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 Chapter 1.1 其实我早已有所察觉。 当我打开衣柜,看到那几件不属于我亦不是秦煜明的衣服时,已无法仔细去分辨此刻的心情。数来我们已断续在一起快七年,两人都不是长情之人,真到这时候,大概是他已厌倦,或者终于忍不住要去各处寻欢,而我近来都一直在拍戏,连续四个月都不在家,亦是无法时刻紧盯。 这样一想,倒觉得遭遇这样情形也是必然。虽然有闷痛感,但却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好像一早便已预料到这结果,不十分惊讶,反而为不用等那一把不知何时才会掉落的剑而感到高兴。 我关上衣柜,放弃自己把衣服整理进去的想法——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衣物会跟第三者的衣服同时放置于一个衣柜里。于是把行李箱立在床边,假装是我在偷懒不想收拾,转而在家里绕了一圈。 除了之前买的被套被扔掉了一套,卧室还算好,没有属于别人的痕迹——大概已经很好地清理过。从卧室一路到各个房间看,除了那几件衣服,还真是没有任何破绽。 我不知该不该佩服一下秦煜明和他的那个秘密情人。 不过若是我没有提前回来而不告知一声的话,那几件衣服我也是看不到的。不知那人留宿过几天,还是在我去拍戏的这几个月,两人在这房间里夜夜笙歌,看快到我归期,事先提前几天收拾?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与以前的那事联系。虽然在那次和好后,我们不再谈起过去——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无谓的争吵。但我还是常常想起,并且有时会感到抱歉。 毕竟我们的恋情虽谈不上历经磨难,但也不是一帆风顺。而基于我们原本的关系,也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 我和秦煜明是亲兄弟。相差五岁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虽然他姓秦我姓薛,但那是分别跟了父母各自的姓而已,据说这是父母婚前就约定好的,即使最后他们以离婚告终,但他们毕竟曾经爱过。离婚原因自然是父亲的不忠,这么想来,我们的关系较之父母,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实在令我笑不出来。 父母离婚后我跟随母亲去了美国,分别十年之久,在那段时间都未有过任何联系。亲情时常令我感到困惑,人们时常大肆宣扬亲情之感人,我身边的人却都十分冷漠,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秦煜明,母亲的态度都是一概的漠视,有时是仿若逗弄狗儿的态度,在她不摆弄那些富人拿来拜托修补的名贵古物时,会稍微理会我们一下。至于父亲,不知何 时起他的身影便在这个家里逐渐淡去,我自小学四年级时起竟常常想不起他在哪,或者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而外祖父母——父亲那边的早已去世,母亲那边则是有等于没有,我从未见过他们。至于秦煜明,除了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我们之间几乎不曾谈过任何有关那个形同虚设的家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懂得他对于父母的看法。 不过确实是不需要我们的看法的,现在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也早已再婚,与一法国人,我高中毕业时她突然宣布她要跟某个法国富商去法国,两人迅速结婚,而留我一人在加州读完大学——从那之后便没再见过面,即使电话也极少有。我只知道她又冒着47岁高龄产妇的危险生了对龙凤胎,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模样,只在当时打过电话庆贺过,话不超过十句,彼时我大三,兴许是新生儿的降临令她心情愉悦,她罕见地问了我将来要做什么。我当时正好在酒吧偶然认识一个名叫charlie的设计师,他邀我去当他新秀的模特。 我当时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了要去当模特,纵使当时我还没决定。她语气却极为平淡,那就去呗。很快便挂断电话。我想她一定不记得我大学主修心理学。 我至今不知道当时的决定是否包含了母亲的因素,也不知那个决定做得对不对——总之我是去了。 后来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charlie的模特,他找我走开场,时常想要为我量身定制——那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是从未想过。但也没有拒绝过,毕竟他也算好意。 直到后来,在一场秀后去酒吧,遇上了同在那里喝酒的秦煜明。 那是我们自从父母离婚后,第一次相遇。 久别的兄弟竟是在异国酒吧重逢。这样回想起来,有种诡异的荒诞感。我不会说这是命中注定的邂逅,那也未免太过矫情,但确实令我十分惊讶。我从未想过他这样冷淡,好似对周遭一切都浑不在意的人,会成为一个名摄影师。 彼时我身边坐着那时在秀上认识的一个金发男人,我看到秦煜明时,那个金发鬼佬的手已经伸到我的裤裆里乱摸,而我竟愣住,眼睛牢牢钉在那个在吧台边,面前放着一杯酒,独自抽烟的黑衣男人身上。 那时我实在庆幸秦煜明没有看到我,毕竟不管是谁,几年后再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正被一个男人乱摸,心脏都不会好受。之后发生很多事,我却从未向他提起过,那其实是我在那么多年后第一次看到他。 而不是后来 两人一起在吧台喝酒的那次。 秦煜明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发呆,电视不知何时被我打开,上面正播着有关我现在所处公司的新闻,数来是无聊,不过是换了个总裁。倒是比上一任年轻英俊多了。 秦煜明看电视屏幕一眼,略一顿,抬手关了电视。一时间静下来,我看着他,不想开口。 “提前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他习惯性过来吻一下我的脸,我坐着没动,看着他脱下黑色长风衣,到一旁去挂好。不知何时已到傍晚,没有开灯的客厅有些昏暗,他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中一片模糊,看来我的视力比自己以为的要差。 “进度比预想要快,我也没想到。下次会提前说。”我朝他笑,心里却没有动静,又动了动摊在沙发上的两手,“你去帮我把行李箱整理一下好吗?我现在累得都不想动。” 他没有吭声,只是嘴角略一勾,又凑过来吻我,很温柔的样子,是默许的意思,果然片刻后他起身,摸一摸我的脸,直接进了卧室。 我又把电视打开,刚刚的新闻已经播过去了,现在是娱乐新闻,一男一女在热烈谈论一对结婚几年的明星夫妻反目成仇的经过。我手一抖,不小心按到音量键,声音瞬息放大数倍,脑袋几乎要震晕,连忙关了电视。 晚上临睡前他先洗澡,我又去看衣柜,那几件别人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Chapter 1.2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我想任谁刚回家就发现自己男友出轨的确凿证据,是没办法在床上与男友进行比接吻更下一步动作的。虽然其实我连这亲吻都有些膈应。 所以我按住了秦煜明继续往下抚摸的手。 他好似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仍平淡道:“抱歉,我忘记你已经很累,那么这就休息吧。”说完,还要在我脸上吻一下。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番话,只有沉默以对。他也不再说话,不带情`色地抚摸我的脊背,将我往怀里搂住,低声道了晚安。 我只是闭上眼,感受他在我脖颈间的呼吸,鼻间逐渐升起股酸涩感,但强忍回去。 亲兄弟在一起,并不会令这关系多牢固一分。平素倒没有什么所谓,到浓情蜜意时反添快感,但如今却更令我感到难堪。尤其现在,更是惧怕他这独一份的温柔,会无法下定决心分开,会仍旧抱有无聊的期望。 真到了可能分手的境地,血缘不会成为羁绊,只会是枷锁,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他现在要求分手,大概还会不舍,却不会拒绝。是拒绝不了,我目前的工作对私人生活的曝光率太可怕,若是哪天被发现,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此时此刻,心里竟是升起股期望他说分手的心情来,他若现在开口,我一定同意。心里想着,却突然感到他拍了拍我的背:“怎么还不睡?你不是很累了吗?”声音迷糊,似已半梦半醒。 我终于有些体会到他当初的心情,并感同身受那份痛苦。 这一觉意外的沉,等我起床时,床边的闹钟显示着十二点。我脑袋昏昏沉沉,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几步走到客厅,看到他在抽烟,还有些愣神。——潜意识里是认为他今天该去找那秘密情人处理掉衣物才对,若是谨慎,或许干脆扔掉,以避免我哪天循着这些订制衣物找到正主。 但秦煜明行事惯来有种无耻的坦荡,不管是对于什么,我猜他更可能已经将衣服还回去,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 见我出来,他先以烟一指餐厅桌上的饭菜:“自己去热一热。”我没说话,默默去把饭热了,他向来不高兴我睡懒觉,为此我们争吵过数次,但我今天不会刻意去找他吵架,因为我极有可能口不择言,我暂时还不想他知道我已经知晓他的出轨。 其实是简单的蛋炒饭,一看就是出自秦煜明的手笔,因为他喜欢在蛋炒饭里加剁碎的青椒和小葱,而之前请的 保姆不会。我看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周三,是我们请的保姆陈姨惯例的休息日。 我端着个碗,坐到秦煜明身边的沙发上,他在用碟片看一部我们早就一起看过的电影,漂亮的金发女郎在舞台中的聚光灯下尽情舞蹈,蹩脚害羞的诗人隐匿在熙攘人群最暗处,眼里闪烁的爱慕之光令我想要马上关掉它。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即将迸发的热烈爱情令我胃部不适,大概重新加热过的蛋炒饭的油腻也是诱因之一。我在那木然地嚼着油腻的金黄米饭,眼睛盯着屏幕,脑海里却在寻思秦煜明是否知道我对他那档子事已经有所察觉的事。 “你睡觉时有人打电话来,我给你挂断好几个。”眼角余光里秦煜明似将目光投来,我没看他,却看向一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此刻屏幕是暗的,我在想会是谁那么急地找我。他先是沉默,接着站起身走了。 我终于不用僵着个脸摆给他看,松开握着调羹的手,去检查我的手机。屏幕上从早上八点半开始的一连串未接电话令我有些嘴角抽搐,这些都来自于同一个人,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现在有空闲。 我还在翻手机,秦煜明却突然出现在旁边,玻璃桌面倒映着他微沉的表情,即使皱眉的样子也很性`感——这是他曾经到处勾三搭四寻欢作乐的资本,当然,他的资本可不止这些。 一双拖鞋被扔在我搭在一起的双脚旁,他嘴里的烟似乎一直含着未抽,燃出一截灰柱。 “穿好鞋。”他言简意赅。 我不想理他。有时在他面前我总是瞬间缩小,变回年幼时只在暗处瞧着他的那个怯懦的我。怯懦又倔强,渴望获得关注,却最擅长死鸭子嘴硬。 他对我这态度也习以为常,我们曾经上演过许多这样的戏码,他要求我的许多事,我都只是犟着不去做,比如在家里好好穿鞋,或者不要在床上抽烟。这些都是小事。 多数他都是把我夹在指间的烟抽走熄灭,或是像现在这样,蹲下`身替我穿好拖鞋。 总是这样,看似沉默冷淡,对我的温柔却毫不吝啬。一层一层先是绸布,如今是锁链,将我缚在他早已织构好的网中。 我要是能一早挣脱这温柔,也不用在这嚼着油腻的蛋炒饭,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傻兮兮地纠结痛苦了。 Chapter 1.3 秦煜明大概只打算守我到吃完午饭,他现在开一家摄影工作室,当老板的不用老是亲自去拍,有些却还是需要他出马的。我坐在沙发上吸烟,看他走来走去地收拾,终于伸手按了遥控,关掉那烦人的爱情电影。 骤然静了,他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总是这样,听说父亲出轨时,知道父母离婚时,再次见到我时,第一次和我上床时——那时我俩都谈不上有感情,连亲情都没有——他都是如今这副样子,冷漠镇定,好像没有事能令他激动,哪怕只是瞳孔略微收缩。 我曾经想要看到他情绪激动的一面,但是真正看到后,却更宁愿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今晚应该回不来,这次的顾客尤其麻烦。”秦煜明将收拾好的包扔在沙发上,“明天傍晚到家——你不要再迟睡晚起,给我好好吃饭。” 他倒是淡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是我最痛恨的模样,但现在我却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目光不自主地追随他的身影,嘴里含糊地应着他一贯的叮嘱。 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我从昨晚开始一直在脑海里盘桓的,无法驱逐的念头:他到底为什么会出轨? 我看不出他对我有厌倦——若真是有人会对我感到厌倦,那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还没被甩过,不过我不想尝试那滋味。但别告诉我是一时醉酒引起,那未免太可笑。虽然我和他就是因酒醉而开始,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场合,错误的对象,一切都是错的,我们最后却在一起了。 秦煜明很好,我不打算就此轻易放弃。我也瞧不出他有分手的念头。说到犯错,我当年或许更甚,他这次的错误,我认为可以原谅,即使我还是感到恶心。我想把他推到浴室的浴缸里,用刷子刷遍他的全身,不放过任何地方,包括他的小脚趾缝——这个念头从昨晚就在困扰我。 我看着秦煜明嘴里含一根烟,还在四处找打火机,便示意他过来,我看到他眼里的困惑,但还是过来了。 他的衬衣领口一向开两个扣,松松露出部分锁骨,我一向喜欢含着那里轻轻啃咬,留下些许痕迹,他总是纵容。我攥住他衣角,将他拉得弯下腰来,又拎住那齐整衣领,令他的脸凑向我——那只是一瞬间,烟点燃,我松开他的衣领,兀自取下嘴里的烟朝他吐了口烟雾,他在灰白的缱绻烟雾里垂眸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取下自己的烟,再次俯下`身——这次倒是主动——含住我的唇,挑开,唇舌交缠,追逐舔咬,那是 非常用力的吻,而我们已许久没有这样接过吻。 很享受,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即使最后我因残余的烟呛到而咳嗽,不得不推开他。 最后我放弃那碗底都是油的蛋炒饭,应了打我电话一上午的那位的约,去她一向喜爱的餐厅,陪她吃饭。 我到的时候她已在看菜单,穿一身白裙,手臂线条纤细漂亮,手指纤长,周围不管男女都向她暗暗投去目光,直到我在她对面坐下。 “哟,终于舍得来了?”她懒懒投来目光,很不高兴的模样。 “毕竟见你是需要梳妆打扮才敢出门的。”我难得打趣,却换得一声冷哼,挑眉道,“万鹤,我可是昨晚才到家,你从早上八点半开始打我电话,是不是也太扰人清梦?” “平时你不七点半点就已起床?还一直挂我电话!好不容易约好时间,反而还让女士等你,你还是不是绅士了?”万鹤听我指责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过来指责我一番,“是不是昨晚小别胜新婚,今天早上爬不起来啊?” “反正我不喜欢女人。”我回道,“更何况挂你电话的又不是我,是秦煜明。” 万鹤以前还是模特时曾与秦煜明合作过,她是看人最好先看脸,秦煜明是各方面都合她胃口,约了好几次都被直言了当地拒绝,直到后来知道他当时已与我在一起,为此曾精神折磨我许久,就为了要一张秦煜明清晨美男睡醒图。 就算不论我的拍照技术,那也是当然不会拍给她的。 “秦煜明果然还是起那么早,真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啊。”不出所料,只要一提到秦煜明,她就开始一副少女模样捧脸发花痴,她喜欢极了秦煜明的脸,为此可以忽略秦煜明的若干缺点,甚至时常当我的面帮他说好话,常令我鸡皮疙瘩起一身,恨不能直接站起身走人。 “你看着精神不怎么好,是太累了吗?”万鹤一番感叹被上菜的侍者打断,话锋一转,直接对准我。 我一时有些犹豫,万鹤对感情一类的事情总有种奇异的直觉,不然她偶然尝试的爱情小说也不会那样畅销。按道理若是想要找谁谈这件事,她无疑是个好人选,但她这样喜欢秦煜明,我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语气诉说,才不会激起她总是能轻易点燃的怒火。 但目前我已经知道他确实出轨,就算告诉万鹤,也不过是更加确定他出轨了而已,并不能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我说,“总是各地跑,比当模特时累得多。 只睡一觉当然补不回来。” 她脸上显出可怜的表情,“本来还想要你陪我去那个吧,帮我看看怎样搭讪那个男人呢。” “你还能不知道搭讪人?”我觉得奇特,脸上表情忍不住夸张,紧接着小腿一痛,被她用高跟鞋在桌下狠踹一脚,“——是个怎样的男人?” “很帅,温柔又沉默的那种。啊,还很绅士。”说着白我一眼,“不过他就是太沉默,不管谁搭讪都不理呢。”她说完,又是一副忧愁模样,由此可见,那个男人应该很帅,很有吸引力,要不她早就转换目标。 “那你之前的那个安妮呢?”我突然想起在我去拍戏前她告诉我的,她新交的可爱女朋友,随口问道。 “她跟个野男人跑了。”万鹤声音有些闷,我大概猜到她很喜欢安妮,前所未有的认真,却没想到这才多久,对方就已经跟别人跑了。 “你不是夸她甜美又可爱,像小鹿一样迷人吗?”一边说这话,我感到一阵恶寒,亏得万鹤说得出这种老土情话,安妮不跑才怪。 “她确实很可爱啊。”万鹤叹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她伸手在我俩中间摆了两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这是我今天找你的缘故之一。” “你说?”我正夹那滑不溜丢的丸子,我对筷子使得不是很在行,丸子一类令我头疼,面条粉类更是让我要命。说话间丸子不出所料地再次从筷间滑落,万鹤看不下去,伸筷给我夹了放碗里。 “拜托,让你家秦煜明好好教你用筷子吧,不管用什么方法。”她看着我,一手撑下巴,百无聊赖道。 “你说要商量什么?”我就知道她又能扯上秦煜明,连忙转移话题。若是顺着说,我实在不能保证能一瞒到底,不将那点事抖落出来。 “我的下一部书,想以你和秦煜明为蓝本。”万鹤征询地看着我,“保证写得很隐蔽,不让你俩暴露的。定稿前会让你审过,可以吗?” “可以。”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万没想到后来却因此而牵扯许多,实在是当时的我所始料未及的。 Chapter 1.4 反正今晚秦煜明也不会回家,我暂时不想劳心费神去思考那件事,索性应了万鹤陪她去酒吧钓男的事。 “你不怕他是gay,直接被我钓走?”我在路上打趣她,却不想她只是耸肩,并不回答。 我一时竟摸不准她到底对那个帅哥是怎么个心思。 万鹤常去的那个酒吧较为安静,大多是喝酒抽烟聊天的人,音乐比较舒缓,此刻唱的却是令我头疼的伤情歌。真是时时刻刻都无法不想起秦煜明,以及他那点破事。 “看,就是他。”万鹤突然拍我,指一指在吧台独自喝酒的一个男人。 只能勉强辨认出他身形不错,酒吧灯光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万鹤推我,要我去搭讪,不知是不是我们这边声音较大的缘故,他放下手中杯,转头看这边一眼。 我瞥一眼旁边,万鹤立马怂了,低头假装喝酒。倒是我没来得及彻底转开头,这下与他的目光正正好对上,只好朝他一颔首,他也是微微笑了。我心里陡然一惊。 万鹤眼光向来很好,这个人确实是一副温柔帅气的模样,跟秦煜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不管是任何时期的我都不会对他产生兴趣,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若有深交,一向是麻烦的代名词,但放在以前,若是ons我还能考虑下。 于是我也兴致缺缺地低下头喝酒,不再去看那边,万鹤也不催我去搭讪,转而问我:“你刚完成的那部电影,是之前那个阿蛰给你写的剧本吗?专门给你写的?” 我是不知道她好奇心这样重,又想起她说要写我与秦煜明的故事,便说,“这个你要写进去?” 她摇头,“这些当然不写。” 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万鹤也不行,便否认道,“别人好歹也是名气不小的编剧,怎么可能为我这么个初出茅庐的门外汉写剧本?” 她不是很信,但也识趣未再问。这时一侍者过来,在我跟前放下一杯酒。我已好久不曾点这一种酒,因而看向侍者,他似被我看得有点紧张,马上说道:“这杯酒,是那边的那位先生为您点的。”说着,手指向吧台的方向。 我看到那个被万鹤心之所系的男人正看过来,抬手朝我小幅度地打了个招呼,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容。在灯光下尤其晃人眼。 接着他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ckrussian,这杯酒喝起来,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此时我终于感觉 到他的危险,看向身边的万鹤,她却装聋作哑,突然对另一边一桌聊天的人很感兴趣似的,并不朝这边看。所幸手机适时响起,我朝他一笑,示意自己很忙,站起身,几乎是立刻就离开那酒吧。 不过那当然不是谁的电话,是我事先设定好的闹钟而已。就是以后万鹤责怪我,我也是要溜走的。 到家的时候秦煜明果然不在。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他今天是否去见那衣服的主人,他们又会产生怎样的对话——以及是否上床。 我和秦煜明,在重逢之前——以及之后一段,都不能算圈内的守身主义者,他曾主张及时行乐,男女不忌,他总是一脸冷淡,却常擅游离于各色肉`体,从未认真,曾经的我也不能指望他的认真。 而我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货,这是万鹤的评价。她不知道我和秦煜明是兄弟,我也不认为她有知道的必要,这样的关系,只能说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不过她倒是一直对曾经没有约上秦煜明而表示遗憾来着。 我找到之前在家里藏的威士忌,秦煜明一直在告诫我少烟少酒,但有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能令我上瘾的三样东西,烟,酒,以及秦煜明。皆是无论怎样都戒不掉的那种。 今天晚上酒吧男送我的那杯酒,是我和秦煜明在重逢的那一晚,他给我点的。ckrussian,伏特加与咖啡甜酒的混合。诱人的香甜混杂于辛辣的酒液中,每次喝过我都只想再来一杯,这玩意确实容易上瘾。 今天万鹤提到阿蛰。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觉得有歉疚的一个人。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如今估摸算,除了秦煜明,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算是最长的——足有半年。 那时我和秦煜明分手,各自另寻情人。秦煜明总是比任何人都更快走出来,我尚在酒吧醉生梦死,他已经悄然与父亲当初的律师在了一起。那律师与他年龄相仿,人俊秀斯文,为人谦和,少有咄咄逼人的神态,可亲可爱得简直不像我脑海里所理解的律师。 阿蛰和我在一起是一个纯粹的意外。那时出了那样的事,我已失去对于模特这一行业的兴趣,厌倦于常常见不同的人——虽然有时还是熟面孔居多,但那也同样无聊,厌倦于各种灯红酒绿,厌倦于每个早晨在陌生人身边醒来,明明前夜在同一张床上酣睡,互相触摸身体,第二天我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我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我时常对各种各样的事感到厌倦,当模特是我坚持最久的一件事,但是那时的 我也终于厌倦了。 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阿蛰。这或许是我当时唯一的幸运,但我却不敢认为那也是阿蛰的幸运。 Chapter 1.5 万鹤说得好,我是个害人精。当然原话不是这样,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写书的人说话有时喜欢绕弯,还要加各种修饰。万鹤从t台下来,拿起笔——或者说端起她的粉红小笔电后,也变成了这副我不想应对的模样。 我不想说话,却总有人上来搭话。我厌倦,他们却仍旧乐此不疲。当我只想要一盏灯的时候,却只能在人群中看到那斑斓闪烁的光群,那不是我的光,更也不是任何人的,那是代表欲`望的光,无止尽地,在黑暗中,以明亮吞噬着所有人的光。 我终于开始惧怕的时候,遇到了阿蛰。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是怎样的情形。 我认识的那些家伙,他们对酒和辣妹的热衷让我无语。每次都拖着我到酒吧,然后他们寻欢作乐,我在吧台边喝酒,毕竟酒与女人,还是酒的吸引力更大。 那是寻常的一个晚上,我在吧台边喝酒,往常的威士忌,但是在我不知道喝到第几杯时,身边坐下一个人,却只要了杯牛奶,还要加两勺糖。 阿蛰是个奇人,他居然在灯光闪烁,群魔乱舞的酒吧里,坦然地点一杯牛奶,还是甜牛奶。 当时不只是我,连见惯各种奇人的酒保都略略挑眉,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去给他倒牛奶了。 见我看他,阿蛰朝我笑了笑。他是个长相俊秀的男人,骨架比我小一点,也比我矮了大半个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笑起来很可爱。 我知道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很奇怪,但是在那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可爱。 后来的事情也乏善可陈,我们都是孤独的人,我刚知道秦煜明另找了个优秀男人,正为此消沉不已,那人洁身自好,感情真挚,自然比我好太多。而阿蛰,则是刚收到他暗恋多年的人的结婚请柬——反正阿蛰只能去扮演鼓掌说祝词的角色。 当晚我们就上床了。我有点醉,他没有。 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就是去猎艳的,找了一圈,只有我的脸他最喜欢,脱了衣服后发现身材也合他口味。 阿蛰有着奇怪的坦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很平淡地在给面包摸上我喜欢的花生酱,然后微笑着递给我。不过这坦诚在后来,帮到我们不少忙。 在一起大概一个月,那时我已经结束了模特工作,不再走秀,也不接拍任何广告,还好之前我混得还算可以,还有足够的钱任我挥霍,而不是去找那个已经好几年未见的母亲讨要钱财——当然不管混到 何种境地,我都不会去找她的。 那天我靠在露台的长椅上抽烟,旁边一如既往地放一杯酒——管它什么品种,只要是酒就可以了。我这样的观点大概会遭到一大干品酒人士的激烈反驳,但是当时的我只是需要酒精而已,我不会醉,我清醒,很清醒,但是我需要酒精。 然后阿蛰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阿蛰是个职业编剧,与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白`皙俊秀的脸庞不同,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位金牌编剧,由他操刀的剧本大多反响极好,而且故事很不错,一点也不白痴。我真的是烦透了那些疯疯癫癫毫无逻辑的爱情剧。 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云很少,他垂下眼睑微笑时,阳光令他纤长的睫毛投下宁静的阴影。我们在异国的小公寓里亲吻,他拿走我指间燃烧着的烟,说道:“惟轩,我要给你写一个剧本。” 我只是笑,继续吻他,没有当真,他却再次强调,“专为你写一个,主角只能是你的剧本。”他很认真,所以我也只好假装认真,问他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他笑一笑,“你现在没必要知道。”他又亲我一下,喃喃着,“不管之后我们是否一直在一起,这个剧本写完,会有人找你拍的。只能是你拍。” 那还是个夏天,温柔的暮夏,阳光不再滚烫,风已经不再卷起热浪,也不再带来花果的酸甜,以及树木被炙烤的醇香。一切终于开始归于寂静。 我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一直跟阿蛰在一起,不是因为他能给我带来好处,而是为他那无望却又极力表达的爱,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回应的爱。我想就算过了这么几年,阿蛰所拥有的东西,我仍旧缺乏,且无药可救。 因为秦煜明,我已无法再爱上他人。哪怕因此而背负更深重的罪孽,我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后来我们没再谈过这件事,我也没注意过他是否有写——那段时间我的注意力只在烟酒以及性上,动不动就把阿蛰往床上拖,像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废物,而他总是纵容我。但是半年后,我与阿蛰仍是以分手告终,阿蛰留在那个温暖潮湿的国家,而我则回国,重新与秦煜明在一起,直到现在。 而现在的我却无法像对阿蛰那样,干脆明确地对秦煜明说出分手。 Chapter 1.6 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傍晚。我一时有些头晕目眩,从床上撑坐起来,看着窗外天边的橘红薄云,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这是第二天的傍晚。 秦煜明已经回来了。我听到客厅的响动,他在放一首曲子,chimai,我们都很熟悉的小提琴版。我突然想起,我们曾经就着这曲子跳过一舞,只是自娱自乐地,情难自禁地挑了一舞而已。 不过那也只是连我都已经记不清具体细节的曾经而已。 我还在发懵,秦煜明已经在这弥漫的黄昏中走近来,凑过来以他的额头贴住我的,过了一会直起腰说,“终于不烧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愣愣地问,脑袋仿佛锈住——虽然它好像常常锈住。 “中午就回来了。”秦煜明答道,往外走的同时又说,“快起来,你应该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睡衣……是他的睡衣。恶趣味。 “衣服是你帮我换的?”我跟在他后面,靠着厨房的门框问道。 “是我。惟轩,不要靠在门上,太冰,去把沙发上的毛毯披上。”秦煜明头都不回地说道,他在炖鸡,香浓的味道勾起我的食欲,终于觉得有一点饿了。 我应声去披上毛毯,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首曲子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翻出来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听过了。于是我关上了它。 到这里我突然察觉,我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我和秦煜明在一起时的欢愉。心里蓦地有些空,虽然此时此刻我依然能确认自己对秦煜明的爱。 但我终于无法确认秦煜明的感情了。 我注视着秦煜明端汤过来,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淡,看不分明真实情绪。他见我看他,只是把汤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在我身旁坐下,将我的额前的头发往后拨弄,随即探过身来吻我。 想问的话,到此时却又无法成言。我只能闭上眼,在温热的鼻息间感受他的吻。 结束时我睁开眼去摸他的脸。他只是看我,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两个人一时沉默,电视里的声音吵闹,却无法使这客厅的空气变得热闹,反而更令我觉得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以后喝完酒不要直接躺沙发上睡,客厅窗户开着,冷风吹容易感冒,特别是这样的天气。”秦煜明握住我覆在他脸颊上的手,那感觉很温暖,接着他微一顿,将它引着向下,却不放手,就这样牵着。 我只是低声应了,他的关心从来不会减少。我想起幼年时的形同陌路,见若未见,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耳边却听他问。 我一怔,没想到就这样笑出声来,却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碗汤,想了想,还是说,“想到小时候你都不怎么爱理会我。” 他仿佛是笑了,我刻意不去看,只听他说,“我以前要是能想到会像现在这样对你,也不会白费那么多年时光。”说完又是吻一下,我向来喜欢看他浅淡的笑,此刻却是怎样都不愿去看他。 仿佛多看一眼,就能扰乱心神,会忍不住摇尾乞怜,却又想站起来,将他狠狠殴打一顿。这又是恨又是爱的痛苦,我终于是确切感受到。 想起秦煜明以前说,我不能懂他当时的感受。我想我现在是懂了,忍不住揣测他这样所为是故意。 若真是故意,哪怕我失理在先,也会因此而忍不住带上些许的恨意,对那个人,更是对他。 秦煜明的工作与我现在作息的好似有些类似,忙一阵,闲一阵,去年约定一同出行,好不容易现在两人都闲下来了,我却没有这个心思了。于是不去提,他便也不会提。 有时他好像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我是个怎么心情,但有时他似完全不懂,或者也可能只是他懒得理会罢了。 我本来坐在阳台的靠椅上抽烟,后颈突然有温润的触感,那人动作一顿,却还要往下,手指一抖,烟灰差点掉在腿上,忍不住回头要骂人,却被秦煜明堵了个正着,手上的烟也被他分神拿掉,摁熄在烟灰缸里。 接着他托着我的腰将我带起来,隐约好像碰触到什么,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但谁都已无心去管。快到床边,我使力一绊,令他摔进床铺,他也不恼,注视着我,眼神很温柔,脸上是纵容的神色。 往日我爱极这样的神情,仿佛能证明他对我的爱一般。但今天我不想看他这眼神,于是去吻他的眼睛,他顺从地闭上了,手却不闲着,悠悠顺着我的躯体抚摸,渐渐滑入三角地带。我喘一口气,他的手指已探入身后隐秘的入口,我低头在他胸口吮吻,喘息着种下一片红瓣,任他在我身后操作,他的手指逐渐增加,我已有些难以忍耐,嘴里喘息更甚,他又寻到我的唇,轻轻舔舐吮咬,舌尖探入,轻轻勾挑我的,我忍不住追逐上去,听他嘴里发出沉闷的笑声,还是我喜欢的那把嗓音,在这昏黄灯光中更显性`感。 我终于注意到灯还开着,一边吻他一边摸索着——谁都不愿分开,终于找到开关,瞬间一片黑暗,只有低低的喘息声。 “叫出来,我喜欢你的声音。”秦煜明含着我的耳垂道,我轻微抖着,只是摸索着找出放在床头柜里的套子,已经很久未用过,“要戴套吗?”他微一怔的模样。 “戴上。”我言简意赅道,他不再言语,只是注视我的动作,任我给他戴上了。 进来的感觉很鲜明,我仰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在黑暗中看他的脸,秦煜明一边用力,声音在黑暗中却是笑的,“没想到你今天这样黏人。” 很黏人吗?我想,却只是勾住他脖颈去亲吻,在这浪潮里颤抖着呻吟。 不看你的表情,我已不知你内心所想,但即使看了,却依旧猜不透。对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恨还是不恨,此刻好似都没所谓。 我需要有人陪伴,暂时还不想松开你的手,秦煜明。 将来或许也不想。 Chapter 1.7 说来,和秦煜明重逢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那次是charlie新品走秀的庆功宴,结束时已经到了凌晨,我拒绝了续摊的邀请,独自前往居住的那个酒店。 没想到半路上却下起了雨,先只是一两滴,接着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我没有带伞,一时半会也打不上的士,只好找了个顺眼的酒吧便钻进去,想借此等雨停了再走。 然后我甫一踏进门,却刚刚好看到坐在角落的秦煜明,凑巧的是,他也正好看向门边。我只是稍一犹豫,就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给我点了ckrussian。那不是我第一次喝这种酒,却是因那一刻,它对我的意义变得与曾经不同起来。 那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坐在他对面喝完了酒,尚未放下空杯,一个衣着鲜亮的女人就出现在旁边,先要趴他怀里与他宣誓主权般拥吻,过后才撒娇似的拉起他,两个人就此离开。我只是他多年未见且毫无亲厚可言的亲弟,他当时便由着那女人拉走了他,未曾多看我。 至于我,在秦煜明走后雨很快也停了。我出了酒吧,继续走我回酒店的路。 现在想来,我若再矫情一些,还能觉得那场雨是特地为了让我与秦煜明重逢而下的。但是,秦煜明这样的人,痛苦的时候会想,要是没有再次相遇过就好了。但是在欢愉的时候,却又万般庆幸,可以再次见到这个男人,真是太好了。 他是我内心深处最激烈的矛盾,这是我一向坦然承认的。也是他令我清楚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的重逢都意味着喜悦欢愉,有时却只是痛苦的加深罢了,然而事实证明,却又不仅仅是痛苦。 我此时坐在新任总裁办公室里,一侧是我的经纪人白晓,对面则是那个新上任的总裁林奇峰。 我在这家公司只签了五年的约,是能签到的最短的合同。现在距我签约已过去一年半,我才刚完成一部电影的拍摄工作,后续的宣传等等即将开始。我并非科班出身,戏演得如何,这还需要交由观众来评判,而我则无法准确地定位自己的演技,毕竟人很难完全准确地认清自身,而万一我演技很烂也难说。 初出茅庐的我,已经能够主演一部电影,这还是托阿蛰的福。 林奇峰打量我的眼神实在令我不舒服,不像是看旗下演员的眼神,倒更像是看对手。而我实在不懂哪里能与这位大总裁相较量,一定要比的话恐怕只能是腹肌了吧。 惯常的叮嘱几句后,我跟在白晓身后 出去,回身关门时发现那林奇峰依然盯着我。 “林先生今天心情不好吗?”电梯里只有我和白晓,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和往常一样。”白晓脸上挂着她惯常的笑容,“你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关于主题曲的事情——” “主题曲?”我一愣,“这个不是找歌手唱吗?” “是的。”白晓点点头,“拍摄完成后,现在是交给之前约好的创作人作曲,他们还在找能够唱主题曲的人。” 我看她的神情,是很想要我去试一试的,但是我实在没那个能耐,若是勉强能唱几句,去献个丑让他们知道我真实水平就好,但是实际上,我是连一句歌词都无法在调上的人,姑且听听看还好,要我去唱真是太难为我。 “我是传说中的五音不全。”我即刻打消白晓的念头,“所谓的五音不全,就是连两只老虎都无法在调上的那种。” 白晓一挑眉,要求我唱给她听试试,就唱两只老虎。 我当然是拒绝了,怎么可能。当初白晓愿意带我也是看上我的脸,五音不全这种事情她没必要确切感受,只要看到我的脸就够了。 我自认脸还是长得不错,怎么不够你看,偏要听我唱歌呢? Chapter 1.8 我和白晓一起到公司一楼大厅,看到接待处有个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站在那,正趴在柜台上与接待员说话,听到声响,他往我们这边看,我明确感到他先是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他倚在柜台上,待我们走近了,再与白晓打招呼。 他俩显然认识,白晓先是朝他点一点头,说,“林先生怎么有空来这里?” 那位林先生笑一笑,“我来找我哥。”然后装作刚看到我般,又问白晓,“这位是谁,新人吗?” “这是薛惟轩。”白晓答道,她要给我作介绍,那林先生已率先伸出右手到我跟前,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我不得已只好握住他的手,他就着我的力道晃了两晃,说道,“我叫林恒,很高兴见到你。以后请多指教。” “你好。”我回了一句,撤回手,不得不说他力道有些紧,我稍稍用了力才挣脱他。林恒见我皱眉,施施然松手,却仍是盯住我,那目光令我生厌,却又不好明说。 所幸白晓只是与他说了几句,很快便离开。等坐到车里,白晓边发动汽车边跟我说,“这林恒你以后离他远点。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看她一眼,点烟来抽。 “他不是林奇峰的亲弟弟,但是林奇峰却还管着他。”白晓说着顿了顿,“每次他来找林奇峰只会是一件事。” “要钱?”我哼笑,“林总看着不像有那分善心的人。” 白晓只是笑笑。我感到意兴阑珊,翻手机,看到秦煜明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跟以前差不多,叫我早点回去,然后问中午吃什么。 我报了两个菜名过去,想了想,又问他,【你认识林恒吗?】过会儿他回了我:【认识,他可是你圈里很多人的金主。拍照时能见到。】我关了信息界面,开始打游戏。 白晓送我到家,约定好宣传的期限后便走了。她现在只带我一个,但好像也不见得有半分清闲。但我不确定是我的事令她忙碌。 吃饭时秦煜明手机响个不停,我看他好几眼,他都没有理会的意思。吃完饭后一直待在一起,我抱着平板看电影,他在旁边看书,秦煜明看的书各种都有,我和他的书房是分开的,相邻但是没有打通。不过他的书房从未锁过,我随时都可以进去,有时我会进去找本书看,还碰巧看到他在读哲学类书籍。那时我是十分佩服他的,读大学时教授列的书单里有他看的那几本,但每次我翻开都是不超过十页便昏昏欲睡,后来干脆放到枕边读 ,用作催眠,还能稍稍记得看过的一点内容,教授问起也好糊弄过去。 我们一起在卧室的床上,他手机放在客厅,不时有消息传达的声音,我看他好几眼,他却一直稳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我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他不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书侧过来亲我的脸,我按住他:“你手机也太吵了,打扰我看电影。” 他约莫是笑了下,又低头含住我的唇,我闭上眼感知那气息在鼻间交融,他亲了好一会,停在我胸口时终于不动了,我捏一捏他后颈,“去把你手机静音,吵得我都不想跟你做了。”他静默片刻,然后在我胸口响亮地吻了一记,站起身出去了。 隔着房门,我听见他打了个电话,声音模糊听不清楚,以为他要打很久,有时他的手下员工没处理好,会找他救急,所以我对他的手机忙碌的状态还算习惯,但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有些受不了。 但是,我没想到他一会拿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进来了。 “来,陪你看电影。”他坐到床上,说是看电影,却又俯身来亲吻,这次比之前更急切热烈。 而我终于忍不住踹他一脚,有细微的恼怒或者还有些其他,我已无心细究。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环上他背,随着他一起赴那浪潮了。 Chapter 1.9 若不是白晓跟我说那作曲者一再要求我去唱主题曲,我是不会去见他的。我是在录音棚见的人,我去也只是为了直接明了地告诉他这主题曲我唱不了。 但是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却是惊诧了。那分明是我在酒吧看到的那个男人,万鹤还想叫我去搭讪来着,被我半路溜了。我在门边站着,一时不想进去,他正坐在那看手机,不知怎么一偏头就看到了我,脸上瞬间就带了笑容。 我倒是很想立刻转身离开。他却叫住我,听声音还带着戏谑。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只好转过身去正面他,“当然。你好,我叫吴筝,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他朝我走过来,一边还要伸出手来与我握一握。这群人怎么都喜欢握手,我不情不愿地握了,他又是朝我一笑。 坦白说来,吴筝长相确实已经非常不错,但是他从头到脚都与我的兴趣一点不搭,实在不想多余理会他。 “我来只是想说一声,你那主题曲另请高明吧,我唱不了。”我看着吴筝关了门,直截了当地说道。 吴筝看着我,脸上仍是笑容:“抱歉,我之前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来唱这歌真的很好。” “你声音也不错,不如你自己来唱。”我道,我知道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我实在不爱与人周旋,“我唱不了歌,五音不全。”说完我朝他点一点头,转身去拉开门,但临头我却停住了。 “改主意了?”吴筝在我身后问道。 “不,”我转过身看他,“你是弯的?” 他微一怔愣,但很快又笑:“被你发现了。” “既然你是弯的,那就不要去招惹万鹤。”我严肃道,“她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我和万鹤只是朋友。”吴筝答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只是在假装?” 我看他一眼,开始从兜里掏烟,却被他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干燥而温暖,我一时竟怔住,没有及时挣扎开来。 “抱歉,录音棚禁止吸烟。”吴筝顿一顿,似乎犹豫,说,“我和万鹤早就认识,她听说我在找对象,就跟我介绍了你。” 我想起那天万鹤奇怪的表现,终于得到了个答案,但这真令我哭笑不得:“我已经有对象了,而且已经谈了五年多,这个她没有告诉你?” 这次轮到吴筝发愣,他默默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道,“她没跟我说这个。” “那么, 再见。”我终于失去耐心,朝他笑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我寻了个无人的吸烟室边抽烟边打电话给了万鹤,劈头就问她为什么介绍吴筝给我,耍我吗? “你是真不知道吗?”没想到她却问了一个和吴筝一样的问题。但我知道她的意思肯定跟吴筝不同。 霎时我沉默下来,听见她在那边点燃了一支烟。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末了她这样说道。 “那么你应该知道,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除了他以外,还能够有谁。”我呼出一口烟,仰躺在沙发上,平心静气道,“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 “我亲眼看见,他被那个人揽着肩膀——虽然只看到背面,但是姿态亲昵得我无法不在意。”万鹤在那头低声道,“抱歉,我应该绕到前头去看的。至少能够知道是谁。” “这不怪你。”我安抚她,“这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忙,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的。”万鹤在那边答道,我们在电话两头各自沉默,片刻后她说,“安妮回来了。她找我哭求,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随便你。”我说道,临挂电话才又叮嘱,“别让自己难受,万鹤。” “我知道。”她顿一顿,我仿佛听到哭腔,“你也是。” 我曾经自信秦煜明爱我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我因他的爱而肆无忌惮。但那时的我却不能安稳下来,与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或许我们的开头不够美好,但中间或者更久以后,应当是甜蜜温馨的。这些都是我曾经的期盼。 现在看来,确实只能算期盼了。 Chapter 1.10 我和秦煜明再一次见面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看到他。直到我去给charlie的新设计当模特拍照。 他是摄影师,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他居然自己建立了一间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工作室,与很多公司都有合作,而他已经不需要每次都亲自去了。 但阴差阳错,那天我从试衣间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彼时charlie正与他说话,我在角落里看他们说话,直到charlie招手叫我过去。 近乡情怯大概是用来形容当时的我的最好词汇,我磨磨蹭蹭去了,charlie便向秦煜明介绍我,并当着秦煜明的面对我大加夸赞。那情形,现在想起来仍是尴尬得很,但我忍下,假装与他初次见面,微笑着点头问候,秦煜明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但他的眼睛直盯着我,不论是在拍照的时候,还是在休息时,我与其他模特聊天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没有探究之意,仅是看我。 那晚工作结束后,我拒绝了charlie一同吃饭的邀请,与秦煜明一起去喝酒。 两个人先去吃了饭,我们之间没有话可以说,秦煜明这时却不看我了,他选的这家川菜做得很好吃,他吃得专心,我亦不想特意去挑起话题。倒是他的手机不停震动,但凡是电话他都一律挂断。 我看他神色,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却开始不耐,临近结束时,他站起身先去外面回电话了。 他事先已结账,我走出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他的说话声,极为冷淡的语调,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在强调,“我们已经分手。”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回道,“好聚好散对彼此都好,不要再无理取闹。”那边还在说话,他却打断,“以后除非工作,不要再打给我。”说完便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都吝啬。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我,却不惊讶,好似早已知晓我在那站着,也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只示意我快走。 一起喝酒的那个酒吧离吃饭的地方不远,走几步路就到。 那晚我们喝了不少酒。主要还是我喝得比较多,看他都好似隔了一层雾,他抽烟,不停有人来搭讪,多数是不理会,偶尔有合他口味的,他们会接吻。 但不会有更进一步了。 我想起那个雨夜,将他从我面前带走的那个女人,是否就是刚刚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 这 时有人来轻按我的肩膀,我转脸看过去,是张非常漂亮的脸。可惜是个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万鹤,她与我搭讪,说不了几句话,眼神却紧飘忽在秦煜明身上,我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耸肩借故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却只看到秦煜明坐在那,他身边也不见有其他人。 我没有问,那时我已有些醉了,直接拿过秦煜明面前的那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却也是由我去了。 待我放下杯子,他说,“走吧。” 那一晚后,又是许久没有再见面。我们有彼此的号码,知道在同一座城市,却从未再像那样单独约出来见面。 后来再见面,亦是在工作场合。只是那次我是去接新交的男友,亦听说他开始与一个明星约会。 我在车里遥遥看过一眼,他揽着对方的肩膀,脸上还是往常的表情,但另一个人是笑着的。然后两人一同坐进他的车里,扬长而去。 我应当对这一幕没有情绪的,但是我微笑着吻当时的交往对象时,心里却仍在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而有些微的不悦。 Chapter 1.11 回到家的时候,秦煜明果然不在。 每次我有工作的时候,他也不会让自己闲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见那个人。我尽量不去想。 但是怎么能不去想。 现在还早,连中午都不到,我坐在客厅里,听着挂钟的声音,第一次感到家里太过安静。 于是我去了他的书房。 他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晓得他把我的照片都放在哪里。他的书房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放的都是关于我的照片。有些是工作照,有些是一起旅游时拍的照,有些则是他偷拍的。 他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想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它们拿出来看。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的。但是从那些他给我拍的照片中,我可以感觉到爱。 这些曾是他对我的爱的证明。 秦煜明当晚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我没有坐立不安。我想他一定是去见那个人了。 我在他的书房的地毯上坐着,把他积攒的我的那些照片都看了一遍。 最新的一张是那天晚上我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照片里的我背对着镜头抽烟,没有靠在椅背上而是坐在边缘,身体微向前倾,头发凌乱,浴袍松垮,露出部分脊背——后来他的吻落在那上面。 大概他还是爱我。我想,只是没有过去那么爱了而已。我真可怜,到如今居然要靠这些,去确定他的爱情。 我终于也成了他们嘴里的可怜虫。 于是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秦煜明不在,我就这样在纠结和消沉中度过了一天,而现在已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 我对着他的号码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打了秦煜明的电话。我希望他接起,却又希望得不到回音。 我惧怕通过他的手机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因此心吊着,因紧张而扑通乱跳,似要蹦出胸腔,拿烟的手还微微颤抖。 “喂,你好?你找煜明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电话那边隐有水声,“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我只是立即挂断了这个电话。 秦煜明一向不喜欢人碰他手机。我知道的。他极少把手机放在外人能看到碰到的地方,因而能拿到这支手机的人,只能说与他十分亲近。 这个情形在我脑海里已经演练许多次,真正发生了却头脑一片空白 ,我盯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我和他最近的电话愈发的少,这通居然是最近一周的第一通电话。 等我回过神来时手上的烟已燃了好长一截,手机屏幕也早已自动锁上。我摁熄烟,把手机留在秦煜明的书房,回到卧室躺下。 窗帘拉上了,但是路灯的光还是透过缝隙钻进来,我看着地上那一弧小小的光,恍然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但思前想后都没有头绪,不知不觉终于睡去。 我坐在沙发上,恍惚间似是回到七岁左右的时光,环视周围皆是中式古典装潢,旁边的门开了,是秦煜明,此时的他已经读六年级,身材相对于同龄人显得瘦而高,他背着书包,似是没看到我,一脸漠然地沿着木质旋转楼梯往上爬。我站起身叫他,问他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回家。他很厌烦地看我一眼,“为什么要等你?”他冷冷地问,神情与他此时稚嫩的外表毫不匹配,冷漠且隐含憎恶,与他平日里情状违和非常,“等着看你和别人上床吗?” 我心中大痛,亦跑上那楼梯追他,而这自幼便爬上爬下的楼梯此时变得高且陡,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靠近秦煜明一步,他在原地漠然注视着我的努力,终于大发慈悲般伸出手来,我兴高采烈地伸出手去,他却一手抵住我的胸膛,把我狠狠往后一推。 骤然的失重感令我惊恐,伸手徒劳地要抓住什么,那一刻耳朵似是听到什么声音,几乎是立刻从梦中醒来。却感到自己手上紧握的东西那触感非是被子,而是人类温热的躯体。 Chapter 1.12 是秦煜明的手。 我一时有些不能相信,急急转头去看身边,即使如此昏暗的状况下我依旧能认出这确实是他,闭着眼,双眉微蹙,平躺着睡,一手被我紧紧抓着。 我禁不住看他放在床头的静音闹钟,凌晨三点。我只愣愣看着他在黑暗中显出的模糊轮廓,已是全然怔住了。 不知是不是我动静有些大的缘故,秦煜明也醒了。他似还有些不清楚状况,先侧过身看我一眼,皱着眉问:“怎么醒了?” 他要顺手把我往怀里揽,一如曾经做过的多次。但这次我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拦住了他。“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他略有错愕:“你不希望我回来?” 我这一时间竟完全不知应是何种心情,只知道傻傻看着他,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陷在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脖颈里,无论他怎么问话,都不要回答。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时,两人已彻底缠到一块,他用力吻着我,一条腿翻过来压到我身上,将我压在身下,我被他死死摁住不能动弹,只能一味承受。 他的手很热,在我身上各处抚摸,最后终于隐没于身后,缓缓探进去一根手指。那感觉太鲜明,我霎时有些抖,但还是尽力抱住他不愿松手,把脸埋在他颈窝低声喘息,他好似不满意,很快添了根手指,不但扩张,还要使劲搅弄,混杂着润滑剂发出黏腻水声,我不掩饰呻吟,还要舔他脖颈,他很快又低头吻我,舔过我的唇角,在脸上逡巡密吻,突然他是一顿,接着动作从冲动暴烈中转而变得轻柔,我有些困惑,却感到他只是略分开些,便疑惑地去看他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只好问一句怎么了。他不答,似是低叹一声,又或者没有,我没有听清,在朦胧黑暗中感到他再次凑上来,却不是意想之中的亲吻,感到眼角被柔软濡湿的事物轻柔舔舐,这种仿若被珍惜的感觉令我不禁一抖,眼中热意却更甚,他低声安慰几句,又在我唇上响亮亲吻一记,接着便往后撤,我环在他身上的手因这动作而滑落,感到他抬起我的双腿夹住他的腰身,一时有些紧张接下来的进展,忍不住抓紧掌下床单。 我听见他低笑了一声,接着有一灼热且粗硬的东西进入了身体,先只是试探地浅浅抽`插几下,我随着那动作喘息,他缓缓往深处去,我忍不住夹紧他的腰,他又一笑,却是更深,最后终于到了顶部,我忍不住喘得更厉害,他似不满足,更用力地动作,我终于承受不住那快感,随着那动作呻 吟出声,眼中湿意增加,好像有什么滑下来,口中亦是带着哽咽,他动作一顿,却突然撤身了出来。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先俯下`身亲吻我,极温柔缠绵,似是安抚,却又像暗含承诺。我感到他在我腰间垫一个枕头,双手被他轻握住,由他引着环上他的脖子,接着他才重新插入,动作的同时一边俯身吻我。 我随着他动作而颤抖,身体发热,前面亦是想要释放,勉强忍着,终于感到他狠狠冲撞后停下,我被体内那股热意冲击,终于也射了。 我摊在床上不动,他吻我,等浴缸的水放好后他再过来把我半抱起来带到浴缸里,还要先给我清理里面,这事他已经做了不知多少遍,今晚我却不由得脸红。 他手指从我体内撤出来,见我脸上发红,戏谑地笑,却不说什么,只是吻我。他今晚极热衷亲吻,我自然求之不得。据说他曾把人吻到高`潮,令那人恋恋不忘数年,知道他定下来后还要热烈追求,只是后续如何我却不知。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我很不服气,自认吻技不差,要与他比赛,他笑我幼稚,但还是依了我。 最后是我输了。可恶。 感到腿上被用力捏了一把,才反应过来秦煜明在跟我说话,我看他,他似皱眉,但还是说:“你对我回来感到惊讶?” 我一时语塞,他沉默一阵,然后抬手将我偏长的额发拊到后头去,认真看我,那目光里的内容复杂,我几乎无勇气对视,许久后他道:“我们说好过,只要能回家,绝不在外面过夜。” 胸口空荡荡处霎时因这话而被热意充盈,我看着他,心里期盼他再说点什么,这样我会忍不住去吻他,而他却只让我好好泡一下,便起身出了浴室。 Chapter 1.13 我和秦煜明间差了五岁,不十分多,但所受到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父亲是导演,私生活免不了被曝光,但有一点实在瞒得非常好,那就是,我。 没有人知道我是父母的亲生儿子,他俩之间虽有过爱,但那爱却消逝如春华般迅速,大概是是秦煜明四岁时,他俩的感情已经降到冰点,互相间冷淡非常,往来友人也甚少来到家中——这些都是后来秦煜明说的。 而我的出生,只是一个糟糕的意外。 我一直不知道,父母不曾谈起,更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直到在父亲的葬礼上,我作为秦煜明的友人身份出席,不论是我还是秦煜明都不想再横生枝节,突然将我的身份曝光,现在想来,这真是个正确无比的选择。而在那一天我们终于直面往事——父母间的往事——他首次谈到我的出生。 我是活在这个家里的阴影,从未被看重,即使秦煜明说我的出生给他们间的关系带来缓和——但那又如何,我并未因此而得到过任何来自于亲生父母的宠爱。 他们间的爱恨纠缠,我从来是外人,秦煜明亦如是。他们戏演得认真,把孩子弃置一旁,全然不顾。 最后这无聊戏码终于以父亲的出轨作为结束。 母亲当时并无歇斯底里,她冷静得可怕,当知道父亲与他最新拍电影的玉女演员混在一起时,她只是找证据,然后二人协议离婚,非常快,我的出国手续很快办好,没有道别,我被她带到了美国。 而直到参与父亲葬礼时,我才知道,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将永远存于阴影的人。在,母亲与父亲离婚时,那位玉女已经怀了父亲的孩子。 后来父亲与玉女迅速结婚,很快又离婚,那个男孩一直由玉女带着,生活费由父亲支付,虽然分居两地,却是实实在在的父亲的孩子。 当我在葬礼上看到他时,心情只有更糟。 我主演的那部电影好似出了些问题,白晓没有明说,只告诉我宣传时间要延后,我对这些无所谓,本也未认真考虑要从事这一行,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做别的事,比如心理医生。 至少我有认真上学考证。 白晓临挂电话前问我之前是否认识林总,她话里隐含它意,但我假装不明白,只答那次在办公室见面,是头一回见到他,之前并无任何接触。 她不十分相信,但还是挂了电话。 托宣传延后的福,我的假 期无限延长,在家里待着是非常无聊,我每天看电影看书,连续半个月不曾出门后,秦煜明终于忍受不了,恰好他要去给某巨星拍硬照,那巨星是他多年好友,便干脆拖了我去。 他之前未说明那位的名字,只说今天去拍照的是熟人,带我去不会有事,更何况我在家待得太久,他疑心我会因此而发霉。 等到了才知道他是在给汪景曜拍,或许他以为我不认识这位他的老友——他们在秦煜明大学时就已认识,秦煜明极少与我提他的那几个朋友——这并不如何,我几乎不提,我朋友很少,一个万鹤他早已知晓,另一个满世界比赛,即使我想让他俩见面亦是很难。 我们到时汪景曜还没来,秦煜明先去做准备,我在他办公室坐着,先是把他办公室的杂志翻了个遍——很多汪景曜,无法忽视,毕竟人家现在是天王巨星,风头正劲,我看到他新片宣传的杂志,正好与我的那部电影时间冲突——虽然我那宣传推迟日期,但真是很难不去想其中原因。估计是因为与天王撞到实在没什么胜算,只是在这个时候我偏又想起那天白晓的问题。 我的平板被秦煜明收缴走了,手机被玩得没电,见他短时间不会过来,我便坐到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想即使浏览下网页也比傻坐着强。他办公桌不很整齐,却又不显得凌乱,我一眼看到放在电脑旁的相框,我没想到他也会像别人那样放照片——还是我的照片,但放我的照片我认为是理所应当,却未想到是那张——那时我还是charlie的模特,而那天,他是我们的摄影师。我禁不住拿起来看。 那张照片拍摄于中途休息时,当时与我谈话的女模去补妆,我独自站在那古旧雕花窗边抽着拍摄用的那支烟看外面——那是一片海,阳光灿烂非常,海上波光粼粼,潮声不息。 我看着自己湮没在阴影中的半边身躯,以及模糊的神情,不知为何他偏偏选了这张。 这时电脑开机好了,却需要输入密码,我懒得猜,把相框放回去想去找秦煜明问问,却没想手收回来时撞到了摞在一旁的那堆杂志,哗啦一下洒了一地,有支笔也掉了下去,我收好杂志,寻遍各处却未见那支笔。 偶然回头看到最底下的抽屉拉开了一些,想着会不会是掉这里去了,我拉开那抽屉,笔确实在里面,我同时还看到一盒已经用了近半数的套子。 它就那么坦然地被随意扔在这都未关紧的抽屉里。 而这是我第一次到秦煜明的办公室来。我们在一起这 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来。 我宁愿没有来过。 我还蹲在那里像个傻`逼一样盯着那盒套套发呆,办公室的门却被突然敲响,我蓦地慌乱,忙把抽屉推回去然后站起身,就这么几秒钟,门外那人已经未得允许转动门把手推门进来,我刚抬眼,霎时愣住。 这个人我认识,他也认识我——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 他是汪景曜,秦煜明的多年老友,那年我和秦煜明分手后,曾在酒吧遇到过他。那时我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看对眼,一同去开`房却未上床。 在酒店的床上并排躺着,听醉酒的他谈论他暗恋的人。 这些本来都很平常。 如果当初,我没有半夜起床喝水,没有在经过他时,听到他深情又痛苦地喊秦煜明的名字。 那么此时我亦不会有半分多想。 Chapter 1.14 一时间我们都愣住,自那天分别,我们也有三年未见,但汪景曜其人,实在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我想他应是已忘记我,惊讶的原因应是我在秦煜明办公桌后站着。 我们互相看着,一时谁都没有开口,最后他问道:“你是谁?” 我一怔,但还是道:“我叫薛惟轩。” 没想到他也是一愣,嘴里喃喃着:“……原来你就是薛惟轩。” 但此刻我也是没有闲心理他,直接问道:“你是找秦煜明的吗?” 他点头:“没想到他不在这里。” 我摇头:“他去做准备了,你们在哪拍?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他。” 汪景曜似是没想到我会这样直接,他便说:“我领你去。” 于是我离开那张桌子后面,跟着他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一处微掩的门前停下来,他站在门口不住打量我,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出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一笑,还未答话,门却开了,秦煜明站在门后面,他先是看一眼我,再看汪景曜,朝他点一点头示意他进去,才对我说:“想看他照相?” 我一愣,觉得这问题实在奇怪,只摇一下头:“不是,我只是想问你电脑的密码,手机没电了。” 秦煜明走出来把门关上,此时走廊上只有我们俩,他说了一串英文加数字,之后低头扫了眼我的手:“你喜欢这支笔?” 我一愣,这才发现我还握着那支掉在抽屉过的笔,便又想起那半盒安全套,想问他,却又直觉现在时机不对。 “喜欢就留着吧。”他说着侧过身来亲我的脸,“景曜拍照很快,你玩会电脑等我,充电器在左上角的抽屉里。如果无聊,想看看就直接来。” 我点头应下,转身走了,临到他办公室门口,还看到他在外面站着,一直望着这边,就朝他挥一挥手,推门进去了。 关上门后我深吸一口气,先把那支笔放下才坐到电脑边输入密码,之前听他一字一顿念,还没有做联想,输入时却仿若福至心灵——这分明是当时我们和好的地点和时间。 我不知他为何要特意设这个,他是在提醒他自己什么? 他电脑里面很整洁,我无意翻看,直接点了浏览器,其实上网我也没有什么可干的,我看了下新闻,觉得无聊,但一直刻意不去看最下的那个抽屉。 这样真是煎熬,我已经有些 坐立难安,汪景曜现在和秦煜明共处一室,那情景我实在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已经过去快三年,我很想知道他对秦煜明是否还有那方面的感情。能让人这样苦恋,我只有感叹秦煜明的魅力,他以前有过许多床伴,许多人即使分手,对他评价也是极好。据传他是从不吃回头草的,我何德何能把他拉回来,彼时何其自信,此刻却是连向他询问都不敢。 一个人到底难熬,我还是没法忍受,循着记忆找到了汪景曜拍照的那个房间。 倒是没想到那里有个认识的人,是前段时间在公司大堂见过的,林奇峰的弟弟,林恒。 秦煜明没有亲自拍,他在一旁站着,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进去的时候,他没有看向我这边,眼神专注在汪景曜身上。我没叫他,自己往他那走,却被一人拦住。 我一怔,却没想到林恒会主动找上我。 “你好?”我尽量态度好些。即使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极为刺眼,我也不能动一动眉毛。 “不记得我了吗?”他却是一笑,“我是林恒,那天在公司大堂见过的,忘了?” “怎么会忘?”他好歹是林奇峰的弟弟,我只好应着他的话,与他握手,他的手很冷,力道依旧是大,我还未说什么,就见一只手突然握住林恒的肩膀将他往后拨,林恒也就着这动作松开了手,我往那手的方向看过去,是秦煜明。 “渴了吗?”我以为他至少会向我介绍几句林恒,没想到的是他直接问我这个问题,这一上午确实许久没有喝水,他低头看我,手抬起来摸我的脸,手指轻划过我的嘴唇,这动作太亲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如此轻易,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半盒避孕`套,他现在的亲近我只感到灼心,急忙挥开他的手。 秦煜明没有因此生气,而是转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他的杯子递给我。他似是想说什么,一旁的工作人员却走过来叫他,目光似向这边瞟,但很快跟着他走到摄影师身边去了。 我不是很爽快,这是他的工作室,他不说什么,我也懒得纠结,喝了几口放下来,却看到林恒正盯着我。 我实在不喜欢他的笑,但因他是我老板的弟弟,我做不到笑脸相迎,却没法找茬——这是秦煜明自己的工作室,我不想给他招来麻烦。 林恒没有刻意走过来,我便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而看向秦煜明那边。此时他已代替之前的摄影师,正在 给汪景曜拍照,我的角度刚好正对汪景曜的脸,自然是看得见他那注视秦煜明的目光的。 汪景曜这几年稍有些许变化,都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若是不知道他苦恋秦煜明,看到他真人在我面前,我也是愿意多看看他养养眼。 只是他这注视秦煜明的眼神几年来始终未变,那脉脉深情,令我想要反胃。 Chapter 2.1 第一次见到汪景曜时,是在很偶然的境况下。但他这样的人,本身也是见过一次就让人难以忘怀的那种。 那时我刚与秦煜明分手不久,从他家里搬出来,自己找了个地方住,一个人待着没意思,便出来找酒喝。 住的地方不远就有一家清吧,我本也不打算找谁,只是喝几杯就走,就独自在那吧台坐着,对周围的莺莺燕燕毫不理会,对着酒保半晌,鬼使神差地点秦煜明与我第一次见时点的那一种鸡尾酒。 “ckrussian。”酒保把酒放我面前,用打火机点燃表面的酒液,这酒保长得颇为清秀,妖艳美人我见过不少,他这样的也别有风味,只是还未开口说些调笑之言,身边已有人不客气地坐下。 我转头看去,瞬间便将那酒保抛到脑后——这可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那是极有侵略性的英俊,与秦煜明的冷漠不同,他倒是热情,看到我,未语先笑,也不问其他,只是说要请我喝酒。 他太和我口味,更何况我在疗伤期,这样难得一见的令我实在无法将拒绝道出口。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两个人就着丝毫不涉及自己的话题和酒,一直到深夜才从酒吧里出来。 汪景曜当时醉眼朦胧,步伐已经有点踉跄。两眼湿润,双颊微红,看我时茫茫然,突然一笑,嘴里念叨着谁的名字,我隐隐觉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只扶着他到路边打了的士,想着还是送佛送到西,便连住房服务一同包办了。 谁知把他甩到床上后却走不开了,倒不是他的美色吸引住了我——我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是他拉住我的手,还说,你知道暗恋有多痛苦? 我倒未想过他是这样的境遇——暗恋。 我没有暗恋过人,都是看上了便追,不爱了就分,大多是关系不错的床伴,却不会进一步成为恋人,他们有想要继续的,都被我拒绝。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感兴趣的是他们的身体,从没去关注过他们的感情。 他脸上表情不似快乐,而我又正好无事可做,便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听他说起他的暗恋。 汪景曜和他暗恋的人是在大学里认识,他对对方是一见钟情,对方却只将他当做朋友,他曾极其含蓄地表白过,不知对方到底听懂过没有——亦或是假装听不懂,这事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一开始他以为对方修身养性,不嗜情爱,却没想到对方其实只是表面冷淡,实则极其风流,倒不是长袖善舞,他不说情话,却能照样把 别人哄得团团转,好似深情无比,但转眼看他分手时,却又好似薄情寡性,多少人在他面前哭成泪人,耍什么花样的都有,那人从未动容过。 “一旦分手就没有回头这一说。这是他说的。”汪景曜一字一顿道,我看他那副模样,猜他思绪其实已经有些混乱,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一字不差,认真无比,又似是满含希望。 接着我才知道他这所含的希望来源于什么——原来是他所暗恋的那人最近分手了。 “终于分手了。”汪景曜这样说,脸上浮现笑意,“他之前说过,对这次所谈的对象很认真,想要和对方一直走下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那么认真——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了。谁知道,哈哈,那个令他第一次想要认真的对象,竟然出轨了!”汪景曜笑得十分开心,他眼中含着脉脉深情,“他们很快就谈分手。他很伤心,但是我想他很快就能走出来的。我可以帮助他。现在他终于可以看到我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汪景曜很快睡着,我无意与他睡在一张床上——他睡觉不很老实。于是我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下,半夜突然感到喉咙干,起来喝水的时候听到他似在喃喃说着什么,那声音好似非常酸涩痛苦,我一时兴起,便凑近了听。 结果却听到他在不断重复一个名字:“……煜明……秦煜明!” 一开始以为听错,我凑过去听,他静默一会,脸上又显挣扎神情,嘴里喃喃:“秦煜明!” 我一时僵在那里,看他还要说些什么,谁知他搅了我的好眠,自己很快又沉沉睡去,徒留我在沙发上枯坐一夜,等得天亮,我便离开了那酒店,把他一人扔下了。 我和秦煜明朋友并无十分交集,我们也无意要将各自朋友圈重合,只想顺其自然,却没想让我碰到这样的事,秦煜明应是未让他们看过我的照片的,所以这汪景曜才不知道我即是他苦恋多年的好友的前男友。 我回到家后仍是睡不着,想到汪景曜说秦煜明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想到汪景曜说秦煜明曾想过要和我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我从未想过这个!从他人口中得知,却不会令这话语分量减少半点,我心里一时极激动,握着手机翻出他的号码,脑海里的念头只剩下打给他,打给他打给他,告诉他你很后悔,你还爱他,还想要在一起。胸腔内气血翻腾,我那一刻仿佛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拨通了秦煜明的电 话。 只是我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睡意朦胧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十分熟悉,在与秦煜明一同处理父亲身后事时,我听过很多次——他是父亲曾经的律师,梁正阳。 我霎时一愣,不禁把手机拿得离开一点去看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秦煜明,接电话的却是梁正阳! 我兀自语不能成句,他在那边亦是一派茫然:“您好,这里是梁正阳,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看一眼时间,七点过十分,这时候秦煜明还未起床,果不其然,过一会手机那头换了个人说话:“惟轩?有事?” 我张口数次,终于憋出一句话:“你和梁正阳在一起了?” “我们都已分手了,不是吗?”他在那头一派风轻云淡,丝毫不知我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我自知已无话可说,把电话挂了。 那时的痛苦即使此刻回想依旧鲜明,我初知秦煜明对我竟如此认真,却是在与他分手月余后从他人口中得知,而他的冷漠,我亦是那时才真正认识。 “一旦分手就没有回头这一说。”我想起汪景曜说这是秦煜明对待感情的态度,终于认识到我和秦煜明已经过去。 终于知道曾经的爱人对自己是如此一往情深,在欣喜非常时,却又同时从他那亲口知道这段感情再无挽回机会。 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 Chapter 2.2 我在角落看汪景曜拍照,不知是何缘故——亦不知他们在我进来之前也是如此频频出状况——总之这会是不怎么顺利,我看到秦煜明再次从镜头后直起身来,那脸色已是极不好看。 这时我听到身旁有人轻笑,那笑里意味绝非善意,且如此胆大,好歹汪景曜是当红巨星,人也是长袖善舞,多数人绝不会因这小小事件对他有什么看法,就算有也不会这样毫不遮掩地表示出来。 会这样做的在这房间里无非就林恒一个,之前他悄悄从另一边蹭过来时我就已察觉,此刻更是不想搅这趟浑水,索性装聋作哑,等到他们拍摄中途休息,便往外头去了。 所幸林恒未跟出来,我一时不想进去,那里面氛围令我气闷,便站在走廊窗户边抽烟,这窗户正对的是一个花园,分作四块,各是莹莹一片绿色,只是不见有种任何适宜秋季的花,让人瞧着有些单调。待一支烟快要燃尽时,听到走廊尽头有低声说话声,接着是凌乱纷杂的脚步声,我不禁望过去,见一女人由几人簇拥着往这边过来,经过我时带起一阵香风,身边几人大概是她助理,正低声与她确认着什么,她一概不理会,神情冷淡高傲,见我看她也是冷冷一瞥,我只朝她微笑,避开她往一旁呼出白烟。 我看着这几人走了,那女人在我刚走出来的门前停下,一人立即上前为她开门,我看她未急着进去,对着来人未语先笑,尤其当那人挽住她一只手臂时更是笑得灿烂,那几人进去了,我倚着窗,看到了在关门前朝外看的林恒。 他朝我一笑,而我只是摁熄烟头,转身走了。 我也无处可走,亦是不想给秦煜明的属下带来麻烦,便又回到秦煜明的办公室,不过是从一个烦闷之地转到另一个烦闷之地罢了。 我在那坐了一会,已不再去看那避孕`套所在的抽屉,一心一意等着来人。果不其然,不出十分钟,有人敲了门,是秦煜明的助理小齐的声音:“薛先生,在吗?” 我应了门,他进来先是看我,再又看放在我面前的那份文件,几步走过来道:“我替秦总来拿东西。”说着指一指我面前这文件。 我当然知道他是来拿这个的——因为这是我刚刚从他那拿走的,见小齐伸手要拿,我轻轻按住那份文件,朝他笑道:“别这么急,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小齐似是一愣,脸上显出犹疑神情,我立马道问的自然是与秦煜明的工作内容无关,他才好似松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今年四月左右到现在,经常在你们老板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小时以上的,都有谁?”我偏头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朝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看得出来小齐并不很愿意回答,朝我笑,目光却是飘忽不定:“这个……来找秦总的人挺多的。” 我只是笑,并不答话。此时多说都是无用,秦煜明既叫了他来,就是让我问问题的,他不答话,我也不会让他走出这间办公室。 “这么说吧,我再缩小些范围——在你们老板办公室和老板单独在一起,一待就是一小时以上,并且非关门不可的,都有谁?” 这个问题意图太明显,小齐听了,脸上终于显出尴尬,他犹豫片刻才道:“薛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我点头道:“你问。” “你和我们秦总是什么关系?”他问道。 “你们秦总怎么介绍的我?”我觉得这问题真是尤其可笑,反问道。 他一时哑然,过了片刻才道:“是汪景曜。” 我瞧着他,没有说话,他却也不敢来取那文件。气氛一时冰冷滞涩,我兀自抽完一整支烟,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却没有扔掉,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才再抬头看小齐:“你主子教你说的谎吗?” 他脸色铁青,既无分辩,亦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我笑一声,冷声问他:“林恒,是不是?” 小齐僵着,只是没有否认,我坐着,将文件放在前面那摞书的最上面,道:“去吧。” 他顿了一会才慢慢挪过来,畏畏缩缩拿了,还记得道了声再见,眼见他握住门把手,我才又追加了一句:“告诉你们秦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小齐应一声,逃似的蹿出去。我看着紧闭的门半晌,才从那抽屉里拿出那半盒避孕`套,把我这烟头先在他办公室里的水杯里沾一沾,再将它扔进那盒子里,把它放回原处,还有将那抽屉维持原状——半开半合。 此时已近黄昏,我独自往外走,不期然见到汪景曜,他一个人从拐角出来,我猝不及防,两人迎面撞上,我是不想与他说话——更是无话可说,他看我,却是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汪先生有话要讲?”我心里已有些不耐烦,率先开口。 他略一皱眉,才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道:“你要先走?” 我笑一笑并不说话。 汪景曜却仍是皱眉:“听说你的电影宣传被公司按下了?”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汪景曜与我在同一家公司,据说与林奇峰也相熟,算不错的朋友,这事他要想知道,总能获悉,我再否认是自讨无趣。 “最近公司在开会,估计很快可以开始了。”他说道,“我——”他吐出一个字,又沉默。 我猜到他想说内容,只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汪景曜脸上并无异色,只道:“大概六月左右。”他说完顿一顿,好似观察我脸色,“我以为他极爱你。” 我仍旧只是笑一笑,反道:“我以为你早已移情别恋。” 汪景曜脸上神色一紧,好似我刚刚对他饱以老拳,还带着些许慌张。我立刻又觉得无趣,即刻朝他告辞,径直走了。 汪景曜说他以为秦煜明极爱我,曾经我何尝不是如此以为。 只是爱与不爱,深或者浅,从来都不是被爱的那个人能说得算的。 Chapter 2.3 我站在秦煜明书房门口,此刻这扇门紧闭着,只要我将手握住那把手,依然可以轻易打开它,然后走进去,翻出秦煜明所保留的那些我的照片。 但是此刻我却连那点兴趣都没有了。我已经不想再通过那些照片的边边缝缝找寻秦煜明的所谓爱情了,对于这段感情,我第一次感到了疲倦。 晚上如我所料,秦煜明没有回来,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我知他此刻要么还忙于工作,要么就是忙于同林恒共赴巫山云`雨,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现在都很忙。 而我则蜷在沙发上,听着那首chimai,连灯都不想开。 人在感情遭遇困境,或者是在思考分手时,往往能想起两人最初在一起时的情景。 我和秦煜明的开始,或者说,我们发生关系的最初,是一个很不凑巧的时间。并无什么浪漫情景,要说催化剂,恐怕也是我临睡前喝的那些酒罢了。 那是距离我在车上看到秦煜明和他男友的两个月后,那天白天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熏风时起,只是个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的炎热夏日。我以秦煜明友人的身份出席了自己父亲的葬礼。 父亲生前作为导演也算是比较出名,此次去世虽是突然——毕竟是因车祸这种意外,但还是有不少明星大腕为他推掉手边事务,纷纷前来为他吊唁。我在角落站着,看到秦煜明作为儿子默然接受所有人的宽慰,心绪纷乱。 父亲的一生能谈得上成功二字的恐怕只有他的导演生涯——他是极热爱这事业,为其投入无限激情,而对于家庭,他则是一概漠然以待。我知晓他出轨时,那场面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位名号玉女的女星彼时怀孕已超过五个月,无法堕`胎,但即使可以堕`胎,母亲也是毫无继续与父亲共同生活下去的意思了。 而我后来知得知,父亲在与母亲离婚后,迅速与那女星奉子成婚,两人年岁相差足有十八岁,人人笑称父亲一树梨花压海棠,他们自己倒是毫不介意,只是这婚姻也不长久,不过几年,父亲便与她离婚。 葬礼上那女人领着我和秦煜明的小弟弟秦同书隆重登场,还未跨进门来就已先哭得摇摇欲坠,脸色也是蜡黄,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我不知秦煜明当时作何感想——她这样突然登场,无非是想捞更多好处。父亲早年就有提前准备遗嘱,虽然多年来变更数次,但其法律效力自不必说。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秦同书,父亲光明正大的第二个 儿子,他长得与我和秦煜明都不像——不过我和秦煜明本就长得不像。他在他妈妈黄盼巧身边怯懦依偎着,好似周围人都如狼似虎,须臾间可把他吞噬殆尽。对于这样的人,我是一点上前去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秦煜明在那站着,对黄盼巧一派漠然态度,她哭就任她哭,想必她与父亲离婚后过得不够爽利,今日大概是她最后一次从父亲那榨取金钱的机会,我看到她眼中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贪婪,只觉得无趣。 那天事情全部办完,几乎是立刻被黄盼巧缠着去分了她的那一份,不,不应说是她的那一份,是她与父亲共同的儿子秦同书的那一份。她对数额似不满意,自以为隐晦地打量我和秦煜明,似还要闹。我却不知道她有赌瘾,当时那问题直接被秦煜明神色淡然地抛出来,指责她这样的人无法保证孩子的生活,如果再闹,可以就秦同书的抚养权问题去一趟法院,她才终于安分下来。 当晚是我自父母离婚后的十年以来,真正再次踏入幼时居住的房子。意外的是我的房间居然仍保持原样没有动,心情是难以言喻,父亲的死来得太快,我一时大概还未真正反应过来,兀自在沙发上坐着发呆,楼上楼下,只有客厅这里亮着点昏黄灯光,四周影幢幢,静谧中只有昆虫时而间歇的叫声,那一点停顿都令人窒息。 秦煜明不知从哪里找了酒来,本来说是我们俩各自喝一点,结果他确实是喝一点,我反而一发不可收拾。 他本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自顾自喝酒,不很注意我,此时终于夺过我手中还剩最后一点的酒瓶,似是终于发现我神色不对了。而我已经似醉非醉,看秦煜明都似蒙着一层薄雾,在那昏暗灯光中,一切皆是暧昧,我心中微动,却不知这悸动从何而来。 我看着他,我想我是笑了,他亦是盯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毫不躲闪。 我记得当时的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现在单身吗?” 他淡然答道:“已空窗一月有余。” 于是我晃悠悠起来,扑倒在他身上,脸上仍是恍惚的笑,却低头将鼻息喷在他脸上,继而咬住了他的嘴唇。他似有片刻犹豫,但很快仍然搂抱住我,放开唇舌与我交缠在一起。 从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Chapter 2.4 秦煜明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在这期间他有打电话回来,说明是在工作,然后依旧是那老三样的叮嘱,他空闲时间不很多,我们见缝插针聊了很多,各自把逢场作戏的本事发挥到极致,却都对那件事绝口不提。 我是想等他回来再说,至于秦煜明在想什么,我已不想再去寻思琢磨。这三天里我已经从最初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但之后却是迷茫。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 就是林恒。 那天秦煜明让小齐来拿东西的举动已经明晰——那文件是我从拍摄场地拿走的。他一早知道我已知晓,不管是衣服,被扔掉的被子,亦或是那个电话,那半开的抽屉,那盒已经用了一半的避孕`套。 这些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秦煜明已经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他跟另一个人维持性`关系,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 我又开始看那部电影,诗人和舞女在爱与贫困间挣扎,我看着他们痛苦、争论,然后又彼此道歉,互诉衷肠。却一遍遍扪心自问。 恶心吗?恶心。想吐吗?已经因此吐过了。 还爱他吗?大概是爱吧。恨他吗?也没那么恨吧,只是失望。 那么,要谈分手吗? 很多个问题我都能答出来。只有这个,只有这一个,没有答案。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曾经蜜里调油,恨不能时时黏在一起,即使是两人窝在一个被子里看电影,就算平常也觉得非常幸福。 我不知道为什么秦煜明要这样明晃晃地告诉我,他出轨了,他这样坦然,坦然到可恶,生怕我不察觉,还要提醒我,将事情敞亮摊开置于我眼前,逼着我看,不让我沉默,不让我逃避,硬要我主动向他问起。 我知道我出过轨,我从未否认过我曾经犯下的错,是我的不懂珍惜导致了我们曾经的分手,我从未想过能得到他的原谅。 从来没有。 出轨是不配被原谅的。我知道。但是他既然愿意重新接纳我,和我继续在一起。 ……又为什么要出轨呢? 是不爱了吗? 电影这时进入最后高`潮,已经重病缠身的舞女在舞剧将歇时终于支撑不住,在重重帷幕降下时跌倒在满是花瓣的地上,她已经无法支撑那顽疾赖居的躯体,终于在爱人怀中闭上了眼。 镜头拉近,跟随着她最后一滴泪滑过眼角,低 落在爱人的手上。 我一直在客厅坐着,直到秦煜明到家。 那时已是凌晨四点,我裹着毯子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蜷着,听到门锁响动,先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往玄关走了几步,客厅的灯我只留了一盏壁灯,灯光惨白,笼着一小片区域,站在门前的黑影静了片刻,才缓缓走到这灯光下。 秦煜明。 “惟轩?”他看到我脸上似是有惊讶,但我却不想去细究,“你怎么没睡?” “我在等你。”我答道,故作轻松,实际心脏已无法抑制地冲动跳动,我盯着他,既然他希望我看到,那我便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 这是他想要看到的,那我便带给他。 “是林恒吗?”我问道。 他仍穿着风衣,手上的包还没放下,脸上带着些微疲惫,听到我的话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动。却也没有避开我的眼睛。 我抿住嘴唇,我俩就这样对视着,我不知道我是何种表情,他脸上的平静终于崩裂,将包放在一边向我走来,抬手想要揽住我。 我沉默地避开,如此数次,他终于停下来,我看着地毯,此时光线很暗,地毯上的纹路只是黑乎乎的一团。 但我宁愿看着地毯,这样我便不用知道他是否在撒谎。 我不想知道。 沉默这样难捱,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一次——我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凌晨,我们沉默地对峙,总有事情要解决,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离得非常近,我能感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平稳地,镇静地呼吸着,如此坦然,没有人能改变他,他永远是这个样子,冷静自持,游离于他人的真情间,是所有人的过客。 他不爱我。这一刻我终于确信。得出这个结论我反而放松下来,塌下肩膀,闭上了双眼,静等那一瞬。 最终—— “是林恒。”在这静默中,他淡淡道。 我深吸一口气:“秦煜明。” “惟轩?”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分手吧。” 从前有人养了一从玫瑰,他极喜爱那玫瑰,每日呵护,悉心照料,终于玫瑰开出艳丽花朵,鲜妍花瓣上缀着露珠,芬芳袭人。他很高兴,要摘那花时,却被花枝的刺扎破了手。他极愤怒,便挥刀砍折花枝,愤愤而去。 过了些时日,他再 忆起那花的美来,忘记玫瑰的刺人,又回去要扶起那些玫瑰。 但是玫瑰易折,再长不好了。 Chapter 2.5 秦煜明脸上表情蓦地沉下来,声音低沉,变得冷酷:“你再说一遍?” 我冷声道:“分手,你听不懂吗?” 他先是不做声,我却蓦地感受到威胁,不由得后退一步,果然他骤然伸手过来要拽我,那力道非常大,死死钳住我的手往他的方向托,我一时挣脱不得,只有一拳击向他的腹部,我没有留存力量,他被那拳击得痛苦地弯下腰,手中力道渐松,却仍不愿松开我的手。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说的?”我问道,“秦煜明,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若是恨我,为何要分手?若是爱我,你又为什么要出轨?” 他不说话,只是站直身来,眼中有慑人的光,我心中却是激愤难抑,已无暇顾及他所思所想,只想宣泄自己情绪,狠狠甩开他的手。 “……你真的爱过我吗?秦煜明?”我问道。 “我一直都爱着你。”他仍盯住我,呼吸似有急促,我辨不明晰,“我一直都爱你,即使……” 我听着,心里气血翻腾,怒意渐盛,头脑却愈发清醒。 “即使你一直抱有怀疑,我是爱你的。”他慢慢往前一步,声调温柔,似满含甜蜜,我却只觉寒心。 “你管这叫爱吗,秦煜明?”我低声问,“这就是你的观点吗?” “想做的时候,有可以上的人就上,这不就是你曾经最崇尚的爱情观吗?”他声线温柔,低喃着靠近来,眼中光却愈盛,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时,骤然噤声,“我不过是碰巧有了感觉,刚好林恒在,仅此而已。这不就是你的爱情观吗,薛惟轩?以前的我做不到,但我现在——不就做到了?”他抬起手,轻轻抚过我的脸,竟是笑了。 我看着那光沿着他的脸滑下去,霎时僵住了,他低头看我,又是笑:“到了现在,你居然想分手?” 我有些抖,脑海里的念头过于荒唐,我自知荒谬,却又抑制不住地想相信。 “难道你不喜欢吗?我现在的样子?”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似诉情话般喁喁低语,末了,在我颊边缠绵轻吻,“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惟轩。”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惟轩,你没有权利拒绝我。” 我闭上眼,感到他终于缓缓寻到我的唇,柔软的舌头挑开我的嘴唇,先是舔弄一番,才往里探,勾住了我的舌头。 我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当秦煜明将我按在地毯上,从 后面狠狠进入时,我抓着沙发边缘,想着。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一种。不是报复,不是惩罚,甚至什么都不是——他现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一如当年的我。 我扭曲了秦煜明的爱情观。他现在做的事,是我当初对他做过的事,那些坦然,那些冷淡,那不动声色的逼迫,都是我曾经带给他的—— 人生在世,本就寥寥百岁不足,何不以享乐为主? 当秦煜明质问我是否与charlie出轨时,我这样回答他。当年的我,以我那对所谓爱情的狭隘的一知半解,狠狠粉碎了他。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彻底明白,我能猜到,他曾经的确深爱我,也确实因我的背叛而痛苦,与我分手后,他的确颓唐过一段时间,逼迫自己从那畸形的爱情中走出来。 但是就像他自己曾说过的,他深爱我。 所以,即使他努力过,最终仍没能走出来。 而最悲哀的是,在我终于明白爱情不可以被当做享乐至上消遣品,秦煜明对我的爱情弥足珍贵后,在我终于懂得珍视他对我的爱情,珍视他这个人后,一切都已往我所无能为力的方向飞速变化。 是曾经的我一手破坏掉他,狠狠粉碎掉他,然后又重塑了一个现在的他。 现在的我变成了曾经的秦煜明,而现在的秦煜明却早已成为了曾经的我。 我终于真正明白了秦煜明对我的爱,我终于明白了他曾经的绝望,他曾经的痛苦,他曾经的彳亍彷徨。 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希望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Chapter 3.1 白晓通知我下周四要开始宣传时,我仍在床上躺着,醒来的时候秦煜明不在身边,不知去了何处。 我从床上坐起来继续查看手机,才看到有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我从未见过这个号码,却很快想到一个人。 我到客厅,看到秦煜明在沙发上坐着,正在看一本杂志。 “醒了?”他偏过头看我,脸上带了点笑容,“你精神怎么样?” “你认识这个号码吗?”我把手机屏幕放到他的眼前,问道。 他看了一眼,脸瞬间变得阴沉,“他找你了?” 我嗤地一笑:“你和他断了吗?” “你拍戏回家之前。”秦煜明答道。他终于肯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认真看我。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道。 虽然晚上比白天更易诱出他的真心话,但是我不想再等了——我马上要去跑宣传,将会有很多天不在,如果他仍与林恒有联系,我也不认为我有与他继续在一起的必要。 “惟轩。”秦煜明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手机拿开放到一边,他手冰冷,我一时有些想甩开,但仍勉强忍住,“我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爱上他了?”我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问道,“爱到要把他带到家里来,睡我们的卧室?” 秦煜明听了却是一愣,脸上显出几分茫然,那神情似在思索,过了一会才道:“卧室?我没有让任何人进我们的卧室——林恒没有到过我们家。” 我心下凛然,不禁脱口而出:“你还带了另一个人回家?!” 秦煜明苦笑:“我的确带一个人回来了,但那是迫于当时情形的不得已——我也不想,但他好歹是我朋友。” 这下轮到我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有话想问,但是问不出口。如何问的出口,你和他有没有将计就计,在我们的床上一度春`宵? “我在衣柜里看到了他的衣服。”我转而道,“你不想解释下吗?” “你已经到了连汪景曜的衣服都能认出来的地步了吗?”秦煜明没有回答,却是这样问道,他脸色变得复杂,眼中情绪晦暗难辨,我对他这反应感到不可理喻。 “你在说什么?”那不是林恒的衣服,是汪景曜的衣服? “汪景曜那天在街上被狗仔追,天又下大雨, 怕出危险,刚好经过这边,临时躲到我们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走的。我和他不会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的交往,那衣服洗了放在我们这,一直忘记给他。直到你回来,给你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他的衣服我才记起来——”他解释道,手上把我攥紧了,站起身来,不待我有何反应,倾身抱住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推开他,却被更紧地抱住,挣脱不得,只好不再动。 一开始没有回答,接着他的声音才低低传来,“我以为你对他有兴趣。” 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理由,我喜欢汪景曜?怎么可能? “你这狗屁想法是从哪得来的?”我忍不住骂道,除了荒谬,我真是想不出更适合的词来。 “我一开始想告诉你,但是那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看关于汪景曜的新闻。”秦煜明顿了顿,又道,“刚复合时,我就发现你对汪景曜不同寻常的关注,我没法不在意。” “秦煜明,你是不是疯了?”我终于推开他,冷冷问道,“你会不知道汪景曜喜欢的是你?不要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你的嘴被封上了?难道你不会直接问吗?” 秦煜明却是笑了,看我的眼神令我心中一颤,“惟轩,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和林恒上床。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停止,欺瞒是不应该,继续下去更是不应该,我一直都只爱你,我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我不为所动,只问道:“秦煜明,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却是林恒接到?” 秦煜明一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 “那天我去公司见新任总裁,结果你半夜不回家,我给你打了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林恒,而你又凌晨才到家……” “那天我是工作到凌晨,还被那个新艺人连累,一直很忙。我没有注意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抱歉。”秦煜明低声道,“那次林恒在场只因工作,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此时心里却没有因这解释起任何波澜,我知他一向不屑与我说谎,但他却不知,有时沉默亦是变相的谎言,不动声色既能令人蒙蔽其中,等迟迟反应过来时才知道那到底有多痛。 我知道是我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的出轨,便是那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张牌。 但在此时,我却没来由地,有些恨他。很多事并不是嘴上说过便能解决,我知道,但是我从未 像此刻这般,对他长时间的沉默忍耐感到愤怒。 我的确惋惜,因那曾是秦煜明最真挚的爱,我轻易便失去了它。我知道他的忍耐,但这些他本不需忍耐,他只要开口问,曾经的我或许不会回答,但现在的我一定会仔细解释,让他感受到我的爱。 但是现在已经太迟,我爱他,倘若此时我能松开手,我不会犹豫。 只是我无法彻底放开。 “我希望你不要再与林恒见面了,秦煜明。”在他期冀的眼神中我终于开口,“秦煜明,我现在仍然很愤怒。你现在的观点,不适宜我们的感情。” 他一径沉默,只是点点头,深深注视着我。 “你若还想与我在一起,秦煜明。”我看着他,“不见林恒是第一点,不再与任何人出轨是第二点。” “虽然现在我仍然爱你,但这爱由不得你挥霍。”我冷冷道,“下周起我要出去宣传新电影,正式开始踏入这个圈子,我不需要一个会起火的后院。第三点,我要你好好反省自己该改过什么,等我回来,我们再看是否能继续走下去。” 他点点头,应了一声,似是松一口气,看那眼里仍有痛苦的神色,但我却不感到分毫心疼。 这是他应得的,一如我当年。 此时手机再次响起,我一眼看到那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我看了眼秦煜明,他也在看,但没有动,脸上神色亦是未变,我便探过身去,把那电话摁掉了。 “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秦煜明,我今天就搬出去。”我淡淡道,“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Chapter 3.2 秦煜明在撒谎。 晚上我收拾好,躺在这久未住人的床上时,思及白天时他诸多所言,那荒谬感又回来徘徊不去。此时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关于汪景曜的衣服的事情,他说的是真话。 白天里我一时被他蒙混过去,还笃定他不屑与我说谎,现在想来实在可笑。 我只收拾了去宣传时需要的衣物及其他东西,他就在旁边看着我收拾,没有任何表示,偶尔在眼角瞥见他的脸,那神情却是非常平淡,似乎并不为我的离开而感到悲伤,或者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那时心里觉得奇怪,却未想太多,甚至在我拖着行李箱出门时,他只是站在门口克制地看我,身子微微向前倾,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弱气,好似真正在反省。 然后我独自进入电梯,我们面对面站着,他一直盯着我,眼神里似是诸多隐晦讯息,又好似欲言又止数次,但两人却都未再说话,而门终于在这难捱的沉默中关上了。 我和秦煜明在一起之前,在这座城市购置了一间公寓,普通的三室两厅,我一个人住还有点嫌大,后来与他交集渐多,又终于确定感情,他来过这间公寓几次,言语中只字未提,但我知他是不喜欢这里的,于是在一起后,我搬到了他的房子里,更大更敞亮,也更空。 在来之前已经找人收拾过,所以我只是稍微整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喝了点酒,连晚饭都没吃就躺下了。 有两年多都没进过这个房子,即使着人打扫过,空气里还是一股生涩的灰尘味,我有些不堪忍受,只有在这深秋里开了窗。 傍晚时下过一阵雨,风带着一股森冷寒气卷进来,窗帘边都随着那风荡起,这带着湿气的森寒味道比灰尘味好得多,只是室内温度因此骤降,但关上窗又难受,我只好勉强开着一点,使劲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我在床上躺着,或许是被冷风吹过的缘故,脑子从混沌中清醒,才反应过来白天时的秦煜明有多违和。 他在故意示弱给我看。他一贯的强势,我是反感他人的强势,却因他这裹在刀外的细腻绸布而沉溺,他的温柔令我无法拒绝,甘心沉溺无意挣扎,那温柔贴着皮肉,一旦抽走那绸布,贴在皮肤上的即是那森寒利刃。 是我亲自将弱点送上刀口,给他伤害我的权利。 我知出轨是我的错,但我不认为,在他表示愿意再在一起后,他拥有出轨的权利。是他令我明白爱包括忠诚,转眼却是他犯这错。 还非常坦然地、真假参半地撒谎,不动声色地骗过我。 他自己大概也不认为能彻底骗过我,因此并不阻止我离开。还是说,他屡次提醒我他出轨的事实,是想要我提分手?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的光在天花板上投出一片光,我仰躺着盯那光许久,直到它自己停下来,才慢慢闭上眼睛。 但是不到半分钟,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我翻个身面朝着手机,看到秦煜明的名字在那屏幕上面跃动,心里想到的却是林恒,自我上午挂过他电话后,他便一直未再打过来。 这次依旧是它自己挂掉,我撑起身体,探过头去看,上面是未接电话,后面有个小括号,里面显示着数字“2”。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盯着看,还在那发呆,手机第三次震动起来——他若是不清楚我是确实不想接,便会一直打下去,我知道这一点。 于是这次我终于伸出冻得生冷的手,将那电话掐掉了。 光芒褪去,一切终于恢复其应有的平静。 我躺回床上,将自己重新裹进被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之后未再有电话进来。 开着窗吹着雨后冷风睡觉的结果就是,我感冒了。 感冒其实是正常现象,只是会鼻塞不通气,流涕不止而已。麻烦的是我这屋里没有任何感冒药,当初搬出去时,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掉,真的是什么都不剩。 因此虽然天气比之前又冷了,我多套了件毛衣在衬衫外面,穿上厚外套,犹豫片刻后还是出门了。 虽然已经快十一点,天还是灰沉沉的,云霭厚积,没有一点太阳的影子,风倒是停了。 当初买这公寓,冲的是它附近的超市、药店和酒吧,现在真是忍不住庆幸。因为我已经有点头晕,感到由内里延展到四肢百骸的疲倦,勉强在药店买了药,想起厨房里除了昨天小时工买的调味品外没有其他东西——我可以吃的东西,又去了超市。 我记得秦煜明在我生病时做过的姜茶,用生姜和红糖熬成的,辣劲过后有黏腻的甜,对感冒很有好处。我知道那玩意很简单,只有网上随便查一下,我也可以做出来。 即使我现在头有点晕。 我还在挑姜,其实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挑,只是拿手指在乱拨,却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发出惊讶的声响,然后一只细白的手出现在我眼帘,直接牢牢握住我的手 臂,那手臂的主人在我旁边站着,声音我却分外熟悉:“惟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侧过脸去看他,忍不住想要微笑,却又有一点点瑟缩和踌躇,但还是朝他打招呼:“嗨,阿蛰。” Chapter 3.3 以前不是没想过会有再见的那一天,但在我脑海里,要见到他,那也要么是在拍摄片场上,我看到他在与导演谈论;要么是在某部电影的试镜时,我站在角落,看到他坐在导演身边,选择合他意的演员。 但不该是现在,我生病了,头晕,浑身发冷,在超市里的蔬菜区域挑了五分钟,都不知道该选哪一块姜。 阿蛰没怎么变,他还是像两年多前的那样,温暖干净,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缕不可多得的金色阳光。尽管如此,此时的我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眼神中的温和,好似已不在意我曾经给他带来的伤害。 “你看上去很不对劲,是病了吗?”阿蛰火眼金睛,直接切入正题,我想否认,他视线在我脸上仔细地晃一圈,兀自道,“果然是病了,以前你生病时就是这副模样。” 我一时呐呐,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似有担忧:“你怎么是一个人?秦煜明呢?” 我感到自己在听到秦煜明三个字时有一丝僵硬,但很快恢复常态,但他握着我的手臂,不会感觉不到。 阿蛰体贴地松开手:“你要买姜?正好我也要买,帮你一起挑了吧。”他拿过我手中的空塑料袋,自顾自挑了几块姜,又给自己挑了几块,一起提在手上,“还要买什么吗?” 我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他一顿,问道:“你家里有米吗?” 这我也是答不出来——只注意过冰箱,但是一般来说米是不是不放在那里的? 阿蛰看了看我,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却又微笑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打开门,阿蛰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提着一袋米以及肉和几样蔬菜。我刚在沙发上坐下,才想起来我没有可以用以招待他的热水,还没站起身,他已经甩着什么走过来,往我跟前一递:“把这个夹住,看看你烧到多少度了?” 我接过刚买的温度计——还是阿蛰在检查我买的药后要求买的——默默夹好,看到他先烧水,然后去了厨房。 淘米洗菜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让我有些恍惚,好似这房子重新热闹起来,他很快又出来,看了我的温度计一眼道:“去床上躺着。” 我在床上躺着,看了眼手机——有秦煜明的未接电话,不过只有一个。当然不会回,我将手机放回原处,缩进被子里。没一会儿,阿蛰就推门进来,他拿了一杯姜茶给我。 “还 有点烫,你小心点喝。”他把杯子递给我,便站在一旁看我。 我没有马上喝,将杯子握在手里,沉默片刻,才终于能够问出那个问题:“……你过得怎么样?”眼睛却是不敢看他,只盯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姜茶。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我,过了一会才淡淡道:“我又回去了。” 我一怔,抬头看他,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他结婚了?” “他离婚了。”阿蛰四处看看,终于找着张凳子拖过来在我床边坐下,“在你和我分手后不久,他又跑到那边去找我,天天守着,好似早已钟情于我一样。” “那……?”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因我自己也是一团糟,没资格对他这个对象评头论足。 “我说,我下一个剧本的男主演要给你演,我就答应他。”阿蛰道,“他知道我们有过一段……他好像有些耿耿于怀,但是我认为他没资格在我跟前谈这些。他纠缠我问为什么,久了我也有些烦躁,就让他快滚,既然不同意我的那个要求,就不要在我面前待着了。” 原先我并不知道阿蛰的暗恋对象是谁,他只跟我说过他与那个人似有在谈的意思,两个人情侣之间做的事没少做,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在最后干净利落地送一张结婚请柬给他。但现在听他所言,我心里已有一个人选,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俩凑到一块,这实在太让我惊讶,只好端杯喝茶。 “前段时间听说他在借故拖延你们的宣传日期……结果好了,现在恢复了,却刚好碰上汪景曜的电影宣传。我去问他的时候他还要假装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阿蛰接着道,他似忿忿,接过我默然递过去的空杯子,“——放心,我已经说了他一顿,他以后都不会再为难你了。” “阿蛰,你的那个对象是谁?”我看他似已说完,问道。 “你不知道啊?”阿蛰似是有些惊讶,但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震动声,我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它沉寂着——不是我的。 下一秒阿蛰已经出去了,我听见他接电话的声音,似有不耐烦,但更多的还是温柔,我想他依旧爱他,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头—— 阿蛰又出现在我卧室的门边,他朝我笑一笑,显然是因这个电话而开心的,他对着我指了指手机,悄声说了四个字,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林奇峰呀。” 他说。 Chapter 3.4 我终于知道林奇峰为何那样态度待我的真正原因,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林奇峰吃醋吃到我头上已经有些无聊,他还要以那样态度打压我,实是可笑。 片刻后阿蛰终于挂掉电话回来,替林奇峰向我郑重道了歉——我不需要他替林奇峰做什么,错本也不在他身上,只是现在他是老板,我以后还要仰仗于他,实在只有无话可说。 阿蛰给我熬了鸡丝粥,再次给我测过体温后才离开,他嘱咐我吃药,说明天还会再过来。他待人一向体贴,虽然我曾经确实喜欢过他,但现在也不想这样频繁地见到他,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那样善妒的男友。我可经不起林奇峰那因爱而妒的折腾。 我看到阿蛰脸上的笑容,并不能因他的幸福就生出同样的幸福感慨,我现在的心情依旧很糟糕,想见秦煜明,却又憎恶他撒谎的脸。 阿蛰走后不久,我听到外面有人拿钥匙开门,此时我还躺在床上,霎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却见到刚把门关上的秦煜明。 我此时是真正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倒是想起来,搬到秦煜明家之前,确实给过他我公寓的钥匙,之后虽搬到他家,却一直未将钥匙收回——我早就忘记有这回事,没想到他还能再翻出来,还记得来到我公寓的路。 “你病了。”他低声说道,我僵在原地,看着他步态从容地走过来,然后被他长臂一捞,紧紧搂入怀中。 我只是推开他:“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他低声道,“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 我只觉得荒谬:“你还来做什么?昨天说的话,除了汪景曜的事,你有哪句是真的?” 秦煜明微一怔,脸上神情变化,我瞧出一点弱态的端倪,立刻冷冷道:“别装了,同一招数使两次,你当我傻吗?” 他不语,只是表情变回平时的淡漠:“是的,我骗了你。” 我只感到可笑,并且有种无话可说的深重无力感。 “如果我不骗你,你会意识到我现在这样的病态吗?”秦煜明靠近来,冷冷逼视我,“重新在一起又快三年,你的眼睛,有真正放在我身上过吗?” “我若是不爱你,当初为何还要回去找你?”我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往后一推,“你现在跑来质问我对你的爱,秦煜明,看来你是想分手?这次若是分手,我们就绝无可能了!秦煜明!” 他眼中蓦地升起一股怒意 :“你不接我的电话,要和你的前情人谈笑风生便罢了,现在还要与我谈分手?你拿什么跟我谈分手?”他向前一步,用力钳住我的下巴。 我要狠狠推开他,却被他立即制住——秦煜明从小勤练散打,我平日便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是现在,昨日侥幸胜了,不过是他存心示弱罢了。 他狠狠吻住我的嘴唇,用自己的唇舌蹂躏我的,我本就在病中,被他如此折磨,很快承受不住,终于使尽力气推开他,他倒退一步,仍专注看我,眼中怒意更甚。 我是不明白这怒意从何而来,但却知道现在激怒他我一点也讨不着好。果然,下一刻他再次上前来,这次比前两次都更来势汹汹,他直接架着我,把我拖进了卧室,狠狠扔在了床上。 倘若我不是在发烧,也不至于现在手脚酸软无力。本来头就一直突突跳着疼,被摔在床上的时候简直头昏眼花,眼前一阵发黑,被他趁机用领带把双手捆起来,缚在床头。他脱掉自己的风衣,自己也爬上床来,整个人覆在我的身上,令我置身于他所带来的阴影中,无所遁形。 “惟轩。”此时他又是情意绵绵的作态,“你说暂时分开,让我反省一下,我可以接受。”我感到裤子被他轻易拔掉,皮肤赤`裸地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到浑身冷得止不住地抖,呼出的气却是灼热,整个人都在这其中煎熬,仿若炼狱。他感觉到,低头吻一下我的嘴,“冷?”他低笑一声,“很快就让你热起来。” 我抬腿踢他,却被他用力握住脚腕,他在我小腿上亲吻,眼里是狼一样的绿光,又俯身过来,嘴唇贴着我的耳朵低语,“但是你不可以和他见面……不可以让他进到你的家里,吃他给你做的饭。” 我只是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 他的舌头细细舔过我的嘴唇,继续道:“惟轩,你是我的。除了我身边,你哪都别想去。你逃不掉的。” 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身体上抚摸,相比我的身体,他的手却更冷,我听到他低声感叹:“你的身体都在发热,是不是在期盼我?” 我在心底冷笑,不知他在别人跟前,是否也是这样一厢情愿? 我闭上眼,感到他的手探入进来,轻轻搅弄,慢慢开拓,终于到他觉得满意的程度,我感到他手指撤了出去,一个更烫更硬的东西插入进来,慢慢地深入,我忍不住喘息,这感觉十分不好,头痛欲裂,下`体还被人侵入,反复抽`插,而 我却无力挣扎。 他本紧紧贴着我,却突然停止下来。接下来,我感觉到他缓缓从我体内抽出来,睁开眼,却看到他有些无措的表情。 “你在发烧?”他问道。语气中明显的错愕,令此刻的我想要发笑。 接着他目光一转,终于注意到了,在阿蛰走之前给我测过体温后,放在床头柜上的体温计。 他脸上愧疚的神情,远比我预知的更有趣。 Chapter 3.5 以前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要让一个人痛改前非,首先得让他知道痛,记住那一刻的痛,他才真正知道,有什么事是绝对不能做的。只是我既舍不得让秦煜明痛,也同样不想让自己痛,只好委婉一点了。 只不过,当年的秦煜明,却是不吝于让我痛上一痛的。 现如今的也是。 我躺在床上,听到厨房里倾盆倒盏的动静,接着是他重新开始做饭的声响。 他居然真的把阿蛰做的东西都倒掉了。 我心里有些复杂,但是我知道这时是能和他好好谈谈的最好时机,有些话必须问清楚,即使最后会分手。 好像是只眯了一秒,就被秦煜明轻轻推醒,他先是煞有介事地探我的额头,舒口气说还好温度没有上升,然后把我抱起来,在我腰后垫着枕头,让我倚靠在床头,用被子将我裹紧了,自己坐在床边上,给我吹凉刚熬出来的粥。 “秦煜明。”我看着他低垂这眼的侧脸,“你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分的?” 他抬起手,将一勺白粥喂进我的嘴里,沉默一阵,才开口道:“你去摄影室当天分的手。” “为什么?”我问道,“这么说那晚我给你打电话——” “那晚我没有和他发生任何事。”秦煜明淡淡道,“是他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手机。” 我冷笑一声,感到可笑,胸膛里的腾勃怒气却怎样都无法止歇,火烤一般煎熬着我。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话。”秦煜明道,“昨天骗你是我不对,但当时,我只是——” “怕我说分手?”我冷冷问,“你若是真怕,又怎么会与林恒搅合在一起,还一直迟迟不肯断?你对他动了感情?” 秦煜明将粥放下,转身吻住了我。这吻倒是真心实意,可我心中知晓,他吻技如何,能把假意吻做真情的人,他的吻并不能代表什么。 “你不信我?”一吻毕,他直起身,注视着我,微挑了边眉。 “你要我拿什么信你?”我好耐烦地讲,“你出轨,是不是还要自认出轨无罪了?” 他一时沉默,有一瞬我竟在他眼中窥到痛苦,但那不过须臾间便消逝,我全当作那情绪不曾存在过。 “你要怎么样,才能够原谅我?”良久,他终于问道。 我闻得他言语中的苦涩,终于正眼看他,落日余晖洒了他全身,他的眉眼神态 ,还是一如既往地引人心动,期盼他的爱情。 但我却在他这所谓的爱中尝到疲倦。 “昨天我问你话时,你撒谎了,秦煜明。”我淡淡道。 他没有动,亦没有说话,仿佛僵住,我知这是默认。 “等你不会再出轨,不再撒谎时,我们再谈爱情。”我说道,“分手吧,哥哥。不要让我厌恶你。” 他一直淡淡的脸上神情终于有了裂缝,这一开始恍若天崩地裂,我却是不觉得心里如何痛的。分开后他若是和林恒在一起了,又或者爱上别人,那只不过说明我们确实不合适。我更不会有分毫纠缠。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所遇见的错误的人,产生的爱情又怎么能正确。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已经很久未叫过他哥,这好似是个特殊词汇,一经出口,将有什么再难以挽回。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长久沉默之后,却等来他这神经质般的话。 我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接着他重新坐下,端起粥碗。 “我不会让你爱上别人的。”他看着我喝粥,嘴里再次喃喃道,“你只能爱我。” 爱真是个奢侈物件,多少人为其搅碎了心肠,痛若剜骨。 爱本该是甜蜜,却又无法将痛苦从中完全剥离,尝尽了苦涩,有时都等不回一点甘甜。但即使如此,人却无法不追寻爱,我亦无可避免。 我是个俗人,自私又可恶。 我只是希望我爱人的时候,对方也刚好爱我。 如果对方是秦煜明,以前不难,现在也不会难。他爱我,不管是出于占有亦或是习惯,这都是我的优势。我可以将他扭转回来。 全部恢复大概不可能,但那个爱我的,事事以我为重的秦煜明,我能让他回来。 Chapter 3.6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餐桌旁喝秦煜明新熬的海鲜粥,听到门铃声,我还未动,秦煜明已经走到门边了。 我猜到是阿蛰,过了两分钟,阿蛰果然走到餐厅这来,边将手上提的水果放到桌上,自觉地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还在烧吗?”他问道,我看到秦煜明也出现在餐厅门口,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总归是不高兴,此时我却不用理会了。 “已经退烧了。”我懒洋洋道,终于喝光了粥,放到桌上,秦煜明走过来拿起空碗,俯身想要在我脸颊上吻一下,被我挡住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提醒他。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我看到屏幕上跃动的名字,是秦煜明的一个手下。 “我接一下电话。”他走回来拿过手机,我和阿蛰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听到关门的声音。 “林奇峰和林恒关系好吗?”我问道。 阿蛰只是摇头:“他很讨厌林恒,一直都想找机会摆脱他——这是个私生子,经常来找奇峰要钱。” 我一时间没有说话,其实从昨晚知道阿蛰是林奇峰男友时,有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但很难开口。我与林恒之间的事,本不该把阿蛰拉进来,若是林奇峰以后对这弟弟有改观,阿蛰只会成为最里外不是人的那个——阿蛰助我良多,我不该连累他。 “他找你了?”阿蛰问。 我一怔,心里更是犹豫。我不该牵扯阿蛰,但若想一劳永逸,没有阿蛰的帮忙,圈内比较熟的——同时还得与林恒活跃的圈有交集的,我只能想到另一个——而那个人我实在难面对,不是因那事而心生胆怯,时常如履薄冰,只这件事是一切的源头,我下意识总想避开。 “林奇峰从小恨透了他。”阿蛰见我不说话,兀自接着道,“之前圈里传林恒和一个挺有名的摄影师搞一起了,我还不能确定是他——但是今天一见这架势,我又不傻。” “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我知道有话要与他直说——但实在难开口,我不想因这件事,让林奇峰加恨于阿蛰身上——林奇峰对我如何不爽,我都是无所谓,大不了不拍电影,我还有积蓄,干点什么都可以,不一定要走这条路。但是阿蛰不同,他的心整个扑在林奇峰身上,若是因此分手,我怕他承受不来。但不管如何,我都已欠他,若真促成他俩分手,我便成了罪人。 “你是想要林恒的把柄?”阿蛰问,他往秦煜明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林恒的每一 个把柄,林奇峰那里都收着。” 我一怔。 “林奇峰对他是真恨——林恒间接害死了奇峰的妈妈,奇峰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但又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若是可以让他就此消停,以后都老实待着,剩下的事奇峰可以办妥。”阿蛰点燃一支烟,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朝空中呼出一股灰白烟雾,“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问他要来。” “你这样向着我,不怕他吃醋?”我伸手拍他肩膀,他朝我看来,脸上浮现笑意,似隐含嘲讽,不知是对着谁。 “他活该。”阿蛰淡淡道,“我今天回去跟他说,到时候你等我电话,我知道你过两天要走——反正总能到你手上的。” 这时听见开门声,阿蛰站起身,他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烟,眯眼朝我笑笑,与我道别,不让我送便走了。 “他来到底是做什么?”秦煜明走到我跟前来,微皱了眉。 “送水果。”我指那桌上的几袋水果,“你要走了?” 秦煜明一顿,点头道:“我要出国一趟,可能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会我才说:“我们已经分手,你不必说这些与我听。”他不理,径自俯下`身吻我,那吻倒是激烈,他用力舔吮`吸咬,渐渐停下来,与我分开,一手摸我的脸。 “以后我去哪里,去多久,我都会告诉你。”他淡淡道,“除了你,我不爱任何人。” 秦煜明当天就走了,晚上我吃完饭,手机再响,拿过来一看,又是林恒。 我觉得有趣,这般百般联系我是为了什么真是让人难以搞懂,若是嫌秦煜明不对他动情,那他应该多把功夫花在秦煜明身上才对,三番五次跑来打我电话做什么? “喂?”心里讽笑,但还是接了,我倒是好奇他要做什么。 “薛先生,一个人吗?”那边的林恒,声音依旧是笑嘻嘻的,让我难以分辨情绪。 “与你何干?”我懒洋洋问,一边点燃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再在烟灰缸上方弹了烟灰。 “我想请薛先生你出来喝一杯,可否赏脸?”林恒被我刺一句,依旧不改语气,相反笑意要更甚。 可惜我不想理会,不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把电话挂了。 Chapter 3.7 本来宣传这种事情,我没想到作曲者兼主题曲演唱者吴筝会来,虽然不是场场必上,但在重要的两个节目都出现了。 吴筝如今的位置和汪景曜在影视圈的位置差不多,算是我们这部除了编剧和导演外全是新人的电影的一个卖点——不过要我说,一部电影靠歌手来涨人气,真是太悲催了。 更何况我实在不喜欢参加这些节目,在你几乎没有什么人脉的情况下——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受着。 下了节目,我径直拐去洗手间,出来洗手时看到站在洗手池旁的吴筝。 他显然是在等我。 我心情郁郁,没精神与他说话,简单点头,便洗手。 他在我身后站着,视线太过浓烈,我即使垂眼盯着自己的手,仍能感到那钉在我脖子上的目光。他先是未说话,过了会才道:“你和秦煜明分手了?” 我一顿,才抬头看他。我不知道我和秦煜明分手与否的关系在哪——他的心思,在之前的录音室里我大概明白几分——我和他不会有任何发展,不论是感情上,抑或只是床上。 我对他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也好,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对你或对他都是更好的开始。”吴筝并不因我的漠然而停顿,却是兀自说了下去。 这番话实则别有用意,我一时僵住,那一刻浑身都在发冷,我真是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从父母到我们,一直都在小心遮掩,从未将两人的血缘关系公布于众,我不知道他从何得知,但此时我如果慌乱—— 从身侧突然探过来一只手,轻轻按下水龙头的柄手,哗哗水声消失,此时我才反应过来从他说了那句话后,我一直都没有动作。他的手没有缩回去,却是缓缓握住我还在洗手池上方的手。 “我可以帮你。”他低声道,近在耳边仿若呢喃,我尽力忍住颤抖,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可能知道的人。我感到他的嘴唇轻轻碰触在我的脖颈上。 这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死一般的寂静,心里还要担忧下一刻会否有人来推这洗手间的门,时刻紧张着。 吴筝的手要环上我的腰,被我狠狠推开。我抵在冰凉的洗手台上,只感到那凉意一直逼向心里,冷得手都要颤抖。 他看我,脸上微错愕:“惟轩,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冷道。 “你和秦煜明——一个从母 姓,一个从父姓。”他脸上淡然,点燃一支烟,“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我淡淡道:“吴筝,你不要想太多。” 吴筝看着我,兀自抽烟,却不答话。他原本温和俊美的脸庞,此时在森白的灯光下显得可怖,我不再理会,扭开门走了出去。 待走出几步,看到那个上面标着“洗手间正在打扫”的牌子立在走廊正中,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早计划好的。 吴筝与万鹤熟悉,但这消息绝不是万鹤透露的,她压根不知道我和秦煜明是兄弟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她以我和秦煜明的故事来写,但是别人能不能从中瞧出端倪,我还真不知道。 接着我想起前几天,秦煜明走后,林恒打来的那个电话。 我还在想,四周人来人往,多数仍只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边风潮涌动似的,有人一窝蜂地挤过去,不仅是工作人员,还有许多记者。我快步往反方向走,不能让白晓等太久。此时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又是林恒。 这次我终于好声好气接了。 “哟,薛先生,大忙人呐,刚录完节目?”林恒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仍旧清晰,“现在有时间和我谈了吗?” “你要谈什么?”我深吸口气,顿住脚步,看向窗外,电视台大楼这一面是巨大的玻璃窗,站在边缘即可看到室外,车流如甲虫一般流动,夜幕开始降临,残余在四周的血色逐渐收缩,终于沉向那无边的黑云去了。 “你觉得是什么?”他在那边问,我听出那话语间的悠哉之意,还有那可恶的,宛若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睥睨态度。我感到愤怒,手扶在窗前的栏杆上,神经质地盯着脚下的一点。此时我须得忍耐,我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我首先得知道他有什么,再者,阿蛰目前仍未将那些资料传给我,我只有按兵不动。 我猜测他是否在林奇峰那遇到挫折,我确实不该过度倚仗于他和林奇峰的关系,我更应该自己找才是。 不知为何林恒也在这座城市,我与他定下见面时间,在我返程的前一天,但愿在那时我已找到些许可以震到他的确切内容,挂了电话,我站了片刻才将手机收回去,还未再迈步,就感到身后似有人声潮水般涌来,一只手搭上我肩膀,我回过身去,同一时刻我感到手机在兜里有震感,但此时我实在无法分心去管。 身后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但重点都不在那群人身上,我看着眼前人,一时太惊喜 ,不知说什么了。 “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见到你?”那人依旧那么爽朗,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此时实在比闪光灯更耀眼。 “千信鸿,终于让我逮着人了?”我禁不住跟着他笑出来,也抬手拍一拍他肩膀。 Chapter 3.8 千信鸿是个赛车手。 如果准确点来说,他是f1赛车手。经常有大部分时间花在比赛上,在世界各地的联赛上比赛,平时更多则是训练,他的人就像他开的车,旋风而过,难以捕捉。 所以在这里看到他我很是惊讶,我有关注过f1赛事时刻表,他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应该在车场上练习才对——他和他的车队还有联赛要继续比。 “没事,我坐今晚的飞机走。”千信鸿看出我的疑虑,朝我笑笑,脸上依旧是那灿烂笑容,“我今天是应邀参加一个节目,很快就走。” 我略一点头,初始的激动一过,现在我心下又开始想那件事,千信鸿拍我一下:“你若还是有事,我们下次再聚。” 虽然这样有点伤心,毕竟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却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分别,他好似全不在意,摆摆手,兀自走了。 人群散去,我不巧看到从那纷涌人群中走来的吴筝,见他尚未看到我,加快速度走了。 今天晚上没有活动,我和白晓吃过饭便回了酒店,席间查看手机,发现是阿蛰发过来的信息,短短一行字,下方附了一个邮箱号和密码。 “等你回来要请我吃饭~xd” 我回了个好的,再拿过pad登录了那个邮箱,看到里面文件的数目着实一愣,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全部,阿蛰一定是挑了些最有利于让林恒闭嘴的东西。 我看到其中还有视频,好几个,下了两个,以及一些照片和文件。 文件没有什么爆点,林恒的财产靠他哥哥一手支撑,林奇峰知道得想必极其清楚,真正要害的也不会给我。至于照片——床照而已,我不觉得床照能做什么,虽然有男有女,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对林恒没多少影响——而且里面都不少当红小生玉女,我不想做为了自己就将无妄之灾加诸于别人的人,所以这照片还是算了。 但当我点开那视频,本来隐有担忧的心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看了实在谈不上令人愉快,徒增恶心。我点开另一个,仍不觉放松,心情却是更沉重,这确实会令林恒沉默,他算半个公众人物,热爱交际,这视频放出去,只会令他建立起的形象颓然消逝。 我将其余视频都保存下来,却仍不想再去看,我不以此为乐——即使我确实厌恶林恒。处理完这些已至深夜,我再想起吴筝,心下怀疑,不知他与林恒是否有什么交集,我知应当将此事通知秦煜明,但我却蓦地自心底升 起一股怠惰之气,这几日虽是与秦煜明有联系,却是他例行地报平安,我们都不轻松,没有心思折腾——更何况这事我看出吴筝并不十分确定,遂干脆将此事往后挪,关灯睡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忙于电影宣传之事,跟着导演也见识到些许不同于曾经模特经历所看到的事物,心里谈不上有什么感受,倒是被白晓教育过几次,要我别太散漫,与各色人士搞好关系,但她从来叫我与林恒保持距离。 终于到与林恒约定的那天,晚上九点,我由服务员引着,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幽长走廊穿梭,这是间个人会所,隔音非常好,四周极静。自然是我订的——林奇峰的产业之一。 在走廊的最末端,服务员停下来,替我打开门,将所需物品一一呈至桌上,才微一行礼,告诉我茶师很快就到,才又轻轻带上门。 我略一打量,其实这只是间简单的茶室罢了。布置得倒是似模似样,只是我从小生活在类似装饰的房屋中,于我而言实在算不得新奇,随意在其中一张太妃椅上坐下,不过几分钟,便有人来敲门,是茶师,问我是否现在开始。 我就没打算等林恒——他很快会到,但我现在很冷。早上有收到秦煜明叮嘱加件衣服的信息,但我忽略过去,最后冻的还是我。 这茶师穿的旗袍,开叉至恰到好处的位置,灯光不十分明亮,我只看一眼她的脸,倒是十分清秀,功夫茶的动作也算得娴熟优雅,我盯着她那细若纤葱的手指,却蓦然在脑海里忆起许久未曾想起过的幼时情景。 已记不清那时的自己是几岁,秦煜明的形象倒是鲜明,青葱少年模样,嘴角总是冷淡地撇着,眼神永远不会专注于任何人。 母亲极爱喝茶,家里也有几套功夫茶的器具,她最喜欢的一套是什么材质我已忘记,只记得上面的点墨笔画极灵动。母亲教过秦煜明完整的功夫茶流程,一遍又一遍,有时眉开眼笑,有时却是沉默严厉,我在他们身边的椅子上坐着,旁观秦煜明与母亲的互动,我知他早已烂熟于心。 只是与他相处时,却是从未见过他泡茶。而那套被母亲细细包养抚摸数次的茶具,也早不知被放在何处了。过去就似这茶叶,泡在一汪清水中,随着时间逐渐散开舒展,漾出一片老旧澄黄。我可饮这茶水,却不能回溯时光。 “哟,这就已经泡上了?”轻佻地声音在门边响起,我回过神,见茶师早已完成所有动作,正静待一旁,我未向门那处看,只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林恒。”我朝他点头,林恒一笑,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氤氲茶香盈满于室,我垂下目光,兀自端起面前那杯寥寥生雾的茶水,一时静下来,虽然母亲极爱茶,我却不会喝茶,就连这茶叶也是手指头戳在哪个上面就是哪个了。 茶太烫,我吹了一会才小小抿一口,抬眼看到林恒仍盯着我。 “我倒不知道薛先生是爱茶之人。”林恒笑道。 “母亲喜爱而已。”我淡淡道。 我和他实在没话好说,二人又静了片刻,我一直盯着面前那杯茶,直到林恒在对面终于按捺不住,他换了个姿势,将右腿放下,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 终于,他说道:“我倒没想到薛先生这么奔放,与自己亲哥哥玩起了谈情说爱那套把戏?” 我看向他,心里却无起伏。果然,他知道了这件事,并自认这可以当做要挟我的筹码。 林恒看着我,脸上显出淡淡的,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笑容:“秦煜明是你的亲生哥哥吧,薛惟轩?” Chapter 3.9 林恒说完,还要微微一笑,仿佛胜券在握的模样:“你们可瞒得真好。若我没看那连载,不知道那作者是你朋友,我还真想不到。” 我只是一笑,心里却翻起惊涛,原来如此,我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蛛丝马迹隐藏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中,若真有心要细究,确实很难不去怀疑——更何况是有点手段的林恒? 但他这手段也仅止步于此了。我一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平板,一边问道:“你是在秦煜明那碰壁,才转而拿这荒唐理由来找我,企图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偏头看他一眼,笑道,“林恒,你真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吗?” 他先是不言,过片刻却道:“你真以为我没有证据?” 我笑笑:“虚假谬误的东西,即使是证据,自然也大有问题。我对你的所谓证据毫无兴趣,不过——”我将视频点开,往他面前一放,“我认为你对这个肯定很感兴趣。” 平板里的视频开始播放,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有人的低吟,还有某种动物的低声呜呜声,林恒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你这次调教得不错,不过我想看更刺激的——” 平板啪地被林恒掀翻出去,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声音却仍未停止,我厌恶那声音,更为那居然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感到恶心,但此刻我心里却有股快意。 更何况,林恒此刻激动地站着,喘着粗气,好似气极,脸色却是煞白,他胸口剧烈起伏,还不停止,往那还播放着,传出声音的平板上踩去,我未动,只是静静坐着,看他骤然的歇斯底里。 “这玩意!这玩意!你从哪里得来的?!”他再无从容可言,五官变成可怖形状,仿若恶鬼,声音嘶哑难闻,他似是狂怒,将桌上的一应器具全部砸在地上,却又不敢伤我分毫,好似永不会坠落雨滴的雷云,徒有声响。 我自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透过那烟雾看他:“我不觉得你对秦煜明有任何情爱,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于他?你们不是同类人,你拿这件莫须有的事胁迫我,他很快会知道。到时可没有这么好事——他不会约你在这,他只会直接碾死你。” 林恒只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但我不认为我需要多做解释,反正之后他会明白。 “你们不是一类人。”我懒洋洋道,“他与你上床又如何,那半盒避孕`套是你放的吧?我猜猜看?你们总共做了几次?” 林恒听了我的话似是想发出嘲笑,他嘴唇痉挛般颤抖, 脸是惨白,最后却只余沉默,我注意到他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两次,不能再多了。”我淡淡道,“一次是在我去拍戏途中,一次是在我回去当晚。” “你怎么知道?”林恒此时好似冷静下来,向我抛出疑问。 “因为他是秦煜明。”我答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秦煜明,他这自虐式的谎言,拒绝坦白的态度,一度让我恼火,但我直到拿到林恒这些视频的那日,才突然懂得了他在害怕什么。 秦煜明或许早就已经掌握这些东西,但是他害怕我会了解到林恒的这一面,进而使我们间的感情也更恶化,所以他如此紧张于我和阿蛰的接触。他如此这般,种种谎言和猜忌,不过是恐惧于我曾经对他看似飘忽不定的爱。 重新在一起的这两年多,我们如履薄冰,各自竭力维持深爱彼此的表象,却好似虚度两年光阴,我们之间的爱毫无进展,反而退步——他犹疑我对他的爱,这追本溯源大概还是要算在我头上,我若不管,真是要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他。 还有没猜到的,我等他回来,会问清楚。 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我不耐烦再与林恒周旋,起身往门外走,冷不丁听到林恒在后面咬牙切齿地问:“你和他就是一类人?”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我关上门,示意早已站在门外的服务员进去收拾,顿了顿,我指了指地上已经碎掉的平板,对匆匆赶来的负责人道:“叫你们老板赔我个一模一样的。” 负责人是个胖子,此时正抹着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看我:“老、老板?” 我淡淡道:“你们老板不是林奇峰?” 他应声道是,我耸肩:“那不就得了?” 订地方时,阿蛰说林奇峰建议去他的私人会所,极少数人知道这是他产业之一,林恒对此更是一无所知。阿蛰说,若是发生什么,都由林奇峰兜着。 其他的无所谓,反正都不是我的东西,摔了我也不心疼。但那是我新买的平板——就为了今天这糟心事,但谁的钱都不是白来的。 Chapter 4.1 半夜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那日和林恒分开后,我很快回家,我其实极不爱外出,一路舟车劳顿,到家已是疲倦不堪,不想叫外卖,更不想自己弄——这时我无比地想念秦煜明的手艺,但目前是不可能。变干脆倒头就睡,一直从傍晚睡到半夜,结果突然被震动声吵醒。 我闭着眼摸索着拿到手机,拿起来看,双眼被那光亮刺得几乎要流泪,发现是千信鸿——他本该在比赛,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这么早就睡了?”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千信鸿直接问道,语气中的不可置信让我有些暴躁,没有人在半夜被吵醒的情况下还能有好心情。 “我刚到家——有什么事?”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挠着头光脚到外面倒水喝,我几乎不吃零食,抱着侥幸心理打开冰箱,看到几袋饼干和几盒巧克力,还有一玻璃罐坚果——全是秦煜明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我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但现在很饿,我把这些都拿了出来。 “秦煜明怎么跑这边来了?”千信鸿没头没脑地问,“工作?” “工作——有人请他去的,具体干什么不清楚。”我打着呵欠,他走之前给我打电话,似是想跟我说,但我那时一点也不想听。 “你还记得charlie吗?”千信鸿顿一顿,才继续道。 我沉默片刻,一时心头闪过许多思绪,却刻意不去关注任何一条,“记得,怎么了?” “我之前在机场接人的时候,看到他俩了——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坐着,我看得很清楚。”千信鸿道,“你和charlie的那件事,我不认为你做得对,惟轩。他俩能面对面坐着没打起来,我觉得很蹊跷。” “哦。”我答道,我当然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对,而且等秦煜明回来,我还要不可避免地提起那件我们都下意识逃避开的话题,但是我们的爱情必须要挑疤流脓,才能完全愈合。我不介意多流点血。 “你不担心吗?”千信鸿在那端似有犹疑,最后还道,“我听说秦煜明出轨了?你不担心他和charlie——” “他俩啥事也不会有。”我觉得好笑,“你不用练车?消失那么久,突然变得有空给我当情感顾问了?” “那是万鹤的事。”千信鸿的笑声传来,我听不太真切,心情却不如表面轻松,刚刚吃下去的饼干仿佛在这几句话间变做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胃里,“比赛在下周,我已准备好了,偶尔担任 一下也无妨。” “还是免了。”我嗤他,“你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塌糊涂——话说回来,你和charlie还有联系吗?” 千信鸿的声音却陡然变得严肃:“惟轩——” 我叹口气,那个问题我知道不该问,但是charlie曾促成我和秦煜明再次相遇的契机,我不希望他仍沉浸在过去中无法抽身。 “他的感情是他的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了?”千信鸿嘲讽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不要重蹈覆辙,但他不知我从未对charlie有过超越友谊的感情,没有人能与秦煜明相比,这点千信鸿尚不清楚,可笑的是,连秦煜明本人都不知道。 我和千信鸿随意聊了几句便收线,深夜的电视没有什么可看,我又翻出了那部电影。 “allyouneedislove.”我盯着屏幕,忍不住跟着念出来。 更深露重,电影里愈是热闹,我却愈发感到彻骨寒冷。从知道秦煜明出轨那天起,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深夜里真切地思念他。 Chapter 4.2 有些事情,即使你再如何想方设法地逃避,最后都还是要面对的。 逃避得越久,隐患就越大。 我和charlie一直是朋友——或者说,是我一直只把他当做朋友。charlie是将我引入模特行业的人,仅从外貌来看,倘若真有需要,我也可以和他上床——这是我曾经对他的评价。 但是我从未对他产生过超出友情的哪怕一丁点感情,我一直隐约猜到他对我的感情,但未细想过,有时假装不知是最好策略,他也好歹知趣,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只是我未想过他从来没有死心过,若是我之前没有固定男友就算了,但后来我和秦煜明在一起,他面上未有特殊表现,还是一如既往。 我不曾在意,因很难真正认真去关注别人的心情,但秦煜明似乎注意到了,有那么几次,他与我含蓄提起——那是真的很含蓄,我都是觉得莫名其妙,只想他怎么老盯着charlie不放,还曾不耐烦过,后来他不再提了,我们之间从不谈起对方工作,因而charlie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再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 直到那一天。 我跟着去走台,晚上庆功宴的时候酒喝得有些多,他喝得不多,我进酒店房间的时候,他一只手挡住门,跟着进来了。 发生的时候没有预兆,我在床边站着脱衣服,头有些昏沉,也不记得是不是脱光,也不理会他,直接进了浴室,水洒下来,整间浴室充斥湿润的雾气,门被哗啦拉开,charlie走进来,我只是把垂在眼前的额发往后撩上去,他似是笑了,或者没有,走上前来,探手过来整理我的头发,这动作在走台前经常有,我没有注意,只是抹掉脸上的水,直到他的嘴唇贴上来。 要说我没有一点点主动,那是不可能的——没有拒绝即是主动,哪怕我没有刻意。但最终的结果是如此,我也无可辩白。第二天接到秦煜明的电话,想起他那边还是凌晨,那心情更是煎熬。 在一起前我就听闻过他传言,一旦分手从不回头的人,若是和charlie上床的事被他知晓,那结果恐怕只有一个。 回去的时候是秦煜明去接机,我看到他时那一刻心情,真是难以叙说。 相安无事一阵,我心底一直暗暗恐惧,极力掩盖那一夜的事情,不让他发现,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终于有一天,他回到家,劈头便问我:“你和charlie是怎么回事?” 那时我已有许久未与charlie联系,他邀我走台,我都拒绝,我终于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不再做模特。秦煜明一开始似有疑问——我看得出来,但是他未问,我也就撇过不提,只因若仔细追究,定然有那一夜的缘故,但这缘由无论如何都难以出口,所以厌倦是最好的借口,秦煜明未说什么,一如既往的随我。 我霎时怔住,到那一刻还想搪塞过去,但是太晚,太不可信,他见我不说话,继续道:“今天拍片的模特之一是judy,我和他聊了几句。”那语气是冷静,甚至冷酷,我要张嘴辩驳,却被他截住话头:“想好了再说话,薛惟轩。” judy是那次和我一起走台的模特之一,我知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原因荒谬——他喜欢charlie很久,但据闻,在judy表白时,charlie直言他喜欢我,因而拒绝了judy。这于我真是无妄之灾。我猜judy这番说辞一定憋好久,今日终于得见秦煜明,肯定是迫不及待地说了。 我知秦煜明是信了,那judy可担情圣头衔,即使被charlie拒绝,却依旧一往情深,那目光好似天生便该聚在charlie身上,移开都要用撕的,我那时醉酒,不甚清醒,恐怕charlie身后便是judy,他很有可能还留下照片。 我一直不说话,秦煜明也是沉默,他似是竭力忍耐怒火,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那喝完,仍是道:“你什么时候搬走?” 那语气能把火焰直接凝固成冰,我不明晰内心波动,只懂茫然坐着看他,他却毫不理会我,已擅自下决定:“我看明天就很好。” 那天还是他将我的所以东西整理出来打包,放在门厅位置。可笑的是,我就那样在沙发上枯坐一整晚,看着他走来走去整理,然后进到卧室,嘭地关上房门。 爱情真是折磨,它窥视人性,伺机而动,能让你上极乐天堂,更能令你堕入无尽地狱。然而却无法停止追逐。 Chapter 4.3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得铃声响,却是不愿意动,只想等他走了便好,却没想到静了片刻后,那人却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我才想起来,之前放在秦煜明那的钥匙,即使分手过一次,我也没有拿回来——惊讶的是他竟没扔掉,毕竟东西都是他整理出来,独独遗漏一把钥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挂在那钥匙扣上,他看见数次,是当真没有想过要扔掉吗? “……你在家。”他脸上神情淡淡,手上提了好几袋东西,很熟悉地先去放到厨房,分门别类放好,才又回到客厅。我一直只是在默默看他。 想见他,从昨晚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一直想见他。但却犹豫于如何才能开口坦白——怎么说?从昨晚的电话后我一直处于微微眩晕的状态,无法言喻的情绪,似被海水淹没,但却比那情绪更无措。 我坐回沙发上,秦煜明也走到斜对着我的那个沙发上坐下。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这次去,见到了charlie。”最后是他先开口。 我早知这件事,但还是抬眼看他——为他前所未有的直接。 “他——惟轩,他说了那件事,我仍然认为不只是他一人的主动。”秦煜明继续道,“但是我在和好前说不再谈之前的事,也是认真的。” 我仅是沉默。 “charlie指责我,他和你这么几年一直未有联系,倒是还对你抱有那种感情?”秦煜明说道,“他直言不讳,但我已经不再在意了——他爱你是他的事,与你无关,更与我无关。” 我喉间干涩,还是开口:“当初的钥匙,你为什么没有扔掉?” 秦煜明一愣,过了会才答道:“不是没扔掉过。” 我点一点头。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林恒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厌恶——” 我忍不住截住他的话:“你知道林恒那爱好吗?” 秦煜明一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看他这反应,我心里一沉,只期望秦煜明没有参与其中,若真是参与了,再爱也要放手。 “你去摄影室那天之前一周。”秦煜明答道,“我之前知道他在找我们俩的血缘关系的证据,便开始调查林恒。” 我看着他:“为什么?因为他对你动心?” 秦煜明极快速地摇一下头:“他 只是想在父亲的产业中插一脚而已。”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那看到的视频,不由去猜想他的意图——那实在不难猜,不禁胃里一阵翻腾。 “我之前与他上过两次床,一次是在你拍戏时,一次是在你回来的当天。”秦煜明手肘撑在腿上,微俯下`身,双手交握在一起抬头看我,“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我仅是点头,并不言语。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也不想谈什么扯平。”秦煜明说道,“我爱你。只要你还爱我,我们就还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我看到他眼中有期冀的光彩,我不忍心那光亮消失,但想到那通电话——来自于wesley的那通电话,我能回应的唯有沉默。 秦煜明静了片刻,好似在期待我的回应,但那热情似在长久的沉默中枯竭,最终他站起身走到门边,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因那句话眼热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回应,身后又静了许久,我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它关上了。 wesley是我大学时期的一个床伴,说得夸张点,他每天都在陌生人的床上醒来,经常叫不出枕边人的名字。虽然这样的生活我也曾有过一段,着实没有数落他的资格。 在秦煜明回来的前一晚,我接到这位wesley的电话——我不知他怎么取得这个联系方式,大概确实辗转许多人,他声音嘶哑,语气不复记忆中轻佻暧昧,电话接通第一句话是:“你是wei吗?”下一句便是:“你最近可做过身体检查?” 一般问这种问题的缘由都令人不想要听,但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自顾自道:“我感染了hiv。”我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什么。 “已经有段时间……具体应是在大学时期,因我一毕业便查出,只是一直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wei,我劝你去做身体检查。”他言语艰涩,不知对过往放`浪是否有所后悔,但我却已无暇顾及他的心情——虽然我从未顾及过——这只是一个迟到的通知,虽然晚了几年,挂断电话后,我对着空白的墙壁,只觉茫茫。 那一刻,真是极度思念秦煜明,但我是再不敢轻易想复合了。 Chapter 4.4 那事情压在心头,就像头顶上浓重的黑云,我推开茶室的门,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还未点单,便有人在对面坐下。 我抬眼看去,是吴筝。 “你不用这副表情,我没有其他意图。”他只是朝我笑,那笑中的苦涩意味我未想细究。他仅戴一副无框眼镜,我往四周看,幸好这是有隔间的,并未有人发觉,目光转回来,刚巧看到他将棕色布帘降下,这一隅光线瞬时暗下来,我看他一眼,伸指按了点单按钮。 服务生过来,我点了一壶六安瓜片和几份万鹤喜爱的点心。吴筝期间一直盯着我,那眼神却不令我反感,倒是令我有些许疑惑。 “抱歉,上次那样对你。”他说道。 我勾了下嘴角,没有出声。我未期待过他道歉,亦是不想要与他再有交集——但是我还在找能让他闭嘴的方法。我不需要事事向秦煜明报备。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声音压低,不得不说他嗓音确实诱人,但我实在对他厌烦,本就对他毫无兴趣,经上次事情,此时更是只剩厌恶。 “你从哪得知这莫须有的事情?”我淡淡问,“林恒吗?” 吴筝本是垂着眼,听得我言霎时抬起眼看我,眼中仿佛是惊诧,我却是沉一口气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有些想点烟。只因是与万鹤有约,选的是无烟区。 “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我说道,“你以为林恒是什么人?” “林恒他……”吴筝略一顿,“被拘留的事情,你有参与吗?” 我仅摇头,那是林奇峰的事,或许秦煜明有掺一脚,但我全然不知。 “薛惟轩,你是不是一直是这样?”吴筝沉默半晌,再抬起头,却突然变得尖刻起来,“弃他人真心于脚下,任意践踏,是你习以为常的事情,是吗?” 我不语,却霎时想到阿蛰,但更多的是想着秦煜明。曾经的我的确是这样的,但我没必要与吴筝谈这些,仅一径沉默,万鹤还有十分钟到。 “在你不知道我的时候,我已经注意你了。猜出你和秦煜明关系的是我,不是林恒。”吴筝低声道,“你从未注意过我,我知道。”他笑了一笑,我看着他,觉得莫名,他看我,又是笑,“是我告诉的林恒,如果因为这件事能令你记住我,我也是乐意。” 这时茶和点心被一道端上来,沉默一阵,他才继续道,“我确实对你抱有不一样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刻意接近万鹤—— 但到头来是竹篮打水罢了。那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管真与假——我劝你,别再让万鹤写下去了,太明显了。”他站起身,要出去时微一顿,似是想向我探过手来,我略往后撤,他又是一顿,神情中有惘然,最终矜持般地朝我点头,一掠便从这卡座中走出去了。 我并不认为我曾弃他真心于脚下,我确定我是未见过他,若真有过一段,我不见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他那论调实在可笑,这世间千万人,我并未有那能力,更没有那心思要去回应所有人的爱,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仅能钟情一个人,那爱便是爱了,注入所有感情,就算是被伤害,也再收不回来。 万鹤到的时候,我还在对着那茶发呆,她似是心事重重,看我数眼,一开口却是道歉。 我看她:“为何道歉?” 她眼中有伤感:“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吴筝竟然说你们是亲兄弟——”她蓦地一怔,观察我表情,又问,“你们不是吧?” 我看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叹息,只是摇头道:“不是。” 她松一口气,朝我露出笑容,给自己斟茶,一手捏过那酥脆点心,道:“我想了想,有这样误会应是我写得不好,还是不再按照你们的事来写了吧,避免多余的麻烦。” 这倒是省了我再多说,便顺着她的话点头,她又是笑,话题转到千信鸿身上,说他最近与一位小有名气的女画家坠入爱河,不能自已,那画家陪着他去所有参赛城市,似是早已感情甚笃。 我没想到千信鸿居然又谈了个女友,随口问万鹤是否知晓那位画家名字,万鹤道:“我猜你应听过她名字——段如晴,我看过她的画,从我这外行人看来也是很有灵气。我见过她一次,那本人也是颇有气质,五官也美。” 我愣了片刻,那名字确实听过,并且不是从杂志或者什么展览上听说,是从秦煜明口中——那是他的一位多年好友,我也见过几面,只是未曾深交过。 我记得千信鸿之前与他们队中一人纠缠不清,若真是那样,那他与段如晴之间,能认真到哪去?我又想到秦煜明。 “喂,你在想什么?”万鹤伸手在我眼前晃,我抓住她的手,给她扔回去,“你和他,最近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 “是要分手吗?”万鹤叹一口气,“你去拍戏,我偶然看到他和那人那样亲密,真的非常惊讶。在街上就勾肩搭背的,虽然是那个人动作,但是秦煜 明没拒绝,不就是接受吗?” 我没说话。 头一次有这样茫然的感觉,人生若是没有秦煜明,似终究不完整,但现在却是感觉每分每秒都在逐渐遗失他,那是钻心蚀骨的痛,却是无力阻止。 我自与他在一起后,便未再每年体检,他有催促过,但我总是敷衍了事——若是因此错过提早发现的时间,若是他因此也感染——那我真是—— 与万鹤分开,她要继续在那等人,我推门出去,注意到路边一辆黑色路虎,那是秦煜明惯开的一辆车。 我站在原地不动——是怎样也动不了,看到那车门打开,秦煜明从那车上下来,他一手还举着手机在耳边打电话,那眼睛却是紧盯住我。 他缓缓朝我走过来,挂了电话,在我跟前站定,对我吐出几个字:“跟我去医院。” Chapter 4.5 外面是黑云遮天,车里气氛亦是沉闷,我坐在副驾驶上,秦煜明在专心开车,没有要与我交谈的意思。之前有开电台,但播到吴筝的歌,被他直接关掉了。 刚刚他说去医院,那一瞬我是惊诧,但很快反应过来,秦煜明并不认识wesley,而有可能感染hiv这件事,我没有与任何人说——他应当时不知道,那么是去医院是因什么事?他又缘何刚巧出现在茶室外边? 我想问,但看到他那神情实在是问不出口——仿佛肃穆,眉目间是压抑的怒气,我看他数眼,心里疑虑转圜,最后还是将那疑问咽下,自己掏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直到在医院门口停下,我才知道是因何缘故。 秦煜明叫我下车,我是茫茫然依他言动作,他先去停车,我目光回转,看到一个女人时是一惊,我未想到此时此刻会见到她,若按万鹤所言,她应与千信鸿一同穿梭于世界各地,而不是站在这医院门口,面比纸白。 “好久不见,惟轩。”她朝我微笑着打招呼,我也扬起点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我被突然拉倒这医院的原因,便应着这招呼向她走近几步。 “没想到煜明把你也拉来了。”她轻叹一口气,我见她眼中似隐含忧愁,却无法直接问——她是秦煜明的朋友,但实际上我和她并不熟,只是朝她点点头。 我和她是无话可聊,本来兴趣也谈不到一块去,但各自沉默却不觉尴尬,这很好。 “如晴。”秦煜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转脸看他,他的目光却未移向我,我便只能去看段如晴。 “已经三个多月了。”她低声道。我微一怔,看她伸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顿了片刻,她垂着眼又说道,“但我不能要它。” 一时是静了。有两个小孩子嬉笑打闹着过去,我视线不由得落在他们身上,其中一个突然摔在地上,左右看看,似是看到什么,接着哇哇大哭起来,下一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摇晃着轻声哄他。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我往旁边看去,秦煜明正看我:“进去吧。”他这样说道,脸上表情却仍是淡淡。 段如晴今天来,是为了堕`胎。我不知她为何偏通知了秦煜明,抑或是与别人有通话,但来到这里的只有秦煜明,我看向坐在塑料排椅上的秦煜明,他仍是静着,似乎段如晴的选择与他并无关系,他来到这里,只是作为一个友人,在她孤单无依的时候给予 适当的帮助。 “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看他那模样,心情实在是复杂,不知他会否对所有人都是这副模样,冷漠到近乎无情的态度,他是否对外界感触甚少,毫不在意? 秦煜明看我一眼,嘴唇平静地合着,眼神也是淡然。 我实在忍受不了,往走廊尽头走,边掏出了手机。千信鸿最近的一次比赛在两个月后,我知他虽不在国内,但在这个时间点,他不一定已经入睡。 “你知道段如晴怀孕了吗?”电话一接通,我劈头便问,他在那边静了片刻才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和段如晴在一起?”我反问道。 “前两天分手了。”千信鸿道,接着那语气蓦地急躁起来,“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我沉默下来,或许这个电话就不该打——因为是秦煜明的朋友,所以我才多了份闲心,但若是往常,我不一定关心,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人家女孩为他怀孕,尤其是在未婚的状态下。 “是,她怀孕了。”我说道,“若不是今天秦煜明拉我,我真是不知道你已经有这好本事——她准备打掉,你自己看着办。”我挂掉了电话。 爱情聚散离合都是自愿,但若是看她一个人因两个人的错而痛苦,另一人却是全然不觉,实在难以忍受,更何况那是个孩子。 千信鸿既然与段如晴能若万鹤所说那般缠绵,那她与曾经数人是大有区别,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从刚刚的千信鸿的反应来看,他现在应当仍是爱她。 我转过身去看秦煜明,他在那一端,灯光未及他面部,他笼罩在阴影中,仍是维持我打电话前的姿势坐着,木然无情,我心情却蓦地激动,可能也是因千信鸿与段如晴之间的事所影响,有些话,有些事若是不早说,不及时做,到后来悔恨,将再难挽救。 我和他,很多话总要说明白——此刻或许是个正确的时间,有一件事必须说。我想着,快步走到秦煜明跟前,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仰脸看他。 秦煜明低垂着眼看我,却是不说话。 我们已许久未有此时的亲近,虽然这亲近浮于表面,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但此刻我积攒的勇气在他的淡然前骤然褪去,只是我心知除去今日,往后恐怕少有这时机,心里是这样想着,便忍不住伸手,握在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这时才是感到他的手这样冰冷,原来他并非是我所想那般冷漠,他只 是习惯性地隐藏他的所有情绪,那其中大概也包含脆弱。 我不由握紧了他的手,依然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秦煜明先是沉默,过了片刻才终于道:“什么事?” “我那天接到一个电话……”我顿了顿,“我有可能感染hiv。” 我感到他的手猛地一颤,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他在下一刻甩开我的手,那我该如何稳当地站起来? Chapter 4.6 每个人都有惧怕的时刻。我以前并未真的注意过自己会怕什么。 但此刻我是真正害怕他会甩开我的手,从此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没有说话,只是被我握住的那只手缓缓用劲,似意图自我手中挣脱开来。我依旧蹲在原地,那一刻只感到自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直往脑门蹿,眼前竟有些发黑。 但在下一秒钟,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进了怀里,我是一时怔住了,竟半天反应不过来。 只是我本浑身发冷,被骤然这么一抱,仿佛是从心底涌出暖意,汩汩地流出来,内心不自觉想要松懈,想到那事,却又忍不住提心吊胆。 “我今天带你来医院,也有这个原因。”秦煜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看不到他的神情,更是不知道他是何种情绪。 我一怔,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关于这件事知道多少,我期望他知晓,却又暗自期盼他对此一无所知,这心情实在矛盾,只有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想看他表情。 “前段时间那个wesley找你,有人给他提供了我的号码。”秦煜明道,他手上用力,将我拉起来,引着我坐在他身旁的塑料靠背椅上,“他说与你是大学同学,因为一点私事要找你。我当然要问清楚是什么事。” 我还是沉默,因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若是平常,定是坦然相告——这个家伙是我大学时的床伴。谁没有过床伴?床伴、炮友,曾经是我认为最自然的存在,人活着就会有欲`望,和这些人上床,不过各取所需。 “他没有明说,只是我在之后再查了查而已。”秦煜明道,“本来是不够确定那件事与你是否有确切关系,今天是借着如晴的事恰好来医院,才想着带你顺便来检查。” 他后面有话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听你刚刚的话,来检查的选择确实没错。 我看着他,僵直地,心里一团乱麻,口不能言,想抱他,却又没有勇气。直到感到手上的一片温暖,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去检查。”秦煜明道,“我陪你一起。不用害怕。即使你中招,我依旧陪你。” 他说得这样轻松而直接,我却是一抖。他看似无所谓的事,却是我最不能面对的——若是因我曾经的浪荡而令秦煜明感染hiv,那将是我最深重的罪。 一套检查做下来,可能是因为有人陪同一起的缘故,心里虽还有些浑噩,但好歹没有失控,秦煜明一直 表现得非常冷静,他在与我交往后便修身养性,除了与林恒的那一段,我知他是未有与任何其他人暧昧过。 正是因为如此,林恒的存在才那样令我在意,他是秦煜明亲手扎进我心头的刺,我的痛苦也是不能与人道出,只因我比他更早地出轨。 我没有坦然指责他的资格,说是兄弟,却要与他上床,在父亲的葬礼当晚与亲哥哥在客厅的沙发和地毯上忘我纠缠,说是恋人,却又要一再试探他的底线,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终于酿下灾难。 秦煜明有一再提醒我,而我却不顾他的苦心经营,亲手打开那潘多拉的匣子。 检查结束后,出来见到已等我们一会的段如晴,她脸色是惨白,双手捂住小腹,似是还没能从刚才的劫难中缓过劲来,只是看到我和秦煜明,脸上却又有了点笑容。 我不禁想要去看身边秦煜明的表情,此时已是傍晚,金色的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碎金一般撒在他身上,他神情依旧是淡淡,却好像比之前的时刻要放松了。 在刚才,我们终于决定好好地谈一次,无论结果是如何,该来的总还是要面对。 只是在那可能到来的灾厄面前,我更想与他共同去面对。 我知秦煜明亦有如是想法。 Chapter 4.7 送了段如晴回去后,我们没有马上回去,好像不管回谁家都不合适,我知道秦煜明最近在找新的房子,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缘故,我更宁愿相信这是他期望有一个新的开始的举动。 很多话在公共场合不适合谈论,而去私人会所也并非良计。有一个林恒察觉到我们间的血缘关系已经足够,不能再制造更多这样的事情了。 于是他将车开到江边,我降下半边车窗,江风立刻带着料峭寒意卷进来,秦煜明叼上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才递给我,我接过来,眯起眼睛也吸了一口,心情有些郁郁,可心却又隐隐为接下来的谈话而莫名悸动。 “从哪里开始说起?”我听到他为自己点了支烟,车内沉闷静默中,打火机盖合上的声音,然后他低声问道。 “从我和charlie的那次事说起吧。”我说道,这是一切的源头。 他未说话,但我知这是默许。 “那次我的确有喝醉,但是还不至于醉到将你和charlie分辩不清的地步。”我低声道,“他主动进我的房间,也是他主动凑过来。我不想为自己开脱——那时的我没有拒绝而已。” 秦煜明没有说话,我的余光看到他继续吸了口烟,车里是难捱的沉默,风卷进来,在车窗边缘挂出模糊的声响,远处有鸟在水面低掠过,很快便升高,消失在铅色的云中。 阳光早已消失殆尽,这铅云却是大雨将至的前奏。今天的天气是变化无常,太阳只出来了一小会,如今黑云又已成片。 “你对他,有过超出友情的感情吗?”终于,在第一支烟要抽完的前夕,秦煜明终于开口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他最在意的一点吧。我们都曾与很多陌生肉`体交缠过,却最忌讳与身边的友人有越过雷池的一步,因那容易带来伤害,投入感情过多,容易造成变质,要么更爱,要么则是恨的开端。 而爱恨都令人变样,很难说哪一方更可怕。 我转过脸去直视着秦煜明,发现他没有低垂着眼,也是正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情绪却是复杂,我难以分辨他此时的心情,不知他是否如我般忐忑。 但我知道,今天是说实话的最好时刻:“我从未喜欢过他,charlie曾经是我的朋友。将来我也不会再见他。” 秦煜明点点头。我知道他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里蓦地松一口气,继续道:“是他将我引入这行,说起来还要感谢他,若非这缘故, 我们也难再碰见。”若是不做模特,我恐怕去开心理诊所,试问一个心理医生如何能和他搭上关系,要再见面,恐怕也只有父亲的葬礼。 但那实非我愿。 “我唯一爱过的人只有你一个。”我道,“我知我们的血缘令这关系显得病态,但我实在无法停止,不知道那晚前你对我是何种感觉,但总归是我引诱了你。” “算不得‘引诱’。”秦煜明淡淡道,“那时我对你已经隐约有异样的感觉,我知这不对,因此不爱和你有过多接触。由此可见,酒也不能说太坏。” 我不禁笑了下。 只是在这笑过后,却又都沉默下来,我和charlie间的事,秦煜明并非全然不知,大概他不能确定的只有那感情,因那问题确实只有我能回答——现在他知道了答案,或许是再没有了疑问。 我沉默坐着,抽完一支,又续上一支,风刮得愈发猛烈,一副暴风雨欲来的模样,秦煜明率先打破这沉默,他叼住燃了半截的烟在嘴里,发动了车:“——我看,在这暴雨来前,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他这样说道,而酝酿了一周的雨水却在这同一时间铺天盖地从半空倾盆而下,周围蒙上一层透明灰般的雨幕,我升上车窗,往后靠在椅背上吸烟,不再说话。 Chapter 4.8 就近回去秦煜明的家,车上意外的没有伞,我想起是刚刚送段如晴时,风是非常大,段如晴一头长发被吹得凌乱,几乎要将脸部挡住,秦煜明当时叫住她,给她递了个东西。大概是看天要下雨,她距离真正到家还有一定距离,便把伞给她作为预防。 而不凑巧的是,秦煜明的车库电动门今天升到一半不知为何卡住了,无论如何都再无动静,我只好下车,冒着雨跑到门边,发现是卡住了,依旧是不明原因,但现在首要是顶出个可以让车子开进来的高度,还好卡得并不是很严重,我托着卷帘门底端往上撑,好歹是推动了一些,堪堪让车子开进来,之后二人再合力把门往下压,好歹是合上了。 “先不管,明天再打电话叫人来修。”秦煜明拉住我往上走,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雨势太大,我不过走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湿透,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腕,直到走到电梯前依旧没有松开。 所幸打开的电梯里也没有人,尽管如此,我们依旧没有说话。我从刚才开始,心里一直是一团乱麻,我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是该从何问起。是从他对我的感情开始,还是从他知晓我出轨时的心情,这些我曾经都非常想要了解,但是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有关林恒。 只是那话太难问出口。 进了门,几乎是即刻便被他赶去浴室,我淋了雨,要赶快洗澡,避免感冒。我是依言进去了,却又忍不住是在里面挨时间。 我知道他就在外面,走来走去,或许是在给我找合适的衣服,又或者是在准备晚餐。不过是离开几天,我对这里竟生出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泡在温水里不想动,内心是煎熬。 我有心想问关于他与林恒的所有事,但心里更怕的是hiv那件事。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以何种心情结束与wesley的通话,又或者wesley什么都未向他透露,是他自己去查。 我想问他心情是否与我这般沉重。若是我自己便罢,为何偏偏拖上一个秦煜明,这等待结果的时间愈发令我感受煎熬,浴室里满是热水蒸腾的雾气,我一直泡在水里,怠于动弹,直到浴室的门被从外面直接打开,才恍然我没有拿换洗衣物进来。 我已经许久未记起过洗澡时要把门锁上了。我看他先是在门边一顿,接着才在这弥漫湿润雾气的昏黄灯光中向我走来,伸手将遮挡自己眼睛的额发往后撩起,再抬眼时秦煜明已经走到跟前。 我茫然看他,不知他为何偏要走进来,他却 是不语,只是伸手微抬了我下颚。 是吻,先是温柔抚慰似的,极柔情的吻,一点点舔舐,只是道后面逐渐激动起来,加了舔咬的动作,吮`吸力度更甚,我禁不住张开嘴来,一手下意识挽住他的一只袖子,他愈发深入,一吻结束时,我俩都在喘息。 他未离开,用鼻尖轻蹭我的,压低嗓音问:“要继续吗?” 我一怔,马上要推开他,却被用力按住,他握住我的手,执到唇边轻吻:“我有拿套子。” “你不怕死吗?”我问道。 他脱掉自己湿掉的衣裤,将它们随意扔在一边,自己也踏进这浴缸里,我因着那坐着的姿势,恰好看到他早已勃`起的性`器明晃晃地在眼前闪过。这灯大概是我走之后换的,昏黄显然比之前的惨白要更暧昧,水随着他的进入往缸外溢出,我看着他愈发靠近的胸膛,心里还在回忆hiv的传播途径,一手抵住,低声道:“我给你口出来好不好?” 他未语一词,只是握住我那只手,令它环住了他的腰。 “以后再谈论那件事。”秦煜明低声道,“你的情绪绷得太紧,你需要放松一些。” 我不禁要抬眼看他,只是一团阴影笼罩下来,他再次吻住我,依旧是温柔的吻,只是缓缓加深,手指是在身上抚摸揉`捏,我沉迷在他的吻中,待回过神来时,他的手指已经探入体内。 “讨厌我吗?”他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一怔,略有颤抖似的,仍是牢牢抓紧那只进犯的手,却是说不出推拒的话来。 那手指又增加了一根,我放弃地倚在他怀里,低声道:“套子……” “乖。”唇上被亲吻了一记,他又亲了下我的眼睛,低声道,“你来给我戴上。” 我依言做了。他那根东西此刻胀得比以往更甚,我先是抚摸几把,才以口辅助,将那薄薄的套子给他戴上。 此时体内那肆虐的手指已是添到第四根,他终于满意似地抽回手来,我尚在喘息,他已抬高我的一条腿,架在浴缸边缘,那物事就缓缓插了进来。 已经有段时间没做,进来的感觉实在分明,我不禁抱紧秦煜明,他只略一顿,身体是更靠近来,终于顶到底端,有些微的痛感,但那都可以忍受,更何况欲`望终于被挑起,他开始动作起来,十分用力,我一度担忧那薄薄一层的套子是不是会破掉,但是到后来却已无暇分神去管这些了。 浴缸里的水或许太满,顺应着 他的动作往外荡漾出去,水声阵阵,直到他终于停歇下来,我还没喘口气,却被他掉了个方向,背对着他,被他按在身下再次用力进入。 等到这次停歇时我终于觉得累了,他亦未再要求,只将那套子扯下来扔到一边,又靠过来细密地亲吻。 “水要凉了。”他这样低声道。 我抬眼看他,努力从情`欲的眩晕中回过神来。 “我知你有很多话要问。”他的嘴唇暧昧地在我脖颈上摩挲轻蹭,“但是先吃饭吧。” Chapter 4.9 吃饭时,那气氛好到不可思议,我不是个爱扫兴的人,因也只是先吃饭,就这样一直拖,直到吃完饭,我在沙发上坐着抽烟,他收拾完毕,在我身旁坐下。 我看他一眼,终于是掐灭手中那烟。两人沉默地坐着,直到他开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什么? 我有很多话想问,迫不及待要确认他对我的感情,到此时却喉间滞涩,仿若不能言语,他未说话,只是将刚端过来的杯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喝了口水,终于是开口道:“秦煜明,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从来都只爱你一个。”他答道,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却是完全不敢看过去,好似在躲避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他似是等待,一派淡然,可那目光恍若实质,灼灼然仿佛要将我燃烧起来,连带一切防备都片甲不留。 “你在怕什么?”他突然打破沉默,“还是说,你已经对我毫无兴趣,无心关心我对林恒是什么心情?” 暖气还未到来的时候,天却已经很冷,之前不觉得,此时的我却有些发抖,或许是冷,但紧张亦兼有之。我对他毫无兴趣?怎么可能,我若是对他毫无兴趣,还不至于疯狂到违背人伦,要与他纠缠在一起,连干净利落地抽身都做不到。一时是感到气恼,接着却又觉得无力。 到底错在哪里,才导致我和他这样,要反复确认彼此的真切感情,爱情到了我们间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即使在手里捧着,却偏要认定自己从来求而不得。 “那你对林恒是什么心情?”我只感觉自己脑袋麻木僵直,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我对他没有心情。”秦煜明说,“你离开太久,而我们又已近两月未曾上过床。那时的我曾一度认为,你会再出轨,或者说,你对我的出轨不会有任何看法。只是觉得既然你没所谓,我何必要有所谓。” 那冷意好似一直逡巡在我体内,传遍四肢百骸,我恍若陷入冰窟,战战不能言。 “可到真正做完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秦煜明道,他声音好似压低,又或者是没有,我分辨不明,只是默默听着,“我期待你的发现,却又恐惧于你会发现。” 爱使人有所顾忌,变得胆怯彷徨,不安焦躁。这都是为那心中所爱之人而生出的情绪,是心甘情愿。却忘记这情绪本就非正常,若二人间的爱情能造构温室,又如何会育出灰暗怨毒的果实? 但这是我和秦煜明的爱情,是我一手推动在先,他又因我而改变,最终造成了如今荒唐局面。 “我说只做了两次,那是事实。你猜得分毫不差。”他是一顿,沉默片刻才继续言说,“你回来后,我日夜里都是煎熬。晚上睡觉时看你睡得并不安稳,心里期盼你快些发现。但到了白天,却又更安于现状,只要你不离开,那么怎样都好。” 这是他第一次能够说出这样直白的话,在他角度来说已经可算情话,他向来寡言,如今因这事改变诸多,我却不知该觉苦或者乐。 “是你引着我发现的吗?”我问。 “是林恒。”他说道,“我与他断了之后,他频频找我,想要获取某些利益,被我拒绝,就开始找我的马脚。” 后来怎样我们都心知肚明,我猜如今林恒定是被林奇峰制得服服帖帖,或者是在折磨,但我不觉可惜,只是同样不觉愉快罢了。问题不在林恒身上,是在我和秦煜明本身,若想出轨,即使没有林恒,他一样会出。 “那天你让我好好反省,我回去有仔细想过。”秦煜明轻声道,“之前是我一时偏执走岔了路,不该想着既然你出轨,往后也不会在意我出轨,或者期望我出轨。我不该把你过去的爱情观,强套在如今的我们身上。” 没有人会期望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躺在别人的床上,我曾经再随心所欲,如今总归也是不愿的,因此即使知道自己理亏,却还是不由得要咬牙切齿。 “往后不会了吧?”我把杯子放下,侧过脸去看他。 他好似是笑了,靠过来拥住我:“永远都不会了。” 那寒意在此刻被驱散,我在秦煜明怀中闭上眼,心里第一次有了祈求。我想与他真正重新开始,我想与他相伴一生。 即使往后再有人发现,也不要分开。 Chapter 4.10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我本没有出门计划,秦煜明是刚好在外面有工作,便干脆说他一并带回来,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已煎熬我们许久的结果,仍是坚持要一起去,他拗不过我,还是答应。 最后是一起出门,他工作,我可以在一旁适度围观。 由于之前的那次事情,给我和他的印象都不很好,因此今天出门时我竟有些紧张,但他却是自那天说开之后便恢复了过往一派淡然的模样,对很多事都浑不在意,见我手都握紧,便伸手过来,执到手边亲吻。 不知为何,心中的紧张竟是因这默默然的举动而消弭,我放松下来,与他间或聊几句,即使沉默也是自在。 今天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情,林恒那眼线早已被扫地出门,其他人都是极好相处的。 秦煜明在工作时是极专致,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有空理会我,但我不觉孤单。 因上次心情糟糕,没能好好看他工作时的模样,今天来看,实在是我一大损失。在我看来,此刻的秦煜明是一举一动都诱人非常。不过那在他镜头中的模特好似也这般想,只可惜秦煜明对他毫无兴趣,连那频送秋波的双眸都未曾注意过,只是冷冷提醒她,若是再不好好拍,他可直接打电话给她老板,问是否可换个人。 那一刻若是笑了,自是招人恨的,只是实在忍不住,我只好背过身去。倒不觉得生气,他受人欢迎是好事,更不担忧,因说好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更何况有再一再二,我不可能容忍再一次。 我们各自心里都是清楚,若有再一次,那定是到了分手时刻。我愿那时刻永远不会到来。 工作结束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去取了结果,我和他都未马上打开看,只是拿在手里,一路飞驰回家,刚进了门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先仔仔细细看了他的,松一口气,再去看我的,刚看清与他一致的结果,还未抬头就已被他用力搂抱住,手中单子掉落一地,可我也不想去管了,双手亦是同样环抱紧他,张嘴承受他的吻,还要适时地挑动舌尖,令那吻更热烈。 一路是互相褪去对方身上衣物,到了床上时都已是精光,今天我分外没有耐心做前戏,他要往下亲吻都被我摁住,一边狠狠吻他一边自己拓宽后面,在觉得合适的时候便示意他进来。 “不用戴套了?”他在我低喘中凑到我鼻尖,低笑着问,那声音低沉又撩人,我只觉仿若被那声音中的火激得欲`望更加热烈,前面更是硬得 发痛,轻轻舔过他嘴唇道:“让我真切感受你。” 这话大概戳中他哪个点,总归是用力插入进来了,我抱紧他,感受那一刻的充实,喘息因那不断加大的抽`插力度而加重,还要在被情`欲湮没的同时在他肩部轻轻啃咬吮吻,直到被顶得一直往后,陷入那浪潮中不能自拔。 后来在地毯上又做了一回,在浴室里他给我清理,插入的手指逐渐增加,我透过镜子能看到他变化的眼神,忍不住要撩拨他,自然是被他按在镜子前又做了一回。 没法克制,更是无需克制。 最后一切平息,我又故态复萌,躺在床上抽烟,他从浴室里出来,把烟拿走,俯下`身吻我,又自己吸一口,往我脸上吐烟。 “干嘛?”我问道,揽住他脖子压着他俯下`身来继续接吻,淡淡的烟草味道,吻着吻着感觉情`欲逐渐攀升,为了明天早晨的腰着想,我抵住他的胸膛,拒绝再继续下去。 他骑在我身上,从善如流般抬起自己上半身,将那剩下的小半截烟按进烟灰缸,对视着静了片刻,他突然是朝我笑了。 “我们搬家吧。”我尚且陷在他少有的开怀笑容中,耳里听到他如是说道。 Chapter 5.1 电影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但想想其实也不该太过惊诧——捉刀剧本的,和把文字转换成画面的都是在业界极为有名的二人,除了我这初出茅庐的,其他都是已经从事这行有段时间的人。 还是要感激阿蛰,若没有他,我也不会有这机会,一开始便能够当电影主演。某天去秦煜明的书房看他,却没想到他正在书房里搜有关于我的评论,那场面实在令我脸热,只好寻了个办法令他关了那页面。 夸奖的人不少,当然不会只有褒没有贬,我感觉还好,不在意那些评价是不可能,但我已尽力做到平常心,更何况这评价已超出我预期,我该感到高兴才对。 白晓说开始有片约了,她的意思是要我继续演电影,若是能得到阿蛰的支持那固然好,若是没有,我也可以自己开始真正走这条路了。 秦煜明是一概支持的,他的意思是我若喜欢便放手去做。我有认真考虑,觉得确实不能轻易放过这机会,对演戏谈不上喜爱非常,但目前是最吸引我的一件事,因而是放手去做了。 白晓的意思是要我宁缺毋滥,她知我本意不是要在这圈子里如何撑天霸地,只是过了这一阵瘾便可,我知她对我这般态度颇有点微词,因也是耽误她工作业绩,但我一直未想明白,她对我为何如此迁就,直到那天我猛然想起来,与秦煜明通话确认。 父亲生前是我现在所处公司的股东之一,持有股份不少,他去世后,这部分股份便转由秦煜明继承,这是在遗嘱里写得分明的。 我得到的那部分遗产,葬礼结束后便未再关注过——本就不靠那些过活,有或者没有都无甚差别,因而直到今天才知道,自从和他住一起后,那些产业都是他在替我打理。 这时候倒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我终于想起来应该看一下账,不过那账确实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我只是略看了下数目,貌似是对的,也没再深究。 反倒是秦煜明回来后,还拿了一沓子账目回来,将这几年的入出都一一解释给我听。 “你在这方面真的毫不在意,但我没想到你竟夸张到没想过要看一眼。”秦煜明的无奈直接显在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那袋子里是什么?”我注意力却不在那账上,他晃一晃纸页似要引起我注意,我却不理会,拨开他伸过来搂我的手,勾着袋子上的细带扯了过来。 这一拉开就是我愣了——是件古装,柔媚的红,却又热烈 到能灼伤人的眼睛。 “我能拿出来看看吗?”我问道。他嗯了声,没有组织,却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了,问我:“想喝点什么?” 随便是什么,只要是酒就行。我胡乱应着,将那丝滑物件从袋子里拉出来,细柔顺滑的布料一经扯出便自动滑开,要说是特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件古代长袍而已,看着像汉代的单衣,却又是红的,我还在那站着研究,秦煜明已经从后面抱过来,脑袋微垂搁在我肩膀上。 他嘴里轻笑着,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耳垂上,令我手不禁一抖。 “拿好了,这可是拍摄的道具。”他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一时竟不知答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布料抓紧了——是他要我拿好的,出褶了可不归我管。 却没想到接下来秦煜明还要得寸进尺,先是感到耳垂一热,似是被他轻轻舔过,接着只听他道:“——要不,你穿上试试,看它破没破。” 他这样邀请,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嘴里说的话亦是光冕堂皇,但我知他动的心思,若是平常,我倒不会有太多想法。 只是这长袍,明显是女款,我再不够有肌肉,也还是个一米八十几的男人,穿上这玩意,恐怕是不伦不类。 “穿穿看。”他嘴里这样道,手上亦是辅助其言,解开我衬衫的手倒是十分利索,片刻,裤子也让他扒了。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我已经勃`起了——被他这样在浑身揉`捏抚摸,我又非清心寡欲之人,情`欲自然是被挑起。 卧室的窗帘被拉紧,室内一片昏暗,我不知道自己穿那红袍是怎副模样,只秦煜明显得较往常更易激动,连动作都粗鲁些,但那轻微的疼痛却只令我更加兴奋,柔风细雨的情爱有时尝过也算不错,但我更喜欢这样直接而激情的,看他黑亮的眼睛此刻充满情`欲,令我更加激动。 我被按倒在床上,床铺柔软温暖,气氛燥热,秦煜明紧随着压上来,将我过长的额发轻轻撩到耳后:“——该剪了。”他低声道,鼻尖轻轻蹭着往下,含住我的唇轻轻噬咬吮`吸,手指滑过那丝绸红袍,从衣襟处探进来,那手是干燥的,此刻仿佛带着火,在皮肤上摩挲过,留下灼烧般的感觉,我忍不住环紧他,去舔吻他的喉结。 我已是燥热难耐,他还要做足前戏,“——快点!”我抬腿勾着他,不耐烦地催促,力度也许稍大,可他也不恼,还要吮`吸我的胸口。 “你穿红色好看。”他似低声喃喃,我只感到一双手在身上游走,终于将那袍子从我身上剥离开来,“舍不得脱。”他又补上一句。 他今天的话真是太多,我又着急起来,索性右手直接探下去,想要自行抚慰,却被他捉住,移到另一个热而粗硬的物事上。 “你今天真是着急。”秦煜明似是笑了,热气喷在我胸口,激得我微微颤抖。那情`欲激荡,他手指亦探在我身下抚弄,我两腿夹紧他,只知加快手上的抚慰,终于感到手被抓住,然后被引着环到他肩上。 “要进来了吗?”我问,嘴里是在喘息,想去吻他,他顺着我,吻得胶着时,感到身后被探入手指。 他手指沾着润滑剂,逐个添加,终于在我真正不耐烦前,他那东西插入进来。那袍子未被褪尽,挂在我两臂上,真是不成样子,但此时真是无法顾及,我挨近他,由着他缓慢进入,歇息片刻,才是缓缓地动了。 秦煜明此刻总是体贴,要先慢慢,之后才是暴雨般激烈,我被死死摁在床上,身体随着他动作前后动作,本来面对面,他俯下`身亲吻我,吻总是缠绵,只是在激烈情事中难以去确认那吻中情绪,吻毕分开,还要在唇角粘着磨蹭一会,身下动作却是分毫不减,用力抽送,次次到要命的地方,还不许我自行抚慰,不让我先射。 “换个姿势怎样?”他问,却不待我回答,直接将那物事抽出,我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翻过身,只是片刻的冷,下一秒,温热的躯体再次贴上来,身后被猛地插入,我忍不住那刺激,嘴里呻吟出声,被他吻住,身下抽送却是不停,再次激起浪潮。 有汗是滴在身上,我在情`欲迷蒙中蓦地想起身上这袍子,低喘着问他:“你……你这袍子……不检查了?” “这不是正在检查吗?”他低笑着答,我爱极他此时的模样和声调,忍不住寻他的唇与他接吻。他自是应了。 情`欲层叠堆积,如同那灼红丝绸,到最浓艳时刻才尽数发泄,他最后狠狠冲刺,才是用力一顶,泄在我体内,我也在同时射了。 那感觉是难以言明,我闭上眼趴着,他亦顺势趴下,搂紧了我,嘴唇在我耳边厮磨,还要说:“我看这衣服好得很,留下吧。” 下次,我一定要把这衣服让他穿上。 今天在这我要说两件事,没想到快完结时,还会遇上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昨晚是早早睡了,没想到早上起来,看到两件事情,但每一件都让我 很气愤。 1.今天再次看到有人猜测我是否为月下贪欢太太。回答:当然不是。这的确是个马甲,但也并非任何大大,皮下只是个透明真空而已,请不要再猜马甲了。另外,感谢举报该条评论的姑娘。 2.我平生最恨抄袭,也同样憎恶污蔑者。即使在网络上,也请发言前三思,捕风捉影毫无证据之事,请勿发出来,造成其他作者的困扰。抄袭是对作者最严重的指控,不要信口开河,那影响一旦造成,将成为最可怖的烙印,是极难挽回。 Chapter 5.2 秦煜明的生日快到了。 我们平常很少想着去庆祝这些特殊日期,一是二人都有忙碌的时候,就是记得,也是难聚在一起,二是我根本不想多余去记——秦煜明怎样想我是不知道,反正他是未曾要庆祝的。 我突然想起他的生日,只是因为最近开拍的这部电影,在那剧本上,富商男主在为爱人过生日时,却发现一系列不为人知的秘密,从而令他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后以悲剧收场。电影在爱尔兰的sligo上取景,走前和秦煜明说过,除了老调重弹的安全注意事项,他未有任何其他表示。 今日拍摄结束得很早,其他人说去逛一逛——拍摄即将结束,这两天开始闲下来一些,他们便有些兴致勃勃地要四处看看。sligo是个小镇,不大,我对它唯一的了解是叶芝出生在这里。诗人叶芝——我不爱读诗,那是秦煜明爱做的事情,若是他来,我愿意和他一起逛一逛,但是和别人一起吵吵嚷嚷,还是算了。 我还在旅馆的房间里看剧本,这次的故事依旧是阿蛰捉刀,故事发生在这里,起因只是一个生日——男主为他的爱人生日所做的惊喜,选在这里,是因为他爱人最爱叶芝的诗。阿蛰对生日似有执念,这或许与林奇峰曾在他生日时说出分手,因而阿蛰笔下的生日发生的事情就没有能让人心生愉悦的。 只是,男主的爱人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过。我暂且放下剧本,端起放在一旁的啤酒喝了一口,这里的初春并不是马上变得温暖,虽对于我来说不算寒冷,但也不十分好受,因而也不爱出去受那冷风吹。外面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我在窗边站着,再次想起,秦煜明的生日是在明天。 这时,门被敲响了,规矩的三下。 我一愣,以为幻听,放下啤酒杯走到门边,静静候着,等来再次的三下。 “谁?”我未叫任何服务,事实上这旅馆也不会有什么服务,剧组的人出去不到半小时,不会这么快回来,那么是谁? “是我。”那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隔着那厚厚木门,显得些微低沉,但尾音却是上扬。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便开了门,看到秦煜明在门外站着,脸色显出稍许疲惫,但眼睛却是亮的,直直望着我。 这一时心情实在难以明言,我一把把他拉近屋内,反锁上门。我注意到他提着一个黑色的简易行李箱,另一个手上却是提着个四方纸盒,不大,隐隐有奶油香味。 “你怎么来了?”我想我此刻表情应是很精彩,不然秦煜明也不会笑了。 “显而易见。”他把那纸盒放在墙角的矮木桌上,边脱下`身上的黑大衣,回过身来看我,“工作提前完成,索性无事可做,便过来了。” “吃过饭了吗?”我问。实在抑制不住心情地要走上前去拥抱他,三个多月未真正见面,从未认真思考过是否思念这个问题,但到了真正拥抱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是这身体的温度,亦是他回抱住我的力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仿佛雪中柏树的味道,那是我之前送他的香水,两人都喜欢这个味道,因此他一直在用。 “吃过了。”他环紧我,我感到他在我脖颈间轻轻蹭一下,“你吃过了?” 我在他怀里点头,过了会才又隔开一点距离,看他,心里仍是激动,不禁勾住他脖子引得他的脸靠近,接吻。 他这时赶来是何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吻炙热浓烈,好不容易停下来,都是气喘吁吁,下一刻是自发脱掉对方身上多余的衣服,在床上尽情互诉思情。 拍摄还有几天就结束,我的戏份还有两天就可拍完,能够提早离开,但令我想要提前回去的人已经在这,便是无所谓需要再待多久了。 洗过澡,躺在床上,我已经有些困倦,但还是强撑着看他,这姿态仿佛取悦到他,一手揽过来,给我轻轻揉着后腰。 “不会影响明天拍摄吗?”他问,嘴唇还要轻轻点一点我肩上他留下的吻痕,声线低迷,却不见有丝毫担忧。 “不会。”我索性靠在他怀里,“再有两天就走,你想在这逛一逛吗?” “在你拍摄结束后吗?”他脸挨得极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触及我脸庞,引来些许麻痒之意。 “唔,你要是想逛,我可以陪你。”我道。看一眼角落他的行李箱,知道他是把心爱的家伙也带来,不逛一逛,是不会甘心。 那回答是又一个温柔缱绻的吻,两个人四肢交缠地同在一个被窝里,比之前一个人住要暖和得多,我很快便沉沉睡去。 Chapter 5.3 最后却是没能如秦煜明的愿,我拍摄彻底结束,与众人吃了散伙饭,回到旅馆房间,却看到秦煜明阴沉着脸做在床边。 光模糊地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他的脸色晦暗难明,我开门都未能令他朝这边看一眼。 “哥?”我把门轻轻关上,他似才听到声响,终于往这边看过来。 “结束了?”他问,声音有些低,我朝他走几步,才听清。 “结束了。”我答道,在他身边坐下。 先是沉默,接着他终于开口:“妈病了。” 有那么一瞬,我竟想不起他口中的“妈”指的谁,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个名字——他是在说我们共同的母亲。 “——什么病?”能令他这副样子,恐怕不是什么能轻松治好的病。我心知应该为此感到伤感,着急,甚至要立刻离开这里,去往母亲在法国的住处——我不知道她在那座城市,巴黎吗?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这样淡漠,得知他病了,我在此刻心中却仅一派茫然,着急无用,但我知那是常人应当有的情绪。 “说是脑里长了个瘤,目前还不知道是良性或者是恶性。”秦煜明说完,沉默片刻,才续道,“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一向……” “什么时候走?”我站起身,问道。 他看着我。 “她毕竟是我的母亲,纵使她几乎无视了我二十多年——她总还是我的母亲。”我低声道。出于各方面原因,我都应当去看望她,更何况她已通知秦煜明。 母亲果然是住在巴黎,我去医院看过一面,她在病床上躺着,似是陷入睡眠,请了护工,她的富商丈夫不在身边。 秦煜明在病房里待了一会,我则只是匆匆看过一眼,不知道吸烟室在哪,烟瘾上来难受,在外面走来走去。内心抑制不住的焦躁。 “检查结果明天出来。”在我生出催促他的心思来前,秦煜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他。 “据说是良性的可能比较大。”话虽如此,却未见他脸上有几分轻松,向来都是他与母亲交集多,母亲也是更喜欢他,这些我都知道,因此他此刻的担忧亦是应当,我不应有任何不满;他是一顿,才续道:“妈刚刚向我问起你。” 我看他一眼,内心却蓦地升起一股不耐:“她没有——她绝不会,你不用替她做这些。” 他只是沉默,却是走上来,在我脸上 一吻。似是听到他叹息,但我不愿去深想。他嘴唇在我脸颊上摩挲片刻,往下寻到我的唇,只是安抚性的吻,估计到这里公共场合,很快便分开。 “等手术结束,我们就回去。”他顺着我的头发道,声调里是刻意的和缓与安抚。 我点一点头,算是应允。这要求是正当,我无理由,更是不能拒绝。况且我暂时不想因此而与他置气,自己先飞回国——没意思,已经分开够久,我想与他多多相处。 只是未曾想过会因此横生变故,我是怎样都无所谓,她名义和血缘上都是我的母亲,待我却如同陌生人。但秦煜明不行。 他和母亲的关系谈不上多紧密,但细算应当是比我要好太多。母亲更偏爱他,这我从小便知道。她舍得从她那吝啬给予的爱中分出一小部分给秦煜明,但她从未想过我也同样需要爱。 因此之后在面对她声色俱厉的指责时,我只是淡淡道别,转身走出了她的病房。 Chapter 5.4 肿瘤是良性——这结果令许多人松一口气,即使我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觉得没有那么郁结,可算好很多。 手术很快进行,母亲的富商丈夫亦是在手术室外等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神色,我不知她这几年过得如何,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轮不到我来管。 等得手术结束,秦煜明又说,再延后几日,等母亲醒来。我只有说好。 他是每天都去看的,看到她过了危险期,终于悠悠醒来,逐渐恢复,面色从蜡黄又恢复得红润,他开始放下心来,说,过几天就可以走了。 我应声好,晚上去喝酒,在凌晨回来,知道他嫌弃我在酒吧里沾染上他人的烟酒味,却不明言。我心情愈发不好,有时会想起剧本里写的,从生日起引发的一系列糟糕的事情,秦煜明瞧出我情绪不对,问我。 我与他说了,他也只有叫我放宽心,除此外似乎别无他法。其实不是,只要离开这个灰蒙蒙的地方就好,但他此时绝不会说出那句话。 我变本加厉地抽烟,但在察觉到他对我饮酒的厌烦情绪后,还是没再去过酒吧。每日在酒店里枯坐,抽烟看日落,吃饭,等他回来,睡觉。 我一直隐隐觉得有什么要来,一直留下,似是亦为了那一刻,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母亲的手术结束后,我们在巴黎又继续待了足有一个月,我的耐心就好像指间这烟,已经快耗到尽头。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一日秦煜明出去后,到了下午,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如活动,恢复得非常快,已经被允许碰手机。 她叫我去她的病房,我回她,不是有哥在吗? 她讲她有话要与我谈。 我此刻蓦地想起当初刚到巴黎,第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我和秦煜明在外面的亲吻。母亲的病房在二楼,从窗户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当时我站的位置。 终于还是去了,该来的总还要来。 我在路上想到前段时间,刚和秦煜明和好,心想不论谁发现我们是亲兄弟,我都不要与他分开。但这显然与当初所想情景不同。 这是我们俩共同的母亲。 巴黎的春天,料峭春寒褪去后,四周是一片温柔的绿,还有逐渐繁盛的花。我的心却是最后一捧枯草,要在这生机中逐渐消亡。 到了母亲的病房,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她坐在床上,正安然地看一本书 ,我走近了看,才发现那是一本诗集。 “把门关上。”她从书页中抬起头来,淡淡道。 我依言关上了门,回过身时,她已放下手中书本,眼神里透着明晃晃的厌恶。 我一时浑身冰冷,僵在原地,几乎不能动弹。 “你和煜明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母亲问,她眉头皱起来,语气里是十足十的厌恶,好似在看一个修补工作中遇到的赝品。 我咬牙片刻,才回道:“这与你无关。” “你们是亲兄弟,我是你们的妈!你告诉我,怎么无关!”她瞬时发起怒来,脸涨得通红,面对她盛怒的模样,我心底却只是荒凉。 “现在记起来,我也是你儿子了?”我问,“哥呢,你把他支去哪里了?” “你俩!现在起给我分开!”若不是体力不支,我怕她此刻已经咆哮起来,要弃多年的教养如灰烬,然而她却骂不出更难听的字眼,我想他心中肯定对此有所遗憾。 “不会分开。”我答道,努力做出冷淡的模样,“你从未真正管过我,以后也别想管——除非他来提,我们不会分开。” 说到这里,我觉得应当说的话都说完了,转身拉开门,走出了病房,身后听到有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但那都已与我无关了。 我和秦煜明如何相爱,经历了什么,她都不会有兴趣知道,我也不会想与她多费口舌。给秦煜明打了数个电话,他都未接,我心里是麻木的,直接回了酒店,收拾了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现在的秦煜明是何种心情,我只想要离开。 没想到我很凑巧地买到了回国的机票,当晚便离开了巴黎。 秦煜明要怎样想,我是再不要管了。 Chapter 5.5 回国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到家之后我只觉身心俱疲,手机也无心去开,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饿得几乎要晕过去,秦煜明不在,我只好自己去煮了碗面——味道只算勉强可以,但到这时候也懒得再挑。吃完了才想到开机,消息立马蹦出来,几乎全是秦煜明的消息,十几通电话,以及不断蹦出来的信息。 我拿起来,首先看到最后一条,是:我现在就回去。时间显示是我刚坐上飞机的同一时刻。 对于他此时的干脆,我倒是觉得惊讶,毕竟看他之前表现,是对母亲有诸多关心,是要时刻陪伴,好似她没有他已经不行——现状是她与那富商育有一对双胞胎,虽然孩子还小,但还不至于天天不见。 她过得不好,我知道。若是她顺风顺水,一定不会想起我和秦煜明——不,她没有想过我,她找的也只是秦煜明一个而已。 现在住的是他准备的新家,复式楼,住进来不超过四个月,一切看起来多还是崭新。两个人同在家中时是要时刻挨在一起,那时不觉得这房子有多宽敞,现在却是觉得太空了。 我在家待了三天,一直等着,心中是一片空茫,他回来会否指责我的不告而别?还有不可避免谈到的事情——我们那被母亲发现的关系。 若是以往,我定能确定他不会关心,只是这次,他实在对母亲太上心,那模样都不太像他,或者是对她目前处境感到怜悯,才做出那副模样? 终于还是等到,我浑浑噩噩过了几日,第三天的夜里睡着时,感到被一片温暖所包裹,那感觉非常舒心,我在梦中不由得往那处靠近,感到被抱紧才停下。 第二天醒来时,先是感觉到温暖,似被人抱在怀中,睁开眼先是看到一片胸膛,我被紧紧抱着,忍不住动了一下,他顺着那力道轻轻松开些许,在睡梦中唔了声。 我慌了好些天的心,在此刻终于安定下来,一时忍不住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却听到头顶有闷闷的笑声,接着是他似未睡醒的音调:“你在撒娇吗,惟轩?” 我是一愣,抬头去看他,却先被他吻住,他的下`体已经勃`起,但没有要做的意思,只是紧紧抱着我,吻得深,分开时,我们都有些喘。 “好容易买到回来的航班,终于回来了。”他拿鼻尖蹭一蹭我,声音很放松。 我没有说话,心却又提起来,担忧他下一刻会提到的问题。 “你 气消了吗?”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句。 我沉默片刻,还是答道:“嗯。”他果然最了解我。 “抱歉,之前一直忙着母亲的事,太过忽视你的感受。”他叹一口气,仍是紧紧搂抱住我,“只是我觉得,你不愿意,我便替你多担一点——她再如何,好歹是我们的母亲。” 我一愣,却未想到他是这样心情。 “我能做的都做了。”他是一顿,才续道,“母亲近两年确实过得不很舒心,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若非有这次的病,她也不会想起世上还有我和你的存在。”那语气十分冷淡,陈述的事实,却好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她……”我暗暗抱紧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她看到了。” “我知道。”他淡淡道。 我一愣。 “看到了又怎样?”他低下头来,在我眼睛上吻一下,“那天吻你的时候,我便知道她在窗户边站着——那又怎样。” “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他抚弄着我的头发,眼帘微垂,却不是困倦,“我爱你,只因你是你,与你是不是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我心中震动,那温暖的感觉此时是侵入全身,令我终于松懈下来。 “我听到她说你走了,于是便也走了。——她还叫喊,若是我现在走,永远也不要再去找她。”他似是笑了下,“若不是她的电话,我也是难想起她。你幼年时期,她几乎没管过你。后来父母离婚,她带你走,却还是对你一概漠视。我都知道的,惟轩。”他又吻我,我一时找不到话说,便沉默着任他吻了。 “她的愤怒或者疯狂,于你我都是不痛不痒。”他低声道,“我难得说这些,但看你自己跑回来,估计又想太多——惟轩,我只爱你,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与你分开。” “我也爱你。”我低声道。 回答我的是更深更热烈的吻。 我以为他会指责我对母亲的漠然,指责我的独自离开,却没想到收获的却是他对我袒露心迹——他极少说这样多话,大概是担忧再出现之前的事情,那是我们二人都不期望见到的。 到了现在,我终于是可以真正自信,他确实爱我,是不理会世俗,亦不关心他人看法的爱。这爱本就难令人外人接受,若是我俩无法坚持,确实难以一同走下去。 但好在,我们对彼此的爱,足以支持着彼此走下去。 ——————正文完—————— chapter番外 第1章一 关于工作 ——交往之前 秦煜明摆弄着相机,终于抬眼往那人所在处看去,他站在几个模特之间,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神情是漠然,又是无所谓,与离他最近的那个漂亮女模暧昧,一手环住对方的腰,一手却夹住那烟往自己嘴边去,那面容是极俊美,在烟雾中分外撩人。 秦煜明感到对方目光投来,目光转而垂下,似是专心摆弄那机器。然而片刻后,一片阴影投来,是淡淡的烟草与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秦煜明蓦地一僵,未及言语,一只极白皙修长的手便探过来,如这夏日夜风般轻轻拂过他的一只手,那指间夹着烟,秦煜明目光禁不住随着那星星一点的猩红掠过,感到由近及远的那轻微热度,随着对方的动作施施然飘走了。 “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爱摆弄这个。”薛惟轩吸一口烟,朝秦煜明呼出一口缠绵的灰白烟雾。 这本不该是兄弟间应当有的气氛。太暧昧了。秦煜明想。 但他却朝薛惟轩微微一笑,那笑极克制,转瞬即逝的,却又是极吸引人。薛惟轩的眼睛似是因那笑微闪,却很快沉静下来,后退一步,说出二人间本该在第一次见面时便说出的话:“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 秦煜明此刻却像是带了副寡言薄情的面具,仅是淡淡看对方一眼:“休息时间结束了。” 对于他的冷淡,薛惟轩也不恼,只是微笑,将还剩一小截的烟摁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那自薛惟轩走到秦煜明身边起便紧紧关注着这边的设计师charlie,在此刻便立刻走到薛惟轩身边去,看似在给他整理服装,却总在不经意间调情般轻拂过薛惟轩的肩头或胸口。秦煜明霎时因那动作感到些微的不悦,却又难寻那情绪踪迹。 可惜薛惟轩对charlie的动作却毫无反应,反而是注意到秦煜明看向这边的目光,突然抬头睇来,嘴角蓦地扬起一抹笑意,那笑灿烂,却是如这夏夜,在暗沉中有无限诱惑力。 秦煜明骤然感到胸口微热,却仅是举起相机,透过那镜头看他了。 ——很久之后 “这次找的是你们工作室?”薛惟轩半靠在床上,赤裸的身体上紧在重点部位松垮垮地搭了条毛毯,他在床上吸烟的陋习一直没法真正改掉,秦煜明走来走去收拾刚 从阳台取回来的衣物,转头看他一眼,似是叹一口气,走上前去从他嘴里拿掉那烟,俯下身狠狠用唇舌蹂躏薛惟轩的。 “这么说,这次的宣传照要你来给我拍咯?”薛惟轩此时已年近不惑,风华却丝毫不减当年——他在演艺圈上是超出所有人预期的顺风顺水,演技获得认可,皮相又极引人沉溺,与汪景曜已可并肩而立,虽然汪天王对此好像不怎么愉快。 “没错。”秦煜明在他眼睛上轻吻一下,眼里带了点笑意。 二人互相对视,都明白对方定是想起了那第一次的合作。 有人曾评价薛惟轩,是易上相,却是最难被拍出那真正风情——说此话的人是爱极了薛惟轩的脸,后来又说,秦煜明相机里的薛惟轩才是真正的薛惟轩,不管是十几年前的他,抑或是现在的他。 薛惟轩对此话倒是赞同的,非但只是赞同,还要把那话在手机里截图,当着秦煜明的面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念完后,还要朝对方笑。 这副情境下,那能忍住什么都不做的,应当是圣人——很明显的,秦煜明不是。他自然是走上前去,轻推着对方的肩膀,又将其按倒在柔软的床铺里了。 工作时的态度应当严肃,认真。要端正态度,切不可互相调情——话是这么说,但今天的工作,令在场的单身人士感到分外难熬。 只因他们一向冷静淡漠的老板,时不时与那薛大明星互相眉来眼去——主要还是那位薛大明星了,平时来看老板时好像还稍稍收敛,今天在镜头下却丝毫不见矜持,真是把自己最诱人的状态都展现出来,秦煜明的助理在一旁站着,听到旁边的女生不断地深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薛惟轩,因对方的微笑而面红耳赤。 二人隔着镜头,在众人眼皮下调情了大半天,等到收工,薛惟轩进到更衣室,还未有动作,有人也跟着进来,将那门反锁上。 “这么迫不及待?”薛惟轩笑起来,脱掉身上的外套,秦煜明从后面环抱住他,轻吻着他的脖颈,漫声道:“——只有你。” 从来都只有你,能令我始终如一地,情难自已。 第2章无责任番外 旧时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前——不是别的什么门,是以前父母还未离婚时居住的房子,后来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段时间,直到完全的经济独立。 而那时父亲也与他的出轨对象离婚了。 我不明白 我为何会在这里,但事情既然发生,总有原因,便伸手去推面前的那扇门——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现在的手,比我印象中的要小不少。 门开了,还是记忆中的安静,家具陈设也与幼时记忆无异,且没有蒙上防尘布。我感到困惑,走进去,一眼看到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 说不吓一跳是谎话,我在其中分明是高中生模样,面无表情,还穿着高中时的校服。 这分明太怪异,我觉得荒诞,却又下意识认为就该如此,尚在犹疑,却听到身后有响动。 我看到了惟轩在玻璃门中模糊的倒影,他还是初中生的模样,脸上犹疑神色分明,一手紧紧攥着旁边的沙发靠背。 “惟轩。”我听见自己叫他。 他闻得我声,似是一僵——不是我视线锐利,实在是他动作太明显。 “……爸妈要离婚了。”他犹犹豫豫地看我一眼,又垂下眼帘,我看出他的忧郁,心里有些难过。 我记得了,这是父母离婚前夕,两人尚在争执不休的时刻,或许谈妥需要一年,或也可能只需一个月,我已忘记确切时间。 此时不禁心下凛然——曾经我竟对惟轩漠然至此,他还只是个初中生,比我小五岁,从小便受足家人的漠视,但即使如此,还是会因父母的离婚而感到担忧。 改变总是令人心生胆怯,尤其是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当是有些恐惧,我看着他眼中惶惑,心下刺痛。我想起曾经这一时刻的我,对他并未有多亲近,而他——我一直未曾问过,他小时候是否曾想过依赖我。但这问题实在问不出口。 但这时若是骤然与他太过亲近,他一定会觉得奇怪,会离我更远。 我走过去,与他擦身而过时问道:“喝果汁吗?” 他果然一愣,但还是道:“要葡萄的。” 他喜欢吃葡萄,这点长大了倒是没变——只是他不爱剥皮,因此总是懒得吃。但若是将葡萄洗净了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会状似不经意地看好几眼,眼里的期待倒是显而易见——若是我在他身边坐着,他会不由自主地蹭过来,看我好几眼,那意思分明,是要我给他剥。 我喜欢他这样不经意间露出的撒娇模样,从来都是随他意的,当然,也是要报偿的。 我和初中生惟轩的僵硬关系,从那杯果汁开始改变,他此时的性格还没有像多年后那样沉默而冷淡,且对许多事无所谓;他开始对我 有了轻微的依赖,眼神里也透露出来,他此时的样子与以后还是有些差别,轮廓还稍嫌青涩,在我眼里非常可爱。 当然他后来的样子也可爱,虽然有时强自撑着,但在睡了后会下意识靠过来,赖在我怀里。我喜欢他所有的样子,从那十年后再次见面,就难以压抑那感情。 因此才无论如何都难以放手,即使知道自己会受伤,但我更担忧他受伤。 现在惟轩会来我的房间写作业了。他英语和数学都非常优秀,只是不爱看语文,尤其厌烦写作文。 我想到后来也是,我看的许多书,他都拒绝去看,碰都不愿意碰,因此有好些他的照片,我趁他睡着拍下,洗出来夹在我看的那些书里——即使叫他帮我递过来,他也从来不会翻开去看,他总说看了会头疼。 家里的后院以前有一个不大的池塘,里面养了几尾锦鲤。我注意到惟轩郁闷的时候,会在那里撒鱼食,看那群鱼儿簇拥过来,争相抢食,掀起水花。 父母又不在——这个家常常只有我和他在,现在是怎样都想不通,为何会那样冷待他,若是知道以后会爱他到彻骨深,怕是恨不能从现在起,每天都宠爱他,让他不再犹疑于别人对他的爱。 尤其不要犹疑我对他的爱。最好要把他养到骄纵,依赖我,眼里只有我,那是最好。 “哥。”他蹲在那里,眼睛盯着水中,我在他身边站定时,却出声叫我。 “惟轩?”我忍不住摸一摸他的脑袋,头发很软,像他现在的样子。一个多月的相处,我想我是终于改变了一点点他,看到他依赖我的眼神,会忍不住想起十年后的他,心痛犹然。 “我那天听到了,他们在客厅争吵。”他的脸埋在自己环抱起来的臂弯里,声音有点闷,“他们是真的要离婚了,我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安慰的话其实都显多余,我只是蹲下了,把他清瘦的身体搂在怀里——这只是个安抚性质的怀抱,我不会对幼年的他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哥哥,我们会分开吗?”他沉默片刻后,小小声地问。 “当然不会。”我坚定道,“我不会离开你。哥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这是个承诺,若我当年早点醒悟,也不至于再兜兜转转那么久。 他静了片刻,才轻轻道:“真好。” 我的心霎时仿佛停止跳动,片刻后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我新买的相 机,你要试试看吗?” 他终于把脑袋从胳膊弯里抬起来,朝我笑起来:“好!” …… “……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听到惟轩的声音,却不是少年时期的声音,而是成年后的,带点磁性的,于我来说有无尽诱惑的声音,“……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睁开眼来,那夏日的池塘,和在暮色中微笑的初中生惟轩都消失了,现在在眼前的是已经和我在一起快十年的惟轩,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脸上显出恍惚的神情,我动了下,他立刻看向我,露出点笑容来:“没想到你还保存着这张照片。”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困惑,他将照片翻转过来正对着我,道:“这是父母离婚前一个月,你在池塘边拍的吧?当时好像我是乱入了。” 我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自重逢开始,便不时会出现在脑海中,午夜梦回,看到他安静睡脸时,会时刻想问的那一个问题。 “惟轩。”我叫他,他看过来,眼里是疑惑。 我心里微动,将他拉进怀里,先是引着他与我接吻,在这吻的余韵中,我似终于有了勇气。 “你在那时候,因为我对你的冷淡而讨厌我吗?”我听见自己这样问,不知他是否听出我声音中的紧绷。 “哪时候?”他似是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父母离婚前吗?”他说着,又看了眼那张照片,“你是我哥啊,秦煜明。” 我一愣。 “你对于我来说这样独一无二……你很冷淡,我确实因此而难过了好一阵……”我感到他在我颈侧蹭了蹭,这是他惯常的撒娇姿势,“但我从来都不曾讨厌过你。”他说着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我,脸上是淡淡的笑。 然后他凑上来,亲吻我的唇。 我抱紧他,终于是不再去想那个问题了。 第3章流影 流影 *** 人总是难以面对那不预期而来的真相。 从他那次回来后,我总觉得有些异样,具体要说,大概是他变得性致缺缺,以前是怎样也不够,现在却连洗澡的时间都变得是愈发的长,也不愿再时刻粘着我。 我不想想太多——但那实在太难,我一直在与他强调不要与那个charlie走太近,他这次去又是给那charlie走秀,我知他们会有庆功宴。 庆功宴 最易出事,他又极嗜酒。 我一直克制,他愈发沉默,明显有心事,却宁愿暗自闷着,只字不言。说不生气是假,我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和charlie,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我不觉得他会一直安心静待于我身边——他暂时难以收心,我知道的。 但要真正去面对这结果,于我来说不易,更何况他是只管一径沉默,丝毫没有坦白意思,我只是更加恼怒。 互相按捺情绪,知道对方或许已经大概知晓自己心境,却都保持沉默,家里气氛愈发沉闷,我更不愿意再像往常一般待在家中。 但有些事情,你不愿直面,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要来强逼你直面,那不一定是出于好意。通过别人之口,我终于还是清楚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那一刻仿佛是麻木,愤怒和伤心纠缠在一起,最后却是只余沉默和无奈。工作结束后,我回去,犹豫很久——他总是能令我摇摆不定,不想自己,但最后还是问了他。 他答得很直接。是。他和charlie上床了。 而真到这时候,道歉与否都已无济于事。我感到疲惫,这感情竟是我一个人在维系——我是爱他,在重逢见到他第一面;从那之后,有他在的场合,我再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但那又如何——他并非钟情于我,爱或许是有的,但没有那么深——怎么会深,他只要醉酒,便可与人轻易上床。 我的克制和爱仿佛成了笑话。 终于是分手。我看到他眼中的伤心,我更痛苦,但此刻我却不会因他眼中似隐隐的泪光而心软——这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与他在一起后,我便仿佛不再是过去的我,我那样爱他,整颗心都无法自控地扑在他身上。但他的心情却似与我相异,大概是爱的,只是没有那么深,因此更不会为我去刻意压抑什么——即使是情欲,是伴侣间最后的底线。 但怎样克制去不爱他,一旦爱上,是要如何才能停止——那太难,他又是那样的人,我实在难以抗拒他对我的诱惑力。我因他已悖人伦,却怎样都无法克制那汹涌的心情。 他是如何,这样轻易,即置我于不顾? 只有分手能令我舒服些许,我暂时不想看到他的脸。曾经我以为这样便可消磨我对他的爱。 但如何才能克制住自己,因任何细枝末节都要想起他? *** 我瞒着惟轩,约莫算着在他拍戏快结束 时,去找了他。 重新在一起后,我们磨合了很久,我一度犯错——但好在他没有放弃我,我们决定从头来过。 那感情终于是不再波折,越来越好。 我早打了电话与导演确认——仅惟轩一人在旅馆待着,那便好。临时去买了蛋糕,不是很满意,但是有奶油就行,其实我想过要么只带一些奶油吧,但他估计要嘲笑我那毫不遮掩的目的。 真带着那蛋糕去与他单独见面,那当然不是为了吹蜡烛切蛋糕——事实上,我连蜡烛都没有买。 他脸上惊喜的表情很可爱。我知道,惟轩在别人心中,那是怎样都无法与“可爱”这两个字沾边的,但那又如何,他在我面前,令我觉得可爱就足够。 我看出他可以用雀跃来形容的心情——脸上的笑是怎样都抑制不住,那明媚得,我感到胸口里似有团火熊熊地烧,浑身都要燥热起来,那是关不了其它了,只想把他往床上按——当然不能忘了奶油,不能白白带过来却没派上用场。 他总是很明白我想要对他做什么。 今天亦是极为清楚,朝我笑着,把那蛋糕拆开,拿到床头柜上放着,脱掉身上的衣服,只剩下最后一件,他朝我一笑,长腿跨上来,叉开腿坐在我身上,一粒一粒慢慢解开我的衬衫纽扣:“明天是你生日,今天我来吧。”他在我袒露出来的胸口上留下轻轻一吻,又问,“那奶油你想怎么吃?” “依你来。”我答道,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他又笑,那眼神是诱人非常,还盯着我,已经伸手去往那蛋糕上够,持了一手白香甜腻的东西过来,往我胸口一抹。 我垂眼,看他俯下身来一点点,猫儿样舔舐我胸口上的奶油,还要刻意在我身上留下印记,末了还要舔一舔。 我被他挑得情动,探手向他身后,拉下他身上最后一点布料,把刚刚买来的润滑剂拿出来拆开,挤出些许,手指带着探入他身后。 这时他却是干脆拿过那蛋糕,一手将那上面的奶油全扫下来,趁还颤颤巍巍没掉的时候,一股脑全弄我下身上。 饶是我也有点颤抖,因他激起的情欲,他脸上是一直带着笑,这时俯下身去吻我,那力道先是轻轻地,好似青涩懵懂般地一点点舔净,之后停留在柱身上啄吻吮吸,我感到下体愈发的热和烫,开拓的力道不由加重,终于是把他摁在床上,抬高他的腿插入,逐渐插入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紧窒温暖,是我爱极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