去救援。 刘大双却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小说里、电影里、电视剧里净是这些脑残的人哪? 郭孝纯的万通社发了一份文章,题目是“停止赔款,收回失地” “东瀛人已经打进了我们的家园,边区人民正在组织积极抵抗。 在这里,我们更希望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共同御敌。 强烈呼吁袁总裁,立即向东瀛宣战,所有同东瀛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无效。停止支付战争赔款,驱逐军队及政f各部门的东瀛人。不承认东瀛对于百济、硫球等国的占领,收复宝岛等被占国土。……” 这是刘大双的授意,他可怕这个袁大总裁犯糊涂,一边国家被东瀛人入侵,一边还所谓的“恪守信约”,傻乎乎地继续赔款。 四二五 大洋霸主战列舰 曾经华夏有句话:“就算是几万头猪,你一天也抓不完!” 山东的保安军现在就碰到这个难题了。 几万东瀛军四散奔逃,东躲西藏的,还真是一天都抓不完。 只有那拉肚子的一万多东瀛军,脸若金纸,气若游丝,倒是好抓。 不过抓这些人也让保安军犯愁,好多人浑身臭哄哄的一股屎尿味,离老远都闻到了。 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马占山都交给了华协军负责。 谁让他们是同胞呢!这个时候不表表爱心,以后机会没有了。 最牛的现在是骑兵,纵马奔驰,马刀高高的举起,像赶羊一样把东瀛军分割开来,凡是不投降的,这高高的马刀就会用力劈下去,…… 伴随着惨叫声,血花四溅。 又累又饿的东瀛军真的一点斗志都没有了。 草丛中、坡底下、树林里,凡是能蔵身的地方就全往里躲。 实在没地方躲,也跑不动的,双手一举,不打了,直接投降。什么武士道精神,早忘脑后去了。 保安军已经全围上来了,一队队骑兵把东瀛军分开一小堆一小堆的,步兵只管前去吆喝几声,接受投降就是。 从青岛起飞的飞机也到了,不过飞行员挺窝火,敌我双方都搅到一起了,炸蛋都不知道往哪里投。 帮不上忙,吓唬吓唬人总是可以的,几架飞机都是超低空掠过,巨大的轰鸣倒是挺吓人的。 烟台的海面上,黄渤海交界处,现在也是打的天翻地覆。 接到木村的命令,三十多艘东瀛舰船也是趁着夜色开动了。 岸上早就有保安军的侦察兵在监视,东瀛军锅炉一开火,烟囱冒出烟来,便被保安军发现了。 情报迅速传到了萨镇冰那里,老萨轻轻地一笑:“nnd!想跑,那有那么容易!” 马上给在海上执行拦截任务的舰队发出命令:“东瀛舰队要跑,拦截,不听指令者击沉。” 这舰船起动可没那么快,锅炉点火后,没有一两个小时,蒸汽压力上不来,也驱动不了蒸汽机。 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瀛军焦急地等着,终于等到了舰船可以启航了。 现在是逃命,东瀛的舰船全都开足马力,全速前进。 正常来说,轮船是不能长时间用最高速航行的,这对蒸汽机的损伤是很大的。 不用多,跑上两个小时,这发动机估计就要大修了。 这要是被刘大双知道,估计得心疼死,他可是把这三十多艘船都算做自己的啦。 东瀛船队是想死了命的跑,可是海面上还到处漂着黑乎乎的水雷,几艘军航领头,探照灯不停地扫视海面,发现鱼雷立即用机枪引爆。 两个小时后,再没发现水雷,才开始全速逃跑,四个小时后,眼着出了渤海要到黄海了。 可是,前面的航道上却排着十几艘军舰,雪亮的探照灯把这一片海面都照亮了。 当先一般巡洋舰用灯光一明一灭的打着灯语。 “停下!否则击沉!” 东瀛船队担任先锋的是战列舰安芸号和巡洋舰海城号。 安芸号虽然是早期的战列舰,但吨位也在一万九千吨,对比保安军,最大的巡洋舰才三千吨级,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 安芸号舰长叫平山武进,是东瀛海军大学毕业的,后来又去约翰牛皇家舰队实习了两年。 在实习期间,他不仅学习军舰的指挥知识,而且学会了皇家海军的一套做派。 平日里都是着装整齐,风纪严谨。连吃饭也学了约翰牛的派头。 喜欢喝咖啡,喝茶也是喝红茶加牛奶,吃饭要吃牛排,还要讲究几分熟。清酒不喜欢喝了,喜欢喝威士忌了。 东瀛海军中有相当一批像平山武进一样的海军军官。平日里沟通都用的是约翰牛国家语言,专业术语更是西洋味儿十足,一般人听着就觉得新鲜、潮流、牛逼。 东瀛国内现在经济并不好,百姓们也就是勉强填饱肚子。 可是,这些海军军官的待遇却是超一流的,就算是陆军,也没法相比。 东瀛一心要做海洋大国,摆脱岛国的地理局限,海军是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也是征服华夏,征服世界不可或缺的。 对于海军军官,都是当祖宗一样供着。 牛排、鸡蛋、水果随便吃,薪水也是高高的。 这些早就引起了陆军的不满,所以,东瀛国内,陆海军一直不和。海军高高在上,根本瞧不起陆军,认为那就是一群扛着枪的乡下人。 平山武进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更是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对于这次出征华夏,他也是最兴奋最激动的。 特别是做为一艘战列舰舰长,他更是激动和骄傲。 当听说龙口的巡洋舰和驱逐舰被保安军击沉的消息,他是坐不住了,主动要求去龙口护卫东瀛船队。 神尾光臣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指示他尽一切可能,把龙口的三十多艘舰船带回东瀛。 当安芸号庞大的身躯傲慢地驶入渤海时,烟台山上巨大的雷达就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 情况汇报到刘大双那里,刘大双几乎要狂喜了,娘的!来了个大家伙,得想办法留下。 要不是惧怕保安军飞机轰炸,平山武进早就率领船队突围了。对于保安军那几艘小船,他是嗤之以鼻,根本没看上,他认为保安军战舰阻止不了安芸号的行动。 现在机会来了,木村的命令是破釜沉舟,不考虑损失,冲出一艘算一艘。 “全速前进!”平山武进下达了命令。对于保安军的指令,他连理都懒得理。 怕什么,他这可是战列舰,舰体厚度水上部分炮塔是七百毫米的钢板,侧舷也是四百多毫米的钢板,就是撞也把保安军的战舰撞翻了。 而且这么厚实的船体,一般的炮弹打上去,最多留下点痕迹,丝毫损伤不了。 这个时候的战列舰,讲究的就是皮实耐造,是大洋中的王者,号称能够击沉战列舰的只有战列航。 安芸号装备了四门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又装备了十二门二百五十四毫米副炮,一共十六门巨炮,输出的火力相当恐怖。 刘大双可是盯着这艘战列舰好久了,按照天津船厂的技术水平,目前还建造不出如此巨舰。所以,他致电萨镇冰,想方设法要把安芸号俘虏了。 “做好战斗准备!”平山武进狞笑着下达了战斗命令。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他要让保安军尝尝巨炮的威力。 四二六 刘主席魔怔了 说起来,这都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 自从刘大双知道了战列舰安芸号来到了龙口,这心里跟猫抓的一样,怎么才能把这艘战舰变成自已的呢? 刘大双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真正是“上面有想法,下面没办法”。 拿起电话打给萨镇冰,笑呵呵地说:“萨司令啊!听说这龙口来了艘战列舰?” “是!昨天到的,我们正在监视中。”萨镇冰一板一眼地回答。 “这个战列舰是不是很厉害啊?” “刘主席,您不知道,就海军来说,战列舰现在是战斗力最强的。什么巡洋舰、驱逐舰、炮艇等根本没法比。” “好东西呀!”刘大双“咕咚”咽了口口水。 “是呀!可惜我华夏还没有这么好的军舰。”萨镇冰的口气带着明显的失望。 “这个,这个……,老萨呀!你说咱们能不能把它抓回来自已用。”刘大双的语气变得很亲热。 萨镇冰听了差点把电话摔了,这刘主席八成是昨晚喝大了,估计花生米都没有,要不也不至于现在还不醒酒啊! “刘主席,你,……你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萨镇冰本来想说句东北话“别扯犊子啦”,话到嘴边想起这可是大领导,不管人家咋瞎掰,也不能发火。 “一点办法没有?”刘大双还是不死心。 “一点办法没有!”萨镇冰回答得很干脆。心里想着,断了你的胡思乱想吧!这两万来吨,一百多米长的大铁家伙,你以为是条泥鳅啊?想抓就抓。 放下电话的刘大双失望极了! 原以为内行人有点办法,现在发现,内行人胆更小,别说办法,连想法都没有。 这可咋整呢?刘大双心里始终难受,跑到咱家门口的东西不就是咱家的吗?怎么可能让它跑了。 以前老听雯雯说,女人要是看上一件漂亮衣服,不买回来,睡觉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件衣服。 现在真有感觉了,不把这战列舰弄到手,心里老有件事在闹腾。 电话铃声响了,是靖安大学打来的,说是聚酰胺的中试试车已经成功,请刘主席过去看看产品。 刘大双高兴坏了,这聚酰胺可是开发了很久,早几年就让洪水清他们开发,但一直停留在实验室水平,进展不大。后来转交给靖安大学化学系继续开发,终于有了突破,开始中试。 这聚酰胺可是个好东西,说化学名称,大家不熟悉,要是说小名尼龙,估计都知道是什么东西啦! 现在还没有戒y,白天的街道跟往常一样,熙熙攘攘的。 刘大双的车队还是三辆车,雯雯和托娅仍旧坐在车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刘大双坐哪辆车。 因为要去靖安大学中试车间,虽然车间目前处于保密状态,为防止意外,一个警卫小队已经提前到达现场,并控制了附近的人员和交通。 主要开发人员还是百济姑娘金花老师,她手里拿着一束亮亮的乳白色细丝,正等着刘大双的到来。 刘大双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几步冲过来,就要抢过金花手里的丝线,不过却生生地停下了。 然后,做出一副大领导的样子,用亲切的口吻询问道:“金老师,辛苦了!我代表边区人民向你们表示祝贺!” 金花有点激动,小脸上飞上了一丝红晕,连忙说:“刘主席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 刘大双暗暗点点头,看来这招屡试不爽,挺暖人心的。 “产品出来了?”刘大双还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出来了!您看看!”金花说完,把手中的一束丝线递过来。 刘大双接过来,丝线轻若无物,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轻轻地揉揉,比真丝还软。再用手拉拉,弹力很好,手一松即恢复原样。 “对!就是这个东西!”刘大双大喜过望。 “你知道这个东西?”金花有点奇怪。 “不,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刘大双连忙掩饰道。 “刘主席,你说这个聚酰胺做什么好?”金花问道。 刘大双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一条条大长腿,肉色的、黑色的、灰色的、网格的,……。眼花缭乱,令人血脉喷张。 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在金花的两条腿上扫描。 百济族姑娘都是穿裙子的,金花今天穿了个齐膝短裙,露出的两截小腿上穿着真丝做的丝袜。 看着刘大双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在自已腿上乱转,金花脸红了。 “呸!大色狼一个!” 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却仍旧恭恭敬敬地说:“刘主席,你说话呀!” 刘大双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咋这么没出息呢!一想到丝袜就往人家腿上瞄。 “这个东西吧!我估计做那个丝袜效果最好!”刘大双顺口说道。 金花有点愣了,这开发了这么多年的产品,刘主席竟然想到了做丝祙,刘主席这脑洞开得不是一般的大。 忽然之间,金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知道女人的丝祙呢?莫非是刘主席有点特殊爱好……?想到这儿,金花偷偷的望了一眼雯雯和托娅,见到两个人脸上露出的都是冷笑和鄙夷。 金花脸都臊得通红,不敢再想了。 不过,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句: “刘主席,你咋知道的?” 这一下轮到刘大双臊得慌了,是呀!自己怎么知道的? “大双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连女人的丝袜都这么熟悉!”雯雯说话明显带着酸味儿。 托娅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大双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难道告诉金花、雯雯和托娅,自已上一世在网上可没少偷偷的看丝袜和美腿。但这话能说吗? “感觉,纯粹是感觉。不过我还觉得做绳索、渔网什么的也是不错。”刘大双讪讪地说。 “对呀!刘主席,您太聪明了!这个聚酰胺做渔网最好了。又轻又耐腐蚀,强度又好。这绝对是天才的想法。”金花有点夸地大大赞扬了一番。 刘大双脸皮再厚,也是有点发烫。 “聪明个屁!老子是怕想丝袜这个事儿被你们看穿,才顺口瞎扯的。” 刘大双心里不断嘀咕着。可是,这一瞬间,他的脑袋像被雷劈一样,一道亮光一闪。 “金老师,你刚才说又轻又软还耐腐蚀,强度又好?”刘大双直直盯着金花问。 金花脸更红了,低头捻着衣角说:“嗯哪!” 鱼网,鱼网! 刘大双努力回忆着一些东西,这该死的穿越,肯定是没把大脑里的信息传输完成,老是记得一点忘记了大部分。 啥破穿越啊!损耗这么大! 渔网,打鱼,鱼死网破! 网破…,网…,渔网…… 刘大双拼命的搜索记忆深处的东西。 有了!渔网,螺旋桨! 对!螺旋桨!渔网可以缠住螺旋桨! “哈哈!哈哈哈!”魔怔了一会儿的刘大双放声大笑。 金花可傻了,刘主席不是中邪了吧?这可有点不正常。 偷偷的瞄一眼立在旁边的丁志军,见到丁志军也是一脸懵逼。 “这可咋整?”金花的心都揪起来了。 雯雯和托娅的脸上也满是惊诧,这大双哥是不是魔怔了? 四二七 捕捉战列舰 “刘主席!您没事吧?”金花怯生生地问。 “没事,没事!”刘大双停住笑声,尴尬地解释道。 “刘主席,请您参观一下我们的设备吧!”金花一句话,化解了刘大双的尴尬。 这是个中试车间,设备比正常工业生产都小一号。 化工生产实际上都是这样,从实验室到中试,再到大生产,一步一步放大。 说白了,就是化学理论研究还落后,很多产品生产的原理还搞不太清楚。连许多反应式都是个经验,到底怎么样反应的,也是半懂不懂。 这就造成了化工生产的麻烦,从实验室到大生产需要一点一点加大,根据实际情况再调整各种工艺参数,直至稳定生产出合格产品。 现在这套中试设备试产成功,但再放大,进入大工业生产能否成功,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刘大双现在等不及了,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便问道:“金老师,这套装置每天产量多大?” “日产量一吨左右。”金花小心地回答道。 “嗯!不错!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开工,全力生产,我需要大量的货。”刘大双兴奋地说。 “你?你要做袜子?”金花的眼神怪怪的。 这刘主席也太那个了,这么迫不及待的… 雯雯恨不得上去使劲儿掐一把? “小贼!小贼!大色狼!” 托娅也是有点奇怪了,大双哥这么喜欢丝袜,这口味儿挺格路的。 刘大双可没注意三个女人的反应,他现在满脑子是怎么把东瀛的战列舰抓住。 这个时候的渔网都是破布和麻做成的,不耐腐蚀,重量重,强度差。我们经常说的一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实际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晒晒网,很快就腐烂掉了。 而聚酰胺则不同,轻柔有韧性,耐海水腐蚀,可以做很大一张网出来,长度达到几千米都没问题。 经过深度回忆,刘大双缺失的记忆总算找回来一点。…… 烟台北边的海面上,安芸号沿着航道肆无忌惮地向前冲,后面的船队紧紧跟随着。 东瀛人很清楚,一旦天亮,保安军的飞机就会过来,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面对着直冲过来的安芸号,保安军的军舰真没有敢上去拦截的。差距太大了,安芸号身躯像一座小山一样,如同一头远古怪兽。 保安军最大的军舰吨位也才三千吨,在安芸号面前,蝼蚁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安芸号装备的十六门巨炮,真要是对着哪艘舰来一轮齐射,估计是凶多吉少。 由于载洵当初购买的这十几艘舰艇都是要求购买训练舰,必须用最新的技术建造。所以,应瑞、肇和、飞鸿三艘巡洋舰装备的都是最新型的涡轮蒸汽机,打仗不一定行,跑路速度还是可以的。 平山武进在指挥塔里不断的观察海面上的情况,当发现保安军的舰队借着夜色都逃得远远的,不禁一阵冷笑。 “算你们识相,否则让你们全部喂鱼!” 保安军的舰队训练了这么久,今天晚上算是真正的首次海战。可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个皮糙肉厚的战列舰。 唯一的能够上来开两炮的是三艘巡洋舰,每艘舰上最大口径的炮才一百五十二毫米,估计打在安芸号身上,能够留下个坑就不错了。但要是挨上安芸号一炮,那可是口径三百多毫米的,不沉也是重伤。 保安军舰队现在就是一种无力感,对付战列舰这种庞然大物,除了跑路,其它毫无办法。 太憋屈了,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应瑞号舰长叫曹大奇,也是北洋海军老兵了。 领着一帮人刻苦训练了快一年,几乎天天都在海上忙碌。自已觉得应该训练的差不多了,早憋着劲儿要和东瀛舰队打一仗。 可是,按照作战计划,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跑路。 “萨司令太胆小了,刘总司令也是,怕什么呀!咱们这帮兄弟,哪个怕死?真刀真枪地干呗!”曹大奇心里嘀咕着。 与此同时,安芸号的了望兵借着探照灯的光亮,发现海面上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些船漂在海面上。 仔细辩认了一阵子,感觉就是普通的渔船。不过这黑漆漆的晚上,渔船出来干吗?连个灯光都没有,也不像是在捕捞。 了望兵警觉性还是有的,觉得这事儿透着怪异,马上把情况汇报给了平山武进。 平山武进可是很谨慎,他是军人,深深知道,战场上的任何一个疑点,一个异常都要注意,弄不好就是敌人的陷阱。 可是观察了一阵子,他更觉得奇怪了,那几艘渔船似乎无人的,船帆都降下了,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桅杆立着。一动不动地漂在海上,感觉都下了锚。 这可不正常,就算是夜捕,也要有灯光,也要航行啊!而且现在几十艘的舰队过来,不避让,不逃跑,必定有鬼。真要是普通渔船,看见这么大一个舰队驶来,还不是有多远躲多远。 平山武进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连保安军的军舰都是一炮不放,转身就逃,这几艘渔船是干嘛的?难道上面装满了炸药,要来个同归于尽? 真要是那样,平山武进觉得就是个笑话。几百毫米厚的钢铁船身,炮弹都不怕,还怕什么炸药来炸。 “注意观察,如果靠近就击沉!”平山武进放下望远镜,吩咐了一声。 “是!”了望兵答应完,转身又爬上高高的了望塔。 没过几分钟,了望兵急急地跑进来了。 “报告,几艘船动了,似乎向我方舰队靠近。” 平山紧张了,连忙拿出望远镜又仔细观察。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确实发现有两艘船在快速向自已的军舰靠近。 平山觉得更奇怪了,没人没武器,几艘渔船过来干嘛?送鱼来? 可是,突然间,他觉得整个船身轻微一震,船速好像慢下来了。 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船速越来越慢了,甚至都听见有“吱吱嘠嘎”的巨大的金属异响。 “怎么回事?”他恼怒地问着值班大副。 四二八 跟战列舰对轰 平山武进可是没少读华夏的兵书战策。他知道,华夏古代水战最喜火攻,三国时的赤壁大战就是典型案例。 一般都是弄一批小船,上面载满油脂、硫磺、柴草等引火之物,点着以后,顺流而下,撞上敌方大船,然后引燃敌方大船。 平山武进多少有点担心海上漂浮着的这几艘渔船是自杀性攻击船。 可是,两艘慢慢靠近的渔船差不多被重机枪打碎了,也没见冒出一点火星,也没有一声爆炸。 轮机长上来报告,出现严重机械故障,蒸汽压力已经超出安全范围,怀疑是螺旋桨出了问题,必须马上停驶,查找故障。 “猪!一群猪!你们是怎么保养的?关键时刻出问题。马上去修好,否则你自己向天皇陛下谢罪吧!”平山武进暴跳如雷,这么关键时刻出问题,简直是要命了。 轮机长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他也知道问题严重性,这安芸号一趴窝,弄不好就要葬身大海了。 “给海城号发信息,让他们率领船队继续前进,我们留下警戒。”平山武进吩咐传令兵。 “是!”传令兵答应了一声也跑了。 通讯兵马上用灯语把命令传达过去,海城号继续向前航行。 安芸号停下了,几海里外的应瑞号已经观察到了。 舰长曹大奇激动的手都发抖了,服了!彻底服了! 昨天萨镇冰交代任务时就告诉他,如果东瀛军舰外逃,肯定会被拦住,到时候就是你们练兵的时候了。 “真的能拦住?”曹大奇可不太信,那战列舰是什么角色,他可是清楚。 “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刘总司令的话你也敢怀疑?”萨镇冰吹胡子瞪眼的。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刘总司令又发明了什么新武器?”曹大奇试探着问,萨镇冰这样说,肯定是刘总司令又弄出新玩意儿啦。 “保密!如果发现东瀛军舰被困住了,尤其是安芸号,必须想办法给我整回来!”萨镇冰现在东北话说得挺溜儿。 “萨司令,我叫您萨爷爷了!那安芸号可是战列舰,停在那儿让我们轰都轰不烂,还给您整回来?”曹大奇差点没吓个跟头,这老头老糊涂了吧! “别废话!这是刘总司令的命令,你敢抗命?”萨镇冰胡子又翘起来了。 “不敢!不敢!” “看你那熊样,过来!给个锦囊给你,咋干?那里边写着呢!”萨镇冰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靠!还锦囊?以为茶馆听评书呢?”曹大奇肚子里嘟囔了一句,脸上却一脸严肃,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锦囊”,实际上是一份作战计划。 现在看着安芸号真就傻子一样停下了,曹大奇拿着望远镜把周围海面搜索了一遍,黑乎乎的,也没什么异常。 刘总司令怎么做的,没见到什么大动作呀!潜艇也没出动,飞机也没出动,就几艘破渔船漂在海面上,像有魔力一样,居然能让这么大个钢铁巨兽停下了。 按照“锦囊”上的计划,现在是他们练练手的时候了。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在大海上和一艘战列舰对抗。 “目标安芸号,准备战斗!”曹大奇下达了命令。 尖厉的警铃声响起,各个官兵迅速各就各位,井井有条。 全舰官兵开始兴奋起来了,训练了快一年,天天都是假打,没意思透了。 今天却要实打实的干上一仗,说不激动是假的,特别是对方还是一艘两万吨级别的战列舰。 能够对安芸号构成点威胁的是两门一五五毫米主炮和四门一零五毫米副炮,其它的什么机关炮,根本没用。 第一次实战就是夜战,还真的有点难度。几海里外的安芸号根本看不到舰身,只能够看到一点微弱的灯光。 两门一五五主炮和四门一零五副炮的炮手在紧张地测距瞄准。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人紧张的手心额头都是汗,动作都有点变形。 “射击!”曹大奇发出了命令。 一声巨响,船身都轻轻地一抖,六门炮几乎同时喷出火光,射出了炮弹。 海军炮击很多是靠概率的,所以多采用齐射以增加命中率。 曹大奇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不过,多少有点失望,第一轮炮击应该无一命中。 “左舵!”曹大奇下了命令,他可不敢停下来和战列舰对轰,人家可是二三百毫米的主炮就有十六门,一次齐射就有可能把自己的小船掀翻了。 平山武进吃了一惊,这保安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和他们东瀛军开战。 来而不往非礼也,以为我们停下了就是只病猫,现在让你们看看,老虎永远是老虎。 “准备战斗!”平山武进下了命令。 随着警铃声响起,安芸号的官兵开始进入战斗岗位,炮手也开始瞄准应瑞号。 “射击!”几乎是同时,安芸号和应瑞号各自发出命令,都是一轮齐射。 这次曹大奇看清楚了,有一发炮弹命中了安芸号,腾起一团火光。 没等他高兴,眼前铺天盖地的水花遮住了他的视线,应瑞号中了一枚近矢弹,离船体也就是五六十米。 三百多毫米的炮弹威力简直无法想像,冲天的水柱冲起,紧接着就是一排小山般的巨浪砸过来。 应瑞号现在就像一片无助的落叶,被海浪高高的抛起,又重重地摔下。 一阵稀哩哗啦声音响过,舰上的很多东西都被甩出老运,人也是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 钢铁的船身都发出一阵子瘆人的摩擦声,好像马上就要断裂了。 曹大奇也是一个跟头裁在地上,脑袋里嗡嗡地。 “卧槽!这尼玛的没法打!” 爬起来的曹大奇马上发出命令: “左满舵!全速前进!” 他要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应瑞告将成为保安军第一艘被击沉的军舰,他就是青史留名的舰长。 至于怎么抓安芸号,他现在可没心情考虑了。 不过,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下,还是记起了“锦囊”中的计划。 “换燃烧蛋!准备射击!” 曹大奇又发出了命令,看来只能指望这个“锦囊妙计”了。 既然是刘总司令制订的,说不定有奇效。 刘总司令可是从来不说瞎话的。 四二九 船要毁了 东瀛军的海军真不是吹的,确实有两把刷子,没过三分钟,又一轮齐射覆盖过来。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天而起的水柱,在星光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下子可是结结实实地给保安军海军上了一课。 应该说,漆黑的夜晚影响了东瀛军的瞄准,应瑞号还算是逃得快,没有被直接命中,但近矢弹的威力已经让保安军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 应瑞号像过山车一样在汹涌的波浪中抛起、摔下。 甲板上不仅仅是横七竖八摔倒的人,还有绳索、工具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有几条震昏的鱼横在甲板上。 大部分官兵浑身湿透,张着大嘴,不停的呕吐。 曹大奇不停地喊着:“燃烧蛋!燃烧蛋!射击!” 保安军海军的短板这个时候暴露了,被晃得七荤八素的士兵们,开始乱了,平时训练好的动作都做的变形了。 “快!快!怂包一个!”曹大奇气得破口大骂。 七手八脚的,总算是装填好了燃烧蛋。 现在这个时代,海军舰炮的命中率东瀛人是最高的。能达到百分之二十左右,欧洲人差些,在百分之十一左右。最差的是山姆人,只有百分之六。 东瀛资源短缺,从儿童开始就灌输节约的概念。就是军队中也是特别节约,不舍得浪费一颗子弹一滴油。 所以东瀛军的训练特别刻苦,自觉地节约,不轻易浪费一点东西。枪打得准,炮也打得准。 保安军海军刚刚建立,真正的硬仗都没打过。虽然有很多大清的海军加入,但是在作战训练、战术理论方面差距很大。 刘大双对军事真就不懂,讲点高屋建瓴的东西还可以,具体到各种战术那就抓瞎了。 应瑞号的燃烧蛋齐射也没有命中安芸号,但近矢弹却多了几枚。 一下子,安芸号周围的海面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安芸号所在位置照得通亮。 安芸号第三波齐射又开始了,应瑞号的好运气到头了,一颗二五四毫米炮弹击中了甲板。 一声巨响,甲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上面的士兵一瞬间炸得没了踪影。 炮塔周围三四百毫米厚的防护钢板一下子碎成了几块,双联装的一五五毫米主炮也被炸得七扭八歪,眼见得不能用了。 就连曹大奇的指挥塔也被碎片击中,一块儿弹片擦着曹大奇左腿飞过。一种钻心的疼痛传来,曹大奇知道自已负伤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左腿膝盖上方的军装一片焦黑。 “损管灭火,抢救伤员!”望着甲板上大洞中冒出的浓烟,曹大奇顾不上自已的伤势,沉着下了命令。 其实,不用曹大奇下令,二副已经带着损管组行动了。 二副李文亮也是参加过甲午海战的老兵,经验告诉他,海战和陆战不同,茫茫大海,没有退路,没处躲避,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只能靠身体硬抗。 其惨烈程度运超陆军。 曹大奇一股狠劲儿上来,大声命令道:“燃烧蛋!齐射!” 经历了一瞬间的生死之后,很多人突然坦然了。靠!打吧!怕个毛! 开战时的紧张慌乱都没有了,该干啥干啥,手脚利索多了。 曹大奇指挥着庞大的巡洋舰在海上蛇行,规避安芸号的炮火。 四门一零五副炮这次主了功,一个齐射过后,有一枚燃烧蛋击中了安芸号后甲板。 几米高的火焰一下子在后甲板上窜起,明亮的火光如同一个巨大的火把。 “打中了!打中了!”应瑞号官兵都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安芸号舰长平山武进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有点慌神了。 保安军的燃烧蛋,东瀛人可不陌生,对这种毁灭一切的武器骨子里有一种畏惧感。 这火可是太厉害了,烧过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堆黑灰,绝对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烧掉了。 东瀛人,包括世界上其他列强都听说过这种恐怖的武器。由于保安军极少使用,而且也不对外出售,各国还搞不清楚燃烧蛋的制造工艺及配方。 东瀛国内研究过,也用了白磷等能够在空气中自然的物质,效果是有一些,不过始终达不到保安军燃烧蛋的效果。 保安军燃烧蛋燃烧温度能达到一千二百度,木材、橡胶、树脂等会瞬间化为灰烬。就是铝、锡、铜等金属也会熔化,钢铁虽然熔点高,不会熔化,但也会烧得通红,上千度的高温烤也能把人烤死。 安芸号后甲板上的太火迅速蔓延,一切可燃之物都迅速地变成了助燃物。厚厚的钢铁甲板开始发红,恐怖的高温开始向下传导,就像一个烤炉一样把甲板下面开始升温。 四周海面上仍在燃烧,恐怖的高温逐渐把安芸号包围了。 只要是露出来的手、脸已经感觉到微微有点炙热的疼痛。甚至脚底下也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 就连指挥塔中的平山武进也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有种置身于烤炉的感觉。 “完了!”平山武进心里默默的念着。 他不甘心一艘战列舰就这样被烧毁,不到最后一到绝不放弃。帝国的资源短缺他是知道的,建一艘战列舰那可是勒紧裤带的。 “救火!”平山武进大声喊道。 东瀛人也不缺乏胆大不怕死之人,听到了命令,许多人操起水管往上冲。可惜,上千度的高温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几十米之外已经可以把人烤焦了。另外,喷水根本灭不了燃烧蛋的火焰。 损管人员只能是向未燃烧的甲板上喷水,希望能够降低一点温度。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钢铁强度好,但热传导速度也快。 迅速地,烧得通红变形的甲板把热量向下面的船舱传递。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开始冒烟起火。 安芸号的锅炉就在甲板下方,高温传来,人首先受不了,接着电线、橡胶管道、各种密封圈也受不了。 高温的传导几乎无法阻止,把舱门全部关死也无济于事。 各种管线、密封圈只要是橡胶的都开始炭化,舱内的各种木制家俱、装饰物也开始冒烟炭化。 很快地,仪表、阀门失灵了,有丝丝高温蒸汽开始喷出来。 负责操作锅炉的轮机兵还妄图做最后的努力,关闭锅炉,防止爆炸。 但舱内的高温已经使他们无法接近了。 “船要毁了!”这是几个轮机兵一致的想法。 指挥塔里的平山武进也呆不住了,再多呆几分钟,他相信自己会变成一盘香喷喷的烤肉。 四三零 二打一 应瑞号和安芸号在这里单挑,肇和号、飞鸿号却联手去对付东瀛军的海城号。 海城号也是大意了,本来安芸号已经动弹不得了,多少要了解一下情况,小心点吧! 可一个是安芸号发过来的信息是机械故障,二一个是,刘大双太损了,这二千米的大渔网根本就没人生产过,也没人见过。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像和认知。 麻和布做的渔网,弄个几十米都很牛了,二千米长绝对做不到。 而聚酰胺则凭借着超强的拉力和特别轻的质地,随便都可以做到几千米长。 海城号舰长叫山崎次雄,和平山武进都是海军学院的同学。读书时就被各方面表现优异压一头。 山崎很不服气,可也没办法。两个人一路升迁,山崎一直排在平山后面。 这次,平山的战列舰突然趴窝了,让山崎觉得该自已露脸了,他要趁着夜色,把船队中的舰船尽可能多的带回东瀛去。 山崎知道保安军一定会设法拦截他们。他估计了一下,夜战的可能性不大,黑灯瞎火的,互相都看不见,怎么打? 最大的可能还是在海面上布雷,防止他们突围。 为了安全,也是为了照顾船队中运输船的速度,海城号保持着十五节的航速。 山崎命令船上的几盏探照灯全部打开,来回不停地扫视着海面。 了望兵拿着望远镜在高高的了望塔上一眼不眨地望着,生怕错过一丝可疑的目标。 机枪手伏在船头,也是双眼紧紧地盯着海面,随时准备射击。 可这海面上除了发现几艘渔船,而且渔船上没见到有人,就那么漂浮着。其它什么也没有。 “射击!”山崎发出了命令,他现在必须小心,有什么可疑都必须先干掉。 “哒哒!哒哒哒!”一阵机炮声响过,舰上的四十七毫米速射炮把几艘渔船打得粉碎。 可就在这时,山崎感觉到船身轻轻一震,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舰炮声,接着听到了安芸号所在位置处传来了爆炸声。 “伏击!”山崎吓了一跳,这保安军胆子也太大了,就凭几艘小舢舨也敢来伏击。 不过转念一想,保安军这样做是对的,实力不如东瀛军,白天对战必败。在漆黑的夜晚,反倒可以弥补不足,大家都是盲打,不比实力,比运气。 “继续前进!”山崎发出命令,对于安芸号,他丝毫不担心,那个皮糙肉厚的大家伙,保安军的炮弹炸上几枚,屁事没有。 但他奇怪了,命令已经发出,船速却越来越慢。 “怎么回事儿?”他大声问道。 门轻轻地敲了几下,没等他说“请进!”,门已经被推开了,轮机长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报告舰长,似乎船底有不明物体,螺旋桨被卡住,无法前行!” “八格!马上排除!”山崎恼怒地喊道。 “轰!轰轰!”远处又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而且看到有火光升起。 山崎连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在火光的照耀下,小山般的安芸号看得很清楚。 山崎愣了一下,突然间反应过来,什么机械故障,分明是保安军捣的鬼,目的就是让东瀛军的军舰无法行动,变成活靶子。 “太卑鄙了!胆小鬼!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们!”山崎在心里不停的咒骂。 同时,他也明白,必须赶紧脱困,否则也一定遭到攻击。 “注意观察!准备战斗!”山崎下了命令。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这漆黑的夜色里,有无数恶狼似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凶多吉少!今天晚上也许就是我们的……” 山崎越想越怕,强大的东瀛海军就这样败了,而且败在了华夏人的阴谋诡计上。 “菱!”又一次炮声响起了,他清楚的看见安芸号甲板上燃起的大火。 “平山君败了!安芸号败了!”山崎喃喃说道。他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浑身铁甲的战列舰可是现在海上最强悍的战舰,普通的巡洋舰、驱逐舰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曾经有一种说法,战列舰只有战列舰才能打败。可眼前的一切却颠覆了他的认知,耗尽无数资金建造的战列舰居然被保安军的巡洋舰打残了,这种损失几乎是帝国海军无法承受的。 就在他想三想四的时候,他看到自已军舰的前方几海里外有火光闪烁,接着便听到了尖厉的炮弹啸声,而且明显是向着自已飞来。 “开始了!”山崎脑袋里闪过一丝明悟。 “轰!轰轰!”一连串几十声爆炸在海城号周围响起了。这可不全是炸蛋,其中混了几枚燃烧蛋。 瞬间,海城号前方海面也燃起了大火,海城号的舰体完全暴露了出来。 弹着点稍微差了点,都分布在海城号前方。山崎明白,自已的军舰无法移动,只要对方校正一下,下一波弹雨绝对是落后自已的军舰上。 “射击!”山崎发出了命令,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战斗到底。 可是,漆黑的夜色里,根本看不到保安军的军舰,海城号只能大致顺着炮弹飞来的方向瞄准。 这仗怎么打,必败无疑,虽然自已吨位大,是八千吨的巡洋舰,可是防御力却比安芸号差得远了。 火光把自己的位置全部显出来,而敌人的舰船却隐蔽在夜色中,自已只能被动挨打。 “轰!”海城号不愧是训练有素,从山崎下达命令,两分钟就发出了一个齐射,至于打到哪里了,却只有天知道了。 几分钟后,远处又有火光闪过,紧接着又是尖厉的炮弹啸声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次,弹着点基本上都分布在海城号周围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了,可不只是在海水中,海城号也中了两弹,一颗在前甲板上爆炸,一瞬间,甲板凡是站着的士兵全不见了,主炮塔厚厚的防护钢板都有点变形了。 另外一颗,不偏不倚的,其中一颗正好命中舰岛。 一声巨响响过,指挥塔里的山崎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天照大神!我来了!”这是山崎次雄最后的念头。 四三一 哈喇子流出来了 曹大奇望着安芸号上的熊熊火光,很想靠上前去,再来几轮齐射,把安芸号干掉。 做为一个军人,他有着自已的骄傲和荣誉。三千吨级的巡洋舰干翻两万吨级的战列舰,他已经创造了奇迹。 做为舰长,他也有着不同一般人的冷静和沉着。 贪功冒进,成则大功一件,败则将应瑞号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仗打完,他相信只要活下来的官兵都会成熟起来,将来就是保安军海军的基石和骨干。 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曹大奇果断地决定返航。 应瑞号已经严重受损,甲板下面的密封舱已经烂了几个,主炮也打烂了,靠几门副炮去冒险,勇则勇矣!是为不智。 刘大双可是经常和他们讲,不打无把握之仗,不冒险蛮干。 现在安芸号这个样子估计也跑不了,等天明飞机来对付它吧。 发了电报给肇和号和飞鸿号:“应瑞号受损严重,决定返航。祝你们胜利!” 安芸号的火势还未减弱,动力舱的温度已经升到了几百度,各种橡胶管道及密封圈全部炭化。 到处丝丝缕缕的都是喷射的蒸汽,出来的蒸汽碰到几百度的铁板又继续升温升压。 猛然,一声巨响,锅炉舱爆炸了,船尾的甲板猛地拱起爆开,一股强大的高温蒸汽从大火中喷涌而出,升起老高。 平山武进已经逃出指挥塔,站在前甲板上,所有的这一切他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做梦也想不到,号称“海上堡垒”的战列舰,还能被这样打烂。那几百毫米厚的钢板可以顶住炮弹的轰击,却挡不住燃烧蛋恐怖的高温。 平山武进有了明悟,保安军有高人,这种战法真是匪夷所思。 先是制造故障,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卡死了螺旋桨,逼使战列舰停驶。在茫茫大海中,无遮无拦,停驶的军舰就是一艘靶船。 随后,发射燃烧蛋,即使没有打中目标都不要紧,这种可以在海水中燃烧的东西却把目标暴露无遗。 最后,便是拼运气了,总是有燃烧蛋会打中你。 平山武进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原以为乘着夜色可以更容易突围,但没想到,夜色拉平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反倒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可白天就一定能胜吗?保安军海军自然不堪一击,自已的安芸号应该轻松击溃他们,突围而去。 但白天保安军的飞机又会加入进来,自已还是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平山武进突然间有点傻了。 不对呀!这根本就是无解的一个困局,保安军为什么不早点动手?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平山武进有些后怕了,东瀛犯了错,而且是很大的错误,不要说华夏全部军队,光一个保安军已经是他们无法战胜的。 其实,真的是平山武进想多了。 时间如果提前一个月,聚酰胺没有中试生产时,保安军也做不出几千米又轻又韧的渔网。 刘大双之所以拖着不动手,一则希望东瀛派更多的舰船和人员来救援,一鼓擒之。这可是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其次,刘大双贪小便宜的毛病又犯了,看着东瀛这些舰船直流口水,老想着把他弄到自己手里。 安芸号船尾开始进水,损管人员正在想方设法堵漏,可炽热的高温却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只能看到涌进的海水变成蒸汽,可幸运的是,海水也降低了船舱的温度。 锅炉已经爆炸了,彻底失去了动力,如果没有人前来救援,安芸号也许不再属于东来人啦。 平山武进红着眼睛让通讯兵发了一份电报出去。 “安芸号重创,失去动力,急需救援!” 海城号现在的日子更难过,大副接替了山崎次雄的指挥权,仍旧在负隅顽抗。 肇和号和飞鸿号现在可是打顺手了,官兵们的紧张心理早已经没有了。 这太容易了!东瀛的军舰虽然大点,可停在那里不动,比平时训练还好打。 一时间,各种炮弹如雨点似的往海城号身上招呼。 海城号全舰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凡是能燃烧的东西都在起火。 东瀛军士兵已经无法忍受船上的高温和大火,纷纷向海中跳下。 可是,海水也在燃烧啊!跳下去除非在海里像鱼一样不露头,只要一露头,沾上火焰就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被烧焦。 太惨了!东瀛人现在最希望的是有人给他一枪,早点结束生命。 海城号变成了一个大号火把,方圆几海里的人都看得清楚。 平山武进望着火球一样的海城号,可以想象的到上面正在发生什么。说不胆寒不害怕是假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惧意。他曾经想过无数战死的方式,可从未想到这样被大火活活烧死。 他知道再抵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除了让这些士兵痛苦送死,没有任何价值。 他将大副、二副、三副和轮机长叫过来,声音低沉地说:“我们败了!现在我辞去安芸号舰长职务,我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是向保安军投降,保住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一条命。” 众人都是一愣,想不到平山武进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执行!”平山武进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东瀛海军军官大多都去欧洲游学过,喝了咖啡吃了牛排,作风开始向欧洲人靠拢。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投降。 欧洲人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做的,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海军看来,陆军就是一群土老冒儿,揣着两个发溲的饭团打一天,简直比牲口还牲口。 “诸君保重!天皇陛下万岁!”一声高呼响起,平山武进猛冲几步,跳下了大海。 …… 安芸号在明亮的火光中举起白旗,又打出旗语:“投降!” 海城号仍旧在燃烧,火光依旧是那样的明亮。 天亮了,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西北风轻轻地刮过,地上满是金黄的落叶。 初升的太阳把靖安大地照耀得一片明媚。 保安军司令部,刘大双倒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 一个晚上,他都没睡,时刻听取渤海上的战况汇报,像一头躁动的野马,一刻不停。 最后,当萨镇冰报告说安芸号投降了,刘大双精神一下子放松了,困意袭来,两只眼睛就睁不开了。往沙发上一躺,睡了。 哈喇子都流出了老长,老长…… 四三二 拼刺刀 边区的媒体第一时间报道了渤海海战。 “昨天晚上,我英勇的保安军海军同东瀛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海战。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海军虽然训练时间短,实战经验不足,但发扬了华夏民族不畏强敌,不怕牺牲的光荣传统,以三艘三千吨级巡洋舰,击沉东瀛军八千吨级巡洋舰海城号,击伤两万吨级战列舰安芸号,并俘获自安芸号以下三十多艘舰船。取得了史无前例的大胜利,创造了世界海战史上的奇迹。……” 收音机反复播送这条胜利的消息,各大报纸全出了号外,并配发了一张照片,那是被击沉后船头沉在大海里的海城号。 这个早晨,刚刚睡醒的边区人们一醒来就听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立刻,边区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鞭炮声、锣鼓声响彻云霄。 十分钟后,全华夏的广播电台都中断了正常节目,开始播发这条消息。 各个报馆也是开足马力,加印号外,今天的报纸根本不愁卖。 随即,全华夏一片欢腾,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京城里,一个大汉抓住卖报的小报童,大声问道:“一块银元,报纸全给我!” 小报童都迷糊了,这啥意思啊? 接过银元,把抱着的报纸全塞给了大汉。 大汉哈哈大笑,对着四周人群说:“报纸免费,各位爷们儿随便拿!” “好!”有人高声叫好。 忽拉一下,报纸就被抢光了。 广州,珠江边上的***酒家,喝早茶的顾客人人一份报纸,都在眉飞色舞地议论着。 老板拿着报纸进来,拱拱手兴奋地说:“各位街坊,我地华夏打赢咗东瀛仔,今日全部免单!” 酒楼里一片欢呼,大家都拱手相谢。 “多谢老板!” “多谢先!” …… 躺在病床上的托娅听着窗外传来的鞭炮声、锣鼓声,虚弱地问道: “嘎哈呢?咋这么热闹?” “托娅姐,昨天晚上咱们海军打了个大胜仗,听说俘虏了三十多艘船。”一个小护士兴奋地说。 “大双哥!……”托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并且带了一点点红晕。 东瀛人现在都不好意思承认了,只能匆匆发个声明: “东瀛一支运输船队经过渤海时,遭到了保安军的偷袭。现在我国政f严正声明,必须归还被抢船只,严惩凶手!” 就这不咸不淡的声明,任谁看都是底气不足。 同时,对东瀛国内及普通士兵严密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混乱及打去士气。 华夏人仅仅高兴了一个上午,便传来了坏消息,上海车站已经被东瀛军占领,防守的北洋军正向宝山方向撤退。 上海危在旦夕,面临失守的危险。 神尾光臣现在也是孤注一掷,两万多陆军全部上了岸,铁了心要占领上海。 什么佯攻不佯攻的,他已经不理了,尽快占领华夏,扩张帝国的势力才是正路,其它的,全是扯淡! 至于国际国内怎么反应,也不关他的事。华夏不是有句古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都有点奇怪了,这北洋军不是挺厉害的吗?一年就平定了南方各省,统一了华夏。真正较量起来,发现差距挺大的。 对于攻占火车站,本庄繁还是十分重视的。考虑到自已的兵力不足,还要求梅津美治郎支援了两个中队。 东瀛军教科书式的战法一般都是正面先炮击后冲锋,同时习惯于两侧迂回穿插,打对手的软肋和后面。 可是双方一交战,东瀛军的迫击炮、掷弹筒一通乱轰,两侧迂回的再放一阵子枪,雄纠纠的北洋军就草鸡了,转身就跑。 守在这里的北洋军一个团,团长是董大奎,眼看着顶在最前面的一个连,被人家一顿炮火吓坏了,转身往回跑。 这可把董大奎气坏了,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车站。 结果第一道防线还没认真开几枪就被人赶回来了。 “站住!站住!都给老子站住!”董大奎大声喊着,又“叭!叭!”对天空射了两枪。 正在往回跑的士兵们听到了枪声,再看看气急败坏的董大奎,脚步停了下来。 董大奎用枪一指连长,厉声问道:“谁让你撤下来的?” “团长,那个,那个…,小鬼子的炮火太猛了,弟兄们顶不住啊!”那个连长辩解道。 “胡说!怕死鬼!现在马上带人往回冲,把阵地夺回来!”董大奎阴沉着脸说,他这是给他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是!”那个连长也知道,再说多几句,也许团长直接毙了他。 横竖都是死,连长把心一横,手中的枪一举,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冲!” 当先一个人向东瀛军冲了过去。 一个连的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向回冲,但总是感觉到没什么气势,没什么斗志。 北洋军这两年扩充的太快了,训练不足。国内这些打仗,有时候跟小孩过家家似的,都是华夏人,上上下下都不会下死手。 加上战术思想落后,华夏各个军队都极少配备重武器。人手一杆步枪,趴在战壕里,互相射击一天也打不死几个人。 更多的时候,解决问题还是依赖战场背后的手段,双方对阵都是形式多过实际。 可现在面对的是东瀛人,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训练和实战经验上,东瀛军队都是更胜一筹。武器装备上更是轻重武器齐全。 见到北洋军冲上来了,本庄繁一声令下:“开火!” 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就响了起来。 现在是在车站前面,四周都是建筑物,部队根本展不开。 北洋军只能顺着一条几十米宽的街道往回冲,队形很密集。 枪炮声一响,冲在前面的十几个人便应声倒下,包括连长在内。 连长一死,其他人都害怕了,胆小的就地卧倒,机灵点的往两边的建筑物里躲避。个个都是想着保命,连还击都忘了。 “冲!”本庄繁一声令下,他看出来了,这冲上来的北洋军没什么斗志,一个反冲锋就能打垮这支队伍。 “呀呀呀!”东瀛军士兵嘴里大声喊着,凶神恶煞一样冲了上来。 见势不妙,北洋军士兵一点对敌的勇气都没了,撒丫子往回跑。 这一跑不要紧,直接冲着第二道防线去了。 第二道防线的士兵一下子傻了,开枪吧,打死自已人,不开枪吧,东瀛军尾随着,这第二道防线也垮了。 董大奎急得直跺脚,他没想到自已的兵这么个熊样,平时的牛逼劲儿哪去了。 防守的北洋军士兵可都是眼睛看着董大奎,没人敢开枪,都在等他的命令。 再怎么地,董大奎还是对自己的兵下不去手。 “上剌刀!”董大奎狠劲儿上来了。 “咔咔!”一通响声过去,士兵们枪上都多了把明晃晃地刺刀。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杀!”董大奎下了命令。 让过败回来的北洋军士兵,防守的北洋军端起剌刀往上冲。 对于拼刺刀,东瀛军队可不怕,由于资源短缺,平时训练舍不得浪费子弹,在拼剌刀上可没少花力气。 地形狭窄,双方甫一接触,前面的几十个人便随着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倒下了。 尽管北洋军身高臂长,矮小的东瀛军反倒占据了优势。 几轮过后,倒在地上的大多是北洋军。 董大奎都有点不相信,心都在滴血,这群小个子这么厉害? 四三三 双座的和单座的大战 鸭绿江对岸的东瀛军开始猛烈炮击保安军的阵地。 保安军也不示弱,开始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打了整整一天。 张怀芝和蒋方震现在坐镇吉林东部,负责指挥保安军。 “蒋先生,光复军传来了消息,新义州机场进驻了不少飞机。”张怀芝看着地图说。 “敲掉它!”蒋方震坚决地说。 “对!必须保证我们的空中优势!” 渤海海战的详细报道也出炉了。 靖安的歪嘴文人早就练就了舌绽莲花、无理辨三分的本事。现在这么一场大捷要是不好好描述一番,他们都感觉没脸在靖安混了。 首先,必须肯定刘大双的“英明领导”,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其次,必须突出我军“冬练三九,夏炼三伏”练出来的真本事。第三,智勇双全,临阵不惧。略施小计,化被动为主动,化不利为有利,把东瀛军玩弄于股掌之上。三千吨巡洋舰单挑两万吨战列舰丝毫不落下风,把敌舰打得无法招架,束手就擒。 于是,一篇名为《渤海蛟龙歼敌记》的文章新鲜热辣出炉了。 还真别说,这篇文章情节曲折,跌宕起伏,特别吸引读者的眼球。特别是双方的大战,那真是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一下子,全国报纸都刋出了,万众轰动,洛阳纸贵。 各个电台也是声情并茂地反复播放。 华夏的百姓比过年还高兴,多少年了,终于扬眉吐气一把。 烟台的烟台山现在已经被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全围上了。大家都要亲眼看看东西人的战列舰到底长啥样! 此时的上海却是一片凄惨,东瀛军一步步向市区内推进,北洋军节节抵抗,但仍旧挡不住东瀛军的进攻。 郑汝成都快急疯了,你大爷的!自已这北洋军可是国内强军啊!怎么对上东瀛军就不够打呢?看看人家保安军,一出手都是大动静,一个晚上没见,战列舰都弄了一艘回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总裁把上海交给了自己,现在如果在自己手里丢掉,不仅丢人,还是罪臣啊!这要是皇上还在的时候,他就是知府,守土有责,丢失城池是要被斩首的。 董大奎的那个团往宝山方向退,他率领其他人往苏州方向退,现在已经快到昆山了。 再退就退出’了上海进入江苏地界了。 京城里老袁这一天过得一惊一乍的,冰火二重天是最真实的写照。 一大早,先是收到了快报,渤海发生了海战,刘大双的海军和东瀛军大战了一场,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凭借着万国造的十来艘大小不一的舰艇,保安军愣是把东瀛人干翻了。大大小小的船就俘虏了三十多艘。最让人吃惊的是,把安芸号战列舰打服了,举起白旗投降了。这可是东瀛人少有的,平时这帮家伙都是嗷嗷叫着不投降的。看来这次是真怕了,估计保安军一定有特别手段,下了死手,把东瀛人打草鸡了。 那可是个两万吨的大家伙,咱们华夏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军舰。 报告上还说,人家刘大双这次可挺老实,没耍什么心眼,就是海军对海军,军舰对军舰,连飞机都没出动。 老袁听了,也是热血呼呼地往头上涌啊!眼睛一花,好悬没摔个跟头。 定了定神,脸上保持着矜持,心里可翻开了锅。 “噫!好家伙!好家伙!我日!你东瀛人也有今天!老子这总裁也当得够憋屈了,天天跟你们陪笑脸。今天老子也吃点大葱大蒜,口气要冲点。” 吃了大葱大蒜的老袁气宇轩昂,走路都虎虎生风。 到了办公室,大声吩咐了一句:“把杏城喊来!” 吩咐完,也打开戏匣子收听新闻。 半个小时后,杨士琦匆匆赶来了。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杨士琦一进来就是一揖,满面春风的道喜。 “杏城,你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刘小子这次可是动静不小。”老袁笑着说。 “主公,详细战报我还没收到,不过,刘小子虽然是个小滑头、二愣子,但这种事还是不说瞎话的。看来这次确实是大胜啊!一下子俘获了三十多艘船,不得不说,这是个绝对的大胜,老夫现在对这个小娃娃也是佩服得紧。”杨士琦脸上满是欣赏。 老袁听了,却是心里一沉,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强过自己,一不小心,宝座没了。 蒋方震那小子蔫蔫的,不辞而别,居然投了刘小子。 杨度现在还在靖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异心。不行,赶紧召回来,要不手下人都跑光了。 杨士琦见老袁沉默了,知道太高兴了,说错话了。 “主公,渤海大胜,山东五万东瀛军也被刘小子击溃了。这暂时来看,京城是安全了。可是,上海那边情况不妙啊!听说东瀛人已经占了大半个上海了。” “子敬太不争气了,枉负了我这么多年的培养。”一提起上海,老袁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破口大骂郑汝成。 停了一下,一股无名火又上来了。 “我日!这东瀛人也太不是东西,说好的大家停战,竟然偷袭上海。真真不是个东西。”老袁恨恨的。 杨士琦心里说:“靠!你又不是第一天和东瀛人打交道,说这些有个屁用!” 不过,老袁叫他过来,肯定要出点主意。 “主公息怒!这东洋也好,西洋也好,都是蛮夷,哪有什么诚信可言。为今之计,必须立即调动周边几个省的人马,火速驰援上海。另外,外交部这几天不能闲着,多和列强谈谈,争取让东瀛人不战而退是最好的。” 老袁点点头,说道:“只能如此!” 第二天一早,保安军的飞机从吉林通化起飞,直扑鸭绿江对岸的新义州。 东瀛人可是一直防着保安军的飞机,在鸭绿江沿岸布署了许多观察哨,专门监视保安军飞机。 保安军这次出动了十二架飞机,六架蓝鹰轰炸机,六架奎木狼战斗机。 新义州机场也停了十几架飞机,其中六架也是战斗机。 不过,东瀛军的战斗机跟刘大双出口给日耳曼人的差不多,双座的,后面一个人架起机枪向后扫射。 刘大双这种单座战斗机可是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不知道还以为是普通的轰炸机。 东瀛人的观察哨一发现保安军飞机过来了,立即报告给新义州机场。 东瀛军也是不甘示弱,机场上警报大做,地面防空部队迅速进入工事,准备防空做战。 六架战斗机也是依次开始滑行,一架架腾空而起。 双座的和单座的战斗机即将在东北亚上空演出一场生死大战。 四三四 吓死人啦! 保安军指挥员是秦仲江,这也是个老兵了,驾驶飞机也几年了。 今天他接到的任务是炸毁新义州机场的东瀛飞机。 张怀芝特意警告他,根据光复军的侦察,新义州不仅有轰炸机,而且还有战斗机,让他务必小心。 战斗机?秦仲江听了很兴奋,他们训练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已跟自己假打,还真没有和敌人在空中较量过。 秦仲江他们平时训练的可有点超前,刘大双交代冯如,战斗机两架一组,一主一副,主机叫长机,副机叫僚机。 长机负责攻击敌机,僚机配合和掩护。至于具体怎么做,刘大双又“语蔫不详”了。 搞得冯如一愣一愣的,这叫啥呀?你看人家三国时候,张飞挺立阵前,大声呼叫:“某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与我一战?” 这多有气势,多有英雄气概。 飞机战斗也应该这样,互相单挑,看谁技术高,看谁运气好。 不过,刘总司令的话必须听,谁都知道,那绝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冯如召集了一帮飞行员,夜以继日地研究战术战法,并且声明,这是刘总司令交待的,必须认真研究。也稀里糊涂的摸索出几套战法。 结果,开机飞上天空才发现,这新战法还真是好用,比单打独斗强太多了。 刘大双心眼多,他指示兵工厂专门生产飞机机枪用弹头。奎木狼战斗机上的机枪子弹跟平时用的尖圆头子弹不同,是个钢铁制成的圆柱体。这样一旦射中敌机,可就不是打穿一个洞算了,弹头会在飞机上改变飞行方向,出现翻滚等现象,最大限度破坏敌机的结构。 秦仲江一马当先,六架奎木狼成梯形编队向新义州方向飞去。 深秋的东北,秋高气爽,蓝天是纯净的蓝,几乎看不到云彩。 通化这里是山区,秋天特别美。 秦仲江在飞机上看得很清楚,山上一片一片金黄、火红、翠绿等不同的颜色,或单独,或交织,五彩斑斓,好像一幅巨大的水彩画。 飞了没多久,便见到了如一条玉带般晶莹的鸭绿江。 “得注意了!”秦仲江轻轻地自语了一句。 果然,再飞了没多远,便见到了远处碧蓝的天空中出现了六个黑点。 秦仲江一拉手柄,轻轻地抖了抖飞机翅膀。 编队中的几架飞机知道,这是发现敌机,准备战斗的信号。 编队队型一变,分成了三个作战小队,长机在前,僚机在长机左后侧。 东瀛军的飞机也发现了保安军的飞机,队型一变,三架一组,向左右两侧迂回。 没办法,现在的战斗机全被刘大双带偏了。他出口的猴版战斗机就是双座的,前座的人负责驾驶,后座的人架着挺机枪负责战斗。 由于后座的驾驶员只能向后及左右射击,所以这个时候的空战都是双方平行着飞,互相射击。 秦仲江看见东瀛军的飞机往两边迂回,就忍不住笑了。 “刘司令太坑人了,整这么个双座战斗机引领世界潮流,自已却不用。” 针对这种双座飞机,保安军空军可是做了专门训练。 双座战斗机的弱点很明显,正面无法攻击,必须后面或侧面,这就造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很困难。而且要保持飞机侧面或尾部对着敌机才能攻击,对前座驾驶员的操作要求很高。 飞机在天空中飞,时速也是二百多公里,许多机会都是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对飞行员的观察能力、反应能力要求很高。许多时候都不容大脑思考,纯粹是脊椎反应,下意识的动作。 如果双方都是双座飞机还好办,反正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打呗!谁的运气不好中了弹,谁就完蛋。 现在碰上了保安军这种机头攻击的,只能怪东瀛人出门不看皇历了。 机头攻击的优势太明显了,飞行员可以操纵飞机从自已喜欢的任何方向或角度进攻,完全可以避开双座飞机的攻击。 现在的飞机都是没有座舱盖的,飞行员都是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 就连奎木狼战斗机也是这样,不是刘大双不知道,而是现在的制造工艺还不行。靖安正在研发的下一代战机按照刘大双的要求,已经开始试验安装座舱盖了。 反正现在飞机飞的也不高,一般就是几百米,飞行员穿的厚点,戴着皮帽子,基本上能抗过去。 双方的飞机越飞越近,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对方的飞行员了。 东瀛军开始进入攻击状态,飞机尽量向外划出孤线,以利于自已的侧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保安军飞机。 后座的飞行员已经操纵着机枪向保安军飞机瞄准。 秦仲江微微一笑,也是一拉操纵杆,向侧面飞机,保持自已的机头和东瀛军飞机机头正面相对,仿佛要撞上去的架势。 东瀛军的飞行员都有点懵逼了,啥意思呀!这飞机打架就是互相撞吗?你保安军太不专业了,这不是无赖打法吗?上来一见面大家就来个同归于尽。 撞就撞吧!看看谁怕死,谁先草鸡,东瀛的飞行员天天被灌输武士道思想,也是一根筋混不吝。 一千米… 九百米… 八百米… 秦仲江还是保持着机头向前直飞。 双方的飞行员互相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当东瀛飞行员看清保安军飞机只有一个人时,一下子松了口气。 “八格!吓死人啦!原来他们没派战斗机出来,就这么明晃晃地派飞机来轰炸。该死的华夏人,我们可是战斗机,去死吧!” 脑袋里一想明白,武士道精神就烟消云散了。连忙拉下操纵杆,飞机翅膀一歪,准备向外侧飞,使机身对着保安军飞机。 后面的飞行员双手握着机枪,右手食指都扣在了板机上,只等待飞机机身侧过来,马上开火。 秦仲江等的也是这个机会,见到东瀛飞机翅膀一歪,已经知道了东瀛飞行员的想法。 脸上带着笑容,右手猛拉操纵杆加油,左手重重地按在了机枪发射按钮上。 “哒哒!哒哒哒!”在四周无遮无挡的空中,机枪声音并不是很想,都淹没在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中。 东瀛军前座飞行员猛然感到飞机一震,紧接着就是四散的木屑飞起,又传来后座飞行员一声惨叫。 扭头一看,差点没吓死,后座飞行员的半个身子被打没了,腹腔里的一些零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飞机也被打穿了几个大洞,正冒着黑烟。 …… 四三五 山姆国的算盘 这架被打残的东瀛飞机也算是坚强,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还准备往回跑。 这种机会,秦仲江不可能放过的。 飞机冲过去之后,机头向上一场,飞机右翅膀一斜,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转身向受伤的东瀛飞机追去。 东瀛飞机的飞行员现在不仅魂吓飞了,脑袋也是一片空白。这保安军的飞机怎么能从前面射击呀?这子弹不会把机头的螺旋桨打断? 见到秦仲江的飞机又追来了,东瀛飞机是拼命的拉操纵杆加油,只想尽快逃回新义州去。 为了逃命,东瀛军飞行员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东一拐,西一晃,忽上忽下,就是不跑直线。 秦仲江今天好像手气也不大好,连打了几个连射,击中是击中了。可这破木头飞机也是抗造,只要没打坏发动机,还是能够歪歪扭扭的飞行。 秦仲江的飞机快,打完一个连射,飞机已经冲到了东瀛飞机前面,又得转身往回冲。 两三次后,秦仲江都没耐心了,冲着僚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你把这架飞机干掉,我去打其它飞机。 僚机飞行员孙村成早就憨得够呛了,手直痒痒。但由于条例及战法规定,没有长机命令,他是不能去攻击敌机的,只能负责掩护。 现在有了机会,心里狂喜,兜着敌机的屁股追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跟打麻将一样,新人都手硬运气好。 五百米距离,孙村成一按机枪按钮,“哒哒哒!”一个连射,便见到了敌机轰的爆起一团火光,直接空中解体了。 “靠!手气真好!”秦仲江气得骂了一声。 他没时间再细看了,等回来战场中一看,十来架飞机打成一锅粥了。 有一点刘大双可能没想到,双座飞机实际上也有优势的,特别是混战时,优势更大。 前座的只管驾驶,避开保安军机头正面就行,两侧、后面都是东瀛军的射击范围,起码一百八十度的扇面内目标都可以射击。 后座的什么都不管,抱着机枪,见到保安军飞机就打。他这视野开阔的多,管你什么长机、僚机,只要出现在视野内,食指一扣,就是一个连射。 保安军的两个小组,四架奎木狼战机几乎都中弹了。好在东瀛人子弹还是尖圆头的,在飞机上穿个洞就飞了。这要是保安军用的钢柱弹,估计得有保安军飞机受伤返航了。 不过,真正狗斗起来,还是奎木狼占优势。 这狗斗最高境界是要做到人机合一,心到手到,指哪打哪。 双座的东瀛战斗机由于是一个人驾驶,一个人战斗,根本无法做到人机合一。 战斗机的飞行速度都在二百公里以上,击中敌人的机会是转瞬即逝。 很多时候,后面的人已经瞄准了,准备射击。可是,前面的驾驶员突然一个拉高或侧转,这射击机会就一下子错过了。 所以,别看四架奎木狼都中了弹,基本上都是小伤,只有一架2396号僚机挨多了几枪,飞行起来有点歪斜。 秦仲江一转回来,又盯上了一架东瀛飞机,从高空一个俯冲下来,便冲着机头正面冲去。 东瀛军驾驶员见到有飞机从正面冲来,下意识的一个左转,准备用侧面迎击秦仲江。 秦仲江现在找到感觉了,知道迎头冲过去,东瀛军第一个动作就是侧转迎战。 秦仲江心里一动,不及多想,左手已经按在了机枪按钮上。 “哒哒哒!”一串子弹倾泻而出,不偏不倚,全部击在了东瀛军飞机上。 这可全是钢柱弹啊!一旦击中,便会翻滚、转向,破坏力极大。 眼见得这架东瀛飞机由头至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木屑横飞,面向秦仲江这一侧的飞机翅膀从中间断开。翅膀前部忽地一下飞走不见了。 飞机开始翻滚、旋转,迅速解体,一大堆碎片里着两个人体直接向地面坠落。 与此同时,另外一架东瀛飞机也被保安军的飞机击中,直接在空中爆出一团火光,一下子分解成无数碎片。 剩下的三架东瀛飞机彻底胆寒了,知道这仗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其中一架翅膀摇了三下,便改变航向,向新义州方向飞去。 由于这个年代的飞机没有装备无线电通话装备,互相之间沟通只能靠手势或飞机动作。…… 上海的战事仍在继续,曹大奇的一个团只剩下了三百来人,现在躲在宝山,东瀛军也没再过来追杀。 郑汝成率兵屯在上海西北靠近昆山的荒郊野外。 东瀛军现在全心全意去占领市区繁华之地。 不过,东瀛军行动很小心,列强的租界暂时一步都不踏入。主要是占领华界。 上海开始出现了大批的逃难人群,汽车、马车、人力车一下子把通向江苏、浙江的各条路都塞得满满的。 还有大批人涌向租界,租界内一时人满为患,房租飚升了十倍,而且是一屋难求。 对于同盟国日耳曼、意得利、奥匈国的租界,因为和协约国的租界混在一起,东瀛暂时也未进入,怕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京城的老袁现在是真的火了,除了让外交部把东瀛公使召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又分别照会协约国几个国家,声称东瀛军再不撒军,老子也不保持什么中立了,现在就加入协约国,立马和你们开战。 老袁从大清混出来的官僚,老油条了。见风使舵、尔虞我诈、隔山打牛的本事那是炉火纯青,现在开始用这一套手段对付列强。 华夏陆军部立即下了命令,南方各省军队向上海集结,准备武力夺回上海。 约翰牛和高卢鸡现在都是一肚子气,尼玛的,东瀛人太不讲究了,连我们的话也不听了。知道不知道,这江南繁华地方可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欧战打成这样了,上海是输血给协约国的重要港口。 约翰牛的军舰进入了黄埔江,开始在江南上激戈,目的是防止东瀛军对租界下手。 另外一个宣布中立的列强山姆围现在可是暗暗高兴,上海如果瘫痪了,最大的受益者是山姆国。 协约国的很多订单将从华夏撤销,转向山姆国。 山姆国现在可不管那么多,表面上就做出一副土财主爱财的模样,大赚特赚。 暗地里,山姆国开始做准备了,悄悄的扩军、建造船只。 他们对于欧战的心态可是包含着另一层意思,欧洲大陆上的列强削弱的越厉害越好,这样,他们有机会崛起,成为新的世界霸主。 四三六 釜山港外 同盟国以日耳曼为首,发表了联合声明,遣责东瀛对一个中立国的入侵。并表示欢迎华夏加入同盟国,共同对抗强权国家。 协约国现在有点慌,说句实话,原来真没把华夏放在眼里。就那么个落后国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可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在山东的战绩让他们吃惊。 这个地方民团有点强的不像话了,陆军一举击溃东瀛军五万人马,海军干掉了一艘巡洋舰,打伤一艘战列舰,再俘获了三十多艘各种船只。 这还是民团吗?亚洲唯一的一个列强国家被揍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 这股力量要是来了欧洲,对战局胜败会有作用的。 这股力量绝对不能让同盟国方面拉过去。 协约国方面也发表了联合声明,要求东瀛立即停止在华夏的军事行动,协约国愿意出面调停。 这些声明都是不痛不痒的,谁也不会把它当回事儿。 辽西彰武,张小个子的安国军一使劲儿,把彰武县城全占了。 保安军向西北撤退,在彰武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哈达图山修筑了一道防线。 关东军司令大岛义昌被炸身死,现在是川岛浪速暂时代理司令职务。 张小个子连发三封急电,希望关东军派出军队协助作战,光靠安国军有点打不动了。 在旅顺一个比较大的宅子里,现在是关东军临时司令部。 川岛浪速看看手里的三封急电,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 他太了解华夏这些手握重兵的军阀了。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保存实力。 二十万安国军这么多天,枪炮隆隆地才占领了一个彰武。其它地方都是守着城里面不出战,未有寸功。 彰武虽小,可却是交通要道,这是联接吉林、辽宁、内蒙古的一个节点。 保安军的草原铁路和公路都路过彰武,现在被张小个子占了,等于把保安军拦腰一斩,分成了两部分。 川岛浪速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军用地图旁,仔细端详着。 “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必须守住。再往北一百多公里,就是保安军的重要工业基地通辽。如果能占领了通辽,靖安再无险可守。” 川岛浪速琢磨了半天,觉得真的有必要增兵,协助张小个子攻打保安军。 川岛浪速向国内发出紧急电报,请求增兵大连,和百济的东瀛军一起,兵分两路,直接杀向靖安,一举解决这个帝国最大的敌人。 东瀛国内现在是总动员,人员、物资都在集结,准备运往华夏。 运力空前紧张,被刘大双俘获了三十多艘船之后,东瀛国内的运输船只几乎没有了。 虽然是个岛国,可东瀛国内民船多的还是小渔船,这些船是无法渡海的。 能够远渡重洋的,现在大多是货轮,可货轮也紧张的很,原材料、粮食的进口全部要靠货轮。 由于华夏商人的抵制,东瀛人不得不远赴东南亚及美洲采购原材料和粮食,运力显得更加紧张。 雪上加霜的是,许多货轮在东海海域遭到了袭击,莫名其妙地沉没了。 根据种种情况判断,这是保安军潜艇干的。这些潜艇潜伏在海里,对过往的东瀛船只采取了无差别攻击。 这是东瀛人最担心、最害怕的一个问题,做为岛国,一旦海上运输线被掐断,如同一个人被扼住了喉咙,死亡是早晚的事。 神尾光臣派出几般由战列舰及巡洋舰组成的船队,日夜不停地在东海海面上巡罗,为过往东瀛船只护航。 确实有效果,护航舰队一出,东海海面上平静了许多,几天都没有船只遇袭。 百济境内,釜山港现在是最忙碌的一个港口,军舰、民船进进出出,昼夜不停。 由于安奉铁路被保安军炸断,从华夏境内运送的矿石、煤炭、粮食等已经很少了。 不少船只从东瀛驶来,卸下人员和物资,都聚集在港口等待装船。经常是要等几天才能装满一船。 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上弦月,微微的月光洒在大海上,模模糊糊的,视线极差。 四艘保安军的潜艇如同四条巨大的鲸鱼,缓缓的来到了釜山港外约三十海湿的海面上。他们不敢再这么大摇地靠近了,担心碰到巡逻的东瀛军舰。釜山港对于东瀛很重要,东瀛军舰必须确保釜山港的安全。 “下潜!目标釜山港!”一号艇艇长尹子平下达了命令。 四艘潜艇悄没声息地慢慢潜入了海中。 潜艇在水下航行是很慢的,只有五六节的速度。 航行了三个多小时,潜艇的电池消耗已经过半,此时距离釜山港大约还有十几海里。 “上浮!”艇长尹子平发出命令。 潜艇缓缓的上浮,同时伸出潜望镜。 尹子平双眼贴在潜望镜上,紧张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海面上一片平静,除了海浪,似乎没发现什么。 潜艇继续上浮,尹子平的计划是池充满电之后,潜行到釜山港,干掉几艘东瀛船只。然后,再潜入大海,逃之夭夭。 如果不潜行,靠着柴油机在海面上航行,那潜艇绝对是活靶子。 四艘潜艇都浮上了海面,发动了柴油机,开始充电。 五六海里外,东瀛海军的一艘小型巡洋舰樱号正在海面上巡逻。 昏昏欲睡的声呐兵打着瞌睡,偶尔拿起耳机听一下。 可是,当他再次拿起耳机时,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有情况,这绝不是海浪声!”声呐兵对于各种回声的判断还是很有经验的。 “报告舰长,东面五海里处发现有目标,情况不明。” 舰长小笠文山也是昏昏欲睡,听到了报告,立刻精神了,在海图上看了一眼。 “左舵!东南方向!打开探照灯!” 小笠文山下了命令。 四三七 潜艇的困境 尹子平刚刚松口气,准备出来潜艇外面放下风,在海底潜航了几个小时,那滋味儿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只靠氧气发生器发出的氧气,船舱里又闷又冷,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声呐兵突然报告:“舰长,西北方向有军舰驶来!” 尹子平知道,应该是自已的几艘潜艇上浮,开动了柴油机,被远处的东瀛军舰探测到了。 “关机!下潜!”尹子平毫不犹豫,立即下了命令。 四艘潜艇迅速停掉柴油机,开始注水下潜。 潜艇的下潜是很慢的,可不能像鱼一样,一头扎进水里。 潜艇首先要向压水舱注水,潜艇才能缓缓下潜。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 这一下潜,又开不了柴油机,只能靠电池维持潜艇最基本的运转。 尹子平心里着急呀!如果电池消耗多了,等下如果袭击东瀛船只,再下潜躲避或逃跑,电池可能就没电了。 一旦浮上水面,开动柴油机逃跑,绝对会被东瀛军军舰发现追上,那样的话,潜艇绝对是凶多吉少。 “今晚的偷袭看来干不成了,必须想办法充满电才去干。”尹子平打定主意了。 潜艇的战术说白了,就像刺客一样,躲在暗处,务求一击必杀,然后全身而退。 约摸一个小时,樱号巡洋舰行驶到潜艇下潜位置附近。 樱号巡洋舰慢慢地行驶着,两盏探照灯全部打开,仔细地在海面上搜寻。 尹子平他们现在连潜望镜都收起来了,静静地伏在海底,生怕被巡洋舰发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舱内温度越来越低,个个都觉得浑身冷冷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巡洋舰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小笠文山是个谨慎的人,他把声呐兵叫过来问道:“你确定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 “报告舰长,是!” “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什么?” “报告舰长,这个信号有点奇怪,我们向这里驶来不久,信号就突然中断了。” 小笠文山愣了一下,如果声呐兵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这里的确出现过舰船,可却突然消失了。 这事情透着古怪,信号突然中断,只能说明舰船关掉了机器,不再发出声音。 可自已搜索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 凭空消失了,这绝不可能,只有一条,是不是最近通报过的保安军潜艇。 东瀛海军部已经下发了一个通知,要大家注意保安军的潜艇。 根据最近遇袭船只的情况,可以推断出,许多船只是被水下鱼l摧毁的。 现在欧洲战场上,日耳曼人的潜艇就是在各个航线上袭击协约国舰船,给协约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小笠文山严重怀疑,这消失的信号有可能是保安军的潜艇。 “继续搜索,加强了望!”小签文山下达了命令。 樱号巡洋舰又开始在方圆几里内兜圈子,探照灯不时地在海面扫过。 对于潜艇,小笠文山多少也知道些,根据公开的数据及欧洲战场传来的实际战况,一般潜艇在水下潜伏时间不会超过二个小时。否则,氧气耗尽,人员就会缺氧而亡。 “哼哼!我看看你们能躲藏多久!”小笠文山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他不着急,一般潜艇上就是配备一门小口径火炮,对于巡洋舰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个小时,二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马上就天亮了。 海面有一层薄薄的雾,能见度不好。 搜索了这么久的东瀛巡洋舰,仍旧是没有发现任何舰船。 “难道我们判断错了?”小笠文山一夜未合眼,也是疲惫不堪。他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已太过紧张了。 保安军胆子再大,也不敢派潜艇跑到百济海面上来吧。 再说,从发现声音信号到现在,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如果真是潜艇,也在水下潜伏不下去了,应该浮出水面了。 这还真要得益于靖安发达的化学工业,得益于刘大双的化学知识。否则,尹子平他们早就氧气耗尽,浮上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但就是这样,几艘潜艇处境也是极为不妙,为了省电,连氧气发生器都关掉了。 点燃了只有紧急情况下才用的氧烛,勉强维持人员的呼吸。 冰冷黑暗的海底,几艘潜艇一动不动,仍旧静静地潜伏着。 潜艇里的声呐兵也是一刻不停听着周围传来的信号,但从他的脸上表情可以看出,东瀛军的军舰仍旧还在海面上搜索。 躲在这么个狭窄的船舱里,这是对保安军官兵的一次考验,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再耗多几个小时,几根氧烛消耗完毕,必须再启动氧气发生器,那样的话,坚持不了多久,电池就没电了。 大家都在船舱,现在发生的一切及后果,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舰长!要不咱们就把这个家伙干掉算了!”大副轻声问道。 尹子平轻轻地摇摇头说:“不行!一旦暴露了,东瀛军援军过来,我们都跑不掉。再等等!现在就是比拼耐心!” 潜艇现在既使要返航,也必须使用柴油机,那样的话,马上就会被东瀛军发现。 天亮了,开始有来往的船只路过这里,声呐信号也繁杂起来,必须认真辨听。 小笠文山一阵一阵睡意袭来,可是还是没听到任何异常的报告。 按照规定,他必须返航回港了。 但东瀛人都有一根筋的性格,做事特别有耐心。用东北话说就是磨叽。 向港口发了份情况报告,小笠请求再搜索几个小时。 一夜的紧张搜索,实际上,樱号舰上的所有人都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啥欠连天。不过,却没有任何人抱怨,大家还是驾驶着巡洋舰,在附近搜寻。 “我先去休息一下,有异常马上报告,二个小时后叫醒我。”小笠年纪大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向大副交待了一声,进舱休息了。 潜艇里,所有人都在数着手指头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空气已经很污浊了,呼吸起来很难受,早饭已经摆好,但没几个人吃得下去。 “吃饭!要不等下哪有力气打仗?”尹子平下了命令,带头拿起一块干粮吃了起来。 舰长下了命令,大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想不想吃,都抓了块干粮啃起来。 四三八 失败的计划 小笠文山睡了两个小时,觉得精神好多了,整了整仪容,又来到了舰岛上的指挥室。 “发现目标没有?”进来后,小笠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搜索结果。 “没有!”大副回答道。 天已经大亮,早上升起的一层薄雾已经散去了。辽阔的海面上,视野极好。 小签拿起望远镜,向远处的海面望去。 海面上能见到的东西很少,除了一群白色的海鸥在飞翔,还有一艘货轮正在缓缓的驶向港口。 连渔船都少,很远处才见到两三只白帆在海面上迎风鼓起。 “怎么凭空消失了?如果是潜艇不可能在水下潜伏这么长时间!”小笠疑惑不解。 对于潜艇,做为海军舰长的他也是很了解的。 “也许发现我们过来,逃跑了!”大副揣测道。 “只有这个可能了!”小笠回答道。 “再搜索一下,如果没发现就返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小笠有点索然无味。 又过了一个小时,潜艇里的人真正是度日如年,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头晕眼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傻子在这里等。 这是一种煎熬,是对人意志的最大考验。 潜艇兵是保安军中军饷最高的一个兵种,甚至超出了飞行员。 招收潜艇兵第一条标准就是心理素质稳定,能够忍受长时间的寂寞及各种恶劣的环境。有些不良情绪是很容易影响到其他人的。如果心理素质不好,意志不坚定,容易受到外部负面情绪的影响,刚整个潜艇会出现大面积的混乱。 另外,潜艇兵文化程度要高。和其它兵种不同,由于空间有限,不可能装载过多人员,轮机兵、声呐兵、通讯兵、鱼l兵等技术兵种各司其职,并无替换人员。 最重要的一点是,潜艇本身是一件武器,必须各岗位人员协同才能发挥作用。 所以,不论发生多么急迫或恶劣的情况,都要求各个潜艇兵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协同作战。否则,由于一个岗位出现问题会影响到整个潜艇的操作及作战。 现在,在这个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保安军潜艇兵的忍耐力正在经受考验。 汗臭味、排泄物味、食物味、机油味等全部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平时也做过这方面的训练,一般是五个小时左右。可今天已经七八个小时了,每个人的忍耐都快到极限了。 他们不知道东瀛军的巡洋舰什么时候离开,只能这样默默地等下去。 氧烛在静静地燃烧,但随着释放的氧气,还有一些次氯酸也释放出来,空气中慢慢的多了一种刺鼻的味道。 尹子平心里苦笑,干了这么多年海军,现在才知道,军舰不知道要比这个小潜艇舒服多少倍。 但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轻松、无所谓的神情。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露出一丝失望和不安的神情。 这次的任务原计划是偷偷的潜入釜山港,挑几个大家伙干一票,然后再悄悄的潜行逃离。 可是,现在看来,计划过于乐观了,要实现并不容易。以现在的潜艇技术,还是在大洋上守株待兔,打伏击比较适合。主动出击,还是有风险。 时间过得很慢,几乎每一秒都是煎熬。 尹子平有点担心了,时间再长点,氧烛就要消耗尽了,到时候又要用电池带动氧气发生器。这样的话,电池也很快耗尽,那时候可就不得不上浮了。 他们这几艘潜艇和日耳曼原装的还是不同,拆除了炮塔,几乎没有什么自卫能力。不耍说巡洋舰,一艘普通的炮艇就能干掉他们。 正在担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声呐兵兴奋的喊声。 “舰长!东瀛军舰开始返航了。” 这一嗓子,大家都听到了。整个船舱一片喜色,终于熬到头了。 “继续监视!”尹子平命令道,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惊喜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声呐兵报告,东瀛军舰已经走远了。 “升起潜望镜,上浮!”尹子平下达了上浮约命令。 浮上水面后,尹子平命令开启柴油机,向港口相反方向快速离去。 潜艇作战,首先注重隐蔽性,现在已经有暴露的危险了,只能暂时离开,另作它想。 四艘潜艇现在已经变成了水面舰艇,全速向东南方向撤离。 潜艇水面航行一般是十五六节的速度,跟货轮行驶速度差不多。但比起军舰差不多三十节的速度还是慢了许多。 现在是一边撤离,一边给电池充电。氧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按照保安军海军作战条例,没有氧烛的潜艇必须回港休整,不能继续投入战斗。 前方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看样子应该是一艘船。 “报告!前面十点钟方向发现一艘船,请指示。”了望兵报告道。 “继续监视!”尹子平没有发出下潜的命令,此时再下潜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对方船上的人肯定也发现了他们。 尹子平用望远镜仔细看了半天,发现这是一艘货轮,上面悬挂的是东瀛人的旗帜。 “打不打?”尹子平有点犹豫了。 打,肯定很容易,但也暴露了自己,东瀛军一定会追赶上来。 但不打,这到嘴的肥肉跑掉不说,也难保不向岸上东瀛军发报报告。 略略思考了一下,尹子平下达了命令:“准备战斗,发射鱼l!” 打这种毫无武装的货轮,简直太容易了,隔着几海里,两枚鱼乚无声无息地冲了过去。 速度缓慢的货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船身被炸出两个大洞,海水疯狂地涌入…… 可是,货轮上的电报却不停地发出。 “釜山港外海发现华夏潜艇,我船遭受袭击。” 尹子平知道,已经暴露了,必须尽快逃回烟台,否则一定会遭到东瀛人的追杀。 尹子平的担心没过去多久,釜山港方向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低沉的轰鸣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报告舰长!发现飞机!”了望兵紧张地报告道。 “下潜!”尹子平急急地命令道,东瀛飞机来的这么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都不想了,现在就是逃跑保命。…… 尹子平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潜伏在海底躲避东瀛军舰时,华夏边境,鸭绿江对岸的东瀛军开始强渡鸭绿江,进攻保安军。 东瀛军并没有直接从延吉对面渡江攻击,而是先渡江到了安东,这里是张小个子控制的地方。 四三九 海上追杀 尹子平做梦也没想到,他的潜质居然成了被飞机追杀的对象。 一边下潜,一边紧急发了几份电报,第一个通知其它三艘潜艇向北潜行,一个小时后集结。第二个电报发给了萨镇冰,告诉他行动失败,正面临着东瀛飞机的追杀。 用最快速度下潜,也用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刚刚沉入海里,东瀛人的飞机也到了,几枚炸蛋呼啸而至。 “轰!轰!”几声爆炸响过,海水开了锅一样翻腾,爆炸中心处,激起几十米高的水柱。 扑里扑通一阵乱响,潜艇猛烈地摇晃起来,许多没有固定好的东西洒了一地。 水兵们也是被震得七荤八素,稀里哗啦也是躺了一地。 尹子平也是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好在训练有素,两手撑住地面,没摔个狗啃屎。 “娘的!小鬼子炸蛋还挺厉害!”一边骂着一边爬了起来。 “航向正北!全速前进!”尹子平立刻下了命令。 天空中的飞机找不到目标了,只能一边盘旋一边泄愤似的往下又投了几颗炸蛋。 保安军的潜艇在海里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那份酸爽真是人间最大的享受。 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 个个都是鼻青脸肿,扭手崴脚的。 潜艇的舱体也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仿佛随时都要断裂。 还算日耳曼人有良心,造潜艇时没有偷工减料,要不就这强烈的摇晃,不把它折腾闲架子才怪。 停在釜山港口的几艘军舰也得到了消息,知道货轮遇袭。 一刻都不耽误,二艘巡洋舰疾速驰向事发地点。 樱号一马当先,全速前进。 小笠文山可以肯定,这几艘潜艇就是昨晚发现的那几艘。 小笠多少有点庆幸,要不是自己的巡洋舰发现了这几艘鬼鬼祟祟的潜艇,后果不堪设想。看来保安军是冲着港口停泊的这些船来的。 “良心大大的坏!”小笠破口大骂。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将那几艘小泥鳅打成烂泥。 一个小时后,二艘巡洋舰来到了货轮被击沉的现场。 简直惨不忍睹,海上漂浮着碎木板和机油等碎片和油污。 一艘小舢板正漂浮在一片碎木板中,见到有军舰来,拼命的摇手… 把舢板上的十来个人救上来,小笠文山搞清楚了。 这是一艘运输船,装运的全是东瀛军冬装,这一下全部沉入大海了。 听说这几艘潜艇又潜入了海中,小笠头就大了。这几艘潜艇太难缠了,可以在水底潜伏这么长时间,要想找到,还真要想点办法。 两艘东瀛军巡洋舰开始在海面上缓慢航行,一左一右,开始搜寻几艘潜艇的下落。 天空中的飞机也在这一带盘旋,希望能找到潜艇的葳身位置。 一个小时后,飞机的油料己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必须返航。 两艘巡洋舰仍旧在海面上搜索,但方向却越来越向南移动。 小笠觉得,保安军应该会逃回华夏去,那必须向南潜行。 釜山东北方向,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一支潜望镜悄悄的升上来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船只,尹子平又下达了命令。 “上浮!” 潜艇黝黑的身躯慢慢的升起来。 “右舵,航向正东!”尹子平再一次发出命令。 一个小时的潜行,电池刚刚充上的一点电量又消耗殆尽,现在最急需的是充电,否则无法潜行,只能在海面上果奔了。 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充满电,潜入大海,东瀛军的飞机、军舰拿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 然后,拖到天黑,飞机不能,尽快逃回华夏去。 升上海面后,迅速启动柴油机,潜艇全速向东航行。 潜艇的舱门也打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船舱,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 这一刻,大家才感觉到,呼吸点自然的空气是多么的舒服。 尹子平想起了刘大双经常教育他们的一句话:“失去的才觉得宝贵!” 现在就是这样感觉,就这平时根本没感觉的空气,也是那样的宝贵。 尹子平都有了一种做一首诗的冲动,像他们这些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的人,顺口诌几句歪诗并不难。 可还没等他酝酿好情绪,便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轻轻地轰鸣声。 尹子平举起望远镜向西边天空中望去,一个小黑点出现了。 这是东瀛军的一架侦察机,巡洋舰搜索的范围有限,东瀛军又派出了侦察机,加大了搜索范围。 看清楚是一架侦察机后,尹子平叹口气:“娘的!拼命吧!” 他估算了一下,现在离开釜山港差不多二十海里,侦察机发现他们后,要回去报告。这一来一返,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安全时间。 对于巡洋舰,尹子平倒不是很怕,虽然潜艇速度慢,但巡洋舰要追上他们也要二个小时,而且他们的鱼l也不是摆设,到时候干就是了。 只是这个飞机让他毫无办法,潜艇根本无丝毫防空能力,只能被动挨打。 “十五分钟后下潜,半小时后上浮!”尹子平发布了命令。没办法,现在最多只能在水下潜行半个小时,然后必须上浮充电了。 “检查一下氧烛还能用多久?”尹子平吩咐了一下轮机兵,他现在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了。 “最多能用三十分钟!”轮机兵失望地报告。 萨镇冰坐在烟台的办公室里,一夜没睡,一直担心着几艘潜艇的安危。 他有点后悔,自已是不是太冒失了?就这么孤零零地派出几艘潜艇,现在遇到了危险,救援都很难。 在海图上反复测量了好久,他还是放弃了自已的打算。 以保安军的海军力量,前出到靠近釜山港附近,应该是胜算不大。 别看刚刚打败了东瀛海军的战列舰,但萨镇冰心里有数,刘大双搞得那几千米的渔网立了大功,缠住敌舰,动弹不得,活靶子一样被他们打。 真要是公平战斗,东瀛海军在军舰吨位、经验、训练上都要强过保安军海军。 收到了尹子平发来的电报,萨镇冰就是愁容满面,军舰不能派去救援,只能指望飞机,但航程太远,不在飞机的轰炸半径内。 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几艘潜艇被追杀? 萨镇冰不停地来回踱步。 四四零 眼睛里的坚毅 又一次上浮到海面,然后就是夺命狂奔。 四膄潜艇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远离东瀛军的飞机。 仅仅过了一刻钟,便有东瀛军飞机搜索到这里了。 这是单独的一架飞机,其它的还在另外的海面上搜索。 没有什么好说的,四艘潜艇又沉入了水中,由于电池不够,只能启动柴油机潜航。 柴油机一启动,装在潜艇上的排气管便要排出废气,而且受进排气管限制,潜艇只能潜到水下二十米左右。 东瀛军的飞机很快到了,在空中观察,四条黑黝黝的潜艇看得一清二楚,排气管排出的气泡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串串白色浪花,时时刻刻显示着潜艇的位置。 俯冲、投弹,狞笑着的东瀛飞机驾驶员尽情地展示着自已的技能。 一颗颗炸蛋精确地投到了潜艇上面。 可惜,这个时候东瀛还没有深水炸蛋,普通炸蛋一接触水面就爆炸了。 还有一个问题,东瀛军飞行员没考虑到,由于空气和水对于光线的折射不同,他眼睛里看到的潜艇位置并不是真实位置,多少还是有些偏差的。 强大的冲击波把几艘潜艇冲击的左扭右摆的,但还真就没伤到。 尹子平在舱里不断地翻着跟头,但根据他的经验,潜艇仍在航行,似乎炸蛋并没有伤到他。 炸蛋很快投完了,东瀛军飞行员气得差点把飞机直接撞下去。 强忍着满腔怒火,开始返航,飞机需要重新加装油料和炸蛋才能再来轰炸。 这个时候的飞机并没有安装通讯设备,所以,就是想通知其它飞机,除了碰到打个手势,还真就没有其它办法。 炸蛋的爆炸声两艘巡洋舰是听到了,两艘巡洋舰一起转向,对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驶来。 水下潜行的速度太慢,见到东瀛飞机飞走了,四艘潜艇又浮上海面航行。 没行驶多久,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了两股烟柱。 “舰长!有两艘巡洋舰追来了!”眼尖的一个士兵叫道。 “哼!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尹子平知道,按照行驶速度,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追上他们。 “一号和二号艇对付樱号巡洋舰,三号和四号对付另一艘。注意,把鱼l全部发射完!”尹子平下了命令。 已经预感到凶多吉少,这鱼l绝不能让东瀛人得到。 萨镇冰曾经交待过,咱们这鱼乚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危急时刻,必须全部毁掉,不能让敌人得了去。 才跑了没多久,天空中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另外一架东瀛军飞机向这个方向搜索过来。 “下潜!准备战斗!”尹子平发出了命令。 这一次,四艘潜艇没有再潜行,而是静静地沉下了海底,等待着两艘巡洋舰过来。 下潜是需要时间的,天空中的飞机发现了正在下潜的潜艇,立即向潜艇所在位置飞来。 等差不多飞到了,四膄潜艇已经下潜完毕,平静的海面上看不到一点痕迹。 东瀛军飞机一边盘旋一边试探性的扔了两颗炸蛋。 水面上的爆炸对于伏在海底的潜艇影响不大,最多就是船身摇晃。 东瀛军的两艘巡洋舰也正在全速赶来,为了抓住机会,消灭保安军的潜艇,小笠文山可是命令以最大速度前进。 平时这段距离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赶到,可现在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接近保安军潜艇下潜位置。 天空中的那架飞机估计是油料不足了,在两艘巡洋舰上空盘旋了一下,冲着甲板上的东瀛军士兵伸出大拇指,然后返航了。 甲板上的东瀛军士兵一阵子欢呼,拼命的向这架飞机挥手。 远处的天空中又传来了轰鸣,又有飞机飞了过来。 望着天空中的飞机,小笠文山胸中涌起了一种自豪感。 保安军算什么?跟帝国比起来还差得远! “仔细搜索,发现目标立即击沉!”小签沉着冷静池发出了命令。 有时候,死神就是悄悄的来了,却大张旗鼓地带你走。 “三公里!已进入攻击范围。”潜艇内的声呐兵正在报着数字。 保安军的鱼l性能如何?射程多远?这些对于东瀛军都是秘密,因为见过的人都永远沉睡在大海里了。 东瀛军巡洋舰知道潜艇的一种攻击方式是鱼l,所以,了望兵眼睛死死的盯着海面。 在他们的认知中,鱼l速度慢,有水花冒出,只要提前发现,可以转向避开,也可以用机关炮引爆。 他们盼望的水花并没有见到,只是突然间发现如一条条黑色的利剑一样的鱼l悄没声息地到了。 巡洋舰上了望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连报告都忘了。 卧槽!这是什么?真的是鱼l吗? 盼望了半天的鱼l真的来了,而且是接二连三,从几个角度交叉而来。 每艘潜艇携带八枚鱼l,四艘就是三十二枚。 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在辽阔的海面上响起了。 东瀛军这两艘人巡洋舰都是早期的轻型巡洋舰,三千吨级的。 在保安军的鱼l爆炸声中,连挣扎都没有,断成几截,快速沉入了大海。 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漩涡,吞噬了一切,转眼间,两艘巨大的钢铁军舰就不见了踪影。 海面上散落漂浮着的木板、尸体等能够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东瀛军飞过来的飞机全程目睹了这个过程。 飞行员都差点傻了!不是吧!亚洲第一,号称世界列强的海军就这么不堪一击,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就在几声爆炸中沉到了海中。 他又看到,水下面几条潜艇冒着一串串水花,正在向东狂奔。 “不能让你们跑了!”飞行员其它什么都不想,一拉操纵杆追了上去。 “轰!轰!”接连的爆炸响起。 保安军潜艇又在经受过山车的酸爽,在海水中剧烈的摇摆。 知道了潜艇的方向,返航的几架飞机加满了油料和炸蛋又飞了过来。 一时间,这片海面上爆炸声不断,一股股水柱冲天而起。 正在全力奔逃的一号潜艇,突然间艇身一震,发动机的轰鸣声停下了。 “报告!进气管被炸断,柴油机停机了!”轮机兵紧张地报告道。 坏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了柴油机动力,光靠仅存的一点电力是跑不了多远的。 牟子平的心一下子凉凉的。 “下潜!”他发出了命令,既然跑不了,干脆先潜蔵起来再说。 注水,下潜,逐渐的到了海底,天空中的飞机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氧气还能用多久?”牟子平问道。 “二个小时多点,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大副回答道。 看看怀表,现在也才上午十点左右,离天黑还有七八个小时。白天肯定是跑不掉了,只能等到黑夜降临,飞机不能起飞才有机会逃掉。 可是,如何度过这七八个小时,潜艇里的氧气根本支持不了那么久。 牟子平眉头紧锁,拳头攥得紧紧的,似乎都能听到骨节在咔咔响。 “也许只能这样了!”牟子平眼睛里露出了坚毅…… 四四一 太能装了 牟子平下定决心了,氧气就这么多,几十个人一起呼吸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柴油机不能用,电池又没多少电,在生与死之中要做一个抉择。 一个是浮上海面,开动柴油机全速逃离,但在东瀛军飞机的轰炸下,可以预见到的是艇毁人亡,无一幸免。 另外一个就是,减少一部分人,只留下几个必要人员,等待天黑以后,把潜艇开回烟台。 怎么办?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必须做出决定。 牟子平心里的苦痛没有人知道,牺牲自己,他不觉得怎么样。 自从加入保安军海军,看到在刘大双的领导下,打得东瀛人溃不成军。牟子平第一次觉得这兵当得值,够本了,当年甲午海战的大仇也报了。 本来,他心里还隐藏着一个愿望,那就是,亲自驾船杀奔东京湾,彻底打败东瀛海军,为华夏民族争口气。 可是,现在要眼睁睁地看着和他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共同慷慨赴死,他还是无法忍受。 太残忍了! 那一个个或稚嫩或成熟的面孔是那样的熟悉。…… 李长江,他的老乡,小伙子才十八岁,家里刚说下一房媳妇儿,还没回去成亲。 聂新武,烟台人,二十四岁,两个孩子都不大,还没上学。媳妇儿在家带孩子。此刻,媳妇儿一定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念叨着他。 彭文强,天津人,二十二岁,今年媳妇儿才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高兴的这个家伙请全艇人喝了顿大酒。光大漠孤烟就干掉了五十瓶。那次,可差不多全醉了。 毛小方,湖南人,二十四岁,唯一的一个南方人。个子矮矮的,声音大大的,天天到处找辣椒吃。干活实在,从不偷懒。 牛大春,靖安人,五大三粗的,看着像三十,实际上才二十岁。来时是个“旱鸭子”,被大伙抬起来扔到海里,结果这个家伙呛了几口水,扑腾几下,会游泳了。只是恨死大伙了,嘴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宋文雄,四十来岁,蓬莱人,参加过甲午海战的老兵,现在是大副。保安军海军一成立,第一批跑来报名,就一句话,打小鬼子,给兄弟们报仇! …… “弟兄们!我牟子平对不住大家,是我无能,也许今天我们回不了家了。” 牟子平强忍着泪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跟大家说。 这几句话把大家说愣了,大副宋文雄愣了一下说:“舰长,咱们今天干掉了三艘船,够本啦!剩下的听天由命,弟兄们绝对不埋怨你。” “今天凶多吉少,我想着,刘总司令平时教育咱们要爱国家爱军队,这是大道理。小道理来讲,当兵吃粮,刘总待咱们不薄,所以,今天我准备把这百八斤交待在这儿了。”牟子平语气很平静,但透出的决心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 “舰长,说吧!我老宋不会认怂!”宋文雄第一个说。 “二叔!我这新媳妇儿娶不上了!说吧,你去哪儿我都跟着!”李长江哭丧个脸说。 “老子不怕,媳妇儿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们彭家有后啦!算我一个!”彭文强满不在乎地说着,可是,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却欺骗不了大家。 “嘛呢!这是嘛事!咋还迷眼了!”彭文强自嘲道。 “舰长,告诉刘司令,给我嗲嗲和娘老子买两亩地,让他们享享福!毛伢子跟你干了!”毛小方嗓门尖尖的。 “舰长,啥也别说啦!下命令吧!我牛大春皱下眉毛就不是人养的!”牛大春声音憨憨的。 …… 牟子平强忍着眼泪,把手一挥说:“好样的!兄弟们!下一辈子咱们还一起打鬼子。” 停顿了一下,牟子平说道:“为了保证潜艇平安开回烟台,留下两个人驾驶,其他人和我一起进入鱼l舱,为国捐躯!” …… 这是保安军历史上最悲壮的一幕,留下了一名驾驶员和一名通信兵后,一号潜艇三十六名官兵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鱼l舱。…… 二号潜艇、三号潜艇都在东瀛军的狂轰滥炸下,先后葬身海底,约八十名保安军官兵壮烈牺牲。 四号艇拼死冲了出去,全速驶回烟台。 一号艇趁着夜色也顺利回到了烟台。 可是,艇里只有两个人,哭得和泪人一样。 接到报告的刘大双不禁也是热泪盈眶。 “英雄!英雄!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是华夏民族的脊梁!”刘大双眼睛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英雄不是停留在书本上,也不是保存在传说中,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 从安东出发的东瀛军,开始向通化进攻。 这里是山区,属于长白山,山高林密,真正的易守难攻。 防守由张怀芝指挥,蒋方震协助。刘大双给他们的要求是“层层阻击,消灭敌人有生力量”。 东瀛军习惯的战术是两侧迂回,正面佯攻。 可是,他们现在碰上了保安军,这个战术并不是很灵。 干掉了新义州机场的飞机后,制空权就掌握在了保安军手里。 雪燕侦察机白天一直在天上转悠,只要发现了东瀛军的调动,马上就会报告给指挥部。 东瀛军现在第一次感觉到,华夏的军队太难打了。 连人都见不到,远了,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炮蛋。近了,机枪、步枪、迫击炮一齐发射。而且更让东瀛人绝望的是,保安军的防守阵地前经常还埋上了地雷。 一道防线也就是防守个几小时,打退东瀛人的几次冲锋后就撤走了。等东瀛军欢呼着占领阵地,埋在战壕里的几百公斤甚至成吨的炸药被引爆,一下子能把半个山头掀起,冲进来的人几乎没有活路。 在山林里迂回的部队就更惨,冒着刺骨的严寒,不时地遭受着保安军游击小队的冷枪冷炮,一天下来,也稀里糊涂死了几百人。 东瀛军的指挥官大多参加过当年对罗刹人的战争,经验是蛮丰富的。但对上保安军这样的打法真是头疼。 这完全就是一种不讲理的打法,拼的是火力、弹药,连保安军身影都很难看到。 东瀛军进攻了一天一夜,向前推进了十公里左右,担任主攻的第六师团,两万二千人的满编制,现在连死带伤减员一万多人,眼见得不能再战了,只好退下休整。 第六师团可是东瀛军的常备师团,属于甲种师团。一向以作战勇猛,敢打敢冲闻名。很多时候都是担任先锋部队。士兵主要来自于鹿儿岛。 现任师团长是梅泽道治中将,一天一夜的战斗下来,梅泽都有点灰心了,士兵们也都怕了。 他们现在知道了,华夏军队战力超强,下手凶狠。推进了十公里,死伤了万把人,居然没抓到一个保安军俘虏,连战死的尸体都没见到。保安军有多少人防守也不清楚,这简直太可怕了。 保安军真没有太多人在前面防着,就布署了两个大队在前面交替掩护。 梅泽道治要是知道就这么两千来人吃掉了他万把人,估计要找块儿豆腐撞几下了。 主力部队都集中在通化附近修工事呢。 蒋方震都有点不解,悄悄的问张怀芝:“张司令,咱们应该在前面加强点兵力,只要布署得当,可以把第六师团一口吞了。” 张怀芝笑笑,挤着脸上的皱纹说:“蒋先生,不能那么打,打狠了不行,小鬼子一草鸡,退回东瀛去咋办啊?” 蒋方震看看眼前这个老头,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装!真尼玛的能装!” 四四二 需要尊重的朋友 丁志军来报告,日耳曼人汉森急哧白脸地要求见刘大双。 刘大双笑笑同意了。 汉森现在都不住在京城公使馆了,长期驻扎在靖安日耳曼领事馆里。 “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汉森一进门就是埋怨,东北话说的贼溜儿。 “汉森先生!怎么这么大火气呀?”刘大双笑着说。 “刘**,咱们两家关系那么好,你却把最好的东西藏起来了。”汉森的话语好像挺委屈的。 “这尼玛的不废话吗?关系好也不能啥都告诉你。”刘大双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表面上还是笑容可掬。 “汉森先生,您这话见外了,我们把你们可是当成最好的朋友。” “那就对了!刘**,你那个战斗机是不是出口几架给我们啊?”汉森脸色一转,笑嘻嘻地说。 “战斗机不是一直在向你们出口吗?”刘大双佯装不明白。 “不是,我们要你们现在自已用的!单座的!”汉森急了,连忙解释。 “单座的只能向前面攻击,双座的可以向左右后三个方向攻击,还是双座的实用。”刘大双继续装不明白。 汉森心里那个气呀!你说哪有这样当领导的,顺口瞎说,真当我们日耳曼人是二傻子呀! 鸭绿江上空的空战,几大列强都比较重视,零比六的战绩,让列强对保安军多了一份敬重,同时也多了一份戒备。 身临其境的东瀛人就不用说了,一致认为保安军空军飞机太先进了,根本无法战胜。东瀛人必须马上改进。 正在大打出手的欧洲列强也发现了,这单座战斗机比双座的灵活多了。空中格斗时占尽便宜。 协约国一帮人架子大,还没商议好怎么向刘大双开口。 日耳曼人可不敢怠慢,立即命令汉森前来洽谈采购。 “刘**!不带这么玩人的,我国军事专家评估过了,单座的比双座的先进很多。”汉森尽量克制,用平和的语气说。 “行,你们专家说好就行。谁让咱们两家关系好呢!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和汉唐公司去谈吧!”刘大双现在忙,没时间理这些小事。另外一个,日耳曼人现在没钱,怎么买?拿什么东西来买那可是件挺复杂的事儿。 “有您这句话就行。”汉森乐颠颠地走了。 汉森离开了刘大双后,开车直奔汉唐公司而去。 总经理卢敏在会客室接待了汉森,客气了几句,汉森说明了来意。 卢敏挠挠头,一脸愁容地说:“汉森先生,没多少货啊!现在东瀛人气势汹汹地打上来了,我们自已用都不够。” 汉森也不理这套,做生意嘛!吊起来卖也是常见的。 “卢总多费心了,给您添麻烦了!”汉森对于这一套也是很熟练。 “先给一个小队,三架吧!”卢敏笑着说。 “不行,至少一个中队,九架!”汉森毫不犹豫地说。 卢敏在那儿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说:“唉!不瞒你说,本来还有几个国家要,现在只能全给你们啦!谁让咱们关系好啦!” “谢谢!”汉森满脸是笑。 “不过,咱们做生意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汉森先生,贵国的资金……”卢敏欲言又止。 “放心,不会少一个马克。”汉森答应的很干脆。 “汉森先生,您知道,我们刘**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马克牛克的他一直不收的,您还是弄点真金白银过来才行。”卢敏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可是刘大双早就交待的,什么马克、卢布、里拉、法郎的,都是各国自已印的花纸片。和平时期还能当个钱用,战争期间,跟擦屁股纸差不多。 “请卢总放心,我们日耳曼一定能胜利的!”汉森也知道汉唐公司现在的规矩,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 “真没办法,我们刘**就这毛病,就认金子、银子。”卢敏一口回绝了。 “现在正是战争的关键时刻,我们的黄金白银也紧张啊!要不,暂缓交款,三个月后交齐如何?”汉森现在是想尽办法为日耳曼争点好处。 思考了一会儿,卢敏大手一挥说道:“这样吧!咱们关系好,我私下做个主,我们刘**这人吧!除了金子、银子,还喜欢古董字画。这货款嘛!一半一半,可以用古董字画顶帐。” “这个,……”汉森有点犹豫了。 “汉森先生,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仗打到现在这个时候,古董不值钱啦。前儿个我还听说,京城皇宫里,一个太监拿出一幅宋高宗的书法真迹,也才换了瓶酒喝。”卢敏继续做着汉森的思想工作。 “除了古董字画,还有什么可以顶货款?”汉森又问道。 “唉!不怕您笑话,我们靖安穷啊!技术、设备、矿产、木材都行。或者是你们哪块儿殖民地不要了,也可以折价转让。”卢敏心里高兴,脸上可是一副牙疼的样子。 “我们日耳曼可以转让一些技术。”汉森接口说道。 “说句实话,你们日耳曼现在真没有多少技术让我们感兴趣。”卢敏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金属冶炼、机械加工、造船、汽车制造这些技术,日耳曼基本上转让完了。其它的,比如化工技术,这是日耳曼引以为傲的一大强项,偏偏刘大双还看不上。 汉森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晕,尼玛的!太伤自尊了!欧洲第一强国、世界上gdp第二的国家,居然被华夏人给无视了。连我们的技术都看不上。到底谁是列强啊?买个飞机还低三下四的,这个条件那个条件。 不过,欧洲人都很现实,落井下石的事情没少干。 汉森转念一想,这要是华夏和日耳曼掉个个,估计日耳曼要价还高,条件更苛刻。 想明白了这些,汉森那点伤自尊的感觉没有了,他知道,以后对待华夏,还真的要当成平等的对手、需要尊重的朋友了。而不是像以前,只是个口头上的朋友,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上帝知道。 四四三 赚翻了的晋商 协约国秘密商议了一天,也派出驻靖安的约翰牛领事馆商务秘书,与汉唐公司商议购买飞机一事。 约翰牛还是有点牛,提出来的条件是,由他们出面,调停东瀛军的入侵,恢复华夏的正常秩序。但战斗机要优先卖给他们,不能出售给同盟国。 还是在汉唐公司的会客室,约翰牛的代表叫查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红头发的粗壮汉子。不过,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礼帽,还是有点绅士风度。 听了查理提出的条件,卢敏笑了,不紧不慢地说:“查理先生,首先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想贵国参与调停一事,可直接同京城外交部接洽,我们只是一间公司,无权参与此事。” 查理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了,也笑着说:“卢总说得是,我们京城公使馆已经同贵国外交部在接触了。我告诉卢总的意思是,我们不希望华夏和东瀛之间的战争继续下去。” 卢敏听完,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至于购买飞机,我们是生意人,会按照国际惯例执行,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国家。” “不!卢总您要明白,野蛮的日耳曼人如果统治了全世界,对人类社会是一场灾难。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的侵略和扩张。”查理有点激动,脸色都涨红了,拳头拼命挥舞着。 卢敏静静地看着,心里却在发笑:“你娘的!你们谁统治了世界都是一场灾难,一个比一个黑。” “查理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是中立国,不能有任何偏袒行为,请您理解。”卢敏说完,也来了个耸耸肩,双手一摊。 “好,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先谈谈购买飞机一事吧!”查理知道再谈下去也改变不了华夏的立场,干脆不谈了。 “很简单,考虑到贵国处于战争状态,在交易方式上我方可以灵活些。除了金银等,我方也可以考虑接受贵国的原材料做易货交易。”卢敏直接了当。 “战争打起来了,我们的资金比较紧张,贵方能否参照山姆国,提供一部分贷款或延迟付款。”查理深知协约国的财政状况,所以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个时候,山姆国是协约国最大的供应商,而且是山姆国政f提供了贷款,支持本国企业向协约国出口货物。 刘大双可是知道,上一世的山姆国贷款给协约国,卖了上百亿的货物给协约国,最后看到协约国还不起贷款了,只好赤膊上阵,把同盟国干趴下,瓜分了同盟国才算收回了贷款。 “我们刘**一再强调,我们华夏是个穷国,暂时没有能力贷款给贵国。”卢敏是一口回绝。 “还请贵方尽量考虑我们的要求。”查理不死心,他们这些老牌列强奉行的是能捞多少好处捞多少。 卢敏心里暗暗发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始“循循善诱”。 “查理先生,我请示了刘**,刘**也是考虑到贵国的难处,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 “有,有兴趣!请讲!”查理立即来了劲儿。 “我们刘**说了,贵国的舰队在全世界转悠了几百年了。世界各地的好东西也收刮了不少。我们允许贵国以文物古董做d押,可以先出口一部分货物!给贵国。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卢敏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文物?古董?”查理有点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货款总是要有点d押的,当初贵国要我们华夏赔款时,可是要用海关厘税d押的。要不这次贵国也可以用海关税d押。”卢敏可不客气,这些人当初对华夏可是咄咄逼人,一点人情没有的。 “这个,这个,不能相提并论的。”查理的脸涨得更红了。 “查理先生,你仔细想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说在贵国,华夏明清时的各种花瓶都不值钱的,贵国很多人在底下钻个眼当灯罩用。” 卢敏继续开导着查理。…… 彰武被张小个子的安国军占领后,对靖安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这是连接辽宁、吉林、内蒙的一个重要节点,靖安的铁路也从这里经过。 有点奇怪的是,铁路运输受到的影响不大,列车照常运行。就连中东铁路也是正常运行。 不过,刘大双的很多重要物资还是不敢走这条线路了,一旦被扣住,损失就大了。 纵贯外蒙古的铁路已经通车了。从库伦一路向北修到了阿尔山,向南连通京张铁路,等于靖安又多了一条和内地相连的大动脉,虽然距离远了点,但都控制在保安军手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要不然,张小个子或者东瀛人真的停止铁路运输,靖安就彻底和华夏内地失去了联系。 外蒙古铁路的修通,刘大双相信会对外蒙古的经济发展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外蒙古的矿产、皮毛、肉类产品、药材等更为方便快捷运往内地,而内地的日用品、机器设备等也更方便运进蒙古高原。 最高兴也是最受益的是晋商,这次铁路修建由詹天佑主持,汉唐公司、晋商合股修建。晋商占据七成股份,汉唐公司三成。 大量的牛皮、羊皮、棉花等原材料被晋商源源不断地运来靖安,然后,又把靖安生产的食品、药品、日用品、机械设备源源不断地运向草原和华夏西部地区。 晋商现在都有一种赚翻了的感觉。不仅仅是钱赚了,而且受到了靖安的影响,连人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 二百多年前,偷鸡摸狗的向草原运送粮食和盐铁,赚了点钱。怕人惦记,就在家里铸造个大银球藏起来,一副土老财的模样。结果还被后人一直骂作汉奸,头都抬不起来。 现在和刘大双合作,赚钱赚的理直气壮。并且不再单纯的做贸易,做钱庄,开始知道投资实业,全面发展。 东瀛军开始进攻通化时,晋商第一个站出来,向边区捐款二百万银元。 他们现在心中可是明明白白的,只有抱着刘大双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 几家晋商不断派人和卢敏商量,我们山西女子吃苦耐劳,手脚麻利,刘**房里要是缺个洗洗涮涮的人,可必须从我们几大家中挑选。 四四四 人家牵驴,你拔橛子 晋商捐了两百万,自然得到了华夏百姓的欢呼。都说老西儿小气,抠抠搜搜的,这不关键时刻也行嘛! 但有一个人却不高兴,这个人矮矮胖胖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跟个老农似的,一顿饭经常就是二个馒头,一盘炒白菜。 他就是山西都督阎老西。 说起阎老西,也算是坎坎坷坷。出生在山西五台县一个小商户家里,读了两年私塾,九岁开始在家里的钱铺做事。这经历和刘大双还挺相似的。 不过,刘大双的小皮匠越做越大,阎老西运气却差了点,一个失误,本钱全部亏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阎老两只能和父亲两个人跑到太原躲债。 在太原躲了几年,报各参加山西武备学堂考试,顺利考进去了。毕业后,历练了两年,又去东瀛留学,考入了陆军士官学校。 毕业回国后,顺风顺水的便升了官。 正好赶上一山先生在南方起事,阎老西也搭上了一山先生这条线。 几经周折,大大小小也打了几仗,和清军、北洋军都交过手,败多胜少。 最后,转了风向,向老袁效忠,总算是混了个山西都督。 阎老西现在有点“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伏着”的感觉,隐忍下来,专心发展山西经济。 还别说,可能和小时候经历有关,他这经济搞得倒不错。与晋商传统模式不同,他偏重于开工厂,办实业。一时间,山西倒是有点欣欣向荣的气象。 和晋商几大家不同, 阎老西现在押宝在老袁身上。对于老袁心里的小九九,他是坚决的支持,不仅赞助经费,而且公开发表言论,鼓吹在华夏实行帝制,希望老袁承继大统。 可以说,老袁对于阎老西是“龙心大悦”。 晋商给刘大双捐款,虽说是为了抵抗东瀛人的侵略,阎老西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老子跟你们闹点钱,一个个铁公鸡似的,仨瓜俩枣的就对付了,对姓刘的小娃娃出手却这么大方,做甚? 不过,阎老西人是极精明的,知道在这风头火势的时候,不能乱讲话。否则,必遭国人唾骂。 阎老西发了个通电,声明晋军厉马秣兵,枕戈待旦,只要袁总裁一声令下,将挥兵东进,誓斩敌酋。 阎老西通电一出,各省各地的大小都督、督军都坐不住了,纷纷通电,愿与入侵之敌血战到底。 京城里,老袁正和几个狗头军师及北洋几个干将密谋。 “主公,这是个好机会呀!”杨度开口道。 “晢子,此话怎讲?”老袁问道。 “当今华夏之势,看似都以总裁为尊,但多有心怀不轨之人,阳奉阴违,号令不遵。东瀛人入侵,主公趁机占据大义,号令天下。若敢不从者,革职查办,肃清天下奸贼。”杨度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凶狠。 老袁点点头,觉得确实如此,平日里要是查办一个人,可不容易,弄不好就是舆情沸腾,满大街都是喊冤叫屈的,好像自已就是个无道昏君一样。 个别手握兵权的还可以起兵反抗,搞得乌烟瘴气。 现在就是好,占据着民族大义,谁敢乱来,全民共诛之。 “如若形势向好,则主公领导有方,可一举承继大统,成就万世之基业。”杨度可是知道老袁心里想啥,干脆把话说明白了。 有句话杨度没敢说,就算形势恶化,老袁也可以事情紧迫,必须统一对外为由,恢复帝制,登上大统。 “东瀛人现在攻势很猛,上海已经失守,东北也危在旦夕,诸位怎么看?”老袁转移了话题。 “东瀛人不讲信义,直接对上海下手了,主公不能做壁上观,必须要有所动作,否则无法向国人交待。”杨士琦担忧地说。 “东北方向呢?”老袁又问道。 “有刘小子保安军在,应无大碍。”杨士琦一点都不担心。 “杏城不担心东北失守?”老袁有点奇怪了。 “主公,刘小子沾上毛比猴都精,他可不用担心。看看前几天山东那场仗就知道了,几万东瀛军不是让他揉捏得跟面团似的。”杨士琦冷笑道。 这倒是提醒了在座的一帮人,是啊!东瀛军队还真打不过保安军。 “此次恐怕有所不同,东瀛军此次是铁了心要灭掉刘大双,加上安国军的配合,保安军不一定守得住。”这次是冯国璋出声了。 “华甫所言极是!此次东瀛人打刘大双是假,占据满洲是真。其倾全国之力为之一博,实乃孤注一掷,无退路可言了!”段祺瑞也出声了。 “芝泉此言又做何解?”老袁问道。 “总裁!东瀛这次加入协约国,第一时间就派几万人马来抢占青岛,明摆着就是两个目的,一个占日耳曼人便宜,其次占山东,亡我之心昭然若揭。后被刘小子一顿猛揍,弄得他们鸡飞蛋打。这才恼羞成怒,又以打击刘小子为借口,侵占上海及东北。占领满洲,征服我华夏,一直是其国策。反观我华夏,除了刘小子挺身而出,与其对抗,国内乱糟糟一片,并无一个明确主张。” 段祺瑞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中夹枪带棒的,让老袁听了浑身不舒服。 段祺瑞却不管那么多,接着说道:“总裁,当初小站练兵,就是因为八旗军懈怠日久,不堪一击。我们是想练出一支强军,与列强一争高下。现在我们拥兵百万,而东瀛人猖狂至极,视我如无物。知若不奋起与之一战,北洋颜面何存?华夏骨气何在?段某不才,愿领兵前去上海,与之一战。” 段祺瑞说完,双目炯炯,环视诸人。 这一下,在座一帮人没了声音,各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 “我支持芝泉领兵一战,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咱们还在这儿犹豫不决,议来议去的。”冯国璋历来和段祺瑞不和,现在却难得的支持段祺瑞。 老袁有点坐不住了,本来打算着把自己的小九九说一说,尽早登上大统。可谁知道,偏偏自已北洋里的两个得力干将不识时务,主题都没搞明白。 不过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打吧!这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不打吧,万一群情激愤,自已的小九九可就泡汤了。 杨度见老袁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就知道老袁一时半会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开口道: “主公!芝泉和华甫二位将军说得有道理,我们不妨一试。一方面,立即同东瀛人交涉,令其迅速退出华夏,另一方面,可让芝泉将军南下,就近指挥上海周边几省的军队,做好准备,情况紧急时,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杨士琦冷冷的一笑,接着说道:“主公!此事不得犹豫,应立即调动军队,并向全世界声明,不惜一战。” 他心里可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必须树立起一个高大上的形象。否则,就一个胆小鬼、丧权辱国之人,还登什么大统。 杨士琦本身能力、智谋绝对是一流的,但他就喜欢躲在幕后出谋划策,不愿意抛头露面。 东北有句俗话说,人家牵驴,你拔橛子。 杨士琦就是那个牵驴之人,却喜欢让别人拔橛子。 四四五 东瀛要速胜 反复权衡了半天,老袁决定雄起一把,开玩笑,天天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人参,那多少也能硬气点。 第二天,各大媒体全文刋发了袁大总裁告全体国民书。 “敬告全体国民,秋冬之交,宵小之国东瀛悍然对我国上南方上海地区、北方东北地区发动入侵。此乃我华夏民族之殇,乃国家之劫难。凡我华夏儿女皆应奋起,同仇敌忾,共同抵抗入侵之敌。现任命段祺瑞为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为北路军总指挥,向入侵之敌发起进攻。……” 这个告国民书一出,别说,还真把国内人的气给鼓起来了。 打了这么久了,老袁一直含含糊糊的,弄得国人都摸不着头脑。人家强盗都打上门了,你做家主的还不吭声,就看着刘大双一个人在那儿打,啥意思啊? 现在不同了,总裁还是有骨气的,听说天天吃人参,肯定是杠杠的。 媒体体上一片叫好之声,这样的总裁才是好总裁,绝不能窝窝囊囊的,咋的吧?谁敢来欺负咱,咱就跟谁干。 老袁高兴了,杏城这个主意不错,威望一下子上来了,必须趁热打铁,说不定哪个小子一激动,把黄袍往俺身上一披,俺他娘的借坡上驴,成就好事。 老袁又发布了一道总裁令,凡是在华夏军队及政f各部门担任职务和顾问的东瀛人,即日起停职,限期三天离境。 老袁这一动作,首先吓坏了协约国一帮人,这还了得,要是华夏和东瀛打起来,可是妥妥的损失了两个助力。这事情得去调停,赶紧偃旗息鼓,各回各家。 东瀛内阁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老袁还真敢跟他们叫板,而且动了真格的。 本来是想借着剿灭刘大双的借口把东北占了,估计老袁也就是抗议两声拉倒。谁知道上海那边没把握好,几个少北派军人“以下克上”,直接攻进上海去了。 现在把老袁惹毛了,要跟你拼命,怎么办?不要忘了,老袁手下也是一百来万军队的。真打起来,速胜还可以,要是拖个三年五载的,东瀛就破产了。 内阁会议上,大隅重信都快疯了。 “山县君,进攻上海的后果已经出来了。不仅华夏要和我们全面开战,几个列强国家也放出风来,如果我们不接受他们的调停,将停止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 山县有朋默默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大隅重信,待他咆哮完了,冷冷的说:“大隅阁下,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必须迅速占领满洲,造成即成事实,后面再去慢慢和各国扯皮。” 大隅重信无奈地摇摇头,本来他上任后,先是抛出个二十一条,计划着逼着老袁签了,这样就可以逐渐渗透控制华夏了。欧战一起,又出兵去抢占青岛,准备控制山东。 谁知这些全被刘大双给搅黄了,先是在媒体上揭露反对二十一条,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在山东埋伏了人马,把几万东瀛军当猴耍。 现在看来,自己的计划一个也没实现,只能是撕下伪装,硬桥硬马地上了。 “诸君,对华夏一战,必须速胜。现在帝国的经济每况愈下,进口的原材料如废钢铁及粮食价高量少,路途遥远,运输线并不安全。已经有几艘货轮在海上遇袭沉设。出口的生丝受到了来自华夏的竞争,已经把价格压低到我们的成本了。帝国的外汇现在极为紧张,开始影响经济的正常运行。再往后,也许还会面临着各个列强国家的打压和制栽,形势不容乐观。三至六个月,是我能够给诸君的期限,时间拖长,帝国经济一定崩溃了。” 大隅重信面色沉重,一番话说完,已经显得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西圆寺公望浑浊的双眼看着一脸疲惫的大隅重信,心里泛起一丝丝凉意。 政治上,他们是对手,但在国家利益及对华夏根本政策上是一致的。可是西圆寺公望更希望的是对华夏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引起华夏及国际上的反对。 前两年,他提出的“怀柔政策”,也是断送在刘大双手上,几乎一条都没得逞,空留下一地鸡毛。 “天照大神!请你保佑保佑您的子民吧!这个刘大双处处和我们做对,您睁开眼睛看看,降下惩罚。” 西圆寺公望默不作声,心里在暗暗呼唤着他们的神灵。 对后面的结局,他已经能够预测到,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自维新以来,帝国积攒的一点家底弄不好要陪个精光。 现在的天皇,小时候脑袋被门板夹过,就是个二傻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帮人在操纵。 “不知道天皇的皇位还能不能保住!”这是西圆寺公望又一个担心的问题。 他决定退出改坛,不再参与这些毫无希望的事,颐养天年,能活几天算几天吧! “这个西边的邻居又将恢复以往的强大,帝国没有机会了!”西园寺公望悲叹道。 对于大隅重信的速胜要求,山县有朋心知肚明,他也是做过首相的人,帝国的经济的好坏,他也是一清二楚。 一个狭小的,几乎没有资源的岛国去侵占一个庞大的大陆国家,本身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将会陷入了战争的泥潭。对于东瀛而言,这和失败没什么区别,时间愈久,东瀛愈没有本钱拖下去。 “诸君,我建议,上海的战事不再扩大,我们占领了这个繁华的都市,对华夏的经济及进出口将造成沉重打击。所以,我们以上海停战为借口,同华夏及列强讨价还价,拖延时间。现在必须倾全国之力,一举拿下满洲。” 一向激进的山县有朋一反常态,提出了一个上海停战的建议。 大隔重信很恼火,本来和列强及华夏秘密协商的结果就是佯攻上海,结果被你们这帮丘八全破坏了。 但不管如何,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上海停战,会大大减轻帝国的压力,可将全部军力及财力用来占领满洲,达到帝国的既定国策。 “如此甚好,马上宣布上海停火,然后派人和华夏及老袁接洽,争取主动。”大隅重信点点头。 其他人也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华夏南方的军队战力低下,容易击溃,可是现在华夏要是铁了心抵抗,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一个不好,上海、满洲两边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四六 处心积虑的刘大双 山东这边击溃了几万东瀛军,当场俘虏了二万多,但还是有几千人钻进山沟树林里找不到了。 天空中飞机在盘旋,地面上骑兵、步兵分成一个个小队到处搜索。 同时也发了通知给当地老百姓,抓住一个东瀛人赏面粉两袋。 山东的老百姓本来就不太安份,说书的不都是说“山东出响马”嘛。十几年前的义和团、红灯照等也是在山东爆发的,男男女女可是不少人参加了。 现在听说一个东瀛兵换两袋面粉,积极性马上来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一亩小麦产量也就二三百斤,两袋子面粉可顶上半亩地产量了。这要是抓两个东瀛兵就等于多种了一亩地了。 兵器都是现成的,闹义和团时打造了不少红缨枪、大片刀、土枪等,这下子全拿出来了。 冬小麦刚种完,农民都闲着等过年呢!现在有点营生做,个个都兴高采烈的。 对于洋人,山东人可不怕,庚子年也没少杀。 于是,平度、龙口等几个地方出现了白天黑夜的漫山遍野搜索东瀛兵的壮观场面。 几天功夫,逃跑的几千东瀛兵差不多都被击毙或活捉。 一袋子一袋子白面扛回家,这老百姓可乐坏了。个个都眉开眼笑地嘱咐保安军,真不赖!下次有这事儿还叫我们啊! 几万东瀛军就这么悄没声地没了,不仅仅是东瀛军部,包括各列强公使馆的武官,全都震惊了。 这可是兵强马壮的五万人马,枪炮都没响几声,就大半被保安军抓了俘虏。 保安军怎么做到的?保安军战力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除了保安军之外,这是国际国内各种势力都要探明的。 太尼玛的吓人了,五万人马围了个把月,一个晚上就收拾了。 最疑惑不解的是东瀛大本营参谋总部,上海的战报他们看了,北洋军名头不小,却战力低下。东瀛军几个冲锋就把他们赶出了上海。 张小个子的安国军,全部装备的是他们东瀛的武器,训练也是东瀛顾问参与制订的。在辽西和保安军打起来还略占上风。已经把保安军赶出彰武,推进到科尔沁草原边缘了。这安国军照理不会强过他们东瀛陆军。 就算现在通化地区,东瀛军和保安军直接对战,唯一的感觉是保安军火力猛,不吝啬弹药,但战斗意志却弱。在东瀛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通化城里的百姓已经大规模撤离,说明保安军已经没有信心守住通化了。 就连延吉、吉林都有情报传来,保安军在组织百姓撤离。 可偏偏山东这几万人马反倒是一败涂地。 从前面传回来的信息看,木村吉夫也只是报告了保安军的空中优势,反映飞机在未来战争中将会发挥巨大作用。 可是,作用再大,也没到了决定胜负的程度。 东瀛人在华夏经营了多年的情报网发挥了作用,没到两天,山东之战的很多情报便陆续汇总过来。 看完了这些情报,山县有朋震惊了,立即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金谷范三、南次郎、杉山元、永田铁山、田中义一、上原勇作、武藤信义、福田雅太郎、尾野实信等军队中的几个大将全部到齐,连垂垂老矣的大山岩都参加了。 “诸位将军,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很重要的问题需要商议。首先我极据华夏发来的情报,介绍一下山东之战的详细经过。”山县有朋一脸严肃地做了开场白。 大家都是正襟危坐,静静地听着。 “当今世界,变化很快,在我们西边的这个邻居,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很大变化,而这些变化并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我们依然沉醉在过去的荣光里,盲目自信,自以为是。”山县有朋的话语带着深深的自责。 与会的一帮老家伙都有点奇怪了,这个家伙一直都很狂妄,根本瞧不起华夏,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开始赞扬华夏了。不过,山东东瀛军惨败他们都是知道的,看来其中原因应该不那么简单。 山县有朋阴沉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又开口说道: “欧战开始,我们选择加入了协约国,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毕竟约翰牛是世界的老大。协约国遍布全球的殖民地资源能够支持其长期打下去,这是同盟国没有办法相比较的。 进攻青岛,夺取日耳曼人在山东的殖民地,进而控制整个山东,这也是帝国的一个不错的战略计划。将有助于我们征服华夏、征服世界的宏伟理想尽快实现。 可是,这一切,被来自满洲的一个小小的民团彻底击碎了。 几年前,刘大双的保安军接收了在山东烟台的前清的部分海军力量,包括一支海军陆战队和一所海军学堂。 这些情报我们早就收到了,但是,包括我,包括在座诸君,包括整个帝国的人都没有对其重视,而是任由其发展。” 山县有朋停顿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果然,一个个脸上的神色还是有点茫然,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山县有朋猜测的真不错,大家心里都在嘀咕,什么没重视?一个破海军学堂能翻了天?海军是一朝一夕能够建设起来的吗? 不过,想想渤海海战的惨败,大家又觉得山县有朋讲的有道理。难道刘大双的保安军是天降神兵,随便训练一下就能拉出来开战? 山县有朋牙都快咬碎了,海军及陆军在山东的惨败,让他痛心无比。 他强忍着满肚子的悲愤,用痛苦的声音继续说道。 “诸君!一年前,刘大双在烟台设立了一个汉唐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运去了大批的人员和物资。并且早就修建了一个机场,而且派驻了飞机。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注意,都没有想到,保安军做的一切都是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夺取青岛。 几个月前,保安军和日耳曼人私下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保安军全部换上了日耳曼军装,开始进驻青岛各个要塞。” “啊?”这个消息可是和炸雷一样,在座的军队大佬都吃了一惊,心里头波涛汹涌了。 保安军如此阴险,目的何在?帮助日耳曼人防守吗?还是和日耳曼人一起对付我们? “诸位将军也许会猜测刘大双的目的,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刘大双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我们东瀛来的!” 山县有朋声音嘶哑地吼着,双眼通红,手上不自觉的用上了劲,桌子拍得啪啪响。 四四七 海风吹到的张鼓峰 山县有朋话音才落,杉山元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针对我们?原因何在?” 山县有朋低头沉思了半晌说:“这有点奇怪,几年前,他更多的是对罗刹人出手。可是,近几年却都是针对我们。” “此人将是我们占领满洲的最大障碍。”参谋次长田中义一插话道。 “田中君何出此言?”杉山元更奇怪了。 “我们参谋部已经收集了许多此人的资料,但很多东西却仍旧让人迷惑不解。一个满洲偏僻地方的小皮匠,短短十年,便将一个小县城建成了一个大都市,其工业制造能力在华夏首屈一指,就算同我们东瀛相比,也差不了许多。”田中义一脑袋奇大,现在不停的摇晃着。 说靖安的工业制造能力和东瀛差不多,田中实际上已经在给东瀛贴金了,靖安在许多方面已经超过了东瀛。 “其军事实力尤为突出,平时隐藏极深,这次山东之战就暴露出来了。”同为参谋次长的武滕信义补充道。 “不错,我们低估了华夏人的作战能力,尤其是这个刘大双,其战法战术均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可以说,在军事理论上,我们已经落后了。”山县有朋接着说道。 一直昏昏欲睡的大山岩闻言立刻精神了,他是东瀛军中的元帅,对军事上的东西最敏感。 “山县君,请详细说明。”大山岩声音低沉却不容违抗。 “首先,我们都认为刘大双海军初建,接收的几艘军舰也是训练舰,并无作战能力。可恰恰相反,他却拥有一支潜艇部队,此次山东之战作用极大,击沉击伤了我们几艘军舰和运输船。 在潜艇战术应用上,刘大双已经远远的走在了我们前面。 偷袭釜山港的四艘潜艇被我们击沉了两艘。我们的专家去检查过,潜艇应该是日耳曼人的u—2潜艇,但却被刘大双改动过,去掉了炮塔,艇身在水中航行时,阻力大大减少。 而且我们现在怀疑,刘大双自已研制了一种新型鱼l,其射程远,航速快。最大的特点是没有水花,很难发 现其踪迹。 我们的军舰和运输船应该都是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被这种鱼l击沉的。” 大家都有点不相信山县有朋的话,太夸张了吧!几艘小小的潜艇可以干掉几千吨的军舰?什么鱼l那么神奇? “诸君可以保持怀疑,但我明确无误的告诉大家,海战的模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算是现在的欧洲战场,双方海军潜艇的应用也远远落后了。 釜山港外,四艘刘大双的潜艇轻松地击沉了我们两艘巡洋舰,在这之前,他们还击沉了一艘货轮。”山县有朋重重的说完。 “你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大山岩一字一句地问。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救回来的水兵清清楚楚的说明,确实是潜艇发射的鱼l击沉了他们的巡洋舰。”山县有朋沮丧地说。 大山岩沉默了,其他人也沉默了。 他们都是高级将领,山县有朋的沉述是什么意思,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许久,大山岩缓缓的说:“我老了,帝国的未来靠你们了。在武器上、战术上,帝国落后了,必须奋起直追。” 说完,大山岩闭上眼睛,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神态。 山县有朋点点头,接着说道:“不仅仅是海军,在陆地上的战斗我们也吃了大亏。我们的飞机落后于保安军,在战斗初期就被保安军把大连的机场炸毁,使我们失去了空中作战能力。而正是这空中作战能力,才是我们山东几万陆军失败的根源。短短十几年,这个世界发生的变化太大了。连军队作战模式也完全不同了。……” 山县有朋把汇集来的信息简单描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保安军的空中飞机先是炸掉了东瀛军的重武器,使东瀛军在保安军的重炮轰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后面木村吉夫组织的突围,面对地面上的坦k车也是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被保安军分割歼灭。 “……我们的参谋部现在必须马上根据战场情况,重新制订战斗计划,适应新的战争模式。同时,我们的军工企业必须尽快生产出能够和保安军匹敌的武器。”山县有朋结束了他的讲话。 …… 珲春厅,位于吉林最东侧,图门江侧。 这里山清水秀,同东北其它地方干旱多风的气候相比,这里却是空气湿润,草木繁盛。 东临大海,南邻百济,北边是罗刹国,真正的“鸡鸣三国”之地。 不过,当年大清和罗刹国签订的巜瑷珲条约》,却让这里成了华夏永久之痛。 离大海仅几公里却无法再进寸步,闻着海风却摸不到海水,这一切都是因为罗刹国占据了出海口。 本来应该是沿海省份的吉林省,却因为这几公里罗刹国的土地变成了内陆省份。 刘大双每次想到这个事就心里窝火。上一世,华夏和罗刹、百济两国商量了多次,希望能够让吉林省、黑龙江省的货物在此进出,可人家两国嘴里答应着,就是不办。而且在图门江口修了个低矮的铁路桥,最多允许三百吨船通过。 按照刘大双的理解,这就是欺负人! 珲春县防川村就位于和罗刹国交界之处,境内有两座山峰,一个叫张鼓峰,一个叫沙草峰。 说是高峰,其实也不高,海拔只有一百多米。 最重要的是张鼓峰,林木葱翠,山顶是一块平地。如果控制了张鼓峰,则可以直接控制图门江出海口。 东出大海,南进百济,北出罗刹,这是一块非常重要的战略高地。 刘大双心里憋屈,所以,在张鼓峰和沙草峰上修建了工事,派出一个大队驻守在这里。 他在耐心的等待,一旦时机成熟,他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图门江出海口。 初冬的东北,气温已经下降的很厉害,夜晚都低于零下十度了。 图门江还没有封冻,仍旧在滔滔奔流着。 东瀛军已经在百济的罗先集结,他们在等待,一旦图门江封冻,他们将从冰上通过,一举攻入防川,占领张鼓峰。 四四八 每人限购二斤 东瀛驻京公使馆向外交部发了一份照会,本着华夏和东瀛的友好传统,东瀛军队准备停止在上海的进攻,双方协商后,东瀛军队可以考虑退出上海。 外交部部长老王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老袁。 老袁一听,乐得胡子都撅起来了。 “日球!老子真要打,你他娘的也怕了吧!” 心里嘀咕了半天,才吩咐老王说:“你跟他们见一面,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 这边老王去召见东瀛公使,那边便有人把这消息捅给了媒体。 "总裁大展神威 东瀛知难而退",类似标题的报道一下子铺天盖地充满了华夏。 一时间,老袁的声望“噌噌!”地往上升,吸粉无数。 更有像《顺天时报》这些报纸更是连篇累牍地发文称赞老袁。 “华夏离不开袁总裁” “华夏必须有一个强势的领导” “离开总裁,华夏必将四分五裂” “总裁在,华夏坚如磐石” “千年一出的袁总裁” …… 袁大公子这两天可没闲着,天天一捆一捆地往回抱报纸。他心里急啊,生怕老袁看不到这些报纸,不知道民心所向。 东瀛人提出的条件可不低,要撤军,必须补偿军费银元二千万。东北方向对于刘大双的进攻并不停止,待剿灭了刘大双才结束。 同时,恢复东瀛人原来在政f、军队中担任的职务、顾问等职位。 青岛必须交还给东瀛治理,包括胶济铁路也要一并移交给东瀛人。 在山东被俘虏的东瀛军士兵及舰船马上交还东瀛。 外交部长老王都快被气乐了。尼玛的!我请你们来的?撤军还这么多条件!青岛、胶济铁路在刘大双手里,俘虏和舰船也在他手里,有本事你们找他要去。 老王直接一口回绝了,只是答应了一条,俘虏可以和刘大双商量,看看他是否同意释放。 情况汇报给了老袁,老袁也是脸色铁青,好意思说,还要二千万银元。老子要是有二千万银元,直接招个一百万兵和你们干了,还谈个屁! 这电话还是由杨度来打,别人和刘大双没啥交情。 杨度小肚子一挺,笑呵呵地答应了。 咋的?服不服?还是我杨度有面子吧!你们一天背后净算计人家,打个电话都不敢。 “刘兄弟!我是杨哥!”杨度电话一接通,热情地自我介绍。 “杨哥,才分开几天,又想我了?”刘大双的语气也挺热情。 “嗯!可不是咋的!”杨度说完了才发现,东北呆了几天,东北话也顺口了。 “是啊!我也想杨哥,恨不得天天聆听教海。” “哎呀!老弟呀!我也是天天想和你在一起,奈何官差不由己呀!” “行,啥时候杨哥不想干了就来我这儿。”刘大双大笑着说。 杨度浑身一激灵,这话题不能往下聊了,谁知道老袁有没有监听啊! 话题一转,直奔主题了。 “老弟呀!东瀛人怂了,准备从上海撤军。” “好事儿呀!”刘大双不紧不慢地说。 “他们撤军有个条件,希望你把俘虏的人员和舰船放回去。”杨度吞呑吐吐地说道。 刘大双沉默了一会儿说:“人可以放,但是必须交过路费和赔偿费。舰船就别想了。甲午海战时,他们俘虏的军舰给回我们了吗?” 杨度知道刘大双没这么容易答应,可没想到刘大双态度这么强硬。 “老弟!东瀛人要赔多少?你说个数,我转达过去。”杨度小心翼翼地说。 “过路费再加上他们杀的人及损坏的房屋等,初步估计要八千万银元吧!”刘大双随口说了个数。 杨度倒吸口冷气,这位小爷可真敢要。 古话说的好,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杨度把刘大双的话一字不漏转给了老袁和老王。 听了刘大双的要价,老袁笑了,眯着眼睛说:“中!中!” 老王没出声,可心里却不住地骂自己,格局小了不是,你看人家刘小子,这才够气魄! 老王直接把刘大双的要价转给了东瀛公使馆。 东瀛人气得都要背过气去了,卧槽!我们东瀛一年财政收入才一亿多,你一开口要八千万。行!真牛!不用谈了,这个姓刘的就是个疯子。 上海现在陷入了一个混乱状态,原来管事儿的跑了,东瀛人又打着主意要撤走,也不想管。 老百姓有人管的时候,一个个小绵羊似的,温顺可爱。一旦没人管了,好多小绵羊可就变种了,从吃素一下子变成了吃荤的。 力大的、手狠的、心黑的各种各样的人就纷纷出笼了。 偷的、抢的、吃饭不给钱的越来越多,市面上不平静了。 有钱人全躲进了租界或者逃离了上海,剩下的都是些平民百姓,这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上海本身是个消费城市,没什么人种粮食,平时的口粮基本上都是靠外面调进来。 现在战乱一起,没人运粮进来,市场上的粮价一天几涨。 东瀛军也没带多少粮草,登陆的两万多人每天的消耗也不得了。 清晨,闸北区的一间叫做“合发”的米铺,几个伙计忙碌着卸下一块块门板,准备开门。 门口早挤满了一堆等着买米的人,大家都急呀,很多人家中已经没有存粮,等米下锅。 一个伙计慢呑呑地挂出个小木牌,上面墨迹未干,写着“二毫/斤”。 “又涨价了!昨天还是一毫。”有人大声喊着。 伙计一笑,双手一拱说:“没米了,明天这个价你也买不到了。” “小弟弟,快给阿拉装十斤!”一个中年妇女连忙说。 “老板说了,每人限购二斤!”伙计摇摇头说。 “二斤?不够吃一天的。”中年妇女乞求道。 “没办法,就这么多粮了,侬不买,不要挡着后面人。”伙计不耐烦地说。 “好啦!好啦!赶紧装!”中年妇女也无奈,她要赶紧买完,再去别的米铺看看还能不能多买点。 米铺后面的仓库里还堆着很多麻包,那里面全是米。 老板姓赵,现在正盯着一堆麻包,两眼放光。 “活该我老赵发财,这几万斤米可是赚死了!” 赵老板现在感觉他们家祖坟上一定是冒青烟了,在东瀛军打进来的前一天,他刚好进了五万斤大米。 这米价天天涨,他数钱数得手都累。 这米他可不舍得一下子卖完,每天最多卖一千斤。 四四九 准备突袭的东瀛军 神尾光臣现在也头疼了,粮食不够吃,手里的银子也没多少,买粮可是吃不了几天。 “以战养战”,神尾光臣打定了主意。 对于华夏人,他根本就瞧不起,他踏入上海,就是为了征服这一片土地,使之成为东瀛的殖民地。 直接动手抢肯定影响不好,不管如何,还披着一个文明国家的外衣。 不能明抢,就“文明”着来,东瀛军手中最多的就是军票。 合发米铺外面挤满了人,大家都生怕买不到。 “打烊了!打烊了!”伙计大声喊着,开始赶人。 “怎么不卖了?我可是等了一早上。”一个大妈气哼哼地说。 “没米了!侬明天早点来。”伙计头也不抬地说,一边说着,一边去拿门板,准备关门。 外面的人可急了,有些是从其它地方赶过来的,转了几间米铺都没买到米了。 上海很多百姓工作不是很固定,许多是靠打短工维持生计的。原来干一天挣几十个铜板,还够买几天吃的米钱。现在米价狂升,很多人打一天的短工也只能买一斤、二斤米,一家人连肚子都填不饱。 现在满上海跑,也没几个地有米卖,大家都是心急火燎的。 “快点!拿出米来卖!”外面的人不肯散去,围住门口不让关门。 赵老板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不管那么多,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按这个价格,他的米价翻个十倍八倍都是有良心了。 这五万斤米卖完,一两万银元可是轻松赚回来。要是平时,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外面吵闹得越来越凶了,伙计跑进来问道:“老板,要不再拿点粮食出来卖吧?这人围着都不走。” 赵老板眼一瞪,气恼地说:“关门!关门!就说没米了,要买明天再来。” 赶走了伙计,赵老板还有点愤愤不平,这都招的什么伙计呀?这米明天还会涨,急着卖什么! 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 赵老板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间,外面的声音变大了,好像一下子来了很多人。 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有些害怕的说:“老板,外面来了很多东人。” “什么人也没用,关门!”赵老板厉声说。 “可,可那是帮当兵的,根本不听啊!”伙计连忙说道。 “当兵的?”赵老板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兵荒马乱的,可别出什么事。 “快!快!关门!”赵老板一迭声地吩咐道。 话音未落,一队人就闯了进来,当先的是个小伙计,捂着腮帮子,嘴角渗出几丝血丝,显然是刚刚被打了几个耳光。 “老板!老板!他们打人!”小伙计带着哭腔喊道。 “你们,你们……”赵老板冲上前去,刚想说两句,却被一把推开,一帮东瀛兵直奔后面的仓库而去。 赵老板可有点慌了,后面的仓库里可是存着几万斤米,这要是被这些当兵的发现,凶多吉少。 他连忙急跑两步,两臂一伸,挡在前头。 “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啊?” 领头的东瀛兵理都不理他,伸手使劲儿一拽,就把赵老板拽开了。 赵老板一个趔趄,半坐在地上了。 “没王法了!没王法了!”赵老板死命的叫着。 东瀛兵根本没理赵老板的叫喊,四散开来,到处搜索。 米铺不大,是个临街的二层楼,二楼住人,一楼营业兼仓库。外面的门面就是十来米宽,但这房子极深,后面的仓库有几十米。 “哟西!”一片惊喜的叫声传来,东瀛兵很容易发现了堆到房顶的一仓库粮食。 领头的一个少佐一挥手,一帮人开始向外搬运粮食。 “不能啊!你们这是抢劫啊!”赵老板真急了,一骨碌爬起来,拦住门口不让出。 几个伙计站在一边,浑身发抖,没一个人敢上前拦阻。 “八格!”东瀛少佐骂了一句,头一摆。 一个士兵冲上来,抡起步枪,一枪托打在赵老板的脑袋上。 “啊!”一声惨叫,赵老板的身体软软的瘫了下来,脑袋上渗出的鲜血流到了脸上。 上来两个人,把赵老板拖开,东瀛军开始快速搬运粮食。 远远的,一群华夏人围着看。 当看列一包包粮食被搬出来,许多人心里不舒服了。 “哼!有粮不卖!真黑心!” “活该!这回全让东瀛人抢走了!” “这老赵可真不是个东西,囤着粮等着发财!” …… 倒在地上的赵老板昏迷不醒,旁人议论什么,他也没听见,就算听见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吃。 忙乎了半天,东瀛军把几万斤米全搬出来了。 自行车、三轮车、手推车,能找到的运输工具全用上了。 一辆靖安产的汽车,也被两个士兵开过来了。 转眼间,小山一样的粮食全运走了。 东瀛军少佐满脸是笑,拿出一扎军票往赵老板身上一扔,扬长而去。 圣彼得堡,驻罗刹东瀛公使携带一份密电,前往拜会罗刹外交部长。 通化战事不是很顺利,虽然每天可以推进几公里,但伤亡惨重。保安军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根本超出了他们以前所遇到的任何军队。 东瀛大本营参谋部看见战报也是心惊肉跳,照这样下去,不伤亡个二十万,估计都攻不到通化城下。 武藤信义提了个方案,我们和罗刹是盟友,而且订有密约,可否请罗刹人出兵,最起码也让东瀛军借道罗刹,从北面攻上来,在保安军背后插上一刀。 对于出兵,罗刹人直接拒绝了,他们已经被日耳曼和奥匈帝国联军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坚持不住了。 对于借道,罗刹人倒是同意了。对于刘大双,他们一样是恨之入骨。如果没有刘大双,外蒙古、内蒙古的很大部分将划为他们的势力范围。 得到了罗刹人的同意,东瀛军开始偷偷的在海参崴登陆,准备对刘大双来个突然袭击。 而对这一切,刘大双却丝毫不知。 四五零 搞数学的也不好惹 听到了上海的现状,刘大双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不论什么时候,受战火涂炭的永远是老百姓。 他打电话给躲在江苏的姚平治,让他通知上海的汉唐公司,去华界穷人居住的地方设立粥棚,救助一下有困难的百姓吧! 他知道,华夏现在不是很缺粮,主要是没人够胆往上海运。 这一阵子,刘大双有个感觉,这历史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开始发生偏差。他原来对于历史的发展脉络是很清楚的,现在却有点迷糊了,掌握不准后面的发展了。 尤其是对东瀛军的后续行动,更是心里没个谱。 虽说靖安遍布全世界的谍报人员每天源源不断地传来各种信息,但真正核心的、绝密的信息还是很难弄得到。 刘大双坐在保安军司令部办公室内,一杯热茶慢慢品着,脑袋里却不断地琢磨着如何能更多的获取东瀛人的情报,以便掌握东瀛军队的动向。 他有点担心,边区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又加上山东一部分,防守起来还真的有点吃力。 他不是真正的军事家,对战争并没有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信心。 对于化学,因为熟悉,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可这战争,总是有点陌生、掌握不住的感觉,生怕一个不小心,会给华夏人民带来灭顶的灾难。 必须要掌握东瀛军的动向,孙子不是说过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大双隐约记得,上一世的东瀛人、日耳曼人在二战时失败,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电报被盟军破译了。盟军处处掌握着战场主动权,从而获得了二战的胜利。 最明显的例子,东瀛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座机就是因为行踪泄密被击落的。中途岛海战,也是因为东瀛人的电文被山姆国破译了,东瀛人一败涂地,彻彻底底丧失了制海权。 日耳曼人引以为傲的密码机。早就被约翰牛人破译了,可直到二战结束,日耳曼人还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果奔。 就从电文破译上下手,刘大双打定主意。 破译电文,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但现在电报应用时间不长,全世界的人对于密码还不是那么重视,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 怎么破解密码,刘大双可有点抓瞎。这玩意儿据说要顶级的数学家才行。 数学刘大双也懂,可却不精通,他也不知道这数学和密码怎么搞到一块去。 自已不懂,那就去找懂的人吧! 吩咐了一声丁志军,几辆车鱼贯驶出,直奔靖安大学而去。 靖安大学数学系系主任姓洪,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也是海外留学回来的。 这是个很牛的数学老师,上课时从来不带讲义,手中一节白色粉笔头,公式、定理随手就可以在黑板上推导出来,并且讲解的明明白白。 学生们上他的课,不会感到枯燥,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经常有茅塞顿开,原来如此的感觉。 见到了洪老师,刘大双还真想笑,这海外留学回来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没有整齐的西装革履,就是普通的一袭蓝色长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刘大双不敢怠慢,他知道牛人在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洪老师,冒昧前来打扰,还请海涵!”刘大双文诌诌地客气了一句。 “您就是刘**?”洪老师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一对小眼睛仔细打量着刘大双。 “正是刘某,如假包换!”刘大双笑着说。 “居然比我还年轻!”洪老师迸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是,年纪小,见识少,还请洪老师多多关照。”刘大双干干巴巴地说。 “哎呀!不好意思,见到您光顾高兴了。”洪老师似乎反应过来,连忙表示歉意。 “不妨事,不妨事!”刘大双客气着。 “刘**,不知道您来我们数学系有什么事?”洪老师人单纯,不会客套,直接问上了。 刘大双用眼睛向丁志军示意了一下,丁志军明白了,连忙客客气气把前来接待的几位校长、书记什么的请到外面,屋里只剩下刘大双和洪老师。 “洪老师,听说数学是所有科学的基础,非常重要。”刘大双开口了。 “是,因为数学研究的特殊性,举凡物理学、化学、力学、生物学、天文学等,都是数学提供的语言和工具。”讲到专业,洪老师顿时眉飞色舞。 “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很迫切的问题,希望得到您的帮助。”刘大双郑重地说。 “刘**请讲!” “现在军队通讯中,经常用到电报。我有个想法,这些电报都是加密的,有什么方法能够破解吗?”刘大双说道。 洪老师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刘大双并不催促,耐心的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洪老师开口说道:“刘**,应该可以做到。” 刘大双大喜过望,连忙说:“事不宜迟,请洪老师马上开始工作,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讲。” 洪老师尴尬地一笑说:“刘**,这件事我可以推荐一个人给您。这个人是专门研究数论和概率论的,破解密码再合适不过了。” “好!马上叫过来,立即开展工作!”刘大双心里很着急。 “您等等,我去叫人!”洪老师说完,急匆匆地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洪老师带着个人进来,刘大双看了一眼,有点愣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二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藏青色服装,倒是显得人很干练。 “刘**,这是佟老师,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洪老师介绍道。 “佟老师,您好!”刘大双满脸是笑,客气地说。 “佟梦梦!很高兴见到您!”跟着一起来的女人倒是很大方,主动自我介绍,说完,轻轻地伸出手来。 刘大双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女人,也连忙伸出手,使劲儿地握着佟梦梦的小手。 “佟老师,辛苦你了!”刘大双客气道。 不过,他发现佟梦梦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马上醒悟过来,自已太高兴了,手用力过大,把人家捏疼了。 四五一 神仙饼可神了! 刘大双连忙松开了手,有点抱歉地说:“佟老师,没注意,多多原谅!” 佟梦梦噗嗤一笑说:“刘**,您客气了!” “佟老师是满族人吧?”刘大双笑着问道。 “是,怎么?刘**不是说五族共和吗?”佟梦梦小脸绷了起来。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这个姓,满族人姓的多。”刘大双连忙解释。 “是啊!祖上佟佳氏,现在改姓佟了。”佟梦梦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听说佟老师数学水平很高,我这里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您。”刘大双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刘**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女子莫敢不从!”佟梦梦俏皮地说。 “我们国家,这几十年多灾多难,受尽了洋人的欺侮。所以,我们每一个华夏人都必须奋发图强,……”刘大双的开场白还是先从思想教育开始,这可是相当灵验的。 佟梦梦小脸笑盈盈的,好像很认真地在听,实际上心里却在瞎琢磨。 “都说刘**是小皮匠出身,可这说话还挺有水平的!一套一套的,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这孩子小时候跟谁学的呢?” 佟梦梦很小就随着家人出洋了。从小就对数字特别敏感,数学也学得最好。在国外大学毕业后,靖安大学招聘教师,他在父母的鼓动下,来到了靖安。 “东瀛军现在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南方占领了上海,北边又在攻打通化。为了保家卫国,赶走侵略者,我们保安军决定奔赴战场,和敌人进行一场生死之搏,不把侵略者赶出家园决不罢休。” 刘大双说得慷慨激昂,感人肺腑。系主任洪老师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扛枪上战场。 佟梦梦也是激动的小脸通红,双手不自觉地轻轻地拍了起来。 “刘**!您说得太好了!”佟梦梦开口称赞。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我们生在这个时代,便没有理由退缩,只有担负起这个重任。” 刘大双结束了他的讲话。 “刘**,放心吧!这个任务我们一定完成。”系主任洪老师拍着胸脯说。 “什么任务啊?”佟梦梦一头雾水。 “是这样,为了掌握东瀛军的动向,我们需要破译东瀛人的电文。我听说,这项工作只能由数学家完成,所以,只能麻烦二位了!”刘大双做了个简单的解释。 “您懂数学?”佟梦梦有点奇怪的问。 “不懂,但我看书上说,数学是基础,其它什么物理、化学、力学、天文学、生物学等等都需要数学做为工具才能深入研究。”刘大双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佟梦梦更奇怪了,这是小皮匠能懂的吗?他这人也太怪了。 “您说的没错,可破译东瀛人的电文可没那么简单。我们必须有一个精通东瀛语言的人一起合作,通过分析,找出规律,才能有可能破译。当然,如果有一两段译出的电文做参考,速度会快很多。” 佟梦梦认真想了一会儿,说出了她的想法。 说完,双眼注视着刘大双,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我来想办法!”刘大双干脆地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刘大双突然发现佟梦梦的眼珠是黄色的。 “黑眼晴,黄皮肤,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刘大双记不清是哪首歌了。 但今天却发现了一个黄眼珠的龙的传人,本想瞧个究竟,看仔细点,谁知佟梦梦头一扭,躲开了。 “色鬼!那么盯着人家看!”佟梦梦心里有点鄙视。 刘大双尴尬了!他看出来佟梦梦心里所想了。 小姐姐,真不是想看你,只是好奇罢了。 “洪老师、佟老师,我有个想法,你们二位看看是否可行?”刘大双目不斜视地说道。 “刘**,您请讲!”洪主任忙说道,他可不知道佟梦梦心里想啥。 “通讯保密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们在研究如何破解东瀛人的电文,相信东瀛人也在研究如何破解我们的电文。所以我想请二位研究一套级别高、保秘程度好,又方便使用的密码。” “行,只要是对我们国家有利,我们都愿意去做,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洪主任毫不犹豫地说。 “太好了!等战争胜利了,我给你们记上一大功。华夏百姓也会感谢你们的。”刘大双鼓励了一句。 “想不到我们搞数学的还有这么大用处,为国尽力,平生所愿耳!”洪主任声音又有点激动了。 “我琢磨着,咱们要是搞个机器,比如说,就叫密码机。发电文的一方通过机器加密,收电文的一方通过机器解密。这样一来,一个是保密程度高,一个是使用起来方便。”刘大双开始了他善长的“循循善诱”。 佟梦梦眼睛一亮,欣喜地说道:“刘**,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可以研究一套算法,让别人几年之内破译不了。” “不用几年,只要一年破译不了,我们的通讯就安全了。”刘大双笑着说。 “不,要搞我们就搞最好的,最难破译的。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华夏数学的厉害。”佟梦梦小脖一扬,不服气地说。 “好!有志气!我希望你们的这套密码系统早点问世,别让我等太久了!”刘大双又是一副大领导的口气。 年纪不大,咋整天这么老气横秋的!是不是大官都这德性。 佟梦梦看着一脸正经的刘大双,有点怀疑刘大双是不是长的着急了。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跟老头似的。不过,还别说,这个年轻的老头还不糊涂,连密码机这种东西都能想到。难道他真是一个小皮匠出身。 佟梦梦实在忍不住好奇,脱口问了一句:“刘**,人家都说你做皮子出身,我咋觉得不像呢?” 洪主任一下子紧张了,你这女子怎么能乱问啊!要知道,大人物都很忌讳谈他们卑微的出身。 什么汉高祖斩白蛇,孙权他老娘怀孕时梦见日月入怀,连努尔哈赤都编了个他娘一脚踩在狼脚印上乃孕。 其它的,满屋异香,天出异象更是多了去了。 为啥?还不是弄点神秘感,让人觉得自已上应天命,与众不同。 佟老师啊!你现在提人家小皮匠的事,这不是戳人家心窝子。 洪主任担心的不得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谁知,刘大双呵呵一笑说:“没错,小时候家里穷,七八岁就开始跟着父亲做皮子啦!” “刘**,咱们靖安的两大名吃赛熊掌和神仙饼听说也是您发明的?”这女人的八卦心一起,话题就多了。佟梦梦也未能免俗。 “呵呵!那是小时候家里穷,我就琢磨着弄点肉吃,就把这牛皮给炖了!”刘大双突然间也来了兴趣,他一下子想起和刘二双、刘大海、孟远光几个人大吃炖牛皮的往事,满嘴流油,畅快淋漓。 但神仙饼来历他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现在这两样东西都靖安饭店最多人吃的。那个赛熊掌说是男人吃了长力气,女人吃了美容。神仙饼传的更神了,说是能益寿延年。……” 佟梦梦两片薄薄的嘴唇,越说越来劲了。 四五二 阿庆嫂的家乡 上海的撤军谈判谈不下去了,东瀛人要价太高,老袁无法答应。 段祺瑞火速赴苏州,南路军总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段祺瑞一来,紧急召开了会议,江苏督军程德全、浙江督军吕公望、、江西督军李纯、福建督军李厚基、上海督军郑汝成几个人都参加了。 “郑督军,你先介绍下情况吧!”段祺瑞板着脸说。 郑汝成有点尴尬,这老段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总指挥,各位同仁,此次上海失守,主要是麻痹大意,并非我军不能战也。东洋人不守信义,变佯攻为主攻,我军乃信义之师,一个不察,丧失了先手。至于后来,敌众我寡,着实难以再战。” 郑汝成避重就轻,打起了太极。 段祺瑞面沉似水,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谈谈东瀛军队的作战特点,好让大家有个数!”段祺瑞知道,郑汝成是老袁的心腹,他也没办法处理。 “哎呀!这个东瀛军队确实不简单,训练有素,进退有据,枪法极准,重武器的配合很熟练,很实用。 我北洋军与之相比,还是差距较大,又缺少重武器,真打起来还是吃亏的!”郑汝成絮絮叨叨地说完了。 段祺瑞一边听一边心里不舒服,老袁从国外银行贷了款之后,便大肆扩军,人数是上来了,可人员素质、武器装备就跟不上了。 现在的北洋军,比起当初的北洋七镇,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真的拉上战场,差距就出来了。 长叹一声,段祺瑞说道:“诸位,总裁此次派我前来,忝为总指挥。段某才疏学浅,此次还要仰仗诸位呀!” 众人都是默不作声,这是例行的开场白,不必当真。 “上海的东瀛军,也就是两万人,我们南路几个省加起来,十万二十万总是有的。我这个人啊!有点好面子,咱们这几十万人要是打不过东瀛两万人,这脸可就丢大了。” 段祺瑞脸又板了起来,没有一点笑容。 “段总指挥,您有什么计划,就直接安排吧!打小鬼子,没什么好订价还价的。”浙江督军吕公望直接说道。这是一个瘦瘦的中年人,毕业于保定陆军学校速成班。 “计划也没来得及拟定,但是既然来了,我就不想无功而返。”段祺瑞笑了笑说。 程德全捊捊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说:“总指挥,您放心!虽然平时我和总裁有点隔阂,缺乏沟通。但在打小鬼子问题上,绝对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段祺瑞听了,心里真是很高兴,这老头平时倔驴一样,根本不买总裁的帐,反倒和刘大双走得近。本来以为不太好指挥协调,谁知道人家主动把态度表明了。 “哈哈!程老言重了!有您坐镇,我心里踏实多了。江苏治理的这么好,总裁背后可是没少夸您啊!”段祺瑞笑着说。 程德全知道这就是个场面上的客气话,也笑着说:“多谢总裁和总指挥,程某为百姓做点小事,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段祺瑞接着说道:“东瀛人表面上声明要撤军,但又提出了诸多苛刻的条件。我的意思是,咱们发动一场进攻,把东瀛人打疼了,打怕了。他们自然就撤走了,否则,我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同东瀛人血战到底。” “谨遵总指挥钧令!”众人一齐回答道。 “好!各位马上回到各自防地,严防东瀛人偷袭。等我从京城调来的兵马一到,立刻发起攻击。”段祺瑞说道。 “不知总指挥兵马什么时候能到?”程德全问了一句。 “最快也要两天!”段祺瑞回答道。 程德全想了一下,又慢慢说道:“总指挥,昆山南面是东瀛人一个大队在防守,程某不才,今天晚上行动,争取歼灭他们。” 众人多有点吃惊,几十年下来,洋人积威日甚,国人心里对洋人多少有点畏战。无它,几十年未胜一仗,大家信心不足。 至于刘大双的保安军,那是另类,平时和他们交流不多。打胜的几仗,他们也只是认为偶一为之,侥幸而已。 你看,东瀛人现在大兵压境,还不是打得你刘大双节节败退。 段祺瑞沉思了一下,问道:“程将军可有把握,首战必胜,否则将大挫我军锐气。” 程德全笑了,说道:“总指挥,老夫是一文人,对行兵之事也知晓一些,打仗没有必胜的。不过,连打都不敢打,恐怕更挫国人锐气!” 这话不重,却像一把刀一样,戳中了众人的心窝子。 是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十几万人在上海周围,就这么眼看着东瀛人把上海占了,还真是无法向国人交待。 郑汝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坐不住了。心一横,开口说道: “感谢程将军厚义,郑某愿携兵打头阵,与老将军共赴国难!” “好!有郑将军相助,我军必能旗开得胜。”程德全大笑道。 段祺瑞也来了兴趣,他可知道,程德全的江苏军都是刘大双派人训练的,武器也是刘大双提供的。他这次也要去实地看看,到底这江苏军和他们北洋军有什么不同。 “程老将军如果方便的话,段某也想前去观摩一下,不知可否?”段祺瑞问道。 “欢迎,有总指挥在,必会旗开得胜,全歼顽敌。” …… 下午五点左右,程德全、段祺瑞一行人到了昆山的江苏军临时指挥部。 昆山是“百戏之祖”昆曲的发源地,典型的江南小镇,小桥流水,青瓦白墙,透出一股江南人的婉约。 阳澄湖就座落在昆山境内,盛产大闸蟹,不过这个时候的大闸蟹身价还没那么高,只是老百姓寻常果腹之物,所谓“没钱吃大闸蟹”。比起大闸蟹,当地人更喜欢吃湖里产的一种小虾。壳软肉嫩,鲜美无比。 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食物就是“万山蹄”,据说起源于明代巨富沈万三家。就是那个帮助朱元璋修建南京城墙的沈万三。 刘大双要是来到这里,肯定会触景生情,说不准来上一嗓子。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只有几十人来,七八条枪……” 他小时候看过的样板戏巜沙家浜》,也在昆山和常熟交界处。 那也是反抗东瀛人侵略的一出戏,阿庆嫂的茶馆更是名声大振,传遍华夏。 四五三 段祺瑞被雷住了 程德全的指挥部设在昆山县城的一个大宅院。 三进的宅院,都是明清时期的建筑,古色古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有点闹中取静的味道。 客厅西边的厢房现在是指挥室,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地图。 程德全几个人走了进来,有卫兵连忙泡了几杯茶过来。 “总指挥、郑将军,此地简陋,委屈了二位。”程德全一面请喝茶一面客气地说道。 段祺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说:“老将军客气了,身为军人,一切以作战胜利为目的,其它慨不计较。” “好!华夏军人理应如此。”程德全竖起大拇指。 “老将军,能否简单介绍下你的作战计划。”段祺瑞心里急,直接问道。郑汝成也连忙伸长耳朵听。 “哈哈!总指挥,前面的东瀛军只有一个大队,最多千把人。我这里三个团差不多五千人,打他们应该不费什么力气。我们计划是明天早上四点开始攻击,争取中午之前结束战斗。” 程德全大笑一声,信心满满的说。 “老将军,兵凶战危,不可轻敌呀!”段祺瑞有点担心地说。 “老夫并不知兵,只是摇旗呐喊,具体的计划我叫人来介绍一下。”程德全说完,对门口的卫兵吩咐了一声。 一会儿,两个人跟着卫兵一前一后过来了。 前面一个三十来岁,长脸,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穿着一身保安军的军官服,挺胸抬头,目不斜视,隐隐带着一股杀气。 “这是个上过战场的!”段祺瑞第一时间感觉到。 后面一个年纪稍大几岁,却是一身绸缎,打扮的像个财主似的。 走到程德全面前,前面的瘦高个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礼,大声说道:“保安军孙志勇,奉命前来!” 后面的一个拱手抱拳,笑嘻嘻地说:“保安军特战队长张文才,见过诸位首长。” 段祺瑞和郑汝成都吃了一惊,这个程老头怎么弄了两个保安军的人过来?还有这“首长”是啥意思啊?是不是上官的意思啊? “总指挥,孙队长是我请来指导训练的。张队长是两天前从山东战场赶过来的。”程德全做了个简单介绍。 段祺瑞心里多少有点不解,这老程唱的是哪一出啊! “总指挥,我老了,明天早上的战斗就由孙队长和张队长一起完成。”程德全接着说。 “什么?这未免太儿戏了吧?”段祺瑞不太高兴了。 “总指挥,有句老话,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打一仗,您怎么知道是儿戏哪?”程德全言语中带了火气。 “这位就是总指挥呀!俺们老家有句话,是骡子是马出去遛遛。咱们保安军可不像什么北洋、南洋军,连个上海都守不住?”张文才阴阳怪气地接话了。他可是土匪出身,平时最服气的就是刘大双。别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尿。现在见段祺瑞说话有点瞧不起的意思,马上站起来反驳。 “你,上官说话,哪轮到你来插嘴?”段祺瑞涵养好,心里有气,表面上不动声色。郑汝成可忍不住了,立刻厉声呵斥。 张文才斜着眼睛看了一下郑汝成,嘴角一歪说:“你就是那个郑督军吧?装什么装?有本事跟东瀛人横啊!” “你?……”郑汝成脸红了,就要发火。 孙志勇连忙说了一句:“张队长,少说两句吧!赶紧汇报一下你们侦察的情况。” 程德全也笑着说:“大敌当前,不要伤了和气。文才,说说情况吧!” 文才不再出声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程老爷子,两位上官,这两天我们特战队对东瀛军的情况做了侦察。对面是本庄繁大队,人数约一千人,现在守在昆山东南三十里的一个小高地上。已经挖好简易的防守工事,三个中队互相分开,成犄角之势。有个炮兵小队,七五山炮三门,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都布署在阵地上,互相之间划出射界,形成了交叉火力。即可以互相支援,又能够阻挡我们的进攻。……” 张文才讲起侦察情况来,唾沫横飞,头头是道。 段祺瑞有点惊奇了,这个看着混不吝的主儿,原来是有点本事的,情况摸得这么细。 “文才,把敌人的位置标出来,让总指挥给我们出出主意。”程德全吩咐道。 “是!”张文才干脆地回答道,一改刚才的熊样,像个军人了。 张文才走到地图前,用红笔把东瀛人的位置及炮兵阵地都标了出来。 孙志勇站在地图旁,双手托腮,开始思考。 “总指挥,您看看怎么打好?”程德全笑着问道。 段祺瑞仔细看了一下,这东瀛军素质确实不错,阵地部置的中规中矩,要想攻下来,不花点心思还真的不行,而且看这火力布署,进攻方伤亡也不会小。 “这个本庄繁是个人才!”段祺瑞叹口气说。 他刚想说几句具体怎么打,可突然间醒悟过来,他先不要插手,看看程德全他们的计划再说。 于是,笑着说道:“程将军,段某只是过来看看,情况不熟,不敢乱言,还是请这两位小英雄说吧!” 郑汝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程德全装做没看见,转头问正在沉思的孙志勇。 “志勇,有把握吗?” 孙志勇抬起头来,看了看几个人,轻轻地说道:“这个阵地布置的确实有水平,可是,如果按照我们保安军的眼光来看,还是落后了,适应不了现代战争。” 郑汝成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真能吹啊! 段祺瑞倒是有点兴趣,他有识人之能,知道这个孙志勇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同时,他对保安军更有了一种神秘感,能说出东瀛人落后,他们又先进到何种程度。 他也不计较刚才张文才的态度了,开口问道:“孙小英雄,东瀛军阵地有何弱点?” 孙志勇看看段祺瑞,正色说道:“总指挥,我们刘**时刻教导我们,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通过张队长的侦察,我发现,东瀛军虽然选择了一个高地,周围也有几条小河滴,但可以说,地形不险要,攻击难度不大。而且敌人太过轻敌,炮兵阵地及火力点暴露,战壕互相没有连通,估计也没有防炮洞。纵深也不够,我们如果去攻,两个小时结束战斗。” 段祺瑞听了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打了无数仗的人。这个阵地,按他估计,起码要五个团,轮番上阵,怎么也要打上一天才能突破。而且伤亡人数可能也要上千。这个姓孙的张嘴就说两个小时拿下,真有点狂,这么短时间,也就是说,最多两个冲锋就拿下来。 没等段祺瑞想明白,张文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了。 “卧槽!小孙啊!打这么几个人还要两个小时,超过一个小时你就是熊包一个!” “啊?”包括段祺瑞在内,几个人都被雷住了。 四五四 杀鸡用牛刀 孙志勇撇了一眼张文才,笑道:“张哥!要不这仗你来打?” 张文才没词了,刘大双是严令他不许带兵打仗,只能干点不尴不尬的活。 “小子!我告诉你!刘司令知道我的能力强,怕我带兵,要不别说上海了,连京城我都一块儿突突了。” 张文才死鸭子嘴硬。 段祺瑞心里一哆嗦,这小子也太敢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说出来,就不怕给刘小子带来麻烦?要知道那个混小子现在日子可不好过,都快被东瀛人和张小个子打到老巢了。 程德全也是心里一颤,他是老官吏了,知道说话的轻重。连忙板起脸来,沉声说道:“张队长!做好你自己的事,废话少说!” 张文才也知道话说得有点过了,笑嘻嘻地说:“程老爷子,别生气,我这和志勇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念你初犯,此次饶过你,再乱说,我就送你回刘**那儿去。”程德全依然板着脸。 “是!绝不再犯。”张文才服软了,他可怕回到刘大双身边,那得拘束死。 “志勇,什么时候开始攻击?”程德全懒得理张文才,转头问孙志勇。 “明早四点开始攻击,争取天亮时歼灭本庄繁大队。”孙志勇回答道。 “好!指挥权交给你了!其它的杂事交给我,要人给人,要粮给粮。”程德全知道自已的特长,“善将将,不善将兵”,所以他也不去瞎掺和。 “总指挥,郑将军,咱们找个地方叙叙旧,这些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办吧!”程德全转身招呼段祺瑞和郑汝成。当先向外面走去。 段祺瑞和郑汝成互相望了一眼,也只好跟着出去。 来到后院的一个小房间,已经摆好了碗筷,银鱼、白虾、万山蹄自是不可少的。反倒是后来名声大振的大闸蟹没有,不是不爱吃,季节不对。 “总指挥、郑将军,随便弄点饭菜填填肚子。大战在即,只好将就一下子了。”程德全略带歉意地说。 “正应如此,待打退了东瀛人,我再与老将军一醉方休。”段祺瑞并不在意吃喝,打仗时更是吃饱就行。 “程督军,你真的放心把兵力交给两个保安军的人?”郑汝成试探着问。 “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什么不放心的!子敬兄弟,你什么时候见过保安军打败仗?”程德全大笑一声反问道。 两个人一愣,仔细一想,这保安军还真是没什么败仗。 “两个小时结束战斗,程将军觉得有多大把握?”段祺瑞问道,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不弄个明白老是心里面不舒服。 “总指挥、郑将军,我记得前几年,在山海关,张怀芝的一个协,应该有四五千人,好像就是一个小时被保安军攻破了,连子志也被俘了。”程德全说完,夹了一口鱼肉,慢慢吃起来。 这场战斗段祺瑞和郑汝成都知道,确实是大大地震撼了他们一把。 “可是,现在这江苏军和保安军还是有点不同吧!”郑汝成说道。 “来!来!肚子饿了,先尝这鱼鲜不鲜?吃完了早点休息,三点钟我叫你们起床,现场观摩可好?”程德全也没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干脆转移了话题。 段祺瑞心里有事,胡乱扒拉了两口就去歇息了。 郑汝成没喝酒,心里老是空落落的,想一想,回去休息太早,便带着几个卫兵偷偷的溜到街上喝酒去了。 程德全睡不着,拿起本书翻了半天,也看不下去。 “看来这挑灯夜读春秋也不容易啊!”程德全苦笑了一声,又走回刚才的作战室,拉开灯,对着地图慢慢看,慢慢的琢磨。 江苏军是保安军训练的,编制及武器配备也和保安军一样。 可毕竟江苏军没经过什么实战,经验还是差了许多。 程德全心里多还是有点担心。 和程德全一样,别看孙志勇表面上很轻松,实际上心里一样担心。 江苏军是他们训练的,这差不多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战斗的胜负对这支队伍影响深运,也可以说,非胜不可。第一仗打顺了,打出队伍的士气,打出队伍的风格,以后这支队伍也会逐渐成长为一支强军。 保安军为什么能够经常打胜仗,除了武器装备因素外,高昂的士气也是取胜的关键。面对国内外敌人,保安军从来没有畏惧过,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必胜的信念。 孙志勇的指挥所设在千灯镇附近,他没心思去欣赏千灯供古色古香的江南水乡风光。而是按照作战计划,正紧张地安排一支支队伍出发到攻击位置。 屋里的几个参谋正围着桌子上的一副地图,忙忙碌碌地进行图上作业,根据前线传来的惜报,不停地在地图上标注着。 张文才早已经带着队伍出发了,他的任务很明确,潜伏在东瀛军阵地旁,战斗打响后,向本庄繁的大队部渗透,消灭东瀛军的指挥人员,使东瀛军陷入混乱。 对于这次战斗,孙志勇可谓是杀鸡都用了牛刀,在武器装备上,形成了碾压式优势。 一个榴弹炮炮兵营被他部置上去,九门一五五口径榴弹炮将对东瀛阵地上的重点目标进行清除。 前线部队的大小迫虫炮也将同一时间开火,拔除东瀛军的火力点。 本庄繁一路高歌猛进,心里多少有点轻敌。北洋军缺少重武器,军无斗志,一冲就垮。要不是神尾光臣严令他不许在向前进攻,他都想着一举把昆山攻下。 他的阵地在逼往苏州的大路旁,有座百多米高的坡地,北面对着昆山方向是条窄窄的小河涌,清清的河水在缓缓的流着。 三个中队梯次布署,可以互相支援,互相协助。 这里属于上海嘉定区,是个咽喉位置,向西可以进攻苏州,向北可以进攻昆山、太仓等地。 对于东瀛军大本营的停战指示,他心里失望极了。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只要国内增兵过来,就可以攻击华夏腹地,占领这块号称鱼米之乡的土地。 现在,双方谈判破裂,他极度兴奋,焦急地等待着上级的命令,随时准备进攻。 晚饭后,天色慢慢的黑下来。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有侦察兵回来报告。 对面的江苏军似乎有异动,部队开始调动。 本庄繁兴奋了,好啊!竟然敢来进攻我们,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帝国军人的英勇。 四五五 雨中观战 本庄繁还是有军人的警觉的,接到报告后,立即传下令去,今晚不要睡觉,防止华夏军的偷袭。 在本庄繁的心里,还是有点瞧不起华夏军队。他认为,白天正常打,华夏军打不过,现在晚上过来偷袭一下子,找找面子而已。 对面的军队是江苏军,听说和北洋军也不和,没理由会帮助北洋军拼命的。 华夏的现状,本庄繁是研究的很清楚的。虽说有个总裁,可各省的诸候不一定都买帐,老袁的心腹也就那么几个,很多人都是阳奉阴违,应付一下而已。 程德全皱了下眉头说:“子敬!你喝酒了?” “天气冷,我喝两口暖和暖和!”郑汝成有点尴尬的说。 段祺瑞使劲儿瞪了一眼,没言语。不过心里却有点明白了,难怪这个郑子敬打败仗了。连这点小事儿都管不住自已。 本庄繁读过华夏名着《三国演义》,他感觉现在的华夏有点东汉末年的样子,稍微有点大的动荡,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这也是他一直想侵略华夏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次他有点想错了,对面的江苏军可是保安军训练的,装备也是按照保安军装备配置的。 江苏紧挨着上海,刘大双不可能不重视。 上海是目前华夏重要的进出口港口,知何保证它的安全,也一直是刘大双要考虑的问题。 东瀛军进攻上海之初,程德全就请示过刘大队,江苏如何应对? 刘大双简简单单回了一句话:“有机会就揍他一顿!” 江南的初冬,夜晚很冷很冷的,倒不是气温有多低,而是那种潮湿的冷,无时无刻不粘在人身上,穿多厚的衣服好像也不管用。 伏在战壕里的东瀛军士兵冻得一个个蜷缩着,恨不得把脑袋也塞在衣服里。 半夜时分,又下起了沥沥细雨。 这下子,对于东瀛罩士兵更是一种煎熬。 孙志勇制订的计划是四点总攻,但有些部队已经提前进入了攻击位置。 天冷又碰上冻雨,对潜伏在野外的江苏军士兵也是一种考验。 这种雨似乎不会停,悄悄的落在身上、脸上,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脸上也全是雨水。要命的是,又湿又冷的衣服沾在身上,深入骨髓的寒冷能把人冻得血液都不流动了。 平时江苏军的训练也经历过这种天气,江南地区就是这样一种极端天气,夏天热死,冬天冷死。 孙志勇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五公里越野跑、五十公里强行军、半夜紧急集合等,甚至在最冷的腊月,天上飘起小雪花夹着冻雨时,要求大家站军姿,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来训练,这是刘大双对每一个保安军战士的要求。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挂在每个军营的大标语。 严格训练不仅提高了战士们的战术水平及身体素质,更重要的是磨炼了战士们的意志,使他们能够经受各种恶劣环境的考验。 现在,严格训练的效果出来了。 尽管浑身上下已经冻得冰凉,手脚都发僵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气温越来越低,东瀛军的战壕里已经积水了,一片泥泞。 每个东瀛军士兵身上都沾满了泥,个个衣服都贴在心上,倒是显得个个人身段玲珑苗条。 伙食上东瀛军还是差得远,虽然在上海弄了点粮食,也就是每顿两个饭团,外加一点酱汤和咸菜。 坚持到后半夜,东瀛军士兵个个肚子里咕咕叫,饿得前胸贴后背。 混身湿透了的身体又冷又饿,许多人上下牙齿打战,浑身直哆嗦。 本庄繁披着件披风,坐在帐篷里也是感觉到湿湿的冷气一阵一阵往身体里钻。 “这个鬼天气!”本庄繁心里骂了一句。 看看表,已经后半夜两点了。再望望漆黑的夜空,听着沥沥拉拉的雨声,本庄繁估计华夏军不会进攻了。 他不相信华夏军士兵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还能坚持住。 “有什么新情况没有?”本庄繁还是不放心,转身问冻得直哆嗦的传令兵。 “报告队长,没有新的情报过来!”传令兵牙齿打战,说话都变音了。 本庄繁略一思量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强警戒,其他人休息。” 蹲在战壕里的东瀛军士兵听到了命令,差点欢呼起来。 放好明哨、暗哨、流动哨,东瀛军士兵就争先恐后向帐篷里跑。 实际上,帐篷里也是冰冷冰冷的,只是没有冻雨淋在身上,大家觉得暖和点。 可是,现在外边的茅草、枯枝全被淋湿了,想生个火堆都是奢侈的想法。 这么冷的天,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入睡。 一帮人在帐篷原地跑、跺脚、搓手,想办法热起来。 埋伏在外面的江苏军现在几乎都是咬着牙在坚持。 凌晨三点,程德全派人叫醒了段祺瑞和郑汝成。 段祺瑞实际上一直没怎么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 天气是有点冷,即使屋里放了个炭盆,温度也还是不高。 听着外面沥沥的雨声,段祺瑞一直在想,这么恶劣的天气,老程的军队还能打吗?那可是在外面啊:凄风冷雨,一般人都坚持不下去,何况是还要潜伏起来。 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卫兵在叫他,段祺瑞一骨碌爬,洗了把脸就过来了。 郑汝成晚了一会儿才来,睡眼惺忪,身上隐隐带着酒味。 “程督军,攻击按时开始吗?”段祺瑞问道。 “准时开始,二位现在可以跟我前去观摩啦!”程德全认真地说道。 “这么大雨,天又这么冷,他们就一直埋伏在外面?”段祺瑞不禁有点不相信地问。 “一直埋伏着!”程德全重重地说。 “好!好!铁军!铁军啊!纯如兄,你练的兵北洋军自愧弗如。”段祺瑞击掌称赞。 “总指挥谬赞,这都是边区保安军训练的,要客气,你去找刘大双那个小家伙吧!”程德全笑道。 “刘大双!此人真是少有的奇才,文武双全。”段祺瑞叹口气说道。 “也不见得有多厉害,现在不是照样被东瀛人和张雨亭打得连连败退。”郑汝成接了一句。 “子敬兄弟,此言差矣!东瀛以一国之力全力进攻,张雨亭也不下二十万人马,刘大双尚能坚持住,已经实属不易。做为华夏人,不能袖手旁观,口出讥讽。”程德全有点恼了,说话就不客气了。 郑汝成识趣,不敢再出声。 “东北战况堪忧,总裁已经委任刘大双为总指挥,又同张雨亭通了电话。希望战局能够好转吧!”段祺瑞神色中带着担心。 “唉!这个张雨亭,不识大局,偏偏这个时候双方开火了。否则,单凭东瀛军,不见得占到什么便宜。”程德全愤愤的说。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千灯镇,看看时间,已经马上凌晨四点了。 一行人来到一所大宅子里,登上二楼。 “总指挥,前面危险,此处视野开阔,对战场一览无余。”程德全说完,点头示意了一下。 几个卫兵拿来望远镜并撑起了几把油伞。 “把伞收了吧!前面的士兵可以在雨水里潜伏半夜,我们淋点雨又算什么!”段祺瑞拒绝了雨伞。 四五六 疑惑不解的战斗 四点,小雨还是没有停,天空仍旧是黑的像锅底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孙志勇一直盯着手里的怀表,指针一指到十二点,立即对传令兵喊道:“进攻!” 传令兵掏手枪,向天空中打出了两颗红色信号弹。 没等两颗信号弹燃烧完,还在夜空中迸发着璀璨的光芒。 大大小小的炮声响起了,先是稀稀疏疏的试射弹,在天空中拖曵着一道道火光,不断地在东瀛军阵地上炸开,一团团火光腾空而起。 紧接着,大地仿佛炸开了锅一般,伴随着尖厉的啸音,整个天空中一下子充满了一道道耀眼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比过年的烟花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巨大的爆炸声一连串地响起,大地一阵子颤抖,便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弹坑地面上原有的一切都化为齑粉。爆炸掀起的气浪把弹坑旁边的人向树叶一样吹向高高的天空,等落下来的时候,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这可不是摔死的,而是爆炸产生的高压气浪早已把人的五脏六腑挤压得粉碎。 爆炸点五十米半径内既使侥幸没有被弹片击中,也没有被冲向天空,也会被巨大的声浪震得七窍流血,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在这种打击下,只要在爆炸杀伤半径内,几乎没有活路。 一五五榴弹炮的威力太大了,这也是张文才口中的杀鸡用牛刀。 东瀛军阵地方圆也就这么几公里,现在被炮弹开始了“犁地”模式。 一声声爆炸回响,一串串火光燃起,一蓬蓬泥土四溅,…… 早就潜伏好的大小口径迫击炮也开始不甘落后的“嗵!嗵!”发射起来。 东瀛军的九二步兵炮、迫击炮、重机枪阵地、帐篷全成了江苏军的炮击目标。 刚刚冻得半死的本庄繁大队,士兵们在帐篷里还没有暖过身来,硬是靠着身体热量蒸发掉衣服上的雨水,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不管如何,第一时间先是脱掉湿透了的军装,擦干身体,拿出毛毯裹上,哆哆嗦嗦地躺在铺上。 待身体稍微暖和一点,有些人便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有些人冷得厉害,手脚冰凉,怎么也睡不着。 本庄繁的指挥所还是个地下的,在坡上挖了个大坑,上面搭上树干及木板,又覆上了一米厚的土。 修建指挥所时已经考虑了防炮功能。 自从攻进上海以来,本庄繁打得太顺利了。这北洋军毫无抵抗力,一开始还还击一下,后来基本上就是追着北洋军跑。 几仗下来,北洋军就被打怕了,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守在这里,他只是简单的挖了战壕,修建了炮兵阵地,布署好了迫击炮和重机枪的位置。 就这样的阵地,他心里有把握,北洋军的一个师也攻不下来。 但他却错算了,北洋军不敢来打他,不代表江苏军不敢打他。 对江苏军,本庄繁真的不太了解,这是大清留下来的军队。平时不蔫声不蔫语的,没啥惊心动魄的事,毫无存在感。 他也收到了消息,华夏军成立了一个南路军指挥部,专门对付他们。 今天晚上早些时候,发现江苏军有点动静,可后来没见有什么大动作,他也就放心了。 第一声炮响,本庄繁就听到了,他猛然反应过来,江苏军进攻了。 剧烈的炮声一声紧过一声响了起来。一颗炮弹就落在他的指挥所前面,一声巨响,仿佛天都要塌了。哗啦啦一阵响,指挥所的门口被炸塌了,随后便被一层厚厚的土掩埋住了。 东瀛军士兵先是慌乱,在帐篷里的士兵一个个急急忙忙寻找衣裤,还有些干脆直接披着毯子冲了出去。 其实,这些东瀛军士兵应该感到幸福,比起战场其它的死亡方式,他们是痛苦最少的。 一声巨响过后,要不尘归尘,土归土,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永远消失了。要不感觉仿佛被一柄大锤猛地一下子击中了,五脏六腑都碎了,嘴里一甜就没了知觉。…… 十分钟的火力覆盖,东瀛军能活下来的几乎没几个。 本庄繁是东瀛军的最优秀的中坚力量之一,陆军中的精英。可是,由于时代所限,对于战争的认识和理解只能停留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 同大清打,同罗刹人打,战争模式还是以人力为主,所不同的是从大刀换了步枪。 对于防御,本庄繁的思想并没有跟上时代,这也使他永远地“止步”于此,再没有了未来。 在楼顶上观战的程德全几个人看得惊心动魄。那震天动地的炮声,爆炸掀起的一团团火光,把他们都看呆了。 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经历过战争,尤其是段祺瑞,这几年南征北战,大小战斗不下几百场。可这么密集凶猛的火力也是第一次见到。 三个人都没空说话,举着望远镜不停地左右观看。 “覆巢之下,蔫有完卵!”段祺瑞心里涌起这么一句成语,按照他的判断,这样的炮火攻击,东瀛军肯定要死伤大半。 郑汝成有点心惊肉跳的,这两年,他还是动了不少小心思。程德全倒向了刘大双,做为老袁的心腹干将,自是心里不爽。多少次都想出兵占了江苏,只是没得到老袁明确指示,一直没动手。 现在看到这猛烈的炮火,他庆幸自已的谨慎小心,否则,这大炮就会轰向他的部下。 雨还在下,几个人浑身都湿透了,但没有人觉得冷。 程德全知道江苏军的配置,可这一五五榴弹炮的威力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原来这玩意儿可以集中射击,简直就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十分钟,炮声一下子停下了,刚刚还震耳欲聋的满天巨响突然间没了。所有人都感觉到浑身一阵子轻松。 两颗绿色信号弹又升上了天空。 “开始冲锋了!”程德全兴奋地喊道。 段祺瑞和郑汝成又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看。 天还很黑,只能看到东瀛军阵地上燃起的一处处熊熊大火。却见不到江苏军士兵的身影。不过,隐隐约约却传来了江苏军的喊杀声,借着火光,影影绰绰地也能看到些快速移动的身影。 几分钟过去,响起了一阵子稀稀拉拉的枪声,这回看清楚了,身穿墨绿色军服的江苏军从四面八方冲上了东瀛军的阵地。 随后,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望远镜里清晰地看见,江苏军士兵们在举枪欢呼。 “这就结束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疑惑不解。 四五七 刘司令也吐过 “纯如兄!这仗打完了?”段祺瑞放下望远镜,疑惑地问。 “这个,可能是吧!”程德全也是犹犹豫豫,不敢说死。他就一文官,对上战场这种粗活兴趣不大,附庸一下风雅,来个夜读春秋还凑合。 “不可能的!哪儿有这么快呀!”郑汝成根本不相信。 “外面雨大,进屋暖暖!”程德全现在发现浑身湿透了,冷得直哆嗦,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段祺瑞和郑汝成也发觉浑身湿透了,冷得厉害,牙齿打战,咯咯地响。 进得屋里,三个人马上坐在火盆旁,伸出双手,慢慢烤火。 一个卫兵拿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三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 “大帅!煮了几碗姜汤,给您老和二位爷祛祛寒。”卫兵笑着对程德全说,神色明显带着拍马屁的味道。 “好!好!总指挥!子敬,来来来!一人一碗。”程德全高兴地说。这个时候,喝一碗姜汤比喝琼浆玉液都舒服。 段祺瑞和郑汝成顾不上客气了,一人拿起一碗,稀里哗啦地喝起来。 “有战场上情报过来没有?”程德全边喝边问那个卫兵。 “刚刚还没有,我再出去看看,要有,马上送过来!”卫兵挺会来事儿,说完小跑着出去了。 “纯如兄,这仗要是打赢了,咱们南路军可是个开门红,后面的仗就好打了。”段祺瑞喝了几口姜汤,身上有了热乎气,精神头也来了。 “托总指挥吉言,这仗一定赢了!后面怎么打,可是要靠总指挥你大发神威呀!”程德全笑着说。 “唉!纯如兄,说句实话,这次你江苏军必须打头阵啊!这火力北洋军根本没法比,只要纯如兄肯帮我,南路军必胜!”段祺瑞叹口气说道。 郑汝成在旁边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也不敢言语,谁让自己是败军之将呢! “总指挥放心,程某痴长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米盐,这道理还是懂的。民族国家在上,其它均可忽略。江苏军也是华夏的,只要总指挥用得上,我江苏军必定令旗所指,誓死奋战。” 一碗姜汤还没喝完,刚才的那个卫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路上大喊道:“大帅!大捷呀!” 程德全三人听到了都是大喜,程德全脸却板着,沉声说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卫兵忙站好,敬个礼说:“大帅!小的该死,一时高兴,忘乎所以了。” “什么消息?”程德全沉声问道。 “孙队长发来的捷报!”卫兵赶紧回答,双手一伸,恭恭敬敬送上一份电文。 程德全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禀程帅,东瀛军阵地已克,正追剿残敌!” 程德全板着的脸终于像朵菊花一样绽放了。 “总指挥,前方捷报,您过过目。”程德全说完把电报递给了段祺瑞。 段祺瑞接过一看,也是大喜过望,心里不住感叹,这老程就是个老狐狸呀!眼光这么准,知道抱刘小子的大腿。 “纯如兄,大喜呀!南路军你立了头功,我马上禀告总裁,给你们嘉奖!”段祺瑞心里五味杂陈,表面上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郑汝成一声不吭,心里盘算着,必须向总裁报告,北洋军要配备重炮。否则以后万一和姓刘的闹翻了,还真打不过人家。 “吩咐仙伙房,马上熬姜汤,火速送到前线去,另外,把伙房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程德全拈着花白胡须吩咐道。 “是!”卫兵答应了一声,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程德全要是知道现在东瀛军阵地上是啥情况,绝对不会吩咐送好吃的上去。 江苏军趁着黑夜潜伏到东瀛军阵地前面,最近的只有五六百米。 十分钟炮击结束,两颗绿色的信号弹升起,这是步兵冲锋的信号。 在泥水里冻了几个小时的江苏军,见到信号后,能爬起来冲锋的最多一半多点,剩下的要靠人拉起来,才感觉到这腿脚是自己的。 几百米的距离,两分钟不到,江苏军就已经冲到了东瀛军阵地上。 江苏军可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这种战争,个个紧张的不得了,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只要见到晃动的东西,不管是树还是人,抬手就是一枪。 几百米距离的冲锋异常顺利,居然没有东瀛军阻击。 等到傻乎乎的冲上东瀛军阵地,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又软又喧,踩下去老深。一不小心还会一脚踩在坑里来个趔趄。运气不好的一脚踏空,都会摔在一个大坑里。 阵地上到处都有火苗在燃烧,多少能看清点脚下的泥土。这要是摸黑行走,江苏军就要闹出笑话,摔伤的、绊伤的人数不会少。 江苏军在阵地上来来回回搜索几次,见到还活着的东西军不超过二十个,但也都是出气长进气少,眼见得活不成了。 尸体也没发现多少,零件和边角料倒是满地都是。本来视线就不好,这些零件和边角料不是绊腿就是硌脚。有些人用手一拉,软软的,粘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再仔细看看手上,满是暗红色和黑红色的泥,隐隐带着股腥味。 阵地上的味儿也相当难闻,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烤糊了,让人闻起来有种呕吐的感觉。 等到天色微亮,雨也停了。 借着晨曦的微光,大家隐隐约约看清楚了,这满地都是零件和边角料。 硬的是枪棫的,软的是东瀛军的。 一声惨叫响起,接着是无数惨叫声响起了。 江苏军可以说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像。就算是一些老兵,上过战场的,可也没有这么惨烈。 “哇!”有人开始吐了。 “哇!哇!”更多的人开始吐了。 整个阵地上又多一股难闻的呕吐物味儿。 孙志勇也来到了阵地,见到这个样子,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娘的!这有点玩儿大了。” 要知道,他可是拉了一个炮兵营,一共十八门重炮。再加上上百门七五山炮和迫击炮,简直有点太变态了。 他是秉承了刘大双一贯的胆小作风,火力配备远远超出了正常。 不过,他也没办法,这是江苏军第一仗,不赢不行。 这一仗赢了,这支队伍以后就希望成长为一支铁军。 “吐吧!当年英明神武的刘司令第一次战斗也是吐得稀里哗啦的。” 望着吐得小脸蜡黄,全身发软的一帮人,孙志勇幸灾乐祸地笑着。 程大帅先送来的热乎乎的姜汤大家都喝了,胃里稍微舒肥了点。 过了一会,程大帅又送来了红烧肉。 望着油光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大家又哗哗哗地吐开了。…… 四五八 能耐大,责任也大 整个东瀛军阵地上,最后囫囵个扒拉出来的只有本庄繁和指挥所里的五个人。 这几个人算是死的比较窝囊的,指挥所被炸塌半边,几个人震得昏了过去,泥土涌进来,生生把他们活埋了。 天亮后,程德全、段祺瑞、郑汝成三个人也来到阵地。 程德全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十几个大木桶,一帮伙夫愁眉苦脸地坐在旁边。 程德全掀起木桶看看,发现满满的红烧肉似乎没动过,连掀开几桶都是这样。 程德全火了,冲着那群伙夫大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开饭!” 伙夫们一脸苦笑,没一个出声。 程德全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旁边的卫兵赶紧过去,把伙夫头拽过来,大声呵斥道: “大帅问你话呢?耳朵聋了!” 伙夫头嚅嚅地说:“禀大帅,兄弟们都吃不下去!” 程德全愣住了,刚才他看过木桶里的红烧肉,油汪汪,香喷喷地。 段祺瑞猛然反应过来了,他是久经沙场的人,一下子猜了个大概。 “纯如兄,你这帮兄弟好久没打仗了吧!”…… 这场战斗迅速报告给了老袁。 刚刚起床洗漱完毕的老袁,突然间接到这个好消息,心情大好。 喝了一盆人参炖老母鸡汤,又吃了四个大馒头和十个鸡蛋,这才心满意足。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几岁,老袁最近老感觉到累,看东西时间长了就模糊了,手脚也经常发麻。 他有点担心袁家那个男丁不过六十的魔咒又来了。 “有些事必须尽早进行啊!”老袁心里有点着急。 到了办公室,紧急召见了外交部长老王。 “王部长,你约见下东瀛公使,告诉他们,别提那么多没用的条件,尽快退出上海,否则,我们将发起全面进攻,再无商量余地。” 老袁口气第一次这么强硬,因为段祺瑞的密电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老王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具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段祺瑞指挥北洋军和江苏军一个晚上干掉了东瀛军一个大队。现在听老袁的口气应该是大胜了。 “芝泉还是有两下子!”老王心里赞叹不已。…… 全国各地的电台无一例外又是中断正常广播,迅速播送了上海大胜的消息。 各大报纸也是第一时间出了号外,这一个早晨又变成了华夏人欢乐一天的开始。 袁大公子迅速组织几个文人赶写出一篇专稿,题目是“总裁运筹帷幄 芝泉决胜千里”。 文章运用春秋笔法,把一场战斗描绘的有声有色,悬念丛生,高潮迭起。让人读起来心跳加速,大汗淋漓,最后才长长的出一口气。 神尾光臣从炮声响起就醒了,他一直等着本庄繁的报告。 可是,十几分钟后,手下人报告说没了动静。 神尾光臣估计是一场小规模战斗,本庄繁大队已经打退了华夏军队的进攻。这是怕影响他休息,天亮后才会报告。 左等右等,天亮了不见本庄繁的报告。 他还有点奇怪了,这事儿好像有点反常。立即命令就近的东瀛军前去查看情况。 一个小时后,情况汇报过来,本庄繁大队的阵地已经被华夏军占领,无法靠近侦察,本庄繁大队伤亡不明。 “再探!一定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神尾光臣急了,大声咆哮道。 其实已经不用探了,各大电台已经开始播送华夏军队胜利的消息了。 神尾光臣这才如梦初醒,精锐的本庄繁大队一下子就没了,连个浪花都没掀起。 …… 刘大双也收到了报告,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惊奇。那么多人去打个千把人的大队算什么!何况是还有重武器配合,取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这几天有点头疼了,吉林东部开战,每天的物资消耗都是惊人的。再加上要转移安置撤出的老百姓,又是一大笔开支。 彰武被张小个子安国军占领了,靖安到奉天的铁路现在不通,只靠着新修的外蒙铁路,运输上还是吃力了很多。边区每天的货物进出受到了影响,开始出现积压问题。 本来这资金已经很紧张了,货物运输受阻,生产的货物运不出去,急需的原材料进不来。刘大双手上的资金越来越少,有点入不敷出了。 吃过早饭,刘大双坐在保安军司令部办公室开始发愁。 他都有点后悔了,为了抢救回来流失国外的华夏国宝,他准许几个列强国家可以用古董文物抵货款。现在文物回来了一大堆,但却加剧了资金的紧张。 可是,收回来的文物都又让他欣喜不已,比如唐代的《女史箴图》摹本,这是华夏保存下来的最早的绢画,其文物价值无法估量。这是鸦片战争时,约翰牛人从圆明园中抢走的。 铸造精美的圆明园十二兽首也回来了,这是原来安装在圆明园海晏堂外喷泉中报时的,每到整点就喷水报时。也是当年被约翰牛和高卢鸡人抢走的。 金银器、陶瓷器更是一个车皮一个车波拉回来。元青花、明成窑等许多难得一见的精美瓷器都回来了。 靖安大学几个年老的文史教授见到这些失而复得的文物,个个都是老泪纵横,嚎啕大哭。 “刘**!你为华夏人民做了件大好事,华夏人会永远记住你!” 这是几个老教授共同的心声。 甚至连几个列强国家在非洲、中亚、美洲等地掠夺的文物也有一部分运来华夏抵货款。 木乃伊、黄金面具、羊皮书也是不少。这也开拓了不少华夏人的眼界。 不过,有些东西,刘大双有点怀疑是假货,像什么莎草纸、泥版书,好几千年过去了,还跟上周做出来的一样新,字迹还是那么清楚,这有点不合常理呀! 怀疑归怀疑,可没啥证据,人家列强的学者论述的头头是道,把西方文明的起源生生拉到五千年之前。 刘大双又要拔出一笔专款修建一个博物馆,专门安放这些文物。这又是一笔开支,头疼啊! 为了安全起见,全部放在保安军司令部营地,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不许靠近。 正在发愁的刘大双想到了一件事,安阳的殷墟遗址现在应还没有大规模挖掘,自已要想点办法,派人去把这些刻有文字的龟板保护起来。 “唉!能耐越大,责任越大!”刘大双自嘲了一把。 四五九 为百姓着想 手中资金紧张的刘大双一直想不到解决办法。他还真不穷,这要是把换回来的古董文物、奇珍异宝拿出来,那惊天的价值也能晃瞎人的眼。 乱世黄金,盛世文物,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从欧洲换回来的文物价格低得都没人信。一幅唐代古画、一个宋元花瓶、一座明清木雕,也就几十到几百英磅。当然,这个时候,工人工资也低,一般工人一个月收入也就是三十英磅左右。但就算是一个月或一年的收入,以后也绝对买不到这些文物。 欧洲列强从华夏抢走的宝贝太多了,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没有多珍贵。 卖几十英磅,相当于一个月收入,要是卖上几百英磅,那可差不多是一年的收入了。 现在欧洲大陆战火纷飞,物资短缺的很,每个月多几十英磅,也可以多买几个面包,全家老少都能填饱肚子。 手里钱再紧张,刘大双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是古董商,也不是很懂这些文物的价值。但是,他就是担心,一旦收手,也许会错过一些孤品、珍品。万一这些孤品、珍品损坏了,或者被人收藏了,华夏的历史都会缺少一些重要的环节,华夏民族真的会永远的遗憾和痛心。他刘大双也会遗憾终生。 可是,怎么解决资金短缺问题哪?刘大双还是伤脑筋。 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可自已怎么点这么背呀!胜仗打了不少,而且都是大胜仗,结果却越打越穷,弄得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 趁着欧战,本想做点买卖,结果一激动,说了句可以用文物抵货款,这买卖就赚不着钱了。原意就是做点好事,不图青史留名,起码以后老头老太太唠嗑时,会念叨一个姓刘的小子把国家许多被抢走的文物弄回来了。多少也会说,多亏了这小子,有良心,好人哪! 再琢磨琢磨,穿越前辈们缺钱时都怎么坑人的,也许有办法。 刘大双就开始回忆网络上看过的穿越小说。发现弄钱的办法还真是五花八门,妙招频出。 什么拿玻璃球当宝石的、铝饭盒当亮银的、夏天制冷饮的、蒸馏做烧酒的、注册圆珠笔专利的、卖尼龙袜子的…… 可这些东西对刘大双毫无帮助,杯水车薪的,不够用。 卖尼龙袜子稍微靠谱点,毕竟靖安已经合成了尼龙。可现在大冬天的卖给谁呀!就算卖给山姆国的人,建厂、生产、运输等,没半年都不可能。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干脆让丁志军通知靖安银行行长及财政厅长下午过来开会。 会议在刘大双办公室召开,因为内容很敏感,刘大双让丁志军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许靠近。 现任靖安银行行长叫丘海文,福建人,中等身材,人瘦瘦的,白白净净,戴着眼镜,一到书生模样,说话慢声细语的。 丘海文是大清国为数的跑去国外学金融的。回国后,先是在渣打银行任职,后来在国内加入了交通银行。 靖安银行成立,他又应聘来了靖安。因为工作能力强,业绩突出,从去年开始被聘为行长。 现任财政厅长叫孔万利,据说是衍圣公的后人,宋末流落到浙江的一支,至于血统纯不纯也没人追究了,反正有家谱代代相传。 也许是江南雨水的滋润,孔万利可不像山东大汉的后代,文文弱弱的像个女孩子,小鼻子小眼都长得挺精致。 “丘行长,孔厅长,今天叫你们二位过来,是有个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刘大双先开口了。 “刘**请讲!”孔万利微笑着说。 刘大双的本事他可知道,他说棘手的问题,一定是很难办。而且只叫他和丘海文来,估计和钱有关系。 刘大双干咳了一声说道:“这几年,咱们靖安、边区乃至整个华夏都发展的不错,经济发展更快。许多产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渐壮大起来了。老百姓的收入也是年年增加,吃不饱饭,饿肚的情况也是逐步减少。只要不是碰上大的灾害,大家日子也都过得去。尤其是咱们边区,这几年别说饿肚子,有些人都顿顿吃肉了。这生活水平是大大地提高了。随之而来的是大家收入也大大提高,经常都是口袋里一堆银元和铜板儿叮当乱响,……” 孔万利和丘海文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刘**说什么和棘手的事,怎么长篇大论的都是说好的,这还棘手吗? 刘大双现在就是这副德性,要想干点啥坏事,必须先说一大堆好的壮胆。这也是他跟上一世酒厂那个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厂长学的。 “但是,现在也有很多人跟我反应,咱们这个银元太不方便了,一个是重,一个是叮当作响,容易被人惦记。”刘大双要说到正题了。 孔万利和丘海文多少听出点味儿了,刘**看样子是要对银元下手啊! “所以,我就想,从方便老百姓这方面着想,能不能把印刷纸币,这样大家带着方便,做买卖的也可以多带点,背在身上还不累。你们二位看看如何?”刘大双笑着说完了。 孔丘两个人再傻也明白了,敢情刘**是要发行纸币,这家伙一圈绕下来,天上地下的,都把人绕迷糊了。 “刘**的意思是发行纸币?”丘海文小心地问道。 “对,对对!主要是方便群众嘛!”刘大双脸不红不白的。 “刘**,发行纸币也不是不行,现在几个列强国家也开始发行纸币了。”丘海文不置可否。 “孔厅长,你觉得怎么样?”刘大双笑眯眯地问道。 “可以,既然刘**有这个想法,我们就遵照执行。”孔万利知道这是刘大双打定主意要干的事,也没必要反对,发行纸币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纸币的发行,说白了就是个有价证券,大体有两种,一种是银行用黄金做准备金,纸币和黄金挂钩。一种是纯粹靠政f信用,不需要和黄金挂钩。不知道刘**采取哪种发行方式?”丘海文业务还是挺熟悉的。 刘大双现在缺钱,肯定不想和黄金挂钩,真要是有那么多黄金,也不缺钱了。 可靠信用发行纸币,这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呀! 四六零 不容易被贼惦记 刘大双不懂金融,可有个简单的道理他懂啊!边区现在出口货物多,从贸易上来说,都是顺差。现在这个年代可没什么国际货币,大家的货币基本上是锚定黄金或金银双锚定。即使发行纸币,也要注明纸币相当于多少克黄金。 打个比方,贸易出现逆差了,你真要实打实地拿黄金去清算。就算是纸币结算,那也是相当于多少黄金。 刘大双原来估计,出口量这么大,回笼大量的黄金,边区应该出现通货膨胀才对。可是由于他收购了古董文物,黄金反倒有净流出的问题。 这个年月,欧洲人打得你死我活,弄不好全世界都会拖进去。 黄金现在可是最宝贵的,那些纸币真不好说。说是相当于多少克黄金,可一旦战败了,你找谁兑换去。 另外,按照欧洲几个列强国家的德性,他们会不会超发货币都不好说。一旦超发,这破纸片可就不值钱了。 他不想再铸造银元,使用贵金属货币,而是要发行纸币,主要就是担心各个列强国家拼命印钱。一个不小心,边区老百姓辛辛苦苦挣点家底都被人家割了韭菜。 可是刚才丘行长说了,纸币有两种,一种锚定黄金,一种纯靠信用。 从刘大双的打算来说,他是倾向于纯靠信用发行纸币。不过,他的担心也挺大,远的比如宋代的纸币“交子”,由于滥发,最后其价值只相当于票面价值的百分之一,无疾而终。 近的如上一世蒋总裁搞的金元券,最后是一麻袋钱换不到一袋米,也是无疾而终。 还有个别非洲、拉美国家的纸币,还没有卫生纸值钱。 刘大双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丘行长,你说这古董文物能不能做准备金啊?这可都是值钱的宝贝。” 丘海文一听,知道刘大双黄金不够,在打其它主意。 “刘**,古董文物价格不是很固定,波动大,变现也不容易。尤其是在国际贸易中,很谁得到其它国家的认可。” 孔万利也接着说:“这些文物都是刘**您辛辛苦苦买回来的,您的原意也不是拿来做准备金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您不是为了个人,为的是国家、民族。纸币可以发行,毕竟使用起来方便,能够促进经济发展。” 孔万利是财政厅长,对刘大双的打算心里明镜似的,所以拍拍马屁,但又不敢做决定,还是看看刘大双的态度再说。 “唉!是呀,咱们国家的文物这些年被外国人抢劫了许多,光一个圆明园,就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价值连城的文物。再加上国内许多人为了换几个小钱,明着暗着也流失了许多。我是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着想,咱们的历史,咱们的文化传承不能割裂,不能缺失。所以,多收了一些散失在国外的文物,实实在在是想着尽个人一点绵薄之力。” 刘大双这不真不是唱高调,他确实这么想的,做为一个穿越人士,钱财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真的想做个富家翁,他没必要折腾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他就瞎琢磨,自已这算是活明白了?还是因为穿越,已经知道了未来的许多事情,真正的视钱财如粪土。 历史上的许多名人,高风亮节,道德高尚,又才华横溢,远超同代人。刘大双老是怀疑,这些人八成也是穿越人士,要不然很多东西无法解释。 比如教出了苏秦、张仪、商鞅、庞涓、孙膑等高徒的鬼谷子。就一坐在山里的老头,荒山野岭、吃糖咽菜的,刘大双就不信他凭空有那么多高深的知识。绝对是穿越人士之一。 再说说那个授了一卷兵书给张良的怪老头,弄个破鞋,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河里扔,又叫张良去把鞋捡回来。 故事颇为传奇和有戏剧性,可刘大双想的却是,一个猥猥琐琐的老头,哪儿来的兵法,又怎么确定的必须传给张良?这些疑点颇符合穿越人士特征。 类似的疑似穿越人士,几乎每朝每代都有。 刘大双自己就是穿越人士,感同身受,能够理解历史上那些同行的思想和做法。一切都是浮云,唯有随心而已。 他现在知道,这欧战肯定要打个天翻地覆,分出个子丑寅卯来。而且自已这一加入,凭空增加了很多变数。多多少少影响了历史的轨道。 “孔厅长,丘行长,我想咱们也效仿世界各国的做法,主币发行纸币,辅币还是用金属的。至于黄金不太够,咱们就准备金比例降低点,实在不行,也超发点。”刘大双厚着脸皮说。做这些坑人蒙人的事情,他多少有点良心过不去。 “刘**,这样做,风险很大,会带来严重的通货膨胀,弄不好,经济崩盘都不好说。”丘海文脸色严肃,忧心忡忡。 “先发行,文物收购那一块,我减少一下数量,先捡着精品收。欧洲市场上文物价格越来越贵了,我必须压一压价格。这样的话,凭借着我们强劲的出口,可以收回一些黄金,再补充进来做准备金。”刘大双说道。 孔万利和丘海文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刘大双的话有点不靠谱,太儿戏了吧?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我收到的情报说,欧洲几个列强都在偷偷的多印货币,我们如果还这么傻傻的使用贵金属货币,这钱财可是不知不觉地转移走了。” 收到了情报是假,但做为穿越人士,他却知道这段历史,欧洲几个列强在一战时都超发了货币。 丘海文和孔万利多少有点明白了,原来刘**收到了情报了,怪不得这么急三火四的。 丘孔二人就有个感觉,这个世界上大大小小骗子太多了,小骗子,少骗点就是良心好的。这么一看,咱们刘**都算是良心好的了。 ……… 做通了丘海文和孔万利的思想工作,纸币发行工作开始秘密进行了。 刘大双对于宣传工作还是很重视的,对于发行纸币还必须取得老百姓的理解和信任,要不大家都不用,还不是废纸一张。 他叫来了郭孝纯,布署了任务,就是万通社开始宣传纸币的好处。 什么容易保管,容易携带,不容易被贼人惦记。 打个比方,你把几张纸币缝在内裤上,谁也发现不少,更不会丢。 四六一 我真的错了? 说起做宣传,郭孝纯可是行家,从十几年前义和团开始,这舌绽莲花`口若悬河的事情就没少干。华夏老百姓本来就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性子,为了鼓动他们加入义和团,像郭孝纯这样师兄级的人物,就得想办法蛊惑人心,除了号称贴上符刀枪不入外,美女如云、吃香的喝辣的这类朴素的理想也要不停地灌输。 为了完成刘大双交待的任务,郭孝纯可是下足了功夫,他也不懂这个币那个币的,跑去靖安大学找专家请教了一天,总算是大概明白了。 可是怎么宣传啊?就这么直不愣登地硬来,估计效果不好。 记得公子曾经讲过,动员什么事情,一定要从“要我干”,变成了“我要干”,这才能够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干劲冲天,又快又好。 除了正面宣传,普及纸币应用的诸多好处,围绕着“我要干”这个主题,还必须有点让老百姓自觉接受的方式。郭孝纯琢磨了半夜,还真给他想出个办法来。提起笔来,“刷刷刷!”,下笔如有神,一篇小说《独脚大盗落网记》写完了。 “话说这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连着下了几天大雪,路都不通了。 汽车、马车都无法上路,唯有火车还能正常运行。 快过年了,哈尔滨车站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人群。…… 上车的人特别多,大家都怕上不了车,拼命的往上挤。 九号车厢是二等车厢,门口也是挤满了人,车厢里好像人也不少,许多人都没座位,只能站着。 车厢连接位置,窄窄的通道上站着一位一条腿的人,穿着羊皮大衣,拄着双拐,个头不高,大大的狗皮帽子把脸遮住了大半儿,也看不清长的哈模样。…… 车开出不久,许多人突然发现,自已身上带着的银元不翼而飞,不论放在口袋里、行李里、搭裢里的都被偷走了。顿时车厢里骂声、哭声响成一片。 但唯有几个东瀛人和罗刹人却稳如泰山,一声不吭,脸上还带着嘲讽的微笑。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被盗。 这是因为,东瀛和罗刹两国都使用纸币,携带方便又安全。 为了万无一失,东瀛人把纸币叠成一个小纸块儿,缝在兜档布上,任你神仙也发现不少。 罗刹人更绝,把纸币塞在了皮靴里,脚臭得厉害,味道特别大,一般人都躲开。……” 郭孝纯在这篇小说里,不露痕迹的宣传了纸币的好处。 别说,郭孝纯这一套还真的有效,老百姓看了这个小说还真是产生了共鸣。 “可不是咋的!俺家二小子去年出门,带着的十几块银元就是在车上被人家偷的。”一个老太太气愤地说。 “就是,那玩意儿放身上叮当响,谁不知道你身上带着钱,太不方便了。”一个中年汉子也有同感。 “嗯哪!用纸币出去进货可方便了,不用抱着一袋子银元提心吊胆的!”一个穿着靖安服的小老板说道。 “刘**这是啥意思呀?准备发行纸币吗?”晋商有人读出了报纸上的另一种味道。 …… 华夏和东瀛的谈判仍在继续,本庄繁大队被灭了,东瀛人有点歇斯底里了。叫嚎着要追究凶手,战死士兵要给予赔偿,遗体交还给东瀛方面。 外交部长老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打成这熊样了,还这么嚣张。 老王说遗体可以归还你们,其它的免谈,给你们一天时间收遗体,后面我 们继续进攻。 去收遗体的是东瀛军一个中队,没带武器,举着白旗就来了。 结果,除了本庄繁五个人的尸体完好,其他人怎么拼也拼不出来一个完整的人形。 满地的零件和边角料,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难闻味道。这个来收尸的中队也“哇!哇!”全吐了。 据说这个中队的士兵很多人后来改吃素了,信佛了,终身为人类和平祈祷。 千灯镇的一个小酒馆,张文才和孙志勇正在喝着小酒。 桌子上两壶酒,外加两个小菜,一个茴香豆,一个花生米。 “张哥!要不我再给你点个万三蹄吧?连个硬菜都没有,兄弟我过意不去啊!”孙志勇嘻嘻笑着说。 “别介啦!大哥这两天闹肚子,吃不下油腻。要吃你自己点吧!”张文才知道孙志勇这是故意气他。 都过了一天了,江苏军也是顿顿吃素,谁都不想吃肉。 张文才和孙志勇吐是没吐,但也恶心得够呛,这两天也是看肉就反胃。 酒馆老板凑了过来,热情地说:“两位军爷!咱江苏军打了个大胜仗,您二位甭客气,想吃啥就说,今天全算我的。要不您二位点个清蒸白鱼和万三蹄,这可是小店的招牌菜。” 张文才听了直皱眉头,孙志勇笑着说:“老板!谢谢啦!我大哥是居士,不吃荤腥,要不您给拌个萝卜丝上来吧!” 饭店老店看看张文才,怎么着都是一身匪气,不像个正经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饭店老板心里嘀咕着。一伸大拇指说:“善人!大善人啊!看着就跟佛爷似的!” 张文才是哭笑不得,心里直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就嘚瑟吧!看以后老子怎么收拾你!” 孙志勇偷偷的乐,等饭店老板走开了,连忙给张文才和自己满上酒,举起杯说:“张哥,兄弟敬你一个!” 张文才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吱溜一口喝了。又夹起一粒茴香豆,慢慢嚼着。 “小孙啊!不是哥说你,你这仗打得太好啦!”张文才斜着眼睛说。 “一般般,全靠张哥这敌情侦察的好。”孙志勇故做谦虚。 “小子,你那一顿炮弹削过去,估计得几千发吧?程老头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心疼的睡不着啊。”张文才仍旧是阴阳怪气地说。 “这不刘司令说的嘛!能用子弹就用子弹解决。”孙志勇正在兴头上,蛮不在乎的说。 “小子!你还嫩啊!刘司令是这么说过,那是爱护手下的弟兄。你这哐哐哐一顿炮弹砸过去,痛快是痛快了,可江苏军却一点没得到锻炼,多好的一个机会,你活生生的浪费了!” 张文才不再阴阳怪气,反倒是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孙志勇认真地看了张文才半天,犹犹豫豫地说: “张哥!我真的错了?” “错了!肯定错了!”张文才叹息道。 “张哥!我错在哪里?”孙志勇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四六二 进攻吴淞口 张文才自顾自喝了一杯酒,夹了一粒花生米,咯嘣嘣嚼着,一副享受的样子。 孙志勇忙不迭地把酒杯倒满。 等这花生米咽下去,张文才又咕咚一口干了一杯。 然后,甪手抹了下嘴,两手又互相搓了搓。一伸手,在怀里掏出了个小册子,小册子已经很旧,封面都卷边了,还有些油滋麻花的。 张文才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问道:“这本书你有吧?” “有!”孙志勇回答道,他有点奇怪,这是刘大双写的一本军事战例方面的书,有许多小故事,保安军军官人手一本,大家都愿意看。 “志勇,不是俺老张喝多了,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本书你没读透。”张文才双眼放光,正色说道。 “张哥,你可说错了,这本书平时我最爱看,很多故事我都能背下来。”孙志勇可不服气,在靖安军校时,他就是高材生,文化课是一流的。 “那你说说,刘司令这本书目的是什么?”张文才歪着脑袋问道。 “开阔眼界,各种战术在不同环境下的灵活运用……”孙志勇张嘴就来,这可难不倒他。 张文才静静地听着,又不自觉的喝了一杯酒。 “志勇,说你错你还不信。俺老张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刘司令那本书我勉强能读下来,不认识的字就问别人。这么多年,我读了好多次,逐渐明白了,这可不是仅仅记述战例的一本书。” “张哥,这难道还有其它意思?”孙志勇不解地问。 “我是咱们保安军的老人啦!我给你讲个过去的事。 那时候草原上最大的马匪是白音大赉,洮南城都被他打破了两次。官军拿他根本没办法。 那年冬天,他打破洮南城后向南逃去。结果,咱们保安军咬住了他,长途追杀两千多里,愣是把他的二千多人马吃掉了,他带着几十骑逃去了外蒙。 大冬天的,雪又大,人没粮食,马没草料。咱们保安军才建军没两年,靠的什么坚持下来?就是咬着牙硬挺,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不把马匪杀了誓不罢休。” 看见孙志勇听得入神,张文才又道:“才一两年,咱们保安军为什么成为一支强军。按刘司令说法,这第一条要明白当兵就是保家卫国。用你的时候,就得嗷嗷叫着往上冲。第二条就是平时不停地磨练,你以为保安军一成立就这么强啊?那是成百上千次剿匪,大大小小几百次战斗练出来的。第三条是刘司令讲的那个坚强的意志,就是有一股子拼劲儿,天王老子来了咱也不怕。” “张哥,这江苏军平时训练我可是抓的挺紧,往死了练。那些小子背后都叫我孙阎王!”孙志勇自嘲地一笑。 “练兵没错!你这次作战计划有问题,也太他娘的护犊子啦!”张文才撇嘴说道。 “这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嘛!”孙志勇尴尬的说。 “就那么个千把人,地形又不险要,多好的练兵机会,全让你小子整白瞎了。”张文才摇头叹息。 “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法,刘司令可比你护犊子,但哪次剿匪也得死伤几个呀!可刘司令照样天天派人出去剿匪。这当兵的不见血,不打几场硬仗,永远练不成。”张文才继续说道。 “张哥,你的意思我这次打得不好?”孙志勇问道。 “是啊!小鬼子就几门步兵炮,你先把它敲掉,剩下的就应该打一场攻防战。你老怕死人,还练个屁的兵啊!你看看现在,弄一帮人上去哇哇吐,这兵有用吗?下次再打仗的时候,还不是熊包一个。”张文才声音中带着不满。 孙志勇想了想,低声说:“张哥还是看得远!兄弟佩服,来,敬大哥一杯!” “兄弟客气了!我这也是喝了两杯酒,瞎咧咧的,说的重的地方,你可不能不高兴,大哥就是粗人一个!”张文才喝了杯中酒,半真半假地说。 “哪能呢!以后你可得经常提醒兄弟!”孙志勇脸上带着尊重。 “说啥呢!都是兄弟,咋还客气上了!”张文才又匪里匪气的了。 宝山县是江苏省和上海接壤的一个小县城,隶属于太仓市管辖。 北洋军郑汝成的三个团现在集结在了宝山县城。这里面还有江苏军的一个团驻守。 江苏军歼灭了本庄繁大队,郑汝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拿出地图研究了一番,决定进攻吴淞口。 吴淞口是长江入海口及黄埔江和吴淞江汇入长江之口,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现在是东瀛军梅津美治郎大队守在这里,如果能把这里夺回来,歼灭梅津美治郎大队,则不仅能捞回颜面,而且把上海的东瀛军队出海的通路封死了。上海的东瀛军成为孤军,可以关门打狗。 这个计划段祺瑞也是赞成的,吴淞口就是上海的门户,也是守卫长江的重要一环。从大清开始,为了保证上海的安全,吴淞口就修建了几十座炮台。 道光年间的鸦片战争中,清军为了阻止约翰牛军队登陆,就是在吴淞口和约翰牛军队大战了一场。 梅津美治郎大队也是一千多人马,郑汝成手下的三个团凑一凑有五千多人。双方兵力对比还是很悬殊的。 郑汝成看见江苏军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本庄繁大队灭了,心里一直不服气。怎么说,北洋军也是国内的老大,风头被你个名不见经传的江苏军夺去了!我老郑的脸面往哪里放。 上海东瀛军的部署他也摸了个大概,这吴淞口相对来说部置的兵力较少,只有一个大队。 郑汝成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攻下吴淞口,歼灭梅津美大队,绝对是大功一件。那可比江苏军在嘉定歼灭本庄繁大队意义大多了,影响也大多了。 段祺瑞调动江苏、浙江、福建、江西的兵力向上海集结,给东瀛军造成巨大的压力。 同时命令江苏军和浙江军向上海境内移动,可以小规模战斗,策应郑汝成的部队攻击吴淞口。 孙志勇听了张文才的一番话后,接到了段祺瑞的命令,知道这又是一次绝佳的练兵机会。立即命令江苏军阵地前移,向上海突进。 郑汝成征用了宝山县衙做临时指挥所,现在正召开战前会议。 “各位兄弟,上海一仗,前面打的不好,咱们丢尽了颜面。今天晚上进攻吴淞口,务必全胜!” 四六三 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郑汝成模仿了孙志勇的战术,天黑以后,官兵们饱餐一顿,悄悄的向吴淞口摸去。 梅津美治郎的阵地部置在吴淞口西岸炮台湾附近,依托二十七座炮台,布署了一个大致半圆形的防守阵地。 这位置选的不错,向东北可以扼守住长江入海口和黄浦江入长江口,向西南可以防住来自江苏方向的攻击。 吴淞口靠近江面,就是一片沼泽地,地面上长了很多一人高的野草和芦苇,人要是进去,藏身还是很容易的,外面根本看不到。不过,这走路就费劲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弄得一身泥泞。 吴淞口炮台已经没有炮了,庚子年,大清战败后,洋人要求华夏必须自废武功,很多险要之地不能保留防御设施。比如,天津拆毁城墙,拆毁大沽口炮台。上海吴淞口的炮台也在一片爆炸声中成了废墟。 郑汝成也不是单纯模仿孙志勇的战术,夜间攻击也是实属无奈。如果白天进攻,东瀛军的重武器占优,会给北洋军造成重大伤亡。 可惜,由于本庄繁大队的覆灭,东瀛军已经全军通报了,要求必须防止夜间被偷袭。同时要求重新修筑工事,要能防重炮。 梅津美治郎这两天心情很差,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饮茶、畅谈未来的本庄繁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他很佩服本庄繁,那是个从军校开始就非常优秀的军人。两个人有共同的理想,征服华夏,把华夏变成为东瀛的殖民地。然后,在古老的欧亚大陆上,纵马驰骋,把帝国的旗帜插遍全世界。 可是,这个优秀的帝国军人就像樱花一样,只绽放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枯萎了。 “放心!我会用华夏人的鲜血祭奠你的英灵!”梅津美治郎暗暗发誓。 对于防御工事,他是下了大力气,战壕每隔几十米,必须修一个拐角,每段战壕中必须挖好防炮洞。 重机枪火力点全部修为暗堡形式。一个是更为隐蔽,一个是可以抗住火炮的轰击。三门九二步兵炮更是做了隐蔽处理,加上伪装,不走近根本看不出来。 天气很冷,梅津美治郎亲自下去阵地上检查督促,看到有不认真修建的土兵,上去就是一顿耳光,一丝宽容都没有。 仅仅半天时间,全部防御工事改造完毕。 北洋军的训练比起保安军来还是差了很远,很多将领都是二天一练、三天一练,无非是跑跑步,练练体能。射击训练很少,子弹太贵了,平时不舍得用。 平时二餐饭,荤菜很少。只有作战时才一日三餐,所以,士兵们普遍营养差,体能不足。 战术训练就更少了,当官的嫌麻烦,当兵的嫌累,大家都是这么稀里糊涂过日子。 当兵吃粮,说白了,也就是一份职业。填饱肚子,养家糊口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真没有考虑那么多。 郑汝成把三个团以连为单位,分成几十股小部队,潜入黑夜中,向着东瀛军阵地冲去。 郑汝成可是明白,这一仗必须打得漂亮,在段祺瑞及各省督军面前露露脸,也给袁总裁争争气。 所以,出发前,郑汝成可是悬下重赏:“第一个冲上东瀛军阵地者,赏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冒着阴冷的寒风,五六千人渐渐的隐没在高高的草丛中。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冷是冷点,可没下雨,在外行走没那么难受。 宝山县距离吴淞口也才八里多地,如果快走,一个小时都到了。 可是在黑古隆咚的夜晚,穿梭在草地和芦苇中,速度还真快不起来。虽然没下雨,可这沼泽地可不是一般的难走。 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全靠着前面的几个人抡着柴刀开辟一条路出来。 水坑多,一脚踩下去,一不小心就跌个跟头弄得满身泥水。淤泥多,一脚踏上,软软的整个人都往下陷。草根、藤蔓时不时的又绊一下,扯一下,也是弄得人进退不得。有些草叶子,细细的窄窄的,刮在手上脸上跟刀割似的,皮肤上生出一条条血痕,痛的难受。 衣服被弄湿了,西北风一吹,浑身就凉透了。前胸后背都是瓦凉瓦凉的,人也开始哆哆嗦嗦,牙齿直打战。 “卧槽!冷…冷死了!”一个小兵结结巴巴地说。 “半夜三更的,受这份罪!”另一个抱怨道。 “别他娘的废话,赶紧走!”当官的呵斥道。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八里路走了半夜,快十二点了,才接近东瀛军阵地。 炮台湾阵地边上有个小土包,叫炮台山,东瀛军的观察哨就设在上边。 北洋军这么多人的行动,再加上噼噼啪啪砍草的声音,早就被东瀛军发现了。 梅津美治郎接到报告,狞笑一声说:“好!想偷袭我们?这回让你们见识一下帝国军人的怒火。” 他叫来传令兵,如此这番地吩咐了一番,传令兵领命而去。 东瀛军防守阵地前二百米已经砍掉了树木,清除了杂草,视野极好。 北洋军各路部队配合得并不好,互相之间又没有通讯联络,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统一。 走得快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东瀛军阵地前,走的慢的,还在芦苇丛、草丛中挣扎呢。 最先赶到的一个连,连长叫李祥,是个精瘦的南方汉子。他是南通人,对这种地形很熟悉,七拐八拐地很快就到了攻击位置。 他隐蔽在草丛中,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天,对面东瀛军阵地似乎并无异常。 几盏风灯挂在阵地上,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见到有哨兵在巡逻。 “该着我老李立功了!”见到东瀛军阵地防守这么松懈,李祥可乐坏了。 他回头望望紧跟着的一群兵,压低嗓音说:“郑督军可是有话在先,谁第一个冲上去,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一群人嘿嘿一笑,都点点头。他们也都惦记着那一千银元哪。 “弟兄们!冲!”李祥一摆手,大声说道。 “冲啊!杀呀!”漆黑的夜空中回荡起北洋军的喊杀声。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一十米,一百米。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东瀛军阵地上喷出无数火舌,剧烈的枪声一下子压住了北洋军的喊杀声。 四陆肆 让人痛心的煎熬和毁灭 东瀛军猛烈的火力一下子给李祥这个连造成了重大伤亡,冲在前面的几乎无一幸免。后面的还算反应快,都一个前扑卧在地上,总算捡条命。 听到枪声,李祥也一下子卧倒在地上,眼看着冲上去的士兵纷纷倒地而毫无办法。 “卧倒!射击!”李祥大声命令着。 “砰!砰!”慌乱的士兵们开始还击。 “被发现了!看来只能强攻了!”李祥心里盘算着。 现在天还没亮,敌我双方都互相看不见,只能凭着枪口的火光大致知道敌人的位置。 “娘的!只能拼了!”李祥知道,趁着夜色,伤亡还会小点。如果天亮了,这样硬攻,损失更大。 “散开!不要开枪,摸近了再打!”李祥对手下三个排长命令道。 士兵们按照命令,悄悄的散开,又向前摸去。 这下果然有效果,东瀛军失去了目标,枪声渐渐的稀疏下来。 就在这时,东瀛军阵地上突然火光闪烁,紧跟着便是“嘭!澎!”的迫击炮发射声音。 几秒钟后,炮蛋便散落在北洋军隐蔽的沼泽地上,爆炸的声音不是很响,但却溅射出蓝色透明的火焰,附着在草上、芦苇上幽幽地燃烧起来。 此时是冬季,草和芦苇都是枯黄的,干干的。 一经点燃,借着西北风,呼地一下燃烧起来。 滚滚的浓烟一下子升腾起,橘黄色的火焰窜得老高,草和芦苇都被烧得毕剥作响。 漆黑的夜空突然间变得明亮起来。 在火光和浓烟中,可以见到很多人影在到处乱窜,惊慌的叫声,惨叫声在沼泽地上响起。 最惨的是那种蓝色的火焰,有几个士兵不幸被溅射到身上,火陷小小的,蓝蓝的,看起来很美丽。不过,却如附骨之疽,任你反复不停拍打,甚至满地打滚,但那片美丽的蓝色火焰人始终在你身上燃烧。 见到大火燃起,李祥一下子傻了,他们冲在最前面,火焰暂时还没烧到他们这里,可是,呼呼作响的西北风,一会儿便会把大火带过来。 火光一起,东瀛军便很清楚的看见正在偷偷的摸上来的北洋军。 于是,枪声又爆豆一样响了起来。 前冲的士兵们又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李祥看得睚眦欲裂,使尽全力喊道:“撤退!找水坑!” 听到了喊声的北洋军连忙往回跑,见到水坑马上跳下去,没找到水坑的见到淤泥也慌忙跑过去,就地打滚,把全身弄湿。 陷入了火海的六千北洋军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呛人的浓烟,令人窒息的灰烬,高温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北洋军官兵们的生命。 士兵们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乱跑的人,耳朵里充斥着都是瘆人的惨叫声。当官的也无法约束指挥自已的士兵。整支队伍完全混乱了,失去了指挥,在完全看不清方向的浓烟和大火中,每个人都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着保住自已的性命。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所过之处留下黑黝黝的一片泥土,也横倒竖卧着一具具人形焦炭。 在炮台山上隐蔽指挥所里,梅津美治郎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 当看到在火光中胡乱奔逃的北洋军,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梅津美治郎是个优秀的军人,其敏锐的感觉,对战场周围地形地势的了解,果断的决策力都是一流的。 白天,向宝山县城集结的北洋军已经被他侦察到,他判断,晚上北洋军一定会偷袭吴淞口。 面对多于自已五六倍兵力的北洋军,他站在炮台山上,一遍又一遍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西北风时大时少,西北方向是大大一片沼泽地,一人多高的芦苇和杂草连绵不绝,被风吹待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左右摇晃,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 他判断出,北洋军如果来偷袭,必定利用这片沼泽地来做掩护。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里面藏个几千人也很难发现。 他从小熟读华夏名着《三国演义》,对里面的战斗场面不知道读了多少遍,火烧赤壁,火烧博望坡等以弱胜强的战斗更让他看得直呼过瘾,也牢牢地记住了。 他向神尾光臣申请了五十枚白磷弹,这是东瀛军最新配备的特种弹。 对于保安军战场上使用的燃烧蛋,对其威力东瀛军有着深深的恐惧。那种无物不燃,无法熄灭,一切都化为灰烬的恐怖高温,连钢铁都能熔化,是见到过的所有东瀛人的恶梦。他们无法想像,世界上还有这么恐怖的武器。 军部下令,东瀛也要硏制燃烧蛋。 不过,对于目前的东瀛化学工业水平,研制燃烧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于是,东瀛人首先硏制了白磷蛋,效果虽不如保安军的燃烧蛋,总是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不过,白磷也不容易获得,东瀛人现在装备的并不多,都掌握在师团一级中。要使用,必须申请。 梅津美治郎迅速向上峰汇报了了自己的作战计划,神尾光臣大加赞赏,并补充了一点,海军将派两艘巡洋舰前往长江口,配合梅津美治郎作战。 傍晚时分,两艘七千吨级的巡洋舰悄悄的停泊在长江口。 对于轰击这种固定目标,对于东瀛海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可比大海中轰击移动的军舰简单多了。 一个炮兵观察组被派到炮台山上,对轰击目标开始测绘,并将坐标发给巡洋舰。为了保证精度,炮兵观察组留下来,时刻提供校正信息。 梅津美治郎在兴奋地等待着,他要亲眼看着,在口径二百多毫米的舰炮爆炸中,北洋军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三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了,压倒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震得大地都是一阵子颤动。 那是巡洋舰的舰炮在试射,校正,几分钟之后,一场无情的屠杀即将开始。 没有见过诸兵种联合作战的北洋军,将迎来一场让人痛心的煎熬和毁灭。 四六五 一盒烟还追着要 试射弹准头还是差了点,有一颗靠近东瀛军阵地一百米的地方爆炸了,瞬间就有几十个躲在战壕里的东瀛军士兵七窍流血,伏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另外两颗却是在沼泽地地上爆炸了,每一颗直接炸出一个直径二十来米的大坑,泥水冲天而起,连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都一下子没了踪影,刚刚被大火映得通亮的天空一下子又暗了起来。 北洋军有一个连正在行进中,炮蛋直接在他们前方爆炸了。半个连的北洋军士兵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了。 剩下的士兵也被震得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口里、鼻子里都流出鲜血,五脏六腑都跟被大铁锤重击了一下一样,痛得人根本无法忍受,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这是二百五十六毫米的舰炮,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人的身体在它的爆炸冲击力下,简直和纸糊的差不多,没有一丁点儿的防御力。 华夏已经太久没有正规的海军了,北洋军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也没见过这么大口径的巨炮,对于它的威力更是没有一点概念。 华夏国内这几年的战争,都是长短枪为主,甚至还有用大刀长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就是了不得的重武器了。 刘大双的保安军配备的最大口径榴弹炮也才一百五十五毫米,而且除了攻打山海关那一役用过之外,刘大双很少把重炮对着国内军队,主要还是对付入侵的外敌。 在战略战术上,北洋军几乎选择性的忽略了海军的协同作战。制订作战计划时,很少考虑兵种之间的协同。 华夏的落后,已经严重影响了军队的发展,兵种的缺乏,造成视野不够开阔,军事理论落后,以为陆军就是军队主要兵种,其它都是辅助兵种,可有可无。 北洋军似乎没炸傻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火炮,这威力简直无敌了。 怎么躲?怎么防?这平时也没训练过呀! 惊慌失措,没了章法的北洋军彻底混乱了,不要说士兵,就连当官的也是没见过这种阵势。 大火、浓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乱嘈嘈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精明点的、头脑灵活的,把心一横,沿着一个方向死命逃跑。 憨厚老实、脑袋一根筋的人,哭着喊着,不知道怎么办。 “班长!咋办啊?” “刘二柱,你在哪里?” “崔大哥,我眼睛看不见了?” “救我!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 “弟兄们!快逃!这是重炮!能跑多远跑多远!”李祥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的流出血了,那巨大的爆炸声让他明白了,无法抵抗,能逃一个算一个。 “小鬼子!真尼玛的狠!”李祥大骂了一句,也是撒丫子猛跑。 几分钟后,铺天盖地的巨大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 宝山县城指挥部里的郑汝成傻了,那震天动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让他的心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 听到了爆炸声,他就估计到,这是超过二百毫米的重炮,根据方向判断,射击来自长江口。 “娘的!笨死了!小鬼子的军舰来了!”郑汝成后悔得差点要扇自己几个耳光。 做梦也没想到,这可不是国内的战斗,这是同一个海洋强国,有着强大海军的国家在作战。 “传令兵!快!快!传令下去,全体撤回!”郑汝成红着眼睛,大声喊道。 陆陆续续,逃回来的官兵不足五百人,九成葬身在那片宽阔的沼泽地里。 郑汝成全军覆没,南方几个省一下子安静了,浙江、江西、福建几个省的军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说句实话,他们被吓到了。 媒体都收到了消息,集体沉默了。可是,租界里的媒体不受控制,天一亮,号外、广播已经把华夏军战败的消息传播开来。 刚刚庆祝完江苏军大胜的老百姓,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唉!这小鬼子还真难打。 南路军总指挥段祺瑞也是后悔不迭,千算万算,怎么漏算了东瀛海军这个重要力量。 面对着上海这两万左右东瀛军,他还真的头疼了,压力山大。郑汝成的失败,让他无法向老袁及国民交待。他能感受到,四万万华夏百姓的眼睛都在盯着他,都希望他早日把侵略者赶回老家去。 他现在明白,这总指挥不好当啊!华夏军队和东瀛军队之间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要收复上海,必须重新制订作战计划。 同时,他又暗暗担心,北路总指挥刘大双如何应对东瀛人举全国之力的疯狂进攻? 北路总指挥刘大双却没有他这么大压力,说白了,一个是心理上的优势,刘大双就没瞧得起东瀛人。什么狗屁列强,在他眼睛里,啥也不是。另外一个,刘大双对付东瀛人的手段多的是,尤其是战术上,不会吃什么亏。 与段祺瑞一样,刘大双每天也是发愁这战报怎么写。东瀛军每天都得死伤个千儿八百的,但边区媒体却总是轻描淡写的,只报道打死打伤东瀛军二三百人。 刘大双怕呀,万一东瀛人被打痛了,缩回去咋办? 一早上起来,刘大双在办公室看了一下各地的简报。 上海的消息也第一时间汇报到他这里了。 郑汝成的失败,让他的心也难受了一阵子。怎么说,死去的都是自已的同胞,同为华夏儿女,血肉相连,心心相通。 通化这边,百姓全部撤走了,连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撤走了。城里留下来的都是保安军。 东瀛军已经攻到通化城外,正在围攻椅子山,这是通化城外的制高点,也是保安军北撤的通道。 东瀛军目的很明确,打下椅子山,通化城就无险可守,取之如探囊取物耳!同时也截断了保安军的退路,包围通化城里的保安军,聚而歼之。 椅子山上,躲在坑道里的一帮子保安军士兵在瞎扯蛋。 “二哥!你这么大个人咋说话不算数呢?” “咋不算数了?” “靠!说好的我干掉五个小鬼子你输盒烟给我。这都干掉十个啦!才给一包烟!太不讲究了!” “说啥呢?你二哥做事儿啥时候不讲究啦?一盒烟还老追着要!” 四六六 尼龙袜子 张怀芝现在是心情大好,这仗打得太舒服了。 雪燕侦察机一天到晚的在天上晃悠,东瀛军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山区的地形,限制了部队的行动,很难进行大规模作战。 东瀛军被折磨的很惨,没有空中优势,重炮根本拉不上去。只要重炮一露面,保安军的飞机就苍蝇一样飞来,不炸个里外翻天都不走。 没有重炮协助,东瀛军只能是硬着头皮用人命填。 保安军的工事可是修得非常标准的,重机枪、迫击炮等安排得井井有条,对战场可以做到无死角打击。战壕里有防炮洞、各种掩体,再与暗堡相结合,每个阵地都守得跟铁桶似的。 东瀛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打得异常艰苦。 不过,这保安军似乎战斗意志不行,每当东瀛军强攻了一两天,丢下一地尸体后,差不多萌生退意,无力再战之时,保安军往往趁着东瀛军进攻的间隙撤退了。而且连阵地也炸毁。 自然,东瀛军是一片欢呼,重新找回自信,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通化以北一个小山村旦,保安军临时指挥部,忙忙碌碌,人进人出。 蒋方震这段时间已经对保安军很熟悉了,可这仗却打得让他有点糊涂了。 “子志将军,据蒋某观察,如组织布署恰当,我军应该可以把东瀛军堵在这大山中,使之寸步难行,并重创之。”蒋方震向张怀芝建议道。 “呵呵!方震先生何出此言?”张怀芝笑呵呵地问。 “蒋某所言,不知当否?请子志将军勿怪!”蒋方震客气地说。 “尽管直言,刘司令既然派你前来,自是知道你饱读经书,满腹经伦,此役一定能大展才华,痛歼倭寇。” “才华谈不上,只是跟着历练历练,蒋某已经受益匪浅。保安军之训练、装备、战法均有让方霞耳目一新之感。华夏有此强军,振兴之日可特。” “方震先生所言极是,有刘司令在,实乃华夏之幸也。”张怀芝感叹道。 “子志将军,如我军死守通化,应该可行,但却不断退却,难道还有什么计划?” “哈哈!借用戏文中的一句话,刘司令给我的命令是,许败不许胜,一步一步退向北面。”张怀芝笑着说。 “如此,则刘司令所图甚大,令人期吩!”蒋方震眼中精光一闪,略有所思地说。 “也许吧!咱们再研究研究,这椅子山如何防守?”张怀芝不置可否,岔开话题。 上海的情况让刘大双有些担忧,他发了份急电给在烟台的萨镇冰,让他派人携带刚刚生产出来的上百条尼龙渔网,对东瀛海军舰艇实施“抓捕”。 电报发后,刘大双是一阵子心疼,这本来手里的资金就紧张,好不容易把尼龙生产出来了,眼看着丝袜美腿指日可待,结果却是生产毫无美感的渔网。连捞鱼都不舍得用,全部要浪费在敌人的螺旋桨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刘大双心里直叹息,他可是有点小资情调,喜欢偷偷的看人家姑娘的丝袜美腿。 可刘大双却不是一个和钱过不去的人,能挣钱的机会,他可是一个都不想放过。 正琢磨着,姚雯雯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她现在是机要秘书,重要的电文全部都由她一个人经手。 “大双哥!萨将军的回电。”姚雯雯递过电报,一股好闻的香味儿也随之飘了过来。 刘大双接过电报看了一下,知道萨镇冰今晚开始行动,向上海方向出动。 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却刺激了刘大双身上的不知道哪根神怪,没来由地身上有点燥热。眼睛不自觉地在姚雯雯身上打转转。 姚雯雯感觉到了刘大双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有点气恼地说:“小贼!瞅啥呢?” 刘大双脑袋里还想着丝袜美腿的事儿,顺口说了一句:“那个,那啥……,你脱下鞋我看看你袜子。” 姚雯雯大窘,脸色一下子全红了,心里一颤,哎呀!大双哥咋还有这爱好呀!不是文化人才喜欢女人的三寸金莲吗?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声音轻不可闻,细若蚊呐。雯雯说道:“那个,那个,不好吧!” “没事!你脱下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刘大双前一世在网上中毒太深,对丝袜美腿念念不忘,根本没注意姚雯雯的神态。 “这,这不好吧!”姚雯雯头都不敢抬,耳朵根子都红了。 “啥不好的!你脱下来,我给你看过你绝对没见过的东西。”刘大双满脸期待的看着姚雯雯。 “色鬼!色狼!下流胚子!”姚雯雯心里气哼哼地骂着,身子却坐在了沙发上,开始脱鞋。 刘大双起身拿起一样东西,来到了姚雯雯身边。 感受到刘大双浓厚的男人气息,姚雯雯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双手软软的,没了一点力气。 “咋这么磨叽呢!”刘大双心急,一下子把姚雯雯的袜子扯了下来。 可是,当姚雯雯那晶莹如玉,一只白白的小脚露出来时,刘大双却傻了眼,两眼死盯着,脑袋里嗡嗡的。 姚雯雯都要羞死了,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被人盯着脚看,说出去羞死人了。 “大双哥!大双哥!”姚雯雯有气无力地嘤嘤两声,眼睛里水汪汪的。 刘大双总算是想起来自已要干啥了,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姚雯雯。 “你试试,看看这个袜子好不好!”刘大双说这话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把姚雯雯的脚握一下。 姚雯雯接过一看,是一双黑色袜子,薄如蝉翼,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隐隐约约还是半透明的。 “大双哥!这是什么?”姚雯雯第一次见到这种袜子,不由得问道。 “嘿嘿!这是我们刚刚研制出来的,你穿上感觉一下,舒服不舒服?”刘大双多少恢复了点理智。 “哎呀妈呀!这人吓人真的吓死人!不就穿过袜子嘛,你弄这一出!人家还以为……,还以为……” 姚雯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也有点失望。 四六七 防守张鼓峰 东北这个地方,是全世界冬天最寒冷的地方,呼啸的西伯利亚寒流一到,零下二三十度就是常态。 这个温度是个什么概念呢?就说在户外,你不戴帽子,两只耳朵先是冻得生疼,发红。多冷一会儿,倏地一下,你感觉不到耳朵的疼痛了。说扒拉扒拉,冻硬的耳朵会掉下来有点夸张。但第二天耳朵开始发痒、红肿、流脓,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手上没戴手套,脚上没穿棉鞋,你在户外活动时,也是先冻得疼痛,然后没知觉了。 同样,第二天手和脚都会红肿发痒,严重的会溃烂,只能截肢。 最让人生气的是,冻坏过的手脚以后年年都会冻坏,让人苦不堪言。 同样纬度的欧洲大陆可比东北舒服多了。由于受到了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最冷的时候,气温也比同期的东北高十几度。 老有些小资情调的人说,东北人穿着肥大的棉袄棉裤,睡着土炕,比人家欧洲人土太多了。 那是因为他没在东北生活过,否则,冻得浑身僵硬的时候,棉袄棉裤、热乎乎的大土炕,肯定比亲妈还亲。 今年的西伯利亚寒潮如期而至,晚上气温最低时已经到了零下二十度。 图们江开始结冰了,先是岸两边结成厚厚的冰层,只有江中心还流淌着一股细流,在艰难扭动着。 慢慢的,这细流也消停了,不再流动,整个江面都冻住了。 厚厚的冰层差不多有一米多的时候,便有了行人在上面通行了。 冰面上很滑,最适宜的交通工具反倒是老百姓家里的狗爬犁。什么汽车、马车反倒没那么好用。 几只大狗,嘴巴里喷出热气,拉着一架爬犁在冰面上疾驰,是冬天独有的一道风景。 张鼓峰上的保安军也开始经受冬季严寒的考验。 连下了几场大雪,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齐膝深的大雪把路都封了。 这么冷的天,人们都很少出来活动了,全窝在家里,坐在热炕头上“猫冬”。 人活动少了,连鸟兽的踪迹也少见了。 地上、山上一片洁白,枯干的树枝上也残留着白雪。 枝头上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给冷寂的冬天带来了一点生气。 天空中偶尔也会两只黑黑的老鸦子在盘旋,呱呱的叫声让人心烦。 驻守在张鼓峰这里的是一个大队,大队长叫李国勇,也是二十九个家丁之一。 几年时光,二十九个家丁有部分升到了大队长,但再往上想升职就难了。文化水平的欠缺及胡子生涯限制了他们的思维和眼界。 保安军冬装装备的很好,超细改性羊毛纤维制成的衣物轻薄保暖,特别适合军队这种需要户外作战的需要。 食品也不缺,过冬的东西早准备好了。面粉、大米、压缩干粮、各种罐头在仓库里堆得满满的。 蔬菜也准备了不少,但却是大白菜、萝卜、土豆等,数量足够的,地窖里储藏了几十吨,品种少了点。 江面结冰后,李国勇就传下令去,加强警戒,防备对面的东瀛军偷袭,夜晚都加了双岗。 今天白天,观察哨发现东瀛军调动部队,向江边集结。 李国勇估计,这一两天,对面的东瀛军就会发动进攻。 “来吧!老子等了这么久啦!” 李国勇下达了一级战备命令,官兵们全部进入工事,按古书上说就是“人不脱衣,马不卸鞍”,随时准备战斗。 夜里,温度降的很低,值勤的哨兵身上套了件呢子大衣,但在北风的吹拂下,仍旧浑身冷得不得了。 下半夜二点左右,保安军的士兵们已经睡熟了,这么冷的天,没有什么比在热被窝里暖暖和和睡一觉舒服了。 突然间,江对岸火光一闪,炮弹便如雨点般射向保安军阵地。 对于这种进攻,保安军并不意外。炮轰,冲锋,也是保安军常用战术。 深知大炮的威力,保安军在防炮方面是下足了功夫。 士兵们隐蔽有坑道,战壕里每隔几米便是一个防炮洞。 炮声一响,坑道里熟睡的士兵就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准备战斗了。 阵地上的战壕里,担任警戒的士兵们也迅速躲进防炮洞。 十分钟的炮击,张鼓峰上的白雪都被炸飞了,黑黑的泥土都翻了上来,树木更是被炸得枝干断裂,有些冒着青烟开始燃烧了。 炮声一停,保安军知道,东瀛军开始冲锋了。 “准备战斗!”小队长一声大喊。 士兵们纷纷从防炮洞里爬出来,伏在战壕上,子弹上膛,时刻准备射击了。 “嗵!嗵!”几声沉闷的声音响过,天空中猛地亮起了几颗耀眼的照明弹。 强烈炫目的光芒,把大地照得一片通亮。 这是靖安兵工厂最新研制的照明弹,得益于靖安强大的化学工业。照明弹里加入了超细镁粉和铝粉,用硝烟盐做氧化剂,燃烧温度可以达到几千度,使它的光度达到了几十万烛光。燃烧时间在三十秒以上。由于自带一个小小的降落伞,使它在空中的降落速度降低,保证在熄灭前仍在空中飘浮。 说白了,就是个大号的二踢脚加烟花。但降落伞的加入,却是靖安独有技术,自然,这也是刘大双的创意。 借助于强烈的亮光,保安军发现,穿着淡黄色军装的东瀛军,已经向蝗虫一样冲到了差不多一百米处。 “开火!”随着一声令下。保安军阵地上开始喷出了无数火舌。 黑夜里的战斗,瞄准不瞄准已经不重要。杀伤敌人主要还是靠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对着东瀛军方向不间断地射击,给敌人造成伤亡。 “嘭!嘭!”保安军的迫击炮开始还击了。 一团团雪雾在阵地前方腾起,中间伴随着东瀛军士兵的惨叫声。 冲锋前进的东瀛军开始借助地形,隐蔽前进。一时找不到掩体的,便趴下采,葡伏前进。东瀛的重机枪也开始掩护射击。 “砰!硬!”一声接一声响起,这是东瀛军独有的掷弹筒发射声。 四六八 刘司令要的是这里 东瀛军没想到,本来想着半夜偷袭,现在这照明弹照得和白昼一样,使得进攻失去了隐蔽性。 这一带地势很平坦,就是张鼓峰和沙草峰两个高地。进攻的东瀛军想找个藏身的地方都不容易。 保安军又是一帮子败家子,这照明弹当成了过年的烟花,一支接一支地放。 保安军的重机枪跟泼雨似的,尽情地往东瀛军身上泼洒。 没有了最初的慌乱,拿着步枪射击的士兵们也有了准头。一枪出去,便带起一蓬血花。迫击炮的目标也准确了,开始寻找东瀛军的火力点和指挥官,一阵子炮响过后,东瀛军的重机枪哑火了一半。 半个小时没到,东瀛军知道冲不上去了,无可奈何地退了。 能动的人走了,许多负伤的动不了,躺在雪地上惨叫,凄惨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这可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夜晚,伤口流出的血很快就会冻结,但伤口处的皮肤也会冻坏。即使救回去,伤口处的肉也会发黑溃烂。以东瀛目前的医疗条件,四肢中弹,截肢保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是胸腹部中弹,听天由命拼人品了。 不幸的是,这些人除非马上被救回去,否则,不用等到天明,将会冻成一具具硬梆梆的尸体。 东瀛是岛国,由于海水的调节作用,岛上温度不是很低。就算当年在辽东和罗刹人大战,辽东靠海靠南,也体会不到真正的东北冬天那份冷,在户外,根本无法长时间活动。 惨叫声、哀嚎声越来越小,阵地上的保安军一个个心中有数,八成这帮人要交待在这儿了。 李国勇点了一根烟抽起来,轻轻地吐出一串烟圈后,呵呵冷笑了几声。 “完犊子了吧!当年老子当胡子的时候,冬天都回家猫着。你们来这儿嘚瑟啥?真以为这大冬天好玩呀!” 快天亮时,东瀛军又组织了一次冲锋,照例是大炮先轰,步兵冲锋。 张鼓峰上的阵地都是永久、半永久工事,重机枪火力点都是地堡式,全钢筋水泥的。 按照刘大双胆小鬼性格,手下人也胆小如鼠,坑道也是水泥混凝土浇筑的,修建的标准是一五五口径炮弹炸不烂,安全系数打得高高的。 这种毫无意义的冲锋自然也是很快被打退了。 东瀛军又是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伤兵。 天亮了,东瀛军的指挥官大多参加过十年前攻打旅顺的战役。对于乃木希典的“猪突”战术有近似狂热的崇拜。 他们认为,那是最能体现帝国军人武士道精神的一场进攻,不靠武器,单纯靠人的意志打败了罗刹人,占领了旅顺。 对张鼓峰两次的冲锋毫无效果,东瀛军的二杆子精神上来了,头脑一热,吃了顿饱饭,便在朝阳的映照下,对张鼓峰发起了“板载冲锋”。 先是地动山摇的十分钟炮击,把张鼓峰炸得烟尘滚滚,草木横飞。 炮击过后,被炸得一片狼藉的阵地前,黑压压的东瀛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平端着步枪,步伐一致,高呼“板载”,直挺挺地向张鼓峰冲来。 别说,还真挺壮观,也有气势。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仿佛踏得整座山峰都在颤动。 前面几排的东瀛军士兵连帽子都不戴了,扎着个白布条,面色狰狞,如同刚从地狱里出来的小鬼一样。 保安军官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说句实话,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卧槽!这是嘎哈呢?真不怕死呀! 特别是有些胆小的,手心里都出汗了,忘记了开枪。 小队长以上的军官倒还冷静,毕竟在靖安军校学习时,教官专门讲解过东瀛人的板载冲锋。 就连刘大双那本小册子中,也做为一个战例来讲了。刘大双明确指出,在武器日益现代化的今后战争中,这种冲锋无疑于自杀。 偏偏奇怪的是,东瀛军人狂热地崇拜他们的军神乃木希典,最希望的也是像乃木希典一样战胜强大的敌人。 李国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阵地上,一见这阵势,便有点火了。 “马拉巴子!瞅啥呀!给老子狠狠地揍!” 说完,一伸手把身边一个士兵扒拉到一边去,操起步枪,连瞄都不用瞄。 “叭!”地一声枪响,东瀛军冲锋队伍前排中的一个便应声倒地。 “叭!叭!叭!”连开几枪,五发子弹打完,五个东瀛军士兵报销了。 别说,这老土匪功底还不错。 “马拉巴子的!大冬天的连个帽子都不戴。” 说完,把枪扔给刚才的士兵,恶狠狠地喊道:“打!往死里打!” 一时间枪炮声大作,子弹、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向东瀛军队伍射出。 眨眼功夫,东瀛军队伍前排的士兵便一排排倒下,红的白的液体四散飞出。 东瀛军的冲锋队伍一点错乱都没有,反而步伐更有力,声音更大,踏着同伴的尸体,义无反顾地向前冲。一个躲闪逃跑的都没有,整支队伍似乎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保安军士兵的射击没有停下,眼看着东瀛人一排排倒下,后面的又冲上来,再一排排倒下。仿佛生命不是他自己的,就是一个个向前冲的木头人…… 保安有些人心软了,有些人惊呆了,枪声都没刚才的急骤,有点稀疏。 “靠,这小鬼子的战术还真的有点用,不用打,就这股子劲儿就挺吓人的!”李国勇喃喃自语。 “开炮!不要停!”李国勇对着远处一挥手。 “轰!轰!”大大小小的迫击炮又猛地加快了射击速度,密集的炮弹不断地在东瀛军队伍中爆炸。 巨大的烟尘腾起,彻底笼罩了张鼓峰。…… 通化北边的指挥部里,蒋方震看着军用地图,用红笔在张鼓峰周围反复划着。张怀芝站在一旁,也在仔细看着地图。 “张将军,要不要派飞机过去?只要把江面炸开,这群小鬼子就跑不掉了!”蒋方霞兴奋地说。 “不急!先让李国勇那小子顶着!”张怀芝一点不急,笑笑说。 “张将军还有别的目的?”蒋方震疑惑地问。 张怀芝神秘地一笑,用手指指地图上的大海,轻声说: “蒋先生!刘司令要的是这里!” 四六九 准备去捡洋落儿 一个板载冲锋,让东瀛军元气大伤,挺直腰板冲上来的两个大队,又挺直腰板静静地躺在地上了。 “这是何苦呢!大冷天的!真以为刀枪不入啊!”李国勇嘬着牙花子叹息。 中午时分,东瀛军几个人举着小白旗过来,要求收回尸体及伤员,希望保安军不要开火。 “行,最多一百人,不能带武器,咱们是文明之师,做事讲究。”李国勇又答应了。 “靠!这天气,还指望能有伤员活着?”李国勇又嘬着牙花子叹息一声! 冲了几次没成功,东瀛军当晚没行动。折腾了一天一夜,累了! 东瀛军的营地离开张鼓峰十公里外,座落在图们江边。 一座座帆布帐篷搭起,士兵们匆匆吃了晚饭,倒头就睡。 天实在是冷,衣服、鞋子都没脱,就这么躺下了。 李国勇在张鼓峰上用望远镜看着,心里不断的冷笑。本来他还打算晚上去搞点冷枪冷炮的骚扰一下,现在却放心了。 “哈哈!老子看看明个早上还能有几个人走出来?” 胡子出身的李国勇,对于冬天的野外生活可是心里面有数的。 曾经有个兄弟,冬天过年前馋肉了,一个人进山想打个大牲口,结果一去不返。…… 等他们上山找到时,发现这个兄弟全身衣服都脱了,不着寸缕,冻得硬硬的。 听村里人说,人冻得快要死的时候,眼前会突然出一个火堆,烤的人受不了,浑身更是热得难受,不自觉地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 东瀛军的冬装他观察了,就是一身棉衣棉裤,脚上穿的还是靖安产的肥版登山鞋,也不知道东瀛人什么时候采购的。 头上戴着的也是个普通的棉帽子,和保安军的羊剪绒帽子相比,保暖性可差远了。 再加上东瀛军折腾了一天一夜,肯定出了一身大汗,估计衣服、裤子、鞋子都湿透了。就这样睡下去,不一定冻死,冻伤是一定的。 整个一群傻帽儿,一个破帆布帐篷根本不会保暖,而且宿营地选在江边,风又大,温度更低。 等到下半夜,管保把这帮王八犊子冻嗝屁了! 李国勇心里不断地琢磨着今天晚上东瀛军的狼狈和不堪,心里喜滋滋的。要不是纪律严明,他都想弄瓶大漠孤烟喝两口了。 长期在东北生活的人都知道,冬天室内一定要生火取暖。哪怕你住在墙壁厚厚的干打垒房子里,冬天如果不取暖,晚上睡觉时,露出来的手、脸一觉醒来都会冻伤。 东瀛军虽然在百济驻扎了几年,可是由于百济半岛三面环海,气温并不是很低。尤其是百济南方和东瀛气温差不多。北部冷一些,和华夏的辽东半岛相似。一般最冷的时候也就是零下十度左右,稍微抗一下,也就顶过去了。 像刘大双上一世有个着名的“长津湖之战”,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度,敌我双方都冻死了不少人。那属于特殊极端天气,百年不遇。 冬天里,如果衣物鞋子出汗湿了,必须烤干,否则一旦结冰,人马上就会被冻伤。 这是在东北的基本生活常识。 东瀛军上上下下的人实在是太累了,也大意了。所以,没考虑那么多,呼呼地大睡过去。 夜色降临,温度会一点一点降低,凌晨三四点时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 保安军都是一帮长期在东北地区生活的人,经验丰富。 战斗结束,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饭,猪肉、羊肉可劲儿造,天冷必须吃高脂肪、高蛋白食物,否则抵御不了寒冷。这也是保安军的后勤保障有力,有靖安发达的经济做后盾,比东瀛军几个冷饭团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打仗可不全是拼命,保命更重要。 吃过饭,生起炭火,开始烤火。 湿透了的保暖内衣裤及鞋子全部脱下来烘烤。 一时间,坑道里“百味杂陈”,那份酸爽也绝对不是一般人顶得住的。 “卧槽!你说小鬼子这身体真好,大冬天的就睡在帐篷里。” “作呗!等明天早上就知道了,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可不是咋的!那年在呼伦贝尔,我兄弟晚上在外面站岗,那还穿着呢子大衣哪,都给冻成冰雕了。唉!想想就心痛。……” “以前俺家东院儿老王家,冬天不舍得烧柴禾,就做饭时燎一燎炕,结果,晚上睡觉时,脸都冻肿了。” “你说大队长明天早上会不会叫咱们去小鬼子营地捡洋落儿?嘻嘻!” “我看行,明天咱冲过去打个便宜仗,这帮孙子肯定完犊子了!哈哈!” ……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列着架子准备看东瀛军的笑话。 吹了一阵子牛,衣服鞋子也烤干了,鼻子也没那么好使了,酸爽的味道也习惯了。 留下值班警戒的,其他人拉开睡袋美美的睡去。 李国勇没有睡,他一直忙碌着,打了一天,伤亡了一百多人。轻伤员包装一下。重伤员要马上送到医院去抢救,否则这寒冷的冬天也保不住性命。 张鼓峰所在地有个小村庄,叫防川村。防川村的百姓百济族人多,平时和保安军关系也挺融洽。运送伤员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一张张爬犁上,厚厚的铺着几床棉被,又把伤员放进睡袋里,身上再盖上几床被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放在爬犁上。 老乡们一声吆喝,拉爬犁的大狗便轻快地跑了起来。一队长长的爬犁队伍迅速地在雪地上奔驰。 防川差不多是一块飞地,中间那条窄窄的路仅仅可以人行,汽车都走不了。这是罗刹人刻意所为,就是不想华夏控制防川。 狗爬犁不会太慢,天亮之前应该能赶到延吉厅。 拉爬犁的大狗很大很壮实,毛色都是黑黑的,两只眼睛上方各有一块铜板大小黄毛,看上去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这狗俗称“四眼子”,是东北地区特有的狗种,据说品种是什么蒙古獒。草原上蒙古人放牧也喜欢用这种狗,听话、聪明、不挑食。 冬天,天亮的晚,差不多早上七点,太阳才露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越冷的天,天气越晴朗,这几乎是规律了。 李国勇布置了一个排的人,准备偷袭东瀛军营地。 他估计,东瀛军能爬起来战斗的应该没几个人啦。慎重考虑,还是先派侦察排去探探虚实。 侦察排的人出发了,一人一副雪撬,向一只只大鸟儿一样,飞快地在雪地上滑行。 身上披着的白色伪装斗篷,在晨风中飞舞,猎猎作响。 四七零 没捡着洋落儿 侦察排长叫李西海,黑龙江富裕县人。中等个,脸有点黑,鬼头鬼脑的。 这个人属于村子里面比二流子好点,比好人差点那种人。农活不愿意干,整日游手好闲的。 靖安保安军第一次在齐齐哈尔招兵,他就报名了。 结果,正经兵也没干好,同期的兵很多都升上去了,他还是个排长。 他也不在乎,每天嘻嘻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媳妇儿还没娶,家里催了几次,他也回去相了几次亲。 每次都动作太大,把人家姑娘弄得哭哭啼啼的,死活不嫁他。 他到是嘿嘿一笑,说农村闺女见识少,放不开,以后要找个城里的。 今天他带着侦察排过去,可是信心满满的,准备立个头功。 雪厚厚的,划着滑雪板真有一种飞一般的感觉。离东瀛军营地还有二三公里的时候,担心被东瀛军巡逻队发现,李西海一挥手,大家停下了,伏在雪地里观察。 观察了十来分钟,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咔嚓!咔嚓!”踩雪的声音。 “有情况!隐蔽!”李西海命令道。 三十多个人“唰”地一声伏在雪地上,在白色斗蓬的掩蔽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随着凌乱的脚步,五名东瀛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李西海轻轻地打了个手势,几个侦察兵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慢慢的,五个东瀛巡逻兵已经走近了。 “嗖!嗖!”几条身影猛地窜出,一个虎扑,便把东瀛军巡逻兵扑倒在地,还没等叫出声来,一只有力的膝盖便顶在后脖颈上,几乎在同时,两只手把东瀛军巡逻兵的脑袋用力一扭,几声脆响过后,五个东瀛巡逻兵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这一套捕俘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两两一组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西海满意的竖了竖大拇指,轻声说:“把尸体藏好!隐蔽前进!” 说完,当先一个冲了出去。 侦察排的人都是老手了,二话不说,悄悄的散开,向东瀛军营地方向摸去。 离东瀛军一公里左右的时候,李西海又一次停下了,拿出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 东瀛军营地有人影在晃来晃去,但人数却不多。 “完犊子了!全冻上了?”李西海有点不相信。 零下二十多度肯定能冻死人,但全冻死了,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冻伤了才对。 真被李国勇猜到了,由于估计不足,东瀛军出现了大面积冻伤。 从昨天凌晨开始行动,一直到半夜,接近二十个小时没睡,东瀛军士兵确实累坏了。 死伤了几千人,更是让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下午搬运回来的一千多具尸体,光搬运、登记、安置就全体人员忙了几个小时。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头晕眼花。 终于忙完了,开始休息,这一躺下,就有许多人再没起来。 爬起来的人也突然发现手和脚似乎失去了知觉,红红的,有点肿胀。走起路来,脚底板跟针扎的一样痛。 “冻伤了!”东瀛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李西海一帮人不敢过于接近东瀛军营地,因为这中间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为避免被敌人发现。只是在一公里外观察。 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营地里的东瀛军只有少数人在活动,有些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姿态怪异。这可有些不正常,太阳都出来了,不应该还都在睡觉啊! “看来这帮犊子冻得不轻啊!”李西海偷偷的乐。 又向前接近了一点,想看的再仔细点。 很快,他们的行踪被东瀛军警戒哨发现了。 “叭叭!”有枪声响起,开始向李西海他们射击。 听到了枪声,训练有素的侦察排士兵都是一下去就地卧倒,隐蔽起来。 “哒!哒哒!”重机枪的点射也响了起来。 炽热的子弹在李西海他们头顶飞过,有点吓人。 “撤!”李西海一声令下,拽着滑雪板,手脚并用,匍匐着向后退去。 他是侦察兵,目的是侦察敌情,打仗不是主要任务。 “嗞!嗞嗞!”一帮人谁也没去逞英雄,都快速向后退去。 奇怪的是,并没有敌人出来追杀他们,放了几枪就没声息了。 “分成几个小组,放几枪看看,敌人是否出来追击!”李西海命令道,他必须得侦察清楚,这要是乱说一通,估计那个老胡子得扒了他的皮。 士兵们套上滑雪板,在雪地上快速滑行,时不时的还来几个大鹏展翅一类的技巧性动作。 手里的枪也响了,滑行时,对着东瀛军营地方向挑畔地开几枪。 可是,与李西海的估计差不多,东瀛军只是开枪还击,并不出来追击。 虽然情况估计了一个大概,但李西海可不敢就这样回去汇报。 做为侦察兵,他可是知道自已肩上的任务有多重。没有搞清楚的情况,绝对不能回去报告,一个不慎,会招致自己人付出血的代价。 骚扰了一阵子,效果不大。 李西海没招了,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找个小高地,一帮人顶着寒风开始观察东瀛军情况。 这天真的冷,太阳出来老高了, 可这寒风一吹,浑身还是冻得难受。 每个人都把斗篷裹得紧紧的,缩着脖子,只留出两只眼睛。 一个小时后,李西海他们都已经冻得坚持不住了,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一点热乎气儿都没了。 就在这时,江对面百济方向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前面约一个中队的东瀛军,后面跟着一长列杂乱的车队,有牛车、驴车、马车、手推车,赶车或推车的都是穿着百济民族服装的老百姓。 “新情况,赶紧记录!”李西海轻声喊道。 江对岸的队伍走的很急,很快就下到冰面上,向东瀛军营地走去。 长长的车队后面,又露出了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东瀛军。 “这是换防了!小鬼子来的这么快!”李西海有点庆幸,这要是通知李国勇带着大部队来“捡洋落儿”,估计正好对上敌人的换防部队。 四七一 换防了阿部信秀 不过,后面的观察让李西海大开了眼界。 原来过来的这一长串的各种车辆是来装运尸体的。 远远的望见,一具具硬梆梆的尸体被搬上了车,一队一瘸一拐的队伍撤离了营地。 粗粗的记了一下,死去的有二千三百多人。 “卧槽!大队长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昨天一仗干掉这么多小鬼子!啧啧!”李西海直吧唧嘴。 又数了数自已能走出去的,大概两千来人。 “连死带逃的,这都四千多’,弄不好这是一个旅团啊!”李西海心里反复核计着。 “应该还有三千多人在营地!”李西海基本上确定了。因为来换防的就是一个旅团。 让李西海猜到了,这真的是一个旅团,旅团长小野川夫,确实还有三千人待在营地,这些人都是昨晚冻伤的,无法行动。东瀛军附近村镇征集的车辆不够,这三千人只好等待有人来救援。 看着走进来换防的东瀛军,小野川夫呆呆地一声不发。 东瀛军这一仗输得很惨,死了两千多人,居然一大半是受伤后冻死的。 他没想到的是,营地里的三千人因为手脚冻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冻伤处发黑溃烂了,后来不得不截肢,给东瀛国内无端端地增加了几千残疾人。 这战绩都不知道怎么和国人交待。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攻打华夏人,结果,人家都没怎么还手,自已死伤了一大堆,而且还都是非战斗减员。 小野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他慢慢举起指挥刀,向自已的腹部扎去…… 东瀛满洲派遣军总司令武滕信义大发雷霆,称这是东瀛军建军以来败得最可耻的一仗,是帝国军人永远的耻辱。 东瀛军彻底消停了两天。 李国勇都觉得奇怪了,一大帮子冻得跟孙子似的,猫在帐篷里倒什么鬼? 李西海率领侦察排加大了侦察力度,可探查的结果也很奇怪,新换防的东瀛军一点意外也没有。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早操照出,白天还出来练个队列什么的。 “卧槽!这是咋的啦?是冻怕了还是被打怕了?”李西海心里也直划魂。 李国勇也头疼啊!这战报怎么写呀?打死了东瀛军也就千八百的,可是尸体却二千多,这数据咋解释啊? 保安军一个大队千把人顶住了东瀛军队一个旅团的狂攻。这消息又是瞬间传遍了华夏。 老百姓可不知道东瀛军是败在了寒冷的天气上,就知道保安军牛,对上东瀛军从来没输过。 再看看北洋军,这就没法比了。都是华夏军队,咋差距那么大?北洋军行不行,不行趁早让地方,让人家保安军上吧! 华夏南路军总指挥段祺瑞是一脸苦笑,北洋军刚刚被东瀛人灭了几个团,郑汝成都成光杆司令了。 可人家保安军,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愣是打败了东瀛军一个旅团。 这让段祺瑞的老脸躁得慌,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郑汝成更是眼含热泪写了封辞职信给老袁和段祺瑞。 “大总裁、总指挥 属下有负主公及芝泉兄重托,临战不力,麻痹轻敌,致上海失守及北洋军损失惨重。 子敬不胜惶恐,特引咎辞职,以谢国人……” 接到辞职信的老袁长叹一声,拿起电报对杨士崎几个狗头军师说:“子敬离我而去,非不忠不义,实乃刘小子相逼太甚!” 老袁是个刚愎自用,极其护短的人。他认为,保安军在北洋军大败后,紧跟着弄了一场大胜出来,这就是给老子上眼药啊! “刘大双啊刘大双!你做事也忒绝了!”老袁一肚子不高兴。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郑将军一时大意,现在主动辞职,说明其人识大体,顾大局,乃一良将也。”杨士崎劝说着。 他可知道,这郑汝成是老袁的心腹,不可能弃之不用。 “我也知道,子敬此举实乃无奈。终归是败军之将,不惩治如何向国人交待。”老袁脸色好了一点。 “是!主公赏罚分明,治军有方,乃一代雄主之风范也!”便有人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芝泉那边要争口气呀!要不国人日日见刘小子打胜仗,实乃有损我北洋军声誉。”老袁说道。 “是,我们立即转达主公的意思给芝泉,大胜一场,扬我军威。”杨度回答道。 “和东瀛人谈判如何?”老袁又问外交部长老王。 “口气有点松动,但条件未变!”老王有点失望的说。 “哼!蛮夷小邦,见识终究是短了些。”老袁愤愤地说。 新换防过来的东瀛军旅团长叫阿部信秀,中等身材,微胖,戴着个眼镜,看着很斯文。 其实,阿部信秀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读书时,正好赶上东瀛人在甲午战争中打败了大清,于是,中断学业,毅然报考军校,发誓要以军人为荣,征服世界。 参加过在辽东半岛的罗刹和东瀛大战,他颇有政治头脑,心思缜密,人又圆滑,左右逢源,几派人物都对他很满意,所以晋升极快。 这次换防前来,他可没有盲目自信,而是认真研究了一下小野川夫的战斗经过。特别是对冻死冻伤这么多人极为震惊。 他有一个感觉,做为列强国家,经济上还是太薄弱了。尤其是部队装备,不要说和欧洲列强相比,就是和对面的保安军比,也是有差距的。 “精神不是万能的!武士道并不是打胜仗的关键,而帝国的军人却时时以此为荣!”他在心里失望地想着。 详细了鲜了小野川夫旅团的战斗经过后,阿部信秀并没有急于进攻。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旅团也不会强于小野旅团多少,这样拉上去,结果都差不多。 他首先紧急调来一万张毛毯,又调动部队退回百济境内,驻扎在村庄里,多少有个遮风的地方,避免再出现冻伤。 对着军用地图,阿部信秀重新制订了一个进攻方案,他要一举攻下张鼓峰,为帝国军人雪耻。 四七二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天后,李西海的侦察排发现了阿部信秀旅团有点异动,巡逻兵出来老远,根本不允许李西海他们接近。 “估计要行动了!”李西海判断道。 马上把情况汇报给了李国勇,说东瀛军可能要行动。 “好啊!正盼着他们来呢!”李国勇轻蔑一笑,立即安排布署防守。 等了一夜,东瀛军却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保安军放松下来准备吃早饭时,远处传来了哨兵的报警枪声。 “准备战斗!”李国勇一声令下一个步兵中队进入了战壕。 重机枪手、迫击炮炮兵也迅速进入了阵地。 “发报!告诉张司令,东瀛人又开始进攻了!”李国勇一边命令一边向外走去。 阿部信秀是在欧洲考察过的人,对于进攻还是有自己的一套。 冲锋阵形很散,有重机枪及迫击炮在后面掩护和火力压制。 中规中矩,东瀛军士兵们一点不急,小心翼翼地寻找掩蔽物,然后,再通过葡伏前进、跨越转身等动作向峰顶冲锋。而且也不见那种直挺挺的板载冲锋了,全部不跑直线,都是跑s型路线,让保安军很难瞄准。 个个动作娴熟,显然平时的训练还是不错的。 但是,他们几乎每次都是冲进到一百米之后,只要保安军的火力一加强,立即撤退,决不硬冲。 每次冲锋都像是试探进攻,并不用尽全力。 折腾了一天,保安军也没消灭几个东瀛军,弹药倒是浪费了不少。 “靠!这是拿老子练兵还是咋的?”李国勇在指挥所看了一天,人累得半死,都有点麻木了。 士兵们也是,这一天连饭都是急急忙忙对付两口,打了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个个也是疲惫不堪。 阿部信秀可不管保安军如何,仍旧一个中队一个中队派出冲锋。 他下达的命令依旧是,保存力量第一,情况危险立即撤回。 炮击,冲锋,撤退。再炮击,再冲锋,再撤退的循环又开始了。 李国勇放下望远镜,揉一揉眼睛,打着哈欠对传令兵说:“去!把侦察小队那个小李子给我叫来!” 传令兵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 李西海今天歇了一天,待得有点五脊六兽的,东瀛军攻上来了,也不用他们出去侦察了。别人打得热火朝天,他们却只能看热闹,人早就憋不住了,巴不得也上去打一会儿。 一听到大队长召唤,李西海一蹦三尺高,知道有活干了。 “兄弟们,收拾好家伙什儿,等大哥回来,咱们出去干一票!”李西海头一扬,腰一挺说道。 “大哥放心,敢紧去接活,兄弟们绝对不掉链子!”一帮人嘻嘻哈哈的说。 李西海是一路疾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指挥所。 “报告!侦察排李西海奉命前来,请指示!” 李西海立正敬礼,声音宏亮。 “轰!”又是几颗炮弹爆炸声,连地面都有些抖,指挥所上面有细细的泥土簌簌掉下。 “小李子来了,坐!小鬼子又要进攻了!”李国勇皱皱眉头说。 “是啊!嘚瑟一天了!”李西海答道。 “今天这个小鬼子有点不正常,好像有点猫腻。” “咋的啦?” 李国勇摇一摇头说:“从早上到现在,攻又没有使劲儿攻,人又不撤走,就在这儿干耗着。” 李西海想了一下说:“大队长,这小鬼子人多,是不是故意的。拖咱们几天,把咱们拖垮了!” “有这种可能,但也说不准。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国勇说道。他是胡子出身,对许多事情有一种直觉,特别是危险,更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自然选择,那些傻了吧唧的胡子,基本上都没活下来,早早的就被淘汰了。 “大队长,我明白了!你下达任务吧!”李西海听出来了李国勇的意思,连忙说道。 “这样,你带着人再辛苦一趟,摸到敌人后面去,看看这小鬼子到底耍啥花招。”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西海敬个礼,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鼓峰东面是大海,南面是东瀛军,北面和西面是罗刹人。只在西边有条羊肠小道通向延吉厅。可现在这条小道也被东瀛人堵上了。 李西海带着人去侦察东瀛军,不可能从正面傻傻地走过去。必须从罗刹人地盘偷偷的绕过去才行,要不无法接近东瀛军阵地。 现在这个形势下,李西海知道,暂时不能跟罗刹人发生冲突,否则,两面受敌,对保安军是不利的。 做为侦察兵,张鼓峰周围的地形,李西海早就摸熟了。除了眼睛观察之外,这附近的地方,他都偷偷的潜入过。 今天晚上没有前两天那么冷了,但北风刮在脸上,还是冻得生疼。 借着微弱的星光,雪地上多少还能看清楚一点。 李西海带着一排人,脚踏滑雪板,在雪地上轻轻地滑行。他们不敢太快,必须隐蔽前进,生怕一不小心被罗刹人发现。 张鼓峰上传来的枪炮声,在这里也能很清晰地听到。 李西海估计,这么大的动静,罗刹人不可能听不见,一定也会密切注视着张鼓峰两军的动向。 向西北方向走了一阵子,李西海一挥手,停下了。 摘掉滑雪板,他伏在雪地上,向四周观察。 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罗刹人的哨所,那里驻扎了一个排的骑兵,白天黑夜都会有人出来巡逻。 士兵们也全部停下了,像李西海一样,四周散开,观察周围的动静。 除了远远的传来的枪炮声,这里似乎很安静。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罗刹军的哨所露出了一点微弱的灯光。 实在是太黑了,观察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了,怎么没有罗刹人的骑兵出来巡逻?”李西海心里琢磨着。 他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 “靠!这大鼻子也太懒了,天冷点都不出来了!”李西海估计是罗刹兵偷懒了。 他爬起来,套上滑雪板,准备赶路,就在站起身的一瞬间,他习惯性的又向前瞄了一眼。 “不对!有情况!”他似乎见到有许多人正向自已这个方向走来。 连忙伏下身,仔细看了一下,确实不错,是有人正向张鼓峰方向走来。 “怎么不骑马了?”李西海感觉到有点奇怪。 他向身后摆摆手,示意大家隐蔽好,不要被罗刹人发现了。 几分钟之后,前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大队人马,脚步踏雪的声音都听得见了。 “后退!”李西海打了个手势,轻轻地命令了一声。 他不想被人发现,只能先向后躲一躲。 一边后退,一边密切观察着前方这支队伍。 “卧槽!这是啥意思啊?”李西海一边观察一边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这绝对不是巡逻兵,起码有几千人,除了脚步声,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么漆黑的夜晚,连点灯光都没有的行军,肯定有猫腻。 四七三 等的就是这一天 李西海干了这么多年侦察兵,那可不是吃干饭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这么多人摸黑向张鼓峰方向前进,而且又是在罗刹人地界,绝不可能是友军,相反,必是敌人无疑。 到了一片小树林, 李西海不再后退了,转身对一个小个子士兵说:“小五!赶紧回去报告大队长,北面有大批武装人员向我们阵地冲来,我们留下继续探查。” 哪个叫小五的士兵一点头,飞一样滑雪而去。 “弟兄们,我们继续侦察,如果发现是敌人,立即开枪,边战边走,向防川方向撤退!”李西海轻声吓了命令,然后向两边一指,做了个手势。 士兵们悄无声息地散开,背起滑雪板,手里的枪子弹上膛,随时准备战斗。 李西海有点头疼,这里是罗刹人的地界,正常说,他们进来,有点那个啦。万一事后几个国家扯皮,也是好说不好听。 但如果他退回防川,万一来的这批人是敌人,那防守的保安军连预警时间都没有,很快陷入了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保安军主力都在跟南面的东瀛人战斗,北面只是警卫小队的人在防守,一共是两个排,不到一百人。 这么少的人,去防守几千人的冲锋,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 李西海没办法,如果探明这是准备进攻防川的敌人,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拖住敌人一时半会,为防川的保安军留出调动的时间。 李西海伏在一棵树旁,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越来越近的这几千人。 脚步声越来越大,踩下积雪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嘎吱!嘎吱!”一片剌耳的声音。 李西海大致判断出,这是靖安产的登山鞋,踩下去的声音就是这样。 这一片地形都是平的,要是白天,视线看出个几公里没问题。 但就是这黑夜,李西海也看出来了,整个队伍的人个头不高。服装颜色好像也是土黄色的,并不是罗刹人的灰色军装。 李西海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白毛汗,x他奶奶的!这八成是小鬼子偷袭过来了! “这大鼻子也太损了!居然让小鬼子经过他们的地界来打我们。这事儿没完,老子必须找你们麻烦!” “快!回去告诉大队长,小鬼子在后面偷袭了!”李西海吩咐完,立即端起手里的枪,开始瞄准。 他是豁出去了,必须立即给保安军报警。 “叭!”李西海开出了第一枪。 “叭!叭叭!”李西海没有停,第二枪,第三抢……,不断地射出。 同时,嘴里大声喊道:“撤退!”。 重新装上子弹,又一枪一枪射向黑压压的东瀛军。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行进中的东瀛人大吃一惊,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第一时间伏在地上,对着李西海蔵身的地方开始射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树枝上的积雪全被震落下来,忽拉拉地一下子差点把伏在地上的李西海活埋了。 李西海使劲儿摇摇头,抖掉了头上的积雪,就听见头顶上“嗖嗖”地全是子弹飞过的声音。 “看来今天老子要交待在这里了!”李西海没有后退,这附近就这一片小树林可以藏身,其它地方都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这个时候跑出去,无疑是做了东瀛军的活靶子。 再扭头左右看看,不断地有火光一闪一闪的,枪声稀稀拉拉地想着。不过,他却没有发现有人后撤。 他知道,手下的弟兄们这次没听他的命令,全部留下来阻击东瀛军。 李西海笑了,眼睛有些湿润了。 “小兔崽子们,老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等回去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没有人搭理他,只是一声一声的枪声在告诉他,他的话这次真的没人听了。 李西海也不再言语,几个翻滚,换了个地方,他刚才的呼喊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密集的子弹全部射击过来。 没几分钟,小树林就被包围了,掷弹筒、迫击炮、重机枪纷纷响了起来。 方圆几百米的这一片小树林一下子被炸得树木横飞,烟尘滚滚。 一块弹片击中了李西海的脑袋,他只觉得头上一震,接着就感到世界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中,他的意识一点一点离开了他的身体。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的时候,他有点后悔了。 “爹!娘!俺对不起你们,没给老李家留下个种!” …… 枪炮声一下子传到了防川的张鼓峰,李国勇正打着瞌睡,一下子醒了过来。 “x他祖宗的!北边有人来了!”他可知道,北边只安排了两个警卫排在阵地上。对于罗刹人,双方好久没什么冲突了,基本上也不再严密防守了。 现在手上还有一个中队的预备队,什么都不用想了。 “命令二中队迅速进入北面阵地,同时给张司令发报,北面遇龚,情况不明!”李国勇对着传令兵和通讯兵大声喊着。 刚刚命令完,便听见南面的东瀛军炮火又猛烈的射击过来。 这一次,东瀛人似乎不过了,好像炮弹不要钱似的,隆隆的炮声一直响着。 张鼓峰阵地上腾起大片的烟尘,躲在工事里的士兵们明显感觉到大地在一阵阵颤抖。 …… 睡梦中的张怀芝被急促的敲门声怀醒。 他披衣下炕,打开屋门,一个值班参谋递给他一份电报,一脸焦急。 这是李国勇发来的电报,张怀芝仔细看了一眼,一边穿衣一边说:“快!去作战室,通知大家赶紧过来。” 急匆匆地来到了作战室,几个参谋先到了,脚跟脚,蒋方震也一步跨了进来。 “防川形势有变,北边有人偷袭,情况不明!”张怀芝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几个参谋连忙摊开地图,用红色铅笔把情况标明在地图上。 “张将军,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增援。”蒋方霞看了一下地图,抬头对张怀芝说。 张怀芝点点头,对一个参谋说:“给延吉厅的两个旅发电,紧急集合,准备出发!” 他又对蒋方霞微微一笑说:“蒋先生!来得好!刘总司令等的就是这一天。” 四七四 收复失地,创造辉煌 蒋方震一愣,不解地问:“张将军,这话怎么讲?” “你看看地图就知道了,吉林省本来是沿海省份,可是大清期间,这个出海口被大鼻子给占了。刘司令一直耿耿于怀,可咱们刘司令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个谦谦君子,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抢。但是这要有人先动手了,刘司令的意思是,咱们也别客气了,一股脑恢复吉林省为沿海省份。” 蒋方震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这里面还有个弯弯绕啊! “我说呢!那么重要个地方就放了一个大队,飞机也不去轰炸,重炮也不拉上去。这是等着敌人犯了错,堂堂正正把那块儿地给收了。高!真是高!蒋某佩服!这份心思,这等智慧,就算全华夏也找不出几个人来。”蒋方震心里打着转。 他来了边区这么多天,可是仔仔细细研究了保安军的战例。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刘大双的传说。 这保安军上上下下没有不佩服刘大双的,大家私下里都说刘司令就是天上星星下凡,打仗没有不胜的,每次都是摧枯拉朽,几乎完胜。而保安军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最关键的战前准备,刘司令往往出人意料,让人看不懂,甚至有些提前好几年布局了。 这仗一打起来,保安军就像块儿石头,敌人却像鸡蛋。令人叫绝的是,这鸡蛋偏偏上赶着往石头上碰。 刘司令打的都是巧仗、便宜仗,别人根本无法复制。 有一点,蒋方震不是很赞同,他觉得刘大双过于谨慎,像打山海关那一仗,直接向南推进,京城里还有个装备精良的第一镇内应,应该可以一鼓作气把京城占了。 按照刘大双的威望,边区雄厚的工农业基础,他就算坐在京城大院里,也没有多少人反对。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他居然停下了脚步,而且还拥护老袁做大总裁。 无法理解,或许真是个谦谦君子。 就像这次一样,偏要学古之君子,要师出有名。费了老大劲了,弄个千把人,跟鱼饵似的。 他就不怕鱼儿吃了鱼饵不咬钩? 这什么世道啊!弱肉强食,谁抢了算谁的! 蒋方震暗暗嘀咕了半天,觉得刘大双有点迂腐,跟个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老酸儒似的。 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杀伐果断,心黑手狠之辈。必须找个机会劝劝刘大双,要成就大业,脸皮薄了可不行。 蒋方震不知道的是,刘大双来自于一百年后,那个时候,世界大战也打了两次了,该划分的地盘都划分好了。 于是,大家西装革履的开始讲民猪、讲文明,干什么坏事总是找个好听的借口。 有一个大国拿出一小袋洗衣粉,硬说是一个小国研制的化学武器。然后联合国一投票,就把小国灭了。 刘大双现在做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上一世的影响,说文明话,做文明事。 他要是知道,这个年代硬抢就行,没有什么遮羞布,估计早就撒欢打滚地干上了。 这天天绞尽脑汁,熬灯费蜡地多累啊! 对于吉林东部这个出海口,他可是盯了很久啦!上一世他就觉得这事儿特窝囊,天天吹着海风却不能出海。 刘大双也是睡梦中被惊醒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刘大双一把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张怀芝紧张的声音。 “刘司令,东瀛人绕过防川我们的阵地,直接从罗刹人地盘向我们偷袭。” “有多少人?”刘大双沉声问道。 “初步侦察是三千人。”张怀芝答道。 “张将军,这样一来,防川那儿就危险了!”刘大双担忧地说。 “是,防川无险可守,情况危急!” “立即行动,按照计划,把那片地方全给我拿下来!”刘大双命令道。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顶住。 “是!刘司令放心!”张怀芝答应了一声放下了电话。 他是大清的旧军人出身,对***晚期,国家山河破碎,备受列强欺侮的那段历史有着切身的感受。 做为军人,没有不想纵横疆场,保家卫国的,可那个时候,他们只能看着,却无力去阻止。 自从降了刘大双,渐渐的,他又有了希望,那种军人的荣誉感、责任感又回来了。 当刘大双秘密交待给他任务后,他就想着有那么一天,他又可以披上战袍,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这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誉,也是一个军人最自豪的。 他有些激动了,如果不是身上的担子,他甚至想亲自扛上枪去收回那片失地。 从延吉厅到防川村这一段,并没有修什么像样的路。一个是地型不允许,罗刹人只给华夏留下一条窄窄的人行道。另外一个是,刘大双要麻痹敌人,不过早暴露他的真实意图。免得打草惊蛇,给收复失地造成不必要的困难。 他要求保安军平时小心翼翼,尽量不和罗刹人发生冲突,也不要主动去挑衅。 连修建工事的钢筋水泥都是赶着牛车一趟一趟拉进去的。 随着张怀芝命令的下达,延吉厅的两个旅开始行动了。 四个骑兵大队首先出动了,寂几千匹战马奔腾起来,知同风暴一样,向东席卷而去。 隆隆的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马蹄扬起的雪花也在空中飘起很高很高。 这几个月,保安军过得很憋屈,南边,张小个子的安国军占领了彰武,直逼通辽。 东南方向,东瀛军跨过鸭绿江,一直打到通化城下。 孤悬在最东边的防川村也被东瀛军攻打了几天。 保安军的官兵们都憋着一股子劲儿,靠!咱们什么时候受这个气了! 请战书不知道写了多少,可那个蔫巴巴的张老头就是一声不吭,按兵不动。 现在,机会来了,驻守在延吉厅的保安军上上下下都有了一种扬眉吐气,快意恩仇的感觉。 风暴一样的骑兵们,不再顾忌任何东西,在平坦的雪地上,直接一条直线向张鼓峰席卷而去。 罗刹军哨所的人连头都不敢露,他们可不傻,这是保安军大部队,自已要去找不自在,那是嫌命长了。至于什么越不越境这些事,上报吧!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后面跟着的是一长队马爬犁,步兵、装备都放在上面。一条条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是保安军创造辉煌的一夜。 四七五 准备洗海水澡 李国勇现在压力山大,东瀛军加强了攻势,炮火轰击猛烈了许多,往往都是东瀛军士兵冲进阵地前一百米内才停止炮击。 张鼓峰四周的阵地已经被东瀛军团团围住。 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打出,很快库存都要见底了。 阿部信秀表面上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内心深处却是个阴狠的人。对于华夏人的性命,包括东瀛军士兵的性命,他其实是漠不关心的。他需要的只是胜利,只是他率领的队伍战无不胜。 不管怎么说,阿部旅的士兵训练上还是有点新意,这冲锋阵型有章有法。给保安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最危险的一次,已经冲到保安军阵地前三十米处。…… 随着张鼓峰北面响起了枪炮声,阿部信秀知道,偷袭的东瀛军已经到位,开始进攻了! “胜败在此一举!拜托了!”他神情严肃的对着几个东瀛军联队长和大队长说。 炮火猛烈射击起来,三个大队的步兵从几个方向开始进攻。 不仅一零五榴弹炮,东瀛军所有的九二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全部开火。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淹没了一切声音,爆炸扬起的尘土和雪花也阻挡了人们的视线,能见度连十米都不到。 保安军也是打红了眼,工事里的重机枪开始不停的扫射,形成交叉火力,封锁东瀛军冲锋的路线。 从北面罗刹人地界过来的三千东瀛军也是疯了似的冲锋。 李国勇手里的兵都派出去了,连预备队都没有了。 东瀛军士兵蜂拥而上,一片一片地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督战的督战队却不管不顾,不停地嘶喊着。 距离从二百米冲到了一百米,按照正常,炮击要停止了。可是阿部信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炮兵们略略犹豫了一下,见到没有停止射击的命令,脸上虽有不忍,仍旧继续射击。 按照现在炮兵的射击精度,已经很危险了,这炮弹稿稍歪一歪,就会炸到自已人。 阿部信秀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张鼓峰的情况。 借着保安军的照明弹和爆炸的火光,他看到自已的士兵不断地倒下,也不断地向前冲。炮弹爆炸产生的烟雾已经呑噬了他的士兵。 他判断,已经接近保安军士兵五十米左右了。 “停止射击!”他做了个手势,震耳欲聋的炮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天皇板载!” “冲啊!” …… 东瀛军疯狂地喊叫着,不顾一切地向上冲。 炮声一停,守卫在第一道防线的保安军士兵也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不需要谁命令,先是一波雨点般的手榴弹飞出,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响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东瀛军士兵手里的手雷也不断地投掷过来,不断地有手雷在保安军战壕前后爆炸。对保安军也是杀伤巨大。 匍匐前进、s型跑位,不停的射击,东瀛军士兵也是拼命了。 保安军布署在后面的迫击炮也响了,爆炸也是不停的在东瀛军士兵中间爆开,疯狂地收割着东瀛军的生命。 张鼓峰周围到处都是爆炸声、枪声,也夹杂着无数的惨叫声。 “燃烧蛋!射击!”李国勇见到东瀛军已经快冲到第一道防线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轰!轰!”一声声爆炸响起了,一团团大火燃烧起来,一下子把冲锋的东瀛军前后隔绝开来。 冲上来的东瀛军已经没有了退路,身后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些人更是疯狂了,连战术动作都忘了,一边射击一边冲。 不断地倒下,不断地冲锋,几十米的距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 有些东瀛军士兵已经跳进了保安军的战壕,双方士兵扭打在一起,刀刺、拳打、牙咬,只要能干掉对方,最原始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几分钟后,冲上来的东瀛军士兵几乎没有活着的了。可是,保安军也损失惨重,三百多人也为国捐躯了。 李国勇知道,东瀛军再来一波冲锋,这第一道防线是绝对守不住了。 “撤退!”他下达了命令。这个时候,只能收缩兵力,放弃第一道防线,全部集中在第二道防线,尽量守住张鼓峰。 他已经收到了张怀芝的电报,半小时后,援兵就会赶到。 阿部信秀也收到了延吉厅传来的密电,保安军大部队正在赶来,先头部队是骑兵,估计半小时后到达。 阿部信秀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望着张鼓峰周围的熊熊大火,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攻下张鼓峰了。 …… 凌晨时分,保安军的一则通电震动了全华夏,也震动了全世界。 “从昨天夜里开始,东瀛人伙同罗刹人对我边区防川一带展开了猛烈进攻,打死打伤我军民多人。 我英勇的保安军不畏强权,奋起反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并将敌人全部驱逐出境。……” 边区外事厅也紧急向华夏外交部通报了情况。要求外交部对罗刹人提出严正抗议。 还在沉睡中的华夏人并不知道这一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知道,东瀛人在延吉又和保安军干上了,但似乎没什么人担心。 靠!去惹保安军?那是找死! 对于保安军,华夏人有一种没有底线的自信。 …… “望到大海没有?”刘大双电话里问道。 “刘司令,望到了!望到了!李国勇那小子准备洗海水澡了!”张怀芝兴奋地说道。 放下了电话,一阵困意袭来,刘大双打个哈欠,慢慢走向床铺,嘟嘟囔囔地骂着: “净他x的扯蛋!大冬天的洗什么海水澡!” 可是,他不知道,李国勇并没有去洗海水澡,张鼓峰上,并排躺着几百具保安军官兵的尸体。 李国勇像个孩子似的,跪在那里伤心得嚎啕大哭。 他的旁边,也跪着一群一脸硝烟的汉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泪水。 哭声传得很远,在远处的大海上都能听到。 四七六 白日放歌须纵酒 刘大双一觉睡到中午,被尿憋醒了。 上个厕所,洗把脸出来,房门轻轻地开了,丁志军抱着一摞子电报,轻手轻脚的进来。 “公子!睡醒了!”丁志军问道。 “嗯!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刘大双皱着眉头说。 “公子!昨晚你一夜没睡,寻思着让你多睡会儿!”丁志军嘴上答着,心里却暗暗的笑。 “还好意思说,外面炮仗放得比过年还热闹,也没见你起来!” 刘大双也察觉了什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疑惑地问:“外面咋还有人放炮仗呢?” 丁志军呵呵一笑说:“公子,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胜利的消息传来,说咱们打退了东瀛人和罗刹人的进攻,把大清丢失的土地也收回来了。这大家伙儿可高兴坏了,从早上到现在,这鞭炮声就没停。” “是吗?应该放!应该放!”刘大双不自觉地又是一副大领导的口气。 “公子,这些电报都是今天上午发过来的,您看看吧!”丁志军把电报放在桌子上,轻声说。 “行,我马上看,你去给我弄点吃的,肚子饿了!”刘大双伸了个懒腰说。 “来了!”话音未落,门一开,姚雯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大双哥,快点吃吧!我给你卧了两个鸡蛋在里头。”姚雯雯放下碗后说。 刘大双看了看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油汪汪的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两个白白胖胖的荷包蛋浮在面的上面,应该是滴了点香油,香味儿扑鼻。 “行啊!会做饭了!”刘大双笑着夸了一句。 “哼!人家早都会做啦!”姚雯雯撇撇嘴说。 刘大双端起碗,筷子一扒拉,连汤带面,呼噜几下,一碗面条全进肚子了。 “好吃不?”姚雯雯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问。 “太饿了,一下子进肚了,没尝出啥味儿!”刘大双一本正经地说。 “哼!牛嚼牡丹!”姚雯雯收起碗,气哼哼地走了。快到门口时,突然说了一句:“今天晚上靖安大学的学生要上街庆祝,听说还放烟花,举行篝火晚会呢!” “嗯?”刘大双一听,有点愣神,这什么时候啊?举行集会很容易出乱子。 转头问丁志军:“这事儿是真的?” 丁志军点点头说:“嗯,我也听说了!” “叫迟厅长和李厅长过来!”刘大双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通知。” 刘大双开始一封一封看电报,大部分都是国内各界人士的贺电。 半个多世纪了,华夏人听到最多的就是割地赔款。偌大的国土,今天你割一块儿,明天我割一块儿。几乎减少了相当于几个欧洲列强国家的面积。 可今天,东北这里却传出喜讯,保安军一夜之间把几十年前失去的出海口又夺回来了。这简直太让人惊喜,太让人兴奋了。 华夏又一次“洛阳纸贵”,今天出的号外和报纸全部销售一空。很多报馆都是出的套红号外,分文不收,任路人自取。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杜甫的这两句诗也是今天各路文人墨客吟诵的最多的两句诗。 大小酒馆一律满座,很多酒店的老板就是后悔没多进点酒。 很多酒店老板都偷偷的把刘大双当财神拜了,开始时刻注意保安军动向,知道这一打胜仗,生意就空前的好。 “小钱不出,大钱不进”,这个道理很多小老板是明白的。 喝高了一激动,许多酒楼老板把今天的营业额全捐给保安军了。 就连上海,各个租界里也是一片欢腾,放鞭炮,喝老酒,各个人也是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华界的老百姓虽然不敢搞得大张旗鼓,但杀个鸡、买条鱼偷偷的庆祝一番也是大有人在。 最窝火的是东瀛人,现在是里外不是人,而且多少还有点为他人做嫁衣的酸楚。 约翰牛、高卢鸡两国一直施压,让他们尽快同华夏停战,全力支持协约国的欧战。 罗刹外交部一大早就气势汹汹地召见东瀛国公使,硬梆梆的就是一句话,想法收回防川出海口,否则,不排除同东瀛人开战的可能。 东瀛公使这个气呀,咋的吧!我们大小也是个列强国家,你们不敢去找华夏刘大双,跟我们吵吵个屁呀! 不过东瀛人也知道这事儿怨自已,所以,驻罗刹公使笑着说:“部长先生,这个事情哪儿说得明白呀!咱们就一口咬定是华夏人越境攻击,先把这个刘大双搞臭!”…… 罗刹人外交部又气势汹汹地召见华夏公使,递上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抗议信,无非就是保安军立即退出所占地盘,否则将采取武力手段驱逐。 华夏公使哼哼哈哈地接了抗议信,看看罗刹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心里好笑。 “娘希匹的!吓唬谁呀?有本事你们去打呗!” 华夏公使接了抗议信,转身走了,边走边哼着越剧小曲。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驻华夏京城的罗刹公使紧急求见外交部长老王。 老王一口回绝了,说早上起来喝酒了,不方便。转身把那个姓冷的司长派出来了。 冷司长等罗刹公使咆哮完了,慢悠悠地开口了: “咋的?你们半夜三更地偷袭防川,没占着便宜,现在来嚷嚷啥?既然你们动手了,那就要有挨打的准备。” “没有的事情,都是你们造谣。”罗刹公使吹胡子瞪眼的不认帐。 “公使先生,这可不能顺口胡说,我们有抓住的俘虏,也有现场照片,今天晚上我们就会向全世界公布。”冷司长仍旧不紧不慢地说。 这一下子,罗刹公使心虚了,说句实话,现场情况他也不知道,但干外交的有个原则,穿上了裤子就不认帐。所以,他脸红脖子粗的撂下几句狠话,悻悻然走了。 老袁也是半夜三更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惊得一骨碌爬起来,连忙把几个狗头军师叫来,商量善后事宜。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自承继总裁一职以来,行尧舜之治,万象更新,四海来贺。现又一雪前朝之耻,复我故地。乃我华夏一代雄主也!” 杨度抢先赞扬道。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子鄙夷。靠!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吧! 四七七 去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杨度开了头,众人也是不甘落后,争先恐后的夸起来。 “总裁知人善任,领导有方。……” “总裁雄才大略,深藏不露。……” “总裁可称得上是古今中外难得的明主啊!” …… 要是有个外人在这里,肯定认为刘大双是老袁最赏识的人,第一爱将。 夸了半天,老袁也是龙心大悦,不过他总算想起来叫这帮人干啥来了。 “诸位过奖了,袁某受之有愧。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下可是把罗刹人惹着啦。也不知道后面罗刹人怎么反应?”老袁言归正传了。 “会有点问题,不过,主公您想呀!这刘小子比猴都精,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主公无须担心。”杨士崎抚着下巴上的几根稀疏胡子说。 “嗯!”老袁点点头,又说道:“这可能要外交上扯皮了。王部长你要心里有个谱。” “好!我马上召集人马商量对策!”外交部长老王答应道。 “这刘小子虽然不着调,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老袁无可奈何地笑笑说。 “那是,总裁任命他为北路军总指挥真是一步妙棋。……”又是一轮马屁狂拍。 万通社发了一篇评论员文章,题目是《强权可以休矣!》。 文中写道:“防川及其周边乃至外兴安岭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固有领土。上个世纪,个别列强国家不顾世界人民的反对,如同强盗一样,强抢去大批华夏领土,并逼迫清政f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现今个别国家又伙同东瀛人悍然发动对我们的进攻。 华夏人民不畏强权,誓死扞卫领土完整,我英勇的华夏军队一举打退了侵略者的进攻,收复失地。……” 这文章写的铿锵有力,有理有据,让人读了热血沸腾、信心倍增。 靖安一座小别墅里,奕老六和奕老七正在喝茶。 “老七啊!这要不是年纪大了几岁,我真想一醉方休啊!”奕老六满面红光地说。 “六哥!要不整点?我那儿还有几坛放了十年的莲花白。”奕老七笑着说。 “不用麻烦了,我这有大漠孤烟,今儿个高兴,整两口吧!你多喝点!” 厨房弄了几个小菜上来,开了瓶酒,两个人举起杯,喜滋滋地喝起来。 “老七,刘**不得了啊!”奕老六抿了一口酒说道。 “是啊!是个人物!”奕老七竖起了大拇指。 “当年丢了这些地方,咱们做后辈的都没脸去见老祖宗。现在好了,刘**又把这地方夺回来了!”奕老六感慨万千,险一险老泪纵横。 “咱们这做子孙的不争气啊!”奕老七叹口气。 “唉!不说了!喝酒!”奕老六叉开话题。 又喝了一会儿,奕老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老七呀!我记得小时候读过一个`苏武牧羊''的故事,地方好像是在北海,这北海是在哪儿呀?” 奕老七愣了愣,老六从小就博闻强记,咋还忘了呢? “六哥,北海现在就是罗刹人叫贝加尔湖那个地方。” “噢!这么说,这个地方汉朝那时候就是咱们华夏的啦!”奕老六若有所思地说。 “这老狐狸又打什么主意?”奕老七心里打着疑问,嘴里却附和道: “是呀!有年头啦!” “哎呀!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件事儿,你组织几个咱们满族文笔好的,在报纸上发几篇文章。”奕老六夹了块鹿筋,边吃边说。 “六哥!写啥呀?” “今儿个听广播了没有?有篇万通社的文章写的不错。”奕老六眯着眼睛说。 “听了!听了!咱们也写篇这样的文章?”奕老七疑惑地问。 “老七呀!我看出来了,这刘小子心大着呢!防川这么块儿芝麻大的地方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六哥!你说啥?咱那位真的……?”奕老七可是大吃一惊。 “呵呵!”奕老六笑而不语。 “行,我找几个文笔犀利的,马上写几篇文章出来!”奕老七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却知道,老六说的不会错。 “要多写,史料要翔实,各地报刋都要发,国外也发。多一点人署名,形成一股声势。”奕老六慢慢悠悠地说。 “行,听您的!” “我估摸着,刘**一定也要做一些宣传的。奈何咱们这华夏国内呀!文人多喜风花雪月,附庸风雅。要不就是几个酸儒埋在故纸堆里翻点祖宗的东西卖弄。真正为国为民者,寥寥无几。你也见到了,有些个混人,连几个边疆地区都鼓吹要卖掉。” 奕老七点点头,这事情确实有,还不止一个两个。其中几个还自诩名士,追随者不少。 “刘**这人,别的事可以含糊,唯独对华夏疆土极为上心。所以呀,咱们得明白事情轻重,就算不能上战场厮杀,写几篇文章摇旗呐喊总还可以吧!”奕老六重重地说。 “六哥!高见!高见!”奕老七彻底明白了。 “最好找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来写,多露露脸。”奕老六又说道。 “六哥,您的意思是……”奕老七又有点懵圈。 “老七呀!六哥没几年活头了,这以后的事得靠你们自已了。京城里的那帮子人成不了大器。想办法还是和刘**结成姻亲才好。”奕老六熟读经史,想法也比较“传统”。 “行,行!”奕老七笑着应付着,不过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都啥年代了,还琢磨这事儿呢! “老七,你莫要不以为然,我观刘**乃面慈心软之人,现在有了汉蒙两个丫头跟着,听说又和靖安大学一个百济族姑娘眉目传情的。这种事,咱们满族姑娘不能空缺啊!”奕老六语重心长地说。 奕老七还真的有点头疼,这保媒拉纤的活他可没干过。 “六哥,真说起来,咱们那些个格格郡主的,自恃身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真没几个有才学的。”奕老七一脸愁容。 奕老六听了没做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也不一定非得在咱们这几户人家找,有些开通的官员家里也可以物色嘛!他们的子女上新学的、出国留洋的可不少。” 奕老七听了眼睛一转说:“六哥!这个可以,前阵子我听说,靖安大学有个咱们满族姑娘,深得刘**器重。” 奕老六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去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四七八 南方也要打 奉天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张小个子和几个把兄弟围着一起吃涮羊肉。 “这羊…羊肉还是…是草原上的好吃!咱们这儿…这儿…,不行!”吴大舌头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磕磕巴巴地说。 “呵呵!现在你可吃不到了,刘小子霸着草原,这羊都过不来了!”张景惠笑着说。 “五哥,这也不是过不来,听说是战事紧张,刘小子都收购了做罐头。”张辅臣说道。 “他用得了那么多?”张景惠问道。 “几十万大军,这一天的消耗可不得了啊!”张辅臣说道。 “就是,刘小子这回日子难过了!”张景惠有点幸灾乐祸。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尴尬了。 “五哥!来来来!喝酒,兄弟敬你一个。”张小个子把话题岔开了。 “七弟呀!保安军这回可是露了脸啦!”老大马龙潭喝了口酒,有些散佩地说。 马龙潭是个高大的山东人,行伍出身,不过却带着点书生气。 “大哥说得是,刘小子这一仗打得好!”老三冯德麟也插话道。 张小个子脸上有点阴晴不定,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 “是啊!是啊!” 马龙潭放下酒杯,笑笑说:“老七呀!大哥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生气吧?” “大哥说哪里话!咱们比亲兄弟还亲,大哥只管教训就是!”张小个子说道。 “教训我可不敢,自古都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彰武也占了,你这气也出了,咱们是不是按兵不动,找个人和保安军说合说合?”马龙潭拈着胡须慢慢的说。 “大哥的意思是……?”张小个子试探地问道。 “老七,咱们和保安军打,无非是争口气,见个高下,比个输赢。但据我看,人家保安军可挺讲究,没对咱们下死手,留下一线余地。咱们见好就收吧!”马龙潭神色凝重地说。 “大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咱们这么多年可没少受姓刘的欺负,现在绝对是干掉姓刘的,占了东北的好机会。”张景惠反驳道。 马龙潭看看张景惠,目光里带着明显的瞧不起。 “老五,你不是第一天带兵打仗吧?你仔细琢磨琢磨,保安军连飞机轰炸都没上,真以为人家怕你了?”马龙谭语气有点冲了。 “大哥!咱们安国军…,那啥,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老七一声令下,我老吴带着…,带着人马,一个冲锋就把通辽占了!”吴大舌头结结巴巴说了一句。他人看着浑,心里可明镜似的,见到张小个子脸上不悦,马上表个态。 张小个子没吱声,只是闷头喝酒。 “二哥!话可别说满了,差不多就行了!”老三冯德麟插了一句。 冯德麟和张小个子是同乡,两个人认识最早,这么多年,可没少帮张小个子干事。 “老三,你,你,啥意思?”吴大舌头不高兴了。 “二哥,我没啥意思。大哥刚才都说了,人家保安军打咱们没尽力,你还不明白吗?”冯德麟斜了一服吴大舌头后说。 “哼!咱们…咱们也没真打呀!老七要是听…听我的,我带支骑兵直接干…干他靖安…那个,老窝去。” 马龙潭不想和这个浑人计较,看着张小个子说:“老七,你是瓢把子,这事儿你拿个主意吧!” “喝酒,弟兄们走一个!”张小个子端起酒杯,比划了一下,自已一口干了。 看着大家把酒都干了,张小个子笑着说:“这几天冷啊!雪又大,路也封了,要不咱就歇几天。这大冷天的,也没法打仗。” “老七,你可不能草鸡呀!现在姓刘的和东瀛人、罗刹人全干上了,咱们使使劲儿,把通辽占了,进可攻,退可守。再说了,通辽还有座钢铁厂,那可是咱们急需的。”张景惠急急忙忙地说。 “老五,通辽你占不了。这事儿你没看明白吗?通化、延吉,甚至吉林,保安军都在安排老百姓后撤,可唯独通辽没啥动静。这不明摆着嘛!保安军要死守通辽。现在彰武北边山上,保安军可是建了防线,咱们能攻下来吗?”马龙潭说道。 “凭啥?他保安军三十多万人分了几个地方,到处都是口子,他怎么防?”张景惠不以为然。 …… 南路军总指挥段祺瑞开始调兵遣将,集结了周围几个省的兵力,凑了十万人,准备一举把东瀛人赶出上海去。 他现在指挥部就设在昆山,由程德全的江苏军守卫着。他是看明白了,周围这几个省的军队,能够拉出去和东瀛人一战的只有这江苏军。这可是由刘大双的保安军亲自训练的。 电话响了,一个参谋接了后,看着段祺瑞说:“总指挥,是程督军的电话!” 段祺瑞连忙接过来,热情地说:“纯如兄,正想你哪!这电话就来了!” “哈哈!总指挥客气了!”电话里传来了程德全的声音。 “不知道纯如兄有何指教?”段祺瑞笑着说。 “总指挥,你等我一下,刚刚边区的刘总司令发了个密电给我,让我一定要通知你。” “不用麻烦纯如兄再跑一趟了,派个人过来说就行了!”段祺瑞假模假式的客气着。 “不行,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来。” “好!我备上好酒,等着纯如兄。”段祺瑞答应了。 四七九 青春热血 程德全急急忙忙赶过来,段祺瑞是客客气气迎接。 这南方的冬天,真的比北方难过,下一点小雨,阴冷阴冷的。 屋里屋外,身上身下,到处都是一股挡不住的湿寒之气。人都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 北方的冷,起码没那么潮湿,穿多点或者屋里生个火盆就暖和了。 可在南方,就算烤着火盆,前胸已经热乎乎了,可后背还是冰凉冰凉的。 程德全倒穿的不是很厚,身上穿了靖安产的羊毛保暖内衣裤,再穿保安军的薄呢军装,披上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脚上穿上内衬羊毛的皮鞋,还真不觉得冷。走起路来,精神多了,一点不显得臃肿。 段祺瑞就不行了,这身军装肥肥大大的,棉祆棉裤全穿上了。整个人肥大了一圈,多少显得有点窝囊。 “纯如兄,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段祺瑞举着雨伞,一脸歉意的说。 “总指挥客气了,军情第一,老朽岂敢怠慢。”程德全一拱手说道。 “外面雨大,赶紧进屋暖和一下。”段祺瑞说道。 “总指挥请!”程德全客气了一句,身子顿了一下,走在段祺瑞后面。 屋里生着一盆大大的炭火,一进来,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卫兵奉上热茶,便悄没声地退下了。 “纯如兄,不知有何重要事情如此紧急?”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段祺瑞开口问道。 “总指挥,你现在调集兵力,准备围歼上海的东瀛军,此事可否暂缓几日?”程德全喝了口热茶后说道。 “为何要暂缓?”段祺瑞有点不解,他现在需要打一场胜仗,要不北洋军颜面何存? “边区的刘总司令来电,东瀛军海军优势明显,对上海的战局影响甚大。前面一仗,子敬就是太急于求成,被东瀛军舰炮一轰,徒伤了几千儿郎的性命。”程德全面有戚色。 段祺瑞一听,心里一喜,他也对东瀛军的舰炮头疼,都准备用人命去填了。刘大双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段祺瑞并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纯如兄,刘总指挥能够相援,芝泉感激不尽。不知道刘总指挥有何妙计?” “刘总指挥没有办法派兵前来相助,但可以在水下、天上帮助我们。现在只看总指挥您的意思。”程德全笑笑说。 “纯如兄能否告之一二,好让芝泉有个准备。”段祺瑞心知有门,连忙追问道。 “刘总指挥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在昆山修建个简易机场,保安军空军将会出动飞机驻扎。第二个是保安军海军已经悄悄出动了,这几日便会有动作,只要能够击沉几艘军舰,估计东瀛军不战自退了。” 段祺瑞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此也好,我就多等几日,只要保安军海军一得手,北洋军立即出击。纯如兄,替我多谢谢刘总指挥,来日方长,段某记下这个人情了。” “哈哈!总指挥不必客气,什么时候你和我们刘总司令见上一面,你就会知道了,刘总司令虽不能和古之圣贤相比,但绝对是不世出的人物。其心中所想并非一般人可以理解。” “纯如兄如此说,想必刘总指挥必有过人之处,等上海局势平稳,芝泉必北上拜会刘总指挥!”段祺瑞这番话倒不是客气,而是真心的。他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自恃才学,当今世上能入他的法眼之人,少之又少。 自从王士珍投靠了刘大双之后,他就对刘大双充满了好奇。 这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连北洋第一才子都去投靠。 今天的靖安,天气很冷,昨天的一场大雪,把天地都染得一片洁白。 年轻人,血总是热的,永远是朝气蓬勃的。 此时的靖安大学,却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仿佛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一张张年轻的笑脸,一条条洋溢着青春话力的身影。 学生们太兴奋了,饱受屈辱的祖国又迎来了新的希望。防川出海口的收复,一雪前耻,如何让人不振奋?不激动? 学生们准备今天上街游行庆祝,回来还要举行篝火晚会。他们要尽情的唱,尽情的跳,把心中的喜悦全都释放出来。 刘大双已经交待了李秋雨和迟厅长,学生们的爱国热情不能泼冷水,但必须出动人手,确保安全,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李秋雨和迟厅长领了命令,也知道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下午三点开始,靖安的几条主要街道就一溜一溜的站满了警c,车辆不准通行,只准行人过路。 李秋雨的渫报司也是精英尽出,一些重点路段,一些可疑人物全部上了手段。 报社电台的记者,一个个长枪短炮地背着相机也早早地候在路口,他们也希望拍下这欢乐的场面,记下这一历史时刻。 还没到三点,一些性急的学生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举着小旗,喊着跳着走出了校门。 一长串的队伍从靖安大学逶迤而出。敲锣打鼓,载歌载舞。 华夏人的心都是相通的,这高兴可不光是学生们,老百姓也高兴啊! 沿途不断有人加入游行的行业,队伍越来越大。 “驱除外侮,复我华夏!” “振兴华夏!” “向保安军致敬!” “华夏必胜!” …… 口号震天动地,标语漫天飞舞,炽热的青春在燃烧着,都已经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 托娅站在病房的窗前,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了激动的红晕。 “大双哥!我也想去游行!” 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渴望。 一个年轻的护士搀扶着她,也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听到了托娅的话,她轻轻地说:“托娅姐,你马上就好了,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嗯!谢谢你!”说完,托娅的眼睛湿润了,有大滴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钟,夜幕已经降临了。 路上的路灯全部打开了,沿街房屋的灯也全亮了,整个靖安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不夜城。 四八零 你也姓关 烟花一支接一支在空中爆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红的、黄的、绿的,漂亮极了。 鞭炮声也一串接一串响起了,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火药味道,比过年都热闹。 学生们又蹦又跳,又唱又叫,可着劲的欢腾了几个小时。人也累了,又想着晚上的篝火晚会,一个一个又喊着叫着往回跑。 年轻就是好,蹦蹦跳跳几个小时,还一个个干劲儿十足。 “关小敏!累不累?”一个高大的男生问道。 被叫做关小敏的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有点削肩,细胳膊细腿的,在东北姑娘中属于个子矮的。 “不累!”关小敏脸上冻得红红的,但却一脸的兴奋。 “不累就走快点,肚子饿了!”高大男生催促道。 “陈冠杰,这么一会儿就饿了?你是饭桶咋的?”关小敏轻声笑着说。 “你才饭桶呢!走了一下午,你不饿啊?”叫做陈冠杰的高大男生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不饿!今天这么高兴,一点不觉得饿!”关小敏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调皮地说。 “真服了你了!吃饭跟猫似的,随便扒拉点就不饿。”陈冠杰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 “是啊!我从小就吃得少,我妈说我好养活!”关小敏一嘣一跳地走着,嘴里话却不停。 “我小时候都快饿死了,顿顿苞米面大饼子,一年到头见不到肉!”陈冠杰倒是有点伤感。 “苞米面饼子挺香的,我可喜欢吃了!”仿佛是故意气陈冠杰,关小敏笑呵呵地说。 “哼!你是关里来的,根本没在东北待过,天天让你吃大饼子你就知道了!”陈冠杰还真的有点恼火了。 “小气鬼!还生气啦?来!给块儿糖给你垫吧垫吧!”关小敏嘻嘻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糖。 这是靖安生产的糖块,包装花花绿绿的,也算是刘大双当年起家的产品。 陈冠杰接过糖来,三下两下扒掉了包装纸,一下子放进嘴巴里。 “这是咱们靖安产的,我第一次吃糖就是这种。”陈冠杰说道。 “关小敏!啥意思啊?太偏心了,有糖也不给我们!”见到有糖吃,周围一帮同学七嘴八舌地喊开了。 关小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连忙又掏出了几块糖来。 “还有呢!一人一块!”说完,关小敏每人递了一块儿过去。 几个同学一阵子欢呼,接了糖,快步走开了。 他们都知道,陈冠杰正在追关小敏,这个时候可别在旁边当灯泡。 “小敏!这糖关里也有吗?”陈冠杰没话找话。 关小敏白了他一眼,噗嗤一笑说:“傻帽儿!你以为就你们靖安有啊?我们小时候,高梁饴、麦芽糖有的是。还有老头挑着个担子吹糖人,又甜又好看。” 虽然被骂了“傻帽儿”,陈冠杰心里甜甜的,他听高深人士说过,女孩子要是骂你“傻帽儿”,那就是喜欢你。男女恋爱的真谛是“打是亲,骂是爱,喜欢极了用脚踹”。 “关里是不是比我们这儿暖和多了?”陈冠杰继续着毫无营养的废话。 “那还用说,要不过去咋把犯人往你们这边发配呢!就是因为太冷了,日子不好过呗!咯咯!”关小敏诚心气陈冠杰,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听。 “瞎说!俺家过去也是关里的,听我爷爷说,后来过不下去了,才逃荒过来的。”陈冠杰说道。 “关里哪儿的?”关小敏问道。 “我爷爷说是山东泰安的,不过我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啥样!”陈冠杰脸上多少有点失望。 “嗯!山东出响马!怪不得你长得跟土匪似的。咯咯咯!”关小敏一边说一边笑弯了腰。 陈冠杰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很享受。 “你们家是关里哪儿的?”陈冠杰问道。 “直隶的!”关小敏答得很快。 “直隶哪儿啊?”陈冠杰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反正我就记得小时候换了好几个地方。我问过我妈,她一直不肯说。”关小敏脸上出现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见到关小敏不愿意说,陈冠杰也没词了。 闷头走了一会儿,陈冠杰又找了个话题。 “小敏!要是没考上大学,我也准备去参加保安军了!” “是吗?你要是个当兵的,估计挺帅的!”关小敏笑了笑说。 “我们小时候,一帮半大小子都想去当兵。你不知道,那些穿着军装,骑着战马的保安军当年别提有多帅了!”陈冠杰脸上一副羡慕的神色。 “保安军啥时候有的?”关小敏问道。 “好像我刚记事儿时候有的。那时候刘司令还是县令。保安军也才几十个人。” “以前靖安是不是很小?” “可不是咋的!就一条小街,几间铺子,一眼望到头。现在最热闹的,像什么关东大酒楼那一片都是后盖的。”陈冠杰讲起往事,还是津津有味的。 关小敏突然问了一句:“关东大酒楼那个老板是不是好人?” “挺好的吧!他那酒楼挺贵的,一般人吃不起。对了!他还是咱们校董呢!”陈冠杰说道。 “知道,一身铜臭味!”关小敏兔鼓鼓地说。 “你认识他?”陈冠杰有点狐疑的问。 “不认识!高攀不起!”关小敏语气硬梆梆的。 走了两步,陈冠杰猛地回头,盯着关小敏说:“不对啊!他姓关,你也姓关,你们俩个有啥关系吧?” “瞎说!天底下姓关的多了去了!都有关系?”关小敏说完,紧走两步,跑到前面去了。 陈冠杰有点尴尬,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这时候,已经快到靖安大学了,都能看见靖安大学的大门口了。 喧闹的锣鼓声,不时地从校园内传过来。 突然,道路两旁的小树林里窜出了一溜火光,接着便听到了“噼噼啪啪”的枪声。 走在前面的关小敏身了一歪,便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陈冠杰他们从小都受过军训的,听到了枪声,第一时间就卧倒在地上。 可是,当他看到关小敏身子一歪倒下了,心知不好。 爬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了关小敏。 关小敏的胸口中弹,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襟,闭着眼,没有一点声息了。 “小敏!”陈冠杰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四八一 爹一定给你报仇 枪击一下子造成了混乱,学生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开始无助地喊叫、乱跑。 有许多靖安当地的学生,受过一点基本的军训,暂时的慌乱过后,便迅速卧倒在地上,并拼命的大喊: “卧倒!卧倒!” 袭击进行的很快,几十秒钟就结束了,袭击者趁着黑夜迅速撤离了。 陈冠杰抱着关小敏,发了疯似的向学校跑去。他知道,学校的医学院有许多医生,也许会救回关小敏。 “小敏!小敏!要挺住!挺住!……”陈冠杰满脸泪水,一边跑一边不断喊着。 任凭他如何呼喊,可抱着的小敏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袭击者选择的位置很好,是大家最忽略、最松懈的地方, 地点距离靖安大学校门只有几百米,是一片空地,也没有多少住户。距离校门最近的百十米,白天比较热闹,都是一些小商小贩的在这里卖些零食、水果、生活用品什么的。 离校门再远些,一条大路两边种了许多树木,除了高大的杨树、榆树等树种外,还种了些开花的丁香树。 这一片小树林也是学生们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些谈恋爱的青年男女,更是喜欢往小树林里钻。 警c厅、谍报司的人都忽略了这一段路,并没有派人把守,实在想不到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枪击造成了十几人受伤,两人死亡。死亡的一个是关小敏,另外一个是物理系的一个男生。 陈冠杰差不多傻了,他接受不了一个鲜活的、有说有笑的人就这么一转眼便离开了。 几百米的路,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路狂奔,可是还是没有挽救回关小敏的生命。 刘大双彻底震怒了,告诉李秋雨和迟厅长,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凶手,否则你们二人可以回家休息了。 保安军在靖安、镇赉、洮南、王爷庙的驻军、各地警c全部出动了。 以靖安大学为中心,把这方圆百里的地方全部围住了。 骑兵不断地在草原上、庄稼地里巡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逮捕。 警c则是在各个村庄、乡镇挨家挨户入户盘问。 靖安大学也全封锁了,许进不许出,一个个排查。 据遭受袭击的学生们反映,袭击者应该有五六个人。 各地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一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一片声的遣责凶手并对死难者表示哀悼。 靖安、镇赉、洮南、王爷庙几个地方的百姓也都发火了。 x你奶奶的!敢来咱这儿地方撒野,不打出你屎来都不叫老爷们儿! 老百姓也不闲着,帮着查找凶手。 很快,在当天抓捕的一百多个可疑人物中,便甄别出三个人是凶手。 李秋雨亲自审问这三个人,他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眼睛像老鹰一样死死地盯着三个人。 一挥手,便有两个壮汉拖着一个人进入了隔壁的行刑室。 很快,行刑室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都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了。 另外两个被绑着的凶手脸色变得惨白,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说吧!早说早升天!要不我绝对让你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李秋雨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让两个人听了不寒而栗,这都不是人了,就是个魔鬼。 李秋雨是真火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枪击事件,而且还是刘大双反复叮嘱过的,让他如何向刘大双交待?自已的颜面往哪里放? 二个小时后,三个奄奄一息的凶手把什么都交待了,他们现在根本不想活了,只希望交待完,李秋雨给他们个痛快。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有时候死亡比活着还幸福。 事情大致搞清楚了,这些凶手隶属于东瀛特别机关和满蒙特别行动队。领头之人是富林,就是前阵子刺杀刘大双那伙人。…… 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一个下午都呆呆地坐在他的小办公室里,一言不发,满脸泪痕,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关小敏是他唯一的女儿,当初他逃离京城时,女儿只有两三岁,扎着个小辫子跑来跑去的,嘴很甜,天天粘着他。 他逃离京城后,家也就散了,媳妇儿带着孩子生活无着,只好改嫁,嫁给了一个卖大饼的小生意人。 关向东一直不敢和家里联系,躲在靖安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 直到刘大双开始建设靖安了,他瞅准机会,创办了关东大酒楼。 酒楼办得很成功,毕竟在京城混过,眼光还是有的。这几年也娶了两房媳妇儿,生了三个儿子。 也许是良心发现,或者是人老了,他老是想起京城里的那个女儿。 托人打听一下,知道原配带着孩子改嫁了。他也没去打扰,只是偷偷的资助些钱财。 女儿学习不错,他全力运作,让女儿考上了靖安大学。 可是,那个小时候很粘他的女儿,一直对他不理不睬。 关向东心里愧得慌,也知道自已这么多年对不起他们母女。 经常叫人给关小敏送点衣物、钱财,可那孩子脾气倔得很,对于他的东西一概不要,连爹都不叫一声。 今天早上,噩耗传来,他匆匆跑去看了一眼,确认是他的女儿。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爹!爹!”呆坐着的关向东,耳朵里老是响起女儿稚嫩的声音。 两行热泪不停地流下来。 “孩子,你好好等着,爹一定给你报仇!” 四八二 老关捐了全部身家 通缉富林的通缉令迅速贴满了靖安周围的几个城镇和广大乡村,通缉令上有富林的画像。 画像是前阵子关向东提供的,现在他加印了一千份。 吃晚饭的时候,关向东在关东大酒楼开了个雅间,叫厨房准备了几样小菜和一瓶酒。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个子推门而入。这是个壮壮实实的中年汉子,脑袋不大,肚子和屁股大,最显眼的是脸上一个大大的鹰勾鼻子。 “关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和兄弟们跑腿的?”来人脸上挂着笑,说起话来却不那么让人舒服。 这个人叫宋三,真实姓名谁也不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宋三!也甭跟我客气!二十万元,找个人!”关向东把一张银行汇票推过去,顺便也把富林的画像递过去。 关向东是戈什哈出身,知道如何和这些人打交道,哥们意气都是假的,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宋三拿起画像看了一下,愣了一下,沉声说道:“关老板,这个人满大街都是他的画像,您也找他?” 关向东点点头。 “关老板,这可是咱们靖安刘小爷要的人物,您要是保他,宋某可不敢淌这趟混水。” 宋三可不傻,哪些钱该挣,哪些钱不该挣,他可清楚的很。 “想哪儿去了!我和刘小爷一个意思,生死不论,务必不能让这个人再祸害人。”关向东恶狠狠地说。 宋三看了下关向东的神态,心里有了数,于是,一拱手说:“关老板仗义,既然这样,宋某现在就去忙活了。” “一千张画像,你拿着,全部撒出去!”关向东咬着牙说。他这次是发了狠,务必要抓住富林这家伙。 当天晚上,靖安城里的大大小小社会混子都接到了消息,谁发现富林,报信的赏一万,抓住的赏五万。 这可是靖安城有史以来最大的悬赏。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十元、二十元工资,这一万元够一辈子花销了。五万元,够两辈子花销了,外加娶媳妇儿买房子。 这下子,满大街多了许多贼眉鼠眼的人到处乱窜,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张富林的画像。 又一个凶手被发现了,但却是具冻得硬梆梆的尸体,这个人应该是藏在靖安西边的玉米地里,躲过了保安军的搜捕,却没能躲过冬天的严寒。 现在只剩下富林一个人未抓获。 满蒙特别部队,成员极其复杂,都是原来肃亲王花钱招的土匪及一些游手好闲之徒,当然也包括一些遗老遗少。 肃亲王被王亚桥他们击毙后,川岛浪速可是看不上这帮人,只是把他们当做炮灰来用。 他把这些人陆陆续续派去了边区的各个城镇,任务就是烧杀爆破,制造混乱,从背后牵制保安军。 富林是靖安这个小组的头目,他在东瀛一家贸易公司的地窖里已经躲藏了很多天了。每天像耗子的躲在地下,他早就受不了。 这家贸易公司就是东瀛人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平时就两三个人做些小生意。 这次保安军占领了防川出海口后,贸易公司的人接到了东瀛特别机关的指示,必须在靖安制选一起大的事件,让靖安乱一乱。 富林和另外四个人一人领了一张一千元的汇票,交待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射杀庆祝的人群。 富林是城里长大的,他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所以,第一时间潜回了靖安,可当他回到那家贸易公司时,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富林傻了,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棒槌儿,东瀛人利用完了他之后,就像块儿破布一样被抛弃了。 在贸易公司躲了两天,富林已经感觉到这里也呆不住了,可靖安他也不是很熟,不在这里,又去哪里躲避? 两天没开门的贸易公司,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那些个街头混子可对周围的情况熟悉的很。 便有人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偷窥,发现屋里没人了。 转悠了半天,仍不见有人,有哇小混子嗅出了不寻常,偷偷的把关着的门弄开,几个人便鬼鬼祟祟地进去了。 小混子们心思挺简单的,无非是想顺便偷摸点财物。 可这屋里除了些家俱,真没啥值钱的东西。 俗话说:“贼不走空”,既然进来了,这些小混子可不想空手走了。 四处寻摸了一下,真的没发现什么钱财。 一个小混子脑袋瓜子灵点,他伸手掏出了富林的画像,低声说:“哥几个!这地方不对劲儿!前两天还开着门,突然就没影了,别是和这个家伙有关吧!” 看了富林的画像,几个人浑身一激灵,卧槽!这可是个大金库啊!要是把这个人抓住,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都够了。 “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发现啥呢!”一个人说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眼睛里全冒出了火花,哈哈!真说不定要发大财了。 撬门别锁,翻箱倒柜,这几个人可是行家里手。 没多久,便有个人喊道:“这有个地窖!” 话音未落,便传出两声枪响,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后再没了声音。 “妈呀!杀人啦!”几个人呼地一下全冲出了门外。 枪声一响,便有警c闻讯赶来,迅速地把贸易公司包围了起来。 富林自知无路可走,举枪自尽了。…… 关东大酒楼今天开了流水席,全部免费,谁都可以进来吃喝。 老板关向东向保安军捐款五百万元,他只有一个要求,多杀东瀛人! 有记者采访他,关向东淡淡的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只想为打东瀛人尽份力。” 除此之外,不再说一句话,但老泪纵横,大哭了起来。 李秋雨向刘大双秘密报告,老关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听说死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女儿。 刘大双没有说话,心里头也是压了块石头一样,重重地。 四八三 朋友,借个火! 袭击庆祝队伍的事情弄清楚了,边区的各种媒体一致发文遣责东瀛人及其帮凶滥杀无辜的可耻行为。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万通社的社评被世界上主要媒体都转载转播了。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刘大双必会采取报复措施。 如何报复?打击哪里?现在成了众人最关心的话题。 “把小鬼子的东京炸了!”脾气火爆的年轻人气呼呼地说。 “把那些汉奸都活剐了!”学生家长哭着说。 “这就是一帮畜牲!往死里打!”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珠子瞪着说。 “太缺德了!”俊俏的小媳妇儿脸上气得红红的。 “造孽啊!老天爷咋不把他们劈了呢?”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擦着眼泪说。 …… 几个大城市的大学全部爆发了游行,强烈抗议东瀛人的暴行。并一致要求刘总司令出兵,把东瀛人赶出华夏。 老袁也发表了措辞强烈的声明,要求东瀛人向受害者家属道歉,并做出赔偿!同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几个列强国家也装模作样地发了声明,遣责这种滥杀平民的暴行,对死难者家属表示同情和慰问。同时协约国方面希望华夏和东瀛保持克制,双方谈判解决问题。 同盟国方面却极力鼓动华夏要报复东瀛这种邪恶国家,并希望华夏尽快加入同盟国,共同对付世界上的强权和不公平。 刘大双确实要报复,他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 而且在他的意识中,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方式。什么谈判、调停、公平、正义,都不如一颗炮弹好用。 特别是这种对平民的袭击,如果他不用更凶狠的手段报复回去,这种事情将防不胜防,层出不穷,会有无数平民百姓再遭毒手。 座山雕一伙自从到了旅顺后,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肃亲王善耆死了以后,他们这个满蒙特别部队就是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玩意儿了。 东瀛军部大本营方面已经正式委任原来的副司令长官植田茂为关东军司令官。川岛浪速调去华夏京城,专门负责与华夏方面谈判。 在现今的华夏,只有川岛浪速熟悉华夏国情,又在华夏政f机构中任过职务,同华夏许多高层人士有交情。他参与谈判是最合适的。 川岛浪速一走,满蒙特别部队更是没人理了。 一批一批的人被派往东北各地,要求他们尽可能地开展暗杀、投d、纵火、策反等活动。 座山雕一伙在东瀛教官指导下,天天学习爆破、密写、策反、暗杀等技巧。 可土匪中有几个识字的,打打枪还可以,其它的东西根本就搞不明白。 就连座山雕都不知道被教官骂了多少次,天天“笨蛋”二字不绝于耳。 座山雕有年头都没受过这个气了,从来都是他骂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骂他了。但他心思可比一般人缜密,强忍着不发作,经常都是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尽赤。 二金刚最得东瀛教官喜欢,因为他识文断字,接受能力又强,换骂最少,被表扬最多。 渐渐的,一帮土匪看他的眼神都不善了。 二金刚算命的出身,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被折磨了许多天,总算是受训完毕,至于达到了什么水平,东瀛教官根本不在意。他们都瞧不起这帮子土匪,知道这就是一群炮灰,也不指望他们发挥多大作用。反正这个时候,只要能恶心了刘大双,添添乱就行。 东瀛教官给每个人发了一百元,告诉大家可以出去潇洒三天,什么吃肉喝酒看大戏都可以尽情享受。 一帮子土匪拿着钱欢呼着出去了。 座山雕多少有点面子,拿了三百。二金刚拿了二百。 可座山雕却一个人留下来,哪儿也没去。 二金刚一个人出去了,他可不屑于和那群小崽子一起混。 换了一件长棉袍,打扮成个普通人模样,二金刚叫了辆车,直奔青泥洼桥去了。他可听说了,那儿是大连最热闹的地方。 这二百元在手里,二金刚明白,这他x的就是断头钱,潇洒个屁,离死不远了。 青泥洼桥这一带,还真的挺热闹,建筑物很多都带着明显的东洋风格。 大连的天气在东北也算是得天独厚的。虽然是大冬天,并不是很冷,在外面走走,蓝天白云的,还是蛮舒服的。 二金刚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他可不想再去送死。 前面就是火车站,也是人最多的地方,卖小吃、卖百货、卖水果的特别多,吆喝声一声接一声,显得特别热闹。 二金刚呆呆地看了半天,他突然有个想法,买张票,就这样溜了算了。 可是盘算了半天,这火车全是开往东北内地方向的,真坐上了,也是回东北。想一想,他可没那胆子。 突然间,他感觉到身背后一丝危险逼近了,头发都一下子坚起来了。 “这位朋友,借个火?”背后想起了一个声音。 二金刚转回身,发现两个精壮的小伙子在他身后,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没火,我不抽烟。”二金刚连忙说道,转身就走。 可后面两个人却是一跨步把他夹在中间,轻轻地说:“最好老实点,否则让你好看!” 声音不大,可却带着满满的杀气。 二金刚知道,凭自已的身手应该对付不了这两个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而是真正的杀手。 “二位朋友认错人了吧?咱们可是素不相识。”二金刚镇定了一下,挤出点笑容说。 “二金刚,别耍什么心眼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笑着说。 “完了!这是早被人家盯上了!”二金刚一听到叫出自己的名字,便知道人家是有备而来了。 “原来是熟人啊!好,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二金刚知道跑不掉,索性光棍点。 “前面有个饭店,我们掌柜的请你喝酒!”一个年轻人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口袋里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住了二金刚的腰。 二金刚叹口气,他凭感觉就知道,那是手枪的枪筒,自已无论如何都是跑不了了。 四八四 咱们去山东吧 二金刚被两个人挟持着走到了火车站对面一条马路上,路边停着两辆靖安产的轿车。 两个年轻人一把把二金刚推入到轿车后座上,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车子轻轻地启动,迅速地奔驰起来。 一条黑带子蒙住了二金刚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闭着眼睛,凭借着感觉猜测车开到了什么地方。 这大连的地形二金刚本来就不熟悉,加上山路多,起起落落,左拐右拐的,一会儿功夫,二金刚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个时辰还是半个时辰,二金刚都没感觉了。 车子停下了,他被两个人拉扯着带到了一间房子里。 蒙在眼睛上的黑带子被扯了下来,他定晴看看,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窗帘拉着,点着电灯,屋里显得很昏暗。 房门对面,放了把椅子,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坐在上面。 “报个蔓吧!”椅子上的中年汉子似笑非笑地说。 “在下……”二金刚下意识就要答出黑话,可突然意识到,这可不是在威虎山,黑话不需要。 “在下姓曲,山东青州人。”二金刚抱拳回道。 “山东的怎么去了威虎山?” “咳!咳咳!鄙人在江湖上算命为生,那一年,路过威虎山地界,被劫掠上山,无奈之下落了草。”二金刚一脸痛苦和悔恨之色。 “哈哈哈!堂堂威虎山上的二金刚还是被迫落草?”椅子上的中年人放声大笑,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落难之人!落难之人!”二金刚有点讪讪地说。 “行了!也别装了!说说吧!你们有什么计划?”中年汉子收起了笑容问道。 “敢问好汉是哪个山头的?”二金刚算命的出身,中年汉子的话让他心放下了,既然求我,暂时小命是没问题的。 “我在问你,还轮不到你来问我!”中年汉子的声音变得冷冷的。 “是!是!”二金刚连连答应。 “别跟我耍滑头,今天你们有几十个人在街上转悠,我随便抓个人都能问到。说吧!一分钟时间!否则,你永远都不用说了!” 中年汉子语气更冷了,似乎带着丝丝寒气。 二金刚多年的察言观色本领,那可是练得炉火纯青了。中年汉子的话他知道一定不是吓唬他,一分钟后,他再不出声,估计真的会小命不保了。 二金刚偷偷的四处瞄一眼,见到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是满脸杀气,凶神恶煞一般。 “不知道好汉想知道什么?”二金刚可是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这什么事儿都没小命要紧。 “东瀛人的计划!”中年汉子淡淡的说了一声。 二金刚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叹口气,认怂了。 “东瀛人他x的坏啊!他逼着我们去……”二金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部交待了。 “关东军司令部在哪里?”中年汉子等二金刚交待完了,又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听说上次被保安军炸了之后,就一直保密,知道的人很少。”二金刚心里一哆嗦,有了个大概的估计,这帮人八成是保安军的。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汉子就是王亚桥,他接到了李秋雨的密令,伺机干掉满蒙特别部队,找到关东军司令部位置。 “赵四儿在哪里?”王亚桥又问道。 “这个人我只是刚来时见过二面,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二金刚现在是有问必答,听到了赵四儿的名字,他就百分百确定这帮人是保安军了。 “凶多吉少!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二金刚心里不断地念叼着。 “姓曲的!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呀?”王亚桥板着脸问。 “好汉!鄙人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还不想死呀!”二金刚哭丧着脸说。 “既然想活?那好办!现在我们带你到街上去,你给我慢慢的认,看看能找到多少你们的人。”王亚桥说道。 “好汉爷!这,这,……”二金刚多少有点犹豫了。他知道,认出的这些人八成就是死人了。 “这个屁!干还是不干?”王亚桥的口气变得极其冰冷,又带上了杀气。 “干!干!干!”二金刚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王亚桥还是冷冷的声音。 …… 这两天,威虎山上这帮人可是舒坦了,还是城里人好啊!怡红院的姑娘个个娇滴滴的,那身段扭啊扭的,让人流鼻血。身上的皮肤又白又嫩,掐一下好像都能出水。 这酒也好,比过去喝的又苦又辣的烧刀子可强多了。喝一口下去,浑身热乎乎的,打个饱嗝都是香味儿。 土匪们吃的饱,喝的好,又玩得浑身痛快,可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在寻找他们,只要发现了,都会不经意间碰一下,撞一下。…… 从第二天开始,这帮土匪便有人陆续发病,头晕眼花,上吐下泻,浑身无力,连路都走不了啦。 三天内,差不多出来潇洒的土匪都中招了。 东瀛人紧急出动,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拉到了驻地,请来军医,紧急救治。 这其中也包括二金刚,只不过他是吃了几只死螃蟹,故意的。 “这是造的啥孽啊!老天爷您饶了我吧!”二金刚脸若金纸,不断哀嚎。 座山雕都有点麻爪了,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啊?咋全病了?莫非是像老二说的,坏事做多了,遭了天遣。 东瀛军医一脸鄙夷的说:“八格!你们的人山里的,没吃过海鲜,一下子吃这么多,死啦死啦滴!” 座山雕更懵逼了,陪着笑脸,打躬做揖的说好话。 但病情却不见好转,没东西拉了,没东西吐了,人就开始昏迷,慢慢的就没气了。 东瀛军医全傻了,吃坏肚子还把人全吃死了? 赵四儿听说了,过来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急急地走了。 回到家里,冷汗直流,两腿发软,韩氏想“奖励奖励”他,天黑洗的香喷喷地凑过来。 可赵四儿浑身发软,直打哆嗦,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媳…妇儿!咱们,咱们…去山东吧!”赵四儿牙齿打着架说。 四八五 做鸟兽散了 也不知道那些八卦小报在哪儿得到的消息,反正好几家小报登了个同样的新闻:“满蒙特别部队遭天谴,近日多人病亡!” 文中详细介绍了准备派往边区搞破坏的满蒙特别部队成员纷纷怪病缠身,医治无效,一命呜呼。 华夏的老百姓可高兴了,这私下里就传开了,刘总指挥是天上星星下凡,谁跟他做对,老天爷绝绕不了他。 大连的东瀛人连忙出来辟谣,说是确有几人吃坏肚子住院,绝对没有死人。 但这可堵不住老百姓的嘴,而且是越传越神,连死多少人,哪天死的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八卦小报有这些热点没有不利用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对相关人士的访谈,现场尸体照片,全给登了出来。 这报纸卖的哗哗的,一出来就一抢而空。 满蒙特别部队驻地,二金刚躺在床上,小脸蜡黄,喘气都是有气无力的。 座山雕坐在旁边,眉头紧锁。 “谢天谢地!老二!你总算活过来了!”座山雕长吁一口气说。 “托三爷的福,我还能给三爷牵马执缰。”二金刚声音微弱的说。 “你说这真是怪了!咋就咱威虎山的人得了怪病,别的人都没啥事。”座山雕都快愁死了。 “说的是,三爷,咱们是不是冲撞了哪路大仙?” 座山雕的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东北胡子对这神鬼之事可是很信的。 事情明摆着,谁都没事,就他们威虎山的人被团灭了,这不是报应是啥? “老二,你说咱们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座山雕心里有鬼,试探着问。 二金刚心想:“这不是废话,你不惹那个姓刘的,能惨成这样吗?” 这心里有气,二金刚索性闭着眼睛不搭话。 座山雕讪讪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沉声问道:“老二!你跟我说句实话,有没有人背后整咱们?” 二金刚心里一惊,这家伙果真精得很,应该是看出点端倪来了。 “三爷!我哪知道啊?我就吃了个螃蟹,半条命都没了!”二金刚有气无力地说。 座山雕静静地看了二金刚半天说:“老二!威虎山就剩咱们兄弟俩个啦!你有没有啥打算啊?” “三爷!您放心,不论三爷去哪里,曲某誓死相随!” 二金刚脑袋可不糊涂,知道座山雕在试探他。 “好!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你把手里值钱的东西核计核计,咱们再出去招几个兄弟。”座山雕说道。 “行!等这两天我好一点,马上就动手!”二金刚连忙答应。 “你好好养病,我出去转转!”座山雕说完转身走了。 二金刚身子也没啥大碍,歇了一天也差不多好了。 拖着个病病歪歪的身子,没事就在驻地里瞎转悠。 他是算命的出身,口才是一流的,没两天跟大伙混得亲兄弟一般了。 说来也怪,这满蒙特别部队真跟中邪了一样。 这几天只要有人出去,一个运气不好,回来后就是上吐下泻,腹痛如绞,捱不了三两天就没命了。 东瀛军医束手无策,还真的弄不明白是什么怪病。 这下子,满蒙特别部队这帮人可就人心惶惶了,有点傻了。大家私下里都偷偷的议论,看来真是老天爷降下天罚了。 都知道二金刚是算命的,有人便请二金刚算上一卦。 二金刚洗干净手,摸出三个磨得锃亮的钢钱,抛起来,待铜钱落下,仔细看了半天,一言不发。 “二先生,啥意思呀?”算卦的急了。 “从这卦象上看,大凶啊!”二金刚小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地说。 “二先生,你说明白点,到底咋回事呀?” “这是个凶兆,煞气西来,命冲斗宫,主血光之灾也!”二金刚煞有介事,摇头晃脑地说。 “二先生,这可有办法化解?”来算命的脸色苍白、直冒虚汗。 二金刚沉吟不语,手里打了两个响指。 来算命的一下子明白了,连忙掏出了一个银元递过来。 二金刚不接,眼睛看着屋顶。 卧槽!这是嫌少啊!来算命的心里明白了,又掏出了一个银元,两个一起递过来。 二金刚这才接了,一本正经地说:“兄弟,就是咱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化解之法,换个人,给多少钱我都不说。你得知道,这泄露天机,我少活两年,老了还要受瞎眼之苦。” “这么严重?”来算命的听了都觉得瘆得慌。 “是啊!你没见满大街算命的都是瞎子嘛!为啥呀?嘚瑟呗,泄露天机,遭天遣了。” “这咋化解呀?”来算命的心里着急,连忙又问道。 二金刚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说: “向南百里之外,救济十人,可化此煞气。” “二先生,这啥意思啊?”来算命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搞懂。 “天机不可泄露,信则灵。”二先生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了。 来算命的回去琢磨琢磨,收拾收拾,偷偷的开了小差,溜了。 又死了几个人后,大家彻底明白了,这地方不能待了,这是个死地呀! 几天功夫,人走了十几个。 东瀛人也抓了几个回来,直接枪毙了,这下子更炸窝了。 这些人土匪流氓居多,都是肃亲王善耆花钱招来的,可没什么理想、主义什么的。一见形势不妙,更是做鸟兽散了。 整个营地就剩下了座山雕、二金刚和前朝的遗老遗少。 座山雕现在是没地方去,他知道自已干了啥,只要出了大连,一准落入保安军手里。 “老二!难得你这么够义气,到现在还陪着我!”座山雕端起酒杯说。 实在闲着,便整了瓶酒,弄碟咸菜,和二金刚喝起来了。 “三爷,曲某别的不敢说,这忠义二字绝对是响当当的。”二金刚大大咧咧地说。 “行!配得上这俩字!”座山雕又举起酒杯和二金刚碰了一个。 “唉!三爷,也就是您这么看我,外面那帮子遗老遗少的可不待见咱们。”二金刚叹口气说。 不用二金刚说,座山雕也知道,那帮人根本瞧不起他们两个胡子出身的人,平日里都没人搭理他们俩个。 “哼!算个屁呀!还以为皇上说话算数啊?”座山雕也是一肚子气。 “三爷!您说咱爷们儿过去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黑龙江大大小小上百个绺子,哪个见了咱们不是恭恭敬敬的。现在倒好,跑这儿受气来了!”二金刚好像喝多了,说话也没了遮拦。 座山雕闷头喝了一杯酒,没言语,他是个很谨慎的人,轻易不会意气用事,说什么过头话。 四八六 耽误了挣钱 关东大酒楼,一间包房内,关向东今天请客。 客人只有五人,刘大双、李秋雨、迟厅长、姚雯雯和托娅。 本来这请客吃饭的事情,刘大双是不愿意参加的,尤其是知道关向东是要表示谢意,感谢他们替女儿报了仇。 可是,姚雯雯却说了一句话:“大双哥,不仅是关老板的女儿,托娅妹妹的仇也报了!” 刘大双猛地想起,是呀!杀害关小敏和伤害托娅的都是同一伙人。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是这帮混蛋。”刘大双略带歉意地说。 “哼!没心没肺的!人家托娅可是为你受的伤。”雯雯气鼓鼓地说。 刘大双憨憨的一笑,连忙冲门口喊道:“志军!你来一下!” “公子!有事吗?”丁志军连忙过来。 “今晚关老板请吃饭,你通知李厅长和迟厅长一起参加。咱们现在去医院看看托娅,如果能走的话,把她也带上,估计这阵子她可能闷坏了!” 当站在窗后的托娅看到驶进医院的车队,她的心一下子激动的跳了起来,两抹红晕飞上了苍白的双颊。 感觉到微微颤抖的托娅的身体,扶着她的护士轻轻地笑着说:“托娅姐,别太激动,对伤口不好。” 托娅微微一笑,嘶哑的声说:“没事,已经好了!” 说完,她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没有看错,那个男人心里面有她,没有忘记了她。…… 车队迅速驶出了医院,托娅依偎在刘大双身边,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车开慢点,别颠着托娅小姐 ”刘大双轻轻地吩咐了一声。 司机压低了车速,尽量行驶的平稳些。 “嘻!这个木头也开窍了!”托娅心里暖暖的。 …… “众贼毙命,小女的大仇得报,关某感激不尽,略备薄酒,以表心意!”关向东眼睛红红的,端起酒杯,沉声说道。 “关老板,客气了!灭了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牲,不仅是为了给你关老板报仇,也是为了给托娅,给我自己,给边区千千万万老百姓报仇,还大家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刘大双意正辞严地说。 “关某十几年前流落靖安,亲眼看见,一个二千人的小县城,在刘大人的治理下,发展成为一个几十万人的繁华城市,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又西征外蒙,北拒罗刹,东战倭奴,称为我华夏第一人也不为过。关某今天把话言明,今后凡是有用着关某人的地方,不论刀山火海,关某要是有点含糊,便不是爷们儿!”关向东说完,双手抱拳,露出了一副坚毅的神色。 “关老板好样的!”迟厅长竖起大拇指。 “听说关老板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刘某代表保安军,代表边区百姓,向关老板表示大大的谢意。”刘大双举起酒杯,敬了关向东一个。 李秋两、迟厅长二人也是举杯相陪。 “不敢当!不敢当!钱没了,可以再挣,可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却再也活不过来了。”关向东一想起女儿,眼睛又湿润了。 姚雯雯和托娅听了,也都是眼睛一红,连忙掏出手绢捂着眼睛。 “关老板节哀,我们会想尽办法为你报仇,一定要小敏姑娘含笑九泉。”刘大双面色沉重地说。 “多谢刘大人!关某年纪大了,已经不能上阵厮杀,但还是想为华夏出一份力。 听说这满蒙特别部队是肃亲王组建的,里面有不少前朝的人,关某在京城还有些族人、故旧,关某愿赴京城一趟,向他们的家属及朋友陈说利害,劝说他们悬崖勒马,早日回头。”关向东说道。 “好!这个主意不错,具体事项你和李厅长商量。”刘大双点点头,表示赞许。 …… 回去的路上,托娅拿出两双尼龙丝袜,笑着问刘大双:“大双哥,这袜子真漂亮,又轻又薄,穿上一定好看。” 刘大双看着托娅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微微泛起了一丝丝红色,笑靥如花,一副小女儿神态,不禁心里一动。 “哎!我刘大双不知道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姑娘陪伴左右!” 想到动情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托娅的小手,轻轻地说:“好,你喜欢,明天我再送你十双。” “偏心眼!早就送给雯雯姐了,我都不知道。”托娅虽然噘着嘴佯装生气,身子却靠得更紧了。 刘大双又是一个头两个大,靖安大学有些学者已经建议公布《婚姻法》,实行一夫一妻制。 这可咋办啊?刘大双估计自已要头疼一辈子啦!…… 第二天一早,刚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刘大双拿起来一听,是汉唐公司卢敏总经理。 “刘总,山姆国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卢敏在电话里兴奋地说。 “怎么?尼龙袜子的事有消息了?” “是,几个客户收到了我们的样品,在市场上做了些调查,反应良好。现在希望我们大批供货,有多少他们要多少。”隔着电话,刘大双都猜到了卢敏此时满脸的兴奋。 现在战事紧张,正是到处用钱的时候,边区的资金相当紧张,有这样一个好消息,也让刘大双眉头舒展了一下。 不过,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尼龙袜子最适合洋女人穿着。 他是小皮匠出身,看多了牛皮、羊皮,有时候看人也不免特别注意皮肤。别看洋女人身材凹凸有致,特点突出,但你要是离近了看,那皮肤差得很,光泽黯淡,毛孔粗大,脸上的雀斑特别多。腿上、胳膊上都是色茸茸的。反观华夏女人,皮肤细腻、紧致,毛孔平细嫩滑,比洋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按照全世界男人通用的审美标准,“肤如凝脂”,洋人那可差得远了去了。 所以,穿上一双丝袜,显示出女性的魅力,是洋女人无法拒绝的。 放下了电话,刘大双常出一口气,看来这军费紧张状况能缓解一下了。 不过,他还是暗暗心痛,这尼龙都拿去织鱼网了,没有多少产量能用在尼龙袜子上。 可恨的小鬼子,耽误老子挣钱啊! 正长吁短叹间,丁志军进来报告,佟老师求见。 “快请!快请!”刘大双喜上眉梢。 四八七 密码破译了 佟梦梦现在带了几个数学高手,组成了一个小组,专门破译东瀛人的电报密码。 这个时代的密码并不复杂,而且电报刚刚流行没多长时间,大家的防范意识也比较薄弱。 别看佟梦梦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却有点“不爱红装爱武装”。在别人眼里枯燥无味的数学符号、数学公式,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用她的话说:“这些东西,我一眼就能看明白!” 自从接受了刘大双的任务之后,佟梦梦几个人就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 谍报厅每天都会把监听到的大量东瀛人电报送过来。一封封电报上都是或多或少的数字,看着都认识,却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电报这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发报时,用“点”和“划”的不同组合来表示一个字母或数字。所谓“点”就是一个短音,所谓“划”就是一个长音。很像二进制数字中的一和零,通过一和零一样可以表达十进制数字中的一切算式。 在电报收发中,大家约定: 。一一一一 代表数字1 。。一一一 代表数字2 。。。一一 代表数字3 。。。。一 代表数字4 …… 一一一一。 代表数字9 一一一一一 代表数字0 。一 代表字母a 一。。。 代表字母b …… 一。。一一 代表岁母y 一一。。 代表字母z 只要你参加过训练,学会了,便可以用“点”或“划”来发送和接收数字和字母。 但是,为了保密,很多人就在电报上加密。加密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 刘大双小时候用过两种字典,一种是汉语拼音字典,一种是四角号码字典。 四角号码字典就是按照笔划顺序把汉字用四个不同的阿拉伯数字表示。比如,4080是“大”,3815是“海”。 可如果加密的话,双方可以制订一个密码本,硬性规定,9800是“大”,5522是“海”。 这样,没有密码本的一方,收到了这些数字你也搞不懂什么意思。 二十六个字母加密更简单,打个比方,把二十六个字母顺序打乱,本来是abcd开头的,我退两位,以cd开头,顺序变成了“cdef………yzab”。 这样接收一方本来是接收bag这个单词的,可实际上接收的是dci,没有密码,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在实际通讯中,通过数学方式编制出的密码更是复杂无比,十个数字,二十六个字母可以有天文数字般的排列组合。 刘大双的上一世,有了超级电脑后,破解这些密码容易了很多,就是硬来,把所有的排列组合全部试一遍,借助电脑的超级运算能力,可能几分钟就算出来了。 为了对付超级电脑,许多数学家又设计出更复杂的密码,就算电脑,也要运算个十年或者上百年。 通讯是有时效性的,十年以后破译密码,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佟梦梦这阵子过得简直就是“非人”的生活,天天头不梳脸不洗的,一头埋在纸堆里,一支铅笔在纸上写呀算呀,头都不抬。渴了饿了,就是一杯白开水喝一口,一个馒头啃一口。 东瀛人的电报除了密码外,还要有个懂东瀛语的才行。 这东瀛语虽然有些和华夏字差不多,表达的意思也相近,但仍旧有许多差别较大。 特别是东瀛人本来就是个奴性很重的民族,说话时,一般都要看着主人的脸色才说“是”或“不是”。 主人问:“这个事情怎么样?” 奴才先回答“我同意这个事情……”,然后偷瞄一眼主人的神色,揣测一下主人的心情,觉得主人要办这个事情,就加上一句肯定词“大大地好!”,如果觉得主人不想办这个事情,就语气一转说:“不行的!” 所以,以华夏语的习惯去破译东瀛语,难度是相当大的。 佟梦梦现在只能把大量枯燥的数字归纳整理出来,看看哪些个词出现的频率高,再结合地点、日期、部队番号、行动目标等去推算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刘大双上一世看了无数的谍战剧,也看过很多人写的回忆录,深深知道破译电报的难度。 一个小小的密码本,无数的不良文人和编剧不知道瞎扯出多少故事来。 偷拍的、硬抢的、使美人计的、金钱贿赂的、刑讯逼供的,各种手法层出不穷。 曾经有个样板戏《红灯记》,就是记述了地下党李玉和一家,为了保护密码本,李玉和受尽敌人折磨牺牲了,李奶奶也被敌人杀害了,只活下来李铁梅一个人。 刘大双为了尽快破译东瀛军的密码,故意把边境地区的几支军队调来调去,又把发生战斗的部队番号、时间、地点、人数等一系列数据第一时间转给佟梦梦,让她结合事件发生的情况,来破译东瀛军电文。 别说,这一系列操作还真的有效,很快,佟梦梦就推算出了几个常用字,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把东瀛军的密码破译了。 但是,她心里面却对刘大双佩服无比,她不知道,这个小皮匠出身的人,怎么会懂得知何破译电报密码。按理说,十个数字他认识,二十六个字母绝对认不全。他是如何想到用假动作来破译东瀛军密码的。 联想到靖安种种神奇的传说,佟梦梦心里都有点发毛,难道这个世界上……。 现在站在刘大双办公室的佟梦梦,可没有了刘大双第一次见到时的干炼和美艳。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黑乎乎的,用东北话说,破马张飞的。 不过,整个人却是神采飞扬,兴奋不已。 “刘长官,密码破译了!”佟梦梦看着刘大双,手里递过来一张纸。 看着佟梦梦的模样,刘大双本来想笑,不过却忍住了。毕竟他现在是大领导了,有时候在正式场合,还得人模狗样的装成一个大领导才行。 于是,咳嗽了一声,声音沉稳地说:“佟老师!辛苦了!谢谢你为边区人民做的贡献!” 四八八 您学过微积分吗? 刘大双这装腔作势的一句话,反倒弄得佟梦梦有点不好意思了。 嫣然一笑,佟梦梦说道:“刘长官客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你的工作很重要,一条电文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甚至关系到我们华夏的崛起和未来。”刘大双正色说道。 “说实话,这个密码破译起来并不难,特别是刘长官您的几次佯动,让我们很快推算出东瀛人的密码规律。”佟梦梦老老实实地说,一点也没有喜不自禁,忘乎所以的神态。 “佟老师谦虚了!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要是让我去,再想几年也想不出来。”刘大双笑着说。 “不见得,我怎么觉得刘长官真要是想做的话,应该不难。”佟梦梦盯着刘大双,认真地说。 刘大双被盯得有点发毛,心里想着,老子学化学的,这数学多少知道点,不过很多只是记得一个名词,怎么运算早就忘了。 “不行,不行,这数学我可是一窍不通。”刘大双连连摆手。 “刘长官,我的工作做完了,是不是该回学校教书了?”佟梦梦问道。 刘大双稍一思索,客气地说道:“佟老师!我有个想法,我想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不仅负责破译敌人的密码,还要对我们自已的电文进行加密。” “不错,可以啊!你不是让我来做吧?”佟梦梦迟疑了一下问道。 “也许现在只有你合适,咱们靖安,甚至整个华夏,都缺少像你这样的数学专家。”刘大双少有的诚愿地说。 “要是我不同意哪?您知道,我回去靖安大学任教,会培养出更多的数学人才。”佟梦梦并没有答应。 刘大双叹口气说:“佟老师,我不会逼你,只是想认真的跟你说一句,华夏有句老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华夏被外敌方领了,华夏亡国了,做为一个华夏人,就算培养出再多的数学人才,又能怎样?不外乎多了几个高水平的亡国奴。” “难道您对保安军没有信心?”佟梦梦皱眉问道。 “有!我们的保安军一定会将所有侵略者赶出华夏的土地。但抵抗侵略者并不能只是依靠保安军,还需要我们全体华夏人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各尽所能,一起把侵略者赶出去。”刘大双攥着拳头说。 佟梦梦吃惊地望着刘大双,这番话,说的是那样铿锵有力,动人心弦。是她以前从未听过的,和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讲的都不一样。 按她以前知道的,大敌当前,必须要有明君良将,从没有人把老百姓当回事。可这个刘大双,他竟然想的是全体华夏人共同对敌,并没有单纯的依靠哪个名将,哪支劲旅。真奇怪,他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刘长官,您的说法很新奇,恕我直言,大清可是出了不少名将能臣,远的不说,像早几年的曾、左、李等,大清几乎是靠着他们平叛御外。而您却说要依靠全体华夏人,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说法,真的很新鲜哦!”佟梦梦忍不住说道。 “大清之亡,实乃咎由自取,偌大个国家,上不恤民,下不知国。百姓对国家毫无认同感,无非知道有个皇上而已。举个例子,约翰国强行租借威海卫,由于兵力不足,在当地招募了一个华勇营。庚子事变时,这个华勇营却是做为约翰国军队主力在大沽口登陆,一直打到京城。在他们的认知中,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打下京城,只不过是换了个皇帝而已。如同几百年前李自成攻下京城,逼死崇祯,建立了大顺国一样。所以,我们必须唤醒全体华夏人,让大家知道,有国才有家,这个国家是我们全体华夏百姓的,不是哪个明君圣主的。我们不去发展她,我们不去保卫她,还能指望谁哪?要想我们国家富裕强大,真正的屹立于世界的东方,是需要我们无数华夏人抛头颅洒热血,一代又一代人,同心协力,奋斗不止。”刘大双有点激动了。 他来到这个时代,最痛心的莫过于百姓麻木不仁、苟且偷生的生存状态。 这次,佟梦梦真的震惊了,这么精辟的语言居然是从一个小皮匠口中说出,一语道破大清灭亡的主因,让她再一次对刘大双刮目相看。 她是满族,从小生于官宦之家,虽然很早就去了海外,但长大后也经常思索这些问题。嘴上自然不敢乱说,心里却认为是那几个皇帝、太后什么的,志短才疏,因循守旧,甚至可以说自大狂傲,不知道外部世界的变化,把华夏一步一步带入深渊。 可是,眼前的刘大双,却给她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让她以另外一个视角去审视这个国家存在的问题。 靖安的发展,在华夏特立独行,进步极快,十几年就已经追上了西方列强发展的步伐。''这让旅居海外的华夏人也津津乐道,欣喜不已。 当听到了靖安大学在全球招聘人才时,佟梦梦抱着好奇、质疑而又希望是真的一种心态,回到了华夏。 靖安的一切,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看到了一个欣欣向荣,快速发展的现代化城市。而这个城市的缔造者,就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 她听到过许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神奇传说,很多时候她都是抿嘴一笑,并不是很信。 刚刚同刘大双简短的对话,让她突然间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人真的有点神奇呀,他的种种传说也许就是真的。 女孩子的好奇心理占了上风,她很想解开这个年轻男人身上的谜团。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了一种直觉,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小皮匠那么简单,他懂的东西可能远远超过大家所知道的。 鬼使神差地,佟梦梦轻启朱唇,梦呓般的问了一句话。 “您学过微积分吗?” “学过!” 刘大双下意识地回答道。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四八九 尽快找到那本书 佟梦梦吃惊得嘴都张大了合不起来,啥玩意儿?你学过微积分,这简直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儿了。要知道,微积分是最近几十年才完善的,成为数学的一个重要分支,躲在靖安的小皮匠居然说学过,这事情本身透着诡异。 佟梦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这难道是……? 话一出口,刘大双就醒悟过来了,正在慷慨激昂地讲着,被佟梦梦不经意地一问,嘴一瓢,“学过”两个字就秃噜出去了。 “完了!被这小丫头片子套路了!”刘大双心里有点吃惊,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开玩笑?自从来了这个世上,他不知道被人家怀疑了多少次了,左遮右挡,胡拉硬扯的,经历了无数的有惊无险,掩饰技术早炼得炉火纯青,心理上更是百毒不侵了。 他面色一转,呵呵一笑说:“怎么?佟老师小瞧了靖安城了,咱们那个图书馆可是包罗万象,什么种类的书都有。” 图书馆佟梦梦倒是知道,也进去阅读过,确实是一个大型图书馆,国内国外的书籍都有。可她却不相信一个人闲着没事会去阅读微积分一类的书籍,那可不是自学能懂的,不仅需要扎实的基础,还需要有人指点。 刘大双的话她不仅不信,反倒更是激起了她要探究点什么的念头。她现在似乎忘了刘大双的身份,只是把他做为一个研究对象。 “什么?图书馆读过?那你跟我说说,啥叫微积分?”佟梦梦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看着佟梦梦那副认真的样子,刘大双还真有点头疼了。凭直觉,刘大双知道这是个逻辑思维严密,分析能力强,说话条理清晰的人。 “不太好糊弄了!”刘大双心里叹口气,上得山多终遇着虎了,还是一只较真的小母虎。 “说来也巧,我那次读了几本介绍华夏古之圣贤的书……”,刘大双发挥了自己早就练得熟练无比的话术,开始慢慢的往远了扯。他知道这丫头在海外时间长,说不定对古代华夏文明了解的少,所以,先往古代扯几句,把水搅浑了再说。 佟梦梦认真地听着,不反驳也不接话。 刘大双只好硬着头皮,干干巴巴往下讲。 “咱们古代,出了很多数学家,最着名的像汉代的祖冲之等。他们在求圆的面积时,发现了一个计算方法,就是在圆内画一个多边形,然后分成许多小三角形,计算这些三角形的面积,就和圆的面积相差无几了。……” 刘大双偷偷的瞄一眼佟梦梦,发现她正饶有兴致的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按照老祖宗的说法,多边形边数越多,计算出来的结果越接近真实的圆面积。这个把圆分成无数小三角形的做法就叫做微分,分得越细越好,据说是分到无穷小的时候就接近圆了。然后把这些无穷小的三角形面积加在一起求和就叫积分。这整个过程合在一起,简称微积分。” 大冬天的,刘大双虚汗都快冒出来了,现在总算知道了,撒个谎再把它圆上有多难。 听了刘大双的说法,佟梦梦乐了。 “呵呵!刘长官,您讲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这微积分就是个求极限、求即时运动速度的一个数学方法。” 刘大双长出一口气,暗暗庆幸,总算蒙过去了,这学数学的也不难糊弄。 不过,佟梦梦话锋一转,又笑吟吟地问道:“刘长官,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国外也才发明完善微积分没几年。没想到咱们老祖宗早就发明了微积分,您能告诉我是哪本书吗?我要去研究一下,然后写篇论文,向世界宣布,这微积分是我们华夏最早发明的!” 这下,佟梦梦认真了,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刘大双有点傻了,恨不得一脚把佟梦梦踹出门去。你这傻丫头,咋这么较真儿呢?能不能好好聊几句,领导的话你也信,尤其是大领导,讲过几句真话呀! 不过,为了把这个较真儿的丫头收拢过来搞密码,刘大双耐着性子继续往下扯。 顿了顿神色,清了清嗓子,刘大双开口了。 “佟老师说得对,咱们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古籍更是浩如烟海。只不过哪儿本书,我确实有点不记得了。你看看,我这一天瞎忙,脑袋瓜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您再想想,这可是了不起的发明,我必须把这个研究明白了,向全世界宣布。”佟梦梦可是认真了,而且极度兴奋,原来一直以为是外国人发明的微积分,没想到华夏老祖宗早就发明了,这太让人激动了。她相信,这个研究成果一旦公布,将震撼世界,为华夏争光。 “你这丫头咋这么不省心啊!啥事儿都得刨根问底?”刘大双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再扯远了,这谎更难圆了。不是有名人说过嘛,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来圆。 “好,我仔细想想,是哪本书来着!”刘大双挠挠头,故做思索状。 佟梦梦明显的有点失望了,但也没办法,只能像哄小孩似的说:“刘长官,您一定好好想想,这真的很重要!” “嗯哪!那个啥?咱们刚才说啥来着?对了!我真心希望佟老师能够加入保安军,为华夏人民贡献一份力量。”刘大双第一时间转移话题,他可不敢再聊什么微积分了。 也许聊了一阵子微积分,佟梦梦不那么拘束了,恢复了女儿家的天真浪漫。她眼睛一转,抿嘴一笑说:“刘长官,难道在靖安大学任教不是为华夏人民做贡献吗?” “这个,这个……”刘大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丫头,有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你应该嘎巴溜脆地立正回答一句“是”啊! “咯咯咯!”看着刘大双的窘迫,佟梦梦开心地笑了。 “刘长官,加入可以,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佟梦梦松口了。 “没问题!什么条件?”刘大双高兴了,连忙问道。 “您得答应我,尽快找到那本书。” 刘大双怔住了,咋还念念不忘了。 …… 拿到了东瀛军的电报密码,谍报厅的电讯侦察科开始全方位监听东瀛军的电报来往。 很快,一个重要信息被分析出来,东瀛军在海参崴集结,明显是要对保安军背后下手。 李秋雨把情报整理一下,也是紧张的不得了。第一时间来找刘大双汇报。 四九零 奖罚分明 长江入海口附近,不时地有一艘艘大轮船呜着长笛,烟囱里冒着黑烟,徐徐靠岸。 东瀛军占领上海后,不论客轮还是货轮都少了许多,原本华夏最繁忙的港口,现在显得冷冷清清。 不过,老百姓还是要吃饭的,张着白帆的渔船也不时徐徐驶过。 东瀛军的舰队也停泊在吴淞口外,为了防止被偷袭,舰队周围三千米内严禁华夏船只靠近。 几艘炮艇不停地在锚地周围巡逻,发现有华夏船只靠近,不由分说,就是一梭子子弹打过去。 这几天,偏偏有几艘渔船在东瀛军锚地四周下网打鱼,东瀛军的巡逻艇也过去看了,确实是渔民,没有什么武器,白天过来,晚上收工。 连续几天,都没有异常,东瀛军也就不理了。 神尾光臣收到了东瀛特别机关转来的情报,昆山正在修建机场。 神尾光臣大吃一惊,开始有些头疼。如果真的建好机场,那他的舰队受到的威胁最大,其次是上海的占领军也将受到飞机的轰炸。 对于飞机的威力,神尾光臣已经深深的了解了,他之所以不怕华夏军队进攻上海的东瀛军,就是倚仗着有海军舰炮的支持。 华夏军队没有什么海军,仅有的几艘小军舰,神尾光臣根本没放在眼里。他估计,华夏的海军只能像十几年前一样,龟缩在港口,不敢出战。 事实已经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么长时间了,没见到一艘华夏的军舰前来挑战。 可是,他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担忧,江苏的程德全是刘大双的人,江苏军也是保安军训练出来的。上海北部的一战,本庄繁大队全军覆没,已经证明,江苏军战力非凡,一对一对攻,他们东瀛军占不到便宜。 上海的四周已经集结了十多万华夏军队,把上海团团围住,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对于段祺瑞,神尾光臣也是了解的,现在北洋军中,最能打的唯有此了。 神尾光臣仔细研究了一下,知道再向周围进攻,已经不太可能,他的手中只有二万多陆军,再能耐,也打不过十几万华夏军队。 可惜,他不是刘大双,要不然他就知道,在某一个时间,几万东瀛军把几十万张少帅的军队赶出了东北。最牛逼的战斗是五个东瀛军占领了承德。 现在的神尾光臣,再狂妄,也没有想到,打仗不一定靠人多。 神尾光臣是个很谨慎的人,仔细研究了双方实力对比后,向东京大本营发出了求援电报,希望增派援兵,迅速扩大战果。 大本营的回电却让他失望了,帝国的军队现在全力进攻满洲,他的军队只是一支偏师,主要作用是牵制华夏军,使其无力北顾。 这一切电文来往,全部被在昆山的电台监听到,并迅速破译上报给程德全。 程德全把这一情况也迅速转给了段祺瑞。 收到了情报后的段祺瑞,恨得牙直痒痒。 “东瀛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什么谈判全是瞎址,根本就没有诚意!” 操起电话,段祺瑞直接拔通了老袁的电话。 “总裁,据我方秘密收集到的情报,东瀛人无意和谈,上海方面是佯攻,牵制我军。东北是他们主攻方向。……”段祺瑞急切地汇报。 老袁一听,火就上来了。 “噫!我日!东瀛人跟老子耍这一套。好!好!好!芝泉,你给我使劲儿打,争口气!” 连说了三个“好”的老袁,气血上涌,一阵头晕,视线都模糊了。 放下电话,老袁闭着眼睛歇了好一阵子,才觉得精神好了一点。 “唉!我这是怎么啦?”老袁开始担忧自已的身体。 由于袁家有个“男丁不过六十”的阴影,老袁从十年前就开始大补,每日人参、鹿茸一把一把地吃,连他喜欢吃的鸭子,也不是普通的鸭子,全是人参、枸杞子喂出来的,一只鸭子起码也是上百银元的成本。 可这身体却每况愈下,外表上别人看不出来,五短身材,哪儿都粗。但到了晚上,却是“粗中有细”,面对着十几个妻妾,只能是“徒叹奈何”了。 要知道,前几年他还可以痛快淋漓地鏖战一番,尽享人伦之乐。 必须加快步伐了,袁家要想创万世之基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反对他登顶的人并不多,最忌惮的刘大双也是从不表态。老袁自已私下里琢磨,这个刘小子就是个小娃娃,领着一帮人东打西打的,也没个啥政治目的。纯粹是小孩子家贪过瘾,想当个小英雄而已。 这种人好对付,多夸几句,多戴顶高幅,哄一哄,啥事儿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他把杨度和杨士崎都喊来了。 “二位先生,辅佐我多年,劳心劳力,袁某感激不尽啊!” 双杨来了坐下后,老袁的开场白把两人弄糊涂了。 啥意思啊?虚头巴脑的! “有件事情,想和二位先生商量商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请主公言明!”双杨齐声说道。 “民国初建,外忧内患,百废待兴,至今方有小成,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诸位可以说居功至伟,所以,袁某想设立一套奖励制度,有功就奖,绝不吝惜!”老袁喝了口参汤,缓缓的说道。 双杨都是猴精猴精的,跟随了老袁这么多年,哪儿还不明白老袁的心思呀!重奖我们,那你自己也不能拉下吧,这已经是总裁了,再奖就是“万人之上”了。 “主公此议甚好,奖罚分明,使有功之人归心,有过之人自省,欲成大事,缺此不可。”杨度脑子反应快,马上就拍上马屁了。 “嗯!主公思虑周全,确实应该早日设立。”杨士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既然二位没有异议,那还烦请二位辛苦一下,弄个完整的方案上来!” 双杨对视一眼,齐齐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窗外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一会儿功夫,树上、地上、屋顶上都是一片雪白。 “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老袁心中一喜,头都没那么晕了。 雄心万丈的,丹田之下都涌起了一股久违的热流。 四九一 走的近面了 京城里的一些小报,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总裁准备封爵了。 报道的很详细,爵位还是公候伯子男,只要是为民国做出重大贡献的,都有希望被封爵。 据说是总裁专为有功人员而设的,至于哪些是有功人员?小道消息说,忠心是第一的,功劳是第二的。 京城里的百姓平时没事都能弄出一大堆宫闱秘闻、官场争斗的事儿出来,何况是封爵这事儿还有点谱。这一下子,各个胡同里的老爷们儿喝着高沫,啃着青皮萝卜,话题多了去了。 “二哥,听说了吗?要封爵啦!”一个灰袄汉子吭哧吭哧嚼着萝卜说。 “兄弟,我一个宫里亲戚说啊……”被叫二哥的是个大胖子,端起茶壶,对着壶嘴细细的啜着。 “得了吧您!还宫里?现在那位可不住在宫里。”灰袄汉子撇撇嘴,不屑地说。 大胖子脸不红不白,哈哈一笑说:“您瞅瞅,说顺嘴儿了,嘴一秃噜,这话就出来了!还真是个我亲戚,现在总裁府里做事,他昨儿晚上亲口告诉我的。” “噢!说什么来着?”灰袄汉子急急地问。 “兄弟,这个事儿我跟您说了,您可甭外传啊!”大胖子压低声音说。 “放心吧哥哥,我这嘴有把门的,严着哪!”灰袄汉子把剩下的一点尾巴的萝卜一扔,拍着胸口说。 “得了吧!上次说张寡妇那事儿还不是被你漏出去了,搞得张寡妇堵着门骂了两天。”大胖子直摇头。 “还不是魏三儿那孙子,嘴一点不严,我就告诉了他一个人!”灰袄汉子气呼呼地说。 “得了吧!就你那德性我还不知道?喝上二两猫尿,啥都嘚嘚出去!”大胖子挪揄地说。 “得!得!咱不提那茬儿,您哪!接着说。” “听里面的人说啊,那位爷呀!这次可是动真格了,要大封天下。”大胖子低声说。 “大封天下?这新朝都立了好几年了,怎么又整这出啊!”灰袄汉子疑惑地问。 “说是吧!那位爷有点心思往上揶一挪!”大胖子神色紧张起来了! “挪一挪?还往哪儿挪呀?”灰袄汉子更糊涂了。 “嘘!这个事儿千万别乱说,弄不好咔嚓一下,吃饭的家伙就没了。”大胖子左右看看,小心地说。 “卧槽!这么厉害呀?”灰袄汉子吓了一跳。 大胖子啜着茶水不再言语。 灰祆汉子还在皱眉琢磨着,那位还要挪一挪,这是要上天啊? 小报上又开始猜测了,段祺瑞、冯国璋肯定能被封爵,至于是公爵还是候爵,京城的老爷子、老太太、光棍儿、寡妇、拉车的、打把式卖艺的等等全琢磨上了,每天茶余饭后争论的面红耳赤。 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当属八大胡同,这里面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能来消费一把,丰俭由人,各取所需呗!自然这消息也是最多的、最快的。 晚上客人少的时候,几个小姐姐也嗑着瓜子,莺声燕语的长吟短唱。 “翠喜儿姐,你猜猜谁能封最大的爵位?”一个叫海棠的姐儿问道。 “噗”地一声,翠喜儿吐出两瓜子皮,笑着说:“哎哟!咋的啦!又想你那个刘郎啦?” “哼!我就是想了,这全华夏的男人,就刘大双够爷们儿!”海棠一点都不害羞,两眼带着笑说。 “看你这花痴样,人都没见过,还天天惦记人家,羞不羞?”翠喜儿更乐了。 “唉!我就是命苦啊!这辈子只要见上他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海棠脸上带着希冀。 “是呀!这个小刘郎还真是个爷们儿,也不知道他会娶哪家姑娘!”翠喜儿一脸惆怅。 “昨天那个王次长来了,我问过了,说这爵位是公爵最大的,小刘爷肯定能封上公爵!”海棠认真的说。 “不是啊,我昨儿个那个客人说,还有大的,说最厉害的是封王!”翠喜儿笑嘻嘻地说。 “还能封王?那要嫁给他,不是成了王妃啦?”海棠眼睛都睁大了。 “海棠,你就别瞎想了,咱们姐妹这样的,小刘爷根本看不上。”翠喜儿脸上浮出一丝失望。 “那可不一定,天桥说书的可说了,宋朝大将韩爷,他媳妇儿也是勾栏出身,照样领头打仗。”海棠不服气地说。 靖安城,奕老六家里,小炕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屋里暖暖和和的。 奕老七端起酒杯,低声说:“六哥!听说没,京城里那位可是动了心思啦!”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太后怎么就看上他了!”奕老六面带愠色。 “这个人能装能忍,满朝文武都被他骗过去了。还就是六哥这眼光不一般,老早就看破他了。”奕老七一脸崇拜。 “可惜!看破了也没用,咱们退位诏书都指明刘小子组阁,他就是不应承。” “六哥,也别错怪了刘小子,他那时才多大,肩膀嫩啊!兵权又不在他手里,没法接这个活呀!” “他太心软了!打下山海关后,京城里有咱们第一镇,还有九城兵马司的人,只要他想,京城唾手可得。” “六哥,我那时也看不明白,可这几年我慢慢琢磨琢磨,刘小子别看年轻,他那步棋是真高啊!进了京城,姓袁的能服软吗?南方的各种势力能听他的吗?华夏必将内乱。”奕老七可不是傻子,他脑子够用,平时是不愿意操心。 “兄弟,你这话说得对!我们都不如刘小子啊,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胸襟。”奕老六喝口酒,拈着胡须说。 “这回又弄个封爵的事儿出来,看刘小子怎么接招吧!”奕老七也喝了口酒。 “老袁这招毒啊!受封也不是,不受封也不是!估计刘小子要为难啦!” “六哥,告诉你件好事儿。”奕老七压着嗓子说。 “啥好事儿?”奕老六来了兴趣。 “镶黄旗的佟佳氏有个丫头,现在和刘小子走得很近面了!”奕老七笑眯眯地说。 “真的?这可是好事儿!”奕老六乐得花白胡子都翘起来了。 “假不了,听说刘小子把她藏到司令部里,谁都不许见。”奕老六声音更低了。 “哈哈哈!好!好!好!”奕老六一仰脖,一杯酒全进肚了。 四九二 咋像屯子哪 神尾光臣接到了巡逻艇的急电,有一支舰队从北面驶来,打的是华夏旗号。 神尾光臣乐了,华夏的舰队终于出动了,看来不用我们前去剿灭,自已送上门来了。 神尾光臣立即命令舰队司令岛村速雄中将,全力出击,战胜华夏海军舰队。 岛村速雄算是东瀛海军中的顶尖人物,以擅长谋略和战术出名。十几年前,弱小的东瀛舰队一举击败罗刹的波罗的海舰队,以损失三艘鱼雷艇的代价,赢得了对马海战的胜利,创造了海战史上的奇迹。 当时的司令官是东乡平八郎,参谋长就是岛村速雄,主要战术就是岛村速雄制订的。 听到了华夏海军驶来,岛村速雄心里都起了点怜悯之心。 你说你们华夏攒这几艘军舰容易吗?好好躲着多好,干嘛非得前来送死呢? 不过,岛村速雄想问题可没那么简单,华夏海军也不是傻瓜,明知道送死还前来,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岛村速雄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一时间,警铃大作,锚地便热闹了起来,军舰上的烟囱冒出黑烟,锅炉开始点火。 巡逻艇不断地有报告进来,华夏军舰距离我们四十海里,海面上未见异常。 三十分钟后,岛村速雄接到紧急报告,有一艘东瀛商船遭到了华夏舰队的袭击,请求支援。 岛村速雄大致明白了,华夏舰队是在封锁海上通道,打击东瀛的航运。 这一招够毒的,东瀛是个岛国,对外贸易全部依赖海运,如果海上通道被掐断,会活活困死。 十分钟后,又有报告过来,商船已被击中起火,失去了动力,华夏舰队向北撤离。 岛村速雄连忙派出两艘三千吨级的巡洋舰前去救援。 这几天,东海海面上不平静了,华夏舰队不断地袭击东瀛的海上交通线,已经有三艘商船葬身海底了。 上海吴淞口附近的吴淞路,聚集了很多东瀛人,来上海经商办实业的东瀛人大多在这附近。 吴淞路上一座二层小楼,原来是日本商社,现在临时征用做为东瀛军的司令部。 因为此地东瀛人较多,神尾光臣有点安全感。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几百米外的另一座小楼上,保安军特战队正在用高倍望远镜日夜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被刺杀了几次,刘大双彻底急眼了。x你姥姥的!不就是玩刺杀吗?老子比你们会玩,光老子看的电视剧都不知道比你们多多少倍。那可是花样百出,奇招妙计,防不胜防。 他给李秋雨下了死命令,干掉上海的东瀛军司令神尾光臣和大连的关东州都督兼关东军司令植田茂。 张文才负责干掉神尾光臣,王亚桥负责干掉植田茂。 这两个人接到了命令都是乐得手舞足蹈。 该哥们儿露脸的时候了!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张文才这边容易些,东瀛军司令部就那么明晃晃地设在了吴淞路。可王亚桥头疼死了,关东军被保安军飞机炸怕了,司令部位置保密,根本查不到在哪里。 张文才拿起望远镜又看了半天,几百米外的东瀛军司令部很平静,窗户都拉着窗帘,也看不到什么。只是不时的有几个军人进进出出。 两个狙击手正拿着块布仔细地擦着狙击步枪。 这狙击步枪是靖安兵工厂特制的。枪管比一般步枪要长,子弹是口径12.7毫米的大威力子弹,射程在一千米左右,枪身上还配有高倍瞄准镜。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基本上是一个大窟窿,能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哎!我说哥几个,有把握没有?”张文才放下望远镜,看着屋里的几个人说。 两个狙击手叫王二、王三,这是他们的代号,真实姓名只有刘大双等几个人知道,连张文才都不知道。 “只要目标出现,保证他活不了。”王二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这一枪爆头也太便宜这小子了,得整点动静大的才行。”张文才土匪秉性,再加上东北人好嘚瑟的美德,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闲着了。 屋里几个特战队员都不吭声,知道他们这个队长就这德性,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作妖,经常搞得鸡飞狗跳。要不咋到现在还不能领兵打仗啊!这可是最早一批跟随刘大双的人。 旅顺,满蒙特别部队驻地,现在显得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人影,那些奔着钱来的土匪胡子、地痞流氓全部跳光了。 想想都怕,出去转转,说不定啥时候就染个怪病出来,救都救不活。钱重要,得有命花才行啊! 座山雕一直待在营地里没出去,他十几岁就干土匪,十几年土匪生涯可是惊险异常,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感觉。 他觉得这病蹊跷,怎么别人不病,就他们这帮人接二连三地病了,而且还无药可救。 二金刚也老实多了,出去也少了。 这一天,突然来了一辆军车,通知座山雕和二金刚上车,说是司令官要召见他们两位“义士”。 被蒙上双眼,坐在汽车上七拐八拐的,人都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下了。 两个人被带到了一间大院里,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这是东北地区很普通的一座宅院,看着还像是大户人家的。 五间正房,东西两侧还有厢房,院里种着几棵桃树。 “真丅m胆小,躲在这地方!”座山雕心里暗笑,有点瞧不起。 二金刚都是四处寻摸,东张西望的。 “快进去!司令官阁下在里面等你们!”一个东瀛军官操着生硬的华夏语说道。 “这是啥地方啊?”二金刚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东瀛军官严厉地说道。 “我这不是绕迷糊了吗?咋看着这地方像屯子哪!”二金刚眼睛四处瞄着,嘴巴里不停的叨咕着。 东瀛军官根本不接他的话,站得笔挺,一脸厌恶的表情。 “三爷!你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二金刚还在絮絮叨叨。 “老二,别出声!”座山雕低声说了一句。 四九三 躲哪儿去了? 植田茂中等身材,腰杆笔直,一副职业军人的神态。 “见过司令官阁下!”座山雕和二金刚一见到植田茂连忙点头哈腰地说。 植田茂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温和地说:“欢迎张桑、曲桑来做客。” 一旁的翻译官连忙翻泽给二人听。 座山雕本姓张,不过好久没人叫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司令官客气!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座山雕低头说道。 “请坐!”植田茂伸手让了一下。 “谢谢司令官阁下!”座山雕两个人又是连声道谢。 “二位义士,感谢你们做出明智的选择,帝国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植田茂开口道。 “愿尽微薄之力,司令官阁下尽管吩咐!”座山雕知道,植田茂叫他们来,肯定不是请客吃饭,一定是有事情要他们去做。 “二位义士知道,我们现在正派兵前去剿灭刘大双匪帮,安国军的张司令也配合我们一起进攻。刘大双匪帮灭亡是指日可待。”植田茂缓缓说道。 座山雕二人没出声,只是拼命的点头。 二金刚心里嘀咕:“拉倒吧!还指日可待?连你这个司令部都藏得跟耗子洞似的,还吹什么牛!” “帝国决定,派遣二位义士深入满洲腹地,招贤纳士,对刘大双匪帮的军事、经济目标进行打击破坏!” 植田茂笑笑,把真实目的说出来了。 座山雕倒吸一口冷气,娘的!这刚刚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现在又要回去,这不是找死吗? “司令官阁下,这个,这个……”座山雕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义士有什么困难吗?”植田茂收起笑容,严肃地问。 “没有,没有。”座山雕硬着头皮回答。 “那就好!”植田茂说了一句。 座山雕不再出声了,二金刚想了想,先是一笑,开口问道:“司令官阁下,请问我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这次还是准备派你们到牡丹江一带去,那里你们熟悉,也有我们的人接应你们。现在刘大双从吉林东部撤了很多老百姓过去,你们混在人群中,也不容易被发现。” “谢谢司令官阁下的信任,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二金刚瞅瞅座山雕,连忙答应了。 “好!二位义士不愧是我们东瀛帝国的好朋友!来人!”植田茂冲屋外喊了一声。 一个东瀛军少佐应声走了进来,手里的一个托盘上放着两本黑色证书和四根黄澄澄的金条。 “张义士听令!”植田茂大声说道。 “属下在!”听了翻译官的翻译,座山雕连忙站起身。 “兹任命你为满洲牡丹江特别支队队长,授中佐军衔!赏金条两根!” 植田茂说完,递过来一本证书和两根金条。 “多谢司令官栽培,张某定肝脑涂地,为东瀛效劳!”座山雕嘴里答应了,心里却有点不情不愿。 “两根金条,连祖宗都不认了?”座山雕心中闪过一丝悲哀。 “曲义士听令!”植田茂又大声说道。 “曲某在!” “兹任命你为满洲牡丹江特别支队副队长,授少佐军衔!赏金条两根!” “谢谢司令官!曲某定当出生入死,为东瀛效力!”二金刚喜笑颜开地回答。 “你们马上回去准备,三天后出发,接头暗号及联络方式会有人通知你们!”植田茂满意的说道。 ……… 王亚桥收到了二金刚的密报,知道了植田茂的目的,立即把情报传回了靖安。 同时,二金刚只能说关东军司令部在山里的一个小村庄里,具体位置不清楚。 有了线索就好办,王亚桥吩咐手下的特战队员分成几个小组,在大连至旅顺的各条路上搜索。 可奇怪的是,连搜了三天,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按照王亚桥的分析,一个司令部附近,不仅有驻军,平时也会有人进进出出,应该很容易找到的。 可就是不容易,两地之间的几个村子都去侦察了,也问过村里人,都说没见过什么东瀛人驻进来。 王亚桥闷闷不乐,心里很不痛快。他已经接到靖安方面的指令,刘总司令发话了,必须对东瀛人展开猛烈报复行动,刺杀关东军主要人物。 这种事是让王亚桥最兴奋的,他天生就喜欢干这种又刺激又冒险的事情。可偏偏有劲儿无处使,这么大个关东军司令部,本来应该堂堂正正的立在那儿,现在却躲得踪影皆无。 又到了和白大虎的接头时间,王亚桥磨磨蹭蹭走到白记卤肉馆附近,认真观察了一下,白记卤肉馆一切正常,门口挂着两把扫帚,这表示安全没危险。 王亚桥慢慢的踱过去,掀开厚厚的棉门帘,一股子肉香混着酒香,热乎乎地扑面而来。 “王掌柜的!里面请!”伙计热情地打着招呼。 “雅间还有吧?”王亚桥一身商人打扮,穿着个崭新的丝绸马褂。 “哎哟!王掌柜的来了!快楼上请!”胖胖的白大虎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一见王亚桥进来,站起身,连连拱手。 “白掌柜的,这几天没见,你可又胖了一圈。”王亚桥笑着说。 “哪里,哪里,天冷,穿得多!”白大虎打着哈哈。 二个人一边说着,一前一后上了楼。 白大虎推开一间雅间的门,笑着说:“王掌柜的,请!” 王亚桥闪身进入雅间,白大虎也跟着进来。 刚刚坐下,一个伙计端着两个小菜,一壶酒进来了。 放下东西,伙计一声不吭,转身出去,顺手把门掩上了。 “老白,家里有啥指示?”王亚桥马上问道。 “刘爷这次很生气,一定要给东瀛人来个狠的,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去折腾。”白大虎压低嗓门说。 “知道,我正在找关东军司令部,准备把它一锅端了。其他的小鱼小虾,弄不弄没啥意思。”王亚桥也是声音低低的,但带着股狠劲儿。 “需要家里怎么配合,尽管出声,老李这次也急了,听说被刘爷好顿训。”白大虎说道。 “唉!这帮鳖孙子!”王亚桥叹口气。 端起酒杯,闷闷的喝了一口,想着心事。 “老王,有啥不顺的吗?”白大虎看出来王亚桥碰到难事儿了。 王亚桥又喝了一口,气愤地说:“我收到线报,说关东军司令部躲在一个山边小村子里。可我把旅顺和大连之间的几条路全搜了一遍,啥也没有!什么玩意儿呢!连个司令部都东躲西藏的。” “哈哈!这是被刘爷炸怕了,怕再被咱们飞机一勺烩了!”白大虎嘻嘻一笑。 “老白,你说他们能躲哪儿去?” 四九四 嗜血成性 “大连这地方山多,光说是山里,还真不好找。”白大虎寻思了半天说道。 “老白,你在这儿待的年头长,你琢磨琢磨,这关东军司令部设在哪里?”王亚桥心里急,死马当活马医。 “司令部也不能太偏了,毕竟还要指挥作战,发布命令的,太偏了就不方便了。”白大虎若有所思地说着。 “这东瀛人也真他娘的熊,堂堂个司令部,躲的没影了!”王亚桥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 “嘿嘿!这不是被咱刘爷炸怕了嘛!”白大虎笑着说。 “说的是!这天底下的人啊!我还真没怕过谁!可是,你说咋的,见着小刘爷,我这腿肚子就发软,心里发虚。还真是怪了!”王亚桥也笑着说。 “我去拿份地图,咱们好好看看。”白大虎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又提着一卷东西上来了,摊开后,就是一幅地图。 “这山可是不少,你看,老铁山、鸡冠山、二龙山,……。往北边,小黑山丶大黑山,……” 说到这儿,白大虎指指点点的手指头停下了。 “哎!我说王掌柜的,你说这东瀛人会不会藏在北边这几座山里。咱们老盯着南边的山,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王亚桥眼睛一亮,连忙拿过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老白,真有可能,这几个地方,离烟台远,咱们飞机过来还真费点劲儿。”王亚桥点点头说。 “那就重点查这几个地方,我等下通知人手,也配合你查一下。”白大虎说道。 “重点查公路、铁路旁的村子,他们不可能离交通线太远。”王亚桥说道。 “好!还有什么事情?”白大虎又问道。 “座山雕和二金刚等人这几天要秘密潜回牡丹江,你通知家里做好迎客的准备。”王亚桥笑着说。 “嘿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这帮孙子死定了!”白大虎冷笑一声。 “好了!其它的不说了,赶紧给我上碗卤肉和两张白面饼,你这儿,就这玩意儿好吃。”王亚桥心情好了许多。 “开玩笑呢!祖传秘方,那锅老汤都一百多年了!”白大虎胖胖的脸上全是笑。 “得了!得了!还百年老汤,你这店拢共才几年?真是无商不奸。”王亚桥一脸鄙夷。 …… 东瀛现在很头疼了,海上交通线被保安军封锁了,进出货物受到的影响很大。 东瀛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必须依靠海上交通线,说是生命线也一点没错。 大隅内阁现在的压力很大,战争动员一开始,不仅钱花了,连物资也不够了。 东瀛的粮食产量无法满足国内需求,以前靠着从华夏、东南亚进口粮食,才能保证老百姓不饿肚子。 现在,海上生命线受到了威胁,天天有运输船被保安军海军袭击,整个东瀛快停摆了。 满头白发的大隅重信现在头发更白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从来没什么动静的保安军海军竟然起这么大作用,几乎可以凭一己之力困死东瀛。 大隅受到的压力空前巨大,国内已经实行配给制,每个居民每天只能配给五百克大米。 虽然东瀛国内都是一群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连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不收费,主动给东瀛士兵慰安。 可肚子是骗不了人的,天天饿肚子,武士道精神也顶不住了。 渐渐的,国内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有些人纷纷指责大隅重信急功近利,这么早和华夏开战是极不明智的。 多好的机会呀!欧洲那群白皮猪打得你死我活,经济一下子后退了几十年。我们东瀛就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大赚特赚欧洲人的银子,先把国家做大做强。 实力上去了,什么东西还不都是手到擒来。华夏就在西边,也跑不了,什么时候想去征服都可以啊,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这说法似乎很有道理,慢慢的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要大隅下台的呼声越来越高。 “三个月必须结束战争!”首相官祗正在召开的会议上,大隅重信脸色铁青地说。 文官们都没出声,他们知道东瀛国内的情况,经济离崩溃不远了。 武将们跟看傻子一样看大隅重信,你个老东西老糊涂了吧? 桂太郎一直保持着和军方的密切联系,他清了清嗓子说:“阁下是在说笑吧?三个月,不要说结束战争,我们能够在国内动员完毕,全部远征军踏上华夏土地就不错了,离战争结束远着呢!” “我们早就拟定好计划,只是占领满洲,上海是佯攻。现在倒好,把上海占领了,逼着全华夏的人和我们开战。”大隅重信气不打一处来。 文官们盯着几个武将也是眼睛里全是怒火。是啊!听说就是两个小军官,本庄繁和梅津美治郎,不听指挥,直接攻进了上海。你们军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连两个下属军官都约束不了。 海上生命线受到了打击,海军责任重大,颜面扫地。 东乡平八郎现在是海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也是一脸铁青,两只手攥得紧紧的。 “诸君!请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们必定消灭华夏海军!” 东乡平八郎开口了。 …… 岛村速雄接到了海军部的急电,命令他立即行动,一个月内消灭华夏海军,保证帝国海上运输线的安全。 岛村速雄接到命令后,不仅没有什么负担,反倒是兴奋异常。他本身就是喜欢谋略的人,现在率领一个舰队在东海晃荡,正愁着没用武之地。 机会来了,他眼睛里带着不屑,脸上全是神秘的冷笑。 “让甲午战争再重演一次,让华夏从此不再有海军。” 岛村速雄定下了目标,他要成为终结华夏海军的第一人,要让自己的名字永远留在东瀛国的历史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想起了华夏的一首古诗。 说得太好了,让华夏人的鲜血染红东海吧! 岛村速雄眼睛里迸出野兽一样的绿光,他有一种嗜血的渴望,要吃人了。 四九五 天罚一号 王亚桥带着一群人,分成了五个小组,开始向大连北面侦察。 大连北面真的挺荒凉的,几条窄窄的土路,连绵的山丘,人烟稀少,走很远都见不到一个村落。 王亚桥他们把心一横,开始向梳篦子一样沿着公路、铁路搜索。 公路上车不多,王亚桥他们重点盯着东瀛军的军车,他们知道,不管如何,司令部都是要和外界来往的,肯定会有军车进进出出。 大连的冬天还不算太冷,零下几度的天气居多,不像东北腹地,动不动就零下二三十度。 这样的天气,王亚桥他们还觉得不是很难过,山上的雪也不是很多,山脊上向阳迎风的地方很少看到积雪,只是在背阳处和山窝里才有些积雪。 好在保安军装备可以,王亚桥他们虽然外面套着老百姓穿的棉祆棉裤,里面却是穿着靖安的羊毛保暖内衣,脚上是靖安产的登山鞋。即使在外面走上一天,也不觉得很冷。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里,刘大双皱着眉头正在反复思考。 由于东瀛军密码被破,现在的东西军几乎和透明的一样,所有的计划、调动,保安军全部了如指掌。 东瀛军在海参崴登陆了两个甲级师团,分别是第七师团和第十五师团共约五万人。这两个师团都是东瀛老牌的甲级师团,成军时间长,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士兵作战意志顽强。 东瀛军的计划是首先占领牡丹江,然后沿着中东铁路向西进攻。 刘大双还真的有点头疼,偌大的黑龙江地区,也只有几万保安军,要防守东瀛军的进攻实在是有些吃力。 本来,通过波波夫和瓦西里等人在中间穿针引线,保安军和罗刹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大家心照不宣,只谈经济,不谈政治。 所以,对于被日耳曼人打得节节败退的罗刹人,刘大双还是出口了相当多的食品、药品、被服等产品,一定程度上支撑住了岌岌可危的罗曼诺夫家族对罗刹的统治。 可是现在,罗刹人虽然不直接动手,但却提供地利,暗中帮助东瀛人。 刘大双想起了太祖说过的一句话:“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刘大双彻底明白了,这些列强国家可没有一个是文明国家,都是一帮背信弃义的强盗。在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什么条约、协议,那就是一张擦屁股纸。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吉林东部防川一战,还没把愚蠢的罗刹人打醒,又提供海参崴做为东瀛军的落脚点。 好吧!既然你不往好鸟赶,老子这次顺便把中东铁路也收了。 想归想,可哪儿来的这么多兵啊!要知道,东起牡丹江,西到满洲里,中东铁路北满部分绵延上千公里。罗刹人的护路军也有几万人,再加上像哈尔滨几个城市聚集的十几万罗刹人移民。一旦战争开始,这都是敌人啊! 不知怎么地,刘大双突然有了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卧槽,老子这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居然要弄一出霸王别姬。 是不是把雯雯几个人叫过来,整几个小菜,喝点酒,壮烈地高歌一曲。然后老子亲赴前线,纵马横刀,为华夏民族流尽最后一滴血吧! 要知道境地这么危险,就应该早早地把这几个美女拿下一个两个的,多少留点骨血出来。哪像现在,托孤都找不到人。 刘大双开始后悔了,这个时候的男人,十四五岁就结婚,三十多岁就当爷爷了。自已倒好,上一世没姑娘看得上,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这一世,好不容易弄点穿越福利、主角光环,自已没好好利用。二十多了,还是童男子。这又不是什么武侠、玄幻世界,也不需要锁住元阳练童子功啊! 这是何苦呢?只能说装b害了自己,就应该像别人一样,见到美女两眼放光,来者不拒。怎么也弄个儿女绕膝,万一壮烈了,每年清明、除夕的也有人烧点纸。 刘大双脸上阴晴不定,脑袋里胡思乱想,人都有点傻了。 轻轻地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刘大双一下子醒来了,连忙正襟危坐,沉声说道: “进来!” 门开了,李秋雨拿着一打纸进来了。 “司令!情况有些不妙啊!”李秋雨一坐下,马上说道。 这不废话,这个时候能有啥“妙”事儿! 刘大双心里嘀咕着,脸上都仍旧是一片风轻云淡。这几年,别的不行,脸皮练的超级厚,拿刀子扎,都不会有反应。 “什么情况?这么紧张啊!”刘大双口气温和带着笑。 “司令,根据我们的情报和破译东瀛人电报来分析,东瀛人准备在我们边区有大动作。”李秋雨忧心忡忡地说。 “什么大动作?说说看!”刘大双脸上仍旧带着笑。 “东瀛特别机关唤醒了许多潜伏多年的间谍,准备对我边区政治、经济、军事目标进行大肆破坏,阻挠保安军的行动。同时,对边区主要领导人及有影响人士进行刺杀、爆炸等恐怖活动。”李秋雨一口气说完。 “好啊!明的不行,净玩阴的!”刘大双不屑地说了一句。 脸色一板,声音变得恶狠狠地啦。 “全部抓捕,不论大小,一概毙掉。这个节骨眼上,没什么仁慈和道理好讲。” 李秋雨听了心里一紧,妈呀!这刘小爷平时挺温和的阳光少年,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大魔头的样子。不过,我喜欢,这种老大才是真正的老大,杀伐果断,不手软,老子佩服。 “是!马上行动!”李秋雨干脆地回答了一句。 “罗刹国内情况怎么样?”刘大双问道。 “沙皇这宝座有点危险,为了和同盟国作战,已经征了近一千万的兵。东欧大平原被日耳曼人占领后,粮食及副食严重短缺。要不是咱们出口粮食给他们,罗刹国内要出现饥荒了!……”李秋雨讲得很详细。 刘大双边听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看来这粮食不能出了,喂饱了都是白眼狼。 “秋雨,罗刹那里,我会通知汉唐公司及海关,由于国内歉收,暂停出口食品。”刘大双轻轻地说道。 “另外,你通知我们的人,对东瀛国内实行`天罚一号''计划。”刘大双说得轻描淡写。 “天罚一号?”李秋雨有点怀疑地问。 “对!我要让东瀛人绝望。”刘大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四九六 农药的妙用 “天罚一号”计划属于靖安秘密研制的一个项目,目的是从源头上摧毁东瀛的经济。 刘大双委托靖安大学做了个生物农药的研制项目。 随着边区农业的发展,病虫害也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影响农作物的产量。 农村人对付病虫害多少还是有些办法,比如撒一些草木灰,喷点辣椒水什么的。但这些办法,小打小闹的,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刘大双于是想到了上一世的农药,那也是农业增产增收的利器。 他就想开发农药,不仅自己可以闸,做为商品出售也是个赚钱的好东西呀! 可农药要求很高,上一世农药在农作物中的残留问题,也一直困拢着生产者和消费者。 农药要求低毒高效,残留少,能在自然界中尽快分解更好。 刘大双首先想到了阿司匹林,这是靖安的成熟产品。而阿司匹林主要成分是水杨酸,水杨酸本来就是柳树等一些树木自然的分泌物,本身具有消炎杀菌作用。 水扬酸能够做为农药来使用也是很理想的,可惜的是,水扬酸消灭细菌、病d效果不错,对于较大的玉米螟、莱青虫等效果却不好。 东北的气候相对比较干旱,又有一个漫长的冬天,细菌及病d很难泛滥成灾,需要消炎杀菌药剂的地方并不多。 他想开发生产六六六粉和敌敌畏,这两样东西以靖安的化工生产能力,几乎可以马上投产。 可是,上一世的专家说了,六六六粉是含苯环的有机氯,敌敌畏是有机磷,杀虫效果一流,但残留量大,容易富集在人体中,引起什么癌症一类的病。本身在自然界中也难分解,起码超过五十年才能降解,对水源、土地污染较大。 不管专家真的假的多不靠谱,红口白牙地说了,也不是没道理。毕竟刘大双自已就是学化工的,基本原理还是懂的。 刘大双仔细想想,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给子孙后代带个好头,也不能d害子孙后代。 真正低d高效、无残留,又能够自然降解的,看来只能启动生物农药的研制了。 世生万物,相生相克。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人的眼睛看不见的微生物,对人类的影响更是随处可见,比如饭馊了、酿酒酿醋等,都是和微生物有关。 有害虫,也必然有微生物能够防治,能够防治害虫的微生物,也可以称做生物农药。因其完全是自然界中固有的东西,只要选择得当,便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最理想的生物农药当然是能够使害虫染病死掉,而且具有传染性,对温度、光照、雨雪等适应性强,不受影响,或者受的影响较小。另外一个思路就是,选择一种微生物,能够以虫卵或幼虫为食,并旦迅速在田间扩散,从而消灭害虫。 生物农药属于微生物化工范畴,自然由靖安大学化学系和农学系共同研制。 能够做为生物农药使用的微生物,大自然中存在着千千万万种,只是选择哪一种或几种的问题。 科研人员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分离、选育、驯化、强化等工作。 东北气候寒冷,冬天气温低,不适合研究工作开展,所以,天一冷,科研人员就跑到江苏、两广、云贵等地继续做实验。这几个地方的督军和刘大双保持着一种密切的关系,科研工作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也利于保密。 几年的研究下来,还真是选育了几种微生物适合做为农药使用。 但是,在江苏做实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科研人员哭笑不得的事情,选育的一种细菌,莫名其妙地特别喜欢吞噬蚕的卵和幼虫,对其它害虫效果一般。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蚕也是害虫,吃起树叶来,也是吓死人的。只不过由于能够产丝,人才把它当小祖宗一样养活。 刘大双看到了这个实验报告,脑袋一转,有了主意。 东瀛的经济循环第一步便是养蚕生产蚕丝,如果打断这一个环节,东瀛的经济离崩溃没多远了。 刘大双迅速制订了一个“天罚一号”保密计划,谍报厅的人参与进去,严格保密,专门研制生产能够消灭蚕的细菌。 几年的辛苦下来,终于选育成功两种细菌,都喜欢在蚕卵或蚕的幼虫上“安家落户”,并旦迅速繁殖,很快能够使蚕死亡,其孢子会迅速传播,导致蚕大量死亡。 刘大双得到了消息后,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干笑了几声。 “小鬼子呀小鬼子!跟老子斗,你还差得远啊!” 趁热打铁,刘大双又启动了“天罚二号”计划,这个计划主要目标是选育一种对桑树有强致病效果的微生物,或者研制一种使树落叶枯死的化工产品。 “天罚二号”计划仍旧在进行中,研制的化工产品不仅能落叶,也能除草,只不过离大规模应用还有距离。 所以,事物永远都是正反两方面的,除草剂的问世,也必将对农业生产带来极大的便利。不仅仅减轻农民的劳动强度,也是增产增收的一个重要方面。 要知道,田间杂草不仅和作物抢阳光、抱养料、抢水分,而且其疯狂生长的速度,也是让农民头疼不已。 现在,东瀛人的不断进逼,彻底惹怒了刘大双,本来他还是不想做一些伤害东瀛百姓的事情,可是,东瀛人对靖安学生的暗杀行为让他明白了,对敌人不能有任何仁慈。再想想那一群哭着喊着要去慰安的东瀛女人,刘大双更是觉得不能让他们吃饱了,否则男男女女都是一门心思征服华夏。 他决定,立即启用“天罚一号”计划,由潜伏在东瀛的间谍把致病微生物迅速在各个养蚕的地方传播。明年春天一到,东瀛的养蚕业将遭受重创,无法生产出多少蚕丝,对其经济的打击是致命的。当然,蚕农收入会减少甚至绝收。 交待完了任务,刘大双悲天悯人的长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秋雨看了都是感动不已,刘司令好人啊!心里时时刻刻装着老百姓,想着天下三分之二的受苦人。 一转身,出了办公室,李秋雨便发出了绝密指令,一场生物灾难将在东瀛发生。…… 四九七 共同的事业 边区外事厅长施肇基召见了罗刹国驻靖安领事馆领事。 罗刹国领事叫罗安诺夫,是个大胖子,头顶半秃,两腮上是浓浓的大胡子。 “领事先生,据我方掌握的情报,东瀛军在海参崴登陆,欲进攻我边区。请领事先生给我一个解释!”施肇基脸若冰霜,声音也是冷冷的。 做外交官的个个都经过训练,脸皮都是超级厚,不管是什么坏事,都不会承认,一推三六九。就算是被摁在床上,穿上裤子都不认帐。 罗安诺夫一副吃惊的表情,连连说道:“亲爱的施,也许你搞错了!我们和贵国的关系空前的好,绝不会做对贵国不利的事情。” 施肇基懒得和他分辩,不客气地说:“领事先生,我郑重通知你和贵国政府,不论何人,如果给东瀛人提供攻击基地和补给,都将视为边区人民,包括全体华夏人民的敌人。我们保留还击和报复的权利。请您和贵国重视我们的正当要求,勿谓言之不预也!” 罗安诺夫要是多了解一点华夏文化,就会明白,“勿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离开战不远了。 罗安诺夫仍是憨憨一笑,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往胸口一拍说道:“请厅长先生放心,绝无此事,我会马上把您的意见转达沙皇陛下。” “好!送客!”施肇基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件事情,罗安诺夫还真就不知道。这是东瀛天皇密使和罗刹沙皇密使之间达成的秘密约定。 罗刹国提供必要的地方和运输工具,东瀛人出兵,从北面进攻边区,前后夹击,一举击败刘大双的保安军。 战后,按照当初两国签订的几个秘约,双方划出势力范围。 罗刹人一琢磨,这买卖划算,一个兵不用出,把 威胁最大的刘大双干掉了,何乐不为!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海参崴是罗刹海军太平洋舰队驻地,也是罗刹与东瀛、华夏做贸易的最重要的港口。西伯利亚铁路的最东端也在这里,从这儿坐上火车,可以直达罗刹国欧洲部分地盘。 海参崴是个天然的良港,渔业资源也极其丰富,不过,却有个缺点,每年冬天,海水要结冰,做不到全年可以通航。所以,对于全年不冻的旅顺港,罗刹人一直念念不忘,无时无刻不想把旅顺口占为己有。 海参崴距离牡丹江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公里,但山高林密,没有什么像样的公路,加上大雪封山,人要是行走过来还是要费些力气的。特别是携带重装备的大部队,更是难上加难。 牡丹江现在很热闹,人气旺了许多,刘大双从通化、延吉撤离过来的老百姓把牡丹江都塞满了。 牡丹江周围,能住人的房子全部住满了人,又临时开挖了许多地窨子安置人口。 边区这几年发展的不错,粮食、夜物都有储存,就是为了应付自然灾害及突发事件而准备的。 迁移过来的人根本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是以前靖安的老办法,随便干点什么活,便可以免费领取三个月的口粮及御寒衣物。小孩子也全部集中起来,免费上学。 这些事情,靖安早几年大发展时已经做的轻车熟路了,官员们个个都有经验,看着忙忙碌碌,实际上却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乱子。 刘大双现在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甚至可以说有个堂堂正正的借口,他就要一举攻占海参崴,顺便把这些人口迁移过去。这样,失去了几十年的海参崴将会再次回到华夏的怀抱。 现在是危机重重,东瀛军大军压境,非要灭了他刘大双不可。真说困难,刘大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稍有不慎,边区也许真的就是昙花一现,东北又将变成了东瀛的殖民地。 刘大双没有退路,他知道目前是收复海参崴的最好时机。真要是以后再想收回,那就难了。 罗刹人现在西边被同盟国打得丢盔卸甲,根本无力向东方用兵。 随着时间的发展,罗刹国必将陷入了经济崩溃,内乱四起的局面。 沙皇的统治也持续不了多久了,真要是给老列同志发动gm成功,罗刹也许会重新崛起为世界超一流强国。如果再发展出大规模杀伤武器,如核武器,那收复海参崴的希望就渺茫了。 靖安城,保安军司令部。 刘大双和伊万诺夫、奥斯特洛夫两个人谈的正起劲。 茶几上放着几瓶大漠孤烟,几盘腌黄瓜。 伊万诺夫两个人喝酒,刘大双喝茶。屋子里热气腾腾,酒香扑鼻。 “老伊!老奥!好久不见了,多喝点!”刘大双举起茶杯劝道。 罗刹人喝酒上面最实在,端起酒杯就是一口闷。 “祝刘司令身体健康!”两个人嘴里说着客气话。 “听说我们无产阶级的事业进行得很顺利!”刘大双用赞赏的口气说道。 “是啊!不仅仅是在工人农民中发展了我们的组织,就连军队中也建立了很多我们的组织。”伊万诺夫兴奋地说。 “祝贺你们,也许全世界又一个无产阶级z权将在你们那里诞生了!”刘大双举起茶杯猛喝一口。 “胜利的日子不远了!”伊万两个人也多一人又闷了一杯。 “我太高兴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我们是同志,不必客气。”刘大双脸上笑意盈盈。 “感谢刘司令这么多年对我们的无私援助,我们的成功,离不开您的支持。”奥斯特洛夫也插话道。 “没问题,我再安排一批武器弹药及服装食品给你们,希望你们早日取得胜利。”刘大双一副慷慨大度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肉疼的很,这些东西,他现在也不富裕了。用句俗话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谢谢!我代表老列同志再次对您的友好情谊表示感谢!”伊万诺夫说道。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都是要消灭帝国主义的反动统治,建立人民当家做主的新型社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刘大双说起这些也是顺口就来,当年的政治课可不是白学的。 “乌拉!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伊万两个人欢呼着又来了一个一口闷。 “现在有个重要情况,东瀛帝国主义者和沙皇反动派勾结在一起,要对我们边区发起进攻。我很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共同粉碎敌人的进攻。”刘大双正色说道。 四九八 长相守不如长相忆 “必须的!我们是同志,有共同的理想。”伊万两个人在东北待久了,东北话说的很溜了。 “好!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在现在这个时候,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们会永远记住的!”刘大双诚恳地说。 “刘司令,您客气了!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您伸出了援助之手,对我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没有您的支持,我们的事业不可能这么壮大。”伊万诺夫也是一脸诚恳地说。 旁边的奥斯特洛夫也是频频点头。 “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刘大双举起杯来说道。 “当!”三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干杯!” “干杯!” 伊万两个人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 刘大双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接着说:“伊万诺夫同志,奥斯特洛夫同志,十几年前,我们在靖安相识,为了无产阶级事业奋斗了十几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希望,罗刹国的同志们能够配合我们,一起打击东瀛侵略者,一起推翻沙皇的腐朽统治。” “没问题!”伊万诺夫和奥斯特洛夫答应的很爽快。 “东瀛军在海参崴登陆,肯定是想从北面袭击我边区。如果沿着西伯利亚铁路和中东铁路调动,那么,我们边区的主要城市,包括靖安都在其攻击范围内。靖安是我的家乡,诸位同志也在靖安安家落户多年,不论从哪个方面讲,都必须消灭来犯的东瀛军。” 刘大双说的不假,自从第一批几百个布尔什维克在靖安居住,十几年来,已经陆陆续续有上千布尔什维克把家安在了靖安。刘大双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后方,让他们可以放心地在罗刹国从事自已喜欢的斗争。 “不错,靖安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妻子儿女都在这里生活,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刘司令,您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伊万诺夫很激动,挥舞着拳头说道。 他们从内心感激刘大双,在他们最落魄、走投无路的时候,刘大双收留了他们,提供房屋、食品,让他们的子女上学,给他们提供各种支持。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想着有个报答刘大双的机会。 “太平洋舰队有我们的同志,西伯利亚铁路也有我们的同志,我希望大家能够立即行动起来,在远东地区举起义旗,建立我们工人阶级自已的家园。” 刘大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你沙皇选择跟我做对,那我也不客气了。先点燃你们国内的战火,让“一声炮响”那件事提早爆发。 “是有我们的同志,可是,力量单薄,缺乏训练,搞些小动作还可以,真要是大军团作战,恐怕还是有所欠缺啊!”伊万诺夫有点担心的说。 “不用担心,这都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要枪出枪,要人出人。这一次,我们必须推翻沙皇的统治。”刘大双坚决地说道。 刘大双可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他可忘不了当年罗刹军假扮蒙古牧民,偷袭满洲里和海拉尔的事情。 他也忘不了,牺牲在满洲里的近千名保安军战士,他必须为他们报仇。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现在也让罗刹人尝尝被人假冒的滋味儿。 伊万诺夫和奥斯特洛夫多少有点吃惊,他们以前曾经向刘大双提出过出兵的请求,可刘大双总是婉拒,只是***支弹药和补给,从来不出兵。现在居然一口答应了要出兵,都让两个人有点大喜过望的感觉。 保安军的战力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出兵协助他们,离他们建立一个自已家园的目标不远了。 “太感谢了!我们的事业一定能够成功,我们建立一个无产阶级家园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乌拉!干杯!” “干杯!”刘大双也开心地笑了。 “我们马上请示在圣彼得堡的老列同志,立即开始行动!”伊万诺夫兴奋地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破坏掉西伯利亚铁路,让罗刹军无法前来援助,也让东瀛军无法调动。冰天雪地的,光靠两条腿,他们是无法行动的。”刘大双说道。 “这个容易,当初这些铁路都是我们修建的,想让他瘫痪太容易了!”奥斯特洛夫微笑着说道。 …… 送走了伊万诺夫两个人,刘大双自已一个人在沉思,他真的不知道,引爆了罗刹国内gm的火药桶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可记得,上一世老列同志掌权后,曾经答应,废除和华夏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把远东地区还给华夏。 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好,欧洲人打得你死我活的,绝对是华夏崛起的大好机会。 只要消灭了身边的两个强盗国家,华夏的发展道路将是一片坦途,凭借着华夏人的勤劳和智慧,用不了几年,华夏将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强国,一扫几十年来所受的屈辱和蔑视,骄傲地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这个局面开创个好的开始,也许就是我该隐退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么,刘大双老是感觉自已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特别是近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莫非是老子这化学工业发展的太快了,触犯了大自然的规律,让老子收手?”刘大双有时会有点自嘲的想。 这也是他对几个姑娘始终保持“不越雷池”最后一步的关键,绝不是有人私下里议论的,说他那啥如何如何。他不想去伤害这些可爱的姑娘。 相遇相知是一种缘分,相爱相守是一种情分,也许他刘大双只能长相知、长相忆而无法长相守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了,也有许许多多让他无法忘怀的人。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带着遗憾离去?”这也是刘大双经常思考的带有哲学思维的问题。 四九九 回去老家抢村子 现在国际上可是有点热闹了。 同盟国几个国家全部给老袁和刘大双发来了贺电,祝贺他们在抵抗东瀛的战斗中取得的胜利。同时,对于刘大双收复防川大加赞赏,这土地本来就是大清国的,罗刹国使用武力硬生生地抢过来的,现在重新回到华夏人民手里,同盟国感到由衷地欣慰。也希望华夏军队再接再厉,继续对罗刹国发起进攻,夺回几十年前被罗刹人抢去的国土。 为了表示对华夏的支持,同盟国几国一致决定,免除华夏的庚子赔款。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巴不得华夏和东瀛、罗刹两国多打几仗。说好听点,是支持华夏人民的正义事业,可这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幸灾乐祸,喜上眉梢。 罗刹国给老袁可是连发了几份措辞强烈的外交照会,声称如果华夏军队不退出图们江出海口,罗刹军队将不惜一战。 老袁是谁呀?几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就把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眼光更是犀利。这种左右腾挪、火中取栗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干。 大脑袋晃了几晃,心里有了主意。这形势他可是看得很清楚,日耳曼几个国家就是挑拔离间、搬弄是非,但让你明面上还说不出什么。 罗刹人,现在自顾不暇,嘴上喊喊罢了。他可是心里有数,天塌下来,有刘小子顶着呢,这战火也烧不到他的京城来。 至于东瀛人,他还是有点头疼,一个人琢磨了半天,心里还是没底,拿起电话打给段祺瑞。 “芝泉啊!现在准备的如何?” “总裁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段祺瑞没有正面回答,打了个哑谜。 老袁知道,段祺瑞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这样回答,必定是心里有谱了。 “好!芝泉,你要加把劲儿,赶快光复上海。刘小子现在收复防川全境,可是立了大功。皙子几个人正在筹划爵位之事,我可是希望你第一批授爵呀!”老袁话里有话。 “总裁放心!芝泉为国必尽力而战,个人名誉并不计较。” 段祺瑞可是收到了风声,知道杨度、杨士崎一帮人在策划什么。说句实话,他可是有点抵触情绪。 “芝泉国士,高风亮节。袁某幸甚!”老袁哈哈一笑。 电话放下,老袁又琢磨开了。 这上海一光复,也算是大功一件,跟国民还是交待得过去。毕竟是在他的领导下,华夏人对列强国家不再恐惧,也有了战胜的信心。 至于东北的战事,打赢了,肯定是他的功劳,打输了,大不了议和,事情是刘大双挑起来的,千古罪人也是他,跟我老袁没半毛钱关系。 打定主意,老袁又把二杨召来密议。…… 华夏的媒体这阵子很热闹,南边讽刺挖苦老袁的多,占着茅坑不拉屎,外敌入侵,束手无策。实在不行,这总裁的宝座还是还给一山先生吧! 中部的舆论一边倒的给老袁歌功颂德,千古一人,华夏功臣,华夏离不开老袁。 北边的媒体却有点奇怪了,除了正常的新闻报道,更多的是讲述华夏历史,“苏武牧羊”、“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等等。 对于和东瀛的战事报道极少,只是每天廖廖几笔带过。 东瀛人的攻势更猛了,通化城已经被攻下,张怀芝率部向北退却,依托山势,正在建立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约翰牛人和高卢鸡人现在是暴跳如雷,尤其是高卢鸡,同盟国的军队已经打到巴黎城下了,眼瞅着高卢鸡要变草鸡了。 东边的两个傻子,你们和华夏较什么劲儿呢?那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原料基地和产品倾销市场。 东瀛国说好的派海军来欧洲战场,现在可倒好,一艘小舢板都没派来。 人不来也就算了,连钱也没了,和华夏一开战,国库就空了,现在伸手借钱。 扯什么犊子啊!原来借的还没还清,现在还借?真以为老子富裕啊!现在也是穷的叮当响。 山姆国现在有点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几个工商业巨头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 钢铁大王抓着个大咸猪肘子,一边啃一边说:“卧槽!哥几个,老家这帮孙子打起来了,我这钢铁可卖了不少。当初听你们的,说是协约国能赢,结果,俺们老家村子一点没卖,全卖你们老家屯子了。现在你们屯子没钱了,这可咋办?” 石油大王喝着不舍得放糖的咖啡,一脸苦逼地说:“谁说不是呢!俺们屯子人这几年养尊处优,太不禁打了!我这汽油、柴油钱也要泡汤了。” 军火商一边擦着嘴上的油一边说:“大意了!大意了!这每天几船的武器过去,看来要打水漂了。老家的人太不仗义了。” 粮商盯着手里的玉米正考虑从哪儿下口,愁眉苦脸地接着说:“老家那帮犊子,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还编排咱们,说咱们原来就是老家的一群罪犯,被流放的。我日,老子家原来也是个男爵,也住城堡的。” 金融家哈了一口气,用手绢优雅地擦了擦眼镜说:“拉倒吧!到你这一代,天天拆城墙卖砖了,一天挣不了两个便士,还吹!我他娘的现在才糟心,贷了几十个亿出去,眼看着要坏帐了。” …… 骂了半天,几个人想起来了,这总统是他们一帮人选出来的。虽说也搞了竞选,也要老百姓投票,但最后谁当选,还是他们几个说了算。 于是,一帮人吵吵嚷嚷着去找总统。 总统毕竟是搞政治的,比他们沉得住气。笑眯眯地问:“老家那边,是村里人欠咱们多还是屯子里的人欠得多?” “x!当初不是你那几个搞情报的分析说,屯子大点,能赢!我们把东西都借给屯子啦!”钢铁大王没好气地说。 “那不就结了!老家有个法则你们忘了?弱肉强食。”总统笑得很灿烂。 “快说说!快说说!就知道你小子蔫了巴的坏,心眼多!”一帮人一下子兴奋了,连忙催促。 “赶明儿个,我发布个动员令,赶紧征兵!”总统一脑严肃的说。 “征兵干啥呀?”几个人没明白。 “一看你们就不是当官的料,征兵能干啥?回老家去,把村子抢了,你们的钱不就还上了吗?” 总统满脸的不耐烦。 五零零 爷爷的爷爷的事儿 山姆国可没什么客气好讲,一帮人合计好了,马上爆兵。 武器生产线一直满负荷生产着,很快就可以武装几百万大军。 山姆国现在是世界上第一工业强国,可惜没啥名气,属于“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类型。 这次借着去老家收钱的理由,山姆人准备大打出手,扬名立万。 说啥呢!哥们早就是世界首富了,老家这帮人还不把我当回事儿,那话咋说的了?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殖民地也没有,开会也不能坐头把交椅,太没面子啦! 随着山姆国军事机器的全力运转,山姆国开始露出了獠牙。 高卢鸡在欧洲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在亚洲,最大的殖民地安南也被伤了面子。 谅山郊外的一座高卢人兵营,夜色降临之后,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响过,一个连的高卢兵死伤殆尽。 据几个还剩下最后几口气的高卢兵说,是一群黑黑瘦瘦的人,七五野战炮、迫击炮、重机枪都有,装备极好。 第二天,有个自称“安北游击队”的组织发表声明,称昨天的袭击是他们干的,目的是把高卢人驱逐出安南。 一个叫阮凯的人,自称是安南国皇帝后裔,建立了交趾地方政f,说这里一直是华夏的地盘,古称交趾郡,由他们阮家管理。几千年前,他们祖宗的祖宗就是这地方的地方行政长官。 这下子可把高卢人气坏了,老子在欧洲受日耳曼人的气,在亚洲还受你们这帮黄猴子的气。 马上出兵镇压! 印度支n联邦总督接到来自巴黎的命令后,立即向安南北部调集兵力,准备围剿这支游击队。 高卢在整个印度支n联邦驻军并不多,一共才几万人。驻守在这么一大块地方,实在是捉襟见肘。 几乎是同一时间,万佛国的密支那的一座约翰牛兵营也遭到了不明武装的袭击,同样是一阵子枪炮声响过,一个连的约翰牛部队同样死伤殆尽。 一个自称“缅北游击队”的组织发表声明,表示对此事负责。并且警告说,只要约输牛部队还驻扎在万佛国,他们将不断发动袭击。 万佛国现在和天竺国一样,都是约翰牛的殖民地,统称天竺联邦,由驻在德里的约翰牛总督管辖。 收到了消息的约翰牛总督也是一阵子头疼。 这个万佛国他们可是打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占领了。要不是大清软蛋,不敢出兵,做为大清藩属国的万佛国是不可能被占领的。 本来这几年哄着他们信佛教,变着法的让老百姓相信,这辈子受苦,是上辈子造孽,下辈子就投胎做了富人了。 天竺国的人几乎都信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做牛做马,丝毫没有反抗的心思。甚至许多天竺人缠着个大头巾,心甘情愿地做起了雇佣兵。 当年进攻华夏的约翰牛部队有许多就是天竺雇佣兵。 现在有人开始抵抗,天竺总督就感到不妙了,这要是老百姓觉醒了,他们的统治就岌岌可危了。 更麻烦的是,一个叫朱新位的人,在万佛国北部公开建立了南明地方政f。朱新位自称是朱元璋后裔,明末时其祖爷爷的爷爷就在此建立了南明朝廷。这块地盘是他们朱家的,任何人不得踏足。 伦敦和巴黎的人可不是二傻子,忽悠全世界几百年了,啥恶心事没干过,稍一琢磨,便嗅出了点阴谋的味道。 噢!上帝啊!这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所图甚大呀! 第一个人,他们想到了是老袁。 于是,接到了密电的约翰牛和高卢鸡驻京城公使联合约见老袁。 “大总裁,最近在印度支n联邦和天竺联邦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两国驻军分别遭受了袭击,损失惨重。请您给个解释!”约翰牛公使首先开口,红头发都竖起来了。 老袁做出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有点不相信地问:“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二位的国家下手?” 二位公使心里烦死了,你也太能装了吧?报纸上都报道了,你能不知道? 高卢鸡公使耐着性子说道:“总裁先生,贵国报纸也刊登了此事,请您看看便知道了!” “是吗?这几天下雪,天气冷,我这感冒发烧好几天了,一直卧床休息,还真不知道。” 老袁大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一副真诚无比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谁搞的,正琢磨着怎么处理此事哪,两位公使就找上门来了。 做为官场老油条,每一个机会老袁都会抓住的。既然你来求我,有些事情大家就要你好我好了。 “既然总裁不了解情况,我再介绍一下,……”约翰牛公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袁闭着眼睛仔细听完,睁开眼睛,一手抚着光光的下巴,点点头说:“这么说,一个是安南皇室后裔,一个是大明皇室后裔啦!” 两国公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出声。 “这事情也没错,二千多年前,秦汉时,华夏就设立了交趾郡。万佛国北边那块儿地,几百年前,荒山野岭,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占了就是谁的。人家老朱家确实是在那儿搞了个小朝廷,现在朱家人也算是回归故里吧!”老袁可是饱读诗书的人,这些历史他可是清楚的很。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和我们两国做对吗?”约翰牛公使暴脾气上来了。 “两位稍安勿躁,你们来找我,难道是来吵架的?”老袁笑着说,他心里可一点不急。 “总裁先生,我们怀疑这背后有贵国人指使,请总裁查明,否则我们将不再支持您的政f,并且追讨贷款。”约翰牛公使直接把狠话说出来了。 “公使先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的人支持了?证据呢?”老袁也火了,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总裁先生,我们正在调查此事,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是希望总裁考虑到我们的友好关系,也尽量约束一下国人,避免出现类似的事件。”高卢鸡人号称文呵礼仪之国,讲起话来还是文绉绉的。 “这还差不多!”老袁气消了,想了一下。 “两位公使先生,首先我对此事表示遗憾。另外,也可以去调查一下,看看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谢谢总裁!”两位公使连忙点头。 “不过,两位公使先生知道,现在华夏是共和制,各省督军权力大得很。我这个总裁也就是个摆设,所以,这调查一事困难重重啊!”老袁愁眉苦脸,大脑袋不停地摇摆。 五零一 你叫我阿桂姐 看着老袁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大脑袋,两国公使心里直发毛。 啥意思啊?督军权力大,是不是想对各省督军动手啊! 高卢鸡公使心眼多点,他两个蓝眼珠子转了两转,想起来了,好像最近坊间颇多传言,说这个总裁当得不过瘾,还想进一步。 “哈哈!原来如此!”高卢鸡公使心里有了主意。 “贵国的事务我们不方便插手,但只要总裁把印度支n和天竺的事情平息下去,我们愿意对总裁提供进一步的支持。”高卢鸡公使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说。 “哈哈!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调查。不过啊!这事情很大可能是当地一些激进人士所为,我华夏和二位国家的关系一直比较好,不会做这些对不起朋友的事。”老袁说道。 “可是,我们总是感觉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人操纵。像安南那边,前几年是有人瞎闹,但这几年消停了。几个人躲在贵国的广州,喝喝茶,游游珠江,日子过得很悠闲。最近嘛,也没有什么举动,应该不是他们所为。”高卢鸡公使说。 这事情老袁也知道,安南几个人闹腾了一阵子,被高卢人追杀,就躲到华夏来了。现在就在广州,平时和一山先生他们交往甚密。 “这事情容某详查,也请二位公使仔细在当地调查一下。”老袁玩起了太极。 “谢谢总裁!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希望尽快结束华夏和东瀛的冲突。”约翰牛公使说道,他现在可是有点急,欧洲战场急需东瀛军队过去参战。 “呵呵!这就是东瀛人的事情了,他们南北两路侵略我华夏,占领了上海和通化,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和他们打下去。”老袁冷笑着说。 “总裁先生,您看看,我们两国可以召开一次会议,调停你们的冲突,不知道您意下如何?”约翰牛公使说道。 “哼!东瀛人狼子野心,明面上说加入你们协约国,可实际上却对我中立的华夏动手,分明是扯大旗做虎皮,借着协约国的名义行侵略华夏之实。如果这样,我华夏不妨考虑加入同盟国。”老袁气乎乎地说。 他这话半真半假,言外之意就是,别把老子逼急了,要不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两国公使也对东瀛人头疼,这就是个瞎子也看明白了,东瀛人根本没打算去欧洲参战,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占领华夏。 “呵呵!我们会尽量劝说东瀛人停止战争!”约翰牛公侠干干巴巴地说。 …… 上海,法租界内,王金荣和张文才正喝着咖啡。 “王老板,你这日子过得可不错,咖啡牛排的。”张文才阴阳怪气地说。 “哈哈!这不是张兄弟你来了嘛!国难当头,我都好几天没沾荤腥了!”王金荣笑呵呵地说。 “老王,你这话也就是糊弄三岁小孩子,老子才不信哪!”张文才撇撇嘴。 “哎哟!张兄弟呀,你可别不信,我们家金荣确实是几天没进荤腥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飘来,王金荣的姘头阿桂迈着小碎步过来了。她手里端着个盘子,两个精致的小碗正冒着热气。 张文才抬头看看,皱着鼻子说:“原来是嫂子啊!你们俩一家的,肯定向着老王啦!” “哎哟!别叫人家嫂子嘛,怪难听的,就叫我阿桂姐!”阿桂走过来,把盘子里的两个小碗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咋的?和老王闹掰了?”张文才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来来来!这是我亲手做的燕窝银耳莲子羹,张兄弟,你快吃,堵住你这张臭嘴!”阿桂抛个媚眼,嗔怪的说道。 张文才拿起碗中的小勺子,扒拉扒拉碗里的东西。 “这就是蒸窝啊?我打小就听说这是皇上和娘娘吃的东西。今天可是托王老板的福了!”张文才说完,端起小碗,也没用勺子,“咕咚”一口全下肚了。 巴咂巴咂嘴,张文才说道:“嗯,挺甜的!” 阿桂在旁边看得捂着嘴偷笑,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哎呦!笑煞阿拉啦!你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吗?要用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吃才好。” “阿桂!莫乱说,张兄弟江湖好汉,就是要这股子爽快劲儿!”王金荣也笑了,连忙圆场。 张文才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嫂子,不,那啥!阿桂姐,你这碗也太小了,塞个牙缝都不够。” “张兄弟呀,没尝尝味儿吧!我再给你添一碗。”阿桂问道。 “不用了,这甜不拉索的吃不惯。”张文才摆摆手说。 “老王,你也快点吃呀!”阿桂又对老王声音娇娇的说。 “好!好!”王金荣答应着,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慢慢放进嘴里。 “张兄弟,你这次来上海有什么事吗?”阿桂问道。 张文才知道,这个叫阿桂的女人可不简单,王金荣名头叫得响,青帮大佬,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可真正赚钱的却是这个阿桂,上海的戏班子、堂子、烟馆以及一些农副产品交易,都掌握在这个女人手里。 “说起来让人寒心哪!老王躲在这儿,暖暖和和吃燕窝,我却没那个福,大冷天的,还要去打东瀛人。”张文才嘻嘻哈哈地说道。 “哎哟!张兄弟是大英雄,你可别跟我们家老王计较。他呀!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说完,阿桂脸一红,吃吃地笑了。 “阿桂,莫乱讲,听听张兄弟有什么正事儿。”王金荣老脸有点挂不住了,男人嘛,最怕人家说“蜡枪头”这档子事。 阿桂收起了笑容,不再出声了。 “不瞒二位,这次来,我还是真的有点事情要二位帮忙。”张文才也正色说道。 “说吧!张兄弟尽管开口,上海滩的事情,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王金荣回答道。 “这次我们家刘爷派我来,主要是协助咱们华夏军打击东瀛人。我这几天到处看了看,码头附近有个东瀛军的临时军火库,我琢磨着是不是把它炸了!”张文才不紧不慢地说。 王金荣和阿桂对望了一眼,吃惊不小。 “张兄弟,这地方我知道,可是东瀛人守备得很严,咱们华夏人不准靠近!”王金荣皱着眉头说。 五零二 重重打击 辛辛苦苦找了几天,差不多把大连北方大大小小几条路都趟了个遍。王亚桥他们终于发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蛛丝马迹。 原来,关东军司令部隐蔽在大黑山脚下一个小村子里。 这里离大连市区都有三四十公里,从南面烟台起飞的飞机要炸到这里还真的不容易。毕竟飞机的作战半径也就二百公里左右。而且大黑山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飞机稍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撞上大山,机毁人亡。 “靠!这么胆小,算个屁的列强!” 王亚桥满脸不屑,摇一摇头,心里却佩服的不得了。 “刘司令真的牛啊!全华夏掰着手指头算,谁能把东瀛人吓成这样!连司令部都恨不得藏在老鼠洞里。” 不过,王亚桥又犯愁了,原来想着找到后通知保安军空军,他们在地面上做好标记。剩下的就简单了,一顿炸蛋、燃烧蛋下来,关东军司令部就第二次灰飞烟灭了。 可是,现在看来,飞机的作用不大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王亚桥琢磨了很久,凭借着他们这一二十个人,硬冲胜算不大。关东军司令部警卫力量不会薄弱了,又靠近大路,援兵也会很快到来。 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了。 “我就不信了,你天天躲在老鼠洞里还不出来了!”王亚桥天生是个刺客,不仅胆大心细,而且有足够的耐心。他像个猎人一样,既然知道目标在哪里,便死死地盯住了。 白大虎也立即把情报上报给了谍报厅,李秋雨一点没耽误,马上安排了几个地方的人员,昼夜不停,二十四小时监听关东军的电报。 没两天,一个重要的情报被监听到了,东瀛亲王伏见宫贞爱大将两天后将到达旅顺,视察关东州。 李秋雨大喜过望,第一时间来到了刘大双的办公室。 一坐下,李秋雨就兴奋地说:“刘司令!抓了条大鱼!” 刘大双不禁笑了,这李秋雨平日搭拉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两百银子似的。今天一反常态,兴奋异常,估计是捞到大鱼了。 “说说看!”刘大双说道。 “司令,据我们破译东瀛电报得到的消息,东瀛伏见宫贞爱亲王这两日将抵达大连。” “是个亲王,什么来头?”刘大双也来兴趣了。 “司令,在我们的秘密档案里,这个人是个重要人物。首先,他是正宗东瀛皇族,职业军人,参加过进攻我国宝岛及在旅顺和罗刹人的战斗。作战勇敢,旅顺之战中,身为旅团长的他,亲自上阵拼刺刀,在军中有一定影响力。”李秋雨连忙介绍道。 这几年,谍报厅的情报收集工作很到位,世界上各个国家的主要人物档案都有。特别是东瀛人的情报收集的更是详细。 “这样说,还真是条大鱼。”刘大双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说。 李秋雨点点头,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准备行动,必须确保一击必中。要让东瀛人知道,玩刺杀,他们还嫩了点!”刘大双咬着牙齿说。 “司令,如何行动?”李秋雨问了一句。 刘大双脑袋在飞速转着,不断地回忆着上一世各种经典的刺杀场面。 一枪爆头、飞机轰炸、制造事故、下点蒙汉药、袖箭、d镖等等中外古今的乱七八糟东西全琢磨了一遍。 “志军,通知冯司令过来!”刘大双冲着门外的丁志军喊了一声。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 刘大双走到地图前,又仔细琢磨起来。 李秋雨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半个小时后,冯如急匆匆地进来了。 “报告总司令,冯如奉命来到!”冯如进来后,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报告。 “冯将军,辛苦了!快请坐!”刘大双客气地让了座。 冯如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来到刘大双办公桌前,端端正正坐好,上身挺得笔直。 这么多年,他已经改掉了在国外的懒懒散散,时刻按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特别是刘大双任命他做空军司令后,他心里有了一种责任感,也像步兵一样,对空军的飞行员、地勤人员全部严格要求,行为举止,必须补处符合军队条例。 “冯将军,秋雨他们截获’一条重要情报,需要你们空军配合。”刘大双神色严肃,一字一句说道。 “请总司令下命令!空军马上执行!”冯如回答得嘎巴溜脆。 “是这样,自从我们在靖安发展开始,东瀛人实行了无数的暗杀和破坏坏活动。小的不说了,大的像十年前炮轰火车,炸死娜知格格。最近对靖安大学学生的枪击等,都造成了我方人员伤亡及财产损失。” 李冯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没插话。 “靖安要发展,边区要发展,就必须重重打击东瀛人的破坏活动。根据我们的情报,东瀛伏见宫贞爱亲王将在二日后视察关东州,也就是旅大地区。关东军司令植田茂也会去码头迎接。所以,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彻底消灭这两个家伙,让东瀛人知道,我们的报复是无情的,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刘大双语气坚决,铿锵有力。 冯李二人都是跟随刘大双多年的人,知道刘大双的性子,柔中带刚。平时都是笑呵呵地,一旦触怒了他,报复也是无情的。 李秋雨和冯如都清楚地记得,保安军成立之初,对于纵横草原多年的马匪白音大赉的追杀。茫茫雪原,滴水成冰,保安军一场两千里不眠不休的追杀,愣是把白音大赉的队伍追拉胯了,几千人死的死、降的降,从此草原再无匪患。 “请总司令下命令!”两个人齐声说道。 五零三 吃饭的一家人有问题 “现在我们的海军在东海执行任务,匆忙之中也很难赶回来。现在只能指望空军和陆军来完成这个任务。” 刘大双紧接着说道。 “好!总司令下命令吧!我们空军一定完成任务!”冯如抢先表态。 “嗯,必须几个部门协同才行。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伏见宫贞爱亲王具体什么时候到?乘坐的是哪艘船?所以,电讯监听必须时时刻刻分析破译东瀛人的电讯,以便我们掌握情况。在旅大地区的我方人员要全部行动起来,对东瀛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发现新情况立即汇报。”刘大双边思考边说。 “好!好!”李冯二人连忙点头记下。 “这次行动,空军和谍报厅人员共同作战,首先是空军对码头轰炸,争取把伏见官贞爱和植田茂在码头上一勺烩了。为防止意外,谍报厅人员在码头外围部署,对漏网之鱼展开狙杀。同时,我要萨镇冰在烟台派出船只,接应我方暴露人员安全撤退。……” 刘大双滔滔不绝地讲着。 李秋雨和冯如二人一条不漏地全记了下来,心里是真的有点佩服,刘总司令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这样看,东瀛两个家伙是死定了。 大连,白记卤肉馆前面墙上挂出了两条新笤帚。 傍晚,王亚桥匆匆地赶了过来。 白大虎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拔拉着算盘珠子,眼睛却不时焦急地瞄向门外。 一见王亚桥进来,立刻站起身,嘴里热情地喊道:“王老板来了,快请楼上座!” 王亚桥也打着哈哈说道:“是呀!几天不来就馋得慌!” 说完,穿过楼下几张坐满顾客的桌子,径直向楼上走去。 白大虎对一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会意,连忙对王亚桥说:“爷!你慢点!楼上请!” 说完,前头带路,把王亚桥安排在二楼一个雅间。随后,又下来端了几碟小菜和一壶酒上去。 白大虎又在柜台后面装模作样地拔拉了一阵算盘,瞅瞅并无异常。这才慢慢的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一进雅间,迅速关好房门,坐在了王亚桥对面。 “老白,有什么紧急事吗?”王亚桥顾不上吃东西,连忙问道。 白大虎压低嗓音说:“老家传话来了,有重要任务要去完成。” “说吧!”一听说有任务,王亚桥立刻来了精神,镜片后面的两只小眼睛开始放光了。 “东瀛的一个亲王要来大连,估计关东军司令植田茂也会去迎接。家里传来命令,务必干掉这两个人。”白大虎小声把任务说了。 “有没有更具体点的情报,时间地点什么的?”王亚桥问道。 “暂时没有,我已经传出命令了,在大连、旅顺的人员这两天全都行动起来,搞清楚东瀛人的动向。” “这可有点难办!大连、旅顺都有正规客运及军用码头,还零零散散地有些渔码头,这布署起来有难度啊!”王亚桥在上海就一直在码头混,对码头的情况可是很清楚。 “是啊!我们就这么多人手,一旦分散,就很难完成任务。”白大虎也是有点担心。 “先不管那么多,你一刻不停地盯着,我明天带人去几个码头勘察地形,安排狙击点。晚上咱们在吾妻桥对面那个海鲜馆见面。”王亚桥说道。 “好!你先吃!我不陪你了,人多眼杂。”白大虎说完,转身出去了。 约摸半个小时,王亚桥喊着伙计上去结完帐,也匆匆离开了。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开始张开,准备捕鱼了。 谍报厅的电讯监听部门,正在分析破译一条条东瀛军电文。 王亚桥带着几个人分乘几部汽车,把大连、旅顺的几个码头反复勘察了几遍,如何行动,一个个狙击方案也做了出来。 可是,从杀手的角度来看,王亚桥觉得并不完美。由于没有明确的地点,现在人手很分散,几个地方都要布署,这并不能保证狙杀漏网之鱼。 王亚桥很头疼,一直到晚上,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 到了跟白大虎见面的时间了,王亚桥来到吾妻桥旁边的一个小海鲜馆。 这是家不大的小馆子,大厅里有四五张桌子,后面有几个雅间。 王亚桥走进饭馆,对着迎上来的伙计说:“白掌柜的来了吗?” “回爷的话!白爷已经来了,正在后面雅间等您。” 王亚桥习惯性地在屋内瞟了一眼,发现这家小店生意还不错,几张桌子都坐满了。 可是,有一张桌子却让他多看了一下,那是一家人出来吃饭,夫妇俩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王亚桥多少有点奇怪,东北这疙瘩,女人可是很少出来吃饭的,都是老爷们儿在外面喝酒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背对着他的瘦瘦汉子,让他有点眼熟的感觉,但他肯定,这个人自已没见过。 走过桌子的一瞬间,那个瘦瘦的汉子似乎很警觉,转头看了他一眼。 王亚桥莫名的心跳了一下,不对,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他爹,明儿个咱就走了!我还真舍不得,这儿可比俺老家好过多了!” 女人一口山东口音在唠叨着。 “得了!老娘们叽叽的,赶紧吃!”瘦瘦的汉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纯正的东北口音。 王亚桥没有停下,跟着伙计走向了后面的雅间。 瘦瘦的汉子转过身来,一直盯着王亚桥的背影。 进了雅间,白大虎已经点了几个菜,烫了一壶酒,正等着他。 伙计一出去,王亚桥就低声问道:“老白,家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还没有!”白大虎摇一摇头。 “这边的弟兄们有啥情报没有?”王亚桥急急追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连警c局的人都没收到什么通知。”白大虎苦笑一声。 “先吃饭!跑了一天,饿死了!”王亚桥客气一声,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这边布置的怎么样?”白大虎没有吃东西,喝了口茶问道。 “难!地点太分散,距离远,一旦搞错了地点,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王亚桥面有难色。 “是啊!大连旅顺隔着几十里哪!”白大虎叹口气说。 王亚桥吃了几口菜,突然停下了筷子,低声说了勿:“老白,外面吃饭的一家子人有点问题!” 五零四 赵四儿伏诛 白大虎脸一下子变色了,马上问道:“老白,什么问题?” “这个人给我一种熟悉的味道,可是我却没有见过他。”王亚桥皱皱眉头说。 “我去看一下!”白大虎马上说道,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对任何可疑事情都保持着极大的警觉。 他们在靖安受训的时候,教官反复强调的就是:“我们没有试错机会,只要错了,生命就结束了!” 没有任何迟疑,白大虎悄悄的走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平时笑嘻嘻、胖乎乎的白大虎,此时却像个轻巧的狸猫一样,灵活,无声无息。 当他出现在狭窄的大厅里的一瞬间,坐着吃饭的一家人中的男人也有了反应,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盯上了他。 猛地一回头,他的目光对上了白大虎阴冷的目光。 “你是……,那个掌柜的?”这个人正是赵四儿,他认出了白大虎,疑惑地问。 白大虎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赵四儿,他虽然以前也不认识赵四儿,但见过赵四儿的照片,这也是他们谍报人员的一项基本功,见过一面或看过照片,下次都能一眼认出来。 “赵四儿!……”白大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似乎野兽低低的咆哮! 赵四儿站起身来,神色慌乱地说:“你认错人了!我姓刘!” 边说边向门口退去。 韩氏惊慌地站起身,急急地叫道:“当家的!当家的!这是咋回事呀?” “没你事!”赵四儿低吼了一声。 跟在白大虎身后的王亚桥在白大虎确定是赵四儿后,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枪,指向了赵四儿。 “姓赵的!别动!”王亚桥大声喝道。 “当家的!”一声惊叫响过,韩氏那高大的山东女人身躯冲向了赵四儿。 赵四儿看着冲过来的韩氏,眼睛一转,待韩氏快冲到了身边,猛地伸出双手,用力一推,把韩氏推向了王亚桥的方向。然后,一转身,拉开了房门,准备逃跑。 看着赵四儿要跑,王亚桥手碗一摆,便扣动了板机…… “当家的!你……”韩氏失望地喊了一声,可身子却勇敢地冲向了枪口。 “砰”地一声枪响,韩氏胸口冒出了鲜血。 赵四儿连看都没看,一个箭步便冲入了黑黑的夜色中。 王亚桥也是没有丝毫犹豫,三步两步也冲出了门外。 枪声一响,几桌吃饭的客人一下子炸了营,惊慌的涌向门口,全都跑了出去。 韩氏的一双儿女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你个傻娘们!”白大虎叹息了一声,从身上掏出几张纸币,一转身,也冲出门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妈妈!妈妈!”小店里响起了韩氏一双儿女撕心裂肺地哭声。…… 赵四儿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平时他就留意过哪里可以逃跑,哪里可以躲藏。 他在前面拼命的跑,王亚桥在后面拼命的追,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米。 赵四儿这几年好吃好喝的,年纪大了几岁,身边的女人没断过,身子早就掏空了。 七拐八拐地没跑几步,王亚桥已经越追越近了。 急促的脚步声,听在赵四儿的耳中便如同催命的鼓声一样。 “砰”! 又是一声枪响,赵四儿腿上一软,便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他第一时间想爬起来,可是,左腿却软绵绵地没了力气。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也传了过来,赵四儿知道,自已中弹了。 王亚桥一下子跑到赵四儿身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对着赵四儿的脑袋扣动了板机。 “砰!砰!”两声闷闷的枪声响过,赵四儿身子一歪,便伏在了地上。 他原来准备说的“好汉饶命!我给你十万银元!”都没来得及出口。 “靠!你丅md不按剧本来呀!”这是赵四儿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头。 王亚桥没多看一眼,几步冲向了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白大虎没有追来,按照谍报厅的纪律,他第一时间是要保证情报站的安全,至于王亚桥杀不杀死赵四儿,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远处巷子里,停着一辆汽车,白大虎迅速地钻进车内,一阵子轰鸣声响过,汽车飞快地驶走了。 没过多久,街上也响起了警笛声,大批警c冲了过来,把这附近全封锁了。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应该是靖安谍报人员在饭店里接头,意外地撞见了赵四儿,便下了死手。 二个小时后,植田茂便收到了报告,他一下子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伏见宫亲王马上就到了,关东州的治安却如此恶化,保安军的人竟然敢当街击毙叛徒。这可严重危及到了亲王的人身安全。 本来想给伏见宫亲王看一个处处莺歌燕舞,繁华似锦的关东洲,现在却无法粉饰了。 植田茂下达了戒严令,大批军警走上了街头,设置了路障,所有行人、车辆都要检查后才能通过。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关东军士兵开始上街巡逻。 白大虎乘坐的汽车在青泥洼街一条巷子里被发现,空无一人。 白记卤肉馆也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李秋雨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大连的密报,击毙赵四儿,大连全城戒严。 李秋雨是一喜一忧。 喜的是,这个刘大玫务必要消灭的叛徒赵四儿终于伏法了。可以说,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赵四儿的存在,实在对保安军谍报系统威胁太大,赵四儿太熟悉保安军谍报的运作了。 忧的是,大连全城戒严了,对于刺杀伏见宫贞爱亲王却增加了许多困难,人员、装备无法自由流动,很难保证剌杀成功。 他拔通了刘大双的电话。 “司令,赵四儿被我们干掉了!”李秋雨只是报了喜讯,至于担忧的事情,他没必要去报告给刘大双,这是他的谍报厅自已要面对的困难。 “好!干得好!”刘大双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管如何,这个浑身猥琐的赵四儿叫他恨不起来。只是理智告诉他,必须结束这个人的生命。 五零五 干掉一个就是胜利 植田茂的戒严令几乎限死了王亚桥一班人的活动。如果不带武器,赤手空拳进去,那刺杀任务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 王亚桥是个天生的刺客,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刺客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冷静的头脑,耐心的等待及捕捉时机的敏锐能力。 他知道,不论伏见宫贞爱亲王从哪个码头登陆,必定都是重兵护卫,闲杂人根本靠近不了。 本来他计划着飞机轰炸之后,他和特战队员在外围补枪,狙杀漏网之鱼。 现在却在为怎么把武器带进去发愁了。 要是刘大双知道,会轻蔑一笑,如数家珍一般数出无数个办法,比如装运菜筐里、装粮麻袋里、柴禾捆里、运粪车里、送葬棺材里等等,甚至会假扮东瀛军,喊几句“八格!”,再扇几个耳光,大摇大摆就过去了。 这可是无数影视剧及小说表述的桥段,艺术来源于生活,绝对是真实可行的。 王亚挢要是知道这些桥段,也会轻蔑一笑,吐口唾沫说:“扯蛋!脑袋叫驴踢了!” 谍报厅的电报监听部门不断地监听着东瀛军的来往电报,并分析归类后,迅速报给靖安方面。 潜伏在旅大地区的保安军间谍也全部启动了,从不同渠道探听伏见官贞爱来旅大的时间及行动计划。 电讯监听科从不断破译的东瀛军电文中分析出,伏见宫贞爱亲王的座船将停靠c2码头。 可c2码头是哪一座码头啊?李秋雨头都大了,连发几道密令到旅大地区,敦促谍报人员尽快查明。 很快,警局内线人员传来情报,东瀛人下了命令,对大连火车站码头及旅顺港码头附近人员挨家挨户搜查,有来历不明的人一律逮捕或驱赶离开。 李秋雨接到报告后分析,c2码头就是这两个码头之一。但他也无法确认。看来,东瀛人也知道情况危急,故布疑阵,让对手无法判定真正的到达码头。 烟台山上的雷达,这几天也是重点搜查北面的海面,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可惜,现在的雷达能力有限,搜索空中目标还可以,搜索海面上的目标受到了地球曲率的影响,只能搜索几十公里。 雪燕侦察机频频起落,开始对大连附近海域不间断侦察。 最新的一条东瀛军电文破译了,亲王的座船明日中午前到达。 内线的情报也发了过来,大连码头、旅顺码头全部被东瀛军接管了,任何人现在都是只出不进。 更有东瀛侨民中的间谍发回情报,他们接到了关东军的通知,准备好服装、小旗、鲜花,明天一早有人来接他们去欢迎亲王殿下。 可是,去哪座码头仍旧保密。 李秋雨发愁了,本来就从无笑容的小白脸更是绷紧了,阴沉沉的,快出水了。 他不抽烟,不喝茶,只是倒了一杯开水,滋溜滋溜地在喝。 喝了几杯白开水,膀胱都涨了起来,上了几次厕所,还是愁眉不展。 差不多晚上八点了,也没什么新消息传来,他也无法下达命令。 电话铃响起了,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冯如焦急的声音。 “李厅长,地点搞清楚没有?我的飞机全部加满油,挂满弹了!” 李秋雨的小白脸抽搐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冯司令,暂时还无法通知你们,请稍等一下。” “老李!最迟明天早上,你要给我轰炸目标,我也是要点时间准备的。” 冯如仍旧是焦急的声音。 “冯司令,实话实说,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还无法确定是哪一个码头!”李秋雨没有隐瞒。 “刘总司令有没有什么指示?”冯如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李秋雨回答的很简短。 电话里一阵子沉默,就在李秋雨准备放下电话时,冯如的声音又响起了。 “老李呀!这件事我觉得你最好问问刘总司令!” “为什么?” “嘿嘿!老李,你也是跟着刘总司令的老人啦!仔细想想,咱们那位小刘爷可从来是算无遗策,有神鬼莫测之机呀!”冯如声音低低的说。 李秋雨一下子如梦初醒,是呀!这个刘小爷可是神仙一般人物,啥事儿都能提前算到。自已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老冯,我现在就给刘总打电话,咱们一起过去,还是看看咱们这个小爷儿怎么说吧!” “好!半个小时后到。”冯如答应了。 保安军办公室,屋里暖气热乎乎的。 李秋雨和冯如两个人眼巴巴地望着刘大双。 刘大双这个气呀!真以为老子能掐会算啊?这种事情也来问我,我要是知道怎么做,早就安排好了。 想当初,老子也是五好青年,打架斗殴的事儿都没参与过,现在让我去刺杀东瀛亲王,那不是开玩笑吗? 心里这么想,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这十几年的光辉形象将荡然无存。 于是,脸上浮出笑容,轻轻地说:“怎么?这么点小事情就把两位难住了?” 听了这话,李秋雨都快哭了,我说爷啊,这还是小事?为了这事,我把几个潜伏了十年的间谍都唤醒了,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冯如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说:“刘总,属下愚饨,还请您明示!” 刘大双也是哭笑不得,还“明示”?“暗示”也没有啊! 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理科思维开始运转了,好像解题一样,从结果往回倒推过程。 “不就是让这两个家伙上西天吗?办法多的是,非得用飞机炸吗?……” 刘大双的思维开始发散开来,解题也是有很多思路的,不是洋鬼子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华夏老祖宗说:“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看来,李秋雨和冯如的思维走入了小胡同里了,开始钻牛角尖,一条道跑到黑了。 “你们想想,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消灭伏见宫贞爱,顺便捎上植田茂。干掉一个就是胜利,干掉两个就是意外之喜。……”刘大双开始“循循善诱”。 五零六 浓浓的大雾 第二天的旅大地区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有点东北风,但很快就停下了。 太阳出来后,本来很冷的冬天也有了点暖意。 甚至在快中午时,街道上的积雪都有些融化了。 旅顺方向几个山头响起了猛烈的高射炮声。 烟台方向飞来了几架蓝鹰轰炸机,顺着老铁山向旅顺腹地飞来,可是,飞机的高度很高,盘旋了几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抖了抖翅膀飞走了。 过了个把小时,又有几架保安军飞机贴着海面飞来,这次却直接飞向大连火车站上空。 东瀛军在重要目标附近都布署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阵地。自然又是一片密集的火网封锁了这一片天空。 保安军的飞机没敢降低高度,也是盘旋了几圈,不知道是不是飞行员心里有气,扔了几颗炸弹到海里,炸起了几股巨大的水柱。 同样,抖了抖翅膀飞走了。 关东军司令收到了报告,脸上露出了阴阴的笑容。 不过,他笑容一收,转身对身边一个人说道:“马上在整个关东洲清查,保密工作太差了,你们难道是一群饭桶吗?” 被骂的是东瀛关东洲特别机关长,现在是脸色铁青,不断地点头。 “哈依!”、“哈依!” 远在奉天的张小个子也收到了报告,今天保安军有两个架次的飞机在旅大转悠了一圈。 老大马龙潭看着张小个子,语气缓缓的说道:“老七呀!刘小子够给你面子啦!咱们和人家打了这么久,飞机、丅克、重炮可是一直没往咱们身上招呼呀!你心里应该有点数啦,见好就收吧!” “大哥!我这不是被刘小子气坏了吗?他就不是个东西,从来没把咱们哥们放在眼里!” 张小个子挠挠后脖颈子,气乎乎的说。 “保安军腹背受敌,现在情势很危急,毕竟咱们都是华夏人,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是!大哥教训的是。我这也没对刘小子下死手,火车、公路都照样通车,他保安军的物资我一点都没扣押,全部放行了。”张小个子一脸诚恳地说。 对于他这个七弟,马龙潭可是太知道他的德性了。就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听听就算了,可没几句真的。 “老七呀!我年纪大了!这阵子老想着回老家去看看。要不,我跟你请几天假,回去歇几天!”马龙潭声音平和,也听不出是喜是忧。 张小个子心里一激灵,x拉巴子的!我大哥生气了,这是对我有看法呀! 连忙陪着笑脸说:“大哥!您再呆几天,等东瀛人援助到了,咱们就不打了,到时候大哥您这去和刘小子唠唠,咱们两家讲和!” 张小个子知道,不拿出点干货来,恐怕马龙潭真的拍屁股走人啦!这是个老兵了,从大清时候就开始当兵。性子直,人憨厚。但一旦要走,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八兄弟也就散伙了。 “你又要了什么援助?”马龙潭有点不高兴地问。 “大哥!咱这二十多万扛枪的,每天这花销可不少啊!和刘小子开战,也算是帮东瀛人的忙,他不出点血怎么行啊!”张小个子理直气壮地说。 “你呀!糊涂啊!”马龙潭真生气了。这老七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 冬天,天黑的早,这才晚上五点多钟,太阳就落山了,天色黑蒙蒙的,已经看不清了。 一艘小炮艇悄悄的靠上了黑石礁的渔码头。 炮艇上匆匆下来了一伙人,疾步向码头外走去。 码头外停着一排小汽车,周围布满了东瀛士兵,植田茂衣着整齐,直直地站在队伍最前面。 看到炮艇上一伙人越走越近,植田茂松了口气。 下来的一伙人就是伏见宫贞爰亲王等人。 为了绝对安全,关东军特别机关把下船地点安排在了黑石礁。火车站码头和旅顺码头都是故布疑阵,迷惑敌人的。 为了防止保安军轰炸,下船时间选择了晚上,因为保安军的飞机夜晚无法起降。 “欢迎亲王殿下前来视察关东洲!”待人走近,植田茂跨前一步,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壮壮实实的宫见伏贞爱走在前面,全身戎装,显得很精神。 “司令官阁下!辛苦了!”伏见宫贞爱回了个礼,客气地说道。 “请!”植田茂做了个手势,旁边的副官马上拉开了一辆汽车的车门。 伏见宫贞爱快走两步,钻进了小汽车。 一阵马达轰鸣声响起,车队离开码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大黑山脚下,离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小村庄几公里远的地方,王亚桥带着二十几个特战队员,正静静地埋伏在路边。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就赶到了这里,悄悄的埋伏起来。 东瀛军的巡逻队今天出动的特别频繁,不断地在路上巡逻。 下午三点左右,一长列车队从关东军司令部驶出,向大连方向疾驰而去。 王亚桥判断,这一定是去接伏见宫贞爱的。 四点多,天开始黑了,特战队员悄悄的靠近路面,迅速地在路上埋了许多地雷。 这是昨晚半夜,谍报厅给王亚桥的最新指示,在东瀛军司令部附近伏击敌人。 王亚桥接到指示后,略一沉思,便带着人迅速赶赴埋伏地点。 天已黑的看不见人影了。 东北风又开始吹起,山里的大树枝条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 白雪覆盖的大山,却没有什么野兽的叫声。黑沉沉的,让人有点害怕。 一长串灯光划破了漆黑的夜晚,渐渐的,连汽车的马达声也听见了。 “来了!”王亚桥心里一阵振奋。 汽车灯光越来越近,马达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听得很清楚。 “准备行动!”王亚桥下达了命令,并立即戴上了一个像猪嘴似的面罩。 旁边的特战队员一声不吭,个个也迅速的戴上了面罩。 “烟雾蛋!”王亚桥轻轻地下了命令。 一连串轻微的爆破声响过,公路上腾起了阵阵白色烟雾,并迅速弥漫开来。 “这该死的天气!”第一辆军车上的驾驶员,放慢了车速,并缓缓地停下了。 大连的冬天,雾多,经常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片浓雾涌来,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五零七 这船直晃悠 烟雾蛋其实并不难,普通的手榴蛋、炮弹等都可以做成烟雾蛋。最简单的,只要在弹体里加入一点白磷就可以了。 只要爆开,磷就会在空气中燃烧,生成五氧化二磷。五氧化二磷遇到了空气中的水分子,就会形成一个个小液滴,看起来就是大雾弥漫的样子,遮挡住人的视线。 但是,五氧化二磷和水反应生成的偏磷酸还是有一定d性的,虽不会马上致命,但引起人体不适还是有可能的。 东瀛军的车队缓缓的停了下来,浓浓的大雾一下子就把他们呑没了。 对于东瀛人来讲,由于生长在岛国,早上或晚上升起大雾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大家都很镇定,默默地等待大雾散去。 这个雾实在是太大了,车灯照过去,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只有几米。 本来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植田茂睁开眼睛看了几眼。 突然,他有一点奇怪,大雾他见过不少,在强烈的车灯照射下,能见度才几米,多少让他有点不安的感觉。 不对啊!怎么这么浓的雾?怎么这么白的雾? 狐疑间,植田茂似乎闻到了一点酸味,鼻子也有点不适。 “快下车!”植田茂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大声喝道。 就在他拉开车门,走出汽车的一瞬,他清楚地听见了一连串闷闷的爆炸声。 “敌袭!卧倒!”后面车上的参谋长山田一夫也感觉到危险,马上大声喊道。 所有的人都钻出汽车,卧倒在地上,就连伏见宫贞爱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前扑,迅速卧在地上。 几乎同时,白白的浓雾中出现了一丝丝黄绿色,并缓慢地向地上沉降。 “咳!咳!”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每个人都感觉到眼睛、喉咙刺痛,有种窒息的感觉。 “快!保护亲王殿下!”植田茂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两只手痛苦抓着喉咙,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几分钟后,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了,子弹像雨点般射向车队所在位置。 “轰!轰!”手榴蛋的爆炸声也是不停地响起,这可是靖安产的破甲手榴蛋,里面装填的钢珠在高能z药的催动下,会把十米内的人体及障碍物击穿个粉碎。 十几分钟后,东瀛军司令部的援兵赶了过来,只见到满地狼藉,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伏在地上,一个活口也没有了。 王亚桥是个狠人,他接到的命令也是一个活口不留。 …… 上海吴淞口旁边的芦苇荡中,张文才一帮人驾着几艘小木船,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东瀛军的临时军火库。 张文才脑袋瓜子活络,鬼点子多,他琢磨着把东瀛军军火库炸了,立个大功。光是一枪把神尾光臣干掉,他觉得太简单了,显不出他的厉害。 王金荣的相好阿桂提供了几条运菜的小船给他,知道他们不会驾船,每条小船还配了两个精壮的船夫。 张文才在靖安听卜凡军吹过,他们在百济国就是用迫击炮干掉了东瀛军的军火库。 张文才神神秘秘地向江苏军借了三门迫击炮。 孙志勇有点不解地问:“张哥!迫击炮这么重,你带着它干嘛!” “兄弟,这个事儿先保密,明天你就听好消息吧!”张文才撇撇嘴,神秘地说。 孙志勇知道,张文才执行的都是些特殊任务,也不敢多问,立马拉了三门六零迫击炮出来。 “这个小了!换个八零的!”张文才不满意,拍打着炮说道。 “哥,这小的拆开了,几个人一背就走了,你整个大的,那得牲口驮,行动不方便!”孙志勇耐心的解释道。 “没事儿!再借三匹骡子!”张文才大大咧咧地说。 “行行行!张哥咋说就咋办!”孙志勇惹不起。 阿桂派来的几艘小船也不算小了,比在河汊里四处航行的乌蓬船大了一两倍。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帮人总算把迫击炮挪到了船上。 还别说,这炮一架起来,小船立马高大上了,看着跟个小炮艇似的,威风凛凛。 “哼!还是我老张办法多,这以后跟那帮小子喝酒,也有的吹了。”张文才越看越喜欢,不免有几分得意。 船虽然不少,可载了几百公斤的迫击炮,还是有点负重前行,慢慢悠悠的。 撑船的船夫有点害怕了,轻声说:“几位好汉爷,这太重了,船容易翻了。” “怕啥?我告诉你们,这个事儿没有谁比我懂。”张文才一副“懂王”的口气。 撑船的不敢再出声,阿桂可是跟他们交待过,绝对听从这位爷的指示,小命没了,每家抚恤两条小黄鱼。 离军火库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这已经进入了八零迫击炮射击范围。 军火库悬挂着几盏汽灯,把仓库照得通亮,还有一个探照灯不停地来回照射。 张文才的心情开始兴奋了,他奶奶的!这一下子把军火库端了,明天再把神尾光臣那老小子爆了头。说不定这东瀛军就退走了。到时候,他可是上海光复第一人。 嘿嘿!俺老张到时候也是大英雄了!这江南女子细皮嫩肉的,娶上一房,生个大胖小子,给老张家传宗接代吧! 张文才轻轻地打了个手势,把命令传了下去。 “测距!准备射击!” 小船儿停住了,虽然没什么大风大浪,可船还是在水流的作用下,轻轻地摇摆。 几个特战队员竖起来大拇指,闭上一只眼睛,开始测距。 这和陆地上还是不同,轻轻摇晃的小船儿让人很难稳定下来。这大拇指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根本无法准确测量出距离来。 “靠!准备好没有?”张文才见他们半天了还在比划,心里头免不了着急。 “队长,这船直晃悠,测不准 ”几个队员悄悄地说。 “靠!真是一帮笨蛋!那么大个地方,差个三米五米的有什么影响!”张文才骂了一句。 “是!”几个特战队员不再犹豫。 “十发急促射!”张文才下达了命令。他打定主意了,大不了广种薄收,三十发炮蛋过去,我就不信引爆不了一个仓库。 一个特战队员举起了小红旗,其他几名炮手调整好炮口角度,抓起炮蛋,做好了准备。 “射击!”小红旗猛地往下一挥。 “嘭!嘭!嘭!”,三声巨响响起,强大的后座力使得小船猛地向下一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下子后退出去几十米。 三颗炮蛋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扑通!”、“扑通!”,全都是人落进水里的声音。 五零八 这仗还要打下去吗? 黄埔江边的一个小窝棚里,生着一堆火,张文才正在烤火,手里的湿漉漉的衣服在火上冒出白白的蒸汽。 “啊齐!”张文才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鼻子都有些塞了。 “真,真他…娘的冷!”张文才牙齿打战,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本来他就结巴,后来刘大双给他出了个偏方,想说啥就唱着说。 这偏方还真管用,两个月下来,张文才不结巴了。 可现在被这江南的冷风一吹,结巴又犯了。 “卧…卧槽!这南方冬天真,真,真j8…冷!” 张文才又哆哆嗦嗦嘟囔了一句。 旁边烤火的特战队员一个个幽怨地望着张文才,想笑又不敢笑,个个脸憋得通红。 “想…想笑,就…就笑吧!”张文才认栽了,挺着小脖子说。 “哈哈!” “哈哈哈!” ……… 肆无忌惮的笑声猛地想起,有几个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队长,当初刘总司令让咱们冬天在冰窟窿里游泳,还以为没啥用,没想到这次真的用上了!”一个队员笑着说。说完,还挤了挤眼睛。: “嗯!嗯!”张文才恨得牙直痒,但却发作不出来。 “这次是丢人丢到家了!这帮小子喝酒时有嗑唠了!唉!这要是传到刘总司令耳朵里,我这一世英名算完了!”张文才一脸沮丧,心里不断地盘算着。 “天亮后,必须把神尾光臣老小子干掉了,要不没法交待了!”张文才急于找回面子。 要知道,东北人是最好面子的。 可惜,没等到天亮,伏见官贞爱和植田茂被灭的消息已经随着电波传遍了全世界。 “血债血偿”,这是万通社发的一个电文。其中引述了边区政f刘大双长官的几句话: “我们是热爱和平的民族,从来不愿意和任何人发生战争。但是,这么多年来,东瀛人不仅公然派兵侵略我国领土,而且还派遣许多毫无人性的歹徒,对华夏手无寸铁的平民实施暗杀、爆炸、枪击等恐怖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告东瀛匪徒,只要你们不停止对华夏平民的袭击,边区及全体华夏人民将会奉陪到底,发起无情的报复。……” 消息迅速传变了华夏大地,老百姓又跟过节一样高兴了。杀猪宰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华夏百姓的爱国意识一点点觉醒了,增加了。大家不再是麻木不仁,木头人一般生活了。 这个叫刘大双的人,让他们的腰杆挺了起来,面对洋人,不再需要奴颜婢膝,点头哈腰,也不再有矮人三分的感觉。 特别是边区的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心里那份自豪感更是足足的。 别看东瀛人气势汹汹地打了过来,可老百姓就没一个怕的。他们坚信,那个年轻人一定会带着他们赶走侵略者,收复他们的家园。 山西的阎老西发了一个通电,晋军已集结在察哈尔地区,只要刘大双需要,将开赴东北和东瀛军一决高下。 这下子可把一帮晋商乐坏了,行啊!俺们山西人腰杆子也硬了。啥都不说,山西虽然穷的只剩下钱了,但也不能含糊。 几大晋商发出声明,捐一百万银元给晋军子弟兵。 四川几个姓刘的师长、旅长也联合发了通电,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哪个龟儿子敢欺负我们姓刘的,川军义不容辞,第一个上阵。从即日起,川军穿着草鞋出川,奔赴东北前线。 广西老陆、云南老蔡更是毫不含糊,组成了西南联军,五个师的兵力也立即出发,剑指东北。 驻守西安的北洋军一个师长,憨憨的一副老农民样子,大号冯一祥,也发了通电,北渡黄河,东击倭寇。 …… 看了这些消息,刘大双真的挺感动,他自从穿过来之后,那种孤军奋战,华夏一盘散沙的感觉没有了。 好!华夏民族开始觉醒了,未来的世界必将属于华夏人民的。 激动完了,刘大双有点犯愁了。这都是一帮穷亲戚啊!除了阎老西获得了晋商一百万元资助,那几个可都是穷的叮当响,就这么靠两个脚板走路,半年也到不了东北。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真要是和东瀛军硬嗑,估计要吃大亏。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刘大双苦笑一声,看来这次要当个散财童子啦。 汉唐公司发表了声明,称大股东刘大双先生将捐出历年所赚利润,购买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无偿提供给川军、滇军、桂军、晋军等一切愿意打击东瀛侵略的军队。 这个号外一出,华夏又是沸腾了。 一帮子有钱人更是坐不住了,刘大双这小子行啊!舍小家顾大家,裸捐了。咱们要是不拿个仨瓜俩枣的出来,也许都不配做华夏人啦,光是国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这一天,是华夏最热闹,最激动人心的一天。 通电、号外不停地出,报馆现在印刷都来不及了。 全华夏凡是有点名气的人物,都发声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北上的列车又一次塞满了,一个个英气勃勃的青少年,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他们要去东北,要去投奔那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刘大双哥哥。 现在最窝囊的是在上海的张文才,袭击军火库丢人现眼的,啥也没有捞着。 等着天亮,悄悄潜回市区,负责监视的几个队员却告诉他,天没亮,东瀛军司令部驻地驶出一长串车辆,去向不明。 “神尾光臣那老小子跑了?”张文才紧张的问。 “很有可能,他的办公室灯光很早就亮了,但天亮后,一直没有动静了!” “继续监视,发现目标,立刻清除!”张文才下了命令,但直觉告诉他,他这次真的要灰头土脸了。 确实被张文才猜中了,收到了伏见宫贞爱和植田茂被干掉的消息后,神尾光臣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好像死神就在身边转悠。 心里一阵发慌之后,神尾光臣第一时间逃回了海上的军舰。 东瀛东京,西园寺公望拜会了首相大隅重信。 “首相阁下,华夏的消息你应该都知道了?”西园寺公望两眼混浊,有气无力地问。 “嗯!”大隔重信一脸苍老,也是没有一点精神。 “这仗还要打下去吗?” 五零九 怕他们泄了劲儿 大隅重信低下了头,一副斗败了公鸡的样子。 许久,大隅重信抬起头,轻轻地问道:“西园寺阁下,您的意思是?” 西园寺公望混浊的眼珠子里迸出一丝光亮,长叹一声说:“我一直以为,征服华夏的时机未到,不能轻易动兵,而以文化、经济渗透为主,徐徐图之。可惜呀!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实行了。但悬崖勒马,及时止戈,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隅重信认真的听着,脸色慢慢的变得铁青。 “阁下,你是认真的吗?”大隅重信几乎要咆哮了。 西园寺公望连眼皮都没抬,点点头说:“与国家兴亡比起来,面子不重要。” “阁下老了!一点进取心都没了。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动员了一百万兵员,南方占领了华夏的上海,北方我们已经攻克通化,征服华夏指日可待。”大隅重信信心满满地说。 西园寺公望一阵子冷笑,略带嘲讽地说:“首相阁下,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军中的战报我已经看了,上海不说,攻克一个十来万人的山城通化,我们已经伤亡十万余人。请你不要忘记,当年我们和罗刹人打了两年也才伤亡了三十余万人。难道你认为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大隅重信眼中忽亮忽暗,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阁下!也许你是正确的,但帝国已别无选择,必须死战下去,彻底征服满洲。否则,帝国再无出头之日。” 大隅重信牙齿咬得格格响,目光坚定。 “恕我直言,华夏人已经开始觉醒,决不是我们能够征服的。满洲的刘大双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帝国的未来,很大可能会终结于此人之手。也许帝国的命运知樱花一样,迅速绽放又迅速凋零。但愿天照大神保佑我们!” “阁下何出此言?”大隅重信都不敢相信了。这可是东瀛政坛上的常青树,在东瀛国内有着重大影响力的人物,居然如此悲观。 “我们都不是聋子、瞎子,满洲这几年的快速发展,事实上已经追上了我们几十年的发展水平。不论经济还是军事,其实与我们已经相差无几。华夏其它地方发展虽然不如满洲,可是其合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总裁昏庸,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给我们一丝可乘之机。可惜,天不绝华夏,满洲出了个刘大双,……” 西园寺公望说完这些,眼中噙着泪,踉踉跄跄而去。 “难道帝国要毁在我的手里?不!帝国的勇士们一定能够打败刘大双,征服这块大陆!” 大隅重信红着眼睛叫道。 老袁也第一时间收到了伏见宫贞爱和植田茂身死的消息,就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 我日!幸亏袁某小时饱读诗书,一身正气。这要是对这个二愣子刘大双动了点歪心思,说不准也被这小子拍了黑砖了。 当年扣押娜如格格嫁妆的事情,老袁选择性忘记了。 不过,老袁还是心里怕怕的,把内务部长叫来,小心翼翼地吩咐了一番。 老袁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首先对北路军总指挥给予嘉奖。其次,严正声明,对于东瀛军的一切罪恶行径,华夏军民都将给予强烈反击。第三,号召全国人民行动起来,共同抵抗东瀛侵略者。 自然,老袁的声明获得了满堂彩,为老袁加分不少。 只有老袁自已知道,这第三条是捏着鼻子说的。 对于国内各省督军纷纷表态支持刘大双,尤其是那个冯一祥,什么东西啊!也来凑热闹通电。老袁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已正在悄悄的筹划着承继大统之事,这些人反倒是离心离德,投靠刘大双了。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老袁只能是骂骂而已,偏偏表面上还说不出什么。 这种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老袁心里对刘大双又多了一份怨恨。他是血腥黑暗、卑鄙无耻的大清官场上混出来的人,信奉的哲学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刘大双在他眼里,绝对是一块大大的绊脚石。可这块绊脚石他又对其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哄又哄不来。那股子憋屈劲儿,让老袁别提多窝火。 本来想借着东瀛人之手,加上张小个子的配合,把刘大双干掉算了,省去他一块心病。 可偏偏这东瀛人就是个二百五,不按套路出牌,你去东北打刘大双就好了,无端端地去侵占上海干嘛! 这下子好了,你东瀛人捞不到半分好处,说不准折戟沉沙,一蹶不振。 老袁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情报和分析,对东瀛的未来,他虽然没有西园寺公望预测的那么悲观,可结局相差不大。 通化北面十里的椅子山,东瀛军已经攻打了几天,却仍然牢牢地掌握在保安军手里。 天寒地冻的,东瀛军的非战斗减员异常严重,每日里冻伤人数急剧上升。 这里全是高高的大山,部队布署不开,能够正面进攻的人数也就是几百人。 可这几百人却像给保安军送战功一样,每天冲上去就回不来了。 保安军强悍的火力让东瀛军根本无法招架。 保安军指挥所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虽然生了好多火盆,可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仍旧是寒气逼人。 所有人都穿着冬装,戴着棉帽和手套。 王士珍轻轻地踱步,让自己没那么冷。 “张将军,刘总司令真是不含糊,一出手就是震惊天下。东瀛的亲王连带着关东军两员主将,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痛快!痛快!” “王老,刘总司令这还是悠着点哪,没用全劲儿!”张怀芝意味深长地说。 “嗯!我也有点这个感觉,好像他对东瀛人一点都不在乎。人家都打上家门了,他倒还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王士珍一脑袋都是感慨。 “王老,今天把椅子山的部队撤下来吧!”张怀芝淡淡的说。 “为啥?打得挺好啊!压力也不大。”王士珍有点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不撤,他们攻不上来,怕他们泄了劲儿!”张怀芝那口气绝对是最嘚瑟的。 五一零 战争不是你想的 王士珍鄙夷地看了张怀芝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老张以前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咋跟了刘大双后变成了这个德性,哪儿像是个正在指挥打仗的将军,反倒像是个吊儿郎当的胡子。 “子敬!这话可不像以前的你,有点轻敌了吧?”王士珍虽然脸上带着笑,口气却很严重。 张怀芝一下子收起了笑容,拱手说道:“聘卿兄教训的是,子敬有些忘乎所以了。” “兵者,凶也!稍有不慎,就会损兵折将,还望子敬三思而行,不负刘总司令重托。”王士珍认真的说法。 “是!子敬当铭记于心。”张怀芝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我们要后撤到什么地方?”王士珍换了口气,温和地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刘总司令只是要求我们节节抵抗,重创敌军,并务必引诱敌军步步深入。”张怀芝小心回答道。 王士珍在地图上看了半天,转身说道:“子敬,向北为山区,尚有险可守,如东瀛军向西突破,和安国军汇合,前面都是大平原,边区将无险可守,形势严峻啊!” “聘卿兄说的是,我也有此担心,也提醒过刘总司令,可是,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张怀芝眉头紧锁,担忧地说。 “子敬,说句实话,咱们这个刘总司令有点叫我觉得有点神秘,他似乎不大懂军事,咱们平时这些战斗他也不干涉。而且我研究了一下保安军战史,他亲自指挥的战斗少之又少,只是传说他十来岁时候,亲自指挥过几场战斗,收拾了几伙土匪、胡子。这二十九个家丁就是他一场战斗俘获的。”王士珍说道。 “确实是这样!我刚来靖安的时候,在城里闲逛了几个月,听到了不少刘总的传闻。”张怀芝老脸一红,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被俘,可不是啥光彩事。 王士珍知道这段历史,也不说破,只是静静地听着。 张怀芝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聘卿兄,有些事还真有点神奇。据说是刘总幼年曾遇一白胡子老神仙,得其真传。自此之后,开厂矿、办实业、兴农商,无所不能。而且从几个人的保安团,逐渐发展成一支华夏强军。其战力,绝对可以媲美各列强军队。” 张怀芝喝了口茶,看看默不作声的王士珍,感慨万千地说:“聘卿兄,刘总司令所做所为,称为古今第一英豪也不为过。” 王士珍一愣,想不到张怀芝对刘大双评价如此之高。不禁问道:“子敬,此事为真?” “张某绝无虚言。以一己之力,平定草原为患多年的马匪,此其一。提一支孤军,千里跃进,直逼库伦,平定外蒙叛军,并面对罗刹强军毫不退让,此其二。……”张怀芝一一列举了刘大双这十几年来东征西杀的各种事迹。 “聘卿兄不要忘了,刘总司令的保安军乃民团,大清也好,民国也罢,并未资助任何军费。保安军军费几乎都是刘总司令自筹。不说别的,几万人西征库伦,所费颇巨,合银两不下千万。试问,放眼华夏,又有几人为保国土不失,视钱财如粪土,舍家取义?” 张怀芝情绪有点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此乃真男儿也!”王士珍也禁不住感叹了一句。 “最可恨的,我华夏竟有些跳梁小丑,平日里以大贤自居,筹划着将四边国土售卖与列强,和刘总司令相比,天壤之别。”张怀芝越说越激动了。 王士珍长长的叹口气,他是知道的,颇有几位华夏名人有此怪论。 “唉!好在有刘总司令,使我辈保有一丝颜面,否则,百年之后,无颜见列祖列宗。”王士珍点点头说道。 两个人感叹了一番,都沉默不语了。 “张某能够跟随刘总司令,成就一番事业,也算是三生有幸!”张怀芝打破了沉默。 “子敬,愚兄痴长几岁,已入暮年,也愿意有生之年,为吾华夏一战。”王士珍说道。 “以聘卿兄之才,必建大功!”张怀芝轻轻一笑说道。 “大才不敢说,子敬谬赞也!真正的大才非刘总司令莫属。”王士珍也是轻轻一笑。 “聘卿兄,刘总司令给我们的底线是向北最后退到牡丹江,向西却没有说明。我有点感觉,刘总司令有意放东瀛军进入西面的平原。”张怀芝指着地图说道。 王士珍脸色凝重了,盯着地图又仔细看了起来,一言不发。 张怀芝也是盯着地图在仔细琢磨着。 “子敬!如我所料不错,西边平原无险可守,我们知道,东瀛人也知道。接下来,东瀛人一定会拼命的向西攻击,这也许就是刘总司令希望的。”王士珍的脸上露出了兴奋。 “聘卿兄的意思是……?”张怀芝问道。 “大才!绝对的大才!示己之弱,引敌入室。不可想像!不可想像!不可想像!”王士珍连连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 诚如王士珍所想,东瀛军总司令武滕信义也正在看着地图。 一副大大的军用地图,上面已经画了许多红蓝色箭头。 这一个多月的进攻,真的让武滕信义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渡过鸭绿江,前进了几百公里,付出了十万伤亡的代价,简直就是用士兵的尸体铺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国内已经完成了战争动员,一百万士兵正陆续踏上华夏的国土。 这是千百年来东瀛人梦寐以求的,征服华夏,踏上西边这块大陆。 武滕信义无法不激动,做为征服华夏第一人,他将永远受到国人的膜拜。 他轻轻地笑了,愚蠢的华夏人,把重兵集结在北方的山区,真以为我们还会傻傻地去进攻。 武滕信义已经规划好路线,穿过张小个子安国军的地盘,绕过奉天,直接向靖安进攻。 他要让这个姓刘的小娃娃知道,战争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靖安!刘大双!”武滕信义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了个红色圆圈。 五一一 喝咖啡的海军 东海海面上波涛滚滚,强劲的北风已经刮了一夜了。 两艘挂着东瀛国旗的商船,一前一后向北行驶着。 前面一艘是五千吨级的西山丸号,这是一艘老船了。后面一艘一万吨级的却是建造才五年的新船新鹤丸号。 已经过了上海,这段航线现在是危机四伏,几乎所有东:商船要么被俘,要么被击沉了。 东瀛商船已经不太敢走这条航线了,宁愿多绕几千海里,走宝岛东面的太平洋航线。但这不仅多花十几天时间,而且成本高,补给困难。 西山丸和新鹤丸今天敢走这条充满了危险的航线,是带着任务的。说白了,就是充当鱼饵,引诱保安军海军前来攻击。 来自海军部的压力已经快让岛村速雄发疯了。 帝国的海运生命线遭到了保安军海军的袭击,对于已经恶化的东瀛经济无异于雪上加霜。 战争动员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切资源全部向军队倾斜,所有事情都是军队优先。 以东瀛的岛国资源,支撑着百万军队的运作,那是相当吃力的。 以前和罗刹人开战,有约翰牛和山姆国等金主在后面撑着,贷款给他们去打。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首先约翰牛自顾不暇,哪还有闲钱货给东瀛。其次,欧战打得尸横遍野的,急需东瀛军过去支援。你他娘的倒好,把军队开到华夏去了。第三,山姆国现在也在扩军备战,也是大把的花钱。而且对于东瀛进攻华夏并不看好。论起战争潜力,东瀛比华夏差得远了。 东瀛人赌徒心理又一次占了上风,开始赌国运,只要占领了华夏,他们也就打开了局面,彻底走向强国之路。 缺钱少粮的,就指望进出口呢!结果刘大双专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弄了大大小小一二十只军舰,不敢打东瀛海军,专门欺负商船。 东瀛海军前后出动了几次军舰围剿,但都无功而返。保安军海军贼得很,远远的就躲开了,连个船影都看不到。 至于几个港口,东瀛海军还真不敢过去撒野,保安军的空军让他们颇为忌惮。 其实,华夏自已也难受,从渤海到东海,华夏的商船几乎也停了。受影响最大的也是刘大双,他的边区有很多货物需要出口到欧洲和美洲去,现在全部要走广州港,运输压力也是大的不得了。 货物出口不畅,每天的战争开支也是个天文数字,刘大双也是咬着牙关在坚持着。 这样一来,不仅东瀛海军想灭了保安军舰队,刘大双也想灭了东瀛舰队,双方的战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毫无妥协可言。 昆山的机场马上就要修好了,东瀛人的间谍天天报告着进度。 神尾光臣知道,一旦保安军飞机进驻,他的舰队就毫无优势可言,要撤离上海二百公里之外。单凭陆军,他的两万多兵力,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段祺瑞的十几万大军。 这个年代,大家的武器装备没什么差距,人多肯定占优势。 两艘东瀛商船不紧不慢地航行着,两位船长都是提心吊胆的。他们都知道自已是做“鱼饵”的,可表决心是一码事,热血一涌,脑袋一热就同意了。可这冷风一吹,脑袋降温了,心里可就害怕了。 八格!这明明是死亡之旅呀!我再也看不到富士山的雪景了,再也享受不到东瀛女人的温柔了。 下午三点左右,前面海面上出现了保安军舰队。 为首的是肇和号巡洋舰,队列中还有应瑞号、飞鸿号等共计十二艘军舰,这是保安军海军的主力。 大沽造船厂新建造的两般三千吨级巡洋舰靖安号和通辽号也赫然在列。 靖安号排在最前面,舰上的水兵不断打出旗语。 “投降!否则击沉!” 萨镇冰就在旗舰肇和号上,这次他亲自带队,就是准备和岛村速雄舰队决一死战,消灭东瀛海军的精锐。 他们早已从破译的电文中知道,岛村速雄的舰队一分为二,一支六艘军舰在五十海里的后面跟着。另外一支十艘军舰已经提前埋伏在青岛外海,准备截断保安军海军的后路。 两艘东瀛商船速度缓缓的降了下来,他们知道,对上军舰,一点胜算都没有,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自已国家的舰队围上来。 几封求救电报迅速的发出。 岛村速雄率领的航队跟在商船后面,此时的他正坐在春日号巡洋舰上喝着咖啡。没办法,东瀛海军的军官们全部都是一派欧洲绅士做派,喝咖啡,吃西餐,仪容整齐。 当然,前清的北洋舰队当年也是这副牛逼样,个个都是吃西餐、喝咖啡、说洋文。 舱门轻轻地敲响了,门外是值日官的声音。 “报告!” ing on!”岛村速雄轻轻地答了一声。 “司令官阁下,收到了商船的紧急电报,保安军舰队出现了!”值日官敬礼后,站得笔挺报告。 报告完后,身体前倾,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了电文。 岛村速雄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伸出来接过电文。 仔细认真地看了两遍,岛村速雄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通知所有人,按计划全速前进!” 东海海面上的两艘东瀛商船开始拖时间,也不断地打出旗语。 “我们是商船!我们是商船!请让开航线!” 可是,两个船长很奇怪地发现四艘鱼雷艇绕过他们,径直向他们身后的大海驶去。 “华夏人疯了?弄几艘小舢板去送死?”两个船长都不约而同地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要是他们知道,在他们前进方向上二十海里处,同样有四艘鱼雷艇在海面上忙碌着,他们就会更惊奇了。 面对南北夹击而来的东瀛舰队,保安军海军竟然派出鱼雷艇打头阵。 “哼!该死的华夏人!这次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怒火吧!” 西山丸号速度慢慢降下来,可是却没有停机。跟着的新鹤丸号同样没有停机。 “警告!警告!马上停机!”保安军海军又一次打出旗语。 两艘东瀛商船也不断打出旗语。 “商船!我们是商船!” 五一二 东瀛化学的奇葩 “哐!哐!”肇和号的两门副炮各射出了一发炮弹,在西山丸号前方一百多米处爆炸,两道高高的水柱直冲而起。 西山丸号船长福田昭夫这下子知道了,再不停船,保安军海军将会无情的将其击沉。 他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给东瀛海军创造围歼保安军海军的机会。 “投降?”福田昭夫心里在盘算着。 比起保安军海军的军舰,他这艘五千吨级的商船就是个庞然大物。 “为天皇陛下效忠?”福田昭夫又有了新的想法。 吹了一个上午的冷风,福田昭夫脑袋早就清醒了。 什么为天皇陛下尽忠,不就是让他们去撞击保安军军舰吗?这绝对是一条死路。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口袋中的一粒小药丸。 这是一种东瀛人叫做“觉醒丸”的最新药品,也是东瀛化学家在上个世纪末在一种麻类植物中提取的。其化学结构是一种丙胺类物质,具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能够让人产生快感,激发人类的潜能。 东瀛人已经做过实验,让一个工人每天吃两个比拳头还小的饭团,工人每天干活十几个小时,可以连续干一个月都没问题。 在海军士兵中做的实验就更让人惊叹不已。服用了觉醒丸的士兵不仅精力充沛,而且在白天看到了天上的星星,视力提高了几倍。至于是不是幻觉,没人深究了。 最让东瀛军部满意的是,服用了觉醒丸的士兵,在受到了枪击后,居然不觉得疼。 对于这个伟大的发明,天皇欣喜若狂,他本来就是个近亲结婚的产物,脑袋进水,不大灵光。特别是晚上和皇后噼噼啪啪的时候,经常是“一触即发”。可是,吃了一粒觉醒丸后,能够坚持五分钟了,皇后多少也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容。 所以,天皇颁布旨令,秘密生产觉醒丸。 对于觉醒丸这类药物,刘大双早就知道,也懂得提取合成工艺,可是,他对这个东西敬而远之,深恶痛绝,从未对任何人提过一句。 在刘大双的上一世,这个东西的提取工艺很简单,一个中学的化学老师或者一个药厂的技工都能搞定。 可东瀛人却是大量生产了此类物质,第二个大量生产的国家是日耳曼人。 在后来的世界大战中,两国士兵都大量服用了此炎药品。 东瀛着名的“神风攻击队”,战后传说的很神奇,不乏滥美之词。 可真实的情况是,被选中的神风攻击队员在上飞机前,许多人是涕泪交加,连裤子都尿了,就是不肯去执行任务。 这个时候,就需要服用觉醒丸了。 服用之后,神风队员马上跟换了个人似的,武士道精神立即还魂,驾上飞机,一路哼着小曲儿去撞击山姆国军舰。 这次出来做“鱼饵”,临走前,岛村速雄下令给每位船员都发了一粒觉醒丸,希望他们能够为天皇陛下尽忠。 望着远处的保安军舰队,福田昭夫犹豫了很久,他真的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够人生。可是,他也没有了回头路可走,岛村速雄的一个参谋脸色阴沉地跟他交待,他的家人将受到烈属待遇,并且额外给予十万元,足够他们风风光光生活一辈子啦。 把心一横,福田昭夫下了命令:“为天皇陛下效忠,准备撞击。” 说完,掏出觉醒丸,一口服下。 船员们也纷纷掏出觉醒丸一口服下。 一时间,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了,天空中祥云朵朵,仙乐飘飘,有无数美女等着他们去享受。 浑身的疲劳、伤痛一消而散,肌肉里充满了力量,仿佛一拳都能把一头牛打飞。 再看看远处的保安军舰队,一丝惧怕的心理都没有了。 “全速前进!”福田昭夫兴奋地呼喊着。 西山丸号发动机一阵轰鸣,船身都抖动起来,速度一下子上来了。 萨镇冰站在驾驶舱中,举起望远镜正在观察两艘商船的动静。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异常,西山丸号的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船只的速度也猛然提起。 “不好!这东瀛人疯了!要同归于尽!”萨镇冰吃了一惊。但他是老兵了,对这种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开火!” 激烈的炮声猛地响起,对着西山丸号倾泻过去。 西山丸号冲在前面,新鹤丸号也跟着冲了过来。这更是个庞然大物,如小山一般压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舰炮,命中率一个是靠平时的训练,一个就是靠运气。可没有后世那种精确制导炸弹,指哪打哪。 保安军舰队的炮弹大部分落在水里,打得海水跟开了锅一样,一条条水柱腾空而起。 也有少部分落在了船上,但还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西山丸号仍旧高速冲过来。 “左满舵!”萨镇冰下达了命令,他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命令舰队一边射击一边规避。 毕竟是商船,船体钢板的厚度还是无法和军舰相比。 又是一阵猛烈的炮击过后,西山丸号的驾驶舱已经被炸飞了,甲板上也炸出几个大洞,船的锅炉也受到了破坏。更有几处船体已经出现了裂缝,海水拼命的涌了进来。 活着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但就是这样,一个个还在手舞足蹈地疯狂大笑。 福田昭夫已经随着驾驶舱的炸飞没了踪影,甚至连血迹都没留下。 西山丸号的船体开始倾斜,前进的动力没有了,凭借着惯性慢慢的前进。 “全力攻击新鹤丸号!”萨镇冰又下了命令,他知道,西山丸号即将沉入茫茫大海,根本无需再加理会。 新鹤丸号已经中了两炮,船上冒起了火光和浓烟。在北风的吹拂下,大火烧得噼啪作响。整个船的温度急剧上升,都快变成了烤炉。 可是,疯狂的新鹤丸号仍旧是不管不顾,传动轴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全速冲向保安军舰队。 五一三 没有顾忌了 新鹤丸号那巨大的身躯,再加上火光和浓烟,跌跌撞撞直冲过来,还真有点吓人。 萨镇冰一边指挥舰队规避,一边不断地命令着加强火力。 “打!给我狠狠地打!” 萨镇冰别看表面上喊得紧张,心里却高兴。 保安军海军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新鹤丸号虽然是一艘商船,但其气势却足以把人带入真实的战场环境中。 这一年来,保安军海军多是进行各种训练,真正的一次实战就是在烟台和蓬莱海面上那一次,打服了一艘东瀛七千吨级巡洋舰,又干沉了一艘三千吨级巡洋舰。 这两个月都是执行航线封锁任务,面对的都是商船,开两炮吓唬吓唬,商船就举白旗投降了。 自从东瀛军在山东登陆以来,保安军可是没少弄这些商船、运输船,前前后后都俘虏了四十多艘了。 面对着冲过来的新鹤丸号,官兵们全行动了,说害怕,多少有一点,更多的是兴奋。 娘的!居然有个活靶子祭旗,等下一定能干翻东瀛舰队。 远在上海吴淞口江面上的神尾光臣收到了岛村速雄的电报。 “鱼已咬钩!” 神尾光臣几天来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把电文兴奋地看了两遍,提笔写了回电:“务必全歼,使华夏今后无海军!!!” 最后连用三个惊叹号。 此时的保安军海军经过一阵子紧张忙乱后,心态开始恢复正常。平时训练的操作要领一下子就准确多了。 十几艘军舰,大大小小火炮上百门一齐往新鹤丸身上招呼。 眼看着新鹤丸号行驶的越来越慢,船上到处都是火光和大洞。 距离保安军海军编队还有几海里时,船头一沉,一头扎进了大海。 一个巨大的漩涡过后,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杂物,及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油渍。 “呜!”保安军海军各舰都拉起了汽笛庆祝,士兵们更是在甲板上欢呼雀跃。 萨镇冰没有出声,打个商船算什么,但他也没有去阻止士兵们的庆祝。 传令兵送进来两封电报,一份是先前冲过去的几艘鱼雷艇发过来的。 说是已经望见东瀛舰队正在向北疾驶,距离我军舰队约二十海里左右。 另外一份是青岛破译了东瀛军电文后,发过来的情报。 另外一支东瀛军舰队从北面向南驶来,距离一百海里左右,主要目的是截断保安军舰队回港之路。 “执行一号方案,准备战斗。”萨镇冰沉着发布了命令。 保安军海军舰队一字排开,保安军自已建造的靖安号冲在最前面,在海面上优美地划了一个大弧线后,掉头向北驶去。 打仗嘛!说白了就是拣软柿子捏,硬桥硬马地互砍,那是街头上小混混打架。 按照常理,保安军舰队和南来的东瀛舰队距离二十海里,在海战中差不多相当于进入了作战范围。避战的一方很难跑掉,被敌人在后面一路追击,基本上就是败了。 可保安军舰队却不理这么多,直接掉头,转而去围攻北上的东瀛舰队。 情报显示,南面冲来的是东瀛军主力,由十二艘舰队组成,其中有两艘万吨级的战列舰,这根本不是保安军舰队能够对付得了的。 北边的舰队却弱的多,大大小小六艘军舰,最大的也是三千吨级巡洋舰。 萨镇冰的计划就是趁着夜色先吃掉北边的东瀛舰队,对南方冲来的东瀛舰队实施阻击,迟滞其行动。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萨镇冰把手中压箱底的战力全用上了。他要用事实证明,华夏海军又回来了,将永远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驰骋。 这次作战计划的制订,主要就是依靠佟梦梦领导的电讯破译小组提供的情报。由于已经破译了东瀛军的密码,现在东瀛军的行动如同透明一样。 看过计划的刘大双都偷偷的乐了好几声。 嘿嘿!真以为搞数学的只会掰着手指头、脚趾头算一加一等于二啊!破译个密码还不是小菜一碟! 岛村速雄的舰队乘风破浪,迎着夕阳,高速行驶在海面上。 他太高兴了,虽然损失了两艘商船,可这整天东躲西藏、鬼鬼祟祟的保安军舰队终于被他咬住了。 香取号和初濑号战列舰是他的舰队主力,都是排水量一万五千吨的大家伙。 一百多米长的身躯,绝对是海中巨兽一般的存在,三千吨级巡洋舰在它面前就跟个小舢板差不多。夸张一点说,不用打,光是行驶掀起来的海浪都能把巡洋舰掀翻了。 双联装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更是威力惊人,一般的舰船挨上一炮就基本上废了。 香取号是旗舰,岛村速雄的指挥部就设在上面。 “报告!西山丸发来诀别电!” “报告!新鹤丸发来诀别电!” 岛村速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听完了报告。 “当当!”又是两声轻轻地敲门声。 “报告!发现华夏海军鱼雷艇!”传令兵又一次进来报告。 岛村速雄这一次动了,站起身问道:“什么情况?” “约十海里处,发现四艘华夏鱼雷艇。” “小虾米也来凑热闹!继续前进!准备战斗!”岛村速雄下达了命令。 他知道,这是华夏海军的哨探船,根本不用理,接近了,几炮干掉就是。 随着传令兵打出旗语,舰队中的每条船上都响起了凄厉的战斗警报。 迅速地,各舰官兵进入自已的岗位,转动炮塔,装填弹药,准备射击了。 冬季的傍晚,才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早早地挪到了西边。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海面,每艘船都显得金光闪闪的。 “报告!海上发现水需!”传令兵又一次报告道。 岛村速雄拿起望远镜,仔细地在海面上搜索着。 真的看到了,几个巨大的水雷在波浪间一起一伏,乌黑的壳体也是一闪一闪地反射着金色的太阳光。 现在是刮北风,用不了多久,舰队就将撞上这些水雷。 “扫雷艇前出,各舰注意防雷!”岛村速雄又下了命令。 “卑鄙的华夏人,就弄这些小玩意儿!”岛村速雄骂了一句,又抬头看看西边的太阳,再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黑天了。 他有点着急了,也明白了保安军海军的战术,选择这个时间“呑饵”,就是为了趁着夜色逃跑。 “哼!想的容易!就算是摸黑夜战,也要让你们去喂鱼!” 岛村速雄脸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说实话,他很瞧不起这位华夏海军指挥官。 论海战,不论白天黑夜,华夏海军都远远的不是对手,岛村速雄有把握一战全歼华夏海军。 他真正顾忌的是华夏空军,这个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临时装备的高射机枪能发挥多大作用,真是不好说。 现在好了,愚蠢的华夏人想利用黑夜逃跑,但他们忘了,黑夜飞机不能出动,他们最大的优势丧失了。 五一四 这也太吓人了 对于水雷这些东西,岛村速雄真没放在眼里,这就是个雕虫小技,根本阻止不了他们舰队的航行。 四艘鱼雷艇分别是“飞龙”、“飞熊”、“飞虎”、“飞豹”号。 吨位都是900吨,航速最快可以达到三十节,比一般巡洋舰二十多节的速度快多了。 “飞龙”、“飞熊”两艘是由日耳曼进口的,“飞虎”、“飞豹”两艘是大沽造船厂按照日耳曼图纸建造的,性能几乎和日耳曼进口的区别不大。 每艘鱼雷艇都装备了靖安自产的鱼雷,射程在三千米以上。 “飞龙”鱼雷艇艇长叫于勤勇,山东烟台人,是原北洋水师的老兵。 萨镇冰交待给于勤勇的任务很简单,迟滞南来的东瀛军舰队的行动,掩护主力舰队消灭北边的东瀛军舰队。 于勤勇一听,脑袋都有点大了。老萨这是糊涂了吧?我们这四膄小艇去拦一个有战列舰的舰队。好像除了壮烈,没别的办法。 “萨司令,保证完成任务!”于勤勇咬着牙根答应了。 “于艇长,别硬撑!咱们刘总司令可是说过,打仗嘛!消灭敌人,保存自已。”萨镇冰笑着说。 “是!不过,司令!这四艘艇太少了,你再多派两艘大点的吧!”于勤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想多派几艘,可咱们就这点家底,难啊!”萨镇冰摇摇头。 “行,萨司令,您别说了!我也是老海军了,这个都懂。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把小鬼子的船挡住!”于勤勇拍着胸脯说道,北方汉子的豪气上来了。 “哈哈哈!不用这么悲壮!……”萨镇冰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于勤勇的脸上有了笑容,乐颠颠地走了。 现在,对着南面快速驶来的东瀛舰队,他们快速释放出水雷,借着北风,一颗颗水雷便向南面四散漂去。 “开火!”于勤勇下达了命令。 船上的舰炮马上喷出一道道火光,炮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看着声势浩大,可四艘鱼雷艇发射的炮弹却没啥准头,东一炮西一炮的,还没落在海面上就爆炸了,腾起一股子白烟。 岛村速雄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楚,不禁暗笑:“一帮笨蛋,离着五六海里,你开个屁的炮啊!炸鱼啊!” 东瀛海军建军早,又攀上了约翰牛的大腿,军官大多都在约翰牛接受过培训。 按照统计数据,双方舰船距离五海里以上,互相射击,命中率就是百分之一左右。说句实话,全靠人品和上帝。 东瀛人穷,砸锅卖铁的弄了个海军,平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为了不浪费,士兵训练的很刻苦,但这五海里以上命中率也就是百分之二左右。 所以,在这个距离上,东瀛海军是不会开炮的,他们可舍不得这么浪费。 岛村速雄脸上鄙夷的笑容还没消失,他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头。 保安军海军的炮弹不停的爆炸着,海面上的白烟越来越浓,并且逐渐扩大着。 慢慢的,变成了一片大雾,保安军四艘鱼雷艇的身影也渐渐的模糊了,最后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自已舰队前出的两艘扫雷艇也逐渐隐没在飘来的大雾中,没了身影。 “不好!”岛村速雄暗暗地叫了一声糟糕,做为职业军人,他天生有份警觉,这浓浓的大雾让他感觉到了里面隐藏的杀机。 “报告司令官!”传令兵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什么?”岛村速雄不满意地问道。 传令兵马上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大声报告说: “扫雷艇秋月号、松号发来急电,船身出现故障,螺旋桨不能转动,已停机。” 岛村速雄的脸上变了颜色,他的预感是对的,两艘扫雷艇同时出现故障,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中了保安军的圈套。 根据他们的间谍收集到的情报,保安军发明了一种什么网,专门布署在水下缠绕螺旋桨。 现在看来,保安军已经在水里动了手脚。 “立即抢修,防止敌人偷袭!”岛村速雄回答道。 “是!”传令兵又敬了一个礼,转身飞快的离去。 岛村速雄举起望远镜,又仔细看看前面的大雾,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八格!该死的华夏人!”岛村速雄气坏了,眼看着就要追上保安军舰队了,却被这大雾阻止了。 他不知道海面上漂着多少水雷,也不敢贸然前行,这要是撞上了水雷,可不是好玩的。 “右舵!注意观察!”岛村速雄无可奈何地下了命令。 这方向一转,又要耽搁好多时间,弄不好,保安军舰队就溜掉了。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声闷响。一下子,他的神经绷紧了。 “报告!秋月号撞上水雷,舰体受损,正在抢救!” 传令兵的报告声又一次响起了。 “混蛋!胆小鬼!”岛村速雄暴跳如雷。 “报告!古鹰号巡洋舰螺旋浆故障!” “报告!青叶号巡洋舰螺旋桨故障!” …… 传令兵的报告已经让岛村速雄发疯了。 没等开战,已方的几艘战舰就失去了战斗力。 “立即抢修!舰队全速前进!”岛村速雄知道这是保安军海军的拖延战术,所以,他指挥着舰队向东疾驰,避开这片海域。 庞大的舰队,一艘接着一艘,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大弧线,避开了北面涌过来的浓雾。 岛村速雄急啊!不消灭东瀛军海军,东海上将永无宁日,帝国的生命线会被掐断。 猛地,香取号船身一顿,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吱吱嘎嘎”的金属咬合声随之传来。 “不好!难道中招了!”岛村速雄的冷汗都出来了。 “报告司令官,发动机故障!”通话器里传来了香取号舰长焦急的声音。 “停车!检查螺旋桨!”岛村速雄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声命令道。 巨大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了,让人头皮都发麻,似乎这艘庞大的战列舰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全舰官兵的心都悬起来了。 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五一五 哪儿来的袭击 “咔嚓!”一声巨大的断裂声响过,香取号船身又是轻轻地一颤,然后就变得很平静了,各种金属摩擦、咬合的声音也没有了。 所有人一瞬间都感到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一副压在心头的重担。 岛村速雄却心头一紧,大感不妙,连忙向着通话器喊道:“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传来了舰长无奈地声音: “报告司令官!锅炉正常,船却失去了动力,怀疑是螺旋桨推进器出问题了!” “唉!”岛村速雄长叹一声,他知道,螺旋桨一定又是被保安军那个什么网缠住了。 他都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那个网是什么材料做的,可在海里放出一两千米长。只要螺旋桨缠上了,就会越缠越紧,直至不能转动为止。 略一思索,岛村速雄下了命令:“旗舰转为初濑号,由竹上勇将军指挥,继续追杀华夏舰队。” 这是在大海上,如果岛村速雄再转移到初濑号上,那可就麻烦了。 先放下小艇,再通过软梯爬下去,小艇追上初濑号,又要放下软梯,接他上去。 就岛村速雄这体格,养尊处优这么多年,那个软梯他爬不下去也爬不上来。而且一来一回,没有一两个小时搞不定。到时候,估计保安军舰队跑得更没有影了。 初濑号升起了令旗,表示现在是旗舰了。 舰队中的其它舰只全看到了,现在由初濑号舰长竹上勇担任指挥。 军舰在大海上转弯,可比陆地上的汽车麻烦多了。 在洋流`、风力及惯性的作用下,船只只能划出一个半径很大的圆弧,才能慢慢转一个方向。 这方向一转,就是几海里。 又一艘巡洋舰被缠住了,打出旗语,无法前行。 岛村速雄现在是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可恶的华夏海军,几张破网,已经弄得他们几艘军舰失去了战斗力。 他甚至有点担心,真的和华夏海军面对面开战时,如果军舰失去了动力,那岂不是变成了活靶子,白白挨打。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滋味儿,这就是,战争远比他想像的复杂多变,船坚炮利也不一定能取胜。 没错,当年的大清海军、陆军装备一点不比他们东瀛差,可是双方一接战,大清军队就是一败再败,溃不成军。 东瀛军靠的是什么?就是举国上下一条心,一定要去征服西南方向的这个大国。 可现在的保安军让他感觉到了大大的不同,四艘小小的鱼雷艇,面对他们这支庞大的舰队,居然毫不退缩,而且还主动进攻。 一番操作下来,自已舰队四艘军舰丧失了战斗力不说,连整个舰队也被迫偏离航线,转向外海。 这还是号称列强的东瀛舰队吗?这还是那个几乎被团灭的华夏海军吗? 岛村速雄有点迷糊了!连咖啡都许久未喝一口,慢慢的凉了。 就这么一折腾,天已经慢慢的黑下来了,吹了一天一夜的北风也停了。 夜空中升起了一弯新月,无数星星像钻石一样撒满了天空,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海面上这次是真正升起了一层薄雾,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失去了动力的几艘军舰只能是随波逐流,慢慢的漂浮着。 没办法,他们要等待东瀛拖船过来救援,光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修复了。 船上亮起了探照灯,不停地四处照射,做为军舰,基本的防御意识还是有的。 竹上勇率领的舰队也是行驶缓慢,朦胧的夜色中,不时就会发现海面上漂着一个大大的水雷。 为了安全,竹上勇只能命令舰队缓缓前进。 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最多航行了五十海里。 半夜时分,岛村速雄和竹上勇都接到了北边执行合围的东瀛舰队发来的急电。 “发现华夏海军,正向我们攻击!” 岛村速雄一下子站起身,愤怒的把咖啡杯子都摔了。 他现在明天,华夏海军主力去围歼北边的东瀛舰队去了。 “好!让你们知道,帝国海军不是你们能战胜的?” 岛村速雄牙齿里迸出一句话,转身对门外喊道: “传令兵!” 一个传令兵应声而入。 “速发电竹上将军,命令他们加快速度,消灭华夏海军!” “是!”传令兵口述了一遍命令,敬礼转身而去。 岛村速雄有点烦躁不安,在舱室里来回走动,不时望望窗外的黑黑的天色。 “华夏人太狡猾了!也太狂妄了!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打败帝国海军?做梦吧!” 心里虽然是忿忿不平,骂骂咧咧,可是,他那份天生的警觉又开始在脑袋里产生了。 不对呀!怎么好像有什么危险逼近,他有点心慌,仔细想想,又想不出危险出在哪里。 突然,他耳朵里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卧槽!这是二百毫米口径的巨炮!哪里来的? 本能地,他感觉到这些炮弹全部是射向自已的。 没等他想明白了! 巨大的炮弹从天而降,这已经是近矢弹了,弹着点距离香取号不足二百米,掀起来的巨浪把香取号差一点掀翻了。 滔天的海水从天而降,把香取号几乎淹没了。 香取号在海面上剧烈地摇晃着,甲上的人和物都一瞬间被冲入了大海。 “敌袭!”反应过来的东瀛军立即拉响战斗警报。 香取号上的东瀛军虽然慌乱,可听到警报后,仍旧迅速冲向了各自的岗位。 可是,有十几个人却回不来了,他们被冲下大海后,此刻正泡在冰冻的海水里。 岛村速雄被剧烈的摇晃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老胳膊老腿的,疼痛难忍。 “哪里来的袭击?”岛村速雄都傻了!这不可能啊?周围并没有什么敌人的舰船。 他努力地爬起来,扶着桌子站好,呆呆地望着外面乱成一团的东瀛军。 “又要来了!”岛村速雄喃喃说道。 似乎为了配合他的想法,第二轮炮击又想起来了。 巨大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直奔他们而来。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袭击来自南面,了望塔上的了望兵甚至能看见远处炮口的火光。 这一轮炮击可准确多了,大大小小炮弹如雨点般落在香取号周围,有三发炮弹直接命中了。 火光、爆炸,四处横飞的弹片,一下子香取号变成了地狱。 五一六 没存在感的南洋水师 香取号整个就被打懵了,这海面上除了他们东瀛海军就是保安军海军,也没有第三支舰队在啊! 听声音就知道,至少三艘军舰,主炮口径超过二百毫米,这绝对是一支强军啊! 甚至部分人心里面在琢磨着,这是哪支列强的舰队游荡过来了吧!一不小心,黑灯瞎火的,大家产生了误会。 “还击!还击!”岛村速雄气急败坏地说。 香取号上现在已经是伤亡惨重,但听到了命令,士兵们还是往炮位上跑去。 他们现在挺难受的,炮弹是从南方袭来,正对着香取号的舰尾, 香取号有两门三百零五毫米主炮,船首是一号炮,船尾是二号炮。 由于船只失去了动力,没办法机动,一号炮最多也就是一百五十度转动,根本无法向后射击。只能靠二号炮和船尾的几门副炮向南射击。 可是,这天气这么黑,袭击的船隐没于黑暗中,只能根据炮弹发出的方向,大摡判断敌舰位置。 这炮弹发射出去,可就没什么准头了。 来袭的军舰又一轮炮击过来,这一次可换了炮弹,大大小小的燃烧蛋呼啸着落在了香取号船身上及附近海里。 伴随着“嘭!嘭!”的爆炸声,一团团火花四溅开来,香取上甲板上、炮塔上、舱室外全燃烧起来,从一簇簇小火花一下子变成了熊熊大火。 海面上也开始燃烧,海水开始蒸发,发出阵阵雾气。 船上发出一片惨叫,许多士兵浑身着火,怎么扑打都不灭。钻心的烧灼痛让人无法忍受,嚎叫着满地打滚。 岛村速雄望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保安军!” 他基本上肯定了,喜欢用燃烧蛋攻击的就是保安军,这种战例不论陆地还是海上已经发生了多次。 “唉!”岛村速雄长叹一声,他知道,香取号凶多吉少了,也许今晚就要沉没于东海。自已雄心勃勃地要消灭华夏海军,没想到,第一个被消灭的是自己。 “天照大神!难道您不再保佑大和民族了!”岛村速雄眼睛里闪出泪花…… “轰!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船尾响起,离得近的许多人胸口如遭重压一般,喉咙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气绝身亡。 在船头远一点的人也是如遭重击,脑袋里嗡嗡嗡作响,浑身难受。 船尾刚刚吊出来的近四百公斤主炮炮蛋及二百多公斤的副炮炮蛋被烈火的高温引爆,在船尾肆意爆开,横扫了一切阻挡它发威之物,不论是钢铁还是人体。 “打中了!”一个年轻的轮机长兴奋地叫着。 这是来袭军舰中的一艘,叫做“海容”号,是四千五百吨的巡洋舰,原属于南洋水师,一直布署在福建马尾港。 刘大双接收了老袁的海军后,就一直保持着一明一暗两支舰队。 明面上的是载洵购买的十多艘军舰及大沽造船厂自已建造的几艘军舰。咋咋呼呼地在渤海周边嘚瑟。 暗中的一支却是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原南洋水师,主力舰是海容、海圻、海天三艘巡洋舰及十几艘鱼雷艇和炮艇。一直在福建马尾港附近活动,未曾参与任何战斗,就连封锁东瀛航线,袭击商船的事情都没参与。 不论是华夏人还是东瀛人,都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这也不奇怪,不论是甲午海战还是之后东瀛军舰对旅顺、威海港口的攻击,南洋水师都是按兵不动。 所以,在东瀛人看来,这是一支毫无进取心,没有作为的一支舰队。 再加上原南洋水师的军舰都是上个世纪末建造的,性能大大落后,根本构不成对东瀛军舰的威胁。 东瀛海军也是选择性的把马尾港的几艘破船忽略了。 刚刚兴奋大叫的年轻人叫周作人,他还有个弟弟叫周树人,两个人都是在江南水师学堂读书,后来分配到舰上做了海军军官。 刘大双看过这两个人的名单,当时就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叫周作人的年轻人他可太熟悉了。 那个瘦削、上唇留着胡须的形象一下子浮现在他的眼前。 太祖曾经赞他“骨头最硬”,刘大双也读过他的文章。 那是中学学的几篇课文,《三昧书屋》、《资本家的乏走狗》、《纪念刘和珍君》、《阿q正传》节选、《狂人日记》选段等等。 刘大双那时候小,一直不明白阿q为什么和吴妈说“我要和你睡觉!”。 本来刘大双想他调来靖安,加入到他的歪嘴文人队伍中。他可知道,论写文章骂人,这个人可以一流的。后来想想,算了吧!这帮歪嘴文人都没啥出息,风格也不一样,还是别耽误了华夏一代文豪横空出世。 就这么一耽搁,周作人没来靖安从文,也没去东瀛学医,反倒是在海军中干的津津有味。毕竟脑袋瓜子聪明,他在江南水师学堂学的是轮机班,在海军中没干几年,便凭借着浙江人的心灵手巧、做事利落升为了轮机长,再往上就要做三副、二副了。 海容舰长是林建章,福建人,也是老海军了。 海容舰是旗舰,和海圻、海天两艘军舰编为一个舰队。 海圻舰长叫陈树声,海天舰长叫陈绍宽,都是老海军了。 归属于刘大双后,待遇上是上了几个台阶,军饷翻了好几倍,舰长级的一年都是几千银元,年底刘大双还会给个一千两千的红包。 买房子买地绝对够的,偷偷摸摸娶个小媳妇儿也是绰绰有余。 普通水兵每月收入也都是二三十银元,足够维持一大家子衣食无忧。 可是,林建章几个人一直很郁闷,眼看着老乡萨镇冰在北面耀武扬威,杀敌立功,可自已这里却一直训练、训练。 打了几次报告给刘大双,要求参战,可刘大双总是让他们等待,训练好士兵,不用多久,就会让他们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靖安运来了许多新式弹药,要他们熟悉操作,并演练新的战法。 结果,出海偷偷的一试,林建章一帮人可就服了,这靖安的弹药威力太大了,而且品种繁多,能够衍生出好多新战法。 怪不得老萨牛逼哄哄的老打胜仗,原来不是他突然间能力大涨,这尼玛的还是武器好啊! 几天前,萨镇冰终于给他们发来了密电,让三艘主力巡洋舰秘密出动,准备和东瀛海军来一场大战。 终于,轮到他们哥几个出场了。 五一七 帝国的命运 林建章、陈树声、陈绍宽三人摩拳擦掌,列着架势要出去溜溜。 好几年了,憋得几个人身上都长白毛了,这下子可以撒个欢儿了。 萨镇冰命令他们必须绝对保密,悄悄的潜伏到上海附近的海面上,等候下一步命令。 三个人乐坏了,他们可知道,东瀛舰队就停泊在吴淞口。老萨让他们潜伏到上海附近,这是要打大仗啊! 不过,他们都是老海军了,虽然兴奋不已,但却隐隐有点担心。 与东瀛海军比,舰船数量、总吨位、经验,保安军都差得很远,雄心万丈是好事,但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呀! “老林!你说这个老萨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啊?怎么这次有点莽壮啊!”陈绍宽是个很稳重的人,有点不放心地说。 “这个事儿是有点怪,虽说咱们有些新玩意儿,但打仗还是不能把宝都押在这上面。”林建章也是一脸疑惑。 “放心吧!你们仔细想想,那个刘总司令可不是什么鲁莽之人,这么多年他打仗可是很少输。老萨跟着他,也不会太离谱,走吧!上船!”陈树声倒是挺乐观。 于是,三艘巡洋舰蔫了巴唧的出了港,连个欢送仪式都没有。 航行了一天,便来到了上海附近,悄悄的潜伏下来。 没过多久,便接到了萨镇冰的密电,说东瀛舰队已经向北出发,让他们尾随跟进,准备战斗。 傍晚时分,接到萨镇冰的电报,有几艘东瀛军舰失去了动力,原地漂浮,其中一艘是战列舰香取号。要求他们隐蔽接近,伺机干掉敌舰。 林建章几个人一下子兴奋极了。卧槽!战列舰,这可是现代军舰中最牛逼的存在。迄今为止,华夏只是见过战列舰,可却从未拥有过。 据说那玩意儿皮糙肉厚,轰过一天都不一定打沉。 一边悄悄的接近,林建章制订出了作战计划。 距离香取号还有几海里时,三艘巡洋舰排成一列横队,舰首舰尾的大小炮全部扬起炮口,便开始了尽情的发射。 炮弹被引爆后的香取号,现在全舰到处都是火光,呛人的浓烟也笼罩了全舰。 林建章三人指挥着军舰还在不停地射击。 其实,这个时候,香取号上能够站起身的人已经很少了,除了阵亡的,其他人也是受了重伤,许多还是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都被震坏了。 另外一艘失去了动力的巡洋舰利根号在香取号遇袭后不久就发现了海容等三舰的位置,开始不停地射击,希望能够帮助香取号减轻压力。 海容三舰又是几轮射击后,香取号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弹,船身已经出现了破裂,汹涌的海水涌入,船尾开始向下沉降。 举着望远镜观察的林建章三人都发现了端倪,香取号连还击都没有,船身也开始倾斜,这是要沉没的节奏。 “攻击利根号!”林建章下了命令,他知道香取号马上要沉没了,不用理了,马上扩大战果,把利根号及另外二艘舰艇干掉。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能干掉一艘战列舰,以后坐小板凳上,喝着小酒,跟孩子们吹牛的本钱都有了。 岛村速雄的脑袋也是嗡嗡作响,难受的要死,他万万没想到,华夏海军居然还有三艘军舰尾随在他们身后。 一艘战列舰被打沉了,这不仅是他岛村速雄个人的耻辱,也是帝国海军的耻辱,是整个东瀛国家的耻辱。 做为舰队指挥官,他的名字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了。 “嘭”地一声,舱门被撞开,一名电报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司令官!竹上将军急电!” 岛村速雄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知悉阁下遇袭,是否需要回援?” 岛村速雄脸上露出了绝诀的笑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说道:“立即回电,不需要回援,全力消灭华夏海军,我将为天皇尽忠!” 电报兵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岛村速雄。 “传我命令,放下救生艇,立即弃船!”岛村速雄又命令道。 “是!那司令官您哪?”电报兵怯怯问道。 “不用管我,马上去传令!”岛封速雄大声喊道。 电报兵不敢耽搁了,转身出去,一不小心,被门口躺着的传令兵绊了一脚。 传令兵口鼻中流出黑黑的污血,已经不省人事。‘ 香取号上的大火仍在噼噼啪啪地烧着,船身已经倾斜的很厉害了,舰首高高扬起,舰尾没入了冰冷的海水里。 船上没有固定的东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包括人体都稀里哗啦向船尾方向滚动,一股脑落入了大海。 岛村速雄脱下军装,换上了和服,用一块洁白的手绢,不停地擦拭着一把锃亮的指挥刀。 他战败了,而且是带着耻辱战败的,现在,他要跟随战舰一起沉入大海, “天皇陛下板载!帝国海军板载!”岛村速雄声嘶力竭地喊完。 双手用力,锃亮的指挥刀猛地一下扎入了腹部……。 利根号舰长川岛武义也收到了岛村速雄的诀别电。 “司令官阁下!一路走好!让你的灵魂回归故土,永享祭祀!”川岛武义眼含热泪,喃喃说道。 他清楚的知道,下一个魂归故里的人就是他了。 “射击!打烂华夏军舰!”川岛武义对着通话器疯狂的喊道。 隆隆的炮声响起了,可不只是他的舰上在开炮,远处的海容、海圻、海天三舰也开炮了。 “传令兵!”川岛武义大声喊道。 “报告舰长!”传令兵应声而入。 “给竹上将军、神尾将军发电,利根号血战到底,为天皇陛下尽忠!”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神尾光臣血红着眼,如同一支暴怒的狮子。 诀别电一封接一封传来,一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两艘扫雷艇全部葬身大海了。 英勇的帝国海军什么时候遭受过如此惨败? 当年甲午海战、对马海战,帝国海军都是以弱胜强,一举战胜了两个强大的邻居。迫使大清割地赔款,逼着罗刹吐出了远东库叶岛及满洲大半,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光采! 难道,帝国的运气将止步在此,被一个名叫刘大双的人扼杀? 五一八 妈祖显灵了 三千吨级的天龙号巡洋舰是东瀛海军北面伏击舰队的旗舰,其率领的军舰共六艘,包括三千吨的龙田号巡洋舰,以及四艘一千五百吨的驱逐舰泽风号、冲风号、羽风号及沙风号。 天龙号舰长岩上多骏是编队指挥官,岛村速雄交待给他的任务是拦截溃败的华夏海军,阻止他们返回青岛或烟台港。 几乎整个东瀛海军都以为,只要华夏海军出动,必将大败,而且会败得一败涂地,全军覆没。 至于东瀛海军会被打败,没有一个东瀛人相信。 当初大清北洋水师丶罗刹波罗的海舰队比东瀛海军强大的多,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败了! 岩上多骏率领舰队埋伏在青岛南面黄海和东海交界处,死死地守住航线,等待着华夏海军的残兵败将。 傍晚时分,岩上多骏接到了岛村速雄发来的电报:“敌军向北逃舰,速南下拦截!” 岩上多骏马上命令舰队一字排开,向南搜索前进。 渐渐的,天空暗了下来,大海上一片漆黑,稍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保持十五节航速,各舰间隔五海里!”岩上多骏下达了命令。 六艘军舰航速降了下来,互相之间拉开距离,全部探照灯打开,仔细搜索海面。 天黑不久,岩上多骏又接到了岛村速雄的电报,告知他香取号由于机械故障,正在抢修,现在由初濑号做为旗舰,指挥权交予竹上勇将军。 岩上多骏并没有很在意,东瀛的舰船质量也是一般般,岛村速雄的舰队已经在海上活动二个月了,出点故障很正常。 半夜时分,冲在最前面的羽风号突然感觉到船身一震,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 一千五百吨的船身猛地向上一跃,又重重地掉回了海里,船的左舷底部出现了一个大洞,海水无情地涌进来。 还没等掉得七荤八素的东瀛海军水兵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又一枚鱼l准确地命中了羽风号。 只来得及拉响战斗警报,船上的电源就全断了,所有灯光一下子熄灭了。 羽风号断成了两截,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萨镇冰的舰队已经到了,全部灯火管制,静静地潜伏在漆黑的海面上。 距离羽风号还有五海里时,萨镇冰下达了鱼l攻击的命令。 飞虎、飞豹两艘鱼l艇毫不迟疑,每艘发射出两枚鱼l,无声无息的攻向了羽风号。 也许真的是上天眷顾,运气来了,四枚鱼l命中了两枚。 这两声巨响在海面上传的很远很远,东瀛军几艘军舰全部听到了,羽风号几乎一瞬间灯光全无,没了踪影。 “敌袭!”这是所有东瀛人的不约而同的想法。 凄厉的战斗警报响起,东瀛海军各舰都紧张行动起来,人员到位,了望兵更是睁大眼睛,举着望远镜向前面搜索。 岩上多骏也迅速发出了准备战斗的命令,紧接着又命令传令兵迅速同羽风号取得联系,询问情况如何? 任凭如何打灯语、发电报,羽风号没有任何回音。 “报告,羽风号失去了联系!”传令兵沮丧地向岩上多骏汇报。 岩上多骏知道,羽风号凶多吉少,八成已经为天皇尽忠了。 “轰!轰!”远方传来了巨大的炮蛋发射声音,几枚炮蛋呼啸着飞来,在水里爆开,掀起一片巨浪。 岩上多骏知道,华夏海军的舰队和他们遭遇了。这是几枚试射,校正距离,马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炮蛋砸过来。 “灯火管制!射击!”岩上多骏发出了战斗命令。 五艘东瀛军舰迅速熄灭了船上的灯光,隐身于大海之中。 在这漆黑的夜晚,平时操练的队形、战术用处不大,敌我双方都发现不了对方,只能凭运气盲战。 这也是萨镇冰选择夜战的原因,经验不够,战木配合不熟练,那干脆大家都是赤膊上阵、刺刀见红。 保安军舰队的炮击开始了,大大小小上百枚炮蛋全向天龙舰招呼,随着连成一片的爆炸声,天龙号四周的海面全部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轮炮击,保安军发射的全部是燃烧蛋。 在熊熊的火光里,天龙号的身影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反倒是天龙号,自身周围一片明亮,如同白昼。火光阻挡了视线,远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岩上多骏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啊!这保安军是冲着他的军舰来的,这是打算把他干掉的节奏啊! “蛇行机动!”岩上多骏下达了命令。他可不傻,知道再要直线行驶,估计马上就要见到天照大神了。 不管如何,东瀛海军素质还是杠杠的,岩上多骏的命令一下,军舰开始在海上s形前进。 但可惜的是,他们碰上的是个不讲武德、奢侈浪费的保安军海军。 第二轮炮击开始了,这次可全是大大小小的高爆蛋,爆炸的威力远超普通炮蛋,这是靖安化学工业的优秀成果。 普通的炸y,保安军全部摒弃不用了,现在用的是名为“***”的最新炸y,其威力是普通硝化炸y的五倍多。 按照数学概率,上百枚炮蛋怎么的也能命中一两枚,可这轮炮击,天龙号如得神助,在熊熊火光中左右穿行,虽然被爆炸的巨浪冲击的上下跳动,左右摇摆,却神奇地没中一弹。 “天照大神保佑!”所有天龙舰上官兵小脸煞白地长出一口气。 “奶奶的!运气真好!”萨镇冰却被气得胡子都歪了!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萨镇冰一反平时的文雅,暴跳如雷。 几分钟后,又是一轮齐射发出。 天照大神的保佑可能结束了,华夏的妈祖海神显了灵。 第三轮炮击准确率出奇的高,七八枚炮蛋全部命中了,包一枚近四百公斤的二百多口径炮蛋。 这一下子,别说是三千吨的天龙号巡洋舰,就算是换上个七八千吨的重巡洋舰,也会被打残。 没有任何悬念,天龙号甲板上开了几个大洞,几十门火炮也被炸得七扭八歪,四分五裂。 锅炉也被炸坏了,船失去了动力,开始了惯性行驶。 最主要的是,船上的水兵能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就连岩上多骏,也静静地伏在指挥塔地面上,昏死过去。 五一九 连船带人都没了 竹上勇现在也是差不多疯狂了,岛村速雄的香取号没了音信,电报兵不停地呼号,可却没有回音。 神尾光臣的电报却发了过来,命令他现在接起岛村速雄的指挥权。立即消灭华夏海军。 岩上多骏的告急电报又发来了,说是遭到了华夏海军的伏击,需要尽快援助。 十二艘军舰的编队现在只剩下八艘了,这差不多是东瀛海军的全部家底了,如果战败,十年之内,东瀛都不要指望还能再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舰队。 竹上勇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判断出,帝国海军太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华夏海军敢和他们正面硬刚,而且选择的还是夜战,连空军的优势都放弃了。 可越是这样,越让竹上勇感到害怕,华夏海军也不是傻子,敢正面对抗,说明他们也有必胜的信心。 可这信心哪里来的呢?论实力,自已现在率领的舰队也能轻松战胜华夏海军。最不济,双方打个平手,自已的舰队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 要知道,他的初濑号战列舰绝对是碾压一般的存在。说句不客气的话,一艘初濑号灭掉整支华夏海军也不成问题。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不打击他们的士气,动摇军心,神尾光臣并没有告诉他,香取号等四艘军舰已经全部被击沉了。 距离初濑号约十海里的海面上,六艘乌黑的潜艇正伏在海面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这是保安军海军的全部潜艇,他们已经等待这一仗等了很久啦。 每艘潜艇的八枚鱼l,全部配齐,而且额外携带了大量的水l。 他们的任务就是伺机消灭一两艘东瀛海军舰艇,施放水l,迟滞东瀛海军舰队的行动。 飞龙、飞熊两艘鱼l艇不断地报告着东瀛舰队的位置。 “来了!下潜!”现任一号艇长尹胜昌发布了命令。 六条乌黑的潜艇如巨大的鲸鱼一样,悄没声息地潜入了大海。 他们下潜的深度并不深,潜望镜还露出海面,不断地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 竹上勇的舰队行驶的很慢,大约十节左右。 海面上时不时漂过来一枚水l,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只能开着探照灯,一路搜寻,根本不敢快速行驶。 特别是,他们还要仔细搜索海面,生怕那个可以缠绕发动机的巨网再次出现。 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一旦被这个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巨网缠上,军舰就只能趴窝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瀛舰队慢慢的出现在了尹胜昌的视线里。 探照灯明亮的灯光显得特别耀眼。 初濑号小山一样的身影,也慢慢的显现出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施放水l!”尹胜昌发出命令。 一阵翻滚的汽泡过后,几海里的海面上,无数水l漂起,在海面上随波逐流,晃晃悠悠。 保安军潜艇选择的无线电是长波电台通讯,在水里的衰减并不是很厉害。 这也是当初刘大双指示的,搞得无线电厂的几个工程师都惊叹不已,这刘长官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东西。 尹胜昌可不管什么长波、短波,能通话、能发电报就行。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四海里。 “收起潜望镜,准备发射!”尹肚昌又发出了命令。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子平兄弟,大伙给你报仇来了!你在天上好好瞧着!” 三海里,初濑号上的探照灯把自己的位置准确地暴露了出来。 “全体都有,目标初濑号,二发齐射!射击!”尹胜昌大声发出了命令。 十二枚鱼l,交叉发射出去,全部对准了初濑号。 对于保安军这种水l,东瀛人知道的并不多,能够水下快速潜行,而且不发出任何气泡,已经有点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正常的水l,一路冒起无数气泡,如同一条白练一般,速度也慢,很容易被发现躲开。 对于潜艇,不仅仅是东瀛海军,其他列强海军也是一样的认识。 潜艇在大海上伏击一下商船还是可以的,如果碰上全副武装的军舰,儿炮就能把它干翻了。 在欧洲战场上,日耳曼虽然自吹什么“狼群战木”,那也就是壮壮胆而已,真正干的还是偷鸡摸狗的勾当。最大的作用是袭击运输船,真正的海战不起什么作用。 竹上勇现在是满脑袋想着尽快赶到战场,全歼华夏海军。什么潜艇攻击,他连想都没想过。 时代的差距,眼界的不同,武器的代差,注定了今晚是东瀛海军奏响挽歌的一夜。 没有太多悬念,一连串沉闷的、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连尹胜昌都听不出到底命中了几枚。 初濑号巨大的身躯断成了几截,迅速地沉入海水里面。 强烈的冲击波横扫而来,六艘潜艇在海水中左右上下摇晃,钢板制成的外壳都发出吱吱嘎嘎的挤压声。 潜艇里不论人和物,都是上下翻滚,根本无法控制。 尹胜昌的脑袋狠狠地撞在舱璧上,“嗡”地一声,险些疼晕过去。 就连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不过,嘴巴却裂开笑了。 “子平兄弟!你和兄弟们看到了吧!我们给你们报仇了!” 海面上也连续不断响起了几声爆炸声,掀起来一道道水柱,那是刚刚施放出去的水乚,有几枚被引爆了。 所有的东瀛舰队官兵都惊呆了,怎么回事?难道撞上了水l? 战列舰,在军舰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几百毫米厚的钢铁船体可不可说着玩的。曾经欧洲战场上,两艘战列舰对轰了一天,把弹药打光,也没有一艘沉没,各自开着回去疗伤。 可现在,一万五千吨的初濑号连敌人都没见到,几声爆炸过后就沉没了。 要知道,按照惯例,竹上将军是要发一封诀别电的! 可现在,啥都没说,连船带人不见了,这也太不讲规矩了。 东瀛人可是个个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天啊!这华夏的冬天要比以往冷很多。 一边想着,一边身体打起了哆嗦。 五二零 连火种都没了 剧烈的摇晃过后,几艘潜艇总算是没散架,吱吱嘎嘎响了一阵子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尹胜昌现在是浑身疼痛,头昏眼花,懵了半天,人才算清醒过来。 艇上的水兵也没几个没受伤的,个个摔得也是鼻青脸肿,严重的已经出现了骨折,喊叫声响成一片。 “准备战斗!”尹胜昌大声喊着。 能够行动的水兵们呲牙咧嘴地忍着疼痛,迅速回到各自岗位。 “升起潜望镜!”尹胜昌又下达了命令。…… 突然而来的袭击,让东瀛舰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眼睁睁地看着初濑号沉入了海底,却没有搞清楚袭击来自哪里。 黑漆漆的海面上,除了自家军舰的灯光外,什么也看不见。 未知的东西更容易让人恐惧,东瀛舰队现在一下子进退维谷,初濑号的沉没,使整个舰队失去了主心骨,也没有了统一指挥。 舰队中现在最强的、最大的是春日号巡洋舰。 这是一艘七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曾经参加过歼灭罗刹舰队的对马海战。前些阵子在上海攻击北洋军的也是此舰。 舰长三须宗太郎是员老将了,经验丰富,短暂的惊慌过后,立即恢复了正常。 当机立断,三须宗太郎对舰队其它船只发出信息。 “各舰注意,指挥权暂由春日号行使!” 同时,他举起望远镜,向着远方漆黑的海面上望去,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军官,是船上的大副。 此人名叫高野五十六,头脑灵活,极其聪明,尤其是精于计算。曾经横扫几家大的d场,被列为不受欢迎之人。 这个高野五十六,刘大双不一定知道,可是此人后来入继山本家,改名为山本五十六。这个名字刘大双就熟悉多了。 在上一世里,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可是赫赫有名,偷袭山姆国珍珠港,歼灭了山姆国太平洋舰队的就是此人。 高野五十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黑洞洞的海面,也无法判断出攻击来自哪里,但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东瀛舰队,心中一动,大叫不妙。 “舰长!请通知各舰熄灭灯火!”高野五十六急急地说。 “嗯?为什么?”三须宗太郎有点疑惑,海面上有水l,关掉灯光,很容易触雷的。 “敌暗我明!”高野五十六简短的说。 三须宗太郎是员老将,经验丰富,一下子明白过来。 “各舰注意,立即媳灭灯火!”三须宗太郎发出命令。 “舰长!敌情不明,黑夜作战,我们不占优势,请立即返航,向香取号靠近。”高野五十六又建议道。到现在为止,他们仍旧不知道香取号已经沉没了。 “不!帝国海军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三须宗太郎脸上涨得通红,大声拒绝了。 开玩笑,受点挫败就后退,这绝不是英勇的东瀛海军所为。 “舰长阁下!请您三思!香取号已经几个小时联系不上,包括一起的另外三舰也是音信全无。据我估计,凶多吉少,很可能也遇到了华夏人的攻击,说不定……” 高野五十六不敢再说下去了,他也不相信自已的判断,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你说什么?”三须宗太郎瞪起了眼珠子,如一头恶狼。 “将军,我也不希望岛村司令官有任何不测,但现在是打仗,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高野五十六冷静地说道。 “不可能!香取号战力强大,就算对上全部华夏海军也不会战败!”三须宗太郎根本不愿意相信高野五十六的判断。 “将军!就在刚刚,同样强大的初濑号已经沉没了,连敌人我们都没见到!”高野五十六声音也大了。 “八格!胆小鬼!” “啪”地一声,三须宗太郎几甩手打了高野五六一个耳光。 高野五十六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他的眼睛里一下子冒出了一丝凶光,但转瞬就消失了。 身子站得笔挺,连头都没歪一下,高野五十六仍旧大声说道: “将军!请立即返航,撤出战场。这是帝国海军最后的力量,我们必须保住。” “胡说八道!岩上舰队正与华夏海军激战,我们能够扔下他们不管吗?”三须宗太郎几乎要咆哮了。 高野五十六痛苦地摇摇头,沉重地说:“将军,如我所料不错,等我们赶到,岩上舰队已经覆灭了。我们掉入了华夏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是想一战把我们吃掉。” “八格!”三须宗太郎都气疯了。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水兵应声而入,笔直站好,等待着命令。 “把这个混蛋拖出去,关禁闭!”三须宗太郎指着高野五十六说道。 两个水兵不由分说,拖起高野五十六向外就走。 “将军!不能再战了,天一亮,华夏人的飞机就会来轰炸!请保住帝国海军,我们没有本钱再败了!”高野五六带着哭腔在喊道。 “飞机?”高野五十六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三须宗太郎。 是呀!这里不是上海,已经是东海黄海交界处了,处在保安军飞机的轰炸范围内。 “莫非高野说的是对的?”三须宗太郎怔怔地想着。 下意识地,三须宗太郎抬起手腕,低头看看手表。 已经凌晨四点了,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 猛地,三须宗太郎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他真的害怕了,浑身都有点发抖,脑袋里一片空白。 “难道这是真的?”他喃喃自语。 从岛村速雄制定的“鱼饵计划”开始,没有人会相信东瀛海军会失败,一个个喜气洋洋就等着逮住了华夏海军立功。 三须宗太郎已经不知道如何办了。 向前救援,要冒着被保安军飞机轰炸的风险。而且真如高野五十六所说,这是华夏人的一个圈套,估计没等他的舰队赶到,岩上舰队已经失败了。而他的舰队也会烟消云散。 立即返航,脱离了保安军飞机的攻击,真的可能保住帝国海军的希望,要不连火种都没了。 五二一 人傻钱多 折腾了好久,潜望镜才伸出海面。 尹胜昌趴在镜片上仔细看了半天,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灯火管制了!”尹胜昌苦笑一声。 看不见目标,这袭击也进行不下去了。 尹胜昌有点失望,如果发现目标,再来一轮鱼l齐射,那就过瘾了。 不过,尹胜昌知道做人要见好就收,不能贪得无厌。 “后撤两海里,上浮!”尹胜昌下达了命令。毕竟潜艇的氧气有限,要抓紧时间恢复,接下来的大战应该会持续很长时间,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北边的海战却打得激烈异常,双方都是火力全开,互相轰击。 东瀛岩上舰队有点吃亏,保安军燃烧蛋造成的大火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线,明晃晃地,六艘军舰全暴露在火光中。 天龙舰已经失去了动力,在海上无助地漂浮着。 船身四处进水,舰上活着的人已经放弃了自救,他们都清楚,用不了多久,天龙舰就会沉没了。 “弃舰!全体转移!”岩上多骏发布了命令。 水兵们迅速放下小艇,一个个慌乱地登上去,打败的时候,武士道精神基本不起作用,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保住小命。 岩上多骏已经和岛村速雄及竹上勇失去了联系,他预感到这两个人也多凶多吉少。 萨镇冰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天龙号已经被打废了,可以忽略不计了。 “左舵!抢占丅位,全力攻击龙田号!”萨镇冰迅速地下达了指令,只要再干掉龙田舰,剩下的三艘一千多吨的驱逐舰就不足为虑了。 龙田舰舰长小野征二现在取代了岩上多骏,临时接过了指挥权。 他一边放下小艇前去抢救天龙号水兵,一边用望远镜紧紧的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 借着朦胧的星光及保安军炮口的火光,他判断出,保安军舰队正在向他的前方运动,明显是要抢占丅位。 “右舵!冲上去!近战!”小野征二心一横,发布了命令。 面对着吨位、火力都远远强过自己的保安军舰队,小野征二知道,逃跑已经不可能了,唯有牺牲自己这个舰队,冲上去死缠烂打,等待主力舰队过来。 他没想到的是,保安军的舰队全部都是欧洲最先进的军舰,机动性、火力远远的超过老旧的龙田舰。 这还得感谢那个看着吊儿郎当的载洵,这个家伙欧洲兜了一圈,口口声声要买训练舰,燃气轮机全部装备的最新型号。 欧洲人看着这么个傻乎乎的二世祖,手里大把的银子,也不管那么多了,要什么装备什么。 所有欧洲列强都在偷笑,靠!你大清连海军都没有,就剩下人傻钱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涡轮增压蒸汽机发出了强劲的动力,肇和、应瑞、飞鸿三艘巡洋舰一马当先,靖安号、通辽号紧紧跟谁,后面又是几艘驱逐舰,列成一列,如同一条巨大的蛟龙,蜿蜒盘旋,直奔龙田号杀去。…… 巨大的差距,根本不是龙田号能够抵抗的。 几轮射击过后,龙田号已经奄奄奄一息,开始缓慢下沉了。 泽风号、冲风号、沙风号三艘驱逐舰如它们的名字一样,随着海风消散了。 保安军这方面,只有飞鸿号中了一枚鱼l,左舷开了个大洞,紧急损管后,退出了战斗,缓缓的向青岛港驶去。 其它舰,中了几炮,损失了一些装备和人员,并不影响后续的战斗。 天已经蒙蒙亮了,望着海面漂浮着的碎片,以及在海水中挣扎的东瀛水兵,萨镇冰冷冷的发布了命令。 “航向正南,歼灭东瀛舰队!”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年甲午海战,对于掉进海里的华夏士兵,东瀛人不但不救,还开枪一一射杀。 他现在不干掉那些东瀛水兵已经算是仁慈了。 让天照大神照顾他们吧! 萨镇冰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三须宗太郎接到了神尾光臣的急电,立即向上海方向撤退,不能再有任何损失。 三须宗太郎没有再多问,他知道,那个叫做高野五十六的家伙说对了,帝国海军只剩下他们这点火种了。 百年海军,谈何容易!他们东瀛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地攒了这么点家底,要是一战拼光了,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建起来。 要知道,他们再也拿不到大清白花花的银子啦。 更重要的是人才的培养,一个成熟的水兵,不在海上摸爬滚打几户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水兵。 天已经亮了! 可是,让三须宗太郎目瞪口呆的是,三般巨大的巡洋舰,挂着华夏的五色旗,正横亘在他们返航的航线上。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三须宗太郎已经傻了。 他傻!林建章、陈树声、陈绍宽三人可不傻,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连招呼都不打,海容、海圻、海天三舰就是一轮齐射,铺天盖地的炮蛋直奔春日号轰来。 躲在远处的两艘鱼l艇也是偷偷的各射出两枚鱼l,不声不响地在水里向春日号快速潜去。 这是保安军一贯的作战风格,人傻钱多,见了面闷头就打,能招呼的武器全部往上招呼,没一个心疼的。 怕啥!刘总司令可是说了,能用枪炮的解决的,绝对不用人冲上去。 五二二 三维作战 “舰长,向东转向!”刚刚放出来的高野五十六焦急地说。 “为什么?”三须宗太郎有点不理解。 “南北都有华夏舰队,天已亮,西边大陆的飞机马上就到了。我们只有向东,进入太平洋才能躲过。”高野五十六冷静地分析道,似乎对满天的炮蛋毫无感觉。 “可是,神尾将军却要我们撒往上海……”三须宗太郎犹豫了。 “舰长!来不及了!如果我们向南撤,整个舰队都将面临覆灭的危险。这是帝国海军仅存的主力,我们损失不起了!”高野五十六说完,眼睛里已经有泪光闪烁。 “左满舵!全速前进!脱离战斗,向琉球群岛转进!”三须宗太郎不再犹豫,发出了“转进”的命令。 不得不说,东瀛语言之精妙,远超世界上其他民族话言,逃跑不说逃跑,用“转进”一词代替。 冒着密集的炮火,东瀛舰队疾速转弯,向东驶去。 林建章三人都傻了,这东瀛海军牛逼了二十年了,怎么今天一见面就跑啊! 看来古语说的没错,“人的名,树的影”,这保安军名头确实响。 当初,俺们属于南洋水师的时候,那过的叫啥日子啊!天天龟缩在马尾港,眼见得列强军舰耀武扬威,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再一个,穷啊!别说军饷,连买煤烧锅炉的钱都没有! 现在可好了,打着保安军旗号出来,第一仗就旗开得胜,把东瀛战列舰都干掉一艘。虽然,虽然战列舰没动力了,变成了活靶子,但怎么说也是皮糙肉厚的战列舰。 尤其是现在,在大海上追杀东瀛舰队,这舰队中还有个七千多吨的大块头,简直牛逼透了。 三须宗太郎窝囊透了,被三艘四千吨的巡洋舰追着跑,这简直就是帝国海军的奇耻大辱。 但他还没窝囊完,更大的窝囊来了。 天空中传来了“嗡嗡”的轰鸣声,十二架轰炸机迎着朝阳飞了过来。这是在江苏东海县起飞的保安军飞机。 当初制订这个计划时,刘大双就下定决心要彻底把东瀛舰队打垮、打残,让其海军彻底失去了和华夏争雄的能力。 所以,刘大双把手中能调动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三须宗太郎的心沉了下来,高野五十六的担心是对的,但还是动作慢了。夜晚时,就应该趁着夜色向东行驶,脱离开保安军飞机的轰炸半径。 高野五十六脸色平静,饶有兴趣地看着飞来的飞机。 他的心里不断地在盘算着、思考着,这是一个全新的作战模式,水下、水面、天空三维一体展开攻击,再也不是两列军舰排着队对轰了。 战列舰已经没有多大威力了,在飞机及潜艇的攻击下,只能是个笨拙的铁棺材。 帝国必须有一支强大的空军,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潜艇部队,否则,我们永远是被动挨打。 高野五十六在这儿痴痴地想着,连动都不动一下。 没有人理这个呆呆地站着的年轻军官,所有人都在躲避保安军军舰的炮火及飞机轰炸。 爆炸四起,弹片横飞,火光溅射。东瀛舰队真正见识到了飞机的威力。 炮塔炸飞了,甲板炸穿了,为了防空配置的几挺高射机枪也早没了踪影。 损管全部出动了,灭火,救伤员,堵漏…… 面对飞机的轰炸,整个舰队毫无反抗力,就是任宰的羔羊。 哭喊、叫骂阻挡不了保安军无情的攻击,这一次,他们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现代战争。 武士道精神在钢铁碎片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毫无用处。 …… 万通社第一时间发出一则简短新闻:“昨天夜晚至今日凌晨,在辽阔的东海,年轻的保安军海军不畏强敌,英勇奋战,彻底打败了东瀛军两支舰队,击沉敌舰十三艘,俘获四艘,仅有春日号负伤逃掉。 在此,我们向保安军海军表示祝贺,并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全歼入侵之敌。” 刚刚睡醒,刚刚升起炊烟的华夏又一次沸腾了。 所有杂货铺老板都在后悔一件事,鞭炮进货少了! 卧槽!今年的鞭炮太好卖了,一年之中,保安军不知道制造了多少惊喜,店里的鞭炮进多少卖多少,一点库存都剩不下。 卖酒的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今年这酒也是好卖,保安军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搞得这酒怎么喝都不够。 真正偷着笑的是靖安的造纸厂,今年新闻纸的销量出奇的好,许多商人住在厂里,天天催货。 报社、电台的人也高兴,今年报纸卖的多,电台收听率高,这广告收入直线上升,数钱都数到手软。 神尾光臣神色萎靡,瘫坐在日进号指挥塔里。 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任凭他一个人枯坐。 “完了!”他心里升起了一种苍凉的感觉,帝国几代人的理想,几代人的谋划,无数人付出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块大陆不再是他们能够征服的了,他们征服世界的梦想也就此破灭了。 “保安军!刘大双!”神尾光臣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立即撤退!”他发出最后一道命令。 许久,一缕缕鲜血从指挥塔里流出,…… 南路总指挥段祺瑞满脸兴奋,立即传下令去。 “对上海发起进攻!”…… 威海卫,海边的一条路上,聚集了一群穿着大清海军军装的老兵。 远处刘公岛在阳光中清晰可见,那里曾经是北洋水师驻地。 点起了香烛,摆上果品,打开了几坛老酒,几十只大碗一一斟满。 “丁大人!邓大人!林大人!左大人!……你们看到了吧!你们听到了吧!咱们华夏海军打胜仗了!东瀛舰队被咱们打败了!咱们华夏海军后继有人,刘大双大人给我们报仇了!……” 老兵们整齐的跪在冰冻的雪地中, 一碗碗老酒洒向天空,泼向地面,祭奠那些不屈的英灵。 震天的哭声也传了很远很远,老兵们个个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五二三 大煞风景的孙志勇 东瀛海军舰队被华夏海军歼灭了! 全世界的眼镜碎了一地! 万通社的新闻根本没人信,列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虚报战果,鼓舞士气的。说句实话,咱们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的,打输了说打赢了,打赢了说全歼。杀敌一千,战报是三千,杀敌一万,战报上是五万。不信把欧洲各国的战报仔细算一下,战死沙场的比欧洲总人口还多。 日耳曼人现在对东瀛恨之入骨,管他真的假的,反正是恶心了东瀛人就行。 于是,日耳曼人发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贺电。 老大出声了,意得利、奥匈帝国几个小兄弟也忙不迭地发来了一份贺电。 协约国方面暂时没动静,他们还在反复核实消息。 东瀛舰队对于他们可是一股生力军啊!现在和同盟国打得难分难解,急需东瀛海军过来支援。这要是一下子被华夏海军打没了,后面的战争可就没法打了! 你说这东瀛人也真是的,小气吧啦的,说是来欧洲帮我们,赖在华夏就不走。 被歼灭不可能,但吃了个大亏是肯定的了。 要不要安慰安慰东瀛人那颗受伤的小心脏? 协约国的人还真的摸不准。 东瀛大隅内阁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几个元老都列席了。 会场上寂静无声,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 “海军舰队遭受重创,自明治维新以来,我们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挫折,几十年海军建设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没有人开腔,大隅重信硬着头皮发言了。 说实话,他心里明白,主张对华夏强硬,都是他的主意。 一上台,就对华夏抛出了一个“二十一条”,后来又主张出兵的都是他主使的。真的追究起来,他的罪责难逃。 还是没有人出声,只有桂太郎眼睛里冒出火一样看着他。西园寺公望仿佛睡着了,闭着眼没有一点表情。 海军部长东乡平八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双眼流泪,哽咽着说:“诸君!帝国的海军乃亚洲第一强军,曾经战胜两大强国,在世界上也有数一数二的强军。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军海军,连正规军都不是,就是一个地方武装,竟然战胜了强大的帝国海军。也许,这是天意,天照大神不再保佑我们,帝国的好运到此为止啦!” 说完,东乡平八郎嚎啕大哭,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会议室。 没有人去拦他,这是东瀛人心目中的“军神”,与乃木希典一样。 他曾经创造过海战史上的奇迹,对马海战中,全歼罗刹波罗的海舰队,已方无一舰被击沉。 大隅内阁总辞职,做为看守内阁履行职责。 东乡平八郎在家中自尽,他忍受不了海军失败的耻辱。 上海,一片慌乱中,东瀛军接到了命令,立即撒离上海。 吴淞口码头,停靠着几艘运兵船,准备接走陆地上的土兵。日进号巡洋舰在远远的海面上警戒。 东瀛军已经知道,保安军舰队正在赶过来,天黑之前也许就到了上海,所以,留给他们撒离的时间不多了。 段祺瑞军事指挥上还是有一套的,王龙段虎冯狗也不是白叫的。 一收到了东瀛舰队覆灭约消息,他就立即下令总攻。 围在上海周边的可是有十几万华夏军队,原来所虑的最大威胁,东瀛海军的舰炮没有了,个个撒了欢似地攻上去。 这个时代,东瀛陆军和华夏陆军武器差距并不大,基本上还有靠人数取胜。 再说了,东瀛军现在无心恋战,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华夏军还是人人会干的。 张文才领着特战队员,穿梭在各个弄堂之间,别的事儿不干,专挑东瀛军军官及炮兵、机枪兵打冷枪。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属于小活。 张文才这次来上海,有点窝囊,一个大活没干上,和大连的王亚桥比,差距太大了。张文才老脸发烧,现在只能干点小活出气。 攻击的最快的是孙志勇率领的江苏军,他们的武器装备毕竟还是强上一大截。 摧枯拉朽一样,中午时分,江苏军已经攻破东瀛军数个阵地,离吴淞口只有几公里了。 现在的形象是东瀛军和华夏军犬牙交错,混战在一起。 日进号轻易也不致发射舰炮,这一炮下去,说不定炸着谁呢! 梅津美治郎大队负责守卫吴淞口,上一次,干掉了郑汝成的北洋军,让他更加瞧不起华夏军队。 畑俊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来了,苍白的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咦!你怎么来了?”梅津美治郎有点奇怪。 畑俊六轻轻地说:“一个月前,本庄繁和你我三人,共同登上了西征的舰船,誓要踏平华夏。那是何等的豪情!可现在……” 畑俊六说不下去了,他是参谋,早已经得知东瀛舰队覆灭的消息了。 “什么意思?”梅津美治郎一接到撤退的命令就知道大事不妙,可具体的却不清楚。 “帝国的光荣,我们引以为傲的海军战败了!就在昨天晚上,被保安军海军打败了!”畑俊六说得很伤感。 “啊?”梅津美治郎震惊了。 “这是真的?”他不相信的问。 畑俊六轻轻地点点头。 梅津美治郎不再说话,紧紧地咬着嘴唇,慢慢的渗出一丝鲜血。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梅津美治郎粗声问道。 “我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本庄繁的鲜血已经洒在这片土地上了,我也不想再回东瀛了!”畑俊六望着远处的硝烟,幽幽怨怨地说。 “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阵地,掩护大部队登船,请您帮助我!”梅津美治郎明白了畑俊六的想法,脸上露出了诀绝。 “好!让我们为天皇流尽最后一滴血吧!”畑俊六白白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梅津美治郎的大手。…… 战争就是打钢铁,无情冷酷。畑俊六的一片柔情根本无法融化那冰冷的钢铁。 孙志勇可不知道,对面的东瀛军阵地上正上演着一场“含情脉脉”的大戏。 他放下望远镜,冷冷的一笑,大声说道:“开炮!” 五二四 不堪一击 孙志勇在靖安混的久了,把靖安的臭毛病全学会了。 十几万人去打人家二万人,孙志勇拖家带口的,把点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了。 梅津美治郎大队最强的火力也就是几门七五野战炮,再配点重机枪、掷弹筒什么的。 孙志勇可倒好,带着江苏军两个团接近四千人兵力,拖着六门一零五榴弹炮上来了。 孙志勇“射击!”命令刚一发出,保安军这边炮声就震耳欲聋地响起了。 榴弹炮、迫击炮,大大小小几种口径的炮口全喷出了火光。 这要是让刘大双看见,估计又要心疼的一边算银子一也是骂娘。 孙志勇可不管这么多,都说我们刘总有钱,家里银子都长毛了,咱要是不帮他花点,还不把刘总愁死了。 打仗归根到底还是打钢铁,东瀛军啥时候见过这么强的火力!团级进攻直接用上大炮了。 东瀛人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豪华进攻,躲在地下掩体里都觉得不安全。两米厚的土层直往下掉土坷垃。 梅津美治郎和畑俊六都没出声,两个人都是陆军大学的高材生,也参加过与罗刹的战争,经验是极其丰富的。 “梅津君!华夏军队的火力已经今非昔比,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畑俊六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 “华夏人就是一群懦夫,只知道依靠武器!”梅津美治郎有点愤愤不平。 畑俊六没有再出声了,只是静静地在听着隆隆的炮声。 他知道,这样猛烈的炮击,阵地上战壕里的士兵能活下来多少,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志勇却不管这么多,炮蛋还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砸。 刘总司令说过,咱们华夏人的命最值钱! 也许刘大双不知道,他这普普通通一句话,却让保安军无数官兵从心眼里愿意为他卖命。 几千年了,没有哪个人真正把老百姓的命看得这么重要。 特别是这二百多年统治华夏的大清,他们只知道“家天下”,却忘了国之根本乃一国之百姓。 君不爱民,民不知国,只知道这个天下是你们的,与我们普通百姓毫无关系。 驻威海的约翰牛部队有“华勇营”。第一次鸦片战争时,下船的约翰牛和高卢鸡军队是天津老百姓抬上滩头的。八国联军攻打京城时,一样有百姓把侵略者送上城头。 无它,穷苦的百姓只为了挣点银子糊口,至于这个天下嘛,谁做皇上都跟他们无关。 这也是刘大双碰到的最棘手的问题。 为了让普通老百姓爱国爱民族,刘大双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投入了无数的精力和金钱。 十几年的持续投入,终于有了回报,从靖安开始,老百姓已经知道,这是我们自已的家园,是我们父母妻儿安居乐业的地方。我们必须保护她,爱护她。 但几千年的顽疾并不是一下子可以改变的,仍旧有许多人认为,这靖安,以至于边区都是刘大双的,刘大双就是主人,我们必须效忠他。 当兵吃粮,很多人是把它做为一种职业,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当年,东瀛军进攻百济时最明显,人多枪好的大清军一触即败,狂奔几百里,一直被东瀛军追到奉天城下。 现在的保安军却不同,他们不仅仅是把军人做为一种职业,也把它看成是一份荣誉,是一份责任。 他们的人格、生命得到尊重,他们也有义务为这片土地,为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献出自己的一切。 临时指挥所里,孙志勇举着望远镜,紧张地观察着东瀛军的阵地。 在炮火的掩护下,江苏军按照“三三制”冲锋队形,开始向前运动,最近的已经接近东瀛军阵地一百米左右了。 二十分钟的炮击结束了,他放下望远镜,轻轻地说了一句:“进攻!”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伏在地上的江苏军一跃而起,端着枪,猫下腰,利用各种地形地物,蛇行前进。 这可不是电影电视中那样的冲锋,一大群人喊着“冲啊!杀呀!”,聚成一团,直挺挺地向前冲。 真要是那样,几挺重机枪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东瀛军防守阵地差不多有一公里宽,在吴淞口外面形成一个弧线。 冲锋的江苏军看起来稀稀拉拉的,时隐时现。真要是拍电影,观众肯定觉得不过瘾。 但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任何疏忽、大意都将丢掉自已的性命。 东瀛军的工事修建的真是不合格,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落后的军事观念导致。 一点不奇怪,前几十年军队作战,还是排着队互相射击,比谁的胆子大呢。 堑壕战是最近几年才流行的,但对于土工作业,还是一片模糊。 火力点的配置和隐蔽,人员的配置和隐蔽、防炮洞的修建、互相之间的协同保护、阵地的纵深配置等等还在摸索中。 东瀛军这次的工事只是修了一圈战壕,配备了一些弹药储存点,没有纵深,很单薄的一条防线。 保安军的炮火覆盖下来,没有防炮作业的战壕所起的作用有限。 二十分钟的炮击,已经造成了梅津大队死伤过半。 等炮击结束,幸存的东瀛军刚想探出头去看看究竟。 保安军的重机枪子弹又“噗噗噗”打进面前的土里,压制的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好容易听到了重机枪声音停下了,可是天空中却飞来了一个个小黑点,然后便看见一个个小香瓜一样的铁家伙在脚底下冒着烟,一愣神工夫,连串儿的爆炸声响起了。 再接着,没什么悬念了,江苏军士兵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手里的枪开始喷出火舌。 有点不太真实,东瀛军士兵还在懵懂间,阵地便被江苏军攻破了。 机灵点的举手投降,傻逼点的还想举枪反抗,一阵枪响,便永远地留下了。 梅津美治郎和畑俊六都看傻了,他们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东瀛军,居然是这么不堪一击,一个冲锋,便被江苏军解决了。 梅津美治郎抽出指挥刀,便准备向腹部切去。 畑俊六苍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梅津君!来日方长!” 五二五 螳螂捕蝉,谁是蝉? 梅津美治郎一怔,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不想为天皇陛下尽忠?” 畑俊六脸色沉重地说:“华夏有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我们的失败,不代表以后还要失败。梅津君应该看得出,这江苏军的进攻与众不同,值得我们借鉴。另外,如何防守这种进攻,也是需要我们研究的。” 畑俊六虽然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就是不想死,什么天皇尽忠?那就是骗傻子的东西,谁信谁傻! 二十分钟过后,梅津大队的阵地已经被占领了。 此役,歼灭东瀛军六百多,俘获四百多,包括梅津美治郎和畑俊六。 前面几公里处就是吴淞口码头了,可惜,两艘运兵船在孙志勇开始炮击时,就拔锚启航了。 两万多东瀛军,只来得及接走五千多人。…… 媒体彻底兴奋了,拳头大的字体出了号外。 “段将军大展神威,收复上海!” “上海光复了!” “全歼东瀛军,收复失地!” …… 紧接着,便有详细报道出来了。 反响最大的是一篇题目《袁总裁巧妙用兵,东瀛人海陆失据》,那绝对是妙笔生花,情节跌宕起伏。让人读起来又紧张又刺激,最后又会长吁一口气,不得不赞叹,袁总裁真是我们的好领导!堪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当然,也不乏有人问道:“南路军大胜,海军也大胜,北路有点拖后腿了!” 这声音多少有点不和谐,好像刘大双打得最差,辜负了人民的期望。 倒是国际上热闹了,现在大家彻底相信了。 世界列强之一,亚洲最牛逼的东瀛人确实被那个贫弱的邻居给击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海军几乎不成军了,战舰损失殆尽。 刚刚占领没两个月的上海也光复了,东瀛陆军近两万人被俘,也创下了一个东瀛军史上的纪录。 欧洲列强现在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别看东瀛军动员了近百万人,鹿死谁手,真的不好说。 日耳曼人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地发了一篇分析文章,大意是,东瀛人惦记着华夏的土地,所谓来欧洲参战,不过是个幌子。现在故意让海军失败了,好全心全意侵占华夏。 这篇文章不仅恶心了东瀛人,而且在协约国内部也起到了分化作用。 约翰牛和高卢鸡人本来就觉得东瀛人海军败得蹊跷。现在一琢磨,对呀!东瀛人太坏了,为了不来欧洲参战,故意行使个苦肉计。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可就嘀咕上了。 东瀛人现在是欲哭无泪,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这日耳曼人太坏了,这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啊! 占领了通化的东瀛军日子很难过,冰天雪地的,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通化的老百姓早撒走了,吃的用的全搬走了,留下的就是一座空城。 东瀛人给养供给严重不足,不仅粮食副食不够,御寒用品也是严重不足。 对于这场战争,东瀛人是仓促上阵,各种物资准备远远的不够。 原来琢磨着以战养战,吃的穿的都在华夏抢一点。可刘大双来了个坚壁清野,啥都没有留下,就连通化城里的破草房都被推倒了。 几十万大军吃没吃的,穿没穿约,住没住的。不要说打仗,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 东瀛远征军司令官武藤信义接到了东瀛国内急电,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东瀛国运系于君身,迅速占领满洲。” 武藤信义早已接到秘密通报,知道海军大败,已经无力对华夏作战,也无法对他进行支援了。估计不用几天,海上的航线就会遭到华夏海军的封锁,来自东瀛本土的给养将会中断。 做为一个有多年做战经验的高级将领,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内心深处隐隐约约觉得,东瀛人这盘棋下错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把以前种种事情捊了又捊,渐渐的,一个人物清晰地浮出水面。 没错!就是那个叫做刘大双的人,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操纵的。利用我们的狂妄和野心,他一步一步剌激我们,不断制造事端,逼着我们动手。 我们上当了,这个刘大双隐藏的太深了,他是要对东瀛发动亡国之战啊! 武藤信义的后背都湿透了,他越想越觉得可怕。 这么多年,这个刘大双苦心竭虑,就是为了对付我们东瀛人。他是早就布下了一个大局,就等着我们上当啊! 通化这里,我们付出了十万人的伤亡才攻下来,可只得到了一座空城,人员物资早撤走了。这说明,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要不然,他为什么提前撒离人员物资? 看看延吉那边的防川村就知道了,他弄了个千把人引y我们去进攻,可是一个反击下来,不仅把我们打回了鸭绿江对岸,还趁机把罗刹人的出海口给占了。 这绝不是偶然,他刘大双早就想占那个出海口了,只是没有借口,现在终于如愿了,满洲东北部终于有了一个出海口。 几十年来,东瀛人不断谋划,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多个领域向华夏渗透,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为了测绘华夏地图,不知道有多少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武滕信义突然想起来,靖安周围的科尔沁草原和呼伦贝尔草原的地图一直没有测绘成功。他现在使用的还是大清公开发行的以春秋笔法绘就的堪舆图。只能看个大概,根本无法军用。 他隐约记得,十几年前,前往靖安附近测绘的人员不是被马匪杀了就是被狠啊、熊啊祸害了。反正是无一生还。 现在前后事情一琢磨,这绝对是刘大双所为,他还没崛起时就已经开始对东瀛下手了。 东瀛的什么谋划、谋略、渗透,现在看来,都是个笑话。这一切都在这个叫做刘大双之人的掌控之中。 太可怕了!这个躲在靖安,很少抛头露面之人,竟然是帝国的最大敌人。 武藤信义望着墙上那幅大写意的地图,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叫做靖安的地方。 五二六 被狠捶的刘大双 华夏京城,老袁正和杨度、杨士琦两个人慢慢聊着。 “芝泉这次争气呀!这么顺利就收复了上海。管!管!”老袁满脸是笑,胖胖的圆脸都没什么皱纹的。 “是呀!总裁用人得当,芝泉指挥有方,可喜可贺!”杨度先表了态。 “嗯!扬我国威,华夏振兴在即!”杨士琦也表了态。 “这次连海军也打了个大胜仗,也算是一雪前耻,痛哉快哉!”老袁兴致很高。 “总裁可以说是百年来不世出的圣主,一洗前朝萎靡,我华夏百业兴盛,上下一心,必将成为列强一般的强国。”杨度笑呵呵地说道。 “非也!非也!绝非我一人之功,尔等尽心竭虑,芝泉众将奋勇向前,乃有今日之胜。”老袁还是谦虚了一把。 “主公!现在华夏上下众志成城,百姓思变,盼望早见圣主啊!”杨度不失时机地把老袁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士琦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丝不屑,心里说道:“马屁精!” “这个事呀?不中!不中!”老袁谦虚了。 按华夏惯例都得这样,百官上表,请继大统,当事人必须坚辞。如此三次,方勉强应承。 杨士琦知道自已也不能闲着了,必须劝进了。 “主公,方今海陆两军大胜,士气如虹,百姓亦欣喜若狂。然东北大敌未去,来势汹汹。华夏各地,仍有宵小之徒不断生事。须主公承继大统,聚拢民心,以雷霆万钧之势,澄清玉宇,建万世之功。” “是哩!是哩!杏城言之有理!”老袁连连点头。…… 第二日,发布了二份总裁令,一份是擢升段祺瑞为一等候爵位,表彰其战胜东瀛军,光复上海。另外一份是擢升萨镇冰为一等伯爵位,表彰其在东海歼灭敌舰数艘。 并言明,待各部将有功将士报上来后,一一嘉奖。对死难者永世祭奠,家属予以抚恤。 自然,各地媒体都报道了此事,免不得对老袁大加赞美之词。 靖安,刘大双站在地图前,也在认真琢磨着什么。 东瀛军几路大军围剿过来,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就一个理科生,对战争真的有点害怕。 还是以前的老办法,只能像解题一样,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各种力量对比逐一分析,反复计算,生怕哪儿有点疏露,造成万劫不复。 司令员办公楼这几天几乎灯火通明,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 参谋部的人员以专业的军事知识,根据各方面汇总过来的信息,正在编制一个个作战计划。同时,也不断写出分析报告,呈送给刘大双及保安军重要将领。 海军的胜利,使情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形势朝着有利于保安军方向转化。原来的很多预案已经不合适了,要尽快制订出新的预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刘大双轻轻地说了一句:“进来!” 门开了,托娅和姚雯雯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托娅已经恢复了,但脸色还是略显苍白,身子骨还弱,不能太劳累。 刘大双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没给她安排什么具体事情,只是叮嘱她好好将养。 “大双哥!那个什么袁总裁太不是东西了!”托娅气鼓鼓地说。 “托娅!怎么说话呢?注意言辞!”刘大双板起脸,轻轻呵斥道。 他现在是大领导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了。 过去,刘大双很看不起当官的装腔作势,可是官大了之后,不自觉地也装起来了。 吃饭不叫吃饭,叫进膳。上厕所不叫上厕所叫出恭。出门走一圈儿,叫巡视。连晚饭后散散步,也被歪嘴文人写成了是思考问题。 偏偏,刘大双对这些不反感了,甚至习以为常了。 托娅调皮地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报告总司令,属下失言了!” 托娅的样子,让刘大双心中一动,涌起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是呀!自己是怎么啦?啥时候变得都不好好说话了。 于是,脸色缓和了,问道:“两位大小姐跑来干嘛?” 姚雯雯递过来一份报纸,也是气鼓鼓地说:“大双哥,你看看!段祺瑞封了一等候,萨司令才给了个一等伯,你这里更是啥都没有!” 这个事情,刘大双早就知道了,他也没在意。老袁这些人,旧官僚出身,每天不玩点小花样,心里不舒服。 而且老袁那点心思,刘大双清楚的很。由他折腾吧!历史的车轮仍旧会滚滚向前的,并不可能出现大的变故。 “正常呀!我这里失守了几座城了,不处理我就不错了,还给封赏?”刘大双笑着说。 “谁说的?咱们保安军打死的东瀛人最多,萨司令的海军也是咱们的,凭啥啊?”托娅急了。 “哈哈!这都是小事儿,别去计较!” 说完,刘大双话题一转问道:“忘了问你们啦,那个尼龙袜子好卖吗?” “太好卖了!我和雯雯姐现在都不敢在厂里待着,都是要货的!好几个王爷的福晋都偷偷的问我要呢!”一听这个,托娅脸上泛起了红晕,人也兴奋了。 “嗯!大双哥,现在是供不应求,尤其是山姆国那边,几个大的经销商天天发电报来催货。”姚雯雯也高兴地说。 “嗯!不错!”刘大双也高兴了,他现在手头紧,能赚点老外的钱更好。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把品种再丰富一下,做成网格型的长袜,更好卖。”刘大双一高兴,嘴又犯贱了。 “网格型?”托娅有点不解。 姚雯雯扑闪着大眼睛想了想,脸上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大双哥,你从哪儿知道的?” 刘大双尴尬了,心里直后悔,这可没法解释。只好遮遮掩掩地说:“这个嘛!听说男人都喜欢女人半露不露的!” “你坏!” “臭流氓!” 四只粉拳同时打上刘大双的身子。…… “当当!”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丁志军的声音传了过来。 “报告刘总司令!李厅长到了!” 两个姑娘都是一伸舌头,脸红红的停下了拳头。 五二七 星星之火 李秋雨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见到了托娅和姚雯雯欲言又止。 刘大双明白了,使了个眼色,两位姑娘知道有重要事情要谈,连忙退了出去。 “秋雨,情况怎么样?”刘大双笑着说。 “总司令!进展的不错,后天上午开始行动!”李秋雨低声说道。 “嗯!不错!这些布尔什维克不错!”刘大双兴奋地一挥拳头。 “罗刹太平洋舰队一艘巡洋舰将一起行动,从海上炮轰东瀛军队。”李秋雨也笑了。 “好!这些布尔什维克动员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军队中都发展了同志。”刘大双赞许道。 “总司令,说句实话,就算布尔什维克不去动员,这些人也会闹事了。罗刹前方吃紧,后勤供应极其困难,太平洋舰队及海参崴驻军已经饿了很久了。现在连土豆都没得吃了。”李秋雨说完,神秘一笑。 “你是不是许诺了什么?”刘大双笑着问。 “我答应他们了,只要他们配合我们攻击东瀛军,面包、香肠、酸黄瓜、伏特加,想要多少我们供应多少。”李秋雨得意一笑。 罗刹的经济由于连续的战争,已经趋于崩溃了。 沙皇差不多强征了一千万士兵去和日耳曼、奥匈帝国鏖战。 由于缺少劳动力,西部大平原又被同盟国占领了。罗刹今年严重歉收,粮食远远满足不了日常生活所需。全国人民饿着肚子在这个严寒的冬天瑟瑟发抖。 “好!后天先把这股东瀛军灭了,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全心全意对付东南方向的东瀛军!”刘大双一锤定音。 海参崴,一个美丽的渔港,也是罗刹太平洋舰队驻地。 这里曾经是华夏的领土,几十年前,罗刹人占领了这里,按照罗刹人一贯做法,要土地不要人。将这里的华夏人赶尽杀绝,又从国内移民了几万人,彻底占领了这个东方的出海口。 这是罗刹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别看罗刹人地盘大,沿海地区也不少,但在欧洲部分的出海口全部在欧洲列强的威胁下。波罗的海、黑海都是要经过一段狭窄的海峡才能出到公海,而这些海峡又在欧洲列强的势力范围内。一旦爆发大战,罗刹人很容易被堵在内海出不去。 罗刹人最早就是东欧平原上一个内陆小国,其扩张历史,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一部寻找出海口的历史。为此,罗刹人战斗了几百年,几乎和所有邻居都打过仗,一步一步夺取了北冰洋、波罗的海、黑海及太平洋出海口。 海参崴并不是很理想,每到冬天,有几个月的时候,海水结冰,无法航行。 罗刹人最想占领的是旅顺港,因为这是一个不冻港,是俄罗斯进军太平洋的最理想港口。 庚子事变后,罗刹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占领了旅顺港。可是在后来与东瀛人的战争中,又失去了旅顺港。 海参崴现在只有几万居民,主要从事渔业捕捞。农业生产几乎为零,他们可没有华夏人那两下子,到哪里都能够种菜种粮食。 说白了,罗刹人就是东欧平原上的一群强盗,根本不愿意老老实实安顿下来从事农业生产。 东瀛军在海参崴登陆后,对于自已那点口粮可是紧紧地看住。 开玩笑,东瀛人现在也是穷的叮当响,这点吃的全是国内老百姓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几万大军反客为主,从港口开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严实实守住了给养物资。 罗刹人在这里没有多少驻军,眼巴巴地看着东瀛人的粮食给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按照罗刹人的性格,早就开始动手抢了,可惜,兵力不够,打不过,只能按耐住性子,强忍着。 希尔什维克这些年的成绩还是卓有成效的。不断地在工人、农民、士兵中宣传渗透,已经建立了很多地下组织。 这其中,相当部分功劳应该归功于刘大双。 刘大双不仅向他们提供武器、资金等支持,还在理论上给予指导。 鉴于罗刹的国情,虽然是个农奴制国家,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了。国内已经产生一批训练有索,有组织有纪律的一支产业大军。这些人接触到了现代工业文明,思想觉悟已经提高了。对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制度有着切身的体会和认识,更容易发动和组织起来,云云。 对于这些东西,上过政治课的刘大双讲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怕傻大黑粗的罗刹人记不住这些理论,刘大双还指示李秋雨印刷了一些罗刹人小册子,分发给罗刹同学们。 许多布尔什维克同学对于刘大双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理论家托洛茨基也是赞不绝口,说是东方出现了一盏明灯,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老列同学也仔细阅读了刘大双的小册子,深受启发,对于自已领导的事业更是心里有数了。 方向明确了,就不会走弯路,再加上刘大双源源不断地提供了物资援助。老列同学的事业蒸蒸日上,进展飞速,罗刹国内到处都是和老列有着共同理想的同学们。 可以说,罗刹国内火种遍地,就等着一个机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次东瀛人登陆后,接到了李秋雨的来信,信中说道,我们共同的敌人,东瀛军国主义者和沙皇反动派勾结在一起,妄图进攻边区。希望同志们配合边区,消灭这两股反动势力。 布尔什维克的同学们劲头很高,尼玛的!敢对我们明灯的家乡下手,这是活腻歪了。 于是,布尔什维克东方分部的同学们决定先在东方点起“星星之火”,开始武装起义,彻底推翻沙皇的反动统治。 老列同志本来打算在欧洲人口稠密的城市先点起“星星之火”,可是,听了东方分部同学们的汇报,知道海参崴这里给养不足,不要说老百姓,军队也要哗变了。 反复考虑后,老列同学同意了东方分部的请求,在东方先点起“星星之火”。 五二八 日子越发难过了 东北的冷,不切身体会一下,你是不知道有多冷的。 东瀛人的情报工作做的很详细了,东北地区每个季节,每个月的平均温度、最高温度和最低温度都有详细记录。可那毕竟是纸上的东西,长期在东瀛列岛上生活的人还是无法想像的。 攻占了通化以后,越往西走,地势越平,风也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干燥。不时地,便见到灰尘和碎草被风卷起,快速旋转着。 向北都是大山,这个季节都是白雪皑皑的,不要说打仗,连爬上去都没有办法。 天气冷,地面冻得比石头都硬,想挖个工事,修个战壕,那都是奢侈的想法。铁镐刨下去,最多是个白印。 困拢东瀛军最大的问题出现了,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轻微冻伤,脚趾头、脚后跟、手背都开始红肿,白天疼晚上痒,让人心烦意乱,痛苦不堪。 保安军实行了坚壁清野,老百姓都搬走了,粮食全运走了。生活用品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全部毁掉。房子的门窗、炕、灶台全部砸毁了。! 东北本来就是地广人稀,十里二十里的才见个三五户人家的小村子。现在都搬走后,更是一片荒凉,走上一天也见不到个人影。 没吃的,没住的,无法取暖,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东西士兵士气越来越低落。 一天几个饭团,偶尔吃盒肉罐头,肚子里空空的,被寒冷的北风一吹,浑身一点热气都没有了,从头凉到脚。 严重冻伤也开始出现了,许多人脚趾头冻伤后,红肿、发黑、流脓,不得不锯掉。 一下子征集了这么多军队,东瀛人确确实实感到了空前的后勤压力。 东瀛不产棉花,而且最奇怪的,自古以来也没有养羊,连野羊都没有。所以,羊毛、羊皮制品也是极度缺乏。 十年前,东瀛人和罗刹人在辽东半岛大战,他们并没有真正体会到东北的严寒。 辽东半岛的冬天在整个东北地区是最暖和的。和东瀛列岛比较接近,东瀛人很容易适应。 东瀛人能够取胜,和大清明里暗里的支持分不开的。 江南地区运来大量的大米和面粉,张小个子也在靖安进了大量的罐头、干粮、被服卖给东瀛军。 靖安的“六张大饼”干粮那可是高油高糖的,肉罐头也是脂肪含量极高,这两种高热量东西,人吃下去,能够大大地增加抵御寒冷能力。 大清也没有通知老百姓撒离,老百姓的鸡鸭猪羊,东瀛人抢来就吃。老百姓家里热乎乎的炕头,东瀛人闯进去就睡。 最受欢迎的是靖安产的肥版登山鞋,厚厚的皮革,内里又是厚厚的一层羊毛,穿在脚上,在外面活动一天都不冻脚。 这个登山鞋是东瀛和罗刹两国士兵都装备的。东瀛人小气,连打死的罗刹兵脚上的登山鞋也没放过,全扒下来自已用了。 那时东瀛人也穷,但好歹约翰牛及山姆两国提供了贷款,还能在华夏就地补给。 现在情况大大不同,东瀛人得不到列强的输血,就那废纸一样的军票根本花不出去。 华夏现在也没有人敢卖东西给东瀛军,商人们也不傻,知道哪些钱可以赚,哪些钱不能赚。 现在卖东西给东瀛军,一旦被发现,不仅祖宗十八代被骂个遍,再告你个“卖国资敌”,进大牢砍头也说不准。 大野地里,东瀛人只能支个帐篷,在凛冽的寒风中苦苦地熬着。 一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时,两个脸蛋都可能冻得红艳艳的肿起来。 在外面站岗的就更遭罪了,肚子里没油水,取暖只能靠抖了。不停地踱步、跺脚,浑身哆嗦。 许多哨兵站着站着就恍惚了,浑身感到了温暖,周围好像生起了一个个火堆,明亮的火光发出了暖暖的热气。 有人就这么傻站着,慢慢冻成了冰雕。有人激动了,连衣服都脱掉了去烤火,一直到死,脸上都保持着幸福的笑容。 非战斗减员急剧上升,都不用保安军打,每天几千人就这么没了。 武藤信义急了,不断催促国内调拔粮食及被服过来。 可东瀛本来就是缺粮国家,自已产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自己吃。 特别好这十几年,靖安的汉唐公司大量出口粮食给东瀛,价格又极便宜。 东瀛农民的农产品根本没有竞争力,农民也懒得种了。 整个东瀛都有点习惯了,满洲来的大米、面粉又香又甜,价格还低。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天会吃不上满洲进口的粮食。 就算是刘大双和东瀛人不时地打上几仗的时候,汉唐公司也没有停止出口大米和面粉。 江南地区、山东地区,都有大量的粮食、蔬菜出口到东瀛。 东瀛人的机器设备、棉纱等也不断出口到华夏。 大家各取所需,贸易量很大。 既使后来受到了刘大双的打压,机械设备、化工制品、棉纱坯布等出口下降了许多。但至始至终,粮食还是源源不断运到了东瀛。 华夏许多人不理解,包括靖安的许多人也是不理解,东瀛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还卖粮食给他们吃。 甚至好多人偷偷的骂刘大双,国恨家仇不报,人都钻钱眼里去了。 直到今天,大家才恍然大悟,刘总司令高啊!实在是高! 一纸限令下去,靖安的粮食出口停下了,山东的也停了,上海的也停了。 东瀛国内储备极少,又是大冬天的,现种也来不及啊! 去买吧!一个是口袋里没几个铜板,另外一个是欧洲打烂了,全世界都缺粮。 离得近点的东南亚、南亚这些地方,全部都是列强的殖民地,各种物资都在疯狂的向欧洲运输,没有多少卖给东瀛。 既使买到点,能不能运回国内都成问题。 南海上有猖獗的海盗,东海、黄海有保安军海军袭击,东瀛的海上生命线也差不多断了。 东瀛现在只能拼命的压榨湾湾岛和百济国,只有这两个地方还能弄到点粮食。 没有真金白银,东瀛军的军票代替了货币,强行收购湾湾和百济农民手里的粮食。 这军票本来就是印的花纸片,流通很难,贬值极快。 湾湾和百济的老百姓日子越发难过了。 五二九 安奉铁路 更要命的是,打仗就需要钢铁,可东瀛并没有铁矿石出产。以前一直顺风顺水的收购山姆国废钢铁炼钢,可是自从刘大双的靖安也加入了收购废钢铁行列,不仅减少了东瀛的进口量,而且价格逐渐走高,大大增加了东瀛的炼钢成本。 高昂的钢铁价格,使得东瀛生产的机器设备价格也不断上扬,渐渐的失去了市场竞争力。 奉天,安国军司令部,东瀛特使黑田一郎正在和安国军张辅臣秘密会谈。 会谈的双方都只有二人,除了黑田和张辅臣,各带了一名记录员。 “张将军,我这次奉命前来,是希望进一步加强我们双方的友好往来。”黑田客客气气地说。 “是啊!黑田先生,我们双方十几年来亲密合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呵!”张辅臣满脸带笑,也是极为客气。 “对于贵方和靖安土匪刘大双的冲突,我方是一贯支持贵方的正义事业。希望双方能够进一步合作,早日消灭刘大双匪帮!” “感谢东瀛方面的支持,我代表大帅向贵国表示由衷地感谢!”张辅臣也是外交辞令娴熟。 “此次前来,有几个问题需要和贵方交换一下意见,找出一些解决办法!”黑田喝了口茶,开始转入正题。 “黑田特使请讲!”张辅臣微微一笑说道。 “近日,我方的安奉铁路频频遭受到了土匪的袭击,严重影响安奉铁路的安全,希望贵方能够加强安奉铁路沿线治安,保证安奉铁路正常运行。”黑田一郎一脸严肃地说。 这些事情,张辅臣都知道,也不知道是土匪还是保安军的游击队,隔三差五的就把安奉铁路给炸毁一段。再加上百济国内有个什么百济光复军也是有事没事的炸断平壤到新义州的铁路。致使东瀛遭到了极大的损失,在抚顺开采的煤、鞍山开采的铁矿石无法运回百济和东瀛。 要知道,东瀛人担心华夏人学会他们的技术,钢铁厂都建在本土,唯有一个例外,也是建在百济。 安奉铁路是东瀛人强行修建的,把原来和罗刹人打仗时修的一条简易铁路改建而成。 这是辽东、辽中地区通往百济最便捷的一条铁路。然后,货物通过釜山港装船,也是最方便到达东瀛本土。 十几年来,这条铁路把东北的粮食、副食品、蔬菜等源源不断运到东瀛。东瀛的机械设备、棉布等产品也通过这条铁路销往东北及华夏各地。 可以说,这条铁路对于东瀛极为重要。 刘大双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双方一开战,便命令改编后林正源的忠义军,以保安军游击队的名义,开始袭扰安奉铁路。 张辅臣当然也知道这条铁路的意义,由于经常受到袭击,无法正常运行,东瀛人的货物只能全部通过南满铁路运到大连,然后装船运往东瀛。 大连处于保安军飞机轰炸范围内,极不安全,谁知道哪天刘大双一抽筋,就把大连码头给炸了。 “黑田先生,这一点,我会尽快向大帅汇报,争取早日解决这个问题!”张辅臣打起了太极。 黑田一郎已经急得火上房了,他们在辽东开采的煤炭和铁矿石急需运回国内,以解本土的燃眉之急。要不然,整个国家的经济马上就崩溃了。 另外,许多东瀛商社通过各种渠道也采购了不少粮食、副食品等,也急需运回木土。 东瀛军海军失败后,大连外海已经处于保安军海军威胁下,运输船来一艘没一艘,基本上掐断了这条航线。南满铁路虽然畅通,却发挥不了作用。 “请张将军能否详细说明,并给个明确的时间表!”黑田一郎紧追着不放。 张辅臣呵呵一笑说:“黑田特使,您别急。首先,我要找到大帅汇报。您知道,我们大帅身子骨金贵,为防止保安军空袭,现在不在奉天,至于具体地点我也不清楚。这二一个嘛!现在天寒地冰的,兄弟们都在猫冬,也没有人肯出去剿匪呀!” 黑田一郎听了,脸色变了几变,几欲发作,心里直骂:“这就是搪塞,你们大帅就算是钻到了耗子洞里,你也不可能不知道。让你们去剿匪,你们胡扯什么要猫冬,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强忍着怒火,黑田一郎严肃地说:“张将军,请重视这个问题,不要找些什么借口来阻碍!” 张辅臣也收起了笑容,板着脸说:“黑田特使!我们大帅有令,平时只准他派人来联络我们,我们不许找他,每月初一、十五开两次会,这是大帅定下的规矩。还有,我们东北人就这样,祖祖辈辈都猫冬,这死啦冷的天,出外面还不把人冻成冰棍?所以,一到冬天,我们啥也不干,就猫冬。” 黑田一郎嘴都要气歪了,你这还讲不讲理,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他这一急一气,说的话就重了。 “张将军,如果贵方习惯猫冬,我们不干涉。但为了安奉铁路的安全,我们将派遣军队进驻铁路沿线。” 张辅臣冷笑一声说:“黑田先生!这是华夏的国土,根据双方签订的条约,贵军无权向我们的国土派遣军队!” “哼!安奉铁路是我们修的,我们有权保障铁路的安全运行!”黑田一郎口气强硬。 “黑田先生,请你不要忘记,安奉铁路并没有取得在华夏的筑路权,是贵国强行修建的。我方没义务保障它的安全!”张辅臣声音也大了。 黑田一郎愕然了,他瞪着眼睛看看张辅臣,突然间明白了。东瀛海军的失败及上海的光复,已经让华夏人腰杆硬了,连平时唯唯诺诺的安国军现在也敢大声跟他们吼了。 东瀛人的秉性就是,你软我硬,你硬我软,畏惧强权,极端能忍。 黑田一郎涨红的脸逐渐恢复了平静,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满面春风地说:“张将军,题外话我们不多说了,看在双方友好的情谊上,大家好好商量一下,共同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五三零 绝对大手笔 保安军通化椅子山指挥部,王士珍盯着地图正在看,脸上现出一味儿欣赏的笑容,手指头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过了好一阵子,王士珍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一改平时儒尔文雅的样子,尽情地笑着。 旁边的张怀芝有点莫名其妙,这老王不是压力太大,魔怔了吧? “聘卿兄,何故大笑?”张怀芝问道。 “子敬老弟,我终于明白了!”王士珍一副得意的样子。 “噢?明白什么啦?”张怀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古今中外,莫出其右!”王士珍击掌叫绝。 “聘卿兄,你这是说什么呀?”张怀芝有七成肯定王士珍魔怔了。 坏了!老王这两天老是盯着地图看,一动不动的,脑子八成累坏了,现在魔怔了。 “聘卿兄,你先休息一下,等会我叫人熬点参汤给你补补。”张怀芝小心翼翼地说。 “子敬!喝什么参汤啊!我现在比喝什么都补,大补!”王士珍兴奋地说。 张怀芝闻言,心猛地一沉,坐实了,老王真魔怔了。 “聘卿兄,你歇歇,先喝杯茶。”张怀芝手忙脚乱地说。 “不,不需要歇,我再仔细看看!”王士珍说完,又站在地图前仔细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可咋整啊!好端端一个人魔怔了。张怀芝愁的满脸都是核桃纹。 “要不要扇他二个大耳光?”张怀芝心里打起了算盘。 他可是记得,《儒林外史》中有个情节,花白头发的范进终于中了举人,痰迷心窍,一下子疯癫了。 众人束手无策时,有人说找个他平时惧怕的人扇他俩大嘴巴就好了。 于是,范进老丈人胡屠户出马,上去两个大嘴巴就把范进扇蒙了,然后就好了。 张怀芝看现在王士珍这样子,也像极了痰迷心窍。特别是王士珍这种七巧玲珑心之人更容易钻牛角尖。 张怀芝看看自已一双青筋暴露的老手,思量着这要是啪啪两巴掌下去,还不把那个小老头打散架了。 转念一想,没事儿,这是为了治病,下手重点也没啥。另外,老王一辈子军旅生涯,小身板还是挺硬朗的,打两巴掌死不了。 他鬼鬼祟祟来到了王士珍身后,运了一口气,正准备抡圆了膀子扇过去,…… 王士珍突然回过头来,满脸不相信地问:“子敬!你说刘总司令倒底是个什么人?” 正准备使劲儿扇俩耳光的张怀芝猝不及防,险些把腰闪了。 “这个,这个……,刘总嘛…….”张怀芝支支吾吾的。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不对啊!这话老王问过好几次了。 王士珍似乎没有注意到张怀芝的反应,自顾自走到了茶桌旁,轻轻坐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又停下了。 张怀芝愣在当地,一声不吭,生怕刺激了老王,这病更厉害了。 “千古奇才!千古奇才!”王士珍仍旧一个人在说着。 “聘卿兄,你没事吧?”张怀芝忍不住问道。 王士珍一愣,看了看张怀芝,笑着说:“子敬,我没事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怀芝连声应道。 “子敬!你觉得刘总司令是个什么人?”王士珍又问道。 “又来了!”张怀芝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敷衍着。 “好人!好人!青年才俊!” 王士珍呵呵一笑说:“子敬,说句实话,我们都小看了我们这位刘总司令。” “聘卿兄,我可没小看他,张某也是熟读孔孟之书,能够心甘情愿投奔他,就是看中了他是一代豪杰。”张怀芝连忙分辨道。 “岂止是一代豪杰,其才略不输于任何人,乃千年一现之奇才。”王士珍一脸严肃,认真地说。 张怀芝认真看看王士珍,眼睛里一片清澈,不像是犯病的样子,看来还蛮清醒的。 “呵呵!聘卿兄评价如此之高!莫非刘总是秦皇汉武一类人物?”张怀芝笑着说。 “秦皇汉武是承继祖宗基业,方成大事。刘总却是一介白丁,连书都没读过,其才华远超秦皇汉武!”王士珍高声说道。 “何以见得?”张怀芝可不太信。 “子敬,你过来看看地图。”王士珍走了两步,又来到了地图前。 “子敬,你仔细看看敌我态势,你就明白了!” 张怀芝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红蓝铅笔标注的各种线条,多少有点糊涂。 这地图他也天天看,对于各方进攻路线、防守区域也是一清二楚。 “子敬,咱们刘总在下一盘绝大的棋。”王士珍郑重地说。 “聘卿兄,这话你几日前就说过,怎么又出此言?”张怀芝有点疑惑。 “前几日我只是有个朦胧的感觉,现在态势明了啦!基本上明白了刘总的用心。” “聘卿兄请明言!”张怀芝有点急了。 “子敬,你真的以为刘总是一介白丁?”王士珍话头一转,没有回答张怀芝。 “聘卿兄,我比你早来靖安几个月,在城里到处闲逛。说句实话,刘总的事我可没少打听。”张怀芝脸上微红,毕竟被抓了俘虏不是什么光彩事。 “所闻所见如何?”王士珍笑眯眯地问,又是一副老狐狸模样了。 “刘总确是出身小皮匠刘家无疑。说起来,他大伯刘玉龙也曾参加过清军,算是和咱们同殿为臣吧!”张怀芝半开玩笑地说。 “还有哪?”王士珍饶有兴趣地接着问。 “此人自幼聪慧,起家也是靠着开工厂,做买卖,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当然,真正赚大钱,还是罗刹人和东瀛人开战那几年。他把靖安所产两边大卖,着着实实赚了一大笔。据坊间传闻,其财富之多,可不亚于南方几个面粉大王、纱布大王之类的人物。……” 张怀芝一口气说了许多。 王士珍微微笑着听完,却又说道:“子敬,熟皮子的小匠坊,我们直隶遍地都是,相信你们山东也不少,可是你见到哪家崛起这么快?都是养家糊口,勉强维持生计。靖安这个地方,当初可是省边国角,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而且据我所知,刘总当初的产品一出世,便是不凡,迅速打开销路。你想想,他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 张怀芝也是一惊,不由得又想起了靖安诸多的传说。 五三一 口袋阵 “莫非,莫非是那些传说是真的?”张怀芝都有点惊喜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我皆为读圣贤之书之人。不过,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竟会聪慧如斯。”王士珍轻轻地摇着头,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是啊!我也听说过,靖安的诸多化工厂,几乎都是刘总一手建立的。听那些专家说,若论真实的化工水平,刘总平日里不声不响,实乃靖安第一人。当初靖安可不止是皮革厂,造纸厂、酿酒厂、食品厂等也是刘总一手创建的。其它什么飞机、军工、汽车、无线电等,很多想法都是刘总第一个提出来,并且给以详细指导。” 张怀芝又是说了一大篇,他在靖安闲逛了几个月,各种传闻可是听了不少。 这些事王士珍也听说过不少,张怀芝又讲了一遍,更让他心里直打鼓。 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又长期在京津生活,见过的新鲜事物可不少,对一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更是嗤之以鼻。 可是刘大双身上却充满了谜团,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老想一探究竟。 “子敬,除了你说的这些,刘总的军事指挥水平也是不得了啊!” 张怀芝一听,也是连连点头,顺手从桌子上拿起几本小红书,感慨万千地说:“聘卿兄,这些书都是刘总所书,文字浅显易懂,但内容却极深奥,需诵读多遍,方能理解其中二三。说是古今第一奇书也不为过。” 王士珍频频点头,这些书他都读过,颇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 “奇人,千古奇人,天佑华夏也!”王士珍也是慨叹不已。 “真是怪!我在靖安几个月,见不到刘总有多忙,处理一些公务后,便喜欢和几个女孩子厮混,招猫逗狗的。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性。偏偏是这么个看似漫不经心之人,却创下了这么大的基业。你说当初咱们那个主公,一天到晚,呕心沥血,连睡觉都在算计别人,也才勉强坐个总裁之位。”张怀芝说道。 “子敬,这更是刘总聪明之处,你我都知道,大清的退位诏书,可是指明交给刘总组阁的。刘总却能够高瞻远瞩,不为所动,专心在东北及内外蒙古发展。这份胸襟,这份眼光,绝对不像一个半大孩子所为。” “是!是!当初攻破我据守的山海关,他并没有乘胜进击,而是同总裁议和,双方罢兵,避免了一场大乱。当时我不理解,现在却明白了,刘总是想维持华夏的稳定,不给任何敌人可乘之机。” 虽说不是什么光彩事,张怀芝却说得很坦然。 王士珍看看张怀芝,笑笑说:“刘总之雄心,一般人绝对看不出。王某不才,却看出了一丝端倪。” “聘卿兄请讲!”张怀芝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刘总是一个没什么野心,但又是一个野心大破天之人。”王士珍卖了个关子。 完了,这老王又魔怔了!张怀芝打了个冷战。 这说的什么屁话呀,文理不通,自相矛盾。 王士珍似乎没察觉到张怀芝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说没野心,是刘总对权力、金钱毫不犹豫贪恋。说是野心大过天,乃是刘总处处从大局着想,无时不在为恢复我华夏昔日荣耀而奋斗。” 王士珍顿了顿,脸上突然有点涨红,语气也激动了。 “那些尸位素餐,甚至自诩为革新人士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个人之事,贪婪无比。特别是一小撮宵小之人,连卖掉华夏国土之事都想的出来,与汉奸卖国贼有何区别。” 张怀芝知道王士珍骂的是哪些人,有几个蹦蹦跳跳,嘴巴大大之人,确实提出华夏只留下中原、江南富庶之地,其它地方全卖给列强。 “子敬,你我幸甚!跟着刘总打天下。华夏幸甚,出了刘总这样一个英豪。”王士珍最后总结了一句。 张怀芝笑笑,没说什么,心里是十二分的认可。 “聘卿兄,你刚才说,看出了一丝端倪,却是何事?”张怀芝还在琢磨着王士珍刚才的话。 王士珍用手指指地图,凝重地说:“子敬,我猜测,刘总要对东瀛进行亡国之战!” 张怀芝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老王也太能扯了吧! 不过,随后一股巨大的惊喜涌来,又差点晕倒。 不对!老王可不是胡言乱语之人,北洋军中的一条龙也不是白叫的。其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连老袁都对他委以重任,言听计从。 “聘卿兄,请详细说来!”张怀芝急急说道。 王士珍得意一笑,捊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说: “子敬,仔细想想,刘总的布局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他平定了内外蒙古,守住了华夏国土,但也获得了巨大的战略纵深。后面,他又攻破山海关,在葫芦岛立住脚跟,获得了出海口。紧接着,天津、江苏接连布局。沟通了与海外的商贸之路。更是在草原上修了几条铁路,同内地直接贯通。” 王士珍说完,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然后又接着说道: “子敬,你仔细看看,东北平原实乃是一个大盆地,东面、北面皆是大小兴安岭围着,南面横亘着蒸山山脉,西面是蒙古高原,唯一的出口就是山海关。 看着刘总的布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好像杂乱无章,其实,他早就为东瀛人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等着东瀛人往里面钻。” 张怀芝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地图,脑袋飞快的计算着,迅速的消化着王士珍的话。 想了几想,张怀芝除了吃惊还是吃惊,打仗设个口贷阵是常有的事情。三国时,诸葛村夫火烧司马懿、火烧藤甲兵都是设个口袋阵。 可刘总这口袋也太大了吧,把整个东北平原都算上了,这得装多少人啊!胃口也太大了吧? 看着地图,东北平原确实像个口袋底,可实际上都方圆上千公里,这么大个口袋,怎么操作呀? “聘卿兄,这大口袋未免太大了吧?”张怀芝摇摇头。 “哈哈!我也一直这样想,可是,老萨的海军一胜,这个口袋就算扎上口了!”王士珍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五三二 愁上加愁 张怀芝兴奋的不得了,他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不无担心地说:“这口袋也太大了吧?东瀛军可是差不多有一百多万过来,咱们这几十万人围得住吗!” “子敬,我也有此担心,可是,打了这么多天,我倒是不担心了。”王士珍好像很轻松。 “聘卿兄,这是打仗,可马虎不得。难道咱们刘总能够撒豆成兵,召唤天兵天将?” “要说刘总是古往今来第一名将也一点不为过。手上有三十多万兵,就琢磨着把人家一百多万一勺子烩了。说好听的,叫胆魄过人。说不好听的,叫白日做梦。可偏偏是刘总这个局做成了,不是胆魄过人的问题,说出去能把人吓死!”王士珍说道。 张怀芝也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用兵打仗,天时地利人和是必须要考虑的。但能够知此精确地用到战场上,非刘总司令莫属。 东北这个季节,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大雪一下,地里山上白茫茫一片,啥都看不见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连路也没了。南边的燕山就更不用说了,虽说气候没这么冷,但那都是黑黝黝的石头山,寸草不生。这南北两个方向根本不怕东瀛军攻进来,以山为助,可当百万雄兵也。何况,南边山海关还是咱们保安军守着,以目前东瀛军的战力,要攻破山海关是难上加难。刘总司令真是好算计。” “但南边是安国军的地盘,如果东瀛军和安国军联手,东瀛军得到补给,站稳了脚跟,咱们也啃不动吧?”张怀芝指着地图说。 “这是最大的变故,我反复琢磨过,刘总司令谋划了这么多年,布署了这么大的口袋,安国军的存在,他不会不考虑。以刘总司令缜密的计算能力,他应该是提前已经做了谋划,可具体是怎么回事,无法估计。” 王士珍眉头皱了皱说道。 张怀芝没再问,他还是有点看不懂。 《孙子兵法》云:“倍则分之,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可现在保安军明显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就算可以以山为兵,阻挡一阵子。但再有几个月就开春了,这山的阻挡作用将大大降低。 难道刘总司令有把握在春天来临之前干掉东瀛百万大军。 这个事情太悬了! 张怀芝轻轻地摇摇头,兵行险着,而且这险得有点离潽,让人不放心。 他张怀芝是正经八本上过军校的,排兵布阵,以正合,以奇胜。但一味地追求“奇”,并不是用兵之道。 …… 大连地区现在陷入了一片混乱,王亚桥的伏击,直接干掉了东瀛伏见宫贞爱亲王及关东军司令植田茂一干人,令关东军无比恐慌,也恼羞成怒。 不仅整个地区戒严,而且派出部队在事发地周围反复搜索,发誓要抓到凶手。 关东军现在由副司令田中义一中将代理司令一职。 东瀛军部给他发来的命令是,大连的关东军统由华夏派遣军司令武藤信义指挥。 武藤信义给他的指令是,抓住袭击亲王的凶手,整肃治安。另外一个就是尽可能多的筹集粮草、御寒物资。 大连市面上现在物价飞涨,粮食、肉类、蔬菜全部被抢购一空。 由于东瀛人缺乏资金,大量使用军票,市面上流通的军票贬值的很快。 许多商家已经拒收军票,只收银元或者靖安银行发行的贷币。 在奉天,东三省银行发行的“奉票”,现在也毛了,一天天贬值,老百姓已经开始去银行挤兑了。 张小个子土匪心性,胆子不是一般大。他听从了几个“经济专家”的建议,这开银行是最赚钱的买卖。 张小个子也是琢磨明白了,是呀!啥玩意儿来钱快?这印钱是最快的。 他可不像刘大双,费劲巴拉地弄一堆黄金、外币做准备金。直接把大楼一盖,西装一穿,“东三省银行”几个金色大字往外一挂,放串儿炮仗,就正式营业了。 说白了,他这东三省银行发行的“奉票”,和东瀛军票差不多,都是靠着信用撑着。 一旦有点变故,百姓拒收或者挤兑,奉票和东瀛军票一样,就是废纸一堆了。 安国军和保安军交战以后,奉天城物价也是翻了好几倍,特别是粮食,有钱不一定买得到。 由于地理上更靠近内地地区,辽东半岛、南满铁路沿线,从内地逃荒过来的逃荒的定居在此的也不少。人口密度还是挺大的。 不过,这片土地山地多,可耕作的就是辽河平原,其它地方产粮并不是很多。 奉天农民的农业生产水平跟靖安比还是差距很大的。 靖安由于科技进步快,在刘大双的刻意引导下,良种培育取得了很大进展,培育出很多高产品种。又加上化肥农药的使用。粮食亩产大大超过其它地区。 真正现在不缺粮,老百姓不担心饿肚子的,除了边区,全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 安国军的辖区内,山地玉米产量三四百斤,平原也就是六七百斤。老百姓勉强填饱肚子,并没有多少余粮。 辽阳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张小个子的临时司令部就设在这里。 关东军司令及东瀛亲王被保安军特战队干掉了,他对自己的安全更是担心,准备了几处秘密营地。每个营地都绝对保密,而且停留不超过两天。 他的卫队几乎都是他老家海城的,根红苗正,家世都很清白。 张辅臣的电报他已经收到了,对于东瀛人的要求,他只是轻蔑地一笑。 “x拉巴子的!没粮食吃了吧?军队想开进老子的地盘,没门!” 张小个子心里不断盘算着。 这仗一开打,张小个子明显感觉到与过去当胡子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只要手底下兄弟们有肉吃,有酒喝,其它的根本不需要管。 现在却愁死了,不仅这二十来万大头兵要填饱肚子,地盘上的几百万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也得管。 用张小个子自已的话说,这一天操碎了心。 门轻轻地响了两下,一个副官急急进来。 “大帅!奉天急电!” 张小个子接过电报一看,是张辅臣发的。 “大帅!事出紧急,奉天各地银行挤兑,抛售奉票!” 五三三 风雨飘摇 奉天发生挤兑事件,大批人捏着一把奉票都去银行兑换银元或银子。 因为这个时候华夏发行的纸币,老百姓一开始根本不认纸币,就那么个小花纸片,就能当银子花?骗傻子吧! 纸币的发行变得很困难,为了取信于民,银行便在自家发行的纸币上,印上几个字“当一元”或“当一两”。 那意思就是,这小纸片你拿着不放心,随时可以回银行换一块银元或一两银子。 就这样,纸币以其方便性迅速推广开来。 当初,张小个子办银行,可没想那么多。卧槽!印个破纸片就能当钱花,这好事我可不能拉下。 张小个子办事,讲究敞亮,要面子。 首先,银行名字就叫“东三省很行”,听着就气派。 其次,抓紧印刷,最快速度发行出去。 至于专家、经理人说的准备金,他连想都没想。吹胡子瞪眼地说:“x拉巴子的!谁敢不信?老子有枪、有地盘,这不是比金子、银子还管用!” 还别说,东三省银行发行的奉票流通的不错。真像张小个子说的,有人有枪有地盘,老百姓还真的不担心。 张小个子可乐坏了,这就是点石成金啊!缺钱花了,印点纸片就行了。这开银行来钱也太快了,早知道有这来钱道,还当什么胡子啊! 劫道、绑票、砸响窑,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险多大呀! 再说,风餐露宿的。冬天能冻死,夏天被蚊子咬死。遭这么大罪,经常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白面馒头还不能天天吃,经常玉米面窝头贴补一下。 有文化就是好,钱庄不叫钱庄,叫银行,弄个纸片当银子用。 这特么的谁想出来的,简直就是给老子量身定做的。 这小纸片是花的爽了,可没想到会发生挤兑,这要是把市面上流通的奉票都拿来银行换银子,这可麻烦了。 他老张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多银子兑换啊! 市面上,奉票本来就一直贬值。刚发行时,和靖安元等值,可流通着流通着,这币值就往下出溜儿。一元一角兑一靖安元,一元二角兑一靖安元,……. 几年下来,现在是一元四角兑一靖安元。 张小个子对经济、货币不是很懂,但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直觉异常灵敏。 收到了张辅臣的电报,他第一感觉就是有人背后捣鬼,对他张小个子下手了。 谁这么缺德啊? 刘大双那混小子干的?不太像!这小子小皮匠出身,不一定懂这些弯弯绕。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是个憨厚老实人,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袁大总裁也不会干,自己忠心耿耿的,没事儿送点人参鹿茸啥的,关系老好了。 东瀛人!一定是东瀛人! 张小个子想起来了,张辅臣密报他,东瀛特使来过,要求部队进驻安奉铁路沿线,自己没答应。这是报复来了,通过搞垮奉票,逼自己答应他们军队进驻。 琢磨了半天,张小个子已经有八分把握确定是东瀛人捣鬼。 他叫来副官,口述了一份电报,命令他主即发给奉天几个主事的,务必查清挤兑事件背后的黑手。 奉天及周围几个城市现在都乱了,大批老百姓跑到银行门口,纷纷兑换手里的奉票。 从昨天开始,一个小道消息便传开了,说是张小个子没钱了,奉票马上变成废纸。 今天一大早,便有人去银行门口排队,兑换手里的奉票。 老百姓本来半信半疑的,一见有人去兑换,心里就毛了。 一传十,十传百,忽忽拉拉地,没到中午,东三省银行各个分行门口就全挤满了人,乌殃乌殃的,把路都堵死了。 几份东瀛人办的报纸立即出了号外。 “奉天发生挤兑事件!奉票贬值!” 这一下子,更是把老百姓吓坏了,辛辛苦苦挣俩钱,马上变擦屁股纸了。 老百姓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心里怕得不得了。 卧槽!张大帅,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咱们信得过你,不带这么坑人的。 东三省银行真没多少家底,中午过后,已经开始限额兑换了,每人不能超过十元。 这下子更麻烦了,老百姓越发相信东三省银行没银子啦!心里的恐慌开始加剧。 市面上出现了黄牛党,直接一元六角兑换一块靖安银元或者一枚印有老袁头像的银元,俗称“袁大头”。 警c厅长老黄已经把人手全部撒到街上去了,一个是维持秩序,一个是劝导大家回去。告诉大家,不要相信谣言,张大帅有的是银子,随便大家兑换。 说实话,这话连这帮警c也不信,眼瞅着奉票币值往下跑,他们心里也慌啊。这每月的薪水可全部是奉票啊!一缩水,拿啥养家糊口? 秘密报告很快电告了张小个子,已经查明,这是以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为首的一群东瀛财阀背后主使的。包括了在抚顺及鞍山采矿的大仓、三井几个财团。 张小个子明白了,这是在逼他,答应东瀛军队进驻。 x你奶奶家!打不过人家刘大双,就敢欺负老子,还玩阴的。 张小个子气得把茶杯、茶壶、热水瓶都摔了。“呯呯哐哐”一阵子乱响,一地碎片。 把东西都摔完了,张小个子也冷静了,砸茶杯有啥有,必须砸锅卖铁筹银子才行,要不老百姓就要闹事了。 这个事情可咋整啊?张小个子麻了爪了。 先找老袁吧,他是大总裁,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平时一筐一筐地送人参,送鹿茸,总不能是喂了狗吧! 一份紧急密电发给了老袁,请求援助五百万元,帮助奉天平息挤兑风波。 老袁没直接回电,只是度支部回了封电报,手头也紧啊!只能临时借款五十万,利息一分,一个月归还。 张小个子肺都要气炸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一个月要还,难道逼着老子去抢? 张小个子眼睛都红了,连重新做胡子,大抢四方的心思都有了。 张辅臣的密电又到了,说是东瀛特使黑田一郎打了电话给他,东瀛方面愿意出面帮助平息风波,条件是允许东瀛军队进驻并放开粮食出口。 五三四 变数 张小个子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东瀛人搞的鬼,逼着他做出让步,答应东瀛人的条件。 张小个子脸上露出了狠辣,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拳头攥得紧紧的。 奶奶的!真当老子好欺负的!老子干啥的?老子是胡子,是六亲不认,打家劫舍的胡子。 好吧!既然你们逼我,我就如你们所愿,也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副官!副官!”张小个子大声叫着。 一个副官应声跑了进来,“啪!”地一个立正。 “请大帅吩咐!” “立即发电,通知辅臣,明晚在辽阳和东瀛特使见面,商量银行事宜。”张小个子脸色阴沉,冷冰冰地说。 “是!”副官一个敬礼,又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去。 奉天发生的挤兑风波仍在继续,银行门口围着的人是越来越多。 许多人今天都不做工了,一大早就冒着严寒去银行门口排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钱一下子变成了废纸,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安国军发表了声明,告诉大家不要听信谣言,奉票币值稳定,大家可以放心使用。 靖安,刘大双早已收到了谍报厅密报,知悉了奉天发生的事情。 “唉!这就是作到头了!”刘大双心里不由长叹一声。 奉票的底细,他可是清楚,张小个子耍小聪明,指望着空手套白狼,解决安国军资金不足的问题。 他知道,别看张小个子就读了几年私塾,和自己“学历”差不多。可是,也是个天生聪慧之人,这么多年,奉天也着实被他治理的不错。 不懂不要紧,不会也不要紧,张小个子就是盯紧刘大双。反正你刘大双怎么干,我就跟着干,都不用动脑子。 招募人才、办新学、发展经济等等,张小个子亦步亦趋,学得惟妙惟肖。 又加上天然的地理优势,靖安进出商品都要经过他的地盘,这货物运输、人员过境的吃喝拉撒,也让他躺着赚了钱。 说实话,他要是野心小点,不养那么多兵,老老实实学着刘大双干,小日子绝对红红火火。 可惜,唇红齿白,小鲜肉一般的张小个子,偏偏心比天高,老想着出人头地,叱咤风云。 骨子里还有一股子泼皮精神,对于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他根本无所谓。这也许就是早年生活的磨难造成的,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使他多了许多油滑和势利。 为了尽快拉起一支现代化军队,他敢于接受东瀛人五百万的贷款,武器弹药可以全由东瀛人提供,军队也接受东瀛人的指导和训练。 至于这贷款怎么还,啥时候还,他压根儿没想过。甚至有时候心里暗笑,x拉巴子的!谁见过胡子拿了钱还吐出来? 张小个子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刘大双不是特别清楚。他就是知道,上一世的张小个子可是和东瀛人莫名其妙地“和平相处”了二十多年。 “具体情况如何?”刘大双脸色严肃,轻声问道。 “根据我们的情报及分析,此次事件应该是东瀛军部特别机关主导的,由大仓、三井几个财团出钱,黑龙会的人暗中行动的。” 李秋雨声音不大,不急不缓,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刘大双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变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下子打乱了他心中的计划。 奉天一乱,会出现许多变数,如果东瀛军趁机进入,则获得了给养,有了立足及喘息之地。保安军的压力将会空前增加。 刘大双不由得也是一阵子苦笑,他记起了《三国演义》中诸葛村夫常常慨叹的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密切关注!”刘大双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不再言语了。 李秋雨悄悄的退出,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向谈笑风生,轻松自若的刘大双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整个人的精神都低落了许多。 刘大双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思考着,……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就知道,第二次工业革命刚刚开始,别看列强们咋咋呼呼,不可一世。实际上,华夏和他们的差距并不大,稍微使点劲儿就可以迎头赶上,如果出现点奇迹,弯道超车也不难。 他刘大双就应该是这个奇迹的发源地,是整个华夏弯道超车的关键。 化学工业的崛起,改变了这个时代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它第一次让人类可以生产出大自然中不存在的物质,强大的性能将使人类第一次觉得,大自然也是可以征服的。 最明显的例子,日耳曼及山姆国靠着迅速发展的化学工业,一跃成为工业强国,超过了老牌列强约翰牛和高卢鸡。 就算是东瀛人,也是靠着化学工业的发展,一跃而起,成为亚洲第一工业强国。 这个时代,对于华夏崛起还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各国军队装备基本上差不多,***虽然列强已经普遍使用,可是威力并不大,远远没有以后那么恐怖。 真的开战,人多还是第一优势。 面对东瀛人的步步紧逼,刘大双早就考虑要一下子解决这个问题,给华夏赢得几十年的发展时间。 现在,他谋划了十几年的东西,已经快要实现了。 千算万算的,脑细胞都不知道死多少,身体里的化学元素一直死死抑制着,连谈个恋爱,调戏个良家妇女都没时间。 他心里有一个天大的计划,应该说,老狐狸王士珍已经嗅到了味道,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意图。 天时地利都在按着他的预想运行,东瀛军前锋已经向长春、四平一带平原运动了。 平原,才是保安军的主战场,才是发挥保安军战力的最佳地方。 武藤信义急急地向平原进军,他以为,在平原地区,人数众多的东瀛军才能发挥优势。而恰恰相反,真的来到了平原,就是保安军表演的舞台了。 刘大双的底牌绝对不是东瀛人能够想像的,他们将会接受一场现代化战争的洗礼。 奉天城出现的挤兑风波,让刘大双感到了很大的忧虑,这是个最大的变数,一旦出现问题,前功尽弃。 说不准会和东瀛军打成胶着状态,华夏深陷战争泥潭。 五三五 十二月的炮响 海参崴,一个美丽的海滨小城,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海参崴人口不多,罗刹人占领此地后,华夏人被赶尽杀绝,现在的居民都是从罗刹内地迁移过来的。 这么说吧,肯来这个地方的,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儿。大部分是罪犯及政见不同者。 海参崴主要是以捕渔业为主,丰富的渔业资源让当地罗刹百姓过得很舒服。一年中,只是在夏季开工,捕捞几个月,已经够全年吃了。剩下的时间,便是他们喝伏特加,吃咸鱼享受生活了。 正经八本的农民不多,罗刹国差不多还是农奴制,干农活的可是让人瞧不起。 再说,来这里的人可没什么勤快人,都是一帮不安分,琢磨着搞点事的人。让他们去开荒种地,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放着肥沃的黑土地没人去耕种,粮食蔬菜全靠罗刹内地补给。 仅有的一点工业,便是一个小造船厂,能够造点渔船,顺便修修军舰。 罗刹太平洋舰队也驻在这里,虽说名头很大,跟太平洋扯上边了,但就那么三五艘军舰。最大的是三千吨级的“卡什莫夫”号巡洋舰,也是太平洋舰队旗舰。 罗刹的舰队在十年前与东瀛人的海战中,损失殆尽。这几年新建的船只大部分补充到了波罗的海舰队,毕竟欧洲才是他们的重点。 今天是十二月七日,天空阴沉沉的,从早上开始,纷纷扬扬的雪花便飘落下来,大地一片洁白。 伊万诺夫和奥斯特洛夫焦急地看着手中的怀表,兴奋地等待着。 怀表是靖安产的,黄澄澄的,金光闪闪。 华夏人对黄金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所以,靖安最高档的怀表也是用了黄金外壳,并配上一条细细的金链。 两个人的怀表都是订制版,上面刻了两个人的名字,还有一行细细的小字“无产者联合起来!” 这是刘大双送给他们的礼物,感谢他们为无产阶级事业的不懈奋斗。 中午十一点,鹅毛大雪终于停下了,强劲的西北风吹过,天上的乌云四散而去,太阳露出了笑脸。 “当!当!……”教堂的大钟突然想了起来,划破了小城的宁静。 积雪覆盖的街道上,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人影,许多人手里还握着斧头。更有几队人持着步枪,夹杂在人群中。 人群迅速向市政厅广场集中,沿途的警c见到来势汹汹的人群,早躲得不见人影了。 与此同时,卡什莫夫巡洋舰上的士兵也围住了舰队司令尤金少将的指挥室。 …… 一个小时后,一则通电震惊了全世界。 “第二个无产阶级政权,罗刹苏维埃成立了!”。 刘大双紧张地坐在办公室中,丁志军急匆匆地送来了一份电报。 “星星之火,开始燎原!” 电报上简单的八个字,让刘大双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刘大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念叨了一句:“厉害!这理论真是放之四海皆准也!” 他没想到,按照太祖的那一套方法,在罗刹国也是灵验万分。 “空军出动!”刘大双沉着脸下达了命令。 三颗绿色信号弹在牡丹江机场升起,十二架蓝鹰轰炸机,六架奎木狼战斗机一一腾空而起,向着北方湛蓝的天空飞去。 半小时后,海参崴东瀛军营地迎来了最猛烈的打击。 炸蛋、燃烧蛋如下饺子一般洒落在东瀛军营地上。 一团团火光和烟雾腾起,东瀛军营地上便布满了尸体及伤兵。能够动的,开始绝望地四处奔逃。 六架奎木狼战斗机也加入了战斗行列,飞机上的重机枪不断地扫射着乱成一团的东瀛军。 五万人的东瀛军营地连绵不绝,布署在方园几十公里的地方。 目标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指引,只要闭着眼往下投弹就行了。 从海参崴到满洲里的铁路已经被布尔什维克的同学们炸断了。海参崴成了孤岛,断绝了和罗刹内地的联系。 同时,也断了东瀛军进军的路线。 本来,东瀛军是计划沿着铁路向西进军,然后,从满洲里进入华夏,直捣靖安。 只是,这铁路早就被布尔什维克炸断了。 冰天雪地的,刘大双估计东瀛军无法越过冰雪覆盖的大山,所以,第一时间让伊万诺夫他们破坏了铁路。 海参崴到牡丹江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东瀛军望着苍茫的大山毫无办法。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春暖花开,徒步穿越大山,进攻牡丹江。 现在,窝在海参崴进退维谷的东瀛军变成了保安军的活靶子。 控制了卡什莫夫号的苏维埃士兵也开始向东瀛军停在港口的运输船开炮。 海参崴可不是不冻港,厚厚的冰层把港口全部封死了,外面的船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 “你大爷的!敢打华夏同学,我们必须打你们。” 几炮下去,被打懵了的东瀛运输船全举起了白旗。 “乌拉!”一阵欢呼声响过,苏维埃士兵开始登船,七手八脚地搬运给养。 开玩笑,人是铁,饭是钢,早就饿得不行了,盯上这给养多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享受了。 十几架飞机轰炸方圆几十公里的东瀛军营地,也确实挺难为人的。 出动了三个波次,天就黑了,连一半都没炸完,至于炸死炸伤多少人,也统计不出来。 天黑只能收工,等待明天继续开工。 等着战报的刘大双被气得哭笑不得,这帮混球,怎么打仗啊?连战果都汇报不清楚。 不过,这苏维埃的成立,虽然是他一手操纵的,但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你瞅瞅,自已这一天都干些啥?万一不小心,北方出现一个庞然大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知道,上一世的北极熊联盟可是让全世界都瑟瑟发抖的。 带着一丝不安,刘大双碾转反复了半天才迷糊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他做了个梦,梦很奇怪,他一个人孤灵灵地站在草原上,南边的夜空中,一道流星闪过,便是一片漆黑冰冷。 刘大双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吓人啊!” 五三六 宿命 这两天连续发生了两件大事,但说句实话,除了刘大双格外关心,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 首先,是海参崴的苏维埃政q,仿佛一个小石子投入河水里,连点浪花都没起。 布尔什维克人闹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大小小的起义也不知道搞了多少次,可没有哪一次成功。 各个列强国家都没当回事,同盟国只是幸灾乐祸一下,随便发了个声明表示支持,然后就没下文了。 协约国国发了个不痛不痒的声明,希望罗刹国尽快恢复正常,抗击同盟国的进攻。 沙皇也没当回事,他现在圣彼得堡的冬宫焦头烂额,大片国土被同盟国占领,眼着打到莫斯科了。虽然莫斯科现在不是首都,但也是罗刹国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一旦被占领,罗刹国的现代工业文明几乎就没有了。再向东退却,估计要在寒冷的西伯利亚生活了。 反正西伯利亚大铁路满洲里以东部分已经不通车了。茫茫雪原,他也无法派兵去镇压,同样,他也不担心布尔什维克人攻过来。 “先让他们闹腾吧!等春天到了,腾出手来再去收拾他们。” 沙皇心里打定主意,做做表面文章,骂几句拉倒了。 刘大双却格外重视,他可知道,布尔什维克的领导人老列同学,绝对是个不世出的人物。 老列同学并不是纯粹的斯拉夫人,他身上还流着鞑靼人的血液。这是一个有思想,有理论,有魅力,头脑灵活,口才一流的职业革命家。 他身上集合了斯拉夫人和鞑靼人的优点,好斗勇猛,坚韧不拔,可该忍耐的时候也能忍耐,该退让的时候也能退让。特别是上一世,他果断退出一战,壮士断腕,割让大片国土给同盟国,又口头答应华夏,归还百年间侵占的领土。一下子赢得了喘息时间,使罗刹国避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 后来,他通过集体化道路,迅速的使罗刹国发展成为强大的工业国家。 “睦邻友好”这四个字,刘大双根本不相信。国与国之间,可没啥真正友好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华夏战国末期,就有人提出了“远交近攻”这一个实用外交策略。 实际上的情况也是这样,东瀛、罗刹两国都是偷偷的支持华夏国内各种反对势力,目的只有一个,搞乱华夏。一个强大的华夏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刘大双也不例外,在东瀛及罗刹暗中支持各种反对势力。这两个国家不乱,发展起来,华夏就危险了。 东瀛国土狭小,除了海水啥都缺。可是国民却麻烦,单一民族,受军国主义教育多年,不好渗透。可是,他的工业基础薄弱,刚刚起步。经济上也是勉强维持个温饱。 所以,对于东瀛,刘大双采取的是“经济绞杀为主,人员渗透为辅”的策略。 罗刹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国土辽阔,东西间相距一万多公里,太阳在东边升起时,西边才刚刚入睡。而且资源丰富,有一定的工业基础。不过,罗刹由于扩张太快,很多新地盘消化不良,加之国内二百多个民族,各种矛盾也比较突出,犹如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所以,对于罗刹,刘大双基本上是以支持其国内各种反对势力为主,让罗刹人自相残杀,无暇顾及华夏。 现在看来,对东瀛也好,罗刹也好,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都看到丰硕的成果。 “十二月的炮响”预示着罗刹未来几年进入了无休止的内战,会变得虚弱无比。 刘大双有理由相信,那些老牌的列强国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会趁机下手,把这个欧洲大陆上最大的国家肢解,并分成一大堆小国家。 要知道,干这个活,列强国家都没了熟手,经验丰富,比刘大双这个愣头青强多了。 对于东瀛,本来事情按照刘大双的计划,已经一步一步进入了死胡同,经济发展停滞,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穷兵黩武的东瀛人只好挺而走险,发动了侵略东北的战争。 刘大双相信,三个月左右,东瀛的经济将会被战争拖垮,进入崩溃阶段。 对于东瀛入侵军队,刘大双也算是赤膊上阵了,没办法,谁让他手下的大将没有一个能够指挥几十万级别战役的人才呢。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巨大的圈套牢牢地套住了东瀛军,只待收紧,一鼓擒之。如此,华夏将永绝东瀛之患,进入快速发展时代。他刘大双也功成名就,可以考虑急流勇退,携美泛舟西糊了。 但今天早上的一个消费却让他乱了方寸,套上东瀛军的绞索出现了破绽。 当李秋雨急急赶来,一改平时悄没声息的样子,语气急急地说: “司令!张雨亭被暗杀了!” 刘大双有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也是急急反问一句: “什么?张小个子死了?” “是,刚刚收到我们的人密报,张司令在辽阳返回奉天途中遭到了伏击,全部人员均当场毙命,没有一个活口。” “啊!”刘大双惊讶得大大的张着嘴,都合不上了。 宿命!这就是张小个子的宿命,他没能逃脱被暗杀而死的魔咒。 “司令!我们怎么办?”李秋雨望着呆呆的刘大双,轻声问道。 刘大双回过神来,心里五味杂陈,对于这个胡子出身的张小个子,刘大双并无多少好感。 自私、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民族意识薄弱等等在张小个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就是这么个混不吝的人物,在自己的高压下,夹缝中生存,不仅聚起二十万兵,还控制着奉天省大部、吉林省小部地域。凭心而论,其治理下的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比华夏其他地方军阀还是好上不少。从某些方面说,这也是个人才。 正因为如此,刘大双一直没有动他,想给他一个善终。 人算不如天算,张小个子现在一命呜呼了,留下的烂摊子很难收场。 “你妹的!死的真是时候!”刘大双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五三七 算错了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葫芦岛海滩上张小个子和刘大双撸串说起。 当所有人都远远的离开,只剩下刘大双和张小个子时,喝了一杯啤酒后,刘大双突兀地来了一句。 “我要灭了东瀛军。” 刚刚把一串儿烤的喷香的羊肉串放进嘴里的张小个子打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咳咳!咳!”张小个子脸涨得通红,拼命的咳着,一大块羊肉囫囵个吞下去了,正卡在嗓子眼里。 刘大双赶紧过来抚胸拍背,好不容易,张小个子翻着白眼把羊肉咽下去了。 “来!大哥!喝口酒顺顺!”刘大双递过来一杯啤酒。 张小个子接过,一仰脖,“咕咚!咕咚!”猛喝两口,才总算缓过气来了。 “老弟!你刚才说啥?”张小个子用袖子擦擦嘴,不相信地问。 “灭了东瀛军!”刘大双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老弟!你没开玩笑吧?”张小个子根本不相信,吃点羊肉串,喝两杯啤酒就这样了。 “华夏要发展,就必须把这个大患清除,否则永无宁日。”刘大双靳钉截铁地说。 “哎呀我说老弟呀!有些事儿咱们说说行,可别太较真了!”张小个子话里明显带着劝阻。 “这个事儿怎么办由我处理,大哥只要配合一下就行。”刘大双语气很轻松。 “怎么配合?”张小个子有点懵。 “我们两军打一架!”刘大双说得很简单。 “拉倒吧!咱们哥俩儿关系这么好,哪儿能打架呢!”张小个子猴精猴精的,他摸不清刘大双的意阁,只能打哈哈。 “这架必须打,不这样东瀛人胆子小,不敢打进来!”刘大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 听了这活,张小个子都觉得自已脑袋不够用了。 “卧槽!这刘小子脑袋没毛病吧?还担心东瀛人不打过来?你这是啥意思啊?”张小个子心里直犯嘀咕,两只眼睛咕碌碌乱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大双又喝了口啤酒,平静地说:“大哥,国人畏洋人如虎,东瀛人步步紧逼,在百济国已经屯下重兵。这仗早晚要打,既然打,早打好过晚打,干脆我就给他们壮壮胆,让他们动手算了。” 刘大双是真的不怕东瀛军队,别看东瀛军队人数不少,但作战理念落后,武器装备又差。和保安军相比,战力差了一截,保安军可以碾压他们。 可是,东瀛军如果龟缩在本岛,刘大双还真没办法,他需要做的是引蛇出洞,彻底歼灭东瀛军主力。 张小个子脑袋又是一阵子眩晕,这今天是怎么啦?刘小子这要是说的真话,多少有点狂妄。不要说我这安国军,连袁大总裁也请了一大堆东瀛顾问、教官。就目前华夏的实力,能和东瀛军干个平手就不错了,还指望着灭了人家? 刘小子这几年打了几场胜仗,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好!既然这样,俺老张就陪你玩玩,说不准有机会…… 张小个子心里有了主意,他可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知道机会难得,稍纵即逝。 “老弟的意思是,我在南边开战,让东瀛人放宽心,从东面进攻,两路夹击你们。”张小个子脸上也没了笑容,板着脸说道。 “是!战端一起,你还可以偷偷的找东瀛人帮忙。”刘大双反而笑了。 张小个子脑袋里急速转着圈儿,刘小子真是太年轻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惜呀!…… “兄弟,说句不客气地话,你就不怕我和东瀛人联手,把你给灭了?”张小个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很认真的说。 他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都挺过来了,绝对不光靠的是圆滑,能力和心黑兼具,称得上一方枭雄。 他说这话,既是半开玩笑,也是试探。真的有机会,他可不介意把刘大双灭了。 刘大双足足望了张小个子有三分钟,把张小个子都看毛了。 “第一,我相信张大哥的为人,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情。其次,如果你和东瀛军真的联手,华夏的百姓,包括安国军的弟兄们也饶不了你。到时候,恐怕你连上山当胡子的希望都没了!” 刘大双说得很慢,话语中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冷的,三伏天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寒冷的三九天,让张小个子如坠冰窖。 …… 刘大双真的头疼了,他原本计划着,张小个子的二十万安国军突然出手,封锁住奉天至大连一线,山东的保安军和江苏军渡海北上。保安军海军封锁东瀛和百济之间的航线,切断东瀛军的后勤供给,把东瀛军合围,一举消灭。他研究了古今中外许多战例,只要断了后勤,不需要进攻,军队必乱。 那个号称欧洲第一牛人的拿破轮,在莫斯科一场大火坚壁清野后,不也灰溜溜地败在了严寒中。 华夏历史上,这种事情更多,三国时,兵少将寡的曹黑子,不也是火烧乌巢军粮,把那个兵强马壮的袁大脑袋打没了。 这确是个大计划,而且只有刘大双才敢这么想。没办法,这理科出身的人指挥打仗,都当做解题了。因为所以的,各种条件仔细计算推演了几遍,刘大双这题算的都是自已赢。 他没有暴露自已的真实意图给手下人,他清楚地知道,这么冒险的计划,没有人会看好,何况他还真的没有太多理由去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把打仗当做上学解题了。 最重要的一条是,保密!这计划要是泄露了,被天下人职笑不要紧,就怕东瀛人不来了,那这十几年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现在,张小个子突然被暗杀,让他的计划出现了大大的破绽。他可以肯定,这是东瀛人下的黑手,目的就是搞乱奉天,趁机占领奉天,不仅获得了补给,而且可以反过来围攻靖安。 “立即启动绝密计划,让安插在安国军中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防止东瀛人偷袭,也绝不允许保安军倒向东瀛人。” 刘大双紧急命令李秋雨谍报厅开始行动。 “是!”李秋雨回答完,匆匆忙忙走了。 刘大双又叫来郭孝纯,吩咐他开动所有宣传机器,揭露东瀛人的阴谋,让百姓们放心,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华夏人的。 郭孝纯第一次看见刘大双这么紧张,在他的心目中,他们的“真神拳”算无遗策,什么事儿都是风轻云淡的。 “大双!张小个子的死是好事呀!咱们趁机把安国军收编了,一起打东瀛人。\" 郭孝纯低声说道,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五三八 乱象 “老师,张小个子一死,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麻烦。安国军一定会乱成一团,群龙无首。东瀛人一定会趁虚而入,占领辽东半岛。”刘大双忧心忡忡地说。 “那我们尽快抢占奉天,堵住东瀛军西进的通道。”郭孝纯也是当年的三师兄,军事上的东西还是懂一些的。 “我们最近的部队在葫芦岛、山海关一带,我已经命令叶宏德向奉天运动了。但防守的安国军是汤玉麟部,此人性格多变,不知道能否接纳我们。”刘大双低声说完,愁容满面。 “那倒是,此人是张小个子死党,没有张小个子命令,一般人他还真是不理。”郭孝纯也头疼了。 “老师,现在不管如何,舆论上我们必须掌握先机,要尽量揭露东瀛人的阴谋,并声言我们要替张小个子报仇,华夏一家亲。就从这两个方面着手,尽快发出。”刘大双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先控制好舆论导向再说。 “好!我马上去办。”郭孝纯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即去忙了。 刘大双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驻守鞍山的张景惠宣布,成立奉天自治政f,由他担任省长并兼任安国军司令。并且表示,严查害死大帅的凶手,为大帅报仇。 东瀛华夏派遣军首先表示支持,对安国军张大帅意外身亡表示哀悼。并声称为了安奉铁路安全,将向安奉铁路沿线派驻东瀛军。 这个时候就看出靖安的反应速度了,歪嘴文人们一个个摇头晃脑,笔走龙蛇,一篇篇文稿迅速发出。 万通社迅速发出电讯,各家广播电台也迅速播出各种评论及报道文章。 报纸也不甘落后,号外一个接一个出。 “东瀛人下黑手,张司令死于非命!” “搞乱辽东,东瀛人想做什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华夏人民团结起来!” “刘总指挥声明,为张司令复仇!” “东瀛人为什么要害死张司令?” …… 刘大双以北路军总指挥名义发布命令:“保安军即日起停止对安国军的敌对行为。安国军原地待命,防止东瀛人趁机而入。” 国内舆论也沸腾了,各家报纸、电台迅速转载转发了万通社的新闻稿。 但也有部分媒体发出不同声音,《顺天时报》连出几篇快讯,矛头直指刘大双。 “军阀争利,刘大双害死张雨亭!” “困兽犹斗,保安军背后下黑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急?” …… 不得不说,这几篇文章写的不错,还真的混淆了人们的视听。 边区的老百姓是一片声的声援刘大双,他们可不信别人的胡说八道。 “活该!这回瘪犊子了吧!”一帮老头靠在墙根一边晒太阳一边议论。 “靠!都不用咱们动手,就被人家收拾了吧!”几个小伙子抽着烟大声说着。 “哼!给东瀛人当狗,到头来还是被人家害了,什么东西哪!该!”大姑娘小媳妇们嗑着瓜子在唠着。 “跟咱们刘大人做对,就弄死他!”在炕头上猫冬的村里人也在说着。 “刘大人也太心软了,还说给他报仇,真是的!”几个老太太瘪着嘴说。 …… 安国军这边可是乱了套了,当官的、当兵的都有点慌神。 “班长!你说大帅被谁害死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怯生生地问。 “那还用说,肯定是东瀛人!”二十多岁的班长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能是对面保安军下的手?”另外一个小兵又问道。 “放你娘的屁!人家刘大帅是那种人吗?别瞎机八说。”班长眼一瞪,急眼了。 这个班长可是保安军秘密发展的内线,一早就接到了秘密通知,稳定军心,听候命令。 类似的场景在各地安国军中不断上演。 驻守在彰武的吴大舌头接到了张景惠的电话。 “二哥!是我!” “啥,啥事儿?”吴大舌头大着舌头说。 “啊,那啥!大帅被人害了,我怕弟兄们乱,就先宣布我管管事,二哥你没意见吧?”张景惠小心翼翼地。 “滚,滚犊子!”吴大舌头“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赋闲在家,挂着参议名头的老大马龙潭也接到了张景惠的电话。 “大哥,大帅走了,要不你出来主持一下局面?”张景惠这回说话小心多了。 “老五,你长能耐了?自个儿就宣布是司令啦!”马龙潭一阵子冷笑。 “大哥!你别这么说呀!我这不是怕乱嘛!要不这么地,大哥你德高望重,出来主持下局面吧!” “给人家当狗?我不干!”马龙潭也放下了电话。 驻守在海域的汤玉麟也接到了张景惠的电话。 “四哥!我是老五啊!”张景惠很热情,平时俩个人关系也不错。 “老五?啥事儿?”汤玉麟有点小心地说。他可知道,这个五弟心眼多,一肚子主意。 “四哥,大帅走的急,我生怕咱们安国军乱了,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先临时当个司令,四哥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宣布下台!”张景惠说得似乎很真诚。 汤玉麟可不傻,这老五野心一直挺大,要不是张小个子压着,早就上蹿下跳了。 “嗯!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办。我倒是没啥,你当司令,大哥二哥他们同意了吗?”汤玉麟打起了太极,形势不明朗,他可不愿意表态。 “四哥,我这是临时的,这不怕万一没个主事儿的,北边的刘大双打过来咋办?”张景惠也是找着借口。他心里有数,除了张小个子,他们几个谁当司令别人都不服。 “老五,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刚听戏匣子里说了,人家刘大双已经命令保安军停火了。”汤玉麟心里一阵子冷笑,想当司令就明说,扯啥没用的。 “四哥!姓刘的话咱可不能信。那小子早就想吞并咱们啦!”张景惠急急地说。 “这事儿我可不敢吱声,还是看看大哥二哥的意思吧!”汤玉麟可不急。 “四哥,军中不可一日无主,现在情况紧急,东瀛人也答应了支持我。你看要不咱哥俩儿一起干?”张景惠抛出了橄榄枝。 五三九 委屈的段芝贵 老袁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张个子被暗杀的消息。 “刘小子?东瀛人?自相残杀?……”老袁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这方面,老袁绝对称得上是行家里手。为官多年,五十多岁就爬上了华夏权力的顶峰,没点手段还真不行。 宫场上的事,远比表面上龌龊的多,互相倾轧,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可都是杀人不见血,你死我活的。 没多久,老袁就判断出,这肯定是东瀛人干的。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和对人性的把握,这是他的第一直觉,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不会错。 至于刘大双,他是第一个排除的。没什么好解释的,根据他多年对刘大双的了解,这个人就是个憨子。搞政治差得远了,首先心就不够黑,比起他们的刘家楷模,比如三国时刘大耳朵,那差的十万八千万了。 有了个初步的判断,老袁马上通知几个狗头军师过来商议。但这次,除了那几个人之外,还叫上了京城拱卫军总司令段芝贵。 这个段芝贵是老袁最信任的红人之一。 段芝贵是安徽合肥人,跟段祺瑞是老乡,不过虽然都姓段,只能说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一百年前不认识。 他和段祺瑞一样,都是长的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 段芝贵是最早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的,也是老北洋了。 虽然都姓段,他可没有段祺瑞那种才华,文韬武略都能来一段。但他也有一个特长,眼皮子活,嘴皮子薄,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的能耐天生具备。 老袁一当上直隶总督,他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井底的大蛤蟆,日后会一飞冲天。所以,他铁了心抱老袁的大腿。 当初他担任天津北段警c总办,多少还是有点权力的。三教九流的人个个都怕他。 老袁当时年轻力壮的,五短身材的人,那方面需求旺盛,夜夜不能空过。 段芝贵费尽心思,收罗了各种名妓歌女献与老袁,深得老袁喜爱。 老袁下半身舒服了,自然也没忘了段芝贵,直接提拔他做了天津巡警道,成了天津警界中的一把手。 时任御前大臣的载振,是庆亲王大公子,去东北途中路过天津。段芝贵自然不放过机会,使尽招数招待了一把。 还特别安排去戏园子听戏,请了名角杨翠喜。 结果麻烦了,杨翠喜清脆婉转的唱腔,婀娜多姿的身段一下子把载振给迷住了。心里跟猫抓似的,非得要把杨翠喜收了去。 杨翠喜当时也是大明星,粉丝也是无数,自然不想这么不明不的去做个外室。 段芝贵用上了手段,对杨翠喜的家人威逼利诱,给了一万元,一顶小轿把个哭哭啼啼的杨翠喜抬到载振房间里去了。 这一下,段芝贵收获巨大,但也进退维谷,哭笑不得。 载振给庆亲王进言,庆亲王给太后奏了一本,结果上谕下来,真封了段芝贵一个大官,黑龙江布政使。 段芝贵一下子成了封疆大吏,但他知道黑龙江凶险,托病不去上任。 没几天,大清没了,老袁上位了,他时来运转,被老袁任命为京城司令。 段芝贵有一个爱好,打麻将。经常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次急急赶来开会,就是在牌桌子上得到的通知,一点没耽搁,红着眼睛赶来了。 “诸位,雨亭猝遭大难,袁某痛心不已,国家失一良将也!”老袁开口了,语带悲伤。 “主公节哀!雨亭遭遇不幸,着突令人心痛。”几个狗头军师连忙劝慰。 这也是官场上规矩,死者为大,大家都表现出一副惺惺相惜,痛心疾首的样子。 “东北乃国之重地,此刻东瀛人又大军压境,必须马上稳定局势,以防不测。”老袁闭着眼睛开口了。 杨度、杨士崎一帮人都在认真领会老袁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一副冥想状。 梁士诒和段芝贵一样,都是资深麻友。两个人昨天晚上就在一起大战了一夜,现在是联手来赴会的。 虽然脑子还有点昏沉沉的,可他听了老袁的话,浑身一激灵,马上明白了老袁让段芝贵来开会的意思。 于是,他揉一揉眼睛,摇了摇头,人精神点了。 “主公,雨亭遇难,二十万安国军群龙无首,必出大乱。为今之计,需派一得力干将前去,方保无虞!梁某抖胆,特推荐香岩将军前去主持大局。”梁士诒开口了。香岩是段芝贵的字。 老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也罢,香岩收拾一下,准备上任吧!” 段芝贵闻言,心里怦怦跳,尼玛的!什么世道?本将军一安徽人,怎么几次三番要去东北啊!那是什么地方,四面环敌,大军压境,朝不保夕的。如何能去?看来,我就没这个坐镇一方的命了。 段芝贵呲牙咧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主公,雨亭将军遇难,乃遭人暗算,为保京城平安,香岩恐怕要布置一番,只怕一时三刻难以成行。” 琢磨了半天,段芝贵憋出几句话来。 杨度几个人偷偷的冷笑,从心里,他们看不起这么个草包将军,偏偏老袁又是极度信任,索性一帮人闭目养神,不吭一声。 “香岩,此事重大,推脱不得,收拾一下,三日内离京赴任!”老袁可知道情况紧急,必须抢占先机。 几个小时后,老袁发布了总裁令,任命段芝贵为安国军司令兼奉天都督。着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刘大双此刻也是焦头烂额,海参崴那里情况也不妙了。 保安军飞机的轰炸,把东瀛军炸得鸡飞狗跳,四处躲藏。 东瀛军将领上原勇作不是傻子,营地布置的很分散,已经考虑到保安军的空袭。所以,保安军空袭造成的损失并不是很大,死伤也才两千多人。 但给养被罗刹军抢走了,这可让东瀛军发狂了。大地上全是冰雪,连个老鼠都看不到,你让我们吃什么? 没吃的,眼睛就绿了,谁还管你盟国不盟国的,几万东瀛军涌入了海参崴城内,开始疯狂抢砸。 布尔什维克那点人,打打游击战还可以,这几万东瀛军凶神恶煞般涌来,也是麻爪了。 五四零 不满意的李国勇 布尔什维克的同学们被东瀛军冲击得落花流水,龟缩在港口,靠着几艘军舰的掩护,总算稳住了阵脚。 求援的电报一封接一封发到靖安,刘大双也是头疼,冰天雪地就是把双刃剑,东瀛军过不来,保安军也没法过去。只能每天派几架飞机过去炸几下,给革命同学们壮壮胆。 东瀛军占了海参崴,也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罗刹居民全部被赶出房子,当然,只限于男人,本着尊重妇女的“国际主义”精神,女人还是留在了温暖的屋里。 囤积的粮食、肉类、包括伏特加酒一概不许带走,全部充做军粮。 这下子好了,刘大双谋划了半天,海参崴反倒被东瀛军占领了。 罗刹外交部连发几份照会给东瀛政f,勒令东瀛军马上撤出海参崴。可是,除了说声抱歉,东瀛人装聋作哑概不理睬。 罗刹人现在也是后悔死了,不仅得罪了刘大双,而且连太平洋舰队驻地也被人占了。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 吵归吵,骂归骂,东瀛军和罗刹妇女上演了一出“军民鱼水情”的大戏。 第二年秋天,海参崴诞生了很多亚欧混血儿,白皮肤,黄头发,一副小罗圈腿,看着挺稀罕人的。 当然,这是后话。 现今这个时候,不仅刘大双在着急,潜伏在圣彼得堡的老列同学也着急。 上帝!本来是挺好的,海参崴成功建立了“巴黎公社”一样的政q,谁知道东瀛军横插一脚,刚刚点燃的小火苗又忽明忽暗地不稳了。 老列心情也懊丧极了,慢慢踱到一个小咖啡馆,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要团结工人、农民、士兵、商人、旧官僚、资本家等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要不分民族,不分信仰,只要他们愿意为无产阶级奋斗,都是我们可以团结的。我们要建立一个广泛的统一战线,同沙皇反动势力斗争到底。……” 老列同学的目光被这一段吸引了,反复仔细阅读了几遍。 突然间,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对呀!要建立无产阶级自已的zq,不仅要依靠工人、农民、士兵,追求进步的商人、资本家、旧官僚也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罗刹是个二百多个民族的国家,不仅要依靠主体民族,各个少数民族也是团结争取的对象。 天哪!把这些力量都争取过来,沙皇的统治基础就垮了,他的旧制度也会轰然倒塌。 老列同学现在对这个小册子的作者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听说过,这本书,包括以前的很多书都是华夏一个叫做刘大双的人写的。 他只知道这是华夏一个地方军阀,曾经对他们的事业给予极大的支持。 他有些想不透,这是个军阀,据说还是个大工厂主、大商人,富可敌国。但他为什么对这些苦哈哈的劳动人民这么支持呢?听远东地区的同学们讲,刘大双不仅有丰富的理论,而且还会唱《国际歌》等歌曲。 单看这本小册子,无疑是指路明灯一样的书籍,是他们目前急需的。按照这本书的指引,布尔什维克的事业会少走许多弯路,更快的成功。 “必须要全体布尔什维克同学们通读此人所着之书!这是任务,也是我们事业成功的关键!” 老列同学打定主意,起身离开咖啡馆,快速消失在街巷中。 “刘大双先生,谢谢您!”老列同学在心里真诚的念叨着。 刘大双可不知道,他把太祖的一些理论、方法掐头去尾的编辑了几本书,竟然产生这么广泛、深远的影响。 万通社发表了一份边区政f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华夏北路军刘大双的声明: “正告东瀛侵略军,立即停止对华夏的侵略,放下武器,退出华夏。否则,保安军将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全歼侵略者!” 刘大双可不是那种说着玩的人,既然说到了攻击,他是会马上行动的。 空军司令冯如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立即对东瀛军阵地、后勤补给线实施轰炸。” 久未出动的飞机开始大规模行动了。 安奉铁路是保安军重点轰炸目标,从延吉起飞的飞机对百济境内的东瀛军阵地、铁路线开始狂轰乱炸。 驻守在防川村的保安军也开始用炮火猛烈轰击江对岸的东瀛军阵地。 东瀛军阵地现在是一片火海,躲在战壕里的士兵能动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阿部信秀在指挥所里对着电话大叫着。 “守住!守住!” 电话里传来的是带着哭声的回答:“师团长!我大队大半人员已经为天皇陛下尽忠了,请求指导!” 阿部信秀沉默了一下,马上说道:“坚守阵地,严防华夏军进攻,援军马上就到!” 他有个感觉,保安军以前隐瞒了实力,现在开始显示真正的攻击了。 李国勇接到的命令是,适当进攻,大举杀伤东瀛军,吸引东瀛军主力增援。 他现在是师长,手下三旅九个大队步兵,外加骑兵、炮兵、坦克兵等,总计两万八千人马。 对于对岸的阿部信秀师团,他决心要打一场歼灭战。 奶奶的!让你们这帮兔崽子看看,老子一个师是怎么灭你们一个师团的。 阿部师团也是装备了一个榴弹炮中队,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天空中盘旋的雪燕侦察机早就把炮兵阵地方位侦察的一清二楚。 一开战,李国勇的炮兵大队首先就对东瀛军炮兵阵地来了个开门红。 雨点般落下的炮弹,转瞬间就把东瀛军炮兵阵地炸了个底朝天,十八门大炮在爆炸声中,歪歪扭扭地变成了零件。 天空中蓝鹰轰炸机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飞来,对于东瀛军阵地无情地倾泻着炸弹。 李国勇站在张鼓峰的指挥部里,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对面的动静。 “卧槽!空军这帮孙子也太不给面子啦!人都被你们炸完了,老子还打个屁呀!” 李国勇不满地嘟囔着。 五四一 东瀛军算个屁 炮击了二十分钟后,炮火开始延伸射击。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了,四十多辆t克战车排成横列,如一股钢铁洪流,沿着冰面向东瀛军阵地冲撞过去。 黑压压的步兵紧随其后,成冲锋队形,迅速向着东瀛军阵地冲去。 战车发动机隆隆作响,冒出浓浓的黑烟。巨大的钢铁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冰面上的一切,积雪发出震耳的吱吱嘎嘎声音,连冰层都仿佛承受不住,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疾冲而来的战车卷起冰面上的雪花,扬起一片雪雾。 东瀛军真的懵了,这钢铁战车他们听说过,但真正见到,却是浑身打颤,这浑身钢铁的怪兽,带来了巨大的感官震撼,如同一座座小山迎面而来,人渺小的如同蝼蚁,让人不自觉产生了不可战胜的感觉。 恐惧战胜了理智,曾经念念不忘的武士道精神瞬间没了踪影。 没有了武土道精神的东瀛军比其他国家的军队更容易崩溃。 当隆隆的战车碾过战壕,带着一路鲜红驶去时,战壕里的东瀛军哭声一片,哭喊声中还夹杂着一声接一声“妈妈!”两字。 后面冲上来的保安军步兵简单多了,不顺眼的顺手一枪了结,哭天抢地的几脚踹过去,再加上一顿枪托猛砸,就俘虏了一串又一串。…… 战车没有一刻停留,继续向东瀛军阵地纵深撞去。 沟沟壑壑的地形阻止不了战车前进的步伐,钢铁履带根本无视一切障碍,就是一路横冲直撞过去。 后面阵地上慌乱的东瀛军彻底傻了,这是什么打法,飞机炸完大炮轰,现在又来了一群刀枪不入的钢铁怪兽直直地冲过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东瀛军阵地上一条宽约一里的口子被撕开了,东瀛军被割裂开来,分成了两部分。 尾随在战车后面的保安军步兵迅速向两侧东瀛军发起了攻击。 东瀛军的工事修建的全是对着正面的,现在中间被保安军突破了,很多建制被打乱,通讯指挥也一下子断了。 面对来自侧面和背后的攻击,许多工事根本派不上用场,射击孔的方向都转不过来。 短兵相接,喊杀震天,双方士兵开始了厮杀。 武器上,保安军的半自动步枪及***更适合这种近距战斗。东瀛军的步枪枪身太长,在战壕里反倒缺乏灵活性,使用起来不方便。 保安军平时的训练都是以最大杀伤敌人,最小牺牲自已为目标。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更是强调互相掩护,尽量多的使用枪支及手榴蛋消灭敌人。至于什么刺刀战、贴身肉搏这种低级战法,保安军是不屑采用的。 六零迫击炮迅速架设起来,一炮接着一炮开始轰击阵地上的重机枪点、指挥官。 重机枪也就地寻找地形架设好,开始压制阵地上的东瀛军。 本来东瀛军阵地已经被飞机轰炸过,大炮又洗了一遍地,伤亡不少了,现在阵地又被突破,保安军步兵气势如虹,喊杀震天,如同猛虎一样攻击过来。东瀛军士兵的士气一落千丈,斗志锐减,只是本能地躲避和胡乱地射击几枪。 江面上,两个骑兵大队的人正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走过江面。没办法,在这溜滑的冰面上,没人敢纵马狂奔。 骑兵们的任务是沿着战车开辟的通道,迅速向百济境内进攻,目标是东瀛军师团司令部及后勤仓库。 势不可挡的战车群一直向前冲杀了几公里,把东瀛军的三道防线全部突破了。然后,钢铁洪流中间一分,形成两部分,又隆隆轰鸣着,向两侧的东瀛军席卷而去。 十公里处,东瀛军指挥所,阿部信秀脸色铁青,满脸是不置信的神色。 仅仅十几分钟,他已经接到报告,阵地被突破,保安军像潮水一样涌来,开始全面攻击。 “请求指导”的电话、电报一刻不停地传过来。 他的师团是甲种师团,满编也是两万五千人。现在前段时间损失的兵员已经补充完毕。除了布署在阵地上的,还有一个旅团在小山后面做为总预备队待命。 可惜,他无法出去观察一下阵地上的实际战况,保安军飞机、大炮已经开始对这里轰炸和射击了。 阿部信秀心情沮丧到极点,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帝国军队,现在却如同豆腐一样被保安军切开、分割乱成一团。 在他们的印象中,高高大大、装备精良的华夏军队一向是贪生怕死、毫无战斗力的。当初,他们两万东瀛军可是赶着十几万华夏军士兵,从平壤一直追杀到奉天。 今天的战斗,他突然有了一种历史被颠倒过来的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且,东瀛军这全新的战法也一下子让他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机械地命令死守待援。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天上地下互相配合的攻击下,任何一支东瀛军队都是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华夏人崛起了!再也没有机会征服了!帝国的命运……”阿部信秀已经不敢想像了。 同许多优秀的东瀛军人一样,这么多年,他们废寝忘食、刻苦训练,就是为了心中的梦想,踏上西边的大陆,永久占领,永久征服。 可惜,梦想如同樱花一样,凋零而去。 “报告师团长,保安军骑兵快速攻来!”一个参谋进来报告道。 “把预备队拉上去,消灭他们!”阿部信秀把心一横,做出了垂死一博的决定。 不论什么年代,步兵对骑兵都是毫无胜算,不要迷信什么长枪阵、陌刀阵,真正的骑兵如狂风一样席卷而来的时候,步兵除了逃命,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疾骤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都在轻微颤抖,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数不清的明晃晃的马刀在阳光下、雪地上一闪一闪,铺天盖地,汹涌而至。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两千铁骑呼啸着冲了过来。 东瀛军预备队还没有来得及摆好队型,便已经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了。…… “生擒阿部信秀,击毙一万六千敌军,俘虏三千人。缴获……” 李国勇得意洋洋地口述电报,迅速向上面汇报。 “靠!东瀛军算个屁!” 李国勇两只小眼眯着,跷着的二郎腿轻轻地抖着,得意忘形了。 五四二 吹牛破了天 对于刘大双指示的“适度攻击”,按李国勇这种半吊子语文水平,哪儿能理解啊! 刘大双的本意是,几个地方攻击一下,打痛东瀛军,牵制住他们的主力,以免他们向安国军进攻。 这是刘大双最担心的,一旦东瀛军进攻安国军,群龙无首的安国军有可能一击即溃。 不仅地盘被东瀛人占了获得了补给,辽东的百姓受战火波及,可能又会出现流离失所,举家逃难的悲惨遭遇。 李国勇这个度没掌握好,一下子突进百济境内,把阿部信秀师团全歼了。兵锋前指,直逼罗津。 靖安的歪嘴文人们可乐坏了,秃笔一挥,急救了一篇热辣辣的文章“摧枯拉朽__两个师之间的对决!” 文中用尽春秋笔法,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今晨,我保安军某师,在刘总指挥的命令下,师长指挥全师对盘据在图们江对岸的东瀛阿部师团发起了猛攻。 年轻的我军士兵不畏强敌,冒着敌人的炮火英勇向前,强渡冰雪覆盖的江面,仅仅十几分钟,便突破了东瀛军阵地,开始分割、围歼东瀛军。 我军骑兵更是发扬了保安军特别能战斗的传统,快速突破敌军阵地,直插敌后,一举捣毁东瀛军师团指挥部,生擒师团长阿部信秀。 是役,年轻的保安军经受住了考验,一个师硬撼老牌列强东瀛军训练有素的一个师团。不仅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战术灵活,处处主动,找准敌人弱点,如秋风卷落叶一般,彻底完全击败了东瀛军,创造了我军战史上的奇迹。……” 至于飞机轰炸、大炮洗地这些事,歪嘴文人们由于“笔法生疏”,选择性忽略了。 万通社也迅速发出电讯稿:“保安军今晨突破图们江东瀛军阵地,全歼阿部师团,俘获师团长阿部信秀及官兵共计三千余人。歼灭东瀛军一万六千余人,缴获物资无数。” 歪嘴文人们的文章大家还有些半信半疑,可万通社的电讯稿却让全世界人都相信了,华夏一个师可以轻松击败东瀛一个师团。 万通社可是新闻机构,一般报道都很客观,绝少自吹自擂。 武藤信义已经知道了阿部师团覆灭的消息。 他几乎无法相信,一天时间不到,老牌劲旅阿部师团败得一塌糊涂。 阿部信秀在东瀛军素以治军严整,稳健沉着着称,绝不是那种草率自一人之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优秀将领率领的师团却迅速被击败。 武藤信义多少有点怀疑,根据这一段时间的战斗分析,保安军是有一定战斗力,依托有利地形,层层阻击,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份亡。但绝对没有一下子击败他们的能力,何况是双方兵力相若,东瀛军又是依托阵地坚守一方。 “有详细战报没有?”武藤信义沉着脸问参谋长秋山好古。 “还没有。不过据初步报告,此役保安军动用了许多新式武器,战术也比较新颖。进攻速度极快,我军根本无法抵抗。”秋山好古小声说道。 “必须马上拿到报告,保安军已经攻到了罗津,再往前,已经威胁到我军的供给线了。”武藤信义看着地图,忧心忡忡地说。 “是,我想此次保安军的目的也是如此,通过威胁我们供给线,逼使我们主力回撤,减轻正面战场压力。我们前锋已经快逼近长春了,前面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险要地形,距离靖安也才三百多公里。……”秋山好古冷静的分析道。 武藤信义点点头,秋山好古的分析和他心里想法差不多。 保安军还是太嫩了,这么明显的战略意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嘛? “秋山君,刘大双只是个小娃娃,又不懂什么军事,连这么低劣的着数都使出来了。”武藤信义满脸轻蔑。 “司令官阁下,刘大双的战略虽然粗劣,但我们却不得不应对。我建议立即增援二个师团,沿着罗津至新义州一线布防,确保供给线不失。”秋山好古多少有点无奈,明明知道敌人的阳谋,偏偏无解,还必须跟着走。 “八格!无耻的刘大双!”秋山好古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 老袁也接到了报告,一个二两的白面馒头正咬在嘴里,一激动,咽不下也吐不出,脸憋得通红,左抠右抠,才把大馒头从嘴巴里拽出来。 “咳咳!这个小娃娃做啥哩?一个师吞了东瀛人一个师团?”老袁的大脑袋使劲儿摇了半天,无法相信。 奶奶的!胡吹什么呀?老夫当年也是带兵驻守百济,也观察分析过东瀛和罗刹的战争,东瀛人可不是什么弱鸡。 这大冷天的,部队行动受阻,东瀛人又是坚守阵地,一天不到,你保安军一个师把人家一个师团给突突了。 小娃娃!你吹吹牛,振奋一下人心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当官的都是这么干的,但这牛吹上天了,就不好玩了。 “再探!别听他们胡吹!”老袁气哼哼地吩咐了一句,抓起一个大馒头,又塞到嘴里了。 “是!”待从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可是随后又跑进来了。 “什么事儿?”老袁有点不高兴了,他最烦人家吃饭时候打扰他。现在年纪大了,雄风锐减,力不从心。年轻时的爱好,就剩下吃饭了,这也是他一天中难得的心情愉快的时间。 “几位参议全部来了,等着您召见。”待从轻声说道。 “噫!必有大事。让他们会议室等候,我马上就到。”老袁知道八成刘小子又闹大了,几位军师全来了。 匆匆地塞进肚子里五个大馒头,又把一只炖了一天的人参老母鸡吃掉,老袁总算是心满意足,精神好多了。 迈着轻快地小步,老袁走进了会议室。 “参见主公!”一帮狗头军师站起身,齐声诺道。 “免礼!免礼!”老袁也是客气着,很想说“免礼平身!”,不过时候不到,还得忍着。 “主公!大喜呀!大喜呀!”杨度抢先说道。 “喜从何来?难道是说刘小子?”老袁疑惑地问道。 五四三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 “主公!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在您的领导下,又打了个大胜仗,已经突进到百济境内,快要截断东瀛人供给线了。”杨度兴地说。 “嗯!”老袁点点头,故做矜持。他现在知道,刘小子大半是没吹牛,真的攻进百济境内了。 “主公英明!任人唯贤,保安军不负厚望,捷报频传。”杨士崎也接着满脸笑容地说。 “国之大事,岂是儿戏,袁某自认还是有点识人之能的。”老袁心情也是极好。 不用他出一兵一卒,不用花一两银子,这个刘大双死磕东瀛人。胜了,是他总裁领导有方。败了,最多也就是用人不当,刘大双自做主张而已。怎么算,他都是稳赚不赔。 “刘小子!还是嫩了点,这官场上的道道摸不清啊!”老袁心里轻轻地一笑。 “香岩上任了没有?”老袁又问道。 正在兴高釆烈的众人一下子哑巴了,谁都没出声。 他们可知道,段芝贵还赖在京城没动身。 半天没见大家出声,老袁有点火了,加重语气问道: “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事儿得罪人,谁也不愿意如实回答。大家缩着脖子,眼睛都望着天花板了。 梁士诒和段芝贵关系不错,知道必须出声了,要不众目睽睽之下,老袁下不来台,一怒之下,给段芝贵治点罪也不奇怪。 “主公,香岩主管京城防务,要交接的事情太多,正在办理移交,应该是很快动身了。” “翼夫!传我的话,要香岩尽快动身,以免夜长梦多!”老袁催促道。 他心里急呀!俺滴娘哩!那可是二十万装备精良的军队,必须要抓在自己手里。万一被别人得手,这可是一大隐患啊! 特别是那个刘大双,他要是掌握了这二十万军队,加上原有的保安军,将成为一支五六十万的大军,天下谁能制衡?天下又何处不能去? “香岩老弟怕是连续几夜垒四方城,累着了吧!”杨度自命清高,瞧不起段芝贵这种人,说出话来很刻薄。 众人听了,都是暗笑,等着看笑话。 老袁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不过他忍着没发作,心里也对段芝贵有点不满了。 “晢子兄说笑了,确实是忙于公务。”梁士诒赶紧打马虎眼。 会议不尴不尬地结束了。 一散会,梁士诒急急跑去段芝贵家里,把老袁的话转告他了。 段芝贵是真不想去上任,东北啊!安国军是群什么人啊?那特么的全是胡子出身,谁管得了? 不过听了梁士诒的话,知道拖不下去了,只能收拾下行装,一肚子忐忑去上任了。 带了一个警卫连,连夜上了火车,直奔奉天去了。 华夏国内老百姓又是欢乐的一天,保安军进攻百济境内的东瀛军,一对一,硬碰硬,干脆利落击败敌军。 这消息瞬间就在国内各种媒体上转载转发了。 不过,华夏老百姓这几年“成熟”了不少,保安军一个一个的好消息,已经弄得大家审美疲劳了。 激动还是激动,高兴还是高兴,大家心里不自觉地形成了一个默认,保安军打胜仗跟吃豆子一样简单。 可国际上的反应就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是天天打得你死我活的协约国和同盟国两大军事集团。 按照现在战场模式,两个师之间五万人的对决,不打个三五天是分不出胜负的。可这保安军也太神了,一天不到,以一个师的兵力轻轻松松的把东瀛一个师团给收拾了。 这还了得,这个近期一直被东瀛军压着打,只是顽强抵抗的保安军,突然一下子这么厉害了!是人品大爆发还是真的战力惊人? 各国驻华夏使领馆及间谍机构都收到了国内的指示。 迅速查明此战真像,搞清楚保安军武器装备和战术应用。 华夏也不是铁板一块,同样,保安军中也渗透了不少国内国外的奸细。 一时间,各种暗流开始涌动了,从各个渠道探查保安军的情况。 同盟国反正现在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几个国家齐刷刷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声明,祝贺华夏军队大捷。 “日耳曼威廉皇帝陛下向华夏袁大总裁及刘大双总指挥表示热烈祝贺。并继续支持华夏人民反抗东瀛侵略者的正义事业。双方携手,共建新世界。”日耳曼媒体的报道。 “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陛下对于华夏军队的胜利表示衷心的祝贺。事实再次证明,协约国不堪一击,胜利属于同盟国。我们期待着华夏加入同盟国,共同抗击协约国邪恶势力。”奥匈帝国媒体的报道。 “对于东方兄弟华夏军队取得的伟大胜利,苏丹国王陛下表示诚挚的祝贺。更希望华夏军队再创辉煌。”奥斯曼帝国媒体的报道。 …… 与同盟国一片欢呼相反,协约国却一声不吭,恨得牙直痒。 他们并不恨华夏,而是恨东瀛人。 人家华夏早早宣布中立了,和我们协约国关系处的也不错,大家的经贸往来一直没停。 约翰牛和高卢鸡更是从长江流域的华东地区、珠江流域的华南地区获利无数,有利支援了欧洲本土的战争。 你个缺心眼的东瀛人,指望着你们来欧洲当炮灰,替我们承受一下同盟国的炮火。 你们倒是可以,打着我们协约国的旗号,傻了吧唧地去打华夏。 现在呢?不仅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在国际上也是灰头土脸,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百万大军全部开进了华夏及百济,可回头一看,海军没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去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协约国这帮人都是在欧洲上千年历史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都是七巧玲珑心,啥坏事没干过呀! 东瀛人那点小心思,早被他们看透了。现在看这形势,东瀛人肯定来不了欧洲帮忙了。一个二个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啥兄弟不兄弟的、同盟不同盟的?有利益才行,没利益那就啥也不是。 协约国媒体上开始出现了介绍华夏悠久历史的文章,并称赞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之一。 以前那种以猎奇及嘲讽语气报道华夏的少了。小脚女人、大辫子男人再也无人提了。 五四四 段芝贵来了 现在最难受的其实还是山姆国和罗刹国。 山姆国现在经济实力最强,这两年欧战,又大肆卖了一把军火和各种物资,着实赚了不少。 可山姆国也头疼,卖出去的很多东西收不到现金,钱都欠着呢! 协约国一帮子兄弟东西使劲儿要,钱暂时都欠着。 山姆国现在每年的国民生产总值是三百多亿刀,可协约国欠款已经一百亿刀了。山姆国现在愁死了,再打下去,估计这钱根本要不回来了。 东瀛加入了协约国,可也欠着山姆国的贷款。 公开支持东瀛人,毫无疑问要得罪华夏,弄不好,凭空添个敌人不说,也会失去华夏这个蒸蒸日上的大市场。 不支持东瀛,看这架势,东瀛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华夏,万一输入,这贷款可就打水漂了。 真是支持也难不支持也难。 华尔街上的大亨们可是左右为难,操碎了心。 山姆国真正的权力都是华尔街说了算,一切以钱为目标。 罗刹国现在是悲喜交加,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东北是罗刹人早就内定的囊中之物,庚子年已经占领了。可惜,后来东瀛人横插一脚,两家打了一仗,不胜不败的。双方议和,划定了势力范围。 真要是东瀛人被华夏人打败了,罗刹人心里是暗暗高兴的,多少出了口恶气。 可是,华夏人真要有这么强的战力,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们罗刹人啊? 罗刹人不免心大心小的,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通化椅子山的张怀芝和王士珍也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适度出击,缠住东瀛军主力!”。 刘大双现在有点被动,不得不主动出击,他必须吸引住东瀛军主力不向辽东半岛进军。否则,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就有了极大的破绽。 张小个子的地盘不仅囤积着大量的粮草,而且也囤积了大批武器弹药。一旦被东瀛军得到,再加上辽东半岛多山的地形,保安军再想歼灭人数占优的东瀛军就困难了。 刘大双有个很大的心理阴影,上一世的“九一八”事件之后,几十万东北军全撒出东北,留下了大批物资给养,包括亚洲最大的兵工厂。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东瀛军很大困难,使东瀛军实力大增。 现在,刘大双就是担心“九一八”事件重演,二十万安国军一轰而散,留下的东西可是白白便宜了东瀛人。 奉天,马龙潭家里,来了两个中年人。 “马将军,我们奉北路军总指挥刘司令委托,前来拜会!”一个留着平头的精干汉子开口了。 “哈哈!知道你们要来,说吧,刘司令有什么话带给我!”马龙潭哈哈一笑说。 “张大帅被东瀛人暗杀,刘司令深表痛心,一定会为张司令报仇。请马将军放心!” “谢谢!刘司令的心意我们领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刘司令希望将军能够帮忙?”平头男人迟疑了一下说道。 “请讲!”马龙潭知道正题来了。 “方今国难当头,东瀛军举国入侵我华夏,情况危急,张大帅猝然离去,我们担心东瀛军趁乱进攻,辽东不保。”平头男人说道。 “唉!老夫也为此事担心啊!虽说没有确凿证据,但大帅的死,一定是东瀛人搞鬼,我们内部有人参与也说不准。现在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很容易被东瀛军突破的!”马龙潭眉头紧皱,不无担忧地说。 “马将军,安国军中您是前辈,资格老,威信大,能否您老出山,稳定一下局面?”平头男人恭敬地说。 马龙潭神色变了变,还是一声叹息:“年轻人!说句实话,我是不赞成咱们双方开战的。为此,大帅解除了我的兵权,只是做个高级参议。兵权都是那几个兄弟掌握着。” “将军能否劝说一下他们,咱们双方停战,一致对外。各位将军有什么要求,刘总司令尽量满足。”平头男人语气诚恳地说。 “我尽力吧!”马龙潭答应了。 “谢谢将军,华夏的百姓会感谢您的。告辞!我们静候佳音!” …… 彰武,安国军指挥部,电话响了。 一个副官拿起电话,问了一句,脸上立刻紧张了。 一手捂住话筒,对着吴大舌头说:“吴将军,刘大双司令的电话!” 正在闷坐的吴大舌头闻言一愣,随后一笑,起身过来接过了电话。 “刘,刘总指挥!俺是老,老吴!”吴大舌头说话多少有点不利索。 “吴将军,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们保安军已经宣布停战了。”电话里是刘大双的声音。 “咋的?不,不打了?”吴大舌头问道。 “不打了!东瀛军来了,咱们都是华夏人,必须一致对外!”刘大双说道。 “刘总指挥,这个事儿我,我同意。是,是好事儿!” “谢谢吴将军深明大义,大局为重。” “那是,俺老,老吴是个粗人,但,但哪头轻,哪头重还是分得清的。” “如此最好,从现在起,我保安军全部撤出阵地,返回通辽。也希望将军的部队尽快返回奉天,防止东瀛人进攻。”刘大双马上接着说道。 “这个,这个,奉天是老八的防区,我要和他商量商量。”吴大舌头有点为难,他可不知道张辅臣欢不欢迎他带头入城。 说实话,一般这种表面粗豪,看着混不吝的人,能做到高位的,都不是真正混人,那只是外表,其实心细如发,小九九特别多。比如张飞、李逵等。 在这个敏感时间,吴大舌头知道,他如果带着几万军队进入奉天,难免别人不有其它想法。一旦误会了,刀兵相见,反倒是麻烦了。 “吴将军想的周到,你们兄弟几个仔细商量下,需要我们帮忙的,保安军决不推辞。”刘大双赞许道。他多少有点意外,这个粗人考虑问题还挺仔细。 奉天火车站,一列火车缓缓的停下了。从一等车厢里走出几个人,随后,二等车厢里呼拉拉走出一群人,拱卫着前面的几个人,向外走去。 走在最前面,满脸愁容的就是前来上任的段芝贵。 五四五 姓段的吓跑了 段芝贵向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不对劲啊!不是应该人山人海,夹道欢迎,弄一帮老少爷们挥舞着小旗喊“欢迎!欢迎!”,怎么冷冷清清的,看不到来迎接自己的。 段芝贵可是知道,总裁办公室专门给奉天都督府打过电话,通知对方自已马上到任。 可现在,啥意思啊? 段芝贵心里郁闷极了,硬着头皮向外走,眼睛不停地搜索着,昐望着有人来迎接自已。 一直到走出检票口,也没见一个人前来迎接。 段芝贵真的有点气毁了,这东北破地方,就不应该来。还说东北人热情豪爽?屁!简直和天气一样,冷到骨子里了。 都督府在哪里呀?这一帮人谁也不知道。 车站门口的广场上停了不少赶着马车、驴车的,像是拉脚的。 警卫连长赶紧跑过去,看着一辆漂亮点的带篷马车说:“喂!赶车的!赶紧过来,拉我们都督去都督府。” 赶车的牵着马车走了两步,伸着脖子看了半天说:“老总,这是什么都督啊?” 段芝贵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了,警卫连长连忙呵斥道:“住嘴!这是新来的奉天都督!” “奉天都督?妈呀!这是大官呀,咋不坐汽车,还来坐我们这破马车!” 赶车的一伸舌头,说出来的话引起了周围车夫们的一阵子哄笑。 “说的是,怕是假的吧?这年头骗子可不少。” “就是,就是,都督府都没人来接,八成蒙咱们的。” “咋的?咱东北的好唬弄啊?” ……… 七嘴八舌地议论越说越离谱,段芝贵肺都要气炸了,他可是长期干警c的,对街市的市井小民自然而然有种优越感。 脸一板,王气上身,大声喝道:“无知小民,懂什么!” 这一喝,本以为能把这些车夫震住,谁知道没一个怕的,反倒是嬉皮笑脸的都围上来了。 “这打哪儿蹦出来的?搁这儿装什么大瓣蒜啊!” “挺牛逼啊!以为我们这帮哥们儿是吓大的?” “连个汽车都没有,还装什么都督?” …… 车夫可都是见多识广,在江湖上混的滚刀肉,正闲着蛋疼,巴不得闹点事儿出来。 江湖上有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可不是乱说的,绝对是劳动人民千百年来经验教训的总结。说白了,这几类人就没什么好人。 段芝贵干了这么多年警c,对这几类人更是了如指掌,现在小脸气得煞白,肚子里不住地嘀咕:“刁民!刁民!”。 警卫连长一挥手,几个当兵的举枪向前,枪栓拉得“咔咔”响。 “他x的!反了你们啦!胡说什么?小心老子把你们抓起来!”警卫连长瞪着眼睛吼道。 这一下子,车夫们更来劲儿了,这一天冷冷呵呵的,也没几个客人,活动活动腿脚,身子还热乎点。 “咋的?说不过就想来横的!” “你个假都督,我们不把你们抓起来送官就不错了。还敢跟爷们儿舞刀弄枪的!” “行啊!小子你有种,冲着爷们儿这儿来!”有两个人就过去抓士兵的枪筒。 “真尿性!哪儿来的?敢在我们奉天撒野!” …… 车夫们喊得更起劲儿了,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往上围,有几个更是嘴巴里奚落着,手更不闲着,直接向士兵们枪上摸去。 形势一下子有点乱了,周围呼呼拉拉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 警卫连长可是有点紧张了,这车站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人一围上来,段都督的人身安全可就不保证了。 “警戒!闲人后退!”警卫连长一边大喊,一边指挥士兵把人群驱散。 北洋军就是一群丘八,可没什么“军爱民,民拥军”的传统,听了连长的命令,一拥而上,抡起枪托,“啪啪”地开始砸人。 “打人啦!” “打人啦!” 围着的人群一阵子大乱,有人开始大声乱喊。 有几个人群中的年轻人胆子大,抓住士兵的枪支,双方就扭打起来,场面一下子混乱了。 “啪!啪!”警卫连长急了,拔出腰上手枪对着天空射了两枪。 枪声一响,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下子都不敢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啪”地一声脆响,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枪,一下子把段芝贵高高的帽子打飞了。 这下子可把段芝贵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差点尿了裤子。 警卫连长一个愣神,马上反应过来:“有刺客!保护都督!” 士兵们慌乱地举枪四处瞄准,搜索开枪的目标。 看热闹的,包括车夫们,发一声喊,兔子似的四散逃走。 街上响起了警笛声,一个个警c向枪响处跑来。 车站旁边的一座小房子里,也冲出了一队荷枪实弹的东瀛军,这是关东军护路队,奉天站常驻一个小队。 “快!向车站里面撤!”警卫连长大声命令道。 几个士兵拉起瘫倒的段芝贵跌跌撞撞向候车室跑去。 “回京!回京!”一进入候车室,段芝贵惊魂未定,连连喊道。…… 奉天城里的安国军司令部,张辅臣和马龙潭两个人正在喝茶。 电话铃响了,一个副官接过电话,听了一下,放下了电话。 转过身来,笑着说:“马将军、张将军,姓段那小子吓回京城了。” 马龙潭和张辅臣相视一笑。 “哈哈!刘总指挥算得真准!这小子就是个熊包!”马龙潭捋一捋胡子,大声说道。 “大哥!刘总指挥略施小计,便把咱们的难题解决了!”张辅臣也是竖起来大拇指。 “老八!姓段的吓走了,咱们的事儿还头疼啊!”马龙潭轻轻地说道。 张辅臣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怎么办啊? 五四六 救援难民 段芝贵的人刚刚在候车室稳住了阵脚,一小队东瀛军随后也冲了进来。 “缴枪!放下武器!”为首的小队长用半生不熟地华夏话喊道。 段芝贵都傻了,这东北是什么地方啊?华夏人欺负完我,东瀛人也来凑热闹。就那么几十个人,还敢冲着我们嚷嚷。 警卫连长赶紧走过去说道:“贵军是不是误会了?这是袁大总裁亲自任命的奉天都督。” “奉天都督?不行,按照规定,南满铁路不允许军人带武器乘车,必须事先得到我们的批准。”东瀛小队长毫不客气地说。 “你错了!我们乘坐的是京张线,并不是你的的南满铁路。”警卫连长也急了。 卧槽!什么时候在华夏坐车还要你们批准了? …… 对峙了两个小时,东瀛军接到了上级的命令,牛哄哄地收兵回营了。 段芝贵灰溜溜地让坐上了回京的火车。 一晚上他都没睡好,脑袋里反复琢磨着怎么应付老袁的“雷霆之怒”。 说东瀛缺乏战略家,但东瀛绝不缺乏优秀的将领。 从明治维新以来,东瀛军官的培养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模式。不仅有几级军校的正规学习,而且广泛的和列强交流,学习列强先进的军事理论。再加上东瀛本土的武士道精神,东瀛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不输于任何列强,对战场上各种稍纵即逝机会的把握,各级指挥官也都是佼佼者。 张小个子被暗杀后,武藤信义毫不迟疑,西边派出四个师团分别扑向铁岭和四平。 四平是安国军张海鹏师驻守,张海鹏一直是张景惠手下的,绝对的心腹。 东瀛军攻来,未做任何抵抗,双方便相安无事的共同驻守在四平了。 铁岭守军是张宗昌师,他是吴大舌头的心腹,而且还拥有安国军秘密建立的一个战车营。论起战斗力,在安国军中属一属二。 东瀛军攻来,他偷偷的请示吴大舌头,吴大舌头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两句:“撤吧!留下点家底!” 吴大舌头心里的小九九早打定了,这个时候,他虽然是八个结义兄弟的老二,但只是痴长几岁,论能力还是差了点,加上这么多年,他可是捞了不少,银子不多,房屋店铺都是一条街一条街姓吴。要想保住这些财富,只能靠自己手里的枪杆子。 这就是吴大舌头朴素的想法,枪杆子里面出财富。 现在去和东瀛人血拼,他可不想干,自已手里的人拼光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所以,他命令张宗昌师退出铁峻,向奉天集结。 他现在手里的另外几个师驻在彰武,形成了对奉天的合围。一旦有什么情况,他可以迅速占领奉天。 铁岭和四平被东瀛军占领,使东瀛军不仅拥有了进攻靖安的通道,而且获得了大批的给养。城里堆积如山的粮食、蔬菜、被服全被东瀛军“笑纳”了。 老百姓被驱逐出城,粮食等物品一律不允许带走,房屋也全被东瀛军征用。 一下子,两个城市涌出来几十万难民,少部分向南逃去奉天,大部分都向西往靖安方向逃难。毕竟靖安现在是东北最富裕的城市,而且刘大双的名声还不臭,十年前还特别喜欢接收难民。 可现在刘大双真的头疼了,张小个子死后,突然出现的这种变化,一下子超出了他的预想。原来做计划时,并没有计算这个意外情况,现在突然出现了,有点手足无措了。 保安军司令部里,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边区的各个部门主管只要在靖安的全邵到会。 刘大双做了一个重要讲话。 “各位同志,形势很糟糕,东瀛人毫无人性,这么寒冷的天气,把老百姓驱逐出城。 根据我们前面的情况报告,超过二十万难民沿着铁路向我们边区涌来。 不管如何,情况再困难,我们也不能有丝毫犹豫。这都是我们的同胞,都是我们的父老兄弟。 现在我命令,边区各个部门立即行动起来,全力救助难民,不允许一个冻死,不允许一个饿死。……” 刘大双声音很大,也很坚决。 与会的人静静无声,他们都从刘大双的口气中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也知道了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詹天佑!”刘大双叫道。 交通厅长詹天佑立即站起身,大声答道:“在,请刘长官指示!” “立即组织铁路、公路运力,把难民向通榆、洮南、农安、前郭、安达等地转移安置。” “是!”詹天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口答应了。 “刘玉虎!”刘大双又叫道。 土木营造厅厅长刘玉虎应声而起,声音粗粗的。 “在,请指示!” “停下手里的其它工程,动用战备物资,立即奔赴上述几个地方建设简易房,务必保证难民能过冬。” 刘玉虎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二十万人啊!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施工?不过,他一咬牙,也是毫不犹豫地说:“是,保证不冻死一个人!” ……… 民政厅、警c厅、财政厅等等各个部门刘大双一一布署了任务。 “散会!”刘大双简短地结束了会议。 “孔厅长、邱行长、卢经理,你们三人留下!”刘大双补充了一句。 财政厅长孔万利,靖安银行行长邱海文,汉唐公司总经理卢敏三人都留下了。 “孔厅长,说吧!你有什么困难?”刘大双刚才布署任务时,已经发现孔万利愁眉苦脸的。 “刘长官,你是知道的,战争已经打了几个月了,咱们财政已经没钱了,再救济这二十万难民,财政上怕是支撑不下去了。”孔万利摇着头说道。 刘大双何尝不知道财政吃紧,上一世看电影、看电视,觉得打仗挺好玩儿的,轻轻松松。 现在才知道,打仗不仅是打钢铁,打仗更是打银子,这军费支出就是个无底洞。 “邱行长,银行还能不能再拆借些资金?” 邱海文叹口气说:“尽力吧!咱们现在大兵压镜,筹措资金相当困难,利息也高。不答如何,近几日我想办法拆借二百万银元回来。” “卢总,汉唐公司帐上还有资金吗?”刘大双问卢敏。 卢敏一脸苦笑说:“刘长官,现金很少,文物古董倒是换了不少回来。” 刘大双知道,汉唐公司出口到欧洲的货物,各个列强国家都没钱给,很大部分用古董文物抵帐了。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这些古董文物变现能力极差。 而且从骨子里,刘大双也不希望把这些古董文物变现,这都是人类文化的瑰宝,他必须保存好,留给华夏子孙后代。 五四七 二进制 刘大双想了半天,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解决资金不足。卢经理,把汉唐公司几个事关民生的工厂,皮革厂、造纸厂、食品厂、酒厂等全部出售,所得资金用于救济难民及军费开支。” 几个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都大吃一惊。 这可是刘大双的私人企业,救济难民和军费开支,这都是政f的事。从没见过有人卖掉赚钱的企业来救济难民。 从心里,他们重新认识刘大双了,原来只是单纯的敬佩,现在却觉得刘大双瞬间高大起来,须仰视才行。 “刘长官,这几个厂一年随便赚个几百万啊!卖了实在可惜,咱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坚持过去的。”卢敏眼圈儿都红了,声音颤抖着说。 “一张床,三餐饭,有此,刘某余生足矣!要这么多钱干嘛!”刘大双故做潇洒的说。 他觉得,按照一般剧本,现在就是剧情高潮的时候,他必须得表现出风轻云淡,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如此,方能感动千万人,他刘大双青史留名。 果然,先就把面前几个人感动了。 卢敏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刘长官,卢某无能,致使您起家的几家厂都要出售。” 对这几家厂,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这都是刘大双费尽心血,一手一脚建起来的。其中艰辛,只有刘大双自己知道。 不过,到这个节骨眼上,只要能打败东瀛人,能够让华夏百姓过上幸福生活,这点损失又算什么。 “卢经理,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几个工厂嘛!等咱们胜利了,老百姓安定了,我再多办几个工厂,到时候就怕你忙不过来!”刘大双笑着安慰卢敏。 卢敏用手擦擦脸上的泪水,频频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筹够一千万,不管卖几个厂。”刘大双坚决地说。 孔万利、邱海文和卢敏三个人再次感动了。 现在是战争时期,靖安又在东瀛军威胁之下,工厂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卖,只能三个不值二个的打折出售,凑够一千万,说不定要卖几个厂呢! “刘长官,不行我们发行战争债券来筹资,您没必要卖厂啊!”孔万力颤声说道。 “不用了,老百姓本来过得就不宽裕,咱们不能再给百姓加负担了!”刘大双一口拒绝了。 “其实,我们也可以超发纸币来渡过难关……”邱海文试探着说。 “算了,割韭菜的缺德事我们不能干!”刘大双仍旧是一口回绝。 第二天的媒体上透露了一个不起眼的新闻,边区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毁家纾难,出售私人工厂筹措资金,救济难民。 新闻不起眼,可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有困难吱声啊!刘总可真是的,这厂子都是我们一起建的,说啥不能卖,工钱我们不拿了。”皮革厂几个老工人跺着脚说道。 “建啥房子?花那钱干嘛?我们各家挤一挤,多双筷子,这冬天不就过去了嘛!”几个曾经逃荒过来的汉子说道。 “这孩子,啥事儿都闷在肚子里,缺钱出声啊!咱们姓孟的娘家人把今年的土豆都捐了!”孟家村几个老哥们在一起议论着。 老袁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心里一动,不由得叹道:“好小子!我活了一把年纪,真的不如你!” 转过头来,老袁又是一声长叹:“唉!给你坐这个位置,说不准真比我干的好。只是你这份性子,真的不适合当官。” 刘大双可没时管这些了,交待完了,他就一个人闷在司令部办公室,对着地图,拿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没办法,张小个子的意外身亡,让他的计划出现了太多变数,他现在又要重新“解题”。 几乎一个晚上没睡,他就在那儿反复计算、推理,把未来发生的各种可能都要认真考虑。 兵者,凶也!他知道,自已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造成无数士兵的伤亡。 每个士兵都是父母的宝贝,都是妻儿的依靠,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刘大双没有任何资格,没有任何理由让这些年轻的生命做出无谓的牺牲。 这个时刻,他真真切切感到了肩上的担子有千钧重,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算啊算啊,算得头昏脑涨,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 “要是有个计算器就好了!”刘大双苦苦一笑。 “计算器?”刘大双脑袋里如一道闪电亮过。 “我怎么这么糊涂了啊!把这个大神器给忘了。”刘大双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冲着门外喊道:“志军!” 丁志军应声进来,他在外面守了一夜,也是辛苦的要命。 “你去接一下佟老师,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谈!”刘大双说道。 “是!”丁志军转身出去了。 佟梦梦的密码破译小组工作地点也在保安军司令部。很快,丁志军就带着佟梦梦过来了。 “公子!佟老师到了!”丁志军轻轻地说了一声,把门带上出去了。 “佟老师,辛苦了!你们立了大功啦!”刘大双笑着说。 “刘长官客气了!比起您,我们差的远了。”佟梦梦也是微微一笑。 “是吗?我可没干啥。”刘大双说道。 “不,别的不说,昨天听到的消息,为了救济难民,您连自己的工厂都要卖了,太让人感动了!”佟梦梦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刘大双的语气仿佛说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好人!”佟梦梦轻轻地说了一句。 刘大双好像没听到,开口说道:“佟老师,二进制您知道吧!” “知道一点。”佟梦梦随口答道,可心里有点吃惊,这个小皮匠还知道二进制。 “我有个想法,你看啊,你们现在破译敌人的密码,需要大量的计算。如果我们发明一种机器,比人脑算得快很多,好不好?” “好啊!太好啦!可这和二进制有什么关系?”佟梦梦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这几天瞎琢磨,突然想到,电子管的一开一关就可以代表1和0,如果用二进制,不就可以计算了吗?”刘大双脸上一副憨憨的表情。 佟梦梦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努力消化着刘大双的话。 五四八 八方来助 “真空管、二进制、零和一……”佟梦梦嘴上念叨着,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这个人真就是个小皮匠?”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能把这些东西想到一起的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您说的好像可行,但是怎么样让真空管去计算哪?”佟梦梦歪着脑袋问。 “这个事儿我也没想明白,可能我们得有一种话,机器能明白的话。这样机器才能帮我们干活,你说是吧?”刘大双可不敢说太明白了,看着佟梦梦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他心里发虚,生怕什么秘密被佟梦梦看破了。 “机器能懂的话?”佟梦梦又陷入了沉思。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刘大双喊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 姚雯雯和托娅一前一后进来,姚雯雯抱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陶罐和两副碗筷。托娅也抱着个托盘,上面是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大双哥!梦梦姐!没吃早餐吧?我熬了鸡汤,赶紧趁热喝!”雯雯先开口喊道。 “还有包子,正宗蒙古包子,可香啦!”托娅也跟着喊道。 刘大双一着高兴了,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真香啊!佟老师,来,一块儿吃点,尝尝两位美女的手艺。”刘大双笑着说。 “您吃吧!我不饿!”佟梦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别客气,昨天晚上就煮上了,炖了一夜,可香啦!”姚雯雯略带得意地说。 “我这包子可是刚说锅的,呼伦贝尔羊肉做的,一点不膻。”托娅也抢着说。 姚雯雯盛了两碗鸡汤,放在茶几上,不由分说,拉着刘大双和佟梦梦过来坐下。 “恭敬不如从命,来吧!喝点!”刘大双笑着劝说佟梦梦。 闻着鸡汤和包子的香味儿,佟梦梦也馋了,只是女孩子家的矜持,让她有点扭扭捏捏。 刘大双拿起一碗鸡汤递给了佟梦梦,自已又端起一碗,“咕咚!咕咚!”两口喝光了。再顺手抓起个包子,三口两口咽肚子里了。 再一看,姚雯雯和托娅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已,马上明白了。 “哎呀!太好吃了!你们俩怎么想着给我做东西吃啊?”刘大双夸张地赞许道。 “哼!刘大长官高风亮节,不是把工厂都卖了嘛!怕是饭钱都没了吧?我和托娅可怜可怜你!”姚雯雯嘻嘻笑着说。 托娅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大 双。 刘大双尴尬一笑说:“也没那么严重,吃饭钱还是有的。” “啍!真能装,都穷的卖厂子,还嘴硬!”姚雯雯佯装生气,撇撇嘴说。 托娅看了直笑,连佟梦梦都忍不住想笑。 “暂时的,暂时的,等难民过了冬天就好了。”刘大双挥挥手说。 “告诉你!以后有啥事出声,别一个人憋着!” “以前没有麻烦你们了,这次我自己想办法!”刘大双语气坚决地说。 说实话,姚家这么多年,可没少捐助,刘大双的脸皮可没那么厚,不好意思再张嘴向人家要。 “你这个人吧!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就二十万难民吗?看把你愁的!”姚雯雯气鼓鼓地说。 “哎呀!我的大小姐,二十万人一天吃喝要多少钱你知道吗?这大冷天的,在外面过夜能把人冻死。”刘大双有点急了。 “急啥?我昨天跟我爸说了,姚家捐十万条棉被,够了吧?”姚雯雯笑了。 “我哥哥昨天也说了,蒙古几个王爷捐五千头羊,马上赶过来,够吃了吧?”托娅也笑着说。 “这,这怎么好意思?”刘大双真的有点感动了,这两个小丫头出生入死的陪着自已,关键时刻还能出钱出粮的。 我这成什么啦?这不是吃软饭吗?以后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刘大双除了感动,心里也打起了另外的小九九。现在是大领导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多大点事儿呀!看你愁的!”姚雯雯说完,“噗嗤”一声笑了。 托娅和佟梦梦也在笑,弄得刘大双多少有点尴尬,连忙掩饰道:“佟老师,多吃点,平时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佟梦梦喝了口鸡汤,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嘴边又停下了。 她有点疑惑地问:“你说那个真空管,怎么能听懂人话?” 刘大双一下子也有点懵,计算机那玩意儿,他就是用,至于什么原理,他也是个二百五。 “啊!是这样,我这个人吧,没读过什么书,就爱瞎想。我是琢磨着,这真空管相当于咱们人脑袋里那个,那个什么了?对,神经元!一大堆真空管组合在一起,就相当于人的大脑了。”刘大双解释的有点费劲。 “明白了!可是怎么和它对话呢?”佟梦梦还是继续问。 “我听说,咱们无线电厂刚刚研制成功了一种显示器,输入电信号,就能显示东西出来,要是把这几种东西组合在一起,不就和人脑袋差不多了吗?”刘大双继续“循循善诱”。 “妈呀!你这是要弄妖精出来呀?”托娅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是电脑,帮着人算题。”刘大双解释道。 “可这无线电我也不懂,叫我来干嘛?”佟梦梦更疑惑了。 “我是想你编制一个什么语言程序,让这个电脑能够帮我们干活。”刘大双只能用最直接的语言表达。 …… 刘大双要卖工厂的事情继续发酵,江浙和上海的几个做面粉的,做纱做布的,联合发了个声明。 他们愿意出资买下刘大双的几个工厂,价格按照最高价。但是有一条,等打赢了东瀛人,原厂奉还,刘大双只需退回本金即可。 山西的几个办钱庄的也发出声明,愿意提供无息贷款,帮助救济难民。 阎老西表态了,我们山西穷,没啥东西拿出手,捐二十万斤小米。 上海、京城、天津的几个京剧名角也公开声明,义演一个月,救济难民。 京城八大胡同自然也不甘落后,赛金花代表全体姐妹发声了。 “大双哥是我们姐妹们心中的英雄,我们的钱都是血汗挣来的,没一个铜子是脏的。这一次,我们姐妹们再次捐赠十万银元。” 五四九 打出了自信 全国人民的捐助一下子就潮水一样涌上来了。 捐钱捐物,捐粮捐衣,反正只要难民用得上的,全部有人捐。 边区的老百姓更是热情,他们绝大多数是近十几年来闯关东逃荒过来的。 当初,他们刚来时什么样,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保安物流出车拉老人孩子,新盖的房子免费给他们住,每家还发粮食土豆。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从来没想过孩子们还能免费上学。这可是原来他家在老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个个变成了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许多还上了大学。 每个人都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不要说养家糊口,都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 现在,看见有难民过来,不用政f的人多说,便忙乎开了。 农安,范家屯,离长春最近。屯子东边有户姓于的,三间房,平时就老两口住。 老头叫于志国,小个不高。老太太叫于乔氏,也是个瘦瘦的。 平时俩个人种着二十亩地,几个儿女都在靖安、农安城里工作。 安置难民的通知一下来,老头于志国就急急跑回家中,一进屋,大声喊着:“哎!孩他娘,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去靖安大小子家住。” “哎呀妈呀!你这是抽哪儿根筋哪,前几天人家来信叫你去,你不去。现在咋的啦?”于乔氏莫名其妙地问。 “我愿意,收拾东西就是了。把屋子整干净点,几床新被褥全拿出来铺好。”于志国指手画脚的。 “你老糊涂了,刚刚还说去大小子家,现在又铺新被子干啥?” “娘们儿家家的,听我的没错。磨叽啥!”于志国不耐烦了。 “咋说话呢?要干你自己干!”老太太生气了,盘腿上炕,拿过长长的烟杆子,点上一袋烟,猪八戒摔耙子__不侍候那猴儿了! 于志国愣了,卧槽!这老太太长脾气了。 “哎!我说你干啥呢?咋这么不懂事呢?”于志国有点急眼了。 “我咋不懂事,一会儿说去大小子家,一会儿又铺新被褥,使唤傻子呢?”老太太说完,又巴嗒了几口烟。 “你说你这人!没听戏匣子说嘛,有难民来了,刚才在村里杂货铺那儿,县里来人了,看看咱这儿有空房子没,有的话,腾出来几间安置难民。”于志国一口气把话说明白了。 “早说呀!行,咱把房子腾出来,这大冷天的,外面可住不了人。”老太太说完,烟也不抽了,穿鞋下炕,忙活开了。 “那啥,粮食、土豆、白菜都留下,咋的也不能饿着人家。”于志国不停地喊着。 “就是一张嘴,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老太太不满地嘟囔着。 …… 许多人家都把旧房子腾出来,留下粮食、蔬菜,老两口去儿子或闺女家的新房子住。 负责安置的官员想给些钱,谁知道,人家眼睛一瞪说:“咋的?瞧不起人啊?给啥钱!” …… 刘玉豹带着人,搭建了许多军用帐篷,里面生上炉子,住人也没问题。 另外,学校教室也腾出来一部分,提供给难民暂时居住。 对于安置难民,边区的人经验丰富,几天过去,二十万难民全部安置完了。 许多年以后,有些老太太一边哄着孙子一边说:“孩子,咱们家能活下来,就得感谢你刘大爷。没有你刘大爷,那一年好多人就得冻死饿死。” 安置完之后,财政厅长孔万利笑着偷偷告诉刘大双,才花了五百万左右,财物结余折合银元还有一千多万。 “咱边区的老百姓太好了!给房子住,给饭吃,愣不要咱们政f的一分钱。”孔万利不住感叹。 刘大双也很激动,他几天几夜没睡好,最担心的问题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他突然感到,他以前的一切辛苦都没白费,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这一世,他没白活,总算踏踏实实为华夏老百姓,为华夏的发展做了点实事。 不过,一想起来还结余了一千多万,刘大双不免有点不好意思。自已咋咋呼呼地卖厂,钱也收了,名也有了,可钱却多了。这不是有点欺世盗名的嫌疑嘛! “刘长官,这下子军费也有着落了!”孔万利不禁喜上眉梢。 刘大双想了半天说:“不行,这钱咱们不能动,这是全国人还捐的,还是要用在全国老百姓身上。” “咱们打东瀛人不也是为了全国老百姓吗?”孔万利着急地说。 刘大双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慢慢的说:“一码归一码。这是全国老百姓的心意,我不能辜负了老百姓的希望。马上把帐目向全国公布,剩余的钱建立一个`助学基金'',每年的利息在全国建学校,资助贫困学子读书。军费开支另外想办法。” 孔万利没再出声,他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跟错人,这个年轻人值得他一辈子追随。 就在边区全力安排难民的时候,通化山区的保安军,按照刘大双的指示,开始“有限度”进攻东瀛军,以求最大程度上把东瀛军主力拖住。 王士珍和张怀芝都是老将了,对于“适度进攻”几个字还是能够理解的。尤其是王士珍,已经大概猜出了刘大双的“惊人”计划,所以,更是全力配合刘大双的想法。 他们可不像李国勇,光顾着自已痛快,呼呼拉拉地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一不小心,把阿部信秀一个师团给霍霍了。 “子敬,我看控制在大队级别,人数一千人左右,多搞几个进攻点,教训一下东瀛人。”王士珍说道。 “我看可以,出动三个大队,找几个东瀛军防守薄弱的地方,敲打敲打!”张怀芝语气很轻松,脸上甚至带着微笑。 他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似乎这战场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进可攻,退可守,打得轻松自如,打得无比自信。 这要是以前,听到了列强国家的军队,心里都发慌,不要说迎上去作战,跑都跑不赢。 五五零 张大公子 张宗昌师在离奉天三十公里的铁路边住下了。这是个叫八里庄的小村子,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 一下子涌过来二万来人,不仅村子里的房子全被占用了,周边方圆十几里内的村子也都被占了。 这大冷天的,野外生存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一不小心,第二天早上就成冰棍了。 奉天城内的张辅臣可不管让张宗昌师随便进城。这大帅刚死,局势微妙,谁知道这二万人是干嘛的。 张宗昌派人去奉天城联系张辅臣,要求进城。 张辅臣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在你的防区驻守,擅自行动,丢失国土,有什么脸面进城。 张宗昌碰了个大钉子,这脸色可就不好看了。阴沉个脸,半天不出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说起张宗昌,刘大双在上一世可没少听说这个人的“奇闻逸事”。最有名的是“三不将军”,不知道自已有多少军队,不知道自已有多少姨太太,不知道自已有多少钱。然后,便是他闹出的种种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 可在这一世,刘大双接触了这些人物之后知道,能够主政山东的张宗昌,和其他历史人物一样,哪个也不是弱智人士。相反,这绝对是一群人精,都有过人之处。 根据谍报厅秘密收集的情报,刘大双知道,这个张宗昌是山东掖县人,自幼贫苦,上过两年私塾。这个名字也是私塾老师给起的。“学历”和刘大双本人不相上下。 罗刹人在东北修建中东铁路时,在山东招收了许多工人,身高体长的张宗昌也来到了东北,加入到了筑路大军。 这个人也是个奇才,半年时间不到,罗刹语学的唯妙唯肖,发音极准。不像别的山东人学外语,一张嘴一股子大煎饼味儿。 加之张宗昌又有组织能力,很快便当上了工头,手下聚集了一批以掖县人为主的山东人。 这期间,他也跟布尔什维克人有过接触,不过,他可看不上布尔什维克那一套。 小时候的贫苦经历让他有一种偏执,必须得过上好日子,天天大鱼大肉,娶上几房媳妇儿,好好享受。 他先是拉了一伙人进山当了胡子,可是当了胡子以后才发现。小时候说书人讲的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纯属扯蛋。别说酒肉了,玉米面都不一定吃饱。 心一横,转身投了张小个子,凭借着他的能力,从营长很快升到了师长。 他跟吴大舌头有点相似,都是极爱钱,但他还多了一样爱好,娶小老婆。吴大舌头可舍不得花钱娶小老婆,就守着一个黄脸婆,默默耕耘了十几年。 张宗昌口味儿有点怪,娶小老婆是“兼收并蓄,百花齐放”。 种地的、卖菜的、唱小曲儿的、打把式卖艺的、别人不要的,他都要。 而且最喜欢的是到“窑”里,劝说风尘女子从良。 吴大舌头是省吃俭用,有点钱就去奉天、哈尔滨、齐齐哈尔、靖安、长春等地买商铺,而且专挑最繁华地带买。这十几年下来,他的商铺都是几倍十几倍地升值,真论财富,吴大舌头在东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人。 张宗昌平日里搜刮来的钱财却全花在了姨太太身上,自己还真没几个钱。 进不了奉天,冰天雪地的可是不太好熬。 他发了份电报给吴大舌头求援。 吴大舌头倒是爽快,答应了马上送给养过来,要他稍安勿躁,耐心的等上几天,静观其变。 张宗昌不傻,知道吴大舌头动了心,准备抢夺安国军司令这顶帽子啦。 段芝贵连滚带爬地回到了京城,可是连家都没顾得回,一路狂奔到了老袁的办公室。 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主公!主公!香岩差点见不到您了!” 老袁吓了一跳,不是去奉天上任了吗?怎么二天就回来了? 仔细一问,老袁的火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日,叫你去当都督,你连都督府门都没进,就这么哭着喊着回来了。 这在过去叫什么来着?佞臣,对,就是佞臣。这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佞臣。 老袁现在是后悔死了,兵贵神速,没有最快的把安国军掌握在手里,再想控制就难了。 “滚!滚!”老袁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声。 段芝贵收起眼泪,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血压高了,老袁感觉到一阵头晕,连忙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歇息。 “二十万,二十万兵啊!这要是被刘小子或东瀛人得手,后患无穷!后患无穷!” 老袁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紧急传令,所有狗头军师立即过来开会。 军师们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一看老袁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老袁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搭了块热毛巾,大肚子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 这是唱的哪一出呀?谁把总裁气成这样子? 人差不多到齐了,老袁艰难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香岩误我!香岩误我!” 大伙谁都不敢出声,事情没搞明白,乱说话可不行。 “主公!香岩出事儿了?”杨度小心问道。 老袁一把扯下额头上的毛巾,坐直了身子,气呼呼地说道:“段芝贵这个混蛋,让他去东北上任,结果说一出奉天站,有人开了一枪,要暗杀他,就跑回来了!” 众人一听,明白了!这是人家东北那疙瘩的人不欢迎段芝贵,略施手段,就把这个草包吓回来了。 杨度、杨士崎几个人是暗暗冷笑,早就知道姓段的不是那块料,稀泥糊不上墙。 梁士诒几个麻友吓了一跳,卧槽!你这是作死呀!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了。 “主公,东北局势微妙,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必出大乱。” 杨士崎预感到事情要坏,马上出声了。 老袁点点头,声音中带着懊悔说道:“是啊!这二十万安国军叫人头疼啊?” 杨度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连忙说道:“主公!再派人去恐怕也难以收伏这帮土匪,不如另外想办法。” “晢子!你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说!”老袁仿佛捞到了一根稻草。 “张雨亭不是有个儿子吗?咱们不妨任命他儿子为司令!” 杨度不紧不慢地说。 五五一 公子变少帅 张小个子有七个妻妾,十几个儿女,长子便是一个叫做张学良的,年纪也才十六七岁,现在还在陆军学堂读书。 老袁沉吟不语,毕竟太年轻了,能不能镇住那帮土匪真的很难说。 杨士崎开口了,这次他难得的和杨度意见一致。 “主公,事急从权,现在首要的是稳住安国军不乱。张景惠、张海鹏看这架势已经投入东瀛人,要靠东瀛人的势力割据一方。其他的马、吴、冯、汤等六七个人尚举旗未定。主公以国家大义名义先任命了张大公子,其必感恩戴德,为主公所用。另外,再派一能言之士赶赴奉天,秘会众将,投其所好,各个击破,收为主公帐下。” 老袁听了,脸上现出喜色,连忙说道:“就依二位之言,速速办理!” 于是,几个小时后,一份新鲜热辣的任命书出炉了。 “兹任命张学良为华夏民国安国军总司令兼奉天都督。安国军从属于民国陆军部,由总裁直接调遣,不听命于任何人。” 老袁多了个心眼,他特意加上了“总裁直接调遣,不听命于任何人”几个字,他是怕刘大双以北路军总指挥名义调动安国军,那他的一番心血可是白费了。 杨士崎受老袁委派,秘密赶赴奉天,开始分化瓦解工作。 刘大双第一时间知悉了老袁的任命,不仅摇头苦笑。 看来,跟这些老滑头比,自已还是嫩了点,动手慢了点。 任命了张学良,他估计一段时间内会稳定住局面,但能维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张小个子那几个把兄弟,可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错了,起码还掌握在华夏人自己手里。不至于为东瀛人所乘,成了东瀛人的帮凶。 对于张景惠和张海鹏两个公开投靠了东瀛人的家伙,刘大双动了杀心,他知道必须采取雷霆手段,方能震慑住另外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否则,再多出几个汉奸来,还真够他头疼的。 《靖安日报》发表了一份义正辞严的社论“认贼作父,全民共击之!” “值东瀛人入侵我华夏之时,原安国军将领张景惠、张海鹏,世受国恩,不思报国,反而认贼作父,与华夏人民为敌。 边区保安军正告二张,悬崖勒马,犹未为晚,否则,必定遭受国人唾弃,遗臭万年!……” 万通社播发了刘大双的讲话,热烈祝贺张学良荣任安国军总司令及奉天都督。希望双方密切合作,共同抗击东瀛侵略者,为华夏人民的反侵略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张小个子出事后,张学良立即被张辅臣从陆军学堂接出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到了安国军司令部,严密保护起来。 张学良现在年纪尚幼,还没有学会那些富二代的臭毛病,比如,看戏捧角,逛逛窑子,抽点小烟等等。 这个年纪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也是崇拜英雄,想创出一份经天纬地事业的时候。 对他那个矮矮瘦瘦的爹,张学良不太感冒,总觉得他太势利,缺少大英雄、大丈夫的气概。 反倒是对于刘大双有几分佩服,觉得他做事光明磊落,一身正气。 特别是对于国家民族!的事情更是不计较个人得失,往往在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救民于水火。 对于刘大双不畏列强,同罗刹、东瀛军硬碰硬,开疆拓土,维护华夏统一,更是钦佩不已。 所以,他在陆军学堂学的也很认真,希望日后也能率军驰骋疆场,与刘大双一比高低。 张小个子的猝然离世,一下子让他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了。 他本来性子就有点软,偏偏张小个子笃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天天没个好脸色。又自诩为大户上等人家,订了许多规矩,从小就把张学良管得服服帖帖,不敢越雷池一步。 张辅臣派人把他保护起来,连家人都见不到,更让他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天,卫兵照例送来了午饭,四个小菜,有荤有素,主食是两个大馒头。 送饭的卫兵还特意向馒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悄悄退出。 张学良是个机灵人,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左右看看没人,便把馒头掰开了查看。 果然,一个馒头里有个小纸条,上面小小的写着一行字:“公子勿忧,我们在暗中保护你。”,没有署名。 张学良觉得好奇怪,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中保护自己? 难道我八叔有点别的想法? 张学良一下子多了个心眼,人也不那么惶恐了,安静了许多。 这天一早,天刚亮,早饭还没吃,张辅臣就一身戎装进来了。 “公子!大喜呀!”张辅臣满脸是笑。 “八叔,有什么喜事呀?”张学良不解地问道。 “走,走,走!到我办公室说。”说完,张辅臣亲热地拉着张学良的手向外就走。 到了办公室,一个小桌子上已经热气腾腾地摆满了早餐。 “公子!来,先吃点东西!” 张辅臣边说边拉着张学良坐下。 “你看!这是专为你准备的牛奶、面包。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吃这个,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说完,张辅臣把一杯牛奶和一盘面包往张学良面前推了推。 “八叔,你先吃!”张学良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平时在家里,张小个子不动筷子,全家人谁都不能动。 “算了!那洋玩意我吃不惯,我还是来这个,豆浆油条。” 说完,张辅臣端起碗豆浆,吱溜儿喝了一口,又抓起一根油条,大口咬下去。 张学良喝了几口牛奶,看着张辅臣把一根油条香甜地吃完,开口问道: “八叔,到底什么事儿啊?” “是这样,昨晚陆军部传来了袁总裁的任命,任命你为安国军司令兼奉天都督。自从你爹遇害后,我的心一直悬着,这回放心了。”张辅臣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司令?”张学良有点不相信。 “是,没错,袁大总裁任命的。任命书今天由杨士崎杨参议带到宣布。” “为什么是我?”张学良还是不明白。 “什么都别管,你就安心当司令。今天可以回家了,卫队我帮你准备好了。都是咱老家海城的,绝对可靠。” 五五二 第一个被华夏击垮的内阁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刘大双的办公室门紧关着,李秋雨正在向刘大双汇报。 “张海鹏师是二旅八团制,近两万人,其中有两个团是咱们完全掌握的。其它几个团中,也有咱们人担任营长、连长,但并未完全掌握。……” 李秋雨把四平张海鹏师的情况详细汇报着。 刘大双认真听着,他现在必须对他原有的计划做重大调整,所以,要对新情况有个全新掌握。 “这两天有接触吗?”刘大双问道。 “四平的百姓大部分都逃离了,咱们人进去不方便。城里送出来一次消息,部队在掌握中,随时可以行动。” “不急,我估计东瀛人下一步会进攻长春,我准备给他们来一次狠的。”刘大双似乎下了决心。 “司令,太好了!弟兄们都等着急了!”李秋雨兴奋地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还是打个师级规模的,打大的战役时机还不成熟。”刘大双笑着说。 “估计弟兄们要失望了!”李秋雨也笑了。 “这些家伙,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别忘了,当年罗刹人和东瀛人打了两年多,东瀛人伤亡也才三十来万,真正阵亡的也就是十万人。咱们这几个月零打碎敲的,也干掉他十万人啦!”刘大双多少有点得意。 “是啊!真论战绩,也是够惊人的了,只是咱们保安军弟兄们还是觉得不过瘾!”李秋雨不着痕迹的小小拍了个马屁。 “长春城是孙烈臣守着,你最近和他接触一下,看看他的态度。” “是,我马上安排!”李秋雨知道,长春情况有点复杂,安国军占了城里,还有小部分东瀛军护路队守在长春站。保安军在长春西边郊区建了个机场和火车站__长春西站,这部分由保安军防守。 因为当初东瀛人控制的南满铁路不允许长春到靖安的铁路和他们接轨,刘大双只好独自建了个车站。 通化城,武藤信义也在对着地图在思考。 参谋部的人制订了一份进攻长春的作战计划,武藤信义看了后并不满意。 计划做得正正规规,考虑的也很周到,可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头,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哪儿不对头。 他收到了神尾光臣的一份密电,神尾光臣建议他主动撤回百济境内,死守百济,保住东瀛本土。否则,东瀛有亡国的危害。 身为军部的高级成员,他也知道,由于海军的失利,东瀛的海上生命线已经朝不保夕了,东瀛的经济马上就要崩溃。 从心底,他也赞同神尾光臣的意见,但军人的骄傲和东瀛人百年的梦想,又逼使他做困兽之斗。 “我们东瀛经济打垮了!难道你刘大双的日子会比我们好过?真的好过,你也不用出售工厂筹集资金了。”武藤信义在心里盘算着。 考虑了很久,他做出决定,放弃攻打长春,他要出奇兵,干掉刘大双的经济中心。 “秋山君,尽快重新制订一份计划。” “请司令官明示!”参谋长秋山心好古轻声说。 “此战目标,第一是进攻保安军经济重镇,打垮保安军经济基础,使其无力再战,可考虑进攻靖安或通辽。第二是我军获得立足点,能够得到给养,有持续作战能力。可考虑进攻奉天和鞍山、本溪等城市。奉天有兵工厂,鞍山和本溪有铁矿和煤矿,这都是我们急需的。 进攻长春,虽然可以向靖安逼近,但长春并没有什么重工业,最多也就是获得一点粮草,对帝国帮助不大。而且现在长春又是安国军驻守,我们没必要添多一个敌人。” “司令官高见!”秋山好古也承认武藤信义说的有道理。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武藤信义补充道。 东瀛,大隅重信内阁倒台了,这是一个被华夏人的胜利击垮的内阁。可怜的大隅重信,原以为能够征服华夏,刚踏出一只脚去,自已先完蛋了。 山县有朋和西园寺公望秘密商议后,推选陆军出身的寺内正毅组阁。 寺内正毅现年六十五岁,是职业军人出身,甲午战争时,已经担任军部运输部长了。 罗刹和东瀛大战时,他更是实际指挥官之一。 东瀛吞并百济之后,他担任了第一任百济总督。又曾任南满铁路委员长。 从政经验更是丰富,在几届内阁中都担任过职务。也算是半个中国通了。 对于华夏,他的目标和大多数东瀛人一样,朝思暮想的也是征服这片土地。 但在具体政策上,他还是主张拉拢华夏各地军阀,培养亲近东瀛的势力,徐徐图之。并不主张采取激烈的直接入侵。这一点,他和西园寺公望很相似。 现在,他接手了大隅重信留下来的烂摊子,着实有些头疼了。 东瀛经济几乎就是崩溃了,粮食不够吃,产品卖不出去,原料进不来。 多地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ba0乱事件,人们开始抢劫大米等生活物资。 他真的有些奇怪,华夏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个史诗级别的人物。 面对他们东瀛百万雄兵的入侵,居然还能够顶住不败。最让他不解的是,东瀛引以为傲的亚洲第一海军,居然败给了这个年轻人刚刚建立的海军。 而且,他感觉到,这个叫做刘大双的人似乎对经济也很在行,悄无声息的对准他们的七寸下手了。 山姆国的废钢铁由于靖安方面的抢购,价格已经上升了几倍,再回炉炼制,经济上已经没有什么效益了。 纺织品、化学品、机器设备都在国际市场上遭遇到了华夏人的狙击,原本畅销的产品现在大量积压。 特别是粮食,他有个明显的感觉,那个叫做刘大双的人,几年前就开始设下了一个圈套。 大量廉价供应粮食给东瀛,使东瀛人逐渐丧失了警惕性,开始不重视本国的粮食生产。由于进口的便宜粮食的冲击,国内农民种田无利可图,生产积极性大幅下降。农田设施失修,改建成果园或种植经济作物。水稻产量连年下降。 他有把握确信,这是刘大双早就开始的一场经济战争,全世界的人都被他欺骗了。 战端一起,华夏停止了对东瀛出口食品类物资,立即就对东瀛人的饭碗给予了重重一击。如果消耗完储备,东瀛人就要饿肚子了。粮食生产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五五三 无爹的孩子 寺内正毅也收到了神尾光臣的密电,神尾光臣做为一个华夏通,再三告诫寺内正毅,华夏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华夏了。其无论在经济还是军事都已经不弱于东瀛,我们现在的劳师远征,取胜的希望不大。希望首相阁下早日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励精图治,寄希望于下一代。 寺内正毅知道,神尾光臣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其最大的梦想就是征服华夏。可现在,经历了一场失败后,连他都已经丧失了信心,看来形势确实很严重。 撤军?谈何容易!近百万士兵要通过航运返回国内,风险太大了。没有了海军的掩护,运兵船和活棺材差不多。 寺内正毅指挥过罗刹东瀛大战,又兼任过南满铁路委员长,对辽东半岛的风土人情和山川地势相当熟悉。 撤军不可行,能不能把辽东半岛地区占了,通过旅顺港及安奉铁路,还是可以保持着和本土的联系。这个地区出产的矿石和煤炭都是东瀛不可或缺的。只有拥有了这些资源,东瀛才能生存下去,才有发展的可能。 占了这些地方,就算打不赢华夏,也可以提出条件议和,不至于颜面全无。 继续打呢?寺内正毅还是很担心,主要是国内的经济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他现在彻底知道了,大隅重信留给他的这个烂摊子,烂得不能再烂了。 张小个子风风光光地出殡啦。 张学良穿着一身崭新的元帅服,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悲伤。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子瘦瘦高高,连衣服裤子都不能完全撑起来。 张小个子几个把兄弟来的并不齐,张景惠本人没敢前来,派了个副师长来了,并带着一万大洋唁金。 东瀛军派了特使黑田一郎前来吊唁。 老袁派了杨士崎代他前来吊唁。 刘大双也没有亲自出席,而是派了刘玉龙和施肇基代表他及保安军前来吊唁。 刘大双特意送了两瓶精品“大漠孤烟”酒,并委托施肇基捎给张学良一句话。 “老哥哥生前最爱喝这酒,这两瓶就陪着老哥哥下葬吧!” 各省督军,各界名人,近的亲自前来吊唁,远的也都发了唁电。 张小个子也算是给张家挣足了面子,总算没有愧对祖先。 办完了丧事,便是张学良的任职仪式。 会议在奉天大剧院举行,五百多座位座无虚席,各方代表全部受邀参加了任职仪式。 杨士崎代表老袁宣布了任命书。 这仪式也就是走个形式,内容大家都知道了。 不得不佩服老袁这帮人,手段圆滑,也深悉华人的心理。 张学良当司令,一下子平息了许多人的蠢蠢欲动。 人嘛!都有这毛病,平时咱俩差不多,关系也不错,知根知底的。属于那种“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的老交情。突然之间,要从中选个老大出来,马上有了利害冲突,啥关系都不顶用了。都是处心积虑,互相打起了小算盘。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凭啥你当我的上司啊? 张小个子几个把兄弟原来就是这种心态,张小个子一死,便互相计个起来, “冯老大,拉倒吧!老好人,面了吧唧的。” “吴老二,算了吧!装疯卖傻的就知道捞钱!” “冯老三,德性!摆着个架子,好像谁都不如他。” “汤老四,就特么笑面虎,跟谁都没真的。” “张老五,太顾动!一肚子花花肠子!” “孙老六,就个卖马的,虎了吧唧的,有啥出息!” “张老八,娘们儿叽叽的,啥事儿都没个主意。” 哥几个谁也不服谁,张景惠直接宣布自治,投了东瀛人。 现在张学良当了司令,大家都没话说了,反正线当不了老大,你也当不了。咱们还是哥们儿,喝酒去吧! 口风一转,每个人都对张学良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马龙潭:“孩子!好好干,别给你爹丢脸。” 吴大舌头:“大,大侄子,谁不听使唤儿,跟,跟二大爷说,二大爷去收拾他。” 冯德麟:“小六子!年轻人就要有股冲劲,大胆干吧!” 汤玉麟:“贤侄!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孙烈臣:“大侄子!有啥事儿出声,六大爷还不老!” 张辅臣:“公子初任,有什么不明白的跟八叔说,八叔帮你参谋参谋。” 张景惠没来,只是传个话:“恭喜!将门虎子,大展宏图!” 张学良这几天跟木头人一样,机械地任人摆布,一会儿磕头,一会儿答谢,一个一个程序总算走完了。 当屋里只剩下他和张辅臣两个人时,张辅臣神色一正,认真说道: “司令!大帅走的早,你还这么年轻,必须学着做事了!” “八叔,您别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小六子吧,我年纪小,还要跟您多学点。”张学良可不是什么笨蛋,突然的变故让他成熟了许多,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话。 “唉!造孽啊!你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不过没事儿,一切有八叔帮你。”张辅臣叹口气说。 “谢谢八叔!” “没办法,谁让我跟大帅感情那么深,比亲兄弟还亲哪!我不帮你谁帮你啊!”张辅臣满脸真切。 张学良点点头,他多少知道点,这个八叔也算是最早跟着张小个子混的人啦。这么多年,确实深受张小个子信赖。 “你刚刚上任,军务、政务都不是很熟悉。这些个事情我先帮你拿个章程,你看看,没问题就盖个章。等你长大了,八叔就不管这些事情了,回老家养老去。”张辅臣看似很随意的说着,最后还轻轻地一笑。 不过,张学良从他的口气中听得出,这个事儿没什么商量余地,他必须听从。 隐隐约约,张学良突然觉得,这个八叔也不是那么可爱了。 他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情还是见过不少的。安国军也不是铁板一块,也需要张小个子用些手段才镇的住。 张学良有种挫败感,也有种孤立无援的伤感。 无娘的孩子可怜,无爹的孩子一样可怜。 五五四 大仁不仁 刘大双命令保安军悄悄的向长春附近集结,按照他的估计,东瀛军要么攻打长春,要么从四平直插靖安。 雪燕侦察机每日起飞,不停地在长春及四平附近侦察东瀛军动向。 四平的东瀛军突然加强了警戒,所有岗响都换成了东瀛人。张作鹏及其部下接到通知,这几天只能待在营地,哪儿也不许去。 平民百姓更是只进不出。 得到了消息的刘大双预感到东瀛军会有大的行动,但却搞不清楚具体方向。 施肇基参加完张小个子的葬礼,直接赶赴长春,与安国军孙烈臣会面。 “孙师长,受刘长官委托,特意前来拜会!”施肇基笑着说。 “施厅长客气,咱们刚刚在奉天见过,现在又见面了。”孙烈臣打着哈哈。 “此次前来,是有重要事情相商。”施肇基面色凝重。 “请讲,孙某洗耳恭听。”孙烈臣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目前东瀛军已经占领了四平,下一步有可能是长春,所以,我们希望孙师长能够早做准备,以免不测。” “谢谢施厅长的好意,孙某自有安排。”孙烈臣不冷不热地说。 施肇基有些不舒服了,自己辛辛苦苦跑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是何苦来哉! 压制住心底的不快,施肇基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不管是保安军,还是安国军,都是华夏的军队,我们都有责任抵抗东瀛人的入侵。不管长春还是四平,都是华夏国土,我们都有义务守卫保护他们。所以刘长官希望我们双方能够携手,共同对付东瀛人的侵略。” 孙烈臣点点头说:“”施厅长说的有道理,这次在奉天你也知道了,现在少帅是总司令,我们都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双方合作,必须少帅点头才行啊!” 施肇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一趟是白来了,这个人就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隐隐地,他对刘大双都产生了一点怨气。这个年纪轻轻的上司,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对人过于宽容,缺乏上位者那种杀伐果断。 以施肇基看来,早就应该把安国军这种地方军阀拿下,占领东北全境,以图大业。 可是,对于同是华夏人的安国军,刘大双始终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他想不明白,那个对于外敌入侵、叛乱分子毫不留情,下手坚决的刘大双,唯独对华夏的不同势力能够容忍。 “孙师长,我最后说一句,在这个时候,希望你能够认清形势,理解我方的诚意,否则,后果自负。”施肇基失去了外交家的耐心,话说的很重了。 “请施厅长放心,我们安国军也不是泥捏的。多谢您的好意,送客!”孙烈臣也变了脸色,一脸江湖气显露无遗。 惹了一肚子气的施肇基迅速返回了靖安,主即来到了刘大双的办公室,把奉天和长春之行详细汇报了一番。 末了,施肇基有些不解地强调了一句:“刘司令,您对这些地方军阀过于宽容,早晚要出大事。” 刘大双听了,不由得一愣,施肇基这个人平时文质彬彬,说话不温不火,今天说出这样的重话,看来真的怒了。 施肇基说的这一点,刘大双偶尔也有察觉,他总是寄希望于,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在民族大义面前,这些人不会忘了祖宗,也许会挺身而出,为了民族大业出一份力。 “施大哥,也许这些人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给他们点时间,我们再等等。”刘大双苦笑着说。 “大双兄弟,我还是这样叫你,以兄弟的身份说一句话。您仔细想想,这么多年,安国军一直和东瀛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武器弹药全部购自东瀛,人员训练也全是东瀛教官。在奉天,在东北,他们真的有什么敌人吗?这一切都是冲着我们来的,都是为了消灭我们!”施肇基真的急了,不再客气,把心里话一下子倒了出来。 “施大哥,没那么严重吧?”刘大双有点尴尬,他心里多少承认施肇基说的也许是对的,可嘴巴里却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的“一直正确”,多少让他有点死要面子的心思。 “大双兄弟,你糊涂啊!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们孤军深入,长驱二千里去外蒙平叛的时候,他安国军在做什么?没出过一兵一卒,没捐过一分一毫。当我们和罗刹人、东瀛人冒死血战的时候,他安国军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看着我们打生打死,流汗流血,却从来没有伸出过援手。 大双兄弟,你知道吗?保安军兄弟们很多人对这件事心生不满,觉得你心太软了,都担心你日后吃大亏。” 施肇基脸涨得通红,声音大大的,像头狂躁的狮子。 刘大双还是第一次见施肇基这么激动。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冒死相谏”。 奶奶的!老子怎么有点“昏君”的感觉,莫非是时间长,取得了点小成绩,自己开始飘了。连刘字怎么写都忘了。 刘大双虽然有点难堪,却没有生气,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施肇基真把他当兄弟了,可不是什么酒肉兄弟,这是一个想让他成就一番事业的好兄弟。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什么大领导!”刘大双心里默默地想着。 远离尘嚣,寻一净土,美人相伴,岂不美哉! 刘大双甚至萌生了一点退意。 “施大哥,我会认真考虑的。”刘大双有口无心地应付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双兄弟,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撤我的职,施某毫无怨言。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欲成就大业,逐鹿天下,必须要有雷霆手段。大仁不仁,大善不惠。” “大仁不仁,大善不惠。”刘大双心里一动,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心里似乎开了一扇窗户。他突然感觉到,这是自己以前的教育所缺乏的。 “大仁不仁,这是谁说的?”刘大双问道。 “庄子曰:`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 ” 施肇基琅琅背出一段话。 五五五 我心软吗? 刘大双听了个半懂不懂,反正大仁不仁听懂了。他现在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对于华夏民族的历史、古籍还是了解的太少。他真正读过的古籍少之又少,比起同时代的人,他真的就是个“小皮匠”水平。 他记得历史上有个什么典故,说是项羽每次战后必去慰问伤兵,甚至亲自包扎伤口。 可韩信却说,项羽有万夫之勇,却怀妇人之仁,必败。 历史最后证明,韩信老小子真的一言中的,反倒是刘邦那种小混混得了天下。 自已好像也有这毛病,时常为天下三分之二受苦人叹息不已,老想着解放全球的贫苦百姓。 对于安国军,就因为他们是华夏人,总想着能够感动他们,教育他们,让他们幡然醒悟,不忘记自己是个华夏人,为华夏民族大业去赴汤蹈火。 可是从施肇基汇报的情况来看,自己有点一厢情愿,把人想得太好了。 一直以来,只要是对上华夏军队,他从来都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不敢下死手。 看来和刘家老前辈比,脸皮不厚,心肠不黑,下手不狠,大大地丢了老刘家的面子,一点刘家优秀基困!都没继承。 “施大哥说得有道理,看来有些东西我确实要改改了!”好几年了,刘大双终于说了一句自已错了。 “司令不必如此,我也是一时冲动,口无遮拦,言语不免有失偏颇。”施肇基恢复了冷静,说起话来也客气了许多。 “不,不!近几年的些许成就,已经让我有点飘飘然了,以后还望大哥多多教诲。”这一次,刘大双说的挺诚恳。 “兄弟太谦虚了,你不知道要比别人做的多好。”施肇基叹道。 …… 施肇基离开后,刘大双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真的要硬起心肠吗?”刘大双反复考虑着。 一想到那血肉横飞,遍地尸体的战场,刘大双的心又揪了起来。 说句实话,他现在真的怕上战场,对于战场的残酷,还是无法面对。 “要不要把长春攻下来?”刘大双站在地图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东瀛人进攻长春,安国军抵抗还好,自已可以从旁助一臂之力,保住长春不失。万一安国军又是脚底抹油或者投降了东瀛军,自己就被动了。不但南满铁路被东瀛军控制了,又会产生一波难民潮。不仅老百姓受苦,边区又要手忙脚乱地安置难民,耗费无尽的人力、物力,也会影响百姓安定的生活。 从地图上看,长春的安国军已经是一支孤军,和奉天安国军失去了联系,中间被东瀛军已经隔开。 就算不去进攻,没了补给的长春守军也坚持不少多久,军心必乱。 可是,真的去进攻长春,则兔死狐悲,保安军和安国军将陷入对立状态。搞不好,安国军全面投了东瀛军也不好说。 “太难了!”刘大双苦恼不已,他真真正正体会到,做一个主帅太难了。自己天生就不是当领导的料,说白了,就是个做技术的工程师。 他不由得想到,太祖那帮人现在估计都不穿开裆裤了,应该是半大小子啦。 要是有那帮人前来相助,该有多好!军事、政治、经济,包括谋战都有一群不世之才。 想多了,刘大双不由摇头苦笑,没经过严酷的战斗洗礼,谁都无法真正成长起来的。大浪淘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挫折,牺牲了多少人,才锤炼出这一批精英人士。 罢!罢!罢!人才从来都是不缺的,就看自己怎么挖掘了。自已不行,找一帮行的呗。 老刘家不是早就有了楷模嘛!汉高祖刘邦那个小混混不是脸不红不白的,大言不惭地说:“不能将兵而善将将”。 老子也一样,学会“将将”就行了。把老刘家这优秀传统发扬下去就是了。 一时间,刘大双都有了个荒诞的想法,要不要弄点什么“神迹”出来,向天下宣布自已就是刘家小混混的后代,收拢人心,创个万世基业出来。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三国时的刘大耳朵不就是打着汉室宗亲的旗号招摇撞骗,反正也没有验dna这一说,老刘家子孙又多,谁说的清刘大耳朵啥时候冒出来的。都是他自己逢人就说是中山靖王之后,从一个卖草鞋的,一步步割据了西蜀。 胡思乱想了一夜,刘大双都没觉得困,天都已经开始亮了。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又是姚雯雯和托娅带着一股香气进来了。 “刘长官,辛苦了一夜吃点东西吧!”雯雯笑嘻嘻地说着,手里托盘上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金黄的油条。 托娅端着的托盘里却是标准的蒙古吃食,奶茶、肚包肉、梢麦。 刘大双还真的饿了,一点形象都不顾了,喝的呼呼作响,吃的吧唧吧唧的。 “大双哥,多吃点肉!”托娅把一个肚包肉夹给了刘大双,并顺手用小刀切开。 蒙古人吃东西,基本上有一把小刀就行了,一头羊可以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骨头狗都不啃。 “好吃!”刘大双吃了一口肚包肉,满口的汤汁伴着肉香。 “你再尝尝这个梢麦!”托娅拿起一个梢麦,直接往刘大双嘴里塞。 “哟!多大了?还要人喂呀!”雯雯在旁边说道,明显的带着醋味。 刘大双脸一红,连忙接过梢卖,自己吃起来。 托娅笑了,冲着姚雯雯说:“雯雯姐,要不你也喂他几口小米粥吧!我住院的时候,你不也喂过我嘛!” “你是你,他是他!再说了,又不是手脚不能动,还要人喂!”姚雯雯佯装怒道。 托娅笑着也不再出声,两只眼睛却是一刻不停地留在刘大双身上。 “那个,那个什么!你们说我这个人心软吗?”刘大双嘴里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说。 他脑袋里还是一直想着施肇基的话。 “哼!就你?还心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明白人家心思。”雯雯说完,脸有点红了。 托娅可不管,凑到刘大双身边,脸就靠在了刘大双的肩膀上。 “大双哥你是挺心软的,我住院时对我多好,我就喜欢你心软。” 五五六 进攻奉天 武藤信义最终的选择出乎刘大双的意料,他没有进攻长春,而是转身向南进攻奉天。 趁着夜色,铁岭方向的东瀛军,开始向奉天进攻。 驻守在奉天北部的张宗昌师,首当其冲受到了攻击。 还没有睡下的张宗昌吓了一跳,一方面命令部队顶住,一方面疾电吴大舌头,请示如何行动。 喝了点酒,刚刚躺下的吴大舌头被紧急叫醒。 “x拉巴,巴子的!什么屁,屁事,大半夜叫老子。” 吴大舌头极不情愿的爬起来,穿上衣服,迅速来到了指挥部。 “吴军长,北面张师长急电,东瀛军打过来了。”一个参谋急急地报告道。 吴大舌头连忙摊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他这个军,一共两个师,他自己兼任一个师师长,另外一个师师长就是张宗昌。这两个师可是他的心肝宝贝,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x他妈的!东瀛人这帮犊子不去打刘大双,反过来打咱们了。”吴大舌头气急败坏了,连说话都顺溜了。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分析过东瀛军的动向,按照他的估计,安国军一向和东瀛人关系不错,现在大家又同时在和保安军开战,应该也算是“盟友”了。东瀛人不会傻得不去进攻保安军,反倒进攻安国军。 可现在东瀛军偏偏向他们安国军进攻了,而且先打的还是他的部队。 吴大舌头也是穷苦出身,十几岁就干捕盗营,这么多年经历可不少,人也是极精明。 现在张小个子死了,换上个半大孩子挂名,下面的人可是各怀心事,都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杨士崎已经和吴大舌头接触过了,明确说明,只要归顺老袁,编制不改,封男爵,永世传袭。另外赏银元五十万。 这个条件,吴大舌头基本上已经动心了,但他却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骨子里却待价而沽,准备再卖多几个钱。 东瀛人现在进攻他的部队,这要是把家底打没了,拿什么去和老袁谈条件?再说了,没了部队,安国军中他也混不下去,谁还瞧得起他吴大舌头。 “有枪就是草头王!”吴大舌头可打定主意了。 “给张,张师长发电,事有不测,可速撤彰武。” …… 奉天城内,关东军护路队向安国军指挥部、张大帅府同时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城内的东瀛侨民、浪人也都手持武器,开始向安国军各个营地、哨所进攻。 通过南满铁路,东瀛军人员及装备迅速在奉天集结,并加入战斗。 张辅臣手下也是两个师,都布署在奉天周围,主力驻地是北大营。猝然遇袭,各个部队都乱了。 张辅臣也是乱了方寸,论打仗及经验,他还是真的不如那几个把兄弟,他的特长在于内政治理。 他拿起电话想要向外求援,却发现电话已中断,根本没任何反应。 警卫营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报告说:“将军!东瀛军已经冲到指挥部外面了”。 “集合部队!立即反击!”张辅臣大声命令道。 他这里驻着两个团,迅速集合后,冲出营门,和东瀛人开始了混战。 天黑,路灯全被东瀛人破坏了,只见到黑暗中四处都是射击的火光,却无法发现东瀛军藏身之处。 “迅速发电报给北大营,通知常师长,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去大帅府保护张公子。”张辅臣命令道。 “是!”参谋长杨宇霆迅速命令电讯兵发报。 “邻葛,东瀛人看来早有准备,我们如何应对!”张辅臣问道。 “什么都不管,先全力冲向大帅府,保护少帅,一旦少帅有失,咱们安国军就完了。”杨宇霆沉着说道。 “好!我率人去大帅府,你留下指挥,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接替我的职务!”张辅臣急了。 “副司令,还是我去吧,这里需要您坐镇。”杨宇霆说道。 “好!带上一个团,死也要把少帅救回来!”张辅臣重重地说。 “放心!拼着我这条命,也要把少帅救出。” …… 靖安,刘大双也是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 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李秋雨急切的声音: “司令,奉天有变,东瀛军主力进攻奉天。” “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大双吃了一惊,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刚刚开始,咱们的人紧急密电过来,请示如何行动。” 刘大双感到事态严重了,东瀛军进攻保安军,他倒是不怕,保安军已经做了周密部暑,完全可以抗击东瀛军。 现在在却向奉天动手了,真的让他头疼。保安军部队和奉天都距离较远,中间又隔着安国军防区,远水解不了近火。 “立即命令在奉天的人,全力救援张学良,绝不能让他落入东瀛军之手。”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刘大双可知道,这保“贼”也得先保王。一旦张学良被东瀛人抓住,以那么个没吃过苦的半大孩子来说,估计必为东瀛人所利用。 穿上衣服,刘大双直奔作战室。 收到了消息的保安军参谋部人员也都到齐了。 “情况如何?”刘大双一进来就问道。 他看到,参谋部的一群人已经很忙碌了,电话、电报不断,人员进进出出,几个参谋正在墙上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着。 “报告司令,东瀛军在奉天城内城外同时开始进攻。另外,根据情报显示,东瀛侨民及浪人也参与其中。”副参谋长周兴忠马上报告道。 “我军位置如何?”刘大双问道。 “都距离较远,最近的也在二百公里以外。”周兴忠说道。 刘大双沉默了,来到墙边,注视着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 所有人员都静静地等着,现在就看刘大双怎么指示了。 战争提前了,并没有按照刘大双的节奏进行,这多少让他有点被动。 他最大的担心是,好不容易网进来的鱼又破网而去。那样的话,东北人民,乃至华夏人民又要遭受更多的苦难。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他必须要行动了,把东北打烂了也要灭了东瀛军。 “按照五号方案,开始行动!”刘大双简短的下达了命令。 没有人说任何多余的话,一条条电波迅速发出。…… 五五七 保命要紧 张辅臣真的有点麻烦了,奉天城已经乱成一锅粥,由于通讯不灵,很多地方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他手下的两个团,一个去大帅府救援张学良,一个在外围死守着指挥部。 去救张学良那个团打得异常艰苦,东瀛人已经估计到了,所以在这条路上布下了重兵。 许多东瀛侨民把家里的麻袋、水桶、棉被都拿出来,装上土,堆在街上,构成了一个个简易工事。 关东军士兵依托这些工事,死守着道路,一步不退。 双方陷入了苦战,都杀红了眼,伴随着枪声和爆炸声,四周的民房里不断涌出哭喊着逃难的人群。 无情的子弹四处乱飞,许多老百姓都被流弹击中,有的倒地不起,有的拖着一路血迹在拼命的逃走。 一列列火车疯狂地冲进奉天,大量的东瀛军士兵蜂涌而出,按照事前的计划,一队一队消失在黑暗中。 八里庄的张宗昌师开始撤离,两万多人慌不择路,在漆黑的夜晚中向西南方向逃去。 张宗昌师有个战车营,这是张小个子秘密建立的一支部队。 刘大双的保安军配备了许多战车,并在实战中取得不俗的战绩。 这一切,自然瞒不住一直死死盯着保安军的张小个子。 张小个子心眼多,脑袋瓜子灵,马上就被保安军的战车吸引了注意力。 x拉巴子的!这可是东瀛人都没有的好玩意儿。安国军必须要有,否则哪天刘大双那小子一使坏,战车隆隆地开过来,自已用什么抵挡? 公开购买,人家保安军不仅不卖,还压根儿不承认有这玩意儿。 张小个子手下能人不少,多方探听后,也大致明白了战车的构造。 三三两两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来靖安购买拖拉机。当然,明面上的原因就是在农业上使用。 而实际上,几十台拖拉机进入奉天的军工厂,被偷偷改装成战车。 这一切,自然也瞒不住保安军的情报系统。李秋雨一边嘿嘿奸笑着,一边做了安排。 安国军搞了四十多辆战车出来,组织了一个战车营。张小个子不知道的是,这战车营几个军事主官,包括一些士兵都是靖安方面秘密潜伏人员。 战车营营长叫张临童,也是海城人,绝对是“根红苗正”的。 可惜,张临童却是边区谍报厅早就安插进去的“钉子”。知道张小个子信任海城人,李秋雨投其所好,在海城人身上下了大功夫。 战车营是张小个子的宝贝,也是秘密武器,被他偷偷的布署在铁岭,主要是针对保安军的。 张临童接到张宗昌的命令,让他马上向彰武方向撤退。为了保证战车营不出意外,战车营和后勤保障部队先撤退,步兵在后面掩护。 张临童并没有说什么,发动了指挥车,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 四十几辆战车轰鸣着跟在指挥车后面,疾速向西南方向驶去。 战车的时速能达到三四十公里,很快,便把后面的步兵远远的甩开。 张临童的指挥车调转方向,向着枪声大作的奉天驶去。 他不想再执行张宗昌的命令,东瀛人已经开始进攻了,他们做为军人,却无耻地退却。特别是,他们战车营这么强大的战斗力,结果一枪不放就要逃跑,简直让人无语。从心里,他看不起这个长得高大威猛,却胆小如鼠的张宗昌。 没有接到靖安方面的命令,可是,他知道,对于打东瀛人,他们的刘总司令是毫不含糊的。 他准备带着战车营,对东瀛军发动攻击,不管如何,起码可以助奉天守军一臂之力。 奉天城内大帅府,还没有睡觉的张学良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大跳,刚要出去看看究竟,警卫连长牛大麻子已经急急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十个兵。 “少帅!东瀛人打过来了,快!跟我走!” 牛大麻子说完,不等张学良说什么,扯着张学良向帅府后门跑去。 帅府内的人都惊醒了,一片慌乱的呼喊声。 “快去救我娘!”张学良反应过来了,连忙喊道。 牛大麻子却不管不顾,拉着张学良猛跑。 牛大麻子人高马大的,又是一身好武艺,身子骨壮实的很,瘦瘦的张学良只觉得一股大力带着自已,脚不沾地来到了帅府后门。 “牛连长,快去救我娘!”张学良又死命喊道。 “司令,来不及了,再不走,我们全完蛋!” 牛大麻子说完,冲着后面的几十个兵一摆手。 两个士兵轻轻地打开后门,刚一探头,外面便传来“啪啪啪”一阵枪响,打得厚厚的青砖墙碎屑横飞。 牛大麻子是跟了张小个子的多年老匪,经验丰富,遇事不慌。 警卫连这帮人也个个身怀绝技,个顶个的一把好手。张辅臣知道警卫连的重要性,人选都是百里挑一的,不仅忠诚,而且枪法好,身手敏捷,一个顶十个有点夸张,一个顶三五个普通士兵绝对没问题。 “手榴蛋!”牛大麻子轻喝一声。 士兵们二话不说,掏出手榴蛋顺着大门和围墙向外面扔去。 一连串儿的爆炸声响过,中间夹杂着人的惨叫。 “上墙!”牛大麻子又是一声轻喝。 十几个士兵扔下长枪,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后退几步,向前一冲,踏着前面士兵的后背,纵身一跃,便窜上了墙头。 “啪啪”一片枪响过后,墙外又传来了一阵子惨叫。 “冲!”牛大麻子瞅准时机,大喝一声。 院里的士兵一个个这个时候就看出身手不凡了,几个闪身,便迅速冲出门外,向南冲去。 牛大麻子拉着张学良,跟在后面,也是向南疾驰。 墙上的十几个人跳下来,跟在牛大麻子身后掩护。 守在帅府后面的主要是东瀛黑龙会的成员及一些自觉得有两把刷子的东瀛浪人。 舞刀弄枪,搞点暗杀下毒什么的,也许真是这些东瀛人的特长,但碰上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是差得远了。 他们认为,从帅府出来的人一定向北逃走,因为安国军的北大营就在城北。所以,他们把人手都安排在了北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个水泄不通。 牛大麻子是积年老匪,东躲西藏,逃命保命的本事是超一流的,几乎不用寻思,光凭本能都知道,向南,先保命再说。 五五八 奉天失陷 牛大麻子这群人往前冲,那还真是一般人挡不住。 跳跃闪躲,尽量利用地形地物掩护自已,速度极快。 哪里有动静,有人影移动,抬手就是一枪,几乎不用瞄准。 枪声响过,不是一声惨叫就是扑通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黑龙会这帮人现在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军人,什么是军队作战。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架的。 武艺再高,在***面前就是个笑话,放着枪不打,还去跟你比刀法、拳脚? 几个呼吸之间,牛大麻子这帮人就冲出了包围,几个闪身,便隐没在黑暗中了。 奉天北大营这里是师长常荫槐负责,接到了张辅臣的电报后,他立即命令两个团向城里进军,支援张辅臣。 但城里的道路一样被东瀛军堵上了。狭窄的街道,部队根本展不开,只能一个连一个连的向前进攻。 而且看来东瀛军把他这里当做了主攻地点,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猛烈地射向安国军营地。 这一下,造成的损失极大,黑黑的夜色中,安国军被打懵了,连建制都乱了。只是各自为战,胡乱地向着枪响地方还击。 幸好现在进攻北大营的东瀛军人数不多,重装备也没有到位。还不敢贸然发起大规模进攻,只是四面围住,虚张声势,牵制住安国军,等待着大部队到来。 由于张宗昌师的撒离,北边的缺口打开了,东瀛军大部队迅速向北大营方向集结,而且七五山炮也运到了,开始轰击北大营。 张辅臣的部队属于守备性质,并不是野战军,没有配备什么重武器。 张小个子本来经济实力就远远不如刘大双,养二十万军队,财政上相当吃力。 武器装备全部是用东瀛人贷款买的东瀛装备。自然,东瀛人也留了一手,多卖轻武器,少卖重武器。 张小个子也建了个兵工厂,引进了列强的设备,可由于管理不善,技术人员又是从欧洲聘的二百五骗子,折腾了几年,也形成不了生产规模。 一年也就勉强生产十来门七五野战炮,这些炮又全部配备到四平、铁岭、彰武、海城等地部队中。 东瀛军七五山炮的加入,一下子把常荫槐部打惨了,伤亡人数一下子升上来了。这么个狭小的营地,又没什么坚固的工事,可顶不住山炮的轰击。 士兵中出现了慌乱,有些人已经不理那么多了,脚底抹油,撒腿就跑。 张小个子的部队很多是收编的各路土匪和胡子,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战斗不顺利,这些人可不会卖命的。 常荫槐已经无法控制部队,只能带着自己的警卫营向西猛攻,他也知道,进城死路一条,向西靠拢吴大舌头才能有一条生路。 近两万人的部队乱哄哄地没了章法,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彻彻底底陷入了混乱。 正在慌乱间,张临童的战车营到了,对着围攻的东瀛军一阵子猛烈射击,一下子打开了一个缺口。 战车隆隆作响着把东瀛军的防线冲得乱七八糟。 北大营的安国军看到了希望,一下子都向战车营方向涌来。 张临童的战车营停下了,一辆辆战车就当做临时工事使用,枪炮齐射,掩护安国军向西撤退。 混乱的安国军士兵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用古书上的话来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为了逃命,什么东西都扔了,枪支、弹药满地都是。 为了跑得快点,许多人连厚厚的军大衣也扔了,轻装上阵,跑得飞快。 东瀛军也被打傻了,突然而来的几十个钢铁怪物,又是枪又是炮,火力极猛。东瀛军也是无法招架,开始溃逃。 战车这玩意儿,听说和实际见到还是不一样的。刀枪不入的车身,七五口径速射炮加上重机枪,对人心理上的震撼还是相当大的。 就这一阵子炮轰和机枪扫射,战车营周围的东瀛军也被清了场。留下满地死伤后,活着的也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有多快跑多快。 看看北大营的安国军基本上救出来了,张临童的战车营也掉转车头,向西撤退。 东瀛军没敢追来,而是全力进攻奉天。 没到天亮,战事基本结束,东瀛人占领了奉天,张辅臣、杨宇霆及几千士兵全部被俘。 张学良下落不明。 大帅府张小个子的家人也全部被俘,软禁在大帅府。 天刚放亮,保安军的雪燕侦察机就已经飞到奉天上空,侦察情况。 一夜没睡的刘大双第一时间收到了报告,奉天城已经被东瀛军占领。 “行动!”刘大双咬着牙发布了命令。 葫芦岛、通辽、前郭的几个机场空军同时接到了命令。 一架架蓝鹰轰炸机在奎木狼战斗机的护航下,开始对南满铁路、东瀛军驻地进行轰炸。 刘大双要最大限度的牵制住东瀛军,给安国军争取一点喘息时间。不管如何,安国军也是华夏的军队,是华夏的国防力量。只要损失了,就是华夏人民的损失。 身为五好青年的刘大双,思想觉悟还是有的,立场角度也有异于常人。他没有那种借刀杀人,削弱对手的龌龊想法,他的敌人只有东瀛军,国内各个势力都不是他的敌人。 张怀芝部也在天亮后,开始了对通化东瀛军的攻击。 深入百济境内的李国勇部,也开始向新义州方向运动,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态势。 最高兴的是武藤信义,他的战斗计划顺利完成,不到一夜占领了奉天,使东瀛军在战场上进退自知,不用再去死嗑保安军。 至于和安国军的友好关系,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他也相信,没有东瀛人会当真。 扶持张小个子,本来就是为了扰乱华夏,让华夏各派势力斗个你死我活。 这么多年的渗透,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安国军对他们没有丝毫提防。 军队照驻,铁路照开,不断从国内移民过来。 满州东南的这块土地,都跟他们家的差不多了。 五五九 无差别的含义 刘大双的“五号计划”核心就是“不考虑任何因素,动用一切手段,消灭来犯之敌”。 按照刘大双的性格,“五号计划”是他最不愿意施行的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过于爆烈,实行过程中,一个不小心便是“玉石俱焚”。 毕竟是在华夏土地上的战争,刘大双可没有太祖那勇气,双手腰一掐,张嘴就来:“不要怕打烂些坛坛罐罐,就算是我们晚解放几年。” 刘大双天生小气,知道老百姓这些年一手一脚,累弯了腰才把东北建设出点样子来。这要是打成一片白地,刘大双要心疼死。 他最希望的是“一号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一号计划”主要的计划是,慢慢撤退,坚壁清野,把东瀛军引入到长春到农安一带的大平原,切断东瀛军百济补给线,张小个子的安国军死守住南线,切断旅大地区关东军和东瀛主力部队的联系,关门打狗。 刘大双相信,弹尽粮绝的东瀛军,在寒冷、空旷的大平原上,很难找到藏身之处。 飞机、重炮、战车、蒙古铁骑,还有刘大双这几年秘密生产的几样大杀器。刘大双有绝对的把握,虽然保安军人数没有东瀛军多,可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靠人多取胜的年代了。这种新观念东瀛人不懂,安国军也不懂,甚至全世界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只有刘大双有这种前瞻的理念,因为他在上一世已经见过了。 那是一场名为“淞沪会战”的大战,已经工业化的东瀛军出动二十万军队,民国蒋总裁出动八十万大军。可是,一个农业化国家的军队尽管人数多,还是遭到了无情的降维打击。 最后结果,东瀛军死伤四万余人,民国军队却伤亡高达三十万,不得不撤出上海。 现在的情形恰恰相反,保安军的装备,战术意识远运强于东瀛军。 到时候,保安军全力以赴,手段尽出,一两个波次的攻击,就会重创东瀛军,东瀛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什么狗屁武士道,什么宁死不降,刘大双根本不相信这些。 吹牛谁都会,只要把他打服了,打得他们自信心崩溃的时候,啥都不起作用,剩下的就是哭爹喊娘保命了。 “一号计划”是最理想的,可是,张小个子意外被暗杀,安国军乱成一团,东瀛军挥师南下,即将跳出刘大双的圈套,逼着刘大双不得不狠心启用“五号计划”。 蓝鹰轰炸机再次轰鸣着从烟台机场起飞,对关东军老铁山防御阵地开始了狂轰滥炸。 已经升为飞行师师长的雷志军接到了保安军参谋部发来的指示,对于旅大地区及百济境内一切有价值的东瀛军目标,开始无差别轰炸。 “无差别轰炸”,雷志民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 也就是说,不论军事目标还是民用设施都在轰炸范围内。 雷志民迅速制订了计划,他首先要打掉的便是老铁山关东军高射炮阵地。只有把这个钉子拔除掉,保安军飞机将畅通无阻,不受威胁。 十二架蓝鹰轰炸机在六架奎木狼战斗机护航下,怪叫着冲向了老铁山。 虽然东瀛军在旅大地区已经没有布置任何飞机,但雷志民却不敢掉以轻心,仍旧派出了六架战斗机护航。 这一次,基本上是烟台地区的保安军空军主力全部出动了。 由于受到了财政上的限制,保安军空军装备的飞机数量增长缓慢。 自东瀛军开始入侵以来,烟台地区的飞机又调了一半去东北。 仍旧被白雪覆盖着的老铁山,此刻化成了一片火海。 保安军第一个波次的轰炸就全部使用了凝固汽油蛋。 这差不多是这个时代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了。 西北风呼呼刮着,东瀛老铁山上的阵地火光熊熊,不仅树木一瞬间被引燃了,那粘稠的爆炸物沾到哪儿都是无情的燃烧起来。 岩石、大炮、人体都可以燃烧。 炽热的高温迅速融化了积雪,升腾起一阵阵水雾,使得关东军高射炮阵地水汽氤氲,宛如仙境。 可惜,这么美妙的仙境里传出的却是弹药的爆炸声和人类凄惨的呼叫声。 除了一开始关东军的炮火还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弹幕,防守的有声有色。真正的汽油蛋一投下来,无情的大火呑噬了一切,便再也没有一发炮弹射向天空。 旅顺及大连地区防空警报凄厉地响了起来。 各个重点目标附近的高射炮阵地全部褪去炮衣,扬起炮口,开始搜寻空中保安军飞机。 刚刚履新的关东军司令尾野实信也迅速进入了指挥部的防空洞。 他上任才几天,说句实话,也是硬着头皮来的。 东瀛军界已经私下里流传着一则传言,最危险的职业就是关东军司令,这是一个随时没了小命的职业。 老铁山高炮阵地只是报告了一次保安军飞机从烟台袭来,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尾野实信的心都揪了起来,难道那个传言又要兑现了?看来自已还是草率了,就应该装病,赖在国内不来上任。 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大将了,再升一级就是元帅了。要是像传言一样,在这里为天皇陛下尽忠了。前几十年的努力可全部化为泡影了。 尾野实信实在是对这场战争不抱希望,他是职业军人,认认真真研究过保安军的所有战例,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支全新的军队,与华夏任何部队都不相同,甚至与现今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军队也不相同。 作战手段新颖,干脆利落,讲究多兵种配合,一击必杀。 不过,尾野实信并不是陆军中的主流人物,与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相处的并不好,也没什么发表意见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终于传来消息,老铁山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只有随风飘舞的灰烬…… 凄厉的防空警报又一次响起了。 这次的轰炸目标是大连港,港口设施、停泊的船只全部是轰炸目标。 这一次,雷志民动了点恻隐之心,轰炸机全部挂的是普通炸蛋。 不考虑国籍,不考虑用途,凡是停在大连港的船只全部都是轰炸目标。 这就是无差别轰炸的含义,一切能为东瀛军所用之物,皆为打击目标。 这也是刘大双迟迟不愿意启动“五号计划”的原因之一。 五六零 变化了的大双哥 这种无差别轰炸,势必引起一些国际上的纠纷和国人的不满。 停泊在大连港的基本上是民用船只,不仅有国内渔民的渔船,也有国内商人的运输船。更多的是挂着各国国旗的外籍船。 由于保安军海军的海上封锁,东瀛籍的商船已经很少能够进入大连港了。 不过,商人逐利,贪婪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 前往大连的海运费陡然上涨了几倍,许多船主,包括华夏的船主,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纷纷前来大连从事海运。 这一次,保安军海军一次性地把这些船只全部炸沉炸伤。 刘大双现在就一个理念,奶奶的!老子和东瀛人在这里打生打死,你们特么的还去和东瀛人做贸易,这不是资敌是什么? 老子以前的好脾气,以前的忍耐,那都是从人性出发,不忍心赶尽杀绝。现在一个二个蹬鼻子上脸,东瀛船不敢跑这个航线了,你们都来赚这个黑心钱。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这里赚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华夏人的鲜血。 好吧!这次就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的。 东瀛军攻陷奉天,不仅华夏国内老百姓大吃一惊,连国际上也是大吃一惊。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了,东瀛人可绝对不是所谓的“剿匪”,去对付刘大双的保安军,而是真真正正的想去占领华夏。 东瀛和华夏将全面爆发战争,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协约国几国罕见的发表声明,对东瀛军的入侵行为表示遗憾,对华夏人民遭受的苦难表示同情。 同盟国各国一致地遣责东瀛人的入侵,并表示愿意提供各方面的援助,也希望华夏加入同盟国,共同推翻协约国的强权政治,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秩序。 山姆国现在是左右为难了,卧槽!这两个国家全是自己的贸易伙伴。自已可没少从这两个国家身上赚钱,这一旦全面打起来,钱又可以大赚一把,但帮谁不帮谁,却挺头疼。 于是,山姆国发出的声明含糊其辞,希望东瀛和华夏停止战争,协商解决争议,山姆国愿意充当调停人。 从昨晚到今天天亮,华夏各地已经得到了东瀛人进攻奉天的消息。 不知道多少人,彻夜未眠,焦急地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清晨,奉天陷落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华夏大地。 华夏人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首先是各个大学、中学的学生们涌出校园,全部走上了街头,在瑟瑟寒风中,向东瀛人发出最强的呼喊。 各家媒体都迅速报道了奉天陷落的消息,并纷纷发表评论,一致遣责东瀛人的侵略行径。 其中,万通社的社论是各家媒体转载最多的,郭孝纯含着泪水写出了一篇战斗檄文。题目是“复我河山!” 文中开篇写道:“华夏立邦凡数千年,文治武功,励精图治,数代人之努力,方创今日万里河山。 然尔东夷小邦,屡犯天朝,视我华夏之忍让为无物,变本加厉,屡屡占我城池,杀我同胞。 昨夜,更是大军出动,陷我华夏之奉天。致我华夏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凡我华夏之人,人不分男女老幼 。地不分远近,智者尽其能,勇者竭其力,持戈披甲,上阵杀敌。…… ” 老袁一夜没睡,这次彻底坐不住了。 一帮狗头军师也是齐聚一堂,彻夜未眠。 清晨,当最后消息证实,老袁发出了总裁特别声明。主要内容有几条: 一,东瀛人主即停止侵略,退回东瀛。 二,停止同东瀛人的各种合作关系,在民国政f及军队中担任职务及顾问的东瀛人全部解除职务,限期离境。 三,停止自大清以来同东瀛签订的一切协议。 四,调动全国军队,共同抗击东瀛人的入侵。 五,呼吁国际社会对东瀛人的入侵给予制裁。 清晨,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姚雯雯和托娅照常给刘大双送来了早餐,他们知道刘大双又是一夜没睡。 可是,今天见到的刘大双却让她们两个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 刘大双虽然见到她们还是脸上露出了笑容,并随口说了句:“真香!”,便埋头大吃。 不知道为什么,姚雯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刘大双有点陌生,尤其是那双不大的眼睛,以前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现在却是露出了一种坚毅,一种绝诀,让人看着怕怕的。仔细观察观察,似乎脸上的肌肉都不再那么圆滑,棱角分明,不怒自威。 “妈呀!大双哥咋变了?”姚雯雯心里嘀咕着,却不敢再乱问。 托娅是草原上长大的,见惯了厮杀,对于那些草原汉子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今天一见刘大双,她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让她心悸的感觉。 杀气!没错,这就是杀气! 托娅激动了,她喜欢的这个大男孩终于成熟了,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愿意奉献出自已的一切,一辈子跟着这个男人。 给他生孩子,给他斟酒夹肉,看着他出征,等着他胜利回来。 托娅有些痴了,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刘大双,晶莹晶莹的,好像充满了泪水。 手里的奶茶一直端着,都忘了放下。 “傻妹妹,你怎么了?”姚雯雯发现了托娅的异样,连忙提醒了一声。 托娅回过神来,连忙放下奶茶,回过脸,偷偷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妹妹!你这是咋的了?咋还掉眼泪?”姚雯雯更糊涂了。 “谁哭了,人家眼睛迷了!”托娅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怎么了?”刘大双温和一笑,打趣地问道。 这一瞬间,从刘大双的笑容中,姚雯雯又依稀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刘大双,傻傻的,没一点心机。 她也说不上是过去那个大双哥让她喜欢,还是现在这个大双哥让她喜欢。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刘大双的人。不仅仅是男女之情,还有浓浓的亲情。 五六一 有点不学好的刘大双 果不其然,在大家义愤填膺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出现了不合谐声音。 便有许多人开始责怪刘大双不分青红皂白,毫无同情心,对民用船只和设施狂轰滥炸,对无辜平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对平民百姓的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国际上有人要求刘大双道歉,赔偿损失。国内也有人跟着叫嚷。 郭孝纯把各种消息整理一下,急匆匆地来找刘大双了。 “公子!你看看吧!这是各方面对我们昨天轰炸大连港的反应。”郭考纯说道。 “反应怎么样?”刘大双饶有兴致地问道。 “叫好的我就不说了,等下你自己看。反对的声音也很多呀!” “主要是哪些人?”刘大双笑着问。 “反应最强烈的自然是东瀛人了,都在骂你是强盗、土匪,是毫无人性的恶魔。”郭孝纯斟酌着语言说道。 “正常。另外一个就是山姆国了吧?”刘大双笑笑说。 “对,公子也想到了。山姆国的人骂你是野蛮人,不懂得国际法,不尊重平民的生命财产,扬言一定要制裁您,并要求赔偿。”郭孝纯并不奇怪,他一直对刘大双保持着崇拜。 “山姆国躲在美洲大陆,置身于事外,大发战争财。现在影响他们赚钱了,自然叫唤的凶。国内反应最强烈的是哪些人?”刘大双问道。 “主要还是南方,有些卖米卖面的,也有些是东瀛人暗中支持的势力,都在骂你毫无同情心,是土匪。” “好吧!既然骂我,我也不惯着他们的毛病。”刘大双语气严厉起来。 “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郭先生,你想想,每卖给东瀛人一吨钢铁,他们要造出多少枪炮,又有多少华夏人会死在他们的枪口下?又有多少华夏的房屋会毁在他们的炮火下?每卖给东瀛人一吨粮食,他们又将养活几个士兵,反过来又会伤害多少华夏人?这些丧尽天良的商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叫唤什么?” 郭孝纯点点头。 “公子说得有道理,我马上组织人发起反击,揭露这些人的险恶用心。” “对,在舆论上我们一定要起主导作用,不能任他们肆意抹黑,颠倒黑白。” “好!这些东西您先看看,我马上去准备。” 郭孝纯留下整理好的资料,匆匆离去。 边区以行政长官刘大双的名义发了一份声明。 “目前,东瀛军正在我华夏大地肆虐,华夏人民正在遭受空前的苦难。 但英勇的华夏人民不会屈服,将会同东瀛侵略者进行殊死搏斗,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他们赶出华夏大地。 现在,边区正式宣布,不论任何国家、组织、个人向东瀛运送粮食物资等,均属于不友好行为。保安军将予以拦截打击。不听劝阻者,后果自负。” 万通社、巜靖安日报》、《边区日报》、边区广播电台等媒体也纷纷发出文章,严厉遣责支持东瀛军侵略行为的罪恶行径,揭露了一些黑心商人只顾赚钱,无视华夏人生死的丑恶嘴脸。 一些八卦小报更是毫不客气,直接把这些国家、商人的名字发布出来,号召华夏人抵制他们的货物,不再购买。对于华夏国内的这些黑心商人,不仅指名道姓,直接称呼他们为汉奸,呼吁国人再也不要购买他们的任何商品。 这些资料来源可都是谍报厅偷偷提供给这些小报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这一下,舆论沸腾了,各地媒体纷纷转载边区的文章,一致遣责这些黑心商人。就连几个东瀛人暗中支持的媒体也哑巴了,不再发声。 老百姓更是群情激愤,是啊!这报纸说的没错,你们卖粮卖物资给东瀛人,不就是帮助东瀛军屠杀我华夏人吗? 最热血的青年学生首先行动起来,上海、京城、天津、广州、南京、武汉、杭州、济南、青岛等地的学生纷纷上街把这些黑心商人的工厂、商店包围起来,阻止他们的生活和经营。 学生嘛,毕竟年轻,容易冲动,围着围着,便有些过火行为出来了。 机器设备砸烂了,门窗砸烂了,抓住人的也是一阵子乱拳,打得人只剩下一口气。 也有报警的,可惜,所有警c都装聋作哑,没有人前来处理。这种事情,只要是个脑袋瓜子还正常的,谁都不会去管。有些人还生气呃!md!要不是穿着这身皮,老子也去砸! 上海的王金荣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王老板,报纸看了吧!有些人让我们家公子很不痛快,您老有空,去敲打敲打他们。” 王金荣陪着笑脸对着电话说:“明白!明白!我王某人也最恨这些汉奸!” 当天夜里,一帮被小报点过名的黑心商人都出事了。 要么被绑票了,要么家里被泼了大粪,收到了严厉警告。 一时间,上海所有人都知道了,再和东瀛人做生意,估计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了。 边区声明一发,首先反应最快的是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公司及纽约的大西洋保险公司,两家均立即宣布,对前往东瀛的船只保险费用上涨至船身及货物本身价值的百分之八十。这是不好意思说不提供保险,换了个说法而已。 这一下,海外的商船几乎无人再敢向东瀛运送货物,繁忙的马六甲海峡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广东福建沿海历来活跃着不少海盗,他们也接到了神秘指示,放手去抢劫东瀛籍商船,南洋水师不会追究他们的行为。不过,抢劫华夏的船只将会受到南洋水师更严厉的打击。 海盗们是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抢劫了。忧的是,这东瀛船只发现一艘比中奖还难。 东瀛寺内内阁暴跳如雷,强烈遣责刘大双的行为,称其是披着文明外衣的强盗,是东瀛人民的最大敌人。 刘大双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 靠!老子就是个土匪,就是个强盗,你来咬我啊! 尼玛的!老子还要咬你们哪! 刘大双又下达了新的攻击命令。 五六二 要打长春了 驻守在长春的孙烈臣部收到了保安军的通知,保安军将要攻击长春的东瀛军护路队,请孙将军配合。 孙烈臣现在也是头疼,他的部队可以说是一支孤军,四周都是保安军和东瀛军。而且最让人不放心的是,城内还驻着两千人的东瀛军护路队。 东瀛人已经对奉天下手了,他也感觉到了危险,派出两个团把车站附近的路都封了,防止意外发生。 孙烈臣不是很有主意的人,打仗还可以,算是一员猛将。平日里大事小情的都听从张小个子安排。 几个把兄弟里,他和吴大舌头关系最好,两个人喝酒能喝到一块儿去。吴大舌头小气,平时一个铜板掰两半儿花,唯有对孙烈臣却极大方。每次酒钱都是他出,摆出一副当哥的样子。 这几天,吴大舌头电话、电报不断,催促他放弃长春,向南转移,同吴大舌头汇合。 吴大舌头讲得很明白了,少帅生死不明,咱哥俩儿必须绑在一起,拧成一股绳。谁欺负咱们弟兄,咱们跟谁干。 孙烈臣再傻也明白了,吴大舌头说得好听,这是要自已过去当小弟呀! 他多少有点不甘心,投了保安军,他也不愿意。毕竟张小个子对他不薄,多少还有点感恩之心。而且这么多年,他和保安军的关系并不好,这几年和吴大舌头两个人到处联络,拉拢了东北各地不少胡子马匪和保安军作对。真要是投了保安军,他估计自已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张小个子让他驻守长春,也是经过考虑的,知道孙烈臣已经把保安军得罪完了,根本不怕他有二心。 保安军只给了他几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今天下午三点,开始进攻火车站的东瀛军,占领南满铁路,防止东瀛军利用南满铁路对边区腹地发动进攻。 孙烈臣愁死了,倒了一杯酒,自已一个人喝了起来。 车站警戒的一个是安国军三十六团,一个是安国军三十七团。 三十六团团长叫董相军,三十七团团长叫倪炳明。 上午十点钟左右,董相军带着个警卫班,悄悄的来到了三十七团团部。 “哎呦!大冷天的,董团长咋还有空来我这儿?”倪炳明多少有点奇怪。 “天冷,活动活动,身子暖和点。”董相军笑着说。 “那快点进屋,暖和暖和!”倪炳明连忙把董相军向屋子让。 这是一套平房,三间房子,有个大院子,东西两个屋,被倪炳明临时当做指挥部了。 东屋是倪炳明办公的地方,一进屋面是铺炕,上面放着个小饭桌。 门旁边的小炉子烧得挺旺,屋里暖暖和和的。 董相军一个人进来,警卫班留在了外面。 “行啊!这炕烧得可够热,都烫屁股了。”董相军一屁股坐到炕上,笑着说。 “你知道的,那年去洮南剿匪,在索伦山我这腿冻坏了,落下病根,一到冬天就不得劲儿,必须躺在热炕头上才舒服。”倪炳明一边捶着腿一边说。 “你可拉倒吧!大冷天的,谁不知道热炕头上舒服啊!”董相军半开玩笑的说。 “真的!这我还能编瞎话吗?真要是着了凉,这腿疼的一宿一宿睡不着。”倪炳明认真地说道。 “行,我信你还不成!”董相军喝口茶,笑着说。 “那啥!你今儿个一大早过来,有啥事儿咋的?”倪炳明试探着问。 “你不提,还真忘了。你这炕头也太舒服了。是这么地,保安军发了个通知,你收到没?”董相军说道。 “收到了,今天一早有两个人送过来的,整得挺像样,公函上还盖个大红的章子。”倪炳明回答道。 “倪大哥,你年纪大两岁,这事儿咋办啊?你给兄弟拿个主意。”董相军表现的很诚恳。 “老弟!按说保安军打车站的东瀛人对咱们华夏人是好事,可这是咱俩的防区呀,有点不好办!”倪炳明话说的圆滑,也不表明态度。 “我给孙长官汇报了,可上面没指示下来,这才跑来找你老哥商量。”董相军继续说道。 “是,我也给上面汇报了,也没回音。”倪炳明还是打着太极,滴水不漏。 “这要是保安军打来,咱们可咋办啊?”董相军脸上一副发愁的表情,眼睛却偷偷的观察着倪炳明的反应。 “喝茶!喝茶!”倪炳明端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屋里静下来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小妒子上的洋铁壶烧得吱吱响,一股热气不断地从壶嘴喷出,带着轻轻地哨音。 “老弟!这保安军行事可有点怪呀!”倪炳明先开口了。 “大哥这是啥意思?”董相军一脸懵逼。 “咱们都知道,打仗讲究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保安军这四处通知,东瀛人也知道了,先有了准备,这仗可就不好打了!”倪炳明说道。 “这事儿呀!我估摸着,人家保安军都没把东瀛人放眼里,明着告诉你,我要来打你啦!你咋的吧?”董相军轻松地说道。 “老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看来保安军还真挺尿性!那啥?老弟呀!你说真打起来,咱可咋办啊?”倪炳明不经意间把球踢给了董相军。 “老滑头!”董相军心里骂了一句。嘴里却笑着说。 “不瞒老哥说,我也是咱华夏人,真打起来,我是绝对帮着华夏人的。”董相军表明了态度,他可不想捉迷藏了。 倪炳明看了几眼董相军,意味深长地说:“要是上面不同意哪?” “大哥,小鬼子都打到咱们家门口了,连奉天都占了。还墨迹啥,是个爷们儿就得和小鬼子干。何况是咱们还是吃粮当兵的,咋的?平时老百姓白养活你了!”董相军有点激动了。 “这样,容我再考虑考虑,下午三点前,一准儿给你信!”倪炳明拍着胸脯说。 武藤信义也收到了前线的密报,说是保安军下午三点进攻长春东瀛军守备队。 武藤信义在地图上看了半天,露出了一丝狞笑。 “传我命令!……” 五六三 直播作战 孙烈臣下午两点发了电报给刘大双。电文如下: “刘总指挥台鉴: 敝人决定配合贵军攻打长春之东瀛军,随后我军撤离长春,前往彰武,还望贵军提供方便。 孙烈臣” 看完了电报,刘大双微微一笑说:“回电,同意,至于部队,能带走多少算多少,我军放开通道。” 传令参谋迅速记下,请刘大双鉴字,马上去发报了。 刘大双心里冷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愿意走就走吧!可部队可不能任你带走。 “志军,过来一下!”刘大双冲着门外喊道。 “把这个送给谍报厅李厅长。”刘大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说。 “是!”丁志军敬礼,接过信封,快速离去。 保安军已经切断了长春和四平之间的铁路和公路交通。就等着下午三点钟一到,立刻向长春车站的东瀛军发起进攻。 两千多人的长春东瀛护路队早就在车站周围筑起了掩体,准备和保安军决一死战。 由于是护路队,并没有配备什么重武器,只是有些重机枪和小口径迫击炮。 明知必败,大队青木义一命令部队把车站的重要建筑、水塔等地都埋上了炸药。只要战败,立即会引爆这些炸药。 青木义一已经打定主意,人为天皇陛下效忠,留下一片废墟给华夏人。 这其实就是刘大双以前一直担心的问题,他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可现在他想通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什么唾手可得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必须用自已的力量,用自己的鲜血去争取。 从中午开始,各家媒体、各种势力的密探、看热闹的市民都闻风而动,涌向长春火车站附近。 这已经是一九一五年了,大家都在猫冬,闲得蛋疼,听说保安军要打东瀛人,全都上来了看热闹。 几家广播电台都开始现场直播,油头粉面的记者,正对着话筒卖力地嘶喊着。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朋友们,这里是靖安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在长春火车站,为您现场直播保安军进攻东瀛军的实况。 在这里,我们看到,胆小的东瀛军龟缩在临时修建的工事里,连头都不敢雷。……” “京城广播电台,京城广播电台,现在向大家现场直播,……” “上海广播电台……” “南京广播电台……” “武汉广播电台……” “广州广播电台……” …… 老百姓只要家里有收音机的,全部围着收音机在听。 街道上有些商店、饭店酒楼、茶馆、戏园子,有收音机的全部开到了最大音量。 老板们可乐坏了,这客流量、上座率都是前所未有的,光卖茶水瓜子都赚死了。等会打胜了,估计这酒都得卖光。 有心眼多的老板,开始四处去买酒了,担心一会儿进不到货。 现在最生气的是东瀛人,八格!这也太瞧不起我们东瀛军了,在全世界人面前把我们扒了个精光。 国际上其他国家可不放过这次好机会,这可是现场观摩华夏和东瀛军队实力的最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华夏有些老学究却不以为然,抚须长叹:“刘小娃娃还是嫩啊!我华夏人一向谦和有礼,什么时候这么张狂了?” 连老袁都奇怪了,这刘小子一向鬼鬼祟祟,做事出人意料,这次怎么明着来了,万一打输了,你怎么收场啊? 老袁一边摇头,一边把几个在京的武将和军师全部聚齐了,开着收音机,对着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开始研判保安军和东瀛军的战斗。 保安军的战斗力对大家来说还真是个谜,只是知道他们打了不少胜仗,具体过程可都是语蔫不详。这一次,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武藤信义现在压力很大,东瀛内阁寺内正毅首相、陆军部都发了密电过来,抓住这次机会,歼灭刘大双一部分主力,让全世界都知道,东瀛军是不可战胜的。 武藤信义已经调动了两个师团,集结在四平,就等着天一黑,向四平西面的郑家屯进口,那里是个咽喉要地,连结奉天、吉林、内蒙古三地,距离保安军工业重镇通辽一百公里左右,距离靖安二百公里,距离长春一百公里,距离边区油田所在地前郭也是一百多公里。 只要占领了郑家屯,武藤信义相信,刘大双必将撒回进攻长春的兵力,全力防守靖安、通辽、农安、前郭几个地方。 这一片都是大平原,保安军无险可守,凭借着东瀛军人数的优势和良好的训练,也许彻底消灭保安军的机会也来了。 华夏老祖宗不是说过嘛!攻敌所必救,还有个典故叫做“围魏救赵”。 对于长春方向,他派出一个旅团前往救援,给的任务也是佯动,牵制住保安军就可以了。至于长春的护路队,武藤信义已经当做弃子啦。 张海鹏也是积极要求参战,他可是希望能够占领长春,扩大自已的地盘。 东瀛人也并不是很信任张海鹏,只允许他派出一个团,负责锱重的安全。 这个团是安国军二十一团,团长叫王俊刚,其真实身份却是保安军秘密安插进安国军的人员。 下午二点四十五,长春周围响起了大喇叭声,用华夏语、东瀛话、罗刹语、日耳曼语、高卢语、约翰牛语反复播放一则通告。 “保安军正告长春火车站东瀛守军,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我军乃仁义之师,优待俘虏,保证各位的生命财产安全。” 青木义一脸色铁青,在火车站候车室的临时指挥部里听得清清楚楚,一言不发。 火车站所有门窗都被沙袋堵死了,只留下射击孔。 不仅仅是守备队士兵,一些侨民也闻讯赶来,脑袋上扎着个白条,加入到防守队伍中。 这些侨民可不是普通百姓,大多受过军事训练,许多还是退役士兵。 青木义一不发话,所有人都是静静地听着外面大喇叭的声音,也是毫不作声。 不过,眼睛里的泪水却骗不了人,许多人的眼泪已经悄悄的流了下来……。 五陆肆 播音员宋世英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这里是靖安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我们在长春为大家现场直播一场战斗,是我们英勇的保安军收复失地、驱逐倭寇的一场战斗。……”播音员宋世英的声音在电波中传出。 边区的老百姓、乃至转播靖安电台的一些地方的电台,如京城、上海、南京、青岛、烟台、广州等地的老百姓,全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一声不吭,竖起耳朵,生怕拉下一个字。 这太吸引人了,老百姓大多没见过什么战斗,一般的了解都是从书上、电影上、评书里得到的。哪儿见过什么真正的战斗啊! 特别是这场战斗还是收复失地,驱逐侵略者的战斗,更是让老百姓激动万分,兴奋不已。 靖安电台的现场直播仍在继续,当然,播音员宋世英的发音带着明显的东北大碴子味儿,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标准的普通话。 “……我们现在距离长春火车站约一公里,从望远镜里观察到,东瀛军在站前广场及路口都用沙袋修建了掩体,火车站门窗也都封了起来。 各位听众,平时耀武扬威的东瀛人现在像耗子一样藏起来了。他们怕了,怕了我们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保安军。……” 播音员宋世英声音很激动,情绪激昂。 “好!”京城的百姓听得过瘾,一片声地叫好。 最头疼的是广州人,这东北话能听懂的不多,只能猜个大概。 “耗子系乜嘢?”有听不懂的着急地问道。 “丢!系老鼠呀!”有听懂的不耐烦地说。 “系呀!系呀!东瀛仔就系老鼠!”问的人连连点头。 “靠!牛逼啥呀?见到咱们保安军就草鸡了!”东北汉子一片声地鄙夷。 老袁和几个人也在听着,多少有点不协调的感觉,这可是打仗啊!刘大双这小子也太儿戏啦!弄得跟演戏似的,一点都不严肃。 杨士崎微微摇头,脸上是无可奈何地笑。 杨度倒是笑呵呵的,刘大双这性格他挺喜欢。 冯国璋叹口气说:“东瀛人还真是怕了!这仗必输无疑。” …… “各位听众,现在是下午二点五十五分,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三点整!三点整!保安军将发起攻击。 同胞们!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吧!” 宋世英明显激动了,差不多像喊一样大声播报。 守在收音机旁的老百姓现在都是鸦雀无声,静静地等待着保安军发动攻击那一刻。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嗡嗡声,一架雪燕侦察机从远处飞了过来。 “听众朋友们!现在是我们的飞机飞过来了,这呜呜的轰鸣声就是飞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越来越近了,飞机已经飞到了我们的上空。” 宋世英及时地播报着。 雪燕侦察机在火车站上空划了个8字,振了一下翅膀,向南飞去。 “这是我们的雪燕侦察机,正在侦察敌情。看!飞机正在天空中绕飞,好像飞了个8字,对!是8字!这肯定是在侦察敌情,飞机在天上,对地面上的情况会看得一清二楚。东瀛军的部暑,我军命全面掌握。看!现在又向南飞去了!”宋世英语速极快,吐字清晰。 “飞机都出来了!刘小子下了本钱啊!”老袁边听边说。 “刘小子做事看着不着调,实则谨慎小心啊!”冯国障又叹口气说。 “看似胡闹,却也心细如发!”杨士崎微微点头。 老百姓又是一阵子激动,飞机,飞机呀!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现在通过宋世英的讲解,总算是明白了一点。 “这飞机是什么东西呀?”还是有人搞不懂。 “听说是个大铁鸟儿,能在天上飞。”有明白点的解释着。 “铁鸟儿?还能飞?这可真是稀奇。”问的人更是云里雾里。 “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是下午三点整。保安军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啊!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听啊!这是保安军的炮声,这是重机枪的声音!我们已经开始进攻了!” 宋世英扯着嗓子喊着,密集的爆炸声,重机枪“哒哒哒”地射击声,几乎同时在火车站周围响起。 “看!快看!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工事已经被炮蛋炸毁了。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保安军的身影,他们在向火车站方向冲锋。 他们跑的不是直线,而是跑跑停停,互相掩护,交叉前进! 看见了!看见了!他们正在扔出手榴弹。 现在是一片灰尘和火光,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宋世英举着望远镜,只看见到处都是爆炸产生的灰尘和火光,其它的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枪声越来越剧烈,炮声也越来越密集,东瀛人也开始还击了,火车站候车室的窗口有火舌喷出。……” 收音机旁的华夏人,心全部悬了起来,东瀛军还击了,不会伤着咱们的人吧?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咱们保安军一根毫毛都不伤!”有些个老太太跪下来不断地祷告。 “这种硬碰硬,估计伤亡不会小!刘小子不该直播。”冯国璋是懂兵的,知道这种巷战加上攻坚战,部队伤亡是非常大的。 “刘小子年少轻狂,毕竟是不太知兵啊!”老袁也是摇揺头叹道。 “或许围而不打,断其粮道、水源为上策。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杨士崎摇头晃脑地说道。 现场一大群国际国内各个势力的人也都在紧张地看着,心里打着各种算盘。 “听说保安军是有战车的,怎么不见出动?”有人想窥探一下保安军的真正实力,多了解一点保安军各种武器的应用。 可是,这次战斗,刘大双却言明不许战车参战,全靠步炮协同,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即使伤亡大点,也是值得的,保安军必须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成长。 刘大双现在最担心的是,保安军一味地依赖武器,变成了少爷兵。而没有了军人的坚强意志和勇于牺牲的精神。 他可是知道,太祖当年刚起兵时,每个人就是三发子弹,射击完了,就发起冲锋,愣是靠着刺刀、大刀锻炼出一支铁军。 “同胞们!听众们!现在枪声、炮声小了许多。烟尘也散去了不少。 听啊!听啊!四周全是保安军的喊杀声!天啊!保安军已经快冲到了候车室了!怎么这么快啊!现在房顶上、街道上到处都是保安军。 快看!快看!一声炮响过后,火车站钟楼被炸飞了,那面一直飘着的膏药旗也被炸碎了!真他娘的过瘾!……”宋世英嘴一瓢,冒出一句国骂。 战后,电台台长因为这个扣了他三块银元的工资。 五六五 青木义一绝望了 随着宋世英脱口而出一句国骂后,围着收音机的人们全欢呼起来了。 “卧槽!咱保安军太厉害了,这一眨眼间就攻到火车站了!” 现在连收听的各省督军都有点迷糊了,这仗怎么打的?东瀛人也太菜了,保安军这是平趟啊!一点功夫都没耽误,东瀛人不是在街上修了工事吗?咋还屁用没有啊? 不能怪各省督军迷惑,现在华夏各种势力之间的战斗,都是低烈度的,打一天都死不了几个人。 都是华夏人,大家都没有下死手,更多的是背后的交易。 所以,现在欧洲列强在那里打得热火朝天,最多一天都能伤亡数万人,各省督军都不怎么信。 这不扯犊子吗?你欧洲几个小国,一共才多少人啊?一天干掉几万,一年下来,各国都剩寡妇了,还打个屁呀! 保安军现在的战斗模式同样让他们不太相信,按照他们的理解,东瀛军修了工事,保安军也得修工事,双方互射几天,慢慢的向前推进。 哪儿有这样的?播音员在那儿大呼小叫地喊了一阵子,街道上的东瀛军就灰飞烟灭了,保安军已经冲到火车站了。 论军事指挥水平、军事理论、战争规模,这个时代的华夏绝对比不了列强国家。 不管整天怎么吹嘘这个是勇将,那个是智将,如何如何牛逼,实际上就是井底之蛙,自我娱乐而已。 就算是东瀛军也比华夏强不了多少,别看建立了一套从下至上的军人培养制度,但这十几年没打过什么败仗,主要对手是大清这种弱国。唯一的一次和罗刹开战,罗刹人没有尽力,表面上看是东瀛胜了,可实际上伤亡要大得多,主要还是依靠人海战术。好在那个时候的武器威力不大,如果碰上日耳曼或者约翰牛这种国家,除了送人头,毫无胜算。 听收音机的不信,可现场的却全信了。 一阵子炮声、枪声响过,满街都是烟尘和火光。再后来,就听见了一片的喊杀声。 等烟尘慢慢散去,火光渐渐小了,围观的各路“神仙”可是全看清楚了。 一片高倍望远镜举着,每个人脸上都是惊诧。 原来遍布街道上的东瀛军工事基本上全被烂了,一地的死尸和哀嚎的伤兵,看军装都是东瀛军。还有活着的都跪在地上,双手在在头顶上高高地举着枪。 正面的火车站候车室,中间房顶已经被炸塌了一块,正冒着袅袅青烟。原来插在那里的东瀛国旗,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现在四周的建筑物旁全部都是荷枪实弹的保安军。 街道上一溜儿排开了几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候车室方向。 “里面的东瀛军听着!里面的东瀛军听着!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十五分钟之内投降,否则,我军将发起进攻。” 街道上又响起了保安军的大喇叭声音,用几种语言反复播放着劝降通知书。 收音机里又响起了宋世英高高的声音。 “保安军已经完全消灭了街道上的东瀛军。我们看到,街道上再也没有负隅顽抗的敌人了,只能见到一个个跪在地上的东瀛军举手投降了。我军已经包围了火车站候车室,几门大炮已经瞄准了候车室,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把候车室里的敌人彻底消灭光。 但我华夏民族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我们保安军是仁义之师,现在正在对候车室里的敌人发出最后通碟,只要他们缴枪投降,我军将优待俘虏。 大家听听,这是保安军正在播放的通告,是用几种语言播放的,保证里面的东瀛军能够听懂,听明白。” 这一段话播出后,所有围着收音机的人都信了。老百姓就别提多高兴了。 顿时,就有鞭炮声在华夏几个城市里响了起来。 “好!” “好!” 京城的老少爷们儿,天津的老少爷们儿比看戏园子名角儿唱戏还过瘾,一片声地叫起好来。 成都的茶馆里,摆龙门阵的现在也是激动了。 “格老子的!保安军硬是要得!老板儿!再加两碟瓜子!” 广州的茶楼也是一片欢腾。 “好嘢!” “好嘢!” 茶楼老板也激动了,大声喊着:“各位!慢慢食,今日全部免单!” 最憋屈的是奉天的老百姓,东瀛军挨家挨户检查,不允许偷听广播。 老百姓只能是门窗紧闭,收音机声音调小了听。 “靠!还是保安军牛逼,打小鬼子跟玩儿似的。安国军还是不行,几万人连一天都守不住。” 上海、南京、武汉等全是一片欢腾,老百姓真是高兴啊!这大半年来,听到的全是保安军的喜讯,好像一年中过了好几个年似的。 老袁也是喜笑颜开,不相信地说:“噫!__,我日!刘小子中,中啊!” “棋高一着,提振民心!刘大双不简单啊!”杨士崎赞赏道。 “直接打脸!东瀛人这次是颜面扫地,丢人丢到太平洋了!”杨度也笑着说。 “啧!啧啧!攻击犀利,势如破竹,这份战力当真不俗!”冯国璋满脸钦佩之色。 武藤信义也在听收音机,翻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把宋世英的解说翻译完。 武藤信义脸色铁青,双眼血红,都要冒出火来了。 “通知长春守军,为天皇陛下尽忠。” 长春的青木义一也是傻了,听说过保安军厉害,但按正常估计,保安军攻到候车室,怎么也要费点劲,死伤一大批人,天黑后能攻过来就不错了。 哪儿想到啊!自已在各个街道上布署的上千人就如同摆设一样。保安军的进攻如水银泻地,刀切豆腐般,一阵烟火响声过后,外面布署的人马几乎都“玉碎”了。 青木这一刻彻底的相信了,东瀛军绝对战胜不了保安军,差距太大了。 一瞬间,他已经失去了信心,征服这个大陆,现在看来只能是梦想,也许永远是梦想。 一阵寒风从炸破的钟楼处刮了进来,所有人都感到了无尽的寒意。 五六六 反战同盟会 保安军的大喇叭又再次响起。 “青木义一队长,东瀛守备队士兵们,我们知道,你们在候车室、水塔等处都埋设了z药。现在保安军正告你们,一旦引爆,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也会对华夏平民造成巨大的伤害。 在此,保安军奉告各位,立即停止犯罪行为,以求得到华夏人民的饶恕。……” 声音刚落,现场的人都不禁吃了一惊,胆小的都下意识地往后躲。 噢!上帝!东瀛人太恶毒了,许多在现场的各个国家的人不由得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宋世英也迅速把现场的一切播报了出去。 各地围着收音机的人又一次炸锅了。 “靠!就机八这么点出息!打不过就玩阴的!”东北人在骂。 “丫的小鬼子真特么缺德,炸候车室算什么东西啊!”京城人在骂。 “嘛?炸火车站?你缺了八辈子德啊!你姥姥的!”天津人在骂。 “阴功啊!伲帮东瀛仔真系衰人!”广州人在骂。 “龟儿子!这是做啥子吗?输不起哟!”成都人在骂。 “我日!恁心这么黑,生娃都莫腚眼儿!”郑州人在骂。 “小赤佬!瘪三儿!”上海人在骂。 京城、上海、广州、哈尔滨、靖安这些城市驻着很多列强的使领馆,他们也在全神贯注地听着现场直播。 保安军进攻如此迅速高效,让许多人大吃一惊,现在现场传来的消息让很多人脸上露出了不齿。 太没风度了,也太没气度了,打不过人家,就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光明正大地投降就是了。 欧洲人以前都是一群城邦国,打打杀杀上千年了,习惯性的做法就是,战斗只在士兵之间进行,很少屠杀平民。打不过,投降就是了,由他们的领主出钱赎回去完事。 刘大双为什么搞现场直播,不是他头脑发热,想嘚瑟一下。而是他收到了情报,知道东瀛人在侯车室等地埋下了z药,要来个玉石俱焚。 刘大双这守财奴的性子又发挥作用了。 卧槽!这可不行,这火车站眼瞅着就是老子的了,你把它炸了,老子还得重修,这费多少钱啊! 刘大双不是没下狠心,他也想过,好啊!不是想炸吗?干脆拉几门重炮上去,轰他几炮,把z药引爆,打都不用打了。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保安军后面还要打许多攻坚战,这也是难得的练兵机会,还是让士兵们去磨炼一下吧! 不过,刘大双一直心疼这几栋建筑,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终于想出直播这么个主意。 首先是现场劝说,希望东瀛军能够缴械投降,保住火车站几栋建筑。 如果劝说无效,那也让全国及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东瀛军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强盗,在全世界面前揭露其丑陋嘴脸。 当然,也是防止东瀛人倒打一耙,把屎盆子往保安军身上扣。 现场的保安军大喇叭仍旧在继续播放,这回却是地道的东瀛语。 “各位,我是小林森次郎,也曾经是东瀛军人,但是,我现在加入了伟大的保安军。我在此奉劝各位,不要冲动,珍惜生命。我们的姐妹,我们的父母正等着我们回去。为这些军阀、政客卖命是不值得的。……” “各位!我是犬养浩二,我不想打仗,我的妈妈,我的妹妹每天只能吃一小碗饭,几根萝卜条。我希望早日回到东瀛,让她们能吃饱饭。……” “各位!我是山田一夫,京都人,再过几个月,京都的樱花就要开了。我不想打仗,想回家去看看樱花。……” …… 这是山东战场上抽调回来的一部分东瀛俘虏,经过改造,他们都愿意加入保安军,效忠华夏。! 抓了几万俘虏,刘大双可不想白养活他们,本来想着弄去做苦力,这可是一群好劳力。 后来马占山汇报说,这群人中有许多要加入保安军,刘大双一想,也是呀!这些家伙都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也是不错的兵源。 他不知道的是,马占山抓了这几万俘虏后,心里就打起了主意,琢磨着这群丘八去当苦力浪费了,还是拿来当炮灰好。 马占山做事儿简单粗暴,他听说过,刘大双当初收二十九个家丁时,采取的就是一招,饿一晚上,自已选择。 于是,他奸笑着通知下面的人,一天一个小窝头,饿三天再说。 第四天,大米饭、红烧肉一摆,现场“招聘”。 说什么都是假的,肚子一饿,最直接的选择就是加入保安军,效忠华夏。 …… 刘大双听说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保安军,也有点小得意。 老子的王霸气终于出来了,连东瀛军都望风而降。 冷静冷静,想起来了,必须把一批人弄到靖安来,培训一番,弄个“反战同盟会”出来,以后专业瓦解东瀛军。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刘大双很得意。 这次,是“反战同盟会”第一次出动,现场测试一下效果。 “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是边区的反战同盟会正在对东瀛军守备队进行劝说,希望他们悬崖勒马,停止抵抗。 反战同盟会人员全部由侵华东瀛军人组成。他们看透了东瀛军国主义的丑恶本质,也不想再与华夏人为敌,并且愿意加入保安军,共同打击东瀛侵略者。 在此,我代表边区人民也再次向东瀛人民、东瀛军队发出呼吁,停止与华夏人民为敌,撤出侵略军队。共同为两国人民的福祉,为了世界和平贡献自已的一份力量。……” 反战同盟会的加入,确实是起了作用,听着熟悉的乡音,守在车站及水塔等地的东瀛军守备队士兵心动了,有些人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贫苦家庭出身,真的是饥一顿饱一顿长大的。 来到了华夏,他们也亲眼目睹了华夏的巨大变化。 来之前,他们听说的都是华夏人吃不饱穿不暖,要等着他们来解救。 真的来到华夏才知道,他们被骗了,这里人们的生活水平比东瀛好多了。 五六七 投鼠忌器 不用翻译,武藤信义也听懂了反战同盟会成员的喊话。 “八格!胆小鬼,帝国的军人的耻辱!” “啪!”地一声,武藤信义摔烂了手里的茶杯。 本来,他是以东瀛军人为骄傲的,在他的心里,这是一群对天皇忠诚、视死如归的勇士。 当初同罗刹国开战,几万士兵头扎白带,端着枪,义无反顾地冲向罗刹军阵地。 前面的士兵一片片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后面的士兵连眼都不眨一下,踏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进。 那是一个何等辉煌,何等荣耀的时刻,帝国军人以他们的血肉,硬生生地吓破了罗刹人的苦胆,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 就连他们的军神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也战死在旅顺外围的山头上。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过去的胜利让大家沾沾自喜,已经没有了敢于牺牲的精神。 武藤信义心里涌起了一阵子悲哀,帝国的军人何时开始退化了? 这可是现场直播,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听到了,这是活生生的的打脸,让东瀛军在全世界蒙羞。 从四平出来的东瀛军一个大队沿着铁路快速北上,可是仅仅走了三十多公里,火车就不得不停下,前面的线路已经断了,铁轨被拆下了一百多米。 其他的两个大队及旅团直属部队沿着公路驰援长春。张海鹏部的一个团押送着一个车队走在最后面,他们负责后勤保障。 几千人的行军,在公路上行成了十公里长的队伍。 这是正常的战斗行军,各个部队之间都会保持一定距离,绝对不会缘蚂蚁一样挤成一团。 一旦遇到袭击,被袭击的队伍损失不会太大,其他队伍可以迅速救援或回撤防守。 如果一个师几万人行军,队伍可以长达四五十公里。 四平到长春这一段属于长白山脉向草原过渡区域,已经没有明显的高山了,属于低丘陵地带。 保安军在伊通河畔的伊通镇设下了防御阵地。由一个大队的步兵负责阻击四平方向的东瀛援兵。 四平的援兵动向及大概数量,雪燕侦察机早就观察的清清楚楚。 对于这种在公路上大摇大摆的行军,保安军除了苦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东瀛军为了避免保安军空袭,部队调动向来以夜晚行动为主,很少胆子这么大。 不过,保安军空军也挺配合,轰炸机一天都没出动,任由四平援兵向长春慢吞吞地前进。 从四平出来,磨磨唧唧地走到天黑,也才前进了三四十公里,距离保安军防守阵地还有二十多公里就停下了。 长春火车站,反战同盟会的喊话继续进行着。 播音员宋世英仍旧情绪激昂地进行着解说。 “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天色已晚。东瀛反战同盟会还在不断地向车站东瀛守军喊话,希望他们能够幡然悔悟,放下武器,不再与华夏人民为敌。 我边区保安军自成立那日起,刘大双总司令就时刻教导我们,保安军是一支人民的军队,保境安民是我们的宗旨。同时,保安军也是一支纪律严明,热爱和平的军队。 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保安军现在已经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和耐心。 下面,我们有请这次转播的军事顾问卜凡军先生谈谈战况。” 收音机里传出了卜凡军略带沙哑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你们好!按照现在的战况,东瀛守军已经无路可走,不客气地说,就是瓮中之鳖。保安军随时可以消灭他们。 但是,我们刘总司令有着一副活菩萨一样的心肠,他不忍心这么多年轻的东瀛军人失去了生命。所以,现在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只是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 不客气地说,以我们保安军的战斗力,打这么个小地方,只需要几炮下去就解决问题,谁还跟他们废话啊!……” 卜凡军侃侃而谈,绝口不提是刘大双小心眼儿,不舍得把车站打成废墟,无形中又把刘大双形象拔高了。 华夏其它地方的人对于天色已晚这几个字理解的不是很透彻,但东北地区的人却全明白。这大冬天的,五点天就黑了。 “刘大人心太软,跟小鬼子磨叽啥!几炮轰下了拉倒。”有些性急的东北人已经忍不住了,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刘大双。 京城的老袁也奇怪了,地图上已经按着直播把双方态势标注清楚了。 “奇怪!刘小娃娃这是演的哪一出,痛痛快快拿下来就算了!”老袁嘀咕着。 一帮子武将文人不管知兵不知兵的也都看明白了。 确实,就这么几个地方,根本不用人冲上去,几炮轰下去,啥都没了。 “此人莫非真是菩萨心肠,不愿多造杀戳?”杨士崎轻轻地摇着头,微笑着说。 杨度不屑地一笑,转头向老袁说道:“主公!对待外敌,刘小子从来都是下手够黑。此时不进攻,反而玩攻心分化这一手,据我了解,很大可能是他不想毁掉车站。我在靖安可是听人私下里说过,刘小子爱财如命,小气的不得了。呵呵!” 冯国璋仔细想想后说:“皙子贤弟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按现在态势来看,东瀛人埋了大量z药,一旦引爆,后果堪优,保安军应该是有点投鼠忌器。” 全国各地的老百姓可没有老袁这帮人分析的这么准确。他们只想着保安军痛快地赢一场,长长华夏人的志气。 “刘大人啊!你倒是快些哦,我们还等着你打赢了吃火锅!”四川人性子急,早就准备好了火锅,就等着胜利消息一来,毛血旺、黄喉、鹅肠来个大快朵颐。 “刘总司令!阿拉烧了红烧肉,就准备喝一杯老酒了!”一向不急不缓的上海人也急了。 “打丫的,还客气啥!”高谈阔论的京城人早坐在小酒馆喝上了,几粒花生米,两碟咸菜,二两烧酒,有滋有味地听着广播。 “刘大人,黎快d啦!我地劏佐鸡,就等黎打赢佐先食。”不温不火的广州人也急了。 五六八 向南转进 守备队的青木义一收到了援兵的一封密电,半夜十二点前援兵到,请做好撤退准备。 青木义一本来已经绝望了,就准备引爆z药,和候车室共存亡了。 现在一听有救了,全身的血都热起来了,绝境逢生,让人差不多要蹦起来了,恨不得现在就走。 悄悄的传下命令,饱餐一顿晚饭,什么乱七八糟的影响逃跑的东西都不要了,轻装上阵,准备撤退。说句实话,要不是怕触犯军规,连枪和子弹都不想带了。这玩意儿,死沉的,带着逃跑影响速度。 人哪,都是这样,本来一个个情绪低落,明知必死了,现在突然有了希望,大悲大喜之后,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着怎么样逃出生天。 在生死关头,除非必死无疑,只要有一根稻草,人的本能就占了上风,武士道、尽忠天皇都是扯蛋了。保住小命才是第一位的。 本来死气沉沉的守备队士兵全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好多人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喜笑颜开了。 来长春救援的旅团是石岛旅团,旅团长叫石岛津实,是个粗壮的中年人。 从四平出来,一路上也算是风平浪静,没遇到保安军的阻击。 铁路已经被保安军拆毁了一段,本来指望依靠铁路的快速前去救援,现在没办法了。 只能沿着公路疾行,走出三十多公里后,前面侦察兵报告说,二十公里外有保安军的阻击阵地。 看看天快黑了,石岛津实只能命令停止行军,原地驻营。 石岛津实有点闷闷不乐,这样前去,就算没有保安军阻击,也要明天天黑以后才能到达长春。 说实话,对于青木义一的人能否坚守到明天晚上,他都没有信心。 正在胡思乱想着,手下报告,说是华夏安国军那个团长求见。 “他有什么事?”石岛津实不耐烦地说。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您汇报。”传令兵小声说道。 “什么重要事情?让他明天说吧!”石岛津实根本不想见。 “他说是有关救援的事情,他有办法。” “啊?让他进来!”石岛津实一愣,连忙吩咐道。 安国军这个团长叫汤永利,三十多岁,人长的也就是普通人,没啥特点。 汤永利轻手轻脚地进来,后面跟着个翻译。 “将军阁下,安国军汤永利前来拜见!”汤永利满脸是笑,点头哈腰地说。 “说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石岛津实冷冷冷的说道。 “阁下,我们去救援长春,现在是不是……?”汤永利呑呑吐吐地说。 石岛津实脸色一下子严峻起来,两只眼睛盯着汤永利,不时露出凶光。 汤永利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就是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娘的!以为老子吓大的!趟刀山、滚油锅的事儿老子都干过,还怕你个小鬼子!”汤永利心里不断地嘀咕着。 盯了半天,石岛津实没发现汤永利有什么异样,脸色一缓,换了副温和的口气说道: “汤桑,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吗?!” 汤永利心里暗笑:“靠!不牛逼了?” 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笑容,一脸阿谀地说:“将军阁下!我呢,就是咱这个地方长大的,对这地方太熟悉了。” 石岛津实一听,马上来了兴趣,立刻追问道:“张桑,这里你的家?很熟悉?” “绝对的!这地方方园百里,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汤永利大大咧咧地说。 “好!很好!说说你的办法!”石岛津实高兴了。 “将军!我的一团弟兄,都是骑兵,我的计划是趁天黑,偷偷的摸到长春,你让守备队的人偷偷的向外冲,我们接应他们,一起冲出包围。” 汤永利说出了他的计划。 石岛津实没有马上回答,在屋里转了几圈后说:“张桑,你有把握突破保安军阵地?” “嘿嘿!我可不会去惹他们,方圆百里,保安军不可能到处都堵上,我带着弟兄们偷偷摸摸的饶过去就行了!”汤永利嘿嘿一笑说。 “可行吗?我们的尖兵已经探明,道路已经被保安军堵上了!”石岛津实还是不太信。 “放心!咱这地方什么路不路的,连个大山都没有,哪儿都可以过去。不瞒你说,我当年在绿林的时候,经常夜晚行动的!”汤永利拍着胸脯说。 “绿林?”这个词石岛津实没听懂,又问了一遍翻译。 “就是土匪,老是晚上出去抢人家东西。”翻译略带尴尬地说。 石岛津实听了,猛然大笑了几声,他明白了,这群人习惯半夜出去活动,应该没问题。 不过,他马上想到,这土匪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主动地要求去救援,一定有目的。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吗?” 汤永利一听,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点头说:“将军明鉴,我没啥要求,只是这大冷天的,弟兄们出去拼命,多少要表示表示!” “直接说!我是军人,不喜欢绕来绕去!”石岛津实催促道。 “每位兄弟二十银元,我也不容易,立了这个大功,升个旅长、师长也应该吧!”汤永利开出了条件。 “好!我同意!”石岛津实心里一阵子厌恶。 八格!土匪就是土匪,只认钱! 但转念一想,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兵不厌诈。到时候给不给还不是自已一句话! 接着,几个人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半天,制订了一个行动计划。 汤永利的骑兵在晚上九点左右估计能到达长春,守备队也在这个时间向外突击。石岛津实的大部队跟在后面接应。 青木义一的守备队电话早已经被保安军掐断了,对外联系只能依靠电报。 收到了石岛津实第一份电报后,很快又收到了第二份电报。 “九点行动,向南转进,有骑兵接应!” 青木义一激动了,看来帝国还是没有忘记他们,费尽心机来营救他们。 “天皇陛下板载!”青木义一都想要欢呼了。 整个守备队幸存下来的官兵全激动了,收拾好武器,静静地等着。 广播电台的直播也结束了。 “各位听众朋友们!由于天黑,保安军停止进攻,我们也将结束我们的现场直播,明天见!”宋世英向听众们道声再见,停止了节目播出。 “守备队官兵,天色已晚,我们再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一早,保安军将会发起进攻。请诸位三思,珍惜生命,结束战争!” 反战同盟会的东瀛人也收工了。 青木义一大大地松了口气,保安军今晚不进攻了,自已的部队逃出去的希望大增。 他心里多少有点瞧不起保安军,胆小鬼!不是真正的勇士。 大约晚上八点半左右,音木义一收到了第三份电报。 “全体人员,迅速离开,向南转进!” 可惜,青木义一不知道的是,这封电报却是保安军发出来的。 五六九 睡个安稳觉都难 广播电台的直播结束了,弄得老百姓眼巴巴的,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不过瘾啊!一时间都不知道干啥好了。 不过,也有自我安慰的。 “那啥!这是刘大人体谅大家,熬夜对身体不好,让咱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才有精神头看。” “算了吧你!打仗还带这么打的,晚上还睡觉?”有不服气的直撇嘴。 “说你土老冒儿,你还不服气,我去过南方,咱们华夏这儿打仗都这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就上午下午打一会儿,跟咱们上班似的。” 前面说的那个更是不服气。 …… 老袁一帮人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这咋回事呀?打仗还是演戏! “噫,__,这不中,不中。刘小子这是打的啥仗啊?”老袁直摇头。 “刘小子行事一向诡诈,这事儿透着蹊跷。”杨士崎迟疑地说。 “没错!不像此人行事风格,他打仗可从来不拖泥带水,向来是雷厉风行,吃干抹净。”杨度也点点头说。 “也许小娃娃是唱一出好戏哪!”冯国璋意味深长地一笑。 “如此,刘小子还真不简单啊!”老袁摸着光头说。 …… 武藤信义也是有点琢磨不透,按他对保安军的了解,这里也藏着猫腻。 打个千把人的孤军,保安军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因为已经把长春守备队做为弃子啦,所以,他也懒得伤脑筋了。 四平的部队天一擦黑就出动了,直扑郑家屯,那才是他要占领的地方。 占领了四平,再占领了郑家屯,基本上就切断了保安军南北的联系,也切断了边区向外联系的通道。保安军如果要和关里联系,只能多走上千里绕道外蒙才行。 “我要把你们活活困死!”现在武藤信义很大的希望是寄托在西进郑家屯这件事上。 为此,他连下几道命令,让集结在安东及百济境内的东瀛军队,迅速向西调动,准备和保安军在郑家屯一带来场大战。 他知道,只要占领了郑家屯,刘大双一定会疯狂反扑。 只要刘大双的保安军扑过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和部队人员的素质,他有把握重创甚至消灭保安军。现在,他会希望和保安军来一场会战。 攻占了奉天,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张小个子简直就是他的大救星啊! 粮食堆积如山,足够百万人吃半年,被服、肉罐头也是一仓库一仓库堆的满满的。更可笑的是,张小个子从他们东瀛购买的枪支弹药也是堆满了仓库,连包装都没拆。 这一下,困扰他的最大问题--后勤保障解决了。 “秋山君,立刻制订一项计划,继续向南、向东进军,把原来安国军的地盘全部占了,打通安奉铁路和南满铁路。封锁京奉铁路,截断保安军和关内的联系。” 武藤信义现在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前一阵子作战的艰难让他心里一直很憋屈。 “是!”秋山好古答应了一声,立即忙碌开了。 “报告!通化城外我军阵地遭到了保安军的进攻!”传令兵前来报告说。 “坚守!不能有失!”武藤信义简短的命令道。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这是张怀芝部的骚扰,目的是拖住他的部队,使其不敢全力向南、向西进攻。 “哈哈!小小的诡计,我们不会上当的。”武藤信义心里暗暗嘲笑道。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又进来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保安军攻势很猛,我们几个前沿阵地已经失守!” “知道了,报告给秋山将军,由他全权指挥。”武藤信义眼皮都没抬一下。 保安军攻击的越猛,说明他们越着急。根本不需要花费精力去应付,坚守阵地就可以了。 不得不承认,武藤信义丰富的作战经验帮助他迅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折腾了半天,有点累了,简单的洗潄一番,他准备睡觉了。张怀芝部的进攻,根本不足为虑。西进的东瀛军最快也要天明才能接近郑家屯。 刚刚躺下,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对,这刘大双又是直播又是喊话,目的就是为了保住长春站。 “哼哼!华夏有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今天我让你们知道一下东瀛军的厉害。” 他又翻身坐起,大叫一声:“来人!” 一个值班参谋急急进来,双脚并拢,右手举起,敬礼。 “司令官阁下,有何吩咐?” “迅速给长春守备队发报,z毁车站,趁黑突围!”武藤信义眼中露出了一丝绝诀。 “是!”值班参谋迅速记录下来,武藤信义签字后,马上出去了。 武藤信义又躺下了,他现在浑身轻松,守备队能冲出来多少,他毫不关心,战争是残酷的,不能有一点妇人之仁。 z毁了长春车站,南满铁路北段就彻底瘫痪了,刘大双的保安军将无法利用这段铁络调兵遣将和运输物资。 还没等睡着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值班参谋大声说道:“报告!” “进来!”武藤信义有点不耐烦了,人老了,精神头不足,想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值班参谋推门进来,立正,敬礼,然后神色紧张地说:“司令官阁下,长春守备队联系不上,电台已关机。” “啊?”武藤信义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直觉告诉他,长春守备队出了问题。 “迅速联络石岛将军,问明情况!”武藤信义着急地说。 “是!”值班参谋出去了。 武藤信义睡不着了,在屋里反复踱步,心里升起了一股无明之火和深深的失望。 长春车站可能已经落入了保安军之手,但他奇怪的是,刚刚天黑的时候,守备队还坚守在车站啊?怎么会这么快失守,而且连个动静都没有。 “也许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全体为天皇陛下尽忠了!”武藤信义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已。 门又轻轻地推开了,值班参谋匆匆进来,神色紧张。 “报告,已同石岛将军联络上。傍晚时,石岛将军派安国军一个骑兵团及我军两个大队趁着黑夜前去救援守备队。” “情况如何?”武藤信义急急问道。 “暂时联络不上,估计还在行军途中,电台没开机。” 五七零 逃不出生天 武藤信义有个不好的预感,长春那里出了问题,否则,不会联系不上。 “继续联系,迅速查明情况。”武藤信义命令道。 “是!”…… 石岛津实现在也急了,长春守备军联系不上,安国军的骑兵团也联系不上,自已的两个大队也没消息,还真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青木义一率领部队向南突围,说起来还真怪,这保安军晚上不进攻了,连人都撤走了,只留下几个岗哨在警戒。 看见青木义一的守备队冲过来了,胡乱放了几枪,就四散逃走了。 青木义一心里一阵狂喜,愚蠢的保安军,以为我们要炸车站,哪儿都不会去,居然连个堵截的部队都没有。 石岛将军真是高明,让我们趁着夜色偷偷的溜走,居然成功了。 “快!快!向南跑!”青木义一大声喊道。 他知道,枪声一响,肯定有保安军大部队追来。 守备队这些士兵现在有种脱离牢笼的感觉,憋屈了一天,快吓死了。 好几百公斤z药,真要是引爆了,波及范围可能要几公里,他们的小命一个都保不住。为天皇尽忠,说得好听,最好还是别人尽忠,自已还是别尽忠,活着好。 所以,接到了电报向外冲的时候,包括青木义一,全都选择性地忘记了问一句要不要引爆。反正电报上没说,而且估计真要是把火车站炸了,保安军也会疯狂地报复他们,这小命可能逃不掉了。 守备队刚刚离开车站,无数身影从黑暗中闪出,迅速进入候车室、水塔、调度室等地,开始忙碌起来。 另外有一队保安军士兵,跟在守备队后面,跟护送似的,一边咋咋呼呼地吆喝一边胡乱地放枪。 守备队这帮人长年守着铁路,最熟悉的也是铁路,说是向南跑,就顺着铁路线一路飞奔。 别说,逃命的时候,人的潜能全部发挥出来了,守备队这帮人跑得还真够快,要是这个速度去参加运动会,拿个名次很轻松。 十分钟后,已经跑出去二公里多了。 追赶的保安军现在的枪法似乎一下子变准了好多,“啪啪!”的枪声中,守备队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又跑了十分钟,守备队中开始有人跑得慢了,这队伍渐渐的拉开了距离,稀稀拉拉地成为一长溜儿。 后面追赶的保安军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速度也慢下来了。 守备队的东瀛军仍旧咬着牙坚持着,拼命的向前跑。没有任何时候让他们感觉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宝贵。 青木义一听着后面追赶的脚步芦越来越远,枪声也越来越稀疏,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被人让撵兔子一样撵了几公里,他感觉到了一种耻辱和沮丧,这还是曾经引以为傲的帝国军人吗?在华夏军队面前,他们受尽了耻辱,剩下的只有逃命的本领。他现在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丧家之犬”。 也许做个普通老百姓还好,老老实实过一辈子,什么征服华夏,征服全世界,就是一种妄想。 青木义一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反战同盟会那些人的喊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来。 是的,也许他们说得对,这是一场毫无意义,把东瀛引向灭亡的战争。 再跑了一阵子,实在是跑不动了,这两条腿跟灌了铅差不多,连迈开都很难了。 没有一个人叫苦,都是咬牙坚持着,许多人连武器都丢掉了。这个时候,再扛着个七八斤的步枪,没有点非凡的体力还真不行。 似乎后面的保安军已经放弃了追赶,喊声和枪声都听不见了。 他们也不知道接应他们的安国军骑兵团在哪里,出来的急,连电台都砸了。 这茫茫黑夜里,真不知道安国军的人马在哪里,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沿着铁轨继续向前走。 渐渐的,他们离市区已经很远了,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市区里闪烁着的灯光。 铁路线两侧很荒凉,也没有什么人家。呼啸的西北风一阵一阵刮过,带起地上的雪粒,不断地抽打着人的双手和脸。 猛跑了这么久,东瀛军个个都是满头大汗,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现在一慢下来,才又重新感觉到了刺骨的严寒。一个个缩着脖子,无精打采地向前走着。 冷点算什么,总算是逃出来了,又可以见到美丽的富士山,又可以见到自已的亲人啦。 活着真好!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可是,对他们来说,活着也是一种奢望,保安军早已经准备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去跳。 十几辆巨大的战车静静地停在铁路两边的雪地中,四周也都是全副武装的保安军士兵。重机枪、迫击炮阵地已经设好,乌沉沉的枪口和炮口都指向了北面的铁路线。 青木义一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子心悸,脑袋里出现了空白,手和脚都发软了。他明显的感觉到,前面黑沉沉的夜色中,潜伏着一头巨兽,张开着大口,要把他们一口呑下。 “停止前进!”青木义一惊慌她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巨大的马达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一束束灯光一下子亮起,把东瀛军所在地照得通亮。 没等东瀛人反应过来,震耳的炮声响起了,重机枪那好像撕裂破布的声音也响起了。 “我们上当了!”青木义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身体便被重机枪子弹打成了几截。 战车隆隆地开过来,车顶上的重机枪不断地喷射着火舌,迅速的收割着东瀛人的生命。 四周的保安军士兵也是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迅速地包围上来。 守备队的东瀛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 短短几分钟,能够活着走动的已经没有了,他们走在高高的铁轨上,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铁路路基被炸出了许多大坑,铁轨还算结实,没有被炸飞,好多地方就剩下孤零零两根铁轨悬空架着。上面零零碎碎的满是血迹和尸体。…… 刘大双如果知道了,肯定是一顿臭骂,打这么点人,还把我铁路弄坏了。 五七一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公主岭,距离长春五十多公里,距离四平三十多公里,位于长春和四平之间。 南满铁路在这里设了个站,最初罗刹人叫三站,后来又改为公主陵。东瀛人接管了南满铁路后,为图吉利,改为公主岭。 公主岭是松嫩平原和辽河平原的分水岭,属于怀德县管辖。境内有几座不高的山峰,称之为“科尔沁之冠”。 车站北边十来里的地方,有一道土岭,土岭有九座山峰,号称“九凤朝阳”,几座山峰中的最高峰是中峰,海拔也不超过二百米。 这里已经是草原了,缺山,有这么几个小土包勉强也叫做山了。 中峰山脚下有大清和敬公主的衣冠塚,和敬公主是乾隆皇帝的三女儿。 公主岭的由来就是因为和敬公主的墓地而得名的。 南满铁路和一条公路都在“九凤朝阳”这里通过,向北连接长春。 石岛旅团就驻在公主岭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车站属于关东军管辖,这里驻守了一个小队。由于不同统属,关东军根本不尿石岛他们,车站里根本不允许他们驻扎。 已经晚上九点了,约好的通讯时间,可是汤永利那个团却是杳无音信。 派出尾随接应的两个大队倒是回了电,报告已经快到二站了,准备就在二站接应从长春撤出的守备队。 二站就是沿着铁路,离长春三十公里的一个车站。当初,罗刹人规划铁路时,大致按三十公里一个车站设计。 石岛津实又命令发电询问汤永利骑兵团的消息,结果那两个大队回电说,骑兵团跑得快,一下子就没影了,具体位置不知道,按估计,已经到达长春了。 石岛津实心里有点慌乱了,但这大晚上的,着急也没用啊! 长春守备队联络不上,骑兵团也没了音信。 汤永利团一出公主岭,过了九峰,汤永利勒住缰绳,停住了马。 “弟兄们!张海鹏那个鳖犊子投了东瀛人,我汤永利可不想给东瀛人当狗!”汤永利大声说道。 许多人听了都是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个营连长是汤永利的亲信,事先已经知道了汤永利的计划,这个时候纷份发声了。 “弟兄们!咱们是华夏人,绝不给人当狗!” “没错,听汤团长的,做个堂堂正正华夏人。” “团长,你说吧!弟兄们都听你的!” …… “好!既然弟兄们都这么说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干一票大的,立个功,然后去投保安军!” 汤永利见时机差不多了,连忙趁热打铁,把目的说出来了。 谁知道,这话一说,下面立马炸窝了。 有几个当兵的大大咧咧地说:“那啥,团长,您早说去投保安军不就结了,弟兄们没说的!” 另外一帮也笑着说:“团长,不瞒您,我们哥几个早就想投保安军了。幸亏您早说了,再晚点,我们哥几个就偷偷的溜了!” “团长,整呗!干啥?砸窑还是劫道,哥几个打头阵!”又有一帮人抢着说。 “靠!一张嘴就胡咧咧,以为还是当胡子呢!听团长的!”有几个马上把刚才那几个骂了一通。然后,脸色一转,陪着笑说:“团长!没说的!我们哥几个打头阵,立头功!” “哈哈!行!咱们今天砸窑,把二站的小鬼子咔嚓了,占了二站,等着保安军过来,回头再把后面那两个大队也收拾了,也算是咱们给保安军送的一份见面礼。”汤永利哈哈一笑说道。 “团长,怎么动手?你下命令吧!” …… 汤永利早就是保安军的人啦,这次行动,完全是按照保安军的秘密计划行动的。 主要目的就是顺利占领长春车站,消灭东瀛守军,防止东瀛人狗急跳墙,破坏车站,造成巨大的损失。 刘大双现在已经把长春车站算做边区的财产了,他可舍不得被东瀛人毁了。 参谋部一帮人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个计划,但对于怎么引出车站守备队却大伤脑筋。 东瀛军有名的顽固不化,油盐不进,属于一群二杆子。消灭他们容易,参谋部这帮人能想出一百个招儿来。可把他们引出来,有点难度,对付一根筋的东瀛人,参谋部这帮人还真头疼。 事情紧急,情况汇报到刘大双这儿了。 刘大双这回发现,按照理科解题的思路,打长春火车站这道题太容易了,但如何保住火车站建筑和设施几乎无解。 最简单的办法,几炮过去,一声巨响,火车站和东瀛守备军全部化为齑粉。 就算慢慢摸上去,这一千多人也不是一下子全能干掉,万一剩下几个喘气的,把z药引爆了,便是前功尽弃。 可这不是他的目的呀!炸了容易,再修起来可难了。 这理科思维看来对付这群二杆子不好使了,得换个思维才行,用文科的思维试试吧! 刘大双绞尽脑汁开始琢磨文科的办法。 文科历来讲究大开大合,慷慨激昂,大忽悠,务虚的多。说白点,弯弯绕多,花花肠子多。 反映在战争中,华夏文人便弄出了许多东西。 什么易经八卦,什么五韬六略,什么奇门遁甲,什么三十六计,淋淋总总,数不胜数。 还别说,这一转换思维,刘大双还真有点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一感觉。 对呀!打仗光靠理科的一是一,二是二硬碰也不行。玩点心眼儿,耍点欺诈,这也是很正常的。 要不太祖曾经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 东北也有一句老话叫做:“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刘大双现在这思维一变,人就有点学坏了,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理科生了。而是结合了文科思维的一个复合体了。 换了脑筋,各种想法仿若天马行空,层出不穷,主意立马就多了。 电台直播,打得是一场欺骗战,几个小时的现场直播全部是真的,让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保安军对付车站的东瀛守军有点顾忌,不敢轻易动手。但保持着高压态势,让东瀛人明白,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同时也逼着东瀛人不敢轻易下达引爆的命令,毕竟全世界无数双眼睛盯着,东瀛人多少还要点脸面。 最后宋世英一句话:“明天继续!”,这就是欺骗了,让东瀛人有种死里逃生,又再能喘口气的感觉。 反战同盟会更是极大的瓦解了东瀛军的斗志,激起了他们思乡、厌战的情绪,顺带着也把武士道的短裤扒下来,让大家逃命也逃得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 对于前来救援的石岛旅团不做阻击,任其行动,也是为了让车站守备队有希望的小火苗在燃烧着,不至于采取过激行为。 汤永利的主动请战,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升级版本。同样是为了安抚车站守备军,让其萌生逃命的念头和希望。 掐断电话线,逼着东瀛军只能用电报联络,这样一来,东瀛军所有电报往来,全部在保安军的掌握中。 别忘了,东瀛军的电报密码对于保安军来说,就是透明的。 后来,更是模仿石岛旅团的发报手法,直接发了份假电报,命令车站守备队出逃。 甚至武藤信义指挥部、关东军司令部的电台呼号、频率、发报习惯手法,保安军全部有所准备,一旦有意外,更会直接命令守备军出逃。 这一系列操作,一环扣一环,容不得一丝失误。 直到收到了东瀛军守备队开始出逃的消息,刘大双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两手的汗也停了。 “靠!我这是学坏了吗?”刘大双扪心自问。 五七二 牛刀小试 汤永利团快速向二站方向冲去,天黑,举着火把,“踏!踏踏!”的马蹄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 二站的守备军只有关东军一个小队,已经知道了长春的守备军被保安军围住了。现在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车站前面都堆上了沙袋,一挺重机枪放在掩体里,枪口指向北方长春方向。 已经收到了通知,小队长连忙集合人马,列队站在铁路旁。 他们和长春守备军都是关东军编制,还是有点香火情的。 知道骑兵团前去营救长春守备军,小队长决定以最高礼仪向骑兵团致敬。 马蹄声越来越近,看到守备小队列队欢送,骑兵团的速度降了下来,缓缓的通过。 守备小队长一声大喊:“敬礼!” 三十多个东瀛军全部神色肃穆,立正敬礼,就连掩体里的几名射手也全部站起身,立正敬礼。 骑兵团的人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抬起右手回礼。 约摸过了一半,突然一声大喝响起。 “动手!” 还在慢慢通过的骑兵一下子精神了,迅速抽枪,一排排子弹就雨点似的射向了守备小队。 没有什么悬念,三十多人的守备小队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射倒在车站铁路边。 骑兵们一提马头,战马一个急冲,纵身一跃,便冲上了站台,迅速占领了车站。 汤永利迅速给保安军发电:“已占领二站,待命!” 正在附近等待的四个大队的保安军迅速向二站集结,布置好阵地,专心等着东瀛军两个大队的到来。 差不多折腾到早上三点多,石岛旅团的两个大队狼狈不堪地来到了二站。 天黑,路又不熟,也是沿着铁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的。 看见了二站的灯光,所有东瀛军都是精神一振,心里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句。 “终于到了!” 这气一泄,有些人一屁股坐到雪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通讯兵,过去看看,就说我们到了!” 一个大队长命令道。 “是!”通讯兵转身要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枪声和炮声。 一瞬间,密集的子弹和炮弹就把两个大队的人马淹没了。…… “遇袭!全体玉碎,为天皇陛下尽忠!”石岛津实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诀别电,人都傻了。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敌人啊?一下子把自己的两个大队全吃掉了。 早上七点,靖安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宋世英那高亢的声音又响起了。 “各位听众朋友们!早上好!原计划今天向大家直播保安军夺取长春火车站的战斗。可是现在,我十分遗憾地通知大家,昨天晚上,驻守长春火车站的东瀛军胆小如鼠,不敢与我军交战,连夜出逃,现已经被我军全部歼灭。 在此,我受边区人民政f委托,郑重向大家宣布,长春火车站已经回到了华夏人民手里。 现在,播发一条重要新闻,我英勇的保安军战士,不畏严寒,在二站一举歼灭前来支援的东瀛军两个大队,收复了二站。 保安军战士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奋斗精神,乘胜追击,正在向公主岭发动攻击。 顺便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原安国军一个骑兵团,在团长汤永利率领下,与保安军共同作战,在昨晚的战斗中表现英勇,发挥了重要作用。……” 猫在长春那儿打探消息的各路人马昨晚已经知道火车站东瀛军逃跑了,现在听到逃出来的守备军及东瀛军援兵全被吃掉了,也是大吃一惊。 这形势变化的也太快了,睡个觉的功夫,世道就变了。 “啥玩意儿啊!完犊子操的,本来今天早上还要听直播呢,这小鬼子人都没了。” “就是,打不过早点缴枪得了,磨磨唧唧的,真没出息!” 东北人一早上开始嘚瑟。没听到直播,很多人心里不痛快。 “二爷!遛弯儿哪!听见没,长春那儿小鬼子草鸡了,昨晚上撒丫子跑了!” “可不,把我气坏了,这一早上巴巴地等着听直播,结果战斗打完了。” 京城里俩个人在胡同里打着招呼说。 “嘛!您瞧这点出息,半夜跑了!姥姥的!” “二哥,您哪,消消气,我请您吃套煎饼果子。” 俩天津人在煎饼摊前嘟囔着。 “丢那星的!东瀛仔走咗啦?” “系呀,系呀,今早的古仔听唔到了!” 俩广州人在天字码头一边叹一蛊三件,一边倾计(聊天)。 “日他个先人板板的!收音机没得听了!” “龟儿子昨天晚上就跑了,听啥子哟!” 四川人在茶馆里摆着龙门阵。 …… 埋怨归埋怨,老百姓只是觉得没听到一场精彩战事不过瘾,其实,心里头还是美滋滋的。 各家报纸毫无例外地全出了号外,送出去都是一销而空。 办报纸的这些老板这两年可是乐坏了,托保安军的福,家家都赚钱了! 老袁一早收到了密报,连忙把一群人叫来,又对着地图研究上了。 别看老袁长得五短身材,胖墩墩的,一副憨憨的样子。其实,心里是个极会算计之人。 保安军现在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有点江山不保的味道。 所以,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保安军身上了。必须要把这支地方军队的战力研究透,必须要把刘大双的心思研究明白。 “诸位,有点出乎意料啊!几千东瀛军转眼就被吃掉了。长春车站毫发无损,还顺带着占了二站。”老袁的话里明显带着点酸味儿。 “主公!刘总指挥用兵如神,有神鬼莫测之机。佩服!佩服!”杨度开口了,但口气有点转变,对刘大双不再直呼“刘小子”,而是尊称“刘总指挥”了。 “漂亮!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刘某人用兵确有过人之处。可以说,兵不血刃拿下长春车站,又顺手灭了东瀛军。” 冯国璋这次也是发自内心地赞叹,昨天都在听现场直播,他可是想不出怎么破局,反复推演了好多次,都是个死局,车站毁了,东瀛人没了。 “观我华夏,论机敏善变,料敌于先,此人可称第一。昨日直播,现在回想起来,乃是刘大双设的一个局,虽然不知东瀛军为何出逃,其中必有乾坤。再观安国军骑兵团临战反正,乃是一整套计谋连环用出,令东瀛人深陷其中,真假莫辩,乖乖上当。”杨士崎缓缓说道。 老袁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我日,叫你们来干嘛的?歌功颂德,表扬刘大双啊! 五七三 小人物与大英雄 就在全华夏人民一片欢腾之时,刘大双却愁得不得了。 有句话叫做“不当家不知财米贵”,刘大双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财米贵”。 奉天被东瀛人占了,边区的物资进出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只有一条横贯内蒙大草原的铁路可用,另外一条穿越外蒙的铁路,不仅路途远,而且南端出口又不靠近港口,很难起大的作用。 边区现在的物资流动量可不是一般的大,不仅客运人流大,而且巨大的原材料、制成品、农牧产品进出,带来的物流量更大,根本不是一条单轨铁路能够承担的。 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财政上有点捉襟见肘了。 边区虽然大,可只是地盘大,人口不多,大部分还是农牧区,刚刚解决了温饱,还不是很富裕,收不上什么税。 刘大双真的也不想穷兵黩武,对老百姓过份的收刮。 华夏老百姓是捐了不少钱,可是,对于天文数字般的军费开支,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打一场仗,海量的子弹、炮蛋一下子就打出去了。部队开拔、调动、吃穿等等每天都是一笔巨额开支,边区的财政都有点负担不起了。 说句实话,刘大双把汉唐公司这么多年赚的钱已经全部借给边区使用了。 没有人理解他,包括现任汉唐公司总经理卢敏。 边区没钱,可以加税,也可以向银行、私人借贷。汉唐公司可以支援边区,但不能把全部资金都投进去,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的运作。 刘大双的心思没有人猜得出,对于赚钱,现在的刘大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按照他的能力,真的太容易了。 他是一个小人物,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心里追求的是一个小目标,希望华夏民族未来不再遭受上一世的种种苦难,百姓不再受欺侮,不再流泪流血,不再流离失所,有尊严,有价值的生活。 他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希望万古流芳的人,他上一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一世他也希望平平淡淡地生活。至于他心中的理想,他也是希望默默地做到,华夏民族的发展,终究是要靠整个民族,一两个人的影响,一时间可以,可却不能永远起作用。 眼下的华夏,面临着一个绝好的发展时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浪湖,已经赶上了,抓住了。华夏的工业化以化学工业、电力革命为引导,开始步入正轨。 欧战的爆发,并没有波及到华夏,抓住这个机会,华夏就会有一个大的发展,迅速成为一个东方强国。 能够威胁华夏发展的,一个东瀛人,一个罗刹人。 罗刹人深陷欧战泥潭,自顾不暇,布尔什维克人很快便会掀起一场震惊全世界的伟大运动。三五年,甚至十年,罗刹人很难对华夏构成威胁。 东瀛人和华夏人一样,如果一心一意地发展经济,借助欧战的巨大市场需求,也会壮大。可惜,他们为了自已的野心,梦想着征服华夏,甚至发动了入侵。 对于此时的东瀛人,刘大双没有丝毫惧怕的感觉,毕竟在很多方面,边区已经走到了东瀛的前面。只是东瀛人被前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头扎进了火坑。 咬着牙再拼一段时间,刘大双相信,最先顶不住的一定是东瀛人。 据东瀛国内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由于海路的不畅通,东瀛许多工厂已经处于停工、半停工状态。 居民的口粮、白糖、汽油等已经实行配颜制,老百姓开始挨饿受冻。 刘大双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家,他只是一个多懂了一点的工程师。 对于如何打败东瀛人的入侵,他更倾向于用军事以外的手段来解决。 耗费无数资源,牺牲无数士兵的生命,去和东瀛人决一胜负。刘大双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模式。 勇则勇矣!也会创造出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可是,值得吗? 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策。”,弃上策而取下策,乃不智也。 刘大双盘算着,心里也有了主意。 长春火车站丝毫无损的被保安军占了,而且顺带着二站也丢了。 损兵折将不说,保安军乘胜追击,把公主岭也占了。兵锋直指四平,大有把东瀛军拦腰一击之势。 武藤信义大发雷霆,对于关东军司令尾野实信一通斥骂,指责他的关东军畏敌如虎,胆小怕死,不仅丢失了长春火车站,事先计划好的爆破也没有完成。致使帝国的军事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他有点急了,更加迫切地希望早日占领郑家屯。 郑家屯东二十里处,保安军构筑了防御阵地,摆出架势,誓要与东瀛人决一死战。 守在这里的是保安军一个师,三旅制 ,接近两万人。 师长吴大光,也是一名老兵了,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小眼睛老是笑眯眯的,看着极为和善。 保安军参谋部以总司令刘大双的名义给他下了命令,死守郑家屯,不容有失。 开玩笑,郑家屯丢了,靖安、前郭、通辽全在东瀛人威胁之下了。草原铁路也面临着被切断的危险,这可是边区的生命运输线,不容有失。 吴大光知道自已身上的重任,除了抢建加固工事,部置防御阵地外,他还派出了几股小队,去骚扰东瀛军,迟滞东瀛军的行军速度。 刘大双的几次军事理论讲座,他都认真听了,也做了笔记,反复研究过。 刘大双印制的几本小册子,他更是如获至宝,没事儿就拿出来翻翻,说倒背如流也不算夸张。 这书多读了几遍,心中的感悟越多,以前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也渐渐的清晰了。 书中文字浅显易懂,战例简扼明要,故事感人肺腑。比起在靖安军校学习的那些个兵书战策容易理解多了。 特别是华夏古代流传下来的几本兵法书籍,跟国画似的,大写意的东西太多了。 晦涩难懂,语蔫不详,简直就是难为人。 吴大光打心底里佩服刘大双,跟靖安许多人一样,对刘大双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绝对的忠诚。 刘大双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可在吴大光这些人心里,刘大双就是他们的神,是他们衷心膜拜的大英雄。 五七四 吃豆腐易,吃东瀛军难 吴大光这个师,防地差不多有三十公里宽,这都是大草原,无险可守。几乎可以说,处处都是漏洞,敌人从哪儿都能钻进来。 草原上有路,也可以说不用路,这大冬天的,踏着雪,步兵怎么走都行。 怎么防住,吴大光也是伤透了脑筋,二万来人,说起来也不少。可是,东瀛军人数更多,正面压过来三个师团,还有两个师团侧翼掩护。 按照最简单的计算,三十公里宽的防线,一米五一个人,两万人正好把三十公里防线添满。 可真的打仗,却不是这么简单了,如果真的布署这样一条单薄的防线,东瀛军一个冲锋就能把防线给你冲个七零八落。 吴大光只能是选择几个重点防御地区,布下重兵,互相支援,形成犄角之势。 毕竟在靖安军校学习过,怎么排兵布阵还是知道的,这也是刘大双当初设立军校的重要目的。 保安军自成立之初,并没有经历过大战的洗礼,真正的大兵团作战经验几乎为零。 经历过的一些剿匪等行动,那都是些零星战斗,对手也比较弱。 就算是和罗刹人、东瀛人、北洋军打过的几场仗,也最多是师级、团级的局部战斗。同十几万人,或者上百万人的大战相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战斗。 吴大光很头疼,他的指挥部设在郑家屯,这是他最后的防线,一旦前面的阵地失守,这个小镇子将是他的最后归宿地。 大兵团作战,保安军每年都组织几次演习,锤炼这些将士。 吴大光不光是军校学习成绩表现优异,平时的带兵也是保安军中佼佼者,所以,升迁的很快。 不过,真正的大战来临,他就发现以前书本上学的东西不够用了,平时演习积累的经验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派出的小股部队几乎都铩羽而归,原来计划的放放冷枪、埋埋地雷什么的根本没用。 十多万的东瀛军携带着重武器,行军速度并不快,但却有章有法,防守的滴水不漏。 东瀛西进兵团总指挥是参谋长秋山好古兼任,几个师团的大队以上指挥官几乎都是参加过大战的老兵,经验丰富。 秋山好古本身也是个谨慎小心之人,并不冒进。指挥着部队缓缓进军,稳扎稳打。从四平出来,一个晚上,先头部队只前进了三十公里,大部队还在四平休整呢。 各种地况、道路、桥梁、村庄、城镇,东瀛军的军用地图都标志的清清楚楚,秋山好古很感谢这几十年来,一个个东瀛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没有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野外风餐露宿地测量,东瀛人没有这么好的地图。 为了躲避保安军白天飞机的轰炸,东瀛军采取昼伏夜出的进军模式。 按照事先规划好的,白天都躲在村庄、集镇等人口密集之处,用华夏人做肉盾。 也有部分军队利用树林、坡地等地形,白天全部隐蔽起来。 秋山好古早就认真研究过保安军,根据这么多年的情报分析看,保安军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军队,还真的和字面意思差不多,保境安民。 秋山好古认为,这支军队还是一个地方武装,缺乏正规军的杀伐之气,离军队的目标还差的很远。 军队是什么,就是一个大型的杀戳机器,冷血、残酷、不择手段消灭敌人才是它的存在意义。 既然假惺惺的割舍不下一些东西,秋山好古打算把保安军的缺点利用到极致。 他已经计划了,从四平等地强征一大批华夏人,随部队前进,顺便做些扛扛抬抬的力气活。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的破飞机还敢不敢轰炸!”秋山好古得意地笑了。 …… 吴大光现在算是深刻理解了“老鼠拉龟”、“狗咬刺猬”两个歇后语是什么意思了。 面对东瀛军,除了被动防守,他真的没有什么招法。 和他一样心情的,还有二百公里外,靖安城里的刘大双。 通化、延吉等地他是狠着心做了“坚壁清野”,把老百姓及物资都迁到北边牡丹江地区去了。 可是,长春周围的地盘有点复杂,安国军和保安军防地犬牙交错,也分的不是很清。 又由于这一带是平原,经济发达,真要是坚壁清野,不仅工作量大的惊人,而且经济发展也会受到影响。 张小个子曾拍着胸脯说:“兄弟!放心!没啥事儿,别婆婆妈妈的。” 刘大双心一软,没有行动。 现在,多少有点后悔,如果没有这些老百姓,他已经开始下令轰炸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让他无比担必,东瀛军大军来袭,如何应对? 按照他以往的作战模式,像解题一样指挥作战,已经行不通了。 战斗规模扩大了,而且不是一城一地之战,现在是双方的几十万人,在不同地点同时开战了。 这个题太复杂了,各种变化多得无法计算,按照他的脑袋瓜,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复杂的计算。 “有台电脑就好了!”刘大双不自觉地想起了计算机。 不过,想想也就是了,有电脑又如何?这种大规模作战,电脑又能够发挥多大作用。 他真的开始羡慕当年的太祖了,手下猛将如云,更有几位“战神”级人物。 那仗打得真叫个爽啊!太祖没事儿发发电报,写写文章,三年多把华夏全境都解放了。 刘大双现在甚至动了“三顾茅庐”的心思,太祖那一帮能征惯战之将,应该已经出生了,甚至太祖本人,也应该是个风华少年了。 把这些人请来,自已安心做个富家翁就行了,打天下,治理国家交给他们就行了。 他有种冲动,把保安军花名册拿来,说不定能发现几个让他仰视的人。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没有一番血雨腥风的洗礼,没有一场场生死存亡的战斗,是无法出现那一群名将的。 “是锥子总会扎出来的!”刘大双自顾自念叨着。 照例,每天早上姚雯雯和托娅都会送早餐过来。 刘大双一晚上一晚上猫在司令部,天天熬得双眼通红,脸窝凹陷,让两个人心疼死了。 东瀛军大兵压境,她们也是一清二楚,从刘大双的神色中,也大概知道,形势不容乐观。 “啥锥子不锥子的,赶紧吃饭!”姚雯雯见刘大双魔魔征征的,连忙催促道。 “就是,大双哥,赶紧吃块奶豆腐,我做的,可好吃了!”托娅夹起一块儿奶豆腐,直接放在刘大双面前的碗里。 刘大双回过神来,连忙夹着奶豆腐咬了一口,笑着说:“托娅,你的豆腐真好吃!” 不过,话一出口才觉得,这话说得有毛病啊!吃人家大姑娘豆腐,啥意思? 托娅倒没觉得,听到刘大双说好吃,脸上全是笑容。 “大双哥,你喜欢吃就天天给你吃!”托娅眼睛里全是高兴。 “说啥呢?这大白天的,也不怕人听到了!”姚雯雯撇撇嘴,佯装生气地说。 “雯雯,你理解错了!那啥,我不是想吃她的豆腐,是她的豆腐好吃。……” 刘大双想解释解释,嘴一下子瓢了,说出来的话更不对味儿了。 五七五 形势有点乱 姚雯雯掩住嘴吃吃地笑,把刘大双闹了个大红脸。 托娅在草原上长大的,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刘大双和姚雯雯的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脸也微微红了。 “哼!大双哥,你都不学好了,净占人家女孩子便宜。”姚雯雯一副生气的样子, “净瞎寻思,这奶豆腐就是好吃啊!”刘大双厚着脸皮往下说,他可不去辩解,这事儿一时半会可辩不清。 “行啦!多吃点,挺大个人瘦得脱形了,别整宿整宿熬夜了!”姚雯雯心疼地说。 刘大双苦笑一声,伸了一个懒腰说:“我也想睡个好觉,可东瀛人不让我睡呀!” “大双哥,你多吃点,别愁!我又跟我爸说了,让他想办法再筹措一些款项。”姚雯雯轻声说道。 “是,愁啥呀!我们大伙都想办法,我也跟我哥说了,让他再跟各盟、各旗的王爷商量商量,多赶几头羊过来。”托娅也跟着说道。 刘大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热乎手的。 “不用啦!谢谢他们,这几年他们都帮了我很多。说句实话,这人情我都还不起了。”刘大双半真半假地说。 “大双哥,我们都知道,咱们边区现在很困难,东瀛军大军压境,南满铁路也断了,货物又运不出去,原料也进不来。反正都是华夏人,姚家咬咬牙,多拿点出来也是应该的。”姚雯雯正色说道。她读过女子高中,又是大家族长大的,国际国内形势还是知道不少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还是有数的。 托娅看看刘大双,又看看姚雯雯,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托娅,有什么话要说吗?”刘大双注意到了托娅的表情,开口问道。 “大双哥,昨天我哥给我来了个电话,说,说,你要注意点。”托娅说话吞吞吐吐的。 “昨天,昨天,我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你小心点。……”托娅说话还是遮遮掩掩的。 刘大双一下子紧张起来,心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说吧!咋还磨叽上了?”刘大双笑着说。 “我哥说,有几个王爷可能和东瀛人勾搭上了。”托娅声音越来越小了。 “噢!没事儿,过几天咱们把东瀛人打跑了,他们就消停了!”刘大双故做轻松地一笑,似乎随意的说法。 可是,他心里却提高了警惕,谍报厅已经有报告过来,东瀛人最近在牧区活动频繁,图谋不轨。已经秘密处理了几个东瀛奸细了,现在看来,东瀛人还是撬动了一些人的心思。 “托娅,是不是有些人觉得我这个人好说话,不怕我?”刘大双吃着吃着突然问了一句。 “怕你干嘛?你又不是大坏蛋,我们蒙古人这几年都说你好。”托娅笑嘻嘻地说。 “行啊!你跟你哥哥传个话,外敌当前,华夏为重,如果有外心的,莫怪我不客气。”刘大双加重了语气。 “嗯哪!”托娅答应了一声,不敢再出声了。 姚雯雯和托娅二人出去后,刘大双立即叫来了李秋雨。 “李厅长,刚刚托娅和我说,他哥发现了有些人和东瀛人勾结上了。” “嗯!我们正在监视!”李秋雨文静地脸上看不出表情。 “乱世用重典,一有苗头,坚决扼杀。”刘大双的脸上满是杀气。 他记得庄子那句“大仁不仁”,也不想再来什么“妇人之仁”的“小仁”了。 李秋雨的眉毛挑了挑,声音低纸地说:“总司令,我明白!” “还有,前清的遗老遗少也要看紧点,免得有人兴风作浪。”刘大双又.说道。 “明白了!”李秋雨向来话不多。 正说着的时候,门轻轻地响了两下。 刘大双喊了一声“进!”。 门轻轻地推开,丁志军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 刘大双接过一看,是长春安国军孙烈臣发过来的,大意是,他的部队撤出长春,移交给保安军。希望保安军提供方便,他们去彰武驻扎。 刘大双反复看了几遍,把电报递给了李秋雨。 李秋雨迅速地看了一遍,抬头看着刘大双说:“总司令,要不要放他走!” “哼!一群胆小鬼,东瀛人打来了,连他们司令都被暗杀了,屁都不放一个。”刘大双满脸的厌恶。 李秋雨没有说话,这些事不是他能够管的,他也不想管。对于他来说,他就是刘大双的瓜牙、耳目。平时只是做好自已的本职工作即可,其它事情一概不理。 刘大双知道李秋雨的性格,接着说道:“孙烈臣来去自由,他手下的那帮人,愿意投靠我们的,全部接收。你通知一下我们的人吧,要快!” “是,我马上去办!”李秋雨回答道。 “还有一件事,抚顺、鞍山、本溪等地的煤矿、铁矿都落入东瀛人之手,不能让他们顺利生产,想办法破坏掉。”刘大双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真的恨自已,一天天犹犹豫豫地装逼,早点解决张小个子,把这些地方占了,哪儿有这么多麻烦事。 归根到底,自已就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 张学良连夜逃出奉天后,真应了那句话,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第二天总算到了海城汤玉麟的指挥部。 “四叔!我可见到你了!”一见到汤玉麟,张学良眼泪都快出来了,悲悲切切的说。 “少帅勿慌,只要到了四叔这儿,你就绝对安全了。”汤玉麟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和蔼可亲。 “四叔,东瀛人占了咱们的地盘,您得想办法夺回来呀!”张学良着急地说。 “少帅!这个事情从长计议,你辛苦了一二两天,估计也没有休息好。我马上给你安排住处,你先好好睡一觉。等歇过劲儿来,咱爷俩儿再好好商议商议。”汤玉麟心里清楚,凭自已的能力去打东瀛人,胜算不大。 张学良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个屁的主意,只能是汤玉麟说什么听什么。 点点头,张学良暂时就在海城安顿下来了。 五七六 要熬出头了 老袁在书房悄悄的见了杨士琦。 “杏城,什么事儿啊?非得这么急见我。”老袁笑着问。 “主公,杏城考虑许久,觉得时机已到,耽搁不得,故抖胆前来。”杨士琦一脸庄重,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袁心里一动,略一沉吟,脸上仍旧波澜不惊,微微一笑。 “杏城,此处并无外人,但请直言。” “主公,请承继大统,不可延误!”杨士琦开口了。 虽然猜到了几分,可这话从杨士琦口中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杏城,快快收回此言,袁某绝无此意。”老袁明显有点慌乱。 “主公!请听杏城一言,再勿多虑,当下局势有变,时不我待也。否则,也许再无机会。”杨士琦加重了语气,显得很着急。 老袁知道,杨士琦跟了他快二十年了,从大清开始,帮他出谋划策,扳倒了很多对手,一步一步登上大清权力的巅峰。现在如此急切的来说此事,肯定不是草率鲁莽的,必有内情。 “杏城,此事须徐徐图之,也不是一时三刻之事,缘何如此之急?”老袁问道。 “我知道,大公子和晢子此前一直在运作此事,时日已久。然时机未到,我并未多参与。可最近几日,我反复思考,此事不能再拖,久必生变。”杨士琦急急地说道。 “杏域何出此言?”老袁也急了。 “主公,恕我直言,总裁之位来之极易,一山先生及各省都督未必服气。加之,大清退位诏书又言明由刘大双组阁,人心不稳啊!连奕老六、奕老七都跑去了靖安,其他人也不免会做他想。”杨士琦慢慢说道。 老袁点点头,他心里也有点疙疙瘩瘩。 朝堂之上,也是多有掣肘,总理、各部部长、各种议员,分属不同势力。遇有重大决策,吵吵闹闹,喋喋不休,三日五日都没个结论。 老袁早就想改掉这共和制,实行帝制,免得这些人啰啰嗦嗦,碍手碍脚。 只是这总裁之位坐得轻轻巧巧,多少还是耍了些手腕的,心里有鬼,故此才忍了这么久。 听了杨士琦的活,老袁就算脸皮再厚,也是脸上有点微微发热,多少上了点红色。 “杏城,你也知道,我患足疾,本就回乡养病了,还不是时势所迫,抱病出山,心中所想绝非个人得失,乃吾国吾民也,” 这种自已找台阶的话,杨士琦只当耳旁风,丝毫未听,仍旧自顾自说下去。 “主公,大公子和晢子造势已久,天下人也未尝不明主公之意,加之芝泉上海大胜东瀛军,收复失地。海军又一雪前耻,击溃东瀛海军,主公之威望如日中天,乃不世出之雄主也。不过,某以为,所虑者,唯一人耳!” “刘大双!”老袁叫出声来。 “然也!”杨士琦重重地点点头。 “杏城也是此意?” “正是!某研究此人多年,对其麾下保安军也颇下了一番功夫,比起国内其它势力,此人乃第一劲敌。说句实话,别看其他人上窜下跳,声势浩大,却是银样蜡枪头,北洋军兵锋所至,如汤沃雪,倾刻土崩瓦解,并不足虑。 唯有保安军,北洋军毫无胜算,甚至略处下风。 而此人祟尚新学,推行新政,对清室及主公实无尊敬之心。观其所为,又所图甚大。不仅东北大部及内外蒙古被其所占,山东、江苏、天津也收入囊中。而且据说是,此人同西南几省都有来往,暗中资助了不少物资,如此行事,绝非偶然。仔细想来,其暗中布局,必有所图。” 杨士琦长篇大论,分析的很详细。 这些事情,老袁也都知道,可他总觉得刘大双既无机心也无野心,平时并未多想。杨士琦这一番解说,却让他暗暗吃惊,头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呵呵!杏城多虑了,此人应该无意问鼎,其所做为,多半冲着列强去的。最近,安南及西南藩国之动乱,多半乃国人背后插手的,其中就有刘小子其人。”老袁换了个说法,不管怎么样,他有自己的秘密情报来源,对很多事情有所耳闻也有所掌控。做为一国之总裁,老袁绝非碌碌之人。 “哈哈!”杨士琦一阵子狂笑,然后,收敛了笑容,阴沉沉地说:“主公曾记陈桥兵变否?赵匡胤乃后周大将,众人拥戴,黄袍加身,转瞬间,柴家天下便姓了赵。刘小子东征西战,颇有胜绩,威望日起,难免有一日发难,荣登大统。” 老袁的脸色难看了,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刘大双声誉日隆,把他这个总裁都压了下去,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此时,东瀛人入侵,怕是时机不妥吧?”老袁也不再装了,期期艾艾问道。 “非也!此乃天赐良机,外敌入侵,国家存亡系于一线,正需主公登高一呼,结束四分五裂,政令不通之局面,凝聚国人之心,集全国之力抗敌。他人纵有想法,民族大义之下,也不敢多言。”杨士琦摇摇头说。 老袁低头不语,心里却像开了锅一样,翻腾不已。 这是他一直追求的一个目标,现在马上就有实现的可能,他却有点胆怯了,也不知道哪儿有点不妥,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主公,时局对我们有利,稍纵即逝。请务必听杏城一言。”杨士琦双手一揖,朗声说道。 “请讲!” “日前东瀛人和刘大双均已倾尽全力,鏖战正酣,双方绝无收手可能,必一分胜负方可。主公此时实行帝制,刘大双既使反对,也被东瀛人压得死死的,无法分身,自顾不暇,唯有空叹奈何。”杨士琦咬着牙说道。 老袁心里一惊,不得不说,杨士琦乃“毒士”,所献之策超乎异常。 “罢!罢!罢!历史都是人写的,胜者为王。哪个开国皇帝不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一屁股屎。” 老袁下了决心了,不过多少还是要装一下的。 “杏城,这似乎有点乘人之危呀!” “主公!欲成大事,何须记挂这些小节,何况是为了民族大义!”扬士琦知道老袁的心思,连忙戴个高帽,竖个台阶,让老袁解除心理障碍。 “不知各友邦态度如何?”老袁有一种要熬出头的感觉,但还是有点担心。 “现今天下,共和制不过三国,乃华夏、山姆、高卢鸡,其它均为君主制。我私下也探听过友邦之意,约翰牛、日耳曼、东瀛均支持我华夏实行帝制。……” 杨士琦又开始了侃侃而谈。 五七七 驴粪蛋子 东瀛军前锋部队已经开始同吴大光的部队有了接触,双方爆发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双方都是试探性质的,目的在于摸摸对方的实力,所以,砰砰啪啪枪响得一片,死伤却不大。 吴大光手下就这么两万多人,三十公里宽的防区,还真的没法面面俱到,只能是尽量收缩兵力,卡住公路、铁路等重要交通线,布下阵地,严防死守。 这东北大平原,光秃秃的,一片连绵的白雪覆盖着,连个山包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到地平线。确实是适合进攻,不太适合防守。 从早上天一亮开始,保安军的雪燕侦察机便一刻不停地在战场上空侦察,他们不仅要随时掌握东瀛军的动向,还尽快找到东瀛军重武器阵地。 只要灭了东瀛军的重武器,便会大大地减轻吴大光的防守压力。 东瀛军推进的并不快,没有空中优势,他们只能缓缓前进,稳扎稳打。尽量避免遭受保安军的空中打击。 东瀛军现在快变成了夜猫子,白天全部隐蔽起来,没有任何行动。只在夜幕降临以后,才开始调兵遣将,整修工事。 一个白天就这么潦潦草草过去了,双方都停止了作战。 夜晚八点以后,东瀛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进攻。 没有了空中飞机的轰炸,东瀛军人多的优势便发挥出来了。 保安军的照灯弹一颗接着一颗升起来,把大地照得通亮。 但不管怎么样,三十公里宽的防线,又都是平原,哪怕没有道路,步兵也是随便哪里都可以通过的。 这种夜战,基本上拉平了双方的实力,保安军联合作战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 各处都是重机枪恐怖的哒哒声,有保安军的,也有东瀛军的。 保安军的炮蛋也是不要钱似的拼命渲泄,不断炸起的一团团火光,有效地阻止了东瀛军的攻击。 东瀛军没有携带重武器,只能依靠掷弹筒、小口径迫击炮对着保安军阵地轰击。 但掷弹筒、小口径迫击炮毕竟射程有限,只能是靠近保安军阵地才能发挥作用。 黑暗中,双方都是对着重机枪、迫击炮这些目标重点攻击。 双方的重机枪手、炮手展开了一场捉迷藏,都是射击几分钟便迅速转移阵地,以免遭受到对方的定点清除。 保安军依托着工事、战壕,相对来说,在空旷的大平原上占了很大的便宜。 东瀛军只能是以散兵队形进攻,漆黑冰冷的夜晚,为了掩护自已,只能在雪地上匍匐前进。 这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地上不用趴很久,全身便冻透了。 在御寒服装上,东瀛军的装备还是差了些,薄薄的棉衣、棉裤、棉帽、棉手套、棉鞋等根本抵御不了刺骨的严寒。 东瀛军的指挥官,大部分参加过十几年前的辽东半岛和罗刹人的大战,他们不知道的是,辽东半岛的气候和东北腹地差距甚大。 辽东半岛,尤其是旅大地区,冬天气温很少低于零下十度。可东北腹地,零下二三十度是常态,特别是夜晚,用东北话说是“嘎嘎冷”。 不用很久,也就是十多分钟,伏在雪地上的东瀛军士兵首先感觉到“嗡”地一下,原本冻得生疼的耳朵不疼了。再过几分钟,又“嗡”地一下,手指头麻木了,连扣枪机都不会了。再久一些,又“嗡”地一下,双腿也没了知觉,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两个小时过去,东瀛军指挥官发现了不妥,士兵中出现了大面积冻伤,这都不用保安军打了,再过几个小时,估计只能收尸了。 气急败坏地东瀛军只能收兵,一场热热闹闹的夜间进攻,竟然败在了严寒下。 吴大光他们直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下?怎么不打了? 说句实话,东瀛人的进攻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黑暗中,只能是盲目射击,也不知道这子弹、炮蛋飞到哪里去了。 同时,也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和炮蛋,也给保安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打退了东瀛人的进攻。各队统计伤亡人数,统计弹药消耗,维修工事,忙得不亦乐乎。 刘大双又是一夜没睡,紧张地关注着郑家屯的战事。 早上,东方冒出一片霞光,太阳升起来了。 姚雯雯和托娅照例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同时,还带来了几张报纸。 “大双哥,你看看,这报纸上都在说啥。”姚雯雯急急地说。 “噢!我看看!”刘大双漫不经心地接过了报纸。 这是京城几家报纸,在靖安分社印刷发行的,新闻时效和京城同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界民众恳请袁大总裁上位”几个大字。 再认真看下去,有“工商界请愿团”、“市民请愿团”、“学生请愿团”、“农民请愿团”、“脚夫请愿团”、“妇女请愿团”、“四大酒楼请愿团”、“八大胡同请愿团”等等几十个团体,纷纷上书,要求袁大总裁承继大统,结束国内混乱局面,领导全国人民更快发展。 有议员发表谈话说,华夏不适合共和制,俗话说得好“龙多不治水,鸡多不下蛋”,现在议会的混乱局面必须结束,一个政题可以扯皮一年半年,拖而不决。甚至为了某个团体的利益,恶言相向,拳打脚踢,这成何体统?呜呼!华夏传统美德不在,斯文扫地,遗笑大方。 山西都督阎老西也发表了谈话,坚决支持帝制,希望袁大总裁早日上位,此乃国之幸也,民族之幸也! 刘大双看了阎老西也跟着凑热闹,不禁笑了。 “行啊!阎大都督这是驴粪蛋子__两面光啊!哪儿有事他都插一脚。” “这咋整的,这姓袁的还想当皇帝。”雯雯气鼓鼓地说。 “他算老几呀?要当也是大双哥当。要不,我们蒙古人第一个反对他。”托娅声音大大的说。 “姑奶奶,你小点声好吧?这是啥好事儿呀!当皇帝?那是嫌命长!” 刘大双脸色都有点变了,连忙喝止。 五七八 见过无耻了 郑家屯的战事也没有停息,东瀛军大白天也不断出动兵力进攻搔扰保安军阵地。 东瀛军很狡猾,倚仗着人多,轮流进攻。 西进兵团总司令是铃木孝雄中将,他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人,脸窝凹陷,留着仁丹胡,面相凶狠。 这也是个老兵,参加过同华夏人的甲午战争,也参加过同罗刹人的辽东大战,战斗经验异常丰富。 他并没有采取东瀛军惯用的猪突战术,而是命令部队按着散兵队形冲锋。每个士兵之间间隔三四十米,互相掩护,缓慢前进。 这下子,吴大光有点头疼了,一个是自己这一方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飞机、大炮轰炸效果太差,一颗炸弹或炮蛋下去,能不能炸死一个人都不好说。第二个问题是,已方士兵得不到休息,迟早被拖垮。 刘大双比他还头疼,参谋部已经做好的弹药补充计划,他现在只能减半批准。 负责军工生产的吕士全已经电话告急几次了,由于运输不畅,许多原料进不来,兵工厂无法按计划完成生产任务。 子弹也好,炮蛋也好,都是需要铜来制造,靖安不产铜,全部依靠外购。 华夏也是个缺乏铜矿的国家,只是在云南等地有少量铜矿,产量很小。 以前华夏使用的货币铜板,就是因为缺铜,而大量使用铅来掺混,致使很多铜板一掰就断,质量极差。 南美洲盛产铜,可是由于欧战的需要,大量铜运往欧洲及北美,价格也是翻了几番。 汉唐公司已经竭力去全世界购买铜了,但由于运输原因,供应出现了不足。 东瀛也产铜,但是目前已经对华夏禁运。 刘大双现在只能学习太祖的做法,尽量收集战场上的弹壳,运回靖安复装或回炉重造。 可是,全面开战以来,弹药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 一场小规模的战斗,随便可以消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发子弹。 保安军自成立以来,一直小日子过得不错,打仗主要还是依靠武器。 刘大双现在是真心佩服太祖的部队,一个士兵三发或五发子弹就可以打一场战斗,绝对是牛逼的军队。 外蒙有铜矿,可是道路及电厂等设施差不多是空白,要形成生产能力,起码要一两年之后,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袁准备复辟称帝更是让他头疼,原来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自已的出现能够扭转一下历史的进程。现在却知道,小的东西可能会改变,大的趋势还是阻挡不了。 他知道,一旦老袁称帝,华夏好不容易有的表面和平就全部冰消雪融了,重新进入一个混乱时期。 不得不承认,老袁选择的时机很恰当,自已正是被东瀛人围着打的时候,想干涉一下都无能为力。 “x你姥姥!你就作死吧!”刘大双一肚子气,暗暗骂道。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按照目前的局面,东瀛人已经倾尽国力,支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华夏其他军队配合他一下,给一点支援,东瀛军全军覆没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靠保安军独力抗击东瀛人的入侵,确实有点吃力。 电话铃响了,是杨度打来的。 “贤弟,战事进行的如何?”杨度在电话中显得很关心。 “托杨先生的福,保安军还没有败。”刘大双气不顺,话也不那么好听了。 “大双,我的好兄弟,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这都是托总裁的福啊!”杨度听出刘大双语气中的不快,打着哈哈。 “总裁忙着当皇帝,哪儿会理我们。”刘大双的气更大了。 “贤弟,你是错怪总裁了。总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咳!咳!”杨度干咳了两声。 “呵呵!只怕是急不可耐吧!”刘大双冷笑两声。 “哎呀!贤弟,真不是这样,咱们华夏从来就是个君主国家,这冷不丁来个共和,大家都不适应。总裁这个位子就是个摆设,我家主公也是有宏图大志之人,无奈掣肘太多,令出多门,实在是不利于国家发展。……”杨度开始长篇大论了。 说句实话,刘大双多少也清楚点,老袁这个总裁确实有点窝囊,表面上风风光光,可是政令不出京城。越往南,影响力越小。 加上一帮议员也是首次上任,根本搞不清自已的身份和职责,一言不合就拳头说话。 这议会呀,就不像个议政的样子,比菜市场还乱。 “我刘某人乃小人物,管不了人家的大事。”刘大双语气冷冷的。 “贤弟,我知道你苦,战事也不顺,以一人之力硬抗东瀛全国,已经很了不起了。纵观华夏,无一人能担此大任。”杨度口气变了,开始戴高帽。 “谢谢先生夸奖,刘某愧不敢当,我只是做了点每个华夏人都应该做的事,不足挂齿!” “非也,非也!总裁私下里对贤弟是赞赏不已,直言你是千年一出的人才,文才武略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杨度继续给刘大双戴高帽,目的是缓和一下刘大双的怨气。 “哼!华夏非我一人之华夏,总裁身居高位,东瀛人都打进家门了,还是无动于衷,百万大军就是个摆设。”刘大双火气很大,不吐不快。 “唉!兄弟啊!总裁走这步棋也是无奈之举。目前局面,各省都是各自为政,总裁也想把东瀛人赶出去,可是,没人听他的。你要多多理解总裁的难处。”杨度口气中透着无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先生,别兜这么大圈子啦!你说说有什么事吧!”刘大双不想再跟他鬼扯。 “贤弟,是这样,总裁的事情,你也表个态,京城里十万大军马上可以出关,助你一臂之力。”杨度说出了目的。 “这是总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刘大双的话如同三九天的冰雪,带着丝丝寒气。 “怎么说呢?是我的意思,总裁也是这个意思。”杨度声音弱了很多。 “无耻!”刘大双愤怒的摔了电话。 “兄弟,兄弟!你消消气!”电话听筒里传出杨度气急败坏的声音。 刘大双不想听了,他现在知道了,真正的政客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 没有底线,只有交易和利益。 五七九 酸菜馅饺子 刘大双心里很烦躁,闷闷不乐的坐了半天。突然间想起,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 算了,干脆回去看看。 吩咐丁志军备车,一行人风驰电掣的直奔刘府而来。 看到刘大双回来,孟氏可是高兴坏了。 “哎哟!我大儿子回来了!赶紧进屋歇会儿,妈刚腌好的酸菜,等下给你包酸菜馅饺子。” “行,我最愿意去妈做的酸菜!”刘大双笑着说。 这一进家门,就有一种亲切感,心里的烦恼好像一下子去了不少。 “我爸呢?”没有看到刘玉虎,刘大双顺口问了一句。 “他呀!闲不住,八成又去厂子了。这一天,瘸着个腿,也不老实呆会儿。”孟氏埋怨着。 刘玉虎的腿是在天津东瀛军舰轰炸时受的伤,治好了,也落下点毛病,走路有点跛。 “那是,我爸是董事长,必须去看看。”刘大双笑了。 “就你这孩子瞎整,给你爸安个什么董事长。他倒是当了真,天天去瞎忙。”孟氏絮絮叨叨的。 嘴里说着,脸上可是带了笑。 刘大双就是笑着听,他很享受老妈的絮叨,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有一种家的味道。 “大双,今天包饺子,等下雯雯、托娅会回来,一块儿吃。”孟氏又说道。 “行,你安排!”刘大双还是笑着说。 停了一会儿,孟氏看看左右无人,悄悄的说:“大双,你跟妈交个实底儿,你倒是啥时候娶人家过门啊?” “妈!咋一回来你就唠叨啊!” “你这孩子,还嫌我唠叨,你不看看自己多大啦?”孟氏白了刘大双一眼,气乎乎地说。 “多大呀?才二十多,急啥!”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二十多还小啊!你看看大海和远光,人家孩子都会跑了。再说了,你是当哥的,你不结婚,人家二双都结不了。”孟氏还真是有点生气了。 “没事儿,我可没那么多说道,你让老二先结吧!别耽误了您老抱孙子。”刘大双笑着说。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让人家左邻右舍咋议论咱家啊!” “行,行!我抓紧点!”刘大双嘻嘻笑着应付。 “抓紧吧!雯雯也不小啦!对啦!还有那个托娅。唉!你这孩子,让人不省心哪!”孟氏的话也听不出是高兴和生气。 “妈!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孟氏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有点担心地问道:“大双,我听戏匣子里说啊,东瀛小鬼子都快打过来了,是不是真的?” 刘大双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妈,放心吧!打不过来,咱们保安军也不是吃素的。” “我就说嘛,咱们怕过谁,我儿子又怕过谁。我们老刘家没孬种!”孟氏语气坚定,脸上露出了自信和骄傲。 “儿子!你放心去跟小鬼子们打,妈绝对支持你!” 孟氏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刘大双的肩头,眼睛里有泪水在转着。 “嗯!您老安生在靖安呆着,啥心不用操,看你儿子咋把小鬼子赶走的。”刘大双的语气也充满了自信。 说着说着,就听见院里传来了一阵子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一开,一阵凉风冲了进来,两个俏丽的人影闪了进来。 “大双哥!你怎么有空回来了?”雯雯惊喜地说道。 “吃饺子?看来大双哥一回来就有好吃的。”托娅大惊小怪的。 “赶紧的,过来包饺子,酸菜馅的。”孟氏在一旁眉开眼笑地说。 “酸菜馅的?好吃!”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说道。 这一下子,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快吃饭时,刘玉虎也回来了,人精神头不错,就是走路一拐一拐的。 “爸!你回来了!”刘大双赶紧打个招呼。 “嗯!”刘玉虎淡淡的回了一声,摘下手套、帽子,默默地坐在一边,掏出烟来,就要点火。 “去去去!到外面抽去,一回来就搞得乌烟瘴气,没看见雯雯她们俩在吗?”孟氏眼睛一瞪,大声埋怨道。 刘玉虎也没出声,憨憨的一笑,往屋外走去。 “没事儿,让叔在屋里抽吧!我们不怕!”雯雯说道。 “不行,这屋里没开窗户,抽烟呛死人了。”孟氏却不理。 “爸,我陪你出去抽两口。”刘大双赶紧打圆场。 他突然发现,刘玉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了,这脾气也好多了。这要是以前,孟氏这么说他,立马得翻脸吵吵起来。 刘玉虎还是没出声,起身向外走去,不过,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喜。 到了屋外,刘大双赶紧划着火柴,略显殷勤地把刘玉虎的烟点上。 刘玉虎猛吸一口,吐出一股浓浓的白烟,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爸,去工厂了?”刘大双没话找话。 “嗯!去工业园区几个厂子转了一圈。”刘玉虎闷声闷气地说。 “咋样?没啥事儿吧?” “订单都不少,国内国外的都有,可是,货赶不出来啊?”刘玉虎脸上有点愁容。 “咋回事呀?”刘大双明知故问。 “唉!还不是叫小鬼子闹的,原料运不进来,光着急!”刘玉虎叹口气。 “工人们有没有训练啊?”刘大双岔开话题。 “有,不光工人,连学堂的学生们都开始训练了。小鬼子真要是打过来,咱们全能拉出去。大双,别看你爸腿脚有点不利索,上战场绝对没问题。啥时候需要,你吱声,我主马带人上去。”刘玉虎一下子来了精神,人也显得活力四射,一点老态都没有了。 “爸,放心,就这点小鬼子,都不用你出马。不过呀,既然厂子里生产不忙,抽出点人来,白天晚上的多巡逻一下,防止有人搞破坏!” “放心吧!现在晚上都安排了民兵,和警c、保安军联合巡逻,谁敢来,管保让他回不去。”刘玉虎脸上露出了自信,也浮出了笑容。 “大冷天的!你们俩不冷啊?赶紧进来吃饭。”孟氏推开门吆喝道。 刘玉虎和刘大双把烟头扔掉,笑着回到屋里。 饺子已经包好了,姚雯雯和托娅去厨房里下饺子,屋里就孟氏一个人。 孟氏还是习惯了睡炕,靠近南边窗户是一铺炕,烧得滚热。 炕上放了个饭桌,孟氏招呼道:“大双,你坐里面,里面热乎!” “不用,你和我爸坐里面,我坐炕沿。”刘大双说道。 刘玉虎也没客气,脱下鞋坐到炕里了。 孟氏坐在刘大双对面炕沿上,笑着说:“我坐外面,等下给你们加菜啥的方便。天冷,我烫了壶酒,你们爷俩儿先喝着。” “妈,你也坐里面,等下让雯雯她们俩忙乎就行了。”刘大双笑了,自小时开始,孟氏就是坐在炕沿,给他们爷几个盛饭端菜,那个位置似乎就是这个家固定的女主人位置。 “你这孩子,人家都没过门呢,就支使人家干这干那!”孟氏佯装埋怨着,脸上可是满满的笑容。 五八零 不会让您失望 孙烈臣快疯了。 “刘大双!你个小兔崽子,你不得好死!你缺了八辈子德啦!” 屋里能摔的东西几乎都被他摔了。 二万人的队伍,现在愿意跟他南撤的,不到四千人,其他人全部不走了,要加入保安军。 他想去劝说一下,可是,面对着一个个鄙夷的眼神,脾气暴躁的他也心虚了,胆怯了。 保安军的人送了个口信给他,来去自由,不过,不愿意跟你走的,你就留下他们。否则,你也别走啦! 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东西摔完了,孙烈臣的气也消了一点。说句实话,他多少有点后悔了。人家刘大双亲自打电话给他,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现在,说啥都没用了,自己只能带着这几千人灰溜溜地撤到彰武。 想想吴大舌头那一脸凶相,孙烈臣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出道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了,有枪就是草头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带了几千人过去,吴大舌头待见不待见他都不好说。别看平时喝酒时比亲兄弟还亲,一旦手下没了兵,是不是兄弟就不好说了。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郭孝纯整理出一份名单,拿给刘大双看。 “公子!这是拥护老袁称帝的名单,你看看吧!” 刘大双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名单看完了,他还真的有点惊奇。这和他上一世知道的不一样啊! 他记忆中的信息是,老袁复辟,不得人心,全国人民都反对他的倒行逆施,口诛笔伐,举旗造反,很快逼着老袁下台了。 可现在看这名单,几乎各省的都督都发电支持老袁,没谁反对呀! 就连那个和小凤仙弄了个生死恋的老蔡也是支持的。 刘大双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什么情况啊?好像这剧本不对呀! 他觉得老蔡应该积极反对,振臂高呼,率兵北上才对,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 广西老陆,广东老龙等一帮子也是通电支持。 自已还嘚了巴嗖地以为老袁这一下子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了。活生生的现实,啪啪打脸啊。 就连在海城的张学良也发了一份通电:“安国军恳请大总裁早日承继大统!” “小刘啊!你还是嫩,这人心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刘大双心里感叹了一句,彻底承认,就自己这两把刷子,跟别人斗,还是嫩了点。 老蔡和老陆这两年自已可没少援助他们,关系也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这两个人也遵守承诺,在安南和万佛国秘密发展了游击队,不断地打击高卢鸡和约翰牛。 唯一的反对声音来自于流亡在山姆国的一山先生。可是,这老头除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手下无一兵一卒,起不了啥作用啊! 自已摔了杨度的电话,痛骂了老袁,这下子好了,变成了孤家寡人。 东瀛军气势汹汹地压过来,暂时别指望老袁能发兵援助,只能自已硬扛了。 不过,他看了半天,发现了一个问题,北洋军的一“虎”一“狗”,段祺瑞和冯国璋没表态。 “先生!这段祺瑞和冯国璋没表态吗?”刘大双开口问道。 “没有!不仅没表态,据我们收到的情报,两个人好像不支持老袁复碎。段祺瑞已经连夜北上,准备进京劝说老袁放弃称帝。” “这倒奇怪了?”刘大双还真想不明白。 郭孝纯看看刘大双,知道他想问什么,微微一笑说: “公子有所不知,自古人心难测,趋利忘义。似公子般时刻以百姓利益为重,一心为国之人少之又少。多为蝇营狗苟之徒,口是心非。 段冯二人为何不支持老袁,据我分析,乃是老袁绝了二人后路。故此二人极力反对。” “这是为什么?”刘大双还真反应不过来。 “公子,你是有大智慧,大神通之人,自然不屑于去惴测人心。这共和与帝制区别甚大。共和之意,乃众人执政,轮流做庄。而帝制却是一家之天下,父死子继。 段冯二人这几年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率军平定了华夏。居功至伟,威望日盛。如华夏实行共和制,二人均有望一步登天。老袁复辟称帝,只能传位于袁氏子孙。如此,则断了二人心中所想,二人自是反对。” 郭孝纯是个老江湖,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 刘大双懵懵懂懂的,总算是听明白了点,原来这么回事,自已还是想的简单了点。 现在看来,这世上之事,还真不能只是简单地拿好坏来衡量。好事可以变坏事,坏事也可以变好事。同样,好人也可以变坏人,坏人也可以变好人。 刘大双这一琢磨,把自己又绕糊涂了,有点掰扯不开了。 “各省都督,像蔡、陆、阎等又为何支持老袁?”刘大双又问道。 “各省都督,或起于微未,成为一方豪强。或留学海外,学得一身屠龙术,满清退位,恰逢其会,执掌一方兵力。其内心如何,对老袁有多少忠心,都是不可测之数。现今支持,乃见风使舵,不想做出头鸟而已。一旦袁氏势弱,群起而攻之也说不准。” 郭考纯分析的头头是道,倒是让刘大双吃了一惊。别说,这郭老头还真的猜中了几分。 “看来,就是我和一山先生不识时务了!”刘大双笑道。 “公子,你和一山先生不同,一山先生同袁氏势同水火,绝无讲和余地。公子却不同,如果不是东瀛军压境,只要公子出面反对,以公子目前声望,必有人蚁附。只是,……” 郭孝纯迟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了。 刘大双明白,这是国内各势力都不看好自已,觉得与东瀛军之战,胜数不大。 “哈哈!看来我们还是被人家不看好啊!”刘大双摇头苦笑。 “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郭孝纯轻蔑一笑,他就绝对的相信,刘大双就是他心中的“真神拳”,不可能失败。 “不管怎么样,我们目前处境艰难,也不怪国人失望。”刘大双收起笑容说道。 “公子,我不知道你心中如何计划的,现今东瀛军离靖安只有几百公里,确实是危险之至。必须有一场大胜,不仅解靖安之危,而且会振奋国人之心。” 刘大双低头不语,认真思考着。 许久,他下定了决心。 “先生,您放心!近期我会行动,不让您失望。” 五八一 刘大双要动手了 阿尔山车站,一辆辆蒙着帆布的军用卡车,正鱼贯装上火车。 这是刘大双早就生产好的大杀器,本来想着晚些时候再动用,可现在的国内形势,逼迫他要提前动用了。 火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缓缓启动,快速没入了黑暗中。 山东烟台,几十艘舰船排开阵势,缓缓的也驶出港口,慢慢的消失在海面上。 保安军自已建造的巡洋舰“靖安”号是整个舰队的旗舰。 萨镇冰身穿一身洁白的海军军官服,稳稳地坐在指挥室里。 他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进攻旅大地区,截断东瀛军的海上通道。 萨镇冰现在心里高兴啊!真他娘的舒畅,想打东瀛人,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用东考虑西寻思的。 为啥?这就是实力。拳头大了,比啥都管用。 舰队里还有十几艘运兵船,这也是前阵子在龙口俘获东瀛军的,现在全部装载了保安军。 舰队是半夜出发的,预计早上天亮之前到达。 不管多隐秘,这么大的行动还是隐瞒不了的。潜伏在烟台的东瀛奸细可是一直盯着港口舰队的动静。 舰队刚一出发,情报已经发出去了。 收到了情报的关东军司令尾野实信很紧张,他虽然无法确实保安军舰队是驶向旅大地区,但估计七八成也是冲着这里来的。 关东军现在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加强,武藤信义又划拔了一个师团归属于关东军。目的就是加强旅大地区的军事力量,防止保安军从山东或天津等来自于海上的攻击。 尾野实信没敢大意,东瀛军没有了海上和空中的优势,要阻击保安军登陆,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小。 从旅顺到大连,一二百公里的海岸线,要防守起来也是困难重重,顾此失彼。 第一时间,尾野实信向武藤信义发出求援电报,要求迅速派出两个师团以上的兵力驰援旅大地区。必须阻止保安军登陆旅大,否则,不仅失去了港口,东瀛军也面临着被夹击的不利局面。 武藤信义也知道旅大的重要性,收到尾野实信的电报后,立即从奉天抽调两个师团,火速增援旅大关东军。 奉天南边,辽河入海口处,有个盘山县,这里多是沼泽地,盛产芦苇。 冯德麟率领两个师近五万人就驻扎在这里。 盘山县南方约二百公里的地方就是葫芦岛,保安军据守的一个重要地区。 冯德麟的人马,主要任务是防守保安军,拱卫奉天的安全。 安国军和保安军开战以后,盘山的冯德麟没有收到张小个子进攻的命令。葫芦岛的刘玉龙、叶宏德也没有收到刘大双的进攻命令。 双方就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和平。 真正乒乒乓乓动手的,就是在彰武的吴大舌头的两个师。 东瀛军入侵以后,特别是张小个子死于非命之后,吴大舌头的安国军也和保安军脱离了接触。 奉天的陷落,让冯德麟彻底看清了东瀛人的目的。 什么只是为了剿匪,专门去消灭刘大双,那纯粹是胡说八道。真实目的就是占领东北乃至全华夏。 冯德麟早期也是绿林出身,后来也招安做了清军,算起来,他还是张小个子的前辈。 张小个子能够掌握奉天,冯德麟出的力最大,靠着他的支持,加上徐世昌的提携,张小个子才一举掌握了奉天的军政大权,并趁乱占了南满铁路周边地区,成为一方豪强。 张小个子死后,他第一时间判断出是东瀛人捣鬼,目标是搞乱安国旱,对于东瀛人他没一点好感,充满了仇恨。 奉天陷落,张辅臣、杨宇霆等被俘,大哥马龙潭及张小个子家人被软禁,让他对东瀛人的仇恨又加了一分。 他不懂很多大道理,当兵吃粮,保家卫国这点还是明白的。 他收到了马龙潭的密信,让他投靠保安军,一起打东瀛人,为兄弟们报仇。 杨士琦也私下里找过他,许诺只要他归顺老袁,立刻封他为中将,授男爵,世代传袭。并赏银元二十万。 不能说冯德麟没动过心,这诱h还是巨大的,让人很难抵挡。 不得不承认,对于人性的把握,老袁一帮人还是掌握的很有分寸。知道人性的弱点,也知道什么时候出争,而且毫不吝啬。甚至可以说,大方的让你可怕。 反过来,刘大双在这方面逊色多了。他是个五好青年,上一世受到的教育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兢兢业业做事。对于人间的龌龊和阴暗,知之甚少。背后搞点小动作,做点厚颜无耻的事情,他还真拉不下脸,下不了手。 官做大了,免不得也要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这些主要还是郭孝纯、张文才、李秋雨一帮人去干了。刘大双还是保持着“两手不沾阳春水”。 对于冯德麟,刘大双早就下了功夫,不仅在冯德麟的部队中发展了大量的秘密人员,平时也派刘玉龙经常过去联络感情,俩个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张小个子出事后,刘大双及叶宏德也分别传信给他,希望他能够加入保安军,既使不加入,一起打东瀛人也可以。所需粮草辎重全部由保安军负责。 特别是,刘玉龙还代表刘大双亲自过来了一趟,两个人喝了四瓶大漠孤烟酒之后,双方一拍即合,结成同盟,共同对付东瀛军。 叶宏德和刘玉龙收到了刘大双的命令,向奉天东瀛军进攻,减轻一下郑家屯方向的压力。 冯德麟也收到了刘大双的电话,保安军从他的防区通过,北上奉天,进攻东瀛军。希望冯德麟让开一条通道,并且共同出兵作战。 冯德麟也没二话,立即派出一个师,随同保安军进攻奉天。 张学良、吴大舌头、汤玉麟全部收到了通知,保安军准备进攻奉天,希望大家一起行动。 张学良的心热了,他年轻,还有着一腔热血,国恨家仇,让他不得不报。 他叫来了汤玉麟,开口说道:“四叔,保安军安军打奉天,咱们怎么办?” 他对这个笑嘻嘻的四叔有点怕,虽然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可心里却总觉得这个四叔跟他并不是很亲。 五八二 再炸老铁山 “大侄子!不,不,总司令!有啥指示?”汤玉麟脸上带着笑。 “刘总指挥发电过来,要咱们合伙打东瀛人,这事儿咋办好?”张学良问道,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哎呀!这事儿可不好办?”汤玉麟挠挠头皮,一脸发愁的样子。 张学良没吭声,等着汤玉麟拿主意。 “要说这打东瀛人吧!咱们绝对应该打,不说别的,大帅的仇咱们要报,这奉天也要夺回来。”汤玉麟一本正经地开始了开场白。 张学良点点头,还是没接话。 “不过,总司令,你看看咱们这点家底,我手下也就两个师,几万人马,旁边二哥三哥他们也不听我使唤,老五又投了东瀛人,不好办啊!” “四叔,我还小,这大事儿还是您拿主意吧!”张学良别的不行,看人脸色还是精通的。 “刘大双那小子,现在是被东瀛人围着打,有点撑不住了。这才想起来叫咱们帮忙。早干啥去了?一天到晚牛逼哄哄的,瞅都不瞅咱们一眼。”汤玉麟似乎对刘大双没啥好感,说起话来也难听。 这话张学良听着有点刺耳,可他可不敢反驳,谁知道这个四叔心里想啥呢? “大侄子!咱爷俩儿不是外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老实儿待着,看看动静再说。”汤玉麟又说道,语气显得很亲近。 “那咱们不理他?”张学良虽然小,可本能地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基本的是非观念他还是有的。 “一点不理也不行,奉天毕竟是咱们的地盘。要不这样吧!你以总司令的名义命令老吴、老冯、老张他们三个,向东瀛人进攻。”汤玉麟脑袋瓜子一转说道。 “张五叔不是投了东瀛人吗?还会听咱们的?”张学良疑惑地问。 “他不是没公开说嘛,只是咋咋呼呼地说他自z了,那名义上他还是安国军,就必须听咱们的!”汤玉麟冷冷的一笑。 刘大双收到了张学良的回电,说已经命令几部人***瀛人进攻。电报末尾说了一句话:“学良虽年幼,尚知民族大义,国恨家仇。” 刘大双看了微微点点头,孺子可教!还有点良心。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旅顺老铁山是离烟台最近的,也是东瀛军的重要防线。 东瀛军在这里布下重兵,明碉暗堡修了密密麻麻的。许多都是藏在地下的水泥钢筋建筑。抵御一般的炮火和轰炸根本没问题。 旅顺港三面环山,是天然的不冻港,水文条件极好,特别适合做军港。 尾野实信也估计到了保安军要进攻这里,也是重兵防守,山坡上也全部修筑了防御阵地。 尾野实信相信,按照他的部署,保安军不死伤个几万人,绝对不可能攻下旅顺港。而按照他们收到的情报,山东保安军能够抽出来进攻的也就三四万人。 所以,尾野实信巴不得保安军前来进攻,他要用实力让保安军明白,帝国的军人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 当朝阳洒出第一缕晨晖,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抹红色的朝霞。 没有让东瀛军失望,南边的天空中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轰鸣声。 伴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南方的天空中也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迅速地向旅顺方向飞来。 凄厉的防空警报响起了,东瀛军第一时间进入战斗状态。所有战斗人员进入工事,非战斗人员全部躲入了防空洞。 旅大地区的东瀛百姓也迅速出动,组成自卫队,看守住了各个主要街口和重要建筑。 这些人都是东瀛国内移民过来的,退伍军人居多,平时也定期接受训练,时时刻刻可以做为一支预备队出战。 似乎没有太多的花样,保安军空军第一波攻击全部集中在了老铁山。 除了六架奎木狼战斗机护航,十二架蓝鹰轰炸机毫不留情地向东瀛军阵地倾泻着炸蛋。 一时间,老铁山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火光一团团升起,伴随着炸飞的泥土、树木,老铁山已经是烟雾迷漫,全部被笼罩在黑烟和火光中。 保安军的舰队也在远远的海面上露出了身影,缓缓驶过来。 尾野实信接到了报告,脸上露出了狞笑。 “愚蠢的华夏人,来吧!承受一下帝国军人的怒火!” 老铁山上的东瀛军高射炮也一片声地响了起来,一道道火光快速射向天空,在空中交织出一片弹幕,严严实实地护住了老铁山。 阵地上的东瀛军陆军也不甘寂寞,架起高射机枪,几挺互相配合,交叉射向空中,封锁住保安军飞机的航线。 保安军的空军不敢低空俯冲轰炸,只是在高空洒下一串串乌黑的炸蛋。 对于东瀛军高射炮阵地,保安军空军是重点照顾对象。 十二架蓝鹰轰炸机分成四组,不停地向东瀛军高射炮阵地抛下炸蛋。 一百公斤重的重磅炸蛋,每架飞机带了两枚。 飞行员在高空中,瞄准炮火密集处,纷纷投下了重磅炸蛋。 保安军现在炸蛋的威力要比前几年大了几倍,这得益于靖安化学工业的快速发展。 这些大威力炸蛋装填的可不是普通的硝铵炸y,全部是改进过的“***”,其瞬间爆破力是硝铵炸y的二到三倍。 一颗一百公斤重磅炸蛋下去,便是一下地动山摇的爆z,泥土飞溅之间,会炸出一个直径四五十米的大坑。 爆z范围内,可以说是寸草不留,任何生命都不存在了。 方圆百米之内,冲击波的威力也是惊人的。不管你是站立还是卧在地上,冲击波如同一把大锤一样击到人的身上,重的,五脏六腑粉碎,当场七窍流血而死,轻的,五脏六腑也如同移位了一样,巨大的疼痛也会让人一下子昏死过去。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没有一丝怜悯。 二十几颗重磅炸蛋下去后,老铁山仿佛经历了一场沧海桑田的巨变。 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覆盖着的白雪和树木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露出了一片片黄黄黑黑的泥土和碎石。 仔细看去,会发现,泥土中掺杂着一片片殷红的血迹,还有一些武器碎片在冒着轻烟。 五八三 第一次海空联合作战 老铁山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高射炮的声音哑了,高射机枪的声音也稀疏了。 投完了炸蛋,保安军飞机一抖翅膀,潇潇洒洒地飞走了。 老铁山彻底寂静了,除了风声,就是树木燃烧的噼啪声。 人声、鸟声一点都听不见了,仿佛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了。 幸存下来的东瀛军有好长时间都好像傻了一样。 他们是军人,开枪放炮是常事。 平时演习也见过大炮,最厉害的一五五榴弹炮也知道,一炮下去一个大坑,三四十之内剩不下活人。 可今天保安军投这个炸蛋也太吓人了,人命在它面前,比纸还脆弱。就那么一声巨响过后,仿佛换了个世界一样,山也不是那个山了,树也不是那个树了,连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仗还怎么打?还能打吗?光是人家这飞机一炸就死伤了大半,等下再来炸一遍,还能剩几个喘气的? 保安军强悍的战力让守卫在老铁山的关东军彻底胆寒了。 随着东瀛军大规模入侵华夏,从百济国一路西进,已经占领了华夏不少地方,把保安军不断地向西压缩,前锋部队已经逼近到靖安三百公里处。特别是占领了奉天,让关东军低落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虽然大连港、南满铁路遭到了保安军的轰炸,关东军仍旧自信满满地认为,保安军也就是这么点能耐了,只要是陆地上决战,他们一定会消灭保安军。 对于从烟台出发的保安军,关东军上下十分兴奋,他们认为,凭借着坚固的工事,一定会给保安军一个重创,关东军必将一战成名,威震天下。 可是现在,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连保安军人影还没有见到,老铁山上几千守军就没了大半。活着的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皮外伤,可每个人都是脑袋嗡嗡响,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胸口闷闷的,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特别是看到了一些东瀛士兵的尸体,让他们不寒而栗。 身体完好无损,嘴里、鼻子里,甚至耳朵里都流出了乌黑的血液,面孔扭曲,如厉鬼一般骇人。 “天照大神!保佑我们吧!”许多关东军士兵发出了绝望的祈祷。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从天津起飞的第二波攻击又开始了。 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声,伴随着凄厉的防空警报,老铁山这一次彻底的安静了,没有人再出去抵抗,全部往残存的地堡里钻。 他们彻底胆寒了,知道抵抗毫无用处,只能白白地死去,也许连尸体都没有了。 东瀛军中有一种说法,战死他乡,没有了头颅,灵魂就永远回不了家乡。 可保安军的轰炸,不仅头频,许多已经化成了齑粉,连渣渣都找不到了。这让关东军士兵彻底害怕了,他们死后可不愿意做一个孤魂野鬼。 天津这一波攻击来了六架蓝鹰轰炸机,三架奎木狼战斗机护航。 不过,蓝鹰轰炸机上的飞行员犯了愁,按照事先的计划及航线图,他们都不敢确认了,这还是老铁山吗? 这老铁山他们都很熟悉,也曾经驾驶雪燕侦察机多次抵近侦察,地形地物无比熟悉。 可现在的老铁山,山顶上的树木、积雪几乎看不到了,全是l露的泥土。 仔细确认了半天,飞行员们才相信,这不是新开垦的农田,就是老铁山。 “靠!烟台这帮孙子太气人了!你都炸成这样了,还要我们来干啥?”几个飞行员心里极为不满。大老远飞来的,谁不想立点功,杀几个敌人啊! 犁地一般,天津来的轰炸机又对老铁山“开垦”了一遍。 老铁山上又一次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黑烟和火光又一次掩没了老铁山。 保安军的舰队已经从海平面上浮现出来,高高飘扬的五色旗在朝阳下欢快地跳动着。 萨镇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老铁山上的动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通知葫芦岛方面,轰炸黄金山!”萨镇冰下了命令。 黄金山是旅顺港的东边屏障,上面布满了海防大炮,对于保安军舰队是个严重威胁。 “司令,来不及了,按照计划,葫芦岛方向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旁边的参谋看看表,小声说道。 萨镇冰看看表,确实是,时间已经过了七点,葫芦岛方向的攻击机群也马上到了。 “奶奶的!杀鸡用了牛刀。”萨镇冰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同时,也有点后悔,制订作战计划时,还是太谨慎了。 这一帮子参谋人员,都跟刘总司令差不多,胆小如鼠,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火力用的有点过度了。 “准备战斗,炮击黄金山!”萨镇冰下达了战斗命令。 “是!”参谋迅速出去,传令兵开始发出旗语。 可是,没等他们的舰炮开始射击,黄金山上火光闪烁,关东军开始炮击了。 尖锐的啸音在空中响起,一颗颗硕大的炮弹落在了舰队周围的海水里,激起了冲天的巨浪。 关东军在黄金山上布署了上百门岸防炮,口径从七十六毫米岸平两用炮开始,最大的是两门二百八十毫米口经巨炮。 这二百八十毫米巨炮要是直接命中舰船,保安军这三千吨巡洋舰基本上就是半残废了。 “之字形前进,不要盲目靠近。” 萨镇冰又下了命令,他心里有数,这岸防炮可不是闹着玩的,固定在陆地上,瞄准容易,真正对轰起来,舰炮还真干不过岸防炮。 “轰!轰!”保安军舰队也开始射击了。 一团团火光从舰上升起,一颗颗炮弹也是飞向了黄金山方向。 炮弹也没什么准头,有的落在黄金山上,炸起了一片烟雾,有的落在海水里,炸起一篷洁白的浪花。 这种攻击,岸防炮根本不怕,防守工事的水泥都一两米厚,一般的炮弹根本炸不坏。 他们真正怕的还是保安军的飞机轰炸,所以,所有的工事都加上了厚厚的水泥顶,像乌龟壳一样,只在面向大海方向留出射击孔。 但这样做,也限制了每门炮的射击角度,只能防守一个扇面,而无法全方位三百六十度防守。 防空警报又拉起了,这是葫芦岛方向的第三波攻击机群到了。 五八四 伞兵出战 葫芦岛过来的飞行员心里更是委屈了。 “靠!这我们不成打酱油的了!老铁山这点东西都被你们炸完了。” 老铁山上的东瀛军布署,早就被保安军侦察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几个高射炮阵地,更是准确标注在作战地图上。 烟台、天津、葫芦岛三地的飞行员,不光是看地图,熟悉位置,而且亲自驾驶雪燕侦察机远远的观察过。对于东瀛军老铁山阵地很熟悉。 现在看到主要目标都被炸完了,剩下的目标价值不大,葫芦岛这帮人都觉得有点扫兴。 带队的大队长眼尖,在空中发现黄金山这边烟雾腾腾,火光不断。远处又有保安军舰队正在射击,周围海面上也是不断地炸起浪花。 “这是海军和东瀛人干上了!”大队长嘀咕了一句。 于是,他在空中晃晃翅膀,机头一偏,越过老铁山上空,向着黄金山方向飞去。 其他人马上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立刻来劲了,也迅速调整航向,跟着大队长的飞机就冲向了黄金山。 黄金山上的东瀛军发现了保安军飞机的意图,布署在山上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迅速开火,在黄金山上空形成了一个防御火力网。一颗颗炮蛋在空中爆炸,一串串子弹在空中交叉飞过,严密地守住了黄金山阵地。 岸防炮都布署在坚固的水泥工事中,无法参与防空作战,只能是不断地向着保安军舰队射击。 萨镇冰指挥着舰队不敢太靠前,都躲在十海里外,他可心中有数,面对大口径岸防炮,他们这三千吨级的军舰还弱了点,对轰起来,必定是吃亏的一方。 所以,他们游曳在海面,不紧不慢地向黄金山射击,目的就是在等着空军的第二波次攻击。 这已经是计划好的了,第二波次主要攻击黄金山,打开旅顺港通道,海军攻占旅顺港。 这个计划属于堂堂正正阳谋,保安军和关东军都不意外,比拼的就是实力。 保安军舰队和东瀛军岸防部队对轰了一阵子,双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未给对方造成什么重大伤亡。 十海里的距离,双方炮兵都是没什么准头,说句实话,就是互相吓唬。 萨镇冰并不着急,他是老将了,不像年轻人那么急躁,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黄金山的动静,慢慢的等待。 “要是有几艘战列舰就好了!”他不由得想起那几艘还在天津维修的战列舰。 有那几艘战列舰参战,他的舰队不仅火力会增加几倍,而且皮糙肉厚的战列舰抗打击能力也远远的超出他这几艘二三千吨级的巡洋舰。 他也知道,急不得,天津大沽船厂以前没建造过战列舰,手里也没有什么技术资料,维修起来时间肯定会拖很久。 另外,他的海军士兵也没有操纵过战列舰,必须训练一段时间才能上阵。 俘虏的东瀛军海军,正在烟台进行政治思想教育。 刘大双指示他们,想办法把这批俘虏转化一批为我所用。 这种事情,刘大双上一世可是见得多了。太祖传下来的一整套经验方法直接拿过来用就是了。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萨镇冰突然发现,葫芦岛飞行大队的飞机没有对老铁山轰炸,而是径直冲向了黄金山方向。 “乱来!”萨镇冰有点不满意,他明白了飞行员的意图,但对他们擅自更改作战计划有些不满。 他是个职业军人,长期养成的习惯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决定了事情,任何人不能更改。 刘大双让他坐镇海军,也是看中了他这个性格,稳重,不急不躁。什么事情交给他,让人放心,绝对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至于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临机应变,刘大双并不是很欣赏。他是理工男,思维方式也是一板一眼,小心严谨。所以,他指挥部队也是跟操作一部机器一样,各个环节紧密配合,形成一个整体,基本上淡化了个人的发挥。 这是刘大双的长处也是他的短板,没办法,他自觉天生就不是什么将才、帅长,指挥打仗也就这个水平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大双的指挥风格,严重影响了保安军,使得整个保安军都像他一样,作战模式公式化,极少有亮点。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反倒是改掉了华夏人身上的小农经济带来的坏毛病。 人懒散,组织纪律性差,互相之间协作少,办事情不求极致,大多是差不多就行。 葫芦岛飞行大队转眼间也飞到了黄金山上空,一长串乌黑的炸蛋亳无保留地投了下去。 黄金山开始经历和刚才的老铁山一样的体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声一声冲击着东瀛军的耳膜,脚下的山体在不断地震动,一个个大坑突兀地出现,积雪、草木、各种人体零配件一起化为灰烬,又一起冲向了天空。 一时间,黄金山就笼罩在浓浓的烟火中。 高射炮及高射机枪阵地遭到了严重的摧毁,一下子枪炮声少了许多。 不过,岸防炮的损失并不大,坚固的水泥钢筋工事还是挡住了炸蛋的肆虐。 不过,武器没事,人还是遭了殃,距离爆炸中心近的人,还是被震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跟搬了家一样难受。 远处的保安军海军舰队都看到了飞机的轰炸,各个船上都是一片欢呼。 “卧槽!空军这帮小子这次可露脸了!” “真牛逼!估计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弟兄们!别闲着,瞄准点,咱们海军也露露脸!” …… 海军的士气高涨,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密集的炮火不停地轰向黄金山。 萨镇冰也是暗暗点头,空军这帮愣头青干得不错。 他转身对身边的参谋说:“调整计划,发报给烟台总部,烟台飞行大队继续轰炸黄金山,天津飞行大队轰炸港口,葫芦岛的伞兵准备出发。” 参谋稍稍一愣,迅速记录下来萨镇冰的命令,待萨镇冰签字后,马上转身出去发报。 他真的很兴奋,这次作战有伞兵参加,让他无比新奇,他要亲眼看看,伞兵是如何战斗的。 五八五 天空中的怪人 保安军舰队和关东军的对轰仍旧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关东军工事正面几乎都是二米厚的水泥墙,顶上除了覆盖一层八十公分厚水泥顶,还额外加上几米厚的覆土。 既使正面挨上一炮,也不过是扑簌簌掉些碎渣,主体建筑还是完好无损。 萨镇冰现在暗暗庆幸,当初攻打青岛,如果不是保安军先进驻堡垒,东瀛军先进去了堡垒,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心里彻底服了刘大双,黄金山都这么难打,要是青岛山,估计一两个月都打不下来。 要知道,青岛山可是比黄金山还要坚固数倍。日耳曼人可是挖空了几个山头,根本不惧枪打炮轰。 他真的不知道,刘大双用了什么手段,让日耳曼人乖乖的让出堡垒,顺便还猛坑了一把东瀛人。真要是攻打,保安军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神人!我老萨服了!”萨镇冰现在是彻底服了,这个年轻的刘大双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烟台飞行大队的第二波攻击如期而至,黄金山又一次被烟火笼罩了。 同老铁山一样,黄金山现在也像是被巨大的犁仗开垦过一样,积雪和树木看不到多少了,到处都是大坑和l露的泥土。 不过,别看黄金山一片狼藉,似乎被炸得惨不忍睹,其实对关东军的堡垒损害并不大。 关东军的岸防炮还示威性地继续射击,好像在嘲笑保安军的轰炸。 萨镇冰也是十分震撼,这么猛烈的轰炸似乎并没有对关东军造成很大的伤害。这工事,还真是比乌龟壳还硬。 天津飞来的机群直接越过老铁山,对旅顺港口的关东军防守设施开始轰炸。 一声声巨响又在港口处响起了,一股股黑烟又冲上了天空,四散开来,把港口也笼罩了。 尾野实信接到了旅顺守军的报告,保安军的轰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老铁山、黄金山的防空部队损失殆尽,但黄金山的岸防设施还在。现在,保安军又开始轰炸港口,人员伤亡很大,……。 尾野实信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苦心经营了许久的防空设施,竟然如此的脆弱,几轮轰炸下来,便已经毫无用处了。 “新战法!这是帝国军人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新战法。” 尾野实信相信就算现在打得热热闹闹的欧洲战场,也没有这样的战法。保安军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必须发展空军,这是帝国军队能否取胜的关键。”尾野实信紧紧握着拳头,他已经打定主意,必须马上向军部报告,帝国就算砸锅卖铁,也必须优先发展空军。 “必须死守住旅顺港,不能让保安军登陆。”尾野实信下了命令。 “请司令官阁下放心,我们的主力都在黄金山阵地,一定能够阻止保安军登陆!”旅顺港守军的指挥官拍了胸脯。 这里布署了一个旅团,约八千人,旅团长是松井石根少将。 这个松井石根,别人也许还不了解,刘大双却是知道这个人,狂热的东瀛军国主义者,对华夏充满了仇恨,他的部队在上一世对华夏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当收到了情报,知道守军将领是松井石根后,刘大双放弃了其它登陆计划,一定要从旅顺口登陆。 本来按照保安军参谋部的计划,选择大连港或者傅家庄等地登陆会更容易些,毕竟那里的地形没有旅顺口这么险要,保安军约飞机、军舰更容易发挥作用。 但刘大双却罕见的选择了从旅顺口登陆,而且专门指示,启用伞兵,给东瀛军守军来个中心开花,务必全歼松井旅团。 刘大双就是保安军的神,他的话没有任何人怀疑,因为大家都知道,刘总司令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 只是对干全歼松井旅团的命令,他们觉得有点奇怪,感觉刘总司令对这个松井旅团充满了仇恨。 旅顺港的轰炸刚刚结束,硝烟还未散去,空中又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几十架大肚子的飞机从远处飞来。 松井石根的指挥所位于旅顺港西侧的白玉山,黄金、白玉,这是拱工旅顺港的两个高地。 保安军并未对白玉山进行轰炸,躲在地下堡垒的东瀛军指挥所毫发无损。 听到了天空中的轰鸣声,松井石根举起了望远镜,望向南方的天空。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飞机,双翼,个头大,飞行高度很低,速度也很慢。 凄厉的防空警报再次响起了,所有人纷纷进入了防空洞,松井石根还想多看几眼,但是几个卫兵生拉硬拽地把他拉进了地下堡垒深处。 松井石根脸上很不好看,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 “胆小的华夏人,有本事登陆,光靠着飞机轰炸,算什么本事!” 他也是一名老兵,旅顺口这个地方他也很熟悉。 当年和罗刹人大战,他担任大队长,在乃木希典的指下,对罗刹人发起了无数次攻击。 在武器装备及地形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硬是靠着无敌的信念和武士道精神,付出了几万人的生命,活生生的把罗刹人吓傻了,打服了,最后举手投降。 现在,情况正相反,是地方防守旅顺,保安军攻击旅顺。 他决心把这里变成了一个t场,要重创保安军,使这里成为东瀛军人的荣耀之地。 尾野实信的电话他很明白,就是问一下,他是否需要增援。 可是,骨子里的狂妄,再加上手下人员伤亡并不是很重,死去的都是高炮部队,他的主力还在。所以,他没有向尾野实信求援,他要让所有东瀛人都知道,帝国军人是他们的骄傲。 “铃!铃!”身边的电话铃响了。 他抓起了电话,沉声说道:“请讲!” “报告旅团长阁下,天空中出现了怪人!”电话里传来了外面山上观察哨惊慌的声音。 “混蛋!慌什么?说清楚点!”松井石根很恼火,厉声喝道。 “是!是!不过是真的,天空中确实出现了很多怪人,正在降落。”观察嘀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真的被吓着了。 “笨蛋!一群猪!”松井石根恼怒地摔掉了电话。 五八六 灭了松井石根 松井石根气哼哼地走出地下掩体。 刚一出来,松井石根也愣住了。 确确实实,空中出现了怪人,一个个巨大的蘑菇状白色大伞在空中飘着,伞下边拴着一个人。 可是,突然间,松井石根发现了不妥,天上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戴了一个猪鼻子似的面具。 “不好!”松井石根转身就往掩体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着: “快!快!把门关上!” 松井石根平时心理有点阴暗,喜欢研究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怎么大规模杀人更是感兴趣。 欧战那边的好多战例他都仔细研究了,对于日耳曼和约翰牛互相使用黄绿色气体杀伤对手特别感兴趣。 他多次上书东瀛军部,建议东瀛军设立一个特种作战部队,专门研究发展这些特种武器。 所以,他一见到天上的保安军戴着猪鼻子一样的面具,浑身一激灵,马上反应过来了。 大神啊!这是要对我们发动特种作战啊! 天空中的保安军伞兵已经有部分人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筒状物,拔开保险,用力向地面扔去。 金属筒状物一落到地面,便爆了开来,散出大量淡绿色气体。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淡绿色气体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向地面的缝里钻。 东瀛军的堡垒全修在地下,弥漫着的淡绿色气体一股脑地向地下堡垒涌去。 堡垒修的再好,门也无法完全封闭,何况为了通风换气,地下堡垒还是修建了很多隐蔽的通风口。甚至许多通风口都隐藏在山石树木之间,肉眼很难发现。 但这些通风口却给了淡绿色气体一个顺畅的通道,大量气体顺着通风口灌入地下掩体。 隐藏在地下堡垒里的大部分是旅团部文职及后勤保障人员,真正战斗人员都部署在黄金山那边。 淡绿色气体的涌入,一下子就带来了巨大的反应。 喉咙里、眼睛里刺疼,眼泪鼻涕一起向外流,咳嗽声四起。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了,他们明白,这淡绿色气体有古怪。 许多人马上想起来欧战中发生的事, 难道,难道是欧战中的那些事情要在这里发生? “冲!向外………”松井石根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强忍着眼睛里、喉咙里的巨痛,大声喊了起来。 他想让大家向外冲,否则,会全部死在这里。 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喉咙里已经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头一晕,整个人“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卫兵要前去搀扶,可是,他们都被松井石根恐怖的模样吓了一跳。 松井石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眼睛里黑的少白的多,想喘气又喘不出来,双手无助地在身上乱撕扯。 看到卫兵们来救他,尽力摇摇头,手向门外方向虚弱的一指。 卫兵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他们出去逃命,可是,明白归明白了,就这么几秒钟时间,一个个照样浑身发软,无法呼吸,软绵绵地向地上倒去。 “扑通!扑通!”一片声地响起了人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淡黄色气体接触到潮湿的山石后,和水气起了反应,变成了腐蚀性极强的酸,在岩石上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白点。 空气中又升起一股刺鼻的酸味儿,更让人无法呼吸,眼睛也睁不开,无法视物。 …… 剩下的战斗简单了,降落下来的保安军伞兵开始清除侥幸活下来的东瀛军。 一声声枪响,便代表着一个个东瀛军去见了天照大神。 黄金山上的东瀛军守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一个个巨大的蘑菇伞从天而降,然后,就听见密集的枪声。 从望远镜里,他们清楚的看见,一队队穿着保安军制服的士兵,脸上戴着面具,正在无情射击一个个东瀛军。 只是有点不明白的是,东瀛军毫无反抗之力,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 马上打电话联络白玉山的旅团指挥部,却一直无法接通。 发电报过去,也无人应答。 黄金山守军知道,白玉山凶多吉少,估计松井石根旅团长离“玉碎”不远了。 一个中队的东瀛军士兵迅速集合起来,向白玉山前进,他们要去支援。 白玉山上的保安军发现了来援的东瀛军,马上停止了对东瀛军的追杀,全部向山顶上跑。 白玉山海拔不高,也就是一百多米,很快,保安军士兵跑上了山顶,就地卧倒,修筑简易工事,枪口对准了来支援的东瀛军。 来支援的东瀛军跑的很快,二十多分钟就跑到了白玉山。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让人喉咙和眼睛极不舒服。 带队的中队长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妙,带人迅速冲向地下堡垒,他们的目的是救人。 可是,进去的人马上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里也是一阵刺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精明一点的意识到了不对头,立即调头往回跑,傻一点的还继续往里冲。 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又“扑通!扑通!”摔倒了一片。 带队中队长立即大喊:“撤出来!不准进!” 就在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有几十个人倒在地上了。 等他们一撤出来,山顶上的保安军开始了射击,一阵枪响过后,又有十几个东瀛军倒地。 剩下的东瀛军连忙寻找有利地形,同山上的保安军对射。 对射没坚持两分钟,东瀛军士兵就坚持不住了,无情的气体仍旧有很多残留,又悄悄的随着他们的呼吸进入了喉咙。…… 剧烈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眼睛疼,流泪,恶心、头晕,……各种症状全部袭来。 东瀛军士兵已经毫无战力,身体已经渐渐的发软,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个时候,还要坚持打下去,除非指挥官是个二百五。 带队的中队长喊了一声,带头往山下跑,其他人也是毫不犹豫地向山下逃窜。 淡绿色气体的比重比空气重,越往下,空气中的味道越难闻。 保安军士兵知道这个特性,所以都是往山上跑。 没跑出多远,“扑通!扑通!”又有十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五八七 黑石礁登陆 山顶上的保安军也不追击,只是守在白玉山上。 几十分钟过后,又是一阵子轰鸣声传来,天空中又飘起了密密麻麻的蘑菇伞。 这次,伞兵们全部空降在港口区域,开始占领港口。 伞兵是刘大双雪藏多年的一个兵种,一直对外界保密,也从未出战。 但伞兵的训练却是极为严格的,建军之初,刘大双发表了一次讲话,他神色严峻地说:“你们就是一支没有退路的部队,能不能打赢?能不能生存下来?全靠你们自已。友军能够提供的帮助极少。多掌握一项技能,多熟悉一种战木,都是你们胜利及生存的希望和保障。……” 这么多年,伞兵几乎是按全能王的要求在训练,战斗素养、战斗意志都是顶尖的。 第一批降落到港口的是一个中队,二百多人,携带的主要是轻武器,他们的任务是肃清港口守军,夺取东瀛人的码头、仓库等重要设施。 刚才的轰炸,已经摧毁了港口的大部分防御工事,也杀伤了相当一部分守军。 刚刚降落的保安军伞兵立即和东瀛军展开了巷战,开始争夺港口。 没多久,又一阵子轰鸣传来,再次空投了一个中队下来。 论单兵作战,东瀛军士兵还真的没法和保安军伞兵比。一个是武器装备,保安军的更精良,更适合巷战。另外,考虑到伞兵的特殊性,巷战是他们的重点训练内容。 隐蔽、前进、出枪、投弹、掩护这些战术动作,保安军伞兵们做得娴熟无比,如水中鱼,空中鹰一般。来无踪,去无影,进退自如。 枪响处,手榴蛋爆炸声中,都是东瀛军的惨叫和哀嚎。 白玉山上的保安军伞兵也没闲着,居高临下,开始了狙杀,发现一个,瞄准了,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东瀛军几乎被打傻了,这样的对手,他们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大清军、罗刹军,百济军,他们都打过,硬碰硬,就看谁不怕死。 陆上、海上他们都赢了。 在东瀛军心目中,这周围几个国家,没有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 可今天和保安军交手,却让他们无所适从,被动挨打。 明明看见了对手,可眼一花,对手不见了,接着又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颗子弹,小命没了。 要不就是刚刚隐蔽好,还没等把枪伸出去,一颗手榴蛋飞过来了,火光一闪,小命也没了。 伞兵空降后,按照计划,萨镇冰留下几艘军舰慢慢的和黄金山炮台对轰,大部队却向大连港口方向驶去,躲在远处的运输船也向大连港方向靠近。 关东军司令尾野实信现在是真的有点懵,保安军的打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这黄金山上的炮台和防御工事,从大清时候就有了,后来罗刹人占领旅顺后,又加固重修了一次。 当初,他们东瀛军和罗刹军在旅顺大战,几万人伤亡下去,都没有占领旅顺港。 后来,还是罗刹人看到大势已去,主动投降了,他们才占了旅顺。 这么多年,又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去整修完善旅顺港的防御工事。 东瀛军自已内部评估过,以东瀛军现有战力来分析,一个旅团守在旅顺口,十万人来攻,不到弹尽粮绝,旅顺口不会失守。 可现在才屁大点的功夫,老铁山防空阵地没了,白玉山失守了,松井石根玉碎了。港口守军也坚持不住了,估计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只有黄金山还在自己人手里,但孤零零一座山,没有支援,又能坚持多久。 收到了黄金山东瀛军的求援电话,尾野实信吃了一惊之后,迅速地调兵前往旅顺,准备增援黄金山,夺回港口。 增援部队刚出发,又收到了情报,说是保安军海军主力已经离开了旅顺,登陆地点不明。 尾野实信这真的是气坏了,你个保安军,会不会打仗啊?这眼瞅着都要把旅顺港拿下来了,又不打了,这不是瞎折腾嘛! 刚刚调动的增援部队又不敢动了,原地待命。 尾野实信估计,保安军可能是知难而退,不想伤亡过大,又准备在其它地方登陆。 沿着海岸线,派出几个侦察小组,跟着保安军舰队行驶的路线,一路紧跟,随时报告保安军动向。 一个小时后,保安军海军舰队来到了黑石礁附近。 黑石礁就是个小渔村,海边有个小码头,主要是渔船停靠。 黑石礁这里海面宽阔,视野极好。岸上也没有什么太高的山,只是几个连绵起伏的小山包,海拔也就几十米。 不过,这里海上礁石较多,海水也浅,根本不适合军舰航行和停靠。 保安军舰队降低了速度,缓缓的航行。 萨镇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黑石礁的地形。 岸上稀稀拉拉地有些东瀛军防御工事,也看到了有些惊慌失措的东瀛军在来回奔跑。 这次攻打旅大地区,作战计划出自于刘大双之手。 一般情况下,刘大双知道自已这水平,指挥作战也就是个半吊子。 可是,他却否则了总参谋部的几份作战方案,坚持他自己的想法。 第一,必须全歼旅顺港松井石根部队,一个不留。为此,他不惜让伞兵部队空降,而且动用了特种作战武器。 第二,必须选一个地势平坦,东瀛军防守薄弱,没有太多华夏人居住的地方登陆。最后把地点选择在了黑石礁。 刘总司令的话没人反对,只是一帮参谋有点嘀咕,刘总平时不大关心具体作战计划的,怎么这次这么上心,而且动用的手段也是毫不留情,一定要干掉松井石根旅团。 刘大双心里所想,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对于松井石根,他是必须灭掉的。在他心中,一直有南京几十万冤魂在哭泣,一直有拒不道歉悔过的东瀛人在狞笑。这个松开石根便是其中一个。 刘大双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就是个小工程师,心眼不大,也不太顾忌什么国际国内影响。 自从知道松井石根部队守卫旅顺口后,他就开始琢磨怎么把这群恶魔全灭了,他是绝不允许这样一支残暴的军队在华夏存在下去。 旅顺港口铜墙铁壁般的防守,确实让他伤了不少脑筋。按照常规作战,即使海陆空三军配合,估计也会出现极大的伤亡。这是刘大双最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样把躲在地下,像老鼠一样的东瀛军消灭,还真的办法不多。 想来想去,他想起了小时候一群小孩去捉老鼠的事情。 狡兔三窟,野地里的老鼠和兔子习性差不多,一个窝也是有几个出口的。 他们一帮小孩经常是找到老鼠窝,堵上了一个洞口,留下的洞口放点柴禾,靠烟熏,能把老鼠逼出来。 好吧!即然你们躲在堡垒里,老子也把你们“熏”出来。 刘大双这才制订了一个歼灭松井石根旅团的方案。 : 五八八 温柔乡 刘大双现在累得跟个小鬼差不多了,胡子老长,脸上都出皱纹了,看起来跟三十岁差不多,没了年轻人的活泼和朝气。 现在知道了,当个领导真不容易,老百姓的吃喝拉撒要管,保安军的打仗要操心,还得和国际国内一帮老狐狸斗心眼,杂七杂八的事儿,压得他这小肩膀都承受不住了。 他有点庆幸,自已是穿越过来的,多少了解一些历史的走向,还不至于走弯路、走错路,大方向不会错。 他真的理解了一句话,要是没有太祖老人家的英明领导,我们还要在黑暗中探索更久。 这要是让他上阵,面对这复杂形势,估计会手足无措,胡冲乱闯。 边区也好,保安军也好,一定会被他带到沟里。 “这当官儿有个屁的好!”刘大双心里嘟囔了一句。 姚雯雯和托娅照例送来了午饭,羊汤、大包子、炒鸡蛋、炒白菜,红烧肉和爆炒羊肉。 吃饭上,刘大双还真不讲究,口味儿也是偏东北风格,肉多、酱多、炖菜多。 “哥,你尝尝这红烧肉,这还是我在上海跟人学的,南方人叫东坡肉。” 姚雯雯笑眯眯的,一脸得色。 “嗯!好吃,就是有点甜。”刘大双夹了一口,边嚼边说。 这红烧肉还真做的不错,看着油汪汪的,颜色红亮,入口即化,肉香满满。 刘大双吃了一块儿,不过瘾,又夹了两块儿吃。 “大双哥,尝尝这羊肉,这可是羊羔肉,又嫩又香。”托娅夹了一筷子爆炒羊肉,放到刘大双的碗里,眼睛充满了期待。 刘大双一笑,又夹了块羊肉,三下两下就嚼完了。 “嗯,真香!这肉太好吃了!”刘大双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说。 “行啦!别臭美啦!等下刮刮胡子。看你!跟个小老头似的。”雯雯嗔怪地说。 “好,胡子长了吗?没注意。”刘大双笑着说。 “可不是咋地,本来就长得老,胡子一长,像我阿布那么老!咯咯!”托娅咯咯笑着说。 “我有那么老吗?”刘大双有点尴尬地说。 “自已长啥样不知道?赶紧吃,我去打盆热水,帮你刮刮胡子。”雯雯边笑边说。 “对!对!赶紧的!我从小就会剪羊毛!”托娅也来劲了。 刘大双吓得一激灵,一口包子咕咚一下咽下去了。 “啥?这和剪羊毛能一样吗?”刘大双佯怒道。 “差不多,羊毛比你这胡子还厚哪!”托娅嘻嘻笑着。 姚雯雯也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充满了笑声。 笑过一阵子,刘大双一下子觉得很轻松,心里也舒了好多,不再那么压抑。 说干就干,两个小丫头待刘大双吃完,真的就去打了盆热水,让刘大双笑好,拿一条毛巾,在水里洗了一下,拧干后,便捂在刘大双脸上。 热热的毛巾一贴到脸上,刘大双便觉得浑身一阵子舒服,不由得闭上眼睛。 “这待遇,还真不赖!”刘大双心里美滋滋的。 捂了一下,取下毛巾,雯雯拿块香皂,在手上打了点泡沫出来,轻轻地涂在刘大双两腮的胡须上。 又拿起剃须刀,小心地刮了起来。 冰凉的剃须刀在脸上轻轻地划过,刘大双觉得舒服极了。 “这比自己刮强多了,还是有人侍候好!”刘大双二郎腿都翘起来了,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觉得下巴上有点疼,剃须刀也停了。 “哎呀!出血了!”姚雯雯惊慌地叫着。 刘大双睁开眼睛,姚雯雯递过来一面小镜子让刘大双自已看,脸上满是歉疚。 “哥,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小小的。 刘大双接过镜子一看,下巴上破了个小口,渗出一点血迹。 “没事儿!我自己刮也会的!”刘大双毫不在乎地说。 姚雯雯心疼地看着刘大双的下巴,不敢动手了。 “来!我来,这还能比剪羊毛难哪?”托娅接过剃须刀,开始接着干。 不过,这剪过羊毛的技术确实熟练点,三下五除二把刘大双的小脸剃干净了。 雯雯又拿起热毛巾,仔仔细细帮刘大双擦干净。 “哎呀!这小伙,太精神了!”托娅一边看一边夸张地叫着。 “坐好!我再帮你梳梳头,乱糟糟的,像啥样子!”姚雯雯又拿过一把木梳,温柔地帮着刘大双梳头。 刘大双的头靠在姚雯雯身上,柔柔软软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钻进了鼻孔里。 刘大双身体里的某种化学物质被引燃了,一下子有了反应,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不行,得忍忍!要不被两个小丫头笑话死!”刘大双夹紧双腿,开始默念“多心经”。 “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姚雯雯手上的动作不停,轻声说道。 “啥好消息?你说说!”刘大双闭着眼睛说。 “今儿个早上,我爸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们几个人一起在天竺那边弄了二十万吨棉花,现在已经陆续到货了!”姚雯雯慢慢说道。 “好!”刘大双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把“蠢蠢欲动”的事儿忘了。 “我爸说,发一部分棉花过来,另外,马上生产一批纱布和绷带运过来。” “嗯,真是太好了!现在正缺这些东西,帮我谢谢你爸。”刘大双兴奋极了。 托娅也凑过来,脸差不多要贴在刘大双的脸上,轻轻地说:“大双哥,你也要谢谢我!” 刘大双感受到了托娅的“吐气人如兰”,刚压下去的火又呼拉拉烧起来。 “你说!”刘大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全国的影迷捐了两百多万,他们让我转交给你打小鬼子。”托娅微微一笑说。 “真的?”刘大双都不敢置信,看来大明星的影响力比自己都强。 “谁骗你了!”托娅笑着说完,“啵”地一声,在刘大双脸上啄了一口。 刘大双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不做它想了。 门轻轻地敲了两声,刘大双连忙坐好,沉声说道:“进!” 丁志军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电报。 “公子!黑石礁开始登陆了。” 五捌玖 黑石礁激战 黑石礁登陆,真的出乎了尾野实信的意料。 按照常理,这地方水浅,礁石多,根本不适合军舰靠近航行,而且又是个荒凉的小渔村,没啥价值。既使登陆成功占领了,后面的人员物资补充也很困难。时间拖久一点,守军很容易把登陆部队歼灭。 但保安军偏偏选了这个地方登陆,实在是让关东军措不及防。 黑石礁这里,关东军没有做重点防守,仅仅设了几个简单的防御工事,安排了一个中队的人防守着这么一片海域。 萨镇冰的舰队一出现在这里,守军就慌了,求援电话迅速打了出去。 尾野实信也很快收到了报告,大吃一惊之际,迅速的开始向黑石礁方向调兵遣将。 只是可惜,关东军的作战思维还是停留在步兵为王,最后的决胜还是靠步兵的这种旧思维上。对于这种陆海空三军协同,立体进攻还没有什么很深的认识。 保安军海军舰炮一个齐射,这黑石礁海滩上就不剩什么人了,一个中队的关东军就灰飞烟灭了。 停泊在远处海面上的运输船放下了许多小艇,风驰电掣般地向滩头冲来。 这些小艇可不是普通的小舢板,这全是聚酯纤维压制而成的冲锋舟。船身成流线型,自重轻,强度高,吃水浅,船尾装备了柴油机,在海面上如离弦之箭一样,速度飞快。 这就看出来了靖安化学工业的强大,他们的产品已经大大地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在炮火的掩护下,短短十几分钟,保安军士兵已经冲上了海滩上。 海滩了除了巨大的弹坑,守卫的关东军所剩无几。 舰炮的威力也不是开玩笑的,杀伤力超级恐怖。 整个旅大地区海岸线很长,关东军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都建成黄金山那样的堡垒,只能是拣重点地区建设。 黑石礁并不在关东军重点防守目标内,所以,不仅守军人数少,工事也很简陋,碰上保安军这种对手,几乎是一个冲锋就解决战斗了。 冲上滩头的保安军士兵立即依据地形,建立滩头阵地,防备关东军反扑。 冲锋舟则迅速折回大海,又去运送人员和装备。 由于没有栈桥,只能是在大船上放下舷梯,慢慢放下人员和轻武器。 重型装备却无法卸下上岸,这对保安军的作战能力也是一个考验。 关东军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对于不是港口的地方,防守并不是很严。 滩头上的保安军抓紧时间修建工事,架起重机枪、六零迫击炮,准备死守滩头,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侦察人员迅速前出,侦察地形和敌情。 王亚桥已经接到了谍报厅的指示,知道保安军今天会进攻旅大,陆军将会在黑石礁方向登陆,要求他连夜进入黑石礁附近地区,阻击东瀛军援军,接应保安军登陆。 王亚桥他们已经很久没行动了,正闲得发慌,一接到任务,马上动起来了。 黑石礁岸边只有一条简易公路,但这条公路却是连接旅顺和大连的重要道路。 黑石礁西南是旅顺,东边是大连,这个地方是联通旅顺和大连的一个重要节点。 王亚桥他们连夜行动,把路边的几个高地占了,准备阻击东瀛军援兵。 萨镇冰率领的舰队过来后,开始炮击黑石礁滩头东瀛军守军,王亚桥他们就开始在公路上埋设地雷,准备迟滞一下关东军援兵。 关东军援兵来的很快,半个小时后,一列卡车车队疯了一样快速开来。 尾野实信真急了,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抢夺旅顺港口,又分出一部分兵力紧急驰援黑石礁方向。 保安军这一战,彻底打乱了他的布署,按照常规思路,他的兵力重点布防在旅顺港口和大连港口,并且对海岸线几个地势平缓,容易登陆的地方进行了防御布署。 可保安军在这礁石林立的黑石礁登陆,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个预感,保安军这次来者不善,应该是要彻底占领旅大地区,截断东瀛军的海上通道。 照此看来,他预感到保安军是要下一盘大棋,很可能是要把东瀛彻底击溃。 “不自量力!”他心中冷笑,区区二三十万人,就要打败上百万人的东瀛军,简直就是做梦。 在空中,在海上,东瀛军现在不占优势,但是在陆地,帝国的勇士们一定会把保安军打得满地找牙。 黑石礁,随着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冲在前面的几辆东瀛军车被炸毁,都是车身一歪,横在路上碎成了几截。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队猛地停住了。 车上的关东军士兵迅速跳下车,各自寻找有利地形,开始向四周寻找目标。 王亚桥他们一共也才二十多人,炸毁道路,阻止关东军汽车通过,就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至于去打关东军的伏击,王亚桥还真没这么傻。 别看他平时胆子比谁都大,似乎刀山火海都敢冲,但其实做为学霸出身的他,绝不是草莽英雄,却是个心细如发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点火!撤!”埋伏在小山包上的王亚桥下达了命令。 几个队员迅速掏出***,向关东军方向投去,然后就疾速向大海方向撤去。 浓浓的红色烟雾升起,在白皑皑的山坡间显得格外刺眼。 萨镇冰在望远镜里已经看到了升起的红色烟雾,他微微一笑,下达了命令。 “五分钟后,对准红色烟雾区域,炮火覆盖十分钟。” 命令迅速传了下去,十几艘军舰的炮口升起,紧张地开始测距。 王亚桥他们现在是撒丫子往大海方向跑,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按照计划,只给了他们五分钟逃跑时间,这就是比拼百米速度的时候了。 顾不多坡陡路滑,摔倒了也额马上爬起来继续没命的跑。 带着武器,五分钟跑出去了一公里多,这要是参加比赛,估计都是冠军、亚军的料。 五分钟后,海面上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一颗颗炮蛋越过他们的头顶,呼啸着砸向他们身后那片红色区域。 有队员好奇,还扭头想看看战况,王亚桥急了,大声喊道: “卧倒!卧倒!” 话音未落,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大地都是一阵一阵颤抖。 刚刚卧倒的队员一下子觉得耳朵嗡嗡直叫,什么都听不见了。 天空也一下子暗了下来,满天灰烬都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五九零 心腹大患 第一波炮击持续了十分钟才停。 王亚桥他们都被厚厚的灰烬埋起来了。 炮声一停,二十多个人才缓缓的从灰烬中站了起来。 天空中仍漂浮着大量的灰尘,雾蒙蒙的,视线都不清。 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头也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了。 王亚桥反应过来了,一摆手,又带头向海边跑去。 大伙这才反应过来了,也拔腿狂奔。 说实话,刚刚的炮击,连他们这帮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特战队员都有点后怕,这阵势,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命啊! 现在,他们都有了死里逃生,重新活了一回的感觉。 王亚桥毕竟年纪大了,没跑几步,便被甩在了后面。 “这帮兔崽子,跑的可真快!”王亚桥边骂边加快步伐。 第二波登陆的保安军士兵也乘着冲锋舟登上了滩头。 最后五十米,冲锋舟也过不来,保安军士兵根本不顾海水的冰凉,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迅速冲向岸边。 第一波登陆的士兵已经抢占了岸边的几个小高地,正在紧张地修工事。 旅顺港那里,也是一波又一波伞兵降落下来,不断地扩大着阵地。 …… 这一套海陆空组合拳打下来,彻底的把关东军打懵了,打傻了。 一切的狂妄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么个地方武装,他们眼中的土匪,突然间教会他们如何打仗,如何打现代化战争。 尾野实信再也不装了,开始向武藤信义“请求指导”。 不过,南满铁路已经让保安军空军炸得瘫痪了,武藤信义紧急派出的两个师团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到。 一天一夜的激战后,旅顺光复,大连光复,尾野实信率领残部逃到了瓦房店附近死守。 四万守军,被歼灭三万多,而保安军伤亡不到五千人。 “旅大光复!”几乎所有媒体都第一时间播发了这一新闻。 华夏老百姓差不多又沸腾了,快二十年了,被外国人强行占去的旅大,终于回到了华夏人手里。 “收复失地,关门打狗!”万通社发表了一篇社论,边区各大媒体全部转发。 “随着旅大地区的光复,我们已经截断了东瀛侵略者海上东逃之路,将敌人困死在东北腹地。英勇的保安军战士们,将会在刘大双总司令的率领下,继续向侵略者发起进攻,不给侵略者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直至全部歼灭为止。 地域无分远近,爱国不分先后,我们强烈呼吁,全国人民和我们一起战斗,誓将侵略者赶出华夏大地。” 江苏都智程德全第一时间发出通电,江苏军响应刘总司令号召,即日开拔,北上抗战。 与此同时,京城、上海、武汉、南京等地,却几乎同时,也发了一篇述评,题目是“居功至伟,袁公乃干古第一人!” “值华夏危难之机,袁公挺身而出,劝退清室,抚平内乱,建立统一之民国。 时东瀛小国,犯我华夏,袁公不惧强敌,泰然自若,指挥若定。前有光复上海之战,今又有收复旅大之举。若论功绩,唐宗宋祖莫过如此。……” 文中对老袁极尽赞美之词,就差说千古一帝四个字了。 盘踞在山东曲阜的衍圣公孔令贻日子过得不错。二千多年,孔家屹立不倒,各朝各代均对其推崇备至,香火不绝。 老袁上任之初,孔令贻就马上上书致贺。老袁也不吝啬,准予孔府仍旧膺应前代荣典、祀典,并颁给“一等嘉禾章,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 杨度等人组织的劝老袁复碎称帝的“筹安会”,孔令贻任名誉理事,并自任教育届理事长。 孔令贻也算是卖力了,奔走呼号,极力劝说教育界各位名人,袁公大才,千古奇人,唯有称帝,方能延续华夏万年国运,长盛不衰。 杨度得了老袁授意,私下里知会孔令贻,袁公称帝之后,将封你为“郡王”,属异姓王之一,恩宠无比。 孔令贻这一下子可激动坏了,更加卖力。 京城,杨度又急急忙忙来求见老袁。 不过,进到老袁办公室一看,杨士琦已经先到了,杨度心里一沉,老家伙!腿儿倒是快。 老袁满脸笑容,乐呵呵地说:“晢子,何事如此之急?” 杨度看看杨士琦,犹豫了一下。 杨士琦脸上带着笑,一言不发。 “但说无妨,杏城也是自家人。”老袁看出了杨度的顾忌,打个圆场。 “主公,旅大收复,普天同庆,主公立不世之功,可喜可贺!”杨度做了个揖,笑着说。 “此乃军民用力,万众一心,袁某何功之有?”老袁谦虚了。 “主公不必自谦,想我华夏,自前朝后期开始,屡受外侮,割地赔款。幸天降主公,佑我华夏,国祚方兴。” 杨度马屁还是拍的啪啪的。 老袁脸色微红,连忙说道:“晢子有话直说,袁某愧不敢当。” “主公,事不宜迟,值此良机,择一良辰,早登大统。”杨度脸色一变,郑重地说。 老袁脸色也是一变,转眼看看杨士琦,杨士琦也是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晢子,何出此言?”老袁心里一喜,嘴上仍旧谦虚。 “主公,方今四海靖平,百姓安乐,虽有个别宵小之徒,乃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各省都督、各界民众均表忠心,愿意匡扶我主,创万世之基业。” 杨度马上加了一把火。 “只是,只是,东瀛入侵,扰我东北,这个时候,……”老袁话没说完,有点迟疑。 “非也!非也!国家危难之际,更需要主公承继大统,令出如山,集全国之力,驱逐外敌。否则,政出多门,号令不明,必延误战机,反而不好。”杨度急急说道。 老袁沉吟不语,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表现得大喜过望,一定要抻着。 “主公,晢子所言极是,北面刘小子方获大捷,军威日盛。如待他日,此子羽翼丰满,必成藩据,到时,说是心腹大患也不为过也!” 杨士琦也开口了。 五九一 鸟不拉屎的小岛 叶宏德秘电刘大双,京城方向有五个师的北洋军向山海关方向运动。前锋已经过了遵化,直抵卢龙县。 卢龙县,刘大双看了地图知道,就是他知道的秦皇岛市,这里距离山海关已经很近了,不到一百公里。 “看来老袁这是给我点颜色看看了!”刘大双心中冷笑。 他有点想不明白,现在形势对华夏有利,老袁手中还有上百万军队,不用全部上,分一半,来五十万和保安军一起打东瀛人,基本上可以把东瀛人团灭了。 现在倒好,枪口对准自已人啦! 刘大双知道,这是老袁逼他表态,支持帝制。 不能不说,老袁选这个时机也很好,正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军情最紧迫,最需要外援的时候。 刘大双有点纳闷了,这剧本不太对呀?他知道的那个剧本是,老袁称帝是倒行逆施,极不得人心,全国人民都反对。 可现在剧本是,老袁可一点不昏庸,政治上有一套,国家治理上也有一套,甚至还能接受许多新思想,如兴办学校,设立各种现代管理制度等。 尤其是称帝一事,全国一片声地支持,反对的也没几个呀! 连“至圣先师”的后人也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 云南老蔡呢?和小凤仙弄过生死恋的老蔡,怎么也支持老袁称帝啊?真他娘的看不懂。 全华夏,只有我刘大双按照剧本在演,不支持老袁称帝,孤零零地站在了老袁的对立面。 东瀛军、安国军,现在又加上了北洋军,还真够刘大双喝一壶的。 大连一战,打得痛快淋漓,海陆空齐上,二十四小时就把旅顺和大连光复了。 痛快是痛快,但消耗的弹药也是天文数字,消耗的油料等物资也是天文数字。 整个保安军的库存已经不多了,再打二三场这样的战斗,估计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迅速攻占旅大,刘大双也是不得已,安国军的不配合,奉天的陷落,使东瀛军获得了补给,可以长久坚持下去。靖安、通辽乃至整个边区北面压力巨大。 为了减轻边区北面的压力,刘大双只能命令山东保安军提前进攻旅大。而且采用这种海陆空三维作战模式,也是为了震慑东瀛军及国内心怀鬼胎之人。 果不其然,效果还是有的,东瀛军全面停止了进攻,开始就地修筑防御工事。他们现在知道了,前面人家保安军没尽全力,这要是尽了全力,他们有多少人命都不够往里填的。 接到了详细战报的武滕信义有点胆寒了,这场战斗,让他知道了保安军的真正战力。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两军之间的巨大鸿沟,这不仅是体现出来武器装备上,更主要的是体现在作战模式和作战理论上。这种鸿沟不是一下子可以填平的,东瀛军必须从上到下转换观念,保安军已经为他们指明了未来的军事发展方向。 他想起了神尾光臣的报告,终于明白了神尾光臣的用心,他是怕帝国彻底被打败,失去列强的地位,永无崛起之日。 “怎么办?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武藤信义脑袋里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知道,在他的有生之年,也许无法征服华夏了。 东京,一个充满了禅意的小院子里,西园寺公望静静地听完了旅大失陷的战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浑浊的老泪慢慢流下…… 他再没有睁开眼睛,伴随着清冷的海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寺内内阁紧急召开会议,一天时间都在争吵中过去了,是战是和?没有结果。 列强国家原来看不起东瀛和华夏的战争,认为那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比起欧洲战场上的动辄几十上百人的战斗规模,就是小儿科。 可是,保安安摧枯拉朽般光复旅大,特别是伞兵的出现,一下子震惊了各个列强。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一个新兵种,一个全新的战斗模式出现了。 驻华夏京城的各国公使、武官,驻靖安的各国领事均接到了国内的紧急来电,不惜代价,立即抢购降落伞。 日耳曼驻靖安领事汉斯,第一时间求见外事厅长施肇基。 “尊敬的厅长先生,祝贺你们光复旅大,请向刘大双先生转达我们威廉陛下的祝贺!”汉斯口气极其客气,脸上是笑容可掬。 “谢谢贵国的好意!不知道汉斯先生有什么重要事情?”施肇基知道汉斯的来意,明知故问。 “我接到了国内的指示,向你们采购降落伞,并请你们派人前去指导训练。”汉斯也不兜圈子了,直接了当说出来了。 “汉斯先生,购买降落伞一事请你们和汉唐公司接洽。至于派人前去训练,恐怕不妥,毕竟我国已经宣布中立了。”施肇基沉吟不语。 “厅长先生,您是知道的,我们两国一直保持友好关系,我们军队也和保安军有着多年的友好合作。只是派人训练,并不会影响贵国的外交政策。”汉斯有点着急了。 “这一点,我尽快向刘大双先生汇报,听取他的指示。另外,我想提醒一下汉斯先生,贵国现在资金紧张,今后购买的我国产品,不知道采取何种支付方式?”施肇基转移了话题。 “咳!咳!”汉斯有点语塞了,汉唐公司不接受纸币,只要贵价金属、古董字画及各种物资,确实让他们很头疼。 现在双方贸易,华夏出超很多,日耳曼有巨大的贸易逆差,必须用实物填平。 “希望贵方还是考虑接受我们的货币,这样双方贸易会顺畅一些。”汉斯做着最后的努力。 “汉斯先生,现在全世界范围内,各种物资价格上涨了几番,贵国的货币不断贬值,我方是无法接受的。”施肇基坚决地摇摇头。 汉斯盯着施肇基看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厅长先生,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施肇基微微一笑说:“汉斯先生,贵国财政困难,我们深深的理解。本着我们双方多年的友好关系,我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请说!”汉斯催促道。他现在压力很大,日耳曼人急需华夏提供日常生活用品及军需物资。 “贵国在太平洋上有几个鸟不拉屎的小岛,要不先作价抵押给我们,缓解一下贵国的财政困境。您看如何?”施肇基笑眯眯的说。 五九二 远远不如 约翰牛和高卢鸡的领事也拜见了施肇基,他们提出和日耳曼同样的要求,尽快出口降落伞及运输机到他们两国。 施肇基一脸苦相地,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大意就是,别看你们还叫列强,可是穷的叮当响了。现在全靠山姆国借钱给你们,你们拿什么支付我们的货款哪? 两国领事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太丢人了!前几年还可以在华夏耀武扬威横着走,现在居然被人家看不起了。 不过,这搞政治的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尴尬了一下子,马上风平浪静了。 “厅长先生,我们约翰牛乃当世第一强国,领土逾三千万平方公里,号称`日不落帝国‘。疆域辽阔,出产众多,只要你们需要,我们可以以货易货,不影响贵方和我方的正常贸易。” 约翰牛领事开出了条件。 施肇基沉默了半晌,点点头说:“也好,铁矿石、铝、铜、橡胶等都可以。我方可提供贵方急需的各种军需物资,包括被服、汽车、飞机、食品、药品、军用配套的水壶、腰带、肩带、挽具等。” 约翰牛和高卢鸡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大喜。 钢铁、铝、铜、橡胶等现在是战略物资,他们也紧张的很,但是,施肇基列出的那些东西,他们更急需。 最主要的是,他们手中的资金不多了,战争的消耗如同一个无底洞,每天都在吞噬着海量的资金。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战,物资的消耗超出了所有的的想像。人员的伤亡也是空前的,几万人可以在一场战斗中死得光光地。 接下来的几天,保安军和东瀛军都没有动手,难得的和平了几天。 北洋军在卢龙县驻了下来,也没在前进,保持着一种威慑。 东瀛方面发表了声明,声称一个混乱落后的华夏必须有一个强力的集权领导,这是符合华夏人民及友邦人民利益的好事。故此,希望老袁早日改制,和东瀛一起创造东亚的辉煌。 这是列强国家第一个公开支持老袁的。 边区选择了沉默,一直未表态是否支持老袁称帝。 现在舆论控制的很严,除边区外,各地的媒体都受到了严密监控。凡是发表不利于老袁言论的,全部被勒令停刋、停播。 一时间,华夏大半地方再也见不到反对的声音。 唯有一些躲在租界的媒体还时不时地发出一文章,反对实行帝制。 上海法租界,王金荣的别墅中,来了两位客人,都是轻车简从,没有带什么随从。 王金荣却是紧张万分,明里暗里布署了不少岗哨。 把两位客人引进了书房,王金荣打个哈哈说道:“二位慢慢聊,茶水、点心都准备好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说完,王金荣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是江湖人士,对于有些事情,尽量避免参与,以免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年长的一个微微一笑说道:“段将军请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年轻一点的是段祺瑞,他是应约前来和江苏都督程德全见面的。 “都督请坐,老大人面前,芝泉不敢放肆。”段祺瑞也是微微一笑,连忙谦让道。 两个人略略客气一下,便各自落下。 “这上海的冬天也是挺冷的,让人不舒服。”段祺瑞说道。 “是啊!这长江流域几个城市,虽说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却是夏天热冬天冷,有时候还真不如北方待着舒服。”程德全笑着说。 “哈哈!都督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老大人召芝泉前来,有何事吩咐!”段祺瑞喝了口茶,开始正题。 “不敢,不敢!将军乃国之栋梁,老夫岂敢造次,只是受人之托,传几句话给将军而已。”程德全也不隐瞒,直接挑明。 “不用问,一定是刘小子托老大人传话。”段祺瑞一听,马上明白了。 “什么都瞒不住将军,确系刘长官有几句话要说给将军,老夫只好走一趟,当面禀告。” “老大人客气,只要传下话来,芝泉必登门受教,又何须辛苦您上海走一遭。”段祺瑞口气是相当的客气,他知道,刘大双必有重要事情与他相商。 “上海一战,将军率兵大败倭寇,光复失地,刘长官十分佩服,托我向将军表示敬意。” “刘总指挥客气了,上海一战,保安军海军功不可没,芝泉也是万分感谢!”段祺瑞这回倒不是谦虚,口气很真诚。 程德全微微点头,心里忖道:“此人倒是个人物,头脑清醒,言语也不狂妄,看来刘长官没看错人!” 于是,程德全也是十分诚恳地说:“段将军,上海已复,然东北仍有东瀛大军肆虐,刘长官希望将军能够在此民族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助一臂之力。” 段祺瑞心里一动,身上一热,多少有些激动了。 做为军人,哪个不想驰骋疆场,立不世之功啊! 可随即,段祺瑞的神色黯淡下来,叹口气说道:“老大人有所不知,袁公最近对我有所不满,已经收回了兵权。段某现在就是一介闲人。” “总裁有些过份了,为了区区一个称号,已经迷失了!”程德全叹道。 段祺瑞没有出声,不管如何,他是老袁的心腹,这种背后议论老袁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见段祺瑞不出声,程德全也不勉强,等了一会儿说道:“刘长官还委托我告诉将军,如将军闲暇,可修书一封至卢龙县,劝说一下驻在那里的北洋军。都是华夏子民,不要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老大人放心,我知道东北军情紧急,必会设法相劝,务必不要妄动。”段祺瑞连忙说道。 “如此,多谢将军了!”程德全不想多说了。 “还有一事,芝泉不明,想要求教大人?”段祺瑞拱手问道。 “将军请讲!” “不知道刘总指挥对于袁公最近之事持何态度?” 程德全看看段祺瑞,朗声说道 “刘长官自出道以来,兴实业,办教育,修铁路,通商贸,平叛御外,把个靖安建设的花团锦簇一般,他想过什么嘛?真要论功行赏,袁总裁怕是远远不如!” 五九三 困兽犹斗 程德全话说完了,段祺瑞听了默不作声。 真论功劳,举目华夏,还真是无其右者。 “莫非刘总指挥也有意染指?”段祺瑞试探着问。 程德全听了是哈哈大笑,拈着胡须说:“哈哈哈!芝泉老弟,你真做此是想?” “华夏封建日久,朝代轮番更换,似乎所有人皆认为如此。”段祺瑞答道。 “非也!非也!若果真如此,辛亥剧变,清室退位,岂不是一场空!” 程德全摇摇头又说道:“芝泉,你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刘长官如觊觎九五之位,当初清室退位诏书已指明由他组阁,他又何必推托,自已组阁,登顶华夏之巅何其易也!” “也是!”这段历史,段祺瑞乃亲历,不得不承认。 “此人乃真正君子,光明磊落,不行蝇营狗苟之事,不耻魑魅魍魉之徒,不贪恋权势财物,人间难得。” 程德全的话,带着特别的尊重。 段祺瑞也不是没听过刘大双的好话,可是,这话从一个前清要员,一个历尽沧桑的人口中说出,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他自认为自已已经颇有古之君子风范,也算是个好官、清官。却是没有想到,刘大双的口碑有这么好。 “果真如此,段某倒是佩服的紧!”段祺瑞说道。 “平灭叛军,两战罗刹,保证内外蒙古不失。独抗东瀛倾国之军,灭其海军,巧收青岛,打通图们江出海口,光复旅大,此等功绩,我华夏又有几人可比?”程德全声音大了许多,他的性格很倔,不允许任何人怀疑刘大双。 …… 保安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光复旅大地区,在华夏、东瀛两国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东瀛寺内内阁紧急开会协商两日后,发表声明: “遣责匪徒刘大双非法侵占旅顺、大连等地,此举速反了东瀛和华夏的协议。 刘大双必须立即撤出旅顺、大连地区,否则,将面临着我东瀛军队的强烈打击。 本着两国供统之友邦关系,东瀛愿意和华夏通过友好协商解决问题。东瀛军愿意帮助华夏政f剿灭匪徒刘大双。” 寺内正毅有点怕了,他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东瀛人征服西边大陆的梦想暂时无法实现了。 而且,东瀛的经济已经崩溃了,再也无力支撑一支庞大的军队作战。 由于粮食短缺,许多地方已经开始饿肚子,百姓不满情绪正在增加,闹事抗议的、趁火打劫的事情每天命在上演。 海路被断,原材料进不来,产品运不出,东瀛仿佛一夜间回到了农耕社会,工厂的机器停下了轰鸣。 十大财阀以大仓、三井两家为首,敦促内阁立即停止对华入侵,否则,他们将不再支持现政f。会马上改组内阁,重新扶持一个新内阁。 寺内正毅很恼火,但毫无办法,这些财阀才是东瀛真正的掌权者。 桂太郎、山县有朋、大山岩等几个军队中强硬分子,现在都哑然无声,他们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曾几何时,他们在陆上、海上都击败了大清军队,拿了几亿两白银的赔款,又占领了华夏的宝岛及旅大地区。举国欢腾,没有任何人怀疑,西边这片广阔的土地马上就是东瀛的囊中之物了。只是由于列强分赃不匀,互相牵制,他们找不到一个入侵华夏的借口。 欧战一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迅速派出军队准备强占山东。 可惜,他们碰上了刘大双,碰上了保安军。 山东一败涂地,不仅五万陆军被歼灭,连东瀛最引以为傲的海军也团灭了。 为了实现梦想,举全国之力,发动了对华夏的入侵。 原以为一百万军队会轻松夺取满洲,再以满洲为基地,全面征服华夏。 谁知,不仅无法占领满洲,打败保安军,反而被夺去了已经占领了十几年的旅大地区。 就连百济境内,也突进了一支保安军,死死地钉在了罗津城附近,威胁着东瀛军的退路。 他们能够感觉到,在与保安军的战争中,东瀛人已经毫无取胜希望。 东瀛内阁声明一出,明眼人都读懂了背后的意思,这是被刘大双打怕了,想找个台阶,多少留下点面子。 谁知道,刘大双一点面子都不给,立即通电全世界。 “东瀛军必须立即撒出华夏,否则华夏人民必将全歼侵略者。” 尽管口气强硬,刘大双多少有点遗憾,库存的武器弹药只够打一次大仗了。 但他已经决心全歼四平东瀛守军,再干一票大的,彻底摧毁东瀛人的意志,增强国人的信心。 通化附近的张怀芝收到了刘大双的命令,进攻当面之敌,保持压力。配合西面郑家屯方向的反攻。 百济境内的李国勇也收到了刘大双的命令,主动出击,牵制住东瀛军兵力,使他们无睱西进。 武藤信义收到了山县有朋的密电; “一,国内已无力提供给养,所有军需就地补给。 二,能战则战,否则,另寻他法。 三,帝国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勿让天皇陛下失望。” 武藤信义脸色灰败,再无一丝一毫奋发之色。 旅大的失守,让他清楚的看到了和保安军的差距,东瀛军根本不会有获胜的希望。 奉天的梅机关的一份情报让他看到了一点机会。这是一份情报综述。 “据我们满洲地区情报显示,保安军储存弹药已消耗殆尽。靖安等地兵工厂已处于半停产状态。” 京城的兰机关、武汉的菊机关、上海的竹机关也相继发来情报。 保安军四处在国内筹款,收购各种军需物资,大量向满洲运输,应该是满洲保安军补给遇到了困难。 “我们难,他们也难!现在就是拼意志的时候。坚持住,击败保安军在此一举。” 武藤信义不甘心,他要做拼死一搏,只要干掉了保安军,其他华夏军队根本不足虑。 他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开始了沉思。 “关乎国运一战,胜则征服华夏,败则彻底亡国。天照大神,请保佑您的子孙吧!” ” 五九四 瓮中捉鳖 老袁收到了旅大之战的详细报告,这是潜伏在旅大地区的情报人员整理的。 连续看了三遍,老袁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多少知道,东瀛军的战力绝对强过他的北洋军。 上海一战就可以看出,区区两万多东瀛军,段祺瑞调动了近二十万人马都打不动。 如果不是保安军海军歼灭了东瀛航队,东瀛人胆怯了准备撒退,说不定上海现在还你东瀛人占着。 对于军事,老袁可比刘大双内行多了,他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 报告上的内容让他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想不到刘小子隐藏的这么深!”老袁心中反复盘算着。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娃娃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后的实力深不可测。 如果称帝,刘大双就是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就算是现在不反对他,可一旦打垮了东瀛人,个人威望一定是如日中天,远远超过自已。再加上手下这一群虎狼之兵,自己的位置恐怕坐不稳了。 脸上阴一阵晴一阵,心情也像过山车一样,高高抛起,重重摔下。 这可是刘大双不知道的,旅大一战,不仅仅震惊了东瀛人,而且大大地震惊了老袁。 正在老袁愁眉不展的时候,手下人进来报告,东瀛人川岛浪速求见。 老袁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句:“请!” 片刻后,川岛浪速急急地进来了。 他和老袁是老相识了,俩个人交情,川岛浪速也长期担任北洋政f顾问。 “拜见总裁阁下,拜见大皇帝陛下!”川岛浪速按照华夏人的礼节,拱手作揖。 老袁一愣,马上沉着脸说道:“川岛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词。” 川岛浪速微微一笑说:“总裁阁下,请勿多虑,这不仅是我个人的祝福,也是我们东瀛天皇陛下的祝福。” 老袁心中一动,板着脸说:“此话怎讲?” “天皇陛下委托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您,东瀛坚决支持华夏实行帝制,并且祝愿您早日承继大统,再续贵我两国友好情谊。” 川岛浪速不急不徐地说。 “川岛先生,你是否忘记了,东北现在还有几十万东瀛军。”老袁冷冷的说。 “总裁阁下,我想您是误会了。东瀛军队进入东北,只是为了剿灭刘大双匪帮。这一点,当初我们就向贵国,向全世界声明了!” 川岛浪速脸上不红不白,平静地说道。 他是在中国活动多年的东瀛人,早就练得一身“铜皮铁骨”,脸皮之厚,心术之黑,绝非一般人可比。 “那么,你此次见我,又有何事?”老袁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 “总裁阁下,您是知道的,现今欧战正酣,我国是早就加入了协约国组织。要不是因为剿匪,我们已经在欧洲作战了。 这几日,协约国连发数电,催促我国军队尽早赶赴欧洲战场。 所以,此次前来,就是通知您,我们准备撤军,前往欧洲。” 川岛浪速边说边偷偷的观察老袁的神色。 “哼!你们不剿匪了?”老袁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相信川岛浪速的话。 “刘大双匪帮乃贵国之内乱,我们东瀛人不想趟这趟混水了。”川岛浪速语气平淡,也不知道真假。 “如此甚好,多谢不送!”老袁脸上露出了一副瞧不起的神色。 川岛浪速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递给了老袁。 “总裁阁下,请您先过目一下,这是寺内首相今天早上发给我的密电。我已经译成了华文。” 老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尽快接触保安军,我军全部撤回百济境内,双方议和休战。” 反复看了两遍,老袁不相信地问:“这是贵国的态度?” “劳师远征,损兵折将,现在却要议和,这可不像你们一贯的风格!”老袁还是不相信,大眼珠子一转,嘴角撇了撇。 “实不相瞒,如果再同保安军打下去,我军必胜,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而且友邦相召,我军若不立即赴欧参战,恐怕将引起老朋友的误会。”川岛浪速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老袁沉默不语,一时间没了声音。 “说句实话,我军撤走,总裁的压力就大了,就算我们想帮助您,也是无能为力了。” 川岛浪速看出了老袁的心态,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老袁抬起头,盯着川岛浪速的脸,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总裁,你我多年老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是真心的希望能帮到你!”川岛浪速语气特别真诚。 “帮我?”老袁疑惑了。 “是啊!我来之前,和武藤信义将军做了沟通,希望在撤军之前,尽力帮助您一次。” “什么意思?” “总裁,做为一个了解华夏国情的人,我个人真诚地希望您成为大皇帝陛下,这也是天皇陛下的心愿。但是,据我所知,刘大双并不支持您称帝,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保安军都是您的心腹之患。” 川岛浪速郑重其事地说。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说中了老袁的痛处,也是他最担心的。 可是,借助敌人之手,对付国人,这个事情总是好说不好听。自已为了一个地方团练,却要顶上一个吴三桂似的千古骂名,好像这皇帝宝座也坐不舒服。 老袁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和我们合作,共同剿灭刘大双。我们退出华夏,您登基做皇帝。另外一条,我们直接向全世界声明,立即停战,撤出华夏。留下您单独对付保安军。” 川岛浪速不再遮遮掩掩,把实话说了。 这是他拜见老袁的目的,千方百计哄骗老袁出手,共同对付刘大双。 老袁此时心里翻江倒海了。 川岛浪速说的没错,真要是东瀛人认怂,灰溜溜地撤走了,自已还真的打不过刘大双。 万一,万一这小子跟我翻脸了,山东、天津、东北、蒙古,这几个地方可是把京城围着呢? “瓮中捉鳖!”老袁突然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五九五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这一次会见,时间超级长,老袁和川岛浪速谈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老袁有点累了,喝了一碗人参鸡汤,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叫杏城过来!”老袁睁开眼睛吩咐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杨士琦急急忙忙赶来了。 “主公,有什么事情?”杨士琦看看老袁一脸疲惫,小心问道。 “杏城啊!是这样啊!……”老袁把川岛浪速的来访详细说了一遍。 杨士琦认认真真听完,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 一直等老袁说完,杨士琦皱着眉头,半天不言语。 “杏城,此事也有所不妥?”老袁轻声问道。 杨士琦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了,脸一沉,声音嘶哑地说道:“主公!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者为王,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老袁似有所悟,轻轻地点点头。 “主公欲成大事,刘小子乃拦路之虎,是无法绕开的。说句实话,我军与保安军迟早一战,即如此,莫不如先下手为强,此时确乃良机。依我之计,刘大双之强,乃在工业,此亦其命门也。靖安地处偏僻,一切依赖于运输,我们只需…….” 杨士琦缓缓说完,闭上眼睛,嘴角抿得紧紧的,再不发一言。 老袁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杏城,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杨士琦慢慢站起身,人显得很苍老,微微拱手,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踉踉跄跄而去。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远处传来了杨士琦悲怆的吟唱,渐渐的远去。…… 边区政f收到了京城总理府的电报公文。 “土地、城池皆国之重器,前清昏庸,竟租借土地于私人,于理不合,于法不符,现予取消。现知会刘大双先生,即日起,天津收归国有。……” 丁志军把电报立即呈报了刘大双。 “哼!王八犊子!这协议当初也是他签的,现在无缘无故反悔,真不是个玩意儿!” 刘大双看完电报,愤愤地骂了一句。 门猛地被推开,姚雯雯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大双哥!不好了,咱们的棉纱和棉花在武汉被人扣了!” “什么?”刘大双愣住了。朗朗乾坤,清平世界,还有人扣他的东西? 这都多少年了,剿灭了土匪、马匪,再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货从上海装船,准备在武汉转火车运输,现在被湖北都督王占元扣住了,说是战略物资,不能北上,以防资敌。”姚雯雯连忙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这个王占元,谍报厅也有他的资料,此人是湖北黄冈,早年参加淮军。 老袁小站练兵时,他便追随老袁,一路高升,是老袁心腹将领之一。 特别是对老袁称帝一事,表现积极。发表通电,屡屡劝进。 湖北宜昌大山里发现了一块化石,极似龙形,他借机大力宣传,“天降祥瑞,我主当兴。”,猛拍老袁马屁,深得老袁喜爱。 老袁一高兴,封他为“庄威将军”,并暗中示意,登基后即授予“一等候”。 姚平治在上海联合几家大商人从天竺购买的二十万吨棉花,早就在市面上流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货物全是运往东北,交付给保安军的。 王占元为人极其贪婪,对钱财看的比亲爹娘还重。 他早就眼红这批货了,一直打主意从这批货上面敲打点东西下来。 可这货是刘大双的,他还真的不敢动。 刘大双是谁啊?那可是一言不合,敢和罗刹人、东瀛人拼命的主。就连他们的袁大总裁,当年扣押了刘大双的火车,刘大双一怒之下攻破山海关,老袁不也是乖乖的放行。 正眼馋的时候,心里跟猫儿抓的一样难受,却突然接到了京城的密电,隐晦地告诉他,把这批货扣了,不要放走。 王占元乐坏了,马上派兵去码头,直接把货物扣押了。 他现在可不怕刘大双,天高皇帝远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大双现在是急需这批货物,棉花不仅是生活物资,也是化工产品原料,靖安的许多化工产品,都是以棉花为原料生产的。一旦缺货,生产就要停顿下来。 刘大双迅速通知郭孝纯、李秋雨、施肇基加上刚刚赶回来的王士珍几个人开会。 很快,四个人都急匆匆地赶到了。 刘大双吩咐丁志军,暂不见客。 为免泄密,由姚雯雯做记录员。 “各位,情况紧急,把大家叫来,专门开会商讨一下。”刘大双先做了开场白。 几个人都没做声,听着刘大双讲完。 “刚刚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京城方面的,老袁让咱们退出天津,说是不再租借给我们了。另外一个是湖北王占元扣押了上海几家联合发给咱们的货物。不瞒你们说,我们现在和东瀛人的战争进入了最关键时刻,东瀛人经济已经垮了,在咬着牙坚持。我们边区也没好哪儿去,经济也是一落千丈。运输不畅,原材料涨价,更是雪上加霜。……” 经济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一点,刘大双现在一讲,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很严重了。 刘大双讲完,大家一时间沉默了。 “袁公糊涂啊!为一已私利,竞置民族大义于不顾!老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士珍马上猜到,这是老袁所为,针对刘大双来的。 刘大双原来还不愿意相信老袁会这么无耻,现在听王士珍说了,脸色变得铁青。 姚雯雯偷偷看了一眼刘大双的脸色,心里就是一痛。 “唉!大双哥真不容易!” 李秋雨面无表情地说:“总司令!刚刚收到了山西商人转来的话,阎百川也收到了京城的指示,让他封锁张家口的铁路,不给咱们货物进出。阎百川不想把事情做绝,让人私下里知会我们一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刘大双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冰霜,冷冷的。 所有人身上都感到一丝丝寒意。 五九六 你太憋屈了 “如此,天津危险了!”刘大双轻轻地说了一声。 “是,天津与京城只有一百多公里,我们的兵力并不多。钢厂、造船厂都在那里,确实比较麻烦!” 王士珍对京津一带很熟悉,忧心忡忡地说。 “列强当初不是有一个协议,禁止华夏军队进驻天津吗?”刘大双问道。 “庚子之后,是有这么个协议,华夏军队不得进驻天津,天津拆除城墙、炮台等军事设施。”施肇基回答道。 “这个协议会有用吗?”刘大双又问道。 没有人回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王参谋长,你意见如何?”刘大双看着王士珍说。 王士珍想了想说:“如果以前,也许有用。如今各列强自顾不暇,北洋军如果铁了心进军,也不用顾忌什么。” 刘大双点点头,他也知道,这种狗屁协议从来都是弱者要遵守,强者随时可以撕毁的。 “难道我们要攻打京城?”刘大双苦笑着说。 “总司令!我去联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回旋余地,真要是到了最后一步,说不准只能这样了。”王士珍脸色不善。 “好吧!通知部队,暂时停止进攻东瀛军,看看形势再说。”刘大双说道。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库存弹药不多,经不起大战的消耗。真的一战消耗的差不多了,又没办法及时补充,以后不是要拿着个烧火棍去战斗。 做到了他这个位置的领导,凡事都是三思后行,未虑胜先虑败。 “姓袁的真不是东西!公子,当初你就不该让他组阁,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郭孝纯愤愤不平地说。 刘大双尴尬一笑,他何尝不知道后果如何?只是以他当年的资历和手段,是没有办法维持一个统一的华夏的。有些特定时期,还真的需要老袁这种人出面。不论是非曲直,只求目的,不在乎过程。 “总司令,要不我们采取点特别措施?”李秋雨阴阴地说。 他多年干谍报工作,一直游走于光明和黑暗之间,心理上多少有点跟常人不一样。 “不必要,明明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刘大双否定了李秋雨的意见。他可是五好青年,受了多年的教育,还是有一身正气的。 李秋雨不反驳也不争辩,又恢复了默默无闻的状态。 “通知马占山,山东半岛的兵力向西调动,堵住济南、德州方向的北洋军。山东半岛不能丢,这是以前我们进军中原的重要基地和跳板。” 几个人都点点头,山东半岛的重要性,他们一样很清楚。 “湖北王占元这个人怎么解决?”刘大双问道。 “我跟他尚有一面之交,我发封电报试试他的底线吧!”王士珍轻声说。 刘大双点点头。 “公子!当今之势,也不是没办法,老袁无非是要称帝。莫不如我们服个软,名义上哄哄他。待东北稳定下来,反戈一击,直捣京城,出出这口恶气。” 郭孝纯没了平日的斯文,语气恶狠狠的,义和团三师兄的秉性暴露无遗。 刘大双摇摇头,不是很赞同郭孝纯的意见。 “先生,我们边区人民也好,保安军也好,均应堂堂正正,不行苟且之事。否则,我们如何取信于全国的老百姓?” 刘大双说出了自已的想法,他是个理工男,行事自然带着理工男的风格,宁折不弯。 “如此,是郭某浅薄了!”郭孝纯脸上一红,连忙说道。 虽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刘大双的做法。这才是真神拳,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身浩然正气。 “先生不必自责,今天开会就是要大家畅所欲言,出谋划策的。没有什么高深浅薄之说,解决问题就是好办法。” 对于郭考纯这个人,刘大双还是很尊重的,鞍前马后跟了自己十几年,风雨无阻,忠心耿耿。 “我的想法是,必须立即发动舆论攻势,言明不论何人,此时破坏民族抗战大业,那就是华夏千古罪人,是令人不齿的汉奸国贼。……” 刘大双加重了语气说道,他这是跟太祖学的,必须占领宣传阵地,牢牢把握住舆论导向。 “是,我马上安排!”郭孝纯马上答应了。 “施厅长,你想法联络一下各界名流及德高望重之人,请他们帮助我们做做工作,呼吁一番,彻底揭露老袁一伙人的险恶用心。华夏不能乱啊!一旦我们和老袁开战,偷着笑的只能是东瀛人。”刘大双又对着施肇基说。 “好,我明白,会后马上行动。”施肇基也知道事情的紧迫,立即应承了。 “王参谋长,参谋部立即制订出一份预案,以防不测。”刘大双对着王士珍说道。 “是!”王士珍一个标准的军人回答。 “李厅长,如果有些宵小之徒趁机做乱,也不必客气,你全权处理。”刘大双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又对着李秋雨交待了一句。 “是!”李秋雨的回答永远是最吝啬字数的。 …… 散会了,人也都走了。 刘大双顿时感到浑身疲惫,他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都想不明白了,眼看着东瀛人战败在即,华夏解除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建发展期。 可偏偏有人为一己私利,冒天下之大不讳,破坏即将到来的大好局面。 这是何苦?一个虚名那么重要? “大双哥,想啥呢?”姚雯雯轻轻地揽住了他的头,柔声问道。 刘大双伸手握住了姚雯雯的一双小手,慢慢说道: “雯雯,你说我要是不干了,是不是某些人就放心了,边区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半天,没有声音,屋里静静地的。 突然,刘大双感觉到头上有点湿热,他扭过头来一看,姚雯雯眼睛红红的,大滴大滴的泪珠正一颗接一颗掉落下来。 刘大双连忙用手擦了一下姚雯雯的小脸,强做笑脸说:“怎么了?又谁惹你不高兴了?” 姚雯雯猛地抱紧了刘大双,哭声压抑不住地响了起来。 “哭什么?天塌下来还有大个的撑着!”刘大双故做轻松,半开玩笑地说。 “大双哥!你太憋屈了!”姚雯雯抽咽着说道。 五九七 像个男人 刘大双没出声,心里一阵子难受。 是啊!这活的真够憋屈了。 以前看电影时,刘大双就觉得当坏人好。 身边美女如云,每天大鱼大肉。想骂谁骂谁,想打谁打谁。上街吃瓜不给钱,拿起就吃,下馆子喝酒不花钱,仰脖就干,小日子过得可舒服了。 可好人呢?有苦活累活你得先干,受了委屈不能出声,天天吃糖咽菜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必须挺身而出,别说牺牲自己,说不准老婆孩子也跟着遭罪。 刘大双现在的感觉就是,像雯雯说的一样,憋屈! 凭啥呀!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我却在这儿呕心沥血的琢磨着把东瀛人打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华夏的未来,为了华夏的老百姓不再受苦受难。 要不然,那几个磨面的、织布的、倒腾洋货的能成为华夏富豪。 自已随便办几个化工厂,就能把他们压下去。 这好人做了,好事儿也做了。可却没落下什么好。 连老袁这堂堂一国总裁,视东瀛人入侵于不顾,一门心思去折腾什么做皇帝。 自已就因为没有表态支持老袁当皇帝,老袁竟然背后下黑手,真有点“叔能忍,婶儿不能忍”。 “雯雯,你真的觉得我憋屈?”刘大双轻声问道。 “嗯!”雯雯点点头,脸上挂着泪痕。 “要不我不装了,干他一票?”刘大双脸上带着笑容,但口气听着不善,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想干。 姚雯雯听出来了一丝丝不妥,扭过脸,看着刘大双说:“哥!你真这么想的?” 刘大双语塞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你就干!咱们何必天天受这个窝囊气!”雯雯气鼓鼓地说。 “唉!我是,我是……”刘大双欲言又止。 姚雯雯松开了抱着刘大双的手,眼睛看着刘大双,一脸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肯定又想着别让老百姓遭罪。可是,哥!你咋那么多心思呢?你瞅瞅你,二十多岁看着像三十好几啦!受那个气干啥?谁惹你了你就收拾谁。你放心,不论你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都跟着你。” 刘大双心里一下子热乎乎的,也是啊!凭借着姚家的实力,姚雯雯嫁个权贵富商不是啥难事儿,做个少奶奶,享一辈子清福。 现在跟着自已,连个名份都没有,人又住在自己家里,这万一自已有个三长两短,让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雯雯,我现在如果和老袁翻脸,真的可能会失败。到时候别说什么权力、财产,可能命都没了,你不后悔?”刘大双问道。 “不后悔,你现在就娶了我,这一辈子我就是你的人啦!”姚雯雯说得很坚决,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扭捏作态。 “唉!不是我不想娶你,只是现在这个形势你也看到了。兵慌马乱的,我怕连累了你!” “看看,又来了!哥,你啥都好,就是关键时刻墨迹,我这黄花大姑娘,都住你们家了,我都不怕,你怕啥?” 这几句话,把刘大双说得都脸红了。 确实是,自已真的有点墨迹,遇到了什么事情,就是理工生的思维,前后左右,上上下下计算个周全,没有把握的事情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敲了两下,托娅拿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大双哥,天快黑了,吃饭吧!看看今天有啥好吃的。”托娅乐呵呵地。 “好!一起吃,看看托娅做了什么?”刘大双笑着说,肚子也确实饿了。 “手把肉、大包子,这是我做的。渍菜粉、溜肉段、木须肉、红烧鲤鱼,这是孟姨做的。知道你们开会,特意多做了点!”托娅一样一样摆出来,脸上充满了阳光。 “嗯!挺香的!雯雯,赶紧吃!”刘大双一边说一边抓起个包子咬了一口。 “雯雯姐,你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托娅突然发现雯雯脸上的泪痕,诧异地问道。 “没有,不小心迷眼了。”雯雯掩饰道,但语气中还带着哭腔。 托娅有点不信,眼睛在刘大双和姚雯雯身上转了几圈。 “姐,这屋里又没风,咋能迷眼睛?是不是他刚才干坏事了?”托娅笑嘻嘻地说,眼睛里带着一种意味深长。 “净瞎说!人家是那样的人吗?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墨墨迹迹的。就借他个胆,他也不敢!” 雯雯说完,脸一红,噗嗤笑了。 托娅再看看两个人神态,姚雯雯眉目含情,眼波流转。刘大双低眉顺眼,一心一意对付着包子,不吭一声。 “也是,哥,你说你咋这样呢?人家雯雯姐都送上门了,还不一口水呑了?” 说完,托娅咯咯咯地笑起来,脸也红了。 “人家是圣人,是大人物,心里装的是天下的老百姓,可没功夫考虑儿女私情。”姚雯雯带着揶揄说道。 “圣人咋的啦?圣人就不娶媳妇儿不生孩子啦?我看,就是装!”托娅直撇嘴。 刘大双现在是哭笑不得,这两个丫头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啥都敢说,就没把自己当成个领导。 “赶紧吃饭,你们俩个不饿呀!”刘大双板着脸说道。 “生气啦?行行行!不说了。”托娅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三个人吃了一会儿,托娅忍不住了,小声问道:“雯雯姐,你说实话,刚才他是不是惹你生气啦?” 雯雯脸上一红,点点头说:“还不是他,挺大个老爷们儿,受人家气还不敢出声。” “谁?谁给哥气受了?”托娅紧张了,小脸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刘大双苦笑一下说:“别听她瞎说,谁敢给我气受啊!” 托娅可不信,接着说道:“哥,你也不用瞒我,我听说了,这一帮人合着伙欺负你。咱也别忍着,也不惯他们的毛病,你说吧!先打谁,我带着蒙古骑兵第一个往上冲。” “谢谢你们两个,我刘大双是个男的,冲锋陷阵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女人。啥也别担心,这回我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刘大双真的有点急了,再说下去,自已一点面子都没了,哪还像个男人。 五九八 风起,云涌 万通社紧急播发了一份边区的声明:“兹此外敌入侵,边区保安军奋力抗敌之际,湖北都督王占元,悍然扣押运往边区的战略物资。此举将严重影响保安军抗战大业,给保安军、边区人民乃至全国人民造成极大的损失。 故此,边区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民国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发出最后通告,限王占元立即释放扣押物资,否则以通敌、汉奸罪论处。” 《靖安日报》刋发了评论员文章,题目的火药味十足__ “打倒汉奸王占元!” “国家安危,匹夫有责,此乃古训,华夏百姓人人皆知。 湖北都督王占元,窃据高位,食民之膏脂,受国之恩典,其人不思回报,竟置国家危亡、民族大义于不顾,反行资敌、助敌之事。心如蛇蝎,行如猪狗,枉为华夏之人,必为万民唾弃。……” 全国哗然,老百姓都火了。 卧槽!你王占元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还是二货一个?东北打得正紧张时,你敢扣押保安军的物资,绝对是汉奸。 京城的学生上街了,扛着一幅大标语“打倒汉奸王占元!” 上海的、广州的、长沙的、南京的、成都的、昆明的、青岛的、天津的等等城市全部学生都上街了。无一例外的都是一面大标语:“打倒汉奸王占元!” 边区的学生也上街了,除了一面“打倒汉奸王占元!”的大标语,还多了一面标语:“国贼当诛!” 许多记者立即也把这一个标语报道了出去。 这个报道一出,仿佛点着了火药桶,全国都爆炸了。 “诛杀此贼,以谢国民!” 不仅仅是学生,连工人、商人、市民全上街了,所有人都喊出了这个口号。 保安军海军发出通电,立即派两艘巡洋舰,四艘炮艇沿长江进入武昌附近。如果王占元不退还扣押物资,将对武昌发起进攻。 武昌的王占元裤子都快吓尿了,他可真没想到,扣了几个商人的物资,能引起这么大反应。 “不就是点棉花、棉布吗?三瓜俩枣的,至于嘛!连军舰都派来了!”王占元喝了几口酒,表面上很镇定,骨子里却知道这祸闯大了,不好收场。 连发了两封密电给老袁,老袁却没有任何回音。 老袁没指示过来,王占元心里有点不踏实了。 不过,王占元也盘算了一下,这事情要是闹大了,估计自已这乌纱帽是保不住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那可就难说了。 说几句软话,把货物放行,这也是个好办法。可是,老袁没指令过来,王占元还真不敢做主。 想来想去,还是拔了杨度的电话,毕竟杨度是老袁的心腹,一定能出个主意。 王占元接通了杨度的电话。 “杨高参,晢子兄,你可要救我呀!”电话一通,王占元就带着哭腔说道。 杨度根本不想理这个事情。这个主意是杨士琦出的,他并不知道。 事情一出来,老袁开始动手了,杨度才知道。 他清楚,这绝对是杨士琦的主意,平时他对这个喜欢躲在暗处的杨士琦就没有好感。觉得这个人就是三国毒士贾诩一类人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子春将军,解铃还需系铃人。怒杨某无能为力!”杨度冷冷的拒绝了。 “晢子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帮帮兄弟我,日后必登门重谢!”王占元仍旧不死心。 “唉!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你这件事做绝了!刘小子现在正是急需这批货物的时候,你不应该惹他。别说你,真急了,这个人谁都不怕的。自己想想吧,他以一人之力,独自抗衡整个东瀛都不落下风,好自为之吧!”杨度挂断了电话。 老袁现在也傻了,没想到刘大双反应这么激烈,直接把事情公开了,而且直接判定王占元是汉奸,把人定了性。 全国的学生都上街了,再闹下去,可能就不是学生上街那么简单了。 南方还有相当强大的反对势力,如果这次风波被他们利用了,自已这总裁宝座恐怕都难保,皇帝宝座就更别提了。 一山先生闹腾那么久,被自己略施小子弄下台后,民众也没什么反应啊! 这刘小子威望这么高,只是发了几篇通告和社论,就把人鼓动上街了。 照这样下去,谁是华夏的老大还真不好说。 “杏城说的没错,此人已是心腹大患,必须除之。”老袁心里打定主意了。 这个时候,谁威胁他的地位,谁就是他的敌人。 至于王占元,他暂时不想管,我日嘀!平日里供你吃供你喝的,挨骂的事儿,你也先担着吧! 老袁在心里已经把王占元做了弃子。 但是,他现在很头疼,手下两员大将段祺瑞、冯国璋都称病不出,拒绝领兵北上对付刘大双。 不得已,他只能命令曹锟领兵北上,准备进攻山海关。 天津这边,他派出京城警卫司令江朝宗,率领一个师兵出廊坊,向天津方向运动。 可是,又有二个坏消息传来了,云南老蔡、广西老陆、广东老龙、湖南老唐几个都督联名通电,奉劝王占元立即解除对货物扣押,支持华夏抗战大业。 远在山姆国的一山先生也发了通电,直指老袁是独夫民贼,华夏民族的罪人,王占元只不过是老袁的一条狗,奉命而行,破坏民族抗战大业。 一山先生号召民众,马上起事,推翻老袁,建立一个新社会。 对于一山先生的通电,老袁不是很在意,你喊破嗓子也没用,没兵没将的,就是个热血文人而已。 可是几个省的都督联名发声,却让老袁警惕了。 好像有点不对啊!这几个人前阵子还纷纷表忠心,支持自已上位。 现在明着是劝王占元放行货物,可背后的用意恐怕不只如此。这几个省地盘相连,占了西南一大片地方,要是成了气候,中原危矣! 老袁一下子睡不着觉了。 令人去叫杨士琦,可是杨士琦留下一封辞职信,人回老家了。 五九九 了却前缘 拿着杨士琦的信,老袁有点不舒服了。 “……为主公计,杏城不得不出此计策,然对华夏伤害甚大,必折吾阳寿。 杏城去矣!不再出仕,一屋一榻,一茶一饭,了此残生!” 老袁不知道的是,杨士琦回老家仅两年多,其子与其妾私通,杨士琦怒火攻心,患病而亡。 知道杨士琦去意已决,老袁还是惆怅了一阵子,这个人跟随自己多年,屡献奇策,使自已安然打败一个又一个政治对手,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最终登上权力顶峰。 若论手下人功劳,此人最大,然其又无意名利,甘愿做一幕僚。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王士珍现在也很为难,刘大双命令他做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按保安军的战力,海陆空三军齐上,他可以轻松做出一个打败北洋军的计划。 但是,他于心不忍,也下不了手。 北洋军的老底子都是他训练的,如同自已的孩子一样,他也是倾尽心血。 现在,让他去灭了自已亲手训练的北洋军,他根本下不去手。 “多做几个方案,尽量少伤人!”主士珍吩咐了一声,便独自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眉头不展。 “袁公,不是聘卿无情,而实在是您做得有点过了。刘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他哪有什么心思?只是一门心思想把东瀛军队打败,为此,他谋划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是,您偏偏来插一脚,而且刀刀见血,都捣在了他的命门上,他不跟你拼命才怪呢!……” 王士珍心里反反复复,七上八下,一直在胡思乱想。 “参谋长,我们做了个方案,虽然有点冒险,但如果成功,一击必杀,彻底解决北洋军。”一个姓吴的年轻参谋兴奋地说。 “拿来我看看。”王士珍说了一声。 吴参谋连忙拿过一个文件夹,双手递给王士珍。 王士珍慢慢看着,心里头有事儿,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可是,看着看着,他有点吃惊了,这个计划真是超出一般人想像。 大致意思是,先以山海关的保安军佯攻曹锟的部队,吸引老袁把京城的兵力向山海关方向集结。 然后,把北上的江苏军加上山东部分兵力,偷偷的在塘沽登陆。海陆空三军齐上,一举击溃江朝京部,直捣京城。 战斗期间,执行“斩首行动”,空降兵在京城降落,活捉或击杀老袁。 该计划分析道,北洋军几年内扩充至一百多万人,战斗力及训练不足,人心不齐,基本上是一群散沙。各省都督各怀心事,只是表面服从而已。一旦活捉或击杀老袁,北洋军群龙无首,以刘总司令之威望,可传檄而定天下。 这个计划很大胆,实行起来也不难,做为总参谋长的王士珍也不禁暗暗点头。 他还想到了一点,保安军海军如攻击武昌并占领武汉三镇,几乎截断了北洋军的南北联系,堵住了老袁南逃之路,华夏天下,半属于刘大双。 这几年,王士珍也知道,刘大双秘密支援了很多武器及物资给云南、四川、广西等地军阀,双方关系甚密,非同一般。如果刘大双和老袁开战,这部分人大多会站在刘大双一边。 陕西冯玉祥已多次公开声援刘大双,刘大双也已派人秘密前去接触。双方谈到何种程度,王士珍并不知道,但估计也是关系匪浅。 山西阎百川更是脚踏两只船,绝对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山西几大商人都跟刘大双绑在一起,双方共进退的。战事一起,阎百川很大可能也是舍袁就刘。 “袁公危矣!”王士珍不禁心里暗暗叹道。 如果不是刘大双在全心全意对付东瀛人,光凭借着刘大双这么多年的布局,老袁也不是刘大双的对手。 王土珍突然间一阵子苦笑,看来,都把这个小娃娃想简单了。 他平日里不吭不哈,好像对国内之事毫无兴趣,也不去争什么一时之长短。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除了办工厂经商,也没啥亮点。 唯一的亮点就是对于外敌入侵毫不手软,也不知道保存实力,撸起袖子就干。 对于这一点,很多手握兵权的人暗地里都会偷笑。抵御外敌是国家的事情,你一个地方小军阀劳民伤财,大动干戈,图的是个啥? 对于王士珍,老袁也算是对他有过知遇之恩。 王士珍十五岁加入清军,后又考入天津武备学堂,毕业后深受上司赏识,升迁很快。并随叶志超入驻百济。 东瀛军侵略百济,王士珍率部英勇抗击,连小手指都被炸断。 后兵败回国,老袁小站练兵,急需人才,王士珍被推荐给老袁,连同同是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段祺瑞、冯国璋三人一起操练新军。 王士珍才华出众,深得老袁欢心,一路保举王士珍做到大清的陆军部长。几乎把兵权都交予王士珍,视王士珍为心腹干将。 清室退位,王士珍仍旧对清室念念不忘,故此辞官回乡。 刘大双请他出山,最打动他的一条就是,刘大双让他亲手打败东瀛人,一雪前耻。 这几年,也确是如此,他打东瀛人打得很过瘾,也看到了希望,知道东瀛人必败。 现在,对北洋军开战,让他左右为难,他不愿意枪口对准自已昔日的同僚、部属。 特别是刚刚这个计划,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老袁究竟对保安军战力有多少了解,对保安军战法有多少熟悉。但他肯定,一旦保安军动手,老袁凶多吉少。 “袁公不能死,我救他一次,也算是了却前缘。” 犹豫再三,王士珍拔通了老袁的电话。…… 稍后,王士珍来到了刘大双的办公室。 “总司令,王某前来请罪!”王士珍脸色平静,轻轻地说了一句。 刘大双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地望着王士珍。 “王参谋长,发生了什么事儿?” 六零零 火力全开 王士珍被秘密逮捕了,没有对外宣传。 有了赵四儿的教训,刘大双对内部人再也不会姑息,无论是谁,职务多高。 他不管王士珍是怎么想的,老袁都tmd要置我于死地啦,置华夏民族大义于不顾啦。你还去玩那一套“忠义两全”的名堂。鼠目寸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有点庆幸,自已没去四处网罗那些名人,要不,这帮人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接到王士珍的警告,老袁差点吓尿了。 我日,恁保安军这么厉害! 他现在明白了,自已已经落后了,保安军无论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理念都是超前的,跨时代的。 老袁一声不吭,秘密潜出京城,向老家项城逃去,他只能在项城遥控指挥,要不哪天保安军的空降兵落到瀛台这儿,他可是妥妥的第一个被俘虏的民国总裁。 边区的与论攻势进一步加强,《靖安日报》又发了一个社评,矛头直指老袁。 “试问袁总裁是谁的总裁?”,题目就火力全开,毫不客气。 “华夏凡二千年,乃结束帝制,万民称庆,举国欢腾,总裁袁氏,本为前清官宦,为人奸诈,卑鄙无耻。前有练新军为私军之举,后有戊戌变法告密之行。上不能报国之恩,下不能共谋大义,为国人所不齿。 辛亥以后,谎言连篇,信誓旦旦,蒙弊世听,窃据总裁之位。 其上任之初,即排斥异己,撕毁诺言,所做所为,毫无信义可言。 生活骄奢,靡烂无度,其一餐所费,足抵百姓一年之食。 …… 值外敌入侵之际,置民族大义不顾,消极抗战,无视国之危亡,为一己之私,开历史倒车,图谋复辟。 边区人民在刘大双长官的领导下,正在全力抗击东瀛侵略者的入侵, 千万热血男儿,别妻却子,义无反顾走向战场。 反观总裁袁氏,不出一兵一卒,不出一枪一弹,任由东瀛侵略者肆意东北。 更令人发指的是,总裁袁氏竟发重兵,东进天津,北攻东北,大有一举歼灭保安军之势。 不需要国家一分一厘钱粮,自觉抗敌的保安军何罪之有?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请问,这是谁家的总裁?” 这篇文章一出,引起的反响可绝不一般了。 卧槽!这刘大双是急眼了,真的要和老袁开战了。 普通的老百姓都看明白了。 国内各个势力心里开始打鼓了,现在要面临着选边站的问题,选对了,受益匪浅。选错了,死无葬身之地。 国际上列强们也嗅到了气味儿,华夏这是要内战啦! 各个列强可都是心中一喜,一个强大的华夏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只有四分五裂的华夏才是他们需要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东瀛人啦! 好啊!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这回不用我们动手,自已就把自己灭了。 寺内正毅紧急召开内阁会议,研究华夏局势进展。 最后形成的共识是,两不相帮,削强扶弱,在华夏国内寻找代理人。 武藤信义接到了军部的最新指示,按兵不动,袖手旁观,维持交战双方军力平衡,谁强打谁。 一时间,几个方向上的战场都静了下来,都在磨刀,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江朝宗接到了老袁的指示,严防保安军空军轰炸,就地修建工事。 北上的曹锟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江朝宗胆小怕死,本来就不敢去打天津的保安军,现在接到了命令,心里是乐开了花。 马上全部撒回廊坊,开始在城外大修工事。 曹锟是北洋军中一员虎将,作战勇敢,这几年打了不少胜仗,心气儿不是一般的高。 虽然说是接到了老袁的命令,却没当回事。 “主公这是咋的啦?越老越胆小!”他可没把老袁的命令太当真。 这么多年,保安军的战绩他也听说过,战报也研究过。心里多少有点不以为然。 这战报一看就是假的,谁不是这样啊!杀敌一千,上报一万,自损八百,对外说是一百。 鼓舞士气嘛!人之常情。 他要是知道,保安军很多战报都是掺了假,和外面知道的正相相反,杀敌一千,往往轻描淡写的报个三百五百的。自己伤亡八百,对外却夸大成二千三千。估计舌头伸出去都收不回来。 没有什么奇怪的,刘大双不想太过于“惊世骇俗”,只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曹锟没有命令部队停下来,反倒是命令各师加快步伐,准备进攻山海关。 为了能够取胜,曹锟把京城中仅有的十八门重炮也装上火车,拉到了卢龙县。他要让保安军知道知道,北洋军也不是人手一杆烧火棍,也是有重武器的。 前锋是十七师,师长是吴子玉,这是北洋军的嫡系部队,真正的精锐。 吴子玉这个人,也许别人不太了解,刘大双却是知道。 在上一世,这个吴子玉以“儒将”出名,不仅人长的帅,仗打得也漂亮。也算是北洋军中一员名将。 吴子玉是山东蓬莱人,秀才出身。长身玉立,浓眉大眼,一表人才。 最早是加入淮军,后进过开平武备学校及保定陆军速成学校学习。 后来加入北洋军,一直在曹锟手下。其才干颇得曹锟赏识,很快升到了师长,是曹锟最信赖之人。 卢龙县十七师师部,吴子玉今天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奉刘长官命令,在下特来拜会将军。”来人三十多岁,白净文雅,浑身一股子干炼劲儿。 “还未请教l阁下姓名?所为何事?”吴子玉冷冷的说道。 他能猜到个大概,这个时候来见他的人,就是保安军的说客。 他是秀才出身,平日也是自负得很,琴棋书画,歌词诗赋,他自认也颇为精通,不输常人。对于这种敢来他这里的说客,多少有点好奇。 “好!就看看他怎么说服我!”吴子玉脸上笑吟吟的,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心里却暗暗嘲讽。 来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鄙人施肇基,在边区外事厅任职。冒昧前来,还望将军海涵。” 六零一 为人民服务 吴子玉听了施肇基自报家门后,也是一愣。施肇基做什么的,他可是知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边区外事厅厅长。 早年留洋,回国后在京城任职,资历不比自己差。 吴子玉正了正神色,一拱手说道:“原来是施长官驾到,吴某不曾远迎,罪过,罪过!” “将军客气了!我只是奉命前来和将军说几句话。”施肇基回了个礼,笑着说。 “施长官请讲,子玉洗耳恭听。”吴子玉也是面带微笑。 “不瞒将军,我受边区刘总司令委托,特意前来,只是知会将军一下,国难当头,不能同室操戈,并无它意。”施肇基先把话说明白。 “施长官所言极是,子玉受教了!只是军令在上,身不由己。”吴子玉神色有点变化。 “哈哈!请将军勿多虑,施某此次前来,并不是劝说将军要如何做和怎样做。只是希望在东瀛侵略者还占据着我们国土时,凡我华夏之军,皆应一致对外,共同杀敌。” 吴子玉点点头,没有言语。 “将军乃饱读诗书之人,深明大义。现东瀛动员百万军队,大举进攻我华夏,我保安军以三十万之众苦苦支撑,同倭寇血战。这一点,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施肇基说道。 “是,吴某对保安军佩服的紧!”吴子玉说道。 “将军,此时乃国家存亡关键时刻,袁总裁派大军到此,打的什么主意,想必将军也知道吧?”施肇基不想客气,他和刘大双分析过吴子玉的为人,知道这还算是个有民族气节之人。 吴子玉脸上神色动了动,心里想法多少有点复杂。 做为军人,他何尝不想上阵同东瀛人厮杀,一雪前耻,报效国人。可是,毕竟是军人,上峰的命令不能不听。 “施长官,从我个人来说,我不想与保安军为敌,也想早日上阵,同倭寇决一高低。只是,……”吴子玉没有把话说完。 “理解,我们完全理解将军的苦衷。保安军自成立之日起,除了剿匪平叛,几乎未曾同国内任何军队有过冲突。我们刘总司令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华夏人不打华夏人'',这是我们的基本原则。”施肇基只是讲讲道理,他也不想逼吴子玉做什么。 “施长官身居高位,仍能不辞劳苦,屈尊来此,吴某受教了!”吴子玉这句话倒不是客套,多少有几分真情。 “边区的官没有什么高低,刘总司令常说,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施肇基笑了笑。 “为人民服务?”吴子玉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词语,感到十分好奇。 “对,边区所有官员,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而是为百姓服务的公仆。这是刘总司令经常教育我们的。”施肇基解释了一下。 “为人民服务?公仆?”吴子玉把这几个字反复咀嚼了几遍,越发感觉到新奇和深奥。这可是他闻所未闻的。 “请教施长官,此说法出自何处?” “我也问过刘总司令,他告诉我这是华夏一位大智慧者所言,至于是何人,他并未言明。”施肇基老老实实地说道。 其实,不是刘大双不想言明,而是真的无法解释清楚的。他又不想剽窃太祖的思想。 “却是大智慧者,言简意赅!吴某佩服。”吴子玉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想不起这是哪位大贤说过的。 不过,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刘大双的事情,他听得多了,实业、军队、民生等等。可背后的东西却知之甚少。 “吴某愚钝,还请施长官多说几句。”吴子玉兴趣大增。 “自古以来,华夏官员以为百姓父母而自豪。有点政绩,便沾沾自喜,以父母官自居。百姓也是感激涕零,又是送表、又是上万民书的。但我们边区正相反,百姓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每月的薪资,皆为百姓血汗。百姓选我们做官,只是一个职位,一份责任。我们只有诚惶诚恐地为百姓做事,方才对得起百姓的信任。”施肇基又详细说了一遍。 吴子玉听了,多少还是不信。他不是三岁小孩,从大清至今,官府如何,他是略知一二的。 “真如此?我华夏何愁不兴!”吴子玉感叹了一句。 “没什么奇怪的,也许将军听说了。此次东瀛军队入侵,为了抗击侵略者,筹措军费,刘总司令散尽家财,连几个赢利极好的工厂都卖掉了。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施肇基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保安军乃地方团练,这么多年,平叛御外,没拿过国家一分一厘的军费。全部是边区自筹及刘总司令自掏腰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多年下来,何止千万之数。但刘总司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官,华夏又有几人。”施肇基多少有点激动了,语气也激昂了许多。 吴子玉彻底无语了,他还真的不知道,刘大双是这样一个人。 古之圣贤又如何?大敌当前,民族大义在上,还真就是此人挺身而出,救国救民。 吴子玉多少有点羞愧,曾几何时,也自负颇高,曾想着,有朝一日,为国出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现在和刘大双一比,自已连个蝼蚁都不如。 “谢谢施长官一番教海,吴某受教了!”吴子玉又一次拱手施礼。 “将军客气,谈不上教诲!只希望将军深明大义,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施肇基摆摆手说。 “此话怎讲?”吴子玉问道。 “我们不希望和北洋军开战,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希望将军能够约束部下,不要挑起战端。” 吴子玉脸色多少有点难看,他自认如今大兵压境,保安军多少服个软,他可以拖着不出兵。没想到,施肇基一句软话都不说。 “施长官放心,吴某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必将实情呈报曹将军,待将军决断。”吴子玉打了个官腔。 “甚好!听将军的好消息吧!”施肇基谈谈一笑。 六零二 毁家纾难与明火执仗 《靖安日报》又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毁家纾难与明火执仗” “众所周知,在东瀛军大举入侵东北,全东北人民奋起抗战,一幕幕`妻子送郎上战场,母亲送儿打东洋''的场面不断上演。 无数英雄儿女战斗在白山黑水之间,为华夏民族不惜留尽最后一滴血。 后方的父老乡亲也不甘落后,纷纷慷慨解囊,为抗战事业贡献自已的一份力量。 工人捐出自已的工资,农民捐出自己的口粮,商人捐出自己的货物,老人捐出自已养老钱,小学生捐出自己的压岁钱,…… 最令人感动的是边区长官刘大双先生,每年捐出汉唐公司的利润,数年下来,折合银元以亿计。 在今年东瀛军入侵之后,边区财政十分困难,刘大双先生毁家纾难,把几间盈利最好的工厂卖掉,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抗战事业。 在这期间,边区人民的抗战事业也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不仅仅向边区捐款捐物,许多爱国青年更是来到了边区,投身这场伟大的反侵略战争。 日前,爱国商人向边区运送的货物在武昌遭到了扣押。 湖北都督王占元,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前提下,明火执仗,公然破坏华夏人民伟大的反侵略战争。这是令人发指的强盗行为,也是令人不齿的卖国行为。 要知道,这批货物是边区急需的,每晚送一天,就有无数个保安军战士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失去了生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此,边区刘大双总司令向全国人民发出呼吁: 惩治汉奸王占元!惩治背后的黑手! ……” 这篇文章一出,又一次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 各地媒体大多转刋转播了这篇文章,当然,也有些媒体装聋作哑,默不出声。 不过,不转发这篇文章的报刋销量急剧下降,而且被老百姓标上汉奸的标签。 各地学生们又一次走上街头。 “打倒王占元!” “打倒汉奸卖国贼!” “王占元下台!” …… 标语铺天盖地,呐喊声震天动地。 在学生队伍中,有不少市民现场加入,一路挥舞着拳头,高声呼喊,表达他们对王占元的不满。 学生们现场设立了捐款点,为保安军的抗战事业捐款。 华夏的老百姓是善良的,也是有爱国心和同情心的。 路过的行人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捐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首童谣在全国各地流行起来。 六君子,头颅送,袁项城,顶子红,卖国党,邀奇功,康与梁,在梦中,不知他,是枭雄,妄称帝,乃逆行。 许多老学究都听到了这首童谣,不免心中忖度,此乃天意也!莫非要变天了。 华夏历史上,这种透着神秘的事情可是出现了多少次。每一次街头巷尾出现倒处传唱的童谣,便预示着一场惊天的变化要来到了。 比如,三国时期,一首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便送掉了董卓的性命。 “井水溢,灭灶烟,灌玉堂,流金门。” 这一首童谣成就了王莽的新朝。 “铜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一歌谣开始了元末的农民起义。 熟悉华夏文化的郭孝纯,深知其中三味,秘密指使人散布了这首童谣。他是义和团三师兄,对于这种事驾轻就熟,计谋百出。 人都是这样,正儿八经说的事情,很多人还是不相信,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能找出无数毛病。 可这带着神秘色彩的童谣,都不用劝,许多老百姓就全信了。 天意啊!这个袁顶城该下台了! 不仅仅是到处传唱的童谣,还有什么大和尚、老道士、隐世高人等也语蔫不详地说了许多高深莫测词语。 “乱极生静,静极生乱。吾观世间,红尘滚滚之处,又见硝烟。” 一个老和尚坐在少室山上念叨着。 “天道无常,得民心者得天山!” 一个老道士站在武当山上嘟囔着。 “菩萨转世,应在蒙东!”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老头在草原上到处传唱。 湖北神农架,有人声称见到了金色麒麟,此乃瑞兽,预示着华夏必有大能崛起。 山东某处的麦地里,白雪覆盖之处,一夜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刘”字。 四川峨眉山中,据说出现一只白猿,对人连说三遍“袁氏灭,刘氏兴!” ,然后倏忽不见。 这些事情,各地的小报纷纷刋载,没别的意思,老百姓爱看这些八卦新闻,报刋销量噌噌上升。 老袁躲到项城去了,京中暂时由国务卿徐世昌主事。 论起资历威望,徐世昌在北洋系中可以说是仅次于老袁。 对于老袁称帝一事,他也是极不赞成的,这阵子一直消极怠工,连办公室都少去。 对于刘大双,徐世昌印象极好,毕竟他在东北主事几年,刘大双给他留下极好的印象。 特别是对刘大双几次出兵平叛,徐世昌更是击掌称赞。 “小小年纪,堪称国士!”徐世昌经常私下里感叹。 东瀛军入侵东北和上海,徐世昌是一直主战的。 老袁封段祺瑞和刘大双为南北两路总指挥,他也是极为赞成。 这次王占元扣押了运往边区的物资,他也是极为震怒。不过,手中权力有限,更没有兵权,他这个国务卿说话根本没人听。 他秘密发电给老袁,建议严惩王占元,给国人一个交待。 老袁却回电说:“事出有因,有待详查”。 曹锟和江朝宗领兵前去对付刘大双的保安军,他也是知道的,却无法阻止。 “大好事业,竟因某人私欲而毁于一旦!”徐世昌痛心疾首。 全国各地的抗议活动,他每天都能收到报告。特别是那首传唱于街头的童谣,更让他心惊不已。 “看来!这个小娃娃这次是动了杀心了。”徐世昌不无担忧地想到。 “傻小子!还是嫩了点,刀兵一起,自相残杀,便宜的还是东瀛人啊!” 徐世昌想了许久,决定还是给刘大双打个电话,不管如何,他年长几岁,吃的盐多,走的路长。 “徐大人?”刘大双接到了电话有点惊喜,还是沿用了旧时的称呼。 这称呼是有讲究的,看着不合时宜,时则暗藏玄机,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六零三 换个人吧! “刘长官,你是少年英雄,老夫可不敢妄称`大人‘,这是旧称呼了,现在可不兴这个。”徐世昌笑呵呵地说道。 “徐大人,您是我的前辈,过去现在都是我的上官,您可别叫什么刘长官,叫大双,小刘都行。要不,我担待不起。”刘大双谦虚地说道,他可不敢托大,尊老爱幼是华夏优良传统嘛! “哈哈!你这个娃娃有意思,都是一方豪杰啦,还这么谦虚。好,老夫就叫你大双,这显得亲切!”徐世昌哈哈大笑,同时心里也是感叹,果然啊!做大事的人就没有飞扬跋扈的。 “这就对了,我叫您一声老爷子,您不生气吧?”刘大双顺杆儿往上爬。 “好!好!这样咱爷俩儿就不生份了!”徐世昌有了一点老小孩的样子,平时官场上都是一本正经的,现在跟这个年轻人倒随便起来。 “老爷子,您离开东北好多年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大双去山海关接您。”刘大双客气地说。 “是要回去看看,我听说现在东北可是富得很,都超过江南了。大双,你比老夫干得好,比老夫强。”徐世昌夸赞道。 “老爷子,这还是您在东北那几年打的底子好,办新学、办实业,整顿吏治,我是借您的光啊!”刘大双也不忘拍拍马屁。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起来,东北还真是个好地方。土地肥沃,又有矿产。早就应该发展起来了。” “确实,东北物产丰富,发展工业、农业都是好地方。”刘大双也跟着说了一句。 “大双啊!老夫老了,东北这块儿地方就交给你了,可要把它守住。” “老爷子,您放心!只要有我刘大双一口气在,东北就丢不了!”刘大双声音很干脆。 “好!天助我华夏啊!出了你这么个人才!” “老爷子,您过奖了!” “没有,没有。大双,这些年你做的事,老夫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为咱们这个国家,为老百姓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徐世昌说的有点动情了。 “老爷子!您可高抬我了,我这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了!”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大双,你是个好孩子,更难得的是没有年轻人的心浮气躁,做事情有分寸,火候也把握的好。……”徐世昌又夸了几句。 “老爷子别光夸我,等会儿我要骄傲了。您还是指点几句,让我长点见识。”刘大双还真有点脸红了。 “指点可不敢,说几句心里话吧!” “您老请讲!” “大双啊!现在大敌当前,东瀛军来势汹汹,不能大意!”徐世昌语气变了。 “是,老爷子教训的是,我一定会万分小心。”刘大双也是变了口气。 “好,还有一件事,大双,袁公虽然做得有点过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在东瀛军身上。北洋军这边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你不是说过嘛!`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那就辛苦您老人家了,保安军这边我可以暂时按兵不动。不过,王占元必须归还我们的物资,还要严惩” 刘大双不想放过王占元,必须杀一儆百。 “好!大双!北洋军这边我也通知他们原地待命,不得妄动。至于这个王占元,也确实是猪油蒙心,分不清好歹!” …… 通完电话,刘大双坐在那里久久没动。 他现在头脑冷静了一些,徐世昌说得没错,大敌当前,还是要顾全大局。与北洋军开战,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避免。 他心里甚至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干脆让老袁下台,徐世昌取而代之。 对于徐世昌,他还是感觉不错的,这个人虽然说是前清的老官僚,但人还是比较开明的,也能够接受新思想,人并不守旧。 刘大双隐约记得,上一世这个徐世昌也坐过一段时间总裁,在对外问题上比较强硬,能够维护国家领土完整。 不过,多年的官场生涯,也使徐世昌变得比较圆滑,为人处世,自有一套。 老袁能够走上权力巅峰,也是有徐世昌一份功劳的,他堪称是老袁军师级人物。老袁告密,六君子遇难,徐世昌是老袁的支持者。老袁小站练兵,徐世昌制订了一套近代军事理论,制订了华洋结合的军规、法典、条令及战略战术原则。 帮助老袁当上总裁后,徐世昌感觉到自已“清重臣而事袁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谢绝了老袁的挽留隐居起来。 二年后,才在老袁的再三邀请下,重新出山。 按照刘大双的看法,徐世昌多少有点沽名钓誉。卧槽!大清时你是重臣,和老袁谋划着把大清推翻了,后面又假惺惺地向世人表明自已是“忠臣”。文人墨客的酸腐,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当总裁,刘大双自己没什么兴趣,自己几斤几两,刘大双还是有数的。 华夏一个几千年文明的古国,锻炼出太多的人才啦。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刘大双甚至担心,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最近报纸上的那些“异象”、“祥瑞”他都看了,心里也明白,一半是郭孝纯捣的鬼,另外一半可就说不上是什么人背后折腾了。 想了一会儿,他吩咐丁志军把郭孝纯请过来。 一个小时不到,郭孝纯急急地赶来了。 “公子!有什么急事吗?”郭孝纯张口问道。 “没有什么急事,先生最近弄了很多东西出来,怕您累着,过来喝杯茶歇歇!”刘大双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让公子见笑了!老夫弄那点三脚猫的东西,还是瞒不住公子。”郭孝纯脸一红,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坐!坐!先生尝尝,这是福建的朋友带过来的茶叶。”刘大双看出郭孝纯有点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题。 “好!难得的好茶!入口清香,口齿生津!”郭孝纯喝了一口茶,赞叹道。 “先生,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您了。”刘大双开口道。 “公子尽管吩咐!”郭孝纯放下茶杯说道。 “方今华夏,勉强安稳了几天,开始内忧外患。我想了一下,华夏是咱们自己的华夏,决不能乱,也不能妄动刀兵,否则,还是咱们华夏人自己倒霉。”刘大双轻声说道。 “是,百姓盼的就是一个安稳的日子。”郭孝纯颠沛流离半生,深有感触。 “所以,北洋军这边我们还是暂时不打了,全力对付东瀛人。” “公子,北洋军可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啦!”郭孝纯有点急了。 六零四 不依不饶的曹锟 “先生,先别急!这个事情我是这样想的。”刘大双喝了口茶说道。 郭孝纯静静地听着,他可知道。刘大双这种场合讲的都是干货,必须认真听,认真记,以后绝对是有大用的。 刘大双的脸色严肃起来,想了想说:“先生,咱们华夏从上个世纪开始,便是战乱不断。自已人打自己人,外国人打华夏人。几十年时间,百姓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大清退位,成立了民国,管他阿猫阿狗的,谁当总裁都行。只要能维持住华夏不乱,百姓有个休养生息的环境,暂时就这样吧! 虽说咱们受点气,心里憋屈,也算了吧。百姓有个安稳的日子不容易,顾大局吧!” 说到最后,刘大双的口气变得有些无奈。 郭孝纯听出了刘大双的无奈,不禁也叹口气。 “公子!说句不一定合适的话,这个总裁既然阿猫阿狗当都行,不如您去当算了。”郭孝纯说道。 刘大双一听,稍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先生,我没这个能力,也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 “我知道,公子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是,以公子的威望、能力,只要您愿意坐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郭孝纯仍然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先生,我志不在此,别难为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先生,十年以后,华夏会出一批大能,其中不乏大智慧者,由他们来领导华夏会更好。” 刘大双看似很随意地说,但这几句话可把郭孝纯雷住了。 “哎呀!公子总算露了点干货,看来十年后,华夏必有巨变。” 郭孝纯心里嘀咕了半天,但有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刘大双为什么不愿意做总裁,这可是无数人打破头去争的宝座。 不过,转念一想,郭孝纯又说道:“公子!我知道您不是俗人,对权势金钱没什么兴趣。像郭某,自从跟了公子,衣食无忧,也看到了边区百姓约生活越来越好。哪怕现在什么都不做,回乡下种田也没什么怨言。可是,公子想过没有,跟随公子出生入死十几年的人,恐有几十万之数。除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大家也都有个想法,搏个功名,成家立业,光宗耀祖。他们是俗人,是普通的老百姓,公子不能冷了他们的心啊!” 刘大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郭孝纯这话说得没错,他甚至有点熟悉的感觉。想了想,想起来了,《水浒传》就有类似的情节,宋江要招安,鲁智深、武松、三阮等就有这样的话语。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哥哥不要冷了众兄弟的心。” 刘大双一下子为难起来,他突然发现,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他现在是个团队,而且还是个庞大的团队,他必须为他们的未来考虑。 自已以前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以为只要打跑了几个列强,让华夏再无外来威胁,安安心心发展就可以了。 现在却突然明白了,这几十万人怎么办?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郭孝纯看看刘大双的脸色,知道自已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于是,微微一笑说:“公子!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先把东瀛人赶出华夏。另外,国内个别宵小之徒,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必须惩治。” 刘大双点点头说:“这样吧!现今各省都督,几乎都是北洋一系的,良莠不齐,早晚必生事端。老袁一意孤行,开历史倒车,又对咱们边区下了毒手,那也留他不得了。我的想法是,逼袁下台,扶持徐世昌上台。” 郭孝纯听了,半天没做声,扶持谁他都没有兴趣,他就是想让刘大双登上那个宝座。 “先生不必多想,华夏目前还是以稳定为主,决不能乱。徐世昌在北洋系中威望颇高,人又圆滑,是能够保住国内不乱的。否则,一旦老袁狗急跳墙,冒然称帝,华夏必四分五裂,战乱又起。” 刘大双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他知道,老袁一旦称帝,华夏将陷入了军阀混战,白白错失了崛起的机会,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不允许发生的。 郭孝纯知道,刘大双既然这样说了,想必也有他的道理。换了老袁也好,时机成熟时,黄袍一里,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心里打定主意,郭孝纯笑着说:“一切都听公子的,我马上安排些东西,逼袁下台,把这个祸乱根源除掉。” “好!”刘大双答应了一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他操心,郭孝纯会干得很出色。 蛊惑人心,装神弄鬼的事情本来就是他这个三师兄的强项。 一天后,徐世昌以民国政f的名义,发布了一则通告,勒令王占元立即放行扣押的货物,以免耽误了抗战大业,沦为民族罪人。 这通告的用词已经毫不客气了,半分情面都不留。 王占元没有得到老袁的指示,硬着头皮拒不执行。他清楚的很,自已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老袁一条道跑到黑。 曹锟、江朝宗都接到了徐世昌的密电,要求他们原地驻扎,防止和保安军正面冲突。 江朝宗马上借坡下驴,命令部队就地驻守,他是个胆小鬼,根本不想去碰保安军。反正徐世昌下了命令,万一日后老袁追究起来,往徐世昌身上推就是了。 曹锟却不理徐世昌的命令,心里不由得一阵子冷笑。 你算哪根葱啊?也轮到你指手画脚的? 他派人叫来了吴子玉,直接问道:“子玉,你是前锋师,拿下山海关有没有把握?” 吴子玉摇摇头说:“大帅!此事有点难。我研究过保安军的战例,对面的叶宏德又是个狠角色,恐怕,……” “子玉,当初张怀芝镇守山海关,被保安军轻易夺了去,丢人啊!所以希望你打个漂亮仗,给咱们北洋军挣点面子。”曹锟狠狠地说。 “山海关地形险要,光靠人多是没用的,必须要有重武器,否则,伤亡会很大。”吴子玉担心地说。 “不要紧,我把那个重炮营派给你,火力足够了!”曹锟粗着嗓门说道。 六零五 东瀛人的传统 “重炮营?大帅,真的要打呀?”吴子玉小心地问道。 “总裁没说不打,为什么不打?”曹锟脸一板,有点不高兴了。 “是,谨遵大帅指示!”吴子玉大声回答道。 十八门重炮次日就下了火车,开始向山海关方向的预设阵地前进。 “哼!这个曹锟还真是要比划比划。”叶宏德收到了报告,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是义和团出身,向来对官府的人没有好感。老袁的北洋军当年可没少屠杀拳民。 “叶司令,要打吗?”参谋长崔英问道。 “打,狠狠地打!让北洋军知道知道,保安军不是他们能比的。”叶宏德气呼呼地说。 “司令,刘总司令不是下令暂时停火吗?”崔英问道。 “我那个姓曹的老乡不是把大炮运来了吗?你以为他是摆着给咱们看的。” “怎么打?” “打痛他,能全歼更好。”叶宏德大声说道。 能够灭掉北洋军,给义和团兄弟报仇,这是他心里的小九九,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永远忘不了,京城外,潮水一样涌上来的义和团兄弟,在北洋军“砰!砰!”的枪声中,一片片倒下,尸体堆起好高。 **声、哭喊声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被鲜血染红的泥土也一直在他眼前闪现着。 躲在上海租界里的《申报》发了一则简短新闻。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总裁袁氏已经偷偷的潜回河南老家。现在京城主事的乃国务卿徐世昌。” 字数虽然不多,引起的反响却是轰动的。 老袁跑了!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以靖安的歪嘴文人为首,华夏许多尖酸刻薄的人开始了冷嘲热讽。 “大张旗鼓北进,心惊肉跳南逃!”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对外畏敌如虎,对内苟且偏安” “莫须有重现,风波亭再演” “匡世奇闻,总裁跑了!” “既然不能视政,莫如重新再选” …… 华夏的媒体一下子乱了套,说啥的都有了。 有些想帮老袁说句话的,也都选择了闭口。 这事儿咋说呀?你咋咋呼呼地去打刘大双,枪声还没响,自已先吓跑了。 老袁这几天也一直关心着各地的动态,对于徐世昌的做法,虽有不满,但思来想去,也许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老袁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现在出了问题。走路有点跛,像只鸭子一样摇摇摆摆。 饭量出奇的大,每顿饭三五个馒头外加整鸡整鱼。可奇怪的是,吃完没多久,又饿了,而且饿得心慌,不得不再吃一顿加餐。 口渴目赤,睡眠极差,一晚上起夜几次,面对几个妻妾,也是有想法无办法了。 他想起了他们家族那个传言,“男丁不过六十”,莫非是又要应验? 老袁心里很急,他对刘大双现在是恨之入骨。就是他,打乱了他的计划,使他无法走出最后一步。 徐世昌以政f的名义发出的命令也让他有了警觉。 这个老徐,有野心啊!这么大的事情,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下手。这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有取而代之的苗头啊! 老袁有点急火攻心,血往上涌,脑袋嗡嗡直响,头晕的厉害。一个站不稳,险些跌倒。 手下人连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休息。 武藤信义一直注视着几处战场的变化。 当收到情报说,徐世昌已经下令,北洋军原地待命,不再进攻,他失望极了。 原来准备趁着保安军和北洋军大打出手之际,混水摸鱼,瞅准机会,偷袭保安军。 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华夏各个势力中,只有刘大双是劲敌,其他人不足为虑。 北洋军和保安军互相保持克制,不动手,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东瀛国内状况越来越糟糕,由于海路不畅,东瀛的经济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国内粮食库存已经见底,又没有外汇去购买粮食。而且就算是买到了,如何运回来也是麻烦。 武士道精神,饱肚子的时候还能管用,连续饿了一个月,这武士道精神也不管用了。 原来头上扎着白带子,天天喊着征服华夏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看不见了。 一群群争着当w安妇的女人、青年女学生也不再喊了。东瀛是个男尊女卑思想很严重的国家,粮食不够吃的时候,女人吃的更少。 要不是占领了奉天,得到了粮食和武器弹药的补给,东瀛军也几乎无法撑下去了。 武藤信义现在和刘大双一样,开始头疼武器弹药的问题了。 这次入侵华夏,准备的并不充分,尤其是这种百万级别的部队参战,更是对东瀛的后勤保障带来绝大的压力。 说句实话,连枪支也是勉强凑够,东瀛国内根本没有储存这么多枪支。 原材料供应断掉,东瀛的军工厂一样无法开工。 武藤信义知道,时间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现在他知道,与地大物博的华夏相比,东瀛的战争潜力及可持续性都是差得远了。 “这场战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趁着北洋军和保安军对峙,现在是脱身的最好时机。”武藤信义有了主意。 他命令部队开始做出大举进攻的姿态。 东线,联合张景惠的部队向旅大方向集结,摆出一副进攻旅大地区的架势。 西线,又增兵两个师团,继续保持对郑家屯的压力,让人觉得随时会大举进攻郑家屯。 他发了份密电给国内,希望现在和刘大双谈判,体面地撤出华夏。 “此战已无速性之可能,必将陷入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而我国内之战争潜力挖掘殆尽,已无力支持长期作战。现华夏国内形势混乱,正是我军脱身的好时机。 诸君谨记,非我等畏战,实不愿帝国的事业就此一蹶不振,沦为三流弱国。……” 寺内正毅内阁、军部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反复传看了武藤信义的密电,虽然有点吃惊,但并不意外。 国内的糟糕情况,他们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东瀛人的一贯作风开始起作用了。 打不过怎么办?认输吧!又不是第一次。 东瀛特使黑田一郎秘密来到了靖安,求见施肇基。 川岛浪速以个人名义求见国务卿徐世昌。 六零六 张文才立功了 黑田一郎提出东瀛方面的条件: 一,双方立即停火。 二,双方军队部置恢复到去年一月份的位置。 三,双方释放战俘。 四,归还重要财产,如运输船。 五,恢复正常贸易。 六,互相尊重对方投资者权益,保障投资者利益。 七,赔偿东瀛方面一亿元银元,做为撤军及抚恤伤亡费用。 施肇基看完差点笑了,他冷笑着说:“黑田先生,如果是这几个条件不必谈了,继续打就是了。” 黑田微微一笑说:“施厅长,我们东瀛是很有诚意的,希望能够为两国人民带来和平。” “你们真有诚意,就不会入侵我国。”施肇基气愤地说。 “事出有因,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双方停火,早日恢复和平。”黑田一郎说道。 “黑田先生,停火可以,但我方也是有条件的。”说完,施肇墓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黑田一郎。 黑田一郎接过来一看,上面列明了保安军的停火条件: 一,东瀛军立即撤出华夏。 二,交还宝岛。 三,退出百济。 四,退出琉球群岛。 五,计算东瀛入侵所带来的人员财产损失,按实际情况赔偿。 黑田一郎脸色变了,气得浑身打抖,大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施肇基脸上带着轻蔑,慢慢说道:“不需要你说什么可能不可能,如果不答应,你不要忘记了,东瀛一代人将永远葬身在华夏。” 黑田脸色变了又变,他感到无比的羞辱。曾几何时,他们在满洲,在华夏都是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华夏人一直以畏惧讨好的眼神看着他们。 保安军简直是太可恶了,所提条件根本就是东瀛方面无法答应的。同时,黑田一郎内心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保安军所图甚大,绝不止满洲这里这么简单。宝岛、百济、琉球群岛都是他们的目标,这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否则,东瀛将永远被华夏困死在东北亚一隅。 双方谈崩了,毫无协商余地。 《靖安日报》等媒体迅速公布了双方的谈判结果,并把双方的条件也公布出来。 川岛浪速和外交部长王宠惠的谈判也进行不下去了。 王宠惠提的条件和刘大双差不多,这是双方紧急沟通好的。 武藤信义收到了双方谈判结果的报告,也看了刘大双提出的条件。 “恶魔!恶魔!这是一个恶魔!”武藤信义咆哮着,把身边能摔的东西全部摔烂了。 他心里清楚,双方议和的可能性很小了,刘大双的想法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这不是一个地方军阀,这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要一战把东瀛几十年获得的东西全部夺回去。 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武藤信义疯狂了,他要集中全力,给刘大双的保安军重重一击,哪怕打个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海容号巡洋舰为旗舰,三艘炮艇及五艘运输船组成的舰队已经过了吴淞口,进入了长江。 保安军再次发出声明,王占元立即放行扣押物资,否则,保安军将进攻武昌。 徐世昌很恼火,这个王占元,简直就是头傻驴,已经给了你台阶,就是死撑着不下来,难道一定要刀兵相见吗? 他再次以民国政f的名义发出一道命令。 “着湖北都督王占元立即放行扣押物资,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得延误。” 王占元现在是左右为难,他不傻,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已一定会被扣上民族罪人这一顶大帽子。但老袁迟迟没有指示,他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湖北人也多吃辣椒的多,河汊密布,也是标准的鱼米之乡。 仗着九省通衢的便利,湖北人不仅仅是种田,在商业上也有一套。故此有“九头鸟”之称。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辛亥事变的首义之地,吃辣椒,喝辣酒的人,优良传统还是有的。 武昌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以学生为首,工人、商人都参加了。 湖北都督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大的标语满街都是。 “打倒汉奸王占元!” “王占元下台!” “卖国贼王占元!” …… 保安军舰队过了吴淞口消息一传来,湖北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靠!咱湖北人也不是孬种,王占元这个鳖孙给我们湖北人丢尽了脸!冲进去,把他个混蛋扔到长江去!” 不知道谁鼓动的,也不知道谁带头的,总督府外面的人开始向里面冲,守卫的北洋军已经挡不住了。 如果注意听的话,会听出喊声中夹杂了不少东北话。只是武汉三镇历来就是大商埠,各地人都有,大家也没在意。 要是有心人就会发现,多少有点不正常,一个叨着烟卷的人正在远处阴笑,他就是张文才。 守卫的北洋军手里有枪,但这些北洋军可不傻,这要是开枪了,激起民变,老百姓还不把他们生呑了。 再说了,王都督确实不是个玩意儿,平时贪点财物,克克点军饷,我们都忍了。这次做得有点过份了,北边战事正紧,你把人家物资扣了? 岁兵的半遮半掩,慢慢的就被老百姓挤到一边去了。 几个壮汉抬来根大木头,一帮人一二三喊着号子,没几下,都督府的红漆大门便轰然倒下。 王占元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他也不敢命令士兵开枪,只能是青衣小帽,带着几个随从一溜烟跑了。 不久,武昌码头上便竖起来一面大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欢迎保安军” 张文才站在旗杆下,满脸是笑。 “哈哈!这次立了一大功,兵不血刃占了武昌。” 张文才心里琢磨着,这次刘总司令得给他记一大功。 “张队就是牛b,比什么诸葛亮、赵云厉害多了!” “那是,咱们张队这几年南征北战的,可是露脸了!” “真要说起来,咱们华夏就找不到几个张队这样的,不是吹的,是真牛b!” 几个队员围着张文才在拍马屁。 脚下的长江水缓缓的流着,远处一队舰队正疾速驶来。 六零七 讨袁 武昌就这么轻易地易手了。 老袁不信! 徐世昌不信! 北洋将领不信! 刘大双信! 保安军信! 老百姓信! 全国媒体半信半疑! 仅仅半天后,全世界都信了。 各家媒体驻武昌的记者发出了一致的报道。 武昌被保安军接管。 老袁有了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武昌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是华夏南北连通的一个重要节点,又处在长江中游,影响着华东和西南地区的经贸人员往来。要知道,长江是华夏的黄金水道,沿岸分布着华夏许多重要城市。 可以说,控制住了武昌等于在老袁的统治区心脏插上了一把刀,整个华夏的形势为之一变。 老袁急了,立即命令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山西等地北洋军向武昌集结,驱逐保安军。 刘大双也动手了,他发了一份密电给云南的老蔡: “袁氏倒行逆施,已失民心,愿与君携手,共创华夏之未来!” 老蔡不再犹豫了,在昆明通电,成立护国军,北上讨伐老袁。 广西老陆也收到了刘大双的密电,也是立即通电,愿与老蔡共同组成护国军,出兵讨袁。 这下子,华夏国内形势更加复杂了,收到了老袁命令的各省都督都开始按兵不动,观望风向。 广东龙济光决心赌一把,决定出兵广西,讨伐护国军。 陕西陈树藩也决心赌一把,宣布出兵讨伐护国军。 这事儿把全国人民都搞糊涂了,不是说讨伐刘大双吗?怎么两个人都向着西南护国军用劲儿了?是不是看错地图,走错行军路线了? “南辕北辙,究竟是想干什么?”便有报纸发出了疑问。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龙济光和陈树藩两人不敢招惹保安军,打着讨伐护国军的旗号出兵西南,讨伐是假,趁机扩大地盘是真。 听到了云南、广西成立护国军讨袁,这阵子脑袋天天嗡嗡作响的老袁,急火攻心,脑袋里发出大大的一声“嗡嗡”后,轰然倒地。 口不能语,半边身子不能动,连吃了两颗顶级的安宫牛黄丸,也只是眼珠子可以转,口里只能发出“啊啊”声。 老袁中风了,多年的暴饮暴食,狂补滥补终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 躺在床上无法行动的老袁,政治生命基本上划上了句号。 卢龙县城,从京城运来的十八门重炮已经进入阵地,距离山海关只有十公里。 吴子玉很小心,自从大炮卸下火车后,便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接近。 为防止保安军侦察到动向,十八门大炮全部加上了伪装,白天隐蔽起来,只有晚上才秘密前进。 吴子玉仔细研究过保安军的战法,知道整天在头上转悠的小飞机就是保安军的侦察机。所以,他万分小心,知道侦察机晚上不能出动,这调兵遣将,布署阵地的事情都是晚上进行。 曹锟不断地打电话过来,让他尽快进攻,不要耽误了总裁的大事。 吴子玉也不敢拖,紧急布署,准备进攻山海关。 这种军事行动,想完全瞒住人是很难的。 雪燕侦察机晚上不能出动,但人是可以出动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叶宏德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指挥官了。 他决心打痛吴子玉,各方面的准备也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几个侦察小组早就派出去了,对吴子玉部队的动向摸得清清楚楚。 “司令!北洋军的炮兵已经就位,要不要捅掉它?”参谋长崔英拿着几份情报说道。 “捅!捅他个底朝天!”叶宏德大声说道。 要不是刘大双让他按兵不动,他早就动手了,根本没把吴子玉那一个师放在眼里。 “可是,总司令让我们按兵不动的。”崔英有点担心地说。 “老崔呀!你也是老兵了,怎么墨墨迹迹的,战场上的事情可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他娘的北洋军大炮已经对着咱们了,还等什么?按兵不动,一阵炮响,咱们全玩完。”叶宏德说道,口气中带着埋怨。 崔英听出来了叶宏德口气中的不满,他也知道,十八门重炮真要是突然来个齐射,这山海关城墙估计也剩不下了,保安军也会死伤惨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是不会错的。 “是”崔英答应了一声,迅速出去布署了。 一个小时后,保安军的一五五榴弹炮开火了。 十发急促射,雨点般的炮弹把北洋军炮兵阵地覆盖了。 就这么一转眼间,北洋军的炮兵阵地被彻底摧毁了。 接到报告后的吴子玉,迅速带人来到了现场。 现场的惨像及炮弹巨大的破坏力彻底震撼了他。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斗他可没少打,刺刀见红的战斗也打过,经验、胆识在北洋军中也是一流的。 可现在,满地的零件,巨大的弹坑,殷红的血迹,一样一样映入眼帘。 可却唯独不见守卫的一个连,只有几块烧糊了的军装碎片显示着,这里曾经有活生生的一个连。 吴子玉的泪水唰地一下子流下来了。 “叶宏德,你个王八蛋!你好狠心啊!” 吴子玉破口大骂,骂完后,心里也平静了。 这就是战争,残酷无比。 自已就是来打人家的,现在还说什么。 他清醒地认识道,保安军和他原来碰到的对手完全不一样,这是个狠角色,动起手来毫无人情可讲。 六零八 当官不是全靠能力 总裁老袁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已经无法视政。 跟随老袁到项城的只有杨度和袁大公子。 袁大公子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年纪也不小了,但却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 看看在床上口角流涎,无法言语的老袁,心里一下子全凉了。 还没有正式称帝,万一老袁挂了,自已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是没办法登基的。但就老袁这副样子,又如何登基称帝。 急急忙忙去找杨度,现在只有杨度才能帮他。 “先生,父亲病重如此,这可如何是好?”袁大公子涕泪交加的说。 “公子休慌,事已至此,我们须想个万全之策才是。”杨度眼睛一转,冷静地说。 他和袁大公子都是“筹安会”头目,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老袁如果一命呜呼,他们俩个人绝对是第一个倒霉的。 “请先生指教!”袁大公子已经没了主意。 “当务之急是立即封锁消息,不能有丝毫泄露。另外一个就是派出人去,遍访名医,希望能救得了主公。” “是,是,一切按先生吩咐,我主即着人去办。不过,京城那边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知道实情吧!”袁大公子心里安定了一点,马上想到这个问题。 “公子!一不做,二不休,此时只能由你代主公发号施令,暂时瞒住众人再说。”杨度咬着牙说道。 “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时间久了,必出问题。” “瞒一时算一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杨度脸上的表情有点狰狞。他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必死无葬身之地。 “嗯!”袁大公子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来往公文如何处理?” 杨度沉吟不语,想了半天说道:“主公的印信全在这里,你干脆以主公之名,发个命令,言主公身体不适,旧疾复发,国事暂由副总裁黎元洪和国务卿徐世昌协商处理。” 袁大公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竖起来大拇指说:“高!先生此计甚炒!此二人向来不和,又都自负才高,必有一番***,我等可收渔翁之利。” 杨度没出声,这是个屁的妙计啊,有心人一下子就可识破。不过,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袁大公子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许泄露老袁的病情,违者诛杀九族。 项城几乎全县戒严,对外声称此举是收到了消息,有人要对总裁不利,为防止不测不得而为之。 杨度偷偷来到西厢房,这里拘禁了几名老者,都是附近的名医。 “各位,主公病情如何?”杨度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几个老者均一脸苦相,无人回答。 “诸位大夫都是名医,平时医人无数,医术精湛,主公此病就拜托诸位了!”杨度冷冷的说道。 “这位大人,袁总裁此病,据老夫观之,乃消渴症并发中风,实在是凶险的狠啊!” 一位老者摇头叹息道。 “我不是医生,也不管这么多,只是告诉诸位,总裁的病一天不好,你们就一天不要想离开!” 说完,杨度扭头走了。 京城里,收到了老袁指令的黎元洪和徐世昌两个人都感觉到老袁这次的病应该不轻,否则,按老袁贪恋权位的性子,轻易不会放手。 黎元洪湖北黄陂人,原姓洪,乃大名鼎鼎的天平军洪天王同族,只是后来为了避嫌,改为黎姓。黎元洪,即是原来姓洪之意。 他出身于北洋,早期也是北洋水师学堂毕业的。由于成绩优秀,得到当时北洋大臣李合肥的赏识。毕业出来,就授予了六品顶戴,实授把总。 甲午海战时,黎元洪任广甲舰轮机长。广甲舰也被丁汝昌调去参战。 广甲舰是个木壳铁肋的小炮艇,根本无法打海战。出海没多久,便触礁沉没。 黎元洪跳入海中得以生还。 甲午海战后,北洋海军一败涂地,做鸟兽散了。黎元洪也回去了湖北。 几年后,湖广总督张之洞筹建新军,李合肥向张之洞推荐了他。 这一次,黎元洪运气来了,兵练的好,官也升得快。 辛亥年,武昌首义,他被推为大都督,一跃成为华夏政坛上的活跃人物。 老袁任总裁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拉着他做了副总裁。 所以说,当官这东西,也不一定是你能力有多强,功劳有多大,只要你每次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就行。 黎元洪一路走来,都是如此,不是自已要当官,而是被别人推着拉着就把官越做越大。 黎元洪有时也暗暗称奇,自已这官做的太容易了,一路狂奔,当上了民国的二把手。 现在,黎元洪的心思又有点动了,运气又来了,只要老袁挂了或者无法上朝,他顺理成章就是民国一把手啦! 想想他那个族人洪天王,诞生在广东花县一个小黄泥房子里,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后来跑去广西金田,装神弄鬼地拉起一帮人,拼死拼活和大清打了十几年,最多也就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可自已哪!轻轻松松地就坐上了华夏一把手的位置,枪都没动一下。 不行,得选个吉日回老家去,热热闹闹地祭奠一下祖先,顺便把姓也改回来了。 老洪家风水真不错,保佑着洪家几十年间出了两个皇帝。 他记起幼年时候,家人曾带他到离家不远的黄梅五祖寺礼佛。 五祖寺原名东山寺,后来为纪念五祖改为五祖寺。这可是禅宗重要山门,香火鼎盛,游人不绝。 那个口占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即是五祖弘忍。 然后一个烧火的小和尚心至慧生,幡然开悟:“”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空一物,何处惹尘埃!”,是为六祖慧能。 五祖寺方丈初见黎元洪,便是一惊,避而不受其拜。 言此子贵不可言,必成大器。 家里人吃惊不少,为防不测,才让黎元洪北上千里,去天津报考北洋水师学堂。 谁知,歪打正着,反倒成就了黎元洪。 天意如此,岂是人力可改! 六零九 快断顿了 黎元洪和徐世昌两个人都是久经考验的人了,老袁的指令,两个人心里也有数,无非就是要两个人互相掣肘,大权还是抓在老袁手里。 算起来,两个人都是和北洋系有点瓜葛,但还是有些不同。 黎元洪早就脱离了北洋系,和湖北及南方的一些势力来往甚密,也包括新党和一些新兴势力。湖北新军又是黎元洪一手建立训练的,在军队中,黎元洪也有一定影响力。 徐世昌也算是晚清的大员,曾经主政东北及在小站练兵,相当长一段时间,和老袁是穿一条裤子的。 在北洋军中,徐世昌属于皖系,段祺瑞是其左右手。和直系的冯国璋、曹锟等多少有点隔阂。 有一点,黎元洪和徐世昌保持了一致,那就是,立即停止和保安军的敌对行为,支持保安军抵抗东瀛侵略军。 同一时间,民国政f和边区政f同时发表声明,北洋军将和保安军联合,共同打击东瀛侵略军,也希望全国人民支持保安军,共同抗战。 “前嫌尽释,保安军北洋军携手对敌!”各大媒体第一时间报道了此事。 “华夏团结,东瀛必败!” 万通社发了社评。 老袁突然间病倒,让北洋军各系将领一下子无所适从了。连上朝理政都不能了,这病情到底有多重啊? 曹锟第一时间给冯国璋打了电话。 “哥哥,主公到底病情如何?”曹锟压低声音问道。 “唉!事情不好说,项城那面消息封锁的很紧。”冯国璋叹口气说。 “这黎黄陂和徐老头平时和咱们交情可不深,咱们往后怎么办?”曹锟问道。 “呵呵!只要主公在,他们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何况你手握兵权,十几万大军原地驻扎,也没人敢怎么样!”冯国璋胸有成竹地说。 “哥呀!兵权在我手里,可粮权被他们卡着,咱这十几万人马,一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个小数目。”曹锟担心地说。 “嗯!这倒是个麻烦事!你那里粮草还能坚持几天?”冯国璋也开始担心了。 “省着点吃,能坚持半个月,稍微放松点,最多十天。”曹锟老老实实地说。 “这样啊?问题可是有点严重,我马上去找黎黄陂和徐老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好,我这里等着哥哥的好消息!”曹锟总算没那么着急了。 不过,和曹锟一样着急的还有驻扎在彰武的吴大舌头。 “大帅,眼瞅着断顿了,你得想个辙啊!”张宗昌愁眉苦脸地说。 “妈,x拉巴子的!我有什么办法?奉天丢,丢了,找谁要粮去?”吴大舌头一肚子火。所有军需粮草都存在奉天,手下这五六万人眼看着就要喝西北风了。 “马上过年了,没点吃的喝的,就怕弟兄们出事儿呀!”张宗昌都快愁死了。 “我跟少帅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支援点粮草!”吴大舌头现在只能指望张学良了。 “大帅,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少帅就是个空架子,啥东西还不是汤胖子说了算!您这个四弟现在认不认你可不好说。”张宗昌看着粗人一个,心里的小九九比谁都明白。 吴大舌头不出声了,张宗昌说得没错,他们这几个把兄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张小个子在,还能震住大家,现在张小个子死了,谁也不服谁,各人过各人的啦! “他敢?不,不认我,老子出兵先,先灭了他!”吴大舌头心里何尝不明白呀!只是嘴还硬。 “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张宗昌摇摇头,退出去了。 吴大舌头操起电话,要了张学良的电话,可是,接线兵却告诉他,少帅的电话接不进去。 吴大舌头心里一紧,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不好!汤胖子居心叵测,没安好心啊! “给我,我,我,接汤,汤玉麟的电话!”吴大舌头一急,说话更不利索了。 汤玉麟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二哥,快过年了,兄弟正想去给你拜个早年呢,你这电话就来了!”汤玉麟倒是满热情的,口气也透着亲热。 “多谢兄弟还记得我这个二哥,咱们兄弟是好久不见了,真得找个时间聚聚!”吴大舌头也打着哈哈。 “好,好!二哥你定时间,咱们来个一醉方休!”汤玉麟仍旧显得很热情。 “一定,一定,到时候你酒可得准备够了,别抠抠搜搜的。” “二哥,说哪儿的话啊,兄弟虽然不像二哥富可敌国,但几斤酒还是有的。” “老四呀!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是有几间铺子,可现在兵慌马乱的,连个租子都收不上来。你嫂子从奉天逃出来,到现在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跟着我在军中受苦!”吴大舌头说得挺可怜。 电话那头的汤玉麟一脸嫌弃,心里暗骂:“你大爷的!奉天没丢的时候,你一家子也是吃糠咽菜的,就是个守财奴。谁不知道最有钱的就是你吴老二!” “二哥,你这是何苦呢!手指缝里头露一点出来,也不至于让嫂子吃糠咽菜呀!” “兄弟,二哥跟你说句实话,几万人窝在彰武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粮草又接济不上,都快断顿了!”吴大舌头可怜巴巴地说。 汤玉麟听明白了,这是缺粮了,看来今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粮食。 “二哥,这是咋整的,老七活着的时候,吃的喝的可都紧着你用,兄弟们跟着喝点粥算不错了!”汤玉麟是明知故问,顺带着挖苦一番。 吴大舌头听了汤玉麟的话,心里有点火了。 靠!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打仗打仗不行,练兵练兵不行,就一天天弄几个老娘们瞎扯淡,现在居然敢跟我嘚瑟。 不过,压了压火气,吴大舌头还是硬着头皮说:“东瀛人占了奉天,我这边的粮草一下子就供应不上了,眼看着过年了,总得让兄弟们吃几顿饱饭吧?所以,哥哥今天也不管那么多了,厚着脸皮求兄弟帮帮忙!” “按说二哥张回口,我这做兄弟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可我这里穷啊!平日里就没什么余粮,现在就更难了,也是天天喝粥就咸菜!” 六一零 府院之争 汤玉麟一口回绝了吴大舌头,让吴大舌头又恨又气,但又毫无办法。 他现在知道了,兵多是不错,平时挺威风的,但这几万张口,吃起来也是不得了。一天光口粮就要一二十万斤,听着就吓人。 吴大舌头现在理解了那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来老七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啊! 去哪里搞点粮呢? 吴大舌头愁得都快上吊了,连平时最喜欢的大漠孤烟也喝起来没有什么味道。 彰武这里地广人稀,本身产粮不多,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市面上粮食早就没了。 老百姓很多家里也没粮了,纷纷扶老携幼向通辽方向逃荒。 保安军不缺粮,可吴大舌头心里有数,自已和人家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这几年,背后偷偷的下绊子的事情,自已没少干,云年还真刀真枪地打了几个月。实在是张不开口。 想来想去,还是找民国政f要吧!毕竟名义上自已也算是政f军编制。 可是找谁啊?老袁病了,现在是副总裁黎元洪和国务卿徐世昌管事。 和黎元洪没啥交情,和徐世昌也没交情,唯一的一点香火情就是徐世昌当过东三省都督,自己算是徐世昌的手下。 吴大舌头让人连夜发了电报给徐世昌,电报中,吴大舌头深情地回忆了当年徐世昌主政东北时,自已和张小个子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不辞辛苦地效劳。东三省在徐世昌的领导下,废旧立新,一改旧制,呈现出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我和张小个子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好领导,都愿意一辈子跟您干。只可惜,您后来又高升了,搞得我们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希望老领导发发善心,迅速调拔一点粮食过来,要不必生兵变。 徐世昌接到了电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华夏官场上,老同学、老战友、老领导`、老部下,凡是有点关系的,丝丝缕缕都能构成一张网,大家互相扶持,你好我好大家好。 吴大舌头还能记得自已是老领导,说明还是有心归顺自已的。 现在世道很乱,有枪就是草头王,安国军是东北仅次于保安军的第二大势力,自已要是能收服过来,绝对是一大助力。 别看自己是老北洋,但能指使动的北洋军并不多,也就是皖系这帮人,其他人还真不尿自已。 老袁不能视政,能活几天都不好说,自已必须拉扰一批人,将来这总裁之争,弄不好也是要动动刀枪的。 自从知道老袁病重后,徐世昌的野心开始膨胀了。 黎元洪的力量主要是在南方,和北洋系相比还是弱了许多。徐世昌估计,以后这总裁之争,主要是北洋系内部之争。 不过,东北还有一个庞然大物,那就是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这小子如果出来竞争总裁,也是热门人物之一啊! 徐世昌打定主意要把安国军拉到自己手里。 所以,他迅速给吴大舌头回了电,让他放心,自已不会忘了这帮老兄弟,一定尽力相助。 徐世昌迅速制订了个计划,调拔一百万斤粮食,火速运往彰武。 不过,这个计划副总裁黎元洪却不同意,理由有二个,一个是京城本来就缺粮,曹锟那里也急需粮食,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筹措呢?另外一个理由就是,安国军向来游离于政f之外,即不听政f调动,也从来没有上缴过税收给政f。根本不属于政f军,政f没义务养活他们。 黎元洪很生气,你个吴大舌头给徐世昌发电报求援,根本没把我这个副总裁放在眼里,凭啥喂你这个白眼狼。 黎元洪和徐世昌一样,把当前的形势看得很透,心里很清楚,只要老袁一蹬腿,这世道必乱,总裁之争肯定要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他从现在开始下手,对于不忠心自已的一概采取打压排挤手段。 吴大舌头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根本不可能给他一粒粮食。 他可是一直牢牢记着当年五祖寺方丈的话,贵不可言! 老和尚有两把刷子,自已那么小,就能看得准,高人,大德高僧! 黎元洪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必须再去五祖寺烧两柱香,看看那个老和尚还在不在,必须让他再指点一下迷津。 黎元洪不同意,这粮食的事情就没了下文。 徐世昌气得牙直痒痒,但也没办法。 民国政f中,老袁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各部门主管并不都是北洋系的,连一山先生的人都有任职。所以,徐世昌的话,可不是黎元洪一个人反对,各个部门也有人不支持。 吴大舌头收到了徐世昌的回电,高兴的不得了。 x拉巴子的!老七没了,现在抱上老徐的粗腿,以后日子会好过点。 一高兴,吩咐老婆说:“晚上整俩个像样的菜,我要喝两杯!” 老婆一听就拉着个脸说:“像样的菜?想吃龙肉啊?你得有才行!” 吴大舌头不高兴了,x你大爷的!老子平时天天咸菜就酒,今天高兴,想吃点好的还不行? “啰嗦啥!赶,赶紧的。炒个鸡蛋,弄点猪头肉。”吴大舌头眼睛一瞪说道。 “当家的!不是我不去弄,彰武这市面上啥都没有了,卖东西的全关门了!”老婆苦丧着脸说道。 吴大舌头一听,急了! “怎,怎么回事?” “唉!他们没跟你说吗?张宗昌的队伍过来,没吃没喝的,就全去人家店里白吃白喝,一个子儿都不给。谁家做买卖也禁不住这么霍霍呀!这下好了,全关门走人啦!……” 吴大舌头老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 吴大舌头听明白了,自已光是叫张宗昌过来,却忘了这小子是兵败而回,粮草辎重全没有了。 把老百姓都抢跑了,这彰武不是成了空城? 吴大舌头现在彻底知道了,养活一帮子当兵的,可太难了。比养猪、养牛都麻烦。 猪和牛吃少了,最多哼哼几声,掉点膘也就算了。 当兵的可不同,手里操着家伙呢,吃的少一口,都会出去抢。 六一一 刘大双的对策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刘大双正在和蒋方震谈话。 蒋方震现在接任王士珍的职位,代理保安军总参谋长一职。 “蒋参谋长,差不多一年了,对东瀛军了解的差不多了吧?”刘大双问道。 “总司令,基本上摸清了。”蒋方震回答道。 “好!谈谈你的看法。”刘大双有心看看这个东瀛陆军学校高村生的水平。 “总体来说,东瀛军还是保持了传统风格,训练过硬,士兵单兵作战能力不错。但指挥官能力还是显得保守、呆板,并没有比十几年前有明显提高。” “为什么?”刘大双很感兴趣。 “从东瀛留学毕业后,我又游历了欧洲,感觉到东瀛人的军事思想已经落后了许多。如果真的和欧洲几个列强开战,胜面不大。”蒋方震语气比较谨慎。 “十几年前,东瀛人和罗刹人开战,并不差呀!”刘大双笑着说。 “其实,那一场战争,东瀛人并没有占到便宜,死伤人员比罗刹人大许多。而且,当年的罗刹人也不算一流列强,军事理论也是比较落后,训练水平也很低。……”蒋方震侃侃而谈。 “我们下一步如何做?”刘大双又问道。 “东瀛军疲态已显,加之国内经济一团糟,前阵子又过来和我们谈和,我估计东瀛人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寻求体面撤军并且最大限度捞一把。”蒋方震说道。 刘大双点点头,然后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下层士兵还蒙在鼓里,上层人士已经没有斗志了,他们已经知道,在华夏无法取胜。” “东瀛这个武士道精神对士兵毒害很深,不仅普通士兵,许多低级军官一样是非常狂热的军国主义者。” “所以,我们必须从心理上摧毁他们的斗志,这样,再打起来就容易多了。”刘大双说道。 “总司令的意思是?”蒋方震轻声问道。 “一,加强反战宣传,俘虏们组成的反战同盟会要到前线去做宣传工作,瓦解敌人意志。二,在东瀛国内,尽量鼓动老百姓进行罢工、罢市,削弱其经济能力,让其无力再战。三,你制订个计划,再给东瀛人来个狠的,争取打一场大胜仗。让其彻底胆寒,无心再战。” “好,我这就去办!”蒋方霞兴奋地说。 这可是他心里一直想着的,他估计,随着武昌被海军占领,许多物资又可以源源不断地运进边区,刘大双手里的东西多了,可以打一场大战了。 蒋方震刚走,李秋雨悄悄的进来了。 “总司令,有几个最新情况。”李秋雨声音很小,刘大双也就是刚刚听得清。 刘大双没出声,等着李秋雨继续说下去。 “罗刹国内可能要发生剧变,瓦西里和波波夫希望把家人送到靖安来。” “喂,可以。”刘大双心里有数。 欧洲战场上,日耳曼和奥匈帝国联军已经打得罗刹军节节败退,许多西部城市都被占领了。 罗刹国内经济也是一团糟,老百姓苦不堪言,罢工、示威不断。 布尔什维克力量越来越大,推翻沙皇的统治指日可待。 “几个大城市都发生了大规模的罢工,不仅中下层百姓,现在就连中产阶级也开始反对沙皇的统治。”李秋雨继续说道。 “加大对布尔什维克的援助,另外对于想来靖安的人士,如科学家、教师、商人、工厂主等一律开绿灯。”刘大双指示道。 “是!”李秋雨虽然不太明白刘大双的用意,但他知道,这位小爷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照办就行了。 刘大双知道,布尔什维克掌权后,罗刹国内形势会更严峻,趁机多吸引点人才,多引进点资金,对华夏有百益而无一害。 “还有一件事,我们可能要小心了!”李秋雨又说道。 “说!”刘大双嘴里迸出一个字。 “广西老陆方面传来消息,龙济光派出的李烈钧部驻在肇庆,不再前进了。根据我们的情报,一山先生秘密潜回广东,可能又要起事。”李秋雨有点担心地说。 “唉!”刘大双轻轻地叹口气,他还真佩服这位一山先生,百折不挠,丝毫不屈服,一心一意要实现自已的理想。论这劲头,华夏人中也是属一属二的。 “好,我知道了。”刘大双没表态。 “另外,陈树藩派出的冯玉祥部,也停在陕南不再开拔,冯玉祥已经派人和老蔡议和了。”李秋雨声音还是平平的,毫无感情色彩。 “嗯,和冯玉祥接触一下,给他点援助,慢慢拉近和我们的感情。”刘大双指示道。 “是!”李秋雨差点笑了,这位小爷说话真有水平,你以为谈恋爱啊,还慢慢拉近感情。有话直说呗,不就是拉拢过来吗?还羞羞答答不好意思说。 李秋雨退出去了,刘大双陷入了沉思。 罗刹国内的大风暴即将刮起,自已必须利用好这次机会,为华夏多争取一些利益。他记得,上一世老列同学可是讲过,废除和大清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把侵占的土地还给华夏。 老列同学是个好人,真正的国际主义者,下边那帮人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事情必须做好两手准备,罗刹远东地区必须拿回来。 想到这些,刘大双都有点热血沸腾了,自已总算没有白来这个世上走一遭,扎扎实实为华夏民族做了点事。 “也许以后教科书上也会有我的名字吧!”刘大双多少有点小得意。 但是,想到南方的局势还是让他有点头疼,一山先生搞建设不一定行,要是砸碎一个旧世界还是有一套的。 “南方要乱了!”刘大双不无担心地想。 怎么办?华夏不能乱,再也不能陷入了十年混战的局面。 门一响,姚雯雯和托娅送饭来了。 刘大双盯着两张俏丽的小脸,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瞅啥呢?傻了吧唧的!”姚雯雯佯怒道。 “色鬼,没安好心!”托娅笑嘻嘻的。 六一二 注意常凯申 刘大双尴尬一笑说:“那啥!有点事情要跟你们俩个说。” “哼!看你这笑就知道没好事!”姚雯雯把菜重重的一放说道。 “来吧!吃个包子再说。”托娅拿起一个包子往刘大双嘴巴里塞。 “那啥!我,我想派你,你们俩个去上海。”刘大双嘴里嚼着包子,说话口齿不清。 “啥?”两个姑娘同时瞪大眼睛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上海是十里洋场,和国际上接轨。咱们也需要在那里开个窗口。”刘大双斟词酌句的说。 “窗口?汉唐公司不是有分公司在那里吗?”姚雯雯不解地问。 “汉唐是汉唐,雯雯我想去你那里还是开个时尚公司,主要销售时装、化妆品等高档货。托娅去开个电影公司,这可是未来一段时间热门行业,我们必须抓住。” 刘大双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们一走,就没人照顾你了!”姚雯雯脸一红说道。 “哈哈!我知道了!看着我们俩个人烦了吧?又喜欢上谁啦?百济族的还是满族的?” 托娅一笑,半真半假地问道。 “没有的事儿!”刘大双脸一红说道。 “说吧,让我们去上海到底什么事?我可不信你什么卖时装、拍电影的鬼话!”姚雯雯脸一板说道。 “雯雯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了你。”刘大双不着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啊?还有别的事?快说,快说!”托娅急急问道。 “开个窗口肯定是真的,不过,上海集中了江南很多财团在那里,我们必须要把这批人掌握住。”刘大双说道。 “这批人有什么用,咱们绑他们一票?”托娅兴奋地说。 姚雯雯没出声,他知道,刘大双这样安排,必有深意。 “乱说,不过嘛,把他们看紧了也是真的。”刘大双说道。 “好,你说说吧!我和雯雯姐会做好的。”托娅伸了一下舌头说。 “好,我现在说的话,你们两个牢牢地记在脑袋里,不许向任何人泄露一句。”刘大双板着脸,严肃的说。 姚雯雯和托娅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大双这么严肃,心里都是一惊,连忙收起笑容,齐齐点点头。 “未来华夏的几年,是关键的几年,也是华夏从大乱走向大治的几年。” 姚雯雯和托娅听得一头雾水,她们不明白刘大双为什么这样说。 “派你们两个去上海,也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要交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你去办。” 刘大双的脸色更加严肃了。 “谁都不告诉,包括家里人吗?”姚雯雯轻声问道。 “任何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这件事关系到华夏的未来,所以,必须绝对保密。哪怕你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也不能泄露丝毫。”刘大双说的很明确,没有什么余地。 “太双哥,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去当卧底啊?”托娅兴奋地问。 刘大双轻轻地摇摇头。 “那让我们干嘛去?快说!”托娅催促道。 “你们去上海,以开公司做掩护,要想法接近江浙沪的富豪圈子,掌握这些人的资金流向,不能让他们随便资助国内的一些政治势力。”刘大双说道。 “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姚雯雯开口问道。 “有,比如南浔张家的张静江,此人在江南富豪圈中影响巨大,家资丰厚。你们要想办法阻止其资金流向广东。”刘大双说出了第一个人物。 “为什么?此人好像跟我们姚家及汉唐公司都有合作。”姚雯雯有点不解。 “不好说,此人出国多年,思想比较激进,又与南方一些势力交往过密。和曾经的上海督军陈其美均暗中资助南方一些势力。华夏要想统一,我们必须控制住局势,不能让国家陷入了四分五裂,战火连天的局面。”刘大双把目的说得很清楚。 姚雯雯和托娅点点头,虽说不是很明白,但刘大双的目的他们还是大致知道了。 “还有哪些人?”姚雯雯又问道。 “密切注意外国的一些公司,如约翰牛、山姆国、东瀛的公司,这些人对国内的政治势力都有这样那样的支持,他们的目的就是扶持代理人,搞乱华夏。这些都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嗯,知道了!”姚雯雯郑重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的所有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全部通过电报联系,密码本每月一换。电话里不准谈论和你们工作有关的事情。”刘大双说道。 “知道!”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点诧异。 这个看着憨厚老实的家伙,一肚子心眼,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 “安全第一!这个是最重要的,我会派特战队随身保卫你们,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现危险,立即撤回靖安。”刘大双眼睛盯着两位姑娘,极其认真的说。 两个姑娘点点头,心里一阵子发热,不管如何,她们都感受到了刘大双语气中的真诚。 “对了,还有一个叫常凯申的人,老家浙江奉化的。如果发现此人,让他发点小财,成个小财主算了。千万别让他从政,更不能去广东。”刘大双又补充了一句。 “常凯申?没听说过这个人啊?”姚雯雯摇摇头,他不明白刘大双为什么专门关注这么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必须注意,此人乃一代枭雄,日后必然给我们带来大麻烦。”刘大双说道。 “把他弄到靖安不就算了!”托娅自小在草原上长大,思维模式也带着游牧民族风格。 姚雯雯却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大双,轻轻地走上前,搂着刘大双的脖子,嘴巴贴近刘大双的耳朵,轻轻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大双浑身一激灵,完了,又嘚瑟大劲了,这事儿怎么解释呀,说自己能掐会算? “刺挠,你弄得我脖子好刺挠!”刘大双一边躲一边说。 “小滑头!”姚雯雯轻轻地一笑,不再追问。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了,轻轻地在刘大双耳朵上咬了一口。 “不刺挠了吧!”姚雯雯脸上微微起了红晕。 “嗯,嗯哪!”刘大双突然有了一种把姚雯雯抱在怀里的感觉。 “咳!咳咳!嘎哈呢?吃饭了,菜都凉了。”托娅在一边不满地叫逗。 刘大双轻轻地揽住姚雯雯的腰,抱了一下,又放开了。 “名字我都替你们想好了,一个叫华夏时尚有限公司,一个叫华夏时代电影公司。怎么样?不错吧?”刘大双笑嘻嘻地说。 六一三 形势又开始乱了 欧洲战场还真的有点一边倒的局面,日耳曼人加持了刘大双的先进武器和作战理念,打得超级好。 东线罗刹人快顶不住了,要知道,罗刹人可是动员了一千万兵员参战,就这样,还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罗刹国内经济一塌糊涂,老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布尔什维克在老百姓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各种各样的反抗行动越来越多。 日耳曼人、刘大双都在暗中支持着布尔什维克的反抗运动。 沙皇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 高卢鸡现在最急了,他们的国土承担着西线的大部防御,约翰牛国土悬在海外,欧洲大陆打烂才最合他们的心意。 多少个世纪了,约翰牛一直奉行欧洲大陆平衡政策,即是欧陆各国维持一个平衡局面。谁强,约翰牛就想法削弱谁,谁弱,约翰牛就想法扶持谁。 这一手,约翰牛人玩得很溜儿,横挑竖撅,左右逢迎,最终得利的是约翰牛,终于在十八世纪成为欧陆乃至全世界最强国。疆土横跨东西半球,达到了三千多万平方公里。 但现在这个世界第一强国领着一帮小弟还整不过世界第二,心里有点憋屈。 约翰牛和高卢鸡一合计,亚洲还有个炮灰没发挥作用啊! 从欧战开始,这个东瀛国就哭着喊着加入协约国,说好了来欧洲参战,结果军舰一拐弯,扑向了华夏。 现在好了,海军被人家华夏灭了,肯定指望不上了。 陆军深陷华夏,一个小兵都抽不出来,也帮不上忙了。 不行,还得把这个炮灰弄过来,能顶多久顶多久。 于是,约翰牛和高卢鸡联合呼吁,华夏和东瀛停战议和。 对于北洋这边,约翰牛和高卢鸡的公使分别拜会了徐世昌和黎元洪,希望华夏停战,他们保证让东瀛人立即撤出华夏。 说实话,黎元洪背后的金主都是亲约翰牛和山姆国的,他还真无法得罪这两个国家。 同时,指示他们在华夏的各种势力,分化瓦解华夏,让华夏内乱,无暇顾及东瀛人。 在靖安的约翰牛和高卢鸡领事也联合拜会了施肇基,希望保安军停止敌对行为,东瀛军撤出东北。 听了两位领事的话,施肇基微微一笑说:“请问两位领事先生,我们东北及山东被东瀛军破坏的一塌糊涂,难道就任他们一走了之?” 这句话出乎了两个领事的预料,在他们看来,数一数二的列强国家来给你们调停,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你华夏一个地方军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施先生的意思如何?”约翰牛领事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高兴。 “没有什么,我们华夏人最讲信义,最讲道理。首先,东瀛人必须付清山东的过路费。其次,对于在山东及东北所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给予十亿银元的赔偿。第三,东瀛退出华夏的宝岛,退出百济,退出琉球群岛。” 施肇基不理两位领事脸色如何,开出了条件。 两位领事都不作声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施肇基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高卢鸡领事和约翰牛领事交换了一个眼色,高卢鸡领事说道;“施先生,我说句实话,贵方的要求有些过份了。据我所知,东瀛人是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请施先生务实一点,提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施肇基收起笑容,冷冷的说:“尊敬的领事先生,请你们转告东瀛人,我们不是和他们谈判,而是他们必须这样做。” 这段话和当年甲午海战后,东瀛伊藤博文首相对北洋大臣李合肥说的话差不多。 两位领事都了解那段历史,彻底明白了施肇基的意思。 “施先生,不要忘了,东瀛军还占着贵国的领土,并没有失败。我们不希望双方再燃战火,而是和平解决这个问题。”约翰牛领事脸涨得通红。 “哈哈!东瀛人想打,我们奉陪到底。我可以告诉两位,再打下去,东瀛人将付出一代人的生命。东京湾也会响起我们的炮声,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把他们重新打回原始社会去。” 施肇基话说得痛快,人的心里也痛快,多少年了,他做为一个外交官,从来都是忍声呑气,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两国领事都是心头一震,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个小小的地方军阀,可不是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这绝对比以“铁血首相”着称的俾斯麦还要强势。 西北很穷,就连关中平原一样很穷,天府之国的说法只存在于历史上。 每年春天,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在关中平原上,能够见到一群群的农夫农妇慢慢悠悠地忙碌着,农夫赶着牛犁开干旱的土地,农妇坐在小板凳上,拿起麦种,天女散花般撒向地面。 秋天能收多少,完全是个未知数,风调雨顺每亩也就是个二三百斤,稍微旱一点,每亩产个一二百斤,完全是靠天吃饭。 所以,近代以来,陕西一直很穷,空守着关中平原没饭吃。 陕西都督陈树藩派出冯玉祥去讨伐护国军。 冯玉祥开始还信心满满,觉得凭借着剽悍的关中汉子,打打矮小的滇军不成问题。 可是,甫一接战,便败得稀哩哗啦。 滇军个头虽少,可武器却强悍的多,不仅人手一支步枪,还配备了重机枪和迫击炮。火力之猛,根本不是一半背着大刀片的陕军可比。 好在滇军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冯玉祥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陕军胆寒了,他们搞不明白,云南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比他们陕西还穷,怎么会装备如此好的武器。 冯玉祥紧急电告陈树藩,立即增援,否则必败无疑。 陈树藩接到电报后大怒,回电严斥,说已经把最精锐的兵派给你了,怎么上来就是大败,你到底行不行啊? 冯玉祥也火了,干脆派人和滇军秘密接触,双方议和。 和滇军谈妥后,冯玉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兵调转方向,向西安城杀来。 六一四 头发短见识长 广东龙济光派出的李烈钧部也是受到了广西陆荣廷部的强烈反击。 和冯玉祥一样,李烈钧也是大吃一惊,一贯穷得叮当响的桂军,也阔绰起来了。 武器装备比富裕的粤军好多了。 李烈钧驻军肇庆,不敢向西进攻了。 桂军驻守梧州,也没有向东进攻。 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驻下了。 李烈钧却秘密接见了一个人。 “哈哈!侠如老弟,我们又见面了!”来人一进来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克强兄,终于把你盼来了!”李烈钧也兴奋地说。 “快一年没见了,今天你得请我好好喝一杯!”来人是黄轸,和李烈钧在东瀛时就相识,同为东瀛士官学校学员。 李烈钧在东瀛也秘密加入了同盟会,两个人算是一个战壕的了。 “没问题,不过,粤人不喜食辣,就怕不合兄长的口味。”李烈钧笑着说。 “哈哈!你这个江西老表都能吃,我凭什么不能吃啊!湖南人不怕辣,江西人可是怕不辣呀!”黄轸又是一阵大笑。 “好吧!肇庆地处西江,最好的就是河鲜,今晚我请你去江边吃河鲜。” “好!一言为定!” “克强兄,今天我送你一个好礼物,保你满意。”李烈钧神秘兮兮的。 “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黄轸也来了兴趣。 “肇庆古称端州,你知道这里最出名的是什么吗?”李烈钧卖着关子。 “端州?这可是包青天任知府的地方啊!”黄轸眉头一皱,突然间一拍大腿说:“哈哈!我知道了,端砚!没错吧?” “什么都瞒不住你老兄!”李烈钧一笑,走进里屋,很快就出来了,双手捧着个锦盒。 “来,克强兄掌掌眼,看看东西如何?”李烈钧满脸带笑。 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古朴的砚台,通体黝黑,约一尺见方。 黄轸拿起砚台,触手温润,轻轻摩擦,砚身如婴儿皮肤般细腻光滑。 更难得的是,上方分布着几颗石眼。 黄轸口中轻轻地吹出一口气,再仔细看看砚台,确实如薄雾般有水汽渗出。 “好砚,好砚!确如古人所说,呵气研墨。” 黄轸仔细把玩,爱不释手。 “克强兄看看那几个眼,更是难得。”李烈钧笑着说。 黄轸又仔细看看,上面是七颗石眼,都是黄中带翠,中间一道黑线。 “猫儿眼!竟然几颗都是猫儿眼!” “你再看看,这是七颗猫儿眼,宛如北斗七星之状,珍品中的珍品。”李烈钧补充了一句。 黄轸把砚台又拿起,仔细端祥半天,叹道:“天下竟有知此巧夺天工之物!难得啊!” “此砚出自老坑,乃明代之物,号称`猫眼七星'',百年难见。“ “侠如,此物过于贵重,黄某乃一舞刀弄枪的粗人,不敢接受。”黄轸眼中满是不舍,却轻轻地摇摇头。 “克强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知道兄长的秉性,刚直不阿。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为华夏事业奔忙,此一玩物,说什么当得不当得。”李烈钧认真地说道。 推托半天,黄轸坚辞不受。 “好吧!我先替兄长保管着,待我们的事业成功了,再奉与兄长!” “好!一言为定!”黄轸说道。 “克强兄此来,不是为了讨一杯水酒,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李烈钧询问道。 “确实,国内形势突变,袁逆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护国军已开始讨袁,也是我们的大好时机。”黄轸说道。 “克强兄请讲,侠如必不辱命!”李烈钧正色答道。 “一山先生秘密到了惠州,正同当地驻军陈炯明部接触,如不出意外,惠州方面将响应护国军号召,起兵讨袁。” “一山先生对我们有何指示?”李烈钧问道。 “立即停战,通电讨袁,调头向广州进改,把龙济光赶走,建立我们自已的政f。”黄轸脸上带着少有的兴奋,有些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几许红晕。 “好!太好了!就等着这一天了!”李烈钧也兴奋地说道。 当晚,皎洁的月光把大地照得一片通明,西江边渡口旁一艘木船上,传来了一阵激昂的歌声。 英雄无命哭刘郎, 惨澹中原侠骨香。 我未吞胡恢汉业, 君先悬首看吴荒。 啾啾赤子天何意, 猎猎黄旗日有光。 眼底人才思国士, 万方多难立苍茫。 那是黄轸,举起酒杯,对着明月,泪流满面,放声长歌。 上海,法租界,王金荣的花园别墅内。 一个清瘦的中年人正在与王金荣密谈。 “王老板,兄弟此次返回上海,有一事需要你出手相助。”中年人淡淡的说道。 “英士兄请讲,金荣必将从命。”王金荣连忙答应了。 面前这个人,他可惹不起,这是曾经担任过上海督军的大人物。 “郑汝成乃袁氏心腹,作恶多端,民愤甚大,必除之而后快!”陈英士说道,语气冷冰冰的。 王金荣一听,可是有点慌了神,这姓陈的是要大动作呀!这弄不好,整个青帮都会被他牵连,毕竟这个家伙也是青帮大佬之一。 “英士兄,王某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平时赚点钞票养家糊口,这么大的事情,我可是不敢参与。”王金荣推托道。 “放心,知道你家大业大,放不下。此事不用你动手,你只要提供些方便条件即可。”陈英士阴阴地说道。 …… 送走了陈英士,王金荣可犯了愁啦!剌杀上海都督,万一老袁方面报复起来,上海可就是一片腥风血雨啊! “哟!王大老板怎么愁眉苦脸的,哪家小囡囡惹你不高兴了?”阿宝一摇三摆地过来了。 “去去去!烦死了!”王金荣一副不耐烦。 “切!挺大个男人,遇到了事情就怂了?刚才那个姓陈的和你说什么啦?”阿宝嘴一撇问道。 “妇道人家,不要过问!”王金荣回了一句。 “是啊!我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但有头发短见识长的。有难事,去问问他们不就是了!” 阿宝冷冷的说完,扭身走了。 “对呀!我怎么把他们忘了。”王金荣面露喜色。 六一五 一将功成 蒋方震来找刘大双。 “总司令,我分析了一下,我们需要对奉天来个大轰炸。”蒋方震面色严肃。 “为什么?”刘大双一愣,这奉天可是有上百万的华夏百姓,贸然轰炸,可不仅是炸东瀛人,连华夏百姓都跟着遭殃。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分析各方面的情报,尤其是东瀛国内的情报。我发现,东瀛国内的情况一团糟,可以说是外强中干。”蒋方震说道。 这些情况,刘大双也很了解,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他的主意。 谍报厅十几年前在东瀛埋下的“暗桩”现在开始发挥作用。不断地传播、散布东瀛军战败的消息,鼓动老百姓罢工、罢市、反战。 万通社也想方设法把华夏战场上的真实消息传到东瀛去。戳穿东瀛人的假新闻、假消息。 “嗯,这些我知道。”刘大双点点头说。 “这次东瀛人动员了上百万的军队实施对我们的入侵,他们原计划肯定是仗着人数的优势,速战速决。一下子占领东北,取得一个落脚点,然后再徐图整个华夏。只可惜,他们低估了我们的抵抗能力,反倒陷入了泥潭。时间一久,他们的后勤保障就出问题了。再加上海军被我们击败,没有了海上运输线,东瀛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一塌糊涂。” 蒋方震简短的分析着。 刘大双不住点头,这个蒋方震倒是名不虚传,能够从战略高度看问题。 刘大双多少有点小得意,他来到了这个世上,其中一个目标便是把对华夏有威胁的对手全部消灭掉,把大清丢失的国土全部拿回来。 东瀛的现状,有些事情可以说是被他逼出来的。 他在经济上的布局,已经扼杀了东瀛后续发展的能力,彻底绞杀东瀛的经济只是个时间问题。 “说说你的想法!”刘大双笑道。 “去年冬天,东瀛军入侵之初,总司令指示我们步步为营,缓缓后退,尽量多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又不使敌人丧失了信心。并且对东部几个城市进行了坚壁清野,使入侵的东瀛军无法就地补给。现在看来,总司令是在下一步大棋,甚至可以说是步惊天大棋。我抖胆猜测,当初和安国军的冲突也是您诱敌计划之一。” 说到这里,蒋方震停下了,看了看刘大双。 刘大双一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总司令被刺,安国军出了问题,奉天几个城市被东瀛人趁虚而入,这个多少是出了意外,也使东瀛军意外获得了补给,暂时稳住了。否则,东瀛军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刘大双笑笑道。 “总司令,您让我做个计划,给予东瀛军一次大的打击,我想了许久,又结合东瀛人的现状,决定还是以断其后勤保障为主,逼迫他们退出华夏。所以,我计划着菱炸奉天,把几个重要的工厂和粮库全部炸掉。使东瀛军无法取得补给,必不战而败。” 蒋方霞把他的计划大致说出来了。 刘大双有点犹豫了。 这个蒋方震可是比王士珍狠多了,要是王士珍,不会提出这样的计划。王士珍毕竟还是有点旧文人约酸腐,不忍心去伤害华夏的百姓的生命财产。 要知道,这样轰炸完了,不仅仅东瀛军没了补给,老百姓也立即陷入了困境。这个时代,很多家里还是没有多少存粮的,尤其是奉天这种城市居民,更是手停口停。 再说了,张小个子辛辛苦苦建立的那几个工厂,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就这么炸了,王士珍舍不得,刘大双也舍不得。 刘大双再一次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他甚至都不想面对。 胜利是风光的,是被后人称颂的,可又谁记得胜利过程中的苦难。 这是刘大双的一个痛苦的感悟。 “你做计划吧!”刘大双淡淡的说道。 蒋方震离开后,刘大双让人叫来了李秋雨。 “总司令!有什么指示?”李秋面问道。 “迅速查明奉天及周围几个城市东瀛军的粮库及弹药仓库位置,并准备发出信号,我军将彻底炸毁这些仓库。”刘大双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总司令!……”李秋雨欲言又止。 “说!”刘大双命令道。 “东瀛人占了奉天后,应该是怕我军飞机轰炸,把粮食和弹药都分散转移了,许多仓库就设在居民区里。”李秋雨轻声说道。 刘大双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了,他这一次真的很难下这个决心。 他没那么冷血,也没那么杀伐果断,大道理他懂。不轰炸掉东瀛军的粮食和弹药仓库,保安军士兵要付出更多的鲜血和生命。可是,这样去轰炸,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丧失了生命和家园。在这数九寒天中,没饭吃,没屋住,不知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李秋雨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他知道刘大双在想什么,他更知道,他的这个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狠心肠约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一直静静地坐着。 “行动吧!”刘大双做出了决定。 “是!”李秋雨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 “总司令,这笔帐要算在东瀛人头上。” 刘大双没出声,看着李秋雨走出了屋门。 他来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一阵凛冽的寒风刮了进来。 刘大双直直的站着,任凭寒风吹着他的全身,他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冷。 窗外,零零星星传来了鞭炮声。 快过年了,刘大双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刘玉虎早早地买上几挂鞭炮,他和刘二双欢天喜地地去放鞭炮。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刘双双捂着耳朵跟在他们哥俩的身后。…… 第一部完 一六八 库伦有事 最先赶到库伦的还是绰克大赉的骑兵,等他们到时,已经是下午了。 库伦城里的买卖城已经空无一人,满地的尸体和碎烂的物品,粗略地数了数,死去的不少于一万人。 “王八犊子,这帐一定要算!”赵四儿愤怒的说。 “马上汇报给司令,等司令的命令吧!”董青山沉重地说。 买买城里值钱的已经全被蒙古兵抢走了,留下的都是被砸得破破烂烂的房屋和家俱等,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完全是一幅洁劫后的画面。 在此的汉人,活着的也都是四散奔逃,不知去向。 赵四儿和董青山大概救了五六千人出来,加上后面自己聚拢过来的,总共不到两万人。 叶宏德率领着四个大队也在傍晚时分赶到了。 听完几个人的汇报,叶宏德也是脸色铁青,命令部队扎好营盘,等候命令。 刘大双收到报告后,立即通电全国,库伦发生x案,一万多商人被蒙古兵杀死,买卖城所有货物被抢劫一空,损失无法计算。 同时,刘大双紧急派遣五个大队赶赴库伦,并正式电告全国,必须血债血偿,严惩凶手,赔偿损失。否则,保安军将对参与x案的蒙古兵给予毁灭性打击。 五架蓝鹰轰炸机也轰鸣着出发了,通过几个野战机场的转场,将停留在温都尔汗,随时准备对库伦发动攻击。 库伦x案震惊了全世界,英法德意奥美都发表了声明,对此事深表遗憾,强烈遣责凶手的野蛮行径。 沙俄政府对此事表示遗憾,同时声明,在外蒙俄军将向库伦方向开拔,保护侨民。 日本政府也是不咸不淡地表示遗憾,同时呼吁各方冷静,协商解决。 朝廷也表态了,要求库伦方面严惩凶手,赔偿损失。同时,对处事不力的驻蒙大臣给予撤职查办。 全国人民也全怒了,一致要求朝廷出兵平乱,严惩凶手。 更是有许多人希望靖安保安军立即进攻库伦,消灭乱兵。 刘大双再一次通电全国,限库伦方面二十四小时交出凶手,否则,将发起攻击。 刘大双的通电,又是让全国人民精神一振,危急关头,还是靖安保安军给力啊! 库伦的额济达齐亲王现在压力很大,蒙古兵的抢劫多多少少也是他们一帮人纵容的,可是,没想到,这是一群恶狼啊,你抢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杀人,而且一杀就这么多,没办法收场啊! 把在库伦的一帮王爷们叫来,大家商量如何收场。 便有人冷笑着说:“亲王大人被吓破胆了?区区几千保安军也敢进攻我们,那就让他们看看纵横草原的蒙古铁骑。” 海山还是保持着冷静,缓缓的说:“不要小看了靖安保安军。前阵子乌泰的五千人马可是一个上午不到就被全灭了。” “哼!乌泰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趴在女人肚皮上的小秃子。”有一个来自土谢图汗部的巴彦王爷不屑地说。 海山摇摇头,不再出声。 “亲王大人,我愿率所部三千铁骑,明天去会会靖安保安军。”巴彦望着额济达奇说道。 “好,巴彦王爷不愧是我蒙古人的勇士,不过,三千人少了点,还有哪位愿意出征?” 两个同样是来自土谢图汗部的王公同声说:“我们愿意相助巴彦。” 额济达齐一见,哈哈大笑:“明天出征,让那个靖安的黄口小儿见识见识我蒙古人的英勇。” 六一六 让大家过个年吧! “备车!”望着窗外很久很久,刘大双突然说了两个字。 一直躲在身后的丁志军简短地答应了一声:“是!”。 一个转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刘大双的车队风驰电掣般的在靖安城内飞驰。 “慢一点!”刘大双面无表情发出了一个命令。 丁志军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整个车队便慢了下来。 今天是除夕,黑黑的夜空不时被绚丽多彩的烟花照亮。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更是不间断地响着。 刘大双望着窗外,不由得有许多感慨,从一个不到二千人的小县城,发展到一个几十万人的繁华都市,也不过用了十几年时间。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这么巨大的变化简直超出了他的想像。 经济飞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外忧内患也许很快便消弥于无形。 “可是,………”刘大双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去司令部!”刘大双不想再看下去,又发出了命令。 初一的早晨,一场薄薄的白雪覆盖了喧闹的靖安城。 刘大双猛然醒了,抬头看看闹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了。 “志军!”刘大双叫了一声。 丁志军也伏底椅背上睡的正香,听见刘大双的叫声,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公子!有何吩咐?”丁志军连忙问道。 “传我命令,天狐计划改变时间,明天九点执行!”刘大双一脸严肃地说。 丁志军一愣,但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敬个礼,向后转,步伐整齐的出去了。 他多少明白一点,自已这个主子,啥都好,啥都能,就是心肠软。 天狐计划,他知道一点,那是对奉天东瀛军粮仓及兵工厂的大轰炸,彻底摧毁东瀛军后继作战能力。 昨天晚上,刘大双在保安军办公室不停地走来走去,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脸上的表情时而痛苦不堪,时而又咬着牙坚定下来。…… 一直折腾到凌晨,也没下定决心。 武藤信义并不傻,他也摸透了刘大双的脾气秉性。 每个粮仓及兵工厂,他都驱赶了成千上万的百姓进去,和东瀛军混居在一起。 “哼!看你敢不敢炸自己的百姓!”武藤信义一脸不屑的笑容。 除夕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司令官阁下,保安军的心思已经被你摸透了!” 一大早,参谋长秋山好古就过来直竖大拇指。 “刘,只是个孩子!他不是真正的军人!” 武藤信义嘴角儿带着冷笑。 自已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只要刘大双第一时间把粮仓炸了,他的一百多万士兵除了举白旗投降,没有其它出路。 “粮食转运的怎么样?”武藤信义问道。 “请阁下放心,这几天都是昼夜不停,二十四小时在转运粮食。” 秋山好古回答道。 “还需要几天?” “再有三天,可以把粮食全部分散转移掉!” “好!为了配合你们转运粮食,今晚我们向西打一下,转移保安军的注意力。” 武藤信义微微一笑,指了指地图上通辽和四平两个方向。 “司令官高见,如果能把通辽拿下来,不仅切断了关内关外的联系,也直接威胁到靖安。”秋山好古点点头说道。 “佯攻长春,主力突击彰武安国军!”武藤信义拟定了作战计划。 秋山好古立即出发了,这西进指挥官是他,必须马上布署。 初一的一个上午,刘大双收到了几份密电,密电内容都是在讲,东瀛军组织了大量的人力畜力,大规模转移奉天城内的物资。 电话响了,刘大双拿起电话。 “总司令!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行动!” 电话里传来了蒋方震焦急的声音。 “让老百姓过个年吧!”刘大双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动手,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将葬身在战火中。 这都是华夏的子民,无论如何,他也要他们过完了初一。否则,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安心。 饭菜送过来了,凉了又热,刘大双一口都吃不下。 他心里堵得慌,战争太残酷了,残酷到自己都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让老子喊二十年阳寿,老子都愿意!” 刘大双在心里呐喊着,眼睛里全是泪水。 丁志军守在门口,跟个木头人一样。 “公子真的是个孩子!公子真的是个孩子!……” 他明白刘大双在想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劝说。 内心深处,他也不希望他们家的公子变成一个杀人如麻,心硬如铁之人。 奉天的老百姓今天都很高兴。 占领了奉天的东瀛军,不仅没有祸害他们,反倒是对他们出奇的好。 每家一袋米和一袋面,一分钱不要,说是给大家过年的。 帮着运送粮食还给工钱,虽说是军票,可也不是白干啊! 再说了,人家都白给了米面,帮助干点活算啥。 老百姓都是很朴实的,也很现实。 大清皇上、张小个子除了跟他们收税,可是从来没对他们这么好过。 这许多年纪大了的人还记得,几十年前,河南山东大旱,连树皮都吃光了,也没见朝廷这么大方过。 那个时候,哪怕是有一碗玉米糊糊,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 六一七 彰武遭殃了! 大年初一上午,东瀛派遣军司令部发出一篇通电,内容如下: “值华夏人民欢渡春节之际,东瀛派遣军单方面宣布停火,自华夏初一之日至初五之日,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也呼吁华夏各军保持克制。……” 不要说,武藤信义可不单纯是一介武夫,脑袋还是蛮灵光的。 东瀛国寺内正毅内阁也对华夏春节发出了贺电。 本来东瀛人也和华夏人一样过农历新年的。 可惜,东瀛国门被西方列强轰开后,东瀛人马上跪了。 春节改为西洋新历的第一天,一月也称为正月。 东瀛人就这点好,打不过就认输,然后,全民隐忍,不惜一切学习战胜国的一切。 “华夏和东瀛乃友好邻邦,在华夏春节到来的今天,东瀛国送上最珍贵的祝福。也希望两国民众携手并肩,共建美好未来!……” 武藤信义的通电和东瀛内阁的春节祝福,迅速传遍了华夏。 正在愁眉苦脸的吴大舌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的防区紧挨着奉天,和东瀛军阵地对着阵地,时刻防备着东瀛人打过来。 今天大年初一,早上玉米糊糊煮土豆,中午高梁米饭熬白菜。 只是到了晚上,他才吩咐给大家蒸顿白面馒头,酸菜炖猪肉。 手下人已经怨声载道了。 “卧槽!大过年的都不整几个硬菜?昨儿个年三十,也就吃了顿饺子,连点像样的菜都没有!今儿个正月初一,晚上也才吃顿白面馒头!……” “杀个鸡,整条鱼也行啊!张总司令在时,那可没在嘴巴上亏了兄弟们!” …… 张宗昌的部队更惨,没有粮食,吴大舌头也就给了点玉米、高粱、咸菜疙瘩。 张宗昌的部队是以土匪为底子的,啥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张宗昌更是吃喝上受不了一点点委屈,他是个喜欢吃好肉,喝好酒,玩好女人的人。 比起吴大舌头,几乎就是两类人。 吴大舌头骨子里只要赚钱就行,平时喝粥吃咸菜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丢面子。 张宗昌也赚钱,但他喜欢赚快钱,能抢就抢,能拿就拿。他可没有吴大舌头那份耐心,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着,又一块儿地一块儿地的去买地、买铺。 他心里也有点看不起吴大舌头。尼玛的,手里有人有枪,还去赚这个钱,这不是傻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手下那帮人就坐不住了。 大过年的都没点荤腥,这嘴巴里真的是“淡出鸟来了”。 隔壁吴大舌头的人起码还有顿饺子吃,他们却是玉米饼子就着白菜炖土豆。 许多人已经动了心思,他们一向是这样,别的可以将就,吃食上可不能含糊。 毕竟是新来乍到,又在别人的地盘上,这帮人大年三十还是咽着口水忍了。 张宗昌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想法。说啥呢?自已的人马没有粮草,人家吴大舌头接济了点就算不错了。 吃粗粮怎么了?小时候比这还穷,粗粮也不一定吃得上。 这彰武可不是只住了他一个师的外人,孙烈臣的两个师残部几千人也驻扎在这里。 人家不也一样,年三十喝的大碴子粥。 他却没有吃什么粗粮,手下警卫连的连长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了条狗烀上了,又拿了几瓶大漠孤烟酒过来。 张宗昌就嗜好吃狗肉,有了狗肉,别的都可以不管了。 一大盘烀得烂熟的狗肉,用手一条一条撕扯着香喷喷的瘦肉,蘸着蒜泥,嚼一口,再喝一杯酒,别提多美啦! 今天晚上是初一,手下那帮人再也忍不住了。 人家都有白面馒头吃,自己这边还是玉米饼子。 “哥几个,这可是过年,就让咱们吃这个?” “就是啊!啥几巴菜呀!这是人吃的吗?” “咱们这帮兄弟,自从跟了张大哥,可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他吴大舌头什么玩意儿啊,就给咱们吃这个?” ……… 开晚饭时,骂骂咧咧地吵了半天,互相一使眼神儿,大家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三三两两的便出门了。 过年了,老百姓也是忙乎了一年,攒着点好吃的,也是过年解解馋。 彰武城里不少人家飘出了肉香和酒香,也伴随着大人孩子们的欢笑声。 尤其是小孩子们,平时吃不上多少肉,现在过年了,总算可以放开肚皮吃了,一个二个的老高兴了。 彰武和几百里外的通辽没法比,那是人家保安军控制的地盘。平日里大米白面,鸡鸭鱼肉的就不缺。 工厂多,上班挣工资的也多,比他们这彰武可富裕多了。 要不是安国军拦着,彰武的人早跑光了。 就是这样,除了些老人孩子,青壮年也全是跑到保安军地盘打工去了。 要不是过年,这彰武县城就没几个人。 天黑了徐久,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停地响着。 可是,如果仔细听,却夹杂着妇女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的叫骂声。 张宗昌的手下人开始动手抢了,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屋里飘出香味儿的,都是破门而入,把人往旁边一赶,鞋都不脱,直接上炕,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起来。 屋里主人稍有不满的,便是几大脚踹过去,直接枪口对上。 妇女、孩子们都被吓得哇哇大哭。 男人们红着眼睛,握着拳头,敢怒不敢言。 “小兔崽子们,你们就作吧!早晚不得好死!”街道上传来了老头老太太们的骂声。 “二柱子,过了年咱们全家去逼辽,这彰武没法呆了!”有妇人低声哭着,悄悄的央求自已的儿子。 夜色深了,吃饱喝足的一帮子兵痞子,被炉子里的炉火一烤,身上暖哄哄的,肚子里的烧酒也是一片火炭一样。 眼光四处寻摸了一下,便有人一脸淫笑了。 “哥几个,乐呵乐呵呗!” 六一八 开始抢了 离彰武县城南面十里一个小山村里。 彰武多山,但都不高,北面就是科尔沁草原了。 吴大舌头可不敢住在北面,万一一个不小心,保安军一个冲锋就把他拿下了。 这是一个小村庄,周围山上都是树木,隐蔽性极好。 他的住宅是东北常见的三间房,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南边大门内外站着四个警卫。 大年初一,吴大舌头也破例破费了一把。 一只烧鸡,一盘猪头肉,炖了个酸菜粉条,就他和老妻两个人吃上了。 “啊!”吴大舌头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大漠孤烟酒就是好喝,烈而不辣,后劲儿醇厚,从嗓子眼到肚子里一条热线下去,怎么喝都舒服。 一个白盘子上放着四个馒头,老妻掰了块儿馒头,细细的嚼着,眼睛却盯着吴大舌头的酒杯。 只要酒杯一空,她马上把茶缸子热着的酒壶端起来,给吴大舌头满上。 吴大舌头好酒,但不贪杯,每顿喝完这一壶,正好四两,便不再加了。 碰上高兴事儿,也最多两壶。 “当家的,慢慢喝!难得你今天这么轻闲。”老妻笑着说。 “妈拉巴子的!这东洋人草鸡了,竟然说停火五天,老子正好歇歇!” 吴大舌头心情很好,武藤信义的通电和东瀛内阁的声明他都收到了。 “这人哪就是贱!前几年牛逼哄哄的,都不把俺们安国军放眼里。这会儿好了,碰上保安军怂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尼玛的停火!” 吴大舌头根本不信东瀛人什么停火,他收到的密报是,东瀛军正在转移粮食物资。 “这明着喊停火,实际上是藏东西,真尼玛的不要脸。呸呸!” 呸完之后,吴大舌头可没放松心情,他在等着华夏方面的回应。 果然,没多久,民国政f和边区都发了简短的声明。 “欢迎东瀛政f的停火呼吁,希望两国停战,让民众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 这是民国政f的声明。 “听其言,观其行,希望东瀛军队放下武器,退出华夏,还华夏人民一个永久和平。……” 这是边区政f的声明。 “靠,看样子这几天打不起来了!” 吴大舌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对于刘大双,他还是略有微词。 “小子,还是嫩啊!这是东瀛人的缓兵之计。就应该把粮食一把火烧了才是!” 心里暗暗感叹一番,突然特别的肉痛。 那可是老七攒了十几年的家底,够十万军队吃几年的,现在全便宜了那群王八羔子。 反正没什么事了,他就一口接一口安心地喝起了酒。 眼瞅着四两酒要喝光了,老妻试探着问:“当家的,还烫一壶不?” “嗯!再整一壶!”吴大舌头喝得正舒服,根本停不下来。 老妻下炕穿鞋,又去拿酒了。 “叭!”吴大舌头似乎听到了枪声,可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外面除了风声,并没有什么异常。 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特殊的警觉。 他突然心里涌上了一种不安,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副官!”他冲着门外大叫了一声。 门轻轻地推开,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大帅!属下在!”年轻人敬个礼,轻声说道。 “马上打电话去城里,问问发生了什么?”吴大舌头吩咐道。 “是!”副官转身出去了。 “妈拉巴子的,这右眼老是跳,这帮孙子喝多了闹事?” 吴大舌头这酒喝不下去了,心里开始打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饭桌,筷子都不动。 “当家的,你瞅啥呢?”老妻拿着酒壶进来,不解地问道。 “你吃你的!别管我!”吴大舌头头也不抬地说。 “报告大帅,是出了点事。张师长的手下在城里祸祸百姓,开了枪!” 副官进来报告说。 “这,这帮王八羔子!大,大过年的惹事儿!”吴大舌头一急,说话都结巴了。 “马上通知张宗昌,把带头闹事的给我毙了!”吴大舌头是土匪出身,杀伐果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手软,立刻发布了命令。 “是!”副官又转身出去了。 吴大舌头酒也不喝了,穿上鞋,在屋里转圈儿,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此时的彰武县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张宗昌手下的这些人不仅开始强抢,又开始祸害妇女了。 老百姓也不是都忍着,这欺负到家门口了。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也受不了。 操起家伙,便有人和这些兵痞干了起来。 张宗昌的人平日里就抢惯了,心黑手狠,直接就开枪了。 枪声一响,整个彰武就炸营了。 这不大的小县城里,住着几万安国军。 孙烈臣的人,张宗昌的人,本来就是过年没吃上几口好的,对吴大舌头一肚子气。 枪声一响,有人动手了。剩下的人也不闲着,扛着枪冲出军营,也加入了抢劫的行列。 吴大舌头的人,根本不敢出来弹压。 开玩笑,那帮玩意儿手里拿着的可不是烧火根,那是能杀人的枪。 哭喊声、咒骂声、枪声代替了鞭炮声。 彰武百姓遭殃了。 孙烈臣、张宗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没敢出去弹压。 两个人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这黑灯下火的,贸然出去。不但弹压不了,万一被谁打了黑枪,恐怕小命都没了。 彰武的地形像个口袋,东西南三个方向多山,唯有北面一马平川,连接着科尔沁草原。 老百姓们年也不过了,扶老携幼,哭爹喊娘地向北面逃跑。 这么多年了,他们心里都知道,北面,保安军控制的地盘,才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 吴大舌头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命令早就传下去,队伍也集合了。 可他迟迟不敢发布弹压的命令。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去弹压,不仅弹压不住,很可能演变成一场火拼。 只能等着天亮,这帮孙子闹腾够了,才能把他们赶回军营,慢慢收拾。 六一九 彰武要失守了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刘大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彰武县城的情况已经一遍又一遍传了过来。 “一帮废物!”他气得直跺脚,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夜渐渐深了,靖安城里城外的鞭炮声不断地响着。一束束烟花冲向夜空,时不时划破漆黑的夜色。 “报告!”丁志军急急闯了进来,送过来一份电报。 刘大双接过一看,眉头更是紧锁。 “彰武枪声不断,百姓已开始逃离 !” 电文只是简单的两行字,但却直接说明了彰武形势的严峻。 奉天,东瀛军司令部。 这是在郊区的一片民房,不注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是东瀛军司令部。 没有过多的东瀛军人来来往往,只是隐蔽在几棵大树上密密麻麻的天线以及密如蛛网的电话线,说明了这里的不一般。 彰武县城的混乱早已经传到了这里。 “天照大神庇佑!天赐良机!”武藤信义兴奋异常,脸上满是欢喜。 “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天亮之前,务必拿下彰武!” 武藤信义再次发出了命令。 夜晚十一时许,彰武县城更加混乱了。 人也是动物,虽然是高级动物,可一旦兽性释放出来,也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彰武县城的乱兵现在就是兽性释放到最大的时候。 这本来就是许多土匪,好吃懒做,泯灭了人类中的大多数美好的东西,所有丑陋的东西完全释放出来。 原本还算平静的彰武,一片混乱。 小小的县城里,到处都是灰色军装的人影。 百姓已经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好吃的、好喝的、值钱的全都被一抢而空。 许多妇女惨遭凌辱。 家里人稍有反抗,迎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外加枪托乱砸。 反抗激烈的,直接就是一枪。 可以说,这是当年东瀛和罗刹国大战以来,彰武又遭受的一次浩劫。 许多人什么都不要了,哭着喊着向北面逃跑。 吴大舌头、孙烈臣、张宗昌全傻了。 这种场面,官不知兵,兵不理官。 番号、建制、人员都乱了,根本无法约束。 吴大舌头真急了,冲着副官大喊一声:“打电话,把二十五师全部调回来弹压。” 副官看了眼吴大舌头,轻轻地说:“大帅,二十五师在东面防着东瀛人,这一调动,东面可就空了。” “不怕,东瀛人不是说停火五天吗?速战速决,要不然东瀛人趁乱打过来更麻烦。” 吴大舌头孤注一掷了。 他心里有数,再不弹压,这彰武恐怕到天亮就变成一座空城了,老百姓都得跑光了。 没了百姓,他这几万人靠谁养活? 现在手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开春再不种地,估计挺不过今年了。 那个狗屁的民国政f,左推右推,一粒粮食都没运过来。 “老七没了,老八误事儿呀!” 想起奉天城堆积如山的粮食,吴大舌头就心疼不已。 有那十几亿斤粮食在,跟谁打都不怕呀!现在,全便宜东瀛人了。 …… 午夜,彰武县城仍旧是混乱不堪,从东面赶过来弹压的二十五军还在路上。 奉天和彰武交界的阿古庙屯,正是东瀛军和安国军的分界线。 双方都在这附近,依靠地形,修建了防御工事。 十二点一到,东南方向的东瀛军阵地打出了三颗红色信号弹。 瞬间,一道道火光升起,直接扑向了安国军阵地。 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安国军阵地遭到了东瀛军的猛烈炮击。 十分钟后,炮击结束。 东瀛军阵地上跃起无数身影,黑压压地冲上了安国军阵地。 阿古庙这里是座小山,叫做千佛山。 海拔只有二百多米,绵延几十里。 安国军主力已经调走,只剩下了一个团稀稀拉拉固守着几个高地和路口。 东瀛军可是两个师团一左一右攻了上来。 “靠,不是说停火吗?” 安国军被打懵了。 十分钟炮击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可没什么心思抵抗了。 眼见得东瀛军黑压压地上来了,安国军是转身就跑。 …… 刘大双正在接电话,是蒋方震打来的。 “司令,彰武不能丢,这是进入东北和蒙古的门户。再往北,一马平川,已经无险可守。” 刘大双浑身一哆嗦,心里后悔死了。自己一念之慈,没有轰炸东瀛军,造成了彰武要失守,大草原的门户要打开了。 “报告,东瀛军向长春发起进攻!” 又一份紧急电报发来。 “怎么办?”刘大双真急了。这打仗的事儿他还真的不懂,真要动手的时候,才知道脑袋乱成了一团麻,根本不知道哪先哪后。 六二零 蒋方震的不解 阿古庙一线失守,消息迅速传到了吴大舌头这里。 “接老五电话!”吴大舌头大声命令道。 副官声都不敢吭,立即接通了孙烈臣的电话。 “老五,你现在能指挥多少人?”没有什么客套,吴大舌头劈头问道。 “一个团!”孙烈臣小心回答道。 “立刻拉出来,全城戒严。谁丅md咋乎,全给我突突了。”吴大舌头恶狠狠地说。 “是,全听二哥的。二哥,东瀛人打过来了,咱们怎么办?”孙烈臣问道。 “还能怎么办?老子现在带着二十五、二十六两个师堵上去。死也要拦住他们。” 吴大舌头眼睛都红了,他现在没有退路,只能拼一死战。 “二哥,要不咱们跟少帅说说,让他支援一下咱们。” “这个,老五,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中间隔着保安军,他们也过不来。” 吴大舌头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二哥你先过去,我收拾了这帮孙子,马上也过去。” 孙烈臣知道,这闹事的都是自己的部下,闹腾的最凶的张宗昌部,名义上也归自已节制。 “啥也别寻思了,这彰武要是让东瀛人占了,咱们哥俩可连个落脚地儿都没了。我去了!” 吴大舌头放下电话,走出大门。 大门口站着一匹高大的金黄色马,鼻孔里喷出两道白色粗气。一见到吴大舌头,立刻“咴!咴!”叫起来。 这是吴大舌头的座骑,还是从罗刹国弄来的顿河马。 这马耳尖颈长,身体特别粗壮,比寻常的蒙古马高一头。 吴大舌头养马出身,自幼特别喜欢马。吃饭上他抠抠搜搜的,可对好马却是一掷千金。 这匹马就是他一千元大洋从一个罗刹人手里买来的。 本来安国军几个高级将领也是坐汽车了,唯独吴大舌头骑马。 “通知二十五师和二十六师,在千佛山西边布防,不能放过一个东瀛人!” 吴大舌头说完,翻身上马,猛抽了一鞭子,双腿一夹,黄马一声长嘶,飞跃而出,一头扎进夜色里。 蹄声隆隆,卫队跟着吴大舌头向前急驰。 长春,保安军指挥部,蒋方震也在沉着地下着命令。 “无须出击,紧守阵地。谁丢了阵地,军法处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通讯兵送过来一份急电。 “彰武阿古庙防线失守,情况不明!” 看罢电文,他眉头紧锁。 “张将军,你看一下,彰武危矣!” 蒋方震把电文递给张怀芝。 张怀芝接过看了一下,沉声说道:“看来这是东瀛人的主攻方向,我们这里只是虚晃一枪。” “对,彰武乃草原东南门户,一旦 失守,南边锦州,北边通辽就被隔断了,偌大个草原再也无险可守。东瀛军可长驱直入。” 蒋方震心情沉重,望着墙上的地图默不作声。 “总长,彰武的事情,你没有提醒过刘总司令吗?” “唉!我旁敲侧击说了几句,刘总司令一直未置可否。” 蒋方震叹息一声,带着大大的遗憾。 按照他的想法,战争的目的就是胜利。为达到目的,手段可以狠一点。 保安军应该在张小个子被刺杀之后,趁机拿下彰武,绝了后患。 “呵呵!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张怀芝突然笑了,漫不经心地说。 “子志兄,大意不得,通辽守军不过五万,要防守几百公里的防线,谈何容易!”蒋方震有点急了。 “总长,子志比你早来靖安几天,多少知道一点,咱们这位小爷,看着好像什么事儿都毫无章法,其实鬼着哪!他如果没表态,必定有后手。” 张怀芝喝了口茶,语气轻松了许多。 “你,你?……”蒋方震真急了。 刘总司令是个半大孩子,考虑不周有情可原,你子志可是前清的将军,北洋的悍将,怎么也不靠谱了? 他是总参谋长,保安军的兵力布署,作战计划大都是他制订的。 通辽的防守实力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 真要是东南门户洞开,几万守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几十万东瀛军。 “总长,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这位小爷大事情上糊涂过吗?他不打吴大舌头,也是他一贯的作法。” “一贯的作法?”蒋方震有点不明白。 “咱这位呀!和别人不一样,这么多年,对于华夏军队,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从来没有斩尽杀绝。可对于外族侵略者,却都是雷霆一击,干脆利落!” 张怀芝说得很慢,听在蒋方震耳里,却如一记记重锤。 蒋方震呆呆地站着,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怀芝别看表面上轻松,心里也在打小鼓。 “但愿老夫猜测不错,否则老夫就是千古罪人啊!” “子志兄,你说刘总司令会打仗吗?” 蒋方震突然问道。 六二一 东瀛军的希望 彰武的东部和奉天交界处,就是千佛山。 这里大大小小有许多丘陵和山头,保安军修建的草原铁路也是在这里通过,直达奉天。 阿古庙防线失守,等于彰武的大门已经被东瀛军打开了。 吴大舌头急啊!这是他的地盘,也差不多是唯一的地盘。 自从张小个子被刺杀之后,他们几个结拜兄弟已经名存实亡了。 老大、老三都随着老八退去了海城。 海城现在是老四汤玉麟的地盘,一切都是汤玉麟说了算。 老五张景惠缩在鞍山,和东瀛人暗通款曲,已不可信了。 老六如丧家之犬一样退到他这里,本来兄弟二人合兵一处,也有五万多兵,任谁也不敢小觑。 可坏就坏在老七身上,当初张小个子对这几个把兄弟也是留了个心眼。 军粮、军饷都是按月发放,根本没有多余粮草。 现在奉天陷落,立马后果出来了。 手中无粮,四处求援无门,大过年的少吃了一口,弄得彰武城差点兵变。 于公于私,吴大舌头都要把东瀛军堵住。 彰武的战略位置,他是无比清楚的。 离彰武五十里左右,吴大舌头把部队展开,附近的几个高地全部抢占了。 草原铁路拆毁了几段,枕木和铁轨堆起,临时建了个简易工事,把铁路严严实实堵上了。 山上的工事就很难修了。零下十多度的气温,山石冻得硬梆梆的,根本挖不动。 好在这安国军久居东北,平时也训练过如何冬天作战。所以,一声令下,以班为单位,伐树、搬石、堆雪,有条不紊。 一个小时后,一座座简易工事、指挥所全部修好了。 东瀛军来得很快,草原铁路还通车,东瀛军突破阿古庙防线后,立刻西进。 担任进攻的是第三师团和第十二师团。 第三师团长上原勇作,第十二师团长森冈守成,都是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兵。 东瀛军休整了一个小时,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了。 天依然很黑,用伸手不见五指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几次小的冲锋过后,东瀛军停止了进攻,开始重新调整战术。 重武器还没有拉上来,只有几门小迫击炮,暂时起的作用不大。 东瀛人要等,等到七五山炮到位,到时候再发起猛烈进攻。 现在的小冲锋,只是试探一下安国军的布署及火力情况。 “上原军,这安国军不难打啊!” 指挥部里,森冈守成笑着说。 上原勇作点点头,很赞同森冈的说法。 这几个月,他们没少和保安军作战。说实话,那才是让他们头疼的。 工事坚固,人员、装备布置合理。对于他们东瀛军来说,攻,攻不进。守,守不住。 自开战以来,东瀛军已经伤亡了十几万人。 后面编制的几个乙种师团,只保留了番号,人员全部补充到他们这几个战斗力强悍的甲种师团。 山东战场、江苏战场的消息,他们师团长一级的还是知道真实情况的。 武藤信义也组织大家做了反复推演。 结论就是,输得有点冤,也输得心服口服。 保安军战力强悍,装备精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出人意料的战木。 许多战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想象。 特别是海军,一个甲午海战被他们打得大败的华夏海军,竟然凭借着几艘小舰船把他们东瀛海军灭了。 这是让他们胆寒也百思不解的地方。 海军被灭,旅大又被攻占,百济那边也被保安军阻断了。 他们这些高级将领都明白,东瀛军掉落一个巨大的陷阱,一个足以亡国的陷阱。 而这一切,都出自于靖安那只看不见的手。 如果不是安国军太菜,让他们攻陷奉天,获得了补给。 所有东瀛军的将领全明白,坚持不到春天,他们就要缴械投降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也根本不敢相信的。 能够打败大清国、罗刹国的东瀛军,竟然要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败了。 “森冈君,这里大多是丘陵,没有太险要的地方。天亮后,我部直接迂回到安国军后面,抢占彰武。对面这些安国军,你只要拖住他们就行。”上原勇作阴沉沉的说。 “好,祝上原君一战成名!”森冈守成语气很真诚。 他知道,攻占了彰武,打开了大草原的通道,几十万大军可以直扑靖安。 也许这是唯一的翻身机会。 东瀛国能否有救,在此一战了。 上原勇作开始做准备。 安国军的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武器是他们东瀛的,人员训练也是他们东瀛顾问负责的。 当初他们东瀛人就留了一手,刻意夸大东瀛军的武士道精神,有意无意地忽略重武器的作用。 这就导致,安国军基本上配备的都是长短枪,火炮、重机枪少得可怜。 当然了,这也跟张小个子有关,重武器太贵了,他不舍得买。 六二二 这老头,没说的! “nnd,猪肉炖粉条子,有啥好的全部运上来!” 吴大舌头大声对着副官喊道。 “我靠!大帅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副官有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操起了电话机。 望着远处山坡上还在冒着青烟的树木,吴大舌头眼睛瞪着,腮帮子鼓着,呼呼喘着粗气。 他外表粗豪,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地,可却是个心眼极多之人。 他明白,东瀛军夜里几次试探性进攻,只是个前奏,更猛烈的进攻马上就开始了。 “大帅,东西马上送过来,孙大帅已经平息了城里的内乱,正带人马赶过来。” 副官小声报告着。 “告诉老六,不要过来了,就在城里布防。”吴大舌头简短吩咐道。 他是久经沙场之人,一旦打起来,也是个多谋善断之主。 “是!”副官答道。 “妈拉巴子的!老子看来这一百多斤要扔在这儿了!” 吴大舌头心里叹息一声,转身对副官说:“派一个班,保护你嫂子去通辽。老子这一仗打胜了,她再回来侍候老子!要是打输了,每年过来山上给老子烧烧纸,别忘了再弄两瓶大漠孤烟!” “大帅,你?”副官有点不解。 “墨迹啥?老子吃过大清的皇粮。拿过七弟的银子,享受了二三十年,够了!今天就算是剩下老子一个人,东瀛人也别想过去!” 吴大舌头脸一板,狠话已经说出来了。 他现在看明白了,他和七弟几个人的路走错了!靖安刘小子才走的是正路。 “靠,一帮大老爷们,活的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白!白活了!” 吴大舌头心里骂了一句。 城里没有多少存粮,对面又是几十万东瀛军,胜算不大。 可他老吴也是站着撒尿的人,这个时候,一点都不能草鸡。 到了这个地步,他总算是明白了,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东北各个大城市里买买买,那个城市没有他的店铺,甚至很多地方一条街都是他的,差不多成了东北首富。 可有个屁用啊!窝在彰武这么个山沟沟里,连手下的几万人都养不活。 更可气的是,东瀛小杂种,放着保安军那么多地方你不敢去惹,偏偏来老子这仅有的一个落脚处折腾,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逼。 好,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老吴的本事。 吴大舌头无处可去,只能铁下心来决一死战。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天还没亮,刘大双叫人接通了民国总理徐世昌的电话。 “老爷子,没扰到你的好觉吧?”刘大双语气很轻松。 “大双啊!我这一宿没合眼,就等着你的电话。”徐世昌的声音有点疲惫。 “这么说,我也不废话了!老爷子,我准备进攻东瀛人了!”刘大双也不绕弯子了。 “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出兵。国危思良将,乱世显忠臣。大双,好样的!老夫佩服!”徐世昌有点激动了。 他是大清的旧官僚,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仁义礼智信,时刻想着的就是报效皇恩,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老爷子,我这里山海关方面的兵力可能要向北动一动,山海关外面的北洋军你是不是打个招呼?”刘大双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主动去进攻东瀛军,攻城拔寨,这是他最不喜欢的打法。 保安军人数少,但武器精良,战斗力强,最适合的是和东瀛军野战。 可是,东瀛军攻打彰武,他不能坐视不管。虽然说吴大舌头和孙烈臣两个人不尿他,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万安国军被消灭,毕竟这也是华夏的军队。 至于把东瀛军放进草原,他从来没怕过。真的进入草原,无遮无掩的,东瀛军就是砧板上的肉。 可是,一旦进攻东瀛军,必须调动山海关方面的保安军,从南边压过来。 有点担心的是,山海关兵力空虚,关内的北洋军会不会趁虚而入。 对于这些老滑头,刘大双可是一点把握没有。 “大双,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老夫和黎副总裁已经连夜发了命令。北洋军原地待命,不准北上一步。另外,老夫已经收拾好行装,这就出发北上。” “老爷子,您要去哪儿?”刘大双有点不解。 “老夫去山海关,就坐在关门口,我看哪个兔崽子敢进攻山海关!要打山海关,先从老夫身上踏过去!” 徐世昌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 刘大双心一颤,差点落泪。 这老头,没说的! 这还是前世那个徐世昌,跃马扬鞭,收复了外mg的失地。 六二三 安国军失望了 天色微微亮,东瀛军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开始进攻。 太阳刚出来,照着山上的积雪特别的明壳。 远处的山脊上积雪反射着阳光,很刺眼。 这种刺眼的积雪,特别容易引起人的“雪盲”,就是人眼红肿、流泪,不敢直视积雪。 保安军配备了墨镜,就是为了防止雪盲,影响战斗力。 东瀛军十二师团在森冈守成的指挥下,正在快速部署炮兵阵地及冲锋路线。 森冈守成是个矮个子,人瘦瘦的。 此时,正拿着望远镜,在一座山头上向安国军方向不停地了望着。 “诸君,第三师团已经向彰武县城迂回,我们十二师团也是天皇陛下的勇士,军人的荣誉同样属于十二师团。” 森冈守成收起望远镜,向四周的几个旅团长及大队长望了望,大声说道。 “是!谨遵师团长阁下吩咐!”众人齐声答道。 “我命令,三十分钟后开始进攻,十二点之前击溃安国军!” “是!”众人又是一声整齐的回答,立正敬礼,转身散去。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斜挂在半空中。 积雪反射着阳光,更加刺眼。 安国军很多人土匪出身,终年啸聚山林,对东北的环境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用人吩咐,除了留下哨兵,其他人闭着眼睛,不再看积雪。 “轰!轰!”随着七五山炮猛烈的射击声,东瀛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东瀛军的老套路,炮击开路,中路佯攻,两侧迂回。 十分钟的炮击很快就结束了。不是森冈守成不想多炮击几分钟,而是穷啊! 东瀛的海路被断,补给上不来。 就这些七五山炮和炮弹还是在奉天缴获的。 为了让他们尽快攻下彰武,东瀛派遣军已经把一半的七五山炮和炮弹集中到第三和十二军团了。 可是,短短的十分钟炮击,对安国军的损害还是很重的。 仓促修建的工事基本上顶不住炮击,只要挨上,工事里面的安国军活下来的很少。 好在安国军也不是菜鸟,打仗的经验还是有的。 几万人在这一大片地区布署的很分散,而且人员布署遵循的也是“前轻后重”。大部分人员还是隐蔽在山丘后面,就是为了防止被炮击。 东瀛军的七五山炮本身口径少,威力也不是特别大。 炮击过后,东瀛军兵分几路,成散兵队形,向着安国军冲杀过来。 双方人数对比上,也相差不大,安国军略多一点。 人员素质和训练水平,双方其实相差也不大。 东瀛军被刘大双逼得盲目扩军,陆军从四十万一下子扩充到一百万,兵员训练水平也是不充足的。 安国军多是土匪及老兵油子,别看平时训练不怎么样,老话说的好,猪往前拱,鸡往后刨__各有各的道。 很多人都是死人堆中爬起来的,怎么保命,怎么杀敌,都是有一套的。 双方噼里啪啦打了个把小时,东瀛军的两次冲锋也都被打退了。 安国军毕竟是守,多少还占点便宜。东瀛军要冲,没办法全程隐蔽,总是要暴露的。 加上土匪出身的这帮人枪法极准,东瀛军两次冲锋都吃了亏。 “靠!这东洋人不咋地呀!”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安国军土兵笑着说。 “就是呀!昨晚上不是他们偷袭,阿古庙绝对丢不了!”另外一个光头大汉叨着烟说道。 “弟兄们!开饭啦!猪肉炖粉条,随便造!” 远处有人大喊着,便见到几个伙房的兵挑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过来了。 士兵们一片欢呼,哗地一下拥上去,…… “大帅这是让咱们拼命了!”络腮胡子脸色一变,叹口气说道。 “别说丧气话,当兵吃粮,人死鸟朝天,怕个毛!”光头大汉骂了一声,端着大碗去抢菜了。 这次的猪肉炖粉条可是下足了料,五指膘的五花肉,一尺长的大排骨,和粉条、酸菜炖在一起,油汪汪的香气扑鼻。 正吃得欢,便听见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嗡嗡声。 一架保安军的雪燕侦察机由西北方向飞来,在战场上空盘旋着。 吴大舌头看着天空中的飞机,心里一动,卧槽!刘小子的飞机。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一热,眼睛里有了水汽。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种想法,保安军会来助拳,不会让自己孤军作战。 “尼玛的!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才知道,老七错了,和人家争个屁呀!” 吴大舌头有了深深的悔意。 森冈守成和东瀛军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飞机,浑身上下涌起了一股寒意。 保安军的飞机他们都见过,没见过的也听说过,这是真正的大杀器。 最关键是,他们东瀛军除了东躲西藏,没有一点反制之力。 没过多久,更大的轰鸣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十二架轰炸机排着队形从空中压了过来。 “隐蔽!”东瀛军慌了。树林里、石头缝中,能藏身的地方全往里躲。 实在找不到藏身之处的人,屁股一撅,干脆伏在地上,听天由命了。 安国军连猪肉炖粉条都顾不上吃了,兴奋地向空中摆着手。 “保安军兄弟,炸!炸!炸死这帮王八犊子!” 天空中的飞机保持着队形,巨大的轰鸣声响过战场。 飞机没有降低高度,也没有减慢速度,径直向东南方向飞去。 渐渐的,变成了十二个小黑点,隐没在云层中。 “咋的?保安军不帮咱们?” 一股失望的情绪在安国军阵地上弥漫着。 “唉!姓刘的小娃娃记仇啊!” 吴大舌头深深的叹口气,脸上阴晴不定。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啥也别说了,今天老子这一百多斤就交待在这儿。” 吴大舌头光棍性格上来了。 东瀛军望着远去的飞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藏身之处爬出来,脸上都是惊喜,有点死后余生的感觉。 森冈守成大喜过望,哈哈!华夏人就是不团结,天照大神保佑我们啊! “组织敢死队!”他脸上一寒,发出了命令。 六二四 老黎动心了 清晨五点,边区人民广播电台、靖安广播电台都第一时间播报了东瀛军对彰武的进攻。 万通社也第一时间发出了电讯,并且配发评论员文章“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军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文章指出:“令人可笑的是,信誓旦旦的停火诺言还在耳边回响,东瀛政府、东瀛军队就已经背信弃义,向华夏军队发起了进攻。 难道一个号称文明国家的政f、军队可以这样无耻吗?可以这样毫无信义可言吗? 回顾历史,华夏和东瀛的甲午海战,罗刹和东瀛的旅顺之战,当今的进攻华夏彰武,都是东瀛人不宣而战,无耻偷袭。…… 一个以`背信弃义‘为荣的政f,一个以`偷袭为主的军队,还有什么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人类的耻辱,是文明国家的耻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渣滓。 边区人民政f,华夏保安军向全华夏、全世界发出呼吁:行动起来!消灭给人类带来耻辱的东瀛政f及东瀛军。……” 这篇文章出自靖安的歪嘴文人代表性人物郭孝纯,以笔为枪,铿锵有力,直接把东瀛人的遮羞布揭下来了! 北京城里的民国黎副总裁昨晚也是一夜没睡。 他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军旅出身,一个对着地图看了一个晚上,一拍大腿。 “娘老子滴!这个小伢子硬是不得了,这是灭国之战啊!” 东瀛上百万陆军困在东北,就好像围棋上的一条大龙,没有二个眼,眼见得没气了。 黎元洪倒吸一口凉气,刘大双一步一步,撒泼打滚地把东瀛军引到了东北。 百济那边断了陆上退路,旅顺这边断了海上退路。东瀛军所到之处坚壁清野,一粒粮食,一个人都没有。 不用打,光是困也能把东瀛军困死。 “安国军!张雨亭!”黎元洪盯着奉天看了半天。 功亏一篑,奉天的陷落,让东瀛军有了喘息之机。 “旷世奇才,惊天之作!”老黎脑袋里热乎乎的。 卧槽!这要是灭了这百万东瀛军,便等于打断了东瀛国的脊梁,东瀛再无可战之人。 这小伢子莫非真的是天神下凡?老黎现在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他绝对相信,当今华夏之人,没有一个人敢做如此大胆的决定。 以四十万地方团练却要灭人家百万正规军,而且还是隔着大海把人家引过来打。 孙武再世,诸葛重生又如何?也绝对没有这胆识,这勇气,这谋划。 百世不出之奇才!华夏有幸,华夏有幸兮! 老黎不断地感叹着,隐隐约约仿佛看见一条巨龙在华夏大地腾起…… 机会难得!机会难得!老黎的眼睛亮了,心也扑通扑通跳。 华夏要崛起了,现在缺的就是最后一战了。 老黎心开始激动了,这可是千载难逢,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啊! 老袁现在出了什么状况他不清楚,但能够猜测到,绝对是身体出了大问题,无法上朝理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华夏第一人了。 这个时候,他必须挺身而出,领导华夏人民抗击侵略者,建万世功勋! 六点钟,民国政f的喉舌电台,民国之声紧急播发了黎副总裁的重要讲话。 “值此民族危难时刻,元洪责无旁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愿以老迈之身,率我军民,纵横沙场,共御外侮!……” 民国政f也发布了一份声明:“一,停止与东瀛人的任何经贸往来。二,冻结东瀛在华夏财产。三,各港口戒严,任何外国船只不得擅动。四,凡属东瀛国籍之人,不得妄动,留置住地。” 躲在项城的老袁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他身边的人却急坏了。 听了老黎的讲话,袁大公子差点跳起来骂。 好你个黎黄陂,你算个什么东西?人五人六的还发表讲话! 我日!你不知道自已就是个摆设嘛?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 骂完了,一想这事儿不对头,风头全被黎黄陂抢去了,必须马上采取对策。 早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匆匆去找几个狗头军师开会了。 在鞍山的张景惠也被一阵电话铃声唤醒了。 “五叔,我是小六子。”电话是张小个子的儿子打来的。 “小六子,可想死五叔了。”张景惠一听,便知道有重要事情,连忙亲热的说。 “五叔,靖安的刘总指挥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张大公子也不兜兜转转,直接说道。 “贤侄儿,你说,你说,刘总指挥有什么事儿?” “掉转枪口,进攻奉天!如此,前面的事情既往不究。” 张大公子冷冷的说。 六二五 最痛苦的选择 河南项城,一所大宅院里,七八个人聚在一起,边吃早餐边议论着。 项城属于豫东,靠近安徽。 这里是中原地区的千里大平原,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是华夏小麦主产区。 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项城的早餐还是地方特色明显。首先,这热乎乎的胡辣汤是少不了的。 搭配胡辣汤的水煎包、小油条也是不可缺少的。 卤牛肉、垛子肉、蒸鸭、炖鸡摆的满满当当。 老袁这几个狗头军师,基本上都是南方人,没一个喝得惯胡辣汤。 尤其是杨士琦,他是淮安人。淮安和项城相距不远,也就是几百里,但饮食习惯却大相径庭。 粘乎乎、黑黝黝,混杂着木耳、黄花菜、粉条、牛肉粒,味道又呛又辣的胡辣汤,杨士琦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比起他们淮扬菜的大煮干丝,相差甚远。 杨度是湖南人,饮食嗜辣,可那是辣椒的辣,不是胡椒的辣。 吃一碗米粉也许更适应他的胃。 梁士诒、梁如浩两个人都是广府人,也喜欢喝汤。 广府的汤也是浓汤,常以母鸡、猪骨加入红枣、枸杞、瑶柱等慢火熬制而成,汤浓如奶,滋味儿醇厚。 袁大公子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口味儿,每日早餐馄饨、面条、白粥、汤包也是必不可少。 埋头喝了一大碗胡辣汤,袁大公子头上微微冒出一点细细的汗珠,浑身一下子舒坦多了。 “各位,黎黄陂的讲话都听到了吧?没想到啊,他都不知道自已是干什么的了!” 袁大公子一股怨气终于发出来了。 “主公偶染风寒,略略将息几日,黎副总裁就有点忍不住了!呵呵!”杨度冷笑道。 “公子,不能小觑此人。黎黄陂自武昌首义以来,一直隐忍,现在开始伸手了,不得不防啊!”杨士琦摇摇头说道。 “是啊!必须也发表一份声明,以正视听!”袁大公子点点头说道。 “芝泉兄,华甫兄,您二位最知军事,此番东瀛人进攻彰武,胜败如何?” 梁士诒态度很诚恳,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段祺瑞沉思了一下,缓缓缓的说:“以彰武的守军,想要挡住东瀛大军,几无可能。只是,只是,……” 犹豫了一下,段祺瑞接着说:“彰武位置重要,乃草原门户,靖安刘小子断不会坐视不理。华甫兄,是否如此?” 说完,段祺瑞又扭头看看埋头喝粥的冯国璋。 冯国璋闻言,抬头看看,用餐巾优雅地擦擦嘴,微微一笑说:“芝泉兄所言极是,彰武必定是双方争夺焦点。不过,张雨亭的手下与刘小子一向不是关系很好,这怎么个援助也是头疼。” 大家都是脸色一变,静静地听着。 “还请华甫兄详言!”梁士诒连忙说道。 “张雨亭活着,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这么多年,张雨亭和东瀛人来往甚密,借钱借人。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冲着刘小子来的。” 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刘大双发展的太快了,任谁在他旁边,也是心里发慌的。 “张雨亭被刺杀,留下个雉子,镇不住那几个人的,安国军已经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了。”冯国璋接着说道。 “彰武看来守不住了?”梁士诒紧张地问道。 “难!既使刘小子想要援助,也是力有不逮。”冯国璋脸上有点愁容。 这句话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华夏内部,自己人怎么勾心斗角都行,互相使绊子也没问题。 可在对付外敌方面,大家还是想法一致的。 甲午战争以后,被东瀛人欺负了这么多年,谁心里都不服啊! 好不容易蹦出个刘大双,打得东瀛人屁滚尿流的。说句实话,这帮人虽说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可是个个竖大拇指的。 现在这局面,几个文官看不太明白,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感觉很奇妙,似乎一阵风刮过,东瀛人灰飞烟灭,几十年屈辱一扫而光。又似乎一阵风刮过,东北的大好河山尽落敌手,华夏又一次陷入深渊。 “芝泉兄,还是你说说吧!”冯国璋冲着段祺瑞一笑。 段祺瑞身子一挺,正襟危坐,脸色也凝重了。 “诸位,不瞒大家,我和华甫兄及北洋军几个将领分析了一夜,总算看出点眉目。可以这样说,刘总指挥乃我华夏最出色之军事指挥家。没到最后一天,我们都看不懂他的布局。可惜的是,靖安人稀兵少,刘总指挥所图甚大,非常人敢想。……” …… 袁大总裁也及时发出声明,全国备战,统一思想,放弃前嫌,共抗外侮。 可是,袁总裁的声明已经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没有人关注了。 全华夏,全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华夏保安军身上。 奉天、四平、鞍山沿线,从通辽、葫芦岛起飞的轰炸机不停地开始轰炸东瀛军。 烟台的飞机也转场到旅顺,加入到了轰炸行列中。 奉天城内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浓浓的黑烟已经把奉天城笼罩了。 东瀛军早就防着保安军的空袭。人员、作战物资都是尽量藏在地下掩体。来不及藏的物资,也拉来很多百姓做人质。……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刘大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面向东南,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眼睛是流出大滴的泪水,一颗一颗无声地砸在地面上。 “奉天的父老兄弟们,我刘大双对不起你们,一路走好。我刘大双发誓,你们的在天之灵看着,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六二六 吴大舌头败了 彰武东,安国军和东瀛军打得你死我活,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森冈守成也是乃木希典的信徒,对于“猪突战木”极其崇拜。认为那才是体现东瀛军人武士道精神的最佳形式。 他对面前的安国军是瞧不起的,可冲锋了几次都失败了,让他无名火起,一咬牙,使出了东瀛军最负盛名的猪突战木。 五百个敢死队员集合完毕,每个人头上都扎了条白带子,脸色严峻,眼中透着狂热。 照例,又是猛烈的炮击。 这次,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在一个高地上。 这是安国军防线中海拔最高的一个高地。只要拿下这个高地,到时候就可以居高临下,发挥火力的优势,轻松突破安国军防线。 刚刚隆隆飞过的保安军机队,已经让森冈守成有了不妙的感觉。 凭直觉,他知道保安军的机群是去轰炸奉天东瀛军了。 也许回过头来,就会轰炸他们。 他们师团全部在野外,也没有什么坚固的工事,如果遭受空袭,必定损失惨重。 如果安国军趁势一冲,他们可能就崩溃了。 略略一想,便做出了选择。 另外,时间也不容许他在这里耗着,上原勇作的师团中午必定能迂回到彰武。 只要他击溃了面前的安国军,两个师团前后夹击,便可以灭了彰武的安国军。 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作气,拿下彰武,打开西进的大门。 东瀛军敢死队的动静,早被安国军观察到了。 情况迅速报给了吴大舌头。 吴大舌头听闻,浑身就是一哆嗦。 这猪突战术,他不仅听过,在旅顺也见过。 一个个矮矮的东瀛军,头扎白带,步伐整齐,跟吃了迷魂药一样,悍不畏死。 当年,能够攻上罗刹军阵地,不是罗刹军败了,而是傻了,被吓傻了,连扣板机的勇气都没有了。 前面一排排倒下,后面踏着尸体继续前冲,木然的脸,空洞的眼神,根本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的魔鬼。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吴大舌头,一听到敢死队几个字,脸色变了,一蹦多高。 他纵身上马,刷地抽出雪亮的马刀。 “卫队听命,跟老子前去督战。哪个王八羔子敢后退,给我剁了他!” 吴大舌头大声喊道,双腿一夹,跨下的顿河马一声长嘶,四蹄腾起,向前冲去。 “副官,传我命令,这一仗打赢了,每人五十块银元!” 吴大舌头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吩咐道,脸上恶狠狠地。 他算是明白了,苦巴巴赚钱有什么用,你得有命花才行。 “每人五十银元,退后者斩!” 一瞬间,吴大舌头的命令便传了下去。 东瀛军的炮击持续着。 不待炮声停息,漫山遍野的东瀛军又开始冲锋了。 这其中,只有进攻最高峰的五百人敢死队是真的进攻,其他的是佯攻,吸引安国军的火力,分散安国军的兵力布署。 “东洋人来真的了!”安国军中那个络腮胡子嘴里叨着根草棍,笑嘻嘻地说。 “嗯哪!打罗刹人那一套又来了!”光头大汉点点头。 安国军中许多人当年给东瀛人运军粮,还是见过不少战斗的。 这次东瀛军铤而走险,用了平时不敢用的战术,步兵差不多冲到了安国军阵地一百多米才停止了炮击。 “哇呀呀!”东瀛军五百个敢死队负疯狂嘶喊着,疾速向高地冲来。 别说,这阵势真挺吓人的。 安国军阵地上的枪声也响了。 其他的进攻东瀛军都是连忙卧倒或者寻找有利地形,一边射击,一边寻机向前冲。 唯有这五百敢死队员,状若疯狗,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冲在前面的哗哗的倒下,后面的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向前猛冲。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 五百,四百五,回百……… 距离安国军防线越来越近,东瀛军敢死队员也越来越少。 其实,东瀛军这是和安国军打,如果对手是保安军。 这种猪突战术屁用没有。以保安军强大的火力,重机枪、迫击炮一齐开火,东瀛人就是送人头。 可惜,安国军学习的是东瀛军。 东瀛自然资源匮乏,建军也是勤俭节约的。安国军更是“猴版的”勤俭节约,军中重武器配备极少。 现在遇到了东瀛人的猪突战术,立刻感觉到火力不够用了。 手里的步枪都是东瀛人制造的三七步枪,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射击频率明显不够。 “哇呀呀!”东瀛军敢死队员仍旧疯狂的嘶叫着,脸上狰狞可怕,一直向上猛冲。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三百五十,三百,二百五十…… 安国军已经清楚的看见东瀛军狰狞的面孔了,个个心里直突突。 安国军自成立以来,也没打过什么大仗硬仗,都是剿匪维持治安为主。 以前听说东瀛人凶残,好多老兵也见过,可现在刀对刀枪对枪的直接面对,却是另一种感觉。 有胆小的腿一软,枪一扔,便转身向后面跑。 这是拼命的关键时刻,有一个人动摇,整个队伍军心就散了。 安国军中很多原来是土匪出身,当兵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真要搭上小命,他们就不肯了。 队伍一乱,一窝蜂似的向后面跑去。 后面的是第二道防线,眼见自已人退下来,后面的东瀛军兜着屁股在追,一时间也慌了,不知道该不该开枪。 吴大舌头已经带着卫队赶来了。 “开枪!开枪!”他是久经战阵的,知道这种时候如果稳不住阵脚,这场仗就输了。 阵地上的安国军犹豫了,毕竟前面是自己的胞泽,板机无论如何扣不下去。 “nnd,给老子杀!”吴大舌头扭头对着卫队喊道。 “砰!砰!”卫队开枪了。 向后逃跑的安国军有人倒下,其他人一愣。 “x你妈的!自已人也打!”有人大骂着,仍旧往回跑。 卫队也算手下留情,大部分子弹都是向天打的,并没有击中多少人。 后面的东瀛军现在陷于一种极度兴奋状态。 他们知道,只要冲破这第二道防线,这个高地就占领了,安国军就败了。 “哇呀呀!” “板载!板载!” 嘴巴里不断地嘶吼着,脚步越来越快,手里的枪也不停地射击着。 安国军的败军不断地倒下,一个二个彻底慌神了,现在就是恨自已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两道防线间就隔了一百多米,按百米运动员的速度,十来秒就到了。 安国军溃军是在逃命,速度不比百米运动员差。 卫兵们只来得及拉了两次枪栓,放了两枪,溃兵已经冲到了第二道防线。 后面的东瀛军敢死队员也跟着冲上来了。 “打!打!妈拉巴子!打啊!”吴大舌头眼睛红了,声嘶力竭地叫着。 可是,乱哄哄的人群,已经没有人理他了。 安国军士兵开始四散奔逃。 “大帅,快走!” 副官一弯腰,牵住吴大舌头座下的顿河马,调转马头,马屁股上猛抽一鞭。 “咴咴咴!”顿河马一声长嘶,像一道金色闪电一样,疾驰而去。 六二七 打黑枪 兵败如山倒! 第一高地的安国军一退,其他安国军全动摇了。 安国军,打打顺风仗还行,真碰上硬茬子,这作战意识就不行了。 这帮人可没有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想法。 对他们来说,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一群身高腿长的大个子在前面拼命的跑,一群小胳膊小腿的小个子在后面哇哇叫着追赶。 这安国军多是积年老匪,能活到现在的,基本上都是有绝活的,逃跑、藏匿手段一流。 不客气地说,没有绝活的绝对活不到现在,早就被淘汰了。 不用多大功夫,几万安国人已经跑得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真正被打死打伤的不过几百人。 森冈守成大喜过望,才几个小时,就已经把安国军击溃了。 “速速追击,占领彰武。”他第一时间发出命令。 留下一个大队打扫战扬,其他人马不停蹄,直扑彰武。 第一时间收到了战报的武藤信义也是兴奋异常。 一个早上,没一点好消息。 保安军的飞机从几个方向开始轰炸东瀛军的物资囤积之处。 不仅仅炸了粮库,连带着奉天城内的兵工厂,列车维修厂,铁路,小型机工厂全部炸毁了。 这是武藤信义没有想到的。 刘大双仿佛失去了理智,凡是能够用到战争上的工厂、仓库全都是轰炸目标。根本不理是什么人拥有的。 还好,部队营地周围都驱赶了不少华夏百姓做人质,相对来说,没挨什么炸弹,损失不大。 所以,接到了森冈守成的战报,他马上又派出两个师团紧急增援,务必占领彰武,并牢牢地守住。 上原勇作师团也发电过来,距离彰武县城还有十公里,约二个小时后可进入攻击范围。 武藤信义盯着地图,脑袋里不停地思考着。 靖安的刘大双也收到了吴大舌头战败的消息,同时,侦察机又发现约一个师团的东瀛军正从雪地穿过,看方向,应该是冲着彰武县城去的。 对于安国军,他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兵力差不多,还是防守一方,居然半天都没坚持住。 失望归失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轰炸偷袭那个东瀛军师团!”他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孙烈臣平息了彰武县城的骚乱之后,也知道大势不好。 天一亮,就在彰武县城外面布署了三道防线。 后面如何,他已经不考虑了,能挡住东瀛人多久就多久吧! 半个小时后,约摸中午时分,正是阳光最强烈的时候。 正在雪地中跋涉的上原勇作师团,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多士兵的眼睛开始红肿、流泪,一看到白白的雪立刻刺痛,无法视物。 这事情如果刘大双在,马上就知道,这是雪盲症。 在雪地中活动的时间超过三四个小时,由于雪地反射阳光很强烈,人就会出现这种症状。 不过,事情无绝对,如果身体内维生素a足够的话,就能避免患上雪盲症。 像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就是通过猎杀海豹,生吃海豹肝脏来预防雪盲症。 多年以前,靖安第一次炼制出变色玻璃,刘大双马上做成了墨镜配备给保安军,也是为了避免雪盲症的出现。 当时刘大双就讲过一句话:“墨镜也是战斗力!” 可惜,一直没有人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东瀛是岛国,也下雪。但由于人们食用大量海产品,体内维生素a是足够的。所以,也没有人重视雪盲症。 可是,去年冬天,东瀛军攻入东北后,被保安军的坚壁清野弄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蔬菜、鱼和肉等极度缺乏,体内没有足够的维生素a。 在雪地上行进了三四个小时,东瀛军差不多个个都思上了雪盲症。 隆隆的飞机轰鸣声由西北方向传来。 东瀛军个个都知道,这是保安军的飞机。 当他们抬头想看看天空中的情况时,才发现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红肿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满天都是一片血红。 还算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叫着:“隐蔽!隐蔽!” 反应过来的东瀛军跌跌撞撞向树林里跑,没反应过来的还原地打转,不知道往哪里躲避。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了。 “哒哒!哒哒哒!”飞机上的重机枪也开始射击。 刹那间,一股股灰尘夹杂着雪块儿冲天而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 由于是急行军,东瀛军队形很密集,这一下损失惨重。 一分钟不到,已经死伤了几百人。 剩下的拼命向树林深处跑,由于眼睛看不清,摔伤的、绊倒的不计其数。 六架飞机盘旋了几圈,把炸弹投完,一歪翅膀,潇潇洒洒地走了。 上原勇作恨得牙直痒痒,什么时候东瀛军这么窝囊了,被华夏军扁了一顿,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但他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险已经悄悄的逼近了。 吴大舌头的溃兵三三两两出现了。 打闷棍,放黑枪,捡洋落儿,这可是土匪们的“优良传统”。 正愁着没法回彰武向吴大帅交待的溃兵们,眼睛里一亮,心里的胆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顺手割几个人头立功。 要知道,手里的三七步枪和后来的名枪三八步枪一样,射程远,准头好,最适合打黑枪。 六二八 冷冷的山林 “叭勾!”、“叭勾!”一声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了。 伴随着每一声枪响,便有一个东瀛军士兵倒下。 干这活,吴大舌头手下都是行家里手,一个个牛逼的很。 上原勇作师团的官兵可全蒙了,这是哪儿来的人啊? 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四处张望,只要一睁眼,雪地上反射的强烈阳光立刻像锥子一样直刺眼球,疼得人根本受不了。 看不到人,只能根据枪声方向胡乱放几枪。 这样一来,等于东瀛军成了活靶子。 “卧槽,小东洋这是怎么了?都不敢和我们对打?” 一个瘦瘦的小个子安国军溃兵奇怪地问道。 “这是啥地方?老林子里啊!咱爷们儿说了算?”旁边的一个白面三角眼嘴角一挑,轻蔑说道。 两个人似乎都忘了,一个时辰前,还被东瀛人撵得跟兔子似的。 “二哥,咋还干起来了?”又有几个安国军溃兵听到枪声,凑了过来。 “有东瀛人,二哥我能不动手吗?”小个子正气凛然地说。 “前面那几个玩意儿被我们哥俩吓傻了!”白面三角眼也吹一句。 溃兵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看着装应该是个当官的。 他叫洪家旺,是个营长,也跟着吴大舌头干了十来年了。 “你们两个别瞎咧咧!东洋人有点不对头。” 说完,他仔细观察东瀛军的状态。 大家不敢出声了,都等着洪家旺发话。 “哈哈!哈哈哈!”洪家旺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很大,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地向下掉。 远处的东瀛军被笑声惊动了,慌乱地转身过来,枪口对准洪家旺几个人的方向,砰砰啪啪放了一阵子枪。 枪打得没什么准头,子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弟兄们!老天开眼了,该着咱们兄弟们立功啦!”洪家旺大笑着说。 “洪大哥,这都被人家打散了,还想立功?”瘦小个子嘻嘻笑着说。 他心里却在嘀咕,真tmd脸比屁股大,都败成这孙子样了,还想着立功。真尼玛的官迷! “你们好好看看,这帮犊子眼睛出毛病了!”洪家旺指指远处说道。 “洪,洪营长,你是说,你是说,……这东洋鬼子雪盲了!” 白面三角眼那家伙激动的都结巴了。 “嗯!”洪家旺点点头, “卧槽,老天开眼了!东洋鬼子看不见了!”三角眼激动的喊声又引来了东瀛军一片枪声。 “陈二狗!” “到!”瘦瘦的小个子立正应道。 “王富贵!” “到!”三角眼也立正应道。 “你们二位,马上去招集弟兄们,各自为战,把这帮孙子灭了!至于身上的东西,谁抢算谁的!” 洪家旺下了命令,他可是深知这帮土匪的德性,单打独斗,三五成群,打砸抢杀一点问题没有。 …… 武藤信义收到了上原勇作的急电:“司令官阁下,本师团行进途中遭遇数倍于我之敌阻击,请求战术指导!” 东瀛人说话都文绉绉的,被扁了,要求增援偏偏说成指导。 武藤信义脸色大变,他知道,上原勇作是员猛将,不到危急关头不会求援的。 “这是哪里来的援军,居然可以打败我东瀛军?必是保安军无疑!” 武藤信义迅速做出了判断。 站在地图上研究了半天,离得近的还是森冈守成师团。后面派出的两个师团刚出奉天,离的远着哪。 森冈守成收到了命令,立刻停止向彰武进军,兵分南北两路,去救援深山老林中的上原勇作师团。 击溃了吴大舌头的守军,又追击了一阵子,等把部队收拢,重新布署一番,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现在又重新分配行军路线,布置战斗任务。 来回一折腾,已经是夕阳斜下,晚霞满天,接近傍晚了。 森冈守成的队伍急急功向南北两个方向的密林中搜索前进。 满地是厚厚的积雪,也没什么路,只能是尽量沿着平缓的山坡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 慢慢的,便发现了有杂乱的脚印。 东瀛军沿着脚印一路追了上去。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森冈守成的队伍加快脚步,向枪响处奔去。 望山跑死马,虽然听见了枪声好像不远,真正赶列,都差不多又花了一个小时时间。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阳光把山林染成了一片金黄,看起来美极了。 可是,森冈守成的部队却好像来到了一片修罗场。 雪地上东一个,西一个,横着的,竖着的,都是东瀛军的尸体。 身上的子弹、手雷都没有了。枪支有的还在,只是都被摔烂了。 很多人的口袋都被翻过,手指头上有戒指的,只剩下一道白痕。 晚风吹起,山林发出哔哔哔的响声。 风吹在人身上,立马就浑身凉透了。 这野外,真冷! 六二九 拳头大的道理 吴大舌头马快,如一阵疾风,第一个冲进了彰武县城。 后面轰轰隆隆是卫队,再后面是师长、旅长、团长这些高级“领导”和随从。 别的人没有马,只有他们是骑马的,所以跑得快。 再后来,就是轰隆隆几十辆大卡车回来了,这是后勤的。 “大帅回来了,这仗是赢了还是输了?” “咋都是当官的回来了?当兵的呢?” “当兵的两条腿走路,肯定在后面!” “不对啊!这一个个蔫头巴脑的,不像打赢了?” “赢了吧?要不当官的一个不少全回来了!” “也是,打输了咋还不得交待几个,哪儿能都回来!” 彰武的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吴大舌头径直冲到了城里的指挥部。 下了马,缰绳一甩,一言不发,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 他感到又窝囊又丢人,十几年了,什么时候打过这种仗? 几万人马,被人一冲就垮了。 这都练的什么兵啊?屁用没有。 想想人家保安军,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东冲西杀,啥时候打过这种窝囊仗! “大帅,喝杯茶!”过了一会儿,副官轻手轻脚她递过来一杯茶。 吴大舌头抓过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 他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茶水,瓮声问道:“回来多少人了?” 副官有点尴尬,小声说:“大帅,除了和咱们一起回来的,这都一个小时了,回来的不到三千人。” “妈拉巴子的!平时吃老子的,穿老子的,打仗溜得比兔子还快!” 副官不敢出声,退在一边,默默地站着。 “把骑兵派出去,尽量把人收拢回来!”吴大舌头吩咐道。 “是!”副官忙不迭地跑出去。 他一分钟都不想待,太难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 “二哥,回来了!”一声热情地招呼在门外响起了。 吴大舌头一愣,这是孙烈臣的声音。 “他不是在城外布署防线吗?怎么回来了。”吴大舌头有点奇怪。 “老六啊!快进来!”吴大舌头强打精神,连忙答道。 门一开,随着一股冷气,孙烈臣进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瓶酒,后面跟着个副官提着一个食盒。 “听说嫂子去了通辽,我弄了几个菜,陪二哥喝两杯。”孙烈巨脸上带着笑,似乎很随意的说。 吴大舌头一愣,脸上多少有点发烧,连忙掩饰道:“这不,过年了,你嫂子过去走走亲戚。” 孙烈臣脸上似笑非笑,手一挥,副官打开食盒,一一摆开四盘小菜,两副碗筷。 “两位长官慢用。”副官倒满了酒,客气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来,这是二哥喜欢的大漠孤烟,给二哥暖和暖和。”孙烈臣举起杯子说道。 吴大舌头心里烦着呢,也不说话,端起杯子,一仰脖,全进肚子了。 孙烈臣也是一口干了,又把两个酒杯倒满。 “二哥,吃点菜!”说完,也不客气,自己夹了块儿猪头肉放进口里。 吴大舌头一点胃口也没有,抓起杯子,又是一口酒下肚。 “二哥,别光喝酒,吃口菜!”孙烈臣又给吴大舌头满上了。 吴大舌头还是不说话,又是一口干了。 他抹了抹嘴,瞪着眼睛看看孙烈臣。 “老六,二哥这次是栽到家了,丢人丢大发了!”吴大舌头脸色苍白,话说的很悲怆。 “二哥,说啥呢!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寻思太多。来,兄弟敬你一个。” 孙烈臣把酒倒满,举杯劝逼。 吴大舌头又连干了两杯,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 “老六,防线布置的咋样?”吴大舌头问道。 “还行,布署了三道防线,能挖沟的挖沟,不能挖沟的也堆上雪,浇了水,明天早上肯定冻得梆梆的。” 孙烈臣笑着说。 吴大舌头沉思了一下,咬咬牙说:“老六,城里还有几门炮,也给你吧!没炮还是不行啊!” “谢谢二哥,关键时刻还是罩着兄弟。”孙烈臣大喜,他就是奔着这几门炮来的。 吴大舌头的这一战,他已经问清楚了,知道东瀛军还是老招数,炮击,冲锋。 可是,他从长春撤出来的时候,也没带几门炮,手里的炮根本不够用。 吴大舌头心里一阵子肉疼,他知道,这点压箱底的东西,从此不再属于他了。 没来由的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两眼一热,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副官!”他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吴大舌头的副官应声进来了。 “回来多少了?”吴大舌头声音低沉地问道。 “稀稀拉拉的,几百人吧!”副官小声说。 “一群白眼狼!”吴大舌头气得一拍桌子,震得盘子碗乱响。 “出去!再去找!”吴大舌头声音嘶哑,有点歇斯底里了。 副官一转身就出去了。 剩下两个人也感觉这气氛挺尴尬的。 “二哥,吃点,吃点,人是铁,饭是钢。”孙烈臣干干巴巴的劝道。 “老六,你二哥我这么多年,花了多少银子,供他们吃,供他们穿,谁知道……!”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吴大舌头变得和个娘们儿似的,墨墨迹迹说个没完。 待吴大舌头说了一阵子,情绪有点平静了。 孙烈臣陪着笑说:“二哥,这冰天雪地的,弟兄们出去打仗,连饭都不吃不饱。二哥,你能不能帮帮兄弟?” 吴大舌头一下子好像酒醒了,他明白了,老六又盯上他那点粮食了。 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彰武屁大个地方,吃一l口少一口,再也征不到粮了。 他看看孙烈臣,孙烈臣似笑非笑的也看着他。 “兄弟,我这存粮也没多少。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去京城,让他们想法调点过来。”吴大舌头推脱道。 他有一种很憋屈的感觉,这个孙老六,他吴大舌头收留了他,现在居然反客为主,盯上了他的东西。 “二哥,这几万人不吃饱肚子,再闹起来,兄弟我也没办法。”孙烈臣脸色变了,语气也冷冷的。 “你,……”吴大舌头刚要发火,腿一软,没站起来。 他心里憋着火,可也明白,这世道就这样,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当土匪时候是这样,当安国军还是这样。 “行,就按兄弟说的,要多少我给多少!”吴大舌头光棍儿劲儿上来了。 “副官,副官!”他冲着门外大声喊道,可却一点回音没有。 卧槽,这小子也跑了?吴大舌头心里一凉,一种不好的感觉上来了。 六三零 声情并茂 吴大舌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也不用孙烈臣劝,自已抓起杯,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 “二哥,慢点,没人跟你抢。那小子刚才不还是在这儿呜?我出去瞅瞅!” 孙烈臣拿到了炮和粮食,也没心情喝酒了,赶紧去安排。 手里有兵,再有了炮和粮食,这彰武县城可就他说了算了。 可一想到马上攻来的东瀛军,心又揪了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吴老二的手下虽然比他的人差点,那也有限。 区别在于,吴大舌头的队伍土匪多,年龄大。但作战经验丰富,下手狠。 他的队伍还是这几年招的新兵多,前清的官军多,相对来说,正规一些。 吴大舌头一个上午就败回来了,还是让他心里一点轻敌的想法都没有。 当务之急,他必须建一个炮兵阵地,压制东瀛人的炮火。 吴大舌头现在心里是百味杂陈,终于体会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没了兵,在这个乱世就啥也不是。 “唉!罢了!这一仗打完,老子也回家享福去,天天搂着老伴儿睡觉。” 吴大舌头暗暗庆幸,这么多年,买商铺,买农田,就算什么都不干,光靠收租,也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正胡乱想着,副官跑进来了。 “大帅,大喜呀!”副官小脸红通通的,兴奋地喊着。 “喜你娘的腿!”吴大舌头一见到副官,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帅,大帅,你,……?”副官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看到老子没兵了,你也想跑了?”吴大舌头阴沉沉地问道。 两个眼珠子被酒精烧得通红,就像一头野兽。 副官吓坏了,两腿直哆嗦。 “大帅,大帅,您误会了!我是出城接咱们弟兄去了!” “嗯?回来了多少人?”吴大舌头心一动,连忙问道。 “差不多全回来了!”副官大声回答道。 “什么?你说什么?”吴大舌头一下子跳起来,抓住副官的脖领子问道。 “全回来了,全回来了!”副官激动的声调都变了。 “在哪儿?” “在城南校兵场等着您哪!” 吴大舌头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直奔马廊,翻身上马,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城南校兵场,是个大大的广场,有几百亩地。 现在黑压压地站满了安国军士兵,无数汽灯挂起来,把校兵场照得通亮。 这帮人都是二十五、.二十六师的。 现在个个歪戴着帽子,有的还敞着怀,个个都兴奋异常,没有人觉得冷。 “靠,那东洋人太不禁打了,哥们儿一个大脖溜子过去,那小子直接嗝屁了!” 这个牛皮吹得震天响,得意洋洋。 “这算啥?哥哥我直接两刺刀过去,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这个手舞足蹈,不知道咋嘚瑟了。 “x他娘的!我碰上那家伙是个硬茬子,我砸了他两枪托,啥事儿没有,抱着我就咬,好悬没把老子咬死!” 这个捂着肩膀,疼得呲牙咧嘴。 “尼玛的!老子砍那个是个怂包,跪在地上哇哇地哭。” 这个吐了口唾沫,一副瞧不起的神情。 “丁七赖子可惜了,东洋人直接拉了手雷,……。唉!” 这个一脸惋惜,脸上带着痛苦。 “可不是咋地,别看一帮鳖犊子个儿不高,还真不好对付!” 这个还在回想着,多少有点心有余悸。 “呵呵!老天爷帮咱们啊!要不是这帮孙子看不见,倒地上的说不定是咱哥们儿!” 这个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知道今天全凭侥幸。 “东洋人真jb穷!老子干翻两个,除了几个饭团,啥也没搜到!倒霉!” 这个一脸嫌弃,愤愤不平。 “三哥,你弄了好几个金馏子吧?” 这个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那小子好像弄了块怀表!还带着金链!” 这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 周围站着一帮团长、旅长什么的。 他们都闭着嘴,没一个出声的。 兴高采烈的人群没有人理他们,偶尔飘过来几道目光,也都是鄙夷和漠视。 蹄声由远及近,吴大舌头的座骑黄光一闪,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场地上堆积得小山一样的东瀛军武器。 吴大舌头心里一热,大声喊道:“弟兄们!辛苦了!” 出乎意料,在场的人都是一片冷漠,并没有什么人对他的到来有什么表示。 民国政f紧急播发了一份电讯:“我英勇的安国军将士在彰武全歼东瀛军一个师团,毙敌一万余人,敌酋上原勇作仅以身逃。现彰武我军严阵以待,誓死守卫华夏国土。” 奉天郊区,东瀛派遣军司令部,武藤信义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把能骂的话都骂了。什么“懦夫”、“混蛋”、“胆小鬼”、“八格”等都说了一遍。 上原勇作红肿着眼晴,头都快垂到裤裆里了。 这是耻辱,是他一生中抹不去的耻辱。简直没法说出口,堂堂东瀛军甲种师团,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居然在大山里被一帮溃兵给灭了。 骂完了,上原勇作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已的一间小屋。 红肿的眼睛里不断地流出泪水。 脸色铁青,紧紧地闭着嘴唇。 他缓缓的脱下上衣,一咬牙,指挥刀扎进了肚子里。……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里,刘大双几乎笑出了眼泪。 这都什么事儿啊!一帮老匪正规战一触即溃,逃跑途中竟然顺手灭了一个东瀛师团。 那句老话咋说的?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对于民国政f发出的电讯稿,他一点都不满意,这都写的啥呀!太没文化了,干干巴巴的,一点可读性没有。 他操起电话,打给了郭孝纯。 “先生,把安国军的战绩加工一下,尽早播发。” “公子放心,您擎好吧!”郭孝纯答应了。 凌晨五点,边区电台开始播音,倒行的几句话之后,便紧急播发了一份战场纪实。 题目是“彰武城外奏凯歌” 文中写道: “昨日,东瀛侵略军两个师团,共约四万余人,气势汹汹杀向我彰武县城。 敌军兵分两路,森冈守成师团沿着大路正面进攻。上原勇作师团在大山里迂回,妄图偷袭我彰武县城。 我英勇的安国军将士,在守备司令吴将军的率领下,毫不畏惧,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吴将军久经沙场,智勇双全,面对重武器占优的敌军,巧施妙计。 先是在城外设置阵地阻击森冈守成师团,在打退了敌军几次进攻后,兵锋一转,金蝉脱亮,全军直扑偷袭的上原勇作师团。 在茫茫雪原上,莽莽丛林中,充分发挥我军地形熟悉,善于山地作战的特点。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 仅仅两个小时,便歼灭了上原勇作师团,缴获武器弹药等物资无数,……” 至于东瀛军患了雪盲症,无法视物一事儿,只字未提。 六三一 吴大舌头的炮兵 “大帅,出号外啦!” 一大早,副官一嘣三跳地拿着张报纸进来了。 “什么事情?”吴大舌头刚刚吃过早饭,嘴巴还没擦呢! “这是说咱们昨天那场大战的。” “念!”吴大舌头皱皱眉头说道。 副官这张号外正是靖安歪嘴文人写的那篇“彰武城外奏凯歌”。 吴大舌头越听脸越红,屁股底下好像有烙铁,根本坐不住了。 “这尼玛的谁写的,不是糟蹋老子嘛!”吴大舌头一脑门汗,实在听不下去了。 “大帅,这可是刘总指挥那边发出来的,连他老人家都佩服大帅您啊!” 副官可是一脸抑制不住的高兴。 开玩笑,刘总指挥是谁啊?说是华夏第一人也不为过。那真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 “北边刘小子?”吴大舌头疑惑地问。 “嗯!”副官点点头。 吴大舌头愣了一下,上去给了副官一个大脖溜子。 “真尼玛的能忽悠,还老人家?屁,他连二十岁不到。”吴大舌头气笑了。 副官翻了个白眼,心说,谁不知道啊!叫老人家那是尊重。 “这真是他写的?”吴大舌头又问了一句。 “是,戏匣子一早就播送了,现在报纸号外也出来了,是他老人家写的。”副官言之凿凿。 “哈哈!哈哈!”吴大舌头突然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了。 “刘小子!有你的!” “大帅,您这是?”副官有点懵了。 “高,高啊!给老子留足了面子,又捧得这么高,老子只有跟东瀛人拼命了!” 吴大舌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感慨万千。 副官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 “老六的人都上去了?”吴大舌头问。 “都上去了,孙师长自已也上阵了!”副官答道。 “把人集合好,随时准备出击,今天是场硬仗。”吴大舌头声音低低地说。 东瀛人今天拼命了! 武藤信义下了死命令,不敢用什么方法,必须攻破彰武县城。 他要一雪昨天的奇耻大辱,打开草原的门户。 否则,这个耻辱必定伴随他终生,也将成为东瀛陆军抹不去的阴影。 东瀛军的三个师团一字排开,分成三路,开始了进攻。 三个师团拉开阵势,整个进攻宽度有二十多公里宽。 一眼望去,大路小路,平原丘陵全部都是东瀛军的身影。 孙烈臣压力巨大,他们安国军这么多年没打过这么大型的攻防战。 更多的时候,是充当了一个守备军的角色。 每年春秋两季也搞搞演习,可那只是事先定好脚本,照着演一遍就算了。 至于什么步炮配合,演练的就更少了。 张小个子摸透了刘大双的心思,只要他不投敌,不叛国,刘大双不会对他怎么样。 一旦有事,那个傻小子必定冲在前面,不需要安国军出动。 再说了,一个演习下来,便宜的几万银元,贵的几百万银元就打水漂了。 张小个子可舍不得花这钱。 现在孙烈臣就头疼了,没有多少重武器,各兵种之间也没有配合过。 如何指挥?如何协调?对他也是个陌生的领域。 工事修得很牢固了,堆起的战壕都浇了水,一夜之间已经冻得和石头一样硬了。 炮兵阵地怎么摆,让他大伤脑筋。 只知道个大原则,尽量隐蔽,还要能够对敌人炮兵进行反击。 吴大舌头这手下也就是个炮兵连,六门七五口径野战炮。 昨天晚上,他已经把炮兵连长吴世贵叫过来了。 吴世贵是吴大舌头的远房亲戚,平时就牛逼哄哄的,一般人他根本不尿。 吴大舌头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几门炮可是咱的宝贵,你可得给我看住了。 所以,这几门炮平时都不会动用的,连演习也是放个一两炮,听听响就算了。 炮手们也都挺生疏,对操作并不熟练。 “吴连长,这炮兵阵地设在哪里?”孙烈臣尽量用商量的口气问。 “孙长官,我听您的。”吴世贵答道。 “挪好,你们在阵地后面找个隐蔽的地方,今晚把阵地修好。明天东瀛军进攻时,来个出其不意,把他们的炮兵阵地敲掉。” 孙烈臣下了命令。 “是!”吴世贵答应的好好的。 东瀛军照例开始射击了,可是炮火并不猛烈。 保安军的轰炸机把奉天城约兵工厂彻底炸毁了,东瀛军现在也是无法补充炮弹。 中路沿着大路进攻的还是森冈守成师团,他们昨天大瞪,士气正旺。 南北两个师团是昨天傍晚出发的,半夜时到了彰武城东。 这次他们吸取教训了,再也不敢大白天在雪地上行军了。 “咋搞的!这炮兵怎么没动静?” 听着东瀛军的炮声响了,自已这方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立刻派了一个通信兵过去传迏命令,马上射击,干掉东瀛军炮兵。 吴世贵这是不是不想开炮,他也想露一手,把东瀛军炮兵干翻了。 这可是露脸的事儿。 主意他打定了,三发齐射之后,立即转移,免得被东瀛反击过来自已也灭了。 十几匹大骡了已经准备好,射击完套上就跑。 可手下这帮人不争气啊! 东瀛军的炮弹一颗颗爆炸,响声震天,烟尘滚滚。 这帮炮兵就慌了,平时也没见过这阵势呀! 心一慌,手脚就乱了,弄了半天,还没把东瀛军的炮兵阵地位置计算清楚。 东瀛军仅仅炮击了两分钟,便停止了,随后迅速转移阵地。 这是他们多年的经验,一般预设几个炮兵阵地,射击完立刻转移,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东瀛军步兵成散兵冲锋队形,哇哇叫着,开始冲锋了。 对于前面的安国军,他们一点都不畏惧,心理上有一种优势。 安国军阵地上的枪声响了,开始阻击东瀛军。 昨天吴大舌头的两个师灭了上原勇作师团,对他们也是一种鼓舞,怯战的想法也少了许多。 吴世贵的炮弹终于射出去了,稀稀疏疏的,也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乒乒乓乓射击了三轮后,又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转移。 这回更乱了,弄了半天,才有两门炮套上大骡子,其它的四门炮还在拆除固定装置。 一声尖厉的啸叫从远处疾速传来,一颗东瀛军炮弹在阵地西边五十米处爆炸了。 飞起的泥沙扑面而来,打在了安国军炮兵身上。 “妈呀!这是校射弹!”毕竟是炮兵,他们一下子明白了。 套好大骡子的两辆炮车迅速向北跑去,那里也预设了一个炮兵阵地。 另外四门炮的炮兵更乱了,根本不管炮不炮的了,撒腿就跑。 他们知道,马上就是一轮炮火覆盖,小命要紧。 “回来!回来!”吴世贵急了,这炮必须保住啊!这可是他老叔吴大舌头的心肝宝贝。 仅仅几十秒过后,东瀛军的炮火就覆盖过来。 除了先跑出去的两门炮,整个炮兵阵地变成了废墟,四门炮全毁了。 阵地上的炮兵也全部被炸死,包括吴世贵。 六三二 保安军又去轰炸了 东瀛军队的第一次进攻还是很谨慎的,士兵们队形散开,利用地形地物隐蔽前进。 没有盲目前冲,而是不时瞄准安国军阵地射击。 东瀛军人多,这里是丘陵地带,哪儿都可以过去,没必要都是沿着大路进攻。 而是三路齐进,在二十公里的宽度上多点进攻。 东瀛军三个师团将近六万人,这样的分散进攻,一下子把人数多的优势发挥出来了。 孙烈臣手下一个师加上张宗昌的一个师,现在拉出来战斗的,满打满算两万人。 防守这二十公里宽度,兵力调度有点捉襟见肘。 七五野战炮被打没了,仅有的重武器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了。 但这两样武器安国军配备得也不多。 对于安国军的装备和战术,东瀛军了如指掌,现在放缓速度进攻,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打掉安国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只要安国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一开火,马上就有东瀛军观察哨把坐标位置报告给炮兵。 不用多久,炮弹就会呼啸而至,打掉了安国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这种打法让安国军很难受,根本没有重火力能够压制住东瀛军。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感觉,东瀛军还没有动用全力,现在还是试探。一旦发力,阵地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孙烈臣更是心急如焚,真对上阵了,才发现,这东瀛军难缠得很,战斗经验丰富,战术对头,有针对性。 他能够理解了,怪不得吴大舌头一个上午就败下阵来,说句实话,真的不是东瀛军对手。 东瀛军依旧把进攻节奏放得很慢,在差不多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居然停止了进攻,全线撤退了。 孙烈臣预感到不妙,东瀛军并没有露出败相,怎么提前撤退了? 没到半个小时,东瀛军又开始进攻了。 这次,连惯常的炮击都没有,人头涌涌,直接就攻上来了。 东瀛军的七五山炮也不再隐蔽布署,直接推进到距离安国军阵地大约一千五百米的位置。 黑洞洞的炮口直接指向安国军阵地,引而不发,让人胆寒。 这个距离,超出了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射程,安国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反制办法。 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孙烈臣能够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东瀛军这次投入进攻的人数明显增多了,进攻的队形也密集了许多。 没有炮声,也没有人哇哇喊叫,可防守的安国军都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东瀛军在山石、林地间穿没,密密麻麻的身影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叭勾!”东瀛军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安国军已经有人开枪了。 大家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状态,一个人的枪响,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扣动了扳机。 “叭勾!”、“叭勾!”密集的枪声响起了。 听到了枪声,东瀛军的脚步慢了下来,开始隐蔽前进。 一挺挺重机枪,一门门迫击炮开始压制安国军。 密集的重机枪子弹打在结冰的战壕上,激起了一片片碎裂的冰块儿。 “轰!轰!”炮弹的爆炸声也在战壕内外响起了。 东瀛军还是很重视迫击炮的。 迫击炮的发明也是十年前东瀛和岁刹在旅顺大战时,为了对付战壕里的东瀛军,一个罗刹军官改良了舰炮,可以通过曲射,直接杀伤躲在战壕里的东瀛军。 吃过苦头的东瀛军格外重视这种攻击战术。 在堑壕战流行的今天,无疑是有效的杀伤战术。 事实还真的如此,重机枪的子弹虽然打得尘土飞扬,却伤不到躲在战壕里的安国军士兵。 迫击炮造成的伤害就大了。 四五百米的距离,东瀛军的炮弹落点极其精准,颗颗都在战壕中或左右右右爆炸。 安国军的伤亡人数急剧上升, 鲜血、残肢、破碎的枪支到处都是。 痛苦的喊叫声也到处响起,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心揪着。 安国军慌乱了,开始出现小小的骚动,有人扔了枪,身体紧紧地贴在战壕上。有人开始向后面张望,已经准备开溜了。 安国军没有打过大仗恶仗,心理素质和战斗意识都弱的很。 孙烈臣号称是“虎将”,在安国军中以勇猛着称,可是,连他自己现在都胆寒了。 东瀛军这种进攻方式,不是在现场,根本无法体会到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东瀛军进攻速度缓慢,却表现出良好的训练素质,一个个战木动作标准,葡伏前进,跃起前冲,左右之字型走位,…… 石头、大树、雪堆、地坑都变成了掩护。 安国军被重机枪和迫击炮压制住,无人敢露头。偶尔一两个胆大的露出头来,也无法瞄准东瀛军的身影,胡乱放几枪,对东瀛军一点阻滞都没有。 “娘的!要输了!”孙烈臣心里升起一个不详的念头。 他有一种无力感,对付这样的东瀛军,真的没有一丝胜算。 不光是他,阵地上的安国军很多人心里已经知道,这阵地怕是守不住了。 “督战队,上!有退后者,杀!”孙烈臣咬着牙发出一道命令。 当兵吃粮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出力了。 防线这么宽,他也只能顾着自已眼前的这一块,其它地方只能各自为战了。 他有个预感,很快,某处阵地就会被东瀛军突破,从而全线溃败。 孙烈臣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骑兵喊道:“弟兄们!准备好,跟我杀敌!” 他这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一旦全线溃败,骑兵必须冲上去,掩护步兵撤退。 阳光又开始照射得天地一片通亮,呼呼的西北风肆虐地吹着。 天空好蓝好蓝,纯净得醉人。 一个个小黑点在远处的天空中出现。 随后,嗡嗡嗡的轰鸣声也从天空中传来。 “保安军又去轰炸了!” 孙烈臣喃喃自语。 六三三 软柿子也不好捏 保安军的飞机并没有引起安国军和东瀛军的注意。 昨天过了一天,都是去奉天的,和这里没关系。 只是有些人还是好奇,抬头望着。 奇怪的是,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已经看清楚是六架双翼飞机。 “飞机!”有人不由得叫了起来。 六架飞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像六只大鸟一样,飞到了东瀛军和安国军的头顶上。 “飞这么低?这是要干嘛?”孙烈臣满肚子不解,死死地盯着这“大铁鸟”。 飞机开始俯冲,直接冲向了东瀛军阵地。 这下子把东瀛军吓得不轻。 巨大的黑影,震天的轰呜声,让人胆寒。 机头猛然间喷出火舌,机腹仓门打开,黑黝黝的炸弹鱼贯而下。 首当其冲的是东瀛军的炮兵阵地。 扫射而下的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在了炮兵阵地上。 这是重机枪,子弹打在人身上,顷刻就断成几截,一点痛苦都没有就告别了人世间。 带着啸音的炸弹也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烟尘已经把炮兵阵地淹没了。 飞机机头一扬,重新拉起,飞向了天空。 不仅东瀛军傻了,安国军也傻了。 过了好久,安国军阵地上猛地传出一片欢呼。 有丝人都忍不住一蹦三尺高。 太尼玛的痛快了!太解恨了! 重新拉起的飞机,在天空中一歪翅膀,盘旋了半圈儿,又一个俯冲,对着东瀛军阵地扫射、轰炸。 尘土飞扬,哀嚎遍地。东瀛军已经被打得都不知道往哪里躲了。 这玩意儿不仅吓人,还死人啊! 孙烈臣笑得有点猛,下巴一下子脱臼了,张着嘴光啊啊啊,一声也笑不出来了。 手指着东瀛军,急得直跺脚。 “冲,冲,……锋!”孙烈臣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可谁也听不懂。 他是老军伍了,知道这个时候是趁热打铁,打个反冲锋的时候,可心里急,嘴巴却说不出来。 正着急的时候,便听见了一阵疾骤的马蹄声传来。 吴大舌头一马当先,手举着锃亮的马刀,从彰武方向冲了过来。 他的身后,是一个骑兵团,人人举着马刀,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大帅,孙大帅在那里,咱们过去吧!” 副官紧赶了几步,两马并排,大声说道。 心里直嘀咕:“得了吧!过过瘾算了!” 吴大舌头一偏马头,大喊一声:“弟兄们!杀!” 蹄声隆隆,震得大地都有点动,一千多骑兵如乌云一样向东瀛军压了过去。 孙烈臣急坏了,手托住下巴使劲儿一提,“咯噔”一声,下巴复位了。 “弟兄们!杀!”他这才喊出了清晰的声音。 “杀!”安国军现在牛逼劲儿上来了,脑袋一热,乱哄哄地跃出战壕,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如一群恶狼一样扑向了东瀛军阵地。 这是安国军的特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优良传统,打顺风仗还是一流的。 …… 这一仗直接打到天黑,安国军大胜,东瀛军伤亡五千多人,退出二十多公里开外。 保安军从通辽、葫芦岛两地共出动了四十八架次的飞机,把东瀛军的火炮阵地炸了一个遍,再加上机枪扫射,血肉横飞,对东瀛军心理上的震慑是很强的,一时间军心涣散,斗志全无。 安国军一窝蜂冲过来的时候,东瀛军也怕了,撒丫子就跑。 绝对的实力面前,武士道就是个笑话。 边区人民广播电台连夜播出战场纪实__“彰武城外二奏凯歌”。 “东瀛侵略军今日上午又犯我彰武县城,集结了三个师团,共约六万余人。兵分三路,欲一举占领我彰武县城。 守军孙将军所部二万人率先出阵,于城外列阵拒敌。 孙将军所部队少胜多,以弱胜强,面对数倍之敌,毫不畏惧,打退了敌人数次进攻。 两军相持之际,吴将军突发奇兵,一千铁骑,横刀立马,杀声震天,如一把利剑刺穿敌阵,随后步兵掩至,与孙将军合兵一处,大败敌军,斩首五千余。……” 华夏各电台迅速播发了这一新闻,登时全国又是欢声雷动,喜悦异常。听这报道,比在茶馆里听评书还过瘾。 人头攒动,大伙也不睡觉了,七嘴八舌地摆开了龙门阵。 这很多人就纳闷了,东北那疙瘩出人才呀! 前有保安军,拳打脚踢的,愣是把个世界五强的东瀛海军弄没了。 现在,安国军又这么牛逼,连续两天大败东瀛军。 莫非是时来运转,天佑华夏?才便我华夏能人辈出,一扫颓势。 东瀛方面没有发出任何消息,只是声称,东瀛军正在向西进军。 武藤信义现在是最焦虑的,原本以为彰武的安国军熊包一个,一触即溃,可以轻松占领彰武县城,打开通向大草原的通道。 可现在才发现,这软柿子也不好捏。 紧急发电给森冈守成,命他协同另外两个师团,务必两天内攻陷彰武县城。 他已经预感到,留给东瀛军的时间不多了。 彰武县城西面的大路上,几十辆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向彰武行进。 卡车装的全是罐头、干粮、烧酒、香烟、药品、子弹,这是保安军紧急援助安国军的物资。 彰武城内,副官正陪着小心问吴大舌头。 “大帅,弟兄们托我问问,那五十银元啥时候给?” 吴大舌头一愣,要不是副官提起,他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也不奇怪,往出掏钱的事儿,谁都容易忘。 他挠挠脑袋,开始犯愁了。当时一激动才说的,现在去哪里弄那么多银元。 他吴大舌头节俭了一辈子,平时就是靖安小烧啃老咸菜,过年过节才加个猪头肉。 真穷,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六三四 人活一张脸 “哎,小子,弟兄们都怎么说的?” 想了想,吴大舌头又问副官。 副官心里苦笑:“还能怎么说?都知道你抠搜,肯定要赖帐。” 不过,嘴上还是说的挺委婉。 “弟兄们说了,知道大帅您手头紧,实在是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先给个三十、二十的也行。” 吴大舌头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卧槽,打人不打脸!我老吴现在是大英雄,全华夏人都知道了。说我欠钱,这不是埋汰我嘛! 他狠了狠心,咬咬牙说:“你给我发封电报给北面的刘小哥,靖安、通辽几个地方的房子和田地,我全押给他,借三百万银元给我。” 副官吓了一跳,大帅真急了,房子和地都要押出去。 “大帅,要不再想想,我和弟兄们再说说,缓几天!” “说个屁!我老吴也是站着撒尿的,吐口唾沫也是钉。就这么办,别废话!” 吴大舌头手一摆,坚决地说。 人家刘大双啥都没说,又出飞机轰炸,又送粮送酒的,自已再不表示表示,以后江湖上没法混了。 “是!”副官不再犹豫了,转身出去了。 可是,没几分钟,副官又匆匆地跑进来了。 “大帅,刘总指挥密电!”副官小声说道。 “念!”吴大舌头吩咐道。 “吴、孙二将军,据我方情报,东瀛军今明两天会大举进攻彰武。现正在调动兵力和装备。望加强备战。另,如事有不顺,可向南向西转移到保安军防区。兵凶战事,不必计较一城一地得失。刘大双” 副官怕吴大舌头听不清楚,一字一句念完。 吴大舌头嘟囔了一句:“东洋人个子小,心眼也小。” 然后,就不出声了,脸上神色变幻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天,他才好像下了决心。 “把老六给我喊来!”他抬起头吩咐道。 孙烈臣急急忙忙赶来了。 “二哥,东瀛军要跟咱们死磕?”孙烈臣张口问道。 刚刚来的路上,吴大舌头的副官已经把刘大双的密电内容告诉他了。 “嗯!”吴大舌头点点头。 孙烈臣叹口气说:“二哥,彰武地方太小了,扑愣不开呀!” 孙烈臣说的是实话,彰武地方太小了,没有腾挪的空间。地形上又无险要可守。 “是呀!我寻思着,这彰武咱们守不住。”吴大舌头慢悠悠地说,带着无限惆怅。 他踞守彰武多年,早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感情还是有的。 “二哥,你说吧!该咋办,兄弟我没二话。哪怕把兄弟们拼光了,也要守住彰武。” 孙烈臣表了决心,这也是东北江湖人惯用的语言。 “老六,自从老七走了以后,咱们兄弟几个就散了,没那么近面了!” 吴大舌头没有正面回答。 “是,咱这地盘也没剩下多少了,差不多都被东洋人占了!” 孙烈臣也是心里一酸,也是无限感慨。 “想当年,老七领着咱们,费了好大劲才打下这份江山,眼瞅着守不住了,我都不知道以后地下见到老七怎么说!” 吴大舌头眼睛湿润了。 孙烈臣也沉默了,吴大舌头说的没错,现在七个人八个心眼,名义上扶持了一个少帅,其实谁都没有当回事儿。 老七死的太突然了,后事还没有安排好。 奉天、长春一线都被东瀛人占了,十几年攒下的家底也被东瀛人夺了。 就算现在东瀛人不进攻他们,这几万人的军队他们也养不起,照样逃脱不了一哄而散的结果。 难道要重新上山做土匪? 孙烈臣似乎看到了兄弟几个的未来。 “兄弟,这些报纸号外你都看了吧?戏匣子里的你也听了吧?” 吴大舌头问道。 “嗯!”孙烈臣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丝自豪和骄傲。 “咱们哥俩这次可是大大的露脸了,全华夏人都给咱兄弟竖大拇指。说句实话,咱们这辈子值了!” 吴大舌头有点激动了。 这一两天,全国上下对他们两个那是一片赞扬之声。 民国政f也对他们二人发出了嘉奖令,并许诺奖励银元十万元。 两个人现在就是大英雄、大明星,光宗耀祖自不必说。 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是,可是,二哥,咱们自己心里可要有点数。……”孙烈臣吭哧吭哧地说。 “行,兄弟,你还没糊涂!二哥我知道,第一天我就败了!要不是东瀛人傻了吧唧的弄个睁眼瞎,估计前天晚上咱们这彰武城就破了。” “是,我今天上午这一仗,眼瞅着也是输了,全靠人家保安军,这一顿炸,真尼玛的痛快!”孙烈臣也苦笑着说。 “对,咱哥俩这两天都被捧上天了,人家刘小子一句难听的没说,净说咱们好话。这不又送了几十卡车的东西,也是一声不吭。仁义啊!” 吴大舌头感叹了一句。 孙烈臣唯有摇头苦笑,当初撤出长春时,人家保安军要自已留下。结果牛逼劲儿上来了,死活要走,现在看来真的有点不知好歹了。 “刘小子厚道,我老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东北混了这么多年,真没干多少好事。所以,兄弟,我决定把老百姓全撤出去,我带着弟兄们死守在这里,也给东北的父老乡亲们长长脸,给祖宗增增光。兄弟你也别抹不开,去找刘小子吧,那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的。” 吴大舌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二哥,瞧不起人咋的?我姓孙的也不是孬种,要守咱就一块儿守!” 孙烈臣血往上涌,大声说道。 这个时候让他去投保安军,他丢不起那人。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六三五 吴大舌头不抠了 武藤信义收到了内阁首相寺内正毅的密电:“请君务必大胜一次,为后续谈判做准备。” 武藤信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虽然寺内正毅没有明说,他心里也清楚了。 帝国已经摇摇欲坠,面临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都缘于华夏这个刘大双,海军被他弄没了,陆军孤军深入,左右为难,战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这百万士兵葬身于此,东瀛国短时间内再无崛起的希望。 一代人没了,整整一代人没了。 首相寺内正毅更是焦头烂额,整个东瀛经济停滞,与世界各国的贸易断绝。 百姓开始饿肚子了,每日每个人只能配给二两白米和四两红薯、玉米之类的杂粮,仅仅维持人不饿死。 由于在华夏连续失利,更可笑的是连海军都没了。 这是协约国望眼欲穿的一支海上力量,竟然被东瀛人自己玩没了。 没有了海军的东瀛,对于协约国成员失去了吸引力。 欧洲列强可不是什么仁义之邦,这是打打杀杀一千多年的一块大陆,利益至上,实力为大是他们信奉的法则。 约翰牛、高卢鸡都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华夏身上。 争取华夏,也许就是他们战胜同盟国的关键。 同样,同盟国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东方,他们更关注的是华夏最大的割据势力__保安军。 寺内正毅知道,世界大势已经无法扭转,东瀛国的衰弱不可避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几何时,他们通过维新成为列强。败华夏,驱罗刹,侵百济,割湾湾,占南满,连偌大的草原也划了一半做为势力范围。 这一切仿如过眼云烟,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他很不甘,上千年,西进,占领那片大陆都是他们的梦想。 几年前,这个梦想几乎实现了一半,东瀛的铁蹄已经踏上了西边的大陆。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尽量保住东瀛列强的地位,撤回被困在华夏的军队,给东瀛国的未来留下一点火种。 他多次召见约翰牛及高卢鸡驻东瀛公使,希望两国看在同是协约国的份上,或出兵,或斡旋. 让东瀛军体面地退出华夏,保留军事力量,奔赴欧洲战场。 寺内正毅开出的条件是,协约国在旅大或天津等地登陆,东瀛军队愿意派出三十万人马去欧洲。 这一决定,y惑力不可谓不大。协约国现在被同盟国打得也是“人烟稀少”,急需一支生力军。 两国答应了同华夏有关方面沟通,让东瀛军队退出华夏。 直接登陆旅大或者天津等港口,他们不傻,知道这是东瀛人的圈套,再说,远东地区他们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同保安军掰手腕,他们可没这个胆量。 威海那里仅仅驻扎了两千人的约翰牛军队。去打保安军,想都别想。 东南亚现在也不太平,安南、万佛国频频出现游击队袭击两国的军队。 袭击的背后,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东南亚不能丢,那是他们原料来源地和工业品倾销地,对于两国经济及战争潜力有巨大的影响。 约翰牛和高卢鸡驻华夏公使,求见了民国黎副总裁几次,也派人去项城和老袁的手下接触。 他们不知道的是,论谋略和狡猾程度,华夏这帮老油条绝对胜他们一筹。 你欧洲人一副白皮,身上的毛还没褪净,进化程度差远了。 华夏这些人现在看明白了,那个小屁孩刘大双,绝非池中之物。他领导的边区,已经可以干翻东瀛人了。 现在来谈条件,那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除了翻出刘大双原来提出的条件,老黎加了一条,提供军援,支持老黎上位。 老袁方面更是狮子大开口,支持袁氏承继大统,改华夏为君主制。 江浙及上海历来是约翰牛的势力范围,有些财团已经接到了暗示,可以在华夏南方搞搞事情,给华夏当局施加压力。 上海的王金荣拜会了姚家,密谈了许久,笑眯眯地回去了。 一份密电传到了靖安刘大双处。 看着密电,刘大双呵呵冷笑,脸上的怒火越来越大。 他打了电话给李秋雨和郭孝纯,罕见的说出,杀一儆百。 在这关键时刻,他不再手软,不允许任何人再充当西方列强的走狗,在华夏搞事。 准备进攻彰武的森冈守成师团,又补充了二千新兵过来,这是从乙种师团调来的,补齐他的编制。 随着二千新头到来的还有一支特种部队,是一个很奇怪的中队。 中队长级别原高于一般的中队,军衔是大佐。 大佐叫加茂文一,是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加茂文一带来了武藤信义的亲笔手令。 “武藤君,今晚进攻,务必攻陷彰武。加茂中队乃特种部队,……” 森冈守成有点吃惊,这支特种部队他只是听说过一点,从来没见过。 武藤信义今天把他们派来,看来是真急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派出特种部队的。 正月初四,本该是热热闹闹过大年的日子,彰武城里却冷冷清清。 百姓们拖家带口向西转移,通辽方面派出大量的汽车、马车接送百姓。 安国军的士兵一刻不停,在城外修筑工事。 吴大舌头的五十银元已经发下来了。 士兵们都觉得奇怪,原来以为能弄个二十三十的就不错了,谁知道那个以抠门闻名的吴大舌头居然全部兑现了。 吴大舌头静静地坐在屋里,一碟花生,一壶大漠孤烟,吱溜吱溜喝得挺起劲儿。 脑袋里却一直转着,刘大双的话还在回响。 “吴大哥,啥房子地的,这钱你先拿去用,啥时候有啥时候还。” 小小年纪,这心胸没法说,老七在时,也没这么大方过。 六三六 洁白的雪花 天阴阴的,连星星都见不到。 好像要下雪,一点风都没有。 马上开春了,要是下一场大雪,地里墒情好,春天不旱,又是一个丰收年。 夜色特别的黑,偶尔一丝丝星光从云缝里闪出,地面上还是黑漆漆的。 东瀛军的阵地和安国军的阵地也就八百到一千米的样子。 整个白天,东瀛军都在修筑工事,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安国军也忙着修工事,可大家看向东瀛军的眼光却充满了轻蔑。 连续两场胜利,东瀛军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很渺小了。 “咋整的,东洋鬼子今天不敢打了?” “被咱们削了两次,彻底完犊子了!” “你说也怪,以前见到他们胆突的,现在见到,就尼玛的一群欠揍的货!” “等他们消停了,我得去整瓶大漠孤烟喝,听说大帅最喜欢喝。” “拉倒吧!大帅哪舍得。听说跟咱们一样,顿顿靖安小烧。” “对,我也听说了,顿顿吃咸菜,炒个鸡蛋都不舍得。” “我不喝酒了,得先去怡香苑听听小曲儿!” “就尼玛的你下面不老实,跟个老公羊似的。” …… 士兵们一脸轻松,一边干活一边闲扯淡。 刚刚每个人发了五十银元,手里宽绰了,个个心思都活跃了起来。 白天修工事挺累的,夜晚睡得早。 但这是战场,没人敢大意。 明哨、暗哨、流动哨一样不缺,都布置的好好的。 午夜已经过去了,大家都睡得很沉。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了下来。 这是鹅毛大雪,一片片硕大的雪花落得很慢,在空中飞舞着,如同一个个无声的小精灵。 “轰!轰!”一阵炮声突然间响起了。 密集的爆炸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不用任何人命令,阵地上的安国军士兵第一时间醒了,迅速的隐蔽起来。 现在有深深的战壕,而且都做了防炮击设计,他们并不是很惊慌。 吴大舌头也被炮声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禁冷笑。 “打夜战?哼!”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的手下,很多是老匪出身,打小干的就是黑活。 砸窑劫道,绑票掠人,哪个不是半夜三更去做的。 这种事,可没有大白天大摇大摆去做的。 这要是论起夜战能力,他还真不怕东瀛军。 手脚麻利的穿好棉衣棉裤,冲着外面大声喊道:“集合队估!” 阵地上的安国军士兵都静静地等待着炮击过去。 他们知道,这是东瀛军的三板斧之一,先炮击,后冲锋。 奇怪的是,这次东瀛军的炮击持续很短,落点也分散。 “靠,这么黑的天,打个炮也瞎jb打!”有人笑着骂道。 “别废话!准备射击!”有当官的发出命令。 “什么都别管,听到动静就射击,就扔手雷!” 安国军这帮人可不太怕夜战。 可是,他们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炮击过后,对面的东瀛军阵地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不对啊!这尼玛的半夜三更的折腾啥?”有人开始迷糊了。 “那啥,那啥,大过年的,放……,啊!啊!”另外一个话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没了声音,人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开始死命挣扎。 还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大家突然觉得眼睛刺痛,什么都看不到了。 喉咙里也好像进了什么,火烧火燎的痛,瞬间就肿胀起来,呼吸变得困难。 阵地上顿时响起了一连串儿的惨叫声,都不像是人声,像是地狱里发出的恐怖声音。 几秒钟过后,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人们都瘫软在地上,两只手无力地抓着喉咙,想透一门气。 …… 片片雪花还在静静地飞舞着,洁白的雪慢慢的落在了安国军士兵的身体上,仿佛盖上了一床洁白的白布。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一下,他们的身体慢慢的变凉,与大地溶为了一体。 天地间一片洁白。 吴大舌头在城内的队伍已经集合好,耐心的等待着前线传来的消息,随时准备上阵。 孙烈臣也披挂整齐,骑着一匹黑马,脸色凝重,静静地等待着。 保安军送过来的给养,让他们吃饱喝足了,腰间的子弹袋也是满满的。 一个个信心满满,就等着一声令下。 吴大舌头全身戎装,骑在高高的马上,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去电报室看看,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吴大舌头不耐烦了,冲着副官喊道。 副官连忙下马,小跑着去了电报室。 几分钟后,副官一路疾跑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大帅,不好!”平时很稳重的副官,也显得很慌乱。 “说!”吴大舌头心里一惊,脸上神色不变,大声喊道。 “东瀛军使用了d气弹,我军伤亡惨重!” “什么?d气弹?”吴大舌头一下子懵了。 这玩意儿他可知道,欧洲战场上传来的消息,协约国和同盟国都用过。杀伤力巨大,一次可以死几万人。 吴大舌头急了,眼睛都快出血了。 “弟兄们!出发!” 他狠狠地抽了座骑一鞭子,第一个跑了出去。 蹄声隆隆,在寂静的夜色中骤然响起,如同一股滚滚洪流。刀光闪闪,杀气冲天。 三个骑兵团,三个步兵团,七千人,这是吴大舌头和孙烈臣的总预备队。 六三七 这帮犊子 一个小时后,安国军的骑兵赶到了阵地上。 寂静,洁白,这是他们的第一感觉。 马匹明显嗅到了什么,焦躁不安的喷着响鼻儿,前蹄不停地扒着蹄下的积雪。 “弟兄们哪?”吴大舌头傻了,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弟兄们!大帅来了!快出来!” 孙烈臣用尽力气,扯着嗓门喊道。 可惜,除了他的喊声,没有一点回音。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着,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马匹开始不安起来,扭转头便向后疾跑,任凭骑兵们怎么控制,马匹都不听指挥。 这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服从性极佳。 枪声、炮声、烟火等都不会引起马的躁动。 “退后!”吴大舌头养马出身,对马匹相当熟悉。 他知道,这些战马突然不受控制退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退后几百米后,马匹渐渐安定下来,开始听从骑兵的命令。 吴大舌头他们是不懂化学,如果刘大双在,马上就知道。 d气比重比空气重,都沉在地面上。 人骑在马上,闻不到d气,马却闻到了一丝丝致命的气体。 动物的本能让它们迅速后退,离开这致命的区域。 “全军列阵,准备冲锋!” 吴大舌头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越是这种危急时刻,他反而越冷静了。 “你们两个,下马,去前面侦察一下!” 孙烈臣用马鞭指了指两个骑兵,大声命令道。 “是!”两个骑兵翻身下马,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两个人回来。 “二哥,有点不妙啊!”孙烈臣悄悄的说道。 “嗯!”吴大舌头一动不动,含糊地应了一句。 又等了许久,才听到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大帅,大帅!”带着哭腔的喊声传来。 这是刚才派出去的两个士兵的声音。 “带过来!”吴大舌头命令道。 几个人上去,把两个人带了过来。 “咳!咳咳!”两个人不断地咳嗽着。 “什么情况?”吴大舌头问道。 “大帅,弟兄们全完了,身子都硬了,我们俩个翻了半天,一个活的都没有。”两个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什么?点火把!”孙烈臣眼睛都要冒火了,大声说道。 “老六,你要干什么?”吴大舌头厉声问道。 “我要带弟兄们过去看看,几万人哪!不可能全死了,我要去救他们!” 孙烈臣一抖缰绳,就要出发。 “老六,你疯了!对面就是狗日的东洋人,你一点火把,不是暴露目标吗?” 孙烈臣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么黑的夜晚,火把一亮,他们便是东瀛军炮兵的活靶子。 “派一个连,步行过去,有活的都救回来!” 吴大舌头紧绷着脸,又说了一句。 生死场上出入了这么多年,他可知道,为了消灭对手,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都会有。 近一百人下马,步行,小心翼翼向阵地方向摸去。 一段时间后,阵地上响起了这一百安国军凌乱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喊声。 寂静的夜晚,这些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几百米外的安国军大部队,都能隐隐约约听得到。 就在这时,远处的东瀛军阵地传出了一阵巨响,数十条火舌划破黒暗的夜空,射向安国军阵地。 “哒哒!哒哒哒!”重机枪恐怖的声音。 “轰!轰!”七五山炮的爆炸声也接二连三响起了。 这是东瀛军一直等待的机会,只要安国军来救援,他们便毫不留情地射击。 这一段时间,他们也不敢冲上安国军阵地。 今天晚上没有风,d气飘散的慢,他们必须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占领安国军阵地。 但他们也设下了一毒辣的圈套,重机枪火力交叉布置,七五山炮一线排开,就是准备射杀救援的安国军。 剩下的事情,便是等待天亮,全军扑向彰武,把安国军余部消灭掉。 森冈守成也一直没睡,前方的报告已经传来。 安国军阵地上已经没有抵抗的力量了。 他也很吃惊,早知道这玩意儿杀伤力这么大,早就该用了。 司令官阁下还是太仁慈了。 他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当年和罗刹人在辽东大战,东瀛军伤亡了几十万。那个时候要是使用这种东西,帝国的军人会少死许多。 他永远忘不了,攻打旅顺时,满山遍野,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帝国军人的尸体。 吴大舌头听着阵地上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脸色铁青,紧咬牙根。 “下马!休息!等下跟着老子杀光这帮畜牲!” 孙烈臣的脸更白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眼睁睁看着弟兄们被杀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也下了马,盘膝坐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知道,二哥说得对。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一丝的妇人之仁,一丝的马虎大意都会带来更大的牺牲。 “兄弟们走好!等下老孙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你们!” 几千安国军士兵也被激怒了。一个个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睛里都是悲伤和怒火。 “x你祖宗的,你们不得好死!” “奶奶的!老子今天要是不砍几个人头下来,老子是你养的!” “这帮犊子,太损了!” 六三八 砍瓜切菜 天刚蒙蒙亮,甚至蒙蒙亮都不算,只是影影绰绰能见个人影。 东瀛军却是全军涌出,疯狂的开始进攻了。 他们心里清楚的,天大亮后,保安军的飞机就可能过来轰炸,对他们的冲锋是极大的阻碍,甚至是致命的。 彰武县城的情报他们早就一清二楚。 主力四万多人在和他们对峙,城里有不到一万人的预备队和几千文职后勤人员。 缺少重武器,主要还是依靠步枪作战。 阵地上的四万多人已经被他们的特种弹彻底消灭了。估计活下来的廖廖无几。 现在,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狂热,几个小时后,彰武县城就是他们的了。 大草原的门户即将打开,辽阔的大草原将会让他们尽情驰骋,直捣靖安。 听到了远处东瀛军阵地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吴大舌头站起来,身子一纵,跃上了马背。 “弟兄们,上马!”他发出了命令。 “咔!咔!”整齐的声音响起了,三千骑兵一齐翻身上马。 “老六,你带着弟兄们守在这里!城里还有百姓没撤完。” 孙烈臣也不矫情,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郑重说道:“二哥,你放心去杀敌,东瀛军要想从这里过去,除非踏着我的尸体!” “好,好兄弟!哈哈哈!”吴大舌头纵声大笑。 “副官!” “速回彰武,传我命令,所有人员撤出,放火烧城。” “是,不过,大帅,我跟您去杀敌,你让张队长回去传令!” 副官指了指卫队队长,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脸大麻子中有一道显眼的刀痕。 “什么意思?”吴大舌头一愣,这个副官可是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 “张队长家里五个孩子,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家里少不了他。属下单身一人,家里还有兄弟。” 副官淡淡的说道。 吴大舌头听了,上下打量了副官几眼。 “好小子!有种!张麻子,你回去传令!”吴大舌头说道。 “大帅,让小白脸去,没有我在您老身边,我不放心!” “别尼玛的娘们叽叽的,叫你去就去。”吴大舌头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扭头望向前方。 张队长一打马,箭也似的飞驰而去。 他的身躯不断抖动,肩膀不停地抽搐,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大帅,赵副官,我张麻子来世报答你们!” 吴大舌头举起马刀,向前一指,大声喝道:“弟兄们!东洋这群王八犊子来了,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 “杀!”三千骑兵都是马刀前指,同时迸出一个声音。 这是一群早年刀头喋血,烧杀抢掠的土匪,对死亡早就麻木了。 可几万朝夕相处的胞泽死得这么惨,早就激起了他们身上的血性。 “散开!冲锋队形!”吴大舌头望着远处,发出了命令。 三个骑兵团迅速散开,骑兵之间的距离拉大,左手持缰,右手举刀,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前进!”吴大舌头马刀向前一指。 骑兵们开始动了,一排排,一列列,缓缓的向前移动。 马和人一样,体力也是有限的。在什么距离发起冲锋,是一个骑兵部队的基本战术素养。 吴大舌头的骑兵,都是在马背上颠簸了多年的,属于弓马娴熟的一群人。 他们控制着马速,并不让马快速跑起来。 四百米距离上,东瀛军已经发现了冲过来的安国军骑兵。开始胡乱射击起来。 安国军的骑兵们没有一点惧色,仍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 三百米,已经影影绰绰看见黑压压冲上来的东瀛军了。 “射击!”三个骑兵团长都发出了命令。 骑兵们咔嚓一声,把马刀挂在鞍桥上,左手一扯,便将斜背在背后的骑步枪举在了胸前。 “砰!砰砰!”无数火舌射向了东瀛军。 马越跑越快,已经从慢步变成了小跑。 双方的射击持续着,不断有人中弹,但谁也没有后退,双方越来越近。 二百米,不用任何长官发令,前排的骑兵把骑步枪一扔,抽出马刀,向前方斜挑。 双腿一夹马腹,伏在马背上,大喊一声:“驾!” 这都是久经沙场的战马,和主人心意相通,立即纵身一跃,四蹄飞扬,全速冲刺起来。 一个波次接着一个波次,如同海面上的滔天巨浪,一排排骑兵依次发起了冲锋。 二百米距离,对于高速冲刺的战马,也就是十几秒的事情。 有人中弹落马,翻滚着摔出去老远。 没有人停下,甚至看一眼都没有。 这是战场,骑兵冲锋是根本停不下来的,只能是一往无前。 冲近东瀛军前的一瞬,骑兵们手里的马刀斜斜地向前拖着。 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砍杀的动作,高速奔驰的战马速度惊人,刀锋所过之处,鲜血迸射,人头滚滚而落。 隆隆蹄声,武器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东瀛军的惨叫声,交织在了一起。 东瀛军也做过和骑兵对决的训练,但这次他们太得意了,也太狂妄了。 特种弹无声无息的残害了安国军阵地上的几万人。 剩下的安国军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以为只要冲上来,安国军必定闻风而逃。 安国军的反冲锋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而且还是在野外对决。 三千匹战马奔腾起来,光是声音已经震天动地,连脚底下的大地也在颤抖。 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被迅庚的狂风卷起,一瞬间便被冲得四处飞舞。 东瀛军的冲锋阵型比平时要密集,他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猛烈的抵抗。 战马高速掠过,骑兵手中的马刀如同死神的镰刀,随着刀锋划过,无情的收割着东瀛军的生命。 森闪守成师团的前锋部队是一个旅团,约六千人。 三千骑兵的狂野冲杀,真的是如砍瓜切菜般,沾着既死,挨着就亡。 东瀛军的意志崩溃了。前两天失败的阴影还在,今天被骑兵一冲,顿时没了抵抗的心思,开始四散奔逃。 这是骑兵最希望敌人出现的局面,只要敌人开始奔逃,剩下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两条腿的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安国军的骑兵兴奋地吆喝着,吹着口哨,如猫戏老鼠一样,开始了痛快淋漓。 “弟兄们!看兄了吧!老关给你们报仇了!” 吴大舌头冲杀在队伍的后面,大声喊着。 他心里畅快极了,一口恶气终于出来了。 “杀!杀!使劲儿杀!”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脸上也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六三九 .彰武焚城 半个小时的追杀,一个旅团的东瀛军被消灭殆尽。 太痛快了,憋屈了一个晚上,痛苦了一个晚上,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释放了出来。 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狂热状态,只知道挥着手里的马刀不停地劈、挑、削、抹…… 炽热的鲜血,恐惧的惨叫,都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骑兵团的人基本上都是积年老匪,也是吴大舌头最为倚靠的。 战力强悍,凶残无比,又极为讲究江湖义气。 几万安国军的惨死,让他们彻底疯狂了。 直到他们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站立的东瀛军,他们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战马喷着响鼻儿,喘着粗气,浑身汗涔涔的。 半个小时的冲刺,战马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战了。 骑兵都是极为爱惜战马的,一群胡子拉碴,面相不善的老爷们变得和大姑娘一样细心。 下了马,牵着马慢慢的往回走。 至于地上的东瀛军尸体和伤兵,他们连看都不看。 守在后面的孙烈臣派出一连步兵,打扫战场。 这一战,安国军的骑兵也损失了四百多人。 东瀛军兵分三路,中间一路是森冈守成师团,前面的战斗他们已经知道,正全速赶来救援。 另外两个师团也加快步伐,一左一右迅速包抄过来。 安国军有多少兵力,他们很清楚。 既然安国军冲出来了,他们更是欣喜若狂,这是绝好的机会,消灭了这一股安国军,彰武县城再无守军,他们可以大摇大摆进去了。 森冈守成的部队来得最快,战扬还没有打扫完,森冈师团的后续大部队已经来到了。 “哒哒!哒哒哒!”东瀛军第一时间架起机枪,开始扫射打扫战场的安国军。 骑兵们听到了枪声,迅速上马,撤到安全地带。 马没有脚力了,冲刺不起来,必须稍微休息一下才能再战。 骑兵倚仗的就是战马的高速,热兵q时代,没有高速,骑兵啥也不是,那么大的目标,就是活靶子。 打扫战场的一个连步兵也是拼命的往回跑,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密集的枪声响过,跑回来的步兵不到一半。 “东瀛人真尼玛的损,连打扫战场的都打。” 孙烈臣气得嘴唇直哆嗦。 “隐蔽!准备迎击!”孙烈臣发出了命令。 他心里有数,东瀛大军到了,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地形上又无险可守,只能硬拼了。 大路两侧,沿着高高低低的丘陵走势,三个步兵团布置了两道防线,准备和东瀛军殊死一战。 东瀛军没有停步,仅仅十几分钟后,几个大队的人开始进攻了。 重机枪掩护,步兵成进攻队型,慢慢的向前推进。 他们目的很清楚,天大亮之前,必须消灭安国军。否则,保安军飞机一到,他们又会遭到猛烈的轰炸。 “打!”孙烈臣面无表情,发出了命令。 “砰砰!”安国军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吴大舌头和骑兵隐蔽在一座山丘的后面,东瀛军的进攻,一点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有的人坐着抽烟,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有的人从马鞍下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炒黄豆,默默地喂着战马。 “小春,看不出来,你小子胆子不小!”吴大舌头笑着对副官说。 副官叫赵小春,这是吴大舌头少有的这么亲切的称呼他。 “这不是跟大帅学的嘛!”副官赵小春一笑,多少显得有点腼腆。 “小子,不错!”吴大舌头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赵小春。 “大帅谬赞了!保家卫国乃军人天职。” “行,有文化,有担当,是条汉子!现在我命令你,立即赶往通辽,照顾你嫂子!”吴大舌头突然说道。 赵小春一愣,随即明白了吴大舌头的意思。 “大帅,您放心,嫂子在通辽,刘总指挥会照顾好的。属下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杀敌!” 吴大舌头怔了怔,仰头叹息了一声:“唉!好吧!” 密集的枪声一阵紧过一阵,安国军和东瀛军全面接上火了,双方开始对射。 没过多久,第一道防线已经被东瀛军突破了。 阵地上响起了东瀛人的欢呼。 守卫阵地的安国军没有一个撤下来,几乎全部战死。 孙烈臣面色铁青,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打!死也不能让他们进彰武!” 他也着急,回头望着彰武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大舌头的命令他也知道,不见彰武县城火起,说明百姓还没有撤完。 仗打到这个份上,每个士兵心里都清楚,东瀛军已经粘上他们了。 现在这个时候,逃跑都没机会,只有死战,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了。 东瀛军发狂了,突破第一道防线的胜利刺激着他们,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 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只要打败了安国军,立功受奖少不了的。 天已经亮了许多,互相之间都看得很清楚了。 东瀛军左右包抄的两个师团先头部队已经赶到了。 南北两边也响起了枪声。 安国军阵地上不断有人中枪倒下,人数越来越少。 进攻的东瀛军更是死伤残重,进攻的路线上留下一地的死尸和伤兵。 双方都打红眼了,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几口。 吴大舌头的骑兵也纷纷站起身,紧紧马的肚带,搂着马头说几句。…… 三千步兵只剩下几百人了,可没有一个人后退,仍在拼命的射击。 可枪声却渐渐的稀疏下来,打了这么久,他们的弹药已经消耗光了。 彰武城没有补给过来,他们就靠着身上带着的弹药。 “上剌刀!”孙烈臣大吼一声,骑上战马,抽出了马刀。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隆隆响起,吴大舌头带着骑兵冲了出来。 马刀闪闪,如一阵旋风冲向了东瀛军。 “弟兄们!冲!”孙烈臣也是一挥马刀,当先冲了出去。 背后的彰武县城浓烟升起,黑黑的烟柱直冲天空。 彰武焚城了! 六百四十 没有一滴血是白流的 大年初五的下午,一场春雪覆盖了靖安大地。 太阳被云层遮住了,天空阴沉沉的。 边区、靖安的广播电台沉痛地宣布:“四万守卫彰武县城的安国军将士被东瀛军用极其歹毒的化学w器杀害,他们为了保卫华夏国土,全部牺牲在阵地上。主帅吴兆恩将军、孙烈臣将军率领最后七千人,与东瀛军展开殊死搏斗,毙敌一万余人,吴孙二位将军也壮烈为国捐躯!……” 一份号外迅速推出,白纸黑字,只印着两行大字:“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向全体华夏人民宣誓:没有一滴血是白流的!” 边区政f宣布:“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哀悼牺牲的安国军将士三天。降半旗,设灵堂。” 本来过年的欢乐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鞭炮、烟花没人再燃放,连酒都没人喝了。 李秋雨默默地坐在谍报斤自己的办公室,眼睛里全是泪花。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一个皮质封面的大笔记本。 第一页上三个朱砂大字:“英魂册”。 翻开笔记本,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籍贯、职务。 他提起毛笔,蘸满了浓浓的朱砂。 赵小春 奉天本溪人,彰武守军吴大将军副官。年龄二十八岁。 王国顺 吉林农安人,安国军二十五师九十三团二营副营长。年龄二十九岁。 宋立人 奉天昌图人,安国军骑兵一团一营长,年龄三十七岁。 …… 这些都是他培养多年的保安军内线,像赵小春,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还没有“唤醒”。 可是,这一次,为了华夏人民不被侵略者奴役,他们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前线,马革裹尸,为了民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要把这些人记录下来,等天下一统的时候,他要为他们举办一场浩大的公祭。 这些人都是隐蔽战线的无名英雄,许多是和他单线联系的。 如果不把这些英雄记录下来,他担心哪天自已糊涂了,会忘了。也担心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这些人将永远没有人知道。 不能让英雄白白死去,他们的名字必须刻划在华夏的丰碑上。 泪水模糊了双眼,大大的泪珠终于止不住了,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郭孝纯握着笔也在奋笔疾书,他要写一篇檄文,彻底揭露东瀛军的残忍行径及丑恶嘴脸。 写着写着,老泪纵横,写不下去了。 四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东瀛军毒杀了! 这还是人吗?战争归战争,大家真刀真枪地干,结果你这帮狗x的居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默默地流泪许久,他拿起了电话,直接要通了刘大双的电话。 “公子!东瀛人禽兽不如,没必要再缩手缩脚了。……” 刘大双放下了电话,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明白了,自已是在另一个时代,化学w器是随便用的,没什么条约限制,也没有人遣责。 欧洲战场上,协约国和同盟都在用,造成的死伤无数,也没人放个屁。 既然你东瀛人做了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玩儿化学,你们还嫩着哪! 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是不想早点击败东瀛军,彻底解决华夏身边的这一头恶狼。 可是,边区的底子太薄了,应付这场规模巨大的战争,有点力不从心。 首先是资金不足,原材料供应也困难。 枪支弹药根本无法满足几场大战的需求。 东南亚安南等国的游击队需要他的资金,百济国的光复军需要他的资金。 罗刹国内如火如荼的革命事业也需要他的资金。 他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可收入却是没有大的增长。 说是捉襟见肘也不为过。 所以,他只能采取一点一点消耗东瀛的策略。比起华夏,东瀛可能更是熬不下去。 尤其是海军被刘大双打掉了,国际航运处于停滞状态。经济状况更是每日俱下,离崩溃就是一步之遥。 现在,东瀛人在化学上动起了歪脑筋,正好给刘大双提了个醒,让他有了快速击败东瀛军的办法。 刘大双以化学起家,对于化学品的各种性能了如指掌。他的仓库里也秘密储存着大量致命的化学品。 来而不往非礼也,该了结了! 彰武县城陷落,几万安国军战死,特别是东瀛人使用了令人不齿的下流手段。一下子激发了全华夏人的怒火。 不需要任何人号召,大概都自觉地停止了过年。 京城、上海、天津、武昌、汉口、广州、成都、西安等等大大小小的城市,许多民众自发地设立灵堂,悼念牺牲的几万华夏将士。 荆楚三湘、巴山蜀水、江南水乡、岭南古越、齐鲁大地,关中平原、长城内外、白山黑水之间处处燃起香烛,祭奠英烈。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多少人含着热泪唱起了屈原的《招魂》。 “北洋军即日拔营,奔赴战场,誓灭敌酋!” “川军出川,复我大好河山!” “湘军北上,与东瀛决一死战!” “秦军……” “晋军……” “滇军……” 各省督军都发出通电,愿与东瀛军一战。 群情激愤,更有无数热血青年,收拾行装,慷慨激昂,或铁路,或舟楫,甚至徒步,一齐向东北涌来。 民国政f发出通告,追授吴兆恩和孙烈臣为上将军,并于三日后,即农历初八举行公祭。 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系大佬都打了电话给刘大双。 保安军主力可放心离去,上海、江苏、山东、天津、山海关等地防务由北洋军协防,不征钱粮,不扰百姓,不行使行政权力。 对于这几个人,刘大双多少还是相信的。毕竟都是华夏传统文化陶冶出来的,基本的仁义礼智信还是有的。 还有一层意思,这国土是华夏人民的,只要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又何必在乎是谁当县长,谁当省长,包括谁当总裁。 刘大双自忖能力有限,也不想那么累。 山东、江苏的保安军主力接到了命令,即日北上,奔赴战场。 据守葫芦岛、山海关的保安军连夜撤往锦州方向。 一列列火车满载着士兵、火炮、弹药,向锦州集结。 刘大双已经准备放手一滑,让东瀛人百年内不敢西望。 六百四一 关门打狗 彰武县城被占,安国军死伤五六万人,不仅华夏国内震动,国际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约翰牛、高卢鸡几个协约国国家急得直跺脚。 卧槽!哥们儿几个正在斡旋,民国政f已经有点转向了。你小子倒好,一下子消灭了人家几万人,而且还是用的下三滥手法。 这么一来,仇结大了,估计你们也很难走出华夏。 看来,欧洲战场是指望不上你们了。 西洋人向来利益至上,人情淡薄,一旦觉得东瀛国不上道,就是个二百五国家,本身的利用价值没有多少了。自然也就准备放弃了。 翻脸还不至于,协约国联合发出一份声明,对华夏安国军的伤亡深表同情,希望双方结束武力冲突,回到谈判桌前。 同盟国几个国家暗暗高兴,好啊!你个兔崽子这回捅大娄子了。 同盟国一致发声,遣责东瀛人惨无人道的暴行,并愿意和华夏人一起,抗击东瀛侵略军。 东瀛内阁首相寺内正毅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原本希望武藤信义漂漂亮亮的打个大胜仗,增加点谈判筹码,体面地退出华夏。 结果,这家伙可好,直接把特种弹用上了。 这可是东瀛军鱼死网破时候的保命法宝,你现在不仅把底牌露出了,还引起了国际上的不良反应。 “这仗必须打下去了!东瀛维新几十年的积累一朝消耗完,今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要知道,东瀛即使是维新以后,经济也是一塌糊涂,并不是富强之国。 真正打了强心剂,那是靠甲午战争和庚子事变获得的战争赔款,才建立了现代化工业。 如果这一仗战败,恐怕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赔款来。 他预感到,一场暴风雨过后,东瀛这条小船就要沉没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怎么让这艘小船不翻。 头疼啊!寺内正毅忧心忡忡。 相反,武藤信义却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占领了彰武后,迅速增援两个师团,分别向南向西推进。 向南的是二十八师团,接到的命令是扼守险要地形,挡住南边的保安军。 向西的是二十二师团,这也是个老牌甲种师团,参加过与罗刹人的旅顺争夺战。 二十二师团的任务是迅速扫清通辽外围,为后续大部队进攻打开通路。 秋山好古率领四个师团,对长春攻击,并派出一个师团向西农安方向迂回。 秋山好古几个师团的目的很清楚,拖住保安军主力,为进攻通辽创造有利条件。 长春,保安军司令部,蒋方震和张怀芝正对着地图仔细看着。 “子志兄,秋山这个老狐狸不好对付啊!”蒋方震皱着眉头说。 “是,用兵飘忽,不容易抓住他!”张怀芝点点头说。 秋山好古让他们两个很头疼。 以长春为中心,东边和西边完全是不同的两种地形,甚至气候都不同。 东边多高山峻岭,河流众多,地势险要。无大风,空气湿湿润润,特别舒服。 西边一马平川,肥的流油的黑土地,绿草如茵的大草原,可却是风大、沙大,空气干燥,让人总是有点不痛快。 秋山好古现在对长春西边的地形却应用的得心应手。 本来东瀛军就不是什么世界强军,一百年前,还是竹刀藤甲的水平,打仗也是村镇级别的,还没有《水浒传》里祝家庄、曾头市的水平高。 维新以后,全面照搬西洋人的体制和发展模式。 可东瀛人死性,习惯了照猫画虎。练兵也是学了个皮毛,一个个木头橛子似的,不知道变通。 这是东瀛人的本性所致。 比如大家推崇的工匠精神,其实就是人笨,一辈子就抠哧一个东西。 炸虾的一辈子炸虾,做豆腐的一辈子做豆腐,做到极致,还是个小店。 军队也是一样,战术刻板,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下子。 最代表性的体现就是“东瀛军神”乃木希典的猪突战术。 除了悲壮之外,真的一无是处。 可秋山好古却在这长春附近的大平原把战术运用到了极致。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时而啸聚,时而零散,来无影去无踪。 搞得保安军疲惫不堪,一直想抓住条大鱼,往往连鱼毛都摸不到几条。 明明知道秋山好古就是折腾他们,却毫无办法。 西边的前郭有油田,有炼油厂,这是绝对不能出意外的。 保安军在旷野中修了许多水泥钢筋的地堡,构成了防御支撑点,防守着一百多公里长的地域。 这不仅耗资巨大,而且很被动。整天提心吊胆的。万一稍有不慎,把东瀛军漏进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把四平的门关上!”张怀芝指着地图说。 可说归说,心有余力不足。 他们的防线太长了,从鸭绿江边一直延伸到前郭,几百公里长。 兵力分散,根本无法集中起来打一场攻坚战。 保安军打东瀛军,有点小鱼吃大鱼的味道。 也就是刘大双这个愣头青,四十万兵力就琢磨着干掉人家百万大军。 换个人,估计连悲都不敢想。 “报告!刘总司令急电!”值班参谋送来了一份电报。 “哈哈哈!”蒋方震看完,仰天大笑。 “子志兄,看来四平的门可以关上了!” “真的?”张怀芝不敢相信地问道。 六百四二 亲王对铁驴 东瀛军二十二师团是闲院宫载仁亲王。他是皇族,出身高贵,性格有点阴沉。 他也是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从小就被灌输“西进是东瀛国策”的观念。 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士官学校学习,毕业后又被天皇钦点,赴高卢鸡军事学院进修。回国后,又进入陆军大学学习,专攻骑兵科。 曾经担任过东瀛军骑兵联队队长之职。甲午战争和东罗战争他都全面参与了。 两场战争的胜利更让他内心骄狂不已。 对于华夏人,从骨子里瞧不起。 常常引以为傲的一句话就是:“百年来,我东瀛军是第一个也是第一次打败欧洲列强的黄种人。” 二十二师团编制特殊,罕见的拥有两个骑兵联队。这完全是为了载仁亲王的特长而专门调配的。 武藤信义派出二十二师团向通辽方向进军,也是为了发挥二十二师团的特长。 当然,让亲王立一大功,给皇族增加点脸面,也是武藤信义的一点小心思。 官能做到这么大,可不全是凭本事,溜须拍马也是基本功之一。 彰武离通辽也就一百五十公里左右。出了彰武向西北方向进发,几十公里之后,就进入科尔沁草原了。 地势一下子变得平坦起来,特别有利于骑兵作战。 这一路上人烟稀少,仅有的几个小村子也全部人去楼空,静静地没有一点鸡鸣狗吠。 西出彰武城五十公里之后,便是一个唤做大青沟的地方。 大清沟地形有点奇怪,一条沟蜿蜒盘旋几十公里。 沟的南面是平坦的沙漠,东西北三个方向却都是高高低低的沙丘。 沟内又是一番景像,溪流潺潺,树木茂盛。如果是夏天,就是一个天然的消暑胜地。 现在是冬末春初,又下了一场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唯有几条大路,积雪已经融化了。 这是这几天从彰武撤离百姓,车辆反复碾压所至。 通辽是边区重镇,钢铁厂、化工厂、纺织厂都有,经济很发达。 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铁路、公路都在这里交汇,一直通向茫茫大草原。 这个地方,也是保安军重点防守之地,不容有失。 驻守大青沟的是保安军第九师二十三旅。 全旅人数八千多人,稀稀拉拉分布在几十公里的防线上。 旅长叫李铁义,靖安人,是第一批识字班的学生。后来加入保安军,在靖安军事学院学习过两年。 战斗经验丰富,大大小小战斗打了上百场都有。 李铁义长的很高大,骨架子也大,浑身都是肌肉,身体素质极好。 在靖安军事学院学习时就以“跑不死,打不垮”闻名,人送外号“李铁驴”。 仗打到这个时候,差不多明牌了。 东瀛军二十三师团不断派出小股骑兵哨探,大部队分散驻扎在大青沟南面二三十公里之外。 早些年安插进边区的间谍也发出情报,不断报告通辽城的动向。 闲院宫载仁亲王已经知道,对面就是一个旅,人数不过万。 自已是个甲种师团,编制齐全,没有缺额,足足二万三千人。 这保安军也太狂妄了,八千人就想挡住自已的二万人。 大青沟地形是有利于防守,可却不是什么特别险要之处。 东西北的连绵沙丘高的不过几十米,矮的才几米。地势平缓,人马都可以通行。 华夏二千多年前不是有部兵法书写的很清楚:“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自已的兵力远超保安军一倍,又有两个骑兵联队,谋划得当,是可以一战击溃保安军防线的。 不过,对于保安军,他还是有点忌惮,从百济一路打过来,已经见识到了保安军的战力。 单论防守,比安国军强了不知道多少。几个月下来,零打碎敲的,东瀛军也伤亡了十万人。 当然,这都是山区作战,保安军占了地形优势,又修了防御工事,双方战损比大点也正常。 虽然损失大点,不也是突入了东北腹地,连奉天都占领了。 载仁亲王心理很阴暗,也很狂妄。 他把进攻时间定在了大年初八,这是民国政f宣布的公祭日,他就要给华夏人添堵,让华夏人痛上加痛。 载仁亲王狂妄归狂妄,人还是很谨慎的。 他请求武藤信义派出四十二师团驻扎在自已右翼,确保不受到来自北面的攻击。吹牛归吹牛,狂妄归狂妄,皇族的脸面是不能丢的。 四十二师团是乙种师团,一万来人,进攻不行,做掩护还是没问题的。 初六、初七两天,载仁亲王躲在指挥部里,对着地图,反复研究。 手下的参谋更是忙碌的一塌糊涂,不断地对进攻方案修改、补充。 奇怪的是,这两天静悄悄的,保安军的飞机并没有来轰炸。 “也许他们怕了!”载仁亲王心里算计着。 一战干掉安国军五万多人,他可以想像,对面的保安军一定惊慌失措,这两天肯定在调兵遣将。 可收到的情报又让他迷糊了。 通辽城里都在忙着安置难民,并没有见到大规模部队调动。 大青沟的保安军守军也是一点动静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是土匪,以为以前打了几个胜仗就天下无敌了!” 载仁亲王有点愤愤不平,对方现在应该忙忙碌碌才对,一个动作不做,几个意思啊? 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坐下来喝了口咖啡,仍觉得心里堵得慌。 对手这种态度,简直太轻视他们了。 “好吧!初八公祭日,我让你们多流点眼泪。” 叔可忍,婶儿不可忍。 六百四三 精细东瀛人的忽略 这个年华夏人过得挺闹心,也挺揪心。 特别是通辽、阜新、奉天几个离得近的城镇,好多家挂着白幡,哭声一片。 从彰武撤出的难民更是几乎家家带孝,户户含悲。 自甲午战争以来,华夏已经很少一次死亡这么多士兵,大家感情上真的很难接受。 报纸上、广播里一片声呼吁血债血偿,保安军刘总司令必须出手,为华夏人民复仇。 当然,也有个别报刋发出不同声音,保安军近在咫尺,为什么不去救援?眼看着自已兄弟倒在东瀛人屠刀下。 这下刘大双百口莫辩,他确实没少出力,轰炸机一天出动了几十架次,送米送肉送子弹。只是为了安国军的名声,只字未提。 南方有些报纸有点阴阳怪气了,保安军畏敌如虎,退缩不前,实乃为削弱安国军实力,满足一己之私。 你别说,这些事情还就有人信。 免不了,对保安军的埋怨之声,对刘大双的不满也多了不少。 京城的几份报纸,都是袁大公子控制的,这个时候,能够打击刘大双,给刘大双抹点黑,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华夏一统,理应总裁高屋建瓴,审时度势,令行禁止。然刘氏一众,漠视国法,割据国土,妄开战事,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顺天时报》发出了评论员文章。 这可是趁机要置刘大双于死地,出手绝对够狠。 云南老蔡第一个忍不住了,直接通过广播开骂了。 “鸟你妈妈别!宝仔子满口胡言。东瀛军打进来几个月了,你们哪个去抵抗过?……” 广西督军老陆也发声了。 “丢你老母,你个衰人系不系华夏人呀!没有刘总指挥,华夏早就完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话糙理不糙,一下子问到点子上了。 国人反应过来了,对呀!小半年了,就是保安军在山东、在上海、在东北抵抗东瀛军入侵。 上海北洋军、奉天安国军,哪个是争气的,跟阳w似的,一触即溃。 彰武是安国军防区,安国军会让保安军随便进入嘛? 一山先生发表了重要声明:“国贼袁氏,倒行逆施,妄图称帝。乃违逆国民之意,毁我民国之举。一山不才,愿举义旗,择日北伐。……” 几个列强国家还是不喜欢华夏大一统的,必须四分五裂,互相攻讦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便有列强暗中资助一山先生,起兵讨袁。 一时间,华夏的局势危机重重。 刘大双,包括整个保安军两天来没发一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就连一向无理辩三分,骂人不带脏字的靖安歪嘴文人也一下子哑巴了。 其实,刘大双真的懒得理这些事情,他这两天快忙死了。 电话、电报没断过。 部队在大规模调动,战斗方案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大批军用、民用物资调配到不同地区,光签字都累得手酸。 协约国、同盟国几个国家驻靖安的领事排着队要见他,被他一一拒绝了。 不就那点破事儿嘛!转着圈儿来拉拢老子。 华夏人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没见你们一个人伸出援手。 现在你们打生打死的,与老子何干! 对干由于分赃不匀引起的世界大战,地一点参加的兴趣都没有。 维持双方力量平衡,多打几年才是正题。 不过,刘大双却一直盯着山姆国。 这是个幅员辽阔,工业生产世界第一的国家,必须警惕。 有着庞大的人口,山姆国战争潜力不能低估。 他一直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山姆国的外货结算情况。 他已经发现,山姆圆现在大量借款给约翰牛和高卢鸡,已经达到了上百亿刀币了。 边区出口到欧洲的货物一直是收现金,当然,黄金古玩也要。 可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欧洲几个列强把家底都快打光了,哪儿有什么钱支付进口货物。 山姆国可以赊账,自然就多买山姆国的货物,华夏的货物进口颜逐月下降。 得想个办法,刘大双也是头疼不已。 这一次世界大战,绝对是华夏崛起的好机会。但一旦控制不好,也就是占点小便宜,达不到成为世界顶级国家的目标。 他现在必须要思考这个问题。 而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解决东瀛。只要打败了这个凶残的国家,亚洲的天地就宽了,随之而来的,世界的天地也宽了。 两天的平静很快过去了。 华夏各地这一次出奇的行动一致,各地都搭建了灵堂,接受各界人士悼念牺牲的安国军将士。也都在筹备大年初八公祭英魂。 东瀛军二十二师团也是卯足了劲儿做准备,方案做的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闲院宫载仁亲王可是受过东西方军事教育的人,对手下也要求颇高,战前准备力求完善。 考虑到保安军的空中优势,二十二师团还是计划凌晨发起进攻,天亮时冲破保安军阵地。到时双方纠缠在一起,让保安军飞机不敢随便轰炸。 力争在上午九点前结束战斗,因为华夏公祭也是九点开始。 载仁亲王已经偷偷的笑了好几次了。他无法想像,准备公祭的华夏人收到了保安军战败的消息后,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大年初七这天夜里,晴空万里,星光闪烁。 只是,西北风不大不少地又刮了起来。 趁着夜色,二十二师团的士兵开始向保安军阵地前运动。 在这寒冷的夜晚,东瀛军士兵也是无限感激张小个子。 没有奉天抢到的安国军棉衣,他们根本不敢在夜间出动。 东北人高马大,东瀛人瘦弱矮小,穿上安国军的军服,没有几个合身的。 用东北话来说,提了秃噜的,秃噜反仗的。 棉袄跟穿着大衣一样,棉裤更别提了,裤裆都快垂到地上了,根本迈不开步。 桥鞋也是大了好几号,没一双跟脚的,走快点鞋就掉了。 好歹保暖,冻不死人,怎么也得穿。 这一行军,问题就出来了,一个个摇摇摆摆,左扭右晃的,像极了可爱的小企鹅,两条小眼捣腾着,根本走不快。 晚上九点出发,一个小时过去了,三公里还没走到。 原计划是五个小时到达大青沟,凌晨三点发起进攻。 按这速度,凌晨三点都到不了大青沟,不要说休整一个小时再开始冲锋。 二十二师团的东瀛参谋人员,什么因素都考虑了,就是没想到,穿抢来的衣服后果严重。 载仁亲王急了,看看口袋里的金色怀表,立刻命令部队加速前进。 速度一快,问题更严重了,很多人的大棉鞋跑丢了。 穿着袜子叭嗒叭嗒地在雪地上一路小跑。 这是东北,科尔沁草原边缘,冬天的气温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多大功夫,很多士兵的脚步已经冻得没感觉了。 很多人不知道,这样的冻伤,双脚已经废了,剩下的后果只能是截肢。 一路疾奔,许多士兵已经热得一裤兜子汗,肥大的棉裤只往下掉,根本迈不开步。 军令如山,载仁亲王向以严厉着称,在他眼里,士兵就是工具。 士兵们开始脱下棉裤,穿着一条单裤前进。 向以精细闻名的东瀛人,千算万算,战斗方案唯一的忽略就是抢了的东西不好穿! 六百四四 西北风急 森冈守成没进彰武县城,整个县城差不多都焚毁了。 烟味、东西烧焦味儿都很难闻。 吴大舌头这一招挺很,就算是你东瀛军占了又咋样?照样让你吃没地方吃,住没地方住。 东北的民居,大多要考虑冬天的保暖问题,所以房顶多是木头椽子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庄稼秸秆。秸秆上有的简单点就再铺上一层厚茅草,冬天保温,夏天防雨。有的在秸秆上抹上一层泥。 就算是富裕的人家盖的砖瓦房,一样也要用秸秆吊顶。和南方可不一样,薄薄的一层瓦片冬夏都可以过,东北必须要保暖。 可这房子最大的隐患就是火灾。 东北常年刮风,一不小心房子点着了,几乎没法救,看着它烧穿了。 现在在彰武县城里就是这样,到处是烧得黑黑的断垣残壁,连个完整的房子都找不到。 森冈守成闷闷不乐,自已死了大几千士兵,把彰武攻下来了。后面攻打保安军的先锋部队却换成了二十二师团。 一个七八千人的旅,守着几十公里的沙丘地带,一点险要都没有。 两个师团去进攻,这不明摆着给载仁亲王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嘛! 不过,做到师团长的位置了,城府还是有的。郁闷是郁闷了,也知道现实就这样。 人家是皇族,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自己拿什么和人家比。 不过,他心里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个恶作剧般的想法。 “要是这家伙一败涂地就好了!” 载仁亲王的部队一拐一拐地紧赶慢赶总算是凌晨三点到了大青沟。 他们的脚底下是一片平坦的沙漠,借着星光,勉强看见对面高高隆起的沙丘,蜿蜒曲折,知一头伏在地上的巨兽。 “休息半小时,准备进攻!”载仁下达了命令。 兵法云:“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一点载仁学过,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自已的队伍穿着不合身的棉衣提了秃噜的跑了半夜,早没了力气,必须休整一下。 东瀛军官兵们都累了,放出警戒哨,稀稀拉拉也排满了十几里地。 二万多人,不可能窝在一块。 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步兵在中间分三路主攻。一旦打开缺口,以一个骑兵联队直接凿穿保安军防线。另一个骑兵联队和一个步兵联队做预备队。 载仁他们这次情报收集的很详细,对保安军的布署也很清楚。 几十公里防线,薄弱环节太多了,骑兵一冲基本上就破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几个旅团各有分工,左右一冲,扩大战果,这功劳就属于二十二师团了。 对面的保安军阵地静悄悄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只有不急不徐的西北风吹来,带着一股股寒意。 科尔沁草原就是这样,一年到头干燥的西北风不断,想享受一下带着海洋湿气的温暖南风,几乎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风挺大,顺着肥大的棉衣领口直往身上灌。 刚才是急行军,每个人都累得一身汗,浑身热气腾腾的,一点不觉得冷。 现在被西北风一吹,立马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都冻得不得了。 那些脱下棉裤的士兵更是一下子冻得浑身哆嗦,人都缩成一团。 反倒是跑丢了棉鞋那些人没啥反应,只觉得脚好像不是自已的了,没感觉。 “要是喝口大酱汤就好了!”很多人开始憧憬着。 可他们知道,别说大酱汤,喝口热水都不行。贸然生起炉火,保安军一定会发现,说不定炮弹就飞过来了。 虽然保安军阵地上没动静,可是他们心里有数,二万多人轰轰烈烈地开拔过来,保安军不知道才怪了! “也许吓跑了!”有些士兵脑洞大开,开始思想上天马行空了。 过了几分钟,西北风越吹越紧,东瀛军士兵一个个冻得坐不住了。 树叶哗哗作响,一阵风刮过,传来了东瀛军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味道。 丝丝缕缕的芥末味儿、大蒜味儿,好像还夹杂着一点臭鸡蛋味儿,不断地飘了过来。 有些士兵心里一动,眼前浮现出了一盘暗红色的金枪鱼片,旁边放着芥末。 蘸点芥末,那肥厚的金枪鱼片绝对是人间第一美味。 飘过来的芥末味儿越来越浓,借着西北风,快速把东瀛军休息的地方覆盖了。 “不好!”有人惊慌地叫了一声。 他感觉到头晕、眼睛痛,喉咙里不舒服。 这个感觉好像会传染,不消十分钟,差不多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载仁亲王今晚为了立功,指挥部靠的很前。 他也闻到了芥末的辛辣味儿。 心里一哆嗦,他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天照大神,保佑啊!”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的预感不是真的。 可没过几分钟,他就开始头晕了。 这一下,他明白了。 做为军队的高层,又是亲王级别的人物,他比一般人脑袋瓜子还是灵一点。 “撤退!”这是他第一时间发出的命令。 保安军的报复来了,而且来的这样快! 森冈守成毒害了安国军几万人,这仇结大了!自己没事儿嘚瑟啥,让森冈继续打头阵才对。 这个时候,就应该躲在后面,心急火燎驰来做出头鸟,这不是找抽吗? 载仁亲王身体素质不错,座下的马也壮实,一路狂奔,向彰武撤退。 手下挪帮人就不好说了。本来拐了拐了走了小半夜,人已经快累死了。 现在接到命令后撤,黑乎乎的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身体好的,勉强挣扎着又一拐一拐的往回跑,速度也不快。这大棉袄大棉裤是真耽误事儿。 身体不好的,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站不起来了。 症状严重的,眼睛开始看不到东西。肥大的棉祆,顺着领口也灌进了不少“大芥末”,皮肤开始水肿溃烂。 西北风急,这“大芥末”的味道比他们跑得快。东瀛军个个都急死了,怎么跑也是笼罩在“大芥末”的味道里。 还有一个人比他们还急,这就是人送外号“李铁驴”的保安军旅长李铁义。 本来重炮、重机枪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东瀛人来攻。 东瀛人的几把刷子他已经见识过了,二十二师团的情况他们也摸清楚了。 卧槽!这个年代还有人靠着骑兵来进攻。保安军的骑兵早就不是主要进攻兵种了,更多的时候,承担的是最后一击,和打扫战场差不多。 在他后面,可是有师属的两个榴弹炮团,几十门大炮一轰,在南边开阔地上的东瀛军也剩不下几个了。 再加上自已的七五炮、迫击炮、重机枪,他有信心把这个师团击溃,为安国军兄弟报仇。 当然了,自己也能露个大脸,以后和兄弟们喝酒时也可以好好吹吹。 一个旅干翻东瀛军一个师团,牛逼克拉斯呀! 现在倒好,接到的命令是不准出击,全部潜伏的侦察人员撤回。 坚守阵地,东瀛军接近一律射杀,不准抓俘虏,不准有身体接触。 太没意思了! 拿起一块布,拼命的擦自已锃亮的马靴。…… ! 六百四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色一点一点地亮了,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李铁义站在一座高高的沙丘上,用望远镜向南边观察着。 “卧槽!这帮人在干什么?”他看到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打扫战场。 “旅长,这是总部派来的特种部队,这些事不让咱们插手。” 一个姓潘的参谋回答道。 李铁义点点头,没作声。他已经接到了命令,只需阻击东瀛军,其它的事情不要干涉。 他心里多少有点数,这一定是特殊手段,报复东瀛军。 “真厉害!一枪未发,二万多人退走了,还留下了满地尸体!” 李铁义直嘬牙花子。 激动了好几天,以为要打一场大仗,哪儿知道空欢喜一场。 其实,李铁义只是见到了冰山一角。 从大青沟往南,宽阔的马路上躺满了东瀛军的死尸和伤兵。 从二十二师团驻地到彰武县城的路上,也开始有人不断地倒下。 这一次,东瀛军彻底被吓破胆了。 就连从彰武县城急急赶来接应的东瀛军也被吓到了。 溃败过来的东瀛军, 一个个表情痛苦,眼神空洞,嘴里嘶哑吼着,穿着肥大的棉衣裤,一拐一拐,似乎茫然走着,如同没有意识的怪物。 两个骑兵联队已经没有多少人骑马了,战马很多已经倒在了回来的路上。 上午九点,阳光明媚,京城准时开始公祭。 总裁老袁身染小恙,不能出席,由副总裁老黎代致祭文。 “敌酋东侵,犯我华夏。凡我军民,上下一心,竭尽全力,奋起抗击。时东瀛军攻打彰武县城,我守军在吴、孙二位将军率领下,以寡敌众,多次重创顽敌,击杀东瀛军万余人。 东瀛人狗急跳墙,行卑鄙无耻之手段,悍然使用毒物偷袭,……” 全国的广播电台都进行了转播,老黎沉痛悲伤的声音传遍了华夏大地。 这一刻,华夏肃穆,万众无声,许多人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安息吧!我华夏好儿郎!愿尔等英魂永存,守我疆土,护我子民!” 老黎神情激动,最后一句说得慷慨激昂,鼓舞人心。 白幡飘动,烛火升腾,香烟缭绕。 唢呐声起,直刺云霄。…… 老黎率各部部长及各界人士默哀三分钟。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全国人民,真的是山河变色,树木垂泪。 今天一大早,驻守葫芦岛、山海关的主力约五万人,把防务交给了北洋军,全部向锦州集结。 “老爷子,曹某佩服,刘总司令真的是条汉子!” 山海关上,徐世昌和曹锟并肩而立,望着徐徐远去的保安军队伍。 “仲珊,老夫说句心里话,这孩子年纪轻轻,心胸之广阔,远超你我!” 徐世昌赞赏地说道。 曹锟没再出声,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络绎不绝的保安军队伍。 一辆辆卡车拖着大炮隆隆驶过,虽然炮身都套着炮衣,可也看得出,都是大口径的重炮。 数一数,居然超过了百门。 曹锟脸色变得煞白,心里暗暗庆幸。 幸亏保安军手下留情,只是灭了自已的一个炮营,这要是全部对着阵地轰过来,自已他娘的说不定都成渣渣了。 “好!好!不亏我华夏第一强军!” 徐世昌抚着雪白的胡须,纵声大笑。他可不是简单的文官,从前清开始,就做过东三省都督,练过兵,剿过匪,对军队是很熟悉的。 甚至老袁的小站练兵,也有大半是他在主持。 仿照西洋军制,他也练出了当时堪称第一的华夏强军。 “徐大人,曹将军,叶某前来告辞。” 一个声音响起,叶宏德一身戎装,来到了二人身边,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叶将军,来得正好,老夫给你壮行!” 徐世昌哈哈大笑,满脸欢喜。 曹锟回敬一个军礼,也陪着笑说:“祝针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拿酒来!”徐世昌大喝一声。 有卫兵急忙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壶酒,三个杯子。 徐世昌率先拿起一杯酒,脸色一变,郑重说道:“你二人也端起杯,老夫有几句话要说。” 叶宏德和曹锟都依言各自拿起杯子。 “十年前,老夫蒙皇上恩准,主政东三省。说句大话,老夫主政期间,虽未丢失一寸国土,但也未能收回我华夏被侵占的国土,此乃老夫心中之痛。老夫现在敬你一杯,还望保安军大展雄威,复我故土!” 说完,徐世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雪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一股豪情自眉宇间升起,不怒自威。 叶宏德也是一饮而尽,大声说道:“大人放心,宏德已接我家公子之令,此番前去,收奉天,灭东洋,扬我国威!” 叶宏德知道,徐世昌当年对刘大双多有关照,所以也是格外尊重,一口一个“大人”,态度极其恭敬。 “好!好!老夫老矣,否则定同你等上阵杀敌!”徐世昌豪情万丈,又带着点遗憾。 “徐大人,曹将军,宏德告诉二位一个好消息!”叶宏德神秘一笑。 “哦!说来听听!”徐世昌心里一动,满脸期待。 “今晨三点,东瀛军偷袭我军大青沟阵地,现已被我军击溃。东瀛军二十二师团几乎全灭。” 叶宏德说的很平静,可二人听了都吓一跳。 现在才天刚亮,几个小时时间,保安军就悄没声地灭了人家一个师团,太震撼了。 “此事当真?”徐世昌有点不太信。 曹锟也是一脸不相信。 “一点没错,靖安总部已经通知我们了!”叶宏德笑着说。 “好,好!这小子说话算数,这么快就给安国军报仇了!”徐世昌激动的脸都红了。 “叶将军,贵军如此迅速击败东瀛一个师团,不知道如何做到?”曹锟还是不大信。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宏德脸上露出了狠色,牙也紧紧咬着。 “太好了!今日公祭安国军兄弟,这是最好的祭礼!” 徐世昌语音呜咽,老泪纵横。 六百四六 最可怕的对手 中午十二点,全国人民的悲伤还没有完全散去,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各位听众朋友,今天凌晨,东瀛军趁着夜色进攻我通辽保安军防守阵地。守卫阵地的保安军官兵,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替牺牲的安国军兄弟报仇,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举击败东瀛侵略军,歼敌一万余人。……” 同一时间,各家报纸也同时推出号外。 “万余东瀛军灰飞烟灭!” “奋神勇,复国仇,保安军毙敌万余!” “安国军英灵可以安息了!大仇已报!” 各家报纸号外标题不同,意思全一样的。 通辽城里,许多戴着孝帽,一身麻衣的安国军死难者家属,纷纷跪地,长伏不起,涕泪交加。 他们的头颅冲着西北靖安方向。 “刘总司令!谢谢!谢谢!” “孩子他爹,刘总司令给你报仇了!” “三儿啊!安心去吧!刘大人给你报仇啦!” “爹!爹!你啥时候回来啊?”一个花衣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这声音,让大家的心都揪着,谁都忍不住要落下几滴眼泪。 …… 李铁义接到了命令,全旅出发,做为攻打彰武县城的先头部队。 这可把李铁义乐坏了!都快闲出毛了,总算是来任务了,而且还是先头部队。 看来我李铁驴在师长眼里还是有点份量的。 师长是谁啊?他可知道,那可是刘总司令的家丁,死忠死忠的。 师长原名叫田狗剩,刘大双嫌这名字没文化,给改了个名字叫田得胜。 这名字老珍贵了,头几年,田得胜逢人就吹,看见没?哥们儿的名字可是公子赐的。 还别说,一下子弄得那二十多个家丁心里酸溜溜的。 家丁里面,石头、铁蛋这算是好听的。 什么王二傻子、李大巴掌、何大迷糊等,没几个正经名字。 好多人都求着刘大双给改个名字。 刘大双也是一时兴起,掐着手指头改了不少名字。 王梓涵,李浩宇,何沐阳,文绉绉地起了一大堆名字。 可是再看看这些歪瓜裂枣,一身匪气的家丁,怎么也和这文绉绉的名字贴不上边。就连改了名字的家丁们自已都觉得别扭,走路都是小碎步,再也不敢大步流星了。 要不,这步伐和名字配不上。 田得胜人长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顶有点秃,但心眼不少,也听话。 刘大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打折扣。 他可是把自已的位置摆得很正,做家丁必须有做家丁的觉悟。 还有点小心思他一直藏在心里,都传说公子是天神下凡,他可动了心思,必须跟好,说不定哪天田家祖坟冒青烟了。 所以,识字、培训、打仗他一点都不拉在后面,处处争先。 还真的功夫没白费,已经当上了师长。 李铁义急急传下令去,一个小时后出发,攻打彰武。 全旅上下立刻动了起来。首先是侦察兵骑着马当先一个个冲了出去。 紧接着,尖刀连行动了。 火炮,缁重全部收拾停当,准备前进。 正忙着,旅部外面一阵马靴响,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铁驴,准备好没有?” 卧槽!是师长! 李铁义心里一激灵,连忙向外迎去。 “报告师长,二十三旅准备完毕,十五分钟后出发!” 李铁义敬礼,大声报告道。 田得胜回了个礼,微微一笑说:“好!速度够快!” “师长,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新任务?”李铁义试探着问。 “给你介绍个人,认识一下!” 说完,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又是几声清脆的马靴响,伴随着一股香气,进来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 看军衔也不低,已经是上校了。 “这是总部特别作战队王小旭队长,这次和你们一起行动!” 田得胜介绍道。 女军人二十七八岁年纪,五官清秀,就是皮肤有点黑。 “李旅长,特别作战队王小旭,前来报到!” 王小旭双脚一碰,左手举起,敬礼后大声说道。 “欢迎,欢迎王队长!”李铁义连忙回礼。 可他心里却迷糊了。啥意思啊?这是打仗,整个女人过来,我还得照顾她。 “铁驴,王队长是咱们靖安大学第一届毕业生,专门学化学的。毕业后直接参军,可是咱们保安军的宝贝。” 田得胜似乎看穿了李铁义的心思,又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番。 “妈呀!还是个大学生。”李铁义更糊涂了。 这几年,靖安大学的毕业生他可见到了不少,都是各个行业的牛逼人物。 他儿子才五岁,他就天天教育他,必须考大学,要不以后没出息。 “一个女人,又是大学生?”李铁义更犯愁。 战场上子弹可不长眼睛,万一有点意外,自已咋跟师长交待。 “铁驴,王队长你们二人留下,其他人先出去。”田得胜下了命令。 五十公里外的彰武,现在可以说是愁云惨雾密布,个个心惊胆战。 载仁亲王带着几千人被守城东瀛军接回来了。 从载仁亲王开始,二十二师团的全病倒了。 头晕、呕吐、失明、身体皮肤溃烂,一个个痛苦不堪。 森冈师团及其他两个师团的人见过阵地上安国军的惨状。 现在看二十二师团人的症状,比安国军还惨。 军医第一时间来了,看了看,都摇头,无法医治。 载仁亲王第一时间送去奉天,其他人只能在这干熬了。 这半死不活的伤兵,最打击士气。 本来还兴高采烈,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东瀛军,上上下下都胆寒了。 都知道保安军厉害,也接触过。没想到人家是真厉害,打了几个月,才露出了真容。 二十二师团战力杠杠的,又多了一个骑兵联队,一个师团二万多人居然被人家一个旅七八千人给灭了。 最可怕的是,连对手都没见到,打个照面,人就没了一大半。 啥对手最可怕?本来以为知道的,可突然发现根本不知道对手的底牌,对手却可以一击毙命。 这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根据情报,保安军已向彰武杀来了。 真的不想再和这样的对手战斗。 这是许多东瀛军的共识。 六百四七 不是那块儿料 闲院宫载仁的症状算是比较轻的,但也卧床不起,眼睛红肿,喉咙里火辣辣的痛,身上也有几块溃烂的地方。 武藤信义紧急前来探望,望着载仁亲王的惨像,心里也是直突突。 知道特种弹厉害,没想到这么残忍。他甚至想像得到,被他毒杀的几万安国军是如何的惨不忍睹。 载仁亲王一见到武藤信义立即情绪激动起来。 “啊!啊!”他嘴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不知道再说什么。 武藤信义一见,知道载仁肯定有重要的话要说,立即吩咐道:“赶紧给亲王殿下拿纸笔!” 随从不敢耽搁,立刻找来了纸笔,递到了载仁手上。 载仁接过纸笔,让人扶着坐起来,费劲地写下几个字: 彰武 庶民 然后递给了武藤信义。 武藤信义接过来,看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 “亲王殿下,您是说把百姓送到彰武?” “啊!啊!”载仁点点头。 “快!从奉天抓几千百姓,送到彰武。” 武藤信义知道,载仁亲王被保安军打怕了,才想出这么毒辣的一条计策。 但他也知道,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这是一条妙计。 反正是华夏的百姓,用来做挡箭牌还是不错的。 死也好,伤也罢,他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保安军已经向彰武方向运动,绝对是要攻打彰武的。 彰武现在就是东瀛军,华夏百姓已经撒走。 他很担心,如果保安军也像对付二十二师团一样,毫无顾忌的来这么一下子。 彰武近十万守军估计剩不下几个了。 奉天城乱了,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东瀛军见人就抓,急急地塞上火车,迅速运往彰武。 情报第一时间发往靖安,李秋雨看了后,火速来到了刘大双办公室。 “司令,东瀛人抓了百姓上前线!” 李秋雨神色有些难看,轻声说道。 “什么?”刘大双吃了一惊。他已经给通辽的几万军队下了命令,用“廉价的”武器解决掉彰武东瀛军。 东瀛军这一招他没有想到。 尼玛的!太卑鄙了! 刘大双真的是又气又恼。什么玩意儿,打不过了,就用下三滥手段。而且没有底限,先是毒杀了几万安国军,现在又抓华夏百姓做人质。 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他也对老百姓下不去手,这都是华夏人,同根同族,血浓于水。 “加急电报,命令通辽部队暂缓进攻。” 刘大双叫来了机要通讯主任,立即吩咐道。 怕出意外,他又操起电话,打给了田得胜。 “得胜,东瀛人抓了百姓,进攻彰武暂不便用特种作战,明白吗?” “公子!这,这,……。明白了!” 田得胜犹豫了一下,立马答应了。 刘大双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心太软。 他如果心硬一点,黑一点,说不定早就黄袍加身了。 李秋雨在旁边看着,几次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忍住了。 刘大双打完电话,看看李秋雨的神态,有点奇怪。 “秋雨,你有什么话要说?”刘大双问道。 想了想,李秋雨摇摇头说:“司令,您做的对!秋雨告辞了!” 他站起身,慢慢的走出了办公室。 刘大双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 他这个谍报头子,平时不声不响的,但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他猜到了,李秋雨一定是想劝他,原计划不变,直接开战。 不得不承认,真正说来,也许李秋雨是对的。 战争无情,战争残酷,有时候为了胜利,也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比如,这几天对奉天的轰炸,刘大双就一直有负罪感,有深深的自责。 他知道那些炸弹的威力,也知道东瀛人有意把华夏百姓布署在重要目标周围,可他还是下了命令…… 刘大双呆呆地坐着,神色严峻,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痛苦。 “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把战火引到华夏?如果再坚持几年,把东瀛国熬垮了是不是更好?……”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刘大双脑海里出现了。 他没有经历过血雨腥风,没有上过尸山血海的战场。从内心深处,他抗拒这些东西,也怕这些东西。 以前读史,楚汉争霸时,项羽在两军阵前威胁要把刘邦父亲煮熟喝汤,刘邦竟笑着说:“君何不分我一杯羹?” 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刘邦这句话。 虽说刘邦胜了,夺了天下。可他佩服的还是那个“力拔山兮”的楚霸王。 现在,刘大双有点想通了,自已还真的不是争夺天下的那块儿料。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时的慈心,也许会救几个百姓,可保安军却要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是理科生,算帐是绝对明白的。可良心上却过不了这一关。 他又想到,算算时间,华夏大地上应该会出现那批人了。 那可都是百年千年一遇的绝世之才,经天纬地,高瞻远瞩,比之历史上的各种名人英雄,毫不逊色。 华夏现在已经有这么好的工业基础,又有这么强悍的军队,如果把这些交给他们,华夏是不是发展的更好,也更快。 刘大双的思绪飞得老远,飞的老高。 保安军九师二十三旅旅长接到了师长田得胜的紧急电话。 “铁驴,就地修筑防御工事,暂缓进攻。” 正在兴头上,准备打个漂亮仗的李铁义好像头上交了一盆冷水。 “师长,啥意思啊?这箭都在弦上了,收都收不回来。” 李铁义可不愿意这么停下来。 “放屁!你以为我想啊?这是我家公子的急电,必须执行!” 田得胜破口大骂,他心里也有气,只能向下边人撒。 “好,好!执行命令!”李铁义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特别作战队队长王小旭却十分的忙碌,一卡车一卡车的生石灰被她指挥着,撒在了保安军阵地周围。 生石灰遇到了冰冷的白雪,迅速开始发热,一股股蒸汽袅袅升起。 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也无人敢问。 大家都接到了命令,配合特别作战队工作,不得阻拦。 六百四八 美丽的雾凇 袅袅娜娜上升的水汽遇到了冷空气,便在树上凝结了。 时间一长,便形成了美丽的雾凇。 本来光秃秃的枝条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小冰花,一串串,一朵朵,美极了。 李铁义闲得蛋疼,从指挥部出来一看,仿佛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连忙揉一揉眼睛,看看自已是不是迷糊了。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多少也读过书,也有点小幻想、小憧憬什么的。 这如幻如梦的雾凇世界也让他一下子怔住了。 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不由得叹口气:“唉!早知道这么漂亮,带我儿子过来看看多好!” 至于这雾凇怎么形成的,他还真不知道,手下的那群大头兵也不知道。 “天助我也!”李铁义暗暗地念叨着。 这雾凇可不常见,他在靖安几乎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他拿起望远镜,四周观察着。 这一观察不要紧,这雾淞只是他们旅阵地周围才有,离阵地二里地开外的地方,还是光秃秃树,光秃秃的石。 一开始李铁义也没觉得有什么,看着看着,一股奇怪的感觉上来了。 “不是吧?这树挂全在我们阵地周围!” 李铁义心里开始划魂,一丝丝凉风从后脖颈儿处升起。 他想起了靖安一个私下里流传了多少年的传说,刘大双不是凡人,是天上星星下凡的。 “难道?难道,……?这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 李铁义现在绝对信,他李铁驴可没这福气,绝对是刘总司令的福气,一定是老天爷来保佑保安军的。 “这刘总司令真不是凡人,知道我们要打东瀛人,降下这么好看的东西。大吉!大吉啊!”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冲动,立即跑回指挥部,抓起电话就喊道:“给我接师长!快!快!”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听筒里传来了田得胜的声音。 “师长,大吉呀!大吉呀!”李铁义兴奋地说道。 “啥呀?咋咋呼呼的!”田得胜声音很稳重,自带威严。 “那啥,那啥……,姆们阵地周围突然全挂上树挂了!这是天降祥瑞呀!”李铁义想起了说书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 凡是皇上登基,要打大胜仗啥的,都会天降祥瑞。 比如天上出现七彩祥云,山里出现个白鹿什么的。 这突然出现在阵地周围的树挂,绝对是祥瑞。 谁要是不信,他李铁驴一蹄子踹死他。 “你睡迷糊了吧!这是山区,有树挂太正常了!”田得胜有点不耐烦。 “啥呀!师长,你出去瞅瞅,哪儿有树挂?就俺们这疙瘩有。”李铁义都急了。 “你哪儿疙瘩有就有呗!有啥稀罕的!”田得胜不以为然。 “不是,那啥……,师长,原来没有的,现在有了!”李铁义嘴都瓢了。 “说啥玩意儿,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哎呀我的亲哥呀,您老人家咋还不明白,我们刚来时没有,现在有了!”李铁义快急哭了。 “行啦!别咧咧了,我给你捋一捋。是不是刚到阵地时没有,待了一会儿,突然有了。” “对,对,对!师长英明!”李铁义连连点头。 “别到处瞎说,我过去看看!”田得胜说完放下了电话。 田得胜还真来了。 对于天降祥瑞,他还真的信。 开玩笑,公子就是天上的星星。现在准备反攻东瀛军了,天降祥瑞,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我们要大胜,公子要居庙堂之高了。 等田得胜匆匆赶来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这冰挂太好看了!借着夕阳的余晖,亮晶晶的,像彩虹一样幻化出七彩之色。 而且正如李铁义所说,就是阵地周围二三里的树木上才有,其它地方的树木还真是光秃秃的。 “师长!没错吧,大吉啊!”跟在旁边的李铁义悄声说。 “嗯!”田得胜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做为领导,他必须在下属面前保持形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几千双眼睛都看着他,可不能一点风度没有。 “铁驴,今晚好好守住阵地,明天天亮后,开始进攻!” 田得胜叉开话题。 “师长,几点开始?”李铁义来劲了。 “具体等我的命令!”田得胜说完,带着人转身打马而去。 天降祥瑞这事儿,二十三旅阵地上已经传开了。 谁都不傻,这突然出现的冰挂,让他们个个都无比好奇。 不知道谁先说的,这是天降祥瑞,马上整个旅都传开了。 这可了不得了,看来咱们保安军这次要大胜了! 全旅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中。 彰武县城的东瀛军现在却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二十二师团的惨败让他们心里都有了阴影。 临近傍晚时候,从奉天抓来的几千百姓到了。 这些百姓也不明白为什么把他们抓来,一个个也是惶恐不安,不知道东瀛人后面要干啥。 一点没耽误,这些百姓全部被驱赶到城外的前沿阵地。 随便扔了几个窝头,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在战壕待着,谁敢逃跑,就地枪决。 森冈守成等几个师团长大喜,还是司令官阁下有水平,点子多。 有这么多华夏百姓做挡箭牌,看他保安军还敢进攻吗? 果然,侦察显示,保安军的先头部队停止前进了,就地修建工事,看样子今晚不会进攻了。 “哈哈哈!”收到了情报的森冈守成放声大笑。 “什么军队,这个时候还假仁假义,为了几个百姓,连进攻都停了。” 森冈守成眼珠子转了几转,有了主意。 “你们不敢进攻,那就看看我们东瀛军的进攻吧!” 他要趁着夜色,重演毒杀几万安国军的一幕。 六百四九 神奇的雾凇 今晚是个上弦月,半个月亮都露出了笑脸。 清澈的月光撒满了大地。 李铁义走出指挥部,发现一个一身防护服的身影正站在外面,似乎在静静地看着什么。 “王队长,好兴致啊!”李铁义笑着打了个招呼。 站着的人正是王小旭,听到了话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李旅长也出来了!” “嗯!没仗打,心里烦!”李铁义应了一声。 “看看这雾凇,多美呀!心里就不烦了!”王小旭说道。 李铁义又看了看,别说,这月光下的树挂又比白天好看了许多。 如水的月光下,一串串小冰花随着微风轻轻地抖动着,一闪一闪,如一朵朵洁白的小花。 天地间一片洁白,纯净、纯粹,一点杂质都没有,连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特别的新鲜、香甜,好像都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 “雾凇,这名字挺好听。我们这里都管这树上的叫树挂,房檐下的叫冰溜子。” 李铁义一笑。 雾凇,人家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叫的名字多好听。 “我可没见过,只是在书上看过。”王小旭脸一红说道。 “王队长,这可是吉兆啊!你看,这树挂,不,雾凇,正好在咱们阵地周围。” 李铁义一边比划一边兴奋地说道。 “咯咯咯!”王小旭听了,咯咯大笑。 “这,这……,我说的不对嘛?”李铁义有点懵了。 “对,对!吉兆,保佑咱们打胜仗。”王小旭忍住笑说道。 雾凇形成的原理她大概知道一些。没想到,今天无意中却制造出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人间仙境。 她已经听说了,士兵们私下里纷纷在议论,说是天降祥瑞,老天爷保佑咱们保安军。 她不想戳破这美丽的肥皂泡,宁愿大家心里保持着一份美好。 “王队长,你在这里慢慢欣赏,我去阵地上转转,看看哪儿还有漏洞,别叫东瀛人晚上把咱们一窝端了。” 李铁义一挥手,带着几个参谋和警卫员走了。 这是保安军内部的习惯,军事主官必须要巡视一下阵地,确保没有漏洞。 这一点,刘大双还是推崇曾剃头那一套,“结硬寨,打呆仗”。 不管什么情况,必须确保自已安全第一,不给对手有机可乘。 保安军二十三旅的进攻阵地,离彰武大约二十公里,离最近的东瀛军防御阵地十公里左右。 为了偷袭保安军,森冈守成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这和前几天偷袭安国军不同。那个时候,两军阵地相隔仅千儿八百米的,偷袭容易得手。 可现在十来公里的距离,偷袭可不容易。 最简单的是拉着七五山炮上去,隔着几公里发射特种弹。 但在这夜晚,一个是保安军的位置不好定位,另外,炮车一出动,肯定会被保安军侦察到。到时候,炮兵阵地一暴露,必将遭到保安军的反击。 现在阵地上有华夏百姓做挡箭牌,他们还稍微有点安全感。 一旦离开阵地,估计保安军的炮火就会铺天盖地地砸过来了。 森冈守成苦思良久,还是决定用老一套,以士兵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先是选择一批士兵做敢死队,每个人身背一个小钢瓶,趁夜色潜入保安军阵地附近,阀门打开,冲向保安军阵地。 另外,派出两个大队,轻装上阵,一律携带轻武器,佯装偷袭保安军阵地,吸引保安军的注意力。 这里的地势也有利于偷袭,都是连绵的山丘,树木繁盛,便于隐蔽。 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科尔沁草原天天刮着的西北风。 反倒是从南面微微吹来一股潮湿的海风,更有利于东瀛军。 月光如水,山林间厚厚的积雪也反射着月光。 东瀛军半夜出发,预计三点钟左右到达保安军阵地。 这是人睡得最香,防守最为薄弱弱的时间。 还真的如同森冈守成预想的一样,凌晨二点多,在按近保安军阵地二公里多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东瀛军偷袭部队被暗哨发现了。 一时间,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李铁义睡得正香,隐约听到了枪声,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冲进了指挥部。 “怎么回事?”他向值班参谋发问。 “报告旅长,发现有东瀛军偷袭!”值班参谋也是刚刚接到前沿阵地的报告。 “好!来得好!把他们给我灭了!” 李铁义大声命令道。 偷袭的两个大队东瀛军,枪声响后,不是迅速进攻保安军阵地,而是缓慢的沿着山林一点一点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一百多个矮小的身影,身披白色伪装服,正在雪地中偷偷的向保安军阵地靠近。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靠近保安军阵地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便可以打开阀门,人迅速撤回就行。 借助地形,这些敢死队员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佯攻的两个大队尖兵已经和保安军交上火了,砰砰啪啪的枪声响成了一片,保安军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了。 桥本太郎,来自东瀛京都的一个东瀛军士兵,今天也参加了敢死队。 他出生于一个卖豆腐的小生意家庭,从小就喜欢学习东瀛的忍术,也练习的有几份功夫了。 今晚,他的功夫发挥了作用,树木、草丛、怪石都成了他的掩藏物。 他像一只狡猾的兔子一样,左纵右跳,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保安军阵地。 差不多一百米距离了,他隐身在一棵小树下面。 再往前,就是一片开阔地了,凡是阻挡视线的树木已经被保安军清理干净了。 “真美!”桥本太郎望着树上晶莹的雾淞,都有点痴呆了。 那一朵朵洁白的冰花,太像京都春天盛开的樱花了。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他嘴巴里轻轻地哼着东瀛国歌,手上一使劲儿,打开了身上钢瓶的阀门。 他没有立即逃跑,他要看到华夏军队的伤亡。 钢瓶中冒出了黄绿色气体,慢慢的散开。 可让桥本太郎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黄绿色的气体一碰到脚底下的石灰,便迅速的被吸收了。 接着,他闻到了头上的树枝传来了一股浓烈的酸味。 他看到,那一朵朵美丽的冰花融化了,…… 一股让他无法忍受的酸雾笼罩了他。 “我的生命已经像樱花一样逝去!”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六五零 南方也起风了 正当刘大双狠下心来准备把东瀛军收拾掉的时候,华夏的南方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两广本来是老陆管着,他的行辕设在梧州,这也是两广总督的驻地。 广东现在不太好管,高卢鸡可是把这当成了势力范围。 湛江就驻扎着高卢鸡的一只舰队,虎视眈眈的,扼守着广州湾。 广东惠州驻着一支部队,号称粤军,总司令是陈捷。 陈捷是广东海丰人。 提起海丰可不得了,是粤东海边的一个小城,历来民风强悍。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没怕过谁。 官府、海盗、山贼好像都不敢惹他们。 陈捷小时候家境富裕,却不喜读书,就喜欢弄一帮小孩舞刀弄枪的。 后来家道中落,他又改了性子,发奋读书,还考上了秀才。 最后又在惠州读了师范、政法两所学校。 武昌首义时,他积极在香港等地组织起义军,被推举为总司令。 后来,率军驻守惠州,自称粤军。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粤东穷啊! 平原少,山地多,产的粮食都不够吃。就算海里打捞的海鲜也不值钱的。 所以,军费不足,陈捷的粤军还算老实。 协约国和同盟国打起来之后,双方都下了死手,往死里打。 这东南亚一直是约翰牛和高卢鸡的殖民地。 石油、橡胶、木材、粮食、白糖等一批批运往欧洲,要不然,协约国这仗都打不下去了。 可这阵子却遇到了麻烦,一帮子土着好像开窍了。 哭着喊着要自立,不甘心做原料供应地了。 光哭喊还不怕,传传教,画画大饼总是可以忽悠过去的。 但土着们开始拿起武器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受到了训练,打起游击战像模像样的。 今天这里放几枪,明天那边烧把火,零打碎敲地,也会约翰牛和高卢鸡的驻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运输物资的车辆也经常被劫持,使本来就紧张的欧洲战场更是雪上加霜。 约翰牛和高卢鸡可不傻,本来这哥俩擅长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现在一下子闻到了味道,有人在背后搞他们,目的很明显,要这些殖民地脱离他们,走向自治。 别看两国都口口声声地提倡什么文明,什么价值观,真要放弃这些给本国输血的地方,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致觉察到,这股子背后的力量来自华夏,可又没什么太直接的证据。 这种事情是不能容忍的,必须要采取对策。 华夏的局势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北方的刘大双强大的不是一般二般的。一旦把华夏统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肯定消失了,在华夏再想躺着赚钱更是难上加难。 约翰牛和高卢鸡秘密找上了山姆,喝了几杯苦涩的咖啡,约翰牛先发话了。 “山姆兄弟,这欧洲战场吃紧,你们军火物资还得多运些过来。” 山姆一听,呲牙咧嘴的,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卧槽,欠了几百亿刀币了,还想要? “牛哥,你是知道的,咱们国家现在这资金紧张,都无米下锅了。要不前面的帐先结一下?” 约翰牛没作声,结帐?拿啥结?打了一年了,家里有点银子也全折腾完了。 高卢鸡尴尬一笑说道:“大兄弟,俺们哥俩可是世界上属一属二的大国,不会差你钱的,随便卖点什么都还得上。” 山姆也知道这些,但这也是他们的目的。山姆现在已经是世界上第一经济大国,生产力杠杠的。可是缺乏市场,这全世界早被这俩货瓜分完了。 对于这些殖民地,他也在心里惦记着。 山姆眼珠子一转说道:“两位哥哥,这样也行,先从殖民地拉点原材料,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好让我们工厂能开工。” 约翰牛一听,上道了,心里喑喜,连忙叹口气,一脸愁容地说:“兄弟,这地界儿不太平,东西运不出来了,必须想个法子。” “是啊,是啊!俺们这里,安南那边乱了,这广州湾也不太平。” 高卢鸡连忙附和。 山姆有点迷糊了,咋听起来有股子阴谋的味道,不是又上当了吧! 山姆闭上了嘴巴,开始琢磨两个国家的意图。 “兄弟,我们调查了,背后有人搞我们,而且表面上看是西南几个军阀,后面的金主可能是北方。” 约翰牛直接把话题引到正路上。 “北面?老袁?”山姆有点不相信。 “老袁不敢,他上台不也是靠着咱们借他的钱。而且现在病得起不来床,哪儿有精力搞搞震!” “那是姓刘那小子?”山姆有点反应过来了。 “对,就是这小子。平时连面都不露,可是一肚子坏水,专门朝咱们心窝子上攘。” 高卢鸡愤愤不平。 “两位哥哥,那咋办?”山姆揣着明白装糊涂。 对于刘大双,他们没啥恶感,这么多年,双方互通有无,生意做的挺大,山姆国没少赚钱。 “咱们也不能让他消停了,而且看这形势,这姓刘的很可能一把把东瀛人干翻了,那个时候,他的威望如日中天,就不好控制了!” 约翰牛阴沉沉的说道。 “牛哥的意思是?”山姆又反应不过来了。 “以长江为界,把长江以南纳入咱们兄弟三个的势力范围。只要保住华夏南方富庶之地,才能最大限度维护咱们的利益。” 约翰牛说出了他和高卢鸡想好的对策。 山姆国在江浙及长江流域也有着巨大的利益,这倒是符合他们的心里所想。 “行,听两位哥哥的!”山姆也下了决心了。 “不怕兄弟笑话,我和牛哥这家底快打光了。华夏南方的事儿,还是你先出钱垫着,后面我们哥俩慢慢还。” 高卢鸡羞羞哒哒的说出了一番话。 山姆的脸快成苦瓜了,又让我出钱,这不是绑架吗?为了这些欠款,我还得和你们上一辆战车? …… 刘大双一早接到了广西老陆的电话。 “丢佢个老谋!陈捷呢个衰仔,……” 老陆一急,直接说了粤语。 “陆大哥,别急,别急,说官话,官话!”刘大双可听不懂粤语,急忙提醒。 “x他姥姥的,陈捷这小子向广州出兵了!” 老陆直接翻译成官话。 六五一 所向披靡 陈捷起兵时,也是动了脑筋的。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前清的秀才,脑袋瓜子不白给。 他首先联系了一山先生,愿意帮助一山先生讨袁,重新恢复总裁的职位。 陈捷的理由很充分,老袁倒行逆施,妄图称帝,不符合人民的意志。另外,这总裁一职,本来就是先生禅让的,可老袁并没有履行自已的诺言。言而无信,不配做华夏总裁。 这些话说到一山先生心窝子里了。 对于主动让位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被老袁给耍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现在见到陈捷主动来归附,而且这小子手里还有上万兵,立即答应起兵讨袁。 两个人都是粤人,在广东还是有点人缘的。 再加上粤东贫困,听说当兵一个月有十块银元,真是应者云集,几天就凑了几万人。 留下二千人训练新兵,陈捷带着八千人浩浩荡荡向广州进发。 一山先生适时发出讨袁檄文,号召国人奋起,讨伐袁贼。 一山先生这威望可不一般,大旗一竖,还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广州没什么华夏的兵,都是高卢鸡的军队。 广东督军龙济光的兵最近的也在广东肇庆,离广州一百多公里。 他是在广东西边防御广西老陆的讨袁军。 陈捷兵发广州,把龙济光吓坏了,这仗怎么打?腹背受敌。 陈捷也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先占了广州再说。 他待的惠州,也是大山区,虽然离海边挺近,可是耕地少,填饱肚子都难。 要是占了广州这个大商埠,可比惠州强多了。 广州有港口,有铁路直通武昌,交通发达,商业繁荣,可以说是华夏南部第一发达城市。 接到广西老陆的电话,刘大双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山先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老资格了,光反清起义都不知道发起了多少次。 华夏的商人中、军队中、百姓中还是有不少人支持他的。 不过,对于一山先生的军事能力,他还真挺担心。 印象中,凡是一山先生挂帅的,基本上都是以失败告终。 还有一个让他比较恼火的,保安军和东瀛军的大决战就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是需要全国人民一条心,打败东瀛军。 你这个时候又拉起大旗讨袁,不是添乱吗?老袁已经病得不能视事,早一天讨,晚一天讨影响不大。 另外一个,分散了广西老陆的注意力,会影响到东南亚的布局。 刘大双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他知道,以他的声望去劝说一山先生,还是显得不够份量。 所以,只能以万通社的名义,发出一份评论: “国难当头,华夏枪口要一致对外”。 至于这篇评论能起多大作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正如刘大双预感的一样,龙济光的部队利用水路运输的便利,连夜乘船,沿着西江,经三水,一个晚上已经回防到了广州。 陈捷的部队从惠州出发,差不多两百公里,都是山路,行军速度慢多了。 走了一天,前锋部队刚刚抵达东莞县石碣镇。 石碣镇也算是广东的一大名德,这是明末一位名人袁祟焕的故里。 这人争议比较大,有说是忠臣,有说是奸臣的。 不过,有一点,这个人的“五年平辽”却是个大笑话。 理想比较丰满,现实比较骨感。 靡费了大明朝无数钱粮,一样没有挡住清军的入侵。 大明本来就风雨飘摇,财政又全部用在了平辽上。致使国内饥荒来临时,也无力救助安抚。 农民起义一波接着一波,终于把个“天子守国门”的大明江山打碎了。 悲壮皇帝朱由检也只能是煤山一根绳子了解自己。 这个地方陈捷以前也来过,也曾在袁崇焕衣冠墓前上过香。 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家乡人还是把袁崇焕当做民族英雄的。有人守墓,享四时祭祀之香火。 第二天,陈捷的大部队来到了石碣镇,却传来了坏消息。 龙济光的部队已经回防广州。 对于陈捷来说,他可比袁崇焕现实多了。 自已现在带着几千人,去打广州,趁虚而入还可以,真刀真枪的打,一点把握都没有。 陈捷的部队就在东莞驻了下来。 顺便电告在惠州的一山先生,兵力不足,粮草不济,暂缓攻打广州。 一腔热血,满怀期待的一山先生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好不容易得到了海内外商人的赞助,手里的经费充裕点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经费的来源。 本想着这个陈捷兵强马壮的,应该可以把广州拿下来,谁知道,才出发一天便驻下不动了。 一山先生都有点怀疑自已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每次起兵后,磕磕碰碰的,没有一次顺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大好消息。 江西督军李烈钧率部夜袭广东韶关,已经攻占了韶关城。 李烈钧可是一山先生的好友,也是坚定的支持者。 与一山先生一样,他也致力于打破华夏的旧势力,重建一个新华夏。 在军事指挥上,他可比一山先生强多了。 一山先生这次复出反袁,他已经收到了一点风声,暗中做了准备。 本来部队就布署在粤赣边境上,他悄悄的调动也不引人注目。 陈捷一出兵,吸引了龙济光的注意。 李烈钧抓住时机,趁夜突袭,几炮轰开城墙,大郎队就攻进去了。 守城的官兵也没什么斗志,见势不妙,直接举白旗投降了。 华夏人不打华夏人,别看平时你打我打的,没多少人死磕到底的。 韶关一破,粤北尽失,龙济光的日子难过了。 广西老陆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一时间对肇庆发起了攻击。 肇庆本来兵力空虚,又听到了韶关已破,也是不想打了,干脆投降。 当兵吃粮,给谁当兵都一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当官的操心,和他们无关。 陈捷也收到了消息,立即雄纠纠气昂昂地从东莞出发,直扑广州。 东西北三路大军直逼广州,龙济光感到了不妙,试探一下高卢鸡的口风,结果,高卢鸡明确告诉他下野,让位给讨袁军。 龙济光也没斗志了,想想下野也不错,多少还能做个富家翁。 一纸通电,龙济光下野了。 一山先生神采奕奕地进驻广州城。 临时革命政府在广州成立,一山先生就任大统领。 刘大双密切关注着南粤局势,可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把他看傻了。 一两天功夫,一山先生把南粤平定了。 这军事水平,比他的保安军强多了。 真个是“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传檄所至,纳城而降”。 卧槽!自已还差的远了。 六五二 吾等老矣! 刘大双知道,一山先生一辈子都是激情澎湃的,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革命家。 一旦他在广州站稳脚跟,必定北伐,不把老袁灭了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对于这些,刘大双暂时还无力干涉,因为他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华夏四分五裂,风雨飘摇的,又特别的多灾多难。 刘大双现在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东瀛干翻了。一劳永逸,消除这个华夏身边的祸患之一。 保安军和东瀛军在彰武对峙了几天,局面有点僵持了。 武冈守成偷袭保安军二十三旅失败,再也不敢冒险了。 由于顾忌伤害到华夏百姓,保安军也不敢贸然进攻。 刘大双即恼火又无奈,只能咬着牙心里暗骂东瀛人的无耻。 想了很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生产大量的氮化合物,迷晕了东瀛军后,把百姓解救出来。 这本来是打家劫舍,特别行动的利器,现在却要拿到战场上用,实在是迫不得已。 又是闲得蛋疼的李铁义走出指挥部喘口气,猫在里面实在是太憋屈了。 没有仗打,整天还得防着东瀛人偷袭,日子过得难受。 如梦如幻的雾凇已经没有多少了,偶尔一些枝头上残存着几朵小冰花,依旧在阳光下闪烁着。 头一次,李铁义也生出了一些感慨。 这么漂亮的树挂,可一夜之间就毁在了东瀛人的手里。 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着,显得特别的丑陋。 广州城里,看不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的痕迹。 春节后的广州,徐徐南风吹来,暖暖的,潮潮的。 空气中好像都灌满了水汽,手一捏都能出水的感觉。 这种气候,广州人俗称“回南天”。 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潮湿的。 地面上、墙壁上都是湿漉漉的。 许多人家四个床脚都用砖头或石头垫起来,要不然木头床都会发霉长蘑菇。 早上晨曦中,大沙头码头旁边依旧是一身短打坋,吵吵嚷嚷的码头工人。 酒楼里都是热热闹闹喝早茶的人。 “一盅两件”,这是许多人的标配。 一壶滚烫的茶水,两份点心,大大的叉烧包,满满都是肉的烧卖,这是许多人喜欢的。 当然,虾饺、拉肠、芋角、松糕也有不少人喜欢。 珠江边上的一座茶楼里,今天有点不一样。 整个二楼都给人包下了,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门口、楼梯处也站着不少人,警惕地四处望着。 八点整,许多人陆陆续续上了二楼。 一个大大的包间里,一山先生居中而坐,旁边都是跟随了他许多年的同盟会故旧。 名义上又是大统领了,可一山先生突然发现,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陈捷占了总督府,大事小情的一个人说了算,连个请示都没有。 一山先生有种被利用的感觉,什么大统领,这不就是个摆设嘛! 人到齐了,十多个人团团坐好。 点心也一份一份上来了。 琳琅满目,花样繁多,一桌子都摆满了。 “各位,今天有点空,请大家喝茶,叙叙旧!”一山先生说了开场白。 “大统领东山再起,可喜可贺!”老廖第一个举起茶杯祝贺。 “民心所向,统领义旗一举,应者云集,袁党顷刻间灰飞烟灭!”老胡也举杯祝贺。 一时间,大家纷纷祝贺,一片喜色洋洋。 一山先生满面红光,不时谦逊着。 “诸位同仁,不惧生死,一心为国,这大好局面也是大家一起i奋斗出来的!” “统领应该尽快整合旧部,厉兵秣马,早日北上,剿灭袁贼!”老廖喝了几口茶,头上微微见汗,心情大好,忍不住又说道。 “是,是,廖兄所言极是,今天请大家喝茶,也是为了这些事情。” 一山先生倒没有那么兴奋,好像还有点愁容。 一个个都是老同盟会员了,风风雨雨十几年,都是人精了。 一山先生心里想什么,他们都清楚。 “黄兄,你来说几句,打仗你可是行家。”老胡笑着捅了捅身旁的黄轸。 黄轸一直没出声,默默地喝茶,连点心都没吃。 现在见到老胡问他,放下茶杯,环顾四周,正色说道: “诸位,南粤初平,一是先生威望如日中天,人心所向。二则是袁贼日落西山,大势已去,民心思归。可我并不看好明日之事。”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黄轸说出了大家的担忧。 “克强兄请直言,一山真心求教!”一山先生向黄轸拱拱手,态度极为恭谨。 “黄某追随先生多年,为先生之人格感动,为先生心里之理想激励。大大小小起义,几乎每年都有。可说实话,既使我们占了南京,先生成为华夏总裁,我们还是失败了。” 黄轸语气沉重,脸色红红的。 “黄兄接着说!”老胡鼓励道。 他知道,黄轸肚子里一定打好了草稿,有一定的规章要说出来。 “想我冋盟会,人才济济,又得民心,为何总是失败,无它,有钱无兵,手下多是乌合之众,遇到强敌,一击即溃。” 黄轸说完,两个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震得杯碗哗哗乱响。 一山先生一直盯着黄轸,没有作声。 黄轸说的没错,这十几二十年,颠沛流离,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费了偌大的力气,推翻了清廷,结果,又是被老袁轻飘飘地把桃子摘走了。 “黄兄请直言,勿须顾忌!”一山先生又说道。 “黄某以为,我们当以请安刘大双为师,学其治军练兵之法,打造出一支强军。” “这个,这个……。” 黄轸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个人就有点吃惊了。 靖安,在他们心中,就是遥远的苦寒之地,蛮夷混居,人文缺失。 刘大双,他们只知道是个毛头小子,平时也不见有什么大动静。 偶尔发点狠话,兵乒乓乓地大打一通。 地盘也占了不少,可那都是不毛之地,根本无法和江南湖广富庶之地可比。 “诸位错了,黄某当年去过靖安。保安军还是个小民团,可其军容整齐,训练有素,已经有了铁军的雏形。后来刘氏又大办军校,广纳天下人才,终于成华夏第一强军。只看如今便知,号称列强的东瀛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大家全沉默了。 占领了广州城的喜悦全没有了。 “米粒之珠,大放光芒,一介顽童,竟成巨擎!江山代代有人出,吾等老矣!” 老廖叹口气,一口茶喝下去,都不知道什么味道了。 六五三 不宜北伐 满桌子的好吃的,大家都没了胃口。 是呀!折腾了这么多年,最根本的问题是没有一支自已的军队。 民国刚成立时,为什么让位给老袁,没钱发工资了是一方面,很重要的一个是没有军队。 黄轸名义上是总司令,可没有哪支听他调遣。 人家老袁小站练兵,弄了七个镇出来,兵强马壮的。打那些起义军跟玩儿似的。 迫于无奈,一山先生不得不让出大位。 这一直是一山先生心中之痛,也是同盟会诸人心中之痛。 至于刘大双,他们也知道,这些年办实业,兴教育,也建了一所军事学院,培养了大批军事人才。 到如今,人家都不和国内人玩了,专打侵犯华夏的外国侵略者。 同盟会许多人都去过东瀛,也在东瀛长期生活过。 早年的东瀛可比大清厉害,也是学习西方列强,士官学校、陆军大学、海军学院建了不少。 就是靠着这些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东瀛才对大清一胜再胜,终至踩在了大清人的头顶上。 一山先生终于有点明白了,笑着对黄轸说:“克强兄吃点东西,别光喝茶,慢慢说。” 说了半天,黄轸也饿了,夹起个晶莹剔透隐隐露出红色虾肉的虾饺,放在嘴里,三口两口下了肚。 “没说的,这家酒楼的虾饺一流!”黄轸赞了一句。 “广州早茶,这虾饺可是一大特色,在你们湖南绝对吃不到。”老廖笑了笑,对着黄轸说道。 “大统领,诸位阁老,黄某以为,我们应以广州为据点,沉下心来,励精图治。至于北伐袁贼,可暂缓一二。” 吃了个虾饺,肚子里有点东西了,黄轸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山先生一愣,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委屈了几年,对老袁恨之入骨。 当初和老袁订了那么多协议,老袁全答应了,可一上台,耍起了无赖,一会儿脚痛,一会儿兵变,愣是赖在京城,不肯去南京。 连哄带骗,外加强大的北洋军,就这么坐上了总裁宝座。 现在应该说形势大好,老袁病得卧床不起,副总裁黎黄陂大滑头一个,根本也指挥不动北洋军。 而且北洋军主力全部调往北方,南方空虚,正是北伐大好时机。 “克强兄,袁贼背信弃义,妄阁称帝,各省督军纷纷成立讨袁军,此等时机,我们不应错过。” “是啊!机不可失,理应和赣军汇合一处,把湖南和江浙福建都占了!”老胡点点头说道。 “哈哈!”黄轸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拉过一碟布拉肠,埋头吃了起来。 看着黄轸大口大口香甜地吃着,老廖知道,黄轸肯定是肚子里有话。 “老黄,平日里冲锋陷阵都是你打头,怎么今天往后缩了?” 老廖尽量用调侃的语气来说,免得伤了和气。 “廖兄,非我怯战,此时不仅不能主即北伐,反倒是我们休养生息,整顿兵备的大好时机。诸位仔细想想,讨袁军喊了这么久,又有谁真的打败过北洋军。此次我等侥幸占了广州,驱逐了龙济光,主要是广州兵力空虚,陈捷出兵,龙济光乱了阵脚。赣军出奇不意,一举攻占韶关。再加上桂军又对肇庆发起进攻,这才迫使龙济光无心再战,自动下野了。” “是啊!目前气势如虹,正应一鼓作气,收复江南等地。以两湖及江浙的富庶,可养百万大军。” 老胡还是想趁热打铁,一举把江南湖广等地都收了。 “克强兄,军资钱粮勿需担心,我江浙财团及南洋欧美诸多人士,愿意为大统领的事业略尽薄力。” 这是个清瘦的张姓老者,来自浙江,多年来,一直不断地给一山先生提供资金。 老张大名张人杰,因一只腿跛,又称“张跷脚”。 其身家巨厚,真正的家财万贯。 老家是南浔张家,张家可是南寻“四象”之一。 近代以来,南浔得益于丝调行业的大发展及近代欧美工业的技术引进,出现了许多富豪。民间有“四象八牛,七十二小金狗”的传说。 “四象”乃指家财千万两以上的。 张人杰的外祖父庞家也名列四象。 两家财富加在一起,说富可敌国也不夸张。 而且,如果由他牵头,能够撬动的资金更是天文数字。 华夏有个传统,但凡士家望族,巨商富贾都是多方押注,并不死守一家。 南浔这几家“象”和“牛”也不例外。 北洋军他们也押,保安军他们也押,一山先生他们照样押。 众多子弟以各种名义纷纷进入了北洋军和保安军。 前几年,全国各地不少热血青年奔赴靖安,这里面有不少就是士家派出的。 这些人有文化,见识广,懂得人情世故,很快都在北洋军和保安军中站稳了脚跟,职位也是不断上升,逐渐走向各个领导岗位。 翻翻华夏历史,你就会发现,战场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都是一帮亲戚在干仗。 欧洲也是如此,从最早的城邦到后来的各个国家,其实都是娘亲二舅家的互相打。 就是现在打出狗脑袋的协约国和同盟国,王室之间也都是亲戚。 张人杰早就加入了一山先生的同盟会,成为元老。 “张老所言极是,这些年也是散尽家财,黄某佩服。可是,我们手下真的没有军队,没有一支像保安军、北洋军这样能打的军队。北伐,谈何容易?” 黄轸还是摇头,一丝口风都没变。 六五四 步坦协同 正月十二,一轮明月挂在当空。 马上就满月了,月光也是特别的亮。 加上地上积需的反光,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四平街,位于奉天北部,长春南部,是南满铁路的一个重要站点,连接奉天、吉林及哲里木盟。 四平街原属昌图厅管辖,后又归属梨树县。 四平街和其它城市不同,并没有正规的城墙等防御设施。 只是以火车站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城市。 东瀛军占了四平后,不仅加固了原来保安军的防御工事,还修建了许多临时的地堡和暗堡。 四平南边、东边多山,北面和西面地势比较平坦。 李家铺子,是梨树县城面的一个小村庄,统共也就五六户人家。 但这里却是东瀛军的一个重点防守阵地。 村里人早被东瀛军赶走了,现在到处都是地堡和暗堡。密密麻麻的交通壕和战壕把地堡和暗堡连在了一起。 防御阵地五百米内的树木都被砍光了。 一个是不阻挡视线,另一个是修建堡垒也需要木料。 东瀛军还是很有经验,堡垒外面堆上雪,再浇上水,冻得结结实实。 一般的枪弹很难打穿这层坚硬的冰壳。 这种阵地东瀛军修建了很多,把四平街团团围住,严密防守。 东瀛军现在也不派大部队和保安军死战,都是小股部队偷偷溜出来袭扰。 午夜时分,李家铺子西北方向出现了大批的保安军。 人影绰绰,显得很忙碌。 皎洁的月光下,东瀛军已经发现了保安军的到来。 看看保安军的架势,似乎要进攻。 这可是东瀛军求之不得的,打了几个月,都是他们进攻保安军阵地,损失惨重。 现在他们修建了坚固的工事,又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袭扰保安军,目的就是激怒保安军,让保安军前来进攻。 他们计划利用这些工事,大大消耗保安军的有生力量。 这里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任凭你多少人冲上来,在重机枪的射击中,只能是活靶子。 所以,李家铺子的东瀛军一点也不着急,都躲在工事中,静静地等待着保安军攻上来。 他们很兴奋,许多人像饿狼一样,眼睛里都是嗜血的光芒。 一阵沉重的隆隆声音由远处传来,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十几分钟后,隆隆声越来越大, 几个巨大的黑影缓缓的出现在东瀛军视野里。 暗黄和黑色交织的不规则条纹,构成了迷彩色。 圆圆的炮塔,长长的炮管都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两条巨大的履带缓慢转动着,压得地上的积雪吱嘎作响。 这是保安军的战车,打了这么久,保安军一直没有动用战车部队,今天晚上却出动了。 东瀛军也看到了战车庞大的身躯。 月光下,九个钢铁巨兽一字排开,缓缓驶来。 说不怕,那是假的。 因为保安军从来没有动用过战车上阵,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保安军的炮声响了,进攻的序幕拉开了。 每辆战车后面都跟随着一个排的步兵,紧紧的尾随着战车,向前进攻。 炮塔上的重机枪手也开始了射击,对战壕中的东瀛军进行压制。 一下子,李家铺子阵地上爆炸声不断,灰尘和雪雾飞起,整个阵地都笼罩在烟雾中。 东瀛军也开始了反击,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已经在重机枪的射程内了。 地堡中瞬间喷出一道道火舌,射向冲过来的保安军。 密集的子弹打在战车上,如同爆豆一般脆响,火星四溅。 躲在战车后面的保安军个个都是一头冷汗。 平时训练过步坦协同进攻,可真上了战场,还是另外一码事。 重机枪的威力他们都知道,只要挨上一发子弹,人就是不死,活下来也是残废了。 12.7毫米口径的子弹,打在人身上,巨大的动能可以瞬间把人体打出一个大洞或者直接削断胳膊腿。 保安军已经进行了改革,部队编制和欧洲列强相同,也采用了连营团这种编制,取消了以前的小队中队大队编制。 今天晚上的进攻就是由一个步兵营和战车连共同完成。 不过,今天的步兵营有点特别,进攻的一个排人员中,混杂着几个身上背着金属方筒的士兵。 战车在弹雨中隆隆向前,重机枪的子弹对它庞大的身躯根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这可都是专门炼制的特种钢,十多公分厚的钢铁装甲,防御力极强。 别说是重机枪子弹,一般的炮弹爆炸也构不成伤害。 保安军的炮火和机枪也很猛烈,但对于地堡中和战壕中的东瀛军,也无法造成大的杀伤。 现在欧洲战场上,协约国和同盟国军队也都是这种堑壕战。 只要一方不冲锋,双方都很难伤到对方。 战车越来越近,巨大的钢铁身躯已经看得很清楚。对于东瀛军来说,这种刀枪不入的钢铁怪兽已经让他们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畏惧感,多少开始慌乱起来。 隐蔽在各个角落的暗堡也开火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怕暴露位置了,只求阻挡住这些隆隆作响的钢铁怪兽。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东瀛军快绝望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准备拔腿逃跑了。 这仗没法打了,必败无疑。 对于保安军的战车,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惊慌中他们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大约离阵地五十米左右,缓缓行驶的战车停下了。 保安军要干什么?只要再向前冲一下,马上就可以突破他们的阵地,为什么停下了? 东瀛军一个个都迷糊了。 不带这么玩的吧!明明马上胜了,又不动了。 啥意思?等着我们投降还是留下点时间让我们跑路? 还没等琢磨明白,就见战车两边闪出几个人影,迅速葡伏在地。 一道道明亮的桔红色火光窜出,如同一条细细的游龙,蜿蜒盘旋,扑向了东瀛军阵地。 六五五 痛心疾首 刘大双打小就烦东北大平原上的西北风,一年到头的刮,冬天贼冷,春秋风沙大。偏偏夏天需要凉风的时候,它又没了。偶尔刮过,也是有气无力的一二级风。 可今晚,他要是站在李家铺子这里,肯定是希望西北风越大越好。 保安军这次拿出来改良过火焰psq。 这玩意儿不算啥新东西,《水浒传》里大刀关胜的两个偏将,便是一个神水,一个神火。 欧洲战场上现在也有,只不过性能较差,射程短,火力温度不够。 像罗刹人用的汽油版的,一开火就收不住,必须把一桶油烧光。 靖安这里化学工业发达,又有研究凝固汽油蛋和鱼雷推进剂的经验,对火焰psq的燃料配方做了调整,又加大了推进剂的动能。 正常情况下,射程最远可达五十米。 今晚西北风呼呼刮着,这射程凭空多了十几二十米出来。 东瀛军阵地一下子被橙红色的火焰呑没了。 这火还挺邪性,碰到啥烧啥,没有一点选择性。 战壕里的士兵、弹药、食品、药品等第一时燃烧起来。 然后便是砰砰啪啪一阵爆声伴随着东瀛军士兵的惨叫声。 地堡里的东瀛军更惨,火舌一下子扑过来,直接就在冰雪上燃烧起来。 一股股白色蒸汽冲天而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热了起来。 滚烫的蒸汽顺着射击孔及通风孔涌进了地堡里。 这一下,地堡里的人受不了,一个个急急地向外冲。 可是,这燃烧的火焰碰到哪儿烧到哪儿,人一出来,沾上火苗,立刻就变成了人形火把。 西北风仍旧急急地刮着,火势越来越大。 几个背着火焰psq的小子更是得势不饶人,手不松开扳机,玩命似的向东瀛军阵地喷洒。…… 第二天天亮,蒋方震和张怀芝都来到了李家铺子。 他们都要看看刘大双这最新战法的威力。 李家铺子的东瀛守军是一个中队,一百多人。 按照两个人的推演,保安军要攻克这样一个阵地,大约需要一个营的兵力,而且伤亡人数不会少于一百人。 如果没有重火力配合,伤亡要大上许多,甚至都无法攻克。 现场一片焦黑,在周围白色雪地的映衬下,像一块巨大的伤疤。 张怀芝算是半辈子军旅生涯了,打的仗不少。可这李家铺子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只知道这个火焰psq是靖安什么研究所最新研制出来的,可实战效果却是第一次见到。 从场面上看,一点不血腥,到处都是黑色的灰烬。 可是,人哪?这里曾经驻扎着的东瀛军一百多人哪? “东洋人都跑了?”张怀芝有点不相信,转身问着跟在身后的那个进攻营的营长。 “报告司令,守军全部被我军歼灭。具体人数仍旧在统计中。” 营长立正报告道。 “什么?到现在还没统计出来?”张怀芝脸色不好看了。 干啥吃的?几个小时还没有打扫战场。 “报告司令,这个,这个,找不到几个囫囵的了,没法清点。” 营长低着头,小声说道。 张怀芝这下真的是震撼了。一抬腿,在战场上仔细寻找起来。 能见到些烧得七扭八歪的枪支零件,人是真的见不到,有些碎骨头,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骨头。 他可不知道,这次用的火焰psq燃料由汽油、橡胶、铝镁热剂等组成,燃烧温度超二千度。用修仙小说的词来形容就是“无物不焚,无物不化”。 加上第一次战场上用,那些士兵和淘气的小孩一样,一点勤俭节的概念都没有,就是副败家子形象。 九辆战车后面跟着三十六个火焰手,一个个跟过年放烟花似的,把背桶里的燃料全射光了。 加上强烈的东北风,一条条桔红色火龙在空中交织飞舞,把一帮小子乐屁了。 接下来的后果就是,李家铺子东瀛军阵地全被烈火吞噬了,一个活物都没跑出来。 “这小主子手真黑!”张怀芝一边察看着一边心里不住叹息。 蒋方震实战不多,可这新战法的威力也着实把他吓住了。 他不知道刘大双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些武器和战法。 说句实话,做为当年东瀛军校三杰之一,他也算博览群书,对古今中外的战争研究的很详细,可这样的战法还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太厉害了!只是,……”蒋方震也是一样,要不是刚才的营长说东瀛军一个没跑,他也不会信。 靖安的刘大双也收到了战报,张怀芝和蒋方震写的很简单。 “……,火之所至,敌军触之既亡,尸骸化为灰烬不可见。实乃攻坚战之利器。” 刘大双费了好大劲,也想像不出到底战场上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他也不愿意亲自去看。这么多年,他对血腥的战扬一直是抗拒的。 要知道这次的战场一点都不血腥,说不定他会去看看。 只是张蒋二人的报告写的太简单了,让他还是不敢去。 春节没有什么放假,所有的人都在工作。 刘大双现在有点焦头烂额了。 他知道战争耗费巨大,也事先储备了无数的物资。可这半年打下来,除了粮食还有一定的储存量,钢铁、化学产品、棉花、白糖、弹药、枪械等都已经剩下最低库存了。 边区的生产速度起不上战争消耗的速度。 最麻烦的是,财政上更加困难,快揭不开锅了。 他能够想像得到,坐在大西洋岸边的一群山姆人,现在嘴都笑歪了。 欧战一起,华夏战争爆发,所有资金都流向了山姆国。 “这钱本来就是应该我赚的!”刘大双痛心疾首,心里跟针扎一样。 可是,现在怎么办?从哪里弄点钱来花花才行! 六五六 困兽犹斗 几天下来,四平街外围的防守阵地都被保安军敲掉了。 这四平街就是个孤城了,十几万东瀛军窝在一起,都准备为天皇尽忠了。 可挨了几天打,东瀛军也被打急了,也想出了一些防御的办法。 战车隆隆地冲过来,他们没办法挡住。可战车必须在地面上走,无法飞起来的。 东瀛军便挖了许多巨大的壕沟,都有二三米深,七八米宽, 还有一个是老办法,组织敢死队,绑上炸药包用人命拼。 这招数虽然笨点,可却挺见效。 保安军的战车也被炸坏了几辆。 不过,保安军也达到了目的,把东瀛军堵在四平街出不来了。 刘大双的总攻命令还没有下达,蒋方震和张怀芝也停止了进攻。 旅顺港,来自烟台的运兵船一艘一艘往返于烟台和旅顺之间。 大量山东的保安军开始向旅顺集结。 山海关的保安军也全都集结到了锦州,随时准备进攻奉天。 东瀛华夏派遣军总司令武藤信义这几天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头发花白,脸上的皮肤松驰没有光泽。 他已经有点绝望了,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大清的军舰可以在东京湾耀武扬威,让东瀛人不寒而栗。 付出整整两代人的努力和牺牲,总算是打败了西边这个庞大的邻居。 东瀛军的铁蹄踏上了这片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地,东瀛军的舰船也可以在渤海湾肆意横行了。 所有的东瀛人都在弹冠相庆,以为征服这个庞大邻居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可是,谁能想到,百足之虫,僵而不死。艰难地喘息了几年,又恢复了生机。 特别是那个叫刘大双的土匪,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 连几艘像样的军舰都没有,却灭掉了他们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帝国海军。 明明只有几十万民团,连正规军都不是,稀稀拉拉分布在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挡住了他们东瀛军前进的步伐。 一步一步设下陷阱,把他们引入了绝境。 武藤信义可以肯定,整个东瀛国的人都被刘大双的表像欺骗了。 这是一个阴谋家,一个最狡诈、最阴险的敌人。 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就在给东瀛挖坑。 一个强大的令他无法想象的保安军终于露出了獠牙,武器装备先进到可以轻松碾压他们。 既使他使出了特种弹,可还是失望了。特种弹,保安军也有有,功能更大,杀伤力更强。 说句实话,东瀛军底牌已经出尽,丝毫看不到战胜保安军的希望。 他的手里,是整整一代东瀛人,如果都伤亡在这片土地上,东瀛人口会出现断层,东瀛几十年内都无力再度崛起。 必须保住这些人,哪怕是举白旗投降都行。 这一点,武藤信义已经考虑了好多次,可一直下不了决心。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最后搏一搏,投降太屈辱了,会让他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辽东半岛上的一个小镇上,今天显得很紧张。 几百名安国军士兵把小镇内外都封锁起来了。 镇子西北一座大宅院里,东边屋里的炕上,坐着两个人。 两个人中间是个小饭桌,摆着几样小菜和一壶酒。 “四哥,好久没见了,四哥还是这么精神。” 一个秃顶男人笑着说。 “五弟,说的是啊,还真的是几个月没见了。” 这是个长的消瘦的男人。 秃顶的叫张景惠,消瘦的叫汤玉麟,都是张小个子的把兄弟。 “四哥,来,天冷,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张景惠笑着说。 “好,来,兄弟,干一个。”汤玉麟也是满脸是笑。 一连干了三杯,又吃了几口菜,身上也暖和了,气氛也好了。 “兄弟,你就直说吧,今天叫我过来干嘛?”l汤玉麟直接问道。 “四哥,有件大事,我也不敢跟别人说,只能和四哥唠扯唠扯。”张景惠好像心里有很多话的样子。 “说吧!咱们哥俩还藏着掖着的干嘛?”汤玉麟说道。 “这事儿太重要了,整好了,咱们哥俩可就不得了啦!”张景惠说的挺邪乎的。 汤玉麟看看张景惠,知道这个家伙鬼道,心眼儿多,今天弄这么一出,肯定有事。 “拉倒吧!眼瞅着咱们安国军都快完蛋了,还有啥大事!” 汤玉麟一笑。 他说的是实话,奉天被占,少帅一帮人跑去了他那里。 几个月下来,粮草就接济不上了。 平时都是奉天这边按月拔付,汤玉麟可没什么库存。 “东瀛人找了我几次,有点事跟咱们商量,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不找四哥商量商量。” 张景惠夹了口菜,细细的嚼着。 汤玉麟一惊,知道了,这是主题。 张景惠和东瀛人勾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小个子一死,基本上和他们没了联系。 看来,这小子是要拉自已和东瀛人弄点啥事儿。 这破事儿,自己别掺和,现在这东瀛军日子可不好过。 打定了主意,汤玉麟一笑说:“五弟,说说看!” “东瀛人准备投降咱们!” 张景惠的话像一颗炸弹炸响了。 六五七 过命的交情 汤玉麟愣了半晌儿,他真想摸摸张景惠的脑袋,你这是脑袋发烧了吧? 这都多少年了,东瀛军先后战胜了大清和罗刹,靠的是什么?就是一股子二愣子精神,悍不畏死。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东瀛军可是愣和不要命二样都占了。 就算现在被保安军堵在了东北大平原上,那也是八十多万人,真要是拼命,得死多少人啊? 保安军现在围而不攻,肯定是有所顾忌的。 你现在上下嘴唇一碰,说东瀛军要投降我们,这可是瞎扯犊子。 “老五,你没喝多吧?”汤玉麟小心翼翼地问道。 “四哥,这点酒算啥?我还没糊涂,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张景惠两个大眼珠子一瞪,急哧白赖地说道。 汤玉麟看出来了,老五是没瞎说,可这事儿透着邪性,必定有啥哩个啷在里面。 “老五,你好好叨咕叼咕,四哥脑袋瓜子笨,整不明白!”汤玉麟一副很谦虚的样子。 “是这么回事儿,东瀛人来找了我几次,想跟咱们合作,只要咱们帮他们一把,以后这地盘,工厂、武器装备全给咱们留下。” 张景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说,以免刺激了汤玉麟。 这下子,汤玉麟脑袋瓜子真转不过来了,想了半天,才明白。 卧槽!东洋人草鸡了,怂了! 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东瀛人这几十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哥几个肚子里一清二楚。 给他们贷款,给他们提供人员培训,那可都是没安好心,盯着的是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汤玉麟知道安国军的实力,他可不想和东瀛军对阵。这年头,啥都没用,有人有枪才是草头王。 吴大舌头、孙烈臣和东瀛人打,他都没敢伸手。 保安军和东瀛人打,他也是一声不吭,打着的算盘就是坐山观虎斗,从中捞点便宜就算了。 现在听张景惠一说,心里可是活络了。 这事情把握好,说不定捞个大便宜。 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了,知道越是关键时候,越得沉住气。架子端着,要有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于是,汤玉麟微微一笑说:“老五啊!老七一走,留下个孩子,东瀛人又占了奉天,老八他们全退到我那儿了。这一天给我愁的,几万张嘴要吃饭啊!别的事情,我可真管不了。” 一听汤玉麟的话,张景惠明白了,这是谈条件呢!没有足够的好处,这老四不会出手的。 “是啊!老七走的突然,老二和老六也不在了,咱们兄弟们一下子少了好几个,这几天过年我都没过好,心里堵得慌!” 张景惠喝口酒,脸上挺悲伤的。 “对,十多万人的安国军,眼看着就剩下咱们俩个手下的几万人了。” 汤玉麟也是喝了一口酒,不过却没有忘了提醒张景惠。 别在那里装,现在就你我手下有人有枪,想干啥你就直说。 “是啊!咱们哥几个,老七个子最矮,岁数也差不多最小,现在想起来,胆子最大、眼光最毒的也是他。” 张景惠也开始感慨了,不谈正题。 “你说真是,前几年,他玩了命的跟东瀛人借钱,我瞅着都怕。这么多钱,以后可咋还哪!现在看,老七这步棋走的高,咱们有人有枪了,一两银子都不用还了!高,高!” 汤玉麟这回说了真话。 他是眼看着张小个子借回大把的钱,买枪买炮,办实业,招兵买马,那花的叫一个痛快。 现在一看,老七早就预料到今天了,根本没打算还。 “四哥,现在也有个机会,只要你点点头,帮东瀛人一把,咱们也能捞上一大笔,这可是近百万人的装备,值老鼻子钱了。” 张景惠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老五,你这可是小家子气了,跟老七比可差远了。” 汤玉麟嘴角一撇,脸上带着点嘲弄。 “四哥的意思是……?”张景惠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老五啊!你能请我来喝酒,肚子里肯定也是打好主意了,东瀛人也跟你唠过了。说说看,都是啥条件?” 汤玉麟准备探探张景惠的底。 “东瀛人不想打了,想退回百济去,要求咱们守住防区,别让保安军从东面、南面攻过来就行。他们撒走后,这地盘就交给咱哥俩,家伙什儿也留下给咱们。……” 张景惠把东瀛人的条件说出来了。 “不行,不行!”汤玉麟一听,脑袋立刻摇得跟拔浪鼓似的。 他汤玉麟打仗不行,打算盘可不差,这个条件让他冒着被保安军灭了的风险,还要背上全国人民的骂名,他可不干。 啥时候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一仗,东瀛军基本上没什么胜算。就这点好处,不值得。 他现在都不用出力死战,跟着敲敲边鼓,刘大双要是赢了,能少得了他的好处。 …… 鞍山一个小屋子里,有两个人也在喝酒。 一个是满脸麻子,脸上有条刀疤的。一个是一脸络腮胡子的黑汉子。 “张哥,你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咱兄弟不含糊!” 络腮胡子先开口了。 他是张景惠手下的一个旅长,叫宋大方。 一脸麻子的正是吴大舌头的卫队长张麻子。 “兄弟,咱们两个可是过命的交悄,一个头磕在地上,那比亲兄弟还亲!” 张麻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六五八 哪个虫儿敢做声 彰武焚城前,副官赵小春放弃了活命的机会,转而让卫队长张麻子回去传达命令。 张麻子传达完命令,又把家人送到了通辽, 得知吴大舌头、孙烈臣,连同副官赵小春全部战死,张麻子立刻哭倒在地,整个人变成了泪人。 他知道,他这条命是吴大舌头和赵小春给的。尤其是那个不到三十岁的赵小春,还没有结婚,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 摆了香案,立了牌位,张麻子大冬天里愣是跪了三天。 三天后,他一直来到了田得胜的指挥部,直接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 两天后,张麻子从通辽谍报局出来,一个人偷偷的潜入了鞍山。 宋大方和张麻子以前是一个绺子的,两个人拜了把子,这么多年感情一直不错,也常有联系。 宋大方有点摸不清张麻子的来意,他也不问,直接接回自己家里,叫媳妇儿炒了几个菜,烫上一壶酒。 门一关,两个人就喝上了。 “哥,咱哥俩可是好久没见了,这回你得多住几天,兄弟陪哥哥好约喝几顿。” 宋大方举起杯,满脸笑容地说。 “行,只要兄弟不嫌弃,我就住几天。”张麻子挤出一点笑容说道。 “好,哥你就安安心心住着,想吃啥喝啥尽管说。想去哪儿玩,咱就去哪儿!” 彰武的事情,宋大方已经知道了。 吴大舌头战死,做为卫队长的张麻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所以,他尽量不提这个话题。 说实话,他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吴大舌头的手下有许多也是他的老兄弟。 “咱们以前的老兄弟也不多了,这次来,我都想见见。”张大麻子说道。 “行,我尽量安排。” 两个人喝了一晚上,唠唠叨叨都是说的以前的事情,说到动情处,眼睛也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兄弟,你说人这一辈子图啥呢?以前咱们穷,上山做了胡子,这祸害人的事儿也没少干。”张麻子好像喝多了,嘴里嘟囔着。 “哥,咱们后来不是过得挺好嘛!有吃有喝,保境安民,也算是没白活。”宋大方脸上通红,也没少喝。 “保境安民,算了吧!比起人家保安军差远了!” “哥,来,吃口菜,吃口菜!” “兄弟,我没喝多。我说的是实话,俺们大帅和那么多弟兄们战死了,咱们安国军有人帮俺们报仇嘛?” 张麻子眼泪刷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宋大方有点尴尬,张麻子说的没错,死了那么多安国军弟兄,这平时一个个号称义薄云天的人,没一个敢出头讨个公道。 还是人家保安军,立刻就动手灭了东瀛军一个师团。 这都叫啥事儿呀?说出去,安国军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兄弟,你可能都不知道,年前俺们彰武就快断粮了,俺家老帅给几个大帅都打了电话,连少帅那儿也发了告急电报。可是,一粒粮食都没要到,兄弟们过年连口好吃的都没有。呜呜呜!” 张麻子说到了伤心处,忍不住大哭起来。 宋大方心一酸,这眼睛也模糊了。 他没有想到,平时说一不二的吴大舌头,也四处求人,结果还是这样的结果。 “哥,要不咱今晚就喝到这儿,你也累了,早点歇着。” 宋大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劝张麻子休息。 “好,我今天不喝了!兄弟们死的冤啊!说来说去,还得谢谢人家保安军,又送吃的又送喝的,兄弟们总算是填饱肚子上路了。要不,见到阎王爷都是个饿死鬼。……” 张麻子还在不停地说着。 宋大方把他扶到炕上,放好枕头,笑着说:“哥,你累了,先睡一觉,明天咱再接着喝。” …… 上海外滩的一幢小洋楼里,几个长袍马褂的人也在喝着茶闲聊。 这几个人都是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人士,大富大贵之人,身家不菲。随便一个人,跺跺脚,上海滩都能听到响儿。 发家也几乎都是十年前,东瀛人和罗刹人在旅顺开战。 粮食、纱布、白糖、烟草、水泥等一下子成了紧俏品,价格飞涨,几个人都是大赚一笔。 龙家那一年光卖粮食就成了上海滩首富。 一年多的战争,让他们狠狠地赚了一笔,比他们前半辈子赚的多几倍不止。 当然,东北的刘大双、张小个子也是那两年赚了个底朝天,也才有了以后的发展。 “龙兄,南浔张家捎了个话过来,有意让咱们去广东看看。”说话的人姓章,名迁,是江南名副其实的纱布大王。 “我也收到了消息,只是这阵子忙,走不开呀!” 姓龙的叫做龙忠尧,是当今面粉大王家族掌门人。 “是啊!是啊!我现在欧洲订单也多的是,工厂都忙不过来。” 章迁点点头说。 “是,是,太忙了!” 在座的“烟草大王”、“毛纺大王”等纷纷点头。 “广东是我的老家,这几年发展慢了!”烟草大王冼剑雄神情有点寂寞。 “那是,现在发展最快的还是东北那块儿。可惜,东瀛人一来,全打烂了!”水泥大王刘国良惋惜地说道。 “不过,据我从姚家得到的消息,靖安那边还顶得住,工厂都在开工。” 毛纺大王刘振清接话说道。 “是,靖安的刘总司令,确实是了得,一个人硬抗东瀛军。”龙忠尧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山先生和刘总相比,到底哪个厉害些?” 冼剑雄看看众人问道。 …… 靖安和边区的几家报纸和电台突然发了一首小诗,没有署名,据说是一位名人所做。 咏蛙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做声? 六五九 正主还在啊 《咏蛙》这首小诗一发表,立刻引起了轰动。 没有人知道边区的报纸和电台播发这首小诗是什么意思。 难道作者是刘小子?许多人私下里在猜测。 首先奇怪的就是郭孝纯,刘大双只是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纸条,让他发出去。 仔细看看,是一首小诗,乍一看,好似乡村顽童随便写的。可读了几遍之后,一股王霸之气升起,令人肃然起敬。 “这是公子写的?”郭孝纯又惊又喜。 要真是刘大双写的,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可没白花,终于,终于等到了刘大双睥睨群雄,傲然而立的时刻了。 郭孝纯激动的几乎不能自持,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初大师兄手一指,让他来东北寻觅真“神拳”,现在应验了。 刘大双就是上苍派来的真“神拳”,就是来拯救老百姓的,拯救华夏的。 激动过后,郭孝纯有点疑惑,从来没见过刘大双写诗,也没听说他会作诗。 别的不说,就他那手字,跟鸡爪子刨的一样,一点不像有文艺细胞的。 可这首诗是怎么来的? 郭孝纯认真回想了半天,确认以前绝对没有读过这首诗。 文字浅显,平淡无奇,可读了几遍后,那股扑面而来的霸气让人深深的震栗。 在广州,老廖夹着一份报纸,匆匆走进了一山先生的办公室。 “先生,可看过今日报上的一首小诗?”老廖问道。 “看过了,以物寄志,气势不凡。”一山先生说道。 老廖脸色有点不一样,略略带着担忧。 “不知此诗是何人所做,但既然是在东北报纸上先发出来,说不定是那个细路哥写的。” 一山先生没做声,他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已经在华夏崛起,一个盖世英雄已经出现。 蛰伏许久,终于露出了真容。 “春来我若不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厉害,厉害!” 一山先生吟诵了一句,频频点头。 “先生,我们要早做准备,这个细路哥要长大了!”老廖说道。 一山先生脸色凝重,双眼亮亮的,目光炯炯,半天才说道:“廖兄,按克强所言,整军备,建军校,立万年不败之基业。” 老廖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坚毅。 河南项城,老袁的几大谋士都读了报纸发表的这首小诗。 这几个人,不一定谋略过人,但文字功底是极深的。 “好,好!终于露出了峥嵘,小家伙要发力了!”杨度击掌大笑。 “此诗原文乃前清一文人所作,一经改写,气势磅礴,霸气侧漏!好诗,好诗!”杨士奇也是连声叫好。 “各位叔叔伯伯,此诗若真是刘小子所做,其志不小,其心可诛!” 袁大公子脸上露出了凶狠,他可是一门心思等着接班,绝不容许有另外的对手出现。 “大公子,世事如棋,当局者迷,此子布局已久,渐成大势,我等自愧弗如!”杨度摇摇头,口气弱了很多。 “确实如此,此番东北大战,若得我北洋军相助,东瀛必败。一战之后,此人必一冲登天,无人可制。”杨士奇罕见的附和杨度,而且同杨度一样,口气中透露出了无奈。 “那我们也不能光看着,必须有所动作才行!”袁大公子急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冷冷的寂静。 山海关,徐世昌拿着报纸,反复在读那首小诗。 “哈哈!有意思,这是要竖大旗了,广招天下英才,图谋霸业啊!” 他心里不断地琢磨着。 这首小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与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刘大双宛如两个人。 这不是他的风格,这首诗又是谁写的。 长沙城,一个身高出众,丰神俊逸的青年学生也在看着报纸。 “奇怪?这不是我写的诗嘛?” 他抬起头,两道深邃的目光望向了北方。 目光如炬,仿佛穿越了时空,…… 坐在办公室的刘大双,没来由地心里一哆嗦,瞬间觉得心虚的很。 “正主还在啊!他也看到了!” 刘大双喃喃自语,心里一阵欣喜。 六六零 特别战争债 刘大双不是真穷,边区也不是真穷,是拿不出来现金。 欧战开始以来,边区的大大小小工厂都是开足马力生产。 汉唐公司的国外订单接到了手软。 现在欧战打得不仅是基础设施遭到了破坏,连人手都出现问题。 年轻男子都上了战场,工厂的工人都极度缺乏。工厂的生产效率、产量也是大幅度降低。 这样一来,欧洲各国需要进口大量的生活及军备物资。 现在,嘴巴笑得裂到了耳朵根的就是山姆国。 他们国家没有战乱,工业生产能力又是世界上第一强国。原材料丰富,矿石、原油、粮食、棉花都不缺。 借着欧战的东风,山姆国的工业制成品及原材料价格疯长。 刘大双现在头疼,边区现在需要从山姆国进口很多原材料,比如废钢铁、棉花等。 持续上涨的价格让边区生产成本也是大幅度上升。 可是,刘大双却一点办法没有。 比如,棉花,这是纺出棉纱的基本原料。可世界上最好的长绒棉产地就是山姆国南方及中东的埃加。 华夏也产棉花,可却是短绒棉,要想纺出高档棉纱,必须是按照一定比例,长短绒棉花搭配才行。 再比如钢铁生产,华夏几个大的铁矿,现在要么没开发,要么掌握在别人手里。 靖安的钢铁厂直接采用废钢铁炼钢。 前两年,为了打击东瀛经济,刘大双拼命的进口山姆国废钢铁,把价格拉高了几倍,现在已经到了无利可图的地步。 这商战也和军队打仗一样,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现在,东瀛国的海军已经被保安军干掉,东瀛国的远洋运输船也陆陆续续被保安军海军俘获击沉了大部分。 本来以为,失去了远洋运输能力,东瀛国没有了原材料进口及制成品输出,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山姆国却充当了搅屎棍的角色。 庞大的运输船队来往于东瀛、山姆及欧洲各个港口。 如同给东瀛人打吊针一样,强行续着东瀛人的一口气。 华夏和山姆并不是交战国,保安军海军也不能攻击山姆国商船,只能眼睁睁看着山姆国商船来来往往。 汉唐公司同山姆国几大钢厂交涉了几次,希望对方降低废钢铁价格。 可惜,对方都是些心黑手黑的商人,想让他们从嘴里吐出几块肉来,太难了。 “刘长官,山姆卡内基钢铁联合企业一分钱都不肯降!” 汉唐公司总经理卢敏气呼呼地说道。 同时,把一叠厚厚的电报纸放在了刘大双的办公桌上。 刘大双拿起电报纸,翻开看看,虽然都是鸡肠文,他还是看得懂的。 电报文字有长有短,都是双方在讨价还价。 “棉花的价格也不降?”刘大双问道。 “不仅不降,还一路上涨!”卢敏苦笑着说。 “埃加那边怎么样?” “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价格也是一路上涨,但比山姆国的棉花还是便宜点。”卢敏回答道。 “能不能多从那边进口点?” “唉!刘长官,你是不知道啊!那边的人就不是正儿八经干活的。质量乱七八糟,没个标准。货期也是没有准头,最可气的,每一包棉花的重量都不一样。”卢敏一提起这些,满脸愁容。 “重量都不一样?”刘大双也是奇怪。 “是,每包标签上的重量都是随便写的。我们交涉过几次,对方说了,他们很穷,没有称。”卢敏连连摇头,哭笑不得。 刘大双听了,也是心里暗暗叹口气。 那帮人自古以来就懒散惯了,有个大饼吃就满足了,没有谁会认真干活。 看来,为了保证正常生产,还是要咬着牙从山姆国进口。 “质量第一,这点不能马虎。”刘大双叮嘱了一句。 “刘长官,还有件事情比较麻烦,咱们的资金快见底了。这两年,换了不少古董字画回来,可不能当钱花呀!”卢敏的脸又拉长了。 这个,刘大双早就知道,欧洲各国把钱都打没了,他同意用古董字画换购靖安的货物。 那些古董字画,他已经请靖安大学的一些专家看过了。 许多专家都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箱箱的古董,好多都是十几年前从华夏抢去的。相当大的一部分是颐和园的宝贝。 也有许多是华夏一些人私下里售卖的,包括大清的遗老遗少,手里没银子了,就偷偷的变卖家里的古董字画。 说句实话,刘大双为华夏民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些古董字画里有不少是珍品及孤品,代表着华夏文明的传承和成就。也是华夏人民的骄傲和自豪。 骄傲自豪了,白花花的银子却少了。 可进口国外的货物却需要银子,没有银子,人家可是一点货物都不会发的。 靖安银行行长丘海文,财政厅厅长孔万利都赶来了。 几个人闭上门,开了一天的会。 “发行特别战争债吧!” 这是刘大双做出的最后决定。 六六一 错了方向 刘大双是不想再搞捐款这些事情了,他宁愿举债一亿来进行这场战争。 老百姓已经够苦了,他不想消耗他们的爱国热情,只要大家好好工作,积极参战就是对边区政府的最大支持。 至于其它渠道的捐款,刘大双知道会有一些,但顶不了多久,毕竟战争的消费是个惊人的数字。 他坚信,只要干翻了东瀛人,还这一亿元债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有一点,他保住了华夏文明的重要文物,让这些离开家的宝贝又回来了。 文物都是不可复制的文明传承,真的是没一件就少一件,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了。 令刘大双欣慰的是,他见到了二百多册《永乐大典》。 这是华夏史上最齐全的一部百科全书,涵盖了经史子集百家之书,也包括天文、地志、阴阳、僧道、科技、工艺、医卜等重要内容。 只可惜,几百年来,一万多册的《永乐大典》,只剩下了几百册,其它的不是被抢、被偷,就是不知所终。 《永乐大典》成书于明朝永乐年间,即按西洋历为1404年。 可令人奇怪的是,恰恰是十四至十六世纪,欧洲爆发了所谓的“文艺复兴”,科学、艺术突然爆发式发展起来。 刘大双一直怀疑,本来就是一帮放牛养羊,互相攻伐的土着,有什么理由一下子发展起来? 很大可能,他们当年来到东方的一些人得到了一部分《永乐大典》。 而且,最有可能得到的是科技及艺术部分。 借助于这部分书籍的帮助,欧洲人那笨笨的脑袋开了窍,走上了快速发展之路。 相反,在《永乐大典》编纂过程中,民间的大量古代流传下来的书籍被收罗一空。 成书后的《永乐大典》又一直没有刋刻出版,致使华夏许多科学知识被阻断了发展进程。 华夏自始皇焚书之后,汉代又开始“废黜百家,独尊儒术”。 凡是当官之人,多为儒家弟子,号称习得经世济民之术,实则醉心于诗词歌赋而不能自拔。 五代以后,又佛教盛行,更是阉割了大众的思想,让百姓把希望寄托于来世而默默忍受今世的苦难。 华夏社会长期形成了一个把人划分等级的概念,即所谓“九流”。 帝王、文士、官吏、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 农工商被人为地划分到后三种。 最有希望促进华夏科技发展的反而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只能说,华夏的发展史点错了科技树,走上了一条死路。 一帮醉心于帝王术的皇帝、官员阻碍了华夏的发展和进步。 虽然自唐代开始了科举考试,打开了平民晋升之路,不再是士家门阀垄断官场。 但这“高考”的指挥棒还是错了,考试内容仍旧是经史子集中济世救人那一套。 一手好字,一首好诗,一篇花团锦簇的好文章,便成为广大学子追求的目标。 故此,华夏史上留下了无数的好诗好词好文章,也创出了无数引以为傲的书画。 一辈子屁都不干,拿枝烂毛笔整天写呀画的。 字写不好,便弄个谁都看不懂的狂草糊弄人。画根本都没掌握基本的动植物知识,画出个四不像,美其名曰“大写意”。 偏偏这些东西有人追捧,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有个书圣写了个“鹅”字,便成为天下文人心中的至宝。 相反,两千年前就能制造出无人机、机器人的墨家学派却无人理睬,终至没落,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天旱了,有文人赋诗《悯农》,却无人想到去发展抽水机械。 交通不便,宁愿上百万人去修条运河,也无人想到建造快速交道工具。 ……… 阿尔山深处,一条小火车路轨直接通进去。 一队二千人的工程队一年到头在这里施工。 山底下已经掏空了,正在用水泥混凝土建成一个个仓库。 这是正在建造中的恒温恒湿仓库,准备用来保存大量的文物。 靖安的气候过于干燥,对于很多文物的保护还是不利的。 像纸张、木材等,还是需要一定的湿度。 再有一个,也是为了安全,刘大双可是十分害怕这些无价之宝有什么意外。 费尽心思收回来的,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六六二 见面礼 保安军开始大规模的调动和集结。 刘大双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国内其它地方,都交给友军管理。 保安军全部集中到东北,准备同东瀛人来一场大战。 山东、江苏,甚至包括葫芦岛的驻军都在向奉天、旅顺周围集结。 边区各地的工厂也都开足马力在生产,弹药、武器、车辆、药品、食品等战争急需的物资日夜不停地走下生产线。 “一雪前耻,彻底消灭侵略军!” “团结起来,争取最后的胜利!” “一切侵略者,都是纸老虎!” “华夏必胜!正义必胜!”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 边区的报纸和电台都连篇累牍地发出各种文章。 边区人民的热血沸腾了,到处都是脸上带着兴奋的人群。人人都知道,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洋人再也不能在华夏作威作福了。 靖安工人联合会首先倡议,无偿工作一个月,不领取分文工资,全部捐献给保安军。 大小企业主、商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表态,捐出岁月利润,支持保安军。 遥远的南美洲,秘鲁的矿山里、巴西的丛林里,阿根廷的草原上。 一支支长着华夏人面孔,穿着华夏人服饰的军队发出共同的声音。 “我们是太平军后裔,我们是华夏人,愿意回国参战!” 东南亚各地的橡胶林里,甘蔗地中,一群群晒得黑黑的华夏劳工也纷纷捐出自己的工资,汇款单雪片似的飞向了靖安。 北美洲的铁路工人,农场工人、餐馆小老板等不少也是华夏人。 不约而同的,无数汇款单也飞向了华夏。 全球的华夏人都激动了,尤其是旅居国外的华夏人。 多少年,他们受尽白眼和歧视,干着最苦最累的活,领着最低的工资,像蝼蚁一样卑微的活着。 今天,终于迎来了可以挺直腰杆的时刻。 华夏的军队即将对东瀛军发起进攻,一个让华夏人受尽屈辱的列强国家军队将葬身于华夏人民的怒火中。 华夏将重新赢得世界人民的尊重,将骄傲地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刘大双以边区最高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的名义发出动员令。 “东瀛侵略者大势已去,已是强弩之末,现今苟延残喘,困兽犹斗。凡我华夏民众,地无分远近,人无分老幼,四万万同胞四亿兵,上阵杀敌,为华夏崛起而战!” 动员令一出,又掀起了一股抗击侵略者的热潮。 古城长沙,阴雨连绵,天气格外的冷。 那个曾经童年时写出《咏蛙》一诗的青年男子,一身蓝袍,傲立湘江之畔,橘子洲头,任凭风雨打湿了一头长发。 遥望北方,眼含热泪,心情澎湃。随口吟诵出一首千古绝句。 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 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 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 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 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 浪遏飞舟? 长沙街头,无数学生蜂涌而上。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边走边高呼口号。 “打倒列强,兴我华夏!” “保安军必胜!东瀛军必败!” “华夏崛起!” …… 走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位身材高大,英俊无比的青年男子。 湘人嗜辣,血都是热的。 平日里红薯稀饭,豆豉辣椒渡日。 可当学生们的游行队伍走上街头,湘人激动了。 没有什么犹豫,慷慨解囊,拿出身上最后一个铜板。…… 在武汉,在南京,在成都,在西安,…… 同样的一幕在上演着。 广州城里,也是阴雨连绵,到处都是水汽,潮湿的一塌糊涂。 “先生,我们是否派一支军队北上,支持保安军。”黄轸向一山先生建议道。 身材矮小的一山先生,虽已半百,仍旧精神矍铄,朝气蓬勃。 听了黄轸的话,也是心头一热,频频点头。 “好,好!国难当头,大丈夫理当如此。此事你去安排,莫负国人重望。” 在上海,万众瞩目的电影明星托娅,一身蒙古红袍,英姿飒爽,美艳无比。 她的身影不停地穿梭在百乐门,大戏院,大都会等场所,费力的演出,宣传抗战,为保安军募捐。 华灯初上,十里洋场显得格外繁华。 豫园里一座名叫“荣顺馆”的饭店,也是灯火通明,客似云来。 这是一家以经营上海本帮菜为主的饭店,选料精细,风味醇正。 二楼最大的一个包间内,坐着十来个人。 几个男人都是人到中年,长袍马褂。 居中坐着两个青年女子,都是明眸皓齿,神采飞扬。 这两个青年女子正是靖安来的托娅和雯雯。 今晚是王金荣做东,把上海滩的几个各行业“大王”都请来了。 王金荣人老成精,对这世事看得很明白。 今天晚上,他要立上一大功,做为给两位美女的见面礼。 六六三 两对玉镯 雯雯和托娅是什么人,在座的几位大王心中有数。 能做到一个行业大王级水平,这个人也不是一般人,都是聪明伶俐,情商极高之人。 对于刘大双,这些人一点不陌生,很多人也和汉唐公司有生意来往。 不过,刘大双的详细信息,他们了解的并不多。 平日里,刘大双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 关于刘大双的个人信息,也是传出来的很少。 坊间传闻,倒是五花八门的,说的神乎其神。 对于这些,在座的大王们是不太信的。 这玩意儿,华夏几千年前就有人玩了。 什么一出生满天红光,满屋异香。什么高祖斩白蛇,什么梦龙而孕,流星入怀,多了去了。 就连大清朝都编了一个努儿哈赤之母梦狼而生的故事。 所以,对于刘大双那些传闻,他们大多是一笑了之。 可是,传闻中这两个姑娘和刘大双关系甚密,他们却是有些相信的。 这刘大双正是青春年少,和几个姑娘眉来眼去也是正常。 甚至有人暗暗羡慕姚家,能够攀上刘大双这棵大树,今后的生意不愁了,钞票多多的。 上海本帮菜,历史是浓油赤酱。但也不绝对。 什么水晶虾仁,白切鸡,网油清蒸鲥鱼等却是清清爽爽,该白的白,该绿的绿,没那么油腻。 菜是一道接一道的上来,热气腾腾,香味儿扑鼻。 王金荣向门口望望,笑着说:“各位老板,今天晚上黄某做东,感谢各位前来捧场。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不再介绍。这两位姑娘,我倒是要介绍一下。” 说完,他一指姚雯雯说道:“这位姑娘,是北边姚家的千金姚雯雯,现在上海开了一家华夏时尚公司,主要经营一些时髦的东西,什么服装、化妆品等等,各位可要多多捧场。” 一帮子大王见惯了大场面,逢场作戏的本领那是一流的,立刻就满脸笑容,口中连称“大名远扬,如雷灌耳”。场面一下子很热闹。 待大家安都安静一下,又指着托娅介绍道:“这位姑娘是蒙古的格格,叫托娅,可是大明星。现在上海开着一家华夏时代电影公司。” 大家又是一片“久仰久仰”,热闹了一会儿。 正热闹着,门一响,一身珠光宝气的阿宝进来了。 “哎呦呦,阿拉来迟了,不好意思哦!” “阿宝,赶紧坐下,怎么这么晚才来,让各位老板在这等着。” 阿宝没有坐,径直走到了雯雯和托娅的背后,笑盈盈地说:“今天老王请我两位妹妹吃饭,我做姐姐的也不能空手来,去买点小礼物,来迟了。 ” 说完,拿出两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放在了雯雯和托娅面前。 两位姑娘脸上一红,连忙致谢:“谢谢阿姐!谢谢阿姐!” 面粉大王龙忠尧打趣说道:“阿姐送了什么宝贝,也让我们开开眼。” 阿宝一笑,顺手把两个小匣子打开了,红色丝绒衬托下,是两对玉镯。 雯雯面前的是一对白玉,色如凝乳,温润洁白,绝对是玉中极品。 托娅面前的是一对翡翠玉镯,晶莹剔透,绿色醉人,没有一点杂色,也是最上品的翡翠。 在座的几位可都是见多识广的,瞄一眼,便知道两对玉镯价值不菲。 心里都暗暗叹道,这大阿姐果真不一样,一出手便是不凡。 烟草大王洗剑雄眼睛都放光了,连连赞道:“阿姐真是爽快人,这两对镯子可是价值连城,都可以做传家宝了。” “什么价值不价值的,我两位妹妹喜欢就行!”阿宝说完,抛了一个媚眼。 雯雯知道面前的镯子不便宜,怎么也要十万银元以上,贸然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有点忐忑。 她站起身,笑着说:“阿姐,礼物太贵重了,妹妹可不敢要。” 托娅一听,也站起身来说:“是呀!阿姐客气了,心意领了,东西可不敢要。” 阿宝一伸手,把两位按下,不由分说,抓住雯雯的左臂,顺手拿起一只白玉镯,笑着说:“妹妹戴上,让他们几个大男人眼馋一下。” 说完,便把玉镯小心地套上了雯雯的手腕。 还别说,雯雯洁白的手臂配上这玉镯,互相辉咉,动人心弦。 阿宝又是一动,把翡翠玉镯套在了托娅的左臂上。 明亮的灯光下,翡翠光彩夺目,让人心醉。 “怎么样?各位老板,我两位妹妹戴着漂亮吧!” 阿宝扭头问道。 “漂亮!” “漂亮!” 几个大男人都是心旌摇动,连连称赞。 水泥大王刘国良一笑说道:“王老板,这可是你的不对,也没提前说一声,让我们空手来了,倒显得我们几个做叔叔的小气了。” 王金荣一听,脸上满是歉意,拱拱手,笑着说:“罪过!罪过!王某思虑不周,等下自罚三杯!” 说完,心里暗笑,急啥?就怕你不出钱。 在座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些小宝贝,小玩意儿,可是,阿宝这一出手,他们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刘老板,不急不急,待我两位妹妹出嫁时,你送上份大礼就行了。” 阿宝坐下,冲着刘国良一笑。 “那是,那是,到时候一定奉上份大礼。” 刘国良也笑了,这要是和刘大双攀上交情,花个几十万算什么。 想想又有点气,这个老王的女人就是厉害,一出手就把交情攀下了。 “人到齐了,菜也齐了。感谢各位赏脸。来!干一杯!” 王金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六百六十四 反腐倡廉第一步 今晚的酒主打是二十年花雕酒,这种酒喝着不伤身,是江南人最喜欢喝的酒。 至于什么台,什么液,包括刘大双的大漠孤烟,都一直无法撼动黄酒的地位。 江南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士,骨子里都认为,喝六十度烈酒的都是些穷苦的苦力。 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在装糊涂。 上海本帮菜的“浓油赤酱”,最早也是下里巴人吃的。 红烧肉便是个代表,原就是出力气人的下饭之物。 王金荣是租界的探长,这几年洋风熏陶着,也喜欢喝几杯西洋人的葡萄酒。 所以,今天也带了两瓶十年窖藏的干邑白兰地。 “各位老板,王某就是个小小的巡警,今天能请来两位姑娘和众位老板,真的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王金荣又给大家一人杯主倒了一点葡萄酒。 西风东渐,上海几十年间可是来了不少洋人,洋人的生活习惯也带进了上海。 这琥珀色的白兰地,几个老板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他们没见过的。 “来来来,两位姑娘尝尝这虾子大鸟参,走遍上海,就这家馆子做的地道。” 倒完了酒,王金荣又向雯雯和托娅介绍面前的一道菜。 虾子洁白,海参乌黒,再衬着几颗绿色的小油菜,不仅颜色搭配的漂亮,也让人食指大动。 雯雯轻轻地夹起一块海参,放入嘴里尝了尝。 海参软糯弹牙,味道香醇,又带着一点甜丝丝的感觉,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娟秀。 她吃过鲁菜的葱烧海参,绝对是两个路子,葱烧海参味道浓烈,汤汁厚重,带着北方汉子的豪放。 托娅也夹了块儿海参,只觉得好吃,却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她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虽说出生在一个小王爷家,平时也是牛羊肉为主。 就算在靖安这几年,跟着刘大双一起吃饭,也没什么特别的。 米饭、烙饼、包饺子、蒸包子,炒几个菜,这就是刘大双平日里的饮食。 她知道这海参不便宜,可是真的不知道贵在哪里。 “雯雯姑娘,托娅姑娘,也尝尝这个清蒸鲥鱼,这可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 对面坐着的龙忠尧也出声了。 “还有这水晶虾仁,也是招牌菜!” 章迁也不落后,满脸堆笑的介绍道。 最近,他可赚了不少,汉唐公司大量吃进纱布,让他腰包鼓鼓的。 所以,这酒桌上必须拉近一些和靖安的关系。 这两个小丫头,可是传说中刘大双的媳妇儿候选人啊! 另外那些大王也不是傻子,这两个姑娘什么来头,谁心里都明白。 包括今天这场晚宴,可不是全看王金荣面子,雯雯和托娅的面子更重要。 “这次是王老板做东,刘某就不争了。过几天,两位姑娘及各位老板也给刘某一个面子,让我有机会表示一下。”刘国良半真半假的说着。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是啊!我们粤菜也是很好吃的,两位靓女俾(给)个机会,各位老板坐陪,我请大家食粤菜。”冼剑雄一口广东腔的说道。 “是啊,过几天,我做东。……” ……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吃着美食,听着恭维话,两个姑娘脸上红红的,心里可是美滋滋儿的。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王金荣开口了,他可不是白请这些人吃饭的。 “各位老板,靖安出人才啊!两位姑娘美若天仙,还有刘长官也是当世豪杰,一等一的大英雄。” 王金荣笑呵呵地把话题转移了。 “确实,曾几何时,东洋人打得咱们抬不起头来。北洋海军都打没了。可现在,保安军厉害,一下子把东洋人海军干掉了。” 章迁连连口中称赞,连连竖大拇指。 “我华夏福大命大,上天保佑,出了个刘长官这样的英雄少年。牛!我敬大家一杯!” 刘振清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说起刘大双,在座的还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就那么个苦寒之地的小孩,十多年间,生意做得大,地盘占得多,手下的保安军还天天打胜仗。到现在,已经具有干掉一个列强国家的实力。 他们这些人绑一块,也不如人家一个年轻人。 “咱们都是这把年纪的人啦!大清怎么样?民国怎么样?各位心里都有数。反正啊,我是看好刘长官。” 王金荣喝完一杯酒,继续说道。 在座的明白,这老小子有话要说了,所以,大家都是点点头,并不出声。 “打仗,人吃马嚼的,这钞票可是要花不少。我听说,刘长官头寸紧了,要发债券。没说的,我老王身家没各位丰厚,拿出二百条小黄鱼。也别说什么债券不债券的,直接送给刘长官了。” 王金荣说完,眯着眼睛看看大家,有点杀气腾腾的。 早就知道这是“鸿门宴”,可大家没想到,老小子这么舍得,直接捐出二百根金条。 阿宝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可不像你们这些大老板有钱,不过,私房钱还是有点的。凑了凑,我捐一百小黄鱼。” 这下众人更是傻了,这两个活宝真是把宝全押刘大双身上了。 “王老板仗义,龙某佩服,我也拿二百小黄鱼。”龙忠尧第一个表态。 “算我一个!” “我也出!” 王金荣打了样了,这顿饭必须二百小黄鱼打底了,绝对是史上第一贵的晚餐。 第二天,刘大双就收到了雯雯和托娅的电话。 可刘大双眉头一皱,犯了愁。 略略想了一会儿,以边区行政长官及保安军总司令名义发出一道命令。 “凡我边区及保安军人员,收受礼品超过五块银元的,必须登记上交,任何人不能私自持有。” 他现在知道,家大业大,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可以被人家钻空子。 防不胜防! 看来,反腐倡廉,必须从现在做起,任重道远。 六六五 头疼的不行 反腐倡廉,刘大双还真的有点麻爪。 前世就是个小工程师,想贪腐都没机会。 反正他待过的几间工厂都是一间间黄掉了。至于咋黄的,他真的不知道。 就说皮革厂吧,平时看着厂长就是每天喝得迷迷糊糊的,对工人也不错,经常给工人递根烟啥的。 可厂子里生意却越来越差,买的原皮、化工材料越堆越多,订单却越来越小。 临街的办公室都租出去给人家做门市房,收点租金维持发工资。 最终,油尽灯枯,厂子倒闭了。 后来却传出,厂长家里老鼻子钱了,省城、京城都买了房子。 传说归传说,厂长照样天天骑个破自行车去轻工局上班。 这反腐究竟应该怎么做? 雯雯和托娅的报告让他吃了一惊,这些人可以说无孔不入。 随便吃顿饭,便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长期下去,这人还能帮靖安做事吗? 可是,人本性是自私的,能禁得住金钱y惑的人少之又少。 他刘大双可以一顿饭炒个土豆丝,加个芹菜炒肉就可以了。可这并不代表人人都像他这样。 他看过古书,也听说过,达官贵人都是要吃鱼翅燕窝什么的。 大清还流行什么“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 说白了,放着正经的鸡鸭鱼肉不吃,非得去吃不容易弄到的东西。 犴鼻、熊掌、猴头、猩唇等等,反正什么少吃什么。 可这些东西都是罕有之物,奇贵无比。能吃得起的,恐怕没几个钱财来路是正的。 可怎么监督这些人获取不义之财也是个超级难题。 华夏各个朝代都有个监察御史的角色,专门监督官员贪腐的。 可似乎也没屁用,哪朝哪代都有贪腐。 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算是对贪腐最痛恨的一个人了。 凡是官员贪腐,只要被他抓住,实行“剥皮楦草”。即是把人皮剥下来,里面填充稻草一类的东西,制成个“稻草人”立在官衙门口,以警示后人。 可大明朝照样贪官遍地,着名的严嵩父子、大太监刘瑾,哪个不是富可敌国。 大清朝赋予监察御史“闻凤而奏”的权力,也就是,听到点风声就可上奏皇帝,真假都没问题。 可是,大清照样出了个大贪和坤,说句不客气的活,比皇上都富裕。 不过,刘大双也发现个规律,一般打江山,艰苦创业的时候发生贪腐较少。都是坐了江山,开始享受的时候,贪腐就遍地开花了。 像他这里,头几年,汉唐公司也好,物流公司的人也好,长年在外经营,大部分都还是兢兢业业,艰苦奋斗。 日子好过一点了,就冒出个赵四,不仅贪腐,还给保安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派出雯雯和托娅赴上海开公司,刘大双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小九九的。 这两个人平日里跟自已情意绵绵,感情深厚,应该不会背着自已干啥坏事。 可这才到上海没多久,就已经稀里糊涂的掉进了人家的陷阱。 上海这些人,他可是了解,谍报厅的人一直监视着这些人。 这些人大部分就是商人,唯利是图。 一山先生那里、北洋军各个大佬那里,这些人都下了赌注。 不管谁掌权,都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现在又对保安军下手了,这是个警醒,他刘大双也必须采取一些措施,防止手下人贪腐。 打了个电话,叫来了郭孝纯。 “先生,有件事跟您商量商量!”刘大双奉上茶杯,客气地说。 “公子请讲,不必客气。”郭孝纯知道刘大双一定有什么事情。 “自古都是打江山易,坐江山难。不知先生以为然否?”刘大双问道。 郭孝纯愣了一下,不明白刘大双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回答道:“确是如此!历朝历代概莫能外。长则几百年,短则几十年,就没有一个传承万世的。” “其中原因何在?”刘大双追问道。 郭孝纯想了想说道:“以我华夏来看,历朝开国之君,皆为有雄才大略的明主,手下之人又多是精明强干,能文能武,行军打仗,治世经国都是一把好手。可这时间一长,后来的子孙,多是宫中长大,才华出众者少,如汉武帝者,更是廖廖。平庸者居多,国势衰弱只是迟早的事。……” 郭孝纯滔滔不绝讲了许多,刘大双静静地听着。 话讲完了,郭孝纯停下了,眼睛看看刘大双,还是不大明白。 “先生,如何治理贪官污吏?”刘大双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这,这个,……”郭孝纯也是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六六六 阳明茶庄 边区政府发行特别战争债券,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东瀛人耳朵里。 武藤信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刘大双的保安军日子不好过。 微微一笑,武藤信义站在地图前,久久不动。 寺内正毅也第一时间发来密电:“伺机而动,扭转乾坤!” 靖安,海明大马路东头,有一家茶叶店,大门上深褐色的木板上刻着几个黑色大字__阳明茶庄。 老板如许,是个瘦瘦的中年人,老家是福建的。 阳明茶庄也开了七八年了,几乎是靖安刚开始发展,他这家茶庄就开业了。 福建自古就是产茶大省,什么大红袍,乌龙,白茶等闻名于世。 靖安人地处草原,早先时候,茶也是草原人必不可少的饮品之一。 历史上,由于交通运输的原因,南方的茶叶卖到草原大多是茶砖茶饼。 茶叶的品种也是黑茶、白茶居多。味道谈不上多好,原料也不咋地,都是些老叶子及边角料。 草原上的人没那么风雅,喝茶只是为了补充身体微量元素的缺乏。 至于维生素什么的,没有人懂,只知道长时间不喝茶,人就浑身不舒服,容易生病。 靖安人喝茶,多喜欢味浓的茉莉花茶和酽酽的红茶。 后来,全国各地人涌来,靖安的饮茶文化悄然发生了变化。 绿茶、红茶、乌龙茶三大类,逐渐在靖安有了自己的市场。 阳明茶庄生意也逐渐好了起来,人渐渐的多了。 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自从女儿关小敏被害后,人一下子变了许多。 身上的金银现金全部捐给了保安军,酒楼的事情不大理了。 连一向喜欢的酒也不喝了,没事儿就喜欢喝茶。 明月茶庄这里经常来,有什么新茶,都是坐在店里慢慢品尝,喜欢了就买点,不喜欢就和店里的人闲聊。 阳明茶庄的许老板对他也很热情,没事儿就和他一起泡茶,天南海北地瞎聊。 关向东年轻时做过王爷待卫,也算是京城里见过世面的人。 可和许老板接触多了才发现,这喝茶还挺讲究的,还有茶道一说。 首先,茶具要讲究,荼壶茶杯最好是宜兴的紫砂料。 而且,茶具还不止一套,喝什么茶都有固定的一套,美其名曰防止串味。 泡茶也讲究多了去了,什么茶叶用什么水温,冲泡多少时间合适,都有一套规矩。 关向东在京城喝的多是高沫,几种茶叶混在一起,是个混合香味儿。 来靖安后,因为天气冷,喝酒多,又喜欢酒后泡上一壶浓浓的红茶,慢慢喝着,即暖胃又解酒。 可许老板喜欢噶乌龙茶,说是他们福建人的爱好。 关向东一开始喝不惯,但是喝了几次许老板泡的乌龙茶后,他也喜欢上了。 乌龙茶不苦不甜,稍微带点苦涩,可喝了之后,口腔里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回甘也好。 买了几两茶回家去泡,可他又发现,自己泡的茶,却喝不出茶庄那股味道。 关向东摇头苦笑,看来,这泡茶还真讲究手法,每个人泡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人闲着,没事儿就去茶庄坐坐。 靖安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一来二去,倒是结识了不少茶友。 关向东也慢慢发现,茶是个好东西。 女儿离去后,他经常借酒浇愁。可是,洒喝多了,女儿的身影不断地在眼前晃动,心里跟刀绞一样难受。 一喝多了,便忍不住嚎啕大哭,一个大老爷们,都哭成了泪人。 喝茶不一样,慢慢的洗杯、闻香、品尝,人会宁静许多,心灵也平静了。 有几个朋友一起聊聊喝茶,更是心情舒畅,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没事儿就来茶庄坐坐,店里的人都混得很熟。 正月十八,放了几挂鞭炮后,阳明茶庄又开板了。 靖安人的习惯,正月十五之前,做买卖的都在家过年。 一定要吃了元宵,耍了龙灯之后,大家才收了心,陆陆续续开业了。 关向东这年过的冷冷清清,一个人喝了几次闷酒,时不时想起女儿,不免又落了几次泪水。 今天阳明茶庄开门了,他不由得又跑了过来。 “许老板,过年好!”一进门,关向东便大声喊道。 瘦瘦的许老板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热情的回应着。 “关老板,过年好!恭喜发财,生意兴隆!” “哈哈!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关向东一边笑着,一边走向自己习惯坐的位置。 一张紫檀木茶桌,周围放着几张紫檀木的椅子。 茶桌上茶杯茶碗整整齐齐地摆着。 “关老板,过年好!”几个伙计围上来,纷纷打着招呼。 “小兄弟们,过年好!”关向东也是一脸高兴,顺手掏出几个红纸包,塞给了几个伙计。 可是,他的眼尖,发现一个伙计很陌生,身上似乎带着一种不同的气息。 “许老板,又招新人了?”关向东笑着问道。 “是,春节回家,有个乡下亲戚要跟着出来见见世面,就带他一块儿来了。” 关向东点点头,又瞄一眼新来的伙计,心里一动,这可不像是乡下人。 他早年当待卫,讲究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人一打眼,便心里有数。 后面来靖安开酒楼,接触过的三教九流的人更多了。 不说是火眼金睛吧,可看一个人一般不会走眼。 “姓许的搞什么名堂,这明明是个当过兵的,却说成是乡下亲戚!” 关向东职业性的心里打起了转转。 “关老板,这是您老的专用杯,已经给您烫好了!” 一个伙计用热水冲烫了一只紫砂杯,热情地递了过来。 许老板很会做买卖,经常来的熟客,都是专门配了一个茶杯,专杯专用。 六六七 有钱的主 “关老板,这次我可带回来一点好茶,请您老尝尝,看看如何?” 许老板热情的招呼道。 一个伙计捧了一个精巧的锡罐过来。 许老板打开锡罐的盖子,轻轻地向关向东面前一推。 关向东拿起锡罐,抓出一小把仔细看看,条索紧实,颜色鲜亮,呈深褐色。 放在鼻子底下闻闻,香气纯正,隐隐带着几丝兰花香。 “这是……?”关向东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别急,我冲一壶,您老尝尝再说。”许老板神秘一笑,并不回答。 旁边的一个小炭炉上,一个小水壶正哧哧冒着热气。 许老板拿过茶壶和茶杯,端起水壶,把茶壶和茶杯里里外外烫了个遍。 再拿起个红小勺子,小心翼翼舀了一点茶叶放入壶中。 直接拿起冒着热气的水壶一条水龙径直冲了下去。 瞬间,茶香四溢,淡淡的兰花香味儿也飘了出来。 “好茶!”关向东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许老板微微一笑,端起茶壶,把茶盘中的三个杯子冲洗了一遍。 关向东知道,这头一道茶都是不喝的,用来洗烫茶杯。 许老板再次拿起水壶,笑着说:“这茶须滚水冲泡,方能激出香气。若水稍冷,味道可就差远了。” 说完,端起茶壶把三只茶杯注满。 关向东看看,茶汤明亮,深深的琥珀色煞是诱人,一缕缕热气缓缓升起。 “关老板请用!”许老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向东端起茶杯,凑近鼻端,真个是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微微啜了一小口,茶汤丝滑,无一丝杂味,齿颊留香,精神为之一振。 再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细细的品味一番。 “好茶,绝对是极品。怕是贡给皇上的也不过如此!” 关向东大大地赞叹一番。 “关老板厉害,一尝就尝出来了!此茶乃正宗大红袍,几株古树所生,以前确是进贡给宫里的。寻常人家不要说喝,见到的都少。” 许老板面有得色,多少带点炫耀。 第三道茶又冲出来了,关向东品了品,确是极品,味道、口感、颜色丝毫不减。 “好茶!不知道许老板进了多少回来,俺老关都要了!”关向东已经品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大红袍,说不定真是那几株古树上采摘的。果真是那样,那也是可遇不可求。听说那几株古树一年产量也不上百斤,几乎不对外售卖,都是些老熟客包掉了。 “哈哈!关老板,恕小弟不敢从命。这茶一共才几斤,要的人太多,最多只能给哥哥二两。” 许老板哈哈一笑,拒绝了。 关向东有点失望,摇摇头,苦笑着说:“二两就二两,俺老关不贪心。这辈子能喝上皇上饮的茶,也值了。” 正说着,门帘一动,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伙计连忙招呼道:“古先生,您来了!” 关向东抬头看看,面熟,也是个经常来买茶的。 只知道姓古,南方人,来靖安读的大学,现在留在靖安工作。 至于具体什么工作,此人从未讲过,关向东也从未问过。 他是开酒楼的,自然知道一些规矩,不该问的从来不问,只要把客人侍候好了就行。 被唤做古先生的人也就三十来岁,白白净净,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见了关向东,点点头,笑了笑,然后也坐在茶桌旁。 “古老弟来的正好,我刚泡了一壶好茶,尝尝吧!” 许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把一杯茶递了过去。 古先生也是懂茶之人,一闻二看,再喝一点,用舌尖细细的品味。 眼睛微闭,一脸陶醉之色。 几息之后,也是慢慢的把杯中茶水喝尽。 放下杯子,长出一口气,叹道:“好,真正好茶!味道醇厚,香气馥郁。” “古先生高人,一尝便知。”许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来一斤,我还要回去干活。”古先生似乎没时间闲聊,急急地说道。 “古先生,恕难从命,和关兄一样,只能二两。”许老板抱歉地说道。 古先生一怔,随后说道:“二两就二两,叫伙计包好,我马上要走。”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多少钱一两?” “这茶有点贵,十块银元一两。” 许老板报出了价格。 旁边的关向东心里也是一惊,十元一两,十六两一斤,这一斤茶叶就是一百六十块银元,合边区钱币也是一百六十元,已经是靖安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古先生好像并不觉得贵,掏出了一杳票子,数了数,递给了许老板。 关向东一看,这是个有钱的主,也是个茶痴。 他知道,刘大双手下有一批人收入极高,月薪几百至上千。 这些人,要么就是保安军高级军官,要么就是一些研究机构的文化人。 六六八 321被盗 靖安出了一件大事儿,位于西郊的321研究所被盗了。 据说,有一份重要的兵工图纸被盗。 被盗是正月十九的晚上,门口的一个哨兵被干掉,所里的一个游动哨也受到了重击,昏迷不醒。 靖安城的警察立刻行动了。 火车站、汽车站及各个出城路口全布满了警察,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检查。 报告迅速送到了刘大双那里。 看了报告,刘大双眉头紧锁,半天没出声。 这是靖安秘密研制的火箭炮,代号“满天星”。 现在已经开始量产,还处于严格保密状态。 这是刘大双为东瀛军准备的大杀器。 边区的西部,一马平川,无遮无挡,不利于防守。 刘大双就想到了火箭炮。 这可是平原作战的利器,不追求命中率,只要把战场覆盖了,东瀛军也就灰飞烟灭了。 刘大双不急于进攻,一个是武器弹药不足,另一个就是等待火箭炮正式成军。 这是保安军的高度机密,没有多少人知道。 研制、生产都是在保密状态下进行的。 现在图纸被盗,是头号大事,将对保安军的未来作战带来巨大影响。 刘大双立即给警察厅迟厅长,谍报厅李厅长下了死命令,必须破案,不允许图纸运出边区。 关向东在家里美美的喝了一顿大红袍,心里舒坦多了。 看来喝茶和喝酒一样,好茶照样让人心情愉悦。 喝酒可不同,也就是喝迷糊了那一阵,天老大,你老二,可以发泄一下子心中的苦楚。 或者喝醉了,倒头大睡,忘却人世间的烦恼。 靖安出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一点,毕竟是靖安的老坐地户,三教九流的朋友还是有一些。 有那混社会的朋友打了电话来,含含糊糊地说,321研究所丢东西了,咱那位小爷急眼了,务必要找回被盗的东西。 321研究所是干嘛的,关向东多少有所耳闻,那里丢了东西,不说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是小事。 既然刘大双都急眼了,说明事情比较大。 盗亦有道,说的就是现在社会上那些偷鸡摸狗的人。 华夏的小偷小摸之人也是有个行业潜规则,曰“三不偷”。 即不偷老人,不偷女人,不偷学生。 偷来的东西不能立刻出手,必须放置三天才能去变现。 这些社会上的人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明警察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既然没有破案,这事情就可能不是一般的偷盗了。很有可能,牵涉到国内外的某种势力了。 关向东是侍卫出身,又干了多年的酒楼,第一时间就反应到,这事儿八成是东瀛人干的。 想到东瀛人,他心里的火气又升上来了,女儿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里。 “你丫的!敢在靖安猖狂,老子这回也出份力!”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女儿的被害,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害他女儿的凶手。 不知不觉,他又拿出酒来,就着一包花生两个咸鸡蛋,自斟自饮起来。 虽然说是一个人不出声,脑袋里却不停地转着,他在努力地分析着,这伙人是谁?藏在哪里?平时又以什么职业为掩护? 321研究所是有守卫的,一般的小偷不会去偷那里,除非活腻了。 酒喝了不少,脑袋有点乱了。 口也有点渴,他冲着屋外喊了一声:“吴妈,烧点开水!” 自已拿过茶壶,打开了一个茶叶罐,准备泡壶茶喝。 这是前天刚从阳明茶庄买回来的大红袍,这两天一直在喝。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突然停下了,脑袋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对了! 关向东脑袋里一亮,一下子想起了阳明茶庄新来的那个伙计。 不对啊!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个做伙计,做学徒的人。 那是个身上有股子别样气息的人。 “老爷,水烧好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提着烧水壶进来了。 她是关家多年的佣人,知道关向东的习惯,一喝酒,肯定口渴,接着要喝茶,所以早早地烧好了开水。 关向东接过开水壶,摆摆手,示意吴妈出去。 这回,他酒也不喝了,泡上茶,慢慢饮着,一声不吭。 第二天,关向东早上起来,洗漱完了,和吴妈打个招呼,说出去吃早餐。 街上人来人往的好像没多大变化,大人忙着上班,孩子忙着上学。 来到了一间早点铺,要了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一碟小菜,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坐好,边吃边透过窗户看外面的街道。 看了一会儿,已经看出门道了。 街上那些不尴不尬之人几乎都没出现,估计是都收到了风声,老老实实在当待着。 这个时候出来作案,就是找死。 关向东也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一些特别的人,这些人明显是官家之人,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在一个一个审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靠,老迟这回有的忙了!”关向东心里叹了一句,开始细细的品尝他的早餐。 等上班上学的人流少了,街上清静了一些,关向东也吃完了早餐。 从早点铺出来,他也不坐车,就是慢慢的走着,向着海明路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街道上洒满了阳光,一棵棵光秃秃的树木都拉出长长的影子。 今天风很少,倒是不太冷。 阳明茶庄已经开板了,门口冷冷清清的,还没有什么客人上来。 关向东一走近门口,便有伙计迎了出来。 “关老板早!”伙计招呼了一声,打开门,掀起了门帘子。 一进来,屋里暖哄哄的,让人很舒服。 “关老板来了,快坐,快坐!”许老板热情的招呼关向东坐下。 “来,喝杯茶暖暖身子!这北地儿可不比我们南方,冻死人啊!” 许老板笑着,一杯热茶已经倒上。 关向东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茶不错,是上品的乌龙茶。 他偷眼四周一瞄,觉得自已猜对了。 那个好像当过兵的伙计并不在。 “尼玛的!喝了这么多年的茶,没想到这里还不简单啊!” 关向东心里想着,手里的茶杯也空了。 “这茶不错!”关向东放下杯子说道。 六六九 普通的许老板 “许老板,老家哪里的?”关向东只知道许老板自称福建人,却从来不知具体的地方。 “福州,福州。”许老板顺口答道。 “南方好啊,可不像我们北边儿这么冷。”关向东说道。 “是,靖安这儿太冷了!”许老板附和着,又顺手把关向东的杯子斟满。 “许老板这次回家进了不少货吧?”关向东似是无意,拉着家常。 “进了些货,靖安现在喝茶的人多了,不多备点货,不够卖呀!” “路上还太平吧?” “还行,一路上还算顺利。”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茶也是冲了一道又一道。 关向东有个感觉,今天的许老板有点心不在焉。 关向东嘴里瞎聊着,心里可在盘算着。 他记得很清楚,阳明茶庄也是年三十那天关了门。 由于奉天被东瀛人占了,南下的火车只剩下外蒙那条线还畅通。 从靖安到张家口,要两天两夜,再从张家口辗转到福州,没半个月都到不了。 可阳明茶庄正月十八就开业了,明显时间上对不上。 关向东在京城做了多年的待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般的人,一般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今天很奇怪,已经太阳老高了,也不见什么人来买茶。 许老板显然心里有事,实在坐不住了。 “关老板,您老慢慢坐,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许老板又给关向东斟满茶水,满脸歉意地说道。 “你忙,你忙,我是大闲人,再喝几杯。”关向东笑笑说道。 “阿标,招呼好关老板!”许老板吩咐了一声,戴上手套帽子,穿了件皮袄出去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计过来,脸上带着笑,躬身说道:“关爷,有什么您吩咐!” “没事,坐,坐,陪俺老关唠唠!” 关向东一副老江湖的口气。 阿标有点尴尬,想坐又不敢坐。 “坐下,我问问你,你也是福建的?”关向东问道。 “是!”阿标点点头。 “你们那儿有火车没有?”关向东喝口茶,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我们那儿山多,听说不好修。好像就厦门那边有一段。” 阿标老老实实回答道。 “啊!是这样!没火车出门可不方便。”关向东说道。 “嗯!”阿标又是点点头。 “好像过了年,你们这儿又加了几个人?”关向东还是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乱扯。 “没有,……。对,对,加了两个。”阿标的回答有点乱。 “这店里没有几个人了,都出去了?”关向东左右看看,又发问了。 “对,对,都出去了!”阿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关向东不再问了,他一指茶壶说道:“今儿个的乌龙茶不错,给我包上半斤。” “好,爷您等着,马上!”阿标如释重负。 …… 关向东拎着一包茶叶,悠哉游哉地走出了阳明茶庄。 他这回没回家,直接走去了关东大酒楼。 他这一出现,弄得酒楼里一帮人直瞪眼。 啥意思呀?这老板可是有日子没回来了。 关向东却不理大家怪异的眼神,直接回到了自已的办公室。 他做事情谨慎,知道如果阳明茶庄有问题,刚才自已的问话必定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回到酒楼。 关上房门,他的大脑极速运转着,仔仔细细回想阳明茶庄的来龙去脉。 他记得,应该是差不多时间,靖安刚开始发展的时候,这个阳明茶庄和自己的关东大酒楼脚前脚后建起来的。 当年的靖安可没几家店铺,冷冷清清的。 喝茶的人也不多,可这间茶庄却就么坚持下来了。 说句实话,他要不是贪了王爷的一笔横财,这酒楼他也维持不下去,头几年年年赔钱。 一个卖茶叶的,养着五六个伙计,在一个茶文化不流行的小城市却十年不倒,这里面必有蹊跷。 虽然说南方人胆子大,会做生意,可赔钱的买卖也没人干啊! 关向东越想疑点越大,可也没什么证据。 那个许老板太普通了,一脸和善,不出声不折腾,怎么看都是个老实的生意人。 不对,一个胆小的人做不了这十年的生意。而且,他那个小茶庄,一天也没几个客人上门,他养那么多伙计干嘛? 关向东拿起电话,要了个号码,轻轻地说道:“三儿,帮哥查个人,……” 六七零 想立功的老迟 警察厅迟厅长这几天头疼死了。 321所被盗,刘大双震怒,下了死命令,必须破案。 老迟也给手下下了死命令,三天破案。 可这已经过了三天,第四天了。 盗窃案还是一无头绪。 两个缉拿队长已经被他停职,戴罪立功,否则,三天后,降为一般警察。 靖安城各种颜色的人都审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外来流窜作案,绝对不是本地毛贼。 况且,321什么地方,本地毛贼谁不知道,那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敢动的。 当捕盗的,最怕这种流窜作案,来无踪去无影,无迹可寻。就算留下点线索,人已经远走高飞了,去哪里抓人啊! 还有一种临时起意的,也很难破案,毕竟事前没动机,没有反常现象可以研究分析。 正在心烦哪,门口值日官报告,有个叫关向东的人求见。 老迟一愣,这小子来干嘛?不是已经不问世事,天天喝茶了吗? 转念一想,浑身一哆嗦,不是来要帐的吧?听说这小子把全部身家都捐了,是不是手头紧了? 他最近可收到了风声,刘大双准备要抓贪腐,这可让他心里老是有点担心。 从捕盗营开始,靖安大大小小的馆子,他可没少吃。 给钱的时候少,一抹嘴就走的时候多。 关东大酒楼他也没少去,每次吃完,他都摸着腰包做出掏银子状,可关向东总是笑呵呵地说:“兄弟,先挂帐,年尾一起结。” 可每年年尾,关向东都没来过。 “不见!”他电话里对值日官不耐烦的说。 这老关也真不会选时候,都愁死了,还添乱。 过了一会儿,值日官又打电话来,说是来人拿了一堆帐单,说是来结账的。 老迟一惊,这老小子,这个节骨眼来结帐,分明就是来上眼药的。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刘长官还不得收拾自己。 说句实话,他现在高官厚禄的,可不想有什么闪失。 “叫他上来!”老迟有点气急败坏了。 过了一会儿,关向东慢慢的走进来了。 “老关,你啥意思啊?我欠你钱吗?到处瞎吵吵!” 老迟没一点好脸色,张嘴就吼。 关向东笑嘻嘻的,也没生气。 “您是厅长,见一面太难了,不得己,才逗逗乐。要不,您不见我不是。” 听到了关向东这样说,老迟脸色缓和了一点。 “说吧,这么急着见我,有啥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看看迟大人在忙啥?”关向东笑着说。 “没事儿就算了,赶紧走,我这忙死了,没功夫和你闲扯。”老迟一听,有点气了,都忙死了,你还来闲聊。 “忙啥呢!一天到晚不就是抓几个小毛贼吗?”关向东一脸瞧不起。 “靠,你懂啥!这回是大事,不跟你说了,赶紧回家喝茶去。”老迟摆摆手,开始赶人了。 “哎呀,这官一大,架子也大,你就不问问我,说不定你这大事儿我也能帮上忙。”关向东依旧笑嘻嘻,也不生气,也不走。 老迟心里一动,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老小子手里一定有干货。 关向东以前的身份,老迟多少知道些,来历不简单。 这么说吧,当初靖安县城那几千个人,不能说都是坏人,可好人也不多。 大多是在关内犯了事儿,来靖安避风头的。 要不,一天到晚啥也没干,早饿死了。 “行啦,别憋着个罗圈屁不放,知道啥,赶紧说。”老迟压着内心的喜悦。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靠,真鸡8能装,跟吃了饭不给钱一样,理直气壮的!” 关向东心里骂了一句。 321被盗这事儿,要不是他摸到了点另外的味道在里面,只是个寻常盗窃案,他才懒得管。 这社会再好,也杜绝不了这些鸡鸣狗盗之徒。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这几天是不是头疼?西面那个研究所的案子还没破吧?”关向东问道。 “老关哪,你就一开酒楼的,有些事情不该你问,也别瞎打听。” 老迟做捕盗多年,案子没破之前,一点案情都不会透露的。 “本来我就不想管你这儿破烂事儿,但这绝不是一件普通案子,我女儿被害,说不定也有这些人参与。所以,我给你提几个人,你去查查,也算给我女儿报仇。” 关向东说着,眼睛里又有了雾气,只要一想到女儿,他就心如刀绞。 老迟脸色一变,立刻走了两步,把房门关上。 “老关,你说,兄弟给你报仇!” “321研究所有个姓古的,三十来岁,原来是南方来的。我叫兄弟们查过了,这个人有大问题。” 关向东轻轻地说道。 “说,接着说!”老迟脸上毫无表情,急急催促道。 “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独自住了一间房,也不娶媳妇儿,也不见回南方探亲,平日里和别人也不接触,绝对不正常。”关向东说道。 老迟一听,有点失望,这算啥呀!人家四书五经学的好,洁身自好不行吗?非得天天管不住下面才正常。 “老关哪,你年纪大了,还是在家歇着吧,这些事儿你别掺和。那啥,你把帐单给我,我给你结了。” 老迟不想再和关向东浪费时间。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对破案一点帮助没有。 “他一个人不正常不要紧,可他和一帮不正常的人却天天来往,这事儿可就不正常了。”关向东没理老迟,说出了一段绕口令一样的话来。 老迟听懂了,连忙问道:“还有什么人?” “阳明茶庄!……”关向东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送走了关向东,老迟手拄着下巴,寻思了很久。 这个事情看来是有外国奸细插手了,很大可能是东瀛人。 按说,这事儿应该交给谍报厅去处理。 可老迟心里痒痒的,他要立一大功,抓住这伙奸细,破了这个大案。 打定主意,他秘密叫了一个辑拿队长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 可是,他想的稍微简单了点。 几个便衣辑拿把姓古的带出321研究所,刚刚要押上汽车,人犯突然口角渗出血丝,瘫倒在他,蹬了几下腿,人死了。 再赶去阳明茶庄,只抓了几个小伙计,老板和另外两个伙计不知所踪。 线索又断了。 六七一 谍影重重 关向东的猜测不错,阳明茶庄的许老板真的是东瀛人派出的奸细。 说起东瀛对华夏的渗透和情报收集,最早在上个世纪就开始了。 明治维新后,东瀛国力逐渐增强,开始对西边的大陆打起了主意。 东北是东瀛人渗透较早的地方,刘大双前几年发现的东瀛“测量”人员,即是东瀛派出的地图绘制人员及矿产资源调查员。 只不过刘大双早就知道他们是干嘛的,故此,下手也毫不留情,都让张文才一帮人把他们搞“失踪”了。 福建也是东瀛人渗透较早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南洋水师所在地,马尾港不仅是码头,还是重要的是造船厂及维修基地。 对于这个敏感地方及重要军事基地,东瀛人是不会放过的。 故此,大批东瀛奸细扶老携幼的进入了福州周围。 大清的防谍意识是很薄弱的,对于“友邦”也没什么防范意识。 东瀛人公开的,暗中的,几十年不断潜入,终于在福建站稳脚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谍报网络。 南洋水师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中。 利用送银子,听小曲儿,娶小妾等手段,又拉拢了大批南洋水师官兵和地方官员。 南北洋水师互不统属,平时暗中互相较劲儿,甲午海战时更无配合,不能不说没有东瀛人的影子。 阳明茶庄许老板原名宫古正三,已经是福州出生的“福二代”了。 为了伪装,他们全家都对外称许姓,因为这也是福建常见的一个姓。 宫古正三华夏名字叫许茂实,从小和华夏孩子一样,上私塾,读学堂,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和福州人并无二致。 靖安一兴起,已经引起了东瀛人的注意,跟随着大批涌向靖安的人流,许茂实也来了靖安,并以开茶庄做掩护。 这十来年,许茂实并没有大的行动,只是暗中发展了几个华夏人为东瀛人效力。 321所的古先生,全名叫古桐,老家是河北的,年轻时考入靖安大学学习,毕业后留在靖安工作,并且顺利通过保安军的审查,进入了321研究所。 321研究所直接听命于刘大双,主要是研制军工产品,很多保安军新式装备都是该所研制的。 古桐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却喜欢喝茶。 慢慢的,和阳明茶庄有了来往。 古桐爱钱,头脑也极聪明。 他收受了许茂实大批银子,但从不经手,都让东瀛人直接送到了河北老家。 他知道,早晩有一天要出事,所以,连媳妇儿都不娶,免得以后受牵连。 他的计划是干多几年,攒上百万银元,他就回去老家过财主日子了。 保安军的火箭炮研制,东瀛人已经知道了计划,但细节却不知道。 古桐虽然在321研究所,却不是火箭炮项目组的。 火箭炮项目组成员由于保密需要,平时都有谍报厅人员暗中保护和监视。并不是很自由。 但却没人抱怨,大家都知道自已工作的重要性,有些不方便也正常。 许茂实收到了京城东瀛间谍机关的指示,务必查清保安军一个重要武器的研制,并且能够弄到图纸。 这次春节回家只是个借口,他去了京城,当面和京城的东瀛间谍机关制订了详细的计划。 而且,还带了两个高手回到了靖安。 这两个高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刺杀、爆破、盗窃无一不精。 利用古桐提供的内部情报,两个高手夜晚潜入321研究所,杀死哨兵,进入了火箭炮项目组办公室,打开保险柜,窃取了几份图纸。 他们并没有返回阳明茶庄,而是躲在了八百间房的一个住宅里。 这是东瀛奸细的一个落脚点。 图纸被拍摄后,已经毁掉,现在只要把胶卷带出去就行。 靖安现在各处检查很严,他们根本不敢出逃,只能等待时机。 两天后,许茂实的行踪也被发现了,同古桐一样,在谍报厅人员抓捕时,许茂实咬碎了口中的毒丸,自尽了。 情况很快由李秋雨直接报告给了刘大双。 “刘长官,卑职失职,未能破案。先后两个人都已经自尽,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有。” 李秋雨一脸沮丧,正在向刘大双汇报。可他没提老迟,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已的身上。 刘大双没有出声,这火箭炮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器,只是目前必须保密,他要让东瀛军没有防备,一旦动用,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打掉东瀛军的信心。 “挖地三尺,也得把图纸找回来!” 刘大双最后说了一句话。 “是!”李秋雨面无表情,轻轻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刘大双还在静静地思考着。 他想起了上一世,老人家在西北宝塔山下建立了红色根据地。 根据地的蓬勃发展也吸引了全国无数的热血青年涌入。 当然,这其中也混入了大批敌特人员。 最危险的时候,连老人家的一个警卫员都是潜伏的敌特人员。 要不是老人家盖世神武,慧眼如炬,从一个香烟细节中发现了问题,把此人调离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靖安缺人,这么多年,全国各地进来边区的人员有几百上千万。 如此巨大的人口数量,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奸细。 他有点庆幸,当初收了二十几个家丁,这帮人忠心耿耿,总算自已小命还保住了。 可是,时间长了,他们也要娶妻生子,也有自己的生活。 银子、女人,甚至更多的东西,他们能禁受住y惑吗?要知道,这帮家丁原来就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 边区中潜伏的那些奸细,又该如何发现、清除? 国外的东瀛人、罗刹人、山姆人,包括欧洲各个列强,估计都有人员潜伏在边区。 国内的老袁及各种势力也肯定有奸细潜伏。 真的是头疼! 刘大双现在算是知道了,这领导越大,头疼的事情越多。 六七二 你就是个土包子 躲在八百间房的两个东瀛奸细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 其实,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从321所偷窃的图纸已经拍好了照片,当天许茂实就过来取走了。 临走时,许茂实交待他们两个,做为帝国的勇士,他们要准备好为天皇陛下尽忠。 东瀛军现在的处境,许茂实心里一清二楚。 他甚至有点想不明白,帝国的命运怎么这么差。 刚刚崛起,打败了大清和罗刹,帝国的军队、移民都已经踏上了华夏和罗刹的国土。千百年来的西进梦想即将变为现实。 他曾经亲眼见到,大清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的覆灭。也曾见证了罗刹波罗的海舰队被东瀛海军歼灭。 做为谍报人员,他拼命的收集情报,拉拢腐蚀相关人员,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靖安刚刚开始发展,就已经引起了东瀛人的注意。 东瀛特务机关陆陆续续派出大批谍报人员进入了靖安等地。 这些人员都是单线联系,互不统属,也互不认识。 古先生就是他在靖安发展的奸细,专门刺探保安军的武器装备研制状况。 火箭炮的研制,引起了许茂实的注意,古先生只是大概告诉他,保安军在研制一种大杀器,可能已经秘密生产了。具体的不知道,因为这些研制他没有参与。 许茂实决定窃取这份秘密,他要为东瀛军赢取一点时间,能够保留下火种。 他们这一代人失败了不可怕,只要留下种子,早晚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两千年了,他们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可每次失败后,他们都隐忍,就是为了下一次的胜利。 本来,这几年他们就要实现梦想了,关东州的建立,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可惜,一个小皮匠儿子的强势出现,彻底打碎了他们的梦想。 身处靖安,许茂实已经感受到,再发展几年,不仅仅是经济止,连军事上,单单一个边区已经可以碾压他们东瀛。不要说华夏还有庞大的人口和辽阔的国土,全部发展起来,将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噩梦。 东瀛海军被刘大双击败,侵入山东的东瀛军又被保安军击败。 许茂实都快绝望了,如果能够抱着一颗炸弹冲到刘大双身边,他都不惜一死,也要干掉这个最大的敌人。 百万东瀛军从百济陆路侵入华夏东北地区,许茂实激动了无数个夜晚。 他知道,这是灭国一战,赢了,东瀛将牢牢地统治华夏。输了,东瀛再无任何希望,将任由华夏宰割。 得知321研究所正在研制大杀器,他便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这份情报。 为此,他谋划了很久,制订了一个“计中计”行动方案。 为了迷惑靖安谍报人员,也为了情报能够送出。 他特意去京城带了两名高手回来,然后,故意大张旗鼓地盗窃321研究所的图纸。 放着先进的摄影器材不用,也是为了让靖安方面“人赃并获”,特意偷了图纸。 图纸全部拍照以后,胶卷由他送给另一个东瀛奸细。 然后,再让两位京城来的高手“不小心”暴露。 待风头过后,胶卷便可以安全送出。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个天天来喝茶的关向东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 古先生畏罪自杀,他也没躲两天便被发现了。 为了保密,他毫不犹豫地也自杀了,希望以他的生命换取东瀛军的胜利。 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几乎没有可能。但他已经生无可恋,他不想看到东瀛军投降的那一刻。 这是战时,靖安的安保措施本来就严密。居民区又有“人民战争”的优势。 再过了两天,八百间房的两个人就被群众偷偷的举报了。 一番激战后,两个京城来的高手全被击毙,一大堆图纸也被发现了。 知道破案后,刘大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从老迟那里知道,这次破案,关向东报告了重要线索,功不可没。 “不服不行,老人家说的对,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战胜敌人的法宝。”刘大双心里轻轻地念叨着。 武藤信义得到了情报,第一时间交给兵工专家分析。 奉天城里的张小个子的兵工厂,可是有不少东瀛专家。 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 这是一种装在导轨上发射的炮弹,由于没有膛线,精度很差。虽然可以联发,可效果远远不如重炮。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号的“钻天猴”。 武藤信义脸上露出了轻蔑地微笑。 刘大双啊刘大双,有点高看你了,你就是个土包子! 这小子八成小时候放炮仗被崩过,长大了以为拿个炮仗就可以打仗,笑话!笑话! 六七三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万通社、边区各电台及各家报纸同时播发了刘大双的一纸通告。 “保安军总司令、北路军总指挥、边区政府长官刘大双郑重声明:东瀛侵略军已陷入了华夏军民的钢铁合围中,插翅难逃,必将覆灭于华夏人民的铁拳之下。然华夏人民自古崇尚仁德,爱好和平,不忍做过多杀戮之事。 故此,特敦促东瀛侵略军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 华夏人民优待俘虏,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刘大双的通告引起了各方势力的猜测。 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劝降了? 按照正常情况,保安军正在东北几个方向上集结,已经把东瀛军围困在奉天周围几个城市中,消灭东瀛军只是个时间问题。 东瀛军现在断了国内的补给,就地补给不现实。 除了张小个子的安国军留下的粮食和武器,其它的什么也补给不到。 保安军的飞机已经把奉天等城市的工厂、粮仓等炸掉,东瀛军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结局。 可这刘小子突然劝降是什么意思? 最激动的是东瀛人,他们从这劝降书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首相寺内正毅第一时间发了密电给武藤信义。 “抓住机会,积极谈判,必要时做出重大让步。” 武藤信义也知道,这仗打不下去了。 时代变了,靠人多取胜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就算军神乃木希典重生,再次使用他的“猪突战术”,面对保安军的火力,除了送人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十年间把一个一无所有的苦寒之地变成了现代代城市。 没有人注意间,其发达程度已经超越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东瀛。 不论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吊打他们。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整个东瀛国都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都被这个天天躲在靖安的小娃娃算计了。 短短一二年时间,神尾光臣的远征军稀里糊涂的被打败了,甚至连对手都没搞明白。 曾经战胜北洋水师,歼灭波罗的海舰队的东瀛海军,在勃海、黄海、东海、南海都是无敌般的存在,结果也是莫明其妙的今天被击沉两艘,明天被俘虏两艘,零打碎敲的,也没了。 现在轮到自已了,自开战以来,从百济边境艰难地打到奉天,近二十万人没了。 要达到的战略目标不仅没实现,七八十万人被围在弹丸之地,前进不了,后退无门。 既然这个小娃娃有意接受他们的投降,那必须去谈。 什么为国捐躯,为天皇尽忠,那都是骗下面的大头兵的。 武藤信义深知,他手下这几十万人就是帝国的火种,保留下来,帝国还有复兴的那一天。如果被灭了,帝国整整一代人就被打光了,再谈复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去谈判吧!武藤信义打定主意。 可是,这人总是有点要面子,拉不下脸来。 他现在理解了,当初甲午战争后,大清朝的李大人是什么心情,是一种什么样的屈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他们去低三下四了。 自己不想去做这种屈辱的事情,而且大概率会背上一世骂名。 大清朝的李大人就是签订条约后,被华夏全国人民唾骂,到死都是个卖国贼。 他派出了原来南满铁路的黑田一郎,这家伙在东北时间长,又同保安军打过交道,脸皮厚,心眼黑。 万一签订什么条约,所有骂名都让他承担吧! 黑田一郎不敢吱声,硬着头皮去了靖安。 他心里苦啊! 以前去靖安,都是趾高气扬,精神抖擞的。现在却是和个三孙子差不多,要低声下气去求人家。 边区外事厅厅长施肇基亲自接待了黑田一郎。 一见面,黑田一郎双手垂下,头微微一纸,行了个标准的十五度低头礼。 “施厅长,老朋友黑田一郎前来见您!” 施肇基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朋友谈不上,见过几次面吧!” 黑田一郎血往上涌,脸一下红了。 想到过不受待见,可真真切切感受到,一股怒火还是升了上来。 吸了一口气,忍了再忍。 黑田一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厅长阁下,我是奉武藤信义司令官的委托,前来和贵方谈判的。” 施肇基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眼角闪过一丝轻蔑,开口说道:“黑田先生,你错了!东瀛人没有资格和我们谈判,现在是投降我们,没有谈判的余地。” 黑田傻了,他记得同样的一幕十几年前也上演过。 但角色正好相反,狂妄的东瀛首相伊藤博文曾经指着大清李大人的鼻子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六七四 勉为其难 刘大双现在要尽快结束和东瀛人的战争,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句实话,他心里知道,东瀛对于华夏,今后就是癣疥之疾,已经无法动摇华夏的根本。 华夏一旦觉醒,走向发展之路,一个小岛国是无法竞争的,也是无法超越的,华夏将迈开大步,绝尘而去。 据圣彼得堡及莫斯科传来的消息,由于战争失利,罗刹国内民怨沸腾,各种政治势力正在酝酿重大的变革。 沙皇的统治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台。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刘大双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在憧憬着,也许不久的将来,华夏上一个世纪失去的国土可以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他现在不仅和老列的布尔什维克保持友好关系,而且和罗刹国内的贵族也保持着友好关系。 别看罗刹前线战事不利,贵族们的生活水平可没有下降。 美酒、时装、化妆品、高档水果等,一样不能少。 可罗刹最富裕的西部地区已经被同盟国军队占领,大部分物资都需要从靖安进口。 罗刹国现在已经征兵近千万人,国内工厂的大批工人全部走上了前线。 维持工厂生产的,几乎清一色的罗刹大姐。 不过,罗刹大姐身宽体胖,个个力大如牛,干起活来也不差。 反正罗刹的机器设备都是傻大黑粗的,生产的产品要求也不高。 瓦西里又一次跑来靖安。 接近四十岁的瓦西里,不再是那个小白脸了,十年的岁月,已经在他脸上刻下了很多皱纹,人也显得老练成熟了。 “刘长官,我们需要您的帮助!”瓦西里客气一下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哈哈!瓦西里先生,我们已经对你们帮助了许多,难道还不够吗?” 刘大双笑着说。 “不,不!您已经对我们帮助许多了,我代表沙皇陛下向您表示感谢!” 瓦西里忙不迭地说道。 “是啊,许多东我们自已都不够用,还是优先给了贵国,边区很多人都对我有意见了!”刘大双半真半假,一脸愁容。 瓦西里现在可不是小白,知道刘大双就是故作姿态。 “刘长官多多谅解,目前同盟国攻势很猛,我们必须得到您的帮助。” 瓦西里蓝色眼珠子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刘大双。 “说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得到。”刘大双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连忙答应了。 “子弹、炮弹、火炮、战车,我们都需要。” “哎呀,这可有点难办,东瀛人已经打到了我的家门口,这些东西我们也缺啊!”刘大双皱着眉头说道。 “东瀛人就是一群猪!”瓦西里愤愤的骂了一句。 本来罗刹和东瀛都是协约国的,大家应该枪口一致对准同盟国才对。 可东瀛人非要节外生枝,入侵华夏。现在好了,损兵折将不说,已经被刘大双打得断了脊梁。一点都指望不上了。 “不过,考虑到咱们双方的友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也愿意帮助罗刹朋友。”刘大双又说道。 “是,是!还是刘长官深明大义,胸怀宽广!”瓦西里一听刘大双的话,知道有门,连忙奉承了一句。 他心里急呀!罗刹国内现在一塌糊涂,缺衣少吃的。前线打不过日耳曼人的进攻,后方各种势力都在琢磨着造反。 做为一个小贵族,他是坚定的保皇派,必须确保沙皇的统治。 “瓦西里先生,我们只能先援助一部分,待打败了东瀛人,就可以大量援助了。”刘大双笑着说。 他现在不希望沙皇马上倒台,也不希望老列同学马上上台。 这些不符合华夏的利益,一个动乱、虚弱的罗刹才是好邻居。 另外一点,他最怕那个老列上台后,与上一世一样,立刻停战,宁愿割让三百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赔款六十亿马克也不再参战。 这尼玛的可不是啥好事,列强国家嘛,必须多打几年,打成“列弱”国家才行。 所以,对于朝不保夕的沙皇统治,他还得伸手帮一把。 “理解,理解!十分感谢!”瓦西里脸上有了笑容。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也不知道贵国如何支付货款?”刘大双收起笑容,认真地问道。 “这,这个……?”瓦西里头疼了。 他知道,刘大双现在根本不收卢布,只要黄金和古董字画这些东西。 可战争打了这么久,罗刹也没有多少黄金了。 至于古董字画,原来从华夏抢的,可以用来充当货款。 本身属于罗刹的文物,他们不敢拿来交换,毕竟罗刹国内反对声音太大。 “刘长官,我国目前财政吃紧,能否由贵国先提供贷款,待战后再偿还。”瓦西里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很希望刘大双像山姆国对待约翰牛、高卢鸡一样,赊账,先发货。 “不,不!我们也很困难,没有钱买原料,没有钱发工资,不能欠帐。” 刘大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那怎么办?我国黄金储备已近枯竭,实在是无法立即支付。”瓦西里脸上的表情近乎哀求了。 “是,这事儿难办。让我想想!” 刘大双喝了口热茶,愁眉苦脸的。 瓦西里蓝眼珠子又紧张地盯着刘大双,企盼刘大双说出个办法来。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行不行?”刘大双终于说话了。 “您说,您说!”瓦西里急不可耐了。 “现在海参崴附近已经被布尔什维克人占领了,西伯利亚铁路差不多断了。北满铁路又在我方境内。我想啊,干脆我们吃点亏,你们用这两条铁路抵货款吧!” 刘大双笑呵呵地说完,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勉为其难。 瓦西里愣了,想不到刘大双要这两条铁路。 这个事情他可不敢决定,必须请示国内才行。 六七五 舰队到了家门口 黑田一郎和施肇基没法谈下去了。 黑田一郎太憋屈了,从他来华夏那天起,都是趾高气扬的,眼睛是往天上看的。 现在施肇基一句话“你没资格谈条件!”让他有点万众俱灰的感觉。 天啊!大神啊!难道我东瀛国衰弱到如此地步?连说话都不能随便说! 曾几何时,他们的舰队打败了北洋水师,吓得北洋水师仅存的几艘小艇龟缩在港口不敢出战。他们铁蹄踏上了华夏国土,一夜追杀清军几百里。 百济、湾湾顺利落入他们的手中。 大清上亿两的战争赔款,让他们有资金购买机器设备,东瀛的工业化进程一下子达到了亚洲第一,世界列强的水平。 可尼玛的昙花一现,好日子没过几天,又一下子变成了三孙子。 黑田一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拳头骨节嘎嘎作响。 忍了又忍,还得再忍。 “施厅长,即然不谈,我来做什么?” 黑田一郎强忍怒火,保持着最后的面子,沉声问道。 施肇基一看,小样,不服气呀! 他看看黑田一郎,面无表情地说:“你没资格谈,但可以听我们的条件。” 黑田一郎眼睛都要冒火了,这是谈判吗?这就是受气来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施肇基不理他,慢悠悠地说:“第一,这是无条件投降,你们不能提任何条件。第二,库页岛、百济、湾湾几个地方全部交还华夏。第三,赔偿战争损失四亿元银元。第四,侵入华夏的东瀛军就地投降,听候处理。第五,天皇退位,不再做为一国老大。第六,华夏将在东瀛驻军,东瀛不得拥有军队。” 施肇基慢条斯理,脸色不变。 黑田一郎却是脸色越来越黑。 “暂时就说这么多吧!其它的想起来再说。” 施肇基总算是讲完了,觉得嗓子有点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黑田一郎肺都要气炸了。 听着施肇基开出的条件,黑田一郎明白了,这可不单单是军队投降的事,这是东瀛国变成了殖民地的前奏。 东瀛国的国策是征服华夏,把华夏变成殖民地。现在反过来了,自已要变成华夏的殖民地。 无论如何,他不能答应这些条件。他也没胆量答应这些条件,要不然,回到国内,他还不得被国民撕成碎片。 “这些条件我们不会答应的!”黑田一郎满脸悲愤,坚决地回答道。 “呵呵!不答应也可以,就等着我们灭了你们这几十万人吧!” 施肇基一声冷笑,不再出声。 场面一下子冷下来了,双方的随从、记录员都是鸦雀无声,大眼瞪小眼的。 尤其是东瀛人员,和黑田一郎的心情是一样的。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把施肇基一帮人一口呑了。 “施厅长,我们百万大军,贵方想灭掉,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本来就是来谈投降条件的,再屈辱也要谈。 黑田一郎还是开口了。 “黑田先生,不要嘴硬了!现在不是十年前的大清,现在是民国。要不是我们刘长官心存善念,不愿多造杀孽,你们这点人早就灰飞烟灭了。难道你忘了,神尾光臣的大军怎么失败的?东瀛海军如何被歼灭的?” 施肇基一点希望都不给黑田留下,直接了当,把窗户低捅破了。 “哼!如果你们进攻,奉天几个城市的几百万百姓也会一个不剩!” 黑田一郎的狂妄劲儿也上来了。 这是东瀛人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岛国居民,天生就是小肚鸡肠,容易偏激。 “你们试试看!华夏百姓死一个,必须有十个东瀛人陪葬!” 施肇基也怒了,说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谈判无果而终。 第二天,万通社发出一篇评论,题目是“世上最无耻的军队” 文章指出,“军队乃国之重器,必须行堂堂正正之事,师出有名,保家卫国。 然世上有一支最无耻的军队,乃号称列强的东瀛军队。行不义之师,悍然入侵华夏,一败再败,已陷绝地。为了苛活,居然以华夏百姓为盾牌,其人扬言,如遭华夏军队进攻,必对百姓行屠戮之事。 呜乎!如此军队,厚颜无耻,世所罕见。……” 这文章一发表,引起了华夏国内一片声讨之声,就连以前对东瀛人抱有好感的一批人也是摇头叹息。 国际上,协约国选择了集体失声,不过暗中都在骂。 尼玛的!就是一群猪,一群毫无人性的猪。 同盟国可是抓住机会了,趁机声明,协约国乃人类公敌,是未进化的野蛮人,是一群只知道抢劫、掠夺、剥削的野兽。全世界人民应该携起手来,和同盟国一起,消灭这些人类中的败类。 东瀛,京城西边茫茫大海中,薄雾刚刚散去,太阳的光辉洒满了海面。 金色的阳光中,一支威武的舰队出现了。 汽笛长鸣,劈波斩浪,直接驶向了东京湾。 五色旗飘扬,向东瀛人明示,这是华夏的海军,已经到了你们家门口。 军舰上所有的大小舰炮已经卸下炮衣,高高的炮口扬起。 官兵们各就各位,只待指挥官一声令下,无数炮弹就将飞向岸边。 老将萨镇冰亲自出征,他一定要亲眼见到,华夏的舰队是如何炮击东瀛国土的。 “开火!”萨镇冰一声大笑,下达了命令。 顿时,炮声隆隆,火光冲天。 停靠在东京湾的几艘小巡逻艇淹没在溅起的水花中。…… 边区保安军发出钢铁一般的声音,如果东瀛军敢杀害一个华夏百姓,保安军舰队将彻底摧毁东瀛军沿岸城市。 靠,论不讲理,刘大双真就没怕过谁。 六七六 老萨的早餐 谁都知道,刘大双这小子言出必践,而且小心眼,报复心极强。 东京湾被炮击,大大地震撼了东瀛人。这次不仅仅是当官的怕,普通老百姓也怕了。 离上一次大清国海军在东京湾耀武扬威,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且那支舰队也被消灭了。 几十年来,捷报频传,东瀛本土再也没有遭受到威胁。 这次来的华夏舰队可不好惹,不像大清舰队,就是嘚瑟一下拉倒了。这支舰队连招呼都不打,来了就开炮,一点情面没有。 老百姓心里都明白,这回惹上硬茬子了,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保安军海军放了几炮之后,立即后撤,离开了一段距离。 萨镇冰老谋深算,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封锁航线,让东瀛的人员物资运输没有办法进行。 东瀛是个岛国,原材料及制成品全部依靠海运。 这是东瀛的生命线,刘大双指示萨镇冰把它牢牢掐死。 早春的大海,还是有点冷。 萨镇冰的旗舰是大沽船厂生产的“靖安”号巡洋舰。 他现在弄了把椅子,面前放了个小饭桌。饭桌上摆着几碟小咸菜,两个肉包子,一碗小米粥。 老萨一身雪白的海军将官服,大盖帽,迎着初升的太阳,稀溜稀溜地吃着早餐。 他现在心里美呀!昨天成功地偷袭了东京湾,一解心头大恨。 做为一个参加过甲午海战的老兵,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歼灭东瀛舰队,炮轰东京湾。 现在这两个目标都实现了,他必须要嘚瑟一下,所以,连吃个早餐都摆到了甲板上。 这次偷袭成功,必须感谢靖安的科技人员,他们成功的把雷达小型化,能够装到舰船上。 东瀛海军舰队虽然被歼灭,可家里还是有几艘破船的。另外,东瀛也研制生产了飞机,这对于舰队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偷袭成功后,整个舰队后撤一百海里,就是为了防止被东瀛军飞机轰炸。 毕竟,这里远离华夏基地,限于航程,华夏的飞机是无法支援的。 在甲板上吃早餐,画面是挺美,可吃起来挺遭罪的。 海风一吹,粥和包子都凉了,吃在肚子里可不太美。 老萨知道,现在全舰官兵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已,说不定有人还在偷笑。 他神态自若,端起碗喝粥,夹起包子香甜地吃着。至于肚子里好受不好受,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看他是吃得十分潇洒。 可就在这时,防空警报突然间响起了,尖利的鸣叫声一下子打破了大海的宁静。 “报告司令官,发现东瀛军一架飞机向我们飞来。” 传令兵急急跑来,大声报告着。 “全体都有,准备防空射击!” 萨镇冰立刻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立刻打出旗语,传达了防空作战的准备。 靖安的飞机研制较早,天天轰炸别人,自已当然也会防着别人轰炸自已。 对于防空作战,保安军海军也演练过多次了。 每艘舰船上都配备有高射机枪,会组成一个密集的火力网,专门对付空中的飞机。 随着命令的发出,整个舰队六艘军舰全部快速行动起来。 以靖安舰为中心,其它五艘舰围成了一个圆圈,同时全部开足马力,以最快速度在海面上机动。 围成一个圆圈的阵型能够保证以最密集的火力迎战来袭敌机。 这种战术不指望一枪干掉一架飞机,而是以密集火力网阻止敌机接近。 毕竟保安军的功力差了点,还做不到前世电视剧里的神勇,打一枪,甚至扔颗手榴弹都能把敌机打下来。 舰队高速移动,也是为了让敌机无法准确轰炸,避免伤亡。 老萨一口喝光碗里的粥,抓起剩下的一个包子,再也不装了,急急走回了指挥室。 没多久,不用雷达观测,肉眼已经可以看到东方的一个小黑点正在逐渐接近。 “报告,敌机东北方向,正向我舰队接近。”传令兵的报告又一次响起。 “保持队形,按平时演练的战木作战。”萨镇冰再次下达命令。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没有轻松的。 保安军海军建立时间短,真正的战斗经验还是欠缺。 歼灭东瀛海军舰队,还是借助了一些匪夷莫思的手段。包括尼龙网缠绕敌舰螺旋桨,包括飞机协助,包括雷达定位等等。 这些手段都是大大出乎东瀛海军意料的,出其不意,一剑封喉。 防空作战虽然演练了许多次,真正的实战还没有。 远处飞来的小黑点越来越清晰,应该是一架轻型飞机,只能做侦察用,并没有攻击能力。 果然,东瀛飞机只是远远的绕着舰队转了一圈,并没有接近。然后,一溜烟地返航了。 萨镇冰知道,自已舰队的位置已经被东瀛人发现了,接下来的就是一场大战。 “雷达开启,保持十二节,航向西南!”萨镇冰又一次发出命令。 六艘军舰保持着圆圆的队形,缓缓的移动着。 蔚蓝的大海上,微微泛着波浪。 天空中只有几丝淡淡的云彩,能见度极好。 六七七 还有这种打法? 两个小时之后,传令兵又来报告。 “报告司令,东北方向飞来六架飞机,直接向我舰队飞来。” “准备开火!”萨镇冰下达了命令。 同时,他心里微微吃惊。这小鬼子看来还藏了不少家底,一次出动六架飞机,看来要大打一场了。 “也好,就算检验一下平时的训练水平吧!” 但萨镇冰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的舰队已经离开东京湾一百海里左右了,合公里数差不多一百八十多公里。 按照保安军飞机的航程,前期研制的飞机航程都是二三百公里,作战半径一百公里左右。 最新研制的井木犴战斗机,作战半径也不超过二百公里。 所以,为了防止遭到了东瀛飞机的空袭,他们昨天偷袭完东京湾就全速离开了。而且撤到一百海里找,就是想到东瀛的飞机没有办法飞行这么远。 “难道东瀛人的飞机比我们的还先进,航程还长?” 萨镇冰心里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警报声响起,舰队人员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高射机枪的枪口对准了天空,只要东瀛飞机接近,立刻便会在空中形成一片弹幕。 机枪打飞机,和陆地上敌我双方对射还是很大不同的。 飞机速度极快,军舰也在高速航行中,双方都很难瞄准对方。 当然,军舰体积大,目标明显,在与飞机的对射中还是处于劣势。 可大也有大的好处,军舰上可以布署多架机枪,以数量取胜。 很快,天空中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飞机也能够看清楚了。 了望塔上的了望兵用望远镜看的更清楚。 木质,单翼,双人座,无驾驶舱盖。 这个年代各国研制的飞机大致如此,因为没有合适的透明材料,驾驶舱没办法加上舱盖。否则,驾驶员视线受阻,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飞机在高空中飞行,周围的温度很低,驾驶员必须穿上厚厚的皮夹克,戴上皮帽子和护目镜。 而且各国生产的战斗机都被刘大双带歪了。原因就在于边区出口的猴版战斗机都是双座型,前排的是驾驶员,后排的是战斗员。一挺机枪只能对着后面扫射。 虽然说边区后来亮相的战斗机都是单座,前面射击的,但各国要模仿,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影响飞机的速度。没有座舱盖,飞机的飞行阻力大增,速度无法快起来。 这个时代,能够做为座舱盖的透明材料极少。首先,最普通的玻璃存在易碎脆裂的问题,不适用于飞机。 靖安却是得益于强大的化学工业,开发了醋酸纤维树脂来做为座舱盖材料。 醋酸纤维树脂具有高温不软低温不脆的特点,强度高、透明度也高。热塑性也好,便于加工成各种形状。 所以,靖安后面出产的飞机都是有座舱盖的,机体飞行阻力大减,驾驶员也能够承受高速高空飞行的恶劣环境。 以飞行速度及高度而论,靖安的飞机现在是遥遥领先。最新井木犴战斗机航程更是达到了四百公里。 看清了东瀛飞机的构造后,萨镇冰没有那么紧张了。 这种靠机枪扫射的飞机,对军舰基本上造不成伤害。子弹射击在厚厚的钢铁上,连个坑都留不下。 就是炮弹,打残一艘军舰容易,击沉是相当难的。 萨镇冰举起望远镜,紧张地注视着呼啸而来的东瀛飞机。 可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头,东瀛飞机要攻击舰队,必须高空掠过舰队上方或者从侧面接近,用尾部攻击军舰才对。可东瀛飞机却逐渐降低高度,向舰队俯冲而来。 “不好!有古怪!”萨镇冰发现,六架东瀛飞机航向是不同的,分别对准了六艘军舰。 这不符合飞机作战规律,正常应该是保持编队,集中攻击一艘军舰才对。现在一对一,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就算军舰停在那里,任你扫射,也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 “东瀛人会这么蠢吗?”萨镇冰心里有点不相信。 他可是知道,东瀛人向来奸诈无比,为了胜利,什么手段都用得出。 心里有疑问,想不明白,萨镇冰还是下达了命令:“开火!” 几十挺高射机枪响起了“哒哒哒”的射击声,互相交织的火力构成了一个火力网,把军舰上空都封锁了。 其它的五艘军舰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开火,这一片的空域差不多都被高射机枪子弹覆盖了。 东瀛飞机似乎毫不畏惧,一点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做,迎着弹雨,借着俯冲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向军舰冲来。 萨镇冰在望远镜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东瀛的飞机一点攻击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直直地向军舰撞来。 “我靠,这是飞机版的猪突战术!”萨镇冰一下子醒悟了。 东瀛人是要以飞机撞击军舰,大家同归于尽。 怪不得,舰队已经驶离了东瀛飞机的作战半径,东瀛飞机仍旧追击过来。这尼玛的根本没打算飞回去。 飞机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已经冲到了离军舰不足一百米的空中。 无法高射机枪子弹迎向了东瀛飞机。 每架东瀛飞机都已经中弹,甚至有两架飞行员被射中,已经死去。可飞机的航向没变,仍旧冲向各自的目标。 “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了,冲向靖安舰的东瀛飞机被凌空打爆。同时,飞机内似乎什么东西也被引爆,一下子把飞机炸成了碎片。 无数碎片雨点般地击向了靖安舰,随着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几十名海军士兵被击中,伤亡惨重。 一团团火光也在甲板上升起。 萨镇冰临危不乱,沉着发出命令:“损管出动!” 马上,几十名损管士兵冲向甲板,灭火,抢救伤员,一切按平时训练进行。 萨镇冰却惊出了一头冷汗,娘的,还有这种打法? 再望望周围的五艘军舰,情况都差不多,唯有长春舰情况严重点,甲板上火光冲天,火势凶猛。 这是俘获的东瀛巡舰改装的,但也皮糙肉厚,应该问题不大。 “报告各舰损失情况!”萨镇冰又下达了命令。 他同时也头疼,这帮东洋孙子真不好对付,动不动以死相逼,这谁受得了! 六七八 觉醒丸 这一次,保安军海军还是吃了点小亏,牺牲十二人,受伤一百多人。武器装备也有损坏。 东瀛军的六架飞机全部被打爆,万幸中的万幸,没有直接撞到军舰上。 不过,这也给萨镇冰提了个醒,任何时候都不要大意,都不要狂妄。 想着自已坐在甲板上喝粥吃包子的牛逼劲儿,这老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才哪儿到哪儿呀!自己就嘚瑟起来了。 要是东瀛飞机先进一点,有靖安的水平,估计今天整个舰队就要受到重创。 他现在对东瀛人这种必死的作战方式多少有点忌惮了。 东瀛军为什么采取这种自杀战木? 事情还得从昨天说起。 萨镇冰率领舰队袭击了东京湾,击沉了几艘小炮艇。 东瀛人损失不算大,可面子却丢光了。 几十年了,没人敢来攻击东瀛本土,东瀛人潜意识里已经没有了防御。 军令部长也是海军大臣中牟田仓之助大为光火,跺着脚大吼着要消灭华夏海军,可喊归喊,命令始终没敢下达。 整个东瀛海军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军航了。 最好的就是几艘三十年前的铁甲舰,这几个老古董如果出战,除了丢人没有其它选择。 他必须要行动一下,要不怎么向国民交待,怎么向天皇交待? 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如果国民的信心再受打击,这个国家真的就完蛋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无兵无舰的,难道靠一腔热血去对抗军舰? 寺内正毅打来电话,要他务必想办法保证东瀛本土的安全。 “八格!都是废话,让我拿什么去保证?” 接完电话,中牟田仓之助破口大骂。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愁眉苦脸,茶饭不思。 下午三点,突然间航空兵司令久保健三求见,声称有极重要的事情报告。 东瀛的航空兵隶属于海军,正好是中牟田仓之助管辖。 “过来吧!”中牟田仓之助无精打采地回答。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一声“报告!” “进!”中牟田仓之助应了一声。 门轻轻地推开,一个矮矮的身影闪了进来。 “部长阁下,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 进来的就是久保健三,一见面就急急忙忙报告,脸上带着极度的兴奋。 中牟仓田之助有点诧异,这个家伙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好事? “说!”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阁下,属下有一个击败华夏海军,守我国土的好办法。” 久保健三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中牟仓田之助一愣,马上来了兴趣。 …… 原来,航空兵三大队有一个中队长,名字叫做野川大雄,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之人。 平日里训练极为刻苦,立志要成为乃木希典一样的人物,在东瀛军历史上留下自已的名字。 昨天保安军海军对东京湾的袭击,强烈地刺激了他。 曾经,东瀛军对华夏的一次次侵略行动,都让他兴奋不已。 他无数次幻想着,驾驶自已的飞机,翱翔在华夏的蓝天,肆意地扫射华夏军的阵地,勇敢的同华夏空军战斗。为了征服西边的大陆,为了天皇,他要献出自已的一切。 可惜,随着东瀛军的失利,他的幻想像肥皂泡一样,一个一个破灭了。 特别是东瀛海军的失败,对他的打击最大。那是他幼年时的骄傲,是他们这一代人引为自豪军队。 甲午海战,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硬是生生击败了大清北洋水师。 罗刹与东瀛开战,又在对马海峡设伏,全歼罗刹波罗的海舰队。 那是海军最高光的时刻,全东瀛的年轻人都梦想着加入海军。 胜利不仅带来了荣耀,也带来了扎扎实实的好处。 一次次从大清获得了战争赔款,让东瀛经济得到了飞速发展。 一片片工厂建起来,一座座新房修起来。 连他们的餐桌上也发生了变化。以前只是一碗酱油汤,几个饭团。偶尔有一条小小的咸鱼,几根萝卜条。 后来,餐桌上差不多隔三差五可以吃到鱼,吃到鸡蛋。 现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工厂的机器轰鸣声没有了,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政府实行配给制,每个居民每天只供应四两稻米。 他幸运的加入了海军,又成为新成立的航空兵一员。 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可是,餐桌上的水果少了,由原来每日一次,变成了一星期一次。 休假回家,父母及两个妹妹已经饿得满脸菜色,人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 他暗暗的流泪了,发誓要击败华夏军队,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 华夏海军对东京湾的袭击,让他一下子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敌人来了,我要去战斗!”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已驾驶的飞机,只能机枪扫射,最多也是扔多了几个手榴弹。而这些,对于钢铁战舰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而尾部攻击模式,又很容易让他们被战舰上的防空武器击落。 这也是他们演练了无数次的结果。 可华夏海军既然来了,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为天皇一战。 冥思苦想了许久,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单人驾驶飞机,去掉机枪、子弹、后排座椅等一切负载,轻装上阵,带上几十公斤烈性炸y,去撞击华夏海军战舰。 他的想法,立即得到了久保健三的支持。 中牟仓田之助也是略略考虑,便同意了。 而且,为了成功,中牟仓田之助还发放了十二粒觉醒丸。 这是东瀛化学工业的成果,吞服觉醒丸后,人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精力充沛,精神亢奋。就连子弹打在身上都不知道痛。 周一,各位多多投票,多多支持! 六七九 刘大双的欣慰 忙乎了半天,东瀛航空兵的维修人员把六架飞机上能拆下来的东西都拆下来了。 目的就是减轻飞机重量,增加飞机航程。 当侦察机发现了保安军海军的位置后,三发绿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野川大雄等六人迅速服用了觉醒丸,来到了停机坪。 久保健三率领一群航空兵高级军官已经等在停机坪了。 他要为这些一去不回的勇士亲自送行。这是帝国真正的军人,是帝国的骄傲。 跟在久保健三后面的大群军官却是心情复杂,满脸的沉重。 用飞机去撞敌人军舰,勇则勇矣,其实却是无奈之举。 仗打到这个份上,不说是强弩之末,也离失败不远了。 野川大雄吞服了觉醒丸,人的精神状态立刻不一般了。 小脸儿红扑扑的,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绝对有一种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感觉。而且脑袋里充满了快乐,什么愁事儿都没有了,就想着去战斗。 这玩意儿,他早就听说过,一些执行特种作战的人都会服用,效果出奇的好。 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一种传闻,很多人,特别是一丝军官,服用觉醒丸上瘾,私下里想方设法要买到觉醒丸服用。许多人甚至倾家荡产来购买。 “这绝对是好东西,帝国的军人如果经常服用,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抵十,把一切敌人踏在脚下。” 野川大雄闪过了一丝念头。 “勇士们,去勇敢的杀敌吧!天照大神会保佑你们!你们是我们的骄傲,你们将成为帝国军人的楷模!” 看到了野川大雄六个人的状态,久保健三知道,觉醒丸的药力已经发挥作用了。所以,抓住机会,大大地赞扬了一把。 说也奇怪,野川大雄几个人真的好像听见天空中仙乐缭绕,祥光闪现之处,天堂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一种愉快、向往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让人无比的舒服和快乐。 好在他还记得,自已要去执行作战任务,没有恐惧,没有任何迟疑,他一步跨上了飞机舷梯,迅速坐进了驾驶舱。 六架飞机轰鸣着,依次腾空而起,飞上了蓝天。 久保健三等一大群人,身体站得笔直,右手举起,长时间行着军礼,直到六架飞机变成了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应该多生产点觉醒丸,这东西可是个宝贝!”久保健三心里一直嘀咕着。 能让人愉快的去赴死,这东西可是太好了。 如果帝国军人大量服用,说不准可以一举扭转战局,打败保安军,征服华夏。 萨镇冰现在被东瀛人这种打法打得没脾气了,舰队又后撤了几十海里,尽量在东瀛飞机航程外游戈。 暂时不去攻击东瀛本土,改为封锁东瀛进出货物的航线。 其实,进出东瀛的商船真正属于东瀛的已经很少了,多数是挂着约翰牛及山姆国旗号的商船。 现在,进出东瀛的货物运费暴涨了几倍,这些船东可是大大的赚了一笔。 接到了萨镇冰的报告,刘大双也同意了萨镇冰的计划。 他不由得苦笑,这东瀛人还真难缠,打不过就来这招,以人命来填。 华夏国内的各种势力,无不时刻关注着保安军的动向。 保安军海军攻击东瀛本土,也极大的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斗志。 又是一番敲锣打鼓,举国欢庆。 太长志气了,几十年了,不仅在华夏战场击败东瀛军,而且已经开始进攻东瀛本土。 人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也最容易看透。 只要是脑袋里不进水,任谁都看得明白,东瀛人大势已去,保安军的胜利屈指可待。 今后的华夏,那个名叫刘大双的年轻人一定是华夏最强有力的人物。 商人们反应是最快的。 面粉大王、纱布大王、水泥大王、烟草大王等一群“大王”们,不用任何人催促,又一次慷慨解囊。 仅上海一地,就认购了三千万边区政府的特别战争债券。 龙家在各大报纸上登出广告,特别声明:“龙家购买边区特别战争债券五百万银元,永不赎回,做为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这一个广告,把其他人打懵了。 卧槽,还是老龙家反应快,这债券不赎回,就相当于过去的“誓书铁券”啊! 一旦刘小子掌控了全国,这可是免死金牌一般的存在啊! 一时间,各家报纸纷纷登出广告,一个个都在表态,债券不赎回,留下做个纪念。 这下好了,一亿银元的特别战争债券一销而空,买到的喜出望外,买不到的捶胸顿足。 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又一次被激发了。 “丢那星!老子爱国,买什么买,直接捐十块银元。” 广州大沙头码头,几个码头工人一边叹着一蛊两件,一边大声说道。 “打死东瀛龟儿子,算老子一份!” 重庆朝天门,几个衣衫蓝缕的苦力,边涮火锅边嚷嚷着。 “阿拉钞票不多,捐几个小菜钱还是可以的。” 上海十六铺,几个工人也是边吃小笼包也议论着。 “二他娘,把去年的麦子卖二百斤,全捐给保安军!” 山东济南乡下一户农家,喝着玉米糊糊的男主人正在吩咐女主人。 …… 各种捐款很快超过了一亿元。 得到了消息的刘大双眼睛都湿润了。 他不光是高兴,最大的欣慰是民众的觉醒。 多少年了,上不体民,下不知国,才是华夏最大的悲哀。 八国联军攻打京津,第一个出兵的是威海的华勇营。 天津塘沽下船的侵略者,是老百姓一两银子一个背下船的。 京城被打破,运送攻城扶梯的也是华夏的百姓。 这些事情,曾经深深的刺痛了刘大双的内心。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统治者,焉能长久! 老百姓以国为家,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希望。 六八零 高情商的混混 讨袁军总指挥老蔡发表声明:“停战,北上支援保安军。” 广西老陆随后也发表声明,坚决支持,北上抗战。 腿最快的是冯玉祥率领的一个旅,本来是征讨老蔡的,他磨磨蹭蹭走到川陕交界处就停下了。 然后,和保安军暗中取得联系,掉头向北杀来。 陕西督军陈道藩可是老袁的人,这冯玉祥临阵脱逃,和保安军勾搭上了。 老陈气归气,还真没招。人家老冯打着抗战的旗号,名正言顺,站在了道义上的制高点。 还有,手下几个旅,最能打就是老冯的。 真要动起手来,谁胜谁败还不好说。 老冯别看长的五大三粗,面相憨憨的。实则也是个七窍玲珑心之人。 在陕军里面,老冯也是个别人惹不起的人物。 老冯是原陕西督军陆建章的人。 老冯和老陆是实在亲戚,算起来,老冯还是老陆的侄女婿。 老冯有今天,全部都是老陆提拔的。 说起陆建章,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老袁当初在小站练兵,他就是其中一员了。 论资历,他和段祺瑞、冯国璋等人也差不多。 老陆虽然说也是富裕人家出身,但自小不愿意读书,就是个乡里的混混。 年轻时,有户人家男人死了,留下颇多家财,他硬逼着寡妇嫁给了他,小小的发了一笔财。 以后,参加淮军,混了几年,觉得没前途,又跑去加入了老袁的新军。 这次倒是让他混出了名头。 有句老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翻译成白话就是,混混只要上路都混得不错。 别小看了混混,其实这是群智商高、情商高的人。只不过,不走正途,专一偷机取巧,甚至横行霸道。 但真正分析起来,混混和流氓打手还是有区别的。 举个例子,同样是菜刀砍人,混混都是声势如雷,刀举得高高的,真砍到人身上时,不是绊个跟头就是手腕一转,用刀背砸一下。反观流氓打手,二话不多说,举刀就砍。 结果大不相同,混混把人吓跑了,得到利益。流氓打手坐牢了。 纵观华夏历史,有名的大混混如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那可都是做了皇帝之人。 陆建章在新军中,从哨官做起,一路升至管带。没有别的原因,混混的高情商高智商,加上有文化,在军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后来被老袁直接提拔到兵部,任练兵处学司副使,主管陆军训练。 按照传统,他是属于开科恩师一级的人物,北洋军中许多将军算是他的学生。 冯玉祥和他都是安徽人,算是同乡。 老冯年轻从军,一表人才,作战勇敢,被陆建章看上了,弄个远房亲戚嫁过去,收了老冯为自己人。 后来主管陕西军务,军费开支浩大,他这混混出身,也不会做什么生意,办什么实业。还是干起了老本行,开烟馆,开赌场。 陕西还有个来钱之处,遍地都是文物,随便卖点,便是银子。他又开始倒卖文物。连“昭陵六骏” 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等珍贵文物卖给山姆国人了。搞得民怨沸腾,名声越来越臭。 就是北洋军中各位大佬也是对他颇多微词,没多少好感。 毕竟像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等都是正儿八经的儒家文化熏陶出来的。 手下的另一个旅长陈树藩借着平叛的机会抓了老陆的儿子,逼老陆退位。 老陆原打算是陕军一个旅由冯玉祥掌握,再一个旅由自已儿子掌握。故此,平叛时也让自己儿子随军前往。准备历练历练,好提拔一下。 陈树藩也是北洋老人,和许多北洋大佬暗道款曲,借着抓起老陆儿子,提出要求,自已要坐上陕西督军的位置。 北洋方面一致支持陈树藩,老陆只能灰溜溜下野了。 老冯现在要去抗战,说白了,也是不愿意做陈道藩的炮灰。 前面派他去打讨袁军,就是明摆着消耗他的人马。 老冯这般英雄了得人物,什么事看不明白,打讨袁军不出力,拖拖拉拉不放一枪。 现在准备北上抗战,心里打的主意就是投奔刘大双。 六八一 同盟会大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每个领军者都知道的。 老冯现在就遇到了难题,兵马动了,粮草没了。 陈树藩可没那么好心,不打你老冯,放你北去,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还要粮草,没门。 至于老冯要干什么,他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至于老冯要投奔的人,他得罪不起。 刘大双现在在华夏是什么人物,大家心里都有点数。尤其是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掌握的信息更多些。 老袁大概率是得了重病,能不能再爬起来很难说。 袁家几个公子,也没那么个能量,再擎起大旗。 老黎就是个老油条,国内没啥根基,成不了大事。 一山先生倒是可以,威望挺高的,可军事上不行,打一仗败一仗,没有啥威胁。 实力比较强大还是北洋系,占据了华夏大部分城市。可惜,北洋内部派系林立,互相不服,难成大事。 真正有实力的,肯定是盘据东北及蒙古的刘大双。其经济、军事实力远超国内其他人。 只是,这个刘大双不热衷于国内的权力相争,一门心思抵御外国侵略者。 用句时髦话说,哪儿来的岁月静好,是有人默默地抗下了一切。 陈树藩现在也犯不上去得罪刘大双,这风向还得看看,万一刘大双成了大事,自已不也得吧哒吧哒跑过去。 他最早也是同盟会的,后来才跟了老袁,现在嘛,不好说,再换个门庭也不意外。 自古就有那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老冯提前向北跑,让他又嘉又恨。 喜的是,陕西少了个隐患,恨的是,万一自已投靠晚了,在刘大双心里可就没什么份量了。 不过,他和陆建章差不多,都属于大混混级别的。搞点小动作,耍点小聪明,脑袋瓜子绝对够用。 可治理民政也是两眼一摸黑。 陕西八百里秦川,自古也是富裕之地,历史上多少人都是从这起家的。 可陕西也是个落后的农业地区,基本上靠天吃饭。 农民耕作技术很差,许多地方的农民就是一瓢种子随便撒在了田里,收多少算多少。 春天经常看到的场景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农妇,拿着个小板凳,坐在田间,左一把右一把的撒种子。 一般情况下,一瓢种子收十瓢麦子回来,产量极低。 碰上个天灾人祸,老百姓就要饿肚子。 当年闯王李自成也是从陕西走出来的,就是因为大旱,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呼呼拉拉全造反了。 陈树藩为了养军,破天荒地在陕西开了烟禁,允许老百姓种大烟。 本来地里产这点粮食就刚刚够填饱肚子,一下子分出一小半去种大烟,陕西的粮食就不够吃了。 老冯吵吵了好几天,他的兵一步没动,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军中粮草不足,眼看就要断顿了。 一旅人马屯在汉中,要向东北渡过黄河,还有好几百公里。 陕西的交道也差,连条铁路都没有,光靠脚板,十天半个月也去不到黄河边。 老冯可犯了愁了,自已就是个旅长,在陕西也没啥根基,地方上的人根本就不鸟他。 动手抢吧,好像又坏了名声,与大义不符。 可他是安徽人,地方上是两眼一摸黑,找谁筹备粮草都不知道。 正发愁哪,卫兵来报,说有一伙人前来拜会将军。 老冯诧异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人拜会他。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见见吧! 不一会儿,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身蓝布长衫,像个教书先生。生的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儒雅中带着英气,英气中掺着儒雅。 “敢问先生贵姓?来此何干?”老冯对来人有点好感,嘴上的话就客气了许多。 “焕章将军,在下乃三原人士,姓于,今日特来拜会将军!” 来人一笑,双手一拱说道。 “姓于?”老冯一愣,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三原人士于右任,同盟会重量级人物。 “可是右任先生?”他连忙问道。 “正是在下!”来人一笑。 “坐,快请坐!”老冯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落座,上茶。聊聊天气,聊聊民风,该切入正题了。 “将军欲北上打击东瀛人,为何迟迟按兵不动?” 于右任脸上带着微笑,似是随意问道。 老冯脸一红,心里骂道,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不瞒先生,冯某不愿东瀛人在东北肆虐,愿率部下奔赴战场,为国效力。只是,只是,陈督军粮草未到,耽搁几日。” 老冯含含糊糊说道。 “只怕将军未讲实话,陈督军的粮草怕是不会到了吧!” 于右任爽朗一笑。 “再等等,再等等!”老冯嘴巴还挺硬。 “焕章将军,恕我直言,恐怕过不了几日,贵军将无米下锅,别说北上,恐怕军心都会散了。” 干右任不管老冯的表情,直接了当。 “这,……”老冯沉吟不语。 他心里有点烦了。 你个同盟会人员,老子不抓你,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还东拉西扯的,净揭老子短处。 “如没有什么事,先生请回吧,冯某军务在身,实在是没时间。” 老冯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好,好,于某告退。” 于右任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只是可惜了五百担麦子!” 快到门口时,于右任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什么?五百担麦子?”老冯耳朵被震得嗡嗡声响。 六八二 自立为督军 五百担麦子,对于冯玉祥就是雪中送炭。 老冯脸上带着恭维,心里却是笑骂:“娘的,送麦子就送麦子,还弄得跟唱戏似的!” “先生留步,焕章怠慢了!”老冯如同戏文中的一样,喊了一句。 于右任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笑,说道:“看来麦子比人贵重啊!” “先生说笑了,人贵重,人贵重!”老冯脸上一红,憨憨的一笑。 双方重新坐下,又泡上了一壶好茶。 于右任喝了口茶,笑着说:“听闻将军北上,粮草不济。于某特意召集几位乡党,凑了些麦子。今送至军中,略表心意。” “多谢先生,军中正好缺粮,这可是来的正是时候。” 老冯现在也顾不上客气了,直接笑纳了。 “将军深明大义,于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乃我辈楷模,右任自叹不如。”于右任抚着颌下几缕长须说道。 “嘿嘿!焕章乃当兵吃粮之人,理当如此!理当如此!”老冯又是憨憨一笑,让人觉得人特别的厚道老实。 “将军,不知何时动身?” “就这几日,略略安排一下,便拔营出发。”老冯担心于右任怕他不走,连忙说道。 他知道,同盟会在陕西势力不少,已经发动了几次起义,但都被陈树藩镇压下去了。 这老于送点粮食让自己早点离开陕西,也是减轻压力嘛! “不知将军去何处落脚?”于右任又问道。 “出关,与东瀛军一战。”老冯说得很笼统,并没有说具体的去向。 他只是发了个声明,具体如何,他自己也没有规划好。 投奔刘大双,只是他的一个想法。 联络过靖安方面,人家表示欢迎,共同打击东瀛侵略者。 至于如何安排,靖安没有说,老冯也没有提。 实际上,并不是刘大双疏忽了,而是现在全国打着抗战旗号的队伍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谁是真心的,谁是蹭流量的。 对于老冯,他更是心里暗笑,这位大哥真的假的?连个后勤保障都没有,恐怕连黄河都过不去。 “焕章将军,由此北上,需要经过陈树藩的地盘,过了黄河天险,山西可是阎百川的地盘,此君乃北洋系,能否让道还很难说。” 于右任接着说道。 这些,老冯也不是没考虑过,可他现在没别的办法。 自已的靠山倒了,陈树藩暂时没对他下手,那是忌惮他的军事实力。一旦老陈准备妥当,兵强马壮了。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他。 “纵有千难万险,冯某心意已定。身为军人,上阵杀敌,马革裹尸,乃是应份之举。”老冯一副诚恳的表情。 于右任看看老冯,心里也是暗笑,这个年月了,还唱高调。 “焕章将军,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陈树藩已秘密勾结河南镇嵩军,准备入陕,夹击贵部。” 于右任喝口茶,又爆出大料。 这下子,冯玉祥脸色大变,这镇嵩军他是知道的。 镇嵩军名义上是北洋部队,实际上就是一伙土匪。土匪能干的坏事,他们都干了。烧杀抢掠,绑架勒索,无恶不作。 现在盘踞在豫西一带,人数也有上万人。 首领名叫刘镇华,原来是豫西观察使,也曾经是同盟会的人,后来投靠了老袁,纠集豫西一带的土匪、刀客成立了镇嵩军。 虽说是土匪部队,战斗力还是较强的,没人敢惹。 “陈树藩这是引狼入室,早晚要被反噬!”老冯气乎乎的说道。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针对的是你冯大将军啊!” 于右任微微一笑。 “好,既然敢来,冯某定叫地有来无回。”老冯豪气上来了。 “将军神勇,天下皆知。然贵军现为无根之浮萍,粮草人员无法剂充。如镇嵩军自东,陕军由北,两面夹击,将军必败无疑。” 于右任脸上带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可是冷冰冰的。 老冯看着是粗人,可粗中有细,心思远超常人。 于右任话音未落,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光亮,瞬间有了明悟。 这个姓于的有备而来,必是打定主意了,我不妨一问。 于是,他眉头紧锁,低头不语,作苦思状。 良久,方抬起头来,双手抱拳,表情诚恳地说道:“焕章鲁莽了,还请先生教我?”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味道好像不对,《三国演义》中不是常出现类似的对话嘛! “不瞒将军,吾等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救将军,不忍将军被北洋军阀所害。”于右任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先生有何良策,还望不吝赐教!” 老冯继续着三国中的剧本。 “挥兵北上,驱逐陈氏,将军自立为督军,还陕西一个青天白日。” 于右任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 老冯这下子真被雷倒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自已本来走投无路,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先生说笑了,以我军实力,并不足以击败陈氏陕军。” 老冯可不傻,短暂的喜悦过后,恢复了平静。 “如果加上我同盟会呢?” 于右任问道。 六八三 再世诸葛 同盟会的实力,老冯多少了解一点。 这几年在陕西,同盟会一点没闲着,不停地活动,到处起义。 陕军对同盟会也不客气,双方刀兵相见,大大小小也打了几仗。 陆建章的儿子小陆就是随着陈树藩出去平叛时被抓的。 老冯自已和同盟会也打过,双方多少还是有点仇恨的。 现在,同盟会突然说帮自己,老冯心里可是琢磨开了。 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同盟会这样帮自己,肯定有目的,不会白出力的。 “同盟会乃华夏一大势力,焕章仰慕不已,能得贵会相助,自是求之不得。” 老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个小火花腾地燃起一个大火苗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俺老冯就不能当督军?” 他一直表现得憨厚老实,没什么野心,也不挑剔闹事。 陆建章当初招他为侄女婿,就是感觉这孩子宅心仁厚,忠心耿耿,绝对是个一流的将才。 可老冯也是个有上进心的青年,小时候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他祖籍安徽,却出生在直隶,自幼刻苦读书,十五岁便入军营。 在其父关照下,他这个军二代认真研究练兵之法,苦读古今中外兵书,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有文化的军人。 其年,淮军已暮,死气沉沉,连他这个有志青年都感到前途无望。 庚子事变,淮军不敢出战,袖手旁观,任由八国联军肆虐。 于是,他又投入了老袁的武卫营,一路升迁,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现在,于右任抛出的这个诱饵,真让他动心了。 自幼从军,东冲西杀的,他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为民靖命,驱除外虏,还天下一个太平,成一方霸业,也是藏在心里的一个宏伟目标。 “方今天下,我华夏多灾多难,内忧外患不断。吾同盟会愿抛弃前嫌,与将军鼎力合作,建一个清平盛世。” 于右任说话了,但都是大道理多,并无实质内容。 老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人,他可是饱读兵书的将军。 不能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起码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外表憨憨的,可心眼儿一点不憨。 于右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听听可以,不会当真。 “先生,焕章一介武夫,没什么主意,还请明言!” 他又是憨憨的一笑,挠着脑袋问道。 于右任知道,必须说点干货了,要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会信他了。 “将军应该知道,吾同盟会首领一山先生,多年来致力于复我华夏,驱除外虏。百折不挠,顽强拼搏,终于推翻满清统治,建立崭新华夏。然袁氏不守信诺,窃据大位,倒行逆施,已致天怨人怒。吾愿于将军共谋大事,驱逐陈氏,还陕西一个太平。……” 于右任口才了得,滔滔不绝讲了半天。 老冯听明白了,说了半天,不就是要打陈树藩吗? 但你同盟会手下无兵,必须借助我的兵力,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是,是,先生言之有理,但如我进军西安,这可是公开叛乱了,恐怕有损我之清名。” 老冯并不接招,尼玛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干,就为了你一番空话? 于右任眯着眼睛,看看冯玉祥,捊着长须又沉思起来。 “将军,恕我直言,贵军粮草已断,如镇嵩军西来,陕军南进,恐怕贵军无一战之力。” 于右任也不客气,直接把老冯的后路堵死了。 这是打到了老冯的痛处,他并无把握,缺吃少喝的,真要打起来,这些兵士是否还肯出战。 “呵呵!区区镇嵩军,就一群土匪,不堪一击!”老冯冷笑一声,豪气万丈。 “焕章将军,我劝你不要大意。方今之势,只有贵我双方合作,方能解此危局。” 于右任也不惯着老冯,话说得直接了当。 “如何合作?”老冯嘴硬,可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讲的没错。 “粮草问题,将军不必担心,由我方筹措。至于兵力,我同盟会全陕各地圴有布署。到时候一并起事,策应将军。” 于右任这次说得具体一点了。 老冯听了,还是半天无语。 自已一个旅,去打陈树藩两个旅,再加上镇嵩军,一点胜算没有。 同盟会那点力量,他可是知道,平时闹闹事,扔个炸弹,杀个小官还可以。真正行军布阵,那就是白给,毫无战斗力。 “焕章手下只几千人,恐怕,恐怕力有不逮!”老冯不是莽撞之人,大敌当前,还是很慎重的。 督军这个官帽子不错,可也得有命去戴才行。 “将军无须多虑,于某保你必胜。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于右任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老冯心里一动,感觉到于右任应该还有后手。 可这是提着脑袋造反的事情,他不能不慎重。 “说!”他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事成之后,将军任督军,管军事,我方任省长,管民事。如何?” 于右任说道。 老冯脑袋转了几转,觉得这个条件可以。 现在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只要掌握了军队,也不怕你同盟会翻上天去。 “可以!”老冯又是嘎巴溜丢脆。 “西安城守军,有两个团长是我们的人。只要将军兵锋一到,里应外合,先拿下西安,击败陕军。至于镇嵩军,单独一支,孤军深入,不足为虑。” 于右任一脸笑容,仿如再世诸葛。 老冯却是心里一惊,瓦凉瓦凉的。 我靠,同盟会渗透如此之深! 六八四 韩城成了焦点 老毛暗中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没有想到,陕军中已经有两个团长是同盟会的人了。 由此想到,自己这个旅怕是也不保险了。 谁知道有多少人渗透进了自己这个旅?怪不得,刚一缺粮,这个姓于的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必是有人通风报信。 冯玉祥突然觉得,一个人和一个组织对抗,力量还是显得过于单薄了。 第二天,老冯的队伍一早离开了汉中,向北出发。 队伍前面打着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北上抗战”。 汉中人都看到了,老冯的队伍要去东北抗战了。 “是条汉子!”路上有人赞道。 古城西安,曾经是华夏多个王朝的首都。 高大的城墙,华夏风格的建筑,让这座城市显得古色古香。 夏家什字,西安有名的富人区,分布着许多深宅大院。 其中有一座大院最为显眼,三进三出的宅子,占地快一亩了。 大门是最显眼的,宽约丈二,高八尺, 两扇漆黑的大木门上镶嵌着锃亮的铜钉。光是门槛就有两尺高,一般小孩都爬不过去。 这就是陈树藩的督军府,早期为一个夏姓人家所建。 陈树藩这几天很高兴,和镇嵩军已经联系妥当,这两日就要入陕。 冯玉祥那里他已经半个月没拔饷银和粮草了,只待冯部兵心一乱,便乘机把冯驱逐出陕,这以后,陕西就是他的天下了。 冯玉祥在汉中一动身,他已经接到了情报。 他迅速发了个密电给镇嵩军。 “镇华兄,冯部已开拔,请向韩城集结,灭其于黄河边。” 又发了个密电给山西阎百川。 “百川兄,冯部欲渡黄河赴东北,请务必阻止,不许其渡河。” 同时,严令西安守军戒备,不许冯玉祥部入城。 东西南北四门方向各部署了一个团,全部修好防御工事,机枪都架好了。 守军都接到了命令,冯部只要接近,立即开火。 陈树藩本来是准备放冯玉祥走的,这个时候,和冯部火并,明显不智。 老冯调子唱得高高的,演足了戏码,还没跟东瀛人打一仗,已经弄得跟民族英雄似的。 如果双方开战,陕军必遭国人辱骂,他陈树藩也必然落下个臭名声。 还有一个,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如果和老冯一战,损兵折将,不利于他的统治。陕西境内,同盟会活动猖獗,一旦兵力不足,便无法镇压。 想来想去,想出一条计策。 河南镇嵩军首领刘镇华,原是西安人。这些日子,一直跟他联系,愿意派兵入陕,协助他镇压同盟会。 陈树藩现在便想借助镇嵩军之手,灭了冯玉祥部。 具体计划也拟定了,镇嵩军也向黄河边集中,挡在冯玉祥部前进路上。 然后,对外宣称,两军官兵发生摩擦,不慎走火,造成火拼。 刘镇华的镇嵩军本来就是名声不好,也不在乎多一点臭名声。 陈树藩开出的价码是银元二百万,小麦十万担。 刘镇华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 他的主意也暗中打定了。 豫西穷啊,除了山还是山,没几亩像样的耕地,收缴的粮食不够他手下人吃的。 虽说嵩山上有个什么少林寺,可那一帮老和尚天天念经拜佛的,除了收点香火钱,对他屁用没有。 关中平原,沃野千里,养个十万八万兵一点不成问题。 只要入了陕,走不走可是他说了算的。 恰恰这时,韩城突然出现了同盟会的人。 几百个人趁着夜色,举刀弄枪的,欲攻占韩城。 韩城守军也就一个营,五百人左右。 半夜三更的,也不敢出城作战,守着城墙,叮当叮当乱放了一阵枪炮。 天色大亮时,同盟会的人又一阵风似的撤走了。 打了一夜,双方也没什么伤亡。 反正这个年代就这样,一仗下来,就算是几万人大战,也死不了几个人。 都是华夏人,谁好意思下死手啊!当兵吃粮,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所以,经常出现的镜头是,几个师的人马大战了半个月,几个师长的姨太太却在武汉打麻将。 陈树藩接到了报告,不禁呵呵冷笑,他明白,这是同盟会在接应冯玉祥。 早先他已经收到了密报,同盟会向冯玉祥部提供了五万担粮食。 “哼!一群宵小之徒,老子今次全灭了你们。” 他心里大喜,正好借着镇嵩军之手,灭了同盟会和冯玉祥。 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要的,他先是发了个声明,遣责同盟会的叛乱行动,声称必须严惩。 又从西安派出一个营,假假的去增援韩城守军。 几方人马,各自打着主意,把国人的视线引向了韩城。 六八五 廉政开始了 陈树藩收到了镇嵩军刘镇华的电报。 “……兵至潼关,然我镇嵩军无故入陕,必遭国人非议,还请督军三思,以便我军行动。……” 看完之后,陈树藩心里大骂:“土匪就是土匪,这是跟老子盘条件啊!” 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回了封电报。 “你我兄弟情如手足,待陕平定,贤弟任省长,我任督军。……” 接到了电报,刘镇华微微一笑,镇嵩军拔营起寨,直奔韩城而去。 韩城这里,战斗还是不紧不慢地打着。 同盟会的人白天不见踪影,夜晚冷枪冷炮不断。 呼喊声震天动地,旌旗招展。人影也是一群群不断出现,又不断的消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攻城。 韩城守军一个晚上都不得安宁,大冷天的,蹲在城墙上,小风一吹,别提多冷啦! 陕军伙食一般,多是面条配点萝卜白菜。喝了一肚子,撒泡尿就肚子空了。 几天下来,感冒发烧的不少,一个个头昏眼花,勉强在坚持着。 听说西安来了援军,可三天过去,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早春的辽东半岛,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白天的阳光照射下,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很多地方都是一片泥泞。 奉天郊外的一座大宅院里,东瀛军正在召开一次秘密会议。 这是个不大的屋子,几十个东瀛军官坐得满满的。 武藤信义正在发表讲话。 “诸君,东瀛已经陷入了几十年来最大的危机。不得不承认,保安军是我们碰到的最强大的对手。为了东瀛帝国的未来,我们必须进行战略转进。……” 在座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战略转进”几个字一出,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股绝望。 “我军沿着辽阳、鞍山、安东一线退向百济国,暂时放弃满洲。……” 武藤信义的声音虽然还很大,可是,每个人都听出了他心中的虚弱。 许多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流出了泪水。 这一次,他们倾全国之力,死伤近二十刀人,才算勉强打入满洲。连屁股都没坐热,现在又要灰溜溜地退走。 “计划必须严格保密,除了在座诸君外,不许任何一个人知道。” 武藤信义说完,参谋长秋山好古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开始详细分派作战任务。 总体来说,就是沿着安奉铁路,撤回百济。 长春方向、通辽方向,东瀛军各自以五个师团作出佯攻,吸引保安军的兵力,其余部队向安东撤退。 也就是说,东瀛军已经承认他们占领满洲,谋取华夏的计划失败了。现在想的是尽可能保住东瀛大部分军队。 南、西、北三个方向基本上打不动了。 保安军的兵力正从江苏、山东向旅顺集结,北洋军也源源不断地开进山海关、葫芦岛。 华夏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军队也都打着抗战旗号向东北方向涌来。 这是百年不遇的一个大机遇,华夏各个势力头目都看得清楚。 击败东瀛军,不仅是扬眉吐气的好事,也是在未来的政治格局占一个位置的绝佳机会。 现在最繁忙的是武昌和汉口的码头、车站。 穿着草鞋的川军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连着一艘,形成了一支绵延上百里的船队。 矮小精悍的湘军,把北上的列车都征用了,一列列火车驶向武昌。 现在最忙的是守在汉口的张文才,气温只有十来度,他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喂,你们能不能快点,老子这里马上断顿了!” 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电话大喊。 一下子涌来这么多军队,光是吃的、住的已经把他忙死了。 川军和湘军都没有带多少补给,别说粮食,弹药一样不足。 张文才正在给上海的汉唐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运送物资,尤其是粮食。 但不管怎么忙,他心里是美滋滋的。 好啊,好啊!俺家公子真牛逼啊! 你看看,这是什么景象啊?搁过去,这也算是“万邦来朝”啊! 老子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从一个小土匪变成了汉口最牛逼的。 多少巨商富贾,提着礼物,托着熟人就想见他一面。 为啥啊?人家各个家里都有千金大小姐待字闺中,争着抢着要嫁俺老张。 但俺老张也不傻,凭啥要嫁给俺,就因为俺是公子眼前的红人。要是还是以前的穷光蛋,估计你们连正眼都不会瞧俺一眼。 不过,张文才有点发愁,边区政府发了个廉政书,规定不准接受私人礼物,不准接受私人宴请等等。 五银元以上的东西必须上缴。 可他现在办公室、宿舍里都堆满了礼物。 这些东西有的是熟一点的朋友送的,有些人根本不认识,东西一放,留下个名帖,连面都没见过。 这礼物想退都不知道退给谁。 酒、腊肉、点心、绸缎、玉器、陶瓷、木雕、字画等等,要啥有啥,开个百货店都够了。 靖安方面派了两个人过来,说是奉了郭先生命令,前来检查廉政情况。 郭先生是谁,张文才可知道。那老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挣点银子全捐了。平日里吃饭就是馒头咸菜,连口酒都不舍得喝。 张文才文化不高,可是个精明人,他已经看明白了,只要好好跟着公子干,啥富贵没有啊?何必贪这些小便宜。 赵四的前车之鉴,他可是记得清楚。 一点不犹豫,他把靖安来的两个人带到办公室和宿舍,指着自已的几件破衣服说道: “那啥,你们随便看,就这几件衣服是我的,其它的全是那帮犊子送的,全拿走,充公!” 张文才很光棍,一点没犹豫。 六八六 西安变天了 今天一直阴天,下午开始下起了细细的小雨。 春雨贵如油,这个时候下点雨,能够提高土壤墒情,让麦子尽快返青。 陕西人,麦子是主食,只要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也能过得去。 早春二三月,天气还是很冷的,加上下了小雨,更是冷到骨子里。 到了傍晚,气温更低了,小雨中夹杂着雪花,已经变成了雨加雪。 本来泥泞的道路,又渐渐的冻上了。 陈树藩刚刚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身子稍微暖和一点了。 侦察部队的报告已经回来了,冯玉祥的队伍从西安南边五十里,折向东而去,估计是去了韩城方向。 “哼!雕虫小技!”陈树藩不屑地一笑。 他分析过,同盟会在韩城天天折腾,就是配合冯部东进。 而且,很有可能,老冯会打下韩城,与同盟会搅在一起。 至于渡黄河,北上抗战,陈树藩不太相信。 黄河虽然现在还没有解冻,但马上开凌了,冒险渡过去还是比较危险的。 “也说不定,这小子一根筋,就是想解冻前渡过黄河!” 陈树藩有点琢磨不定,反复思考着。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 “进!”陈树藩喊了一声,心里有点烦。 寒冷的夜晚,喝了点羊肉汤,浑身稍稍冒点汗,正舒服着呢。 一个年轻军官进来,递过来一份电文。 “大帅,韩城急电!” “哼!”陈树藩重重地哼一声,他知道,又是同盟会攻城了。 “禀报大帅,乱党今晚攻城甚剧,有小炮数门,已造成我方士兵伤亡及城墙损毁,望速派援军,……” 陈树藩把电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真的有点恼了。 这同盟会和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韩城恶心人。 今天连小炮都用上了,看来还真的有点要攻下韩城的意思。 算算时间,老冯的人马三五天应该到了韩城,刘镇华的镇嵩军可能也差不多脚前脚后赶到。 “明天派出人马,尾随姓冯的,直奔韩城,到时候连同盟会的人一锅端了。” 陈树藩眼睛里冒出凶狠的目光,也坚定了信心。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胜者王候败者贼,到时候就说这家伙勾结乱党,妄图叛乱,别人知道个屁。 至于北面那个刘小子,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姓冯的并不是他保安军的人。 就算刘小子不高兴了又能怎样? 陕西和内蒙中间还隔着个山西,老阎兵强马壮的,保安军轻易不会打过来。 主意打定了,心里舒坦多了。 刚刚吃完羊肉,觉得有点补,体内阳气滚滚的。 叫了个小妾,搂着睡去了。 后半夜了,雨稍微小了点,只是稀稀拉拉地有点毛毛雨。 漆黑的夜里,一支队伍悄悄的接近了西安南边的永宁门。 浑身湿漉漉的,一样是陕军的灰布服装,只是胳膊上缠了一圈白布条。 高大的城墙上,几乎着不到守城士兵的身影,全躲在了箭楼里。 每隔十来米,便有一个灯笼,烛火昏昏暗暗的,勉强能照亮周围。 天气实在太冷了,士兵们弄了几个火盆,围在一起烤火。 一阵脚步声传来,团长王宗龙带着一群人走到了城墙上。 守城的士兵慌了,这么冷的天,谁也没有想到团长后半夜还上来。 一个个急急忙忙地从箭楼里跑出来,装模作样地跑到城墙上,一个个站得笔直。 王宗龙也没理他们,直接走到城墙边,向外面张望着。 城墙外有五十米的开阔地,再远处便是稀疏的民房,里面住着不少穷人。 夜色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王宗龙掏出怀表,借着烛光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三点了。 这是约好的时间,冯玉祥部会准时抵达永宁门。 “这家伙怎么还没到?”王宗龙有点着急。 他在城墙上焦急地来回走着,心里无比紧张。 同盟会给了他二万银元,只要他献出城门即可。 事成之后,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在陕军干,升为旅长。一个是去南方隐居,做个富翁。 王宗龙已经四十多了,老家是陕西凤翔的。从清兵开始干起,大半辈子在军营中。 由于没有什么靠山,升迁的很慢,纯粹是靠资格老,才熬到了团长的位置。 三十多岁,才娶上个婆姨,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这世道他也看透了,你来我往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 他不想再混了,拿着钱,回老家买上几百亩地,踏踏实实做个财主算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黑漆漆的夜色中终于亮起了三盏马灯。 “来了!”王宗龙心中一喜,连忙转头吩咐道。 “三娃,打开城门,命令我部人员不许开枪。” “是!”一个脸色黑黑的年轻军官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下了城墙。 三娃是他的一个远房侄子,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报告团长,城下好像有人!”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报告。 “嚷嚷个甚?你个瓜皮。不许喧哗,不许开枪!” 王宗龙大声命令道。 永宁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 一时间,城墙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一队队的士兵发疯似的冲进了西安城。 几分钟后,枪声大作,呼喊声不断。 寒冷的夜晚被打破了宁静。 西安变天了! 六八七 当官也难 陈树藩通电下野,离开了西安。 于右任担任陕西省省长,冯玉祥任陕西督军。 消息一出,国人又是一片惊呼 ,都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西安的旗帜变了。 看着传来的报告,刘大双只能是摇头苦笑。 这个老冯,看着憨憨的,做事情可一点不憨。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长,摇身一变成督军了。 不得不说,机会、运气、头脑缺一不可。 北洋方面发出声明,拒不承认陕西的易帜。 声称此乃乱党所为,北洋军必须制止这种无法无天的行动。 一山先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庆贺陕西回到了革命者手中,必将焕发出新的活力,造福陕西百姓,造福华夏人民。 现在最尴尬的是镇嵩军刘镇华。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不是跟老子开玩笑吧? 千辛万苦地,冒着冷风,差不多来到了韩城,连口热汤还没有喝上,陕西督军换人啦。 答应的几百万银元没了,几万担麦子也没了,你让我这几千人喝西北风呀! 自古道,贼不走空。我镇嵩军不能白白辛苦一趟。 刘镇华可不是什么善茬,从豫西一路前来,人吃马嚼的,几十万银元已经花出去了。 再掉头回豫西,又要花几十万银元,这还不得亏死。 刘镇华人浑,可脑袋不浑。 现在是同盟会占了西安,这可是乱党啊! 自己身上这张皮可是北洋的,陈树藩那小子坑了老子,必须从北洋身上找回来。不管怎么说,老子跑这从远,也算是为北洋出力啊! 眼珠一转,他给北洋老黎发了个电报,表示身为北洋人,愿意为总裁分忧,进攻同盟会,将他们赶出陕西。 这其实也是他无奈的选择,早年曾经加入过同盟会,后来投靠了老袁,对同盟会人员大肆搜捕,疯狂打击,他已经回不去了。 老黎接到了电报,自然十分欢喜,他的支持力量主要也是南方。如果同盟会一路做大,削弱的是他的地位。 老袁八成是不行了,但北洋系还在,军队还在。除了保安军之外,北洋军仍旧是最厉害的。 他要想牢牢地坐稳总裁的位置,必须对老袁下手,同时还要压制一山先生的发展壮大。 至于刘大双,尽量把他捧高点,不要来争这个位置。 那是个小孩子,容易哄,多说点好话也许就行了。 老黎就觉得,现在跟打麻将似的,防着上家,坑着下家,还得盯着对家。 他立刻封刘镇华为陕西讨逆使,专门扫平陕西的同盟会势力。 至于军费什么的,老黎并没有提,只是给了个空空的头衔。至于这官有多大,算几品,全都“语焉不详”。 这也没办法,民国政府中,可不是老黎说了算,北洋的人不表态,很多事情执行不了的。 偏偏陈树藩这两年紧紧地抱着京城中北洋大佬的粗腿,也是北洋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镇嵩军刘镇华算个屁呀!在北洋人眼中,就是个小土匪,其重要性和陈树藩没法比。 刘镇华的镇嵩军行军速度慢,现在离韩城还差不多有八十多里。 他的队伍中,刀客占了大多数。 所谓“刀客”,就是陕西东北地区和豫西地区的一种秘密组织。 成员嘛,也比较复杂,都是些下层人士组成。 这些人,平时挎把刀子,长三尺,宽两寸,招摇过市,自封侠客。 收点保护费,做个保镖,打个架,要个债什么的,比东北的胡子好点。 又没有上海的青帮和四川的袍哥有势力。 说白了,都是一群不喜欢安份守己过日子,不愿意下苦力干活的人。 单论个人,飞檐走壁,撬门别锁的都有点绝活,可编成一支军队,这江湖上的散漫气息就全来了。 平时不训练,必须吃好的喝好的。 像这样在寒风中长途行军,就是遭罪。 所以,磨磨噌噌,速度很慢。 路过的村镇也是鸡犬不宁,乌烟瘴气。 老百姓的鸡、羊、猪等,只要被他们见到,能抢就抢,那是一点不客气。 这一路上,老百姓可遭殃了。 刘镇华下达了命令,急行军,抢占韩城,放三天假,大家乐呵乐呵! 这命令,刀客们都听得懂,“乐呵乐呵”用陕西话说就是“签霍”,这里面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行军速度一下子快了,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韩城。 韩城守军的一个营早撒丫子跑了。 他们就是当兵吃粮的,可犯不上为谁卖命。 西安城丢了,他们还守着韩城干嘛! 同盟会的人占了个大便宜,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韩城。 捷报传出,陕西省新任省长于右任自然是高兴万分。 可新任督军冯玉祥却高兴不起来。 陈树藩手下的两个旅,仅仅同盟会掌握的两个闭归顺了他。其余的人马被俘虏了一些,多数人趁乱逃向了陕北方向。 镇嵩军的行动路线他也收到了报告,知道刘镇华那家伙去攻打韩城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戴着“陕西讨逆使”的大帽子,师出有名。 可偏偏自己手下这点人马根本不够用。这镇嵩军可是八千多人的队伍,据说是由刀客、惯匪组成,战斗力强悍。 自己这点人马,全去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何况是最少还要留下一半防守西安。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冷不丁的当上了一省大员,老冯觉得自已的脑袋不够用了。 这陕西跟个快散架的小船一样,需要修补的地方太多了,他根本忙不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六八八 百姓遭殃 镇嵩军对韩城开始了进攻。 同盟会守城的人都由一个叫做李革的人指挥。 李革是广东香山人,在山姆国留学回来的。 手下的同盟会员加起来也就是几百人,大多都是农民、商贩、学生。 怎么打仗,怎么守城,谁也没有多少经验。 前几天攻城,那是虚张声势,把动静弄大了就行,根本没打算把城攻下来。 现在攻下来了,怎么守是难题了。 镇嵩军正在向韩城攻来,大家已经全部收到了消息。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神。 镇嵩军恶名远扬,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一旦城被攻破,百姓肯定会遭殃了。 李革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差不多麻爪了。 几百个人,城墙加起来有好十几里,一米摆一个人都不够人手,十米摆一个人估计也防不住人家攻城。 这可是愁煞人也! 队伍里有一个是教过私塾的,穿着一身长衫,出了个主意。 “李同志,观我华夏战史,欲守此城,需大量征集民夫,再辅以滚木擂石,金汁沸油方可!” 敢情这位先生《三国演义》、《水浒传》看了多遍,对书中守城战法倒是很熟悉。 李革眼睛一亮,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他的偶像一山先生就是经常发表演讲,鼓动群众,把老百姓弄得热血沸腾的。 他立刻下令,全城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上城墙协助守城。 另外,有些砖瓦结构的建筑赶紧拆几座,把砖头瓦块和房梁都运上城墙。 另外,又在城墙上架起一些火炉,备好木材,只待敌人一来,便开始煮油煮金汁。 这金汁实际上就是大粪水,华夏人文雅,以其颜色命名,称为金汁。 这玩意儿在古代还确实管用,箭头以金汁浸泡,一旦射中人体,伤口迅速腐烂,无法医治,死亡率极高。 就算是现代,如果没有靖安生产的几种消炎药,一旦被刀枪伤到,一样是很难医的。 一时间,城墙上人头攒动,臭气熏天。 守城的百姓也没什么武器,木棍、钢叉、斧头等,什么合手用什么。 华夏的百姓,是服从性最好的,几百个同盟会人员连哄带吓的,就把这些百姓沿着城墙转圈摆开,准备战斗了。 镇嵩军别看是土匪部队,行军打仗的章法还是有的。 早就派出奸细,混入韩城,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刘镇华心里有数了,这同盟会还是老样子,鼓动百姓行,打仗真不行。 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还想守住城? 怪不得,当年北洋一个师就把江西、湖南、福建、广东几个省平定了。 同盟会是真的不会打仗。 镇嵩军大摇大摆地开到韩城,刘镇华一声令下,大家先去乐呵乐呵,明早攻城。 城外的百姓遭到了大劫,顿时哭声震天,到处乱跑。 镇嵩军这些士兵可不理这么多,粮食、猪、鸡、牛、狗的,见到了就抢,就地宰杀,直接开吃。 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见到了就祸害。 甚至连六十岁老太太,十三四岁小姑娘都不放过。 什么刀客,平时自诩仗义疏财,劫富济贫,实际上就是一帮好吃懒做,心狠手辣的家伙。 这一夜,城外百姓的哭喊声就没停过。 城墙上的同盟会人员和百姓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愤怒、恐惧一直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早知道镇嵩军残暴,没有亲眼看到,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人形畜牲。 李革也都看到了,听到了,心一直揪着,泪水都止不住流出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见到的毫无人性的士兵。 他有点后悔了,就不应该死守,干脆放弃韩城,让百姓四处逃命还好。 现在,四周围全被围住,一个郭跑不出去。 无奈,只能一封封电报发向省城西安。 于右任接到了电报,也是急死了,心急火燎地来找冯玉祥。 “焕章将军,韩城危矣!速派援兵才好。” 于右任急急地说道。 冯玉祥看了于右任半天才说道:“省长,西安初定,陈树藩的人还在北面,城里只有万把人,无兵可派啊!” 他是军营中长大的,对战争的残酷早已经司空见惯,心里一点波澜不起。 不动如山,动如脱兔,一切皆以消灭敌人为目的,其它的不在考虑范围内。至于百姓的苦难,有时候也只能表示同情了。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于右任脸上都是悲愤。 “省长,从长计议,待我军腾出手来,一定灭了镇嵩军,为百姓报仇。” 冯玉祥说得大义凛然。 于右任呆呆地看着冯玉祥,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颌下的长须,随着他的呼吸,剧烈的抖动着。 “能守则守,不能守迅速突围。” 李革接到了西安的回电,一时间心彻底的沉下去了。 六八九 韩城破了 天大亮了,云彩还很厚,阳光照射不过来,阴沉沉的。 镇嵩军懒懒的起了床,舒舒服服吃个早餐,披挂整齐,列好队,准备攻城。 镇嵩军大部分人是刀客,对老百姓可是一点畏惧感都没有。相反,怎么欺负百姓,怎么吓唬百姓,他们倒是蛮在行的。 离开城墙一百多米处,列好队,长枪举起放下,咔咔的响,擦得锃光瓦亮的枪身,闪着寒光。 城上的百姓,包括同盟会的人远远的看见,心里都是一凉。 这不是土匪队伍吗?怎么看着不像,军容整齐,带着浓浓的杀气。 镇嵩军派了一个嗓门大的,摇着个小白旗,一路快走过来。 差不多五六十米的地方,人停下了,扯着嗓门喊起来了。 “父老乡亲们,镇嵩军此次只是抓捕乱党,与大家无干。赶紧打开城门,否则,我们打进去,鸡犬不留!” 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一个同盟会员看不顺眼,举枪瞄准。 “叭”地一声枪响,瞄准的同盟会员应声倒地。 鲜血顺着胸口流了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哼!敢对爷爷开枪,让你们尝尝厉害!”传话的人大声骂道。 城墙上的人都吓坏了,慌乱起来,有趴地上的,有躲墙边的,有到处乱跑的。 都说刀客厉害,现在发现了,这枪法真准哪! 一枪毙命! 这一点不奇怪,就像东北的红胡子,也个个是神枪手。 威虎山的座山雕还是左右开弓,双手都是举枪就打,枪枪不落空。 其实,这就是自然淘汰过程,枪法不好的都死光了。 刀客也好,胡子也罢,都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号称侠义之士。 梁山泊上的宋江还树着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 可什么时候干过好事? 一旦缺粮了,抢村子,抢寨子,攻州掠府,杀人放火,什么坏事没干过。 刀客们干的就是刀头上舐血的事情,过去冷兵器时代,讲究武艺好,刀法好。可这r兵器时代到来,刀客们是第一个追赶时尚的人。 立刻开始苦练枪法,比后世考大学的人还刻苦。 不刻苦不行啊,那三尺长两寸宽的小刀对上步枪,屁用没有。 所以,这活下来的刀客,除了个别的会点旁门左道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神枪手。 三十丈外打香头,十丈内打抛出去的铜钱,都是十发九中,比之一般军队的士兵好太多了。 可这一枪,还真的把城墙上守城的人震摄住了。 本来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啥时候干过这样的事情。 城外的镇嵩军一声枪响后,立刻就地散开,各自为战,向城墙方向攻来。 这一动作,倒是显现出镇嵩军单兵素质的不同。 大浪淘沙下来的刀客,作战方式也不一样。 翻跟头的,驴打滚的,蛇行的,各有不同,但都借着地形地物,隐蔽自已,迅速前进。 “开火!开火!”李革着急的大声喊着。 这人群好像吓傻了,看到镇嵩军攻上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枪支也不多,只有同盟会员手中拿着些长短不一的枪支。守城百姓大多都是些棍棒什么的,也有几支长长的土枪。 听到了李革的喊声,同盟会的人反应过来了,躲在城墙垛子口旁边,噼噼啪啪地向下开枪了。 镇嵩军的人立刻开始还击,不到一百米的距离,那准头好得很。 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又有几个同盟会员被打中。 看到了死人和流出的鲜血,守城百姓又乱了。 一个个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出。 有些胆小的,顺着台阶就要往下跑。 “啪!”李革对空射击了一枪,脸上也显出了恶狠狠地表情。 “站住!谁敢跑,老子先毙了他!” 百姓们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呆在城墙上。 百十米的距离,眨眼间镇嵩军已经冲到了城墙下。 城墙边有个三丈宽的护城河,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水,就是一丈深的深沟。 后面的人不停地向城墙上射击,前面的人跳进沟里,一个人蹲下,另一个人站在下面人肩膀上,两个人配合,唰唰几下,便爬了上来。 “扔石头!砸死他们!”李革大声喊道。 有人哆哆嗦嗦站起身,抱起块儿大石头,举起,就要向下砸。 镇嵩军的人一直盯着城墙,见有人露头,啪啪几枪同时射过来。 扔石头的人又是应声而倒。 李革一下子眼睛都红了,靠,这教书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滚木擂石,人都没法露头,啥都没用。 但到了这个时候,李革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是决死一拼,血洒城头了。 他浑身一热,猛地抱起一块石头,用力向下砸去。 石头扔出去了,几声枪声也同时响起了。 李革软软的倒在城墙上,脑浆都流了出来。 “大人死了!跑吧!” 人群一阵乱喊,百姓们全都向城墙下跑去。 …… 韩城轻轻松松地被镇嵩军占领了。 大抢三天,刘镇华下了命令。 手下的人什么德性,刘镇华最清楚,要想让他们拼命,就得让他们的兽性得到发泄。 韩城变成了地狱,哭声震天,骂声不绝。 不管是富人、穷人,一个没幸免。 财物被抢,女人被糟蹋。 六九零 老冯的谋划 韩城城里面的火还在燃烧,到处是散落的衣服和财物,值钱的金银财宝已经被镇嵩军抢劫一空。 人们都在呆呆地或站或立,眼神空洞洞的,就好像没了思维一样。 “我没脸活了!”一个姑娘投了井。 “孩子,孩子,是你爹爹无能啊!”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井边嚎啕大哭。 “孩他娘,你这是何苦呢!”一个中年男人望着吊在房梁上的婆姨泪水哗哗的流下来。 “妈,妈!”一男一女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跪在地上大哭。 “走,走!我丢不起这人!”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棍大骂。 “好,好,是你逼我的!”一个小媳妇儿眼一闭,心一横,一头撞在了墙上,人软软的瘫下去,血慢慢的流出…… 镇嵩军已经离开了韩城,正在向西安进发。 刘镇华还是野心很大的,他要占了西安这繁华之地,离开豫西那穷地方。 韩城一战,他已经试出来同盟会的实力。 他现在派人去联系陈树藩,准备双方联手,攻占西安。 陈树藩带着残部,退到了陕北榆林。 榆林乃是陕西最北面的州县,与宁夏、内蒙接壤。 由于靠近毛乌素沙漠,风沙很大,每年都要被沙漠蚕食很多耕地。 气候也比西安冷多了,常年大风,空气干燥。 到处沟沟壑壑,除了黄土便是黄沙,真的不适合人居住生活。 陈树藩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这和西安差的太远了。 只是,现在虎落平阳,有个地方吃口饭已经不错了。 所以,一接到刘镇华的传话,立刻同意了。 大家还是老约定,陈任督军,刘任省长。 两路人马一齐向省城进发。 镇嵩军的恶名已经传了出去,沿途的村寨几乎空无一人。 人们扶老携幼,牵着牛,赶着羊,向西安方向逃发命。 西安老冯慌了,老于也傻了。 偌大个西安城,靠着万把人去防守,简直不可想像。 “焕章将军,不知道可有把握守住西安城?” 于右任忧心忡忡地问道。 “省长,此事有难度,兵力不够。敌军两倍于我,恐怕不行!” 老冯黑黑的大脸膛更黑了。 “可有良策退敌?”于右任仍旧不死心。 “刘匪镇嵩军不可小觑,其部以刀客为主,凶残狡诈,单兵作战能力强。此次轻松拿下韩城便足以证明是支强军。陈贼残部,也是北洋军为主,多年训练而成,战斗力也不能低估。” 料敌以宽,这是老冯推出的挡箭牌。万一失守了,总有个借口嘛! 老冯绝对是个聪明人,什么西安不西安的,能守则守,不能守一走了之。 对于督军这个名号,他可没那么眷恋。 “焕章将军,西安乃中西部重镇,联接川鄂豫甘蒙晋多地,是我同盟会今后发展的基地,万不能丢。” 于右任急了,连忙说道。 冯玉祥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八百里秦川,绝对是争夺天下的好地方。 能够站稳脚跟,发展几年,说不定他老冯也可以和天下英雄一争高低。 可现在,有点悬。 自已这一旅,原来是陕军,里面有多少老陈的人都不好说。 新归顺的两个团,自己指挥不动,人家只听同盟会的。 这仗怎么打?真要是开战了,指挥不灵不说,万一哪支队伍战场倒戈,那就老底输光了。 “焕章将军,不必忧虑,我马上安排人手,动员百姓上城墙,协助你守城。” 想来想去,于右任只有这个法子了。 冯玉祥点点头,现如今,还能说什么。 正在这时,柜子上的收音机里停止了高亢的秦腔播放。 “各位听众朋友,你们好!现在转播万通社的社评,题目是`对百姓凶残的军队,要之何用?''。 惊悉,镇嵩军攻破韩城,烧杀抢掠,奸杀妇女,禽兽不如,……” 这是刘大双收到了韩城的报告,血往上涌。 尼玛的!现在这里时代,还有这样的军队。外侮当前,不前来抗战,反而去祸害百姓,制造了惨绝人寰的惨案。 他指示万通社,多报道韩城事件,号召全国人民共击之。 老冯一听,有了主意。 刘大双是当今华夏一号明星,他说啥,百姓信啥。 自己何不求求这个年轻人,说不定有退敌妙计。 他可是听说过,这刘小子心肠软,特别见不得百姓受苦。 万通社这社论,摆明了,镇嵩军的凶残已经惹火了刘大双,这小子八成要出手了。 “省长,我有一计,可退刘匪陈贼。”冯玉祥压低声音说道。 “说说看!”于右任眼睛立刻睁大了。 “适才收音机播发了万通社评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餐。” 于右任捋一捋长须,缓缓说道:“你是想让保安军出兵?不可能,不可能!山长水远,鞭长莫及!” 于右任摇摇头。 从心底上,他也不想刘大双参与进来。 开玩笑,牺牲了多少人?筹划了多少时间?才拿下西安,拱手让给刘大双,他是不甘心的。 “省长多虑了!”老冯瞄一眼于右任,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 “将军有何妙计?”于右任问道。 老冯一笑,走到墙上的地图边,一指地图上的武汉位置,然后说道:“目前,湘军、川军、黔军等集结于武昌汉口,正欲北上。我何不借一支生力军,灭了刘匪陈贼?” 六九一 南海上小岛 老冯分别向湘军、川军、黔军发出了求援电报。 “……焕章向往革命,崇尚共和,反对专制,造福百姓。今刘匪陈贼倒行逆施,残害百姓,欲犯我西安,故请伸出援手,救民众于水火,复革命之气象。……” 老冯的电报言辞恳切,立场鲜明,很能打动人心。 于右任带着同盟会的人员,挨家挨户动员百姓上城墙协防。 富裕人家,都开上汽车,坐上马车,逃出城去。 穷苦人家,也没地方去,反正这里是自己的家园,愿意不愿意,都上了城墙。 最积极的是从韩城逃难来的难民,他们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听说是打镇嵩军,马上就同意了。 心里有仇恨的人,只要有人组织,就会变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刘大双也收到了老冯的求援电。 看完以后,刘大双少有的叹口气。 国难当头,外侮犹在,自已国内人却闹得一塌糊涂。 争地盘,争权力,祸害百姓,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王八犊子!”他少有的骂出了一句粗话。 韩城的情况他已经详细的知识了。对于镇嵩军的罪恶行径,他恨得牙齿直痒痒。 镇嵩军头目刘镇华在他心里已经判了死刑。 对于老冯,他是又恨又气,这个人,长着一副西北汉子的粗糙面孔,实际上却是个精明无比的安徽人。 既有朴实的一面,也有投机取巧的圆滑。 可以说,也是个枭雄似的人物。 对于这些历史上的响当当的人物,刘大双并无太大的兴趣。 时代、经历限制了他们的眼界,能发挥的作用有限。 所以,对于那些军阀间的混战,他很少干涉。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他不是神,改变不了许多东西,只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华夏国民不再受外族的入侵和奴役,让华夏人的腰杆子挺起来,堂堂正正做人。 按地理上来说,他可以从内蒙出兵,渡过黄河,直取西安。 可是,保安军现在的兵力已经不够用了,绝大部分集中在吉林和奉天地区,紧紧地围住了东瀛军。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再投向其它地方。 如何击败东瀛军,让东瀛人早日投降,是他现在最大的目标。 最近的侦察显示,东瀛军开始向鞍山方向集结,有可能会沿着安奉铁路退回百济境内。 围三阙一,这是孙子兵法中讲过的。 刘大双有意在安东方向留下缺口,就是希望东瀛军从那边撤退。 一旦离开了城市,没有了误伤百姓及破坏城市建筑的顾虑,保安军将大开杀戒。利用空中优势及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最大限度消灭东瀛军,打断东瀛人的脊梁,让他们再也不敢对华夏有非份之想。 如果没有张小个子意外被刺杀,安国军守住奉天及辽东半岛,也许东瀛军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现在,他必须重新布署兵力,寻找新的战机。 北洋军在徐世昌的带领下,接管了葫芦岛及山海关,让他可以把兵力向锦州一带集结。现在,山东及江苏的援军已经陆陆续续渡海而来,集结在旅顺和大连。 大体上,保安军已经重新完成了对东瀛军的合围,只待一个时机,便会发起进攻。 萨镇冰率领保安军舰队,游弋在黄海、东海上,把东瀛人进出口的贸易路线卡死了。 东瀛人的货船已经不敢出动了,来往于东瀛各个港口的全是挂着几个列强国旗的商船。 现在东瀛航线运费暴涨了几倍,这些趋利的船东如闻到了臭味儿的苍蝇,纷纷涌了过来。 萨镇冰已经几次请示,击沉这些为东瀛运货的商船。 可是,为了大局,刘大双没有批准,一直在忍着。 茫茫南海上,有一条重要的航道,那就是马六甲海峡。 海峡中间有一个小岛,叫做淡马锡,现在是约翰牛国的殖民地,也是东南亚的贸易枢纽。 淡马锡岛上主要是华夏人和马来人、天竺人组成。 贸易全部控制在约翰牛人手中,华夏人经商做劳工,马来人做渔夫和水手,天竺人做警察。 这是约翰牛人一贯的做法,把各种族人分而治之,让他们之间矛盾重重,不得不听从约翰牛人的统治。 天竺人是最早被约翰牛征服的民族,这个由几百个城邦组成的国家没有什么国家民族概念,一二百年下来,已经分不清自已的身份了,甘心做约翰牛人的仆从。 东南亚好多约翰牛人的殖民地,都是由天竺人做警察,也包括华夏的租界。 马来人一天天稀里糊涂的,只要每天打点鱼,换上几个钱,有饭吃,有酒喝,其它的事情,他们一概不操心。 华夏人多是早年过来的广府、福建一带的劳工。凭借着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慢慢的都过上了温饱的生活。 有部分脑袋灵活的,看准商机,做起了小买卖,很快便成了富人。 但华夏人又是最没有社会地位的一个民族,天竺人、马来人都欺负华夏人。 淡马锡岛上,各个民族是分开居住的,有各自的聚居地。 岛的北边,便是华夏人聚集地,也是全岛人数最多的。 北边的码头也大部分由华夏人做劳工,上货、卸货,维修船只等都是华夏人在做。 当然,小饭店、小旅馆、小歌舞厅也是华夏人经营的多。 岛上男多女少,个别华夏人也经常组织一批失足妇女过来,让大家嗨皮嗨皮。 这天,华夏聚住区,一间小旅馆里,来了几个操着广府口音的华夏人。 淡马锡岛素有“陈天蔡地余皇帝”的说法,也就是说这三个姓的人控制了华夏人。 现在,三个姓的代表都来了。他们要和华夏大陆来的人认真地谈一件事情。 驱逐约翰牛人,华夏人自治。 六九二 南洋华夏人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淡马锡岛上也不例外。 华夏人很多,大致来自于福建、广东、海南岛等地。 华夏人重乡情,重宗族,淡马锡岛上的几万华夏人也分成了几个帮派。 闽南帮、潮汕帮、广府帮、海南帮,大大小小许多帮派。 打打杀杀,恩恩怨怨,最后就形成了三大势力,即“陈天蔡地佘皇帝”。 以前佘家最富有,以开种植国及贸易、航运为主。影响力也最大。现在陈家掌握了橡胶的生产和销售,已经是整个东南亚最富有的家族了。 但在社会影响力上,还是佘家较有权势,又与殖民当局很好,在华夏人中威望特高。 蔡家则以人数众多,涉及行业广泛。,又齐心协力,互相帮助,成为华夏人中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 整个东南亚,包括天竺,现在只剩下半个国家,就是暹罗国。其他的国家都已经是列强的殖民地了。 华夏人近一百年来,不断地向东南亚移民,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头脑,已经是经济上最富有的一个民族。 从一开始,帮人打工,种植甘蔗、香料等,再到后来的种植橡胶,闷热潮湿的山地丛林中,到处都有华夏人的身影。 华夏人开化的早,文明程度高,比那些半野生的土着可是强太多了。 土着们没有什么国家民族概念,也就是一个个部落。每天只要能填饱肚子,其它的不管了。 殖民当局的列强国家的人,和土着人打了多年交道,头疼的很。 鞭子、棍棒是他们最常用的管理工具。 可是,土着们的懒惰及脑袋不开窍,让他们毫无办法。 工作效率低,组织性差,种的东西也是产量极低,合格品少。 华夏人就不一样了,好像基因里就会种地,田间耕作井井有条,横是横,竖是竖,植物长的茂盛、整齐,产量比土着高出了几倍。 所以,华夏劳工最受种植园主欢迎,都希望招到更多的华夏劳工。 华夏人又比较自律,挣的钱知道存下来,寄回家乡。 当然,都是一帮老爷们,有些需求还是要满足的。 每到月底发薪的日子,便会有人带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过来。 条件简陋,随便搭个茅屋,大家排着队解决问题。 后来,逐渐有点存款,许多华夏人要么自己开种植园,要么转做其它行业,卖点小百货,开个小赌场等等。 这其中,殖民当局发现了一个秘密,让他们头疼的当地土着,和华夏人交往却很融洽。 这个时候的白糖、香料、橡胶等利润颇丰,殖民当局这些人,反正掌握销售渠道,赚了大头。就拿出一点小利,委托华夏人做管理、做中间商,把最头疼的事情都交给华夏人了。 有一点他们清楚,华夏人团结,乡土观念重,和土着们不会搞到一起。 他们只要分而治之,管理好华夏人就行了。 居住上,严格按民族分开,人为的制造隔阂。 为了彻底困死东瀛人,刘大双指示李秋雨,谍报厅向东南亚渗透,尤其是淡马锡这个地方。 这里是航运的货物集散及中转地,卡住这里,让东瀛的货物无法进出,从经济上加速东瀛的灭亡。 可是,淡马锡的殖民当局是约翰牛人,一直是东瀛人的背后金主,明里暗里都在支持东瀛国。 刘大双现在可不想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你既然支持东瀛,老子连你一窝端了。 来参加密谈的是三大姓的代表。 陈家派出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长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叫做陈甲庚。 佘家派出的是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叫做佘言午,一身西式服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副绅士风度。 蔡家的人叫做蔡少标,也是个中年人,脸庞黝黑,眼睛特别的亮,透着一股子干练。 “各位,鄙人姓林,来自华夏,来此拜见诸位大佬,实是有事相谈。” 这是位年轻人,瘦小精干,神情自信。他名叫林统伉,老家是雷州半岛人,在广州长大,后来进入了边区谍报系统。 “这位林小哥,不知道您是代表谁来的?”佘言午笑笑,轻轻地问道。 “佘先生可知道,华夏东北,有一边区,林某正是边区之人。” 林统伉也不隐瞒,直接道出身份。 “失敬!失敬!”佘言午脸上露出了惊喜。 “林先生是刘总司令的人?”陈甲庚眼睛里放出光芒。 “久仰久仰!”蔡少标也是肃然起敬,双手抱拳。 开玩笑,整个南洋华夏人,谁不知道刘大双啊! 能文能武,把个落后荒凉的苦寒之地治理的花团锦簇。 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和边区做了多少生意。 从广州、上海进的货物可是让他们大大地赚了一笔。 有些货物,连列强国家都生产不出来,抢着要。 这两年,刘总司令又大发神威,把个号称列强的东瀛人打得落花流水,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现在走在路上,他们的脖子都是扬起来的,路人看华夏人,都是充满了敬畏。 尤其是殖民当局,那些一身汗毛,浑身狐臭的白人,现在说话也客客气气了。 “正是,林某奉边区指示,来此拜会诸位。” 林统伉也是极为客气,双手抱拳还礼。 “好,好,坐下慢慢说,我们都想知道一下边区的情况。”佘言午语气客气了许多。 “放心,我们南洋华夏人始终都是华人,国内有事,自当相助。”陈甲庚说道。 “对,陈小哥说得对,有什么尽管说,我们南洋华夏人绝不含糊!” 蔡少标也是撸胳膊挽袖子的,一副江湖豪杰的神态。 六九三 很简单的 “各位前辈,你们都是南洋华夏人的佼佼者,也是令人尊重的华夏人领袖,我们刘总司令对大家十分钦佩,并叫我向大家问好。” 林统伉真诚地说道。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几个就是海外的游子,可不敢劳烦刘总司令费心。”佘言午连连摆手,眉目中却掩饰不住喜悦。 “承蒙刘总司令挂念,不胜荣幸!”陈甲庚和蔡少标也连忙客气地回应着。 “刘总司令少年英雄,乃是人中之龙,可比我们几个躲在小岛上的人强多了。林小哥,也请回去代问刘总司令好!” 佘言午还是有点激动的。 “不瞒各位,华夏现在正处在危难时刻,东瀛军侵入了东北,保安军正在全力以赴,力争把东瀛人赶出中国去。所以,刘总司令希望,不管是海内海外,只要是华夏人,就应该携起手来,一致对外,直到打败侵略者。” 林统伉口才不错,话讲得慷慨激昂,很有鼓动力。 佘、陈、林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佘某年长几岁,我就代表陈小哥和蔡兄弟表个态,只要刘总司令有需要,尽管开口,我们海外华夏人全力支持。” 佘言午开口了。 林统伉微微一笑说:“感谢三位前辈深明大义,为华夏抗战事业慷慨解囊。我代表刘总司令,代表华夏人民向你们表示敬意。” 说完,林统伉站起身,深深的鞠躬。 他说的是事实,这一年来,这些海外同胞捐款、捐物资,确实对保安军支持不小。 “林小哥客气了!我辈身为华夏人,不能上阵杀敌,捐出些许财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佘言午笑容满面,嘴里不断地谦虚着。 “诚如佘先生所言,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祖国强大了,我们海外华夏人才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做人。请代我们谢谢刘总司令及保安军各位弟兄。” 陈甲庚插话道。 “是啊!现在红头阿三见了我们都客气了许多。以前可是张牙舞爪,大呼小叫,好像我们低他们一等似的。” 蔡少标也兴奋地说。他们蔡家,从事各行业的都有,同天竺人打交道最多。 “有件事情,刘总司令委托我同大家讲一讲,希望各位前辈帮个忙!” 林统伉说到正题了。 “林小哥只管开口,只要是刘总司令的事情,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佘言午首先表态,陈甲庚和蔡少标也都郑重地点点点头。 “自几十年前,东瀛人屡屡犯我国境,烧杀抢掠,又割我国土。实乃我华夏最大之敌人。……” 林统伉说的很沉重,大家的心情也沉重下来。 自上个世纪以来,华夏屡战屡败,割地赔款,实乃千年未有之辱。 “自刘总司令兴兵以来,我保安军上下用命,不怕牺牲,屡屡重创入侵之敌。先灭东瀛海军舰队,现又将东瀛入侵之敌团团围住,胜利指日可待!” “是,是,刘总司令威武!保安军神勇!” 三个人连连点头,不住称赞。 保安军的战绩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不佩服都不行。 “刘总司令为了彻底打败东瀛人,现在已令我海军封锁东瀛航线,使其货物无法进出,争取早日困死东瀛人。但是,也遇到了些麻烦,……” 说到这里,林统伉停下了话头,用眼睛看了一看三个人。 三个人心里一动,隐隐猜到了,这麻烦可能和自己有关。 佘言午低头沉思,陈甲庚直接发话了。 “林小哥但请直言,有什么麻烦需要我们出面,我陈某人绝不含糊。” “算我一个,蔡家人也不怂!”蔡少标也发话了。 “东瀛商船已被我击沉俘获大半,剩下的也不敢轻易出航。然个别列强国家船只却帮助东瀛人运送货物,变相的和我华夏做对。” 林统伉说道。 佘言午抬头看看,轻轻地说了一句:“林小哥是看上了淡马锡的码头?” “实不相瞒,确是如此。淡马锡乃货物集散地,如果在此切断东瀛人的货物进出,则对东瀛人打击最重。” “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陈甲庚似乎下定决心了。 “很简单,对东瀛的货物,拒绝装卸。如果是军火类物资,请通知我们,由我们在海上拦截。” 林统伉微微一笑说道。 三个人听了,却知道这事情不简单,运送东瀛物资的船只都是列强国家的,他们说了不算。 六九四 西安乱了 西安城已经被围了,可是却只围了两面。 刘镇华的镇嵩军围了东面,陈树藩的陕军围了北面。 南方、西方都没有围,意思很明显,不想和城内守军死拼,只想把人吓走,占了西安了事。 大量的百姓开始出城,既然南面、西面没有兵,他们就一窝蜂似的向这两个方向逃跑。 于右任带着同盟会的人一遍一遍地喊话。 “乡亲们,请不要乱走,我们一定能守住城的,保证大家没事。……” 可是,人这种动物,和其它动物也没什么区别,保命是第一位的。 前两天虽然信誓旦旦帮助守城,那是还没有见到敌人。 现在镇嵩军和陕军都杀到了,好多百姓心里就慌慌的。 镇嵩军在韩城的恶行这两天也在西安传开了。 这老百姓更是怕了。 现在听说南边和西边没有被围,一个个心就动了。 先是一两个,后来七八个,再后来就一群群地向两个方向逃跑,其中,向南方逃跑的人最多。 这一下子,大半个城的人都向南边和西边涌来。 老冯派出了几队士兵,把永宁门和安定门守住,希望阻止人们出城。 士兵们荷枪实弹,把城门关了,枪口对准了出城的百姓。 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子把城门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开门!开门!” “我们要出城!” …… 呼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传出去老远。 前面已经有人跑出去了,现在不让人逃命,老百姓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愤怒。 有些胆大的,迎着士兵们的枪口冲上去,便要抢夺城门。 “砰!砰砰!”士兵们对天鸣枪,希望阻止人们。 可惜,这人实在是太多了,逃命的紧急关头,人们渐渐的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死命的向前拥挤,前面的人站不稳脚跟,自然的向前涌来。 士兵们慌了,面对黑压压的人群,瞬间也没了主意。 都是本土本乡的人,他们也没胆量向人群开枪,见势头不对,一个个迅速上了城墙,至于下面的百姓,他们懒得管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士兵们一撤,人群向前涌,许多人站立不稳,便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也不管不顾,直接从人身上踏过去了。…… 哭喊声,惨叫声瞬间响起了。 “死人了!” “别挤了!” 前面的人死命呼喊着,后面的人却不管这些,依旧是向前涌。 城门都是向内开的,门栓已经被拿掉了,可门却打不开。 南边永宁门情况最严重,地上的死伤者,站在死伤者身上的人群,把一个城门洞塞得死死的。 现在就算是想开门也开不了。 许多人开始涌上城门楼,开始爬上城墙,试图从上面爬出城去。 可这城墙都十几米高,一般人还真不敢往下跳。 人越来越多,城门口、城墙上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这个时候,北面、东面都响起了枪声。 南门和西门的混乱早已经传到了镇嵩军和陕军耳朵里。 刘镇华和陈树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命令部队攻城。 镇嵩军没有什么重武器,长枪短枪的,最厉害的就是几挺重机枪。 陕军倒是有一个炮团,可惜大炮小炮的都没带出西安。当时光顾着逃命了,炮都留在了城里。 老冯的队伍没有炮兵,缴获的几门炮只能当摆设,没人会用。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枪声大作,杀声四起,双方打得很热闹。 你来我往,互相射击了半天,都没打中几个人。 可这震天响的枪声,把老百姓吓坏了,更多的人向着南门和西门方向涌来。靠近两个城门的几条街,全被堵上了。 同盟会的人扯着脖子喊,劝说人们散开,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听他们的,人群仍旧是向前涌动着。 连同盟会的人也被裹挟进去,人影都没了。 “焕章将军,赶紧出兵弹压!”于右任拔通了老冯的电话,十万火急地喊着。 “省长大人,刘匪陈贼攻城正急,哪儿派得出人来啊!” 老冯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想办法派人去,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去吧!”于右任长叹一声说道。 “好!我想想办法吧!”老冯答应了。 打电话问问战况,应该问题不大,镇嵩军和陕军都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正的攻上来。 城里还留了两个营做预备队,现在命令他们各营出一个连,驱散人群。 两个连的人,急急地去了。 可真到了地方,也是傻眼了。 好像全城的人都跑到南门和西门附近了。 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闪开!闪开!”士兵们抡起枪托,开始驱散人群。 这一动手,好像点着了火药桶。 纠纠老秦,那可是听着高亢的秦腔长大的,个个性如烈火,脾气暴躁。 老冯的兵一动手,老百姓再也忍不住了。本来跑不出去,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现在一下子爆发了。 发一声喊,拳头、棍棒雨点般的砸过来。 老冯的士兵也慌了,手里的枪可不是烧火棍,挨了几下打,火气上来,直接扣动了板机,…… 西安城彻底乱了! 喊杀声、哭叫声、枪声乱作一团。 更有人趁机点着了房屋,熊熊大火也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迅速升起,隔着老远都看得到。 六九五 特战队出动了 看到城里烟起,隐隐传来的喊叫声。 城外的镇嵩军及陕军都听到了。 好啊!城里乱了! 这下跟打了鸡血一样,个个都来了劲儿头。 “谁先攻上城头,银元三百!”刘镇华下了命令。 他可不是傻子,对于战机的捕捉,他还是有点灵性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是攻占西安的最佳时机。 随后,他立即发电给陈树藩,通知他双方合力攻城,力争今天破城。 战场上的形势马上就变了。 原来双方有一搭没一搭的射着玩,谁也没有往死里打。 民国好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不知道打了多少。 可大家都是熟门熟路的,一般不往死里打,装装样子就行了。 现在情况一变,镇嵩军的人开始向城墙方向运动,重机枪的火力也上来了,直接对着城墙上面进行火力压制。 城墙上的守军也嗅出了味道不同,一时间也是枪声大作,对准城下的人拼命的射击。 无奈,人数上还是有差距的,就这种轻武器作战,人多的一方还是占有优势。 镇嵩军这种土匪队伍,作战方式还是不同的,主要依靠单兵素质。 枪声并不密集,稀稀拉拉的,但效率极高,几乎每一枪都对守军产生威胁。 城墙上中弹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卧槽!真打了!”守军有点胆寒了。 城墙上的百姓更是慌了,本来城里一乱,他们已经心里慌乱了。现在一见到血就浑身发抖,双腿发软。 他们对作战又不熟悉,人一慌,到处乱跑,不仅把守军搞得人心惶惶,更让镇嵩军抓住了机会。 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于镇嵩军中的枪法好手来说,几乎是弹无虚发,枪枪毙命。 当然,这点距离,对于守军也是有利的,居高临下,命中率也提高不少。 双方都出现了伤亡,也就是俗称的见血了。 这个时候,便是考验双方士兵意志的时候了。 谁的心理素质好,更冷静,或者说更冷血,能够硬抗下去,谁的胜利希望就大。 在北面,陈树藩的陕军和镇嵩军的进攻大不一样。 陕军可不敢像镇嵩军一样,突进到离城墙一二百米处。 他们大多是在三四百米外,找好掩护地形,冲着城墙方向开枪,至于能不能打中,那就是靠运气了。 所以,北面的枪声很密集,看似战况更激烈,实际上伤亡很少,大家还是按照军阀间作战模式进行。 没有炮兵参加,最有威胁的武器就是重机枪。 这玩意儿,守军和攻城的镇嵩军、陕军配备的都不多。 一个是价格贵,一个是费子弹。大家手头都不宽敞,能省就省。 这和刘大双的保安军作战理念完全不同。 保安军追求的是强大的火力,重创敌人,减少自已的伤亡。 可这些军阀部队首领大多都是大清过来的人,并不把士兵生命当回事儿。 老子一个月花十几元银元养活你,打仗了,你就得往上冲,死了就死了,当兵的就得有这觉悟。 华夏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从古至今当权者最内心的写照。 他们认为,养兵和请人打工一样,我出了银子,你就得出力拼命。 死了就死了,破席子一卷,乱葬岗一埋了事。 当兵的也心里明镜似的,当兵吃粮,这是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 大家心照不宣,打要打得热闹一点,尽量不伤和气,不送命。 《水浒传》里经常有的描述就是“官军缉盗,连正眼儿都不敢看一眼。” 几百个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占一个山头,官军决不去惹麻烦。 清末太平军从广西金田开始,一帮矿工、老农攻城掠地,一两年打下小半个华夏。 真的清军不堪一击?也不是,大家脑袋里就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反正天下是你们皇上的,老子吃粮当兵,可犯不上卖命。 所以,太平军所到之处,遇到的抵抗极少,要不望风而降,要不望风而逃,反正不会死磕。 要不是曾剃头后来出面组织湘军,发明了一个“结硬寨,打呆仗”的古板战术。 大清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一个没有国家观念的军队,是不会拼命的。 现在民国这些军队,也大致差不多。 你们一帮巨头争天下,我们当兵的就是陪着玩玩,送命的事情不去干。 战斗打到天黑,西安城还是坚如磐石,没有被攻破。 大家肚子也饿了,各自收兵,回去吃饭。 其实,东边的守军已经要崩溃了,很多人都准备举旗投降了。 一个团的人,伤亡了二百多,这已经让他们胆寒了。 必须佩服的是,上百个同盟会的人,一直摇旗呐喊,擂鼓助威,总算是让大家挺住了。 吃罢晚饭,趁着夜色,镇嵩军首领刘镇华出了指挥所,偷偷的向城墙方向靠近,他要就近观察一下,看看明天怎么打。 西安,他是必须拿下,他可不想再回豫西那些山沟沟里了。 拿下西安,向南、向西扩张,他很可能也和北面的阎老西儿一样,人家做山西王,他做个关中王。 可是,他没有发现的是,黑暗中,一个十二人的小分队正在向他靠近。 这些人都是一身墨绿色军装,配备齐全,有两个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步枪,上面配着乌漆漆的一个瞄准镜。 这是保安军潜伏在陕西的特战队,奉了靖安方面的指示,干掉刘镇华。 冯玉祥的请求,刘大双没有回应,却指示干掉刘镇华。 西安可以留给老冯,却不能留给刘镇华这个土匪。 六九六 一击即中 天气有点冷,刘镇华本来想穿一件貂皮袄的,那可是前几天在韩城一家富户人家抢的。一水雪白的皮毛,价值不菲。 可他这几年坏事做多了,心里老是怕怕的,生怕哪天挨一闷棍。 所以,还是裹了件旧棉袄,一点也不显眼。 跟着他出来的也是一帮老匪,身手好,眼光毒,枪法更是百步穿杨,指哪打哪。 二十几个卫兵,分成内外两圈儿。贴身护卫的六个人,其他人散布在周围五十米范围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举枪就射。 距离城墙大概三百米左右,刘镇华停下了脚步,手一伸。 一个卫兵马上递过来望远镜。 刘镇华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城墙上的情况。 显然,城墙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刘镇华一帮人。 城墙上一阵人影晃动,瞬间看不到人了。 刘镇华知道,城墙上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大帅,小心!”两个卫兵也看到了城墙上的异样,连忙提醒道。 两个人急跨两步,挡在了刘镇华身前。 “放心,他们不会开枪的。就这距离,他们也打不准。” 刘镇华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城墙向外二百多米都是空旷地带,这是城防需要的,必须有个一览无余的开阔地。 再远处,便有了乱七八糟的房屋,这里面居住了很多贫民和外来逃难的。 在一座不起眼的民房屋顶上,也有人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刘镇华一行人。 只有月光,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这是保安军特战队长段西平,他的特战队接到了除掉刘镇华的命令,已经观察刘镇华两天了。 今天白天的攻城战他们也在远处看了。 特战队队员可都是从保安军中选出来的精英,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老冯的守军和刘镇华的镇嵩军让他们大失所望。 这种级别的战斗,太小儿科了,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不要说和保安军打,就是拉上战场,去和东瀛军、罗刹军作战,也是一败涂地,毫无胜算。 他们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刘总司令一直坚持用保安军和东瀛人作战,对于什么安国军、北洋军,甚至各路北上抗战的军队不感兴趣。说白了,这战斗力及作战理念实在是太差了。 他们知道,西安城里有几门炮,可却没见到守军用起来,闲在那里也不知道干什么。 就老冯这点守军,按照段西平估算,换成保安军,一顿炮击过去,这城也就攻下来了,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可老冯的守军和镇嵩军愣是打了大半天,乒乒乓乓的,就是个热闹。 “老刘,老钱,你们两组向前运动,二十分钟后,我打出几发照明弹,把事情做利索了!” 侦察几天了,已经掌握了刘镇华的长相和身材,对他的卫兵保卫方式也了解了。 他现在距离刘镇华还有三四百米,夜晚射击,视线不好,命中率估计在五成左右。 所以,为了保险,一击即中,他们必须向前运动,尽量接近刘镇华。 “是!”两个背着狙j枪的人答应了一声,各自带着两个人,像狸猫一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原地留下三个人接应,段西平也带着两个人潜入了夜色中。 果然,就如同刘镇华说的一样,城墙上守军一阵子乱动之后,并没有开枪。 刘镇华举着望远镜左左右右看了一个仔细。 城墙上挂着一盏盏的风灯,在夜色中显得特别明亮,也把城墙上的人照得很清晰。 打了一天,守城的士兵都累了,上来协防的百姓也累了。 天气又冷,火盆点上,大家围着取暖。 有些困极了的人,靠在墙根下睡着了。 预备队还在城里驱赶百姓,维持秩序,根本没人上来替换。 现在城里是哭声一片,景象惨不忍睹。 南门翁城里踏死踏伤三百多人,西城门稍好点,也死了一百多。 于右任亲自到现场指挥抢救,长长的胡须在寒风中凌乱的飘着,脸色苍白,眼睛通红。 “太惨了!太惨了!”他不断地摇头叹息。 城门口已经有士兵把守了,任何人不准接近,否则,直接射击。 老冯也来现场看了一眼,没有多停留,转身回了指挥部。 他现在呆呆地坐在指挥部中,连晚饭都没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家不知道“操持家务”有多难。 他以前只是个旅长,带好自己手下人就可以了。 要粮要饷要武器,都有人送过来,根本不用他操心。 现在,什么大事小情都要他拍板,南门西门死了人,百姓都在骂他,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现场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骂就骂两句吧!谁让自已没处理好呢? 刚当上督军,便出这么大件事,瞒是瞒不住了。 明天早上,估计全国的报纸、电台都会报道此事。 还有一件事更让他糟心,守城的两个团长已经报告了,再没有援兵,这仗没法打了,估计明天就要城破。 他手下没什么兵力了,留下的一个团,一部分守着南门、西门,一部分在城里巡逻,连预备队都没有了。 “难道明天就是我老冯兵败之日?”冯玉祥心情坏极了。 才当上督军没几天,又要灰溜溜下台,这简直创造了下台最快记录。 城外的刘镇华也观察完了,城墙上守军的状态他也看到了。 “要不要晚上再敲他们一下,让他们一夜不睡,明天根本没精神再战!” 刘镇华心里打着主意,把望远镜交给卫兵,一身轻松地转身回去了。 卫兵们也都松口气,没啥事了,回去睡个好觉,明天去西安城里嗨皮嗨皮。 这可是大城市,听说有钱人多的是,唱小曲儿的也格外妩媚,会侍候人。 刘镇华一马当先,龙行虎步,走的是意气风发,心旷神怡。 突然,几声闷闷的枪响过后,天空中升起来三颗小流星一样的东西。 这小流星越升越高,越来越亮,把刘镇华一帮人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什么情况?”刘镇华微微一怔,一帮卫兵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都好奇地望着天空。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了。 刘镇华头部和胸部几乎同时迸射出两朵血花,……… 六九七 谁干的? 一人一大说臊子面,于右任和冯玉祥正猛吃着。 老于陕西人,吃面是刻在基因里的。老冯虽然说是安徽人,可一直在直隶长大,也是吃面食多过吃米饭。 俩个人今天都饿了,闷着头,自顾自吃面。 老冯身高体壮,几筷子下去,把面吃光了,又端起碗,咕咚咕咚把汤也喝光了。 “哈哈!焕章老弟,额老秦人吃面不喝汤,倒是老弟爽快。连汤喝了!” 于右任看着冯玉祥,轻轻地打趣道。 “习惯了,这汤又酸又辣,喝着痛快!” 一大碗面条下肚,又喝光了汤,老冯心情好了一些。 今天城里城外发生的一切,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城里居民死伤几百人,城墙上守军死伤几百人,这西安城眼看着守不住了。 他现在真的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督军当的,跟坐在火山口上一样,一下子就烤糊了。 想想北面那个叫做刘大双的人,十几岁起兵,二十岁已经是一方霸主。自已还年长几岁,却是远远的不如,人比人,气死人。 他有点后悔了,不该贪恋这狗屁督军,老老实实投靠保安军才是正事儿。同盟会这帮子人,瞎咋乎可以,真正做大事,还是欠缺了点。 “焕章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其实,我也一样,见不得百姓受苦遭罪。” 老于看出了老冯心情不好,连忙出言安慰。 其实,他也差不多,从政经验不够,军事经验更欠缺。 怎么折腾陈树藩,怎么分化老冯,他都很擅长。就是这政权一到手,遇到了问题,也是六神无主,一点办法没有。 “老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明日刘匪再像今天一样猛攻,恐怕这西安……” 老冯话说了一半,老于听懂了。 “怎么?守不住了?”老于脸色变了。 形势不乐观,他是知道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们人少,今天打了一天,晚上还要守城,士兵们疲惫不堪,明天再打,凶多吉少。” 老冯从军多年,经验还是有的。 “不行的话,我再多动员点民夫上城,无论如何要守住。” 老于急了,这同盟会好容易在西北有块儿地,哪能一下子又没了。 “这种战斗,多几个民夫毫无作用,弄不好还惑乱军心,败得更快!” 老冯说出了心里话。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老于没了主意,打仗这事儿,他确实不在行。 “刘匪和陈贼并未围南西二门,说明他们也不想死拼,无非是要占了西安而已。咱们不如从南门撤出,暂时退往汉中,待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 老冯自幼读了不少兵书战策,谋略还是有的。 汉中乃富庶之地,兵粮不缺。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占据了汉中,北可进中原,南可退西蜀,攻守兼备,绝对是一块宝地。 大混子刘邦当年不就是一招“暗渡陈仓”,直扑中原大地,建立了汉家王朝。 “如此,今晚我不能闲着了,要提前做些准备。” 老于知道,事情已经危急,必须提前布署,免得撤退时手忙脚乱的。 说完,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东隐隐传来了枪声。 老于和老冯都是一惊,咋了?镇嵩军连夜攻城了。 老冯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大帅,大帅,报喜呀!”这是城东守军团长打来的。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老冯脸一沉,不动声色训斥了一声。 “大帅,大帅,刘匪好像被人打死了!”守军团长声音极其兴奋。 “什么?你说什么?”老冯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这是什么事儿?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刘匪被干掉了,谁干的? “刘匪来城墙边上探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亮光闪过,他便倒地上了。” “尼玛的!有这么神?老子马上过来!” 冯玉祥懵逼了,什么狗屁亮光,大冬天的,还打雷不成? 于右任也听到了,他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焕章,焕章,刘匪死了?” “不知死活,走,我们看看去!” 两个人走出外面,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疾速向城东赶去。 等他们到了城东,上了城墙一看,似乎情况不对。 远处的镇嵩军人影晃动,人喊马嘶的。 守军城墙上一伙人,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有人暗中帮自已,干掉了刘匪。” 冯玉祥估计到了是怎么回事,却猜不到是谁干的。 不是菩萨显灵了吧?天收了这混帐东西!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老于兴奋的大喊,长长的胡须随风飘舞。 等了一会儿,便见到有火把燃起,然后便传来了百姓的哭喊声和一声声枪响。 “这帮家伙,又开始抢百姓了!” 老冯看在眼里,心里骂了一句。 “焕章,出城干他们一把!”老于雄心勃勃,趁你乱,要你命! 六九八 枉为人也! 枪声越来越多,哭喊声越来越大。 镇嵩军都是三山五岳的土匪组成,刘镇华一死,马上就乱了。 什么当官,占地盘,这都不是主要的,捞钱才是他们的主要行当。 打什么西安城,他们一点兴趣没有。 既然刘镇华这总瓢把子死了,还等啥?必须趁机捞一笔,然后做鸟兽散。 三个一伙,五个一帮,镇嵩军变成了一帮彻底的土匪。 城东的百姓遭受了一次浩劫。 镇嵩军这些人刚抢了一次韩城,已经抢顺手了。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只要干过几次坏事,兽性出来了,就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杀戳、抢劫、祸害女人,在他们眼睛里,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鲜血、哭喊,现在就是他们最刺激、最兴奋的事情,和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模一样。 城外住的这些人家,真正的富户并不多,多是些打短工、做小生意的人,平日里挣点小钱,也就勉强维持个温饱,甚至只能吃个半饱。 有些人好容易从牙缝里省点钱,也是不敢花不敢用,不是留下准备给儿子娶媳妇儿,就是打算盖所好房子,一家人能暖暖和和的生活在一起,不用大冬天的冻得浑身发抖。 杨二尕,蓝田县人,祖传的木匠手艺,在西安帮人做家俱,做农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 二十五岁才娶上个婆姨,生了个娃,三十岁了,攒了几十块大洋。打算再苦几年,凑多点,回老家蓝田盖个大房子,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可今天也遭了殃,杨二尕一手拿着斧子,死命护着自己的血汗钱,死都不肯拿出来。 三个镇嵩军士兵一阵子狂笑,话都不说一声,直接一枪把杨二尕打倒在地。 血顺着杨二尕的胸口流了出来,他手中的斧子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眼睛里的光泽迅速流失,慢慢的合上了。 四岁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不停地喊着:“大!大!……” 杨二孕婆姨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此刻眼睛里也冒火了。 她拿起一把锉刀,猛地扑过去,对着一个士兵的胸口扎了下去。 这个士兵也是惯匪了,身手反应是相当敏捷的。 一个侧身,让过女人的刀锋,枪托一转,重重的拍在女人的后背上。 扑通一声,女人摔在了地上。 “哈哈!”三个家伙一阵子狂笑,…… 巩金良,咸阳人,长的高高壮壮,没什么本事,靠着一身力气,平日里打短工为生。 挑担子、帮着人家上货卸货,挣个三瓜俩枣的。婆姨是个白白净净的中年妇人,手脚勤快,浆浆洗洗、缝缝补补,也能每天挣几个铜板,两个人的收入勉强填饱一家五口的肚子。 金良的婆姨长的俊俏,金良一直心疼婆姨。尤其是这大冬天,婆姨白白嫩嫩的手冻得开裂了。 金良看在眼里,咬着牙,给婆姨买了一盒靖安产的雪花膏,让婆姨涂在手上。 他可听说过,人家大户人家的女娃子天天都抹这雪花膏。 可现在,他却像个泪人一样傻站着。 土炕上的婆姨衣衫不整,脸上神色呆呆地,一言不发。 三个孩子吓傻了,都是站在地上,怔怔地。 就在刚刚,几个镇嵩军士兵进来,翻了半天,没找到什么钱财。 几个人互相一望,脸上露出了淫笑,用枪逼着巩金良,几个人把他婆姨祸害了。 “我不活了!”巩金良婆姨从坑上爬起来,转身向外面冲去。 “孩他妈,你干啥去?”巩金良死死地抱住了婆姨,…… 李五,……… 王顺,……… 乔成,……… ……… 几乎每一家都是钱财被抢,女人被祸害了。 城东最多的是哭声,最响的是枪声。 城东哭声、枪声,站在城墙上的于右任和冯玉祥都听见了,也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焕章,派兵出去,杀了这些王八蛋!” 于右任脸色铁青,大声说道。 冯玉祥也是面色黑黑的,眼睛里都是怒火。 听到了于右任的话语,他望着远处,轻轻地摇摇头。 “咱们能守住这城就不错了!” 他可是知道,就他这点人马,贸然派出去,不仅赶不跑镇嵩军,说不定这帮乱匪一个反杀,连西安都丢了。 再说了,北边的陈树藩还虎视眈眈地盯着西安城。 冯玉祥一点都不敢动。 “百姓遭殃,于某只能看着,枉为人也!枉为人也!” 于右任连连跺脚,泪流满面。 “射击!”冯玉祥发出了命令,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希望这枪声吓跑镇嵩军。 城墙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六九九 不多个心眼不行 老冯的枪声根本吓不住正在抢劫的这些人。 一直肆虐到快天亮,镇嵩军的人全部撒丫子跑了。 陈树藩已经知道,刘镇华被人家爆头了,连句话都没留下就归西了。 镇嵩军在抢劫杀人,陕军也按捺不住心里的那头野兽。 先是一两个,二三个,后来就全动了手。 这半夜三更的,陈树藩也不敢弹压,带着卫队先向北撤了。 天亮以后,城东城北是满目苍夷,惨不忍睹。 零零散散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堆一堆的人围着尸体在哭泣。 于右任带着人几个地方走了一圈儿,满脸都是泪。 太惨了!自已人祸害自已人更是没人性。 靖安,刘大双已经收到了报告,知道刘镇华被击毙了。 可随后收到的报告也让他难受了好几天,他就没想到,号称几千年文化传承的礼仪之邦,居然还有这么多两条腿的畜牲。 转眼十几天过去,已经到了三月份,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 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白天路上一片泥泞,晚上又冻上变成了冰。 江苏、山东的保安军在旅顺、大连集结了三个师,近八万人。 葫芦岛、山海关的保安军也全部集结到了锦州一带。 如果从地图上看,保安军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围住了东瀛军。 唯独东面奉天安东一线还留着一个缺口。 “围三阙一”,这是孙子兵法早就有的。 刘大双倒不是真的懂什么兵法,如果能消灭东瀛军,一锅端了是最好的。 可是,这是华夏的国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百姓是华夏人。房屋、农田、工厂、道路都是华夏人民辛勤建造的。 他不想因为一场战争,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打烂了。 不管如何,这是华夏人的财产,是华夏人无数代积累下来的。 那可没有老人家那气魄,一句“打烂些瓶瓶罐罐”,就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了。 说句实话,当初要不是海军力量不行,他宁愿把战火引到东瀛本土去,而不是在东北决战。 放开一条生路,就是希望东瀛军从奉天等几个城市退出去,向安东方向逃命。 这样,他就可以充分发挥保安军的优势,空中地面立体追击,把东瀛军击败在半路上。 反正现在东瀛海军没了,就算是东瀛军退到百济境内,也一样无路可逃。 保安军也可以一路追杀过去。 所以,刘大双现在不急于动手,只是通过不断地调兵遣将,给予东瀛军更大的压力。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刘大双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双啊!我是徐世昌!” “哎呀!老爷子,你怎么有空啊?”刘大双笑着说道。 “这不是要跟你这个总指挥汇报一下嘛!”徐世昌声音带着诙谐。 “老爷子,你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老吩咐就是!”刘大双可不敢托大,这毕竟是老前辈了。 “葫芦岛、山海关的防务北洋军都接管了。葫芦岛机场留下保安军一个团专门守卫,北洋军就不参与了。” “老爷子,谢谢!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这兵力抽不出来啊!” 刘大双连连感谢。 “大双,我大概也看出来了,你有雄心,有胆量,这次必是一举打垮东瀛人,让他们百年内不敢西望。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全力支持你!” 徐世昌声音有点激动了。 “嘿嘿!老爷子英明,我这点小心思瞒不住您。”刘大双嘿嘿一笑。 “本来呀,我想再抽几个师过来,帮你打几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把功劳都抢了。可惜的是,南边不太平,北洋军不敢动,暂时湘军要回湖南驻防。” 徐世昌有点遗憾。 刘大双知道,广州的一山先生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北伐。 这也是没办法,前两年,老袁把一山先生坑苦了,这仇怨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有了江浙财团和几个列强的支持,一山先生准备北伐,夺回被老袁占领的地方,推翻老袁的统治。 这种事情,刘大双只能苦笑,没有什么办法。 “老爷子,不打紧,川军、黔军正赶过来,再加上关内撤回来的保安军,基本上够用了。” 刘大双倒是不太在意。 陕西西安的战斗全过程他已经了解了,按照陕军这种战斗力,打东瀛军胜算不大。 “还有一点,同盟会现在占了西安,暂时看,威胁不大。长久之计,还是要早做防备。” 徐世昌又提醒了一句。 刘大双知道徐世昌的意思,嘴里连连感谢。 “老爷子放心,黄河马上开凌了。又有阎百川的晋军挡着,内蒙南边还是安全的。” “不好说,百川也是个精明人,总裁在,他还老实,万一………,就不好说了。” 徐世昌话说了半截,就不说了。 放下电话,刘大双仔细琢磨着徐世昌的话。 心里一动,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对呀,这个阎百川也是个枭雄人物,一直毫无动静,也是有点反常。 反袁他没参与,打东瀛军,他只是资助了些钱粮,并未派一兵一卒。 要知道山西现在可是全国的强省啊! 治理内政,老阎绝对是一把好手。 办实业,建学校,兴商业,把个山西也弄得花团锦簇一般。 就在太原,老阎也建了一座兵工厂,规模和张小个子的差不多。 据说技术也有东瀛人参与。 老阎是东瀛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和当今东瀛军中很多将领都是同学,关系也不错。 同时,他也是同盟会会员,和同盟会中许多人来往甚密。 他现在是支持老袁,可老袁要是一蹬腿,他支持谁可就不好说了。 跟这些人在一起,不多个心眼不行。 七零零 物价上涨了 靖安现在进入空前繁忙紧张的阶段。 公路上各种车辆进进出出。 铁路上,一列列火车也鸣着汽笛沿着铁路不停地运行着。 大战前夕,各种物资、人员调动频繁。 所有政府部门都在超负荷运转。 粮食是重中之重,现在粮价每天都在上涨,老百姓的日子开始艰难了。 从靖安到长春,这全是黑土地,最适合种植玉米,阳光和积温都能满足玉米生长需要,也可以说是玉米种植的黄金地带。 玉米产量高,质量好。比之黑龙江和奉天的玉米都要好。 按说,边区政府现在已经停止粮食的出口,这几年储存的粮食足够支撑大的灾害和几场大战。 刘大双准备这场大战不是一天两天了,粮食储备是一直有条不紊地增加的。 但他没有想到,大战来临前,粮价还是不可抑制的上扬了。 粮价一涨,带动着猪肉、牛肉、羊肉价格也一路上涨。 紧随其后,各种生活用品、生产资料全线上涨。 靖安城东,一所戒备森严的大宅子里,刘大双的父母吃完晚饭,俩个人正在闲聊。 “他爹,好像这白面又涨价了。”孟氏叹口气说。 “啥都涨了,我今天出去看看,菜呀肉啊啥的,都涨了。”刘玉虎说道。 “这是要打仗了吧?我记得那年罗刹人和东瀛人打仗,就是啥东西都涨价。”孟氏说道。 “对,那年的粮食、肉啥的,一下子翻了几番,涨老鼻子啦!” “他爹,好像咱家大双就是那年赚钱了。”孟氏回忆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那孩子那几年真怪,好像知道要打仗似的,提前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一把就赚了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刘玉虎说完,脸上满是骄傲。 “嗯,当初我还担心呢,你说囤了那么多东西,要是卖不出去,还不全砸手里。”孟氏也笑了。 “这孩子不简单,比他爹强!”刘玉虎呵呵一笑。 “拉倒吧!你就知道种点地,熟两张皮子,挣那俩钱也就够我们娘几个填饱肚子。” 孟氏一撇嘴,满脸瞧不起。 “咋的?饿着你了?三个孩子不都活得好好的!”刘玉虎有点急了。 “饿到没饿着,将就活吧!”孟氏一笑,好像故意气刘玉虎。 “别不满足,左右几户人家,还不就是咱家过得好。靠啥?全靠我这熟皮子的手艺。” 刘玉虎脖子一挺,脸上挺自豪的。 “算了吧!大双做的皮子可比你好多了!一张皮子顶你的十张。”孟氏更是满脸的瞧不起。 “你?老娘们叽叽的,知道啥?那还不是跟我学的!”刘玉虎真急眼了。 这熟皮子手艺可是他的骄傲,不容别人质疑。 “当家的,急眼了?”孟氏呵呵一笑,脸上带着戏谑。 “谁急眼了?那是我儿子,比他老子能耐也正常!”刘玉虎瞪着眼睛说道。 “对,对!你儿子,你儿子!”孟氏笑得前仰后合的。 “没功夫搭理你,我睡觉去,明天去厂里看看,要不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刘玉虎脸一红,站起来,回屋睡觉了。 夜已深,孟氏不知道怎么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咋的了?半夜三更不睡觉?” 刘玉虎睡的迷迷糊糊地问道。 “他爹,我在想件事儿,心里老不踏实,越想越睡不着。” 孟氏小声说道,似乎满腹心事。 “你呀,就是闲的,一天到晚瞎琢磨!”刘玉虎说完,翻个身继续睡觉。 孟氏还是睡不着,今天晚上聊的话题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十多年前。 自从那次掉土豆窖里,孩子摔迷昏了,请了个大仙才救回来。 可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开窍了呢? 她可一直记得,小小的刘大双偷偷的跟她要了十个铜板,也不知道去街上买了什么,回来就会做皮子啦! 真的有个白胡子老头指点他? 孟氏记得这是刘大双告诉她的。 啥老头啊?是菩萨还是神仙? 难道俺这孩子真的是神仙下凡? 好多问题一直在孟氏脑袋里转着,她也想不明白。 边区政府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会议,刘大双主持,各部门都是主管参加。 财政厅、银行、农牧厅、工商厅、交通运输厅、警c厅、文教卫生厅、万通社、边区日报、靖安日报等都派人出席了。 “各位,最近物价上涨很厉害,老百姓开始叫苦了。今天召开这个会,就是要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刘大双先说了开场白,把会议的议题说明白了。 他是边区行政长官,让老百姓幸福的生活也是他的职责。 七零一 孟家村热闹了 孟家村这两天热闹了。 刘大双姥爷家连着开了三天流水席。 孟家村现在可是大变样了,原来村里的土房几乎不见了,全都是砖瓦房。 由于离靖安近,现在靖安城已经发展到这里了。 村子里的耕地没剩多少了,差不多都被征用了。 变成了住宅、商业区。 刘大双姥爷还坚守着最后一点倔强,村子周围保留了一点菜地,让大家不忘记庄稼人的本色。 只可惜,老爷子想法是美好的,年轻人却不买帐。 这十年,靖安飞速发展,赚钱的机会太多了,可没几个人愿意刨土坷垃。 办工厂,做生意,当兵、去政府机关工作,哪一项都比种地强。 所以,村子周围的百十亩地,就是一帮老头老太太在辛勤耕作,权当回味一下过去的生活。 孟家村最高、最大的一座大宅院就是刘大双姥姥家的。 村里人可都知道,刘大双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姥姥家也是全村最尊重的。 不论谁家起房子,没有人会高过刘大双姥姥家的房子。这是大家心里的默契。 今天,这所大宅子里欢声笑语,人来人往,特别喜庆热闹。 孟家老四孟会发,今天是主角儿,他几天前从京城回来,带着媳妇儿和刚刚满一周岁的儿子。 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前面几个都是闺女。 这儿子周岁可是件大事儿,必须要好好庆祝庆祝。 孟会发三十几岁的年纪,继承了孟家人的基因,个子高,皮肤白白净净,双眼皮,大眼睛,一身西装,显得风度翩翩的。 他早年离家去吉林参加了新军,后来庚子事变后调入了北京。 由于人聪明,又会来事儿,在军中也混到了一个小官,做到了队长,也管了三百多人。 他心高气傲,发誓不混出个名头绝不回家。 直到刘大双在靖安崛起,他的官也还是不大。 自已这个大外甥他也见过,黑黑憨憨的,不见得有多聪明。 他心里可是不服气,自已从小到大都是孟家村一代最聪明的,连读私塾时老师都夸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听说刘大双发了财,又当了县令,他更不服气了。 转眼之间,大清退位了,他还是个小军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时来运转。 大清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郑亲王家突然托人来找他,愿意招他为婿。 按理说,这满汉不通婚,他都觉得奇怪。 郑亲王说白了,家道已经被落,早就被慈禧剥夺了爵位。 人家郑亲王家捎话的人可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是娶了郑亲王家的姑娘,要钱有钱,要势有势。 孟会发一琢磨,是这么个理,身边当大官的,哪个也不是穷人家孩子,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后台靠山关照着。 大清虽然退位了,可这势力还在,说起来也是皇族啊! 搁以前,人家绝对不会把姑娘嫁给他的。 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娶了媳妇儿后,老丈人家一运作,从队伍上退下来,专心经商赚钱。 毕竟有着孟家这层关系,又加上郑亲王家族的协助,孟会发几年间就富得流油,成了京城小有名气的商人。 别的不说,就靖安生产的那些产品,紧俏货别人拿不到,他还是能够拿到一些的。 靖安的汉唐公司人也都知道,这是大老板的亲舅舅,明里暗里都关照点。 就连在靖安的六王爷、七王爷都暗竖大拇指,卧槽!还是人家脑袋瓜子灵,直接把刘小子亲舅舅给弄家去了。 自己这老是盯着刘小子,人家一直没个明白话,也不知道肯不肯娶自家的格格。 这忙乎了好多年才生出的儿子,让孟会发满心欢喜,家里哥四个,就他没儿子,平时老觉得矮人一头。 这回媳妇儿争气,生了个带把的,他必须回家显摆显摆。 孟老爷子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原来最担心的小儿子,这几年也出息了。不仅在京城发迹了,还娶了人家王爷家的闺女,真牛逼! 同时,也真给他挣面子。 现在村里人都说,你老孟头积了八辈子的德,祖坟冒青烟了。 家里姑娘儿子都出息。 四个儿子,老大是农牧厅厅长,老二和老三都在汉唐公司管事儿,最小的儿子更厉害,在京城和皇上家联亲了,这就是驸马爷啊! 女儿更不用说,嫁给了一个小皮匠,生了个好儿子。几年前就是东北最大的官了。 而且,大家私下里还传说,将来要是选皇上,刘大双肯定能选上。 所以,孟老爷子现在整天都是乐呵呵的,精神头都足了很多。 要不是怕别人笑话,老婆子盯得紧,他都想娶上一房小的。 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 这个春节,他可过得挺带劲儿,请吃饭的,送礼的,天天堵在门口不走。 这几天孙子过周岁,更是不得了。 城里关东大酒楼包了三天,宴请各方朋友。 家里边开了流水席,招待乡里乡亲的人。 就这样,许多想送礼的,想来喝顿酒的,都找不到门路。 不知道多少人挖门子盗洞,托关系找熟人,就是想来露露面。 刘大双也收到了请柬,可他没去,只是送了份大礼。 他现在的警卫是最高级别的,去哪里都不方便。 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带着几个人去草原上纵马狂奔了。 人啊!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很多。 七零二 豪掷千金 孟老爷子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缎面皮袄,里子全是小羔羊皮,红色狐狸毛领子。 就这一条火红狐狸毛领子,也值个百十块银元。 老头满脸红光,满脸皱纹都笑开了花,右手里盘着两个琥珀色核桃。 核桃显然已经养了好长时间了,通体泛着玉石般光泽。 “老爷子!恭喜恭喜!大侄子周岁,我必须得来!” 一个中年汉子拎着一对大公鸡进来了。 “五叔,侄媳妇给您道喜了!”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块被面进来了。 “五爷,我来看看俺兄弟!” 一个小伙子提着两瓶酒进来了。 “五哥,我来瞧瞧咱这大孙子!” 一个颤颤巍巍的小脚老太太,一手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手提着两包点心。 …… 来的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大部分都是原来山东迁移过来的。 平时有个大点的事情,大家都会互相走动走动,该帮忙帮忙,该捧场捧场。 老爷子家快一亩的大院子里,搭建了棚子,摆上了几十桌酒桌。 十多个伙夫,锅碗瓢盆乱响,炉子火光熊熊,热气腾腾。 一道道菜流水般端出来,不停地上到各个桌子上。 这是流水席,来了就吃,吃完就走。 带不带礼物,带什么礼物都没关系。 就算大街上一个路人,说几句吉祥话,空着手也可以进来吃一顿。 这可不像后世的白城子,办个酒席就是为了挣钱,来的人不封个几百几千的都不好意思进门。 孟老爷子今天就是财主的作派,你来捧场就行,就是给我面子。 老头现在不缺钱,就是要个脸,喜欢听几句奉承话。 孟会发今天在关东大酒楼这边。 这可不是流水席,而是正儿八经的酒宴。 连着三天的晚上,关东大酒楼不对外营业,专门招待孟家的客人。 孟家发的请柬,名单上可都是靖安城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门口的小汽车都停满了,路两边都停不下了。 这里本来就是靖安城最繁华的地带,停车位少,路窄人多。 这下子,路都开始堵了。 酒楼老板关向东专门派了两个人,在门口代客人停车,尽量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 警察局都惊动了,过来两个警察维持秩序。 孟会发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头发都打上了发蜡,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旁边站着他的亲王府的格格媳妇儿,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发髻,也是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身体略略有点发福。 这身旗袍,脚上的高跟鞋,身上喷的香水都是靖安产的私人订制级别的高档货。 靖安现在是整个华夏最发达的城市,也引领着全国的时尚。 服装、腕表、怀表、鞋子、香水、皮包等,专门有高档的奢侈品。 姚雯雯和托娅的两间公司都生产一些私人订制产品,以满足巨商富贾的需求。 孟会发的媳妇儿这一枝,现在改成汉姓艾,她的名字就叫艾琦儿。 人长的瓜子脸,皮肤白,削肩细腰,眉弯带笑,典型的旗人长相。 来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恭喜!” “恭喜!” 一声声恭贺声,一份份礼物也放下了。 旁边有个桌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三个人负责登记客人的礼物。 金手镯、金脚链、玉坠、现金等都一一登记好。 能接到孟家请東的,都倍感有面子。 在靖安,刘大双家大小事情从来不办酒席,就算是偶尔过个节什么的,都是自家人一起,不邀请外人。 这些人除了公事,根本见不到刘大双,就连刘家的人也很难见到。 刘玉龙天天在军中训练新兵,忙得脚打后脑勺。 刘玉豹带着一帮工程队,四处修建,谁也不知道修建的什么,在哪里修建。 刘玉虎瘸着个腿,每天去几个工厂转转,身边几个保镖,外人根本不见。 就算有人说请刘玉虎喝酒,刘玉虎都是憨憨一笑说,老婆出门有交待,必须回家吃饭,要不跪洗衣板。 孟家的几兄弟,老大孟会忠当厅长,老二孟会友、老三孟会才都在汉唐公司任职,也是忙的见不到人,基本上不接受宴请。 只有这个老四孟会发,在京城待了几年,学会了京城人的作派。 早餐不在家吃,必须去茶楼,一帮子朋友聚在一起侃大山,顺便吃早餐。 午餐、晚餐也都是天天出现在各家酒楼,一帮朋友,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 别看他在靖安、京城两头跑,孟家属他名声最大,认识的人也最多。 唯一的能接近刘家、孟家的途径,就是这个孟会发。 只可惜,除了做点买卖,吃吃喝喝,别的事儿,孟会发还真办不成。 这是刘大双打了招呼,对于他这个四舅,刘家、孟家的人都不许他参与政事,对他的买卖也不准照顾。 郑亲王族人嫁给了你,凭啥?大家心里都明白。 孟会发连包了三天酒店,他准备第一天招待靖安城里的大小官员和方方面面的人。第二天招待附近几个盟约蒙古上层人士。第三天招待远道而来的一些朋友、熟人。 今晚,在关东大酒楼最大最豪华的包房中,是专门安排靖安几个大巨头的。 七零三 我去看看春耕 警察厅迟厅长、财政斤孔厅长、银行邱行长、农牧厅孟厅长、交通厅詹厅长、文卫厅伍厅长、物流刘总等都来了。 汉唐公司卢总在天津,忙得走不开,送了份礼过来,人没来。 谍报厅李厅长婉拒了。 万通社郭社长直接连请柬都没接。 东北人好面子,办事图个热闹,李秋雨和郭孝纯不来让孟会发心里不痛快。 “靠,一个锦衣卫头子,一个拳匪,还摆个架子,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外面大厅里坐满了人,各工厂厂长、经理,各商行老板,只要有空的,都来了。 刘大海、刘二双在天津,也是随了份礼,人没到。 孟远光在靖安,又是自已亲叔叔给孩子办周岁,必须得来。 迟厅长人大大咧咧的,嘴也不闲着。 “哎,我说孟老弟,在咱靖安,我可是跟刘长官交情最深的,从捕盗营那时候开始,我就跟着刘长官干了。……” 老迟唾沫星子横飞,一喝酒就喜欢吹以前的事,吹的时间长了,自觉把身份改了,从大清朝的官变成了跟着刘大双的人。 “那是,迟大哥有眼光,我外甥那么小,你就跟着干了!”孟会发奉承着。 “嗯哪!就说那次二双兄弟被绑票了,刘长官设下埋伏,一举把四个土匪干了!真厉害呀!十来岁的年纪,跟诸葛亮一样,能掐会算,……” 老迟吹得更起劲儿了。 别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可精细的很。 他就认准一条,死心塌地跟着刘大双干,这人绝对是个明主,日后必登大统。 自己别出岔子,以后就是开国功臣,那可是封妻荫子的,迟家以后就是富贵人家,大族旺门。 小一点说,这一年俸禄几十万块银元,平时收点孝敬,小百万一年啊! 凡是刘大双的事儿,他是毫不含糊,头拱地去办。 好事多做,坏事尽量少做。违反大原则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干。 ! 他也算能力不差,靖安地面,包括整个边区,治安形势都不错。 人老,资格也老,没事儿吹吹牛,给脸上贴贴金,也混的风生水起。 “各位老大,犬子今天周岁,承蒙各位屈尊前来,孟某感激不尽!先干为敬!” 孟会发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老板客气了!孟家公子过周岁,我们必须来!” “好事,好事!孩子长得真怪,转眼一岁了!” “孟老板生意兴隆,后继有人!” ……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客套话还是会说的。 就连詹天佑、伍连德两位有点古板的人,这几年在东北文化熏陶下,也会说些客套话了。 ……… 保安军办公宝,丁志军刚刚送了礼物回来。 “去了多少人?”刘大双问道。 “咱们靖安有点头面的都去了,好几百人。”丁志军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这么多人?”刘大双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前方正在打仗,自已这个舅舅为个孩子过周岁就搞这么大阵仗。 看来,还是挣了不少钱啊! “你私下找人问问,我四舅都做什么买卖。”刘大双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丁志军答应一声,退出去了。 刘大双有点不舒服,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上上下下已经有了骄奢淫逸之风气。 人家李闯王好歹打下北京城,成立了大顺朝才享受。 现在可倒好,全世界还有三分之二受苦人,不想着去踏踏实实做事,净弄这些屁用没有的东西。 想了许久,他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先生,派几个人去详细了解一下我四舅给孩子过周岁的事情,写份报告给我!”…… 物价上涨一点没停。 说实话,湖广熟,天下足,也就是说说。 华夏各处,老百姓日子过得很紧巴。 欧战一起,物价已经上涨了一轮。 粮食、布匹都涨了许多。 很多农村的农民现在都是红薯和米一起煮,要不就不够吃的。 粮食有富裕的现在只有东北。得益于靖安化学工业的发展,提供了足够的化肥和农药。同时,靖安的农科院也在不断地选育高产种子,加快了东北农业的发展步伐。 原来东北的春小麦亩产量只有二三百斤,现在已经提升到四五百斤。 玉米从亩产四五百斤,提升到亩产七八百斤,最高的已经超千斤。 真正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只有边区控制区域内。 而且,为了准备这场大战,刘大双早就指示边区各地,大量储备粮食。 现在的粮价上涨,一种是恐慌性的心理作用。另外一种是商人们大量抢购囤积。 中原地区,像直隶、河南、陕西等一直缺粮。 前几年,边区的粮食大量运过来,缓解了许多。 可现在,奉天被东瀛人占领,铁路线中断,只靠一条草原铁路,运力根本不够。 能够拿到粮食并顺利运出去,绝对发大财。 同许多商人一样,孟会 发也看准了这一商机。 以他在靖安的能量,采购点粮食,并且拿到火车车皮,并不太难。 不用说别的,孟家村的人近水楼台,大部分人这些年都在从事农产品贸易。 孟会发一发话,便有许多人争先恐后送过来。 这些人手上最多的便是粮食,不断上涨的粮价让他们赚死了。 万通社发了一篇社评,题目是“艰苦奋斗,争取最后的胜利“。 文中指出:“当今之势,敌酋未灭,国耻犹存。我华夏儿女仍需艰苦奋斗,勇敢杀敌,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现在还不是马放南山,解甲归田的时候。 骄奢淫逸,贪图享乐,不仅败坏风气,也是绝不允许的。手里有了几个钱,刚刚填饱肚子,便忘记了肩上的使命。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长期以往,必将华夏带入深渊。……” 文章措辞严厉,语气很重。 有些脑袋瓜子灵活的,已经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警察厅长老迟听着秘书念完了社评,脸色不好,沉默了很久。 每天让秘书读报,是老迟的习惯。 尤其是万通社的评论、社论,他更是要反复琢磨。 郭老头是干嘛的?那是刘长官的老师,最信任的人。 “告诉下面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少去酒楼茶馆吃吃喝喝。另外,手脚都干净点,谁他妈敢乱来,老子就扒了他身上这套黑皮!”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出来。 他是粗人,自然有粗人的办法。 稳稳当当坐这个位置十多年了,可不是白混的,没点花花肠子能行吗? 孟会忠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孟氏在电话中轻声细语地说:“大哥,你要当官就好好当,千万别犯糊涂,咱们兄妹几人,就属你最有出息,孟家以后可指着你呀!:老四生意上的事情你千万别插手。……” 一个下午,孟会忠都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把秘书叫来,没头没脑地吩咐了一句: “准备好车子,明天我要去北边看看春耕准备的怎么样了!” 七零四 涨了又跌 边区政府发布了几条战时临时管理条例。 一,可用于战争的物资凭许可证出口,含钢铁、粮食、汽柴油等(详见附单一)。 二,所有运输车辆,包括火车、汽车、畜力车由交通运输厅统一调动管理。 三,发放平价粮油,每位居民按月购买。(数量及品种见附单二) 这三条措施一公布,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首先是粮价应声而落。 边区的几个重要城镇可是聚集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他们手中囤了不少货,最多的是粮食。 孟会发手中差不多有两千万斤粮食,在商人中属于大户。 边区这里他人头熟,渠道多,别人收不到的粮食他有办法收到。 资金来源,主要还是京城、天津的遗老遗少凑的。 说是“凑”,可不能白凑,利息还是要给的。 遗老遗少们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一张嘴就是五分利,愿要不要。 靖安银行这里他贷了二十万元,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因为银根紧张,基本上不对私人放贷了。 临时措施一出,孟会发还不是很在意。 粮价落了好呀!自已的利润空间更大了。 至于运输,他根本不担心,交通厅詹厅长,物流公司刘总和他都熟。特别是刘总,可是自已外甥的家丁,说起来,还得喊自已一声舅爷,不运别人的,难道还不运自已的。 眼光敏锐的,嗅觉灵的,已经感觉到了不妥,开始降价出售手中的物资,凡是清单上有禁止出口的,纷纷脱手。 生意场上的规矩向来如此,买涨不买跌。 这东西一降价,便如山崩雪融一般,哗哗的往下跌。 孟会发收到了二哥的一个电话,孟会才在电话中含含糊糊地说道:“老四,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甩出去,行情不好。” “二哥,这收到了啥风声啊?”孟会发小心地问道。 “这,这个,没啥。不过,你听二哥的没错。”孟会才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收到了大哥孟会忠的提醒,让他劝劝老四,形势不对,赶紧离场。 另外,他们汉唐公司内部也有动作,正准备向市场上平价售粮。 孟会发接到了电话后,也有点怕,但他进退两难。 仅仅两天,粮食价格就跌去了两成,以他的资金成本盘算,他的利润几乎没有了。 靖安银行的人也上门来拜访了,人家说的很清楚。你孟总货款的抵押物是粮食,现在粮价下跌,我们要来看看抵押物,并且实行监管。 银行自古就是这德性,雪中送炭没有,釜底抽薪常干。人家是要赢利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资金安全。 二话不说,先封了一个仓库,贴上封条,如果孟会发要出售此仓库粮食,必须把资金打到银行监管帐户上才能出货。 孟会发真的有点火了,操起电话打给靖安银行邱行长。 接电话的是个女秘书,娇滴滴地说道:“孟老板,行长出差未回,有事情您说,我记下来,等行长回来马上汇报。” “这,这,出差了?”孟会发都不信,糊弄三岁小孩呢? “是的,已经两天了!”女秘书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可听在孟会发耳朵里却不那么舒服,他喘口粗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那啥,等他回来,马上告诉他,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孟老板尽管放心,您是我们行的优质客户,5ip级的,一定第一时间报告行长。请问孟老板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孟会发没好气地回答。 “那好,祝您生活愉快,再见!”女秘书声音甜甜的,让人如沐春风。 当晚,孟会发又接到了天津的一个来电,打电话的是郑亲王一族的。 “姑爷,听说形势不妙,粮价大跌,我们哥几个借给你的银子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粮食在我手里,又不是没了!”孟会发火大了。 “我们可是听说,银行封了你的库房,不会封了我们的吧?” “不会,我又不是一个仓库!”孟会发尽量用不在乎的语气说。 “姑爷,咱们亲戚归亲戚,买卖归买卖,我们哥几个可是好几百万在您那儿,挣不挣钱不打紧,这银子可不能没了。”电话中的语气加重了。 “我姓孟的什么时候少过你们钱,说好的利息我没少一分给你们吧?” 孟会发火了,几个遗老遗少,现在也敢炸毛了。 “那就好,咱们信得过姑爷。您最近也不在京城,您的几个宝贝闺女我们先替您照顾着。”电话中的语言带着一股寒气。 孟会发心里一凉,尼玛的!这是翻脸不认人的节奏啊!敢对老子下手? “我告诉你们,多打听打听,我姓啥,别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孟会发从新军中混出来的,也是上过战场的,骨子里还是有一股狠劲儿的。 “姓啥?我还姓爱新觉罗呢!论起来还是皇上他叔呢!有用嘛?” 电话挂断了。 孟会发这下子真急了,京城可不是刘大双的地盘,他这个四舅的名头不太好使。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这买卖吧! 万一出点差错,那可万劫不复了。 没等他想好,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三哥孟会有。 “老四,废话不多说了,手里的粮食赶紧抛,亏本都要抛。” “三哥,啥意思呀?”孟会发心慌慌的。 “姚家,就是那个有个丫头天天跟大双腻歪那个姚家,今天已经停收粮食了。” “不收不收呗,跟我没关系。”孟会发还是嘴硬。 “我只能透露一点给你,明天市场上将出来大批的平价粮。挂了!” 孟会有说完,也不待孟会发回答,立即挂断了电话。 七零五 价比黄金 第二天,真的开始供应平价粮油。 价格按照去年的七月份价格为基准,每位边区居民可凭居住证购买粮食三十斤,食用油一斤,白糖二两。 一批一批猪肉罐头,羊肉罐头也以低价推向市场。 不到一天,大部分粮商停止了收购,开始观望。 现在战争期间,他们不太相信,边区政府能够不断地向市场提供平价粮油。 正常年景,边区的粮价还是比较平稳的。以玉米为例一般是每百斤二、三元。小麦在四、五元的样子。 涨价以后,每百斤玉米要五元左右,小麦则涨到了十元以上。 孟会发这阵子收的两千万斤粮食,基本上都是小麦,玉米赚得太小,他看不上。 京津及江南一带,面粉已经是每百斤三十几元了,他一出手,赚个几十万元跟玩儿似的。 跟那些遗老遗少借的钱还没动用多少,从靖安银行贷的钱差不多够了。 可他不甘心啊! 拿起算盘拔拉了半天,手里的资金还是有点剩余,购粮所用的资金并不多,主要还是用在购买棉纱布、白糖、人造丝等商品上。 至于尼龙袜子、怀表、保温瓶等他并不感兴趣。 这些东西涨价幅度有限,获利空间并不大。 最畅销的尼龙袜子,他也很难拿到货,基本上都是姚雯雯和托娅的公司包销了,而且大多销往上海及海外。 现在他迫切要解决的是运输问题,不能在短时间内把商品销掉,他可能会亏损。 主要是他的资金成本太高了! 五分利,意味着他每一百万元一个月要还五万元利息,一年就是六十万元。 靖安银行给他的利息是二分利,相对压力小点, 孟会发现在有点心大心小,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粮食、食用油、白糖等开始跌价了,要不要再趁机多买点,外面的行情地可知道,只要运出去,翻个一倍都有可能。 还有一个发大财的东西,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手上有货。 这就是靖安生产的青霉素、土霉素、止血消炎散一类药品。 这些东西可是欧洲战场上急需的,价比黄金。关键是有钱你也买不到,极其紧缺。 边区政府现在对这类药品都是由汉唐公司专营,赋税极高,是边区政府一项重要的税收来源。 就连姚雯雯和托娅的公司都不得经营。 一旦发现有人私下里运出边区范围,以走私资敌论处。 孟会发还是有点渠道,凭借着孟家的影响力,他还是弄到了一些货。 但他人也不傻,这些药品并不是他直接出面,而是由个别小公司购买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手上有这些货,包括孟家几个哥哥和京津的那帮人。 他原来计划着是藏在粮食中,一点一点运出去。 只要运到京城或天津,这些药品就能让他变成个小富翁,比他做粮食买卖不知道强多少倍。 这收粮食的买卖,说起来是买卖,实际上就是个辛苦活。 他要雇佣几百人下到农村去,挨家挨户的收。又要租仓库,一点一点地存起来。 现在粮食等商品走俏,大家竞争的也很激烈。 农民又是最现实的,看着粮价上涨,又开始惜售。磨叽了几天,也不一定谈妥。 这也无形中增加了孟会发的收购成本。 再有一个,更让他头疼的是,孟家是孟家村人,在孟家村好使,可你去了别的村,特别是一些偏远的村子,谁认识你孟家人啊! 收粮的粮商,大多都是本地人,谁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 外来的粮商也是和本地人联手,合作发财。 所以,孟会发收点粮食、油料等也挺费劲的。 事情摆在那里,你想发财,人家也想发财,凭啥让着你? 黑道、白道的人都看出这里面的巨大商机,都明里暗里掺合进去。 在齐齐哈尔、扎旗等地,孟会发的人几次被当地竞争对手背后下了黑手,人都被打得住了院。 一段时间,他的人都不敢去这几个地方收粮。 最后,还是他去求了老迟,老迟跟当地警局的人打了招呼,他才能在齐市周围收粮。 想了半天,这钱还得赚。 他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交通厅詹厅长和物流公司刘总。 第二天,穿戴整齐,叫上司机,坐车去了交通厅。 门卫倒是没难为他,打了个电话请示一下,直接放他进去了。 交通厅是一幢灰色三层小楼,不显眼,很朴素。 詹天佑的办公室在三楼,刚刚走到二层楼梯,詹天佑的秘书迎了上来。 “孟老板,欢迎欢迎!”秘书很客气,热情地打着招呼。 “厅长忙不忙?”孟会发问道。 “忙死了,等下您先在外面会议室等下,厅长要见的人实在太多了!” 孟会发一愣,随后笑道:“没关系!我就等会儿,让他老人家先忙。” 会议室在三楼的最西边,偌大的房间里此刻坐满了人。 会议室旁边的一个房间,新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办证室”。 “孟老板,人多,您先取号,然后交资料去办证室面谈。”秘书笑着说。 “什么意思?”孟会发有点不高兴了,以他的身份,还要排队。 “孟老板,厅长他老人家发话了,谁来都一样,不搞特殊!”秘书还是陪着笑脸说。 孟会发有点懵了,要什么资料?他来就是想弄车皮,不就是张张嘴说就行了吗? 七零六 甘心做家丁的人 孟会发从早上等到中午,也没见上詹天佑。 期间,秘书跑出来几次,端茶倒水的,一脸歉意一脸热情。 “孟老板,再等等,快了,前面还排着几个人!” 孟会发本来想发作一番,可又想想,自已过来求人办事的,还是忍着点吧! 最起码,自己还有茶水喝,待遇还是不一样。别人只能干坐着,大气儿不敢出。 茶水喝多了,走肾,厕所去了好几次。 快中午了,秘书又跑来了。 “怎么样?厅长有空了?”孟会发焦急地问。 “哎呀!实在抱歉,厅长处理了一上午的事情,现在头晕心慌,这也是老毛病了。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秘书十二分地抱歉说道,脸上真诚无比。 詹天佑身体不好,这个孟会发也听说过。据说是以前刘大双弄了几根百年老山参才把他救回来。 “可是,我这事儿?”孟会发迟疑地问。 “这个,我找个时间跟厅长汇报一下,哪天厅长有空,我通知您。您是大老板,事儿多,不用天天跑。” 秘书又是十二分客气地说道。 旁边的人都看在眼里,除了羡慕嫉妒恨,也没话说了。 人家孟大老板都排不上队,咱们还说啥?老实儿候着吧! 孟会发向詹天佑办公室方向望了望,叹口气,扭头对詹天佑秘书说:“兄弟,我就不耽误厅长休息了,啥时候厅长有空,您通知我!” 说完,转身走了。 秘书把他送到了楼梯口,连声说道:“您放心!一定,一定!” 孟会发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瓦凉瓦凉的。 他再傻,也明白,詹天佑不想见他。 回到了自已的办公室,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一个人坐着抽闷烟。 他心里急呀!手里的货都是赚钱的好货,却眼睁睁地运不走。 这心情,比猴子看见水蜜桃却吃不到还难受。 “我这个大外甥啊!这是搞的哪一出儿?咋的,连你亲舅舅也不放过。” 其实,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刘大双手下留情,给了他一条活路,没有往死里逼他。 只要他立即停手,最多也就是亏个几十万,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这是个敏感时期,刘大双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抗战大计。 靖安,边区,甚至国内外很多重要地方都有他的人。 这些年,以刘大双胆小如鼠的性格,早就明里暗里布署了许多密探。 谍报厅只是个大家知道的,万通社、物流公司、一些贸易公司,很多人都是为靖安工作的情报人员。 甚至保安军参谋总部下属三处、四处也是专门做情报工作的。 自从那次被刺客重伤了托娅后,刘大双心有余悸,更是全面加强了情报工作。 孟会发的活动他都掌握,前几年赚了点钱,也没有太出格的事情,他也懒得理他。 可现在,他有点火了,带头抢购粮食、棉纱、白糖等物资,还公然在靖安大宴宾客。 这是什么时候?前方的士兵在流血,战区的百姓在遭受苦难,你却一点同情心没有,一点自觉性没有。 更让他火冒三丈的是,谍报厅已经发现他秘密囤积了药品,准备运出靖安。 这是底线,谁碰了都不行。 孟会发闷坐了一下午,快到四点了,太阳已经转到西边了。 孟会发缓缓的站起身,推门向外走去。 他想要再强一下运气,去找物流公司刘总。 物流公司刘总是刘全忠,这家伙是大双收的二十四个家丁之一,就算是刘家的人了。自己是大双亲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刘全忠也算是自已的亲戚了。 而且,这几年,刘全忠的物流公司也没少帮他忙,面子还是给的。 很快,便到了物流公司总部。 物流公司在海明路一个比较靠东的地段,一座五层大楼。 和平时稍微有点不同的是,今天来办业务的人多了些。 这里只是个办公场所,一楼是业务大厅。 物流公司真正的仓库在离城二十公里的东郊,占地三千多亩,有专用铁路线直通仓库。 穿过人群,孟会发直接上了三楼。 还好,三楼比较安静,没见到什么人。 他径直走到东边刘全忠的办公室,轻轻地敲敲门。 “进!”里面传来了刘全忠的声音。 孟会发推门进来,见到屋里还坐着两个人,正在和刘全忠谈着什么。 “哎呀!四舅爷,您怎么有空,快坐!” 刘全忠站起来,指指旁边的长沙发。 刘全忠已经发福了,身体胖胖的,脑门上头发稀疏,都看见锃亮的脑壳了。 “好,好,你们谈,我等一会儿!” “行,您先歇会儿!我跟这两位老板把业务办完。” 刘全忠一笑,继续和面前两个人说道:“二位老板,现在车皮很难拿,只能走公路,油都涨价了,我这运费真的便宜不了。” “刘总,我们是老客户了,这买卖您也知道,没几个钱儿挣,运费一涨,就白干了!” 坐着的两个人中,一个人带着乞求的表情说。 孟会发看着他们在那儿讨价还价,双方磨了许久,刘全忠一点不松口。 两个人看看价格谈不下来,只好站起来,略带遗憾地说:“刘总,这油价开始跌了,下趟说啥也得降点。” “好说,好说!”刘全忠满脸是笑,送走了两个人。 待两个人走了,刘全忠也过来坐在沙发上,顺手倒了杯茶给孟会发。 “四舅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全忠特别的客气。 “刘总,您可别舅爷舅爷的叫,我可当不了,就叫我老孟或者四哥吧!” 孟会发今天是来办事的,不敢托大。 “那可不行,您是我们家公子亲舅舅,也是我们的亲舅爷,这礼数可不能乱。” 刘全忠一本正经地说。 靖安人谁都知道,能够称呼刘大双为公子的,一个是郭孝纯,一个是二十九个家丁。 还有一个例外是姚平治,叫顺口了,也是称呼公子。 这些人,都是刘大双的铁杆,走到哪儿,别人都高看三分。 刘大双说了几次,要废了当初和二十九个家丁签的卖身契。 谁知道,二十多人没一个答应的,个个嬉皮笑脸地说,咱们现在是诚信社会,签了合同就得认,公子您可不能随便毁约。 刘大双只能是笑笑认了,没想到当初一个恶作剧,这帮人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 但话说回来,这帮甘心做家丁的还真是忠心耿耿,对刘大双死心塌地的。 几乎每个行业都有这些人的身影,能力强的做个领导,能力不强的,踏踏实实干活,像警犬一样帮刘大双盯着身边的一切。 “刘总客气了!”孟会发还是顺口客气了一句。 心里多少舒坦点,还行,看来这小子没忘本,还认我这个舅爷。 “刘总,知道你忙,长话短说,我这里有不少货,您帮帮忙,给我运到京城,如果不方便,运到天津也行。” 天津是保安军控制的地盘,孟会发担心运到京城不方便,运到天津也能接受。 “四舅爷,没问题,您说运哪儿就运哪儿,谁让咱们是亲戚呢!” 刘全忠笑嘻嘻的,答应的挺爽快。 “你看,我就知道,就你刘总和我近面,求你办啥事儿都不尿叽!” 孟会发高兴了。 “不过,四舅爷,公子昨天可是发话了,有些货必须有许可证,要不我可不敢乱运。” 刘全忠还是满脸堆笑。 2024,各位书友元旦快乐! 七零七 稽查来了 第三天,粮价先塌了。 接着,油价、肉价比着往下落。 市场上出现了恐慌,开始大量抛售存货。 不是货卖不出去,而是运不出去,粮食、食用油、棉纱等都在限制出境清单。 孟会发等的已经发急了,又去了一次交通厅,这次秘书客客气气告诉他,詹厅长身体欠佳,出去疗养了。 孟会发想再问一下詹天佑的去处,秘书摇摇头,表示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孟老板,其实您不一定要见厅长,只要资料齐,符合政府规定,就在办证室办理即可!” 秘书又好心地提醒道。 “知道了!”孟会发不耐烦了,哼了一句转身就走。 “屁话!能办许可证的货哪个能赚钱!”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稳了稳神,决定还是去找刘全忠。 这家伙是外甥的家丁,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粮食不粮食的不打紧,降价抛出去也亏不了几个钱。 那批药品才是俏货,只要弄出去,粮食、油上的亏损都能补回来。 刘全忠倒是在,还是热情的很,满脸是笑。 “四舅爷,您又来了,喝茶!” 孟会发大大咧咧一坐,喝了口茶,半天不出声。 刘全忠一直陪着笑脸,等着孟会发出声。 “刘总,咱们算实在亲戚吧?”孟会发没了笑容,冷冷的问道。 “孟老板,我可不敢高攀,我就是公子一个下人。”刘全忠也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 “可昨天你还跟我说咱们是亲戚呢?”孟会发冷笑道。 “那是我嘴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刘总,我不为难你,有点货,京城那边急着要,你帮忙发出去,孟某记你一个大人情。” 孟会发盯着刘全忠说道。 “四舅爷,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违规,我尽量安排!”刘全忠语气还是很客气。 “不违规,粮食什么的,我明天全都甩了。剩下一点高档化妆品,是京城急需的,这个不违规吧?” 孟会发脸上浮出了笑容。 “化妆品?可以,有多少货?”刘全忠想了一下,答应了。 孟会发暗暗心喜,看来这小子还是挺懂事的。 “不多,五百件,应该最多三车可以装下了。” 孟会发连忙说道。 “好吧!我尽量安排,这两天给您信!” 其实,现在停运了粮食等物资,运力不算紧张,甚至有富裕。 刘全忠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生意人的一个习惯,没事也得显得很大的事儿。 “好,我回去了!等您的信。” 孟会发转身离开,顺手放了张个人支票在刘全忠的桌子上。 刘全忠眼一瞄,是一万元的支票。 他一急,连忙喊道:“四舅爷,你这啥意思啊?” “没啥,拿去买两瓶酒喝?” 孟会发头也不抬地走了。 刘全忠拿着支票,反复端详了半天,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三辆大卡车冒着蓝烟来到了城西郊的一个仓库里。 卡车上都喷着白色大字:“靖安物流”。 “孟老板,货在哪里?我们过来装货的!”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拿出一张运货单来说道。 正等在仓库门口的孟会发一见车来了,立刻大喜。 “行,行,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车才两天就来了。” 他一扬手,冲着仓库里一指说:“小兄弟,货都在库里,把车倒过来装就行了!” 孟会发心情很好,说话也客气。 “倒!倒!倒!……” 年轻人点点头,指挥车辆倒车。 三辆卡车慢慢调整方向,徐徐倒向了仓库门口。 车一停好,车上跳下几个工人,都是穿着统一的工装,戴着一个长尾巴帽子,把后脖子护住。 这是装卸工人,物流公司的员工。 这是物流公司的工作流程,车上门,人上门,都不用货主动手,服务态度极好。 “兄弟们辛苦了!”孟会发买卖做久了,人嘴巴甜,也会来事儿。 他可知道,对于这些做苦力的人,你对他越好,回报也越多。 一抬手,包里拿出一条烟,每个工人塞了一包。 剩下的几包,直接塞给了管事儿的年轻人。 “谢谢老板!” “谢谢老板!” 几个工人连声致谢,这手下的动作立马加快了。 “哐当!”几声响声过后,车后面档板打开,几个人走到了货物旁边。 货物都是一个个大纸箱子,用麻绳捆绑的结结实实。 年轻人走过来,笑着说:“老板,我们要验一下货,看看有没有违禁品。” “随便,随便!”孟会发笑着说。 年轻人拿出一把小刀,把麻绳割断,打开纸箱看了起来。 里面都是一个个小纸盒,纸盒里都是小玻璃瓶子或者塑料盒子。 一股浓浓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连开了几箱,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好了,装车!”年轻人一挥手,下了命令。 装卸工人都是一帮熟练工,手里拿着个宽宽长长的帆布,纸箱子往上一放,两箱一组,背起来就走。 到了卡车旁边,肩膀一歪,双手一用力,两箱货就上了车。 车上的工人两手一拉,两个纸箱子就摆在里面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装车速度很快,孟会发估计,也就是一根烟的功夫,一辆车已经装满了,货物摆放的整整齐齐。 几个工人更是手下不停,解篷布,解绳索,转眼间把货物罩得严严实实,用绳索绑得紧紧的。 孟会发脸上都是笑,这下子自已要发财了。 他购买的药品,都装在化妆品箱子里。 他可是花了点心思,专门买了好多空瓶子,把药品装进去,伪装成化妆品的样子。每个纸箱上下两层都是真的化妆品,中间才是药品。 这货交给物流公司运,他更放心。 人家物流公司沿途都有安保,一般人不敢打物流公司的主意。 铁路就不同,有些山区或者转弯地方,车速慢,经常有些飞贼爬上车,割断绳索,偷盗货物。 这是一帮吃铁路的,屡禁不止,特别让铁路方面头疼。 第一辆装好,慢慢开出库房,停在院子里。工人们又开始装第二辆车。 “嘀!嘀!”随着几声汽车喇叭响,两辆白色轿车冲了进来。 车辆紧急刹车,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车门打开,迅速跳下十来个人。 一色儿的黑色制服,左胳膊上有个大大的臂章,上面是“稽查”两个字。 孟会发知道,这是警察局的稽查队,专门查违禁品的。 一个瘦瘦黒黑的竹杆一样的人走在前面,一脸严肃。 这个人孟会发认识,也是“实在亲戚”,刘大双的家丁之一,名字叫王先平。 就在前几天,还来参加他儿子的周年庆,也喝的挺高兴。 不过,今天孟会发心里有鬼,还是后背一阵子发凉。 “卧槽!夜猫子进宅,可没啥好事儿!”他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 “王队长,这么闲啊!来来来,抽根烟!” 孟会发迎上去,掏出了一包烟。 这是盒枣红色包装的烟,名字叫仙鹤来,是靖安生产的最顶级香烟。 七零八 拿不定主意 王先平把手一摆,淡淡的说:“仓库重地,禁止烟火!” 孟会发一愣,连忙缩回手,讪讪地说:“是是是,咋忘了呢?” 同时心里骂了一句:“王八犊子!真能装!” 王先平个子瘦高,小鼻子、小脸小脑袋,眼睛眯眯的,人不太喜欢笑。 他好像眼睛里只有刘大双,在靖安名声不太好,人送外号“二细狗!” 这二细狗是草原上一种猎犬,专门抓兔子的。头小腰细,长长的四条腿也细,跟王先平倒是有几分神似。 这么多年,他担心警局经济处稽查队队长,可是没少抓获一些倒卖走私违禁品的。 现在,他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眯着,声音轻轻地问道:“孟老板,出什么货啊?” “化妆品。” “运去哪儿?” “京城!” 王先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孟老板,我们收到了举报,你这批货里有违禁品。现在我们要开箱检查。” 孟会发心里一沉,暗叫不妙。 他也收起了笑容:“王队长,我孟某是什么人?我会做犯法的事情吗?” “孟老板,您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但这查违禁品也是我职责所在,还望您老配合。” “我这批货是京城急着用的,刚刚物流的人也检查过了,你就不用麻烦了吧!要是有啥事儿跟上边交待不过去,就推到我身上。” 孟会发语气中已经再次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是告诉王先平,靖安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孟老板,您是长辈,就别为难我们下边干活的。这个货我必须查。” 王先平外号二细狗,嗅觉也特别灵。 战争期间,靖安的药品是最紧要的货,不知道多少人打这个的主意。 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还真不少。 这阵子,他去检查几个药厂的出货单,发现有些货流到了一些小公司。 每家数量不大,几家公司加起来也不算少。 王先平起了疑心,暗中调查,知道这些货都是孟会发收了。 查不查孟会发,他也犯了谁,这姓孟的可是公子的亲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 这几年,他也没少得罪人。 靖安的货俏,但有些商品如药品、武器、燃料油等,两年前变成了限制经营商品。卖多少,卖给谁,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想拿到经营许可证并不容易。 亏本的买卖没人做,赚钱的买卖砍头都有做。 这两年,偷偷摸摸走私这些商品的还真不少。 特别是药品,有些人摸清了门路,在边区这里买点,那里买点,凑成一大包,只要卖到奉天或者京城,除了来回路费,还能小赚一笔。 这种蚂蚁搬家式的走私,是最让王先平头疼的。 首先,防不胜防。其次,抓到了也不能怎么样,人家就是一口咬定自已用的。第三,很多人都是老头、老太太,抓住了,撒泼打滚,哭闹喊叫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送拘留所,人家一见这么大岁数的,收都不敢收。 最让王先平心痛的是,自己六岁多的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被同学骂做狗崽子,经常挨揍。 不过,想想自己原来饭都吃不上,当了土匪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只有跟了刘大双,才活的像个人样,每年几万元工资不说,做人的尊严也找回来了。 可以堂堂正正报出自己的名号,再也不用起什么“草里爬”、“水上漂”一类浑号掩盖自己身份了。 舅舅就舅舅,不是有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 考虑了几个晚上,他决定动手。 今天,他就要在仓库来个人赃并获。 孟会发见王先平坚持要查,心里一股火起来了。 靠,一个家丁,奴才似的人物,连我的话都不听。 “王队长,我们孟家可是要面子的人,你这么折腾,不是没把我们孟家放在眼里?” “呵呵!孟老板这话,我可受不起,孟家是孟家,孟老板是孟老板!” 王先平一脸冷笑。 “行,既然你王队长不给我面子,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迟厅长,他的话你总要听吧?” 孟会发脸色不好,口气也不客气了。 “好!迟厅长说不查,我立马走人!”王先平细细的脖子一梗,也来劲了。 孟会发也不废话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必须动用关系了。 真要查出药品走私来,这可是吃牢饭的。 孟家势大,就算是保了他不坐牢,但丢人也丢不起呀! 他走到仓库的办公室,操起电话,拔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老迟的声音。 “喂!哪位呀?” “迟厅长,小孟,孟会发!”孟会发赶紧报出自己的名号。 “哎呀!孟大老板啊,又要请我喝酒?” 老迟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过来。 “喝酒必须的!不过,今天有件小事儿,迟哥您帮帮忙!” 孟会发小心说道。 “咋的?还有你孟大老板办不成的事情?” “这不,我有点货,急着发京城,人家车在等着哪!你们稽查队的王兄弟拦着,非得要检查。” “啊!是这么回事儿。”听筒里的老迟应了一声,半天没动静。 “迟哥,你给说说,今晚咱们听小曲儿去!”孟会发急了,连忙催促。 听筒里终于又传来老迟的声音:“你把电话给他,我问问情况!” 孟会发心里一喜,有门儿! “王队长,迟厅长让你听电话!” 孟会发对着门外的王先平喊道。 王先平脸色变了,气鼓鼓地走了进来,拿起电话。 “厅长,稽查队王先平。” “小王啊!咋回事呀?”老迟问道。 “厅长,我查到了线索,孟老板囤了大批药品,准备私运出去。”王先平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事呀!他一打电话,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小王,这个事情不好办,他的身份你知道,弄不好,刘长官都没面子。”老迟的声音也是低低的。 “厅长,我家公子可交待过,不管是谁,见一个查一个。”王先平还是咬着不放。 “你看看你,犟脾气又上来了不是?这个事情也得分人。姓孟的可是刘长官亲舅舅,算起来也是你的亲戚,真论辈份,你还得喊他一声舅爷!” 老迟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无奈。 王先平有点反应不过来,啥意思啊?就这么放了? “厅长,您这是啥意思呀?”王先平问道。 “这个事儿,你听我的,货绝对不能放走,人暂时也别扣,给刘长官留个面子。” 说完,老迟把电话挂了。 他知道,这人称二细狗的王先平是一根筋的人,等下把他顶回来,连他也没面子。 拿着电话的王先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厅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真把这姓孟的抓了,公子的脸也丢尽了。 怎么办? 王先平头一次拿不定主意了。 七零九 打定主意了 王先平脸色铁青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接到了刘全忠的电话。 “王队长,晚上找地方喝点?”刘全忠的声音传来。 “不去!”王先平没啥心情。 “不就是今天那点破事儿吗?我听手下人说了,出来,我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啥?光知道赚钱,你就不怕时不起公子?”王先平心里有气。 这明明规定了,向外发的货要检查,他这物流公司也太敷衍了。 “呵呵!你出来,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王先平一听,有点兴趣了。 “去哪儿?” “瑞光小学东面,有家鲜族狗肉馆,味道绝了!” “不去,我不吃狗肉!”王先平的回答硬梆梆的。 “哈哈!忘了,你二细狗是不吃狗肉的。这样吧,去吃羊肉吧!” …… 两个人来到了一家蒙餐饭店,这里的羊肉很正宗,最出名的是烧卖,据说是从青城归缓来的师傅亲自操刀的。 一斤烧卖,一盘手把肉,一壶靖安小烧,两个人开喝了。 几杯酒下肚,刘全忠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王先平。 王先平接过看看,是张一万元的现金支票。 “什么意思?”王先平有点疑惑,警觉地问道。 “什么意思?这就是那位四舅爷给我的!”刘全忠淡淡的回答道。 王先平抬头看看刘全忠,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刘全忠。 “那批货是不是有问题?”刘全忠问道。 迟疑了一下,王先平低下头,夹起一个烧卖放入口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不知道!” 他这工作有特殊性,是不能随便向别人透露内情的。 刘全忠看着王先平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老王,不用你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 王先平还是专心致志吃烧麦,一言不发。 “手下人都告诉我了,你们去了两部车,这事儿不能小了。”刘全忠又说道。 王先平仍旧是专心吃烧麦,似乎几年没吃过好东西了,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吱声也行,那就听我说!” 刘全忠一笑,自顾自说起来。 “我和我兄弟全福,是最早搞这个物流公司的,上过战场,东西南北都跑过,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有点难看。 “老王,当年那个花舌子赵四lv你还记得吧?” 王先平停下了吃烧麦,端起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随后,他点点头,说道:“记得!” “这个人有本事,嘴皮子利索,脑瓜子灵。可是,咱们公子当年太信任他了,给他的权力也很大。结果,他给咱们造成的损失也最大。……” 赵四儿这些事情,王先平隐隐知道些,并不是很详细。 “东鞍山那片山里,本来公子指示我们把那片地全买下来了,当初就是用的赵四儿的名字。后来,这小子反水了,把地献给了张小个子,张小个子又和东瀛人合伙开矿,咱们损失了老鼻子的钱了!” 刘全忠说完,脸上都是痛苦和惋惜。 王先平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那个花舌子干了这么件缺大德的事儿,怪不得谍报厅要干掉他。 “老刘,你说这些什么意思?”王先平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咱们公子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心软,对身边的人下不了手。其实,他早点拿下赵四儿,那个铁矿不会丢。大连那个谍报厅的点也不会暴露。哎!……” 刘全忠长长的叹口气,又接着说: “自从四舅爷甩给我一万元,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对劲,运个化妆品,能赚多少钱?今儿个你一去,我就明白了,他肯定是运违禁品。” 刘全忠说完,眼睛看着王先平。 “差不离吧!”话说到这份上,王先平也透了一点出来。 “老王,真要是这样,你必须得抓,这东西要是到了东瀛人手里,咱们前线的保安军就损失大了。” 刘全忠有点急了。 他经常给保安军运送后勤物资,对于战扬一点不陌生。 敌人多死一个,自已人就少点损失。敌人多救活一些,自已人损失就大很多。 “我是想抓的,可是,老迟打了电话,还有,这是公子的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给公子留点面子吧!” 王先平说完,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和沮丧。 “屁!你别犯糊涂!这事儿要是公子以后知道了,怕是连你一块骂!” 刘全忠大声说道。 “我现在就去给公子请罪,这活儿没法干!”王先平一肚子憋屈,眼泪都快下来了。 “看你这德性,委屈个啥!豁出去了,今天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也不能让这些东西走出靖安。” 刘全忠下了决心。 毕竟是在外面闯荡多年,亲自操枪上阵的事情没少干,遇到了事儿,还是杀伐果断,有主见。 “想干哈儿?”王先平问道。 “回去叫你的人,我马上派车,八点钟仓库集中,把货搬走,一件一件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刘全忠想明白了,这事情不能拖。 “好,八点见!”王先平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靠,你结了帐再走啊!”刘全忠连忙喊道。 “你收了不少黑钱,多花点吧!”王先平头也不回。 刘全忠脸一红,卧槽!以后得加点小心,这二细狗鼻子灵着呢! 半夜三更,刘大双的办公室里。 桌子上放着一张万元支票,几瓶药品。 刘全忠和王先平两个人规规矩矩站着,大气儿不敢出。 刘大双脸色铁青,盯着桌子上的支票和药品,半天没出声。 “来人!”他冲着门外喊道。 丁志军应声而入。 “你带人去,秘密逮捕孟会发!” “是!” 丁志军答应了一声,脚跟一并,转身出去了。 “说说吧!你们两个怎么罚?” 刘大双看着眼前两个人,面无表情地说。 七一零 木过丈三,不压自弯 孟会发被捕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靖安,掀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浪。 市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再傻的人也知道,该望望风头了。 最先发表评论的是广州、港九、京城、天津的几个小报。 “小皮匠治国,任人唯亲” “一个小皮匠,三分之一诸葛亮” “边区之乱,源于当权者” …… 不约而同的,几家小报把矛头对准了刘大双,嬉笑怒骂,极尽嘲讽之能事。 广州茶楼里,一蛊两件,每个人都是一份报纸。 “哇!厉害了!连佢舅父都拉佐啦?” “唉!后生仔,始终差滴!”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也加入了一桌人的聊天。 “哎!要我说,治理国家,始终都系我地大总裁才得!” “切!吹水就行,做嘢仲差啦!” 一个老者摇摇头说道。 “阿叔,这个你就说错了。大总裁用人都是任人唯贤,从不搞家天下,……” 北京的一间炒肝店,一帮人一手端着碗,凑近嘴边吸溜着浓厚的汤汁。 “听说没有,丫的边区抓了条大鱼。”一个穿着灰色棉袍的人说道。 “听说了,好像是那位刘长官的亲舅舅!”一个戴着毡帽的人接着话。 “呵呵!小刘要大义灭亲啊?” “灭亲?这亲王府的姑爷可就没了!” 上海外滩,两个西人喝着咖啡,任凭江风把头发吹得凌乱。 “密斯特刘出问题了!”红头发的笑道。 “约翰,这是你盼望的。”黄头发的笑道。 “欧战吃紧,必须抓紧输血。日不落帝国不能输!” “华夏南方还要加大援助,争取早日让他们北伐!”黄头发的又说道。 “放心,史密斯先生!他已经等不及了!哈哈!”红头发的一声大笑。 靖安,刘大双真的头疼了。 抓了孟会发,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 关进大牢,判他几年? 或者放了,罚笔巨款让他老实点? 不是每个人天生都会做官当领导的。刘大双现在就感觉到自己能力有限,已经当官当到顶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木过丈三,不压自弯。 他真的有点不服气,但又觉得好像就这命。想想历史,他们老刘家好像都这么窝窝囊囊地赢了! 二千多年前,沛县那个乡长刘邦,领着几个屠狗的、县城人事局的小官,一路打着败仗,建立了大汉。 几百年后,那个号称中山靖王之后的刘备,自己就是个卖草鞋的,忽悠了一个杀猪的和一个小贩子,三个人也是败多胜少,吃了无数苦头才打下西蜀那块儿地。 不过,好像穿越的牛逼人物也有。 王葬篡汉,这绝对是个穿越过去的,行为做事带着明显的社会主义价值观。 然后,他们老刘家也冒出个穿越的,就是那个光武皇帝刘秀。 本就是一农夫,起兵反莽时,穷的连马都没有,骑牛上阵。 然后就牛逼plus了,一路前行,都是胜仗,几年功夫,建立了东汉。 算算自已,也十来年了,打下偌大的地盘,建立了一支强军,不说地球上最厉害的,反正和列强掰掰手腕是没问题的。 论文化水平,他比祖上那几个姓刘的强太多了,怎么人家一路做到了皇帝,他就当个地方官都头大了。 这一群当官的、做买卖的,国难当头,大敌当前,不是想着怎么去灭敌复国,而是天天吃吃喝喝,狼狈为奸。 刘大双宁愿去实验室搞科研,都不想管理这帮人。 正发愁着,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听,是孟氏,他亲娘。 “刘长官,我姓孟,有点事求你!”孟氏声音冷冰冰的,明显带着气。 “妈,你说啥呢?有啥事您说!”刘大双知道,最难过的一关来了。 “你姥爷和你姥姥来咱家了,住下不走了,说你啥时候把你舅舅放出来,他们啥时候回去。”孟氏语音中带着哭腔了。 “妈,这事儿您别管,也劝劝他们两个老人家,我四舅这事儿犯的不小,顶风作案,属于走私资敌的性质。”刘大双急哧白脸地解释。 “你别整这么多吓唬人的!不就是做个小买卖,挣点银子吗?能有多大事?”孟氏可不听刘大双解释。 “妈,您放心,这事儿我会秉公处理的。”刘大双只能应付了,这事情暂时和老妈掰扯不清。 “还有啊,我告诉你,你四舅做买卖的本钱是在京城借的印子钱。听说他被抓了,那帮人把你几个表妹也抓了。”孟氏这回可是真哭了,声音都变了。 这下,刘大双的头皮都炸了,一股邪火冲了上来。 “妈,这事儿是真的?谁告诉你的?” “你四舅母刚刚来了,说那帮人给她打电话了,三天不还钱,就把几个孩子给卖了顶帐。”孟氏抽抽搭搭地说道。 “妈,你放心!这事儿我管,他们敢动表妹一根毫毛,我把京城翻个遍也弄死他们!” 刘大双这回不是说狠话,是真的动了火气。 什么东西啊!欠债还钱就是,居然敢绑孩子做人质。 x你姥姥的!看来老子还是杀人少了,谁都不怕老子。 放下电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眼睛跟冒火一样。 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听说这事儿,火上浇油,他已经无法再忍了。 “来人!”他冲着门外大喊。 门一开,丁志军进来了。 不过,他吓了一跳,平时温尔之雅的公子,怎么脸色不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公子,有何吩咐?” “立即通知谍报厅、四处、五处的人,京城有人绑了我四舅的几个闺女,务必把人找出来,不用请示我,杀!” 丁志军一听,脸儿都白了。 卧槽!敢动四舅爷家的几个小表姑,这尼玛的不是找死啊?真以为俺们靖安的人是泥捏的。 “是,公子放心,我马上安排人!” 丁志军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向外跑。 他可没有刘大双那么斯文,一听这事儿,当土匪的狠劲儿立刻上来了。 “敢动公子家的人,老子把你们一个个活扒了皮!” 七一一 认钱不认人 京城的东城,一个小四合院中,几个人正在喝着茶。 不是不想喝酒,口袋里银子不够。 茶是高沫儿,也叫高碎,就是碎茶叶沫儿。 这哥几个都是旗人,原来都是吃“铁杆庄稼”的,现在大清没了。 别说铁杆庄稼,连填饱肚子都难。 旗人吃了两百多年的铁杆庄稼,生生把大清吃黄了。 这可不是瞎说,大清的最后几十年,光这铁杆庄稼就占了大清岁收的四成。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朝代能用四成的岁入去养一帮闲人。当然,名义上这帮人都是亦民亦兵,战事起时,是要扛着刀枪上战场的。 大清的很多规定挺奇葩的,旗人在哪里就不能随便走动,否则就是违法。 如同靖安周围几个旗的蒙古王爷,只能在自己旗活动,不奉诏出旗即杀头。 所以,王爷之间是绝对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八旗刚入关时,人数就几万人,近亿人口的华夏还是养得起的。 可这几万旗人闲着没事儿,又不能各地转转,除了研究吃喝玩乐,就是晚上使劲儿。 结果,成了两个辉煌,一个是旗人的吃喝玩乐讲究到了一个极致,达到了华夏数千年的一个高峰。 还有一个,人数快速增长,旗人数量增长到了几百万人,吃铁杆庄稼人数量庞大,达到了国家不能承受之重。 “十三哥,这光喝茶肚子饿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陪着笑说道。 被称做“十三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缎子面的马褂,瓜皮帽,手指上一个大大的碧绿扳指,显见得价值不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用右手小手指挑了一点送到鼻孔里。 “啊嚏!”十三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人舒坦了。 现在都抽纸烟了,可十三哥还是吸鼻烟,要的就是这派头,就是这身份。 不说别的,就这一个小鼻烟壶也值几十两银子。 “饿了?怎么的?还给你摆四个碟子?”十三哥斜着眼睛说道。 “那倒不是,就琢磨着这事儿搞定了,得出去吃一顿!”年轻的笑着说。 “都别大意,把那二个小姑奶奶看好,咱们的银子就指望着她们两个呢!” “扎!”几个人一齐应了声。 十三哥叫肇元,是郑亲王一系旁支,家道早已中落。 大清皇帝退位后,他们这一支改姓肇。不改不行啊,真挨揍。 满汉之间,仇恨还是有的。尤其是武昌起义,打着的旗号就是“驱除鞑虏,复我华夏”。 刚开始几年,满人被杀、被打、被抢的可不少。 老百姓是最现实的,以前受你们欺负,现在得还回去。 除了退位皇帝暂时住在皇宫里,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住在外面的可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满人眼皮子活,不吃眼前亏,直接把姓改了,全变了汉姓。 反正长相一样,不说自己是满人,谁也分不清。 爱新觉罗后裔大部分改成了金、赵、罗、艾、肇等。 这姓有意译也有音译。 爱新觉罗在满语里就是金的意思。 至于赵嘛,有野史称,他们这一支祖先是宋朝徽、钦二帝被掳到东北后留下的后代。 旗人入关后,都吃上了铁杆庄稼,谋生的手段几乎没有。 做做苦力、打打短工,挣几个银子填肚子,这些活他们不会去干,嫌丢人。 想做买卖,又摸不到门路,也没什么本钱。 大多数就是坐吃山空,家里值钱的都变卖了,换成银子,过一天算一天。 肇元家道中落的早,早就没什么东西卖了,天天在市井上混。 渐渐的,搭上了一伙汉人。 这伙汉人都是有钱人,专门在京城做生意,不过,捞的是偏门,专门放印子钱。 这几十年,大清的国库空虚,铁杆庄稼也不是准时发放了,经常拖欠。 好多旗人家都是没什么储蓄的,每月就靠这铁杆庄稼活着。 一旦断了来源,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偏偏旗人还讲究,规矩多,也好面子。 首先吃食上就不能亏了自已,吃个素饺子都得十三样馅儿。 什么白菜、木耳、粉条、麻花、黄花菜、香菇、豆腐片、胡萝卜、香菜、鲜姜丁等十几样,缺一样都不行,显得没档次,不正宗。 可家里银子又不够,张嘴借还不好意思。 放印子钱的这伙人就盯上了这些旗人。 馋了,过节了,换季了,想吃点好东西没钱买,不要紧,咱借钱给你。 肇元就是负责打听消息,穿针引线的,顺带着拿点回佣。 这活儿肇元愿意干,每天提个鸟笼子,这里转转,那里转转,轻轻松松就把银子赚了。 放印子钱的人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放的。 你家里穷的只剩下一床被子,出门就一条裤子轮着穿,这印子钱你是借不到的。 生意上应急的,给上司送礼的,这些人最好,银子数量大,还钱有保证。 要不家里有古董字画的,有房产的,这个也敢借。不怕你不还,到时候弄一帮子混混直接来抄家。 肇元脑袋瓜子灵,下手狠,几年间也挣了不少佣金,日子过得挺体面。 唯一的一点,名声不太好。可名声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他根本不在乎。 孟会发做了郑亲王一族的姑爷,马上就被肇元背后的人盯上了。 他们出钱,让肇元和孟会发接近,慢慢混的熟了。 吃吃喝喝,唱上个堂会,没事儿再去半掩门的地方快活快活。 俩个人关系老好了。 孟会发雄心勃勃,不甘寂寞,肇元便给他出主意,去北边弄点俏货,回来京城一转手就赚钱。没本钱也不怕,兄弟先借给你。 一来二去,孟会发赚了不少钱,可这印子钱利息付完,自已腰包里也没落几个。 孟会发一被抓,肇元背后的人已经收到了信息。 立刻指示派人把孟会发的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抓了做人质。 放印子钱的人,可没什么心慈手软的,都是一伙铁石心肠,毫无人性的家伙。 认钱不认人,这是他们的座右铭。 七一二 山东和山西的 崇文门面不远的一个胡同里,有一所青砖碧瓦的院落。 这是个二进的四合院,原来是个贝勒府,卖给了孟会发。 孟会发雇了二个老妈子做饭看孩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守门兼打扫下院子。 这也是孟会发这几年赚了点钱置办的家产,只要在京城,他就住在这里。 四合院中有个百十平方米的内院,西南角修了个假山鱼地,养着几条锦鲤。 院里又植了几株桂花树。天气有点冷,树干都由草袋子包裹着。 几个穿着普普通通的人正在问话。 “大叔,两个孩子是谁绑走的?” 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问道。 “这,这个?……”看门老头哆哆嗦嗦,嘴直打瓢。 “说吧,我们是孟先生老家的人,过来问问是谁干的?” 青年人和颜悦色地说。 “不知道,前儿个夜里,几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进来,都拿着刀,让我们不要出声。让那两个老妈子一人抱一个,直接走了。” “好,我们进屋去看看!”青年人说完,几个人直接进屋查看去了。 崇文门外,现在是最热闹的地方,商铺、会馆林立,白天晩上都是行人不断。 晋商会馆也设在这里,是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大门外是座大大的牌坊,高大的红漆木柱,绿色琉璃瓦,雕梁画栋,气势非凡。 当今晋商会长是日升昌北京分店掌柜的,姓李名同石,五十多岁,已经在日升昌做了大半辈子了。 现在的京城,可以说是山东、山西人的主场。 从人口上来说,山东、山西人各占京城总人口的二成,本地土著四成成,其它省份的二成。 山东人长的高大,喜欢张扬,生意也都是明面上的,服装鞋帽全是穿身上给人家看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像瑞玩人饭庄饭铺,鲁菜第一,锅碗瓢盆一阵乱响,全知道是山东人干的。当然,也有一个不好意思说出来,闷声赚大钱的,那就是掏大粪。 同时,家丁、保镖也大多是山东人。 山东人豪爽,赚钱了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攒不下几个。 山西人勤快,京城郊区种地的,大多都是山西人。山西山多沟多,人就弯弯绕多,会做生意。不起眼儿的油盐酱醋、干果蜜饯等店铺,遍布京城,六必居就是最有名的。赚多少钱没人知道,都是回家偷偷的铸成大银球,藏在地窖里。 山西人同时也几乎垄断了钱庄票号的汇兑生意,金融业霸主一样的存在。 李同石坐在里间的小会客室,正在接待汉唐公司京城分公司副 总经理于大魁。 于大魁高高大大的,是山东胶东人,早年也是随父母到了洮南。 他是最早加入汉唐公司那批人,人聪明能干,升迁很快。 京城分公司总经理是范文强,也是二十九个家丁之一。原名叫范二愣子,刘大双嫌难听,给他改了个文雅一点的。 但他基本上不理业务上的事情,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孟会发的两个姑娘一出事,靖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范文强放下电话,把事情想了想,出去了一天,回来后告诉于大魁,去晋商会馆,找他们要人,这事情背后的主使是山西人。 “于副总,稀客!稀客!”李同石满脸是笑,站起身迎接于大魁。 “李掌柜的,冒昧前来打扰,还望见谅!”于大魁也是蛮客气的。 双方早就认识,生意上也有些来往。 晋商几大家在靖安也开有分号,这几年也挺支持刘大双的,银子没少捐。 双方落座,看茶,上了几碟干果点心后,李同石笑着说:“于副总,有什么生意要照顾小号,小号自当全力以赴,认真做好。” “李掌柜的,这次来不是做生意,有点小事,需要贵号帮帮忙!” 于大魁脸上没多少笑容,挺严肃的。 李同石心里一沉,有点不妙的感觉。 他们做钱庄的,鼻子最灵,信息最快。社会上的方方面面,他们都有渗透进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 “八成是为了姓孟的!”他心里猜测着,脸上还是一点没变。 “客气了!但讲无妨,我们和汉唐公司合作多年,交情还是不错的。” “李掌柜的可能听说了,我们刘长官的两个小表妹被人抱走了。我们范总是刘长官家里人,急死了。让我过来问问,李掌柜的可知道什么消息?” 于大魁说的客气,可一直板着脸。 他从范文强身上看出来了,这次不会善了,弄不好要大开杀戒。 李同石一听,知道自己猜对了,本想一推三六五,转念一想,不对,既然找上门了,肯定和自己有点干系。 “李某也听到了点风声,具体的不大清楚。只要我们日升昌帮得上,尽管直言。” “好,多谢李掌柜的!我们范总打听了一下,这事儿是几个放印子钱的主使的,有几个人可能是山西人,还望李掌柜的帮忙查一下。” 于大魅直接说了,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如此,我马上去打听,明天给你一个准信。” 李同石心里大概知道一点了,不禁一阵子慨叹。 这不是找死吗?敢动刘小子的表妹,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啊! “李掌柜的,孩子小,时间长了怕出意外,还请马上去查!”于大魁很急,说话也不客气了。 李同石一愣,有点不痛快,咋的?求人办事还命令人? 但他忍了,转身向屋外走。 “于副总,先喝点茶,我去安排人!” 七一三 吓尿了 当天晚上,于大魁就收到了李同实传来的消息,放印子钱给孟来发的确实是一伙山西人。 这伙人平日聚集在城北的一个酱园子里,以卖酱菜做掩护,实际上却干的放印子钱。 “大魁,这事儿不用你管了,我带人去抓了他们。” 范文强脸露狰狞,恶狠狠地说。 “范哥,我和你一起去!”于大魁不放心,小声说道。 “傻小子,你就安安心心做生意,守住公子这份家业就行。这些脏活不用你插手,年轻轻的,以后靠你们了!” 范文强一笑说道。 他心里有数,公子做的是大买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活要自已去干,有什么冬瓜豆腐的,都是自已一个人认了。 于大魁不说话了,他明白范文强的意思,自已干干净净的,手别脏了。 这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了生意的长长久久。 看不出,这个平时凶巴巴的老土匪,还有着这份心思。 京城西北,有个镇子,叫做海淀镇。 海淀镇很兴旺,有山有水的。颐和园、长春园、万春园、清漪园等都在这附近。 大清二百多年间,皇帝可没少来这几个园子住。 皇帝经常来,大臣们也不落后,很多大臣也在海淀周围建了园子。 鼎胜时期,每天早晨上朝的官员都会等在西直门、德胜门外。 路上是车水马龙,食肆众多。 庚子年后,颐和园被一把火烧个精光,里面的无数宝贝也被抢没了,就剩下残垣断壁,记录着昔日的辉煌。 王公贵族来的少了,渐渐的变成了贫民百姓聚集的地方。 海淀水多,盛产稻谷。 京城三宝,二锅头、烤鸭、京西稻。 京西稻就是海淀特产,专门供应皇家食用,被称为“御稻”。 海淀镇上有家酱菜园,占地几亩,名字叫做“酱香坊”。 什么酱黄瓜、酱萝卜、酱八宝菜、酱乳瓜、生疙瘩、熟疙瘩等林林总总十几样。 酱香坊白天营业,晚上天黑就关门。 这地方很好找,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酱香味。 吃过晚饭很久了,酱香坊的伙计们也都回屋休息了。 只有里面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几个人在里面噶着小酒。 酒就是京城的二锅头,度数高,劲儿大。 菜也简单,几碟酱菜。 这几个人都是山西人,别看着吃喝上简单,那可都是家财万贯的主儿。 只不过,从小节俭惯了,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 “想甚?喝酒喝酒!”一个小胡子说道。 “我这右眼皮老跳,不会出啥事儿吧?”一个黑脸汉子说道。 “出啥事儿?不就是绑了姓孟的两个女娃嘛!”小胡子一笑说道。 “就是,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次说话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小个子。 “姓孟的被抓了,这银子可有点悬!”黑脸还是不放心。 “放一百个心,他们孟家可有的是钱,我兄弟可探清楚了,靖安他们孟家也是有名的富户。”刀疤脸说道。 “靖安那边有动静没有?”小胡子追问了一句。 “没有,下午和我兄弟通了个电话,现在收粮食的都停了。姓孟的几个仓库都被封了。”刀疤脸回答道。 “这事儿不好办,孟家真要不出钱,他这京城的宅子也顶不上咱们的数。”黑脸人一脸愁容。 “我就不信,这两个女娃可是他们孟家的骨血,我就不信他们不管了!” 小胡子端起一杯酒喝了,嘴巴里唠叨着。 三个人又喝了一阵,都差不多了,醉眼迷离,困意也上来了。 可就在这时,门轻轻地开了,一瞬间五六个大汉闪了进来。 两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喝酒的三个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小胡子吃惊地问道。 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正是范文强。 “老子是东北来的胡子,受人之托,问你们点事情。”范文强开口了。 “你不是范总吗?”黑脸认出来了,迟疑地问道。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了,这是为了孟会发来的。 京城里有点钱的人,他们都有花名册,范文强是汉唐公司老总,自然也在册。 “好,知道老子就好!别废话,那两个孩子在哪里?”范文强一笑,马上又恶狠狠地问道。 “要孩子容易,让姓孟的把钱还回来!”刀疤脸一听,心里放下来了。 你要孩子好办,这事儿就可以商量了。 范文强看了一眼刀疤脸,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地笑。 “跟老子说这些?你瞎了眼!老子当胡子的,就不怕你嘴硬!” 他冲着刀疤脸背后两个人一点头。 刀疤脸后面的一个人二话不说,左手一伸,揽住刀疤脸脖子,右手一送,一把尖刀从背后刺进去,直达心脏。 这都是靖安的特战队员,讲究的就是一击毙命,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 刀疤脸喉咙里响了几声,人就软软的躺了下去。 小胡子和黑脸人脸都吓白了。 他们是求财的,虽然也干过见血的事儿,但二话不说,上来就死人的事情真没干过。 “范总,下手太狠了吧?”黑脸人心里害怕,表面上还是显出江湖人的硬气。 “说!孩子在哪儿?”范文强一点表情没有,仍旧冷冷的问道。 “还是那句话,先送钱来!”黑脸人也是道上混的,他吃定了一条,既然想要孩子,就不会怎么样他。 范文强又是一笑,再次对着黑脸人后面的两个特战队员点点头。 他已经接到了靖安的指示,说公子暴怒,杀无赦! “噗!”轻轻地一声尖刀入肉的声音,黑脸人同样是喉咙里咕咕了两声,人倒下了。 小胡子真的吓傻了,这尼玛的不是人,就是一群魔鬼。 裤裆里一热,便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吓尿裤子了。 七一四 山东人出马了 “说吧!孩子在哪里?”范文强瞪着眼睛说道。 “是是是!孩子在东城!”小胡子人已经崩溃了,问啥说啥了。 “东城什么地方?”范文强追问,根本不给小胡子思考的机会。 他干胡子出身,当年抓住的秧子也是这样,一旦精神崩溃了,让说啥说啥,家里的老底会倒个精光。 “豆腐胡同!” “哪间房子?” “红漆大门那间,原来是个蒙古王爷的。” 小胡子问一答一,一点不隐瞒。 “你们的银子哪儿来的?”范文强一刻不停,继续追问。 “不知道!”小胡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话语。 “不知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砍他一只胳膊!” 范文强脸一变,低声喝道。 两个特战队员上前,一人架住小胡子,一人抓住小胡子左臂。 刀光一闪,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出现在小胡子眼前。 “别别别!我说我说,钱都是掌柜的出的!”小胡子连忙喊道。 寒气逼人的匕首收了回去,小胡子长长吁出一口气。 妈呀!晚说一秒,这胳膊就没了。这帮东北土匪真狠啊! “掌柜的是谁?在哪里?”范文强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今天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沒回来!”小胡子回答道。 “他晚上都住哪儿?” “就住这里,平时应该回来了!” 范文强突然意识到有问题,他是老匪了,直觉还是有的。 “马上去东城,你们两个留这里,天亮时如果那个掌柜的没回来,马上撤!‘” 他手一指两个特战队员,带着其他人匆匆向外走。 “这个人怎么办?” “留下你养他!”范文强头也不回的说。 “姓范的,你tm的……” 小胡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东城豆腐胡同那间红漆大门的四合院,已经空无一人。 “这个老王八,敢耍我们!”范文强暴怒了。 明显是有人露了风出去,提前把人转移走了。 他带人急急赶到了崇外日升昌。 天刚微微亮,日升昌还未开门营业。 “砸门!”范文强吩咐了一声。 有一个人便上去便劲儿的拍着门板。 没拍两下,门一下子开了,冲出来七八个人,个个持枪荷弹,枪口对着范文强他们。 “什么人?”为首一个小个子喝道。 范文强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少废话!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话刚说完,掌柜的李同石边扣着衣服扣子边跑了出来。 “哎哟哟!范总,这什么事呀?天没亮就来了!” “李掌柜的,两个孩子在哪里?” 范文强直通通地问道。 “孩子?什么孩子?”李同石一脸惊讶。 “那两个被绑的孩子!”范文强压住怒火说道。 李同石一听,收起了笑容,脸一板说道:“范总,说什么哪?我日升昌是钱庄票号,做的正经买卖。可别往我们身上泼污水。” 范文强愣了愣,一下子沒词儿了。 他突然明白,自已碰上了硬茬,没凭没据的,人家不承认,自己还真没办法。 稍一冷静,他一抱拳说道:“即如此,打扰了!告辞!” 说完,扭头就走。 “喝杯茶再走嘛!”背后传来李同石的声音。 他们是开着两部车来的,走到半路,天已经亮了。 路上行人多了,卖早点的、卖杂货的、卖菜卖肉的全出来了,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进了城,范文强命令车开到一条街上,自已下了车,其他人开着车走了。 范文强左右前后看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自已。 他一闪身,进了一条胡同,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小院。 轻轻地扣了两下门。 门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见是范文强,二话不说,打开门让范文强进去。 这是边区谍报厅在京城的一个情报点,范文强也是只知道这一个,至于其它的,连范文强也不知道。 约摸早上十点,京城一下子热闹起来。 几家小报突然间出了号外,大标题挺吓人的。 “边区长官刘大双外甥女被绑!” “海淀酱香坊发生灭门命案!” 报童的吆喝声在大街小巷响起,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很容易,人们便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京城电台也迅速播发了这两条新闻。 一个小时后,各地电台也转播了刘大双外甥女被绑的新闻。 刘大双什么人物啊?现在不说是妇孺皆知,起码稍微关心点时事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敢绑他的外甥女,这是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这胆儿可不是一般的肥! 范文强已经和谍报厅的人碰完头,基本上确认了就是肇元几个人参与其中。 可谍报厅的人也打听过了,那几个人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去向不明。 这报纸、电台一报道,范文强就慌了。 “x你祖宗的!谁这么坏?这不是要了两个孩子的命嘛!” 于大魁看了半天了,见到范文强脸色难看的很,想了想,轻声说:“范哥,要不我再叫人一起去找找?” “你去找谁?”范文强问道。 “这京城里山东人多,这些年我也认识了些,可以找他们帮帮忙!” 范文强眼睛一亮,猛地想起了,对呀!这山东人各行各业都有,能量大得很。 “好,马上去!人命关天,等不及了!”范文强一口答应了。 七一五 于小钱儿 京城人多,又是高官云集之地,自然消费也高。 京城的生意也比小地方容易做,容易发财。 衣食住行,谁都离不开,也是最容易赚钱的地方。 山东人多地少,又是孔孟之乡,做官的人多,出来闯天下的也多。 人傻钱多的京城也是山东人的主攻目标。 鲁菜稳稳地居八大菜系之首,统治着京城人的口和胃。 丝绸、服装、皮草也大多都是山东人在经营。 这些都是明面上看得见的,风风光光的。 不过,却有一个最不起眼的生意,闷声发大财,没几个人知道。 人的一辈子,无非是为了吃喝拉撒睡活着。 吃喝拉撒睡,五个字中,“拉撒”占了两个,妥妥的四成。 一个人,拉撒好解决,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了。 几十万,上百万人的拉撒就难解决了。 自古以来,华夏便有一个大家都瞧不起的职业,掏粪工。 每天凌晨,天微微亮,便有许多衣衫褴褛者,推着小车,上装几个大木桶,挨家挨户收粪便。 天一亮,这些人就不见了踪影,城市也干净了。 山东人于小顺,老家是胶东半岛蓬莱县于家村的。 十七八岁,穷的只剩一身力气的时候来到了京城。 刚落脚,找不到什么好活,就去干又脏又臭的掏粪工。 干了几年,慢慢摸出点门道。 这掏粪工看着又脏又臭的,可挣钱不少。 市面上大多数生意都是买方市场,可唯独这掏粪工是卖方市场。 想掏粪就要交钱,交多少是掏粪工说了算,否则,几天不给你掏,你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京城的东西南北中,掏粪的也划分了地盘。 这中间免不得要有你争我斗,打打杀杀。 于小顺看准时机,带着几个山东人开始抢地盘。 凭借着头脑灵活,好勇斗狠,又舍得拿银子出来巴结官府的人。十年时间,居然被他一统粪道江湖。 这下子,银子滚滚而来,不夸张地说,于小顺绝对是京城隐形富豪。 城里买了近百套宅子,城郊买了五百亩地,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都是山东人,又都姓于,说起来于大魁和于小顺还沾着点亲。 当然,这都是八竿子才能打到的亲戚。 两个人认识了,也算是有点交情,一起喝过几次酒。 于大魁这次专门来找于小顺,他向范文强问清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知道有人把孩子连夜转移了。 这大晚上在街上活动的,最多的是这掏粪工,走街串巷的,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会去。 找他们问问,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清军入关后,京城就变成了一座大兵营,内城按照八旗从属关系,全部是旗人住下了,汉人及其他族人只能住在外城。 武昌起义后,旗人被杀的杀抢的抢,空了许多宅子出来。 这十多年,许多八旗子弟没有生计来源,卖完了家里的古玩字画又开始卖房子。 于小顺的宅子就在东城,是个三进的四合院,也是从旗人手里买下的。 于小顺别看富了,可这人已经习惯了。 每天早上天没亮,挎上个粪簸萁,还必须上街走一圈儿,要不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转悠到天亮,找个早点铺,要碗炒肝,四个包子,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回家补个回笼觉。 于大魁来到的时候,于小顺还没醒,下人们让于大魁在厢房里等候。 今天好像有五六个人,都是来找于小顺的。 主人没睡醒,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于大魁看看几个人穿着打扮,应该是市井上的混混和掏粪的。 因为他隐隐闻到了一股子厕所味道。 日上三竿,都快晌午了,门帘一掀,于小顺出来了。 这于小顺穿着也挺朴素,一身的黑祆黑裤,脚上是双千层底的布鞋。 人长的黑黑的,有点微胖,看起来就是个庄稼汉子的模样。 “于爷早!” “于爷早!” 等着的几个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于小顺眯着的眼睛一转,看见了于大魁,他一步上前,抓住了于大魁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哎呀!兄弟,你咋来了?也不说一声,叫他们去喊我!” 于大魁一笑说道:“老哥每天起的早,又要干活,多歇一会儿,兄弟在这多喝会茶,没事儿!” 于小顺看看另外几个人说道:“几位兄弟在这里喝茶,我和于兄弟说点事儿。” 说完,拉着于大魁进了书房。 “兄弟,你可是有阵子没来了,想死老哥哥了!”于小顺分外的热情。 “这是兄弟的不是,整天瞎忙,也没雇上看看老哥!” 于大魁也是格外的热乎。 “坐坐坐!吃了没有?”于小顺一边让座一边问道。 “吃过了,一早上过来打扰老哥,实在是不好意思!” 于大魁边说,边掏出一叠纸币,这都是靖安银行发行的,可是市面上的硬通货。 于小顺眼一瞄,大概是一百元的样子,笑着说:“兄弟,你这是啥意思呀?” “好久没来看老哥,也不知道老哥喜欢啥,这点钱给孩子们买几块糖吃!”于大魁笑着说。 “哎呀,兄弟你可真是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弄这一出。好了,中午别走了,咱们哥俩好好喝点!” 于小顺喜笑颜开,他这辈子,就爱银子,别的都没兴趣。 “可不敢打扰老哥,我那店里事儿多,我还得赶回去。”于大魁连忙推辞。 “好,改日再聚!一定啊!”于小顺也没有强留。 “有件事,老哥帮帮忙,兄弟我实在是没辙了。” 于大魁切入正题。 “说,说,兄弟的事儿就是老哥我的事儿。” 于小顺见了钱,已经猜到了几分。 市面上都传开了,北面刘长官的亲表妹叫人绑了,他早已经留了个心眼。 “老哥也听说了吧?我们刘长官的表妹叫人绑了,而且贼人就在东城这一块儿,老哥认识的人多,帮兄弟打听打听!” 于大魁说完,眼睛看着于小顺。 “这个呀!……”于小顺皱起眉头,半天不出声。 “老哥放心,只要消息准确,兄弟另外奉上一千元。” 于大魁听说过,这个于小顺别看长的像个憨厚的庄稼人,可心黑着呢,见钱眼开,人送外号“于小钱儿”。 果然,于小顺脸上有了笑容。 “兄弟,说哪里话,一笔写不出两个于字,你先回去,下午我一准有个准信。只要在东城,这人就跑不了。” 七一六 阴沟里翻船 范文强听于大魁说了去找了于小顺,一愣之后频频点头。 “行,真行!大魁你这脑袋就是灵,这都叫你想到了。”范文强竖起来大拇指。 “嘿嘿!这不是都是范哥教的嘛!多喝酒多交朋友。谁知道今天就用上了。” “这倒是条路,虽然味儿不咋地,可绝对有用。”范文强一摆手说道。 “范哥,这人可不咋地,贪财,心黑,咱可不能跟他走的太近。” 于大魁小心地提醒道。 “好,一把一利索,也不欠他人情。” 范文强说道。 干小钱儿还真的说话算数,下午还没到晚饭的时候,一个人跑来传信,说于掌柜的有请。 “走!出发!”范文强一点不耽搁,两部车开起来,风驰电掣般向东城驶去。 这是早春,天气比较干燥,汽车驶过,路上卷起尘土,漫天飞舞。 京城的路还都是土路,和靖安的水泥路没法比。 前郭炼油厂投产后,有了大量的沥青,靖安现在又多了几条沥青路。晴天不扬尘,雨天没有泥。 只是这沥青没有经过改性处理,冬天硬,夏天软,稍微有点不足。 很快,两部汽车到了于小顺的宅子。 范文强和于大魁下车,直接进去了。 于小顺很热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 “两位兄弟,快坐下,天冷,喝杯酒暖和暖和!” 于小顺满脸憨憨的笑容,看着挺朴实的。 “大哥,就不麻烦了,赶紧告诉我们地方,救人要紧!” 于大魁说完,把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信封里是一千元,还是靖安银行发行的,现在半个华夏都可以使用。 “兄弟这么急?也好,正事儿要紧,回头咱们再喝。” 于小顺说完,瞄一眼范文强。 他心里就打了个冷战,这个人身上带着杀气,绝对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这位是范总吧?”他笑着说。 “对,这是我们范总,京城的事儿都是范总说了算。”于大魁连忙介绍。 “幸会!幸会!”于小顺双手抱拳,客气了一番。 “于掌柜的帮了大忙,找到了孩子,定当重谢!”范文强也是双手抱拳,多谢了两句。 于小顺知道范文强他们着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小六子!” 外面进来了一个小老头,一身破旧的黑棉袄黑棉裤。 伴随着的是一股粪臭味儿。 “赶紧带几位爷过去!”于小顺吩咐道。 “是!”小老头答应了一声,对着范文强和于大魁说:“两位爷跟我走,路不远,一袋烟功夫就到了!” 一伙人都是步行,没有开车,怕动静大了被人发现。 小老头别看人老,脚下却是走的飞快。 他没走大路,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的,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宅子旁边。 “几位爷,就是那座宅子,今儿个早上我看到一帮人抱着俩孩子进去了!” 小老头手一指,悄声说道。 范文强对于大魁使个眼色,说道:“别让这位兄弟白忙活,给点磨鞋底子钱。” 于大魁明白了,掏出十元钱,递给了小老头。 “老哥,拿去买瓶酒喝,有人问起,别说见过我们!”于大魁板着脸说道。 “小人晓得,小人晓得!”小老头接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可不是小数,他臭气熏天地干一个月,也挣不了十元钱。 于小顺对他们可是小气的很,一个月干好了五元,干不好三元,也就是维持个温饱。 “散开,等天黑以后攻进去救人。” 范文强下了命令。 于大魁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里兴奋的不得了。 他紧紧地跟着范文强,两个人远远的盯着宅子的大门。 跟着来的八名特战队员,两个人一组,把宅子的几个方向都堵上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周围的房子亮起了灯。 房屋上的烟囱也冒起了炊烟。 说话声,锅碗瓢盆的撞击声隐隐传来。 那所宅子也亮起了灯,却是静静地,没人说话,也没有做饭的动静。 再过了一会儿,天已经很黑了,看人都模糊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胡同里走过一个人,挑着一副担子,前后两个红漆大食盒。 看打扮,应该是个饭店跑堂的。 范文强心一动,有了主意,连忙迎上前去。 “兄弟,送饭过来?”范文强笑呵呵地说。 “是,下午订的,我现在送过来!”挑担的人回答道。 “不用你挑进去了,我来,等下你再来收拾碗筷!” 范文强一伸手,拦住了那人,顺手接过了扁担。 七一七 当官太难 范文强挑着两个食盒,轻轻地敲了两下院门。 等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这位爷,小的是送饭的!”范文强大声说道。 “等一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只听见里面的房门响了一下,便有人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 门轻轻地开了,探出个人脑袋,看着范文强说:“东西放这儿,你先回去吧!” “好嘞!”范文强微微一笑,肩膀一歪,把担子放下了。 里面的人出来,伸出手来接扁担。 范文强身子一动,左胳膊搂住了那人的脖子,右手一把尖刀顶在了那人的喉咙处。 “别出声!”范文强低声说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人吓得脸都白了。 几条人影一晃便进了院子。 范文强用刀顶着那人的喉咙,全神贯注听着屋里的动静。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都没听到屋里有什么打斗声,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一个人快速出来,冲着范文强一点头,高兴地说道:“老大,两个孩子都救出来了。” 范文强一笑,把手里的人拖进屋里,顺手把院门关上。 右手抓住那人的脑袋一扭,一声轻微的闷响传过,那个人全身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范文强连看都没看一眼,疾速向屋里走去。 里面的大房子里,三个男人跪在地上,脑袋上都顶着一支手枪。 旁边两个奶妈抱着孩子,战战兢兢的。 “说,这两个孩子是谁的?”范文强脸一绷,一脸杀气地问道。 “回爷的话,这,这是,孟,孟姑爷的两个闺女!” 肇元现在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牙齿打战,结结巴巴地说。 “人是你们绑的?”范文强瞪着眼睛问道。 “爷,好汉爷,这俩儿姑娘不是我们绑的,是那帮山西人干的,我们就是负责看着。”肇元都快哭了。 他知道,今儿晚上能不能活都不好说。 “叫什么名字?”范文强又问道。 “名字不知道,俺们兄弟几个都叫他乔掌柜的。”肇元回答的很利索。 范文强点点头,知道了酱香坊的掌柜的姓乔。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范文强问道。 “小的叫肇元,也是郑亲王一脉的。论起来,还要叫姑爷一声姐夫。” 肇元顺杆爬,攀着交情,指望着能过了这一关。 范文强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禁骂道:“真尼玛的犊子,还知道他是你姐夫!” “爷,我的亲爷呀!我这是浆糊迷了心,我不是人,我该死!” 肇元绝对是个好演员,瞬间涕泪交加,“啪啪”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两个特战队员带着奶妈和两个孩子出去了。 范文强也抬脚迈出门去。 “别浪费粮食了,按照公子说的办!”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有什么声音,屋里的三个人变成了三具尸体,连血都没流,全部都是被扭断了脖子。 于大魁看得心惊肉跳,现在知道了,这个老土匪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的。 回到了汉唐公司,范文强对于大魁说:“这事儿还没完,必须找到酱香坊那个乔掌柜的!” “这人怕是不会再出现了吧?”于大魁说道。 “狗改不了吃屎!做他们这行的,赚快钱赚惯了,肯定不会收手。” 范文强说道。 “那咱们怎么下手?”于大魁又问道。 范文强笑笑,冲着于大魁说道:“老弟,你这次事儿办得明白,立了大功。我在想啊,于小顺这帮人有大用。” 于大魁一听,马上明白了。确实是,这帮掏粪的,天天走街串巷,挨家挨户上门,收集到的情报可不少。 “范哥还是要用这些人?” “对,酱香坊那边掏粪的,肯定见过姓乔的,让他继续盯着,只要姓乔的出现,咱们就去拿人。” “好,我这就去找于小钱儿!”于大魁说完,就要动身。 “不急,天晚了!明天去吧!” 顿了顿,范文强又说道:“你琢磨琢磨,能不能把这伙人收了,这对咱们靖安太有用了!” 于大魁听了,也是眼睛一亮,这老土匪脑袋转得真快,真要是收了这帮人,靖安的情报来源可是多了许多。 “范哥,这掏粪的一年收入可海了去了,于小钱儿能听咱们的吗?” 于大魁有点担心。 “哼!听话就让他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听话,就让他回老家。” 范文强脸上闪过一丝杀气,他是土匪出身,行事作风还是土匪思维。 第二天一早,京城里又炸了锅,号外满天飞。 “看报看报!又出命案,连杀四人!” “看报看报,东城连毙四人,独家报道!” 京城内务部迅速报告了民国副总裁老黎,含糊说道,此事必是刘大双出手,解救他舅舅的两个孩子。 老黎听了,长叹一声:“此等贼人,死不足惜!刘小子长大了,以后说不定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靖安的刘大双也收到了报告,两个孩子已救出,即将秘密送回靖安。 刘大双也是松了口气,总算是对老妈一家子有个交待了。 至于那几个绑匪全部毙命,他什么都没说。 自从上次托娅受刺杀重伤后,他就发了誓,战场上真刀真枪怎么打都行,谁再干这种针对他亲人的事情,追杀到天边也不放手。 他早就想明白了,老子就是一军阀,也不用什么青史留名,只要把华夏弄强大了,其它的事情留给别人去干吧! 当官太累,还是做个小技术员算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广州、上海、京城、西安的一些报纸,把这件事情发酵了。 直接指责刘大双是幕后黑手,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山西太原也有了一些不合谐的声音,私下里都在传说,刘大双这是看上了山西人的银子,要对山西人下手。 多少年了,放印子钱一直是某些人谋取暴利的手段,还没有什么人敢这么直接对他们动手的。 靖安这边动作很快,直接以走私资敌罪判了孟会发十年徒刑,进了大牢。 边区的市场恢复了平静,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走私贩私的人一下子老实多了。 七一八 虎将徐树铮 海城是张小个子的老家,现在安国军就退守在这里,控制着海城和盘山、营口三个县。 张小六子现在说话不管用,最多是个摆设,和软禁都差不多了。 张辅臣手下没几个兵了,也只能靠边站。 这里本来就是汤玉麟的防区,奉天被占,他未损一兵一卒,实力都保存着。 海城古称海州,也曾是东北重镇,扼守着辽河下游,也算是进入东北腹地的一个门户。 张景惠派人来联系了汤玉麟几次,希望双方联手,把辽东半岛控制住。 对于东瀛人,张景惠有点失望了。以他的才智,已经预感到东瀛人胜算不大,自已前段时间估计错了,有点蹦哒的太厉害了。 他现在的打算是,怎么想办法把形象扭转一下,要不然,刘大双赶走了东瀛人,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汤玉麟也不傻,都是刀头上舐血干出来的,战争大势还是看得出来的。 对于张景惠,他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张景惠那点花花肠子,他也看透了。 想合作可以,我是老四,你是老五,咋的也得叫我一声哥吧! 张景惠瞧不起汤玉麟,可不想当汤玉麟的跟班小弟。 “四哥”叫得挺热乎,可真没当成哥。 汤玉麟也不着急,反正是你张老五求着我,我慢慢等。 可最近,他压力有点大,侦察兵已经报告了几次,东瀛军不断向海城方向增兵,现在已经有三个师近五万人了。 汤玉麟手下只是两个师,连后勤人员加上,也不到四万人。 真要是东瀛军攻过来,他还真的打不过。 队伍都是东瀛人训练的,武器装备也是买的东瀛人的,战斗力却比不上东瀛军。 老二和老六的部队战斗力强过他,不还是和东瀛人拼没了,两个兄弟也是永远见不着了。 而且,他这东边还是张景惠的部队,谁知道这家伙到时候会不会下黑手。 心里烦躁,弄了两个小菜,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几杯酒下肚,平时跟木头一样的脑袋活络起来了。 奶奶的!这好像是个局儿!东瀛人增兵干嘛?打老子? 屁!真打起来,老子脚底下抹油,大不了撤到关内或者蒙东去。 这几个破地方,你东瀛人要,就给你,保得住实力,照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八成啊,又是张老五的歪心思,这是逼老子和他联手。 这个事儿,还真的有点麻烦。 汤玉麟的脑袋瓜子一转开,又拿不定主意了。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放下酒杯拿起来电话。 “报告大帅,徐总理电话!”听筒伍响起了副官的声音。 “接过来!”听到了是徐世昌的电话,他可不敢怠慢,这可是曾经的老长官。 人家当东三省总督时,自已就是个刚招安的小土匪。 “徐长官,属下汤玉麟。” 电话接通了,汤玉麟赶紧自报家门。 “阁臣啊!咱们也是有年头没见了!”电话里徐世昌笑呵呵地说。 “是,自从您老离开了东北,十来年没见了。”汤玉麟回答道。 “是啊!我这次又到了东北,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您老什么时候来?我去接您,可得多待几天!” “这是一定的,等把东瀛人赶走,我一定把东北每个地方都走上一遍!” 徐世昌声音宏亮,显得信心十足。 “是,只要您老下令,属下必是遵令而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汤玉麟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心里一动,连忙顺杆子往上爬。 徐世昌可是北洋军中的大佬,抱上他的大腿绝不是坏事。 “阁臣,我收到情报,东瀛军向海城方向增兵,可有此事?” 电话里的徐世昌不再寒暄,直接谈起了军务。 “确实如此,有三个师压向海城方向,属下正积极备战,守住国土。” 汤玉麟也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样子。 “阁臣,此乃大事,不容有失。为防止东瀛军进攻,我拟派北洋军两个师入驻盘山,守住你的侧翼,也保住和关内的通道,你看如何?” 徐世昌语气看着是商量,但多少带着威严,不容人拒绝。 汤玉麟脑袋急速转着,有点不够用了。 这老头派两个师来,好是好,可以帮自己分担一下压力。同时,万一不敌,也可以从盘山撤退。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北洋军一进来,这地盘儿还是我的吗? 他有点犹豫不决,嗯嗯了半天,没说个行还是不行。 “阁臣,国难当头,凡我国人,皆应以大局为重,其它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打败东瀛军,也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徐世昌的口气加重了。 汤玉麟多少听明白了。老头这是给自已留条后路,以后也多少可以分一杯羹。 “老长官您放心,属下绝不辜负您的希望,我这就让出盘山,把兵力集中到海城和营口。” 汤玉麟下定决心,赌一把,说不定以后也是大功臣一个。 “好,我派徐树铮带两个师,马上开拨!” 徐世昌高兴了。 一听徐树铮,汤玉麟心里多少有的七上八下,这可是北洋一名虎将,与徐世昌并称北洋“二徐”,他是“小徐”,徐世昌是“大徐”,二徐位高权重,北洋军中威望极高。 但既然答应了大徐,小徐来就来吧! 汤玉麟认了,准备豪赌一把。 靖安的刘大双也接到了徐世昌的电话。 “大双啊,也不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此战你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败东瀛人。” “老爷子高见,小子确有此意,只是时机还不太成熟。”刘大双回答道。 “老夫帮不了你的大忙,一个是守住山海关,另外一个,我准备派两个师入驻盘山,配合你进攻东瀛军。” 刘大双一听,真的有点高兴。 他一直担心安国军战力不行,万一东瀛军向南进攻,占领了海城、盘山和营口。就会威胁到锦州的安全,切断关内关外的通道。 另外,营口在渤海边,东瀛军也获得了出海口,多了一条逃跑的路线,困死东瀛军的计划就很难执行了。 “好,好!还是老爷子想的周全,只是不知派谁带兵前去?” 刘大双心里高兴,连忙问道。 “哈哈!打东瀛人,老夫可不含糊,这次由又铮将军带队,这可是我北洋的一员虎将啊!” 徐世昌哈哈大笑,声音震得刘大双耳膜都嗡嗡的。 七一九 雪中送炭 几天后,北洋军开始向盘山集结。 由于保安军提供了运输船,北洋军的调兵方便快捷了许多。 从天津大沽口登船,一个晚上就到了营口,迅速卸下人员装备,两万多人马直接上岸了。 随船携带的重型装备,如火炮等也同时登岸。 徐树铮站在营口简陋的码头旁,看着一队队人马整齐地走过,不由得感慨万千。 十几年前,在他还年幼之时,北洋海军已经被东瀛舰队消灭,黄渤海上再无大清的军舰,耀武扬威都是东瀛军舰。 庚子事变后,八国联军攻破京城。 随后,大清招募士兵,有神童之称的徐树铮毅然投笔从戎,加入了老袁的新军。 因表现优异,几年后被派往东瀛学习军事。 为了学到先进的军事理论和战术,他在陆军士官学校学习了几年,对东瀛军的军事理论及战木思想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对比当时的华夏军队,他还是感觉到了很大的差距。 这其中包括军队的训练,武器装备及战术运用,都比不上同时期的东瀛军队。 但华夏北方一支军队的崛起,吸引了他的目光。 前几年的外蒙古叛乱,背后有罗刹人的强大支持。 他当时请命率军平叛,可老袁等顾虑重重,迟迟未批准。 令他想不到的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却不声不响,杀上了蒙古高原,不仅平叛,在与罗刹人的对峙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后面保安军的许多战例他都仔细研究了。 可越研究越奇怪,这支东北地方民团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一样,战力强悍,战术诡异,很多时候都是看起来不合常理,却又能迅速取胜,以少胜多。 最让他吃惊的是,曾经打得北洋海军毫无还手之力的东瀛舰队,气势汹汹地来了,却回不去了。 保安军海军就是凭着几艘二三千吨的战舰,愣是把整个东瀛舰队吃掉了。 从最初的剿匪,到和北洋军、罗刹军、东瀛军都是胜多负少。几年时间,硬是在华夏的北面站稳了脚跟。 现在,更是气势如虹,把东瀛军死死地困在东北。不出意外,东瀛人将失去一代人,再无力觊觎华夏。 徐树铮早就跃跃欲试,欲带兵奔赴东北,投入这场激动人心的大战中。 这是华夏崛起的一战,是华夏从此走向辉煌的一战,几十年的屈辱将从这一战洗刷得干干净净。 天佑华夏,诞生了刘大双这样一个英雄人物。不过,这场大战,我小徐也不能缺席,也必须披挂上阵,为国杀敌。 徐树铮心潮澎湃,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东瀛人,我小徐来了,战场上见高低。 刘大双,我小徐来了,携手并肩,兴我华夏。 “给徐总发报,我部已登陆营口,按计划向盘山前进!” 徐树铮对传令兵下了命令。 远处,安国军士兵守在阵地上,向北洋军行注目礼。 汤玉麟早就带着一群人迎在了码头,见到徐树铮上了岸,双腿一夹,跨下的黑马便快速奔跑起来。 不是没有汽车,而是土匪出身,习惯了骑马,总觉得坐车差了点什么。 来到近前,汤玉麟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大声说道:“欢迎徐将军到来!” 徐树铮也是连忙向前几步,同样双手抱拳回了个礼。 “汤大帅,徐某前来叨扰,还请海涵!”徐树铮笑着说。 “哪里,哪里!正朌着将军前来,助我一臂之力。”汤玉麟满脸笑容。 “哈哈!告诉大帅一个好消息,那几艘船全装的是粮食,这是徐总理特意安排的。” 徐树铮一指海面上停着的几艘货船。 汤玉麟一看,顿时喜出望外,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军粮。 盘山、营口、海城三个县现在极度缺粮,不要说百姓断顿了,就连他现在也是一日两餐,勉强填饱肚子。 市面上粮价飞涨,关键是有价无市,根本没有粮食袁。他都担心,再过几天,他的士兵哗变都有可能。 打了无数报告给民国政府,一直没见到一粒粮食,徐树铮带来的几船粮食,算是救了命。 “多谢徐将军,多谢徐总理!” 汤玉麟喜笑颜开,乐坏了。 “还要感谢刘总指挥,这粮食可是江苏、山东保安军支援过来的。” 徐树铮笑着说。 汤玉麟一愣,他真的没想到,火急火燎的时候,刘大双还能慷慨解囊,帮他一把。 他可是听说了,北面粮价也涨的厉害,为了平抑物价,刘大双把亲舅舅都抓了。 “谢谢,也谢谢刘总指挥,雪中送炭啊!” 汤玉麟真的有点感动了。 “唉!刘总指挥不仅仗打得好,这民生抓得也好。现今国内,只有他手中还有些粮食,其它地方青黄不接,大家开始饿肚子了!” 徐树铮感叹了一句。 “好,码头上风大,咱们进城,少帅和几位兄弟都在城里等着,要给将军接风!” 汤玉麟热情地说道。 七二零 麻溜儿拿钱来 京城的几家小报登出了巨幅广告,整整占了一个版面。 “孟会发,欠债还钱!” 几个红色大字格外醒目。 能放印子钱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能放上百万的人,更是背后的人能量巨大。 说白了,放印子钱就是赚快钱,就是要搞的你倾家荡产,你之前所有的,全变成他的。 孟会发在靖安被判入狱,原来借的印子钱可就难收了。 孟会发在京城有座宅子,可这宅子最多也就是几千元,离上百万的印子钱差远了。 原来是以为靠着孟会发和刘大双的亲戚关系,这孟会发不会出什么事。 这样,孟会发差不多就是他们的提款机,可以源源不断给他们创造财富。 可没有想到,刘大双做事挺绝,不仅把孟会发抓了,而且还送进了大牢。 他们绑的两个人质也一夜之间被人解救了。 放这么大金额的印子钱,绝对是大财团联手,一般人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这背后,说白了,就是晋商在主持。 晋商这几十年,已经尝到了玩金融的甜头。 开钱庄,开票号,垄断了华夏的金融汇兑业务,这钱赚得如同滚滚长江水一样。 由于是垄断地位,你在钱庄存钱,不仅没有利息拿,相反,还要付费给钱庄,大约相当于保管费吧! 这可是钱庄重要的收入来源,你只要在异地做生意,不论是从安令还是从方便来说,钱庄都是不二之选。 可国外银行进入华夏之后,局面变了,存款有息。 国内也办了许多银行,经营模式也模仿国外银行,你存钱就付利息给你。 这一下,钱庄的存款数量急剧下降,收入来源也少了许多。 当然,银行也不是什么好鸟,也是拿你的钱再赚你的钱。 但银行的存款、汇兑、贷款功能完全覆盖了钱庄的业务,使钱庄日落西山,渐渐没落了。 晋商的观念保守落后,还沉浸在几百年形成的思维上。 赚了钱就回老家盖房子,把银子藏在地窖里。 说句实话,三晋大地,沟沟壑壑的,历来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地。 你房子修得再漂亮,宅子修得再大,也就是穷山沟里的一间房子。除了吃饭睡觉没啥大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资金都沉淀下来了,没有去投资,牺牲了“钱赚钱”这一功能。 晋商历来喜欢生意和政治挂钩,这不仅为他们带来了巨颜财富,也是他们生意场上的竞争手段。 由于地处农耕区和牧区交界处,千百年来,他们吃了许多苦头,也尝到了许多甜头。 华夏内地的茶叶、丝绸、铁器等通过他们贩向牧区。牧区的马匹、牛羊、药材等,又通过他们贩向内地。 这其中获利颇丰,特别是中原政权和牧区箭拔弩张的时期,更是大赚特赚。 明末的时候,清军入关抢掠,多余的财物又通过他们返销回内地,然后换取清军急需的粮食、食盐、茶叶等物品。 这就让晋商知道,和权力挂上勾,这银子赚得不要太快了。 保安军在东北崛起,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大。 晋商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迅速进入了边区开展业务。 当然,在政治上他们也做出选择,通过捐款捐物,拉近了和边区政府的关系,生意也做得蛮顺。 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限制了他们的眼光。他们更热衷于放贷、汇兑等业务,对于投资实业兴趣不大。 边区这十多年,甚至包括整个华夏,恰恰是实业大发展的黄金十年,所需资金巨大,利息也高的离谱。 不要说生意上的借贷,就连大清和民国政府向银行借款,利息都在二分左右。 由于市面上资金短缺,一些借不到钱的人便开始借印子钱。 晋商发现了这里的商机,卧槽,这钱可尼玛的赚得快。 所以,在表面上正当业务的掩盖下,晋商很多资金投向了赚快钱的印子钱。 做这门生意,也是有许多技巧和窍门的。 首先,信息要灵。 他们养了一批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知同细细的触手,伸向社会的方方面面。 谁做生意失败了,谁赌博欠钱了,谁家人生病了,谁家揭不开锅了,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需要银子,立马奉上。 第二,借出去的银子得有把握收回来。 放印子钱不是做慈善,必须保证本金、利息能收回来。 所以,和权力要挂勾,还要有一批打手,关键时刻,这些人要出面收房子收地,实在不行,连人都给你卖了。 孟会发这件事,他们有点估计错了。 绑人这事儿,碰上刘大双,他们知道做的有点过了。 故此,也放了点风出来,弄几个替罪羊出来挡挡,给刘大双消消气。 谁知道,刘大双这次真火了,手下人一顿操作,把人救走了。 孟会发也回不来,放出去的印子钱收不回来了。 晋商最舍不得的就是银子,孟会发被关进大牢了,可孟家人还在,孟家也有实力还这笔钱。 去靖安闹腾,他们真没这个胆,毕竟是孟家,那可是刘大双老娘的家。 否则,以他们的手段,早就去收房子收地了。 不敢去靖安闹,在京城弄点动静,恶心恶心孟家人,这事儿他们还是轻车熟路的。 大广告一登,你孟家只要还要点面子,麻溜儿拿钱来。 七二一 心里更苦 这要债的广告一登,又一下炸了锅,瞬间就成了热点。 这孟会发是谁呀?听说是北边刘长官的亲舅舅,借了印子钱还不上。 知道点内情的口沫横飞的解释者。 京城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孟会发这事情一闹大,各种心思的人都粉墨登场了。 《远东时报》,一家有着欧洲背景的报纸,第二天详细报道了孟会发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加了编者按。 “契约精神乃现代文明之基石,孟会发先生此事证明,在华夏边区,没有任何诚信可言,都是凭借着当权者喜好予取予求。……” 《东亚邮报》,背后老板是东瀛人,更是抓住此次机会,猛烈抨击刘大双。 “刘大双其人,年幼顽劣,妄动刀兵,致使民众涂炭,食不果腹。其控制区域,物价飞涨,粮食奇缺。故伙同孟氏族人,联手诈骗国内商人,数额巨大,数百万银元一去不返。……” 上海、广州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阿拉做生意,侬敲竹杠伐!” “人家系正常做生意,你做乜嘢拉人地?” 靖安,孟家村。 孟老爷子紧急把大儿子孟会忠叫回来了。 “老大,你弟弟这个事儿,你得管管。我这张老脸都没法出门见人了!” “爸,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孟会忠一脸愁容,不断地安慰着暴躁的老爷子。 “这个混蛋玩意儿,你有多少钱就做多大的买卖,怎么连印子钱都敢借!” 孟老爷子捶胸顿足,气得白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我这里有点钱,等下我再找老二、老三商量下,先替老四把这钱还上。” 孟会忠想了想说到。 这么多年,他们兄弟几个也攒了点家底,凑一凑,应该都还上孟会发的钱。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放印子钱的人早就打听清楚孟家的实力,要不单凭孟会发,绝对不可能借给他那么多钱。 “行,我和你妈这还有点养老钱,你也先拿去帮老四还钱吧!” 孟老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个靖安银行的折子。 这是他十几年来,种土豆卖土豆,再加上过年过节儿孙们孝敬的钱,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有十万元。 “爸,你和我妈这钱不用动了,我们哥几个想办法就是了!” 孟会忠眼睛都红了,他可知道,父母攒这些钱都是出大力,从嘴巴里省出来的。 “你别管,再不够,把我那几件羔皮衣服,你妈的耳环手镯啥的也都卖了!” 孟老爷子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 京城,汉唐公司副总于大魁又一次来到了日升昌。 “李掌柜的,孟家人不方便过来,委托我过来还钱,您看是不是见个面,把钱交割清楚。” 于大魁面沉是水,说出来的话也是硬梆梆的。 “哎哟!于总,我们就是个做钱庄的,跟这些人没啥关系,您可别误会!”李同石脸上带着笑,说话也是冷冷的。 “那好,麻烦李掌柜的带个话,钱在我这里,啥时候来取都行。告辞!” 于大魁说完,茶也没喝,起身走了。 “您慢走!”李同石客气地说了一句。 回到了汉唐公司,范文强马上问道:“怎么样?” “姓李的一推三六九,估计话能带到。”于大魁说道。 “好!我现在让于小顺儿的人在海淀那块儿盯着,只要那个姓乔的出现,老子立马灭了他!” 范文强恶狠狠地说。 他可是记着,从靖安传来的命令是,杀无赦! 这个主犯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靖安方面,人事出现了调整。 农牧厅厅长孟会忠以身体欠佳为由,辞去了厅长职务。 谁都明白怎么回事,这是受到了亲弟弟孟会发的牵连,孟会忠干不下去了。 “大双,你四舅的事儿咋还没完了?连你大舅也不干了?” 回到家里,孟氏气鼓鼓地质问刘大双。 “妈,我大舅辛苦半辈子了,回家享享清福也好!”刘大双强挤出笑容说。 “享啥清福?我听你姥姥说,你大舅、二舅、三舅把家里钱都掏光了。你让他们下半辈子喝西北风啊?” 孟氏说完,眼泪流下来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玉虎看不下去了。 “你个老娘们儿,你懂啥?咱大双这都是军国大事儿,我都不掺和,你在这儿添什么乱!” 孟氏一听,火就上来了。 “我添乱?我们孟家当年拼死拼活跟你们刘家干的时候,你咋不说添乱呢?现在你们刘家大富大贵了,用不着我们孟家了,就一脚蹬了!呜呜!你们刘家丧良心!” “你,你胡说什么?”刘玉虎也火了,举起拳头就要打。 “你打,你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孟氏把头伸过来,大声哭喊着。 “爸,你干啥呢?”刘大双赶紧把老两口拽开。 “还有你,一点良心没有。老娘生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们孟家人!” 孟氏的火气没消,连刘大双一块儿骂了。 刘大双的脸像苦瓜一样,心里比苦瓜还苦。 他何尝不记得,姥爷和几个舅舅,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顶风冒雪,收土豆、收玉米、收毛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可现在,该享福的时候,又碰到了四舅这档子事。 警厅的老迟和郭孝纯喝了顿酒,也打了辞职报告。 郭孝纯话涚得很明白,这些年,大钱小钱你也拿了不少,见好就收吧!别到时来个里外不是人。 七二二 情况异常 北洋军向海城、盘山等地集结,东瀛军已经收到了情报。 这阵子,司令官武藤信义一直在苦思冥想,他知道,这仗已经无望取胜。 他现在考虑的就是,怎么样把这几十万大军安全带回家。 带出来了整整一百万人,这可是东瀛一代人啊!真要打没了,东瀛人人口都要出现断层。 他一直在酝酿着一个“断尾求生”的计划。 那就是,牺牲三到五个师团,吸引保安军主力,其他队伍沿着安奉线迅速撤进百济境内,保全东瀛军大部分生力军。 原来他的初步计划是从彰武出发,猛攻通辽。 通辽是边区工业重镇,也是交通枢纽,保安军不可能放弃,必集中重兵防守,也会把周围的保安军吸引过来。 然后,东瀛军主力趁机穿越张景惠的防区,退向安东,进入百济。 奉天到安东,基本上是山地,保安军的重武器及飞机优势难以发挥作用,东瀛军轻装上阵,应该可以退回百济。 百济他们经营多年,地形也比较熟悉,又有当地百济伪军接应,东瀛军可以暂时稳住阵脚,获得喘息的机会。 对于武藤信义来说,胜败已经不考虑了,保住人就是最大的胜利。 东瀛的西进国策已经失败了,唯有夹起尾巴做人,待时机成熟,再次西进。 “也许我们这代人看不到那一天了!” 武藤信义喃喃自语,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北洋援兵的到来,让他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利用北洋军立足未稳之际,击溃北洋军,先胜一场。 然后,进攻安国军,夺取海城和营口,取得出海口。 如果保安军来援,则在此拖住保安军,主力撤向安东。 如果保安军不来援,则继续向东进攻旅顺,摆出一副全面占领辽东半岛的架势。 主力则虚晃一枪,进入百济。 “来人!”他迅速叫了一声。 “司令官阁下,有何吩咐?”一个值日官进来问道。 “通知参谋部人员,一个小时后开会!” 这是东瀛军的传统,师从日耳曼军队,大战之前,必由参谋部制订一份详细作战计划。 刘大双这几天都住在保安军司令部里,他不敢回家了,真的怕面对老妈的责骂。 家事国事天下事,他现在知道,哪一件事情都不容易。 对于大舅孟会忠,他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这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赶巧不巧,在他人生的旅程中,碰到了自己。 一切都那么自然,这个大舅凭借着血缘上的关系,毫无保留地跟着自已干。风里来,雨里去,有苦劳,更有功劳。 老了老了,官也没了,钱也没了。 刘大双都觉得自已后脊梁骨发凉,仿佛觉得很多人在指着自已在骂。 “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份?”刘大双心里不好受。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他发现,打江山也不容易。 明面上的敌人好对付,可这些跟着自己干了十几年的人,他们犯错了,他们掉队了,又该怎么对付? 就算是老迟,除了人贪点,其实并无大错,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 东北就是这么个风俗,讲究面子,漠视法规,流行的文化就是熟人文化。 吃吃喝喝,送礼跑关系,在大家眼里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这些事情自已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起步时,自己也没少送礼,也没少请人吃饭喝酒。 难,真难! 都说治国如烹小鲜,可真不那么容易,比做满汉全席都难。 收扰一下心神,拿起桌子上一份报告看了起来。 这是对孟会发货物的清点及处理情况。 买粮食及化妆品总计是四十七万多货款,其它的一百多万全买了药品。 说实话,这个数字也是挺惊人的。 药厂、医药公司、汉唐公司都有人牵涉其中,一连串儿抓了几十个人。 他想了半天,拿起笔,做了个批示。 “正当生意的货物按现价退回原货主,非法部分没收充公。” 他还是心软了,给四舅妈及几个孩子留下一点生活费。 心再狠,他也无法直视几个孩子衣食无着露宿街头。 写完这个批示,心里难受了半天。 随后,他又拿起几份军情报告看了起来。 报告显示,徐树铮率领的北洋军,先头部队已经入驻盘山,正在接手安国军的防务。 后续部队及装备已经全部登陆,正在向盘山方向进发。 山东、江苏运过来的粮食及副食品也陆陆续续到货了。 最起码,这十天半个月的,安国军及北洋军的给养不用担心了。 东瀛军的情况汇报他看得很仔细,有几份报告都提到,东瀛军出现了异常调动,有向南边海城方向集结的迹象。 侦察机的报告同样也发现了这一异常。 他又拿起参谋总部的一份分析报告看了起来。 报告也注意到了东瀛军的异动,并做出判断,不排除进攻海城,攻击安国军及北洋军的可能。 “难道他们要占领营口,夺取出海口?” 刘大双想不明白了,东瀛军海上力量已经损失殆尽,渤海又是华夏的内海,他夺取出海口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另一份情况汇总引起了他的注意。 据海军报告,有十几艘挂着约翰牛、山姆国国旗的运输船从东瀛启航,驶向百济釜山港,目的不明。 刘大双不太懂军事,可他对事情有一种直觉,能够从错综复杂的情况中捊出头绪来。 “来人!”他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公子,有何吩咐?”丁志军应声而入。 “二个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参谋部几个主管,陆海空军正副司令、谍报厅厅长都要参加!” 刘大双下达了命令。 七二三 透明的敌人 徐树铮的人马刚刚进驻盘山,还没有安顿好。 盘山县大部分是平原,几乎无险可守。 徐树铮最近也在研究欧战,对各种战术都有详细的了解。 欧洲平原多,由于重武器的发展,战术发生了很大变化。 堑壕、地堡成为主流,双方士兵经常是互相射击一天,也伤不了几个人。 化学战,现在成了交战双方伤亡最大的战法。 东瀛军对安国军使用化学战,徐树铮也知道了。 所以,在部置防线时,特别注意对化学气体的防备。 战壕里专门挖了许多储藏室,放置了清水和毛巾。 没办法,现在北洋穷啊,买不起防毒面具,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防毒。 盘山很小,说是县,和个大屯子差不多。 整个县城就一条主要街道,还是土路。 县城人口六七万人,稀稀拉拉的平房散布在方圆十几公里范围内,一眼望去,半个县城都看个大概了。 就这样的环境,徐树铮都不知道他的指挥部放那里。 一点隐蔽性和安全性都没有。 他把指挥部设在城南,旁边都是沼泽地,长着茂盛的芦苇。 这个地方倒是隐蔽一些,可有点怕火攻。春天风大,芦苇已经干了,真要是一场大火烧过来,肯定是火烧连营。 这几天,徐树铮都在督促部队修工事,沿着北面、东面修了三道防线。 天气冷,地还没有完全解冻,修起来也是特别的费力气。 徐树铮可不管那么多,天天在阵地上巡视,不容士兵们有一丝懈怠。 他可清楚,这绝对是几十年来最激动人心的一场大战。 几十年来,华夏人民遭受的屈辱,也将在这一战中洗刷干净。 他有幸参加到这场战争中,绝对是青史留名,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他很感谢北方这个叫刘大双的年轻人,是他,十多年时间,一举扭转了华夏颓废的局面,也是他的保安军,屡战屡胜,直至现在,围住了东瀛军的倾国之军。 不过,徐树铮也是个骄傲的人,心里多少有一点点不服气。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也要在这场战争中证明自己的实力。 对于东瀛军,他也算是了解。在东瀛学习了几年军事,他也仔细研究分析了东瀛军的优点及缺点。 历史上的东瀛军并不是什么强军,从古代到近现代,没有打过多少大仗,基本上属于华夏村寨间械斗的水平。 真正强大起来,是明治维新后,国门打开,向西方列强学习,建立了现代的军事制度。 但是,岛国人始终有岛国人的局限,具体表现在,就是目光短浅,战术古板,过于迷信教科书。 特别是甲午海战击败大清海军,从百济一路打进华夏东北腹地,让东瀛人自信心盲目膨胀起来。 后来的八国联军攻入华夏、辽东半岛惨胜罗刹军,更让东瀛人自信到极点,以为天底下无敌了。 可是,在碰上刘大双的保安军后,仍旧固执地认为华夏军不堪一击,狂妄自大。 神尾光臣率兵前来,先是拆戟山东,后又败于上海。 海军耀武扬威的没有嘚瑟几天,被击沉的击沉,被俘获的俘获,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亚洲第一的东瀛海军没了。 此后,不仅没吸取教训下,反而是恼羞成怒,竟然举全国之力进犯华夏,妄图彻底征服华夏,实现其梦想。 这下子却碰上了硬茬子,不仅征服不了华夏,反而要损失一代人,再也无力同华夏争雄。 以徐树铮看来,这场战争明显的就是东瀛人无知和犯妄造成的。 但他真的从心眼里佩服刘大双,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一支铁军,隐忍不发。 同时,又利用东瀛人的狂妄,不断地刺激,终于让东瀛人失去了理智。 现在回头复盘,徐树铮对刘大双也是频频竖大拇指。 真牛!华夏幸甚!我辈幸甚! 保安军的一份情况通报传给了安国军和北洋军。 通报中指出,东瀛军有异动,可能会向奉天南方进攻,海城和盘山是重点。 这些情报,安国军和北洋军也收到了,他们也发现了东瀛军的不寻常调动。 汤玉麟有点怕,这个时候不敢独断了,把大哥、三哥、八弟都叫来,闭门开了一天的会。 徐树铮倒是精神抖擞,兴奋异常。 他来东北,可不是玩的,是要和东瀛军正正经经打几仗的。 不管如何,北洋军在华夏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支强军。 风头不能让刘大双一个夺了,北洋军也要证明一下。 武藤信义调集了两个甲种师团和一个乙种师团,共计五万余人。准备进攻徐树铮率领的北洋军。 对于安国军,他没兴趣打,同时也寄希望于张景惠,把汤玉麟拉拢过来。 他的计划是速胜北洋军,做出夺取出海口的架势。 一个是震慑安国军,一个是迷惑保安军。 为了最大限度达到目的,驶向釜山港方向的十几艘外籍运输船,已经向渤海方向驶来。 三个师团,连预备队都没留,直接兵分三路,气势汹汹地向盘山扑来。 保安军的侦察机频繁起飞,把东瀛军的动向不间断地报告给徐树铮。 徐树铮站在指挥部里,不断地在地图上标注着。 “太好了!有保安军的侦察机,敌人和透明的一样!” 他心里不断赞叹。 七二四 甲午最后一战之地 东瀛军见到保安军侦察机天天在天上飞,也是早有防备。 采取“昼伏夜出”的战术,让保安军摸不清底细。 可人员轻武器容易隐蔽,但重武器如火炮,是很难隐藏的。 体量大,行动慢,又要集群使用才有效。 不过,东瀛军现在也是明打了,隐不隐蔽关系不是很大。 盘山的地理位置很特殊,离旅顺、葫芦岛、通辽的距离都在二百公里以上,超出了保安军轰炸机的作战半径。 东瀛军十七师团,二十六师团两个甲种师团为主力,向盘山进攻。三十三师团是个乙种师团,主要是向盘山西南方向运动,与漳武的东瀛军互相策应,防备锦州方向的保安军向北增援。 春寒料峭,白天暖,晚上冷。 这一暖一冷,造成了路上的积雪化了冻上,冻上又融化,把个道路弄得泥泞不堪。 东瀛军的进攻速度慢了许多,火炮等重武器更是寸步难行。 徐树铮也是带了二个榴弹炮团过来,这可是北洋军轻易不露面的重器。 北洋军一个整编师的编制是含有一个炮兵团的。 最初,老袁练兵的七个镇都是这样编制的。 只是,后来老袁当了大总裁后,自已拼命的扩军,又收编了不少杂牌军,这炮兵的编制就大大缩水了。 反正华夏各个军阀打来打去,都是以步枪为主,连机枪都舍不得多用,何况大炮了。 一枚炮弹都是几十两银子,谁买得起啊! 这次增援盘山,要和东瀛军大战,深谙东瀛军队战力的徐树铮坚决要求满编,各个师必须配备一个炮团。 徐世昌和到总裁老黎都是知军的人,也清楚和东瀛军开战,没有重武器是不行的。 另外,多少有点小心思,咱这北洋军不能太寒酸了,要不人家保安军和安国军看不起咱们。 咬着牙,从京城“御林军”中抽调了两个炮兵团随行。 东瀛军已经开始进军了,徐树铮第一时间命令两个炮兵团部署炮兵阵地。 他是信心满满,双方人数差距大点,但北洋军以逸待劳,又有坚固的工事,打个漂亮的防守战还是没问题的。 和自己人打打杀杀的,不算本事,和仇敌东瀛军较量才是真本事。 徐树铮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一定要争口气,长长北洋军的志气,长长华夏人的志气。 当然,他也存了一点和刘大双比试比试的小想法。 徐树铮的第一道防线设在田庄台镇,这是个小镇子,据说最早是田姓、庄姓两户人家定居于此,取名田庄台。 田庄台镇紧邻辽河,是进入盘山县的重要门户。 当然,这个镇子还有个重要的历史渊源。 甲午战争,这是清军和东瀛军最后一战之处。 退守于此的二千清军,殊死抵抗,全部战死于此,壮烈殉国。 今天,面对同样的敌人,徐树铮发誓要用东瀛人的鲜血祭奠死难的华夏英灵。 “报告,东瀛军前锋部队距离田庄台还有四十公里!” 一个参谋开始报告东瀛军最新情况。 “我军准备如何?”徐树铮多少有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从辽河为界,工事全部完工,部队已经就位。”参谋报告道。 “炮兵布署的怎么样?” “这个,这个?”参谋有点犹豫,支支吾吾的。 “讲!”徐树铮口气严厉了。 “炮兵阵地还未完工!”参谋小声说道。 徐树铮的火噌地一下子起来了! 尼玛的!敌人前锋已经到了,说不准明天就要进攻了,炮兵阵地居然还没修好。 强压下怒火,他沉声问道:“为什么?” 参谋偷偷的看了一眼徐树铮,低声说:“两位团长说,天寒地冻的,这炮位太难挖了。说是要请民夫来干,所以就耽搁了!” “奶奶的熊!走!去炮兵阵地!” 徐树铮已经怒不可遏了。 这都养的是什么兵?大战当前,出点力气都不肯,还要请民夫。 带着卫兵和几个参谋,徐树铮打马来到了炮兵阵地。 这是位于县城北面的一块洼地,距离田庄台只有几公里。 徐树铮的计划是利用辽河迟滞敌人的进攻。虽然现在辽河是枯水期,水流不大。 但河水还没有完全解冻,冰凉刺骨的河水就是一道天然防线。 只要东瀛军渡河,徐树铮就准备用大炮轰击他们, 炮兵阵地和他前几天来视察时差不多,炮位还没有完全挖好,稀稀拉拉几个士兵在有气无力地干活。 大部分士兵是在一旁袖着手看热闹。 见到徐树铮到来,两个团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属下王世杰参见司令!” “属下赵善虎参见司令!” 这两个人徐树铮都算是熟悉。 由于段祺瑞早年兼任过北洋军炮兵司令,所以炮兵中提拔较多的都是安徽人,也算是皖系的一个大本营。 王世杰和赵善虎都是安徽人,妥妥的皖系,和徐树铮算是同一派系。 徐树铮连马都没下,右手举起马鞭,冷冷的问道:“二位,几天过去了,阵地还这个样子?” “回禀司令,咱们这炮兵都是识文断字的,身子骨弱,真干不了这粗活。” 王世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都是段祺瑞的嫡系,炮兵又是北洋军的宝贝,平日里就懒散惯了。 徐树铮同为安徽人,他们也不是很敬畏。毕竟老帅段祺瑞才是他们的靠山。 “放屁!”徐树铮再也忍不住了,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啪!”手中的马鞭落下,重重地抽在王世杰身上。 王世杰本能的要躲开,却慢了一步。 他身子一个趔趄,大叫了一声:“哎呀!” 随后,眼睛歹毒地望着徐树铮。 “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拿下!” 徐树铮一声怒喝,身后的卫兵一拥而上,三下两下把两个人按在了地上。 “姓徐的,你敢乱来?我们可是老帅的人!”王世杰大声叫喊着。 “掌嘴!”徐树铮看到不看。 “啪啪!”一阵子响声过后,王世杰两边脸都肿起来了,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但效果出奇地好,他不再乱喊乱叫了。 “副团长何在?”徐树铮又大声喝道。 “属下在!” “属下在!” 旁边围观的人群中跑出两名军官,立正敬礼,一脸惊慌。 “他们两个被免职了,由你们两个代理团长!” 徐树铮脸若寒霜。 “是!谨遵司令吩咐!” 两个人回答的异常快,这可是好事儿,一下子就升官了。 “今天天黑前,我要见到修好的阵地,否则,你们两个提头来见我!” 徐树铮没有一丝笑容,眼睛里闪出一丝丝杀气。 “是!”两个人心里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又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辽河岸边,东瀛军驻扎之地。 “诸位,前面这个地方叫田庄台,二十年前,我帝国勇士就是在这里打败了清军最后的抵抗,东清战争以我们的胜利结束于此。今天,我帝国勇士必将再创辉煌,一举歼灭此地的华夏军队!……” 东瀛十七师团师团长小原传,也是此次攻打盘山东瀛军临时司令官。 他指着地图,正在大声训话。 “哈依!”巨大的帐篷里响起了整齐的声音。 七二五 田庄台的见证 辽河在田庄台这一段,已经接近入海口,河面宽度大约有八九百米。 河道很浅,现在又是春旱时期,河里干干的,没有多少水。 河床l露着,黄白色的河砂中,裹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北洋军在辽河右岸一字排开,构筑了防御工事。 这里地势平坦,没有什么险要地形可以防守,辽河是防守的最理想地区。 东瀛军占领了辽河左岸,也在急急忙忙构筑工事。 这种地形,对于进攻方不利,东瀛军一时也没有进攻。 东瀛人古板,可一点不傻。 这种地形,贸然进攻,除了送人头,没有多大好处。 乃木希典虽然是他们的军神,可谁也不想再来这种靠人命堆起来的胜利。 几公里外一个小坡上,小原传拿起望远镜,把北洋军阵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今晚天黑前,全线射击!” 看了好半天,小原传没头没脑地下达了一道命令。 傍晚时分,夕阳斜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突然,东瀛军阵地上响起了三声枪响。 随后,辽河左岸的东瀛军阵地上枪声大作,密电的子弹射向对岸的北洋军阵地。 八百多米的距离,刚刚好在射程内,尤其是重机枪,射程可以达到二千多米。 一时间,十几公里的北洋军防线上,尘土飞扬,密集的子弹覆盖了北洋军阵地。 正是北洋军开晚饭的时候,刚刚吃了几口的士兵们迅速跳下战壕,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北洋军士兵也算是老兵油子了,这几年,惨烈的大仗没打过,低烈度的小仗却打了无数。 对于东瀛军这种突然进攻,他们并不很慌乱。 有战壕掩护,你东瀛军冲上来多少都是白给。 国内打仗时,这种猫在战壕里射击的事情,早就见惯不惊了。 东瀛军火力全开,步枪、机枪声响成一片。 昏暗的夜色中,都能看到东瀛军阵地上喷出的无数火舌。 刚刚抓起一个馒头的徐树铮听到了枪声,也是一惊。 “东瀛人准备进攻了?”他抬头看看天色。 天色已晚,差不多要黑了。 “要打夜战了!” 徐树铮神色凝重起来。 打夜战,他还是有点担心。这几年的国内战斗,大家都和上班差不多,天亮了互相打几枪,天黑了回营睡觉。意思意思就行了,没谁真的打生打死。 各种派系之争,利益之争,更多的是幕后交易,打仗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传令下去,防备敌人夜袭,炮兵准备支援!” 徐树铮第一时间下了命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北洋军夜战能力还是欠缺的。 东瀛军射击了一阵子,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东瀛军的射击也停止了,好像也是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北洋军官兵松了一口气,留下一些防守人员值班,大部分也准备睡觉了。 这才对啊!黑灯下火的,打个屁呀! 许多北洋军士兵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东瀛军士兵也是一头雾水,这小原将军是什么意思呀?叮当叮当打了半天,偃旗息鼓了。 要知道,咱们东瀛这子弹宝贵着哪!从天皇到乡野农妇,把身上值钱的全捐了,就是为了多造几颗子弹。 小原传虚张声势放了几枪,有他自己的想法。 十几公里的战线上,他已经交待人在观察北洋军的反应,期望能找出北洋军防守上的弱点,一举突破。 另外一个,他并不是很急于进攻,来之前,武藤信义已经秘密地跟他交了底。 田庄台是通向山海关的必经之路,攻其必救,一定吸引保安军、北洋军等的注意力。 而主力做好准备,迅速脱离与保安军的接触,撤向百济。 “小原君,我军能否安全撤出全靠此一战,帝国的未来也在此一战,拜托了!” 这是武藤信义对小原传的郑重嘱托。 此次前来,五万多人,只有小原传一人知道,他们将成为帝国的弃子,为了帝国的未来,必须在此殊死一战。 枪声停息后,徐树铮都感到奇怪。 这东瀛人搞什么鬼,噼啪啪地放一阵子枪,又没动静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懈怠,在东瀛的经历告诉他,东瀛人一向诡计多端,善于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必须时刻防备着。 “人不离阵地,轮流休息!”他下达了命令。 一晚上没动静,一个白天快过去了,仍旧没有动静。 不过,徐树铮却收到了保安军的侦察报告,东瀛军重炮前移,已经进入了对北洋军的打击范围内。 徐树铮知道,大战就要来临,东瀛军就要发起大规模进攻了。 四十年前,两万清军血洒大地,大辽河见证了华夏儿女的奋争和不屈。 今天,他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他要让东瀛军止步于此,埋骨大辽河。 徐世昌转来刘大双的电报。 “又铮将军,值此国家存亡之际,保安军愿和北洋军携手并肩,共灭倭奴!” 徐世昌自已也发了一份电报给徐树铮。 “又铮贤弟,事急可电保安军。” 具体如何,徐世昌没有明说,但徐树铮明白,自已不是孤军奋战,刘大双的保安军随时可以介入,助自已一臂之力。 他很感动,这么多年,军阀之间互相倾轧,挖墙角、下绊子的多,雪中送炭几乎没有。 他迅速回了一封电报:“徐总及刘总:卑职职责所在,必死守盘山,人在城在,不辱使命。” “命令炮兵,做好准备,准备炮击!” 徐树铮迅速发出命令。 临近傍晚,东瀛军又是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射向北洋军阵地。 与昨天不同,这次已经有部分士兵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排成散兵线,稀稀拉拉地向北洋军阵地攻来。 七二六 动真格的了 东瀛军士兵开始冲锋后,东瀛军的火力骤然加强,原来许多隐蔽的重机枪也开始喷射出火舌。 密集的子弹向着河堤上的北洋军阵地飞泄而来。 一时间,压得战壕中的北洋军抬不起头来,只能伏在战壕里,任凭子弹如同雨点般从头顶飞过。 这火力不是一般的猛,绝对超过了他们以前国内战斗的火力密度。 他们甚至有点惊慌,这大量重机枪一起扫射的效果,他们现在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根本探不出头去,子弹打在泥土,溅起的飞尘洒了他们满身满脸。 以前的内战,可从来没有这么猛烈的火力,一般伏在战壕边,只要不是运气不好,连根毛都不会伤到。 现在要是探出头去,估计八成要被打成烂西瓜。 几分钟时间,东瀛军已经冲过来几百米,离北洋军阵地只有三百多米远了。 东瀛军的压制火力减弱了,枪声没有那么密集了。 冲到河滩中的东瀛军士兵,保持着散兵冲锋队队,互相之间都间隔十几米,端着枪,猫低腰身,目光凶狠注视着北洋军阵地,疾速地向前冲着。 借着朦胧的夜色,大半个河滩中都是东瀛军晃动的人影。 这气势,还真是让人有点心惊胆战。 枪声减弱后,有北洋军战战兢兢探出头来,布满河滩,一服望不到头的东瀛军让他们都胆寒了。 本来还信心满满,准备好好打一仗的一点雄心壮志,一下子磨灭了许多。 “打!”前线的北洋军指挥官下达了命令。 “啪!啪啪!” “哒哒!哒哒哒!” 北洋军阵地上响起了步枪和机枪声。 北洋军的枪声一响,遍布河滩的东瀛军立刻伏在地上,举枪与北洋军对射起来。 “砰!砰砰!” 放过几枪后,瞅准机会,匍匐前进、侧翻滚、鱼跃、前冲,……。各种各样的战术动作做出,不断地接近北洋军阵地。 担任此次进攻的是甲种师团二十六师团。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便显示出训练有素,士兵个人技战术及心理素质都是一流的。 由于双方距离超出了二百米,虽然枪声大作,你来我往的。可是,双方的命中率都不高,伤亡不是很大。 枪响以后,北洋军情绪稳定了一些,一枪一枪打得有板有眼了。 为数不多的重机枪也反复扫射,压制住了东瀛军的进攻势头。 指挥部中的徐树铮听到了双方的枪声,知道双方已经接上火了。 他疾速冲出指挥所,登上一个小坡顶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场方向。 可惜,高高的河堤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看到东瀛军的进攻情况。 可战斗有点让他奇怪,按照他了解的东瀛军战术,正面进攻时,都是炮击、重机枪掩护、步兵冲锋三步曲。 今天,没有炮击,机枪掩护之下,步兵就冲锋了。 想了想,徐树铮心里冷冷一笑:“哼!小鬼子学精了!这是等着我们先开炮,伺机搞掉我们的炮兵。” “徐帅,要不要命令炮兵开火?” 身旁的参谋问道。 “不急,等敌人炮声响起,打他们的火炮!” 徐树铮不紧不慢地回答。 战场上的情况却出乎北洋军所有人的意料,东瀛军并没有下死力猛攻。而是在距离北洋军阵地还有二百多米时,掉转身,兔子一样飞快的跑了。 “小鬼子退了!” 北洋军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轻松无比。 已经深夜,徐树铮的指挥部里还亮着灯光。 “徐帅,东瀛军有点奇怪,昨天放一阵子枪,今天冲到半路又退回去了,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第十二师师长王占元有点疑惑地说。 徐树铮率领的两个师,以田庄台码头为界,沿着大辽河,上游由十二师负责防守,下游由第七师负责防守。 “是,这慢吞吞的,不像东瀛人的作风!” 第七师师长蕲云鹏也点头附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不管如何,这盘山必须守住,绝对不能让东瀛军跨过辽河!” 徐树铮斩钉截铁地说。 东瀛军后方指挥部里,小原传指着地图,正杀气腾腾地布署任务。 “诸君,两天的佯攻,基本上已经摸清楚,和我们以前掌握的情报一样,北洋军重武器装备极少。火力上无法与我东瀛军相比。 田庄台码头,明天凌晨由二十六师团佯攻,牵制住北洋军。” 小原传停下话语,看看坐得笔直的几个人,用手指着用红线划出的一段说道:“这里,田庄台下游,地势平坦,河面宽约一千米,十七师团在这里发起总攻,务必突破北洋军防线,迂回到北洋军防线后面,彻底打败北洋军,占领盘山。” “哈依!”又是一片兴奋的喊声。 心情大好的北洋军士兵睡得很香,除了值班放哨的,差不多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 田庄台码头对面的东瀛军阵地上,突然闪出无数人影,疾速向北洋军阵地上冲来。 “啪!啪!”北洋军哨兵发现了异常,立刻鸣枪示警。 这一下,北洋军有点乱,他们这几年很少打夜战。国内的战斗,大家都跟上班似的,白天打枪,晚上睡觉。 东瀛军阵地上突然枪声大作,无数的火舌喷射出来,彻底压制住了北洋军。 已经佯攻了两次,东瀛军大致调准了射击目标,子弹几乎都打在北洋军战壕边上。 乒乒乓乓,子弹打在泥土上的声音响起了。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天空中划过一条条桔黄色的光线,密集的炮弹砸向蕲云鹏第七师的阵地上。 瞬间,第七师阵地上火光四起,巨大的烟尘一下子把阵地笼罩了。 冲到了河滩中的东瀛军也迅速架好掷弹筒,手一拉,一颗颗榴弹便飞向了北洋军阵地。 东瀛军这是动真格的了,所有家底都搬了出来,准备一举击败第七师防线,全歼北洋军。 七二七 大炮对轰 北洋军这是第一次碰到这阵仗,密集的火力,悍不畏死的士兵。 这战斗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样,真的会死人的! 第七师成立时间较早,老兵多,算是北洋军的精锐了。 面对东瀛军猛烈的炮火,刚开始的慌乱过后,迅速稳定下来。 打仗这玩意儿,一旦扣动了手中的板机,便没有了什么杂念,人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动物。 北洋军阵地上的枪声也响起了,河滩正在冲锋的东瀛军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东瀛军不再直挺挺地前冲,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寻找地形掩护自已。 这样一来,东瀛军冲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北洋军的大炮也开始轰鸣了,炮弹越过交战双方阵地,飞向东瀛军炮弹发出的方向。 这是北洋军炮兵,按照徐树铮的指示,首先消灭东瀛军炮兵。 北洋军的炮声一响,东瀛军的火炮也修正了方向,转而攻击北洋军炮兵。 一场罕见的炮战由此展开了。 交战双方都清楚,灭了对方的大炮,自已一方取胜的希望就会大增。 一时间,双方炮弹在空中带着尖尖的啸音划过,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连大地都微微有些颤抖。 现在的火炮技术,还是有些欠缺,双方只能根据对方炮弹飞来的方向,大致估算出对方炮兵阵地的位置。 然后,三发急射过去,覆盖估算区域。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谁的技术精,谁的估算准,还有,谁不怕死。 双方的炮兵都清楚,只要一次炮火覆盖准了,那就是胜者统吃。 这可不像步枪射击,还有活下来的希望,重炮轰击下,几乎没人能逃出生天。 大炮开始对轰,北洋军阵地上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 刚才的炮击,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亡。现在自己方的大炮响了,东瀛军的炮弹不再落在阵地上。 北洋军士兵借助工事,开始阻击冲锋的东瀛军。 可是,东瀛军的一种武器让他们有点头疼。 这就是东瀛军的“独门暗器”__掷弹筒。 这是东瀛人和罗刹人在东北大战后,东瀛人发明的一种轻型武器。 别的国家都发展迫击炮,比如刘大双的保安军,也是大量装备各种口径的迫击炮。 可东瀛人真的穷,资源少,日子过得抠抠搜搜的,他们偏偏弄出了掷弹筒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精度天生没有迫击炮好,但就是一个字,便宜。 精度不好,东瀛军就往死了训练射手。 你还别说,刻苦训练下,二百米之内,东瀛军射手可以做到指哪打哪,比迫击炮还准。 超过二百米,精度直线下降,只能打个大概八成吧! 现在,东瀛军的掷弹筒对于北洋军的干扰很大。 距离超过二百米,准头差了些,大部分都在阵地前爆炸了。 可这不断的爆炸和腾起的烟尘,大大干扰了北洋军的视线,也让北洋军多少有点怕。 借着掷弹筒的掩护,东瀛军冲锋速度又加快了。 徐树铮早就爬起来了,站在小坡上一直观察着战场上的动态。 双方的炮战,说实话,让他都感到了心惊肉跳。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炮战,双方肯定要打到分出胜负为止。 对于自已的炮兵,徐树铮还是有点信心的。 在北洋军中,他属于皖系,皖系的老大段祺瑞就是炮兵专科毕业,精通炮战,也重视炮兵。 这两个榴弹炮团的士兵和军官都是有文化的,对于弹道计算、机械常识还是懂一些的。 平时待遇高,也算是北洋军的宝贝。 唯一的遗憾是,由于军费不足,实弹训练还是少了点。 没办法,一枚炮弹几十块大洋,真心舍不得。 徐树铮望着天空中划过的亮光,听着隆隆的炮声,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 “老天保佑!灭了这群狗x的!” 可惜,许多事情靠侥幸没用,还是要靠实力。 东瀛军这次出动的三个师团,有两个是甲种师团,平时训练刻苦,老兵多,炮兵技术精湛许多。 几分钟后,北洋军的炮兵阵地已经被命中多次。 每一次剧烈的爆炸,便会无情地带走生命,摧毁装备。 渐渐的,北洋军的炮声稀少了。 新上任的两个团长,谢福元战死,连尸骨都化为灰烬。 另一位叫李景田的,已经红了眼,亲自跑到阵地上,一次次举起手中的小红旗,声嘶力竭地喊着: “放!” “放!” “放!” …… 士兵们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出声,都在不停地忙碌着。 计算、较正、装弹、发射……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好像和他们没有关系。 当兵吃粮,国家养了咱们这么多年,现在啥也别说。 干就完了!这百八十斤,豁出去了! 这就是这个年代,很多士兵朴素的想法。 听到了自己方面的炮声喊弱,徐树铮的心都揪起来了。 没了大炮,自已一方肯定要伤亡大增,阵地守住守不住都难说。 但是,他也听出来了,东瀛军的炮火也减弱了许多, “好,好样的!只要灭了他们的炮兵,老子给你们记头功!” 徐树铮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他太渴望胜利了! 这是北洋军第一次对外敌出战,只能胜,不能败! 七二八 繁忙的营口码头 刘增贵,安徽肥西人人,当年是清军铭字营一名炮兵。他参加过当年的田庄台大战,亲眼目睹两万清军战死于此,仅有两千余人得以逃脱。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战,东瀛军集中了一百多门大炮,向清军田庄台阵地猛烈轰击。 而清军只有二十几门大炮,可却没有后退一步,与东瀛军展开了对轰。 一天一夜,清军大炮损失殆尽,已经没有大炮可以射击了。 东瀛军发起无数次冲锋,顽强的清军顶着炮火,硬是死死的守住了阵地。 三天后,东瀛军的骑兵从侧翼突破了清军防守阵地,迫使清军转入田庄台周围的民房,准备和东瀛军巷战。 时值冬季,西北风大作,东瀛军竟然四处放火,点燃了一间间茅草屋。 惨!很惨! 刘增贵就亲眼看着无数兄弟变成了火人,那痛苦的惨叫声,扭动的着火的身躯,让他永远忘不了。 刘增贵仅上过一年私塾,文化不高,但他对炮兵操作领悟的很快,在清军时就已经是神射手。 他现在是个营长,手下有十二门105毫米口径榴弹炮。 “方位300,仰角40,放!” 此刻的刘增贵,满脸都是泥污,指挥着十二门大炮,猛烈的轰击着。 这是他的天赋,根据敌人炮弹飞来的方向,他可以迅速计算出敌人大炮的位置。 十二门炮他集中使用,同时轰击一个目标,这会大大提高命中率。 “奶奶的!让你狂,老子今天把你们轰成渣儿!” 他眼睛看着天空,耳朵仔细辨别着炮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下达着射击命令。 北洋军的炮兵阵地上现在也是火光冲天,一门门被炸毁的大炮无力地散落一地。 炮兵们的伤亡很大,但是剩下的几十门大炮仍旧在不停地轰鸣着。 三发急射后,刘增贵手中绿旗一摆,十二门大炮迅速收起炮架,套上健马,便向下一个阵地转移。 这是北洋军炮兵操典中要求的,炮战时,必须不停转移阵地,以免被敌人炮火击中。 隆隆的炮声也鼓舞了北洋军的士气,守在河堤阵地上的北洋军也是死战不退,步枪、机枪不停地向冲锋的东瀛军射击。 双方从凌晨战到天黑,北洋军死死的守住了阵地。 “报告大帅,击毙敌人约二千人,我军伤亡七百人。炮兵损失大炮二十七门,炮兵战死一百一十五人。……” 值班参谋向徐树铮汇报着今天的战况。 徐树铮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心里是欣慰的。 “好!打得好!兄弟们没给我丢脸!” “迅速抢救伤员,尽量救活他们。”徐树铮下达了命令。 “是!”参谋回答道。 “弹药消耗如何?”徐树铮又问道。这个是他最担心的。 北洋军还是家底不宽裕,带来的弹药有限,这种激烈的战斗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消耗。 “如果按照今天这种打法,恐怕到不了明天晚上,子弹、炮弹都会消耗完。” 值班参谋看着手中的一张纸,神色有点痛苦。 徐树铮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没有子弹和炮弹,拿什么和东瀛人作战,靠血肉之躯是守不住盘山的。 “给徐总发报,让他从山海关尽快运些弹药过来!” 这个时候,离他最近的就是守在山海关的徐世昌率领的北洋军。 其实,锦州更近,那里驻守着保安军。 但以徐树铮的脾气,无论如何拉不下脸,开不了口。 “徐总离这里几百里,只怕是来不及,要不先向保安军或者安国军借一点?” 值班参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徐树铮没有言语,这是个好建议,可他和这两边都没什么交情。 大战在际,谁家也不宽裕。 “大帅,保安军急电!”一个传令兵迅速跑了过来。 徐树铮一愣,忙接过来电报。 “又铮将军:贵军血战倭寇,保安军欣佩不已,特奉上弹药、枪炮若干,船已至营口码头,正在卸货,望贵军前去接收!……” 什么?徐树铮都不相信自已的眼睛,自已并没有向保安军求援,怎么在这关键时刻,人家把东西送过来了? “好人!刘总指挥绝对是个好人!”徐树铮心里真的很感动。 宽阔的海面上,远处两艘巡洋舰在警戒。 码头上灯火通明,三艘运输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正在紧张地卸货。 一箱箱罐头,一袋袋面粉卸下来了。 一箱箱的子弹、炮弹卸下来。 一箱箱步枪、重机枪也卸下来了。 一队穿着整齐,精神抖擞的保安军士兵也走下船来。 一门门的迫击炮闪着乌光也卸下来了。 码头上的安国军都看傻了。 卧槽!这保安军真大方,送东西都是一船一船的送,这得多大的人情啊! 靖安物流公司的汽车、马车早已经等在码头,迅速装车,在黑暗中疾驰而去。 保安军这次可不仅是送来了枪支弹药和迫击炮,连现在最宝贵的药品也送了二百箱过来。 这些药品都是市面上最走俏的消炎药,随便一盒都能卖上个十几个大洋。 而且,担心北洋军炮兵不够,二百个保安军炮兵也随船而至。 没有其它的想法,刘大双知道北洋军的底细。 两军大战,北洋军在抵抗侵略者。北洋军的后勤保障肯定跟不上。 啥都别说,能帮必须帮,毕竟北洋军也是华夏的国防力量。 七二九 车夫黄大脚 漆黑的夜晚,一队由马车、驴车组成的运输队正在湿滑的路上行驶着。 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东瀛军士兵紧紧地跟着每辆车。 这是东瀛军的运输队,运载着粮食和弹药,正在向田庄台方向行驶。 东瀛军把奉天周围能够收罗到的畜力车全部征用了。 其中的一百多辆车装满了补给,驶向盘山方向。 东瀛军和北洋军这种激烈的战斗打了一天,不光是人员伤亡,弹药的消耗更是巨大无比。 小原传连发三封急电,催促奉天方面疾速补给,否则,战斗难以为继,必败无疑。 小原传率领的三个师团,是武藤信义撤退计划的重要部分,必须保证他们能够牢牢地吸引保安军的注意。 本来撤退就需要大量运力,可武藤信义还是指示分出一点运输车辆,给小原传的人马运送补给。 黄大忠,外号黄大脚,一直在奉天拉脚为生。 家里养了两头驴,没事儿套个驴车在街上揽点生意。 和安国军军需仓库的一帮人混的挺熟,经常带点酒肉过去吃吃喝喝。 军需仓库的一帮人也关照他,有活儿都先给他干。 这一次,他也被东瀛军连人带车一块儿征用了。 人家说的好,这阵子哪儿都不准去,就帮东瀛军运输物资。 价格给的也不错,一天二块银元,十天后一起结算。 但是有一条,运什么,运去哪里不准问,跟着走就是了。 早春的夜晚很冷,冷风呼呼地吹着,路两旁高大的芦苇发出哗哗的响声。 已经走了几十里路了,人困马乏。 拉车的马和驴浑身冒着热气,都有点走不到了。 车辆行走速度越走越慢,几匹马儿喷着响鼻儿,不肯走了。 赶车的都知道,马儿累了,要歇歇才行。 真论耐力,小一号的毛驴儿反倒还好些。 “快!快!”押车的东瀛军操着生硬的华夏话喊道。 “军爷,马走不动了,歇歇吧!”赶车的袞求着。 “不行,天亮前必须赶到盘山!”押车的东瀛军一脸凶相。 “驾!”赶车的无奈,挥着鞭子抽打了一下马儿,嘴里大声吆喝着。 车队继续吱吱喳喳行走在道路上。 又走了十来里路,不要说车队,押车的东瀛军也走不动了。 车队暂时停下了,大家都歇歇脚。 黄大脚从车上拿出两个小布袋,一头驴头上挂了一个,让两头驴吃点草料。 他自已也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叠干干的煎饼。 黄大脚老家山东莱芜的,就喜欢吃煎饼,尤其是走远路,带着方便,吃起来也顶饿。 一根大葱,几根咸菜条,用大煎饼一卷,双手握着,腮帮子用劲儿,黄大脚香甜地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借着火把的亮光,发现旁边也蹲着个人,手里是个纸包装的东西。 随着包装撕开,一股混合着油香的味道传了过来。 “六张大饼!” 黄大脚脑袋里闪过一个名词。这玩意儿太有名了,几乎每个跑长途的人都吃过。 味道又香又甜,带着方便,吃一块一天肚子不饿。 “兄弟,你有点面熟,是物流的吧?” 黄大脚笑着问道。 那个人看看黄大脚,也是一笑:“对呀!你是前街拉脚的吧?这驴车我看着熟!” “对对对,我一直在那疙瘩拉脚。” 黄大脚点点头。 看着黄大脚使劲儿地咬着煎饼,那个人递过来一块六张大饼。 “大哥尝尝,这玩意儿好嚼,不费牙口。” “吃不惯,俺们山东人就是吃这煎饼才舒服。” 黄大脚摆摆手,谢绝了。 那个人不再作声,闷头专心吃手里的干粮。 大约休息了三十分钟,押车的东瀛军又催促着车队上路了。 可还没走多久,前面的一辆马车咔嚓一声响过之后,车轴断了,车轮一歪,整个车厢一下子掉在路上。 几个押车的东瀛军的人围了上去,嘴里大声质问着。 待弄明白了怎么办回事,连忙叫过几个赶车的,把散落在地上的货物往其它车上搬。 哪个赶车的不心疼自已的牲口,本来就装得够多了,又走了大半夜了。谁也不愿意往自已车上搬。 押车的东瀛军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肯动手。 东瀛军急了,便有人端起枪,拉动枪栓,枪口对准一个赶车的,做势要开枪。 几个赶车的看见枪口对准自已,不敢再出声,老老实实去搬货。 天快亮时,车队终于到达了东瀛军的营地,一辆辆车排好,准备卸货。 黄大脚远远的看着,心里一笑:“尼玛的!就是这个时候了!” 他一伸手,车底下有个隐蔽的小铁环,猛地一拉。 一阵青烟冒出,便有一股小火苗儿冒了起来。 这是朵五颜六色的小火苗儿,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耀眼,如同绚烂的烟花。 “着火啦!快跑!” 黄大脚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喊着。 跟在他后面的物流公司那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他也是猛地在车底下一拉,他那辆马车也立刻冒烟起火。 “着火啦!快跑!”他也拼命的大喊着。 同时,猛抽了拉车的马儿一鞭子。 马儿受惊,呼地一下窜了出去。 不管是马还是驴,这些大牲口都是怕火的。 黄大脚也是猛抽了驴一鞭子,人顺势一纵,便向后跑去。 两辆着了火的车开始横冲直撞,驾车的马和驴已经惊了。 其它的驴马一下子也被大火惊到,开始不要命的乱窜。 “快跑!要爆炸了!”黄大脚和物流公司那个人拼命的在喊着。 这一下子,赶车的都明白了。 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车和牲口,都是拼命的往两边跑去。 押车的东瀛军急了,一大群围过来准备卸车的东瀛军也急了。立刻便大呼小叫地去拦截两辆起火的车,希望能够把货物抢救出来。 可就这么几个呼吸间,又有五六辆车燃起了火苗儿,受惊的马匹开始乱窜起来。 这是东瀛军的临时军需仓库,里面堆满了弹药和其它物资。 春天风大,着火的车里不知道有什么助燃的东西,一下子便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黄大脚死命的跑,可也没跑出去多远,便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 小原传的军需仓库彻底炸没了。 巨大的爆炸声响了许久,大火更是烧了小半天。 黄大脚还活着,只是耳朵有点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了。 他是边区谍报厅安排在奉天的谍报人员。 他以前的任务就是,一旦安国军和保安军开战,他负责炸毁安国军军需仓库。 他的驴车是改装过的,有暗格,里面装满了超细铁、镁、铝等金属粉,只要有空气进入,立刻便会燃烧起来。 火的燃烧温度可达一千多度,无物不熔。 七三零 注定的惨败 北洋军早餐很丰盛,刘大双运来的罐头、干粮可都是好东西。 别的不说,这罐头全是肉罐头,猪、羊肉为主,味道相当的好。 徐树铮有点感叹,说实话,天天吃这伙食,他们北洋军可供不起,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早上刚刚天亮时,便听到了东瀛军阵地远处传来了隐隐的爆炸声,具体的情况他还不知道。 他一晚上没睡,对着地图在研究作战方案。 保安军送来的几百挺重机枪,几百门迫击炮,让他一下子信心大增。 更加贴心的是,刘大双担心他炮手不够,连人也送了二百过来。 “奶奶的!我老徐要不打个漂亮仗,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徐树铮心里不禁念叨了一句。 重机枪、迫击炮已经悄悄的进入阵地,炮弹也补充到炮兵阵地了。 他准备给东瀛人来个狠的。今天不灭他个万八千的,都对不起这些武器弹药。 前沿阵地上,北洋军一个个精神了许多。 难得,这肉罐头随便吃。 听说,这还是人家保安军连夜送来的。 原来北洋军的队中,一个连最多配三挺重机枪。可今天,乌黑的重机枪一个班配了一挺。 这下子麻烦了,北洋军中根本没那么多机枪射手。 从大清开始,到现在的民国,真的都是“精打细算”,不舍得配重机枪,那玩意儿太费子弹了。 所以,保安军送过来这么多重机枪,反倒一时间弄得北洋军麻爪了。 “董小五,董小五!你丫的死哪去了?” 五连连长正在大声喊着。 这是个满族人,一口京片子。 旁边的芦苇丛中钻出一个小个子,一边跑还一边系腰带。 “连长,我在这儿呢!”出来的董小五回应着。 “你丫的死哪去了?开小差啊?当心老子崩了你!” 连长骂骂咧咧的。 “连长,这不好久没见荤腥了,刚刚吃了两罐羊肉,窜稀了!”董小五一脸窘迫地说。 “瞧你那点出息!没吃过好东西是吧?想当年,爷吃饺子都是五个五个的煮,必须进嘴是烫的。……” 京片子一开场就收不住,全连人都知道连长这毛病。 “呵呵!连长您喊我啥事儿?”董小五赶紧打断连长的话头。 “哎!差点叫你丫的给蒙过去!你不是说会开机枪吗?今儿个给你配一挺玩玩!” 连长笑嘻嘻地开口了。 “这,我就是那么一说,可真没摆弄过!” 董小五呲牙咧嘴,满脸苦瓜相。 昨天一天的战斗,东瀛军的掷弹筒、火炮、枪法好的,都是瞄着北洋军重机枪打。 一天下来,枪手也牺牲了不少,机枪也损坏了不少。 保安军这机枪送的及时,可以每个班配一挺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些生瓜蛋子凑数,算是配齐了射手。 然后,又是一阵子手忙脚乱,用麻袋装上土,做了个机枪掩体出来。 “连长,今天小鬼子要是上来,咱们可过瘾了!”董小五兴奋地说。 “今儿个,丫的小鬼子敢过来,爷就叫他们一个一个都回不去!” 连长用手里的短枪一顶帽檐,大大咧咧地说。 东瀛军指挥部,小原传脸色铁青,厉声说道: “诸君!二十年前,桂太郎前辈率领我东瀛军以两万对两万,几乎全歼清军于此。今天,我们五万对两万,务必于天黑前踏平辽河,全歼北洋军。否则,我们无颜面对桂太郎前辈,也无法面对天皇陛下。” 他是真急了,如果今天不能打败北洋军,他已经无法再战。 军需仓库被炸,东瀛军已经陷入了绝境,弹尽粮绝。 “哈依!”在座的军官齐声答应。他们心里也都明镜似的,今天不胜,要么逃跑,要么举手投降。 “炮兵掩护,集中轰击北洋军阵地,组织敢死队!为天皇陛下效忠!” 。小原传握紧拳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东瀛军的炮声响了,无数炮弹向北洋军前沿阵地倾泻。 随即,北洋军反击的炮声也响了。 不同的是,北洋军的炮弹射向了东瀛军炮兵阵地。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团长李景田兴奋地叫着。 他可是有点意外,靠!这小鬼子傻了不是,不打我们炮兵,反倒是暴露目标给我们打。 刚刚上任的代理团长刘增贵也是大喜过望。 卧槽!这么舒舒服服地炮战,老子不打出你屎来才怪。 “方位400,仰角35,放!” 刘增贵还是不习惯当团长,亲自指挥射击才过瘾。 十分钟不到,东瀛军的炮火减弱了许多。 “李团长,小鬼子的大炮被咱们灭了!” 一帮炮兵尽情的欢呼着。 “啥?”李景田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 北洋军前沿阵地遭到了炮击,损失不小,连刚运来的机枪都炸飞了十几挺。 东瀛军火气上来了,大冬天的,上衣的军装脱下,头上扎着白布条,端着枪,呀呀呀叫着冲上来了。 这应该是著名的“猪突战术”,每当战局不利时,喜欢赌一把的岛国人都会来这一招。 只可惜,他们算漏了一点,没有想到刘大双连夜送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肆虐的化学能量,一瞬间迸发出来,无论是推动子弹还是炮弹,都是人类肉体无法承受的。 这注定是一场记入东瀛军战史的惨败。 七三一 动用超常手段 北洋军的阵地上沉寂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挺挺重机枪,一支支步枪,已经架在了战壕上。 一门门迫击炮已经仰起炮口,只待东瀛军进入射程内便开始轰鸣。 大半年来,东瀛军并没有遇到过特别激烈的阻击。 被保安军击败,那是天上飞机,地上重炮,装备优势明显。败了也正常,非战之力,乃敌人狡猾而已。 可现在对北洋军,他们一点心理阴影没有。 昨天已经战了一天,知道北洋军的底细了。 没多少重武器,就是人手一支步枪,火力密度真的不行。 八百多米的河床很容易冲过来。 几分钟过后,呀呀叫着的东瀛军敢死队已经冲进了三百米距离。 一个个掷弹筒从背上卸下,支好在地上,准备为敢死队冲锋做掩护。 “砰!”北洋军阵地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步枪射击声。 紧接着,如同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北洋军阵地上炸锅一样,瞬间沸腾了。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砰!砰砰!” “通!通!通!” ……… 各种武器的射击声交织出一首死亡交响曲。 说是雨点般的子弹,都谦虚了。绝对是狂风暴雨级别的。 更何况,一枚枚迫击炮蛋带着啸音落入东瀛军队伍中,每一次爆炸,都带走一片。而且,这迫击炮是追着掷弹筒打,哪儿有掷弹筒,三四枚炮弹就呼啸而至,方园十几米都炸成了白地。 还没等东瀛军反应过来,三百米之内,再无一个站立的东瀛军。 干涸的河床上,鲜血已经染红了河砂和鹅卵石。 痛苦的哀嚎声,扭动翻滾的伤兵,散落的枪支,干干净净的河床变成了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战斗进行得太快了,两分钟没到,北洋军已经停止了射击。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东瀛军了。 “哇!”董小五一张嘴,哇哇地吐了起来。 早上吃了两罐羊肉,窜稀儿窜了一半,现在又吐了一半,得!一点没遭溅。 “你丫的干吗?”连长捏着鼻子也差点吐出来。 “太,太吓人了!”董小五浑身哆嗦着,手脚都软了。 见过打仗,也见过血,可没见过这么打仗的?这哪儿是打仗,这尼玛的就是屠杀! 战场上静了下来,只有风声和伤兵的惨叫声。 不仅北洋军傻了,东瀛军也傻了。 短短两分钟,刚刚还呀呀叫着的二千多东瀛军差不多全变成了肉块。 北洋军就没这么打过仗,也没见过这样的战场。 “是我们打的?”几乎所有北洋军都是这样怀疑自已的眼睛。 “那是我们的人吗?”几乎所有东瀛军都望着河床傻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风刮过,浓浓的硝烟味道里夹杂着强烈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道。 “哇!” “哇哇!” …… 更多的北洋军士兵像董小五一样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站在远处的徐树铮嘴巴一直张着,都忘了合上。 “这,这,这一下子就完了?” 他怎么都不相信,这种规模的冲锋,双方不打个三五十分钟,是分不出胜负的。 可这枪炮声才响了没几下,就结束了! 这还是北洋军吗? 这还是东瀛军吗? 他放下望远镜,揉一揉眼睛,再一次举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联队长黑森久治,东瀛军十七师团联队长,此次前沿总指挥。 一八九五年的甲午战争,一九零五年的东瀛罗刹之战,他都参加了。 就是在这个叫田庄台的地方,桂太郎将军指挥他们,以伤亡一百多人的代价,全歼清军近两万人。 那是何等的骄傲和自豪。 同样,在这个半岛上,军神乃木希典率领他们把罗刹人从旅顺一路打到长春。那是黄种人第一次战胜西方列强,奠定了东瀛亚洲第一的地位。 可今天,面对着东瀛人训练的北洋军,他们的冲锋连两分钟都没坚持到,二千多勇士就魂归故里了。 黑森久治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已的眼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嘴里不停地说着。 直到那难闻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传了过来,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双腿一软,险险瘫倒在地。 “第二梯队,冲锋!” 黑森久治站稳身形,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这种场景,在十年前的旅顺他见过。 罗刹人也是拼命的机枪扫射,东瀛军就像收麦子一样,一茬儿一茬儿往下倒。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踏着尸体继续往上冲。 今天,他也要这样,用东瀛军的武士道精神,彻底打败眼前的华夏人。 但是,他在心里恨极了,眼前的北洋军太狡猾了。 他们侦察了两天,也没有使用这么多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今天却突然使用出来,简直是要了老命。 小原传也在百思不得其解,北洋军的实力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不可能有这么强的火力。 特别是徐树铮带来的这两个师,从一开拔就在他们的监视中。 东瀛人这么多年的渗透,京城方方面面都有他们的奸细,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京城的一切动静。 根据他收到的情报,徐树铮根本没带这么多迫击炮出来啊! 没有时间多想了,把这五万人拼尽,也要吸引住各方面的注意力。 “发电报给司令官阁下!”他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他要告诉武藤信义,他已经尽力了,也许这五万人再也回不到东瀛故土了。 东瀛人的古板现在表现的淋漓尽致,一遇到突发状况,这一根筋的脑袋就不会变通了。 还是重复着刚才的战术,炮击后再猪突冲锋。 最高兴的是北洋军炮兵两个团长,刚才的一轮炮战,他们已经确认,东瀛军的火炮已经被他们摧毁了不少。 现在东瀛军的炮声明显稀疏了。 “听我口令,三发急射!”李景田满脸都是黑灰,手中的红绿两个小旗不停地挥舞着。 太过瘾了!自从当上炮兵,都没这么痛快地放过炮。 刘增贵现在如同开了天眼一般,只要眼睛注视着东瀛军炮弹飞行轨迹,耳朵听着炮弹飞行的声音,脑袋里便能迅速计算出东瀛军火炮的方位。 “方位380,仰角30!”他一次又一次地发布命令。 每一次的火力覆盖过去,便能听到东瀛军的炮声又哑巴了一些。 “舒服!舒服!比从娘们儿身上下来还舒服!” 他已经兴奋地胡言乱语了。 东瀛军又是二千多人,脱掉上衣,光着膀子直直的冲了上来。 待东瀛军炮击一停,东瀛军士兵又冲到了北洋军阵地约二百米处。 这次,黑森久治已经顾不上炮火会伤到自己人,直到差不多接近北洋军阵地二百米处才停止炮击。 “哒哒!哒哒哒!”北洋军阵地上的重机枪首先发出了撕裂烂布的声音。 “砰!砰砰砰!”清脆的步枪声音也如爆豆般响了起来。 “通!通!通!”迫击炮沉闷的发射声也连成了一片。 子弹如泼水般覆盖了东瀛军,炮弹爆开的金属碎片一瞬间便带走了无数生命。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冲锋,如同上一次一样,眨眨眼的功夫,血肉横飞,两千多东瀛军残缺的尸体倒在了河床上。 硝烟、鲜血、酸腐的气味儿…… 战场又恢复了平静。 所有目睹的东瀛军,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从心里发出一股凉气,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这不是冲锋,这是送死! 北洋军士兵也吓呆了! 尼玛的!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他们敢肯定,换了他们,宁愿哗变,也不会再往上冲了。 “吃大力丸!”黑森久治面无表情又下达了命令。 一粒一粒的药丸迅速分发到东瀛军士兵手中。 这是东瀛化学工业的成果之一,服用下去后,人的潜力被迅速激发出来,行动迅速,力大无穷,刀枪伤在身上没有痛感。人也如同野兽一样,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 黑森久治知道,不动用一点超常手段是无法取胜的。 七三二 撕开了一道口子 黄大脚躺在芦苇丛中,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没事,可跑着跑着,全身变得轻飘飘地,一头栽在了路上。 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五脏六腑跟搅碎了一样的痛。 他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忍着巨痛,慢慢的爬近了路边的芦苇丛中。 头一歪,人便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隆隆的炮声把他震醒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动一下,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鬼子的炮不响了!应该是没有炮弹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阳光比平日里要亮,却不刺眼。 他感觉到身体轻轻地飘起,转眼间来到了一个小山村。 那是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一排排的茅草屋,中间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他们家。 村边的大汶河依旧是静静地流淌着,河水一刻不停地流向远方。 “我回家了!”黄大脚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黄大脚没听错,东瀛军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 东瀛军炮兵把库存的炮弹一股脑射向了北洋军阵地。 然后,静静地看着,北洋军的炮弹呼啸而至,将炮兵阵地炸成了废墟。 这次的冲锋,黑森久治孤注一掷,抱着和北洋军同归于尽的想法。 炮击一直没停,直至炮弹射完。 冲锋的东瀛军个个神色扭曲,嘴里大声怪叫着,端着枪就上来了。 东瀛军的炮弹仍在爆炸,北洋军士兵都躲在战壕里,身子蜷缩成一团,希望不要伤到自己。 正常情况下,按照现在炮兵的水平,步炮协同,步兵多在炮弹落点二百米开外。 离得近了,这炮弹误差可大,说不定一下子把自己人炸飞了。 可这一次冲锋,黑森久治打定主意就是同归于尽,一命换一命。 消灭北洋军,占领田庄台。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下达炮击停止的命令。 东瀛军不断地近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一百米! 东瀛军的炮声稀疏下来了,炮弹也是左一颗右一颗毫无章法的落下来。 “轰!轰!”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音响起。 河滩上、北洋军阵地上,瞬间炸出一个个大大的弹坑。 高高飞起的尘土中,也夹杂着一具具炸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炮声停下了。 北洋军迅速探出头来,准备射击。 可是,冲锋的东瀛军近在咫尺,连狰狞的面目都看得很清楚。 这一惊可不小,东瀛军冲得这么近? “开火!开火!”京片子连长大声喊着。 “哒哒!” “砰砰!” 北洋军士兵有点惊慌失措,手里的枪杂乱地响了起来。 百来米的距离,平时跑十几秒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秒。 何况是一群吃了药失去理智的士兵。 一排排尸体倒下,一排排人又冲上来。 就连被子弹打中的也能够奔跑十几米才一个前仆倒下。 嘴巴里哇哇怪叫着,空洞洞的眼神,疾速冲刺的身体,整个河床上都是冲锋的东瀛军。 北洋军士兵真的怕了!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人,这是一群野兽。 董小五扣住了板机,重机枪的枪口喷出一尺多长的火焰。 “哒哒哒!” 子弹在进攻的人群中冲开一条缝隙,一个个摔倒在地的尸体都铺成了一条人肉小路。 可让他吃惊的是,明明已经被子弹在身体上打了一个大洞,可这些人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仍旧迎着弹雨前冲。 前面死亡的给后面挡着子弹,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差不多最后十米的时候,许多东瀛军士兵都是一跃而起,身体死死地压在重机枪枪口上。 一个愣神之间,又一状似癫狂的东瀛军士兵冲了上来,矮矮的个子,一把步枪直直地刺过来。 董小五棍本来不及躲闪,肚子上就被刺中了。 “我x你姥姥!”他嘶吼着,双手握住了东瀛军士兵的步枪。 东瀛军士兵又一用力,长长的刺刀扎穿了董小五的身体。 董小五再也没有力气了,软软的瘫倒,双手仍紧紧的抓着东瀛军士兵的枪管。 东瀛军士兵用劲拽了几下,没有拽出来。他脸色一变,扔掉了步枪,转身扑向另外一个北洋军士兵,死死抱住,双方扭打起来。 这个时候,双方都打红眼了,没有人逃跑,没有人畏惧,都是一个念头,弄死对方。 短兵相接,刺刀、枪托、拳头、牙齿,只要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东瀛军士兵服了药,体能大增,又不知道疼痛,挨几刀都不会退后一步。 沒到一分钟,辽河下游这一段,几百米的北洋军防线被突破了。 远处的黑森久治大喜过望,又一挥手命令道:“冲,冲!” 又是几千东瀛军哇哇叫着冲下了河滩。 徐树铮也发现了不妙,大声喊道:“命令炮兵,炮击东瀛军阵地!” 他已经看出来,东瀛军火炮哑了,自已这方的大炮还在轰鸣。 田庄台下游,是第七师的防守区域。 第七师是北洋军的老底子,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防线被撕开一条口子,师长蕲云鹏立马就急了。 “预备队,上!” 他这个师是两旅六团编制,他专门留下一个闭做预备队,现在这关键时刻,必须顶上去,阵地绝对不能失守。 七三三 豪气干云 北洋军田庄台下游的阵地,现在乱成一团。 这已经不像是两支军队在厮杀,简直就是街上混混打架一样了。 个子小小的东瀛军,一个个像打足了气的汽球,上窜下跳,拳打脚踢,急了还用嘴咬。 正常人冲锋了八百多米,怎么的也要喘口气,歇歇吧! 可吃了大力丸的东瀛军一点要喘气歇歇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下死手。 要说吃药,其实列强国家的军队都吃,二天不用睡,力大无穷,受伤不痛,谁不喜欢这样的士兵啊! 刘大双知道大力丸的成分,也能够生产。 但他不会给士兵们服用,他不希望他的士兵就是一群杀戮机器,用完即弃。 做不到大将军的心黑手辣,有妇人之仁,真的下不了那样的决心。 北洋军人高马大的,可偏偏打不过矮矮的东瀛军。 眼看着东瀛军跟野兽一样,一个一个放倒了北洋军,局面开始朝有利于东瀛军方向转化。 北洋军出现了慌乱,本来这么多年就是怕西洋怕东洋,心里有个阴影。 现在东瀛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真的让他们有点畏惧了。 这个时候,只要有几个人胆子一小,转身逃跑,整个北洋军就溃败了。 迫击炮仍旧一声接一声密集的发射着。 二百保安军炮兵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半蹲着,目视前方,把一发又一发炮弹塞入炮口。 密击的炮弹连成一片炸开,把河滩上正在冲锋的东瀛军一片一片带走,形成了一个一个空白。 这是保安军平时训练带来的效果。 刘大双做报告时,经常义正辞严的告诫保安军官兵,要“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在战场上能够做到,“排炮不动,才是好兵”。 当然,他训话可以,自已真做不到。所以,他从来不敢上战场。 现在这二百炮兵就是牢记刘大双的讲话精神,排炮不动。 但是,这二百炮兵的“排炮不动”,今天起了稳定军心的关键作用。 密集的炮火也阻击了东瀛军的进一步进攻。 他们那种沉着冷静,毫无畏惧的一举一动,也让有点慌乱的北洋军冷静下来,心里的一点点小怕也没有了。 “你丫的,敢咬老子,老子弄死你!”一个北洋士兵大声骂着,双手一用力,把个东瀛军士兵抡起来了,像个风车一样,转了一圈,重重的摔在地上。 另外一个已经挨了一刺刀的北洋军士兵也是猛地张开双手,死死地抱住一个东瀛军士兵。 “老张,弄死他!”他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 双方都开始拼命了,沒有什么技巧,纯粹的一命换一命。 你的刺刀扎来,我连躲闪都不躲,也是顺势一刺刀扎过去。 不就是一条命嘛!谁怕谁? 北洋军士兵也是个个急眼了,个个开始拼命。 这一下,本来有点混乱的局面稳定了。 双方都是恶狠狠地,谁也不肯退一步。 一个个士兵倒下,一滩滩鲜血把阵地都染红了。 北洋军的炮声又隆隆响起,这回却是对着辽河左面的东瀛军阵地开始轰击。 瞬间,东瀛军阵地上烟尘滚滚,火光冲天,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蕲云鹏派出的一个营的预备队也赶到了。 这可是生力军,休息了两天了,体力精神都是处于最佳状态。 远的枪射,近的刀刺,一下子就冲上了阵地。 坚守阵地的北洋军现在是信心大增,一个个也来劲了,拳打脚踢,枪砸刀刺,能用的东西都往东瀛军身上招呼。 远处观战的徐树铮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场战斗必胜无疑。 一向自负的他,第一次真真正正佩服东北那个年轻人。 人家这保安军训练的,无论是北洋军还是东瀛军,都没法比。 刚才北洋军阵地被突破的几分钟时间里,他清楚的看到,保安军二百炮兵无丝毫慌乱,迫击炮一直在有节奏的射击着,成功消灭了后继冲上来的东瀛军。 可以这样说,没有这二百保安军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田庄台下游这段防线,今天大概率失守了。 至于后果,他都不敢想像。 其实,他心里有一丝丝侥幸,差一点,他就重蹈覆辙,如同二十年前的清军一样,一败涂地。 更让他奇怪的是,关键时刻,东瀛军的火炮全哑了。 两军炮战,真的是自己的炮兵这么神勇,把东瀛军火炮全端了? 是天意还是幸运? 徐树铮都想不明白。 但他可是一员虎将,根据现在的战场形势,马上做出判断,应该反击了,来一场大胜。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心中豪气干云,不由得吟诵出一首唐诗。 差不多中午时分,他接到了徐世昌转来的刘大双的电报。 “田庄台东瀛军军需仓库已被炸,敌酋已无补给,将军可相机行事!” 徐树铮恍然大悟,今天的胜利不是侥幸,是人家刘大双暗中相助啊! 靠,人家把路都铺好了,我还想啥。 “通知两个师长,马上过来开会!” 他要搞把大的,以少胜多,吃掉对面几万东瀛军。 七三四 攻防调转 华夏和东瀛在盘山爆发战斗,自然吸引了媒体的目光。 这两天,各路记者跋山涉水地来到了盘山,都准备第一时间发出报道。 大战前的报道几乎所有西方及东瀛的媒体一致认为,北洋军必将一败涂地,盘山守不了三天。 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五万对两万,师傅打徒弟,盘山又无险可守。 就连上海、广州、京城的一些媒体也不乐观,纷纷预测北洋军难以守住盘山。 唯有边区的报纸发了一份评论员文章,题目是“今日之华夏,非昔日之华夏!” 文章指出:“东瀛人鼠目寸光,妄自菲尊大,上不知天高,下不知地厚,仍以二十年前目光看今日之世界。 今日之华夏,非昔日之华夏。经济强盛,万众一心,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试看今日东瀛强盗,以举国之力入侵我华夏,已陷华夏人民包围之中,覆灭乃是不可避免的。 入侵盘山之东瀛军,宛如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我们坚信,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北洋军必定能够守住盘山,必定能够击败入侵之敌。……” 这文章一出,边区人民深受鼓舞,搬好小板凳,准备好瓜子,坐等大戏开演。 京城有好事者,乃一早年东渡东瀛之士,姓赵名权。 他对《边区日报》的文章嗤之以鼻,乃登报声明,愿与刘大双一赌。 北洋军胜,他光溜溜的绕城一圈。 北洋军输,刘大双只需着女装拍照即可。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好多人不关心战事了,专门看刘大双怎么回应。 刘大双现在是大领导了,讲究的是城府深,有胸怀,自然不会理这种事。 可是,让赵权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家里就被沷了粪。 家里那个臭啊,冲洗一天还是满屋臭味。 战斗第一天,双方都在试探,媒体报道仍旧是一边倒的预测东瀛军胜。 有几家报纸已经呼吁北洋政府迅速增援盘山,必须打赢东瀛军。 战斗第二天,列强的媒体还是固执地认为东瀛军会赢,华夏媒体有个别的已经转变想法了。 两万人顶住了六万人,不一定输,盘山说不定守得住。 第三天战斗结束,盘山县邮政局门前排上了大长队,全部是记者等着发稿。 大家的新闻稿题目都差不多__“盘山守住了!”。 京城赵权家门口站了四个掏粪的,前后门都给堵上了。 赵权心里慌慌的,说你们几个臭掏粪的啥意思呀? 人家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怕你跑了!” 第四天天刚亮,东瀛军早早起来了,总算是没断顿,多少还是有饭吃。 可枪里子弹没多少发了,冲锋是绝对不敢了。 一个个撅着屁股,拼命的挖战壕。 小原传下了死命令,坚守阵地,一步不能退。 他要为东瀛军主力争取时间,顺利撤到百济境内。 早上八点,北洋军饱餐一顿,准备大举反攻了。 徐树铮已经把指挥所移到离前沿阵地一公里的地方。 “雪国耻,杀尽东洋人!”这是他下的命令。 东瀛军没有了火炮,也沒有了弹药补给,北洋军炮兵也不再费尽心思寻找炮兵阵地。 连夜把大炮布署在田庄台码头后面,炮口高昂,就等着徐树铮下令了。 这仗等于明着打了,我就从田庄台这里开始反击,你东瀛军有本事就接着。 徐树铮放下望远镜,冷冷的一笑,嘴里迸出两个字:“进攻!” 瞬间,隆隆的大炮声,哒哒的机枪声全部响成一片。 顿时,东瀛军阵地上尘土飞扬,火光四起。 两个师的预备队共两个团,已经整装待发,今天由他们第一个发起冲锋,占领东瀛军阵地。 三十分钟炮击过后,火炮开始延伸射击。 东瀛军阵地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个个弹坑布满了阵地上,破碎的枪支、军装、旗帜散落一地,有些地方还在燃烧着。 以田庄台码头为界,一左一右,两个团的人开始冲锋。 重机枪仍旧不停地响着,掩护冲锋的士兵。 保安军的两百炮兵也下场了,他们迅速架起迫击炮,准备攻击有价值目标。 这些目标包括敌人的重机枪、掷弹筒、狙击手、指挥官等。 东瀛军开始还击了。 但是,他们被北洋军重机枪死死压制住,连头都抬不起来。 乒乒乓乓放几枪,也是漫无目的,伤不到人。 迫击炮从发明那天起,就是为了吊射战壕里的敌人。 随着“通!通!”沉闷的无数声音响过,一颗颗炮弹在战壕里爆炸,躲在战壕里的东瀛军士兵一阵子鬼哭狼嚎。 本来,火炮轰击、重机枪扫射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现在迫击炮的加入更让他们叫苦不迭。 徐树铮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他现在有事扬眉吐气的想觉了。 奶奶的!小鬼子算个屁! 北洋军两个团成散兵队形,慢慢的向东瀛军阵地接近。 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东瀛军阵地上还是稀疏的枪声。 七三五 特别的喜庆 二百米。 突然,东瀛军阵地上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 正在冲锋的北洋军队伍马上出现了伤亡,不少中弹的纷纷倒地。 其他没中弹的也是向前一仆,纷纷葡伏在地上。 北洋军可不像东瀛军,听见枪声还直愣愣地往前冲。 他们在国内已经习惯了,第一要务是保住自己小命,绝不干送命的傻事。 东瀛军满脑子都是《封神演义》里的想法,个个以为,死了后灵魂会成神,所以,也就傻了吧唧的不在乎生死了。 北洋军可是把当兵当成了职业,和平时上班一样,挣点薪水养家糊口。 大清二百多年一直都是这个传统,旗人一家只要有一个补缺当兵了,全家的饭桌上有酒有肉了。 这传统观念可不是一下子能扭转过来的。 北洋军的重机枪又开始疯狂扫射,压制住东瀛军的火力。 保安军炮兵操纵的迫击炮也是瞄准了打,专打机枪和枪声密集的地方。 顿时,枪炮声疾骤地响了起来。 东瀛军阵地上又是尘土飞扬,火光冲天。 没过两分钟,东瀛军阵地上的枪声慢慢弱了下来,最后没有声音了。 “冲!冲啊!” 冲锋队伍后面的北洋军各个连长、排长都大声叫了起来。 趴地上的北洋军士兵一个个小心翼翼爬起来,开始慢吞吞的向前冲锋。 曲线跑,侧滚翻,鱼跃,葡伏前进,前后左右观察,利用地形地物……。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娴熟无比,绝对比平时训练做的标准。 要不说,人在生死关头,能够爆发出巨大的潜力,现在的北洋军就是如此。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东瀛军还是没有动静。 莫非是都死光了? 北洋军许多人冒出这样的想法。 二十米。 正当北洋军心里暗喜,准备一举攻占东瀛军前沿战壕时。 “哇呀呀!”一阵子怪叫响起,东瀛军端着刺刀站起身了。 只见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军装也是破破烂烂的。有的头上、身上还流着血,胆小的都能被吓着。 “杀给给!”又是一阵大叫。 东瀛军士兵跳出战壕就冲了过来。 北洋军士兵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手指头都扣着板机。 被东瀛军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一吓,手指头一动,枪口就喷出了火舌。 这么近的距离,瞄准都是多余的,枪口只要对准目标,打不中脑袋,打身体那是稳稳当当的。 北洋军是不讲什么武德的,反正是下死手的时候,什么快用什么,什么方便用什么。 有些东瀛军侥幸躲过子弹,准备和北洋军拼拼刺刀。 北洋军里面练武的也不少,什么杨家枪,岳家棍的都会点。 也是忘了华夏传统文化,以多欺少,连砸带砍的,没几下把人打成了个血葫芦,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得不能活了。 三下五除二,东瀛军死的死,伤的伤,防线就在这里被撕开了。 田庄台上下游,二千米防线全被北洋军突破了。 徐树铮、王占元及蕲云鹏三个人都看傻眼了。 卧槽!这东瀛军怎么纸糊的是,一捅就破。 咱们北洋军太丅m的猛了,一个冲锋就上去了! 不过,徐树铮心里暗暗感激刘大双,如果不是刘大双送过来的重机枪、迫击炮,还有子弹和炮弹,今天这场胜利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败的还是自已。 从东瀛军的枪声中,他已经判断出,东瀛军子弹已经断绝了,现在只是死撑着。 没有了子弹的步枪和烧火棍区别不大,面对弹药充足的北洋军,除了被屠戮,没有什么办法。 “这小子真有一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鬼子军需仓库炸了!” 现在的徐树铮彻底服气了,别看人家是个小皮匠出身,这指挥打仗的能力可比自己这正规军校毕业的强太多了。 “王师长,蕲师长,回去准备一下,炮击三十分钟,全线反击。” 徐树铮沉着的下了命令。 王占元和蕲云鹏都是老行伍了,战场上的形势哪里看不出来。 “是!”二人行个军礼,兴冲冲地走了。 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谁都怕慢了一步,抢不到热乎的。 “传令兵!”徐树铮又叫道。 “有!” “把后面观战那帮记者都叫上来,让他们亲眼看看,小鬼子是怎么败的!哈哈!” 说完,徐树铮哈哈大笑,心里畅快极了。 “是!”传令兵一个立正,转身向后面跑去。 三十分钟后,各路记者目睹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场面。 辽河右岸,北洋军擂响战鼓,舞动旗帜,杀声震天,一跃而起,冲出战壕,向着对岸的东瀛军席卷而去。 看着场面宏大,气势磅礴,其实没多少悬念,有子弹的打没子弹的,就是个一边倒的战斗。 想成神的东瀛军很快一个一个如愿了,还想在人间多待几年的心态已经崩了,开始转身逃跑。 当然,按照东瀛术语,此乃“转进”也。 一口气跑出四五十里,东瀛军实在是跑不动了,追杀的北洋军也跑不动了。 小原传把人马聚集起来,大概清点了一下,剩下的人马不到二万。 也就是说,这几天的战斗,五万东瀛军伤亡了三万有余。 傍晚,消息已经在全世界传开。 华夏全国又一次陷入了节日般的欢乐中。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比过年还热闹。 最憋屈的是京城的赵权,被几个掏粪的押着,不着一缕,在陡峭的春风中绕着京城转了一圈。 人山人海,观者如云,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远在靖安的刘大双可没心思理这些,他已经收到了情报,东瀛军开始行动,主力向东撤退。 吴大舌头原来的卫队长张麻子也送来了密报,张景惠手下的团长宋大方愿意反正,适当时机率领队伍反戈一击。 最奇怪的是,张景惠发来了一份密电: “刘总指挥台鉴,东瀛军欲秘密东窜,属下枕戈以待,愿截杀倭寇,为国立功!张景惠” 七三六 保安军出手了 刘大双看完张景惠的密电,不由得一阵子冷笑。 这个家伙,就是毫无原则的老滑头。有野心,没有底线。 现在是看东瀛人败象已露,兔子尾巴长不了。又想投靠过来,也算是个人才,这脸皮厚的一般人比不了。 稍微想了一下,刘大双回了一封电报:“稍安勿躁,待机行事。” 张景惠收到了刘大双的回电,心里美滋滋的。 别的不说,起码刘总指挥没回绝自已,这事情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想一想,有点后怕,一头冷汗都下来了。 幸亏前段时间事情没做绝,大家保持了面子上过得去,不伤和气。否则,自已这后面都不知道往哪边靠啦。 得想个办法立个大功,毕竟有了前科,不洗白一下,刘小子那里也不好混。 张景惠脑袋急速转着,就在琢磨怎么弄点啥,好好洗刷洗刷自已。 东瀛军的先头部队兵分两路,一路沿南满铁路,越过辽阳,抵达鞍山。 另一路直接南下,沿着安奉铁路,已经到了本溪。 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行动,是瞒不了任何人的。 不要说天天盯着他们的保安军,就连普通老百姓也看见了。 安奉铁路基本上被保安军飞机炸毁了,这条铁路算是废了。 东瀛军只能依靠公路撤向安东。 这些地方,原来都是安国军张小个子的防区,路还是有的,可都是些土路。 现在是早春时节,道路泥泞的很。 武藤信义恨不得把奉天搬空,粮食、鸡鸭鱼肉、被服、弹药、枪炮全往车上搬。 奉天、辽阳、本溪、鞍山几个城市的机动车、畜力车、人力车全被征用了。 从奉天开始,两条运输长龙望不到头了。 东瀛军很狡猾,一部分东瀛军也穿上了老百姓的服装,混杂在运输队中,监视着运输车辆。 另外很大一部分,穿着安国军的军装,肥肥大大的,走起路来,裤脚都拖地。 被抓来运输的老百姓现在明白了,东瀛人这是要跑啊! 原来说的什么每天给二块钱估计是扯蛋。很多人心里已经犯嘀咕了。 想到要白干活,这些人也没什么积极性了,速度慢慢的就慢下来。 拖拖拉拉,一天走了十多公里。 监视的东瀛军也没办法,这路况实在是太差了,人踩马踏车轮压,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泥浆四溢,坑坑洼洼,什么车都很难通行。 彰武的东瀛军连夜撤到了奉天。 森冈守诚接到了命令,死守奉天城,掩护大部队东撤。 奉天辽中县,有个小镇子,叫安家窝堡,这里是盘山去奉天的必由之路。 早春的大地还是一片枯黄,一片一片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小原传的二万败兵正急急忙忙地向奉天逃命。 武藤信义同样给小原传下了死命令,死守奉天,直至玉碎,为天皇陛下效忠。 小原传知道,自已和这两万人已经是弃子了,除了战死,已经回不去故乡了。 两万多人的队伍,分前中后队,拖拖拉拉也有十几公里长。 从早上开始,锦州方向的保安军已经有几支小股部队出现,也不打小原传的大部队,专门打后面的队伍。 东瀛军已经弹尽粮绝,就是面对保安军的小股部队,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要么跑,可跑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要么躲起来,拎着剌刀,等保安军上来拼命。 可这些保安军警惕的很,只是远远的射杀,根本不靠前。 零打碎敲的,一个上午也干掉了东瀛军几百人。 死个几百人问题不大,可这心理上的震慑太大了。 如同一群小绵羊,后面跟着一群猎犬,想吃哪头就上来咬一口。 这谁受得了,简直就是折磨,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些是叶宏德的部队,他现在在锦州已经集结了五个师,九万余人。 这家伙是义和团出身,杀伐心可比刘大双重多了。 要不是刘大双下了死命令,这家伙早把彰武攻下来了。 至于死伤点百姓,破坏一点城市建设,他根本不考虑那么多。 按他的想法,打仗嘛,干掉敌人就是胜利,其它的可以忽略。 所以,这阵子他都快急死了,天天盼着刘大双下命令出击。 盘山开战,他嗅到了战机。 说实话,论战场作战,他比刘大双强多了。 刘大双整点纲领性的大话空话还行,真上了战场,那也是小白一个。 叶宏德给刘大双发了个请示电报,说自己准备截断小原传队伍的归路,把他们消灭在荒野上,绝对不会伤害到百姓。 刘大双同意了他的作战计划。 叶宏德乐坏了,偷偷的把三个师向辽中县方向运动,彻底截断了小原传部队的退路。 小原传战胜了北洋军,他就准备迅速向南攻击,吃掉东瀛军。 徐树铮如果胜了,他正好捡个洋落儿,痛打落水狗。 结果,徐树铮大展神威,把小原传打得大败而逃。 叶宏德一笑,马上命令三个师在安家窝堡附近布下口袋阵,全歼小原传部队。 他派出部队追着小原传队伍屁股打,就是像赶羊一样,把小原传的队伍赶进埋伏圈。 小原传部队现在是慌不择路,哪条路近走哪条路,就是要尽快返回奉天。 拼命的赶路,侦察兵、游动哨也放出一些,但心慌慌的,只是探测周围几公里的情况,太远的来不及管了。 后面的枪声响着,长长的东瀛军队伍没命的赶路。 保命要紧,连累啊饿啊都忘了。 身矮腿短的东瀛军走的飞快。 太阳西斜,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大地上。 东瀛军现在已经进入了辽中县,再有几十公里就到奉天了。 小原传看看地图,传出命令,今晚夜宿安家窝堡,明天回到奉天。 传完命令,小原传一阵子轻松,再坚持一夜,可以到奉天了,再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活受罪。 前锋部队加快了步伐,前面几公里就是安家窝堡,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房子。 甚至,一间间房屋上烟囱里冒出的白烟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牛角号声响起了。 顿时,大地微颤,蹄声震耳,黑压压的一大队骑兵从安家窝堡冲了出来。 这是保安军骑兵第五旅,下辖两个骑兵团,一共三千人马。 旅长是老马匪牙什。 这家伙好几年没抡刀砍人了,手痒痒的不得了。 今天,他准备大开杀戒。 七三七 旋风攻击 牙什的骑兵旅大部分是原来的几股马匪组成的,汉、蒙、满人都有。 这几年一直在接受正规化训练,早已经去了大部分的匪气和痞性,像个军队的样子了。 刘大双曾告诉过牙什,有了重机枪,骑兵再也无法做为战场上的主力了,只能做为辅助力量。 在可以见到的十年八年后,骑兵也许会退出战场。 刘大双的话让牙什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他是蒙古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纵马驰骋,挥刀杀敌一直是他的骄傲。 但他也绝对相信刘大双,这个刘总别看年纪小,说话从来是准的,比庙里的活佛还准。 想明白了以后,他是抓紧操练手下这帮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万一哪天用到咱骑兵了,就大大的露一小手。 这不,今天露一小手的机会到了。 “弟兄们,赶羊都会吧?从左边进攻,把东洋人赶到右边的芦苇荡去!” 牙什哈哈笑着,大声说道。 “明白!”左右几个人立即答应道。 “进攻!”牙什马刀一举,大声命令道。 瞬间,蹄声隆隆,一队队骑兵迅速散开,向左侧迂回。 牙什身边还留着五六百人两个营的兵力,这是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战场上其他部队。 东瀛军的先头部队停止了行军,主即抢占有利地形,准备迎击保安军骑兵的进攻。 骑兵旅的进攻速度不是很快,马匹都是一路小跑,并没有加速狂奔。 队形逐渐散开,以连为单位,一队一队距离逐渐拉开。 这是要进攻的前奏,为了避免伤亡,必须拉开距离。 紧接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拉开,每人之间都相距十几米。 马匹的速度逐渐起来了,由小跑变成了快跑。 蹄声骤然间急促起来,广阔的原野上迅速腾起巨大的尘土。 东瀛军有点胆寒了,举目望去,烟尘滚滚,原野上到处都是骑兵,策马而来。 那股气势,让东瀛军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接近到五百米左右的时候,第一队骑兵突然提速,一百多匹战马如一阵狂风,向着东瀛军席卷而去。 东瀛军的枪声响起了,不过,稀稀拉拉的,威胁不大。 冲锋的马匹全力冲刺,骑兵们个个都是伏在马背上,头部紧紧地贴在马脖子上。 几百米距离,转眼就到。 距离约一百米左右时,战马上的骑兵双腿夹紧马肚子,左手抖缰,右手拿出了骑枪。 骑枪是靖安专门生产的,供骑兵使用的步枪。 枪身短,重量轻,半自动发射,有效射程三百米左右,比正常步枪射程少了一半多。 疾冲的骑兵队划出一个弧线,从东瀛军前面如风一样掠过。 “砰!砰砰!” 骑兵们开始了射击。 这是他们的骄傲,在高速飞驰的马身上,能够准确击杀敌人。 长年在马背上作战,又经过了几年严格的训练,这些马匪出身的骑兵的射击已经相当精湛。 不能说弹无虚发,七八成的命中率还是有的。 密集的枪声响过,东瀛军立刻有许多人中枪倒地。 保安军的骑兵也出现了伤亡,几匹高速奔驰的战马被射中,身体一歪,便摔倒在地。巨大的惯性使得连人带马飞出去几十米远。 第一波冲击的人马头一偏,已经向外侧跑去。 还没等东瀛军反应过来,第二波一百多人马又冲到了。 “砰!砰砰!” 一阵密集枪声响过,第二波如同旋风一样又向外侧撤走。 第三波,第四波,…… 两个骑兵团,一个团从正面硬压,一个团从侧面硬挤,一个波次一个波次的进攻。 这是牙什平时操练的一个战术,名字叫做“旋风攻击”,讲究的就是,不做短兵相接,只是远程射杀,把敌人向一个方向挤压、驱赶。 东瀛军的左侧是沼泽地,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芦苇都有一人多高,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现在天气还冷,沼泽地没有完全解冻,稍微有点泥泞,人在上面走还是没问题的。 保安军骑兵如同旋风一样的攻击,让弹尽粮绝、疲惫不堪的东瀛军拼命的逃向芦苇丛中。 说也奇怪,只要他们钻进了芦苇丛,保安军骑兵失去了目标,便不再攻击他们。 蹄声隆隆,骑兵们又向前冲去,攻击原野上的东瀛军。 东瀛人不傻,三下两下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只要站进芦苇丛中,高大密集的芦苇不仅能够让他们隐蔽身形,也阻止了马匹的进入。 十几分钟过去,有一万多人都躲进了芦苇丛。 “呜!呜呜呜!”沉闷的牛角号声响起了。 保安军骑兵停止了进攻,打马向外侧移去,脱离了战场。 东瀛军暗暗庆幸,幸亏有这片芦苇荡,躲过了一劫。 天照大神保佑!我东瀛军命不该绝。 一直观战的牙什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笑容有点狠辣,有点阴险。 他一挥手,嘻嘻笑着说道:“我们的活干完了,轮到炮兵那帮小子了!” 在他身后,几十门七五野战炮缓缓的升起炮筒,…… “通!通!”七五野战炮发出了怒吼。 一枚枚炮弹飞向了东瀛军藏身的芦苇荡中。 炮弹落地,不是弹片横飞的剧烈爆炸,而是带起了一篷篷燃烧的火焰。 这是春天,风高物燥,芦苇遇火即燃。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整个芦苇荡都烧了起来。 要是刘大双看见,得把他们骂死,你们这帮孙子,太他妈不环保了! 七三八 号角吹响了 保安军七五野战炮发射的都是燃烧蛮,落在芦苇荡中,瞬间就燃起熊熊烈火。 黑烟、烈焰以及四处纷飞的灰烬笼罩了整个芦苇荡。 躲在芦苇荡中的东瀛军立刻变成了火人,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着起来。 根本无法哀嚎或者求救,炽热的高温让人无法张口,否则,黑烟夹着烈焰直接冲进嘴里。 无法呼吸,高温炙烤,没挣扎几下,人便倒在了灰烬中。 远远的看着的保安军骑兵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也只能看到些跳动的人影。 所有人都直嘬牙花子,卧槽,这就把东瀛军直接烤了! 有人偷偷的看看牙什,大冷天的都觉得浑身烫得慌。 “旅长马匪出身,下手真黑呀!” 不少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 牙什自已也看傻了,这叫打仗吗?像赶羊似的,直接赶到芦苇中就烤了。 “叶司令手黑呀!以后可得加小心!”牙什心里怕怕的。 这战法真不是牙什布署的,而是叶宏德布署的。 他早年在义和团,见过了义和团拳民被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像。 故此,对这八国联军之一的东瀛人恨之入骨。只要对阵,他绝对是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东瀛军。 如果是牙什,一定是传统的蒙古骑兵战法,远射、冲锋、切割,抡刀互砍。 要是刘大双,一定是“十则围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喊话发传单,做分化瓦解的思想工作。 因为他没有经受住火与血的洗礼,一点点军事知识也是看电影电视、读小学得到的。 每个人的指挥风格都受到各人经验阅历的局限。 叶宏德只想烧了芦苇荡,可他没想到,这火一烧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西北风呼呼的吹,不只芦苇荡,连带着周边原野上的荒草灌木也是毕毕剥剥烧起来了。 大火就漫山遍野地烧起来了。 战马是比较敏感的动物,它们焦躁地喷着响鼻儿,前腿不停地刨地。 这是训练好的战马,换做普通马早就尥蹶子跑了。 望着迅速漫延的大火,牙什慌了,立刻大叫:“顶风!顶风跑!” 他是草原上长大的,见过草原大火,知道如何保命。 骑兵旅的许多人也是长年在草原上混的,也见过草原大火,经验还是有的。 所以,牙什的命令一下达,一个个迅速掉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迎着风疾速的奔逃。 后面的一万多东瀛军也看到了芦苇荡中的熊熊大火,知道前面的东瀛军已经葬身火海。 本来想去救援,小原传却传来命令,向后退,退到辽河,躲避大火。 安家窝堡周围有几条小河,辽河也在其中,东瀛军刚刚渡过辽河,现在又不得不后退。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天空中升起的滚滚黑烟,甚至已经嗅到空气中燃烧的气味。 不光是东瀛军,已经埋伏好的保安军现在也开始后撤。 水火无情,没有人愿意就这么白的丢了小命。 还好,保安军机动能力较强,汽车一发动,也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一场完美的伏击战,因为漏算了一点,没等用力,就匆匆忙忙收场了。 第二天一早,大火终于熄灭了。 能够逃出生天的东瀛军不超过二千人。 可惜,逃过了大火,却无法逃脱保安军的枪口。 兜着屁股追打的几股小部队过足了瘾。 就在辽河岸边,跟打猎似的,一枪一个,…… 东瀛军残军无力再战,无情的大火,无情的子弹已经让他们彻底胆寒。 什么武士道,什么效忠天皇,都不如留下小命要紧。 小原传自杀,自三个师团长以下二千人举手投降。 五万多人的三个师团,盘山折损一半,辽中折损一半,彻底的消失了。而且是干干净净,成建制消失。 最窝火的是牙什的骑兵,本来憋着劲儿要上战场大砍大杀一番。结果,敌人没杀几个,自已还要夺路狂奔。 “辽中大捷,全歼东瀛三个师团!” 《边区日报》、《靖安日报》及边区、靖安各地广增电台迅速播发了这一重大新闻。 “一雪前耻,华夏人民任人欺辱的日子过去了!” 《边区日报》也发表了重磅评论。 “二十年前,盘山县田庄台最后甲午战争一战,二万清军血洒大地。华夏人民迎来了屈辱的一个时代,割让辽东半岛、台湾及澎湖列岛,赔偿东瀛两亿两白银。 今天,同样在田庄台,我两万华夏军队击败五万东瀛军,大长了华夏人民的志气,也洗雪了甲午战败之耻。 正告东瀛军及一切侵略者,华夏人民任人宰割,任人欺侮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边区人民愿意和全国人民一起,共同把侵略者赶出家园,建设一个伟大富强的新华夏。……” 新闻及评论一出,全国的老百姓不仅仅是高兴,很多人更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徐世昌拿着报纸,戴着老花镜,仔细地读着《边区日报》的评论。 “唉!小娃娃长大了!锋茫已露!”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浮起笑容。 一山先生静静地听完了广播,脸色凝重,华夏最强军已经出现。 连他看不起的北洋军也突然变得这么强悍,这却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革命事业,从此唯艰!”一山先生长长的叹口气。 老黎坐在京城总裁室,也是思绪万千,派出两个师的北洋军,原来只是为了应应景,表示一下存在。谁知道徐树铮这家伙这么能干,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从此,皖系壮大已不可避免,段祺瑞那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东瀛首相寺内正毅也是焦头烂额,他明显的感觉到,几个西方列强国家已经抛弃了东瀛,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华夏身上。 他约见了几次约翰牛、高卢鸡、山姆国的公使,希望他们出面调停,结束东瀛和华夏的战争,东瀛军愿意撤出华夏,奔赴欧洲战场。 可几个国家的公使却推三阻四,兴趣不大。 寺内正毅现在急了,东瀛的未来不能葬送在自己手里,必须保住东瀛这一支生力军。 他密电百济总督,令他全力接应武藤信义的部队撤回百济。 同时,他又发了一封急电给武藤信义。 “放弃一切,全力回撤。” 七三九 鞍山戒严了 武藤信义已经知道,小原传的五万人马只是零零散散逃回来不到一百人。 据说是人人带伤,烧得跟黑炭似的。 回来之后,这些残兵哭得跟泪人一样,那个惨啊! 说以后再也不跟保安军对阵了,那就不是人,是一帮魔鬼。 下手太黑了,漫天的大火,活活把我们烤了。 旁边围着的东瀛军也全部听得悲悲切切,个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武藤信义闷闷的站了好一阵子,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这保安军不是怕他们,而是实力远远的超过他们。 之所以没对大部队下手,一定是另有原因。 那个姓刘的小娃绝对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只要我们拿华夏人做挡箭牌,他就不会发起攻击。 “妇人之仁,岂可为帅?”武藤信义冷笑一声,有了主意。 抛弃辎重,裹挟着老百姓撒离。 武藤信义想明白了,心里不禁苦笑。 从他们攻入华夏境内开始,保安军节节抵抗,把沿途城市、村镇的人员财产都撒走搬空了。 再加上现在的保安军并不攻击驻有华夏百姓的城市,连他们撤退的队伍中因为有征用的华夏民夫,也并未受到保安军的攻击。 这一切清楚的表明,那个姓刘的小娃娃十分注重华夏百姓的伤亡,说是菩萨心肠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如何能当一军之统帅? 武藤信义都想不明白,哪个当权者会真正关心百姓安危,嘴里说的爱民如子,实际上做的却是视万民知刍狗。 接到了武藤信义的命令,东瀛军加快了撤退的步伐。 大量笨重的装备抛弃了,全部轻装上阵,也不再昼伏夜出了。大白天也在匆匆赶路。 说也奇怪,保安军真的没有攻击他们。 彰武的东瀛军撤走后,通辽方面的保安军迅速收复彰武,并向奉天方向运动。 锦州的保安军也是向辽中方向集结,对奉天东瀛守军保持着压力,但也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攻击行动。 鞍山,现在还你东瀛人租借的关东州一个重要城市。 东瀛人和张小个子合资建立的振兴铁矿,每年产出大量的铁矿石,全部由东瀛人廉价收走。 东瀛人自已建立的昭和制铁所,规模上仅次于东瀛本土的八幡制铁所。 对于东瀛经济发展及机械设备、军事装备来说,昭和制铁所起了重要作用。 昭和制铁所只用鞍山的铁矿石炼铁,并不炼钢。 他们将生铁经由安奉铁路运往百济,在百济境内再炼制成钢。 东瀛人小心眼,对华夏人防的很厉害,生怕炼钢技术泄露给华夏人。 所以,宁愿多折腾几次,也要把炼钢技术保密。 满铁名义上是铁路公司,实际上控制着近百家关联公司,是东瀛人在辽东半岛进行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侵略活动的一个指挥中心。 今天,在鞍山火车站、站前富士町、北三条町,最繁华的赤城町,敷鸟町,还有东瀛满铁及制铁所等高级管理人员住宿小区台町等地,突然涌来大批安国军士兵,宣布戒严,禁止人员出入。 振兴铁矿的矿场、昭和制铁所、满铁等地也全被安国军士兵围了,宣布戒严,禁止人员流动。 鞍山周围的千山等高地,也都由荷枪实弹的安国军占领了险要地方,架起机枪,严禁外人进入。 东瀛人被整懵了,这鞍山他们是当做东瀛自已的城市来建设的。 就人口来说,东瀛人差不多占了五十万人口的鞍山城近四成,也就是差不多二十万人。 从小学到各种生活、娱乐设施都是按照东瀛模式建造的。 在鞍山,他们是主人,耀武扬威。华夏人是下等人,只能忍受东瀛人的欺侮。 所以,今天一戒严,东瀛人就炸毛了。 “八格!华夏人做什么?滚开!” 许多东瀛人优越惯了,根本没把安国军的戒严令当回事儿,鼓噪着就要冲破封锁。 可这回安国军可不惯着他们了,抡起枪托、木棍,没头没脑一顿砸。…… 东瀛人傻了,平时小绵羊一样的安国军怎么变了,开始跟他们瞪眼睛对着干了。 东瀛军大撤退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不论东瀛人还是华夏人,全都知道了。 鞍山这里,几十万人口中,大部分是产业工人,是经过风雨见过市面的。 这些人可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平日里东瀛人吃好的,喝好的,一副人上人的模样。 现在东瀛军眼瞅着一败再败,估计在华夏待不下去了。 张景惠这戒严令一出,大家心思就不一样了。 东瀛人惶惶不可终日,华夏人眼睛放光,跃跃欲试了。 鞍山八卦沟,这里密布着许多水沟,最大的一条水沟横贯东西。 沟中有一巨石,上有八卦纹。每逢大雨或大风天,巨石必生水晕,或黑或红,极其灵验。 故此地名曰八卦沟,被视为风水宝地,吸引了不少华夏人在此定居。 东瀛人和罗刹人大战辽东半岛时,罗刹人欲掘出八卦石,运回罗刹国。 谁料,天降大雨,洪水倾泻而下,八卦石不知所踪。 后张小个子派人遍寻此地,终不见八卦石踪影。 八卦沟现在很繁华,华夏人、东瀛人都在这里开办了许多工厂,人流密集,店铺林立。 戒严令一出,到了傍晚,便有三三两两的工厂工人开始在街上聚集。 大约吃晚饭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 不知道谁带的头,街道上突然乱了。 东瀛人开办的饭店、居酒屋、商店涌入大批华夏人。 不用付钱,大家看上啥就拿啥。 有东瀛人想要制止,便被拖到外面街道上,一顿拳打脚踢,哀嚎过后,便剩下半条命了。 局面开始失控,大部分八卦沟的人都动手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是抢东瀛人的东西,个个都理直气壮的。 结果,从八卦沟开始,整个鞍山都乱了,能拿走的全拿走,能吃喝的全吃掉。 就连背着个枕头,穿着踏拉板的东瀛娘们儿,也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左捏一把,右摸一下,弄得哭哭啼啼的。 七四一 打成了一锅粥 鞍山火车站东五公里处,南满铁路轨道上,两个火车头喘着粗气,冒着白烟,呼哧呼哧疾速行驶着。 “咣当!”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两个火车头猛烈地撞在一起。 强烈的白色燕汽喷涌而出,一下子把周围都淹没了。 破碎的零件四处飞溅,几个巨大的金属车轮横飞而出。 有一个车轮穿过两条铁轨,直直地撞在路边的大树上。 两个东瀛火车司机一东一西在远处看着,疯狂的大笑。 他们成功了,把南满铁路瘫痪了! 鞍山火车站,巨大的水塔高高耸立着,这不仅是来往火车加水必须的设施,也是附近居民区、商铺等的主要供水设备。 几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响过,管道、电机、水泵全被炸烂了。 巨大的水流奔涌而出,都掀起两米高的浪花,没几秒钟,已经把北三条町淹了。 又是一个东瀛人干的! 台町、富士町等地,大量的东瀛人组织起来,拿起武器,开始袭击华夏人。 移居华夏的东瀛人,良民不多,好多都是所谓的浪人、武士一类的,本来就是一群游手好闲、惹事生非之人。又加上东瀛政府有意迁移过来的许多退伍军人,这些东瀛人的战斗力并不弱。 鞍山陷入了混乱状态,枪声四起,喊杀声、惨叫声不断。 不论是东瀛人商铺还是华夏人商铺,都被抢劫一空。 许多店铺已经被放火烧了起来。 情况进一步恶化,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安国军的队伍也加入了战团,开始清剿四处抢劫杀人的东瀛人。 可这些东瀛人战力并不低,当街筑起工事,以两边房屋为掩护,和安国军对射起来。 鞍山城内的东瀛人有十几万人,一旦武装起来,可不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安国军已经有点吃力了,部队被打得节节后退。 火车站、站前几条街道都陷入了东瀛人控制之中。 东瀛人开始疯狂破坏周围的一切有用的设施。 以东瀛人的心态,反正这仗打不贏了,干脆把城市打烂,留给华夏人一片废墟。 从辽阳撤退过来的东瀛军队接到鞍山城内东瀛人的求援电报,也开始向鞍山守军发起进攻。 武藤信义气坏了,这个张景惠,就是个毫无诚信之人。 几个月前还是信誓旦旦地要归顺东瀛,愿意和东瀛人一起作战。 为了拉拢张景惠,东瀛军特意从奉天运去了大量的军粮给张景惠。 要知道,张小个子为了控制几个分散在各地的把兄弟,军粮都是按月拔付,驻守各地的安国军根本没有什么存粮。 现在看到东瀛军撤退,你张景惠第一个跳出来攻击东瀛军,必须给你个教训。 内外夹击,张景惠的部队马上陷入了危机之中。 鞍山城内的华夏居民,趁乱占点便宜还行,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比不上训练有素的东瀛人。 鞍山东而方向,就是大孤山露天铁矿。 在此担任戒严任务的正是宋大方的一个团。 张景惠知道铁矿对于刘大双的重要性,特别命令宋大方必须保证铁矿安全,不允许东瀛人破坏。 宋大方的手下人,已经和东瀛人发生了几次枪战,击毙了一些东瀛人,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周围的几座山上,他也布署了防守兵力,防止东瀛军进攻铁矿。 可是,铁矿的面积太大了,整个大孤山是和千山连接在一起的。 宋大方这一个团的兵力显得太少了,跟撒芝麻盐一样,只能守住几个重要的高地,根本无法全面防守住铁矿。 从辽阳过来的东瀛军,分出两个联队,气势汹汹地杀向大孤山铁矿。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消灭大孤山守军,炸毁铁矿所有设备,一件也不要留给华夏人。 约模中午时分,进攻的东瀛军已经和宋大方的守军接上了火。 张景惠接到了宋大方的告急电报,但他也派不出什么支援兵力,偌大的鞍山城要守,城内叛乱的东瀛人要派兵去剿,哪儿有什么多余的兵力。 张景惠现在才发现,自已太冲动了,为了洗刷汉奸的臭名声,有点操之过急了。 现在这局面,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也是他无法控制的。 没到天黑,宋大方发来电报,铁矿周围几个高地全部失守,他的部队伤亡过半,只剩下五百来人,正在坚守铁矿。 城内的东瀛人也是越打越强,几乎把火车站周边的几条街道都控制了,而且还在不停地向其它街道进攻。 张景惠急了,给海城的汤玉麟连发几封求援电报,请求汤玉麟从海城出兵,救援鞍山。 汤玉麟却以海城防守要紧,实在抽不出兵力为由,拒绝支援。 张景惠真的急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保安军身上。 如果保安军再不来援,他只能放弃鞍山,向旅顺方向撤退。 七四二 第一个冲上去 天黑以后,张景惠布署的几道防线和战略高地全被东瀛军攻破了。 东瀛军大队人马直接扑向鞍山城,要不是天里了,估计直接打进城了。 张景惠郁闷死了! 人家吴大舌头都能打几个大胜仗,北洋军也是一上来就旗开得胜。 偏偏自已这里,连一天都坚持不住,所有的防线都稀里哗啦的垮了。 城内还有一群二杆子东瀛人死战不退,和张景惠的队伍打起了巷战,一时半会还真的剿灭不了。 张景惠有点走投无路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学学吴大舌头和汤玉麟,当初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自已着急了点,自立了不说,还和东瀛人搭上线了。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东瀛人大势已去,绝对不能再跟着跑了,必须抱紧保安军的大腿。 本来想立一大功,交上个漂亮的投名状。谁知道,戏演砸了,损兵折将,鞍山也眼着保不住了。 离他最近的就是海城的汤玉麟,只要他肯发兵,三四个小时肯定能到。 只可惜,这个家伙看自已的笑话,一点伸手帮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进攻大孤山的东瀛军打得很猛,这和他们的心态有关。 现在是拼命的跑路的时候,你安国军挡住了逃命路线,不跟你拼命才怪。 什么叫撤退?就是打败了呗! 能够撤退到百济,这是他们活命的希望。谁阻挡他们回家的路,就和谁拼命。 把宋大方的一个团压缩到铁矿周围,通向安东的路已经通了。 两个联队的东瀛军继续和宋大方的残兵对峙,其他的大部队马不停蹄地继续南下,他们要尽快赶到安东,渡过鸭绿江,毕竟百济是他们的殖民地,到了那里就安全多了。 这里属于千山山脉,山头多,山上的树木、怪石也多。 千山,传说中有九百九十九个山头,差一个不到一干,所以往大了点叫,就叫千山了。 千山的海拔普遍不高,都是几百米高的小山峰。素有“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庙不古,无处不幽”之称。 这样的地形也使得藏身极为容易,不容易被人发现。 从天黑以后,行进中的东瀛军就遇到了麻烦。 往往是山上火光一闪,枪声便如爆豆般响起了。 行进中的东瀛军便会有几个人遭到了射杀。 待停下来还击,偷袭的人早走了。 要不然就是,通!逼!一阵子小口径迫击炮的发射声,几发炮弹便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炸倒一片。 这是保安军的小股部队,执行的是骚扰阻滞东瀛军的任务。 指挥这次作战的是刘大双的家丁卜凡军。干这种事情,他可是经验丰富。前两年在百济境内,他带领保安军小股部队就是执行这种作战任务。 自从接到了张景惠请求进驻鞍山的电报后,刘大双便紧急命令锦州、通辽、旅顺三个方向的保安军,迅速行动,救援张景惠部。 倒不是他对张景惠有多大感情,非救不可。他是心疼鞍山的工厂及矿山。那可马上就是华夏人的了,绝对不能让东瀛人全破坏了。 通辽方面的保安军追着彰武撤退的东瀛军,一路打到了奉天。 锦州方向叶宏德的部队行动更快,他们本来就有几个师和骑兵团在辽中县,距离鞍山也才七八十公里。 接到了命令后,迅速向鞍山方向前进,先头部队天黑时已经到达了千山附近。 旅顺方向的保安军沿着南满铁路调动,速度更快,大量的战车、重炮搭乘火车,也已经到了海城车站。 现在,乘着夜色,正隆隆地向鞍山方向进发。 汤玉麟亲自到火车站迎接保安军,看着保安军这些重装备,汤玉麟眼睛都红了。 “娘啊!这保安军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汤玉麟心里羡慕嫉妒恨,酸溜溜的又有点后怕。 他都自己佩服自已,太牛逼了,没被张景惠那小子忽悠了。 这要是跟着张景惠上了贼船,保安军一到,自已这条小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现在多好,还有机会投奔保安军,万一立个大功,一辈子不愁了。 保安军带队的指挥官是马占山,这家伙已经憋了好久了,现在终于有仗打了。 一身墨绿色将校呢军官服,扎着武装带,带着雪白的手套,一双马靴擦得锃光瓦亮。 他跳下火车,几个卫兵整齐地挺立在他的身后。 “老汤,好久不见了!”马占山冲着前来迎接的汤玉麟一抱拳说道。 其实,他和汤玉麟不算熟,只不过当年大家同属于东北的清军,算是“战友”吧! “马司令,可把你盼来了,想死我了!” 汤玉麟也是连忙回礼,客套了一句,他可不敢直接喊老马,人家现在牛逼大了去了。 都是江湖上混过的,场面话那是张口就来。 “汤大帅客气了!马某带兵路过,给大帅添麻烦了!”马占山说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为了打小鬼子,汤某要不是兵力单薄,守土任重,早就第一个冲上去了。” 七四三 斩首行动 听了汤玉麟的话,马占山两个小眼睛眨巴眨巴说:“老汤,这么地,兄弟可不能抢了你的头功。今晚你的队伍打头阵,兄弟给你在后面押阵。” 汤玉麟脸上微微有点发烫,干笑一声说:“马司令,保安军神勇盖世,举世闻名,这立头功的事儿,我可不敢抢!” 马占山哈哈一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过去,明天好好收拾一下这帮兔崽子!” “祝马司令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汤玉麟一竖大拇指说道。 海城城外,无数的汽车排成了长龙,车灯熄灭,静静地行驶在黑夜中。 边区工业的快速发展,给保安军也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保安军现在还保留着骡马,半数部队已经机械化,不论机动能力还是战斗力,都大大地前进了一大步,不输于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军队。 宋大方一直坐卧不安,不停地在屋里走着。 手下就五百多人了,外要对付东瀛军二个眹队的进攻,内要防着东瀛籍工人、工程师、管理人员叛乱。 捉襟见肘,这点兵力和胡椒面差不多,意思意思还行,防守矿山就不要指望了。 张麻子和他交待过,一旦情况危急,有能力的话,尽量保住矿山和制铁厂。据说是靖安高层交待的,事关重大。 他的一个团,才一千多人的编制,和东瀛军一个联队比,人数只相当于东瀛军的三分之一。 没办法,张小个子没那么多钱,养不起太多的兵,所以兵员编制都偏小。听着名头挺大,真正人数不多。 面对东瀛军二个联队六千多人的进攻,饶是千山山脉险峻异常,也法坚守住阵地。 一个悬崖下面,两百多位保安军特战队正在休息。 轻薄的超细化纤和羊绒混纺的睡袋格外的暖和,这早春的夜晚中也一样睡得很舒服。 除了哨兵,所有人都在休息。 这些人都是在百济境内实战过的,对于怎么偷袭东瀛大部队经验丰富。 卜凡军已经和靖安总参谋部联系过了。总参谋部指示他们天亮前打开一条通道,让大部队冲进去救援宋大方的部队,保护铁矿及炼铁厂。 原来吴大舌头的卫队长张麻子也在其中。 他现在真正认识到了保安军的实力。这又暖又轻的睡袋简直太舒服了,带着它,野外作战根本不担心睡觉问题。 吃的也超级简单,一小块压缩干粮,吃了以后一天不饿,体力棒棒的。 装备也是极特殊,每个人一个大背包,里面除了弹药,还配备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绳索、挂勾和食品。 一个连队还专门配备了两个迫击炮班。 这迫击炮也是一次性的,发射完,人立刻撤退,炮就不要了。 还有让他不解的是,每个人都戴着个铁帽子,据说叫钢盔。上面涂着漆,乱七八糟的颜色,说什么是迷彩色,看着一点都不好看。 真他娘的有钱! 这是张麻子心里常常慨叹的一句话。 几支小部队轮流作战,都可以及时得到休息和补给。 今晚的二百多人是两个连,刚刚换上来的生力军。 他们的目标东瀛军围住矿山的两个联队,任务是斩首和破坏重武器。 这种作战方式张麻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感到既新奇又不太相信。 人家几千人一个联队,指挥部肯定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好,还能让你把队长的头割了去? 张麻子一直不明白这斩首怎么斩。 半夜两点,两百多人悄无声息的起来了,收拾好睡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便列队站好。 卜凡军举起手,用力挥了一下,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出发!五点钟动手!” 没有人出声,两支队伍左右分开,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夜色中。 他们身上是斑斑驳驳的迷彩服,与山石、枯草混在一起,不仔细看,真的不容易分辩。 “卜队长,这能行?”张麻子不太相信。 “老哥,你就擎好吧!肯定灭了那几个瘪肚子!” 张麻子不再问了,等着看结果。 今晚还是西北风,吹得山林间呜呜呜直响。 和卜凡军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班,包括话务兵。 “找个地方歇会儿!等下看热闹!” 卜凡军说完,当先向前走去。 十多个人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地行军。 约模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山脚下一片树林中。 卜凡军打个手势,一行人就各自找个隐蔽处停下了。 张麻子也赶紧找个大树,靠着树干坐下来。 风呜呜吹着,光秃秃的树枝轻轻地摇动着,哗哗的响。 大家都静静地不说话,耐心的等待着。 张麻子真的有点佩服,这寒冷的夜晚,不说别的,就这份忍耐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快五点的时候,人凡军走过来,递给张麻子一个猪鼻子一样的防毒面具。 “戴上!免得等下伤了自已。”卜凡军说道。 张麻子接过来,戴在了脸上。 他大概知道这面具是干嘛的,心里格登一下。 “卧槽!这是要用特种弹啊!” 他一下子想到了彰武城外,几万兄弟被东瀛军特种弹毒害了。 “好!好!这下子给兄弟们报仇了!” 他连赞几个好,眼睛一热,竟然有点湿润了。 七四四 张景惠乐屁了 鞍山汤岗子村,这名字还是有点来历的。 传说唐太宗李世民东征高丽,路过此地,咔嚓一下,马失前蹄,把李世民摔了一个屁股墩。 李世民坐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马蹄子,一脸懵逼。 就见一汪泉水从马蹄处冒了出来,还带着袅袅热气。 不一会儿,泉水就汇集成了一个汤池。 自李世民以下,以此汤沐浴,疲惫尽消,精神大振。 汤岗子是奉天去安东的必由之路,东瀛军一个联队在此驻守。 保安军从旅大出发,东瀛军已经收到了情报。 联队长叫吉住良辅,也是东瀛军中一员年轻的虎将。 一个晚上,他命令部队不准休息,连夜挖工事。 这是东瀛军撤回百济的重要关口,不能有失,否则几十万东瀛军被截住归路,只有被华夏军队歼灭的份。 他不是莽夫,知道保安军的厉害,一点不敢大意。 汤岗子虽然也是山区,地形却不是很险要,多是一些平缓的小山,固守起来,难度很大。 好在在奉天,端了张小个子的老窝,东瀛军获得了急需的给养补给。 吉住联队也分配了不少机枪和子弹,七五野战炮也分了几门。 加上原有的武器装备,吉住联队战斗为大大加强了。 可他还是一点不敢大意,一个晚上都在检查督促部下修工事。 知道保安军配备的重炮较多,而且战术上也喜欢炮击优先,然后才是冲锋。 每条战壕中,他都要求挖掘了防炮洞。重机枪阵地都修成地堡形式,覆盖了厚厚的顶层。 阵地前面四五百米距离内的树木和障碍物全部清除掉,保证视线良好。 炮兵阵地更是隐蔽在山坡背面,防止被保安军炮兵摧毁。 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弹药充足,守个十天半个月不是问题。 天亮时分,一层浓浓的大雾笼罩着汤岗子。 雾很大,能见度也很低,对面十米都已经看不见人了。 “天助我也!”吉住良辅大吉过望。 这样的天气,任何部队调动都是不可能的,只有乖乖的等着大雾散去。 大孤山铁矿周围也是一层薄薄的轻雾,山川树木看起来朦朦胧胧的,特别的美,宛如仙境。 猛烈的爆炸声突然间响起了。 围困铁矿的两个联队指挥部都遭到了迫击炮的袭击。 炮蛋落点不是特别准,但分布的范围很广。听着挺吓人的,可并没有真正炸死炸伤几个人。 但随着一阵浓浓的白烟升起,两个联队指挥部的人发觉了不妥。 呼吸困难,喉咙、眼睛刺痛,头晕,浑身没劲,连站立都困难了。 这是个没有什么约束的年代,两军开战,各种手段都可以用。 没有人遣责,也沒有人假惺惺地说你违犯了人道主义条约。 欧洲战场上,一场大战死个几万人很正常。 枪杀、炮击、特种蛋,只要你有的东西都可以用。 刘大双现在想明白了,别像个大姑娘一样羞羞哒哒。打仗嘛,消灭敌人,低成本的消灭敌人才是王道。 所以,对于保安军的作战手段,他已经不做限制了。只要打赢了,把敌人干翻了,啥东西都能用。 但有个底线,万一和国内势力发生冲突,有些特别的手段不能用。 大孤山的枪声不断地响起,这是卜凡军的特战队在狙杀东瀛军。 两个联队大一点的领导差不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在似真似幻的薄雾中,身体慢慢的变得僵硬了。 失去了指挥的东瀛军乱作一团,他们遭到了袭击,又联系不到联队长,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是东瀛人长期养成的习惯,奴性和服从,军队更是如此。 一旦失去了指挥,便无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 一个团的保安军先头部队已经借着薄雾的掩护,悄悄的接近了铁矿。 他们没敢贸然进攻,要等着卜凡军的人前来带路。 刚刚起床的张景惠乐屁了,哎呀妈呀!太及时了! 俺老张这步棋走对了,这宝押对了! 好险啊,绝处逢生。 他手里捏着保安军发来的电报,脸上笑开了花。 “传我命令!把叛乱的东瀛人给我杀光!” 论起狠劲儿,刘大双可远远不如他。 这是真正的枭雄,随时可以杀个人头滚滚。 鞍山城里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张景惠的部队加大了攻势,对于几个东瀛人密集的居住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当兵的收到了可以杀光的命令,心里都有数了。 这是当年土匪的规矩,一旦砸窑受阻,伤亡大了。大当家的往往发出这样的命令。 这意味着,一旦攻进去,男人杀掉,女人可以随便用,金银财宝谁抢到是谁的。 这人啊,一旦心里的一点兽性被激发了,打起仗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北三条町、赤城町、敷鸟町可都是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店铺卖啥的都有。 平时就眼馋,只是口袋里银子不够,强忍着咽口水。 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抢了,这些土匪兵立马来劲了。 …… 太阳渐渐的升起,大雾也逐渐散去。 汤岗子的北面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两个战车营,一字排开,越过低矮的山坡,向着东瀛军阵地缓缓驶来。 各位书友,大年三十了!过年好! 七四五 仗打早了 守在汤岗子阵地上的东瀛军,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战车。 听是听说过,保安军有一种铁壳子战车,真正实战见过的很少。 可这战场上见到,心里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庞大的钢铁车身,长长的炮简,隆隆作响的履带,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一种恐惧感。 特别是这种并排冲上来,排山倒海、无坚不摧的气势,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战车后面,是无数保安军士兵保持着冲锋队形一路紧随。 吉住联队的枪声响起了,步枪、机枪雨点般射向隆隆前进的战车。 面对靖安工业最高技术水平的陆军装备,要是被子弹打穿了,刘大双还不得把他们劁了。 子弹密集,响声密集,但根本影响不到战车分毫。 东瀛军的火炮响了,炮弹落在了冲锋的保安军队伍里,掀起了一团团的烟尘。 战车沒有丝毫停留,仍旧径直冲向东瀛军阵地。 听到了炮声,步兵开始变换阵形,全部伏在地上,以最大限度避免伤亡。 吉住联队的火炮都是七五山炮,威力还不是很惊人,没有造成保安军大量的伤亡。 这是武藤信义下达的最新命令,抛弃重装备,轻装前进,以求最快渡过鸭绿江。 不是武藤信义果断,那些重炮他一门都舍不得抛弃。 这里有原来从东瀛带出来的,还有缴获奉天安国军的。 东瀛资源短缺,一年生产那么几十万吨钢,做火炮的特种钢更少。所以,这火炮珍贵的不得了。 可是,只能眼看,却无法带走。 安东铁路桥已经被保安军炸断,不要说重装备过江,就连人过去都困难。 马占山可不是什么好鸟儿,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脸皮厚,心里黑的人。 接到了要跟东瀛军开战的命令,他可是压箱底的东西都带上了。 东瀛军的炮声一响,二分钟过后,保安军的重炮也响了,这可是直接飞向了东瀛军炮兵阵地。 马占山那是典型的败家子作风,直接就是一个基数的炮蛋射过去了。 这一下子炸得是地动山摇,飞砂走石。 东瀛军一共也才十几门七五山炮,剧烈的爆炸声响过之后,连人带炮就见不到囫囵个的了,全部变成了零部件。 两个战车营轻松地突破了东瀛军第一道防线。 东瀛军顺着交通壕向第二道防线撤退。 剩下几个胆大的负隅顽抗,被后面冲上来的步兵三下两下收拾干净了。 干掉了吉住良辅联队的炮兵,保安军的打法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重炮十发急速射,东瀛军第二逼防线上立刻就是尘土飞扬,一个个深深的弹坑密布,东瀛军阵地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守在此处的一个大队的东瀛军也是死伤大半。 这可是重炮,不要说直接命中,光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都能把人震死。 好在东瀛军修建了防炮洞,要不然,就这一轮炮击就可以团灭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战车打头,步兵尾随,轻轻松松地攻占了东瀛军第二道防线。 这仗打得太没劲了,简直就是碾压。 可是,第三道防线却让保安军头疼了。 那是几个小山头,树木不多,怪石嶙峋,坡度很陡。 以保安军战车的性能,基本上爬不上去,也无法越过那些乱七八糟分布的巨石。 炮兵炮击,步兵冲锋,这一次却失败了。 东瀛军凭借着地形,打退了保安军的第一次冲锋。 大孤山这边也是战况激烈,保安军、安国军、东瀛军三方战在了一起。 安国军现在就好配角,宋大方领着几百残兵死守铁矿。 卜凡军带着两个特战连直接清剿东瀛叛乱人员。 这是他们的特长,犄角旮旯、擒拿格斗最适合他们作战。 最牛逼的现在是牙什带领的骑兵旅。 前两天安家窝堡的战斗让他们有劲儿无处使,还差点让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这次对付已经没有了指挥的两个东瀛军联队,简直快乐的不要不要的。 战马奔腾,如一股股洪流,把东瀛军阵地冲得七零八落。 马刀闪闪,每一次高举劈砍,都有一个东瀛军倒下。 “杀!狠狠地杀!”牙什站在高处使劲儿喊着,一张大圆脸兴奋的通红。 他可是打着主意,把肉吃光了,连汤都不给步兵兄弟喝。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一幅巨大的地图,摆在一个大桌子上。 电话响个不停,电报一封接一封的送进来。 前方作战的信息不断汇集过来,一帮参谋手里的铅笔、直尺、圆规不停地舞动着,紧张地标注着敌我双方最新动态。 刘大双坐在办公室,悠闲的喝着茶。 这些事情,他帮不上忙,地图也看不大懂。 讲讲大道理、大原则还行,这具体的事儿真的不行。 “这仗打早了!”他心里不断地叨咕着。 按他原来的“宏伟蓝图”,是把东瀛军都吓跑,直接去安东渡鸭绿江。 然后,这仗就好打了。 中学时学过一篇古文中讲过,叫做“半渡而击之”。 哪怕东瀛军跑去百济他也不怕,追杀过去就是了。 只要主战场不在东北,不打碎“坛坛罐罐”,其它的都好说。 谁知道,张景惠这老小子立功心切,提前把战火点燃了。 七四六 命令下晚了 茶正喝得舒服,门轻轻地响了两下。 “进!”刘大双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威严地说了一个字。 门开了,是副总参谋长带着一个年轻参谋进来了。 这个年轻参谋二十来岁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个人刘大双认识,山西人,叫傅左义,是靖安军事学院毕业的。 傅左义这个名字刘大双很熟悉,前一世也是个赫赫有名的战将。 刘大双当初见了这个名字就有点好奇,但他可不敢肯定这就是他知道的一代名将。 观察了许久,基本上确认了。 可是,刘大双知道,没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傅左义能不能成为名将还很难说。 傅左义以优异的成绩从军事学院毕业后,下了部队。 还别说,是锥子咋的都能从挎兜里扎出来。 三年后,以副连职下到部队的傅左义已经升到了正营职。 刘大双这一次是动用职权,把他调到了总参谋部。 “有事吗?”刘大双问道。 “总司令,小傅有个猜测,我觉得有道理,特意前来汇报!”副总参谋长说道。 “啊?”刘大双有点意外,看看和自已年纪差不多的傅左义,然后笑着说:“傅参谋,讲讲你的想法。” 傅左义一个立正,大声回答道:“是!” 他打开带来的一幅地图,平摊在桌面上。 “总司令,您看!好像有点不对头,我军形势不妙。……” 傅左义指着地图上的敌我双方态势,详细讲解起来。 刘大双眉头一皱,认真的听起来。 他一直很乐观的,打得东瀛人溃不成军,现在已经无心恋战,匆匆逃命了。 而那逃命之路也是他设计好的,只要东瀛人沿着这条路走,必是绝命之路。 可现在,他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头了,感觉上要出大问题。 “总司令,如果东瀛军死守奉天,挡住我西面和北面的兵力。然后,从辽阳出发,抄我军后路,则叶将军几个师危矣!……” 刘大双的脸已经变色了,他隐隐意识到,不仅要出大问题,而且是要命的大问题。 一旁的副总参谋长也是脸色严峻,没有一点笑容。 “……,安东现有东瀛军五个师团,如果不渡江,回头向鞍山杀来,则马将军后背就完全暴露在东瀛军的面前。” “不是撤退的东瀛军没有携带重武器吗?他们还敢与我军对阵?” 刘大双心已经凉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总司令,这个问题刚刚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根据我们对东瀛军队的了解,这是一支隐忍,无信,而又疯狂的军队。他们去年吃了我们的亏,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其实,他们一点也不缺重武器,光从奉天城缴获的,已经够用了。” 傅左义讲的很明白,人显得特别成熟,好像与他的年龄不符。 “那我们只能放弃鞍山了!”刘大双很不甘。 鞍山不纹有矿山、制铁厂,还有一大批上下游企业,刘大双是真的舍不得。 “总司令,您给我们上课时讲过,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鞍山虽重要,目前我们只能放弃。” 傅左义又说道。 刘大双一脸的苦笑,这确实是他给军校学生讲课时讲过的,也写进了他的那本小册子。 这是前一世老人家的话,现在看来,自已只是记得这几个字,却根本不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 但刘大双就一点好,不要面子,脸皮厚。 “立即给叶、马二人发电,放弃鞍山,后撤!” 他不再多说,立刻发布了命令。 打仗自已不在行,但必须要听人劝。 否则,几万保安军将陷入险地,万一被东瀛军包围了,这损失可是大了。 “是!”两个人答应一声,敬个礼,转身出去了。 门一响,丁志军又打开了门,机要室的佟梦梦匆匆进来。 “刘总,十万火急,刚刚破获的东瀛军电文。” 佟梦梦显得很着急,白白的小脸急得通红,两只大眼睛里透出焦虑。 说完,他递过来几份电报译稿。 刘大双匆匆看完,心里一下子坠入了冰窖。 参谋部傅左义等人的猜测是对的。 武藤信义已经命令十几个师团,放弃渡江,转而包围保安军。 “报告!”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传令兵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 “总司令,蒋总参谋长急电!” 这是蒋方震从长春发来的电报。 “总司令,吾观叶、马二部孤军深入,似有不妥,慎重!慎重!” 刘大双看完电文,心情更加沉重了。 唉!自已太大意了,也太乐观了。打了几个胜仗已经妄乎所以,却忘了,对手是东亚最凶残、最狡猾的一支军队。哪有那么容易被击败,那么傻傻的按照自已的计划走。 电报一封接一封的传了过来。 “辽阳东瀛军前出辽河,有截断我军进军路线之意。” “安东东瀛军回撒,向海城方向进军。” “奉天东瀛军进入辽中县,正在构筑防御阵地。” 保安军强大的情报能力迅速把东瀛军的动向汇总过来。 刘大双知道,自已上当了,东瀛军给自己下了一个大圈套,等着自已去钻。 唉!可笑,真的可笑!自已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 凭借着超前的武器,超前的军事理论,就以为可以打败东瀛军。 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必须要想办法扭转局面,否则,真的叶部和马部被歼,那损失是他无法承受的。 保安军全部员额也才三十多万人,守卫的地盘横跨东西上千公里,兵力分散。 真正能够投入战斗的也就十几万人。 叶宏德和马占山两部已经占了十万人,这是主力中的主力。 一旦被歼,山海关、旅顺两个方向将门户大开。 如果山海关有失,则京城及山东、山西都危险了。 旅顺如被占,东瀛军将重新打通和东瀛本土的海上通道,整盘棋都活了。 刘大双右手猛地砸了一下办公桌,大声吩咐。 “给长春、通辽发报,进攻奉天及四平,务必牵制住敌人。” 可惜,他的命令有点晚了,战场上的形势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 七四七 保安军开始撤了 战争打了大半年,有两个明显的变化。 保安军对东瀛军由重视到轻视。 东瀛军对保安军由轻视到重视。 刘大双穿越小说看多了,头几年还夹着尾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这两年有点飘了。 武藤信义能够做到百万东瀛军的统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确实,他入侵华夏之初有点轻视保安军了。 当年,他的前辈大山岩、山县有朋、桂太郎、乃木希典都是率领几十万东瀛军在脚下这片土地上驰骋。 一败大清、二败罗刹,奠定了东瀛帝国在世界上的地位。 那是何等辉煌,何等荣耀的时刻! 数千年来,蜗居在大海之中的一个小岛上,旁边的大陆一直是他们仰慕的对象。 那里的文化、风物都是他们没有的。 他们的梦想就是占领这片大陆,成为新的主人。 终于,这一天就要来到了。 他们的军队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他们的铁轨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延伸。他们的国民已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定居。……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一个叫刘大双的人打破了。 他和他的保安军,他和他的边区百姓,正一步一步将他们挤出这片土地。 武藤信义不甘心,这是帝国最后的挣扎,如果不能消灭刘大双,也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了。 毕竟是在战场混了多年的老鸟儿了。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摸清了刘大双的脾气秉性,也摸清了保安军的实力。 他甚至不愿意相信,什么时候华夏出了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把一个人烟稀少的农牧区变成了一个工业发达,经济强大的现代化地区。 不夸张地说,边区的先进程度已经超越了东瀛。 保安军的武器装备也日新月异,超过了东瀛军队。 从延吉一路攻来,武藤信义便感觉到了不妙,自已的军队如同一头蛮牛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为了打乱刘大双的节奏,扭转东瀛军的不利局面,他没有向西进攻靖安,反倒是转头向南进攻张小个子的奉天。 应该说,他这个行动打乱了刘大双的节奏,让刘大双有点措手不及。 可是,随后武藤信义便发现了刘大双的企图,不想战火在辽东半岛漫延,而是希望把自己赶到百济。在百济和自己决战。 武藤信义决定赌一把,这是东北最后的机会,打败刘大双,打败保安军,让东瀛的旗帜永远飘扬在辽东半岛,飘扬在华夏大陆。 论起狠辣程度及对战争的理解,十个刘大双也不及他。 武藤信义开始实施自已的计划,甚至东瀛军一众将领都不知道他的目的。 进攻彰武,进攻盘山,这都是他的障眼法,用几万东瀛军士兵的性命来迷惑刘大双。 他要让刘大双及保安军坚信,东瀛军就是这样战力,已经打不过保安军了。 从奉天向安东撤退,甚至发布命令不携带重装备,都是制造一种假象。 东瀛军不行了,正傻傻的按照刘大双的设想,向百济逃窜。 为了更真实一点,甚至电请首相寺内正毅租借了列强的运输船在釜山港徘徊。 不仅仅是刘大双及保安军,华夏国内一众军阀也分析出,东瀛军要跑,必须来打个秋风。 叶宏德部向鞍山进攻,马占山部向鞍山进攻,让武藤信义抓住了机会。 他从心里暗暗感谢那个反覆无常的张景惠。 好人啊!太好了! 从人数上来说,东瀛军是保安军的一倍以上,而能够投入到战场的兵力,东瀛军差不多是保安军的三四倍。 辽阳的二个师团东瀛军接到了命令,趁夜东进,在沙岭、佟二堡一带沿着太子河布署防线,切断叶宏德部与锦州的联系。 同时,辽阳东瀛军倾巢而出,以五个师团,近十万人马包围叶宏德部,实施围歼。 安东东瀛军北上,进攻海城,包围马占山部,切断营口的补给线。 一个晚上,形势大变,几十万东瀛军快速向鞍山集结。 武藤信义准备打个漂亮的歼灭战,只要消灭了叶宏德和马占山部,保安军的所有作战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剩下的保安军能够守住边区已经不错了,根本无力再与东瀛军争斗。 到那个时候,重新夺取旅顺、大连,打通出海口。 另外,西进锦州、山海关,直捣华夏直隶。 马占山接到了刘大双的急电,有点迷糊了。 这刘总司令是大军事家,从来不指挥这些小战斗的,怎么今天一反常态,连具体的撤退的命令都发出来了。 事出突然,必是有变。 马占山反应快,根本不多问几个为什么,连忙下令向海城方向撤退。 吉住良辅联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已经收到了司令部电告,知道东瀛军开始大举反攻,要歼灭马占山部。 吉住联队如一条疯狗一样,咬住马占山部不松口,一路追击。 叶宏德收到了急电,那是毫不犹豫,立即向锦州方向撤退。 刘大双是真神拳,他是绝对的信任和服从。 刚刚占领了彰武的孙志勇部也接到了命令。 进攻奉天,掩护叶宏德部撤退。 长春的张怀芝也接到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四平,消灭四平守军。 蒋方震一个晚上没睡,在地图前苦苦思考。 七四八 鞍山会战 叶宏德发现问题有点严重了。 撤向锦州方向的路已经被堵住了。 侦察兵传来了情报,几个方向都出现了东瀛军,我们已经被围住了。 参谋部的几个人按照情报在地图上一一标记清楚。 “司令,东瀛军北面、东面沿着辽河布署,西面本溪的东瀛军倾巢而出,也向我方压过来。南边的东瀛军正向海城方向进军,马司令的部队也有可能被围在鞍山。” 兵团参谋长聂庆田指着地图,脸色沉重地说。 叶宏德看着地图,不由得摇头,看来自已是冒进了,低估了小鬼子们的胆量。 东瀛人要干嘛?明摆着是要拼命,把自己和马占山部都吃掉。 “抢占制高点,修建工事,固守鞍山。” 叶宏德当机立断,立刻下了命令。 鞍山地区多山,地形复杂,想要固守也不难。 “马司令电报!”传令兵送来了一份电报。 “叶司令,我方东、南两个方向均出现东瀛军,敌人似有包围全歼贵我二部之意。……” 叶宏德看完电报,又在地图上看了半天。 “参谋长,调一个旅向东海城方向进军,掩护马司令部撒到海城。” “司令,我们人数少于东瀛军,再调走一个旅,人数更单薄了。” 聂庆田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就钉在鞍山,吸引东瀛人注意,固守待援。放心,刘总司令一定有办法救咱们出去。” 叶宏德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拼命的时候,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能让马占山部顺利退到海城,东瀛军的包围圈就有了缺口,不利的局面也打破了。 “司令,我们骑兵打头阵!” 一阵急促的马靴声传来,牙什急匆匆地走进来了。 “牙什,坐,喝杯水,不急!”叶宏德招呼了一声,不急不躁地说。 他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越是这种危急时刻,越是沉着。 当年,上百万义和团拳民被清军伙同八国联军剿灭了。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去。 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司令,东洋人算个屁!明天一早,我带队先冲,敢围我们,胆儿肥了!” 牙什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今天白天,他们骑兵可是过足了瘾。战马奔腾,刀光闪闪,可是杀了个痛快。 “牙什,先休息一晚,明天有你们上阵的时候!” 叶宏德笑着说了一句。 “好,打先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牙什乐颠颠地走了。 看着牙什的背影,叶宏德心里赞了一句。 “是条汉子!临危不惧!” 但是,他不会派骑兵硬冲。 鞍山北面几乎都是平原缓坡地区,要是前几十年,这还是骑兵的主场。可现在,重机枪、火炮等重武器的普及,骑兵盲目冲锋等于送死。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和刘大双去库伦平叛,几千蒙古骑兵面对保安军的重机枪,没有丝毫威胁。 靖安,刘大双眼睛通红,也是一夜没睡。 调兵遣将他不大懂,这些都交给参谋总部的人去布署。 他明白,现在的战争已经走向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__大会战。 保安军不仅人数少,更重要的是缺乏大兵团作战指挥人才。 这么多年,保安军大大小小的战斗没少打。 可真正上规模,几万人的大会战几乎没打过。 反观东瀛军,从甲午战争开始,和清军打了一场几十万人的大战。随后,和罗刹人的战争,规模更大,双方都出动三四十万人,整个战争,参与人数超过百万。 所以,东瀛军的各级指挥官大多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经验丰富,意志顽强,捕捉战机的能力也极其敏感。 不说别的,就从这一次来看,武藤信义几乎瞒过了华夏各路人马。 不要说年轻的保安军,就连国内一大群老牌军阀也无人看透他的意图。 但刘大双也不是真的白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东瀛人和罗刹人在辽东大战时,他也算亲身经历。 打仗打啥呀?打后勤! 这是刘大双的切身体会。 当年,靖安的粮食、牛羊肉罐头、酸黄瓜、被服、鞋子可是卖了个不亦乐乎。 他刘大双第一桶金也是从这两个混蛋身上赚的。 刚刚早上八点,边区各部门主要领导全过来了。 昨天晚上,他们都接到了紧急通知,明早在保安军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 人一到齐,刘大双直接宣布开会。 “各位,华夏崛起的时候到了!东瀛军准备和我们在鞍山大会战。我们不能胆怯,也不能退让,必须团结一致,全力以赴,彻底打败东瀛人!……” 刘大双挥着拳头,慷慨激昂。 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充满了坚毅和信心。 七四九 进攻受阻 整个边区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状态。 武器弹药、食品药品、被服鞋帽等战争物资开始装车。 一切为战争让路,火车运行图都暂时停下了,大量的运力都用来运输物资。 公路上也是一片繁忙,各种车辆都在向前线行进。 许多中小学都是几所合并到一起上课。空出的教室进行消毒、改装,临时改做医院。 医学院的学生及各大专院校的志愿者进行临时培训,掌握一些简单的救护知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大中城市都实行了临时管制措施,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没有特别通行证的不允许上街。 边区各种媒体都刋发和播发了边区行政长官兼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的讲话。 题目是“团结起来,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同胞们!华夏几十年的苦难史即将结束! 今天,边区人民及保安军将向东瀛侵略者发起进攻。 边区虽小,但背后有整个华夏人民,我们无惧任何侵略者,也不畏惧任何强敌。 号角已吹响,子弹已上膛,英勇的保安军战士走向战场。 为了边区人民,为了华夏人民,我们将流尽最后一滴血,坚决彻底的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攻坚战最先在四平打响。 前几个月,保安军为阻止东瀛军出城骚扰百姓,早就沿着四平外围修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地堡。 兵力已经部署好,一旦命令下达,即刻可以向四平发起攻击。 蒋方震对着地图想了一晚上,也沒有什么奇思妙想。 他懂得刘大双的心思,战场都在华夏土地上,能不打就不打,能小打不大打,避免伤害华夏百姓,也为了保住华夏百姓的财产。 “子敬将军,按照你的设想,开始吧!” 早上八点,蒋方震无奈地对张怀芝说道。 “刘总司令是菩萨心肠,可打仗就是打仗,百姓们受苦了!俺老张对不起他们。” 张怀芝叹息一声,拿起电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开始进攻!” 现在的四平城修得和乌龟壳差不多,异常坚固。 大大小小的地堡、暗堡修了不知道多少,中间都有交道壕或暗道相连。 房屋的墙壁也都打通了,也变成了一个个的堡垒。 东瀛军铁了心要在四平和保安军打一场消耗战。 他们就是想把保安军拖入巷战,让保安军装备优势发挥不出来。 四平现在由东瀛军两个师团近四万人守卫,指挥官是西尾寿造少将。 这是一个参加过东瀛和罗刹之战的老兵,性格残暴,对华夏人充满了仇恨。 四平城的百姓恨透了这个西尾寿造。 城内的暗堡等工事都是他下令由华夏人修建的。不仅没有工钱,伙食上也极差,每顿就是俩个窝头配咸菜。 这么冷的天气,他逼着百姓把房子墙壁打通,至于百姓怎么居住,怎么御寒都不关他的事了。 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百姓被冻死。 所有百姓均不准离城,他就是要把百姓做为人质,阻止保安军攻城。 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东瀛军占领四平,没吃没喝的,把大部分百姓赶出城了。 要不然,拉这些百姓陪葬,谅你保安军也不敢贸然攻城。 可是,当初是为了给刘大双制造麻烦,哪儿想到后来占了奉天,夺了张小个子的库房,立马什么都不缺了。 这后悔药也没地儿买呀! 城内还有张海鹏的一个师,平时也是受尽了东瀛人的气。 苦活、累活都是安国军这些人在干,基本上东瀛人就是把他们当民夫使唤。 张海鹏现在是里外不是人,顶着个汉奸的名头,又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手下人天天跟他抱怨,甚至有人说干脆反出去算了,免得天天受这夹板气。 张海鹏脸儿都吓白了,气急败坏地说,别逼逼了,还要不要脑袋? 张怀芝的部队开始进攻。 例牌的,直接从长春起飞了轰炸机,开始轰炸四平东瀛军阵地。 一架架轰炸机轰鸣着疾冲而至。 俯冲、投弹、拉起…… 再俯冲、再投弹、再拉起…… ……… 按照敌人目标的价值大小和重要程度,轰炸机优先轰炸的是东瀛军炮兵阵地和指挥中心。 炮兵阵地好找,屁大个地方,重火炮根本无法隐藏。 保安军的侦察机天天在天上飞,早把炮兵阵地的方位摸清楚了。 “轰!轰!”剧烈的爆炸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了。 隐蔽在四平城内城外的几十门重炮十分钟内就成了零件。 张怀芝收到了空军传来的情报,东瀛军重炮已毁,可放心进攻。 张怀芝心里一阵感叹:“还是飞机这伙计管用,喝杯茶的功夫就把敌人炮兵摧毁了!真他娘的痛快!” “炮击三十分钟!”他发出了命令。 保安军的重炮发出愤怒的吼声,一排排炮弹在东瀛军前沿阵地上响起。 西尾寿造的指挥中心修在一座二层小楼的地下,一般的炮击根本伤不了他。 “重炮已毁!”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报告。 他的心情沮丧到极点,已经预料到大炮会被保安军飞机摧毁,却没想到这么干净利落,连点挣扎都没有。 同时,他也想到,如果是双方野战,没有了重炮的东瀛军,又该如何应对保安军呢? 东瀛军落后了,再也无法取胜华夏军队了,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西尾寿造有点怨恨武藤信义,本来可以撤到百济,虽然也会损兵折将,毕竟可以保存一部分生力军。 保安军也许会追杀到百济,可那里是东瀛的殖民地,援兵有,补给有,山多,地形复杂,保安军的装备优势会大大的打折扣。 可武藤信义偏偏要节外生枝,搞个小把戏,把保安军两支孤军围住了。 胜了又如何?打胜一仗不等于仗仗都胜。 如果失败了,这次的西侵就彻底失败,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到故土。 东瀛将会失去一代人,再也无力同西边这个庞然大物一争高低。 想着想着,西尾寿造不禁有些伤感。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红红的旭日旗一点一点褪去了颜色。 三十分钟炮击过后,东瀛军阵地上尘土飞扬、浓烟滚滚,仿佛遭受了一场大劫。 保安军的一个连开始了试探性的冲锋。 三三制进攻队形,这是刘大双传授的。 保安军上上下下都已经很熟练了。 说句实话,就这个三三制进攻队队,保安军很多军官私下里对刘大双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实在不明白,总司令是怎么想出这个阵形的。 每个人之间间距都有几十米,三个人一组,组成一个三角形。三个字可以互相掩护,交替前进。 一个个小三角形又构成了一个大三角形。 哪怕是遭到炮火袭击,一发炮弹也不会同时炸死两个人。 另外,对于守方而言,往往一两百人便可以营造出一种“漫山遍野”大举进攻的态势,令人心生恐惧。 除了尘土和烟火,东瀛军阵地却是一片寂静。 不见人影,也没有枪声。 二百米,东瀛军阵地上突然枪声大作,重机枪和三七式步枪的声音同时响起了。 “哒哒!哒哒哒!” “叭勾儿!叭勾儿!” 枪声响过之后,便有保安军士兵倒在了地上。 冲锋的保安军马上寻找地到地物,迅速隐蔽起来。 东瀛军的火力很猛,暗堡的重机枪都是交叉扫射,几乎没有死角。 保安军被东瀛军火力压制住,无法继续冲锋。 “通!通!” “哒哒!哒哒哒!” 保安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几乎同时响起了,开始与东瀛军对射。 七五零 挖沟进攻 保安军攻了几次都攻不上去。 东瀛军这工事修得太坚固了,寻常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基本没什么效果。 反倒是保安军白白牺牲了近百名战士。 张怀芝下令停止进攻,保安军本来兵力就不足,全靠装备压着东瀛军打。 如果拼消耗,一个换一个,张怀芝都觉得亏得慌。 “参谋长,有什么办法没有?”张怀芝眉头紧皱。 “子敬,我看急不得,只能一个一个慢慢敲啦!”蒋方震也是眉头皱着,摇摇头说道。 “怎么敲?”张怀芝问道。 “挖壕沟,靠近了用霹雳火!”蒋方震咬着牙说。 “这速度太慢了吧?叶宏德和马占山被围住了,总司令希望咱们快速占领四平!” 张怀芝心急火燎的。 “不会!东瀛军阵地我观察过,工事之间都有交通壕连着。咱们只要占领了前面的,后面的一路烧过去就是了!” 蒋方震倒是蛮有把握。 “好,我马上去安排!”张怀芝急匆匆地出去了。 保安军停止了冲锋,各自找好方位,挥锹抢镐,吭哧吭哧开始挖沟。 早春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解冻,地还是挺硬的,挖起来很费劲。 但这是打仗,不是其它的。 一声令下,下面是石头也必须把他挖开。 为了让战士们省点力气,保安军的重炮又把东瀛阵地前的空阔地带炸了一遍。 别说,这招儿还挺管用,坚硬的泥土被炸开,形成了一个个大坑。 保安军只需要把这些大坑连起来,便可以冲到东瀛军阵地几十米处了。 这波操作把东瀛军看傻了! 纳尼?保安军炮兵的不行! 这炮弹落点都没落在阵地上,全落在前面的开阔地上了。 本来还担心保安军进攻,现在个个哈哈大笑。 这炮击,别说掩护冲锋了,真要冲上来,自己人先炸个精光。 果然,保安军没再发起冲锋。 从下午一直开始挖沟,连天黑都没停。 战士们轮番上阵,累了马上换人,甩开膀子大干。 眼见着,上百条壕沟弯弯曲曲的向着东瀛军阵地方向延伸过去。 阵地上的东瀛军看明白了。 这是不敢冲锋了,想着沿着壕沟冲锋。 胆小鬼!懦夫! 一帮东瀛兵冷眼看着,满脸的瞧不起。 情况迅速报告到西尾寿造那里。 西尾寿造听后,也是一阵子冷笑。 玩堑壕战? 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和罗刹人在辽东大战时,早把堑壕战玩得滚瓜烂熟。 我们两家,跟地老鼠似的,满山遍野挖沟。 多少米转弯?多少米设出口?防炮、防手雷、防水灌,这都是有讲究的! 你保安军懂什么? 而且听说保安军直接把战壕向着阵地方向挖来,他更是满脸不屑,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丝杀气。 “多准备手雷!露头的枪射,随后扔手雷!” 他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 他现在看透了,保安军从上到下没打过堑壕战,竟然想当然的……。 “哈哈!哈哈哈!”西尾寿造大笑起来。 东瀛军是不会闲着的,他们就是以一种戏弄的心理折腾保安军。 重机枪没事儿打几个连射,掷弹筒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 虽然造成的伤害不大,却严重影响保安军的掘进速度。 保安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也是响了一整晚。发现哪儿有东瀛军的火力点,子弹、炮弹全招呼过去。 天一亮,保安军这壕沟已经挖到了离东瀛军地堡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 弯弯曲曲的,如同一条条小龙,在地上蜿蜒盘旋,看着还挺好看的。 其实,保安军也不傻,挖到五十米远也不敢挖了。 大家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手雷能扔多远,心里可都有数。 一般的兵,扔个四五十米吧!碰上天赋异禀的,扔个七八十米的都有。 东瀛守军都接到了命令,射击任何冲出战壕的人,用火力压制住保安羊。接着扔手雷,不许放过一个人。 东瀛军守军现在憋足了劲儿,就等着保安军冲上来。 天已经大亮,太阳从东边高高的升起。 大晴天,万里无云。 张怀芝一夜没睡,一直盯着这战壕的进度,他已经把占领四平,打败东瀛军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里了。 不知道鞍山那边战况如何,他心里急的不得了。 保安军一半儿的主力都在那里,是绝对输不起的。 他看看怀表,焦急的等待着。 炮声准时响了起来,随着一声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大地都好像微微在颤抖。 一股股巨大的烟尘在东瀛军阵地上升起,瞬间便觉得天空一暗,连明亮的太阳都模模糊糊了。 保安军战士开始进入战壕,沿着战壕向前猛冲。 重机枪、迫击炮更是不计成本地开火,全面压制东瀛人的火力。 二十分钟后,战壕中的保安军已经冲到了离东瀛军阵地百八十米的地方。 他们在静静地等着,一旦炮火延伸,他们第一时间冲上去。 许多条战壕的最前面,都是一组身上背着铁桶的战士,手里的枪也是不一样,倒像是个长长的喷筒。 这就是保安军配备的火焰发射器,射击距离四十至五十米,风向有利的时候,最远可达六十米。 东瀛军知道保安军要进攻了,个个严阵以待。 只要保安军战士冲出战壕,密集的火力网将把他们打成筛子。 七五一 要疯了的西尾寿造 李小雨,靖安人,今年十九岁,刚刚参加保安军一年。 由于文化高,脑袋灵,进入保安军没几个月便被安排做为特种兵,负责操作俗称“霹雳火”的火焰发射装备。 现在,他正蹲在战壕里,只待炮火延伸,便要跃出战壕,把愤怒的火焰射向东瀛军的地堡。 他即紧张又兴奋,昨天的战斗他都看了,那么多牺牲的战友让他心痛不已。 今天,他决定要给战友们报仇,要用东瀛人的头颅祭奠牺牲了的战友们。 没有等多久,听到了炮弹的爆炸声开始远去,正在轰击东瀛军纵深地带。 他一猫腰,两腿用力,便要跃出战壕。 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他。 回头一看,是班长。 班长重重地摇摇头,然后说道:“别急!看我的!” 说完,他一伸手,向着战壕外面甩出了一颗手雷。 李小雨一愣,马上明白了班长的意思,也立刻掏出手雷,向外面扔去。 其他战士也明白了,纷纷掏出手雷,向外扔去。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了,烟雾扬起,遮住了视线。 “冲!”班长一声低喝,第一个冲出了战壕。 “嗖!嗖!”李小雨和其他战士也是迅速冲出了战壕。 东瀛军的重机枪也在这个时候响起了。 “卧倒!”班长大喊一声,一个前仆,卧倒在地。 “扑通!扑通!”李小雨和其他几个战土也是一个标准的鱼跃前仆,卧倒在地。 东瀛军的重机枪子弹在大家头顶上带着一股股滚烫的气流划过。 “掩护李小雨,冲!”班长又是大声命令道。 与此同时,他身子向左侧一歪,连续几个侧滚,左手一顺,枪声已响,一串子弹射向了前方。 没有任何停留,又是几个侧翻,离开了原地。 “噗!噗噗噗!”子弹钻入泥土的声音响起。 几十米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哪儿有枪声响起,东瀛军的子弹就射向哪里。 枪声、手雷的爆炸声又四处响起了,这是战友们在吸引火力,掩护李小雨。 李小雨背上背着重重的两个铁简,行动不便,无法做出侧滚翻等动作。只能像壁虎一样匍匐前进。 得益于平时的严格训练,李小雨的爬行迷度极快,四肢并用,刷刷刷几下,便爬到了一个弹坑旁。 身体一歪,整个人滚进了弹坑。 枪声已经密集的分不出是敌我谁在射击了。 这么近的距离,保安军的迫击炮也开始延伸射击,无法再提供火力压制。 “啊!”一声惨叫响起。 李小雨知道,有战友被子弹打中了。 这是重机枪子弹,只要打中了,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大口径的子弹会把人撕成碎片。 “奶奶的!让你们狂!” 李小雨红了眼晴,手中的喷枪伸出,一扣板机。 一道桔红色的火焰如一条火龙,一下子便把东瀛军地堡点燃了,熊熊烈火马上烧了起来。 “x你妈的!”李小雨狠狠地骂了一句,又是一扣板机。 又一条桔红色火龙飞了过去,把战壕都点燃了。 “哇!哇哇!”几声不像人声的惨叫声响起。 随后,地堡里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爆炸声过后,除了毕毕剥剥的大火燃烧声,再没了其他声音。 东瀛军地堡里储存的大量手雷被引爆了,一下子便把地堡里的一个分队十来个人全部报销了。 不过,他们还是幸运的,被火烧死会更痛苦。 李小雨喷出的火龙是由汽油和增稠剂组成,粘在哪里烧到哪里,扑都扑不灭。 保安军这次作战很见效,拔掉了东瀛军靠前的地堡暗堡后,再打后面的容易多了。 东瀛军为了人员及物资运输方便,地堡和暗堡之间修了大量的交通壕。 保安军现在沿着交通壕,和东瀛军短兵相接,一米一米地向前推进。 战斗极其残酷,在蜿蜒曲折的堑壕中,重武器施展不开,全靠手雷和步枪。 但保安军多了一样利器,霹雳火发挥了重要作用。 许多东瀛军被活活烧死在工事里。 中午时分,四平城外的东瀛军阵地基本上被肃清了。 大约五千东瀛军被歼灭。 而保安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三千战士。 张怀芝脸色铁青,看着战报一言不发。 这攻坚战打得如此惨烈,实在超出他的想像。 这还是已方大炮、飞机反复轰炸下的结果。 如果没有这些重武器,恐怕付出的代价还要大。 西尾寿造阴沉着脸,也是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按照他的经验,没有个三五天,保安军根本攻不破外围阵地,而且伤亡会十分的大,会让保安军胆寒。 当初在旅顺,他们攻打罗刹军阵地就是如此。虽然最后攻下了,胜利了。可死亡人数是罗刹军的几倍。 “可恶!可恶!”他奋力地拍打着桌子,嘴里大声喊着。 面目狰狞,差不多要疯了。 七五二 瓶瓶罐罐 第一天,叶宏德部就打得很辛苦。 东瀛军不仅人数上占优,而且还用上了重武器。 再也不是以前抠抠搜搜的样子了,炮兵与保安军展开了对轰,炮弹不要钱一样砸过来。 第一天白天,双方炮兵激战几次,都是损失惨重。 差不多到傍晚的时候,保安军由于没有补给,炮声渐渐的弱了下来。 三个重炮营,有两个已经被打残了。仅剩一个做预备队的还隐藏在山中。 这仅剩下的一个炮兵营,叶宏德无论如何不敢用了。这必须等到最关键时刻才能出手。 临时构筑的工事也不是很坚固,一天之内被东瀛军突破了不少。 好在鞍山周围山多,地形复杂,对防守方有力。保安军的武器装备还是好过东瀛军,这才勉强保住鞍山不失。 可是,保安军作战最大的短板也出来了,特别依赖后勤保障。 一个白天,差不多消灭了上万人的东瀛军,可自己的弹药消耗的很厉害,估计再打一天差不多消耗完了。 与锦州联系的道路已经被东瀛军封死,补给暂时过不来。 城内还有张景惠的安国军近两万人,这也是一支不稳定的力量,叶宏德不得不防。 万一张景惠突然枪口对准自已,与东瀛军来个里应外合,那自己的处境就惨了。 两面作战,胜算不大。 他命令卜凡军的两个特战队暂时停止清剿城内的东瀛人叛乱人员,转而潜伏在城内。如果情况有变,立刻对张景惠实施斩首行动。 叶宏德的性格和刘大双不同,经历了义和团由盛到衰,最后全被剿灭的过程,他已经对任何人不再相信。 当初太后一帮人利用他们打洋人,可转眼翻了脸,和洋人联手,又把他们灭了。 还真的让叶宏德猜对了。 此时的张景惠心思又活泛了。 一个白天,他按兵不动,观察着双方的战况进展。 大概的形势他也看明白了。 保安军由于连续的胜利,开始骄傲轻敌。 武藤信义抓住了保安军这一心理,不断示弱,做出要全面撤出华夏,逃往百济的架势。 而自己在鞍山闹了这么一出,算是把双方的火药桶提前点燃了。 这仗一开打,他又发现了,东瀛军不是那么不堪,保安军也不是那么强大。 至少,双方现在算是打个平手,没谁占了很大便宜。 武藤信义连着发了两封电报给他。电报内容几乎差不多,都是许诺张景惠,只要他配合东瀛军歼灭保安军,不要说小小的鞍山,奉天、旅顺任选一个地方做为他的驻地,军政全由他负责,东瀛人不干涉。 张景惠不能说不动心,可是,他这次学精了,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行动。 尼玛的,上一次就是有点猴急了,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末了还要向刘大双表决心。 刘大双也发了一份电报给他,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坚守鞍山,胜利是我们的!” 张景惠有点摸不清刘大双的路数,这仗打到这个份上,保安军胜算好像不大。 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凭什么这么有信心?是安慰自已还是真有后手? 张景惠这一天心大心小,内心深处在煎熬着。 靖安保安军司令部。 刘大双比谁都难受,这仗打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不说麻爪,也是手足无措,毫无头绪。 一天的战报传来,让他很不安。 张怀芝部第一天打四平,几乎毫无进展,没有他想象中的摧枯拉朽。 孙志勇部在奉天同样进展不大,虽然向前推进了一点,但同样遭到了东瀛军的顽强抵抗,离攻克奉天城远着哪。 侦察机及情报人员的报告也显示,对于四平和奉天的攻击,似乎没有影响到东瀛军的战略布署。 大批东瀛军仍旧从各个方向向鞍山集结,大有一举灭了鞍山保安军的趋势。 刘大双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不得不佩服,东瀛军选择鞍山做主战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保安军最大的优势是空军,可鞍山这个地方正好处在“三不沾”的位置。 不论从通辽、葫芦岛还是大连,鞍山都不在轰炸机的作战半径内。 现在想轰炸东瀛军或者空投补给,都是不可能的。 叶宏德已经发来电报,弹药告罄,急需补给。 刘大双已经急破了头。 参谋部的一群人也是灯火通明,不眠不休,研究出一个又一个方案。 最终形成的主流作战方案就是放弃鞍山,向海城或者盘山方向突围。 这个方案却是刘大双最不愿意看到的方案。 放弃鞍山,意味着鞍山将变成废墟。 他相信,东瀛人会把鞍山所有的工厂和矿山全部毁掉。 大道理他不知道讲了多少次,可是,真的到实行的那一天,这些“瓶瓶罐罐”真的让他肉疼。 这都是华夏的财产,毁了容易,再重新建起来,不知道又要多少年! 七五三 拼死一战 马占山这个人挺鬼道,做人鬼道,打仗也鬼道。 怎么说呢?就是做人的底线少,行事往往出人意料。 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后,他是兔子一样撒丫子往回跑。 还没到海城,又接到了叶宏德的电报,说是派出一个旅来掩护他撤退。 老马大受感动,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这才是真兄弟,够哥们儿! 可后面的情报汇集过来,他发现了不对头。 靠,自已这一退,等于把叶宏德部的侧翼放开了。 安东方向围过来的三个东瀛师团就可以直接攻击叶宏德部侧翼了。 叶宏德部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受敌,这局面可就危险了。 特别是知道叶宏德部居然就地固守,要保卫鞍山。 老马急的鼻子都冒火了! 这是打的啥仗啊?敌人围过来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蹽呗! 这是要命的事儿,啥磕碜不磕碜的!只要保住命,队伍还在,后面有的是机会翻牌。 你就为了个破鞍山,把队伍全搭进去,太不值了。 但他多少也明白,这叶宏德和一帮子义和团的人,都是刘大双的死忠。 刘大双要干啥,这帮人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一点破格的事情都没有。 坊间传言,刘总司令有俩个小毛病,一个是心软,见不得百姓受苦遭罪。一个是爱财,百姓的财产他是一点不舍得破坏。 鞍山有铁矿,有炼铁厂,还滋生出一大堆伴生的工厂、商贸、生活、娱乐设施。其繁华程度超过奉天,城市建设的也挺现代化。 不用说了,这叶宏德和刘总司令一样,舍不得这点东西,怕被东瀛人糟蹋了。 赔上几万人,去保卫一个城市,这帐马占山也不会算了。 他还真的说不清楚,哪头重要哪头不重要。 跑了一个晚上,已经到了海城。 东瀛军的追击部队也跟着杀到了。吉住良辅联队死死咬住,一直跟在马占山部的后面。 天亮以后,旅顺方面的补给也到了,一个师的援兵也到了。 马占山决定孤注一掷,冒险一搏。 旅顺和大连差不多空城了,只剩下江苏程德全部的两个旅守着。 从山东调过来的保安军全部被马占山集结到了海城,加起来也有近六万人。 汤玉麟早早地赶过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少帅张小六子,老大马龙潭,老三冯德麟,老八张辅臣一起跟着来了。 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战局不利,东瀛军全面反扑,叶宏德部被困在了鞍山,马占山部正向海城逃跑。 汤玉麟知道事态严重,如果姓马这小子一拍屁股溜回旅顺,他这海城就变成了前线,必须直接和东瀛人开战了。 他现在就这么点地盘,海城、营口、盘山三个县,一旦被东瀛人占了,他还真的没地方去了。 以前嘛,还可以向山海关方向逃跑,现在辽阳出来的东瀛军已经把去山海关的路堵上了,他根本无路可走。 哄着也好,求着也好,必须把姓马的人马留在海城,要不光靠自己这点人马,还真打不过东瀛军。 他怕自己一个人份量不够,说服不了马占山,把少帅、大哥、三哥、八弟全拉上了。 马占山一到,汤玉麟带着一帮人迎了上来。 “恭迎马司令凯旋而归,阁臣略备薄酒。我家少帅及几个兄弟一起欢迎司令。” 汤玉麟满脸堆笑,口里说着客气话。 马占山难得的脸上一红,心里暗骂:“你大爷的!这是看老子笑话!” 稳了稳神,马占山也挤出一点笑容说:“接刘总司令密电,马某率部北上,就不叨扰了!” “马司令,东瀛军已经向海城扑来,将军此时还要北上?”汤玉麟有点不相信。 真的是海城被东瀛军占领,马占山部也成了孤军,无法获得补给,必是死路一条。 汤玉麟不是草包,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哈哈哈!老弟多虑了,马某此去,少则二日,多则五日,必大破东瀛军,到时候和兄弟们一起喝庆功酒。” 马占山哈哈一笑,脸上是信心满满。 见到马占山真的要走,汤玉麟一脸苦瓜相。 这尼玛的只能自己硬抗东瀛军了! “将军且慢!”老大马龙潭出声了。 马龙潭没有穿军装,一身青色长袍,倒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 “本家大哥请讲!” 马占山不敢怠慢,连忙抱拳施了一礼。 在马龙潭面前,他可不能托大,人家的年纪比他大十几岁,又是军中的老资格将领。在清军时就是四品花翎,任辽阳总巡。 “马司令,老夫有一言相告,海城连接辽东半岛东西两边,位置极其重要,将军应固守此地,再派出一支援军北上,与叶将军兵合一处,向海城突围方是上策!” 马龙潭缓缓说道。 “是啊!我安国军愿与将军一道,誓死守卫海城。”老三冯德麟也插话了。 在海城这几个月,他都闷坏了。 没有兵权,天天闲着,早就想披挂上阵和东瀛人大干一场了。 汤玉麟没出声,净净的等着马占山回话。 “马大哥,冯大哥,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刘总司令一直要求,保安军都是一家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叶大哥被东瀛人围住了,还不忘派出一个旅掩护我。……” 说到这儿,马占山眼圈儿都有点红了。 “我马某是个混人,但不是小人,也是站着撒尿的人。各位不必再劝,马某必须北上,与东瀛军拼死一战!” 七五四 新闻一个接一个 华夏全国突然进入了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状态。 不论哪家报纸,一出来就卖光。 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好,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第一时间的消息。 各个广播电台放弃了正常的播音,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播报。 “保安军攻进鞍山,消灭东瀛军二个联队!” “摧枯拉朽,马刀闪闪灭顽敌!” “保安军北出海城,进攻鞍山东瀛军!” “牛刀小试,战车隆隆破敌阵!” “鞍山东瀛人叛乱,安国军正在弹压!” …… 大标题一个连着一个,看得华夏人血脉喷张,浑身热乎乎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是要打大仗的节奏啊!保安军要全面进攻了! 可是,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 刘大双的讲话“团结起来,把侵略者赶出家园”发表了。 马上,有人嗅出了不同的味道。不是吧?这出了什么事吗? 随后,便有新闻爆出来了。 “东瀛军反攻,保安军被围鞍山!” “保安军败退至海城!” “保安军攻占四平受阻,进展缓慢!” “奉天东瀛军摆下乌龟阵,防守严密!” …… 这一个又一个的新闻把全国百姓的心又揪紧了。 许多人烧香拜佛,祈祷保安军大展神威,灭了东瀛军。 报纸上、电台里一下子多出来许多军事专家,热评双方战争趋势及胜负。 有说保安军必胜的,有说东瀛军要赢的,也有分析说双方将陷入了僵持,没个三五年见不了输赢。 东瀛华夏派遣军司令部发表一份简短声明:“东瀛军将于近日内重创保安军,迅速消灭刘大双匪帮,恢复满洲秩序。” 就连国际上也开始关注这场战争了。 列强们重新把目光放在这里,开始评估战争走向。 对于协约国来说,东瀛获胜,更有利于他们保持在华夏的利益。 对于同盟国来说,更希望保安军胜,这样将打掉协约国在亚洲最大的助力国,有利于战争进展。 还没等各方消化完各种各样的新闻报道,又一个新闻震惊了华夏。 河南项城,总裁办公室发出讣告:“袁大总裁积劳成疾,药石无医,已于今日辰时龙驭上宾。……” 这下子,华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各家报纸的号外迅速在全国发出。 电台也以最快速度播发了这一新闻。 老袁活着的时候,没几个人喜欢他。这一死,反倒让大家有点群龙无首的感觉。 毕竟这几年,老袁还是名义上的老大,大家也默认了。 靖安的刘大双现在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以他那弱智的政治能力也能判断出,这老袁,死的真是时候,华夏又要大乱了。 刘大双政治能力不行,可其他人却比他强得多。 老袁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各方势力一直关注着,也做好了预案。 京城的副总裁黎黄陂第一时间宣布,将履行代总裁职务,行使军政大权。 广州的一山先生也立即宣布,成立国民政府,恢复行使大总裁职务权力。 陆军总长段祺瑞突然宣布总裁治丧期间,京城戒严。 北洋军部队迅速封锁了京城各个路口,任何人通过都要检查。 列强国家纷纷发来唁电,对袁总裁逝世表示哀悼。 各国驻京城公使馆也都接到了国内密电,密切关注华夏局势,必要时要采取行动。 最高兴的是东瀛内阁,马上召开了内阁会议,研究东瀛下一步对华行动计划。 本来焦头烂额,精神萎靡的首相寺内正毅兴奋的小脸上泛起了潮红,挥着小拳头说道: “诸君!有两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我东瀛派遣军已包围保安军主力,消灭保安军指日可待。第二,华夏总裁袁氏去世,华夏必将大乱。此乃天照大神佑我东瀛啊!……” 在座诸人无不面露喜色,跃跃欲试。 唯有一人却是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此人便是东瀛农林大臣池田清一。 “池田君,何故如此?” 寺内正毅大惑不解,正高兴哪,你垂头丧气的扫大家兴。 池田清一满脸皱纹都展不开了,皱在一起说道:“诸君有所不知,不知为何,自开春以来,我东瀛茧蛹皆患无名之病,一批一批死亡。恐怕今年的蚕丝要绝收!” 这话一出,大家的高兴劲儿全没了。 卧槽!这是东瀛的经济命脉,没有了蚕丝,就换取不了外汇。 没有外汇,粮食、原材料就无法购买。 东瀛的经济无法循环,将陷入绝境。 难道上天要亡我东瀛? 寺内正毅刚刚泛起潮红的脸又变得苍白。 七五五 风向大变 “为什么会这样?”寺内正毅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大声问着。 “首相阁下,似乎是一种传染病,而且传播的很快,蚕虫大面积死亡,根本不能化为茧。”池田清一沮丧地说。 屋里面静了下来,蚕虫大面积死亡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大岛君,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吗?”寺内正毅对着陆军大臣大岛健一说道。 大岛健一也是东瀛军中的老资格了,东瀛和大清、罗刹的战争他都参加过。 大岛健一低下了头,久久未发一言。 他缓缓的抬起头,众人惊奇地发,他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首相阁下,我们已经战败了,彻底的败了!”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不甘。 “胡说!”寺内正毅厉声喝道。 “武藤司令官刚刚发来的电报你也看了,已经包围保安军主力,荡平满洲指日可待。” 寺内正毅接着说道。 大岛健一轻轻地摇摇头说道:“阁下,你我皆在陆军多年,满洲的战争是胜是败,已经有了结论。一场胜仗改变不了战争的走向。武藤司令官本应抓住机会,迅速撤到百济,则我东瀛尚可支撑。他现在全力和华夏人火并,已经没有机会再撤到百济了。” 大岛健一说出的话,深深的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位。 他们没有想到,局势已经坏到如此程度。 一直未作声的大藏大臣高桥是清拿出来一封信。 “诸君,诚如大岛君所言,我东瀛财政空虚,确实无法支撑任何一场战争了。这是元老西园寺公望交给我的一封信,他希望我念给大家听。” “念!”寺内正毅脸色铁青。 “时,华夏总裁新逝,局面混乱,我东瀛应抓住时机,与华夏人议和。华夏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沉默,又是集体沉默了。 …… 东瀛首相寺内正毅发出唁电,对华夏总裁袁公逝世表示深切哀悼。 “惊悉袁公仙逝,吾等悲切不已。袁公生前,致力于两国友好,……。 吾国与华夏一衣带水,互为友邻。值此华夏国丧之际,东瀛人愿意停火十天,双方会晤,解决纷争。……” 华夏派遣军司令部发出通告:“停火十天,双方谈判!” 这消息比长翅膀还快,不仅迅速传遍了华夏,也迅速传到了全世界。 刘大双的脑袋首先转不过弯了! 不时啊!小鬼子向来一根筋的,打败了,打服了,才会摇头乞怜。 可现在,说句实话,东瀛军局面占优,保安军反倒是处干劣势。虽可奋力一搏,但估计会损失惨重。辽东半岛几个城市也会打得稀烂。 即然说停火,先答应着呗!自已马上调兵遣将。 刘大双知道,两个国家的事儿,说啥都是屁话,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施肇基急匆匆地跑来求见刘大双,他收到了东瀛军特使黑田一郎的密电。 “武藤信义希望双方停战,他们撤出满洲,不再与我们为敌。” 施肇基脸上带着喜色。 “噢!是这样!”刘大双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广州,东瀛驻广州领事馆领事春下正望拜会了一山先生。 “一山先生,我东瀛政府愿意与广州国民政府建立友好关系,全力支持先生的革命事业!” 春下正望穿着整齐的西装,带着一副金丝眼睛,态度恭恭敬敬。 “谢谢!”一山先生很客气,他摸不清东瀛人的意图,所以,并不是特别的热情。 “一山先生,我们知道,袁氏乃国贼,窃取大位。先生乃国民所选,是为正统。东瀛政府愿意在政治、军事、经济各个方面提供帮助。……” 一山先生陷入了沉思。 他正谋划着北伐,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建立一个新华夏。 现在,老袁病死,北洋军必四分五裂,倒是一个好机会。 京城,东瀛公使馆也紧急拜会了代总裁黎黄陂。 一时间,风向大变,有几家报纸也刋发了东瀛人的采访录。 几乎所有东瀛人都收起了以前的狂妄,口风高度相似。 华夏、东瀛一衣带水,同文同种。两国人民世代友好,互有往来。今后也应继续保持这一传统,为两国人民谋福祉。 七五六 停火谈判 保安军也停火了。 叶宏德部忙着在鞍山大孤山周围修建工事。 他们子弹、炮弹消耗很大,再打下去只能拼刺刀,用石头砸了。 保安军这种部队,装备好,战力强,却高度依赖后勤。 一旦后勤跟不上,大炮、机枪就成了摆设。 不得不承认,当年大清的几个重臣很有远见,引进列强武器时,机枪买的很少。 一个实在的理由就是,太费子弹了。 虽然双方停火,补给还是运不过去。 马占山部被阻在了汤岗子镇以东,东瀛军三个师团严密布防,挡住了马占山部增援的路线。 四平、奉天,保安军和东瀛军阵地隔着几百米,暂时也停火了。 现在最痛苦的是刘大双,他真的知道了,打仗这玩意儿可是真的难。 原来想着,以自已保安军装备上的优势,打东瀛军还不是砍瓜切菜般容易。 真正到了大战才发现,东瀛军作战能力、指挥能力,对战场形势的判断能力,都不是闹着玩的。 经历过和大清、罗刹的几十万人的大战,东瀛军单单从战术素养上来说,还是强过保安军。 可以说,师级战斗,保安军可以完胜东瀛军。可真的到了大兵团作战,保安军不一定打得过东瀛军。 缺乏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指挥官,缺乏真正的大将和统帅,保安军的优势无法真正的发挥出来。 刘大双知道自已的半斤八两,打仗真是个小白。所以只能是宏观上发表一点全局性的意见,具体的战斗真不敢瞎指挥。 他真的羡慕当年的老人家,看着简陋的地图,凭借着一封接一封的电报,愣是把天下打下来了。 这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一个人,说天纵奇才、千年不遇都不奇怪。 自已的侦察机、谍报人员把敌人摸得清清楚楚,自己硬是不知道怎么指挥。 按老百姓的话说,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一口大肥肉,就是眼睛看着却无法吞下去。 本来可以把东瀛灭国的一场战争,打成了僵持。 他很想同意东瀛人的停火方案,放东瀛军撤退到百济。 这本来也是他的计划,可战争打到这个份上,他又有点不甘心了。 放东瀛军走了,百济怎么收复?湾湾怎么收复?海参崴怎么收复? 这又是让他头疼的一个大问题。 想了一个晚上,头皮都快抓破了。 他想出了几条,做为停火的条件。 一,东瀛军撤退到百济北纬三十八度线以南,以北由保安军占领。 二,湾湾以及澎湖列岛等归还华夏。 三,海参崴东瀛军向保安军投降,由保安军接收海参崴。 四,东瀛军不得破坏占领区内一草一木,否则停火作废。 五,东瀛必须赔偿华夏的战争损失。 一大早,把施肇基叫了过来,把自已的想法和施肇基说了。 施肇基略略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说:“刘长官放心,我去和东瀛人谈。争取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他现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当了几年大清的外交官,除了受气就是陪着小心说好话。 现在不一样,自己昂首挺胸的,反倒是东瀛人要陪着小心说好话。 山姆国、高卢鸡、约翰牛的驻靖安领事也都紧急拜会了施肇基。 口气也是出奇的一致,希望保安军和东瀛军停火。几个列强国家愿意做为调停人参与双方谈判,促成双方达成停火协议。 刘大双的条件一开出,黑田一郎的脸就黑了。 一言不发,憋屈了很久,冒出一句话:“兹事重大,无法决定,需请示国内。” 双方的停火谈判十分钟结束了。 东京,东瀛外相小泽横路紧急召见山姆、约翰牛、高卢鸡几国公使。 “你们瞅瞅,你们瞅瞅!这个刘大双简直太过分了!” 小泽横路急哧白脸地把电报稿拿给几国公使看。 匆匆地看了一遍,几国公使互相望着,心里都在盘算着。 首先,他们的共同点是不希望再有一个列强国家出现,可现在,一个华夏的地方军阀都打得列强国家服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们巴不得东瀛军和保安军打个你死我活,互相削弱才好。 山姆国政治上没有影响力,反正就是拼命的捞钱,双方打得越久,他们赚得越多。 约翰牛和高卢鸡不一样,他们现在被日耳曼打惨了,急需东瀛和华夏过来助拳。 不管以后如何,先救急再说。 还有一个,这刘大双要战争赔款,也让山姆国和约翰牛心里不太爽。 要知道,东瀛现在欠他们老鼻子钱了。如果还要赔偿刘大双,他们的钱找谁要去。 高卢鸡倒是无所谓,东瀛不欠他们的钱,反倒是罗刹欠的多,他们更关心罗刹国能不能坚持住。 “兄弟,别急!待大哥给你们说合说合!” 约翰牛公使连忙安慰小泽横路。 “大兄弟,听说今年蚕蛹死了不少,不知道蚕丝产量受不受影响?” 山姆公使更关心钱袋子安全。 “兄弟,差不多就别打了!听哥一句劝,刘大双那小子你们真不一定打得过。服个软,赔点钱,好过亡国不是?” 高卢鸡也发话了。 七五七 无名的浙江人 小泽横路的脸快成了茄子色了。 你个高卢鸡,啥意思啊? 服个软,贴点钱,说的容易,我们拿什么赔呀?东瀛现在就差砸锅卖铁了! 心里这么想,嘴巴里可一点没软。 “高哥,你这话啥意思呀?我们东瀛军士气如虹,斗志昂扬。消灭华夏保安军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三国公使听了,都暗暗苦笑。 你东瀛人啥德性,我们不知道吗? 真要是能消灭保安军,你们还会召见我们几位! “兄弟,战场上如何,大家都清楚。你们现在必须保存实力,欧洲战场等着你们去大展拳脚!” 约翰牛公使没心思和小泽横路闲扯,他们需要东瀛军去欧洲当炮灰。要不然,欧洲大陆要被日耳曼人占了。 这明面上是几个国家为了争夺殖民地的大战,实际上也是背后的资本在操纵着。 日耳曼是个帝国,皇权制,高度集权。国内的容克财团也是金融高度集中的一个财团。 按照“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规矩,日耳曼经济噌噌地发展。 几年时间,就超过了约翰牛,跃居世界第二。 这让世界上最大的财团罗斯柴尔德家族犯了难。 想去日耳曼投资赚钱,又提心吊胆。 搞不定日耳曼上层,这资金安全没保证啊! 罗斯柴尔德财团最喜欢的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最怕的是专权的国家。 日耳曼、罗刹、奥斯曼帝国和奥匈帝国都是他们不敢涉足的。 所以说,欧洲战场上背后的阴谋就是资本要搞垮四大帝国,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控制世界。 东瀛外相小泽横路可看不透这欧战背后藏着什么。反正全世界的看法一致,日耳曼实力增强了,不甘心做小弟,和昔日的大哥翻脸了。 “几位哥哥,你们看看,这刘大双太欺负人了,这种谈判条件我们东瀛是不会答应的。” 小泽横路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地说。 “兄弟,别急,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约翰牛公使连忙安抚小泽横路。 华夏,广州城内惠爱街,原来广东巡抚衙门,现在是一山先生的办公场所。 早春三月,羊城已经是一片春光明媚。 高大的木棉树已经开出了满树大红色的花朵。 这也预示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炎热的夏天也快到了。 一直下着沥沥细雨,空气都好像能拧出水来。 屋里的地面、墙上都是湿漉漉的。 一山先生邀请了黄轸、老廖、老陈等几位过来喝茶。 “袁贼病死,实乃罪有应得,不足为惜。我等应抓住机会,大举北伐,消灭北洋残余势力,建立一个新华夏。” 一山先生挥着手臂,情绪激动地说。 “单从军事上讲,倒是个好机会,湖南、江西北洋军北上了许多,防守力量薄弱。只是,只是……” 黄轸说到后来,言语有点犹豫了。 同盟会这帮人,有投机分子,但更多的是一些一腔热血的人。 大清存在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驱除鞑虏”,现在的目标是推翻北洋的统治,建立新华夏。 老袁的倒行逆施、言而无信让他们对北洋彻底失去了信心。 目前确实是北伐的好时机,黄轸犹豫不决的原因是,东北正在进行大战,刘大双和东瀛人打得难分难解。 这个时候再起刀兵,是不是有点大局观不够,影响东北战事。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默不作声,毕竟是民族大义在前,几个人多少还是要点脸面,也知道点轻重缓急。 “哈哈!几位都是名人,可不能坏了名头。陈某人虽说读过几年书,毕竟是行伍出身,也不在乎名声,这个事情由我去干吧!” 陈长捷见大家不出声,他笑眯眯地说话了。 现在兵权都在陈长捷手里,他愿意出兵,倒是出乎大家意料。 “长捷愿意出马,倒是合适。”一山先生很高兴。 本来陈长捷现在也不太尿他,如果离开了广州,反倒是有利于他做一些事情。 “如此甚好,我还有一计。”老廖也是眉开眼笑地说。 “廖兄请讲!”一山先生连忙说。 “北洋里面,黎黄陂并不是真正的北洋系,与其他老袁嫡系格格不入。我倒是觉得,可以和黎黄陂打打交道,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老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几个人都暗暗点点头,老廖说得有道理。 如此一来,事半功倍。 “廖兄详细说来!”一山先生大感兴趣。 “我手下有一能人,乃浙江奉化人市。早年曾在东瀛进修军事,回国后一直在陈先生、张先生身边做。此人有胆识,为人圆滑,口才心机均是一流。……” 老廖说道,口气中带着赞赏。 “可是名叫常中正?”一山先生突然问道。 “正是此人!”老廖一笑说道。 “我也听说过,张老还亲自举荐过。”一山先生点点头。 “常中正我一直安排在京城,与各方势力打交道。联系黎黄陂的事情,不妨交与此人。”老廖接着说道。 “好,此事为最高机密,不得外传。”一山先生沉下脸来说道。 七五八 广甲舰上行医人 刘大双要是知道常中正在京城,说啥也得把他摁住。 就算不能为己用,天天大饼油条吃着也不能放了他。 这个人的能力,别人不知道,刘大双太了解了。 说句实话,就算是老袁重生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单从对人性的掌握上,常中正绝对是掌握了国人的内心深处的东西。 而且,他的眼光和捕捉机会的能力也是极其敏锐的。 能够在军阀混战的一枝独秀,名义上一统华夏,也是个百年不遇的人才。 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千年不遇的大才,死死地把他拿捏住了。 任凭常中正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无法跳出大才的手掌心,一败再败,最后龟缩到一个小岛上。 刘大双一直在关心着常中正,曾特别嘱咐上海的雯雯等人特别注意有没有这个人。 他却没想到,常中正并没有在上海,而是在京城。 在京城的常中正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刘大双惦记上了。 常中正是浙江人,长的眉清目秀,瘦瘦高高,也是一表人材。 在京城这几年,他可是很低调,开了个南货铺,一袭长衫,就是个标准的南方商人。 私下里,他却刻意结交京城内的各种人物。 常中正天生也是个风流人物,吃喝玩乐,琴棋书画的也是行家。 手里有大把的活动经费,花起钱来大方的很,还真的让他结识了不少朋友。 北洋政府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摸的很清楚,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老廖那里。 接到了老廖的密电后,常中正立即去了总裁府,找到了老黎的卫队长,说明来意。 卫队长姓洪,名字叫洪望雄,也是湖北人氏,与老黎是远房亲戚。 平时洪望雄和常中正关系不错,八大胡同、前门楼子两个人可没少去,两个人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在洪望雄看来,常中正一个商人接近自已,那是很正常的。 无非是靠自己照顾一下,黑道白道的少去打扰他。 现在,听说常中正要见老黎,洪望雄满脸不解。 “兄弟,你一个做买卖的,见我家大人干吗?”洪望雄问道。 “受人之托,有要事相告。”常中正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嘴脸,变得一本正经,严肃的很。 洪望雄看看常中正,更是奇怪。这小子不是病了吧?咋还这个样子! “何人?”洪望雄脸色沉下来了。 他是老黎的卫队长,警惕性可比一敏人高多了。 “广甲舰上给仇思治病的大夫有事转告。” 常中正一笑,轻声说道。 洪望雄一听,心里更是警觉了。 他是在湖北新军时期就跟着老黎混的,算起来快二十年了。 老黎的底细他确实了解很多,一听广甲舰三个字,就觉得这个常中正绝不是什么商人了。 老黎北洋水师学堂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广甲舰上担任一个小官管轮。 “说清楚了,我家大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 洪望雄板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 “洪兄只管去说,广州医馆的大夫有话转告。” 常中正又是微微一笑。 洪望雄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了想,他说道:“你等在这里,我去跟大人禀报一声。” 常中正点点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半点紧张和拘谨。 不得不说,人的素质就是天生的,是龙是虫,娘肚子里爬出来就注定了。 洪望雄一路快步,到了老黎的办公室。 轻轻地敲下门,悄悄的进来了。 老黎这两天心情不好,烦躁的不得了。 老袁死了,自已是代总裁了。结果却发现,手下的人没几个听他的。 总理徐世昌远在山海关,领着几万北洋军,虎视眈眈的。 陆军总长段祺瑞以治丧为名,把京城戒y了。 他整个就是个光杆司令,代总裁就是个牌位,啥权力没有。 见到洪望雄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问了句:“有事吗?” “大人,有一个叫常中正的人求见。” 洪望雄小心翼翼地说。 “常中正?不认识,不见!”老黎不耐烦地说。 “他说是受人之托,什么广甲舰上帮仇思治病之人,还说是广州开医馆的。”洪望雄把常中正的原话说了。 “哦?”老黎抬起头,脸上神色有了变化。 稍一沉思,说道:“秘密带来,换上卫队的服装,不要让人知道。” “是!”洪望雄答应了一声,又是一路快步出去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暗骂,姓常的小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瞒得老子好苦啊! 他已经猜出常中正是什么人了,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刻意接近自已。 想着想着,头上直冒冷汗。 七五九 辫子军出来了 论起一山先生和黎黄陂的交情,还真的不浅。 二十多年前,一山先生留学归来,因为学习的医科,便在广州开了个医馆。 清军广东水师广甲舰上的几个舰长都是广东香山人,和一山先生是同乡。 没事儿的时候,几个老乡经常在一起聚一聚,互相关系很好。 黎黄陂当时也在广甲舰当个小官,渐渐的也知道领导有个同乡在广州开医馆。 有一次,黎的一个把兄弟仇思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 船上的军医束手无策,黎黄陂便想到了一山先生,连忙派人请上舰来医病。 一山先生医术还是不错,不能说药到病除,也是妙手回春。 这仇思的病真让一山先生治好了。 老黎自是特别高兴,领着一山先生把全舰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两个人自然也成了好朋友。 后来,武昌首义,老黎稀里糊涂成为革命“领袖”,与远在海外的一山先生变成了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再后来,两个人更是关系近的不得了。 一个是民国大总裁,一个是副总裁。 老袁上台后,一山先生又躲去海外,老黎巍然屹立,仍旧是副总裁。 现在嘛,关系有点复杂,老黎成了代总裁,一山先生重组民国政府,自命总裁。 一南一北,有了两个政府。 常中正虽然没有进入权力中心,但是南北两方面的人他都没少接触。以他聪明的小脑瓜,早就分析出双方的形势,对双方人物心里想什么,也大致知道。 老廖给他的命令就是拉拢老黎,双方合作,共同打败北洋军阀。 至于怎么劝说,老廖并没有详细指示。 常中正心里暗喜,他敏锐地感觉到,机会来了。 这次事情办得漂亮,他必定在同盟会内部威望大增,个人也能够引起一山先生及各位大佬的注意。 就算是老黎,也必定对他好感大增。以后任凭风云变幻,他常某人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被洪望雄带到了老黎办公室后,常中正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口中称道:“草民常中正,拜见黎大总裁。” 老黎仔细打量了一下常中正,心里暗赞:“是个人物!” 一身戎装的常中正,长身玉立,站姿挺拔,面容英俊,双目炯炯有神。 他使了个眼色,洪望雄悄悄的退出,掩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下老黎和常中正两个人。 “常先生何事求见?”老黎口气明显就是大领导的口气。 “禀告总裁,常某奉一山先生指示,前来拜会总裁。” 常中正脸色不变,不卑不亢,官话中虽然有浓重的奉化口音,但字字清晰,老黎都听得清楚。 “呵呵,一山先生乃吾故友,多年未见,倒是想念的很!”老黎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口气缓和了许多。 “是啊!一山先生也想念总裁,特意嘱咐我给总裁带个好,期望能够尽早相见,把酒言欢。” “正是,正是,自从来了京城,公务缠身,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连和老朋友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老黎似乎无限感慨的样子。 常中正听了老黎的话,心里暗笑:“娘希匹的,你忙个啥,天天跟个花瓶似的,就是个摆设!” 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还是陪着笑脸,连声附和。 “正是,当今华夏,内患未平,外忧又起。总裁日夜操劳,当真辛苦了!” “居其位,谋其政,吾辈既然被民众所选,理应为百姓谋福祉。” 老黎脸色一正,义正辞严地说道。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一山先生近来可好?” 常中正知道,闲话扯完,该进入正题了。 “先生现在甚好,广州已光复,厉兵秣马,准备北伐,彻底推翻北洋军阀。” 常中正说道。 “呵呵!一山先生其志不改,勇气可嘉。这么多年,孜孜不倦,难得,难得!” 老黎的话,听不出来是赞扬还是嘲讽。 常中正脸微微一红,他也知道,这个一山先生,这么多年,是挺忙的。早先一心一意要推翻满清统治,现在又一心一意推翻北洋统治。 “总裁有所不知,先生北伐,只针对倒行逆施的北洋军阀,并无他意。总裁乃是民众所选,先生尊重民众的选择。” 常中正这话就是自已编的,反正只要能说动老黎,其它的以前再说。 历史上成大事者,哪个不如此。 当年朱元璋先是奉小明王为主,大事要成时,小明王就掉河里淹死了。 常中正就觉得一山先生太正直,心不够黑,所以,必须自已弄点小动作才行。 老黎听后,沉吟不语。心里却在不断地盘算着。 他这么多年,官当得够大,可差不多都是运气来了,身不由己当上了。 袁氏病故,他反倒觉得危机重重。 北洋一帮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已有风传,徐世昌或段祺瑞将担任新的总裁。 奶奶的!不争一下,还真的当我是病猫。 …… 山东兖州,驻着一支特别的部队,名曰武卫前军。 这支队伍最奇葩的地方就是,人人留着长辫子,声称还是效忠清室。 主帅名字叫张勋,也是原来大清的官员。最高做到江苏巡抚兼两江总督和南洋大臣。 民国后,来了个听调不听宣,长期驻扎兖州。 张勋对外号称忠于清室,可当各地讨袁军兴起的时候,他又坚定地站在老袁一边,打击讨袁军。 故此,北洋一系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感。 张勋心思可不少,私下里也和老黎暗通款曲,深受老黎器重。 七六零 谈谈打打的背后 保安军和东瀛军谈判谈了三天,一点结果没有。 对于刘大双来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谈谈打打,打打谈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两军开战,打也好,谈也好,都有各自的想法,各自的目的。 这三天,双方都是磨刀霍霍,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东瀛军拼命的布署防线,整修工事,把鞍山和锦州之间的通道彻底封死了。 海城和鞍山之间,东瀛军也建立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彻底阻绝了马占山部和叶宏德部的联系。 保安军也在调兵遣将,补充弹药,准备重创东瀛军。 刘大双可是记得一句老话,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一样得不到。 约翰牛、高卢鸡和山姆国三个国家驻靖安领事集体拜见了边区外事厅厅长施肇基。 三个人的意思很明白,希望保安军和东瀛军停战,东瀛军撤退到百济。 双方各自不做赔偿。 他们愿意做双方停战的调停人,协调双方签订停战协议。 施肇基把情况向刘大双做了汇报,刘大双不同意三国领事的意见。 靠,白白的在华夏东北打了大半年,城市建设、工业厂矿、农业生产都遭到了严重破坏,说不打就不打了,一两银子都不赔偿。这是绝对不行的。 刘大双告诉施肇基,可以撤回百济,但赔偿是必须的,湾湾及澎湖列岛也必须归还华夏。否则,就算保安军打光了,也要把东瀛军彻底消灭掉。 刘大双知道,几个列强国家在欧洲打得妈都不认识了,暂时没有力量干涉华夏。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必须解决掉东瀛对华夏的威胁。 施肇基听出来了,刘大双不是在说狠话,他真的是下了决心了。 没说的,既然刘长官下了决心,咱也不能怂。 施肇基口气也是格外的强硬了,召见了三国领事,一点不客气,硬梆梆的把刘大双的意思说了。 三国的领事极度不爽,尤其是约翰牛和高卢鸡。 曾经的世界上最牛逼的两个国家,也是殖民地最多,版图最大的两个国家。 走到哪儿,谁不给几分面子? 想当年,几千联军从塘沽登陆,就打得大清满地找牙,乖乖的签了一个又一个协议,让干啥就干啥。 可现在,华夏一个地方军阀都不尿他们,真是太没面子了。 山姆国反倒暗暗偷笑,他们的算盘可是另外一套,削弱欧洲列强,他们坐上世界老大位置,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反正东瀛和边区都在大量购买他们的钢铁、石油制品,有钱不赚才傻呢? 和欧洲不同,这两方可都是真金白银的付货款,这也是国内各方人士最欢迎的。 山姆国现在就是政治上打酱油,军事上偷偷的做准备,经济上能赚拼命的赚。 自然而然,保安军和东瀛军又谈不下去了,火药味一下子浓了起来。 华夏这几天也发生了几件大事,让全国人民的心又悬起来了。 一山先生宣布北伐,兵陈韶关,准备进攻湖南。 西安的冯玉祥部向陕北开拔,准备清剿陈树藩的残军。 山西的老阎也有了动作,部队到了黄河边,随时准备渡河攻击冯玉祥部。 已经北上的部分湘军急急忙忙回撤,已经无力支援保安军了。 驻在兖州的辫子军张勋部发出通电,说是奉黎总裁指示,进京调解“府院之争”。 辫子军离开驻地,沿着津浦路北上了。 京城内的兵力都被徐世昌调到了山海关,城内兵力空虚。 辫子军一出动,京城内情况不同了。 大清的遗老遗少一片欢呼,这张勋是谁啊?这是咱大清的队伍啊!这可是忠于皇上的部队啊! 京城里,一时间风声鹤唳,紧张的情绪充满了全城。 段祺瑞有点慌了,他没有想到老黎还有这一手,连忙密电徐世昌,马上回京,稳定局势。 武藤信义收到了秘密情报,驻守山海关的徐世昌部连夜悄悄的撒走,只留下一个团守卫山海关。 “哈哈!哈哈哈!”站在地图前的武藤信义一阵子狂笑。 搞政治,你刘小子还是嫩了点! 他心里明白,华夏各方势力的行动,背后都有列强国家的影子。 这是明里暗里在帮助东瀛军,给刘大双施加压力。 没有了国内各个派系军队的支援,单凭一个保安军无法消灭他们东瀛军。 “好!好!好!这一次,我一定打得你肉疼!” 武藤信义连说三个好,准备布署行动了,他要打服刘大双,乖乖的和他们谈判。 “进攻叶宏德部,彻底消灭他们!” 武藤信义发出了命令。 七六一 靖安人的后代 以大孤山为中心,叶宏德部沿着南北龙头山、小孤山,把兵力层层布署开,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叶宏德一点不敢大意,现在弹药不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痛痛快快地打了。仅剩下的一点弹药必须省着点用。 十几年了,第一次感觉到,没有足够的弹药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前几天的激战过后,保安军在佟二堡镇设立的防线已经被东瀛军攻破。 现在全部防线都收缩到鞍山周围,与锦州、盘山的交通都已经断绝,无法获得补给。 好在铁矿里储存着十多吨炸药,宋大方都交给了保安军。 叶宏德义和团出身,做事有一股狠辣劲儿。他命令把炸药全部埋在了阵地上,只要阵地失守,就引爆炸药。 一条一条防线的炸,直到最后一个人。 刘大双给叶宏德的指示是,一旦开战,只要坚守一天,最多两天,援军必到。 叶宏德把周围保安军的兵力布署理了又理,想不明白这援兵从哪里来。 最近的马占山部被东瀛军阻击在汤岗子以南。 张怀芝部连四平都没攻下,孙志勇部还在攻打奉天。 怎么算,也没有哪支援兵一天可以赶到。 不过,他相信刘大双是真神拳,说的话就是真的。 他向部队下了命令,坚守阵地两天,援兵必到。 卜凡军的两个特战队已经派出去了,任务很简单,炮兵阵地、军需储备地、东瀛军指挥官都是袭击目标。 张景惠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瞧这架势,这保安军好像要败,东瀛军要赢。 自己怎么办? 刚刚跟刘大双表了忠心,如果再有异心,这个事情真不好办。 不要说国人,恐怕连手下人都瞧不起自已。 可这打下去,万一保安军败了,自已也是小命不保啊! 他手上的粮草弹药也不多,这是张小个子历来的做法。通过控制粮草弹药来制约这一帮子把兄弟。 鞍山城内的二十万东瀛人现在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 他们组织了自卫队,携枪带棒的,把几条街道封锁起来,不允许安国军踏进一步。 张景惠知道,这是个巨大的隐患。一旦东瀛军攻打过来,这些人必定闹事,接应东瀛军。 安国军现在也是紧张的不得了,直接路口堆上沙袋,架起机枪,随时准备开火。 北龙头山,海拔也不高,二三百米的样子。 它座落在大孤山的北面,与辽阳最近。 东瀛军从辽阳出发,一路向南,攻到了北头山附近。 依托地形,保安军紧急修筑了防御工事,准备坚守此地。 战壕里都修建了猫耳洞,主要是防御东瀛军的炮击。 保安军自已特别侧重火炮的应用,所以,也特别注意防御火炮的进攻。 北龙头山最北面,有个小高地,东西长约一公里。高地上树木不多,都是裸露的岩石。 驻守在此地的是保安军一个连,同以前的中队一样,保安军一个连的编制人数也达到了一百六十人。重机枪班、迫击炮班都配置的很全。 连长张金玉,家是靖安的。父亲还是当年靖安捕盗营的。 赶上了靖安的大发展期,张金玉小时候也是老老实实读了几年书。后来考入靖安军事学院,毕业后加入了保安军。 人不错,军事素质过硬,脑袋瓜子也聪明。来到了保安军一年,便从副连转为正连。 防守这个小高地,他知道责任重大,这是北龙头山的门户,不容有失。 短暂的几天停火时间,他带着全连市兵玩了命似的修工事。 张金玉可是记得,上军校时,教官反复强调的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这可是刘总司令说的,印给他们的小册子里也有刘总司令这段话。 团长给他的命令就是坚守一天,然后炸毁阵地,向北龙头山上撤退。 “小子,你这块儿地方位置突出,必遭敌人重火力轰击,千万小心!” 团长是再三叮嘱。 “团长放心,人在阵地在。坚决完成任务!” 张金玉一个立正,信心满满地回答。 “好!”团长赞赏了一句。 张金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个漂亮仗,给老爹争光。 平时老爹喝点酒,经常跟他吹吹牛。 当年如何英勇,跟着刘长官剿匪。说起来也是满脸自豪。 张金玉也以此为自豪,平时跟战友们也吹嘘几句。怎么说也是靖安人的后代,有骄傲的资本。 三天后,工事修得差不多了。 对面的东瀛军也是一天没闲着,紧张地修筑工事。 双方都憋足了劲儿,要大打出手。 七六二 残酷的战扬 东瀛军的大炮没有任何先兆地响了起来。 “防炮!”张金玉大喊一声,一个箭步窜进了防炮洞。 其实,不用张金玉发出命令,其他战士都是在炮响的第一时间进入了防炮洞。 少数来不及的也是就地卧倒,身体弓起,标准的防炮姿势。 “轰!轰轰!”爆炸声连续不断的响起。 炮弹的威力很大,炸得高地上的山石乱飞,灰尘大作。 不大的小高地上,仿佛地震一般,整个山体都在不断地颤动。 躲在防炮洞里的保安军也都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地动山摇。 呛人的灰尘和烟雾也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张金玉用手捂着口鼻,艰难的呼吸着。 随着一声声爆炸,五脏六腑都似乎跟着一起摆动,人难受极了。 他是军校毕业后,知道这都是105口径以上的重炮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卧槽!东洋人这可是花了大本钱,看来守住这阵地挺难的!” 张金玉多少有点担心。 保安军的反击也开始了,北龙头山上也响起了急促的炮声。 听着炮弹飞行的啸音,应该是对着东瀛军炮兵阵地去的。 保安军现在弹药不多,尤其是炮弹更少,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猛烈轰炸东瀛军阵地。 只能是等到东瀛军火力点暴露,对其进行打击。 所以,比较起来,保安军的炮声弱了很多,稀稀拉拉的。 但就这稀疏的炮声,也吸引了东瀛军的火力。 马上,一部分炮弹开始向北龙头山上射击。 谁都清楚,干掉对方的重武器,不仅减少己方的损失,也是胜利的保证。 保安军的炮击只进行了一轮,便没有声息了。 炮弹太少,只能是节省着用,必须用到最关键的地方。 炮兵们很憋屈,多少年了,他们习惯了压着敌人打。现在却要躲着敌人打,真的是窝囊到家了。 张金玉能够感受到,东瀛军对小高地的轰击弱了许多。 地动山摇的感觉小了一点,人也稍稍好过一点。 可是,没过几分钟,东瀛军的炮火又猛烈轰炸起来。 碎石飞溅,烟尘滚滚,小高地又笼罩在烟雾中。 战争说起来是残酷的,也是毫无人性可言。最终目的都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张金玉他们防守的这个小高地,说白了,就是个死地和绝地。 这个小高地像把尖刀一样突出在最前沿,毫无疑问,将遭到东瀛军最猛烈的打击。 隐蔽在北龙头山上的保安军就可以凭借着东瀛军弹道轨迹,发现东瀛军的重火力点,从而进行有效打击。 张金玉他们,完全是以自身的牺牲,创造出歼灭东瀛军的机会。 二十分钟的炮击过后,小高地已经面目全非,泥土和山石被炸开,好像被巨大的犁仗翻过一遍。 一百六十人的整编连,已经牺牲了三十多人,剩下的受伤的也不少。 每个人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头晕、恶心是每个人都有的反应。 花了三天时间修建的工事,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否则,这一轮炮击,全连还能剩下几个人都难说。 炮击停下了,东瀛军的重机枪又开始对小高地进行火力压制。 阵地前面也出现了东瀛军士兵的身影,排着散兵队形,开始向小高地包抄过来。 张金玉连的人开始钻出防炮洞,伏在战壕边上,准备向东瀛军士兵射击。 东瀛军重机枪火力很猛,子弹如雨点一般从头上掠过,根本抬不起头来。 保安军北龙头山上又响起了炮声,这次是七五野战炮,专门瞄准东瀛军的重机枪火力点。 三发炮弹射完,立即转移,以免遭到东瀛军的炮火反击。 保安军隐藏在山上的重机枪也喷出了火舌,开始向冲锋的东瀛军射击。 冲锋的东瀛军立刻出现了伤亡,其他人马上隐蔽、卧倒,躲避保安军的重机枪扫射。 同样,保安军的重机枪也是打完一个弹链便迅速撤走。否则,东瀛军的炮火会迅速覆盖他们。 双方的重火力都跟捉迷藏一样,不断地变换位置。 保存自已,杀伤敌人,这就是战场上的最高行为准则。 东瀛军的冲锋进行得很慢,都是借助于地形,慢慢的接近保安军阵地。 这是个乱石山,视线并不是特别好,可供隐蔽的地方太多了。 巨大的岩石,也让保安军无法清理出一块开阔地出来。 冲锋的东瀛军士兵,互相掩护着,不断向保安军阵地进攻。一步一步,渐渐的只有一百多米远了。 冒着敌人的弹雨,张金玉连的士兵们也开始向冲锋的东瀛军射击。 战斗进行的很慢,双方的枪声也不激烈,都是瞄准了打,不会乱放一气。 半个小时过去了,东瀛军冲锋士兵也只前进了一二十米,都是躲在岩石后面或弹坑里和保安军对射。 双方都有伤亡,东瀛军大概伤亡了四五十人,保安军也伤亡了二三十人。 张金玉连从一百六十人已经降到了一百人。 卫生兵在紧急地忙碌着,包扎伤员,沿着交通壕向后面运送伤员。 张金玉冷静地估计了一下,不免苦笑,自已想的太乐观了。 不要说一天,能守住半天就不错了。 七六三 长江后浪推前浪 马占山很头疼,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突破东瀛军阵地,接应叶宏德部突围。 可是,东瀛军在汤岗子一带布下重兵,利用这几天谈判的时间,修建了大量的工事。 吉住良辅吃过保安军战车的亏,知道战车的厉害。 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汤岗子地势有湿地,有平原,更多的是小山丘。 吉住良辅在平坦的地方,全部挖了宽三米,深两米的深沟。 都说东瀛人二,一根筋,但在打仗上,东瀛人可一点不傻,鬼点子也多。 马占山原来计划就是硬举硬打,利用战车的优势突破东瀛军阵地。 现在防守他的,不仅仅是吉住良辅的一个旅团,从安东方向调过来的三个师团也围了上来。 从人数上来说,大家都是五万人左右,势均力敌。 当然,这几天马占山也没闲着,迅速的通过铁路运送补给,准备来一场恶战。 东瀛军挖的深沟,真让他头疼,不仅战车无法通过,步兵也不好过。 马占山带着几个参谋和师长,反反复复把东瀛军的阵地观察了一遍,希望找到什么薄弱之处,一举突破。 但是,吉住良辅这个铁桶阵让他头疼,打是可以打下来,但毕竟要花点时间,而且伤亡不会小。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刘大双的密电,刘大双要求他向东进攻,阻击安东来援之敌。 根据情报,安东来援的东瀛军,有一个师团占领了岫岩县,正在向南,准备进攻旅顺。 既然不用去救援鞍山的叶宏德部,马占山心情轻松了许多。 他多少了解一点刘大双的性格,这个小娃娃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可是,他心里一样充满了疑惑,自已是离得最近,也是最有可能解围的,为什么刘大双反倒命令自已去歼灭安东援兵? 不仅仅是他,一帮子参谋人员及几个师长都是一肚子问号。 这周围的敌我态势他们都掌握,保安军真的没有什么兵力可以去救援叶宏德部。 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严格执行。 参谋部的一帮人迅速制订了作战计划。 马占山的要求是,迅速出击,趁着岫岩的东瀛军立足未稳,以优势兵力把他们包围歼灭。 作战计划迅速制订了出来,交给马占山审阅。 马占山看了几个年轻参谋制订的作战计划直嘬牙花子。 卧槽!这几个小子的计划太大胆了。 计划的主要内容是,旅顺、大连守军前出庄河,构筑阵地,阻击东瀛军南下。 海城的马占山部兵分三路,向东瀛军背后穿插,把进犯的一个东瀛师团分割包围,迅速歼灭。 “这计划能行?”马占山都算胆子大的了,看了这计划都有点心里直突突。 “绝对能行!”参谋长叫姜万忠,第一批靖安军事学院的毕业生。 “有点悬乎?”马占山还是不放心。 这种仗他真没打过,几万人的大战毕竟是第一次指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马司令放心,这种纵深穿插战木,在军事学院教官多次讲过。就连刘总司令也来给我们上过课!” 姜万忠信心十足的讲道。 “刘总司令?他也懂这个?”马占山一万个不相信。 刘大双那本小册子他看过,多数是战例。历史上的,外国的,华夏的,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的。 但去军事学院讲课,还是讲这种大理论,他多少有点不信。 刘大双的来历,他可是清楚,不就是个小皮匠吗?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单凭他一个小皮匠,也写不出那本小册子。 这刘小爷莫非是真的得到了高人的真传? 马占山眼珠子转了一圈,脸上半信半疑。 “马司令,这种战术我们演习过几次,特别适合大兵团作战。”姜万忠又说道。 “就说说这次吧!”马占山一点表情没有。 “司令,此次东瀛一个师团孤军深入,意图进逼旅大地区,抄我们后路。根据侦察来看,敌人还是比较谨慎的。前后队伍长达二十公里,我军想打埋伏是不行的。但也恰恰是这种拖拖拉拉的一字长蛇阵,给了我们分割包围的机会。……” 马占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露出了一点笑容。 “继续!”他鼓励地说道。 “岫岩县多山,道路不少,我军机动性受的影响不大。再加上我们武器装备好过对方,人数多过对方。只要行动按计划展开,必将把敌军分割成几块。……” 说完,姜万忠展开地图,把穿插路线及歼敌地点都详细解说了一遍。 “可以,可以。你小子这个计划不错!” 马占山哈哈一笑,心情大好。 不过,心里还是念叨了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还是老了!” 七六肆 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武藤信义现在很得意,站在地图前,望着上面红蓝铅笔标注的敌我态势图,脸上全是冷笑。 哼!保安军算什么?就是一群土匪,哪里会打什么仗! 这样明显的局势都看不出来,歼灭了叶宏德部,马占山部立马成为孤军,除了跳海,只能被歼灭。 这样,保安军两大主力都灭了,剩下的就是土鸡瓦狗,到时候大军一掩,靖安也就是东瀛的靖安了。 几百上千年了,东瀛人的西进梦想要实现了! 也许我武藤信义将成为东瀛的功臣。 心里暗暗的高兴了一会儿,武藤信义渐渐的冷静下来。 他又盯着地图琢磨起来。 按理说,马占山部应该拼死救援叶宏德部才对。可是,自已只是命令一个师团向旅大方向佯攻,马占山部就忙不迭地回撤了。 刘大双是不是还有什么诡计? 武藤信义又重新把思路再捊了一遍。 保安军总人数就这么多,各地驻守的兵力及野战兵力,东瀛人是都掌握的,绝对不会错。 山海关的北洋军已经连夜开拔,救援京城去了。 张小个子的安国军也就是两股力量了。一股汤玉麟,一股张景惠。 汤玉麟就是个胆小鬼,守财奴,轻易不敢离开海城加入战团。 至于张景惠,就是个墙头草,哪边风硬向哪边倒。 怎么看,刘大双也没什么牌好打了!他难道能够撒豆成兵,调天兵天将过来? “加快进攻速度,二日内必须攻下鞍山!” 武藤信义又发出了新的命令。 北龙头山脚小高地,东瀛军的炮击又开始了。 打退了东瀛军两次进攻,张金玉的连队已经减员一半,打得相当艰苦。 由于炮弹不多,保安军的火炮无法压制东瀛军的炮火攻击。 阵地上早已经面目全非,泥土翻开,怪石嶙峋,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四处弥漫着。 战斗停下来的间隙,战士们就忙着整修坍塌的工事。 现在人人都明白,修好工事,才能保住自已,消灭敌人。 张金玉左手受了点轻伤,被溅射的碎石擦破了一点皮。但无大碍,简单包扎一下,也没有下战场。 听着东瀛军猛烈的炮火,他知道,东瀛军下一波冲锋马上就开始了。 子弹已经不多了,每个人不到五十发,团部已经通知过来,就这么多子弹了,没有补充。 习惯了大手大脚的保安军士兵,第一次觉得,这子弹是这么宝贵。 张金玉只能苦笑,仗打到这个份上,啥都别说了。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友僵硬的身体被抬下去,没有悲伤,没有害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狠狠地打!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他估摸着,这次炮击后,能不能守住这个小高地已经不好说了。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比他估计的防守时间还长了点。 哪怕拼尽最后一个人,打完全部子弹,用石头砸,用牙咬,也要钉在阵地上。 小高地上埋了几百公斤炸药,启动雷管就在那里,长长的电线沿着交通壕通向远处。 这是最后的抵抗,团长交待过,一旦失守,便彻底炸毁这个小高地。 执行任务的顺序是连长、副连长、一排长、二排长……、最后一名士兵。 “老爹!儿子没给你丢脸。”张金玉心里默默念叨着。 他爹现在在大安县当警察局长,薪水高,每月几百元,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家里还有一弟一妹,弟弟中学毕业,直接参加了警察队伍。 妹妹学习比他们两个哥哥都好,考入了靖安大学医学院,准备毕业后做一个医生。 可就在这时,团部传令兵冒着炮火跑来了。 “张连长,团长命令,你部已完成任务,撤出阵地,炸毁小高地!” 张金玉愣了一下,怎么了?任务明明没有完成,干嘛要撤出? “团长真是这么命令的?”张金玉不相信地问。 “是!你们撤下去休整。”传令兵简短地回答道。 “好,执行命令!”张金玉虽然不明白团长的意思,还是坚决执行。 八十多个人,接到了命令,开始沿着交通壕向北龙头山撤退。 二百米外,沿着山脚,是保安军的又一道防线。 走了一半,张金玉停下了。 这里是炸药启动开关所在,一个启动装置静静地放在防炮洞里,只要抓住把手,使劲儿向下一按,小高地上几百公斤炸药便会一下子掀起冲天的泥土和碎石。 他坐在防炮洞里,眼睛里都是笑,一个、二个、三个…… 他默默地数着疾速后撤的战士们。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自豪。 兄弟们好样的,虽然没有坚守一天,但也算完成了任务。 他相信,这群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必将成为保安军的中坚力量。 东瀛军的炮击停下了,掩护冲锋的重机枪响起了。 “来吧!来吧!越多越好!” 张金玉脸上都是笑,右手使劲儿向下一按。 沉闷的爆炸声从地底下响起,小高地似乎颤动了一下。 然后,泥土飞溅,烟尘四起,半个山头不见了。 七六五 高度数的奉天小烧 东瀛军的攻势不停,依旧是老三样,炮击、机枪掩护、步兵冲锋。 可就这三板斧,保安军现在也招架不住了。 由于炮弹不足,只能跟打游击似的,瞅准了东瀛军的炮兵阵地或者重机枪阵地,抽冷子来个三发急促射,然后就匆匆转移。 虽然给东瀛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总体来说,压制不住东瀛人的火力。 现在保安军士兵人手就是五十发子弹,往往和东瀛军对射一阵子就没子弹了。 小孤山脚,保安军连丢三道防线,已经退无可退。 后面就是大孤山铁矿,是叶宏德下命令死保的。 这里是六十八团的防守阵地,团长王三富,已经打红了眼。 天还没黑,他已经打光了三个连,退守到最后一道防线。 “不许再退一步,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他嘶吼着发出了命令。 要不是警卫员死命抱着他,他也要冲上前线了。 他是最早一批保安军队员,这十多年大仗小仗没少打,可打得这么窝囊的还是第一次。 东瀛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自已的炮兵营已经没有炮弹了。 前面三道防线的接连炸毁,也震慑住了东瀛军。他们的冲锋变得小心翼翼地,生怕保安军一言不合就是来个同归于尽。 小孤山地势陡峭,山上没有什么树木,露出来的岩石很多都是赤褐色。 这都是含铁量极高的铁矿石。 进攻小孤山的是东瀛军吉茂旅团,旅团长叫吉茂仓一。 他现在也红了眼。不过同谢三富不同,谢三富是急红了眼,他是兴奋的红了眼。 他可以确定,对面的保安军已经没有炮弹了。 重机枪也弱了很多,说明子弹也不多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只要攻占了小孤山,前面就是大孤山,保安军主力都在那里。 战场上的情况已经不断传来,大半天的进攻,保安军多处阵地被突破,伤亡惨重。 南北龙头山双方现在犬牙交错,正在一寸一寸地争夺。 按照他的估计,再来两次冲锋,小孤山就拿下了。 拿下了小孤山,南北龙头山再攻陷,就可以围剿保安军主力了。 他咬咬牙,决定开始“板载冲锋”,这是东瀛军百试百灵的战术,往往在最关键时刻,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和罗刹人的战争,和大清军的战争,都是东瀛军凭借着坚强的意志,悍不畏死,打败了这两个强大的对手。 在这片土地上,一年半,打败罗刹军。四个月,击溃大清军。 也许,一天或者两天后,他们将上演歼灭保安军的辉煌一幕。 五百人的敢死队组成了。 吉茂仓一亲自过来敬酒。 东瀛的清酒没有了,只有缴获的张小个子的奉天小烧。 这酒可比清酒烈多了。 “勇士们,东瀛军是不可战胜的! 今天,你们将在这里创造奇迹,歼灭保安军,占领小孤山。天皇板载!” 吉茂仓一说完,率先喝下一碗奉天小烧。 酒一下肚,便觉得如烈火一般,全身都发热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板载!板载!”五百东瀛军敢死队齐声呼喊着,也都一口喝光了手里的酒。 “出发!”吉茂仓一大声喊道。 五百敢死队员一个转身,齐刷刷地向小孤山冲去。 待敢死队员走远,吉茂仓一实在坚持不住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妈呀!这酒度数太高了!” 喝惯了清酒的他哪里知道,清酒的度数才二十八度,跟水似的。 奉天小烧是当年张小个子为了和靖安小烧竞争,专门酿造的六十五度烈酒。 由于酿造技术不过关,奉天小烧杂醇含量高,入口带点甜味儿,后劲极大。容易醉,第二天酒醒后头疼。 吉茂仓一头脑发热,一高兴,一碗酒全下肚了。 以他五十岁的高龄,哪里受得了。 全身发热,脑袋发晕,然后就是腿软,视线模糊,呼呼地睡着了。 一帮子参谋、卫兵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醉酒了,个个是哭笑不得。 七手八脚地,赶紧把吉茂仓一抬回指挥部。 令吉茂仓一没想到的是,他这壮行酒,不仅自已喝多了,那五百敢死队员也好不了哪儿去。 跑了没几步,这酒劲儿上来了。 风一吹,个个脸色潮红,精神恍惚,手软脚软的。 好在都是年轻人,还没有就地睡下。 强烈的酒精刺激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更兴奋了。 “板载!” “消灭保安军!” “这酒真好!” …… 嘴里嘟囔着,手舞足蹈的,开始冲锋。 东瀛军的火炮、重机枪也响起了,掩护敢死队冲锋。 小孤山半山腰,谢三富拿着望远镜看着,心里犯迷糊。 “这是东瀛人的板载冲锋?怎么一个个离了歪斜的。这是中邪了还是跳大神呀?”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战斗还得继续呀! “好!老子就等你这个板载冲锋!”谢三富一声冷笑。 他一转身,命令传令兵:“通知炮兵营,上没良心炮。” “是!上没良心炮!”传令兵重复了一遍命令,转身跑出去了。 东瀛军的炮击停止了,五百敢死队员排着密集的队形,嘴巴里大声喊着:“板载!板载!” 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保安军阵地冲来。 东瀛军的重机枪仍旧在疯狂的扫射,压制住阵地上的保安军。 其实,不用重机枪压制,保安军也没有多少力量还击了。 每个人手上只有几发子弹,重机枪也早就哑了,子弹全打光了。 “上刺刀!”前沿阵地传来了指挥官的命令。 战壕里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响声,一把把雪亮的刺刀全部上到了枪上。 这是前沿阵地的保安军豁出去了,准备和东瀛人殊死一搏。 东瀛军的敢死队员越来越近。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 东瀛军的重机枪也停了,再射击,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保安军士兵也从战壕里站了起来,伏在战壕边上,紧张地注视着冲过来的东瀛敢死队。 稀疏的枪声响起了,这是有子弹的士兵在射击。 敢死队有人中枪倒下,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踉踉跄跄地冲锋。 武士道和奉天小烧是绝配,二者相加,满脑袋都是浆糊,除了冲锋,别的全忘了。 七六六 大号二踢脚 五十米,保安军士兵和东瀛军敢死队已经可以互相看清楚对方的嘴脸了。 “板载!板载!”敢死队发出欢呼的声音。 保安军士兵停止了射击,平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只待指挥官一声令下,便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阵地后面的山坡上响起了一连串沉闷的声音。 然后,满天飞起了五颜六色的,扎得方方正正的小布包。 小布包在空中飞行姿态也是千奇百怪,有旋转的,有翻转的,有直飞的,有斜飞的,…… 东瀛军敢死队员睁着朦胧的醉眼,都好奇的看着天上飞舞的一个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枕头?”敢死队员脑袋转不过来了。 “卧倒!”保安军战壕里响起了急亿人的命令声。 “刷!”地一下,已经站起身的保安军一下子又退回战壕里。 漫天飞舞的小布包争先恐后地向地上落下来。 这飞行姿态不太好,落点也是乱七八糟的。 尾后拖着滋滋冒烟的一个小尾巴,…… 还没等东瀛军敢死队员反应过来,如雷的巨响猛地一片声的响起。 巨大的气浪像缺锤一样,重重的击打在每个人身上。 喝得迷迷糊糊的五百敢死队员,如同一个软软的柿子一样,有的被捏碎了,有的变成了柿饼。 ………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叶宏德占领了鞍山铁矿后,发现了十几吨炸药。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埋在阵地上。 可是,后来手下几个师都来汇报,弹药不够了。 这下可把叶宏德急死了,一个上午都想不出辙来。 这四周围的跟铁桶似的,别说运弹药进来,连个蚂蚁都爬不进来。 心里烦躁,又走到铁矿上去看看。 他知道这是刘大双的心头肉。当初为了这个铁矿,刘大双费尽心思,特意叫了一帮人拿着指南针找这个铁矿的位置。 后来,又花大价钱把这一片山地都买下来了。 可是,可是,后来赵四那王八犊子…… 想到这些,叶宏德心里都有点发酸。 多好的一个人,他完全可以成为华夏第一富人,结果,挣点钱全扔进了打鬼子的事业中。 现在不仅没钱了,还欠一屁股债。 郭军师说的没错,这就是真真正正的神拳。 一抬头间,看到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废油桶。 他突然间脑袋一亮,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是十多年前了,保安军才那么百八十人,靖安工业园区刚刚建立。 刘大双胆小,为了确保安全,防止马匪、胡子及罗刹人来破坏。 刘大双曾经用油桶、水泥等修建了一种武器,叫没良心炮。 叶宏德当年就是目击者之一,所以有点印象。 他心里一喜,连忙问身边的几个参谋。 “哎哎!你们几个有没有听说过有个什么没,没良心炮?” 几个参谋互相看看,有一个就说:“有,听说过。军校上学时,教官还讲过。” 另一个一拍脑袋说:“司令,想起来了,刘总司令那个小册子上有战例。” “快,快拿出来看看!”叶宏德一听,连忙叫道。 刘大双的小册子这些参谋都是随身带着的。 马上几个人手指头蘸着唾沫,一页一页翻找起来。 “找到了!”一个参谋兴奋地叫了起来。 “念!”叶宏德说道。 “飞雷炮,俗称没良心炮。其原理类似民间烟花二踢脚。 取一油桶,底部装药,上置药包。半掩于土中,桶口向上微斜,点燃下部,药包飞出。射程五十至二百米不确定,落点不确定。 杀伤力大,杀敌于无形,故曰没良心。 战例:红蓝两军……” 等参谋念完,叶宏德一拍大服,指着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油桶说:“马上制做没良心炮,我有大用。” 同时心里不断地想着,神拳是真神了。随便写本小册子,上面啥都有。 可惜,自已识字不多,看不太懂,要不,好好学学,说不定能出息了! …… 吉茂仓一奉天小烧喝得太猛了。 打着响亮的鼾声,睡了两个小时。 他做了个梦,大孤山已攻下,他做为第一功臣,受到了天皇陛下的嘉奖。 无数记者涌来,无数手持鲜花的少女涌来,…… 他满脸笑容,举着双手向人群致意。 突然间,脚下一空,吓出一身冷汗。 人也睡醒了,只是头疼欲裂。 揉一揉眼睛,他坐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问道:“小孤山的,攻下来了?” 回答他的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围着他的东瀛军,不论官职大小,没有一个吭气的。 七六七 进攻庄河 没良心炮露面后,减缓了东瀛军的进攻速度。 东瀛军怎么都想不到,眼看着弹药耗尽的保安军,家底还真的厚。 这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这么个超级武器,简直太吓人了。 漫天飞舞的小布包,躲都不好躲,也不知道它下一刻落在哪里。 尤其是那个杀伤力,更是变态。 巨大的冲击波一下子就把人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虽然得个全尸,但没有什么救治机会。 想负伤留下条命都是奢望。 可惜,战争并不是一两种武器可以决定胜负的。 特别是没良心炮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个应急之用,其缺点一大堆,比如,无法隐蔽,射程近,没准头。搞不好还容易炸膛自爆。 战斗打到天黑,小孤山的防线又被突破了两道,两个连的人马又打光了。 谢三富的一个团基本上打残了,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没有足够的弹药,战士们是真急眼了。 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嗷嗷叫着和东瀛人杀在了一块儿。 可以说,每一条防线都浸透了战士们的鲜血。 这差不多是保安军成军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仗。 谢三富眼睛红着,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这都是他手下的兵,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们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些还有妻儿子女,他谢三富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这些烈士的家人。 叶宏德派了一个团过来,把打残了的谢三富团换下去了。 天黑了,双方都偃旗息鼓,大家无力再战了,只能等待明天天亮再一决胜负。 相比于叶宏德打得苦不堪言,马占山部却是打得痛快淋漓的。 穿插迂回,正面佯攻,侧翼突破,这本是东瀛军惯用战术。 以东瀛人的性格,一根筋之外,便是小点子、歪点子特别多。所以,两军对垒,他们喜欢冒险,喜欢赌一把。 安东出来的一个师团,便是从岫岩县出发,快速向庄河方向挺进。 这一带都是丘陵地带,大山不多,可是一个山头连一个山头,绵绵不绝。 潜伏在海城及庄河的东瀛奸细,已经发出情报。 马占山的战车已在海城装上火车,正在庄河卸下来。 收到了情报的师团长岛津次郎哈哈大笑,他的师团本来就是佯攻庄河,吸引马占山部回防。 目的已达到,他传下了命令,放慢前进速度,以免中了埋伏。 比起保安军,东瀛军的指挥官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 这一带山多,林多,小路多,绝对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为了防止中埋伏,岛津次郎师团队伍拉得很长,前前后后有差不多三十公里长。 一般的小埋伏最多也就是干掉他一个小队,大点的也无非损失一个中队。 对于整个师团来说,并不影响战斗力。 差不多中午时分,前面先头部队报告说,已经发现了保安军的先头部队,双方已经交火。 这是一座叫拐子山的小山,马占山的部队在这里设了一道防线。 拐子山海拔三百多米,山势从南到北拐了一个弯,去庄河的路刚好在山脚下通过。 防守的人数也不多,就是一个连。 看样子像是匆匆赶到的,连个像样的工事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借助地形防守。 双方叮当乱响的打了一个小时,东瀛军上来的人数越来越多。 重机枪、掷弹筒全用上了,把个拐子山打得硝烟四起,尘土飞扬。 保安军也不弱,几挺重机枪,几门六零迫击炮不断地还击。 打了个把小时,东瀛军冲了两次,就把拐子山拿下了。 防守的保安军跑得比兔子快,连几门迫击炮都不要了,一溜烟钻进山林里跑掉了。 就这样,东瀛军边打边前进,一连三次冲破保安军的阻击,来到了距庄河十公里的地方,这是个小山村,名字叫左家营子。 听这名字,就不像正规村庄,应该是过去屯军的地方。 这里的地势稍微平坦点,一条小河从中间流过。 河面不宽,约三十米的样子。河水也浅,刚刚没了膝盖。 差不多天黑了,东瀛军就在这里驻扎下来。 岛津次郎收到了传来的战况简介,知道鞍山那边大小孤山、南北龙头山还没有攻下来。需要他这里做出向庄河进攻的架势,牢牢地拖住马占山的主力。 岛津次郎心里明白了,也不含糊,按照步兵操典,安营扎寨。 防御阵地规规矩矩修好,警戒哨老老实实放出去。 只等着明天早上,天亮之后,再虚张声势向庄河进军。 七六八 凌晨三点突围 夜,很黑,却一点不安静。 大孤山周围,保安军和东瀛军都没有闲着,都在为明天的大战做准备。 叶宏德刚刚把几个师长叫过来,简单布署了一下,重点就是大孤山必须守住。 “各位,今天不管如何,这阵地我们没有全丢,这就算完成了任务。明天,我们还要守在这里,没有弹药,用牙咬,也要把敌人咬死!” 叶宏德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 不过,他心里也在打鼓,刘总司令命令守一天,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怎么还不见援兵到? “司令,弹药已经打没了,明天恐怕守不住,我们必须想办法突围!” 三师师长齐斌说道。 叶宏德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要突围早就突围了,刘总司令命令我们坚守,就必须守在这里。” “可是,……”齐斌话说了一半,停下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刘总司令要我们坚守,一定有他的道理。说句实话,刘总司令的想法不是你们猜得到的!” 叶宏德语气加重了。 “老齐,放心!咱们就按刘总司令说的做,错不了!” 四师师长白大山笑着说。 白大山也是最早跟着刘大双干的义和团拳民,对刘大双同样是深信不疑。 “老白,我不是怀疑刘总司令,可按刘总司令经常说的,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咱们不能打呆仗,要灵活一点,不能死守一地。” 齐斌还是想不通,刘大双的小册子他也没少看。特别欣赏的就是运动战,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像今天这种,孤立无援,弹尽粮绝,死打硬拼,他觉得战术不对。 特别是叶宏德命令他们坚守一天,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而且还说是刘总司令的命令,这更让他糊涂了。 是,这里有个铁矿,很重要,但也不能为了一个铁矿,几万人白白的牺牲在这里。 他也知道,现在被十几万东瀛军围住了,想突围也是相当的困难。 但是,就这样固守待援,也显得太被动了。 叶宏德看出来几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也一样疑惑。 但他是指挥官,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露出一丝怀疑和犹豫。 “回去以后,部队轮流休息,重新把工事再检修一遍,各种武器装备也重新配置一下。小孤山那里,更是重点,敌人明天必定重点进攻小孤山!” 叶宏德认真的给大家布署任务。 “兄弟们受伤的比较多,特别是有些重伤员,怕是熬不到明天了!” 白大山叹口气,声音挺难受的。 这种情况叶宏德也知道,虽然部队里有野战医院,也带着大量的伤病药。但毕竟条件有限,轻伤员还能够医治得好,重伤员不一定能个个都治好。 “告诉医生和卫生员,尽力医治,能救回来一个算一个,那都是咱们的兄弟,不要怕用药。”叶宏德说了一句。 打仗受伤,是部队长官最头疼的事情。 特别是胳膊腿受伤,被打断了,炸烂了,为了防止进一步感染,危及生命,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截肢。 一场大战下来,会出现许多残疾人。 这也是战争残酷的一个方面。 许多受伤变成了残疾人的士兵,哪怕是伤好以后,不仅身体上有后遗症,心理上的影响更大。 脾气变暴躁的,天天大喊大叫,摔东西打人。 心情抑郁的,则是整日里不吭不哈,严重的会出现自残及自杀行为。 边区许多城市都建立了专门的军人疗养院,为这些受伤的士兵做后期身体上及心理上的治疗。 他们都享有专门的福利,每个月都有专门津贴,收入水平相当于边区正常工人的收入。 维持生活,娶妻生子都没有问题。 在这方面,刘大双还是舍得花钱的。 不愿意住军人疗养院的,可以安排工作或者分配十亩农田,保障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 就是因为这样,保安军的战斗力一直是杠杠的。 这和华夏历史上大部分当权者都不一样。 纵观各个朝代,从来都是当兵吃粮,死了一埋了事。好点的无非是给点银子,安慰安慰就算了。 “另外,把这些伤病员都安排好,我估计,刘总司令明天一定有大动作,所以要做好安全转移的准备。” 叶宏德一直对刘大双信心满满,他相信,刘大双让他坚守一天,肯定不是乱说的,必有后手。 那是真神拳,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 “是!”在座几个师长连忙答应了。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马上散会,各位回去准备!” 叶宏德挥挥手说道。 几个人站起身,表情严肃,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传令兵跑了进来。 “报告,刘总司令急电!”传令兵大声说道。 叶宏德一喜,果然如他所料,刘总司令要有动作了。 他连忙说道:“念!” 旁边的一个参谋接过电报,大声念了起来。 “凌晨三点,我军将从盘山方向向东瀛军发起进攻,打开一条通道,掩护你部撒向盘山。” 参谋念完,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叶宏德哈哈大笑。 “哈哈!怎么样?我早说过了,刘总司令肯定有安排的。” 几个师长面露喜色,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 “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准备啊!”叶宏德又笑着说了一句。 七六九 建功立业 吃过晚饭没多久,武藤信义收到了几份情报,有几份甚至是东瀛国内转过来的。 第一个是徐世昌的北洋军在塘沽下车了,开始集结,后续去向不明。 京城的谍报机关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没有发现徐世昌的北洋军到了京城。 反倒是张勋的辫子军已经大摇大摆的!过了德州,正向京城进发。 有小道消息称,徐世昌的北洋军将在天津阻止辫子军进京。 还有一支队伍的去向让武藤信义有点困感。 那就是从华夏西南北上的讨袁军队护国军。 自从老冯在西安安家落户,北洋军也没有人再去和护国军作战了。再加上老袁突然离世,好像也没有人再去关心老蔡这支队伍了。 东瀛军的情报只是零零散散地报告这支队伍好像散伙了,一支一支地各奔东西了。 唯一的让他摸不透的是,山西晋军突然越过黄河,进入了内蒙。 可是,不论是老阎还是刘大双都没有出声,双方也没交战。 据在归绥的东瀛谍报人员送过来的情报显示,晋军已占领了归绥市及包头县,保安军守备部队已经撤出。 武藤信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是老兵了,对战场上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他担心的是,老阎的晋军不单单是趁机抢地盘,很有可能和保安军有秘密协议。说不定双方已经兵合一家了,真正要对付的是他们保安军。 以刘大双的性格,有人去占领他的地盘,不可能不出声。那小子绝对不是一个受了气不叫唤的人。 而且,这两个地方,保安军实力并不弱,驻扎着两个蒙古骑兵旅,绝对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这个老阎,对于东瀛军并不陌生,从他在东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开始,东瀛军建立了他的秘密档案。对老阎的一切动向都有所掌握。 晋军前几年还请了不少东瀛顾问,帮助他们训练。 就连现在东瀛军不少将官和老阎都是同学。 在东瀛军的档案里,对老阎的评估就是土财主一个,为人圆滑,没有太多的上进心和进取心。对东瀛军也不反感。 晋军不会参战吧?武藤信义还是不放心。 可是,山海关、锦州、旅大等地也未见异常,让他心里又稍微安稳了一点。 特别是南方传来的消息让他更是欣慰,湖南督军汤芗铭宣布湖南独立,加入一山先生的革命军。 起码目前,他不担心南方的华夏军前来支援保安军。 一盘散沙的华夏,就像一头病殃殃的老虎,牙不尖,爪不利。 否则,集全华夏之力,他们东瀛军根本没有战胜的希望。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消灭保安军。 毕竟这是一场大战,说是灭国之战也不夸张,他不能不谨慎。 东瀛军败了,就等于东瀛国败了,称霸亚洲,走向世界的梦想将会变成泡沫。 保安军败了,满洲就变成了东瀛的满洲。 东瀛人将会在这片大陆上有个落脚点,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大孤山这里的战况他一直紧盯着,从战场上的情况看,保安军应该撑不过明天。 他有时候很得意自已对奉天的进攻,那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要不然,弹尽粮绝的就是他们东瀛军。 有时候他甚至偷偷的乐,张小个子忙乎了半辈子,就是为了给他们做嫁衣裳。 心情大好,武藤信义兴奋的有点睡不着,干脆开了一瓶靖安名酒大漠孤烟,慢慢的喝了两小杯。 这可是他在奉天缴获的,据说是边区生产的最贵的酒。 酒劲儿太大,让他有点小小的醉意。 精神一放松,也来了睡意,静静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几个作战参谋跑来,报告了几件大事。 进攻小孤山的吉茂仓一旅团指挥部遇袭,旅团长吉茂仓一连同参谋、警卫人员全部玉碎。 奉天的弹药库遭到了迫击炮的袭击,引起了强烈的爆炸和大火。 辽阳的关东军临时司令部也遭到了迫击炮袭击,死伤惨重。 武藤信义虽说吃了一惊,但心里反而更坦然了。 他猜到了,这是保安军无计可施,兵败之前的挣扎。 “哼!雕虫小技!”他想到了华夏的一句成语。 “加强警戒,不受干扰,明天全力歼灭鞍山保安军!” 冷笑几声之后,他下达了命令。 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小北风呼呼的刮着,带来一阵一阵的寒意。 从天黑开始,营口码头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艘一艘巨大的运输船进港,开始卸下士兵和装备。 一辆辆汽车连车灯都没开,装上人员物资便迅速隐没于夜色中。 保安军强大的机动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了。 徐树铮很兴奋,他已经接到了刘大双的通知,希望他们和保安军配合,今天晚上北上进攻东瀛军。 “好,又到了我徐某人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徐树铮心里充满了豪情。 七七零 兵以正合以奇胜 清冷的夜风在吹着。 忙碌了大半个晚上的东瀛军阵地已经静了下来。 接到了司令官武藤信义的命令,辽河两岸的东瀛军再次把阵地修整了一下。 武藤信义提醒他们,营口、盘山两县突然戒y,有部队异常调动,很可能是保安军有大动作。谨防保安军发起进攻,掩护鞍山的保安军突围。这是生死一战,只要守到明天晚上,绝对可以消灭叶宏德部。 武藤信义分析的不错,保安军不仅有大动作,而且是天大的动作。 刘大双已经秘密来到了盘山县。 一直胆小如鼠的刘大双,最怕上战场了。 第一,他怕看见血流成河、死伤遍野的场面。第二,他知道自已的斤两,指挥打仗是一点不懂。小打小闹还可以,这种几十万人的大战,他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年了,他算是第二次偷偷的溜出边区控制范围了。 上一次,还是两年前和张小个子在葫芦岛喝啤酒撸串。 那一次,两个人定下了合击东瀛军的计划。 只可惜,张小个子意外被刺杀,奉天被占,他的计划付之东流。 现在,他不敢托大,必须老老实实出来了。 因为有二个人资格比他老,威望比他高。再说句实话,这仗得靠人家去打。 徐世昌和蔡东坡也到了盘山县,他刘大双再牛逼,也得出来见见。 保安军总参谋部制订了一个宏伟的作战计划。 这是刘大双看着地图想出来的一个战术,从营口登陆,把东瀛军一分为二,彻底打垮。 可惜,他空有想法,手上的兵力不够,无法实现他的设想。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讨袁军总指挥偷偷的给他发了个密电。 老袁已死,讨不讨袁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华夏人打华夏人更没意思。讨袁军希望秘密潜到东北,给东瀛军强烈一击。 刘大双自是大喜过望,正缺兵呢,老蔡就送上门来了。 但几万人的队伍,再怎么秘密,也无法隐蔽行踪,必然被东瀛奸细发现。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老蔡的军事指挥能力了。 老蔡提出,队伍化整为零,换上平民服装,先进入刘大双控制的武昌,然后,你刘大双不是有海军嘛,可以上船直接运到南京。 江苏也是保安军的地盘,程老头想法把队伍直接送到山东半岛就可以了。 另外,老蔡强调一点,讨袁军没什么重武器,到了山东,你得把重武器配齐。 刘大双只有苦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海军的舰船,陆军的重武器,这老蔡都惦记着呢! 但又不得不佩服,老蔡还真不是白给的,脑袋瓜子反应就是快。 不过刘大双也不是轻易吃亏的主,说你必须把那上万川军也运过来。 川军现在处境惨哪!豪情万丈地出了川,准备北上打东瀛人。 谁知道一路走来,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要不是张文才从武昌运粮食过去,饿也饿死在半路。 老蔡一口答应了,说云贵川本来就是一家,都是吃辣椒的,必须带上。 算一算,老蔡这弄了几万人马,刘大双总觉得还少点。又盯上了徐世昌的几万人。 这可是北洋军的精锐,由原来北洋七镇老底子组成的。 不管怎么评说老袁,老袁小站练兵确实不错,算得上华夏一流军队。 看看战斗力就知道了,段祺瑞带着一两个师,就把南方平定了。其战斗力不言而喻。 刘大双知道,徐老爷子端着个架子,想参战又说不出口。 谁都知道,打败了东瀛军,那就是华夏的大英雄,是华夏第一人。 立碑树传自不必说,民族英雄绝对配得上。 老爷子生怕自己一搅和,坏了刘大双一世英名。所以,隐忍着,只在背后支持。 可巧不巧的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张勋的辫子军不知为何闹腾起来了,呼呼拉拉直奔京城而来。 段祺瑞一慌神,就要把山海关的北洋军往回调。 徐世昌知道,这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离开山海关。 兵凶战事,万一刘小子有个闪失,吃了败仗,自己必须去救啊! 叶宏德部被围,徐世昌就急得满嘴大泡,连续几次密电刘大双,要出兵救援。 刘大双有点难为情,假情假意地问,你不回京城没事儿? 徐世昌却是头一摆,坚决地说,国事为重,谁当那个破总裁都可以。小段要是撑不住了,下野回安徽养老就是了。 刘大双脑袋一转,这次真有主意了。 老爷子你兵出塘沽,如此这般这般。 徐世昌嘿嘿一笑说,行!会打仗了。兵以正合以奇胜,你这对路。 刘大双难得的脸又红了一次,这是人家老蔡的谋划,自已借用而已。 但徐老爷子强调一点,粮草你供应,黎黄陂不会给我发补给的。 刘大双硬着头皮答应了。他现在也揭不开锅了。两个人一个要重武器,一个要粮草,这是逼着他去抢银行啊! 应书友要求,今天拼个老命,二更! 七七一 神鸦炮 刘大双、徐世昌、蔡东坡和徐树铮四个人在盘山秘密地点见面了。 刘大双战战兢兢,双手垂立,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的。 “东坡将军,不远千里而来,真正国士也!” 徐世昌冲着蔡东坡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总理过奖了!蔡某乃军人,守土卫国乃天职也!” 蔡东坡挺直身板,声音宏亮。 “又铮,你那一仗打得漂亮,歼灭东瀛军几万人,大长国人志气!” 徐世昌又对徐树铮竖起来大拇指。 “总理,我这全靠刘总指挥援助,否则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徐树铮可不敢大言不惭把功劳全揽了,还是如实回答。 “刘总指挥,我们几个都到齐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徐世昌又笑着对刘大双说。 “各位前辈见笑了,小子班门弄斧,把作战计划讲一下,不当之处,还望各位前辈指正。” 时间紧迫,刘大双知道不是谦虚的时候,必须马上把作战计划讲清楚。 “刘总指挥,尽管吩咐,这一战我们完全听你指挥!” 徐世昌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傅参谋,把计划拿给各位前辈!”刘大双对着傅左义吩咐道。 “是!”傅左义答应了一声,迅速从公文包拿出一叠纸,一一分发到几个人手中。 刘大双摊开地图,开始讲解。 “各位前辈,近几十年,东瀛乃我最危险敌人。这一战,我们必须彻底打败东瀛军。哪怕是侥幸逃脱,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弃追杀。……” 对照着手里的作战计划,再听着刘大双的讲解。 徐世昌等三个人对刘大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没听说读过什么兵书战策,也没有上过什么军事学院,居然讲的头头是道。 这是什么?真正的天纵之才!无师自通,游刃有余。 原来只知道刘大双搞实业有一套,现在看来搞军事也不差。 徐世昌是老北洋,老袁的几镇兵马都是他训练的。包括各种规章制度,各种操典,行军布阵之法也大多都是他起草的。不敢说是军事专家,起码也是军事通。 刘大双这个计划他也是频频点头。 思维缜密,计划详细。有正有奇,颇合用兵之道。 尤其是各兵种之间的配合,更令徐世昌大开眼界。 换个位置思考,如果是北洋军,这个仗该怎么打? 在双方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估计这仗会打得很艰苦,能不能取胜都不好说。 甲午战争他是亲历者,清军不能说不强。 那全是和太平天国厮杀了十来年的湘军、淮军,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武器装备也不差。 但从百济开始,一路打到辽东半岛,前后小半年时间,胜少败多,终至大败,丧权辱国。 刘小子这保安军能和东瀛军对阵一年,丝毫不露败相。这说明刘小子治军有一套,打仗也有一套。 单单这战前准备,事无巨细,全部一项一项有出处,有落实。看似纸上谈兵,实则进退有据,考虑全面。 这样的军队,再打上几年,积累下经验,和任何人掰手腕都没问题。 蔡东坡是东瀛陆军学院的高材生,又有多年作战经验。 他敏锐的发现,刘大双的作战计划要高明许多,武器运用,兵种配合都超出他的理解,出乎他的意料。 很多是新战法,新战术,布署巧妙。进,如下山猛虎。守,似磐石之坚。以他对东瀛军的了解,东瀛军根本招架不住。 他以前多是听说刘大双如何如何,现在当面一见,已经暗暗佩服,多了一分敬重,少了一点轻慢。忽然觉得,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他学习的。 徐树铮不一样,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小皮匠的不凡。 单看盘山之战,人家悄没声地炸毁了东瀛军的军需仓库,又支援了自己重机枪和迫击炮,补齐了自己的短板。 他能够一举击败东瀛军,刘大双的作用是扭转战局的观念。 他也是个自傲的人,也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但早已经收起了那份骄傲。而是认认真真研究刘大双的作战计划,认认真真听刘大双讲解。 字里行间,他慢慢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一丝不凡,那是一种全新的作战理念。 他甚至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刘大双,从外表上怎么着,都是个稚气未脱,充满了朝气的年轻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刘大双的眉宇间,还发现了一点点成熟,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态度谦逊,做事严谨!人才,大大的人才!”徐树铮再一次对刘大双有了更新的认识。 “……,凌晨三点芷我军以神鸦炮轰击为开始,各部人马按计划推进,内外夹击,直接撕开东瀛军防守。迅速扩大战果,攻占辽阳,切断东瀛军的联系,分段击溃。这是我们的计划,各位前辈指导一下,看看是否完善,还有没有遗露及不妥的地方。” 刘大双讲完,照例来个谦虚的结尾。 虽然计划是总参谋部制订的,但在这三个人面前,他还真不敢托大。 “好,好!计划详细,布署得当。但计划是死的,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还需要灵活处置方为上佳。” 沉吟了一下,徐世昌第一个开口了。 “徐老说得对,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计划的执行确实考验各级指挥官的能力。” 蔡东坡也补充了一句。他看出来了,刘大双的作战计划不仅考验指挥官的指挥能力,也考验士兵们的训练水平和战斗素质。 “总指挥,这神鸦炮是何物也?” 徐树铮心里困惑了许久,终于问出来了。 迫击炮、野战炮、榴弹炮、加农炮都听说过,也见过。 可这神鸦炮倒是第一次听说。 刘大双呵呵一笑,说道:“三位前辈,神鸦炮乃我军最新研制出的一种利器。发射时,几百发炮弹同一时间射出,全方位无死角覆盖敌人阵地,几次齐射后,方圆十里之内尽在打击范围内,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七七二 辗压进攻 所谓“神鸦炮”,就是火箭炮。 这是靖安军工厂根据刘大双画的示意图,秘密生产出来的。 这玩意儿也不是啥新鲜玩意儿,明代时,就有种叫做“一窝蜂”的东西,就是火箭炮的雏形。 一辆推车上,排列着三十二个木制圆筒,内置装有火药的箭矢。 使用时,点燃药捻儿,三十二支箭一起射出,声势挺吓人的。 刘大双生产的神鸦炮,就是一个大号钻天猴,只不过是在汽车上安装导轨,发射时沿着导轨射出,比钻天猴准确度好点。 这神鸦炮落点不是特别精确,但胜在发射数量多,每车一次可发射二十四枚。 而且神鸦炮口径大,都是一百二十毫米的,杀敌力惊人。 要是几十上百辆车同时发射,弹着点可以把几平方公里的地区完全覆盖了,连个耗子洞都不能幸免。 所以,身处弹着点范围之内的敌人,前后左右都是一百二十毫米炮弹在爆炸,一个一个大弹坑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 如果炸不死,绝对是上辈子拯救宇宙的人物。 神鸦炮早就生产出来了,刘大双一直保守秘密,没有投入战场。 他原来计划是把东瀛军引入长春以西的大平原地带,利用神鸦炮大面积杀伤东瀛军。 神鸦炮特别适合在平原地区作战,那轰起来才叫一个爽。 只可惜后来形势有变,变成了山地战和攻坚站。 尤其是攻坚战,东瀛军故意把华夏百姓和东瀛军混在一起。 刘大双心软,不忍心误伤百姓,所以还是迟迟未让神鸦炮露面。 现在逮着机会了,东瀛军在辽河平原上布署,四周一马平川,人烟稀少,最适合神鸦炮发挥作用。 为了阻止保安军救援叶宏德部,武藤信义在辽河岸边投入五个师团,构筑了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就是准备在此大量消耗保安军的有生力量。 时间渐渐的过去了,双方阵地上都是一片寂静。 除了北风吹得树枝哗哗的响,再没有其它声音。 凌晨三点,坐在指挥部的刘大双轻轻地说了一句:“开火!” 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 一瞬间,大地仿佛颤抖了一下,无法闷雷般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一条条明亮的火光划破了夜空的黑喑,如同璀璨的烟花,光彩夺目。 几秒钟后,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东瀛军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巨大的爆炸力将方圆几公里的泥土掀起,一个个巨大的弹坑毁掉了地面上的一切。 人员、弹药、运输队的车辆、骡马、高大的树木等等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徐世昌、蔡东坡、徐树铮每个人都举着一架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当爆炸声响过,东瀛军阵地上火光熊熊,烟尘四起的时候,他们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伤亡情况,可心里都明白,东瀛军完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每个人心里都在庆幸。 天佑华夏!诞生出如此逆天人物! 根据作战计划,神鸦炮发射的同时,保安军的重炮也开始轰鸣。 他们瞄准的是东瀛军的炮兵阵地,这是侦察机连续几天侦察的结果。 十发急速射,神鸦炮覆盖范围外的东瀛军炮兵阵地遭受了无情的炮击。 一处处伪装的很隐蔽的炮兵阵地,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泥土、破碎的零件四处飞溅。 不仅仅是徐世昌等人吃惊,东瀛军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进攻。 除了目瞪口呆,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神鸦炮火覆盖的区域,几乎没有生还的东瀛军。 直接炸成渣的、冲击波震死的、被前后左右爆炸声吓死的……,各种死法,不一一列举。 又是三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一个战车连九辆战车打头,轰轰作响,向着东瀛军阵地冲去。 从归绥调来的两个蒙古骑兵旅,一个个从地上站起,翻身上马,默默地等待着命令。 他们的任务就是凿穿东瀛军的防线,打通通道,接应叶宏德部。 “进攻!”一声命令传来。 无数的马刀举起,在星光下闪出片片寒光。 疾骤的蹄声响起,一左一右,如同两条滚滚长龙,径直杀向东瀛军阵地。 徐世昌的北洋军也动了,开始向东瀛军左翼进攻。 蔡东坡的讨袁军、川军开始向右翼进攻。 刘大双现在意气风发,右手猛地一挥,也发出了命令。 保安军、徐树铮的北洋军,高高举起枪来,呐喊着向前冲去。 谁都知道,打败东瀛军,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是完全碾压东瀛军的战斗。 七七三 落后要挨打 落后就要挨打! 这句话刘大双听得最多,也说的最多。 曾经有多少仁人志士,饱含眼泪,悲愤而又无奈地喊出这句话。 六十年前,几千西兵与大清三万兵马决战于八里桥。 西兵一阵乱枪过后,大清的马步军就溃不成军,败了。 上一世的淞沪会战,二十万东瀛军击败了七十万华夏军。 缺少重武器的华夏军,靠着人命去填,牺牲了近三十万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现在的刘大双坐在指挥部,不断地听取战况进展。 他心里就是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十年前还在华夏大地上耀武扬威,打得清军狼狈逃窜的东瀛军,现在好像变了个样,毫无还手之力,成了无牙老虎。 “各位听众,各位听众,你们好!这里是边区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放重要新闻。 凌晨三点,也就是两个小时前,我英勇的华夏军队对盘据在辽阳至盘山一线的东瀛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此次攻击由刘大双总指挥统一指挥,包括保安军、北洋军、黔军、桂军、川军、滇军、苏军、鲁军等华夏军队组成,团结一心,共同对敌。 据最新消息,我军已突破东瀛军防线,歼敌数万人,正在向纵深发展,扩大战果,一举歼灭东瀛侵略者!” 边区广播电台男女播音员用兴奋激昂的声音播报着华夏军队对东瀛军的进攻。 战场上的形势成一边倒的局面。 在神鸦炮及重炮的不断的轰鸣声中,东瀛军阵地火光四起,人员伤亡惨重。 更重要的是连储备的弹药、装备、食品等都一下子化为灰烬。 东瀛军几乎绝望了,他们头一次碰到这么强大的对手,这么犀利的攻击。 轰隆隆前进的战车,根本无惧东瀛军的子弹,一路碾压,不管是人还是物,在它沉重的履带下,都化做了泥土。 两个旅的骑兵,上万匹战马,如同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滚滚向前。 蹄声如雷,震动大地。杀声震天,刀光闪闪。 这样的骑兵冲锋,任谁看到都会胆寒。 武藤信义呆坐在指挥部里,前线的报告也让他绝望了。 精心布置的防线,五个师团,近十万人,任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可刚刚才两个小时,最新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盘山县的华夏军队,已经在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几公里长的缺口,先头部队已经深入防区十公里。 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华夏军的进攻一点都不夸张。 防线的缺口不断地扩大,华夏军队仍旧不停地向东西两翼攻击。 庄河岛津师团也传来了求援报告,马占山部开始进攻他的师团,而且是采用了分割包围战术,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保安军火力强大,人数众多,务请司令官阁下迅速派出兵力指导。” 岛津次郎连发了三份电报给武藤信义。 庄河战斗现场,靖安广播电台正在做现场直播。 播音员还是宋世英,自从现场直播长春一战之后,他就成了大明星。 “各位听众,各位听众,你们好!现在是靖安人民广播电台在庄河直播。 听,战斗的号角已吹响。听,愤怒的子弹已出膛。听,勇敢的保安军战士已冲上前去!……” 随着宋世英急促响亮的声音,冲锋号声、枪声、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的杀声………,一一传出。 华夏各地的广播电台第一时间中止了正常的节目,无一例外的都开始转播边区人民广播电台的报道和靖安人民广播电台的现场直播。 黎明前的寂静被打破了,整个华夏都沸腾了。 收听到广播的人,全部把声音开到了最大,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苏州河畔,一个睡眼朦胧的女人刚刚把马桶清洗干净。 旁边的一幢房子里突然传来电台的广播声音。 她驻步聆听了一下,突然拔足狂奔。 “老头子,老头子!不得了哦,明明他们开始打东洋人了!” 明明是他们的大儿子,前年跑去东北参加了保安军。 四川成都,天还没亮,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街上行走。 早餐店也才刚刚点起油灯。 突然间,人声鼎沸,满城都热闹起来。 “川军,川军,咱们的娃子打东洋人了!” …… 收音机里正反复播报着。 “保安军、北洋军、川军、鲁军、苏军……,携手共进,誓要把侵略者赶出家园。……” 黎黄陂刚刚起身,洗漱完了,正准备吃早餐。 突然,卫队长洪望雄一路跑着进来了。 “总裁,总裁,有大事,有大事呀!” “好好说,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老黎板着脸教训了一句。 洪望雄不理这么多,仍旧大声说道:“北边开战了!咱们北洋军也上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老黎这一惊可不小。 他可没发布什么打仗的命令,怎么会有北洋军开战了。 “没错,咱们北洋军开战了,开始进攻东瀛人了!” 洪望雄再次说道。 七七四 一步之遥 东瀛军还在负隅顽抗,鞍山和盘山之间的一道小山梁,约十公里长。 井上师团仍旧死死地守住,阻止保安军部队过去救援叶宏德部。 武藤信义给师团长井上雄彦下达了死命令,既使全师团玉碎,也不允许华夏军过去一兵一卒。 武藤信义现在是大吃一惊,他原来很瞧不起那个小皮匠,也瞧不起华夏军队。 但这一次,从盘山县发动的攻击,让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小皮匠能够有的大手笔。 如果刘大双的战略成功,东瀛军将被拦腰截断,各个击破。 设置在辽河岸边的防线已经被突破,一个师团被全歼,另外四个也被打残,正在苦苦支撑。 鞍山的叶宏德部如同一只带刺的刺猬,让东瀛军无法一口吞下。 从安东杀个回马枪的三个师团情况也不妙。 岛津师团已经在求援,看样子凶多吉少,估计会被马占山部打败。 四平方向,张怀芝部也发起了攻击,正在一步一步向城内逼近。 奉天的孙志勇部更是发了疯一样,二个小时已经肃清奉天外围的东瀛军,已经兵临城下。 徐世昌的北洋军和蔡东坡的西南联军突然加入,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忘记了刘大双俘获的那么多东瀛运兵船,没想到这些运兵船帮了刘大双的大忙。 一夜之间,把北洋军和西南联军从塘沽、烟台等地运到了营口登陆。 他现在最起码可以确认一点,马占山部的突然后撤,并不是怕了安东杀过来的三个师团。而根本就是一场骗局,让他们失去警惕性。从而遮掩华夏军队的真正作战目的。 甚至,武藤信义都在怀疑,叶宏德部是刘大双故意送上门来的肥肉。 引诱他们去攻击,去包围,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鞍山周围。 然后,华夏军队突然从营口登陆,开始攻击。 盘山县地处辽河平原,无险可守,也没有多少人烟,适合华夏军队肆无忌惮地动用重武器。 这也符合他对刘大双性格的研究。 那是一个胆小谨慎,常怀妇人之仁的年轻人。 真要是这样,刘大双就达到了他的战略目的。说他是个伟大的战略家也无可厚非。 武藤信义猜测的不错。后世许多史学家、军事学院的教授在分析这场大战的时候,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绝对的“霜粉”,认为就是刘大双高瞻远瞩,胸怀千壑。以其高超的战略战术,先是示敌以弱,步步后退,又以叶宏德部做诱饵,孤军深入,造成东瀛军误判。本该撤退到百济的东瀛军,跟打了鸡血一样,又反过头来攻击保安军。 结果,神来之笔的营口登陆,彻底打碎了东瀛人的梦想。 另外一派以专家之多,号称“讲事实,摆道理”。他们这一派认为刘大双搞经济有一套,军事上就是小白。叶宏德部就是冒险突进,只为了抢占矿山和炼铁厂等重要设施。营口登陆也是刘大取情急之下,凑巧而已。 甚至有人分析说,张勋的辨子军进京,造成徐世昌部回援,正好赶上,临时抱佛脚,才在塘沽上了船。 刘大双是军事小白的依据很简单,除了干掉几个绑匪和打败了几十个胡子,几乎没见到再有什么胜仗,都是猫在靖安不敢出战。 两派在网上打得热火朝天,甚至出口伤人的话都屡屡出现。 当事人刘大双因为好几个女朋友,违反了民国的婚姻法,悄悄的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从不发声,任由国人评说。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鞍山方向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中。 六点多,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保安军仍旧没有突破井上师团的防线,距离叶宏德部还有一步之遥。 九辆战车,已经损失了五辆。 不得不承认,东瀛人对自己人更狠。 面对隆隆作响的巨大钢铁怪物,他们不再畏惧,而是组织了一个又一个人肉炸弹,一窝蜂似的向战车扑来。 井上师团的防线上也学会了吉住良辅旅团的做法。 临时开挖了很多反战车沟,让战车无法通过,只能停下了。这也给他们炸毁战车创造了机会。 保安军的进攻暂时放缓,在等着后面的重装备运上来。 指挥部里的刘大双不停地看着天色。他很担心,天亮以后,包围叶宏德部的东瀛军如果疯狂进攻,没有了弹药的叶宏德部还能坚持多久? 马占山部传来的消息让他很振奋,保安军已经把岛津师团分割成了无数小块,正一刀一刀地挨个收割。 天黑之前,保证干掉岛津师团。 这是马占山发来的报喜不报忧的电报。 其实,他的穿插部队,也打得很艰苦。 山区作战,好多重炮用不上,只能是士兵们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搜索,和东瀛军打山地战。 七七五 双方激战 马占山可不像刘大双,抠抠搜搜的。 他是仔卖爷田心不疼,反正钱不是自已的,把仗打赢了就行。 哪儿像刘大双,打颗炮弹心里都算着花了多少钱。 这天一亮,马占山立马给旅顺发电报。 “告诉他们,飞机,飞机!炸那帮王八羔子!” 他急吼吼地对着身边的参谋喊道。 “是!”参谋答应一声去发报了。 现在这仗打得有点烦,虽然把东瀛军分割开了,可却难以歼灭。 岛津次郎干脆命令部队化整为零,各自为战。 这家伙是个老兵,自从发现被马占山部分割包围了,立刻知道形势不妙,中计了。 他也不就地组织抵抗,就命令部队往山里跑,和保安军打游击。 马占山部人数比他多,装备比他们精良,战斗力更是杠杠的。 山东战场的报告地方看了,对保安军的战斗力有了清醒的认识。 他可不像其他东瀛军人,骨子里狂得没边了,对华夏军队不屑一顾。 相反,他格外重视保安军的战略战术。 这次,他计划着就是虚晃一枪,把马占山部吸引过来就行。 所以,这行军格外谨慎,稀稀拉拉拖了三十多公里,就是防备着,一旦遇袭,转身就走。 谁知道,保安军来了个诈败,慢慢引着东瀛军追击。 凌晨三点,在左家营子,马占山部露出了獠牙。 大炮轰,小炮炸,拐子山那边又冲出来一个团,把路堵上了。 做为先锋的一个大队,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岛津次郎收到了遇袭的报告,下令撤退,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部队已经被切割包围了。 一方面跟后面的两个师团联络,要求他们来救援自已。另一方面就下达了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的命令。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现代战争的威力,这已经不起十几年前的战争了。 一个小时后,十二架奎木狼战斗机便飞临了战场上空。 两架雪燕侦察机也飞了过来。 在这丘陵山地,人找人不好找,可高空中的飞机找人太容易了。 十二架奎木狼战斗机两机一组,分成六组,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面对来自高空的子弹,东瀛军真的是躲都没地方躲。 初春的季节,树木还是光秃秃的,草也没有长起来。 要想蔵过个太难了,何况是一队一队目标明显的军人。 奎木狼战斗机一旦发现目标,便会迅速降低高度,两架飞机一前一后,机头的机枪便会发出一连串的火舌。 然后,拉起,冲上高空,一个盘旋,又再次俯冲扫射。 东瀛军可没有多少和飞机作战的经验,巨大的机身高速俯冲下来,带着尖利的啸音,地面上的树木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尘土飞扬。 就这气势,也让东瀛军胆战心惊,绝望无比。 这是人的本能,面对无法抗拒的对手,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种畏惧感。 保安军士兵可乐坏了,只要观察空中飞机的动作,便知道哪儿有东瀛军,便会迅速围剿过来。 这可比他们光凭两条腿找敌人容易多了。 十几分钟后,奎木狼战斗机打光了子弹,摇一摇翅膀,返航了。 两架雪燕侦察机仍盘旋在战场上空,只要发现东瀛军,便通过8字形的飞行轨迹告诉地面上的保安军。 岛津次郎和他的一个警卫中队躲在山脚下一片树林里。 他们的马匹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有一架雪燕侦察机已经盯上了他们,开始不断地在他们上空划着8字。 这一定是条大鱼,飞机驾驶员已经判断出来了,所以一直不肯离去。 岛津次郎望着头顶上的飞机,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 “给武藤司令官发报!”岛津次郎脸色平静,沉声说道。 由他口述,一份电报发给了武藤信义。 “司令官阁下: 职部已陷入重围,正各自突破。毋需救援,务必死守岫岩县,保我军通道畅通。天皇陛下板载! 岛津次郎” 电报发完,岛津次郎命令把随身携带的密码本及各种文件烧毁。 望着一堆灰烬及几缕青烟,岛津次郎挥挥手说:“你们走吧!务必突围出去!” …… 被打残了的东瀛军,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斗志了。再加上飞机这一面倒的屠戮,很多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缴械投降的场面。 在生死之间,大多数人还是放弃了对天皇的效忠,选择了活下来。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岛津师团已经完全被击溃了。 近二万人的整编师团,除两千人逃回岫岩县外,其余不是做了俘虏,便是被击毙了。 岛津次郎的尸体也被发现了。 马占山得意洋洋,迅速把捷报发给了刘大双。 “刘总指挥钧鉴: 我部经过大半日激战,已经击溃岛津师团,自师团长岛津次郎以下,共歼敌八千多人,俘虏七千多人,枪支弹药及军用物资缴获无数。 现我军斗志昂扬,信心百倍,正向岫岩县方向进攻!……” 刘大双看了电报,心里大喜。 好,马占山这样一动,东瀛军必定要向岫岩县方向增援,这样,辽阳至鞍山这一线压力必大减。 但是,他还是有些着急,已经打了半天了,鞍山方向的东瀛军阵地还是没有最后攻下来。 武藤信义派出了一个师团的援兵,死死地阻住华夏军。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也异常惨烈。 双方都是伤亡惨重,死战不退。 七七六 错误的时间 刘大双现在着急呀! 本来按照作战计划,中午就应该打通盘山和鞍山之间的通道,把叶宏德救出来。 在平原上进展顺利,步炮协同,战车开路,骑兵扩大战果。 真个是势如破竹,打的东瀛军根本无法应对。 一道道防线如豆腐般被华夏军的利刃划开了。 可是,接近鞍山,进入山区,就遇到东瀛军的顽强抵抗。 这是一个叫甘泉堡的地方,只要歼灭这里的东瀛军,就可以和叶宏德部联通了。 东瀛军井上雄彦师团基本上已经打废了。 几个小时的鏖战,已经让他损失了大部分兵力。 保安军的攻势实在是太强了。七五野战炮、迫击炮、重机枪跟不要钱似的,没命的射过来。 他们现在守在甘泉堡前面一道山梁上,居高临下,牢牢地守住了通往鞍山的道路。 山梁并不高,海拔不到二百米,但却有一个巨大的缓坡,真要爬到山顶,却要走几千米的路。 这种地形,只能仰攻,蒙古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只能靠步兵硬攻。 山脚下、半山腰的防线已经被保安军突破了。 双方这次都是打出了真火,炮炸、枪击、刀刺、石砸、拳打、牙咬,只要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华夏军担任主攻的是整编后的保安军第七师,师长叫郭永林,也是义和团成员之一,由于文化课学的好,成为靖安军事学院第一批学员。 前面的攻坚,第七师沒有参加,一直做为预备队。 后面直接用卡车把他们这个师运过来,担当主攻。 郭永林一身好武艺,敢打敢冲,最适合攻坚战。 他的师是两旅八团,人数一万八千人,和井上师团差不多。 但是,几个小时下来,手下的二十四旅也差不多打光了。只能退下来,后续进攻由二十五旅担任。 在他们阵地五公里后面,是徐树铮的北洋军,他们是做为预备队的。一旦第七师顶不住,就由他们冲上去。 郭永林不甘心啊! 武器装备这么好,居然被挡在这里了。 刘大双给他们讲课时,提出的要求就是,一个师进攻时,必须打赢东瀛军一个师团,一个师防守时,必须能顶住东瀛两个师团的进攻。 刘大双不是军事家,他只是根据双方的火力输出密度和强度计算出来的一个推测。但到了实际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并不是他那种在纸上解题的一成不变的想象。 井上师团挖掘的防战车沟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是保安军战车没有办法发挥最大作用的一个重要因素。 东瀛军的敢死队一个一个浑身绑满了炸药和手雷,真的是不要命了,疯了似的往战车底下钻。 死一批再上一批,硬是用人命挡住了保安军战车的攻击。 满山的树木都被东瀛军放倒,像古代的鹿角丫杈一样形成阻碍。使得保安军进攻时行动极为不便。 而且保安军第一次冲锋时,很多士兵利用倒下的树木做掩护,冲到一半时,东瀛军的炮火开始轰炸。 剧烈的爆炸炸得树木碎屑断枝乱飞,一下子造成了保安军巨大的伤亡。 第一次冲锋保安军吃了不小的亏。 现在的山坡上已经面目全非,都是新翻出来的泥土和冒着青烟的余烬。 双方士兵的尺体也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山坡。 保安军的医护人员正在往下运送伤兵和牺牲的战士遗体。 徐树铮向刘大双发了电报,希望由他们换下第七师,担任主攻。 东瀛军的井上师团失去战刀已经撤退了,新换防了原田师团。师团长叫原田三义,也是个参加过几次大战的老兵。 刘大双有点沮丧,开始怀疑自已这指挥能力行不行。 老老实实待在靖安,部队都打胜仗。 自已出来露脸,还做了详细的作用计划。 可是偏偏就差一步,救援不了叶宏德部。 徐世昌部和蔡东坡部一左一右都是进展顺利,已经突破东瀛军多道防线,正在向鞍山方向合围。 偏偏自已这正面进攻掉链子了,一道不高的山梁挡住了进攻路线,牺牲了那么多战土,仍旧未能攻下来。 指挥部里气氛很沉重,刘大双板着脸,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嘀嗒嘀嗒的电报声不断地响着,一个个情况不断地汇总过来。 传令兵都是轻手轻脚地把电报放在刘大双面前的桌子上,连句话都不敢说。 其实,从凌晨发起进攻开始,到现在为止,取得的战果是巨大的。 东瀛军五个师团建立的防线,已经算是垮了八成。 除了甘泉堡这一块,其它地方都按照作战计划实现了目的。 徐世昌部和蔡东坡部各自击败了东瀛军一个师团。 保安军算上刚刚换下的井上师团,应该是击败两个、击溃一个,战果是相当漂亮的。 刘大双以前看电影电视看多了,总觉得不满意,不理想。 他不知道的是,一向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的东瀛军是有多么的震惊。 可以这样说,从明治维新以来,和多刹人打,和大清打,大战小战无数。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损失惨重。 八个多小时,五个师团被击败了! 武藤信义瘫坐在指挥部里,面如死灰,脑袋里一片空白。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对手,错误的战争。 他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 “继续进攻!消灭叶宏德!” 他突然间站起来,大声叫起来。 他不甘心,战斗没到最后一刻,不会认输。 七七七 特战队在行动 叶宏德部仍旧在咬着牙坚持着。 子弹和炮弹基本上打没了,现在唯一的重器就是没良心炮。 但这玩意儿有距离上的要求,射程不远,隐蔽性太差。 东瀛军已经摸清楚了叶宏德部的情况,知道他们没有子弹了。 凌晨三点的进攻,包围鞍山的东瀛军也接到了消息。 东瀛军军官大多是在战场上混过的,嗅觉灵敏。 华夏联军在盘山及庄河、四平、奉天等地同时发起进攻,他们就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候到了。 而关键点还是鞍山的几万保安军。 这批人如果突围成功,东瀛军可能面临失败的危险。 不用武藤信义下命令,几乎所有东瀛军都憋足了劲儿,准备天亮后,彻底干掉叶宏德部。 卜凡军带着一个排,一直潜伏在一座小山里。 他的两个特战队已经分散开了,以班为单位,全部出击。 卜凡军提出的要求就是,弹药库、炮兵阵地、指挥所都是目标,手段不限,干掉就是立功。 他们现在潜伏在半山腰,前面直线距离一公里处就是东瀛军的一个炮兵阵地。 但这是山上,真走过去,没有二三公里的山路到不了。 白天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炮兵阵地,但是东瀛军警卫森严,一个中队的人马在四周放哨、巡逻。 阵地上有十八门重炮,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炮兵大队。 卜凡军冷笑一声之后,便下了命令潜伏下来,他要趁着黑夜干掉这个炮兵阵地。 早春的夜晚,接近零度,还是相当的冷。 队员们都躲在草丛中,身上盖着枯枝烂叶,不是仔细观察,绝对发现不了他们。 说白了,这是特战队员的基本功,根据地形,隐蔽自已,那都不知道训练了多少次了。 东瀛军的巡逻兵在他们前面几十米处走过,都没有发现他们。 只是这夜晚的冷,特别考验人的意志。 他们的棉衣棉裤里面的棉花,都不是真正的棉花,而是超细纤维和羊绒混纺的。又轻又薄,保暖性超强。 这也是靖安化学工业发展的结果,在其他军队,绝对没有这么好的保暖衣裤。 其实,这还没有达到刘大双真正的要求。 他还有更好的保暖服装,只是现在工业发展水平不够,生产不出来。 但再好的棉衣棉裤在这初春的夜晚也是让人冷的不得了。 不能乱动,不能生火,只能靠顽强的意志坚持。 这也是特战队异于正常军队的地方。 这是一群各个方面都远超常人的军人。 体力、思维、技能都是超常的。 就这样寒冷的夜晚,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了夜风刮过,树木和草丛一阵轻响外,再没有其它声音。 卜凡军虽然年龄大几岁,可他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还是过硬的。 平时的特战队的训练,他也都是参加。 像这种长时间潜伏,都不算最难的。 寒冬腊月,把几个人往荒山一丢,每个人带半斤粮食,要生活五天,那才叫艰苦呢! 大雪封山,啃树皮都不好找,别说其它的能饱肚子的东西。 也曾经有几次,个别队员又冷又饿,出现了幻觉。在冰天雪地里一件件开始脱衣服,嘴上嚷嚷着要烤火。 所以,今天虽然冷点,还不至于受不了。 天黑以后,他一直观察着黑暗中的东瀛军炮兵阵地。 似乎那些炮兵一个个心很大,晚上没有任务了,一个个早早的钻进帐篷睡觉了。 就连负责警卫的那个中队,也减少了巡逻次数,有点放松了。 半夜子时,卜凡军掏出了一条能量棒,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这是由蛋白粉、糖及巧克力等高热量物质制成的,比六张大饼还厉害。 吃二根就可以满足一天的能量需求。 吃完了能量棒,卜凡军打了个手势。 便有几条人影悄悄的钻出地面,闪躲着向东瀛军阵地方向走去。 后面几十条人影也都站起来了,一个个悄无声息把隐没于夜色中。 东瀛军警卫中队的巡逻人数、时间间隔他们已经摸清楚了。 那里有暗哨,那里有明哨,那里有流动哨都已经观察清楚了。 特战队员们就像猫科动物一样,黑夜是属于他们的。 在这漆黑的夜晚,他们会伸出利爪,把敌人一个一个消灭掉。 几盏风灯挂在炮兵阵地四周,灯光摇曳着,并不能照亮什么。 东瀛军警卫中队的中队长凌晨一点钟出来查了一下岗,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回去睡觉了。 躲在不远处的卜凡军眼睛一亮,再次打出手势。 兔起鹘落,几条人影在夜色中不时闪现。 每一次行动,必有东瀛军士兵见不到即将来临的太阳了。 特战队员在慢慢接近东瀛军炮兵阵地。 卜凡军多少有点遗憾,这次行动因为要穿过东瀛军的包围圈,没有携带迫击炮。 要不然,凭借着现在的距离,完全可以几炮把炮弹引爆,便大功告成了。 现在只能继续接近,最理想的就是用枪榴弹引爆。 否则,只能硬冲了。 时间很紧迫,东瀛军岗哨换岗时间是两个小时一次。 巡逻兵是半小时一次。 他们必须在东瀛军巡逻队发现异常前干掉炮兵阵地。 七七八 牛刀杀鸡 东瀛军的炮兵阵地是在一座小山丘背后的山脚处,地势很平坦。 卜凡军带领的特战队员干掉了外围的几个暗哨后,已经接近了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的布置,火炮和炮弹是分开放置的。主要还是担心自己不小心引爆或者遇袭时殉爆。 卜凡军他们白天已经观察到了炮弹存放地点,现在也是向这个方向接近。 这里东瀛军防守的很严密,几个游动哨不停地游动,加上暗哨和明哨,直的很难接近。 特战队员携带的枪榴弹最大射程也才一百五十米,有效射程在一百米左右。 可现在他们距离炮弹存放点至少还有四百多米,不向前运动,根本无法发射枪榴弹。 卜凡军盯着几盏昏黄的灯光下的炮弹,心里直犯愁。 最多二十分钟时间,如果他们不能破坏炮兵阵地,东瀛军巡逻队过来,马上就会发现哨兵被干掉的情况。 到那时候,除了硬冲也没有好办法了。 卜凡军知道,叶宏德部子弹不多了,很难再打下去。 现在干掉这个炮兵阵地,也会给叶宏德减少一点压力。 他不知道分散出去的那帮队员取得了什么战果。但他相信,多多少少,他的特战队会给东瀛人制造很大的麻烦。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当机立断。 他向后面一招手,轻轻地打出了几个手势。 立刻,便有六条黑影贴着地面,葡伏前进,向炮弹堆放地点摸去。 留下两名队员接应,卜凡军率领其他队员跟在后面也向前摸去。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躲在树后的东瀛军暗哨只觉得脖子一紧,一根细钢丝勒住了他的脖子,稍一用力,脖子处便冒出了鲜血,双脚蹬了几下,便没气了。 没过一分钟,一个直挺挺站着的哨兵突然被人捂住嘴巴,脑袋被一股大力一扭,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脖颈儿骨断裂的声音,眼前一黑,也毫无痛苦地去见天照大神了。 哨兵被干掉,还是引起了不远处游动哨的注意,他举起枪便向这个方向跑来。 两个特战队员早有准备,手里的两个小巧的弩箭同时发射。 不偏不倚,两枝箭头都命中了游动哨的前胸。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 “扑通!”身体沉重地摔在地上。 “咣当!”手里的步枪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有情况!”远处的哨兵发现异常,迅速跑了过来。 “冲!” 事不宜迟,卜凡军知道已经暴露了,只能硬冲。 这个时候,离炮弹堆积点大约有二百米左右。 “啪!”卜凡军抬手一枪,干掉了冲上来的哨兵。 枪声一响,便炸了窝了。 一声尖利的哨音响起,帐篷里的东瀛军醒来了。 几秒钟功夫,便有人端着枪冲了出来。 “打!”卜凡军下了命令,手里的枪也同时响起了。 几乎同时,其他队员的枪声也响了。 刚刚冲出来的几个东瀛军士兵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已经中弹倒地。 三个提着榴弹枪的特战队员连看都不看,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去。 卜凡军一挥手,说了一句:“掩护!” 手里的枪便向东瀛军的帐篷射去。 其他队员马上分开,阻击冲出来的东瀛军。 好在东瀛军警卫的只是一个中队,一百八十人左右,只有他们敢冲出来。 东瀛军的炮兵们可不敢出来,他们对这种夜战一点经验也没有。另外,也怕的要死,个个趴地上直喘大气,身子却不敢动。 东瀛军的枪声也响了,开始和特战队员对射。 这要是在山里或者地形复杂的地方,二十几个特战队员还真不惧这一百多东瀛军。 可这里地势平坦,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很少。 仗着枪法好,动作麻利,特战队员一出手便有十几个东瀛军士兵倒下了。 可自已这方也是一下子牺牲一个,轻伤一个。 一百多东瀛军已经全部冲了出来,枪声大作,子弹一下密集了许多。 特战队员没有任何畏惧,左翻,右滚,前冲后退,不断地变换隐蔽地点,手里的枪却一秒钟都没停下。 又是几十个东瀛军士兵倒地。 他们现在才发现,这群装束怪异的华夏士兵,不是普通士兵,战斗力超级强悍。 二十多人和他们一百多人对阵,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炮兵阵地,东瀛军的掷弹筒、迫击炮都不敢用,只能用枪还击。 留在远处接应的两名特战队员也开始射击,希望能够吸引一点东瀛军的火力。 立刻,便有几个东瀛军士兵调转枪口,和他们对射起来。 警卫中队的中队长却突然发现了不妙,有三条人影向炮弹堆积点疾冲。 “不好!他们要引爆炮弹!”他心里一惊,马上大喊:“追上去!杀了他们!” 一个小分队的东瀛军迅速冲了过去。 那里是炮弹,他们不敢开枪,怕引爆了炮弹。 一切都晚了! “通!通!通!”三声沉闷的枪声响过。 火光一闪,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了。 七七九 守卫尊严 山脚下,卜凡军望着还在余烬未灭的东瀛军炮兵阵地。 心里除了欣喜,更多的却是难受。 带着来的三十二位兄弟,现在跟他在一起的只有十八人。 十四位兄弟长眠在这里了! 那可是十四位保安军中的精锐中的精锐,优秀中的优秀。 酷暑严寒,他们经受常人难以置信的训练和考验,才最终成为特战队员。 “兄弟们!安息吧!等仗打完了,老哥回来陪你们!” 卜凡军心里暗暗说道。 接替谢三富团防守小孤山的是祝玉贵团。 祝玉贵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山东登州人氏,随父母迁移到了靖安。在靖安读书毕业后,又去读了军校。 祝玉贵年轻,有冲劲儿,打仗肯动脑筋,歪点子多。 叶宏德把他派上来,也是希望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东瀛军今天夜里有点难受,卜凡军的特战队四处开花。 两个炮兵阵地,四位大队长,弹药库一个。 只可惜,这个弹药库是假的。 东瀛军吃过几次亏了,知道保安军喜欢偷袭弹药库,所以专门布了一陷阱,引诱保安军上当。 一个班的特战队员,除了两位在外面接应的之外,其他全部壮烈牺牲。 一个晚上多次袭扰东瀛军,弄得东瀛军疲惫不堪。 凌晨三点,华夏联军的进攻,东瀛军也收到了消息。 差不多天亮的时候,连南方隆隆的炮声也隐隐听到了。 边区广播电台的广播,鞍山城里的老百姓也收听到了。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你们好! 自昨晚我华夏军队在营口登陆,以雷霆万钧之势,取得重大胜利。连续突破东瀛军辽中、盘山等地多处东瀛军防线,击溃东瀛军五个师团近十万人。现我军正向辽阳、鞍山进攻,全歼侵略者!复我家园,复我国土。” “最新消息,侵犯庄河的东瀛军已被我军歼灭,击毙师团长岛津次郎,……” 播音员激昂的声音在鞍山城里到处响起。 因为开发铁矿,建立了炼铁厂等一大批工厂,鞍山城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大多家里都有收音机。 从早上天沒亮开始,围着收音机的人越来越多。 八卦沟这里街道上也是人越聚越多。 “卧槽!刘总司令真牛逼!”有人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说道。 “是,太牛逼了!”一个人边说边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饼卷大葱。 “哥几个,来!来!喝几口!”一个黑脸大汉拿了两壶酒过来。 “二哥,早上起来就喝上了!”有人笑着说。 “高兴,必须喝点!”黑脸大汉又端过几碟小咸菜过来。 “好,整几杯!”马上又有人拿着杯子过来。 几口酒下肚,黑脸大汉侧耳听着小店里的收音机。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我保安军将士已突破四平外围防线,正沿着铁路线向城里进攻。……”收音机里传出来播音员兴奋的声音。 “刘小爷!真爷们儿!”黑脸大汉一口酒下肚,竖起来大拇指。 “是!这么多年受东洋人的气,就是刘小爷敢削他们!”旁边的一个汉子也说道。 “咱这儿块儿就是老张家不争气,要是刘小爷,早把东洋人赶走了!”有人感叹道。 “可不是咋地,这两天东洋人又牛逼哄哄的了!今天八成蔫巴了!”旁边的一个人愤愤地说。 “还敢牛逼?刘小爷马上打过来了,今天去收拾收拾他们!”黑脸大汉酒劲儿上来了,说话也豪气了。 “对,干他们这帮犊子去!”有人喊道。 ……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呼呼拉拉就聚起了一帮人,一个个顺手操起家伙,吵吵闹闹向东瀛人居住区走去。 祝玉贵团防守的小孤山现在已经是炮火连天,烟尘滚滚。 每个战士十发子弹,炮弹已经打没了。 祝玉贵一再命令:“瞅准了打!一颗子弹都不能浪费!” 保安军阵地上没有还击的枪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东瀛军往上冲锋。 这与以往可大不一样。 要是以前,东瀛军在四百米距离上,保安军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已经开始射击了。 二百米距离上,步枪也响了。 但现在东瀛军已经离保安军阵地二百米了,还是一声枪响都没有。 “华夏人没子弹了!冲啊!”一个小队长大声喊着,脸上全是兴奋。 冲锋的东瀛军几乎都知道,这个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对手,现在就是无牙老虎,再也不用怕了! 一个个不由得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一百米,零星枪声响起了。 枪法很准,每一声枪响过后,便有一名东瀛军倒下。 八十米,枪声多了起来。 东瀛军的死伤也多了起来。 东瀛军开始寻找地形,与保安军对射。 东瀛军的火力比保安军密集多了,一下子压得保安军抬不起头。 保安军这边也开始出现伤亡。 激烈的战斗进行着。 当东瀛军冲到差不多五十米的时候,保安军的枪声稀疏下来。 十发子弹,很容易就打完了。 “上刺刀!”阵地上响起了命令声。 “咔嚓!咔嚓!”一阵金属碰撞声音响过。 雪亮的刺刀在晨曦中闪闪发亮。 凝神屏气,双手握紧,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东瀛军的身影来到。 他们将用手中的刺刀守卫阵地,守卫保安军的尊严。 七八零 又一次板载冲锋 “杀!”一声怒吼发出,刀光一闪,一把刺刀就扎扎实实地扎在了一个东瀛军的胸口。 保安军战士跃出战壕,对着冲来的东瀛军展开了白刃战。 双方一接触,人种的差别就出来了。 保安军个个人高马大,一米六五是最低标准。 本地东北人、移民来的山东、直隶人都是华夏人特别高大的地区。 一米八的大个子有的是。 反观东瀛军,一米六的算高个子,大多是一米五左右。 这也没办法,东瀛那几个小岛,长啥东西都小。 男人大多一米五左右,女人一般一米四左右。 就连东瀛的马匹,也就比狗大点,看着萌萌的挺可爱。 一米五的和一米七的拼刺刀,差距蛮大的。 保安军身高臂长,一枪刺出去,东瀛军的刺刀离着保安军还有两尺远,就已经中刀了。 说拼刺技术,保安军一点不差。 刘大双一直把白刃战做为重点来训练,因为他知道自已的对手是谁。另外,敢于白刃战,敢于刺刀见红,也是一支部队过硬的心理素质。 本来成散兵线冲上来的东瀛军就稀稀拉拉的,噼里啪啦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过,地上已经倒了一片濒死的东瀛军。 除了身高臂长,技术过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保安军从心里瞧不起东瀛军,手下败将,算个屁! 短兵相接,有充足的自信心也是取胜的一大原因。 不畏战,不怯战,动作娴熟,不走样,不慌张。 东瀛军对上保安军,心里还是发怵的。毕竟这一年,保安军对上他们,胜多负少。 再加上海拔上的差距,白刃战,东瀛军占不了任何便宜。 祝玉贵在远处紧张地观察着战场情况。 当看到冲上来的东瀛军已经被放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开始向后逃跑,他的心放下来了。 “好!弟兄们不错!”他在心里赞了一句。 “祝团长,咱保安军这拼刺刀功夫真牛逼!” 旁边的一个穿着安国军军服,满脸麻子的人也是频频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张老哥!下一场该你们上场了!” 张麻子一笑,抱拳说道:“祝团长,您就擎好吧!” 说完,张麻子对着身旁的宋大方说:“兄弟,咱们也去露露脸!” …… 指挥进攻的吉茂仓一脸色铁青,看着退下来的东瀛军,恨不得上前一个一个把他们劈死。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吉茂仓一懊悔的直跺脚。 他都恨不得自已冲上去,一脚踏过保安军阵地。 大孤山铁矿就在后面,只要占领了小孤山,铁矿就无险可守,鞍山市的门户也打开了。 但是,他也看出来了,保安军已经没有子弹了,攻下小孤山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的旅团已经又补充了一个大队,现在编制完整,对付一个没有子弹的一个团的保安军,那是绰绰有余。 如果连这都胜不了,他吉茂仓一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传令!调三个大队,分三路直接冲上去,保安军已经没有子弹了!” 吉茂仓一大声命令道。 “是!”传令兵马上去传达命令。 二十分钟后,三个大队集合完毕,列好队,整齐地排在山脚下。 “唰!”地一声,吉茂仓一抽出了指挥刀,高高举起,向前一指。 “帝国的勇士们,拿下小孤山,打败保安军!” 吉茂仓一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喊道。 “冲!板载!板载!”一千多名东瀛军发出整齐的呼喊。 一个转身,列着整齐的队伍向山上冲去。 山野间,寂静无声,只有东瀛军冲锋的步伐声音在山间回响。 山下的东瀛军都仰着头,紧张而又兴奋地看着向上冲锋的东瀛军。 打了这么多天,终于要见到胜利的一刻了。 咔!咔!咔! 整齐的步伐在山谷中引起了不少的回响。 东瀛军的心脏也随之一起兴奋的跳动。 吉茂仓一望着疾速上冲的东瀛军队伍,心里充满了期待。 这仗打得太舒服了,敌人没子弹了,手中的枪变成了烧火棍,只待自已的士兵上去大开杀戒!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想想这几天的进攻,特别是那次喝了奉天小烧的板载冲锋,他的心里窝囊极了,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那是他的耻辱,是东瀛军的耻辱。 二百米,保安军阵地上没有枪声。 一百五十米,保安军阵地上还是没有枪声。 一百米,仍旧是静静地,只有东瀛军士兵整齐的步伐声回荡在山谷间。 “板载!板载!”排着整齐的队伍,冲锋的东瀛军高声呼喊着。 “板载!板载!”山下的东瀛军也兴奋地呼喊着。 五十米,咔嚓!咔嚓!金属撞击声响起了。 东瀛军士兵全部上了刺刀,准备白刃战。 一片刺眼的刀光闪起,杀气腾腾。 三十米,东瀛军的队形一变,如同一窝马蜂一样,蜂拥而上。 “板载!板载!”激动的声音直冲云霄。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保安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了。 一片密集的弹雨扫过,东瀛军如同割麦子一样,瞬间倒下了。 七八一 进攻汤岗子 保安军突然的射击让东瀛军彻底懵逼了。 直到冲锋的一千多人都躺在冰冻的山坡上了,才反应过来! 纳尼?保安军射击了! 山下的吉茂仓一怎么也不相信自已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直到十几秒钟过后,冲锋的东瀛军都倒下了,他才相信自己没看错,没听错。 “哇呀呀!”他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嚎叫,举起指挥刀,便要向自已的肚皮扎去。 旁边的卫兵眼疾手快,死死地抱住了他…… 这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 张麻子一直留在宋大方这里,陪着宋大方。 两个人这几天都琢磨着要怎么帮一下保安军,多灭几个东瀛军。 可是,保安军婉拒了他们上战场的请求,只是要求他们保护好铁矿就算完成任务。 凌晨三点,华夏联军开始进攻了。 两个人都收到了消息。这一下更坐不住了。 “老宋,咱们必须去,刘总司令一出手,这仗就快赢了。咱再不去,以后没啥事了!” 张麻子一边听广播一边说。 “张哥,咋去呀?人家叶司令照顾咱们,不让咱们去呀!” 宋大方说道。 由于张景惠态度暧昧,叶宏德婉拒了宋大方参战的请求。 “兄弟,我听说这么个事儿,叶司令他们弹药不足了。” 张麻子说道。 “嗯,我也听说了!”宋大方点点头。 张麻子眼睛一转,笑着说:“这不来机会了!咱们还有子弹吧?” “有,十来万发还是有的。”宋大方说道。 “好,咱们就去送弹药,只要到了战场,打不打就看咱们了!” “好!”宋大方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祝玉贵这人蔫巴坏,用东北话来说,叫“咕动”。 见到宋大方和张麻子送过来的黄澄澄的子弹和几百人的队伍。 祝玉贵心里有了主意。 他暂没有把子弹发下去,仍旧是每人十发子弹。 他可是读过刘大双的小册子,刘大双曾经讲过,没有经历血与火考验的军队,不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所以,他还是要锻炼一下自已的部队。 这不是他一时冲动,而是经历过深思的。 东瀛军的第一次冲锋,肯定是试探性质的,成散兵队形的冲锋,人数不会太多。 所以,打一场白刃战,这是难得的机会。既可以锻炼自己的队伍,又可以麻痹东瀛军,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没有子弹了。 果然,一场白刃战后,吉茂仓一指挥三个大队就这么明晃晃地冲上来了。 祝玉贵乐坏了! 张麻子和宋大方也是暗竖大拇指。 瞧人家保安军,这仗打得真是高,真是妙,真是巧。 自古兵不厌诈,虚虚实实。这保安军可真是把这两点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最窝囊、最沮丧、最愤怒的就是东瀛军的吉茂仓一。 现在如果能找到豆腐,他绝对会一头撞死。 这,这,这保安军也太不讲武德了! 明明有子弹,非得要和我们拼刺刀! 我们以为没子弹了,冲上去又是弹如雨下…… 望着密密麻麻倒在山坡上的东瀛军尸体,他不禁又想起前几天的没良心炮。 那也是骗他没炮弹了,结果那没良心炮都赶上三百毫米的重炮了。 那威力,那杀伤力…… “你们不能专拣一个人坑啊!”吉茂仓一伤心欲绝,欲哭无泪。 其他的东瀛军也都傻了,不是说没子弹了吗?刚才还和我们拼刺刀,怎么一转眼又是疯狂的射击,好像子弹不要钱似的。 华夏人狡猾大大的。 别看保安军这一扬打得痛快淋漓的,其实危机并未解除。 十来万发子弹,加上宋大方的几百人,每个人平均也就是七八十发子弹。 这一场就消耗了一半,再打一场,又是沒子弹了。后面只能牙咬石头砸了。 祝玉贵看着阵地前东瀛军的尸体和伤兵,又有了主意。 他示意卫生兵摇起红十字旗帜,让东瀛军过来抬走死尸和伤兵。 不管如何,他祝玉贵还是讲究革命人道主义的。 当然,借此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必要的。 东瀛军看懂了保安军的意思,这也是战场上双方默认的一个规则。 吉茂仓一有心不理那些伤兵和死尸,但他又不敢。 一个是怕士兵们不满意,哗变了更麻烦。另外一个保安军有子弹了也让他心有余悸。 话说回来,他的弹药也不多了。 打了几天了,东瀛军的补给也是时断时续,并不是很充足。 从昨天夜里开始,已经没有补给到了。 凌晨三点,华夏联军的进攻也让他明白了,也许没有补给到了。 几十公里外的炮声听得越来越清楚,说不定,下一个没子弹拼刺刀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最轻松的就是驻守汤岗子的吉住良辅旅团。 华夏联军势如破竹的进攻和岛津师团的覆灭,他都已经知道了。 吉住良辅感觉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危机。 但他心里暗暗埋怨岛津次郎。 妈妈的!你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怎么不会打仗啊! 面对几倍于己,装备精良的的保安军,你跟人家对攻个屁呀? 佯攻一下,骚扰骚扰就算了。 这下好了,一个师团又搭进去了。 敌情通报已经来了,马占山部消灭了岛津师团后,乘胜追击,向岫岩方向的另外两个师团发起进攻。 虽然通报上没有具体的说战况如何,吉住良辅大概分析出,情况并不是很妙。 边区广播电台、靖安广播电台一直在播发战场最新消息。 几个懂华夏语的参谋正在认真的收听广播。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马占山将军的部队已经连续突破东瀛军几道防线,现在已逼近岫岩县城。我军的飞机、大炮正在对东瀛军阵地进行轰击,……” 播音员播报突破几道防线,那就是春秋笔法。 实际上的情况是,岛津师团一败,另外两个师团立刻放弃南下,以最快速度退回了岫岩县。 马占山部就是一路行军过去的。 播发点鼓舞斗志的新闻,也是无伤大雅。 最起码,华夏老百姓高兴,东瀛军胆寒。 多少年后,华夏的老百姓自发的把这一天定为“战胜节”。 每逢战胜节,必是杀猪宰羊,大碗酒,大块肉的庆祝。 电视台、电台也在这一天会放出当年的录音。 老百姓是百听不厌,仍旧是激动万分,热泪盈眶。 已经是中午时分,初春的太阳高高升起,微微的春风刮过,带着丝丝湿润,不再是那么干燥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声音响过,无数炮弹带着尖厉的啸音砸向了汤岗子东瀛军阵地。 “敌袭!敌袭!” 东瀛军一下子懵了,慌乱地找地方躲避。 哪儿来的敌人?让他们一时间都慌了神。 炮击持续了十分钟,汤岗子周围杀声四起,无数安国军士兵杀了过来。 这是海城的安国军。 华夏联军对东瀛军的进攻,让他们知道,不能再做璧上观了,必须有所行动。 汤玉麟带队正面进攻,冯德麟、张作相带兵从山里小路迂回到东瀛军后方,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 安国军是这里的地头蛇,对地形无比熟悉。 当年罗刹人和东瀛人大战,大清默许支持东瀛人。 土匪、胡子都暗暗行动起来,带路、运送粮食弹药、袭击小股罗刹军等等。 安国军这帮人大都干过这些事,对这山里的小路熟悉的很。 突然的袭击一下子让东瀛军措手不及,陷入了重围。 开玩笑,汤玉麟的队伍加上张作相从奉天撤过去的残部,可是好几万人啊! 七八二 俺老张怕过谁 广播电台又传出播音员激动的声音。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据刚刚收到的消息,驻守海城的安国军向包围鞍山的东瀛军发起了进攻。 现在,双方正在汤岗子镇周围展开激战。 安国军气势如虹,攻势犀利,正在一步步突破东瀛军阵地! 我们相信,安国军必胜,华夏人民必胜!……” 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华夏,各个电台都在转播。 现在最忙的是各家报纸,除了正常的出版外,每天这号外都不知道出几份。 没办法,消息来得快,战场变化快! 读者等着看第一时间的消息。 华夏老百姓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高兴。以前也是保安军一场一场的胜利让他们高兴一阵子。 可这次不同,不仅保安军,华夏的很多队伍都加入了。这不,连最窝囊的安国军也牛逼了,敢直接进攻小鬼子了。 泱泱大国,一直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几千年来,都是值得自豪,值得尊重的一个国家。 可这几十年,活的憋屈啊! 几个列强国家轮流对华夏进行侵略。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华夏老百姓的头都抬不起来。 就连以前的藩属国,被抢走的抢走,背叛的背叛。 最离谱的是东瀛人,不仅背叛了,而且明火执仗地到原来主人家烧杀抢掠。 幸亏咱们华夏人不乏能人,这不,东北出了个刘小爷,领着大伙直接和东瀛人干上了。 靖安孟家村,孟老爷子指挥着物流公司的一帮人正在装车。 除了留下三个月的口粮和种子,他把家里几万斤粮食全捐了。 虽然前阵子刘大双抓了他的儿子,让他很是生气。 可这仗一开打,他心里头虽然生气,可还是不含糊。 打仗要吃粮的,刘大双是他的亲外孙,他不支持谁支持? 这几天就听说了,连他闺女家都开始吃粗粮了,大米、白面全捐出去了。 “老爷子,您年纪大了,要不留点白面吧!”装车的一个中年人说。 “留啥?都给我送到前线去!吃啥不是吃,以前不都是天天苞米、高梁的,咋就不能吃了!” 孟老爷子一脸豪气,挥挥手,让物流公司的赶紧装车。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孟老爷子是谁呀?那可是刘大双的亲姥爷。人家都是二话不说,把家里粮食都捐了,孟家村人都坐不住了。 啥也不别说了,孟家村有今天,全靠人家刘小子。当年领着大伙种土豆,让全村人都富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现在打仗了,粮食紧张,该咱们表示表示了! 不就是点粮食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已家地里长的。 开春了,到时候多出把力气,多流点汗,秋天一到,照样满院子都是粮食。 没有人动员,每家每户都自动的把粮食捐了出来。 郭孝纯已经几个月没领薪水了,他把薪水全捐了,家里每日里都是清汤寡水的。 几个孩子都有工作,一个儿子参加了保安军,都不用他操心了。 “孩他娘,苦了你了!” 中午饭,就是一小盆玉米糊糊,外加一碟咸菜。 “他爹,跟着你大半辈子了,还真没享几天福!” 妻子喝着玉米糊糊,眼圈儿都红了。 “嘿嘿!”郭先生干笑几声,心里也是一酸。 是啊!当年直隶大旱,他们一家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连树皮都不知道啃过多少,最后,连树皮都没有了。 “我不是埋怨你,我知道你是干大事儿的,受点苦不算啥。” 说着说着,妻子心里酸楚,一颗颗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 “你看看你,咋还哭了?多大岁数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郭先生连忙哄小孩一样哄着老妻。 本来最该热闹的是京城,仗打得这么热闹,没几个京油子在一起聊聊,简直就是京城少了一景。 但今天不一样,那边华夏联军开始进攻东瀛军,这边张勋的辫子军也到了西直门。 段祺瑞手下没兵,京城空虚,也是毫无办法。 张勋发出通电,要求立即恢复大清国制,请皇上出来主政。 京城里暗流涌动,各人的心思有点不一样了。 一山先生的北伐军已经到了岳阳,陈兵城外,再向前就是武昌了。 可武昌现在名义上可是刘大双的保安军在管辖,市长就是张文才。 黄轸在一幅地图前正在标注着,那是东北地图,他在关心着几千公里外的那场大战。 从广东出发,湖南都督汤芗铭直接倒戈,兵不血刃占了湖南。 两家合兵一处,准备北伐。 可这武昌城却让他们犯了难。 总司令黄轸举棋不定,一直没下命令。 他派人给武昌的张文才带了封信,直言北伐军是讨伐北洋军,不会和保安军开战。希望张文才放开一条路,让北伐军过境。 张文才可不是个浑人,别看他整天匪里匪气的,心里头可是精细的很。 一接到黄轸的信,立马就火了! 王八犊子!也不看看时候,我家公子正在和东瀛人开战,为了打赢这场仗,全部家当都卖了! 那可是公子十多年攒下来的,容易吗? 你们倒好,这个时候来北伐,这直隶一乱,我家公子的仗还怎么打? 他直接回信,想过武昌可以,从老子身上踏过去。 武昌城立刻关了城门,城外修了工事,改编过的北洋军也换了旗号,直接上了阵地。 机枪、大炮全架上了。 他还真不信了,牛逼啥呀?论打仗,俺老张怕过谁? 七八三 两个头疼的人 黄轸头疼了,他多少和刘大双有点交情。那年去靖安,刘大双还赞助了他五万银元的活动经费。 钱不多,可在当时那种窘迫状态下,已经十分难得了。 张文才手下有多少个人他也清楚,两千多原北洋军,一千多新兵,加起来三千多人。 真要打,他有把握一天之内把武昌城拿下来。 可真要是动刀动枪,大家拼个你死我活,他还真下不了决心。 犹豫了一上午,他也没下定决心。 心里烦,干脆听着广播,在地图上做作业。 待把东瀛军和华夏军双方态势标记清楚,他觉得这战局大有深意。 四十万打人家一百万,刘小子不但没吃亏,反而占了上风。 现在这个时候,他有点吃惊,甚至不相信。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做出来的吗? 往前想想,这个小子甚至在十几岁时就开始布局了。 先占了天津、葫芦岛,后来又借着抵抗东瀛军入侵,青岛、烟台等一大片地方全占了。 接着江苏老程归顺了,武昌兵不血刃地收归囊中。 又不知道怎么搞的,偌大的亚洲第一强的东瀛海军被他整没了。 旅顺、大连等关东州的地方也叫他打下了。 一个巨大的绳索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东瀛军往里面跳。 再看看今天凌晨从盘山发动的雷霆一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保安军危险,鞍山有可能战败的时候,他居然撒豆成兵,凭空弄出七八万人……。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黄轸都想不通,刘小子是怎么瞒天过海,把几万人偷偷的运到了营口登陆。 现在看来,那个咋咋呼呼的辫子军,都好像是专门配合刘小子演戏的。 辫子军向京城进军,徐世昌装模作样回援,几万北洋军到了塘沽。 结果,放下京城不理,坐上保安军的船去营口登陆了。任人想破脑袋都估计不到还有这么个打法。 兵行诡道,出其不意! 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章法,实际上却是走一步看三步,处处包含深意,不到最后一步,没有人看得出来。 “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黄轸反复推演,越看心里越是惊叹不已。 “总司令,兴致这么高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黄轸回头一看,是湖南督军汤芗铭。 “原来是汤督军,请坐!请坐!” 汤芗铭客气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一杯茶喝了两口,开口问道: “总司令,怎么还不进攻啊?” …… 和黄轸一样头疼的还有张景惠。 汤玉麟的安国军北上围攻汤岗子,边区几个电台和媒体立即报道了。 而且是大加赞赏,把汤玉麟拔得挺高。 屋里的收音机一直响着。 “华夏民族,自古以来,便是不畏强敌,勇于奋斗。在民族大义上,更是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如今,倭寇入侵,占我国土,辱我民众,更是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斗志。 一寸山河一寸血,四亿同胞四亿兵。 爱国不分先后,抗敌无论老幼。凡我同胞,皆应拿起武器,为抗击侵略者而战。……” 张景惠脸红一阵子白一阵子,总觉得收音机里说的就是自已。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老汤啊!你他娘的成英雄了,好像我就是汉奸一样!这不是把兄弟架在火上烤吗?” 张景惠本来以为在几个结拜兄弟中,自己最聪明,能力仅次七弟于张小个子。 如今一看,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半遮半掩投了东瀛人,又半遮半掩给刘大双发效忠电。 鞍山被围,心思又活络了。 本来以为情势紧急,自已的地位举足轻重,端着架子等刘大双请求他出兵,他也好趁机谈谈条件。 或者说,情况不妙,他没啥好说的,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结果,人家刘大双不尿他,别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如今尴尬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汤胖子啥德性他不知道?胆小如鼠,畏敌如虎。 结果,人家这时机拿捏的,刚刚好! 华夏军全面反攻,人家在东瀛军最薄弱的地方踹上一脚,眼瞅着就要打通鞍山和海城的联系了。 “你个死胖子,跟老子抢功?好,看谁出手快!” 张景惠卖豆腐出身,生意人的本性出来了。 他脸一沉,对着门外喊道:“副官!” “有!”门外副官答应了一声。 门开了,副官走了进来。 “大帅!有何吩咐?” “传我命令,留下一个团警戒,其他的进攻小孤山东瀛军!” 张景惠沉声说道。 “大帅,真的?真的打东瀛人?” 副官激动了。 “屁话,老子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致命一击!” 张景惠大义凛然地说。 “太好了!太好了!弟兄们就等着这一天!” 七八四 反冲锋 吉茂仓一可以算得上东瀛军最不走运的人了。 人家都是被坑一次算了,他连读被坑了三次。不能不说,他绝对是上天特别“眷顾”的人。 对上谢三富团,以多打少,胜利在望了。也许一个板载冲锋,小孤山就拿下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喝那劳什子奉天小烧,不光自己烧糊涂了。还被那挨千刀的没良心炮把人都轰没了。 好容易把谢三富团熬下去了,换上了祝玉贵团。 谁知道这更是个天杀的,明明手里子弹,硬是装傻充愣,装的比叫花子还穷。 结果,误以为祝玉贵团没子弹的吉茂旅团,三个大队蜂拥而上,……,全被突突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吉茂旅团派出的一百个人总算把伤兵和尸体抬了下来。 吉茂仓一气得快疯了,刚刚补充满员的一个旅团,又给打残了。 再打,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远处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看样子,不用到天黑,鞍山之围就土崩瓦解了。 做为旅团长,他不缺乏战略目光,深知此战的重要性。 坏消息又一次传来,海城的安国军对汤岗子的东瀛军开始进攻。一旦突破,鞍山之围自解,华夏军联成一片,叶宏德部将获得补给。 那个时候,华夏军内外夹攻,东瀛军几无胜算,也许东瀛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战败将出现。 岛国人的赌徒心理又一次在吉茂仓一心中占了上风。 他要孤注一掷,哪怕全旅团死光了,也要攻下小孤山,重创保安军。 他再次组织板载冲锋,手下凡是能战斗的,全部集合起来。 不过,这次的战前动员,他不敢再喝奉天小烧了。 那绝对是假酒,一喝人就晕。 “勇士们!帝国的军人们!今天,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们将以血肉之躯,征服敌人。板载!” 吉茂仓一挥舞着拳头,扯破嗓子咆哮着。 “板载!板载!”士兵们齐声喊着。 可惜,吉茂仓一听不到那种一往无前,战无不胜的气魄了,似乎情绪有点低落。 他猜的不错,连续几天的失败,已经让他的队伍变成了强弩之末,每个人都在咬着牙坚持,却没有了必胜之心。 二十分钟的炮击,吉茂旅团打光了所有的炮弹。 小孤山上再次浓烟滚滚,尘土飞扬。 午后明亮的阳光,都显得黯淡下来。 驻守在阵地上的保安军和安国军却是另一番景像。 虽然都躲在战壕里,可脸上个个充满了喜悦之色。 上一仗打得太舒服了! 面对着傻愣愣冲上来的东瀛军,他们只管扣动板机,投出手雷,连瞄准都不用。 东瀛军成片成片倒下,几分钟后,除了还在地上抽动的尸体,便是哀嚎不断的伤兵。 那份痛快,让人顿时豪情万丈,信心十足。 现在,他们静静地等着,准备再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祝团长,小鬼子这是拼命了,差不多都上来了!” 张麻子放下望远镜,笑着说。 “嗯!这一次咱们做好准备,只要小鬼子一退,来个反冲锋,活捉吉茂仓一这家伙!” 祝玉贵更是信心满满。 “对,来个反冲锋,让小鬼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宋大方也是拳头紧握,来了劲头。 东瀛军又开始了冲锋,以中队为单位,分成数路,漫山遍野的围了上来。 防守的保安军和安国军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了炮弹的轰击,他们全部趴在战壕边,就等着东瀛军接近。 打仗就是这样,打的就是一个士气。 现在他们心情放松,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对于冲上来的东瀛军,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战场上出现了少有的寂静,没有了炮击,双方士兵连枪都没开,似乎都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搏杀。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防守阵地上,保安军和安国军的士兵把枪伸了出去,手指头扣上板机,开始瞄准。 一百米,双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了。 激烈的枪声一下子打破了战场的宁静。 “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爆豆般的枪声连成一片,阵阵硝烟升起。 双方开始对射。 可就在这时,另一阵更加密集的枪声在山脚下响起了。 吉茂旅团的炮兵阵地、指挥部、后勤站点全部遭到了袭击。 东瀛军被打懵了,这是哪儿来的敌人? 听到了枪声传来的方向,吉茂仓一却是心里清楚的很。 他们曾经的盟友,那个已经归顺他们的张景惠反水了。 大势已去,为了荣誉而战吧! “顶住!顶住!”他嘶吼着,嗓子都哑了。 上万人的安国军一冲过来,局面立即不同。 安国军可以说是最会打顺风仗的部队。 沒有办法,安国军老底子就是土匪、胡子组成。 论个人素质,绝对一流。 枪法好,身手好,一个顶俩都没事儿。 那些枪法不好,本事不大的早就在土匪生涯中送命淘汰了,剩下的都是帮经验丰富的老匪。 但这帮人打不了逆风仗,一见形势不好,第一个开溜的也是他们。 现在一个个牛逼大了。 举手抬枪,弹无虚发。 东瀛军士兵往往刚举起枪,身上已经中弹了。 本来守在山脚下的就是一帮后勤、炮兵等兵种,哪儿打得过这帮老匪。 没几下子,抵抗的东瀛军全倒下了。 “杀呀!” “冲啊!” 这帮老匪更来劲儿了,呼着喊着围了上来。 已经冲锋的东瀛军听到了山脚下的枪声,都是心里一惊。 这士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许多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往上冲还是往下退? “卧槽!哪儿来的援军?”祝玉贵也愣了。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宋大方激动的喊道。 祝玉贵明白了,是张景惠那老小子动手了。 “尼玛的!现在才出动,抢功劳来了?” 祝玉贵心里骂了一句。 但对战机的捕捉,他还是一流的。 “吹冲锋号!活捉吉茂仓一!”他迅速下达了命令。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了! 战士们跃出战壕,如下山猛虎一般,向着东瀛军冲去…… 七八五 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大战,刘大双是第一次亲临。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现在是大领导了,必须表现出处变不惊,信心十足的样子。 几十万大军都动了起来,稍有不慎,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他不仅紧张,内心深处还有点害怕。 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他的每一个决策,每一道命令,甚至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战局的进展。 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会使战士们付出鲜血和生命。 作战计划是总参谋部根据他的意图拟定的。各方面已经考虑的很周全,很详细。 可刘大双别的不懂,有一条他是知道的。战扬情况瞬息万变,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做临时调整。 徐世昌部的北洋军向辽阳方向进攻,目前主要是佯攻,吸引东瀛军注意力,拖住东瀛军无法增援鞍山。 所以,在突破东瀛军防线后,徐世昌部放慢了进攻速度,稳扎稳打,避免孤军深入。 徐世昌打得很痛快,有了刘大双重武器的支援,北洋军战斗力直线上升。 手下的大将曹锟也是深有体会。 “徐老,我们以前的练兵方向还是偏了点!” 指挥部里,曹锟对着徐世昌说道。 “是,刘总指挥这条路走对了!”徐世昌点点头说道。 “现在看来,袁公急匆匆地在全国征招了百万大军,看似吓人,其实战力堪忧!”曹锟深有感触。 当年老袁小站练兵,也是看到了大清百万军队不堪一击,才按西方列强模式重新练兵。 不过,现在一看,还是落后了。 武器装备落后,作战理念落后。 真要是让他带着四十万北洋军,他是绝对不敢去打百万东瀛军。 可人家刘大双就敢,四十万对上一百万,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初刘大双的计划,和安国军联手,把东瀛军困在长春附近的平原上,利用保安军海陆空的装备优势,毕其功于一役。 只可惜,张小个子被刺,安国军变成了一盘散沙,丢了奉天周围一大片地方。 更为关键是,东瀛军获得了补给,有了一战之力。 否则,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早就投降了。 “徐老,这个刘小哥不简单啊!平时闷声不响的,出手都是大手笔,了不起,了不起!” 曹锟早已经收起了傲慢之心,现在只剩下佩服了。 “仲珊,你现在明白了。但凡这小子有一点私心,京城早被他拿下了,恐怕总裁之位也是他的了。但连我都看不透,年轻气盛的一个人,居然对权位毫无眷恋。奇人!奇人!” 徐世昌摇摇头,满肚子想不通。 放眼华夏,几个蹦哒的欢的人,哪个不是打着小算盘,梦想着登上大统。 唯独这个小子例外。 曹锟点点头,就连他都不安份,心里天天琢磨着往上动一动,偏偏最有实力的那个人却不动心。 当初大清退位诏书可是让这小子组阁的。可他偏偏连靖安城都没出,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徐世昌是佯攻,牵制东瀛军。蔡东坡部却是实打实的,一路猛攻,誓要歼灭围困鞍山的东瀛军。 说实话,昨天晚上刘大双讲解作战计划时,他并不是很相信。 他是东瀛士官学校毕业的,又带兵多年。 甲午战争、东罗战争他都认真研究过,这种几十万人的大战,没个一年半载分不出胜负。 当初东瀛军乃木希典率兵攻打旅顺的罗刹军,伤亡了六七万人,足足打了一年多才攻下。 可刘大双的计划居然是一天之内消灭东瀛军五个师团,解鞍山之围,同时切断东瀛军回归之路。 这计划别看做的如何详细,如何认真,他始终觉得有点纸上谈兵。 可是,炮声一响,他的想法马上变了,刘大双不是吹牛,真的可以做到。 神鸦炮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让他明白了,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 就连欧洲战场上的埑壕战也已经落后了。 成百吨的钢铁砸过去,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这打仗,就是打钱,拼国力。 坊间传言,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刘大双把全部家当都卖了。 现在,他相信了! 下午五点,一条重大新闻又在全国传开了。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截止到今天下午十六点三十分,我华夏联军已击败包围鞍山的五个东瀛军师团,共击毙击伤东瀛军六万余人。 现在我华夏军正在乘胜追击,……” 全华夏的收音机都在播发着这一振奋人心的重大新闻。 全华夏的收音机全部售罄,现在是有钱你都买不到。 有收音机的人、商店、饭店等都把收音机拿出来,放在外面,调出最大音量。 万人空巷,此时此刻的华夏就是这样一种情形。 不论男女老幼,都围在收音机旁认真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号外!号外!华夏军大胜!” “号外!号外!鞍山歼敌六万!” …… 报纸也是马上出了号外,卖报的人拼命在街上吆喝着。 只是一转眼,一摞报纸就售光了。 听了广播还不过瘾,许多人还要亲眼看看详细过程。 他们太高兴了,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七八六 正式亮相了 仗打胜了,刘大双紧绷着的心松驰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尽管战前做了详细的计划,可照样是惊心动魄。 按照他的计算,一个神鸦炮团,54门炮,一个齐射可以射出近千发炮弹。 那可是一百三十毫米的炮弹,差不多可以把十公里内的敌人阵地全部覆盖完,几乎无死角的覆盖,连个老鼠都跑不了! 可这么准确的计算,还是和实际情况不符。 东瀛军的防御工事修建的真是好,居然在如此炮击下,还有人活下来。 不仅活下来,还能组织抵抗。 就连那些轻伤的也一样参加了抵抗,重伤员都绑上手雷来个同归于尽。 这些给进攻的华夏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刘大双现在深深的体会到,他那种靠解数学方程的指挥作战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有太多他想不到,计算不到的因素,而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战局的进展。 在对人心的把握上,他更觉得自已有所欠缺,没能够准确理解人性的本来面目。 对于汤玉麟和张景惠的安国军,他原来的计划是,由谍报厅出手,启动这些年安插、发展的安国军内谍报人员,把队伍拉出来,加入华夏联军。 可郭孝纯却不同意他的意见,他认为那样做,即使成功了,也只能拉出一部分人,而且很有可能造成安国军内讧,反倒会把一部分人推向东瀛军。 郭孝纯分析,安国军本质上是一群土匪,能够绑在一起,一是靠所谓的江湖义气,二是靠共同的目的,升官发财。 在危机时刻,他们更多的考虑是自身安危,民族大义,国家存亡并不是他们关心的。 汤玉麟胆小,只想着保存实力,一为避战。 张景惠做买卖出身,奸滑无比,又有野心,时刻想赌一把,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针对他们,如果想要他们加入到战场上,打击东瀛军,必须让他们看到华夏军胜利在际,他们才会加入。 刘大双同意了郭先生的意见,这才有了马占山耀武扬威地在海城兜了一圈。 而后,广播电台、报纸发出的战场报道,真真假假,甚至有意夸大华夏军战果。 比如,刘大双的中路军攻击并不顺利,比计划中的进展慢了许多。 东瀛军阵地已经差不多和犁过的地一样,泥土都翻了几次。 可东瀛军仍旧是死战不退,节节抵抗,硬是用人命挡住了华夏军的进攻。 最近的地方,距离叶宏德部只有十几公里,可就是无法凿穿东瀛人的阵地。 好在郭先生的谋略起了作用,汤玉麟、张景惠为了自身的利益,先后加入战场。 有了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汤岗子、小孤山的东瀛军被消息。 叶宏德部获得了宝贵的补给,内外夹击,一举歼灭鞍山之敌。 刘大双想到这些都有点后怕。 自已这三脚猫的指挥水平,以及对人性的理解,最好以后还是不上战场现眼。 现在算是知道了,当年老人家一介书生,绝处逢生,以弱胜强,那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千儿八百年的,都不一定出来这样一个大能。 自己少嘚瑟点,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自已埋头发展经济,给他们做好后勤保障就行了。 “公子,门外来了许多记者,一定要采访您!” 丁志军悄悄的进来,轻声说道。 “采访我?算了吧!告诉他们,多去采访一下战士们,那才是真正的英雄,是我们民族的脊梁。” 刘大双摇摇头,拒绝了。 他是真心的,他有什么可采访的,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畏牺牲的人才是最值得骄傲的。 几千年华夏历史,特别是大清的三百年,都是搞愚民政策。 民不知有国,才是最大的悲哀。 约翰牛和高卢鸡打塘沽时,为了几两碎银,老百姓把敌人从船上抬上岸。 八国联军打京城时,也是为了几两碎银,老百姓肩扛车拉,帮着敌人运送弹药。甚至,还有人爬上城墙接应,…… 每每想到这些,刘大双是痛心不已。 这十几年,他通过各种途径,潜移默化,就是要百姓觉醒。 华夏是百姓的华夏,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才能有尊严的活着,不受任何人的欺辱。 也只有在这片土地上,靠着我们大家勤劳的双手,共同创造一个富足美好的生活。 “公子,跟他们说了几次了,他们都不肯走,说不见到您,他们就睡在这里。” 丁志军满脸无奈。 “不见,你想办法让他们走!”刘大双还是不同意。 “公子,还是见吧!” 郭先生笑着从门外进来了。 “先生,还是让他们多去采访战士们,我又什么好采访的!” 刘大双仍旧不同意。 “公子,这只是一场小胜,后面还有许多硬仗要打。另外,全国的老百姓也希望听听你的声音。” 郭先生继续劝说。 他可是有更深层的想法,这是他们的真神拳。 在这纷乱的世界上,他必须想方设法把他推到最高位。 于是,刘大双第一次站在各路记者面前,正式亮相了。 七八七 记者招待会 记者招待会在盘山举行了。 这是刘大双第一次在记者面前亮相,蜂拥而至的记者把一间大院子挤得满满的。 可以说,刘大双就是当今华夏的传奇人物,他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之处,多少人都想一睹真容。 不仅是华夏各大报、各大电台的记者,列强国家的记者也连夜乘火车从京城赶来。 可惜,入场券有限,后面赶来的很多国内外记者拿不到了。 只能等在院子外面,希望有机会见刘大双一面。 安保措施是超级严格,每个前来参加招待会的都必须通过安检。 基本上,全身上下都查个遍,连裤衩都查了。 院子里有个长桌,权当主台,专门给刘大双和主持人坐的。 院子里放了一排排的长条凳,是各位记者的座位。 上午十一点,记者招待会准时召开。 招待会由郭孝纯亲自主持。 十一点整,郭孝纯首先登场。 他一身黑色边区正装,整整齐齐,连头发也梳得板板正正。 他举起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马上,院子里肃静下来,大家都知道招待会要开始了,刘大双要出场了! “各位朋友!我宣布,记者招待会现在开始!有请华夏民国边区行政长官、边区保安军总司令、华夏民国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先生!” 记者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在期待着这一传奇人物亮相。 刘大双一身崭新的墨绿色军装,健步走向长桌。 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风纪扣都系的紧紧的。腰上扎着武装带,猿臂蜂腰,一股青春的气息散发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刻意不露出牙齿。 这是手下一帮人出的主意,要讲究笑不露齿。 “哇!太年轻了!” “真的是二十多岁呀!” “oh!mygod!……” 记者群一阵子轻微躁动,没有想到,这个传奇人物真的这么年轻。 “啪!啪!……” 记者们都站了起来,闪光灯频频闪过,都在第一时间拍下刘大双的“尊容”。 边区人民广播电台做为唯一的允许现场直播的电台开始了播送。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记者招待会准时开始,边区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先生走进了会场。 会场上响起了掌声,都在欢迎刘长官的到来。 刘长官步履轻松,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威武雄壮。朝气蓬勃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 在上海,两个姑娘也是紧张又兴奋地坐在收音机旁,四个耳朵竖起,生怕漏掉一个字。 “大双哥出来了!”托娅兴奋地叫着。 “哼!真能装!”雯雯撇撇嘴。 …… 和她们一样,无数华夏人也都围在收音机旁,他们都想听听刘大双的声音,这是他们心里的英雄,是他们的骄傲。 会场上,郭孝纯再次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记者朋友,刘长官时间很紧,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问了!” 郭孝纯直接了当,没有太多的啰嗦。 “我!” “我有问题!” “我要问刘长官几句!” …… 会场上又是一阵子躁动,每个人都举起手来,都要第一时间问出自己的问题。 郭孝纯脸上带着笑,用手指了指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人。 “这位先生,请您先来!” 中年人一下子愣了,但马上反应过来。 太荣幸了!自已成为第一个提问者。 他站起身,清清嗓子,稳定了一下情绪,带着兴奋的语气问道: “刘长官,我是京城《华夏时报》记者。请问一下,您及保安军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记者,刘大双多少也紧张。不过,当了多年的大领导,心理素质还是锻炼出来了,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听完记者的提问,他微微一笑说道:“华夏是华夏人的华夏,华夏的国土是华夏人的国土,不允许任何侵略者染指。保安军及华夏各路军队的将士将继续打击侵略者,把他们彻底赶出家园!” 声音宏亮,掷地有声。 现场又是一片掌声。 无线电波迅速把刘大双的声音传出去,围坐在收音机旁的华夏人都听到了。 “好!好!” “对,说得对!” …… 欢呼声,叫好声在华夏无数地方响起了。 会场上提问仍在继续。 “刘长官,悠能否告诉我,当初甲午战争,面对东瀛军,我大清百万军队一败涂地。而您只有几十万军队,为什么敢于进攻东瀛军?” 又一个记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差不多也是很多人心里的疑问。 不光是现场记者,华夏很多人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京城,老黎守在收音机旁,他也想听听刘大双的说法。 广州,一山先生也守在收音机旁,他也想知道。 七八八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为? 刘大双正了一下神色,扫视了一下在座的记者,缓缓开口了。 “华夏是我们温馨的家园,华夏是我们美丽的祖国。只要侵略者敢踏入我们的家园,敢进入我们的祖国,每一位华夏军人,不管他是保安军、北洋军、安国军,还是川军、桂军、滇军,都别无选择,只能挺身而上,慷慨赴死。为国而战,为家而战,我们不在乎侵略者是十万,百万,还是千万。因为这是一个军人的职责,一个无法推脱的使命。” 刘大双讲完,下面安静了。 过了许久,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 不仅仅是华夏的记者,连那些外国记者也被感动了。 上海,托娅声音有些呜咽地说:“大双哥说得太好了!” “嗯!”雯雯轻轻地答了一声,眼睛里都是泪水。 只有她知道,刘大双为了打赢这场战争究竟付出了什么! 他的工厂、贸易公司全部抵押的抵押,卖掉的卖掉,已经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了。 要知道,他的那些产业都是最热门、最赚钱的。 京城,老黎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赏。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广州,一山先生久久未出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此子胸怀天下,吾等不如也!” 无线电波把刘大双的讲话迅速传遍了全国。 首先是各个学校的学生激动了。 他们亲耳听到,这个华夏的传奇人物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让他们热血沸腾了。 这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真正的英雄。 各个学校的校园里响起了欢呼声…… 记者招待会仍在继续。 “刘大双先生,您好!我是《泰晤时报》记者,现在华夏出现了京城和广州两个民国政府,请问您支持哪一个?” 这是个略带秃顶的欧洲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华夏语问道。 刘大双暗暗一笑,果然来了。 昨天夜里,参谋部人员做的预案里便考虑到,有人会问这种挑剔的问题。 这种问题对于现在的华夏是比较尴尬的问题,回答不好,将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有了挑拔离间的机会。 这是某些人希望的,他们最希望的就是华夏四分五裂,一盘散沙。 刘大双看看这位秃顶的记者,微微一笑,说道:“华夏很大,人也很多,出现点不同声音很正常。不论是谁,只要真正为百姓谋福祉,能够建设一个强大的华夏,我想,华夏人民就会支持谁!” 这些话说的没毛病,刘大双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 可随着无线电波传出去声音,许多人也听到了,开始陷入了沉思。 “刘长官,您好!我是《燕赵晚报》的记者,请问和东瀛人的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 一个一身长衫的中年人问道。 “战争是由东瀛人侵略我华夏而起,战争的结束也必须由东瀛人决定,什么时候投降,什么时候战争结束!” 刘大双挥了挥拳头,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好!” “够爷们儿!” …… 收音机旁的百姓们听了更是心情舒畅。 这话说得,太给力了! “刘长官,我是《楚湘日报》记者,想问一个您私人的问题。听说您至今单身,不知道有未婚妻没有?据我所知,您是全国好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女记者。 她的问题,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很多人甚至发出会意的微笑。 刘大双的个人问题,还真是一个谜,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这样的报道一出,绝对是引爆“洛阳纸贵”的超级新闻,不知道多少人会疯狂阅读。 坐在收音机旁边的雯雯和托娅对视了一眼,脸一红,都在等待着刘大双的回答。 刘大双这次真的有点抓狂了,说好的是战争啊,怎么突然有人问这种儿女私情的事情。 这可是超出了他们制订的预案。 “这位记者朋友,这是私人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刘大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回答道。 “刘长官,请您回答我,这不仅是我关心的问题,同样也是无数华夏少女关心的问题。您是大英雄,可不能伤了我们小女子的心啊!” 美女记者不依不饶,脸上带着笑,带着撒娇和嗔怪的口气。 刘大双真的头疼了,面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打不得,骂不得。 可是,怎么回答这问题? 郭孝纯在旁边看得也着急,几次欲开口说话,还是忍住了。 各路记者的目光也都盯着刘大双,耳朵竖起来,就看刘大双怎么回答。 刘大双再次看看大家的神情,知道这个问题不答还不行了。 他清清嗓子,朗声回答道:“汉朝大将军霍去病有句话,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为?大双也欲效仿古人,不把侵略者赶出去,暂时不考虑个人私事!” 他可不知道,他这番话引起了无数的不同解读。 青春萌动的少女,家里有闺女的人家,都多了说不尽的话题。 柒捌玖 一个头两个大 刘大双的话还是得罪人了。 郭孝纯是见过世面,可是毕竟只是个义和团的军师。他不是政客,不了解政客的心理。 参谋部这帮人更是,打仗可以,琢磨人心就差得远了。 刘大双更不用说,就是个直筒筒的理科男。 关于应该支持哪个政府的问题,他的回答,看着一腔正气、忧国忧民的,可那模棱两可的话,让几个人都有舒服了。 其实,这是搞政治的大忌,你以为你心怀百姓,为天下苍生着想,那是绝对不行的。 可你必须明确表明态度,支持谁,辅佐谁。必须选边站,必须站好队。 想做中间派,骑增派,两边捞好处,也是一厢情愿。 你高大上的表白,使所有人都看透了你的内心所想。没有人再帮你,也会处处防着你。 湖南,洞庭湖边上的一个小村庄。 “黄总司令,看清楚了吧!刘小子和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汤芗铭对着黄轸说道。 黄轸没有出声,确确实实,刘大双的答记者问说得很明白,他并不是真正支持谁。 也许,这也是未来的一方霸主! 黄轸已经隐隐猜到了。 但他还是不想贸然开战,他们北伐是打北洋军,可不是打保安军。 “黄司令如果还有顾忌,那我们湘军先上。” 汤芗铭再次开口了。 他可是急于攻下武昌,继而拿下整个湖北。 前阵子他的湘军打着北上抗战的旗号,已经在湖北兜了一圈了。 两湖嘛,本来就是兄弟省,都是鱼米之乡。 特别是武昌和汉口,那可是九省通衢的好地方。 交通便利,水陆运都极为发达。 而且,湖北有铁矿,有兵工厂,这都是他汤芗铭想要的。 至于什么北伐,鬼才信你是为了讨伐北洋军,大家不都是争地盘嘛。 老袁一死,做为老袁的心腹,他深知,背后的大树倒下了,自已的处境比较危险。 老袁在时,他东征西杀,没少出力。甚至因为杀的人多,留下了“汤屠户”的恶名。 没了靠山,他担心遭到报复,心里惶恐不安。 好在他也是老同盟会员,一山先生没有忘了他。 双方一拍即合,他加入了北伐军。 可他还是有点小心眼的,光控制湖南还是不够,如果趁机把湖北也收入囊中,他的实力会大大增加。 在这乱世,有枪有地盘才是正道,其它的都是假的。 黄轸不肯出兵,一山先生也明白黄轸的心思。 但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老袁已死,北洋军群龙无首,各怀心事。 能打的几个师都在东北,和东瀛人打得正激烈,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张勋的辫子军已经进京,北洋会更乱了。 趁机收复湖北,北伐军便能站稳脚跟。 陕西的老冯和陈树藩还在陕北对峙,如果取胜,陕西也是北伐军的天下了。 西南几省主力北上,现在空虚的很,大军一到,便能顺利收复。 山西的老阎,也是最早一批同盟会员,大家早就相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服老阎加入北伐军。 山西一定,小半个华夏已经属于北伐军了。 别看保安军地盘大,纵横几千里,可那大部分都是地广人稀的不毛之地。 北伐军要占领的可都是人口稠密的富庶之地。 孰强孰弱,以后便会见分晓。 一山先生第一次感觉到,离革命成功不远了。 他以前屡战屡败,现在却是几乎兵不血刃,便能拿下小半个华夏。 时也势也,这人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 对于汤芗铭要进攻武昌,他默许了。 反正是老汤出头,万一有个冬瓜豆腐的,自已也有回旋余地。 京城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老黎秘密召来的辫子军有点不上道,本来是给他站台的。结果,张勋这家伙不走正道,直接去了宫里,以臣子之礼拜见了大清退帝。 这让老黎很不爽,招你来干嘛呢?不给我老黎壮壮胆,反倒是打脸来了。 刘大双的记者招待会他全程收听了,心里更是不爽了。 我北洋出了差不多十万人帮你,没落下什么好啊! 你既然不支持我民国政府,还扯什么百姓福祉这些没用的。 好吧,不支持我也行,我也没必要惯着你。 一气之下,连发几封急电给徐世昌和徐树铮。 “京城有变,速速回援!” 就在刘大双的记者招待会开完的第二天,汤芗铭率领的北伐军已经到了武昌城外。 距离保安军阵地四十里扎下营寨,准备攻击了。 张文才还真有点麻爪了,打大仗他还是真的不擅长,这么多年,都是干小活了。 夜黑风高,取贼人之首,这些事他在行。 不过,既然敌人来了,那就干吧! 人数少,也别想着出击了,深挖洞,广修工事,守住武昌再说。 另一方面,紧急电报已经发给了刘大双。 “刘总司令,敌军已至,武昌兵少将微,速速来援!” 接到了电报的刘大双恨得牙直痒痒。 x你姥姥的!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来添乱,难道这北伐这么重要吗? 可骂归骂,气归气,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援兵可派。 离得近一点的江苏老程,已经把兵力全部投入到了东北战场,江苏现在也空虚的很。 东北战场的兵力更是一个人也抽不出来,几十万东瀛军还在,虎视眈眈的。不把他们消灭,华夏永无宁日。 徐世昌和徐树铮都偷偷的告诉他,老黎反脸了,让他们速速撤兵,回援京城。 刘大双的小脑袋不够用了,一个头两个大。 七九零 快修防炮洞 准备了一天,汤芗铭的湘军开始向张文才的保安军阵地进攻了。 两军阵地相距一公里,湘军来三个团,近五千人。 本来汤芗铭的湘军也是北洋军,打武昌大家有点莫名其妙。 守着武昌的保安军虽然改叫保安军了,其实大部分还是原来的北洋军。 说白了,大家也是兄弟单位,多少有点香火情。 乒乒乓乓打了半天,子弹满天飞。说实话,双方都没什么伤亡。 看看天色晚了,双方很有默契的停火了,然后,埋锅造饭,准备休息了。 汤芗铭气得直跺脚,可又不敢逼得太狠。 这仗这几年都是这么打的,贸然变了方式,手下人还得有个适应过程。 华夏人和华夏人,战场上就是做做样子,关键问题还得看幕后交易。 刘大双也是头疼了一天了! 湖南人,湘军,他反复念叨着。 好吧!都想试试我刘大双的斤两,那我就拿你这个汤屠夫开刀吧! “给我接谍报厅李厅长电话!”他轻轻地说了一声。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马上拿起电话。 “我是丁志军,刘长官要和谍报厅李秋雨厅长通电话!” 没到一分钟,丁志军把电话递过来。 “公子,电话通了!” 刘大双接过电话,沉声说道:“秋雨,长沙的人动一下,去长沙师范找一个叫李得胜的青年学生。” “是!”李秋雨简短地回答道。 刘大双的指示,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因为这么多年,已经证明,刘大双比他们任何人都看得远。 “把我们的实际情况告诉他,记住,必须实话实说。”刘大双说道。 “是!”李秋雨还是回答一个字。 “然后,据实以告,值此华夏危难之际,请他相助!” 刘大双继续说道。 “是!”李秋雨答应着。 这次心里真的犯了嘀咕,李得胜,从来没听说过,还是在读的学生,刘长官居然要请他相助? 李秋雨实在是想不通,但他毫不犹豫,放下电话,马上联系长沙站的人员。 刘大双放下电话,又对着丁志军说:“通知参谋部,给海军萨司令发报,派几艘巡洋舰进驻武昌江面。” “是!”丁志军响亮的回答了一声。 他心里是暗暗的佩服,四处都无援兵了,公子居然想到了海军。 牛,实在是牛! 早上起来,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好。 吃过早饭,汤芗铭给进攻的几个团长下了命令,今天务必攻克保安军阵地,否则,今天晚上你们几位就别干了,我另外换人。 几个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言语,低着头走了。 出门以后,几个人一核计,得了,做个样子吧! 每个团派出一个连,去冲一下,场面上弄的动静大点,交待的过去就算了。 磨磨唧唧地折腾了半天,眼看着快中午了,五个连的人马慢吞吞地开始冲锋。 和东北战场一比,这战场激烈程度差远了。 没有密集的炮火开路,湘军就是猫着腰,躲躲闪闪往上冲。 四艘巨大的巡洋舰横亘在江面上,舰上的主炮已经褪去炮衣,高高的炮筒扬起,直接指向南方。 张文才今天早上精神抖擞了,一点愁模样都没有了。 “挖,挖防炮洞!” 一大早,他就在阵地上吆喝。 弄得士兵们晕头转向的,尤其是原来北洋军那帮人。 咋的啦?老汤急眼了,还架炮轰啊! 张文才昨天接到了刘大双的回电,将派海军援助他,必须守住武昌,这是保安军重要的人员、物资转运节点。 接到电报,张文才愣了半天,这陆地上打仗,派巡洋舰出来啥意思呀?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 公子高人,就是高啊! 巡洋舰那炮筒子他可见过,一个人都搂不过来。 一颗炮弹下去,战舰上半米厚的钢板都能炸个大窟窿,这要是在陆地上爆炸,…… 张文才脑袋都不够用了,想像不出来这炮弹威力有多大。 一百多口径的重炮他见过,一炸就是几十米的大坑,这好几百口径的舰炮,还不得把两军阵地都震塌了? 所以,一大早张文才急急忙忙命令大家修防炮洞。 炮弹这玩意儿可没准,万一打歪了,不防着点可不行。 湘军开始冲锋了,张文才命令大家严守阵地,迅速给海军发出了电报。 一大早,全国百姓的心又揪了起来。 收音机里传来令人不快的消息。 “各位听众,各位朋友!据我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从昨天开始,湘军对我武昌保安军阵地发起了攻击。双方激战一日,在我英勇的保安军战士防守下,武昌守住了! 在此,我们奉劝某些人,停止内战,枪口对外,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边区广播电台还算给北伐军留了个面子,没提北伐军,只提湘军。 长沙市的老百姓也收听到了这一消息。 街边饭摊上,几个人一边吱溜吱溜地嗦着光头粉,一边骂开了。 “你个汤屠户,做么子事哟!砍脑壳的!” “x你妈妈的!打么子武昌?” 七九一 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午十点左右,一支队伍从岳麓山畔湖南第一师范学校走了出来。 走在队列前面的是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瘦瘦高高的青年人。 头发蓬松,面容清瘦,目光坚定,脚下的步伐坚定有力。 这就是李得胜,得知汤芗铭率领湘军准备进攻武昌保安军的消息,心里特别难过。 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天赋异禀,稍微一想,便做出了决断。 在学校里,他和几个同学组织了一个新民学会,经常在一起谈天论地,评论国际国内的大事。 刘大双的保安军及边区更是他们关心的重点。 对于这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刘长官,他们打心里佩服。 外敌入侵,刘大双第一个挺身而出,舍家取义,同侵略者展开了殊死搏斗。 经过研究决定,组织人员上街,去督军府抗议。同时,迅速写各种文章,揭露汤芗铭的丑恶行径,阻止湘军去攻击保安军。 学生组成的队伍,举着旗子和标语,喊着口号,走上了街头。 标语五花八门,学生们一路喊着,向着督军府进发。 这一下可轰动了,长沙的老百姓都出来看热闹。 “王嗲嗲,这些伢子做么子啊?” 一个老妇人问身旁的一个老头。 “杨娭毑,你还不晓得?听说北边又打仗了!伢子们出来反对!” …… “那不行,我也和伢子们去走走!” 杨娭毑一听上火了,扭着两只小脚也跟着学生队伍去了。 湘人嗜辣,性如烈火,这几天刘大双打小鬼子的事儿天天听,都把刘大双当成了英雄。 现在听说汤芗铭去打保安军,都不乐意了,忽忽拉拉全加入了学生队伍。 上街的人越来越多,把街道都堵 驻长沙各大报及电台的记者们都收到了李得胜等人发的文章。 不得不说,李得胜文笔犀利,正气凛然,让人读了浑身热血沸腾。 记者们发现,这文章一个字不用改,直接用就行。 “各位听众,刚刚收到的消息,湖南第一师范学生走上街头,抗议督军汤芗铭……” “号外!号外!停止内战!长沙学生走上街头!” 报纸的号外也在全国各地第一时间刋出。 长沙督军府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学生们要求见督军,递交抗议信。 督军府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 武昌城外,两军对垒之地。 湘军仍旧在缓缓的向前冲锋。 张文才斜着眼睛看着,叹口气说:“x拉巴子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子放他们一马!” 他拿起麦克风,接通了高音喇叭。 “湘军兄弟们!赶紧回去,别冲了!要不我这可开炮了!” 张文才使劲儿喊着,他可不是吓唬湘军,海军的观测手已经在阵地上了,正在紧张地测浍坐标。 只要他张文才一声令下,观测手就会把数据传到江面上的巡洋舰。 接下来,真的是排山倒海、震天动地了。 正在冲锋的湘军停下了,侧耳听了半天,听明白了。 人家这是警告啦!要不就要开炮! 得了,当兵吃粮,犯不上真拼命,撤吧! 当兵的往回跑,后面的连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装模作样骂了两句,也一起撤了。 远处督战的汤芗铭傻了,怎么冲到一半不冲了? 对方一枪没放,咱们就败了? “传令兵,去问问怎么回事?” 他是打过仗的人,这战场让他觉得不对劲。 传令兵一会儿回来了。 “报告大帅,保安军说要开炮,兄弟们就,就退回来了!” 汤芗铭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有这么打仗的吗?敌人说开炮,就老老实实退了。 他本来心里就有火,长沙城里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 “竟然敢说驱逐老子?一帮子草民,还是杀得少!” 他在心里愤愤地想。 “传我命令,天上下刀子也要冲锋!再退,军法处置!” 汤芗铭咆哮着,发出了命令。 七九二 舰炮的威力 收到了汤芗铭的命令,几个湘军团长犯了难。 这咋的,背后交易搞不定了! 真得以命相博? 以前都是兄弟单位,真下死手也不好意思。 而且,他们也听说了,对面那个叫张文才的人可不好惹。 据说那家伙很早就加入了保安军,算是元老了。 这么多年,他可没少干黑活,下手挺狠的。 刚才的张文才的喊话他们也都听见了。人家说是要架炮轰,估计也不是吓唬人,那家伙真干得出来。 湘军再次发起了冲锋,这次几个连长都谨慎小心了。 队伍不再是一窝蜂似的了,而是散开,尽量拉开距离,万一被炮轰了,也死不了那么多人。 看着又冲过来的湘军,张文才脸色变了。 你大爷的,不知好歹是不? 转念一想,还是心软了一下,刘大双平日里老是教育他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量不对华夏军队下手,能争取就争取,能谈判就谈判。 罢了,罢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张文才又一次拿起麦克风,扯着嗓子叫道: “湘军兄弟们,湘军兄弟们!最后警告,最后警告!再往前冲,我们开炮了!我们开炮了!” 高音喇叭把张文才的声音传出去老远,空荡荡的战场上,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保安军这边,很多士兵偷偷的笑。 卧槽,这个张长官太能整了,哪儿来的炮啊? 一遍一遍吓唬人家,牛逼啊!打仗不靠枪,靠着个大喇叭喊。 冲锋的湘军又犹豫了,脚步慢了下来,互相张望着,都在琢磨着是冲锋还是撤退。 后面的连长都接到了命令,下刀子也得冲。 见到士兵们犹豫,叭叭地冲天放了几枪。 “冲!冲!大帅说了,下刀子也得冲!” “不用怕,没有大炮的!” …… 几个连长都在后面喊着。 士兵们互相看看,也觉得连长们说的不错,打了一天多了,也没见有大炮,估计是吓唬人的。 于是,胆子大了,又开始冲锋。 “哼哼!告诉你们了,给脸不要脸!” 张文才火了,他可没刘大双那么好脾气,是个说干就干的家伙。 “通知海军,开炮,炸这帮王八犊子!” 张文才下了命令。 一帮海军观测兵迅速把坐标传回了巡洋舰上。 一分钟没到,一发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刺耳的声音,巨大的黑影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妈呀!真有炮啊!” 冲锋的湘军士兵心里叫声苦,连忙卧倒的卧倒,躲避的躲避。 “卧槽!来真的了!” 保安军士兵也是心里一惊,急急忙忙往防炮洞里钻。 现在他们知道了,为啥一大早张文才逼着他们修防炮洞。 原来真有炮!只是不知道这炮兵从哪儿来的。 轰!一声巨响过后,大地都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巨大的烟尘腾起,也不知道炸着没有。 待烟尘散开,大家看清楚了。 战场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弹坑里里外外都是翻起的尘土。 张文才用望远镜观察着,掰掰手指头,数了半天,心里一凉。 “卧槽,怎么少了一个连?” 这一炮下去,正在冲锋的湘军一个连不见了踪影。 这是二百多口径的舰炮,威力比陆军的一百多口径的重炮大了几倍。 剩下的四个连,起码一半人趴地上起不来了。 爆炸的冲击波太厉害了,好多人受了内伤。 耳朵听不见了,嘴角流出鲜血。 这一炮,已经把湘军的胆子吓破了。 不是没见过大炮,可这么厉害的大炮真的是第一次见。 刚刚那发炮弹只是试射,是一发校正弹。 海军观浏手迅速把修正数据又传回了巡洋舰。 紧接着,三发巨大的黑影又呼啸而至。 这次落点可准确多了。 三发炮弹落点一字排开,把湘军冲锋的部队覆盖了。 轰!轰!轰! 三声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了。 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一般,大地颤抖,尘烟滚滚,天空猛地一暗,连太阳都遮住了。 “完犊子了!估计没活口了!” 远处的张文才都觉得五脏六腑在晃荡,难受的想吐。 他心里叹息一声,知道冲锋的湘军剩不下几个了。 烟尘慢慢的散去,战场上一片宁静,听不见伤兵的哀嚎,看不见伤兵的蠕动。 死了的连尸首都没了,剩下些没死的,也是直挺挺地躺着,昏死过去。 湘军不论团长还是士兵,都张大了嘴巴,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久,一个团长眼睛里冒出泪花,悲愤地喊着:“张文才,你丅m的太狠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股股血腥味道随风飘来。 七九三 进退两难 长沙城瘫痪了。 新民学会的几个人可不是简单人物,这都是经天纬地的大能。 唯楚有才,可不是瞎说的。 平日里在一起研讨时事,对国际国内形势都有分析、预测,对华夏的未来,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督军府前街道被堵,他们更是想到了汤芗铭的命脉,武广铁路。 如果把这条铁路堵了,在武昌的湘军就得不到补给,也就没有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现在刘大双的名声在长沙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那个率领保安军与东瀛侵略者打了几年的边区长官,就是个大英雄,是华夏民族的英雄。 新民学会几个人每天写新闻稿,发时事评论,引导着舆论的方向。 老百姓不是傻子,心里头都有一本帐,好人坏人他们心里也有评价的标准。 “同胞们,兄弟姐妹们!东北还盘踞着几十万东瀛侵略军,华夏联军正在同他们英勇作战,誓死要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 在这个重要的历史时刻,不能少了湘军,不能少了几千万湘人。湘军应该立即停止进攻武昌,北上抗战。……” 报纸上、电台里不断地刋出这样的文章。 街道、码头、车站等也有人在演讲,呼吁停止进攻武昌,北上抗战。 湘人从来不缺乏热血之人,在新民学会的宣传鼓动下,湘人的情绪激动了。 不用人组织,许多人自发地开始走上街头。 …… 在广州,一山先生召开了紧急会议。 黄轸已经把前线报告传了回来,并且直言,不宜和保安军对战。 民族大义为先,还是要分得清是非。 长沙的混乱情况也传了过来。 武广铁路不通车,将严重影响北伐军的北伐战略。 汤芗铭虽说是老同盟会员,但后来投靠了老袁,对革命者还是下了不少杀手。 现在归顺过来,无非是见风使舵,墙头草而已。 一山先生从心底并不喜欢汤芗铭这个人。 “克强刚刚传来消息,汤芗铭擅自出战,遭受败绩。另外,长沙城开始乱了,正在向四乡漫延。各位有何良策?” 一山先生不紧不慢地说了一番话。 与会的几个人互相望望,心里多少有数了。 “倭寇入侵,国人激愤,我等虽相距甚远,但亦不应落后,必须积极参战,方显我军之雄威!” 老廖抚了抚胡须说道。 “是啊!汤督军乃莽撞之人,与保安军开战,实属不智。现湖南一乱,更是影响我革命大业。” 老胡也发话了。 …… 当天下午五点,广州政府发出通电:“值此民族存亡之际,袁贼已去。北伐军愿同全国人民一道,抗击侵略者,复我华夏故土!” 顿时,舆论一片哗然! 这世界变化快,北伐军不是在武昌和保安军对峙吗?双方还交了火,怎么一下子风向变了? 国人都看不明白了。 又急又气的现在是汤芗铭,上午的一仗,几个连的人马都被保安军几炮轰没了。 再要冲锋,几个团长死活不干了。 大家话说的很明白。 保安军这炮是从江面上巡洋舰发射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炮弹。 口径绝对二百毫米以上,一炸一个连就没了,这仗怎么打?这得多少人命填啊! 汤芗铭也是傻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没见过用舰炮打陆战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长沙城的消息也不断传来,水路、公路、铁路都不通了。 而且据说是长沙老百姓也不欢迎他回去。 真应了那句老话,出来好好的,回不去了。 连发几份急电到广州,可却一直没有回音。 一个下午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安。 好容量等到了个消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广州政府也要北上抗战了。 至于和保安军的对峙和交火,好像没发生一样,压根不提。 这可把汤芗铭气炸了肺,啥意思?我这风餐露宿地跑到长江边,你们不打了? 我这损兵折将的算什么? 进退两难! 想退回长沙,回不去了!想进攻武昌,一时也没那个胆子。 再说了,大家都不打,凭什么我去做恶人? 汤芗铭越想越窝囊,这都什么事儿呀! 他又发了一份急电给一山先生,忍气吞声地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这次,广州方面终于回电了。 “汤师勿急,此事早有计划,一切由黄总司令传达!” 看完电报,汤芗铭有一种失落感,好像一下子掉到一个大坑里了。 爹娘不亲,舅舅不爱,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自己就是个军头,和人家搞政治的一比,就是缺心眼,大傻冒一个! 七九四 战略方向变了 汤芗铭蒙在鼓里,黄轸却接到了完整的广州会议决议。内容如下: 一,暂缓北伐,不与保安军发生正面冲突。 二,以广东为中心,向东西两个方向发展。即向东经略赣、闽、浙等地,向西经略桂、滇、黔、川等地。 三,立即与各地同盟会员联系,迅速扩张势力。 四,湘军即刻东进,占领赣、浙。 五,统一宣传口径,肃清袁氏残余,守我国土,打击侵略者。 老廖又私下里发给黄轸一封密电:“汤氏大势已去,如有变故,即刻解除兵权,逼其下野。” 黄轸把两封密电看完,心里明白了。 他不由得挺佩服广州这几个人,真正都是大聪明人,能够审时度势,做出重大调整。 目前这个形势,黑锅必须要汤芗铭来背,看来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了。 不过,老汤能不能听指挥,向东进攻可不好说。 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请汤芗铭过来,能商量最好,不能商量只能是“杯酒释兵权”了。 一大早,便派传令兵过去,请汤芗铭过来议事。 汤芗铭昨天晚上喝大了! 心里烦闷,又进退维谷,道路不通,这补给就上不来了。 坚持个几天还可以,时间长了,这兵还不得跑光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囊,乒乒乓乓打了两天,耗费无数弹药,死了几百个人,啥也没捞着不说,还被全国人民骂。 这是典型的猪八戒照镜子__里外不是人啊!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副官来报,说是黄司令有请,有要事相商。 汤芗铭也没多想,简单洗漱一下,坐上车,带着卫队就出发了。 得益于边区工业的迅速发展,现在华夏,但凡有点身份的,大多都有汽车了。 骑马的不是没有,主要还是在一些道路条件差、交通不便的地方。 汽车又舒服,速度又快,一会儿功夫便到了黄轸的司令部。 两人相见,黄轸很是热情,先奉上热茶,又吩咐准备早餐。 他和汤芗铭带着几个副官在一间小屋吃,卫队另外安排到其它地方进餐。 早餐虽说简单,但也挺丰盛,除了包子、葱油粑粑、糖油粑粑、白粥外,还上了一条鱼和一只鸡。 当然,还没忘了上几碟辣椒。 汤芗铭潮北人,黄轸湖南人,两个人都是无辣不欢。 “汤帅尝尝,我这里的葱油粑粑、糖油粑粑可是正宗的,不输于长沙市面的。”黄轸热情地劝着。 汤芗铭夹起一块葱油粑粑,确实炸的不错,金黄金黄的,油香米香混着葱花的香气。 这玩意儿长沙街头有的是,自已平时也没把它当成什么好东西。现在吃起来却是五味杂陈,心里头不由得一酸。 埋头吃了个葱油粑粑,又喝了碗白粥,肚子里舒服了一点,脑袋也清醒一点了。 “黄司令,一早叫我过来,有何紧要事情?” 汤芗铭停下了筷子,直接问道。 “汤帅莫急,吃了早餐再说。”黄轸笑笑说道。 “吃饱了,司令有话直说吧!” 汤芗铭没什么心情吃了。 黄轸也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笑着说:“想必昨晚上广州的通电,汤帅也看了。一山先生指示我们,暂缓北上,改为向东西两翼发展。” “嗯!”汤芗铭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所以,我军战略调整,汤帅率军直出江西,占领闽浙。” 黄轸简短的说道。 汤芗铭心里格登一下,凉了半截。 卧槽,这是要把自己调离湖南,直接做炮灰去了。 心里有火,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黄司令,长沙这两天不太平,那是汤某的辖区,里应先回师长沙,待稳定局势,再图东进方好!” 他尽量用婉转的口气表达了自已的想法。 黄轸叹口气说道:“汤帅,长沙不平静,百姓对您颇有微词,还是避避风头才好!” “那就让长沙乱下去?”汤芗铭火气忍不住了。 “也不是,汤帅知道,黄某乃湘人,在长沙颇有些故旧,此事由黄某去处理!” 黄轸淡淡的说道。 汤芗铭盯着黄轸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 “黄司令,汤某献出湖南,一心革命。没想到的是,现在卸磨杀驴了!” “汤帅言重了,绝无此事!” “那好!今日我便带兵回长沙!” 汤芗铭站起来,转身要走。 “这是司令部,由不得你胡来!” 黄轸脸色一变,声音也大了。 “那又如何?”汤芗铭脸色也变了,右手便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不许动!”几声断喝传来。 刚刚几个陪着吃饭的副官一下子把汤芗铭和他的副官控制住了。 “卫兵!”汤芗铭大声喊着。 外面一点动静没有,他知道上当了,卫兵也被人家控制住了。 附:码字不易,各位看官多多支持,有票的砸过来! 七九五 举棋不定 广州方面的通电,刘大双也看到了。 张文才的报喜捷报早发过来了,他已经知道武昌暂时守住了。 可广州方面的态度大转弯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和东瀛人打得你死我活,鞍山的几万保安军被围,他们不仅没出兵相助,反而北伐袁氏的北洋军。 鞍山之围已解,武昌又没攻下,突然又说要暂缓北伐,打击侵略者,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长沙的情况,刘大双也收到了谍报厅的密报。 说真的,他是真佩服新民学会那几个人。 普普通通几个青年学生,比几个师的作用还大。 短短两天,就把长沙的天都变了。 走群众路线,占领舆论阵地,这两手玩的太漂亮了,绝对不输于当代任何政治家。 大能就是大能,一出手就是不凡。 刘大双算是知道了,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就这些东西,自已都玩不转,人家几个手无寸铁,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刘大双甚至都有点酸酸的心理,总算是明白了三国时周瑜大都督说那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那种羡慕嫉妒恨而又无可奈何。 算了吧,自已就这两把刷子,慢慢的还是退出历史舞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与那谁几个人幸福的渡过一生吧! 不过,刘大双这理科生脑袋也不是白给的,几条信息一汇总,他也明悟了。 靠,张文才净是瞎吹,广州方面暂缓北伐,可不全是那几发舰炮吓的。 最主要的还是,长沙的抗议活动,瘫痪了整座城市,水陆交通受阻,北伐军断了补给,根本也打不下去了。 另外,再闹下去,长沙就要变天了,蔓延过去,整个湖南都要变天。 暂缓北伐只是说辞,收拾烂摊子才是真正目的。 不过,看破不说破,打人不打脸。 不管如何,只要肯打东瀛军的,都是好人。 哪怕是嘴巴上说一下,他也欢迎。 边区政府立刻以刘大双的名义,发表了简短声明。 “欢迎粤军、湘军加入到抗战队伍,华夏又多了一份胜利的希望。 现在,我华夏军队节节胜利,很快就要将东瀛侵略者赶出家园,离最后的胜利不远了! 我们欢迎更多的华夏军人、农民、工人、学生、商人及一切力量都投身到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中,消灭侵略者,建设一个幸福安康的美好家园。” 远在山西的老阎也发来了一份电报。 “刘长指挥台鉴: 鞍山大捷,三晋大地奔走相告,欢欣鼓舞,自吾以下,无不欢呼我华夏军之胜利。为表寸心,我晋地军民再捐银元二百万,小麦一百万担。 另,晋军枕戈待旦,愿赴边陲,为国守土。……” 刘大双看了几遍老阎的电报,大致明白了,晋军戌边,替换出保安军,让刘大双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东北战场上。 这种事情,刘大双真的有点拿不准。万一老阎有啥坏心思,恐怕这地盘就是他的了。 拿不定主意,叫人通知郭孝纯过来。 把电报拿给他看了。 连看几遍,郭孝纯眉头紧锁,缓缓说道:“公子,此事须慎重,老阎此人可不简单。” “何以见得?”刘大双问道。 “老阎同张小个子极为相似,都是一方枭雄。张小个子以其匪气、粗鲁言辞举止掩盖他的精明和野心。老阎则不同,平时像个农民一样,生活简朴,才华内敛,不露声色。但却胸有大志,统驭有方。晋地发展速度不次于奉天。……” 郭先生一口气说了许多。 刘大双静静地听着,脑袋里也在不断地转着。 老阎这些他都了解,靠着晋商及东瀛人的支持,山西工业化程度进展很快,经济发展的很好。 至于老阎这个人,他从心里还是有点怕的,也防着一手。 辽阔的蒙古大草原,他并没有驻守多少兵,老阎真要是进攻,保安军还真的不一定防得住。 特别是五原那个地方,他已经把它规划成未来的重工业基地。那里的稀土矿将是华夏崛起的重要后盾。 那里离着山西真的很近,一迈腿,跨过黄河就到了。 “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郭先生又说了一句。 刘大双点点头,默不作声。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据欧洲战场上传来的情报。 同盟国的军队不仅把高卢鸡打得屁滚尿流,其实,伤亡最惨重 的还是罗刹军。 要不是刘大双还偷偷的给他们输点血,估计罗刹军都要投降了。 罗刹国内这两年肯定剧变,抽调了一千万人上战场,国内早就民不聊生,一塌糊涂了。 保安军现在驻守库伦的只有一个师,万一遇到了紧急情况,根本不够用。 如果把晋军换上去,一旦罗刹有变,可长驱直入,直接把罗刹东西割断,就可以收回几十年前丢失的故土。 刘大双不知道老阎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一步,所以准备去抢地盘了。 但他认为,以老阎的精明,不可能看不透欧洲战场上的形势。 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七九六 收蚕茧了 广东顺德,离省城广州也不远,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 在珠江三角洲范围内,顺德算是比较富裕的县城了。 桑基鱼塘,便是顺德农村典型的农业方式。 说起来也简单,挖一口鱼塘,塘边广植桑树。 鱼塘中放入鲩鱼、鲫鱼、鲮鱼等鱼种。 和北方人不同,广东人几乎不怎么喜欢吃鲤鱼。 一个是鲤鱼泥腥味儿重,另外一个就是广东人视鲤鱼为发物,食之易引起旧疾、暗疾发作。 这和靖安正好相反,靖安人反倒是最喜欢吃鲤鱼。 谁家请人吃饭,上一条红烧大鲤鱼也是很有面子的。 只有一种鲤鱼广东人喜欢吃,那就是产自于广东肇庆的文艿鲤。 据说文艿鲤是吃茨实、稻花长大的。 大清末年,还曾做为贡品送入京城,太后吃完大加赞赏。 顺德的桑基鱼塘也算是一种初级的循环农业。 桑叶养蚕,蚕沙喂鱼,鱼粪肥塘,塘泥又用来给桑树施肥。 一亩鱼塘的收益比种水稻高了四五倍不止。 自古以来,身处水乡的顺德人便过得很富足,生活水平比较高。 由于有大量的蚕茧出产,顺德的西樵镇也是有名的纺织之乡。 大量的缫丝厂、纺织厂便建在西樵山脚下,产生大量出口海外。 食材多样,顺德人更会做美食,广州酒楼的大厨大多来自于顺德。 今天早上,在顺德一间茶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别看广东人长的瘦瘦小小的,嗓门偏大,一桌一桌喝早茶的人都在比着看谁的声音大。 据说这还是“耳语”,真正的讲话声音更大。 喝早茶,饱腹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朋友相聚、交换信息。 “阿光,听讲没?今年东洋仔衰咗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瘦汉子说道。 被叫做阿光的,也年纪相仿,黑黑瘦瘦的。 “标哥,点解?(怎么说)”阿光不解地问道。 标哥喝了口鱼片粥,又拿起酒杯喝了口米酒,眼睛里放着光说:“丢你!没文化,都不看报纸的!今年我地要发达喽!” 听说要发达,阿光眼睛也亮了,连忙端起酒杯,陪着笑脸说:“标哥,细佬敬你一杯,发财大家一起发,可不能吃独食!” “本来不想和你讲的,不过大家多年老友,还是话给你知!” 标哥还是端着架子,吊阿光的胃口。 “大佬,快点讲,发财必须带着细佬,今日的茶我睇数!” 阿光心急,连忙答应早茶他请客。 标哥一笑,这餐早茶有人请了。 “阿光,我有个朋友昨天从省城回来,准备收蚕茧,让帮忙找一下货源!” “切!骗人的!蚕茧这几年行情都不好,收什么收?” 阿光大失所望,有点后悔答应请客了。 他自己家就有几亩鱼塘,种了上百棵桑树,也养蚕,也卖茧。 由于他脑袋瓜子活络,认识人多,蚕茧下来时候,也收购一些转手倒卖。 这几年蚕茧行情并不好,听说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东瀛国蚕丝出口量巨大,已经超过了华夏,价格还便宜。另外一个,北方那地方生产了一种天蚕丝,也打压了蚕丝市场。 他心里有一种被忽悠的感觉,这个标哥就是为了让他请喝早茶。 标哥用不屑的眼神看看阿光,知道他肚子里想什么。 “所以话你,乡下人,土佬,一世发不了达!” 标哥满脸瞧不起。 “标哥,想喝茶明说,用不着转这么一大圈儿!” 阿光有点不满地说。 “不信我?好,今天我就同你讲定。你条村连同附近的几条村,有多少茧我全收了!” 标哥的话不是“耳语”了,差不多把屋顶掀起来了。 旁边的几桌人全听到了,不由得目光都聚了过来。 阿光听了,一脸不相信,认真地问道:“标哥,讲话算数?” “算数,我今天同你落定都可以!” 标哥的回答斩钉截铁。 “什么价格?”阿光紧紧地追问了一句。 “一担四十五!”标哥回答道。 阿光低头一想,这个价格虽然不理想,但也好过去年。去年一担才四十银元。 “好,我应承你,今天就回去收!” 阿光不再犹豫,爽快的答应了。 “这是定钱!”标哥拿出几张纸币。 这是靖安银行发行的,在华夏流通的很好,老百姓都喜欢用,真正的硬通货。 人家靖安银行承诺,一元纸币随时可以去兑换一两银子。 旁边可有不少人偷偷的盯着,见标哥真拿出了定金,一个个马上心眼活了。 广东人很务实,对谁上台谁下台不太关心,唯一的爱好是赚钱。只要有机会赚钱,刀山火海都敢闯。 隔壁桌子上,一个胖子眼睛亮了,马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酒瓶过来了。 “标哥,好久没见,饮杯先!” 说完,胖子便把酒瓶中的酒给标哥加满。 标哥看看来人,有点面熟,好像见过。 “兄弟,你是……?”标哥端起酒杯,不好意思地问道。 “标哥,不记得我了,我是前面那条村的,叫阿燊!” 胖子是个自来熟,连忙介绍自已。 “原来是燊哥,饮杯!”标哥一口把杯中酒喝了。 胖子阿燊也是一仰脖把酒干了,顺势就坐在了标哥的身旁凳子上。 “标哥,要收蚕茧?”阿燊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对,有多少要多少!”标哥回答道。 七九七 心里没底 收购蚕茧是刘大双今年布置给汉唐公司的重要任务。 他已经命令总经理卢敏,把资金全部集中到收购蚕茧上。 这一举动把卢敏差不多搞傻了,本来资金紧张,还要抽出来收购蚕茧。 这几年,蚕茧生意并不好做。 刘大双为了打压东瀛经济,一直有意压低华夏蚕茧、蚕丝及丝绸的价格。 生丝是东瀛的主要出口商品,缫丝业也是东瀛的支柱产业。 东瀛经济被打压的一蹶不振,华夏的养蚕及相关产业也受伤不小。 连年的价格低迷,造成相关产业人员收入锐减,生活困顿。 今年的收购,刘大双却定下了新的价格,在去年的基础上,上涨二成到二成半。 看着刘大双那忧国忧民的神情,卢敏心里很激动。 “刘长官太好了!时刻为百姓着想,这样的好领导去哪儿找啊!” 但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现在正是和东瀛人作战的关键时刻,应该继续打压东瀛经济才对,怎么突然提价,这不是让东瀛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想不通归想不通,还是马上去执行,他看多了刘大双的神奇,有些东西不是自已能看明白的。 回去公司,向几个分公司经理秘密传达了刘大双的指示。 和卢敏一样,几个分公司经理也是糊涂了。 刘长官搞技术行,打仗也还行,这做生意差点火候。 哪儿有主动提价收购的? 低收高抛,这是做生意的不二法则呀!怎么刘长官这都不懂? 得了,不能随便怀疑领导,要相信领导,咱这领导可是神人级别的。 老老实实干活吧! 广东、四川等几个地方,已经开始悄悄的收购了。 江苏、浙江一带暂时还没有行动,刘大双在等,等着…… 上海,黄埔江畔,汇中饭店的大厅今晚被人包场了。 庆祝鞍山大捷酒会正在这里召开。 酒会是由淞沪商业公会举办的,广邀各界人士、社会名流参加。 姚雯雯和托娅也在受邀之列。 酒会的气氛很热烈,美酒佳肴、风度翩翩的男人、花枝招展的女人都是一道道风景。 姚雯雯和托娅自然成了焦点,两个人都是穿着自家公司设计的晚礼服,显得格外耀眼。 姚雯雯一身白裙,如凌波仙子,清新脱俗。肌肤赛雪,明眸皓齿,妩媚动人。 托娅一身红裙,身材凹凸有致,两条有力的大长腿,带着一种野性纯真的美。 前来和她们二个人敬酒的人可不少,谁不知道,这两个人和北面的刘大双关系微妙,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乐曲声一响,也有不少人争先恐后来邀请二人共舞。 好几个富家公子心里都是酸的,你说那个小皮匠有什么好,一点风情都不懂,可惜了两位大美女。 晚上八点,庆祝酒会正式开始,先由商业公会会长龙忠尧致词。 他是面粉大王,这几年可是发了大财,触角又伸向了航运及银行保险业。 论财力,整个上海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各位!十分感谢大家前来。今晚这个酒会,就是庆祝我们华夏军队收复鞍山,打败了东瀛侵略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果然,大厅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讲话的艺术,必须拿捏好节奏。 “……,让我们大家举杯,共同庆祝鞍山大捷!” 龙忠尧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酒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不管是谁,都兴奋的脸泛红光。 不是吹的,是真的扬眉吐气。 几十年了,就是这几年,好消息不断,华夏军队迎击侵略者,节节获胜,大快人心。 一个角落里,小小的桌子旁边,坐着姚平治、张人杰几个人。 “姚贤弟,你这女儿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张人杰笑着说。 “人杰兄见笑了,小女从小管教不严,没个规矩。” 姚平治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还谦虚着。 “哎呀!老弟呀,你就别卖乖了!就这一屋子人,有一大半都是有女儿的,个个羡慕你啊!” 张人杰轻轻地喝了口红酒,带着点酸味儿说道。 他讲的是实话,反正刘大双单身,这些富商巨贾可都想办法让自己家女儿和刘大双搭上关系。 只可惜,那个刘大双天天躲在靖安,什么人都不接触。 “小孩子家的事儿,任由他们自已发展吧!” 姚平治这话口不对心,他也着急。 他可是真的知道,不说天天多少封求爱信飞到靖安,也有无数人打算把女儿嫁给刘大双。 一个个来头都不小,不是他姚家可比的。 可这刘大双长大了,他也不敢再摆出一副长者的身份去教训了。 偏偏那小子还特能装,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为?” 这不纯扯蛋吗? 不打败敌人,大家都打光棍? “平治贤弟,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张人杰悄悄的问道。 “不知道人杰兄所指何事?”姚平治回答道。 “我收到了消息,广东、四川几个地方,有人加价收蚕茧,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人杰眯着眼睛,看着姚平治的表情。 旁边的几个人也很紧张,竖起耳朵在听。 他们都是张人杰的同乡,南浔“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家族代表。 汉唐公司收购蚕茧,他们已经收到了风声,这蚕茧向来是他们把控的。 近几年被刘大双压制的难受,现在觉得好像机会到了。 蚕茧行情这么差,刘大双为什么还要加价收? 这让他们心里没底。 七九八 开始谈合作了 姚平治也收到了刘大双的电话,刘大双告诉他,今年加价收蚕茧,而且必须从南浔这帮人手上收。 条件是加价二成到二成半,货款六个月结清,数量不限。 刘大双没解释为什么,姚平治也没问。 但他心里的震惊是不小的,他不明白,刘大双收这么多蚕茧干嘛?而且必须从南浔那帮人手里收,这不明摆着给自已填堵? 现在,张人杰一帮人竟然主动来问自己收蚕茧的事情,看来可以开工了。 他轻轻地喝口酒,半天没出声。 做生意,必须得端着架子,俗话说得好,上赶子不是买卖。 旁边的几个人看着姚平治的表情,心里开始急了。 马上就是蚕茧大量上市的季节,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看看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姚平治笑笑说:“不瞒诸位,我姚家也想收点蚕茧、生丝,只是不知道各位手里的货怎么样?” 几个人一听,心里有数了,这家伙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姚兄也是做生意多年了,自然知道,若论蚕茧和生丝,自是我江浙最好,这货源也充足。” 张人杰一笑,口称“姚兄”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酒会中那个白衣飘飘,仙女一样的美女,跟刘大双可是不清不楚。 这个姚平治更是十几年前便辅佐刘大双,从姚家不受重视的庶子,一跃成为事实上的掌舵人。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刘大双的白手套,他要做的买卖,大多都是刘大双在背后操纵的。 这么多年,姚家经销靖安的产品,又国内外倒腾,可是发了大财。 原来地盘及势力在北方的姚家,现在把手已经伸向了江南地区。 “各位兄台,我姚家多年经营北货,对于蚕茧、生丝不是特别的熟悉,如今想做点小买卖,赚几个铜板,还要仰仗诸位啊!” 姚平治说完,抱拳拱手,给大家施了一礼。 “姚兄客气了!小事一桩!” “好说好说,大家一起赚钞票!” …… 几个“象”啊、“牛”啊、“狗”啊答应的很痛快。 “如此,便要仰仗诸位了,明日里去我公司详细商议!” 姚平治不再往下谈了。 几个人也都知道,这种生意上的大事情,确实马虎不得。 现在一个个喝得五迷三道的,万一明天酒醒了,再不认帐就麻烦了。 王金荣和女朋友阿宝也来了。 王金荣一直默默观察着酒会上每个人的动静,这已经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他是帮会人物,又做了租界的探长,平时处理的好多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他的行为举止和常人有点不同。 见到张人杰几个人和姚平治谈得热火朝天,心里便知道,这市场上的传言八成是真的了。 他也收到了风声,广东、四川那边有人开始收购蚕茧、生丝,据说是汉唐公司主导的。 在江南,这蚕茧、生丝可是大买卖,一夜暴富的传奇故事可没少上演。 他王金荣手下一大堆公司,乱七八糟的行业做了不少,手里的资金雄厚,时刻都准备在市场上大捞一把。 除了烟馆、歌厅、肉菜市场,其它的生意他都不会长期经营。 本来嘛,便是帮会人物,讲究赚快钱。 今天晚上,雯雯和托娅当仁不让成了主角,邀请她们跳舞的,上前攀谈的,就没断过。 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他使了个眼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阿宝会意,腰身一扭,便朝雯雯和托娅走去。 阿宝一过来,围着雯雯和托娅的人便识趣驰走开了。 阿宝什么人,那可是上海滩上的女魔头,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 “雯雯妹妹,托娅妹妹,今天晚上最漂亮的就是你的两位了!姐姐我老了,都不敢露面了!” 阿宝脸上带着笑,嘴里半真半假的。 “大阿姐可真会说,我们可比不了您!”雯雯连忙客气了一句。 “就是,大阿姐往那儿一站,多少人偷偷的看呢!”托娅也说了一句。 她现在是电影明星,平日里言谈举止都有专人策划制订,现在也学会了虚头八脑这些东西。 “妹妹又笑话我了,我这人老珠黄的,可没谁看。倒是妹妹,几个世家公子可是一直盯着,……”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 王金荣慢慢凑到姚平治、张人杰几个人身边,举起酒杯,笑着说:“几位大老板,又谈什么大买卖呀?有钞票赚,可要带上兄弟啊!” “哈哈,王老板生意遍布上海滩,都是赚大钱的买卖。比我们这些出苦力赚几个铜板的可强多了!” 张人杰一笑,喝了口酒说道。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他可不想王金荣掺和到他们的生意里。 七九九 必须卖个好价钱 养蚕是华夏人的一大发明,把蚕丝制成丝调更是古代华夏人的高档硬通货。 丝绸之路,包括陆上和海上的,单看这些名字就知道,丝绸在古代贸易中的重要性。 三国时,呼风唤雨的西蜀丞相诸葛亮死前上书说,臣家中植有桑树八百棵,足以养活儿孙。 这可是丞相一大家子人,光靠几百棵桑树便能过上好生活。 种桑养蚕,绝对是古代人生活质量的保证。 在古代,丝调服装以其柔软舒适的手感,亮丽的色泽成为服装最佳的面料。 特别好丝绸制成的内衣,不仅穿着舒适,更有一个特别的功能。 据说是在冷兵器时代,丝绸内衣可以防刺、防砍,有防弹衣的功能。 古时候的欧洲人、中亚人等,根本搞不清丝绸如何生产的,只能大量从华夏进口。 东瀛人以前处处以华夏为师,偷偷的也学会了养蚕缫丝。 到了近代,东瀛人养蚕业飞速发展,产量直逼华夏,成为东瀛的支柱产业。也是东瀛人出口的主要产品,大量外汇全部依赖于生丝出口。 无锡乡下,这也是江南少有的平原地区,水系众多,雨热同季,历来是华夏的富庶之地。 种稻谷、养蚕便是农民谋生的手段。 阿福一家在乡下一个小村子里,一家老老小小八口人,靠着几亩水田和几十棵桑树,日子过得也蛮滋润的。 这几年蚕茧虽然行情不好,阿福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种田、养蚕。 按阿福的说法,咱们乡下人就是一把子力气,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干点活。 行情不好,也就是少赚点,平日里节省一点也就过去了。 早春的江南,山上的树发出了新叶,田里的小草也冒头了,到处都是一片翠绿。 和煦的春风,带着暖暖的水汽吹拂着。 时不时的一场蒙蒙细雨,也不断地催化唤醒着沉寂了一冬的大地。 阿福家里专门搭了几间竹棚,里面层层叠叠地放满了大竹匾,里面放着新鲜的桑叶,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蚕在飞快地吃着桑叶。 由于蚕太多,连吃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福喂蚕很上心,与别人不同,专门在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去采摘新鲜的嫩叶。 一般人都喜欢采摘早上还带着露珠的桑叶,觉得新鲜。 可阿福认真观察过,早上采摘的桑叶,蚕吃了容易生病。傍晚时采摘的桑叶虽然看起来没那么水灵,但蚕吃了却是不生病,长的飞快。 养蚕也是个辛苦活,阿福一般都是把桑叶用水洗干净,晾干了才喂食。 新鲜的桑叶特别薄,很容易风一吹就干了。 要时刻盯着,没有了要加新的,枯干了的桑叶要及时清理,换上新鲜的。 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全家人轮流上阵。 蚕虫一天天长大,再过些日子就要结茧了,辛勤的汗水马上可以换回银子、钞票。 这个时间,也是阿福一家人和村里人最忐忑不安的时候。 蚕茧行情好不好,吃干饭还是喝稀粥,都指望着卖茧子。 傍晚吃过饭后,村民们开始互相走动走动,看着各家的蚕养的怎么样,再打探打探行情。 今年的春天雨水足,桑叶长的好,蚕也长得好。 “阿福,你的蚕长的好啊!今年伲可要发财喽!” 隔壁的徐阿公在阿福家看了半天说。 “阿公,伲家的也蛮好呀!今年钞票多多啦!” 阿福笑着说。 “也不知道今年行情好不好?”徐阿公似乎有点担心。 “是啊!我今天去镇上转了转,几家商行都没开收,价钱还没挂出来。” 阿福也是担心。 前几年行情好的时候,几家商行早早挂出牌子,生怕收不到。 焦急的等待了几天,还没见有收茧的,阿福都有点急了。 种田养蚕都一样,时效性特别强,什么时候插秧,什么时候放蚕宝宝都是季节性很强的。 如同稻谷成熟了就要收割一样,蚕结成茧也必须马上卖出去。 吃蚕蛹那是后世人糟蹋东西,阿福可舍不得。 正着急的时候,村子里一天来了几拔人,个个都是收蚕茧的。 你只要同意卖,立刻签字画押给定钱。 江南人长的细皮嫩肉的,日子过得精细,人也是蛮精明的。 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行情要大长。 阿福盘算了半天,先签订了五十斤,后面的,他要等几天,必须卖个好价钱。 这几天村里热闹了,大家互相打听着,一脸的兴奋。 镇子上的商行也挂出了牌子,开始收蚕茧。 温暖的春天被搅动了宁静,开始热烈起来。 八零零 恶向胆边生 资本的嗅觉是最灵的。 汉唐公司在收购蚕茧,而且人傻钱多,加价两成收购。 江南的几个财团一下子活跃起来,迅速开始收购蚕茧。 江南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收蚕茧更是轻车熟路,指令一下去,大大小小的商行、个人都行动起来了。 沉寂了两年的蚕茧行情一下子好起来了。 现在轮到刘大双头疼了,他原本是想着,对东瀛实施了“天罚计划”,东瀛的蚕会死掉,蚕茧产量一定会大减。他高价收华夏农民的蚕茧,也是让百姓多挣几个钱。 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鞍山大捷后,他有点打不动了。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缺钱,这打仗简直就是无底洞,砸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保安军现在武器弹药跟不上,再发动一场大战役的储备都不够。 没办法,只能暂缓进攻,和东瀛军僵持着。 华夏谁有钱啊?目前看还是江南财阀们最有钱。 但这些财阀,或多或少背后都有列强的影子,甚至有东瀛人的影子。 列强的资本对江南的渗透、控制很厉害,对江南的政治走向有很大的影响力。 时不时的鼓动一些地方势力搞点事情出来,反正是不让你华夏强大,不让你华夏拧成一股绳。 刘大双手里没钱,自然盯上了江南财阀。 知道今年蚕茧、生丝必大涨,所以,他提前布局,高价收购蚕茧。 为了套住江南财阀的资金,让他们没有财力再去兴风作浪,刘大双的设想是让出一部分利润,套死江南财阀的资金半年左右。 利用这半年时间,边区可以组织几次大的战役,彻底干翻东瀛人。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他还是低估了这些生意场上的老手。 这些人,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能活下来的都有两把刷子。 说句实话,差不多每个人都有骗人和被骗的经历。 汉唐公司和姚家平白无故地加价收蚕茧,而且自已不收,反而向他们收,白给钱赚,这事情里面就透着古怪。 所以,在付款条件这块上,张人杰为代表的几个财阀死不松口,一定要求现款现货。 姚平治和他们谈了两天,张人杰的让步就是货到付一半货款,余款三个月内付清。 另外,在货款未付清之前,他们有权利监管货物的走向,售出的货款必须优先付给他们。 一边谈着,一边下手去收蚕茧了。 什么姚家、汉唐公司,背后的人就是刘大双。 刘大双为什么在市场低迷的时候收蚕茧,他们看不懂。 可这么多年,见惯了刘大双的神奇,他们心里认准了一条,跟着这小子做,绝对差不了。 当年上海的橡胶风波,谁赚钱了?不就是这小子进来捞了一把,盆满钵满的走了。 剩下的可没几个赚钱,连大清朝都赔进去了。 姚平治谈了两天,做不了主,他现在多少有点看明白了,刘大双是缺钱,收蚕茧八成是个幌子,套人家资金才是真实目的。 “世风日下,这小子也学坏了!”姚平治心里感叹了一句。 但嘴上可是半句不敢说,他们姚家已经和刘大双绑在一起了,必须同进退才行。 不过,他还是觉得刘大双太嫩了,这么明显的招教,瞒得了谁啊? 已经回到靖安的刘大双,在办公室里接听了姚平治的电话。 听完和张人杰等人的谈判情况后,刘大双脸儿都黑了。 靠,我把明月照沟渠,一片冰心向玉壶,结果,这帮王八蛋明里暗里防着老子,好像背后有多大阴谋似的。 我不就是想让百姓多收入点,早日打败东瀛侵略军吗? 现在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姚先生,再谈谈,有没有可能把付款期延长?”刘大双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长官,这事情恐怕难,张人杰这帮人主要还是担心咱们还不上他们的货款!” 姚平治也摊开话题,直接说了。 就差一句:“人家担心你设局下套”没敢说。 在他心里,刘大双还是个五好青年,再缺钱,也不至于做局骗人。 可偏偏这事情又太像一个局了。 “这可如何是好?”刘大双也听出了姚平治的话外音。 人人都认为自已是个大骗子,不可能放心赊账给自己。 半天没出声,姚平治也感觉到了刘大双的为难。 于是,他又说道:“明天,我继续和他们谈,看看能不能多争取几天。” 也没抱什么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吧! 刘大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和这帮老狐狸斗,还真是挺难的。 关键是自己这招教太简单了,目的性太强,让人家看破了。 那句话咋说的?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既然你们不上路,老子就玩把狠的! 按古书上讲,此时的刘大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对着话筒说道:“姚先生,……” 八零一 生死关头 一道消息迅速传开。 汉唐公司和姚家又提价收购蚕茧了! 姚家掌门人姚希凡也收到了消息。 这几年,生意上的事情他已经不怎么理了,全权交给了姚平治。 可收到了消息后,他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打电话给姚平治。 “平治,还要加价收?”姚希凡担心的问。 “三叔,是真的!”姚平治回答道。 “这个事情怕不妥当吧?现在洋人打得你死我活的,哪儿有钱买东西啊!这两年的市道你也知道,这生丝和绸缎可销路不大好!” 姚希凡一百个想不通。 “三叔,放心吧!这是刘长官指示的,绝对没问题!” 姚平治回答得很有信心。 ”唉!”姚希凡叹口气。 他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姚家跟着刘大双,这次可是把家底掏空了。万一亏了,姚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黄埔江畔,王公馆内,阿宝一脸兴奋,抹得白白的脸透出了潮红。。 “老王,明天把人全派下去,收茧,收茧!” 王金荣不动声色,轻轻地说道:“侬是女人家,不晓得利害。” 阿宝看看王全荣,撇撇嘴说道:“侬是男子汉,越老越没胆子,全身没一个地方是硬的。” 说完,阿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王金荣脸上一红,不耐烦地说道:“侬乱讲!这是做生意,搞不好要亏钞票的。” “哼!阿拉几个小姐妹,今天都去收茧了。侬晓得吧,南浔那帮人也在收。” 阿宝可是收到了很多信息,这收到了茧子,转手卖给姚家或汉唐公司,扰大大地赚一笔。 王金荣脸上阴晴不定,这种事,他早就有消息了。 他是捞偏门起家的,手里的钱不干不净的,做点正经生意,漂白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正像阿宝说的,人一老,确实不硬气了。 这要是年轻时候,有这么好的买卖,他早把全部身家砸进去了。 现在却是顾虑重重,前怕狼后怕虎的。 本来想和南浔那几个象、牛、狗什么的一起玩儿,结果人家还不带他。 这让王金荣很窝火,心里不痛快。 小赤佬!仗着有几个银子,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别看他是捞偏门的,可脑袋一点不笨,蛮灵光的。 帮派人物能做大的,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 手里拿着斧头,腰间别着匕首,打打杀杀的,那都是些小鱼小虾,成不了大器。 “哎,老王,侬算算啊!阿拉四十八元收,六十二元卖,这一担可是赚十几元,不得了啊!” 阿宝举起纤细的手指,一个一个掰着在计算。 “光想着赚钱,侬就不怕这钱被姓刘的吞了?” 王金荣冷冷的说道,他是帮派人物,这么多年,黑吃黑的事情可没少干。 在他的认知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是个上海的小帮派,那个刘大双就是个东北的大帮派。 凭啥放着钱自已不赚,反倒让别人赚。 “侬就是脑子不灵光,人家收购时,已经付了一半货款,剩下的大多都是赚的,他吞了,又能亏多少?” 阿宝继续掰着手指头,算给王金荣听。 王金荣眼睛一亮,没错,这帐是这么算的。 “姓刘的小毛头,阿拉晓得,那是个做大事的人,不像侬,不会吞阿拉的钞票!” 阿宝又说道。 “好,明天开收!”王金荣下了决心。 市面上的蚕茧,行情天天上涨。 这些大玩家想三想四的,那些小玩家可不管这么多。 汉唐公司,听说可是大英雄刘大双开办的。人家生意做那么大,能骗咱们这点小钱? 姚家也是北方商业巨擎,家大业大的,怕什么? 真没钱,咱们去他店铺拉东西就是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干了! 众多小炒家一下场,这蚕茧行情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噌地上涨。 大炒家也坐不住了,纷纷下场。 还有坐不住的,就是东瀛内阁的大藏大臣和农林大臣。 莫名其妙的,刚刚开春,东瀛的蚕就发生了蚕瘟,而且来势汹汹,全国多个地方同时发生,传染性极强。 短短几天,这蚕死的七七八八了。 尽管市道低迷,养蚕业还是东瀛的主要产业,生丝出口是东瀛获取外汇的主要途径。 可这蚕大面积死亡,让他们不寒而栗。 和华夏人的战争还在继续,国内工业一落千丈,现在养蚕业再出问题,东瀛真要亡国了。 首相寺内正毅给各部门下达了秘密命令,严密封销消息,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 同时,命令东瀛在华夏各个机构,关注华夏蚕茧行情,价格合适,大量收购。 可华夏的行情让他们傻了眼,一夜之间,华夏蚕茧价格猛涨。 八零二 反应来了 广东顺德,一大早,标哥、阿光、阿燊几个人已经在茶楼喝起了早茶。 面前的桌子上摆的点心满满的,虾饺、金钱肚、烧卖、排骨、凤爪、陈村粉等都上了。 平时喝早茶可舍不得这么奢侈,一两件点心就够了。 今天是阿燊执意要请阿光和标哥喝茶,才点的比较丰盛。 还有两瓶酒,俗称土炮,是广东产的米酒。 这是广东人的习惯,喝不惯外地的白酒,就喜欢这不到三十度的广东米酒。 “标哥,这一杯我敬你先!” 胖胖的阿燊很高兴,举起酒杯说道。 这几天很爽,不仅自己家的蚕茧出完了,还顺带着把附近几个村的蚕茧也出了。 他可不是白忙活,一担蚕茧他拿了二元的茶水费,光这茶水费就挣了好几十元。 一口喝干,又给标哥倒上。 同阿燊一样,阿光也是卖了自家的蚕茧,顺便把左邻右舍的也帮忙卖了。自然,也是小赚了一笔。 “标哥,这一杯系我敬你,以后有发财的事情要多多照顾兄弟!” 阿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吃了点东西,三个人脸上红朴朴的,人也兴奋了。 “标哥,这次的蚕茧都是谁收了?给这么好的价钱!”阿燊忍不住问道。 做生意,本来不应该打听人家背后的货主,这有点撬行的嫌疑。 可阿燊实在忍不住,特别好奇。 标哥看看他,笑笑说:“出面收的,都是省城的有钱佬儿,但听说背后的大老板是汉唐公司。” “汉唐公司?好像听着有点耳熟。”阿燊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着。 “我也好似听讲过!”阿光似乎想起了什么。 标哥一笑,说道:“怎么说你们呢?真系土佬!平时没听收音机,没睇报纸?汉唐公司就是那个大英雄开的!” 阿燊挠挠头,尴尬地说:“我呢度系乡下,边有报纸睇!” “就是那个,打东洋仔的刘,刘大双!”标哥终于把刘大双的名字记起来了。 “听讲过,就是前几日打到东洋仔扑街那个人?”阿光也想起来了,连忙问道。 “系呀!系呀!”标哥连连点头。 “听讲这个刘大人好厉害吧!手下几十万人打得成百万东洋仔都顶不住。” 阿燊也想明白了。 保安军大战东瀛军,他们前几天可都是听得很过瘾,茶楼里很多人在说这件事。 “怎么这个刘大人还收蚕茧?”阿光又犯糊涂了。 他平时听讲古佬讲古仔也听了不少,什么岳飞、杨家将的都知道一些。 可人家都是战场杀敌,立功建业,没见过哪个大英雄还做生意。 “饮杯先,慢慢同你地讲。”标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阿光和阿燊也连忙喝了一口,眼巴巴地等着标哥往下讲。 “我都系听省城那班大佬讲的,话刘大人专门指示下面的公司,给个好价钱,让我地老百姓赚多点,有钱使。所以,他一下子提价二成,……” 标哥认认真真地讲道。 他没撒谎,省城里都这么传说。 嘈杂的酒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静静地听标哥在讲。 标哥讲完,茶楼里突然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好!” “好嘢!” “刘大人真系好汉!” …… 省城广州,一山先生和老廖、老胡几个人也凑在一起吃早餐。 “最近有个事挺新鲜 的。”老廖喝了口菜干粥,轻轻地说。 他最近有点上火,嗓子疼,专门点了菜干粥降降火。 “啊?说来听听!”一山先生笑着说。 “这几天,蚕茧行情大涨,省城许多人都在大批吃进!”老廖说道。 “春天了,不正是蚕茧上市的季节,有什么问题吗?”老胡掰开一个叉烧包,不经意地问道。 “收蚕茧倒是没什么,可我收到的消息却是汉唐公司在背后操盘,而且价钱还给的高!”老廖说道,眉头一皱。 一山先生停下了筷子,喝了口茶,开始思考。 他们都是深居高位的政治家,对很多事情天生有一种敏感。 “汉唐?就是刘大双那个汉唐?”一山先生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问道。 “正是!”老廖回答道。 “他一个北方公司,怎么把手伸到广东了?”老胡也警觉起来。 老百姓不清楚,他们可心里明白的很,汉唐公司就是刘大双的私人公司,是刘大双起家的老底子。 “所以,这件事情有点古怪!”老廖也不喝粥了。 “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山先生说道。 他不懂做生意,所以,他的革命路线和刘大双不一样。 干革命的经费来源,主要是靠他和同志们四处讲演、游说筹集来的。 相反,刘大双的情况他们也知道,那个年轻人是靠办实业做贸易赚钱养军。 汉唐公司在广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买也卖,都是些正常的商业行为。 可今天老廖这么一说,他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儿。 沉寂了一会儿,老胡突然说;“这就对了!” “什么?”一山先生和老廖一起问道。 “刚刚收到了江浙方面的急电,这个月弹药量供货减半,后面再补上。” 老胡忧心忡忡地说。 八零三 六个铜板的古董 辫子军张勋的队伍这几天可在京城出了风头。 五千军队轻轻松松占领了京城,这京城一下子变成了他的了。 最后悔的是老黎,巴巴地等着辫子军入城,原以为是拥护自已当总裁的,结果人家跑去了皇宫,直接把退位的小皇帝抬出来了。 张勋发了通电,恢复帝制,大清皇帝重新上位。 不过,念着和老黎有几分私交,也没为难老黎。 退位的小皇帝糊里糊涂的,当年穿开裆裤时当了皇帝,也不知道咋回事。后来让退位,也退了。 这十来年过去了,天天在宫里好吃好喝的,也长成了一个半大孩子。 没啥正事儿,除了上课学习,大部分时间就是和一帮子太监宫女混。 大清没了,太监们下面没有了家伙,出去也不好混日子,只能在宫里混吃等死。 嫌小皇帝烦,太监们把小皇帝交给宫女们去管,自已都去躲清闲了。 宫里勉强算是个男人的,就是半大孩子的小皇帝。 宫女们有时候寂寞了,就和小皇帝哈皮一下。 小皇帝也乐在其中,无奈,宫女人多,小皇帝身子骨给造垮了。 辫子军把小皇帝抬出来,他懵惜懂懂知道,自已又牛逼了。 真正高兴的是京城一帮子前朝的权贵及躲在天津的遗老遗少。 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做过尚书、侍郎的,都往宫里递表,希望官复原位。 沿街的商铺都接到了通知,必须悬挂大清龙旗。 辫子军在街上巡逻,如果不挂的,轻者一顿打,重者直接关门。 这一下子,大家翻箱倒柜地找龙旗,找到的赶紧挂上,没找到的可犯了愁。 京城原来有两家专卖各种旗帜的,大清退位后,两家积压了不少货。 老板都愁死了,这玩意儿别说卖不出去,送人都沒人要。 这一下子赚死了,原来一百个铜板一幅龙旗,直接涨到了五百个铜板。 两天之内,库存一扫而光。 两个老板都乐死了,天天买烤鸭回来解馋。 龙旗卖完了,很多人还是没买到,这可怎么办? 都说华夏人是最聪明的,还真是! 京城人素质高,会写写画画的也多。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很多人干脆买上二尺黄布,简单裁剪一下,画上一条龙,也挂出去了。 别说,这自制的龙族一挂,辫子军也不来为难了。 顿时,京城里卖布的老板又乐坏了,凡是黄颜色的布,别管是深黄、浅黄、杏黄、金黄全部都销售一空。 黄布也马上买不到了。 这可难不倒大智慧的京城百姓,没黄布,买黄纸回来应付吧! 黄纸最多的是黄表低,那是清明、除夕或者平时上坟烧给先人的。 卖黄表纸的老板都直嘬牙花子。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玩意儿不吉利呀!可不能挂在门口!” 买的大娘一乐。 “老板,您就别操心了,就当提前给他们烧纸了!” 前门那块儿有个卖水煎包的,是河南来的一家子。 男的今天也去抢了两张黄表纸回来,可这往上画龙却犯了愁。 做水煎包行,一面金黄,香味儿四溢,可从来没握过笔呀! 想请人画,街面上水涨船高,画一条龙也要一百个铜板,这都顶他们几锅水煎包了。 两口子合计半天,也下不了决心。 正巧,这几天乱哄哄的,学校停课了,家里十多岁的孩子没去上学。 女的一看,有了主意,连忙叫道:“儿子,拿笔过来!” 小孩不知道啥事儿,屁颠屁颠地拿笔过来了。 女人把黄表纸往油溃麻花的桌子上一铺,说道:“儿子,在纸上画一条龙!” 小孩子眼睛眨巴了半天,怯生生地说:“娘,我不会画龙!” “赁这孩子,咋这么没出息哩!上了几年学堂,画个龙还不中?” 被娘数落了一顿,孩子拿起笔,颤颤巍巍的画起来。 别说,真画出来了! 有头,两个耳朵竖着,有四个小蹄子,身子老长老长的,也不知道是啥动物。 男人看了,直摇头,这他娘的狗不是狗,猪不是猪的,跟龙不沾边! 女人看了,抿嘴一乐:“儿子!画的好,挂起来!” 就这小旗一挂,也没有人来找麻烦了。 一传十,十传百,各种各样的龙都出来了。 京城里出现了少有的万龙飞腾的盛况。 电台、报纸大部分被禁了。 播报、刋发不同意见的,一律封了。 剩下的几家报纸也猛涨价,原来一两个铜板的,现在都涨到了五六个铜板。 没办法,纸贵了! 黄表纸卖完了,老百姓又抢购白纸,自已回去染色。 这么贵的报纸,可没人买。 街上卖报的急了,见到一个大爷就说:“大爷,来份报纸!” “不买,太贵了!”大爷摇摇头。 “大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六个铜板,买份古董,您说值不值?” 卖报的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大爷一愣,想了想,赶紧掏出六个铜板,连连说:“值,值!六个铜板买份古董!” 八零四 宫里的老物件 常中正也买了几份报纸,以他的眼光看,这些报纸马上就成为绝品。 “娘希匹的!小孩子过家家嘛!”他在心里骂着。 他很沮丧,本来要在一山先生等人面前露个脸的,结果搞砸了。 张勋这家伙根本不接套路出牌,答应的好好的,一到京城就变卦了。 这个老黎也是没用,根本不会识人啊! 人家对你老黎没有一点忠心,你却倚为心腹。 一山先生在广州发表了措辞严厉的声明,强烈遣责张勋的复辟行为。称这是开历史倒车,必将遭到全国人民的唾弃。 武昌起义他没在国内,这一次他必须走在前面,要给全国人民看看,他是坚决反对恢复满清统治的。 段祺瑞和冯国璋也在安徽发出通电,坚决不允许满清复辟,维护华夏民国的传续。即日起,北洋军将重整队伍,誓将张勋驱逐出京城。 国际上,东瀛政府第一个跳出来,坚决支持大清复国,愿意恢复和大清的友好关系。 反正他们自己要垮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水搅浑。 华夏内乱,各列强心里都是暗暗高兴的,只是看看风向,再决定支持谁。 毕竟张勋这个辫子军,他们也不看好。 刘大双没有发表任何声明,他连听都懒得听。 用句明白话说,看张勋一眼,都是多余的。 这种开历史倒车的小丑,根本不用他动手指头,自然会消亡的。 他现在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几十万东瀛军还盘踞在辽东,华夏联军正在和他们作战,要管的事情太多了。 百姓的生产生活,军队的后勤保障,国内外各种势力的动向,……等等,他都要去处理。 这是华夏民族的关键时刻,任何方面都不能出问题。 只有彻底打败东瀛军,才能松一口气。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东瀛本身就是一个善于隐忍的国家。那狂妄又狡猾,一旦这次抓不住他们,会给后来的华夏民族留下一个大大的隐患。 南方蚕茧的行情已经被他拉高了,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些个敌对势力狠狠地涮一把。 京城琉璃厂,在外城的西部,原来还真是个烧琉璃瓦的地方,只不过建了外城,这里也算城区了。 虽然说没有环保局下令拆除,但乌烟瘴气的,总是影响环境。 于是,琉璃厂搬走了,只留下琉璃厂大街这么个地名。 这里本来就是进京科考的学子们聚集的地方,会馆、学社、饭铺、酒肆林立,当然也少不了卖笔墨纸砚的。 文化人多,自然有文化气息。卖书画、卖文物古董的也逐渐多起来,慢慢的就形成了个古玩一条街。 路边有一家大的古玩店,名字叫做“墨香斋”,也收也卖,生意红火。 这天,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墨香斋。 中年人体形有点虚胖,脸上白净净的没一根胡须。 进得门来,掌柜的打眼一看,认出来了,这是宫里的一个太监,姓常,以前常来。 最近几年,反倒是来的少了。 掌柜的见常太监身上背着个小包袱,心里有数了。 连忙迎上前去,笑着说:“常爷,您可有阵子没来了!里面请,喝茶!” 边说边伸手向里面让。 常太监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昂首挺胸地进了里屋。 好一阵子寒暄,又喝了几口热茶,掌柜的笑笑。 “常爷,有什么宝贝要关照小店?” 常太监没出声,打开带来的包袱,露出了一个黄绫布包着的四四方方一个小包。 “掌柜的,这可是上千年的宝贝,您掌掌眼!” 常太监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掌柜的心里暗喜,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必是有好货来了。 他小心翼翼接过了包袱,打开了黄绫布包装,里面露出了一个紫檀木小匣子。 轻轻地打开小匣子,里面是个类似铜炉的东西。 造型古朴,泛着暗暗的光泽,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可是什么东西,掌柜的拿不准了,香炉还是烘炉? 他一下子犯难了! “常爷,这可是件好东西,老朽眼拙,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物件!” “嘎嘎!”常太监发出了几声公鸭般的笑声。 “这件,您看不出来就对了!这可是孤品,是当年则天皇帝喝茶的二十四道茶具之一。……” 八零五 三文不值两文 掌柜的听了常太监的话,手一哆嗦,差点把铜炉摔了。 他拿出一个放大镜,对着铜炉左右上下看得仔仔细细的。 又打开铜炉的盖子,里里外外又看个仔细。 他这次真拿不准,则天皇帝的茶具,一千多年前的,谁都没见过。 前几天,还有人拿个尿壶过来,愣说是杨贵妃用过的。 闻着壶里的尿骚味儿,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要不是老祖宗留下的格言“和气生财”,他都想拿棍子把那人打出去。 他敢断定,那尿壶十天前还在用,还他娘的杨贵妃的,看戏看傻了吧! 现在这死太监又拿来了这么个东西,老物件是老物件,可要说是则天皇帝的茶具之一,他没有办法断定。 想找多几个人来掌眼,他又丢不起这个人! 堂堂墨香斋掌柜的,要请人来掌眼,传出去他都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而且,常太监这条供货渠道,也必须保密。 这么多年,在姓常的身上,他起码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他发财的秘密。 “常爷,您这是个老物件,绝对的好东西,可却到不了大唐时期。” 看了半天,掌柜的发话了。 断不了年代不要紧,好东西必须收,但压价是必须的。 大清退位这么多年,市面上可是多了不少古董。有从宫里流出来的,也有的是八旗子弟、官宦人家拿出来变卖的。 他们这些开古玩店的,可没少收这些便宜货。 尤其是宫里这些太监偷偷的拿出来的东西,更是三文不值两文,给银子就卖。 “掌柜的,您再仔细瞧瞧,这可是当年乾隆爷最喜欢的。您要是看不上,我再换一家。” 常太监在宫里就是看管库房的,见多识广,这些年可没少往外倒腾东西。 内城里都买了两处宅子,还娶了个媳妇儿。 虽说太监娶媳妇儿,也干不了多少实际上的事情,但毕竟像个人家了,晚上有人给暖暖被窝,说说话。 挨了一刀的委屈也能散掉一些。 前几年,北洋军盯得紧,宝贝不容易带出来,差点断了他们的财路。 这几天扬眉吐气了,辫子军又把小皇帝供起来了,连带着对他们这些太监也客气了。出宫进宫都不怎么检查了。 “常爷,您就别开玩笑了!走遍京城,哪家也没有我们墨香斋给的价格公道。您是贵客,这东西我要了,您开个价?” 掌柜的一笑,客客气气地说。 “掌柜的,这可不一定,我听说,人家汉唐公司也收这些宝贝,给的价钱还好!” 常太监可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轻易把底价交出来的。 汉唐公司收古玩,也是近几年的业务。 刘大双担心华夏民族的许多文明传承流到国外去,也指示汉唐公司在市面上也收一些文物。 这琉璃厂大街就开着一家分店,专门做古玩生意。 欧战以来,他已经从欧洲换回了很多文物,再加上以前娶格格时,六王爷陪嫁过来的宝贝,恐怕他收集的文物不比皇宫少多少。 汉唐公司这事儿,墨香斋掌柜的哪儿能不知道? 人家做买卖公平合理,不坑不骗。 古玩界,向来的规矩就是买货全凭眼力,即使打眼了,也不能向卖家追索。 汉唐公司针对古玩市场上鱼目混珠,假货泛滥的情况,还特意推出古玩鉴定业务。 专门请了几个资深专家,对文物给予鉴定。 当然,这鉴定费也不低,起步价就是一百银元,价值越高,收费越贵。这顶业务甚至成为了汉唐公司分店的一项重要收入。 自从汉唐公司分店开张以来,这琉璃厂大街清净了不少,许多假货都不敢拿出来了。 听说常太监要去汉唐公司,掌柜的明知道这是讲价的手段,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可这铜炉类的东西属于小众,不比那字画、瓷器,流传下来的多,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特点。 他拿不准年代,这给什么价心里就没底,打定主意就是死命压价。 “常爷,去什么汉唐公司,那些人可不识货。再说,您这东西宫里来的,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掌柜的话里有话。 你个死太监,宫里偷的东西还敢大街上到处显摆?真报了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常太监心里一惊,这气势就矮了几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大家都打皇宫的主意,有些人就是光明正大地拿走了。 比如刚刚退位前几年,看管的不严,打着小皇帝赏赐的名义,七大姑八大姨的,可没少往宫外面拿。 他们这帮太监也是跟着吃点骨头喝点汤而已。 “掌柜的您也看了,也知道是个宝贝,您开个价,我绝不还价,立马拿银子走人!” 常太监一副很豪爽的样子。 这个铜炉,他只是听说乾隆皇帝很喜欢,是古人烘培茶叶的东西。 至于是不是唐代的,则天女皇用没用过,都是他瞎编的。 卖古董的,必须会讲故事,讲的越玄乎越好。 “常爷,咱这行,您也是老玩家了。从来都是卖家开价,买家还价,可没有买家出价的,我不能坏了规矩!” 掌柜的一脸是笑,就是不先开口。 大家心里都没底,都想知道对方的底价。 “掌柜的,说实话,这条街上这么多店,我还就信您。这不,宫里这两天事儿多,我要赶着回去。也不多要了,便宜您了,一口价,十万!” 常太监先开口了。 “二千!” 掌柜的还价了。 八零六 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几天,市场上的古玩字画一下子多了起来。 琉璃厂大街上的汉唐公司分店很忙,来做鉴定的人特别多。 这引起了汉唐公司的人的注意。 汉唐公司在琉璃厂大街开这个分店,可不止是卖点文具纸张什么的。 收购文物,特别是有重要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的文物,更是他们收购的重点。 刘大双深知,现在是乱世,清廷退位,会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把华夏民族的文物古董拿来贩卖,许多重要文物稍微一放松,就可能落入海内外文物贩子手里。那损失可就大了,甚至会造成永远的遗憾和伤害。 所以,汉唐公司琉璃厂分店还担负着收集文物情报,注意异常情况的责任。 这几天市面上文物交易的异常马上汇报给了了范文强。 范文强把手下人马撒出去,马上弄清楚了,大部分文物是宫里流出来的。 范文强知道刘大双的关注所在,立马把情况汇总上报。 谍报厅京城站迅速把情报传到了靖安。 李秋雨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刘大双。 “娘的!这帮败类!”刘大双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文物古董好好的在宫里放着,他不怕,毕竟还在华夏人掌控之中。 可这要是太监官员一起往外偷偷的卖,问题就严重了,不可控了! 刘大双开始伤脑筋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只有几个办法。 一,高价收购,把有价值的文物全部买下来。但这有两个弊端,一是耗费无数金钱,二是助长了偷卖文物的风气。此法不可取。 二,加强守卫,严格搜查,从源头上断绝偷卖之风。 可这辫子军也好,京城的警察也好,谁也不会买他的帐,也不会把这件事当成重要事情去做。 华夏文物古董太多了,多一件少一件没什么。 他们可没有刘大双的觉悟和认识。 三,在报纸和电台披露这件事呗,口诛笔伐,形成舆论压力,让买卖文物之人有所收敛。 但这属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痛不痒的。 四,痛下杀手,对不法之徒给予惩戒,让他们没胆再做。 想来想去,还是第四个办法有效,很多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必须让他畏惧,不敢再犯。 京城的范文强接到了刘大双的密令,…… 今天早上,常太监又偷偷的出了宫,他身上藏了一幅书法,那可是宋朝蔡京的真迹。 前两天卖那个则天女皇茶炉,弄了一万银元,那可是一笔巨款,够他在京城买几个大宅子了。 今天蔡京这幅书法真迹,他的底线是弄一万银元,理想一点弄他二万元回来。 自从挨了一刀,子孙袋没了之后,他头一次心情这么好。 一出宫门,低着头,脚步轻快,一扭一晃地走着。 太监少了子孙袋,两腿之间空空如也,走路姿势就和男人不一样,多少有点娘们味儿。 听说了一件事,广东那位搞公车上书的康大人,年事已高,不能人事。 好像请日耳曼医生做了个手术,不知道用了什么威猛动物的阳器,现在又生龙活虎了。 常太监这阵子就想一件事,攒点钱,也去做个手术,过过正常男人的生活。 要不,家里如花似玉的娘们儿老供着,也不是个事儿! 正走着,前面过来一辆粪车,两三个人跟着。 常太监厌恶地向一旁闪开,准备加快步伐过去。 可偏偏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 “给爷让开!”他尖着嗓子喊道。 “果然是个没把的!” 那个人一笑,一伸手,右手搅住他的脖子,左手一块破布捂住了他的嘴。 常太监闻到了一股香味儿,挣扎了两下,便没了知觉。 旁边的几个人拉手抬脚,一用力,常太监的身体便进了高大的粪桶里。 车声响起了,几个人推着车渐渐的远去。一 八零七 掌柜的在不在? 常太监悠悠醒来了,发现自已被绑着,躺在地上。 “说,姓什么?叫什么?” 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大汉厉声问道。 常太监愣了半天,脑袋才反应过来。 哎哟呵!自已这是被绑票了! 一想明白,胆子立刻壮了。 “几位好汉,咱家可是宫里的,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 他尖着嗓子说道。 “放你娘的屁!绑错了?这幅字哪儿来的?” 大汉一声怒喝,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一幅书法。 常太监一看,正是自已在宫里偷出来的那幅蔡京的真迹。 “尼玛的!这是碰上黑吃黑的了!得了,算我倒霉,认裁!” 常太监有点底气了,冷冷的一笑说:“几位好汉,这幅字咱家就送给各位了,交个朋友,以后大家有个照应。” 舍财保命,他可是识实务的。 一幅字而已,宫里多的是,犯不上为它丢了命。 “宫里偷的?”大汉又问道。 “好汉爷,这活咱家可不愿意听,啥叫偷?这是皇上赏赐的!” “放屁!还嘴硬?老子找人看过了,这是蔡京的真迹,价值连城!皇上会赏给你一个太监?” 大汉正是于大魁,这次是真火了。 “那有啥?咱家侍候皇上侍候的好,皇上一高兴……” 常太监还在嘟囔着狡辩。 “塞上嘴,打!” 于大魁可没什么耐心了,范文强交待过,一定要给这些人吃点苦头,让他们长长记性。 旁边的几个人二话不说,一块破布把常太监的嘴堵上,手里的棍子就噼噼啪啪打了下来。 常太监嘴巴里呜呜叫着,被打得满地乱滚。 “妈呀!这是帮什么人啊?东西都给了,怎么还打人?” 常太监心里是叫苦不迭。 这些人打的很有技巧,净往肉多的地方招呼,让人痛入骨髓,却又没什么伤。 打了一顿后,嘴巴里的破布被拿开。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常太监就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 “说,东西哪儿来的?”于大魁又问道。 “好汉爷,好汉爷,我说实话,是小的贪心,宫里偷的!” 常太监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偷了多少次?都卖给谁了?”于大魁又问道。 “就这一次,还没出手!”常太监抱着侥幸心理。 “继续!”于大魁对着几个人说道。 嘴又堵上了,噼噼啪啪又是一顿棍棒交加。 这一次,打得比刚才还狠,常太监到最后,连呜呜呜的声音都没有了。 嘴巴里的破布被拿开,常太监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法忍受的痛,让他眼泪哗哗的流。 “说,偷了几次,卖给谁了?”于大魁再次问道。 “十次,不,二十次!爷,真记不清了!”常太监哭着说道。 “卖给谁了?” “墨香斋吴老板!” “好,给他张纸,把这些写清楚,签字画押!” …… 这一天,二个太监,一个内务府官员都是半路上被人绑了。 不仅宫里偷的东西被拿走,又把这几年的事情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内务府那个嘴硬,被绑成了一个人棍,在粪坑里上上下下涮了几次,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最后,不仅把自己的事情交待的清清楚楚,连他知道的另外几个人也交待了。 当天夜里,三个人被麻袋装着扔到了离宫门不远的地方。 麻袋上贴着字,上面写着“偷古董的贼” 被人发现时,几个人都半条命了。 特别是那个内务府的,身上一股子臭气。 …… 天亮以后,琉璃厂大街照样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好多人都收到了风,有罕见的宝贝从宫里流出来了。 不说买,开开眼都好。 喜欢古玩的都是这样,听说了什么宝贝,不看一眼,不把玩一下,心里痒痒的受不了。 墨香斋早早开了门,迎接顾客的到来。 吴掌柜的泡了一壶茶,悠悠闲闲地喝着。 这阵子没少赚,几件宫里来的宝贝特别容易出手,一转眼就赚了七八万元。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他心里不断念叨着。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心里高兴,手指轻轻地敲着茶桌,嘴里哼上了小曲。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三个大汉,看衣着,都是一身短打扮,身体壮实,目光炯炯。 不像是来买货的,倒像是来拿人的。 “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为首的一个人沉声说道。 伙计看了看,便知道不是善茬。 眼睛一转说道:“几位爷,您来早了,掌柜的还没过来!” 八零八 于大魁真火了 “放屁!早上刚进去,你敢说没来?” 于大魁怒喝一声。 伙计冷冷的一笑,仍旧是那句话:“没来!” 开玩笑?做了几年的伙计,什么人没见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吓唬住的。 于大魁一看,这个墨香斋不简单啊! 一个伙计都不好对付。 “废话少说,告诉掌柜的,宫里的常太监有事找他!” 于大魁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伙计听了,脸上神色轻轻地一变,但马上回复了平静。 掌柜的可是再三交待过,宫里太监的事情绝对不能对外吐露半个字,否则不仅开除,还让你全家倒楣。 这些伙计大多都是本地人,来店里当学徒,可是签了生死文书,还有中人做保。 真的有点什么事情,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店里做久了,也知道掌柜的是什么人,人家背后有靠山,黑白通吃。 伙计头一歪,干脆不搭理于大魁了。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多错多,不说话最好。 于大魁一看,真牛逼!这是碰上滚刀肉了,软硬不吃。 好,大家就耗上,看谁服软。 于是,他一转身,冲着店里稀稀拉拉几个顾客喊上了。 “墨香斋勾结太监,倒卖文物,大家来看看!” 他这一吆喝,店里的几个顾客便听出了不妥,互相看看,赶紧溜了。 这是要出事儿的节奏,可别凑热闹。 “你丅md找死!” 一个伙计骂了一声,领着几个伙计就上来了。 来店里闹事的见多了,伙计们可不是吃素的。 于大魁本来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他脸一寒,抬手便给了为首一个伙计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伙计被打个趔趄,半边脸上五个手指头印。 “靠!敢打我?”伙计站稳脚跟,双拳一握,便要冲出来拼命。 “住手!”一声大喝传出,吴掌柜的满脸怒容出来了。 “终于肯出来了?”于大魁冷冷的说了一句。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几个一早上过来闹事,就不怕我报官抓了你们?” 吴掌柜的怒气冲冲地说。 “报吧!看看抓谁?勾结太监,倒卖赃物,我就不信不抓你!” 于大魁口气很不屑。 吴掌柜的心里有数,一定是那个死太监出事了,被人家抓住了什么。 看这架势,这几个人官不官民不民的,八成是道上的人,找个借口来敲竹杠了。 于是,他强忍着怒气,一抱拳说道:“朋友是哪儿条道上的?要是手头紧,吴某可以拿几块大洋给兄弟们喝顿酒。” 于大魁一听,这是套交情来了,把他们当黑道上的人了。 “掌柜的,咱们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是代人来收东西!”于大魁板着脸说道。 吴掌柜的大概明白了,今天这事儿有点麻烦,不好摆平。 “这位兄弟把话说明白了,吴某可没拿别人什么东西?” 他就是打算,不论什么,死不认帐,看你能咋地? “这是宫里常太监的亲笔供词,他承认从宫里偷了文物,都卖给你了!这是清单,你看看!” 于大魁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着一张清单,有常太监的签名和手印。 “这位兄弟,您走错门口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太监,也没见过这些东西!” 吴掌柜的直接拒绝了,那清单他连看都不看。 常太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来,穿着平民百姓的服装,交易也是一对一,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怕个球? “吴掌柜的,别把话说绝了。这是银行支票和宅子的房契,都是常太监盗卖文物的赃款。你把文物还回来,钱和房契你拿走,大家就算了!” 于大魁接到的指示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尽量把文物收回。 常太监盗卖的这些文物,汉唐公司的文物专家看了清单,都是大吃一惊。 全都是些孤品和存世极少的名人真迹,价值无法估量。 这个死太监,绝对是个懂行的人。 吴掌柜的心里一动,可转念一想,除了少数几件自已和背后的大佬收藏了,其它的都卖了,去哪儿追要啊! “兄弟,我再说一遍,小店做的是本分生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您找错地方了!” 吴掌柜的心一横,一点不松口。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看你这店还能开几天!” 于大魁这次真的火了。 八零九 后果来了 “就是他们!” 刚刚被于大魁打了耳光的伙计,带着两个巡警进来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儿闹事?” 一个大胖子巡警气势汹汹地喊道。 于大魁都奇怪了,这几天满城都是脑后一条辫子的辫子军在晃荡,很少见到警察了,怎么这里突然冒出来了两个? 他没有出声,只是瞄一眼两个警告便不理了。 做巡警的,天天拎着根棍子在街上转悠,个个都是“火眼金晴”的。 一见于大魁几个人的打扮和气势,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这要是一般人,早抡起棍子赶人了。 现在的警察信奉的就是“棍棒教育”,可不像后世,耐心的开展“说服教育”。 “大早上的,跑人家店里闹什么闹,赶紧出去,别耽误了人家做买卖!” 胖巡警又吆喝了几声,这是做给吴掌柜的看的。 意思是说,哥们儿几个来了,平时您没白孝敬。 “两位大哥,您这话可说得不对。我们是来要赃物的,可不是闹事的!” 于大魁一笑,不冷不热地说。 “小兄弟,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这一行,向来是货物不问出处,客人不问来历,价高价低,全凭眼缘。” 吴掌柜的还是冷冷的腔调。 他说的还真没错,古玩儿这行当,很多时候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偷来的、骗来的、抢来的,很多都在这条街上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听到了没有?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没事儿赶紧走!” 两个巡警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这吴掌柜的收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人家追上门来了。 “吴掌柜的,要是这么说,我们就先告辞了,到时候,您别后悔就行!” 于大魁说完,带着几个人走了。 吴掌柜的拿出几块银元,打发了两个巡警。 回头把门一关,严肃的说:“这两天招子放亮堂点,乱七八糟的人和来历不明货就不要碰了!” 做生意的,不仅眼皮活泛,判断吉凶的预感也是有的。 他明显的感觉到,今天来的这几个人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一定还有后手。 还真被他估计准了! 第二天,京城的大小报纸纷纷刋登了评论员警钟写的评论,题目是“盗卖民族瑰宝者乃民族败类!” “盗卖文物,古今皆有。而今尤甚!闻悉近日有宫中宦官及内务府官员勾结市上不法之徒,大肆盗卖宫中文物。为一己私利,造成了民族文物的大量流失,部分己至海外,损失无法估量。……此乃民族之败类,必须严惩!” 报纸上还详细列明了几个太监和内务府官员盗卖的文物清单。 几个收购赃物的文玩店铺也被一一列出名字。 除恶务尽,这是刘大双给范文强的指示。 他可不像后世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明明是贼,是败类,偏偏不指名道姓。某某人,某某店便是最常见的,不痛不痒,助纣为虐。 他现在就是要把这些人的名字曝光,让全国人民看看他的嘴脸。 几家电台更是去采访了文化界的几位大佬级人物。 “民族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京城大学校长老蔡气呼呼地骂道。 “可惜!可惜!必须严惩!”史学界泰斗老吴气得把胡子都揪掉了几缕。 “民族瑰宝!国人警醒!”那位把笔做投枪的大才子痛心疾首。 “抓人,封店!清室退出皇宫!”提倡白话文的胡大文豪直接了当。 “华夏民族的宝贝,必须由华夏人自己来管理!”新文化运动创始人疾声高呼。 …… 现在,清室压力最大,好不容易来个辫子军,请他们重新上位,却出了这档子事,简直丢尽了人。 而且,这报纸电台一报道,已经不是盗卖文物那么简单了,而是影响到了他们重新上位掌权。 小皇帝虽然不太懂,可几个帝师、权贵却是明白其中厉害。 二话不说,几个太监和内务府官员各自鞭打二十,投入大狱。 琉璃厂大街被点名的几家店铺一夜之间关门跑路。 墨香斋的吴掌柜的被人发现死在西城外一条水沟里,身中数刀。 警察初步侦测判定,吴掌柜的身怀重金,遇拦路抢劫贼人,不幸殒命。 一下子,文物市场上清静了好多,暂时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盗卖文物。 可此事的后果仍在不断地发酵。 舆论上一边倒地要求辫子军取消清制,复我民国。同时,军队退出京城。 另外一个方面,很多人要求清室退出皇宫,成立专门的皇宫管理委员会,专门负责皇宫内外的保安、维护工作。 段祺瑞和冯国璋合二为一,在安徽、河北组织讨伐军,正在向京城杀来。 张勋已经很紧张了,打出了小皇帝旗号,要求各地进京勤王,保卫皇帝。 只可惜,如石沉大海,连个响都没有。 “一帮混蛋,当年个个自诩是忠臣,现在皇帝有难,全哑巴了!” 张勋在心里不断地骂着。 八一零 扎破口袋的锥子 冯国璋的队伍从汉口撤下来,在保定集结,准备进攻张勋的辫子军。 他的部队守着汉口本来是防守一山先生的北伐军的。 谁知道汤芗铭的湘军不争气,连几千人防守的武昌城都打不下来。 而且,吵吵闹闹的北伐有点雷声大雨点小,武昌没攻下,北伐军转而东进,向江西、福建而去。 冯国璋压力骤减,立刻抽调一部分兵力北上,准备解决张勋的辫子军。 段祺瑞回到了安徽,整顿了一下皖军,也是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北。 路过保安军的地盘,保安军也没难为他们,直接放行。 京城的常中正接到了老廖的密电,接触一下老黎和张勋,争取最好的结果。 老廖的指示模棱两可,不太明确,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要能给北洋军添堵就行。 常中正接到了密电,却动开了脑筋。 不服不行,枭雄做事,就是与众不同。 他脑子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 就他这想法,说实在的,远远超过了一山先生等几个同盟会元老的想法。 论手腕,此时的常中正再历练历练,同盟会中无人可比。 常中正打定主意,连忙通知老黎的卫队长洪队长,言称有重要事情向总裁禀报。 洪队长知道常中正的秘密身份,马上通报给了老黎。 老黎这几天正是窝囊透了的时候,请了一个所谓“心腹”过来,结果闹了个大笑话。 那个张勋就尼玛的是个混球,搞什么清室复辟,弄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这就是典型的,可以列为标准的! 听说常中正求见,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闲着也是闲着,磨磨牙也好。 不一合儿,常中正那瘦瘦高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老黎的书房。 “小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老黎无精打采地问道。 “恭喜总裁,贺喜总裁!”常中正来了个三国演义中常有的桥段。 老黎先是眉头一皱,马上又展开了。 “小友说说,喜从何来?”老黎也按三国演义的套路问道。 “方下京城时局混乱,张帅欲扶清室重出,实乃不智。”常中正说道。 “嗯!”老黎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尼玛的怨谁呀?还不是自己造成的。 本来顺顺利利当了总裁,结果这小子一来,翻脸不认人,不帮自己,反倒去搞什么清室复辟。 “总裁勿忧,张帅此举,自寻死路。复群不得民心,必然无疾而终。这两天,宫里又传出了太监和内务府官员盗卖文物之事。更是引起了群情激愤,现在要求清室搬出皇宫,与平民一样生活的呼声日渐强烈。总裁,机会来了!” 常中正讲了一大篇。 “说说看!”老黎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不禁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更多的好感。 是个人才! 他在心里暗暗赞许。 “本来还有不少百姓对清室存有希望,张帅在京城一折腾,盗卖文物之事又暴露出来,清室威望一落千丈,再无复出可能。此时,正是总裁大展宏图之时。” 常中正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 他骄傲啊!自已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居然和华夏总裁在一起侃侃而谈。 “说具体点!”老黎急了,连忙催促。 “张帅此举,称倒行逆施不为过。现京城百姓不满,各省督军冷眼旁观,其势已孤。段大帅和冯大帅两路北洋军已逼近京城,张帅必败无疑。” 常中正可是在东瀛留学过,专门学的军事,水平很高。对于当前的形势,一眼就能看透。 “你的意思是,我们提前动手,拿下这个反骨仔?”老黎问道。 其实,他何尝看不透目前的局势,只是手中无兵,徒叹奈何! 常中正微微一笑,摇摇头。 若论当今之世,对于华夏而言,天赋异禀,洞察人世,常中正算一个,另外一个便是更胜一筹的李得胜。 “总裁,勿需妄动刀兵,吾有一计,可兵不血刃,尽得张帅人马!” 常中正轻轻地说道。 老黎一喜,此人真是大才,竟有此等计策。 他一急,连忙说道:“小友请讲,真能收服这支部队,便由你来掌控!” 老黎可不知道,他这一句话,便险险改变华夏历史进程。 一个超级枭雄被他推上了历史舞台。 二千年前,毛遂自荐时曾说过,是锥子,早晚要扎破口袋。 八一一 耍耍嘴皮子 若论对人性弱点的掌握和利用,常中正天生就有一种直觉和掌控力。 他能够迅速发展掌握一个人的弱点并能够迅速利用。 和老黎谈完之后,他去了张勋的指挥部。 老黎已经和张勋打过招呼,这是他派去的人,有重要的事情面谈。 张勋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本来想做个大大的忠臣,弄个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谁知道,好像天下忠君的就他一个人,别人都是嘴上说的忠臣。 这大清怎么混的? 自古以来,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大清养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禄”是食了,“忠”却没了。 京城现在算是瘫痪了,一片混乱,除了挂了些乱七八糟的龙旗,别的事情什么也进行不下去。 宫里的小皇帝根本不关心政治,跟着他的几个老师和内务府的老头都是一帮迂腐之人,对政治也是一塌糊涂。 这复辟之事也是不知道怎么进行。 结果,还没理出头绪,曝光了宫里太监和内务府官员盗卖文物的事情。 这下子好了,全国上下一片骂声,把大清最后的颜面也剥光了。 他这复辟还搞个屁呀! 北洋军两个“虎”、“狗”又整军前来。 他张勋的部队也算是能打的了,但真对上那两个家伙,他还真没信心。 除了逃跑和投降,好像也没有其它出路了。 这忠臣当的,屁滚尿流的。 率军死战,拼尽量后一个人,为大清尽忠,这似乎能够青史留名。可他真舍不得这大好时光,他还没有享受够呢!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大明的钱谦益,为显示自已是忠臣,欲投水殉国。 结果,摸了一下水,留下一句:“水太凉!”,便降清了。 老黎派来的人进来了,人长的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 只是两只眼睛挺犀利,见到自已一点惧意都没有。 “老黎派你来干什么?”张勋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 他连来人的名字都懒得问。 常中正好像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说:“常某此来,是给大帅指条明路。” 张勋闻听,脸色一变,认真看了常中正几眼,突然哈哈大笑。 “本帅忠君爱国,堂堂正正,本就是明路。何须尔故做惊人之语?” 张勋知道这个姓常的是来做说客的。 常中正不急不恼,从怀中掏出来三张银行本票。 “大帅,此三张银行本票,合计五十万银元,见票即付,请大帅收好!” 张勋愣住了,这啥意思啊?见面就是一笔巨款,而且数目大得吓人。 他可不知道,为了这五十万元,常中正费尽了周折。 老黎抠抠搜搜的,勉强出了十万。 又紧急电话汇报给了广州老廖,言明需要一笔巨款,用来收买辫子军。 老廖也是半信半疑,这常中正行事太出人意料了,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人家都是用炮弹,他都动用糖弹,这脑洞不是一般的大。 老廖抠搜了半天,也是紧急电汇了十万元。 常中正心里的数字是五十至一百万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些当头的怎么就不会算帐? 真的派兵过来打一仗,五十万元还不一定够?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问题。 非得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吗? 他又紧急同上海的张人杰通了电话。 张人杰是最欣赏常中正的,知道这是个人才。 现在听了常中正的计划,心里暗暗称赞。 真要是几十万兵不血刃搞定了张勋,又在京城掌握了一支军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毫不犹豫,立即向南浔一帮子象、牛、狗什么的筹措了三十万,紧急电汇给常中正。 说来也惭愧,平日里,自已出个几百万也轻松的很。可现在,手头真紧,钱都去收购蚕茧了,一时间无法变现。 张勋把三张本票反复看了几遍,沉声问道:“这是总裁给的军费?” 常中正差点笑出声来,真尼玛的能装,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黎凭什么给你军费?你不仅不辅佐老黎,还去搞清室复辟,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也不直接回答张勋的问话,自顾自说道:“除了京城,上海、广州大帅可任选一地,不算这五十万,另有豪宅一套相赠,请大帅暂时避避风头,以图后事。” 这话说的很客气,就是你拿钱下野,认输。至于以图后事,那是常中正顺口说的,不过是大家面子上好看而已。 “你,你,你当本帅是什么人?”张勋已然心动,但面子却下不来。 “大帅应该明白,清室昏庸无道,民心已失,再无复辟可能。北洋军两支队伍近日抵达京城,大帅是毫无胜算。不妨隐忍一年半载,待黎总裁正式当选,再启用大帅不迟!……” 常中正对人性深处的东西研究的很透彻,知道人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东瀛留学学习军事,便早就看透了,武士道精神是哄哄下层官兵的。 真正的高层人士,没谁信,只不过是一种统兵手段罢了。 他自信,说服收买困境中的张勋,易如反掌。 什么狗屁的清室复辟,还不是他脑子一热,嫌自已官小,妄图学习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已上位而已。 现在眼瞅着局面急转直下,无法收场,拿笔钱做个富家翁就是最好的选择。 常中正相信,自已就是古时候的苏秦、张仪。 不就是耍耍嘴皮子,谁不会啊! 八一二 不要动他 世事如棋,变幻无常。 大清复辟折腾了几天,八字一撇没写完,突然无声无息了。 俗称辫子军的长官张勋更是突然宣布下野,当寓公去了。 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名字当上了武卫军长官。 老百姓都不大注意这个名字,反正谁当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只知道,不用挂龙旗了,不用担心留辫子了。 可常中正这一番操作,却震惊了几方面的大佬。 京城的老黎佩服不已,年纪轻轻的一个人,硬是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一场危机轻轻松松的化解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 广州的一山先生、老廖、老胡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只出了区区十万元,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结果,结果呢?这小子愣是把事情办成了。 从此,他们的势力正式踏入京城,在华夏的政治中心也有了自己的队伍。 “此人可堪大用,乃吾等之幸!” 一山先生心情大好,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 上海的张人杰一帮人更是开怀畅饮,这宝押对了。 “小常不简单,假以时日,必成巨擎!” 张人杰等人笑逐颜开,他们似乎看到了,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靖安的刘大双哭笑不得。 李秋雨坐在他的对面,桌子上放着几页纸,正是最新的情报汇总。 “司令,此人是否就是您要我们注意的那个人?” 李秋雨小心翼翼地问。 他有点不满意自已,司令交待的事情竟然没有好好完成。 刘大双把常中正的资料仔细看了几遍,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关注的那个人。 籍贯、履历都对得上。 浙江人,曾留学东瀛,是上海青帮大佬的得意门生,也是浙沪财团力推的人。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上海折腾金融吗?然后应该南下广州,投奔一山先生才对呀?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京城,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张勋的武卫军就这么纳入了他的手里,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刘大双心里是真的佩服,和这些牛人相比,自己真的差的远了。 仿佛是上天选定的,这些个牛人注定要在历史进程牛掀起滔天巨浪。 “司令,要不要……?”李秋雨轻声说道。 他的眼睛里泛起一股子杀气。 他就是干这个活的,凡是挡路的、碍事的,能抹了就抹了,以绝后患。 刘大双没出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京城里突然多了一股同盟会的力量,对保安军是有威胁的,也对目前和东瀛人的战争有一定影响。 他已经注意到,同盟会的势力悄悄的扩张的很快。 大张旗鼓的北伐占了湖南,现在又转向江西、福建。 陕西的大半,也尽属同盟会。 有情报显示,同盟会正在和广西老陆接触,双方最近来往频繁。 保安军已经撤出了归绥和五原,全部兵力向辽东半岛集结。 老阎的晋军跨过黄河,接手了归绥和五原的防务。 这家伙也是老同盟会员,虽说后来归顺了北洋军,可那是慑于老袁的势力。 现在老袁归西,北洋军内部派系林立,互相争斗,难免老阎不生异心。 忙乎了十多年,自已也没占多少地盘,净是些穷乡僻壤,地广人稀的地方。 人家同盟会可是占着的都是好地方。 湖广熟,天下足! 这可是自古以来老祖宗的说法,不是瞎说的。 牛逼哄哄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捞着多少实惠。 刘大双突然笑了! 罢,罢,罢! 不考虑这些了,打败东瀛军,给华夏创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空间,自已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相信,凭着华夏人的勤劳、智慧,用不了几年,华夏就将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 至于常中正,他不想去动他。 他已经想明白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是无法阻挡的。 这个人是个民族主义者,就凭这一点,也该留下。 另外,刘大双隐隐觉得,这个人也许是块磨刀石。 只有他的存在,才能够磨砺出一大批华夏英才,那才是华夏的希望,华夏的未来。 自已就是一颢流星,划过夜空,释放出一瞬间的璀璨,便该旧隐了。 年纪不少了,也该找个媳妇儿了。 “秋雨,不要动他!”刘大双简短地说了一句。 李秋雨有些诧异,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他从刘大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片祥和,一丝欣喜和希望。 “是!”李秋雨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他知道,这个常中正起码不用担心他的脑袋是否搬家了。 至于刘大双怎么想的,他不会去问。 他只知道一点,他是刘大双的爪牙、耳目。 平日里竖起耳朵,瞪大眼睛,需要时,坚牙利爪便毫不犹豫地出击。 八一三 有钱买不到货 华夏蚕茧的行情出现了轮番上涨。 和当年炒作橡胶一样,许多投机资金都加入了进来。 广东顺德,标哥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早来到了茶楼叹茶。 “早晨!” “标哥,早!” “标哥,过来饮杯了!” …… 标哥成了大红人,茶楼里许多人在跟他打招呼。 早上去茶楼喝茶,虽然说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但也不是每个人天天都来的。 说句实话,上茶楼多少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标哥常来的这个茶楼所在地,逢二逢七是趁墟日。 趁墟是广东白话,翻译成北方话就是赶集。 广东由于地处岭南,地理上的隔绝,使得广东白话保留了很多古汉语。 如吃饭说成食饭,走路说成行路,卖光了说成沽清,喝茶喝酒说成饮茶饮酒,家里说成屋企等等。 父亲叫老豆,母亲叫老母。 这父母亲的叫法北方人绝对听不懂。 但更奇怪的是,有些地方叫父亲为叔,叫母亲为婶。 北方人就算是听懂了也是一头雾水。 叔、婶不是父亲的弟弟、弟媳的称呼吗? 最神奇的是,没有这两个字,广东人用一个“冇”字代替了。 看着还挺有道理,有字中间二横没了,不就是没有的意思嘛! 今天是墟日,特别的热闹,附近几条村的人都来趁墟。 鸡、鸭、鹅、猫、狗、兔一应俱全。 蔬菜的品种反倒不多,别看广东地处亚热带,春天一样没有多少蔬菜。 冬天里茁壮成长的菜心、白莱、萝卜等已经过季了。 现在有的也就是生菜、油麦菜几个品种。 南瓜、丝瓜、冬瓜、苦瓜等要等到夏天才能上市。 卖小百货的,如锅碗瓢盆的不少。 卖米面油茶的也很多。 墟上最多见的是一种叫做大良崩砂的小吃。 由面粉、糖等制成类似蝴蝶状,油炸而成。 当然,卖粥粉面的更多,到处都是香气中伴随着吆喝声。 男人们来墟上逛逛,买两斤米酒,买点烟丝,然后去茶楼喝茶,这一天就过得挺惬意的。 标哥刚刚坐定,他是老顾客,茶楼里专门给他留下座位。 柜台那里也存着他喝剩下的酒。 不过,今天人多,酒楼里烟雾腾腾的。 许多人捧着个大竹简,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 竹筒做成的水烟筒也是茶楼预备下的,方便食客过把烟瘾。 标哥已经不抽水烟了,他觉得那个东西没档次,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平时都是买纸烟抽。 这阵子收蚕茧赚了钱,纸烟更上了档次。 他现在买的是边区产的“仙鹤”牌香烟。 这仙鹤香烟最特别处是带着一截白色的过滤嘴。 据说是能够过滤掉烟毒,不伤人,提神醒脑。 过滤嘴可不是一般地方能生产的,这要用到醋酸纤维。 目前,还只有边区一家独门生产。 “啪!”一声脆响,标哥手里的打火机喷出个小火苗。 标哥点燃了香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一股淡蓝色的青烟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咦!标哥,厉害呀!食这么贵的烟仔!” 阿光刚刚走来,羡慕地看着标哥说道。 他可知道,这烟一元一包,没几个人买得起。 就算他,平时也不舍得买香烟抽,都是捧着水烟筒咕噜咕噜地过瘾。 “湿湿碎啦!现在省城的大老板都食这种烟仔。来,整一支试下!” 标哥很大方,抽出一支烟递给了阿光。 阿光很激动,手在衣服上擦擦,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旁边的茶客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真係好味!”阿光点燃,吸了一口,有点陶醉地说。 比起水烟,这带了过滤嘴的香烟更醇更香,没有一点杂味,不呛不辣。 “阿光,这几天怎么没货出了?”标哥轻轻地问道。 刚刚还一脸陶醉的阿光,一听标哥的问话,马上变成了苦瓜脸。 “标哥,真係冇办法,现在周围几条村都冇货!” 阿光苦着脸说道。 标哥知道,这是实话。 蚕茧行情大涨,凭空里多了不少各路神仙,都来抱购蚕茧。 “同村里人讲讲,我落定,以后的茧全部给滴!” 标哥说道。 “标哥,这价钱天天涨,你落定都没有人愿意收啊!” 阿光可是知道,村里最近来了几拔人,一个比一个出的价钱高。 他们可不会只卖给标哥,谁的价钱高卖给谁。 标哥只有苦笑了。 丢佢个老母!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有钱都买不到货。 “大家兄弟,有钱一起赚,你帮我多收点货。至于价钱吗?好说!” 标哥对着阿光说道。 “虽说货少,价格到位,还是收得到滴!” 阿光一笑,抽了口烟说道。 八一四 尼龙和天蚕丝 上海,一条弄堂里的一间菜馆,两个人点了几碟小菜,一坛老酒,慢慢的吃喝着。 “冼先生,来尝尝我们上海的白斩鸡,看看和广东的有什么不同?” 一个上海口音的男子笑着说。 被称为“冼先生”的人是个瘦瘦矮矮的男子,皮肤有点黑,颧骨高,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两广那边的人。 “这鸡味道不错,火候刚刚好,皮脆肉香!” 冼先生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尝,赞不绝口。 “别看这间馆子小,可是做的菜地道,正宗本帮菜!” 上海口音男子带着骄傲介绍道。 “嗯,不错!”冼先生一一品尝着几样小菜。 上海口音的男人叫王庆,自已开了个小贸易公司,平时做点小买卖。 但实际上,他的公司后台是南浔财团,他只不过是出头露面的小角色。 这次汉唐公司首先挑起蚕茧价格战,让南浔财团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可后来他们却有点疯狂了。 东瀛那边传来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东瀛发生大面积蚕瘟,具体减产数量不详。 东瀛政府和民间对蚕瘟发生的时间和地点讳莫如深,没有任何公开消息。 有许多东瀛资金开始加入抢购蚕茧的大战,甚至原来很多开纱厂的,做进出口的都加入了进来。 这下子,南浔财团和其他收到了风声的财团都眼红了。 刘大双这个家伙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市场上的蚕茧都快被他收购完了。 大量的蚕茧被汉唐公司和姚家收购,江南的许多缫丝厂都在日夜开工,帮助汉唐公司和姚家加工蚕茧。 现在生丝的价格也跟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噌地往上涨。 冼先生名字叫冼广勤,是上海汉唐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 王庆和冼广勤认识了一年多了,时不时双方也做点小生意。 王庆很是花了些心思,知道冼广勤家属都在广东,单身一人在上海,便有意接触冼广勤。 有事没事拉着冼广勤去喝喝咖啡,喝喝老酒。过年过节也送点小礼物。端午节送两篮子粽子,中秋节送两斤苏式月饼,都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冼广勤刚开始还比较拒绝,也讲究个礼尚往来,该回请回请,该回礼回礼。 时间长了,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 王庆除了吃吃喝喝,送点小礼物,从来没有什么额外要求,生意上的事情也从不要求照顾。 王庆接近冼广勤,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汉唐公司许多部门经理都是高高大大的东北人,在汉唐公司做了多年,忠心耿耿,不容易接近。 只有像冼广勤这样的广东人,又加入汉唐公司不久,才是他拉拢的对象。 两个人推杯换盏,很快一坛子花雕酒就见了底。 区广勤脸红了,眼睛也红了,说话都有点不清不楚了。 “王老板,我们广东人酒星小,没有你们北方人能喝!” 冼广勤大着舌头说。 广东人的地理概念和其他省人不一样,在他们的印象里,除了两广,其他人都是北方人。 “冼先生海量,我可比不上你!” 王庆笑着说。 他知道点,这个广东人酒量确实一般,平时喝两杯就多了,今天都算是超常发挥了。 “今天高兴,我们汉唐公司可是赚大钱了!” 冼广勤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对,对,对!赚大钱,连我这小公司也跟着沾光了!” 王庆心里暗喜,连忙附和。 “告诉你,我们汉唐公司……”冼广勤话才说了个头,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王庆正竖起耳朵听,见冼广勤又停下了,心里直痒痒。 “现在是有钱赚不到,看着着急!”王庆似乎随意地说道。 “怎么有钱赚不到?”冼广勤斜着眼睛问道。 “蚕茧价格天天涨,生丝价格也涨,我这小本生意,资金都压死在你们公司了,看着钱都赚不到!” 王庆有点无奈地说。 冼广勤知道,王庆说的没错,前阵子很多人都把货交给了汉唐公司,资金却要几个月后才能回笼,手上的现金不多了。 “哈哈!王老板,你的格局小了。全国的人都在抢购蚕茧,连下个月的货都被订完了,你有钱也收不到货!” 冼广勤一笑,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王庆一听,打蛇随棍上,连忙敬了一杯酒,虚心求教。 “冼先生,有什么明路,你可要提携提携小弟,小弟一辈子都不忘了你的恩情!” 洗广勤没接话,只是闷头吃菜。 过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了。 “王老板,我们兄弟不错,告诉你一条明路。我们公司刚刚回来了大批的尼龙和天蚕丝,……” 八一五 豪气干云 上海一家名叫《浦江晨报》的小报,羞羞哒哒发出了一篇报道。 文章登在不太显眼的第四版,题目是“东瀛疑发大面积蚕瘟,蚕茧产量锐减” 这消息一出,仿佛是一颗重磅炸弹,把本来就热火朝天的蚕茧收购彻底炸上了天。 电报局门口排起了长队,无数电报发向东瀛,发向全国各地。 凡是在东瀛有点关系的华夏商人,都在紧急询问东瀛方面的各种关系人,《浦江晨报》发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发向国内的,都是两件事,一是筹集资金,二是收购蚕茧。 王金荣家里,阿宝正指着鼻子大骂:“早就跟侬讲多买点,多买点!侬就是个乡吾宁,一点小钱不舍得。人家刘长官什么人啊?那是天上神仙下凡啊!……” 王金菜手里拿着一份《浦江晨报》,一边看着,一边听着阿宝夹枪带棒的数落。 他现在也后悔啊!姓刘的小毛头早就知道东瀛发生蚕瘟了。 可是,他那做法哪儿像是个生意人啊?就是一副奸商做局的架势。 正常生意人,如果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都是悄没声的,趁着低价猛劲儿收,等着价格一高,再放出去,狠狠地赚一笔。 可这家伙,不仅不偷偷的收,还大张旗鼓地,还主动涨价来收。 这就不是正常的套路! 以他大半辈子混社会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个局,就是把人往里面套的局。 尤其是那个货款不全给,要压一郎分几个月才给,明摆着就是缺钱了。 所以,前几天虽然投进去二百万元,也是提心吊胆的,没有收到的尾款,已经做好打算“捐”给刘大双了。 可这报纸上消息一出,东瀛国发生大面积蚕瘟,他才发现,自已格局小了。 半辈子净做坑人骗人的事情,以为别人和他都一样。 现在看来,这姓刘的小毛头就是个活菩萨呀!绝对是带领全国人民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好人。 可后悔也晚了,蚕茧、生丝的价格涨上去不说,还有价无市,没有多少货了。 半个华夏的资金都被吸引过来,疯狂地抢购。 “阿宝,侬也不要埋怨了,阿拉晓得了!侬明天啊再去两个丫头那里白相白相,……” 和王金荣一样,不知道多少个大财阀在懊恼中。 虽然东瀛政府还在捂着盖着,但基本上证实了。 东瀛确实发生大面积蚕瘟了,乐观的估计,蚕茧产量只有往年四五成,不乐观的估计是只有往年的二三成。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做为世界上两大生丝生产国之一的东瀛完蛋了,今年将没有多少生丝出口。 原来对汉唐公司、姚家收购蚕茧持怀疑态度的,现在心里都明白了。 人家就是牛逼啊!全华夏都蒙在鼓里的时候,人家已经大量收购了。 当初看着人家貌似出了个高价,现在看来,人家翻翻手,赚一倍不止。 一帮子笑话汉唐公司不会做生意的,现在全成了苦瓜脸。 谁不会做生意,傻逼的是自己呀! 那些缫丝厂老板每天看着汉唐公司和姚家运来的肥肥胖胖的蚕茧,眼睛都红了。 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知道多少老板暗中打着主意,赚点加工费,太少了,把这蚕茧吞了才是挣大钱的路子。 不过,没有人敢真动手。 这汉唐公司和姚家背后就是华夏最大的军头,人家连东瀛军都敢打,何况他们。 还有一条,上海的斧头帮,帮主王亚桥也是人家的。 一帮人腰里别着斧头,谁都敢砍。 上海的白道黑道都眼红了,眼睁睁地看着银子捞不到,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上海大世界,这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听听戏,看看杂耍,吃点小吃,花个一元两元的也玩的很痛快。 上个馆子,尝尝本帮菜,泡泡澡,也不过三五元一天。 但也有真正的销金窟,百家乐就是其中一家。 这是家大型娱乐场,舞厅、赌场都是最高档的。 万昌缫丝厂老板张万昌,就是喜欢来这里赌几把,是百家乐的常客。 做老板嘛,该享受的要享受,该玩乐的要玩乐,要不挣了钱干嘛? 喝红酒,抽雪茄,听堂会,品美食,偶尔赌几把,是很多老板的常态。 这阵子生意好,姚家送来的蚕茧一担一担都堆成了山。 张万昌的厂子不小,加工能力也可以。 这阵子水涨船高,加工费也上涨了,他每天赚的银子也多了。 有点钱了,手上痒痒,晚上又到了百家乐。 一进门,便有个眉清目秀的侍应生迎过来了。 “张爷,您来了!” 待应生一脸媚笑,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清,今晚好好侍候,赏钱少不了你!” 张万昌每次来都是这个叫小清的待应生接待。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子。 “张爷,今晚是在大厅还是进贵宾室?”小清声音柔柔地问。 “去贵宾室吧!”张万昌豪气干云。 八一六 一片春色 张万昌进的这间贵宾室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正在玩儿着。 这个贵宾室玩的是一种名叫沙蟹的游戏。 紧张刺激,还必须有胆有识,会察言观色。 输得也快,赢得也快。 张万昌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游戏,每次来都玩这个。 所以,小清直接把他带到这间房。 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人他认识,一个是开纱厂的,姓宋。一个也是做丝厂的,姓符。 另外两个倒是面生的很。 以前也宋老板、符老板一起玩过,大家算是熟悉了。 “张老板,侬来了。来,来,来!赶紧坐!”宋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张老板,侬生意好,钞票赚了不少吧?” 符老板也打了个招呼。 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没出声,只是抬头看看。 张万昌抱抱拳,笑着说:“两位老板发财了,也过来玩?” 同时,他也看看那两个面生的很。 两个人都是身材不高,黑黑瘦瘦的,像是广府或闽南人。 “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广东来的客人,家里也是开丝厂的,可是大老板!……”符老板指指两位面生的人介绍道。 一番介绍下来,张万昌知道两个人一个姓区,一个姓刘,都是广府人。 今年生丝行情好,都把生丝运来上海卖,赚了不少钱。 “区老板和刘老板今天可是第一次来玩,等下晚上我请喝老酒!”符老板笑着说。 都是做生意的,张万昌心里放松了一点。 这地方鱼目混珠,各种牛鬼蛇神都有。 张万昌虽然喜欢玩,可也不会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玩。 这里面水深啊!不知道多少人揣着钞票进来,输得连短裤都没了。 “换一万过来!”张万昌轻轻地吩咐了一声跟在身边的小清。 他是这的常客,有多少身家,人家娱乐场方面早就知道, 十万筹码以内,不需要他掏钱出来,只须吩咐一声就行。 “给我也换一万!”区老板叫住要离开的小清,拿出一本银行本票,签了字,撕下一张递给了小清。 “好了!张爷、区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小清答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张万昌瞄一眼区老板,心里暗笑,到底是外乡人,不拿银子出来都不行。 游戏开始了,一个小姑娘发牌,五个人娱乐。 小清忙前忙后的,一会儿给张万昌揉一揉肩,一会儿又帮忙点一支雪茄,侍候的无微不至。 张万昌手气不错,再加上最近赚了钱,胆子也壮,连着几把都是赢。 面前的筹码越堆越多。 他顺手抓起一把,扔给了忙前忙后的小清。 “赏你的!拿去玩吧!”张万昌豪爽地说。 “谢谢爷!”小清可乐坏了! 平时的客人也就是赏个一块两块的,这一把可是十几元啊!顶他一个月工钱了。 “张老板,这小清对你可真好,要不你就收了吧!” 符老板一脸邪笑。 “这孩子真不错!愿不愿意跟我呀?”张万昌心里高兴,也顺嘴说道。 小清脸一红,声音低低的说:“全凭张爷做主!” “哈哈!哈哈哈!” 贵宾室里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两个小时过去了,五个人里两个赢,二个输,一个输赢差不多。 张万昌是赢得最多的,估计有三四万。 广东区老板输得最惨,银行本票簿都不知道撕了几张。 开纱厂的宋老板也不错,也赢了一两万。 符老板也没少输,连身上的西装都脱了,穿着衬衣,挽着袖子,眼睛红红的。 另外一个广东的刘老板玩的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看看形势不对,马上就不跟了。 玩了两个小时,输也输不多,赢也赢不多。 他这样子,大家都不奇怪。广东人,向来谨慎胆小,可比不上淞沪一带的人敢拼敢闯。 张万昌已经看出来了,广东的区老板属于人菜钱多的。 玩牌技术不怎么样,叫牌的时机也把握的不好,整个一水鱼。 闲聊中,张万昌也知道,区老板祖宗八代就在南海西樵镇开缫丝厂,属于华夏最早一批办实业的,家里钱海了去了。 张万昌可是打定主意了,今晚不抓这个水鱼抓谁呀? 符老板许是输急了,大声对小清嚷嚷道:“小清,帮我找几个小姑娘,换换运气,要不全是老张赢了!” “好!”小清一笑,连忙出去。 “打牌可不能有女人,要不必输!”张万昌略带嘲讽开着玩笑。 “不行,你带了个假女人手气这么好,我得要个真女人冲冲运气!” 符老板看样子真急了。 一阵香气袭来,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了。 “除了老张,每人一个。钞票算我的!”符老板拍着胸脯说道。 一时间,莺声燕语呢喃,红裙绿袖翻舞。 贵宾室里一片春色。 八一七 万昌老板跳江了 几个姑娘很会侍候人,不仅烈焰红唇的,而且雪茄、红酒都是一支支、一杯杯地上来。 几个老爷们儿在这种场合,酒劲儿一上来,这玩的更高兴了。 说来也怪,几个姑娘来了之后,这区老板有如神助,下的注也大,烂牌也敢跟。 三五把过后,倒是赢多输少,捞了不少本回去。 张万昌就有点背气,明明估计能赢的牌,总是差那么一点输了。 区老板赢了几把之后,胆子更壮了,几杯红酒下肚,嗓门大了好多,完全不像个广东人了! “跟!” “还有谁跟?” “沙蟹!” …… 他的声音一直在响着,旁边的姑娘也不断地拍着手掌,娇滴滴地说: “爷,太厉害了!” “爷,又赢了!” …… “啪!”区老板现在豪的不得了。 一甩手,一大把筹码拍在了桌子上。 “几位姑娘辛苦了!这是赏给你们的!” “多谢老板!” 一下子,几位姑娘一阵子夸张的惊呼后,便把筹码纷纷的收起了。 符老板输了不少,心里正不爽,见到区老板这做派,心里更不爽了。 “区老板出手够大方啊!”他这话多少带了点酸味。 “还是谢谢符老板,几位姑娘一来,我这手气就壮起来了!” 区老板哈哈笑着,似乎没在意符老板的语气。 “爷,这小子太狂了!您好好治治他!” 小清递给张万昌一杯红酒,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由于离得近,那柔柔的呼吸弄得他耳朵都有点发痒。 张万昌喝了口酒,把手里的牌捻开,仔细看看,三张牌是七、八、九。 他押了两千元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气氛已经很热烈了,红酒美女,刺激的大家格外兴奋。 张万昌的运气不错,又上了一张六。 这个时候,他知道,就是拼胆识的时候了,只要再上一张五,就是顺子。 看看桌面,其他三个人都不跟了,但放上去的筹码都不少,加起来也有一万多。 只有区老板还在跟,他的牌看着也不错。明牌就是三个q。 张万昌没有做出任何犹豫的表情,他绝不相信区老板有四个q。 二话不说,他把手上的筹码全推了过去。 这一堆筹码绝对有二万多。 区老板看了他一眼,也是一把把筹码全推上去,比他只多不少。 气氛骤然紧张了,其他三个人都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最后一张牌。 他们谁都不跟了。 连莺声燕语的几个姑娘也不出声了,都伸长脖子等待着最后一张牌发出。 最后一张牌发出了…… 区老板运气爆棚,真的是一张q! 张万昌的运气差了一点点,偏偏上了一张4。 “承让!承让!”区老板抱抱拳,笑的很奸。 张万昌心里一股邪火升起,大喊一声:“小清,再拿二万来!” …… 清晨,天亮了! 万昌缫丝厂院内,几辆大卡车排着队在装货。 一包包雪白的生丝迅速的被装上了卡车。 张万昌衣衫不整,鼻青脸肿。 “你们不能装啊!这是姚家来加工的,不是我的!” 张万昌嘶哑着嗓子在喊着。 一个晚上,他输了三十万,已经把全部家当输完了。 人家娱乐场的人可不理这些,他l输的钱一到三十万,立刻几个大汉上来,不仅不能继续换筹码,还需要马上还钱。 喝了一晚上红酒的张万昌早就失去了理智,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可人家娱乐场的人不惯着他,一顿老拳下来,把张万昌彻底打清醒了。 我这是输光了!全部家产都不够还的! 明白过来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欠条上签字、按手印,留下四个大汉看着他,再也没人理他。 张万昌就傻傻地在地板上坐了半夜。 天一亮,就被押着回厂了。 第二天,报纸上都登出一个花边新闻。 “万昌缫丝厂老板张万昌,赌输了全部家产,于昨晚跳入黄埔江。……” 这新闻不算太新,赌输了,跳楼、跳江的多的是。 许多人瞄一眼新闻,笑笑就过去了。 姚平治看了新闻可傻了,他的蚕茧可都在万昌加工,不会出什么事吧? 急急忙忙赶去一看,彻底傻了! 除了几台烂设备,厂里空空如也。 身子一歪,险栽倒下。 八一八 客人之间的事情 姚平治去了百家乐。 他想凭自已的努力,把东西要回来。 这可是几十万元的货,不是一个小数目。 姚平治的身份不一般,沪上混的人,谁不知道他背后的势力。 百家乐老板黄铭九亲自出来接待。 黄铭九可不是一般人物,祖上有人是湘军的,打败了太平军的了得人物。 湘乡很多人加入了曾国藩的湘军,仗打赢了,也运回了万贯家财。 湖南人不像山西人,赚了银子就铸成一个大银球放在地窖里,活钱变死钱。 湘军打遍了半个华夏,差不多都是华夏最富庶的地方。 见识多了,眼界也开了。 湘乡曾经一度是华夏豪宅最多的地方,那都是得胜回来的湘军建的。 可是,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把家安在大城市,把钱财用来投资,钱生钱。 .黄铭九从小出生在上海,也去欧洲留过学,什么世面都见过了。 什么生意最赚钱?他可是知道的! 这百家乐就是他提议开办的。装修和经营模式都是模仿欧洲。 黄铭九身后可是有许多大佬撑着的,在上海他可没怕过什么人。 这百家乐也是上海最赚钱的买卖,别人眼红怎么样?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就连王全荣,虽然也眼红黄铭九的生意,但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也没打过百家乐的主意。 “姚老板,喝茶还是咖啡?” 黄铭九一身西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微笑着问道。 姚平治打量了一下,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中等,体型不胖不瘦,白净的脸庞,显得人很精神。 “喝茶吧!”姚平治笑着说。 “上茶!”黄铭九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抱着个托盘进来了。 两杯茶,闻闻香气,应该是上等的碧螺春。 “刚刚一个朋友送来的,姚老板尝尝!”黄铭九语气温和,脸上一直挂着笑。 “好茶!”姚平治心里有事,口头上应付了一句。 “喜欢喝就好,等下拿两斤回去喝。”黄铭九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多谢黄老板了!今天过来,是有一事相商。”姚平治可没闲心瞎扯,他更关心他的货去了哪儿。 “姚老板请讲!”黄铭九脸色不变。 “昨天的新闻黄老板也看了吧?万昌丝厂的老板跳江了。”姚平治直奔主题。 “听说了!唉,真是可惜!”黄铭九语气带着遗憾,表情上却不以为然。 “张万昌帮我加工蚕茧,有些货在他厂里,还没有出货,结果都被债主拿走了。……”姚平治把情况说了一下。 说完之后,他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了一叠子单据、合同。 “黄老板请看,这是我和万昌签订的合同及进出货单据!”姚平治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让黄铭九过目。 黄铭九两个手指拈起几张单据看了看,没说什么。 他就是开赌场的,这些事情见得多了。 每天都有赢了狂喜的,也有输了寻死觅活的。 他早就变得麻木不仁,也不同情这些人。 他回过几次老家湖南,城里乡下都一样,只要有空闲,打麻将、推牌九的比比皆是。 特别是冬天农闲时节,家家户户都在院里开台,赌的不亦乐乎。 放眼华夏,好赌的人多的是! 特别是这些年,很多小老板开工厂、做贸易赚了钱,更是喜欢几个人凑在一起开赌。 输也好,赢也好,关他屁事! 他就是开赌场的,赚的就是这个钱。 “黄老板,这些货是我的,并不是张万昌的。贵方把这些货搬走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平治修养很好,尽量用商量的语气来说。 “姚老板莫急,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我叫个人过来问问!”黄铭九也是客客气气。 说完,他走出房间。 一会儿功夫,带了一个也是一身西装的年轻人进来。 “你详细跟姚老板说说!”黄铭九说话的口气带着命令的味道。 “是!”年轻人恭敬地回答了一个字。 然后,又转身对着姚平治,同样恭恭敬敬地说: “姚老板,小的姓刘,是这里管事的,万昌丝厂张老板确实前天晚上在这里玩儿了一晚上,好像运气不大好,输得挺惨!” “刘先生,贵方可能误会了,你们去万昂丝厂搬的货物是我们姚家的。” 姚平治客气地说了一句。 姓刘的年轻人皱皱眉头,陪着笑脸说:“姚老板,您可能不常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这场子的大厅是我们自家经营的。贵宾厅都包给外人了,我们只收包房费,其它事情就不管了!” 这是百家乐的一个经营手法,只赚场地费,其它的一概不理。 黄铬九知道,来贵宾厅玩的,非富即贵,把场地承包出去,相当于中间搞个防火墙,他少了很多麻烦。 听完了刘管事的话,姚平治明白了,人家话说的客气,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他脸一沉说道:“黄老板,刘管事,我不是来追究什么人的,只是想把我的货拿回来。不管谁包了贵宾室,总归还是打着你们百家乐的旗号!” 黄铭九一声不吭,脸色平静。 刘管事却是冷冷的一笑说道:“愿赌服输,他输给了谁,您找谁要去!与我们毫不相干!” 姚平治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脸色开始白了。 他看看黄铭九,尽量压着火气说:“黄老板,是这样吗?” 黄铭九笑笑,点点头说:“姚老板,赌场无父子,输了就得还钱,这都是客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 八一九 背后的秘密 “黄老板可否告知,包这间贵宾厅的是何人?”姚平治问道。 “恐怕要让姚老板失望了!我们做生意,只是按日收钱,至于对方是什么人,还真的不知道!” 黄铭九微微一笑,回答的滴水不漏。 “黄老板,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请仔细想想!”姚平治忍住没发火。 “实在是帮不到姚老板了!百家乐有百家乐的规矩。”黄铭九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每个赌输了的都来闹,我这生意还做不做? 他是留过学的,做生意路数和老一辈人不同。 他不贪,不去赚冒险的钱,贵宾室出租,看似收入少了,但却稳赚不赔。而且最重要的是,少了许多麻烦。很多事情都可以一推三六九,和自己毫不相干。 对于姚平治,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这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来找我干嘛? 谁拿了你的东西你找谁去! 要不是知道姚平治的背景,他都懒得和他说话。 “既然如此,姚某告辞了!”姚平治脸色变了,带着怒气。 “走好!不送!”黄铭九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是上海,不是靖安!”他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怕什么?湘军的人在政界、商界、军界都有大把人。甚至有些帮会中也有不少当年湘军的子弟。 姚平治可是上火了,他知道保安军连同其他的华夏军队,和东瀛军还在激战。刘大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可庞大的军费开支不能停,否则将前功尽弃。 自己收这些蚕茧,眼看着要翻倍赚钱了,这将是对刘大双有力的支持。 现在,却被人弄走了,他不上火是假的。 到他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和刘大双深深的绑在一起了。 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要支持刘大双。 做为一个有点良知的商人,又和刘大双关系这么亲密,除了支持刘大双打败东瀛军,他别无选择。 从黄铭九这里出来,他直奔王金荣的宅子去了。 这老家伙是上海白道黑道都吃得开的人物,这些事情他一定有办法。 到了王金荣的别墅,仆人奉上香茶点心,便通知了王金荣,说姚平治有要事求见。 王金荣急匆匆地赶回来,心里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姚平治不会亲自上门。 “哎呀!姚老板,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辛辛苦苦跑一趟!” 一见面,王金荣显得格外热情。 开玩笑,这可是刘大双那小毛头的准泰山,必须搞好关系。 “有点事情,比较紧急,担心夜长梦多。……” 姚平治将万昌丝厂的事情说了一下。 王金荣一听,眉头紧皱,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家里赌场、烟馆、戏院都有,尤其是赌场,开个杀猪盘,做个局坑人,这种事情没少干。 可一般也就弄几万元算了,很少一下子弄人家几十万的。 一个工人月工资才十几元,买套好房子也不过几百元。弄几万元就不错了,这还弄人家几十万。 尤其是这种,明知道货物是别人加工的,还强行拉走,可就有点不合规矩,也不像江湖人的做法。 “姚老板有所不知,这是人家早就布好了局,甚至提前一年半载的就盯上这个姓张的了!” 王金荣摇摇头说道。 姚平治来上海时间不长,也从不涉足这些娱乐场所,其中的猫腻还真的不太懂。 江湖上有传闻,他也只是当笑话听听。 “姚某愚昧,还请王老板明示!”姚平治急切想弄明白其中的关窍。 “姚老板是做正经生意的,自然有些事情不知道。像这个,这个做这些娱乐生意的,多少都有点手脚不太干净!” 王金荣多少有点羞于出口,这些事情他也没少干,他的财富很大一部分也是这样来的。 “这个,这个,有些赌场专门养了一批人,表面上就是做做生意,和人吃吃喝喝交朋友。实际上就是在摸你的家底。一旦时机成熟,便会一勺烩了,让你……” 王金荣讲得还算含蓄,姚平治听明白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亲口说这些江湖秘辛。 原以为赌场只是赚点赌徒的钱,现在才知道,有点身家的人都是人家的猎物,一双双眼睛都在黑暗中盯着哪! 姚平治不是菜鸟,这些事一想就明白了。 无利不起早,有些人天天陪着你吃喝玩乐,称兄道弟。可暗中却随时准备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王老板能否帮忙打探打探,我的货物落入何人之手?” 姚平治抱拳施礼,一副求人的神态。 “姚老板客气了!咱们虽然见面不多,您的宝贝女儿和贱内可是交往颇多,这个忙我必须帮!” 王金荣是老狐狸了,姚平治把事情一说,他就打定主意要帮了。 帮姚平治,就是帮刘大双,能够巴结上刘大双,他下半辈子也不愁了。 他想了想,眉头皱了很久,开口说道:“我没有收到多少风声,但据我估计,这件事和东瀛人有关。” “东瀛人?”姚平治感到事态严重了。 “是!上海滩有一个东瀛人的秘密组织,叫做黑龙会。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华夏活动了。” 黑龙会,姚平治也知道,当初东北的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便有黑龙会的背景。 “嗯,这个黑龙会我听说过。”姚平治点点头说。 “上海的黑龙会,实际上是东瀛军部操纵的,主要是为东瀛军部筹集军费,拉拢华夏重要人士。……” 王金荣详细说着。 不过,有一点他没讲,这些年,他也没少和黑龙会合作,也赚了不少昧良心的银子。 八二零 抓了姓符的 “老爸,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到了风声的姚雯雯急急地赶了回来。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姚平治尽量用平淡的语气来说。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可不想她天天掺和生意上这些糟心事。 “我可是听说,您的几十万的货被人家拉走了!”姚雯雯可不像姚平治,她是忍不住的。 “是有这么回事,我正在想办法!” 姚平治看看瞒不住了,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要不要跟大双哥哥说一声,让他想想办法?” 这个时候,她心里最大希望就是刘大双。 “暂时不用,他和东瀛人的战争正在紧要关头,千万别给他添乱!” 姚平治知道刘大双现在的状况,仗要打,军费要筹,人已经忙死了。 “姚伯伯,出什么事了?” 门一开,托娅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她也是刚刚听说,所以马上赶过来了。 “托娅,你也听到了?”雯雯问道。 “听到了,这帮家伙,胆子大了!” 托娅柳眉倒竖,小脸蛋气得红红的。 “大侄女,快坐!没啥事!”姚平治赶紧招呼托娅。 “姚伯伯,还坐啥?你告诉我谁干的,我带人去抢回来!” 托娅是草原上长大的,最相信的就是武力。 她今天还真的带了一帮人过来,两个侍女,四个保安军配的保镖。 还有四个五大三粗的蒙古汉子,这是她哥哥阿木尔不放心她的安全,专门给她派来的。 加上她,十多个人,个个都是身手了得,敢打敢拼的人,真要拉出去打架,三四十个人完全不是对手。 “大侄女,先别急,这人还没有找到呢?” 姚平治连忙劝道。 “爸,你可真是,都过去一天了,人还没有找到!” 姚雯雯气鼓鼓地埋怨道。 姚平治是一脸苦笑,说的轻巧,这明显是个局,肯定人家把退路都想好了,一旦得手,马上就消声匿迹。 上海公共租界里,一幢欧式风格的建筑很显眼。 这是一家贸易公司的办公楼。 平时都是做些进出口生意,经常人来人往的。 这里的人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是边区谍报厅驻上海工作站。 “站长,抓到了那个姓符的!” 一个年轻人轻声向一个中年人汇报。 中年人就是上海站站长,名字叫曹安,老家也是上海的,是多年前投奔靖安的热血青年。 姚平治的货一被拉走,他们就知道了。 这还了得,姚平治的货就是为了给边区筹措军费的,还有人敢抢? 另外一个,大家心里都知道,姚平治就是刘大双的准岳父。 抢姚平治,不是直接打刘长官的脸? 这事儿要是不摆平,刘长官的脸往哪儿搁? “问出什么没有?”曹安问道。 “当天是在百家乐五号贵宾室,有五个人参加,三个本地的,两个广东的!” “除了张万昌,那三个人有消息吗?” “没有,开纱厂的宋老板第收到风声躲起来了。两个广东老板很可疑,广东商会的人都说不认识!” 曹安脸沉下来了,知道事情不简单。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去百家乐问了吗?” “问了,他们说五号贵宾室租给别人了,所有事情他们一概不知。” 年轻人回答道。 “说的轻巧!”曹安怒气上来了。 这明显就是托词,一句租给别人了就想推得一干二净? “站长,姚老板上午好像去了百家乐,后来怒气冲冲地走了!”年轻人又小心地说道。 “呵呵!看来百字乐还挺牛!”曹安冷笑一声说道。 “把百家乐资料拿给我看看!”曹安想了一下,吩咐了一声。 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拿了几张薄薄的纸回来了。 曹安接过来看了半天,眉头一皱说:“怪不得,原来是湘军在后面撑腰!” 八二一 上门讨打 张万昌跳江的事情,只在上海热了一天,便没人议论了。 这事儿,上海人见得多了。 当年橡胶事件,跳楼跳江的每天都有。 就算是现在,赌输了身家的、做生意破产的、老婆跟人家跑的,每天也都有这些失意绝望的人走上了不归路。 可是,有几方却没有停止追查张万昌跳江事件。 姚家动用全部力量在查,王金荣手下的帮派人物在查,边区谍报厅的人也在查。 这几股力量的能量可不小,几乎把上海翻了个底朝天。 开纱厂的宋老板终究是没躲过去,在租界被找到了。 王金荣是这个租界的探长,自然有一万个办法找到他。 一间地下室里,宋老板被吊了起来。 几个人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吃着花生,喝着老酒,等他交代。 这吊人也是有技巧的,两个大拇指指头绑在一起,吊在架子上。 人的脚要踮起脚尖,要不就勒得手指头痛。 这种吊法,只要你坚持两个小时,人手指头就废了。 而且,这种煎熬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果然,宋老板在那里身躯扭动着,疼的嗷嗷叫。 坐着喝酒的几个人也多理他,嘻哈哈说笑着。 宋老板当了这么多年纱厂老板,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种苦啊! 脚尖踮起,稍一放松,两个大拇指跟断了一样的痛。 可这一直脚尖踮着,脚尖也和断了一样。 “几位好汉,咱们素不相识,放我下来吧!” 他只能低三下四的哀求。 可是,几个人连头都不转一下,继续吃花生喝老酒。 又过了十分钟,宋老板脚尖已经一点力都没有了。 光靠两个拇指撑着身体,感觉这两个大拇指马上就拉断了。 “好汉,爷爷!放了我吧!要钱给你们钱,我有钱!” 宋老板带着哭腔喊道,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 “不要钱,只要你说几句实话!” 一个人扭头说道。 “实话,一定说实话!”宋老板现在快崩溃了,只要放他下来,连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儿都会讲。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笑,知道到火候了。 就这刑罚,别说宋老板,江湖上也沒有几个人受得了。 一个人拿把匕首过去,刷刷两下把绳子割断了。 宋老板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说吧!前天晚上在百家乐怎么回事?”一个人恶狠狠地问道。 “我该死,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骗人!……” 宋老板知道人家问的啥,自从知道拉走的是姚家的货,他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原想着躲几天,避避风头,结果还是被抓了。 “说吧!有一句假话,连你的纱厂都一把火烧了!” 仍旧是恶狠狠地声音。 宋老板现在是一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那两个广东老板也是在百家乐认识的。 张万昌接了姚家的加工单,生意好的不得了。 张万昌喜欢招摇,有点钱就牛逼的不得了。天天花天酒地,口气也大了不少。 宋老板、符老板看在眼里,火在心里。两个人找了刚认识不久的两个广东老板,想着坑一把张万昌。 几个人想想,准备在百家乐联手,弄点张万昌的银子花花。 为此,还专门找了张万昌喜欢的小清做内应,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二百元。 …… 宋老板交代完,写了个口供,签字画押。 “行,还得关你几天,等找到货了自然放你走!” “是,是!”宋老板不敢再出声了。 他知道,今天碰上恶人了,不杀他都算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伙人还真是恶人,上海的青帮成员,王金荣的徒子徒孙。 从宋老板口里得到了百家乐的小清也参与了。 几个人又气势汹汹地直奔百家乐。 百家乐出来个管事的,告诉他们小清几天没来上班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帮一向在上海横着走的,在百家乐碰到了软钉子,可就不乐意了。 吵吵闹闹,喊打喊杀的。 可真没想到,这个百家乐还真不惯着他们。 管事的一笑说道:“几位,这是做生意的地方,再这样闹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能怎么样?吃了我?” 几个青帮的根本不在乎。 管事的冷笑一声,转身进去了。 紧接着,一群黑衣黑裤的人冲了出来,每个人手里一条短棍。 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抽打过来。 王金荣的人可吃了大亏,平时街头打架还行,遇上这群人,毫无还手之力。 眨眨眼功夫,个个骨断筋折,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扔到了大街上。 八二二 烂赌鬼 上海广东路,也是外滩附近比较繁华的地带,各种欧式建筑一幢挨着一幢。 贸易公司、餐馆,还有上海的古玩市场都在这条路上。 广东商会也在这条路上,一是一幢二层楼的别墅式建筑。 会长叫伍士豪,在上海经商多年。 今天,伍士豪接待了几位客人,双方正在会客室聊着。 客人是姚平治,带着个副手叫曹安,也就是谍报厅上海站的站长。 “伍会长,冒昧前来,给您添麻烦了。”姚平治抱拳拱手,很是客气。 “姚老板客气了,有话直说,我们商会能帮绝对帮!” 伍士豪一笑,爽快的回答道。 在上海,能坐到广东商会这个位置,除了身家深厚,财力超人,也是手眼通天,八面玲珑之人。 姚平治来的目的他已经猜到了。 坊间各种传闻他已经听到了,而且牵涉到两位广东商人。 姚平治的背后是谁,他更清楚,这绝对是华夏不一般的商人。 “想必伍会长也听说了,姚某有批货在万昌丝厂被人拉走了。我们初步调查,可能有两位广东商人有嫌疑!”姚平治简单的把前来的目的说了。 曹安是做为随从的身份一同前来,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略有所闻,我也问了几个同乡,还真的没有什么人参与其中。” 伍士豪回答道。 他不是推托、隐瞒,说的是实话。 说完,他瞟一眼曹安,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暗吃惊。 这个人不是商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杀气,又不像是江湖人。 “八成是北边的人!”伍士豪暗暗忖度。 他有点奇怪,有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打姚家的主意。 人家背后的人,可是华夏的大英雄,别说一般的国内势力,就连号称列强的东瀛国,人家都敢硬刚,而且不落下风。 “当晚在百家乐的一共是五个人,其中两位,一个姓区,一个姓刘,据说是广东人。” 姚平治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 “这两个姓,区姓虽然少,但在广东却不少,至于刘姓,就更多了。没有具体的名字,还真的不知道是谁。” 伍士豪面露难色。 姚平治看看曹安,曹安微微一点头。 “伍会长,我实话实说,这批货是我受边区刘长官委托,专门用来筹集军费的。刘长官率领保安军正在和东瀛人殊死搏斗,急需资金。还望伍会长从大局出发,多多费心!” 姚平治语气缓缓的,但听起来却很凌厉。 “知道,知道!刘长官乃我华夏英豪,伍某欣佩不已。打东瀛人,我们广东人也不落后。这不,前几天我们商会也捐了二十万元给保安军。” 伍士豪声音提高了,慷慨激昂的。 他说的真没错,这几年,他们陆陆续续捐了上百万都有。 “姚老板放心,我马上召集同乡,看看有谁认识这两个人。” 伍士豪接着说道。 “据我们调查,姓区的是南海西樵人,姓刘的是顺德大良人。” 曹安补充了一句。 “如果这样,查起来更容易,这两个地方开纱厂、丝厂的不少,打听一下,应该很快有眉目。” 只要知道地方,查两个人并不难。 伍士豪了解广东商人,一个是迷信,初一十五的必须杀鸡拜关老爷。另外一个是好赌,几个人闲着没事可以赌个天昏地暗。 广东顺德,一大早的茶楼照例很热闹。 标哥早早的就来了,专门占了一张最大的台,声明不要其他人搭台,他要请朋友喝茶。 不多一会儿,阿光、阿燊等一帮人的身影陆陆续续出现了。 “过来饮茶,今日我睇数!”标哥一个都不放过,全请过来了。 “标哥,今日这么大方,发咗财了!” 一帮人嘻嘻哈哈恭维着。 有人请喝茶,说几句恭维话还是应该的。 标哥手中的带滤嘴香烟发了一圈儿。 茶点也很丰盛,牛肉丸、鱼饼、牛百叶、金钱肚、排骨、烧卖、叉烧包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多谢标哥!”阿燊吃的很高兴。 “系呀!标哥发财了,以后带着我地呀!” 有人嘻嘻哈哈地说。 这阵子,标哥高价收蚕茧,大家都赚了不少,心里还是高兴的。 闲聊了一会儿,标哥放下茶杯,笑着说:“各位大佬,有个人睇下你地识不识?” “边个?”阿光问道。 “有个开丝厂的,姓刘。现在在上海做生意,不知道有冇呢个人?” 喝茶的一帮人听完后,都仔细想想。 顺德这一带,开丝厂的好多,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 “系省城的就有,至于上海,真系想不起是边个!” 阿光摇摇头,为难的说。 阿燊没出声,抽了几口水烟,慢慢的说道。 “好像有一个,姓不姓刘就不知道,听讲在上海发达!” “哪个?”阿光问道。 “就系那个烂赌鬼,欠了周身债,现在去了上海。”阿燊说道。 “系呀!系呀!是有这么个人!” 阿光也想起来了。 八二三 估计错了 谍报厅广州站还真不是盖的,两天没到,把百家乐两个人的身份都查明白了。 刘老板,大名刘云波,家里是顺德大良的,确实有个工厂,年头也不短了。 不过,刘云波从小好吃懒做,又喜欢赌博。 他爹早早被他气死了,等他接班后,更是肆无忌惮,那点家底很快就赌光了,而且还欠了一堆赌债。 为了逃避人家追债,跑去了上海。 姓区的老板叫区浩南,也确实是南海西樵人,但却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几十年前由外地迁入的。 区家生意确实做的很大,一船一船的生丝都运去了香港,至于卖给谁,真没人知道。 消息主即传给了上海的曹安。 曹安立刻赶到姚家,把情况说了,两个人急匆匆又来到了广东商会。 “伍会长,这两个人你认识吧?” 姚平治说话不再那么客气了。 他根本不相信伍士豪不认识这两个人,昨天明显的是敷衍他和曹安。 伍士豪有点尴尬,其实昨天姚平治二个人过来问,他就猜到了是谁。 可商会是干嘛的?就是护犊子的地方。 同为乡里的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互相照应,互相帮忙。 而且这种事情,伍士豪并不觉得两个广东老板有多大错。 愿赌服输,你张万昌赌输了,没钱给,人家去搬你的货很正常。 至于货物是谁的,怎么还给货主,那是张万昌的事情, “这两个人认识,刘老板是我们商会的,这个区老板与我们来往不多,也没有加入商会。” 伍士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麻烦伍会长把两个人的公司和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去找他们谈谈。” 姚平治心里有点希望了,说话口气也文明了许多。 “这个可以,但我也要说一句,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二位不要难为我们的同乡,否则,我们商会也要干涉的。” 伍会长写下地址,交给了姚平治。 曹安立即带着几个人,直扑两个人的公司。 刘云波的公司就两个人在,一片破败的样子,刘云波已经不知道去向。 区浩南的公司却是正常运行,公司里有几十个人,显得很忙碌。 听说是姚家要找老板做生意,一个职员客客气气把曹安带到了会客室。 倒上杯茶,要曹安稍微等等,老板马上就来。 曹安坐下,打量了一下会客室,干干净净,茶几上还摆着盆花。 几个宽大的沙发也摆的整整齐齐,坐上去很舒服。 “这位先生,您是找我吗?” 一个个子不高,黑瘦的中年人进来了。 “区老板是吧?我姓曹,是姚氏公司的,有点事情要麻烦一下区老板!” 曹安站起身,客客气气地说。 “姚氏?我们和你们没有生意来往,曹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要关照我们。” 区浩南的官话不太标准,有点生硬。 “是这样,……” 曹安把来意简短地说了一下。 听完,区浩南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 “曹先生,您没去过百家乐吧?我们去哪里玩儿,都是用钱兑换筹码,输赢都是筹码。不错,那个晚上我是赢了不少筹码,直接在柜台上换钱回来了。至于你说的什么货不货的,和我没一丁点儿关系。你找错人了!” 说到最后,区浩南似乎有点生气。 曹安真的傻了,他现在发现,包括姚平治在内,都犯了个逻辑上的错误。 这个姓区的说得没错,人家只是和赌场有钱上的兑换,赌徒之间是没有直接银钱交易的。 去万昌丝厂搬货的是赌场的人。 而这些人又是包租贵宾室的,和百家乐只是租户和房东的关系。 这一套流程下来,滴水不漏,真抓不到这个姓区的什么把柄。 曹安愣了半天,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怎么说。 “曹先生,没有其它事情,那就请回吧!我很忙,没时间陪你。” 区浩南开始下逐客令了。 曹安定定神,冷冷的一笑说道:“区老板,你们做局坑张老板,这又怎么解释?” 区浩南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镇定了。 “曹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去赌场也是放松一下,可从来没有设过什么局!” “区老板,我这可是有证据,其他几个人已经承认了!”曹安继续说道。 “哈哈!开什么玩笑?他们承认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再说了,我前阵子在那里也输了不少,是不是也是别人设的局啊?” 区浩南口气带着不屑和嘲讽。 曹安真的无话了。 原本信心十足的,突然发现自已真的估计错了。 八二四 不能影响形象 一条弄堂的垃圾堆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脖子上有勒痕,明显是被人勒死的。 有人认出,这个人是在百家乐做事的,名字叫小清。 王金荣很快收到了消息,以他的敏感,马上判断出,这件事情不简单。 只不过是几十万的赌债,就杀人灭口,好像有点过了。 他的人在百家乐挨了一顿打,本来想打电话摇人去报复。 可稍微冷静一下,还是忍了。 百家乐背后就是一群军头丘八,他还真的惹不起。 现在他知道,可以借别人的手出口气了。 小清的死,让他知道,这里面水深的很,必须把它弄明白。 他暗暗给青帮弟子传下命令,全力调查百家乐贵宾室的猫腻。 还真让他猜对了,两天功夫,许多信息都汇到了他这里。 这二三年来,有一个神秘人出现了,包租百家乐的贵宾室,自主经营。 人很神秘,几乎从不公开露面。 一般情况下,外人根本看不出来,都以为是百家乐自已在经营。 经营手法不仅隐蔽,而且灵活多变,服务极好。 近处的江浙淞沪一带的有钱人,远一点的包括福建、江西、山东、安徽等地的有钱人,都有不少人前来娱乐过。 专门有一批人,包括青帮弟子也参与其中,负责物色客人。 身家丰厚的全部采用贴身服务。 车马费全免,上海的吃住也全免,专人陪同。 每年出入他们贵宾室的多时超过百位。 他们每年赚取的利润也达到了数百万之巨。 这个人绝对是上海隐形的富豪。 最牛逼的什么面粉大王一年最多也就是六百万利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王金荣现在才知道,在上海,居然有这样一个人,不显山不露水,暗中赚取了这么一大笔钱。 资金的流向也很奇怪,大多汇向了海外,或者订购了蚕丝、棉纱、矿产、粮食等出口到海外。 每年,有不少人在贵宾室输得倾家荡产,也有人一夜暴富。 这种新闻,没有多少人注意。 赌场上进进出出,输赢的事情多的是。跳楼跳江,寻死觅活的也多的是。 可王金荣却上心了,偷偷的开始调查。 一间黑暗的房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电灯。 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人跪在地上,脸上惶恐不安。 王金菜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着。 “说吧!怎么回事?”王食荣低声问道。 “师爷,小的没干什么,就是介绍人去百家乐玩。” 穿西装的含糊说道。 “一共介绍了几个人?得了多少钱?”王金荣板着脸问道。 “这个,这个,……” “快说!” 旁边的一个人上去一脚,把穿西装的踹翻在地。 “说,我说,……” “大福纱厂玉老板,金满堂菜馆冯老板,还有,还有,瑞光商行倪老板,……。都是我带去玩的。” 穿西装的人老老实实交待了。 这是青帮,有帮规的,敢欺师灭祖,绝对是捆成粽子扔黄浦江喂鱼的。 王金荣越听越怕,这几个人都是沪上小有名气的老板,身家不菲。 光听说他们这几年在百家乐败光了身家,没想到和自家弟子有关。 “谁主使你的?”王金荣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追问道。 “这人我不认识,反正带一个人去玩,柜台上给我一百现洋。” 穿西装的人回答的很快。 “哼哼!还敢骗老子!剁他一只手!” 王金荣火了。 旁边冲过几个黑衣大汉,按过穿西装的人,把右手拽出来,一把斧头举起来,就要往下剁。 “爷,爷,我说!是三井商行的人!” 穿西装的人再不敢隐瞒,大声喊出来。 他知道,慢一秒钟,右手就没了。 王金荣脸色变了,三井商行,这可是东瀛人开办的,在上海也存在了几十年了。 这家商行,王金荣大概知道,是有东瀛军方背景的。 早年贩卖武器弹药,机械设备等,从华夏赚了不少钱。 机会来了!王金荣有个预感。这个事情处理好,他可以洗白了。 以前生孩子没腚眼的坏事儿没少干,利用这件事情把自己形象树立起来,也趁机抱上刘大双的粗腿。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把其他参与的本帮弟子全部找出来,按帮规处理!” 王金荣说完,扭头走了。 他要去见姚平治,卖个天大的人情。 至于手下参与那些人,只能全部喂鱼了。 要不,被人爆出来,太影响形象了。他老王以后要做好人了。 最起码,要做刘大双眼中的好人。 八二五 披挂上阵 曹安接到了姚平治的情况通报,细想之下,突然间觉得整个事情真的很恐怖。 他从小出生在上海,小时候就知上海很繁华,甚至是亚洲最繁华的一座都市。 北方也有一座城市和上海一样,一度很繁华,那就是天津。只是可惜,几次战争过后,天津被破坏的很厉害。相比上海,衰弱了许多。 庚子事变之后,更是连城墙、炮台都被拆除了,不允许华夏军队进驻,变成了一个不设防之城。 上海却没有受到多少战争的破坏,就连太平军都没有攻占上海。 庚子事变,南方搞了个九省自治,八国联军也没有进攻上海。 商业繁菜,金融繁荣。 这一点,就连靖安也比不了。 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靖安更多的是发展工业。 做为谍报站长,曹安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应该关注什么。 他很震惊,刘长官这么多年,苦心积虑地打压东瀛工商业,就是为了扼住东瀛经济的咽喉,卡住东瀛经济发展之路。 可是,上海的自由贸易,却使这一切出现了一个漏洞,让东瀛人在此补血,获取喘息之机。 三井、东之花、住友、三和等等一大批东瀛公司在大量的采购华夏的粮食、猪鬃、矿产等运往东瀛。 三菱、铃木、大井等东瀛财团在江南各地投资的工厂仍旧在正常运行,利用华夏的原料、人工,生产出产品销往世界各地。 现在百家乐爆出的黑幕,更让曹安吃惊,他初步估计,通过吸引华夏商人过来赌博,再设局掏空这些人,每年至少有几百万元流去东瀛。 东瀛经济还没有彻底崩溃,和这些不无关系。 曹安甚至还发现,有边区销售到江南地区的商品,有些也是华夏商人代为东瀛人采购的。目的就是打破边区对东瀛经济的打压,偷偷为东瀛补血。 情报迅速汇报到刘大双那里。 看完这些情报,刘大双眉头紧锁。 边区各地已经中止了和东瀛的各种贸易往来。 可是,上海等江南地区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那里的列强,尤其是约翰牛的势力,控制着长江沿线的经济。 在反复宣传下,大部分华夏商人能够响应边区的号召,断绝和东瀛人的贸易往来。 可时间一长,商人逐利的本性和许多见钱眼开的民族败类,照样和东瀛人暗中往来,趁机谋取暴利。 最简单的,粮食是边区禁运东瀛的。 政策一出,对东瀛出口的粮食价格上涨了几成。 许多人趁机抓住机会,大量出口粮食去东瀛。 唤起全民族的觉醒,打垮这个几十年来的恶邻,给华夏人民创造一个和平幸福的生活。 想想容易,做起来很难。 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已的弱项,是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包括自已身边这些人,搞科研、建工厂、做贸易,甚至指挥军队打仗,都是人才济济。可唯独缺乏高瞻远瞩,对华夏国情了如指掌,能够把全国人民拧成一股绳的大能。 但刘大双知道,大能不是凭空产生的,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的。 怎么办?再等等吧! 现在,只能自已披挂上阵了。 他给李秋雨和郭考纯下了几条指示。 一,在舆论上揭露东瀛人的阴谋,让华夏人觉醒。 二,效仿长沙李得胜等人的做法,发动学生、市民走上街头,进行宣传鼓动工作。 三,号召广大商人及民众,抵制东瀛货物,在东瀛人开办的工厂组织罢工、消极怠工等活动。 四,严厉打击一小撮不法商人和民族败类。 刘大双更是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讲演。 标题就是《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彻底打败东瀛军!》。 伴随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刘大双的声音在电台中传播出去。 “同胞们!在我华夏联军的重重围困下,东瀛军已成瓮中之鳖,惊弓之鸟,离彻底失败不远了! 华夏人民扬眉吐气,过上幸福生活的日子也快要来到了! 我华夏联军正在枕戈待旦,全力以赴,准备给东瀛军一个彻底的打击,把东瀛军赶出华夏。 在此,我衷心感谢全国人民的支持,更希望我们团结在一起,共同战斗,用我们的生命和鲜血赢取最后的胜利! ……” 八二六 必须铲除 接到了靖安方面的指示,曹安开始行动了。 他深切的感受到,战争不仅仅是体现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而是全方位的。 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都是战场,都会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负。 他再次来到了百家乐,指名道姓要见老板黄铭九。 黄铭九对于曹安的到来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上次和姚平治一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人。 “曹先生一个人来的?”黄铭九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姚老板没空,委托我过来和黄老板聊聊!”曹安也是不冷不热。 “请讲!”黄铭九很干脆。 “听说百家乐乃是当年湘军的后人所建立,不知道真假?”曹安问道。 黄铭九心里一惊,知道曹安这次来,恐怕不好对付。 “算是吧!当年几个前辈剿灭长毛,军功甚伟,朝廷赏了点银子。几位前辈合股开了这家百家乐!” 黄铭九淡淡的说。 他没有否认,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了人。 “黄老板也是湘军后人?”曹安直接问道。 “是,父辈数人,追随曾大人,转战数省,九死一生,唯有家父幸存。”黄铭九脸色凝重起来。 “今日才知黄老板乃忠烈之后,佩服!佩服!”曹安拱手施礼。 “谢谢,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黄铭九回答得正气凛然。 曹安微微一笑,正色说道:“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方今东北战场,我华夏军队正同东瀛军队殊死搏斗,不知道黄老板怎么看?” 黄铭九看了一眼曹安,心里有数,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是保安军的人。 真要是那样的话,今天这个坎儿恐怕不好过。 他也是一拱手,带着敬意说道:“边区刘长官,乃我华夏大英雄。黄某尊敬的很。这几年,百家乐略有盈余,也捐了些钱财支持我华夏军队。” 他说的没错,百家乐不仅给保安军捐了几万元,有时还拿些米面出来救济难民。在上海的口碑并不差。 “失敬,失敬!黄老板不愧是湘军之后。”曹安赞不绝口。 喝了口茶,黄铭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看曹先生不似经商之人,倒像是从军之人。” 曹安一笑,也不隐瞒了。 “实不相瞒,曹某做点小生意,承蒙刘长官看得起,有时候做点跑跑腿的活。” 黄铭九心里冷笑,跑跑腿?八成就是保安军的人! “曹先生背后有大树,生意兴隆,日后肯定飞黄腾达,到时候,还要多多关照我百家乐!” 黄铭九客气了一番。 “黄老板说笑了,湘军旧部,全国各处都有,树大根深,那才是绝好的靠山。”曹安答道。 “彼此彼此,曹先生身在上海,空闲时,也可以过来我百家乐玩玩,一切从优。” 黄铭九笑着说。 “巧了,眼下这件事情就要麻烦黄老板。” 扯了半天犊子,开始进入正题。 “请讲!”黄铭九知道该谈正事儿了。 “还是那伴事,姚家被人拉走的几十万货物,实则是姚老板帮助边区代购的。刘长官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让曹某务必追回。” 曹安不客气了,开宗明义,不扯没用的。 “放心,刘长官的事情,黄某一定尽力!”黄铭九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顺口说点漂亮话,那是不同打草稿的。 “很简单,包租贵宾室那个人告知我们是谁,其它的事情不需要黄老板插手。” 曹安说的很坚决,也不客气。 “这个,这个,……”黄铭九明知道曹安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可他真的不想说。 几个贵宾室,小的一天租出去五到八千元,大的一天一万元。 不算其它的,光是这几个贵宾室出租,一年收入大几百万。 什么面粉大王、棉纱大王、烟草大王,别看着每年牛逼哄哄的,那全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真实的收入,还不一定有他们百家乐多。 如果这次承包人被保安军挑了,恐怕以后没人敢来租他的贵宾室了。 人家来包租他的贵宾室,也是看好百家乐的背景,出了什么事,都有人罩着。 曹安只是静静地等着,一声不吭。 自从接到了刘大双的指示,他们已经制订了计划。 准备一举铲除这个毒瘤。 黄铭九吭哧吭哧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讲出来。 “二十多年前,东瀛陆军在旅顺登陆,湘军、淮军、八旗兵先后上场,虽然仗打败了,可我华夏人的志气不能丢。现如今,刘长官率领华夏军民,正在同东瀛军激战。如果谁敢暗中支持东瀛人,谁就是民族败类,我曹某第一个饶不了他。……” 曹安缓缓开口了。 黄铭九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白,头上渐渐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八二七 又见王亚桥 曹安回到了谍报站,心情不太好。 “老曹,碰了一鼻子灰?” 一个穿西装,戴眼镜,抽着雪茄的男人笑嘻嘻地问。 “嗯,姓黄的死都不讲!”曹安没好气地说。 “早就跟你说了,这是上海,这是一帮要钱不要命的人。跟他们费什么唾沫星子!” “刘长官的意思还是讲究点策略,别把事情弄得太难堪。”曹安说道。 “我去靖安见过刘长官,知道他是个心善之人,可在上海滩,你不能太善良了!” “老王,你想怎么办?”曹安问道。 被称的老王的人正是王亚桥,他在上海的主要任务就是建立一支边区自已的武装,为以后做准备。 刘大双熟读过老人家“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篇文章,知道武装斗争的重要性。 在上海这样一个开放自由的商埠,没有自已的武装是不行的。 汉唐公司、姚家、华夏时尚公司、华夏电影公司这些都是惹人瞩目的,难免有宵小之徒背后打主意。 干这些,王亚桥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人能文能武,又在上海混迹多年,有自已的班底。 刘大双召他去靖安,有几个目的。 一是看着边区发展的大好形势,对边区未来有信心。二是做个基本培训,掌握一些特别作战本领。第三个就是学习一下现代巷战的基本战术。 在靖安学习了一年多,王亚桥已经不单纯是个挥着斧头砍杀的江湖人了,而是一个掌握了现代特种作战技能的职业军人。 见到曹安问他,他抽了一大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一挥手说道:“刘长官不是指示,对民族败类严厉打击吗?这次我给他们点厉害的瞧瞧!” …… 几家上海、京城、广州的报纸同时登载了一个新闻。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上海一家娱乐场所采用租赁贵宾室的手法,伙同东瀛人坑害国人。 大福纱厂玉老板,金满堂菜馆冯老板,瑞光商行倪老板,万昌纱厂张老板等数十人,几年间在此输光家产,达数百万之巨。 这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内幕后读继续报道。 最为致命的是,这些资金除了少数落入不法商人之手,大部分以现金或货物的形式流转到东瀛。 须知,东瀛每多一粒稻谷,每多一块钢铁,都将变成东瀛侵略军的子弹和刺刀。 他们屠杀的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侵占的是我们的家园。 ……” 顿时,舆论哗然,各大报及电台纷纷转刋、转播。 黄浦江码头,腰间别着斧头的一队黑衣人正在巡视。 “兄弟们听好了,帮主有令,凡是东瀛人的货物一律不准装船。” 几个人吆喝着,又一一核对货物清单。 码头工人大多是江北人,其中很多人都加入了斧头帮。 既然帮主传下了命令,大家就格外小心了。 码头这地方,历来也是各个帮会争夺地盘的重灾区。 二十几个码头,斧头帮控制了五个,其它的由上海滩各种势力瓜分了。 抵制东瀛货物,也不是搞了一天两天了。 自从保安军和东瀛军开战以来,前前后后搞了几次了。 这期间,斧头帮执行的最坚决,只要有货物运去东瀛的,一概不予装卸。 所以,运输东瀛货物的船东都知道,一般都是偷偷的打点港口人员,把船不停靠斧头帮控制的码头。 十号、十一号两个码头是由好汉帮控制的,基本上都是山东人。可实际上背后的人是东瀛黑龙会。 这两个码头装卸的东瀛货物最多。 由于东瀛人的货船已经大多被保安军击沉或俘获,现在运输东瀛货物的多是挂着欧洲、美洲旗号的货船。 今天停靠在十号码头的是一艘五千吨级的货轮汉密尔顿号,挂着约翰牛的国旗。 斧头帮今天带队巡逻的是王波,由于识字的不多,经常被大家读成王 三皮。后来,叫习惯了,大家都称他为三皮哥。 十号码头堆满了一袋袋稻谷和一包包生丝,正在装船。 “兄弟,这货是谁的?”王波觉得这批货有点怪。 帮主已经私下里传话了,密切关注粮食及生丝货物出口。 因为这两个都是东瀛急需的。 粮食用来填饱东瀛人的肚子,生丝是东瀛那些工厂急需的原料。 “我们只管装,货物是谁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工头走上来说道。 八二八 来自草原的秘法 “这批货发到哪里去?”王波问道。 “王三皮,这不是你的地盘,你管的太宽了!” 戴鸭舌帽的人不屑地说,脸上一道刀疤也动了动。 “邢二虎,我们帮主说了,凡是东瀛的货物一概不许装卸,管你谁的地头!” 王波对着戴鸭舌帽的人说道。 这个人叫邢二虎,也是好汉帮的一个头目,平时就在码头上混。 “你们帮主管不到我们!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东瀛的货物。” “搜!”王波一声令下,一帮人开始围着货物转来转去,查看货物标签。 邢二虎并未阻拦,站在一旁冷笑。 装货的工人也停了下来,聚在一起,手里拿着撬棍、扁担,眼睛里都不善意。 这些人都是山东人,也都加入了好汉帮。 这地盘是他们打下来的,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在这里干活,可比家里种地收入高多了。 谁动他们的地盘,就是动他们的饭碗。 …… 吴淞口旁边的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居民区,破破烂烂,房子搭建的七扭八歪,小路也是弯弯曲曲的。 这里住的,大多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人。 一间仓库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区浩南被绑着双手、双脚,倒在地上。 他不停地在地上扭来扭去,虚弱的喊着:“水,我要喝水!” 他是昨天晚上下班时,半路被斧头帮绑了。 王亚桥可没那么多顾忌,他早就看破这个世道,讲道理没用,必须来狠的。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斧头帮帮主,表面上和靖安一点关系没有。 这也是刘大双布置的。 刘大双是纯洁善良,可他不傻。做了这么多年大领导,也知道许多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必须采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能解决。 尤其是上海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纠缠在一起,必须要有一明一暗两股力量才行。 王亚桥从曹安那里出来,马上布置人手,把区浩南拿下。 王金荣已经通报了,包租贵宾室的就是三井商行的人,这个姓区的就是和东瀛人合作的,还客气什么。 昨天晚上绑来之后,也没难为区浩南,还客客气气请吃了晚饭。 一大块煎牛排,除了特咸,味道还不错。 当然,酒水是没有的。 区浩南一直冷笑,也不客气,咔嚓咔嚓把一大块牛排干掉了。 吃完了口渴,想要点红酒或茶水,结果几个看管的变了脸,把他手脚一绑,不理了。 区浩南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这冷不丁被扔在地上一个晚上,可是遭老罪了。 最让他顶不住的是,一大堆牛肉在肚子里不消化,口渴的不得了。 喉咙冒烟都是小事,关键是血液好像都不流动了,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心烦意乱,人烦躁的不行。 这是王亚桥在靖安学的招教,据说是草原上流传的逼供手法。 想要人招供什么,不打不骂的手法就是给你吃大块牛肉,吃得饱饱的,不给水喝。 用不了两天,你啥都招了。 已经快到中午了,门一开,进来了几个人。 “水,水!”区浩南跟见着救星一样,拼命的喊着。 “想喝水?容易!老二,拿壶茶过来!” 进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瘦子吩咐道。 很快,一个茶盘拿了进来,四个杯子,一个茶壶,一个热水瓶。 放好之后,老二拿起热水瓶,拔开塞子,一股热水冲进了茶壶。 顿时,袅袅茶香飘起,正宗的乌龙茶。 闻到了茶香,区浩南全身细胞都活动了,如蚁噬如虫咬,就想喝一口热茶。 尤其是这乌龙茶,更是他喜欢喝的,现在闻到了味道,更难受了。 “区老板,茶冲好了!想喝可以,把百家乐的事情说一说!” 瘦子拿起茶杯,笑呵呵地说。 “赌场无父子,输赢很正常!”区浩南虚弱的说。 “你是广东南海的?” “是!” “你们家一直在南海?”瘦子又问道。 “一直在,开丝厂的,不信你可以找个广东人问问!”区浩南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真不想废话了,就想赶紧喝口热茶。 “放屁!你父亲就不是广东的!”瘦子脸色一变,大声喝道。 八二九 老家百济的 “我父亲也是!”区浩南有气无力地说道。 “区浩南,父区宗,光绪十八年迁入广东南海西樵。……” 瘦子拿出一张纸念完,看着区浩南冷笑。 区浩南脸色剧变,一下子变得灰白,好像被抽干了血一样。 这些资料都是广东商会提供的。 南海西樵镇就那么大,开纺织厂和丝厂的虽然多,但终究数目有限,刻意打听,还是很快弄清了底细。 区浩南出生在西樵镇,长大一点后,据说是去省城上学了,便没多少人见过他。 “是,我们家从福建迁入的。”区浩南半天才说了一句。 “呵呵!真能扯,不是祖宗八代都在广东吗?怎么又冒出来了个福建?” 瘦子呵呵冷笑。 区浩南闭口不言,不再出声。 他知道,撒一个谎容易,圆一个谎却难上加难。 瘦子三个人也不说话,开始品茶。 “好茶,好茶!” “两元一斤,我都不舍得买!” “废话,不是有这差使干,帮主也不舍得拿给我们喝!” …… 三个对茶叶评头品足,喝得起劲。 伴随着杯盘的撞击声、冲水声,一股股茶香不断飘来。 对区浩南来说,这就是种巨大的精神折磨。 腹腔内也跟着了火一样,又堵得难受。 神经更是受不了,听到了水声,闻到了茶香,那种要喝水要喝茶的感觉无比的强烈,根本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他不停地在地上扭动,就是想减轻一点自已的痛苦。 喝茶的三个人冷眼看着,心里头都是一阵一阵寒意。 卧槽!这不用打不用骂,整一大块牛肉吃了,不给水喝,看来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也不知道是谁,能想出这个办法。 一个小时过去,瘦子站起身说:“这茶真好!利尿!” 说完,走出外面去,便听到了哗哗的放水声。 区浩南更难受了,耳朵里的水声刺激着大脑神经,人差不多崩溃了。 “问啥说啥,能喝口水就行!” 模模糊糊的,便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其实,区浩南是东瀛人,也是东瀛特务机关潜伏在华夏的奸细。 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东瀛人开始图谋华夏,便派出大量人员,明的暗的来到了华夏。 东北和广东都是他们潜伏的重点。 东北是他们第一要占领地区,广东是他们容易渗透地区。 东瀛人个子矮小,广东人也个头不高,身形比较像。 东瀛话和广东话许多发音接近,语法相同,东瀛人更容易掌握广东话。 广东地处岭南,受中原战乱影响小,广东话保留了许多古汉语,发音也接近古汉语。 东瀛文字师从华夏大唐时期,也接近古汉语。 比如“是”,东瀛话发音“哈依”,广东话发音“係”。 其实就是一个音。 图书馆三个字,广东话和东瀛话也是基本相同。 所以,凭借着这两点优势,东瀛人以种种伪装身份定居广东,落地生根后,又向华夏全国渗透。 区浩南的父亲便是改名区宗,落户南海西樵镇。 当年,东瀛的工业主要也是纺纱和丝绸,和华夏的江南、广东形成竞争。 为了攫取华夏的原材料和收集经济情报,东瀛人便以华夏人身份办了许多纱厂、布厂、丝厂。 几十年不到的时间,东瀛的纺织业全面超越华夏,这些奸细功不可没。 区浩南受过专业的间谍训练,其中有一条,如被抓住无法脱身时,可承认自己是百济人,但绝不能承认是东瀛人,也不能泄露东瀛任何的机密。 “水,给点水喝!”区浩南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吃香的喝辣的长大,比在东瀛日子好多了。 这吃苦的事情说说可以,真的事情到了临头时,还是顶不住。 “说吧!你是什么人?” “我,我,老家是百济的!” 区浩南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八三零 群众的力量 上海的各大报纸第一时间刋出一条重要新闻。 “触目惊心__东瀛每年从上海诈骗数百万元军费!” 文中写道:“通过上海的某些娱乐场所,东瀛军部的奸细与华夏个别人合谋,通过各种手段坑蒙华夏人士,每年敛财数百万元,大多做为东瀛军费。这笔资金有力的支持了东瀛军的行动,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变成了杀害我华夏军民的屠刀。……” 边区万通社发表了一篇社论,题目是“最后的胜利就要来到了!” “纵观当今东北战场,东瀛军运离自已国土,无兵员物资补给,失败是必然的。华夏人民的胜利马上就要来到了,华夏人民扬眉吐气的日子也来到了。 在此,奉劝国内的一些汉奸、败类及跳梁小丑,改邪归正,洗心革面,不要做助纣为虐的坏事,争取华夏人民的原谅。如果一意孤行,始终站在华夏人民的对立面,等待你们的,必将是华夏人民的怒火和铁拳! 东瀛已经灯尽油枯,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凡我国民,皆应觉醒,不再买一文钱的东瀛货物,不再卖一粒米、一寸纱给东瀛人。……” 上海的学生走出了校门,百家乐门前被围得死死的。 “严惩汉奸!” “国人警醒!” “交出幕后黑手!” …… 无数标语在挥动,巨大的横幅拉起,震天的口号响彻大世界内外。 黄铭九彻底傻了,打了几个电话搬救兵。 “任局长,乱民来了,您老派出人来维持维持秩序!” 打给警察局的电话已经很久了,却不见一个警察过来。 学生们已经砸开百家乐的大门,冲进了百家乐。…… 警察局已经接到了几个方面的警告,老老实实待着,有些人吃点苦头才长记性。 码头上,突然多了一队队巡逻队伍,每个人左臂上带着个红袖章,写着糾察队三个字。 这可不全是斧头帮的人,青帮的人也加入了,许多码头工人也加入了。 王金荣已经私下里传话,北边的刘小爷就是我的爷,他的人干什么,你们跟着干什么。 码头上所有和东瀛有关的货物一律不准装卸。 平时挺牛的山东好汉帮,现在一个个声都不敢吭,眼睁睁看着码头上的粮食和生丝被封存,无人敢再动一包货物。 上海市面上也出现了市民纠察队,不论任何商店售卖的东瀛货物,必须下架。否则,直接拉走。 外滩的几家有东瀛背景的银行、商行,门前坐满了抗议人群。 这些银行、商行大门紧闭,暂时停止了业务。 在上海,和东瀛有关的一切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这个时候,曹安才真正感觉到,刘长官的这几招真灵,一剑封喉,断了东瀛人的后路。 几乎是同时,随着上海各种传媒的报道。 天津、京城、广州、武昌等各个城市里都揪起了声势浩大的反东瀛行动。 东瀛在华夏的一切都掩旗息鼓,寂静无声了。 南海西樵镇,一个竹棚搭建的小饭店,坐满了吃早餐的人。 “听讲未?呢个姓区的毋係我地华夏人,係给东瀛仔做事的!” “丢佢老母,这个人真是衰人!” “死仆街!打佢!” …… 喝着粥,吃着肠粉,两杯双蒸酒下肚,人群就激动起来了。 咔嚓几下,拆了板凳,一人一条凳子腿直接奔区家的丝厂去了。 一路上,汇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快到区家丝厂时,已经有了几百人。 东瀛外务省发出照会,抗议华夏政府的行为。 要求必须停止针对东瀛人的敌视行为,保障在华东瀛人的财产及生命安全。立即恢复两国正常贸易,不能违反基本的国际准则。 华夏代总裁这次前所未有的腰杆硬了,口气粗了。只是简短的一句话: “不接受抗议!在东瀛侵略军撤出华夏之前,一切免谈。” 八三一 见证一个新时代 代总裁老黎可是聪明绝顶之人。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这天下大势,老黎已经看明白了。只要没有列强介入,东瀛军迟早会败在以刘大双为首的华夏联军手中。 换句话说,东瀛人已不足为虑。 可这华夏,并不太平。 南方的以一山先生为首的同盟会已经占领了南方数省,并且地盘逐渐扩大。 北洋军还保有中原及西北数省,刘大双占据了东北及蒙古大部。 自已虽然挂着代总裁的虚名,实际上实力最弱,唯一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是常中正的几千武卫军。 可常中正这小子,骨格清奇,不似肯久居人下之人。再说,这小子还是南方派来京城卧底之人。 已经当上了华夏最高领导,退下来还真的不甘心。 老黎现在是绞尽脑汁,要在华夏未来的政治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 除了没兵,老黎性格上有些偏软,缺乏雄霸天下的气势和胆略。 他挺佩服他那个远方表亲洪天王,人家才是人才,考不上秀才,便去研究西方的《圣经》。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圣经》中找到了破绽。 自称上帝的大小子,揭杆而起,纵横半个华夏。 老黎胆子小,一哥当不了,就谋划着至少还是要弄个二哥当当。 华夏现在什么最热门?百姓最美心? 当然是打败东瀛军,收复国土。 故此,不仅对东瀛政府一反常态的强势,又以代总裁名义发出动员令。 “民国代总裁令:凡我国民,无分南北,无分海内外,皆应行动起来,打击东瀛侵略军,复我国土!” 与此同时,欧洲的《欧罗巴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东瀛国离失败不远了!” 文章指出,东瀛国几十年前在西方的坚船利炮下打开了国门,特别是明治维新后,工商业快速发展,实力急速增长。通过对大清帝国的几场战争,不仅奠定了列强的地位,还获得了巨额赔偿,为国家发展提供了大量资金。 但尔岛国小民,目光短浅,缺乏战略大局观。 以电力、化学为代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东瀛人错失良机。反倒是华夏借此机会迅速发展起来。 欧战爆发,加入了协约国的东瀛人鼠目寸光,不仅没有派兵支援欧洲盟友,反倒是趁机侵略华夏,妄图一举吞下这个庞大的邻居。 但这一次,东瀛人显然低估了对手。看似一盘散沙的华夏,其实力却是惊人。 仅仅东北地区的一个地方政府,便已经和东瀛人打得不分上下。甚至略占上风。 二十年来耀武扬威的东瀛海军竟然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东瀛人没料到,全世界的军事专家也没一个人敢相信。 可事实就是事实,西太平洋上飘起的是华夏的五色国旗,是华夏的海军舰队在游曳。 现在,华夏国内各路援兵纷纷参战,东瀛陆军已无战胜可能。 打又打不赢,和谈又不被华夏接受,留给东瀛人的路和时间都不多了! 这文章一出,迅速被各大通讯社转发。 人们心里都明白,东瀛国做为一个棋子的资格沒有了,现在就是一枚弃子。 刘大双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动手了! 欧洲战场打得难解难分,没有列强国家还能分身出来帮助东瀛。 他心里暗暗发笑,这些洋人,嘴巴里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不一样。 哪儿有什么朋友、盟友,完全靠实力说话。你没有实力,就是狗屎一坨。 他迅速召集几个部门的长官开会,包括谍报厅、万通社和汉唐公司。 “各位,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不仅经济上要打败东瀛军,经济上也要彻底打垮他们。” 一帮人听了刘大双的话,马上兴奋了。知道他们这个年轻的掌门人一定有重大计划。 “生丝及丝绸制品是东瀛的基石,现在我们就要撬动这块基石。 东瀛今年大面积发生蚕瘟,桑树大面积落叶,蚕茧产量会大幅减产。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除了加大生丝及制品出口,还要大力推广我们的尼龙和天蚕丝制品,填补世界市场上的空缺,不给东瀛人东山再起的机会。” 看看大家,刘大双又说道:“把东瀛蚕瘟情况全方位报道,配合华夏时尚公司,华夏时代公司等,大力宣传推广尼龙、天蚕丝产品。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大家制订一个计划,打一场硬仗!” 少有的,刘大双有力地挥了挥拳头。 不大的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知道,见证一个新时代的时候到了。 八三二 痛打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华夏目前的局面就有点像。 各大城市都出现了全面抵制、封锁东瀛货物的事情。 也没有人再和东瀛公司做生意。 各个城市里都有热血青年天天在街上巡视,发现东瀛的货物,当场就销毁。 这一次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民智开启,知道同仇敌忾,为国效力了。 曾经为了几两银子,塘沽百姓曾经抬着侵略者涉过浅滩,冲上岸边。 京城的百姓扛着梯子帮助八国联军登上城墙。 百姓的意识很简单,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与我何干? 边区的几大报纸发出一条重要消息。 “据东瀛方面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东瀛发生了可怕的蚕瘟,蚕在成虫阶段纷纷僵死,无法作茧。今年东瀛的蚕茧生产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报纸上配上了大幅的图片,光秃秃的桑树,没有叶子,如枯死一敏。 一大盘一大盘的竹匾中,密密麻麻都是直挺挺死去的蚕虫。 边区医疗卫生厅厅长伍连德发出警告:“东瀛正在发生瘟疫,破坏性极强,必须暂停东瀛一切人员物资进入华夏。否则,将会给华夏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边区的海上及陆地口岸同时也发出声明,在东瀛瘟疫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之前,禁止一切货物及人员入关。 这消息比长了翅膀还快,一下子传遍了华夏各地。 东北地区本身就不是蚕茧生产重地,现在都开始了严防死守。 南方地区才是蚕茧的重要产地,江南、广东、四川都是蚕茧生产的传统产地。 今年蚕茧行情这么好,大家都实实在在赚到了钱。 现在知道了东瀛发生蚕瘟,都紧张起来了。 前阵子几家小报的报道,大家还是半信半疑,边区媒体的报道让他们相信了,这事情是真的,马虎不得。 广东顺德,标哥一帮人又在茶楼见面了。 “喂,各位兄弟,这阵子要格外小心,东瀛仔发生蚕瘟了!” 标哥拿着一张报纸,大声说道。 “前几日就听讲了,没想到係真的!抵死!这帮死仆街,上天都过来收他们!” 阿光狠狠地说道,似乎很解气。 “係呀,整日打我们华夏人,上天都睇毋过去!哈哈!来来来,饮杯!” 阿燊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一桌人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喝了一口。 “别光顾着喝酒,提醒你们一下,报纸上说了,这蚕瘟传染的,必须防止传到我们这里来!” 标哥放下酒杯说道。 “这么远,不怕吧?”阿光问道。 “丢你呀!你睇睇报纸怎么讲?当年东北鼠疫,就是几个去罗刹卖毛皮的人带回来的。死了多少人!东瀛仔这么狡猾,万一把这个衰嘢弄过来,我们不是全完蛋?” 标哥指着报纸说道。 “那怎么办?” 这下子,一桌子人全紧张了。 “睇下,人家报纸上都说了,第一要用石灰、消毒水消毒。第二,不要给外人进入蚕房。第三,发现生病的,必须撒上生石灰,拿到外面烧掉。” 标哥一字一句的读着报纸上的一篇小文章。 那是边区卫生厅发布的预防及处置蚕瘟的几条措施。 “那人家收货的要来看怎么办?”有人问道。 “你傻啊!不能进去,只能拿出来给他看!”标哥硬梆梆地回了一句。 “看来,真的要小心了!”阿光担心地说。 “不怕,只要按照报纸上说的,应该没事!”标哥安慰了一句。 停了停,他又说道:“货卖给我,每一担送消毒水一支!” “消毒水?乜嘢地方产的?”几个人连忙问道。 “这是汉唐公司的货。绝对的好东西。当年东北鼠疫,全靠这消毒水灭掉的。”标哥洋洋得意地说。 “真的?这么牛?” “当然了,人家边区刘大人的公司,还能有假!” 八三三 各方应对 靖安大学医学院、京城协和医学堂、天津陆军学堂医学院、哈尔滨医学堂等几家医学院的教授、专家纷纷发表讲话。 几位学者一致指出,东瀛此次发生的蚕瘟,不同于以往常见的瘟疫。 其传染性强、死亡率高,是一场大的生态灾难。必须控制在最小的传播范围。故此,希望东瀛政府密切关注此事,防止事态扩大。至于是否传染人,目前仍在观察中,不容乐观。 他们都建议民国政府,立即禁止东瀛的货物和人员往来华夏,以杜绝蚕瘟对华夏的桑蚕业及生态造成巨大损失。 专家的意见和建议可非同小可,尤其是靖安医学院和哈尔滨医学堂,当年在消灭东北鼠疫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经验丰富,措施得力。 华夏国内一些有识之士也纷纷向政府提出建议,学习边区的做法,暂时禁止东瀛货物和人员来往。 “蚕桑乃华夏古老产业,万民之根本,千万不能毁于东瀛之手!” “此次东瀛瘟疫不明,为今后计,必须从长计议,马虎不得!” …… 许多德高望重的老学究也纷纷发表谈话,表达自己的担忧。 “东洋人做孽啊!老天开眼了!” “活该!都死光了才好!”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天都帮我们!” …… 老百姓可没那么文绉绉的,议论起来都是直截了当,个个喜笑颜开,心里解气的很。 段祺瑞、冯国璋重新掌握了京城,屁股还没坐热。老黎紧急通知他们去开会。 “芝泉兄,华甫兄,此次东瀛蚕瘟,事关重大,二位如何看啊?” 老黎笑眯眯地问道。 段祺瑞和冯国璋那是北洋中坚力量,老黎充其量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重大事情,老黎不敢自作主张。 “不知代总裁准备如何处理?”段祺瑞笑着说,特别把“代”字说出来。 两个人来之前就商议过了,老黎找他们,八成是这档子事。 二人可都是七巧玲珑心之人,东瀛蚕瘟这事儿,透着古怪,总觉得和刘大双有关。 自从战事一起,他们就有点看不懂,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保安军,却搞起了坚壁清野,一步步放东瀛军进来。 后面的仗打得也是不温不火,大兵团大战役几乎没有。唯一的一个亮点就是把上百万东瀛军困死在东北了。 天还冻着,桑树还没发芽,他跑去南方高价收蚕茧。 当谁都看不明白的时候,传来东瀛蚕瘟爆发了。 这是会妖法还是未卜先知?两个人心里一阵子发慌。 再加上早年间的民间传说,两个人都有点信了,这尼玛的就不是人。 两个人不仅懂军事,对政治也不陌生。 边区那边又是专家教授讲话,又是报纸宣传,紧接着断绝了与东瀛的来往。 往深了想,这真要是刘大双策划的,可就是千古第一人了。 啥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已经不起屈人之兵了,这是要灭国的节奏啊! 真说大手笔,这个才是。比起他们战场上打打杀杀,人家刘大双高了他们几个级别。 果不其然,欧洲、美洲的媒体上也是连篇累牍地报道东瀛蚕瘟,各路专家也是呼吁停止进口东瀛生丝及制品。以免瘟疫传到他们本国。 这就是要绞死东瀛国的节奏啊! 是巧合还是刘大双策划的? 惶恐不安之中,发了个急电给徐世昌,毕竟这是北洋元老,又当过东三省总督,与刘大双私交甚好。 老徐回电很简单,就几个字:“刘小子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卧槽!老徐这是啥事儿啊?难道让我们听那小子的? 老黎见到段祺瑞问他,脸色一正说道:“身为总裁,必须为万民福祉着想。方今东瀛瘟疫爆发,必须万分小心,以免遗祸国人!” “正是,边区刘长官做法甚佳,亦全国推广,保我华夏无恙!” 冯国璋点点头。 三个人意见出奇的一致,都同意了按照边区做法,全国实行。 “民国代总裁令:即日起,凡是从东瀛发出的轮船圴不得停靠华夏各港口。暂停与东瀛人员、货物往来!……” 广州,一山先生也在召开紧急会议,他本身就是医生出身,对瘟疫还是略知一二。 以他的理解,昆虫之间的疫病,一般不会传染人。 老黎的总裁令一出,让他很有点摸不清路数。 但有一点他知道,东瀛完了,没几天活头了。 现在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一旦东瀛人败了,如何应对国内外各种势力。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八三四 时尚展览会 “这刘小哥最近的事情有点看不懂,大家一起聊聊!” 一山先生开口了。 他不是看不懂,而是不敢相信,这事情要是真的,刘大双彻底逆天了。 老廖摇摇头说道:“真的不太懂,不过东瀛的日子应该不好过了。这一波蚕瘟来的太是时候了!” 老胡一直在专心品茶,眼睛就盯着茶杯,好像能够在茶水里看出花来。 “老胡,别光顾着饮茶,说说你的想法!”一山先生点名了。 老胡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东瀛这波蚕瘟来的是时候,刘小哥这波操作更是时候。蚕瘟没爆发之前,他就开始到处收蚕茧了,而且价格给的还高。难道他知道东瀛要爆发蚕瘟?” 老胡说完,在座的一帮人全沉默了。 如果老胡猜测的正确,这事情就太可怕了。 一山先生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据我们留在东瀛的同志密报,东瀛目前已处在崩溃的前夜,粮价大涨,工厂停工,百业凋零!” 老廖又说道。 “先生,我们这里的港口要不要……?”老胡试探地问道。 边区和北洋控制的区域都已经断绝了和东瀛的来往,现在华夏只有他们这一块还没表态。 “上海陈先生他们怎么说?”一山先生又问道。 这可是他们主要的钱袋子,暂时还离不开。 “顺应大势,稳定当下,静观其变!”老廖说道。 会议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一山先生走到地图前,久久地看着。 “先生,民意不可违。已经有地方乡绅及工厂老板上书当地官员了,要求主即断绝和东瀛的贸易往来,以免蚕瘟传染过来。” 老廖又说道。 养蚕、缫丝、丝织等可是南方几省的重要经济支柱。 一旦真的传染上蚕瘟,对于他们这些人影响太大了, 今年蚕茧行情好,后面的生丝绸缎等也是水涨船高,个个都盘算着今年要大赚一笔。 这二三十年,东瀛一直是丝绸业的主要竞争对手,打垮他们,是每个华夏从业者心里希望的。 东瀛蚕瘟爆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赐良机,不狠狠地踩上几脚是绝不罢休的。 良久,一山先生回到桌前,重新坐下,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大家一下,开口说道:“立即断绝和东瀛的经贸人员往来。下一步,我们的注意力转向西边,……” 广州方面也发出重要声明。 “鉴于东瀛国蚕瘟爆发,为防止瘟疫传到我国,影响民众生息,从即日起,一切东瀛的货物、人员、船只均不得进入。……” 至此,是个华夏已经事实上和东瀛处于隔离状态了,这是二千年来的首次。 东瀛京都大学、名古屋大学等国内的专家教授也纷纷在媒体上发表谈话。 “所谓蚕瘟,乃满洲匪首刘大双造谣污蔑。经京都大学农学系检测,发病的蚕虫只是一小部分,并且不具有传染性。……” 京都大学发表了农学专家的谈话。 “小题大做,夸大事实。蚕在生长过程中,受食物、温度、水份影响极大,生病死亡乃正常现象。如华夏国,十二年前,七年前,均发生过蚕大量死亡事件,也未对后来的蚕业有任何大的影响。” 名古屋大学昆虫专家发表的谈话。 东瀛产业经济大臣发表谈话。 “这是一场针对东瀛的经济战争,是以满洲匪首刘大双针对东瀛国的恶意行为。我们呼吁华夏及世界各国政府及有识之士,认清事实,不要相信谣言。各国之间的贸易和人员往来,必须受到尊重,也是受国际法保护的。” …… 华夏国内现在也很热闹,专家、蚕农、工厂业主轮番上阵,从各个角度论述蚕瘟的危害,都坚决支持政府的决定。 华夏一下子团结起来,抱成团了。 上海又传来一个重要消息,华夏时尚公司联手华夏时代电影公司联合推出一场大型时尚展览。 届时,著名影星托娅小姐将亲临现场,和影迷合影,并送上亲笔签字的明信片。 一时间,各大媒体都报道了这一消息。 无数影迷期待着与他们心中的偶像见面合影。 八三五 朝阳渔馆 从前郭到靖安,近二百公里,都是一马平川,连个小山包都没有。 这里是玉米黄金带,也是水稻主产区。 只可惜,好好的农田许多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工厂用地。 油田在这里,炼油厂也在这里,合成纤维厂也在这里。 高高耸立的炼化塔、合成塔、储罐等一座接着一座。 巨大的管道,带着工业时代的夸张,一条条整齐划一。 在华夏全国,这里应该是最富裕的地方了。 彭文飞是合成纤维厂的技术科长,年纪还不到三十岁。 彭文飞面相长的不像东北人,眼窝深陷,颧骨高,倒像是两广人。 今天,是星期天,做为科长,他还是正常休息的。 朝阳渔馆,座落在松花江边上,以吃鱼闻名,都是松花江或者查干湖的野生鱼。 请他吃饭的是本厂的一个工人,刚刚入厂一年多,名字叫代力。 代力是浙江人,和彭文飞相反,长脸大眼,皮肤微黑,倒像个普普通通的东北人。 这个名字如果刘大双看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可是他上一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华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谍王之一。 代力是受上海陈家的派遣,潜伏靖安,主要是为了刺探靖安的情报。 半年前,他接受了一个新任务,摸清楚靖安合成纤维厂是不是生产过一种几千里长的巨大渔网?包括这种渔网的材料和用途。 约翰牛海军是全球最强大的海军力量,东瀛是他们的盟国,对于东瀛海军的实力他们还是清楚的。 这绝对是亚洲第一强大的海军,可是却被新建立的保安军海军给灭了。 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也是他们无法相信的。 海军的舰船建设周期长,人员训练周期更长,百年海军不是瞎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 东瀛海军与保安军海军在东海一战,主力战舰或被击沉或被俘获,一夜之间输个精光。 约翰牛人可不相信保安军海军这么牛叉,他们分析保安军海军一定是有一种他们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欧洲战火一起,约翰牛海军和日耳曼海军也是打了几场大仗,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为了尽快击败日耳曼海军,约翰牛人盯上了保安军,他们迫切想知道,保安军海军是如何击败东瀛海军的。 强大的约翰牛军情局功用了无数间谍,开始秘密收集情报。 不得不承认,约翰牛军情局对华夏和东瀛都渗透很深,谍报人员多年前已经潜伏在两国各个地方和重要部门。 保安军海军的战报他们仔细研究过了,都是一些空泛之词,什么刘长官英明领导,海军官兵刻苦训练,不怕牺牲,勇敢顽强。保安军海军船坚炮利,战术先进,指挥得当等等。 后来,还是从被华夏释放的俘虏身上摸到了一点线索。 据这些俘虏讲,当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正在行进的战舰突然发生故障,螺旋桨被缠住了,进退不得,成了活靶子。 靖安那边零零碎碎收集的情报也表明,合成纤维厂曾经秘密生产过一种巨大的渔网,据说是海军订购的。 几方面情报一综合,约翰牛人判断出,问题出在这个渔网上。 做为潜伏在合成纤维厂的间谍,代力被唤醒了,接受的任务就是调查此事。 彭文飞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 代力“恰巧”也有这个爱好,两个人早成了钓友,关系相当不错。 今天中午,代力又约彭文飞去朝阳渔馆吃鱼。 据说是松花江开江后,头一批开江鱼。 这开江鱼可都是大家伙,一条鱼十斤二十斤很常见。 昨天晚上渔馆上了一条大鳇鱼和几条鲫花鱼。 店老板立即通知了代力,这是代力特别嘱咐的,有什么好鱼马上通知他。 代力喜出望外,连忙邀请彭文飞过去吃鱼。 听说有刚开江的大鳇鱼和鲫花鱼,彭文飞肚子里的馋虫也动了,酒虫也动了,满口答应下来。 好东西不能吃独食,他又叫了科里几个技术骨干,大家浩浩荡荡地来吃鱼了。 彭文飞是个讲究人,虽然说代力请客,他也不能光带着嘴来。 车后尾箱装了一箱六瓶大漠孤烟酒。 这酒钱必须他出,要不心里过意不去。 毕竟他是科长,收入高得多,一个月上百元了。 “科长,这鱼咋做?” 在渔馆坐定后,代力笑嘻嘻地问道。 “别急,先看看鱼,必须活的,死的咱们可不吃!” 彭文飞站起来说道。 八三六 全卖给海军了 渔馆后面的院子里,修了几个小池子,里面养着新鲜的渔获。 一条身体呈流线型的大鳇鱼单独放在一个池子里。 灰褐色的身体长约一米多,圆滚滚的,目测怎么也有个二十多斤。 见有人到来,鱼有些受惊,拼命的游动,水花四溅。 “这鱼啥时候运过来的?”彭文飞向跟在旁边的渔馆老板问道。 “昨天到货的,直接从江里捞上来就送过来了!”渔馆老板笑着说。 “是咱这儿松花江的?”彭文飞又问道。 “不是,咱这江里少。这是黑龙江的!”老板笑着说。 这鳇鱼真的是东北地区特产,产把主要是黑龙江,松花江也有,但很少,不容易捕捞到。 “这可是好东西,过去都是专门进贡给皇上的!”彭文飞眼睛亮了,笑着说道。 “彭科长有眼光,这鱼可不多,一般人吃不到。”老板赶紧奉承了一句。 这种鱼,普普通通一条就上百元,大的要几百元,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也就是靖安这一带,这几年经济发展快,人们收入高,才能消费这些珍稀特产。 “这鱼我们要了,老板开个价吧!”彭文飞不再犹豫,马上说道。 这鱼可遇不可求,碰上了就得买,要不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 “好说,好说,都是朋友,这鱼我不赚你们钱,收点加工费就行。”老板没有直接说价格。 这是代力偷偷吩咐过的,他请客,价格就不要和彭科长他们说了。 “这鱼可不能便宜喽!”彭科长心里有数,看了一眼代力。 代力满面春风的,似乎特别高兴的样子,见彭文飞看他,连忙说道:“科长,还有几条鲫花鱼,要不要看看?” 彭文飞一笑说道:“够了,这一条大鱼咱们就吃不完了!” “这鱼咋做?”渔馆老板又问道。 “那啥,鱼头红焖,鱼肉清炖!”彭文飞吩咐道。 “要不说,还得是彭科长,太懂吃了。这鱼就是这么做最鲜。”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鳇鱼肉鲜美,但做不好,或者不会做,那也是腥的不得了。 鱼肉最适合清炖,不能用油煎,否则腥味就出来了。 有句话叫做高端的食材只用最简单的烹饪,鳇鱼肉就是如此。 起锅烧热,下猪油,加入葱姜爆香,加水,少许料酒烧滚。 鱼肉切大块,直接下锅炖煮。 这样做出来的清炖鳇鱼肉,汤清味美,吃一口都能鲜掉舌头。 鳇鱼头富含胶原蛋白,最适于红焖。 成品不仅具有浓郁的鱼香味儿,而且软糯弹牙,一不小心,浓厚的胶质都能把嘴唇粘上。 几个人回到包间坐好,喝了几杯奶茶,彭文飞一笑说道:“小代,今天的这顿我请了,下次你来。” 旁边的几个人都明白,今天这顿饭肯定很贵,让人家一个年轻人出钱是有点过意不去。 “彭科长,算我一个!”旁边的一个叫做丛星的人说道。 代力一听急了,连连摆手,说道:“科长,几位哥哥,你们能来就是给我面子,必须我请。” “小代,你省点吧!留着钱娶媳妇儿!”彭文飞说道。 代力也是一笑,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我说,今天为啥我请?” “你说说看!”丛星挺感兴趣。 “你们知道,我是浙江人。老爹在家做点小生意,今年赚了不少。所以,我爹说,让我找机会请朋友们吃顿饭。” 大家一听全乐了,你老爹赚钱了,为啥请我们吃饭? “做什么生意这么赚钱?”彭文飞也有兴趣了。 “就是卖咱们边区产的尼龙、天蚕丝,今年行情特别好,手里的货翻倍赚!” 代力显得很高兴,完全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那你必须请!听说今年卖蚕茧的,卖咱们天蚕丝的都赚死了!”彭文飞说道。 “是,现在货一下线,立刻拉走,快的很!”丛星也插话说道。 …… 几个人一起议论了半天,都是兴高采烈的。厂子的货好卖,他们的工资也涨了不少。 说着聊着,菜就上来了。 一端进屋子里,满屋都是香味儿。 丛星喉头动了一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代,把酒启开,每人满上!” 见到菜上来了,彭文飞赶紧叫倒酒。 “好,科长带来的好酒,必须喝!”代力大声说着,满脸都是笑。 “科长,你先提一个!”代力说道。 “好,我先提一个,今儿个小代请客,老代出钱,咱们得感谢感谢老人家!”彭文飞举杯说道。 大家一齐叫着。 “对,对,必须感谢老人家!” …… 打了几圈酒,代力又举起杯来说道:“科长,几位大哥,我爹还有一件事情要求大家!” “说吧!啥求不求的,能办的必须办!”丛星拍着胸脯说道。 “那个吧!我们浙江打鱼的多,鱼网特别好卖,尤其是咱们产的尼龙渔网,都进不到货。……” 说到这儿,代力停下了话头,左右看看大家。 这一说,大家明白了,怪不得请大家吃饭,原来有目的呀! 这南方人脑袋就是精明。 彭文飞略略想了一下,笑着说:“没事儿,我有个兄弟在汉唐公司,到时候让他多发点货给你老爹。” “多谢科长!”代力连忙举杯说道。 “你敬科长就对了!这尼龙渔网,就咱们厂能生产,啥规格都有。”丛星笑着说。 “越大越好,现在有机帆船,都喜欢大的。”代力说道。 “多大都能做,前两年,几千米长的都做过,全卖给海军了!”丛星自豪地说道。 彭文飞眉头一皱,瞪了丛星一眼。 八三七 有人请他喝茶 上海的一家山姆国公司找到了汉唐公司,说由于欧战打得紧,出口欧洲的鱼肉罐头直线上升。他们国家的渔船越造越大。现在急需四千米到五千米的大网。 要求渔网轻便结实,耐腐蚀。 上海汉唐公司迅速把这一订单传到了靖安总部。 总经理看到这张订单,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么长的渔网可不是一般渔民用的,说不定有其它目的。 隐隐约约听说过,好像保安军海军订购过这种渔网,至于用途不太明确。 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合成纤维厂吴总。 “吴总,接了个出口订单,要四千米到五千米的渔网,能不能做?” “哪个国家的?”吴总问道。 “山姆国的。”卢敏回答道。 “明天答复你!”吴总挂断了电话。 信息迅速传到了谍报厅,李秋雨可是知道内情的,马上派人调查。 很快,调查报告出来了,有可能是合成纤维厂这边泄密了。 据技术科彭文飞科长反映,他们周末出去聚餐时,谈论过这个话题。 彭文飞重点提到一个叫于力的人,是这两年进厂的,浙江人,好像家里挺有钱,平时出手也大方。这几天专门打听渔网的事情。 李秋雨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跑去刘大双办公室,把整个事情汇报了,又把嫌疑人名单交给刘大双。 刘大双接过名单,看了一遍,嘿嘿笑了。 他拿起红色铅笔,把代力的名字圈了一下。 “别人不用查了,这个人就是奸细!” 李秋雨愣了,情报工作最忌讳这种随意瞎猜。虽然你是大领导,也不能随便划一个人就是奸细。万一抓错了,放跑了真正的奸细,损失可就大了。 “司令,这个,这个真的是吗?”李秋雨不敢公开指责,呑呑吐吐地问。 “保证是!”刘大双神秘一笑。 李秋雨心里有底了,领导一定是有其它渠道,早就知道代力是奸细了。 “妈的!手下这帮人都是饭桶!”李秋雨心里骂了一句,准备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手下的人。 “要不要抓?”李秋雨小心问道。 刘大双沉吟了一会儿,摆摆手说:“暂时盯着,看能不能拉过来,这个人是个人材,天生做谍报工作的。” 李秋雨又吃了一惊,想不到刘大双如此高看此人。 “渔网卖不卖?”李秋雨又问道。 “卖,干嘛不卖?四千米的二十万一张,五千米的二十八万。” 刘大双坚决地说道。 奶奶的!正缺钱花,有人送上门来,还不好好的敲一笔。 李秋雨吓了一跳,这位小爷真敢要价,二十多万,都可以买一艘炮艇了,人家就买你一张破渔网。 “司令,这,这可是海军的秘密武器呀!”李秋雨提醒道。 他知道刘大双是个财迷,生怕他一糊涂,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啥都忘了。 刘大双哈哈大笑,笑完了,脸色一正,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说:“秋雨呀!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但终归是要堂堂正正,一些旁门左道偶一为之可以,不能倚为取胜法宝。” 李秋雨听了这话,突然有个错觉,面前的刘司令不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反倒是比七十岁的姜子牙还老的一个白发仙翁。 “这还是刘司令吗?他不一贯投机取巧,坑罗刹人,坑东瀛人,坑张小个子,……” “秋雨受教了!”李秋雨嘴里老老实实答应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代力这几天很紧张,厂里的保卫科有些功作他已经看在眼里了。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情报引起了一些怀疑。 不过,仅仅过了两天,厂里就欢天喜地了。 都说接了一个大订单,这几个月奖金肯定多了。 代力知道没有事儿了,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几个人拦住了他,说有人请他喝茶。 八三八 四平城内 东瀛寺内正教内阁向天皇提出辞呈,希望有另外的人出来拯救东瀛,收拾这副烂担子。 天皇批准了他们的辞呈,但必须留下做留守内阁,直到新内阁组建。 东瀛华夏派遣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发出强硬声明,效忠天皇,宁为玉碎,绝不投降! 奉天、四平、铁岭、本溪、安东等东瀛军占领城市已经出现了粮食危局。 老百姓不仅没有隔夜之粮,当天的粮食都没有了。 老百姓没有粮食了,东瀛军日子也不好过。 当初东瀛军抢劫了张小个子的粮仓和军需仓库,获得了大批的粮食和武器弹药。 仅就粮食而言,也足够东瀛军吃上一年。 可是,这粮食都囤在奉天,其它地方没有多少。 张小个子人长的矮小,心眼也小,他为了控制手下的安国军,每月的粮饷都是从奉天拉过去的。 除奉天外,其它城市的安国军最多也就是拥有一个月的口粮。 东瀛军占领了奉天后,深知粮食的重要性,派重兵保护,甚至抓来华夏百姓做人质。 刘大双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下达了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 轰炸奉天的粮仓和军需仓库。 那是他一辈子的痛点,即使后来晚年后,他也常常泪流满面,深深的自责。 四平,已经被保安军攻占了一半。 连四平火车站都被保安军占领了。 几辆巨大的铁路装甲车停在铁路线上,巨大的炮口指向南边东瀛军占领区。 如果不是刘大双有指示,尽量避免误伤百姓,张怀芝早就把四平拿下了。 四平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只是因为修了中东铁路,这里设立了一座车站,又连通了四洮铁路,才发展成一个小城市。 四平没什么崇山峻岭,基本上都是平原和丘陵。 城市也没有城墙这些防御性设施,要攻占并不难。 东瀛军修建的密密麻麻的明碉暗堡,在保安军的火力面前都不是事儿。 东瀛军很狡猾,知道自已的火力不如保安军,就丧心病狂地把城里的民房都改造成堡垒。城里的大街小巷也修满了地堡。 他们打的主意就是玉石俱焚,只要你保安军用重武器,肯定要伤害到华夏百姓。 他们在赌,赌的就是保安军不忍心伤害百姓。 粮食没有了,东瀛军也不挑剔了。 以前是除了大米、白面,别的粮食不吃。 现在却是玉米、高梁、土豆,什么都往肚子里塞了,只要饱肚子就行。 东瀛军士兵现在是一日两餐,每餐都是一碗稀饭配一个玉米面或高粱面窝头。隔一天,每人配发两个煮土豆。 投降的张海鹏旅就惨了! 每日一餐,一个窝头加一个土豆。 土兵们个个吃得胃里泛酸水,浑身无力。 到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打仗了,只想找个地方吃口饱饭。 可是,东瀛军防着他们,重武器全没收了,每个人五发子弹。 一间小屋里,几个人正在抽烟,一股难闻的气味传了出来。 烟草早就没有了,现在都是捡些树叶子过把瘾。 “连长,张海鹏这王八犊子投降了东瀛人,咱们跟着受罪!” 一个排长不满的嘟囔着。 连长没出声,他叫孙宇光,在安国军干了十多年了。 五年前,保安军谍报人员和他接上了头,把他发展成保安军内线。 “是啊!连长,咱们不能跟着那小子干了,要不饿也饿死了!”另外一个排长也忿忿地说道。 “那咋办?四周都有东瀛军,逃也逃不掉!”孙宇光苦笑一声说道。 几个排长不出声了。 他们连反水的心思都动过,可是,没有重武器,每个人五发子弹。 这要是反水,那就是送死。 孙宇光也很着急,现在和保安军通不了音信,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他暗中打定主意,一有机会,马上率领全连弟兄杀出去,投奔保安军。 “倒大霉了!真要饿死在这里,连祖宗都没脸去见!”一个排长继续抱怨着。 “行了,再埋怨也没用,咱们得想个法子!”孙宇光说道。 “连长,有啥法子?”几个排长眼睛亮了。 “我再想想!”孙宇光没有继续往下说。 “连长,你就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哥几个也跟着你干了!” “连长,都这时候了,干啥都行,跟东洋人拼命都行!” 三个排长可是急了,直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这两天,我听这枪声,最多离咱们五里地。……”孙宇光说了一半,停下了。 “差不离!”一个排长点点头说。 “按照保安军进攻速度,再有个一两天,就能打到咱们这块儿了!” 孙宇光轻声说道。 几个排长没出声,都等着孙宇光继续往下说。 “只要保安军打到这儿,东洋人要不让咱们顶上去,要不把咱们换防,他们顶上去!” 孙宇光说到这里,又停下了。 “我看这帮孙子得把咱们顶上去!”又一个排长说道。 “我琢磨着,咱们就这么干,只要咱们上去,一枪不放,举白旗投降。要是让咱们换防,咱们也立马反了,冲出去,投奔保安军!” 孙宇光把话说完了。 三个排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点头。 “这个事儿暂时保密,就咱们四个知道,跟谁也别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孙宇光说完,眼睛里有了杀气。 “放心,我要是说了,全家不得好死!” “我要是漏一个字,天打五雷轰!” “我要是说了,出门让车轧死!” 几个排长发了誓。 八三九 多了一个窝头 保安军的攻势顽强地进行着。 一个房子一个房子争夺,一段街道一段街道挺进。 一个个矫健的身影,上下跃起,左右纵跳,长枪、短枪、手雷声不时响起。 三五人一组,互相掩护,互相配合,一个手势,一个动作,大家马上心领神会。 士气如虹,沉着冷静,保安军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逐渐走向了成熟。 四平城外的指挥部里,一片繁忙,一个个军人进进出出,脚步都是急匆匆的。 张怀芝和蒋方震站在地图前,正在仔细标注着战场态势。 “子志兄,据我看,再有二天,最多三天,咱们可以拿下四平了!”蒋方震笑着说。 “差不多!刘总司令指示了,这几万东瀛军再不投降,必须全吃掉。”张怀芝点点头说道。 “还有那个汉奸张海鹏如何处理?”蒋方震问道。 “这种败类,留他何用?”张怀芝眼睛一瞪说道。 “说实话,四平敌军弹尽粮绝,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了。要不是顾及百姓,咱们一个平推,一天都可以拿下来!”蒋方震看看地图,多少有点遗憾地说。 “唉!刘总司令乃仁义之主,心里面装着百姓,……”张怀芝叹口气没再继续说。 他和蒋方震想法差不多,真要是放开了打,飞机、重炮都上去,这仗好打多了。 现在这样,有点伤亡大了。 百姓的生命保住了,保安军士兵却是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刘大双给他们的命令是,干净彻底消灭四平东瀛军,让所有东瀛军 都知道,不投降,只有被消灭一种下场。 “报告,城内东瀛军出现了几次反冲锋,已经被我军消灭了!” 一个参谋前来报告道。 “反冲锋?”蒋方震问道。 “是,刚刚顺义街、二道口街都有东瀛军向我进攻部队发起反冲锋。”参谋说道。 “哈哈!困兽犹斗!子志兄,也许明天就能结束战斗!”蒋方震大笑道。 “何以见得?”张怀芝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以我对东瀛人的了解,在劣势的情况下,还发起冲锋,应该是准备为他们的天皇效忠了!”蒋方震说道。 “你是说,东瀛军顶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张怀芝问道。 “差不多吧!东瀛人就这德性,打胜了猖狂无比,打败了万念俱灰,并不是一支拿得起放得下的军队。现在不仅粮食不够吃了,怕是弹药也没多少了,所以,开始用人命填了。” 蒋方震可是记得,当年东瀛陆军学校,他们几个华夏学生连续几年毕业成绩第一,得到了天皇赐剑。 后来,小气吧啦的东瀛人干脆取消了天皇赐剑这个项目,输不起了! “传我命令,今晚不休息,一战打垮东瀛人!” 张怀芝可是知道,必须趁热打铁,不给东瀛人喘息的机会,一举拿下四平城。 “是!”参谋响亮的答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城内的枪声突然密集了许多。 迫击炮、七五野战炮的声音也响起了。 又有两个旅的生力军投入战斗。 蒋方震所料不错,四平守军真的没有多少弹药了。 打了这么多天,铁路、公路全被炸断了,周围也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点补给都运不上来。 四平守备司令川崎秀成中将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不许后退一步,为天皇效忠。 啥叫为天皇效忠,就是子弹打没了,人端着刺刀上去拼命。 川崎秀成比谁都明白,他们的失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现在就算放弃四平,也无处可逃。 真的是在外面野战,保安军的飞机重炮一上,他们死的更快。 临近傍晚,枪炮声一直没停。 安国军驻地,今天晚饭破例有一个窝头吃了。 “靠,这是准备要咱们拼命了!”一个排长三口两口吃下窝头说。 “一个窝头就想打发咱们!”另一个排长哼了一声。 “估计今晚会有大动作,几位兄弟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以为枪声为准,马上动手!” 孙宇光断定今晚东瀛军要驱赶他们去当炮灰,要不然也不会发了个窝头。 果不其然,随着枪声越来越近,一小队东瀛军扛着子弹箱过来了。 一个小队长冲着孙宇光大声喊道:“快快的集合!” 孙宇光瞥一眼东瀛军,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拖拖拉拉,百来个安国军士兵有气无力地走出来集合了。 “发子弹!”东瀛小队长命令了一声。 几个东瀛军过来,撬开子弹箱,每个人发十发子弹。 几个排长偷偷的瞄一眼孙宇光,孙宇光点点头。 “弟兄们!子弹装好,听我命令!” 他大声喊了一句,同时摘下腰间的手枪。 “出发!打保安军!”小队长半生不熟的华夏话又响起了。 东瀛军在前,安国军随后,向着枪声密集处走去。 天差不多黑了,看人都是影影绰绰的。 不远处,已经看见保安军手里的枪在喷出火舌。 “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步枪声、机枪声响过不停。 “弟兄们!听我的命令,打!” 孙宇光说完,当先向前面的东瀛军射击。 “叭叭!叭叭!”一阵枪声骤然响起,前面的东瀛军立刻倒下了一片。 “杀!杀呀!”安国军士兵继续射击。 这不少人都是老匪,眼皮活的很,这个时候,自然知道该做啥。 八四零 春风得意 半个四平市都打乱了。 安国军一参战,东瀛军内外受敌,被分割成无数小部队,只能各自为战了。 十几万人在这不大的地方展开了殊死搏斗。 东瀛军弹药不多,这一乱更是补给不上了。 没了子弹,他们就上刺刀,准备和保安军拼刺刀。 保安军可没那么傻,留下子弹不用,去跟你拼刺刀? 刘大双早就教育他们了,打仗就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已。逞英雄,装逼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令东瀛军绝望的事情出现了,没了子弹的东瀛军哇哇叫着从隐蔽的围墙边冲出。 迎面来了几个保安军,唰唰两下,各自找位置躲好。 然后,手枪、步枪子弹全招呼过去了。 “不讲武德呀!” 几个东瀛军心里哀叹一声,便去见天照大神了。 安国军一帮人更龌龊,鬼鬼祟祟的躲起来,见到保安军立马举手投降,见到东瀛军冷不丁就放一黑枪。 反正是土匪出身的部队,只要自己不死,干掉几个东瀛军做投名状更好。 没投名状厚着脸皮投降,知道保安军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老百姓见到保安军攻进来,也不安生了。 东北人不少都是外地迁来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四平又近靖安,这十多年经济发展的很好。 好久没尝过挨饿的滋味儿了,谁知这一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东瀛人的气。 现在机会到了,也是几个人一使眼色,操起家伙什儿,打闷棍,砸黑砖,偷偷的下手了。 一个夜晚,枪炮声不断,喊杀声不断,哀嚎声也不断。 刘大双一晚上也没睡,不断地关注着四平战场上传来的消息。 “小川旅团被消灭,俘获旅团才小川寅郎。” “铁路全线占领,消灭沿线东瀛军近五千人。” “发现四十九师团师团长武宫春夫尸体。” “张海鹏投降!” …… 战报一条接一条传来,当听到了张海鹏投降,刘大双眉头一皱,对着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道:“通知张司令,把张海鹏押解回靖安!” “是!”参谋答应了一声,马上过去发报。 对于汉奸,刘大双也要下手惩治了。 别以为当汉奸当的那么自在,必须付出代价。 要不然,会起一个很不好的作用, 敌人势大,你就投敌卖国。我军要胜利了,你又反正,闹着玩啊?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必须对得起这个生你养你的祖国。 天亮了,一条消息也随着电波传向全国。 “各位听众,据我台收到的消息,经过昨晚一夜激战,我军已收复四平大部分地区,打死打伤东瀛军四万余人,具体数字正在统计中。 现东瀛军只有几千人仍在负隅顽抗,但已经被我军重重包围,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播放完战报,各电台又紧急播发了一条最新消息。 “各位听众,现在播发边区行政长官,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先生的一份声明,全文如下: 正告东瀛国政府及东瀛侵略军,投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请立刻放下武器,向华夏政府及全体华夏人民投降!不要心存任何侥幸,不要低估华夏人民的意志。 否则,我军将干净彻底消灭入侵我们领土的所有东瀛侵略军。” 声明很简短,也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截了当,掷地有声。 这声明,华夏老百姓最愿意听。 你看看人家刘长官,说话嘎巴溜丢脆,不磨叽,不拽文。 听着就解气,就觉得腰杆子硬。 你再看看以前的那帮人,动不动就是友邦如何,要考虑友邦的反应,要给友邦面子。 刘大双现在腰杆子确实硬了点,蚕茧生丝价格飞涨,边区生产的尼龙、天蚕丝价格也是猛涨,这银子赚的都手软。 自从在东瀛实施了“天罚计划”以后,他等着的就是这一天。 尼龙、天蚕丝是化工产品,基本上不受气候、季节影响,产量也可以不断扩大。 他原来发愁的是如何把这些化工产品卖出去,好赚钱去弥补军费的不足。 现在好了,蚕茧、生丝价格上涨,他顺水推舟把这些化工产品涨价出售。 姚雯雯和托娅在上海举办的时尚展示会异常的成功。 国际、国内订单接到了手软。 “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老子又有钱了!” 刘大双现在是春风得意,喜上眉梢。 八四一 开拓团的末日 四平迅速被攻下后,东瀛军形势严峻了。 华夏国内一片欢呼,更有不少专家在媒体上预浏,打败东瀛军为期不远了。 东瀛留守内阁发表声明,愿意与华夏政府和谈,尽早结束两国之间的不愉快行为。 做为东瀛最高管理机构,留守内阁的阁僚已经绝望了。 蚕茧大幅减产,缫丝厂严重开工不足,世界上许多国家又以预防蚕瘟为借口,拒收东瀛生丝及制品。 棉纱及布匹生产也陷入了绝地,缺少原料,运输不畅,资金短缺,使得东瀛国内大批纱厂、布厂面临着倒闭。 工人大量失业,经济基本上崩溃了,差不多倒退几十年,回到了明治维新前的境地。 华夏国内正悄悄的开展没收敌产,监管敌人的行动。 山东、江浙沪、广东等地的大量东瀛人开办的丝厂、纱厂、布厂都被勒令停工。 贸易公司也被勒令暂停营业。 曾经在华夏横行无忌的一些浪人、闲散人员被集中看管,暂时失去了自由。 农安县伊通河畔,分布着大量的肥沃耕地。 东瀛一个二百多人的开拓团就驻扎在这里。 当年,靠着满铁护路队的武力支持,开拓团在这里弄到了一万多亩良田。 每年生产大量的水稻、玉米、蔬菜。 粮食运回东瀛国内,蔬菜就地销售给东瀛驻军。 像这样的开拓团在东北有许多。 开拓团主要成员都是东瀛军退伍老兵或者伤残兵,是东瀛半军事化组织。 他们来到东北,以各种名义,强占了大片的耕地。 开拓团人员携带有枪支,一般农民根本惹不起他们。 开拓团大多成员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拖儿带女的。 东瀛人目的很明确,通过大量移民,逐渐占领华夏。 在县城里,他们有自己的商会和学校,子女也都是接受东瀛式教育,并不与华夏人来往。 春天了,他们套好牛马,又准备翻地起垄,种植庄稼。 但东瀛军接连失利的消息让他们忧心忡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几个东瀛男人坐在一间小木屋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讨论着什么。 “龟野君,今年的地还要耕种吗?” 一个东瀛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龟野次郎,东瀛老兵,与清朝的甲午战争,与罗刹人的罗东战争都参加过,后来负伤,断了一条小腿,退役加入了开拓团。 “木村,不耕种我们怎么生活?” 龟野次郎是个大胡子,小眼睛,一脸凶相。 在座的几个东瀛人都清楚,为了支援东瀛军,他们把所有的存粮全部运给了东瀛人控制的贸易公司。 他们只留下基本口粮,勉强能维持到今年秋收。 “我收到了大连的消息,许多我们东瀛的工厂已经被没收了。”木村神色黯淡,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也是一个老兵,倒是没有什么大伤,只是一到冬天就拼命的咳嗽。 军医说他在东北冻坏了肺,无法在军中服设,也是退役后加入了开拓团。 “我也听说了,这个姓刘的土匪比华夏任何人都坏。当初我们就应该打下靖安,彻底消灭他!” 龟野次郎一脸怒气,几乎是咆哮了。 “是的!这个人就是土匪,现在想来,当年我们许多测绘人员在草原上失踪,八成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说话的人戴着眼镜,瘦瘦的,头发长长的,名字叫山田介休,是当年东瀛测绘队成员。 十几年前,他们的测绘队几乎走遍了东北各地。 失踪的、死亡的、受伤的、被抢劫的都有。 可唯有在靖安周围的草原上损失惨重。 几乎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靖安周围的地图测绘工作,他们一直没有完成。 当年设想了很多意外,恶劣的天气、草原上的狼群、猖獗的马匪,就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团会出手把他们的人干掉。 “山田君,我们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机会,没有消灭他,让他成为帝国最大的敌人!”龟野次郎眼睛里冒出愤怒的火花。 “我老了,要不真的想再次扛枪上战场!”木村咳嗽了一声,脸上的一丝血色一闪而过。 “巴嘎!老什么老,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为帝国去战斗!” 龟野次郎勃然大怒,用力拍打了一下手里的步枪。 可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疾骤的马蹄声。 几个人都是老兵,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有骑兵来了。 二话不说,几个人提起枪冲出木屋外。 远处的土路上,尘土飞扬,一小队骑兵正冲着他们这里急速冲来。 “是保安军!”山田介休眼力好,一眼就看清楚了。 “吹号!”龟野次郎命令道。 “滴__,呜呜!”一阵紧急的号声响起了。 开拓团中的东瀛男人听到了号声,个个拿起了枪支,齐齐地向小木屋涌来。 八四二 骑兵排长秦大山 开拓团二百多人,除去妇女儿童,能拿起武器的男人也有六七十人。 上至五十几岁,下至十几岁,老老小小都有,全部接受过军事训练。 从与罗刹人的战争胜利开始,东瀛人控制了南满铁路,取得关东州的管辖权,东瀛人便开始大量向东北地区移民。 罗刹人也不甘落后,向北满铁路沿途的几个主要城市也拼命的移民。 两国政府目的很清楚,东北地广人稀,只要他们的移民把地盘占了,便可以造成事实上的占领。 如果不是刘大双的崛起,打乱了他们的移民进程,会有更多的罗刹人和东瀛人移民到东北。 刘大双十几年前拼命的招纳关内华夏人也是看透了东瀛和罗刹人的险恶用心。不管如何,先让华夏人把这些城市和乡村都占了。 有了人,才有一切,否则都是空话。 过来的是一个骑兵排,二十多个人。 排长叫秦大山,原来也是安国军骑兵团的,后来投降了保安军。 刘大双已经不准备再讲什么仁义道德了。两国都开战了,东瀛人都打进来了,还客气个屁! 所以,打下四平后,他便开始对东瀛的工商业主、开拓团下手了。 战争的残酷已经让他彻底认识到,指望敌人发善心,对敌人讲道理,那就是大傻冒儿。 但干这活儿,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出面。 便在保安军挑了些马匪、胡子一类人,出面负责冻结东瀛人资产,把东瀛人集中管理起来。 龟野次郎一挥手,几十个开拓团的东瀛人便迅速分散开,举起了枪,瞄准了保安军骑兵排。 “吁!”一声急呼,疾驰的马队停下了。 秦大山一提马缰,座下的大黑马前蹄抬起,脖子一扬,“咴!咴!”叫了两声。 战马四蹄站稳,秦大山大喝道:“你们这儿谁是当家的,报个万儿!” 以前抢东西抢顺手了,现在一高兴,连土匪黑话都出来了。 “鄙人龟野次郎,是这个开拓团的村长。” 龟野次郎语气不冷不热,眼睛眯着。 “边区政府特别通知,战争时期,为保障东瀛人生命财产安全,所有东瀛人必须集中管理!” 秦大山拿出一张纸,上面这样写着。 可秦大山不识字,参加了识字班也是斗大的字没记住几个。 本来这通知他已经背熟了,可骑马颠簸了一路,又忘了。 心里一急,直接大白话了。 “那啥!龟野次郎是吧!爷爷通知你,赶紧把地方腾出来,把你们全归拢归拢,弄一个地方玄。要不,正打仗呢,怕你们出幺蛾子!” 龟野次郎听了不大明白,转头问木村:“什么意思?” 木村搞测绘的出身,在东北闯荡多年,东北话倍熟儿。 “龟野君,他是要赶咱们走,关起来。”木村说道。 “八嘎!”龟野次郎一听,火冒三丈,眼睛里都喷出火苗儿了。 “咋的?还敢炸毛?现在什么时候了?” 秦大山手一指,气势汹汹地说。 原来在安国军时,还真有点怕东瀛人,处处陪着小心。现在是保安军了,胆儿壮了不少。 嘴巴里说着,脚下也不慢,一翻身上了马,抽出了马刀。 后面的骑兵一看,形势不妙,也是一声唿哨,刷地一下散开,个个高高举起了马刀。 “龟野君,不可造次,旦看看苒说!” 木村见形势不对,连忙用东瀛语对龟野劝说。 不是闹着玩的,真的打起来,就算他们干掉了这二十几个骑兵,后面保安军的报复不可想象。 龟野次郎左右看看,脸色变了几变说道:“木村君,你和他们交涉吧!” 整个开拓团,就是木村在东北时间最长,也最了解东北风土人情。 “是!”木村答应了一声。 他向前走了一步,像华夏人一样,双手一抱拳说道:“这位兄弟,麻烦你把话说清楚点!” 秦大山一声冷笑。 “怎么?还听不明白?赶紧把人找齐了,东西带好,都搬到西边大甸子去。” “兄弟,这地方是我们的,凭什么让我们搬?”木村也有点火了。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们搬你们就搬,这是长官的命令!” 秦大山蛮横地说。 他就是个丘八,才沒功夫跟你掰扯大道理。 不听?他就直接动武。 刘大双派这群浑人出来,就是不想多废话,快刀斩乱麻。 “我们要是不搬呢?”木村问道。 “哈哈!哈哈哈!不搬?老子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 秦大山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哗啦!”一声枪栓拉动的声音,龟野次郎手里的步枪上了膛。 秦大山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一见枪上膛了,打马就往回跑。 “哈哈哈!”龟野一阵子狂笑。 可是,笑完了他却傻眼了。 二十几个骑兵一字排开,成散兵冲锋队形,在远处集结完毕。 “弟兄们!冲!”秦大山举起马刀,大声喊道。 蹄声响起了,马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八四三 分土地了 “叭勾!”龟野次郎手里的三七式步枪响了。 秦大山的骑兵排已经发动起来了,战马正在加速。 每个人都是右手扬刀,身体一侧,脑袋紧紧地贴在马脖子上,标准的冲锋姿势。 “叭勾!叭勾!”密集的枪声响起了。 骑兵排冲锋队型出现了伤亡,有几匹战马中弹,猛地仆倒在地。 距离很近,不到一百米,战马一旦奔跑起来,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一轮射击过后,还没等第二轮射击开始。 二十多匹战马伴着震耳的蹄声,呼啸而过。 长长的马刀轻易地割开了东瀛人柔软的肌体。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一个骑兵排对战一群东瀛民兵。 “咔嚓!咔嚓!”枪支的断裂声。 “呜呜!啊啊!”东瀛人的哀嚎声。 十几股鲜血从十几条东瀛人身体上喷溅而出。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 疾速冲过去的骑兵,马头一调,队形散开,就等着秦大山一声令下,再一次冲锋。 “搬还是不搬?”秦大山厉声喝道。 龟野次郎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了。 他的身体被马刀斜斜地劈成了两半,正在地上抽搐着。 山田介休的脑袋少了半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从他来华夏测绘开始,已经二十几年了,这次终于永远地躺在这片他曾经测绘过的土地上。 木村没有死,连伤都没有,他是老兵,知道怎么保命。 “搬!”木村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交出武器,否则全尼玛的砍了!”秦大山又凶神恶煞一样喊着。 开拓团村子里,涌出一群妇女、孩子,惊叫着跑了出来。 “哐啷!哐当!”剩下的开拓团东瀛人不再敢反抗,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 几个保安军士兵下马,把武器收集起来,打成几梱,驮到马背上。 “走!”秦大山一声大喝。 骑兵排撤走了。 伤了二个,死了一个,这是这场小战斗付出的代价。 第二天,秦大山带着骑兵排又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辆大卡车。 不理东瀛人愤怒的眼神和妇女孩子的哭叫,一帮人拿着马鞭把开拓团的人全部赶上了卡车。 在一个叫二道河子的地方,有一块空地,临时搭建的帐篷,农安附近的东瀛开拓团全部集中住在这里。 与东瀛人的战争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刘大双可不想这些遍布东北各地的东瀛开拓团节外生枝。 他可是知道,东瀛这个民族,畏威而不怀德。 你对他再好也没用,翻过脸来他又琢磨着怎么背后下黑手。 现在把他们集中管理,一个是避免东瀛人趁机搞破坏。另外一个是彻底断绝东瀛军的补给,让他们没有任何机会获得粮食及其它生活必需品。 开拓团占据的耕地都是上好的良田,许多都靠近河边,方便灌溉,种水稻都没问题。 这么好的耕地可不能浪费。 保安军早就制订了优抚政策,对于牺牲军人的家属和伤残军人家属,都可以无偿分得几十亩耕地。 边区各地地方政府迅速行动起来,组织人手,首先照顾牺牲及伤残军人家属。其次,对于一些无地或少地的贫困人群,每户也可以免费获得十亩耕地。再想要多,或买或租,不能无偿占有。 有个小小的道理,刘大双是明白的。 “升米恩斗米仇”,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祖训,不是没有道理的。 特别是有些穷人,他的穷纯粹的是懒造成的。 现在的东北,经济发达,土地肥沃,想吃饱饭太容易了。 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大多都是有点原因的。 丁老三就是这样的人,从山东迁移过来后。 丁老三也不想做农活,天天去外面打短工,挣了钱,就下馆子,每天都是喝的醉熏熏的。 一分钱也不会给家里用。 老婆带着七八个孩子,种着当初边区分给的几亩地,勉强混个不饿死。 对于这样的人,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谁也没有办法。 刘大双知道,他不是救世主,无法照顾到所有人。 你不争气,不上进,受穷受累,吃不饱穿不暖也怨不得别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已造成的。 八四四 小富靠勤,大富靠命 这次整顿东瀛开拓团的行动让人挺吃惊的。 不知不觉间,东瀛人已经移民上百万过来了。 主要集中在原来安国军的防地和北满罗刹人控制的区域。 边区的控制区零零散散也有不少,都是以买地、买房、经商、办厂等借口迁移过来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刘大双大吃一惊。 根据统计上来的数据,安国军原来几个主要人物,包括一些高级将领,在东北拥有巨额财富。 耕地和商铺是他们大量拥有的,数字惊人。 加起来,耕地有几十万亩,商铺数千间。 刘大双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数字。 就连靖安、洮南这一带,也有他们的良田几万亩。 看着这些数字,刘大双只能是苦笑着摇头。 真的小看了张小个子这帮人,草莽起家,不仅洗白身世做了官军,个个还是超级大富翁。 人才,人才啊!绝对的超级人才。 安国军的人还在,兵也在。 现在嘛,大家一起打东瀛人,如果赶跑了东瀛人,以后怎么发展? 这是刘大双必须考虑的问题。 庞大的财富加上武装,永远都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是一个不安分的因素。 “打土豪,分田地!”刘大双脑袋里迸出这样两句标语。 不过,转念一想,卧槽!自己也是土豪,真要打,自已也算一个吧! 这个时候,刘大双不得不考虑边区今后的发展道路了。 可以说,绝大部分边区百姓不论从事农牧业还是工商业,目前的日子还过得下去。 可是,隐患也很大,以后的官僚资本一定不可控制的做大做强。 华夏的历史表明,每个新朝代诞生百年后,都不可避免走向一条贫富不均,两极分化的道路。 拥有土地的小农经济,由于分散,人的能力大小及天灾人祸的影响,会逐渐失去土地,土地向豪强集中,农民沦为佃农或贫农。 工商业也是如此,在人脉、资源及信息上的天然差别,有着深厚背景的士族财阀会逐渐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小商小贩也就是挣俩个小钱糊口而已。 怎么才能让边区健康发展,避免重蹈覆辙,刘大双一时间真的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建立一个公平公正,人人幸福的国家,真的很难。 也许,那永远是个乌托邦,并不能真正的实现。 打电话叫来了郭孝纯,他想听听这个时代一个造过反的文人的想法。 “先生,张海鹏在洮南和靖安有几千亩地,应该如何处理?” 刘大双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郭孝纯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此事处理要谨慎!不仅仅张海鹏,安国军的人都有私产,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安国军的人会和我们离心离德。” 刘大双一笑,岔开话题又问道:“先生,您在中原多年,知道不知道村子里的地主是怎么产生的?” 郭孝纯疑惑地看了一眼刘大双,心里盘算着,这小子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呀? “怎么说呢?当年在我们直隶一带,好多地主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土地。说白了,就是投了个好胎。” “先生,边区的情况我看了一下。举个例子,咱们靖安有一户山东迁过来的,叫乔钦勇。此人脑袋瓜子挺聪明的,知道咱这边黄牛便宜,山东的贵,就做起了贩卖黄牛的生意。一年辛苦两趟,从东北赶牛去山东。几年下来,挣了钱,买了地,现在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刘大双慢慢讲起了故事。 “小富靠勤,大富靠命!”郭孝纯没有直接评论刘大双的故事,而是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此话何解?”刘大双问道。 “有个十亩八亩地,甚至几十亩地,勤快点,也许能挣来,也守得住。可是,几千亩,几万亩光靠勤快吃苦恐怕是挣不来,也守不住。” 郭孝纯一笑说道。 八四五 国为百姓之国 “先生以为,安国军众多将领的财富从何而来?”刘大双笑着问道。 “这个,公子应该也略知一二吧?” 郭孝纯微微一笑,他不知道刘大双要干什么,但刘大双这样问他,肯定是有深意的。 他是看着刘大双从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成长起来的。 刘大双身上的种种神奇,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大师兄说的真拳神,也可以肯定的说,是应在这个人身上。 停了一下,见刘大双没出声,郭孝纯接着说道。 “安国军,主要还是原来的绿林之人加上满清驻军组成的。说起财富,绿林中人,哪个都有点,满清的将军也不会很穷。但真正让他们大富起来,应该还是罗刹人和东瀛人那场战争。……” 郭孝纯慢慢的讲起来。 刘大双在听着,实际上,这些事情他也清楚。 卖粮食,卖副食,就这两样,张小个子领着一帮子清兵、土匪就赚海了。 带路、卖情报,这又是一笔收入。 东瀛军放出悬赏,杀一个罗刹军奖一百两银子。 于是,不少罗刹军的头颅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北的土匪没少发财。 有了银子,张小个子、吴大舌头这些脑袋瓜子活泛的,买地、买铺,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许多人成了大地主`、大房东。 换句话说,打家劫舍当土匪是挣不来这么多钱的。 刘大双不是让郭孝纯复述历史,他只是要听听,因为他心里有些事情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待郭孝纯讲完,刘大双又问道:“先生,闲着没事时,我看了一些历史书,发现了一个问题。” 郭孝纯一愣,又惊又喜地问道:“什么问题?” 刘大双能主动去读书,这可是大好事,能发现问题就更好。 “华夏历史几千年,王朝更迭,大大小小也有十几次。但凡新朝初建,大乱初平,民心思稳,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歌舞升平的景象。可一旦五十年后,至多一百年,新王朝又重复旧王朝的弊端,开始走向灭亡。” 说完,刘大双看着郭孝纯,眼睛里期待着什么。 郭孝纯低头沉思片刻,长吁一口气说道:“确系如此,天道轮回,倒是没错过。” 说完,他看看刘大双,心里突然一动,不对!公子此问,必有深意。 他接着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朽愚钝,还请公子明言。” “先生,说不上什么明言,只是点想法。升平日久,便会产生豪强,或霸一乡,或霸一物,加之官府苟且之徒颇多,往往不顾百姓之疾苦,一味儿趋炎附势,夺百姓可耕之把,塞百姓获利之途。时间一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势必揭竿而起,再立新朝。” 刘大双讲完了,脸上满是叹息之色。 “公子可有良策?救民众于水火,挽大厦之将倾?” 郭孝纯追问道。 这是他太想知道的问题了,这么多年,看来唯有真拳神才能给出答案。 “灭豪强,建公平国家,国为百姓之国,家为百姓之家。” “这,这个……?” 郭孝纯听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难道咱们打下来的江山,咱们不要,拱手相让? 洮儿河,在科尔沁草原上静静地流淌。 洮南府,就建立在洮儿河畔。 洮南府下属一个小镇,叫马房,就在洮儿河岸边。 这是洮南府去靖安的必经之路。 一座小石桥搭在洮儿河上,连通了靖安和洮南。 河两岸都是好地,种啥长啥,连肥不用下多少。 河西岸,有张海鹏的五百多亩地。 今天,镇上贴出了一个大红告示。 张海鹏的五百多亩地没收充公,分给历次战斗中牺牲和负伤的保安军战士。 胡朝和二十亩 马红伟十亩 杜大牛二十亩 …… 好多人在围着看,议论纷纷。 “让他当汉奸,这回啥都没了!” “好,就该没收!” “看看,知道当汉奸的下场了吧!” ……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却在旁边抹眼泪。 她是胡朝和的娘,儿子两个月前牺牲了。 “他妗子,哭啥咧?这次你们家分了二十亩地!”一个妇女在旁边说道。 “那是我儿拿命换来的!呜呜!” 八四六 放你们一条生路 本溪街边的一个小茶馆,今天窗户上早早就上了栅板,门也关上了。 里屋里,一个茶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 桌子两边坐着两个人。 一袭长衫,像个教书先生的叫做张墨海,是张景惠的亲侄子兼卫队长。 另外一个留着一个小胡子的中年人叫野村吉岭,是东瀛派遣军特别机关长。 “张先生,张帅身体还好?”野村吉岭似笑非笑地说。 “承蒙野村先生惦念,大帅身体好得很!只是不知道武藤司令官阁下睡得可好?” 张墨海也是冷冷的一笑说道。 野村脸色一变,明显有些不快。 “司令官阁下吃得好,睡得香,正在指挥我军作战。” 野村的回答也是不冷不热。 “哈哈哈!”张墨海哈哈大笑起来。 野村板着脸,一直等到张墨海笑完了,冷冷的说了一句:“张先生,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本人告辞了!” 他有点恼火,真的是落地凤凰不如鸡。 就在十几年前,华夏人哪个不怕他们东瀛人。安国军这些人更是如此。 驻守在同一座城市,东瀛军向来都是横着走的,安国军屁都不敢放一个。 “野村先生莫急,难道贵军不想退到百济吗?” 张墨海一笑说道。 野村心里一动,疑惑地看着张墨海。 别看东瀛军嘴上叫得凶,只要稍微脑袋正常的人都知道,东瀛军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能够撤退到百济是最好的,毕竟百济现在是他们的殖民地,可以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只是,鞍山一战,华夏联军已经封锁了他们南下的路线。现在只剩下本溪一条路。 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华夏联军四面围上来,恐怕没走到鸭绿江边就被消灭了。 现在倒好,打了几场败仗,连安国军一个小卫队长都敢嘲笑他们的司令官,真是岂有此理! “张先生此话何意?”野村问道。 “唉!我家大帅戎马多年,身心疲惫。自从我七叔张老帅离世后,更是心灰意冷,早就萌生退意。” 张墨海叹口气,脸上也是一幅愁容。 野村盯着张墨海看了半天,他可不相信张墨海的活。 东瀛军刚刚打下奉天,势头正旺时,张景惠上窜下跳,可是精神的很,一点看不出心灰意冷。 现在张墨海说这些话,肯定有其它意思。 “张大帅现在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不会轻易言退吧?”野村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家大帅十几年来,跟着老帅,刀山火海都走了一圈儿,侥幸留下条命。说实话,七叔对我家大帅也不错,这么多年,多少置办了点家产,原本是留下安渡晚年的,……” 说到这里,张墨海停下了话头。 野村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可又抓不住。 直觉上,他感到,东瀛军的机会来了! “还请张先生讲明白了,需要我军怎么协助?”野村连忙回答道。 “哈哈!不是协助,是放你们一条生路!”张墨海又是一声冷笑。 “帝国军队,战无不胜,何需你们放条生路!”野村脸上一红,有点老羞成怒,嘴里还是一点不肯服输。 “野村先生,如果我军放开一条路,给贵军通过,又如何?”张墨海眼睛里带着一丝嘲讽。 他看出来了,这个野村就是死鸭子嘴硬。 野村不露声色,半天才说:“为什么?” “张旅长张海鹏先生,你们是知道的,在四平投了保安军。结果呢?人被押回靖安受审,辛辛苦苦攒下的几亩地,全被保安军没收了。我家大帅心寒哪!” 野村听了,连忙问道:“什么意思,张帅要投降我们?” 张墨海摇摇头说:“贵军泥菩萨过河,自己都保不住自已,还指望我们投降?” 野村的脸都快变成了猪肝色,八嘎!说了半天,耍我玩呢! “野村先生不要生气,我说的是真话,五百根金条,放贵军南下!” 张墨海一笑说道。 “什么意思?”野村还是不明白。 “鞍山战后,我华夏军损失不少,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全军正在休整训练,不出一个月,必将对贵军发动总攻。到时候,贵军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东瀛了!” “胡说!帝国是不可能失败的!” 野村都快喊了。 “光嘴硬是没用的!四平一战,贵军应该清楚,真要是全力进攻,贵军根本挡不住!” 张墨海还是一副嘲讽的表情。 八四七 她还会喜欢我吗? 一场大战过后,部队必须要休整。 损失的兵员要补充,受伤的人员要救治。 保安军中,以叶宏德手下几个师损失最大,共伤亡五万多人。 边区所有医院都住满了重伤员,这些人很多都是伤残很重,既使康复了,也许再也回不到部队,只能复员或者去疗养院。 轻伤员都在军队中的医院医治,这些是部队的宝贝,一旦伤好回到部队,这批人将是军中的中坚力量。 经历过生死,人的心理会有重大转变。将会变得更加成熟,在关键时刻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保安军的医疗系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最强大的。 青霉素早就悄悄的研发成功,但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不宣传,也不对外销售,只是在自己的医院秘密使用。 对外销售的只有磺胺、消炎止血散这一类药物。 但就算是这些药品,现在也控制的很严。对于出口和内销都有严格的限制。 靖安西边的靖西镇,洮儿河边上有一座大型的建筑群。 全部都是红砖灰瓦的平房,占地近二百亩。 院里种满了丁香树、柳树和沙果树等树木。 门口挂了个牌子,靖西军人疗养院。 李小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一条腿被东瀛军炮弹炸伤了,伤势很重,只能做截肢治疗。 他永远地失去了右眼,成为一名伤残人士。 当手术结束,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右裤腿,他的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甚至,他都不想再活了,他接受不了自已从此变成了残疾人的现实。 一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曾经是村里好多女孩子暗恋的对象。 十几天了,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他还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连护士过来给他喂药、喂饭,也经常被暴怒的他骂走。 好在疗养院的医护人员都是专门培训过的,不仅懂医术,更懂得心理学。 对于伤兵们的反常情绪及后续的心理变化,都有思想准备和心理辅导治疗方案。 一个中年女医生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 “王医生来了!” “王大夫,昨天没见到你来的?” 一个病房里四个人,除了李小平,另外三个都和进来的王医生打个招呼。 王医生和大家点点头,直接走到了李小平的病床前。 “小李,这么大个小伙子,别老不吱声,需要啥,你就出声!” 王医生温柔地说道。 李小平闭着眼,一声不吭。 “小李,人家王医生和你说话呢!咋还装睡呢?” 旁边的一个伤兵大声说着,他是少了两条小腿,拄着双拐,自已慢慢在练习走路。 “大田,慢慢练,别急!给你订做的假肢马上到了,装上后,你就可以出去蹓哒了!” 大田叫田宝仓,也是靖安人,双腿被地雷炸伤,两只小腿都被炸没了。 “好,我等着哪!到时候可以回去看我妈了!”田宝仓笑着说完。 可不知道怎么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他受伤半年多了,一直没敢跟家里说,生怕家里人受不了。 “小李,想开点,等你伤好利索了,装上一个假肢,啥都不影响。” 王医生继续开导李小平。 “啥都不影响?能和好人一样吗?”李小平突然哭了。 “你这伤不算特别严重,治好后,干活,娶媳妇儿,都不耽误!” 王医生笑着说。 “就我这样子,哪家姑娘肯嫁我?”李小平低声说道,眼泪又刷地流了下来。 “那可不一定,咱们的战斗英雄待遇好,受人尊重,外面的姑娘抢着嫁呢!” 王医生继续说道。 “小平,你看你小子这熊样?不就是缺条腿吗?至于嘛!天天尿叽叽的!” 田宝仓看不惯李小平的样子,大声训斥道。 …… 镇西三河村,是李小平的老家。 七八年前,这里孩子们也都免费上学了。 十二岁的李小平第一次走进了镇里的学校。 和他一起的,有几百个孩子,都是附近几个村和镇里的。 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十七八岁,最小的七八岁。 和李小平同村的一个小姑娘,叫做高玉兰,比李小平大一岁,也一起走进了学校。 小学毕业后,李小平报名参加了保安军,高玉兰在镇上找了份工作。 当保安军可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威武霸气。 保安军待遇又好,军饷比工厂工人高二倍。退役后找工作也容易。 所以,每个加入保安军的男孩子都是女孩子们喜欢嫁的人。 李小平和高玉兰读书时就互相有了好感,俩个人你侬我侬的,暗生情愫。 参军前两天,李小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向高玉兰表白了心迹。 高玉兰也没装,脸红了一下,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约定,待李小平退役回来,就把婚礼办了。 可现在这个样子,让李小平有了极大的自卑感。 他担心高玉兰看不上他,也担心自已这样子会拖累高玉兰一辈子。 “我该怎么办?她还会喜欢我吗?” 李小平心里一直纠结着。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和高玉兰见面了。高玉兰在前面走着,他怎么也追不上,只觉得腿疼的要命。 醒来后,还觉得右脚隐隐作痛。 可是,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已的右腿已经没了,还痛个啥? 伸手摸去,空荡荡的。 “哇!”他咬着被角,呜呜地哭起来。…… 八四八 被服厂高玉兰 高玉兰在镇上一家被服厂工作。 因为是第一批小学毕业的人,还比较受重视。 老板让她负责财务工作,算算账,核核成本。工作不累,但压力很大。 这财会工作,她也不懂,都是边学边干。 可是,那个时候,识字的人太少了,懂算术的更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熟能生巧,人又聪明,几年后真的成了财务专业人士。 最近这阵子有点着急,因为她的恋人李小平已经几个月没给她写信了。 她多少知道一点,李小平他们在打东瀛人,由于保密需要,暂时要停止对外联络。 可几个月没联系,对于热恋中的男女还真是挺煎熬的。 今天一上班,老板就叫她过去。 “小高,你算算这两张单子,咱们最低多少钱能做!”老板递过来两张订单。 高玉兰接过来一看,是本镇疗养院的单子,也算是老客户的订单了。 单子不算大,两千顶羊剪绒棉帽,二千件羊毛大衣。 “老板,这个咱们经常做,帽子最低一元二角五分,大衣三元五角。这是最低价了!” 这些数字高玉兰已经很熟了,张口就来。 “帽子一元,大衣三元,按这个价钱接单!”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价没什么钱赚,万一良品率不够,就亏了!”高玉兰担心的说道。 “这是军人疗养院的单,咱们不能赚钱!而且必须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工!”老板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我知道!” 高玉兰明白了,这些都是给伤残军人用的,老板不想赚这个钱。 “这些孩子都是好样的,他们是为了打东洋人才受伤的!” 老板望着窗外,有点激动的说。 高玉兰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李小平。 “老天爷保佑,小平可要平平安安回来!”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回到了自已的财务室,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高玉兰总是有点魂不守舍,心里慌慌的。 “几个月没来信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心里乱,这活都干不下去了。 办公室也坐不住了,干脆到车间走走。 他们这个被服厂不算大,总共也不过四百多人。女工比较多,男工少。 厂里以生产皮毛制品的服装为主。 羊皮大衣、狗皮帽子、羊剪绒帽子、羊皮坎肩等为主。 最高档的是一款雪貂皮帽子。 遇雪不沾,超级保暖。 这是边区富裕人家才舍得买的,二十多元一顶。 女人多,自然话多,八卦的事情也多。 “玉兰,你那相好的立功没有?” 高玉兰一进车间,便有个胖胖的中年妇女问道。 “没有,就他那样,能立啥功!”高玉兰笑着说。 “哎呀妈呀!那可不好说,小平那孩子多聪明啊!肯定能立功!” 胖女人笑着说。 “我们家前院那小子,好像这次立了三等功,政府奖励了二百元!家里还挂了大红匾。” 另外一个瘦女人说道。 “可不是咋的,俺屯子吴老二,也立功了,家里也挂匾了。他爹摆了三天酒,老高兴了!” 旁边的一个花祅女人说道。 这话题一打开,叽叽喳喳地就聊开了。 嘴巴里说着,手下的活没停,踩着缝纫机,一个个干得挺欢。 这些女人中,有不少是关内逃荒过来的,幼年时缠过脚,太重的活干不了,被服下最适合她们干。 “唉,那个谁?就是俺兄弟媳妇她们村的,人没了,政府给了二十亩地,他妈天天在家哭!” 胖女人叹口气说道。 “唉!真惨!” 几个女人叹息了一阵子,都不作声了,慢慢干活。 “玉兰姐,政府来了几个人找你!” 一个小姑娘急匆匆地跑来喊道。 “找我?”高玉兰问了一句。 没来由她,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嗯哪!”小姑娘肯定的回答道。 “好,我马上来!” 说完,高玉兰急急地往回走。 也许走的急了,脚步有点踉跄,…… 八四九 我们的英雄 “玉兰姑娘,我们是镇上社会事务局的,今天过来和你聊聊天!” 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 这是一个很瘦的人,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 看起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高玉兰注意到,这个男人少了一只胳膊,右袖子空荡荡的。 “小高,这是咱们社会局的朱科长和小李!”老板在一旁介绍遵。 瘦男人是朱科长,他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人,应该是小李了。 “朱科长好,李先生好!”高玉兰连忙招呼了一下。 “茶泡好了,我还有点事情,你们慢慢唠!”老板找个借口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玉兰姑娘,听你们老板说,你工作干的不错。” 朱科长先开了口。 “还可以!”高玉兰回答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我爸,我妈,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高玉兰小声回答道。 “不错,不错,儿女双全!你父母有福气啊!”朱科长笑了一下,气氛缓和了一点。 “还行,这几年种地也挺挣钱的,我弟弟妹妹都上学了。有个弟弟今年高中毕业,准备考咱们靖安大学。” 讲起家里的事,高玉兰也挺高兴的。 “玉兰姑娘还没结婚吧?”朱科长转了个话题。 这一问,搞得高玉兰一下子脸红了,低着头半天不好意思开口。 “听说你都许了人家,婆家也是你们村的?”朱科长仍旧笑着说。 “嗯!”高玉兰脸红得像个红苹果。 “他叫什么名字?” “李小平。”高玉兰羞死了,哪儿有这样问人家的。 “我们知道他,保安军战士,好样的!”朱科长竖起来大拇指。 高玉兰听了,一脸惊喜。 “你们,你们认识他?” “认识,认识,他已经回到我们镇了!”朱科长说道。 “在哪儿?他怎么不告诉我?”高玉兰又羞又气。 “玉兰姑娘,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希望你能够坚强!”朱科长神色一变,认真的说道。 高玉兰心里格登一下,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嗯!您说吧!”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坚强。 “玉兰姑娘,你读过书,应该知道,咱们华夏受辱多年,又被外国侵略者占了我们的国土。这些年,是刘总司令带着咱们保安军,不断地和侵略者战斗,要把他们赶出咱们的家园!” 朱科长很严肃,说的很认真。 “我知道,我们上学时老师讲过,这几年也看着保安军打胜仗!”高玉兰点点头说道。 “要战斗就会有牺牲,也会有无数人受伤。我也曾经是保安军军人,这条胳膊就是受伤后失去了!” 朱科长指指自已的右袖子说道。 “啊?”高玉兰很吃惊。 “小李也是保安军战士,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左脚!” 朱科长指指身边的年轻人说道。 小李看看高玉兰,微微一笑,撩起左裤脚,露出了一条金属假肢。 “啊?你们都……?”高玉兰很吃惊,没想到这两个人都是负过伤的军人。 “放心!咱们刘总司令对伤残军人照顾的很好。我们愿意出来工作的,就安排工作或者分十亩地自已耕种。不愿意工作,身体受伤严重的,都由政府出钱养着。刘总司令下达过指示,谁都可以饿肚子,伤残军人不能饿肚子!” 说到这儿,朱科长有点激动,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确实如此,几千年来,当兵吃粮,死了、残了发点抚恤金了事。 唯有边区政府,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从生活上,从人格上,让他们有一种幸福感。 “朱科长,李先生,你们都是大英雄!”高玉兰很激动。 “我们不是英雄,那些牺牲了的战友才是真正的英雄。为了我们国家,为了我们民族,他们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朱科长说道, “是,你们是!”高玉兰连忙说道。 “玉兰姑娘,明天我们准备带你去见见李小平,想不想去啊?”朱科长又说道。 “想,想去!”高玉兰连忙答应。 “玉兰姑娘,我们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小平负伤了,正在治疗,希望明天你能多安慰安慰他,对于他治好伤是有帮助的!” “负伤了?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高玉兰急了,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八五零 走出病房 “战友们,镇上社会事务局的领导过来看大家了!” 王医生在病房里大声说道。 社会事务局,伤兵们几乎都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 除了处理老百姓之间的一些民政事务,比如结婚、离婚、收养孤儿、给孤寡老人养老等之外。主要还是处理退伍、转业的军人,也包括了伤残军人的疗养、治疗、安置。 听到了社会事务局的人来了,病房里的几个伤兵全部望了过来。甚至包括一直闭着眼睛的李小平。 李小平似乎发现了什么,死盯着朱科长身后的高玉兰。 待他确认是高玉兰后,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一使劲儿,他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轻声呜咽着,身体在轻轻地抽动。 高玉兰也认出了李小平,眼睛一热,泪水也流了出来。 她一下子扑到李小平的床前,大声喊着:“小平,小平!是你吗?我是玉兰啊!” 蒙着头的李小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到呜呜呜压抑的哭声。 旁边的几个伤兵看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田宝仓坐在床上问朱科长:“朱科长,这是小李兄弟的媳妇儿?” 朱科长点点头说:“两个人好了几年了,还未过门。” 田宝仓一听,眉头一皱,叫道:“王大夫,扶我起来!” 王医生赶紧扶他起来,架上双拐。 “噔噔!”两下拐杖落地的声音,田宝仓来到了李小平的床前。 “兄弟,赶紧起来!你媳妇儿来看你了!”田宝仓大声吆喝着。 床上的李小平仍旧蒙着头,一声不吭。 “大田,你让他冷静一下!”王医生在旁边劝道。 “咋的?是不是老爷们儿?是不是咱保安军的?咱们死都不怕,还怕见人!” 田宝仓不理王医生,继续说道。 “赶紧的,媳妇儿来看你啦!” “沙愣儿的!” 旁边的几个伤兵也一起叫道。 他们都有过这个阶段,觉得自已成了废人,又怕家里人伤心,不想面对自己的家人。 但这一关必须要过的,每个伤兵都要重新振作起来,坦然面对新的人生。 大道理他们不会讲,只能以军人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帮助战友走出心理阴影。 “靠,咋还这么脸皮薄呢!再不起来,老子可掀被子了!” 田宝仓一笑,大声喊道。 看看仍没有动静,田宝仓一伸手,刷地一下子把被子揭开了。 王医生、朱科长他们都没有阻止,见多了这些伤兵,知道怎么帮助他们。有些时候,还就是这帮当兵的方式有效。 被子掀开了,露出了李小平略略苍白的一张脸,脸上全是泪痕。 “小平,小平,伤哪儿了?”高玉兰抱着李小平的头,哭了起来。 屋里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没出声,只有高玉兰的哭声。 “玉兰姐,我没了一条腿,成废人了,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一直没出声的李小平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冷冷的,连一点温暖都没有。 “哇!”高玉兰的哭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放下抱着李小平头的双手,向着李小平的裤子摸去。…… “小平,小平!你这是咋的啦?出去时候还是好好的!呜呜!” 高玉兰哭的很伤心,撕心裂肺的,谁听了都难受。 王医生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朱科长脸色很难看,一直摇头叹气。 田宝仓粗糙的大手擦擦眼睛,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兰姑娘,小平这次作战很勇敢,打鞍山时负了伤,现在差不多好利索了。你不用担心!” 朱科长开口说道。 高玉兰抬起头,呜呜哭着说道:“朱科长,小,小平他还能站起来吗?” “放心,绝对没问题。等伤完全好了,医生给他装个假肢,啥都不耽误!”朱科长安慰道。 高玉兰点点头,她明白了,眼前的朱科长和小李都是伤残军人,一样可以工作。 “玉兰,小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可以下床出去晒晒太阳,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王医生说道。 高玉兰听了,擦擦眼泪,说道:“小平,大夫都说了,出去晒晒太阳好。来,我扶你出去!” “不用你管,赶紧回去!”李小平一扭头说道。 高玉兰伸出的双手停下了,眼睛里又流出来两行泪水。 田宝仓看不过去了,一顿拐杖说:“兄弟!说啥呢?人家玉兰妹子肯来看你,就说明人家不嫌弃你。你自己咋一点不懂事儿!” “老田,你又说谁不懂事?” 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粗粗壮壮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几个大包袱。 老田一看,笑了。 “媳妇儿来了,我这不是正劝小李兄弟赚!” 进来的女人叫孙大兰,是田宝仓的媳妇儿。今天过来看望田宝仓。 一看屋里这么多人,一伸舌头,有点不好意思了。 “朱科长,王大夫,你们大伙都在呢?”孙大兰连忙说道。 “是啊,今天我们过来看看小李。这位姑娘是小李没过门的媳妇儿,叫高玉兰。”朱科长介绍道。 孙大兰把手里的包袱放在田宝仓床上,一把拉过高玉兰的手,笑着说道:“妹子长得可真俊!小李兄弟有眼光!来,过来,我拿点好吃的给你!” 说完,她拉着高玉兰坐下,打开了自已带来的包袱。 “这是苹果,这是糖块儿!来,吃点!” 孙大兰抓起苹果和糖果就往高玉兰手里塞。 “你们几个愣着不啥?过来自已拿!老田,给朱科长和王大夫拿点糖吃,人家可没少照顾你!”她冲着屋里几个人喊道。 孙大兰风风火火一顿操作,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妹子,哭啥啊!小李这伤没事了,别担心!” 她又劝着高玉兰。 “没事儿,我没说啥,他自己……” 高玉兰抽抽答答地说。 孙大兰瞄一眼李小平,心里明白了。 “唉!造孽啊!”她心里叹息一声。 “兄弟!听见没?人家妹子都说没事儿了!”田宝仓一脸喜色,冲着李小平喊道。 “这一屋子人,人家小两口说话不方便,咱们去外面唠吧!” 孙大兰一使眼色,向屋外努努嘴。 “好,好!”几个人答应着,都退到院子里了。 过了很久,李小平拄着一根拐杖,绊绊磕磕的走出门来。 高玉兰在旁边轻轻地搀扶着。 两个人走的很慢,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金灿灿的,很温暖。 …… 八五一 长滩号货轮 东瀛军在紧张备战,华夏联军也在紧张备战。 没有任何选择了,双方必须决出胜负。 华夏联军要一洗国耻,战胜侵略者,收复国土。 东瀛军是困兽犹斗,不仅仅是脸面问题,而是真正的灭国之战。 他们清楚,此战若败,东瀛也许永远无法染指这块大陆,他们多年的筹划、谋算都将付诸东流。 辽阔的东海上,碧波荡漾,两艘保安军海军的巡洋舰正在执行封锁任务。 刘大双已经下令,任何来往于东瀛的货船都必须接受检查,发现有军火等物资立即扣押,强制停靠青岛港口。 现在仍旧有一些货轮偷偷摸摸的驶向东瀛,但他们已经不敢走东海航线,而是绕路西太平洋,多走几天的路程。 一艘挂着山姆国国旗的货轮长滩号缓缓的行驶在东海海面上。 货轮装了五千吨小麦和二千吨废钢铁,这都是东瀛急需的。 蚕茧价格暴涨,生丝价格也随之飞涨。 山姆国对于生丝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得益于无边无际的耕地,山姆国的小麦库存不断地增加,价格始终上涨幅度不大。 山姆国和东瀛国的几家贸易公司私下里达成了秘密协议。 山姆国小麦按照市场行情加价三成,东瀛国生丝按照市场行情减价二成,以货轮在山姆国装船当日价格为准,双方成交。 但东瀛国唯一的条件就是,运输由山姆国负责,万一有损失,一概由山姆国公司承担。 虽说东瀛国桑蚕业今年遭受了灭顶之灾,但多少还是有点产量的。 全东瀛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有限的生丝上。 他们要靠这点生丝去换取粮食和生活必需品。 东瀛自已国内的货轮已经所剩无几,也不敢大摇大摆地航行了。 从南海开始,巴士海峡、湾湾海峡、东海都有保安军海军舰艇在巡逻。一旦发现东瀛轮船,立即扣押,敢于逃跑的,毫不犹豫地开炮击沉。 长滩号一路而来,算是比较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检查。 可是,在淡马锡码头补给时,却遇到了麻烦,港口的华夏工人不给他们安排补给,就一个字,找不到人干活。 足足耽搁了半个月,才找到一帮马来人给送上了补给。 这一下,船期被大大的耽搁了,有可能不能按期到达东瀛 船长桑切斯心里不禁有点着急,这船期耽误了,是要赔偿的。 “上帝!保佑我们!” 长滩号原计划是走巴士海峡,进入西太平洋,前往东瀛。 可是,西太平洋风高浪急,航线风险大,又要多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所有货轮都不愿意走这条航线。 长滩号现在面临着选择,走巴士海峡还是湾湾海峡? 桑切斯想了想,自已的货轮上都是小麦和废钢铁,并没有军火,既使遇到了保安军海军,也问题不大。 再说了,山姆国是中立国,和华夏并没有宣战,双方还算是友好国家。 最关键的是,他要把耽误了的时间抢回来。 脑袋一热,心存侥幸,桑切斯下令更改航线,转走湾湾海峡。 还真让他赌对了,几天下来,顺利地通过了湾湾海峡,进入了东海。 可今天就没有这么顺利了,瞭望塔上的船员报告,前面出现了两艘军舰,正一前一后驶来。 “噢!上帝!”桑切斯知道有点麻烦了。 但他并不在意,华夏海军,算个屁,真敢动我们的货轮,后果他们是承受不起的。 桑切斯年轻时候在海军服役过,知道华夏人对列强国家怕得要死。 虽说东瀛海军被华夏海军灭了,他们却不以为然。 东瀛海军算啥?人没长大,四处惹事,不被人家收拾才怪呢! 半个小时后,已经清楚的看见两艘巡洋舰的身影。 是两艘轻型巡洋舰,最多也就是三千吨级。 船上飘着华夏民国的五色旗。 两艘巡洋舰慢慢的转弯,横在了长滩号的航线上。 这是保安军的“海筹号”和“海琛号”两艘巡洋舰,排水量都是三千吨。 这还是大清帝国晚期从日耳曼国购买的,现在由保安军海军接手。 “报告舰长,对方让我们停下接受检查!” 信号员看到海筹舰上的旗语,迅速向桑切斯报告。 桑切斯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两艘军舰。 他发现,两艘军舰上的炮衣还没有褪去,应该不会动武。 “告诉他们,我们是山姆国船只,在公海航行,他们无权检查!” 桑切斯发出命令。 信号员迅速举起小旗,打起了旗语。 几分钟后,海等号又打起旗语。 “凡是前往东瀛的船只,都必须接受我们检查!” 桑切斯脸色沉了下来,甚至有点怒不可遏。 这时间过得真快!八国联军才走了没几年,你们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继续前进!” 桑切斯牛脾气上来了,怕什么?真要是撞上,也是两艘小军舰吃亏。 “呜!”长滩号拉响长笛,劈波斩浪,继续前进。 “报告舰长,对方褪去炮衣!” 瞭望员紧张地报告着。 信号员也慌了。 “报告舰长,对方警告我们,再不停下,开炮击沉!” 桑切斯冷笑一声,吓唬谁啊?不信你们敢击沉友邦的民用船只。 “继续前进!”桑切斯命令道。 这一次,他真的低估了保安军海军。 “轰!”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在左舷一百多米处爆炸。 爆炸激起的高高水浪,已经溅到了货轮上。 “减速!下锚!”桑切斯急急忙忙命令道。 他当过海军,这一百多米的近矢弹,和击中差不多了。 对方根本不是警告,直接奔着击沉来的。 就这破舰炮,可没啥准头,下一发,说不准就落在货轮上了。 八五二 青铜炮也是炮 经过十来个小时的航行,长滩号进入了青岛港。 天色已经晚了,港口静悄悄的。 任凭桑切斯怎么咆哮怒喝,港口没有人理他,一切待明天再处理。 桑切斯现在是急死了,本来船期就耽误了,现在这么一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启航。 好容易熬到了天壳,耐心的等着太阳升起来。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海关人员乘着小艇登上了长滩号。 “我对你们提出抗议,你们充故扣押民用船只!” 桑切斯一见到海关人员,马上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涉嫌向东瀛运送战争物资,这违反了国际法,必须接受我们的检查!” 领头的海关人员叫纪小鹏,他们早已经接到了淡马锡港口华夏人的秘报,长滩轮装有小麦和废钢铁。 上面指示纪小鹏,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扣押长滩轮几天,就是让这些船东知道,支持东瀛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装载的都是小麦和废钢铁,并没有武器!” 这一点,桑切斯也知道,只要没有武器弹药这些军火,你华夏海关就不能无故扣押货轮。 昨天晚上,他已经利用船上的电报,向山姆国驻华夏公使馆发出了电报,通报了他们被华夏海军劫持到青岛港口的情况。 他相信,山姆国公使馆方面一定会有动咋,事情很快会得到解决。 纪小鹏却不理桑切斯怎么说,冷冷的回了一句:“有没有武器弹药,你说了不算,必须我们检查后才行!” 桑切斯现在是除了生气,大声叫喊外,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这才十几年,那个对列强唯唯诺诺的华夏国,现在已经不尿他们了。 “那就请你们赶紧检查,放行,不要耽误我们的船期。否则,我们有权要求你们赔偿!” 桑切斯挥着拳头说道。 纪小鹏也不理他,直接说道:“带我们去货仓检查!” 桑切斯看看纪小鹏,气呼呼地命令道:“打开舱盖,让他们检查!” 船员们听到命令,连忙去操作了。 他们也烦,这在船上的日子可不好过,空间狭小,天天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早就厌烦了。 先是打开了装小麦的船舱,一个个巨大的帆布袋子装的满满的。 一个袋子就是一吨,码放的整整齐齐。 这么重的一袋子,没有专门的机械,人工是搬不动的。 纪小鹏来之前就打好了主意,先是找找毛病,找不到就停靠码头卸货,然后慢慢检查。 检查完后,发现问题就让货轮原路返回,不准驶向东瀛。 没发现问题,尽量拖延时间,让船东超期,承受赔偿损失。 总之一句话,这个时候支援东瀛,和东瀛人做生意的,要么利欲熏心,要么别有用心,绝对不能让他们舒服了。 拿个纤子,左捅捅,右扎扎,袋子破口流出来的都是深咖色的小麦。 折腾了一个小时,纪小鹏三个人出了一身臭汗,也没找到啥问题。 “几位先生,不要浪费时间了,这批货就是小麦,没有任何问题!” 桑切斯一阵子冷笑后,又大声说道。 “可能要卸货检查!”纪小鹏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我要抗议你们这种非法行为!”桑切斯暴跳如雷。 纪小鹏又说道:“检查废钢铁!” 桑切斯没办法,只好命令船员打开装废钢铁的船舱。 一进入船舱,纪小鹏几个人都闻到了一股重重的气味,铁锈味、油漆味、腐烂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差点晕过去。 几个人连忙上来,等了二十分钟,待气味没那么难闻了,才又下去船舱。 这里全部是乱七八糟的废旧金属,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全部被机械压成一个个大方块,也看不出啥名堂。 纪小鹏几个人只有苦笑,这鸡蛋里挑骨头的活真不好做。 “靠,这山姆人真大方,连枪管都不要了!”一个关员笑着说道。 纪小鹏听了,心里一动,连忙问道:“什么枪管?” “组长,你过来看,这一包里有许多报废的滑膛枪枪管!”刚才的关员说道。 纪小鹏凑过去一看,一个压得紧紧的大方块里,有许多变形的管状物,上面带着准星,还真是报废的枪管。 纪小鹏看了半天,心里一喜,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再找找,还有什么!”纪小鹏吩咐道。 三个人又进入了几个船舱检查。 这次,还真让他们发现了点“大骨头”。 一堆捆绑的整整齐齐的青铜炮管,也包括炮架。 都用切割机切开了。 估计是山姆国的老古董,现在当废铁卖了。 “挺大方,铜的也当铁卖了!”一个关员笑道。 纪小鹏盯着这堆破铜管铜板,不禁喜上眉梢。 “这是证据!青铜炮也是炮!” 八五三 要饿死人了 “桑切斯船长,你们走不了啦!”纪小鹏冷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桑切斯都快疯了。 “你们涉嫌运送武器给东瀛人,这是我们国家绝对不允许的!不向交战双方运送武器,也是你们山姆国承诺的。” 纪小鹏说道。 “胡说,我们船上没有任何武器!”桑切斯大声说道。 “你们船上有大量的火炮及枪管,我们已经拍照取证。”纪小鹏严肃的说。 “噢!上帝!那是上个世纪的武器,已经报废了,而且全部切割成碎片。”桑切斯连忙解释道。 “这个不需要你来解释,武器就是武器,请你们安安静静地等上几天,听候处理。” 纪小鹏懒得和他们理论,拿到了证据,就意味着这艘船无法驶向东瀛。 虽说一艘船对东瀛的打击有限,可是,积少成多。 已经崩溃了的东瀛经济,会雪上加霜,看他们还如何挣扎。 战争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华夏倾斜。 山姆国驻青岛领事馆人员前来青岛海关抗议。 面对着一张张照片,山姆国领事哭笑不得。 “尊敬的海关先生们,这是报废的青铜炮,是报废的!” 山姆国领事不断地重复着。 “火炮,这是火炮,这是火炮!这是滑膛枪!”青岛海关人员态度和蔼可亲,也不断地“摆事实,讲道理”。 山姆国领事有了一种无力感。 曾几何时,他们在华夏倍受尊重,走到哪儿都是昂首挺胸。 可现在,连货轮都被华夏海军拦截了,还一肚子气毫无办法。 谁让他们的政府宣布,对华夏和东瀛交战双方禁运武器呢? 现在被人家抓住了证据,怎么解释都没用。 …… 东瀛的留守内阁现在是焦头烂额。 国内经济基本上是崩溃了。 对外贸易差不多停止了,东瀛已经倒退回五十年前的样子了。 货币贬值,物价飞涨,工商业萧条,大批人员失业。 几座大城市如东京、名古屋、京都等开始实行配给制。 每人每天四两米,小鱼一条或大鱼肉一两。 只能是维持着不饿死,营养什么的就别谈了。 许多女人开始操起了最古老的生意,要求很低,只需要一餐饱饭。 这仗已经没有办法打下去了,不用人家华夏军打上门,光靠这种封锁及禁运就会让东瀛无法发展,国家日益衰弱。别说再想当列强,能够保住东瀛不做殖民地就不错了。 看看亚洲就知道,那么一大片土地,也才两个半国家。 更夸张一点说,全世界才二十多个国家。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奉行丛林法则的世界,说其它的没用,实力至上。 靠着从大清弄来的几亿战争赔款,东瀛建立了现代代社会的雏形,工商业也得到了蓬勃发展。 哪怕是几年前,靠着华夏的粮食、矿产、市场,东瀛的小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现在,工业被华夏全面超越,做为命脉的生丝生意却遭到了天灾,产量连往年的三成都没有。 眼看着生丝价格飞涨,大把银子全被华夏人赚走了。 最可恨的是那个刘大双,原来满足供应粮食及豆粕等饲料,现在突然间断了,让东瀛一下子陷入了危机。 再加上没有了海军,做为岛国的东瀛连贸易路线都被阻断了。 东瀛留守内阁又一次召开紧急会议。 “诸君,东瀛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现在国内经济一团糟,对外贸易基本上停止。在华夏的几十万派遣军无补给、无基地,腹背受敌,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为此,我建议和华夏政府谈判,必要时,可做出重大让步!” 首相寺内正毅首先发言。 会议室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做出重大让步,多大? 东瀛语言含蓄晦涩,不是身临其境,根本无法理解。 也许,这意味着投降! “是啊!我们的储备粮已经见底,新粮还要两个月才收,困难极大!现在有些百姓已经断顿了。不用多久,就会有大批人饿死。” 农林大臣池田清一满脸愁容的说道。 他从心里赞成停战,可不敢说。 输就输了呗!不丢人,这一千多年跟华夏打仗,又不是没输过。 “首相阁下的意思是,我们准备投降?”陆军大臣大岛健一铁青着脸问道。 “未尝不可!”寺内正毅淡淡的说。 “八嘎!天皇陛下的勇士没有投降的!” 大岛健一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八五四 他会怕什么 武藤信义在频繁的调动军队,让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保安军的侦察机一直在天上盘旋着,时刻监视着东瀛军的一举一动。 东瀛军拼命的修工事,不仅城市的街道和房屋变成了防御工事,连农村也是家家户户相通,筑起了土墙变成了一个个小堡垒。 看这架势,绝对是要死守到底,和华夏联军拼一死活。 华夏联军这里也没有闲着,各个方向都在做着准备,务必要打赢这场战争。 根据四平攻坚战的经验教训,蒋方震写了一份总结,题目是“城市攻坚战几个要点” “城市攻坚战,有其特点,与野外大部队作战有很大的不同。 由于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重炮及飞机轰炸无法使用,只能靠轻武器一个房间、一条街道去攻打,对我们战士的战木素质要求极高。其残酷性、困难性远超我们的想像。 根据我部在四平攻坚战的经验,部队必须重新训练巷战战术。同时,战士们多配备短枪、自动步枪、手雷等适合巷战的武器。 重火力以各种口径迫击炮、霹雳火发射器、七五野战炮为主。 “具体训练重点如下,包括战术灵活性及现场指挥;战场环境侦察及预案;平民百姓保护;……”” 蒋方震不愧是大才子、军事大家,写出来的东西条理清晰,实战经验丰富,各种战场情况总结的很到位,也提出了相应的战术。 刘大双看后,大加赞赏。他心里有数,自已吹吹大的战略、大的原则还可以。真像蒋方霞这样写出一份详细的城市攻坚指导,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仅要求有极高的军事素养,还必须有切身体会和实际作战经验。 刘大双心里暗喜,把蒋方震没有留在身边,而是派往第一线战场,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虽说蒋方震是东瀛陆军学院的高材生,毕业成绩力压众多东瀛人,但毕竟缺乏实战经验,纸上谈兵的东西多。 这一份战斗总结,已经显示出他的军事才华和文笔能力。 不要小看这文笔能力,古今中外,出了多少名将,能够写点东西留传后世的是少之又少。 诸葛亮那么牛逼,除了一份《隆中对》显示出他!非凡的战略眼光,到了具体的战略战术,也没给后人留下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作。 刘大双迅速签发了蒋方震的战斗总结,指示机要室迅速刋发此文,并发到全军连以上指挥官手里。 刘大双在批示中写道:“全军各级官兵,务必认真学习蒋方震总参谋长这份战斗总结。同时结合各部队作战任务,迅速掀起炼兵热潮,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这里还要提醒一点,四平是平原地区,而接下来的战斗大部分发生在山区。务必研究新战法、新战术!” 这份总结同时也发给了华夏联军其他队伍。 徐世昌看了这份总结,拍案叫好。 “刘小子有眼光,这个蒋方震倒没看出来,还真是个人才!” 对于刘大双的批示,老徐也是赞不绝口。 “小子行啊!天天坐在家里,竟然对战场形势有如此敏感认识!牛!牛!真牛!” 徐树铮、老蔡等一帮联军收到了这份总结,每个人都认真读了,获益匪浅。 “蒋兄大才!刘总司令不藏私,心胸宽广,此等人物,纵观华夏历史,也不多见!” 老蔡心里面对刘大双有了新的认识。 “真的是老天开眼,华夏最危急时刻,出了如此英雄了得人物,我华夏何愁不富强!”徐树铮也是暗暗慨叹。 刘大双不仅不藏私,还挺大方。蚕茧、生丝、尼龙、天蚕丝最近大卖,钱又流水似的进来了。 有了钱,也就有了底气。刘大双多少又嘚瑟起来。 为了适合巷战需要,专门调拔了一批手枪、自动步枪、手雷、小型迫击炮,连霹雳火都少量配给了一些。 人员上,更是派出教官,让联军尽快熟悉新武器、新战法。 “大人,刘小子这么大方,就不怕以后这些人反水对付他?” 徐树铮偷偷的问徐世昌。 “又铮老弟,说句实话,从十多年前到现在,我就一直观察这小子。但我越看越糊涂,不爱财,不争权,酒色二字更是不沾。对华夏人向来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对外敌则是一马当先,不求任何虚名。功名利禄对他没有一丝吸引力。你说,他会怕什么?” 徐树铮沉默了,像老徐一样,也糊涂了! 八五五 罗刹国来人了 罗刹国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由于战场上连续失败,沙皇亲自赴前线督战,政事交给了皇后处理。 皇后没啥执政能力,什么事都信任宫里的一个妖僧拉斯普廷处理。 拉斯普廷绝对是罗刹国的一个神人,天赋异秉,可与华夏古代的嫪毐相媲美。 罗刹国内贵族看不惯他的胡作非为,把他暗杀了。 这暗杀也费老劲儿了,乘着他去相好的一个公爵夫人家中约会,在食物、酒中下毒。 结果拉斯普廷好像对这些东西有免疫力,连吃带喝的,屁事没有,就是人比较兴奋。 没办法了,杀手直接在他背后开了一枪,拉斯普廷倒地后,没过多久又活蹦乱跳了。 几个杀手吓坏了,抡起大铁锤猛砸了半天,再把他捆绑的结结实实,扔到了河里。 妖僧一死,皇后麻爪了,朝廷就乱了。 有个叫克伦的大律师,擅长演讲,口才极佳,也是同情罗刹国内的工农群众,主张建立新政府。 这一点,和老列同学观点有相同的地方。 而克伦领导的社会革命党,威望更高。不仅工农群众拥护,中产阶级也拥护。 罗刹一乱,克伦乘机起事,轻松的把皇上干掉了,成立了新政府。 刘大双正在靖安接待来自于罗刹国的客人。 这是个叫史达林的小个子男人,长得墩墩实实的。 脑袋大,脖子粗,英气逼人。 “刘长官,鉴于罗刹国内的严峻形势,我们决定进攻圣彼得堡,结束资产阶级的统治。” 史达林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预祝布尔什维克的同志们马到成功,开启一个伟大的时代!” 刘大双也是满脸兴奋,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这酒是靖安产的伏特加,由波波夫、瓦西里等人在罗刹销售多年。 在罗刹,它的名字叫做“西伯利亚之火”,一直是销量最好的一款酒。 史达林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西伯利亚之火像它的名字一样,一喝下肚子,便如同一团烈火在体内爆开,舒服无比。 “谢谢刘长官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支持!”史达林真诚的说道。 “不客气!”刘大双嘴巴里说着不客气,还是假假的客气了一下。 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可是警惕的很。 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绝对是个大能,别看现在没什么名望,以后就是震惊世界的大人物。 “刘长官,此次同克伦政权作战,我方还需要得到贵方的支持!” 罗刹人性格直爽,这谈判也是直接开口。 “好说,好说,贵方需要什么,尽管出声,我们全力支持!”刘大双也是很豪气。 “武器、弹药及运输工具,都是我们现在急需的!”史达林提出了要求。 “唉!这个,……”刘大双皱起了眉头。 这些东西他也缺呀!和东瀛人的战斗还没结束,战场上一样急需弹药等物资。 “贵方的情况,我们完全理解,与东瀛人还在打仗,有不少困难,只是希望尽量支持我们一下。” 史达林看出了刘大双的为难,也知道东北战场上的实际情况。 “我想想办法,再看看工厂的生产能力!”刘大双还是没有答应。 开玩笑,你罗刹国内打生打死,我可管不了太多,最好一直乱下去。 要不然,转头进攻我们华夏都不奇怪。 “刘长官,我还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可行?”史达林说道。 来靖安之前,他们已经开了几次会议,专门研究刘大双的援助问题。 刘大双现在的状况,他们也知道,确实是罗锅子上山,钱紧! 能够支援他们的恐怕有限。 老列同学比较果断,也有大智慧,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把海参崴交给刘大双代管,换取刘大双对他们的支持。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与会的大部分同志都不同意。 “同志们!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伟大的罗刹国即将战败,我们不去拯救,罗刹就不存在了!是一个小渔港重要,还是罗刹的复兴重要?……” 老列同学慷慨激昂的陈词,打动了在座的同志们。 确实如此,一个东北亚的小渔村,死冷死冷的。哪里比得上温暖的圣彼得堡、莫斯科这些工业重镇。 八五六 签了就准备撕毁 对于“代管”海参崴这件事情,刘大双是喜出望外。 海参崴,包括外东北,这也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的。 以前,每每读到华夏近代史,都是扼腕叹息,心如刀绞。 积弱的华夏,在列强们迈入工业化的初期,就遭受了无尽的屈辱。 更让他痛心疾首的是,一个家天下的封建国家,视百姓如无物。 百姓更是浑浑噩噩,艰难渡日。 国家是皇上的,国土是皇上的,与我何干? 许多百姓对国家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概念。 皇上都不爱惜百姓,百姓又怎么会为了皇上赴汤蹈火呢? 尤其是大清,做为少数族裔统治多数族裔,骨子里一直是怕怕的。 民间是满汉不通婚,朝堂上是满族贵族控制着。 满人可以不事劳作,享受着国家的俸禄,即俗称的“铁杆庄稼”。 种种限制、隔阂看似稳定了大清的统治,实质上却把大清推向了深渊。 先是鸦片战争时,塘沽登陆的侵略军是被百姓抬上岸的,报酬就是几两银子。 后来的八国联军攻打北京,百姓更是为了几两银子积极协助。 爬城墙、竖梯子,让人无法想象。 其实,很简单,既然这国家是皇上的,换谁来都一样,我们百姓只要有银子填饱肚子就行。 这也是刘大双最大的痛点。 尼玛的!天下百姓供养你,竟然还弄个离心离德。 这也是大清垮台他不救,让他组阁他不接的原因。 他要从靖安开始,进行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教育。要百姓知道,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国家是百姓的国家。 有大家才能有小家,每个人都要为了这个国家的富强去奋斗。 听了史达林转述的布尔什维克的决定,刘大双不露声色,脸上还有一副为难的表情。 “我们有青岛、烟台、天津、葫芦岛、旅顺这些不冻港,再去管理一个半年结冰的港口,实在是费力不讨好!” 史达林也是不露声色,从骨子里讲,他是不同意把海参崴交给刘大双代管的。 奈何,现在形势急转直下,沙皇推翻了,他们没有执政,反倒是克伦的社会革命党执政了。 要打败克伦的社会革命党,就必须借助于刘大双的力量。 要知道,这两年沙皇可是从靖安买了不少军火,现在全被克伦继承了,罗刹军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万一给克伦留下几年时间,这家伙把国内形势稳定了,又能顶住日耳曼人的进攻。他们布尔什维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然他们的领袖老列同学有点软弱,但战略眼光还是有的,做出的决策还是对的。 “反正只是代管,待国力强盛时,收回来就是了!”这是史达林心中打定的主意。 “刘长官,真正算起来,我们双方的友谊也有十多年了,双方一直合作愉快。就算是这次欧战,东瀛人可是我们名义上的盟友,但我们并没有帮他们一兵一卒。……” 史达林说道。言外之意,这够哥们儿了吧! 刘大双心里暗笑,你老哥什么性格我可知道。 “签订协议就是为了撕毁协议!”这可是你的名言。 “确实是,可是几万东瀛军在海参崴登陆,意图偷袭我边区,这也是事实!”刘大双也不客气。 他知道,眼前这个头大脖子粗的人信奉的是实力,说客气话没用。 “那里沙皇的事情,我们还是双方配合,共同打击了这伙东瀛军。” 史达林微微一笑,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这海参崴就是个烂摊子,还有几万东瀛军要剿灭,这也要大部队过去才行。”刘大双还是直皱眉头。 “相信刘长官会有办法。我们布尔什维克的陆军和海军暂时都要离开海参崴,在老列同志代领下,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罗刹。我们的要求不高,部队的后勤保障贵方能够完成即可!” 史达林说的很直接,很坦率。 刘大双不敢一口答应了。 仔细琢磨着史达林的活。 什么叫“后勤保障”?这得有个时间、数量吧! 要不你们打十年内战,我保障你们十年。 不行,必须签个秘密协议。虽然打算以后撕毁,也必须签。 “史达林同志,这是个大事情,需要我们双方保密,并且要详细商谈,大家还必须要签订一份秘密协议。” 刘大双认真的说。 “好!没问题!”史达林一口答应了。 什么狗屁协议,都是废纸一张,想执行就执行,不想执行,撕了就是。 八五七 搜罗人才 施肇基奉命和史达林谈判签订秘密协议。 可施肇基却犯了糊涂,这布尔什维克这帮人算什么身份哪? 他们好像代表不了罗刹,可刘长官却指示和他们签协议。 再说,咱们自已也是个地方政府,也代表不了华夏。 这协议有用吗? 施肇基是专业外交官,对这些法律、规则还是比较清楚的。 但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个小长官做事往往不合常理,事后会证明是深谋远虑的。 他认真准备了资料,开始和史达林谈判。 两个人一谈,敏锐的施肇基就感觉到,自已的对手并不简单。 个子不高,看似彬彬有礼,骨子里却极为傲慢和强硬。 边区提出的条件是,一,派兵围剿海参崴东瀛残军,并长期驻扎,以保护海参崴的安全。 二,为保证援助物资的安全,从满洲里到海参崴及牡丹江的两条铁路线由边区管理。 三,边区在满洲里及扎赉特旗开辟两个训练营地,为布尔什维克士兵提供军事训练服务。 三,边区提供五万士兵所需枪支弹药、服装鞋帽、糖烟酒食品等物资。期限二年。超出五万人部分,由布尔什维克给付金钱或相应物资交换。 四,边区武装人员不参与罗刹国内战,保持中立。 五,有罗刹国流亡人员进入边区,布尔什维克士兵不得阻拦并提供相应方便。 六,布尔什维克武装力量不准对东瀛国军队提供任何帮助,也不得参与华夏与东瀛国的战争。 七,必要时候,可允许布尔什维克临时政府进入边区境内,越境距离不得超过边境线五十公里。 八,在满洲里建立一座临时医院,对布尔什维克士兵提供人道主义救治。 这八条,史达林脑袋摇得和拔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 他要求修改第二和第三条,即只将满洲里至牡丹江一条铁路线暂时租赁给边区。 边区要提供十万士兵所需的各种军事物资。 另外,边区还需要每年提供一五五口径重炮三百门。作战飞机一百架及相应培训、维修工作。 刘大双听取了施肇基的汇报,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个姓史的真是强硬派,不好对付。日后说不准大家要刀兵相见。 他告诉施肇基,前八条一字不改,要接受就接受,不接受拉倒。 他可记得,当年大清败于西方列强时,罗刹国可是毫不手软,不仅侵占了大片土地,连北洋机器局的生产设备都拆了运走。 对于史达林提出的两条,刘大双改为每年提供重炮一百门。至于飞机,无法提供。但可以民间志愿军的形式,派出飞机协助作战。 史达林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他心里瞧不起的东方人竟然如此强硬。 那个年轻的刘更是让他心里打了几个寒战。 “也许这片抢来的土地保不住了!” 双方陷入了僵局,每天唇枪舌剑的扯皮,谁都不肯让步。 刘大双没闲着,叫来了郭孝纯和李秋雨。 “老师,李厅长,欧战打了两年了,差不多快打烂了。我们的邻居罗刹很快烽烟遍地。东瀛国现在也是百业凋零,民不聊生。我有个想法,这些国家都有不少科技、文化方面的人才,我们必须尽量招纳过来,这些人才都是宝贝!” 刘大双说道。 郭孝纯和李秋雨连连点头。 还是刘长官厉害,高噡运瞩,许多事情都想到了前面。 “靖安、哈尔滨、长春、旅顺、烟台、青岛等地,我计划建几所大学和研究所,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工作的地方。另外,待遇从优,只要他们肯来,都可以先答应他们。” 刘大双笑着说。 八五八 尤金的晚餐 罗刹人从四百年前一个小小的莫斯科公国起步,几百年来东征西杀,抢占了大片的土地。 圣彼得堡也是罗刹人从瑞典人手里抢的一块临海的土地。 圣彼得堡由大大小小几百座岛屿组成,城市里最多的是桥,有几百座。 罗刹国土虽大,出海口却少得可怜。 所以,罗刹人和瑞典人打了上百年,就是为了抢夺波罗的海出海口。 但这个出海口不是很理想,很容易被欧洲舰队封锁。 罗刹人又拼命的向东扩张,也是为了出海口。 抢占了大清的海参崴,算是在东方有了出海口。 可罗刹人最希望抢占的是旅顺港,因为海参崴有半年冰冷,不是一个理想的港口。 旅顺港是天然不冻港,这才是罗刹人最想要的。 庚子事变后,罗刹人几乎占领了东北全境,旅顺港也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罗刹人匆匆忙忙修建中东铁路,就是为了和西伯利亚铁路连接,建立直通旅顺港的铁路大动脉,险一险建立了一个“黄罗斯”。 现在的圣彼得堡是罗刹国首都,克伦政府就设立在这里。 别看圣彼得堡在北纬五十几度线上,实际上气候比北纬四十几度的龙江省还要好。 这也是整个欧洲的特点,由于大西洋暖流的存在,欧洲各国气候都比同纬度的东北气候好。 主要还是东北靠近西伯利亚这个世界上的寒极,西北风一刮,寒流滚滚南下。 彼得大帝当初在圣彼得堡不仅修建了大量漂亮的巴洛克式建筑,还建立了许多大学和研究所。 并且强硬规定,所有贵族子女必须入学学习算术等近代科学知识,否则取消贵族特权。 一百年后,罗刹国的科技进步很大,尤其是数学,形成了一个圣彼得堡学派,在欧洲占有一席之地。 尤金,原来只是个小商人,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 后来见到波波夬、瓦西里等人从靖安倒卖伏特加大发横财,他也冒险来到了靖安。 结果,他在靖安“恰巧”认识了一个小公司的人,名字叫郭永。 据说是此人是刘大双老师郭孝纯的远房亲戚,神通广大,靖安畅销的产品他全能拿到货。 尤金和郭永搭上线后,两个人不知道在一起叨咕了什么。 反正自此以后,尤金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圣彼得堡也算是有钱人了。 尤金给圣彼得堡大学捐了不少钱,也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名誉董事。 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会邀请一些知名教授出去钓鱼、野餐,关系都相当好。 今天是周末,尤金又邀请了一群教授来他家里聚餐。 罗刹的经济现在一团糟,自从波罗的海舰队被东瀛舰队在对马海峡团灭后,罗刹一直没有重新建立一支新的舰队。 省吃俭用的建了几艘巡洋舰,还没等形成规模,欧战一起,日耳曼人的舰队又把它们击沉了。 现在罗刹西边已经没有出海口,日耳曼人严密封锁了波罗的海出口。 陆地上的战斗也是连吃败仗,罗刹军根本不想日耳曼和奥匈联军的对手。 同盟国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波兰,离圣彼得堡不超过二百公里了。 圣彼得堡现在人心惶惶,政府也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战败,将放弃圣彼得堡,向东方转移。 市面上现在物价飞涨,面包、香肠短缺,酒类更是稀小。 就连这些大学教授也经常饿肚子。 尤金的邀请他们最愿意参加,不仅可以美美的享受一顿俄式大餐,还能够带些香肠、酸黄瓜等食品回家。 晚餐很丰盛,除了红菜汤、烤小牛肉、香肠、俄式饺子等常见的品种外。 还有市面上少见的伏特加、葡萄酒、啤酒及格瓦斯。 这些酒可都是从华夏进口的,在罗刹绝对是天价的好东西。 “各位朋友,今天大家我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好东西,请大家慢慢品尝!” 人到齐后,尤金微微一笑说道。 “是吗?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大胡子的马尔科夫很感兴趣。 他是世界上有名的数学家,是随机过程论的创始人。 尤金轻轻地拍拍手掌,两个穿着俄式长裙的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每个盘子上放着两个精致的玻璃小瓶。 待女在马尔科夫面前放下一个小玻璃瓶。 “教授,你可以打开看看了!”尤金笑着说。 马尔科夫仔细看看玻璃瓶,然后拿起来,轻轻地打开盖子。 随着一阵熟悉的味道飘起,他不禁抽动了一下鼻子。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暗黑色小珠子。 “天哪!是鱼子酱!”马尔科夫惊喜地叫着。 八五九 欢迎大家做学术交流 “鱼子酱!”在座的人都是一阵惊呼。 在罗刹,他们算是生活不错的一批人,但鱼子酱也不是天天吃。尤其是现在,别说鱼子酱,面包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尤金,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马尔科夫忍不住问道。 “各位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等一下我再告诉大家!” 尤金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回答。 大家可不客气了,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勺,轻轻地放在一片面包上。 更有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把他放在手背上,轻轻地闻一闻,直接吃了几粒进去。 “噢!这味道真的美极了!差不多可以媲美黑海鱼子酱。” 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欣喜地叫道。 他叫李亚普诺夫,是常微分方程和天体力学的大牛。 他和马尔科夫是师兄弟,两个人是圣彼得堡数学学派的顶梁柱。 “如果觉得味道不错,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每个人赠送两瓶!” 尤金满脸笑容,显得极为大方。 马尔科夫一捊大胡子,兴奋地说:“亲爱的尤金,你对我们太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珍贵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吧?” “各位先生,在东方,有个华夏国,华夏国的黑龙江有一种鲟鱼,这就是它的魚子!”尤金不卖关子了。 “黑龙江?就是我们说的阿穆尔河?”马尔科夫问道。 “是的!”尤金答道。 “真的想不到,那里也出产这么美味的东西。”马尔科夫慨叹道。 “亲爱的教授,哪里可不只鱼子酱。今天晚上我们吃的、喝的都来自于那片土地。” 众人听了,都不禁一愣。 圣彼得堡是罗刹国最西化的城市,他们也一直认为欧洲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虽然也听说过华夏,但在他们心里,一直还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尤金明白大家心里怎么想的,指一下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品和酒水说道:“各位先生,也许你们不知道,这种纯正的伏特加就是华夏靖安生产的,已经在我们罗刹畅销十年了。这个葡萄酒,是烟台张裕公司生产的。这个啤酒和格瓦斯是哈尔滨生产的。……” 尤金一样一样介绍着,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一不经意间,华夏的产品已经进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尤金,你说的可能真的?”李亚普诺夫问道。 “真的!那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地方。他们的行政长官刘大双先生很欢迎世界各地的朋友去做客。”尤金说道。 “刘大双?行政长官?你认识他?”李亚普诺夫问道。 尤金摇摇头说:“不认识!但我在华夏靖安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欢迎全世界的朋友去哪里旅游、工作。” “工作?他们也希望我们去工作?”马尔科夫笑了,明显带着不屑。 “亲爱的教授,在那里我看到,我们罗刹人、欧洲人、美洲人都有许多在那里生活、工作。”尤金认真的说道。 “尤金,你不是说笑吧?”有人不相信地问道。 尤金不再说话,向后面一摆手。 一个男仆推着一架小型放映机过来。 院子里早就挂上了一块很幕。 “各位先生,我想请大家看一部电影,然后我们再说。” “好啊!”听说看电影,大家也来了兴趣。 一束强光射向银幕,伴随着放映机转动的沙沙声,电影开始了。 这是一部有声电影,配音都是罗刹语言。 片名叫做《今日华夏》。 辽阔的土地,雄壮的山峰,一一展现在大家眼前。 干净整洁的街道,奔驰的汽车,琳琅满目的商品,一幢幢漂亮的房屋。…… 飞机、战车、军舰,还有一队队威武雄壮的士兵。 小岛上、沙滩上、公园里,幸福的人群在尽情享受着生活。 繁忙的工厂,肃静的校园,一张张面孔闪过。 亚洲的、欧洲的、美洲的,…… 靖安大学专门拍了几分钟镜头。 教学楼、图书馆、实验室、教师别墅区等都拍了特写。 “我朋友说了,大家可以过去做一下学术交流,费用由他们承担。” 尤金的声音适时响起了。 八六零 纯子的眼泪 东瀛大阪市,是东瀛最繁华的城市,纺织业、造船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 可今年,整个城市好像停摆了一样,陷入了停滞。 突然爆发的蚕瘟,让东瀛损失惨重。 大批农民血本无归,欲哭无泪。 最难的还是众多纺织厂、缫丝厂,一下子没有了原料,工厂开不了工,设备停转,工人失业。 航路的中断,更让他们雪上加霜,来自天竺、华夏的棉花、棉纱等也没了踪影。 船厂由于缺乏钢铁、橡胶等原材料,也基本上都停工了。 井上苍二,一名老兵,在十年前与罗刹人的战争中负伤了。 不仅失去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弹片没有取出。 一到刮风下雨,身上的几处伤口就会疼痛难忍,让他痛不欲生。 为了减轻痛苦,他开始大量喝酒,以酒精来麻痹自已。 今天又是个阴雨天,门外的小雨慢慢的飘着,轻轻地润泽了每一片树叶,每一棵小草。 井上苍二家是一间不大的木屋,由于年久失修,雨水顺着一些缝隙渗透进来。 屋顶几个地方很快汇聚成了一颗颗小水珠,滴了下来。 妻子奈子拿起几个小木盆,放在屋里,接着漏下来的雨水。 井上苍二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硬梆梆的拐杖发出嘭嘭的响声。 他的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嘴唇干干的,没有血色。 他身上的旧伤今天又痛了,折磨得他坐卧不安。 他很想喝一口酒,但他知道,家里已经没有一滴酒了。 那点微薄的抚恤金,面对急速上涨的物价,最多能买三五瓶酒。 “快点,去给我买酒!”井上苍二对着奈子大声喊着。 奈子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眼角里滚着泪水。 “快!快!还不去!”井上苍二怒吼着,拐杖拼命的敲打破烂的地板。 奈子轻轻地抽泣着,瘦弱的肩膀耸动着。 她心里苦,手里的钱已经没有了,别说买酒,买米的钱都没有。 “纯子,纯子,怎么还不回来?” 纯子是他们的女儿,这两年一直在纺织厂做工,家里的生活费都靠她的工资。 “纯子的工厂停工了,她这几天在做零工,也不知道今天有活干没有?” 奈子抽泣着说道。 她很心疼这个女儿,读完初中,就进入了工厂做工。 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却过早担负起家庭的重担。 井上苍二也停止了怒吼,这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现在却要挣钱来养家。 曾经为了天皇陛下,他头上缠着布带,顶着罗刹人的炮火向高地上冲锋。 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打败罗刹人,夺取脚下这片广阔肥沃的土地。 只可惜,罗刹人的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 醒来时,已经没了一条腿,身上缠满了绷带。 半年后,他的伤好了,可以拄着拐杖到处走了。 东瀛也打胜了,南满全部被他们占领了。 做为负伤的军人,他回到东瀛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包括他的女儿纯子,从上小学开始就受到同学的尊敬。 可这一切都结束了。 帝国军队在华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海军打光了! 全东瀛人艰苦了十几年打造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陆军也陷入了困境,死伤被俘二十多万后,其余部队被围在了辽东半岛,凶多吉少。 “蠢货!无能!”他常常怒骂这些战败的军人。 但又有什么用处? 那个满洲匪徒刘大双一圈儿一圈儿勒紧了他们脖子上的绞索,整个东瀛都陷入了绝境。 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纯子,是纯子回来了!” 奈子惊喜地叫了一声,擦擦眼角的泪水,过去开门。 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姑娘进来了,她还穿着一身学生装,瘦瘦的,脸色苍白。 “钱,钱!”井上苍二叫着。 纯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给我!”井上苍二喊了一声,夺过纸币,拄着拐杖冲出门去。 “纯子,今天找到工作了?”奈子问道。 “哇!”纯子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奈子一惊,做母亲的本能让她觉得,女儿一定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纯子哭喊着,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 八六一 东瀛谍报人员行动了 直到天黑以后,井上苍二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 看看奈子和纯子哭得肿肿的眼睛,他没说什么,来到床前,倒头就睡。 奈子和纯子已经饿了一天,两个人头昏眼花的。 “纯子,你等等,我去找点吃的!”奈子勉强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纯子一声不吭,呆呆地坐着。 奈子已经知道了,纯子今天拿回来的钱,是用身体换来的。 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纯子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可现在,就是为了一天的生活费,已经出卖…… 她早就知道,大阪市面上很多女人都开始卖身了。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手段已经没有人计较了。 街道上很黑,由于缺乏电力,路灯早就不亮了。 只能借着路旁人家里或者是店铺里的微弱灯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硬梆梆的木屐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 奈子不知道去哪里找吃的,她身无分文,只能盲目的走着。 肚子里空空的,脑袋也是晕晕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很费力气。 一股香味儿飘了过来,那是面条的味道。 对于一个饥荒的人来说,对食物的味道最敏感。 她抬头望望,远处一点灯光处,飘着一个大大的“面”字招牌。 这家面店他知道,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已经在这条街上几十年了。 奈子多么想进去吃一碗面,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嘴巴里也流出了口水。 可是,摸摸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离面店不远的地方,她站住了,眼睛一直望着面店,一步也挪不动了。 “想吃东西?”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 奈子扭头一看,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在她身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奈子本能地点点头。 “四个饭团!”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奈子没听明白,只是清晰地听到了“饭团”两个字。 “装什么装?你这个年纪的女人,四个饭团已经够了!”男人略带鄙夷地说道。 奈子脸一下子红了,她明白了,这是让她用身体去换四个饭团。 街上一直有传闻,为了一口吃的,许多女人做起了最原始的生意。 想不到,今天轮到自已了。 “同不同意?别耽搁时间!”男人似乎很不耐烦,急急地催促着。 奈子屈辱地点了点头。 昏暗的街道上,伴随着木屐的一声声脆响,两个人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 几天后,报纸上发出一个凶杀案新闻。 “不甘屈辱,受伤老兵杀妻!” 报道中配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井上苍二,凌乱的头发,绝望的眼神。 报道中详细报道了凶杀案经过。 伤残老兵井上苍二由于家里没有钱吃饭,已经断顿了。 妻子奈子、女儿纯子不得不靠出卖身体换取食物。 井上苍二发现后,不甘受此羞辱,手刃了自己的妻子。 大阪开始乱了。 一群退伍的和伤残的老兵围住了市政厅。 他们要求释放井上苍二,要求保障他们的基本权益。 许多人身上挂着牌子或举着牌子。 “我是老兵,为国负伤!” “帝国勇士!” “给一口饭吃!” “谁来可怜我?” …… 报纸上也有评论出来了,大多都是遣责这批老兵的,在国家困难时期,还出来添乱。 但也有清醒的声音,“海湾晨报”就发了一篇评论员文章。 “与华夏战争两年,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海军战败,陆军被困。国内经济每况愈下,国民连最基本的食物都无法保证。…… 奉劝当权者,是时候结束战争了,让国民有一个基本的生活保障,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 这篇文章的真正作者是边区谍报厅人员,多年前已经加入了谍报厅。 他的任务就是,小骂帮大忙,关键时刻,在东瀛国内制造混乱。 八六二 外东北要用兵了 由华夏靖安大学、约翰牛国仙桥大学和山姆国纽约大学共同组成的一个研究小组发表了一篇论文。 他们的研究发现,这次东瀛国的蚕瘟并不是细菌引起的,而是比细菌更小的一种蛋白质分子。 这种蛋白质分子是否算是生命物质还无法判断。 但据研究显示,这种蛋白质分子可在寄主细胞内繁殖和复制,从而对寄生的生物产生不利影响。 现在暂时命名为“virus”,华夏名字为“病毒”。 从东瀛出口的生丝、丝绸产品上已经分离出这种蛋白质分子病毒(virus)。 为此,几国的生物学家建议,暂停进口东瀛国相关产品,以免对人体及本国农业造成危害。 几乎同时,圣彼得堡大学生物学家也独立研究发现,导致东瀛国蚕瘟的是一种以前没有发现的生命体,比细菌还要小。 他们也建议罗刹国暂停进口东瀛的生丝及其制品。 其实,这些发现及研究成果都是有意无意地从靖安大学泄露出去的。 靖安大学现在在许多研究领域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外国学者前来交流。 同时,大批留学生也前来求学。 这些人之中,正常的学术交流和留学占大多数。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打着各种旗号的谍报人员,目的就是为了窃取靖安大学一些顶尖学术成果。 东瀛国蚕瘟的发生原因,就是大家“合作”的结果。 研究成果公布后,欧洲、美洲的报刋上,都有一些“专家”发出了警告。 蚕瘟的罪魁祸首virus,具有传染性,会在番茄、马铃薯、茄子等作物上传染。 另外,由于许多丝绸制品都是内衣及袜子,与人体接触,是否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仍在进一步研究中。 但是,“专家”们建议,暂时不要购买来自东瀛的产品。 这一下,对于东瀛的打击更是致命性的。本来就由于蚕瘟,没多少生丝产品出口了,现在又被全世界封杀。 东瀛已经崩溃的经济更是一下子彻底垮了。 经济循环的第一步被无情的斩断了。 没有了生丝出口,就换不回外汇。没有外汇,就购买不了钢铁、石油等原材料。也法出口机械及化工产品换取粮食等生活必需品。 东瀛经济几乎回到了农耕时代,倒退几十年。 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好多“专家”都是边区谍报厅和万通社背后操纵的。 这么多年,两大机构在国际国内都渗透的很深,那钱花的海了去了。 但也值得,一张庞大的情报网在全球编织开来。 间谍工作,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靖安和边区范围内,照样充斥着大量的外国或国内各种势力的谍报人员。 保安军司令部,刘大双正在阅读各地的情况汇总。 他的嘴角不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现在发现,从经济上扼杀东瀛比在军事上还容易。 东瀛毕竟是岛国,有先天缺陷,经济上必须两头在外,无法自给自足。 他在盘算着,如何再加一把火,让东瀛人投降。 还有一件事情,让他也头大了。 战场上的形势谁都看得出,华夏联军已经占尽优势,再攻打几轮,东瀛军怕是也挺不住了。 华夏国内聪明人可不少,这个时候,谁不想过来立一功,分一杯羹? 特别是刘大双给早先过来的北洋军、川军、滇军等又换装备又送补给,更让人很多人后悔不已。 各省督军都动起来了,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可都不是简单人物。 这就是一次风口,错过了,下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少了。 少则一个营,多则一个团,各省督军也把兵派出来了。 铁路、陆路、水路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武装人员向东北涌来。 除了各省督军派出的人马,还有不少土匪山贼也加入进来了。 “咋的?老子是华夏人,现在从良了!投奔刘长官打东洋鬼子!” 不时地,就有背着大刀、拿着红缨枪、扛着土枪的人大着嗓门喊。 铁路、轮船、车行的大小老板心里叫苦不迭。 这都是一群爷,不给钱不说,还大呼小叫理直气壮地。 不赚钱不赚钱吧!反正是打东洋人,也算是出把力。 边区各地政府也头疼了,现在粮食本来就紧张,不断涌来的人群更是让他们应接不暇。 刘大双是喜忧参半,来了这么多人,正好能派上用场。 和罗刹布尔什维克的谈判快结束了,外东北方向需要用兵了。 八六三 争取民心 一山先生在广州召开了重要会议,同盟会中的大佬们都参加了。 现在华夏的国内形势他们看的也很清楚。 那个一向不太张扬的刘大双,已经默默地做了许多事情。 他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也一天一天高大起来,隐隐有一股霸气冲天而起。 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不声不响已成为一个巨人。 虽然骂他的人也不少,可还真的骂不出什么太上纲上线的东西。 这个人听在耳朵里的事情很多,真正追究起来,好像他又隐身在雾中一样,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 小皮匠出身,做生意,开工厂,抓住机会赚了点银子。 对国内政治不感兴趣,闷头赚钱。后来弄了个民团,占了许多“苦寒之地”,人烟稀少,经济发展差,别说挣钱,每年还要往里搭钱。 做为一个成熟的商人或者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没有人去干这种傻事。 这就是缺心眼儿! 但就是这么个缺心眼儿的人,现在却成为一方巨擎,而且还是深受百姓喜爱的巨擎。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是个邻居家的大男孩。 许多小报、地摊刊物,包括茶馆、剧院说书的,就喜欢没事儿讲一段刘大双的奇闻趣事。 老百姓也爱听这个,就连收音机里讲评书的也时不时播几段刘大双的故事。 “今天咱们讲的是`小英雄出使洮南,三匪徒路上劫财。话说当年的刘小英雄年方少年,长的是豹头环眼,蜂腰猿臂,真个是英俊无比。 刘小英雄幼年曾得异人传授,天文地理,刀枪剑戟,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这一日,刘小英雄和父亲及两个兄弟去洮南卖货。……” 这段评书就是百姓最爱听的。 “……,说时迟,那时快,刘小英雄右手一挥,三股劲风直袭匪徒靣门。 便听到哇呀呀三声惨叫,三个匪徒应声倒地。……” “好!” 每当听到这儿,说书先生连比划带形容,听众席上就是一片叫好声。 刘大双的形象就这样渐渐的广为人知。 说也奇怪,刘大双也算是大领导了,居然没有多少人怕他,大家都觉得他就是英雄,是老百姓心目中那种侠义英雄。 一山先生和他的同盟会战友也感到疑惑,刘小子不声不响地,老百姓还挺喜欢他。 尤其是一山先生,就觉得有点憋屈,自已闹革命几十年,一心要推翻满清的统治。 说句泄气的话,还不如太平军的洪天王。 人家洪天王举事之初,挥军北上,势如破竹,占了半个华夏。 自已呢?典型的屡败屡战,不知道举事多少次,竟无一成功。 颠沛流离的,好多年还是躲在国外。否则,小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更可气的是,武昌一帮子工兵,因为不小心引爆了炸药,只好提前举事,居然一下子成功了,大清被推翻了。 自已急匆匆从国外赶回,承蒙同志们看得起,被推举为大总裁。 谁知道,一不小心,又被老袁给耍了。 总裁位置让出,又流亡国外了。 现在的广州政府,算是一手一脚开拓出来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再也不能有闪失。 眼前的形势必须认真应对,别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把大好局面丧失了。 “各位同志,今倭人势弱,保安军连连取胜,国内更是群情振奋,纷纷北上相助,吾等应如何处置?还请各位出谋划策!” 一山先生做了开场白。 老廖正正领带,神色凝重。 他是负责情报的,手里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对国际国内形势都了如指掌。 “诚如先生所言,倭国今年爆发蚕瘟,支柱产业垮了。现今整个国家风雨飘摇,产业凋零,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倭人几十年来,与我华夏仇怨颇深,刘大双联合国内各势力,合力一击,取胜也只在须臾间。” 老廖慢悠悠地说。 “廖公所言极是,吾等亦不能迟疑,必须早做决断。此事乃争取民心关键,不容有失!” 老胡说话了。 八陆肆 三大巨头要聚首了 同盟会的老同志们可是人员复杂,斗争经验也丰富。 老廖、老胡的一番话,立即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就是大势,乃民心所向之大势。 如果没有参与进去,很有可能就在政治上输了一分,在民众中失去了威望。 “廖公、胡公既已说明,吾乃一腐儒,也觉得此事耽搁不得,须尽快想办法落实!”蔡培也是同盟会元老,对政治不是很通,一心想的是教育强国,启国民之蒙智,育华夏之俊才。 “事不宜迟,如果大家没意见,汪某愿意率一军北上,振我军咸,共抗顽敌!” 这是汪填海,也是同盟会元老。 当年也是逞一时之勇,要刺杀摄政王载沣,结果,炸弹还没炸,自已先被捕了。 但就这一不成功的“壮举”,也使他名声大振,誉为武勇之人。 一山先生点点头,似有赞赏之意。 另一位元老张人杰却笑笑说:“不必填海先生辛苦北上,现有两路奇军正在北方,可令他们就近北上。” 黄轸听了,微微一愣,疑惑的问道:“可是阎百川的晋军和右任先生的陕军?” “总司令,阎百川虽系同盟会老人,但近几年,同老袁走的很近。其在陕西治上,亦颇有建树,恐怕很难听从我等调遣。倒是右任先生,手下有一大将冯焕章,有勇有谋,可以一用。” 张人杰一笑说道。 “这是一路。先生所言另一路是谁?”黄轸不解地问道。 “哈哈!还有一路奇兵,此人乃东瀛军事学院毕业,头脑聪敏,颇有谋略。若论当今青年才俊,此人绝对不出前五。”张人杰神秘一笑。 “人杰兄,还有此等人才?”黄轸很好奇。 “哈哈!黄兄可记得前些日子,张勋武卫军赴京,险些复辟之事?” 张人杰问道。 黄轸点点头说:“听说过,张帅已归隐,武卫军退回安徽。” 一山先生和老廖微笑不语。 “此事背后,真正的推手乃我同盟会之人,名为常中正。武卫军此刻也在他的控制之下。”张人杰说道。 会议开始前,他和老廖碰过头,两人意见一致,都同意派兵北上。 张人杰力荐常中正率武卫军直出山东,伺机而动。 “倒是听说过此人,人杰兄若是举荐,我没意见。” 黄轸点点头,心里却不由得暗暗佩服。 老廖、张人杰这帮人真不简单啊! 不言不语间,悄悄布下这么多暗桩。 众人又议了一阵子,没有大的异议。 一山先生开口总结了。 “黄兄,你和北方刘小哥交情不浅,此事还是由你出面,言明我军派出两路人马,北上抗战。” 刘大双接到了黄轸的电报,嘴差点咧到耳朵根上。 啥玩意儿? 常中正、冯焕章,再加上已经进驻绥远的阎百川,三大巨头聚齐了。 常中正,绝世奸雄,智计百出,无人可出其石。 冯焕章,虎背熊腰之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是当今世上之枭雄。 阎百川也是,憨憨的农民外表下,文攻武治,马上步下,都是一把好手。 这三个家伙过来,自已这点子水平,估计被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可是,有些话又说不出口,总不能硬生生地回绝吧? 这可如何是好? 刘大双愁坏了,心里比吃了苦瓜还苦。 “唉!”他突然有了主意。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八六五 天大的误会 思忖良久,刘大双回了一封电报给黄轸。 “黄司令台鉴: 来电收悉,甚感欣慰! 国难当头,兄等深明大义,令小弟十分感动。 方今倭寇未灭,东北确需援兵助战。 贵方所遣二人常中正、冯焕章皆为有勇有谋之大才,东北乃小池塘,恐怕无法施展其二位之才华。 方今东南方向急需用兵,如湾湾岛、吕宋岛及安南、万佛等地。 如派遣两位大将向东南两面征剿,必将收复华夏故土,立千秋功业。 弟刘大双顿首” 拟了电报稿,反复看了两遍,唤来机要员,订嘱此电为绝密级别,不许任何人阅览。 说实话,他真的怕常冯二人前来。 这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五大三粗,但绝不能被他们的外表骗了。 两个人都百年不遇的奇才,自已可摆弄不了他们,一个不小心,阴沟翻船,这笑话可就大了。 如今东边湾湾岛尚在东瀛人手中,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南方更是一片大乱,欧战打得激烈,列强的驻军已大部撤回欧洲。兵力空虚,正是趁机收复的好时机。 至于什么友邦、什么抗议,以同盟会一帮人的智商,绝对能想出百八十个借口去应对。 论搞政治,睁眼说瞎话,刘大双是自愧弗如。 以前自已是有心无力,只能支援点枪弹给当地的抵抗武装。 现在可不同了,真的常冯二人出手,必是势如破竹,马到功成。 刘大双满心欢喜地等着黄轸的回电。 却说黄轸接到了刘大双的电报,急匆匆看完,脸色一沉,心里便有几分不悦。 “刘小子这般小气,分明是怕我等前去争功,却拿几个不毛之地来应付我们!” 他心里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把回电交给一山先生了。 一山先生看完,也是面沉似水。 “黄兄,想不到刘小哥还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一山先生说道。 “召集廖公、胡公等商议一下吧?”黄轸建议道。 “好!”一山先生同意了。 刘大双不知道,由于他政治上的不成熟及对同盟会诸人缺乏了解,他的一封电报造成了天大的误会。 在他心目中,这些地方或为故土或为藩属,收回来名正言顺。 而这些地方如果开发起来,将成为华夏的一个重要经济区。 有着天然的深水港,极利航运。 粮食、水果、木材、橡胶都是主要产地。 再加上石油、煤炭、矿山等,想不发展都难。 此事绝对是利于子孙后代的千秋大业。 可同盟会几个巨头商议后,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 “诸公看看,刘小子霸业未成,已俨然天下一人,竟然视我等如藩属 ,令我们去镇守南方蛮夷之地。” 一山先生很气愤,把电报摔在了桌子上。 其实一点不奇怪,华夏历史凡五千余年,彊土辽阔,多为风调雨顺宜居之地。 上上下下,从皇帝到百姓,皆以华夏为中心,四周及海外都是蛮夷,心里多是看不起的。 一山先生早年,甚至包括一些元老,都曾经有一个想法,以华夏西北苦寒之地为质,筹措资金反清。 “湖广熟,天下足。刘小子是见吾等占了南方富庶之地,心里眼红而已。”老廖摇摇头说。 “如我等兵进安南、吕宋等地,势必得罪几个列强国家,影响我们和友邦的关系。一旦闹將起来,援助一断,我们处境堪优啊!”老胡愁眉苦脸地说。 他是管财政的,知道许多资金的来源。 “我们占据了华夏南方,适度发展工商业,不会输于刘小子的东北。所以,此事不必多理,我们昭告天下,争取人心,照常进军。” 汪填海建议道。 八六六 常中正出山了 广州的会议开完了,几位同盟会大佬达成共识,继续派兵北上,必须在这场打败东瀛人的战争中出一份力,获取政治资本。 张人杰没出声,可他总觉得哪儿不妥,又想不明白。 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了常中正,这可是他看中的一个人。 以他的眼光,觉得此人不简单,日后必定能做一番大事业。 何不问问这个家伙,看他有什么说法。 想到这儿,张人杰要通了常中正的电话。 “常兄弟,有件事情和你说一下,……” 张人杰把刘大双的回电和他们几个人的想法都详细说了一下。 “张老,中正尚还年轻,不敢多言,以免误了大事!” 常中正的回答很谨慎,毕竟他人微言轻,有些大佬们定下来的事情不愿多言。 “但说无妨,我就是心里有些疑惑,才想听听你的意见!”张人杰知道常中正的心思,连忙鼓励道。 常中正幼年丧父,家道中落,勉强读了几年书,也算是尝过人间疾苦。 后来赴东瀛留学,回来又在上海滩上打拼,接受了许多资本主义的东西,也和诸多洋人、洋行打过交道,眼界开阔了不少。 在京城几年,做秘密情报工作,更是详细收集了边区的许多情报,对边区的政治、经济、军事都有相当的了解。 特别是对刘大双,他更是把能够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收纳、归类、分析。 从而,他在刘大双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更是将刘大双做为一个学习的榜样。 他得出的结论是,在能力上,刘大双经济方面最强,军事次之,政治方面最弱。 但有一条,这个小皮匠出身的人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战略和长远眼光。 他做的许多事情,也许不着调,让人费解,可若干年后,才发现那是他早就布下的局。 就算是对东瀛人,他也早早布局了。 粮食、蔬菜等生活必需品全部超低价出口东瀛多年。 由于有了充足的粮食,东瀛人没了饿肚子的忧虑,也不大重视本国的农业生产。 有限的一点耕地许多种了桑树,全力以赴发展养蚕业。 十年时间,东瀛的生丝出口量差不多和华夏持平。 东瀛的农民和缫丝厂及纺织厂都生意兴隆,赚了不少。 可是,两年前战争一起,边区严控粮食出口,东瀛瞬间就陷入了填不饱肚子的境地。 说句实话,想买都不容易。 欧洲在打仗,大片粮田荒芜,所产的粮食自已都不够吃。 东南亚、非洲还处于待开发阶段,粮食也不多。 就是山姆国有粮食,但人家要先卖欧洲,才不愿意绕半个地球卖给东瀛人。 还有叫常中正百思不得的是,好端端地东瀛支柱产业缫丝业,在这关键时刻,由于蚕茧大面积死于蚕瘟,也轰然倒塌了。 这真是巧的不能再巧的事情,常中正不由得怀疑刘大双能掐会算。 娘希匹的!说是天意,老子都不信。 常中正打心底佩服刘大双这一灭国之策。 他是浙江人,从小就听说过越王勾践灭吴的事情。 刘大双与勾践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刘大双不用睡在牛棚里舔苦胆。 现在听张人杰一说,他脑子一转,一下子开窍了。 卧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把握住,飞黄腾达就在这里。 “张老,中正抖胆一言,刘大双此策甚好,正是我同盟会大展拳脚,名利双收的好机会!”常中正略显兴奋地说道。 张人杰倒是一愣,想不到常中正竟然极力赞成刘大双的说法。 “常兄弟,何以见得?”张人杰问道,态度谦虚了许多。 “张老,据中正在京城几年收集的情报看,这刘大双乃宅心仁厚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穷人家的老实孩子。他出的计策,绝对不会坑害国人,而且必定有长远目标。您想啊!咱们要是为国家统一做成贡献,老百姓也得拍手叫好。张老,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常中正激动的说。 “常兄弟,你即刻收拾行装,赶赴广州,把你的想法说一说,我全力支持你!” 张人杰语气急切,几乎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八六七 满腔热血 “常兄弟,你说说吧!” 张人杰笑着说。 常中正已经来了广州,面对着一群大佬,还是有点紧张。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笔直地站人好,向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各位长官,各位同志! 承蒙张老看得起,让我说一下自已的想法,我不敢藏私,就把我的想法说一说。……” 话一开口,就不那么紧张了。 两片薄薄的嘴唇立马利索多了。 在座的几位大佬都有点奇怪,张人杰从安微忍召回来一个小军官干嘛? 老廖对常中正京城之事还是大加赞赏的。现在看着常中正一表人才,侃侃而谈,心里也是挺高兴。 一山先生好奇的看着常中正,暗暗观察。 京城的事情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以一己之力,差点把北洋政府推翻了。人才,人才啊! “……,方今东北战场,东瀛军势弱,我华夏联军士气正旺,不出意外,几个月之内,我华夏军必定会对东瀛军发起总攻,一举击败东瀛军。 国内各省及各种势力均发兵前往东北助战。 此事以中正看来,我军派出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劳师远征。不仅消耗巨额军资,在政治上也影响不大,无非是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 常中正对当前的形势做出分析。 “以你之意,我们无所作为,任由刘大双坐大?”汪填海插了一句。 常中正一怔,随即说道: “先生勿急,容在下把话说完。在下留学东瀛多年,知道东瀛崛起,所倚仗者,无非海军而已。与大清,与罗刹人的战争皆是海军先胜,陆军才乘胜追击,取得胜利。 纵观各列强国家,自大航海时代以来,无不格外重视海军。列强有今天,海外殖民地提供了巨额财富。今日之欧战,也是因为争夺殖民地而起。……” 常中正越讲越兴奋,把身上所学,心里所想一古脑抛了出来。 在座诸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可也明白,这个年轻人讲的有几分道理。 他们大多都是家境殷实之人,自小受的也是华夏传统教育。 虽然也在国外留学,甚至生活过,可观念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常中正的说法令他们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故此,既然刘大双长官希望我们向东向南进攻,我们就顺势而为,收了湾湾岛及安南。然后,静观其变,向北可进攻东瀛本土,向南可收东南亚大片土地。那里的石油、橡胶、白糖、粮食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常中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了。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说眼光及手段,同盟会几个大佬都不是常中正的对手。 常中正现在还是个年轻人,偶尔露了一小手,只要给他一片天地,他就能飞起来。 一山先生几个人听了之后,都没有出声。 几个人心里都在嘀咕,放着好端端的大好河山不去争夺,却偏偏喜欢去占领那化外之地。 此人莫不是畏战,不敢去和东瀛军作战。为了找借口,弄了这么个海阔天空的大计划。 在他们心中,华夏的中原、江南才是真正值得用兵的地方。其它的边边角角都是蛮荒之地,没有多大价值。 张人杰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大致有数了。 他们南浔张家富可敌国,可不是卖点蚕茧和粮食就能挣这么多钱。而是靠着巨额的海外贸易发展起来的。 欧洲、美洲和南洋等地均有涉足,张家子弟也多有在海外游历、学习,眼光自是不同。 对于常中正的想法,他是大加赞赏。可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感兴趣。 “常兄弟,再详细讲讲你的计划!”张人杰鼓励道。 常中正何等聪明之人,已是知道这帮大佬的心思,不免有点灰心。 “各位前辈,我军已占长江以南大部地区,此时应巩固防地,以长江为堑,先稳住半壁江山。如再占领湾湾及南洋等地,则霸业可成。哪怕以后北洋军或保安军,又能奈我何?” 常中正强打精神,又说出一番话。 “常先生,我看你年纪轻轻,言语倒是狂妄。南洋诸地均是友邦殖民地,我们贸然去攻,岂不是和友邦决裂?” 汪填海一脸嫌弃,口吻中代着斥责之意。 常中正冷冷一笑,火气也上来了。 “汪先生,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管他是谁的地盘,占了就是你的!莫不成他还来咬你?” “你,你,……,一派胡言!”汪填海气坏了。 “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一山先生看见场面有点火爆,连忙和稀泥。 不管怎么样,张人杰是江南财团的代表,轻易不能得罪。 常中正暗叹口气,心里知道,满腔热血的白激动了。 八六八 粤人粤菜 常中正闷闷不乐,准备回安徽。 张人杰有点过意不去,特意在广州著名的状元坊酒楼摆了一桌给他送行。 这是座刚开业不久的酒楼,座落在珠江边上,出品的粤菜不错。 “常兄弟,尝尝这里的太爷鸡,味道不错!” 张人杰知道常中正心情不好,笑着招呼着。 “谢谢张老!”常中正脸色如常,说话也是很客气,真看不出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张人杰暗暗佩服,这小子是个成大事儿的主,喜怒不形于色。 “这粤菜在本地吃,还是别有一番风味,似乎和在上海吃又有不同。” 常中正尝了块鸡肉,大加赞赏。 “来,你再尝尝这红烧大裙翅,这可不同于上海本帮菜的浓油赤酱。” 常中正又夹起快厚厚的鲨鱼鳍,慢慢吃了起来。 张人杰说的没错,这菜汤清味鲜,滋味儿醇厚,真的不同于上海菜。 洒水上,两个人喝不惯广东的米酒,还是要了一坛陈年黄酒。 吩咐侍应生把酒烫热,两个人慢慢的喝了起来。 “常兄弟,来一趟广州不容易,安安心心游玩几天,看看南粤的山水。” 张人杰笑着说。 “军情紧急,我还是要早点回去。”常中正连忙说道。 不过,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说: “张老,粤菜清淡新鲜,自成一派。我看粤人也有点不同。” “说说看?”张人杰来了兴趣。 “广州自唐朝便是通商口岸,粤人与海外一向交往颇多。其行为做事受海外影响大,观念亦与内地有所不同。” 张人杰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近百年来,洪杨金田起事,乃粤人洪氏、冯氏主导。后大清变法,亦是粤人康公、梁公所为。今我同盟会,自一山先生以下,廖公、胡公及填海先生等亦为粤人。如此看来,粤人思想活跃,敢做敢为,乃百年来最出人才之地。” 常中正侃侃而谈,倒是有点新意。 “哈哈哈!”张人杰抚掌大笑,并不接话。 “张老为何发笑,难道晚辈说错话了?”常中正小心问道。 “自古以来,华夏有个说法,以南伐北,多不成功。以北伐南,往往成就千秋大业。粤人开西洋风气之先,思想激进,但洪扬起事,止于金陵。康梁变法,梁公慷慨就义,康公远遁东瀛。今我同盟会必须慎之又慎,方能一统华夏。”张人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忧愁。 常中正默不作声,心里却在盘算着。 以同盟会几位大佬的见识和眼界,不要说斗不过老袁。 就算现在,老袁已逝,恐怕也斗不过刘大双。 据常中正估计,那个刘大双绝对是个民粹主义者,一心对付外敌,根本不理国内各派分争。 否则,保安军兵出山海关,必是所向披靡,一统河山。 “张老,我有个请求,不知当不当讲?”常中正半天以后开口了。 “但说无妨!” “此去东北,必是同各路诸候相见。其中鱼龙混杂,难免良莠不齐。晚辈想请张老资助一笔款项,好见机行事,以图后事!” 常中正细细的眼睛一亮,说出一番话来。 张人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打量了常中正几眼。 “好,京城、奉天皆有我的商铺,到时候我通知人去联系你,支用多少,悉听尊便!” 张人杰下了决心,决定赌上一把。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朝气,是那些同盟会大佬不能比的。 天气很热,时值中午。 一片连绵的群山脚下,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 水田里的稻谷已经长的很高了。 一个小村落就座落在河边。 村口有棵大榕树,几个赤膊老人,正半眯着眼睛在打瞌睡。 一阵子马蹄声传来,十几个骑兵列成一队,缓缓的向村里驰来。 “常将军,这就是贼酋洪氏出生的地方,那座塌了的房子便是他的家。” 一个排长向常中正报告道。 常中正下了马,紧走几步,来到了那所塌陷的房屋前。 大致看得出,是三间黄土房,房间面积都很小,放下一张床,没剩下多少地方。 “娘希匹!这天王比老子小时候还穷!” 常中正不禁哑然失笑。 八六九 各路英雄聚雄关 “北路军刘总指挥台鉴: 倭寇肆虐,吾同盟会诸人同仇敌忾,愿为民族抗战大业尽绵薄之力。 现委任常中正、冯焕章二位将军,各率五千精兵,即日北上,奔赴东北战场。 黄轸” 刘大双收到了黄轸的电报,摇摇头,长叹一声。 跟赶集似的,全国各路武装都来东北凑热闹。 山东山西的、河南河北的、湖南湖北的、广东广西的……,提着梭标的、背着大刀的、扛着鸟铳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人都来了。 刘大双都有点奇怪,这是打东瀛军? 就凭这装备,上去多少死多少! 他现在后悔了,不该给北洋军、川军、滇军等先来的换装备。 先来的换了,后来的不给换能行吗? 这几天他已经头疼的要命,这来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个个原来在地方上都是不太本份的主儿。 山海关,保安军接待处。 一排桌子摆开,正在给前来参战的各路好汉做登记。 没办法,就这些乌合之众绝对上不了战场,必须经过正规训练才可以。 刘大双心没那么狠,他不想让这些光凭着一股子热情的人无端端牺牲。 “姓名?籍贯?”一个少尉军官问道。 他的桌子前面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黑红脸膛,虎背熊腰的。 “王大福!啥叫籍贯啊?”壮汉问道。 “就是你出生的地方,老家!”少尉解释道。 “俺河南怀庆府的。”王大福回答道。 少尉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告诉王大福。 “你被编入新兵二十五团三营,去那边找你们营长报到。” 少尉说完,一指远处的一杆红旗。 “俺可以去打仗了?”王大福问道。 少尉一笑说道:“早呢!先去新兵团训练三个月,合格了才能上战场!” “啥?俺可是白虎刀三十六路刀法传人,还要去训练?”王大福急了。 少尉头都懒得抬,这阵子,什么岳家枪、杨家棍、李家刀的他见得多了,都是花架子,上战场屁用没有。 “不管是谁,都要先去训练!”少尉说道。 “怎么?怕俺杀不了东洋人?”王大福瞪着眼睛问道。 “上战场,不是打群架,先训练好再说。”少尉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这位军爷,你这话就不对了。俺王大福,江湖上人称豫西第一刀。当年镇嵩军几个小子去我们村抢粮食,都被我打跑了!打东洋人,俺也不怂!” 王大福很不服气,声音也高了,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少尉冷冷的一笑,转头对旁边的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说:“李全,陪他玩玩!” 接待处这里有不少保安军士兵在维持秩序,指引人员报到登记。 但是,这里也安排了一个班的特战队学员值班。一个是防止突发事件,一个是压一压前进投军人员的戾气。 对付这些各路英雄豪杰,思想工作不是那么灵,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这几天,哪天不打几场。 特战队训练的技法可不是什么岳家枪、杨家枪的,那是专门的杀人技,讲究的是一击必杀。 动作简捷,出手极快,袭击的都是人体要害之处。 李全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看上去要比王大福矮上半头。不过,一身迷彩服穿的利利索索的,向前跨了一步,笑着说:“王英雄,是练拳还是练兵器?” 看着李全跨了一步,王大福就是心里一凛,这个人脚下功夫了得,下盘稳得狠。 周围不少人围了上来,都在看热闹,同时也暗中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王大福不敢托大,拳脚上他不是特别擅长,刀法上却是自负得很。 “刀枪无眼,去旁边的架子上拿个木头的!”少尉又说了一句。 王大福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排木架子上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都有,不过都是木头的。 他知道,切磋武艺,还是手下留情才好。 径直走过去,卸下身上的钢刀,顺手拿起一把重重的木刀。 李全也走过去,顺手操起一把木枪。 王大福退后两步,丁字步站好,双手一抱拳说道:“小兄弟,请!” 就这一站,旁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绝对是个练家子,身上的气势都不一般。 李全也是退后一步,马步扎稳,双手平举枪身,枪尾贴住腰眼处。 “王英雄请!”李全也是客气的说道。 话说的客气,身上一股杀气却涌了出来。 围观的人都不由得身上一寒,卧槽!这哥们儿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王大福也感觉到了杀气,知道来者不善,也不再客气,右手举刀,腰身一拧,一招反手摘桃使了出来。 这是白虎刀法的绝技,看似斜斜地劈下来,实际上那是虚招。 刀至半途,全靠腰力和腕力,刀身一转,刀尖会径直刺向人的喉咙。 李全也不示弱,长枪刺出,想用一个粘字诀粘住刀身,再一拔一刺,一个回合结束战斗。 可是玉大福的刀身看似沉重,却是轻飘飘的。 李全枪身一粘,便知道不对,想要抽枪已经晚了。 王大福刀身一转,刀尖便当胸刺了过来。 李全使了个铁板桥功夫,头向后仰,手中长枪顺势一扫,总算是磕开了王大福的大刀。 不过,样子却有点狼狈。 第一回合,李全落了下风,没占到什么便宜。 王大福更不手软,双手握刀,第二招盘龙吐信又劈了过来。 李全脚下步法一闪,人已经逆着刀劈来方向向旁一闪,手里的长枪顺势扎向王大福的腰间。 王大福刀向下压,挡开了李全的长枪。 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二人战在一处,一时难分胜负。 “停!”后面有个人大叫一声。 八七零 一棵好苗子 大声喊停的人正是卜凡军,他已经过来几天了,准备看看有什么奇人异士或者武艺高强的人,直接选拔到特战队去。 鞍山大战中,特战队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损失不小,必须休整和补充人员。 听到了喊声,王大福和李全都同时收了兵器。 “王英雄,刀法不错!”卜凡军称赞道。 “谢谢长官夸奖!”王大福客气地回答道。 “以前读过书?”卜凡军问道。 他是老江湖,这个王大福虽然外表粗豪,可身上的气质却带着点书卷气。 “长官好眼力!在下幼时读过几年私塾。”王大福心里吃惊,脸色不变,从容回答道。 “你真的是怀庆府的?”卜凡军笑着问了一句,眼神中可是带着不信。 王大福一愣,脸色微微有点变化,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长官觉得俺不像?”他反问道。 “哈哈!怀庆府我去过,那里是豫西,说话带山西口音,你这河南话明显是开封府一带的。”卜凡军笑了。 去年打镇嵩军的时候,他们就在怀庆府盘桓过,对当地人的口音还是了解的。 做为特战队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打杀杀,侦察、渗透、伪装都是基本功,要伪装也不单纯 是化装,连口音也要模仿的。 所以,对于各地口音,多少都了解一些。 王大福挠挠头,有点尴尬,黑红的脸膛更红了。 “我说对了吧?”卜凡军又加了一句。 犹豫了一下,王大福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长官说的对,俺是河南开封府人氏,叫吉鸿昌。” “你叫吉鸿昌,这个姓吉的人可不多。”卜凡军笑着说。 “是,俺是回民,但俺也是华夏人,打东瀛人义不容辞!” 吉鸿昌收起了身上的鲁莽,变得像个读书人了。 “好!不论回民、汉民,只要是华夏人,真心打东瀛人的,我们都欢迎!”卜凡军正色说道。 “谢谢长官!”吉鸿昌啪地一下敬个军礼。 “你还当过兵?”卜凡军问道。 “是,前几年参加过北洋军,后来离开了!”吉鸿昌说道。 “我看你武艺不错,想招你进入我们保安军特战队,不知道愿意不愿意?”卜凡军问道。 “愿意!只是这个特战队是做什么的?”吉鸿昌问道。 “特战队都是执行一些艰巨的任务,所以要求比一般士兵高,训练也更辛苦!” “没问题,我愿意!”吉鸿昌一口答应了。 “好,你到那边蓝色旗子那里报到!”卜凡军指指旁边说道。 “谢长官!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吉鸿昌说道。 “说!”卜凡军简短的回答道。 “俺们老家是回民村,自幼习武的多,我在家时,也训练了一支队伍,不知道能否一起来参军?” 吉鸿昌问道。 “可以,你通知他们过来,考核一下,武艺高强的,都可以加入特战队!”卜凡军一口答应了。 “长官,俺也是自幼习武,能不能也加入特战队?” 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响起。 卜凡军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虎头虎脑的,脑袋上剃得光光的,倒像是个小和尚。 “你今年多大了?”卜凡军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十五!”小孩子回答道。 “小了点,再过两年,十七岁我们就收了!”卜凡军回答道。 “长官,别看俺才十五,但已经在少林寺习武十年,这次是奉师傅之命下山,特意前来报效国家的。” 小孩子回答的很认真,一脸的坚强。 “习武十年?你叫什么名字?”卜凡军兴趣更大了。 早就听说少林弟子有武僧,今天还真见到了。 “俺叫许仕友,自幼家贫,便送入少林寺做了佛家弟子!” 这个叫许仕友的小孩子毫不惧生,说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你会什么武艺?” “拳法、刀法、棍法都可以!”许仕友一点不客气,自信满满地说。 “哈哈!还会的不少!你打套拳法我看看!”卜凡军真的对这个许仕友起了爱才之心。 “是!”许仕友答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稳稳地站住。 脚下一动,扎好马步,挺胸沉腰,双拳握紧,目光平视,整个人就像一只准备下山的小老虎一样。 紧接着,左拳上挡,右拳击出,一招举火燎天式展开了。 别看许仕友年纪小,不愧是习武十年的,下盘扎实的很,步法沉稳。 双拳更是虎虎生风,又快又狠。 一套拳法打下来,大气都不喘一口。 “好!”围观的人有懂行的,不由得叫了声好。 “小兄弟厉害!”吉鸿昌也竖起了大拇指。 卜凡军暗暗欢喜,这小子真不错,是个人才,必须收下。 这要是好好训练几个月,绝对是个不错的特战队员。 许仕友收了拳势,笔直地站着,眼巴巴地望着卜凡军,等待卜凡军发话。 “好,我同意了!也去蓝旗那边报到!”卜凡军满心欢喜,可是不舍得放走这棵好苗子。 八七一 大家得罪不起的 东瀛大阪市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 一群退伍老兵及伤残兵砸了警察局,放出了井上苍二。 紧接着,又涌向了沿街商户,见什么抢什么。 一旦有人动手,整个城市里不安分的人全行动起来了。 饿了这么久,每个人的忍耐都到了极限。 有机会填饱肚子,谁也不会落后。 警察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阻止。 他们也一样饿肚子许久了,心里也都窝着一股火。 一个自称“东瀛左翼进步联盟”的组织,在报纸上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伴随着我们东瀛军队在华夏愈陷愈深,不反胜利无望,还要有无数东瀛青年失去生命。 军事上无法胜利,国内经济更是一团糟,粮食不够吃,产品无法出口,已经倒退到了明治维新前。 井上苍二做为一名伤残老兵,微薄的抚恤金不仅不能维持有尊严的生活,妻子、女儿要去卖身才能填饱肚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 连国民基本的尊严都保证不了,我们还要这样的政府有什么用?……” 左联不仅仅在报上发文章,还在民间大量散发传单。 “反对饥饿,停止用兵!” “要和平!要吃饭!” “政府无能!” …… 东瀛留守内阁又一次开了个通宵会议,迫于压力,做出了个不得己的决定,立即和华夏谈判,停止战争。 东瀛驻京城公使向华夏外交部递交了照会,希望双方立即停火,谈判解决争端。 上海《申报》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题目是“东瀛人要和我们`商量‘了吗?” 文章指出:“二十几年前的东瀛首相曾经对着大清宰辅说过:`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是来下达通知! 才过了多少年,难道东瀛人忘记了这句话,那么我有义务提醒你们,没有商量的余地。华夏日前提出的八条就是在通知你们!……” 看了这篇文章,刘大双都被逗乐了。 行,这文章写的有水平! 民国代总裁老黎本来还想谈判的,一看这文章,也乐了! 对呀!谈个屁,原来提出的八条照着执行就是了,该赔偿赔偿,该还地还地,扯那么多干啥! 民国政府外交部发出一份声明:“正告东瀛政府,此前民国政府提出的八条停战条件就是基础,只有执行了这八条,才有谈判的可能!” 这脸打得啪啪的,东瀛内阁再无半点声出。 他们心里都明白,不彻底投降,战争不会结束。 首相寺内正毅硬着头皮给协约国各列强发出个消息。 “各位大哥,兄弟现在日子不好过,你们帮一把才是!” 协约国各国也是有心无力,罗刹国眼看着圣彼得堡都快保不住了。 高卢国巴黎离前线不足一百公里了,要不是约翰牛国军队死命顶住,高卢国都想投降了。 山姆国虽然偏向协约国,但毕竟是中立国,不好直接出头。 而且,他的军队还在征召训练中,现在也无兵可出。 对于协约国成员东瀛被华夏痛殴,同盟国一帮子人可是心里高兴,不上来踹一脚已经不错了。 日耳曼《慕尼黑时报》发出一篇幸灾乐祸的文章,题目是“做狗的下场!” “也许东瀛人不知道,在旧的世界秩序里,只有强权,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东瀛人依附约翰牛、高卢鸡多年,充当打手,干了不少黑活。可是一旦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被无情抛弃了!……” 但是也有一些和稀泥的文章发出来。 伦敦《太晤士报》、落杉矶《环美邮报》等呼吁,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人类的命运,希望华夏和东瀛尽快坐下来谈判,解决两国争端。 遣责华夏的文章除了东瀛的大部分媒体外,别的国家真没有。 世界上两大阵营,协约国和同盟国都看得很明白,华夏已经是列强了。 目前,是大家得罪不起的!! 八七二 出乎列强的意外 约翰牛和高卢鸡两国驻靖安领事又一次联袂求见施肇基。 双方见面落座,茶水喝了几口,聊聊天气,聊聊人生之后,约翰牛领事就转入了正题。 “尊敬的施厅长,您是知道的。东瀛做为我们协约国的一员,现在向我们发出了寻求帮助的请求,我们必须要协调贵国和东瀛的美系。” “领事先生,也许您搞错了!两国的关系不是和我们边区谈,而是和民国政府谈。华夏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地方政府不能代表国家。” 施肇基不冷不热地说道。 两国领事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这个施肇基真的不好对付,他们的各个击破的算盘难以实现。 他们最希望的就是,华夏政府就是一个空壳,地方势力各自为政。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搅混了水摸鱼的机会。 “施厅长说的没错,我们的公使先生正在和民国外交部交涉,希望和平解决两国争端。我们两个来见施厅长,也是想转达一下协约国的意见。” 约翰牛领事陪着笑脸说道。 他多少有点不适应,做为资深外交官,这么多年,在华夏,在亚洲都是仰着头走路的,今天对这个小小的地方政府还要客客气气。 “请说,我会转达给刘长官。”施肇基说道。 “我们协约国商议的意见是,两国停火,就东瀛军队撤出华夏一事进行友好协商!”约翰牛领事试探地说道。 这不是他们今天来见面的底牌,他先释放一个小汽球,看看风向再往下谈。 “领事先生,我国政府早已发表声明,除了东瀛投降,其它的免谈!”施肇基一点都不客气。 他是专业外交官,对这种原则问题不会松口的。 “那么,东瀛投降之后,是不是可以谈呢?”约翰牛领事神色不变地说道。 施肇基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来摸底的,看看华夏今后的打算。 “这个很简单,东瀛投降之后,我们华夏将坚持和平发展观念,致力于经济建设,提高国民生活水平,把华夏建设成世界上的富强国家。” 施肇基答得很快,这也是刘大双平时一直念叨着的事情,边区官员没有不知道的。 “太好了!我们也希望华夏能够快速发展,成为富强国家。不过,当今世界不太平啊!”约翰牛领事说完,瞟了一眼高卢鸡领事。 高卢鸡领事会意,微微一笑说:“没错,本来这个世界大家互为友邦,亲密相处。只可惜,有那么几个国家就是不安份。比如日耳曼、奥匈帝国几个国家,无端挑起战事,害人不浅。我们很希望,华夏能够做为一支维护世界和平的力量,出现在世界舞台上!” 听到这里,施肇基明白了,这说了半天,还是要拉华夏上贼船啊! “两位领事先生,华夏近几十年来,饱受苦难,山河破碎,百姓遭殃,国家弱得很,只希望搞好自己的事情,其它的力有不逮,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施肇基打着哈哈,耍起了太极。 尼玛的!当初打华夏,你们一个二个积极的很,现在让我们帮你们,想得美! 打吧!再打个三五年,都打个稀巴烂,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约翰牛领事一笑,似乎明白施肇基心里所想。于是,又开口道:“我们协约国已经开会商讨了。” 施肇基听了,这也没啥新意,华夏政府要求东瀛投降的条件本来就包含这些内容。 他也不客气,这种外交谈判,本来也不需要讲究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两位先生大概忘记了,安南、潦国、万佛国、苏禄国等均是华夏藩属国,现在也被人占了,是不是一并归还啊?” 施肇基脸上带着笑意,可话语却没有一丝热乎气。 “这,……?”两位领事一时愣住了。 除了苏禄国,其它的地方都已经是他们的殖民地,现在华夏居然还盯着这里? 这让他们多少有点意外! 八七三 瓦西里和波波夫的请求 约翰牛和高卢鸡两国领事刚走,日耳曼人汉斯又来了。 这家伙是老熟人了,一直在华夏活动,各地的人士他可认识不少。 “恭喜施厅长,贺喜施厅长!”在华夏待得久了,这些俗话都说得倍溜儿。 “喜从何来?”施肇基也来了一句。 “哈哈!世界上的人都看得清楚,东瀛人要败了,华夏要胜了!” 汉斯满脸是笑,大声说道。 “谢谢!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施肇基深有感触地说。 做了十几年外交官,他现在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尊敬的施厅长,我这次来,是带来了我们皇帝的口信,不知道能否见到刘大双先生,好当面转达!” 汉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施肇基望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一定是同盟国方面有些重要事情要转告刘大双。 “汉斯先生,刘长官事情比较忙,待我安排好了通知你。” “谢谢!”汉斯笑着说,转身离去。 刘大双是大领导了,现在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 刘大双这里正忙着,天天各种报告、请示都弄得他头疼。 国内各种武装涌进东北,要吃,要住,要重新配备武器弹药,还要重新训练,每天的事情多如牛毛。 对边区的组织能力、物资储备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批了两个小时的文件,他觉得累了,站起身来活动一下,顺便喝了口茶。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丁志军趁机说道:“公子,有两个事情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儿?”刘大双问道。 “上海那边负责两位小姐警卫的老顾传来一个消息,说东瀛人有异动,怕对两个小姐不利,是不是把她们接回靖安?”丁志军说道。 刘大双一惊,没想到东瀛人还不死心,居然要对他的两个红颜知己下手。 “上海的局面刚刚打开,现在撤回来,有点可惜!” 刘大双轻轻地说道。 他不希望养两个花瓶,而是希望她们都能走出一条自已的路,有自己的事业。 别看他现在很风光,当着大领导,手下有几十万军队。 但这同时也是高风险职业,稍微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跌入深渊。 或者说,一旦有点意外,两个姑娘起码可以自立。 现在姚雯雯的时尚公司和托娅的电影公司都在上升阶段,影响越来越大。 通过她们两个公司,不仅结交了一大群国内有影响的朋友,就算是普通百姓,通过看电影,追明星,也对边区越来越了解,好感一天比一天多。 这可比报纸、电台起的作用大多了。 许多捐款、物资都是通过她们二人的影响流向了边区。许多热血青年、有志之士也是受到了她们的影响,一个个走上了抗战前线。 对于边区的抗击侵略者的正义事业帮助极大。 靖安毕竟是在东北腹地,地理位置上和上海无法相比。 “跟上海警察厅及各帮派打个招呼,要他们多多帮忙。另外,告诉王亚桥,不用客气,有苗头立刻铲除。” 刘大双面色严峻地说。 “是!”丁志军答应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情?”刘大双又问道。 “那个罗刹国的瓦西里和波波夫想把家属迁移到华夏来,问问我们是否同意?”丁志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瓦西里和波波夫是私下里找的他,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噢!”刘大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 谍报厅人员正在罗刹招募科学家,这些贵族及商人、工厂主也都是人材啊! “罗刹国内是不是有很多人想迁移过来?”刘大双问道。 “听说布尔什维克现在势力很强大,这些贵族、有钱人都准备移民!” “好,安排个时间,我和他们两位见见面!” 刘大双又迅速叫来了刘玉豹,要他尽快在哈尔滨、大连、山海关等地建造一批巴洛克风格的住宅。 “大双,现在到处都忙,还建这些东西?”刘玉豹有点不解。 “三叔,多建点,一定要漂亮、舒适,有山有水的。罗刹人有钱,到时候会把这些抢光的!”刘大双笑着说。 “怎么?给罗刹人住?”刘玉豹更不明白了。 “是,罗刹现在内外交困,估计会有很多人跑过来!” “拉倒吧!凭啥给他们住?忘了十年前他打咱们的时候了?”刘玉豹愤愤不平。 “忘不了!正因为忘不了,才要多引进一些人才,才能把咱们国家建设好,才不再挨打!”刘大双回答道。 可这些,刘玉豹想不明白,啥人才呀?咱们华夏人这么多,没有嘛? 不过,他现在可不敢争辩,这个大侄子让做的事情去做就是了。 不服气、不明白也得做,要不,后来打脸的就是自已。 八七四 日耳曼皇帝的信 刘大双今天日程安排得很紧,午餐和晚餐都安排了和客人一起吃。 午餐与日耳曼人汉斯一起共晋,外事厅厅长施肇基坐陪。 午餐就安排在了保安军司令部的一间小餐厅内。 没办法,谍报厅已经破获了几起针对刘大双的暗杀行动。 现在刘大双的父母都被秘密保护起来,轻易不露面。 在这小餐厅里聚餐,总感觉氛围差了点。 刘大双很怀念自已在靖安街上随便找个小饭店吃饭的惬意生活。 可这些已经离他很远了,他再也没有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熬上个十年八年,等华夏富强了,老子就退休,才不当这个什么狗屁领导!” 刘大双常常在心里憧憬着。 今天的午餐是淮扬菜,厨师是姚雯雯在上海找来的。 当初姚雯雯在电话里娇滴滴地说:“大双哥,别整天茄子炖土豆,酸菜炖粉条的。一大锅粘粘乎乎,重油重盐,对身体不好!……” 刘大双听了都想笑,跟老子讲养生,老子比你知道的太多啦! 以前的电报上天天有人霸着屏幕谈养生。 结果怎么样? 一个卖包医百病的保健品老总,五十多岁嗝屁了。 一个天天教大家运动,跳健美操的,也是五十多岁香消玉殒了。 不过,架不住姚雯雯软磨硬泡,刘大双还是同意了。 别说,吃过几次淮扬菜后,还真的觉得味道不错。是比那一大盘子一大盘子粗制滥造的东北菜好吃。 所以,这阵子接待客人,刘大双也讲究了,美食美器。 菜是淮扬菜,餐具也是专门订制回来的。 这套餐具是乳白色、半透明的细瓷,上面淡淡的点缀着小红花。 这也是靖安这两年才推向市场的高档货。一套就要几百元,比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还要高。 没办法,这几年刘大双穷怕了,什么赚钱干什么。 话还得从头说起,前几年姚平治送了他一套景德镇产的细瓷茶具,真个是“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 姚平治把这套茶具吹得神乎其神,说是景德镇不传之秘,一套就要瓷土几百两银子。 做为学化工的刘大双却只是笑笑,他可知道,这种细瓷两百多年前刚刚出口到欧洲时,确实把欧洲人镇住了。 可欧洲人也不傻,高利润刺激下,刻苦钻研,终于研究出了骨瓷。 骨瓷是用牛羊骨粉和瓷土一起烧制,做出来的瓷器乳白色,半透明,和华夏的细瓷不相上下。 后来的二百多年,欧洲人一直不断改进配方,做出来的骨瓷已经比华夏的细瓷还要高档。 骨瓷最好的原料是牛骨粉,牛骨粉、瓷土、粘一上按照五成、二成半、二成半配比烧制出来的最高档。 刘大双当初读大学时,学校有陶瓷系,他一个老乡在陶瓷系就读。 平时吹牛时就说,不要老说华夏陶瓷如何如何?真正高档的是欧洲骨瓷。然后,还把配方吹了出来,刘大双就记下了。 缺钱花了,就想办个高档骨瓷厂。 靖安是草原,牛骨头可有的是,扔在地上都没人检。 叫了个家丁孙老二,现在改名叫做刘宝来。 把配方交给刘宝来,叮嘱他死都不能说。 刘宝来原来在砖窑干过,是二十九个家丁里唯一见过烧窑的。 虽然烧砖和烧窑不是一码事,毕竟沾点边。 刘宝来频频点头,发誓就算是三刀六洞,他也不会说。 公子把这么机密的东西交给自己,那就是绝对信任自已,把自己当家里人了。 刘大双又花大价钱从江西景德镇请来一套人马,包括和泥、做坯、绘画、上釉、烧制都齐了。 试验了大半年,骨瓷烧成了,马上成为靖安的拳头产品。 汉斯是识货的,看着手里的餐具,也是赞叹不已。 这在欧洲是玉室和贵族用的,平民百姓可用不起。 这小子变了!十年前捧个粗瓷大碗,喝面糊糊都喝得哗哗作响。 现在却是彬彬有礼,有条不紊,汤匙、小碗、筷子摆得整整齐齐。 今天的莱也挺讲究。 每个人上了一蛊蟹粉狮子头,一揭开盖子就香气扑鼻,里面还放着两片嫩黄的小白菜。 水晶肴肉、文思豆腐、松鼠鳜鱼、虾籽蒲菜等四个菜摆在桌子上。 “汉斯先生,尝尝这个虾籽蒲菜,这个蒲菜可是靖安没有的。专门从我家乡运过来的!”施肇基笑着说。 “好吃!好吃!”汉斯筷子不停,嘴巴里也是称赞不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汉斯吃了个差不多了。 他停下了筷子,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交给刘大双说:“刘长官,这是我们皇帝给您的密信,请您一阅!” 八七五 烧尾宴 刘大双接过信,感觉这个日耳曼皇帝还是挺贴心的,内容是用华夏文写的,文绉绉的。 信中深情地回顾了两国的传统友谊及与刘大双的私人感情。 也痛心疾首地提到,原有的世界秩序就是以约翰牛、高卢鸡为首的协约国欺压世界的不公平秩序,希望两国站在一起,共同打破旧秩序,建立一个新世界。 最后,祝华夏人民幸福,祝刘大双及家人身体健康! 刘大双仔细看了两遍,就一个感觉,都是大话、空话,没啥有用的。 “谢谢贵国皇帝还惦记着我们的健康!”刘大双哭笑不得的说。 卧槽!弄得老子专门请你吃一顿淮扬菜,就是这么一封信,没意思! 汉斯一双蓝色小眼睛眯着,仔细观察刘大双的表情,露出一点促狭的微笑。 “尊敬的刘长官,除了纸上写的,我还带来了皇帝陛下的口信。” 汉斯开口了。 刘大双一听,猛地反应过来,这西洋人真狡猾,八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写在纸上,只是口头转达。 万一有个冬瓜豆腐的,可以翻脸不认帐。 “汉斯先生请讲!”刘大双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国皇帝陛下正式告知,日耳曼及同盟国支持华夏打击东瀛侵略军,并承认湾湾、澎湖、库页诸岛屿主权属于华夏,承认百济为华夏的藩属国。这是第一条。” 说完,汉斯看了看刘大双和施肇基的表情。 刘大双和施肇基都是心中一动,尼玛的!日耳曼人对华夏人摸的很透,知道我们心里想什么。 “第二条,希望华夏军队能够与我们联手作战,对罗刹及东南亚诸地展开进攻,双方联手,共同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第三条,……” 午餐持续了很久,差不多下午三点才结束。 至于具体的内容,双方达成了什么条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 刘大双第一次感觉到,吃饭也挺累的,也是个劳心劳力的活计。 他回到了办公室,闭着眼假寐了一会儿。 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因为今天晚上他还要和瓦西里、波波夫及诸多在华罗刹人共晋晚餐。 鞍山,安国军驻地,张景惠正在接待东瀛军秘使黑田一郎。 黑田一郎也是老牌的东瀛特工,算起来,在东北也待了快二十年了,对东北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 “张大帅,武藤司令官同意了您的要求,五百根金条我已经带来了!” 黑田阴沉着脸说道。 他的心里是非常不痛快的,曾几何时,这个安国军的人还对他们客客气气。现在倒好,反过头来还要求他。 “黑田先生请转告武藤司令官,只要贵军东撤,我这里只是虚张声势,放贵军一条生路。” 张景惠笑嘻嘻的,多少有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黑田一郎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掐死这个满脸奸笑的人。 什么东西?堂堂帝国军队还需要你放一条生路。 “这是最高机密,司令官阁下部署完毕,自然会通知你!告辞!” 黑田一郎冷冷的说完,转身离开。 “不送!不送!”张景惠喜笑颜开的。 接到了同盟会的命令,冯焕章大喜过望,马上带了一个旅准备北上。 陕西他真的不想待了。 首先,盘踞在陕北的陈树藩残部,他也打不动了,双方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另外,西安的大事小情他说了不算,于大胡子一帮子同盟会的人把持了政府的各个要害部门。 钱粮兵饷、武器弹药都要看人家脸色。 老冯心里不痛快,有时候就在想,当初不贪图这个捞什子的陕西督军,直接北上投了保安军,起码比现在强。 万一立个军功,说不准发展的更好。 知道老冯要北上,于大胡子一帮人很热情,专门在西安一家最大的饭庄给他搞了个欢送仪式。 于大胡子老热情了,通知了西安许多名流人士出席欢送晚宴。 陕菜也算是历史悠久,博大精深。从周朝传到现在,都已经有三千年历史了。 于大胡子遍召名厨,除了传统的海参、鲍鱼、鱼肚,还从唐朝一篇烧尾宴食谱中,仿制了几道历史名菜。 这“烧尾”二字也是有说道的。 传说老虎变人,尾巴犹存,只有将其尾巴烧掉,老虎才能真正变为人。此外,还有鲤鱼跃龙门,非天火(雷电)将其尾烧掉而不能过的传说。可见“烧尾”乃是大吉大利之说。 烧尾宴许多菜单只见其名,做法早就失传了。 于大胡子一声令下,西安的几大名厨绞尽脑汁,终于复制了几款出来。 “白龙”、“乳酿鱼”、“葱醋鸡”、“吴兴连带”、“八仙盘”、“仙人脔”、“箸头春”、“五生盘”、“遍地锦装鳖”、“汤浴绣丸”,不仅名字喜庆文雅,莱的摆盘造型也漂亮。 晚上七点,西安最大饭店“第一楼”张灯结彩,人头涌涌。 冯焕章一身崭新的军装,龙行健步,虎虎生风地走来了。 八七六 两路援兵 “祝冯将军马到成功!”于大胡子先举起了酒杯。 “谢谢于省长!”冯焕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大胡子向四周示意一下,也是一饮而尽。 周围的人也都说起酒杯,纷纷说道: “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 一片祝愿声中,大家把第一杯酒喝了。 热闹了一阵子,于大胡子把冯焕章拉到一边,悄悄的说: “焕章老弟呀!咱陕西穷啊!陈树藩那个混球,把后十年的税都收了。这次你率陕军出征,我这粮草都难筹措呀!” 于大胡子说的是实话,关中这几年大旱,麦子都减产。一亩地好的一百多斤,差的才几十斤,都不够撒播的种子。 陕西没什么工业,历史上还是靠着丝绸之路,商业繁华才过得去。 现在是真的穷了,能填饱肚子就不容易了。 “省长放心,只要有个几天的粮草也够了。我这里东渡黄河,穿过山西,到了归馁就有铁路了。而且听说,保安军沿途有补给站,对前来的援兵都可以免费吃住。” 冯焕章笑一笑,安慰着于大胡子。 “是啊!我给阎老西儿写了幅字,路过山西时交给他。看在都是同盟会的面子上,也许他会接给一二。” 于大胡子说完,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这叫啥事儿呀?陕军出征,还要厚着脸皮求别人。 “好!”冯焕章答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焕章,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古人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还希望你牢牢记住我们同盟会的宗旨。等打跑了东洋人,咱们也奋发图强,把陕西建设得花团锦簇一般。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于大胡子说这番话,还是心里有点担心,怕这个姓冯的一去不返,白白折了一票人马。 这个冯焕章,既不是陕西人,也不是老同盟会员。严格地说,还是北洋一系的人。 现在大家各取所需,暂时合在一起。可一旦离开陕西,便是虎入深山,龙游大海,最后忠于哪一家都不好说。 对于老冯来说,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就如同今天这烧尾宴一般,老虎不烧掉尾巴,何以成人? 这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了一点,同盟会这帮人,能人异士不少,可偏偏缺乏能征惯战之士,也缺少经天纬地之才。 隔壁山西的老阎,虽说也老早加入了同盟会,但人家跟老袁关系更好。 老袁称帝,老阎也是拥护的。 老阎也是个全才,文治武略都有一套。 早早的,山西就和靖安挂上了钩,双方经贸往来不断。 山西境内更是大兴土木,建了好多工厂,整个山西一片繁荣。 可是陕西却不同,陈树藩搞得一塌糊涂,民怨沸腾。 同盟会得手后,也是起色不大。 骂人容易,真的自已干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冯焕章干了这几个月督军,算是明白了。 这马上打仗和马上治国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想想人家刘大双,据说是十几岁就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了不得的人物。 这次去到东北,一定要好好看看,最好能拜见一下刘大双。 不管怎么说,自已也是个督军,大小算个领导,礼节上也应该见自已一面。 宴会进行到快半夜了,大家都很尽兴,最后要结束时,老冯讲了几句。 “各位乡党,各位同志,焕章此去,必不负诸位的期望,奋勇杀敌,扬我老秦军之威!待焕章得胜归来,再与诸位痛饮!” …… 老冯这里抠抠搜搜开拔了,常中正可不一样。 毕竟正规军校出来的,这次又是要露一小手。 最主要的是,背后有江浙财团的支持。 常中正这五千人马,盔明甲亮,旗帜都是一水新做的。 军装也是全套簇新的。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常中正这一折腾,队伍士气如虹,军容整齐,精神抖擞的向北开来。 刘大双收到了报告,知道这两路援兵也很快到了。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小心应对了!”刘大双心里苦笑。 正准备唤李秋雨过来,吩咐几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了。 他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姚雯雯的声音。 “大双哥,那个人雷面了!”姚雯雯急促地说道。 “哪个人?”刘大双问道。 “就是那个叫什么常凯……什么的,现在改名叫常中正了!” 刘大双一下子想起,自己曾叮嘱姚雯雯注意常中正。没想到,姚雯雯真上心了。 “嗯!怎么知道的?”刘大双有点好奇。 “今天阿宝姐过来找我,说他们家老王有个门生叫常凯s,这次带兵来东北,让我们关照一下。这我才知道,这个人也叫常中正。” “没问题,一定好好关照!”刘大双咬着牙床子说道。 “对了!阿宝姐还让我告诉你,这个人背后是南浔那帮人。”姚雯雯又说道。 刘大双没说什么,这个常中正确实有点本事,已经得到了江浙财团的青睐。 八七七 特战队初训 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小山庄里,现在是特战队新兵训练基地。 有山丘,有小河,方圆几十里都没什么人家,最适合做基地了。 特战队新队员都是最近一段时间选拔的。有原来保安军老兵,也有各地选上来的不凡之士。 队列,站军姿,这是千年不变的规矩。 枯燥、乏味,又特别的辛苦。 但这也是最锻炼人、最考验人的,成就一支纪律严明、素质过硬的军队,这是基础。 刘大双最先开始给保安军做队列训练时,很多人不理解。 他们认为,军队就应该练枪法、刀法,练攻防阵法,天天走步有啥用。 刘大双却是微笑不语,仍旧让大家必须练。 时间长了,特别是打了几仗之后,保安军很多人领悟了。 一支这样的队伍,确实与以前的军队不同。 真正有了《孙子兵法》中描述的那种状态,“”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今天是站军姿,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四十八个人排成四行,一动不动,任凭脸上的汗水往下流。 六十人的新兵,已经淘汰了十几个。 卜凡军不理那么多,凡是不听指挥,吃不了苦,意志不坚定的,马上淘汰掉。 他这里要的是精兵中的精兵,不需要没有集体精神,逞匹夫之勇之徒。 淘汰的一十几个人中,几乎都是江湖人士。 这些人散漫惯了,受不了严格的约束。 站军姿要求是二个小时,身体一动不动,别说擦汗水,有个什么蚊虫落在脸上、脖子上都不能去打。 初夏的太阳很猛,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干了湿,湿了干,后背上都留下一道道白白的汗碱。 吉鸿昌也在咬着牙坚持着,他从小练武,蹲马步,站梅花桩,多少有些经验和体会。 带队的长官第一天就说了,这里是培养尖子兵,培养兵王的地方。你们这六十人,最后能留下十个就不错了,其他全部淘汰掉,编入普通保安军中去。 人的脸,树的皮,尤其是这帮人更是争强好胜的,谁也不希望被淘汰下去。 比起其他人,吉鸿昌年纪稍大了点,他是靠一身好武艺被选中的。 天热,太阳毒,时间仿佛过得分外慢。 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滚,头都有点晕了。 可他仍旧坚持着,坚持着。 既然这特战队是尖子兵,是兵王,老子就绝对不能被淘汰,必须当个兵王。 吉鸿昌不断地鼓励着自已,笔挺地站着,纹丝不动。 许仕友差不多是这帮新兵里年纪最小的,可他的表现并不输于任何人。 大大的脑袋,粗壮的脖子,一身键子肉,让个头不高的他显得格外有力。 五六岁就进入了少林寺做了俗家弟子,他这身功夫已经练习了十年了。 师父知道他已经学有所成,应该下山历练了。再待在山上,不会有更大的突破。 临下山那天,许仕友去跟师父告别,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他问道:“师父!我下山去哪里才好?” 师父已经很老了,人瘦瘦的,端坐在蒲团上,闭目不答。 许仕友没有走,继续跪在那里,等着师父发话, 别看他长的虎头虎脑,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脑袋瓜子可不笨。 师父没发话,他就不能擅自离开。 师父法号圆通,佛法深厚,据说已经参透了这世间的万般幻像。 “红日东出,润泽万物。 金刀在坎,两夷慑服。” 说完,挥挥手,大叱一声:“痴儿!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许仕友糊里糊涂下了山,也不知道师父说的什么。 出了嵩山,便到了东华镇,见路边有摆摊算卦的。 卦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许仕友也不言语,拿起纸笔,把师父说的四句偈语写了出来。 算卦的挺好奇,看着许仕友写完,笑着问道:“小师父,这是何意?” “帮俺算算前程!”许仕友把刚刚写的字递过去。 算卦的拿过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脸上阴晴不定。 “小师父,这头两句咱也看不懂,好像应在一个人身上。后两句的意思,八成是去北边投奔刘长官。” 算卦的有点迟疑。 “这都看不准,也是个没本事的!”许仕友夺过那张纸,扭头就走。 他走的很快,怕人家找他要卦钱。 就这样,许仕友便投奔刘大双而来。 既然师父说了,必须干出个样子来。 任凭脸上湿漉漉、热辣辣的,他也是一动不动坚持着。 八七八 整编训练 随着国内各路诸候的人马逐渐到来。 从山海关开始,不仅沿途布满了接待站,连许多民房都被征用了。 好在这十来年大量接收关内百姓迁移,边区各级政府多少都有点经验了。 大部队还好说,毕竟是成建制的,师长、团长、司令什么都有,手下的兵也好管理一些。 可头疼的是一些小股武装,没有个什么明确的统属,又眼高于天,谁都不服。 这帮人是最难管理的。 每天各种杂七杂八的报告雪片一样飞到刘大双的桌子上。 刘大双现在每天把这些报告看完,就要五六个小时时间,再思考一下如何处理,一个白天就过去了。 啥叫忙活得“脚不沾地,马不停蹄”,刘大双现在是深有体会。 白天处理完这些杂事,晚上还要批阅边区内部各种文件。 这一天,屁股没有离开过椅子,两只眼睛熬得通红,全身上下酸痛,脑袋也跟浆糊似的,晕晕乎乎。 有时候累极了,脑袋木了,他很想像以前一样,骑上马到草原上狂奔一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大脑休息一下。 可是,保安军严格的警卫制度让他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边区大多都是移民,这里面可不全是善良的百姓,各种奸细、谍报人员也掺杂其中。 没暴露之前,都是好人。 谍报厅、警察厅这几年都不知道抓获了多少奸细及谍报人员。 这些人中也有境内外各种敌对势力针对刘大双的各种暗杀小组。 所以,现在的刘大双基本上被限制在保安军司令部里,没有重要事情,绝对不允许外出。 就连刘大双的父母,现在也搬到了保安军司令部居住。 电话响了,是蒋方震从前方打来的。 “总司令,现在涌来的各地援兵,恐怕我们要有个章法。否则,兵不像兵,将不似将,如何应付后面的大战?”蒋方震在电话里急切的说道。 “我知道,这几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刘大双答道。 “好,尽快。否则一旦内乱,会给东瀛军机会,万一哪里被突破了就麻烦了!”蒋方震很是担心。 刚放下这个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回是徐世昌打来的。 “大双,这十八路诸候都来了,你可要注意点!” “是,老爷子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刘大双连忙答道。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这可是老话,对待军队,就应该有军队的章法,咱们可不能太好说话。该要的要,不要的立刻劝退。不听话的,必须要有雷霆手段!前有长毛,后有拳民,乱哄哄的,终究成不了大事!……” 徐世昌知道刘大双的性格,又怕他软绵绵的,镇不住这三山五岳的人马。所以是不惜多费点口舌,也要提醒刘大双。 “是,老爷子教训的是,大双明白了!”刘大双心里一惊,频频点头。 徐世昌的话,刘大双还是认真听的,毕竟这是一个华夏近代陆军开创者之一。当初老袁的七镇新兵,大部分训练纲要、行兵布阵之法都是徐世昌参与制订的。论练兵整军,这老头可是有水平的。 另外,徐世昌说的没错,别看现在形势大好,东瀛军马上要失败了。但也大意不得,毕竟是几十万号训练有素的敌人,稍一疏忽,阴沟里翻船都不好说。 叫来参谋总部的人,吩咐他们立刻起草一个整编计划,绝不能再这样一盘散沙下去了。 二天后,以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的名义发布了一道命令。 “为尽快打败东瀛侵略者,复我山河,北路军总指挥刘大双长官发布命令如下: 为便于指挥,更好的打击侵略者,特成立六个集团军。 第一集团军,司令官徐世昌,统领原北洋四个师 人马。 第二集团军,司令官叶宏德,统领保安军六个师人马。 第三集团军,司令官蔡松坡,统领川、滇、贵各省援兵。 第四集团军,司令官张怀芝,统领保安军四个师人马。 第五集团军,司令官马占山,统领保安军四个师人马。 第六集团军,司令官孙志勇,统领保安军四个师人马。 第七集团军,司令官马龙潭,统领原安国军人马。 另外,所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各路援兵及英雄豪杰,必须先在山海关、锦州、葫芦岛等地接受整编训练,择机编入各集闭军参战!……” 八七九 常中正前来拜见 成立了集团军后,徐世昌开始忙碌了。 这北洋军也算是他手底下打造出来的,人家刘大双很给面子,直接把他们编为第一集团军。 连久经沙场的叶宏德部也才编为第二集团军。 徐世昌久居官场,哪里不明白刘大双的心思。人家这是尊重自已,把自己当成老前辈了。 刘大双不仅把北洋军编为第一集团军,还补充了一些手雷、重机枪和迫击炮。 同时,抽调参加过四平攻坚战的保安军官兵来讲解城市攻坚战要领。 重机枪配备的不多,一个连给了两挺,组成一个重机枪班。 迫击炮也是一样,配备了三门,组成个迫击炮排。 这一方面是边区财政紧张,无法满足需要。另一方面,刘大双现在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北洋军毕竟是北洋军,人家可不是自己的队伍。只是现在合在一起打东瀛军而已。 配备重武器,讲解攻坚战术,只是为了减少华夏联军的伤亡。 至于日后,大家是友是敌,还不好说。 蔡松坡的第三集团军,是西南几个省的援兵凑起来的。 别说装备,连服装鞋帽都是乱七八糟的。 还做不到人手一支枪,许多当兵的扛着汉阳产的老套筒步枪。 这是汉阳兵工厂早年的产品,由于汉阳铁厂钢材质量不过关,做成枪管很容易炸膛。 没办法,枪管上又套了一个钢管,俗称老套筒。 这枪是单发,好多膛线都磨光了,射击没什么准头。 刘大双在鞍山大战中见过这些人的装备。不仅枪械陈旧,军装也是破破烂烂的,还打着草鞋。 “这就是华夏军人!有他们在,华夏不会亡!” 刘大双当时看的热泪盈眶。 回到靖安后,第一时间指示后勤部门,把蔡松坡的队伍全面换装,武器全部换上缴获的东瀛军三七式步枪。 保安军这套行头可不一般,墨绿色的钢盔,迷彩色战斗装,脚上是翻毛皮鞋。 营级以上军官,配备羊毛呢绒服装,头层皮做的长筒马靴。 西南这些兵,好多都是长这么大才第一次穿皮鞋。 虽然说这翻毛皮鞋是二层皮做的,一个一个也宝贝的不得了。 平时训练,根本舍不得穿,生怕磨坏了。 “三哥,俺这双皮鞋要带回家去给俺爹,俺爹五十多了,从来没穿过一双好鞋!” 晚上休息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兵眼睛红红的跟旁边一个人说道。 “是,俺爹也是,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穿鞋!”旁边的这个眼睛也红了。 “人家保安军真好,当兵都有皮鞋穿!” “吃的更好,顿顿有肉,就是没米饭,天天吃馒头!” “得了吧!龟儿子,在家连红苕稀饭都吃饱,还挑食?”有人笑骂道。 这个现象被保安军人员发现了,士兵们平时训练还穿着草鞋,一个是战术动作不到位,还一个脚受伤的多。 情况偷偷的上报给刘大双。 刘大双痛苦的摇摇头,改变华夏贫困落后的面貌,是以后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特批了几万双鞋,每个来参战的西南士兵只需提供家庭住址,由汉唐公司负责把鞋子送到他们家,每户两双。 令刘大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个小小的善举,让无数云贵川家庭对他感恩戴德。 部队日后入川,只要说是刘长官的保安军,百姓都是箪食壶浆,大开城门。 徐世昌看着保安军送来的重机枪、迫击炮也是感慨万千。 他当时编制的北洋七镇,重机枪、榴弹炮都是有足够配备的。 只是大清那个财政啊,早就被列强榨干了,根本买不起这些东西。 对于迫击炮,他更是奇怪,这玩意儿是十年前罗刹军和东瀛军在旅顺大战时发明的一种曲射炮。 刘大双这个小子倒是未卜先知,早早的就装备了。 “奇人!奇人!”他是越发看不懂刘大双了。 有两支队伍,一东一西,几乎同时来到了山海关。 问情了两支队伍的情况,负责接待的保安军军官暂时把他们安置在了山海关城外。 早就修好了营地,帐篷一顶一顶地支好了。 堑壕、铁丝网也把营地四周围了起来。 这两支队伍就是常中正和冯焕章率领的同盟会援兵。 徐世昌也接到了报告,知道来了两支同盟会的援兵。 虽然说战场上北洋军和同盟会军队还在对峙,不过,外敌当前,大家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枪,很有默契地不再互相攻击。 两支队伍到了的第二天,徐世昌接到了一个拜帖,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武卫军统领晚辈常中正” 传令兵轻声说道:“徐大人,此人现在门外,想要拜见您!” 徐世昌反复看了几遍拜帖,对常中正这个人有点印象。 这不就是前阵子在京城出尽风头,搞得张勋复辟不成,身败名裂,他顺手捡了个大便宜。 本来不想见,但又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人物,竟有如此心机? “传他进来!”徐世昌吩咐了一声。 八八零 华夏传统下的推托 徐世昌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觉得是个人物。 个子是南方人中少有的高个子,脸庞清瘦,白净面皮,细长的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 “晚辈常中正,拜见徐大人!” 常中正很客气,双手作揖,行了个大礼。 常中正的官话虽然说带着宁波一带口音,但还听得懂。 “常将军客气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倒是辛苦了!”徐世昌客气地回应道。 “为国而战,中正不敢言辛苦。反倒是大人,花甲之年还在为国征战,令晚辈佩服!”常中正身子立得笔挺,认真回答道。 徐世昌一笑,心里多少舒坦了一点。 这小子要不说能搅动京城,单凭这几句话,就知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常将军不必拘束,坐下来谈!”徐世昌指指旁边的椅子。 “谢大人!”常中正微微侧身,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是华夏的传统,下属见上司,要么立着,要么坐半个屁股。 你要是大大咧咧往那儿一坐,完了,不懂规矩,升迁无望。 “常将军,听闻你是东赢陆军学院毕业,颇有才华。不知对当今战事做何评判?” 徐世昌有心试试常中正的才能,直接开口问道。 “前辈在此,晚辈不敢乱言!”常中正很拘谨地回答。 “但说无妨,老夫就是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徐世昌笑着鼓励道。 “两国之战,兵多将广固然重要,但归根到底打得还是国家的实力和底蕴。 东瀛乃一蕞尔小国,国土狭小,资源紧缺。明治维新以后,侥幸成为列强。其真实实力却未必。十年前同罗刹一战,已耗尽国力。欧战一起,野心膨胀,侵我华夏。现刘总指挥及我华夏军队拼死抵抗,其败相已露,……” 常中正有意卖弄心中所学,讲的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徐世昌频频点头,倒是有几分意外。 此人看问题,绝不简单,能够直捣黄龙,抓住要害。 “常将军,所有援兵都要重新编制,训练后才能上战场,不知道你又作何打算?” 徐世昌起了爱才之心,不禁想将其纳入麾下。 “晚辈只想为国效力,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常中正哪里听不出徐世昌的话外音,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来拜见徐世昌,便是有意加入第一集团军。 虽然北洋军和同盟会现在是对手,可常中正偏偏喜欢和北洋军在一起。 他在京城卧底几年,对北洋军了如指掌。 老袁一死,北洋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政。众多派系你争我斗的,嫌隙日重。 常中正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要火中取栗,再做出一番事业。 刘大双的保安军,强固强矣,也是铁板一块,他常中正很难找出什么漏洞。除了刷点战场经验值,似乎好处不多。 …… 当天晚上,常中正又带着些好酒好茶,前来拜会冯焕章。 “督军大哥,可是想死小弟了!” 一见面,常中正便分外热情,春风满面,仿佛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老冯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 毕竟是同盟会一家人,人不亲水亲。 况且,自已还是一省督军,这小子怎么也得巴结下不是。 于是,他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神态,亲亲热热拉着常中正的手说:“常兄弟,我也是日盼夜吩,终于把你盼来了!来来来!到我帐篷里喝酒去!” 常中正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几十个军士肩扛人抬,烧酒、罐头、茶叶,吃的喝的都有。 进了帐篷,分宾主坐定。 常中正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支票,递给了老冯。 “督军大哥,小弟知道大哥一路辛苦,特备了几万块大洋,算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陕军的状况,常中正知道一点,平日里过得紧紧巴巴的。 到了山海关,吃饭是不愁了。天天白面馒头、红烧肉管够。 但军饷人家保安军可不管,毕竟大家只是友军,并没有合为一家。 常言道,穷家富路,老冯也正为饷银发愁呢! 于大胡子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出陕西,后面的事情就没了下文。 “这,这怎么行?”老冯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能一下子就收了,必须推托一番才行。 这,也算是华夏传统吧! 八八一 但愿同年同月死 一番推托之后,老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五万元支票。 “常兄弟,什么话都不说了!哥哥敬你一杯!”老冯心里感动。 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有福同享。 看看于大胡子那帮人,忽忽悠悠地把自己推上了督军的位置。 结果,连军饷都不给,手下的兵三天五头地闹,都快哗变了。 “大哥别客气,只要有我姓常的一口饭吃,绝对少不了大哥的!” 常中正一反斯文形象,整个一个江湖人士口吻。 他是青帮人士,知道怎么应付老冯这种人。 俗话说,耍钱越耍越薄,喝酒越喝越厚! 常中正和老冯连喝了三天酒,俩个人就是如胶似漆,难分难舍了。 有时候喝完了酒,老冯酩酊大醉,找地方睡觉去了。 常中正却是余兴不减,拉着老冯手下几个团长打麻将。 打了两个晚上,常中正都是大输特输,跟个送财童子似的。 可第三天晚上,常中正却有如神助,大杀四方,三个团长输得就剩下裤衩了。 常中正哈哈一笑,每个人给留下十块大洋,其它的往兜里一揣,扬长而去。 输了钱的几个团长不服气,找手下的营长、连长又借了点钱,回头又约常中正,准备大干一场。 可今天晚上常中正却没空,他和老冯两个人都喝高了,正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兴起。 “兄弟,你说那次吧!要多凶险有多凶险。刘镇华的镇嵩军把西安围了。哥哥手下就这几千人马,守着个偌大的西安城,都快撑不住了!……” 借着酒劲儿,老冯回忆起自已的光辉岁月。 “以大哥的英勇,绝对没问题!”常中正适时接了一句。 “也是逼的没办法了,恰恰那小子半夜出来巡视阵地。我瞅准机会,拿了一把长枪,一枪爆头!……” 喝多了,把保安军特战队的功劳也安在自己头上了。 “厉害!大哥好枪法!”常中正频频竖起大拇指。 他是真的佩服了,几百米外一枪爆头,他自问没这个水平。这个外貌憨憨的大哥还是真的有本事。 …… “大哥,这来的这些援兵,就咱们兄弟俩个是同盟会的,必须要互相照看着点!” 聊了一阵子,常中正开始进入正题了。 “是呀?这北洋军、保安军,还有各地来的援兵,跟咱们可都不熟!” 老冯点点头说。 “大哥,兄弟有个提议,不知道当不当说?”常中正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吧!咱们兄弟一见如故,有啥不能说的?”老冯斜着眼睛说道。 “就是,一见如故!我想,咱们也效仿古人,义结金兰,成为生死弟兄!”常中正提议道。 “行!正合我意!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摆香案!”老冯一口答应了。 次日凌晨,在老冯的营地里,摆上了香案。 猪头、公鸡、水果都供上了。 这些东西,常中正早准备好了。今天立刻就把场面铺开了。 两边连以上的军官全部穿戴整齐,见证两个大佬的历史时刻。 日上三竿,吉时己到。 冯焕章和常中正各执一柱香,齐齐地跪在香案前。 “苍天在上,今日我二人结为生死弟兄。此生无悔,相敬相亲。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念叨完了,二人插好香,对着天地嗑了三个响头。 又互相论了一下齿序,冯焕章是大哥,常中正为小弟。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常中正口里大声喊着,作势就要跪下去。 冯焕章连忙扶住,口里叫着:“贤弟请起!贤弟请起!” 一时间,鼓乐齐鸣,欢呼声四起。 当天,常中正掏腰包,两边官兵大吃了一天。 刘大双收到了密报,摇摇头直笑:“靠,老常这是老套路了!以后再加上个阎老西儿,就是桃园结义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桃园结义,自已是谁呀? 曹操?孙权? 八八二 追捕嫌疑人 六月过了,转眼来到了七月。 华夏大地到处一片郁郁葱葱,庄稼熟了,瓜果熟了。 田间地头都飘着瓜果的香味儿。 从江苏到甘肃,冬小麦差不多都收割完了。 江苏、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已经开始种上了秋玉米。 从全国各地来援的武装力量将近三十万人。 这给边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不能冻着,不能饿着,武器不行的尽量换发。 援兵大多都是青壮年,每天的训练任务又重,一个个敞开了肚皮,食量惊人。 山海关城外,变成了一个大兵营,全国各地来的零散武装人员都集中安排在这里。 这是一伙来自于山东郓城县的人,领头的叫张新明。 这个郓城县就是《水浒传》里宋江的老家,自古也是出英雄好汉的地方。 张新明这伙人也不知道怎么算,土匪不够格,响马算不上。 平日里啸聚山林,也耕地,也种菜,偶尔也出去抢个地主,劫个商户什么的。 危害不算大,官府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理他们。 七八十人的队伍,有快枪十来支,剩下的都是鸟枪、大刀、红缨枪什么的。 大掌柜的张新明也曾参加过清军,后来甲午战败,当了逃兵,回了老家郓城县。 当过兵的人闲不住,也受不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没两年,张新明就纠集了一伙人,开始了打家劫舍的“好汉”生涯。 当全国各地武装纷纷北上支援保安军时,张新明看到了希望,知道这是个博取功名的好机会。 于是,大旗一扛,来了东北。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保安军对于各地来的援兵有了一套管理办法。 刚刚开始时,都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各地援兵。 好吃好喝,嘘寒问暖,生怕他们受到一点委屈。 可没过多久,就发现不对头了。 华夏人太聪明了,首先是附近的小商小贩自发地在各个营地门口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卖瓜果梨桃的,卖油条大饼的,卖烧鸡烤鸭的,卖白酒黄酒的,应有尽有。 附近几个地方唱小曲儿的、说许书的也都来了。 更有京城、天津、保定等地的姑娘们也花枝招展地来了。 这些援兵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良民,手中有枪,胆子又壮,各种案件层出不穷。 酗酒闹事的,买了东西不付钱的,提了裤子不认帐的,啥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严重的,开枪杀人的都有。 刘大双这才发现,自已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徐老爷子一再告诫他,慈不掌兵,义不经商。自已怎么就没当回事儿呢? 咱们以前的老传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保安军紧急出台了几项政策。 一,凡是成建制的正规军,在照顾个人意愿的基础上,统一安排。立即编入各集团军,统一训练,统一指挥。 二,各地来的民间武装,统一由保安军重新编制,按保安军训练纲要展开训练。 三,不听安排者,一律劝返,停止供应食宿。 四,有违法乱纪者,按战时措施严加处理。 政策一出,保安军立即出动,抓了一批,杀了一批,总算是把局面稳定了。 剩下的,乖乖的听从保安军安排。 张新明这支队伍被编为一个连,除了原有七十多人,又加入了河南来的四十多人,凑成了一个一百二十人的连队。 连长是张新明,副连长是河南来的范海丰。 负责训练的是保安军派来的十个人,分别临时担任排长。 这训练可不是你在小说里看的,爱兵如子,关爱有加。 十个新兵排长每个人手里一条柳条鞭子。 喊立正,你就立正。喊稍息你就稍息。反应稍微慢点,上来就是一鞭子。 这些“好汉”哪儿受过这气呀! 刚刚开始,有些不服气的,出言顶撞。 人家新兵排长可不惯着你,整治的手段多得很。 不许吃饭,围着教练场跑十圈儿。要不太阳底下站军姿,月亮地儿里练俯卧撑。 情节严重的,直接关禁闭。 这关禁闭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一个小黑屋,让你一个人在里面待着,连身都转不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最后,你除了听自己心跳,人都快疯掉了。 但这一招最有效,关了禁闭出来的大多都老实了,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了。 伙食上,保安军还真的不亏待这些人,白面馒头,猪肉、羊肉顿顿有。 这些人跟和保安军有仇似的,平日里的辛苦和怨恨全发泄在食物上了。 “老二,你丅md都吃了十二个馒头了,还吃?” “哥,肚子刚刚半饱!” …… 二两一个的大馒头,大多数人都是一顿吃五六个。 这可是好东西,以前除了过年,啥时候能天天吃白面馒头啊! 辛贵发也是张新明的手下,训练了半个月,关了三次禁闭。 这小子不想忍了,决定逃走。 张新明凌晨二点查铺,人还都在,就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早上出早操时,发现少了一个人,辛贵发不见了。 同时,营地门口集市上,一个卖猪头肉的夫妻俩被人杀了。 钱财不见了,猪头肉也少了一大块。 负责治安的警察很快判断出,辛贵发是第一号嫌疑人。 接到了消息的特战队,立即集合了。 负责训练的保安军大队长下达了任务。 这是一次特殊的训练,追捕犯罪嫌疑人辛贵发。 八八三 特战队三人组 特战队教官宣布的任务很明确,有个叫做辛贵发的杀人嫌疑人逃进了周围的山里,要求大家进山搜索,把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参加特训的六十多人,现在还剩下二十一个,这大大出乎了教官的意料。 原来保安军的特训,基本上淘汰的都在九成左右。 可这群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还真的有过人之处。 首先,体力好,练武之人都是从小没挨过饿的,营养跟得上。穷文富武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其次,这些人都是经历过长期艰苦的训练,对于站军姿一类的耐力、意志训练,也比较适应。小时候也蹲过马步,也站过梅花桩,大同小异嘛! 卜凡军看了报告,也是暗中点头,这些人从个人素质上来说,确实强于普通士兵。 二十一个人分成了七个小组,每组三个人,直接扔到了大山里。 山海关周围都是山,唯一的一条平坦大道沿着海边经过山海关口。 辛贵发断不敢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也不敢去车站坐车,必然是沿着山间小道逃离。 他不是本地人,路不熟,没那么快走掉。 顺着方向,从东到北划了个半圆,七个小组沿着不同方向搜索。 许仕友这个组三个人,组长叫马林力,是个草原上来的人。 这个人天生就有点异能,一个是石头打得准。 放羊时,想打左边的羊就打左边的,想打耳朵绝对打不到掎角。 手法之精妙,无与伦比,他自己却说不出个道道来。 还有一条,简直有点骇世惊俗,他的眼睛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各种动物的脚印。 羊也好,牛也好,狼也好,他只要在地上看看,便能顺着脚印追下去。 他放羊不用数,只要跟在后面看蹄印,便知道羊有没有丢失。 看人更准,根据脚印,就知道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当初报名参加特战队,他说自己有这些本事,卜凡军脑袋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死活不信。 他是老匪出身,有本事的人见过不少,有点本事往大了说的见过的更多。 二话不说,卜凡军叫人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瓶子。 小的是空的,大的装满了酒。 两个瓶子紧紧挨在一起,放到了五十步开外。 “老乡,你一石头把小瓶子打碎,大瓶子的酒归你!”卜凡军笑呵呵地说。 孙全力看看卜凡军,也不言语,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手里掂了掂。 身子微微一侧,眼睛眯着,稍一定神,右手一扬,小石子便知飞矢般飞出。 “啪!”一声脆响,小瓶子应声碎了。 卧槽!卜凡军张大的嘴合不拢了。 过了半天,四周才响起了掌声。 卜凡军也来了兴趣,继续考核第二项,凭脚印认人。 来到一个小院子,先让马林力出去,卜凡军本来想自己在院子里走一圈儿,可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小李,你穿上我的鞋走一圈儿!” 卜凡军一招手,脱下鞋,扔给了李全。 李全嘿嘿一笑,穿着卜凡军的大鞋在院里走了几圈儿。 卜凡军穿好鞋,所有人站成一排,这才把马林力唤进来。 “老乡,你看看刚才是谁在院子里走了?”卜凡军笑着说。 马林力还是不言语,眼睛盯着地上,慢慢的走了半圈儿。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看了一会儿,他走到一排人跟前,目光依次从每个人脚上扫过。 “老乡,认出来了?”卜凡军笑容很和蔼。 马林力抬头看看卜凡军,脸上有点不太自信。 犹豫了一下,他说道:“长官,这脚印是您的鞋,可不像是你穿着走的!” 卜凡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尼玛的!什么情况?这院里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脚印来,这姓马的小子是怎么看的? 莫非这小子是仙儿? 卜凡军冷汗快下来了。 平时自家公子神神叨叨的跟个半仙儿似的,这又出来了一个? “为什么不是我?”卜凡军冷冷的问。 “长官走路,脚尖向内,脚跟向外,用力处在外脚跟。可刚才的脚印,前后力道不对,八成是有人穿您的鞋走的!”马林力小声回答着,多少有点怕。 卜凡军真服了!这尼玛的就是个半仙儿,这眼力简直没法说了。 “那你看看是谁穿我的鞋?”卜凡军不死心,又问道。 马林力左右看看,一指李全说道:“八成,八成是这位军爷!” 一下子,院子里全安静了!…… 小组中另外一个人叫李井华,直隶保定人。 他自幼在市井上混,拜师江湖上暗八门中的盗门。 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脱了几层皮才学到了一身本事。 这盗门讲究两个字,一是手,二是眼。 说白了,就是眼快手快。 李井华从六七岁开始,师傅把一筒豆子撒地上,让他一粒一粒捡起来。 眼睛要尖,手必须快,稍慢一点,师傅一鞭子抽过来。 就这样练了三年,到后来,一筒豆子撒地上,只须几个呼吸间,李井华就能全部捡起。 这个基本功就叫“小鸡啄米”,但速度十只小鸡也比不上。 练完了小鸡啄米,第二个基本功是“水中捞月”。 说是捞月,其实是把几个铜板放在米缸里,要求两个手指并起,能一下子夹出来。 水中捞月练了三年,李井华的两根手指头已经灵活的无法想像。 根本没等你看清楚,铜钱已经从米缸中取出来了。 第三个基本功更吓人,唤做“火中取栗”,只有这一关过了,才算出师。 一个大铜盆,放炉子上,倒满豆油,烧热了,放几个铜钱下去。 先是用镊子夹,熟练了就是两根手指头下去夹。 速度稍微慢一点,两个手指头就变成了“油炸凤爪”。 这一门功夫,李井华一年就出师了,在盗门中也是罕见的。 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这一关没过去,废了两个手指,只能去丐帮讨生活。 李井华向以“侠盗”自居,只偷大户,不偷穷人。 其实,也是往脸上贴金,偷穷人性价比不高,忙活一夜,偷一袋棒子面,不划算。 北洋大佬之一段祺瑞就被他光顾过。 偷了啥,李井华没出声。 丢了啥,段祺瑞也没吭声。 八八四 发现了踪迹 李井华平日里评书听多了,觉得自已这个侠盗也得有个名号。 所以,没事儿时,叠了许多小燕子。每次作案后,都留下一个纸叠的小燕子,上面写着“燕子李三”。 就这样,燕子李三的名号在直隶地面传开了。 后来听说保安军这里去了不少江湖人士,都是准备去搏个功名光宗耀祖的。 他也动了心,啥侠盗不侠盗的,自已心里有数,就尼玛的一小偷。 去战场上打洋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就凭他这一身本领,还真进入特战队。 两个月训练下来,他也咬牙坚持住了。 马林力这个小组的搜索方向是出山海关一路向西,往草原方向搜索。 特战队员的装备还是不错的,全套迷彩服,头盔、作战靴、背包、武器、药品等都配齐了。 唯一的不足是,每个人两块压缩干粮,两听罐头。 这些最多够吃一天的,却要求他们行动三天。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这种生存训练也搞过二次了,大家都有经验。 尤其是现在是夏天,山里面野菜野果不少,饿不死人。 三个人中最郁闷的是许仕友。 原来以为一身好武艺,到了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在这特战队训练了二个月才知道,华夏真的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自已这少林拳法勉强能凑个数,其它的真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 许仕友是个不服输的人,训练肯吃苦,就是为了不落在人后。 出来追捕杀人犯,他觉得和这两个队友比,他可是一点优势没有。 组长马林力不用说了,人家的一身本事天生就是抓逃犯的。 那个李井华也不白给,自幼市井长大,又是贼窝子里混出来的。 光闻闻味儿都知道谁是干啥的。 自己在少林寺学艺十年,成长经历就是一片空白。 除了十八般兵器,连人都没见几个。 马林力就是个闷葫芦,迈开两条大长腿,在山里一路狂奔。 李井华和许仕友使出吃奶的劲儿,勉强跟上。 许仕友有点不解,让我们出来抓杀人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向前赶路,啥意思? “组长,这么拼命赶路,能抓到人吗?”许仕友忍不住问道。 “这一带昨晚根本没人来过,别废话!”马林力冷冷的说。 许仕友明白了,敢情人家一边赶路一边观察呢! 这本事,自已没有,老老实实跟着吧! 李井华看着许仕友偷偷的乐。 他是暗八门出身,观察能力是一流的。 他早就看出来,马林力边走边观察脚下,一定是在察看脚印。 许仕友觉察到了李井华的偷笑,心里转起一个念头。 “听说这小贼逃跑、藏匿功夫一流,要是他跑了,老马能不能追上他?” 七月的山海关,也是最热的时候。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晒得人浑身发烫。 这一带多是石头山,山势陡峭,怪石嶙峋。也没什么大树,都是灌木多,想找个树荫都难。 马林力打头,许仕友在中间,李井华断后,三个人排成一个搜索队形,默不作声地赶路。 从早晨一直走到太阳照在头顶上,估摸着也中午时分了。 许仕友爱琢磨,他现在明白了,保安军那些站军姿训练还真有用。 人的意志、体力都得到了很好的训练,现在野外行军,一点不觉得苦。 正走着,前面传来一阵水响。 马林力紧走几步,向前看了一下,一个山涧中有条细细的河流。 “去喝点水,休息一下!”马林力下达了命令。 三个人慢慢的攀下山崖。 马林力突然停住了,仔细看着什么。 李井华和许仕友也发现了异常。 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有明显的痕迹,似乎人或动物蹬踏过。 “这家伙昨晚来过这里!”马林力轻声说道。 李井华和许仕友迅速端起手上的自动步枪,开始向周围搜索。 “不用了,应该早走了!”马林力说了一声,又走到河边观察起来。 “这人昨晚在这里歇过,还吃过东西。”马林力又发现了新情况。 李井华和许仕友走近一看,软软的沙地上,有凌乱的脚印。 一长队蚂蚁在沙滩上快速移动着。 蚂蚁长队的前面,明显有几处油滴。 “嗯,还真在这吃过东西!”李井华说道。 “这个人脚程不慢,半夜三更的,能赶这么远的路,是把好手!”马林力说道。 “是梁山那边的,老山贼了!”李井华说道。 他对直隶、山东的情况比较熟。 “吃点干粮,喝点水!马上出发,争取今天晚上摁住他!”马林力下了命令。 三个人啃了几口压缩干粮,喝了几口水,一刻都不歇,开始行动。 有了痕迹,再追踪起来容易多了。 马林力走在前面,不时地辨认一下方向,一直向前走。 李井华和许仕友一声不吭,每个人相距十米,紧紧地跟在后面。 “得亏有老马,容易多了!” 许仕友现在真的对马林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八八五 “老马识途” 马林力一边辨认着地上的足迹,一边追踪。 这对他也是一种考验,来自大草原的他,毕竟对山路没那么熟悉。 这地上的脚印也和草原上不同。 枯枝、烂叶、石块等往往影响他的判断,有时候要认真辨别一下才能确定哪儿才是正确的方向。 特别是有些悬崖峭壁的地方,对于他这个草原汉子,即要爬上爬下,还要辨别辛贵发的痕迹,着实是很辛苦的。 辛贵发是梁山来的,自幼便在山里窜,真的是登山如履平地。 饶是老马这种天赋异秉的人也是追的很辛苦。 攀高窜下,过小溪越岩壁,整整一个下午,还是没有追上辛贵发。 许仕友也是在少林寺学艺多年,对山路也不陌生。 加上他天生一身蛮力,体格比一般人强壮,也还不觉得很累。 马林力长期在草原上放牧,每天都要走几十里,早就练成了一副好腿力。山路虽然辛苦点,但还抗得住。 最辛苦的是李井华,他是城里长大的,又是暗八门,自幼练的都是“手上”功夫。 腿脚功夫也练,但那都是练的轻功,上房、爬树、过墙头,还有那百米疾跑。 跑得快也是必须的,要不被人抓住还不打个半死。 其它的都是些杂学,什么化装易容,什么各种动物叫声,还有犄角旮旯如何避开人的视线等等,一切都是为了自已的“专业”。 这在山中跋涉了一日,可真够他喝一壶的。 体质是不错,可这上山下山和平地走路还是不一样,特别的累人。 上山要费尽力气,本以为下山容易,谁知道下山比上山还费力。 没有路,试探着往下走,提心吊胆的,不时还有一小块儿碎石掉落,吓得李井华心惊肉跳。 碰上特别陡峭的地方,必须手脚并用才行,比平地不知道辛苦多少倍。 从一道峭壁上下来,前面是一片小树林。 太阳已经西斜,照得树林上方明亮亮、金灿灿的。 马林力缓缓的走近树林,四周围警惕地看着。 “遇林莫入”,这是特战队一条训练要求。 必须在确保安全之下,才能够进入。 树林中视线不好,敌人容易藏身,危险性极大。 一片准备晚栖的鸟儿受惊飞起,叽叽喳喳叫着,在树林上空盘旋。 又观察了一会儿,马林力打了个手势,李井华和许仕友才慢慢靠近过来。 这都是按照训练大纲来做,一丝一毫也不能马虎。 “休息一下!离这个人不远了!”马林力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说道。 李井华和许仕友默默地坐下来,拿出干粮和水壶,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李井华喝了几口水,干粮却吃不下去。 他累惨了,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极了一条离开水的鲇鱼。 “必须吃东西!等下还要继续追!” 马林力冷冷的下了命令。 李井华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开始小口小口地啃干粮。 许仕友狼吞虎咽地吃下半块儿压缩干粮。 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尽量恢复体力。 马林力也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远远的几个山头过去,半山腰有个小山洞,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正躲在里面。 他就是嫌犯辛贵发。 望着远处树林上空惊起的鸟儿,他也是心里一惊! “奶奶的!来的倒是快!” 他知道,一定是追兵来了。 从昨天半夜逃出,他就选定了向西逃跑,准备到草原上去躲一躲。 自从杀人抢钱之后,他就知道,决不能向南逃,保安军肯定会在南边布下罗网等着他。 向北,更难,那不仅是保安军的辖区,而且是战时管制,任何人都要认真检查,盘问去哪里?做什么? 只有向西,沿着大山逃到草原上去。 他是山贼出身,翻山越岭是平常事,走夜路也不在话下。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保安军有高人,脚程这么快,一天功夫就追上来了。 “既然来了,老子也不跟你客气了!”辛贵发牙一咬,露出一脸凶相。 随后,拿起枪,走出了山洞。 八八六 仕友做尖兵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马林力站起身说:“今晚必须抓住他,要不明天距离又拉开了!” “是!”李井华和许仕友同时答应了一声。 “搜索队形!”马林力吩咐一句,当先一步跨了出去。 他要趁着天还没黑,能够看清脚印,尽量向前赶路。 李井华和许仕友一左一右,相隔大约三十米距离,摘下步枪,持枪前进。 三个人保持着三角队形,在山林间疾速穿越着。 东北的夏天,早上天亮的早,晚上天黑的晚。 现在是下午六点,天空还是一片明亮,西垂的太阳显得很大很大,散射出万道金光。 高高矮矮的树木拉出很长很长的影子。 山风开始刮起来,吹着山石发出呜呜的响声。 三个人脚步很轻,但仍不时有受惊的鸟儿扑愣愣飞起。 草丛中也悉悉索索的有小动物仓惶逃窜。 由于面向西边,三个人的视线并不是很好,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知道离嫌犯已经很近了,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做出各种战术动作,尽量借助地形地物隐蔽自已。 约摸一个小时,三个人越过了几个山头。 放眼望去,西边的太阳已经大半个身躯都隐没在地平线下了。 橘红色的阳光把天空照得一片绚烂,连云彩都染上了红色。 天空开始暗了,视线没那么好了。 马林力的速度慢下来了,辨认脚印有点吃力了。 山地搜索他们也训练过,可那毕竟是训练,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人的心情都紧张许多。 远处的山腰上,突然也惊起了几只飞鸟。 飞鸟惊慌地叫着,在空中盘旋。 “追上了!”三个人看见惊起的飞鸟,都不禁大喜。 马林力向那个方向望了望,伸手做了个手势,便迅速向前冲去。 才走出五六步,突然脚下一绊,心知不妙。 来不及多想,一个铁板桥功夫便仰身在地面上,同时本能地举起枪挡了一下。 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迎面扫来,密集的树枝抽在他的双臂上,步枪被甩出去老远。 一阵巨痛传来,他都怀疑两条胳膊是不是断了。 事发突然,李井华和许仕友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 马林力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 脸上也被树枝划破了几条口子,正渗出丝丝血丝。 李井华和许仕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 “组长!组长!” “老马!老马!” 两个人急切地叫着。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悔意。 这种利用树木设下陷阱,他们都训练过,怎么现在全忘了。 “我,我没事!大,大意了!” 马林力站起来,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和李许二人一样,他也在心里骂自己:“完蛋操的!这都中招,白学了!” 他现在体会到了,特战队的许多东西不是白练的,都是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 “我这胳膊不得劲儿,小许,你当尖兵,今天晚上一定把这小子活捉了!” 马林力重新分配任务,这是真刀真枪的抓捕,不仅不能大意,也不能逞强。 李井华走山路不行,反倒是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一点事儿没有。 三个人中,现在只能他做尖兵了。 “是!”许仕友答应一声,提起枪,一个闪身便去到了一棵树旁,四周一观察,又是一个纵跃,跳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必须承认,人的天赋各有不同,这许仕友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几个战术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速度快,隐蔽的好,一般人绝对难以发现他的行踪。 马林力和李井华看了直点头。别看这小和尚年纪不大,这身本领可不小。 两个人也多敢怠慢,拉开距离,紧紧地跟着前进。 突然,许仕友停住了,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又向上指了指。 一棵歪歪扭扭的老榆树旁,一棵小树弯曲着,向一张拉紧了的长弓。 马林力、李井华看清楚了,这是辛贵发设下的又一处陷阱。 “靠,没点新意!……” 李井华话说到一半儿,哑巴了! 他清楚的看到,一条身上花里胡哨的蛇正仰头看着他。 八八七 比杀了还难受 这是一条锦蛇,东北山区常见的品种。属于无毒蛇品种。 辛贵发山贼出身,自然对这些蛇鼠虫蚁的不陌生。 他抓了几条蛇扔在路上,也是为了给追兵制造点麻烦。 可惜,他根本没见过特战队的训练,也不知道特战队这帮人的本领有多大。 特战队的野外生存训练,带半斤米,活七天。 靠啥活着?蛇鼠虫蚁这都是好东西,高蛋白的。 其它的草根、树皮、野果等什么不吃呀! 见到了这条一米多长的锦蛇,李井华没有丝毫慌张,右手抽出匕首,手腕一翻,拳头大的蛇头已经滚落地下。 紧接着,没有丝毫停顿,身体一动,向前冲去,根本无暇理会还在翻滚的蛇身。 许仕友的身影不断地在山间闪过,每次出现的时间都不超过一秒钟。 天色越来越暗了,视线也越来越不好。 许仕友知道离那个杀人犯已经不远了。 他知道,那个家伙身上带着武器,又是山贼出身,枪法也不错。 他绝对不能长时间暴露自已的行踪,否则就是个活靶子。 两个月的特战队训练,让他掌握了诸多现代战争的本领。这和他在少林寺学的完全不一样。 拳脚功夫只是一种辅助手段,要准确快速消灭敌人,手中的武器威力更大。 天完全黑下来了,除了呼呼作响的山风,远处的山头上还不时传来一声声瘆人的狼嚎。 “呜!_:”凄厉的狼嚎声音在夜空中传的很远很运。 辛贵发已经疲劳到极点,快跑不动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在赶路。 原来打算是先猛跑一天,拉开距离,防止有人追上他。 然后,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赶路。 可是,他没想到,追兵来的这么快,而且还甩不掉。 他是山贼出身,知道在山里怎么摆脱追兵。 为此,他专门挑一些悬崖、小溪、巨石等地方走过。 这些地方不容易留下痕迹,让追兵摸不清他向哪个方向走了。 可是,他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变换方向,如何改变路线,后面的追兵好像知道他怎么走一样,沿着他的足迹,分毫不差的追了上来。 “md!这是有高人啊!” 辛贵发不傻,知道追兵里一定有高手,而且和自己一样,对山里的情况特别熟悉。 只是,他沒有想到,高手是个草原上放羊的。 但他也应该庆幸,追踪他的人是以后华夏共和国公安部刑侦局首席痕迹专家。 这第一单追踪案件一直被当做范例写进了教材,他辛贵发也沾光留名了。 只是现在的辛贵发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抢了那点猪头肉早被他吃光了。 二十几个小时的逃亡,已经累的他差不多要瘫掉了。 知道再跑也没用,后面的追兵一定能追上他。 “我的娘啊!这都是什么人?难道爬了一天山不累?” 辛贵发绝望了! 他现在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一,不该跟着张新明来东北。什么光宗耀祖,什么封妻荫子,都是扯蛋! 第二,开个小差,跑了就算了,不该杀人抢钱。哪儿想到,杀两个老百姓,惹来这么大麻烦,这保安军不依不饶的。 没有力气跑了,天也已经黑下来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一棵大柞树,伏在树干上,指望追杀的人看不见,他能侥幸逃得一命。 尖兵许仕友正在搜索前进,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对头。 他出生在大别山区,又在嵩山少林寺学艺,山里的生活经验可是很丰富的。 四周的环境一下子静了下来,再也不见有夜鸟惊起及动物奔跑,这说明,他们追杀的那个家伙隐蔽起来了。 他没有再往前走,敌人在暗处,一不小心,吃了亏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己这三个人都是特战队的,要是吃亏了,丢人都丢不起。 别看许仕友长的虎头虎脑,脑袋瓜子一点不笨。 他掏出一个细细的手电筒,向着身后晃了个8字。 这是他们的暗号,晚上看不见的时候,以小手电筒的灯光联络。 不一会儿,随着轻轻地脚步声,马林力和李井华一左一右走了过来。 “组长,那个家伙可能藏起来了!”许仕友轻声说道。 “嗯!这四周一点动静没有,一定是藏起来了!”马林力点点头说道。 “我们怎么办?”许仕友问道。 “原地隐蔽!等天亮再行动!”马林力下达了命令。 一阵轻微的响动,三个人都找好地形隐蔽起来。 夏天的东北山区,晚上很凉快,人待着很舒服。 但有两点是致命的。 一个是一团又一团的山蚊子,如同一个个小轰炸机一样,玩命的向人身上扑来。随便用手一拍,便是几十上百只蚊子拍死。 如果没有很好的防护措施,会咬得你满身是包。严重的休克都可能。 特战队的装备还是考虑到了这些,衣服都是紧口的,手上有手套。 现在三个人又戴上了头套,全身除了两只眼睛,几乎没有露肉的。 特战队员每个人的医药包里还有一小盒清凉油,专门用来防止蚊虫叮咬的。 另外一个,下半夜露水特别大,身上的衣服都能被露水打湿了。 山风一吹,人会冻得受不了。 这方面,特战队都是有经验的,拿出雨衣,披在身上,就可以隔绝露水。 现在最遭罪的是辛贵发,一团一团的蚊子向他进攻,又不敢去拍打。 露出来的脚脖子、手脖子,还有脸和脖子都被叮得密密麻麻一片红包。 平时在山里,晚上露营时都要点起野蒿子熏蚊子,现在他可不敢。 再加上露水重,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树上风又大,人都快冻死了。 “娘哎!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辛贵发咬着牙坚持着。 能当山贼,还活下来了,哪个都有股子狠劲儿。 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八八八 发现嫌犯了 山区的早晨来的很早。 凌晨三点,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东方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 山林间的小鸟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快的叫声,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辛贵发也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可是,他的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如果有人现在见到他的样子,估计会吓坏了。 满脸满脖子全是红红的蚊子包,眼皮、嘴唇都肿得老高,看着都不像人样。 他也算老山贼了,在山上过夜也不知道多少天了。 可多少都有个房子啊! 晚上,点上几堆蒿草,也没有多少蚊子。 可像现在这样,伏在树上被咬了一晚上,还是第一次。 他只感觉到浑身都在发痒,尤其是手上、脸上、脚脖子都痒得难受。 他知道自己失策了! 原以为躲在树上,追兵发现不了自己,而且自己还可以反杀几个追兵。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追了,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可他不敢动,脑袋里多少还有点警觉性。 追兵一定就在附近,只要自己一动,人家就会发现自已。 凌晨的气温是最低的,露水也是最大的时候。 山风一吹,辛贵发浑身哆嗦起来,冷的难受。 现在唯一好受一点的就是,大团大团的山蚊子吃饱喝足,已经不知去向。 辛贵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在忍着。 他要等追兵过去,自已好脱身。 但他再次低估了特战队员的毅力和意志。 马林力三个人隐蔽在草丛中、岩石后,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种长时间的潜伏,他们已经训练了多次,根本不在话下。 马林力知道那个嫌犯就在这附近藏着,所以,他也不着急,和嫌犯比着耐心。 天越来越亮,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照耀得山间一片金黄。 阳光带来了一丝温暖,辛贵发觉得身上有点热乎气了。 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太饿了,近三十个小时疲于奔命,只是吃了点猪头肉,早就消化完了。 蚊子咬,露水大,肚子饿,辛贵发发觉自已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他还要坚持,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紧牙关,苦苦地捱着。 天一亮,视线好了。 马林力开始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 他的两只胳膊都肿了,钻心的痛,也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可是,视线一好,就是他的主场了。 各种脚印在他的眼睛是逐渐清晰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逃犯的脚印,特征和他们昨天一路追来的一模一样。 “哼!就在这里了!”他心里一喜,更仔细观察起来。 脚印沿着山坡,七扭八歪地拐进了前面的一片树林。 “应该是在树林里!”马林力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打了个手势,没一会儿,李井华和许仕友已经无声无息的爬了过来。 “吃点东西,准备动手!”马林力命令道。 三个人掏出压缩干粮,啃了几口,又喝了几口水。 “仕友,你跟着我,从正面潜进去。小李,你从侧面迂回,上树,占领制高点!” 马林力分配好任务,当先向前潜行。 不过,他的两条胳膊疼的厉害,动作有点变形,速度也慢了许多。 许仕友看在眼里,知道马林力昨天伤的还挺重。 “必须保护好老马!”他暗暗打定主意,迅速跟了上去。 趴在树上的辛贵发发现了异常。 山坡上的草丛、小树都在动,似乎有人在悄悄的接近。 “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摸得这么准!”辛贵发叫苦不迭。 同时,他举起了手中的老套筒,开始向下面瞄准。 一旦发现有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马林力速度不快,他要判断出嫌犯的蔵身之处。 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他不会贸然行动。 特战队的宗旨就是一击必杀,不能给敌人有还手的机会。 在这之前做的一切功夫,都是为了最后的宗旨。 快接近树林了,里面比较暗,他看不清嫌犯的脚印了。 手一摆,他停止了前进。 许仕友也停下了,举着枪,警惕地注视着树林里的动静。 马林力再做了个手势,指指地上的石块。 许仕友看明白了,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顺着山坡扔了出去。 “咕隆隆”几下撞击声惊动了辛贵发,他的枪口一转,瞄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初升的太阳刚刚好照射在枪管上,一道亮亮的反光一闪而过。 “在树上!”眼尖的许仕友发现了异常。 马林力也发现了。 他微微一笑,好小子!居然藏在树上。 他举起枪,瞄准了刚才闪光的地方,轻轻地扣动了板机。 枪声一下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山坡上飞起一大群惊鸟。 马林力一个侧滚,藏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他要吸引嫌犯的注意力,让李井华和许仕友摸上去。 捌捌玖 彰武军事会议 就在马林力刚刚滚开的地方,一声枪响,子弹射在刚刚马林力藏身一米远的地方。 这是辛贵友开的一枪,以老套筒的准确率,算是打得很准了。 开完这一枪,辛贵发也知道自已暴露了,飞身下树,连枪都不要了,拼命的奔逃。 许仕友这次已经看情楚了,脚下用力,几个纵跳就追了上来。 已经上到了树顶的李井华咧嘴一笑,从背包里甩出一条带钩的细绳,使劲儿一抛,绳子便落在了十几米远的另一棵树上。 他再一用劲儿,人便如飞鸟一般荡了过去。 这可是他的绝技,暗八门中飞贼专属的。 三下两下,他已经飞到了辛贵发的前面,一个纵跳,稳稳地站住,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正在玩命奔逃的辛贵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发现前面多了一个人。 一个疾停,他停下了脚步,再向后一看。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战士也追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判断,前面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是一个高手,惹不起。 后面的是个半大孩子,武艺再高也有限。 一弯腰,他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一个转身,脚下使出最后的力气,嗖地一下,直冲许仕友刺来。 李井华脸上露出怜悯的笑容。 奶奶的!你去惹他?自找苦吃! 论单打独斗,特战队里就没几个人是许仕友的对手。 面对疾冲过来的辛贵发,许仕友没有丝毫慌乱,一个马步站稳,枪平端起来,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辛贵发刺来的匕首。 待匕首离胸口还有一米远的时候,许仕友动了。 枪管不去迎击匕首,而是直扫辛贵发的手腕。 辛贵发毕竟是街头混混打架的套路,匕首平握,刀尖向前。 如果是特战队人用匕首,一定是竖着握住,刀尖向下。 这平平刺来的匕首,在许仕友眼里到处都是破绽。 他身子一侧,双手用力,枪管已经扫在了辛贵发手腕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辛贵发手腕一阵子钻心的痛,人也向外侧了一下身。 这一下露出了肋部空档,许仕友飞起一脚,一声惨叫过后,辛贵发便像条死狗一样飞了出去。 这就是特战队的战术,都是一招杀敌,看起来不好看,但致命。 黑影一闪,李井华飞身而上,膝盖顶住辛贵发的后背,把他两条胳膊扭转过来捆上了。 马林力刚刚赶到,啥活都不用他干,嫌犯已经就擒了。 “收队!”他简短的下达了命令。 保安军对辛贵发进行了公审,以杀人及逃兵二罪并罚,执行死刑。 梁山来的张新明受到了降职处理,调离原部队。 负责训练的保安军排长每人记大过一次,一年内不准升迁。 同时,在队伍中进一步强化管理,加强训练。 对有些来刷军功的,来打卡的,坚决劝返。 军人是保家卫国的,不是某些人谋取私利的地方。 这一次整顿,大大改善了华夏联军的风气,整个联军开始向正规化转变。 马林力、李井华、许仕友各荣立三等功一次,但并未公开报道。 边区的媒体只是说在我边区军民的配合下,嫌犯辛贵发束手就擒。 这两个月,东瀛军一点没闲着,除了拼命的修筑工事,就是不断地调兵遣将。 几十个师团的人马不断地变换驻地,变换辖区。 甚至,很多时候只是变换了师团的番号,人马还是原班人马。 换防多在夜间进行,静悄悄的,很少人知道。 这给保安军的侦察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孙子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现在摸不清东瀛军的动向和实力,让保安军的作战计划不好制订。 刘大双秘密来到了彰武,召集华夏联军各方开了个联席会议。 徐世昌、徐树铮、蔡松坡、马龙潭、冯焕章、常中正及保安军各集团军长官都参加了。 北路军总指挥、保安军总司令刘大双主持了会议。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距鞍山大战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东瀛军在休整,我军也在休整。 再有两个月,天气开始冷了,不利于作战。 为此,保安军总参谋部制订了一个秋季大反攻计划,准备对东瀛侵略军进行无情的打击,争取消灭东瀛军十个师团以上,彻底打垮东瀛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争取早日复我河山!……” 刘大双做了个战前动员,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八九零 献血光荣 空前的备战气氛在东北及边区控制地区蔓延开来。 靖安、长春、通辽、吉林、齐齐哈尔、烟台、青岛等城市,每天都有数辆采血车停在街上,接受市民免费献血。 “献血光荣!” “打击侵略者,我献一份血!” …… 许多鼓励献血的标语贴在献血车周围。 这是根据刘大双的指示,在几个城市里建立血站,储存大量血浆,满足战时的巨大需求。 鞍山大战时,就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当大量负伤战士从前线撒下来的时候,由于缺少足够的血浆,许多战士无法及时输血,白白牺牲了生命。 这一次要大反攻,估计战况还会更激烈,负伤人员会更多。 所以,刘大双要求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对于献血,老百姓还是有点怕。 每个献血车周围,围观的多,真正敢献出鲜血的并不多。 靖安长庆络百货商场广场上,停着一辆白色的献血车。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费力宣传着。 “大爷,大妈,大哥,大姐,我们是靖安血站的。欢迎大家前来献血!……”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医生拿着喇叭在宣传。 “姑娘,这献血干啥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问道。 “大妈,咱们要打小鬼子了!前线战士负伤就需要输血。……”医护人员耐心的解释道。 “要献多少啊?”妇人又问道。 “二百毫升,就这个针管抽满了就行!” 医护人员拿起一个注射器比划着。 “这么多?不伤身子啊!”妇人担心的问。 “没事!咱们人体有四千多毫升血,献二百毫升没影响。另外,我们每个人还补助十个鸡蛋,几天就补回来了!” “不行,看着还是有点怕!”妇人摇摇头说道。 “就是,抽这么多血,怪吓人的!”旁边的一个老头也说道。 “大爷,您放心,年轻人抽一点血,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几个人都献了二百毫升,现在不是啥事没有!” 医护人员指指旁边的同事说道。 可是,还是没什么人敢上来献血。 “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前线战士在流血,急需救治。为了我们的战士们,为了这个国家,请献出你们的爱心!” 医护人员很有耐心,继续宣传着。 毕竟,以前大家都没献过血,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姑娘,抽我的!”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了。 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 人群中有认得的,马上说道:“这不是关老板吗?” 关向东一笑说:“我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献点血,出把力!” “关老板,您年纪大了,我们有规定,不接受五十岁以上的人献血!”医护人员解释道。 “年纪大了点,可我身体棒啊!”关向东可不服输。 “医生,抽我的吧!”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服装厂的高玉兰正好路过,看见献血,立马过来了。 “大爷大妈,兄弟姐妹们,我叫高玉兰,我对象前两个月在鞍山打小鬼子负伤了。当时也是流血过多,全靠输血才救回一条命!……” 高玉兰眼睛里闪过泪花,大声向周围的人讲道。 “现在好了?”那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又问道。 “好了!现在就在咱们靖安疗养院!”高玉兰点点头,眼睛里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闺女,别哭!好了就好!过阵子结婚,生个大胖小子!”妇人安慰道,自已的眼圈也红了。 做为靖安人,大家都知道,进了军人疗养院的,都是重伤员。 两辆客车急驰而至。 车一停,下来了一群十七八岁的学生。 “大夫,我们是靖安大学的,前来献血!” 领头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如果有熟人,会看得出来,她的眉眼和刘大双有几分相似。 她就是刘大双的妹妹刘双双。 不过,靖安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为了安全,她的中学是在天津读的,化名安琴。 在靖安大学,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学生们一来,现场马上热闹了,叽叽喳喳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靠!咱个老爷们儿还不如一帮学生!抽我的!”一个四十岁的人有点面子挂不住了。 “啥也别说了,俺献一份!”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汉子撸起袖子说道。 “来,抽我的!” “啥玩意儿?还拿鸡蛋?拉倒吧!留下给别人,我不要!” “就是,老子上个月工资都捐了,还差这俩鸡蛋?” …… 许多献血的人,抽完血就走,根本不拿鸡蛋。 在上海,几家大报不约而同登出一个新闻。 “本周日,在上海大世界,举行大型义务献血活动。华夏时尚公司总经理姚雯雯,华夏时代电影公司明星托娅都将出席。凡献血,可获尼龙袜子一双及托娅亲笔签名明信片。” 这一下,上海轰动了! 平时的八卦新闻及街头巷尾的传说,早就把姚雯雯和托娅的身份传得神乎其神。 特别是,言之凿凿的传闻中,这两个人是北边那个大英雄刘大双的红颜知己。 消息传到了靖安,李秋雨脸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第一时间给上海谍报站打电话。 “绝对安全!绝对安全!少一根毫毛,你们和我一起下岗!” …… 放下电话,又拿起来打给了王亚桥。 “王哥,俩个小姑奶奶不能出一点事儿!” …… 放下电话,再次拿起来,打给了王金荣。 “王老板,在你的地头,两位小姐你可得看好了!” 八九一 东瀛军的异动 上海警察局的伍局长也接到了各方面打招呼的电话。 伍局长头疼啊! 上海是国际大都市,亚洲金融中心。这外国人太多了! 做正经生意的有,刺探情报,搞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大有人在。 姚雯雯和托娅背后的人,伍局长可是心知肚明。 那可是个风头正盛的年轻人,日后一统华夏也说不定。 不能得罪,还得溜须拍马,万一搭上关系,自已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了。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哪个也不白给,都是八面玲珑、老谋深算之人。 侦缉队、巡警队、各分局局长全叫来开了个小会。 “诸位,周末在大世界,姚家大小姐和那个影星托娅搞了个活动,为华夏联军献血,这是个好事,大好事!” 伍局长看看大家,加重了语气。 大家都没吭声,知道后面来任务了,而且任务还挺重。 “各位回去,和手下人打个招呼,本周末,小偷小摸的,坑崩拐骗的,一律不准上街。谁上街,立即抓人,至少关三个月。还有一点,你们手头都有一些线索,国内外一些重点人物,给我盯死了!” 伍局长眼睛瞪圆了,恶狠狠地说道。 这话一出,各人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要他们盯紧国内外几种势力,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特别是东瀛人,绝对是对刘大双恨之入骨。如果能干掉他身边的人,也是重大胜利。 “费队长,那两个小囡身边好像都有保镖是吧?” 伍局长向侦缉队费队长问道。 “是,局长!据说是保安军精英中的精英,个个身手不凡。” 伍局长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刘长官正在和东洋人作战,军事机密不少,咱们可不能越界。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周末咱们只负责外围安全,贴身警卫要靠他们自已了!” 伍局长这话一出,各人都松了口气。 局长高明!要不人家能坐到局长的位置上。 这话的意思是给自己留下后路,万一有什么不测,也是你们自已没做好。 我们警察只负责外围,其它的事情鞭长莫及。 …… 王金荣也在给手下的徒子徒孙布署任务。 “……,房顶、厕所、临街的商铺,……,对了,还有下水道,这几天必须反反复复搜查,晚上也不能离人。发现可疑人,立刻绑了!” 王金荣自已没少干打黑枪的事情,所以他吩咐的格外仔细。 “是!”几十个青帮子弟齐声答道。 王金荣想想,还是不放心,对着身边的杜月生说道:“月生,你人仔细,脑袋聪明。这个事情你多操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杜月生一躬身,沉声说道:“老板放心,我这就带弟兄们去干活!” 说完,手一挥,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王金荣又仔细想了想,看看哪儿有纰漏没有。 李秋而亲自给他打电话,这个面子足够大了。 李秋雨是谁啊?刘大双眼前的红人,刘大双最忠实的爪牙之一。 自已这个事儿做得漂漂亮亮的,以后万一有个冬瓜豆腐,保安军也得罩着他不是? 什么是江湖,那可不是打打杀杀,那是人情世故! 这几天,最热闹、最激动的是上海几所大学的学生。 爱国热情,学生们不缺。 为了能够救治更多战场上的同胞,他们献点血又算什么。 比起那些流汗又流血的英勇的军人,他们觉得做得远远的不够。 当听到了周末去献血的消息,没有什么人犹豫,都积极的报名。 特别是听到了这是姚雯雯和托娅主持的,年轻的学生们更是疯狂了。 他们听了许多刘大双神奇的传说,对刘大双充满了敬佩。 都在传说,姚雯雯和刘大双青梅竹马,早生爰意。托娅是草原上美丽的百灵鸟,也与刘大双情意绵绵。 他们见不到心中的英雄刘大双,能亲眼见见刘大双的红颜知己也好。 他们要亲眼目睹一下,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刘大双。 特别好有些小女生,更是早早地琢磨着怎么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小心思里存了一点比一比的念头。 代总裁老黎接到了约翰牛国公使转来的密信。 东瀛国愿意接受欧洲列强的调停,并可以归还湾湾岛、澎湖列岛及辽东半岛的关东州。 老黎拿不定主意,派特使去见徐世昌,征求他的意见。 徐世昌哈哈一笑,说道:“请特使回禀总裁,一切以刘大双提出的条件为准,一条都不改!” 东瀛看守内阁首相寺内正毅恼羞成怒,决定破釜沉舟,给刘大双一个切心的痛。 军部总参谋部选定了上海,决心要破坏捐献血液的活动,刺杀姚雯雯和托娅。 为了掩护这一行动,华夏派遣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发出强硬谈话。 “帝国军人将在近期组织反攻,彻底消灭以刘大双匪帮为首的匪徒。恢复关东州秩序,恢复南满铁路秩序!” 同时,驻守奉天的东瀛军队,开始对华夏联军阵地发起小规模的进攻。 可是,武藤信义却把几个精锐的甲种师团调往本溪,与张景惠的安国军形成了对峙。 八九二 巧打棋盘山 京城大学堂有个叫李志钊的青年学者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题目是《愿以吾血,覆我失地!》 “近闻,东北及内外蒙古各地,掀起了一股为华夏战士献血的热潮。吾虽非战场之勇士,也愿为收复华夏故土献出自已一腔热血。 但愿我的鲜血能够救活一个华夏负伤勇士,能够为收复失地出一点点力。 泱泱华夏,几十年来受尽屈辱。 所幸,天不亡我华夏,各路豪杰,升狼烟,举义旗,为华夏未来奋起。 白山黑水,茫茫草原,渤海之滨,黄埔江畔,一场场战役,一次次胜利,华夏失地一尺尺,一寸寸收回。 无数华夏英雄的鲜血,抛洒在这收复的失地上,无数华夏烈士的忠骨,埋在了这片土地上。 吾愿以吾热血,覆我失地! 人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此!” 此文一出,又搅动了无数华夏爱国青年的心。 迅速,京城、广州、长沙、武汉三镇、成都、西安等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掀起了为华夏战士献血的热潮。 刘大双看了各地的报道,也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他知道,有了华夏各地支援的血浆,华夏联军的死亡率将大大的下降。 无数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将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边区卫生厅长、靖安医学院院长伍连德也是私下里赞叹不已。 刘大双很早就出了课题,研究血液的血型分类、保存、运输及输血等医疗技术。 经过几年的研究,靖安医学院成功地完成了这些课题,并旦开始临床应用。 这两年,刘大双又指示,把这些研究成果无偿向华夏各地医院推广。 虽然多少有些不情愿,靖安医学院还是连设备带技术向华夏大中城市的医院做了推广。 到了今天,伍连德明白了,刘长官看得太长远了,就好像他早就预见到了今天一样。 现在,除了靖安已经建设好的中心血库,在长春、旅顺、锦州也正在马不停蹄地建设血站。 伍连德能够预想到,有了这些血站,那些战场上负伤的战士就能够得到及时救治,可以挽回更多的年轻的生命。 “有刘长官在,华夏幸甚!华夏百姓幸甚!” 伍连德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奉天北面的有一座山,叫棋盘山。 山顶有一块平滑的巨石,传说吕洞宾和铁拐李曾在此下棋,故名棋盘山。 这山不高,但连绵不断的一路延伸,倒是挺“悠长”。 保安军特战队一个五人小分队正潜伏在棋盘山中。 山下有一条路,直通抚顺。 保安军收到了情报,山脚下有一个东瀛军秘密兵站,里面储存有粮食和弹药。 现在特战队小分队的任务就是摧毁这个兵站。 五个人中三个老兵,二个新兵。 这既是任务也是训练。 二个新兵一个是吉鸿昌,另外一个叫做李景林。 带队的小队长是李全,他是老队员了。 吉鸿昌的刀法他见过了,可那个叫李景林的却从不用兵器,只是身体素质特好,学啥都快,一点即通。 李全小分队是昨晚上潜进棋盘山的。 按照计划,今天晚上他们将到达东瀛军兵站所在地,开始动手。 地图、指北针、武器、爆破物、绳索及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装满了各人的背包。 现在东瀛军和华夏联军虽然没有大战,可零零星星的小战却是每天不断。 华夏联军需要不断的小规模战斗磨练新兵。 别看来的队伍很多都是打过仗的,可真和东瀛军对上,还是能看出来点差距。 最明显的就是训练不足和经验不够。 所以,刘大双没有发动总攻之前,每个集团军的长官都在抓紧时间训练。 说实话,这可是抵抗侵略的大战,是要青史留名的。 谁不想露露脸呀! 但也正是小规模战斗不断,双方阵地防守的都很严。 这给特战队的渗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海拔两百多米的棋盘山有两个山峰,一个是黑龙峰,一个是白龙峰,相距也就是几公里。 东瀛军在两个山峰上修建了碉堡,两个山峰之间及周围的高大树木全部砍伐了。 这样一来,视界极好,几挺重机枪一放,一个团都攻不上来。 李全小分队在三千米外的一个小高地上,隐蔽在草丛中,正仔细观察着棋盘山上东瀛军的动静。 “估计白天没机会了!”李全看了许久,没发现什么机会。 每隔一个小时,两个东瀛军巡逻队会从两个山峰上下来,相向而行。 巡逻队约十人,都持着长枪,很警惕。 。 八九三 武当山传人 李全小分队一动不动,耐心的寻找机会。 他们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可以静静地伏在隐蔽处,等待着合适的机会,一跃而起,把猎物置于死地。 没有足够的耐心,没有坚强的意志,绝对成不了合格的特战队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正是酷暑季节,山上还好点,不算太热,就是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 这些,对于特战队员已经是常事,没有人会把它当回事儿。 能够经受两个多月的严苛训练而留下来的,个顶个都是铁汉子,都是不同凡响的超级兵王。 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山上开始有微微的凉风。 “王铁牛,向前侦察一下!”李全轻声对一个老特战队员说道。 “是!”那个叫王铁牛的特战队员点点头,像一条蛇一样在草丛中轻轻地滑去。 李全举起望远镜,又一次仔细观察棋盘山的动静。 这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山势平缓,又没有什么障碍物。两个山峰的火力可以互相支援,几乎没有什么射击死角。 兵站就座落在棋盘山中,山的另一边有条公路。 从那边进攻几乎不可能,东瀛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整条公路严密封锁起来了。 现在只有从北面想办法渗透进去。 这边没有什么路,都是连绵的山峦,相对来说,东瀛军防守的没那么严密,机会大些。 这棋盘山他已经观察了大半天,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 真让人头疼,如果硬攻,他们五个人估计还没冲到山峰下,就被重机枪打成筛子了。 约摸一个小时后,王铁牛悄悄的爬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李全问道。 王铁牛擦擦脸上的汗水,摇摇头说:“难!东瀛人挺坏的。这山坡上设了不少陷阱,还埋上了地雷!” “还有地雷?”李全问道。 “是,我仔细看了,发现了一条绊索,是绊发雷,我就没敢再向前走!”王铁牛回答道。 这让李全更头疼了,原想着晚上趁黑摸上去。这埋了地雷可就麻烦了! 就算是最简单的绊发雷,晚上也不容易发现,一旦引发,后果不堪设想。 举起望远镜又望了望,李全一脸愁容,想不出来一个好的进攻方案。 “队长,咱们从白龙峰东面攻上去行不行?” 沉默了很久,李景林突然发话了。 李全一愣,他看看李景林,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心,尽量平静地说: “景林,那是一道峭壁,几乎垂直地面,最低的地方也离地面几十米,根本上不去!” 这里李全已经反复观察过了,靠人力几乎无法攀爬。 “我试试!应该能爬上去!”李景林好像没听明白李全的话,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不仅李全,其他三个人也愣了。 “队长,李某少时在武当山学艺,习得一门绝学,壁虎游岩功。攀岩走璧,如履平地!” 李景林淡淡的说道,好像说一件很随便的事情。 他没有说谎,确实是有一身绝学。 他的武当剑法绝对可以列入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一。 “你是武当山的?”吉鸿昌眼睛都大了。 “嗯!”李景林点点头。 “队长,让他试试!”吉鸿昌热切的说。 “景华,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能开任何玩笑!”李全绷着脸说道。 “队长放心,这峭壁还没有武当山的高,我练了十几年,肯定没问题!” 李景林蛮有把握的说。 “好!现在就向东潜伏!天黑以后行动,你先上去,放下绳索,我们几个一起行动,干掉白龙峰守军!” 李全很果断,不再婆婆妈妈,立刻下了命令。 “队长,我还有一招,您看行不行?”吉鸿昌突然说道。 “说!” “刚才铁牛兄弟侦察,说是前面有陷阱和地雷。我想出了个办法,我去抓几个野免、野猪什么的。天黑放出去,让它们触动地雷和陷阱,吸引东瀛人注意和火力!” 吉鸿昌急急地说道。 李全一想,是这么个理,这边弄出动静,东瀛军肯定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 自已几个人的偷袭更没有人注意。 “好,这里留下你!我们对一下手表,夜晚八点准时行动!” 李全亮出手表,看了一下说道:“现在是四点二十二分,有没有差错?” “没有!” 吉鸿昌等四个人伸出胳膊,都看看腕上的表。 “出发!”李全一声令下,一猫腰,贴着草丛冲了出去。 “姓吉这个家伙,倒是个人才,有指挥能力,考虑周全!”李全心里暗暗赞道。 不过,赞完了又骂了一句李景林。 “犊子玩意儿!藏着掖着的!” 吉鸿昌也没闲着,赶紧四处去抓野免。 抓野免没啥问题,抓野猪只是顺口说说,吹吹牛而已。 真的徒手抓野猪,他还真的不敢。 小心翼翼,伴随着落日余晖,李全四个人终于走到了白龙峰东面,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等着天黑以后行动。 八九四 登上白龙峰 天色一暗,气温马上降下来了。 山上凉风习习,让人格外舒适。 李景林静静地等待着,脸上没有一丝焦虑。 他是一户普通农户的孩子。五六岁时被一云游道长看中,言其骨格清奇,外慧内中,日后必证大道。 从那以后,他就跟着老道上了武当山。 老道只传授地武艺与道法,虽与师徒相称,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 李景林也确实有点不一般,胳膊长,手大。 虽然说没有达到三国时刘大耳朵“双手过膝”的程度,但也相差不远。 李景林学艺十几年,不仅武当剑法娴熟无比,还特意修炼了武当绝学“壁虎游岩”。 他异于常人的双臂和超大的手掌,让他迅速掌握了这门功法,达到了大成。 武当开派千年来,壁虎游岩功法能练到大成的不超过五人。 今年春天,道长唤他过来,正色说道: “徒儿,吾夜观天象,玄武七星气冲斗牛,紫薇由晦转明。 我辈学道,虽是谨修本心,以证大道。但邪魔入侵,也须斩魔卫道。 汝去也!” 老道说完,一甩拂尘,径直走了。 李景林明白,该是自己下山的时候了。 拜了几拜,起身下山,向北投了保安军。 到了近前才发现,白龙峰东边这峭壁高高低低由几段组成。最矮的那段离地面几十米,但却上不了峰顶,想要蹬上峰顶,还要再爬一段几十米的峭壁。 就这难度,几乎可以说是没人爬得上去。 光秃秃近乎直立的峭壁,连岩缝里的小树都没几棵。 李全三个人看着这峭壁,几乎都在心里暗暗摇头。 以他们的身手,不借助外力,单凭双手双脚,绝对攀不上去。 李景林好像没事人一样,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山上升起一团团雾气,朦朦胧胧的,视线极差。 李全看看手表,已经七点了。 平时这个时间,虽然天色暗一些,看人还是看得到的。 看着一团团的雾气,李全心中暗喜,天助我也! 他一挥手,说了声出发,当先走了出去。 李景林也睁开了眼睛,二话不说,跟着三个老兵也走了出去。 借着一点光亮,四个人轻手轻脚地向峭壁方向前进。 为了不弄出响动,他们走的很轻,也很慢。 差不多大半个钟头,才接近了峭壁底下。 天已完全黑了,马上就八点钟了。 山里很静。只能听到虫鸣蛙叫。 峰顶上东瀛军的说话声也能隐隐听到。 李景林四周看看,对着李全说道:“队长,我先过去,老吉那边一有功静,我就开始行动。” “好!”李全答道。 紧接着,人影一闪,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景林就没了踪影。 李全三个人大吃一惊,这小子速度也太快了! 随后,三个人明白了,人家这是有真功夫的,怪不得敢夸下海口。 一时间,三个人都是脸色一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了。 是东瀛军埋设的地雷被引爆了。 立刻,白龙峰和黑龙峰上一阵子嘈杂。有人的脚步声,有人的喊叫声,也有拉枪栓的声音。 李全三个人也是抓住时机,三纵两纵来到了峭壁底下。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一个黑影仿佛一只乌黑的大鸟一般,正在峭壁上徐徐上升。 看不清李景林怎么用的力,只见他在峭壁上手脚并用,一点都不停顿。 “奇人!奇人!”李全彻底的服了。 “这是啥功夫啊?必须让他教教俺!”王铁牛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李景林已经攀上了最矮的峭壁,他抽出一条绳子,固定好,轻轻地甩了下去。 接着,他用微型手电筒对下面三个人发出了二明一暗的信号。 有了绳子,爬这几十米高的峭壁,对于李全三人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几个纵跃,三个人都上来了。 “轰!”又是一声地雷爆炸声响起了。 峰顶又是一阵忙乱,便听到了有脚步声向下走去。 显然,东瀛军要去查看一下情况,是有人来袭还是野兽引发的。 在他们看来,应该是野兽引起的,要不然,早就有子弹射过来了。 李景林收起绳索,又是一个急冲,手脚一动,已经冲上了另一块峭壁十多米高处。 这次李全他们看清楚了一点,李景林身轻如燕,两只手臂又长,宽大的手掌几乎每一次都能抠住一块岩缝或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块。 他的指力似乎特别大,每次都能插进石壁中,一丝丝细细的石粉不断飘落下来。 “这份功夫,不知道练了多少年!”李全只有感叹。 他见过练铁砂掌的,据说是先用米,后用铁砂,天天手掌用力插进去。 徒手在红砖上、木板上钻洞,他都见过,可这在石璧上直接一抓一个洞的真没见过。 没多久,李全三个人也上到了峰顶。 “情况怎么样?”李全打个手势问道。 李景林指指十多米处的一具尸体说:“应该还有十多个人。这个是哨兵,已经被我干掉了!” 远处,修了一座雕堡,有两盏汽灯挂在门口。 “干掉他们!”李全发出命令,又做了个手势。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 靖安发达的化学工业,给他们提供了许多选择。 几缕气体飘过去,碉堡里的人已经魂归故里了。 “诡雷!”李全又发出命令。 三分钟后,已经布置好了诡雷。 “从这条小路下去,下面的山坳里应该是兵站!” 李全拿出地图看了看,向下一指说道。 没有一丝耽搁,四个人迅速向山下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听到了峰顶传来隆隆的爆炸声。 …… 八九五 两件马甲 人吃五谷杂粮,也要吃喝拉撒睡。 上海做为开埠较早的大都市,汇集了众多的人口。 这吃喝拉撒睡也是必须解决的基本需求。 王金荣的相好阿桂便控制了上海大部分的吃喝拉撒。 卖青菜、卖鱼肉的大多由她控制着。 但每天收集各家各户的马桶更是一门暴利生意。 这门生意,由于又脏又臭,很多人不愿涉足,可其中的利润之大,超过了很多让人眼红的生意。 最常见的一幅画面便是,天刚蒙蒙亮,一个工人推着粪车在弄堂里慢慢走过。 一个个睡意朦胧、打着哈欠的女人提着马桶走出家门,倒下桶里的粪水,又去苏州河边洗刷马桶,顺便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几句。 上海人的一天便开始了。 租界的情况要好很多,有下水道,好多家里都装了抽水马桶。 上海和天津是华夏最早使用抽水马桶的两个城市。 当然,后来随着靖安的崛起,华夏很多城市也开始修建下水道,安装抽水马桶了。 阿桂手下有几百辆粪车,每天穿梭于上海的大街小巷。 包括租界的污水,也是由他们处理。 租界虽然有下水道,可最后污水还是汇聚到几个大的污水池中,需要每天清理。 上海有几个专用的粪码头,每天上午,宝山、浦东等四乡农民会摇着小船来买肥料。 另外,租界工部局每个月还要给阿桂交纳污水处理费。 所以,阿桂这无本生意,做的相当滋润。 姚家的豪宅也在外滩公共租界里,紧靠着黄埔江的三层洋楼。 姚雯雯和托娅都住在这里。 姚平治夫妻俩住二楼,雯雯和托娅住三楼。 一楼住着八个警卫和两个厨娘。 警卫班班长叫孟远昆,也是刘大双的姥爷老孟头的远房亲戚,当年从关里招来的。 孟远昆不愿务农,早早加入了保安军,后来被选拔做了内卫。 自从赵四儿那一担子事情出了以后,保安军对外派人员管理严格了许多。 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轮岗制。 有些重要岗位,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会换人,原来的人员交流到其它地方去。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个别人在一个地方久了,建立起自已的小势力,从而营私舞弊,坏了大事。 孟远昆也是才从武昌调过来一个月,情况刚刚有点熟悉。 八个警卫里,有三个是跟他一起调过来的。其他四人是已经做了半年以上的。 八个人都是经过特训的,枪法、身法都是一流的,脑袋瓜子也是特别机灵的。 上海谍报站站长曹安转来一份情报,由于两位小姐要去参加大世界的大型献血活动,听说有敌对势力要对两位小姐不利,这几天务必小心。 孟远昆可是上了心,这几天就在屋里屋外转游,观察周围的动静。 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事情。 屋前屋后的路上,好像多了些人。 卖香烟的、卖糟鱼的、卖汤圆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多了不少。 就连掏粪的,每天都过一二趟。 观察了两天,孟远昆知道,这些都不是小买卖人,应该是一些江湖上的人。 楼上房间里,雯雯和托娅正试着两件小马甲。 雯雯的一件是白色的,托娅的一件是红色的。 “雯雯姐,你说大双哥傻不傻,这么大热天让我们穿这个!” 托娅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 “他这个人,一天神神叨叨的!”雯雯笑着说。 “那咱们穿不穿?”托娅问道。 “不穿能行吗?姓孟那小子不是说了嘛,不穿马甲不许出门!”雯雯无可奈何地说。 “这可咋整?配裙子也不好看哪!”托娅愁容满面。 “哼!那小子早准备好了!你穿上试试!”雯雯拿过一个纸盒子说道。 托娅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套墨绿色的套装,有点像保安军女装,又不太像。 “这是军装?”托娅问道。 “嗯!那家伙说咱们俩个要有点军人气质,这才和现场般配!”雯雯没好气地说。 “大双哥说得对,本来就是给保安军献血,就应该穿军装!”托娅倒是蛮赞成的。 “马屁精!就知道说好话拍马屁!” “哈哈!大双哥就是好嘛!”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把衣服穿好了。 再戴上一顶女兵有檐帽,两个人气质立马变了。 尤其是托娅,身上凹凸有致,草原姑娘的野性也显出来了。 飒爽英姿,标准的一个女战士。 反观雯雯,柔柔弱弱的,倒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托娅,你穿上真好看!”雯雯都有点酸溜溜的。 “雯雯姐,你穿着也好看!”托娅赶忙说了一句。 星期天一早,吃过早饭,姚家这所别墅里就忙起来了! 人人都知道,两位小姐要去参加活动,必须好好的准备。 孟远昆也紧张起来,他调来了四辆车,都是靖安产的白色汽车。 至于两位小姐坐哪辆车,出门时才由他临时决定。 姚平治一直前后左右转着,也不知道干啥好,但是脸色还是有点紧张。 八点,该出发了! “老爸!再见!” “叔叔!再见!” 雯雯和托娅一前一后和姚平治道声再见,便走出门去。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直到看到四辆白色汽车驶出去老远,姚平治才慢慢的走回屋去。 八九六 英气中透出妩媚 不得不说,身材好的女孩穿上军装,别有一番魅力。 姚雯雯和托娅一登场,便迷倒了无数青年男女。 妩媚中透着英气,英气中现出妩媚,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不尽显青春少女的风采。 现场都快乱了,很多人都往前挤,想仔细看看两位传闻中的美女。 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都慌了,举着警棍,声嘶力竭地喊着。 王亚桥的人组成一堵人墙,避免人群过于接近。 王金荣的人也是面对人群站着,用力阻挡着拥挤的人群。 “太漂亮了!” “真人比电影里还漂亮!” “那身衣服也漂亮!” …… 人群不断地拥挤着,纷纷在议论着。 大会主持人看这情况,连忙抓起大喇叭,使劲儿喊道:“各位同胞!各位同胞!请大家稍安勿躁!保持安静!” 这一喊,躁动的人群安静了许多,大家等着主持人继续往下说。 “同胞们!兄弟们!姐妹花! 此时此刻,我们华夏将士正在东北同东瀛侵略者浴血奋战。为了收复国土,为了赶走侵略者,他们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甘愿献出自已的一切。 在战斗中,许多将士不幸负伤了,急需输血。 为了挽救他们的生命,我们今天在这里举行大型义务献血活动。 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年龄不超过五十岁都可以参加。……” “我参加!” “我报名!” “我来!” …… 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喊着。 “下面,有请华夏影星托娅小姐、华夏时尚公司经理姚雯雯小姐登场献血。”主持人又喊道。 “哄”地一下,人群有点乱了。 “什么?让两个小姑娘献血?” “主持人脑子坏了?哈三话四的!” “阿拉男子汉,阿拉身体好啊!” …… 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很多人都不愿意了。 打仗也好,献血也罢,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女人回去煮煮饭好了。 托娅和雯雯站起身,走向台前,深深的给大家鞠了一躬。 “父老乡亲们,我是草原儿女,把侵略者赶出我的家园,义不容辞!” 说完,她坐在一张桌子旁,等待医护人员抽血。 “同胞们!我是在东北长大的,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献点血不算什么!” 姚雯雯脸色平静,说完后也坐在了另一张桌子旁。 其实,她挺害怕的,这可是抽血呀! 她从小就怕见血,但今天,为了华夏将士,为了大双哥,她勇敢起来了。 此时的华夏,不论高官巨贾还是平头百姓,对于献血都是有点怕,顾虑重重。 华夏的传统文化中,可是一直教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是一点损伤都不能有的。 何况是血液,那可是人身上宝贵的东西,少了一点,身体会生病的。 之所以公开搞这种大型献血活动,就是为了打掉大家心里的顾虑,放下心来。 现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说说大话,喊点豪言壮语,谁都可以。 可是,看到两个娇弱的女孩坐在那里,平静地等待着献血,许多人的心一下子柔软了,眼眶一热,泪水充盈。 托娅是影星,是很多人的偶像,连她都可以献,我们还等什么? 那个姚雯雯,本就是富家小姐,又传说和刘大双青梅竹马,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但今天,她也准备献出自己的鲜血。 不论男女,不论老小,就是一个想法,今天必须为华夏出一份力。 为了保证安全,警察局的警戒线拉到了五百米外。 王金荣拿出两万大洋,出动了几百人,也是把几百米范围内的房屋、街道查了又查,连下水道都看了几遍, 不仅是青帮,附近的大小帮派都收到了信息。 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谁出来搞事就是不给我老王面子。 王亚桥更是小心,连续几天,把大世界附近的楼顶、地下都查了个遍,又派人日夜守着。 他原来也是喜欢背后下手的人,王金荣也没少干打黑枪的事情,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知道应该重点检查哪里。 警察局反倒轻松了,每天派人例行巡视一下就算了。 但没有人想到,距离大世界约六百米的一座建筑上,此时正伏着两个人。 这是一家叫做“起亚银行”的建筑,三层楼房,楼顶有个尖尖的阁楼。 以现在步枪的射击距离,六百米已经超出了有效射击距离。 所以,这座建筑并没有引起王金荣、王亚桥他们的注意。 这两个人是东瀛驻上海特务机关的狙击手。 五百米之内,他们实在找不到狙击点,本来想放弃。 可是,上头的命令却是,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刺杀姚雯雯和托娅。 硬着头皮,两个人埋伏在了起亚银行的楼顶。 他们只能指望手里的三七步枪能够超常发挥。 理论上,三七步枪有效射程八百米,但真正打到八百米时,准头已经没有了。 两个人的步枪上都缠着灰色棉布,以确保没有任何反光。 在托娅和姚雯雯坐下等待抽血时,两个人找到了机会。 互相一点头,屏住呼吸,手里的板机慢慢的扣下了。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了。 姚雯雯应声倒下,托娅没有中弹,一下子惊呆了,傻愣愣地看着。 八九七 姚府遇袭 孟远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几乎就在姚雯雯倒下的同时,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了托娅的身前。 “嗖!嗖!”几条身影随后冲了上来,围成一圈儿,把托娅和倒下的姚雯雯都围了起来。 这就是内卫和特战队不同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隐蔽自已,消灭敌人。而是必须用自己做肉盾,保护被保卫对象的安全。 直到这时候,王亚桥的手下及青帮的人才反应过来,有人刺杀! 现场一下子乱了,这些人抽出手枪,到处寻找可疑的人。 现场也一下子乱了,人们不知所措,开始乱喊乱叫,无目的奔逃。 孟远昆一把抱起姚雯雯,大喊一声:“撤!” 几名内卫二话不说,拉起托娅,簇拥着向舞台后面走去。 不需要多说,事先己有预案,发生紧急情况如何撤离,路线早就规划好了。 沿途都有王亚桥的人在守卫着,撤退的速度很快。 一出大世界的侧门,迅速打开车门,四辆白色汽车迅速发动起来,一溜烟疾驰而去。 “远昆,你这是干嘛?”孟远昆抱着的姚雯雯突然问道。 “小姐,你没事?”孟远昆一喜,连忙把姚雯雯放在座位上。 “没事呀!只是,只是肚子这里有点疼!”姚雯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孟远昆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必须知道姚雯雯伤的怎么样。 仔细看看姚雯雯胸前,靠下一点的地方,白色马甲上有一点黄黄黑黑的,好像烧焦了一样,露出了里面乳白色的纤维。 再认真看了一下,确实只有这么一点破损,其它地方衣服都是好好的。也不见有一丝血迹。 “小姐,你没受伤?”孟远昆疑惑地问。 “好像没有吧?”姚雯雯也是不敢十分确定。 “小姐,万幸,刘总司令这件避弹衣真的有用!”孟远昆脸上的愁容散了,露出了笑容。 “避弹衣?”姚雯雯不懂,她是第一次听说。 “是,这是靖安的最新产品,刘总司令特意送过来两件,交待必须给您和托娅小姐穿上。”孟远昆连忙解释道。 姚雯雯心里一热,一下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哼!没良心的东西!亏得他还记得我们姐妹俩!” 姚雯雯气乎乎地说,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讨厌。 孟远昆可不敢接话,虽说他也是远房亲戚,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这也是内卫工作最基本的条例。 姚家,姚平治坐在二楼书房里,无聊的翻着一本线装书。 他有点心绪不宁,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雯儿不会有事吧?”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人烦躁,书也看不下去。 慢慢的走下楼,要去院子里散散步。 院门口的门房里,坐着一个内卫丘堂。 其他人都随雯雯和托娅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负责警卫。 看见姚平治出来散步,内卫丘堂稍微提高了一些警惕,注意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汽车声。 声音很大,发动机的轰鸣声迅速传来。 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习惯性的拔出手枪,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汽车声越来越近,而且听声音就知道,速度极快。 “不对头!”职业习惯让丘堂知道事情有古怪。 “姚老板,赶紧回屋去!”他冲出门房,大声喊道。 听到了喊声,姚平治一愣,没有明白过来。 丘堂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姚平治往屋里走。 “咣当!”一声巨响,烟尘腾起,一辆卡车撞烂大门直直的冲过来。 丘堂身子一晃,挡在姚平治身前,举枪便射。 “砰!砰!”两声枪响,驾驶室中的驾驶员头一歪,已经中弹了。 卡车没有停,仍旧直直的撞过来。 丘堂用尽力气,把姚平治甩出老远,自已却被汽车撞得飞了起来。 卡车撞在别墅屋门上,哗啦啦一阵钢铁、玻璃的撞击声和碎裂声响起了。 车猛地一下停住,后面车厢里跳下七八个人,个个都举着手枪,对着姚平治和丘堂一阵乱射。 姚平治只是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夫人快逃!” 人便被打中了七八枪,身上鲜血迸射,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被撞飞的丘堂也是一样,几个人上来一阵乱枪,头也不回地撤走了。 来的快,撤退也快。 门外路上王亚桥的人、王金荣的人听到了枪声,都迅速跑了过来。 “哧!”一声急促的汽车刹车声传来,又是一辆卡车疾驶而来,一个急刹停下了。 车上一阵乱枪射出,压制住了冲上前来的两路人马。 姚家冲出来的几个人都是纵身一跃,上了卡车。 卡车马上启动,发动机轰鸣着,迅速远去。 …… 刘大双第一时间收到了急报,姚平治在家中遇刺身亡。 刘大双的脑袋嗡地一声,人已经坐不住了,整个身子都瘫软了。 秘密潜行到抚顺的东瀛军司令官也收到了密报。 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咬着牙发出了命令:“开始进攻!” 一时间,从安东到奉天,东瀛军对华夏联军开始了全面进攻。 八九八 我就是个恶人 奉天周围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几个方向的东瀛军和华夏联军开始了对射。 一时间,火光冲天,爆炸声不断。 华夏联军真的被东瀛军突如其来的进攻打懵了。 已经被咱们打蔫了的东瀛军,今天敢打我们,吃炮仗药了? 张怀芝收到了报告,多少有点纳闷。 但是,已经休整了两个多月,部队人员补充训练完毕,弹药补给也充足了。 现在东瀛军敢动手,他可是毫不客气了。 “通知部队,接一号作战方案,直接向铁岭推进!” 从四平向铁岭进攻,东瀛军的第一道防线就设在昌图县。 首先,东瀛军拆除了南满铁路昌图段,以铁路为中心,修建了连绵不断的地堡群。 昌图西边靠近辽河处是平原地区,东部是山区。 炮火声一直未停,双方进行着激烈的炮战。 保安军的飞机起飞了。 从四平野战机场起飞的轰炸机,开始对东瀛军阵地进行无差别轰炸。 一时间,一颗颗炸弹呼啸着从天而降。 顿时,地面上腾起巨大的烟尘。 这可都是一百公斤的重磅炸弹。 每一次爆炸,都会在地面炸出一个几十米直径的大坑。 以辽河为界,在辽河东南方向制造出几条通道。 通道内的东瀛军地堡就算没有被炸开,里面的人也被强烈的爆炸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离死也不远了。 火炮继续延伸射击,扩大战果。 东瀛军现在真正的体会到了,保安军的火力根本不想他们可以抵抗的。 特别是一些参加过甲午战争及罗刹东瀛战争的老兵,更是有最直接的感觉。 打了一年了,已经知道,他们碰上的对手是他们无法抗衡的。比大清军队及罗刹军队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许多中下级军官都已经隐隐想明白了。 入侵华夏就是个巨大的陷阱,人家不是打不过你,而是放你进来,准备一举全歼的。 否则,以保安军的战力,恐怕一年两年他们也跨不过鸭绿江。 一个小时后,保安军已经“清场”完毕,几条通道上已经没有什么抵抗了。 保安军步兵迅速前推,占领了辽河西岸的河堤,并迅速构筑简易工事。 又一波轰炸机群飞来,继续对东瀛军残存阵地进行有选择的重点轰炸。 进入河西的保安军步兵,也开始用迫击炮轰炸东瀛军阵地。 重机枪位、迫击炮位及指挥中心都是保安军重点“关照”对象。 炮声隆隆,爆炸激起的尘土、碎石遮天蔽日,把附近的天空都弄得昏昏暗暗,仿佛末日来临。 一支由汽车、工程车组成的队伍出现了。 伴随着隆隆的发动机声音,整支队伍冲向了河滩。 一个圆圆的浮桶卸下来,迅速被推进河里。 “咔嚓!咔嚓!”一声声机械撞击声传来,一条条四五米长的铁板转眼已经固定在浮桶上。 这是保安军舟桥团在紧急搭建浮桥。 河滩上的保安军步兵火力全开,步枪、重机枪、迫击炮不停地射向对面东瀛军阵地。 他们要压制住东瀛军的火力,减少舟桥部队的伤亡。 残存的东瀛军也看出来了保安军的目的,开始向舟桥部队射击。 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了,鲜血染红了缓缓流动的河水。 一个倒下了,马上后面就有人接上,手脚不停。 浮桥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延伸着。 宽一百米左右的河面,以舟桥部队的速度,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就可以搭建一条浮桥。 “上烈焰弹!”一直在指挥部观看战场情况的张怀芝,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在他眼里,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胜利。 今天,他要以一个雷霆万钧的手段,迅速占领昌图,消灭东瀛军。 他要让东瀛人知道,今日之华夏军人已非昔日的大清兵勇,这是一支你们惹不起的军队。 “轰!轰!”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过,东瀛军阵地已经一片火海。 …… 呆呆地坐着的刘大双,脸上满是泪痕。 无声的泪水控制不住,一直不停地流下。 姚平治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显现着。 他永远忘不了,在他刚刚起步的时候,是姚平治帮助他赚了第一桶金。 那个亦商亦儒的中年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更像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亲人,一个长辈。 多少次,当他陷入财政危机时,都是姚平治二话不说,倾囊相助。 他刘大双能走到今天,保安军能有今天,边区能够生存下去,姚平治功不可没,说是第一功臣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姚平治永远离开了他,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儒雅的笑容,再也听不见那个文绉绉的话语。 雯雯怎么办?他怎么面对雯雯? “公子,吃口饭吧!”丁志军小声劝道。 刘大双抬起头,看看丁志军,问道:“凶手抓住没有?” “没有!那几个人弃车而逃,不知去向!” “叫李秋雨过来!”刘大双红着眼睛说道。 他要动用一切力量抓住凶手,同时,他也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 去tmd仁义道德,老子今天就要杀个人头滚滚,让你们知道,我刘大双就是个恶人! 八九九 全线出击 刺杀姚雯雯和托娅,刺杀姚平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黑手必定是东瀛人。 万通社第一时间发表了短评。 “东瀛军失败在即,已无望挽回。今天刺杀姚雯雯、托娅、姚平治的行为,只能证明,他们是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他们的目的是在华夏制造l混乱,破坏华夏人民的抗战大业。 现在,东瀛军开始全面向华夏军开始进攻,妄图趁乱取得军事上的胜利。 我们在此敬告东瀛政府,除了无条件投降,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卑鄙无耻的刺杀,枪炮齐鸣的进攻,吓不倒伟大坚强的华夏人民,反而会激起华夏人民更大的斗志。 我们拭目以待,华夏人民的铁拳,必将东瀛侵略军砸得粉身碎骨。” 上海的《申报》、京城的《京报》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报纸突然发布了一条新闻。 “据可靠消息报道,近日有国内专家建议政府,鉴于东瀛与我国处于战争状态,立即废除与东瀛的一切条约。包括收回东瀛在天津、杭州、苏州、汉口、重庆的租界。……” 刺杀发生的当天晚上,天津警察局局长刘大海率领大批武装警察包围封锁了天津的东瀛租界。 天津自治政府行政长官孟远光发出声明:在天津东瀛租界实施宵禁,冻结东瀛人一切财产。所有工厂、公司暂时由华夏人接管。有不服从者,立即逮捕法办。 刘大海和孟远光两个人是谁呀?那可是刘大双的实在亲戚,又跟着刘大双干了这么多年。 一听说姚雯雯、托娅、姚平治三人被刺,姚平治更是伤重不治,两个人浑身都冒出火来了。 私下里问了下靖安方面的态度,两个人二话不说,立刻动手,把天津东瀛人的租界封了。 别看租界里东瀛人平时牛逼哄哄的,华夏的警察一到,一个个立马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就是东瀛人骨子里的奴性,真遇到了强者,第一选择就是怂了。 汉口的东瀛租界也是一样,张文才带着军队,骂骂咧咧闯进去,凡是东瀛人房屋,挨家挨户贴封条,所有财产一律不准再动。 稍微有点怨言的,上去就是几枪托,一点什么客气话都没有。 杭州、苏州、重庆等地,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一帮又一帮的青壮年,全部冲进了东瀛租界,见到东瀛人就打,见到东西就抢。 当地的警察不知道去休假了还是干嘛去了,一个都见不到。 老百姓一看没人管,胆子大的也加入进去,见着值钱的东西都往自己家里搬。 上海外滩,一家名为八井商业株式会社的公司占据了一栋二层小楼。 这是东瀛陆军参谋部设在上海的一座秘密据点,主要从事情报收集及暗杀等工作。 这些据点,虽说是秘密的,但华夏警察也是多少掌握一点情况的。 王亚桥接到了李秋雨的密令,拿几颗人头祭奠姚先生。 凌晨三点,几百名黑衣人包围了这座房子,每个人手里都是一把明晃晃的斧头。 守卫的东瀛警卫发现了不妙,立刻举枪射击,但回应他们的是无数的子弹。…… 大批黑衣人破窗而入,见人就砍,见人就劈,一点也不手软。 十分钟不到,整座楼里除了一具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就是满地的鲜血。 警察慢悠悠赶来,拉了个警戒线,捏着鼻子开始工作。 一个晚上时间,所有东瀛人的住宅,毫无例外的被沷上了大粪。 一群群平日里喝得醉醺醺的东瀛浪人,一个晚上都在街头失踪了。 第二天一早,吴淞口的水面上,慢慢浮出许多大麻袋,里面装着一具具尸体。 这是王金荣联合上海大大小小的帮派干的。 他也心里恨啊!太不给老子面子了! 李秋雨专门给他打了电话,结果还是出事了,你叫他如何跟李秋雨交待? 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心里一急,就下了重手。 靠!你刘大双不好意思干,老子出手。 …… 东瀛人的刺杀及随后华夏的报复,震惊了全世界。 “你大爷的!岛国小民,就会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协约国的几个列强都快气死了! 但是,还是不得不发出一份假惺惺的声明,希望双方克制,找出凶手,谈判解决。 他们的声音几乎没什么用,全部淹没在隆隆的炮声中。 华夏联军也开始对东瀛军的全线攻击。 九零零 北欧乡巴佬 旅顺、大连,清空了所有的东瀛学校,把所有东瀛人都集中看管起来。 “x拉巴子!对他们太好了!一顿一个窝头,爱吃不吃!” 马占山气呼呼地骂着。 有人来报告,说许多东瀛人只吃大米,其它的玉米、高粱、小米一概不吃。 马占山可不管这么多,不吃,那就饿着,死了拉倒。 他可不像刘大双,天天菩萨心肠。 一接到命令,说是把辖区所有东瀛人看管起来,他是第一个动手了。 “尼玛的!敢刺杀我们刘长官的亲人,这回全关起来,看你们还炸毛不?”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下达着命令。 “岫岩那边打得怎么样了?”他又关心着前方的战事。 “东瀛军已经转为守势,死战不退,我军进攻速度慢了下来!”一个参谋汇报道。 “不急,通知部队,多杀小鬼子,不急于占领地盘!” 马占山吩咐了一句。 街道上的东瀛人几乎被清理干净了,一下子显得有点冷清。 这么多年,东瀛人可没少移民过来,光是旅顺、大连两地就迁移过来二十多万。 一下子把这帮人集中到一起,还真是费了好大劲。 几乎所有的学校都塞满了人,四周是荷枪实弹的保安军看守着,许进不许出。 学校不够住了,又在郊区孙家沟划出一块皮,扔了些帐篷进去,像养猪一样把东瀛人圈起来了。 有些刺头,不服从管理的,已经直接枪决了。 东瀛人第一次觉得,这块土地的原主人,已经对他们没那么好了,甚至已经有点不把他们当人看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在上海刺杀人家大领导的亲人,这次彻底把人家大领导激怒了。 蔡松坡面对的是辽阳方向东瀛军,双方已经开始交火。 蔡松坡一身戎装,表情严肃,正在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做战前动员。 “弟兄们,我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手上拿的,都是谁给的?” 蔡松坡大声问道。 “刘--长--官!”整齐划一的回答。 “我们来到东北干什么?” “打--鬼--子!”又是震天动地的回答。 “刘长官的亲人被鬼子杀害了,我们要不要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如雷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好!现在我命令,第三集团军全体都有,立即对辽阳发起进攻!” 蔡松坡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按照计划,蔡松坡的第三集团军从东南方向进攻,徐世昌的第一集团军从西南方向进攻,两路夹击,拿下辽阳,切断东瀛军南下之路。 徐世昌也在调兵遣将,准备大举进攻。 上海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以他的判断,东瀛军就是在制造混乱,搅乱军心,特别是让刘大双陷入悲愤,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他知道,论卑鄙无耻,年轻的刘小子绝对不是这些老牌政客的对手。 接下来全国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但他不想干涉,恶人还须恶人磨! 你东瀛人做了初一,莫怪华夏人做十五。 东瀛军突然的全线进攻,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里面一定藏着阴谋,东瀛军的进攻在掩盖着什么重大计划。 “又铮将军,跃马横枪,冲锋陷阵,老夫不在行,还望仰望将军啊!” 徐世昌对着徐树铮说道。 “老帅放心,有您给我掠阵,又铮必能踏破敌营,得胜而归!” 徐树铮满脸兴奋。 他可知道,这是徐世昌不愿争功,把功劳让给自己了。 “好,东瀛人狡诈,多加小心,不要堕了我北洋军的威名。”徐世昌叮嘱道。 “是,谨遵大人教诲!”徐树铮敬礼后转身出去了。 张新明这个连今天没轮到打头阵。 说实话,人家北洋军还真瞧不上他们,把他们这些人合编成第一集团军新编第一师,主要是做预备队及负责警戒。 张新明心里不服气,偷偷的跟手下人讲:“弟兄们!咱们可都是山东河南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这次必须找机会立一大功!” 可是,这仗一开打,张新明就知道,这立功的机会太渺茫了。 东瀛军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中心地堡或者支撑点地堡尽量用钢筋水泥修建。 指挥部、弹药库全都修建在地下,用坑木支撑,上面覆盖二三米厚的沙土。 战壕也学会了保安军的修建方法,全部是带直角转弯的。每隔几米,又修建了单兵防炮洞。 东瀛军在辽阳城外,依托山势和河流,一共修建了三道防线。 按照他们的经验,这几道防线,如果罗刹军来进攻,三个月也突破不了。 可是,对上华夏联军,他们突然心里没底气了。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司令官还有多少底牌未出。 惊天动地的大战开始了,现在华夏联军开始进攻。 隆隆的炮声瞬间掩盖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烟尘,一团一团火光同时出现在东瀛军阵地上。 六架奎木狼轰炸机,分成两组,开始向东瀛军阵地投掷炸弹。 远处的山坡上,是由各国驻华夏武官组成的战地观察团。 每个人都举起巨大的望远镜,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幸亏老子招安了!要不,这几炮轰下去,老子那个破山头就得全碎了!” 张新明一阵一阵心惊肉跳。 三十分钟的炮击和轰炸结束了,东瀛军阵地上几乎见不到有什么活物了,连稀稀拉拉几棵树都不见了踪影。 迫击炮、重机枪的声音响起,三颗绿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冲啊!” “杀呀!” 担任第一波冲锋的北洋军士兵从战壕中一跃而起,开始冲锋。 冲锋队形也采用了保安军的“三三”队形。 看起来,满山遍野都是人,实际上,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有十几米。 “噢!我的上帝,华夏军队这么强!” 观察团中,一个红发男子满脸惊异。 “格瑞特,北欧乡巴佬!这还不是华夏最强军队!”一个金发男子嘲笑道。 九零一 领先的要用 奉天这边打得并不激烈,东瀛军虚张声势进攻了一阵子,便草草收场了。 双方只是进行了炮战,士兵们都没有出击。 保安军现在是两个集团军进攻奉天,分别是叶宏德的第二集团军和孙志勇的第六集团军。 总参谋部收到了谍报部门送过来的情报。 奉天的东瀛军已大部分向抚顺撤走了,留下了三个师团约五万多人都布署在几道防线上,城内守卫比较空虚。 总参谋部立即给第二、第六两支队伍发电,要求他们暂缓进攻,重新制订作战计划。 刘大双现在情绪低落,心情沉重,总参谋部暂时不敢去打扰他。 但保安军也有个好传统,重大作战计划都是总参谋部制订的,然后报刘大双批准施行。 所以,现在根据战场最新情况,总参谋部正在制订一个新的作战计划。 蒋方震是东瀛陆军学院高材生,对东瀛军武器装备、战略战术十分了解。 回国几年,虽然只是在军部做了个闲职,却正好给他很多时间去研究东瀛军。 东瀛军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协助张怀芝防守了半年,不仅有了实战经验,也对东瀛军和保安军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回到总参谋部之后,他突然间醒悟了,从心底感激刘大双。 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刘长官,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他好像知道自已缺乏真正统军作战的经验,也没有在战场上磨练过。特意把自己放到前线去锻炼了半年。 有理论,有实战,蒋方震自已都有如虎添翼的感觉。 刘大双的作战意图他知道,尽量不破坏奉天的城市建设,不伤害普通百姓,把东瀛向东压,逼他们退走,在运动中消灭他们。 他早就听说了,那个土匪出身的张小个子,脑袋不是一般的聪明。 靖安的快速发展,被张小个子注意到了。 他也不大懂,但有样学样,刘大双怎么做,他怎么做。 吸收关内人口,办工商业,办学校,种地、修路,样样不差。 又加上他比刘大双有手腕,连蒙带骗的,弄了不少东瀛贷款,也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弄得有声有色。 不论城市建设,还是工商业设施在华夏也是比较发达的城市了。 特别是奉天还有些古建筑,刘大双更不想破坏。 总参谋部收到的情报还有一条,东瀛军守军打算在奉天实行“焦土战术”,以城市建筑为依托,和保安军血战到底。 守军三个师团都是乙级师团,又配备了一些炮兵和工兵。 武藤信义已经把他们做为“玉碎”来用了,据说是连神社的牌位都帮他们做好了。 这就是蒋方震头疼的地方,跟东瀛军拼消耗,把一座城市打烂,东瀛人反正是败局已定,垂死挣扎而已。 但对于保安军却不值得和东瀛人拼命,也不能把奉天打成平地。 在地阁前站了一个小时,看着几个参谋把敌我态势标得清清楚楚,蒋方震都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东瀛军防守的太严密了,不仅到处是地堡和堑壕,居民的房屋、工厂厂房、楼房大厦都改造成了工事。 要打进去,只能把这一个个工事炸掉,否则,保安军会遭受巨大的伤亡。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蒋方震觉得,除了硬攻,没有其它的办法。 既然城内守卫空虚,干脆在这乌龟壳上打穿几条通道,然后再内外夹击,把东瀛军彻底消灭。 “这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伤亡巨大的战斗!”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句。 蒋方震明白,他就算是改动一下原来的作战计划,伤亡和破坏还是巨大的,达不到刘大双的要求。 而且,这城市巷战和野战还是不同,保安军那种硬桥硬马的打法并不适用。 这两个月,除了大炮洗地的攻城战,以班、排为单位的巷战也着重训练了很久。 毕竟,东瀛人一直在修工事,保安军也在做针对性训练。 匆匆做好计划,虽然不满意,还是硬着头皮送到了刘大双的办公室。 下午三点,刘大双通知他过去一下。 蒋方震有点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刘大双的办公室。 偷偷的看看刘大双,脸色平静,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 “参谋长,这个计划不够完善,还要改进!”刘大双没什么客气,直接说到。 “是,卑职同参谋部同仁商议良久,也觉得不妥,但却没有更好的方案。”蒋方震实话实说。 “这是传统的打法,我们是不是换换思路?”刘大双说道。 他不想责怪参谋部这些人,有些东西,毕竟他们没见过,想不到。 “请刘长官明示!”蒋方震心里一亮,知道刘大双肯定有办法了。 “参谋长,我不懂打仗,但我知道,我们边区,我们保安军有很多领先东瀛人的地方,必须要用上去,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作用!” 九零二 没有秘密的东瀛军 蒋方震心里一直在琢磨着,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刘长官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东西。 “参谋长,战场上对峙,不是过去简单的你一刀我一枪,互相砍杀。现在我们必须将各种作战方式整合到一起,形成多兵种联合作战。” 刘大双说话了。 “司令,我们炮兵、飞机、步兵、骑兵都已经考虑到了,也合练了几次。难道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吗?” 蒋方震问道。 在他的概念里,这已经是全军出击,立体作战了,比东瀛军的战术要先进多了。 “信息战、特种战、心理战、化学战……,还有很多种!”刘大双轻轻地说了一句。 说到化学战时,刘大双的语气明显重了一点,听在蒋方震的耳朵里,都带着丝丝寒意。 “司令变了!”蒋方震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他猜得没错,姚平治被刺杀彻底的激起了他心里的怒火。 他已经不再理睬战争的残酷,只想更多的杀死敌人。 “明白了!”蒋方震恍然大悟。 没错,这些作战方式刘大双以前都讲过,只是他们听了也是迷迷糊糊,毕竟没见过,也没有先例。 …… 下午天黑前,保安军第二、第六集团军分别发动了几次连级规模的进攻。 但进攻都是雷声大雨点少,看着炮火连天,枪声不断,其实士兵们的冲锋都很谨慎,稍微受到阻击便后退了。 反复冲锋了几次,也没什么进展,天也完全黑下来了。 防守的东瀛军很高兴,他们发现,修建的这些工事真不错。特别是战壕里的单兵防炮洞,可以有效抵御保安军的炮火攻击,伤亡不大。 过了好一阵子,吃过晚饭,也没见保安军发动进攻。 看来今天保安军沒占到便宜,晚上不会进攻了! 这是东瀛军很多人共同的想法。 还真像他们说的一样,保安军没有发动进攻。 徐徐的晚风吹着,白天的暑热一消而散。 心里一放松,很多东瀛军困意上来了,东倒西歪的,在战壕里都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远处二百多米远的保安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了高音喇叭声。 夜空很静,声音传来很清晰。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樱花啊,樱花啊, …… 熟悉的曲调,熟悉的歌词,许多东瀛军一下子听傻了。 这是他们从小就会哼的民谣,至于创作年代没有人知道了。 睡在摇篮里,妈妈哼的这首曲。 田间劳作时,爸爸哼的也是这首曲。 上学的路上,节日的聚会上,也哼的是这首曲。 太亲切了!太感人了! 离开东瀛已经一年多了,很多人早就厌烦了这没日没夜的战争,都十分怀念那温暖的小家。 ……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 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 一同去赏花! 许多人不自觉的跟着哼起来,脸上满是泪水。 与此同时,上百条黒色身影秘密潜了进来。 这是保安军的特战队,他们也开始行动了。 剪断东瀛军的电话线,袭击东瀛军指挥部,进行斩首战。 马林力五个人还是一组,全副武装,背包里装得满满的,全是“干货”。 他们这个小组的任务是潜入奉天城,完成破坏任务。 昏昏暗暗的街道,视线极差。 他的视力好,已经发现了一条电话线。 二话不说,五个人都是手中刀光一闪,几十米的电话线已经被剪成了几段。 马林力打了个手势,许仕友嘿嘿一笑,在断线处挂上了一颗手雷。 一声口哨,几个人的身影不见了。 很快,东瀛军指挥部发现了异常,电话不通了。 于是,连忙派出通信兵去检修。 随着不断的爆炸声,许多东瀛通信兵倒在了血泊中。 奉天周围的几座小山上,保安军无线电监听分队架起来长长的天线,一刻不停地监听东瀛军的来往电报。 彰武县城里,一座大房子,守卫森严,房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天线。 佟梦梦率领着几十个年轻人,正在紧张地破译东瀛军的电报。 东瀛军的密码早被他们破译了,东瀛军已无秘密可言。 九零三 不战而战 漆黑的夜晚中,奉天西部一个小村庄中,十几户人家,稀稀拉拉分布在一个小河边。 川崎大队的指挥部就驻扎在这个小村庄里。 村西边最大的那栋房子被征用做了川崎的临时指挥部。 一个小队的人也驻扎在这里,做为警卫。 川崎很烦躁,和联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派出去维修的两个通信兵也一直没有回来。 他的大队是做为旅团预备队的,随时准备上前线。 电话不通,让他无法得到上级的指示。 几条黑影已经来到了村子的边上,距离不到一百米。 “好像是条大鱼呀!”李全用望远镜观察着。 “有多大?”王铁牛问道。 “最多是个大队长!”李全多少有点泄气。 “蚊子腿也是肉,干!”吉鸿昌倒是很兴奋。 “两个明哨!暗哨不知道在哪儿!左边两栋房子里应该有人。”李全观察完了,把情况说明。 四个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来,我们分一下工,直接把这个家伙干掉!”李全一招手说道。 两个哨兵在院门口一左一右站着。 房屋周围有一圈一人多高的围墙,从外面看院子里得不是很清楚。 院子里种了一棵沙果树,剩下的就是柴禾垛、牲口棚什么的。 村子周围的玉米已经长的很高了,在晚风中吹得沙沙响。 吉鸿昌和李景林两个人就像两条猎犬一样,悄无声息地在玉米地中穿行,慢慢接近了两个哨兵。 还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再往前就很容易暴露了。 吉鸿昌做了个手势,两个人从背包里抽出了一副小巧的弩箭。 这是边区专门为特战队研制的武器,无声无息,威力却很大,特别适合暗杀。 略一瞄准,两道乌光一闪,两支小小的箭头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两个东瀛军哨兵的咽喉。 再接着,又是两道黑影一闪,吉鸿昌和李景林已经出现在哨兵身旁,扶住了正在倒下的两个哨兵。 两个哨兵喉咙里呼呼响着,却发不出声音,眼睛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吉鸿昌和李景林,身子慢慢的歪了下去。 又是几条黑影一闪,李全三个人也来到了门前。 李全和王铁牛一个虎步半蹲下,两个人四只手掌握在一起。 李景林单脚蹬上,李全和王铁牛双掌一用力,李景林便借势飞上了旁边的牲口棚。 旁边的柴禾垛阴暗处,藏着一个暗哨,现在听到了动静,立刻闪了出来,端着枪冲着院门方向走来。 李景林手一扬,一支小小的飞剑便射向了暗哨。 扑通一声,暗哨应声倒地。 川崎在屋里听到了有点不对头的声音,立刻抽出手枪,大声问道:“什么人?” “报告!有紧急情况!”李全连忙用东瀛语回答道。 他是特战队老兵,东瀛语也会说一些。 “进来!”川崎声音缓和下来。 李全端起枪,急走两步,拉开了房门。 “砰!砰!”两声枪响,迎接他的是两颗子弹。 李全的胸口一震,如同遭到两记重拳。 来不及做其它的反应,手指一扣,自动步枪便打出了一梭子弹。 川崎满脸惊谔,明明打中了,他怎么没事。 带着不甘,川崎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上咕嘟嘟冒出血流。 枪声惊动了旁边的两个屋里的东瀛军。 一阵叫喊后,房门一开,二三十个人便冲了出来。 “哒哒!哒!”牲口棚上的李景林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几个点射,便摞倒了几个。 “轰!轰!轰!”守在院门外的吉鸿昌三个人手一扬,几颗手雷便炸响了。 扑通扑通,死的伤的,没死没伤的都一下子卧倒在地上。 李全眼光一扫,胸口只是有两处弹坑,自已并没有受伤。 “这防弹衣救了老子一命!” 心里头念叨着,脚下可不停留,噌噌几步上了墙头,喊了一声“撤!” 吉鸿昌三个人交替掩护着,几个箭步退到了玉米地里。 李景林更是夸张,双腿一用力,凌空飞起,大鸟投林般窜入了玉米地里。 过了十几秒钟后,东瀛军才追了出来。 在夜色中,他们要想追上几个特战队员,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一夜,奉天城里城外不断响起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 东瀛军的各级指挥部、炮兵阵地、弹药库等要害处,有不少受到了小股特战队员的袭击。 保安军阵地上仍旧不停地播放着东瀛民谣--《故乡》 我曾经追野兔的那个山冈[1] 我曾经钓小鱼的小溪流旁 那情景至今我依然难忘 梦魂牵绕呦我的故乡 故乡的父母是否安康 昔日的朋友别来无恙 经过了许多的风风雨雨 梦魂牵绕呦我的故乡 哪一天实现了我的梦想 终于能回到我的故乡 青山常在呦碧水流淌 梦魂牵绕呦我的故乡 歌声委婉凄凉,飘荡在夜空中,悠远深情的长调让人一下子想起了故乡。 许多东瀛军士兵已经不是泪流满面,而是嚎啕大哭了。 离开故乡一年多了,战争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顶点。 保安军播放的东瀛民谣,彻底打开了他们情绪的闸门。 九零四 神兵天将 张怀芝的第四集团军打得很猛。 这支队伍从去年开始一直和东瀛军在作战,只不过战斗方式改变了。 原来是以防守为主,诱敌深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现在刚好相反,以进攻为主,收复被东瀛军侵占的国土。 从心理上,从打法上,第四集团军都不怵东瀛军,反而还占点优势。 打了一年多,吃亏时候少,占便宜时候多,死在他们枪下的东瀛军要以十万计。 再加上前段时间攻克四平,全军上下更是士气高昂,气势如虹。 休整了两个月,损失的人员也补充上了,武器弹药也准备的很充足。 猛烈的轰炸过后,炮火开始了延伸射击。 七五野战炮、迫击炮、重机枪等掩护工兵搭建浮桥。 大批的保安军士兵潜伏在河边战壕里,只待一声令下,便冲向对岸东瀛军阵地。 东瀛军阵地上,能动的已经不多了,但他们仍旧负隅顽抗。 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和死去的人一样,已经在东瀛神社预订了牌位,他们的魂魄将回归故里。 “哒哒!哒哒哒!”一阵碎布撕裂声响起了。 一座残存的地堡射出了一道火舌。 “扑通!扑通!”几个正在架桥的保安军工兵中弹掉入河水中。 瞬间,河水泛起一片殷红。 “压制敌人火力!”前线一个连长大声叫着。 话音未落,几挺重机枪的枪口已经转向了这个东瀛军火力点。 两门八零迫击炮也迅速调整方向,测量距离。 不用一分钟,两发迫击炮蛋经在地堡前后几米远的地方爆炸。 腾起的烟尘已经把地堡都遮盖住了。 地堡里的东瀛军视线受阻,射出来的子弹没什么准头了。 但就算这样,仍旧有一名保安军工兵中弹,扑通一声倒入了河水中。 “打!给老子狠狠打!”前边的连长急了,红着眼睛大声吼着。 “哒哒哒!哒哒哒!”重机枪声音骤然急促起来,打得地堡上的水泥扑簌簌一片片掉落下来。 “轰!轰!”又是两发迫击炮蛋炸响。 一发差两米多没有命中,一发刚刚好命中,直接把地堡半边炸塌了。 东瀛军这个地堡的重机枪一下子哑了,显然射手非死即伤。 保安军这边一点不敢怠慢,两发炮弹又随后赶到。 “轰!轰!”两声爆炸声过后,这个地堡彻底炸塌了。 浮桥快速向前延伸着,不断地有人倒下。 西岸的保安军各种武器响成一片,疯狂地清剿着残余的东瀛军。 二十分钟后,三条浮桥已经离东边河滩只有三十多米了。 就在这个时候,冲锋号响起了! “冲啊!”战壕中的保安军士兵一跃而起,沿着三条未完全修好的浮桥向东岸冲去。 杀声震天,枪炮齐鸣,没有一个人后退,就这么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最后三十米,没有任何人犹豫,都是跳进齐腰深的河水中,溅起一团团水花,呐喊着向前冲去。 张怀芝在远处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场形势。 他是从大清走过来的老兵,经历过八国联军进京及甲午战争。 做为一个军人,他曾经为自己国家的失败伤心过,为自己国家所受的屈辱也痛心疾首过。 但他无力改变这一切。 今天,他终于感到了一个军人的骄傲,感觉到一个军人的自豪。 “赶走东洋人,老夫死而无憾!” 捊着颌下几缕胡须,他脸上满是欣慰的笑。 “苍天有眼!我华夏有了刘总司令这样的英才!华夏有救了!” 一旦登上陆地,短兵相接,东瀛军还真的不是保安军的对手。 不论是武器的配备还是战术素养,东瀛军都远远的落后于保安军。 想打打不赢,想跑跑不掉。 虽说名字上了东瀛神社的牌位,可事到临头,还是许多人选择了不上牌位。 一天时间,第四集团军干净利落地拿下了昌图。 所有的东瀛军电台都收到了昌图守军司令小野少将的告别书。 “昌图已破,小野苍雄愿为天皇陛下尽忠!” 天已经大亮,奉天守军照例每人发了几个饭团,这是一天的口粮。 也不知道是天热饭团馊了,还是东瀛军水土不服。 许多东瀛军士兵吃下饭团没几分钟,便腹如刀绞,嘴角渗出鲜血,直接上了神社的牌位。 “有毒!有毒!”没上牌位的东瀛军一下子傻了,把饭团全扔了,没有人敢再吃。 保安军的炮声适时的响起了。 一队队保安军又发起了冲锋。 晚上听歌谣哭了一晚上,早上又没吃饭,东瀛军士兵真的没有力气再打了。 天空中传来轰鸣声,十几架飞机由南面和西南两个方向飞来。 飞机在奉天城上空盘旋着,投下了一朵朵洁白的花朵。 花朵越来越大,慢慢的看清楚了,每个花朵下面都有一个人,钢盔、迷彩服、战斗靴、墨镜……,仿如神兵天将。 九零五 中心开花 东瀛军在奉天的防御工事,皆是以对外防御为主。 至于保安军突破防线,冲入市区,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 本来奉天守军就是弃子,就是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的。 真要是保安军突入市区中心,说明守军也打光了,再守市区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东瀛军在奉天市区兵力空虚,也没有认真修工事。 巨大的降落伞看似缓缓的降落,实则速度极快。 许多百姓,包括东瀛军都是第一次见到空中有人降落。 “哎呀妈呀!这是天兵啊!”一个老太太踮起小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老天爷开眼了!派了天兵来了!天兵来了!” 老太太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着。 有些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是啊,这是天兵天将啊! 一下子,扑通!扑通!街道上跪了一大片人。 大家都是拼命的磕头,好啊!天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东瀛军也是傻了。 这是什么路数?天上降下来的是人还是神? 保安军虽然前面也搞过几次空降作战,东瀛军真正见过的不多。加上东瀛人怕动摇军心,严密封锁消息,东瀛军知道的也不多。 望着天空中急速下降的降落伞,东瀛军士兵一样也傻眼。 一个个保安军空降兵迅速降落下来。 街道上、房屋上、大树上都有一张张巨大的降落伞。 “哒哒!” “砰砰!” 没等东瀛军反应过来,空降兵手中的枪已经响了。 没什么好说的,空降兵平时的训练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决定了他们往往都是在敌人的后方或薄弱地点降落,除了自己,没有援军。 空降兵的使命就是做为奇兵,如一把利剑,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一剑封喉。 单兵作战能力,临场应变能力都是特别训练过的。 行动快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不论降落在哪里,都是迅速解开伞绳,或者干脆抽出匕首一刀割断。 然后,人影一闪,一边隐蔽集结,一边向街上零零散散的东瀛军射击。 几分钟后,已经全部集结在一起。 第一波空降的是一个营,约二百多人。 营长许大地一声令下:“抢占地形,掩护后续部队。” 刷地一下,以班为单位,保安军空降兵向四周散开。 抢占制高点,封锁街道,清剿东瀛军,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了。 爆豆一般的枪声此起彼伏,双方开始对射。 奉天城内的东瀛军大多不是野战军,都是些后勤及辅助兵种,运输兵、通信兵、宪兵及部分文职军官。 这些人武器也不行,大多都是轻武器,战斗力很弱。 保安军空降兵不同了,这是一群凶神恶煞一样的士兵,主打的就是孤军奋战,以一敌多。 武器装备更是长短枪齐备,重机枪、六零迫击炮也一起空降下来。 身手敏捷,枪法好,火力猛。 伴随着不断的枪声和手雷爆炸声,控制区域迅速扩大。 天空中又传来了隆隆的飞机声,第二批次的空降兵又到了。 东瀛军被打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修建的防线,根本没啥用。人家保安军根本不来费力气攻打,反倒是直取奉天,中心开花。 奉天守军的司令部就设在城里,就是原来张小个子的安国军总部。 第十五师团师团长河野浅夫中将任司令官。 警卫司令部的只是一个中队,现在已经和保安军空降兵接上火了。 “司令官阁下,请迅速撤离!”警卫中队长井田上二站得笔直,急促催促道。 河野浅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保安军这一招,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设计好的陷阱保安军不去碰,反倒直接打到他的司令部了。 “有多少人?”河野浅夫问道。 “具体不清楚,应该有几百人!”井田上二犹豫地回答道。 “立即从三十五师团调两个大队过来,司令部全体人员出去阻击保安军!” 河野浅夫迅速下达了命令,然后,抓起一杆长枪,作势就要往外冲。 几个卫兵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把他挡住。 “报告!保安军第二波空降兵到了,请司令官阁下马上撤离!” 井田上二又进来报告。 “顶住!帝国的勇士没有后退的,一定要消灭他们!” 河野浅夫咆哮着,有点歇斯底里了。 参谋长龟谷昭英又气又急,你大爷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装! 他向井田上二使个眼色,井田上二会意。 一摆手,几个卫兵连拉带架,把河野浅夫拖起就走。 忽忽拉拉,一帮子人跟在后面也是一路小跑。 上牌位那事儿,能不上就不上,还是活着好。 空降兵一出动,第二和第六集团军也开始行动了。 这次的炮击可真的动了真格的,地动山摇,东瀛军阵地瞬间就烟尘滚滚,火光冲天。 几十辆战车缓缓驶来,准备发起冲锋。 九零六 奉天电灯厂 保安军的飞机不停地飞过来,一批又一批的空降兵降落在奉天城内。 奉天发电厂,位于大东门内银元总局院内,名字叫做“奉天电灯厂”。 这可是个重要设施,居民商户用电、工厂用电,包括满铁用电都是奉天电灯厂供应的。 现在的电灯厂几台发电机组已经安上了炸药,由一个小队东瀛军守卫着。 他们的任务是,一旦奉天城破,就炸毁电灯厂。 东瀛人心理很阴暗的,知道败局已定,华夏这片土地他们得不到了。 既然得不到,就毁了它。 奉天电灯厂也是保安军重点目标,必须保证它的安全。 跟电灯厂在一起的银元总局,实际上是个造币厂,是大清晚期建设的。 张小个子发行的“奉元”也是在这里铸造的。 边区谍报厅也早就做了安排,动员了一部分力量准备保卫电灯厂。 马林力特战小组也悄悄的潜了过来,也准备全力保卫电灯厂。 特战小组由七个人组成,包括了许仕友、李井华在内。 凌晨三点多,他们已经在一个谍报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银元总局大门外。 “老姚,里面情况怎么样?”马林力问道。 老姚名叫姚宏伟,在电灯厂打工,是谍报厅的人。 “领导,厂里面现在夜班有一百多个工人,守卫的东瀛军三十五个人。” 姚宏伟回答道。 “我们已经截获了东瀛军的电报,东瀛军一旦失败,将炸毁电灯厂。”马林力神情严重地说道。 “是,我也接到了命令,必须阻止东瀛军炸电灯厂。”姚宏伟点点头说道。 “必须马上行动,否则白天我军一旦进攻,东瀛军会狗急跳墙的。”马林力说道。 “厂子里的兄弟能跟着我干的,也就十来个,你们这里才七个人。东瀛人可是有三十多!”姚宏伟很担心。 “够了!等下还有个小组过来支援。动手的事情你和工人兄弟们都不要掺和,带路就行!”马林力笑一笑说道。 “那好!这是厂区平面图,我已标好了。这是发电机组,这是锅炉房,……” 借着一支微型手电筒的光芒,姚宏伟一一介绍道。 三点多钟,天已蒙蒙亮,大家都把平面图看得很清楚。 “炸药安放在哪里?”马林力问道。 “总共三个地方,锅炉房、发电机组、变压器。”姚宏伟回答道。 “防守情况如何?” “每个地方两个东瀛军,四个小时一换班。” “换班时间?” “马上四点了,到换班时间了。下一现是早上八点。”姚宏伟回答道。 “哪里防守最薄弱?”马林力问道。 “这里,是排废水的地方,平时来的人少。……”姚宏伟指着平面图说道。 “行动!先潜进去,等下敌人换班时动手,拆除炸药。”马林力不再迟疑,立刻下了命令。 电灯厂及银元总局周围还是比较荒凉,三三两两的民居散布在厂区外围。路都是土路,大清早的也没什么人走动。 姚宏伟带着几个人三绕两绕,十几分钟后,已经来到了一个水坑边上。 “这围墙里面就是排废水的,不远处有个洗澡房。里面有个东瀛军游动哨,说不定啥时候过来。”姚宏伟轻声介绍道。 “嗯!井华、仕友,你们两个先上去看看!”马林力命令道。 李井华和许仕友二话不说,直接轻轻地淌过水坑,接近了围墙。 蹑手蹑脚来到墙根下,耳朵贴近围墙,仔细地听了一下。 其实,除了机器隆隆的响声,什么都听不见。 但这是他们的习惯,不自觉的就做了。 许仕友扎了一个马步,两手相握,李井华一只脚蹬上,另一只脚用力,许仕友双手一抬,李井华便像个狸猫一样飞上了墙头。 上了墙头,他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蹲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他多年做“侠盗”的经验,只要不动,黑暗中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在观察,尤其是姚宏伟说的流动哨在什么位置。 院子里亮着几盏电灯,视线很清楚。 片刻后,真被他发现了。 一个东瀛军士兵,背着长枪,沿着一所房子的墙壁慢慢的走过来。 时不时还左右看看。 李井华无声无息地伸展开身体,整个人伏在了墙上。 又过了一会儿,李井华抬起身,对着下面的许仕友一招手,猫下腰来,伸下手来。 许仕友会意,一拉李井华的手臂也顺势上了墙。 四周看看,机器隆隆响着,很远处有些人声,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许仕友对着马林力几个人打了个手势,便和李井华溜下墙来。 李井华指指游动哨位置,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许仕友知道,这家伙杀人的功夫欠缺一点,这是求自已动手。 这个时候,不能讲什么条件了,许仕友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再接着,便听到了一声骨头扭断的咔嚓声。 李井华知道许仕友得手了,身子一窜,也过来了。 只见那个东瀛军游动哨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脑袋歪着。 二人把尸体抬到角落处,隐蔽好。 马林力几个也到了。 锅炉房、发电机组、变压器房二人一组,去干掉东瀛人守卫并拆除炸弹。 马林力留下居中策应,姚宏伟去找他发展的下线。 进入里面才发现,电灯厂占地相当大了。 最显眼的是一根近百米高的大烟囱,然后是一排排的厂房,还有排列整齐的管道。 路上都铺了洋灰,平平整整的。 发电机组在工厂北面的一个大车间里,许仕友和李井华就是负责这里。 两个人沿着一排排房子隐蔽前进,不时还要躲在一根根粗大的管道后观察情况。 路面上没什么工人,可是却多了几个哨兵,守住路口。 许仕友和李井华观察了许久,都有点头疼。 几个哨兵互相望得见,动一个,另外的难免不发现。 怎么办?两个人有点急了。 九零七 警报器响了 正着急间,看见姚宏伟远远的向他们两个招手,是让他们两个过去的意思。 许仕友和李井华轻轻地退了回去。 姚宏伟身后跟着几个工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巨大的管钳、锤子等工具。 “赶紧换上我们的工作服!”姚宏伟边说边拿过两套工作服。 许仕友和李井华迅速换上了工作服,混在几个工人当中,向发电机组车间走去。 姚宏伟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穿着工作服就能混过去。 后来的电影、电视剧导演也都是这么编的。 可实际情况是,这个东瀛军小分队已经在电灯厂守卫了大半年了。厂里面的几百个工人早就认识了。 何况同是亚洲人,分辨率还是相当高的。 几个人刚刚走到路口,一个东瀛军哨兵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突然间,这个哨兵眼睛一瞪,端起步枪指着李井华,大声问道:“你的,什么人的干活?” 李井华“侠盗”出身,走路习惯性地躲躲闪闪,眼神也是滴溜溜乱转,完全不像一个工人。再加上面孔有点陌生,立刻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老总,这是我们的人!”姚宏伟见势不好,连忙向前一步说道。 旁边的路口两个哨兵听见喊声,也端着枪过来了。 这几天战事吃紧,他们的警惕性特别高。 许仕友和李井华一人提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枪,真要动起手来,可能要吃亏。 三个哨兵枪口对准李井华,大声喝道:“举手!过来!” 李井华慢慢的放下麻袋,慢慢的走过去。 同时,他手背在后面,做出一个手势。 我对付一个,你对付两个。 许仕友一看,心里直叫苦。 我日!平时吹自已牛逼大了去了!山东、直隶地面,天上飞,地下钻,无所不能。真碰上东瀛军,这苦活累活都叫俺干了! 他把手里的麻袋递给姚宏伟,顺手拿过他手里一米长的大管钳。 姚宏伟知道,许仕友要动手了,连忙给旁边的一个黑脸汉子使个眼色。 黑脸汉子叫夏延利,马上会意,握紧了手上的大板手。 “站住!不要动!”一个哨兵用枪指着李井华,另外两个哨兵警惕地看着几个工人。 “好!站住不动!”李井华嘻嘻笑着,站住了。 可他却打出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接着,他瘦瘦的身形突然发动,速度快得鬼魅一般,人一闪,左手已经抓住了东瀛军哨兵的步枪,借力一纵,整个人飞起,右手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东瀛军哨兵的喉咙。 东瀛军哨兵满脸惊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软软的向后倒去。 许仕友也动了,身子一个侧移,躲开左边一个东瀛军哨兵的正面,手里的巨大管钳抡起,带着风声,一招少林棍法“立劈华山”,直接砸在东瀛军的脑袋上。 软塌塌的军帽根本挡不住许仕友奋力一砸。 “噗嗤!”沉闷的声音过后,红的白的四处乱溅。 许仕友更不停留,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右边那个哨兵的背后。 不过,根本不用他动手,那个黑汉子夏延利手里的板手已经结结实实扎在了哨兵的脖子上……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守在车间里的两个东瀛军根本没注意这些来来往往的工人,平时也是工人们走来走去的干活。 许仕友和李井华出手极快,都是人影一闪,匕首已经划破了东瀛军守卫的喉咙。 两个家伙稀里糊涂的名字上了牌位。 车间里干活的工人们都愣了、傻了! 怎么回事? “兄弟们,我是老姚,保安军过来了,保卫电灯厂,大家不要慌。” 姚宏伟连忙大声解释道。 工人们一下子明白了。 这两天都在传,保安军就要打过来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出现了。 “炸药在哪里?”许仕友问道。 “就是这个!”姚宏伟指了指两具东瀛军士兵尸体旁边的一个巨大的铁桶。 这是一个平时装润滑油的墨绿色铁桶,估计至少能装一百多公斤炸药。 油桶一端锯掉了,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露出了两条起爆电线。 许仕友和李井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东瀛人够狠的!这一百多公斤的炸药要是爆炸了,别说旁边的发电机组,整个车间都得炸塌了。 “井华,动手!”许仕友一秒钟都不敢耽搁。qb开关在东瀛军手里,随时可以引爆的。 李井华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密封的油纸,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些东西,也是他们特战队训练的内容,对于怎么安装、拆除平时都训练过。 看起来,这个qb装置不复杂,应该是普通的电起爆。 李井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钳子,咔咔两下,就把两根电线剪断了。 旁边的许仕友松了口气,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汗。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个油桶的威力,绝对是不可想像的。 但就在他们剪断了起爆电线,意外还是发生了。 东瀛军设置了报警器,一旦电线切断,守军小分队队部的警报器便会接通报警。 小队长松田义二睡得正香,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醒了。 “怎么回事?快快的去查看!”他迅速下达了命令。 这几天形势紧张,他一直心都悬着,只要接到上级命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起爆开关。 九零八 给队长洗个澡 这个时间,差不多早上四点了,天已经微微亮了。 不过,保安军的正式进攻还没有开始,奉天城还算是平静。 松田义二是东瀛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本来学历也比陆军学院的低一点。 再加上,他是渔民出身,脑袋也不大灵光。 在学校就是个标准的学渣。 但是,就一条好处,准确无误执行上级命令。 所以,从军十几年,也就混了一个乙级师团的小队长。 其实,也怪不得松田义二,总体来说,东瀛人都这德性,呆板、认死理儿,不会变通。 尼玛的!警报都响起了,他还是固执的认为,可能是哪儿故障,触发了警报。 因为这警报器太灵敏了,老是误报。 反正没有上司的命令,因为他队部值班室那部红色电话没响。 两个东瀛军士兵立刻冲出值班室,向着车间方向走来。 马林力隐蔽在一条巨大的管道后面,盯着两个越来越近的东瀛军。 他还没有收到其他人的信息,也不知道炸药拆除了没有。 所以,这两个人他是绝对不能放过去的。 枪声会惊动东瀛军,他只能无声无息把这两个人干掉。 轻轻地,从背后抽出一个飞镖。 他这飞镖可不同于一般的柳叶镖,是加大号的。 马林力从小放羊,练就了一手飞石的好本领。 随便拿起一块石头或土块儿,说打羊头不打羊尾,说打左犄角不打右犄角。 来了特战队之后,将战队标配的暗器是一张小巧玲珑的弩箭。 这是边区军工厂专门制造的弩箭,射程在五十米左右,杀人于无形。 弩箭易上手,准头高,训练时间短,比较适合初学之人。 当然,特战队招收的大批江湖异人都是自带暗器的,最多的是飞镖。 马林力练习了一下飞镖,上手很容易。但总觉得柳叶镖太轻太秀气,娘们儿叽叽的,干脆定做了一批势大力沉的大号飞镖。 两个东瀛军士兵急急忙忙从马林力前面走过,并没有注意到管道后面的马林力。 马林力一点声音没有的站起身,右手握紧一支飞镖。 略略一瞄准,带着轻微的风声,一枝乌黑的飞镖直直地射进左边那个东瀛军士兵的后心。 “啊!”一声痛苦的闷叫,那个士兵直直地向前仆倒。 旁边的士兵稍微一个愣神间,就觉得后面有黑影一闪,自已的脖子就被死死地箍住,头被人一扭,听到了咔嚓一声响之后,便上了神社的名单。 以最快的速度,把两具尸体拖到管道后面藏好。 马上四点了,按照姚宏伟提供的情报,东瀛军换班时间到了。 只要换班士兵一出来,很快就会发现异常。 可这是在电灯厂内,很多手段不能用的,要绝对避免破坏工厂的设备。 挖陷阱、下套子,这些草原上常用的手段也行不通。 厂子里的地面都是洋灰铺的,平平整整,根本挖不动。 下个套子也很容易被发现。 马林力现在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同东瀛军作战。另外六个人必须看管着炸药,一步也不敢离开。 这要是出点意外,基本上前功尽弃了。 四周看看,熟悉一下地形,马林力埋伏好,静静地等着东瀛军过来。 松田义二等了好久,也不见出去巡查的两个士兵回来,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四点钟到了,哨兵们准备换岗。 他吩咐换岗的士兵赶紧去换岗,又留下三个人守在队部。 自已带着七八个人向车间方向走去。 这就是松田义二的职业军人作风,上司布置的任务,他向来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松田义二一马当先,锃光瓦亮的马靴踏在洋灰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马林力躲在暗处,听着这清脆的脚步声,不禁暗笑。 草原上的狐狸、狼什么的,袭击猎物前,都是一点声音没有。 这个家伙可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来了。 马林力不敢鲁莽,让过队头。 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人总还是吃力的。 特战队的训练从来都是以最小的损失、最简单的手段消灭敌人。 待东瀛军几个人走过去,马林力还是手里的飞镖一扬,直接袭向队尾的一个人。 “啊!”一声惨叫,被袭击的士兵应声倒地。 另外几个人一愣神,马上明白了,敌袭! 松田义二战术素质最好,就地一滚,掏出手枪,向马林力这边望来。 其他的几个人慢了半拍,但也卧倒的卧倒,蹲下的蹲下,举起枪,四处张望。 马林力躲在一处墙角后面,一声不吭。 过了二三分钟,东瀛军什么也没发现。 “不好!出事了!”松田义二脑袋是不太灵光,但现在也明白了。 厂里进来了敌人,刚刚的警报不是误报,是真的警报。 “小野,你们三个人留下!其余的跟我去车间!” 松田义二反应过来后,一骨碌爬起来,命令了一声,第一个向车间方向跑去。 他跑的很专业,沿着之字型路线跑,就是防止被人打冷枪。 马林力听到了声音,心里不免着急了。 这个松田义二够狡猾的,知道第一时间赶去车间,根本不和自己纠缠。 仔细听听动静,他身子一低,直接从墙角一个滚动,人就出来了。 没等小野三个人反应过来,他抬手一枪。 “噗!”装了消/声/器的枪声不算响,一个东瀛军士兵应声倒下。 另外两个一惊,也是就地一个侧滚,躲在了路边的管道旁边。 “呯!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了马林力刚刚出现的地方。 松田义二听到了枪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车间里有敌人。 一路狂奔,几百米距离一分多钟就赶到了。 发电机组车间大门开着,灯火通明。 松田义二不敢贸然进去,躲在门旁边观察。 车间里站着一群工人,也在往外望着,脸上都带着神秘的笑。 打头的两个人他都熟悉,一个叫姚宏伟,一个叫夏延利。 几秒钟后,四个东瀛军士兵也赶到了。 “进去!”松田义二命令道。 他是领导,不能第一个进去,必须跟在后面,确保安全。 几个人紧张地举着枪进去,没发现异常,就是一群工人在。 机器仍旧在隆隆运转着。 “姚,有没有人来?” 松田义二问道。 “没有!”姚宏伟摇摇头。 “你的,在干什么?”松田义二又问道。 “给队长洗个澡!” 姚宏伟笑嘻嘻地说。 “老夏,动手!” 姚宏伟大喊了一声。 黑脸汉子夏延利微微一笑,手里的闸门向下一扳。 一股炽热的高温蒸汽瞬间喷射出来,把松田义二几个人淹没了。 注:夏延利是我小学同学,因病去世,以此文纪念他一下! 九零九 三三制冲锋 第一集团军的“三三”冲锋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可是还是沒有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的精髓。 这也难怪,北洋军自建军起,就没配备太多的重武器。 华夏国内互相之间打打杀杀的,战场上的较量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大家背后的谈判。 所以,双方开战,修几条战壕,互相射击,打一天都不一定死人。 今天,第一集团军的人绝对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这地动山摇的轰炸、炮击,算是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什么叫现代战争? 保持着队形,北洋军开始了全面冲锋。 东瀛军阵地上的烟尘已经渐渐的散去,眼前的景像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都是一点不夸张。 泥土翻起,乱石遍地。 一些看起来很坚固的工事也坍塌了。 北洋军的冲锋速度并不快,而是慢慢的,尽量利用地形地势掩护自已。 三百米,离东瀛军阵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东瀛军阵地上毫无动静,尘土渐渐的落下,只剩下一缕缕青烟还在升起。 二百米。 东瀛军阵地上突然枪声大做。 一批一批东瀛军士兵从战壕里探出头来,开始射击。 没有被炸毁的火力点也开始响起了。 “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 随着枪声,掷弹筒、迫击炮也响了。 北洋军的冲锋阵形中腾起了一团团烟雾。 听到了枪炮声,冲锋的北洋军士兵稍微有点慌乱。 卧倒!隐蔽!还击! 标准的三步曲。 由于是三三队形冲锋,东瀛军的枪炮造成的伤亡有限。 北洋军负责掩护的重机枪、迫击炮也开火了。 顿时,东瀛军阵地上又腾起阵阵烟尘。 后面观战的各国武官们也在紧张地注视着战场上的形势。 每个人心里都在评估着,如果是自己国家军队冲锋,要几次才能突破东瀛军防线。或者是如果自已的军队防守,又能抵挡住北洋军几次冲锋。 北洋军这阵子的训练还是有点作用,短暂的慌乱之后,又开始冲锋了。 三个人组成三角形,互相掩护,有攻击的,有冲锋的,有补位的,有章有法,似模似样。 每个班组成三个三角形,班长居中指挥。 三个班组成一个作战群。 每个三角形之间距离是三四十米,个人之间距离是七八米。 进攻时,每个班的两个三角形小组在前,一个在后。 一个排的兵力几乎可以控制三百米左右的战线,人数不多,看上去又哪里都是人。 而且由于人员之间距离大,受到的炮火伤害小很多。 东瀛军防守的很吃力,这迫击炮和掷弹筒都不知道往哪里发射。 看着哪儿哪儿都是人,又都不密集,一颗炮弹最多炸死一个人。 重机枪手也是有点麻烦,本来重机枪最有效的射击就是点射,绝对不是想像中的一片片扫射。 现在也是定不准目标,冲锋的都是隐蔽前进,后面的两个人还在掩护,子弹也是瞄准重机枪打。 “这是什么战术!” 各国观察员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很多人掏出小本子迅速记录着。 冲进一百米后,北洋军的伤亡开始加大。同时,东瀛军也出现了大面积的伤亡。 冲到六七十米的时候,北洋军冲不动了。 东瀛军阵地前都是开阔地,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 密集的子弹压得冲锋的北洋军士兵只能葡伏在地上,很难再向前冲。 后面掩护的尽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压制住东瀛军的火力。 特别是东瀛军防线上的几个高地,尽管已经被北洋军炮火把山头都削去了几尺,可山坡上的火力点仍旧喷出火舌,雨点般的子弹控制了战场局面。 徐树铮一眼不眨地观察着战场形势,眼见进攻受阻,再冲下去,伤亡太大了。 “收兵!准备第二波!”他及时下达了命令。 正在冲锋的北洋军,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拜恩,我赌二磅!华夏军今天拿不下东瀛人阵地!”北欧乡巴佬格瑞特对身边的约翰牛国武官说道。 “哈哈!你必输无疑!”拜恩微微一笑,拿出来两磅。 “格瑞特,我也跟你赌!”日耳曼武官费力克斯掏出了五马克。 九一零 哥哥乃一军之主 常中正正伏在草丛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一个小高地。 这是东瀛军防线上的一个火力支撑点,如果把这里拿下来,东瀛军的阵地就将被打开一个缺口。 常中正为什么潜伏在这里,这还要从头说起。 冯焕章和常中正的队伍划归第一集团军,归属徐世昌指挥。 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说资历,论实力,徐世昌都比他们强太多了。 二个多月的训练,冯焕章和常中正真正是花了心思的。 两天人是外来户,并不受待见。 北洋军官兵上下都以正统自居,瞧不起杂牌军。 冯焕章自是不服气,天天生闷气。 常中正倒是无所谓,每日训练完,便拉上一帮子军官打麻将,喝小酒,其乐融融。 没多久,不仅自家上上下下混熟了,和北洋军也搭上了关系,许多团长、营长的也渐渐的喜欢这个出手大方的常中正了。 时间久了,常中正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便在一次喝酒时和北洋军几个团长聊了起来。 “齐团座,按说咱们北洋军也是袁公和徐大人一手创建的。人才济济,不仅有国内学堂的,也有国外留学回来的,为什么训练还要请保安军教官?”常中正借着酒劲儿,把心里疑惑问出来了。 齐团长看了常中正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常长官,别不服气。要说打仗,国内国外,还没有哪支军队是保安军的对手!” “此话从何说起?还请团座明示!”常中正一副小学生虚心受教的模样。 “唉!常长官,这说起来呀!还真挺厉害,人家保安军人手一本秘笈,训练、打仗全靠它!” “秘笈?”常中正心里一动,他在京城搞过情报,隐隐约约好像也听说过。 “是,你没看见吗?这保安军训练方法不一样,打仗模式也不一样。听说就是刘总司令写了一本兵法秘笈,指挥员人手一份。”齐团长喝了口酒说道。 常中正没再问了,心里可就琢磨上了。 他在东瀛陆军士官学校学习过,也算略知兵法。华夏的《孙子兵法》、《岳武遗略》、《纪效新书》等他也都读过,似乎没这么神奇。 像汉代张良连拾了三次鞋,得到了《太公兵法》,帮助刘邦取得天下。 这种传说,常中正根本不信,再牛逼的兵书,也不可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关键是人,不是书。 本来想不理了,可心里老是痒痒。 忍了几天,常中正还是想方设法弄到了一本。 翻开一读,可不得了。 常中正三天没出门,麻将没打,酒没喝,把书读了几遍。 娘希匹的!真有这神书呀! 常中正把大腿都拍肿了。 这本书让他受益匪浅,让他重新认识了什么是战争。 游击战、运动战,大迂回,大穿插,步炮协同、步车协同,飞机、火炮、人员全方位、立体式进攻,大大打开了他的眼界。 常中正可不是一般人,书读完了,脑袋可一点没闲着。 他暗自开始推演这场战争的走向,特别是他有绝对的把握,华夏军一定会大规模进攻东瀛军。 他现在是杂牌军,上场露脸的机会不多。 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在这一战中大放光彩,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常中正。 常中正上了心,开始研究地图,研究双方可能发生的战斗场面。 要说吧!人才就是人才,常中正还真的想出来一条好计策。 按照刘大双书中介绍的穿插迂回战术,常中正对照地图,做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偷偷的把计划和大哥冯焕章说了。 老冯一拍他后背,高兴地说:“好计!好计!我马上准备,带兵出战!” 常中正连忙说道:“哥哥乃一军之主,不能妄动,需坐镇中军。小弟带二千精兵出战即可!” 老冯一想,也对哦!人家想出来的计策,自已去争功也不好。 常中正兴冲冲去找徐树铮请战了。 老冯越想越不对味儿,这二弟说的话怎么这么耳熟呀! 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了。 卧槽!这不是水浒里宋江经常对晁盖说的话嘛! 九一一 冒着炮火冲锋 徐树铮听了常中正的计划,心里大加赞赏。 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常中正几眼。 瘦瘦高高,肤白无须,像个读书人。 他联想到前几个月张勋来京城闹腾的那件事。 坊间传闻,都是这个叫常中正的人在中间穿针引线,和老黎一起促成的。 “倒真看不出,是个狠角色!”徐树铮叹口气。 对于常中正的迂回穿插计划,他是绝对赞成的。 东瀛军的兵力布署,工事修建情况,他早已经了如指掌,但也让他头疼万分。 东瀛军这种缩头乌龟战木,明摆着就是打消耗战。 北洋军如果不付出惨重代价,是很难突破东瀛军防线的。 “常将军,果然是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我把话说开,只要你成功了,打开一条通道。第一集团军必将记你为首功!”徐树铮现在是拼命的鼓励。 自已这北洋军中可找不出这等人物,既然这个姓常的愿意干,不妨一试。 “请徐帅放心,中正必不负所望,杀敌报国!” 常中正回答的慷慨激昂。 …… 第一集团军的炮火人开始覆盖东瀛军阵地。 一时间,炮声隆隆,飞沙走石,东瀛军阵地又笼罩在一片烟尘和火海中。 北洋军的火炮数量少,刘大双支援了一部分,又缴获了东瀛军一部分,勉强凑出几个炮团。 好在东瀛军这边炮兵不敢出动,主要还是怕保安军空军。 无论怎么隐藏,也瞒不住保安军的侦察机。只要发现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轰炸机一通狂轰滥炸。 北洋军这次炮击,看似对东瀛军阵地全面打击。实际上却是有所侧重的。 在地图上标记为301高地的一座小山,就是他们重点打击对象。 这是东瀛军一个重要的火力支撑点,几座暗堡中布置了重机枪,可以对周围一千米之内的东瀛军阵地进行支援。 左右射击的重机枪,会严密封锁北洋军最后一百米的进攻路线。 东瀛军经历过旅顺和罗刹人的大战,对于堑壕战有丰富的经验。 富贵险中求,常中正是个赌性极大之人。 他就把301高地做为拿下来的目标。 为此,他和徐树铮约定,第二次进攻时,重点炮击301高地。而且一刻不停,直到他发出两颗红色信号弹为止。 保安军的轰炸机也飞来了,大批炸弹都倾泻在301高地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常中正耳朵嗡嗡作响,都听不清楚了。 甚至,一些飞溅上高空的泥土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视线都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今天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常中正心里发狠,一跃而起。 “弟兄们!冲啊!拿下301,每人一百大洋,第一个冲上去的,老子奖励他一千大洋!” 常中正大声喊着,手里的枪不断地挥舞着。 跟着他的二千人都是他从武卫军和陕军中挑出来的,个个都是好勇斗狠之人。 冒着连天的炮火,这帮人开始向301高地冲锋。 这绝对是这个时代最疯狂的进攻。 不得不承认,常中正兵行险着,确实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炮弹仍旧在一颗接一颗的爆炸,虽然大部分落在高地上。 可也有打偏的,直接在他们冲锋路上爆炸了。 有些人胆怯了,伏在地上不敢再冲。 “冲!娘希匹的!谁不冲,老子毙了他!” 常中正举着枪,双眼通红,大声喊着。 他们是从301背后向上冲,所幸的是,东瀛军的暗堡射击孔没有对着这个方向的。 加上北洋军炮击未停,东瀛军都躲在防炮洞里,烟尘弥漫,爆炸声不断,真没有人注意到常中正这班人冲上来了。 一颗炮弹呼啸着在前面炸开,一声巨响过后,四五个人没了踪影。 其他人吓得又卧倒在地上,不敢冲了。 “冲!冲!”常中正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知道,人就是凭:一口气,一泄劲儿就完了。 士兵们爬起来,又快速向前冲去。 有两个胆小的,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常中正冷眼一瞧,毫不犹豫,举枪便射。 “啪!啪!”两枪便射中了两个人的后背。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敢情这个文质彬彬的长官是个魔头啊! 杀人不眨眼! 冲吧!头掉了碗大的疤,说不定还不死立一大功。 不冲,必死无疑! 忽忽拉拉,士兵们冒着炮火向上冲去。 九一二 不敢再往下想了 差不多冲到离顶部还有五六十米时,常中正的队伍真的冲不动了。 尼玛的!北洋军炮兵平时训练少,连炮都没摸过几次。 这两个月虽然保安军指导着加急训练了一下,准头还是差点。 这炮弹的弹着点比较分散,把301高地方园几百米都照顾到了。 本来是不炮击高地背面的,可是这炮弹还像没长眼睛一样,不时的就落下一颗。 “奶奶的!自已人都炸!”常中正的人冲锋速度慢了下来,开始看着天空中的炮弹,躲避着向高地上移动。 常中正也知道是时候了。 于是,他拔出信号枪,向空中打了两发红色信号弹。 一直在焦急等待的徐树铮接到了通信兵的报告。 “大帅,常将军的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来了!” “好,停止炮击,全线出击!” 徐树铮面露喜色,大声命令道。 301高地前面五百米处,一个骑兵团已经准备好。 人和马都在静静地站着,只待一声令下,便翻身上马,夺取301高地。 炮声一停,躲在防炮洞里的东瀛军纷纷走进战壕,准备迎击北洋军。 301高地上的东瀛军刚刚出来,便见到背后黑压压地冲上来一彪人马。 “轰!轰!”一颗颗手雷在战壕里炸响。 “砰!砰!”一颗颗子弹从背后射入。 东瀛军一下子懵了,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便纷纷去神社报道了。 常中正这两千人可都是精锐,虽然都是轻武器,可这短兵相接,重武器也用不上。 “杀!”一个华夏士兵一个跨步,步枪平举,刺刀便准确的刺入了一个东瀛军士兵的胸膛。 刺杀技术也是这两个月专门训练过的。 刘大双考虑到东瀛军作战特点,专门派出保安军专家训练剌杀技术。 这刺杀技术可不是慢悠悠地练武术,那必须是招招要命,步步杀敌。 头、胸、腹就是三个目标,突刺、劈砍、防刺就是技术。 至于那些虚头巴脑的什么大腿展翅、灵蛇出洞、万点梨花等招式,一概不用。 这是军队,以命博命,不是说评书,净整没用的。 华夏人身高臂长,拼刺刀还是占了优势的。小胳膊小腿的东瀛军,往往枪还没有刺到,自已胸口已经中枪了。 减杀声、枪声、爆炸声在301高地响起了。 双方都红了眼,谁都明白,不能输! 东瀛军输了,整条防线便被突破了一个口子。接下来,估计整条防线都会被突破。 华夏军更不能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消灭敌人,要么被敌人消灭。 “杀!” “x你姥姥的!” “噗嗤!” “咔嚓!”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枪支,…… 北洋军骑兵团知道该他们上了,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举突破东瀛军阵地。 “弟兄们!上马!” 团长当先上马,右手举起马刀。 “步兵兄弟们已经上去了!这回看我们的!” 他的马刀用力向上一举。 “杀!”一片锃亮亮的马刀高高举起,身体一低,伏在马背上,战马便疾速奔腾起来。 “轰隆隆!”几百匹战马腾起一大片尘土,如一股铁流,向着301高地席卷而去。 徐树铮望远镜里看得清楚,常中正的队伍已经冲上高地,正在和东瀛军血拼。 骑兵团也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分钟后也将冲上山顶。 “通知七团,冲锋!” 徐树铮命令道。 他现在都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奶奶的!十几年前,就在这辽东半岛,清军被打得溃不成军。 今天,我们华夏军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灭了你们这帮混蛋。 “嘀嗒!嘀嘀嘀!”这是七团吹响了冲锋号,嘹亮的号声在战场上回荡。 “杀呀!” “冲啊!”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北洋军向着301高地发起了密集冲锋。 …… “这是华夏军队吗?”北欧乡巴佬格瑞特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从小到大知道的一件事情是: 七十年前,几千约翰牛远征军打败了大清,割走了港岛。 五十年前,约翰牛和高卢鸡也是八千多人攻占了京城,焚毁了圆明园。 各列强趁机要挟,华夏失去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领土。 二十年前,东瀛军大举入侵百济,渡过鸭绿江,占领了辽东半岛。 华夏失去了辽东半岛、湾湾及澎湖列岛。 十几年前,八国联军又一次占领了京城,…… 可是眼前,这个屡屡被欺负的弱国,好像完全变了样。 就这犀利的进攻,放在欧洲,也不是哪一个列强可以顶得住的。 “难道,难道华夏是当今第一军事强国?” 格瑞特懵了,不敢再往下想了。 九一三 敦促东瀛军投降书 几百匹战马高速奔腾着,隆隆蹄声震耳欲聋。 每个骑兵都伏在马脖子上,尽量把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 就算是这样,仍然不断有马匹中弹,一声嘶鸣声,重重地摔向前方。 但这些,阻挡不了旋风一样的骑兵队伍。 由于常中正的队伍冲上了301高地,使骑兵队少了一个最大的威胁。 东瀛军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指挥官正在调动兵力,从301高地的两翼增援,确保301高地不失。 可惜,徐树铮动用了骑兵,超出了东瀛军的意料。 一直没见北洋军骑兵出战,谁曾想徐树铮剑走偏锋,冲锋时用上了骑兵。 自从重机枪成为各国军队标配后,骑兵担任冲锋越来越少了。 在重机枪的弹幕下,骑兵目标大,损伤严重,很难起到作用。 兵者,以正合,以奇胜。 徐树铮这次骑兵的运用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战马高速奔驰,一分多钟已经冲上了301高地。 两翼增援的东瀛军才刚刚走出几十米。 骑兵的到来,一顿刀劈马踏,瞬间就打得东瀛军再无斗志。 腿脚快的,扔下枪便逃。腿脚不利索的,直接到神社报到去了。 接着,七团也冲了上来,兵分两路,沿着战壕向两翼进攻。 占领了301高地,周围的东瀛军阵地便都暴露在北洋军的火力下。 居高临下,这仗就容易打了。 没到天黑,辽阳南边的东瀛军阵地全部被第一集团军突破了。 东瀛军也算顽强,一共有两万多人去神社报到,三千多人举手投降。 其余的全部退入辽阳城内死守。 第一集团军这是打了个大胜仗,自身伤亡才五六千人。 不得不说,常中正眼光独到,又胆子奇大,率领一支孤军就穿插进去了。 论首功,非常中正莫属。 奉天这边的战斗有点诡异,第二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并没有猛烈进攻。 战车在火炮的掩护下,轻松突破了东瀛军第一道防线。 飞机轰炸、重炮轰击,后面又是一个个钢铁巨兽吼叫着直接冲上来。 后面那个迫击炮、重机枪不停地开火。 这保安军的重炮可和北洋军不一样,准头太好了。 战车在前,步兵在后,重炮一直不停地轰击。 直到冲锋队伍距离东瀛军阵地七八十米的时候,炮击才停下了。 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东瀛军士兵刚刚从防炮洞里爬出来。 便看见一个个钢铁巨兽隆隆驶来。 而且,保安军的掩护火力更是凶狠,迫击炮不停地轰炸东瀛军战壕,重机枪子弹也是雨点般的泼洒过来。 稍微一愣神的工夫,一道道猛烈燃烧的火焰又喷射过来。 这不打个屁呀!东瀛军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一个照面,第一道防线就被轻松突破了。 本来就士气低落的东瀛军,更是沮丧到了极点。不论官兵,心里都明白,这仗没法打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保安军的进攻停下了,没有继续进攻。 战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许多东瀛军官兵已经做好了去神社报到的准备,就等着保安军攻上来。 这一静,许多人心思又发生了变化。 蓝天白云多好啊!能活着多好啊! 十一点五十分左右,几架保安军飞机突然轰鸣着飞到了奉天上空。 东瀛军又紧张起来,纷纷钻进防炮洞,躲避保安军飞机的轰炸。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不断地抛洒出什么。 飘飘荡荡的,好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待到了地面,方才发现是传单。 传单上面用华夏、东瀛两种文字印着“敦促东瀛军投降书”。 “华夏民国北路军总指挥现在敦促东瀛军立即投降。我军优待俘虏,不打不骂,不虐待。并承诺战后送返东瀛故土。只此一次机会,明天开始我军将全面进攻,干净、彻底、全部消灭侵略者!” 拿到了传单的东瀛军士兵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一个个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开始打小算盘。 从早上开始,东瀛军的电话联络已经中断了。 城里城外的电话线都被割断了。 部队只能靠传令兵来传达命令。 “小川队长,我们还打吗?” 龟缩在战壕里的一小队东瀛军士兵,个个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保安军的传单带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小队长小川正雄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昨天晚上,保安军播放的东瀛民谣,他全听了。 和士兵们一样,他也是泪流满面。 离开家乡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 他有个一岁的女儿,出征时刚刚会叫“爸爸”。 现在应该两岁了,会说话了吧! 女儿那肉嘟嘟的小脸,不时在他脑海里显现。 他多么想回去见见女儿,抱一抱,亲一下女儿粉嫩的小脸。 可这一切也许成为泡影,他们被安排留下死守奉天,为天皇陛下尽忠。 “难道我再也看不见我的女儿了吗?” 小川正雄痛苦地想着,眼睛里不自觉地涌出泪水。 九一四 我要回家 中午十二点,保安军阵地上的高音喇叭突然响了。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虚弱、有气无力的男性声音。 只不过,他讲的是东瀛语,华夏人听得懂的不多。 可很多东瀛军阵地上的东瀛官兵听懂了。 “吾乃大正天皇嘉仁,经友邦调停,鉴于目前世界形势,兹告尔等臣民,帝国政府愿意接受华夏政府的条件,停止战争,共赴和平。 东瀛与华夏乃东亚邻国,战事骤起,两国百姓苦不堪言。为两国子民计,我东瀛将士即可停止接触,不再战斗,接受华夏政府……。” 这一下子,把东瀛军都听懵了。 “什么?天皇宣布不再战了?”无数的东瀛军反应不过来了。 东瀛军拥有电台的各军事单位同时也接到了以大本营名义发布的命令: “谨遵天皇陛下玉旨,脱离战争,接受华夏军安排!” 奉天东瀛军乱套了,从奉天的电话都打不出去,只能通过电报向司令部询问如何处理。 接到了电报的武藤信义差不多气疯了。 “狡猾的刘大双!卑鄙的刘大双!”连骂了两声之后,迅速发布命令。 “天皇诏书乃刘匪造谣,意图惑乱我军心,各部勿信,与刘匪血战到底,东瀛必胜!” 电报迅速传到奉天,可惜,能够直接收到电报的都是联队以上指挥机关,下面的士兵是收不到的。 “河东君,这是天皇的声音吗?”一个叫山下的东瀛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家里穷,买不起收音机,没听过天皇的声音。 “确实是!以前每年新年,天皇都发布新年贺词,就是这个声音!” 河东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这是投降了?”山下又问道。 “天皇的意思就是这样。”河东点点头。 “终于不战了,我可以回去北海道了!”山下似乎松了口气,脸色平静了许多。 说实话,当得知他们被安排死守奉天,为天皇玉碎的时候,大家一起喊口号,还是热血沸腾的。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特别是失败的消息不断传来,大家的心思就不同了。 昨天晚上保安军播放的东瀛民谣,更是戳中了他们心里最柔软、最薄弱的一点。 一年多的战争,已经让他们疲惫、厌倦,每个人都希望早点结束。 这天皇诏书和天皇的录音可是刘大双专门准备的。 他密令郭孝纯找了几个年纪和大正天皇接近的人,秘密学习、模仿大正天皇的口音。 所以,今天他播放的录音,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放下武器,送你们回家!” “放下武器,送你们回家!” …… 播放了几遍大正天皇的“录音”,保安军高音喇叭里又传来了劝降声音。 东瀛民谣《故乡》又开始播放了。 我曾经追野兔的那个山冈 我曾经钓小鱼的小溪流旁 那情景至今我依然难忘 …… “小川队长,我们交枪吧!我想回家!” 山下突然含着泪说道。 小川正雄抬起头,眼睛里射出慑人的目光。 正想破口大骂一番,可是看到山下满是泪水的双眼,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软了。 “他们还是孩子,十六七岁的孩子!”小川心里暗暗念叨了几句。 “小川队长,我也想回家!”河东也突然说道。 小川正雄吃了一惊,大声呵斥道:“八格!胡说什么?打完仗自然送你们回家!” “队长,天皇陛下已经说停战了!”山下并不惧怕,大声说道。 “天皇?……”小川一下子语塞了。 “队长,我们不能违背天皇陛下的旨意!”河东接着说道。 反正不管天皇说的真假,他们不想战了。 凭什么?司令官可以带着别的部队撤退,而让他们留下来玉碎。 “队长,我们也要回家!” 几十个士兵一下子乱喊起来,山下和河东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小川正雄愣了,他没有想到,其实大家都一样,盼望着早点回家。 他无法回答他们,只能默默地坐下,不再言语。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 保安军高音喇叭里仍旧一遍一遍播放着东瀛民谣。 “队长,我要回家!” 突然,传来了山下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他扔下步枪,身子一纵,跳出战壕,向着保安军阵地跑去。 “八格!回来!你这个胆小鬼!” 小川正雄暴跳起来,操起来步枪,瞄准了山下的后背。 可是,许久许久,他都没有扣下板机。 “谁要回家,都可以走!” 这是他有气无力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声枪响,他将步枪射向了自己的头颅。 九一五 吞了大肥肉 东瀛军阵地一片混乱,很多人扔下武器向保安军阵地跑去。 一起喊口号“玉碎”,现在又一起撒开腿“回家”。 什么叫兵败如山倒,这就是典型。 一支军队一旦没有了斗志,什么也不是。 没有几个当官的阻止,他们比当兵的更是心里有数。 留下死守奉天,就是炮灰,无非就是掩护武藤信义带着主力撤退。 坚守了两天,也算完成任务了,没必要再去送死。 再说了,不是有个天皇诏书命令大家停止作战嘛! 真假不知道,总算是个不错的借口。 华夏的电台、报纸一下子热闹了。 “攻克辽阳外围阵地,常中正将军建立奇功!” 《京报》、《申报》都是紧急出了号外。 “北路军第一集团军常中正将军,深通兵法,胆识过人,面对东瀛军的严密防守,率一支孤军,夜晚潜入敌军阵地后方,出其不意,拼死一战,占领了东瀛军阵地的制高点。像一把尖刀,刺破了东瀛军的铁桶阵。为攻占东瀛军外围阵地立下头功。” 各地电台也争相报道了常中正的英勇事迹。 老冯听着广播,直摇头:“厉害!厉害!二弟硬是了得!” 摆了一桌酒菜,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常中正回来。 打探了一下,说是北洋军几个大佬都在给常中正摆庆功宴。 刘大双看着军情汇总,也是直摇头。 “左防右防,还是被这家伙冒出头了!看来,天意如此,造纸弄人!” 关于奉天战况的报道,一下子简单多了,基本上以万通社的报道为基准。 “在我华夏军民的强大压力下,以及我军的强大宣传攻势下,奉天东瀛守军幡然醒悟,决心和东瀛军国主义政府彻底决裂,放下武器,弃暗投明。 截止到下午十七点,我北路军第二及第四集团军已经进入奉天,正在清剿负隅顽抗的少数东瀛军。 现在,铁岭、辽阳已成孤城,被我华夏军队团团围住。 在此,再一次奉劝东瀛军,早日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在我华夏军的铁拳下,一切入侵之敌都将被打得粉碎,死无葬身之地。……” 就这新闻,不仅华夏国内,连国际上都无人置信。 “啥?东洋小鬼子投降了?”无数国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 这几十年,可都是咱们华夏败了一场又一场,条约签了一个又一个。 土地一寸寸割走,银子一两两赔出去。 还是人家刘大双牛逼,打都不用打,奉天的东瀛军投降了。 本来第一集团军的战绩够耀眼的了,一天就突破了东瀛军外围阵地。 庆功宴都摆上了,一众将领满脸喜色,互相举杯庆祝。 常中正宛如大明星一样,到处有人跟他敬酒,攀交情。 “常将军,自古英雄出少年!曹某佩服!” 曹锟举着酒杯笑嘻嘻地过来了。 “曹将军客气,常某只是侥幸,侥幸!”常中正连忙客气,他可不敢托大。这姓曹的可是北洋军的大将,惹不起。 “胆识、谋略都是超人一等,子玉佩服。” 吴子玉也举着酒杯过来了。 自从山海关被保安军教训了一顿之后,他早已收起了狂妄之气,人低调多了。 “吴将军过奖了!比起谋略、胆识,中正还差得远!”常中正又一次客气道。 常中正在京城厮混多年,对北洋军中人物还是了解的很清楚。 “常将军不必客气,似你这等有勇有谋之士,我北洋军中也不多呀!不知道常将军可愿意加入我北洋军?” 曹锟还是笑嘻嘻的,似乎随意说道。 常中正知道,这个人在北洋军中,向以粗豪示人,可内心却绝不简单。 “承蒙曹将军厚爱,但中正不敢随意,还请将军见谅!” 常中正态度不卑不亢,打了个哈哈。 “不妨事,不妨事,先跟着徐老干,其它事情好说,好说!” 曹锟一副江湖气,喝了口酒,又去找别人聊天了。 徐树铮正拿着一份电报给徐世昌看,脸上带着惊讶。 徐世昌看完,脸色凝重,叹口气说道:“又铮,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刘小子深得个中三昧,吾等远远不如也!” “是!老帅所言极是!刘总指挥用兵之妙,神鬼莫测。华夏当今,无人能出其右!”徐树铮也是频频点头。 本来他预计保安军将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耗时耗力,损失也会很大。奉天城更是会打得稀巴烂。 他还暗暗的佩服刘大双,把最难打的一仗留给保安军去打,没有一点私心。 如果换一个统帅,说不定把啃骨头的活交给别人,自已去抢肥肉吃。 这样的统帅,绝对是一个值得敬佩,值得追随的大公无私之人。 可,可是,大家眼中的硬骨头,愣是变成了一块大肥肉,保安军一口吞了。 九一六 只能指望常中正了 民国代总裁老黎,远在广州的一山先生及各省诸候,可都是秘密的、公开的得到了战报。 各国驻京公使,各种情报机构也全收集了战报。 老黎戴着老花镜,把两份战报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样的!小常是个人才!”他对常中正频频竖大拇指。 “刘小子这是怎么闹的?兵不血刃,把几万东瀛军包圆了!这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真是天兵所至,四海咸服?” 老黎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 刘大双的一举一动,他早就暗中观察了。 打了那么多大仗,听说他都没有出过手,连靖安都没出过。都是大大方方交给手下人去打。 也不见他有什么名将,可偏偏每次大仗都莫名其妙的胜了,而且还是大胜,简直叫人没法相信。 这世界上,要说没有天选之人,老黎都不信了。 人家嗑瓜子都把仗打赢了,自己都代总裁了,却摆弄不了北洋这帮孙子! 看来,这天下八成不是自己坐的。 洪天王只是半壁江山,看来洪家也就仅此而已了。想进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老黎越想越沮丧,不由得仰天长叹。 一山先生倒是和老廖几个人击掌相庆。 常中正这小子太露脸了,太争气了! “叻仔!真系叻仔!”一山先生赞不绝口。 “係呀!係呀!真係没估到。”老廖也兴奋的直搓手。 一山先生有点感慨,他们同盟会可以说是人才济济,海内外的华夏精英人士很多都加入了。 可是,他反反复复,不知举了多少次义旗,只能说屡败屡战。 大清朝摇摇晃晃的,就是不倒。 当他流亡国外,武昌新军的一帮工兵,炸弹没鼓捣明白,提前炸了,只好仓促起事。 结果呢?人家成功了!大清朝轰然倒下。 一山先生虽说后来被推举为大总裁,心里却老是疙疙瘩瘩的。 丢佢老姆!二十八拜都拜了,最后一哆嗦不是自已弄的,太憋屈了! 自立广州之后,和北洋军打过几仗,胜负都有,不算理想。 现在常中正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小子不仅能折腾,鬼头鬼脑的,而且也真的有能力、有魄力! 人才难得,必须重用! 一山先生甚至有点想法,刘大双那小子天天躲在靖安,前线打仗的事情从来不管,手下天天打胜仗。 自已是不是也收收手,学学刘大双,打仗的事情不理了,任由部下去折腾了。 他有个预感,这一次东瀛军和华夏联军的对决,一旦华夏联军获胜,华夏国内形势必将巨变。 首先,刘大双必会如日中天,万民拥戴。 其次,北洋军获益良多,声望大增。 第三,蔡松坡这些地方诸候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唯独自己这边,一直态度不明,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干。 东瀛军既使败了,自已这一方也是靠边站。 如此,以后在国内如何与各路英雄一争高低? 只能指望常中正了! 刘大双现在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保安军已突入奉天城内,清剿残余东瀛军,接收保护重要的工厂、很行、电台等重要地方。 费尽心思,头发都熬白了,总算是奉天城保住了,没被战火毁了。 奉天城可是张小个子搜刮了民财,骗了洋人的钱建起来的。 刘大双是个过日子的仔细人,可舍不得这些工厂、建筑物了。 现在保住了,就是大功一件。 小气就小气吧!人家爱咋咋地,反正我刘大双就这副小家子气。 谁让咱们穷来的! 等以后富裕了,咱再嘚瑟! 人家相声里说了,有钱了,买两碗豆腐脑,喝一碗,倒一碗。 九一七 江水滔滔 抚顺到安东的路上,一个晚上漫山遍野都是东瀛军。 白天,担心保安军的飞机轰炸,东瀛军的军事行动都在晚上进行。 就算白天运输一些物资,也都是抓了一些华夏人做民夫,东瀛军掺杂其中,让保安军飞机无法下手。 武藤信义已经趁着夜色退进了百色,在新义洲临时建立了指挥部。 从军以来,他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差过。 他是怀着满腔热情,带着一身梦想,加入了东瀛军。 由于表现突出,升迁极快,几次重大战役也立下了大功。 几次战争,让他看到了希望,知道东瀛人千年来的梦想也许就要实现了。 恰好,东北出了个刘大双,不断地刺激东瀛人的神经。 武藤信义抓住机会,奋起全国之力,准备一举解决华夏问题。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整个东瀛上上下下都被这个刘大双欺骗了。 这个人和他们的目的一致,目标相反,是要全面解决东瀛问题。 这一年多打下来,东瀛损兵折将,连世界上排前几名的海军也灰飞烟灭。 损失之巨大,根本不是东瀛国可以承受的。 什么都不敢想了,尽可能多的把东瀛军带回国内才是真的。 他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刘大双好像不真实一样,突兀地出现了。而且看这架势,不把东瀛灭国都不甘心。 武藤信义现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真要到了快灭国的时候,装孙子、认怂都可以。 庚子年,大清被八国联军打得什么条约都签了,什么样的割地、赔款条件都答应了。 结果,不是也捱过去了! 华夏联军第五集团军现在前出岫岩县,与东瀛军对峙。 司令官马占山坐卧不宁,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报告!东瀛军队伍几百里长,人数不少于三十万,正向安东集结!” “报告,……” “报告,……” 一份份军情报告不断传送过来。 “参谋长,总参谋部有没有消息传过来?”马占山问道。 “司令,还沒有!”参谋长笑笑说道。 “这帮玩意儿干啥吃的?这么好的战机不动手!” 马占山敲敲墙上的地图说。 参谋长知道,马占山对着地图已经研究了很久,而且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迅速攻占岫岩县,截断东瀛军退路,其他几个集团军一起动手,把东瀛军分割包围,全部消灭掉。 “老傅,你说我的计划行不行?”马占山问道。 参谋长就是总参谋部的傅左义,是这次刘大双指名道姓安排过来的。 听见马占山发问,不好不回答。 “司令,似乎有所不妥!”傅左义谨慎小心地答道。 “小傅啊!你就是在总部呆太久了,胆子太小!”马占山摇摇头说道。 “司令,刘总司令说过,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仗还真的打不得!”傅左义回答的很小心,但语气却很坚决。 “好,好,好!又拿刘总来压我,你给我叨咕叨咕,咋就打不得。 ”马占山不耐烦地说。 “司令,我军之强于东瀛军,在于全方位、立体化作战。 可辽东半岛多山,并不利于我军作战。加之东瀛军昼伏夜出,使我军进攻威力大减。 另外,辽阳、铁岭的东瀛军仍在,奉天也是刚刚拿下,我军还真的抽不出更多的兵力。……” 傅左义也是对着地图,认真分析着。 马占山听了,还真的有点佩服,刘大双给他安排的这个参谋长,别看人年轻,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参谋长,你说刘总啥意思呀?真要拼命的攻,辽阳、铁岭早就拿下了。可是,他这抠抠搜搜的,一天打点,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马占山一肚子疑问,平时都藏着掖着,不露声色。今天忍不住问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参谋长。 “司令,刘总用兵,与古今名将大有不同。惊天动地的东西少,吸引眼球的东西少。但却是个水滴石穿的功夫,一旦时间到了,你才发现刘总用兵之奇妙。说是干古第一将,也不为奇!” 傅左义读过书,人又肯动脑筋,对刘大双起家以来大大小小战役都研究过了,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千古第一将?”马占山有点吃惊,没想到刘大双在年轻人心中地位如此之高。 “来来来,参谋长,你好好跟我唠唠,咱们刘总为何是千古第一将?”马占山可来了兴趣。 “马司令,您可比我懂得多,我可不敢瞎说!” 傅左义可知道马占山是什么人,这也是个一肚子弯弯绕,鬼精鬼精的人。 “哈哈!傅老弟,反正现在闲着,就当瞎扯,你随便说!”马占山一脸笑容。 “司令,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咱们华夏古代倒是出了几个这样的英雄人物,可跟刘总司令一比,还是差点。”傅左义认真的说道。 …… 鸭绿江对岸,东瀛军驱赶着百济的百姓,在江边修建工事、道路,准备迎接从华夏败回来的东瀛军。 夏季,正值汛期,江水猛涨,河面一下子变成了几百米宽。 滔滔江水打着旋儿急速而下,波涛汹涌,声势浩大。 武藤信义站在江边一座小山上,拿着望远镜,从左到右,从右往左,一遍一遍观察着江水。 安东铁路桥已经被保安军炸断,几十万人如何渡江,是个难题。 九一八 辽阳守军的异动 保安军的飞机一遍一遍地在辽阳和铁岭上空飞过,撒下大量的传单。 “立即投降,送你们回家!” “放下武器,亲人们等着你们回去!” “奉天东瀛军已经投降,你们还等什么?” …… 传单都以东瀛语写成,两座城市里到处都是。 辽阳和铁岭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奉天被保安军占领后,这两座城市都已经陷入了四面被围、孤立无援的境地。 华夏联军的阵地上,都竖起了高音喇叭,反复播放刘大双的《敦促东瀛军投降书》。 这期间,穿插播放被俘东瀛军的劝降录音。 “各位好!我是三十二师团的旱田纯一,家住大阪,……” “我是松本联队的小谷义勇,家住京都,……” …… 这些人都是以前被俘虏的,经过多次“教育”,现在对华夏人俯首帖耳,让干啥干啥,让说啥说啥! 困守在辽阳及铁岭的东瀛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斗志了。 华夏联军的犀利攻势,他们都见识到了。 只要华夏联军发动进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 辽阳守军司令川田景文少将现在急得和热锅上蚂蚁差不多。 这辽阳城,他们关东军曾经在此驻扎,是南满铁路的一个重要节点。 只是现在,他手下的三个师团有两个已经打残了,只剩下一个做为预备队的师团还算建制完整。 士兵们士气低落,根本没有拼死守城的勇气。 华夏联军现在不进攻,却玩起了心理战术。 撒传单,放高音喇叭,已经搅和的东瀛军军心不稳,人人厌战。 奉天一失,他们的后路已经断了。 他真的很佩服华夏联军,本来是铁岭、奉天、辽阳形成了一个防御圈,奉天居中,三地互相策应。 以奉天的粮草及弹药储备,打个三二个月应不成问题。 当年和罗刹军开战,以他们东瀛军悍不畏死的武士道精神,旅顺也是打了半年才打下来。 华夏联军也不见得会强过当年的东瀛军。 可战斗一打响,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精心设计、修筑的工事,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昌图人家两天拿下,自已这边的外围阵地也是一天被突破。 最让人失望的是,奉天城也第一时间失守了。 这让他和铁岭守军失去了外援,变成了孤军奋战。 强打起精神,他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重新编制了两个打残的师团,合二为一,并下了死命令,人在城在。 城破之日,便是为天皇陛下尽忠之时。 一股巨大的伤感、压抑的氛围笼罩了辽阳城守军。 这种数着日子等死的心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绝望的守军中,已经发生了几起自残、自杀事件。 川田景文也是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有时候也在想,干脆投降算了,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争。 但东瀛军人的武士道精神,让他无法做出那样的决定。 夜色已晚,他连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烫了一壶酒,慢慢的饮着。 这是辽阳城内最好的酒,叫做大漠孤烟。 可对于川田景文来说,这酒太厉害了,如烈火一样在他胸腔里燃烧起来。 借着酒劲儿,他抽出了锃亮的指挥刀,轻轻地舞动起来。 “吾乃官军,敌为贼,天地难容反叛军。 樱花散作武士血,天地无双大英雄。 强将手下无弱兵,皆是彪悍决死士。 将士骁勇惊鬼神,逆贼造反天难容。 从来逆臣贼子者,未见荣华富贵人。 直到敌灭亡,并肩共前进, 寒光齐出鞘,决死冲向前。 ……” 这是东瀛军歌《拔刀歌》,也是他最喜欢的。 舞着、歌着,泪水也充盈了眼眶。 “也许,这里就是我为天皇陛下尽忠之地!”川田景文心里升起来一个念头。 “报告!”门外响起了传令兵的声音。 川田景文一愣,连忙停下了舞刀,定定神,重重地哼了一声:“进来!” 一个传令兵急急跑了进来,大声说道:“报告司令官阁下,总部急电!” 说完,递上了一封电报。 川田接过来一看,是武藤信义签发的电报。 “川田司令官及辽阳守军,今晚十一点放弃辽阳城,沿鞍山一线退入安东。……” “什么?不守了?撤退?”一连串问号出现在川田的脑袋里。 不过,他马上清醒了,立即说道:“回电,谨遵武藤司令官阁下的命令,马上行动!” 九一九 川滇军中的名将 夜半的山林中,一片寂静。 山风轻轻地吹着,树叶轻轻地摇曳。 突然,一大片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惊慌地飞起,扑愣愣飞向远方。 一队队东瀛军排着密集的队型,急促地在山间行走着。 东瀛军很谨慎,真正是“人啣枚马裹蹄”,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 尖兵、侦察兵都是严格按照条例放出去老远。 川田景义骑马走在队伍中间,一个骑兵中队的人马保卫着他。 虽然说在急匆匆地赶路,可大家心情是轻松的。 离开了辽阳这个死地,大家都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川田景义在辽阳城留下一个联队,包括很多重武器也没有带走。 他要求这个联队担任掩护任务,至少要坚守三天。 至于能不能坚持三天,川田已经不理了。反正多坚持一分钟,他的撤退队伍就多一分安全。 他真的很佩服武藤信义,在这种时候,还留下了后手。居然和鞍山守军达成了协议,放他们一条生路。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崎岖的山路都挡不住他们要回家的热情。 一直到天亮,都很安全。 半个夜晚的急行军,前锋已经走了三十多里地。 真的没有人阻击他们,让川田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早晨八点,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 夏日的天空,特别的蓝,飘着一朵朵白云。 第一集团军的炮声隆隆响起了。 他们开始向辽阳发起进攻。 留下守城的冈村联队,迅速进入阵地,迎接华夏军的进攻。 冈村联队也就是三千多人,防守偌大个辽阳城多少有点捉襟见肘,兵力严重不足。 古老的城墙在现代化武器面前似乎纸糊的一般。 砖石飞溅,城墙被炸开了几个豁口。 “哒哒哒!”重机枪的声音响起,开始向城墙上的东瀛军射击。 东瀛军知道,华夏联军马上要攻城了,他们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候也到了。 真如东瀛军料想的一样,华夏军开始冲锋攻城了。 依旧是稀稀拉拉的阵型,互相掩护着,慢慢的向城墙方向冲来。 城墙上的东瀛守军被重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是躲在城墙后面抽冷子放几枪。 华夏军并不急于进攻,双方互射起来。 不论人数还是武器,华夏军都占有优势。所以,徐树铮也是要求攻城部队减少伤亡。 能用子弹解决的,绝不用人命去填。 这是徐树铮从保安军那里学来的。 这个时候,向鞍山方向撤退的东瀛军殿后部队,也冋华夏军的追击部队交火了。 追击部队是蔡松坡的第三集团军,做为预备队,昨天攻击辽阳外围东瀛军的战斗他们没有参与。 今天早上,刘大双给蔡松坡下达了命令,追击东窜的东瀛军,不给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第三集团军都是云贵hi等西南地区的人,人矮又瘦,但在山间却如鱼得水。 翻山越岭,攀岩过河都是行家里手,比一般的北方兵更适合山地战。 早上六点紧急出发,八点多已经咬住了东瀛军的尾巴。 一个大队的东瀛军就地构筑了简易工事,开始阻击华夏追军。 前锋团是川军的一个团,团长名叫刘佰成,人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他可是川军中难得的儒将,即足智多谋又勇敢善战。 二十几岁已经升到了团长的职位。 蔡松坡知道刘佰成的能力,故此派他为先锋,追击东瀛军。 见到东瀛军设下阵地阻击,刘佰成马上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也是就地隐蔽好,和东瀛军对射起来,并不急于冲锋。 “团长,冲吧!要不东洋人就跑远了!”一个营长急切地说。 “不用急,咬住敌人,慢慢的收拾他们!”刘佰成似乎并不着急,笑着说道。 手下几个营长懵了,团长这是啥意思呀? 一大早急匆匆地追杀过来,追上了又不急着打,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团长,这好不容易追上了,灭了这帮东洋人,咱们就是头功一件!” 另一个营长也着急的说道。 “咱们咬住敌人,慢慢的吃掉他们,就是大功一件,千万不能着急!” 刘佰成手一摆,还是不同意发动进攻。 一个小时后,另一路追击的兵马,滇军的一个旅也赶到了。 旅长叫朱建德,是个一腔杀气的黑脸汉子。 他是四川人,云南讲武堂毕业,乃滇军中的一员虎将。 “咴!咴!”几声马嘶过后,朱建德带着警卫排赶到了刘佰成的临时指挥部。 “刘团长,对面小鬼子不少,我们一起把他们吃掉!”朱建德声若宏钟,大声说道。 九二零 不同的战斗 “哈哈!朱旅长不愧我华夏武将,气魄大得很!”刘佰成笑着说。 “刘团长,对面最多干把人,你左我右,把龟儿子一勺子烩了!”朱建德也是一笑说道。 两个人都是四川人,这阵子关系处得不错,说话也比较随便。 “行,就听朱旅长的。你右我左,把他们全歼了!” 刘佰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朱旅长,慢点打,这伙人没多少弹药。” “为什么?”朱建德有点奇怪了。 这小子平时都是干脆利落的,怎么今天拖拉起来了。 “呵呵,朱大哥,我琢磨着,咱们这仗就得这么打,像赶羊一样,把东洋人向东赶!” 刘佰成笑嘻嘻地说。 朱建德一愣,望着刘佰成,心里不禁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 他把刘佰成拉到一边,悄声说:“刘兄弟,这里面的道道你讲讲!” 刘佰成左右看看,轻声说道:“大哥,原来只听说保安军如何厉害,直到来了东北,亲眼见了之后才知道,保安军比听说的还厉害!” 朱建德一听,也点了点头。 他也有这感觉,不论是训练还是武器装备,保安军绝对是超一流水平。 特别是关注了几场战斗之后,朱建德大为赞赏。 特别是刘大双写的那本小红书,他看了后,更是让他拍案叫绝。 里面的很多战例,很多经验,很多理论,和他的许多想法不谋而合。 他甚至有点奇怪,就觉得这个刘大双很亲切,似乎说出了他的心声。 十几年的征战,让他对战争有了许多自己的理解,没想到,这个刘大双替他说出来了。 “刘兄弟,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朱建德问道。 “也不敢乱说,但我总觉得刘总司令在下一步大棋。”刘佰成谨慎地说。 “哦!何以见得?”朱建德追问道。 “朱大哥,你注意到没有,保安军这装备和咱们川军、滇军大不相同。就连东瀛军也差了一个档次。可是,明明很容易打败东瀛军,刘总司令就是慢慢悠悠的打,好像不着急!” 刘佰成若有所思的说。 “对头!对头!刘总司令一定是有后手!”朱建德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刘佰成和朱建德就是天生的战神。 刘大双的一丝丝细微动作,都让两个人看出来了不同。 二人略一商议,便兵分两路,左右同时进攻。 在这山林作战,又是以轻武器为主,川滇军可是有了发挥的余地。 树上、草丛中,都不时有几声冷枪响过。 山坡上、沟沟壑壑之下,都潜伏了人进去,也是抽冷子扔颗手雷,打一枪就跑。 东瀛军哪儿见过这阵势,人家根本不跟你打阵地战。 无时无刻,天上地下都在进攻。 东瀛军很多时候都摸不清子弹从哪儿飞来的。 左一枪,右一手,稀稀拉拉的枪声一直响着。 战斗开始没多久,东瀛军大队长便发现了不妙。 就这么一阵子,死伤近两百人了。 他立即改变战术,各个中队互相靠拢,成掎角之势,互相掩护,并不主动出击。 本来,为了防备华夏军的重武器轰击,他的部队全部分散布置。 现在见到华夏军这种打法,又没有什么重武器,他立即改变了战术。 作为殿后部队,作战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掩护大部队撤退。 华夏军这种并不十分猛烈的进攻,可以说是正中下怀。 远处的刘佰成和朱建德一直观察着战场形势。 见到东瀛军改变战术,收缩防守,刘佰成笑了。 “大哥,你那有多少门迫击炮?” 刘佰成问道。 “让兄弟见笑了!滇军穷啊!我这一个旅十二门迫击炮,还是人家保安军支援的。”朱建德摇摇头,有点脸红。 “我这好点,一个团有八门。这样,我们把炮集中起来,敲龟儿子们的脑壳。”刘佰成说道。 十几分钟后,二十门迫炮集中在一起。 “兄弟们!瞄准了!集中火力轰炸东瀛军左边那个中队!” 刘佰成下达了命令。 “通!通!”一发发炮弹划着弧线飞入了东瀛军的阵地。 刚刚集结起来的东瀛军没有想法华夏军还有这一手。 据守在一个小山包上的一个中队士兵在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中,倾刻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朱建德举着望远镜,不断判断着战场形势。 这种战斗和他们以前的内战可不同。 如果是内战,几百人守这样一个小山包,三五天都拿不下来。 可刘佰成这样的打法,他估计一个冲锋可以解决战斗了。 十发急促射结束,东瀛军的小山包烟尘迷漫,火光四起。 “冲!”朱建德下达了命令。 “冲啊!”滇军士兵们纷纷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嗷嗷叫着冲向小山头。 东瀛军没有构筑什么像样的工事,二百多发炮弹炸过,小山包上已经没几个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