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第一章 命中的两个人 “哧”落地窗的白纱窗帘被一双似雪般白皙的手拉开,一位身着白色真丝睡衣的少女满是欣喜地望着不远处的大海,朝阳……太阳的金光与清凉的海风毫不吝惜地向她扑来,裙摆和棕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下,她犹如一颗含苞待放的小雏菊,那样的精神饱满,那样的充满活力。 一个无梦的夜,一夜舒适的安眠,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充满欢乐的日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妈咪,我回来了,她在心中默念着。 “树儿,下来吃早餐了,不然就要迟到咯!”门外传来哲叔的呼唤,忻萦树连忙回身。 “我马上就来” * * * “早上好,哲叔。”梳洗打扮后的忻萦树坐在哲叔拉出的椅子上,女佣端上早餐,在她面前摆好。 “一定要起自行车上学吗?”哲叔略带抱怨的询问。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骑自行车多好,既能锻炼又环保,还不容易引起绑匪注意。”忻萦树吞下一口鳕鱼三明治,满脸俏皮的答道。 哲叔满是宠溺地看着她,仿佛她是无价的珍宝。 “对了,哲叔,我念哪班?以我的成绩应该进不了一班吧!”忻萦树漫不经心地问,自顾自的继续对早餐进攻。 哲叔惭愧地低下头,真是丢脸呀,整整联系了一个假期,虽然把萦树送进了川泽中学,却只能进最差的班,哎…… 萦树瞥了言“低头悔过”的哲叔,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用餐桌布擦了下嘴巴,故作不在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啦,进步了一半,二班也不错啦!我先走咯!”丢开餐布,抡上背包跑了出去。 “哈哈哈……”一边飞快地踩着踏板,一边毫无形象地大笑,早就听说川泽中学的校长是个清廉的像白纸一样的老头子,以自己的总成绩240分的情况来说,自己能进去已经是个奇迹了,最后一班是肯定的了,偏偏哲叔不愿意,夸下海口说让她进一班,一想到哲叔那张脸,就让忻萦树狂笑不止。 * * * 溢满喧嚣的校园里,忻萦树徜徉其中。仿佛是群星中的皎月,仿佛是蒿草中的牡丹,耀眼着,孤独着。忻萦树开朗,活泼,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能与她开心畅谈。但交往越深,却越感觉离她越来越远。她讨厌人群,因为愈是喧嚣,她愈是感到孤独,看了眼满是学生的校园,她选择离开。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间或出现的长椅,还有周围那望不到边的树林。早就听说泽川的校园环境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还有一个小时开学典礼才开始,在树林里转一圈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嘴角一勾,显出俏皮的笑意,忻萦树提脚踩进松软的土壤。 上午不太强烈的日光射下来,被浓密的枝叶滤去大半,身着白衣黑裙的忻萦树在绿色的海洋里跳动,哼着不知名的歌调,踏着轻快的步伐,时而跳跃,时而旋转,像个精灵,又像个初到人间的小妖…… 突然,忻萦树的心被猛地一撞,四周的一切刹那间寂静无声,一股似陌生却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里她来过的,那时的她好快乐,好幸福……她慢慢迈开步子,记忆仿佛找到入口的细砂,积聚…… 就是这里,一颗巨大的榕树展现在眼前。忻萦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 手指轻拂它粗壮的树干,不知不觉,竟有一滴泪水滑下。 “飞呀,飞呀,飞起来咯!”忻萦树被父亲忻漾颜高高地举起,在榕树荫下跑动着,忻萦树惊喜得大叫,这可急坏了跟在一旁的母亲叶朝晗。 “快停下,树儿,乖,下来,下来!” “要玩,要玩!”玩得起劲的忻萦树不顾母亲的阻止,挥动小拳头大声喊着。 眼见劝女儿没用,叶朝晗转向丈夫进攻。 “漾颜,快放她下来呀,会摔倒的!”叶朝晗抱住丈夫的腰,不让他再抱着女儿跑。忻漾颜低头看抱着自己的爱妻,慢慢止步,把忻萦树放在地上,但忻萦树却不那麽听话,拉着爸爸的袖子叫到“还要玩,还要玩,树儿还要玩嘛!” 忻漾颜拉开萦树,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儿那头与妻子一般的深棕色自然卷发。笑着开口“树儿乖,爸爸也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再陪你玩妈妈就要吃醋咯!” 虽然只有三岁,但高于常人的智商使忻萦树在拥有孩子般纯真的同时又拥有不符于年龄的智惠,他看看爸爸,又转头看看妈妈,然后诡秘地一笑,接着开口到“我知道了,那我自己去那边玩好了!”忻萦树转身向大榕树跑去。 “树儿!” 忻萦树闻声止步,转头看着妈妈。 “妈咪别担心,树儿可以照顾自己,你陪爸爸玩吧,爸爸好像比较想让你陪,拜拜!”忻萦树撒欢似的跑开。但她也不是乖宝宝,躲在树后“偷窥”这对甩开自己去偷欢的父母。 “你胡说些什么,树儿才三岁,别再她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嗯,我去看看她好了。”叶朝晗嗔怒地瞪了忻漾颜一眼,便要去找女儿,但忻漾颜更快,在她提脚时伸手一拉,叶朝晗便跌进他怀里。 “树儿,树儿,你眼里就只有树儿吗?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应该要她!”忻漾颜低声咆哮着,手臂也更加用力的抱着叶朝晗。 叶朝晗把头贴在忻漾颜的胸口,倚进他怀里,静静的闭上眼睛。三个月,整整分开了三个月,叶朝晗原想揍他骂他一顿,但在见到他哪一刻便全部化为乌有,只想用力抱紧他,抵偿三个月的相思之苦。 “不想我吗?为什么不打电话,你知道我等你电话等得多辛苦吗?” “你工作忙呀,我怕打电话给你,你会嫌我烦。”叶朝晗委屈地申辩。 忻漾颜双手抵着叶朝晗的肩膀,让自己看着她的脸。 “晗,你是老天给我的恩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会比你更重要,不许再胡思乱想,听到了吗?”忻漾颜郑重的目光和言辞让叶朝晗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叶朝晗戏谑到“忻漾颜,你好伟大,情话都能让你讲得像法律条文。”叶朝晗又黏进他怀里。 渐渐收住笑,叶朝晗敛住心神,在忻漾颜怀里小声地嘟哝“这次什么时候走?”仿佛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似地,叶朝晗不由抱紧他。 “明天上午9点的飞机,去巴塞罗那。”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时间不多了呀,忻漾颜是昨晚连夜乘飞机回来的,明天又要离开,忻漾颜知道他能给予爱妻的时间是多么的少。 “对不起。”忻漾颜说着他唯一能说的话,虽然他是那么微不足道。 叶朝晗突然抬起头,看着满脸愧疚的丈夫,回以灿烂的微笑。 “我嫁给你是因为你爱我,我也爱你,到现在,只要你还爱我,就不能说对不起我,你不爱我了吗?” 忻漾颜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笑意,“晗,给我时间,我保证到树儿20岁时,我就完全属于你,我会带你去走遍世界,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夏威夷冲浪,去法国酿葡萄酒,我保证。”忻漾颜再一次把叶朝晗抱进怀里…… 回过神来,忻萦树忙把眼泪擦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第一千遍一万遍这样告诉自己。拍拍坚实的树干,恬然的笑容又回到脸上,目光顺着树干向上延伸,却不期然撞上一双不该出现的黑色瞳眸。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相视无语,忻萦树忽地低下头,转身离开。男孩也回神,甩甩头,然后敏捷地从树上跳下,找回自己的步调,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他们的生活就此有了交集,扯不断,理也乱。现在的初相遇,正是一个喻示,他们彼此打破了对方的平静,他在她展现另一面时出现,。她在他享受宁静时闯入。 * * * 不出忻萦树所料,自己沦落到了12班,最差的班。谁让她总分只有240分!当然她只考了2科,因为考试那天正好赶上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两项相权取其重,忻萦树认为看比赛比较重要,不过这样也好,课时安排根据成绩而定,只要及格,基本上连作业都不用做,更好的是,忻萦树在这里交了一个朋友,一个拥有一张与妈妈相似的脸的清秀女孩——赵晗(连名字都很像)。 “啪!”一杳情书被赵晗无奈又恼怒地甩在桌上。 “又这么多,不是告诉你直接帮我处理掉吗?”忻萦树放下正在自习的课本,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又抱怨地看向赵晗。 “说得轻松,要是被发现了,死的那个是我!”赵晗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给她。 “那你就只能受累了,否则还能有什么办法?”忻萦树把问题推给了赵晗。 “哎,方法我真想到了呢!”赵晗面带喜色地坐在忻萦树身边,忻萦树不理她,开始预习数学,“喂!”赵晗佯怒地叫了一声,忻萦树姿势不变,回应了句“听着呢!”。 “我觉得你应该快点找个厉害的男朋友,到那时,我看谁还敢追求你这朵有主之花!” “想法不错,不过可施行性太差,首先三年级老大卓靖羽,新校花不是正追她吗?哪还有我的分,再来,二年级老大江非凡,和上届校花交往中,没有分手迹象,最后,咱们一年级根本就推不出个人来,至于那个天才安逸然,好像是小姐你的放电对象。”忻萦树头也不转一下继续温书。 “别那么早放弃嘛!我看那个校花没什么希望,从开学到现在追了卓靖羽两个星期了,人家卓老大甩都不甩她一下,你还是有机会的!”赵晗谄媚地道。 忻萦树不做声,笑话!交男朋友,还是三年级甚至是全校的老大!收情书是很烦人,但和这种人交往会更烦!但是…… 哎!她忻萦树这辈子没法对赵晗免疫了,她有那张酷似母亲的脸,只能含泪同意。 * * * 扔掉了硕大无比的垃圾袋,忻萦树掏出湿巾,擦掉额上的几滴汗珠,又抹掉手心的泥,然后把使劲揉成团一个标准的投篮式把纸巾送进了垃圾道,就在这时,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原来你在这呀!害我一通好找!”赵晗没有一丝悔意地对忻萦树抱怨。 忻萦树不理会她的热情,伸手拍掉搂在自己肩上的大掌,不甚在意的问“又怎么啦?大小姐?”不能怪忻萦树不仗义,实在是赵晗每天大惊小怪不下数十次,再多的耐心也会被磨光。 “你不知道?三年级老大正在和校队比赛耶!” 忻萦树无声的叹气加翻白眼,“恕在下无知,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在追他耶!!”赵晗说的义愤填膺,却只换来了忻萦树的一脸茫然。 “喂,你这表情很伤人,上次你答应的,算了,不讲了,快走!”忻萦树被赵晗一拉二拖地往操场赶,处于迷茫中的忻萦树理出头绪,是的,她答应过,只是没料到赵晗还会记得。 * * * 一、二年级的学生大都放学回家了,学校里只有三年级生还要上辅导课,所以看球的人并不多,赵晗把忻萦树安置在场边,然后仿佛了悟了什么似的转身离开。 既然无事可做就看球吧!那个卓靖羽,赵晗指给她看过,他穿了一套湖人队的队服,帅气的外形与精湛的球技让他很惹眼。忻萦树用心看着,他的步伐,节奏,进攻,防守……忽然,她的唇边扬起诡谲的笑意。 “给!”刚刚赶回来的赵晗递上一瓶矿泉水。 “谢谢!”忻萦树顺手接过,直觉的拧开瓶盖,喝了大大的一口并暗自叫爽! “你在做什么?”赵晗一副撞鬼是的大叫,使忻萦树不得不面对她。 “怎么了?”看着无端冒火的赵晗,忻萦树引以为傲的聪明脑袋再次当机。 “哦……”赵晗挫败的呻吟,“真是败给你了。”赵晗抬头看着忻萦树“那是让你送给卓老大的!这是追求者最起码的行为耶!” “哦!”忻萦树一脸了然,随即又笑了。她伸手搂住赵晗的肩膀,“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保证明天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你确定??”赵晗满脸不相信地问。 “我保证。”忻萦树伸出另一只手做发誓状,“你先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才不,我要看比赛。” “不用看,卓靖羽输定了。”忻萦树瞥了一眼场上的卓靖羽漫应道。 “为什么?” “卓靖羽那一队明显的配合太差,而且除了卓靖羽其他人的技术力量都比不上校队,而校队虽然没有特别优秀的队员,但能利用挡拆,配合得分,卓靖羽只能靠他自己,前两节还能把比分咬住,但他的体力绝对撑不下全场,你看他的速度已经明显下降了。”忻萦树指了指被断下球的卓靖羽。 “嗯,好像是耶!树儿你好棒!” “行了,赶快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的!”忻萦树推着不愿离去的赵晗,没注意到一直在她身边的安逸然也悄然离去……* * * 果然不出所料,卓靖羽输了,惨败!落败的一方做完了屈辱的50个伏地挺身,学生们如潮水般散去,校花小姐殷勤的送毛巾的行为在男主角吼了一声“滚”后惨淡落幕。还好没听赵晗的话!忻萦树暗自庆幸。 ok!操场上只剩下场边的忻萦树,和不停投篮的卓靖羽。虽然卓靖羽表面平静,但傻瓜也知道他现在一定郁闷地想抓个人海扁一顿!他应该不会打女人吧,这是风度!忻萦树暗忖道。 “你很厉害,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忻萦树在搭讪,郁闷地不情愿地。虽然早已料到结果,但她一直都祈祷他能赢的,这样,只要扬言要挑场就不怕他拒绝,可是现在,只能看自己的脸皮够不够厚了…… 如她所料卓靖羽不理自己,忻萦树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吧!没有配合,没有第二主力的帮助,要以一打五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其实你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三对三打斗牛比较合适。”哦,还是没法应!怎么办?烦到他有反应吧! “你这样练球根本就没用的,在球场上没有人会让你站稳后投篮,你刚才的命中率才百分之二十左右哎,而且多靠扣篮得分,坦白地说,”忻萦树深吸一口气,“你根本就不会打篮球!” “嘭!”篮球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卓靖羽转身对上忻萦树,犹如愤怒的狮子一般盯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打过女人可不表示我不打女人。” 忻萦树不理会他身上的暴怒,巧笑倩兮地走近他,用热情洋溢的语调自我介绍道“卓靖羽是吗?我是一年级12班的忻萦树,很高兴认识你。”忻萦树双手背后,一张秀美的笑脸迎上他的愤怒。 “然后?”卓靖羽双臂在胸前交叠,睥睨着她。 “我想请你帮个忙,但你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的,所以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赢了,我保证从此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无条件帮助我,怎么样?” 卓靖羽依然漫不经心,但目光却多了丝兴味。 “这个赌约对我来说无利可图不是吗?你要加点筹码呢,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天下乌鸦一般黑!商人就是商人!忻萦树愤懑的想到。 “好,公平起见,输的一方无条件接受获胜方的一个要求,ok?” “ok!你要比什么?” “投三分球,交替投篮十次,进球多者为胜,怎么样?”忻萦树不露声色地说,紧盯着卓靖羽的脸,不放过任何一种表情。他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抹欣赏的表情,最后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开始吧,女士优先。”卓靖羽别有意味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忻萦树岂会不知!该死的,连热身的机会都不给,死乌鸦!忻萦树暗咒着拿起球,回到底线三分处,举手就将球投了出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毅然决然地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看来你还没准备好。”不知何时卓靖羽已来到忻萦树身边,忻萦树不理会他的揶揄,跑跳着直奔向篮球,轻轻拿起,然后看也不看地把球传给身后的卓靖羽,径直走向另一侧的底线三分线。 “咚咚咚”篮球没什么弧线地直达篮筐,在篮筐上弹了几下落了进去。 忻萦树抿了下嘴唇,隐去笑意,哈,跟我估计的一样,他根本就不会标准投篮!忻萦树接过篮球,举手,迅速投篮。 “刷。”空心入网! “噹,咚。”进球。 “刷。”又是空心!忻萦树捡起球,把球没有弧度地传了出去,然后双手插入上衣兜,闲闲地看着卓靖羽。 卓靖羽一下一下地拍着球,看似轻松,但额上滑下的汗珠却暴露了他的紧张。赢不了了,真的赢不了了!她出手那么快,弧度是那样的标准,真的赢不了了呢! “噹”篮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2比2 5比4 7比4忻萦树获胜! “你投篮很厉害。”卓靖羽用手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想要我做什么?” 忻萦树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后又尴尬的咧了下嘴。 “你……做我男朋友吧。” 卓靖羽一怔,看着这个也在仰首看着自己的女孩,这个总在给自己新奇的女孩。 “你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因为总是有人给我送情书,所以需要你帮忙,放心,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再麻烦……”忻萦树突然停了下来,直直向卓靖羽身后望去,那里站着从体育馆走出来的安逸然!卓靖羽发现了她的异样,也回头看过去。 安逸然无所谓地把尼龙袋中的篮球甩到肩上,径自向停车场走去,真的不是他想偷听,他只想等其他队员都离开后加练一会儿三分球,没想到刚出来那些句子就冲进自己耳朵,虽然蛮好玩的,但与我何干。 忻萦树甩开心中那隐隐的抽动,再次看向卓靖羽,“很晚了,我要回家了,先谢谢你帮忙了。”她给了卓靖羽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转身翩然离去…… 静静穿过大道,接着是甬路,忻萦树来到了这个极其僻静的停车场,又是他!那个见到自己哭,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此刻的安逸然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微仰着头对着夕阳,额前飞扬的发丝被道道金光穿过,不时闪现彩虹的光泽,原本柔和的面容在夕阳下竟也显得庄重威严! 突然他的身体抖动了下,回神似的转过头,有些讶然地看了下忻萦树,这人世间的缘分还真玄妙呢!不自觉地他嘴角漾起笑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了似的,忻萦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向自己袭来,没来由地,她断定——这个人是危险的。她迅速掏出车钥匙,走到自己的自行车边,也来到了安逸然身边。 “这个,是你的吗?”安逸然抬起手臂从手心垂下一个项坠,一个镶满碎钻的十字架。 忻萦树抬起头,心被猛地一撞,伸手就去拿,握紧了手心的项坠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谢谢。” 安逸然淡淡地笑,“以后小心点,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又要哭了。”推起自己的自行车,踏着夕阳,如镶金的圣子般慢慢远去…… 看着手中的项链,又望向远去的安逸然,心慢慢放下,手却渐渐握紧成拳。 第二章 都是朋友惹的祸 “树儿,树儿…。”赵晗摇晃着发呆出神的忻萦树。 “恩?”忻萦树茫然地转头回应。 “真是败给你了,一上午都在发呆,下课了知不知道!”赵晗一脸无奈地看着好友。忻萦树勉强地笑笑。她自己也不想这样啊,但有一个身影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脑袋里转动,搅动着她所有的思绪,是他,那个夕阳下慢慢远去的身影。 “小姐,还不走吗?该吃中午饭了耶!” “哦,那走吧!”努力甩开那纷乱的思绪,跟着赵晗离开座位。 “哇,卓靖羽耶!”刚出教室就听到赵晗异常兴奋的尖叫。 忻萦树抬起头,迎上眼前的是卓靖羽面无表情而孤傲的身影。他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迅速软化,排开在自己一米外的人群,向忻萦树走去。 “怎么这么慢?”卓靖羽没有任何抱怨的情绪,质问道。自己肯定是发疯了,竟然一个晚上脑袋里全是她的影子,在用早餐时竟然走神,发呆,傻笑,直到管家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恋爱了吗,少爷?”管家这样询问,该死的,自己只是她聘请的演员!好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一直冲击着自己的大脑——我要见她。 这就开始了吗?忻萦树如是想。 “哦,我…。”忻萦树没有进入状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走吧!一起吃午餐。”卓靖羽抓起忻萦树的手,拉着她离开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讨厌她那像傻瓜似的表情,仿佛她是被错认的人,虽然,她微张嘴唇,一双澄澈大眼望着自己样子,很可爱! 甬路上,卓靖羽拉着忻萦树在路上走着,正午的艳阳透过浓密的白杨树叶射过来,让整个画面唯美的像日本漫画。 突然,忻萦树停下脚步,接着卓靖羽也被牵住,转头看向忻萦树,忻萦树举高依然被牵着的手,抬眼迎上卓靖羽的询问。卓靖羽触电般放开她的手,把手插进衣兜。 “我…。” “不用解释,我知道,在演戏嘛!谢谢你。”灿烂如夏花般的笑脸展现在萦树脸上。 “嗯,走吧。”说完,率先走开,忻萦树静静跟在后面。其实,她很喜欢被他握着的感觉,但是,太温暖,太安全了!他只是一个过客不可以依赖。 天蓝色西餐厅一家刚刚开业一个月的校园餐厅,食品以精致漂亮为特色,吸引了颇多的校园情侣来此就餐。这家餐厅也颇具神秘色彩,老板的身份成谜。 一张隐在绿叶丛中的餐桌,卓靖羽和忻萦树相对而坐,她安静地吃着牛排;他,默默地喝着咖啡。不同的是,忻萦树吃的心安理得,反正一会儿她会把钱付给他,呵呵,一会还有巧克力蛋糕!卓靖羽满心的焦躁与气愤,牛排真的那么好吃吗?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约会可不是这样的。”卓靖羽首先开腔。 忻萦树抬头,放下刀叉,伸手拿起餐布在唇边拭过。 “什么意思?”优雅的举止与白痴的问题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卓靖羽对她的好奇又增一分。 卓靖羽从自己的沙拉盘里插了一颗小番茄送到她嘴边,静静地看着她。 忻萦树也看他,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把小番茄一口吞掉。一抹浅笑在卓靖羽的唇角漾开,忻萦树却仿佛被瞬时冷冻。 “抱歉,打扰了,这是您的甜品。”一身服务生装扮的安逸然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侍立在餐桌一旁,把托盘中的甜点放在忻萦树面前。 “请问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卓靖羽有丝愠怒的声音传来。 安逸然点头微笑,缓缓离开,徒留下莫名惶恐的忻萦树,和恨得牙痒痒的卓靖羽。 “怎么啦?一脸紧张的。”卓靖羽伸手握住忻萦树放在桌上的右手,却被她触电般地甩开。 “对不起。”看到卓靖羽极力掩饰受伤的表情,立即解释,“我,我只是觉得在一个知道事实的人面前演戏很可笑。”不是可笑,是仿佛被剥光了呈现在他面前,想掩饰,却无能为力,弄得自己好狼狈。 * * * “哇,又有礼物。”吃过午餐回到教室的赵晗看到桌上的粉色礼盒对忻萦树羡慕的惊叫。“这是第几份了,天!你是不是快幸福死了?”,“喜欢你就拿去!”为这事忻萦树苦恼好久了,卓靖羽每天都会送礼物给自己,每次说要自己付钱,卓靖羽就会冒火,她不想欠他太多,他想要的回报她给不起! “你饶了我吧!卓老大送的东西我哪敢动!”赵晗假装怕怕的避开,却只看到忻萦树懒懒地翻动着物理课本。赵晗失去了玩的兴趣,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很八卦的问“喂,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卓老大的,透露点内幕吧?” “无可奉告!” “喂,这是你第二十八次敷衍我哎!” “谁让你要问二十八次。” “哼!被你气死了,我要去买杯奶茶降火!” 赵晗急匆匆离开,座位上又只剩下忻萦树一个人,她不自觉的转向窗外,凝视天空。 抬起头,不期然地遇上一双黑色的眼瞳,那样深邃,那样悠然……那里是母亲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她在那里遇到父亲。每当不开心时,她会在树旁席地而坐,父亲会在那里找到她,让一切的不快消散;每当快乐时,她会到树下跳舞,仿佛让全世界知道她的幸福……而现在,她与他在树下相遇,没有欢喜,只有危险迫近时的压抑,她不相信命运的,但是一次次的偶遇让她思索“我们在树下的相遇到底意味着什么”。 “树儿!”赵晗高分贝的喊叫拉回了忻萦树,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赵晗那清秀的脸已经趋到忻萦树面前。 “你知道吗?校篮球队要招新的篮球领队耶!”赵晗兴奋地说着。 忻萦树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下降了,以至于在语言理解方面出了问题,为什么,她总是搞不懂赵晗在说什么? “那又怎样?我不记得你喜欢篮球。” “嘿嘿。”赵晗瞬时化作千娇万媚的小女人,含羞道“人家安逸然在校队嘛!” 忻萦树的心被猛地一撞,连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忘了拍掉。 “你要去竞选吗?好,我全力支持。”忻萦树不感兴趣地回答。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对篮球可是一窍不通,怎么考呀!” 看着赵晗一脸算计地谄笑,忻萦树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你想干嘛?” “嘿嘿,你去参加竞选吧!”赵晗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摆满笑容。 “我不同意!”忻萦树决然回答。有一句话说得真好“自作孽不可活!”真后悔自己上次体育课为什么要跟那群女生打篮球,为什么要向赵晗分析卓靖羽的比赛,报应来了吧! “不要这样嘛!你总要为好姐妹的终身幸福着想一下嘛!你现在有了疼你的卓老大,就不能可怜一下孤苦伶仃的我吗?”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忻萦树不为所动。 “我保证,篮球队的所有体力活儿我都帮你干,你只要把小安安介绍给我就好了嘛,你又不吃亏。” …… 在赵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攻势下,忻萦树再一次宣告阵亡,一个有着同妈妈相似的脸的女孩,她怕是永远无法对她免疫了。 * * * 一身运动装的忻萦树站在体育馆篮球厅的门口,催促自己快点进去。今天的萦树把那头深棕色微微自然卷的长发编成了麻花从头顶垂下,少了几丝娇憨,多了几分英气。 “shit!”忻萦树暗咒,然后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入。 忻萦树暗自叫惨,怎么这么倒霉!刚进门就看到所有校队成员排成两排直直地看着自己,两名教练也是一脸疑惑……“看来我打搅他们开会了。”忻萦树顿时明白。 “大家好。”忻萦树点头示意,“我是新来的篮球领队,我叫忻萦树,希望今后合作愉快。”忻萦树迅速调整了状态。 队员们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忻萦树不理会队员们那跃跃欲试的表情,瞥了一眼安逸然,便向教练走去。他,依然是那样悠闲,那样仿佛天崩地裂也带不走他脸上笑容的淡定。“我不该对他有敌意吗?”忻萦树自问。 队员们在副教练的指导下开始做抢篮板,传球,投篮的练习,忻萦树则和主教练杨立志一同坐在休息席。 “听说你在面试时表现的很突出,以前打过篮球吗?” “我从小就喜欢篮球,也喜欢看nba的比赛,还经常和我叔叔打,慢慢地也就了解了很多关于篮球的事,不过我没有正式打过比赛。” “呵呵,有兴趣就好嘛!领队的工作也会比较累,你要……”杨教练交待着工作,让忻萦树觉得自己的前途真的很“无亮”! “给,这是篮球馆的钥匙,记得按时开门。”杨教练把一把锃亮的不锈钢钥匙放到忻萦树的手里,就下场进行指导,只留下悔恨自己误上贼船的她。作比赛记录可以放一边,校队活动前半个小时来开门,也可以忍忍,但为什么擦篮球,拖地板这种事也要她来做! 常规练习之后是练习赛,忻萦树坐在场外仔细观察着。安逸然,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高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一个让对手头痛的点,更重要的是作为小前锋的他也兼起控球后卫为的职责,适时地传球,挡拆,不时发出指令。他,就是球队的总指挥!其他队员……恩,虽然表现很一般,但在忻萦树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如果有一个好一点的教练,也许会成为不错的球队。14号再次三分中的,同上次一样,安逸然用自己的进攻,吸引了14身边的防守队员然后一个急传……也许,他也发现了呢! “小忻。”不知何时杨教练坐在自己身边。 “恩?”忻萦树转头面向教练。 “觉得球队怎么样?”杨教练随口一问,根本不指望他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目光依然在球场上。 “很不错的球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说那个14号,他的三分球真是很棒,可惜身高差了点,不过要是让其他队员多给他做挡拆,那我们的球队就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攻击点呢!”忻萦树故作不经意地讲。还是要给教练留点面子呢!不然自己以后怎么混。 杨教练满脸惊异地看着忻萦树,天,真是得到宝了。在有了安逸然这个王牌之后有得到一个军师呢! “很不错的想法嘛!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你看其他队员呢?”杨教练急切地看着她。 “那个8号的速度非常快,打快攻的时候一定能起很大作用,不过他射篮的姿势总是做不到家,太急于求成……” “哈……哈……哈!”忻萦树暗爽,下午的一番话使忻萦树在教练心中的地位飞速提升,连他提出让同学来帮忙整理的事教练都满口答应。 “哼!以后这些事都是赵晗你的!”新颖数坐在地板上,守着一筐篮球一边用力擦球,一边恨恨地想着。 像往常一样,在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在甬路上闲逛半个小时,再回到篮球馆,可是今天…… 当安逸然推开门时,看到的是一张倔强地嘟着嘴的小脸,又是她,为什么她总是闯进自己的生活,打乱自己的步调?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忻萦树突然回头…… 心,像是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想放下却无能为力。低下头,再次开始擦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觉,至少可以选择不被看到。 “啪,啪……”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依然排山倒海地扑过来。 安逸然依旧踏着他舒缓的步调,从忻萦树身边的筐子里拿出一个篮球,然后带球前进,在三分处停步,投篮,开始他这一天的加练。 忻萦树一个接一个地擦着球,安逸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投篮捡球的动作……直到后来,安逸然把球放回篮筐去洗澡,忻萦树擦净那最后一颗球,安逸然走出球馆,忻萦树关灯锁门,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一起走向停车场…… * * * “你说真的吗?我可以见到安逸然。”赵晗双手抓着忻萦树的肩膀,用力摇晃以表达她的兴奋心情。 “stop!”忻萦树不堪忍受摧残,出声制止,赵晗也识趣地放开手。 “先说好,不是让你去参观的,那些工作你全部要做!” “那还用说,包在我身上!嘿嘿,本想请你吃午饭的,可惜,人家卓老大不肯呐!”赵晗满脸的坏笑。 “切,不理你这种过河拆桥的小人了。”忻萦树一脸不屑地率先走出教室。像往常一样,卓靖羽在走廊里站着,等待着他的公主。从前,只有别人等他的份,而现在,等待也变成了一种甜蜜。她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丫头,接触愈多愈是被她吸引,她像是个宝藏,每当你想更深的探究,她总是巧妙的隐藏,不时流露出的机智,又让自己产生更大的好奇。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等很久了吗?”忻萦树仰头看着正在走神的卓靖羽,最讨厌长的高的人了,总是得让她仰视,可怜啊,谁让自己继承了妈妈的娇小玲珑,只有165的身高,要是像爸爸一样长到180多才不用这样! “刚到而已,今天想吃什么?”笑容又浮现在脸上。 “炸酱面好了,每次都吃西餐会腻呢!” “炸酱面?”卓靖羽吃了一惊。 “去学校食堂吃,我请客。” * * * 喧闹的学生食堂里,卓靖羽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在不远处忙碌的忻萦树。 点餐,取餐盘,拿筷子,取餐,虽然只买两份炸酱面,但在人满为患的学生食堂依然是件不容易的事! “哇,总算买到了。”忻萦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在卓靖羽对面坐下,把其中一碗放到他面前,又把筷子放到碗上。 “尝尝吧,很好吃呢!” 卓靖羽真的吃了,夹起一块酱就往自己嘴里送…… 看到他极力忍耐的表情,忻萦树爆笑出来。 “哈,哈,不是那样吃啦!哈哈……” 忻萦树忍住笑,端过他的面,用筷子仔细地搅拌,直到每根面条上都沾上酱汁才还给他。 “吃吧!”忻萦树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笑容,竟让卓靖羽羞红了脸,接过碗,卓靖羽低头猛吃。 忻萦树还没有吃到一半,卓靖羽就已经把他自己的那一盘消灭掉了,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快的一餐! “很好吃,嗯!”卓靖羽打了个饱嗝,又忙掩饰自己的失礼。 “给,嘴角有酱汁呢!”忻萦树掏出兜里的手帕递给他。天!他太可爱了,那或无措或尴尬的表情真是超卡哇伊的,好像他只是自己调皮的小弟。 忻萦树吃下了最后一根面条,放下筷子,从背包的最底层找到了纸巾,擦去了唇上的油腻,然后笑脸迎上了卓靖羽。 “好了,我们走吧!” 闻言,卓靖羽站起来就走,只留下忻萦树,叹了口气,收好两人的餐具跟在他后面离去。 * * * 已是夏末时节,再加上“泽川”中学良好的绿化,走在甬路上一点都不会热。忻萦树和卓靖羽并排走着,消化了那顿美餐。 “你,在做篮球队领队吗?”卓靖羽突然问道。 “嗯。”姿势不变,速度不变,忻萦树依旧迈着安闲的步子。 “为什么?喜欢打篮球为什么不干脆加入女子篮球队?” “被逼无奈咯,赵晗要我帮她制造机会与安逸然见面。”绝对没有出卖赵晗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事都无关紧要,就不必再浪费脑细胞去转移话题。 卓靖羽停住脚步,盯着依然恬然迈步的忻萦树……又是为了那个女孩!她那么重要吗?重要的让自己都嫉妒。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吗?”不自禁地,卓靖羽发问。 “嗯?”这才发现自己已把卓靖羽落下两米远。她停下步子,回头望着她,然后脸上忽然烂开桃花般灿烂的笑容。她不再看他,而是抬头仰望天空…… “她,是我的天使呢!”满足的笑容,仿佛是远游的旅人见到了故人。 你,才是天使! 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到一双翅膀在她的背后挥动…… 卓靖羽大跨步来到忻萦树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忻萦树抬头,迎上的是一双执着而明亮的双眸。 “怎么啦?”那是种什么样的目光呀!强烈的仿佛要将自己吞没。 “我们…没什么,走吧!”放开忻萦树的手,卓靖羽毅然离去。 * * * 篮球馆内,忻萦树坐在场外的椅子上整理毛巾,将长巾折成方块,再叠在一起,而说是来帮忙的赵晗却是一副标准的花痴相,死死盯着场上跑动的安逸然,哎,无语。 估计快到休息时间了吧!忻萦树拿出纸杯,在里面分别倒满温开水。 “休息一下。”副教练一声令下,队员们立刻奔向休息席。 “这是你的,慢点喝!”“给你!”忻萦树给队员们。 “给……”忻萦树抬头,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递了一半的水停在那里。 “这个给你!”忻萦树闪过安逸然,把水和毛巾递给了刚赶回来的队长…… 安逸然眉头轻皱,看向身后的忻萦树,却被赵晗打断。 “安逸然,这个…这个给你。”赵晗满脸笑容地看着安逸然,递上水和毛巾。 安逸然点头道谢后,接过东西,径自走向椅子,坐下来休息。赵晗哪肯放过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搭讪机会,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我是一年级的赵晗,很高兴能来这里帮忙。你可是我的偶像呢!刚才你打球真是太帅了!” “谢谢。”安逸然微微点头,依然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打的那么好,一定练了很久吧!” “嗯。” “你……”赵晗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安逸然不想在浪费时间,他将剩余的水一口喝尽,拉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扔在椅子上,大步走向球场。 * * * “你说什么?”一向镇定自若的忻萦树竟叫了出来。 “…我爸给我请了家教,所以…。所以不能留下来打扫。”自己也觉得很对不起阿树,害她加入了她根本不喜欢的篮球队,还得干活儿,可是,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不帮忙的呀! “对不起啦,明天请你吃麦当劳?”赵晗开始利诱。 看来她也是不得已呢!怎么办呢?生气都装不下去,真是败给她了“好啦,你先走吧!”忻萦树无力地回应。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赵晗拥抱了一下忻萦树,赶忙跑了出去。 篮球馆里霎时静得听得到呼吸声,忻萦树拿起抹布向那筐篮球走去。一步,一步…轻而坚定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篮球馆里回荡,盘腿坐在地板上,开始一下一下地擦篮球。 夕阳透过天窗射到她身上,柔和的光线在她身上晕起,将她烘托的似幻而真,额前的刘海儿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舞动起来,连额上缀着的汗珠也闪现出彩虹的光芒…… “哧——”微乎其微的门与地板到摩擦声依然惊动了忻萦树,仿佛忘记上油的机器,她的动作变得僵硬。明知道他不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可就是忍不住心慌,也许,真的有宿命的,我们是宿世之敌?! 安逸然慢慢走到她面前,拿起一个篮球,运球到三分处。 没有眼神的交汇,没有言语的交流。他察觉到她对他的敌视,也就不想再给她更多麻烦。 “刷,”篮球通过篮筐。“嘭,咚咚咚…”篮球在地上弹动,捡球,再投篮,一遍又一遍…… 擦球声,投篮声,渐渐融合成和谐的音调,运动的安逸然与静坐的忻萦树构成了统一的画面,本来,应该一直这样的,可是…… “叮,叮,叮……”愉快的手机音乐响起。 忻萦树和安逸然都是一怔,忻萦树猛地站起来,但麻木的左腿出卖了她。迈出的左脚像面条一样无力支撑身体,而迈起的右脚已无力收回,忻萦树无力的向前跌去。她伸出双手,想让自己摔得漂亮点,可是…… “啊……!”忻萦树痛的叫出来。 她跌的还算漂亮,两膝跪在地板上,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让她与地面有更亲密的接触机会,但右手臂上却有一道几寸长的划痕在慢慢地渗着血珠。忻萦树好想站起来,但腿和手臂上的神经仿佛都在短路,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一下…… 只觉身体一轻,抬起头来时,自己已经落进了安逸然的怀里,事情发展的太快,以致于她甚至来不及抹掉含在眼眶里的泪花。 只有眼神间瞬时的交汇,安逸然抬起头不再看她。他轻轻地抱着,缓缓地迈步,那种温柔几乎要夺走她的呼吸。终于来到椅子旁,他把她轻轻放到椅子上,拉过椅子后的医药箱,,拿出棉签开始处理那道刺目的伤口…… 手机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去怎么也传不进那对仿佛沉浸在梦中的男女…… 替忻萦树包扎好了伤口,安逸然收拾着医药箱,又把它放回原处,转身便要回球场继续练球。 “谢谢。”心中对他的压迫感早已消失踪影,在他怀里是那样的踏实,安心,她想说点别的,但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会做完。今天别骑车比较好,打电话让家人来接吧……”安逸然噤声,诧异于自己对她过分的关心! “我知道了,谢谢。那,我先回去了。”忻萦树拿起背包和外套,走出球馆。 “啪!”球打在篮板上弹了出来。“咣!”球砸在篮筐上…… 无论怎么调试动作都无法投中,仿佛着了魔似的,最终,安逸然放弃了,收起了那颗球,坐到忻萦树刚刚坐过的地方,开始继续她没有完成的工作。 竟然真的乖乖听他的话,打电话叫哲叔来学校接她!回到家,忻萦树不理会哲叔的担心,径自跑回自己的房间。她需要静一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变化的太快,她有些无法承受。 丢开背包,她把自己也丢到床上,闭上眼睛,调理乱了拍的心跳…… 第三章 简单生活 天蓝色西餐厅 忻萦树和卓靖羽相对坐在那张隐在绿叶从中的座位。忻萦树满脸幸福的“品尝”那碟诱人的草莓奶油蛋糕,卓靖羽则微笑着看着享用美食的忻萦树。 “昨天,为什么不接电话。”卓靖羽询问,不带一丝责备的语气。 忻萦树抬眼看他。 “是你打来的吗?我不知道。”说完又继续向蛋糕进攻。 “明天,我要去德国,可能要在那呆上两个星期。”卓靖羽仔细盯着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忻萦树停下所有的动作,但也不去看他。 他这样说,是在期待什么吗?忻萦树拿起餐布,拭过嘴角,然后抬起头对着他微笑。 “去干什么?很重要吗?偏要在上学的时候去?”忻萦树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爷爷的寿辰,我要过去请安。” “那样就逃不掉了,辛苦一下是应该的嘛!”忻萦树甜甜的笑。卓靖羽放在腿上的手却渐渐握紧成拳…… 在期待什么呢?看到她的不舍,想要她挽留吗?对她来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一个赌约,我又奢望些什么! 卓靖羽自嘲的想着,但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有代表什么? * * * 送走了赵晗,球馆里再次剩下忻萦树一个人,她依然做到老地方,守着那筐篮球,但这次学乖了,她伸开双腿,不让它们再有发麻的机会。 “哧。”细微的开门声惊动了忻萦树,她立刻转头看向门口,他回来了! 一看到他,忻萦树的脸上缀开如夏花般灿烂的脸。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温暖,以致于安逸然沉浸其中,忘记如何活动。 忻萦树站起来,从筐子里拿出一个篮球,走到篮板下。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我陪你练球。”忻萦树对着依然站在场外的安逸然喊道。不想再去烦恼自己的改变,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友好的相处。 “你的胳膊没问题吗?”安逸然边走向她边问道。 “你是我的医生呢,难道不清楚吗?虽然看上去有点恐怖,其实只是一点擦伤而已。”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 “接着。”在安逸然快到三分线时忻萦树一个漂亮的传球,球来到安逸然的手里,他也不甘示弱,一接到球就跨步上前,正好落在三分线外,跳起,投篮,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石沉大海一般,球网漾起美丽的浪花。 “漂亮!”忻萦树对他伸出大拇指,并配送甜甜的笑容。安逸然也回起淡淡的微笑。 忻萦树捡球,传出……“真是快到冬天了呢!已经这么黑了。”忻萦树对着连晚霞也即将隐去的天感叹。 “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吗?”旁边的安逸然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三段!” 安逸然不觉打量了她一下,深藏不露呢!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 “今天,谢谢你。” “陪你练球吗?呵呵,你也有帮我擦球,擦地板呀!我们扯平了。”忻萦树灿烂的笑着,而那笑容正在开启一颗尘封的心…… 不知不觉走到停车场。 “那,明天见咯!”忻萦树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向安逸然摆动。 “明天见。” * * * 忻萦树和赵晗一起走出教室。 “唉?卓老大不在呢!吵架了吗?”赵晗疑惑地看向忻萦树。 “他去德国了,两周后才回来。对了,你的机会来咯!”忻萦树眼中满是笑意。 “什么?” “允诺那么多次请客,总算有机会兑现了呀!” “啊?!”赵晗的脸一下子变得好难看…… * * * 双手背在脑后,忻萦树望着天,踩着林间的石子路,悠闲地享受着她的午后时光…… 左转右转再左转……忻萦树驾轻就熟地在林间漫步。然后那可巨大的榕树呈现在眼前,意料之外的,有另一个身影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吱,吱。”忻萦树的脚步声惊醒了浅眠的安逸然。 缓缓睁开双眼,慢慢转头,四目相对,又同时缀开笑容给对方。 忻萦树走过去,在安逸然身旁坐下,学他那样背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 “怎么来这儿?明天就要月考了,不是应该抓紧最后的时间吗?”安逸然问道,只知道她在十二班,并不具体知道她的成绩,但隐隐约约的感到,她并不该这样。 “我确定自己能及格,在十二班也没什么。” “不怕别人叫你草包美人吗?”安逸然打趣道。说起来还真是可笑,选个校花还要才貌双全,只在1-10班评选(11、12班为中考成绩倒数100名内的同学)。 “人们总是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别人的事上,呵呵。”不想再聊下去,忻萦树闭上眼睛。 安逸然不自觉地笑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揶揄了,这个女孩……很有趣呢! * * * 由于考试的缘故,篮球队活动暂停三天,而今天大家又开始紧张忙碌的训练,忻萦树举着dv一会追逐带球的队员,一会儿又专注于某个队员的投篮动作,与球路……由于忻萦树给了教练很多实用的建议,她已经升职为参谋,协助制定训练计划,给队员当陪练,而那些端水送毛巾的活儿,就全权交给了赵晗,让赵晗恨得牙痒痒的。 休息时间,大家都围在电视机旁,看看刚才的练习赛录像,听着教练的分析,只留下赵晗在场内郁闷地擦着地板。 * * * 夕阳斜照,只有“啪啪”的拍球声,和“刷刷”的投篮声。 “你怎么这么了解篮球的?”以安逸然的推断,刚才的讲解大概有80%是忻萦树提供的。 “因为,要找点事来打发时间嘛!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拼命练球?” “习惯了追求完美,既然来到篮球队,当然要做到最好。” “所以,这次考试又是满分?”忻萦树把球传给他。 安逸然不语,接球,投篮,准确入网。 “你呢?全部及格?安逸然调好位置等待她的传球。 “你好像知道了什么?”像是疑问,却充满了肯定。 “中考成绩240分,但只考了2科,深藏不露嘛,你!” “纯属意外,考试那天我有事。” “然后,喜欢上了在下面的感觉?” “是啊,只要做完作业老师就不会管,只要考试及格就不用上辅导班,还有,我的朋友,也许你也该到下面试试,可惜没机会了。” 第四章 忻萦树的难日 今天,忻萦树逃课了,独自跑到大榕树的怀抱让悲伤与喜悦交织袭来。深棕色微微自然卷的长发被紧紧地扎成麻花,末端用黑色的丝带系住,白色的衬衫,红黑格的呢绒短裙,白色的细线薄毛裤加黑色皮鞋,一身淑女装的她却很不淑女地爬到树上,坐在那里,看着随风舞动的树叶让思绪飘远…… 地上铺满七彩的气球,楼梯的扶手上爬满鲜花,客厅正中间是长长的餐桌,碟碟造型精美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忻萦树身穿紫色泡泡裙,梳着公主头,再配上一定精致的镶钻小王冠,宛然是一位小公主。 “树儿,这个是妈妈给你的礼物。”叶朝晗摊开手掌,伸到忻萦树面前,但爸爸忻漾颜却抓住她的手,有些吃醋的道“这可是我送你的,怎么可以给她,你忘了它代表的意义了吗?” “我已经是忻太太了呀,你还担心我跑掉?”叶朝晗不理会负气的丈夫,亲自把项链系在树儿的脖子上,银色的项链,镶满碎钻的十字架项坠。 “等你长大了,找到喜欢的人就把它送给他,知道吗?”叶朝晗眼中的爱已泛滥成灾,那个有一张洋娃娃脸蛋的小鬼是她的至宝,忍不住地,她在树儿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哇,好复杂,分手的时候还得想办法要回来,这样的经济案件很难处理呢!”忻萦树一本正经的侃侃道来。 “树儿!”叶朝晗嗔怒地叫。“忻漾颜,都怪你,瞧你把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忻漾颜觉得好无辜,他强忍着笑,接受爱妻的责备。 “好了啦,我要吃蛋糕,妈妈做的蛋糕!” …… “叮,叮,叮”忻萦树被响起的铃音唤回。 忻萦树从手袋里掏出手机,“到操场来。” 发信息的是卓靖羽! 不是说要两个星期吗?为什么才一周就回来了?我的生日他知道了吧!要庆祝吗? 想到这里,忻萦树嘲讽地笑笑。但依然收起手机,从树上跳下,朝着操场走去。 * * * “树!” 忻萦树一怔,然后慢慢抬起头,原来不知不觉的她已来到操场。 眼前,一只橙色的热气球赫然闯入眼帘,那样灿烂,那样耀眼。她是喜欢橙色的,因为橙色像阳光,好温暖,可以让寒至心底的她感到丝丝暖意。 “喜欢吗?”卓靖羽一身白色礼服,在忻萦树旁边站定。 忻萦树看向他,看得他有些羞赧,卓靖羽不禁拨动自己的头发,傻傻的。 “你不适合演王子呢!”忻萦树收回目光,迈步向热气球走去,“气球很漂亮,我很喜欢。” 卓靖羽紧跟上,在忻萦树之前把门打开。 吊篮里,各色彩纸包起的礼品盒成堆摆放,最上面是一个心形的奶油草莓蛋糕…… 忻萦树好想将它们全部推倒,踩烂,可是,不能……她对卓靖羽笑了笑,踏上吊篮。 * * * 大海有着蓝宝石般的颜色,在阳光下与风的作用下,闪着波光,忻萦树俯瞰下去,那仿佛蓝色锦缎的大海去不断冲击着那颗已经疲惫不堪的心。 “大海很漂亮吧!”看着一直默默望着大海的忻萦树,卓靖羽不得不想找话题。 “是啊,可是,我最讨厌海了。” “嗯?为什么?”卓靖羽一惊,被忻萦树的话和表情吓到了。她是那样充满恨意,又是那样的伤心。 “什么,你说什么?”忻萦树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你说你讨厌海,为什么?” 因为它带走了妈妈,忻萦树在心中呼喊着。 “开玩笑啦,呵呵,我们吃蛋糕吧!”忻萦树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卓靖羽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 “对了,你不会是想让我把这样的东西带回家吧!”忻萦树停止吃蛋糕,用纸巾擦净嘴唇。 “不喜欢吗?” “我没地方放,况且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摆在房间里纯属浪费空间。”忻萦树毫不掩饰地说。 卓靖羽竟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扑哧”一声笑了。 “你就是这样直率,这样透明毫不做作,也许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吧!” 忻萦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讶异与不信,还有一些读不懂得表情…… “其他的你可以不要,但是这个……你一定要拿着。”卓靖羽从礼服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灰色天鹅绒首饰盒。 卓靖羽把盒子打开,展现在忻萦树面前……两枚镶钻的铂金指环用一条银色链子穿起,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一对情侣戒。 “你开什么玩笑。”忻萦树露出苦笑。 “我爱上你了!不用急着回应我,,我会给你时间,带着它们,当你可以接受我的时候就把我的那枚交给我。”仿佛怕她逃掉似的,卓靖羽边说便把项链戴到忻萦树的脖子上。 “为什么要我戴它,在注明我是为你所有的吗?”忻萦树的声音变得尖锐,她讨厌他的专制。 “没错,因为……在咱们的约定里只有我能喊停!” * * * 回到家,忻萦树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穿过花园,踩过橡木台阶,来到一座直通进浅海的木桥,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桥的尽头。 已是傍晚退潮时分,海浪一波一波地向木桥袭来,溅起的浪花飞向忻萦树,溅湿了校服的裙摆…… 好无力呀!被誉为天才少女的忻萦树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春风得意,从10岁起,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挫败与无力,对母亲,对父亲,以及现在的卓靖羽! 拉起胸前的两枚戒指忻萦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利落的摘下,轻轻握在手里…… 不可以伤害他呢!因为他是爱我的人。从小母亲就教育自己不要伤害那些爱自己的人,因为这样的伤痛来得更强更深,愈合所用的时间也要更久。所以,袖手旁观是她一向的原则,除了爸爸,妈妈,哲叔,她从来不肯踏入别人的生活,永远做外人,可是这次,她犯规了,不该去找卓靖羽的,不该那样亲密的与他相处,犯规了,要受什么样的处罚呢? * * * 外面已经全黑了,忻萦树带着湿淋淋的身躯回到家,原来,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老天也在同情自己呀!忻萦树自嘲的想。 “树儿!怎么全湿了?”哲叔焦急的迎上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事,我去海边了,结果突然下雨就淋湿了。”忻萦树对哲叔笑。 “快点上楼换衣服,被你爸爸看到会担心的。” “爸爸?他,回来了吗?”忻萦树的心狂跳着,爸爸,回来看我吗? “是啊,他在卧室呢!”哲叔宠溺的笑了,屡屡湿湿的头发。 “我先去看爸爸!”兴奋的心情压倒一切忻萦树甚至没脱下背包就直向二楼冲去。 来到父亲的卧室门前,忻萦树努力平息粗重的呼吸和激动的心情。手放到门把手上,“啪。”门被打开,忻萦树慢慢向里走,穿过起居室,拨开紫色纱帘,忻萦树被眼前的一切惊住…… 鹅黄色的墙壁上满是母亲如花的笑脸,墙壁上巨大的液晶电视屏上播放的是爸爸妈妈在夏威夷度假时的dv,妈妈灿烂如夏日阳光的笑脸…… “咣当!”酒瓶倒在地板上。 忻萦树低头望过去,泪水瞬时溢满眼眶,“爸爸,爸爸”忻萦树想要喊,但仿佛有鱼骨在喉,痛,痛得连轻纱的抚摸都仿佛有针在扎! “嘭!”忻漾颜向前跌倒在地板上,却仍执意要去拿身前的一瓶威士忌! “爸爸!”忻萦树冲到父亲面前,伸手要去扶…… “啪!”半醉半醒的忻漾颜像见到鬼一样把忻萦树的手推开。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忻漾颜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吼着。 忻萦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父亲,那样痛苦,那样无助却又丝丝不舍……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这个想法笼罩着忻萦树,刹那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眼睛失去了焦距,忻萦树无意识的叨念着“爸爸恨我吧,对不起,对不起,见到树儿会痛的吧,我知道了,我走,我走……”犹如一个学步的婴孩,忻萦树摇摇晃晃的跑出房间,然后像被解开枷锁的囚徒一般奔出家门…… 跑,跑,跑得越远越好,离爸爸远一点他就可以少痛一点;跑,跑,跑的远一点,离回忆远一点,自己就可以解放自己。 穿过一条条街,闯过一个个十字路口,雨水,汗水泪水交织,已分不出是什么味道。心,好痛,痛得不想再呼吸,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事让自己痛了呢!第一次是失去妈妈,那这一次呢?连爸爸也要失去了吗?正这样想着,一阵阵眩晕袭来,忻萦树放慢脚步,抬起头,面前是一幢豪华的公寓大楼。 跑不动了呢!一停下来,再提起脚都困难,还有那一阵阵眩晕和越来越沉重的眼睑……忻萦树挪动步子,在大楼门厅的台阶上坐下,靠着柱子昏睡过去。 安逸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坐公共汽车时从不主动给别人让座——除非其他人都不让;有募捐活动时从不第一个交钱——当然也不当最后一个。可是现在一个湿漉漉的女孩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倚着同样冰冷的大理石柱,在没有其他人的路边,即使他有铁石心肠也要有所行动的,更何况,她,是忻萦树,一个让自己有说不清感觉的女孩! 安逸然抱起忻萦树,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冰冷与颤抖,那一刻,他的心在痛…… * * * 安逸然的房间里,忻萦树躺在床上,双手紧抓着床单,入古木的树干般硬挺。 “妈妈,妈妈……呜……”忻萦树痛苦地呻吟,抽咽。 洗了澡换上干衣服后,高烧的症状在她身上如数展现,一阵阵的发抖,出汗,还有噩梦,但那真的只是噩梦吗?她的痛苦是那样的明显,仿佛已经被带到了地狱! 安逸然换过她额上的冷毛巾,忙又抓住她正打着点滴的左手,阻止她继续与床单搏斗。 很痛苦吗?为什么我印象中有那么多你的笑脸?痛苦,只想要自己来扛吗?安逸然想着,心,也为她痛着…… * * * 睁开眼睛,而眼前却不是熟悉的紫色幔帐,取而代之的是单调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书桌,甚至连书架都是白色!努力地回想,“哦,自己跑出家门!”那么这里是哪里?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力量仿佛早已被抽干,忻萦树无力的跌回床上。 “已经醒了吗?那正好,粥还是热的。”安逸然恰巧出现,解开了忻萦树的疑惑。 “不要乱动,昨晚你发了一夜的高烧,肯定没有力气的。”安逸然把手中的一碗粥放在床柜上,扶忻萦树坐起来,在她背后放上枕头才把她放开,然后开始喂她喝粥。 安逸然一勺一勺地喂,忻萦树一口一口的喝,房间里安静地只有呼吸声。 “你,不问一下吗?”对于忻萦树的沉默安逸然倒不自在起来,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在别的男人家睡了一晚上都该问一下的吧,何况自己连解释都准备好了。 “我能住在你家吗?”问出这样的问题忻萦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呀。 “可以是可以,但房租要怎么算?”很奇怪,当她提出要和自己同住时,自己并不想反对! “我来打扫房间兼做饭。” “好,你可以睡客卧,但生活费怎么办?你会挣钱吗?想要享受底层的生活,连奖学金都拿不到喔!” 忻萦树笑出声来。 “拜托,停止这么没营养的话题好吗?不用迁就我的,天才同学!” 安逸然一惊,是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会有种失控的感觉? “你继续睡吧!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说着,拿着空碗走出卧室。 看着他离去,笑意依然停在嘴角,直到门被关牢才猛然想到,现在并不是该高兴的时候,不是吗? * * * 睁开眼睛,体内汹涌的力量及舒适的感觉好得让忻萦树想大叫!多久没有这样精力充沛了呢?也许搬出家是个正确的选择。 “咕!”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叫起来。是啊,从昨晚到现在,就只吃过一碗粥而已,现在,应该是下午了吧。 穿着柔软的纯棉睡衣,穿上厚厚的室内拖鞋,忻萦树来到厨房,然后,绝望,冰箱里只有咖啡和泡面,好吧,那就泡碗面好了,可是,碗和锅里竟然全是灰!这下连晚饭也得考虑一下了。 把柜子里的碗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忻萦树开始悠闲的用洗碗布洗碗。 “叮叮咚”是自己手机的铃声,忻萦树顺声望过去,手机在茶几上颤动着,她甩甩手上的水,跑去接电话。 “是哲叔。”哎,又要唠叨上好久了,忻萦树带上耳塞,按下接听键,回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又开始洗碗。 “树儿,你现在在哪?信用卡也没用,宾馆记录也没有你的名字,你到底在哪?别让我们担心好吗?” “放心啦,总之我不会有事就对了。” “你还在怪你爸爸吗?他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他那天喝醉了。” “我没有,爸爸教训女儿势力所当然的,我不会在意啦!” “那就早点回来,别让你爸爸和我担心。” 爸爸很担心吗?忻萦树狂喜的想着。 “爸爸还在家吗?”忻萦树满怀希望的想着。 “你爸爸……嗯……他今天早上去了柏林,那是因为……” “有会议嘛,我知道。”心,仿佛被沉进了海底,泪水几乎要涌出来了。 “树儿,你……” “哲叔,不要说了,我明白,暂时我还不想回家,别担心我,拜拜!”忻萦树快速地说完那些话然后挂断电话。 忻萦树颤抖着握着手机,刚刚充满的精力,仿佛在瞬间消散。让我软弱一下好吗?就一分钟,就哭一分钟!忻萦树这样想着,泪水从洁白的脸颊上滑下。 * * * “哗,哗。”安逸然被水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是啊,昨晚一整夜没睡!可是,那是什么声音? 安逸然拉开房门,“哗!”有水涌进来。放眼望去整个客厅都浸在水里! “那个女人!”安逸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她还真会找麻烦! 安逸然踏着水层穿过客厅来到厨房,伸手关掉水龙头,正想去找那个笨女人算账,却看到…… 忻萦树坐在地板上,蜷着腿靠在组合橱柜的角落,脸埋在交叠着的双臂内,没有呜咽声,没有身体的颤抖,她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一座雕像,却让人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悲哀。 刚才还在胸中汹涌地怒气一下子不见了,剩下的只是怜惜和心疼,安逸然在她面前屈腿蹲下,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肩膀。 忻萦树抬起头,满脸的泪水使一张精致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她有一双黑眸!安逸然这才发现。那被泪水洗过的黑眸如一抹幽潭,让人深陷下去。“啊!”忻萦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双臂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哭了起来,才不管对方是谁,就当他是玩具熊,今天一定要哭个痛快!心里好苦,好痛,痛的想要把心挖掉,但是从前,她不能哭,因为所有的事都因自己而起!可是今天,她不想再忍了,不想再假装坚强,爸爸不要自己了,心痛,就让我大声哭吧! 就这样,忻萦树哭了个天昏地暗,斗转星移! 知道脑袋缺氧让头沉重如石块,哽咽的喉咙让呼吸变得困难,忻萦树终于停止了哭泣。“好讨厌!鼻涕涂的满脸黏糊糊的。”很自然的看到眼前有块“白布”,很自然的,忻萦树把脸在上面抹了几下。 “嗯?”意识回来了,忻萦树猛地抬头,看到一张脸,一张包含了怜惜,无奈又有点生气,仿佛是被自己疼爱的小猫抓了一下。 “哭够了吗?够了的话就去收拾房间!”安逸然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你开…开玩笑的吧!”忻萦树这才发现满地的水,自己的睡裤也早就湿透了。 “你说呢?”安逸然笑了,灿烂如春日暖暖的阳光。 * * * 换回仅有的一套校服,忻萦树梳洗后再次回到客厅。 嗯,还真是很惨!忻萦树心中暗暗感叹。安逸然一定气疯了吧!想想刚才自己还把他当手绢抹鼻涕,再加上这屋子,哎…… “愣在那里做什么?等着我来收拾吗?”安逸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马上!”忻萦树踮着脚冲向电话,拿起听筒按了两下。 “你好,服务中介吗?” “我需要两个钟点工,马上!” “房间漏水了,家具都要动,还有地毯要清洗。” “哦,十分钟后会到是吗?嗯,这里是……” “这里是哪呀?”忻萦树捂着话筒,对安逸然喊道。 “a座701。”安逸然也很配合的回答。 “a座701,好的,谢谢。”忻萦树挂断电话。 “我请你来做工的吧?你这么闲,让我觉得很亏。” “谁说我闲?一会儿我们要去超市。说来真是佩服,你给泡面做广告吗?一天到晚的吃!作为未来厨娘的我,先要准备点材料才能开工吧!” 忻萦树连珠炮似的说话,好像刚才流泪的根本不是她! “愣着干嘛?拿钱准备出去了!忻萦树毫不客气地命令到。 “我也要去?” “不然那么多东西要我自己拿吗?” * * * 公寓附近的超市里,忻萦树在前,安逸然推着购物车在后面,一起在蔬菜区里逛。 “你喜欢吃什么?”忻萦树忽然转身。 “都可以,我不挑食,买你喜欢的就好。”安逸然淡淡的笑。 “那你比较喜欢吃什么味?甜的,酸的,辣的?比较咸的还是比较淡的?”忻萦树走回安逸然身边,抬头望着他问。 食物有这么多种味道吗?安逸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在她的追问下,自己在过去的19年好像没吃过饭? “都可以。”安逸然逃似的把脸转向一边,“还有别的要买吗?” “当然!”忻萦树没有继续问,反而大步向前走,蔬菜一样一样往车里装,直到…… “我们只有两个人!”安逸然是在无法忍受了,她这是买东西吗?根本就是要把整个超市的食品都搬回家。 “我知道!”忻萦树不理他,继续在冷藏柜里挑选合适量的牛肉。 “那为什么买这么多?” “你又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只能让我来帮你找咯!放心,虽然这么多看起来够恐怖,但每样都买的很少,吃的完的。”说完,转身继续“装车”。 * * * “安逸然,吃饭了!”忻萦树边摆碗筷,边向着书房喊。 安逸然也没耽搁,马上就走出书房来到餐厅,但看到桌上的四菜一汤却吓了一跳。原来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她做菜应该不会太差,却没有料到会这么好,只是看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西红柿炒蛋,蒜蓉西兰花,宫爆鸡丁,香菇扒油菜,还有胡萝卜牛肉汤。”忻萦树将菜一一介绍了一下。 “过来吃吧!”忻萦树首先拉开椅子坐下,安逸然也在她对面坐下。 真的很好吃,西红柿炒蛋甜中有酸,西蓝花清新却有味,宫爆鸡丁先甜后辣,竟让他有点欲罢不能,香菇油菜清鲜无比,让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就连米饭都比原来更香甜,绵软,不知不觉地,他竟然将所有的菜都吃光了! “给!”一碗胡萝卜牛肉汤送到他面前。 “谢谢!”安逸然回应,然后一勺一勺地喝起来。 “好吃吗?” “嗯,非常好吃,说实话,出乎意料的好。”安逸然毫不吝啬地夸奖她。 “那你最喜欢哪个?”忻萦树追问。 “都喜欢,每道都很棒。”安逸然照实说。 “总有最喜欢的吧?不然我就不知道以后要给你做什么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话一出口,才发现这话有点暧昧。 “我是说……”安逸然想要解释……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误会的。你还要喝汤吗?” “不用了,今晚已经吃太多了。” “不会,我每样都做得很少,就算你全部吃光也不会有问题的!好了,我要去刷碗了。” “还是我来吧,你做的饭不是吗?” “那就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会担心那些碗!”忻萦树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 * * 水池边。 安逸然用洗洁精刷碗,忻萦树负责把它们冲洗干净。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忻萦树忽然问。 “说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对喜欢自己的人好一点儿?”忻萦树失神的看着淌过手心的水。 “为什么这么问?”安逸然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着她。 “因为刚刚确认了一件事,被爱的人伤害,心会好痛好痛的。” “是吗?那就该对那些喜欢我们的人好,他们喜欢我们,我们就该感谢不是吗?”你问错你了呀!被人喜欢的感觉,被喜欢的人伤害的感觉,我都没有体会过呀!一瞬间,安逸然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也这样说吗?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五章 新的生活 星期一早晨,太阳照常升起,依然暖暖的,但很多人,很多事却在悄悄的改变着,忻萦树和安逸然一同下了公交车,一抬眼,忻萦树便看到停在校门口的一辆劳斯莱斯! “我们分开走吧,免得惹麻烦。”忻萦树建议道。 “好,那我先走了!”安逸然对她微笑,然后径直离开。 忻萦树依然站在那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哲叔的电话。 “哲叔。” “树儿吗?你在哪?我在你学校的门口。” “我看到了,看到对面的早餐厅了吗?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到。” * * * 早餐厅里,忻萦树和哲叔相对而坐。 忻萦树不做声,一口一口地喝着热牛奶。 “还在生你爸爸的气吗?”哲叔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但忻萦树仍然不语。 “你爸爸那天喝醉了,他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你要知道,没有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女儿的……” “哲叔你恨我吗?”忻萦树的一句话惊得哲叔不能言语,而忻萦树语气不变,眼睛依旧盯着牛奶杯,继续说“你原来是妈妈的未婚夫是吗?” “树儿,你……”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为什么你和爸爸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像主仆?在十岁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但妈妈刚去世,爸爸就把我全权交给你照顾,我很好奇。直到昨天,我入侵了”泽川“中学的档案库,还看了当时校报的一些报道。”忻萦树深吸了口气。“哲叔你还爱着妈妈吧,不然你不会这么多年不结婚,更不会放着钢琴家不当来照顾我。那么爱妈妈,所以,你也恨我吧!”忻萦树的声音像是在叹息,“我知道,爸爸是爱我的,如果是别人害死了妈妈,爸爸他一定先杀了那个人然后自杀,可是,我是他的女儿,是妈妈的宝贝,是他不可以伤害的人。恨,却什么也不能做;爱,却被恨交杂着。所以只能把我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看不听才能好受一些。哲叔,我都明白的,都是我的错,不该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期待爸爸的原谅,不该明知道他看到我会心痛却还是出现在他面前。”忻萦树再次深呼吸。“哲叔您也一样,不要再爱我了,这样就可以少难过一点,这样才能让妈妈和我少欠你一点。现在才发现,自己住在外面对大家都好,我不用再为了争取爸爸的爱去拼命学习,然后一次次的失望,爸爸和哲叔也不用在爱我和恨我之间挣扎。哲叔,放开我好吗?”忻萦树慢慢地抬起头,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那样脆弱,那样无助的看着哲叔。“这是你的决定吗?我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我要让你知道,哲叔爱你,非常爱你。”哲叔伸手抚了抚忻萦树的头,起身离开。 * * * 忻萦树走进学校,却没有进教室,而是拐进树林沿着甬路一直走,然后…… 忻萦树坐在地上,背靠着榕树粗壮结实的身体,仰着头,看叶子在枝上舞动,看着他们慢慢飘落。泪水已经泛滥成灾,却找不到出口,眼镜干涩的发痛,却就是流不出泪水。好希望有个怀抱给自己,可是,自从妈妈离开的那天起,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 * * * 忻萦树的教师门口。 “她呢?”卓靖羽丝毫没有把赵晗放在眼里。 “她?树儿吗?她不在,今天没来上课。” “她去哪儿了?”卓靖羽终于把脸转向她。 “我不知道。” “你不是她朋友吗?怎么会不知道?”卓靖羽有些恼火,他受不了,或者说他嫉妒,因为忻萦树重视她!也因此不允许她对忻萦树的轻视。 “我是她朋友,但她是自由人,不需要向我报备,还有,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始交往的,但我不会允许你欺负她!”他们两个交往后的确没有情书的骚扰,可是赵晗分明能感受到忻萦树心中的矛盾,虽然她总是开心地笑。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卓靖羽转身离开。谁都没有留意到,安逸然刚刚从他们身旁走过。 她没来上课?一定有事。安逸然的心不由得一紧。又想起她哭泣的脸,心情一下子变坏,连常挂在嘴边的微笑都很难爬上嘴角。于是不由自主地拐进树林,踏上甬路…… * * * 她在这里! 七转八拐地来到他所钟爱的大榕树下,转身,不期然的撞见了她,那个让他为之牵挂的女孩。 她蜷腿坐在树下,双臂环住双腿,头侧躺在膝盖,任由深褐色的长发垂下,一直到地上。眼睛看着不知明的地方,心里也想着不为人之的事吧! 树下坐的女孩,看上去很唯美,但强烈的孤独感却直击人心。 有一瞬间,安逸然想冲过去抱住她,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可是,他是安逸然,素来冷静的安逸然,不会有莽撞的行为。所以,他只是慢慢走近,在忻萦树面前蹲下…… 忻萦树的眼睛有了焦距,她扬起头与安逸然对视,没有任何讶异,倒像是她已经等了他好久,好久……她慢慢张开双臂,极自然的搂着他的脖子,靠向他的怀抱,然后泪水如同清晨叶子上的露珠,一滴,一滴,坠落……她抽咽着,颤抖着,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依在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忻萦树在安逸然的怀中沉沉睡去。 * * * 忻萦树睁开眼睛,正对上安逸然黑子色的眸子,有丝讶然,但很快恢复平静,双臂撑起躺在安逸然腿上的身体,在安逸然面前坐下。 “对不起,又把你当面巾纸了,衣服我会帮你洗的。”忻萦树轻轻的笑。 “无所谓,既然都是用洗衣机,谁放进去都一样。”安逸然开玩笑说,也果然逗笑了忻萦树。 “几点了,篮球队训练要开始了吧?” “是啊,你醒得很及时,走吧!”说完,便站起身,“要分开走吗?”他回头问她。他也是不喜欢麻烦的人,被卓靖羽看到,就太麻烦了! “你先去吧!” 安逸然咧了一下嘴角,背对着她提步走开。 “今天,谢谢你。”安逸然刚走几步,忻萦树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他停下,但不回头,然后,离开。 * * * 谈开了,哭过了,忻萦树的心也轻松了许多,安逸然走后不久,忻萦树也向体育馆赶去,一整天没进教室,赵晗一定担心死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很粗线条,很冷血,但忻萦树知道,她是很珍惜与自己之间的友谊的。 可是,还没进体育馆,她便被焦虑不安的卓靖羽拉到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想逃避我吗?”卓靖羽大声喊,像是愤怒至极,但聪明如忻萦树怎么会看不出他是在害怕! 她不理会他的怒气,只是笑着,伸手去整理卓靖羽那被自己骚乱的头发。 有一种东西,滚烫滚烫地流进卓靖羽的心,温暖的让他发抖。 “你……”卓靖羽盯着她,眼中满是不相信。 “抱歉,不是故意要你担心的,以后不会了。”忻萦树收回为他整理头发的手。 “你……”卓靖羽的声音变得哽咽。 “你给的项链我戴着,我,也会努力去喜欢你,请给我时间好吗?”忻萦树心中满是期待。 伸手,卓靖羽把忻萦树搂进怀里,仿佛只有紧搂着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好,好,多久都可以……。”只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卓靖羽在心里补充。 第六章 开始 训练结束,队员们都已经走光了,忻萦树洗好抹布重新回到球场时,卓靖羽正站在那筐篮球边,脸上的肌肉僵硬的紧绷。努力压制着想笑的冲动…… 忻萦树对他淡淡的笑,她相信自己是对的,看到他高兴,自己的心里也会暖暖的。 “做什么,站在这里给我摆脸色吗?”忻萦树并不拆穿他,自顾自的坐在地板上,开始擦球。 “这么多,就你一个人做?”看着她那么用力地擦球,卓靖羽顿时心疼我起来。 “没办法,谁让我是球队的领队?你来做什么?千万别说想我了,两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忻萦树开着他的玩笑。那张精致的脸上泛着调皮地笑意。 该死的,就是想她!听到她说会喜欢自己,他就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哪也不许去。可是,不能让她知道。 “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卓靖羽没好气地说“太累的话,就不要做了。” “我喜欢这份工作,况且篮球队也不想我走。你看,我过得很好,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忻萦树做了“请”的姿势,俏皮地下着逐客令。没有办法,得快点让他离开,否则一会儿安逸然回来了就麻烦了。 “你赶我走?”火气正在蹿升中。 “不然你还想要干嘛?帮我擦球吗?像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地家伙还是不要添乱比较好。” “你!”火气直逼火星! 忻萦树何等聪明,赶忙站起身来,直扑入卓靖羽怀里,手里的抹布也和卓靖羽的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的意思是说,您可是王子级的人物呢!怎么可以干这种活儿,嗯?” 卓靖羽的火气一下子没有了,天,他完全被这个小魔女控制了! 什么也不能做,卓靖羽用力拥紧了怀里的精灵好怕她会飞走。 站在门口的安逸然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只希望这个男生快点离开,不要打扰自己练球,可是隐隐约约地,心中有种窒息感。忻萦树睁开卓靖羽的怀抱,仰头看着他。 “你快点回去吧!你在这里要我怎么工作?” “那,好吧!”卓靖羽笑着,笑得有点得意忘形,在忻萦树做出反应前,他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明天见。”他在忻萦树的耳边轻喃,然后转身离开。忻萦树伸手抚上被他吻过的脸颊,微笑,心里也渐渐有了温度。却又因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安逸然而怔住。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逸然没有回答,径自拿了一颗球,走到三分线正中,拍了两下球,接球,跳起,投篮,空心入网!忻萦树快步跑过去捡球,传球…… 气喘吁吁的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板上,耐心地擦着球,没有人说话,球馆里回荡着的是逐渐平静的喘息声和一成不变的擦球声。 安逸然从进场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这让本已略感尴尬的忻萦树变得更加无所适从。“shit!”忻萦树暗咒。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只是和别人搂搂抱抱亲了一下,让他看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该死的,她就是很在意,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喂,安逸然,没什么事好聊吗?这样干坐着真的很没意思耶!”忻萦树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这个人本来就很无趣,想聊什么你就说吧!我会配合的。”安逸然口气淡然,而且连看都没看忻萦树一眼。 我忍!忻萦树擦球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每天都会出去闲逛一会儿才回来的,你都是去哪里了呀?”这个问题忻萦树想了很久呢!学校很大很漂亮没有错,可是为了耗时间每天都要逛上二十多分钟也蛮傻的呢! “树林。”安逸然突出两个字。 “那棵榕树那里吗?”“嗯。”“呵呵,我也很喜欢那里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名字里的那个树字,就是指的那棵树。我爸爸妈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那里。”忻萦树微扬着头,脸上泛着笑意,好像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自顾自的回忆,讲述,以至于没有发现,安逸然正仔细地听着。 “那是我妈妈上高一的时候,有一次午休刚结束,她去水房洗脸,结果刚出头就被一个水汽球砸到了,整个校服的前襟都弄湿了,那时候整个夏装衣服湿了以后就跟没穿一个样了,所以她就跑到那棵树底下,把上衣扣解开在那里晒衣服。而我爸爸刚好在树上睡午觉,他睡醒了正要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衣冠不整“的老妈,当场就愣了,傻傻地一直盯着她看,我妈妈抬头看见他,当场就火了,大骂他是色狼。我爸爸也不甘示弱,他说”像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女孩儿,白给我看,我都不屑!“然后你知道吗?我妈咪就敞开上衣挺胸抬头面对我爸爸,还义正严词地讲她发育良好!”“扑哧!”安逸然笑了。忻萦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歪头,整个身子向他探过去,看他低下的面孔是个什么表情。 “你在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没有。”安逸然扶正忻萦树的身体,又开始擦球。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笑会让人舍不得把眼睛从你脸上移开。”这样说着,忻萦树侧着头瞅着低头擦球的他。 安逸然抬眼看她,然后又笑了,那笑容让忻萦树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我问过你了,现在你问我吧!”忻萦树也开始擦球。 “你和卓靖羽正式开始交往了吗?”此话一出,安逸然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看来自己还是在意的。 “是啊,从今天开始的。” “为什么?喜欢上他了吗?总感觉有点奇怪。”既然问了,就问清楚好了,她是自己的室友不是吗? “因为他喜欢我!而我也会努力去喜欢他,你不是也说要对喜欢自己的人好一点吗?好了。”忻萦树把擦好的球放进筐里,“该擦地板了,虽然总觉得教练只安排球队经理来搞卫生实在是让人恼火,但谁让我倒霉呢?”忻萦树无奈的耸耸肩,站起来向水方走去。 * * * 凌晨一点客厅里只有一盏蓝色壁灯亮着,白色厚重的落地窗窗帘被近似秋的夜风吹起。安逸然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背靠着围栏,任凭呼啸的冷风吹乌黑的头发灌进单薄的衬衫。他的嘴唇紧闭着,眼睛盯着夜空,像一位思考的哲人,更像一个冰冷的雕塑。 “叭!”顿时,整个客厅亮起来,忻萦树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从卧室走出来,却被笼满身的冷风惊去了所有的瞌睡虫。忻萦树直觉性的向阳台走去。 一轮皓月之下,身着白色衬衫米色睡裤的安逸然就宛若石膏像一般坐在那里,苍白的脸上竟有让人触摸不到的沧桑。 “安逸然你在做什么?”忻萦树大声呼喊着跑到她跟前单膝跪在地上,手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这一摸又是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手?若不是安逸然已回神看着她,她会以为自己正握着一具尸体! 他在笑,但笑意却未抵达眼眸! “你这是干什么?扮酷吗?扮酷也应该挑人多的地方好不好?”满心的担忧在看到他那无所谓的表情后化成了愤怒! “快起来啦!”忻萦树抬起安逸然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站起来,抱着他身体的忻萦树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安逸然那仿佛被冰封的身体唤醒了她深埋心底的恐惧…… 忻萦树把安逸然扶到沙发上,自己又回去关上窗门,然后到厨房给安逸然冲了一杯热可可。 “给!”忻萦树把热可可送到安逸然手里,再把他另一只手拉过来,一起抱着杯子。 “出了什么事吗?”忻萦树踢掉拖鞋,在安逸然旁边曲膝坐在沙发上,脑袋侧躺着看着他问。 “没什么,只是想点事,结果想着想着就……” “就陷进去了,就忘了‘今夕是何年’了?”忻萦树搞笑地插嘴。 “是啊,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安逸然淡然道。面无表情的仰头,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突然他眉头一皱,错愕地转头看向忻萦树,脸上又泛起温暖的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忻萦树怔怔地看着他,极小心地说“我,是你朋友吗?” “当然。”安逸然嘴边漾开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冰冷的人根本不是他,抑或,刚才那样的人才是他?!不自觉的忻萦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忻萦树轻轻地说,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好害怕会弄痛他。 安逸然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僵住,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似在享受着被轻抚的感觉,而眉头却紧皱着,内心充满了挣扎…… 原来是同一类人啊!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感涌进心房。忻萦树双臂环着安逸然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这应该是他最需要的,虽然他所希望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自己。就好像在那些她独自熬过的夜晚,她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借来靠一下,告诉她,她并不是一个人。 安逸然没有拒绝,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放松,直到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忻萦树的身上。好安心,他恣意地让自己沉溺在这种被人关怀的欣喜中,这个肩膀,他已等了好久好久…… “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一定要找出原因,她才能帮助他,否则,他一定会在下一刻拒她于心门之外。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安逸然依旧闭着眼睛,倚着忻萦树。“你说是我告诉你‘要对喜欢自己的人好一点’,可是我努力地想,想那些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喜欢我的人。”安逸然的嘴抽动了一下,继续说“爸爸爱着一个女人,可那个人不是妈妈,他爱了却得不到,所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妈妈爱爸爸,所以她丢下我跟着爸爸;然后我进了寄宿学校,开始时,因为我不服那里的老大,经常挨揍,被人恶整,所以我就用好成绩赢得老师作靠山,然后练一身好身手打的那个老大跪地求饶;后来,我回国念初中,到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早操结束一个女生站到我面前,当着全操场学生的面,给了我一封情书,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惊讶,之后,她每天都会送我一张卡片,每天下课出去时都会看到她站在门口对我笑。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被人喜欢,所以就答应和她交往,然后一起吃饭,一起到图书馆,有时会约会,有时只是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发呆,虽然平平淡淡,可是依然好温暖。刚刚升入初三我就作为交换学生去英国一年,刚开始她还会不时写封信。可三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寒假时,我回国去找她,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安逸然自嘲似的咧了一下嘴,又立刻恢复本来的冷漠,仿佛他只是局外人。“生气是肯定的,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爱连一个学期的分离都经不起!而她,她告诉我和我交往后她才发现,原来她所喜欢的只是天才的华丽外表,她说我这个人既冷漠又无趣,她说,她早就想和我分手了,只是不想让我太难堪才拖到我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钟表“嘀嗒”声,两个人都不说话,猛地,忻萦树双手撑起安逸然的肩膀,迫使他离开自己,瞪大一双明眸很是正经地问“你们约会时是怎样的?” 安逸然一愣,原本颇为抑郁的心情也被她吓光了。 “看电影,吃饭,逛街还会去图书馆,书店。” “具体呢?你有没有很用心的制造浪漫气氛,给她买礼物,或是唱情歌什么的?”忻萦树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 “要那样吗?”安逸然完全处于迷茫状态。 “哦,天!没有知识呢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多看电视啊?!韩剧日剧那么一大堆,你就没从中学点吗?怪不得人家会甩你,要是我我也会!” 安逸然被忻萦树念的摸不着头脑,只得被她又推又扯的送回卧室。 “好了,现在马上回去睡觉,明天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约会,晚安!”“嘭”不待安逸然有所反应,忻萦树已把门关上,她还有得忙呢! 依然站在门口的安逸然微微一愣,摇摇头,轻笑,似是无可奈何,却又满是宠溺,那个女孩,把他好不容易培养的悲伤轻而易举的吹走了。 第七章 一天的情侣 摘下护目镜,柔柔酸涩的眼睛,忻萦树关好电脑走出书房,梳洗打扮后,她来到安逸然的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咚咚咚”忻萦树敲门,可是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理她。忻萦树的脸顿时如刚出锅的蛋挞——垮了下来,她没抱任何希望地转动把手,却听到“啪”的一声,门开了!释放掉心里的恼意,忻萦树换好表情走进去。 天!安逸然还在睡!都10点了!忻萦树不禁为自己抱不平,她可是一夜没睡耶!于是忻萦树不无报复心理地使劲儿摇晃仍在酣睡的安逸然…… “嘤”安逸然呻吟着睁开眼睛,右手拨开散乱在脸上的头发,轻皱眉头地看向来人…… 看清忻萦树那张甜笑的脸蛋,安逸然顿时坐起来,满脸严肃的瞪着眼前人,“你怎么在这?” “你的门没锁。”忻萦树依然笑着,在他有所反应前抢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早上好,快点起床,我们要去约会呢!”说完,忙转身离开,以防自己会因他那仿佛被雷公亲吻过似的表情逗到笑场,他,还挺可爱! * * * 一夜未眠的忻萦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已梳洗完毕的安逸然站在她身后正踌躇着要不要叫醒她。现在的他已整好思绪,明白她正在给自己“示范”如何约会,可是太久没有与人,尤其是女孩子亲密相处的他仍然不知如何应对。 猛然惊醒的忻萦树看到安逸然,回以歉然的微笑,伸了个懒腰,起身来到安逸然身边,顺手拉起单肩背包,又挽住安逸然的胳臂说“那我们去约会吧!”不待对方有所回答,她便把人拖了出去。 * * * 购物中心一层的麦当劳餐厅内,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逸然和忻萦树相对而坐。 忻萦树霸占着一份大薯条,将薯条从头到尾涂上一条番茄酱,然后一点一点将整根咬进嘴里大嚼特嚼,对面的安逸然就绅士多了,他端着一杯热牛奶饮着,始终不曾看一眼他面前的忻萦树。从那个早安吻开始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极力想找回那颗令他厌恶了十多年的天才大脑,但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是对他的最贴切的描述。也许找到了也无济于事吧!现在他正在经历的是他在过去19年联想都没想过的事——一个女孩子,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聪明又漂亮还渐渐变得可爱的女孩子,挽着他的手臂对他笑,还当他是五岁小男孩给他买气球,还有刚才,她为他点了快乐儿童餐,只因为赠送的玩具很可爱!他命令自己不说话,不笑,甚至不看她,但她就真一个人在一边耍宝,企图以“暴力”让他笑,一会儿又佯怒训斥他,好像他是她儿子!可是渐渐地,他不可抑制地是想要看她,看她只为他展现的笑脸…… “逸!”忻萦树突然唤他,安逸然抬眼看她,挑眉表示疑问。 “你没送过礼物给我。”她指控,安逸然放下牛奶,双臂交叉倚在胸前看着她。 “不过我也没有送给你,所以,今天弥补一下,我们互送礼物好不好?”忻萦树瞪大一双眼睛极其无辜的望着他,却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表情维持不下去了,有些气恼地忻萦树狠瞪了他一眼,又低头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吃薯条,以至于没有看到安逸然嘴角刹时漾开的笑容。 “为什么不回答?” “你有答案了不是吗?”安逸然用那种“早就看透了”的揶揄声回答。 “你这样子真讨厌,还是傻傻的模样比较可爱。”聪明如他,自然不会被自己耍太久,怒气消失,被无奈取代,忻萦树一只手臂支撑着脑袋侧头看着他。 “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耍很好玩?”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也是人,万事皆在掌握的感觉你不会无聊吗?偶尔改变一下也很好吧!”忻萦树在看着他又好像不在看他。“你总是微笑,但笑容无法到达眼底,我只是想让你不再孤独。”忻萦树失望地叹气,像被剪断绳索的提线木偶,了无生气。 “吃好了吗?吃饱了就出发吧!”一阵沉默过后,安逸然不曾展现的明朗声音传来。 嘎!忻萦树立刻坐直身子看着他。 “今天,我们要约会的,你忘了吗?”安逸然浅笑的看着她,原来一个人傻傻的样子这么可爱! “你,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会被你耍只能怪我还不够聪明,况且,我们是朋友,开玩笑我不会放在心上,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忻萦树紧盯着他,缓缓的绽开一张笑脸,虽然只是咧开嘴角,但暖意已传至对方心里。 “突然发现我貌比潘安吗?干嘛盯着我看?”安逸然突然打趣道。 “你!?”忻萦树努力压制即将大笑的冲动,“走啦!否则没时间了。”忻萦树拉起对面的安逸然,“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一小时后在购物城门口的喷水池见面。ok?” ****** 安逸然站在喷水池边,手里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白色木盒。已是深秋的此时绝不是欣赏喷泉的好时候,不时飞溅而出的水珠撞到脸上,手上,冰冷的触感使人不禁颤抖,但安逸然显然是个异类!它非但不避开反而伸出空出的右手迎上飞来的水花,脸上泛着欣喜的笑意,仿佛他第一次知道着世上还有水这种东西。 “做什么!不会冷吗?”伸出的手被强行拉回,身体也被迫转向来人,站在他旁边的正是忻萦树。看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欣喜,忻萦树似乎了悟了什么,不再深究,“这个送你!”忻萦树把准备好的礼物举到他面前。安逸然一米八七,而忻萦树只有一米六八,故而只能用“举”的。 “谢谢,这个是给你的。”接过礼物,安逸然也送上自己的。 接过盒子的忻萦树立即把它打开,悠扬的音乐随之响起,忻萦树拿起盒子里躺放的人偶把它直立放在盒内平铺的镜子上,人偶随音乐旋转。“他知道什么吗?”疑问在心里泛起。那个人偶并不是常见的芭蕾舞女孩,而是一个穿着冰鞋表演花样滑冰的女孩儿! “那条项链你可以放在里面。”他轻声说着还示范性地拉开下面的小抽屉。 忻萦树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条妈妈留给自己的十字星项链。只是没想到他,竟还记得!会注意到自己没敢再戴上! “你…天!那人怎么舍得和你分手!”忻萦树惊叫,安逸然却不知所以。 “嗯?” “我是说,你女朋友怎么会舍得抛弃你,天!你绝对是a级男友好不好!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得到!” “是吗?”安逸然有点犯傻,不明白自己怎会得到她如此高的评价。 “好啦,快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忻萦树催促道,后者乖乖听令。 “杯子?”安逸然有点惊讶地看着手上的马克杯,还是很大的一个! “你呀,每次一坐到电脑前就四五个小时都不动一下,那么一小杯水怎么够!所以我买了一个大的给你。”忻萦树解释道。 安逸然的心像是被温水浸着,那种被关心的快乐瞬时传遍四肢百骸,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给对方太多的关注,多到远超出室友关系应有的范围。 “走啦,去广场放风筝!”忻萦树把木盒放进双肩背包拉着安逸然跑了起来。 ***** 深秋的太阳不似夏日般灼热,却依然布散着温暖,广场上甚是热闹,有滑轮滑的孩子,抖空竹的老人,还有手挽手的恋人…… “快点跑哇,马上就飞起来了!”忻萦树边追着安逸然跑边大声地喊着,但风筝依然很不给面子的坠向地面。 “天,你真是有够笨呢!”忻萦树来到已累的气喘嘘嘘的安逸然身旁抱怨道,然后也做到地上——喘气。 “哥哥,给姐姐买枝玫瑰花吧!”稚嫩的女声突然传来,安逸然和忻萦树同时转头看向来人,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身穿半旧的长衣长裤,朴素而干净,头发整齐地扎成两条麻花辫,末尾用红色丝带系着,小脸儿略显苍白却很健康的样子。她右臂揽着一只竹制的小篮子,里面是十几枝带着长颈的玫瑰。那些玫瑰颜色鲜艳,香气浓郁,却不似花店中的那般饱满,应是自家种的吧。 “小朋友,谁让你在这里卖花的?”忻萦树只打量了一下便知这并不简单。 “院长阿姨让我们卖的。”小女孩也不害羞,大大的眼睛依旧瞅着漂亮的大姐姐。 “院长?那是谁?”忻萦树好似抓住了一点头绪,但依然不明朗。 “就是孤儿院里的阿姨,她是院长奶奶的孙女。她对我们可好了,每天都给我们梳辫子,”小女孩儿得意地炫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卖花,很危险的不是吗?” 听了忻萦树的问话,小女孩儿小嘴一嘟,甚是无奈。 “本来院长阿姨想让我们在广场唱歌,请人们募捐的,可是音箱坏了,没有人看我们表演,只好卖花,不过阿姨只让我们在广场上卖,每半小时她会吹哨子让我们回去……”正在此时一声明亮的哨声传来,小女孩儿回望了一下又回头,“阿姨在叫我了,哥哥姐姐再见。”说完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忻萦树和安逸然很有默契地看向对方,“我们,去帮忙?”忻萦树是说。 ****** 广场中心,一个简易的小舞台,周围散乱的是一些电线,一组音箱。舞台前十几个年纪不等的孩子整齐地排成两排,她们面前是一位略显稚气的女生。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忻萦树打断那女生的讲话。女生回头,表情从惊愕转为欣喜。 “你们真的想帮忙?”那女生不太肯定地问。 “有个孩子说你们有麻烦,如果是音响出了问题,也许我们可以帮忙。”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是”心扬“孤儿院的,真的很谢谢。” “我们先看看好了。逸然!你从音箱查,我去看看电源那边。”忻萦树说完,两人便开始工作。 “是这里!”安逸然喊了一声,忻萦树和那个女生都跑到他身边。 “这个接线没接好,这个有点麻烦,拿起来晃的时候有杂音,应该是里面的问题,修起来会比较麻烦,我看就用一个好了。”安逸然解释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去把那边接好,试一下音吧!”忻萦树说完就跑去接麦克风和dvd。 “弄好了,去试试吧!”忻萦树很深自信地说。 “谢谢,非常感谢。我叫杨雪寒,欢迎你们以后来我们孤儿院玩儿。”杨雪寒满怀热情与感激地说,但忻萦树并不想承她的好意,她深知自己与安然都不是擅于交朋友的人,所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举手之劳而已,快开始表演吧,我们很期待呢!” 杨雪寒弹电子琴,一群孩子排成两排站在舞台上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儿歌,但吸引的人却没有几个,忻萦树和安逸然站在舞台旁边,看着卖力演出的孩子,再看看依然空空如也的募捐箱…… “有没有什么想法?”忻萦树开口问安逸然。 “想帮他们?那就要有好的点子,像他们这样,结果在预料之中。”安逸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忻萦树身为恼火。她眼睛扫了一圈广场上的人,一丝狡诈的笑意浮上嘴角。 “你是我的男朋友哦!”忻萦树揽起安逸然的手臂,满眼算计地与安逸然对视,“如果我要帮她们你一定会帮我的吧?”忻萦树撒娇似的摇着怀里的胳膊。安逸然竟也玩心大起,肉麻兮兮地回答“宝贝儿,你让我做的事我当然会做啦!”说完,他还伸手把忻萦树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放回耳后。 忻萦树见玩笑开不成,只好咬牙切齿地走开。 “杨小姐。”忻萦树把杨雪寒叫到自己身边。 “你好,让你见笑了。” “别这么说,有胆量带孩子们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忻萦树不直接提出自己的建议,毕竟,对于她来说,自己也只是个外人,这种说话的技巧她可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 “你有好办法,那真是太好了。” 忻萦树对杨雪寒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听得她不住叫好。 “那我们去动员一下孩子们吧!” ******“ 大家唱了那么久嗓子都累了对不对?”忻萦树站在一群孩子中间说。 “那我们换一个工作好不好?”忻萦树继续用极具亲和力的声音说。 “什么工作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泛滥开来。 “一会儿呢,你们每个人那一束玫瑰,见到手拉手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奶奶就送他们一朵,然后邀请他们来参加我们的舞会,好不好?” “要是他们不来怎么办?”一个小男孩问道。 “那你就拉他们过来呀!”忻萦树开玩笑是地说。 ****** 和着简单的电子琴伴奏,忻萦树和安逸然在小舞台下翩然起舞,没有精致的礼服,没有辉煌的灯光,但有着高超舞技的他们仍旧把华尔兹表现到极致。俊男美女的组合,再加上超群的舞技,牢牢地吸引了那些被邀请的情侣,渐渐地,他们开始跳一跟一的简单步法,进入舞池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果我不会跳舞怎么办?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安逸然问。 “你查我,我当然也要查你,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交谊舞是必修课不是吗?况且你在英国留学过,不可能不会!” “你不生气?” “收留一个陌生人,不查一下才奇怪,况且现在,我们扯平了。” 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一步一跟的步伐连不会跳舞的人也能跟着跳,忻萦树在缓慢的节奏中慢慢放松,不自觉地倚到安逸然怀里,闭上眼睛,任由安逸然带着她,舞动…… ******* 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不自觉地看向舞台上的杨雪寒,只见她巧笑倩兮地走到台前“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想大家都已经拥有或即将拥有自己的家庭,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为了让更多的孩子享受到快乐,请大家献出一份爱心,让孩子们能感受到来自社会的爱!在这里,我仅代表”心扬“孤儿院对大家说一声”谢谢了!”杨雪寒深深地鞠了一躬。 忻萦树首先拿出一百元放进募捐箱里,渐渐地,人们从互相观望到一个挨一个地捐款,忻萦树的脸上溢满了笑容,安逸然也笑了起来。人群渐渐散去,安逸然主动拉起忻萦树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手拉手走开,隐没在来往的人群中。 第八章 吻 电影院里,激烈的战争场面与喧嚣的声响并不能影响正在享受酣眠的忻萦树,安逸然看着她,用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笑脸看着这个强拉着自己来看电影却在五分钟内进入睡眠状态的女孩,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已伸手轻轻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去扶她的手刹时僵住。“我在做什么?不是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吗?”安逸然看着她,“就当是她作我一天女朋友的报酬吧。”…… “起来了,树!”安逸然轻摇着仍旧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忻萦树。 “嗯——”忻萦树不满地呻吟,睁开迷蒙的双眼,环视一下四周,“结束了吗?这么快?” 安逸然轻笑地看着依然状况外的她,“是呀,结束了,回家再睡吧。”安逸然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电影院门口,忻萦树拉住正欲离开的安逸然,安逸然回头,眉毛轻挑,“怎么啦?” “我想吃冰淇淋。”忻萦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小女生模样,但眼底却隐藏着一抹算计的精光。 “好,我去买。”安逸然有些无奈又有几分宠溺地回答,然后去买冰淇淋。 “给。”安逸然把冰淇淋叫到忻萦树手上,“还有什么吩咐?”安逸然眼中噙着笑意看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儿。 “呵呵,既然是你买的,当然是你先吃喽!”忻萦树举起手中的冰淇淋,却不举到他的嘴边,只将它稍微举高,安逸然俯下身,偏着头咬向那只冰淇淋,就在他的唇刚刚感受到那股凉意时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唇也贴了过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就在两唇相接时,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脑中是一片空白,早已忘记了思考为何物,两张唇就那样贴着,因为两人都忘记了怎样停止…… “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迷蒙的两人,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拍照的人。 “抱歉,我情不自禁,刚才的画面简直,简直堪称完美,给!”摄影家走到他们面前递上一张字条,“要拿照片的话给我打电话。”依然沉浸在亲吻的震惊中的两人直直地看着摄影家离开,完全忘记了反应,更没注意到他的自言自语“这下影展又多了一张好照片呢!”。 摄影家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街灯的光晕中,忻萦树和安逸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刚才…”安逸然艰难地开口。 “约会的高潮部分,我看的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有写的,男女主角在约会时接吻。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这样想过之后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感觉还好,那么回家吧。”安逸然昂起头大步离开。为什么觉得好委屈,鼻子竟有点酸酸的,为什么会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所有的快乐都只是泡沫啊!她不是属于她的呀。 ****** 回到卧室,忻萦树把自己扔到床上,昨晚一夜没睡的她应该快点享受一夜安眠的,可是床上的她却丝毫没有睡意,那个吻,脑海中再次闪现他们亲吻时的情景,那个吻暖暖的,又似乎有电流通过似的,忻萦树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吻就是这样吗?”忻萦树想到,“似乎还不错。”她淡淡一笑,慢慢闭上眼睛。 ****** 安逸然仰头灌进一杯冰水,试图驱散满腔的酸涩,“她只是开玩笑的,给我这个可怜人一点安慰而已,把它当真我就是傻瓜!她有男朋友了,我要去抢吗?”安逸然苦笑一下,“世界上有那么多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她呢?喜欢上那么优秀的女孩子!”这样想了,又灌了一杯冰水…… ****** 通往餐厅的林荫道上,忻萦树和卓靖宇手挽手走着,突然,忻萦树止住脚步,卓靖宇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卓靖宇回头看她。 忻萦树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脸给他,“我吻你好吗?” 卓靖宇倒吸一口冷气,怔忡地看着她,无法作答。 “就当你同意喽。”说完忻萦树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唇。 远处,安逸然静静地站着,看着忻萦树亲吻卓靖宇,看着她结束那个吻羞涩地低下头,酸涩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不禁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你——”卓靖宇艰难地开口。 “只是想尝试吻你的感觉,呵呵,我们走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脸,忻萦树径自走开。 ***** 篮球队训练结束之后,忻萦树也同其他队员一样离开了篮球馆,因为今天赵晗接了她的班,也不是很麻烦,只是稍稍透露了一下安逸然练球的事而已,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受那么多苦干嘛! 早早回到家,忻萦树决定开始准备晚餐。看看冰箱里的储备,嗯,很丰富! 鱼香茄子,搞定!小白菜炖豆腐,ok! 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忻萦树惊讶地抬头,正撞上同样愕然地看着她的安逸然。 “你,没有练球吗?”忻萦树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也没有打扫。”收起初见时的错愕,安逸然很快恢复冷静。 “那是因为,赵晗她帮我,其实本来就该她做的。对了,晚餐马上就好,我做了很多呢!”忻萦树一脸灿烂地对他说。 安逸然握了一下拳头,冷声道“我还有事要忙,不吃了,我去书房,别打搅我。”说完径自走进书房。 “嘭”门紧紧关上,门内门外的两人的心也被猛撞了一下。忻萦树怔怔看着紧闭的门,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这样正好,本来就不想再和他有交集的,本来就在故意躲他的,这样正好不是吗?” 安逸然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微眯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不是没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可是喜欢上已有男朋友的她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面对。 第九章 我们的关系 下课铃声响起,为了摆脱赵晗的抱怨,忻萦树快步走出教室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卓靖宇没在门口等她! 上衣口袋里手机颤动起来,忻萦树接通了电话。 “抱歉,午餐不能陪你吃了,我现在很忙,放学后不要参加篮球队训练了,有个聚会你一定要陪我去,别拒绝,当我求你,好吗?”卓靖宇的声音有些紧张,让忻萦树拒绝的话都不忍说不出口。 “好,我答应你。” “那么放学后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挂断电话,忻萦树眉头轻皱,“很么事呢?聚会,啊!”忻萦树暗叹,“那我要怎么办?” “嗨,发什么呆呀!没有你的帅哥男友会吃不下饭吗?”刚刚走出教室的赵晗对她调侃道。 忻萦树甩开思绪,笑脸对她,“是哦,他不能来,只好委屈一下让你陪我喽!” “什么嘛,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昨天害我做了那么久的清扫,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还真敢说,那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好不好,还在这里抱怨,嗯?” ******* 夕阳斜照,微风轻扬,忻萦树站在夕阳斜晖之中,单肩背着书包,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秋风吹起,被晕黄的阳光缕缕穿过,美的像是一幅静物画。 “树。”卓靖宇穿过车窗叫道。忻萦树抬头看向他,轻轻地笑。 “等很久了吗?”卓靖宇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不是很久,半个小时而已。”忻萦树俏皮地对他笑了一下,坐进车里。 “生气了吗?”卓靖宇也上了车。 “开玩笑啦,寿星大人。” “你……”卓靖宇心里顿时暖了起来,“你知道?” “抱歉,我差点忘记了呢!” “你来参加我就很高兴了。” ***** 去参加舞会,目的地却是一家沙龙,看着为自己准备的礼服和高跟鞋,忻萦树俏皮地皱了一下眉头,无奈地穿上,还以为逃掉了呢,没想到在十八岁以前还会穿上这种东西。 忻萦树从更衣室走出来,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卓靖宇,从杂志里抬起头,卓靖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白色纱制长裙配着纷繁复杂的蕾丝花边,繁复而不凌乱,棕色长发被简单地挽起,鬓角留下微卷的发丝,庄重而不失俏皮。盛装的她少了几分懒散,多了几分庄重。与生俱来的从容典雅,与那份舍我其谁的自信,合该她成为中心。 远远地就望见那幢灯火辉煌的建筑,在墨兰色的夜空下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不愧是煊赫几代的卓氏家族哇,不知道和忻家比起来那个更好一点。虽然从小就学习经济,但对真正的市场却了解不多! 真的是门庭若市呢!卓靖宇停好车,很有绅士风度地为忻萦树拉开车门,扶她下车。忻萦树含笑地将手搭在卓靖宇的手上,优雅地走下车来,这些阵势虽然够隆重,但自小接受各种礼仪教育的她落落大方地下车,走向大厅。 忻萦树一走进大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不仅因为带她来的男伴是今天的主角,更因为她浑然天成的气质,与耀眼夺目的美貌!而这其中,也包括稍早到场的安逸然。 “我带你去见我父亲。”卓靖宇挽住忻萦树的手臂,潮人群走去。 ***** “来,见见你的几位叔叔。”卓靖宇的父亲对他说,“这位是忻漾颜,忻叔叔,这位是许哲宇许叔叔,这位是安禹凡安叔叔,还有他的儿子安逸然,对了,你们好像还是同校呢。这几位叔叔可都是我学生时代的好朋友!”卓父热情地介绍着。 “各位叔叔好。”卓靖宇微微鞠了一躬,又转头看着安逸然,“你好。”安逸然只轻笑了一下。 “爸爸,我也要向您介绍一个人,这是我的女朋友,忻萦树。”卓靖宇把她推到父亲面前。可是,忻萦树早在卓父作介绍时就已震惊地无法反应了,“他们是好朋友也就是说?也就是同时喜欢上妈妈的四个人吗?安禹凡,安逸然的父亲,也喜欢……”“树。”卓靖宇扯动着僵硬的忻萦树。 “嗯?”忻萦树回神,勉强扯动嘴角,“伯父您好,安叔叔好,还有爸爸,哲叔。”当她吐出这两个字时,卓靖宇的父亲卓尘和卓靖宇都是一惊,就连淡漠的安逸然的眼中也有了一丝震动。 “这就是树儿吗?都这么大了,嗯,漾颜,和你很像呢!”卓尘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忻漾颜说,“既然都在交往了,干脆就让他们订婚好了,你觉得怎么样,颜?” 忻萦树紧张地看向父亲,等待着他的答案。卓靖宇则一脸的期待。还有看不出感情的安逸然。 视线扫过女儿的脸,有几分了然。 “我可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舍得这么快把她定出去,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难道要让他们向我们从前一样吗?”忻漾颜巧妙地拒绝了卓尘的提议,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和卓靖宇交往,但她的神情可不像是在热恋。 “也对,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省的累了半天还要被埋怨。呵呵,靖宇,先带树儿去吃点东西吧。”卓尘也很快转移了话题,多年好友之间的默契可不是假的,他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是,爸爸,各位叔叔,先告辞了。”卓靖宇微微鞠了一躬,带着忻萦树离开。 “逸然也和他们一起去吧,不用陪我们这群老头子了。”卓尘对着仍旧站在安禹凡身旁的安逸然说。 “好,那你们慢慢聊。”安逸然微微俯身,转身离开。 ******* 摆放餐点的长桌旁,忻萦树和卓靖宇并排而立,漫不经心地挑选着食物。 “树儿,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们这样叫你很好听。”卓靖宇有点紧张地问。 “嗯,无所谓了。”忻萦树继续在人群中搜索安逸然的身影。 “你在找谁?” “嗯?”忻萦树惊觉自己太过外露的感情,回头看着他。 “从离开父亲他们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吗?”卓靖宇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穿她似的。 “在找安逸然,我想我们应该带他一起的,我们的父亲是朋友,我们也应该是,不是吗?”忻萦树强笑了一下,别开眼正好看到独自站在阳台上的安逸然,他的背影是那样寂寞,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忻萦树竟也颤抖了一下。 “我们去跳舞吧。”卓靖宇唤回她的注意力,忻萦树浅笑着把手搭在他伸出的右手上。 音乐,灯光,礼服,这完美的一切却没法引起忻萦树的注意,她全部的心都系在那个孤寂的背影上,以致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正在跳动的步法是她最擅长的华尔兹,一切只凭身体在舞蹈,但精湛的舞技依然使人们停下脚步,静静观看,这些人里也包括安逸然。 不想看到她与卓靖宇站在一起,所以选择隐藏在角落,可是,她总是那么耀眼,舞池里,她像个公主似的,周身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华尔兹,那曾经是他们的舞蹈!早就提醒过自己,那一天,就只当它是梦吧,但现实真真正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只是因为那一天的约会,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自己的心,不是说放下就能轻松放下的。 “树儿,如果我们订婚…”卓靖宇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嗯?”忻萦树的注意力回到卓靖宇身上。 “我是说。我们,你喜欢我吗?” 忻萦树突然感到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好无力,不知所措的她已经忘记了反应。他真诚而略带稚气的眼神令她不忍拒绝,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看着。 “我,”忻萦树艰难地开口,却被卓靖宇打断。 “不要说,不要说了,当我什么也没问,累了吗?我们去和杯果汁吧。”不等她回答就把她拉出舞池。 今天的寿星被请去和客人打招呼,忻萦树终于可以松一下脑中紧绷的弦,安心地舒一口气。端着一杯橙汁,忻萦树不自觉地开始寻找安逸然的身影,但他,却不见了。爸爸在和几位同僚闲聊着,一眼都没有看过自己,好无力,今晚已有太多的事发生了,安逸然,卓靖宇,还有父辈之间的多角关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承受来自父亲的恨了。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静静地离开了大厅。 看着女儿的背影,忻漾颜眉头皱了一下,咽下一口威士忌。我们的事还是要牵扯到你吗? 第十章 陪伴 身心具疲的忻萦树回到她和安逸然的家。客厅里阒然无声,只有皎皎的月光和着夜风撒进屋内,正欲开灯的忻萦树在阳台上发现了安逸然的身影。他依旧以那万年不变的姿势迎风静伫,身上还是刚才的那身礼服,他抬头仰望,仿佛要把宇宙看穿,周身缠绕着无法让人忽视的轻愁。真的好想抱着他,永远不要让他再孤单。 “他知道了吗?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妈妈是害他孤单的元凶,我要怎么做?”忻萦树静静地站着,看着他,默默地陪着他。 “叮叮叮叮”忻萦树的手机非常不配合地响起。安逸然回头,发现了她,在他的注视下,忻萦树尴尬地接通电话。 “树儿,你在哪儿?”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卓靖宇焦急的声音。 “我到家了,抱歉没有告诉你。”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只是有点累了,别担心,我很好。”忻萦树抬头,看着安逸然的反应。只见他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慵懒而淡然。忻萦树顿觉心中一阵刺痛,深吸一口气,把那份闷闷的感觉忽略掉。 “再见。”挂断电话忻萦树看向安逸然,他好像总是那样,好孤单,好让人心痛,应该算是妈妈的错吧。忻萦树走到他身边。 “怎么又在这里,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忻萦树换上一张笑脸。“到客厅里来做吧,既然是发呆,在哪里都一样的,就让自己舒服一点吧。”这样说着,她伸手拉起安逸然的胳膊却在碰触的一瞬被他甩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呆立在那里,只能看着他。 “你总是这么随便的吗?随便牵手随便亲吻甚至随便交男朋友吗?是呀,这么漂亮的脸只交一个多可惜呀,我是第几个,嗯?”安逸然盯着她的脸,满脸嘲讽。 胸口好痛,耳朵嗡嗡作响,她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用力按压,想要驱走那钻心的疼痛,突然她好似被抽走了全部力量似的一下子跌在地上。好像又回到那个又冷又黑的滑冰场,她黢黑的双眸无神地看着前方,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滚落下来,她张开嘴想要喊出声却发不出一个字节。 见到她的反应,情绪失常的安逸然立即清醒过来,他单膝跪地,伸手将忻萦树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紧紧抱着忻树,安逸然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树,不要吓我,回答我好吗?骂我也好,不要这样吓我呀。”安逸然的声音中渐渐掺入了掩不住的哭腔。 “妈妈。”一声呻吟从忻萦树口中艰难地发出,随后便坠入更加浓重的黑暗之中。 ******* 慢慢睁开眼睛,满目的白色让忻萦树搞不清是什么状况。想撑起身体却发现手正被人紧握着。安逸然握着忻萦树的手趴在床上沉沉地安睡,没有发现已经醒来的忻萦树。忻萦树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他的头发,突然,安逸然身体触电般颤动了一下,惊得忻萦树迅速收回了被他握着的手,而安逸然也抬头看向她。 “醒了吗,饿不饿,我去帮你买些吃的,嗯?”安逸然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要出去,“要不要我通知卓靖宇?” 忻萦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想要看透他的心思,想看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逸然被看的有些心虚,“还是算了。”安逸然转身要走,却被忻萦树拉住。 “为什么不开心?不要总把事情放在心里,说出来一起解决吧。”忻萦树勾起笑容对着他。 “不要随便给人关心,如果你不想承担后果的话。”从忻萦树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安逸然走出病房。 忻萦树叹了一口气又躺会床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忻萦树仔细地想,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回想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呵”忻萦树倒吸一口气,双手抚上胸口,“他也喜欢我吗?”忻萦树的心狂跳着,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得忘记如何去反应。这时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夹在喜悦与无措之间的忻萦树,她紧紧注视着安逸然的一举一动,看着他走进房间,看着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在豆浆杯上插上吸管递到自己面前。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忻萦树的视线从豆浆转到他的脸上,满脸的郑重。 安逸然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把豆浆塞进她的手里别开脸,“先吃饭吧,我去办出院手续。”安逸然逃似的转身离开。 “你喜欢我吗?”过了此时,忻萦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勇气问出这个问题,所以她在安逸然握向门把手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安逸然的手慢慢收回,强忍住心中涌起的酸涩与愤怒保持自己淡然的表情转回身看着忻萦树,用极尽嘲弄的口气说“那是什么意思,有一个卓靖宇还满足不了你吗?”安逸然走到忻萦树面前。 “我不是那个意思!”忻萦树有些委屈地回答,她真的好想对他吼,可是他那明明受了伤还拼命掩饰的样子让她觉得好心痛,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对他凶。 “那是什么意思?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觉得自己太聪明太漂亮所以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喜欢你吗?忻萦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安逸然仍旧用极其嘲讽的话语对她说,因为自己受了伤就要让对方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说过了不是那个意思!我和卓靖宇之间的事你很清楚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忻萦树无法忍受的对他大喊。 安逸然被她惊醒似的收敛情绪,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对不起,我去办手续,吃了早饭就回去吧。” “伤害了之后就一走了之吗?本来还没有发现,现在才知道,你从来不关心别人的感受吧!”忻萦树赌气地说。 “你觉得你有指责别人的权利吗?你又关心过谁的感受?卓靖宇吗?可是,你却在这里问另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或者你在关心我,在你有男朋友的时候问我是否喜欢你?”安逸然轻笑。 “不要再说了,妈妈说被喜欢的伤害是最大的痛,所以不要再说了。”忻萦树无力地躺回床上,右臂盖住双眼,压住即将涌出的泪水。 安逸然像是被瞬间冰封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忻萦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她也喜欢他吗? 默默等待从来不是他安逸然的风格,心中有了疑问,他就一定要得到答案。安逸然来到忻萦树床边,伸手拉开她挡住眼睛的手,不理会她有些红肿的眼睛,问道“你喜欢我吗?”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到此结束,我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忻萦树敷衍地回答,用力扯动想要收回被他握着的手,但安逸然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直直地看着她。 “你到底要做什么?”忻萦树不耐烦地对他大喊。 “我要答案。” 忻萦树紧抿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他,但对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好忻萦树自己放弃。“是,我喜欢你,可是那又怎样,我有男朋友,我要关心他的感受,我们……”不等忻萦树说完,安逸然又问“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吻他?!”安逸然的口气陡然变得温和了很多,似乎还多了一些酸味儿,忻萦树也终于在这时找到了他生气,他反常的原因,气愤与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但一股淡淡的无奈又涌了上来。 “我也好希望那时没有去吻他,如果没有,就不会知道吻你和吻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不会知道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也就不会心痛,不会让我们两个都这么为难。” 忻萦树被安逸然拉近怀里紧紧地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伤害你的,对不起。” 忻萦树挣开安逸然的怀抱,仰头看向他的脸,“不要喜欢我。”忻萦树郑重地说。 “为什么?”安逸然问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和卓靖宇的关系不是吗?”忻萦树把脸偏向一边避开他的注视。 “你们之间只有交易。” “正因为如此,这是我欠他的,所以,我没有喊停的权利。”忻萦树强笑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忻萦树是一个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人,她不会在卓靖宇喜欢她的时候离开他,安逸然是非常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决定,绝不会因为自己而伤害别人,所以,他们都不再说话。 “我,会等你,直到他放开你,我会一直等。”沉默之后,安逸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要那么轻易做出决定,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就这样吧,就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吧。” 安逸然伸出手贴在她的嘴上,忻萦树转回头看着他。 “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陪你,所以我孤独的时候你也陪我吧,就这样,就这样好吗?”安逸然像是一个看到非常喜欢的玩具的而又得不到的小男孩,每天趴在橱窗外看着她就会觉得幸福。 “只是陪伴。”忻萦树轻声问。 “只是陪伴。”安逸然回答。 ****** 回到家,安逸然接过忻萦树脱下的外衣放在沙发上,“去洗澡。我煮粥给你吃。”安逸然命令道。 “你确定你可以?”忻萦树满脸不信任地看着他。 “和名厨呆久了自然会一些的。” “哦,那记得提醒我给你要学费,(*^__^*) 嘻嘻……”忻萦树幸灾乐祸般的傻笑着,安逸然伸出手托住她的头拉向自己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我们可以做到的,所以,不要放开我。” “嗯,不离不弃。”忻萦树嫣然一笑,挣开他的手,走进浴室。 “不离不弃。”安逸然自言自语道。 ******* 西餐厅里,忻萦树和卓靖宇相对而坐。卓靖宇放下刀叉,看着正在吃蛋糕的她。 “昨天没来上课,出了什么事吗?” “你想听那个版本?”忻萦树继续吃蛋糕。 “什么?” “严重的就是我突然晕倒了,不严重的就是我受了点小刺激。”忻萦树说的轻松。 “什么?晕倒?”卓靖宇有点激动。“怎么回事?” 忻萦树淡淡地笑着,“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点让人伤心的事,我不想再谈了,可以吗?” “好。”卓靖宇点了点头。 卓靖宇的手机响起。 “你好,我是卓靖宇,哦,爸,嗯,小姨是吗?嗯,我会陪她,好的,不用担心,嗯,再见。”卓靖宇挂断电话。 “我小姨要来这里,可以和我一起陪她吗?” “我要开始休学了,以后不能随便出家门,所以,对不起。”忻萦树说的很无奈。 “为什么?” “每年都是这样,家里会安排。”忻萦树笑了一下,继续吃蛋糕。 见她不想回答,纵使心里满是疑问,卓靖宇也不再问了,她,总是那样神秘。 ******* “乖乖呆在家里,有我陪着才可以出去,听到没?”去上学前,安逸然对穿着居家棉服的忻萦树再三嘱咐道。 “已经很多遍了,”忻萦树继续吃薯片看影碟,“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担心啦。”淡淡的哀伤从心里渗出,忻萦树更用力地嚼薯片,忽然,她被安逸然从背后抱住。 “干脆我也休学陪你好不好?既然说过要陪你,就要说到做到,在家里等我,很快就回来。”安逸然拍了拍忻萦树的头背起书包走出家门。忻萦树放下薯片,蜷缩着身子倚进沙发里,细细体味那份感动,仿佛血液也在那一刻温暖起来。 ****** 摄影展会场,卓靖宇和他的小姨叶冉徜徉其中,叶冉全身心地投入到摄影作品中,有时甚至忘记身边人的存在,但对于卓靖宇这只能是煎熬! 待叶冉欣赏完一幅作品,卓靖宇问道:“aunt,你为什么喜欢摄影?” “因为,可以从里面看到真实,只要你细细品味是可以看穿人物的内心的。”叶冉忽然兴奋起来,快步向一幅作品走去,“快看这幅,表面看来好像是男女主角一起吃冰淇淋,但你仔细看他们的表情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必然却又是一个偶然。”叶冉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卓靖宇瞬间冰封的脸。“从女孩唇上的的冰淇淋可以看出,应该是男孩子先俯身吃女孩手里的冰淇淋然后女孩趁机吻住男孩的唇的,因为用力太猛才使冰淇淋溢到嘴唇上的。”叶冉的眼睛里闪着灿烂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作品。 “那个女生喜欢那个男生吗?”卓靖宇也盯着那幅照片看着。 “这就是我觉得这幅照片有意思的地方,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刚刚发现吧。”叶冉浅笑着。“两个人的眼里都是讶异,但又略有不同,男生眼里满是深沉,对事情的思考、了悟,也许他刚刚发现自己是喜欢这个女孩的;但这个女孩倒像是第一次发现吻是个什么概念,有新奇也有甜蜜。”叶冉依旧看着照片,嘴边漾着笑意,而卓靖宇努力忍住心中泛起的一阵阵酸楚,双手紧握成拳,紧到连指甲都嵌进肉里…… ******** 夜晚,卓靖宇的书房里,他坐在书桌后,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握成拳头撑住额头。‘喜欢吗?原来有喜欢的人了,是什么时候呢?’卓靖宇回想着他,忻萦树还有安逸然的每一次偶遇,第一次,球馆外的篮球场,忻萦树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后方,自己回头,那时的她对他有的只是对待闯入者的警惕,而安逸然也只是完全的淡漠;还有在餐厅里,她对他也只是莫名的敌意。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请进。” 管家开门进来。 “少爷,您在画廊订的作品已经送来了,要去验收一下吗?”管家恭敬地问。 “直接送到这里来。” “是,少爷。” ******* 卓靖宇倚在椅背上,盯着刚刚挂到墙上的照片,盯着正在亲吻的两个人,不觉想到了那天,忻萦树主动吻自己情景……‘为什么吻我呢?让我以为你开始喜欢我了,忻萦树,你,好残忍。’卓靖宇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忻萦树的电话。 第十一章 让我担起你的痛 安逸然家的厨房里,满手面粉的忻萦树正在包饺子,天然气灶边的安逸然在煮水,这时忻萦树的手机响了起来。忻萦树拍拍手上的面粉,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表情微变。 “喂?” “是我。” “知道,手机上有显示,呵,这么晚了有事吗?” “树,水开了就可以放饺子了吗?”安逸然突然喊道。 电话两端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连安逸然也只能默默地转回身不再说话。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你了,在家还好吗?”卓靖宇的胸口又闷又痛的连说话都是一种煎熬。 “很好呀,不用上学当然好呀,现在正在做饭,你呢?”忻萦树尽量把刚才的事忽略,依然用轻快的语调讲话。 “我,我要还要看一些文件,以后我再打给你,拜。” “嗯,拜。” 放下电话的卓靖宇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征信社吗?帮我查一下……” 与此同时,忻萦树放下手机,一脸的愁云惨淡。 “我好像做错事了。”安逸然转身看着满脸倦意的忻萦树。 “我们都不是故意的对吗?”忻萦树倚着橱柜,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安逸然走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放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到她的头顶。 “对,我们都不是故意的,所以只要自责一小会儿就好了,嗯?” 忻萦树点了一下头,闭上眼睛。 ******** 忻萦树和安逸然的家里,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边吃零食和可乐边看影碟,“哈哈哈,咳咳咳……”忻萦树的笑声被薯片呛住。 “来,快喝点水。”安逸然拍着她的背把饮料送到她嘴边,但嘴角略微看热闹的笑意惹怒了忻萦树,伸手拧住他的脸,“还敢笑,你,咳咳咳,你讨厌。”忻萦树揪着他的脸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我求饶,你快点把水喝了,嗯?哎,别抓了,满手都是油!”他申诉的结果只是忻萦树更加放肆地把手在他身上抹…… 卫生间里,忻萦树和安逸然在水池边清洗着满手满脸的油渍,突然,安逸然拉起身上的t-shirt满脸无辜地望着忻萦树,“我不会给你洗衣服的。”忻萦树坚决地回绝。 “那我就不去买菜了。”安逸然非常没有气质地耍赖。 “那我去好了。”忻萦树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擦着润肤露。 “不行。”安逸然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忻萦树则好整以暇地转过脸,一脸得逞的笑容。安逸然深吸了一口气,“不许再拿这种事开玩笑,听到没?” “呵呵。”忻萦树抿唇而笑,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脸,“好严肃哦,小心我被你吓走哦。”忻萦树抱住他的腰,脑袋贴到贴到他的怀里。 “不用太担心,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的,只要穿的暖暖的,在外面呆一会儿不会有事的,我自己的命,我会小心的。所以,不要总是担心。”忻萦树离开他的怀抱,仰头看着他,“我们做个约定吧。我,会保护我自己,你也不要总是为我担心,好吗?”忻萦树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安逸然也伸出小指扣住她的。“好。” 安逸然欲收回手指,但忻萦树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安逸然挑眉,忻萦树对她嫣然一笑,“还要这样。”她用右手抓住他的拇指于自己的按在一起,“像这样,还有这样。”她又用食指勾住他的拇指,安逸然学着她的样子勾住她的拇指。“这样可以了吗?”安逸然宠溺地看着玩着小把戏的她。 “还有最后一步。”忻萦树低下头在他的食指上印下一个吻。“懂了吗?” “懂了。”说完,安逸然也在她的食指上吻了一下。 “那么,说定了?” “说定了。” ******* 夕阳斜照的傍晚,公寓附近的超市里,忻萦树和安逸然并排站在蔬菜柜台前。 “想吃什么?”忻萦树问身边的安逸然。安逸然伸手拿起一包番茄放进身后的车里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找到喜欢吃的东西了吗?”同样温暖的笑容浮现在忻萦树脸上,然后别开脸拿了些青菜放进购物车里。 “我喜欢你做的甜味儿的番茄炒蛋,晚上给我做吧!”。 “好。” ******** 休闲食品区里,忻萦树的目光与货架中间的特价商品台上的一特大包薯片胶粘在一起,不理会身边的安逸然,径自跑了过去。 “哇,这下赚了,这么一大包肯定能吃的很爽!”忻萦树抱着薯片感叹道。 “哗。”薯片从忻萦树怀里飞了出去,忻萦树直觉行的顺着薯片飞出的方向望去,只见安逸然高举着令忻萦树垂涎的特大包薯片,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把薯片放回台子上。 “干什么?”忻萦树一脸怨怼地看着他。 “这周你已经吃了太多薯片了,不怕发胖的吗?” “你不是想要我胖一点吗?”忻萦树调皮地问道。 “那也不行,你不是总是对我唠叨营养营养的吗?还不让我吃泡面,所以现在……” “唠叨,你说我唠叨,好啊,你去吃泡面吧,你也不许管我吃多少薯片。”忻萦树又把薯片放回车上。 “不许!”安逸然把薯片拿了回去。 “你要怎样啊!”忻萦树极其孩子气嗔怪道。 “只要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你想怎样都可以,好不好?”安逸然只得哄着她。 “怎样都可以?”忻萦树仰头看着他的脸确认他的话。 “是。”安逸然无奈地回答。 “那,你背我回家吧。”忻萦树说出自己的条件。 “你多少斤?”安逸然一脸怕怕的表情看着忻萦树。 “喂,你!”忻萦树的拳头已经砸上安逸然的胸口。 ********** 回家的路上,忻萦树趴在安逸然的背上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垂在安逸然胸前,随着他们身体的晃动一下一下地摆动。 忻萦树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静静地体味那份温暖。 “树。”安逸然轻声唤到。“别睡着了,会感冒的。” “嗯。”忻萦树懒懒地应声。“你的背没有我爸爸的宽呢,呵呵,但是也好温暖。” 安逸凝眉想了想,问道“上次见到的那位叔叔吗?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可是,你和伯父之间有什么事吗?总觉得……”安逸然不再说话,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背上的小东西颤动了一下。 忻萦树收紧了环住他的脖子,头更加紧密地贴近他的脖颈。一阵异样的安静弥漫开来…… “是我害死了妈妈,所以,爸爸没有办法爱我,也不能恨我,爸爸他,很可怜吧,甚至我,一点都不像妈妈,爸爸他想看看妈妈的影子都办不到。在爸爸妈妈的卧室里到处都是妈妈的照片,妈妈祭日那天,爸爸就会一整天呆在那个房间里,看我们出去郊游时的录影带。你在楼下看到我的那天就是我妈的忌日,爸爸他喝来许多酒,所以当我走进他们的卧室时他有些失控。那天我好伤心,因为爸爸的冷漠,因为失去妈妈,更因为自责。这一切都是为造成的,没什么可怨恨的。” “不要说了,树,别再说了!”安逸然几乎是吼出来的。安逸然无法想象忻萦树是怎样承受这一切的,这样的过去他只是听就已经无法忍受了,背上的小东西,她是那样的娇小,甚至即使就像现在这样她趴在自己身上都感觉不到重量的她,却背负着这样的过去依旧带着笑容过着每一个白天,在无人的夜里,她是会哭的吧? “我做的很好呢,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些,每天都努力让自己开心,不让哲叔担心,不让爸爸担心,可是现在,好像习惯了你在身边,也希望你可以帮我分担,你愿意吗?” 安逸然沉默,他后悔曾经开始这个话题,后悔让她再一次面对她的过去,但如果可以帮她分担一些,他愿意。 “我会陪着你,就像现在,把所有的重量压在我身上,除非你先放开我,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那我就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你吧。我十岁生日那天晚上,妈妈送我回卧室时偷偷问我,我许了什么愿望,我告诉她,我好希望看到妈妈滑冰啊。因为那时教我花样滑冰的老师总是说妈妈是她见过的花样滑冰最出色的人,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听到我那么说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但是恢复的太快了所以当时的我没有在意什么,那时妈妈并没有答应我,只是说‘滑冰太冷了,以后有机会再滑给你看吧。’然后就离开了,可是奇怪的是妈妈没有进卧室,而是进了一楼的收藏室,我偷偷地跟了过去,看到妈妈从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了一双冰鞋,原来妈妈真的会滑冰呢,我很兴奋地冲进去,要她滑给我看,妈妈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她带我去了她从前训练的冰场,因为是晚上馆里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妈妈就打开了一盏应急灯照着冰场中心自己也进了冰场。那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演出,或者那不能称之为演出,而是把她的灵魂舞出来,因为太投入了,我们甚至忘记了时间,直到妈妈突然倒在冰面上,动也动不了,我想过去,但刚一迈步就滑倒了,只能趴在那里,看着她,然后爸爸来了,他跑过去抱着妈妈,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抱着,努力分辨出妈妈所讲的含糊的话。也许是冰面太凉了,也许是太害怕了,之后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然后我被告知那种和妈妈相同的病已经开始在我身上发作了,然后是妈妈的葬礼,然后我被送到了美国……而现在是五年来的第一次回国,有点惨,对吗?有时我也会想,那并不是我的错,可是,如果那样想了我怕,爸爸的冷漠会压得我无法呼吸,所以不再想了,就这样,不管多痛,多难过都不想把责任卸下,就这样一直一直走过来的,我做的对吗?”忻萦树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感情,淡淡的叙述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必放入感情的故事,就像耳边流过的风,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是因为她已经承受得太久了吧,这些痛,这些无奈,早已化作她的一部分,如果太在意,也许会使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流不止。 安逸然把忻萦树放下来,转身与她面对面,不忍看她那张被痛伤到麻木的脸,安逸然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我在这里,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永远不会。”安逸然用力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轻而坚定地发誓,“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不许你孤单,不许一个人痛,你是我的。” 远处,一辆奔驰车里,卓靖宇无力地俯身趴到方向盘上,虽然已经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但仍然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他们只是由于什么原因住在一起,只是简单的室友关系,而那张照片也只是个意外,但是看到相拥的两人,他迷茫了,第一次爱一个人,还没有享受过被爱的感觉就要先承受失恋的痛苦吗?该怎样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抢回来吗?自己都没有信心做得到,那要怎么做呢?看着那两个人,看着安心倚在安逸然怀里的她,无力感蔓布全身,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呢,像个傻瓜一样。启动汽车,倒车,转动方向盘,加速,卓靖宇的车像一阵疾风从两人身边掠过,也惊醒了路旁的两人。 “好了,要回家了,还要我背吗?”安逸然整理着忻萦树有些凌乱的头发,微笑着,温暖的。 第十二章 不再做神的男孩 忻萦树的卧室里,她躺在安逸然的臂弯里安睡,见她像是睡着了,安逸然试着拉出自己的手臂,却听到忻萦树说“不要走,就这样好吗?” “还没睡着吗?”安逸然看着她。 “不敢睡着,好怕你会离开。” “乖乖睡觉,我会一直在这儿。” “嗯。”忻萦树再次闭上眼睛。 ******** 卓靖宇回到家,在客厅里遇到了正在品酒的叶冉。 “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叶冉随口问了一句,依旧自顾自地喝着红酒,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aunt,如果你喜欢的人另有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完全陷入迷茫中的卓靖宇卡口问道。 “嗯?”叶冉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那个不太开窍的侄子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是春天来了?不过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没事。”卓靖宇有些烦躁,逃似的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叶冉咽下最后一口红酒,把杯子放到吧台上,跟着卓靖宇来到他的卧室门前。 “宇,有心事的话,也许aunt可以帮你想一想哦。”叶冉隔着门板对里面的卓靖宇说。 安静了好一会儿,卓靖宇的房门慢慢地打开,卓靖宇一脸无助的样子看着叶冉。叶冉伸出双臂搂住他,轻轻地说“怎么了,告诉aunt好吗?” 卓靖宇的卧室里,叶冉和卓靖宇相视而坐。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呀,竟让我们卓大少爷动心?”叶冉调侃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她总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在我面前总是会笑得很温暖,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只随时会悄声飞走的蝴蝶,美丽,而叫人担心。没错,对她,我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但就是喜欢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想把她牢牢地抓在手里,但她好聪明,连让我抓住她的机会都不给。当我想要探究她的秘密时她总是巧妙地转开话题,从不给我了解她的机会,对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想一直这样,她在我身边就好了,可是,她找到喜欢的人了。”卓靖宇不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窗外的一轮残月。 “她现在幸福吗?”叶冉问道。 “幸福吗?”卓靖宇回忆着那相拥的两个人。“那个应该叫幸福吧,在他怀里的她是看起来是那样的安心,那样舒适,那就是幸福吧。”卓靖宇这样想到。 “我想是吧,在那个人身边她好像比较幸福的样子。” “那就放手吧。”叶冉断然道。 “放手?”卓靖宇被叶冉的话惊住。为什么要放手?还没有试图努力过就放弃吗? “我知道你现在也许无法接受,但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你情况下依旧死撑着不放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难道不曾努力过就放弃就是明智的吗?”卓靖宇有些气愤。 叶冉起身来到卓靖宇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抑制有些激动的他。 “宇,你听我说,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是你坚持就一定会有收获的,我叫你放手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会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的分开并不是你们两个人的终点呀,如果现在太执着,也许她会恨你,不要做傻事。刚才听你讲那个女孩的事,我觉得她是一个异常聪明的孩子,也不是你用手段就能得到的,在你要做那些注定会失败的努力之前,把它结束掉。”叶冉拍了拍他的肩膀,提步走出房间。 “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好好想想吧。”叶冉关上门,离开。 ******* 清晨,忻萦树睁开眼睛看到依然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安逸然,甜甜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泛开,伸手挡在额前,遮去从床帘缝隙射入的光线,“阳光?”忻萦树一惊,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八点四十!忻萦树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弹了起来,拼命晃着安逸然的身体。 “怎么了?”安逸然悠悠转醒。 “要迟到了!程序设计比赛要迟到了!”忻萦树大喊着,但安逸然却依旧我所谓地伸着懒腰。 “无所谓啦,不去也可以的。” “那怎么可以,你不参赛就没法得奖金了呀,没有奖金我们的生活费怎么办?又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靠奖学金活着!”忻萦树义正词严地说。 看着她那一脸郑重的表情,安逸然真的好想笑,但看现在的情况,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好、好!我马上出发。”安逸然像是逗小孩似的揉揉忻萦树自来卷的深棕色头发,忻萦树晃着头甩开他那只讨厌的手。 “快走啦!”忻萦树下床,也把他拉起来,“快点去洗漱,我给你收拾书包,快点!”忻萦树把他推出房门,又径自跑向安逸然的房间。 玄关里,忻萦树把整理好的书包扔给了安逸然。 “我在包里放了一个汉堡,加热过了,到公车上再吃吧,要加油哦!” “保证把奖金拿回来!放心吧!”安逸然转身正欲开门,又突然停下来,慢慢转身,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突然伸手到她脑后,稍稍用力便把忻萦树拉到自己身前,随后极轻极快地在她的额上烙下一吻。“我会加油的,中午见。”安逸然像是怕被惩罚的小孩,迅速地逃了出去。忻萦树愣愣站在原地,紧接着两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忻萦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额头,嘴角扬起一道飞扬的弧线…… ******* 公寓楼下,卓靖宇坐在一辆蓝色保时捷里,静静地等待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分明已经做了决定,但仍然希望最后的分离来得再晚一些。翻开手机,又再次合上,一遍遍反复,卓靖宇仍旧没有做好给她打电话的准备。这时安逸然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卓靖宇的手不由地紧紧握起。“就是他,他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的。”这样想着,憎恨的感情在体内上升,也许下一秒,卓靖宇就会冲过去和他打一架,幸好安逸然及时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幸好。 ******* 刷完牙的忻萦树从洗手间走出来,又晕晕乎乎地瘫倒在沙发上,想在睡一下,“等等!”忻萦树惊坐起来,向桌上看去,“安逸然的准考证!”,顾不上想其他的,忻萦树抓起准考证连衣服都没换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公寓楼下,忻萦树快步跑出来,左右看着寻找出租车的踪迹,但是……忻萦树顾没有多想,向安逸然离去的方向追去…… 卓靖宇缓缓开着车,跟着慌忙奔跑的忻萦树,距离不远也不近,但足以令被跟踪的人察觉,但一心想着安逸然的忻萦树完全没有察觉到。卓靖宇的心渐渐地沉下去,那个安逸然在她心里那么重要吗?那个总是对自己充满戒备的她,可以为了他完全不考虑她自己,真的要说再见了,忻萦树。 急跑中的忻萦树觉得自己的脚突然僵了一下,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她已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路面上。全身的麻木让忻萦树顿时慌乱起来,看着从自己手掌的伤口中渗出的暗红色血珠忻萦树的心开始慢慢下沉,这时,她的身体一轻,忻萦树抬头,看到的是卓靖宇关切的脸。 “还好吗?该死,身体怎么这么凉,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吗?”卓靖宇抱着她,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那是,安逸然!越过卓靖宇的肩膀,忻萦树看到向自己这边跑来看到自己又猝然止步的安逸然,两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直到忻萦树被卓靖宇轻轻放到车座上,安逸然转身走出他们的视线。 车里舒适的温度让忻萦树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也让一直只注意那个有些黯然的安逸然和自己身体的她,渐渐注意到了一直静坐在自己身边的卓靖宇,和车厢里尴尬的气氛。她不会傻傻地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只要他想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调查,他也知道自己和安逸然住在一起的事了吧,那么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怎么会来这里?”忻萦树问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也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因为,她不想再看到安逸然落寂的样子,他难过,自己也会心痛。 “你,非常喜欢他吗?”卓靖宇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嗯。”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好逃避的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一直以为你讨厌他,还是你们一直在我面前做戏!”卓靖宇烦躁起来,如果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那自己与她的回忆是不是只是她的剧本! “不是。”忻萦树马上否定,自己本来就是为了不想伤害他才和他交往的,绝不可以在做了那么多事之后只是让他更痛苦。“我们没有在演戏,就是到现在我也只是和你一个人交往,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因为知道我给你的伤比任何人给的都要来得重,我努力了,但没有让自己爱上你,很抱歉。” “和他在一起你才会开心吗?他能给的我给不了吗?我到底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不要这样问我好吗?我不知道,但就是非他不可,遇到了他我开始相信命运,开始觉得也许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从第一次相遇开始,我和他之间就像是被一条线牵引着,想要挣脱却不知道从哪里斩断。”忻萦树细细回想着自己与安逸然的过往,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那我呢?我们之间算什么?”卓靖宇竟激动起来,看着她渐渐迷蒙的双眼,她恬静的笑脸,卓靖宇明白她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一个没有他,一个他永远也闯不进去的世界。 “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但后来你说你喜欢我,我努力了,努力不去伤害你,努力让自己喜欢你,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好像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忻萦树一字一字地说,即使现在,她依然想要把伤害降到最低,但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卓靖宇自己想通,否则无论她怎样解释,都不会让他好受一点。 “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我会等,一直等下去。”卓靖宇坚定地说,没有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启动车子,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忻萦树打开门,灯依旧亮着,餐桌上还有吃早餐留下的盘子,但有种直觉告诉忻萦树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她冲进客厅,没人,安逸然的房间,没人,洗手间,没人。“啪。”忻萦树转动书房门的把手,他,在那里。安逸然背靠着书架,眼睛定定地看着阳台上的一盆绿萝,若有所思。 “你回来了。”忻萦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被卓靖宇抱起时,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眸里的落寂。 “哦,呵呵,我忘带准考证了,看来我要出去打工养活我们俩了。”安逸然笑得好无辜。 “呵,是啊,我好愧疚,不能帮你。”忻萦树故作可怜状。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安逸然转过头对着书架,忻萦树则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指在一个个书脊上滑动,完全没有停下的样子。忻萦树突然向他跑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 他,冰冷的像是一尊雕塑。 这一刻,忻萦树只想好好守护他,就算伤害到再多的人也无所谓!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见卓靖宇,为什么会让他抱我,你问我啊,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承受很辛苦不是吗?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泪水不自觉地涌出来。 安逸然拉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向她,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送准考证才会跑出去的,遇到他是因为他在楼下等吧,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那辆车了,即使你不下去,我想他也会来找你,他抱你,是因为你有病发的迹象吧,你看,我都知道,没有误会什么,所以,别担心我。”安逸然温柔地笑着,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我还是要告诉你刚才我去给你送准考证,因为忘了穿外套所以差一点在路上晕倒,所以卓靖宇才会抱我,刚才让你离开是不想我们三个人尴尬,有些事我向他说明会比较好。我知道你知道,可是依然会有不确定不是吗?别人把你当神,难道自己也要这样对待自己吗?你不是神,不要总用神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用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不用明明很难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我,我会因为你而难过。”忻萦树对着他大声叫嚷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是,他可以装作气定神闲地做他的神,她却无法面对他隐藏的悲伤漠不关心。 下一秒,忻萦树被安逸然抱进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胸膛。 “你担心我,是吗?”安逸然小心地问。 “废话。”忻萦树努力吸吸鼻子,抹掉泪水。 “为什么?” “嗯?我没告诉你吗?”忻萦树装傻。 “为什么?”安逸然继续问,握着她肩膀的手明显地加大了力道。真的像忻萦树说的那样,有时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却依然会有不确定,急切地想要向她要答案,尤其当那个人你非常在乎的时候。 “我喜欢你呀!” 紧接着,忻萦树的唇被堵住,以唇。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忻萦树觉得自己下一秒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死去,安逸然终于放开了她,而忻萦树双臂搂着安逸然的脖颈,挂在他身上,无力地喘息…… 脸上好烫,忻萦树觉得自己一定会羞怯而死的,所以她只是死死地搂住安逸然的脖子,否则,她必须面对他的脸。 “嗯,要不要到床上躺一会儿?”安逸然略带尴尬的声音传来。 忻萦树一下子蒙了,“这是他的关心吗?怕自己被他吻晕了所以要她到床上休息?”如果这句话是对别人说的,她一定会大笑三分钟以上才肯罢休的,可是,这句话的接收对象是自己,嗯,有点尴尬,有点气恼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是对的。忻萦树从安逸然身上下来,傻傻地对他笑。 “呵呵,我没事的,啊!对了,我和卓靖宇分手了。”忻萦树叉开话题。 安逸然“用力”看着她,让她愈加不自然。 “我说真的,我们刚才谈的。” “那么,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了吗?” 忻萦树再次傻掉,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笑意漾开,安逸然的脸一下子温柔的仿佛一滩春水。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安逸然伸手托住忻萦树的头,在她额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个吻,然后满脸笑意地离开书房。 忻萦树回神,抚上额头。“他,是我的新男友了吗?”这个认知闯入脑海,忻萦树的嘴不由地咧开一个很大的弧度。 第十三章 离开 “天堂”原来是这样的。 忻萦树每天早晨起床做她的爱心早餐,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安逸然的便当,让他中午在学校吃,原因是吃惯了她做的饭,食堂的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哎,自作孽不可活呀。 送安逸然去上学后,她就要开始打扫两百多坪的公寓,从吸地毯到擦地板,再到擦家具洗衣服,忻萦树过着非常正统的老妈子生活!可是为什么,心里会盈满满足感?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秋日傍晚的暖阳散发着柔柔的光线从阳台的落地窗射进来,忻萦树窝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儿,沙发边的小几上是安逸然送给她的音乐盒,今天不知怎的,好想好想他,或许是今天的晚霞特别红吧,让她不禁联想到死亡,莫名的心慌。音乐盒开着,轻快而纯净的音乐声笼罩着忻萦树,滑冰的女孩不知疲倦地一圈圈转动…… 手机铃声乍响,让忻萦树的心脏被猛地一撞。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却因动作过大,音乐盒被手臂一带,掉在地上,时间就此胶住,忻萦树呆呆地看着掉在地毯上的音乐盒,茶几不是很高,地上又有厚厚的地毯,所以音乐盒依旧完好无损,只是下面的小抽屉掉了出来,忻萦树的十字架项链从里面掉出来,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仿佛再也回不去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着,倘大的公寓里,只有手机在固执地叫嚣,使得忻萦树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顾不得地上的东西,忻萦树从钢琴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树儿,快来汇仁医院,你爸爸他……” 忻萦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只有扶着钢琴,才能让自己继续站立,“冷静冷静”,忻萦树努力平复澎湃的内心,现在,她不可以倒下,她要到医院去,她要去看爸爸。有了这个信念,忻萦树再次动了起来,她快速地披上外套,多门而去。 3,2,1嗒!电梯门打开,忻萦树冲了出去,却意外地投入了熟悉的怀抱,忻萦树抬起头,在触到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泪水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可是她还有事必须去做,离开那温暖的怀抱,忻萦树奔了出去…… 一时的失神让安逸然错失了追上她的机会,当安逸然感到公寓门口时,忻萦树已搭上计程车离去。安逸然站在公寓门口,望着计程车消失的方向出身,有一种错觉,在看到忻萦树离去的背影时盈满心头,她,还会跑回来吗…… ****** 抢救室的灯依旧亮着,哲叔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眉头紧锁,这就是忻萦树来到医院后看到的景象。 “哲叔”忻萦树轻唤,后者慢慢抬头。 “树儿。”一时间千言万语咽在心头,只能相视无言,忻萦树静静地坐到哲叔身边,静静地等待。 灯灭,忻萦树像一根弹簧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医生面前。 “我爸爸情况怎么样了?”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无奈地摇头,留下仿佛瞬间石化的忻萦树。 “树儿。”哲叔轻轻把忻萦树搂进怀里。忻萦树突然颤抖起来,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忻萦树陷入一片黑暗。 “哲,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我看了忻家的监控录像,忻漾颜的车有可能被动过手脚,可是因为车祸太严重,车子被损坏的很厉害,很难找到证据。”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再联系。”许哲宇挂掉电话,起身离开忻萦树的病房。 忻萦树唰地睁开眼睛,眼眸里满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三天后,忻家的书房里。 “哲叔,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用除了现在这栋房子在内地一切动产不动产来购买忻氏的股票,我要求得到忻氏绝对的控股权。”三天,一切都改变了,忻萦树的世界崩塌了,她找到了那个在监控录像里出现的人,威逼兼利诱地一层一层查下去,终于找到了那个背后黑手——安禹凡。“他的目的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忻萦树断定。 “要不要直接收购叶泽鹏手上的股票?”许哲宇问道。 忻萦树拧眉,“叔叔有抛售股权的意思吗?” “目前没有。” “那就先从其他股东那里开始吧,我相信二叔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还有,”忻萦树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投资的一些股票,如果需要就拿去用吧。” 许哲宇接过文件夹,里面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 “树儿你……”许哲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用零用钱和妈妈的遗产做的投资,本想以后逃家用的,可惜,用不上了。”忻萦树沉默,许哲宇识趣地静静走出书房。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忻萦树拥有的东西已经少之又少了,她知道,有一天爸爸也会理她而去,只是当时她还小,还不能保护自己,所以爸爸不能离开,就像他曾经对妈妈允诺的那样,等到她成年,爸爸就会全心全意地陪着妈妈了,所以,忻萦树很早开始就进行了一些股票投资,等到她成年就离开家,把忻氏推给爸爸,让他为了家族企业而留下来,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 一个月,一个月里,忻萦树安葬了父亲,继承了忻氏企业,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之后,她要报仇,要让那个让她失去最后的依靠的人失去一切!可是,还有一个人她放不下。 再次回到她熟悉的公寓,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敲门还是自己开门?忻萦树有点无措,应该敲门吧,毕竟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可是,忻萦树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慢慢转动钥匙,最后一次——回家。 什么都没变,和她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钢琴,壁画,沙发,茶几,忻萦树的手在上面一一划过,算作最后的道别,和这套房子说再见,和他说再见。 转动把手,轻轻推门,却不期然撞上他的背影,他,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站着,像一座石膏像,苍白孤寂的让人心疼。她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他沉默着,茫然地望着窗外。他不知道他苦苦等待的天使就在身后眼中满是不舍地看着他。 也许站得太久了,安逸然慢慢回身,他看到她,不知道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手指不由地收紧。一个月,一个月里关于她的消息只能从新闻报道中得知,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结束了,非关相信,非关承诺,只是,只是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承担的时候,就没有权利再去选择拥有。 “你回来了吗?”安逸然轻声问道。 回来,她回来了吗?如果回来是为了离开算是回来吗?就让他这样认为吧,也让自己这样认为,这样放纵的日子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是,我回来了。”忻萦树走近他,双臂环住他的腰头轻轻贴进他的胸膛。安逸然也收紧自己的手臂,他知道这些天来她太累了。 似有似无的清馨与温暖的怀抱让忻萦树觉得安心,可是,还能拥有多久呢?突如其来地觉得难过,心口像是被石块堵住,压抑而疼痛。未来呀,会是什么样子?忻萦树甚至没有勇气去探究,只是更用力地挤进他怀里,一切,过了今天再说吧。 ****** 一起坐在地毯上打游戏,即使是腻得不能再腻的超级玛丽,他们也兴致勃勃的打到关底;一起做晚餐,依旧是熟悉的番茄炒蛋,蒜蓉西蓝花,胡萝卜炖牛肉,熟悉的味道中混入了两人的点点爱意。平淡而温馨相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幸福了,但有些东西是一定要来的。 午夜,忻萦树和安逸然比肩躺在地毯上,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凝视如黑水晶般的夜空,灿若钻石的星子点缀在黑色天幕上,太美的夜色让人沉醉,让人不忍揭开,去探究光天化日下的真实。 忻萦树向安逸然的怀里靠了一些,安逸然收紧自己的手臂承受住她身体的重量让她更更舒适地依靠。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没有人主动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别离,就这样沉默,沉默,直到灿然的星子从天空隐去,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黎明降临。 忻萦树躺在安逸然的臂弯里,一夜无眠,也一夜无语,他在等着她的决定,而她知道他在等待。 “逸,我讲故事给你听吧。”忻萦树握住安逸然的手,继续道“有四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进入了同一所高中,他们中一个是音乐世家的独子,一个是黑帮继承人,另外两个是商业财团的继承人,但因为每一个都俊美不凡,所以他们四个被学生并称”四公子“,虽然如此,他们的生活却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加入,将他们联系起来。四个男孩儿同时爱上了女孩儿,一场男人间的斗争就此展开。最终女孩儿选择了其中一个,却也给其他三个留下了一辈子也无法消失的烙印。后来,黑道继承人做了老大,开始为家族漂白,进军商界,艺术家的儿子去了维也纳,另外一个去哈佛留学。但故事并未结束,那个作为黑帮继承人的男孩多年后在商界已有了一席之地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只是他依然无法忘记那个女孩,所以他对深爱他的妻子并没有太多关心,甚至他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得到他多少爱。那个女孩与她所爱的男孩结婚后幸福地过了十一年后,在她的女儿十岁生日那天去世。命运弄人,他们的孩子同时进了他们所念的高中,又在进校的第一天相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命运在哪里。”忻萦树转头看着安逸然,等待着他的答案。 “告诉我这些,你想我怎么回答你呢?”安逸然淡淡地笑着,似乎那个故事与他无关。 “不会觉得委屈吗?因为上一代的爱情,要你牺牲了你应得父爱与母爱。”忻萦树满怀悲凉地看着他。 “傻瓜!”安逸然揉了揉忻萦树的头发。“有些东西如果你不曾拥有过,不知道他的好,就永远不会想要去拥有,但如果已经拥有了,享受到了他的美好,失去时就会万分痛苦。就像我,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就不会想要得到,但是,你,给了我所有我可以想到的快乐,所以不许放开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不等她回答,安逸然将她紧拥入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会给你时间,放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但是当我在见到你的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安逸然收紧了手臂,压得忻萦树机会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他们会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不能见面吗?知道再次见面时可能已经物是人非吗?甚至知道她将要对付的人是谁吗?心好痛,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就不该来招惹他的,现在,他们还有的选择吗? 忻萦树选择沉默。 ****** 没有眼泪,没有祝福,在不知归期的旅途上,他们选择微笑着向他们的爱恋告别。公寓的门被慢慢关上,忻萦树和安逸然同时倚靠在门板上。 “树儿,保重。”安逸然轻喃。 “逸,要幸福啊。”忻萦树轻声祝愿。用手臂撑起身体,忻萦树甩甩头发,恢复一张冷漠的脸,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等着她。 (第一部完) 第十四章 新的关系 直升机稳稳地落在屋顶上的停机坪上,门被用力拉开,一位身材高挑一身紧身衣的女子从直升机里走出来。深棕色微卷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露出如凝脂般白皙的面容,又长又翘的睫毛下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眸,明亮却深沉的让人不忍探视。 摘下手套交给身边的仆人。 “总裁,延迟的高管会议是否要取消。”一名身着灰色西服套装大女子快步跟上刚下飞机的忻萦树问道。女人一头软软的短发在夜风里跳动,使得她即使穿着职业套装却严肃而不失俏皮,这便是忻萦树的贴身秘书赵晗。 “改成电话会议,直接接到化妆间来。”忻萦树命令道,然后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 赵晗看着渐渐远去的忻萦树,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是她的订婚仪式呀! 赵晗从大三开始在忻氏当工读生,今年大学毕业后直接成为忻萦树的贴身秘书,两年了,她看着她整日发疯似的工作,冷漠无情地面对每一个人,可以免遭荼毒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和与她相依为命的哲叔了。那个调皮捣蛋有时候还会扮扮酷的十五岁女生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像只木偶,虽然在动,心却已迷失。 ****** 忻萦树刚一进门就看到出来迎接她的哲叔,已是万分疲惫的她给了哲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撒娇到:“树儿好累,还要干下一个场子,您的关心可不可以等宴会结束再给我?”忻萦树哭着一张青花菜脸看着哲叔。 “还记得今天是你的订婚宴吗?竟然忙工作到迟到!想悔婚的话就直说,我可以帮忙的!”似真非真地讲。 “这种玩笑不好玩。”忻萦树白了一眼回去。“不理你了,我去化妆了。” “好,打扮漂亮一点,哲叔有份大礼要送给你。”许哲宇一脸高深莫测地对她笑,让忻萦树的心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甩甩头不想去理会,快步走进化妆室。 忻萦树换上一套白色印花礼服,赵晗也已经把电话会议的仪器准备妥当。 “很漂亮。”赵晗说,却没让忻萦树的心情好起来。 “谢啦!”很明显是在感谢它为她准备好了电话会议的设备,忻萦树对她俏皮地一笑,然后拉出椅子坐上去,带上迷你耳机,以便工作的同时不影响美发师给她做头发。 “开始吧。”会议和做头发的工作同时开始。 站在传真机旁边接收各个部门传来的工作报告的赵晗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竟微微有些发怔,忻萦树表情淡漠地听着汇报并不时做出指令,宛如睥睨天下的君王,从容淡定却又霸气危险。是啊,她是堂堂‘忻氏’的总裁呀,怎么可能还是那个十五岁女孩!赵晗又一次提醒自己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 一个小时后,工作结束,化妆师再为忻萦树稍作润饰之后离开。 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发型,忻萦树在背后垫了一个垫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今天就要订婚了,自己与他就算是彻底没有交集了吧?!也许太聪明了,她甚至可以料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即使她已经没有办法爱上那个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的男人,她都要与他结婚,给他生小孩,陪他终老。谁让她先去招惹他的!谁让她明知欠他的还要向他所要更多!可是,为什么心会痛呢?忻萦树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脏,那里在痛啊!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忘情地思念他吧。“逸,我好想你。”忻萦树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六年来毫无联系并没有使那份爱消减分毫;六年的疯狂工作也只是将那份只算是年少轻狂的爱深埋心底。一直一直期望着,那个约定可以实现,可以一起回到从前,所以她拼命工作,积极收购‘忻氏’的股票,让自己握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对‘忻氏’的决策有了绝对决定权,然后她开始对安禹凡展开疯狂的报复!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又或许她低估了安禹凡的能力,六年了,她并没有打到他,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订婚宴——她需要她的未婚夫卓靖宇的帮助! 她会努力的,努力让卓靖宇幸福,很多年前她就在做了不是吗?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要幸福呀! “树儿,车准备好了。”赵晗推门进来。 忻萦树扬睫,看着她,然后对她甜甜一笑,告诉她也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快乐的准新娘。 “那我们出发吧,别让他等急了。” ****** 宽敞的劳斯莱斯轿车里,忻萦树和赵晗相对而坐。 “要喝点东西吗?”赵晗问道。 “不用了。”忻萦树头抵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建筑、人群。 又是那种迷离而悠远的眼神!赵晗她无力地想着,六年前与六年后的她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种神情吧,这时的她,就好像灵魂从身体离开,飞去一个她进不去的世界。 六年前。 教室的讲台上,物理老师吐沫横飞的讲着圆周运动,赵晗由于身体僵硬不快地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睛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忻萦树,只见她左臂撑住脑袋,微仰着头看着那夏天里斯通见惯的蓝天与骄阳,发呆!赵晗伸手拉她的胳膊,她才回神看向她。忻萦树背包里掏出手帕递给赵晗。 “擦口水。”忻萦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而赵晗没有半分尴尬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理所当然地又递给忻萦树,仿佛天经地义般,忻萦树接过手帕塞进包里。 “数飞机吗?呵呵,想我们卓大少爷了?”卓靖宇前天去了德国,赵晗戏谑地问道。 “少来了。”忻萦树不再说话,抽出物理树准备自习。 “喂,你经常对着天空发呆呦!到底在想些什么?”赵晗很八卦地问。知道赵晗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忻萦树很清楚,如果自己还想安静地看看书,就必须先把她解决掉,否则,她真能把人烦死! 所以,她合上课本,头枕上交叠的双臂,侧脸看着赵晗。 “在想我妈妈,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我宁愿相信,妈妈变成了天使,会躲在云后面看着我。” “那你还敢开小差,不怕你老妈生气呀!”赵晗调笑道。 “因为我聪明嘛!我妈咪知道我很聪明,才不会介意我听不听课,某人要努力一下了,不是请了家教吗?还是不及格的话会很难看哦!”忻萦树一脸详装出来的担忧。 “拜托,你也刚过及格线好不好,还来说我!”赵晗气不过。 “那你也得先及格再说,省的班导成天追着你补习。”忻萦树没好气地回嘴,然后转过脸又看向窗外,望向天空…… ‘是在想妈妈吗?’赵晗从回忆里回神,‘是啊,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难怪会想。’ 赵晗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不再看着她,伸手拿起旁边的宾客名单看了起来…… “嗯?”赵晗讶然出声。 “怎么了?”不知何时回神的忻萦树问道。 赵晗指着名单说:“你说这上面的安逸然会不会就是我们高中时候的天才安逸然?” ‘哗。’忻萦树的心湖被一颗重磅炸弹袭击,立即溅起无数水花。她伸手夺过赵晗手里的名单,找到安逸然的名字。 ‘安逸然,特邀嘉宾。’ 想起哲叔那时的古怪笑容,忻萦树不由地一惊,真的是他吗?为什么是现在,在自己决心要放弃,要给卓靖宇幸福的时候?突然好害怕,六年后的相遇,在她的订婚宴上,忻萦树已经不敢想象了。 “树儿,发什么呆呀?”赵晗试图唤回惊讶中的忻萦树。 忻萦树抬头,茫然地看着赵晗,怎么办?怎么面对他,见到他,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来说再见吗?忻萦树没有答案。哲叔呢?很显然,他知道自己与安逸然之间的事了,又会置之不理吗?他,会怎样做?忻萦树的脑子全乱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理智告诉她和安逸然彻底了断,她需要卓靖宇的帮助,她要对卓靖宇负责,可是情感上,她真的不想放弃! “树儿,树儿,你怎么了?”赵晗摇晃着依旧怔然的忻萦树。 “嗯?”看见跪坐在自己旁边一脸担忧的赵晗,忻萦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没事,只是想到一点以前的事而已。”忻萦树对她笑,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跟了忻萦树两年多,神经再怎么大条也该才得到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是看着她那么努力的掩饰,赵晗只得努力对她笑,握握她的手,让她知道,自己在她身边。 “没事就好,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吓我了,我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较差。”赵晗回到座位。 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又把他丢给我,到底要我怎么做!忻萦树死死地盯着手里名单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手指渐渐捏紧。 “树儿,你觉得是不是他呀?”赵晗问。 “谁知道,这些名单不是改由你准备的吗?”忻萦树扬眉,看向赵晗。 “别找我,名单是你亲爱的哲叔最后敲定的,他说你的什么亲戚我不知道,一定要让他亲自来!不过好奇怪哦,哲叔怎么会知道安逸然呢?” “安逸然的父亲和哲叔、我父亲还有靖宇的父亲是……”忻萦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 “是什么?” “嗯,是‘川泽’高中同一届的同学,他们都认识,所以就请了吧。”忻萦树解释道。 “哦,没想到你竟然跟咱们那时候的两大帅哥是世交啊!”赵晗的确觉得讶异,可是,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汽车稳稳地停下,也结束了两人的谈话,大厅里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呢?忻萦树不敢想象。 第十五章 危险的安逸然 车门被打开,身着黑色礼服的卓靖宇宛若优雅的天神站在车门旁,对忻萦树伸出手。卓靖宇含笑地看着他的公主,等待着她把手交给他,今夜的忻萦树像极了凌波而来的仙女,在朦胧的灯光下,一身白衣的忻萦树被勾勒得如梦似幻。 忻萦树淡然一笑,将修长柔美的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心温热却暖不进她刻意封起的真心,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啊,他应该幸福的。 “你真美。”卓靖宇赞叹道。 “你也不赖。”忻萦树凑到他耳边顽皮地说。 两人携手离去,一同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赵晗不禁感叹,‘郎才女貌的最佳例证啊!’但心中的不安正在扩大,竟然慢慢演变成担忧。算了,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她去做呢! ****** 休息室里,忻萦树和卓靖宇并排坐在沙发上。 忻萦树侧身倚向卓靖宇的肩膀,静静地闭上眼睛。 “很累吗?”卓靖宇柔声问道。 “嗯,你知道我很忙的。”忻萦树懒懒地回答。 “是啊,我知道,知道你在订婚当天还要加班工作。”卓靖宇有丝无奈地说,忻萦树没有看到他眼眸深处的暗波流动,却也从他的口气里听出端倪。 “你不开心?”忻萦树有些心疼,“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呢?我想要你幸福,你知道的。” ‘你想要我幸福,我知道!可是聪明如你,为什么永远用不对方法呢?还是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吝于给予?’卓靖宇苦笑着想着。‘六年前和六年后,差别在哪里呢?如果说六年前我们之间有一个安逸然,那么六年后的现在,隔在我们中间的是一道怎么也凿不破的冰墙!可是明知如此却依旧不肯放开你,否则,我们之间就真的只有回忆了。’卓靖宇用结实的手臂环住身侧的她,用力囚禁在怀里。 “嗯。”忻萦树不舒服地扭动,“怎么了?” “你说你会让我幸福的,对吗?”期待与坚定在他脸上凝结,卓靖宇盯着忻萦树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是啊,我会尽全力让你幸福。”忻萦树的右手抚上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似是雕刻出的唇。 “那么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吧?”卓靖宇有些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安逸然! 那份名单又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眼前,忻萦树好想对他说,但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似的难受非常,竟吐不出一个音节。看着卓靖宇愈加紧张的表情,感受着肩膀被他越抓越紧,有种东西说不出的情感在积聚,有些东西在瓦解。伸手搂住他僵硬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声允诺道:“我保证,在也不会放开你,无论是谁,对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把我从你身边带走,我保证。”忻萦树用力地说着每一个字,不只是对他,也是对自己宣告自己的决定。 ****** 灯火通明的大厅外,安逸然背倚凉台的玉石栏杆,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无意识地轻晃着。六年了,他知道她的一切却从未插手她的生活,既然那是她必须要做的事那么他就不应该去阻止,即使被她伤害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现在,那份她会回到自己身边的笃定在她与卓靖宇一次次的接触中渐渐淡去。安逸然是个极为敏感的人,深知忻萦树性格的他此刻非常明白,如果现在不把她抢回来,也许有很多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非关信任,他只是太了解他所爱的那个女孩儿,那个永远把别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的孩子,尤其,那个人爱她! ‘树,我来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你夺回来。你,是我的。’安逸然暗暗发誓。 一阵骚动唤回安逸然的思绪,循声望去,卓靖宇的父亲卓尘正站在大厅中央,满脸喜气地宣布卓靖宇与忻萦树正式订婚,接着卓靖宇在众人的注视下把一枚钻戒戴到忻萦树的中指上,然后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安逸然冷冷地看着台上的一切,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握着酒杯的手不断收紧……“啪!”酒杯不堪重负,砰然破碎,玻璃碎片划伤了他从未经历风尘的玉手,鲜红色的血液从掌心流出,一滴一滴地落下……一名侍者举着托盘快步走过来。“您还好吗?手要包扎一下,请稍等一下。”侍者转身正要离去却被安逸然拉住。 “不用了,把这个拿走就好了。”安逸然把依旧握在手里的酒杯碎片放进侍者的托盘里,挥手示意他离开,然后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缠在手上,左手和牙齿合作在右手的手掌心打了一个死结。 她是他的!订婚?只会让她手上多一只戒指而已。‘树,我们的狩猎活动开始了,等着接招吧!’安逸然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温润如同往昔。 ****** 忻萦树和卓靖宇手挽手步入舞池,紧接着其他人也双双对对地开始跳舞,没有人注意到凉台上的小插曲。一、二、三、旋转,忻萦树再次回到卓靖宇的怀里,微仰着头,忻萦树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卓靖宇,他也同样看着她,热切的目光仿佛要把她融化。自从刚才给了他那个保证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再没有消失过,让他幸福真的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呀!有些疲惫的忻萦树偎向卓靖宇的胸膛,脑袋侧靠在他的心脏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纯属无意识的动作,试想累了一天,在你面前出现一个温暖的胸膛,想靠过去是本能的动作嘛,但看在某些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而其中一个就是安逸然。 手紧握成拳,从手心里传来的阵阵刺痛并没有影响到那个紧盯着舞池中相依的一对璧人的安逸然,他的脸瞬间苍白了几分,嘴唇紧抿着,冷酷和倔强中夹杂了一些委屈。‘该和他们打个招呼的!’安逸然这样想着,提步向他们走去。 “好久不见,两位。”讥诮却不失礼貌的问话。 忻萦树犹如触电般离开卓靖宇的胸膛,身体僵挺地站着。看着她的反应,安逸然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得意的笑。看到他的小丫头那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反应,安逸然竟是无比的开心,刚才的怒气也在瞬间消褪不见,她的小丫头很在乎他呀! 诡异的宁静在三人中间涌动,忻萦树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但微微的颤动暴露了她的心虚;卓靖宇虽然面色不变,但他落在忻萦树肩上越握越紧的的手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回答自己了,安逸然想着,对于他们的不礼貌,他决定大度地原谅,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这样对自己,是应该得到点惩罚的。 “卓先生,借你的舞伴用一下不介意吧?”不等他反应,安逸然毫无风度地用左手拿掉他握住忻萦树肩膀的手,右手顺势抓住忻萦树的手向自己怀里一带,左手立刻回来扶住她的腰,让她稳稳地落进自己怀里。 “你……”卓靖宇对他无礼的举动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忻萦树落进他怀里而无计可施。 被一连串意料之外惊得没来得及回神的忻萦树抬起头,对上安逸然似笑非笑的脸和含怒的眼睛。‘靖宇在旁边!’这个觉悟让忻萦树直觉要推开安逸然,但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安逸然左手一收,让两人之间再没距离,忻萦树要推开他的双手只能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两人之间的姿势过于暧昧。 “你不要这样。”忻萦树呻吟着喊出声。 “担心卓靖宇吗?放心,如果他连这点接触都接受不了,就根本不配做你未婚夫。”安逸然故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让忻萦树听起来异常刺耳。“你想一直这样?”安逸然扫了一眼两人相拥的姿态,“或是你喜欢让我这样抱着?”安逸然调笑。 难道分开太久了吗?忻萦树觉得自己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他怎么变成这样?脸皮厚到有剩!忻萦树含怒的美目足足瞪了他五秒钟后,才把双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不再抵抗。 见她放松下来,安逸然也松开钳制她的腰身的左臂,右手握住她的左手,优雅地迈步,跳舞。 “不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吗?”忻萦树的沉默使得安逸然不得不开口。 “猜得到。”哲叔那么明显的暗示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谁给了他邀请函。 “我想你。”安逸然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看着她先是震撼,再是欣喜,再由仓惶变成恐惧,直到最后变成冷漠。安逸然的心随着她的沉默一点点下沉,果然,真的给他猜到了,她,要放弃他了。 “讲话呀!”冰冷的让人感到绝望的声音从安逸然嘴里吐出,让忻萦树的身体战栗起来,喉咙像是被铅块堵住一样无法言语。 “别跟我说你喜欢上他了,我不相信!”安逸然讥诮地说着。“以利益为基础的政策婚姻,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你把卓靖宇置于何处,你把我置于何处,你把那你自己置于何处啊?要报仇吗?我可以帮你,卓靖宇能给你的我全都能够给你!” 忻萦树抬头看着他,看着那张明明痛苦却努力装作嘲讽的脸庞,他还是他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愤怒还是伤痛,他永远那样优雅得一副翩翩佳公子摸样,或讥诮或冷漠地面对旁人,有礼且客气地解决一切。只是现在,她也被归于‘旁人’一类了。 “你调查我。”是陈述句。忻萦树瞬间变得像一只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刺,冷冷看着他。她最讨厌别人管她的事,打着关心的名义去刺探别人的隐私是她最不屑的事,他知道的,但他做了。 “是啊,我知道你用三年时间学习,两年时间夺权,并在这一年疯狂地与我父亲抢生意。”安逸然忽然换了一副很赖皮的样子。他如此诚实,到让忻萦树有些气也无力的感慨。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更讨厌被人监视,被人调查!”忻萦树抬眼愤怒地看着安逸然。 安逸然也不解释,只是放开她的左手转而托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对于分离六年并且想要丢掉自己的女朋友,我该怎么办呢?”安逸然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危险,引得忻萦树浑身颤动,安逸然则将右手转到她背上,一下一下抚弄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真是了解我呢!’忻萦树咬牙切齿地想,明知他利用了自己的心软,尤其是自己对不起的人,可是该死的她就是忍不住心软,没有办法再对他生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已经知道我的决定了不是吗?” “把你抢回来。” 忻萦树猛地离开安逸然的身边,警惕地看着他,从一见面开始她就感觉他与从前不同了,从前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淡漠的像出世的圣人,而现在却浑身充满攻击性!忻萦树从来不敢小瞧这个与她处于同一智商水平的男人,而现在的他更是危险中的危险人物!忻萦树突然觉得好无力,高中的时候她的脑袋在放假吗?为什么惹上了这两个不该惹上的人?一个人让自己愧意满身,一个让自己无力招架! 舞曲结束,忻萦树逃似的甩开安逸然,却在转身的一瞬被安逸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被安逸然措不及防地一抓,忻萦树向后跌去,后背直撞上他的胸膛。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安逸然调笑地在忻萦树耳边问。 “才不要恨你再见面!”忻萦树愤怒地扯下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疾步走开。 看着忻萦树离去的背影,安逸然好整以暇地用手托住自己的下颌,自言自语道:“不再见面吗?才刚刚开始呢,小丫头!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容易就逃掉呢?!” 第十六章 复杂关系 快步走出大厅,忻萦树在花园里在一棵木棉树下坐下,背倚着树干双臂紧搂着两腿将自己缩成一团却仍然觉得冷,冷得浑身发颤!‘好孤单呐!这二十几年真是白活了,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有一个她爱的人,却不能去见;有一个爱她的人,却不敢依靠。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忻萦树把头埋在两腿上,酸涩发胀的眼睛里,渗出几滴泪水濡湿丝质的裙摆。 忽然她被人用力拉起,紧接着跌进那人的怀抱。 “为什么不来找我?”卓靖宇愤怒而又含着心疼地问。忻萦树不说话,只是缩了缩身子让自己从他那里汲取更多真实的温暖。 “说话!”等不到她的回答,卓靖宇早就紧张万分的神经更是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他一直看着他们,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地跳舞,看着她浑身戒备地靠在他怀里,看着她愤然甩手离开他!他知道那个该死的人依旧喜欢她,他知道她拒绝了他,并没有背叛他!但是,她在意他,她的恐惧她的愤怒都在昭示着这个事实!才刚刚从她的保证中得到的信心在那个男子出现的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她在乎那个人,如同六年前一样,那个曾经梦靥是否会梦靥他一生? 微微回神的忻萦树感受到他肌肉的紧张和语气中的不安,急忙离开他的身体抬头看他。略有些红肿的眼睛虽然在较暗的花园里却依旧让卓靖宇发现了,不安,疯狂的不安正吞噬着他的心,让他有些失去理智。 “为什么哭?看到他你很心痛吗?还是和我订婚让你觉得委屈?嗯?说话呀!”卓靖宇有些失控地摇晃着忻萦树的身体。 伸出双手,忻萦树紧紧地抱住卓靖宇的腰,泪水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冰冷的泪落在卓靖宇胸膛,一下子浇熄了他的怒火,忘掉了那些不安,只能怜惜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抱住她,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下轻抚着。而忻萦树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越哭越伤心,从开始的低声抽泣到像孩子一样地嚎啕大哭,完全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为什么他们两个都欺负她?她真的好累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她?六年来的仇恨、思念、愧疚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使她什么也不能去思考,只想痛痛快快地放肆一回!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发哑,哭到呛咳,哭到忘记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直到归于岑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忻萦树小姐则直接哭到睡着,徒留下浑身酸痛的卓靖宇无奈地苦笑。 看着她红肿如水蜜桃的双眼,看着睫毛上残余的泪痕,卓靖宇无可奈何地叹息。右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左手摸索着树干,然他自己做到草坪上,给忻萦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继续安睡。 看着她熟睡的娇颜,卓靖宇几乎入了迷,都是月亮惹得祸,她白皙的脸庞在月光下几乎变成了透明的;饱满的唇上唇彩不知何时已被抹掉,露出本来的颜色,淡淡的橙色反射了月亮的光芒,带上了一些妩媚的色彩。慢慢地,慢慢地卓靖宇靠近忻萦树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她的唇有些凉,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使卓靖宇越吻越深,直到忻萦树轻轻呻吟出声才不得不停止。 为自己的孟浪行为颇为自责的卓靖宇左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再次看向她沁润在月光里的娇嫩脸蛋,卓靖宇自嘲地笑了笑。 “对你,我该怎么办?”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起头看着从树缝里露出的几点星子,气氛一下子柔和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来啊,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细碎的脚步声被夜风吹起的的叶子发出的飒飒响声掩盖,安逸然漠然离去,银色的西装在月光下让他看起来有些寂寥,但他紧握的双拳又是那么地决绝。 ******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忻萦树在清晨五点准时醒来。‘这里不是我家。’看着不熟悉的装潢,忻萦树可以断定。‘那就是靖宇家了。’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忻萦树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缓缓闭上眼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一阵苦涩袭上心头。还以为自己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已经刀枪不入了呢,原来只要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叫嚣一下她就无路可逃了,这两个人注定会是她的逆鳞,一碰就会让她痛彻心扉。 掀开被子下床,来到落地窗旁,拉开床帘,清晨熹微的晨光笼住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早晨了,这样的宁静似乎离她好远了。重新拉回厚实的窗帘,忻萦树命令自己收回感伤,毕竟还有好多事等她去做,没有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有和卓靖宇告别,忻萦树直接叫哲叔派车来接她回家,没错,不是去公司,虽然有一堆事等她做裁决,但她决定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书房里,忻萦树和许哲宇相对而坐。 “怎么不说话,您不是总会有一大堆道理等着我吗?今天我送上门来让您说教您倒不说了?”忻萦树口气不逊地对哲叔开口。 “既然你已经为我设定了被告的身份我当然会很合作地配合你,你知道,我很宠你的。”许哲宇真的对她宠溺地一笑,让忻萦树有气不得发。 “你调查我!”忻萦树指控道。 “此话怎讲?”许哲宇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 “你不调查我怎么会知道我和安逸然之间的事,怎么会把他作为特邀嘉宾请到我和靖宇的订婚宴上来?” “你承认你和安逸然的关系喽?呵呵,没想到我们家树儿这么有魅力,一下子掉到两个金龟婿,还让哲叔为你担心个半死,你是这么孝敬我的吗?”许哲宇一副摆明了恶人先告状的嘴脸。 “哲叔,将重点。”忻萦树脸上黑线逐渐增多。 许哲宇看忻萦树差不多快忍到极限了,唉,没耐心的家伙,不敢再玩下去,许哲宇说道: “重点就是你高中逃家那段时间的资料是在你订婚前一天出现在我的电脑里的,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是谁给了我资料才对吧?”许哲宇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心中忍不住赞叹安逸然那小子竟然将树儿的性子拿捏的如此准确。没错,他安逸然算准了她会对自己发脾气,算准了她知道答案后会又气又怒却不得发作的窘态,就像她现在的样子。‘那小子,要的!’ “哲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和靖宇订婚势在必行,为什么还要让我见到他,让我难过?”忻萦树既委屈又心痛地问道。 “树儿,那小子他既然有能力把资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我的电脑,就一定有办法让他自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会场,我的帮忙并不会起到太大作用,况且,我猜他算准了我会帮他,才会把资料给我的,他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许哲宇噙着笑看着吃瘪的忻萦树。 “你帮了他就说明你是站在他一边的喽?你觉得我应该和他在一起是吗?”搞清楚状况的忻萦树又恢复了从前的波澜不惊。 “没错,虽然我知道靖宇他很爱你,对你很好,我这样做对他不公平,但是如果你不能向我证明你也同样爱他,我是不会坐视不管让你们结婚的。”许哲宇表明立场。 “哲叔!”忻萦树好无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逸在一起就会幸福呢?爸爸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而那样势必会伤害到安禹凡,我和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又怎样保证他的父母会接受我们?虽然逸和他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这并不能抹煞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逸的生命和他们有关,这是不争的事实!这种不被祝福的爱情我不知道会衍变成什么样子,也许现在我们可以不在乎,可我不能保证在十年二十年后,我可以不对他感到愧疚,他可以不怨恨我!”忻萦树对许哲宇吼道。 许哲宇没有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她,在他们三人的世界里仿佛找不到方法能够让结局变得好一点,无论忻萦树选择谁,都会造成三个人的痛苦,上一代的恩怨势必要成为他们的牵绊了。看着喘着气平息激动情绪的忻萦树,许哲宇抬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无言地离开。 “叮叮叮叮叮……”手机铃音传来,忻萦树划开手机放到耳边。 “什么事?”职业化的口吻,丝毫不容他人探究她的情绪。 “你还敢问!昨天是谁说要各个分公司的业务报告的,害我忙完你的订婚宴直接开夜车整理资料,你到好,竟然迟到!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耶!”赵晗丝毫没有对待上司的尊敬。 “抱歉,半个小时内我肯定到,拜。”不理会电话那一头赵晗不满的怪叫,忻萦树果断地挂断电话。 ****** 办公室里,忻萦树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资料,而赵晗正在不厌其烦地数落着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迟到吗,得让她印象深刻一点。十分钟,二十分钟,赵晗停了下来,拿过忻萦树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狡黠地看了忻萦树一眼。 “看来你是听不进去了,不如我们来聊点别的?”忻萦树不理她,继续当她是苍蝇。 “我们来聊聊安逸然怎么样?”赵晗注意到忻萦树听到那个名字是停顿了一下,虽然她很快掩饰掉她的在意。 “我们在高中时的同校同学,篮球队里的主力,传说中的天才。这些你哪一方面不知道?如果没什么事做的话就去给我煮杯咖啡,不要在这里浪费口水了,我不是请你来练嘴皮子的,谢谢。”忻萦树开口赶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缠。 “那些我当然知道了,毕竟人家暗恋他好久,可是我比较想知道我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白马王子的。”赵晗对忻萦树猛眨眼睛。 看着一脸八卦,正在骚扰自己的赵晗,忻萦树淡淡地笑了,她知道她在关心自己,虽然用的方法总是很让人讨厌,但多年的闺中密友可不是做假的,她太了解她了。 “这件事你帮不了我的,所以你也别再问了,我会处理好,别担心了。”既然只会让人痛苦,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晗盯了忻萦树好一会儿,看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讪讪地笑道:“既然不用我帮忙,我也就不替你操那份心了,我去煮咖啡。不过,你记得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太难过的话就向我倒一倒苦水,虽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至少会好受一些。”说完,微笑,转身,以标准秘书的姿态走出办公室。 ****** “嘟。”电话响起,忻萦树按下接听键。 “总裁,安逸然先生的电话。”赵晗的声音传来。忻萦树愣了一下,盯着电话不知道该怎样回复赵晗。 “总裁?”赵晗问。 “哦,接进来吧。”依旧有些不知所措的忻萦树木然回答。 “树,我是逸,昨天刚见过面的。”安逸然的声音闯进来。忻萦树拿起话筒,贴在耳边。 “有事吗?” “这么冷淡呀,不怕我伤心吗?”安逸然似真非真地调侃。 “有事吗?”忻萦树又问了一次。 “我想见你。”安逸然说明来意。 “我没时间。”忻萦树断然拒绝。 “是吗?我知道了,改天见。”安逸然没有强求,却让忻萦树觉得万分不安,她完全想不透安逸然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下电话,忻萦树双臂支着脑袋,静静地思索着。 “嘟。”电话再次响起,忻萦树按下接听键。 “总裁,卓靖宇先生的电话。” ‘你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呢。’忻萦树无力地想到。 “接进来吧。” “喂,树儿,一起吃午餐好吗?”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资料要看,改天好吗?”今天她谁都不想见! “这样吗?那我订餐给你送过去好了,别只顾着工作要好好吃饭。”卓靖宇宠溺地讲,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我会乖乖吃,你也不要太累了,拜。” “拜。” 放下电话,忻萦树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 ‘还能像这样逃避多久呢?’忻萦树苦笑。 第十八章 温柔来袭(二) “我煮的咖啡有没有进步?”洗过澡的安逸然不知何时已来到忻萦树的身边。 在忻萦树对面坐下,拉过咖啡杯,倒上咖啡,眉毛皱了一下,又加了一些鲜奶进去。忻萦树在心里轻笑了一下。老习惯还是没有改呢!他是喜欢喝苦咖啡的,在她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前,他总是直接喝纯咖啡的,虽然后来在她不厌其烦的唠叨之下他会在咖啡里加一点牛奶,但每次都会皱一下眉。 “你一直住在这里?”声音凉凉的,让人听不出她在想什么。 “是,从来都没离开过,而你竟然一次都没回来。” “你怪我?我记得我和你告过别了不是吗?”忻萦树故意说的好无情,今天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了,虽然她好想告诉他,她不是不想回来,只是怕回来了就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我知道,但相同地我也说过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而现在我就要实践我的诺言。”不理会忻萦树防备的眼神,安逸然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我订婚了!”忻萦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对刚才的失神感到气愤异常,讨厌在他面前稍不注意就会傻傻发呆的自己。 “傻瓜。”安逸然揉了揉忻萦树未干的头发,像是对着不听话的孩子般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谈这个,说说你想吃什么吧。”安逸然站起来走进厨房。 他倒是走了,留下仍然一肚子气的忻萦树无处发作。 “你会做饭了?”忻萦树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面条,你教的。”安逸然当作没听到她语气里的不善,依旧温柔地笑着。“清汤面加荷包蛋怎么样,鲜香的热汤不咸也不腻,好不好?”温馨的笑脸让忻萦树想生气都没有办法。 “随便你。”转过身不再看他,不然,她一定会疯掉! ****** 安逸然在厨房里做饭,而忻萦树不想再看到他,就回到了她原来的房间。 这里也没变呢!看着这里毫无二致的摆设,就好像离家多年的游子再次回到熟悉的故乡似的,看到每样以前熟悉的事物都会惊叹原来他们还在这里。轻轻坐到床上,慢慢、慢慢地抬起双脚躺倒,就像是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终于躺到上面后又像是奸计得逞的小恶魔露出调皮的坏笑。 闭上眼睛躺在软软的床上,直到终于满足了自己的玩心才睁开眼睛,侧过身摆弄起床头柜上的小玩意儿。 音乐盒! 这个念头一下子闯入了她的脑海,当初因为事出突然,离开时又太伤心了,以致于忘记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带走,等到想起来时,又因为不想面对安逸然而一拖再拖,既然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那她的宝贝应该还在抽屉里吧。 一个挺身从床上做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她的白色音乐盒安静地呆在那里,六年的时间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在这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双手捧着盒子轻轻放在床上,掀起盖子,轻灵的音乐声响起,忻萦树拿起小小的人偶,放在镜子做成的小小舞台上。看着她一圈一圈地旋转,甜甜的笑容在她脸上漾开。轻轻拉开底下的小抽屉,空的!笑容瞬间消失,一阵心惊慌了心神,忻萦树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床,冲出卧室。 “我的项链呢?”忻萦树对着正在盛面条的安逸然大喊。就算是从来都镇定万分安逸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叫喊惊得手颤了一下,面汤溅到了手指上。 看着他放下碗用凉水冲洗手指,忻萦树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但对项链的关心使她随即又问,但声音已小了很多:“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十字星型的那个。” 用嘴吮干食指上的水渍,安逸然走到她面前,从t恤衫里面拉出项链,却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在这里,这是你的宝贝,要贴身保管才放心啊。” 项坠上的碎钻在他的脖子上闪着彩虹般的光彩,自然的像是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忽然觉得,不拿回来也没有关系了。 “你戴着吧,很合适你。面好了是吗,那正好。”忻萦树直接进了厨房端出安逸然放在砧板上的面,放在餐桌上,准备开动。 “不来吃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对着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安逸然,忻萦树问道。 “为什么把它给我,不是你的宝贝吗?应该是父母的遗物之类的东西吧,为什么给我?”在忻萦树面前坐下,审视地问道。 “你想要不是吗?”忻萦树无所谓地回答,拿起筷子开始吃面,躲开她的眼睛,不愿再告诉他更多。 忻萦树的十岁生日聚会,只有一家三口参加而已。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都是叶朝晗一样样亲手烹制的,中间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第一层是奶油的,第二层是草莓味的,最后一层是巧克力,都是忻萦树喜欢的味道。小寿星忻萦树身穿纯白色纱裙,头顶一只花环,像是天堂里的小天使,而此时,小天使正跪趴在桌子上,用勺子剜着蛋糕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活像一只偷食的小白鼠。 “树儿,过来,妈妈有礼物送你哦。”叶朝晗与忻漾颜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看着淘气的宝宝。 “哦,那你保证爸爸不会嫌我碍事呦。”爸爸一向讨厌她去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的。 “好啦,妈咪会保护你的,你爸爸他不敢乱来,快过来。”对父女俩的战争她实在有点无奈。 踩着椅子从餐桌上下来,用餐布擦掉嘴角的巧克力,整理一下裙摆,然后一副优雅小公主的摸样走过去。哎,都怪老爸,在家也要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不然又要被他念了。 忻萦树巧笑倩兮地走到叶赵晗身边,把双手举高高,等着她的礼物。 看着自己女儿毫无期待表情的叶朝晗,忽然觉得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太失败了,看来是太宠她了,要什么给她什么让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期待了。不过这个以后再谈,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叶朝晗双手伸到脖子后面,摘下一直贴身戴着的项链放到忻萦树手里,还没等叶朝晗说话,忻漾颜就先发话了。 “怎么可以把项链给她?那是我送你的。” “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怕我跑掉吗?现在该让它来守护我们的宝贝了,难道你不希望咱家树儿找到一个疼她的爱人吗?”叶朝晗佯怒地对他说。 站在一旁的忻萦树没空理他们,自己静静地端详起那条项链,简单的十字星型底座,上面散布着切割精致的碎钻,翻过项坠,铂金底座上刻着‘pl’两个字母。不像是爸爸妈妈的名字缩写,那就应该是某种宣誓了,pl,permanent love,老爸这么紧张不会是他做的吧。忻萦树大胆地猜想。 “总之我决定要送给树儿了,你既然已经把它送给我了,当然由我来决定要怎么处置。”叶朝晗不再理会忻漾颜的抱怨,转过身看着宝贝女儿,满脸笑意地等着女儿把项链戴上。 “快戴上吧宝贝,它会保佑你找到真爱哦,将来送给你爱的人,嗯?” “爸爸亲手做的吗?这么有意义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分手的时候还要要回来,很麻烦诶!”忻萦树有点不满地皱皱鼻子。 叶朝晗的脸一下子垮掉,口气也很危险:“忻萦树!” 危险!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忻萦树一阵后悔,连忙‘忏悔’地低下头,不敢对上老妈的眼睛。 “树儿怎么知道是爸爸做的?”他和朝晗的女儿,又是个小机灵鬼,怎么可能会不爱她呢?只是想到这小鬼占去他老婆的全部精力就让人嫉妒的要死! “猜的。”忻萦树依旧低着头。 看着怒目圆瞪的老婆和低头忏悔的女儿,忻漾颜觉得好满足,有了这两个宝贝,这一生都可以无憾了。 “好了树儿。”忻漾颜走到忻萦树身后,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树儿乖乖的,爸爸给你戴上。”将项链扣扣好,又拉出那与她妈妈相同的棕色卷发,继续说:“树儿要把它保护好,等你遇到一个让你无法放开,甘心交心的人时就把它戴在那个男孩的脖子上,会得到爱神保佑的,就算没有爱神,爸爸妈妈也会保佑树儿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忻萦树乖乖回答。 “树。”安逸然叫她。 “嗯?”忻萦树抬头迎上他关切的眼神。 “在想什么?你的面还一口没动呢,不喜欢吗?” “没有,不相信你也要相信我自己呀。”对他释然一笑,便低头开始吃面。 不能跟他在一起就把心交给他好了,没办法喜欢靖宇却可以永远陪着他,这样算不算是公平? “我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案。”她刚才的失神更加让安逸然觉得不安,总觉得她好像又生出了什么幼稚的想法。 “嗯?啊。”想起他刚才的问题,忻萦树一时无语,要撒谎是要看对象的,如果对象是他的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既然无言以对,那就继续沉默吧。 “不说话?那,我就当它是爱的信物喽。” “你当它是就是吧。”心惊于他敏锐的直觉。 一口一口地吃面,不得不赞叹他的厨艺真的是好了很多,直到最后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而自始至终,忻萦树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爱的信物?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把它交给我,是什么意思呢?安逸然的两道浓眉皱到一起。 ****** 底下停车场里,已经做到驾驶座上的忻萦树无奈地摇下车窗,对着站在车门外的安逸然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开车就好了,不用管我。”安逸然不理会她的不耐烦,依然含笑以对。 “你这样看我我会不舒服。” “那你就忍一下好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就让我多看一会儿吧,不然,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安逸然有些得寸进尺地要求。 “只要你不随便入侵我们公司的电脑,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发动汽车,转动方向盘,把安逸然甩在身后,不理会他脸上的愕然。逃避不是办法,逃避他更是难上加难,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汽车开出停车场,安逸然的身影也从后视镜里消失,忻萦树一直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把车停在路边,忻萦树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再与他这样相处下去,她一定会累死。顺其自然吧,等她和靖宇结了婚,有了小孩,再多的爱恋都可以埋在心里了吧。 埋在双臂里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未来,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呢!而现在,自己竟然无助到只能相信时间了。 “叮咚。”短信提示音。 忻萦树从手袋里摸出手机,侧过头查看信息。‘我在你家,快点回来好吗?’,是卓靖宇发过来的。 一下子,泪水盈满眼眶,一滴一滴地滑到脸上…… ****** 在门口停下车,推开车门下车,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卓靖宇。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忻萦树对他喊。 “想早点见到你而已。” 傻瓜!忻萦树暗骂道。 一点一点靠近,来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的脸,然后扑到他怀里。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忻萦树窝在他怀里柔声说道。而太过激动的卓靖宇将她抱得好紧好紧…… 第十九章 卓靖宇的温柔 “树,要吃午饭喽。”赵晗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对她喊道。 放下手中的文件,忻萦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 “已经中午了吗?” “是啊,小姐。你再这样不要命地工作我会向卓大少打小报告哟。”下班时间怎样开玩笑都可以,这是她们两人的协议。 “你什么时候跟他混那么熟的?”忻萦树伸了个懒腰。 “人家一天照着三餐给你打电话,我这个接线员想不跟她熟都很难,真不知道你买手机是用来做什么的,自己的未婚夫想跟你说句话都要通过我。”赵晗抱怨道。 “我讨厌别人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搅我。”忻萦树收拾着手头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回答。 “卓靖宇卓大少他不是‘别人’好不好,大小姐,订过婚的人就不要那么辛苦地工作了,妻子太厉害会让丈夫很没面子哦,不怕影响婚姻质量吗?”赵晗‘由衷’地担心。 “连这点都压力都承受不了就不配做我丈夫了,好了,别乱扯了,不是想要吃法式大餐吗,餐厅订好了吗?” “放心,难得你有时间可以让我剥削一次,我当然会把一切准备的妥妥贴贴的等你付账啦。”已经站在忻萦树身边的赵晗挽住忻萦树的胳膊,一副小鸟伊人状地靠在她肩膀上,满脸的谄媚。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打闹的两人。 “打搅到你们了吗?”卓靖宇很绅士风度地询问。 甩开缠在自己身上的赵晗,忻萦树走到卓靖宇身边。 “怎么来了?”忻萦树像个妻子似的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想和你一起吃午餐,可以吗?”由于忻萦树的热情,卓靖宇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可是我答应晗请她吃法式大餐,前段时间她都忙坏了,下周还要派她去你那里负责合作的事,我们下次好吗”忻萦树很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样啊,那我请你们两个好了。可以吗?赵小姐?”卓靖宇看向忻萦树身后的赵晗。 “当然可以,这样的话,树,你还欠我一顿哦。”赵晗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你敲诈呀!”忻萦树用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哪有?订婚宴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以后又是你们两个公司合作,所以你们两个谢我是应该的。” “好好好,那走吧。”忻萦树拉起两个人走出去。 ****** 装潢优雅的法式餐厅里,忻萦树一行三人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忻萦树和卓靖宇坐在一边,赵晗坐在他们对面。 “赵晗的品味不错嘛!环境优雅,食物精良,更是贵的远近驰名。”忻萦树挖苦到。 “又不是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赵晗塞了一块天妇罗到自己的嘴里。 “我替我未来老公抱屈不行啊,形象,形象啊小姐,你当自己在吃大排档吗?”忻萦树与赵晗斗嘴时的一句戏言,惹得一旁的卓靖宇心跳加速得想立刻抱紧她,但碍于正边吃边斗嘴而不亦乐乎的两人只得忍住。 “这样吃才有感觉嘛!少在那里装优雅了,你是什么人我可是非常清楚滴。”赵晗从忻萦树盘中叉走一颗小番茄。 “谁理你。”忻萦树放下刀叉,拿起红酒杯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靖宇,和一只猪一起吃饭会不会觉得无聊?” “哦唉哎呢。”(我还在呢。)忻萦树边嚼着满口的蔬菜沙拉。 “看着你们吃饭很有趣。”卓靖宇含笑道。 “看着你养的猪吃的膘肥体壮的觉得高兴?”忻萦树挑眉,明明是开玩笑的却一脸郑重。 “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和赵小姐的感情没有你们好,万一她记仇,我们以后还怎么合作?” “放心,她吃饭的时候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的,我们家赵晗可是很好养的,对不对,晗?”忻萦树对着赵晗点了一下头,算是询问。 “嗯嗯。”赵晗点头,继续吃。“我再要一份天妇罗,帮我点,谢谢。” “看到了吧。”忻萦树一副‘你看吧。’的样子,然后伸手找来服务生,又点了一份天妇罗。 “你不吃蛋糕吗?以前总会点的,在国外吃太多了吗?”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被代替的,明白了,就不会再犯傻了。”看到卓靖宇有些凝重的脸,忻萦树忙改口说:“哎,算了,没事啦,只是不想吃而已。呵呵。” “树,一点的时候不是要和你那几个精英召开小组会议吗?要不要通知他们推迟?”看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她这个贴身秘书要为金主解决麻烦才可以。 “诶?是哦,都怪你,吃了这么久还没吃完,我先走了,靖宇,拜托你了,把我们家晗安全送回去,拜拜。”忻萦树抓住机会,没给卓靖宇反对的时间就摆摆手走掉,不留一丝云彩。 “嘟嘟。”忻萦树刚离开一会儿,赵晗的手机就提示有信息来了。 ‘谢啦,记得提醒我给你发奖金。忻萦树。’ 赵晗咧嘴一笑,开始吃那份天妇罗。 “真的有那个会吗?”卓靖宇也不是傻瓜。 “是啊,只是树儿不是必须出席而已,那个特别组的人可以自己进行讨论,把最后结果交给她就好了,其实我也不太懂,他们是从体系中分离出去的,啊……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跟你说的,呵呵,更何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赵晗讪笑了两声继续吃饭,没办法,身边有个忻萦树跟着,她根本就没机会和男生相处,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很少。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喜欢我和树儿在一起吗?以前你好像很讨厌我。”卓靖宇猜测道。 “我们只是朋友,她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反对,但是,做你未婚妻也是有隐私的,我只是不喜欢你逼她,给对方一点空间对双方都好,尤其是对树儿那样的女孩儿,除非她自己主动告诉你,否则,不要逼她太紧,小心适得其反。”赵晗由衷地忠告,没办法,谁叫她烂好人一个,看不得他们两个不好,尤其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位卓大少有多喜欢她们家树儿。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看来以后要好好讨好你了。” “是啊,要多请我几回,对你有好处的。” “我今天下午没事,你多给我讲一些树儿的事吧?” “好命的人,我和树儿可是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工作的,你竟然把上班时间用来闲聊?”赵晗一脸的嫌恶,喝了一口水,用餐布擦干净嘴角,结束这一顿丰盛的午宴。 “我先给树儿打电话请假,然后我们换地方续摊。”赵晗一脸笑意。 “好。” ****** 公园里,赵晗躺在草坪上,卓靖宇则坐在她旁边。 “为什么来这里?”从餐厅里出来他就被拉到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后就被带到公园里野餐,连个解释都没给他。 “我在告诉你我和树儿常做的事啊,上高中那会儿我和树儿每个周末都会出去大吃一顿,每次离开餐厅之后,树儿总会在路边的长椅上,或是街心公园的草坪上坐一坐,看着天空发一会儿呆,而我在一边看着她发呆,后来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就会买点东西吃来打发时间,树儿是个有太多过去的人,所以她会常常陷入她自己的世界,而那里是连我这个好朋友都进不去的地方,我真的好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到那个世界去陪着她。”赵晗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卓靖宇。 “我会努力的,再讲一些吧,我很想知道。” “这我还要问你呢,你和她在高中时不是交往过吗?但是你们两个好奇怪,毫无预兆地就在一起了,我记得那天树儿只跟我说,一定会追到你,结果第二天你们就交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赵晗早就想问了,只是每次说到这件事忻萦树都会闪烁其词,不知道为什么。 “你问过她吗?”卓靖宇紧张地握了一下拳,他很想知道忻萦树是怎么看待他们那段时间的关系的。 “如果问的出来我还用得着问你吗?”赵晗白了他一眼,“每次问她都给我转移话题,后来我也就不问了,所以,你告诉我吧,别那么小气嘛!”赵晗做起来,凑到他身边。 赵晗仰着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卓靖宇,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满是兴奋,让人不忍拒绝。卓靖宇忽然觉得他了解为什么树儿总是不能拒绝她了。于是他把两人之间的赌约,两人的交往都告诉了赵晗,当然省略了安逸然那段。 听完他们的故事,赵晗只是沉默,莫名的烦恼笼上心头挥之不去。 “怎么了?”看着一脸凝重的赵晗,卓靖宇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事,呵,蛮有意思的,跟看电视剧似的,呵呵。”赵晗干笑了两声。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直接告诉我好吗?” “没,没,一点猜测而已,算了,我还是给你讲树儿的事吧。”是啊,一些猜测,突然觉得树儿原来一直都好辛苦的,如果那时自己没有提出那种搞笑的提议的话,她可以平静很多了吧。 “赵小姐。”卓靖宇拉了一下走神儿的赵晗。 “你不要叫我‘赵小姐’了好不好,听得我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掉,好歹我们也是一个高中毕业的耶,学长!”赵晗不满地对他怪叫。 “那要叫你什么?”卓靖宇皱眉。 “叫我赵晗吧,我们走,去下一个地方。”赵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拎起两大包零食大步走开。 “喂,去哪?”卓靖宇跟上她。 “去学校,带你去见树儿最喜欢的地方,她的秘密基地哦。”赵晗对他诡秘一笑。 看着赵晗提着两大袋的零食,虽然不是很重,但看起来还是显得很笨重的样子,作为有绅士风度的成功男人看到女士有困难,帮忙是应该的,于是,快走几步追上她,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我来吧,真是的,一口没吃还要买这么多。”卓靖宇很是无奈,毕竟两个大袋子拎着实在没什么气质可言。 “留着以后吃呀,这是我今天陪你逛的酬劳,很便宜吧?”赵晗对他眨眨眼睛。 卓靖宇无奈地笑,哎,像个小孩子似的。 ****** ‘川泽’高中的树林,大榕树下。 “树儿经常来这里?”卓靖宇问。 “是啊,偶尔还会逃课来这里,我问过她,她说这里是她爸爸妈妈相遇的地方,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还一起来过几次,树儿说这里的回忆都是好美好美的那种,所以她难过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以后找不到她了就来这里找吧。”赵晗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留下卓靖宇一个人在那里沉思,而赵晗本人…… “啊…嗯…。”赵晗咬着牙身上的肌肉紧绷着,正努力地爬那棵大榕树! “你在做什么?”卓靖宇站在她身后,努力地忍着笑。 拍拍手,恢复正常的站姿,恨恨地说:“树儿说坐在树上很舒服,只是没想到这么难爬。” “我来帮你。”说完,就走到树底下,屈腿半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来吧。”卓靖宇头一摆,示意赵晗过来。 “可以吗?”赵晗不确定地问。 “来吧,没问题的,不会摔到你的,快来。”卓靖宇催促道。 “谢谢。”赵晗小跑过去,扶着树干,一只脚放到卓靖宇交叠的双手上,卓靖宇顺势将她举高,赵晗也伸手抓住两个粗大的枝杈一用力,就跳了上去。 “哈哈,上来了。”赵晗在树上手舞足蹈。 “小心一点儿。”卓靖宇也被她的快乐打动,含笑着看着她。 “哦,呵呵。”赵晗尴尬地停下,在树上坐下。 夏日的灼热被大树滤去大半,风从叶子里穿过后变得凉凉的,打在身上,舒服极了。‘怪不得树儿喜欢来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赵晗暗叹。 “在上面还好吗?”卓靖宇看着她享受的像只懒猫似的,不禁羡慕起来。 “是啊,好舒服呢,你也上来吧。”赵晗跪在树上,探出身子对他说。 “能容下两个人吗?” “没问题,这棵树很粗的,这里容下三个人都没问题,快上来吧,我拉你。”赵晗向他伸出手。 卓靖宇禁不住诱惑,便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抓住树杈,脚在树干上一登,便到了树上。 “哈,没想到你爬树这么有一套,没看出来耶。”赵晗调侃道,然后又在坐了下来。 卓靖宇也学她的样子在她头旁边坐下,和她一起享受着从叶子缝里吹来的清风,安详的氛围慵懒的让人想睡觉,所以赵晗,直接靠在卓靖宇的肩膀上睡着了。 第二十章 危险邂逅 “咚咚。”电脑传来敲门声,安逸然又在qq上找她了。因为不想让赵晗或是其他的什么人知道她与他的关系,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所以忻萦树要求他有事就上qq找她。戴上耳机,激活对话框,开始与安逸然视频聊天。 “什么事?”忻萦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地问。 “想你。”安逸然毫不感到脸红地回答。 忻萦树再一次怀疑他真的是安逸然吗?从前那个爱情白痴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这么肉麻的话。 “然后?”忻萦树强压着怒意问,每次都这个样子实在很讨厌,可是竟然也习惯了,不对,不能习惯他的,不能不能。 “想见你,我们十天没见过面了。” “我没时间,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闲吗?”忻萦一脸嫌恶,摊在皮椅里,玩弄着手里的钢笔。 “那你就说点好听的,比如‘我想你。’,说‘我爱你。’更好。” “如果我不说呢?” “那我就要用点非常手段,你觉得把咱俩的通话记录发给卓靖宇怎么样?”安逸然挑衅地说。 “你威胁我?”忻萦树依旧冷淡,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因为肯定他不会做,他清楚地知道卓靖宇是自己的底线,她是不能允许靖宇受到伤害的。 “呵呵,说吧,说了我就不再烦你了。” “我想你。”忻萦树结束了通话,摘下耳机,走到落地窗边看着渐渐密布的乌云。‘又要下雨了呢!’不自觉地又想起那天,两个人在雨中的漫步,真的不是故意想起的呀!忻萦树靠向玻璃,用额头抵住,疲惫地像是站着就能睡着了。 “咚咚咚。” “进来。”忻萦树整理好仪容,转过身来。 “总裁,还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处理吗?”新秘书恭敬地问。 “没有了,你下班吧。” “好的,明天见总裁。”秘书鞠躬,向后退了出去。 ‘他每天这个时候来烦我是为了要我下班吗?’忻萦树突然想到,心情忽地觉得压抑,如果他只是纠缠自己,她还可以让自己讨厌他,可是现在……‘安逸然,你厉害,我真的没心情工作了。’ 收拾好办公桌,拿了手机和手袋,走出了办公室。 ****** 漫无目的地开着快车,在滂沱的大雨里疾驰,好烦躁,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痛的连感觉都没有了,麻木了,好想找一个没有人地方休息一下,没有卓靖宇,也没有安逸然…… 不知道开了多久,烦乱的心绪平息了一些。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闭目养神。车窗外,雨水哗啦啦地打在车窗上,淅沥沥的雨声让人的心灵都被洗涤了,又想起了那个淋雨的下午,‘去淋雨吧!’这个念头一下子闯进来。 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路边的积水没过了整只脚掌,不理会溅湿的裤腿和浸湿的鞋子,忻萦树像个孩子似的踢水,在水里跳着溅起更多的水花,黑色套装已经湿透,忻萦树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张开双臂放肆地在雨水里旋转,仰头迎上急速坠落的雨滴,清馨凉爽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泥土味感觉好的让人想大叫。 忽然,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耳边传来丝丝温热的气息。 “再淋下去会感冒的。”安逸然的声音。 忻萦树怔住,刚刚还空灵无比的心再次被他占据。慢慢在他怀里转身,看着全身淋湿的他,忻萦树的心被温暖了一下,他也淋了很久了吧,在旁边看着她淋雨,直到她太忘我地淋的过了头,才过来阻止。 雨水打在他脸上,黢黑的眸子氤氲在水雾里,而他,正深情地看着她。 忻萦树伸出手轻轻碰触他脸上的水滴,脸颊上的,鼻子上的,嘴唇上的。安逸然抬起右手,捧着忻萦树的脸,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抚弄,像在碰触一件精致的瓷娃娃,轻轻地,小心翼翼地。 “哇——”忻萦树哭了出来,扑进安逸然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背。 好讨厌他,为什么总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闯进她的心里,六年前是,现在也是,他为什么总是把她逼得无路可退!讨厌,讨厌! 忻萦树用力捶着安逸然的肩膀,泪水同雨水交汇,使她狼狈的像只撒泼的野猫,而安逸然则像一个耐心的主人,屡着她散开的湿发,安抚着她的痛楚。 ****** 忻萦树穿着旧睡衣,手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阿嚏。”忻萦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安逸然忙从厨房跑出来坐在她身边,伸出手触摸她的额头感觉她的体温。 “有点热呢。”安逸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吃点药到床上躺一下吧。”说着,安逸然拿过忻萦树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直接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把忻萦树轻轻放倒在床上,拉过棉被给她盖好,掖好被角后在她身边坐下。 “会不会觉得冷?嗓子疼吗?”安逸然关切地问。 “还好,只是手脚都凉凉的,头晕晕的,有点难受。”忻萦树像孩子似的撒娇。 “先吃点东西,然后我给你冲一杯感冒冲剂,好吗?” “嗯。”忻萦树轻轻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我去煮面给你吃。” “我不想吃面。”忻萦树伸手拉住正要离开的安逸然。 “那你想吃什么?”安逸然又坐到她身边。 “我想喝粥,皮蛋瘦肉粥,加蔬菜的那种。”忻萦树提出要求,瞪大眼睛好无辜地看着安逸然。 “你呀!”安逸然揉揉她的头发,“我没煮过那么复杂的粥怎么办?” “那我在旁边教你?” “好吧,那你乖乖在旁边看着,别再受凉。” “我会乖乖坐着的。”忻萦树保证。 ****** 厨房里,安逸然带着围裙在水池边淘米,忻萦树则屈腿坐在椅子上,身上被棉被裹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 “米洗好后就可以熬粥了,这个你会吧。”忻萦树开始指导他。 “知道了。”安逸然把米和水放进锅里,打开火,“然后呢?” “把皮蛋和猪肉切成丁,把生菜切成丝,把香葱切成末,然后我们就可以等着它开锅了。”忻萦树回答道。 安逸然从冰箱里拿出皮蛋和猪肉放到砧板上,开始切。 “会不会无聊,要不抱你到沙发上看一下电视?”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像只没人要的小猫似的,安逸然建议到。 “我喜欢在这里,看着你忙活我很开心。” “看我这么累你幸灾乐祸?”安逸然不满地凝眉。 “是啊,不可以吗?”忻萦树挑衅地问。 切好皮蛋和瘦肉,安逸然洗了一下手,来到她身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 “讨厌,好凉的。”忻萦树用被子擦干鼻子上的凉水。 “对不起,对不起,很冷吗?”安逸然忙在身上抹掉手上的水,伸手扶住忻萦树的肩膀。 “还好啦!你快去切你的生菜吧。” “好,那你乖乖偎在被子里,应该再一会儿就好了。”见到忻萦树点头之后,安逸然才放开她,去冰箱里拿生菜和香葱来切。 不能离开他,只有看着他她才会觉得安心,放她一个人她一定会胡思乱想,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明知不可以,明知会有人受到伤害,却还不顾理智的阻止执意靠近他,只是因为打不败心里的那份想望!‘放肆地爱他吧!’这样的想法在脑袋里盘桓不去,孽缘啊,情况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只是她已从卓靖宇的挂名女朋友变成了卓靖宇的未婚妻……好像越搞越糟了!真是失败呢。 “树,粥烧开了,现在要做什么?”安逸然边搅动着米粥边问道,却没等到她的回答,安逸然抬起头,看见她脑袋搭在椅背上,失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安逸然轻轻走到忻萦树的身边,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在想什么?” “想你。”忻萦树直言,在他面前,她不想隐瞒任何事,否则她会累到崩溃。 “真的吗?想我什么?”安逸然微笑,很高兴她这么坦然面对。 “想,你这个人太讨厌了,总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闯进我的生活,闯进我的心,所以我最讨厌你了。可是,怎么办呢?不想离开你呢,好不容易填满的心,不想再掏空它了。”忻萦树好无奈地说着。 安逸然笑的好灿烂,他的小丫头终于要回来了。 “不是有一部电影叫‘假如爱有天意’吗?这就是天意吧,上天让我遇见你,走进你的心,而让你爱上我,则是上天看我太可怜,让你替你妈妈还她欠我爸爸的债。” 忻萦树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让一旁的安逸然紧张了起来。 “冷吗?我抱你回房间好吗?”然后伸手要去抱她,而忻萦树却突然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抱住他,头倚在他怀里。 “怎么了?” 忻萦树摇头,却不说话。如果爱有天意的话,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要遥远的像是隔着浩瀚的银河? “树,还好吗?这样会受凉的。”安逸然拉住被子往她身上盖。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对他讲,只能沉默。仇恨让她一个人担当就好了,报仇的后果也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放开安逸然,忻萦树又拉回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快点把瘦肉放进锅里吧。” “好,你乖乖呆着,别再乱动了。”要给她一点时间,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的,安逸然聪明地不问,当作什么都没发什么过,回到锅子旁,把瘦肉加到锅里。 ****** 忻萦树被安逸然连人带被子放到床上,然后安逸然坐在她旁边捧着碗喂她喝粥。 “我自己可以的!”忻萦树觉得被他喂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又没得什么大病,只是有点感冒前兆而已,当她是小孩子吗? “我想喂你,小丫头。”接着就又喂了一口。 “我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忻萦树含着粥讲话。 “你就是小孩子呀。” “为什么?” “你吃完我再告诉你。”安逸然哄着她。 看来他是不会说了,忻萦树只好乖乖吃饭。一碗皮蛋瘦肉粥在安逸然的喂食下渐渐见了地底。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又拿纸巾擦了擦忻萦树嘴唇,安逸然做到地毯上,与忻萦树平视,像个给宝宝讲床头故事的爸爸一样。 “你快点说呀,我到底哪里像个小孩儿了?” “这里。”安逸然用手指指了指她的心。 忻萦树低下头随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他。 “你,就好像一个把自己囚禁在鱼缸里的金鱼,金鱼只活在它自己的一小缸水里,把那里当作全世界;而你,则是生活在记忆里,我想从十岁那年你母亲去世起你的心就再也没有长大过,只停在十岁前的记忆里而已。”安逸然轻轻地说,温柔地看着她。忻萦树静静地听,而握住被子的手指不断收紧。 “逃避痛苦是我们的本能,可是你逃的太久了,你从来不去深思这件事,因为它就像一道未经处理的伤口,一碰就会痛彻心扉,可是,如果你永远不去处理它,它会纠缠你一辈子的。树儿,不是……” “不要说了,明知道我会痛就不要说了!”忻萦树哭喊出声,拉上被子盖住脑袋,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身子被抱起来,跌进一具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安逸然的呢喃:“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树儿,那只是意外,不要再伤心了,树儿。” 推开安逸然,忻萦树哭喊着:“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想看妈妈滑冰,妈妈就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滑冰场,一切都是我的错!”泪水汹涌而下,太大的情绪波动让本来因为淋雨有些虚弱的忻萦树耳朵里嗡嗡作响,眩晕与头痛同时袭来,连哭声也因为身体不舒服慢慢变成了低声抽噎。 见她一副即将晕倒的样子,安逸然又把她拉进怀里。 “那时候你才十岁,不会知道那个小小的愿望会要你母亲的命不是吗?我想你妈妈一定很喜欢花样滑冰,因为太喜欢了,忘了自己的病,忘记了别人的叮嘱,只想放肆一下,所以不是你的错。” 忻萦树不说话,头涨得好痛,心好痛,好想直接晕过去,不想再听他讲话,可是他却像唐僧似的一说再说,念个不停。 “你母亲好爱你的,所以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如果你因为她而难过的话,她也不会安心,所以放过你自己就是放过你妈妈,不要再逃避,也不要再让自己因为那件事难过了。” “会痛。”忻萦树呻吟道。 “我知道。”安逸然用手托住她的头,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怪自己会痛,可是不怪自己也会痛,会让我清楚地知道妈妈不在了,妈妈离开我了,妈妈不要我了,如果不怪自己,妈妈的存在就真的要被时间抹掉了。我,不想让妈妈离开。”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而被她的泪水沾湿胸膛的安逸然也心疼地几欲落泪,他的小女孩啊,到底承受了多少痛啊。 安逸然轻仰起头,不让泪水滚出,用已经酸涩的喉咙说:“她离开了,你还有我陪着你,陪你长大,绝对不让你一个人,所以,放你妈妈走吧。” 没有人说话,只是任凭眼泪在两双眸子里澎湃。 静静地,深深地,忻萦树在安逸然怀里点了点头,那一刻,安心的微笑在安逸然脸上绽放…… 第二十一章 危机四伏 从熟睡中醒来,看向依旧漆黑的窗。应该才五点吧,她的生物钟一向不会骗她,而今天,她却不想立即起床去工作,只愿窝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享受一下赖床的快乐。六年前的她,被不时袭来的恶魔扰得不能安眠,那六年中的她为了复仇逼自己早起工作,而现在,放开了梦靥多年的心结,忘记身上担负的仇恨,只想,只想放纵一下,为了自己享受一下慵懒的早晨…… “咚咚咚。”敲门声夹着安逸然的呼喊,“树儿,树儿,要吃饭了,快起床。” 缓缓挣开眼睛,忻萦树懒懒地笑,本来只想躺在床上呆一会儿的她竟然不自觉地睡着了,原来回笼觉是这么舒服。 “起来了,马上就出去。”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起床,脚在地板上搜寻了几下,踩到拖鞋上,走出卧室。 “早上吃什么?”忻萦树又打了一个呵欠。 “扬州炒饭和小白菜豆腐汤,可以吗?” “嗯。”忻萦树走进洗手间。既然已经起来了,就没有必要再磨蹭了,刷牙、洗脸、梳头发,换上被烘干的衣服,十分钟后,忻萦树已经安稳地做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餐。 “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还在上学吗?”忻萦树问,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 “你休学的那年我去了美国学程序设计,两年之后回国,做所谓的自由职业者。” “那个自由职业者不会也包括做黑客吧?!”忻萦树抬眼看他。 安逸然抿嘴一笑,说:“放心,你经历的是第一次。” “那让我猜猜,你,应该做的是程序师,”忻萦树凝眉,警惕地看他,“不会是常给‘忻氏’提供设计构想的那个xman吧?” 安逸然笑得更加灿烂,但不说话,只是低头开始吃盘中的炒饭。 算是默认吗? “真是引狼入室呢!”忻萦树抱怨,“那些安全系统大都是你的设计,要是你想盗取商业机密,我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怪不得你那么容易就侵入了‘忻氏’的中央电脑!” “嘟嘟嘟。”电话响起,安逸然站起来,伸手拿起厨房里的分机。 “喂?”安逸然说,很好奇是谁会打给他。 “安逸然吗?我是卓靖宇,树儿是不是在你那里?”卓靖宇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在我这里?”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安逸然问道。 “不在的话就没事了,再见。”卓靖宇回答,然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安逸然重新回到餐桌旁坐下。 “靖宇吗?”忻萦树敏锐的直觉告诉她。 “是。”安逸然低下头继续吃饭。两人都不再说话。 “嘟嘟嘟。”还不到五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她在不在你那里,不要拐弯抹角地,请你明确地告诉我,在还是不在。”卓靖宇声音平静,却让听电话的安逸然不知所措,怔在那里。他应该是觉察到了他掩饰的回答吧,竟又打电话来,现在要怎么回答他呢?看向忻萦树,她只是低头吃饭,那么是不是…… “是,她在这里。”一阵沉默,三个人的,忻萦树低着头,举着勺子却不动,安逸然听着电话低眉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电话的另一端,是一片沉默,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啪”的一声,犹如重重的叹息般,电话被挂断。 又一次放下电话回到餐桌上,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各自想着心事。 “我吃完了,还要上班,先走了。”忻萦树站起来要离开,安逸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不会再放开我了吧。”安逸然问。 忻萦树转身,看着他,对他嫣然一笑,然后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叮咚。”门铃声响起。 忻萦树放开安逸然,两人一同来到门口,同样好奇着,门外会是谁。 一位衣着端庄女人出现在门口,在看到忻萦树的一瞬间她的表情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恢复了镇静,一个举止得体很有分寸的女人,身穿职业套装却掩不住身上的温柔气质。奇怪的组合,她的温柔应该属于一个顾家的女人,而那份干练却与之不符。忻萦树打量了一番来人,心中有了答案。 “我还有事,先走了。”忻萦树穿上高跟鞋,开门离开,留下两人独处。 看着忻萦树离开,安逸然才开口:“有事吗?”安逸然转身走回客厅,那女人也跟了进去。 “你还打算这个样子过多久?”那女人开口问道。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不是向来只关心父亲的吗?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安逸然不慎在意地反问。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莫夕颜。 “我实话跟你讲好了,现在公司里出了问题,你必须回去帮你爸爸。” “为什么?我和你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是吗?”他当然知道公司出了问题,‘忻氏’最近抢生意抢得很凶,比起经商才能,他父亲可是比忻萦树差远了,如果树儿再狠一点,可能‘安氏’早就不存在了。 “小逸,我知道你小时候我们对你关心的太少,可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莫夕颜坐到安逸然身边握住他的手。 安逸然颤抖了一下,为着少有的亲昵而震动,他的妈妈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他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安逸然的语气有些软化,无论如何他们是他的家人。 “当然是希望你能回公司帮你父亲的忙,另外你也二十五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政策婚姻吗?”安逸然的俊脸瞬间冷下来。 “不是,不是,当然要挑你喜欢的,我们不会勉强你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的,至少我不会。”她也是母亲,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幸福,从小就没有给过他太多关心已经很是愧疚了,自然希望他有一幸福的家,没有爱的婚姻她太了解了。 “刚才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很漂亮,有时间带她来见见妈妈吧。”莫夕颜真心建议。 “有机会再说吧。”这里吗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太多了。 ****** 忻萦树坐进车里,拿起手机,竟然没电了!换上一块电池,打开手机,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并且全是卓靖宇打来的。 昨天她不知不觉竟开车到了安逸然家的公寓下,后来和安逸然一起去他家也忘了带手机,他们一定很着急,才会给安逸然打电话的,那么卓靖宇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打的电话呢?一想到这些忻萦树就会忍不住地怨自己,为什么总是伤害到他。 滑开手机,按出卓靖宇的号码,却没有人接,挂掉电话,忻萦树眉头紧锁。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再打到他办公室也是没人接吧?所以忻萦树决定给他一点时间,虽然很想快点解决这件事,但,还是等等吧,至少要他些时间先冷静思考一下。于是忻萦树开车,向‘忻氏’的方向驶去。 走进办公室却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晗,你不在靖宇那里好好干活儿回来做什么?有事?”忻萦树打趣地问,不想告诉她今早的事,可是她是忻萦树的朋友,忻萦树不见了,卓靖宇自然会问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有事问你。”赵晗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忻萦树感觉到了赵晗的不同,神经也不禁绷了起来。 “什么事,你问吧。”忻萦树淡淡地笑。 “你知道卓靖宇找了你一个晚上吗?”赵晗指控,带着前所未有的责备。 “抱歉,我把手机落在车里了,你们很着急吧,对不起,中午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你打算怎么办?你和靖宇已经订婚了!”赵晗不理会她的利诱。 “晗,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进来好吗?”忻萦树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当我是外人喽?”赵晗自嘲地笑,“我把你和靖宇当作是我的朋友诶,怎么可以让我不管!”赵晗大喊,讨厌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刚才她想安慰卓靖宇,卓靖宇对她说他们之间的事不用她管,现在她来找忻萦树竟然得到相同的答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为我们担心而已。” “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你们两个痛苦我就不担心了吗?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呀!” “你想知道什么呢?”忻萦树问,也许,多一个人在身边,也是一种力量吧。 “你想怎么做?要解除婚约和安逸然在一起吗?”赵晗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是。”忻萦树回答。 “怎么可以这样?要订婚的是你,要退婚的也是你,你到底把卓靖宇当作什么,他是人也会心痛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率!”赵晗的反应激烈的过头让忻萦树有些起疑。 “你,希望我怎么做?从四年前我们重逢到现在我没有办法爱上他,不爱他还跟他结婚他是不会幸福的呀!” “你跟他订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现在才来唱高调不是太晚了吗?”赵晗毫不留情地指责。 “晗你不站在我这边吗?”忻萦树沉声说道。 “我,我只是觉得卓靖宇很可怜。”赵晗的声音一下子降了下来。 “我们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好吗?你先回去吧,帮我陪陪他。” “你不去找他吗?”赵晗忙问。 “如果是你你会想见我吗?给彼此一点时间对我俩都好。”忻萦树拍拍赵晗的肩膀,一种搞笑的念头涌上心头,应该是她来安慰自己不是吗?为什么倒过来了呢? ****** 五天了,忻萦树潜心工作,没有去找卓靖宇也没去安逸然那里,他们两个倒也很有默契地没人来找她,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却没有一个数字进了她的脑袋,忻萦树一只手臂撑着脑袋,一只手玩着钢笔,思索着所谓的未来。 以现在的速度,最多一年,‘安氏’就会从人们眼中消失,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感,而不安却在不断扩大呢?担心安逸然的责怪吗?不应该的,如果告诉他原因他就会原谅自己的,况且她也只是搞垮了安禹凡的公司不是吗?他的钱足够他安度晚年了。那么是在担心卓靖宇吗?那个被她伤害多次的男人吗?应该不是吧,否则她的心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某种强烈的危机感压得穿不过气来,会是什么呢?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十面埋伏(一) 忻萦树按下接听键。 “总裁,卓靖宇先生的电话。” “接进来吧。”忻萦树的心跳乱了一拍,拿起话筒,贴在耳边。 “树儿,我是靖宇。” “嗯。”忻萦树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们见个面吧?” “好,现在吗?” “如果你不忙我现在去接你。” “好,我等你,在‘忻氏’门口。” “好,一会儿见。” “嗯,拜。”忻萦树挂断了电话。 ****** 坐上卓靖宇的车,两人都沉默着面对这种尴尬局面。 卓靖宇开着车一路疾驶,车厢里的空气像是被两人间的紧张气流凝住了似的,让忻萦树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我们去哪儿?”忻萦树问,否则她会窒息。 “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卓靖宇笑得有些神秘却不再多做说明,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 表面平静的忻萦树心里已是波涛澎湃,有种不安笼罩着她。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基地了吗?那个满是快乐回忆的地方,今天要被抹上一点黯然了吗?在那里的话,她怎么开得了口…… 果然!当忻萦树被拉到大榕树下时,心已沉到了谷底。 “高兴吗?带你来这里?”卓靖宇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忻萦树反问。 “赵晗,她告诉我的,她说你高中时一不开心就会跑到这里来,呵,我这个男朋友做的真是失职,竟然连这种事都要多年后别人告诉才知道。”卓靖宇转向忻萦树,一脸真诚地说,“我以为我对你很好,其实不是的,我给的,其实并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忻萦树抬头迎上他的眼,看着他眼底的脆弱与害怕,慢慢将手指紧握成拳。不能心软,不能心疼,现在的软弱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明知道不可以的,却还是忍不住要心疼他,他的执拗,他六年来从未改变过的爱。 “靖宇,你做得很好了,真的,你已经在尽全力爱我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在我失去父亲母亲后第一个唯一爱我这个人的人,不当我是妈妈的影子或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真的谢谢你了。”忻萦树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高中时我无法爱上你,在过去的四年里我没有办法爱上你这是我的错,可是更糟糕的是我竟然没有办法保证,在未来,甚至我们结婚以后我会爱上你,真的对不起。”忻萦树低下头,不再看他,怕见到他痛苦的表情,怕自己会心软,把自己逼进万劫不复。 “如果我说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心也可以呢?”沉默良久,卓靖宇开口道。 忻萦树猛地抬头,讶异于他会讲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忻萦树不确定地问。 “我要你,要和你结婚,即使我一辈子也得不到你的心。”卓靖宇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靖宇,你冷静一点儿。”忻萦树为他的执着感到害怕,不懂为什么向来稳重的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本来以为说清楚了就可以结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已经够冷静了,六年前我放你走了,是你又回到我身边,让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得到你了,而且你也做到了不是吗?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只是因为他回来了我就要被抛弃吗?我不接受这样的命运,树儿,我们都冷静一点儿,我们也可以很快乐的,只要安逸然离开,只要安逸然离开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的。”卓靖宇抓住忻萦树的肩膀,有些情绪激动地对她说。 “你很快乐吗?可是我好累好累啊。”忻萦树苦笑,“我要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让你不快乐,因为你是喜欢我的人,因为你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无条件地帮我,因为我要执掌‘忻氏’需要你的帮助。从一开始,我将我们之间的感情定义为感恩,而你对它的定义却是爱情,我好努力地让我的感恩等同于你想要的爱情,我做到了,可是,我好累。在公司里,我要装作一副冷漠干练,在你面前,不管多苦多累都要装出一副快乐幸福的样子让你开心。”忻萦树顿了一下,“也许,我们是可以相爱的,只是我们相遇的时机错了,就全都错了。我这个人本就有点冷感,很难对人敞开心扉,本以为这辈子就是一个人这样过了,那样也许我们都会幸福一点儿,可是,老天让我遇到他,让他走进我的心里,那些也许就不存在了,我爱他,这辈子也只会爱他!”忻萦树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可是,如果和我结婚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如果有人要受到伤害她希望那个人是她自己,如果伤害她一个还不够的话,她会选择伤害安逸然,谁让他让自己爱上他的,他就有责任替她承担伤痛!因为伤他,她会更痛啊!这样,她就不欠他了。 “你好残忍。可是我还是爱你怎么办?”卓靖宇自嘲地笑,“我会等你,像六年前一样,这次等上二十年也无所谓!我会等你再次回到我身边。”卓靖宇慢慢转身,像是刚刚经历风雨的天鹅,即使狼狈,却依旧挺着高傲的头颅…… 看着卓靖宇渐渐走远,强撑着忻萦树的神经松了下来,她走到树旁,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用力地喘着气。谢谢,真的谢谢你,因为只要你坚持,我一定会和你结婚,你也是知道的吧?可是你放过我了,所以谢谢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的天真和自私,我曾经两次伤害了你,你很心痛吧?可是我没有办法让你幸福,所以对不起。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怨你,怨你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我们关系的终结地,这里是我最后一片净土了呀,为什么要破坏它?这是你选择报复我的方式吗?你成功了,我真的心痛了。这里是妈妈和爸爸相遇的地方,是我和安逸然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如今,它也是我无情伤害你的地方!以后,不能再来这里了,从前来这里是为了祭奠那些美好的过往,以后再来这里只会让我铭记对你的愧疚了吧,所以,今天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泪水无声滑落,为她的乐园祭奠…… 忽然被人抱起来,忻萦树抬头迎上安逸然怜惜的温柔眼眸,不意外呀,他,总是在她最孤独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啊。 “我听说你和卓靖宇见面了,就猜到你会来这里。”安逸然含笑说明。 “是他带我来这里的。”忻萦树靠向他的肩膀,让泪水落在他的肩上。 安逸然搂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因为明白这里对她的意义才更加明白她现在的伤痛,不仅会有伤害卓靖宇的难过,更是因为她用心守护的乐土也被一丝阴暗侵入。 “差一点我就要离开你了,靖宇说要和我结婚即使他明知道我不爱他,而我竟然也答应了,我告诉他只要他,想要我就给。”忻萦树依然靠在安逸然的肩上,静静地诉说,平静地仿佛正在诉说的别人的事,“我明知道那样会伤害到你,却还是那样回答他,你很难过吧。” 沉默片刻,安逸然回答:“是,我会难过,因为我的小丫头从来都不会善待自己,不会因为考虑自己会怎样而决定怎样做或不怎样做,她总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到最后去考虑,甚至完全不考虑。但是她爱我,我就变成了她的一部分,要和她一起受伤一起痛。”安逸然面带微笑,即使可能被伤害的是他自己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生气,因为他的小女孩儿比他痛上千倍万倍! 忻萦树转身改趴在安逸然怀里,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在他的颈间哭泣,世界上最了解她的那个人在她身边,爱着她,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得到你的爱是老天给我的最大恩赐,所以,即使伤心我也甘之如饴。但我不会让自己伤心,因为我伤心我们家的小丫头会更伤心,所以,我要把你护在手心里,不让你有机会让我伤心。树儿,没事了,以后的事我都会替你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安逸然承诺着,在他怀里的忻萦树轻轻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在距这里不远处的一间酒吧包厢里,卓靖宇正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这次真的被伤到了,六年前他可以安慰自己等她,那现在呢?在她告诉他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他之后,他还可以让自己继续等下去吗?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吗?那为什么还要和他订婚,为了他的钱他的事业吧,哼,忻萦树算什么?还不是为了钱就会出卖她自己?和那些女人一样! 卓靖宇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叮叮咚……”手机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叫嚣,微醉的卓靖宇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赵晗’两个字,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至少这里还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死活呀! “喂?”卓靖宇带着醉意问。 “靖宇,你喝酒了?”赵晗焦急地问。 “是,正在喝,哈哈,喝了很多可就是醉不了怎么办?晗呐,树儿她不要我了,怎么办呐!晗,晗……”卓靖宇的语气中竟带着哭腔。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你现在在哪?”赵晗急切地问道。 “我,我在酒吧,学校附近的酒吧……” “在哪家酒吧,在哪家?靖宇,喂?喂?”赵晗连问了好几遍,但卓靖宇已扔掉电话又开始给自己灌酒了。 一个小时后,已经翻遍‘丰泽’附近所有酒吧的赵晗终于找到了卓靖宇。看着已经趴在桌上却依然抓着酒瓶往自己嘴里灌的卓靖宇,赵晗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会哭出声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仿佛灵魂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具躯壳,颓废的让人目不忍视。 “给我拿壶茶。”赵晗对带她进来的侍应生说。 “好的,请稍等。”侍应生告辞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赵晗慢慢走到卓靖宇身旁,蹲坐在他身边。 “靖宇,我来了。”赵晗轻声唤道。 卓靖宇慢慢抬头看她,醉醺醺地对她说:“呵呵,你来了?正好,陪我喝酒!哈哈!” “别喝了,靖宇。”赵晗抢过他手中的酒瓶。 “嗯嗯,我要喝,不喝会疼啊!好疼啊,这里,这里好疼啊。”卓靖宇用拳头用力砸着自己的胸口,“我不想让它再疼了,为了那个女人不值得,不值得呀!让我喝吧,喝醉了就不会再疼了。”伸手去抢赵晗手里的酒瓶,赵晗为了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猛地拉开自己的手却不慎撞上了大理石茶几,酒瓶应声而碎,她的手也被碎玻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如断线的珠子般顺着手指滚落,争执的两人立即停下动作,直直地看着流血的伤口。赵晗拿起桌上的一叠餐巾纸捂住了手上的伤口,回头看见面露担心的卓靖宇便安慰道:“没事,一会儿就会好的,别担心。” “咚咚。”敲门声。 “小姐,您要的茶。”侍应生恭敬地站在门口。 “放在桌上就好了,谢谢。”赵晗礼貌地回答,完全没有刚才的慌乱。 侍应生离开后,赵晗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卓靖宇。卓靖宇默默地喝下,放下杯子,不再吵着要喝酒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地板上,脑袋枕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便沉沉睡去。 赵晗慢慢靠近他,在她身边坐下,头慢慢靠在他肩上。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与他这样靠近,赵晗满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十三章 十面埋伏(二) 早晨五点,忻萦树准时睁开眼睛,转头看看抱着自己睡得正酣的安逸然,忻萦树满足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脸庞的轮廓,他浓密的剑眉,他英挺的鼻梁还有他棱角分明的嘴唇……突然手指被安逸然抓住,忻萦树被吓到,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他满眼的戏谑而倍感尴尬。“啵!”安逸然在忻萦树的手背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语气挑逗地问道:“干什么这么早起来调戏我?” “这哪算调戏?”忻萦树辩解。 “那什么才算?”安逸然好笑地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 明知道他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但生性好强的她是绝对不会干逃跑这种事的。 “至少要这样啊。”说着,忻萦树抽回被安逸然握着的手改托住他的下巴,然后头慢慢靠近他的,空气瞬间暧昧起来,忻萦树橙色带着水润光泽的唇向安逸然那微厚的暗粉色的唇一点一点靠近。“怦怦……”,“怦怦……”一高一低的两人的心跳声在耳旁聒噪,让忻萦树的耳膜嗡嗡作响,忘记了思考为何物,这时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是安逸然浓重的呼吸,让忻萦树浑身发烫,丧失的理智一点点回流,羞怯,激动,烦躁外加一点恶作剧的心理一同向她袭来。 “嘭。”安逸然被满脸通红却带着小精灵般笑意的忻萦树在两张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时推开。 “有没有被我勾引到啊?”忻萦树戏谑地问,而下一秒,她已被安逸然拉回怀里,两张唇胶漆在一起…… ****** 酒吧的包厢里,浑身酸痛外加头痛欲裂的卓靖宇从睡眠中醒来,刚想动一动已经完全麻痹的手臂时却看到了正靠在自己肩膀上酣眠的赵晗。 第一次这样近这样清楚地看这个女孩儿,才发现她也是个很漂亮的人儿,虽不能说很惹眼,却有种很温暖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一直看下去。她的眉毛不是很浓但弯弯的,很可爱;她的鼻梁不是很高却不失娇俏;她的嘴很大但噙着笑意,很温暖。还算清秀的五官镶在一张圆圆的脸上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样一张无邪而温暖的脸庞是不会看腻的吧。 想到这里,卓靖宇不禁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别开眼却不经意地瞥见她受伤的左手。血已经止住,但干涸地血迹浸透了整叠餐巾纸,看起来有些怕人。她就只是用餐巾纸简单地捂住血就再没做其他处理!这让卓靖宇顿觉气愤,气她竟这样不顾惜身体。 “晗,起来了。”卓靖宇摇晃着身边的赵晗。 “嗯…嗯。”赵晗不甘愿地呻吟,“干嘛?”赵晗恼怒的声音。“你还想在我肩上压多久?”卓靖宇挑眉,暗自好笑,这丫头完全把他当靠枕了嘛,都醒了还在他肩头乱钻,没有要起来的觉悟。 “嗯?”赵晗愣住,头抵着卓靖宇的肩膀停住,沉默了两秒之后回神,快速抬头,撞上卓靖宇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 “对不起。”赵晗道歉,但初醒的困意让她在卓靖宇面前打了一个大哈欠,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的不雅,赵晗快速伸出双手想要掩饰已经张开的大嘴,但受伤的左手即时提出抗议,赵晗张开的嘴直接发出“啊!”的一声大叫作为配合。 “怎么了?”刚才还一脸好笑表情的卓靖宇立即紧张起来。 “手,手好痛哦。”赵晗用右手轻轻托住左手,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卓靖宇好无奈,实在无法把现在的她同那个做事干练的女秘书联系起来,“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卓靖宇扶赵晗站起来。 “嗯。”赵晗闷哼一声,跌进卓靖宇怀里。 “又怎么了?”卓靖宇皱眉。 “我的腿麻了。”赵晗不好意思地解释。 卓靖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将她慢慢放到沙发上,而他则半跪在地板上,轻轻给她揉腿。 “我自己来就好了。”赵晗有些难为情。 “我可不想让你手上的伤口裂开,还是我来吧。” ****** 为了快点处理赵晗的手,他们决定干脆到‘丰泽’的校医院找医生,诊室外面,卓靖宇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手肘支撑在腿上,双手托住低下的头。远远看去,他好像正担心着诊室里的爱人,但当你走近他就会发现,他正用双手捂着嘴,强忍着不让他自己大笑出来! 在进校医院之前,赵晗强行脱掉了他的西服外套,摘下他的领带,解开了他衬衫的两个扣子,而她自己也拆掉了挽起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说什么要像个学生的样子。可现在,卓靖宇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他大可以直接扮演她父亲,而她,一个会因为用酒精清理伤口而叫得整个医院都知道的人,不用拌就像个小学生! “啊,轻点儿!”赵晗的惨叫再次从诊室里传来…… 林荫道上,赵晗和卓靖宇并排而行。 “要笑就大声笑吧,你再这样小心我揍你哦。”赵晗威胁道。从校医院出来,他就一直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竟然还没完没了了!她就是怕疼怎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扑哧。”竟然破功了,一直强忍着笑意的卓靖宇一开口便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卓靖宇的笑声让本来就感到尴尬万分的赵晗顿时火了,讲起话来也有些失去理智,“你笑吧笑吧,反正我就是这样,你以为谁都能像树儿那么变态,胃出血了都不吭一声的吗?”话一出口,赵晗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抬眼紧紧盯着卓靖宇的表情。果然,卓靖宇在听到‘忻萦树’这三个字后,英俊的脸庞刹那间冷了下来。 “呵呵。”赵晗苦笑,自做孽不可活呀!“我们去吃早餐吧。”赵晗硬着头皮建议道。 “好。”卓靖宇回答,但声音冷冷的。 “那去那家‘天蓝色’餐厅好了,说来惭愧,我高中三年竟然没有一个男生请我到那里吃过东西,呵呵。”赵晗试图改变气氛,但又像泰坦尼克一样,撞冰上了。 卓靖宇沉默。赵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干嘛要去那里呀,那是他们俩原来约会的地方啊!! “就去那里吧。”卓靖宇像是做了决定似的回答,然后大步向餐厅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坚毅而孤单的背影,赵晗的心像是被冰块狠狠地撞了一下。‘为什么你要喜欢树儿呢?那样优秀的女人,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匹敌的呀?为什么我要喜欢你呢?那样爱着树儿的你,是我无论怎样都走不进去的呀?’赵晗怅然地想到。 ‘天蓝色’餐厅里,卓靖宇和赵晗面对面坐在一张被室内植物掩藏的桌子旁,两人之间的气压低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幸好服务生及时送来了他们的早餐——两份烟肉蛋汉堡,一份香菇鸡肉粥,一杯意大利黑咖啡。 “一包糖是吗?”未等他回答,赵晗便熟练地从银色容器里抽出一包大粒砂糖,撕开一个口子,将糖倒进咖啡里,拿起杯碟上的银色勺子慢慢地搅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照在赵晗身上,照在餐桌上,咖啡勺折射了阳光显现几道七彩光芒。糖粒渐渐融化消失,赵晗轻抖了两下咖啡勺,让勺子上的几滴咖啡重新回到杯子里,最后把勺子放回杯碟上,才把咖啡推到卓靖宇面前。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卓靖宇完全未经思考便说出了这句话,但说出来后却并不觉得后悔,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晗,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愿意。”像是站在耶稣面前的宣告,没有彷徨,没有迟疑,赵晗坚定地回答。 但得到肯定回答的卓靖宇却开始不确定了,冲动过后是深刻的反思,反思过后才发现自己的要求会给赵晗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想清楚了吗?你知道和我结婚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吗?”卓靖宇觉得只有脑袋不清醒的状况下才会有人答应这种要求。 “我当然知道,知道媒体一定会说我趁合作之机勾引上司的未婚夫,知道我会被人骂是狐狸精,甚至知道,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我。”赵晗云淡风轻地回答。 “你知道还答应?!”卓靖宇惊叫,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爱你,这就足够了。”郑重的表情,坚定的目光,卓靖宇深刻地明白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她爱他,这样的认知竟然让他觉得开心,但随即他又开始唾弃自己。 “但我不爱你。”是啊,不爱她,不能保证给她幸福,怎么能安心地接受她的爱呢? “我知道,你爱树儿,但我也爱她呀,知道她是多么优秀的女人,知道她有多好,就不会妄图代替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你去爱她,让我来爱你,这样就行了。不用担心我的,能呆在你身边我就可以幸福了,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赵晗对他淡淡地笑,“这样一来,树儿不用受到媒体的指责,不用觉得对你有负罪感,你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不是吗?以前总是她在保护我,照顾我,这一次,我想换我去保护她。”赵晗依旧淡淡地笑着,那笑容,像是拂过草尖儿的轻风,带给人丝丝舒心的凉意。 “那我们,就共度一生吧。”卓靖宇抓住她的手,像是站在灵台上似的对他承诺道。‘我会努力爱上你,让你幸福。’卓靖宇在心里暗暗发誓。 ****** 公寓里,忻萦树和安逸然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忻萦树烹调的美味早餐。 “上次来的那个女人是你母亲吗?”忻萦树漫不经心地问,她抢‘安氏’的生意抢得很凶,没道理他们不向安逸然来求助的。 “是,想问我她为什么来找我吗?”终于要谈那个问题了吗?他等了好久了,不搞清楚,他是不会放心的。 “你应该知道我总是抢‘安氏’生意的事了吧?”忻萦树放下餐具,没有心情再继续吃下去。 “是啊,照你现在这样的速度,不出一年,‘安氏’肯定会被你挖空。”安逸然不慎在意地说着,然后崴了一勺菠菜鸡丝粥送进嘴里。 “你不怪我?”虽然知道他与家人的关系不甚亲密,但也不应到连基本的关心都不付出的地步呀。 “我当然关心,但我更关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才是问题的根本不是吗?”安逸然紧盯着忻萦树的眼睛,等待着她把那个症结告诉他。 忻萦树很想把所有的事告诉他的,可是,如果他知道了他要怎么做呢?如果他帮她,那他无疑会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如果他帮安禹凡,那他们俩就要成为对手;即使他在一旁袖手旁观,那也是对他父母的背叛呐! “不要总是为我想,得到答案后要怎么做是我的事,而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安逸然伸出双手握住忻萦树交握的手,给她鼓励。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那些生命里的黑暗,相信我好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力量大一些不是吗?” “我要报仇。”面对安逸然坚定而真诚的目光,忻萦树一字一字地吐出这四个字。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与苦痛,忻萦树坚定地继续说下去,逃避,不是个好办法,这是他教给她的,“六年前,我父亲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你的父亲,安禹凡他一手策划的,是他指使原来的部下在我爸爸的车上做了手脚。”忻萦树沉默,安逸然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所以我要报仇,我要整垮他一手创建的‘安氏’企业,绝对要。”忻萦树的眼中满是决绝。 “为什么你不干脆找个杀手杀了他?既然打算整垮他的公司为什么不再狠一点?你有一百种方法可已让他在一个月内破产,为什么要让复仇占据你这么多的时间?”安逸然隐忍着怒气,像是随时都可能会喷发的火山。 “逸?”忻萦树设想过几百几千种他知道之后会有的反应,会说的话,但就是没有猜想到现在的这一种。 “傻瓜,为什么总是不会善待自己呢?”安逸然忙纾解了自己的情绪,一脸溺爱地对忻萦树说。他的小女孩儿呀,太正直,太善良,才会总是让自己痛苦,该拿她怎么办呐!可是,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渐渐在心中聚积,搞不清那是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们两个忽略了。 第二十四章 十面埋伏(三) 从自己的专用电梯里走出来,忻萦树就感到了明显的不同寻常的气息。电话铃响起的频率远比正常状态高了许多,一个个忙着接电话的精英们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今天有什么大事而只有她不知道吗?忻萦树疑惑。顺手拉起一个正在接着电话的职员,忻萦树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名员工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似的立即放下电话,恭敬地站起身,说道:“总裁您可算来了,报社电视台已经打了几百通电话来找您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忻萦树急切地想听重点,声音便加重了一些。 “今天早晨八点卓靖宇先生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了他与赵晗即将结婚的消息。”对这个冷面上司言听计从的品质立即体现出来。 结婚,靖宇和赵晗。 这个消息对于忻萦树来说无疑是颗重磅炸弹,一下子炸掉了她所有的理智,以及她所有的思考能力,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找到赵晗,把话当面问清楚,而她也这样做了。不理会在她身后呼喊的下属,忻萦树转身奔回电梯,按上关门键。 从地下车库里把车开出去,完全不顾冲上来堵截她的记者,直接加速,不怕死就过来!成功地甩开了那群记者,忻萦树一边开车狂飙一边思索着赵晗可能在的地方。公司是不可能了,不想被闪光灯闪到得青光眼就会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的,况且这种事不可能是赵晗单方面决定的,而卓靖宇是不会让赵晗独自面对这种后果的,她虽然不爱他,但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一个向她一样不会让别人受到伤害的人,即使他做出了这种事!那么,最危险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卓靖宇的家。 一个急转,忻萦树驾着车,如同扑食的豹子似的直奔卓靖宇的家而去。 ****** 远远地就看到了聚集在卓靖宇家门口的记者,忻萦树扣上耳机,接通了卓靖宇家的电话。 “你好刘管家,我是忻萦树,现在到门口了,请你让保安维持一下秩序,我要进去。” “好的,我马上安排。” 挂掉电话,忻萦树停下车,等着保安把记者拦到大门两侧,大门一开,忻萦树便直接一个加速,开车冲了进去。 从车里下来,忻萦树不理会来接待她的仆人和管家,直接跑进房子里,刚进客厅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卓靖宇。 “赵晗呢?”甚至连礼貌的招呼都没打,忻萦树忘记了愧疚,心中只有这个人给赵晗带来的伤害!在分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竟是一句无理的喝问,这让忻萦树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深感歉意。“她在客房休息,今天她累坏了。”原谅了她的无理,因为他知道她有多么重视赵晗这个朋友,但是仍就忍不住心伤,在她心里,他甚至没有赵晗重要啊。 “你根本就不应该让他这么累的!”忻萦树怨恨地对他说,然后闪过他跑上楼去。 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忻萦树慢慢走到赵晗的床边看到了安然沉睡她,忻萦树狂躁的心才渐渐平息,慢慢地沉淀下来。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知道赵晗喜欢卓靖宇,从那段时间她对自己讲话的语气,从她极力维护他的言辞,她就可以猜得到。赵晗是个很简单的人,而她本来想让她永远保有那份简单的,可是现在,竟然间接将她推到了这种境地! “树儿,你来了。”初醒的赵晗对她慵懒一笑。 “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忻萦树疲惫的笑了笑,在她床边坐下,等待着她的解释。 “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要怪靖宇,和他没有关系。”赵晗为卓靖宇解释,她其实非常了解忻萦树的,即使不是全部,但她对自己的感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就不应该答应你这种提议!”忻萦树依然不原谅卓靖宇对赵晗的“伤害”。 “我爱他。” “我知道,但为什么要在我跟他的婚约还没有正式解除的时候呢?他不知道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吗?”忻萦树气愤难平。 “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自己也很清楚啊,树儿,我不再是高中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不能总是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我的幸福我要自己去争取,如果我现在不能抓住他,可能我就再也没有机会站在他身边了。况且,你们之间的事总会有一方受到谴责,被你保护了那么久,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赵晗握住忻萦树的手,告诉她她的决心。 “晗,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时候,我怎么可以看着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呢?”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已经有太多的人因为她而变得不幸了,她不希望连她最好的朋友,母亲送给她的天使,也因为她而不能得到幸福。 “我会幸福的,你知道的靖宇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会让他的妻子不快乐的,况且我爱他呀,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爱上的人啊,在他身边我就会觉得快乐,觉得幸福,所以不要为我担心。” 忻萦树低头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果然,爱情是盲目的。 “你刚才见到他时肯定没给他好脸色吧?”赵晗问道,为她的靖宇感到心疼,现在的靖宇一定很难过吧。 “我……”忻萦树语塞,为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感到愧疚,这辈子,那个男人她负定了。 “对他好一点儿吧,你知道他有多爱你的,所以对他好一点儿,让他好过一点儿。” “他不是应该恨我吗?也许永不见面才是对他最好的。”忻萦树艰难地回答,悔恨正如荆棘般爬满她的心。 “如果恨你他怎么会和我结婚呢?你向来很聪明,不会不明白他其实是在保护你吧。”赵晗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忻萦树的心痛如刀绞。 “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忻萦树的头抵着赵晗的肩膀,从她那里汲取些许的温暖和面对的力量。 “祝福我们,然后很幸福很幸福地和安逸然生活下去。”赵晗搂着忻萦树到背,轻声说。 ****** 所有的事都有它的解决方法,为了减少媒体对赵晗和卓靖宇的指责,忻萦树从赵晗那儿离开后就找到了安逸然,然后立即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了两人的婚事,将四个人的绯闻变成了一个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并且决定四人将于一个月后一起举行婚礼。 这个消息发出后,立即引起巨大轰动,不仅负面消息消失了,连两个公司的股价也一路飙升,但事情永远不可能尽如人意,结婚消息公布的第十天,当事情慢慢平息时,忻萦树被安逸然母亲的一个电话约了出来。 来到这家装修堂皇而不失文雅的法式餐厅,忻萦树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找到了正在等她的莫夕颜。在侍应生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后,忻萦树向侍应生点了一杯猕猴桃汁,和莫夕颜打了个招呼后便静静地坐着,等着莫夕颜说明来意。但莫夕颜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并不说话,虽然很讨厌让别人像是品评古董似的审视,但如果对方是长辈,并且是即将成为她的岳母的人,她也只能无奈忍受了。 “你不像你母亲。”这是莫夕颜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您认识我母亲?”忻萦树要报复的对象是安禹凡,她向来不做伤害无辜的事,所以从来没有对安禹凡以外的人多加关心过,即使这个人是安禹凡的妻子。 “我是她的高中学妹,算来我也算是你的前辈了,逸这孩子也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我。”莫夕颜笑道,眼里盈满光辉。 “很抱歉没有早点儿去拜访您,您也知道的,我们之间的事比较复杂。”忻萦树歉然一笑。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很善良的人,现在她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这个女人不会恨呐,即使二十多年里她倾尽所有也没有得到丈夫的心她也从来没有恨过,至少没有恨过她的母亲,虽然她有理由怨恨的,对于这一点,忻萦树无比庆幸。她伤害到安逸安也是无心的吧,只因为她爱她的丈夫,想要争取丈夫的心而已。 “您和我母亲相熟吗?”忻萦树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个女人眼里,母亲是个什么样子。 “你妈妈她高我一届,我刚进校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不仅因为她和‘四公子’的交情,还有她本身的人格魅力,记得有一次我失足掉进了学校的‘镜明湖’,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几个同学都慌了,在湖边拼命地喊救命,而我只能惊慌失措地在湖里拼命地扑水,而那时,叶学姐就跳到湖里来救我,但当她跳进湖里才发现她自己也是不会游泳的,只能像我一样在水里挣扎,但是那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她给了我勇气,让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最后是安禹凡学长,也就是我丈夫,他就了我们两个。” 忻萦树忍俊不禁,解释道:“的确是我妈妈的作风,总是有点少根筋的样子。” “是啊,她是个老好人,听说有几次见义勇为时当事人没事,她倒被揍得很惨,但这就是她招人喜欢的地方吧。”莫夕颜的语气里透出淡淡的向往。 忻萦树沉默,她也会因为母亲而难过吧,不是嫉妒,只是会不自觉地与母亲两相比较,所以,她才会那么累吧。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嫁给小逸,真的非常谢谢你。他小时候总是很安静,不哭不闹而让人很放心,渐渐的他的乖巧成了我不去关心他的借口,总觉得他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就不需要我管那么多。但当我开始慢慢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着的巨大隔阂时,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了,爱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继续放任他,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他十八岁时说想要搬出去住,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给他买套房子而已了。”莫夕颜的脸上满是苦涩与愧疚,“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爱他,我们家小逸,真的应该被爱的。” “伯母您放心,我爱他,所以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给他幸福的,我保证。”忻萦树双手握住莫夕颜放在桌上的手,向她保证。 这样一个女人呐,她为他的儿子向她祈求幸福,但她的幸福又在哪里呢?她就只剩下安禹凡了吧?可是她却一定会做出伤害安禹凡的事!忻萦树觉得心里一阵发寒,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放弃仇恨了,但随即又安慰自己,她只是要整垮‘安氏’企业,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安禹凡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断地默默对自己诉说,却无法驱赶心中那块越来越大的阴霾,她已经伤害了太多的人,不能再做错事了呀! 第二十五章 十面埋伏(四) 从餐厅和莫夕颜分开后,忻萦树就直接驱车到了安逸然的公寓,安逸然刚给她开了门,她便冲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他。只有在她身边她才是安心的,只有抱着他,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她才可以从那片阴霾里见到光明,不能再与他分开了,为了他,更为了自己。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她不想再让任何东西破坏他们的幸福。 “树,你怎么了?”安逸然搂着紧抱着他的忻萦树,感受着她不知因何而起的心痛,轻声询问。 “我们会结婚,然后幸福一辈子的,对不对?”忻萦树的声音里带着酸涩。 “是啊,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爸爸妈妈一定希望我幸福,不希望我因为他们而不快乐的对不对?”忻萦树带着重重的鼻音再次问。 “是啊,他们那么爱你,一定不希望你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不明白她现在的情绪失控是为了什么,安逸然只能任她抱着,回应她不着边际的问话。 沉默了一会儿,忻萦树稍稍推开了与安逸然的距离,抬头用闪着几点泪光的眼睛望着他,然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的说:“那我不报仇了。其实爸爸早就想去找妈妈的,从妈妈离开我们的那天起他就一直那样想的,只是我一直不想承认罢了。所以才会执着地要报仇,不愿承认爸爸也抛弃我的事实而已,可是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幸福的活下去,所以我不想报仇了,不想让仇恨成为你我之间的困扰,所以我不报仇了。”忻萦树看着安逸然,眼中满是痛苦却也闪着坚定。 将忻萦树搂进怀里,承受着她的泪水,和她心里的苦痛。安逸然默默地祈祷,‘老天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请您让这女孩儿的痛苦终止吧,她已经经历过太多了。’ ****** 放下了仇恨的忻萦树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完全没了正形。从前每天早出晚归地认真工作的她现在完全成了挂名总裁,工作全部交给了那群特别组的成员,反正他们现在没事做嘛!而她则整天和赵晗腻在一起,讨论婚礼在那里办,穿什么样的婚纱,甚至到什么地方蜜月旅行…… 一天一天过得轻松惬意,忻萦树仿佛又回到了十岁以前的幸福时光,从不需要挂心任何事的清闲自在。婚礼的准备工作在安逸然和卓靖宇的监督之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现在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着做新娘了,但是心中隐隐有着不安,就像六年前,在看到幸福的曙光时,有一个痛苦的深渊的正等着她。每每这时,她就会依偎在安逸然怀里,感受他真实的存在,感受来自他的安全感,不敢想象失去他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这一天终于到了,忻萦树和赵晗穿着婚纱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着婚礼开始。 “不行,我还要去一下洗手间。”赵晗放下手里的捧花,站起来。 “十分钟前你刚去过了。”忻萦树一脸苦瓜相地看着赵晗。 “我就是紧张啊!”赵晗苦着一张脸,“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啊?!” “你还是接着去上你的洗手间吧。”忻萦树很没姐妹情谊地回答。 “你很讨厌诶!”赵晗负气地离开休息室。 门被关上,休息室里只剩下忻萦树一个人,气氛瞬间冷清下来,忻萦树的手慢慢攥紧。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无法克制心中的不安,甚至,恐惧。 “叮叮叮叮。”忻萦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惊得忻萦树浑身发抖。手机在沙发旁的小几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而这对于忻萦树来说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唤起了她六年前的痛苦记忆,那个告知她父亲出了交通事故的电话! 忻萦树用双臂抱住头,身体不自觉的发抖。好冷,好冷,像是又回到了她十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只能无助地发抖,看着妈妈的生命慢慢流失却一步都不能动…… “树儿,你怎么了?”推门进来的赵晗惊问。 忻萦树慢慢抬头,紧咬贝齿,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的笑。 “我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赵晗拿过桌上的手机递到忻萦树面前。 忻萦树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我是忻萦树,请问您是那位?”忻萦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是安禹凡。” 晴天霹雳,忻萦树震惊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想见你,在我家。”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忻萦树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插进肉里。 “你不来?我本想告诉你我杀你父亲的原因呢!以后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有些事还是交代清楚比较好,没有兴趣吗?” “嗡——”忻萦树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是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认定了他杀了她父亲,便发疯似的开始准备报仇,现在突然说要告诉她杀死她父亲的原因,她该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我会到。”忻萦树挂掉电话,然后扯下头纱,准备换衣服。 “树儿你疯了!安逸然还在等着你呢!”赵晗惊呼,不明白是什么人可以让忻萦树在婚礼上逃跑。 忻萦树顿了一下,但还是推开赵晗的手快步走进了更衣室。 ******从车里出来,置身于安禹凡的日式庭院里,本来清新雅致的院子却让忻萦树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 “你很准时。”安禹凡说。 “这是我的优点之一,我们这样的关系就不要这么客套了,你直接讲重点就好了。”忻萦树不客气地回敬他。 “你还想回去参加婚礼吗?我想你是赶不上了,不过还是要快点,要是逸然他追过来就不好办了,跟我来。”安禹凡转身想屋内走去。 忻萦树被带到了一间书房,但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安禹凡的书房。房间的空间很大,有一个书架,但上面却大多是一些青少年读物,甚至有一些习题集,而占据空间最大的是整柜整柜的枪械模型! “很好奇吧?但是不用怀疑,这是我的书房,只是从我上高中开始这里的陈设就再也没有变过。”安禹凡解开了她的疑惑,然后忻萦树很快领悟,这里也是一个和她母亲有关的地方。 “在我上高中时,朝晗曾经做过我的家教,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里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可以独自拥有她,即使我们只是静静地各自看书,也会让我觉得快乐。可是最后,她选择的人不是我。”安禹凡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难过的,因为知道忻漾颜他有多优秀,败给他也不会觉得不甘,只要朝晗她觉得开心就行了,所以我在参加了她的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离开这里后,我开始给家族漂白,转行在商界发展,因为我希望当我们在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她所厌恶的黑道老大,甚至我会想也许我的儿子可以娶到她的女儿,可是,”本来因为回忆而神情安然的安禹凡突然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忻萦树,用饱含怨恨的眼神盯视着她,“可是忻漾颜竟然没有没有保护好她,他既然有幸能拥有她就应该用生命去保护她的!所以,他该死!” 忻萦树的心像是正被安禹凡抓在手里蹂躏着,痛,却没有办法反抗。为什么还不放过她,恶梦再次回到她身边,这次,她不仅知道她害死了她母亲,连她父亲也因她而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是我害死妈妈的!爸爸他不应该死的。”忻萦树绝望地对他大吼。 “他当然应该死,朝晗最怕孤单的,他应该去陪她的。而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应该活着,活在永远无法结束的悔恨里!” 安禹凡的话将忻萦树一下子推到了谷底,原来她,真的是个不能得到幸福的人呐! “而你,竟然想要和我儿子结婚?哼,你应该继续报仇的,把‘安氏’整垮,因为那本来就是为了朝晗才建立起来的,既然她不在了,‘安氏’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为什么停止了呢?怕逸然会怨你吗?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得到幸福,这是你欠朝晗的,所以,”安禹凡拉开书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握在手里。 “你要做什么?”忻萦树紧张地问。今天,她已经承受太多了,没有力量再去面对他更多的仇恨了。 “你害怕?放心,我说过你要活着赎罪的,怎么会让你死?”安禹凡脸上泛起鬼魅般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比地狱里的修罗还要可怕!慢慢地,他举起手枪,抵住他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忻萦树绝望地吼叫。 “嘭!”安禹凡扣动了扳机,子弹横穿他的头颅,而他的脸上飞扬着撒旦的笑容! “啊!”刚刚推门进来的莫夕颜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叫了一声便昏厥过去。 忻萦树慢慢回身,满脸惊诧与绝望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安逸然,卓靖宇,赵晗,还有已经昏倒在地的莫夕颜。 世界正在崩溃,在安禹凡用死亡诠释了他的恨意,诅咒了她的幸福之后,忻萦树的世界崩溃了。未来的路,要怎样走下去? 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他们,又从他们身边走过,本来要伸手要拉住她的赵晗被卓靖宇拦下。因为卓靖宇知道,现在事只能让她自己来,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没有人可以帮她。 ****** 夏末的凉风带着丝丝大海的腥味儿向忻萦树扑来,忻萦穿着白色真丝长裙,光着脚在白色的沙滩上漫步。这里是爸爸妈妈安眠的地方,她好想去找他们呐,可是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忻萦树的沙滩上坐下,不理会间或涌上来浸没她的脚掌的潮水,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怔怔出神。从那天之后,她每天都要来这里,来这里看海,从清晨有些混沌的海,到正午明媚活泼的海,再到现在宁静的暮色下的海。忻萦树从早晨做到黄昏,如果没有人来打搅的话,她可以一直做到死了。 不知何时,安逸然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陪着她,不说话。 夜幕渐渐降临,夜风也凉了起来,忻萦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安逸然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搭在她肩上,一个使力让她靠到他的肩膀上。 忻萦树也不反抗,任由他抱着,像具没有生命的玩偶。 “这次换你养我吧。”安逸然开口。 忻萦树讶然,慢慢转过头看他,眼里尽是迷茫。 安逸然用一张笑脸迎上她的疑惑。 “六年前我收留了你,现在,你来收留我吧,然后,一直一直像那样生活下去。”安逸然笑得好灿烂。忻萦树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我是不会接受否定的答案的,总之,我赖定你了。”安逸然之间抱住她,用身体暖她已经冰冷的有些僵硬的身体,更希望能再次温暖她的心。 下巴抵着安逸然的肩膀,忻萦树慢慢将自己的头靠向他的,这样,她就不用选择了吧,不做选择就不用觉得愧疚了吧,一滴泪水从眼里滑落,一颗流星从她们头顶划过,这,是幸福的预兆吧…… 尾声 六年后,阳光明媚的海滩上,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追逐奔跑着,这时,小男孩儿抓到了小女孩儿的裙摆,用力一拉,两人一同跌在了沙滩上。 “讨厌啦!含恩哥哥为什么总是追我?”小女孩儿嘟着嘴问道。 “因为我爸爸说,忻阿姨是安叔叔的,而你是我的!”卓含恩骄傲地宣布。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小女孩儿追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啦!总之你是我的,你,安心是我卓含恩的。” 两个小孩儿争吵的声音在如洗的碧空下回荡…… 【rn书评】谁是谁的,命中注定——评<你是我的> 他们说我适合阅读青春类的作品。 我自己也一直这么觉得,这几天一直在寻找适合的作品,在我几乎想要放弃另寻别种类型的作品时,忽然发现了《你是我的》这本书,让我猛地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 《你是我的》主要描写女主角忻萦树升入高中后邂逅两位男主角卓靖宇和安逸然,从而发生一系列关于爱关于心结关于感恩关于仇恨的故事。这些故事持续六年,从他们的学生时代一直到在事业上自立门户,或者也可以更简单的说,《你是我的》主要是描写三个主角在感情方面逐渐成长的一个过程。 现在的很多青春、言情作品都在刻意或者过多的去强调“悲‘或者”喜’而忽略了很多最最珍贵的东西,比如诚实、比如认真。现在的青春小说,过多都过于梦幻,以至于许多明明很生活化的东西被夸张的虚拟化,对于不甚了解的方面,大多是凭着想象去胡写,滥竽充数。而在《你是我的》的正文中,作者就让我们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在描写女主角忻萦树进入篮球社作为篮球领队的时候,文中出现不少关于篮球方面的知识,从文中所描写的队员们的投球手法,姿势,进攻,防守之类看来,作者对篮球似乎也有一定的认识, 或者有在这一方面去特别下工夫收集资料——这种认真的态度是现在很多作者所不具备的。 接下来,我想分析一下文中心理叙述最多,也是最主要的一个角色——忻萦树。 对于大多数沉浸在家庭幸福中的人们来说,忻萦树是不幸的。 从母亲因为自己而死去的那一天起,她便背负着浓厚的负罪感和愧疚成长。她是个公主,拥有很多别人所没有的东西,比如物质、比如金钱。在生活中,她享用着及其奢华的一切,但同时,她也缺少很多理应拥有的东西,比如和乐融融的家庭、比如疼爱自己的父母。 她是一个很令人心疼的孩子,常常微笑、但却不是经常快乐。 对于大多数等不到自己另一半的女生来说,她同时也是幸福的。 虽然并没有得到父亲更多的关心和疼爱,但是对爱情专一的卓靖宇的守护和温柔多情的安逸然的体贴她同时拥有了,他们同时用自己宽宏无私的爱去拥护着她,极尽全力的弥补她过去在家庭中所缺失的爱,这种爱是至真、至纯的。 她是很令人羡慕的一个孩子,不经常快乐,但却有更多的人努力的想让她微笑。 《你是我的》最大的特色在于,作者拥有一定的写作功底,对于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方面描写的非常好。能够从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角度去透析每个人的心里,以至于能够成功的带动读者的情绪,无论是忻萦树每每想起母亲所露出的忧郁,还是卓靖宇因为失去忻萦树所表现的惊痛,抑或是安逸然在父亲与忻萦树之间的取舍间所对忻萦树表现出的谅解,都让我们忍不住的跟着故事中的人物一起悲伤和感动,我们情不自禁的深爱着作者笔下的他们。 同时,文中所运动到的“镜头转换”拿捏的很好,不管是矛盾与矛盾之间发生的内容上的转换,还是“六年”间时间上的转换都处理得非常好,转换的过程很自然、不会显得突兀。这样的文,就像是在看影剧,很容易让人接受和明白。 《你是我的》内容如书名一样强悍,除了描写感情方面外,更着重于强调在生活中所必须面对的取与得,可读性很强。 希望往后能够读到更多出自祈悠然的作品。 (完) rn书评团特邀评论员:52qingren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