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轮回》 第一章 江淮,大千世界里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孤儿出身,父母不详,三十岁出头,房子是学校的教职工宿舍,车子是二手小奥拓,不抽不赌不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生活平淡无奇。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昏迷过去之前,学着最美教师张丽莉,将两个学生从醉驾司机的车轮子底下推了出去。 再然后他醒了,一个白发苍颜的老爷子趴在他的床头,见到他睁开眼,手上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老爷子颤巍巍的将他搂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老五,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爸爸可怎么活啊!” 江淮猛的咳了几声,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被重卡轮过的酸疼,满鼻子的消毒水的味道,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混乱的记忆向潮水一般的向他的脑海中涌来。恍恍惚惚之中便见证了一个四十三岁老男人浪荡肆意的一生。 一个月之后,江淮出院。 来接人的是江淮现在的大侄子。 大侄子江光启,四十出头,现任柳市一把手,江家当家人。比一米八的江淮高出一整个脑袋瓜,周身的气质不像一般政客那般的圆滑,反而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 医院里的几个正副院长、主任,诚诚恳恳的把江淮和江光启送到门口。奉承了一大堆好话,最后才意犹未尽的把两人送上车。 江淮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屏声静气。 大侄子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司机由大侄子的秘书兼任,他啪的一声关掉车子里的广播,四下的气氛越发的诡异。 车子快速的穿过大街小巷。江家老宅在老城区,又叫将军街。因为这里出过一个国家上将,两个中将,一堆少将。 江家老爷子江宏济,二十岁的时候拉着一堆玩伴参加了八路军,后来历经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越南反击战。二十年前,曾官至中将。 江老爷子有三子两女,江淮是最小的儿子,老爷子四十大寿当天得来的老来子。从此恨不得把江淮捧在手心里,指星星不敢给月亮。 二十年前,江淮二十三岁,被江老爷子养的有点歪,但三观勉强端正。 那一年以色列连续发生4起爆炸案;那一年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首次发射失败;那一年云南丽江发生7.0级地震,伤亡1.4万余人;那一年国家主席给上将军衔获得者授衔前一个月,江淮醉酒‘强奸’ 了自己的未婚妻楚谷霜,被楚家人逮了个正着,扣在楚家老宅。那一年,□□罪是要吃枪子儿的。 江宏济心灰意冷,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儿子,在楚家人的要挟下,辞去军队里的职务,带着一家老小狼狈逃离京城,回到故乡柳市。楚家人随即撕毁了江淮和楚谷霜的婚约,总算是信守承诺没把江淮告上法庭。 因为江宏济的退出,本就是江宏济有力竞争对手的楚弘毅顺理成章的晋升军衔,成为上将。 遥想当年,江宏济一手拉着楚弘毅几个童年玩伴参军,乃至于做了几十年生死至交、相互扶持的老战友。江宏济早早的就和楚家人商量好了,让江淮和楚弘毅的小女儿联姻。这样即便是他们两个老的走了,后辈也能维持亲密的世交关系。哪能想到最后楚弘毅竟会为了一个上将军衔捅了江家一刀。 这一刀捅的有点狠,将江家在京城的势力斩断了个一干二净。逼得江家弃军从政,转换门庭。拼搏了二十年才在柳市重新站稳了跟脚。 作为整个‘强奸案’里的主角江淮,楚家人明面上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背地里却使尽了阴损手段。江家人把人从楚家接回来的时候,江淮身上没一块好肉,奄奄一息。好不容易身上的伤养好了,江淮几乎已经是个废人了,这辈子都甭想尽人事。 突逢大变,被自己的未婚妻和未来岳家算计到连男人都做不了。在这场阴私算计里,江淮败的最凄惨。偏偏江家人为了救他,不惜舍了全部势力家业,退出京城。对于家人的袒护和牺牲,江淮看在眼里,心里对楚家的怨恨却越积越多。 眼见着仇家活的越发逍遥,自己却只能躲在旮旯里舔伤口。每每想到这些往事,江淮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这种扭曲随着江家势力在柳市的渗透而膨胀,等到江家做到了能在柳市一手遮天的时候,江淮行事再也无所顾忌,骄奢*、放浪形骸,平日里做尽了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事儿,本意是想要发泄心里的痛楚,掩盖内心的自卑。到最后却成了混吃等死的纨绔典型。 偏偏江家对江淮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顾。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江淮没捅破天,老爷子在一天,别人就甭想动江淮一根手指头。 老爷子也愧疚,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被楚家折腾成这幅模样,他看着心疼难忍。可是偏偏他这个做父亲的连替自己儿子报仇的能力都没有。人老了,念想也就多了。他自认为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幼子,因为他眼瞎看错了人,却害得小儿子成了江楚两家的牺牲品, 一生不振。 因而在面对江淮的时候,精明的不得了的老爷子糊涂了一辈子,江淮拼着命发泄心中的痛苦和怨恨,老爷子就跟在江淮后边给他收拾烂摊子,袒护到了极点。 江家的纵容,让江淮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智商呈直线下降,短短几年就成了柳市一霸。 要说如今江家在柳市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在江家的庇护下,江淮又为什么会被人殴打住进医院,乃至于最后不治身亡,被另一个世界的江淮占了身体?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那天江淮被几个玩的不错的酒肉朋友撺掇着参加了一场地下拍卖会,江淮一眼就看中了据说是前朝皇室遗物——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金牌牌。按理说江淮的身份摆在那儿,有江家撑腰,他看中了的东西,在这柳市历来还真就没人敢跟他抢。江淮也满以为花点小钱就可以将自己看中的东西收入囊中。 哪知道半道上居然有人胆敢横插一脚,和江淮玩起了竞价。更是挑衅一般的每次加价都压了江淮那么一丁点儿,加上身边的狐朋狗友阴阳怪气的挑拨了几句,江淮恼羞成怒,就和人杠上了。 江淮一掷千金,气不打一处而来,最后直接把底价二十万的东西抬到了两千万,那人才善罢甘休。 虽然威风八面了一会,可江淮的智商还没有降到负数,等到胸腔里的火消停了,转念一想,知道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被人一激,白花了两千万巨款买了一件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儿。 正愁着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出了地下拍卖场,拐了个弯就碰上了一群年轻后生。一听声音,中间的那个不就是刚才和他抬杠的家伙吗?再一看脸,有点面熟。 那家伙冷哼一声,抬着下巴,面带鄙夷,盯着江淮的下半身,阴阳怪气的自报了家门。 说来好巧,二十年前,江家逃离京城,楚谷霜转眼另嫁刘家长子,一年后便给刘家生了个儿子,正好就是眼前这杂|种。 回想起往日种种,怒火在江淮胸中翻腾,砰地一声,脑中紧绷的弦一断,挽起袖子,江淮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放纵浪荡了这么多年,江淮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哪里是那家伙的对手,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跑的跑,散的散,唯一二话不说跟着他冲上去的一个,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挣扎了一会儿愣是没从地上爬起来。最后,势单力薄的江淮被人活生生的打进医院,躺了大半天 ,一口气没喘上来,挂了。 再次醒来的人,内里早就变了灵魂。 江淮缩了缩脚,情绪低落,精神委靡。前身走的干脆,自己摊上这么一段乱七八糟的过往,他心里堵得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上辈子是没得用,这辈子是用不了。这么一想,越来越难受了! 车子拐了个弯,一幢幢精致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车子在一间高大的铁门前停下,江家大哥江洌站在那儿,看见江淮从车子上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江淮浑身不得劲,但还是走上前,喊了一声“大哥!” 江洌瞧着自家弟弟拉拢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教训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以后做事多动点脑子,我和爸爸护不了你一辈子。” 江洌也委屈,这个弟弟是他当儿子养大的。和老爷子比起来,他也没少花心思在他身上。二十年前,江淮被楚家设计,他无能为力。二十年后,江淮被楚谷霜的儿子打进医院,他不仅不能替小弟出一口气,反而还要砥伏做小,低声下气的上门给那杂|种赔不是。 就是因为那杂|种姓刘,刘家在华国政坛上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江家惹不起。 这么多年来,江家在柳市看似权势滔天,可是江家人的势力从来没有真正的走出过柳市,这里头楚家和刘家出了多少力,江洌想想也知道。楚家和刘家大概是把江家当成了自己掌心里的玩意儿。短时间里消灭不了,但不妨碍他们慢慢的磋磨。 江家老一辈都护短到了极点,在江洌这些兄弟姐妹眼中,江淮有错,可他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这辈子如无意外是要断子绝孙了,罪魁祸首该是楚家。所以他们心疼江淮,纵容着江淮。可是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等到老爷子和江洌这一辈的人走了,这些个后辈包括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江光启在内,对江淮怕是没这个耐心和宽容。 江淮老老实实的说道:“知道了!” 江洌看着江淮温顺的模样,不似以往凌厉暴戾,心里难免有种怪异别扭的感觉。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弟这是经历过这件事,人总算通透了一点!他说道:“行了,进去吧,爸爸还等着呢!” “嗯!” 江淮跟在江洌身后,跨过用以去晦气的火盆子,走进了别墅。 第二章 江家别墅共有四层,依山而建。进了大门,是一条用大理石铺成的大道,大道左边是一片绿地,绿地中央是游泳;右边是花园,种了不少形态各异的珍奇花木,花园中间有凉亭,那里是老爷子的最爱。顺着大道径直往前走,是一扇月亮门,进了月亮门,便是江家的正厅。 见到江淮进来,老爷子立时从沙发上站起来,拄着拐杖踉跄着向江淮走了过来,江淮手忙脚乱的迎了上去。 老爷子八十三岁,算是高寿。早些年打仗的时候,落下不少沉疴,这些年虽然调养得宜,但身子骨却早不如从前。 老爷子扶着江淮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眉头拧成几道波浪,哀叹着说道:“让你受委屈了,”说完这话,面色变了变,又长叹一声,“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整个人都廋了不少!”闭口不提之前的事。 江淮低下脑袋,深吸一口气,收了收肚子,勉强看见自己的脚尖。三十年寡淡的生活让江淮没办法在老爷子面前做出指天骂地,偏激怨恨的神情。良久,他扯出一抹难看而牵强的笑,像极了经历大风大浪,顿悟了的模样,说道:“让爸爸担心了,我——” 老爷子拍了拍江淮的手,以示安慰,喉间里透着一丝干涸,“好了,回来就好,我让老吴烧了些柚子水,你去洗洗。” “好。”江淮缩回了手,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上了楼。 循着记忆,找到前身的卧室,一拉开门,亮闪闪的,晃花了眼。 喷金的墙壁、黄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精美的细雕衣橱,除了深紫色的大床,触目金黄。 江淮咧了咧嘴,摸了摸下巴。壕的本质,暴发户的画风,虽然有点嫌弃,但是很符合江淮的小市民心理。 拉开衣橱,江淮默然。衣橱里分做两个对比鲜明的极端,一边是花衬衣大裤衩,一边是正儿八经的黑西装。 随后挑开衣橱里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只盒子。掀开一个,金手表;再掀开一个,金链子;再来一个,金戒指…… 江淮嘴角一僵。可以,这很挑战世俗眼光,很前身。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身当初一眼就看上了拍卖场里面的那块金牌牌。 这样想着,江淮挑开抽屉里最大的盒子,神情一顿。 这不就是,前身花了两千万抢回来的金牌吗? 小孩儿巴掌大小的金牌,崭新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古物。 正面刻着四个江淮不认识的篆体大字,背面是缠绕的枝叶。 眨了眨眼,怎么觉得这块金牌在发光—— 江淮举起金牌,侧过身体,面向背光处,随即瞪大了眼,只看见手中金牌周身的亮光越来越强烈。江淮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挡住这刺眼的光芒,下一刻便觉得识海被放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听见一阵虚无的机械音传来: “系统初始化中……” “叮……正在进行宿主扫描……” “人类江淮,十世善人,功德加身,符合系统认主条例,即将绑定系统。” “六道轮回系统绑定中,10,9,8,7……3,2,1。” “系统绑定成功,正在补充系统商城资源……” “叮……系统商城资源补充完成!”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包裹着江淮的刺眼光芒凭空炸开,周身卷起一道道劲风,房间里大到吊灯、衣橱,小到各种摆件、壁画,都瞬间被劲风席卷肆虐。唯有正中间的江淮不动如山。 光芒逐渐消散,江淮的空洞的双眼渐渐恢复焦距。 下一刻便听见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江淮回过头,只看见房门被猛烈的撞开,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大哥和大侄子。 江洌和江光启正陪着老爷子叙话,突然就听见楼上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本就担心江淮的江洌急忙跑上楼,房门却锁了,偏偏里面的撞击声一直没消停下来。正好江光启也赶了过来,父子二人二话不说,直接动用武力把门给撞开了。 门一开,江洌松了一口气,自家小弟安然无恙的站在房间里。眼角余光一扫,整个人顿时泄了气。 整个房间像是强盗过境一样,衣服、被褥、散落一地,包裹着金手表、金链子、金戒指……金光闪闪,衣橱的拉门歪歪斜斜的挂着,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洌脑袋里莫名的闪过果然这才是自家小弟应该有的面目的感觉。刚才的温顺果然都是浮云。 抬起头对上江淮猩红的‘双眼’,高举金牌的模样。江洌浑身难受,小弟以前再怎么嚣张跋扈他都认了,总比现在这样关起门来自己舔伤口要强。 江淮瞪着眼,有点尴尬,不知所措。 两方人马就这样眼对眼的僵持着,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江洌放缓了声音,竭力的让自己表现的 和善一些,“没事,你继续!大哥先下去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等会儿我再让吴叔上来收拾。” 只差明着说:你砸吧,砸完了消消气! 江淮回过神来,环视四周,一片狼藉。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房门咚的一声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江淮一个人。揉了揉被刚才的亮光刺激的酸涩的双眼,江淮神情一震,将手中的金牌放在眼前。 随即瞳孔紧缩。 “叮……宿主江淮你好,六道轮回系统,编号2333向您报到——” 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边炸开,平淡无奇,不带一丝涟漪。 随后便看见金牌之上凭空出现一道虚幻的屏幕,屏幕分做左右两部分。各写着四个大字,左边为宿主属性,右边是系统商城。 江淮勉强压下心中的混乱和忐忑,伸出食指,试探性的戳向宿主属性这一栏。 整个虚幻的屏幕渐渐泛起涟漪,打散重组之后,一行行黑色的字漂浮在空中:姓名:江淮性别:男 官职:鬼卒 配属武器:拘魂锁 职责:拘魂 部属:无 品级:不入流 封爵:无 善业:187006 恶业:18700 功德:6 江淮张了张嘴,脑中万马奔腾。盯着手中的金牌,试探性的喊道:“系统?” “嗯!”古井无波的声音中莫名带有一丝傲娇的意味。 江淮静了静,脑中思绪万千,一根根理顺了,最后才问道:“我能重生是不是因为你?” “准确的来说是因为天道。宿主江淮,为救人身死,累计十世,是为十世善人,功德加身,天道认可,符合系统认主条例,准许重生。”系统一字一句的说道。 重生?江淮抬了抬眼,问道:“那为什么我会换了一个身体。”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宿主为天道筛选钦定的六道轮回执掌者。而宿主所处的编号一十七号位面,第三十三号生命星球已经诞生了一位宿主,当地所衍生的六道轮回系统已经认主成功。正好此间六道轮回系统宿主还未选定,所以才会将宿主你安排重生到这里。” 江淮理顺了思路,问道:“那么你的编号2333?” “本系统编号2333,是因为此间位面编号二十三,所处第三十三号星球。”系统坦诚的说道:“天地万物运行,都有其默认的规则无形之中牵引着一切。而规则之下分属三千世界,通称为位面。位面之中遍生大道。因为每一个生命星球的发展都大不相同,本系统便是依据此间地球的运行轨迹衍生出来的。按照此间地球上的信仰糅合一下便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是为天道;人遁其一,催生人道。天道掌控万物轮回,人类屹立万物之首。而近代战火硝烟,人道日盛,天道式微,仙神佛圣为人道气运绞杀,此间再无仙神,六道轮回秩序随即被打乱。” 江淮面无表情,勉强能听懂。 系统顿了顿,换了一种通俗的*,继续说道:“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间众生死后尽入轮回,依据身前业报功德多寡投入六道,此六道是为天道、人道、畜生道、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通称为六道轮回。在东方,六道轮回的载体便为地府,西方则为天堂地狱。六道轮回由天道掌控,仙神佛圣便是天道选定的实际的操控者。” “而如今,仙神佛圣被绞杀,六道轮回运转失常。大奸大恶者不仅不会受到惩处,反而可能投身大富大贵之家。为善者造福世人颇多,下辈子却要孤独贫困终老。就比如宿主你,功德加身,如无意外本来应该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命格,最后却沦为普通人,死在车轮底下。更有鬼灵贪图人世间享乐,滞留人间,祸害阳间生灵者不在少数。如此阴阳秩序失衡,天道欲重立轮回,整肃阴阳两界。只是此间仙神佛圣已经不复存在,天道只好退一步,谋求以人治人,即让人类来做六道轮回的掌控者。为避免宿主缺乏经验常识,作为辅助宿主的本系统应运而生。” 末了,系统才慢悠悠的说道:“既然要担此大任,那么宿主的人选必定要慎重考虑。比如宿主你,十世善人,单从品德上而言,就已经够资格了。” 第三章 江淮沉了沉气,这些解释勉强过得去。他没有问前身去了哪里,他说:“要是我不配合呢?” “呵呵!”系统笑的意味深长,他没说后果如何,只说道:“你甘心一辈子都担着前身的坏名声吗?或者说你希望自己这辈子碌碌无为,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吗?你现在借着江家的庇护,还能苟活一阵子,等过个几年,江宏济死了,楚家和刘家虎视眈眈,你以为江家能有什么好下场。”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传|销商。 系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有这些就够了。 江淮陷入了沉默。倘若真的如同系统所说,这世间再无仙神佛圣,那么他一旦掌控这所谓的六道轮回,岂不是间接性的掌控了天下万物。以前他活的寡淡,突然的重生也曾让他迷茫,渴求虚无的权利是其次,当有一天,随心所欲的生活竟唾手可得。江淮眼底泛着一抹火热,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跳的飞快。 江淮活的谨慎,尤其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深信有付出才有收获。只是这张馅饼太过香甜,他很想咬上一口。他相信眼前的六道轮回系统没有骗他,但是第六感告诉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是了,只看系统隐瞒了多少。 良久,他抬起头,将视线落在眼前虚幻的屏幕上,眉眼一挑,面带疑惑“系统,你说,我是十世善人?” “对!”系统不明所以,但是语气雀跃。江淮开了口,相当于江淮已经认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据说我功德加身。”肯定的语气。江淮抬起手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功德:6 孤零零的数字,特别显眼。 “咳咳!”系统非常拟人化的轻咳两声。随即虚幻的屏幕轻轻抖动:善业:186900+106 恶业:11+18691 “嗯?”江淮不明所以。 “善业和恶业的第一项是你前一世的数值,后面一项的是你前身的业果。”系统解释道:“原身虽然已经身死,但是毕竟是宿主你用了人家的躯体,从此将作为原身江淮存活下去。那么必然要承担前身的世俗因果。而功德的计算方式是以宿主身负的善业减去十倍恶业。” “嗯。”不难接受,因为担了责任,连带着对于江家人,江淮也莫名觉得亲切了不少。 江淮放松不少,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问出最重要的一句:“那么我要怎么做?”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我们 从最简单的做起,慢慢来,不急!”系统说道。 “本系统比照华国明朝官制,以及地府之前的官级体系,为宿主量身定做九品十二阶官职级别,既:不入流鬼卒,从八品巡游,八品勾魂使,从七品巡检,七品按察使,从六品殿使,六品判官,五品县城隍,四品州城隍,三品府城隍,二品国城隍,最后即为——阴天子。”江淮现在就是最低等的不入流鬼卒。 江淮眉头一抖。从文职到武职,再到一方主官,这样的晋升流程安排的很合理。 “而作为晋升官阶的凭借就是宿主你自身功德的多寡,譬如宿主要想晋升到九品鬼士,则宿主必须身负一百点功德值,晋升从八品巡游则需要五百点功德……当然,随着宿主官职的晋升,就可以发展属于自己的部属,数目不限。” 说到这里,江淮眼前虚幻的屏幕一阵变动,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界面。 “系统商城里分做两部分,一部分是官印区,一部分是其他区。” 屏幕继续滚动,呈现的是一排排的四四方方的官印。官印下面是一长串的数字。比如九品鬼士官印之下写着,功德:50。八品巡游官印写的是,功德:250。到了后面的城隍官印,动辄上万功德。 “宿主要想发展部署,必须要从系统之中购买相对的官印,这就需要宿主用功德值来付账了。当然,官印之中包括相对应的配属武器。” 江淮想了想,方才自己的属性栏里的确有‘配属武器:拘魂锁’这一行。 “至于其他区,这是系统给宿主的福利区。” 屏幕再次变动。 珍稀药材,古玩器皿,一格接一格,熠熠生辉,依旧是用功德充当货币进行交易。比如里面的千年人参,要一百点功德,算不得便宜。毕竟江淮如今不过是只有六点功德。 页面再次变动,这一次的页面上出现的东西不多,却是让江淮神情一滞。首当其冲的便是两本书,一本名曰养气决,一本名曰练气决。之后连续十几个格子都是丹药。比如聚灵丹,灵魄丹,培元丹,洗骨丹,养魂丹,洗髓丹等。要价可不便宜。一本养气决要功德一百点,练气决更是要一千点功德。其他的丹药,每一样的价格都不少于二百点。 江淮张了张嘴,眼底透着火热。 系统继续画大饼:“这些东西主要供给宿主日常修炼等所用,宿主第一次购买时系统可以给予一折优惠,之后再要购买就必须要原价付账。 ”这些东西单指当前页面上的养气决,练气决和丹药。 江淮想了想,说道:“这些东西可以拿给其他人使用吗?” “当然可以。” 江淮满意的眯住了眼,又问:“那么,我应该怎么获取功德?” “很简单。” 虚幻的屏幕瞬间恢复成江淮属性的页面,其中‘官职:鬼卒’和‘职责:拘魂’两项上闪烁着黑光。 系统补充道:“宿主每亲手捉拿一个滞留人间的灵魂,奖励功德一点,宿主的部属每捉拿一个滞留人间的灵魂,宿主可以分得0.5点功德。” 江淮点了点头,明白了! ……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江淮安抚下激动的内心,拉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一只半人高的藏獒,龇着牙,牙齿雪亮,身上褐色长毛直立,四条腿前脚低后脚高,绷的笔直,眼底透着红光,发出低沉的吼声,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向自己。 江淮身体蓦地一僵,背上透着一抹冰凉,这只大家伙是前身的“爱宠”,前几年藏獒开始在上流纨绔圈子里盛行的时候,前身为了撑场面,花大价钱从藏区买回了一只,前身对这家伙也算上心,养了将近四年,这家伙对前身倒很是亲热。 藏獒作为世界上最凶狠的犬种,虽然对主人绝对服从,但骨子里透着血性,性情暴烈,自主意识强,据说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智商不可考,一言不合就丧失理智,无论是同类还是人类都会遭到无理由的攻击。 而眼前这种情况,分明就是嗅出了江淮并不是前身。 江淮额头上冒着冷汗,一动也不敢动。一人一狗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藏獒渐渐的卸下了提防,眼睛恢复了黝黑模样,试探性的向前探出一步,看见江淮没什么反应,继而三步做两步颠颠的跑到江淮身边,围着江淮转了几圈,探出头嗅了嗅,扬起脑袋,嘴唇向上咧开,眼睛微微的张开。 仿佛刚才的对峙并不存在一样。 江淮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躬下身体,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藏獒头顶上的毛,轻轻喊了一声:“元宝?” 这是前身给藏獒起的名字。 “嗷呜——”元宝呜咽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江淮的手。 “狗属阴,能通灵,见鬼煞。宿主作为地球上目前唯一的阴差,本身的气场与前身截然相反, 自然更得犬类的喜爱无疑。”不需要江淮提出问题,系统已经尽心尽力的替他解答完毕。 江淮摸了摸元宝的下巴,绒绒的,软乎乎的触感。换来元宝更加热情的舔舐。 一人一狗闹了一会儿。江淮站起身,原本凌乱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江淮从抽屉里的一堆盒子中挑挑拣拣,扒拉出一串小指粗细的金链子,从金牌上面的孔洞里穿过去,然后挂在了脖子上。 这块金牌是系统的载体。 做完这些,已经是傍晚。磨蹭了一会儿,江淮牵着元宝下了楼,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江家能够在柳市只手遮天可不是吹出来的。 尽管江老爷子已经淡出了军界,可昔日的战友同僚可不在少数,虽然这么些年来关系淡了,但江老爷子勉强还能说上几句话,这些人脉拧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这是江家早年能在柳市安身立命的根底。 江家大哥江洌,二十年前跟着老爷子退伍,回到柳市后开始经商,原本耿直的老实人也变得圆滑起来。江家能够在柳市快速的站稳跟脚,与江洌早期的金钱支持离不开。 江洌妻子早逝,底下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江光启,现任柳市一把手,江家的中流砥柱。妻子是上任柳市市长的独生女,底下同样只有一个儿子。 江家大姐江沈,行二。是个大学教授,名声不显。但是她的夫家是南省老一辈的教育世家,比如她的公公是南省前任教育局局长,而她的丈夫刘光明也就是江淮的大姐夫,现任柳市大学校长。柳市在全国五十几个二级市里只能算中下游,但柳市大学却是南省最好的重点大学,全国前十的水准。作为现任柳市大学校长的刘光明,手底下更是门生无数。这代表着广袤的关系网。 江沈底下同样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刘默,比江淮小了十几岁。丈夫杨志涛出身不行,但是好在为人过得去,在刘家若有若无的提拔下,夫妻俩混的不错。 江家二哥江温,行三。是江家名副其实的钱袋子,房地产商。妻家是柳市餐饮业霸头。江洌那么点家底在江温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江温有两子一女,如今都在江温的公司里历练。 这三个人与前身几乎没什么交集,准确的来说是人家压根看不起前身,不屑与前身往来。到了外头,只把前身当做连招呼都不愿意打的陌生人。 前身能挥霍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江老爷子和江洌隔三差五的塞 零花钱,都不用江淮开口要的那种。江洌虽然有自己的产业,但他给前身的只能占小头。真正占大头的还属老爷子。而老爷子手里的钱十成有八成是江温孝敬的。 也就是说江淮这些年撒出去的钱基本上都是江温的。江温辛辛苦苦赚来钱,到头来却供给江淮挥霍,过得比江温一家还要洒脱,他家的人能高兴才怪。 就像今天这样以江淮出院为由头的聚餐,江温的妻子和他三个儿女是从来不会到场的。 江家二姐江澜,行四。丈夫和儿子早些年车祸去世,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她继承了丈夫留下来的一家报社和一家娱乐公司,行事风风火火,属于说一不二的女强人。 只除了前身这颗老鼠屎,江家上上下下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 第四章 “爸,大哥,大姐,大姐夫,二哥,二姐。”江淮把手里的牵引绳递给一边的保镖,面无表情的打招呼。 “小叔——”刘默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江光启坐在沙发上,冲着江淮点了点头。 江老爷子看着江淮身前的金牌,胸前猛的堵了一口气。在场的众人就没一个好脸色的,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尤其是二哥江温,脸上都能渗出墨汁来! 江老爷子握着手底的拐杖锤了锤地,神色复杂:“行了,吃饭吧!” 面无表情,伸筷子,夹一筷子菜,放进碗里,扒饭,咽下去;面无表情,伸筷子…… 江淮想了想,决心塑造一个心灰意冷的回头浪子形象。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压抑。江老爷子的目光从埋头扒饭的江淮身上移到其他人身上。 江洌叹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自己面前的笋干烧肉放进江淮碗里。 江沈一家,还有江光启一言不发。 江温面如黑水,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投向江淮身前的金牌。 江澜跟着江洌,时不时地夹一筷子菜放进江淮碗里。 江老爷子面上不由的带上一抹黯然。他知道,这一家子心已经不齐了。 “小弟啊!不是二哥说你,你平时玩玩,爸和大哥宠你,你心里苦,我也就不说什么。可你也体谅体谅二哥,”江温心里总不是滋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随后一筷子猛的拍在桌子上,直接开了火:“二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求爷爷告奶奶,挣扎了半辈子才有了现在这幅身家,你出门一趟就给我挥霍出去两千万,小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得住二哥吗?我家那三个都没敢这样玩过!” 他不敢炮轰偏宠江淮的老爷子,只好拿江淮撒气,反正江淮一点儿也不冤枉。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僵。以往江淮犯事儿,江温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看来今天是真的恼了。 江洌赶忙看向一旁的江淮,就怕江淮这个烈性子和江温杠上,到时候他无论偏帮哪边儿都不像话? 要是前身在,怕是早就跳起来和江温破口大骂了。只是如今在这里的却是江淮! 江淮扒饭的动作一顿,眼下这种情况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让这是前身欠下的账呢!他认。所以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知道了,会改的。” 这话一出口,江家众人的眼光顿时全部汇集到了江 淮身上。老五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好了!”老爷子点了点桌子,面色不愉,“一家子本来就难得聚一次,今天又是老五出院的好日子,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 老爷子一开口,本来还想训斥江淮几句的江温,也不得不消停下来。可是心里的火却怎么也泄不下来。他就知道老爷子心眼偏的没边儿,就老五这幅不咸不淡,嚣张跋扈的模样,也就老爷子还把他当做一个宝。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家宴他就不该来! 一顿饭吃的寡淡无味,江温和江沈一家撂了筷子就走了。他们和江澜一样,结了婚之后就在外边置了房产,偶尔才会回老宅聚上一聚。江淮坐在一边,听着江老爷子和江澜聊磕,时不时搭上一两句话,心思早就飞走了。 天色越来越晚,江淮看了看手表,九点整。 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一动,在场的人的眼光顿时投射到江淮身上。 “我出去走走!”江淮找了个借口。 江老爷子面带疑色,只怕江淮又出去惹事,当即委婉的说道:“这么晚了,出去也不安全。你二姐难得在家,你陪我们多说说话。” 元宝颠颠的跑到江淮身边,坐在地上,伸出前爪扒了扒江淮的裤腿。身后跟着急匆匆跑进来的保镖。 江淮顺势捡起地上的牵引绳,说道:“出去遛会儿狗!” 江老爷子无话可说。看这样子,江淮是打定主意要出门,他也不能一直把人拘在家里。只好说道:“那你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嗯!”江淮拉着元宝往外边走去。循着记忆跑到车库,一溜儿的suv,江淮直接爬上了一辆奔驰g级amg,元宝利落的窜上副驾驶座。油门一踩,直接出了江家大门。 开了导航,江淮打着方向盘,大街小巷转悠,从一个小巷子钻进另一个胡同,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甩开了跟在身后的保镖。 车子停在一条荒凉的马路上,不远处是一座公墓。江淮下了车,把元宝关在车里。 祁山公墓,位于柳市西郊外围,二月份开始建造,六月初正式投入使用。 这才运营了差不多一个月,听说生意不错。 对于江淮而言,祁山公墓无疑是最适合他的‘新手村’。 “人类死亡的方式共有两种。一种是正常死亡,也就是阳寿已尽,自然过渡死亡。这一类游魂,死后会被六道轮回牵 引征召,继而投入地府,无需人为干预。另一种是非正常死亡,也就是阳寿未尽,提前死亡的,剩余阳寿转为阴寿,化作孤魂野鬼,得以滞留人间,通常情况下,游魂在阴寿没有耗尽之前,六道轮回不会主动征召。所谓的阴差,就是为了捕捉这一类游魂而存在的。”系统细细的说道。 “相较于人类,游魂也可以修炼,也就是通称的鬼修,如果阴差不能及时将游魂捉拿回地府,游魂一旦修炼有成,阴寿便会延长。当鬼修自身的实力足以逃开阴差的追捕时,六道轮回征召无力,鬼修便可以长期滞留人间。” “如今地府湮灭了将近两百年,没有阴差追捕,滞留在阳间的游魂可不在少数。现代灵气消散,鬼修要想增长实力,延长阴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和宿主你一样,修功德,这种鬼修,一般是国家的人,受国家气运庇佑。第二种是邪修,依靠吸食生灵的精气修炼,手段极其残忍。” “但是对于宿主而言,无论是哪种鬼修,都是搅乱阴阳秩序的根本所在,宿主的职责就是将这些鬼修悉数送入轮回。”系统最后总结道。 “宿主现在实力低微,不足以与鬼修抗衡,但是对付刚死的游魂还是绰绰有余的。”祁山公墓开放了没多久,安葬在这里的人死亡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艰难的翻过围墙,江淮扶着墙面粗喘着气,听着系统的介绍,不由的撇了撇嘴,他不是实力低微,而是压根就没有实力可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金牌,点进宿主属性栏里的配属武器一项,一眨眼,一条通体泛着黑光的拘魂锁出现在江淮的手中。 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原本星光闪烁的夜空泛上一层暗色,四周时不时卷起一阵阴风,江淮打了个哆嗦,强行压下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抬腿向最近的墓堆走去。 “一对2!” “要不起。” …… “嗯?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跑到公墓里来?”正在玩扑克的三只游魂还有围观的五六只顿时将目光投向往这里走过来的江淮。 “三更半夜的跑到公墓里来,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难不成是来盗墓的?”一只游魂不由疑惑地说道。 “拉倒吧!埋在咱这儿的都是些骨灰盒子,有什么好盗的。” “你还别说?国外不是都有报道嘛!人家那儿的艺术家连骨灰也不放过,都要做成餐具。”一只游 魂直接飘到江淮身边,围着江淮转了两圈,回过头对着其他游魂说道:“你说,咱们捉弄捉弄他怎么样?唉?你们怎么了。” 看着其他游魂瞬间僵住笑脸,转眼一副惊恐的模样,这只游魂有些不明所以,回过头,便对上江淮漆黑的双眼,不像他以为的人类看不见鬼,那里面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淮咧嘴一笑,从背后掏出来拘魂锁。 游魂一愣,面对渗着不明威压的锁链,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的就要逃离。 江淮可不会放过他,手中的拘魂锁一甩,顿时便将眼前的游魂捆了个严严实实。原本还想挣扎的游魂双眼失神,顷刻间失去意识,陷入混沌。 “快跑!”一旁的其他游魂见此,心中顿时警觉,惊叫着往远处飘去。 江淮摸了摸鼻子,随即心神一动,手中的拘魂锁瞬间延展开来,随后快速的向逃窜的众游魂疾驰而去。 不过几息的时间,江淮手里的锁链上就跟糖葫芦似的串了九个失去意识的游魂。 江淮牵着这些游魂,往公墓更深处走去。 三个小时之后,江淮将整个公墓里每个角落里里外外都扫荡了一遍,确定没有游魂逃脱。正如系统所说,这些初生的游魂压根没有抵抗的能力,拘魂锁甩出去,几乎是手到擒来。 江淮数了数拘魂锁上的游魂,三十三个,代表着他可以拿到三十三点功德。江淮舒了一口气,面上不由的带有一丝轻松和喜悦。 “系统,现在这些游魂怎么办?” “宿主稍等。” 只看见挂在江淮脖子上的金牌投射出一道黑光,不远处的地面之突兀的聚起黑雾,黑雾渐渐弥散,四下一阵动荡,一道玄门拔地而起,最上方的黑色匾额上书写着四个赤金篆体大字,正是“六道轮回”。 “好了,宿主只需要将这些游魂送进这道玄门即可。” 江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游魂牵到玄门旁边,解开锁链,然后一个个的推进玄门里。 随着最后一个游魂的身影消失在玄门之中。金牌上的黑光渐渐散去,地面上的玄门旋即消散。 江淮重新点开宿主属性界面,果不其然,功德一栏的数值变成了39。 “今晚就到这里吧!”系统说道。 江淮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将拘魂锁收进系统,翻过公墓的围 墙,往先前停车的角落走去。 就在江淮身后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潘同光紧了紧拳头,探出头来,望着江淮的背影,目光闪烁。 第五章 驱车回到江家老宅的时候,天际已经出现鱼肚白。江家人都还没醒,江淮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大中午。 然后就被一道急促的铃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从床头柜里扒拉出来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手指一划,电话接通:“喂!” “江五叔,”李成安斟酌了一小会儿,呐呐的问道:“听我家老头子说你出院了?” 李成安是前身的狐朋狗友之一,他爸李长治以前是江老爷子手底下的兵,转业后进了警察局,现在是柳市警察局的局长,大侄子江光启一系的铁杆人马。李成安虽然也纨绔,但是为人仗义,上一次在地下拍卖场,这家伙是唯一一个跟着前身冲上去的,虽然最后被人一拳揍趴在地上,好在伤的不重,住了几天就出院了。 从江老爷子这边儿排辈分,李成安叫他一声五叔没错。 “嗯,昨天刚回来。听说你被你爸关禁闭了,怎么?放出来了!”江淮下了床,朝着卫生间走去。 “放倒是放出来了,老头子可没打算饶过我。他把我安排到了衡州区的一个分局做协警,后天就过去,说我将来是好是坏就全看我自己的本事,他不管了。”李成安抱怨的说道。 “你是不是又和你爸吵了?” “你还别说,不是我要和他吵。他要真把我当儿子,就不会在我出院那天拎着警棍来教训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这条左腿怕是好长时间都不能用了。现在居然用一个小小的协警就给我打发了。” 拧开漱口水的盖子,仰头灌了一小口,鼓动两腮,吐出来,再用清水漱了口,江淮这才继续说道:“你就知足吧!一般人想做协警连门缝都没有,你爸能给你安排就不错了。我记得你今年大学毕业来着。” 李成安今年二十二,学渣中的战斗机,高考四科成绩加起来连一百五十分都没有,走了江淮大姐夫的关系,安排进了柳市大学。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眼红的。人家触手可及的,你就算是拼命追赶也得不到。想到上辈子,江淮不由的撇了撇嘴。 “嗯,毕业了。” 将手机夹在肩膀上,拧干毛巾擦脸,“既然你爸给你安排好了,那就好好干。你那堂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秉龙!”语气里带着嫌弃。 “对,就是他。我记得他只比你大五岁来着,现在已经是正科级的刑警支队大队长。要不是没资历, 放出去都能做地方上的警察局长了。你爸对他本来就愧疚,他现在站稳了跟脚,每天在你爸面前刷存在感,你爸自然更加愿意培养他。” “趁着你爸还没偏心到极点,你现在加把劲努力往上爬,将来你爸退休,就算不能对你另眼相看,他手里的人脉资源也不至于全部落到李秉龙手里。你总不希望被一个外人压在头上一辈子吧!”做了十几年的老师,江淮爱训人的毛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现下从前身一堆狐朋狗友里面唯一认可的一个。 李家的事情,说起来挺复杂的,江淮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不好下结论。他也不说什么劝诫李成安和李长治改善父子关系的话,毕竟在李长治心里,前身就是将李成安彻底带坏的罪魁祸首,平日里对前身可没有好脸色。所以江淮只能从李成安自身利益出发劝说。 李秉龙的父亲和李长治是亲兄弟,当年和李长治一起转业做了警察,在一次缉拿贩毒团伙的行动之中,替李长治挡了一枪牺牲了。李秉龙的母亲是个懒散的,丈夫一死,家里过得一团糟。李长治心里愧疚,便将李秉龙接到自己身边教养。李秉龙在李家一住就是小二十年,他和李成安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李成安打小就跟前身混在一起,小时候游手好闲,借着家里的关系耀武扬威,长大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反而是李秉龙,打小就是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也好,为人谦恭温顺,属于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后来更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了京城大学。毕业之后,回到柳市,自己考上了公务员,做了警察,加上李长治的教导,年纪轻轻就是正科级干部。 这样比较之下,李长治对李成安是眼见心烦,恨子不成龙。相对于听话乖巧的李秉龙自然更加喜爱,这些年花了不少的力气在培养。 江淮可不相信李秉龙真的那么温顺懂事?在前身的记忆里,每回李成安惹了事儿,隔天李长治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又是个暴脾气,逮住李成安就是一顿狠打,然后李秉龙伺机冒出来拉架,耍嘴皮子。 李成安本来就叛逆,一来二去,李成安和李长治越走越远,李秉龙在李长治心中的地位却越来越坚固。要说这里边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江淮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李成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江淮这是在训他,拉开电话,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通话显示,确定上面的名字是江淮,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好委婉的说道:“五叔,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上次那事儿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 就他家五叔那日天日地,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的性子,有一天居然会一本正经和他讲道理,脑子瓦特了? 被后遗症的江淮面无表情,僵住了脸。自觉吃力不讨好的他决定自暴自弃,然后翻了个白眼:“行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五叔还记得兰芝堂的徐老板吗?”李成安当即说道。 江淮翻了翻脑海中的记忆,兰芝堂是柳市古玩街的一家古玩店,店主姓徐,和前身见过几面,往来不多。但耐不住李成龙爱好古玩,和这位徐老板的交情倒是不错。“记得,他怎么了?” “徐老板手下的铲地皮在鱼阳镇找到了一个老宅子,听说是晚清时期的建筑,徐老板打算带人去那儿看看。但是手里头现钱不多,想拉我入伙。我这不是手头也不怎么宽裕吗?所以想找五叔走一趟。”说到正事上面来,李成安说话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所谓的铲地皮是古董圈的行话,指的是活跃在最底层的古玩贩子。他们一般自己不开店,专跑农村收货,拿到东西后再卖给各商家,行里人称他们“游击队”,又叫“铲地皮”。一般的古玩店都会请几个铲地皮做‘眼线’,就像地下特务一样,搜罗乡下村民的收藏信息。谁家是大户人家出身,可能有东西。谁家真的有东西,如今只剩老头老太,或者子孙后代不识货了。时机一到,铲地皮的就会叫上店主一起出手了。 江淮有点意动,毕竟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想到自己晚上还要抓鬼,只好问道:“要去多长时间?” 听到江淮这样问,李成安就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当即说道:“不会耽搁很长的时间。两点出发,两个小时的车程,晚上九点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行吧!”循着记忆,江淮从抽屉里翻出两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合起来大概有五十万左右,然后才说道:“五十万够吗?”这些都是前身玩剩下的,现在都便宜了江淮。 “差不多了。”李成安呵呵笑着,继续说道:“那行,下午两点,我和徐老板在高速口等你。” “好。” 挂断电话,江淮用手机将银/行卡里的钱转给李成安。然后就下了楼,江老爷子和江洌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没看到江澜,大概是已经回去了。 看见江淮下来,江老爷子不满的说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早上才回来。” 江淮甩开了保镖,老爷子这里一下子就没了江淮 的消息,他担心的不得了。江淮的性子本就犟烈,刘家那小杂|种只要还在柳市一天,老爷子就担心江淮脑袋犯浑跑过去找事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江家。 “就是出去走走而已。”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和李成安约好了,下午去鱼阳镇看看。”江淮强行转移话题的本事还是有的。 “去那儿做什么?”江老爷子顿时问道,李成安虽然纨绔了点,不中用。但是这么多年来都跟在江淮身边,上一次还跟着江淮进了医院,老爷子对他的感官还不错。 “一个古玩店的老板在鱼阳镇翻出来一个老宅子,李成安拉我去瞧瞧。”江淮简略的说道。 “那你去吧!”江老爷子顿了顿,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要不是出去惹事,他也不会干预江淮太多。 “嗯!” 吃了午饭,江淮带上元宝,驱车出了门,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约定好的高速口。 李成安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五叔!”李成安原本靠在车子上,挥舞着右手给自己扇风。看见江淮的车过来,赶忙跑过来打招呼。 “江五爷。”跟在李成安身边的矮胖国字脸笑呵呵的招呼道。这位就是李成安口中的徐老板了。 江淮探出头看了看外面跟个火球似的大太阳,当即说道:“行了,上车吧!你们带路。天热,到了地方再说。” “也好。” 第六章 徐老板带着店里的一个老师傅和三个学徒打头,江淮和李成龙在后,共四辆车径直往鱼阳镇而去。 下了高速,路段变得坑坑洼洼起来,鱼阳镇地处偏僻,是柳市有名的贫困镇。整个镇子只有一条主干道,横贯南北,公路两边的商铺最高没超过四层楼,看那楼房外墙的颜色还是窗户的样式,几乎都是上世纪的老建筑。 徐老板等人盯上的老宅子处于鱼阳镇边缘地带,一个小型水库旁边。破烂的水泥马路仅够一辆车单方向通过,颠簸着总算快到地方了,前方横亘在水库两岸的石桥上却挤满了人,直接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徐老板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屹立在对面山脚下的老宅子,皱着眉头,摁了几下车喇叭。前面挡住马路的人却仿佛压根没有听见汽笛声一样,不予理会。徐老板干脆大声喊道:“前面的兄弟,我们要过桥啊,麻烦你们让一让,欸!” 这会儿终于有人回应了,不过却是回过头狠狠的瞪了徐老板一眼,“叫什么叫,没看见有事儿嘛?等着——” 说完继续转过去,伸着脑袋继续往里面看。 看见挡在前面的人群这么不配合,一行人也有些好奇这些人究竟是在围观什么,所以干脆下了车,朝人群走去。 “抱歉抱歉,借个道,借个道!”徐老板一边道歉一边往里面挤,江淮等人跟在他后边,硬是挤进来人群最里面。 人群最中间是一块开阔地,靠近石桥边缘的地方摆着一方香案,香案上只摆了一个香炉,一个三清铃。香炉里插着三炷快燃尽的香。香案下方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老婆子。灰衣布鞋,枯瘦的双手撑在地上。从侧面看过去,面色惨黄,皱纹横生,眼睛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巾。 “这是在做什么?”李成安扭过头冲着身旁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唉!”中年男子张了张嘴,长叹一声,“打捞尸体呢!” 李成安却是一愣,打捞尸体?不是应该直接下水去打捞吗?怎么弄了个老婆子过来装神弄鬼。只是看着四周众人严肃紧张的模样,李成安这句话也没好说出来,摇了摇头继续看戏。 三炷香颤颤的升起最后一缕烟雾,跪在地上的老婆子动了。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重新燃起三炷香□□香炉里,紧接着拿起香炉旁的三清铃,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听不明白的话,围着香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一边动一边摇着手里的三清铃。 头 顶上的太阳也跟着凑热闹,依旧不依不饶的炙烤着大地,江淮扯了扯衣襟,额头上的热汗一直没停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神叨叨的老婆子终于消停了下来,她将手中的三清铃重新放回香案上,撇过头冲着右手边的五六个中年男子说道:“动手吧!” 只看着一旁的五六个中年男子纷纷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往腰间绑了一条红色粗布,然后从身后拖出来两个麻袋。为首的方脸中年男子从麻袋里面拎一只公鸡,公鸡嘴上绑着红绳,方脸男子利落的用菜刀割破公鸡的喉咙,然后递给身旁另一个中年男子,这人接了,然后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桥边,把扑腾不止的公鸡直接扔到了桥底下的水里。 有点厨房经验的都知道,鸡鸭鹅这类的家禽在被割破脖子之后,并不会立即死亡。反而会剧烈挣扎,直到全身的血液流的差不多了,才会抽搐着死掉。可是眼前的公鸡被扔进水里之后不仅没有挣扎,反而直接沉入了水中,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一片鲜红色。 江淮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四周的气流都停滞了。 方脸男子还在继续,江淮在心里默数,直到第三十只公鸡落了水,他才罢手。而此时,方脸男子身前的地面上已经流淌了一地的鸡血。众人纷纷伸着脑袋往桥底下看。 水面上的鲜红色渐渐扩散,水底下一团黑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近了! 众人不由的瞪大了眼,水底的黑影一分为三,渐渐浮出水面。居然是三具被水泡胀了的尸体…… 李成安捂着嘴巴,只觉得腹内翻滚,江淮也没好到哪儿去,面色哗的一白,下意识的扭过头。 “天杀的,我的儿子|孙儿啊——”一旁早就等着的七八个老老少少看清楚水底下的衣服,顿时捶胸顿足,痛哭起来。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哀泣之中。 老婆子看了看香炉里所剩不多的三炷香,扯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这香燃尽之前,必须把人捞上来,要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对对对!”方脸男子赶忙说道,推搡着其他几个缩手缩脚的中年男子从桥边陡峭的小道上下去。 到了水边上,没人敢下水,几个人撑着一根长竹竿,伸进水里,把尸体慢慢拨过来。 尸体靠了岸,两个中年男人趴在水边的石阶上,快速的伸手拎着尸体的衣服,把人提了上来,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床单一包,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怜了,陈婶子本来就埋怨陈大家的没能给陈大生出个带把的出来,这么多年陈大家的求菩萨拜祖宗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根独苗苗,现在说没就没了,陈婶子可是个会磨人的,以后陈大家的可怎么活啊!”围观的人开始唠嗑。 “唉!” “谁不是呢!这三个娃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放哪家都是命根子,平时虽然皮实了点,可这小小年纪就没了命——” “这水旮旯说起来邪门的很,这么多年来,溺死在这儿的人有多少个了?” “四十好几了吧我记得!” “少了!起码这个数!”那人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二十年了,这儿就没消停过。” 说话的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年纪轻轻的,当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二十年前,这儿可太平的很,以前这一块都是附近人家洗衣洗菜的地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直到后来,有个女娃子失足落水死在了这里——”那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从此以后啊,这儿就不太平了。” 其他人眼也不眨的盯着说话的这人,等着后续。 那人却摆了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劝道:“总之,你们看好自家的孩子,别让他们靠近这儿。这三个娃就是闹腾,原本下桥的这条小道用篱笆堵得好好地,他们偏偏要翻过去玩水,大人也没在身边看着,结果他们这一下去——唉!” 围观的人抚住心口,连忙点头。 “上来了,上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顿时被抬着尸体上岸的一行人吸引了过去。 “我的儿,你死了,妈可怎么活啊——”这下子哭的更厉害了,一时之间晕厥过去三四个。 “快快快,扶好扶好。”众人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晕倒的人。 “沈神婆,现在怎么办?”方脸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神情还算镇定。 “让他们家人再看一眼,就火化了吧!”老婆子拄着拐杖,虚弱的说道,显得很是疲惫。早丧的幼儿,一般是不办丧事的,没有棺材没有墓碑,挖个坑,骨灰一埋就好了。这是本地的老习俗了,老一辈人认为孩子是早夭,应该火化后早去投生。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老婆子忽而转过头看向江淮一行人,蓦地瞪大了双眼,而后急促的扭回头,冲着方脸男子说道:“这儿没我的事儿了,老婆子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方脸男子说话,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脚步虚软无力透着一丝凌乱。 尸体已经打捞了上来,没过一会儿人群就渐渐散去了。 一旁的刘老师傅皱着眉头,冲着面上青白交加的徐老板说道:“掌柜的,要不然咱们今天还是回去吧!今儿个太晦气了,咱们避着点,过几天再来。”做他们这一行的难免有点忌讳。尤其是今儿个这事实在是太邪门了。他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回去?都到人家家门口了,现在回去,以后我可未必有那个时间跑到这旮旯里来。”李成安勉强压下心中的惶恐,面色不愉。先不说颠簸了两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老宅子就在眼前,大不了他们动作快点,天黑之前说不定就能往回赶。这样一来,李成安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再说他后天就要去做他的小协警了,短时间内怕是没这个闲工夫,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李成安不愿意为了所谓的‘晦气’错过这个机会。 徐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淮,想了一会儿,咬牙说道:“李少说得对,这都到人家门口了,哪有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那位陈先生也没打算在鱼阳镇待多久,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可就不好约时间了。咱们现在回去,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消息,玩个捷足先登,咱们后悔都来不及。刘师傅,你看呢?” “这,”看着其他人都是一副不愿意的模样,刘老师傅张了张,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吧!” 江淮重新回到车里,空调一开,整个人都舒坦了。 “嗷呜——” 副驾驶座上面的元宝显得焦躁不安,身上长毛直立,龇着牙。江淮顺着元宝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水面。吐出一口气,油门一踩,跟着前面的车辆往对面的老宅子驶去。 第七章 车子就停在老宅子外面的一块空地上,一行人下了车,徐老板抬起手敲了敲半掩的掉漆木门。 宅子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等了一会儿,徐老板再次抬手敲门。 总算是有人应了,“等会儿,马上就来!”这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靖宇,你去看看!” “我正玩着呢!妈,你去。” “你这孩子,天天玩手机,手机能当饭吃吗?让你做点小事儿也不愿意。”话里话外带着不满,“我告诉你,要是上了大学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书就别念了,浪费家里的钱!” 叱责的声音越来越近,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出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杨雁华看见门外的徐老板一群人,尤其是江淮手里牵着的半人高的元宝,下意识的将木门半掩上,只露出一个脑袋,问道:“你们找谁?” “这里是陈建国陈先生家吗?我们是兰芝堂的,上午有打电话过来,来看看您家的东西!”徐老板当即说道。 “哦,是你们啊!”杨雁华把门重新拉开,“本来说好的四点,现在都快四点半了,也摸不准你们还来不来。”杨雁华有些埋怨,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说话间,眼角的余光敏锐的看见了不远处空地上的三辆光亮的小汽车,这玩意儿在这小地方还真是不常见,估摸着这群人也是有钱的主,保不得她家里的那点破烂还真能卖出个好价钱。尤其是看见江淮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之后,杨雁华脸上笑意更甚。 “对,就是我们,前头有点事情被耽搁了会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这位大嫂怎么称呼?”徐老板陪着笑,不管这人年纪是比自己大还是小,到了乡下,喊一声大嫂总是没错的。 “我姓杨,”杨雁华招呼道:“你们进来吧!我们一家子也是昨天刚从玉州县回来没多久。” 杨雁华引着江淮等人往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骄傲的说道:“我儿子今年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柳市大学,这不,他爸想着带他回来祭祖,哪想到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柳市大学啊!这可是全国有名的大学。好,您儿子真不错,是这个——”徐老板伸出大拇指,顺着杨雁华的话不竭余力的称赞。 江淮打量着这个老宅子,房子不大,二进的小院子。影壁已经被拆掉了,留出了一条一人多宽的小道。道路两边堆放着破旧的自行车 和堆叠的砖块,房顶上杂乱的拉了五六根老化的电线。 进了院子,一个中年男人正挥着锄头清理地面上的杂草,旁边屋檐下的板凳上坐着一个十□□岁的小年轻,捧着个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看见江淮等人进来,中年男子停下了手里的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徐老板直接迎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拆开了,“你是陈建国陈先生吧!我是兰芝堂的掌柜,鄙姓徐,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来晚了,陈先生别介意!”没办法,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桥上发生的事情吸引住了,一时之间也忘了打个电话给陈建国说明一下情况。 “没事,没事!”陈建国接过徐老板递过来的烟,放在耳朵上夹好,又看了看四周,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这老宅子好久没过来打理,有点乱,实在是没办法招待你们。” “不碍事,”徐老板呵呵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直接看东西吧!晚上我们还要赶回柳市!” “也行!我也给句实话,我这宅子虽然老,可有没有什么老物件我也不大清楚,你们要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就直说,提到一边一块儿算。”陈建国坦诚的说道。 “这是当然。老兄放心,我干这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行业里的名声还可以。只要我们看中的东西,绝对会给老兄一个妥当的价格。”徐老板拍着胸脯,自卖自夸。 “那行,我带你们转转。”陈建国将手里的锄头往墙角一放,带着徐老板等人往屋子里走去。 “我家往上数四代,祖上曾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玉州县县令,致仕之后就在这里定居了。民国时期我家也是附近有名的乡绅。可是后来国家不是解放了吗?家里的田地什么的都分了出去。原本这座老宅子也要被拆了的,好在我爷爷在镇里名声不错,打小rb的时候掏了一半身家支持抗战。这才勉强保住了这个宅子。” 进了屋,刘师傅立马带着三个学徒四处转悠去了,这会儿正拿着个笔筒仔细查看呢! 徐老板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桌椅和柜子,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大部分的物件都有被虫子啃食的痕迹。 “后来这不又到了大动乱嘛!搞什么破|四旧,这宅子里头但凡有些年份的东西,要么烧了,要么砸了,我爷爷和我爸爸隔三差五的被拉出去pd。不过相比于其他的地主,我爷爷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陈建国唏嘘道,然后又补了一句:“所以现在这 宅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是后来置办的。” 徐老板同情的点了点头,眼里却不由的带上一抹失望,眼前的这些东西年头还真就都不太老。 陈建国看着徐老板的面色,心里也有些失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对了,我家还有一些以前用过的碗碟桌椅什么的,都是我爷爷辈留下来的,后来置办了新家什,我也没舍得扔。你们要看看吗?” 徐老板眼睛一亮,说道:“好,我们去看看。” 也不知道陈建国从哪里摸来一把钥匙,带着一行人径直往后院的杂物间去了。 好不容易开了锁,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杂物间很乱,废弃的搭斗(一种用来收割稻谷的农用木制工具),打禾桶,镰刀,锄头什么的随意摆放。最里面的角落里还摆了一大堆的柴火…… 陈建国捂着鼻子,将杂物间里面的农具什么的全部挪开,总算是在墙角找到了一堆碗碗罐罐。 “好了,你们看看,这些可以吗?”陈建国回过头说道。 “行!” 陈建国的话刚说完,刘师傅已经带着人围过去了。李成安也不敢落后,跟在刘师傅后头,时不时的拿起一个罐子摸一摸,瞧一瞧。 墙角的瓶瓶罐罐渐渐分做两堆,到了最后,更是在一个一堆瓷器碎片里翻出来了一小捧铜钱。 东西一分完,刘师傅指着旁边稍微小的一堆瓷器招呼徐老板过去。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徐老板脸上透着一股喜色,忙叫着几个学徒把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陈家夫妇也都围了过来。 江淮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的事情。 趁着天色还好,徐老板指着一小堆铜钱,对陈建国说道:“这些铜钱基本上都是真的,年份比较杂,光绪的,咸丰的都有,这两朝的铜钱存世量都比较大,市面上的价格基本上都是三四块一个。咱们也不能按照市场价走,二百块,我包圆了。” 陈建国和杨雁华都没开口,算是默认了徐老板的话。这还只是最开始的小玩意儿,估摸着也没有什么抬价的空间。 徐老板拿起地上的笔筒,“晚清留青竹雕笔筒,有干裂,无款识,要是完好的话,市场价在八千左右。这只笔筒我只能给四千。” 话一出口,陈建国的眼睛顿时一亮,哪能想到家里随便用来装筷子的竹筒居然值四千块。想到这里 ,陈建国看着地上一堆的瓶瓶罐罐,眼里越发的火热。 原本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陈靖宇也走了过来,按照徐老板说的名字,没一会儿就搜出来一大堆的笔筒信息。对比徐老板给出的价格,开口说道:“加五百!” 徐老板瞥了一眼陈靖宇,这年头到乡下收货可没有以前那么简单了,以前铲地皮的时候,坑蒙拐骗,用尽手段。现在资讯业发达,这些个老乡一个个的都成了人精,手机一滑拉,相关的信息就都有了,骗都骗不住。不过他徐掌柜的也不容小觑,这么些年来早就看透了这些人的心理,自然也有应对的手段。 他沉吟了一会儿:“好吧!就当是庆贺小兄弟考上柳市大学,加五百。” 听见徐老板这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陈靖宇反而有些失落,大概是觉得自己加的太少了,还是让徐老板钻了空子。 两方人马又拉扯了几个来回,地面上就只剩下了几十个碗碟,一堆碎瓷片和一个大罐子。 徐老板指着地面上那堆碗碟说道:“光绪年的缠枝莲茶碗碟,有款识,做工不错,市场价在一万二左右,我给九千一个,总要让我有点赚头不是。” 杨雁华死死的拽着陈建国的手臂,面色涨红,看着地面上少说也有四十来个的碗碟,眼底都快要冒出火花来了。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之前几次叫价,徐老板基本上也没怎么坑他,这会儿他都不用等着陈靖宇百度出来资料,直接还口了:“不行,这个价钱太少了,一万一一个你把这些都拿走。” 新一轮的拉扯又开始了,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以一万一个的价钱成交。 地面上只剩下了一个罐子和一堆碎瓷片,对上陈家三人激动的神情,徐老板不慌不忙地说道:“清光绪年的柳叶瓶,瓶口有裂,款识是大雅斋的,去年合生拍卖场拍了个器形差不多的,当时的拍卖价是八十万。” “你给什么价?”不等徐老板说完,陈建国直接出口问道。 “三十万!”徐老板比划了三根手指头。 “不行。徐老板你太不厚道了,你这是直接砍掉了我一半多的价钱,这个价钱我不能接受。”陈建国心里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却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当即喊道。 徐老板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拍卖场的价钱那都是炒作出来的,里面的水分太多,当不得真。最主要的是这柳叶瓶瓶口有裂痕,还得折价。” 双方 又是一番拉扯,争了个面红耳赤,徐老板咬死了瓶口有裂痕,陈建国只说价格太低。吵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陈靖宇突然插嘴说道:“不对啊!我听说古董有裂缝的话是可以修复的!也就是说这瓶子你拿回去修一修,就可以当做完好的瓶子卖了。” 徐老板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陈建国顿时瞪大了眼,指着徐老板,急促的喘着气说道:“徐老板,你这就不实在了,你还以为我们乡下人还像以前那样好骗呢?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些东西我都不卖了。” “这不是——”徐老板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靖宇红着眼,直接说道:“你就说这个瓶子你究竟可以出多少钱吧!” “唉!”徐老板摆了摆手,颓丧着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请老师傅修复这瓷瓶也得花不少钱呢!所以这柳叶瓶我最多给四十万。” “五十万。”陈建国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五十万太多了,最多四十二万。”徐老板也毫不退缩。 江淮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同样不耐烦的元宝。继续听着徐老板和陈建国红着脸为几千块钱争来争去。 “好了,最多四十六万,再多了我真心拿不出来。”徐老板咬牙说道。 陈建国红着脸,总算是消停下来,用一种意犹未尽的语气说道:“行吧!四十六万就四十六万。” 徐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泛着苦笑,冲着陈建国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过头冲着一个学徒说道:“算一算,拢共多少钱?” “一共九十三万八千二百。”没过一会儿,那学徒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徐老板这才对着陈建国说道:“陈先生,你看我们直接转账行嘛!” “行。”陈建国乐的合不拢嘴,听见徐老板的话,当即满口答应。眼光忽然停留在地面上的一堆碎瓷片上面,“徐老板,这些碎瓷片你们不要吗?” “啊?哦。”陈建国从地上随手捡起一片瓷片,遗憾的说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是碎了,而且也不全,拼不起来,我拿回去最多也就当做碎瓷片卖,利润不大。”说完,把手里的瓷片往地上一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你给我九十四万凑个整数,这些碎瓷片也给你们了。”陈建国也不觉得失望,毕竟有柳叶瓶珠玉在前,他现在满心满眼都 是那凭空冒出来的九十四万块。 “也行。”陈建国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转了钱,双方皆大欢喜,陈建国一家三口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喜色。尤其是陈建国,脸上都能笑出花来。十五年前他们搬出鱼阳镇,去玉州县开了个小店做生意,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辛辛苦苦十几年赚的钱还不如自家老宅子里的一堆破烂。陈建国心里一阵唏嘘。有了这九十来万,无论是儿子将来结婚还是自己养老起码都有了保障。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杨雁华脸上的笑意突然一僵,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喜事,要是小桃还在的话,那该多好。”说到这里,杨雁华有些呜咽,“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把小桃和靖宇都带去娘家,小桃也不会因为贪玩去水边,也不至于——” 陈建国的浑身一颤,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消散。 陈靖宇眸光闪烁,神情不自然的吼道:“行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总是挂在嘴边是想让一家人都不好过吗?” 四周的气氛顿时僵硬了下来。 李成安等人面面相觑,有点尴尬,徐老板当即说道:“陈先生,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们。”陈建国抹了一把眼角,连忙说道。 徐老板指挥着几个学徒把那些古玩物件全部搬到车子上去。 江淮叼着一根烟靠在车上,元宝蹲在他身边,看着徐老板等人忙里忙外。烟是徐老板给的。前身烟瘾很重,连带着江淮一天不摸烟浑身就不舒坦,不过他是不抽的,最多就是放在嘴里嗅一嗅味道。 “五叔,走了。”李成安走过来,喊道。 江淮将嘴里的烟□□,然后淡淡的说道:“晚了!” “什么?”李成安不明所以顺着江淮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去。 视线之内一片漆黑。 哪知道下一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坍塌的声音。 第八章 “怎么回事?”李成安目瞪口呆,回望着一脸淡然的江淮,干巴巴的问道。 “要下雨了!”江淮抬起头,难不成连老天爷也要来凑凑热闹。 李成安越发觉得摸不着头脑,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了大风,带着点点湿意,天上黑漆漆的厚厚一层积雨云,李成安觉得后背一凉,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没过多久,跑下去打探情况的徐老板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横架在水库两岸的那座石桥,塌了! 他们进来的这条公路是一条独头路,再往里边一点就是尽头。也就是说在石桥重新修好之前,他们是别想开车返回柳市了。 刘师傅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冲着李成安和江淮轻哼一声。他干这一行几十年了,行业里的避讳那都是前人积累下来的宝贵的经验,马虎不得。现在这副光景生生的应了那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徐老板摊了摊手,苦笑一声,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明儿个再做打算。 陈建国站在一旁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一家子昨天回来,因为老宅子乱的很,所以暂时借助在朋友家里。他家地方大,空房间也多,你们这几个人稍微挤一挤,应该也住的下。只是这——”陈建国欲言又止。 徐老板本就是个人精,哪里不明白陈建国的意思,当即说道:“陈先生放心,人情世故我们都懂。我们这一大群人吃住都在老乡家里,食宿费什么的绝对不会少了老乡的。” “就是这个理!”陈建国搓了搓手,说道:“那行,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倒是没想到陈建国所说的朋友居然就是下午的时候在石桥上见过的那个方脸男人。 方脸男人名叫宋柏,四十来岁,为人豁达正直,在邻里的名声不错。他家有一个果园,又在果园里散养了不少的鸡,这两项产业每年带来的收入极为可观。因而他家也算得上是附近少有的富裕人家。这一点从他家一群二层瓦房中鹤立鸡群的独栋四层小洋楼就可以看出来。 宋柏家就落在马路边上,江淮一行人刚到他家门口,忽然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宋柏出来迎了,这是属于乡里人的热情和礼数。徐老板和宋柏客气了一会儿,进了屋,才发现原来宋柏家有客人在。 “这位是潘同光潘先生,也是刚到不久。潘先生是来水库钓鱼的钓客,没想到正打算回程的时候,桥突然塌了,所 以暂时也借住在我家里。”宋柏介绍道。 潘同光从凳子上站起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淮的视线不由的落在潘同光脚下的钓具包上,冲天的煞气让江淮眼中不由的闪过一抹深思,开口问道:“潘先生从事什么工作?” 潘同光看着江淮,笑着说道:“我就是一保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柳市烈士陵园的。” 江淮没说话,徐老板倒是插了一句:“潘先生好胆量,敢在陵园工作的,那都是这个——”徐老板冲着潘同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陵园本就属于阴地,一年到头阴气过剩,一般人在陵园住的久了,对身体多多少少有点损害。尤其是柳市烈士陵园,那地方可不□□宁。过去几年每年清明的时候总要发生几起拜祭人员失踪案。虽然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报道,但是一些小道消息多多少少流传了一些出来,据说那地方——闹鬼。 因而这几年柳市烈士陵园基本上处于半封闭状态。每年清明的时候,这些个政府机关,学校,志愿者什么的都要跑到隔壁市的烈士陵园祭拜。 所以一听说潘同光居然敢在柳市烈士陵园当保安!徐老板才会是现在这幅惊讶的表情。 徐老板这么一插话,清冷的氛围顿时消失无踪,他拉着潘同光天南海北的胡聊了一通,最后才问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听说烈士陵园闹鬼,这是真的吗?潘老弟有遇见过吗?” 潘同光一愣,笑了笑,不说话了。这相当于间接性的肯定了徐老板的疑问。 在场的人顿时深吸了一口凉气。 江淮却突兀的站起身来,径直出了大门,站在屋檐下,将手伸进雨幕里,花生米大小的雨点密集的打在手心,汇成一道水流,顺着指间的缝隙流淌到地上。 “雨势越来越大了,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最迟到午夜,水库里的水就能淹到那儿——”潘同光跟着走了出来,指着台阶下方不远处的水泥马路边缘说道。 “潘先生祖上是做什么的?”江淮不禁问道。 “我爷爷是农民出身,抗战的时候被抓了壮丁,当时他所在的队伍和小rb在柳市打了一仗,我爷爷不幸牺牲。改/革开放后,当时的柳市政府收拢了这些战死将士的遗体,在战场遗址上修建了柳市烈士陵园。我父亲后来做了陵园的第一代守陵人。” “我出生那会儿,家里面情况不太好,所以小时候几乎没有上过学,十七八岁 的时候倒是跟着一个老道士学过一点外家功夫。后来我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我就接替了父亲守陵人的工作。转眼间已经小二十年了。”潘同光慢悠悠的说道,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全盘托出。 江淮点了点头,李成安走了出来,拿着手机四处晃了晃,埋怨着说道:“怎么手机没信号了?五叔,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江淮直接摇了摇头。 宋柏捧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李成安的话,笑着说道:“我们这地方偏,信号有时候有,有时候没的,很正常,过会儿就好了。行了,都进去吃饭吧!” 菜色不多,但分量是够了。大碗的蒸腊肉,盆装的烧鱼,一瓦罐的鸡汤,最后再加上几样清爽的小菜。宋柏一家和陈建国一家坐了一桌,江淮等人和潘同光另外坐了一桌。 一行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见了肉,就跟刚放出来的饿狼一样,眼里都冒着光。 宋柏打开了自家酿的米酒,举着杯子,显得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储备的东西不多,这些都是自家产的东西,菜是少了点,怠慢了各位客人,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我们还要谢谢宋老哥收留我们呢!”徐老板当即说道:“来来来,宋老哥咱们喝一圈。” 说完了这些客套话,意味着客人可以开动了。 宋家大嫂拿了一个碗过来,这是江淮特意要的。道了谢,江淮将瓦罐里的鸡肉夹出来放在水里洗一洗,用碗装了,放在元宝跟前。 原本宋家大嫂看着元宝没吃东西,打算弄点剩饭剩菜给元宝先垫垫肚子,等宋柏他们吃完了,再留点骨头给它。哪想到折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当即就愣住了。看了看元宝跟前的碗,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破瓷盆,又瞥了瞥江淮脖子上的金链子和金牌牌。不由的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想懂。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说到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上。 宋柏红了眼,猛的灌了一杯酒,说道:“这一天就没了三条人命,那三个孩子,说起来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不留神,本来还好好的人,就没了。你们是没看见,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那眼睛都是睁开的。怎么合都合不上。” “我住在这儿十几年了,亲手捞上来的尸体少说也有七八十具了。每回我往自己腰上缠上红布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说到这里,这个看起来刚毅的中年男人眼泪 簌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徐老板不解的问道:“既然这里出过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不干脆把石桥附近的水域填了。” 宋柏抹了抹眼角,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以前也没少和政府反应过这件事情。可那石桥底下是一个大坑,下面通着地下暗流。虽然这水库不大,但是因为有地下暗流在,水库水量充足,除了供应整个鱼阳镇用水之外,玉州县每年都要从这个水库里调水。鱼阳镇本来就是个贫困镇,每年玉州县付给政府的水费就占了整个鱼阳镇收益的绝大部分,因为这个原因在,填坑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比较疑惑的是,那个沈神婆究竟是什么来头?”江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 第九章 说到神婆,就不得不提及一个词,那就是通灵。 通灵源自阴阳五行学说,道家认为盘古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虽有盘古真人将其划分但仍不能完全隔离,阴阳二气混杂从而化育了万物。万物中阴阳比较平均的就演化成了人。 而活人则分为两种,一为常人,阴阳两气趋于平和;二为高于常人,既通过特殊修炼,将自身的阳气提至阴者为修炼者,阴气稍重者即为通灵。 通灵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遗传,比如阴阳眼;另一种是通过侍奉鬼灵,与鬼神感通以获得鬼灵的力量,比如日本的阴阳师,又或者是眼前所说的神婆。 只不过这些所谓的鬼灵通常情况下都是邪灵就是了。 “沈神婆啊,呵!论起来这还是我家的丑事,现在说一说,也无妨!”宋柏上了头,也不忌讳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沈神婆原名沈秋荷,按照辈分,我该叫一声表嫂。我十几岁的时候,沈秋荷就嫁给了我的表哥杜飞宇。我记得当年的沈秋荷可是鱼阳镇一枝花。” “可这枝花到底是插在了粪堆里。我舅舅和舅母很有头脑,九十年代的时候,跟着下海经商,虽然比不上人家赚了个金盆满钵,但也算小有家财。我表哥是我舅舅的独生子,娶了沈秋荷之后,我舅舅和舅妈就祈盼着沈秋荷早点给他家生一个大胖小子。结果沈秋荷嫁到杜家五年,才终于怀上了孩子,我舅舅一家欢天喜地,哪想到孩子一生出来却是个没带把的。” “这小地方的人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那是刻在骨子里头的。多少人哭天抢地的只想要一个男孩继承家业。沈秋荷生了个女儿也就算了,关键是孩子还没满月的时候,因为我舅舅错信了老朋友的话,被人骗去了大半身家。结果自己拗不过来,一气之下,突发性脑溢血住进了医院,从此瘫痪在床。顶梁柱倒了,治病又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杜家是雪上加霜,我舅母没办法,只能是卖了家当,搬回了鱼阳镇。” “我舅舅一家当初有多气派,回到这鱼阳镇的时候就有多落魄。这小地方,长舌的多,看好戏也不少。一来二去的,沈秋荷生下的那个小女孩克亲的流言就传的沸沸扬扬。我舅母本来就对沈秋荷没能给杜家延续香火很埋怨,再被这些个流言一激,对沈秋荷就苛刻了些……”宋柏脸色白了白,想起当年沈秋荷身上的伤疤和化脓的双手,不由的叹了口气,尽量委婉的说道。 “这样过了三四年,我舅舅坚持不下 去,去世了。舅母抱孙子的愿望越发强烈,可是沈秋荷身子骨已经熬坏了,怎么也怀不上孩子。所以我舅母想了个馊主意。”宋柏黑着脸继续说道:“她撺掇着杜飞宇去勾搭斜对门的张寡妇。杜飞宇本来就厌烦了沈秋荷苍老的面孔,加上张寡妇的确生得不错,对于我舅母的提议杜飞宇一点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没过多久就和张寡妇勾搭上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张寡妇就怀上了孩子,当时附近的赤脚医生断定张寡妇这一胎是个男孩。我舅母心思顿时就活了。她不想再白养活一个克亲还没什么用的女娃。有一天趁着沈秋荷下地的工夫,她把那小女娃带到了石桥边……四五岁的小娃娃,玩心重,又没人看着,桥上也没有护栏,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 宋柏的声音有些呜咽,“沈秋荷刚被挺着肚子的张寡妇明里暗里的上门讽刺了一顿,混混沌沌的回到家里,却看见了女儿的尸体,经受不住打击的沈秋荷直接就疯了,孩子被火化后没过几天,神志不清的沈秋荷趁着家里没人跑了出去,没了消息。” “沈秋荷一失踪,我舅母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不愿意再让她占着杜家媳妇的位置。加上张寡妇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三个人一合计,干脆让杜飞宇娶了张寡妇。也好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没过几天,杜家就摆了喜酒,当天晚上,差不多快到午夜的时候,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天降大雷,正好劈在了杜家的房子上,引发了火灾。连同我舅母,杜飞宇和张寡妇在内,五条人命全部交代在了这场大火里。” “好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样的一家子,合该被天打雷劈——”徐老板不由的一阵唏嘘,忽而想起了这一家子可是宋柏的亲戚,顿时闭上了嘴,给宋柏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神情。 宋柏摆了摆手,他并不介意,接着说道:“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石桥那地方就再也不安宁了。刚开始的几年还好,落水的人偶尔也能救上来几个,死的人并不多。直到五年后,沈秋荷回来了,她恢复了理智。” 宋柏仰起头,眯着眼,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下了大雪,屋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天特别冷。沈秋荷穿着薄薄的外套,敲响了我家的门。后来我帮着沈秋荷在杜家原址上修了一个茅草屋,她住了进去。” “听她自己说,她离开鱼阳镇之后,浑浑噩噩的过了将近一年,最后被一个老神婆给救了。老神婆治好了她的疯病,又传给了她一些本事。几年以后,老神婆病逝, 她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了鱼阳镇。” “这破除封建迷信思想都这么多年了,对于所谓的神婆我们是将信将疑。”宋柏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吐出长串的烟雾,“直到十五年前,陈老弟家的小桃失足落水。这大冬天的,也不敢下水去捞尸体,这个时候沈秋荷站了出来——” “跳大神?”想起了下午的时候见到过的情景,李成安不由的问道。 “对,哪能想到她这么随便一跳,尸体居然就真的自己浮上来了呢!打这以后,沈秋荷就成了沈神婆。” 宋柏突然拍了拍脑袋,醒了醒神,冲着一旁满脸落寞的陈建国说道:“对不住啊,陈老弟,弟媳,我这嘴一张开就管不住了,又挑起了老弟的伤心事。” 陈建国动了动嘴唇,苦笑一声,没说话,端起酒杯和宋柏碰了一下。 杨雁华捂着嘴巴,眼里闪着水光,一旁的宋家大嫂拍打着杨雁华的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江淮眯着眼睛,看向陈建国身边的陈靖宇。他皱着眉头,眼里满是阴郁,看见江淮看过来,脸上顿时青白交加,随即僵着一张脸,冲着江淮狠狠的一瞪。 江淮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头绪,他转过头对着宋柏说道:“我有个疑问,这么多年了,出了这么多条人命,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沈神婆在作祟吗?要知道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 “不可能!”宋柏直接打断了江淮的话,急促的说道:“你们别看沈神婆的样貌看起来很渗人,但是她为人善良,附近的小孩子都特别喜欢她。我们附近有一座独山,山上有不少的果树,小孩子都特别喜欢上那儿钻。有一年,一个孩子跑到山上面玩的时候,一不小心掘出来了一个蛇窝,就是当时路过的沈神婆奋不顾身的把孩子推了出去,自己反而被毒蛇咬了一口,因为送医不及时,沈神婆虽然是救回来了,但是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而且沈神婆医术不错,这么多年来,住在附近的人但凡有一点病痛都是她给治好的。沈神婆很有本事,在鱼阳镇的名气很大,不少人不远千里跑来找她算命解惑。别看我们门前的这条路破破烂烂的,这可是当年沈神婆掏出了全部的积蓄修建的。她做的都是造福乡里的好事,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宋柏的语气很冲,潜意识里他不容许江淮这么诋毁沈神婆。江淮皱了皱眉,继续问道:“这些年死在水库里头的都是孩子吗?” 宋柏愣了愣:“也不一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那位沈神婆有和你们解释过石桥底下出事的原因吗?” “有。”宋柏掐灭了烟头,说道:“她说是因为那底下死的人太多了,成了阴地,催生出来了一只水鬼,水鬼想要转世投胎,就必须有人替他,所以才会不断的害人性命。” 江淮继续问道:“以前都是一次死一个吗?” “是的!”宋柏眼皮子一跳。 江淮面无表情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今天一下子死了三个呢!” 宋柏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脊梁骨发冷。 江淮不说话了,也就是说真要论起来,石桥那块地方开始邪门起来的时间还得从十五年前开始算起,那个时候,沈神婆回来了,陈家的大女儿正好溺水而亡。那么这两件事情里要是没什么联系,他可不相信。 第十章 这顿饭吃到最后食之乏味,草草的收了场。 宋家大嫂带着女儿给一行人安排好了房间。好在现在是夏天,晚上也不需要盖被子,要不然这么多人还真的安排不过来。 江淮和李成安外加元宝住在三楼面朝水库的房间。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整个鱼阳镇水库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五叔,你现在不睡吗?”李成安打了个哈欠,奔波了一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现在困得慌。 江淮看了看手表,九点整。 “你先睡吧!” “哦!那我睡了!”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一阵呼噜声。 江淮在心里默默的问道:“系统,水鬼是不能离开水的是吗?” 系统慢悠悠的说道:“这可不一定。一般而言,所谓的水鬼是指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死后魂魄因为地气的束缚只能徘徊在溺死的地方,变成水鬼。而水鬼想要转世投胎,就必须要有人来当他的替死鬼。” “但是,并非所有溺死的游魂都会寻找替身,有些水鬼在水里日子过的舒坦,自然不愿意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还有一些水鬼含恨而死,怨气与地气勾连相生。这种水鬼,最是可怜,除非找一个和自己一样身负怨气的鬼来做替身,或是自身实力足以摆脱地气的束缚,否则一辈子都得被拘禁在水里,游离于六道之外,不得超生。” “水鬼也是游魂,当然也是可以修炼的,也就是通称的鬼修,鬼修可分为八个等级:游魂、鬼灵、鬼将、鬼帅、鬼王、鬼皇,鬼帝。一般情况下,水鬼因为被局限在水里面,修炼资源几近于无。所以水鬼的修炼方式都比较残忍,主要依靠吸食生灵的精气来提高修为。” 江淮面色一冷。 “水鬼的修炼有遇九归一的说法。即吸食了九个活人的精气,足以让水鬼拥有鬼灵的修为。吸食了九十九个活人的精气,可以让水鬼踏进鬼将一阶,这种修为的水鬼已经可以短时间内离开水面……”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宋柏说过,他这么些年来,只捞出八十来具尸体。” “活人是不够,其他生灵也能凑活着用啊!比如水里面的鱼虾,又或者是他们捞尸的时候,扔进水里的公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下午这三条人命应该就是那水鬼晋阶鬼将最后的祭品了。”系统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水鬼这么迫不及待的提高修为,十有八九就是它要复仇的目标 出现了,我们这一行人以前根本没有来过鱼阳镇,不至于与人结仇,可以排除在外。那么他的目标只剩下了昨天刚刚回来的陈建国一家子。”江淮揉了揉太阳穴,分析道。 系统静默不语。 江淮深吸了一口凉气,良久才又说道:“系统,你觉得我能打得过那水鬼吗?” “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打不过人家。”系统实事求是的说道,“反正那水鬼寻仇的对象又不是你,你大可以不管不顾,你有拘魂锁在手,只要你不作死去招惹人家,保住李成安一行人的性命绰绰有余,所以事情的选择权在于你。”说完这些,系统就不再说话了。 江淮也随之陷入沉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江淮搬了个椅子坐在阳台上。拘魂锁缠在手腕上,看着手表上的指针逐渐连成一条直线。 他忽然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水面,整个水库的水都在翻滚,上方的煞气逐渐凝聚成形,最后化作一道虚影,冲着宋家冲了过来,径直没入江淮隔壁的房间。 “啊——有鬼——救命——”一声尖叫突破天际。 “什么,怎么了!怎么了——”被惊醒的李成安腾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茫然的问道。 “你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别乱跑。”江淮甩下一句话,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拐角处,潘同光拎着一把大刀,一脚踹开了房门,江淮心神一凛,随即跟在潘同光身后,冲进了屋子里。 只看见一团黑影浮在空中,一只手破开煞气,掐着陈靖宇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看见江淮两人冲了进来,陈靖宇艰难的扭过脑袋,面色涨红,拼命的喊道:“救,救——我——” 潘同光二话不说,拎着大刀便冲了上去,江淮手中的拘魂锁一甩,冲着掐住陈靖宇的那只手急射而去。 突然被夹击的黑雾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刺耳。随即身形一闪,直接将手中的陈靖宇迎向潘同光横劈而来的大刀。 潘同光双眼紧缩,惯性使得他没能及时的停住刹住手中的大刀,眼见着刀刃就要碰触到陈靖宇的脖子,突然一根锁链出现在刀刃和陈靖宇中间。 冰凉的锁链擦过皮肤,不远处雪白透亮的刀片上映射出陈靖宇惊惧的面容,锁链与刀刃碰撞的劲风扑打在陈靖宇脸颊上,陈靖宇挤出一滴眼泪来,浑身上下一阵哆嗦,裤裆湿透了。 陈靖宇安 然无恙,潘同光猛的后撤一步,江淮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反应及时。 “放开我儿子——”同样被陈靖宇惊醒的陈建国,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失声喊道。 话还没说完,陈建国只看见一道黑光向自己袭来,随即身体一轻,脖子被冰凉的手死死的掐住,整个人飞向了半空中的黑雾。 陈建国拼命的挣扎,只看见黑雾渐渐消散,一道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她沙哑着声音说道:“十五年了,我的好爸爸,好弟弟。你们终于回来了,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吧!” 跟在陈建国身后赶过来的杨雁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半空中六七岁大小的女孩,不可置信的喊道:“小桃,我的小桃!” 江淮和潘同光顿时停下了动作。 小女孩扭过头,看着杨雁华,身形一阵扭曲,一个浮肿的躯体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眼角挂着血泪,身上全是绿幽幽的苔藓。 她说:“妈妈,我死的好惨啊!我被自己的亲弟弟推进水里,他骂我赔钱货,他说我生下来就该是给他做牛做马的。他说你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家里本来就穷,我还要浪费家里的钱,将来他读书怎么办?他说反正他做错了事情,到最后挨打的都是我——” “你,你说什么——”杨雁华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滑了下来。 “他把我推下了水,爸爸看见了,他跑了过来,他没救我,抱着弟弟就跑了,冰凉的冷水灌进我的嘴里,鼻子里,我死了,是啊,我死了。你说,现在就让爸爸和弟弟来陪我怎么样?”小女孩的面孔渐渐变的狰狞起来。 “不,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渐渐的加大了力道,陈靖宇惊慌失措地说道,“是爸爸,都是爸爸说的,他喝醉了酒,我听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想和你开个玩笑。姐,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啊!”陈靖宇痛哭流涕,毫不犹豫的将陈建国供了出来。 陈建国猛烈的咳了几声,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将过错推到自己身上,突然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他听到了女儿的呼救声和自家儿子放肆的笑声。他跑了过去,看见女儿在水里面挣扎。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害怕里带着一点兴奋。 怎么会兴奋呢? 家里当时真的是太穷了,好不容易儿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一下子要供两个 孩子上学,吃喝拉撒都是钱啊!他供不起。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个‘赔钱货’,他心里更加不愿意。更何况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他不敢下水救人。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下水,人救上来,自己还要继续养个赔钱货,一个不慎人没救上来,自己也有可能没命。不下水,不下水——就什么也不用顾忌。 陈建国觉得他当时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窍,他抖着手,看了看四周,没人。他心一狠抱着小儿子跑了。他告诫儿子不要出去乱说话,然后等着人上门来告诉他女儿溺水了的消息,最后跟着杨雁华趴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最后撺掇着杨雁华带着儿子离开鱼阳镇,远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这一晃就是十五年,十五年了,他将自己的恐惧压在心里整整十五年,他扮演着好父亲,好丈夫,人们只会说那谁——陈建国是个好男人,能吃苦,老实。可谁能想到他每到半夜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他的女儿面目狰狞,诉说着他的罪状,就和眼前的场景一样。 可是陈建国不甘心,这一瞬间,多年的压抑彻底爆发了出来,他瞪大了眼:“我有说错吗?你就是个赔钱货,我生你养你,你是生是死都是我说了算。你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 江淮冷了脸,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救人的举动有些可笑。 女孩猛的握紧了双手,被狠狠掐住脖子的陈建国顿时消了声。女孩扭过头,冲着杨雁华笑了笑:“妈妈,你觉得爸爸的话有道理吗?” 杨雁华喉咙一紧,眼泪掉了下来,她捂着嘴:“你爸爸糊涂了,小桃,你不要这样。你放了他们好不好,他们是你的亲爸爸和亲弟弟啊!” 女孩的面容一阵扭曲,她狠声说道:“他们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亲姐姐,亲女儿,我饶过他们,谁来饶过我呢?” “你不要这样?小桃,小桃,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杨雁华看着脸色开始发青的陈建国父子,越发语无伦次,她苦苦的哀求。 “你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女孩失神的说道。 杨雁华瘫在地上,痛苦的说道:“我已经没了女儿,我不想再失去丈夫和儿子。小桃,看在我生你的份上,你放过他们好吗?”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希望能保住丈夫和儿子的命。 “不好!”女孩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死了,总该有人给我偿命。” “我给你偿命,我给你偿命好不好,”杨雁华瞪大了眼,像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语无伦次的说道。 小女孩惨笑一声,说道:“我错了,你是一个好母亲,只可惜不是我的。”女孩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既然不是我的,你的话我凭什么听。” 陈建国和陈靖宇父子浑身抽搐,翻着白眼,显然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江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拘魂锁,到底还是甩了出去。 第十一章 拘魂锁向半空中的水鬼急射而去—— 江淮动了手,潘同光紧跟其后。手心在大刀的刀刃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甫一出现便被吸收了个干净,他手中的大刀开始颤动,刀锋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红光,煞气逼人。而后潘同光弓起身体,举起大刀,猛的向半空中的水鬼跃去。 面对潘同光和江淮的左右夹击,那水鬼不慌不忙,冷冷一笑,眼睛一动,身前的煞气轻轻涌动,聚起两道黝黑的刀锋,下一刻便冲着江淮两人爆射而去。 事情就发生在呼吸之间,猝不及防,江淮双眼一紧,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拘魂锁—— 煞气变幻的刀锋与漆黑的拘魂锁剧烈的碰撞,激起一阵火花,江淮只觉得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楚,而后腾地而起,整个人犹如被投射出去的炮弹一样,狠狠的撞在身后的墙面上。 “五叔——”躲在门外的李成安见到这幅景象,当即就红了眼,一跺脚,就要冲进屋里。 一旁的徐老板忙不迭的拉住李成安往角落里缩:“我的李大少诶,你两手空空的,就别出去添乱了。” 一边说着这话,徐老板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屋里看,盯着江淮手里黝黑的拘魂锁,心中翻云覆雨(日了狗)! 嚣张跋扈的柳市老霸王突然变成高大上奇门术师,违和感不要太强! 勉强坐直身体的江淮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剧烈的疼痛袭来,江淮咬着牙,勉强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另一边的潘同光显然要利索的多,毕竟是练过的,身体猛的往一旁倾斜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刀锋的袭击,而后瞬间出现在水鬼上空—— 破风声袭来,水鬼依葫芦画瓢的用陈建国父子两人挡在身前。 潘同光目光如炬,神情肃然,不再退让。 眼见着刀刃就要挨上陈建国的脖子,只听见杨雁华大喊一声“不要,小桃不要啊——”而后整个人发疯了一样扑向半空中的水鬼。 水鬼被杨雁华的举措弄的有点恍惚,没过多久便回过神来,哪知道下一刻一道破风呼啸而来,随即胸口一痛,水鬼面上一阵扭曲,低头一看,一柄大刀穿过陈建国父子两人之间的空隙,径直没入自己的胸膛。 大刀上的煞气瞬间侵蚀着水鬼的身体里的鬼气,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水鬼的怒气瞬间升到顶峰,她瞪大了眼,两手中的陈建国父子扑通一声掉在地 上,脚边的杨雁华被狠狠的震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水鬼扭过头,左手生出黑长的指甲,掌心聚起一团煞气,猛的向潘同光胸口拍去。 潘同光屏住呼吸,双脚往后一蹬,然而水鬼的攻击,来的过于凌厉,劲风扑面而来,潘同光心跳猛的一滞。下一刻,一根铁链急射而来,锁住潘同光的腰,身后猛的一拉,横插在水鬼胸口的大刀随着他的主人被锁链裹携着飞到门外。 不远处的江淮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拽紧拘魂锁,救下潘同光的下一秒,陈建国父子也转眼间被江淮扔了出去。到最后,江淮忍住身上的疼痛,咬着牙往房门外一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水鬼,对上水鬼扭曲愤恨的面孔,江淮艰难的勾起唇角。手中的拘魂锁瞬间开始延伸,不到一息的时间就将整个房间全部封锁了起来。 江淮不由的舒了一口气,下一刻却变了脸色。 “五叔——”李成安颤巍巍的说道。 江淮蓦地侧过脸,两边的通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满了游魂,这些游魂神情呆滞,木讷的浮在半空中,多是□□岁的孩童,李成安一行人包括宋柏一家在内则被十几个游魂压在地上。 江淮瞬间变了脸色。 游魂之中渐渐让出一条路来,来人很熟悉,正是沈神婆! 她拄着拐杖,黑色的布巾已经被摘下,露出一双浑浊的双眼。 宋柏张着嘴,环顾四周熟悉的面孔,这些孩子,这些同乡,如今全部了无生气。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对沈神婆的信任与敬佩轰然倒塌,心身俱疲,他茫然的说道:“你能看见,你不瞎!你怎么能看见?” 说完这话,嚎啕一声,痛哭了起来。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对沈神婆的照顾,哭自己善恶不分,甚至于为虎作伥。 沈神婆嗤笑一声:“我原本是瞎了,那些个庸医治不好,不代表我自己治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瞎,为什么要这么做?”宋柏失声质问道。 “为什么?”沈神婆呐呐说道,神情越发狠厉,她拔高了声音,反而说道:“你问我为!什!么!” 她指着游魂中的十几个成年男女,满脸狰狞说道:“看见他们了吗?当年要不是他们在背后编纂流言,我的女儿,她才那么高,那么小!他们安的什么心,竟然要让我的小娃小小年纪就背上克亲的恶名。他们就是害死我 女儿的刽子手。这是他们欠我的,现在就该用命来偿还。” 她又指着旁边一个个的男童说道:“他——他们家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可他父母一门心思想要个男孩继承香火,又害怕超生罚钱,所以就干脆把第二个女孩卖给了人贩子,换回来的钱供他吃穿花用——” “他——他和他的双胞胎妹妹一起考的中考,他妹妹考上了重点高中,他的成绩比重点高中差了二十几分。可他父母却要花三万块钱把他送进重点高中,让他妹妹辍学打工挣钱供他读书——” …… “还有他——”她指着地面上蜷缩着身体的陈靖宇,“好一个开玩笑,就将自己的亲姐姐推进水里溺死了。” “他们从小就被父母捧在心尖,就因为多了根玩意儿,就能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他们的享受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他们该死!”沈神婆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错的是他们的父母,你为什么要害他们?”宋柏怒吼道。 “对啊,他们还是孩子,家里面就这样虐待女孩。等他们长大了,需求多了,岂不是要让家里的姐妹给他们做牛做马养活他们。既然这样,他们死了,岂不是更好。”沈神婆得意的说道。 她抚摸着身边的几个小女孩的头顶:“乖孩子,等阿姨解决了这些人,就放你们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过的好好的。阿姨取走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让你们不再受到家里的虐待。你们一定能原谅阿姨的对吧!” 沈神婆扭过头,冲着江淮说道:“放了小桃,否则我弄死他们。” 十五年前她回到鱼阳镇没多久,小桃就死在了石桥底下,变成了水鬼,这么些年来,她们俩合作的相当融洽。她通过接触人群,催眠那些被她选中的猎物,让他们无意识的接近石桥,然后下水。小桃则负责夺取他们的性命。最后这些活人的精气归小桃,死后的魂魄则被她炼制成傀儡。现在她可不想失去一个这么优良的合作对象。 话音刚落,架着李成安等人的游魂伸出漆黑的长指甲靠在他们的脖颈上。 “江五爷,救我们——”被捆住的几个兰芝堂的活计顿时凄声喊道。 徐老板回过头,猛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缩着头不说话。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不停摇头的李成安,左手轻轻抖动,拘魂锁骤然缩短成皮带长度,躺在江淮手中。 原本 被困在房间里的水鬼带着凌厉的威压冲出房间,一把掐住江淮的脖子,来不及反应的江淮被直接压制在墙壁上,整个人渐渐悬空。 “五叔——”李成安红了眼,失神喊道。 脖子上的手慢慢掐紧,对上水鬼恨厉的双眼,江淮张开嘴,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脸色渐渐发青。 潘同光将大刀横在身前,弓起身体做防备状,面色凝重却不敢动作。 一旁的沈神婆瞧见了从江淮手中掉落的拘魂锁,眼睛不由的冒出一阵精光,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就要去捡那拘魂锁。 谁知道手指刚刚碰触到拘魂锁,锁链上突兀的冒出一阵刺眼的黑光,随后沈神婆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就是现在—— 江淮两根手指猛的向上一勾,地面上的拘魂锁瞬间从地上腾起,攻向掐着江淮的水鬼。 水鬼下意识的后撤,一旁的潘同光伺机而起,透着血光的大刀冲着水鬼横劈而去。 江淮猛的掉在地上,顾不得缓解呼吸,他抓起地上的锁链一甩,擒着李成安等人的游魂顿时全部被串在了拘魂锁上。 被狠狠摔在地面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神婆见到眼下这幅情景,眼里不由的闪过一丝惊慌,冲着一旁呆立的游魂命令道:“快,快,给我杀了他们——” 晚了——江淮剧烈的咳嗽着,手里的锁链却丝毫没有停顿,在游魂之中穿梭,这些游魂刚抬起脚,就被锁链捆住了,随即像是失去生机一样漂浮在空中。不过几息之间,在场的游魂全部被江淮熟练拿下。 做完这些,他连忙回头,只看见潘同光面无表情的将大刀收进刀鞘之中,一旁水鬼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她低着头,整个虚幻的身体从腰部分做两半。 她死死盯住他不远处面带狂喜的陈建国父子,她在内心呐喊着不甘心。她咧开嘴冲着他们一笑,拼尽最后的力气,聚起两道煞气向陈建国父子袭去。 江淮抿紧唇角,垂下眼睑,将下意识抬起的拘魂锁放回身后。 眼见着两团黑雾向自己飞来,陈建国父子嘴角挂着的庆幸顿时一僵,来不及躲闪,黑雾径直没入他们的太阳穴,父子俩眼睛瞪大,脑中混混沌沌,昏了过去。 耗尽最后一份气力的水鬼看着昏死过去的陈建国父子,面上无悲无喜,眼角却滑下一地泪水,喃喃说道:“报应啊,报应——”旋即化作一道亮光,消失在空气之中——魂 飞魄散。 “五爷,她怎么办——”潘同光看着地上不停咳血的沈神婆皱眉说道。 终于消停下来的江淮靠在墙壁上,缓缓的坐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一旁的李成安手忙脚乱的爬过来,搀住江淮。 江淮扭过头看着躺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沈神婆,“不碍事,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拘魂锁作为阴差的制式武器,除了阴差之外,被其他人碰触到,拘魂锁都会自主反击,被攻击的人少说也要丢掉半条命。 沈神婆这幅苍老的模样,想来是没少用精气祭炼游魂,身体早就不行了。现在被拘魂锁这么一震,死亡只是现在和过一小会儿的区别。 “好了,你们都下楼吧!给我留块地方。”等到胸膛稍微平复了点,江淮冲着李成安等人说道。 “哦!”李成安不明所以,只是看见一旁的潘同光已经利索的拖起陈建国父子往楼梯间去了,也只好点了点头。 其他的人虽然同样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跟着李成安两人下了楼。 江淮拉了拉脖子上的金牌,六道轮回的玄门刹那间出现在眼前,江淮撑着墙壁站起身来,牵着拘魂锁上的游魂走到玄门前,一个个的推进玄门中。 不远处的沈神婆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嘶哑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淮并不搭理她。 一共八十三个游魂,江淮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功德栏一项变成了122。 江淮吐了一口气,功德超过一百点,即可晋升九品鬼士,九品鬼士已经可以拥有正式的部属。但却要求他的功德一直维持在一百以上,功德点不满一百的时候官职就会自动掉回去,相当于自己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功德点可以支配。而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实力低微,以后要是再遇见这种拼命的事情,难不成都要靠运气来取胜?他摇了摇头,这种被人吊打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次,太狼狈了。 “系统,帮我兑换一本练气决。” “好的!” “对了,还有什么能治好我身上伤势的丹药吗?”他可不想拖着这幅伤重的身体回柳市,“有的,”虚幻的页面一阵跳动,最后停滞在小还丹的选项上,“小还丹,平衡气血,温养丹田,回复精气。因为是第一次购买,需要功德二十点。” 江淮点了点头,“买!” 不过一会儿,一个小瓷瓶出现 在江淮手中,他拔开木塞,倒出来一枚青色的药丸。一股药香扑鼻而来,他将药丸塞进嘴里,药丸化作一股暖流流进喉咙里。江淮不由的闭上眼,浑身上下像是置身于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 等到江淮再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动了动身体,浑身的骨头噼里啪啦作响,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点开属性栏,果不其然,功德一栏重新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数字2。当即叹了口气,自己这条路还长着呢! 沈神婆瞪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江淮,艰难的摇着头,撕心裂肺的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哪怕一边说话一边不断的咳血。 江淮冷眼看着她。 直到她的双眼渐渐失去光芒。 沈神婆的魂魄刚刚飘出身体,江淮拘魂锁直接扔了过去,然后一脚踹进六道轮回的玄门,动作干净利落。 江淮下了楼。 李成安揉了揉眼睛,将江淮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嘴巴大的都能塞进鸡蛋。前一秒还伤重‘垂危’的人下一秒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你眼前,你能hold住? 李成安凑到江淮跟前,盯着江淮完好的脖子,谁能想到刚才那上面有过一个黑红的手印。 江淮黑了脸,将李成安推开,转而对着一旁面色各异的徐老板等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威胁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要是流传出去一丁点儿,别忘了这里是柳市。”在没有相当的实力之前,他还不想将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 徐老板当即点了点头,笑的僵硬:“江五爷放心,今天这事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出去的。” 宋柏一家面带余悸,面对自己的恩人,几乎是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潘同光跟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江淮等人便离开了鱼阳镇。 这场暴雨持续到午夜,雨水淹没了整个水库,这是鱼阳镇乃至于整个玉州县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雨,好在还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石桥断了,江淮等人开不了车,水鬼已经被除掉了,水库里现在安全的很,他们干脆选择了乘船离开。车子留在了宋柏家,等以后桥修好了再来取。 江淮站在船头,看着宋家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陈建国父子疯了,这归功于水鬼的最后一击。唯一安好的杨雁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她收拾起哀伤,打算将老宅子修整一遍 ,如无意外,他们这一辈子都将在老宅子里度过了。 宋柏将沈神婆的尸体连夜送回了她的茅草屋,制造出一场自然死亡的假象。附近的人只会觉得惋惜,不会多想。毕竟沈神婆本来就苍老的厉害。 江淮对系统说:“最开始我决定救他们,不是因为义务而是因为责任。” “到最后我没救他们是因为我坚信罪有应得,报应不爽。” 回到柳市,潘同光拧着渔具包和江淮等人告别,他向江淮要了手机号码。 看着潘同光急匆匆的背影,潜意识里江淮觉得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见的。 第十二章 回到江家老宅,大哥江洌陪着老爷子钓鱼去了,江光启在市政府附近置了房产,妻子和儿子都住在那儿,他也只有周六日才有空回来一趟。 江淮叫住正在收拾桌子的吴友浩:“吴叔,我回房间睡觉去了,午饭不用叫我,你和爸爸说一声。” 吴友浩五十来岁,以前是老爷子的警卫员,老爷子退休之后,他跟了过来,成了江家的管家。他和江家算是远亲,按照辈分,江淮得喊他一声叔。 “哦,好的!”吴友浩停下擦桌子的动作,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上锁。江淮迫不及待的从金牌里拿出练气决。 这是系统提供的唯一一本修炼功法。 按照系统的话来说,要想修炼这门功法,必须要身负灵根,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也就是俗话所说的修真。 修真一途分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渡劫期,飞升期。练气决只是最基础的功法,勉强能够让江淮修炼到筑基期。 这里头的缘由,江淮只能慢慢的考量了。 而没有灵根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研习养气决,正常意义上的延年益寿不大可能,强身健体、突破人体极限倒是不在话下,这属于道修的一种修行法门。 近代战火硝烟,仙神佛圣为人道气运绞杀。人道日渐昌盛,天地灵气却越来越稀薄,单纯的依靠灵气修炼再无可能,修真界日渐没落。而如今所谓的道修,佛修等就是糅合了修真法门衍生出来的低等级产物。通常情况下,这些杂修并不需要计较灵根问题。他们演化出了自己的一套修行体系,即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既然是低等级的产物,杂修的实力可圈可点。通常情况下穷尽一生修行到最高阶的炼虚合道也不过是相当于修真者的筑基期。只是在现在这种山中无老虎的情况下,这些杂修也足以称得上是站在食物链顶端了。 江淮摊开练气决,按照书页上的内容尝试着捕捉天地之间的灵力。 第一步收心求静,第二步手掐子午,第三步微降丹田,第四步心神意守祖窍。 冥冥之中,江淮整个人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的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虫子蠕动的声音,鸟的鸣叫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又骤然消失。 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四周时不时的飘过一丝丝亮绿色的丝线,江淮知道这就是灵力了,他尝试着放 开神念,牵引着一丝灵力慢慢的靠近自己,结果却被自己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亮光镇住了。 江淮这一怔,方才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灵力顿时摆脱了牵引,飘向了远方。他当即也顾不得这么多,死死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只看见沿着全身的经脉,亮绿色的光芒随着血液缓缓的流动,向外呈现发散状。比之外面的灵力不知道充裕了多少倍。 江淮没有犹豫,开始尝试着将经脉之中的灵气迁移到丹田之中,这么一来,果然要比从外界吸纳灵气要简单的多。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看见稳稳的待在丹田里的一小团灵力,江淮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系统,为什么我身体里面会有这么多的灵力?”江淮疑惑的问道。 “现下鬼修和杂修均可以通过将功德直接转化成灵力来修炼。宿主也修功德,只不过方式和他们截然不同而已。宿主通过用功德和系统换取丹药,而丹药之中就蕴含着宿主所需的灵力。归根究底宿主修的其实还是灵力,功德只是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存在而已。” “宿主之前不是有吃下去一枚小还丹吗?小还丹之中灵力并不会主动地被宿主吸收。其中一小部分用来恢复宿主当时的伤势,剩下的大半部分则被积压在宿主的经脉之中。”系统解释道。 “另外,友情提示宿主,灵力在宿主经脉之中并不是稳定的存在,它无时无刻不在向四周扩散。也就是说宿主如果不及时的将经脉之中的灵力转移到丹田之中,每耽搁一段时间,经脉之中的灵力就会少一分” 江淮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听完系统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后又摸了摸肚子,空荡荡的。 下了楼,却发现客厅中间堆放着几十个麻袋,跟小山似的。老爷子拄着拐杖,手里捏着一张纸。江洌在老爷子的指挥下把麻袋一个个的拆开。 “爸,这是在做什么?”江淮走到老爷子身边,眼睛扫到他手上的清单,一长串的腊肉,腊鱼,蘑菇,松子,红枣什么的。 老爷子面上带着红光,有些得意:“房去山送来的!” 江淮想了想,有点印象。 房去山上有座房去观,房去观乃是北宋道教正一派第三十代天师翛然子创立,已有千年历史。房去观与冲州世宁派并称成为‘北世宁南房去’,至今仍是华国顶尖的道修门派。房去观现任观主道号玄成子,五十年前老爷子曾阴差阳错的救过 玄成子一命,两人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直到现在,玄成子从一个小小的道士做到现在的房去观观主。五十年来,玄成子每年都会给江家送来大包的房去山特产,从来没有断过。 江家退回柳市二十年,老爷子离开权力中心二十年,可他现在依旧是江家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江家这些个二代,三代里谁敢质疑他的话。哪怕是大侄子江光启在老爷子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候着。 老爷子的底气从哪里来?不就是因为和玄成子的交情吗! 如果说早些年江家能够在柳市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因为老爷子身后昔日的战友同僚的帮扶。那么现在江家能够在刘家和楚家暗地里的打压下发展到今天,玄成子的帮衬功不可没。他对外说上一句话,比江家求爷爷告奶奶要强的多。 可以说,只要老爷子活的好好的,和玄成子的交情还在,江家背靠房去观,也就还能立得稳。至于以后,全凭后人的造化了。 而眼前的这堆东西,就是玄成子还记挂着江老爷子的表现。也是江家安稳的保证。难怪老爷子这么高兴。 江淮随口说道:“我记得以前房去山的东西不都是过年的时候才会送来吗?今年的怎么这么早。” 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陈观主说,他今年得了一些上好的粮种,种了几亩地。这不是前段时间刚刚成熟了嘛!送点过来给咱家尝尝鲜。” 江淮点了点头,从麻袋里抓了一把大枣,扔进嘴里一个。 老爷子看见了,有点嫌弃:“去去去,洗了再吃,你也不嫌脏。” “爸,找到了。”江洌总算是从一堆麻袋里翻出来三袋大米,瞬间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 袋子不大,一袋差不多三十来斤。打开一看。细长的米粒,呈透明状,正中间有一道淡紫色的线。透着一股诱人的米香,沁人心脾。 江淮抬了抬眼,将手里剩下的大枣扔进麻袋里,抓起一把大米,捏了几粒扔进嘴里。牙齿将米粒磨成粉末,几丝微不可见的灵力从米粒里窜了出来,被江淮咽了下去。 “系统,这是什么?”有问题找系统,没错! “灵稻,低等灵植。成熟后蕴含少量灵气。对于现在的修炼氛围而言,灵稻的种植条件算得上苛刻,必须是要在灵气充裕的条件下才能生长。一年只能种植一次,亩产三十斤左右吧!”系统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灵稻里蕴藏的灵气可以被人直接吸 收转化,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顶级的补品。” 江淮若有所思,这房去观这么大方?还是说老爷子和那位玄成子有这么要好,这样算得上珍品的东西也能一次性送上三亩地的出产? 老爷子很高兴,“好东西,好东西!过几天等他们都有空了,把他们都叫回来,大家都尝尝。” 吴友浩洗了一盘枣出来,端给江淮,江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啊! 接下来的十几天,江淮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偶尔陪着老爷子看会儿电视,大多数时间都是缩在房间里修炼,也没再出去抓鬼。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江淮睁开眼。经脉里的灵力虽然还没有全部被他吸纳。然而回视丹田,那里静静的躺着五滴亮绿色的液体。这意味着他踏入了练气二层。 这让江淮不由的欣喜。握了握拳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只有一个号码,没有联系人姓名。 电话接通,传来的是徐老板的声音:“喂,是江五爷吗?” “是!”江淮应了一声。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咱们从鱼阳镇那儿收来的东西都已经修复好了。现在有几个买家想要入手。李少这边事忙,抽不出时间来,所以给了我您的电话,想请五爷来监督一下交易过程。”徐老板说道。毕竟是几个人合买的,在整件事情没有完结之前,账目公开才是维持合作关系的基础。 “这样啊!”江淮想了想,拘在家里这么久了,也该出去走走,所有他也没推脱,直接说道:“那行,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三点,您看成吗?” “行吧!” 挂了电话。江淮抬起胳膊嗅了嗅,身上臭烘烘的,干脆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衣服。 下了楼,江老爷子看了看江淮,叹了口气,摸出一张卡,塞进江淮手里:“给你。出去乐呵乐呵,别总待在家里!密码还是以前的。” 实在是江淮最近的言行举止和以前偏离太多,人也比以前瘦了不少。虽然看起来精神了一点,很正常的样子,老爷子却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大对劲。想了想,约莫得出了一个结论。江淮手里没钱了。 可不是?之前为了买一块金牌就花了两千万。现在还挂在脖子上呢!也难怪最近几天都待在家里。 江淮摸了摸手里的银|行卡,有点烫手,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行了,去吧,去吧!”老爷子随意摆了摆手,不再搭理他。 江淮站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谢谢爸爸!” “嗯!”老爷子轻哼一声,没有回头。 江淮摸了摸鼻子,牵着元宝,走了。 开着车胡乱的转悠了几圈,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最后停在一个超市门口。 照例是把元宝锁在车里。进了超市,人流量不多。一楼卖果蔬熟食,二楼是零食,化妆品。江淮挑了几样自己以前爱吃的零食,踩上下楼的电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快让开,危险——快让开——” 江淮下意识的回过头,一辆装满东西的小推车冲着江淮就奔了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匆匆忙忙往下跑过来的半大孩子。 江淮顺手将自己手里的推车推到一边,身体往旁边一站,等到小推车气势汹汹的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时候,灵力瞬间聚集到左脚上,往前一伸,稳稳的卡住了小推车的左后轮。 然后双手一捞,将跟着冲下来,刹不住脚的小孩抱了起来。 场面顿时被控制了。 就在江淮下面不远的地方,一对抱着孩子并行的年轻夫妇瞪大了眼,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 小孩死死抓着江淮的衣服,心脏跳的飞快,隔着两层衣服,江淮都能感受得到。 把人放回地上,小孩带着白色鸭舌帽,不到江淮的肩膀。他抬起头,微微瞪大的眼睛里留有恐慌,下巴精致的不像样。 “五爷爷?”江少文忙不迭的冲过来,看见江淮,震惊的说道。 赶过来的超市经理先是给江淮说了一大堆感谢的好话。而后又委婉的告诫江少文他俩以后不要在小推车里放那么多的东西,东西堆得太多,小推车前头太重的话,乘电梯的时候就容易出事。最后表示为了防止这一类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以后会在电梯的上下口安排专门的工作人员…… 总之,等他们走出超市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江少文摸了摸脑袋,指着江淮说道:“祁润,这是我五爷爷。” 然后又对江淮说道:“五爷爷,这是我大学同班同学,苏祁润。” 苏祁润双眼清亮,想了想,跟着江少文喊了一声:“五 爷爷!” 第十三章 上一辈子江淮是个孤家寡人,最常听见的称呼就是江老师,江叔什么的,这辈子突然被人拉住叫爷爷。江淮张了张了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五爷爷,今天谢谢你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江少文莫名觉得尴尬,除了重要的节日和家庭聚餐,他很少回江家老宅。虽然说江淮是他名义上的五爷爷,但其实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尤其还是他妈总把江淮当做反面例子教训他的情况下。 当然最主要的是江淮的形象实在是不符合爷爷这个设定。江少文抬起头,看了看江淮的脸,脸上的横肉没了,面容平和,和以前大不相同。 江淮扫了一眼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说道:“你们这是要回学校?”江少文是大侄子江光启的独生子,他记得江少文是今年参加的高考,考上了柳市大学,前身没出事之前,还参加过江少文的升学宴。 “嗯!”江少文回道。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反正他也没什么事,闲得慌。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这里离学校也不远!”江少文连忙摆手。 江淮没打算和江少文拉扯,他直接捧起地上的三箱牛奶,“走吧!我开车来的。” 江少文撇了撇嘴。铁链子配金牌,他家五爷爷品味越来越怪异。一点也不想把五爷爷带去学校怎么办!会被围观的。 江少文扭过头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苏祁润,“祁润,让五爷爷送咱们回学校也挺好的,这儿离学校隔着两条街呢!”他这样安慰自己。 “嗯!”苏祁润淡淡的回答。 把东西全部装进后备箱,江淮把元宝带到副驾驶座上。后座留给江少文和苏祁润。 “嗷呜~(第二声)”元宝两只前爪趴在座椅上,露出脑袋,抖了抖毛,瞪着漆黑的大眼睛,冲着正前方的苏祁润嚎了一声。 苏祁润四肢僵硬了一会儿,对上元宝黑亮的大眼睛。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样。缓缓的伸出手,碰了碰元宝的下巴。 元宝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祁润的手。继续看着苏祁润—— 苏祁润的眼睛顿时也跟着亮了。整只手都贴了过去,从元宝的耳后根摸到下巴,挠了挠,然后循环往复。 江淮偶尔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的小孩抿着嘴角,眼睛微微瞪大,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的眯住了双眼。 车开到路口,红灯,江淮看着斜上方六十多的 秒数,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很随意的问道:“对了,你们开学这么早吗?”现在也就八月中旬。 “嗯!学校提前军训,我们八月初就开学了。今天学校给了一天假,让我们置办生活用品。”江少文回道。 “这样啊!”江淮扭过头,问苏祁润:“祁润今年多大了?”有十五吗?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就一米六几吧!他一只手就能捞起来,难怪要买那么多的牛奶,江淮忍不住想着。 苏祁润登时停下了摸毛的手,对上江淮的眼睛,嘴角翘起一个不大愉快的弧度,微微昂首:“十八了!”上个月刚满的十六,算上虚岁,十八,没错! 看着苏祁润的小模样,不知道怎么的,江淮心里像是被猫爪子不轻不重挠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他轻咳一声,回过头,继续说道:“对了,你们学的什么专业来着?” “生物化学!”江少文回道。 “哦!” 不是很懂!江淮也没接着问下去,油门一踩,过了这个路口,就是柳市大学的正门,江淮从右手边的格子里翻出来一张车辆通行证,别在车玻璃上。 这玩意儿是前身老早就办好的,前身还在的时候,没少往柳市大学跑。前身那玩意儿虽然不中用,奈何有一颗强烈而可笑的自尊心,就算自己不行,也要找个女伴给自己撑场面。柳市大学就是他选择的一个狩猎点。这里出来的女孩单从文化水平来说撑场面已经绰绰有余了。殊不知这么一来,前身又成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江淮想了想,确定前身除了单纯带人出去炫耀转一圈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算舒了一口气。 车子停在男生宿舍门口的小停车场上,元宝被江淮毫不留情的锁在了车子里。不管它在车子里怎么上下闹腾。 江淮帮着把东西送到宿舍门口,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九十。江少文有点脸红,认命的屏蔽身后带着异样的眼光。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他扭过头,看着他家五爷爷一脸淡然,无所畏惧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是自己着相了,揉了揉耳朵,心里不由的唾弃自己一声。 江少文和苏祁润住在一个宿舍里。门推开,江淮四下打量了一番,四人间,上床下桌,独立卫生间,有空调,还算宽敞。 两个男生正在打游戏,夹杂着几句粗口。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见到江淮等人进来,拍了拍旁边的小胖子。两人立刻停下了 手里的动作,站了起来。看见江淮,眼角一撇,对视了一眼,冲着江淮喊道:“叔叔好!” 江淮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摆了摆手:“你们好!没事,没事,你们玩吧!” 他又对江少文说道:“零花钱够吗?” 听见江淮的话,江少文想起自己卡里的三位数,眼睛一亮,嘴里却依旧说道:“够了!” 江淮哪能不知道江少文的心思。托江淮的福,江少文作为柳市□□家的孩子,应该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贵公子,权二代。偏偏有江淮这个被溺爱养歪的例子在先,大侄子江光启对江少文的教育方式从来都是穷养加棍棒。高中的时候一个月零花钱也就一百,这到了大学,估计也不会超过一千五。 江淮扫了一眼旁边的苏祁润,瓜皮帽,t恤衫,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看那料子,估计一整套下来不下十万,再看自家大孙子,虽然也是牌子货,档次可就差远了。 江淮想了想,掏出手机:“给你转五万,没了再找我要!你账号多少?”他这大孙子向来都是乖巧听话的,江淮也不怕他乱来。更何况反正是老爷子给的钱,他暂时是没地方花,给大孙子用也好。不亏他喊江淮一声五爷爷。 转了账,江淮补了一句:“我不会告诉你爸的。你也别告诉他,就你爸那张臭脸……”江淮后知后觉的闭了嘴,儿子面前骂老子有点不厚道。 江少文捧着手机,呆呆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好好读书,我先走了。”江淮很满意,自觉把学生家长这个形象扮演的很好。 正要转身,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他回过头,对上苏祁润会放光的一双眼睛。 苏祁润抖了抖鼻子,抿着唇角,说道:“今天谢谢五爷爷帮忙,等我军训完了,我请五爷爷吃饭。” “这个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江淮抬了抬眼,有种口不由心的感觉。 “应该的!”苏祁润坚持。 “那好吧!”江淮勾起了左边的唇角,点了点头,应了。 看着江淮的背影,江少文神情复杂,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五爷爷吗? 高个子男生猛的扑到江少文身上,愤愤喊道:“国家欠我一个叔叔——”哪怕是审美有瑕疵的土大款他也愿意。 江少文一巴掌糊在高个子男生脸上,略带嫌弃,眼里却含着得意:“什么叔叔,那是我五爷爷。” 高个子男生一愣,回过神来,继续嚎:“国家欠我一个五爷爷——嗷~~” 第十四章 柳市在明朝以前,曾是东南边防重地,人口繁荣,商业发达,文化璀璨,拥有深厚的历史沉淀。因而即便是柳市如今已经没落了,它在文物古玩市场上的地位依旧不容小觑。 柳市有六个古玩市场,分属柳市六个区。其中最大的也是最传统的古玩市场当属于眼前的西库古玩文化一条街,简称西库古玩街。 西库古玩街占地面积六千平方米,仿明清建筑,固定营业的古玩店三百来户,地摊摊位超过四百个,在高峰期,能有几千人同时交易。而交易内容包括书画,瓷器,明清家具,钱币,印章奇石…… 踏进仿古式建筑的大门,往西走小一百米,就是兰芝堂的二层小木楼。兰芝堂在这西库古玩街虽然算不上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但也小有名气。 徐老板咧着嘴,笑的像一尊弥勒佛,连带着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吃的古玩的饭,到他这一辈,算的上是家学渊源。他徐远见二十二岁出师,至今快三十八年,在柳市古玩界也能占据一席之地,自认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却没想到人到老年被同门师兄坑了一把。 他大师兄叶亮,是他父亲收的第一个入门弟子,两人同门学艺相处了将近十年,徐远见是真心把叶亮当成亲兄弟看待。等到两人相继出师之后,徐远见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兰芝堂,叶亮则自立门户,在小东门古玩城(柳市六个古玩市场之一)开了家古玩店,在徐远见的帮衬下,也算是闯下了一番名堂。 就在一个月之前,叶亮火急火燎的把徐远见叫过去喝酒,为了一件坏事,一件喜事。 坏事是叶亮的儿子背着他在外面赌博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利滚利变成了三百万的巨债。现在债主找上了门,猝不及防的就把他儿子绑架了,扬言要是叶亮一天不还钱,就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头,手指头没了,脚趾头凑。要是叶亮够狠,等他儿子死了,这笔账也就消了。叶亮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独子去死,可问题在于叶亮前段时间刚刚入手了一件宝贝,手里压根就没有现钱。 而另一件好事就得从叶亮入手的这件宝贝说起,这件宝贝乃是一只清乾隆内填珐琅番莲纹盖碗,市价五百万左右,也是铲老宅子得来的。只是叶亮去的那个老宅子,主人家肚子里有点货,叶亮磨尽了嘴皮子,用尽了手段,最后也付出了二百六十万的本钱才弄到这只盖碗。 哪想到东西还没捂热,他儿子就给他捅了篓子。叶亮 直言道,要是徐远见有意愿入手,他愿意把这件宝贝转给徐远见。这样一来,他手里宽泛了,也能替儿子还了高利贷,保住他的命。 叶亮有难,徐远见也乐的帮忙,最主要的是他对这件清乾隆内填珐琅番莲纹盖碗是真的心热。叶亮刚把东西拿出来,徐远见眼睛就亮了,乍一看,东西是真的漂亮。徐远见也相信叶亮的眼光和品性,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在。再加上之前被叶亮拉着喝了一点酒,徐远见头一热,也没细看,花了四百万把东西抱回了家,顺带着还要了一把刀做赠品。 到了第二天,徐远见酒醒了。把东西拿到店里和刘师傅一看,慢慢的一琢磨,就琢磨出问题来了。东西是老的没错,只是年代得往后挪上那么百十来年,说白了就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品。 再一打听,叶亮儿子欠了三百万的高利贷是真的。盖碗是从老宅里掏的也是真的。叶亮只花了六千块就弄到了手,正好是这只盖碗仿品的市场价。所以从头到尾叶亮都知道这只盖碗是假货。 感情打从一开始,喝酒诉苦是假,叶亮的目的就是想先把徐远见灌醉,然后趁着徐远见意识不清醒,好让徐远见来当冤大头。 被自认为是好友的人耍的团团转,徐远见火冒三丈,当天就带着那只盖碗上了叶亮的店门。 叶亮压根就没想反驳,徐远见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叶亮就以货物售出,概不退回为由,直接让店里的伙计把徐远见打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撕破了脸。 徐远见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东西已经在自己手上了,四百万打了水漂,徐远见将近一半身家折腾在这里面。他做梦都想着报仇。 明的不能来,叶亮肯定有防备,那就来暗的。徐远见的目光放在了经常来店里看东西的李成安身上。李成安是谁?柳市警察局局长的独生子,往来的都是官二代。要是李成安能出手帮他一把,随手给叶亮使点绊子,不说让叶亮家破人亡,但是让他在柳市再无立足之地总是可以的。 因而这才有了最开始的借口资金不足,所以邀请李成安入伙铲地皮的事情。陈家的老宅子里有货,徐远见是肯定的,有货就有赚头,先让李成安尝点甜头,接下来的事情再开口可就容易多了。 哪知道事情到了最后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宋家那一晚上的惊魂事,徐远见不愿再提。只说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巨额利益。 徐远见只以为陈家有货,却没想到最后让他捡 了天大的漏。 他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看着十几号人拿着放大镜,手电筒对着一个珐琅瓶细细琢磨,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一番。 这珐琅瓶可有一个大来头,全称光绪珐琅彩人物纹胆瓶。13年的时候,英国大维德拍卖场曾经拍卖过一个乾隆年间的珐琅彩人物纹胆瓶,最后成交价一亿三千八百万人民币。 眼前的这个当然远远比不上清三代(康熙、雍正、乾隆)的珐琅彩瓷器,徐远见的心理价位是乾隆珐琅彩人物纹胆瓶的零头:八百万。 说起这珐琅瓶的由来,不就是当初陈建国当做搭头让徐远见补足九十四万块,顺手送给他的那堆碎瓷片吗!天知道徐远见当初是怎么逼得自己压下心里的激动,面如常人忽悠陈建国的。为此,他不惜装的毫不在意一样的将随手捡起来的瓷片扔回地上,以此来打消陈建国的警惕。 回到柳市的当天下午,他就迫不及待的组织人手,修复这珐琅瓶。果不其然如他所猜测的一样,这珐琅瓶本来是完好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陈家老宅的杂物间里碎了,因为十几年没有人动过,所以碎瓷片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加上陈家人当时一心想着那九十四万,这才被徐远见轻而易举的钻了空子。 这不,四五个老师傅折腾了将近十几天,一个完整的珐琅瓶就摆在了眼前。消息刚放出去没几天,这些个藏友就都找上了门。 徐老板抿了一口茶,心里美滋滋的。按照当初和李成安约定好的,刨开双方投入的成本还有修复的工费,这次掏宅子所赚的利润五五分成。也就是说,光是靠这个珐琅瓶,他差不多就能把当初被叶亮坑过去的四百万填上。 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徐老板估摸着自己还能再分个三十万上下。这样想着,底下的伙计突然跑了上来,“掌柜的,江五爷来了!” 徐老板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里的茶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往楼下跑去。 江淮刚踏进兰芝堂的大门,目光就被正对门货架上的一把唐刀吸引住了。和潘同光那柄大刀片子上布满漆黑的煞气不同,这把唐刀从头到尾都透着紫气。 紫气是吉气,如果出现在人的身上,为官者加官进爵,从商者财源滚滚,主鸿运当头,万事皆春。而如果是出现在兵器上,那么只能说这件兵器是一件的除邪破祟的宝物。常人要是能长时间佩戴这种兵器,不说百病全消,一般邪祟倒是轻易不敢近身。 江淮想了想,这玩意儿虽然破了点,倒是可以买下来送给老爷,沾沾紫气也好。 正在这个时候,拐角的楼梯啪啪作响,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江五爷到了,未能远迎,见谅见谅!” 徐远见拱手说道,看着江淮脖子上串着金牌的铁链子,莫名觉得眼熟,想了想,这不就是江五爷那天晚上使的那根的缩小版吗! 自打经历过鱼阳镇那件事之后,江淮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危机感。看不见的才是最可怕的,江淮一思量,干脆把拘魂锁缩成项链大小,挂在脖子上。一来取用方便,二来也好让他无时无刻都能防着见这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江淮跟着徐远见的样子拱了拱手,“看徐老板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是生意兴隆,可喜可贺!” 徐老板眉开眼笑,“哪里哪里,都是托江五爷的鸿福。”说着,侧开了身体:“江五爷,楼上请,客人都已经到了。” 江淮点了点头,唐刀的事情不急,先把正事办了。 第十五章 江淮跟在徐远见身后上了二楼。相比于一楼满满的货架和各色古玩摆件而言。二楼倒像是一个展览厅,百十来平的地方,四周围了一圈座椅,正中间放着几个小展台。 原本围着珐琅瓶仔细查看的十几号人全都老神自在的坐在各自的座椅上,端着茶碗慢慢的抿着茶水。 徐远见指着江淮,对着他们笑着说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江五爷,是我这一趟掏宅子的合作伙伴之一。” 江淮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江五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柳市大学历史学院的许文山许教授……” 按照座位的远近,徐远见一一向江淮介绍在座的十几号人,被介绍的人或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或是拱手还礼。在场的这十几号人里,有古玩街的大拿,也有退休或是在任的公司老总,都是各行各业拿得出手的人物,眼界高,身家自然不错,喜欢文玩古物,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 江淮估摸着这些人应该都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这些人对江淮的态度却是大不相同,有嫌弃的,有厌恶的,有轻视的……比如那位许教授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好在这些人涵养还算不错,还能够维持体面和他打招呼。 江淮也不在意,倒是徐远见脸色不大好看。介绍完了这些人,徐远见给江淮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又亲自引着他到座位上去,吩咐旁边候着的伙计上茶。 “行了,人也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有人不耐烦的说道。 徐远见回过头,换上一副笑脸,“行!东西都已经摆在这里了,诸位也都仔细的看过了,是真是假,诸位心里头应该也有个数!按照老规矩,谁给的价钱高,东西就归谁。话不多说,咱们也不玩拍卖场那些虚的,直接就从这件珐琅瓶开始了,可以吗?” “可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这件珐琅瓶来的。 “那好!这件清光绪珐琅彩人物纹胆瓶,底价四百万,各位请——”徐远见抬了抬手。 “四百一十万。”徐远见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叫价了。 “四百三十万。” …… 伙计将茶盏放在江淮的左手边,退了下去。江淮顺手端起茶碗,用茶盖轻轻拨动水面,茶盖上的水珠聚集成滴重新落入杯中,水中的茶叶上下飞舞,微微抿了一口。色青而味甘,微香而小苦,算得上是好茶。 这 边江淮抿着茶水,那边的叫价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还在参与竞价的有三个人,江淮想了想刚才徐远见的介绍,一个是那位许教授,一个是柳市博物馆的代表,另一个是来柳市谈合同的富商,好像是京城来的。 …… “八百二十万!”许教授喊道,他对这件珐琅瓶是真心喜欢,清三代的珐琅彩瓷器价格太过昂贵且稀少,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想到这会儿竞争对手也不少。 “八百四十万!”这是那位博物馆的代表,八百二十万是博物馆方面给的最高价,差不多也是这件珐琅瓶的市场价。 “八百五十万!”富商姓何,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好像这八百五十万只是个小钱一样。看起来余力十足。 “八百六十万!”许教授看了一眼悠闲的富商,又看了一眼展台上的珐琅瓶,眼里满是失望。 博物馆的代表不再竞价。 “八百八十八万!”富商笑意更甚,志气满满,凑了个吉利的数字。 几秒钟过去了,也没人再叫价。徐远见笑的眯住了眼,说道:“既然没人再跟价了,那么这件清光绪珐琅彩人物纹胆瓶就归这位何先生所有了。” “唉!”先前竞价的人俱是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叹了一口气。 尽管江淮有前身挥金如土的记忆,眼前的气氛也不像一般拍卖场那样火热,但是以几十万为基础飙升的价格还是让江淮目瞪口呆。更何况这里面的还有他的份额。江淮灌了一口茶,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光绪年的缠枝莲茶碗碟,有款识,三十六只一整套,底价三十万……”从陈家收来的碗碟总有四十六只,按照一只一万块收来的。徐远见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单卖。他挑出来最完好的三十六只组成一套,取六六大顺之意。价值起码要比单品高出五成。 这会儿竞价的人不多,四五个人喊了几轮,最终以六十万的价格被那位许教授收入囊中。 接下来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在场的人兴趣都不是很大,基本上都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出手的。放在最后的是那只柳叶瓶,喊了几轮价,最后以六十万的价格卖出。 转账,交割完毕。十几号人没一小会儿就散了。 徐远见走过来,满脸红光,从怀里掏出一张卡,说道:“江五爷,除了剩下的十只缠枝莲茶碗碟,从鱼阳镇收来的其他东西都已经卖出去了,拢共一千一百零五万整 。那十只缠枝莲茶碗碟不如由本店按照市场价一万一一只直接收购,您看如何?” 江淮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徐远见接着说道:“既然这样,从鱼阳镇收来的东西一共卖了一千一百一十六万。扣除九十四万本金,二十万修复费用,一共收入一千零二万。按照原本的约定,两方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也就是您和李大少得五百零一万。” 徐远见将手里的卡送到江淮身前:“包括您和李大少的本金七十万在内,这张卡里一共有五百七十二万,”说完,拿过来一个pos机,“江五爷可以查一下!” “不用了!”江淮接过银|行卡,随意的摆了摆手。他相信徐远见没那个胆子耍手段。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伙计踩着楼梯踏踏作响,跑了上来,皱着眉头冲着徐远见招了招手。 “江五爷稍等,我去看看!”徐老板冲着江淮不好意思的说道。 江淮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徐远见匆匆的往楼下走去,冲着伙计说道。 “我们这不是正准备把东西装进盒子里面吗?突然有个人冲进来,说什么也要让我们把东西卖给他……” 江淮等了好一会儿,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江淮端起茶碗,茶水已经凉了,正准备着把茶碗放回去,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几个字眼“这把唐刀……” 江淮眉头一皱,起身下楼。 徐远见好声好气的说道:“这把唐刀我们不卖,你们不用打它的主意!”说完,回头冲着一旁的伙计说道:“还不快包起来!” 司徒健当即皱起了眉头,一双鹰眼透着一抹厉色,语气严厉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只要你把它卖给我,价钱好商量,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司徒大师——”一旁的夏鸿运面色不愉,司徒健本事是不错,在南洋天师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坏就坏在他为人高傲自大,惹事的本事也是一流。轻易不容许人忤逆他,稍不高兴就施术叫人家破人亡。要不是有求于他,夏鸿运一点也不想和司徒健打交道。 “夏老先生,这把唐刀我势在必得,有了这把刀,你的事情我起码有七成的把握。”司徒健眼底透着精光,没想到这小小的柳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贝。 “这——”听见司徒健的话,夏鸿运眼睛一亮,依旧皱着眉头,语气却稍显急促:“司徒大师能保证?” “当然!”司 徒健轻哼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伙计手里的唐刀,透着火热。 “那好吧!”夏鸿运转过头对着徐远见说道:“掌柜的你看,这把唐刀对我们很重要。这么着,我出一百万买下这把唐刀,你也能赚不少了,你看如何?” 听见这个价钱,徐远见心跳猛的一滞,转眼就对上司徒健阴沉的神情,心里当即平静下来。 这把唐刀本来是徐远见想要送给江淮的。抛开两人的合作关系不谈,在鱼阳镇的时候,江淮可是救过他们一命。本来徐远见是准备了一柄古扇当做谢礼的,只是刚才下楼迎接江淮的时候,看见江淮的目光放在了这把唐刀上,看起来是对这把唐刀很有兴趣的样子,当即就决定将这把唐刀也一并送给江淮。 哪知道现在居然杀出来这么一个货色。 徐远见面色不愉,这把刀说起来还是当初从叶亮那儿买盖碗时的附赠品。相当于是白得来的,所以这所谓的一百万,徐远见也不心疼,哪有江淮的恩情重要。更何况刚刚还被这个所谓的司徒大师威胁了。徐远见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不耐烦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把刀我不卖,你们不用再纠缠!” 司徒健的脸色一片阴沉,刚要说话,就被夏鸿运拦住了。 夏鸿运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江光启,“江书记,你看?”言下之意是想让江光启替他们说说话,或者是借用他柳市□□的身份向徐远见施压。 江光启皱了皱眉,为了夏鸿运答应的十几亿的投资,正准备开口,抬头却看见自家五叔从楼梯上下来。 徐远见当即喊道:“江五爷!” 江光启跟着喊了一声:“五叔!” 江淮冲着江光启点了点头:“大侄子也在啊!” “陪着夏老先生参观一下柳市的街景,正好路过古玩街!”江光启回答道。又冲着夏鸿运等人介绍道:“夏老先生,这是家叔!” 夏鸿运看了看江淮的打扮,眼底带着一丝不喜。看在江光启的面上,正要说话,一句‘江先生!’还没出口,就被司徒健抢了先。 “在下南洋司徒健,家师南天师道第三十一代弟子讳卢修!见过道友!”司徒健拱手说道,面带警觉。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江淮。 江淮神情一顿,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是在对自己说话。捻了捻眉角,拱手回道:“江淮,无门无派。” 司徒健下意识的以为江 淮是在敷衍他,但他并不介意。只问道:“敢问江道友,这把唐刀可是你买下来的。” 看着江淮周身的气场,实力和他应该差不多。司徒健他能看出来这把唐刀的厉害之处,江淮自然也能看出来。掌柜的说什么也不肯把东西卖给他,而眼前的江淮分明是掌柜的座上宾,因而司徒健会这样问。 江淮还没说话,徐远见插了进来:“这本来是我准备送给江五爷的谢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完,将手里的唐刀捧到江淮面前。 江淮抬了抬眉,淡淡的说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徐老板的心意我领了。正好这位司徒大师需要,徐老板不如就卖给他吧!” 话音刚落,江淮眼角扫过一旁的大侄子江光启,果不其然看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司徒健和夏鸿运是势在必得,要是自己收了这把刀,自家大侄子夹在中间未免是左右为难。要是卖给司徒健,徐远见也能得个好价钱。至于老爷子那边,以后再说吧! “不过这价钱……”江淮补了一句,适可而止。 “七百万——”司徒健冷脸说道。 江淮不说话了,其实这玩意儿值多少钱他还真就不知道。只是觉得夏鸿运给的一百万肯定是少了的。 徐远见瞪着眼,一张嘴好久都没合上。 唐刀到了手,夏鸿运等人也没多留。 司徒健说道:“多谢道友成人之美!” 江光启看着对面面容温和的江淮,神情有些复杂,说道:“五叔,我们先走了。” 江淮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徐远见回过神来,激动不已。他甚至已经脑补好了,自己跑到叶亮家门口,告诉他,他随手附赠给他的一把刀卖了七百万,然后叶亮听到这个消息面如死灰,捶胸顿足,吐血的场景。这叫什么,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时间不对,徐远见甚至想要抱着他祖宗的牌位狠狠的亲上两口。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徐远见回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江淮,眼里满是感激。赶忙从一旁的伙计手里接过一个小木盒,凑到江淮身前:“江五爷您看,这把古扇是我前段时间收上来的,嘉庆朝的东西,紫檀做的扇骨,泥金面,仿的是明代宣德皇帝的松下读书图。唐刀没了,这扇子您可得收下!” 江淮接过这柄古扇,展开一看,莫名的合江淮的胃口,摇了几下,有那么点意思,当即说道:“行 ,这扇子我收了!” 他也算受之无愧。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江淮将手机放到耳边,电话接通。 “江五爷吗?我是潘同光——” 第十六章 江淮将元宝留在兰芝堂,驱车到柳市烈士陵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不同于之前的祁山公墓阴气萦绕,整个烈士陵园看起来风和日丽,依山傍水,草木繁盛。要是没有一块块墓碑立在里面,这儿倒像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景区。 潘同光穿着一身青绿色保安制服就等在门口。 “江五爷,请跟我来!” 陵园大门紧闭,谢绝参观。只留有一间保安室供人进出。两个同样身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看见潘同光带着江淮进来,冲着潘同光点了点头,看着江淮略带审视。 “43年八月份,小rb一个步兵联队约三千人加上w军的一个团两千人,共计五千余人突袭柳市,揭开了浩浩荡荡的柳市保卫战。而当时参战的华*队除了守城的gmd三个团九千人之外,还有柳市各地自发赶来支援的□□民兵大队、乡勇、山匪,总计投入兵力超过一万六千余人。双方在这儿血战了七天,小rb丢下了四千余具尸体之后败退,为此华*队付出了九千六百人战死,超过三千人重伤的惨重代价。”潘同光带着江淮往陵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江淮介绍道。 “93年的时候,柳市政府收拢阵亡战士遗体,立碑祭奠。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当时许多参战的民兵,乡勇,山匪也没有留下具体的名录,再加上后来的人为破坏。陵园建成之后,核实清楚的参战官兵只有不到四千二百人,这些人的遗体就安葬在这座山上——”潘同光指着山上的林立的墓碑,这是供人参观祭拜的。 穿过这座山头,潘同光指着前面漫山的坟包和不远处的纪念碑说道:“剩下的五千来号人因为没有具体的身份信息,所以只能统一安葬在这儿。”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可歌可敬的民族脊梁。 又走了一会儿,潘同光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洞说道:“到了!” 一丝丝阴气从山洞口溢出,山洞口设有关卡。两队身着墨绿色军装的游魂背着和潘同光手里一模一样的大刀片子正在巡逻。 人是潘同光带来的,也没人来盘查。进了洞口,便是一条长长的地道,一人来高,墙壁上挂着灯泡。整条地道四通八达,时不时有巡逻的游魂和江淮两人擦肩而过。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的洞口突然变的通亮起来。一脚踩出去,江淮眼一抬,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一种置身于民|国土匪窝的感觉。 游魂,全是游魂,成百上千的游魂—— 他们分做两拨排在左右两边,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来。江淮粗略的扫了一眼,墨绿色军装的游魂最多。其次是打着补丁的电视剧里的民兵打扮,头上戴着一顶军帽,点着一颗纽扣。还有一小部分游魂,看起来像是一堆歪瓜裂枣,歪歪扭扭的站着。 通道的最前方是一张巨大的木桌,木桌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黑山寨”三个大字。坐在首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腰上挂着一根鞭子。左下手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墨绿色军装,带着白手套,一丝不苟,四杠一星,貌似是个少将。右下手同样是个中年男人,普通打扮,手上拿着一杆烟枪。 墨绿色军装的gmd军队,普通打扮的□□民兵,歪瓜裂枣一样的山匪。对比太过鲜明,只需要一眼,江淮心里就有了底。 “这位就是江五爷吧!我是这黑山寨的当家人,江湖人称‘云中燕’的杨元晋。”为首的年轻女人双手一抬,随后又自嘲一声,“不过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说出来也就是讨个念想,现在我们也就是一堆孤魂野鬼罢了!” “哪里!在场的诸位都是仁人义士,爱国先烈。都是为国牺牲的英雄,英名永存。”江淮一字一句的说道,神情诚恳而严肃。 “好好好!江五爷说的这话,我喜欢。来啊!给江五爷看座!”杨元晋拍了拍手,当即有人给江淮端过来一把椅子。 杨元晋接着说道:“我给江五爷介绍一下,这位是柳永年柳少将——”杨元晋指着左下手的柳永年说道。 柳永年冲着江淮微微颔首。 “这位是陈飞陈大队长!”杨元晋指着右下手的陈飞说道。 江淮拱起手,算是见礼。 “今天我们找江五爷来,是有件事情想请江五爷帮忙!”说到正题上,在场的人顿时神情一肃。 江淮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在场的几位,实力和我应该差不多才对。你们三个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想来不是那么简单!” 杨元晋看了江淮一眼,慢慢说道:“四三年的那场大战,小rb败退之后,包括rj在内的所有尸体全部就地掩埋。我方阵亡将士九千六百余人,四千余人已经转世投胎,剩下的五千余人沦为孤魂野鬼,我三人便在其中。” “和我们一样的是,埋在这里的rw军同样留下了三千野鬼。”杨元晋咬牙切齿的说道:“家仇国恨,血海深仇,永不敢忘。哪怕是变成了鬼,我们也不想放过这些杂| 碎。几十年来,我们和那些杂|碎交战不下百余次,到最后,那些杂|碎虽然伤亡过半,但我们这边五千兄弟却只剩下不到两千余人,损失尤为惨重。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我们连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都维持不了。”游魂死了,可没有转世投胎、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说法,那可是魂飞魄散,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江淮不由的皱起眉头。要是说几十年前,在热武器对抗上,国人输的惨烈。可现在都已经变成了鬼,双方的战争方式仅限于冷兵器的近身搏斗,光是在人数上,杨元晋这方就占了绝对的优势,没道理最后还是输。 像是明白江淮的想法一样,杨元晋接着说道:“同样是修炼了几十年的老鬼,那些杂|碎手中却握有一件异宝!” 杨元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曾经活捉过一个w军,经过严刑拷打之后,才终于吐出了一点消息。据他所说,这件异宝乃是一只活物,究竟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小rb的头儿名叫山本健次郎,安排了一队人手将这只活物看的严严实实,轻易不让旁人接触。这个老鬼用活人的鲜血喂养这只活物,而这只活物吸食完血液之后,分泌出一种含有煞气的晶体,供这些杂|碎修炼。” 说到这里,杨元晋一巴掌猛的拍在桌子上,愤恨的说道:“他们在深山里开辟了一块营地,早先几十年里,我们虽然赢不了他们,但也还能牢牢的将这些杂|碎围在营地里,他们轻易的也抓不到几个活人。可是93年之后,柳市政府修建烈士陵园,还专门安排人来上坟拜祭,这不是把活生生的猎物送到家门口吗?” 杨元晋有些颓丧:“这些个杂|碎有了可乘之机,抓了上百个活人养在营地里,专门给那活物提供新鲜血液,乃至于他们实力突飞猛进。我们也越来越招架不住。我们只担心有一天,再也困不住这些杂|碎,他们若是逃了出去,怕是免不了又要生灵涂炭。” 江淮面色低沉,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所以?” 杨元晋不说话了。她看向一旁的柳永年。 柳永年挺直腰杆,扭过头,看向江淮:“柳某不才,祖上也曾是书香世家,对古篆体字略有研究。”柳永年望向江淮脖子上的金牌,六道轮回是个篆体大字熠熠生辉。 站在柳永年身后的潘同光接着说道:“上一次,我因为去探望调往祁山公墓做保安的好友,碰巧看见了江五爷您捉拿游魂时的场景。” “敢问江五爷究竟是什么来头?”柳永年问道,顿时所有 人的目光顿时都投向了江淮。 手指轻点桌面,江淮冲着三人一笑:“来头不敢当,在下不过是阳间小小一阴差。职责嘛,抓鬼而已。” 杨元晋三人只觉得背后一凉,面上却保持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江淮不由问道:“你们就不怀疑我是在说谎吗?” 一旁的陈飞指了指江淮脖子上的拘魂锁:“我们这么些年来也接触过不少的鬼修,涨了一些见识。有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沾手的,比如它——” 江淮若有所思,直言道:“那么我也有些疑惑,既然那些小rb这么危险,你们宁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就没有想过借助国家或者其他鬼修的帮助吗?” 柳永年看着江淮,意味深长的说道:“国家是国家,人心是人心,江五爷您不懂。我们这支人马,除了里面的那些杂|碎,真要论起来,整个南省都鲜有敌手。因而我们要想找人帮忙,求助对象就得上升到国家层面。我们是实力不错,那是因为我们都是百战老兵,血雨里走过来的,我们手里的大刀片子喝饱了敌人的鲜血,陪着我们生,陪着我们死,早就成了煞器。有了它们在手里,我们的实力才更上一层楼。” 听柳永年这么一说,江淮不由想到了在鱼阳镇的时候,潘同光本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够一刀将那水鬼劈了个魂飞魄散。 “这么好的东西,不免被人觊觎。我们也曾经请过国家的人帮忙,国家倒是不介意我们这些人身份背景,愿意出手相助。可是真正办事的人却是所谓的特务处,他们也是鬼修出身。上一次就是他们在合作的时候起了贪念,趁着我们和小rb拼命的时候耍阴招,好在我们反应及时,但还是平白损失了上百兄弟。”柳永年闷哼一声,“打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轻易的找人帮忙。” “但是江五爷你就不一样了。”柳永年接着说道:“以您的眼光,估计也看不上咱们这点玩意儿。您的职责是抓鬼,就算是心有不轨,顶多也就是把我们抓了送进轮回,总比被人下黑手魂飞魄散了要强。而这还只是最坏的打算。” “同光说上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还是个普通人,可现在坐在这里的你,却有了和我们相当的实力,我们修炼了几十年才有了现在的修为,江五爷您却能轻而易举的达到。中间唯一的变数就是鱼阳镇的那几十只鬼。那我不妨大胆的做个猜测,您抓鬼应该是有奖励的。那我按照一般的人情世故再大胆一点猜测,这份奖励应该是和您抓获的鬼的数量有关 。江五爷,您看我猜的对不对?”柳永年正色道。 江淮看着柳永年,并不说话。 柳永年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们和江五爷不妨做个交易,您帮我们出手对付那些rw军,至于报酬嘛!就看江五爷您是想把我们也抓了凑数呢?还是想要一群有实力的手下?” 第十七章 江淮两眼一抬——有点心动! “叮!宿主请注意。按照系统规定,宿主的部属必须和宿主一样,属于人类!”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轻点桌面的手一顿,江淮不由的皱起眉头,杨元晋三人的心跟着一紧。 “系统,游魂不算人类吗?”江淮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算!仙神佛圣居于天界,人类和动植物身处凡间,这些都统称为生灵。生灵死后魂归地狱,悉数纳入六道轮回。只是如今仙神佛圣已经湮没,六道轮回仅有畜生道和人道尚且还在运转。也就是说,现在遗留在人世的游魂,他上辈子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一般的牲畜。因而游魂只相当于此间生灵未转世之前的一种中间介质,和人类不能相提并论。” “天道谋求以人治人,因而宿主的部属理所应当由人类充任。当然,这并不代表宿主你不能用他们。”系统顿了顿,继续说道:“宿主依旧可以收下这些游魂做部下,他们每捉拿一个游魂,宿主也同样可以得到0.5点功德。只是他们作为游魂,本身并没有获得阴差官职的资格,不为天道认可。用人类的话来说宿主如果想用他们,他们也只能算是编外人员。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工!” 这些都不是问题!江淮想,就算这些游魂现在不能成为正式的阴差。大不了等他们轮回转世成人之后,再授予他们官职做补偿不就行了吗! 江淮抬起头,对上三人的目光,说道:“可以。”言尽于此! 柳永年三人微微一笑,神情不由的缓和下来。江淮的意思他们明白,在他们没有展示出足够的实力乃至于忠心使得江淮动容之前,他们估计不大可能得到江淮的许诺。 但对于他们而言,现下这种情况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江淮既然答应出手,杨元晋也不拖沓,当即决定今晚就动手。 这群rw军所占据的营地是一处盆地,四面大山环绕,杨元晋等人就在山上遍挖地道,日夜安排人手巡防,将这些rw军牢牢的围困在盆地里。 晚上九点,江淮抬头看天,乌云笼罩,月亮将露不露,有点儿月黑风高夜的意思。站在山上往下看,整个盆地底部都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灯火。 “上!”杨元晋一声令下,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众游魂快速的从洞口飞出,向下方掠去,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江淮紧跟其后,运起灵气,双脚往前方一跃, 一跳就是五六米,这还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尝试,江淮有点喜不自禁。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嘴角,落脚的地方正好凸起一块石头来,顶在脚掌上,江淮只觉得头皮一麻,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方倾斜,然后径直摔在地上,就地滚了几圈,蹭了一身的泥。 “江五爷——”跟在江淮身后的潘同光见此,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江淮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心里握了根大草,“没事,继续走!” 深吸一口气,江淮再一次运起灵力,小心翼翼的控制速度,挑了一块平整的地方作为落地点,最后直直的踩在地上,双腿震得发麻,砰的一声坐在地上。 这会儿江淮也不用潘同光来扶了,自个儿麻溜儿的站起来,他就不信这个邪,撸起袖子,继续尝试…… 起跳,落地,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江淮愈挫愈勇,总算是隐隐约约地掌握了一些技巧。起跳时灵力散步全身,落地的时候,双脚微微曲起,将灵力汇集在两只脚上上,让双脚和地面之间形成一个缓冲带…… 几次的尝试之后,江淮总算是掌握了技巧,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想起现在是什么场合,顿时脸一僵—— “敌袭——敌袭——” 一声嘶喊声破空而来。还在半腰上的江淮只看见下方盆地上空的黑雾一阵涌动,隐隐传来阵阵刀/剑相交的声音。 两人立即加快了速度,厮杀声越来越近,江淮径直冲进黑雾之中,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杨元晋等人已经和黄色军装的rw军纠缠到了一起,木制的房屋在厮杀中损毁严重,到处都是破烂的木头,几乎每个rw军身边都围了两个己方的游魂,杨元晋和柳永年正在夹攻一个手持武/士/刀的中年男人,即便是仗着人数的优势,杨元晋等人已经落了下风。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拘魂锁和金牌,将金牌用锁链固定在左手掌心,江淮心神一动,锁链两端迅速延伸,径直就冲着天空上的黄色军装的rw军而去…… 黄为和李夏宁是一对搭档,向来配合默契,几十年来,死在他们俩手底下的小rb不下二十人。可最近的几年里,这些rw军实力越来越强悍,两个人对付一个都渐渐有些吃力。这一年之中,他们和这些rw军交战不下十次,每一回都是铩羽而归,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折腾进去。 今天的两人是最早冲进营地里的,他们的遭遇的对手可不弱,最开始两人还算的上游刃有余,越到后面,对方摸透了他们的招式之 后,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两人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方的武/士/刀砍中,两人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长时间的缠斗,两人身体里的气力快速的下降,对方却越战越勇,正在两人寻求脱身的时候,对方却快速摆脱了两人的纠缠,瞬间掠到黄为的正上方,举起布满杀气的武/士/刀横劈而来—— 黄为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一旁逃窜,武/士/刀却来的更快,黄为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感觉到了武/士/刀上扑面而来的刀气,浑身一抖,喉中一片干涸,他今天只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呼啸而来,预料之中的刀/刃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失去了锋芒。黄为心跳猛地一滞,只看见一条透着黑光的锁链突兀的出现在两人之间,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缠上了对方的脖子。黄为定睛一看,对方原本狰狞的面孔瞬间失去神采,而后身体像是浮萍一样,锁链轻轻一拉,便飞速的往后倒去。 顺着锁链,黄为看见了地面上的江淮,还有他手中拘魂锁上串起的十几个小rb,不由的张大了嘴,好久都没合上来! 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江淮趁着这些小rb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甩出拘魂锁,利落的偷袭。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锁链上至少绑了不下五十个游魂。 这些小rb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江淮的厉害之处,当即指着地面上的江淮,厉声说道:“先解决他……” 当即就有十几个游魂冲着江淮飞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潘同光二话不说护卫在江淮身边,不远处的陈飞见到这种情况,立时摆脱了对手的纠缠向江淮这边飞来…… 越来越多的敌我双方的游魂汇集到江淮身边,拘魂锁上的被绑住的游魂已然成了累赘,江淮直接开启了六道轮回的玄门,将锁链上的游魂全部踹进玄门之中。 还没等江淮缓口气,只看见正前方一个墨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被一个r军横腰劈开,眼见着就要魂飞魄散,江淮心里一紧,来不及思考,手中的拘魂锁冲着那人急射而去,随后裹携着两段躯体直接末入玄门之中…… 江淮后知后觉的连忙问道:“系统,他还活着吗?” “活着!进了六道轮回,相当于进入了时间静止状态,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六道轮回会慢慢的怎样他的三魂六魄,直到他恢复为止。”系统说道。 江淮顿时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只听见一阵破风声呼啸而来,江淮两眼一紧,快速的往旁边一掠,一道刀气与他擦身而过,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痕。 还没等江淮站稳身体,第二刀紧接而来,刀锋凌冽,他却只能手忙脚乱的凭借速度上的优势四处闪躲。 再一次躲过了袭杀,江淮一咬牙,不能再这样了。 双脚一连几个跳跃,江淮迅速的远离来袭的刀锋,随后拘魂锁往后一甩,冲着向他奔来的r军射去。 那人并不避让,大概是胸有成竹,举起武/士/刀径直与拘魂锁碰撞在一起,溅起一片火光,江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灵力从双手两只手上灌入拘魂锁中,刺耳的刺啦声中,武/士/刀应声而断。 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神情之下,江淮趁势追击,黝黑的锁链冲着那人疾驰而去,拘魂锁瞬间捆住对方的身体,而后江淮双手轻轻一拉,直接将失去意识的游魂甩进六道轮回的玄门之中。 有了这一次打斗的经验,江淮越战越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先后救下了三十几个快要魂飞魄散的已方游魂,或是偷袭或是直接擒住的rw军少说也有七八十个。 其他的游魂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他们开始结群吸引rw军的注意力,然后由江淮出手偷袭。 江淮对拘魂锁的作用越发的熟练,有江淮这个大杀器在,原本势弱的陈飞等人渐渐占据了上风。 江淮粗喘着气,丹田里里的灵力已经损耗过半,被他擒住的rw军不过三百来人,但并不是所有的游魂,他都能及时救回来,在他顾不到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己方将士被杀的魂飞魄散,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江淮看着一旁的奋战的潘同光,想了想,退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直接点开了系统界面,只看见宿主属性栏写着,功德:326 “系统,给我晋升九品鬼士,另外,从系统商城中购买一方鬼卒官印。”江淮说道。 “好的宿主!叮!正在晋升官职——” “不入流鬼卒官印一方,扣除功德点二十五。叮!正在发放——” 下一刻,两根手指粗细的方印和一根拘魂锁出现在江淮手中。 宿主属性栏随即变动: 姓名:江淮 性别:男 官职:鬼士 品级:九品 配属武器:拘魂锁 职责:拘魂 部属:未知 封爵:无 善业:187301 恶业:18700 功德:301 “潘同光——”江淮二话不说,叫住潘同光,将手中的拘魂锁和官印递给他。 潘同光下意识的接过来,冰凉的锁链一入手,潘同光当即一愣,看向江淮,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内心一片火热,勉强保持住镇定,“多谢江五爷,不……多谢大人!” 潘同光话音未落,眼前的部属一栏变成了“不入流鬼卒潘同光” 江淮当即对潘同光说道:“拘魂锁你先练练手,用神念控制即可,碰见快魂飞魄散的直接卷进这道玄门,可保他不死!” 潘同光点了点头,学着江淮的样子,盯住了一个r军将拘魂锁甩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上手了。 有了潘同光的加入,捉拿rw军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随着战场上的rw军人数越来越少,杨元晋这边游魂虽然也有损失,但人数上的优势却也越来越明显,二打一打不过,那三打一,四打一呢! 这边是越战越勇,陈飞索性放下了这边,和杨元晋、柳永年一起对抗那个手持武/士/刀的中年男人! 江淮和潘同光这边的战斗渐渐落下帷幕,少数的几个rw军开始四处逃窜,江淮眉头一紧,厉声说道:“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听见江淮的话,潘同光当即安排了人手去追杀那些逃窜的rw军。 他自己随后也加入了杨元晋等人的混战之中。 江淮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专注的看着天空上杨元晋等人的战斗。他没打算掺和进去,就他这半吊子水平,就怕一插手反而帮了倒忙。 杨元晋使着一手好鞭子,出手狠辣,变化无常,一抖一挥,带起阵阵厉风。柳永年使的一柄军/刀,刀法凛冽,煞气四溢,和之前儒将风范判若两人。陈飞和其他游魂一样,用的大刀,身手矫捷,刀法精湛。 四人配合无间,中年男人虽然用刀极快,本身实力也高出杨元晋等人不少,四人夹击之下,中年男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山本健次郎,你的死期到了——”杨元晋咬牙说道。而后身体一闪,身后柳永年突兀的出现,手中的军/刀猛的横劈向山本健次郎的胸口。 山本健次郎急忙往旁边一躲,哪知道陈飞身形一闪,大 刀一横,山本健次郎直接撞了上去,刺啦的灼烧声四散开来—— 山本健次郎摸了摸胸口处漆黑的一道刀口,面目狰狞,眼睛里透着血光,“八/嘎——你们,全部给我去死吧!” 说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黑色的晶体,黑长的手指猛的握紧,黑色的煞气顺着手臂灌进身体里。 “不好——”陈飞大喊一声。山本健次郎吸收的晶体就是煞气的结晶。煞气和灵气一样,可以供给鬼修修炼之用。但是煞气毕竟是阴邪之气,少量的吸收对神魂并无太大影响,但是一旦大量煞气入体,很容易丧失意识,变成嗜杀的怪物。他们的气力本来就下降的厉害,到时候再想对付这个老鬼,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四人当即合围了上去,趁着山本健次郎吸收煞气的间隙,潘同光迅速的将拘魂锁甩了出去。轻而易举的缠住了山本健次郎的脖子。山本健次郎顿时僵在了原地。 潘同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看见原本失去意识的三本健次郎瞬间恢复了过来,他瞪着腥红的双眼,脖子慢慢的扭动,捆在上面的拘魂锁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嘭的一声,炸成三四节,掉在地上—— 江淮猛的僵直了身体,“系统,怎么回事?”之前无所不能的拘魂锁此刻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挣脱了。 “宿主太大惊小怪了,拘魂锁只是最末等阴差的制式武器,质量有限,也是可以理解的。”系统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淮登时黑了脸,战场上瞬息万变,刚才还占尽上风的杨元晋等人此刻也只能四处躲闪,被山本健次郎狠冽的攻击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系统,现在怎么办?”正在江淮说话间,山本健次郎猛的一劈,躲闪不及的柳永年被径直的砍掉了左手臂。 “叮,宿主功德已满一千,可晋升八品勾魂使,勾魂使配属武器:勾镰/枪!请问宿主是否立即晋升官职?” 江淮眼睛一亮,“晋升!” 话音刚落,一柄黝黑光亮,覆盖着不知名花纹的勾镰/枪出现在江淮手中。 他猛的抬头望向天空,只看见山本健次郎正举起武/士/刀劈向潘同光…… 全身灵力瞬间灌进勾镰/枪中,江淮举起长/枪,对准天空中的山本健次郎,用尽全身力气掷过去—— 长/枪划破空气,化作一到流光,飞向山本健次郎—— 山本健次郎扭过头,破空声呼啸而至,腥红的 眼底透着一抹兴奋,他看着急射而来的勾镰/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 他伸出手,手心聚起一团煞气,径直和袭来的枪/尖碰撞。 蔑视的神情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枪/尖破开煞气,没入山本健次郎的手心,穿过他的手臂,狠狠的扎进他的胸口—— 他低头看着胸口上的漆黑的枪柄,神情木然,无意识的说道:“八——八/嘎——” 而后整个身体从空中坠落,湮灭,化作光点,魂飞魄散。只剩下一柄勾镰/枪静静的躺在地上。 四周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报仇了,我给兄弟姐妹们报仇了——” 渐渐的就有了抽泣的声音,这声音会传染,还会恶化,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怎么也停不住! 第十八章 让他们忌惮惊忧了几十年的死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消灭了,大喜大悲之后,杨元晋抹了抹眼角,开始安排手底下的人打扫战场。 江淮找了个破木桩子坐下,身体里灵力的透支给他带来强烈的乏力感。 柳永年被陈飞搀到江淮身旁。他将被砍断的左手臂死死的按在断口处,上面鬼气涌动。柳永年白着一张脸,闭上双眼,粗喘着气,身体剧烈的抖动,没过一会儿,手臂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显得更加的虚弱。 江淮点开了系统界面,只看见宿主属性栏里列着:姓名:江淮性别:男 官职:勾魂使 品级:八品 职责:拘魂 配属武器:钩|镰|枪 部属:不入流鬼卒潘同光 封爵:无 善业:18832 恶业:18700 功德:1320 这一战下来,江淮跳过了九品鬼士,从八品巡游,直接晋升八品勾魂使。江淮在心里默默的盘算,除却维持八品勾魂使官阶必须具备的一千点功德之外,还有三百二十点的盈余。 点进丹药功法界面,他的目光瞬间放在了聚灵丹和灵魄丹两件物品上,前者是灵气的浓缩品,供给一般修士修炼所用;后者可巩固神魂,增益修为,是鬼修得天独厚的辅助丹药。 江淮若有所思,在心中对系统说道:“系统,帮我兑换一副拘魂锁,一枚聚灵丹,一枚灵魄丹,”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再加上一本养气决。” “好的宿主。拘魂锁一副,售价十点功德;聚灵丹一枚,售价二百六十点功德;灵魄丹一枚,售价二百四十点功德;养气决一本,售价一百点功德。鉴于宿主是第一次购买聚灵丹,灵魄丹和养气决,可给予宿主一折优惠。总共扣除宿主七十点功德。” 之前配给潘同光的拘魂锁已经断掉了,江淮自然要给他补上。聚灵丹是给他自己用的,毕竟丹田里灵气耗尽,只能依靠丹药补充回来。而那本养气决,他打算拿给江家人试试。至于这颗灵魄丹,江淮看向一旁的柳永年…… 注意到江淮的视线,柳永年转过头,只看见江淮在虚空之中轻轻的点了几下,手中竟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个小瓷瓶。柳永年瞳孔微缩,小瓷瓶随即被江淮递到他眼前。他苍白着一张脸,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拔开瓶口的木塞,一股药香扑 鼻而来,柳永年神情一震,直接将瓷瓶里黝黑透亮的小药丸倒进嘴里。丹药才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汇入经脉之中,药力修复着他的魂体,柳永年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缓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柳永年猛的睁开眼睛,面带喜色,从地上站起来,握紧拳头,扭了扭手臂,与往常一般无二。感受着身体里膨发的生机,柳永年当即转过身,神情激动不已,冲着江淮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江淮虚扶了一把,看着来来往往打扫战场的游魂,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这些游魂算是他的第一批手下,为国捐躯的英灵出身,实力也不错,他很满意。虽然现在他们还不能和潘同光一样获得官职,但是有灵魄丹在手,一来可以提升他们的实力,二来对柳永年等人来说应该相当有诱惑力。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的道理,江淮自以为掌握的不错。 柳永年笑的隐晦。 若是江淮的世面再广一点,就知道眼前的这种场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政治投资’。柳永年等人可不在乎眼前的这点小恩小惠,他们更看重的是江淮的未来。 眼前的这场大战,拉江淮入伙、趁机歼灭这些rw军是一部分,最主要的目的是向江淮展示他们的实力和顽强奋战的民族血性。他们虽然行事坦荡,但也不敢高估自己,乃至于本来已经做好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准备。哪想到最后江淮大发神威,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些人收拾掉了,就连老对手也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们这些兄弟,虽然也折损了不少,但是好在大多数都被江淮和潘同光救了下来,扔进了六道轮回,也算勉强保住了性命,真正魂飞魄散的倒是少数。如今还活在这里的兄弟超过千人,这些人都将是杨元晋他们日后不可缺少的助力。 再来说江淮,从他们沦为孤魂野鬼开始,到如今差不多八十年了。这八十年里,他们没少和那些有点年份的几百年老鬼打交道,偶尔也曾听他们说过,打从两百年前开始,酆都城凭空消失,从此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鬼差。渐渐的修士界也就流传出了地球上再也没有仙神的说法。这么多年来,这条流言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众人深信不疑的事了。 而如今江淮横空出世,柳永年等人震惊有余,更多的是狂喜。在他们看来,江淮要身份有身份,要运道有运道,除了阅历低了些,手段不够老辣之外,唯一的短板貌似就是势单力薄这一点。可这一点恰巧就是柳永年等人最不缺少也最为动容的一点。 江淮作为杨元晋等人目前唯一见过的阴差,更是手握六道轮回这一利器。柳永年在赌,赌江淮是世上硕果仅存的一位阴神。酆都城都没了,江淮作为世界上唯一的一位阴差,乃至于唯一一个神仙,他将来能站到什么位置,柳永年可以想象的出来。 此时他们的投靠,虽然算不上是雪中送炭,但对于江淮来说肯定是很有用处就是了。若是将来江淮能有所成就,他们作为最早投效的人,用一句古人的话大概是不亚于元老功臣。 而之前潘同光到手的拘魂锁则是让柳永年等人吃了一剂强心剂。有了拘魂锁,岂不就是名正言顺的阴差了吗!江淮算得上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开了潘同光这个头,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但若是有眼前的这种丹药作为嘉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柳永年不免更加坚定了跟随江淮的心。 随即便听着江淮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也得和你们说清楚。” 柳永年一愣,当即说道:“大人请说。” 江淮斟酌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阴差官职只可授予活着的人类。你们若是跟了我,也只有等到日后轮回转世成人,才有成为阴差的资格。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是非功过,我心里清楚,肯定不会亏待你们就是了。你觉得呢?” 柳永年眼神一阵闪烁,勉强压下心中的失望。转念一想,虽然暂时没有了晋身的可能,但是既然江淮肯做出承诺,这种情况也不过是把给予他们的奖励挪到后面,相比较起来两者之间的差异可能是有的。但眼下这种情况,他还能反驳什么不成?想清楚了这些,柳永年连忙说道:“我自然相信大人。” “大人——”正在说话间,杨元晋提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陈飞,他手里捧着一把武|士|刀。 杨元晋将木盒上面的盖子打开,露出圆滚滚的一只小白团子,杨元晋冷着脸,神色颇为复杂:“大人,这小东西就是山本那老鬼养的异宝——” 谁能想到,一直以来助纣为虐的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想到暗室里面上百来个骨瘦如柴的同胞,多年的囚禁生活,这些人之中大多数已经精神失常,有些人甚至已经被囚禁了将近二十来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眼前的这只孽障提供新鲜血液。只要这么一想,杨元晋就恨不得掐死它…… 江淮伸出手提起小东西的一只小腿,放到眼前,眉头一挑,居然是一只——仓鼠! 被杨元晋的杀气一威胁,小东西抖了抖尾巴,蹬着小腿,扒在江淮的大拇指上,睁着两只猩红的眼,做着委屈巴拉的样子。 “天宝鼠,低等灵宠,依靠吞纳天地灵气或掘食珍贵药材,分泌物富含灵气。”科普了一段,系统继续说道:“这只天宝鼠的情况貌似不大好。人类的血液虽然富有生气,但如果不是主动奉献出来的,必然是有怨力缠绕其中,论起来也算阴邪之物。它被人血喂养了这么多年,滋生的煞气早就侵蚀了它的五脏六腑。” 江淮皱了皱眉,看着杨元晋说道:“这小东西我带走可以吗?” 杨元晋点了点头,“这孽障放在我们手里本来也没什么用处,大人尽管拿去就好。”在杨元晋看来,用鲜血喂食什么的,像这种邪门歪道他们绝对是不会碰的,却也没问江淮拿去有什么用。 江淮没有多加解释,杨元晋从陈飞手里拿过那把武|士|刀,说道:“这是山本那老鬼的将|官刀,算是战利品,送给江老爷子再好不过了。” 江淮眯住了眼,想了想也没推辞,接了过来,拎了拎,说道:“行!东西我代老爷子收下了。至于你们,暂时还住在这里,回复一下气力,其他的事情过两天再说吧。” “是——” 第十九章 离开烈士陵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江淮找了个酒店歇了一晚,吞下了那枚聚灵丹,恢复了些灵力。第二天一大早,先是从徐老板那里接回元宝,他才驱车回了江家老宅。 老爷子提着水壶,游走在花园里。江淮牵着元宝进了花园中间的凉亭,找了个石敦子坐下,操起桌子上巴掌大小的紫砂壶就往嘴里灌……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满脸心疼:“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从老李头那儿磨来的大红袍,就那么一小撮……”老爷子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我今儿泡了这一壶还舍不得喝呢!就被你牛嚼牡丹给糟蹋了。” 老爷子也就是口头上埋汰几句,却也没有阻止江淮的意思。 江淮喝了个半饱,末了,吧唧一下嘴巴子。也就是这么个味,总觉得和以前喝的那些几百块一斤的茶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口中的李老头,大名李与章,是老爷子当年带进军队里的十几个童年玩伴之一,江家出事之后,他是少数的几个还和老爷子有往来的战友。李与章十年前以中将军衔退休,几个儿子如今都在军队里担任要职,唯一的女儿又嫁进了军界一把手苏家,论起势力来比之楚家也不遑多让。家里的特供什么的,好东西不少,老爷子眼馋的很。 这么一想,江淮总觉得肚子里的茶水变了味道……有点涩! 他顿了顿,说:“老爷子今儿个气色不错,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以往这些东西老爷子都宝贝的不得了,轻易不会拿出来。今天突然大方起来,也难怪江淮会这么问。 老爷子捋了一把胡子,眼里泛着精光,神情颇为得意:“房去观的陈观主昨天来了消息,他不日就会登门拜访。” 江淮一愣,房去观,玄成子? “光启的公司卡在瓶颈好几年了,这一次正好借着和夏老先生十二个亿的合作项目把公司正式推向国际市场。借着陈观主这位贵客的东风,压一压那些和咱家不对付的。也免得他们到时候暗地里给光启使绊子。”对于江光启,老爷子是骄傲的,这个大孙子给他长脸啊! 江淮很给面子的附和:“也是,大侄子一向都是有能力的!” 老爷子洋洋得意,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又是一晚上没着家?” 江淮抹了抹嘴角,轻咳一声,左手伸到身后,再抡出来,啪的一声,一把将/官/刀和一本小册子被他按在桌子上,江淮也笑,洋洋得意的神情和老爷子如 出一辙,他说:“儿子孝敬您的!”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江淮手一翻,花了二十五点从系统里买了一颗培元丹,一并往老爷子面前一推,也不管老爷子失神也好,目瞪口呆也好,江淮身形一转,牵着元宝回屋去了。 第二十章 回了房间,江淮将口袋里的天宝鼠往床上一扔,钻进了浴室。伴随着修行道路上越发的得心应手,灵力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经脉之中游走,洗涤着身体里的杂质,江淮整个人看起来都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勉强还算是中年发福的样子,江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拉碴的,脸上的横肉早就没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炼了不少。这会儿不用深呼吸收肚子,也能看见脚尖。江淮琢磨着再过些日子,自己这幅身体应该就能恢复到同龄人的水准。 里里外外冲了个干净,江淮觉得整个人都通透无比,拉开浴室的门,就看见天宝鼠四脚朝天被元宝一只爪子按在地上,元宝蹲坐在地上,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口。 天宝鼠一动不动,看见江淮走过来,生无可恋的眼睛立时迸发出一抹亮光,四条小短腿拼命的挥舞。江淮挑了挑眉,把小东西从元宝的爪子底下提溜出来,大拇指撩了撩短小的两只前腿,对上小东西猩红的眼,江淮眯着眼,说道:“汤圆,你以后就叫汤圆好了!” “噗噗——”小团子昂起头,站起来抱住江淮的大拇指,眼里满是委屈。 江淮想了想,对系统说道:“系统,有什么丹药可以治疗它的伤势。”既然决定了收留这只小家伙,江淮也不希望它病怏怏的。 “叮——系统福利区有一种洗髓丹,有洗经伐髓,消除百病的功效。一折优惠只需功德四十点。”系统尽职尽责的说道。 听见消除百病这四个字,江淮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消除百病?咳咳——那啥,我身上的问题也能治吗?”那方面的问题,说起来总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味道,江淮平时都是下意识的选择忽视的。 “叮——原身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导致这部分功能丧失。洗髓丹包治百病,这一点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明明系统说的一本正经,但是江淮却从中听出了挪瑜味。 他黑着脸,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莫名轻快了不少。忽而又对上汤圆不明所以的双眼,当即一愣。摸了摸下巴,算了,其实他也不急,洗髓丹系统一直都有卖,等到日后攒够了功德点,机会多的是,还是先救这个小家伙吧!江淮无奈的说道:“便宜你了——” 说完,江淮从系统中兑换出一枚洗髓丹,汤圆的两只眼睛顿时放出亮光来,抽了抽小鼻子,显然是知道眼前泛着金光的药丸是个好东西。江淮将洗髓丹塞进汤圆的爪子里,小家伙的两只后腿直起来, 踩在江淮的手心上,两只前爪抱住和它半脑袋差不多大小的洗髓丹,往嘴里一塞,小脸两侧的食囊瞬间鼓起又消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汤圆白眼一翻,四肢开始抽搐起来,在江淮的手心里打滚,没一会儿,江淮的手上就涂满了血污。 一股子不可言喻的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江淮捂着鼻子,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把手里的黑红团子往浴缸里一扔,水阀一开,把手上的污渍冲洗干净,而后脚一勾,关上了浴室的门。 江淮摸出了徐远见给的□□,琢磨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将卡里的二百七十万转给了李成安,又将剩下的三百来万转给了潘同光。 烈士陵园那地方作为杨元晋等人暂时的大本营倒也不错,只是里面的设施实在是太简陋了些,修缮一下也好。还有就是杨元晋他们救出来的百十来个被那些杂碎囚禁的人。江淮想着,先让柳永年把他们的记忆消了,少部分精神还正常的人直接送回亲人手里。那些精神已经不正常的,让杨元晋他们调查一下这些人的家庭情况,家境好的也直接送回去,家境不好的,多多少少给上一笔钱。实在是没有家人的,只能是送进精神病院安置。 江淮如今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 做完了这些,江淮顺手给潘同光打了个电话:“等你们修整好之后,就开始着力于抓捕柳市全境范围内的孤魂野鬼。凡事以自身安全为上,能活捉的尽量活捉,负隅顽抗的可以打出阴差的旗号,始终不缴械的,直接下狠手不必顾及。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抓捕游魂的时候尽量团灭。短时间之内,不要让阴差现世的消息流传出去。”江淮细细的叮嘱道。 “好的大人!”潘同光严肃的说道。 挂了电话,江淮不禁摇了摇头。不是他太过狠厉,打从他接手了这六道轮回系统开始抓捕游魂。他就知道,他面临的对手的除了世界上不知凡几的鬼修之外,最大的阻力恐怕会是来自于世俗界的国家政府。就像华国,以鬼修为主的特务处已经成了国家强有力的一枚抵御外敌,清扫国内反对势力的底牌。江淮要想清缴游魂,特务处能同意吗?国家能同意吗? 在他手里的底牌不够强硬之前,江淮可不想尽早的把自己暴露出去。 估摸着过了半个小时,江淮推开浴室的门,半满着水的浴缸里,汤圆摊开四肢,飘在水面上。关了水阀,捞起湿漉漉的小白团子,汤圆勉强睁开眼皮,露出黑亮的一双小眼睛,抖了抖身子,随后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用干净的 毛巾把熟睡的白团子擦干,想了想,又扒拉出前身的一堆衬衫,挑出几件面料软一点的,给小东西做了一个临时的窝。 “嗷呜——”元宝摇着尾巴,冲着江淮叫了一声。 江淮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轻快:“喂,江家五爷爷吗?我是苏祁润——” 江淮一愣,摸了摸耳朵,想起那天怀里小孩惊慌失措,微瞪着小眼的模样,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鼻中轻哼:“嗯!” 第二十一章 挂断电话,江淮扫了一眼蹲坐在一边摇尾巴的元宝,想了想,捡起地上的牵引绳,拉着大家伙出了门。 一路驱车到了柳市大学的校门口。江淮一眼就看见了站牌旁边、用手遮挡太阳的小孩儿。车子缓缓停在苏祁润身前,车窗放下,江淮探出头,冲着小孩招了招手:“上来吧,外面晒!” 苏祁润跑过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突然对上后座上元宝黑亮的双眼,歪着脑袋的模样。顿了一会儿,果断又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钻进了后座。 两只前腿搭在小孩儿身上,元宝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苏祁润一脸,小孩儿鼻尖渗着细汗,抿着嘴角,微微昂起下巴,眼底闪烁着一丝愉悦。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些的江淮,嘴角不由的勾起,随手将车子里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苏祁润的注意。 “嗯?”小孩儿扭过头看向江淮。 “嗷呜?”元宝扭过头也看向江淮。 江淮轻笑一声,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苏祁润恍然大悟,放下了摸着元宝下巴的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去河街的御食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少文说那里的川菜很不错。” 江淮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祁润是哪里人?” “老家是东省的,现在住在京城。”苏祁润一只手撑起下巴,一只手继续捋毛。 “京城是个好地方,我家以前就住在京城……那儿的烤鸭不错。”江淮打着方向盘,顺口说道。 苏祁润一愣,透过后视镜打量江淮,确定他面色没有什么异常。江楚两家当年的事情在京城闹的很大,江家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因为楚家的缘故,这件事情至今仍是那一辈人茶余饭后的闲谈,流传在上流权贵口中。 苏祁润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大像传言中的那样暴戾荒唐。尤其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很喜欢,靠的近了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再加上江淮之前的援手,苏祁润对江淮的感官还挺不错。大概也不大好意思再提及京城,往江淮的伤口上撒盐。苏祁润转而说道:“五爷爷看起来瘦了不少!” 岂止是瘦了点这么简单,和上次见面时相比,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更精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引人注目的掺杂着点点威严的自信。 江淮有些不自在,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面自己这张中年大叔脸,怎么越看越 嫌弃呢…… 果断的转移话题,江淮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祁润其实不用跟着少文叫我五爷爷。”只是莫名的有点怪怪的感觉,大概是叫老了!!江淮心想。 苏祁润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轻轻的点了点头,询问江淮:“嗯!那我应该叫五爷爷什么?” 江淮一噎,五叔?这和五爷爷有什么区别。总不能直接叫名字吧!年龄上也不大合适。 脑袋上飘过一长串的黑线。江淮有点纠结,突然眉头一紧,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怎么了?”苏祁润捂住撞在车座椅上面的脑袋,眼里泛着生理性的水光。 透过车边镜,江淮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两辆黑色奔驰,问道:“祁润,后面的那两辆车是你家安排的保镖吗?” 苏祁润抹了抹眼角,跪在座椅上透过玻璃镜往后看车牌号,扭过头拖着鼻音闷哼一声,“嗯!” 江淮眼神一暗,重新启动车子,车速快了不少。 几分钟之后,两人一狗到了地方,苏祁润牵着元宝下了车,白皙的额头上凸起一块红肿,实在惹眼。江淮走向苏祁润,在他不明所以的眼光中将左手附在小孩的伤口上,灵力在手心运转…… 苏祁润只觉得满鼻子都是自己喜欢的气息,额头上传来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江淮撤回了手,碍眼的红肿已经消失无踪。 苏祁润伸手摸了摸额头,黑亮的眼睛微微瞪起,微张着嘴角,毫不掩饰的惊讶…… “好了,进去吧!”江淮摸了摸小孩的头发,软软的,比元宝的舒服。 “嗯!”苏祁润抽了抽鼻子,他发现了,越靠近江淮,这种令人舒服的气息越浓厚。 御食馆是柳市最顶尖的私房菜馆,没有之一。食馆的主人是一位川菜特级厨师,退休之后定居柳市,开了这家御食馆。主人的手艺一绝,价钱自然也是一流。前身虽然不嗜辣,但是对川菜异常钟爱,苏祁润找江少文打听好了的,提前好几天就预定好了位置。 进了包厢,服务员上了茶,苏祁润把菜单递给江淮,江淮翻开菜单,光是看着图片就让人有一种垂涎欲滴,跃跃欲试的感觉。 “辣子鸡丁,麻婆豆腐,麻辣鳝鱼。”江淮将菜单递回给苏祁润,他点的这三道菜都是食馆的招牌菜,记忆之中,味道相当不错。 苏祁润翻了一会儿菜单,加了一道回锅肉和一 道麻辣小龙虾,又吩咐服务员上一盆生牛肉,这是给元宝准备的。 两个人都是纯粹的肉食者,素菜是看都不看的。 菜一上齐,显得兴致勃勃的反而是苏祁润,起先每道菜都试了试,最后直接专注于消灭麻辣鳝鱼和麻辣小龙虾。 江淮看着苏祁润额头上不停冒出的细汗,放下了筷子,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常温的橙汁。然后戴上手套,给小孩剥起了小龙虾。 苏祁润起先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美食的诱惑很快就战胜了扭捏。有江淮帮忙,吃起来的确是畅快了不少,苏祁润舔了舔嘴角,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达胃部,灌下半杯果汁,然后继续大快朵颐。 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小时,苏祁润摸了摸自己有点涨的肚子,满意的停下了筷子。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苏祁润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江淮站起来:“我送你回学校。” “嗯!”苏祁润点了点头。 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一个年轻男人,他扶着一个大着肚子、衣着时尚、神情却透着拘谨的年轻女人。身后跟着两个老人,浑浊的双眼透着掩盖不住的*。还有一个喜不自禁,四下打量的少年。 江淮蓦地冷了脸。 原本拥着女子说笑的年轻男人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江淮,他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收回了扶着年轻女人的手,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说道:“没想到小舅舅也在这儿吃饭?” 江淮冷眼盯着眼前的杨志涛,也就是外甥女刘默的丈夫,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年轻女人的肚子上。 被江淮这么一看,年轻女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杨志涛身后闪躲。 杨志涛神色不变,反而侧开身子让身后的女人暴露在江淮面前,对江淮说道:“小舅舅,这是我老家的堂妹,有七个月的身孕了,镇里医疗条件有限,这不是我在柳市吗!所以干脆把我堂妹夫和堂妹一家都接了过来。” 说完,又回过头对那个女人说道:“小舅舅虽然看起来很威严的样子,但是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害怕。” 女人白着一张脸,怯懦的冲着江淮喊了一句:“小舅舅!” 杨志涛笑着说道:“我堂妹有点内向,没办法,我给小舅舅介绍一下,这是我叔父……” “行了,”江淮一口打断了杨志 涛的话,语气颇为不善:“刘默呢?” 杨志涛眼神一暗,面上笑意不减,“小默最近忙着评职称,累着了,在家休息呢?”言语里充斥着宠溺和无奈。 “对了,小舅舅身边这位……”杨志涛的目光转移到江淮身边的苏祁润身上,带着半分恍然大悟,大概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是江淮新到手的玩物。他冲着江淮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小舅舅了。” 江淮脸一沉,杨志涛转移话题的能力不错,要是前身在这里,说不定就被他这样糊弄过去了。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江淮,他不蠢! 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江淮还真就不能追根究底,说到底万一杨志涛有问题。这就是家丑,江家和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压下心里的暴戾,“嗯!” 说完,江淮带着牵着元宝的苏祁润直接错开他们,出了食馆的大门。 望着江淮两人的身影,年轻女人也就是于珊咬了咬牙,问杨志涛:“志涛,这怎么办……” 杨志涛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用着充满鄙夷的语气安抚于珊:“你放心,刘默这个舅舅就是个蠢货,要不是投了个好胎——哼!我就随便这么一糊弄,他不就乖乖的走了吗?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好了,我们进去吧!” 于珊回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捂着心口,试图催眠自己杨志涛说的是对的。 第二十二章 “五爷爷,刚才那个男的……”苏祁润揉着肚子欲言又止,扭过头看一言不发的江淮。 “嗯,那是我大姐家的女婿!”江淮的神情渐渐缓和,放慢了脚步。 “那个男的……”苏祁润顿了顿,皱着眉头,以为江淮没看出来,所以委婉的说道:“和那个女的好像有点问题。” 江淮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侧身看向苏祁润,小孩脸色有点苍白,嘴唇无意识的抖动,呼吸格外沉重。江淮眉头一紧,连忙探出手覆在苏祁润的额头上。 “肚子……有点不舒服。”苏祁润哆嗦着嘴,扶住江淮伸过来的手,腹部的绞痛越发的剧烈。 “是不是刚才吃辣的吃多了。”江淮快速的冷静下来,将人往怀里一带,弯腰将苏祁润抱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江淮两人身后的七个保镖见此情景,下意识的以为是江淮用了什么阴私手段,迷晕了苏祁润,想要对他做什么不轨的事情。打头的一个当即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打了一个手势,七人二话不说拔腿朝着江淮的方向冲了过去。 “好像——是——”腹部的绞痛就像是暴风雨一样越来越猛烈,苏祁润的脸色越来越来苍白,眼睛里泛着水光,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江淮将怀里的小孩放在车座上。 “嗯——”小孩儿带着哭腔,闭着眼,一只手死死的揪住江淮的衣襟。 江淮干脆一只手揽住苏祁润的腰,一只手掀开他的t恤,覆在他的肚子上,灵力在掌心运转开来。 苏祁润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暖流,剧烈的绞痛也缓了不少,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他勉强撑开眼皮,泪水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吸了吸鼻子,松开拽紧江淮衣襟的右手,转而拉着江淮放在肚子上的大掌,往上推了推,“这儿疼——” “嗯!”江淮顺从着苏祁润把掌心往上移了移,看着小孩紧皱的眉头,内疚的说道:“也是我不好,没想到你不能吃辣。” “没有,”苏祁润伸了伸腿,勉强让自己舒服一点,慢吞吞的说道:“我以前也没吃过这些,第一次吃所以觉得很合胃口,所以贪嘴了……” 车外,元宝龇着牙,四条腿绷的笔直,黝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七个黑西装。 打头的中年男人敏锐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一挥手,一行人脸 不红气不喘,停了下来。 “好点了吗?”江淮选择忽视外面的动静。 “嗯!”苏祁润动了动腰,嗅了嗅江淮身上溢出的灵力,好像没那么疼了。 中年男人知道自己怕是误会了什么,加上确定了苏祁润安然无恙,一旁的元宝又虎视眈眈,中年男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冲着身后的其他黑西装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江淮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覆在小孩肚子上的小拇指动了动,入手的是柔软温润的肌肤。江淮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手心烫的厉害。 江淮下意识的扭过头,正对上小孩渐渐舒缓的眉头,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哼哼——” 耳边传来小孩舒适的闷哼,江淮下意识的挺直身体,随即抽出覆在苏祁润肚皮上的手。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孩儿已经睡着了。 江淮小心翼翼的将苏祁润平放在后座椅上,关上车门,站在太阳底下烤了一会儿。末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冲着元宝说道:“上去。” 车子重新启动,江淮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浆糊,他下意识的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向躺在后座熟睡的苏祁润。 小孩睡的很安静,乌黑发亮的头发,发梢处稍稍卷起,鼻子微微上翘,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色的嘴唇…… 江淮猛的摇了摇头,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嗷——”元宝侧过头看着江淮,不明所以。 江淮深吸一口气,专心开起车来。 车子径直开进江家别墅,江淮磨蹭了一会儿,想了想,拉开后座的车门,将小孩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往别墅里面走去。 老爷子看起来神清气爽,把着一只紫砂壶,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时不时的抿上一口,闲适极了。 他家小儿子孝敬他的确是好东西。 那药丸刚入口的时候可苦了他这把老骨头,愣是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厕所。要不是他拦着,差点就让吴友浩(管家)送进医院去了。 等到肚子终于消停下来,老爷子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岔了气。原本稀疏的白发,颜色没有多大变化,却茂密了不少,额头上的皱纹也突兀的少了几道,脸上的老年斑更是消失无踪。再一舒展身体,老爷子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十几年前精力充沛的感觉。 再等他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内心。剩下的那本封面上写着养气决的小册子就撞进了他的眼里。他迫不及待的翻开,一道亮光闪过,数千字的养气决就像是刻印进脑海一样,转眼间他就熟记在心。回过头来再看着小册子,上面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字迹可言。 早就被这一连串的怪状震住了的老爷子此时显得格外镇定。老爷子琢磨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对这养气决虽然能够倒背如流,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要他怀了想要告诉其他人的心思,脑海中关于养气决的记忆顿时就会消失无踪。等到断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这段记忆又会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脑海之中。 老爷子想了想,决定问一问小儿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哪知道刚推开小儿子的房门,人不在,倒是有一只仓鼠从一堆衣服里爬出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喜爱得不得了。这人老了,精气神不足,想的也就少了,但是心里总是会偏爱一些东西。有些老人喜欢古玩,有些老人偏爱花花草草……老爷子也爱这些。只是前半辈子雷厉风行惯了,到了老了,心里突然就软和了下来,他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这些宠物。 要不然江淮能把藏獒那样的凶兽养在家里? 本来打算找江淮的老爷子,就这样捧着一只仓鼠乐呵呵的下了楼。 江淮抱着人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爷子从摇椅上爬起来,接过吴友浩递过来的一只小碗,握着一根小汤匙给桌子上的一只仓鼠喂饭…… “爸!”江淮喊了一声。 “嗯!”老爷子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继续盯着眼前的仓鼠。 正在享用美食的汤圆顿时站起了身体,看向江淮:“噗噗——” 然后直接从一米多高的桌子上跳了下去。 老爷子手忙脚乱放下碗去接,没接着。汤圆已经跑到江淮脚边去了。 老爷子紧跟着跑过去,把小东西从江淮的裤脚上捞起来,摸着它的小爪子,呵斥道:“这么高也敢跳,也不怕摔坏了。” 说完,抬头看江淮,然后就看见了江淮怀里的人,顿了一会儿,“你抱的谁?” “少文的同学,之前帮了他一个小忙,今天请我吃饭,半路上睡着了,我就带回来了。”江淮有些不自然,用着极低的声音简单的解释道。 老爷子盯着江淮,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但又一想,他儿子现在这种情况,也 乱来不了,只叮嘱道:“嗯,那你照顾着点,去吧!” “嗯!”江淮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老爷子手掌心的汤圆,说道:“嗯,我先上去了,汤圆就先拜托爸爸照顾着。” “嗯——”老爷子轻哼一声。 上了楼,江淮站在客房的门口,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个弯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怀里的小孩儿放在床上,盖好薄被。 返身下了楼,江淮冲着吴友浩说道:“吴叔,房去山送来的米呢!我煮点粥。” 房去山送来的灵稻不算多,之前江家聚餐的时候用过一些,老爷子尝了之后赞不绝口。后来江家二哥江温说想带一些回去给岳家尝尝,这个理由老爷子不能拒绝。干脆给成家的每人分了十斤。到最后剩下的也就二十来斤,老爷子宝贝的不得了。 吴友浩摇了摇头,指着老爷子:“都被老爷子定下了,这不正在喂仓鼠呢?” 江淮一脸黑线,走过去,“爸,房去山的米给我一点?” 老爷子忙着呢!嫌弃江淮没事找事,“在厨房右上角的柜子里,你去拿吧!” 江淮看着老爷子兴致满满的模样,笑了笑说道:“爸,汤圆可不是一般的仓鼠,普通的东西可别喂。要是这些米吃完了,可以给它找点珍贵的中药材凑活一下。” 老爷子顿了顿,“行了,我知道了!”反正他家小儿子现在手里的东西都不简单就是了,老爷子的接受能力不一般。 第二十三章 半睡不醒的苏祁润提起被子蒙住脑袋,全身上下都被一种清爽的气息包裹着,舒适的很!等到被子里的氧气消耗殆尽,他才慢慢的拉开被子,露出脑袋,无神的双眼开始聚焦,陌生的房顶,陌生的床…… 然后扑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四周悄寂无声,苏祁润捋了捋额头上卷起的头发,记忆开始回笼。 他摸了摸肚子,已经不疼了。又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脑袋嗅了嗅—— 恰逢江淮推门而进,嘴角一弯—— 乍然听见房门拉开的声音,苏祁润蓦地扭过头,就看见了门口微挑着眉毛的江淮,耳根子一热,苏祁润下意识的抓紧被子,坐直了身体。 “咳咳——”江淮捂着嘴轻咳一声,眼底带着笑,解释道:“这是我家里,快五点了,你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儿我送你回学校。浴室在那边,洗漱台上面有新的洗漱用品。”江家一般六点半才吃晚饭,江淮记得苏祁润说过他晚上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来着,他也不是不想留人,可站在曾经的人民教师的立场上,旷课什么的是原则问题。 “嗯!”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苏祁润摸了摸耳朵,爬下床。 苏祁润跟在江淮身后下了楼,老爷子带着汤圆遛弯去了,大哥江洌也不在。江淮把沙煲端上桌,给小孩儿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粥是肉粥,骨汤猪肉末撒了点葱花,上面飘着一层米油。里面有他喜欢的味道,苏祁润端起碗来,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眼睛一亮,右脸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 一连喝了三碗,苏祁润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勺子。 末了,看着一旁盯着他目不转睛的江淮,有点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嗝。 把苏祁润送回柳市大学。脑海突然空了下来,江淮曲起手指点着方向盘,这才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东西。 马不停蹄的回到江家老宅,还没踏进家门,江淮就接到了潘同光的电话。 “五爷,我这儿出了点事情——”潘同光焦急的说道。 “什么事?”江淮将手机换到右手上,推开房门。 “今天下午我开车去拉建材的时候,撞到了人,是个孕妇……”潘同光堵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那个孕妇好像是您的外甥女。不过,人没有问题,我已经把她送到市一院了。” “当然孩子也没什么问题——”潘同光急 忙又补了一句。 “你给我等着——”江淮冷着脸,挂了电话。 江淮和江洌扶着老爷子匆匆忙忙的赶到市一院。推开病房的门,刘默正躺在床上,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正在削苹果。 看见江淮三人进来,年轻男子当即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五爷,老爷子,大爷!” 江淮点了点头,这人他眼熟,在烈士陵园见过。 刘默要坐起身体,江淮连忙走过去把刘默扶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刘默身后。 “大舅,小舅,麻烦你们跑一趟。我这儿也没什么大问题。还有外公,您这么大把年纪了,何必跑过来。我还担心您的身体呢!”刘默一边说着,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老爷子摆了摆手,看到刘默没事,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这是,这是有孩子了?” 一时之间,病房里的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刘默的肚子上。 刘默轻抚着肚子,笑的格外开心,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好好好!”老爷子眉开眼笑,“有孩子就好,有了孩子就好啊!” 老人家总是希望儿孙满堂,家里的小辈生活美满。刘默是他唯一的外甥女,算起来今年三十三了,和丈夫杨志涛结婚七年。刘默本来就比杨志涛大了四岁,加上杨志涛出身不大好,老爷子认准了门当户对才是婚姻长久的基础,所以这门婚事老爷子本来是反对的。但是耐不住刘默自己咬着牙坚持,老爷子再反对也不成。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志涛还算有点本事,在刘家的扶持下,发展不错。加上他对刘默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为人也算谦虚懂礼。最主要的是他们结婚这几年里,刘默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被老思想里的无后为大影响的老爷子暗地里也觉得对不住杨志涛,又听说他是独生子,这一来二去的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好在现在刘默有了孩子,一直以来的遗憾也补上了,老爷子是真心为刘默感到高兴。 “对了,志涛呢?”江洌疑惑的说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摸了摸头,解释道:“我们把刘小姐送来医院的时候,用刘小姐的手机给他先生打了电话,可是对方关机了,所以没打通。” 老爷子扭过头,一脸不善:“就是你们撞了我家默默?” “其实不关他们的事情, ”刘默连忙解释道:“我下午的时候感到身体不舒服,所以特意跑了趟医院。结果没想到是有了孩子。我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回去的时候也没注意,闯了红灯,也是这两位先生心好,把我送进了医院。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一点擦伤,等观察期过了,也就可以出院了。” “嗯!这样啊!”一听刘默这样说,老爷子的脸色好了不少。 “你们干什么——别打了——” “保安呢,拉开他们——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江洌不由的皱起眉,拉开病房的门,准备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随即眉头一紧,“志涛——你干什么打人——” “什么?”江淮三步并两步走出房门,就看见拐角的地方,潘同光一脚把杨志涛踹在地上。 “都给我住手!”江淮大声喊道。 听见江淮的声音,正想着乘胜追击的潘同光扭过头,顿时停下了动作,一旁的几个医生立即冲了上去,三两下的把潘同光制服在地上。 一对老年夫妇当即把躺在地上咳血的杨志涛扶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江洌等人,杨志涛两眼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大舅,小舅,你们怎么在这里?” “怎么回事?”江洌怒不可竭,盯着潘同光,脸色不大好,这还是在柳市的地盘上,就有人敢对江家的人动手。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陪着堂妹来医院做产检来着。刚出病房的门,这家伙就冲了上来把我打了。我也想问一问这位兄弟,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要下这样的狠手……” “可不是,咱们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冲上来就是一顿打,看把志涛打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杨志涛所谓的叔父于福当即抢了话骂道。 “都给我闭嘴——”江淮面色不愉。 被江淮这么一呵斥,于福涨红着脸,卡了音。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江淮冲着不远处擒住潘同光的几个医生喊道:“行了,你们放开他吧!” 事主的家人都发话了,几个医生迟疑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潘同光。 “五爷——”潘同光活动活动手腕,冲着江淮低声说道。 “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舅舅,你认识他?”杨志涛顿时瞪大了眼睛。 “哼!”潘 同光轻哼一声,视线从杨志涛身上转移到于福身边的少年身上,他抬起手,指着那个少年:“我刚才去前台给刘小姐打医药费,半路上闹肚子,去了一趟厕所,就看见他在厕所外面的角落里打电话,我很清楚的记得他说——” 那个少年也就是于龙脸色一白—— 潘同光冷静的复述道:“我姐夫是谁?那可是公务员,教育局的科长,吃国家饭的。你知道他老婆的表哥是谁吗?柳市的□□,一把手,多大的官!你说他老婆?嘿,他那老婆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还是我姐肚子争气,一下子就怀上了杨家的种,双胞胎,还都是男孩。我姐夫说了,等到孩子落了地——嘿嘿嘿,我姐劳苦功高,他肯定不会亏待,以后也少不了孝敬我爸妈。你说我啊!我以后都不回汾水镇了。我姐夫给我爸妈在隔壁衡市买了一套房,花了二百万啊我的乖乖,我姐夫还把我弄进了衡市一高……你放心,兄弟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忘记你——” “当时我也没太在意,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对面的病房门正好打开了,结果就又看见了他,还有这位杨先生——”杨字的音咬的格外重,“也怪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一时没忍住!”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杨志涛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口的刘默神情恍惚,眼泪蓦地滑下了眼角。 第二十四章 江洌虽然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可从老爷子那儿遗传来的暴脾气一点儿也没改,听了潘同光的话,江洌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抓住杨志涛的领带,另一只手招呼在他的肚子上。 杨志涛捂着肚子,本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顿时扭曲的厉害。 “你干什么?”一旁的于福大喊一声。 江洌扭过脸狠狠的盯了一样于福,本就心虚的于福顿时缩了回去,却依然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你们也不能打人啊?不要以为你们家有权有势——” 江洌也懒得搭理他,回过头来,一把将手里面的杨志涛扔在地上,指着他怒声说道:“杨志涛,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说清楚,你——还有这一家子,就别想走出这市一院的大门,不是说我家有权有势吗?今天我tm,就敢仗势欺人一回,你说——” 江淮满脸冰霜,冲着潘同光使了一个眼色。潘同光点了点头,带着刚才年轻男子开始驱赶一旁围观的医生护士,“行了,这儿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别围观了,走走走——” 好在这些医生护士也是识趣的,毕竟能住在高等病房的人哪里会是一般人,再加上刚才从潘同光嘴里听见了市|委书|记这样的字眼,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样的热闹他们可看围观不起,更何况旁边还有潘同光凛冽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没过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就散了个干净。 “姐夫——”于龙白着一张脸,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他管不住这张爱炫耀的嘴。 杨志涛扫开于龙伸过来搀扶他的手,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将衬衣上散开的扣子一一扣好,整理好领带,仿佛是在维持最后的体面。 他的视线穿过江洌等人,最后停留在刘默的身上。 “我家在汾水镇的一个深山里,我爸爸是我爷爷唯一的儿子。村子穷,家里更穷,我爸爸到了结婚的年纪却没人愿意嫁给我爸,我爷爷就起了给我爸爸买一个媳妇的心思。只是当时家里实在是付不起那八百块的买人钱。我爷爷就带着我爸进了当地的一家采石场,靠卖苦力挣点钱。可是没想到后来采石场发生了矿难。” 杨志涛冷静的诉说道:“当年死在矿难里的矿工超过二十个,但是采石矿的矿主是当地的地头蛇,手底下打手不少,谁敢闹就砸谁的家,打断谁的腿。我们家势单力薄,无力反抗,只能咬着牙含泪收了矿主一千块的丧葬费了签了免责协议书。就是靠着我爷爷的卖命钱,我爸才有了媳妇。” “我对你们家的往事不感兴趣。”江洌冷眼说道。 杨志涛恍若无闻,继续说道:“他娶了我妈之后,一连生了四个女孩,可是我爸一门心思就想要有个后,却没想到我妈好不容易把我生了下来,却因为产后大出血丢了命。等我长大了,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我家没钱,全村的人咬着牙凑钱给我读了大学,我上面四个姐姐出嫁,家里掏不出一分钱的嫁妆,这样的条件,她们能嫁的要么是和我家一样穷的,要么就是四十好几的二婚甚至是三婚的老男人,蹉跎了一辈子。” “等我好不容易混出头了,有了成就。我可以回报村民这么多年的帮助,我可以做我姐姐背后的支柱,我却满足不了我爸爸抱孙子的心愿……默默,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也没办法——”杨志涛哆嗦着嘴,怔怔的看着刘默。 “你所谓的贫穷与艰难的过往从来都不是你出轨的借口,”江洌气笑了,“你混出头?你要是没有刘江两家一直以来的帮扶,你以为就靠你那点死工资,你现在能西装裹履,一身光鲜的站在这里?你所谓的回报村民,是江家掏钱给你们村修路建桥,是刘家请了农业方面的专家教授过去给他们指点筛选适合种植的农作物,才给了他们一条出路。你所谓的做你姐姐背后的支柱,要不是你娶了默默,要是没有刘江两家,你以为你tm现在会是个什么东西。” “除了没能给你生个孩子,我刘江两家对你够好了吧!却没想到最后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能花二百万给这些杂种买一套房,还能把你这姘头送进高级病房待产。难道你以为你今天可怜巴巴的在这里卖惨,我们就能放过你?”江洌恨不得直接弄死这个畜生。 “这还不够吗?”杨志涛脸色一变,撕开了垂头丧气的假面,露出狰狞的神情,“没错。是我攀了你们家的高枝。你们家是高门大户,我就是一山沟里爬出来的臭虫。我癞□□吃天鹅肉,我天生就该比你们低一等。我娶了刘默就跟入赘刘家一样,逢年过节我连老家都不能回,我得陪着刘默,我得看你们的脸色行事,你们不高兴了,我就得战战兢兢的给你们赔罪。我无论怎么努力到最后都逃不过一句刘江两家的扶持。可这些我都认了,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让我爸高兴高兴——” “说的倒是好听,”江淮一把打断了杨志涛的话,“你都认了?你凭什么认?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你觉得你活的憋屈,默默没给你生个孩子。可从始至终都没人求着你委曲求全,说白了就是你一边想借着我们家的 势力往上爬,一边又觉得和我们在一起是屈求逢迎。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现在却觉得是我们看不起你,所以才造成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想要个孩子,很简单啊!你尽可以离婚再娶,你想要几个孩子尽管去生!” “可是你不愿意,”江淮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贪图我们家的权势,不舍得放弃现在的地位……因为你知道你要是和默默离婚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你给我闭嘴!”被戳穿了心思,杨志涛恼羞成怒,他瞪着猩红的眼,指着江淮,恨恨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出身在江家,你今天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就因为你投了个好胎,所以生下来就可以锦衣玉食,哪怕是做一辈子纨绔都有人给你撑腰,你摸摸你的良心,你以前做的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还少吗?凭什么你依旧高高在上,我不过是犯了一点错就得卑微到尘埃里。老天何其不公?” 一群人就这样冷冷看着杨志涛歇斯底里的指天骂地。 大概是眼泪流光了,此时的刘默显得无比的冷静,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看着杨志涛,“骂够了没有,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和她究竟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默默——”杨志涛失神的喊道,大抵他心里对于刘默还是有感情的,毕竟做了七年的夫妻。 刘默没说话,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 杨志涛动了动嘴,话还没出口,在他背后的于珊却开口了,“我和杨志涛说起来算是青梅竹马,他考上大学之后,我们两家就有了婚约。只是后来他一声不吭就结了婚,我们两个此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清明节的时候他回家扫墓,恰好我丈夫病逝,我被丈夫的两个哥哥赶了出来。我没地方可去,只好回娘家。他爸爸一直为杨志涛没有儿子发愁,我弟弟正好犯了事,缺一笔钱打点关系。所以我爸爸就找到了他家,和他爸爸商量好了,我给杨志涛做小,生个孩子,他就帮我弟补上那笔钱。杨志涛知道了,他没反对。”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说这些干什么?”于福恼羞成怒,就要去拉于珊。 潘同光直接拦在于珊身前,把于福挡了出去。 于珊白着一张脸,泪水从眼角滑落,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我心里有愧。”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终于将心里面的话说出口,于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离婚吧!”刘默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刻她显得尤为平静,仿 佛是在和陌生人说着陌生的话。刘江两家的家教从小就告诉她做人要足够坚强。 研究生毕业第一年,她留校任教,杨志涛研一,那时候他没带眼镜,显得青涩,两人一见钟情。相恋两年。杨志涛一毕业,两人顺其自然地谈婚论嫁,一晃眼就过了七年。九年的时间,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她以为他们能白头到老,没想到到头来都是她自以为是的一场笑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刘光明江沈夫妇搂着刘默轻声安慰道:“默默,这样的人渣咱们不要也好,免得脏了眼。”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怀孕了,这个孩子将来会姓刘,他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会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只不过,这些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说完这些,刘默转过身,在江家人的簇拥下干脆离开了医院这个是非之地。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杨志涛张着嘴,神情木然。 “志涛——”一旁的于福小心翼翼的凑上去。 杨志涛慢吞吞的解下领带,无意识的说道:“要是这个孩子能早点来,要是这个孩子能早点来,我又何必走出这一步……” 他扭过头看着于龙,面容渐渐扭曲,他跑过去,一把掐住于龙的脖子,“都是你,要不是你多嘴,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完了,我全完了!都怪你,我杀了你——”事情还没完,江刘两家能放过他吗? “杨志涛,你干什么?”看见自己儿子被杨志涛掐住脖子,于福瞪大了眼,连忙上去想要把杨志涛拉开。 杨志涛本来就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于福怎么可能动的了他,反而是被杨志涛用力的推了出去。 于福只觉得眼前一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将身后的人一并撞倒在地。等他回过神,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他抬起手一看,整个巴掌上都沾满了血迹。他回过头,身后于珊躺在地上,早已昏死过去,双腿之间流出一片鲜血。 第二十五章 于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没有保住,作为罪魁祸首的杨志涛被警察带走,随后被开除公职,在刘家的运作(威胁)下。杨志涛认命的签了离婚协议书,净身出户,连带着他送给于福一家的房子同样被收回。 于福夫妇偷鸡不成蚀把米,自然不甘心。从杨志涛父亲那里敲诈了二十万之后,庭外和解,不再起诉杨志涛。 可江流两家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几天之后,杨志涛一行人回乡途中,被当地的一群地痞流氓盯上,杨志涛等人无力反抗,在场的人除了于珊之外,每个人都被打断了一条腿。 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对于江淮,他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抓捕孤魂野鬼身上。 此时距离上次那场大战之后已经是第六天,这天一大早,江淮驱车去了烈士陵园,昨天晚上,杨元晋三人带着手底下的人将柳市市区内所有的医院,殡仪馆,火葬场等阴地扫荡了个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接收这批孤魂野鬼,顺带将他们送入轮回。 这些rw军被消灭之后,杨元晋等人索性占据了他们的营地。经过几天的修缮,整个盆地已经大变了模样。日式木制房屋全部推到重建,整理成井然有序的小院子,中间规划出一条条宽敞的水泥马路,马路四周甚至还贴心的装上了路灯。 到了地方,江淮才知道杨元晋等人一个晚上捕到的游魂超过四千个,这还是在他们未免泄露消息,缩手缩脚的情况下。 江淮打开六道轮回的玄门。柳永年带着人将抓住的这批游魂依次送进玄门之中。 “原来真的有阴差?” “阴差大人,你还是人吧!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让我儿子给你一千万,不,一亿。我儿子可是衡市首富?首富你知道吗?” …… “大人,你还缺手下吗?我有鬼将的修为,愿意投靠大人麾下,为大人效力,大人……” 太吵了,江淮不由的皱起眉头。 一旁的柳永年一脚踹在那个鬼灵修为的游魂身上。就是这个游魂,一直反抗不愿束手就擒,害得他差点损失了两个兄弟。现在还想和他们抢饭碗。 等到这批游魂全部送进六道轮回,杨元晋将江淮请进屋子里,这会儿屋子里的摆设倒不是土匪窝聚义厅的样式了,仿的民国风格,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昨天我们抓捕游魂的时候,遇到的反抗不是一般的大,给 咱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哪怕是同光把阴差的身份摆出来也没用。这些游魂在阳世活了几十年,胆子早就大了。”陈飞说道。 “咱们的人有损失吗?”江淮皱眉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只有三个重伤的,轻伤的也少。”说到这里,陈飞不由的有点骄傲,他们手底下的人都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遇上那些上了年份的老鬼,他们自己就上了。剩下的一些普通的孤魂野鬼,他们的这些手下人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这样就好!”说完这些,江淮戳进自己的属性面板,只看见功德一栏赫然写着:3426。 按照今天这样的速度,最多不超过五天,柳市全境的孤魂野鬼就会全部被扫荡干净。江淮想要的是在短时间之内尽管的提升官职。 比如他现在的勾魂使官阶,权限单一,只有拘魂一项。八品勾魂使往上,是从七品巡检,同属于武官序列。巡检再往上,便是正七品按察使,按察使转入文官序列,掌幽冥剑,职责包括统领治下所有巡游,记录阴阳两界人鬼善行义举,作为今生来世添福增禄凭证,最直观的权限就是可以凭借面相粗略的观人生平。 再之后便是从六品都御史,管理阳世之人一切善恶功过,缉拿罪犯等。这两个官职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是远远没有达到江淮的预期。他看中的是都御史以后,正六品判官官职,掌生死簿。 生死簿是什么?乃是天地人三书之一(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人书生死簿),生死簿记载天地人三界所有生灵的生辰,死时,以及阳寿等,阴差按照生死簿上的记载差遣阴差进行勾魂索命等行动。生死簿可酌情修改,直接控制人的生死,一旦被定下死期,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过。且生死簿作用范围大,无需见面,只要有名有姓,生辰八字即可致人死地。 要是有这样的利器在手,不管前头风浪再大,他必然也能够稳定如山。 只是六品判官官职需要功德点两万,只是如今看来,抓捕游魂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 江淮接过柳永年送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身边还有没有很可靠的人手。” 杨元晋眼一紧,不动声色的说道:“大人说的是生人吗?” “对,挑出十个好手来,授不入流鬼卒官职。并入潘同光麾下,由你们统一调遣。” 说完,江淮从系统之中花了三百点买了一枚九品鬼士官印,十枚不入流鬼卒印,然后将九 品鬼士官印直接扔给了潘同光,系统随即就将潘同光手里原有的不入流鬼卒官印收回。而剩下的不入流鬼卒印和拘魂锁则是直接交给了杨元晋。 “多谢大人——”杨元晋躬身回道。 江淮琢磨了一会儿,继续从系统之中兑换出四枚聚灵丹,一本练气决。一共用去功德点一千七百八十点。一下子就将刚才收入的功德点全部吐了出来。 系统就是这么坑,每一份练气决和养气决都只能提供给一个人使用。要是想给其他人用,就必须从系统福利区再购买一份。光是这份练气决就花了江淮一千功德点。 虽然江淮急于提升官职,但他也知道兵不在多在于精。所以他对于提升杨元晋等人的实力还是很舍得的。 江淮将三枚聚灵丹交给杨元晋,说道:“这是聚灵丹,对你们三人的修炼很有用处。” 说完又将另一枚聚灵丹和练气决一起递给潘同光,他指着那本小册子说道:“这是一份修炼功法,暂时只有这一本,你先练着,把实力提上来再说。” “是!”潘同光恭恭敬敬的接了。 江淮最后说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我跟着你们一起行动。两天之内,务必将整个柳市郊区附近的孤魂野鬼一网打尽。”他亲手抓住一个游魂可以获得一个功德点,杨元晋他们抓住一个游魂功德点却要减半。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自己动手能多一点是一点。 当天下午,杨元晋就把烈士陵园里一只八人保安小队编入了鬼卒序列。这些人多是烈士后代,又都学过一点外家功夫。用潘同光的话来说就是品质保证,能力相当不错。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江淮带着杨元晋等上千个英魂将整个柳市郊区和附近乡镇全部扫荡了一遍。直接收入囊中的功德点更是超过了三千点之多。 光是柳市这个二级市,常住人口不过四百万,滞留阳世的游魂就不下一万个,这样算下来,光是华国就有六百六十余个市,这世界上这么多个国家,可想而知滞留在人间的游魂有多少,这么一算,还真是任重道远。 只可惜的是到手的功德点还没有捂热,江淮就不得不挥霍出去三千点功德给杨元晋三人各自买了一本练气决。 到了第三天上午,江淮正谋划着分派人手往柳市下属其他县区推进,倒没想到突然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驱车回到江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别墅外面围了一圈的豪车,江淮挑了挑眉,走了进 去。 “江先生——”看见江淮走进来,夏鸿运连忙站起身来。 第二十六章 江淮点了点头,“夏老先生!” 随即看向一旁,“爸,大哥!” 江光启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五叔!” 老爷子一招手,指了指他左手边边的空位置。江淮走过去,就着接过吴友浩奉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才看着神情稍疲惫,稍显紧张的夏鸿运,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江先生,我今天登门拜访,实在是情非得已,有事相求。”夏鸿运苦着脸,开门见山。 夏鸿运祖籍柳市祁县,曾祖父曾是满|清朝廷二品大员。后来革|命浪潮席卷全国,夏鸿运的祖父顺应时势,响应革|命。军|阀混战之后,ming国建立,夏鸿运祖父作为当初的有功之臣,本身又是本地名声不菲的书香世家当家人,被当时的政府委任为柳市市长。直到□□打了过来,夏鸿运祖父见大势已去,主动投诚。华国建立之后,夏家倒是被优待了,只是家产什么的不可避免的被收归国家。 六零年之后,夏鸿运祖父病逝,大动乱伊始,他父亲敏锐的察觉到了时局的不对劲。当机立断决心离开华国,另谋出路,历经波折,几经周转之后,夏家流落南洋,一晃就是六十年。六十年的拼搏,三代人不懈努力,如今的夏家是南洋华人界赫赫有名的商业领头羊,家资数以亿计。 而夏鸿运作为夏家如今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当然也与有荣焉。可自打去今年年初开始,夏家就开始不安宁起来,先是宗祠倒塌,紧接着他大儿子刹车失灵出了车祸,两个孙媳先后无缘无故的流产了,到最后他小孙子为了一个女人和人争风吃醋,一失手被人捅了一刀,差点没救过来…… 这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华人向来笃信风水之说。夏鸿运也是如此,因而当即请了南洋有名的风水师出手相看。 老爷子抬了抬眼,“祖坟漏风,家宅不宁;祖坟漏水,断子绝孙。” 听见老爷子这么说道,夏鸿运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江老爷子说的没错,我请的那位大师也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祖坟漏风是指先人庇佑后人的福泽被他人窃取,进而影响后人命数,最为直观的一点就是体现在家宅不宁这一点上。 既然是祖坟出了问题,那就从根源上来解决问题。夏鸿运当机立断决定回国走一趟,并且邀请那位风水大师出手帮忙,没想到那位大师当场就拒绝了。言说夏家现在出现的问题,最大的可能是他家祖坟里有厉鬼作祟,他一个风水师在 这方面可无能为力,这事儿应该找那些术师出手。 夏鸿运觉得有道理,只好又请对方给自己介绍一个厉害的术师。没想到那位风水大师也拒绝了,这位风水大师也是个耿直的。直说如今修行界没落,厉鬼纵行,一般的术师修炼几十年才有所小成,对于厉鬼,力求自保、避之不及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撞上去拼命。更何况他家现在这个样子,一只厉鬼可作不出来这么大的事,他不能把老友推入火坑。 可那位风水大师偏偏又是个尽职尽责的。又告诉他,要是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一旦他家祖坟被厉鬼盘踞的久了,风水绝佳之地就会渐渐的变成阴地、死地,生气断绝,煞气侵入先人骸骨,夏家后人怕是难逃早夭的命数。 被这位风水大师这么一说,夏鸿运还能怎么选择,凡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夏鸿运为此广发请帖,将南洋那些成名已久的术师全部请了一遍。却没想到这些大师在得知自家的事情之后,纷纷借故推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夏鸿运焦急如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拒绝出手的司徒健又找上门来。 司徒健在南洋术师界的名声可谓是两个极端,一方面他的实力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另一方面司徒健向来恃才傲物,一言不合就要害的人家家破人亡。或许是腌臜事做多了,报应不爽,司徒健连续克死了四任妻子,生下来的七个儿女没有一个活过十岁。司徒健也不甘心,干脆养了个女人在外面,也不给名分,果然在他四十岁的时候,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 司徒健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抚养长大,好不容易过了十岁的这个槛,儿子却歪成了铁脖子树,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借着司徒健的名声在外面作威作福。司徒健本来就对这唯一的子嗣极其溺爱,对于儿子的胡闹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六月份的时候,他儿子在澳市和人聚|赌,遭人算计欠下了三个亿的赌|债,儿子也被扣在了赌|场。偏偏对方还请了他的仇敌作镇,那仇敌的实力虽然不如司徒健,但是奈何自己儿子还在他手上,司徒健投鼠忌器,咬牙把打落的牙齿吞进肚子里。 仇家给了他一个月的期限,司徒健清算全部的身家,也就凑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该去哪儿找?因为他平日里的为人处世,南洋术师界的人不痛打落水狗还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正在司徒健头昏脑涨的时候,他想起了夏鸿运的请柬。司徒健自诩大师,手里没 拿出来的底牌不少,因而对于夏鸿运的事情,司徒健虽然说不上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拼死赌上一把的能力勉强还是有的。更何况都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曾想到到了柳市之后,偶然之下居然得到了一把唐刀,这把唐刀虽然只是明朝的仿制品,但是耐不住上面紫气萦绕,已然成了宝器。只要有这柄唐刀在手,即便是厉鬼也轻易不敢靠近他的身体。 有了唐刀护身,司徒健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准备好了之后便独自一个人进了山。 这一去就是三天两夜,夏鸿运在外面焦急万分的干等着。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四天,才终于接到司徒健的飞鹤传书。 “信笺上只有一句话,让我来找那天在古玩街遇见的江先生求救。”夏鸿运摊开一张黄纸放在江淮面前,纸上褶皱明显,血迹已经变成了红黑色。 “只要江先生能出手相助,无能成功与否,江先生大恩大德,我夏鸿运必定铭记于心。”夏鸿运站起身来,躬下身体坚决的说道。 众人的眼光顿时聚集在江淮身上。老爷子不由的皱起眉头,他虽然看不透现在的江淮的本事,但也不希望江淮去冒险。 江淮却说道:“稍等!”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杨元晋,将夏鸿运的事情告诉了她。 “祁县?”杨元晋皱起眉头,“大人,我们在柳市盘据了几十年,柳市境内大大小小的鬼修势力我们都摸的一清二楚。祁县那块地方,顶破天了也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新鬼,要说成势力的厉鬼,等等……” “嗯?” “要是厉鬼的话,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批厉鬼就该是隔壁衡市的鬼修势力。” “衡市?”江淮不由皱起眉头。 “祁县位于柳市边缘地带,本身和衡市的东洪县接壤,而这东洪县……” 第二十七章 “大人可还记得2003年抗击非|典事件吗?”杨元晋轻声说道。 非|典?江淮握紧手机。 所谓的非|典,别称sars事件,是指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2002年11月在东省佛山爆发,当时的传统媒体和政府为避免群众恐慌,一直没有发布相关讯息。在12月底,关于这种“非|典型肺炎”的疫情开始在互联网流传,由于当时不了解病情,相关的评论比较混乱。随后政府在国内封杀了关于疫情的讨论。此时正值华国春节前后,由于春运的大量人口流动导致了疫情的扩散。 直到2003年三月份,m国《时代》杂志揭露华国的sars疫情。世界卫生组织的介入,进一步调查华国疫情发展状况,才使得疫情得以暂缓而阻止进一步扩大。到四月,京城地区疫情从原先有所隐瞒报告的37例,突然暴增加至339例。为此政府接连开除京城市长和卫生部部长。 此后,华国上下展开了长达一年零两个月的众志成城,抗击非|典斗争。 在《最后一道防线》一书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的数据看,截至2003年7月11日,全球非|典累计确诊病人为8437人,而非|典累计病人集中在华国内地以及港市,澳市和台省等地,加上华人比较集中的新加坡,河济7960例,再加上加拿大华人非|典确诊病人,共占全球非|典确诊病例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世界上包括m国,rb在内的其余地区,合计不足400例。全球非|典死亡人数为813人,m国没有死亡病例,华国内地,港市,澳市,台省以及新加坡为762人,如果再加上加拿大华人死亡病例,也占全球非|典死亡率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华人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这让当年的华国学者大为震惊。纷纷推测,这场所谓的非|典事件是否是美国政府针对华国发起的一场具有基因武器特点的病毒战争。 学者们这样推测是有原因的。 第一,非|典死亡者华人占绝大部分。 第二,俄国等华国周边其他种族国家没有发生非|典。也是最为直观的一点。 第三,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m国,d国,rb等一些国家的有关部门,以及一些大学,研究机构和医药企业利用华国对基因资源重要性认识不足的机会,对华国人的基因资源进行了举世震惊的掠夺。 最常见的手段,就是研究机构出钱通过华国留 学生回国做项目,在华国人中间进行人体试验和筛选,然后将获得的血清或者dna样品送回本土研究。这些试验多集中在农村,以科研项目作为名头,骗取当地医疗部门的协助,再以十到二十元不等的“误工费”吸引村民参加“体检”,实际上是现场抽取村民的血液。 从93年到97年,仅m国在华国开展的基因项目多达十三个,覆盖面积达到两亿华国人。以m国在遗传基因学,分子遗传学,生化武器和基因武器方面的领先地位,华国人的生命基因信息在m国各大科研机构暴露的干干净净。 “1995年的时候,m国健康研究院建立了一个名为尼古丁成瘾易感性的遗传因素的项目,选择的取样地点就在南省。其中衡市东洪县因为有超过百分之九十成年男性染有烟瘾而被选入了取样地点之一。而当时的东洪县卫生院院长何良超,贪图m国科研人员许下的五万元酬谢金,答应m国方面派遣卫生院编制下的二十几名医生协助m国科研人员进行试验。他们正是以体检为借口,派遣医生到东洪县下属各个村子里现场抽取村民血样。” “倘若仅仅是这样,那倒没什么?关键是何良超那个杂|种,贪心不足,私底下将m国方面准备的用来抽血的注射器全部转卖出去,换成了黑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劣质的三无产品,以获取中间差价。” “这一抽血就抽出问题了。两年之后,东洪县下属的袁家村爆发了第一例艾滋病感染病例。此后的三年时间里,袁家村和与之相邻的西河村共计一百六十三户人家,包括老人孩子在内,八百八十个村民,无一例外,全部被确诊感染上了艾滋病。” “事情被曝光之后,整个东洪县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当时的政府为维持社会稳定,虽然及时枪毙了何良超,但也不得已做出了隔离袁家村和西河村的决定。” 杨元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后十七年里,虽然外界对艾滋病患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慌和歧视心理,但两个村子却从始至终避免与外界接触。这些村民生命短暂,大半辈子都在病痛之中挣扎。他们活着的时候心中有恨,死的时候裹上红衣,化作厉鬼,怨气不消,不入轮回。因而如今的袁家村,西河村两村又被叫做红衣村——” “红衣村的这些厉鬼坐镇东洪县十七年,整个衡市,一个外国人都没有。哪怕是华人,只要你拿了外国的国籍,进了衡市,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尤其是美国佬,大部分情况下连尸体都找不到。” “按理来说,他 们待在东洪县十几年,虽然是厉鬼出身,却很少对当地普通的百姓出手,可见多多少少还是有理智的。现在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会去祸害那个姓夏的祖坟。”大概在杨元晋心里,对于红衣村的厉鬼,她始终都是抱着怜悯的心态,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是有一点替他们辩解的味道。 “这样啊!”江淮揉了揉太阳穴,无比冷静的说道:“不管他们有什么冤屈,杀人就是杀人,他们含恨而终又何苦祸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这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一个道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我或许也同情他们。但是站在阴差的角度上,他们是厉鬼,一直游荡在阳世,现在能保持理智,日后却也难说。更何况咱们的职责就是抓鬼,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少不得要掺上一脚。”就算不为了这些,也要为大侄子的政绩想一想,老爷子还念着夏鸿运的投资给江光启的政绩添砖加瓦呢!所以这件事情他还真就不能置身事外。 “这些人的实力如何?”江淮接着问道。 “虽然我知道他们的底细,可是平日里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往来,”杨元晋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十几年的新鬼,修行的时间不算长,只不过他们的头儿略通阵法,手段不错。但总体论起来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咱们有拘魂锁这样的利器,擒住他们应该不难。” “行,咱们原本定下来的目标不变,你另外分一波人手出来,今天晚上跟我走一趟。”江淮说道。 “好的大人!” 江淮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客厅,看着一脸紧张的夏鸿运,“既然这样,我可以跟你走一趟。” 夏鸿运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连忙说道:“多谢江先生。江先生您看,咱们是现在就出发?” “不急,”江淮不缓不慢的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我吃完午饭再说。” 大部分游魂都惧怕阳光,新生的野鬼若是被太阳光直接照射,逃不开灰飞烟灭的下场。即便是修为上去了,能抵御阳光的侵蚀,但对于魂体来说还是会有不少的削弱作用。因而夜晚才是孤魂野鬼们活动的高峰期,现在还是中午,江淮这边的人手暂时也到不了位。 “那好吧!”看着江淮都坐到餐桌上去了,夏鸿运也只能干瞪着眼。 吃完午饭,江淮冲着面色不大好的老爷子,用着无比轻松的语气说道:“老爷子放心,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解决他们轻而易举。” 老 爷子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人家成名几十年的大师都栽了进去。他家小儿子一个月前还被人打得嗷嗷叫,现在就敢口出狂言了! 可是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出言反对,毕竟江光启还坐在这儿呢?江淮要是拒绝,夏鸿运撤了资,他家大孙子没了政绩,万一心生嫌隙…… 老爷子左右为难! 等他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江淮等人的影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摸了摸掌心里圆滚滚的汤圆,叹了口气。 江光启看着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的老爷子,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鸿运的车在前头带路,江淮紧跟其后,五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祁县县城。 下了车,夏鸿运指着前面的一座别墅说道:“这儿以前是我家的老宅,四进的院子,建国后上交给了国家。我家离开华国之后没多久,这个宅子被分给了附近的贫苦人家居住。我上一次回来祭祖的时候是07年,那个时候政府又把宅子还了回来。只可惜的是这宅子已经破损的厉害,住不得人了。我干脆又在宅子的原址上修了这座别墅,也算全了一份念想。” 夏鸿运没直接进去,他带着江淮沿着围墙绕到了别墅后面,紧跟着上了一条小道,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拐了个弯便到了山脚的斜坡上。 夏鸿运指着远处密云笼罩的山峰,“江先生,这就是我家的祖山。” “嗯!”江淮抬头看了看,太阳刚刚落山,“等这天全黑了,我再进去。” 夏鸿运动了动嘴唇,微微叹了口气。人家司徒大师都是选的正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进去的。这位江先生倒好,挑的厉鬼最活跃的时间。对于江淮,夏鸿运打心底是不大相信的。和那些神秘莫测的大师们相比,这位江先生看起来略微庸俗了点。无论是体型还是外貌都和大师们相差太远。可谁让司徒大师开了口,他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尽心尽责的保镖们在斜坡上用塑料拼接板装了个简易的亭子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夏鸿运不由抖了抖身体,四周不知道怎么的刮起了阴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阴嗖嗖的凉意。 江淮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不远处拦住来人的保镖们说道:“让他们过来,那是我的人。” 领头的正是杨元晋,她飘在半空中,身后跟着成群的英魂。旁边是三个手持拘魂锁的鬼卒。 三人冲着江淮躬身喊道:“五爷!” 夏鸿运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他当然看不见杨元晋他们,只是他们的气场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夏鸿运。 只听见江淮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动身了。夏老先生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这儿太近了,不大安全。”尤其是在这些厉鬼专门对外国人动手的情况下。 说完,江淮带着人往山上走去,渐渐消失在黑幕里。 江淮带着人一离开,夏鸿运顿时觉的四周的空气都轻松了不少,压下心中的震惊,现在也只能企盼江淮能把司徒健给救出来,当然能灭掉那些厉鬼最好了。他扭过头冲着一旁的保镖说道:“咱们走吧!” 越往上走,山上的浓雾越来越多,能见度不足三米。 “大人,咱们这是走进雾阵了。”杨元晋敏锐的察觉到了四周气场的变化。 就在这一瞬间,萦绕在江淮等人身旁的浓雾飞速的流动起来,空气突然一滞—— 浓雾瞬间压缩成一道道锋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冲着江淮等人疾驰而来。 江淮微微的摇了摇头,要是半个月前,遇上这样的攻击江淮只能束手无措,甚至可能丢掉半条命,现在嘛? 都不需要江淮动手,站在江淮身后的三个鬼卒已经利落的将拘魂锁甩了出去。黑亮的锁链直接将来犯的锋刃击碎,而后一条锁链专注于抵挡疾驰而来的锋刃,另外两条拘魂锁旋即冲入浓雾之中,在主人的控制下快速的搅动头顶上的浓雾,天空上逐渐出现两个以拘魂锁为中心的黑色漩涡,被击散的锋刃再也无法汇聚成型,浓雾一点点被抽离,随即向天空上的漩涡涌去,视野顿时清晰起来。 “头儿,现在怎么办?”山腰上,负责指挥手下控制雾阵的袁家廷看着一旁袁家烨,焦急的说道。 袁家烨神色严峻,“看来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看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了吗?” “活人有四个,其他的都是鬼,大概有三百多个。头儿,这些鬼大概是烈士陵园的那一拨,柳市这地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手笔。那些都是几十年的百战英灵,我们一声不吭的跑到他们的地盘上,头儿,咱们可惹不起。”袁家廷咬牙说道。 “我知道。”袁家烨双眼猩红,“再拖一会儿,等到那柄唐刀上面的紫气耗尽,那个杂|种没了倚仗,咱们先把小娃们救出来,立刻就撤回东洪县。” 十七年前,袁家村和西河村八百八十号人染上艾滋病。一夕之间,天都塌了。袁家烨还记得那段绝望的日子,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天空都染上一层阴霾。他们这些村民何其无辜,那些老人孩子何其可怜。外界对他们避之不及,他们流光了眼泪,最后含恨封锁了村子。 十七年中,当年的染病的村民病疼缠身,裹上红衣,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然后化作厉鬼。村里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残喘着,企盼给村子留下血脉和生的希望,他们开始正常的婚嫁,然后生下染病的孩子—— 十七年后,当年患病的村民全部死去。留下来的是十四个孱弱不堪,同样患病的孩子。 袁家烨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因为他们的一己之念,这些孩子一生下来就被迫承受他们本不应该承受的病疼。也许这些孩子活不过二十岁,也许明天就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可是错误已经铸下,袁家烨没得选,他们精心呵护着这些孩子,一方面企图给这些孩子带来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另一方面却要眼见着他们没日没夜的被病痛折磨,每个人都心如刀割。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袁家烨得到了一本古书,书中详细的介绍了一种如何窃夺他人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的转运阵。 袁家烨心中一动,当即找了一处坟地做试验。令袁家烨意动的是,这些窃取而来的福泽虽然不能遏制孩子们病情的恶化,但起码能够缓解孩子们的痛楚。 只是这样,袁家烨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可惜的是,大多数的坟地里,他们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都是有限的,一旦用完,阵法就失去了效果,孩子们又重新陷入病痛之中。 为此,袁家烨不得不带着人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坟地。 就在这个时候,夏家祖坟进入了袁家烨的视线。夏家足够显赫,夏鸿运自身的努力不可忽视,但是来自于夏家祖先的福泽庇佑同样不容小觑。最主要的是袁家烨错误的觉得夏家都离开了华国,根都断了,这份福泽夏家早就没了资格享受,既然这样,倒不如便宜了他们。 秉着这样的想法,袁家烨带着人径直就占了夏家的祖山。这一占就是一个月。没了病痛的折磨,孩子们轻松了不少,。袁家烨一方面觉得辛酸,另一方面又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却没想到,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夏鸿运居然察觉到了祖坟的问题,还找了人过来收拾他们。 对付一个术师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这个术师还有紫气护体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司徒健的身体。好在他之前布置的阵法在司徒健腿上留下了一道不少的豁口,同时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和底牌。眼见着对方逐渐处于下风,不少的村民顿时就松懈了下来。没想到对方会趁此时机,一路逃窜进了转运阵中,随即就挟持了正在阵法中温养身体的孩子们。那杂|种也是个狠心的,为了镇住袁家烨他们,当即就抓起一个孩子,直接砍断了娃儿的一只手掌。 被掐中死穴的村民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眼见着司徒健送出去求救的纸鹤。 想起刚才血淋淋的场景和小娃白着一张脸,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的样子,袁家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 袁家廷随即点了点头,回过头,冲着一旁的红衣鬼喊道:“布刀网阵。” 眼见着越来越接近半山腰,江淮等人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只看见从山腰之上冲出一片红衣厉鬼,不到一息之间,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每个红衣厉鬼右手持一柄长刀,左手拿着一面镜子,江淮一眼望去,在场的红衣鬼大概不下四百个。而且每两个红衣鬼之间前后左右相距都严格的控制在一米的范围内,他们自上而下围成一个半圆,将江淮等人牢牢的锁在半圆之中。 攻击开始了,半圆开始压缩,他们竖起长刀,几百面镜子突然聚起亮光…… 江淮等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袁家烨轻哼一声,前面的雾阵只是小儿科,现在的刀网阵才是正菜,之前的司徒健可就是差点折在了这里。 下一刻,笑意僵在嘴角,袁家烨瞪大了眼。 只看见四条锁链冲破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几十个红衣鬼,触不及防的打破了红衣厉鬼们的攻势…… 红衣厉鬼们迅速做出调整,外围待命的候补迅速填补上了空出的位置,然而事情还没完,拘魂锁依旧在红衣厉鬼中间肆虐,一旁早就蓄势待发的众英灵直接飞到空中,和这些红衣厉鬼纠缠到了一起。 “头儿,怎么办?”袁家廷有些惊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 袁家烨压下心中的后悔与惶恐,瞬间下定了决心,“咱们不能全部折在这里,你们跟我来。”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正处于转运阵中的司徒健瞬间睁开了眼,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配上狼狈的外 表,神情略显狰狞。他摸了摸手中的唐刀,上面的紫气所剩无几。 这江淮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唐刀上面的紫气被周围看守他的厉鬼们刻意放出来的煞气完全消磨掉。那么即便是有这些人质在手,司徒健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一旁的袁雨张着嘴急促的喘气,她死死的握紧手腕,断口处抹着厚厚的一层伤药,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加上刚才大量失血,此时呼吸尤为困难,她用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她知道,要是自己睡过去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家烨叔叔得多难过啊! 司徒健扭过头,正好看见袁雨挣扎的神情。随即轻哼一声,不以为意。从这个孩子的病情来看,估计最多也活不过今年。他手段虽然残忍了些,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他不这么做,怎么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厉鬼们。这些厉鬼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司徒健只怕现在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左脚,小腿上被砍伤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疤,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不少。 司徒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转运阵的确是好东西。居然能将他人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转化成灵力供自身使用,要是这阵法能够为自己所用—— 司徒健不由的眯住了双眼! 随即神情一紧—— 破空声呼啸而来,司徒健一掌拍在地上,身体顺势往旁边一划,只看见一柄长刀狠狠的插在司徒健方才的位置上,刀柄上的穗子轻轻的晃动—— 一道掌风接踵而至,司徒健径直抽出手中的唐刀,迎面劈在袁家烨的掌心上。 刀刃嵌进手掌之中,刀刃上的紫气和袁家烨手心的煞气交缠碰撞。 袁家烨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他额上青筋爆出,咬着牙,五指曲起将刀刃扣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握成拳向司徒家的太阳穴挥去。 一旁的袁家廷伺机而动,带着十几个红衣厉鬼向司徒健脚下昏睡的孩子们疾驰而去。 司徒健两眼一紧,顿时明白了袁家烨的意图,当即抬起左脚就往袁家烨胸口上踹了过去。 被紫气侵入心肺的袁家烨本就虚弱的厉害,此时又被司徒健狠狠的一踹,握住刀刃的手当即松开,随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猛的回转过身体的司徒健一刀砍在了护住袁雨的袁家廷身上,一阵刺啦声传来,刀刃上萦绕的最后一丝紫气终于散去。 袁雨白着一张脸,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袁家廷身上冒着青烟,身形渐渐虚化。 眼前的这幅场景彻底激怒了在场的红衣厉鬼,他们伸出利爪,发疯一样的向司徒健涌来。 司徒健冷笑一声,提着破烂的唐刀,一把抓起地上神情恍惚的袁雨,看着飞过来红衣厉鬼们,将刀刃架在了袁雨的脖子上。 “现在,你们再给我动一下试试?”司徒建面色狰狞的说道。 话音未落,又是两道破空声呼啸而来,司徒建尚且没有反映过来,冰凉的锁链卷起他手中的唐刀拉了过去。另一条锁链则是狠狠的击在司徒建的胸口上,随即整个人腾地而起,倒飞了出去,撞在一块墓碑上…… 杨元晋身形一动,稳稳的接住了从司徒建手中掉落的袁雨。 在场的红衣厉鬼们当即一愣,顺着拘魂锁,他们看见了来人手中一长串的同伴,顿时抱成一团,戒备的看着江淮等人。 对于这些红衣厉鬼们的反应,江淮不以为意,他走到杨元晋身旁,从地上捡起那只小小的断掌。 随后从系统之中兑换出一枚洗髓丹,两枚灵魄丹。 他摸了摸女孩苍白枯黄的头发,将洗髓丹递到女孩嘴边,轻声说道:“来,把药丸吃下去,病就好了。只是过程有点疼,你可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要忍住!” 袁雨眼睛顿时亮了,虚弱的面容上绽放出两点星光。她点了点头,也想不了那么多,张开嘴把药丸含进嘴里,等到药丸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喉咙之中,她才问道:“真的会好吗?” “会的。”江淮肯定的说道。然后将断掌合在袁雨手腕上的断口处。 袁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 断口处开始愈合…… 江淮松开了手,断掌完整无暇的接在原本的位置。 他回过头,再看向地面上差不多只剩下一个虚影的袁家廷,江淮弯下身来,拉开袁家廷的下巴,将一枚灵魄丹塞了进去,随后将另一枚灵魄丹扔给了被村民扶起来的袁家烨。 袁家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淮,又看着杨元晋怀中痛苦万分的袁雨以及她完好无损的右手,视线最终停留在身形重新凝聚起来的袁家廷身上,一咬牙,将手中的灵魄丹吞了下去。 感受到筋脉之中瞬间充实的灵力,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袁家烨面色复杂,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 第二十八章 袁家烨带着人回了东洪县,夏家祖坟恢复了宁静,夏家的困境迎刃而解。两天之后,夏鸿运便带着人回了南洋,临走之前来江家老宅拜访。除去答应江光启的十二个亿的投资之外,他还塞给了江淮一张银|行卡。 江淮也没推脱,直接就收下了。虽然数目有点大,但是他拿的坦然。当天下午,江淮便把卡里的一亿四千万转给了江家二哥江温,前身这么多年的花销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数。剩下的一千万,江淮给了大侄子江光启,委托他把烈士陵园后面的三座大山承包下来。 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大高兴。他知道自打老二创下的商业版图越来越大之后,心就大了,他对这个家包括老爷子在内渐渐地就有了意见。尤其是对小儿子,老二那一家子有时候连明面上的尊重都不会给。 老爷子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更知道这事儿说到底和他偏袒小儿子脱不了干系,所以每每想到这儿,心里总不是那么个滋味。 如今江淮干脆利落的做法让他明白了,他家小儿子也是个记事儿的,虽然没到睚眦必较的份上,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了。他心里还对老二在他出院那天晚上的斥责耿耿于怀呢! 江淮瞥了一眼黑着脸的老爷子,提起手里的幽冥剑又耍了一遍,剑法是老爷子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找出来的古籍,舞起来虎虎生威,江淮试了几次,感觉还不错,权当锻炼身体而已。 最后顺手挽了个剑花,然后把幽冥剑收回了系统里。 连续几天的奔波,江淮收获不少,昨天晚上刚刚把官阶提升到了正七品按察使,幽冥剑就是昨天刚到的手。 他也没打算和老爷子解释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前身欠江温的,这笔账他该还。 从吴友浩手里面接了毛巾擦汗,江淮一屁股坐在老爷子对面的石墩子上,抓起啃着锅巴的汤圆瞅了瞅,顺手捏了一把肚子上的小肥肉。这在老爷子手上养了也没几天,都快团成球了。 老爷子扫了一眼灰不溜秋的毛巾,比他家爱囤积自己粪便的汤圆还脏,当即一把将汤圆从江淮手上夺了过来,“去去去,洗澡去,一身的汗臭味。”说着,抬起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江淮撇了撇嘴,表示一点也不嫌弃自己。没办法,最近修炼的效果不错,到了练气三层,身体里新陈代谢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前身几十年里积累在经脉里面的杂质差不多快清除干净了。再加上适当的锻炼,如今的江淮,整个人都瘦了下来, 小腹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对了,爸,”江淮站起身,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以前手底下的兵,有没有那种值得信任,但是退伍很多年,最好境遇不太好的那种?当然年纪小一点最好。”毕竟这都二十年了,总不能找来一堆六七十岁的爷爷辈吧! 随着杨元晋和袁家烨的人马在柳市和衡市的动作越来越大。江淮的存在被曝光出去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如今手里的功德点却不到七千,距离两万点功德,差距不是一般大。 因而江淮突然觉得与其一直都这么小心翼翼,倒不如趁着自己还没有暴露,干一票大的! 当然前提是他有足够的人手。 在招收手下这一点上,江淮可不敢松懈。 首先,对他肯定要忠诚,这一点最重要。其次,身手一定要好。毕竟江淮如今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德点,可以让他从系统里购买练气决帮助手下的人提升实力。 江淮仔细的想了一下,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老爷子身上。当兵的,责任心和正义感比起普通人来说肯定是只好不差,身手方面更不用说。 至于他特意提起的那几点。 杨元晋说,军队出身的人,从思想上来说肯定是偏向于国家多一点。这和江淮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的基点可不大符合。但是退伍多年,境遇还不好的人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人满腔的热血和激情已经被生活中的琐碎磨灭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谁给他们希望,他们就能给谁卖命,要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雇佣兵? 毕竟谁会想着一天到晚都活在枪林弹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要的不就是活给别人看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更何况江淮能给的是远大的前程。在这一点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江淮觉得杨元晋的话很有道理。 “尤其是这几年逢年过节还记得给你打电话的那几个就不错。”江淮又补充道。 老爷子顿了顿,也没问江淮找他们干什么,只说道:“你要多少?” 江淮咧了咧嘴,“有几个要几个?” “那行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不过我也就提上一两句,人家会不会来,我就不敢肯定了。”老爷子也就是这样说说。当年江家狼狈逃离京城,军队里没了老爷子坐镇,江家的亲信人马里面除了少部分转投其他势力的,大部分都被楚家明目张胆的打压了下去,如今还留在军队里的更是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都被迫转业回家,处境不大好的还真不少,老爷子这么多年虽然没少明里暗里的帮助他们,但说到底,心里面总是不大好受。 现在江淮开了口,虽然没明说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老爷子肯定是好事。既然是好事,老爷子也乐得把这些人送到江淮手下谋个出路。至于会不会有人推脱,他老爷子都开了口,谁敢不来? 老爷子虽然离开军队这么多年,但自认这点儿威信还是有的。 “行吧!您快点儿打,我急着要。”江淮竖起两根手指头,意思是两天时间内,这些人就得到位。 “知道了。”老爷子跟着站了起来,他得好好的想想,该打给哪些人。 和老爷子商量好了,江淮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开车出了门。没办法,自打他瘦了下来,以前穿的衣服就不大合身了,为此江淮特意挪出了一天时间,打算重新置办几身衣服出来。 江淮把车子停在商场门口,上了电梯,经过三楼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抬脚,卡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江淮直接走了出去。 “李秉龙,你他妈是什么意思?”李成安瞪着猩红的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什么能比自己出门小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死对头勾搭成奸更加让人歇斯底里。 李秉龙嗤笑一声,将向芸缩回去的手又拉回来,重新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我什么意思,这不是很明显吗?” 向芸抿着嘴角,到底是没有再松开手,她看着李成安,眼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成安,我们俩订婚本来就是因为李向两家联姻。当初你说好的,只要我找到了喜欢的,我们就好聚好散。现在我找到了,成安,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叔叔说清楚的——” 李成安脸一僵,随即气笑了,“我当然记得。咱们俩这么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了吧!向芸,你难道不知道李秉龙和我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吗?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戴绿帽子。向芸,你摸摸你的良心说说,你对得起我吗?”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李成安的音调低了不少,“他李秉龙是个什么东西,我比你更清楚。小芸,你和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向芸不由的皱起眉头,“你可能是误会秉龙了,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 “他好个屁——”李成安有点抓狂 。 李秉龙冷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满脸鄙夷,“李成安,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没了李家的身份,你连大街上的狗屎都不如。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李家大少,可以尽情的跟在江家那个老霸王身后跪舔?李成安,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协警,你和小芸相比就是癞□□和天鹅的区别。还有,你以为伯父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把你发配出去,你得多谢我,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历练的机会?” “你在说我吗?” 李秉龙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只听见李成安眼睛一亮,冲着他身后喊道:“五叔!” 江淮面无表情地看着猛的回过身来的李秉龙和向芸。 看着江淮的模样,李秉龙先是一惊,随即对上江淮漆黑的双眼,不由的抖了抖身体,磕磕绊绊的说道:“江——江五爷!”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江淮看了看李秉龙的脸,当即皱起了眉头,说道:“大庭广众的,闹成这样像什么样,”江淮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狗咬了你一口,你就一定要咬回去吗?” 李成安扫了一眼附近围观的人群,脸色不大好看。又听到江淮的后半句,当即闷哼一声:“知道了五叔,是我糊涂了,我怎么能和狗斤斤计较呢?” 听见李秉龙和李成安一唱一和的骂他是狗,李秉龙面红耳赤,怒不可竭,可他被江淮的气势压着,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江淮冷笑一声,带着李成安走了。 江淮回过头看着亦步亦趋,苦着一张脸的李成安。 “你喜欢那个向芸?”江淮问。 李成安搓了搓手臂,有点颓废,但是很坦诚:“嗯!”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还订了婚,要是说没感情,怎么可能?李成安知道自己混不吝,配不上向芸,但也不希望她被李秉龙骗了。李成安抹了把眼角,“五叔,我有点难受。” 江淮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有什么好难受的,是她没有眼光。”江淮违心的说道。 “五叔——”李成安一把抱住江淮,有点感动。 “五爷爷?” 江淮撇过头,正好看见从旁边的店里走出来的苏祁润,对上小孩迟疑的眼神,再看见扒在自己身上的李成安,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站。 感觉身边一空的李成安还没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身体已经和地 面亲密接触了。 第二十九章 苏祁润顿了顿,看看有点不知所措的江淮,又看看地上捂着脸嚎叫的李成安,他抬了抬帽子,感觉有点怪怪的。 等到江淮终于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连忙把地上的李成安扶起来,“没事吧!” “五叔——”李成安拍掉衣服上的灰,看着江淮,满脸幽怨。 江淮没搭理他,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转过身看向苏祁润,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头上戴着棒球帽,江淮的目光不由在小孩的腰上多停了几秒,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珠宝店,憋了一会儿,问出的话却很没营养,“祁润怎么在这儿?” 苏祁润站在台阶上,踮了踮后脚跟,勉强和江淮的视线持平,对上江淮温润的面容,鬼使神差的,苏祁润吐出一句:“五爷爷瘦下来的样子很帅!” 江淮心跳一滞,面不改色,不要脸的追问,“是吗?” “嗯!”本来有些慌乱的苏祁润张了张嘴,看着江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听爷爷说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长得挺耐看的,江淮大概是遗传到了这方面的优点。 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江淮勾起唇角,显然心情愉悦。 往往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来煞风景。 李成安看一眼江淮,又看一眼苏祁润,莫名的有种怪怪的感觉,他开口问道:“五叔,这是哪家的孩子?” 江淮面容一僵,慢慢的扭过头,“嗯,这是少文的同学苏祁润。” 李成安摸了摸脑袋,总觉得自家五叔的神情怪怪的,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他咧开嘴,冲着苏祁润笑了笑,说道:“祁润你好,我是李成安——”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李成安整张脸塌了下来,“五叔,我得回去了,我今天就请了半天假。”他这些日子在基层的岗位上学到了很多,突然觉得生活充实了不少。 同事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喜欢他的人对他是发自真心的友善,不喜欢他的人虽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但起码不会有恶意。你帮助了别人,他会拉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谢,恨不得把好话说尽——他们从来都不会缺少赞美你的词。这种感觉很新奇,李成安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工作对于他来说,突然充满了乐趣。 今天是老头子的生日,李成安想了很久,最后被同事一句‘父子哪有隔夜仇’给说服了。他请了半天假,回了市区,琢磨了一会儿,正打算给老头子买一件生日礼物,没想 到刚进商场就碰上了李秉龙和向芸。 想到这里,李成安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他不免在想,他不在家这么多天,李秉龙和向芸搞到了一起,老头子那么精明,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么一想,李成安心里越来越难受。 李成安此刻尤为懦弱,他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他要回衡州区,警察局里看守大门的老李最能安慰人了! 江淮眼神一暗,他迟疑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李成安点了点头,转过身。 “等等!”江淮开口又叫住了李成安。 “什么?”李成安回过头,面带疑惑。 江淮皱起眉头,张了张嘴,又闭上。 “怎么了五叔?”李成安不解。 江淮轻叹一声,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成安,如果有机会,我是说如果,”他抓了抓头发,“做一下dna亲子鉴定。” “我?”李成安指着自己,瞪着眼睛,不明所以。但是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你和你爸,或者,李秉龙和你爸。”重要的在后面一句。刚才见到李秉龙的第一眼,江淮看见了很多东西,比如双亲俱全,比如他下面还有一个兄弟…… 正七品按察使,掌幽冥剑,负责记录阴阳两界人鬼善行义举,作为今生来世添福增禄凭证,最直观的权限就是可以凭借面相观人生平。 江淮也没想到他昨天才晋升的官职,今天就用上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李秉龙是独生子,哪儿来的兄弟,更何况他父亲在他小的时候为了救李成安的父亲李长治殉职了,又怎么谈得上双亲俱全! 再一想到李长治对李秉龙的态度,江淮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李成安哭丧着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强行扯出一抹笑,绷紧的神经被晴天霹雳压断,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他知道江淮要是没有把握,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颤着牙,“五叔,你是不是看我今天倒霉,赶上来找事情,让我不自在?” 江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算了,”李成安抹了一把脸,通红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他摇了摇头,“五叔,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江淮回话,摇摇晃晃的走了。 苏祁润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适应这突变的氛围。他看了看李成安的背影,虽然他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李成安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侧过脸问江淮,“我们要跟上去吗?” 江淮摇了摇头,手指一动,在李成安身上留下一道神念,“让他静一静吧!” 逃避和隐瞒总不是长久之计。江淮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是他不后悔。李成安已经二十二了,要是放在古代,底下的孩子都能排着队跑了。江淮觉得李成安骨子里不坏,掰的过来,他只是缺少成长的机会。 李成安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江淮扭过头看向苏祁润,正想开口说话,突然拐角处冲出来一个裹着白色面巾的白人女子,她横冲直撞,推到了好几个行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焦急的大喊着:“快——让开——” 江淮往旁边一站,给白人女人让出来一条路。 随即挑了挑眉,因为他看见了女人身后五六个络腮胡男人,他们用着更快的速度追了过来,目标显然是刚才从他身边跑过去的白人女人。江淮觉得他大概是看见了电视剧里才有的富家女出逃,家里人派了保镖来抓她的故事场面。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逃婚的,还是各种缘由的离家出走。 果不其然,白衣女人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络腮胡给追上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江淮的脸色一变。 这群络腮胡一把将白人女人按倒在地,其中一个叽里咕噜的指着满脸惊恐的白人女人说了一通,看着他怒不可竭的面容,江淮莫名直觉他没说什么好话。最后,这人居然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 原本围观的路人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联想到去年四月份,一家连锁酒店里一位女性住客遭遇陌生男子拖拽挟持的事件,人群里当即就有几个男人站了出来。 看见有人出头,几个络腮胡当即瞪着眼睛,环视四周,手臂上的肌肉暴起,顿时就有人起了退怯的心思。 被按在地上的白衣女人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会被他们杀死的唔——” 当即就有人捂住了白衣女人的嘴。他们抬起不断挣扎的白衣女人,想要把她塞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来的黑色轿车里。 在场的人顿时站不住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报警了!” 在场的络腮胡当即一愣,顿时加快了速度。江淮三两步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一个络腮胡的手,趁着他回头的机会,一拳抵在络腮胡的腰腹上。 江淮的拳头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灵力,这一拳下去,络腮胡捂着肚子跪了下去,脸上是痛苦不堪的紫红色。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络腮胡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淮已经利落的再次解决掉一个。 有了江淮这只出头鸟,刚才站出来的几个男人顿时也有了底气,纷纷挽起袖子冲了过来,一大群人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在场的六个络腮胡压在了地上全部控制了起来,就连轿车里的人都被拖了出来。 白人女人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她捂着眼睛,泣不成声,冲着现场的人不停的鞠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华国人都是好人,谢谢你们——”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摸了摸头,笑的有些羞涩,手忙脚乱的说道:“没有没有,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着,看着地面上不停叽里咕噜破口大骂的络腮胡,狠狠的踹了两脚。 另一个年轻的女人抽出纸巾,给白人女人擦着眼泪,心疼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白人女人哭的更凶了,她磕磕绊绊的说道:“他们,他们是我的哥哥,他们要把我带回土耳其,杀掉我,他们要荣誉谋杀我——” 从白人女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中,江淮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只是因为这名女子订婚前和自己的男友交往过于亲密,她的几个胞兄认为她的这种行为使得家族受人非议,感到丧失了荣誉,在人前抬不起头,因而决定杀死她挽救家族声誉。她的母亲知道了胞兄的计划之后,帮助她逃到了华国,没想到她的胞兄居然会不依不饶,追了过来。 在场的人顿时一阵哗然,纷纷摇头,显然是不相信这个世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上苏祁润同样不解的神情,江淮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应该是真的。” 他开始组织语言,“土耳其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信奉穆斯林。而荣誉谋杀,也被称作荣誉处决,大多出现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是指那些确实背弃或者被怀疑背弃伊斯兰教贞节观的男女遭到家人或族人无情杀戮的现象,包括失贞和生活不检点,常见的情况有被强奸,被怀疑通奸,打扮时髦举止轻浮,拒绝被指定的婚姻,想要离婚等。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家人可以依据教规对他们处以死刑。而执行这样刑罚的人不但没罪过,反而是在维护宗教的荣誉,所以被称为荣誉谋杀。即便是现在,在很多国家的法律中,明文规定荣誉谋杀的罪行明显轻于普通的谋 杀,法院也会更加偏袒荣誉谋杀的凶手。而荣誉谋杀的手段也非常残忍,包括枪击、石砸、焚烧、活埋、窒息、刀刺等。”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2013的时候,土耳其破获了一起人伦惨案,一名16岁的土耳其少女在神秘失踪40天后,尸体在自家鸡舍底下被发现。验尸结果显示,她没有任何外伤或中毒现象,她显然是在意识清楚时惨遭活埋后窒息而亡。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下此毒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后者的杀人动机只是由于不满女儿与男友约会,令家族蒙羞。” 江淮的话一说完,四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第三十章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其实咱们华国还算不错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在场的众人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顿时接受了这个强行安慰的说法。 江淮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警笛声在耳边响起,人群顿时又热闹起来。江淮琢磨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苏祁润,“咱们要不然先走吧!”要是再留在这儿,估摸着过会儿就得被警察请进警察局做笔录什么的,江淮嫌麻烦!反正现场的热心人挺多的,他决定贯彻做好事不留名的中华美德。 “好!”苏祁润点了点头。 说完,江淮神色自若的拉起苏祁润的手,向人群外围挤去。 听见警笛声的络腮胡拼命的挣扎,却始终也挣脱不了压制,他扭过头看着被人扶着的白人女子,狠狠的说道:“亚尔兰斯,你别以为你今天侥幸逃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逃得了一时,你逃不了一辈子,爸爸已经把你的事情上报了宗教裁判所。所以,亚尔兰斯,你准备好迎接来自宗教裁判所的追杀吧!(请自动带入这是土耳其语)” 一旁的大妈就算听不懂络腮胡在说什么,但是看着白人女子瞬间苍白的脸色,也知道络腮胡说的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大妈顿时就来气了,她挽起袖子,指着络腮胡,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直接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个后生,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这可是你亲妹妹,你居然也狠得下心,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要是我家的,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算了……” 江淮拉着苏祁润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孩的手也漂亮,指尖圆润,骨节修长。等到远离了人群,江淮放开苏祁润的手,像是不经意似的,中指划过苏祁润的手心。 他扭过头问苏祁润:“祁润接下来要去哪儿?” 苏祁润抿着唇,右手撤到身后,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江淮的温度。他抬起头对上江淮正儿八经的神情,顿时在心里唾弃自己一声,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觉得五爷爷对他心怀不轨呢! 他摸了摸耳朵,有点泛红,“我要回学校了,下午有课。”他想了想,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江淮,解释道:“既然碰上了,这个就直接给五爷爷好了。嗯,是我送给五爷爷的礼物,本来是打算国庆放假上门拜访的时候再给你的。” “给,我的!”江淮不由的勾起唇角,眼睛眯了起来,有点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愉悦。 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金丝编织的绳子,透着点点银光,看起来格外的精致,“很好看!” 说完,直接将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子解了下来,把金牌挂到绳子上面,然后重新戴回到脖子上。 “你喜欢就好。”嘴角扬出好看的弧度,苏祁润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嗯,”江淮低声笑了笑,“好了,我送你回学校。” 把苏祁润送回学校,江淮又折回了商场,索性把来年春天的衣服也一并买齐了。 第二天下午,他就见到了老爷子找过来的六十三个退伍兵。一堆人坐在各自的凳子上,腰背挺的笔直,毕竟是当兵的出身,深入骨子里的习惯早就改不了了。这些人里头,最小的一个叫做周晟,三十六岁,以前是老爷子的勤务兵,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餐馆,收入勉强能养活一家四口。最大的那位已经五十五岁了,名叫高阳,以前是某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也曾出生入死保卫国家,后来在一次和匪徒的对峙中,左手中指被流弹削掉了。事后虽然重新接上了,却再也把不稳枪。高阳本就心高气傲,又加上有心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他最终选择了退伍。如今老爷子安排他在柳市大学做保安。 江淮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面的详细资料。这六十三个人里头,从事保安行业的人最多,有二十来个;还有七个人,在境外当雇佣兵;剩下的二十几个人,分布在各行各业,种地的,当老师的,跑业务的,做司机跑长途的,开公司做老板的应有尽有。 这批人里头,大部分人生活条件都还勉强过得去,毕竟有老爷子看着,总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老爷子对于这件事情很上心,这些人都是选了又选才挑出来的。一来老爷子信任他们,二来这些人对老爷子肯定很尊敬就是了,要不然也不会就凭老爷子一个电话,这几十号人就不远万里,从世界各地赶到柳市。 除去年龄这一点,江淮对于这批人还算满意。而且他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江淮对着老爷子说道:“这些人不错,老爷子辛苦了。” 江淮开了口,老爷子满意的笑了,他摆了摆手:“小事儿,你能满意就好!” “那行,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带他们去烈士陵园。”江淮说道。 “好,人就交给你了,去吧!” 江淮一起身,一堆人齐刷刷的站起来,吴友浩找来了两辆大卡车,当前职业是司机的自动 出列,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烈士陵园门口。 到了地方,江淮带着人往后山走去。大侄子的动作很迅速,不过半天的功夫,营地四周的三座山就落到了江淮名下,华国实行土地公有制,因而这三座山江淮其实只有七十年的使用年限。 “到了。”把人带到营地的广场上,江淮拍了拍手,杨元晋等人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高阳等人呼吸一滞,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做出防备的姿势。真要论起来,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但眼前被成百上千只鬼包围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遭遇,配上阵阵阴风,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放宽心!如无意外,他们以后将会是你们的同伴。”江淮开口说道,他对上四下探究警惕的目光:“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你们现在到了这里,凡事就得听从我的安排。”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江淮,目前就任正七品按察使一职。”江淮环顾四周,不少人都皱起眉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接着说道:“隶属于阴差序列,也就是传说中的——鬼差!” 高阳等人顿时神情一肃,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江淮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老爷子竟然把你们筛选推荐了过来,想来人品方面肯定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因而我也不会再对你们做过多的筛选。你们今天来到这里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里做我的手下,就任不入流鬼卒,编入阴差序列。第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我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阴差这碗饭不太好吃,我甚至并不能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也许你们时时刻刻都会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和绞杀。乃至于你们的家人也会时刻的活在危险之中。”江淮一挥手,从系统之中兑换出六十三个不入流鬼卒官印,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愿意留下的人上前领一枚官印。”江淮抱手而立,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群中只安静了一会儿,就有人出列了。正如同杨元晋猜想的那样,最先站出来的这几个人果然就是那七个雇佣兵。过了十几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们站在人群里,气场就不一样,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凌厉健硕的多。对他们而言,做阴差和做雇佣兵,并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一个是和人打交道,而另一个是和鬼打交道而已,过程都是一样的。 至于江淮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们不好下结 论,但是他们敏锐的捕捉到了旁边这些鬼魂眼中的羡慕! 这就由得他们好好的考量考量了。最主要的是江淮刚才那一手凭空取的确是震住了他们,这么一想,他们看着桌面上泛着耀眼黑光的一方方印章,突然对所谓的阴差充满了兴趣。 有了这些人打头,后面的事情就顺利的多了。 到了最后,桌面上只剩下了三副官印。江淮看着下面始终无动于衷的三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三个人家庭情况都挺不错,生活美满,儿孙满堂。他们这样的选择,江淮并不感到意外。 他转过头看着杨元晋,点了点头。 杨元晋走到三人面前,“三位请跟我走一趟,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只是要把几位关于今天下午这件事情的记忆,消除掉而已!” 杨元晋带着人走了,江淮拿出两份名单,念出一个游魂的名字,再念十个退伍兵的名字,一共六组。 队伍迅速的调整起来。 末了,江淮说道:“站在你们身前的这位,将是你们接下来一个月里的临时小队长。他和他原本的手下会带你们熟悉抓捕游魂的具体流程,并且保护你们的周身安全。一个月之后,我会在你们每组十个人里重新选出一位小队长,授予九品鬼士官阶。”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就住在这个营地里,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家人全部接到柳市居住,我会派人安排他们的住所,并且保护他们的安全。因为马上我们会有一件大事要做。” “最后,不该说的不要泄露出去,这点道理我希望你们能懂。” “明白!”底下传来异口同声的话。 江淮终于满意的笑了。 第三十一章 江淮走的时候,杨元晋说道:“大人,这些鬼卒基本上都是平头百姓,现在他们都辞了工作来给您办事。不少人肯定没有了收入,所以,大人您看,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点工资。” 江淮一愣,“也对!” 可他手里的的确确是没有现钱了,他想了想,把目光投向系统福利区,他记得那儿有不少的古玩摆件出售。售价还行,大不了用功德点兑换出来,再拿到外面换钱好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江淮当即点开系统福利区,从书画印章到玉器瓷器摆件,应有尽有。他把目光投向了熟悉的珐琅彩瓷瓶。 只看见上面写着:清乾隆珐琅彩婴戏纹双连瓶,售价50点功德。 他记得像是清三代(康熙,雍正,乾隆)的珐琅彩,拍卖价格很少有低于一亿的时候。 这么看来,50点功德就可以换取上亿元人民币,怎么看都是物超所值。 他不由的问系统:“系统,你确定这玩意儿是真的?” “当然,系统福利区除去丹药和修炼功法,所有的东西都是就地取用。为回馈宿主的不懈努力,本系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成本费。”他没说的是,获取这些东西同样很简单,海底的沉船,尚且未被发掘的古墓,无主的保险柜……系统只需要一道神念,这些东西立马就会被补充进系统商城。所谓的成本费相当于无。 “那我能把它们拿出去换钱吗?”江淮直接问道。 “当然可以。”系统确定的说道。 江淮有些疑惑,他翻了翻福利区,“系统,反正我也要把这些东西卖掉换钱,为什么就不能够在商城里直接用功德点兑换人民币?” 系统顿了顿,说道:“钱这种庸俗的东西,数量多了占地方,还不美观,本系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开玩笑?捯饬无主的古玩属于神不知鬼不觉,你抢劫人家银行金库试试,数量大了,还容易扰乱国民经济,要是被人发现了,即便是江淮将来立了起来,欠下的钱债又要怎么还?更何况名声上怕是也要染上污点。 江淮愣了愣,这个理由他服。 打了个电话给徐远见(古玩店徐掌柜),拜托他把兑换出来的珐郎瓶卖掉,回来的路上却接到了李成安的电话。 江淮打着方向盘,转道去了环城会所,这里是柳市最负盛名的销金窝。前身以前没少和狐朋狗友在这里闹腾。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本会所的会员吗?”礼仪小姐双足正立,双手搭在腹间,躬身说道。 江淮掏出会员卡递给她,直接说道:“带我去天上人间,我找李成安。” 礼仪小姐看着会员卡上面的编号,脑海中立即调出了主人的身份资料,“江……江五爷?” 她微瞪着眼,满脸的震惊,看着眼前气势凌人的男人,对比记忆之中挺着肥硕的啤酒肚,满脸横肉的样子。只想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江淮不由的皱起眉头,“怎么,有问题?” 礼仪小姐顿时回过神来,瞬间恢复得体的笑容,她抬手指着前方:“江五爷请跟我来——” “那是江淮?老霸王?怎么瘦下来了?好像这几个月都没见过他出来混了?” 大厅里的人不少,江淮一离开,身后的人顿时议论开了。 “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被刘家公子打怕了?” “瞧你们说的,就不许人家浪子回头了?” 听见这句话,在场的人顿时都笑了,“来来来,兄弟,来柳市不久吧!我们给你科普科普老霸王的光辉事迹……” 另一边的江淮推开包间的大门,当即捂住了耳朵。 看见江淮进来,李成安停止了鬼哭狼嚎,一把扔了手里面的话筒,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仰着头往嘴里面灌。 江淮走到沙发上坐下,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着,等着他消停下来。 李成安摇了摇酒瓶子,空荡荡的,啪的一声,酒瓶子被他扔在地上,江淮撇过头,躲开四溅开来的玻璃碎片。 李成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抱着头,痛哭流涕:“五叔,我没有家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没了,留下我和老头子相依为命,小时候他没时间管我。大一点以后,家里又多了一个李秉龙,那个时候,他转业做了警察,回家的时间虽然多了。我却觉得他对李秉龙比对我还好,他对我非打即骂,对李秉龙就和颜悦色,我以为他是恨子成龙,以为他是因为李秉龙的父亲救了他一命,却害得李秉龙年幼丧父的原因心里愧疚,所以他对李秉龙的好只是因为想要弥补亏欠。 却没想到他和我妈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和李秉龙的妈妈勾搭到了一起。我大伯最惨,被自己的亲弟弟戴了绿帽子,养大了一个野种,到头来还为了救那 个奸夫白白的丢掉了一条命。” 听了江淮的话之后,他逃避了一天,今天下午的时候终于打定主意回了那个家。 他到家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加上向芸一起,四个人其乐融融,典型的媳妇见公婆的场面。 “我问他,究竟知不知道李秉龙一直在背地里针对我的事情。他说他知道,他觉得私下里告状就是小孩子之间争宠的手段,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我争气,不让人抓住把柄,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我又问他,李秉龙和向芸勾搭成奸是不是他默许的。他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是我能稍微出息点,也不至于到现在一事无成,名声狼藉,向家对这门婚事本来就不满意,正好李秉龙和向芸看对了眼,向家也认可了李秉龙这个女婿,他也没办法。更何况李秉龙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哥哥,向芸不喜欢我,我成全他们是理所应当的。” 李成安的语气越发平静,他说:“我早就知道,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连李秉龙那么点小把戏都看不清楚。原来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我早该知道的,李秉龙他妈三天两头住在我家,老头子心甘情愿的供她大手大脚花用,我和她吵架,老头子永远都是帮她们母子……破绽太多了,只有我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我气昏了头,破口大骂,骂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亲哥哥带绿帽子,和嫂子勾搭成奸,生下的野种人模狗样,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一家子就是蛇鼠一窝……” “他给了我一巴掌,李秉龙母子在边上煽风点火,他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刚才去了报社,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我和李长治断绝关系的声明就会见报。” 他冷了心,最后说道:“所以,五叔,我没有家了!” 江淮面无表情,他说:“李长治有句话没说错,你的确不争气!”总之,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又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成安愣了愣,开了一瓶酒,灌了下去,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的岗位肯定是不能干了,说实在的,我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李长治给的东西,他会一点一点还回去。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坚定。 “我给你找个事情做吧!”江淮将杯子放回桌子上。 “好。”李成安抹了抹脸,离开了李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江淮给潘同光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把李成安带到会所门口,对潘同光说道:“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的操练他,不用顾忌我。” 这是他给李成安的机会,虽然有点徇私。 李成安被潘同光带走的第二天,针对整个南省,环绕柳市和衡市的八个地级市,三十一个县,大规模抓捕孤魂野鬼的行动终于开始了。 七十个阴差,两千四百个游魂,分成三十到两百人数不等的队伍,分赴目标城市。 第三天傍晚,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按照江淮和杨元晋三人制定的计划,他们真正行动的时间只有第三天入夜之后的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规模抓鬼,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必须立即动身返回柳市,并务必在天亮之前将抓捕的游魂送回营地。 一来,这次抓捕孤魂野鬼的动静太大,又没有妥善的处理后续痕迹,估计不用一个晚上,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华国。及时的撤回收缩势力,也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毕竟他手底下的这些鬼卒说到底都还是普通人,虽然有杨元晋这批英灵护着,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二来,被抓住的游魂肯定会有新生的鬼,他们要是被太阳光照到了,下场只会是灰飞烟灭。所以只能是及时的把这些游魂送回来。这样就极大的压缩了可行动的时间。 江淮一直待在营地里,从后半夜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带着游魂回来了,江淮打开六道轮回的玄门,一直到第四天早上五点,才将捕捉到的所有游魂送入六道轮回的大门。 江淮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系统界面,只看见功德栏一项写着:23761 江淮顿时舒了一口气,功德值总算达到了两万,他当即说道:“系统,给我晋升正六品判官官阶。” “好的宿主。叮——正在晋升正六品判官官阶——官阶已晋升——正六品判官配属工具——生死簿,已发放。” 整个系统界面随即一阵变动: 姓名:江淮 性别:男 官职:判官 品级:正六品 职责:为善者添寿,使恶者归阴 配属工具:生死簿 部属:可点此查看 封爵:无 善业:42461 恶业:18700 功德:23761 第三十二章 江淮心神一动,一本黑色封皮的线装样式的书册出现在他手中,封皮右上角自上而下写着三个金色古篆体字,正是“生死簿”。翻开生死簿,除却封皮之外,整个书册里只有三张纸,还都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系统说道:“生死簿分两卷,一为生卷,一为死卷。生卷上记载阳世间所有生灵的身份信息。死卷分为上下两册,上册登录七日之内将死之人,下册收录未转世投胎的游魂名姓。生死簿上面的内容由天道运转生成,可由春秋轮回笔进行查询修改。” 系统话音未落,一只金杆朱砂笔出现在江淮手中。 江淮提笔在生死簿第一页上写下潘同光的姓名。 只看见书页上一片虚晃之后,一行行朱红色小字出现在页面上:姓名:潘同光性别:男 生辰:丙辰年五月初二(1976年5月30) 死时:庚申年四月初八(2040年5月18) 阳寿:23 善业:1640 恶业:136 功德:1540 命数: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属性:人修 备注:因外力可追究原因,转为阳世阴差 判词:无 江淮心神一转,生死簿上字迹消散,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提笔又写上杨元晋的名字:姓名:杨元晋死前性别:女 生辰:庚戌年二月十一(1910年3月21) 死时:癸末年七月廿一(1937年8月21) 阳寿:无 阴寿:57年 善业:34430 恶业:1890 功德:15530 命数:幼时颠沛流离,中年万死一生,晚来富贵安康,因疾而终属性:鬼修,百战英灵备注:因外力可追究原因,英年早逝 判词:无 “所谓外力可追究原因是指因为某种原因,该生灵原定命数被更改。”系统说道。 江淮看着一连串的阴历时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有必要去学一学如何把阴历纪年换算成公元纪年的公式。 合起生死簿,江淮长吁一口气,看着身旁的杨元晋等人,开口问道:“这次行动,情况怎么样?” 杨元晋斟酌了一会儿,躬身说道:“ 我们这次行动因为出其不意,虽然刻意地过滤掉了上了年份的老鬼,但是我们遇到的反抗并不小,里面有国家的人——” “什么?”江淮顿时皱起眉头。 “包括我和柳永年在内,分派到八个市区的人手,都遇上了自称特务处下属的鬼修或人修来阻止我们抓捕游魂。我们交上了手,好几个兄弟被他们当场斩杀,当时场面没控制住,我们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后来他们见打不过我们,逃了,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也没敢追。” “也就是说这八个市全部都有特务处的人值守。”江淮心一跳。 “对,”杨元晋苦笑一声,“我们可以毫无理由的怀疑,特务处在每个行政市是不是都设有分处。那么柳市和衡市到底有没有?” 一旁的柳永年确定的说道:“我们这些日子在柳市和衡市大规模抓捕孤魂野鬼,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自称特务处的人跳出来。” 杨元晋看着皱紧眉头的江淮,苦笑着说道:“也怪我们,一直固守在烈士陵园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对外界尤其的是国家方面的修士力量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自从被特务处的人阴了一次之后,杨元晋他们几乎不再与外界过多接触,却没想到,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特务处的势力竟然已经延伸到了地方上面。 江淮摸了摸下巴,从他接手六道轮回开始,遭遇的阻力几近于无,就连江淮也一直觉得是他们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以至于二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消息也一直没有流传出去。 到如今看来,哪里是消息没有流传出去,只不过是有人在背后帮他们扫尾罢了。只是这人的目的到底如何?江淮看了看自己手里面的生死簿,总归不会是敌人,否则也不会让他发展到今天。 “没事,这些暂时不用管!”江淮将生死簿收回系统之中,问道:“人手方面损失如何?” “那几十个鬼卒里面有一个重伤的,四个轻伤的,我们手底下的人折了七八个,重伤的也有十几个,”杨元晋脸色很不好,本来损失不会这么多,只是没想到那些特务处的鬼修看出了这些活人鬼卒是他们的薄弱点,卯足力气攻击他们,就为了保护这些鬼卒,他们搭上了不少的人手。 “袁家烨那边倒还好一点,他们善于结阵对敌,损失相对小一点。”想到这里,杨元晋有点惭愧,原本他们还看不上这些厉鬼的武力,倒没想到人家比他们做的还好。 江淮点了点头,“我们这次动静 闹得挺大的,在国家的人没有出面之前,怕是整个南省的孤魂野鬼都会向外逃窜,我们暂时估计也抓不到游魂了,你们这几天就好好的休整休整。对了,那些鬼卒的家眷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们用您打过来的钱,将整个琼玉小区买了下来。”琼玉小区距离烈士陵园不过五百米。属于新开发没多久的楼盘,入主的户主不多,杨元晋使了一些手段,将这些户主名下的房产全部按照市场价买了下来。说起来开发这个楼盘的公司就是江家二哥江温的公司。 “那就好!注意安排好人手保护他们,还有江家老宅,你也派几个人过去。另外,让袁家烨他们暂时也搬到这个营地里来吧!对了,账户里的钱还剩下多少?”江淮问道,因为他急着要钱,徐远见来不及将珐琅瓶送去拍卖场,只能是私底下找了几个大富商交涉了一下,最后以九千万的低价就卖了出去。 “还有五千万。”柳永年回答道,账本这方面的事情是他在管。 “嗯,”江淮想了想,“从这个月开始,包括你们手底下的人在内,每人每月暂时给七千的工资,你们拿两万,要是不合理的话,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好的大人。” 安排好了这些,江淮驱车回了江家老宅,大概是手里的底牌有了,江淮整个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刚踏进别墅大厅,才发现里面聚了不少人。除开在场的江家人之外,还有几十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坐在老爷子下手的那位,苍颜鹤发,两眼锐利明亮,脸上带着笑,看见江淮进来,他站起身来,手中拂尘一甩,拱手作揖。 他说道:“方外之人玄成子见过大人——” 第三十三章 京城,特务处基地。 会议室大厅里,数十面液晶屏幕集中播放着当夜鬼卒抓捕孤魂野鬼的视频。 特务处全称国家特别事务办理处,按照组员族类又分为特务一处,特务二处和特务三处。特务一处全部由鬼修组成,处长是五百年老鬼穆志业,手底下干将不少,几乎囊括了华国所有的上了年份的老鬼,是特务处的中坚力量,把持着特务处绝大部分权柄。 特务二处的组员全部都是人修,成分比较杂,道士,和尚,术师,风水师,神婆……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除此之外,他们对外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叫做世宁派。世宁派的掌门人季永乾兼任特务二处的处长。 特务三处则全部都是妖修,基本上建国前成精的动植物都在这里。处长后永望本体是一颗千年人参,成精不过两百年,修为虽然是特务处三个处长里面最低的,但是耐不住自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地宝,光是靠身体方面就占据绝对优势。先不说国家老一辈的元勋们,就靠着他的根须吊命;在场的这些修士,到寿命将近的时候,为了补充身体里面流失的精气,少不得也要求上门来。因此特务三处在整个特务处虽然没什么话语权,但是有后永望坐镇,一般人反而不敢来招惹他们。 特务处的总长属于虚设,因而特务处的运行通常情况下都是由三个处长进行协商。 坐在首位的穆志业按掉了暂停键,啪的一声将遥控器扔在桌面上,说道:“这些视频都是昨天晚上从南省各市县路面监控或者商店里的监控调出来的,两位看了有什么想法?” 后永望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并不说话。仿佛整件事情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季永乾虽然和穆志业向来不对付,此刻神情却格外严肃,眼睛死死的盯着画面里鬼卒手上的拘魂锁:“两百年了,我们连阴曹地府的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今天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阴差,这样大规模的抓捕孤魂野鬼,这个世界恐怕是要变天了?” 季永乾的想法很简单,他和穆志业虽然是对手,但归根结底都是国家的人,小打小闹可以,但是在是非大义上,季永乾分的很清楚。特务一处势大没错,和他们是世仇也没错,但撇开这些不提,特务一处的鬼修几乎都是百战英灵,对国家忠心不二的同时,在维护国家内外安全方面同样占据不容忽视的地位。可以说整个特务二处和特务三处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们。 如今阴差现世,季永乾不 得不担心,这些阴差是否会在清理完孤魂野鬼之后,将矛头对准特务一处。到时候国家国防力量缺失,而国外灭亡华国之心不死……这就容不得季永乾不重视,“南省已经乱了,大量孤魂野鬼闻风外逃,闹出的事端可不少。咱们手底下的人虽然竭力维持秩序,但只要那些阴差继续动作,国家迟早要乱。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和他们接洽。” “接洽?接洽完了之后呢?难道这些人难道就能停止抓鬼?”穆志业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尤其忐忑不安,连带着语气也凌厉了不少。 “阴差之所以是阴差,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游魂。但是眼前的这批人里面,拿着拘魂锁的,哪个是鬼?其中大部分人连修士都不是。”穆志业眯起眼睛,“更何况保护他们的鬼魂里面可还有数目不少的厉鬼。就算是我们见了厉鬼,为避免他们为祸人间,都会想尽办法消灭他们。没道理作为阴差,却会和厉鬼混到一块儿去!”穆志业尽管说的冠冕堂皇。 “所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会是阴差。”穆志业斩钉截铁的说道:“充其量只是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拘魂锁的普通人罢了。我更担心的是他们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更有甚者幕后使者是专门捕捉游魂祭炼邪器的邪修,要知道邪修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办的出来的。更何况他们昨天晚上还杀了特务处分处不少的人手,这无疑是在向国家挑衅!” 说到这儿,穆志业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他眼里闪烁着精光:“从昨天晚上调出来的视频里,我们不难看出,这些邪修实力并不算强横,现在对付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相反咱们现在要是坐视不管,等到他们羽翼丰满了,咱们再想干涉可就难上加难了。”穆志业的一句话就给潘同光他们彻底定下了邪修的性质。 季永乾不由的皱起眉头,心里面到底还是被穆志业说动了,他说道:“你的意思是?” 穆志业从座位上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除邪卫道,守护国家安宁,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季永乾看向身旁的后永望。 后永望一愣,随即乐呵呵的说道:“你们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那就好!”穆志业当即满意的笑了。 而另一边,江家书房。 江淮端坐在主位上,只看见玄成子捋了捋胡须,目光如炬,慢慢说道:“贫道玄成子,暂居房去观观主之位,俗家名姓陈海文,敢问大人,贫道尚且还有几年阳寿?” 江淮 不由的眯起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挂着谦和笑意的玄成子,从系统中拿出生死簿和春秋轮回笔,翻到第一页,提笔写下玄成子三个字,页面虚晃过后,只看见上面写着:姓名:陈海文性别:男 生辰:庚寅年五月廿九(1930年7月13日) 死时:己亥年十二月十九(2020年1月12日) 阳寿:2 善业:19620 恶业:1320 功德:6420 命数:幼年忐忑,中年富贵,老而为恶,不得善终属性:人修备注:无 判词:无 江淮的目光在命数那一行停留了些许时间,才说道:“两年。” 玄成子听了,长叹一声,说道:“贫道8岁入道,苦修八十年,终于是两只脚踏进了炼虚合道的门槛。寿命依旧不过九十载。又譬如特务处的穆志业,至今仍是鬼皇修为,实力虽不如我,却有整八百年阴寿。同为修士,不过是人修与鬼修的区别,论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江淮但笑不语。 玄成子也不尴尬,他直接絮叨开了,他说道:“八十年前的那场战乱,神州大地一片狼藉,将士赴死,修士出山,抵御外敌,血漫山河! 而后国家新立,大量英灵恶鬼滞留人间。当年的地球,灵气涣散,人修修炼无望,开始无差别捕杀英灵恶鬼谋取天道功德。当时的情况,修士界虽怜悯百姓,却也心高气傲,不愿意折身被俗世政府掌控。 之后,英灵恶鬼投向政府,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必须由国家出面打压人修。当时的政府为了获取这些鬼修的效忠,这才一举策划了六七十年代的除四旧,反封建迷信。那个时候,在国家气运的打压下,人修传承几近断绝。 后来国家又历经抗m援朝,自卫反击战等战争,鬼修折损的厉害,新生的英灵实力低微,不堪大用,国防力量严重不足。国家被迫向人修妥协。而人修方面,一部分人也羡慕鬼修投靠国家之后受国家气运庇佑,功德加身。因而这部分人欣然的接受了国家抛过来的橄榄枝,在政府的运作下成立了世宁派。也就是特务二处。 另外一部分人修因为心中有怨,虽不至于与国家为敌,但也不愿与鬼修为伍,这些人立身于民间,正如同我房去观。 几十年之后,世宁派在政府的运作下名声斐然,与我房去观并称为“北世宁南房去”。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房去观和世宁派虽然声名赫赫,但真正冲天而起的却是鬼修,他们人数众多,加之受到国家气运庇佑,阴寿绵长。反观之人修,人数稀少,传承断绝,寿命短暂,当老一辈渐渐死去,新一辈后继无力。没有了人修和鬼修抗衡,华国还会和现在一样平稳吗?”修士一般都是阳寿将近,自然死亡,坐化之后被六道轮回征召,直接转世投胎,不会化为鬼修滞留人间。 江淮算是听明白了。玄成子大概是想告诉他两点。 第一:他的本事比特务处实力最强的那个还要厉害。 第二,他和江淮一样,想要对付的目标都是鬼修。 手指轻点桌面,江淮问道:“我倒是想知道观主是怎么知道我的?” 玄成子笑的坦然:“贫道会一些占卜之术,两年前曾夜观天象,偶有所得。”何止是会一些这么简单,在旁人口中,玄成子可是华国第一神算子。 江淮点了点头,又问:“我之前抓鬼的时候,你可有插手?” “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第三十四章 比之世宁派是由一堆三教九流拼凑而成;房去观却是传承千年,门风严谨,属于少数几个至今仍屹立不倒的顶尖道修门派。房去观立身民间,在没有国家的帮扶下,至今仍是修士界说一不二的领头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房去观的道统从未间断。千年的传承底蕴造就了如今的房去观。 但玄成子知道,这也是房去观乃至于人修界发展的尽头。修行又何尝不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地球上游离的灵气几近于无,宗门的珍藏总有用尽的一天,稍微有点年份的天材地宝都被挖掘一空。而今修士的修炼只能倾向于功德修炼。像是保卫国家,守护百姓安宁这样可以大规模获取功德的事情,特务处已经包办了。 轮到房去观,为了获取功德,只能去插手特务处不敢碰触的事情——官僚阶级。 华国的官员如何,大部分人心里都很明白。特务处身在体制内,自然不好妄动。但是房去观就不一样了,他们和政府机关几乎没有牵扯,又有自身不菲的实力撑腰,惩处起贪官污吏来毫不手软。 如此一来,房去观要的功德到手,百姓安居乐业。几十年前,政府上层对于房去观的做法,隐隐约约是支持的,而如今,这些贪官污吏背后根深蒂固的关系网对于房去观的做法却是深恶痛绝。长此以往,房去观难免被有心人针对,乃至于站在国家的对立面,到那时房去观恐怕是要举步维艰。 房去观不欲与国家作对,更不愿意看见鬼修日渐做大,玄成子急于寻找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两年前,他夜探天机,竟鬼使神差的捕捉到了一抹生机,这抹生机正是应在了江淮身上。 然而两年前的江淮,无论是从品行还是到为人处事,都曾让玄成子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否在占卜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他选择了隐而不发,暗中观察,直到两年后,眼前的这位横空出世。 江淮顿了顿,果然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只是玄成子如此苦心孤诣的帮他,难道仅仅是因为和他所说的那样和鬼修不对付? 他喜欢开门见山,“观主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观主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玄成子笑了,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想从大人手里得到什么,而是要看大人你现在需要什么?” 扣击桌面的手指一顿,江淮抬起右脚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玄成子说道:“捉拿滞留在阳世的孤魂野鬼是大人的职责,如今大人不过是小 打小闹了一场,就不得不立即收缩防线,就算是用风声鹤戾来形容也不为过吧!且容贫道说一句实话,造成眼下这种境况,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大人现在的实力太过于弱小罢了!” “嗯?” “大人且看我房去观,贫道踏入炼虚合道小二十年,除了隐世不出的几位前辈,自认华国修士界中再无敌手。在我之下,我房去观拥有炼神反虚境六人,炼气化神境十八人,炼精化气者三十七人。大人以为我房去观如何?” 正是这些数字组成了如今名声赫赫的房去观。 修真界没落之后,实力低下的杂修被迫演化出了自己的一套修行体系,正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其中炼精化气相当于修真者的练气一层、炼气化神相当于练气三层、炼神返虚相当于练气六层、炼虚合道则相当于修真者的筑基期。 而江淮如今也不过是练气四层的修为。杨元晋三人和江淮的修为虽然差不多,但耐不住他们实战经验丰富,江淮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么一对此,玄成子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他点了点头,“相当不错!” 只听见玄成子继续说道,“因而我想和大人做一笔交易?” 只是交易吗?江淮顿了顿,随即说道:“什么交易?” “我对大人和袁家烨之间的交易内容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大人手里面是否有可以提供修士修炼所需灵气的丹药?”玄成子问道。 “有!”江淮点了点头,心里面大概已经知道了玄成子的意思。 “不知道大人可有出售的想法?”玄成子说道。 江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想怎么买?” 玄成子捋了捋胡须,转而说道:“大人大概还不知道,特务处的穆志业已经决定要对大人动手了,现在正在调遣人手,意图将大人和你的手下一网打尽。我房去观可以帮助大人击退特务处,大人只需要付出二十枚丹药的雇佣费。当然,如果大人不愿意,我们也可以用四千个游魂换取一枚丹药的方式和大人进行交换。” 一枚聚灵丹需要功德点二百六十点,二十枚也就是五千二百点功德,玄成子能做的还仅仅只是击退特务处而已。这笔生意江淮并不觉得划算,他摸了摸桌子上面的生死簿,心里有了打算,“我并不需要你们帮忙对付特务处。不过我对后面那一种交换方式比较感兴趣。”毕竟四千个游魂换取一枚聚灵丹,江淮可以净收入一 千七百四十功德点,将近五倍的利润,江淮还是很满意的。 玄成子面不改色,他笑道:“既然大人不需要,那贫道也就不强求了。至于用游魂换取丹药的事,我会等到抓捕到的游魂数量足够之后,安排门下的弟子游魂一起送到柳市来,然后再和大人进行交换,这样可好?” “可以,”江淮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随即站了起来:“已经快十二点了,老爷子很早之前就念叨着准备了好酒,说是要给观主接风,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好!” 午饭很丰盛,包括江家人在内,一共开了十桌。老爷子面色红润,喜不自禁,频频举杯,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在为玄成子的到来高兴,还是为连玄成子都要对自家小儿子恭恭敬敬而满足。 第三十五章 坐在江洌身边的江温,看看老爷子,又看看江家大哥江洌,这两位要是走在大街上,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绝对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俩亲兄弟,而不会觉得这是一对父子。 江温神情有些恍惚,上一次见到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来着,半个月前?不知道怎么的,眼下这副场景竟然让他有种一日不见,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们一家子推掉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急急忙忙地赶回江家老宅,为的就是迎接突然到访的玄成子一行人。结果刚到家,先是老爷子莫名变回了六七十岁的模样,紧接着他记忆里满脑肥肠的小弟看起来比他儿子还年轻不少,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恭恭敬敬、谨言慎行奉承着的玄成子到头来却尊称江淮为“大人!” 这世界变化的太快,江温有点接受不能。 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江淮转给他的那一亿四千万。当时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高兴中透着一点理所应当。他回了个电话给江淮,在确定这些钱的来源正当之后,推让了几句便欣然的收下了。后来老爷子来电话训斥他,都让他不耐烦的敷衍了过去。 现在再来想想,当时的江淮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归还’的这笔钱!原来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有了,所以他现在被蒙在鼓里一点也不冤。 想到这里,江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让他主动给江淮赔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淮看都不看江温,也不说话。他虽然不觉得江温有错,但是从他自己的心里认识而言,当初他从医院回到江家第一天就被江温训斥了一顿,心里的忐忑不安是没了,但谁让江淮不是前身,没道理我之前都不认识你,你看见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哪怕理由再充分再情有可原也不行,江淮就是心眼小,他还不改,江温一家早就被他排除在亲情之外了。 现在江温想摆做哥哥的谱,让江淮先认错来缓解关系,没门的事? 江温的脸色一直维持到午餐结束,没人搭理他,老爷子拉着玄成子谈天说地,追忆往事去了,江洌吃饱喝足和儿子江光启聊磕着,大姐江沈母女和二姐江澜这三个半边天围绕着时兴八卦说开了。 江淮看看四周,感情这几位是想给他和江温留下一点空间,让他们兄弟俩和解呢! 他抬了抬眼,低下头掏出手机,想了想,找到电话本里面小孩儿三个字,点进去,大拇指快速的拼写:祁润,十一长假你是留在柳市,还是回家? 江淮数着心跳,到了二十一的时候,小孩儿的回复到了,“还没想好,五爷爷有什么事情吗?” “嗯!城南那边新开了一家游泳馆,设施不错,祁润想去玩吗?” 江淮搓了搓食指,觉得语气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子,所以又补上一条,“祁润送的链子很好,我很喜欢。正好祁润来柳市还没怎么逛过吧!借着长假出来也好透透气。听说那家游泳馆旁边有个游乐场!” 数着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小孩的短信才到,“嗯!” “那我三号早上去接你!” “好!”回复立即就到了,江淮眯起眼,收起手机,显的心情愉悦。 直到众人散去,江淮都没有和江温说上一句话。 回了房间,江淮立即给杨元晋打了个电话。 听见房去观、玄成子这几个字眼,杨元晋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房去观的人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没道理好好的雪中送炭的机会不把握住,却仅仅是想和大人做上这么一笔交易。” 她分析道:“假设玄成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搭上大人的顺风车成为阴差。那么我们再来看玄成子所说的那两个交易方式,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如果这两个交易方法您都答应了下来,那只能说明大人你现在掌握的人手严重不足,这个时候房去观出手,就不是他干巴巴的凑上来任您驱使,而是大人您有求于人,两者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催生的结果当然也不一样,这么来说吧!假如您是古时候起义的农民军领袖,但是力量薄弱,那么房去观就相当于是占据一方的世家大族,实力强横。他们被上层压迫,心有不满,寻求出路。恰好这个时候您嘣了出来,他们看中了您的潜力,一方面他们想要借助您的优势摆脱现下的困境,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想要通过展示自己的实力在您这里获取更大的心理优势,促使您给予他们更多的优待。” 江淮听明白了,“所以,玄成子这么弯弯绕绕,目的不过就是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杨元晋没有接话,她继续说道:“然而现在问题在于,大人您仅仅是答应了他以游魂换取丹药的交易方式,这就表明了咱们有足够的能力击退特务处,房去观的人于您而言,可有可无,用处不大!我估计玄成子会在接下来咱们与特务处的对峙之中,更深层次的了解我们的实力,以寻求在恰当的时机里,投靠大人。因为从现在房去观所面临的困境而言,投靠大人你 是唯一的选择!毕竟他现在这么一动,相当于是把房去观一半的人手带了出来。总不至于是跑过来观光游玩的吧!” “行了,我知道了!”经过杨元晋这么一分析,江淮心里多多少啥有了点谱。 他又说道:“最近这几天,加强对市区范围内的巡逻,新生的游魂不要放过,有什么异状立刻退回营地,然后通知我,不要和特务处的人硬碰硬。” “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淮敲开了玄成子的房门,直接问道:“不知观主手中可有特务处属下所有鬼帅(相当于练气四层)修为以上高手的详细名录?” 第三十六章 “你们看,”穆志业将一沓文件递给季永乾和后永望,说道:“经过我们这两天的侦查,发现任务目标所有的活动全部围绕着这里进行——”他指着地图上柳市烈士陵园的位置。 “另外,我们对任务目标中所有的活人进行了全方面的身份追查,发现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曾是柳市江家江宏济手底下的退伍兵。其中江宏济第五子江淮曾多次出入烈士陵园,根据从柳市市一院调取的十天前的监控视频里面,我们可以看见的是这个名字叫做潘同光的烈士陵园保安始终对江淮持以恭敬的态度,因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江淮就是整个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 “江宏济?”季永乾略带迟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柳市江家和房去观的玄成子交情不浅!” 穆志业一掌拍在桌子上,手心之下,大理石的桌面上绷开几条裂缝,他冷声说道:“何止是交情不浅!就在前天,玄成子带着房去观大半的道修住进了江家老宅。他在这种紧要关头公然站在江家身后,和背叛国家又有什么区别?我不得不怀疑,房去观是否早就和那江淮暗中勾结到了一起!” 季永乾皱起眉头,“如今那江淮有玄成子撑腰,咱们现下要是想动他,无疑是在与房去观为敌,即便我们是占据大义的一方,可房去观的人要是铁了心和那江淮同流合污,我们一旦交上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还是最好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就此罢手,眼睁睁看着他们羽翼丰满,直到他们打上门来,然后连带着特务处手下的英灵都被他抓了去。别忘了,一旦没了特务一处成千上万的英灵,国家拿什么去抵御国外那些神棍和异能者。”穆志业厉声说道。这是他的底气,也是他必须铲除那些阴差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季永乾好声好气的说道:“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别忘了那江老爷子可是老一辈的将军出身,也曾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咱们只要把道理讲清楚,相信江老爷子也是明理之人——” “可你也别忘了,江家是怎么沦落到现在的处境的。你以为江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之后,还能心平气和的和我们坐下来谈条件?要不然那江淮也不至于躲躲藏藏了这么久,现在才突然跳出来给了咱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为的不就是积累实力对抗我们吗?你更别忘了,那天晚上八个分处,惨死在江淮的手下手里的十四个组员。所以我们根本就不能心存侥幸。”穆志业敲了敲桌子,神情严肃。 季永乾顿时不说 话了。 后永望抬眼看了看穆志业,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如此,穆处长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穆志业露出满意的神情,“两位要做的,就是在玄成子出手的时候,一起围攻他,只要拖住了玄成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 九月末的最后一天,江淮起了个大早,真要算起来,今天应该是他来到这个空间的第三个月整。 练了三遍剑法,江淮将幽冥剑插|进剑鞘,转过头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玄成子。 玄成子抬手喊了声‘无量天尊’,才说道:“今日凌晨时分,贫道突感心神难安,故而特意卜了一卦,才发现原来是有故友将至!” 江淮猛的抬眼,玄成子这是在告诉他特务处的人会在今天动手!他笑了笑,将幽冥剑收回系统,扯着文绉绉的腔调,对玄成子说道:“多谢观主的提醒,在下无以为报,不妨就请观主看一场好戏好了!观主觉得呢?” “贫道荣幸之至!”玄成子微微晗首。 房去观的人都被玄成子留在江家别墅守卫待在江家老宅里的老爷子一行,他自己则跟着江淮去了烈士陵园。 出发前,江淮给杨元晋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立即将所有外出巡逻的人手全部召了回来。 到了地方,紧张的气氛盘旋在营地上空,所有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江淮摇了摇头,冲着皱紧眉头的柳永年笑道:“放轻松,你的紧张只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到时候要是真的打起来,你的气势可就越弱!更何况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那些特务处的家伙,蹦哒不起来!” 听见江淮这么轻松的语气,柳永年却丝毫不敢放松片刻,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江淮哪儿来的底气,居然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好在有房去观的玄成子道长在,看现在这种情况,料想玄成子肯定不会作壁上观。这么一想,柳永年突然心安了不少。 太阳升起又落下,一整个白天就过去了。 江淮干脆在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摆上了桌椅,和玄成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玄成子倒是有心向江淮科普其他国家的国防异能力量。比如rb的忍者,f国的佛教徒,m国的进化者,□□国家的宗教裁判所……除了这些还有游离在国家之外的吸血鬼,女巫,狼人等…… 除了亚洲地区受古华国文化方面影响比较大的几个国家,其他洲的国家虽然新生的游魂不少 ,但因为这些国家的鬼修没有比较系统的传承,尚且还处于摸索阶段,更何况作为西方信仰潮流的基督教和□□教的狂热徒认定鬼修属于异端势力,因此不遗余力的对新生游魂进行清剿,所以这些国家的鬼修相对于华国而言,人数少的可怜。但是能在这两个宗教的追杀下存活下来的游魂,无一不是精英……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江淮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临近八点。他放下手里的折扇,从系统里拿出生死簿放在桌子上,旁边摆放着两份名单,一份是玄成子提供的特务处鬼帅修为以上高手的名录,另一份是他从老爷子那儿要来的国家高层领导人的具体名单。 他提笔在生死簿最后一页写上穆志业的名字…… 落下最后一笔,江淮来不及欣赏自己糟糕的字迹,四周阴风渐起,陈飞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严肃的说道:“来了——” 只看见一个个黑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几千个鬼修夹杂着少数人修瞬间就将整个营地包围的严严实实。他们身着统一的军装,比之江淮这边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光是从整体气场上就胜了一筹。 江淮觉得他现在的关注点有点偏。 为首的穆志业看着营地正中央的江淮和玄成子,眸色深沉。负责进攻江家老宅的人手刚才传来消息,他们被房去观的道修死死的压制在别墅外面,连反攻的机会都没有。穆志业试图抓住江家人用以威胁江淮的计划落空,正如同他所料想的那样,玄成子插手了。 他还没说话,江淮却开口了,伸直了腿,脸上带着笑,“想来这位就是穆志业穆处长了!” 穆志业不由的皱起眉头,眼前的江淮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悠闲,面对危机,竟然一点惊慌都没有,看着这个样子的江淮,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面竟然有种焦慌的感觉。他看向江淮下手的玄成子,冷声说道“道长竟然真的要和眼前的邪修为伍,与国家作对吗?” 玄成子摇了摇头,他说道:“处长说笑了,这位江大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邪修,在下心知肚明。你也不用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听见这话,穆志业咬牙切齿的说道:“道长真要和我们动手?” “能不能打起来,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江淮顿了顿,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有一句话,不知道穆处长有没有听说过?” 不等穆志业说话,江淮自问自答:“这句话叫做杀鸡给猴看!” 说完,他把 生死簿转到正对着穆志业的方向,他拿起春秋轮回笔,看着穆志业说道:“这本册子你们可能不认识,但它的名字你们肯定耳熟能详,它叫——生死簿!” 穆志业的脸色顿时一变,突然明白了江淮的意思,他身形一展,向地面上的江淮急射而去—— 只听见江淮继续说道:“我手里这只叫做春秋轮回笔,又叫做判官笔,在下不才,目前就任阴间正六品判官一职。” 说话间,他提起笔在穆志业个人信息的最后一行,判词一栏快速的写道:抹杀随即抬起头,只看见穆志业的右手距离江淮仅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江淮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周身肆虐的鬼气,他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瞳孔放大,张开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渐渐虚化,几个呼吸之后,化作光点消失在众人眼中。 四下一片死寂,杨元晋等人提着的心猛的落了下来,随即迸发出强烈的喜悦。 江淮坐直了身体,点了点一旁的两份名单,作为修士,那些特务处的人手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一行行熟悉的名字,随即吸了一口凉气。 江淮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欲与国家为敌,但前提是你们也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妨把实话告诉你们,即便是我抹杀了一个活人的性命,最多也不过是被扣除一百点功德,没人会追究我的过错,毕竟谁没有个手抖做错事的时候呢!当然,抹杀一个游魂的代价要大一点,毕竟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但,也不过是五百点功德,除掉刚才抹杀穆志业被扣除的五百点,在下还剩3261点功德可以挥霍,所以我目前还能和你们再玩上几回合。只不过接下来,我写的名字可就不会局限于在场的诸位!”他拍了拍那份写着国家领导人的名单,威胁道:“当然,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尽管来一试——” “你究竟想怎么样?”季永乾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妄动。 江淮摇了摇头,“我要的很简单,我抓我的孤魂野鬼,只要你们别蹦出来打打杀杀就好。” 季永乾语气缓了下来,“只要阁下不对特务处手下的英灵出手,我们可以就此罢休。” 江淮摇了摇头,“我的职责就是将所有滞留在阳世的游魂送入轮回投胎转世,这一点上没得商量。各凭本事而已,只要你们能逃过阴差的追捕,我无话可说。” “你——”季永乾额上青筋爆出,有房去观的人出手,特务一处的人能往哪儿逃。 江淮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话已至此 ,我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我手底下的人在抓捕孤魂野鬼的过程中,但凡有特务处的人出手抵抗,我就抹杀一个特务处的高层,要是我手底下的人被特务处的击杀,就别怪我对这些人出手——”他拿起那张国家领导人的名单,不竭余力威胁道。 季永乾一行陷入沉默之中。 江淮搓了搓手心,在心里默默的将刚才放出去的狠话收回来。 第三十七章 特务处的人来的快,去的更快,面对江淮毫不掩饰的威胁,他们没得选! 江淮满意的收起了生死簿和轮回笔。今天的立威行动收获的效果相当好。 从他得到了生死簿的那天起,他心里面就隐隐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向世人高调宣布阴差现世,彻底搅乱当下修士界格局的计划。 江淮无时无刻不在给杨元晋一行人营造一种大敌将至的紧迫感,他的这些手下越觉得情况危急,等到他轻描淡写的解除危急的时候,收获的效果就越好。他今天将所有人集中在这里,一方面的确是为了防止特务处袭击落单的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这些人看清他的能力。一来,江淮显得越强大,能给杨元晋等人的底气就越足。二来嘛,江淮看了看袁家烨和那几十个新加入鬼卒序列的退伍兵。震慑其中某些不安分的家伙总是必要的。 不过,让江淮也没有想到的就是,他居然还能收获一份意外之喜,他转过头看向玄成子:“观主觉得今天这场戏如何?” 玄成子捏着胡须,苦笑一声,“大人好算计!” 江淮会心一笑,不是他好算计。没办法,手下的人个个实力强悍,江淮总要拿出能压住他们的本事。 “今晚过后,华国境内,怕是再也没人敢与大人对抗了!”玄成子说道。 只是,华国境内吗?江淮抬起折扇拍打着手心。 “大人日后若有驱使,房去观上下莫敢不从!”这大概是自玄成子继任房去观观主之后,说过的最卑下的话。 江淮动作一停,眼睛渐渐眯起,他不爱那些弯弯绕绕,直接说道:“眼下可不就是需要观主帮忙的时候!” 议事厅里面,江淮坐在主位,左下手坐着杨元晋,柳永年,陈飞三人。右下手则是玄成子。 江淮说道:“从今晚开始,房去观中六十一名道修全部编入阴差序列,以十到十一人为一小队,每一小队中选出一名队长,授九品鬼士官阶,其余队员授不入流鬼卒职。至于观主,烦请先就任从八品巡游一职,房去观中所有道修依旧由观主管辖,其人事任命可由观主自行确立。” 房去观里面的道士何止这些,光是童子就不会少于这个数。江淮不可能真的把整个房去观的道士都纳进阴差序列。这六十一人指的是房去观中身负炼精化气及其以上修为的那一波精英。 光是这六十一个人的官印,一下子就花掉了江淮将近两千点功德。 说完,江淮将包括玄成子自己在内的六十二枚官印一并交给了他。 而后继续说道:“我记得房去观是在西省对吧!” 玄成子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房去观抓捕孤魂野鬼的活动暂且就围绕西省和附近几个省份展开好了。”江淮想了想,“以后每个月中旬,观主再派人将擒获的游魂送到柳市来。” “应该的!”玄成子说道。 安排好了这些,江淮转过头对杨元晋三人说道:“相信从今天开始,特务处的人再也不会跳出来干涉我们的行动。你们的活动范围也可以酌情向整个南省覆盖。” “是,大人!” 江淮点了点头。没办法,相比于房去观的道修实力不菲,他手底下的这群鬼卒到底都还是普通人,自身实力实在是有点不够看的。外出抓鬼的时候,杨元晋还必须得安排人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一来二去,麻烦不少。 回到江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老爷子还没睡,正指挥着吴友浩整理花园。之前特务处的鬼修来犯,房去观的道修和他们在别墅外面打了一场,虽说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这花园子里老爷子养了好几年的花花草草却难免被波及。 江淮绕开一个土堆,一抬眼,就看见老爷子头顶上趴着一个毛团,嘴角一抽,他老人家这是把汤圆当成祖宗供着了! 看见江淮回来,老爷子轻哼一声,心里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说道:“事情解决了?” 江淮嗯了一声,把汤圆抓下来,捏了捏小肚子,越来越肥了! 解决了就好!老爷子顿了顿,问他:“我看那陈观主好像有投靠你的意思!” 老爷子本就精明,能想到这一层也不奇怪,江淮点了点头。 “这样啊!”老爷子欲言又止。 江淮把汤圆放在肩膀上,低下头帮着吴友浩清理地上的残枝败叶,等着老爷子的后续,结果老爷子却哑了火。 江海抬起头看着他。 “我是说,要是可以的话,”老爷子捻起神色,又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太煽情了些,最后只说出一句:“陈观主那儿,可以优待一点。” 他很少干预几个儿子的事业,只是现在却有他不得不开口的理由。 “会的!”江淮以为老爷子是感激玄成子这么多年来对江家的扶持。他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记得,要不然玄成子 刚刚加入进来,江淮能立即就给他从八品巡游的官职?要知道江淮现在手底下资格最老的潘同光也不过是个九品鬼士。当然,这是在杨元晋那批英灵被排除在外的情况下。 到让他没有想到是,第二天,玄成子一行人前脚离开柳市,返回房去观,后脚特务处的人就找上了门。可比江淮所预料的要急切的多。 领头的人是季永乾。穆志业被江淮抹杀,特务一处群龙无首,内斗的厉害。季永乾本来就是特务二处的处长,有能力有身份,因而火速被上层提拔为特务处的总代表,负责和江淮进行交涉。 “合作?”江淮摸了摸下巴,看着季永乾,一副洗耳恭听的意思。 “上头给了三个方案。第一,特务处可以全力协助大人抓捕孤魂野鬼,但是务必请大人对特务处属下的英灵网开一面!他们的存在,是维护国家安全最有利的保障。”季永乾说道。 江淮皱起眉头,“我已经说过了,在这一点上我们没的商量。接着说——” “第二个方案,特务处可以像杨元晋他们那样,投效大人,但是在国家有需求的情况下,大人必须出手相助。” 江淮面色不显,说道:“继续。” “第三个方案,特务处用抓捕到的孤魂野鬼和大人交换修炼用的丹药。”这件事情还是玄成子透露给他的。 说完这些,季永乾死死的盯着江淮。 江淮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要是他答应了第二个合作方案,无异于是将阴差体系和华国政府绑到了一起,虽然这么一来,在特务处的协助下,江淮获取功德点的速度肯定会快上不少。可这并不符合江淮的意愿,毕竟真要追究起来,就相当于政府属下的一个机构任由江淮调遣,而江淮却要听从政府的命令。怎么看,政府和江淮之间都成了实际意义上的上下级关系。 这一点上,江淮是拒绝的。更何况,他的目标可不仅仅局限于华国,今天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再遇上又要怎么算? 他开口说道:“前面两个方案我不感兴趣,倒是第三个方案,勉强还有商量的余地” 季永乾面上不免带着一抹失望,他最希望江淮同意的是第二个方案。在他看来,特务处和杨元晋他们那些英灵一样投效江淮,于江淮而言,增强了自身的整体实力;于特务处的而言,在江淮手下办事必然算得上是前程远大;于国家而言,江淮的加入,必然促使华国整体国防能力质一样的提升。这样双赢的局面才是季 永乾最希望看见的。 相反,江淮所选择的第三个方案对于特务处和国家而言其实是妥协后被逼无奈的抉择。这意味着整个特务一处被政府‘抛弃’了。国家会用从江淮这里换取的丹药大力培养人修和妖修,以期望填补特务一处缺失后的力量空白。季永乾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特务一处的这些英灵论起来都是国家认可的功臣,功高卓著,即便是被江淮抓了送入轮回,下辈子也应该能投个好胎。 想到这里,季永乾迅速的调整好情绪,开始和江淮讨价还价,“上头的意思,是希望能够用两千游魂和大人兑换一枚丹药。” 江淮眼也不抬,“五千。” 季永乾深吸一口气,他记得玄成子说过他和江淮商量好的价钱是四千游魂来着。交易嘛!不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两千五。” 江淮面色不变,“四千五!” “两千八。” 江淮不动声色,“四千。” “三千。”季永乾伸出三根手指头。 江淮摸了摸下巴,“三千五。” 季永乾不动如山,“三千。” 江淮放下茶碗,不说话了。一副你要是不同意就没必要合作的表情。 季永乾咬紧牙齿,“三千二。” 江淮依旧不动。 “三千三!”季永乾摊手,无奈的说道,“这是底线了!” 江淮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可以!” 季永乾额上冒着黑线,挥了一把热汗,回去复命去了。 江淮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距离下一个官阶——正五品县城隍,所需的五万点功德越来越近了! 转眼到了三号早上,江淮起了个大早,洗了个澡,捯饬捯饬衣服,又把下巴上的胡子刮干净,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自打江淮从医院回来,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见着他晚起。他看着自家小儿子,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大对劲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意气风发?浅了!春风得意?好像差不多…… 江洌撤开挡在眼前的报纸,看着江淮,说道:“老五这是摊上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江淮笑了笑,没说话,从桌子上拿了几个包子,一口一个塞进嘴里,又灌了一杯豆浆下去,前后不超过半分钟。最后扯了一张纸擦干净嘴角,江淮才说道:“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老爷子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江淮的背影,问江洌,“什么个情况?” 江洌抖了抖报纸,不以为然,随口说道:“隔壁老王的儿子追刘寡妇的时候就这样——” 说完,江洌猛的抬起头,放下报纸,和老爷子震惊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淮轻车熟路的把车开到柳市大学的校门口,车窗放了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方向盘,没过多久,就看见苏祁润从校门口走出来。 “五爷爷——”苏祁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他已经习惯于每次见到江淮,他的外表总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淮将之前买的橙汁递给苏祁润,然后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抬手!” 苏祁润下意识的抬起手,熟悉又舒服的气息逼近又离开。他低下头,安全带已经扣在了胸前,他又扭头看江淮,阳光洒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苏祁润将吸管插|进杯子里,抖了抖鼻子,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词:男人味。 想到这里,苏祁润顿时瞪大了眼,左手拿着杯子,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又立马撤回来,目视前方,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橙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淮打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紧跟着小孩的动作,看着橙色的汁水经过通明的吸管最后消失在淡红色的唇瓣中间,江淮觉得车子里的空调温度大概开的有点高,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喉咙干涸的厉害。 车子一路开到游泳馆的门口,正值十一长假,加上游泳馆正在做开业酬宾七折优惠的活动,进出游泳馆的人流量有点大。 两人都没有泳裤,江淮拉着苏祁润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泳装店,江淮转了两圈,最后随便挑了一件黑色的平角泳裤。 他回过头,看见小孩的目光在一条青色泳裤和一条白色泳裤之间流转,江淮眸色一暗,走上前,装作很仔细的比较了一番,最后用小指勾起那条白色的泳裤,说道:“祁润挺白的,这个看起来比较合适。” 苏祁润看着一本正经的江淮,呼吸莫名的有点乱,他抿紧唇角,点了点头。 结账的时候,江淮扫了一眼泳装店门口摆放着的一堆游泳圈,问小孩:“游泳圈要吗?” “带一个吧!”苏祁润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怎么会游泳。 结了账,苏祁润抱着差不多半人高的游泳圈在一旁等着,江淮买了票,又拿 了衣柜卡,这才带着小孩去了浴室。 换好泳裤,江淮推开隔间的门,小孩已经现在外面等着了,白色的泳裤很贴身,勾勒出漂亮的臀|形,配上小孩儿本就白皙的皮肤,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足以成为旁人眼中的风景。 苏祁润扫了一眼江淮小腹上明晃晃的六块腹肌,他低下头,收了收肚子,一整块的软肉…… 两人径直走到泳池边上,江淮松了一口气,人还不算太多。 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这是浅水区,水不算深,大概也就一米二左右,越往前,水越深,最深的地方得有两米。 江淮回过头冲着苏祁润招了招手,小孩儿后退了一步,将手里面的游泳圈抛了下去,然后快速向前几步,跃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在江淮的脖子上,他站在水池里,一伸手,把陷进水里的小孩捞出来。 浑身都被温凉的池水包裹着,苏祁润觉得浑身上下都通透了不少,他眼底泛着亮光,被江淮拥着抓住游泳圈,双腿拍打着水花,绕着泳池开始转圈儿。 江淮跟在苏祁润身后,眼睛时不时的往苏祁润蹬水的两只脚上面瞄,那双脚不算长,浑圆的脚趾,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江淮抹了一把老脸,他肯定自己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苏祁润很喜欢这种被水包裹住的感觉,一玩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等他浑身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趴在了游泳圈上,慵懒而满足的样子,随着水波飘荡。 江淮看了看表,差不多快十二点了,他问:“祁润,饿了吗?” 苏祁润撇过头,头发湿漉漉的贴着额角,他摸了摸肚子,“有点!” “那我们上去吧!找个地方先吃饭。”说着,他抓起游泳圈,带着上面的小孩往池边游了过去。 到了泳池扶手那儿,苏祁润先上去,江淮把游泳圈递给他,然后他才上岸。 苏祁润一转身,只觉得脚脖子一软,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面一倒,紧接着后背靠上一面硬邦邦的‘墙壁’,唯有腰上那一块凸起软软的。一只手搂上他的腰间,耳边传来江淮低沉中透着紧张的声音:“没事吧!” “没事!”苏祁润靠在江淮身上,扶着他的手,等到腿软的感觉稍稍缓解了一点,他站直了身体,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根突然泛起一抹绯红…… 对比两人的身高,苏祁润眼角的余光投向江淮腹部以下,鼓起的大包!他咬了咬舌尖 ,暧昧的气氛消失无踪。虽然看起来比他大了不少,苏祁润回想刚才的触感,看向江淮,带着四分同情,四分愤慨,还有两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丧气感。 江淮对上苏祁润的视线,没弄明白小孩眼底的意思,他清咳一声,正要搭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先生,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两人转过头,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男一女,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睛,穿着清洁工制服,江淮觉得有点眼熟! “多谢你们上一次出手帮助我,让我摆脱了危险!”白人女子朝着江淮两人不住的鞠躬,她身边的男人脸上挂着感激的笑,跟着说道:“听亚尔兰斯说,上一次本来是想好好的感谢你们的,结果到了警察局才发现你们已经走了,现在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们救了亚尔兰斯,谢谢你们!” 江淮这才想起来这名白人女子是谁,他躬了躬身体,说道:“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任何人见到当时那种情况都会选择出手帮忙的。” “不不不,”亚尔兰斯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因为你们,我得以暂时保住了性命。我很感激你们,听说在华国请人吃饭是最能表达谢意的方法,我们想请两位吃一顿午饭,请两位务必不要推辞!” 江淮却皱起了眉头,他问道:“为什么说暂时保住了性命,你的家人——”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最亲密的家人试图杀死自己,大概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情了! 亚尔兰斯苍白着脸色,扯出一抹笑:“我的哥哥们已经被遣送回国了。”她大概是不愿意再说下去,当即扯开话题:“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们去换身衣服!” 江淮连忙说道:“不用了——” 刚才说话的男人打断了江淮的话,“应该的,请您不要推辞,这只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小小心意,比起你们救了我妻子,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江淮和苏祁润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好吧!” 换好衣服出了游泳馆,江淮才知道白人女子全名叫做阿克约尔·亚尔兰斯,这个男人也就是亚尔兰斯的未婚夫,名字叫做苏美尔·沙欣,土耳其人和华国人一样,他们姓氏在前,名字在后。 两人都是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学生,从小喜欢华国文化,因而他们从土耳其逃出来之后,选择相对于他们而言比较熟悉的华国作为落脚点,没想到 到了华国之后没多久,亚尔兰斯的家人就追了过来。 他们把江淮两人带到了附近一家饭店,从他们俩现在的衣着打扮,江淮看的出来,这两人目前大概比较拮据。他翻了翻菜单,和苏祁润商量了一下,心里估算着点了三个简单的菜和一个汤,目测大概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块。 江淮又将菜单递给亚尔兰斯,他们俩用土耳其语交流了一会儿,又要了一瓶五十块左右的白酒和两罐可乐。 菜上齐了之后,沙欣将两罐可乐打开拿给亚尔兰斯和苏祁润,给自己和江淮各倒了一杯白酒,他端起酒杯,站起来和江淮、苏祁润两人碰杯,一直对着两人鞠躬,重复着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这两人很恩爱,沙欣很照顾亚尔兰斯,也很懂礼貌,他会夹上一筷子菜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把姜丝全部挑出来,最后将剩下的的肉丝放进亚尔兰斯碗里,沙欣解释道:“她不爱吃姜——”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氛围格外和谐。 亚尔兰斯很健谈,也很能挑起话题,从土耳其的风土人情到她在华国的见闻……这顿饭虽然简单,但也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沙欣去服务台结了账,回来的时候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接起电话,手机的质量大概不是很好,音响的声音很大,站在他身边的江淮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大嗓门,“沙欣,你家的猫把杨志刚给抓伤了!你快回来——” 沙欣脸色一变,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拉着亚尔兰斯拔腿就要往外跑,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刹住脚,回过头冲着江淮两人躬身说道:“江先生,我这儿有点急事——” “我开了车过来的,可以送两位回去!”江淮开口说道。 “这——”沙欣苦着脸和亚尔兰斯对视了一眼,随即说道:“那麻烦江先生了!” “没事儿!” 沙欣和亚尔兰斯居住的地方,在城南的一处城乡结合部,相比市中心的繁荣,城乡结合部处于城市和农村的交界地带,这里鱼龙混杂,垃圾成堆,排水不畅,到处都是违章搭建,社会治安相当差。 车子在拥堵狭小的巷子里通行,在沙欣的指挥下,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地方。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棚户,简易的铁皮搭建的房屋,两米左右的高度,屋顶已经锈迹斑斑。 沙欣两人租住的房屋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层看热闹的人 ,看见他们回来了,人群之中登时让开一条通路。 堵在门口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还都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脸,男的额头上绑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正中间染着一层血红色。 看见沙欣两人回来,女的当即挽起袖子,指着沙欣的鼻子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你看看你们养的好猫,我家男人好心好意的从家里拿了块鸡肉给它吃,结果它不仅不领情,反而冲着我男人就冲了过来,你看看,把我男人的额头给抓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没完!” 话音未落,男人捂着额头虚弱的叫着:“我的头唉,疼死我了,这天杀的死猫,下手可够狠的。” “好心好意个屁,我看他就是嘴馋了,想着下药把人家的猫搞来吃,我女儿中午可看见了,那猫机灵的很,没搭理他,结果他自己欠收拾,不甘心,非得上去动手抓人家,结果就被那猫挠了!”人群里面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几句。 “哪个小崽子说的?谁tm看见了,你出来,我们来讲讲理!”听见这些话,男人当即指着人群破口大骂。 四周顿时消了声,刚才说话的人也缩进了人群里,不敢开腔。骂人的男人也就是杨志刚,平时游手好闲惯了,附近的猫猫狗狗没少被他祸害。平日里干的最多的就是欺负新住进来的租客。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敢招惹他,因为他的亲大哥是这一片棚户区的混混头头,上一次敢和杨志刚对着干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这些个住户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沙欣掺和进去。 沙欣哆嗦着嘴,神情紧张,四下张望,“我的猫呢?你把它怎么了?” “你还有心情管你的猫,它抓了我就跑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们俩就别想在这儿安生的住下去!”杨志刚索性也不装了,他嫌累。 面对杨志刚的咄咄逼人,沙欣瞪大了眼,双手紧握成拳。 “你——你想干什么?”杨志刚猛的后退一步,唯恐沙欣动手,他指着沙欣,“我告诉你,我哥可是这一片的头,你敢对我动手,我哥饶不了你!”他又指了指亚尔兰斯,“还有她——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沙欣咬着牙,他们还不能搬离这里,尽管这片房子很破,但是房租却是附近最便宜的。他们匆匆忙忙的从家里逃了出来,带的钱根本不多,扣除一路上的花销之后,到了柳市,身上的钱几乎是用尽了。他们虽然是都是伊斯坦布尔大学毕业的 第三十八章 来人身着白色长袍,上面绣着不知名花纹,头上包裹着白色头巾,手持一把长弯刀。 沙欣话音未落,奥尔罕突兀的出现在江淮与来人之间,锋利的左爪径直往来人的脖子上划去…… 尼哈特瞳孔紧缩,随即弓起身体,借着刀剑相交产生的推力,飞速的向后撤去,敏捷的躲开了袭来的利爪。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尼哈特低头看向持着弯刀的右手,上面青筋凸起,止不住的战栗,就连刀刃上也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豁口。 他抬头看向跟着跳出来的江淮和奥尔罕,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沙欣和亚尔兰斯的行为被亚尔兰斯的父亲上报宗教裁判所之后,引起了教内人士的强烈不满。受宗教裁判所裁判长任命,尼哈特远赴华国,目的就是为了依照教法清理掉沙欣和亚尔兰斯两人。 不过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作为土耳其宗教裁判所三级裁判员的尼哈特觉得这个任务再简单不过,这样的事情他都数不清做过多少次了,唯一需要顾及的就是华国的执法者。因而到了华国之后,他直奔沙欣和亚尔兰斯的住处,只等着夜幕降临,趁着人少的时候,直接出手将两人击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华国,躲开华国执法机关的盘查。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就这样直接和华国的修士对上了,而且他的实力明显要比自己强大很多。 追出来的江淮提着幽冥剑,看着尼哈特的装束,耳边回想起刚才沙欣脱口而出的话,皱着眉头:“宗教裁判所——” 尼哈特戒备的用英语说道,“我是土耳其伊|斯|兰|教宗教裁判所三级裁判员尼哈特,正在处理教内私事,请你不要多加干预!” 江英语渣淮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听不懂你说什么!” 奥尔罕死死盯着尼哈特,“喵喵喵?” 尼哈特神色紧张,正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和他们战斗下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嘟嘟嘟——”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正在向这里靠拢的十几道强悍的气息,当机立断决定暂时撤退。 奥尔罕可没想过要放过他,冲着尼哈特就冲了过去,不到一个回合,就在尼哈特身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爪印。 尼哈特摸了摸胸口流血的伤口,看向奥尔罕,满眼凌厉,咬了咬牙,手中的弯刀暴起一阵白光,迎上奥尔罕的利爪—— 柳永年带着巡逻队赶到的时候, 尼哈特浑身抽搐的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咕噜噜的往外流血。 他的身边蹲着一直黑猫,舔着左爪,地面上是一摊红褐色的血迹,腐蚀着地面,上面冒出股股黑烟…… “大人——”柳永年冲着江淮躬身说道。 几乎没怎么动手的江淮收起幽冥剑,眼角的余光敏锐的察觉到四周窥视的目光,他环顾四周,不少透着昏黄灯光的房门啪的一声快速的关上。 沙欣搀着亚尔兰斯出来,将破碎的世界观重组,随即就看到了倒在地面上的尼哈特,整个人都僵住了,良久,沙欣吞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音说道:“江先生,他死了吗?” 江淮回过头,沙欣脸色苍白的厉害,点了点头。 听见他这样说道,这会儿连亚尔兰斯也缩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江淮不由的皱起眉头:“怎么了?” 亚尔兰斯苦笑着说道:“江先生,我们恐怕害得您也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说?”江淮收起幽冥剑。 “如果我没有猜错,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宗教裁判所的人。”亚尔兰斯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显得脸色更加苍白,这是被江淮刚才一脚踹的,她继续说道:“所谓的伊|斯|兰宗教裁判所,成立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清理背叛伊|斯|兰教和违背圣|训的穆|斯|林或者异教徒。而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就是来追杀我们的。现在他死在了这里,包括土耳其在内的所有穆|斯|林国家的宗教裁判所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将面临永无止境的追杀——” 伊|斯|兰教是当前唯一一个强势干涉政治的宗教,世界上共有47个伊|斯|兰国家。在伊|斯|兰教法统治的地方,没有宗教自由,所有人只能信奉伊|斯|兰|教,叛教是不被允许的,可以对叛教者执行死刑。□□国家奉行一夫四妻,并歧视女性,□□男人视女性为私有物品,推崇处|女。古兰经中更是有这么一段话:你们的妻子好比你们的田地,你们可以随意耕种;男性可以休妻,但是女性无权离婚。 而在□□的思想中,宗教体系是一个有机体,不容许任何成员从身上分割出去。他们对内团结统一,对外同仇敌忾,这是一个将强|奸编成法典使其合法化的宗教,也是一个盛产99.9%恐|怖分子的宗教。今天尼哈特作为宗教裁判所裁判员死在柳市,不出几天,柳市的大名就会传遍所有的□□国家,继而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瞄?”正 在舔爪子的奥尔罕顿时抬起脑袋,看看沙欣两人又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尼哈特,眼底分明闪过一丝迷茫,难道他杀错了? 江淮摸了摸下巴,并不以为意,在柳市的地界上,想要乱来的也要看他同不同意,大不了这一片巡逻的力度再加强一点。他问亚尔兰斯:“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亚尔兰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还能怎么办?”等死呗!他们要是有能力逃避,当初亚尔兰斯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应该逃离柳市,而不是滞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们只是很愧疚把恩人牵扯了进来。 江淮正要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太多,奥尔罕突然抬着左爪凑到他跟前:“喵喵喵——”(我和你做个交易!) 江淮蹲了下来,对上两只深棕色的猫眼,面容稍稍有些扭曲,他竟然听懂了这只黑猫在说什么,他点了点头,示意奥尔罕说下去。 “喵喵喵!”(你很强,你的手下也都很厉害!)喵完,他扭头看向半空中漂浮着的柳永年等人。 “当然!”江淮脸不红心不跳。 “喵喵喵——”他抬了抬爪子指向沙欣和亚尔兰斯,看着江淮:“喵喵喵——” (你帮我保护我的恩人,) (我可以给你一株,不,两株猫尾草——) 江淮挑了挑眉,系统尽职尽责的开始给他科普:“猫尾草是猫妖在渡劫成功之后的伴生灵草,有疏通经脉的功用,属于低等灵植。” 江淮伸手摸了摸奥尔罕的下巴,“你是猫妖?” “喵呜!”奥尔罕嫌弃的拍开江淮的手。 猫修要想修炼成人形,必须渡过九次雷劫,其中第五次雷劫之后丹田之中会诞生一株猫尾草。奥尔罕之所以会被沙欣和亚尔兰斯捡到,正是因为他度过第六次雷劫之后,本就处于虚弱期的他被追踪而来的仇家偷袭了。虽然最后他成功逃脱,可也差不多丢了半条命,要不是沙欣和亚尔兰斯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回家,说不定他早就死在那个晚上了。 现在恩人有难,貌似和自己也有干系,奥尔罕直觉应该承担起保护恩人的责任。但奈何自己实力有限,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江淮身上。 他一共有三株猫尾草,一株属于他自己,另外两株来自他已经去世的父母。在末法时代,猫尾草虽然只是低等灵植,但是对于修士而言,却无异于天才地宝,可遇而不可得。奥尔罕觉得用两株猫尾草和江淮做交易已经是很有诚意 了。 江淮笑了笑,他不依不饶的摸了一把奥尔罕的耳朵,“你是一只好猫,他们也是好人。放心,不用你跟我换,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喵?”奥尔罕歪起脑袋。(真的吗?) “真的!”江淮笑着说道。 说完,江淮站起身来,对着面带惊疑的沙欣和亚尔兰斯说道:“你们跟我走吧!我给你们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这是奥尔罕的意思。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另外会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 亚尔兰斯只想问江淮他真的能听懂奥尔罕的话吗?可随即她就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她看着不住点头的奥尔罕,捂住胸口,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还不够强大。而且现在他们除了跟江淮走,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她朝着江淮鞠躬,感激溢于言表:“真是太感谢江先生了!” “不碍事!”江淮微微颔首,说完,又扭过头来看向柳永年,“你带人扫一下尾吧!”意思是把刚才看见整件事情的人的记忆全部消掉。 “好的大人!”柳永年说道。 江淮打算把沙欣和亚尔兰斯送到琼玉小区,如今住在那里的都是江淮手底下鬼卒的家眷,而且每天都安排有英灵巡逻,论到安全系数,整个南省除了江家别墅,没有哪儿比得上那里。 只是琼玉小区虽然有不少现房,但是都没有打扫过,家具什么的也没有置办好。江淮看了看满脸疲惫的沙欣夫妇,想了想,把他们俩带回了江家老宅,先安置一晚。 回到江家的时候,老爷子不在,汤圆围着一个木盒子打转。 看见汤圆的奥尔罕登时眼睛亮了,左爪也不疼了,飞快的向汤圆跑了过去。 “噗噗——”察觉到奥尔罕的动作,汤圆直起身体,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奥尔罕。 奥尔罕面带迟疑,两只前爪扣住地板,刹住了身体,看看汤圆又看看他身后的木盒子。 奥尔罕围着木盒转了一圈,从丹田里掏出一颗半人高的猫尾草放在汤圆面前! 汤圆的眼睛顿时亮了,他转了转眼珠子:“噗噗——” 奥尔罕迟疑了一会儿,又掏出来一颗放过去。 “噗噗——”汤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身体。 奥尔罕跑过去,直接把脑袋埋进木盒子里面。 正好下楼的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场景, 目瞪口呆。 夭寿啦!那只猫居然在吃我家汤圆的青团!!! 第三十九章 江淮将沙欣和亚尔兰斯介绍给老爷子认识之后,吴友浩便将他们带去了楼上的客房。 汤圆跳到老爷子手里,站起身体,两只前爪指向奥尔罕给他的两株猫尾草—— 老爷子走过去,捡起地面上的两颗绿油油、中间绽开一颗穗子的叶片状似大白菜的植物,他问汤圆:“种起来?” “噗噗——”汤圆趴在老爷子的肩膀上,点了点脑袋。 他尽量忽视一旁埋头咀嚼的奥尔罕,拧起两颗‘大白菜’,找了两个中等大小的花盆,挖上坑,填好土。回过头来的时候,地面上的木盒子已经消失无踪,黑猫摊开四肢,露出肚皮,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爪子,眯成一条缝隙的眼里满是饕足! 老爷子嘴角一抽,兜着汤圆,不动声色的绕开奥尔罕! 第二天下午,江淮顺路将沙欣和亚尔兰斯送去了琼玉小区。 就在昨天晚上,季永乾亲自给江淮送来了特务处抓捕到的第一批游魂,足有两万人。江淮等人瞠目结舌,国家在人力方面的优势是他们远远比不上的。 将这些游魂悉数送入六道轮回的玄门,江淮直接从系统中兑换出六枚聚灵丹交给了季永乾,切切实实的好处到了手,连带着季永乾对江淮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和江淮互相恭维了两句,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看来是想借着当下的势头趁热打铁,多抓一些游魂。 江淮打开系统界面,他如今的功德值已经达到了31789点。最迟到十月中旬,特务处应该还能再送来一批游魂过来,再加上房去观,他估计着到那时自己的功德点就应该能达到正五品县城隍所需要的五万点。 江淮揉了揉太阳穴,事情进展的太过于顺利,以至于他总觉有一种恍惚感。 回到江家别墅的时候,老爷子端着小碗正在给汤圆喂食。房去观之前送来的灵稻早就吃完了,后来玄成子倒是又往江家送了几十斤,老爷子这会儿抠门的很,除了喂给汤圆,谁要也不给。江家二哥江温本来还想再拿一些送给岳家,结果直接被老爷子怼出了江家大门。 江淮接过吴友浩递过来的水,还没来得及喝,江家大哥江洌一脚踹开了大门,气冲冲的说道:“楚老鬼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将手里的红色请柬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而后一把夺过江淮手里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江淮顺手接过江洌手中的空杯子,问道:“怎么了?” 说着,他 拿起桌子上的请柬,拆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主人的签名,随即眉毛一挑:“楚弘毅?” 这是一份请柬,内容是请江家老爷子江宏济携家人参加楚弘毅八十大寿的寿宴,时间是后天,地点在柳市河州五星级酒店。 “他想做什么?”江淮不禁问道。 “还能做什么,耀武扬威呗!”江洌冷笑一声,“光启升迁的事情我们恐怕也要再琢磨琢磨了。” 原本江家众人以为有南洋夏鸿运老爷子十二个亿投资的政绩加成,再好好的运作一下,力图把江光启推上南省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结果没想到的是刘家长子刘利突然外调,空降地方,担任的正是南省政法|委书|记一职。 要说这里面没有楚弘毅插手,江洌怎么可能相信! 说着,江洌抬眼看了看老爷子,“事情的缘由我都已经打探清楚了,楚弘毅之所以突然决定回乡祭祖,是因为前几天,楚家唯一的三代楚蓝天死了。” 他冷笑一声:“虽然楚家对外宣布是车祸意外去世,但私底下流言不少,传的最多的是楚蓝天在外面和人乱|搞,染上了病,他自己害怕,瞒着楚家私底下找偏方,结果病没有治好,反而吃错了药暴病身亡。” “楚老狗之所以会突然回乡祭祖,并且大办八十大寿,目的就是为了在寿宴上当众宣布,刘利和楚谷霜的大儿子刘仲显过继到楚谷雨名下的事情。” 楚弘毅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楚谷雨是他的大儿子。楚家儿子多,三代同样不少,可到最后没有夭折并且活到成年的只有一个楚蓝天,楚家这四个儿子,私底下的情妇从没断过,却连一个私生子都没弄出来。没想到一夕之间,楚弘毅捂在心头上的楚蓝天出了事,楚家连所谓的继承家业的男丁都没了,到头来只能过继外孙来延续香火。 “我看他楚弘毅就是吃饱了撑的,心里不痛快,找着机会就想拉着咱们家给他当出气筒,好安慰安慰他那黑透了的心肝脾肺肾。”江洌冷笑着总结道。 老爷子面不改色,他看着汤圆扑腾扑腾的跑到种着‘大白菜’的花盆里,蹬着腿挖出来一个浅浅的土坑,就地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推着泥土又把土坑给埋上。老爷子捏着湿毛巾把汤圆浑身上下擦干净。末了,他才说道:“楚弘毅要唱戏,我们就配合他唱。咱们不仅要唱好,还要把事情唱大。至于谁是主角,谁是炮灰,他说了可不算。”老爷子的意思是打算插上一脚。 说完,他回头看江 淮,他现在有底气:“老五觉得呢?” “反正我白天也清闲的很,去一趟也无妨!”江淮说道。 当夜,河州五星级酒店,楚家包了酒店最大的一个厅场,最中间的台子上挂着大大的一幅红色的寿字,看起来相当喜庆。江家人到场的时候,宴会正好开始,楚弘毅正拿着毛笔将刘仲显的名字添到族谱里楚谷雨名下…… 到最后,楚弘毅搁了笔,四下掌声一片。 老爷子一言不发,江家人成了宴会上唯一一个真空地带,江淮端着酒杯,无聊的看着四周觥筹交错的人群。来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楚刘两家的亲信或世交。对于江楚两家的恩恩怨怨,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心知肚明。因而对于江家,他们选择敬而远之。 唯一值得他们指指点点,并不断暗中交流打探消息的就属于老爷子和江淮的年轻的不像话的外貌。 “听说他家与房去观的观主玄成子道长私交不错……” “就是那家新年头香卖了一个亿的房去观?” “是他家,那可是真有本事的,你说会不会和玄成子观主有关……” “不大可能,要是玄成子观主有这般返老还童的本事,他自己怎么还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也对……” 这边众人议论纷纷,那边楚弘毅终于和排队前去敬酒的人群寒嘘完毕,他带着楚家上下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江老兄啊,二十年没见,你还是风采依旧!”楚弘毅将手里的拐杖递给一旁的楚谷雨,眼里透着精光,指着身边的刘利说道:“这是我小女婿、刘家长子刘利,论起来和你家江光启差不多大,马上就要调任南省,哦,对了,听说原本光启侄孙对南省政/法委/书记这个职位是势在必得,现在刘利抢了光启侄孙的位置,还望江老兄不要怪罪!”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老爷子认真的看着楚弘毅,“不怪罪,各凭本事而已!” 听见江宏济这么一说,楚弘毅心里更舒坦了,江宏济以前再倔又如何,现在还不照样要对着他楚弘毅低头服软。他笑的更加得意,斜眼看着江宏济身边的江淮,面色不愉:“哦,这是江淮啊,你的身体还好吗?”楚弘毅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那个时候,我家这几个儿子都年轻气盛的不懂事,动手狠了点,害的侄子你身体出了差错,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愧疚,这离开了京城,侄子你的癖好都变了不少……” 周边的人虽然不好搭话,却都竖起耳朵听了这边的动静。 楚弘毅接着说道:“听说前段时间,我家楚仲显把侄子你给打了,小孩子不懂事,侄子你别放在心上。” “我家老五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等着楚弘毅说完了,老爷子慢悠悠的说道:“总归也是活不了几天的人了,和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楚家人不由的皱起眉头,楚弘毅面色一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并不搭话,他转而说道:“听说你前几天带着家人回去祭祖了,怎么,觉得你家祖坟风水如何?” 楚弘毅心跳猛的一滞。 老爷子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山清水秀,蓬勃大气。” 他扯出一抹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玄成子交好?他虽不精通风水之道,可谁让我当年救他一命,我求他在你家祖坟上使些手段,他就算为难可怎么推脱的了?” 老爷子笑的比刚才的楚弘毅还得意,他给楚弘毅解释道:“坟地风水里有一句,祖坟漏风,家宅不宁,祖坟漏水,断子绝孙!而所谓的水是指八煞水。” “坟前四道河,河从四下流,不能归一处,断子绝孙路。从我回到柳市的那一日起,你家祖坟前边那四条水渠,我整整挖了三年!” “你——”楚弘毅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指,指着江宏济。 老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十几年来,你那七八个孙子没一个活下来是因为什么?你当年害得我江家落到那般田地,害得我家小五人不人,鬼不鬼。如今也该你楚弘毅尝一尝苦果。这都十几年了,你家命格已定,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你以为你现在过继一个就有用?” “你——”楚弘毅浑身颤抖不止,气急攻心,突然仰头喷出一口血来,抖了两下,白眼一翻,随即昏死了过去。 老爷子瞧着乱成一锅粥的楚家人,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活到八十岁,你要是不来找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你走你的阳关道,安享晚年岂不是更好?”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人群之中顿时敞开一条路来。 “你们给我站住——”楚谷雨怒火中烧,恨声喊道。 老爷子头也不回,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把事情捅出来,大侄子欸!这里可是柳市——” 第四十章 回了江家,江淮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盯着跑轮上的汤圆的老爷子。 如果江淮是局外人,看待今天这件事情,大概会归咎为狗咬狗一嘴毛。可当他成为参与到整件事情当中甚至于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的时候,江淮心情复杂。他用前世的功德偿还了前身欠下的恶业,却怎么也还不了江家一家老小对前身的恩德,这是前身欠下的。如今,当然也是他欠下的。 他打开生死簿,提笔写下老爷子的名字,一阵虚晃过后,只看见页面上列着:姓名:江宏济性别:男 生辰:癸酉年五月廿三(1933年7月15日) 死时:己亥年九月初十(2019年10月8日) 阳寿:两年 善业:43473 恶业:2690 功德:16573 命数:幼年蹉跎,中年忐忑,老而为恶,暴毙身亡属性:人修备注:无 判词:无 合上生死簿,江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时驳杂的心情。 老爷子瞥了江淮一眼,他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忠实信徒。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一出手就教楚弘毅断子绝孙。但是老爷子活的坦荡,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的坏的,他都做了,没什么不敢认的。 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顿了又顿,到底还是没能开口,老爷子不爱煽情,因而他觉得别扭。所以他干脆提溜上汤圆,遛弯儿去了。 江淮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他摸了摸鼻子,想着他是不是感性过头了。 季永乾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和他一同到来的还有玄成子,他们给江淮带来了五万余个游魂,忙碌了一夜之后,将近两万五千点功德被江淮收入囊中。 他点开系统宿主属性界面,只看见功德一栏写着:56981 江淮深吸一口气,当即对系统说道:“系统,将我的官阶提升到正五品县城隍。” “好的宿主,正在晋升官职——叮,官职晋升完毕。” “叮——系统重置中,正在更新系统数据,请宿主稍候——”脖子上的金牌抖了抖,随后就没有了声音。 江淮也不急,他先将兑换出来的十枚聚灵丹交给季永乾。季永乾心满意足的接了过去。 聚灵丹很好用,之前交 易过来的六枚他自己用掉了一颗。季永乾早已经踏入炼虚合道境界,聚灵丹对他的用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也能感受到实力上微小的增益,这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剩下的五枚则是让特务二处诞生了两名练神返虚境界的高手。 (道修体系: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 随着国家开始投入人力大范围的抓捕孤魂野鬼,虽然有特务处竭力维持社会秩序,但是那些闻风而逃的孤魂野鬼还是不可避免的给华国造成了一定幅度的动乱。好在政府及时压制了媒体舆论,才没有造成更大范围的社会恐慌。从边境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不少的孤魂野鬼往国外逃窜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华国政府抓捕孤魂野鬼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世界,连带着阴差现世的消息也会流传出去。 到时候江淮面临的将是来自整个世俗界的挑战。他没有告□□淮的是,政府早就准备了两套应对方案。如果江淮能支撑下去,华国政府未必不能全面倒向江淮,毕竟江淮是个彻头彻尾的华国人。而这个世界上的宗教狂热分子可不少,相比于生命,他们更热爱是他们的信仰,比如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从来都是将死神视为必须消灭的异端。尤其是前段时间在柳市的地界上还死了一个伊|斯|兰教徒,貌似和江淮脱不了干系——他们从来没有减少对于江淮的监视,一旦对方群起而攻之,华国政府不敢肯定生死簿是否对那些真主、上帝统治下的外国人有用。毕竟按照一般的神话故事,东西方可不属于一个体系。 相反,如果江淮被外国异能人士消灭,华国政府也不会吃亏。一方面,政府无力与世界为敌,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十四亿华国人,他们要对这些华国人担起责任,就必然不敢轻易的和国外交恶。另一方面,他们和江淮也不过是被迫达成协定的合作伙伴,要撇开干系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问题。这可是江淮当初自己的选择。 更何况真要论起来,江淮被消灭对国家而言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他没了,特务一处的英灵自然也能够留在阳世继续为国家效力。 所以在前景还没有彻底明朗之前,上头的意思是尽可能的从江淮手里换取足够的聚灵丹,用以提升特务处的实力,为接下来的一切可能做准备。 刚送走季永乾,他身前的金牌便晃动起来:“叮——系统更新完毕——” 江淮迫不及待的点开系统界面,只看见上面写着:姓名:江淮性别:男 官职:县城隍 属地:暂 无 品级:正五品 配属武器:轩辕剑 职责:守护城池,鉴察民之善恶并降下福祸,审判游魂使之投胎转世部属:点此查看封爵:显佑伯 善业:76181 恶业:1920 功德:56981 江淮咧嘴一笑,只听见系统说道:“首先恭喜宿主晋升正五品县城隍。其次宿主辖下可授予官职已更改。” “正五品城隍之下共设三司。一为阴阳司,设阴阳公。阳世之人,一切的善恶、功过,皆由阴阳公管辖,经其审查之后呈报城隍爷。作为今生、来世添福赠禄之凭。 二为速报司,设武判官。一则查拘阳间寿终或枉死之亡魂,经城隍备查之后,投入轮回。二则负责接待宾客办理礼仪,接收上级命令行文发往各司及其他部门。 三为赏善司,设文判官,负责褒奖阴阳两界行善有德者,凡良行义举之人,经查属判定后,交由该司依赏法簿条例施行。为善者添福加寿,为恶者降罚削寿。 三司主官均为正七品。三司之下各可设正七品佐令二人,正八品司丞四人,正九品司务十二人。 因宿主自身原因,本系统并未给宿主安排属地,因而本系统仅可为宿主提供‘显佑伯印’一方,正五品官服一套。为促使宿主尽快展开工作,请宿主在最短的时间里建造城隍庙,以便于安置六道轮回。” 江淮从系统里拿出巴掌大小的显佑伯印,跟着它掉出来的还有一把雕刻着精细花纹的青铜剑,以及一套七梁冠、青袍白鹇补官服。拔出那把据说是轩辕剑的青铜剑,刀锋凌厉,透着令人心惊的黑光,他问道:“什么工作?” 系统一本正经的说道:“将抓捕的游魂投入轮回啊!” 江淮挑着剑尖拨了拨冠冕上的穗子,“不是一直在做吗?” “宿主说的是之前抓捕的那些游魂吗?他们现在还只是拘禁在六道轮回的虚界里,在没有经过宿主审判之前,尚且还不能投胎转世。宿主现在要做的就是对这些游魂进行审判,然后根据相对应的判定结果将他们投入合适的轮回道投胎转世。”系统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江淮顿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送进六道轮回里的游魂都还待的好好地,并没有真真正正的投胎转世,我还得一个一个的全部审判一遍才可以?” “没错!” 江淮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一片发黑。他之前投入六道轮回玄门之中的孤魂野鬼少说也有十一二万个,这么多的游魂,他要审到什么时候? “咳咳——宿主你还好吗?”系统顿了顿,问道。 “一点也不好,”江淮咬牙切齿的说道,难怪从一开始事情进展的就这么顺利,感情是挖了个坑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系统表示一点也不同情江淮,他继续说道:“另外,友情提示宿主,系统内六道轮回虚界面积有限,目测最多只可容纳十五万只孤魂野鬼,也就是说,如果宿主不尽快将虚界里的游魂送入轮回,投胎转世。等到虚界满了,特务处和房去观再送来的游魂,宿主不能将他们送进虚界,本系统也就不能再给宿主加上相应功德点。” 江淮捂着胸口,更疼了! “宿主宽心,审判的工作其实并不麻烦。如今仙神佛圣已经湮没,相对应的六道轮回也仅剩下畜生道和人道还在运转。宿主只需要根据系统提供的具体条例施行即可。” 他说道:“如果该游魂于日常中,造善业多于恶业,功德为正,即生人道。具体如何,依据该游魂自身功德判定,功德一百以下者即投身寻常百姓家。一千以下者,投身小富小贵之家。功德五千以上者,投身大富大贵之家。功德一万以上者,其中不杀人、偷盗、邪淫、妄言、恶口、吸毒、贪以上者,可投生显赫门第,长寿而扬名于世。而宿主只需要根据这些写下判词,具体命数自有天道依据该游魂恶业值自行生成。 相对的,如果该游魂于日常中,造恶业多于善业,功德为负,即堕畜生道。其□□德为负一百以上者,判一世为畜。负二百以上者,判两世为畜,再往后便依照此规律递增即可。 “宿主你看,是不是很简单。”系统诚恳的说道。 江淮并不想搭理系统,听起来是很简单没错,但是耐不住数量巨大,他有种想劈死系统的冲动。 第四十一章 江淮揉了揉太阳穴,叫人把玄成子和杨元晋等人请过来。 玄成子走进议事厅,一眼就看见了江淮手边的印章以及七梁冠官服,当即拱手作揖:“恭贺伯爷,官升县城隍!” 杨元晋等人一愣,随即附声说道:“恭贺伯爷,官升县城隍!” 江淮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句伯爷指的是他现在的封爵,他摆了摆手,等到几人落了座,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有几件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伯爷只管吩咐。”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江淮将系统所说的审判事宜挑着重要的告诉了几人,又说道:“我的意思的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手底下抓捕孤魂野鬼的差事都停下来,有特务处的人忙活就够了。潘同光你带着你手底下的鬼卒联系一下各建筑商,准备好建筑材料。杨元晋你们三人带着手底下的游魂负责建造,务必在七天之内将城隍庙建造出来。” 说着,江淮将系统提供的一沓图纸递给杨元晋,回过头来对着玄成子说道:“至于房去观的道修,最近这段时间用到他们的地方恐怕不少,观主不妨将他们全部召到柳市来。”江淮手底下的这些英灵和鬼卒几乎都是当兵出身,大部分人都文盲了几十年,赏善司这样的文职部门还得由房去观的人撑起来。 “好的伯爷!”玄成子点了点头。 “伯爷,”图纸传到柳永年手上,他从头到尾翻看了两遍,指着图纸上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三块空地说道:“这些地方真的只需要留下空地,什么都不用做吗?”图纸上的建筑精致大方,唯有这三块几乎是占据了整个图纸上三分之一面积的空地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你们只需要按照图纸上的要求建造好就够了。对了,账户上的钱够用吗?”江淮问道。 “够了。”柳永年说道,图纸上的建筑群虽然庞大,恰好将烈士陵园后面三座山头完全的覆盖,但是耐不住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建材成本费,除开人工费这个大头,账户上还剩下的两亿应付这些绰绰有余。 “那就好。”江淮点了点头。前段时间他又从系统之中兑换了一把宣德炉托徐远见卖了出去,本来是预备着应对不时之需,现在正好用上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名下三司部官的问题。”话音未落,杨元晋等人的视线顿时全部投到江淮身上。 手指扣着桌面,“阴阳司阴阳公由杨元 晋担任,柳永年充任佐令。速报司武判官由潘同光担任,陈飞充任佐令。赏善司文判官由玄成子观主担任。其余官职再行任命。” 在江淮的计划里,整个三司办案流程,相当于速报司拘魂,赏善司起草判文,江淮作为城隍负责审批,阴阳司则是他的参谋机构给他提意见的同时负责依照判文将游魂投入相应的轮回道。 说完,江淮从系统之中兑换处文武判官两方官印,文判官(赏善司)官印之中包含一柄幽冥剑,以及一套正七品青色鸂鶒补官服。武判官(速报司)官印之中除了一柄幽冥剑和一套正七品青色绘彪补官服之外,还有一部生死簿,这是江淮手中生死簿中死卷上下两册的副本,只能探查游魂生卒年等信息,不能进行更改。 而作为文判官的玄成子,虽然并不掌握生死簿,但他只要身着文判官官服,便可根据面相查看游魂生平往事,以便于更合理的起草判文。 将官印交给潘同光和玄成子,江淮对着杨元晋三人说道:“因为你们属于游魂,所以虽然我给你们安排了官职,暂时却给不了你们官印。” 杨元晋三人并不以为意。毕竟只要江淮认可了,即便是没有那方官印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了,虽然现在官阶体系有了变化,但之前放出去的官印并不会作废。只是你们这些获得新官印的,以前的旧官印会在城隍庙落成当日收回。”说完,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去吧!” 江光启陪着老爷子钓鱼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转到花园里一看,江淮左手拿着锤子,右手拿着凿子,对着一块两人高的石头敲敲打打。 等到两人走近了,老爷子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半成品石像的上半身像极了自家小儿子。 江淮回过头,拿起湿毛巾擦了擦脸,“爸,怎么样?看起来像我自己吧?” 老爷子看看江淮,看看石像,“你弄这个做什么?” “前段时间我不是让大侄子给我包了几座山嘛!我准备着在那儿建一个城隍庙。反正我也闲着无聊,打算自个儿雕刻个石像摆上去。” 说完,他扭过头冲着江光启说道:“大侄子,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五叔您说。”江光启颔首说道。 “五天后,我的城隍庙完工,你带着政府班子的人去给我上头柱香——” “好!”江光启笑着说道。 转眼到了城隍庙立庙的日子,这天江淮起了个大早,大侄子也老早就去市政府安排了。 上午九点一到,柳永年带着人在山门口燃起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市政府的车队缓缓开了过来,江光启捧着一个木盒,西装裹身,身后跟着市长纪文抚,副市长何园等二十几个官员。 整个城隍庙占地面积七万平方米,庙前旌旗耸立,山门前九级台阶之上一人半高石狮相对,映入眼帘的是庙前醒世对联,上书:问你平生所干何事?图人财,害人命,奸|淫人妇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那一条孰非自作;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灾祸,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 横额正是“你可来了”。 进了头门,二门,辕门,戏楼之后,便是大殿。 大殿位于整个城隍庙最中央,殿前广场上立有铜香炉一座,正门上悬挂“城隍庙”赤金匾额,其下配以对联: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殿内设有香案,神台上立着的就是江淮自己雕刻的坐像,左右首为文武判官,另有立柱五对。除主殿之外,城隍庙再建元辰殿(六十甲子殿),后殿(寝宫),城隍殿各一座。 城隍殿中供奉江淮红脸木制雕像,正襟危坐,并仿照明朝县衙公堂陈设,仪仗森严。 除此之外,城隍庙还设有会同馆一座,怡园一座。会同馆是预备用来安置来往官员的地方,建三层木制阁楼二十座,共有房间五百余间。而怡园则是江淮手底下人的员工宿舍。光是这两项就占了整个城隍庙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江光启在玄成子的引领下,一路三跪九叩到了正殿,上了香,又是三跪九叩。市长纪文抚从江光启捧着的盒子里拿出那方显佑伯印,站起身来,踩着梯子走上供桌,纪文抚瞥了一眼神像的模样,随即脸色一僵。 江光启找上门来的时候,只说他家五叔一时兴起弄了个城隍庙,立庙的时候请他去捧场。一来碍于江家的权势,毕竟江老爷子之前在河州大酒店闹出来的事情现在还在流传。二来纪文抚对这些神话鬼怪的确是敬畏。所以他也就没拒绝。可江光启也没说这城隍庙里供奉的是江淮他自己啊!他记得江淮还活着吧!这就摆上供桌了? 只要想到自己刚才就是冲着这老霸王又跪又拜,纪文抚心里头不免有点膈应,他连他爹都没拜过 几回—— 他扭过头,正对上玄成子肃穆的神情,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打了个突。他看看手里头的印章,又看左手摊开,右手举着芴板的石像。他叹了口气,都到这地步,反悔都没用了,他移开眼,把印章往石像左手上一放—— 天摇地动的震感传来,纪文抚迷迷糊糊的被玄成子拉下了供桌。 差不多震了一分钟左右,才消停下来,终于反应过来的纪文抚环顾四周,他带来的人都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像是福至心灵一般,他猛的抬头看向供桌,随即被神像上散发出的耀眼的金光刺的被迫低下头颅,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再看清神像的模样。 纪文抚心里一惊,良久,他缓缓的弯下腰来,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叩拜。 一直待在阁楼顶上的江淮深吸一口气,就在刚才纪文抚将印章放在神像手上的那一刻,他脖子上的六道轮回令牌突然激起一道流光将整个城隍庙笼罩在其中,东、西、北三个方向预留的空地上,三座大殿拔地而起。刚才的震动就是因为这个引起的。 北边的大殿正是阴司城隍殿,作为整个城隍庙官员办公以及江淮的寝宫的地方。东边的那座名叫轮回殿,那是安置六道轮回的地方。西边的那座正是虚界,关押着江淮之前投入六道轮回的所有孤魂野鬼。 平复下心情,江淮摸了摸脖子上的金牌,说道:“系统,事情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现在你准备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 第四十二章 就像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系统用着熟稔到好像是演练过很多遍的语气说道:“我曾经告诉过宿主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是为天道;人遁其一,催生人道。天道掌控万物轮回,人类屹立万物之首。而近代战火硝烟,人道日盛,天道式微,仙神佛圣为人道气运绞杀,此间再无仙神。” “我又说过,在东方,六道轮回的载体便为地府,西方则为天堂地狱。六道轮回由天道掌控,仙神佛圣便是天道选定的实际的操控者。而如今仙神佛圣为人道气运绞杀,六道轮回运转失常。天道欲重立轮回,整肃阴阳两界。然而此间执掌轮回的仙神佛圣却早已经不复存在。” 系统拐了个弯继续说道:“我们将整个地球的生机称作为源力。万物的生命力、地球自行运转的动力、石油和煤炭等燃烧的能量、修士的灵气等……诸如此类,归根结底都是源力的一部分。假设植物每存活一天消耗的的生命力相当于一分到两分源力不等,动物则是从四分到六分不等。 那么作为万物顶端的人类,每一个人每天消耗的生命力最低也要十分源力。近代战火硝烟过后,人道气运越发强势,天道避其风头,只能眼看着人类族群在不断的扩大,每日消耗能源无数。而地球上源力有限,即便每天都会从太阳那儿撮取一部分,却依旧远远满足不了人类存活的需求。 人类要生存下去,势必要从其他物种身上抢夺源力(生存空间),这就直接性的造成了其他物种的灭绝。万物轮回都有其定律,地球上存活的生灵数量同样有它的定额,这部分物种灭绝了,本该投胎到它们身上的游魂无处可去,六道轮回又运转失常,这部分游魂一部分得以滞留阳间,一部分阴差阳错转而投身人道。(强行解释为什么现在社会越来越乱,因为原本应该投身畜生道的都来做人了( ̄▽ ̄)/) 如此循环往复,人类族群依旧在不断扩大,作为孕育万物生灵的地球不堪重负,开始绕开掌控秩序的天道和人道,着手向人类收取利息。所以近几十年来的天灾*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原定命数之外会有一项外力可追究原因。” “所以?”江淮抬眼说道。 “人道惊忧人类存活问题又怕天道背后耍阴招,天道欲重立轮回节制人口数量却担心人道阻挠,而你——就是两方相互妥协的产物。”系统慢悠悠的说道:“六道轮回至关重要,选一群人类作为操控者、以人治人,既能安抚人道,又能满足天道整肃阴阳两界的需求。这就是为什么宿主 你的手下必须都是人类的原因。” 江淮往嘴里塞上一支烟,“为什么会选中我?” “之所以会选中宿主,一来是因为宿主你作为十世善人,功德加身,品性方面起码没有多大的问题。二来,宿主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对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眷恋,理所当然的,你对这个世界没有爱,也正是因为如此,宿主你才能尽量公平公正的看待每一个人,每一个种族,每一个国家。这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一个道理。”系统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江淮从系统的语气里偏偏听出了一种你就是我从大街上随便捡来的味道。他不由的在心里唾弃自己一声,原来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至关重要。 他揉了揉眼角,理清头绪,说道:“也就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根本目的,一为节制人口数量,二为整顿阴阳秩序。” “没错。”系统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江淮冷静的说道:“你所阐述的这些事情都是建立在一个点上,仙神佛圣为人道气运绞杀,这才使得天道式微。那么,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天道都是强于人道气运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仙神佛圣会轻而易举的被人道气运绞杀?” “宿主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十万天兵天将。” 江淮点了点头。 “这十万天兵天将不过是仙神佛圣的低层,这个数字只能衬托出仙神佛圣数量的庞大。他们同样存活在地球上,正如我前面说的作为万物顶端的人类,每一个人的生命力占据百分源力,那么你觉得站在生灵顶端的仙神佛圣,他们所谓的翻雨覆雨,奢侈糜烂的神仙日子,每天要消耗多少源力?” “确切的说,他们成了地球的累赘,与其说仙神佛圣是被人道气运绞杀,倒不如说是他们被天道放弃了。”系统毫不隐瞒。 江淮张了张嘴,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我现在知道系统你为什么一直说阴差,而不是说阴神。说白了,我和那些仙神佛圣有一点是一样的,充其量都只是天道手里的棋子。然而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们是人,就算再怎么折腾消耗的资源依旧小的可怜,相当于更加廉价的劳动力,所以才更加符合天道的意愿。” “没错!”系统压根没有反驳的意思。 江淮不说话了。真论起来,天道才是最公平的那个,它所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万物生灵的发展平衡。 整件事情连成一块,更像是天道在给了 他一个自由发挥的平台的同时又给他限定了最终的目标。 他不会成为神,他只会是秩序的监管者和执行者。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可以随意抹杀穆志业的性命,却依旧安然无事,系统只是可有可无的给他增加了五十点恶业值。因为整件事情正朝着天道预期的方向前进,穆志业只不过是七十亿人口里面死了一个而已,它不在乎! 这才是扭曲意义上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江淮并不会因为他现下的明朗而又貌似有些憋屈的处境而感到尴尬。他很理智,做不来怨天尤人,指天骂地。毕竟在天道面前,高高在上的仙神佛圣说没就没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天道眼里又算得了什么。相反,他觉得庆幸。他用所谓的十世善人、将近二十万点功德换来的不仅仅是新生,更是这辈子有可能长达四百六十年的统治者生涯。 为什么说四百六十年? 江淮记得,系统提供的练气决最多可以让他修炼到筑基期,再往后几乎没有提升的可能。通常而言,筑基期的修士阳寿会增加到五百年。算上前身原本的岁数,他今年四十三了。 至于四百六十年之后,也许他会回到原本的世界投胎转世也不一定。这么一算,江淮觉得这笔生意自己一点也没吃亏。 他信奉天下没有白得的馅饼,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为什么会选中宿主的根本原因!”系统说道,冷静又识时务。 江淮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准备下楼。 “宿主要去哪儿?”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城隍庙都立了,总该办事了。 新立的阴司城隍殿,轮回殿和虚界三座大殿属于阴差执法的地方,原本是收纳在江淮的官印之中。如无意外,日后再有城隍上任地方,便由当地官员捧官印立庙祭祀,表明该地百姓奉此城隍为本地阴司主官。只不过其他城隍官印里面仅有一座阴司城隍殿,上任当日才会从官印之中投放出来。 而眼前的三座威严肃穆的大殿,除了江淮和他手底下的阴差,一般活人看见的只会是原本空荡荡的一块泥巴地。 阴司城隍殿前殿同样是仿照明朝公堂陈设,门前挂有一副楹联,正是:泪酸血咸手辣口甜,莫道世间无苦海;金黄银白眼红心黑,须知头上有青天。 公堂上立有大匾,上书“浩然正气”。 江淮穿好了官服,坐在公 案前,案上设有断案用的签筒、印匣、右手边还有一座笔山。 前殿左右两边是判官殿,左为武判官殿,是羁押游魂候审的地方,右为文判官殿,是文判官提堂审案的地方。 江淮摊开生死簿,对着站在身边的杨元晋说道:“开始吧!” 有了系统给的判案规范,江淮觉得自己要做的并不难,无非就是将玄成子递上来的判文审核一遍,再填到生死簿中游魂信息里的判词一栏。 一般而言就是一句话:生人道,某年月日时某国某地某家性别某或是:堕畜生道,某年月日时某国某地某物种性别某一连写了十几个之后,江淮也琢磨出一点门道来了。 系统所给的规范其实只是粗略的一个框架,框架里面该怎么填充还是得看判案的人。 比方说小富小贵之家,家资两百万的是小富小贵吧!家资一千万的未必不能归咎于小富小贵的范畴之内,可这里面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畜生道。要是投到饲养场里的肉鸡身上,一辈子顶多也就是四十天,可要是投身野外的乌龟王八什么的身上,那可就有的熬了。 所以究竟要怎么判才合理还得他们慢慢的摸索。 江淮轻哼一声,提笔将这个轻贱女性还不积口德直男癌的判词改成性别女。 末了,又给玄成子写了个条子,像这种情况的,就算下辈子有资格投胎成人的,他敢歧视什么,下辈子就去做什么吧! 第四十三章 再来说善业和恶业。 对于整个轮回转世的历程,无非就是一个依靠前世善业和恶业衡量下辈子做人还是做畜生,是好还是坏的过程。 善业和恶业的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方说该游魂功德为正,下辈子得以投身人道的,根据下一世出身如何,善业值会相应的削减,而天道则会直接将该游魂所有的恶业值清零,再根据数额的多少以病痛或挫折或灾难的形式降临到该人身上,两相合一便是一个人这一世的命数。 而对于下辈子只能投身畜生道的游魂,轮回一世便减去十点恶业,直到功德为正,才可以重新转世成人。 用孟子的一句话可以完美的诠释这一点,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到第二天清晨,鸡叫三声,江淮搁了笔。公案旁边堆了六沓厚厚的判文,这些都是昨晚文判官殿递上来的草判。江淮心里估算着这一晚上下来,大概只处理了不到五千份。 想到虚界里关押的十几万游魂,江淮头皮不由的发麻。他指了指那两沓草判,对杨元晋说道:“行了,和玄成子他们说一声,暂时就先到这里吧!让他们先休息休息,晚上七点继续。至于这些,安排你手底下的英灵学一学电脑,然后把这些都存进去,留档。”游魂不是活人,他们基本上不需要休息,可是玄成子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都是修士,可连续忙了一晚上,估计也累的慌。 “好的!” 安排好了这些,江淮这才有时间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这座城隍殿。 从外面看,整块空地也就十亩左右,可是一旦进入到城隍内部,光是城隍殿前殿这些办公的地方加起来面积就不止十亩。出了前殿就是江淮的住所,大大方方的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里以后就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了。 出了四合院,再往后就是连绵一片,好像望不到边际的黑土地,上面布着薄薄一层雾气,那是飘散的灵气。 他不由的问系统:“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土地是低等灵地,可以自动产生微量的灵气,按照上一届天庭的规章制度,这些灵地是授予在任城隍随意种植的福地,系统觉得这项制度相当不错,所以就照搬了。”系统说道。 将左手放在眼前,放眼远眺,江淮问道:“这有多大?” “三百亩!” “每一个城隍都有这么多?”江淮问道,系统虽然说是微量的灵气,可 这也比外界充裕了十倍不止。要是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可比直接嗑聚灵丹要强多了。 “怎么可能?像是一般的县城隍,最多配属一亩灵地;州城隍好一点,有三亩;府城隍和国城隍一样,只有五亩。宿主之所以有这么多,只是因为本系统觉得宿主现在穷,以后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万一逢年过节的时候连给部属发福利的资本的都没有,本系统觉得丢脸。干脆给宿主弄了一块大的。” 江淮抖了抖嘴角:“所以?” “这不是给了宿主这么大一块地了吗?种呗!比如玄成子手里的灵稻,比如老爷子那儿的猫尾草。你应该感谢本系统如此贴心才对。”系统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淮张了张嘴,感情以前的神仙发福利就是蟠桃宴,仙丹什么的。到了自己这儿就变成了一堆人排队领一包米回去。对比太过于悬殊,江淮有点不忍直视。 他翻了个白眼,虽然系统说的没错:“谢谢系统你想的这么周到!” “不客气!”对于江淮的感谢,他欣然接受。 江淮回过身,打算先去找玄成子。 城隍庙立庙,江淮暂时虽然还没有将城隍庙推向世俗大众的想法,但是整个城隍庙的日常运转还是得有人调度,现在那些琐碎的事情都是房去观的道士在处理。加上房去观的道修几乎都在赏善司名下办事,相当于房去观大半数人如今都到了柳市,因而玄成子也有意将房去观迁过来。这些日子已经将房去观不少的道藏搬了过来,如今都在城隍庙的仓库里摆着。除了少数几本宗门秘籍,大多数书籍也愿意外借给江淮手底下的鬼卒。 毕竟江淮身上的功德点本来就紧张,短时间内不大可能花费大量点数给手底下人兑换养气决和练气决。让他们暂时练练道家的术法也挺好,就算短时间内修炼无成,强身健体的功效还是不错的。这一点上,江淮很感激玄成子。 明白了江淮的意图,玄成子二话不说给江淮拿出了一个玉盒,江淮颠了颠,估计着也就十斤左右。 玄成子说道:“这些种子可以种植五十亩地。伯爷种植的时候要注意,每三粒种子放进一个坑里,每个坑间隔起码要有一米。”所以灵稻亩产只有三十斤不是没有原因的。 “好。”江淮说道。 一个小时之后,江淮看着黑土地里整整齐齐的土坑,终于舒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僵住了脸,他问系统:“我记得稻米是种在水田里的是吧?” 话音刚落,地面上微微一阵晃动,种植着灵稻的那一片黑土地四周渐渐升起一道道规则的田垄。一丝丝水流从泥土中流出,直到最后将整个土层覆盖住。 江淮挑了挑眉,可以,这很灵地。 江淮正要转身,手机却响了起来,点开一看,居然是小孩发过来的短信:五爷爷,你不在家吗? 江淮立马回了一句:嗯,在外面,怎么了? “我在你家。” 看到这样一条回复,江淮顿时挺直了脊梁骨,大拇指快速的拼写道:嗯,我马上就回来。 苏祁润看着屏幕上‘马上’两个字,不由的抿紧了唇角,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刚刚带着汤圆遛弯回来的老爷子一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少文和苏祁润。 两人站起身来,江少文指着老爷子说道:“太爷爷,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苏祁润。” 苏祁润躬了躬身体,“江老爷子好!”抬头看见老爷子头上的汤圆,顿时一愣。 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苏祁润,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看了第一感觉就相当不错,他乐呵呵的说道:“好好好,祁润也好,苏老爷子身体可好,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我记得苏老爷子当年可是号称京城头号酒葫芦。他现在还喝酒吗?” 相比二十年前,江家狼狈离开京城,苏家称得上是华*界的一颗常青树。苏老爷子大名苏起,他父亲是华国开国上将,□□身边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真要论起来,苏起和江宏济也算得上是战友,窝过一个战壕的那种。两人年纪也相当,却没有深交的缘分。直到两个月前,苏家还是那个出过三个国家上将,一个海军司令的苏家,而江家却已经日落西山。 “爷爷他身体很好!偶尔还偷偷摸摸的喝酒,只是没有之前喝的那么厉害了。”苏祁润礼貌的回道。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苏祁润。 江淮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和苏祁润下棋,江少文不在。 老爷子棋艺不错,也很喜欢围棋,有事没事的时候会拿着棋谱钻研一二的那种。江淮走到两人身边,扫了一眼棋盘,才发现小孩儿居然和老爷子战了个不相上下。 汤圆从老爷子头上扑倒江淮怀里,“噗噗——” 江淮顺手捋了捋毛,抬头冲着江老爷子喊了一声:“爸。” “嗯,你 怎么回来了?”老爷子记得江淮昨天还说了最近这段日子忙的很,所以就住在城隍庙那儿了。 江淮扫了一眼小孩,随口说道:“嗯,忘记拿东西了,回来一趟。” “哦,这样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祁润,少文的同学,今天来拜访咱家。”老爷子指着苏祁润对江淮说道,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对苏祁润的熟悉感从哪儿来的了。这不是之前他家小儿子抱回来的小孩吗?他记得当时小儿子给他介绍的就是少文的同学来着。老爷子顿时瞪大了眼,掐断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 江淮不动声色,“嗯,我知道。” “五爷爷!”苏祁润的神色有点不自然,知道江淮不在家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一种失落感。现在江淮回来了,他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不知道怎么描述的慌乱。 饭桌上,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江淮和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给不说话的小孩儿夹上一筷子菜。江少文看看江淮,看看苏祁润,默默的扒饭。 总感觉氛围怪怪的。 吃完了饭,江少文和苏祁润没多呆,江淮起身说道:“我送你们回学校。” 江少文瞥了一眼江淮,没反对。 把人送到门口,两人下了车,江淮正准备着发动车子,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苏祁润突然折了回来。江淮放下车窗,对上小孩儿抿紧的嘴角和略微闪烁的眼神。 不等小孩开口,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然后往凑过来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苏祁润瞪大了眼,猛的缩回了脑袋,撞进江淮透着一本正经意味的瞳孔里。他张了张嘴,五爷爷你是不是喜欢我/五爷爷你这么做好像不大好/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这些正准备和江淮说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心口。 等他回过神,耳尖迅速的染上一层绯红,迅速的转身跑向不远处的江少文,就是脚步有些凌乱。 第四十四章 “祁润,你怎么了?”江少文看着苏祁润涨红了脸的样子,迟疑的说道。 苏祁润别扭的低下头,没敢对上江少文的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没事,就是太阳晒得慌,嗯——” 他顿了顿,慢慢的收住脚步,往身后看去,早已经没了黑色汽车的身影。 一脚踢开面前的小石子,苏祁润揉了揉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头的滋味越来越复杂了! 扔了个炸弹(啃了口嫩草)的江淮心里美滋滋的,回到江家,进门正对上老爷子复杂的神色。 他看看江淮如沐春风的脸,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江淮的下半身,到嘴的话总归是没说出口。对于江淮和苏家小孩之间的弯弯绕绕,老爷子的第六感出人意料的准,这可是当年在战场上躲枪子儿锻炼出来的。 这要是委婉一点的探话吧!他家小儿子身体好没好,同为男人又修了养气决的老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老爷子只怕是恨不得拎起棍子打断江淮的腿。他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只是人家才十几岁的孩子,江淮缺的哪门子心眼,也下得了手。以前胡来也就算了,老爷子门儿清,他家小儿子没资本,顶天了也就是满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现在算什么?不行,不能再细想了,再想他只会更加想打断江淮的腿。 可要是直接上去质问,老爷子又怕伤了自家小儿子的自尊心。在老爷子眼里,他家原本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小儿子现在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忽视某个方面不可言喻的问题,拿出去也是妥妥的金龟婿。可你即便是瘦了下来,看起来也比人家苏祁润的体格健壮了不少啊!老爷子无法想象他家小儿子和苏家小孩在一起的样子,那画面太美…… 他抹了抹自己的老脸,捡起掉在地上读作担忧写作节操的玩意儿,绕开立在门口的江淮,闷哼一声,出去了。 江淮被老爷子这么一盯,额头上闪过几道黑线,他弯下腰,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终于想起他一直以来忘了什么东西了,顿时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 心里像是被成百上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一样,江淮三步并两步跑回房间,锁上浴室的门,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从系统之中兑换出一枚洗髓丹,咬着牙仰头囫囵了下去…… 等到江淮再出门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老爷子还没回来,他打量了一会儿种着两颗猫尾草的花盆,最后挑了一盆小一点的带去了城隍庙。 刚把猫尾草种进院子 后面的福地里。杨元晋就找了过来,躬身说道:“伯爷,下午的时候,巡逻队的人在城南城乡结合部那儿和一群□□教徒交上手了。” 江淮眉头一皱,“情况怎么样?” 杨元晋神情肃然,“对方虽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他们拿居住棚户区的民众的性命要挟,我们不敢妄动,只能让他们逃了。咱们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伤亡,只是,死了十三个无辜的百姓。” 江淮面色发冷,“说到底这些人的死也是受我们牵连,这十三个人,每户人家按照实际情况送一笔钱过去。查清楚那些□□教徒的来历了吗?” “查清楚了,特务三处的处长后永望带来的消息,这些人里面除了土耳其宗教裁判所的人之外,还有少数几个疆省那边的h族疆|独宗教极端分子。” “后永望?”那只六千年的人参精? “是他!今天早上大人刚离开没多久,他就来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想和大人做一笔交易。” “交易?他现在就在这里?”江淮问道。 “是的。” “走,去见见他!” 城隍庙的会客室就在大殿后面,江淮进去的时候,后永望正坐在椅子上假寐,听见脚步声,顿时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冲着江淮拱手说道:“几日不见,伯爷神采依旧。”熟稔的语气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哪怕江淮与他从头到尾只见过一面。 江淮笑着说道:“有客到访,未能远迎,还请后处长见谅。” “不敢,不敢!”后永望笑眯眯的说道。 江淮往主位上一坐,开门见山:“听闻后处长想与我做一桩交易,不知道是什么交易值得后处长亲自跑一趟?” 后永望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睛却说道:“老朽今年六千三百一十二岁,修成人形不过二百三十年。妖修不比人修,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尤其是本体是植物的我,若非有贵人相助,老朽今日未必能坐在这里和伯爷叙话。” 一般的动物和人,修炼有成并不稀奇,因为他们本就是游魂转世投胎而成,先天条件代表了他们一开始就具有一定灵智。可是植物就不一样了,六道轮回中可没有植物道,一般的植物对于我们来说与死物无异。因而一株植物想要成精,得是天时地利综合起来,才有可能开启灵智也就是孕育出灵魄。 而这,还只能算是摸到了修行的门槛。毕竟开启了灵智的植物在修士的眼中 无异于天才地宝,求之不得的东西,更何况妖修本就修行缓慢,只有最后能从修士围追堵截的漫长岁月中侥幸存活下来,且修炼成人形的植物才算得上是妖修。 同样,因为植物类妖修属于天地间自然孕育,寿命比之其他妖修、人修等要绵长的多。 而对于人参这个物种,修行就更加艰难了,毕竟人参一直都是东亚人民孜孜以求的补品,到了现代连五十年份的人参都很难找到了。更何况民间都流传有万年人参精的说法,后永望能在六千岁的时候修炼有成,的确是难得。 后永望简略的说道:“我修炼成人之时,漫天神佛还都存在。我曾失手被一群人类修士擒获,后来是一位恰好路过的州城隍用丹药将我从那群人修手里换了过来,那位城隍本也没有用我炼药的打算,他见我伤重,便把我将养在了城隍庙中的福地里,我这一将养就是四百年。四百年后,我修炼有成,得以化作人形,却正逢人道气运猖獗,将漫天仙神佛圣一个不落的全部抹杀掉了,城隍自然没有幸免,我无处可去,游荡了百十年后,加入了特务处。” 修行界又将仙神佛圣消逝之后的年代称作末法年代,天地之间灵气消散,后永望等妖修眼见修行无望,迫不得已只好投靠国家。 只可惜相比于他们的实力,政府上层更眼热他们的躯体,试问真正的冲锋陷阵、保国为民和割肉放血来延续那些所谓的政府看重的老一辈的身体健康,哪一个看起来更加彰显大义。论起来,两者之间获得的功德也是天壤之别。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后永望的修为也仅仅只能勉强的维持不往后退。 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特务三处,实际上却和被圈养的待宰羔羊差不多。倒不是后永望矫情,一边享受着国家的供奉,一边又埋怨政府做的不厚道。只是谁没有自己的一分私心呢? 这和他们早先的期望差别太远,也怪不得后永望心中有怨。他未必不想从特务处脱身,只是除了国家,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直到江淮横空出世—— 对于江淮,后永望一直都是持观望态度。直到江淮建立了城隍庙,并把自己搬上了供桌,后永望知道他有可能摆脱现在的泥潭了。 他和其他人不同,他活了几千年,通俗点来说,吃的盐比那些国家上层摇摆不定的人走的路还多,他坚信江淮绝无可能被国外的势力击败。正因如此,他才迫不及待的找了过来。 “后处长的意思是?”江淮不动声色的说道。 后永望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拇指和食指稍一用力,直接扯下来一根,白色的胡须化作一根参须躺在他的手心。 江淮从后永望的手里接过参须,心里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 后永望说道:“老朽本体好歹也是六千年的人参,这参须之中富含生气,乃是绝佳的补品,伯爷说不得也有用得到的地方。” “所以?”江淮说道。 “老朽想凭借这个租用伯爷名下的福地,不知伯爷可愿意” “你想要多少?”江淮随口说道。这参须对他还真有点用处,玄成子那儿倒是有不少锻体的药方,缺的就是这些上了年头的珍贵的药材,他琢磨着特务三处应该还有不少千奇百怪的植物类妖修,能把他们都拐过来也不错。练出丹药来也好给他手底下的鬼卒补一补。更何况他那三百亩福地才刚种了不到五十亩,剩下的那些空着也是空着,能利用起来再好不过。 听见江淮的话,后永望眼睛一亮,“伯爷有多少?” “先说好了,一根参须一亩地,只能租用一个星期。”虽然江淮属于无本经营,但是这个价,凭借福地上面充裕的灵气,后永望绝对不会吃亏就是了。 后永望手一抖,差点又扯下几根胡须来,他张嘴想要讨价还价,就看见江淮一副你爱要不要的表情。顿时把几乎到了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转而说道:“老朽希望能租借十亩。” “可以。”江淮指了指杨元晋,“以后你再来就直接找她商量就好——” “多谢大人,”后永望肉疼的舒了一口气,找到了退路,守卫国家的事情他依旧会做,只是不会再和以前那样任予任求。 说完他站起身,“既然这样,那老朽就先告辞了。”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拿出厚厚的一沓纸,递给江淮,说道:“这是老朽送给伯爷的见面礼,伯爷应该用得到。” 江淮接过来,粗略的翻了翻,竟然是□□教和基督教教会里面实权人物的详细资料。他抬头,“多谢后处长,这东西我的确有大用。” 送走了后永望,江淮对身边的杨元晋说道:“去把潘同光叫来。” 那十三条人命总不会是白死的,上次自己抹杀穆志业还是太鲁莽了,江淮想到了一个报复加立威的更好的主意。 第四十五章 “伯爷——”被杨元晋叫过来的潘同光,一进门就看见江淮和玄成子翻阅这生死簿,在纸上勾勾画画。 江淮头也不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等着。 和玄成子将所有的档案资料全部整理完毕,江淮看着左手边厚厚的一沓纸,一本一本的翻阅起来,最后挑出来十三份递给玄成子,“这十三个人,用罪大恶极来形容可一点也不为过。三个极端组织头目,四个军|火贩子,两个裁判所裁判长,一个石油寡头,剩下的都是教会组织的伊玛目(领头人),这些人要么害人无数;要么抢占人家财,害的人家破人亡;要么借助自己在伊|斯|兰教会里面的地位,奸|淫|掳|掠,压榨教会底层教徒,这些人的功德几乎都在负一万以上。拿他们开刀再好不过。” 后永望给的资料很详细,还附有真人照片。玄成子负责通过这些照片查看主人的生平往事,然后由江淮整理成册,再往生死簿上写下判词。 玄成子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潘同光。 江淮说道:“你下去,给咱们城隍庙开通一个渣浪微博账号,将这些人的资料原原本本的发到网上去,再买些水军大v什么的,让他们评论转发一下,总而言之,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 “对了,”江淮想了想,“柳市市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纪文抚。”杨元晋回道。 “和他说一声,帮忙让柳市政府的公众号,微博号什么的关注转发,扩大一下影响。”江淮说道。 “好的。”潘同光点了点头。 纪文抚接到潘同光打来的电话,先是一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经过之前城隍庙立庙那么一遭,他对城隍庙和江淮信服的不得了。加上江淮让他帮忙的事情的确很有看点,说不定柳市政府也能跟着这把火在民众的心目中刷一刷存在感。至于政府工作人员要严肃态度、坚持不懈的反对封建迷信什么,城隍庙说立就立了,也没见上头出面干预过,因而纪文抚心里并没有多少顾忌。 李新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典型的二次元宅女,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刷刷微博,逛逛贴吧什么的。中午刚吃完饭,微博一刷新,发现一个标题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文章空降热搜榜第一。 一愣神的功夫,手指已经点进去了。 李新扫了一眼博主的名字,柳市城隍庙是什么鬼? 她接着往下面看。 文 章第一句就是:买的热搜,请的水军,听说这样能让更多人看见——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个人资料。 姓名:阿布巴尔维纳 性别:男 生辰:丙午年三月初十(1966年4月30日) 死时:丙寅年五月初七(2046年6月10日) 阳寿:30 善业:121 恶业:9943 功德:-99309 生平记事: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教徒,辛巳(2002)年加入极端组织bk圣地,乙未(2016)年一月成为该组织头目,共参与恐怖袭击事件四十三起,制定袭击计划一十六起,共绑架女性二百七十六人,未释放二百五十五人,在与政府军交战期间屠杀平民六百余人……总计造成超过一千余无辜民众死亡。 判词:以上事件经查属实,该人极恶不赦,判处剥夺剩余寿命30年,乙未年九月廿一日戌时整执行。 整篇微博看下来,给李新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那个闲的发慌的家伙整出来的这么一出,还辛巳,乙未……都老黄历了还来拿出来博人眼球。 李新摇了摇头,连评论都懒得看,直接退了出去。手指点了几下,进了自己常去的一个贴吧,结果就发现贴吧居然也被刚才的微博攻占了,清一色的直播贴,李新顿时就觉得事情有点搞大了,她不由的点进去最新的一个帖子。 转发的是那位名叫柳市城隍庙刚刚发出来的一篇微博。 这是第十三个也是最后一个! 姓名:穆莎卜阿塔 性别:男 生辰:己亥年九月廿九(1959年10月30日) 死时:庚戌年七月初九(2030年7月7日) 阳寿:14 善业:697 恶业:6560 功德:-64903 生平记事: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教徒,戊子年三月就任土耳其伊|斯|兰宗教裁判所裁判长,在任期间,收受贿赂一千两百万新里拉,共参与荣誉谋杀案一千四百三十一起,直接或间接造成一千九百一十八人死亡。 判词:以上事件经查属实,该人极恶不赦,判处剥夺剩余寿命一十四年,乙未年九月廿一日戌时整执行。 李姓将页面往下 拉,看吃瓜网友的回复。 1楼:前排沙发。博主要么是zz要么想炒作,鉴定完毕。 4楼:按照楼主给的地址,刚从微博回来,感觉这个博主在搞事情。 15楼:前面有个兄弟统计了,起码有二十三个大v转发了这些微博。 33楼:绿教一生黑—— 59楼:从绿教科普贴回来,从来没想到伊|斯|兰|教居然这么恐怖。 65楼:博主这是想红想疯了吧!这种事情也能拿出来开玩笑,小心人家极端组织分分钟找上门。 79楼:求问,一千两百万新里拉是多少? 80楼:回楼上,这里是土耳其留学狗,一新里拉兑换四元人民币,也就是四千八百万左右,厉害了我的裁判长。 102楼:特地去百度了一下博主给的时间,乙未年九月廿一日戌时就是今晚七点,博主给出来的十三个人都是剥夺全部剩余寿命,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今晚七点这十三个人都会死啰。 122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封建迷信这一套,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估计等不到晚上七点,博主就先被查水表了。 133楼:压一根黄瓜,这根本就是辣个柳市城隍庙的炒作。 134楼:压一斤黄瓜,赞同楼上,这里是柳市当地人,住在柳市二十年,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柳市城隍庙。 143楼:压一袋黄瓜,这些人死有余辜,宁愿事情是真的。 159楼:压一车黄瓜,赌事情是真的,抱住134楼老乡,同是柳市人,刚才手抖一不小心点进柳市政府官博,你们猜我看见了啥? 176楼:认领第134楼,刚从官博回来,市政府这是玩真的吗? 206楼:细思极恐,坐等后续,火钳刘明—— 279楼:火钳刘明1 …… 302楼:火钳刘明123言情抽风次数 303楼:楼上厉害了。 李新合上手机,突然对今晚七点充满了期待。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扔下地雷的江淮依旧忙着审判关押在虚界里的游魂,直到晚上六点半左右,潘同光进来告诉他季永乾找上门来了。 江淮搁了笔:“请他到会客厅。” “江先生——”看见江淮进来,季永乾立马从座 位上站起来。 江淮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季永乾的话,“如果你是想说我在微博上弄的那点事,大可不必开口,我主意已定。” “江先生,”季永乾深吸了一口气,依旧说道:“关键是你这样一乱来,今天这些人死了,我们勉力维持的世界格局就乱了,你圈的那些人,起码有一半和华国有利益往来,他们要是出了事,那些阿拉伯国家转眼就会和华国为敌,他们掌握着世界石油命脉,一旦他们掐断了石油出口,我们的工业几乎会陷入瘫痪,江先生,华国禁不起折腾!” 世界上共有四十七个□□国家,大多数实行政教合一政策,其中阿拉伯国家有二十二个,他们位于中东海湾,素有世界能源库之称。华国原油对外依存度高达百分之六十,且全部来自中东。华国和中东地区向来交好,这些中东国家是最早和华国建交的国家。一度缓解了华国建国之初的外交困境。1971年的时候正是这些阿拉伯国家向联合国提交决议草案,使得联合国通过了承认华国为联合国唯一合法代表的决议案,并恢复了华国在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席位。 正是因为这些,华国政府无论怎么更替,对于中东这些阿拉伯国家一直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在季永乾等人眼中,江淮的所作所为只是意气用事,罔顾大局。他们也没有想到的是,江淮居然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对这些人动手,是他们低估了江淮的实力以及胆量。 江淮摇了摇头,“季处长,可不是我乱来,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你站在国家大义、政府利益的立场上来劝我,固然无可厚非,可我并不赞同你们处事的态度。在我眼里,包括这十三个人在内,那些□□教徒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哪个不是恶贯满盈,他们死有余辜,你们可以选择忽视他们的罪孽和他们合作,但这一点却足以让我做出今天的选择。”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他看到类似于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会告诉自己国家的隐忍是有理由的,我们应该谅解。 可当事情是落到自己身上,尤其还是在自己明明有实力反抗的情况下,江淮自认自己维持不了那样的好心态,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他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这些人江淮判的不冤,连恶业值都不会增加,他也乐的替天行道。 这是江淮的底气,他并不担心国家会因为他的缘故会受到太多的苛责,相反,他自认为有足够的 实力成为政府的倚仗,只看他们怎么选择。 “江先生——”季永乾还想劝江淮罢手。 江淮却摆了摆手,直接站了起来,“好了,我说出去的话就和放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的。季处长不用多费口舌。” 说完,江淮绕开季永乾,走了出去。 快到七点的时候,李新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点进贴吧。 1631楼:倒数十秒,坐看博主被打脸。 1683楼:听说博主的微博被脸书大v截图转发,还上了时事新闻,引起了国外网友热议,被m国网民讽刺为二十一世纪华国人创造的最大无脑假想,这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可笑。 1798楼:时间到了吧! 1799楼:风平浪静—— …… 1929楼:风平浪静—— 1960楼:强行打断队形,刚刚爬墙回来,现在播报一条新闻,京城时间晚上七点整,沙|特阿拉伯石油巨头萨勒乘坐游轮出海游玩途中,失足落水而亡。 1861楼:萨勒,雾草——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那十三个里面的一个吧! 1862楼:回楼上,没错! 1862楼:…… 1890楼:厉害了我的柳市城隍庙—— 第四十六章 在手段通天的华国网民各种小道消息的狂轰滥炸之下,到晚上八点,十三人名单上的八个人已经确定全部在晚上七点整的时候意外死亡,其他的五人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但是贴吧已经炸了。 2017楼:就想问m国网民的脸疼不疼哈哈哈哈…… 2099楼:就想问m国网民的脸疼不疼哈哈哈哈10086 2130楼:大清都亡了,封建主义思想怎么又开始猖獗起来了? 2131楼:楼上484傻,别把封建主义和宗教迷信混为一谈好吧! 2136楼:要是所有的宗教迷信都像柳市城隍庙大大这么嚣张给力,宗教迷信又怎么了,我也乐意。 2140楼:不管怎么说,就是解气,什么时候华国对外能这么强势,看到华国还有人能仗势欺人,心里莫名的激动。 2149楼:路转粉,小说看多了,今天终于遇见真人真事。就是不知道这位柳市城隍庙大大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柳市城隍? 2189楼: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毕竟神仙什么的那都是古人编纂出来,不大可能存在。我倒觉得这位大大可能是某位隐世不出的能人异士(手动滑稽)。 2199楼:从柳市市政府官博回来,刚刚官博更新了一条微博,指路柳市城隍庙详细地址,不用谢我! 2200楼: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2201楼:楼上带我一个。 2292楼:七天建成一座庙???雾草,我懵了,这不只是路转粉那么简单了!!! 2309楼:明天周六,约一发柳市城隍庙,膜拜一下这位大大的庐山真面目,谁来? 2369楼:我来,我家就在隔壁衡市,一天一个来回,正好。 2390楼:我也来。 …… 2576楼:博主刚才又更了一篇微博,容我瞬间脑补出两万字小说剧情。 被楼上的话一提醒,李新立马退出贴吧,点进微博。 微博是刚发的,点进去一看,一连串的外国人名字,粗略的数了数起码不下三百个。 微博的最后一段写道:相信之前的这十三个人已经是个很好的警告了,短时间之内不想和你们计较太多。可从今往后,华国境内但凡发生一丁点儿异动,就别怪我家城隍爷再拿这上面的 人开刀,不信你们尽管来试。 网络上关于这篇微博透露出来的意思揣测的越多,柳市城隍庙在世界范围内传播的速度就越快,最为直观的一点就是柳市城隍庙官博的粉丝关注量一夜之间上蹿到了两亿三千万。 柳市城隍庙一夜之间名震海内外。 “伯爷,我粗略的看了看,堵在咱们山门口的人起码不下五千,还有不少人正往这儿赶,您看咱们是开门让他们进来还是直接驱散他们。”潘同光问道。 托纪文抚的福,他本意是想替城隍庙宣传宣传,到没想到这些网友的探求欲都这么强,一言不合就直接堵上了门。 江淮虽然早就能预料着这一天,但眼下手里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一应事务都还没来得及安排,也实在是没有精力顾及这些,但人都到了门口,总不至于直接把人往回赶。 一旁的玄成子开口说道:“伯爷不妨将这些琐事一并安排给清零好了,以前在房去观的时候,观里运营的事物都是他在打理。”清零是玄成子的六徒弟,只可惜资质不大好,与修行一途无缘。现在城隍庙的琐碎事物就是他在打理。 “也是,那就让他去安排吧!”江淮拍了拍脑袋,可能是最近忙昏了头,现成的人手在眼前都忘了。 他已经习惯了做甩手掌柜。 一阵刺啦声中,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堵在台阶上的老老少少顿时停下了声音。即便是在外面晾了这么久,也没多少人抱怨。如今迫不及待赶到这里的一半是道教信徒,他们对神灵本就心存敬畏,少部分吃瓜群众有之前城隍庙拿十三条人命立威在前,他们也不敢在人眼皮子底下找不自在。 清零环顾四周,对上上千双漆黑的眼睛,他低头喊了声‘无量天尊’,随后振声说道:“本城隍庙自今日起接纳信众入内上香祈福,但进入城隍庙有以下几点须知:第一,入内不得放声喧哗,追逐打闹,不得损坏庙内陈设。 第二,庙中空地是信众止步区,不得进入。 第三,本庙不提供香烛食物等,来此请自备。 第四,本庙方圆一里之内不得停靠车辆。 第五,本庙不备垃圾桶,诸位到此自备垃圾袋,离开的时候请自行带走,但有乱扔垃圾的,直接驱逐出本庙。并永远禁止再踏入本庙。” “自认为能做到这几点的,可以进了——”清零伸出左手,指向门内。 话音刚落,人群毫不迟疑, 仿佛这么霸道的条例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一样,只管往大门里走。 他们怀揣着惊疑踏进城隍庙,然后和当初的纪文抚一样被神像上的金光刺激的弯下身体,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祈祷祝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卸掉了心中的怀疑,只剩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家人朋友分享的强烈心情。 从今天开始,柳市城隍庙才算正式踏进大众视野。 江淮对城隍庙里发生的一切尚且还不知晓,他拿出手机,找到小孩的号码,他给了苏祁润两天的时间理清头绪,现在小孩选择做缩头乌龟,那他就主动去撩拨。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吃午饭了吗? 十分钟之后收到了苏祁润的回复:吃了。 江淮右手拿着笔继续写判词,左手飞速的在手机上轻点:吃的什么? 苏祁润捧着手机,躺在床上,抿着唇,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回了一个:肉。 江淮轻笑一声:现在在干什么? 苏祁润扯过被子搭在肚子上:准备午休。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收到了回信:那你休息吧,么么。 苏祁润盯着么么两个字,抬手摸上自己的侧脸,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江淮唇角湿热的气息。他扔了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心里暗骂:老不休! 耳根却红了。 第四十七章 耶路撒冷,东部msl神庙区,岩顶圣殿。 ysl教中分做两个派系,一个是逊尼派,一个是什叶派。逊尼派拥护穆罕默德家族后裔担任msl领袖,而什叶派则只承认穆罕默德的侄女婿阿里后裔哈西姆家族为ysl宗教领袖,两派为争夺领袖地位争斗上千年,彼此之间爆发的战役不下百余场,眼下两方能熄灭战火坐在一起还是托了江淮的福。 阿卜杜拉·哈希姆,什叶派领袖,当今的约旦国王。他和老对头穆罕默德·巴吉尔不同,巴吉尔主张以强硬的手段报复华国的那位所谓的城隍,并号召全体msl兄弟团结起来,对从地狱里复生的恶魔发动圣战。 相比于巴吉尔根深蒂固的宗教主义思想,阿卜杜拉显然世俗化的多,现在已经有十三位msl兄弟因为裁判所的鲁莽行为丢掉了性命,在没有彻底探清楚敌人的底细之前,阿卜杜拉并不赞同盲目的发动圣|战。 “你的意思是,咱们那么多ysl兄弟就白死了吗?阿卜杜拉,枉你还是什叶派的伊玛目(头领)。”巴吉尔拍案而起,指着阿卜杜拉,怒声说道。 阿卜杜拉皱起眉头,“巴吉尔,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必给我扣上这么一顶高帽子,对于那十三位msl兄弟的死我和你一样的憎怒,但是现在已经有人白白的牺牲了,我们必须慎重行事,不能再因为一时的冲动搭进去更多的兄弟。” “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你要想明白的是,现在是有人踩在msl高贵头顶上立威。今天我们敢毫无作为,明天这世界上十六亿msl信众就会转过头来先炮轰我们。先不说我如何,阿卜杜拉,你以为你的约旦国王的位置就能坐稳吗?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被你废去了王位继承人的位置,可他在什叶派里面的地位可不低——”巴吉尔一针见血的说道。 阿卜杜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时没了声音。 巴吉尔高声颂道:“我们为真主而战,哪怕是杀身成仁,我们要将恐怖投入到所有异教徒和敌人心中,我们当斩他们的首级,断他们的指头,以安抚信道的民众。我们应该战斗,直到迫害消除。” 这些都是古兰经中的原话,在巴吉尔的注视之下,在场的教徒顿时跪在地上齐声背诵:“在圣|战中面向敌人阵亡的烈士能直接升入天国,以掌控我的生命的□□义,我需要为真主而死……” 巴吉尔很满足众人的表现,msl教徒并不惧怕死亡,他们将自杀袭击者称作烈士,因为他们是为清理异 教徒(哪怕只是无辜的平民)而献出了生命,是为真主战斗。他们死后会荣归天堂,那里有无穷无尽的美酒佳肴供他们享用,真主会奖赏他们七十二个处|女服侍他们。正如同古兰经里面所说:神色眼睛的处|女躲在她们的帐篷里,(你想拒绝你的主的哪一件恩赐?)任何男人和精灵都没有和她们接触过。 古兰经中用极其色|情的细节描写,为msl勾勒出独属于ysl教徒的美好天堂。所以ysl教从来不缺少狂热信徒。 这是江淮和杨元晋所没有想到的。 他皱着眉头,冷笑一声,看向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季永乾,“你是说,那些ysl教徒想要对我发起所谓的圣|战?” “没错。”季永乾苦着一张脸,华国已经被那些阿拉伯国家迁怒了,就在今天早上,包括沙特,约旦在内的四十七个阿拉伯国家的华国大使馆工作人员全部被遣送回国。停泊在中东港口的运油船也全部被扣留,这些位于中东的阿拉伯国家单方面撕毁了和华国所有的合作协议。连带着疆省地区也接连爆发了十几场大规模的h民□□示威,他们围攻当地政府,直接和军队对上了,要求国家介入并处死迫害宗教人士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儿,政府上层就恨的牙牙痒,国家平日里对少数民族可以说是格外优待了,可现在到了国家危难的时候,这些人反而帮着外人和国家作对。真是养不熟的……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政府也坐不住了。没道理这些阿拉伯国家说断交就断交,说单方面终止所有合约就终止,他们也是有脾性的。况且还有江淮示好在先(在他们看来,柳市城隍庙微博里的那句‘华国境内但凡发生一丁点儿异动’,而不是柳市境内,这分明就是在向政府示好),这些政府上层深知什么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时候与其赶上去迎合那些阿拉伯人,倒不如站在江淮这边。 更何况十三人名单案之后,他们对江淮的实力又有了新的估量。对于江淮究竟能否抗住这些宗教狂热分子的袭击,政府给了八成的肯定估算。更何况阴有□□,阳有阳法,他们捯饬明白了。就算江淮实力再壮大,也不大可能强行干涉国家事务,于政府来说,总归是利大于弊,毕竟只要城隍庙坐镇柳市一天,华国未必就不能借着江淮的势崛起。 而就在今天上午,包括京城,海市等不少国际大机场里,来自阿拉伯国家的旅客数量明显增加了三倍不止,这让特务处立即警惕了起来。特务处的人迅速行动了起来,两个小时之后,关于耶 路撒冷的ysl教徒针对柳市城隍庙发动圣|战的消息就打探了出来,这才有现在季永乾出现在城隍庙的场景。 “这样啊!我知道了。”江淮不咸不淡的说道,看似不以为意,“麻烦季处长跑这一趟了。” “不敢,只是过来给伯爷提个醒而已,国家肯定是站在伯爷这一边的,要是有什么吩咐,伯爷尽管提,特务处上下办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季永乾顺势卖了个好。 “会的。”江淮笑着点了点头。国家能做出这样的决断,让他很满意。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处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季永乾当即站起身来。 “我送送季处长。”杨元晋跟着站起来,随后引着季永乾出了会客厅。 “伯爷——” 江淮看向潘同光,说道:“去,把那十三个游魂带到城隍殿。” “好的伯爷。”潘同光当即回道。 早上一醒来,李新就忍不住的拿出手机开始逛贴吧。从昨天开始,几乎所有的帖子都围绕着柳市城隍庙和那四十七个阿拉伯国家和华国断交的事情在讨论,所有人都在担忧华国即将面临的外交困境和工业危机。 手机一刷新,一个标题是‘感动!!!来看我们突然放荡不羁的人民日报’的帖子被版主加精置顶。 李新迫不及待的点进去。 #早上刚起床,照例翻看报纸,泪目,碉堡了我的人民日报,啥也不说了,直接上图。ps:感谢父上大人提供的两千四百万像素的单反# 李新点进大图,一张嘴随即张成了椭圆形。 整张报纸的第一版的标题就是:柳市城隍庙关于十三人名单案的最终处理结果紧接着就是一长串的个人资料。 姓名:阿布巴尔维纳 死前性别:男 生辰:丙午年三月初十(1966年4月30日) 死时:丙寅年五月初七(2046年6月10日) 阳寿:无 阴寿:无 善业:121 恶业:9943 功德:-99309 生平记事:ysl原教旨主义教徒,辛巳(2002)年加入极端组织bk圣地,……总计造成超过一千余无辜民众死亡。 备注:因外力可追究原因,剥夺剩余阳寿。 判词:即堕畜|生道。 第一世:丙申年九月廿五日(2016年10月30号)辰时一刻华国河市兴隆养鸡场投胎为蚯蚓,性别雌|雄同|体。 …… 第九千九百三十一世:甲子年九月初三(3019年10月2号)辰时一刻越国长治市普泽野生动物园投胎为山羊,性别公。 人民日报上并没有把所有的判词全部列举出来,只是摘取了其中十二条。 强行凑够华国农历里的十二生肖,假装地龙也是龙!(蚯蚓)。 十三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一一陈列在版面上,李新看花了眼,直接跳到末尾一段:都说先礼后兵,这份大礼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最后重申一遍,不要再试图挑衅本城隍,你们的张牙舞爪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两天之内,停下你们所有的动作,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否则下一次被列出来的名单就不是这十三个人,而是无差别挑选的踏进华国境内的所有ysl教徒的名字。 紧接着是一个小括号:本文转至柳市城隍庙官网,网址:/velid=2964899 李新直接往下拉看回帖,评论区已经盖起了高楼。 11楼:雌|雄同|体???原谅我不怀好意的笑了。 33楼:ysl教徒?信息量好大,感觉我要放下手机好好缓一缓。 55楼:国家这是在给柳市城隍庙撑腰?突然为那些不吃不喝一天僵持在政府门口的h民点蜡,活该他们受罪。 56楼:楼上不要搞事情,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大部分的h族同胞还是好的,不要让宗教偏向带歪平常心。 111楼:刚从柳市城隍庙官网回来,给这位阿布兄弟默哀,因为他接下来的一千年都会投胎到畜|生身上(手动微笑),另,这个官网有点丑。 第四十八章 按照人民日报上的网址,李新直接戳进了柳市城隍庙的官网。 入眼的是一片灰黑色的页面,整个网页空荡荡的只有两条动态。 为首的就是人民日报转发的‘柳市城隍庙关于十三人名单案的最终处理结果’ 再往下一看,李新瞪大了眼,随即点进去了标题为:‘柳市城隍庙关于丁酉年(2017年)三月份首次面向普通大众招收阴间公务员的招考简章’的动态。 一、报考丁酉年阴间公务员考试的基本要求为:(1)不分国籍,不分人种,不分地区,均可报考;(2)报考人年纪应处于22周岁以上、40周岁以下;(3)报考人应是道教信徒或无宗教信仰者;(4)具有正常履行职责的身体条件;(5)具有符合职位要求的工作能力; (6)自身功德需超过一千点;自身功德超过一万点以上者可忽视(2)(3)(4)点要求。 二、报考丁酉年阴间公务员考试的相关证书要求为:(1)汉语言繁体|简体书写六级证书;(2)汉语言口语四级证书 (3)汉文化阴历历书必备知识合格证书 (4)计算机二级证书 以上证书报考详情请转柳市大学官方网站进行查询。 三、资格审查 基本要求审查由柳市城隍庙阴阳司对所有民众依照六项规定进行筛选审核,并向具有报考资格的普通民众发放报考邀请函。 四、报考步骤 (1)柳市城隍庙阴阳司将在丙申年(2016)十二月底将第一阶段核实的所有具有报考资格的邀请函发送到民众手中;(2)接收到报考邀请函并有意愿报考的民众请在丁酉年(2017)一月一日至一月五日登录柳市城隍庙官网进行注册报名;(3)报考人员填写报名信息、上传个人无ps痕迹照片,并提交相关证书查询书号;(4)由柳市城隍庙速报司负责此阶段的报考资格审核,并在审核完毕后,于一月十五日通过邮寄方式向考生邮递相关报考教材,考生于二月二十五日,从柳市城隍庙官网下载并打印准考证;(5)笔试时间:丁酉年三月初一考试地点:柳市大学 (6)笔试科目:申论题五道,共一百分,时限一百八十分钟。 阅读解析题五道,共一百分,时限一百八十分钟。 定义判断题五道,共一百分,时限一百八十分钟。 资料分析题 五道,共一百分,时限一百八十分钟。 五、考生须知 现阶段招考筛选审核范围仅限于华国境内,计划发出报考邀请函六千份,拟定招收人数三百人。柳市城隍庙向每一个考生报销来往路费及住宿费。 本次招考不分科,无面试,但有柳市城隍庙赏善司根据考生生平记事酌情打分,满分为一百分。 总成绩中笔试成绩为80%,生平记事分占20%。 城隍庙官网是潘同光带着手底下的人折腾了一晚上的产物,美不美观倒是其次。作为柳市城隍庙登录大众视野的第二个平台勉强算是合格了。更何况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 至于招收阴间公务员,这是江淮考虑了很久做出来的决定。 他手下活人的数目到底是有限,上手之后审判游魂的工作倒是快了不少,江淮将手底下的人分做两批次日夜轮班,一天下来,差不多能审完一万四千的量,江淮估计着再有二十天就能全部完成。而特务处抓捕孤魂野鬼的动作从来没有停止过,他又将手底下闲着的二十来个鬼卒送到了特务处配合他们行动,有这些鬼卒帮忙,特务处每天送过来的孤魂野鬼的数量从之前的三千上升到了八千。 按照这样的趋势,二十天之后,江淮的功德点数值突破正四品州城隍所需要的十万点基本上不是问题。这样一来,江淮就起了往柳市下属十个县城分封县城隍的心思。每个县城隍庙除县城隍之外,再配备五十七名部属,相当于这十个城隍庙共有五百七十个官缺,江淮手底下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这样,面向普通民众招收阴差貌似是最可行的方法。 只是江淮也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招收的底线在哪儿。不分国籍和人种是理所应当的。江淮一连随即查看了上万个普通人的信息。20%的人功德为负,30%的人功德值在四百上下徘徊,说明这些人没做过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好事,但本质上仍属于好人的范畴。 只有不到10%的人功德超过一千,这部分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善人。而这10%的人里面有七层属于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这些人行善一辈子拥有这些功德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寿命有限,精力方面肯定有所不足,江淮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德点给这些老人家兑换养气决和练气决。所以这部分人就被江淮直接排除在外了。 到了这里,年纪在四十岁以下,且自身功德超过一千点的人不 超过0.5%,也就说一千个人里头有五个人合格,这个数据让江淮很满意。 至于功德上万的,更加是可遇而不可求,为这种大善人放宽条件江淮是愿意的。 其次就是宗教信仰的问题。城隍体系本就隶属于道教,而且房去观的道修还都在江淮手底下办事,对于道教信徒,江淮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其他宗教,江淮只能说不好意思了,ysl教给他(作者)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他绝不会招收这样的宗教狂热分子到手底下来办事。 最后是相关证书的问题,江淮表示城隍庙的一切行政命令和交流都是通过普通话进行,江淮这个英语渣可没打算委屈自己去将就什么外国语。现在他是老大,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就算有一天城隍庙遍布世界各地,这些规矩都不会改变。 第四十九章 “伯爷,以m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派了代表过来,希望能够和您见上一面。”陈飞走了进来,对着江淮说道。 “嗯?”江淮书写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们来做什么?” “应该是为了您和耶路撒冷对上的事情。这些西方国家貌似这两天都不□□宁。”杨元晋说道,她对这些时事比较关注。疆省那边的h民就没消停过,听说国家已经出动军队镇压了,她头一次觉得政府对媒体的控制还是有好处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这样啊!估计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见——”江淮想了想,又说道:“算了,把他们带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些西方国家想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潘同光便引着一大群黄发蓝眼睛的白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位四十岁左右,身着得体的西装,他对着江淮躬下身体,顿了顿,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尊敬的伯爵先生,我是m国驻华大使约翰·史密斯,向您问安!” “史密斯先生你好!”江淮将轮回笔放在笔山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华国有句古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我也想知道,你们不远千里跑到我这儿来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史密斯抬起头,对上江淮面前的琉冕,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是受m国总统以及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所托,希望能和伯爵先生达成和解,以避免您和耶路撒冷的冲突进一步的升级。” 江淮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阿卜杜拉二世国王说造成两方冲突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对违背ysl教法的未婚夫妻阿克约尔·亚尔兰斯和苏美尔·沙欣,他对土耳其裁判所在抓捕这对叛教徒的过程中造成的华国平民伤亡表达深深的歉意,并希望伯爵大人尊重ysl教宗教信仰。阿卜杜拉二世国王说只要伯爵先生交出这对叛教徒,他将竭力劝解耶路撒冷方面放下仇恨并最终和伯爵先生和平共处。毕竟华国一直都是阿拉伯世界的好朋友,华国和中东走到这一步是双方都不愿见到的事情。”史密斯说道。 “我记得你们m国这几十年来和中东ysl世界的冲突就没有停止过,你们发起的afh战争和伊拉克战争至今仍是民众口中的话题。现在你们居然站出来为他们说话,这让我很疑惑!”江淮抬眼说道。 “先生,我要纠正的一点的是,我们并不反对ysl,我们反对的只是打着ysl旗帜的恐|怖主义分子。我们承认我们在中东的行动有一部分原因 是因为那块土地下富藏的石油,但更多的是为了改造ysl世界的狂热,愚昧和落后。” 他举了一个例子,“先生,正如同你前面说的afh战争,若不是m国介入,afh至今仍会是文明的毒瘤。你可能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国家里,塔|利班的统治下,女性不准读书,不准在公共场合大笑,否则就要被判处鞭刑,男女自由恋爱就是叛国者要被处以死刑。妇女哪怕是穿着有一点不符合ysl圣训里面的要求,任何一个看见的人都可以用石头活活砸死她。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是m国解放了afh——” 从他对江淮出手帮助沙欣和亚尔兰斯的事情上,史密斯猜测江淮有八成的可能厌恶ysl世界对女性的歧视超过ysl教本身的*愚昧。所以他选择了afh战争这个切入口,试图引起江淮的好感。 江淮笑了,他说道:“不得不说史密斯先生说的这些的确很有说服力。但是,战争就是战争,那些深陷战争泥潭里的无辜民众可不会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借口原谅m国的霸权侵略。所以,史密斯先生你的这个解释一点也不合格。” 史密斯依旧保持着笑脸,似乎是一点也不尴尬,“看来是瞒不住伯爵先生,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给伯爵先生列举一个数据,这世界上共有十五亿ysl教徒。除去生活在亚洲,非洲和中东的80%,剩下的20%分布在美洲以及欧洲。m国有三亿人口,其中百分之五是msl教徒。这些msl教徒今天早上在m国国会门口举行了大规模的示威□□。从昨天开始m国和欧洲国家爆发的恐|怖袭击事件超过六百件,为之付出生命的无辜民众多达两千人。” 江淮心跳一滞。 史密斯深吸一口气:“先生,而造成这些袭击事件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些msl希望通过不停歇的自杀式恐|怖袭击威胁各国政府出面干涉。” “所以他们赢了。”江淮说道。 “没错,先生,我们屈服了。”史密斯苦笑着说道,这事m国的耻辱,“我们得为民众负责。而在我们看来整件事情的确和先生你脱不了干系。” 谁让江淮没事去招惹这些疯子的。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中东不仅停止了对华石油出口,而且还全方面叫停了所有的石油贸易,要是中东和江淮一直这么坚持下去,不超过两天,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就会席卷全球。 在这些国家看来,江淮就算真的能够凭实力碾压那些耶路撒冷的狂热教徒,可是在他没有将所有的疯 子一一送进地狱之前,这些欧美国家就会一直被恐|怖主义袭击的阴影萦绕,他们虽然乐的坐山观虎斗,可是一旦自身被牵扯进来,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史密斯现在想要的就是在维持江淮好感度的同时,尽量说服江淮放弃和耶路撒冷对抗。在这些欧美国家的人眼中,江淮和那些ysl教徒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两者都是宗教分子,只是那些ysl教徒是没有底线,失去理智的胡乱杀人,而江淮则是有理有据的胡乱杀人。 他们暂时还不想引火烧身。 江淮摇了摇头,“问题在于,我之前已经和亚尔兰斯做过担保,会保护他们的安全。既然做出了承诺,我自然不可能食言,所以你们开出来的条件我不能接受。而且关键在于,现在的事情根本就是耶路撒冷单方面挑起来的,你确定那口中所说的约旦国王能够安抚住那些狂热的教徒?” “我们能肯定只要伯爵先生愿意和解,耶路撒冷方面就会妥协,”就算耶路撒冷方面不肯罢手,他们也会帮着那位阿卜杜拉二世国王对他们进行劝诫,威逼利诱的事情他们玩的很顺手,“只要你和耶路撒冷都能冷静下来,我们愿意支援华国一批高尖端仪器。”欧美国家在精密仪器出口方面对华国一直进行无死角的封锁,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很高的诚意了。只是这句话不是对江淮说的,而是对站在江淮身后的华国政府说的,他们希望华国政府也能加入到劝说江淮的行列中来。 “大人,出事了?”柳永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江淮顿时变了脸,拍案而起,语气凌冽:“史密斯先生,我怕是安静不下来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就在十分钟之前,海市火车站遭遇连环自杀式炸|弹袭击。” 史密斯一行人跟着变了脸色,惊叫着说道:“不可能!”按照阿卜杜拉二世国王提供的消息,他们统一行动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九点,现在才是上午九点不到,他们怎么可能动手,史密斯脑海里涌出来一个想法:“伯爵先生,这一定是一个阴谋,目的就是想挑动你和耶路撒冷的战火。” “史密斯先生你或许猜对了。”急忙赶过来季永乾满脸冰霜,“伯爷,根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场已经有两个恐|怖分子被逮捕,这些恐|怖分子的确是ysl教徒,但是我们发现他们被人下了致幻剂,特务一处的人在海市发现了rb忍者,而且已经交上了手。” 史密斯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季永乾冷笑一声:“事情还没完 ,就在两分钟之前京城,深市,港世等地相继发生了自杀式恐|怖袭击。我们猜测是因为海市的袭击事件让这些潜伏在华国的教徒误以为计划提前,所以匆忙之下动了手。伯爷——”他瞪着猩红的眼看着江淮。 江淮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平静的声音:“来人,送客!” “伯爵先生——”史密斯顿时明白江淮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同光带着人驱赶了出去。 江淮瘫坐在椅子上,他红了眼,“系统,为了一时的意气害的这么多人枉死,我是不是特别的自私和愚蠢。” “宿主很内疚?”系统开口说道。 江淮没有做声,他发现他变了,他开始自负,被人恭维了几天他开始飘飘然,他做事不再计较后果如何,因为他觉得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好在他还没到漠视人命的境地,眼前的事情就像当头棒喝把他敲醒了。 系统说道:“站在我的角度,宿主你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宿主的初衷是没错的,你所谓的意气用事在我看来和宣扬正义差不多,你惩处的都是危险分子,他们是没有理智的,过激的手段是不可避免的选择。而且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们会投胎转世,重新活在世上。所以在我看来,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相反我觉得宿主对这些狂热徒所谓的两天宽限时间才是愚蠢的决定。是你的迟疑和犹豫给了他们作乱的机会。” 他想要的是一个足够果断,内心坚定的六道轮回执掌者。在他看来江淮就应该像枭雄一样,冷静自持而不会冷血。优柔寡断是绝对不应该的。 不过他又继续说道:“因而我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宿主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会有现在这种想法并不足为奇。不过宿主,现在可不是你内心脆弱的时候。” 江淮猛的抬起头,正对上站在底下的杨元晋等人死寂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有点干涸,他端起桌面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灌下去,良久才说道:“烦请季处长给我提供一份rb高官权贵的详细名单以及踏进华国境内所有ysl教徒的名单。” 外国人出入华国境内肯定要有护照,当然偷渡的人暂且忽视。哪怕是一本假的护照,只要当事人曾经用过这个名字,就代表着这个名字被他认同过。通过生死簿就能把这个人的真实信息查出来。 “明白了。”季永乾点了点头,而后急匆匆的出了城隍庙,出了去拿江淮要求的名单之外,他有必要将江 淮对rb动手的消息告诉政府上层,也好给政府准备的时间。他并不反对江淮对rb出手,血债血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政府将这天称作11·2国难日,降半旗致哀。 在政府的干预下,网络上对ysl教的声讨达到顶峰,京城爆发了自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示威□□。 李新端着手机刷着柳市城隍庙官网,相比于网络上一面倒的声讨ysl教,李新却觉得那些恐|怖分子虽然是罪魁祸首,可柳市城隍庙在整件事情里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她在等,等柳市城隍庙的说法。 到了七点的时候,李新再一次刷新页面,只看见原本空荡荡只有两条动态的页面上出现了第三个标题:柳市城隍庙关于恐|怖袭击事件致全世界人民正文只有两段:对于11·2国难日事件以及发生在世界各地的自杀式袭击,柳市城隍庙对所有在恐|怖袭击中遇难的民众致以深深的歉意。正是因为柳市城隍庙的冲动行为造成了今天悲戚的局面,柳市城隍庙当以此为戒。我们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全力为这些无辜的遇难者安排最合适的投胎方式,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 我们不会忘记仇恨,我们将举起正义的屠刀,收割一切邪恶与恐|怖。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名字: 穆罕默德·巴吉尔,剥夺剩余寿命20年,乙末年九月廿七日(2016年11月2号)戌时整执行。 阿尔卡西姆·本,剥夺剩余寿命31年,乙末年九月廿七日(2016年11月2号)戌时整执行。 …… 李新不停的用手往下拉,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到了尾,她抬起头缓了缓眼睛,而后退出官网,进了贴吧。 123楼:突然就不怪城隍大大了,只想献上膝盖怎么破!这么多人说抹杀就抹杀了。 134楼:同想献上膝盖,城隍大大的这一波报复实在是让人解气。 145楼:突然想起来一句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146楼:给楼上点赞,突然泪目。 196楼:总觉得最后那句‘我们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全力为这些无辜的遇难者安排最合适的投胎方式’读起来味道怪怪的。 199楼:23333 299楼:快来看我,表示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将名单上所有的人名数了一遍,一共两万三千二百一十六人,不谢! 300楼:膜拜楼上! 303楼:666666 356楼:表示299楼你提供的数据并不正确,因为就在刚才官网又贴出了一张名单,为首的一个人的名字你们肯定不认识,但是他的身份你们肯定听说过。 357楼:楼上别磨叽,直接上干货。 360楼:明|仁 361楼:rb昭|和天|皇。 389楼:…… 421楼:…… 433楼:强行打断队形,什么都别说了我以后就是城隍大大的死忠粉了。 456楼:什么都别说了我以后就是城隍大大的死忠粉了1 …… 江淮看着眼前态度恭敬的y国代表,挑了挑眉:“海曼先生,请你再说一遍!” 海曼·琼斯低头说道:“是的,伯爵大人,我国女王陛下希望能与您达成合作协议。”他避开了其他国家的代表来见江淮,为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记得你们y国人大部分应该都是基督教信徒。”江淮顿了顿说道。 海曼面不改色,“没错,伯爵大人,英国有百分之七十的民众信奉新教。但是宗教并不是我们生活中的全部,也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国女王陛下对大人您所在的道教就很感兴趣,本人不止一次读过道德经。虽然因为不怎么精通汉语,所以没能理解里面深奥的意境。” y国从往日的世界霸主沦落到现在的二流国家,现在更是让一群流|放犯的后代(m国)压在头顶上,大部分y国民众除了心里的落寞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 而更让y国皇室不愿意看到的,象征着上流阶级的贵族在社会上的地位在渐渐的退化,取而代之的是满肚肥肠的富商。他们掌控议会,进一步架空王室,并公然驳斥女王关于提高王室赡养费的议案。 这一切都让贵族们咬牙切齿,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重新崛起的机会。 相比于其他国家对江淮的审视和不接触态度,y国的这些贵族的政治敏感度显然要高的多。他们从江淮身上的爵位以及城隍庙的招考简章几乎将江淮的心理摸了个透。 爵位是贵族的象征;不分国籍,不分人种,不分地区的报考条件说明江淮未来目标或者说野心不止是放在华国境内。 只需要这两点,就可以让这些y国贵族做出大胆的决定。 “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江淮直言不讳。 海曼笑了,“我们能给您带来一个平稳过渡的欧洲。只需要您给予我们小小的一点信任。”毕竟欧洲都是基督教徒,江淮若是贸然插手可能会引起反弹,但是由他们从内部瓦解基督教在民众心中的影响力还是很简单的,相信在他们的劝说下,其他国家的贵族也会很乐意帮这个忙。 江淮轻点桌面,“很好,你说服我了。” 第五十章 到十一月五号,由柳市城隍庙官网陆续张贴出来的抹杀名单达到二十四万人,全世界的极端恐怖主义分子几乎都被江淮带着人清理了一遍,从他开始着手对付这些恐怖主义分子之后,这些欧美国家见劝阻无效,纷纷扭头向江淮提供恐怖嫌疑分子黑名单,正是因为有他们出手,江淮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完成这些繁琐的工作。 这场由耶路撒冷方面掀起的所谓的圣战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被扼杀。msl上层人物中少数存活下来的几个,终于挨不住压力,于六号上午七点正式宣布恢复中东石油贸易,这意味着耶路撒冷方面终于妥协了。 这是柳市城隍庙的胜利,更是华国的胜利,也是世界的胜利。 江淮随后也停止了对ysl教的讨伐,可他没打算就此善罢甘休。只要他坐镇城隍庙一天里,就会逐渐的减少□□信徒中婴幼儿的出生率。四百六十年后,这个愚蠢而暴戾的宗教就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对于rb,他可一点也没有心软,所谓的皇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内阁中的右翼团体几乎被江淮剃了个光头,直到匆匆上任的新任首相下令捣毁靖国神社,并承诺向11·2国难日当天死亡的无辜华国民众家庭赔付一定数额补偿金,江淮才勉强善罢甘休。 相对于华国和y国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只恨不得直接将柳市城隍庙送上神坛。其他国家的主流媒体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噤声。然而网络上的激烈讨论却仍在进行,只等着时间慢慢的消磨。 沙欣和亚尔兰斯来向江淮辞行,两人憔悴的厉害,江淮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两人,毕竟在十五亿ysl教徒眼中江淮就是个刽子手,是msl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反而是亚尔兰斯坦荡的说道:“大人不用觉得尴尬,毕竟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她苦笑一声,说到底他们才是造成江淮和耶路撒冷两方冲突的□□,他们对土耳其,对在这场冲突中死去的民众和ysl兄弟无比愧疚,他们是ysl教的罪人。然而他们却也没有资格批判江淮。他们很理智,江淮做的对不对,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数的,江淮并没有错杀一个好人。可他们却再也不想龟缩在江淮的庇佑之下。说白了,他们心里有一道坎,那道坎是千千万万的ysl兄弟的血肉铸成的,他们这辈子都甭想跨过去。 江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有什么去处吗?” 沙欣说道:“可能是回土耳其,或许是去其他的地方。” “那好吧!”江淮没有挽留,那样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 “总之,多谢大人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愿真主保佑——”亚尔兰斯的话堵在了心口,转而说道:“祝大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江淮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转身离开。奥尔罕也跟着他们走了。相比于江淮,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ysl教徒的眼中钉,有奥尔罕保护他们,江淮放心不少。 回江家之前,江淮特地去了一趟后院的福地,那里现在已经成了后永望的地盘,从华国各地赶来的特务三处的精怪给江淮开了眼界,三千年的灵芝精,两千年的桃树精,一百年的荷花妖,八百年的桑树……林林总总占了整整十亩地,花红柳绿的,像极了世外桃源。 江淮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答应了后永望的条件,主要是这些精怪在深山老林里活了这么久,像是那只三千年的灵芝精,手里积攒的灵芝粉就有一个大号行李箱那么多,前几天的时候,江淮就用一颗洗髓丹从她手里换了巴掌大小的盒子整整两盒子过来,加上其他一些珍贵的药材,玄成子给江淮整整配出了上千颗养身丸出来。除了分给玄成子的一百颗,江淮手底下的鬼卒人人有份,剩下的全部打包,他准备拿给江家人尝尝。 除了最开始给老爷子准备的养气决和培元丹,江淮就没再给江家人准备什么东西。养身丸肯定是比不上系统里的丹药,只是他手里现在的功德点还得攒着晋升正四品州城隍,毕竟他如今的官职说起来有点低。所以现在不太可能给江家人每人准备一份练气决和培元丹,就先用养身丸凑合着用吧!好歹也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开了灵芝精这个头,接下来的交易就简单的多,现在江淮手里像是什么后永望结的人参果,千年的莲子,金蚕丝,葡萄精拿自己的果实酿的酒等等也有不少。而且这些精怪也是闲不住的,看见福地上还剩下那么多的空着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就弄来了一些蔬菜果树的种子,将剩下的空地全部给种上了。有灵气的滋润,虽然这些蔬菜果树只是凡品,但是口味却是改善不少,水灵灵的还不长虫,比外面所谓的有机蔬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且这些蔬果长得很快,一天一茬的。现在都成了城隍庙众人的福利。 只可惜后永望说什么也不让潘同光在福地里养鸡鸭什么的,说是脏臭得很,熏到妖了,没看见他们连那些动物类精怪都没带进来吗! 潘同光没办法,自从吃了这些蔬菜之后再吃普通的肉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所以他干脆 在城隍庙的角落里圈了一个地方,养了些家畜,每天从福地里割一些蔬菜拿去喂养,听说长势不错,比那些饲养场里四十天出栏的鸡长得还快,都已经开始下蛋了。 江淮进到福地的时候,后永望正在喝茶,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下半身化作根须直接插在土里。看见江淮过来,后永望把根须从土里面提起来,给江淮倒了一杯茶。 江淮端起来,看了看绿色的茶水里面飘着的酷似白菜叶子切片的茶叶,他问后永望:“这是什么?” 后永望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只剩下一颗穗子的猫尾草。 江淮满脸黑线。 后永望说道:“大人可不要嫌弃,这里面可添加了不少好东西,我弄了三七二十一天才弄好的。” 江淮端着茶碗一仰头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也就是那么个味,老爷子应该会喜欢,他直接说道:“茶叶呢?” 后永望直接从身后掏出来三个巴掌大小的玉盒:“一共炮制出来六盒,给你三盒。” “成!”江淮直接说道,说完转过身,拎着整理箱,从地里弄了些蔬菜水果装起来。 这才驱车回了江家老宅。 正好是午饭时间,江家人也都在,江家大哥江洌和几个小辈一起帮着江淮把大大小小一堆东西搬进客厅。 江淮现场干起了分|赃的勾当,茶叶是给老爷子的。养身丸每家一百丸,大哥江洌二百丸,这是早就用盒子分好的。剩下的五百丸全是老爷子的,他爱给谁给谁。 葡萄酒每家给了五斤,还有些鸡蛋蔬果什么的,每家都分了点。 吴友浩盛了一盘荔枝端到茶几上,老爷子剥了一颗递给头顶上的汤圆,然后才给自己剥了一个,顿时眯起眼:“嗯,味儿相当好,这么一比,那些个特供也就是那么个味儿。” 江淮接过江光启递过来的水杯,“可不是,人家六百年的荔枝树长出来的东西。您要是哪天有空,家里人一块儿去我哪儿住几天呗,反正也不远。” “行,改天我们走一趟,正好拾掇些东西给你京城里的那些叔伯送上一点,这么多年他们照顾咱家不少。尤其是你李伯伯,我记得他是苏家小孩的外公来着。”老爷子自暴自弃的说道。 江淮眉头一挑,老爷子这是不管他和小孩儿的事了? “好。” 吃完了饭,江淮牵上好久都没有放出来的元宝,又挑了几样水果 装在袋子里,驱车去了柳市大学。 他给小孩儿发过去一条短信:下午有课吗? “没有!”苏祁润的回信马上就到了。 “那你下来。” “什么?” “我在你宿舍楼下。” 看到这条短信,苏祁润一愣,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窗户边,楼下江淮正冲着他招手,元宝蹲坐在他身边,摇着尾巴,看见他仰头嗷呜一声。 “祁润,你要出去啊!”看见正在穿鞋的苏祁润,江少文问道。 “嗯,出去看看。”苏祁润面色微醺,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种这是在背着江少文和江淮偷|情的感觉。 “那你帮我带两支笔回来,”江少文不疑有他,“给你钱!” “好。”苏祁润接过江少文递过来的钱,低头出了宿舍门。 “祁润很紧张?”江淮扭头看着明显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孩儿说道。 苏祁润瞬间挺直了身体,眼睛注视前方,闷哼一声:“没有。” 江淮轻笑一声,拿出一盒荔枝递给小孩。 苏祁润接了过来,剥了一颗送进嘴里,眼睛一亮。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电影院。” 苏祁润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弧度,耳边传来江淮的气息:“好吃吗?我尝尝。” “嗯!”苏祁润下意识的扭过头将手里正好剥好的荔枝送过去。下一刻,一抹温热袭上唇瓣—— 苏祁润顿时瞪大了眼,手一抖,剥好的荔枝掉在了车垫上。 第五十一章 轻触即离—— 鼻尖相对,江淮看着眼中分明微泛着亮光的小孩,他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细致的绒毛,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江淮暗了暗眸色,他又凑过去含住了这人微张的唇瓣,撬开牙齿,进而一点点的侵蚀他柔软的地盘。 迷迷糊糊的,苏祁润感觉唇上的湿热感没了,他只听见耳边传来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果然味道很好。” 只是不知道说的是荔枝还是苏祁润。 苏祁润的耳尖更热了。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坐在了电影院里,他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身旁坐着江淮,电影里男主角正在和男配角告白。 一只大掌伸过来覆盖在他的左手上,随后握紧。 苏祁润扭过来看江淮,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大屏幕。他轻轻的动了动喉咙,默默地勾住了江淮的小指,然后神游天外。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双方默契的没有去提及电影里的内容。 到了停车场,被关在车子里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元宝暴躁的嗷嗷叫,江淮带着苏祁润直接回了城隍庙。 哪怕是城隍庙立的规矩再苛刻,也不妨碍天南海北的香客往这里赶。清零在大殿里添置了两个半人高的功德箱,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清理一次里面的香火钱。 由大侄子江光启出面牵线,市政府在柳市下属十个县城里各给江淮划了一块十亩左右的空地,从十一月底开始,这十个县的县城隍庙就会正式动工修建,预计明年二月份左右全部完工。 而用这些香火钱来修建城隍庙却是再好不过的。 老爷子的意思是,将这些工程全部交给二哥江温来做。江淮明白老爷子的意思,这是千方百计的想帮着两兄弟消除隔阂。他想了想,也没拒绝。他家二哥江温的品行还算不错,又知根知底的。江温做了几十年的房地产商,赚得钱包鼓鼓的,但是相对的他家公司名下的楼盘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就是了。 而后江温识趣的带着两个儿子往城隍庙跑了几趟,这交集多了,两边的关系也就软和不少。 车子在距离城隍庙一里之外的简易露天停车场停下,这是城隍庙的规矩,哪怕是江淮也得遵守。 围绕柳市城隍庙的相关基础设施还没有规划好,都得一步一步来,所以江淮暂时也不急。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山路,期间遇上不少认识他的柳市本地信众——自从 柳市城隍庙扬名海内外之后,关于柳市城隍的消息就在柳市市内传开了,相对的江淮的身份也被不少人知晓。但好在这些市民都有分寸,本地人口口相传可以,但是到了外面,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守口如瓶,决不会多透露一句。加之江淮瘦下来之后,就几乎没有照片流传出去。即便是有,也被特务处配合着处理了。因而能认出他来的也就仅限于柳市少部分的本地民众。 这些人见了他之后先是一惊,然后停下脚步,站到一旁对着江淮躬身行礼。 江淮只能不停的颔首回礼,到最后,脖子都有点僵硬了。 等到了城隍庙已经是六点,江淮把元宝扔给潘同光,带着苏祁润刚踏进后院大厅,就看见二哥江温和二侄子江光哲从位置上站起来。 “老五|五叔!”两人说道。 “二哥,二侄子。”江淮点了点头。 他侧身看向身旁有点不知所措的苏祁润,顿了顿,对江温说道:“嗯,二哥,这是苏祁润,我的——男朋友。” 他的话一出口,小孩儿立马扭过头看着他,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一闪一闪的。 “哦!嗯?”弄明白江淮说的是什么的江温顿时抽了一口气,看看江淮,看看苏祁润,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倒是二侄子江光哲显得要镇定的多。 苏祁润拘谨的冲着江温父子喊道:“二爷爷,二叔!” 江温顿时觉得更加不大好了。 只听见江淮说道:“二哥你先等等,有什么事情,等我出来再谈。” 说完,牵着苏祁润的手穿过大厅去了福地。 “你先进去,等我和二哥说完了事,再来找你。”说完,从善如流的在苏祁润嘴角吧唧一口,神情自然的不得了。 “嗯!”苏祁润轻哼一声。 回到大厅,灌了几杯水的江温看起来明显镇定了不少。 江淮坐在主位上,开口问道:“二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温只得放下心里的复杂,转而说起正儿来:“下午的时候我把你给的蔬果什么的给我岳家送了点。我岳父的意思是,如果你这儿出产的蔬菜够多的话,想要和你做笔生意。” “怎么说?”江淮也有点兴趣。 “是这样的,我老丈人给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呢,城隍庙每天卖给张家一批蔬菜, 价格当面可以商量着来。这第二嘛,张家和城隍庙合作在柳市开设一两家酒店,由城隍庙提供蔬果,张家负责经营,最后的利润三七分,城隍庙七,张家三。” 张家是柳市餐饮业霸头,柳市比较出名的酒店饭馆几乎都是张家名下的。 听了江温的话,江淮也琢磨开了。有这么一条赚外快的途径其实也挺不错。城隍庙每天的香火钱虽然相当可观,也是个细水长流的来钱手段。但是日后等他的版图渐渐扩张,城隍庙要一座座的修,那点香火钱怕是不够用的。用功德点从系统里兑换古玩再拿出来换钱也不是长远之计。反正那福地里的蔬菜也是一茬一茬的长,不用白不用。 这么一想,江淮点了点头:“合作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就第二种方案,至于其他的细节安排你让伯父和清零谈吧!” “好。”江温点了点头,眯着眼,显得很高兴。 送走了江温父子,江淮转身去潘同光的饲养场里逮了两只鸡。清理干净腌制了一会儿之后带进福地里。 苏祁润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的后永望雕刻东西。身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瓜果。 江淮走到荷花精待的小池子里,对着池子中央盛开的荷花说道:“大荷花,给我来几片荷叶。” 池子中央的荷花抖了抖,江淮身边的水里伸出几根嫩叶,叶片慢慢长大,从嫩绿色变成了深绿色,最后迅速的脱水,变成灰黄色。 江淮将这些干荷叶全部摘了下来:“多谢!” 荷花摇了摇花瓣,不动了。 将干荷叶重新浸湿,黄土加水和成泥,然后用荷叶包住腌制好了的鸡,外面裹上一层黄泥,放进碳火里,半个小时之后,两只香喷喷的叫花鸡就做好了。 苏祁润抽了抽鼻子,目光被江淮手里面的叫花鸡吸引了。 江淮坐到小孩身边,将撕好的鸡肉块放在他面前。苏祁润看了看对面的后永望。 江淮说道:“他不吃。” 后永望抬头看了江淮一样,继续雕刻手里的桃木符。 苏祁润一边吃一边看着后永望的动作。 吃完了,桃木符也刻好了,后永望把桃木符递给苏祁润,苏祁润迟疑了一会儿接了过来,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后永望眯着眼,活了几千年。漫天神佛还在的时候,当年的人修和现在所谓的人修可不一样,那是修真者。凡人若想修真必须 具备灵根,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眼前的这个娃娃应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单一水灵根,身负这种灵根的,先天就得生灵的喜爱,对灵气的敏感程度要比普通人强百千倍,所以修炼的速度当然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 只可惜的是末法时代,再好的灵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资质再好也不过是个筑基期。 后永望摇了摇头,可惜了! 从福地里出来,苏祁润看了看手表,对着身边的江淮说道:“九点了,要不然你送我回学校吧!” 江淮抬了抬眼,“这么晚了,要不然你就留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也行。”苏祁润没拒绝,江淮把他送进了房间就出去了。 苏祁润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半躺在床上看书的江淮,他有点蒙圈:“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淮一脸坦然:“这是我的房间啊!” 苏祁润更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等他回过神来,江淮冲着他招了招手:“上来,你不冷吗?” 苏祁润踌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顿时也不慌了,踩着理直气壮的步子上了床,躺在江淮身边。想了想,转过身将手伸进对方的睡衣里摸上了老男人的腹肌。 他垂涎很久了。 江淮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鼻子里是小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的香味,肌肤相亲的触感让江淮不由的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按住小孩儿作乱的手,将人圈进怀里,声音低沉的说道:“乖,不要乱动。” 苏祁润又懵了,大腿上抵住的硬邦邦的东西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嗷~~,骗子!!! 第五十二章 苏祁润按住江淮的胸口,往后挪了挪位置,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瞪的老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说到这里,他莫名的感觉有点臊,动了动喉咙,哑了火。 像是明白苏祁润的意思一样,江淮勾起嘴角,“嗯,治好了。” 良久的沉默,苏祁润闷哼一声,拿起被子蒙住脑袋,想转身背对江淮,却被腰上的手禁锢的死死的。 “放开——”苏祁润不甘心的低吼道。 转眼就被江淮捞进怀里。 趴在江淮胸口的苏祁润摸了摸身下硬邦邦的肌肉,终于心如死灰,张嘴在身下人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牙印。 江淮咧开嘴,凑过去抵着小孩的额头,在弯下去的嘴角上吧唧一口,“睡吧!” “哼!”苏祁润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江淮怀里,闭上了眼。 第二天六点不到,江淮就把抱着被子不愿撒手的苏祁润捞起来,带着一堆瓜果,打包送去柳市大学。 十一月的柳市,正是仲冬,温度已经完全降了下来。走到车厢口的岳和俞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刮了个正着,他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伸出手搀着老伴卓清文。 站在站台上的列车员看着两个佝偻的老人踉踉跄跄的下梯子,当即伸出手去搀扶,“慢些走,不着急……”说完,他又冲着后面的人喊道:“后面的不要挤……” 落到地面的岳和俞站稳了身体,对着列车员感激的说道:“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您二老慢些走,人多,挤……”列车员胡乱着答应了两句,继续维持秩序,没办法,最近跑来柳市的游客剧增,这破火车站一下子容纳这么多的人有些吃力,忙坏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列车员。 “走吧,我们先出站。”卓清文拢了拢黑白交加的头发,苍白的脸色显着病态。 到了火车站外面,岳和俞盯着公交车站牌好一会儿,四下看了看,问身边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人:“同志,从火车站到柳市城隍庙坐公交车要多久。” 年轻人还算热情:“不堵车的话,大概也就五十来分钟。不过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而且去柳市城隍庙的人也多,公交车特别挤而且还堵车,起码得一个半小时,”他看了看岳和俞老态的脸,劝道:“要不然你们还是打车去吧!” “唉,谢谢你了!”岳和俞看了看疲惫的妻子,手伸进棉衣内衬的 口袋里,想了想,对卓清文说道:“咱们打车去吧!”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岳和俞:“老哥也是道教信徒?”托城隍爷的福,来柳市的游客增加了十倍不止,相对的柳市的各行各业最近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尤其是出租车和酒店这些服务业,盈利更是呈直线上升。做出租车司机这一行,接触的游客自然少不了,交谈的多了,他们心里也就有了个谱。像是一般的年轻游客,多数是猎奇心理比较多,也就是过来玩一玩。而年纪大的,一般而言都是真心信奉这些神啊佛啊的,也就是旧称的老迷信。 要问柳市人最喜欢和哪类人攀谈,肯定是这些老一辈,说起城隍庙来,他们也与有荣焉。 “这个倒不是,我对道教的了解不是很多,只是在网上听到了一些城隍庙的消息,所以过来看看。”岳和俞说道。 “哦!”司机有些失望,没打算纠结这个问题,随口问道:“老哥哪里人?” “福省那边的。” “福省啊!挺远了,老哥今年高寿啊,这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辛苦——” “今年六十不到。”岳和俞苦笑一声。 司机张了张嘴,视线在岳和俞的脸上扫了一圈,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哥看着显老,哈哈!” 然后司机也就不再说话了,尴尬。 好在路上也没怎么堵车,司机把岳和俞夫妇送到城隍庙一里外的简易停车场。 “师傅,多少钱?”岳和俞问道。 “四十三。”司机说道,“老哥没买香吧!要不要带一把。”说完,车座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把香来。 岳和俞迟疑了一会儿,“来一把吧,多少钱?” “一把五块,加上车费一共四十八。”司机也没多要,一把香进价三块五,卖价五块。自己挣的不算多,主要是给这些香客提供一些方便。 “行!”岳和俞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挑了一会儿才从一堆五块一块的里面找出一张五十的来。 司机瞥了一眼岳和俞,找了他一张五块的,又说道:“看见前面的队伍没有,老哥跟着他们走,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唉!”岳和俞点了点头。搀着卓清文,跟着人流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门口,岳和俞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威武庄严的石狮,喃喃说道:“终于到了。” 说完,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周围的人顿时吓了一跳,两人身边立刻空出了一片地方,只听着岳和俞和卓清文凄声喊道:“请城隍爷给我们做主啊!” 说完,两人匍匐在地,磕了个头,刚才跪的狠了,这会儿站起来身体不免有些踉跄,他们向前走一步,又跪下,只是声音越来越哽咽:“请城隍爷给我们做主——” 一旁的香客看不下去了,要去搀岳和俞和卓清文:“二老别这样,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咱城隍爷大义,唉,这可怎么好,别磕坏了身子——” 岳和俞一个劲儿的推开过来搀扶的香客,继续磕头,继续喊,围过来的香客也越来越来多。 “伯爷,前殿好像出事了。”清零给杨元晋递来消息,杨元晋当即呈报给江淮。 “出事了?什么事?”江淮头也不抬,继续填写判词。 “有两个老人家从山门口一路磕头跪到了前殿,说是请伯爷给他们俩做主。” “老人家?问清楚什么事了吗?”江淮停下笔,看向杨元晋。 “光顾着磕头,他们也没顾得上说。不过事情闹得挺大的,往来的香客们都看着呢?”国人爱看热闹这一点从来就没变过。 江淮顿了顿,“把人带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逼的两位老人要跪到他门口来求他做主。 而另一边,前殿里,岳和俞搀着卓清文跪在蒲团上,他粗喘着气,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来从出租车司机手里买来的那把香。本就一直跟着岳和俞的清零见此,叹了口气,从供台上取下一尊烛台,递到岳和俞身前。 岳和俞抽出六根香来,在烛火上点燃了,分出三炷递给卓清文,紧接着冲着供桌上的神像拜了三拜,清零帮着他们把三炷香□□铜炉里。 夫妻俩又是一拜,悲戚的喊道:“求城隍爷给我们做主——” 正在说话间,人群之中突然涌动起来,只听见有人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没过一会儿,身着武判官官服、腰上悬着幽冥剑的潘同光,走到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当即皱起眉头,说道:“城隍爷提堂,两位老人家请跟我走一趟。” 说完,跟在潘同光身后的四个速报司司务走上前将岳和俞夫妇架了起来,一行人转身出了大殿,往后方的阴司城隍殿走去。 聚在大殿里的信众不可置信的相互对视一番,然后纷纷紧跟着潘同光一行 人的脚步,只看见潘同光等人一个一个的踏进大殿后方的空地里,然后一个一个的没了踪影。 众人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走在前面的人下意识的伸出脚,往空地里面探过去。 身后传来清零的声音:“城隍庙中空地乃是信众止步区,违者,驱逐出本庙。各位,散了吧!” 听到清零的话,已经探出一只脚的人,顿时缩回了脚。看向空地的方向眼神却格外的火热。 从今天起,所有的城隍庙里的空地都成了烧香的信众必去的一个地方,据说那里是城隍的公堂所在。 被人架着走了一路的岳和俞夫妇终于回过神来,他们看着这威严肃穆的公堂,以及坐在公案上身着官袍的江淮,身体忽然一软,跪在地上,沙哑着声音喊道:“求城隍爷给我们做主。” 江淮吃了一惊,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冲着潘同光摆摆手,“把他们扶起来,再给两位老人家找个凳子,沏两杯茶水来。” “是。” “多谢城隍爷。”被温热的茶水一暖,岳和俞突然心安不少。 重新坐会椅子上的江淮说道:“老人家要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本城隍听着。” 岳和俞的眼眶顿时红了,他抹了一把眼角,哽咽着说道:“城隍爷……” 岳和俞与卓文清本是福省松市人,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也都进入了当地政府部门工作,之后顺理成章的结婚,并生下来一个女儿,。本是令人羡慕的家庭,却在十五年前突逢巨变。 二十年前的六月,岳和俞夫妇带着十八岁的女儿岳志曼前往海市旅游。下火车的时候,因为人群拥挤,两人与女儿失散。 两人虽然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及时报了警,可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有摄像头监控,女儿一丢,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岳和俞夫妇痛不欲生,那么大一个孩子丢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拐卖。 无论如何也要把女儿找回来!正是凭借着这样一股信念,夫妇俩咬牙辞去公职,变卖全部家产,踏上了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女儿的道路,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就在三年前,岳和俞终于打探到了女儿的消息,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江市下属的孟县安河村,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失散了十七年的女儿,没想到一到地方,见到的居然是女儿的坟墓。 在这一噩耗的打击下,两口子一夜之 间苍老了几十岁,卓清文更是一病不起,差点没救过来。 每当两人询问起女儿的死因,安河村的村民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两人当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女儿的死有古怪。他们收起心中的仇恨,在安河村里安顿了下来,为了解除村民的戒备,拉近和村民的关系,两口子掏出最后的家底在安河村办起了小学,收纳安河村的孩子入学。 果然这样一来,村民对夫妇俩的态度好了不少,俩人渐渐的融入了安河村。 就在今年七月,岳和俞五十九岁生日那天,他在家里摆了酒,请村里几户相处的不错的人家吃饭。趁着把人灌醉的机会,岳和俞终于打探到了女儿身死的真相。 二十年前八月份左右,女儿岳志曼被人贩子以两千七百元的价格卖到了安河村给一个名叫贺老三的人做媳妇。贺老三本就游手好闲,喜欢喝酒赌博,买了岳志曼之后收敛了不少,村里人都说他是浪子回头。直到八个月之后,岳志曼生下了一个女儿。贺老三却红了眼,原来他家祖传的六根手指头,到了岳志曼生出的孩子身上,却是完好的五根手指。 那些村民给岳和俞生动的描述当年的场景:他(贺老三)把刚生产的岳志曼从床上揪下来扔在地上,拎起一根棍子对着岳志曼就是打,逼问着岳志曼说出奸|夫是谁。 岳志曼蜷缩在地上,身上身下全是血痕,她哭着说出了实情,原来当年她被拐卖的时候被那些人贩子强|奸了,卖到贺家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直到两个月之后,发现自己月事停了,她本来也以为这是贺老三的孩子。 之后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贺老三也是觉得丢脸,就把当时围观的人都赶了出去。但是没多久贺老三故态重萌,又开始聚众赌博,赌输了就打骂岳志曼,那个女娃,贺老三倒是留着。 两年后,岳志曼给贺老三生了个儿子。可贺老三骨子里已经烂透了,改不了,连带着还把他儿子也拉进了邪道。 三年前,贺老三和儿子贺强赌博输了一大笔钱,眼见着高利贷每天上门威胁。贺老三把注意打到了已经出落的差不多的岳志曼的女儿贺兰身上。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贺老三愿意留着这个女娃了,他就等着这一天呢! 贺老三把贺兰卖到了红灯街,换回来三万块钱。知道消息的岳志曼拎着把菜刀去了红灯街,好不容易把女儿劫了出来,结果逃跑的时候被醉驾的孟县县长开车撞飞了,两个都没救回来。 而县长刘 喆为了封口,给了贺老三和贺强五十万。两人本就不在乎岳志曼和贺兰的死活,知道还有一笔意外之财可以到手,两人当即签了免责书。拿了钱之后又听从刘喆的威胁,离开了孟县。 “我们质问那些村民,”岳和俞痛哭流涕,“我女儿那么惨,他们为什么就不帮帮她?” “他们说,那是贺老三花了钱买回来的,是打是骂他们管不了,更何况他们还都是亲戚,怎么管?” “他们还说,他们那个村子八成的媳妇都是买回来的,谁家不是那样的情况,这些媳妇就得打。不打她们就跑,打服了,打狠了,她们就不敢跑了。岳志曼就跑过八会,每次都是他们帮忙逮回来的。为此,贺老三没少请他们喝酒。” 弄明白事情真相的岳和俞夫妇带着满腔的恨意连夜离开安河村,他们再三考虑,也不敢去孟县警察局报案,所以干脆去了江市警察局。 接待他们的民警在得知他们报案的内容之后,连调查都没有,直接以报假案,妨碍公务为由,将他们赶了出去。 岳和俞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就被地|痞流|氓围着狠狠的打了一顿。从这些流氓的口中,岳和俞才知道,原来他告的孟县县长刘喆是迁省省长的儿子,他们就是被听到消息的刘喆派过来警告他们的。他们还说,要是岳和俞再敢闹事,见一次打一次。 也难怪警察局的人不分缘由的把他们赶了出来。 他们也尝试过找媒体,可媒体一听到他们要爆料的内容,竟然没有一个敢接手。反倒是那些地|痞流|氓,一次一次的找上门。 想他们艰难的寻找了儿女二十年,到最后两手空空,落下了一身的病疼,反而连给女儿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正当两人心灰意冷的时候,柳市城隍庙的消息传了出来了,拼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俩人几经周转,赶到柳市。 “城隍爷,求您给我们一家三口做主啊!”说完,岳和俞就又要下跪。 第五十三章 本就候在一旁的潘同光见此,连忙将两人扶起来,坐在公案上的江淮面色沉重,啪的一声惊堂木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吓了岳和俞夫妇一跳。 对上两人惊惧的面容,江淮缓声说道:“两位放心,今天这事既然都到了我眼前,就决计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本城隍必然会给两位一个公道。” 江淮随即说道,“速报司司判何在?” 潘同光当即出列:“下官在。” “着令速报司即刻将安河村上下并刘喆父子缉拿归案。” 说完,公案签筒中飞出一直绿签,径直落在潘同光手中,潘同光当即回道:“下官领命!” 阴司办案,缉拿的自然是活人生魂。迁省距离柳市相隔千里,更何况还有不少村民外出在其他省份打工,就算速度再快,来回怕是也要四五个个小时。 想到这里,江淮对岳和俞夫妇说道:“两位不妨先下去休息休息,等到刘喆等人缉拿回来,本城隍再行升堂,请两位过来。” “多谢城隍爷!”岳和俞夫妇躬身说道,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 柳永年将两人带了下去,安排在了怡园,又找了房去观里一个精通医术的道修给两人看诊。 “伯爷,季处长来了,要见您。”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杨元晋走过来在江淮耳边说道。 “真是什么事情都有他掺和一脚。”江淮皱着眉头说道,“请他进来。” “伯爷——”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岳和俞夫妇跪在城隍庙里喊冤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网络,而得知这一消息的特务处迅速行动起来将岳和俞夫妇事件的前因后果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并随即呈报给了政府上层。 得知事情缘由的那一刻,政府最担心的就是江淮这边,从对待ysl教徒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江淮压根就有什么分寸可言。他要是收不住,胡搅蛮缠乱来一通,明天整个国家政府就甭想见人了,外国媒体又有了嘲讽党和政府的素材。 当务之急,就是抢在江淮前面把事情给办了,哪怕是从严处理,只要江淮不沾手,事情最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他理清了思路,开口说道:“伯爷,今天我来您这儿是想接岳和俞夫妇去京城。” 江淮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大有愿闻其详的意思。 季永乾心里咯噔一声,看江淮这脸色怕是不太好囫囵过去。他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将刘 喆和贺老三控制住了,国家承诺一定会还岳和俞夫妇一个公道。” 江淮趴在公案上,“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季永乾当即说道:“自然是递交司法机关按照相关法律从严处理。” 站在江淮身后的杨元晋笑了,她说道:“季处长,你所说的从严处理。就比如说刘喆,按照华国法律,最多不过是开除公职,赔偿死者家属三十万以下,然后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就算了事。又比如说贺老三,即便是以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猥亵罪、买卖人口罪,收买被拐卖的妇女罪五罪并罚,最高也不过是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期间各种减刑的可能我就不提了。季处长,我无意于批驳华国律法如何。但那可是两条人命,还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自从杨元晋担任阴阳司公,最近又开始着手编订阴间公务员招考教材,对于司法免不了要了解一些。她又继续说道:“最后,国家又打算怎么处理安河村的村民?” 季永乾面色一僵 江淮冷笑一声:“这个伯爷我知道,政府机关处理这类事情,从来只有一个态度,法不责众嘛!这些刁民最多也就是抓进警局教育几天,然后放回去各找各妈。我说的对吧,季处长?” 季永乾眉头忍不住的跳,江淮这些话,他的确没有办法反驳,他只能说道:“伯爷,我们可以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处罚。” “季处长的意思伯爷我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我罢手呗。我来猜猜,你们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些村民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江淮冷声说道:“既然不是为了这些村民,那就是为了刘喆父子,我倒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关系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们这么焦急。” 季永乾苦笑一声,江淮猜的没错。刘喆的父亲是京城刘家的老二,他家老大说出来大部分人可能都不认识,但是一定听说过,尤其是在新闻联播里,但凡特别重要的场合里,都能听见他的名字,他是政府的副总理。 政客家族很少有清清白白的,面白心黑的更是多了去了。最主要的是刘家老大有个大儿子,他大儿子叫刘利,娶了楚家楚谷霜。刘喆父子要是落到江淮手里,生死簿上一查,新仇旧恨一起算,刘家还能完完好好吗? 刘家老大急啊!他家的姻亲遍布政府上层,连带着政府上层也急啊! 他苦笑着说道:“伯爷,我们 也是没办法,求您老人家体谅体谅我们,您这一动,政府可就难做了。更何况,您的阴间事物繁忙,这些阳间的事情由政府来办,咱们两不相干岂不是更好。” “阳有阳道,阴有阴法是没错,可本伯爷作为这座城隍庙的主人,职在守土安民,监察民之善恶,剪除凶逆。所以这事儿,本就是伯爷我义不容辞,职责所在。” 江淮不容置疑的说道,“政府的人是什么货色,我们心知肚明,之所以有人行事毫无顾忌,胆大包天,正是因为他们自以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今天就让本伯爷给你们上一道紧箍咒。也好叫他们知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伯爷我绝不手软!” 季永乾也不敢说话了,平时对他们好声好气,以礼相待的江淮今天一口一个本伯爷,可见是气狠了。季永乾也是无奈,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哪个系统里没几个渣滓呢? “行了,季处长尽管将本伯爷的原话传回去。送客——” 江淮这话分明就是赶人的意思了,季永乾长叹一口气,与其这么纠缠下去,倒不如回去禀明了那些政府上层,也好做好应对准备。 两个小时之后,潘同光带着手底下的英灵将贺老三父子并安河村上下四百三十三人以及刘喆父子的生魂押解回阴司城隍殿。 “恭迎伯爷——”由杨元晋手底下的英灵充任的班差当即齐声喝道。城隍庙修建完成之后,杨元晋三人便谋划着给手底下的英灵换装。如今他们身着统一的深黑色的明朝制式军装,又将以前的大刀片子融了制成佩刀悬在腰间,整体看起来相当不错。 江淮落了座,看着底下或瑟缩或强撑着的生魂,和身边的杨元晋说道:“把岳和俞夫妇请过来。” 没过一会儿,岳和俞夫妇被柳永年等人扶了进来,被安置在公案下方的座椅上。他们面带愤恨,激动不已,来来回回的打量跪在下面的生魂,似乎是想从这些人里面找出害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 跪在下首的安河村村民认出了岳和俞夫妇,有几个胆子大的当即说道:“岳老师,怎么是你们?这是哪儿,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过来?” “是啊,岳老师,我们当初不是喝酒喝得好好的吗?你们怎么不见了,你们这一走,咱们村里的孩子只好跟着辍学了。”言语之间满是抱怨。 岳和俞死死的盯着这些村民,他捂着胸口,发指眦裂,“我为什么要走?我要是不走,你们这些畜|生岂不是一辈子都伏 不了法?” “岳和俞,你什么意思?”当即有人怒声喊道。 “我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们,我的志曼是怎么死的?”说着,岳和俞眼泪掉了下来。 这些村民的脸色顿时一变。 “不是和你说了吗?就是,就是她自个儿一不小心从田埂上摔了下去,没救回来。” “是吗?摔死的,”岳和俞转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城隍爷,求您给我家志曼做主啊!” “城——城隍爷?”村民顿时抬起头看向江淮,想到最近网上疯传的事情,顿时缩回了身体。 “啪——”惊堂木一拍,江淮问道:“贺老三,贺强是哪两个?” 当即便有人押着两人出列。 “就是你们啊?”江淮看着跪在下首的贺老三父子,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你们不是收了刘喆的五十万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落魄。” “回伯爷,”潘同光说道:“这两人拿了钱之后虽然离开了温县,但是死性不改,继续赌博,没多久就把五十万全部输了出去。连回温县的路费都没有,只好靠着偷窃乞讨过日子。” “贺老三,你可知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公堂之上?”江淮问道。 “城隍爷,冤枉啊!我平日里虽然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可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贺老三当即喊道。 “是吗?那你知道这两位是谁吗?”江淮指了指岳和俞夫妇。 贺老三抬头对上岳和俞愤怒到恨不得吃人的脸,刚才又听到了岳和俞和村民的对话,当即就把岳和俞夫妇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哭丧着脸:“这俩位和我的媳妇岳志曼长得很相像,难道是我的岳父岳母?” 岳和俞深吸了一口气,他直接冲上去,对着贺老三就是一阵痛打,“谁是你媳妇,你还我女儿命来,你个畜生——” 等到岳和俞打累了,江淮招了招手,示意手下人将他带开,此时的贺老三已经鼻青脸肿,嗷嗷叫唤。 毕竟打在灵魂上和打在*上,前者比后者要痛苦百倍。 “我只问你一句,当初将岳志曼卖给你的人叫什么名字?”江淮问道。 “都已经那么长时间了,我,我也不大记得了?”贺老三好不容易缓过来,哪能想起那么多,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说道。 “不记得?那就给你长长记性好 了。”江淮抽出一根绿签扔在地上,“拖下去打,打到他记起来为止。”一般的刑罚对生魂而言只是魂体上的折磨,严刑逼供什么的,反正打不死就是了。 “城隍爷——城隍爷,冤枉啊我——”当即就有英灵上前将贺老三拖了下去,没多久,贺老三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江淮环顾四下,被他盯上的村民一个接一个的缩紧身体,他说道:“将安河村所有收买被拐妇女的成年男子提上来。” 没一会儿,公案下方的空地上齐刷刷的跪了七十来个人。 “现在,告诉本城隍,当初卖给你们人的人贩子叫什么名字?如果不说,全部拖出去和贺老三作陪。” “我们说了,城隍爷就能饶过我们吗?”当即有人怯声问道。 江淮面无表情:“拖出去。” 话音未落,就有英灵要将刚才说话的人拖起来,那人当即就慌了,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贺老三哀嚎的声音,他连忙说道:“我说,我说——”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等到这些人招供了,那边的贺老三也终于想了起来。 重新被拖回公堂的贺老三惨不忍睹,连跪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虚弱着说道:“城隍爷……城隍爷,他叫王十,还有个同伙叫红婶子,是不是真名就不知道了。城隍爷,我只知道这些……” 江淮接过玄成子递过来的名册,粗略的数了数,上面的名字竟然多达二百个。他抖了抖名册,交给潘同光,“将这些人一个不落全部抓回来。” “得令!” 第五十四章 “将那些被拐卖到安河村的妇女带上来。”江淮坐直了身体。 江淮看着下方一百二十多个面带瑟缩,惶惶不安的女人。她们之中年长的已经两鬓斑白,岁月的无情和长时间的挨打,她们之中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陈年旧伤痕。最小的才十七岁,挺着个大肚子,躲在年长的背后。 江淮放缓了声音,“宽心!本城隍今日坐在这里,定为你们主持公道。” 人群里有的人一片迷茫,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瞬间热泪盈眶。 杨丽拖着瘸腿,艰难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城隍爷要为我们做主?” 江淮点了点头:“自然!” “那好,”杨丽回过头指着那群男人,泪水顺着干瘪的面容滴落在地上,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城隍爷,我求你把贺全那畜生投进十八层地狱,让他上刀山,下油锅,每天炸个百八十遍,让他生不如死啊——” “杨丽,你他娘的|个狗东西说什么呢?”两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当即骂了出来。 惊堂木一拍,江淮冷声说道:“把说话的人拉出来。” 侯立在一旁的英灵迅速行动起来。 江淮的目光从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年迈的老婆子身上,当即皱起眉头。 杨丽指着那老婆子也就是贺全的母亲刘晓红,骂道:“我是个狗东西,你以为你又是什么玩意儿。”她扭过头,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凄声喊道:“城隍爷……” 杨丽今年四十一,她被拐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初中毕业。在刚刚被拐的那些年里,她受尽凌/辱,一共策划逃跑八次,自杀未遂六次。每一次被抓回来,就会被贺全母子狠狠的打一顿。最后一次逃跑的时候,刘晓红气急败坏,直接打断了她一条腿,没医没药的,杨丽这条腿就这样废了。打这以后,她就‘认命’了,也死了逃跑这条心。但她心里对于贺全一家乃至于整个安河村的恨意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她恨不得生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她指着刘晓红,怒目切齿:“明明你当年也是被拐卖到安河村的,你也曾经受到过数之不尽的屈辱和打骂,为什么到头来反而要帮着这些畜生?” 刘晓红浑身一抖,往日不堪的记忆像是影片一样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她低吼,更像是无声的哭泣:“我能怎么办?我二十岁被卖进安河村,到今天四十年了。我熬死了公公婆婆,熬死了丈夫。我以后我终于 解脱了,到最后才发现我根本就回不去了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回了记忆里的家,我的爸妈十几年前就死了,哥哥姐姐也搬离了家乡,再也没有了音讯。我唯一还有就是我的儿子了,为了我的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呜呜……” 她双手掩面,痛哭流涕,跟着她一起哭的还有十几个相同遭遇的老妇人。 年轻的时候被拐卖进安河村,臣服在暴力之下后,唯一支撑她们坚持下去的仿佛就是努力干活,挣钱给自己的儿子买个媳妇,然后继续上一辈的不幸。 江淮心情沉重,玄成子将赏善司众人商讨好的判文递呈给他审阅。 江淮提笔添上一项减寿五年,然后将判文递给杨元晋。 她向前一步,诵道:“安河村人贺全,收买被拐妇女杨丽又强迫为妻,期间对杨丽恶意打骂,实非善类。着判处减寿五年,削其福禄寿三运,终身困顿,不得善终。并每月月中、月末拘至城隍庙重责二百大板,至死方休。” “安河村人刘晓红,本系被拐妇女,却助纣为虐,不思悔改,亦非善类,不予轻判。着判处减寿三年,每月月中、月末拘至城隍庙重责一百大板,至死方休。” 此判词一出,堂上堂下一片死寂。回过神来的贺全母子正要哀嚎,便被候在一旁的英灵拖了下去。 杨丽瘫在地上,神情呆滞,口中喃喃说道:“好啊,判的好,判的好——” 有了杨丽这个带头的,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多,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女一把推开死死抓紧她不让她乱动的老婆子,“你给我松手——” 她跑过来,慢慢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城隍爷……” …… 江淮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对于这些收买被拐妇女的村民,根据被拐当事人的诉说,本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判词和贺全差不了多少。 他看向那些默不作声的妇女,正要开口,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跪在地上,祈求江淮:“城隍爷,您能放过我丈夫吗?” 江淮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他张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下方消瘦的厉害的中年妇女,他问道:“什么?” “城隍爷,我今年四十了,我有两个儿子,他们才十二岁。我患有很严重的风湿,几乎干不了重活。我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了事情,这个家就完了。”她无悲无喜,之所以患上风湿还是因为当初 被买过来的时候,她被关押在密闭的黑屋子里,潮湿,常年不见光。直到生下了孩子,才被放出来。 她又说道:“十年前我曾经逃回了家里,我要报警,我的父母却觉得我已经被糟|蹋了,还生下了孩子,就算把贺志(她丈夫)送进监狱,我将来也不会有人要,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一个外嫁女,所以他们又把我送了回来。城隍爷,我现在只想守住这个破烂的家,这是我最后的归宿了……” 江淮看着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不停的抽泣的妇女们。猛的捏碎了手中的茶碗。 她们不是麻木,只是无可奈何。从她们被拐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这些世界脱节,她们的生活重心已经转移。她们接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催眠着她们没有了家庭和丈夫,她们就跟没有了依靠一样,她们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是这个社会和活在当下所有妇女的悲哀。 “伯爷——”见到江淮很久没说话,杨元晋出声提醒他。 江淮张了张嘴,回过神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又说道:“我放过他们,谁又愿意放过你们!” “城隍爷……”跪在地上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江淮挥了挥手,“拖下去——” 公堂之上还被压着的顿时只剩下了贺老三父子和刘喆父子。 杨元晋接过江淮递过来的判文,“安河村人贺老三,好赌成性,收买被拐妇女岳志曼,又强迫为妻,期间对岳志曼肆意打骂,且涉及买卖人口,罪大恶极。着判处余生百病缠身,乞讨苟活,不得善终。并每月月中、月末拘至城隍庙重责五百大板,至死方休。”生不如死,不外如是。 “安河村人贺强,好赌成性,虽无大恶,却小恶不断,又参与买卖人口。着判处减寿两年,削其福运,穷困一生。” 江淮看着下方强装镇定的刘喆父子,突然笑了:“原来是刘家二叔啊,你刘家这些年发展的挺不错嘛!” 刘远忠抖了抖嘴角,没说话。他心里恨不得把刘喆塞回他妈的肚子里,回炉重造。他自问英明一世,否则也不会爬到今天迁省省长的位置。却没想到最后生出了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要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干净利落的下狠手,哪里会有今天的灭顶之灾,怕是连刘家也逃不过。 江淮摊开生死簿,写上刘远忠的名字,只看见上面写着:善业:32100 恶业:4094 功德:-8840 江淮看着刘远忠,说道:“进入政府工作34年,先后共有情|妇八人,收受贿赂六千万,侵吞国有资产四千万,雇佣杀手杀害政敌及其家属十六人,作为地下势力保护|伞多达十六年,收受保护费一亿两千万,哟,居然和你的男秘书也有一腿……刘二叔,你的从政经历挺丰富的嘛!” 刘远忠浑身一抖,脸色惨白,他哆嗦着嘴,急促的说道:“江淮,不不不,城隍爷,只要你能不深究这些事情,网开一面,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你想要什么,刘家都可以给你。” 说完,一旁的刘喆猛的扭过头来冲着岳和俞夫妇说道:“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混账,害死了你们的女儿,我头脑发昏不愿意承担责任,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一边说着,一边磕头,碰地的咚咚声比他说话的声音还大。 岳和俞夫妇冷眼看着他,并不作声。 江淮面无表情:“刘远忠,你也老大的岁数了,怎么还做这种美梦,觉得我会放过刘家?不过,你大可放心,咱们有一事论一事,徇私枉法、借机报复的事情本伯爷是不屑做的。刘家的最终结局如何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自己。” 说完,他对玄成子说道:“他们就交给你了。顺着刘家这根线,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江淮还是有分寸的,整肃贪官污吏的事情只能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玄成子心里有杆秤,分得清轻重缓急。比江淮这个政治上的小白好的太多,交给玄成子来办才妥当。 那些人贩子还没有抓回来,现下要考虑的就是那些被拐妇女的处理问题。 杨元晋开口说道:“伯爷,不如这样,家里人愿意接纳的,咱们就把人送回去再给上一笔安置费。家里人不在了的,活着不愿意回家的,咱们修建县城隍庙的工地上还缺一些煮饭做菜打扫的小工,就安排她们去,也算暂时给条活路。至于那些依旧想回到安河村的,咱们也给上一笔钱,有今天的威慑在,相信这些安河村村民再也不敢肆意打骂她们。”说到这里,杨元晋苦笑一声。 江淮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五十五章 江淮看着手里从那二百号人贩子口里招出来的将近三千人的同伙名单,他也没想到的是顺着安河村这条线居然揪出了这么多人,而这还只不过是贩卖人口的冰山一角。 他突然有点迷茫,华国这是怎么了? “伯爷——”杨元晋说道:“只是华国每年就有超过四十万妇女儿童被拐卖,而政府能够找回来的人不足这个数量的0.1%。伯爷,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淮将手里面的名册放下来,看着杨元晋。 杨元晋却转身把杨丽带了上来。杨丽腿脚不便,大仇得报之后,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身体里的陈年旧疾又跟着来凑热闹,当天便病倒在床,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杨丽本就是孤儿,暂时也没个去处,杨元晋便做主把她接到了城隍庙。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包括安河村在内,方圆百里都是老山区,偏僻难寻,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这里是人贩子常来光顾的地方。因为它们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穷,特别穷,以至于沦落到只能买媳妇的境地,因为根本没人愿意嫁进来。安河村买媳妇买了五六十年了,城隍爷会觉得当地的政府不知道吗?” “包括警察乃至于孟县本地的人都知道。”杨丽说道:“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去管。因为本地的警察甚至是政府的公务员很多都是从这些村子里走出来的,村子连着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你要是去管,把人家耗费了半辈子积蓄买来的媳妇救回去,那就是要断了人家的香火,他们当然下不了手。 即便是真的有上头或是其他省份的警察来联合办案。这些当地的警察早就把消息给透露出去了,查到哪个村子,就让村子的人带着买来的媳妇全部躲到山里面或者其他的村子里面去。这一点上,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团结,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 “我被卖到安河村二十五年,这样的事情经历过不下十次。警察来了根本就找不到人,又怎么把我们救回去。就算是侥幸逃到了县里。司机一看你一身狼狈神色慌张的样子,立马就能猜到你的来头。哪怕是你再哀求,运气好一点的,人家不会管你;运气不好的,说不定就被人捉了去,二次拐卖,那里没人会可怜你。” 大概是觉得不吐不快,杨丽继续说道:“城隍爷知道什么叫做溺婴吗?” 江淮点了点头,大概就是家里生了孩子,却养不起,然后就把孩子溺杀。通常情况下溺杀的都是女婴,这和华国重男轻女的 陋习扯不开。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这样的惨案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孟县从来没有发生过溺婴的事情,城隍爷知道为什么吗?” 江淮摇了摇头。 “因为在孟县,生下女儿反而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即便是养不起也可以卖给人贩子,一个女婴三千块呢!”杨丽伸出三根手指头,“村子里买个媳妇也就是七八千,生两三个女娃就可以把买媳妇的钱挣回来。当然,这在安河村人看来是愚蠢的做法,他们更喜欢把女儿养在身边,只要花点粮食养个十来年,就可以当做半个劳力使唤。等过上几年家里的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就把女儿带到其他的村子里,换亲。” 江淮越发的沉默。 “又比方说把我卖给贺全的张婶子,其实并不是当初把我拐来的人,人贩子的关系网很大,他们管这个叫做上下线。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初被转手了多少次,换了多少个地方。城隍爷为我们做主,我很感激,这辈子哪怕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城隍爷的大恩大德。我只是祈求城隍爷,一定不要放过这些杂种。”她眼角酸涩,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因为早就流干了。 杨元晋叹了口气说道:“说白了,都是穷闹的。” 那些村民真的就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他们知道,然而有一个词刻在他们的骨子里,那个词叫做繁殖。他们的脑子里容量有限,能记住的只有挣钱,买媳妇,生儿子,挣钱,给儿子买媳妇,生孙子…… 然后一辈又一辈的将这种愚昧的思想传承下去。 这些人的行为或许可憎,江淮却觉得他们可怜。正如同杨元晋说的,都是穷闹的。要是这些人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的思想也不至于愚昧到这种地步。要是他们不至于穷到买媳妇的地步,人口拐卖的现象会不会没有这么猖獗…… 揉了揉太阳穴,接触城隍事物越多,江淮才发现,压在他身上的重担越多。 潘同光突然走了进来,躬身说道:“伯爷,老爷子和大爷他们来了,属下将他们带去了后院。” 江淮抬起头,将方案上的名单递给潘同光:“将这些人全部拘来。” “是。” 说完,江淮站起身来,换了一身常服,这才去了后院。 “爸,大哥,二哥,二嫂……二姐。”一圈儿招呼打下来,江淮坐到老爷子下手的位置。 老爷子四下打量着,说道:“老五啊,你 这地方真心不错,清一色的檀木家具,就连墙上挂的字画也都是大家之作,看着雅致的很,有点古礼的味道。” 江淮端起桌子上的糕点往嘴里塞。说起来,这也算是城隍庙的脸面,系统在这点上可一点也不含糊。 肚子里有了货,江淮这才看着老爷子,又看看几个兄姐拖家带口的,还拿着行李箱,当即说道:“怎么我有一种你们是到我这儿来避难的感觉。”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我们能这样?” “怎么说?”江淮不解。 “刘家的人让你手底下的人抓了七七八八,连带着他的几个姻亲都牵扯了进去。某些心虚的人当然就急了。这不是你这边,啊——闭门不见客,油盐不进的。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咱家身上来了,光是这两天,不管认不认识,都上赶着往咱家又是打电话,又是上门拜访送礼的,好话都听的耳朵起茧了……” 老爷子掰饬着:“我这活了八十几年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人参鹿茸什么的论斤送,银|行卡论张给,每张起码上千万……”说到这里,老爷子有些黯然:“这好好的为人民服务的国家公仆,怎么就变了样了呢!想我们那一代的人,那是能站在防洪大坝上挡洪水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唉——” 叹足了气,老爷子才说道:“咱家里人不掺和你的事情,也免得你难做。不过你惹出来的事情,你得负责。这不是,我们干脆就跑你这儿来了,料想他们也不敢跟到这儿来。” 江淮却若有所思,“这些人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可不是,”江温开口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咱家离开京城二十年,这世道早就变了。听说那地界上所谓的二代逛一次会所的花费就不下十万。前段时间,朱家的那小子在澳门一挥手送出去五千万,眼都不带眨的。”就和当初的江淮一个样,只不过相比于江家,朱家当家是华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朱家政军商都有涉及。 “这样啊!”江淮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站起身:“这城隍庙挺大的,老爷子你们随便逛,等会儿我叫清零过来给你们安排房间,我还有事要处理,过会儿再来陪你们。” “行,你去吧!”老爷子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回到城隍殿,江淮带着玄成子将国家省部级以上的国家领导人的个人详细资料全部整理了出来,清廉的人还是有的,只不过贪官污吏更多就是了,江淮倒是想和明朝的朱元璋一样,杀他个十五万 贪官,可是这样一来,华国也差不多要乱了。 老爷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江淮,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傍晚的时候,江淮把季永乾叫了过来。 “伯爷的意思是——”季永乾从自己右手边的半人高的文件堆里随便拿起几份,翻看了一会儿,脸上青红交加。 “很简单,从今天起,政府配合我清除华国地界上的人贩子。不对,应该是说,城隍庙负责审理所有的拐卖案件,而政府负责扶持这些贫困山区的经济。为此,刘家的事情,我可以就此罢手,包括这些文件里的人,我也可以暂不追究。但是有一点,从今天起,这些文件里的人的功德值必须以每年一千点的幅度上升。而我,每年年末都会派人核查一次,一旦有功德点下降的,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白了,就是逼着这些人做善事呗。比方说江淮抹杀一个活人,增加恶业值十点,功德值减一百点。相对应的,救一人的性命,善业则是增加一百点,功德值同样是增加一百点。因而,江淮定下的一千点的额度其实并不难完成。尤其是相对于政府高官而言,有时候一条利国利民的政策就能收获上千点功德。 “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把伯爷的话原原本本的传递给上层。”季永乾面色凝重,叹了口气。一举两得,这几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为了活命,想来这些高官会很愿意出钱出力救助山区贫困百姓的。 当天晚上,已经大变模样的柳市城隍庙官网更新了一条动态:柳市城隍庙关于帮助广大群众寻找走失亲人的通知。 柳市城隍庙自丙申年十一月初三日起,为打击拐卖犯罪,开通为广大群众寻找走失亲人服务渠道,请有意寻求帮助的民众,请在网友留言区提供走失人员详细信息一份,柳市城隍庙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为民众做出相关答复。信息格式如下:姓名:性别: 出生年月: 无ps痕迹照片: 江淮要的,是通过寻找这些走失人员,进一步的追踪收买被拐买人员的家庭,然后从他们嘴里撬出人贩子的信息,顺藤摸瓜,进而将整个人贩子团伙一网打尽。 对于这些人贩子,江淮可没打算轻易的放过他们,按照这些人贩子的罪行。判决的最轻的是剥夺寿命十年,然后交由法院审判,送去坐牢。每月月中、月末还要拘至城隍庙重责五百大板。 判决的最重的,基本上都是直接剥夺剩余寿命。十八层地狱是没了, 江淮前几天却定了一卡车的水火棍。这些人贩子不会马上就被送去投胎,而是按照其拐卖的人口数量,拐卖了几个就关上几个月,每天晚上拉出来打上一千板,时间到了,再送去投胎。不过按照这些人的功德值,即便是熬到了投胎转世的时候,没个上百年怕是成不了人。 第五十六章 自十二月起,审判游魂、拐卖案以及在十二月底必须核实完毕的六千个具有阴间公务员报考资格的民众名单,三件事情交织在一起,整个柳市城隍庙都沉浸在忙碌里。 杨元晋三人手底下的英灵里识字的一人一台电脑,他们负责将官网上网友留言区的寻人信息登记成册,移送赏善司,再由赏善司官员依据走失人员的照片查看该人当前详细地址,转交速报司,由速报司调配那些不识字的英灵奔赴全国各地找寻并拘拿涉事的收买被拐人员的家庭以及人贩子团伙,再经赏善司和速报司共同审理,定下判词,并不必再报备江淮审批,可直接执行…… 这一连串的程序走下来,城隍庙每天能处理的案件不下两万起。哪怕被拐卖人员卖出的地点遍布全国各地,城隍庙人手有限,但是耐不住根据一个人的线索找到一个地方往往就是一个村子乃至于一个镇的一锅端。加上地方上特务处分处的人配合着行动,事情进展的倒是很顺利。 十几天的功夫,整个华国被解救的被拐人员不下四十万,被判处的人贩子更是多达八千余人。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为人痛恨的莫过于根据人贩子这条线牵扯出来的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买卖人体器官的不法分子、组织被拐妇女卖|淫的组织、残害被拐儿童身体骗取路人钱财的乞讨团伙…… 这一桩桩一件件,江淮连剐了这些人的心都有了。 江淮停下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他侧过头对下首的杨元晋说道:“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江淮正要起身,识海里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功德值已达到正四品州城隍所需要的十万点,请问是否晋升官职。” “什么?”江淮心里蓦地一喜,迫不及待的点开好久没有打开的系统界面,目光向下移去,果然就看见:善业:15,3689 恶业:1920 功德:13,4490 江淮拍了拍脑袋,看来自己这些天的确是忙昏了头,连这一遭都忘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系统说道:“晋升。” “叮——正在晋升官职,请稍等!” “叮——官职晋升完毕!” 界面上的内容随之变更: 姓名:江淮 性别:男 官职:州城隍 属地:暂无 品级:正四品 配属武器:轩辕剑 职责:守护城池,鉴察民之善恶并降下福祸,审判游魂使之投胎转世部属:点此查看封爵:灵佑侯 善业:17,3689 恶业:1920 功德:15,4490 相比于正五品县城隍,州城隍的职责没有丝毫变更。页面上唯一有了改变的就是封爵和官位涨了一阶。 系统介绍道:“正四品州城隍,立城隍庙,封爵灵佑侯。城隍殿下设八司,即阴阳司、速报司、巡政司、纠察司、财神司、注寿司、功过司、提刑司。” “每司设正五品司正一名,正七品佐令两名,从七品经历四名,正八品检校四名,正八品给事中一名,从八品司丞两名,正九品行走四名。其中纠察司、速报司司正为文武判。” 江淮在心里默默的计算,顿时黑了脸,这么多官职算下来,相当于要补齐一个司的官印需要功德点26200点,也就是说备齐八司官印需要二十一万点功德。而一个县城隍和他名下部属的官印则总共需要功德点40900点。 即便是现在,江淮除了正四品州城隍必备的十万点功德之外,尚有五万四千点功德可以支配。哪怕是顾算到杨元晋三人及其手底下的人都是游魂,不必配给官印。可算上其他的空缺这点功德还是不够看的。 江淮有点愁,思忖了良久,他问系统:“系统,按理来说做好事善业就会增加,对吧!” “当然。”系统回道。 “那我这些天以来惩处了这么多的罪犯,救了那么多的人,难道不算做好事,为什么我的善业没有增加?” “那么,宿主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做了好事?”系统反问道。 “怎么说?” “宿主是救了很多人没错,站在人类的角度,宿主的确是大仁大义。可是站在天道和人道的角度,被你救了的那些人之中或许命里该有此劫,或许这是在偿还上辈子欠下的债,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因为其他的可追究原因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从这个角度上,相当于宿主你搅乱了这些人原定的命数,也打乱了阴司秉公办案的原则,对于其他根据同等规则转世投胎的游魂来说,宿主你这样是否不公?”系统解释道。 江淮不可置信:“这么说,我还是做错了?” “也不能这么想,毕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恶人就应该落个被拐卖的下场,又哪有那么多人就 该天生贫苦。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世道乱了,人心变了,天道根据实情自动调整,不得已将原本的良善之人或者罪恶不那么深重的人判重了命数。否则也不会有宿主过来整顿阴阳两界秩序。当然,相信此事过后,整个华国内的社会秩序将会好上不少。” 系统说道:“如此,两相抵消,对于宿主的所作所为,本系统不予评价。” 感情还有这么一着,但江淮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不过,宿主你想想,虚界里滞留的游魂虽然已经全部审判完毕,但是特务处的人几乎每天都可以给你提供将近一万游魂,相当于八天左右,你就可以立一个县城隍出来。而且宿主放心,假设同一个官阶上的官职调任,宿主只需调换官印,不必再支付功德点。”系统继续说道。 这么一想,江淮也松了一口气,谁让华国人多呢!滞留在阳间的游魂不知凡几,起码半年之内,特务处都能稳定的给江淮提供相当数量的游魂。 既然州城隍八司官印暂时也备不齐,江淮想着要不然的话就先立一个县城隍出来。 他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西方,y国贵族方面早已经彻底倒向了江淮。虽然他们暂时还无法说服政府方面的人。但就在前几天,y国皇家学院派了人过来准备和柳市大学方面商议要在皇家学院开设汉语言教学课程。 起码从态度上来看,江淮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也该给出一点甜头了。 按照系统原本的意思,城隍官职级别依照人口数量多寡决定,人口数量上七千万的国家才可以封一位国城隍;人口数量在一千万到七千万之间,最高可封府城隍;人口在三百万到一千万之间的,最高只能封市城隍;五十万到三百万的只封一位县城隍;人数更少的只能并入其他城隍属地,统一管辖。y国人口不过六千万,最高可以封一位府城隍,也就是说即便西lundun作为y国行政中心,江淮即便是给它封一位县城隍也是可以的。(大lundun市又可分为lundun城、西lundun、东lundun、南区和港口,西lundun是y国王宫、首相官邸、议会和政府各部所在地) 这么一想,倒不如给y国方面先封上一位县城隍,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在欧洲范围内帮助他抓捕游魂。县城隍庙建成之后,所属阴司城隍殿之中会有一条幽冥道直通柳市城隍庙,以供转送游魂所用。 这么一来,也免得他们抓住游魂之后还得千里迢迢的 给送到华国来。 另一方面,确认属地的县城隍手中握有记载属地范围内生灵的生死簿分册,有了这东西,那些贵族的底气应该也能足上不少,江淮只希望他们能尽快的解决掉政府的阻挠。乃至于他们选择用什么手段来解决,江淮也并不在意,他只看重结果。 至于究竟是谁来当这县城隍,就要看y国方面自己的决定了。 江淮叫来了潘同光,将从系统之中兑换出来的全套县城隍官印交给他,说道:“你带人跑一趟y国,将这些交给海曼琼斯。” 潘同光立即反应过来,当即说道:“恭喜侯爷,官升州城隍。” “同喜。”江淮笑了笑,像是潘同光以及房去观的一些道修,江淮预备着将他们下放到柳市下属县里担任县城隍的同时也兼任州城隍殿八司相关职务。 下放是让他们熬资历去的。但是毕竟县城隍是正五品,州城隍殿司正不过正六品,杨元晋这些人授不了官职,只能留任州城隍殿担任司正。江淮此举除了让这些人继续帮着他处理审判事宜,更重要的是向杨元晋等人表明,官职的大小并不等同于职务上的高低。 处理好这些,江淮直奔后院。老爷子带着一家老小正在做最后的清点。 住了十几天,外界消停了下来,老爷子也预备着回江家别墅。临行前,他带着家里人在福地里转悠了一圈,吴友浩弄来了上百个纸盒子,如今填的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老爷子准备着送到京城去的,基本上都是些蔬菜瓜果什么的,掺杂着一些江淮拿出来的私藏。 “这是李家的,这是武家的……”老爷子看着清单念念叨叨。 江淮咬着桃,说了一句:“还有苏家的,老爷子记得送一份。” 被插话的老爷子一回神就忘了数到哪儿来了,他瞥了江淮一眼,越来越嫌弃了,当即好声好气的说道:“有他家的,你放心。” 被嫌弃的江淮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看向一旁的江光启:“大侄子,改明儿请纪文抚带着市政府的官员再跑一趟,五叔我升官了,要换官印。” “恭喜五叔。”江光启笑着说道。 第五十七章 轻车熟路的踩着梯子走上供桌,而后将神像手中原本的显佑伯印取下,又从江光启手中接过灵佑侯印奉上去。就在官印放上去的那一刻,坐落在北、西两个方向的阴司城隍殿和虚界陡然扩张了一倍不止。 阴司城隍殿中,除却原本的城隍殿和文武判官殿,新增八司衙门各一座,那是八司办公的地方。连带着江淮居住的三进四合院也变成了四进,总体规模更加庞大。而如今扩张的虚界,更是能一下子羁押三十万待审游魂,恰好是之前的两倍。 只是这会儿倒不像是立庙的时候那样天摇地动了,只轻微的晃了几下,城隍庙中便恢复了平静。 纪文抚等人自有清零接待,江淮看着杨元晋送上来的文件,“九品官职基本工资八千,到从五品,每升一阶官职基本工资加两千,五品官职基本工资三万,每升一阶官职基本工资加一万……行吧,就按这个来。” 起始工资比阳世公务员的确是高了不少,但是相对于阳世公务员来说,阴差几乎不可能有私底下的外快可言。毕竟有纠察司的人每月对阴差队伍核查一遍,光是看你的面相,就能把你的所作所为扒个一清二楚……所以阴差这个职业根本就没有*的可能。 但毕竟时时刻刻都得战战兢兢的,这样比较起来,工资高一点也是应该的。 江淮将清单递还给杨元晋,“对了,服装厂弄的怎么样?” 顾及到杨元晋这些英灵不能配给官印,理所当然的也不可能拥有官服。加上系统官印里提供的仅有一套公服,江淮想了想,干脆自己弄个服装厂,请上几十个刺绣大家,按照系统给的图样给杨元晋他们做一套官服,再给其他城隍庙属下的官员备上几套下班穿的常服,他甚至打算请几个雕刻师傅给杨元晋雕几方官印出来用着,就当做是弘扬华夏古文化,不对……现在是城隍文化。 “那些刺绣大家已经请来了,再有两天,服装厂就能完工。”政府上层将柳市城隍庙附近方圆三里的土地都划归到了城隍庙名下,杨元晋也不客气,就在城隍庙一里开外的地方圈了一块地建了服装厂。 “侯爷——”杨元晋又说道。 “嗯?” “咱们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先不论阴间公务员考试要到明年四月中旬才完成。再说了,这些人咱们就算是录取了,也还有的教,一时半会儿怕是也上不了手。” “什么意思?”江淮顿了顿。 “特务处的那些人一直 以来可是帮了咱们不少的忙,里面渣滓是有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大不了咱们好好筛选一下就好了,侯爷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们?”杨元晋说道。 “特务处的人的确都是令人敬佩的卫国英雄,可他们毕竟是国家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撬墙角不大好吧!有点咄咄逼人了。”江淮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华国政府还是挺会做人的,之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狠话,政府现在依旧好声好气的和江淮做着交易。当然,这和武力威胁撇不了干系就是了。 杨元晋笑了笑,“侯爷,反正你也撬了一回了,”比如说福地里的后永望那些精怪,“再撬一回又能怎么样?我倒是觉得,政府不仅不会怪罪侯爷,反而会极力促成这件事。” “怎么说?”江淮问道。 “虽说阴有阴法,阳有阳道。且不说咱们干的本来就是决定人生死的事情;再者从咱们目前办的事情来看,无论是在各地修建城隍庙,还是拘捕罪犯,都少不了要和政府的人打交道。城隍庙压在政府头上扩张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国家方面根本无从反抗。这种情况下,与其坐看侯爷扩张,倒不如插上一脚。如果侯爷手底下有一批亲近政府的势力,双方打起交道来岂不是更加友好?毕竟从侯爷您的为人处世来看,对于政府,您的态度可不是那么和善。”杨元晋说的直白。 “再者,有侯爷坐镇华国,谁还敢跑过来挑衅,特务处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小,国家有没有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最主要的是,假使有一天大人的势力向国外扩张,外放的城隍官员按照大人的一贯的做法,肯定会优先考虑身边的人。那么,现在把特务处的人送到大人身边办事,说不得哪一天,地球上超过半数的城隍都会是华国人也不一定,到时候特务处的人又要占多少,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江淮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也挺有道理,只是他也有疑惑:“我记得你们和特务处恩怨不小,你怎么会想着替他们说话?” 杨元晋耸了耸肩,“首先,咱们现在没日没夜的忙,有人来减轻一下压力总是好的。这第二,没办法,现在您手底下,我们和潘同光这些人是一边,房去观那些道修自成势力,特务处横插一脚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卖个好,将来和特务处的人也好相处。”这就是毫不掩饰的拉帮结派了。 相比较于房去观的那群道修,先天条件就比他们好上太多,在没能投胎转世之前,他们只能待在江淮身边。不能外放,意味着资历上就会有所 欠缺。她可知道江淮拟定的下放柳市下属十个县里面的县城隍名单里,八个是房去观的人。才干上比不得人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让一群退伍兵和大老粗去跟一群经过系统训练的道修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嘛! 他们手底下上千个弟兄,江淮虽然不可能不管,但她总得做好准备,谁还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呢! 对于杨元晋的坦诚,江淮并不介意,他信奉有竞争才有动力,随便他们怎么来,总归也翻不了天。 “行吧!”他说道:“这样的话,那你和季永乾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把特务处的人名单拿过来一份,你和玄成子筛选一下,就——” 江淮琢磨了一会儿,“暂时先要四百个好了。” “是。”杨元晋躬身说道。 中午十二点,他站起身来:“我翘一会儿班,还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抬脚出了城隍殿。 除了每天的电话联系,算了算他有一个半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小男友了。 苏祁润正在翻看实验数据,回过头就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他下意识的想要道歉,却被人径直搂住腰,随即一股子温热的气息贴了过来。 “唔——”苏祁润微瞪的眼慢慢的软和下来,他松开嘴,拽紧来人的衣服,任由眼前日思夜想的人索取。 江淮最后捏了捏手里的软肉,这才把手从衣服里抽出来。顿了一会儿,又凑到唇角上咬了一阵,帮着整理好衣服,才松开了气息有些凌乱的小孩。 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苏祁润松开了手,狠狠的瞪了江淮一样,偏偏配上湿红的眼睑,怎么看都充满诱惑。江淮眯住了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苏祁润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撇过脸,弯腰去捡洒落在地上的实验数据。 江淮凑过去帮忙,眼睛往苏祁润身上的白大褂上瞄,被盯的有些发毛的苏祁润恼了,扭过头恶声恶气却毫无气势的说道:“不准看——” 江淮蹲在地上,左手搭在左腿上,看着小孩儿,目光虔诚,显得特别认真:“我看我媳妇也不行?” 苏祁润一愣,张了张嘴,慢慢的涨红了脸。 江淮看着小孩儿手足无措偏偏两只眼睛闪烁着亮光的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把手里捡起来的纸张递给苏祁润,“吃饭了吗?” “吃了,”想了想,苏祁润瞥了瞥江淮,又 说道:“下午和晚上都有课。”语气里充斥着一抹失望。 “我知道。”江淮说道,他抬手捂住嘴角打了个哈欠,“这儿有睡觉的地方吗?” “有——”苏祁润把江淮带到隔间,那里是他休息的地方。 江淮看着眼前的单人床,坐上去拍了拍被子,“祁润陪我睡会儿。” 他记得苏祁润是下午两点半上课,现在才十二点半。 “好,”苏祁润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跑了出去,像是做贼似的把实验室的大门反锁。 江淮把脱了白大褂和羽绒服的小孩儿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绒绒的头发,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江淮沉重的呼吸声,苏祁润歪过头,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体,在男人的下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又趴回去。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划不来,他又凑过去,对着唇角印上去,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江淮轻哼一声,苏祁润顿时僵住了身体,脸埋进江淮的胸膛,不动了…… 两点的时候,江淮被苏祁润叫醒,苏祁润看了看手表,估算着从校门口到教师的距离,“我送你到校门口。” “好。” 江淮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看着苏祁润,侧过脸:“再来一个——” 苏祁润顿时红了耳根,看了看四周,行人很少,他快速的凑过去,在江淮的嘴唇上轻触即离。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苏祁景双手猛的紧握成拳,眼中孕育着暴风雨。 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苏祁润正准备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怒火朝天的声音:“祁润。” 苏祁润心跳猛的一滞,转身对上苏祁景就快要收不住的脸,惊慌的心慢慢的缓了下来,“大哥——” 第五十八章 “你说是谁?”苏老爷子拄着拐杖,气焰猛的一滞,面上青红交加。 苏祁润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低头数着茶几上果盘里的葡萄,没打算再说一次。 “爸,怎么了?”被老爷子一个电话叫回来的苏谱推门而进,再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苏祁润,当即一愣:“祁润不是在学校吗?怎么回家了。” 苏祁润抬头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苏祁景,送上一个闷哼。 苏老爷子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一众保镖,抬起拐杖使劲敲了敲地板:“我让你们跟在小少爷身边,贴身保护他,不要告诉我这事儿你们就一点儿也不知情?” 当初就不该把自家乖孙放出去,现在好了,转眼就被*害了,老爷子悔不当初。 “说话——”苏老爷子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爸,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动气,本来就身体不好。”苏谱连忙走过去,一边轻拍老爷子的背,一边回头给苏祁润使眼色。 苏祁润闷闷的说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威胁他们不准告诉您的。” 苏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瞪那些保镖,送苏祁润去柳市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苏祁润身边的事,无论大小,都要通知他一声。结果苏祁润一句话,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居然就哑了火,他们眼里还有他老爷子,这一家之主吗? 保镖们给老爷子投去一个委屈加无奈的眼神。有本事你别冲着他们发脾气,诺,小少爷就在那儿呢,有本事你冲那儿去?你自己惯的,怪我们咯? 老爷子一噎,回过头来看自家乖孙,苦口婆心的说道:“祁润,你还小,感情上的事什么也不懂,听爷爷的话,我让你大哥明天就把学籍转回来,你和他断了。咱们就在京城里好好念书,你陪在爷爷身边好不好,爷爷也没个几年活头了,你体谅体谅爷爷这把老骨头好不好?” 苏祁润撇了撇嘴,“爷爷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大伯都能跑能跳了。” 苏老爷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暴跳如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就真的铁了心要和那个男人好?两个男的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祁润,他就是和你玩玩而已。上不得台面的感情,他还真能和你过一辈子?你看,武家的那小子就是前车之鉴,开始的时候那畜生拍着胸口口口声声的说会对武家小子好一辈子,结果呢?不到两年的功夫,那畜生就卷了武家小子大半的身家逃到了国外,现在都 没抓回来,你看现在武家小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不会,他对我挺好的。”苏祁润打断老爷子的话。 “那家伙劣迹斑斑,做的混帐事比你吃的饭还多,就他那鬼样子,你爸都比他耐看,你究竟喜欢他什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对江淮的印象,他至今停留在那些茶余饭后的描述里。现在老爷子忧心的不仅仅是自家乖孙的性取向问题,还有审美观。 说完,对面的苏祁景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一堆资料,得有五公分高,啪的一声扔在苏祁润面前。 苏祁润迟疑了一会儿,随手翻了翻,全是“江淮”的“英雄往事”,他扭头看了看自家中年发福,发际线后退的爹,有点嫌弃,才说道:“他不举,”所以老爷子说的话压根站不住。 说完,看了看满脸黑线的苏老爷子,很不甘心的说道:“虽然现在治好了。” “可他年纪比你爸还大,祁润,就算你喜欢男人,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他强?”老爷子自暴自弃。 “您确定?”苏祁润挺起胸脯,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被苏祁润这么一堵,老爷子皱巴着脸,也不那么确定了。 “等等,”总算是理清思路的苏谱反应过来,当即就上了火,指着苏祁润:“你个混账玩意儿——” “你给我闭嘴,这儿哪儿轮到你说话!”老爷子指着苏谱的鼻子骂道。 他又回过头看苏祁润,苦着脸:“祁润啊——” 苏祁润却直接站了起来:“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说完,他扭头看苏祁景,手一伸:“我的手机?” 苏祁景看看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的老爷子,又看看自家青着脸的小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给苏祁润。 苏祁润接了过来,想了想,顺手把茶几上的那堆资料抱起来。 看着苏祁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老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咱家和江家也没什么来往,怎么江家也给咱家备了一份礼,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爸,现在可怎么办?”苏谱一脸铁青,苏祁润可是他的独生子,平时宠着捧着,老爷子乐意,苏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他可不能遂了苏祁润的意,眼睁睁看着他走进邪门歪道。 “还能怎么办?”老爷子提起拐杖捶地,看苏祁润那 个样子,分明是被那江淮迷的团团转,可那江淮?想到这儿,老爷子面上五颜六色的变。 先不说他的乖孙就这么落进了狼嘴里,都说本性难移,他绝不相信那家伙真的就能彻彻底底得浪子回头,但凡将来出一丁点儿差错,他乖孙岂不就是毁了?且说这事情一出,外人会怎么看,他苏家为了富贵,不惜把小孙子送出去? 不行,老爷子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转圈,忽而眼睛一亮,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他咬牙说道:“要不然咱们安排祁润出国,等过个几年,祁润成熟一点,这花花世界的,男人多了去了,两边关系一淡……” 苏谱不冷不淡的打断他的话:“爸,少看一点肥皂剧,那玩意儿掉智商。” “你个逆子——”老爷子指着苏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苏祁润把那堆资料扔在床头,掏出手机正准备着打电话,阳台上突然传来一阵敲玻璃的声音。 抬头一看,苏祁润眼睛一亮,蹬蹬的跑过去,拉开落地窗。 江淮一手将投怀送抱的小孩抱起来,另一只手合上落地窗。 “你怎么来了?”苏祁润搂着男人的脖子,双腿架在他腰上,凑过去亲江淮。 舔了一会儿唇瓣,江淮抵着苏祁润的鼻子,“媳妇儿都被带走了,我不得千里追妻?”多亏他放在苏祁润身边的人及时报告,要不然人没了他都不知道。 说完,抱着人往床上一压,解开衣领的扣子往里面继续舔:“你家里人怎么说?” “唔——”苏祁润抱住在身上乱不按的脑袋,扭过头看着床头的一沓资料:“诺,我大哥找来的。” 江淮伸出手从最上面拿了几张,放到眼前一看,不免有点心虚,又扔回去,凑上去啃苏祁润弯下来的嘴角:“这些老黄历了,都是当年脑子里进的水,祁润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他穿越重生的事情,他已经不放在心上,锅都背了这么久了,他都习以为常,也没必要拿到嘴上溜一圈。 苏祁润仰起头,示意江淮继续舔,舔舒服了,他就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了。 江淮轻笑一声,低下头含住小孩儿的并不突出的喉结,然后慢慢的往下,左手摸着摸着就解开了牛仔裤上面的扣子,往里面探了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晴空一阵霹雳,两人顿时扭过头看向门口,苏谱站在那儿,眼底冒着火光,额角的青筋随着呼 呼的粗气一鼓一胀。 江淮后知后觉的把手从白色的内裤里抽出来。 苏谱的脸顿时扭曲的不像样,拳头握得咯咯响。 “有客临门,未能远迎,还请江侯爷见谅!”苏老爷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江淮心里一抖,面上却不显,“老爷子客气了,冒昧登门……呵呵,这个……” “哪里是登门,分明就是爬窗。我苏家哪怕是保安工作做的再好,也防不住江侯爷本事滔天。”苏谱可没打算给江淮面子。 江淮有点绷不住,这事儿的确是他理亏,他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不好,祁润还小,什么也不懂,是我拐着他进了这条道,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得负全责,这个我无话可说。” 老爷子坐直了身体,等着江淮的后续。 只听见他说道:“不过,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我和祁润也算两情相悦。我也知道老爷子您顾忌的什么!我保证日后会全心全意的对待祁润,绝无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爷子您就当多了我这么一个孙子,您看怎么样?” 苏老爷子脸色铁青,哆嗦着手,指着江淮,不要脸,“我才没有你这么老的孙子——” 真·老孙子·苏祁景闻言扭头看向苏老爷子。 第五十九章 最后还是苏祁润打破了尴尬,他咚的一声把握着的水杯砸在茶几上,皱巴着脸盯着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被盯的心里发毛,他也皱巴着脸,看看一脸委屈默不作声的苏祁润,又看看一副诚恳模样的江淮,左右为难。 养了十几年的乖孙长大了,转眼间就被狼叼走了。他也不是迂腐歧视什么的,只是和所有的家长一样,下意识的想把孩子一直保护在身边,这心里复杂的滋味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参透。好在眼前的江淮现在的模样以及放低的姿态让苏家人也算满意,这大概是老爷子能给自己唯一的安慰了。 “唉——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老头子我不管了,”苏老爷子跺了跺拐杖,看向江淮,“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你胆敢对不起我家祁润,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江淮顿时咧开嘴,“老爷子放心,我爱祁润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苏老爷子看着江淮的模样,颇为嫌弃,扭头上了楼,眼不见为净。 苏谱看着苏老爷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回头看着正襟危坐的江淮,神色复杂,沉默了良久才终于憋出一句:“祁润还小,你们别乱来,”对身体不好……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卡住了,大概是觉得作为一个父亲这么说实在是不像个样,尤其还是在刚才抓了他们现形的情况下。苏谱脸上五彩缤纷的,可又找不到其他的话题,最后干脆站起身来,脸一摆,跟着上了楼。 苏祁润腾的站起来,抬脚胯坐在江淮的大腿上,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江淮搂着苏祁润的腰,摸了摸小孩脸上浅浅的酒窝,眼底含笑,凑过去吧唧一口,再来一口…… 苏祁景面无表情,看着腻歪的两人,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 得,现在看来,做了恶人的是他,老爷子和小叔却成了送好的了。他摸了一把老脸,内心受到不少的创伤。 第二天一大早,江淮便和苏祁润飞回了柳市,一来苏祁润这边刚刚结课,即将面临各科考试;二则城隍庙那边的事情一直就没停歇过。 让江淮有些意外的是,y国方面接手县城隍官印的人居然不是女王本人,而是王储威尔士亲王。 然而这些对江淮来说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从昨天开始y国方面正式向柳市城隍庙这边输送游魂。拥有属地的城隍已经有了审判出现在属地内所有游魂的资格,只需要将审判的 判文一级一级往上呈递,最后汇集到柳市城隍庙纠察司,经纠察司审批通过,收到回文之后,再将游魂经由幽冥道送往柳市城隍庙,押入六道轮回。 有潘同光留在y国那边帮忙,西lundun城隍庙已经正式立庙,只是尚未对外公布,大概这些贵族还顾忌着欧洲的基督教势力。审判游魂的事y国方面做的还算不错,昨天晚上送来的五千余份判文里,经纠察司审核几乎没有什么差错。预计接下来的时间里,y国方面每天都可以向柳市城隍庙输送五千以上游魂。相当于江淮每天都可以额外收入两千五百点功德。这才是他最为满意的一点。 杨元晋将一沓厚厚的文件呈递给江淮,“侯爷,按照您的意思,属下和文判官从特务处筛选了四百人出来。无论是人品方面还是办事能力,这些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江淮停下笔,接过文件,为首的便是季永乾的名字,又随手翻了翻,递还给杨元晋:“成,就按照这个来吧。对了,特务处的那些英灵,也从里面挑一批人出来,等到下属的城隍庙立起来,充入速报司。” 关于这一点,江淮考虑了很久,速报司负责拘捕游魂并押送游魂投胎转世,这些事要是都由活人来办,除非是修士,要是普通人,一来速度慢不说(最快就是坐车)耽搁时间,二来肯定会暴露在其他活人的目光之下。不妨想象一下,急诊室门口,病人家属问坐在身边的人:这位兄弟,你是我们家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人回答:不是,我是阴差,你家在抢救的那人活不了了,我在等着他抢救无效,时间一到,好勾他的魂。 这画面太戏剧化,江淮接受不能。 只是修士的数量毕竟有限,他也不可能给属下都备上一本养气决或练气决,毕竟那样的花费江淮暂时也承担不起。他斟酌了一会儿,最终决定速报司的人手安排,活人和英灵的数量三七分,选入的英灵待遇方面参照杨元晋等人。英灵负责外出拘捕游魂,活人则留守城隍庙。 “是。”杨元晋躬身说道,“对了,侯爷,袁家烨他们……” 拘捕游魂的事情有特务处在办,袁家烨这些红衣厉鬼也就没有了插手的机会,好在之前他们抓捕的游魂数量已经换回了足够的洗髓丹,那些患有艾滋病的孩子也都恢复了健康。眼见着江淮做大,杨元晋等人也水涨船高,当初被杨元晋拿去充当人质的袁雨倒成了两方唯一的联系。袁家烨想要给红衣村的人谋个出路,因此便通过袁雨求到了杨元晋这儿来。 “他们啊——”要不是杨元晋说起来,江淮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你觉得呢?” 杨元晋想了想:“按照属下的意思,袁家烨等人也算是罪大恶极了,要知道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可不算少数。可真要算起来之前他们也替大人卖了不少的力气。要是像对待我们一样给予他们优待,按照侯爷的脾性,肯定也是不会答应。可要是完全的不管不顾,好像也说不过去。先不说把他们放出去还得担心他们万一控制不住做出为祸阳间的事情来,更何况袁家村那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孩子现在还都得靠他们养活。” 摆足了道理,杨元晋这才说道:“所以属下的想法是,城隍庙的虚界里还缺了不少行刑的人手,总要速报司的人兼任也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交给袁家烨他们来办。反正他们人手不少,也闲。”捉拿人贩子的行动一直没有停过,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罪犯被判决,关押在虚界里,行刑的人手是得好好的安排。 江淮琢磨了一会儿,有点道理,他又问:“那待遇方面呢?” “月薪四千五,包住。”相当于正式工一半的工资,住的是大通铺,不算优待,真的就只是一条出路。 江淮点了点头,这个处理办法还算公正。 袁家烨等人也没得选,当天晚上便来到了城隍庙,正式接起了行刑的任务。清零在安排这些厉鬼的住宿的时候顺手把那些袁家村的孩子也算了进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打扫卫生等做起来比较轻松的活,由城隍庙供给他们吃住,比之前住在木屋里强了不少。 从十二月十日到十二月十三日,柳市大学连续开放汉语言繁体/简体书写六级考试,汉语言口语四级考试,汉文化阴历历书必备知识合格考试。每门考试参考人员不下五万人,这还是因为报名当天柳市大学官网报名系统瘫痪之后,不得已临时出台限定参考人数对策之后的结果。考生之中除了华国本地人之外,三层来自国外,而国外考生之中又以东南亚华裔居多,少部分来自y国。 到一月中旬,城隍庙香火日益鼎盛,柳市下属县城隍也零零散散分封了六个出去。 苏祁润考完了所有科目的考试,江淮特意挪出了一天时间出来,带着他在柳市逛了一圈,然后将人直接送去了机场。 “年后,我再去京城看你。”江淮理了理小孩儿的围巾。 “嗯。”苏祁润踮起脚,亲在江淮的嘴角上。 把人送上飞机,江淮折身 回了城隍庙,刚踏进城隍殿,就接到了夏鸿运前来拜访的消息。 夏鸿运?江淮换上一身常服,“请进来吧!” “几月不见,侯爷神采依旧。”刚一进门,夏鸿运便鞠躬作揖,做足了谦恭的姿态。 “哪里,夏老先生精神矍铄,容光焕发,想来夏家的困境已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了。”说完,江淮看向夏鸿运身后的一行人:“不知这几位是?” 夏鸿运当即侧身说道:“这几位都是东南亚华人商会的领头人物,这是黄东城黄先生……” 夏鸿运介绍一位,那人便向前一步对江淮拱手行礼,等他一一介绍完毕,江淮才说道:“夏老先生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来我这城隍庙,请问有何贵干?” 夏鸿运脸上的笑意却是蓦地消失无踪,他长叹一声:“不瞒侯爷,我们的确是有事相求。敢问侯爷可曾听说过东南亚排/华。” 第六十章 自卫国统一战争胜利之后,华国步入所谓的强硬外交时代,即便是今天,老一辈认为那是华侨真正扬眉吐气的年代,回忆起来依旧与有荣焉,然而他们都选择性的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东南亚paihua。 公认的东南亚paihua之所以发生有三个不容忽视的原因:其一,战后导致东南亚paihua运动产生的主要原因是原住民认为华侨支配或控制着东南亚总体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市场经济,并有不断扩张的趋势,贫困阶层对富裕阶层产生更多的不满和憎恨,在有心人的舆论引导下,造成了原住民对华侨阶层的普遍敌视。 其二,当时的东南亚原住民普遍绿化(msl),华侨阶级却固守传统,意识形态上产生严重分化。 其三,当年的华国政府以东南亚为重点“输出革命”,干涉东南亚内政,援助yingni、马国、tai国、缅国、柬国等国的a党组织推行“革命”。这些国家相继走上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此后tai国、yingni的武装政变相继失败,东南亚各国开始大规模仇华。 这里只提98年的yingnipaihua惨案,当时的yingni总统苏哈托指使yingni军队以及一部分暴民,对在yingni的华侨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暴行持续3天之久,死伤的华侨数万,很多暴徒事前都曾在军方单位中接受过训练,以执行纵火抢掠和□□华侨妇女的任务,据说暴民每□□一名华侨妇女,就能得到2万盾(约2.5新元)作为报酬。在短短的50小时内,人口1000万的yingni首都内有27个地区发生□□,全市有5000多家华侨商店和房屋被烧毁,近1200人死亡,468名妇女遭强|奸,最小的年仅9岁。但这一数字也受到了广泛的质疑,依据一些人权组织的估计,遭到□□的华裔妇女的正确数字应在千人以上。 而当时的政府在应对东南亚爆发的paihua事件,真正的作为其实很少,和强硬这两个字眼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里有国力不济的原因,也有当时政府为打破西方国家“国际封锁”不与这些国家撕破脸的原因,当时的政府在这些事件上不得不保持缄默。总得来说,那个时代应对海外paihua事件既不强也不硬,也不如今天的华国政府一言不合就出动军队将□□地区华侨接回国家这么务实。 毕竟就算是现在,对于当年频繁爆发的paihua惨案,历史书上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 撇 开政治上的原因不谈,在这六十年里,东南亚各国焚烧华侨的房屋,抢掠华侨的财产,封闭华侨社团和学校,屠杀华侨的行为从来没有停止过。经统计,六十年里,惨死在东南亚各国屠刀下的华侨不下六十万(例如柬国波尔布特大屠杀中,1975年华人数量约有60万,而在1979年结束时只剩下了不到30万),上百万华人流离失所。 哪怕是如今,大规模的人口屠杀已经不大可能发生,但是在东南亚诸国之中依旧有一等本地二等m三等华的说法。 作为经历过那个恐怖年代的人,夏鸿运从来不敢忘记这些刻骨铭心的仇恨。由夏家组成的华人商会团体一改以往对政治上漠视的态度,积极介入所在地的政治,提高政治地位,甚至军事地位,试图更大程度上的融入所在地的社会,然而东南亚诸国的人对华人的仇视已久,哪怕是他们花费再多的金钱反哺当地,比如斥资修建养老院,孤儿院等,收获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夏鸿运也知道政府在国家利益上的权衡,注定了不会也不可能为华侨出头。从他回到南洋之后,对江淮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直到十三人名单案爆发之后,江淮的大名并着柳市城隍庙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夏鸿运的心顿时就热络了起来,他明白华人在阳世社会上的地位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有了变更的可能。但要是华人能统治整个东南亚阴间秩序…… 这个想法一经抛出,就迅速被整个华人商会上层所接受,这才有今天夏鸿运等人的柳市城隍庙一行。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江淮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闻侯爷已经在柳市下属十个县里立了六位县城隍,也听说y国方面侯爷也送上了一方县城隍官印。我等请问侯爷,可有意在东南亚华人聚居地也立上几位县城隍。”夏鸿运迫不及待的说道。 “那我也请问夏老先生,若是我家侯爷要在东南亚那些华人聚居地立县城隍的话,是该由柳市派遣人手就任县城隍,还是夏老先生等人自行商定人选。”也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会客厅中的季永乾一边质问夏鸿运,一边向江淮躬身见礼。 “这——”面对季永乾的问题,夏鸿运迟疑了一会儿,委婉的回道:“我们的想法当然是和y国方面保持一致。” 那位黄东城也当即说道:“只要城隍爷肯施恩,我东南亚两千八百万华人同胞必将以城隍爷马首是瞻。我东南亚华商别的不多,资产却是不少。侯爷日后修建城隍庙的花费肯定不在少数,我东南亚华商愿 为侯爷尽一份力。” 江淮缄默不语,季永乾当即明白了江淮的意思,当即说道:“哪还有两千八百万华人同胞?” 他对上夏鸿运等人的目光,直言说道:“六十年代的时候,曾有人把东南亚华人分为两种:传统华人和海峡华人,前者一般说中文,谈到华国很亲切,甚至自称华国人。后者一般说英文,亲西方,甚至以自己的华人面孔为耻,以新国李光耀为代表。老一辈的华侨,比如在场的几位华人商会代表,都是纯粹的传统华人,正是因为你们在国难之际为政府捐钱捐物,我华国才有了打败rb侵略者的资本。季某也是相当敬佩。”说完,他朝着夏鸿运等人深深的一鞠躬。 鞠躬完毕,他又问道:“可到了今天,夏老先生口中所谓的两千八百万华人之中还有多少属于传统华人?” 不等夏鸿运回答,他又继续说道:“t国有三分之二的议员是华裔,新国更是由华人组成的国家,菲国的华裔议员也不在少数。可夏老先生,他们对华国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待同胞的态度。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体谅他们,毕竟他们已经拿了其他国家的国籍,宣誓效忠那些国家了,华人最看重誓言了。也正如东南亚各国歧视华人一样,新生代的华裔包括你们这些华人在内,何尝不是在歧视大陆人。夏老先生,我说的对吗?” 他嗤笑一声:“所以,夏老先生,同胞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否不是那么恰当。” “这位大人究竟是想说什么?”夏鸿运涨红着脸,眼里却满是黯然,显然也是认同季永乾的看法。 “既然夏老先生提到了东南亚paihua,那季某就再给夏老先生提醒一点。当年的政府固然有错在先,却并不是毫无作为,政府也曾历尽险阻,将接送华人回国的商船开到了你们家门口,是你们直言拒绝了华国的护照,一心一意的等待台省的救援,结果没想到台省方面除了喊几句口号之外,毫无作为……” 夏鸿运等人默不作声。 捅刀子的话说完了,季永乾说道:“到今天,还能保持本心的华人怕是连五百万都不到了,夏老先生又怎么能保证,你们商议出来的县城隍人选,能够诚心诚意的忠于我家侯爷?毕竟某些华人的根已经黑了,这些人唯利是图,可是连同胞都能用鄙夷的目光去看待呢?” “这位季大人的意思是?”夏鸿运沉声说道。 季永乾却不说话了,他转身看向主位上的江淮。 江淮放下手里的 茶碗,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季永乾跳出来,无外乎是不希望夏鸿运进一步的抹黑政府。对于季永乾的说辞,江淮无从反驳,但有一个观点,江淮是认同的,华人是华人,华裔是华裔,十六亿大陆华人同胞看都看不过来,东南亚那些华裔,在江淮心里几乎没有什么分量。更何况除了y国这个意外和他手底下的人之外,特务处的人为了国家和城隍庙忙里忙外,现在几乎都还是白身,凭什么夏鸿运一句所谓的两千八百万华人同胞就要越过特务处一干功臣拿到官印。至于夏鸿运等人,正如同季永乾所说,根子骨里也不过是为了谋求利益罢了。要是没有利益趋势,他今天能折身做小? “在东南亚华人聚居地立县城隍,本侯爷自然是愿意的,正如同季……季伯所言,城隍人选自然该由本侯爷另行派遣。”江淮不咸不淡的说道。 季永乾面色不改,冲着江淮躬身行礼。 “这……”夏鸿运勉强维持着镇定,躬身说道:“具体事宜我们也不好做主,容我们回去商议一二。”原本以为借着paihua事件能勾起江淮的同情心,再许之以利,肯定能达到当初的设想。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 “请便——”江淮抬了抬手,不以为意。除了他,夏鸿运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江淮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应该把谁派往东南亚诸国。 第六十一章 “城隍出巡?”江淮愣了愣。 “没错。腊月二十八,俗称“腊八”,一直以来都是我华国的传统节日,为的是祭祖敬神,祈福求寿,避灾迎祥。华国人祭拜的神灵,通常而言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水庸神(城隍)等八位神灵。”纪文抚慢慢说道:“既然是传统节日,那么延续下去自然无可厚非,只是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神灵再来祭拜似乎也不是那么妥当,毕竟有城隍爷这位真神坐镇柳市。” “因此,我们这些市政府的官员商议了一下,倒不如改腊八祭灶为城隍出巡。一来是宣扬道家城隍文化,二来也可以把城隍出巡打造成柳市的旅游景观,以吸引更多的游客在柳市驻足。侯爷以为呢?”对纪文抚这个柳市市长来说,他更看重的当然是第二点。 首先在政府班子的设想里,柳市接下来的发展计划都将围绕城隍庙展开,务必让柳市和城隍庙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从而将柳市打造成道教城隍文化圣地,让全世界的人一说起城隍,便会立即想到柳市。其次,安排城隍出巡的好处不止这些,游客流量的增加必然会带动柳市旅游业、服务业整体上的繁荣。 “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江淮一点也不觉得把自己摆上神坛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他不以为意,直接说道:“行,既然纪市长这么说了,政府想要怎么做,我让清零配合你们就是了。” 纪文抚当即站起身来,脸上泛着抑制不住的笑意:“那我这就回去安排。” 这边刚送走了纪文抚,那边柳永年便上来传话,“侯爷,夏鸿运一行求见!” “请上来吧。”江淮放下手里的茶碗,坐直了身体。 “侯爷。”夏鸿运一行人走进会客厅,躬身见礼。 “免了,”江淮摆了摆手,“几位这是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夏鸿运苦着脸,“我们华人商会的意思是,各县城隍由侯爷任命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县城隍名下三司部官及其下属官员的任命,希望侯爷能接纳华人商会的意见。”简单的说就是江淮可以任免所有县城隍,但要将城隍名下所有官职都交给华人商会来处理。 “县城隍并三司部官、三司佐官,均由柳市州城隍庙任免,至于其他下属官员可以按照日前柳市城隍庙官网上发布的阴间公务员招考简章,暂时先在东南亚华人之中招收,拟定于三月末完成,在此之前,这些官员都从州城隍庙调派。”江淮不容置疑的说道:“这是本侯爷的 底线。” 夏鸿运皱紧眉头,江淮的意思,分明是一丁点好处也不会分给华人商会了。 又听见江淮缓声说道:“如何决定,就看夏老先生是真心为东南亚华人考虑,还是单单为华人商会的利益而斤斤计较了。”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在场的华人商会众人脸色顿时都不大好了。 江淮一点也不焦急,他轻点着桌面,看着底下夏鸿运等人交头接耳。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侯爷的意思办吧!”夏鸿运最终无奈的说道,正如江淮所言,华人商会的利益可大可小,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整个东南亚华人圈,只要是由华人把持东南亚阴间秩序,他们在东南亚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才算真真正正的熬出头。 更何况除了接受江淮的条件,他们本来就没得选。 腊月二十八这天,上午八点一到,巡街的队伍便从城隍殿中将缩小版的城隍木制神像抬进八人大轿之中,队伍从山门口出发,领头的是全副銮驾的城隍队,清零手持“州城隍庙”大旗,身后跟着四名道士鸣锣开道,声势震天,之后便是身着军服的仪仗队,以及跟在八人大轿后方的身着八司官服神色肃穆的“官员”。 远远的缀在后方的是舞狮队、腰鼓队、扇子队、舞龙队,杂耍……天南海北的地方特色民俗项目,也不知道纪文抚是从哪儿弄来的队伍。 城隍庙前的道路被接踵而至的市民和游客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游街队伍从到到尾拉起来将近五里。沿途临时封闭实行分段交通管制,市政府几乎是将所有的警力都安排到了现场维持秩序。 “整个城隍巡街的活动会持续到二十九傍晚,预备途径柳市市区内二十一条主干道,晚上所有的仪仗会停留在市政府休整,明天八点继续行程,直到晚上城隍爷回銮城隍庙,整个巡街活动才算全部完成。”杨元晋给江淮介绍道。 “不错,声势是挺浩大的。”江淮站在山门口,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巡街队伍,说道。 “可不是,这两天,天南海北赶过来的游客可不少,火车站都爆满了,听纪文抚的意思,市政府计划着拆了城南的棚户区,在那边建一座新火车站和一个国际性大机场,已经给国内外好几家建筑公司发了邀请函,年后就打算招标来着。” “这样啊,”江淮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之前和二哥江温岳家的合作来,“对了,咱们和张家的合作怎么样了?” “听清零说,由张家出资的两家五星级酒店正在加紧修建,其中一间就落在城隍庙山脚下。预计今年四月份就可以完工。不过,张家也不愿意闲着,酒店还没有完工之前,福地里出产的蔬菜瓜果都被运到了他家名下的酒店饭馆里,一盘三两不到的炒青菜卖价就要一百九十九。依旧按照之前商定好的三七分成,我前几天的时候看了一下账本,每天的毛利润都将近一百四十万呢。这段时间,柳市的游客数量又暴增了不少,估计利润方面肯定也是水涨船高。听说他家又搞出了一个天价年夜饭,天南海北的珍惜食材凑成一桌,要价九万九。比起这些珍惜的食材来,这个价钱不算贵,卖的嘛就是个噱头,他家的确是没打算挣钱。”说话的却是柳永年。 江淮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招考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收到邀请函的民众几乎都报了名,招考教材也已经快递到了考生手中。”教材是八司共同编订的,用的都是他们在判案过程中的实例。 “那就好。”江淮点了点头,转身往城隍殿里走去,“东南亚那边如何了?” “貌似不大安宁。”杨元晋却冷笑了一声:“侯爷大概还不知道吉隆坡唐人街那儿弄出来的闹剧吧!” “怎么?”江淮还真就不知道。 话说他之前一口气给东南亚封了八位县城隍,其中五个是从柳市下属六个县城隍里面调过去的。这八人里面三个是原本特务处提过来的修士,五个是房去观的道修。这房去观的道修可是不分男女的,江淮本身又没有低看女性的封建腐朽心理,因而被派往吉隆坡的正是一位女县城隍。 又说立庙当天,负责具体事宜的黄东城请来了几个百岁老长辈唱贺词,结果这些老人一看供台上的神像就觉得不太对劲,又一看黄东成准备的贺词,更有持躬淑慎,既表於天资,有恭俭之仪这样描述的字眼。当即就明白了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听说那几个老人当场就撕了贺词,提着拐杖踩着梯子就上了供桌,直接踢翻了桌子上的供品,要不是黄东城及时反应了过来,阻止了他们,宫道友(那位县城隍)的神像怕是也要被这些家伙一拐杖给敲碎了。”至于现场那些老家伙叫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说什么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罢了,何德何能能摆上供桌让男人屈膝去跪拜;又说这样是坏了伦理纲常……骂江淮昏聩无能用人不当,骂夏鸿运和黄东城背祖忘义…… 江淮皱起眉头:“宫伯是怎么处理的?” “宫道友也是好脾气,竟没动那些老家伙分毫。”杨元晋说道。大概是为了安抚当地民众,而且那些老家伙也是东南亚华人圈里的老前辈了,作为坐镇一方的城隍,少不得也要给他们一些脸面。加上黄东城又是上门赔礼又是道歉的,一来二去的,反而不好追究。 “冒犯一方尊神,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们?”江淮可不会顾忌这些人情世故,他护短的很,直接对着杨元晋说道:“给宫伯传话,削去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三分福运,以儆效尤。” 看似不轻不重的处罚,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不少。三分福运是不多,但耐不住活了百十来岁,身体机能早就弱化了,再加上没了这三分福运护体,虽然不至于直接害人性命,但从此这些人身体怕是再也硬朗不起来了,大病虽然不会有,感冒咳嗽发烧什么的怕是戒不了了。 第六十二章 “还有呢?”江淮坐到公案前。 “华人商会那边给咱们提供了一份名单,都是近几十年来大力迫害过东南亚华人的罪犯,像是马国、越国这边,不少的政府高层落网,季伯那边来了消息,询问您是统一将这些人押到柳市候审,还是由他们自行解决?”季永乾也被江淮调去了东南亚。 这八个县城隍几乎把东南亚闹了个底朝天,由柳市州城隍殿出具押签,东南亚各地县城隍庙就近拿人,现在被收押的犯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多数都是东南亚各国政府或军方高层。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先让他们处理几个,把相关的判文送过来,你和玄成子商量着看看,如果量刑合理的话,就直接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柳市城隍庙这边的事情还忙不过来,江淮可不愿意给自己增加负担。在他眼里,这些犯人和那些人贩子一样,只是罪犯而已。他和季永乾、杨元晋不一样,他眼里有对这些年惨死在东南亚paihua势力屠刀之下的华人的同情,却缺少那种难以言喻的民族情节。 反而是华国政府在这场东南亚动荡里收获了不少的好处,有季永乾坐镇,华国政府和东南亚的那些国家签了多少合约,江淮不得而知。只是前几天陪老爷子看新闻的时候,主持人神情振奋的说了一大堆,不过是南海那边多少座岛屿回归国家,又拆了多少个井架…… 像这些事情,江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反正他家老爷子瞅着挺高兴的。 “好。”杨元晋点了点头。 这是江淮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 年三十这天,撇开所有的忙碌事,下午四点不到,江淮便早早的就给州城隍殿官员放了四天的小长假。相比较起来,城隍庙中的其他工作人员可就没有这份清闲了,负责运营管理的房去观道士更是忙的团团转。 一方面他们要给整个城隍体系中的官员按照相应品级分发年礼(几乎都是福地中的出产的蔬菜瓜果,夹杂着玄成子炼制的各种强身健体的小药丸);另一方面,按照现下的习俗,一般道场寺庙除夕夜总少不了一场头香活动,柳市城隍庙自然也不会例外。 比方说之前的房去观,按照往年的做法,新年头一柱香都是要举行拍卖会的。像去年,房去观新年头香就拍出了一个亿的高价。但柳市城隍庙却不能走这条路,一来圈钱的嫌疑太大,对于城隍庙的名声可不大好。二来也难免有心之人心存贿赂,刻意抬价,反而不好处理。因而清零计划着在 除夕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开放城隍庙让信众上香,这两个小时里,信众上的香都算做新年头香。顾及场地大小,清零在柳市城隍庙官网按照一个身份证只能申请一张门票的原则,向普通民众发放免费出入门票两万张,上线不到两分钟就被全部抢完。 所以他们还有的忙。 而这一切都和江淮没什么关系,他直接驱车回了江家老宅。 老爷子和大哥正在盘点收到的年礼,天南海北的,国内国外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热闹。 有送那就得还,江家人虽然心里禁不住的唏嘘和骄傲,但这么多年的大起大落,江家人如今反而能保有一份平常心。 只是眼前这厚厚的一本礼单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接过江淮送过去的茶水,对江洌说道:“歇会儿再弄吧!”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理不完。 江淮从桌面上随手拿起两三张红贴,看了看:“以前和咱家有往来的,咱们慎重对待也是应该的,至于这些听都没听过的,让吴叔统一备一份礼送回去就算了。”老爷子就是高兴,以前家里哪儿这么热闹过?所以才格外的看重,江淮显然要随意的多。 “这样也好,那就按老五说的来吧!”老爷子叹了口气,最开始的热情早已经没了,留下的只有慵懒和疲惫。 干烧鳜鱼、剁椒鱼头、水煮羊肉、腊味合蒸、五香牛肉、烧辣椒皮蛋、酒香腰花、粉蒸肉,珍珠丸子、冬笋肘子汤……大大小小十几道菜摆满了整个桌子。 江家人多,四代同堂。整个餐厅里摆了四张大桌子。除了二姐江澜和江淮这两个孤家寡人之外,就数二哥江温拖家带口,他三个儿女也已经各自结婚生子,四代里他家排行最大的那个已经高三,只比大孙子江少文小一岁,最小的刚刚满五岁。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加上老爷子高兴,也就由着孩子们吵闹,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娃儿闹腾的声音。 老爷子和江洌这些二代一张桌子,江少文带着一帮四代过来敬酒,到了江淮这儿,江少文有些别扭。谁让他家五爷爷一言不合的就对自己好友下了手,老牛吃嫩草也不能没有底线啊,等苏祁润真的和江淮在一起了,他要怎么称呼苏祁润——五“奶奶”? 江少文更别扭了。 江淮可不管江少文如何复杂的心情,他拿起杯子和江少文碰了一下,“嗯,我家祁润在学校就麻烦大孙子你照顾着点儿了。” 江少文的脸顿 时裂了。 吃完年夜饭,一年一度的春晚正好开场,老爷子找了一副老花镜抱着最小的孙女坐在沙发上。江淮拿出了手机,琢磨着苏家应该也吃完了年夜饭了,正想着给小孩儿打电话,手机却自动切换到了来电页面。 江淮朝阳台走去,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抬头看天,月明星稀,难得的好天气。 他低沉着声音,里面带着笑:“祁润——” “嗯。”苏祁润骑着被子,手机摊在枕头上,开着免提,耳边全是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他卷着被子滚到床边,又滚回来,撑起下巴,“我刚吃完饭,你呢?” “一样,”江淮抽出一只烟放进嘴里,嗅着烟丝的味儿。 良久的沉默,苏祁润轻声说道:“我想你了?”离开江淮的第二十三天,苏祁润觉得自己的耳朵热乎乎的。 江淮咬着烟蒂,眼底一闪一闪的,透着温柔,“嗯。”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苏祁润有点失望,紧跟着就又听到一句:“等着。” 然后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明白过来男人的意思,苏祁润的心顿时就飞了起来,他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拉开落地窗前面的窗帘…… 这边挂断电话的江淮直接上了楼搬下来一个木箱子,走到老爷子身边,往茶几上一放。 老爷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江淮轻咳一声:“这是我给大哥他们和小辈们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人一份,麻烦老爷子明天拜年的时候顺手给他们。”现在江淮手里头也宽裕了,又赶上过年,干脆给江家人每人兑换了一本养气决和一枚培元丹。 老爷子皱起眉头,问道:“你呢?” “我去一趟京城!”江淮放低了声音,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人还没确定关系呢,就不着家了?看着江淮讨好的模样,老爷子有点嫌弃,他摆了摆手,眼不见为净:“滚滚滚,别来碍我的眼。” 江淮顿时笑了:“谢谢爸!” 说完,扭头就出了江家大门,老爷子看了,更加心塞。 连夜乘坐飞机到了京城,到了苏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透过落地窗,江淮看着小孩儿房间里亮起的灯光,突然改变了主意,身形一转,翻墙进了苏家大院…… 推开落地窗,昏黄 的灯光照在床头,浅蓝色的被褥中间凸起来一个小团。 江淮直接脱了外衣外裤,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躺了过去,然后把睡得并不安稳的小孩抱在怀里,江淮顿时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圆满了的感觉。 苏祁润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身下的床,虽然暖和,却硬邦邦的,想要挣开,腰上却被禁锢的死死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睁开眼,正对上男人宁静祥和的面容。 苏祁润瞪大了眼,有些懊恼,他居然在等男人的时候睡着了? 等了几分钟,身下的人没醒。他伸出手去揪江淮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渣,江淮吃疼,却没睁开眼,一把握住苏祁润的左手,凑到嘴边亲一口,鼻中轻哼,“让我再睡会儿,嗯?”声音硬生生的变了个调。 他睁开眼,对上苏祁润使坏的眼神,江淮眼底深沉,“别闹!” 苏祁润凑过去亲他的下巴,眼底满是得意,“五爷爷舒服吗?”说着右手轻轻的压了压。 江淮闷哼一声,自暴自弃的任由苏祁润生涩的使坏,等到呼吸从粗重变回轻浅,他伸手捏了捏苏祁润的小肚子,眯起眼,凑过去亲小孩弯下来的嘴角,又帮他揉了一会儿手腕,然后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洗漱。 穿戴整齐之后,江淮回过头,苏祁润一身修身的白色小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腰线,他走过来,牵起江淮的手,“下楼吧!” 江淮握紧掌心里的手,“嗯。” 第六十三章 大年初一,京城难得的没被雾霾覆盖的好天气,前来苏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相比于江家老爷子育有两子两女,到了苏家这里正好翻了个倍,孙辈重孙更是数不过来。在华国人的传统理念里这叫多子多福,当然现在国家提倡的是少生孩子多种树。 苏祁润一个一个的给江淮介绍苏家的叔伯姨婶,谁让苏祁润辈分低,连带着江淮也跟着矮了辈分,他捏着手里苏家一干长辈给的厚厚的一沓红包,颇有一种新媳妇上门婆家人给礼钱的直视感,就连从看见他和苏祁润携手下楼之后就一直黑着一张脸的苏老爷子也瞪着眼说了几句吉祥话。 苏家人在一旁接待客人,江淮坐在苏祁润身边看着他和几个苏家四代的小孩玩游戏。 苏家人通透着呢!江淮不说话,分明就是不想和其他人掺和上关系。他们心里也就有了底。不管是谁好奇心重问起来,他们也只用远房亲戚这个名头搪塞过去。一般的人谁能想到大过年的赫赫威名的江侯爷不在柳市江家待着,反而出现在苏家里。至于其他见过江淮档案里真人照片的人,那都是国家顶尖层面的领导人,就算他们见着了江淮,难道还会跑出去大声宣扬? 因而整个苏家包括上门来拜年的人也就陷入了一个怪圈。老一辈的眼观鼻鼻观心的,虽不拘束却透着点小心翼翼。小辈们不明所以,却也擅长察言观色,跟着拘谨起来。 苏祁润凑过去和江淮咬耳朵:“要不然我们出去吧,有你在,总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 “行吧!”江淮侧过头看向苏老爷子那边,顿时不知道多少道审视的目光故作镇定的投向他处。 苏祁润把游戏柄扔给旁边的小侄子,从羊绒毯子上爬起来,跑到苏老爷子面前说道:“爷爷,我们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那你们去吧,”苏老爷子看看江淮,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记得老五新买了辆车来着,把车钥匙给祁润。” 苏家老五当即掏出车钥匙递给苏祁润,“给你,车库左手第三辆,刚到手的车,还没开过几回。” “谢谢五叔。”苏祁润点了点头,回头拉着江淮往别墅外面走去。 江淮从苏祁润手里面拿过车钥匙,进了车库一看,宝蓝色的限量版敞篷跑车,起码八百万打底,张扬的很。 苏祁润系好安全带,出了苏家,“我五叔就偏好这种亮堂的车,他家车库里这样的车少说也有七八辆。”苏家为 人处事还算干净,苏家老五也挺有本事,做的进出口生意,偶尔用自己的进货渠道给国家干一些走/私精密仪器的活计。手里的生意铺的大,又有国家做后台,苏家老五算是京城这些二代里比较出息的人,比之从军的两个哥哥一点也不差。 “咱们去哪儿?”江淮打开导航,侧身问苏祁润。 “海蓝会所,那儿的烤全羊和羊肉串很不错。”苏祁润想了想,说道。 “行。”江淮点了点头,方向盘一打,往目的地开去。 海蓝会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除了接待拥有会员身份的达官显贵之外,一般作为国家接待外宾的地方,不向普通人开放。 车子驶进西郊,停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隐蔽的山庄门口。 不包括暗哨在内,守卫在门口的武警就不下十个,戒备相当森严。这地方建起来也有四十年了,一个世纪之前曾是末代皇帝的行宫。在这个俨然已经是按资排辈的社会,二十年前,江家人也是没资格踏进这里的,所以江淮对这里陌生的很。 端着枪的武警走过来,抬手敬礼,要求检查两人的证件。 苏祁润给了他自己的会员证,又指着江淮,“他和我一起。” 那武警看了看驾驶座上的江淮,“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江淮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目光放在证件上的姓名和住址一栏,武警的目光顿时一紧,又迅速的恢复了常态,恭恭敬敬把证件递还给江淮,随后身体后退两步,“两位请——” 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苏祁润轻车熟路的把江淮领到一片还算广阔的草地上,大概是因为在郊区,前几日下的一场大雪在草地上尚且还能见到些许的踪影。除了琳琳散散的几个蒙古包,就数草地中央的马场偏向于现代化建筑。只不过现在是冬天,骑马什么的无异于是找虐。 所以这个时候跑这儿来玩的大概真的就是冲着这里的美食来的。 烤全羊需要足够的时间,这里的服务都是一对一的,苏祁润看着玻璃隔间里刚刚开始一层一层刷料的大师傅,又掀开厚重的帘子看了看外面,扭过头对江淮说道:“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苏祁润一时兴起,江淮就真的跟着他跑了出去。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枯黄的草地上便多了一大一小靠在一起的两个雪人,苏祁润满心欢喜,绕着两个雪人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个遍,指着大一点的雪人说道:“这是 江先生——” 说完,他看向江淮,眸光微闪,等着他接话。 江淮勾起嘴角,眼底带笑,一把将小孩搂进怀里,“这是祁润,我家的小孩。” 虽然江淮不按套路出牌,但苏祁润就是觉得心里莫名的悸动,他一把回搂住男人,江淮顺势的低下头,然后等着小孩凑上来亲他。 吧唧一口完毕,江淮弯下身体一把将苏祁润背起来,“走吧,估计烤全羊做的也差不多了。” 苏祁润趴在江淮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心里高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凑到江淮的耳边,“江先生最喜欢祁润哪里?” “哪里都喜欢。”江淮一脚踏过一个土坑。 苏祁润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他用小指勾了勾男人的喉结,“比如?” 江淮抬了抬眼,捏了捏苏祁润的屁股上面的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看这里就不错。还有祁润的手,嗯——摸的很舒服。” 苏祁润耳根顿时变的通红,老流氓,臭不要脸—— 江淮眼底带笑,他紧了紧身上的安静下来的苏祁润,踩着坚定的步子往不远处的蒙古包走去。 天很蓝,温暖的阳光投在两人的身上,不远处的两个雪人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或许它们明天就会化作一滩水,但今后的每一年里,他们都会在苏祁润和江淮的手里被重新塑造出来。 第六十四章 这是江淮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年头。 不到五年时间,柳市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柳市,是新起的国际性大都市,城隍体系之下政治中心,华国自治特区。超过一千二百万常住人口,六百万流动人口,旅游业成为柳市的支柱产业,最直观的体现是柳市的平均房价在今年三月份正式突破了十万每平米的价格。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这里是世界最贵。 这一切都离不开柳市城隍庙。 眼下的江淮已是洲城隍,封爵福灵亲王。 五年的时间里,江淮在世界范围内广封城隍,其中县城隍四千三百三十二个,州城隍一百六十一个,府城隍四十三个,国城隍六个,其余各地城隍殿众司属官更是数不胜数。即便城隍数量已经如此庞大,其中却还有不少官位空缺。只等着布局彻底完成,洲城隍殿下杨元晋,柳永年等一干英灵转世投胎之后,再行敕封。 在柳市城隍庙的影响下,汉语言逐步取代英语的世界通用语地位。各国大学纷纷从柳市大学引进汉语言四六级教学。汉语言四六级考试成为每一个外国学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伴随着城隍体系的进一步扩张,和它一起流传开来的还有华国的传统服饰。江淮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一时兴起,给城隍殿的属官配备了几身汉服常服,如今却成了城隍体系下官员的必备服装,一番上行下效之后,如今的汉服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潮流,并在世界各国发扬光大了。 这是柳市城隍庙的骄傲,又何尝不是华国人的骄傲。 相比于柳市城隍庙的赫赫威名,江家人却显得越发低调。华国政府成立柳市特区的目的,不过是为交好江淮。建立特区之初,代表柳市地方最高领导人位置的市长一职随即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特首这个称号。原柳市市长纪文抚调任南省副省长,由大侄子江光启担任柳市首任特首。而江光启也成了江家唯一一个还活动在台面上的人。 二哥江温也早早的卸下了公司的重担,交到了二侄子江光哲手里,他家公司如今已经很少再掺和进房地产方面的事物,做的最多的是和柳市城隍殿合作,派人奔赴世界各地或修建或修缮当地城隍庙。 江家大姐江沈依旧在柳市大学教书,只是让江淮没有想到的是,外甥女刘默居然和潘同光走到了一起,或许是因为当年潘同光义愤填膺给渣男杨志涛的那一顿暴打让她怀有好感,或许是因为后来潘同光时不时的上门探望让她记 在了心里……总之,两人也算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四年前刘默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刘琳,这是刘家唯一的三代。彼时,刘默已经和潘同光之间有了点苗头,江沈夫妇对潘同光虽然很放心,但毕竟孩子不是潘同光亲生的,多多少少隔了一层。夫妇俩干脆把刘琳接到了自己身边教养,将来也好继承刘家。 俩人两年前订婚,六个月前正式结婚,如今刘默又有了身孕。 二姐江澜卖掉了名下的报社和娱乐公司,开始满世界旅游,套用一句曾经的网络流行语,这叫世界这么大,她想去看看。这一看,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段时间几乎就没几天在家。 江淮也没亏待江家人,江家二代里,江淮每人都送了一方威灵公印,虽说只是虚爵没有实封却相当于世袭罔替。也称得上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人除了羡慕也没什么好嚼舌的。 眼下正值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生机再现的时候。大概是受季节的影响,江淮有些暴躁。 苏祁润去年大学毕业,保送y国康桥大学进修,去年过年的时候都因为实验室忙所以没有回国。这会儿江淮连吃点肉渣的机会都没了,他有点憋屈,趁着城隍殿里方方面面的事情终于走上正轨,秉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原则。江淮琢磨了一会儿买了一张飞往伦敦的机票。 “祁润。”安格斯·道尔站在实验楼门口,看见从大楼里走出来的苏祁润两人,当即走到两人身边。 “道尔学长。”苏祁润停下脚步,微微点了点头,礼貌的问候。 “祁润,明晚是我祖父的七十岁寿宴,我祖父一直以来对霍顿实验室里的学生都很有兴趣,希望能够认识你们。所以我想邀请实验室的同学参加明晚的晚会,把你们介绍给祖父认识,詹姆斯导师和其他同学都已经答应了我的邀请,祁润和路易斯同学是否能赏脸光临?”安格斯·道尔面上带着得体的笑,配上颇为英俊的外表,看起来倒是谦逊有礼。似乎并不在意苏祁润疏远的称呼。 “宴会?”听到导师和同学都会参加,他要是拒绝的话似乎是有点不合群,苏祁润抿唇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恭敬不如从命。” 安格斯笑意更甚,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两张邀请函,“明晚八点,道尔庄园,期待祁润和路易斯同学的到来。” “一定。”苏祁润点头说道。 看着安格斯渐渐远去的背影,路易斯扭过头看苏祁润,“不愧是号称 大众情人的道尔学长,这待人接物还真没得说。哎,看道尔学长一口一个祁润,这都纠缠你这么久了,现在又要介绍你给家人认识,看来是不达目的就不会罢休了。道尔学长还算不错,祁润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嘛。” 他撞了撞苏祁润的肩膀,满脸的调侃。社会在进步,人也在往前走,尤其是年轻人,往往比老一辈更开化,所以路易斯虽然是直的,却也能接受同性恋爱观。从苏祁润入学开始,漂亮精致的东方面孔成功的吸引住了学校里所有颜狗的目光,多少男男女女前赴后继,最后铩羽而归。安格斯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他比其他人更加锲而不舍。 苏祁润白了他一眼,“你又凑什么热闹?” 路易斯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凑热闹,咱们和道尔学长相处了也有半年多了。他的为人处事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为人谦逊有礼,学识方面相当突出。又是贵族出身,作为道尔家族第一继承人,名副其实的金龟婿。先不说祁润你的家世怎么样,就说你的能力可是连詹姆斯导师都赞不绝口的,将来在医药研究上必定会大放异彩,你要是和道尔学长在一起,那才是强强联手,珠联璧合。” 道尔家族本身是y国的老牌贵族,四百年世家,早些年虽然一度淡出贵族圈子。但之前道尔家族和王室联姻,如今又出了一个州城隍,三个县城隍,在y国国内,道尔家族迅速的爬到了上流社会顶端。最主要的是道尔家族经营的医药公司几乎垄断了全球范围内三成的医药产业。 霍顿实验室作为康桥大学名下、欧洲顶端的医药方面研究室,本身实力不菲,能进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虽然这些人将来九成九都能找到一份相当好的工作,但如果能进入道尔家族名下的医药公司发展,又有安格斯这个继承人帮扶,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这也是安格斯能在霍顿实验室如鱼得水的根本原因。 苏祁润随口说道:“首先作为道尔家族的继承人,他家里的长辈怎么可能容许他和一个同性在一起。” “同性怎么了?没有孩子的话,大不了代孕就是了。”路易斯不以为意。 “路易斯,代孕本身就是违法的,既然选择了和同性在一起,就应该做好没有后代的准备。为什么最后还要因为一己私欲去损害女性的利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代孕黑市才越发猖獗,才会有当初肆无忌惮的人口拐卖。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允许代孕这种情况出现。更何况我的男人,我独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分享给其他人,哪怕是 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最后他微微抬起下巴,眼底闪着光,用着一种颇为骄傲的语气说道:“最主要的是,我有男朋友了,我记得我早就说过了。” 路易斯什么时候见过苏祁润这个样子,他张了张嘴,“就你那男朋友,我又没有见过,我还以为是你随便扯出来拒绝那些狂蜂烂蝶的借口……” 说着说着,身边却没有了声音,路易斯扭头一看,苏祁润顿在原地,看着前方,眼角上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顺着苏祁润的目光往前方看过去,马路对面,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那里,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祁润,你认……”话还没说完,路易斯只感觉到面上刮过一道风,再回过头来,苏祁润已经扑到了对面男人的怀里。 第六十五章 苏祁润搂着江淮的脖子,脸埋在江淮左肩上,周身被男人的气息包裹。过了好久,他才不舍的放开男人,仰起头,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你怎么来了?” 江淮勾起唇角,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弯起的眼角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俊美突出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他忍不住凑过去含住,然后勾着青年一起悦动…… 约摸过了三四分钟,他才放开气息不稳的苏祁润,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道,“想你就跑过来了。” 苏祁润笑意更甚,对上江淮带着爱意的双眼,凑到男人嘴角吧唧一口。 路易斯合上下巴抬头望天,左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直到紧紧相拥的两人终于回过头来,他才把脑袋扭回来,问苏祁润,“祁润,这位是?” 苏祁润耳根通红,放开江淮,回过头给路易斯介绍,“咳咳,路易斯,这是我男朋友江淮。” 说完,他看向江淮,“这是我的好友,路易斯·乔治,他也是我实验室的同学,我刚到y国的时候多亏他一直帮忙。” 江淮朝路易斯伸出右手,“路易斯先生你好。” 路易斯伸出手和江淮握了握,眼睛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江淮穿的一身定制西装,一丝不苟的模样,衣料中等,看不出出处,手上的腕表倒是今年的新款,五十万上下。他记得这是苏祁润年初的时候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的,还拉着他参详了好久,单从衣着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这人周身透着一股温润中掩盖不住的威严,一般人可装不来,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物,只是这一点就让路易斯很满意,起码他和苏祁润站在一起还是挺般配的,刚才撮合苏祁润和安格斯的话直接被他抛到了脑后,“江先生你好。” 路易斯家世可不差,乔治家族起于微末,二战的时候依靠走私军/火起家,二十世纪初转入电子行业,成绩斐然。四年前,y国王室转投华国柳市城隍庙,伙同欧洲其他国家王室贵族在欧洲范围内废除基督教和新教的地位。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了反对势力——各国政府。此后,为缓和欧洲局势,y王室向各国商界势力抛出了橄榄枝,乔治家族也有幸得了个伯爵的位置,成了新贵族。 路易斯上头有个哥哥詹姆斯,家族的事情詹姆斯巴不得他不要过多操心。他倒也看的开,大学选了自己喜欢的生物化学专业,避开詹姆斯的锋头。詹姆斯看他识趣,倒也没亏待他。但富家子弟到底还是有些阅历的,只需 要一眼,心里就有了底。 两人收回手,江淮看了看手表,“快到六点了,不如我做东,请路易斯先生吃一顿便饭,就当是感谢路易斯先生一直以来对我家祁润的照顾。你看怎么样?” 西方人向来果断,没有礼貌拒绝,来回推让的习惯,大不了有机会请回来就是了,因而路易斯直接说道,“荣幸之至。” 苏祁润看了看江淮身边的行李箱,对路易斯说道:“正好明晚要去参加道尔学长家的晚宴,不如我们直接回lundun吧!” 康桥大学所在康桥是位于英格兰东部的一个小镇,距lundun以北不过40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记得道尔庄园就在lundun城附近。 江淮从苏祁润手里接过车钥匙,驱车赶往苏祁润在lundun的别墅。 将行李放进别墅里,一行人直接去了市中心海德公园旁边的inducasse餐厅。地方是苏祁润推荐的,江淮初来乍到,对这些可不熟悉。 y国四家三星米其林餐厅之中,inducasse餐厅排在首位,经营f国菜,算是欧洲最炙手可热的餐厅之一。主厨自然就是土生土长的f国人,据说想要预订这家餐厅,至少也是需要提前三个月的。苏祁润说道,“刚来lundun的时候,海曼先生送了我一张这里的会员卡。” 海曼·琼斯,当初一手促成江淮和y国王室合作的人,现任lundun州城隍。和江淮的封号不一样的是,这些外封的爵位都是以当地的地名做封号,比如海曼·琼斯,封号lundun侯爵。 苏祁润来lundun之前,江淮和y国这边打过招呼。 接过侍者送上来的菜谱,法文菜名旁边缀着四四方方的华文,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然而即便是这样,江淮这只名副其实的“土包子” 还是摇了摇头,把菜谱递给了苏祁润。 f国菜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菜品的精致。从开胃冷盘开始,汤、鱼、果冻、间菜,然后是烧烤、沙律,到最后的甜品和咖啡。 随着华国背靠柳市城隍殿奠定了世界上独特的地位,华国食材开始走进大众视野。尤其是以创新出名的inducasse餐厅,江淮居然在一道干煎塌目鱼里面吃到了胡椒的味道。因而即便是一顿晚饭拖沓了将近两个小时,对于江淮来说,这倒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而路易斯对江淮和苏祁润的来历更 加的好奇。苏祁润的家世,路易斯倒是知道一些,华*人家庭出身,家世不算太显赫。 一般人见了海曼·琼斯,都得尊称这位王室跟前的红人一声海曼侯爵,那么这样一个家世不算显赫的苏祁润怎么能受到海曼侯爵的礼遇?正如同苏祁润刚才那一声海曼先生——有种不卑不亢的味道。 再来看这位江先生,怎么说,用餐礼仪一团糟,偏偏一点也不拘谨,如果不是脸皮厚,那就是不以为意了。 路易斯虽然想了很多,却没打算问出口,他和苏祁润交情很深。路易斯觉得苏祁润不告诉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打破沙锅问到底。 吃过晚饭,路易斯和苏祁润两人告别,他家就在lundun市里。 苏祁润带着江淮回了别墅。 三层小楼配一个室外游泳池,不算大,但胜在地段好,临着泰晤士河,夜景正好。 参观完了别墅,差不多到了九点,江淮扭头问苏祁润,“我今晚睡哪儿?” 苏祁润抖了抖小指,眼底透着黑光,“睡我房间。” 江淮喉咙一紧,眯起双眼,拒绝就是个傻子,他说,“好啊!” 江淮跟在苏祁润身后,看着青年磨磨蹭蹭的终于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轻咳一声:“我先去洗澡。”然后三步并两步的跑进了浴室。 哐铛一声关上了门。 江淮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十分钟之后,苏祁润裹着浴巾出来,没敢看坐在床上的江淮,干巴巴的说道:“我洗完了,你去吧!” “嗯,”江淮闷哼一声,站起来,直接脱起了衣服,察觉到耳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勾起了唇角,愉快的说道,“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带着仅剩的内裤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的小灯还开着,被褥下面鼓起一团。 江淮轻笑一声,慢慢的走过去,拉开被子摸了过去。 碰触到光滑的皮肤,江淮把背对着自己的人扳过来,直接压了上去。咬着身下人绯红的耳尖,左手挑开他浴巾上的腰带,右手就滑了进去,“做吗?” 苏祁润涨红着脸,不敢对上江淮火辣辣的视线,“你说呢!”他都打定主意今天要办了江淮,更何况这人都自己光着爬过来了,还来问他? 江淮轻笑一声,左手横进身下人 两腿之间。 之后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军拔剑出鞘,横□□敌军腹地。敌军人多势众,向我军围来。好在我军将士团结奋勇,坚硬如铁,在鬼头大将军的指挥下,且战且退,七进七出,最后引大水水淹敌军,敌军不敌,终于缴械投降…… 第六十六章 江淮食髓知味,拉着苏祁润在床上摸摸蹭蹭腻歪了一整天。 苏祁润趴在江淮怀里,享受男人的揉腰服务。他舔了舔嘴角,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边看去,太阳刚刚落山,昏黄的阳光撒在地面上,抬手摸了一把男人的腹肌,他沙哑着声音说道:“起吧,等会儿还要去道尔庄园参加晚宴,我答应了的。” “嗯。”江淮停下了手,却不由的皱起眉头,安格斯·道尔吗? 他掀开被子,打开墙角的行李箱,给自己找了一身常服。又拉开房间的衣柜,给苏祁润拿了一身白西装,这才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苏祁润接过衣服,点了点头,道尔学长也没说不让带家属。 换上一身常服,江淮理了理领口,浑身上下舒坦不少。大概是习惯成自然,平时在城隍殿里,除了公服之外,无论是见客还是其他,他一般都是身着城隍庙名下的汉服司(也就是以前的服装厂,在杨元晋的建议下换了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做的常服。这次出远门本就是一时兴起,那身西装还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旮旯里找出来的,约摸是他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置办的。 江淮本来以为出了国门,西装算是正装,才更加符合礼仪。却没想到,这异国他乡、大街小巷身着汉服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并不局限于华国人,大部分都是蓝眼睛高鼻梁的欧洲人。只是相比于传统的汉服,他们身上穿的,无论是花纹还是样式都明显的西化了。虽然在江淮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欧洲可没有管制刀具这个词,这些欧洲人的腰上左边悬着木牌或玉佩,又配有长剑,看起来别有风范,有股子魏晋长衣广袖的名士味道。真要论起来,江淮竟然有一种汉服居然在国外才算彻底发扬光大了的感觉。 自从江淮成了洲城隍之后,作为系统载体的金牌便主动的缩成了拇指大小。江淮也总算摆脱了‘暴发户’、‘审美异常’的头衔。他从系统之中拿出轩辕剑别在腰间,回头看整理好衣服的苏祁润,摊开双手问道:“我这一身怎么样?” 苏祁润只觉得眼前一亮,不吝赞美之词:“真帅——”说着,凑过去亲江淮的嘴角。 正腻歪着,苏祁润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正是路易斯,催苏祁润快点出门和他汇合。 终于等到两人的路易斯,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江淮,眉眼一挑,若有所思。 江淮眼前这一身汉服,衣料他见过,他爸每年从柳市城隍殿领取的两套常服的料子就和这看起来差不多 ,据说制成绸缎的蚕丝出自柳市城隍殿福地。只是江淮这身衣服上的花纹精细不少,恐怕花费了刺绣大家们不少的功夫。 再说江淮腰间悬着的玉佩,自从汉服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作为汉服传统搭配的玉器的身价就像是火箭一样飞蹿。因而一般人多是用木牌代替,眼前这块绿意盎然的玉佩怕是不会低于八位数。 这么一估量,这位江先生怕是来头不小。是了,他姓江,难不成是柳市江家的哪个三代或四代? 想到这里,路易斯对江淮更加满意了,毕竟苏祁润能有一个比安格斯·道尔差不多或者更好的归宿,作为苏祁润的好友他高兴还来不及。 路易斯回头看苏祁润,摸了摸下巴,他怎么就觉得自家好友今儿个有点怪怪的感觉。这鼻子,这眼,透着一丝饕足,就和——就和他养的猫发情的时候差不多。想到这里,他看看一脸春光明媚的江淮,又看看好友,突然明白了过来,然后冲着苏祁润眨了眨眼,笑的神秘莫测。 苏祁润被路易斯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清咳一声:“好了,咱们走吧,从这里到道尔庄园起码一小时的车程,再晚就要迟到了。” “好。”路易斯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调侃苏祁润。 道尔庄园位于西lundun北郊以外,占地一万四千英亩,将近五千公顷,拥有四百年历史。今天的寿星是安格斯·道尔的爷爷、y国世袭贵族——道尔公爵。安格斯·道尔的父亲是道尔公爵长子,道尔家族现任当家人,肯特郡州城隍,封号肯特侯爵。 苏祁润等人到的时候,安格斯道尔正陪着父亲肯特侯爵现在门口接待重要的客人,或是道尔家族的合作伙伴,或是和道尔家族一样在城隍体系内的同僚…… 至于苏祁润等人,倒还轮不到主人家亲自接待,请柬一递过去,守在门口的侍者接过去一看,当即礼貌的恭声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说着,带着几人左拐右拐进了晚会大厅的一个角落,那里已经站了不少康桥大学的教授和学生。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或是神情紧张,或是东张西望,眼底带着遮掩不住的羡慕。 看见苏祁润等人到来,关系亲近的纷纷点头示意,关系疏远的打量着苏祁润和江淮两人,眼底闪烁看好戏的光芒。 苏祁润的导师倒还挺有趣的,苏祁润把江淮介绍给他的时候,这位詹姆斯教授上上下下的把江淮打量了个遍,然后左手搭在右手上面, 朝着江淮躬身行了个华国古人的礼,“詹姆斯见过江先生。” 江淮先是一愣,随即执手躬身回礼,“江淮见过詹姆斯先生。” “噗——”看着两人这正儿八经的模样,偏偏又是这么一个场景下,怎么看怎么怪异,苏祁润忍不住笑出了声。 詹姆斯教授却不以为意,和江淮聊了开来。 江淮从游走的侍者端着的盘子里取了一杯红酒,慢慢的啜饮,目光打量着四周。 宴会厅很大,聚集在这里的人起码不下五六百,还有源源不断的宾客向这里涌进来。宴会厅西角是一只上百人的乐队,演奏的乐曲江淮不大懂,但听起来还不错。江淮等人所在的东角是自助取食区,摆了一长溜的白色桌子,菜品看起来相当不错。 像这样的宴会,江淮还是头一次参加。 “果然是道尔家族,这排场可不是一般的大。听说那边的菜品都是肯特侯爵名下福地里的出产,这手笔可算是诚意满满。”詹姆斯教授感叹道。 江淮点了点头,相比较而言,不同等级城隍明面上的工资其实并不算高。但城隍殿下属的福地却是相当不错的一项福利,毕竟光是每天出产的蔬果,就是一份巨额收益。毕竟一份三两一盘的蔬菜在外面就能卖到五六百。更何况道尔家提供的食物里可不只是蔬果,还有其他肉禽,几乎都是用福地出产的蔬菜喂养出来的,这么一来,投入的成本可真就不是少数。 几个年轻的学生把苏祁润叫到一边,其中一人低声问他,“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祁润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说?” 另外一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天你和你男朋友在校门口热吻的消息都几乎传遍了整个学院。安格斯学长吧,本来对你就有想法……这个,哪有你这样还送上门来的。”这人看了看苏祁润委婉的说道。 苏祁润有点臊,他也没往这边想。他想了想,清咳一声:“没事,安格斯学长为人不错,应该不至于恼羞成怒吧?” 那人摇了摇头,这个可说不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苏祁润这事吧,虽然人家早就摆明了态度在先,真论起来可不关人家的事儿。说白了就是道尔学长自己不依不饶的纠缠人家。但在道尔学长心中可不一定这么想。 正在说话的时候,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往大厅中央看去,原来是宴会的主人到场了。之后便是一众道尔家族的成员长达半小时 的发言…… 这就是江淮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原因。像这样以各种名头举办起来的宴会往往都是绝佳的社交场合,谈生意的、攀交情的、交流感情的……总之热闹的很,但江淮并不需要这些。 所以相比较于整个宴会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江淮却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苏祁润捏了捏江淮的手,“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就先离开……” 话还没说完,人群之间突然让开一条路来。原来是安格斯引着道尔家的人过来了。 他指着詹姆斯等人对一行人中间的道尔公爵说道:“爷爷,爸爸,这些就是我在霍顿实验室里的詹姆斯教授和同学。” 道尔公爵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这些学生顿时拘谨了起来,连忙躬身行礼。 道尔公爵的目光落在詹姆斯教授身上,他微微躬了躬身体,这是对高级知识分子应有的礼仪,他说道:“詹姆斯教授能来参加我的寿宴,我很高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詹姆斯教授也弯下了腰,“哪里,能来参加公爵的寿宴,是我的荣幸。” 道尔公爵笑意更甚,他回过头来问安格斯:“对了,你不是说有一个特别的同学要介绍给我吗?是哪一位——” 安格斯眼底带上一层阴霾,脸上笑意不变。他原本是想借着今天的寿宴,将苏祁润介绍给家人认识。顺便向苏祁润展示道尔家族的雄厚实力。 对于苏祁润,安格斯是打心底的喜欢,要不然也不会纠缠这么久。对于他的身份,安格斯知道的不多,只查出来是海曼侯爵的一个华国恩人家的孩子,家里经商,有些资产,仅此而已。 对于苏祁润的这个身份,安格斯很满意。欧洲各国贵族在上流社会的统治地位在二十世纪初就开始衰退,商人渐渐成为社会主流,他们挥舞着钞票将腐朽的贵族统治送入深渊。道尔家族为了挽回颓势,开始主动的接触商界。这一行为与老贵族轻贱商人的思想背道而驰,道尔家族一度被驱逐出上流贵族社会。虽然后来道尔家族再度崛起,那些老贵族在钞票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纷纷踏足商界,道尔家族虽然也因为利益往来再度被贵族社会接纳,却再也进入不了贵族社会的核心。 原本的道尔家族虽然遗憾却并不以为意。因为即便是这些老贵族再怎么折腾,也抵挡不住现实——所谓的贵族到底事没落了,充其量不过是好听一点的名头罢了。 只是没想到,柳 市城隍庙横空出世,这些老贵族竟然也一朝翻身,成了实权人物。好在之前安格斯的小叔与王室联姻,竟阴差阳错的成了道尔家族的救命稻草,也正是因为这样,道尔家族才能在之后的角逐中收获了一个州城隍,两个县城隍的位置。 然而即便是这样,道尔家族依旧徘徊在贵族圈子边缘,不被接纳。正如同今天的寿宴这般,城隍体系中到场的同僚多是一些伯爵,其中不乏肯特侯爵的下属,他们有必须到场的理由。 至于伯爵往上,虽然都派了代表过来,但真正亲自到场的一个都没有。 也难怪道尔家族的人心急啊!再这样下去,道尔家族怕是要彻底被贵族圈子拒之门外了。 安格斯作为家族继承人,考虑的更加长远。与王室联姻的是他小叔,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小叔是维持王室和道尔家族的桥梁,可这个桥梁并不是绝对的稳固。因为王室的关系,他小叔得了一个县城隍的位置。但他小叔可不是个安稳的,近一段时间来,小动作不断,目的就是为了从安格斯父亲手中将家主的位置抢过来。现在道尔公爵还活着,尚且还能压住他小叔。一但道尔公爵死了,他小叔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忍耐下去吗? 所以,与其将一切希望押在一个并不靠谱的人身上,倒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而苏祁润就成了安格斯的目标。苏祁润很有才能,将来在医药研究上的成就不可估量,这对道尔家的医药产业来说无疑是一份很好的助力。再者,作为海曼侯爵的恩人家的孩子,与海曼侯爵关系不浅。如果苏祁润和他联姻,道尔家族岂不就是和海曼侯爵搭上了关系,这一点比他家小叔和王室的联姻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家离重新踏进贵族圈子核心就又近了一步。 这才是他对苏祁润锲而不舍的根本原因。 只是现在他改主意了,苏祁润在学校门口公然与其他男人拥吻,无疑是狠狠地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整个康桥大学,谁不知道他安格斯在追求苏祁润。道尔家族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放荡的人成为家主夫人。 第六十七章 想到这里,安格斯的眸色更加深沉,他抬眼看向人群后方的苏祁润。原本挡在苏祁润前方的几个学生默默地移开了身体,苏祁润两人顿时暴露在道尔家一行人目光之下。 安格斯不由的看向苏祁润的‘奸夫’,随即一愣。 昨天就在他刚把请帖交给苏祁润两人之后不久,苏祁润搂着一个男人在校门口热吻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安格斯恼怒有余,长达二十年的道尔家族继承人教育,让他立即克制住了自己将要暴走的情绪,并冷静下来。 几乎不到三个小时,江淮的资料就摆在了安格斯面前。关于江淮的来历尚且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但只从他的穿着,就已经能揣摩出太多内容。 在安格斯看来,苏祁润那样的家世,他交的男朋友,家世想必也高不到哪儿去,尤其是江淮在inducasse餐厅里糟糕的用餐礼仪,更让安格斯轻视不少。 这也是他的底气,毕竟在他看来,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江淮这样的无论是家世还是修养在他面前根本站不住跟脚。 苏祁润没想到,当初自己为避免麻烦隐瞒身份来到lundun求学,最后会惹出这样的麻烦事。至于江淮,他随性惯了,骨子里和普通人一个样。如非必要,所谓的贵族修养什么很少和他挨边。再说了,就算他真要哪个地方做的不对,除了江家人和苏祁润,谁还敢指摘他不成。所以他也没有想到,他的随性最后却变成了安格斯恶意揣测的源头。 可是等到安格斯亲眼见到江淮这一身装扮,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打了个突。眼前江淮这一身,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身份最低也得是县城隍。安格斯眉头紧皱,难道就这样放过这对奸夫淫夫? 像是想到了什么,安格斯眼中放出自以为是的光芒。根据统计,整个世界,城隍体系之中拥有封号的五千余位城隍里平均年龄为五十岁,最小的那位也有四十岁了。所以就冲着江淮三十上下的年纪,怎么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最多也就是某个县城隍活州城隍的后代,但安格斯更愿意相信他的这身衣服也许就是江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充门面的。 这么一想,安格斯焦躁的心顿时安稳下来。他对道尔公爵说道:“爷爷,我要给你介绍的就是这位苏祁润同学,苏同学来自华国,医药学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就连我也自叹不如。” 到这里,他却拐了个弯继续说道,“只是苏同学虽然书面成绩不错,却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医药研究嘛!靠的是脑力劳动 ,苏同学能进入霍顿实验室,智商肯定是没问题,只是却和大部分华国人一样,思维僵化,缺少革新意识。前段时间道尔研究所的约翰博士不是说要找几个打下手的研究员吗!所以我想把苏同学推荐过去学习学习,爷爷你看?” 众人的目光顿时作似无意的投向事件的主人公苏祁润。这哪是要把苏祁润介绍给道尔公爵的意思,分明就是毫不掩饰的在贬低苏祁润空有一脑袋浆糊,但是没有切实的能力。 道尔公爵顿时皱起了眉头,安格斯这话和他前两天说的可不一样。他瞥了瞥江淮,同样的不以为意。道尔公爵并不担心此举是否会得罪海曼侯爵,毕竟真正联系人与人关系的,友谊是一点,更多的是利益,更何况是贵族之间的往来。就算他羞辱了苏祁润,海曼侯爵顶多心情不悦,还能真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恩人对道尔家如何?大不了他们到时候送上一份礼给海曼侯爵赔罪就是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安格斯都开了口,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苏祁润去打道尔家族继承人的脸。 道尔公爵当即板起了脸,皱眉说道:“胡闹,道尔研究所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我们家族医药产业的核心所在。想进道尔研究所,哪个不是得经过层层选拔,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塞,像样吗!你作为道尔家族的继承人,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道尔公爵的话一出口,四下顿时一片死寂。这已经不是在贬低苏祁润了,分明是想断了他在医药产业的前途。一旦今天道尔家族对苏祁润的评价传出去,哪家医药公司会敢用他。就算是道尔家族在污蔑苏祁润,那些医药公司也要好好考虑他和道尔家族之间的纠纷。 想到这里,这些学生不由的给苏祁润投去一个怜悯的眼光。 詹姆斯教授神色不悦,道尔家族如此仗势欺人,实在是过了点。更何况苏祁润本就是他的得意弟子,道尔公爵如此羞辱苏祁润,这和直接扇他的耳光有什么不同。 然而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呛声,说白了道尔家族势大,他得罪不起。哪怕詹姆斯教授是业内有名的学者,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也得低下自己的头颅。道尔公爵尊敬詹姆斯教授这样的知识分子,那是修养,但詹姆斯却绝对不能瞪鼻子上脸。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安格斯当即满脸愧疚,对着道尔公爵躬身说道,“对不起祖父,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说完,他回过头来看着苏祁润,脸上带着歉意,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 轻蔑,说道:“苏同学,实在是抱歉……” 苏祁润眉头微皱,看在旁人眼中就是典型的一副本应咬牙切齿却偏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这样一来更加的助长了安格斯嚣张的气焰。 “行了……到此为此吧。”江淮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原来这就是欧洲贵族。” 他摇了摇头,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当初和y国王室合作的时候,看中的是欧洲贵族在y国的影响力,和海曼·琼斯给他的承诺。 因而欧洲这边和其他地方不同,江淮给予了他们相当大的自由空间,包括各地城隍任命也尽量参考了他们自己的意见。却没想到造成了现在这样尾大不掉的局面。这些所谓的贵族从骨子里就和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不同,他们自持身份高贵,结党营私,更多的是为了权势和所谓新贵族的地位。 理清楚思路的江淮眉头紧皱,权利滋生贪欲,所谓的新贵族的存在是必然的结果,但它成就的绝不应该是道尔家族这样的货色。当然,这里面不免有迁怒的原因。 安格斯冷哼一声,这江淮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安格斯呵斥的话还没出口,管家突然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公爵大人,王储威尔士亲王殿下还有海曼侯爵等一干贵族都来了。” 道尔公爵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他和贵族圈子之间向来没有什么交情,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王储,他可不会觉得这些人是来恭贺他八十大寿的,他还没那么大的脸面。更何况这才刚刚羞辱了苏祁润一番…… 可眼下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连忙对身边的道尔家族成员说道:“快,随我出去迎接……” 话音未落,人群已经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王储威尔士亲王打头,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常服打扮的中年男女。 道尔公爵上前两步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只看着一行人径直越过了道尔家族一干人,停在江淮面前,王储威尔士亲王拱手作揖,恭恭敬敬的说道:“y国府城隍威尔士·温莎见过殿下,殿下不远万里来到y国,乃是我等的荣幸。” 他身后的人顿时齐身作揖,“见过殿下。” 明明是欧洲人面孔,却模仿者华国人的行为习惯。或许有人觉得别扭,但眼下四周却悄寂无声。 殿——殿下?道尔公爵瞪大了眼,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哪 个殿下??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看向江淮。还能有哪个殿下?除了华国柳市的那位,还有谁能被y国王储尊称为殿下。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中一片干涸。 江淮抬起左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点了点头,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威尔士王储之所以会得知江淮出现在道尔庄园,纯粹是他的一位侍者在替他将贺礼送到道尔庄园的时候,偶然看见了江淮。而这位侍者,曾有幸在每年一次的三品府城隍以上官员入柳市述职时,跟着威尔士王储身边见过江淮一面。 确定了来人就是江淮之后,这位侍者来不及照会道尔家族的人,就火急火燎的赶回了王宫告知了威尔士王储。 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威尔士王储,二话不说,召集了一些贵族世家的当家人,匆匆忙忙的往道尔庄园赶了过来。因而他也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尔士王储摸不着头脑,看向四周,对上他目光的人纷纷低下头来,瑟缩着身体。他心里一阵咯噔,回头看冒着冷汗,完全不在状态的道尔家族成员,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莫不是道尔家族的人做了什么混帐事。 想到这里,威尔士王储看了看江淮的脸色,建议道:“殿下,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请两位殿下移步王宫可好?” “也好。”江淮沉下气来,点了点头。 猛然回过神来的道尔公爵语无伦次的说道:“殿,殿下——” 江淮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苏祁润的手向外走去。 只留下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一众宾客。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众宾客纷纷结伴离开,唯恐再和道尔家族拉上干系。没过一会儿,方才还是热闹纷纷,高朋满座的宴会大厅只留下西角手足无措的百人乐队还有呆若木鸡的道尔家族成员。也不知道是谁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 完了,道尔家族完了。 看着江淮等人远去的背影,道尔公爵脑海之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忽然想起江淮那句‘原来这就是欧洲贵族’,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头,就算江淮愿意放过他们,那些老贵族们为了消除江淮的怒火恐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爷爷,我们,怎么办?”安格斯面如死灰,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再看低的江淮居然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恍然回神的道尔公爵,冷冷的看着安格 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拐杖,猛的向安格斯招呼了过去,“都是因为你这个畜生……” 安格斯被暴怒的道尔公爵猝不及防的暴打了一顿,他疼的嗷嗷叫唤,却没人去劝架,他们冷眼看着,心里已经凉透了。 正如同道尔公爵所想的那样,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压根不用江淮动手,这些欧洲贵族已经识趣的联手把道尔家族送进了坟墓,其中的手段江淮也没兴趣探究清楚。倒是威尔士王储等一干贵族几乎全天陪着江淮两人在lundun各景点转悠,充当着导游的角色,显得格外恭敬。 然而即便是这样,无论这些贵族如何求情,江淮改革欧洲城隍体系的意愿已经不容更改。在以后的日子里,柳市城隍殿将彻底接手欧洲城隍体系官员选拔。甚至于比华国本土的阴间公务员选拔还要苛刻三分。能者居之的理念在欧洲被贯彻得最为彻底。这些老贵族若要想维持自己的地位,少不了要真真切切的做些实事出来。否则,自有能力更突出的人把他们拉下来。 江淮并不担心城隍体系官员的廉洁问题,毕竟生死簿一查任何人都没有*可言,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十天之后,江淮回国,苏祁润则留在康桥大学继续深造。只是当日在道尔庄园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苏祁润也难以再维持往日平静的生活,好在他的学业只剩下一年。 两年后,杨元晋等人终于转世投胎,江淮则低调的给自己加了十二旒冕,他拥着苏祁润站在城隍殿的城墙上,占地超过六十亩的城隍殿辉煌建筑尽收眼底。 冬日阳光正好,江淮眯起眼,在苏祁润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日子还长久着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