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窟档案》 第一章 完全消失

“苏岚。” 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岚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离地十米的树冠上,吓的险些从树上栽下去,被一直修长有力的手抓住。苏岚抬起头,借着树枝间洒落着水银似的月光,看见了一双眼——晶莹的蓝,剔透的灰,如宝石般璀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你是谁?” “该走了。”年轻人简短地说了一句,直接从树冠上翻了下去。走?走什么走?苏岚瞪了地面半晌,用力咬一下自己的虎口,妈的,真疼,不是在做梦。 “喂!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要走!走哪去!最重要的,你是猫说蹦就蹦下来,我不行啊,我怎么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 年轻人回眸扫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修长的指节一寸寸收紧,然后苏岚就觉得肚子上一阵剧痛,直接从树上栽了下来。要完蛋要完蛋!苏岚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双手在空中乱抓,被年轻人在腰眼上一托,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摔得四肢酸痛,不过居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你……”苏岚慢慢站起来,刚想开骂就疼的一咧嘴。年轻人把捏在手里的东西随便丢下,苏岚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粒纽扣大小的石子,嘴巴登时合不拢来,“我靠,黄老邪是你什么人?” 年轻人忍住往上翻的白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你小时候没爬过树么。” “我小时候奥数英语还学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爬树!”苏岚一面嘴上反驳一面在心里飞快思索着,这里看样子像是北京郊区的山里,我明明是刚刚上完大课往宿舍走,怎么突然断片就跑这里来了?除非是—— 这个人把我敲晕了运这里来了? 但凡对人图谋不轨,不是劫色就是劫财。我,苏岚,北京某重点大学的大一新生,十八纯爷们一枚,料想不是人人都有强奸果园老农的癖好,那是劫财?想到这里苏岚急忙去翻背上的背包,一本线性代数,一个笔袋,iphone,钱包,里面150块钱,一样没少。苏岚拉上拉链,把书包甩回背上迅速扫了年轻人一眼,他在前面优哉游哉地走,似乎压根不在乎苏岚在干什么。 “你把我弄这里来干什么?”苏岚忍不住问。 “感谢你和你父亲十年前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苏岚正完全摸不着头脑,就见年轻人停下来,背对着他一字字道: “有人计划在特定的时间清除你们和世界的全部联系,因为我的介入你暂时逃出了他们的计划,你的家人则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该不会是遇上一个疯子吧。苏岚笑了出来:“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说的是真话。” “那好,你告诉我,用什么法子才能清除一个人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苏岚问,“一个人就算死了,也会有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明。他生前用过的餐具,他翻过的书,他的亲戚、朋友、同事也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年轻人坐在一棵倒在地上枯死的树干上,完全没有打算回答苏岚的质问。 这人就是个疯子,没事闲的把人打晕搞过来说胡话。苏岚心想,老子早上微观经济学课上还要小测呢,没工夫和这家伙穷耗。 天空还是黑漆漆的,除了树叶间洒下来的行点月光根本看不到任何光亮。苏岚打开手机gps定位,发现自己在西山区,距离最近的马路有3公里。他低声诅咒一句,转身就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跑。年轻人压根没打算拦他,五秒钟后苏岚的身影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苏岚气喘吁吁跑了半个钟头到了车站,看了看手机刚过凌晨4点。等了半小时什么车也没见到,偏生天上又开始掉雨点。他没带伞,周围也没有挡雨的地方,一会儿就淋了个湿透,气的心里直问候年轻人的祖宗。又过了半小时天亮了,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花了50块钱打车回到学校,看着周围刚刚从宿舍里走出来去食堂吃早饭的红男绿女,他觉得自己真是晦气到家了。 在食堂门口他遇见了自己的学霸舍友周松,想都不想就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嘿,哥们儿,今天微观小测借我抄一下卷子怎么样?” 不料对方一下子甩了苏岚的手,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是谁啊?认错人了吧。” “我是苏岚啊。”苏岚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难不成是雨太大,淋的发型乱七八糟的,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认识叫苏岚的人。”周松直接丢下这句话,钻到食堂里。 这他妈逗我呢吧。什么鬼啊。 好,姓周的我记住你了。小样给我等着。 苏岚内心怀着一万匹草泥马奔腾的愤懑来到教室。学生们都围在讲台前签到,苏岚拿了笔凑上去,找了一圈却看不见自己的名字。揉揉眼睛再看一遍,还是没有。 “老师,问一下我的名字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考试登记表上?我是苏岚,43号。” 女老师亦是一脸惊讶:“你记错了吧?这个班只有42个学生,我以前也没见过你来上课。” 苏岚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掏兜里的手机,结果苹果又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双手捧着手机捡起来,打开通讯录,苏岚咽了口唾沫,拨通了父亲的手机。 一阵沉默,然后嘟嘟两声轻响,里面传来的女声让苏岚的内心坠入深渊: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有人计划在特定的时间清除你们和世界的全部联系,因为我的介入你暂时逃出了他们的计划,你的家人则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四个小时前,年轻人对苏岚说。 苏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飞速冲回寝室,把自己抽屉里所有的积蓄都塞到钱包里扔回书包,狂奔着冲到校园外的公交站,一路上撞到无数人都不在乎。 他必须立刻找到那个年轻人终止这个梦魇。。 第二章 同桌

苍白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万物死寂。 一辆灰色的德国大众从雪原尽头驶来,绑着防滑链的车胎碾碎了雪层,发出咯吱的声响。后座坐了苏岚和一个他记不得名字的女生。苏岚听着mp3打瞌睡,女生捧了一本小说在看。突然车子打滑,一个抱死险些翻车,幸亏俩人系了安全带才没甩到前座上。 “爸你怎么开车的!吓死人啊!”苏岚吓得大叫。 “这路上似乎躺了个人!幸亏我车技老到,及时打方向盘才没照着那人身上压过去……” 苏岚被勾起兴趣,扯了耳机解了安全带就要下去瞧,被女生一把拉住:“苏叔叔,开车继续走吧。” “可是把这个人丢在这里他肯定就冻死了啊!”苏岚抗议。 “你呀,心太好,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不问缘由救他,惹了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既然被我们撞见,哪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苏爸爸说着推开门下了车。 女生皱起眉头,把书翻过一页,不吱声了。苏岚走下车,立马被刺骨的寒风刮的一哆嗦。定睛一看,果真路中央比周围高了一块。他跟着父亲走上前拍掉上面的雪,一个蜷缩的年轻人就露了出来。他把年轻人翻过来,看见一张清瘦俊秀的面容,和周围的雪花几乎同色。就在这时年轻人睁开眼,露出一双蓝灰的眸。 苏岚蹲到年轻人面前,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结果年轻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半点反应没有。 苏岚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收了回去,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年轻人不答,费了一些力气爬了起来,原先身体盖住的地方雪已经被染成粉红色,显然受了不轻的伤。苏岚看着那一片粉色触目惊心,再看年轻人,已经转过身,踉跄地一步步走远。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一个人活着走出这里。”苏爸爸说。 背影僵立了刹那,苏岚继续劝说道:“我同学妈妈是大夫,让她帮你看看伤,修养几天就会好了。” “苏岚你又拽上我!”刚走下车的女孩听到这话立马抗议。 “哎呀,就看在岚哥哥的面子上,帮个忙呗。” “呸!什么岚哥哥,恶心不恶心。”女孩被逗的笑了,过了半秒钟板起面孔,“既然叔叔和你都要救,那就救呗。只是记住我的话,以后要是遇见什么麻烦找上门,苏岚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卧佛寺站。到了。” 一个急刹车让苏岚的脑袋直接撞在前座上惊醒过来,刚才坐公交车往回赶正好遇上早高峰,车子一路堵在马路上加上车上人满为患环境闷热,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打起盹来。“好古怪的梦啊。”他喃喃道。 等等……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苏岚捂住脑袋坐在车座上,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多细节:梦里的事情发生在十年前。梦里坐他旁边的女生是他小学同桌,有一阵关系特别好,后来女生家里出了点事情,她随母亲搬到外地住便断了来往。那年冬天特别冷,老爸带着他和同桌去内蒙古自驾游,回程的途中下了好大的雪。他们在路上遇见了晕倒在马路上被雪埋了的年轻人,把他带回北京送去同桌妈妈工作的医院。年轻人住了十天医院就失踪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梦里那个人有着和他要找的年轻人一样的蓝灰眼瞳,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么年轻人所说的他和他父亲救过年轻人一命便不是胡说八道。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全然忘却了这件事? 不但是事件本身,连同桌的存在都完全从记忆中抹去了。 中午12点。苏岚再次站在西山的树林中。gps地图显示他已经站在白天的地点,可是那个人却消失无踪。 “喂!你在哪!”苏岚走遍整座山每到一处便喊一声,到最后喉咙嘶哑,都没有寻得年轻人的踪迹。夕阳西下,苏岚站在山腰,看着火红的落日徐徐隐没山峦,突然觉得内心无比恐惧。 手机电量已经不足30%了。苏岚还记得出去的路,关掉手机凭着印象找到了车站坐公交到颐和园北宫门。再回学校,舍友都不认识他,他不可能住在那里,加上父亲也彻底消失。他应当如何是好? 眼下只能靠从寝室里拿出来的两千块积蓄节俭度日,等钱花光了,找地方打工?有地方能够在不提供身份证的情况下让他打工给他薪水吗? 晚上睡觉怎么办?要是住宾馆,一个礼拜钱就没了,难道要露宿街头? 苏岚脑子乱糟糟的往前走,突然一个娇躯撞入他的怀里,他吃惊地低头,看见一件火红的衣裳和一头乌黑的秀发。 “流氓!”女子猛地推开他的身子,手上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苏岚的手腕就扬长而去了。苏岚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天,忽然觉得手心有点膈。他低头,发现刚才被掐的手心里多了一张1cm宽2cm长的小纸条。苏岚看了片刻,扭头看着地铁站牌,同时手指用力将纸条揉碎,丢进路边的下水井盖里。 “你比我想象的还机警点,我还以为你会当着马路直接念出来呢。”一刻钟后,颐和园的西堤后岸,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笑着,和背着书包的男大学生在岸边散步。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听你的话过来?”苏岚问。 “你现在处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是一根稻草你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的。” “算你抓准了我的心理弱点。” “我不光知道你的心理弱点,还知道许多关于你的别的事哦。” 苏岚扬起一根眉毛,就听女子道:“你叫苏岚,山西人,现在是某大学的大一学生,父亲苏建国是一名文物工作者,昨天神秘失踪。更神奇的是,周围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消失,好像这个人从来未曾存在一样……” 苏岚猛地跳起来:“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周围的人为什么会对我们没有印象?我应该怎样……” “别急别急,这么大的阴谋布置,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部解开。”女子回答,“不说这个,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岚失笑:“素昧平生,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 “亏我还一眼认出了你,居然这么干脆把我丢在脑后了。真是寒心啊。” “你是……”女子说话的腔调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味道,苏岚搜肠刮肚,陡然想起刚才的梦,“我小学同桌!” “还算有点良心。”女子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苏岚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啥,搜肠刮肚也没找到话来,只好傻笑。 “我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总不能说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把女孩子给气跑了吧?“叫……额……” “张绚。下次再忘了我名字,绝对不帮你。” “绝对不会忘!打死也忘不了!”苏岚赶紧发誓。张绚轻轻哼了一声,丢下他往前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过头瞧他一眼,叹气:“你啊。” 我怎么了?苏岚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自己的际遇,总觉得有太多的疑问和不确定性,心里堵得慌:“你怎么知道我这这里。” “要是我说我是偶然遇见你的,你会相信吗?”张绚回眸笑问,乌黑的秀发随着头部的摆动倾泻而落,折射着午后的日光。 “当然不信。”苏岚答,“你们都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遭受什么样的设计,就我一个人被完全蒙在鼓里,这感觉真的好恶心。” “你们?”张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在我之前还有人找你说过这个问题吗?” “不……我的意思是这种程度的陷害已经完全超出了一般的范畴,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很庞大的阴谋布置吗?肯定不止一个人参与其中啊。”他并不想把自己昨天晚上遇到年轻人的事情如实告知,毕竟是一个分开了十年的人,过去再怎么熟稔现在也是陌生人,而且她没有告诉他全部实情。 “拿着。”张绚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条递到苏岚手里,“把它看一遍,记到脑子里,之后毁掉。” 故弄什么玄虚啊!苏岚在心里腹诽。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掌控欲强大的女性,可现在的情况过于诡异,只能先按着她的步骤来。他刚看第一眼纸条,立马炸了:“我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清楚了?毁掉。”张绚完全不顾苏岚的反应,淡淡说。 苏岚又扫了纸条一眼,手上用力把纸条撕碎丢进西堤:“你满意了?拿我父亲要挟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处在你这个境遇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我家人也在他们手里。”张绚说,“关于这件事,我有许多事情打算告诉你。首先,你真的认为十年前你父亲带我们去内蒙古仅仅是一个旅行吗?”。 第三章 鬼工球

苏岚觉得人生的轨迹,许多时候真的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比如他,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老爸是考古工作者,觉得这行没前途,高考志愿给他报了经济院校。本以为人生就像家里人规划的那样在大学混个四年,出了学校在金融行业找个工作捞点钱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去了,结果在校园里走个夜路都能被人打晕,从此生活彻底乱套,像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 现在,他坐在高铁的头等车厢里,看着窗外飞驰倒退的树木庄稼,犯愣。 张绚坐在他对面舒舒服服地喝奶茶:“我印象不错的话,你们家并不富裕,坐头等车厢应该是第一回吧。” “你看起来倒是很有钱的样子。”苏岚回过眼打量着张绚,她今天穿了一身湖水蓝的长裙,耳朵上带着蓝宝石耳坠,配着高跟鞋和名牌皮包,一看就是个豪,“怎么,你母亲这几年赚大钱了?” “这些都是我拼死拼活挣来的,和我母亲没关系。”说到这里张绚的目光有些迷离,“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了。” “你和你妈闹别扭离家出走了?”苏岚冲口就问。问完就发现对方用一种看奇葩的表情看着自己。 “苏岚,你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哈?” “不过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说到这里,吸管又塞进她涂了淡粉唇彩的樱唇之间,“等下了这趟火车,见到那些人之后。” “你带我去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父亲十年前打着旅游的幌子到内蒙古见的人。” “拐弯抹角的,你就不能用直白的话语给我解释清楚吗。” “我说不清楚的,你去了直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对话到这里就中断了。苏岚拿出火车票,看着上面陌生的身份证号和姓名——罗宾。能短时间搞出一个伪造身份证明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正当货色。眼前这个女人有太多的谜团让他猜不透,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是张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跟着她上了火车实在是有点愚蠢。但纸条上的确是父亲的字迹,自己一无所知,对方却对自己掌控的一清二楚,除了妥协又能有什么法子。 而且,他有一个很狗血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会害他。 三小时后。火车到站。苏岚跟着张绚坐上一辆纯黑的法拉利,汽车开了两小时到了一栋豪华别墅前,苏岚看着门口两边站着的黑衣保镖,咽了口唾沫:“他们手里的是真枪?” 张绚挑了挑眉:“ak47,你要试试吗?” “你tm在逗我!”苏岚吓得一哆嗦,看着面无表情端着步枪的人,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炸,“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绚没有理他,走到门口推开门进去,黑衣人半点反应没有。苏岚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铺着红地毯的旋转楼梯,来到三楼。张绚领着苏岚走过长长的挂着风景油画的走廊,来到一个红色的门前敲门。在敲第二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句发音奇怪的中文:“进来。” 第一个印象,对方是一个古玩爱好者。房间里放了大量亚洲和欧洲文物,以苏岚小时候观察父亲研究文物的经验和知识居然分不出真伪,即便不是真迹也得是极其厉害的高仿。最惹眼的是办公桌中间的二十厘米高的象牙镂空球,被一个象牙基座托着,层层镂空,精雕细琢,工艺之精巧让苏岚几乎移不开目光。 “翁昭的作品。26层鬼工球。”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指尖碰了一下鬼工球外层中间的缝隙,里面的小球立马转了起来,男人抬眼,饶有趣味地看着苏岚发白的脸色,“你是苏岚?” “是的。”苏岚答。 “张绚,你可以出去了。” “是,孙总。”张绚恭谨地回答,给苏岚丢个眼神就掩上门离开了。苏岚正琢磨这个眼色是什么用意,就听男人的声音响起: “虎门无犬子,看来你对这一行不是一无所知,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男人露出欣慰的笑,抽回手慢慢摩擦着手指。他的指节修长如竹,动静间有种韵律的美感,十个指甲盖都涂了漆黑的指甲油。在苏岚的印象里,一般都是女性愿意为涂指甲作装饰,但不得不说他的手配着这个颜色效果并不差。 苏岚没有说话,就他现在的观察看,一个能在国内用ak47,并且把鬼工球这种国宝级放在故宫展出都不过分的文物放办公桌上把玩的人,绝对不是自己对付的了的角色。他找自己来,应该会主动说明情况。果真男人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粤,我想你应该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苏岚倒吸了口凉气。就见男人抬眼看自己,漆黑如墨的眸子恍若深潭:“看来他的确和你提过我,他都说了些什么?” “父亲说……您是他刚进文物局的一个前辈,“苏岚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措辞,”后来……似乎是因为意外失踪了。” “呵,”孙粤听言冷笑,“意外?他倒撇的真干净。” “额……”苏岚只觉得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渗出来,听这个孙粤的口吻他在单位的时候和父亲有很大过节,他这次来是专程找他们父子的晦气的?“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父亲当年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这么长时间也能放下了。我父亲现在都五十多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您行行好,放他回去,还我们父子俩正常的生活好不好……”说到一半,看着男人脸上冷冷的表情,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划过,登时头皮发炸,几乎要吓得叫出来! 眼前的男人,剑眉薄唇,表情阴郁,皮肤是一种几乎病态的苍白色,绝对不是一个五十岁以上的人所应该有的脸。 “奇怪,是么。”孙粤笑了起来,露出白亮的牙齿,“二十年前,你父亲不过是个刚从考古系毕业被上级分配到文物局的新人,我是副局长。二十年后,你父亲混成了副局长,我还是这副模样,被整个世界遗忘,连相貌都不曾变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现代人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谜团。”孙粤喃喃说,手指轻轻按在莹白的象牙雕刻上,“苏岚,你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吗?” 我来是找我父亲的,不是听你在这里胡扯的!苏岚拿不准他究竟想干什么,也拿不准父亲是否真的在他手中,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苏岚想了想,答:“如果您说的是真话,那么我相信。” “你认为我不是孙粤?”孙粤轻飘飘地问。 “我之前没有见过孙叔叔,但如果您真的是他,那么您现在起码也有六十岁了,而您现在看起来顶多不超过四十岁。”苏岚决定把话挑明了讲,手心又捏了把汗——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自己这是遇见了一个……一个……鬼? “我的确是孙粤。” 孙粤盯着自己的手:“我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二十年前遇见的诡异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父亲和另一个人选择了牺牲我保全他们自己,自己逃脱泥泞,把我推入渊薮。”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苏岚急问。 孙粤冷笑:“死了。” “你——” “你父亲还没死,被我派去‘那个地方’了。”孙粤慢条斯理地说,“他需要找到一样东西,带回来给我,这样我和他的恩怨就全部一笔勾销。可他现在却失踪了。只有你去了,才有找到他的可能。”。 第四章 赵先生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在一不知道具体地点,二不清楚风险大小的情况下,苏岚被迫同意加入孙粤的探险队伍,前往内蒙古深处的大戈壁寻找父亲的下落。苏岚被安排到二楼的一个单间里休息,睡一觉起来就看见张绚跑上跑下收拾东西,问她:“你这些年一直在给他干活?” 张绚点头,手里拿着两个蓝色的睡袋迅速收拾进旅行包里。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二十年前,刚改革开放不久吧?一个人凭空消失了这么多年,再次出来那么多钱,还容颜不老,我都要以为他是基督山伯爵了。”苏岚说着,突然想起基督山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想到男人之前的话机灵灵地打个寒战。 张绚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把手轮,极其熟练地往里面填子弹:“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会打枪?”苏岚眼睛瞪老大。 “当然,”几下装上弹夹,张绚眯起一只眼一手举枪对着墙比划,苏岚吓得赶紧弯腰:“悠着点,别走火。” “保险栓拉着呢。”张绚说着把枪塞到包里拉上拉链,“瞧把你吓得。” “这不是最近看暴乱分子拿枪扫射平民报道太多了吗,巴黎爆炸,死伤二百人啥的。”苏岚小声说,还是不死心,“你为什么要给他卖命?” “和你同样的原因。” “你家人也被他控制了?”苏岚问,“你父母——” “我父亲和你父亲一样,是二十年前的亲历者。死了。”张绚眯了眯眼,眸色冰冷,“母亲带着我从山西逃到甘肃,还是被抓到了。为了活命,我们答应了他的条件。我被送到军校训练,毕业后四处奔走给他卖命。母亲被他关押在极其秘密的地方,每年春节我才允许和她见一次面。这是他用来要挟我的筹码。” 苏岚看着她淡漠的脸庞,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这些年她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悲哀。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得经过多少难眠的夜晚,一遍遍煎熬,一遍遍承受,才能撑过这一切,用如此事不关己的口吻叙说这样的惨事。 “不必怜悯我。”似是看穿了苏岚的内心,张绚说,“我这些年的经历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现在我已经成了他的枪,如果他倒台,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孙粤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便他不喜欢我,他信任我。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起来。” 苏岚有些不明就里地站起来,见张绚迅速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自己的小腹就中了一拳,不等他疼的弯下腰,小腿就被高跟鞋绊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弱了,起来。就你这两下子,遇见危险我都没机会救你。” “你要干什么——嗷!”在小腹紧接着受到蛮横的膝撞后,疼痛刺激下苏岚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勉强躲过一记凶狠的肘击,一拳向她胸口揍去。 “臭流氓。”张绚嘴上声音又轻又软,手上动作可一点也不含糊。身子一侧躲过苏岚的狼爪,反手抓住苏岚的手臂一拧,苏岚几乎觉得自己听到骨头拧碎的咯吱声响,接着身体又一次重重摔在地板上。 “在学会打架之前,得先学会挨揍,这是我的第一个格斗老师教我的。”张绚看着地上嘴角抽搐的苏岚扬唇一笑,主动伸出手,“要我拉一把?” “好啊。”在握住张绚手的刹那苏岚手臂陡然加力,张绚反应算是快的,可惜苏岚的力气太猛,加上穿的高跟鞋吃不住力,苏岚抓住她踉跄的时机直接翻身把她按倒,“好歹我也是一个男的,被你又打又踹太没面子了吧?惩罚袭胸一次。” “你……”张绚脸上划过明显的不悦,刚要动作就听到啪啪的鼓掌声从门外传来:“好体位好姿势!继续继续啊!” ?苏岚还没意识到,低头发现自己居然是坐在张绚身上的,两只手还压着她的上半身,简直是日漫男主调戏女主的标配情节啊,还是最高能的那种地咚。 “你起来!”张绚脸颊发红,很难说是因为羞赧还是气愤。 “哦哦……”苏岚一手撑地刚要站起来,被张绚一个撩阴脚险些又跪到她身上。疼疼疼疼死了好吗?!你这是要把我废了的节奏啊! 张绚在只有苏岚看的到的地方冲呲牙咧嘴的他扮了个鬼脸,然后跳起来一个闪身站到苏岚前面问候新来的人:“赵先生,半年没见还蛮精神的嘛。” “那是那是,”刚才鼓掌叫好的青年嘿嘿一笑,“处于劣势的你居然很有女人味唉,我原来一直把你当成不折不扣的爷们儿看来着。” “胡说八道。” “那个,张绚,这位是……” “额,我……我叫苏岚。赵先生您好。”苏岚上前握了手,赵先生拍了一下苏岚的肩膀,熟练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 “我讨厌烟味,麻烦你出去抽。”张绚盯着烟头上明明暗暗的火光说。 “哦,我忘了,真是失礼啊。”赵先生说着把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扬了扬手里的银色打火机,“我先走了,回聊啊。”打火机在手掌心中熟练地打了个转儿,之后揣兜里走开了。 “他是谁?”苏岚问。 “他啊,是个情报贩子。”张绚的声音透着不快,“游走于世界各个角落,获得第一手情报之后再高价出售。” “这样的职业,没有稳定的靠山不会被干掉吗?” “这种人一般很少有人得罪的,当然也有人怕他出卖消息想做掉他,不过他到现在都活的很好。”张绚耸耸肩,“他自有一套网络推销他的商品,买家从富豪到国家机关都有,他只把情报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最近他和孙粤合作比较多,出去看看吧,看样子其他人也差不多到了。” 苏岚走出房间,下了楼梯来到别墅外面。第一天进来时把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已经不见了,一辆黑色吉普停在院子中央,赵先生一手插兜一手持烟靠着吉普车门正和孙粤谈笑,旁边还站了个不认识的人。苏岚下意识想离开,但赵先生已经招呼道:“小苏。” 苏岚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该死的女人刚才还在身后,现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走过去:“孙总好,赵先生好。” “你们已经见过了?”孙粤扫了苏岚一眼,轻飘飘问赵先生。 “嗯,刚才在楼上看见了,不错的年轻人。来根烟?” 苏岚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高档烟盒有些犯窘:“我还是算了,谢谢。” “啧,”赵先生手腕一翻,烟盒就变魔术似的消失不见,“是害怕张小姐不理你吗?” “没有啦,哈哈。”苏岚干笑两声问,“您也参加这次探险活动吗?” “是啊,一路上还请多关照哦。” “请多关照。”张绚对赵先生的描述还在脑海中回响,苏岚觉得背景这么牛逼的人这么好说话有点不科学。孙粤道:“苏岚,正好把其他人给你介绍一下。”指着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人说:“这位是老乔,退伍老兵,我的手下。” “乔先生。”苏岚见他身材高大,面色不善,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 “不用客气,像其他人一样叫我老乔就行。” 孙粤的目光有点冷,赵先生回报他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最后孙粤打了个手势,老乔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回到别墅里。 苏岚隐约有种感觉孙粤和赵先生私下有什么过节,具体怎样却说不上。这时赵先生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唉,看见又一个清纯的少年人落入那家伙的魔爪,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苏岚回头看向他,挑起眉毛:“‘又’?” “先一个当然是那位脾气古怪的张大小姐喽。接下来路途艰险,自己珍重哦。” “好的。谢谢提醒。”苏岚不清楚赵先生是否另有所指,却无法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任何信息。赵先生用力搂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揣兜走开了。苏岚瞧着孙粤离开的方向沉吟半晌,目光转向身后的黑色吉普。 他刚才就留意到孙粤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在车上停顿,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苏岚轻手轻脚走到吉普边上往车里探望。吉普的四个窗玻璃都摇上了,而且贴了黑膜,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苏岚凑得更近一些,能够分辨出后座的轮廓,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副驾上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垂着头正在打瞌睡。。 第五章 牌

一周后周一上午十点。苏岚提着行李走到别墅门口,发现先日看见的那辆黑色吉普已经停在外面了。赵先生穿了一身牛仔服,一手抽烟一手玩弄着打火机,看地上散落的烟头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苏岚把行李丢进后备箱时胳膊哆嗦了一下,赵先生瞧在眼里:“受了特训?” “……是。”这七天里张绚一直以提高他的生还率为噱头给他做各方面的能力训练。从基本的用枪到搏斗格挡,虽然本意是好的,但苏岚毫不怀疑其中有报复他之前地咚的成分。苏岚洗澡的时候照过镜子,除了穿衣服露出的头、脖子和胳膊,全身都是被揍的淤青,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张小姐真是暴力啊,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拜托“怜香惜玉”四个字是这么用的吗?!苏岚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跳,赵先生左手一摆,手中的打火机变作一把折叠刀:“要不要考虑跟我学几招?我可比那个女人温柔多了。” “你们两个在说我什么?”张绚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苏岚缩了一下脖子,回头看见张绚和老乔一起来到门口。赵先生微微一笑:“既然人到齐了,那咱们这就走吧。” “孙总不参加吗?”坐到后座上时苏岚问,张绚跟着坐到他旁边。 “老板还有别的安排。”老乔说。 “老乔,你块头太大了,坐后面就没地方了。不如我……”赵先生话到一半,副驾驶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带着咖色墨镜的年轻人走了下来,绕过老乔坐到张绚身边,顺手扯起衣服上的连衣帽遮住上半截脸。即便他的速度很快,苏岚还是一下子认出来,登时炸了。 这不正是一开始打晕他把他弄到西山上那个蓝眼睛的家伙吗! 张绚和老乔吃惊程度不比他小,从他们惊愕的表情看,年轻人的出现完全出乎二人的预料之外。老乔瞪着这个装瞌睡的人,扭头质问赵先生:“这家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伙计,姓季。相信我,有他在对我们的旅程百利无一害。”赵先生微笑迎住老乔咄咄逼人的视线,“小苏,怎么了?” 苏岚心中一动:“没事,胳膊扭了一下疼。” “这家伙完全是在行程计划之外,我要先报告孙老板——” “这件事,”赵先生说着眼中的笑意陡然消失,表情依旧温和,可不知为何就是让看的人内心惴惴,“我之前已经知会过他了。没有别的事情就走了,张小姐以后别这么暴力喽。” 张绚眸底闪过一丝不快,但没有反驳什么。老乔坐在副驾上,车子开动,拐了几个弯后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苏岚忍不住隔个三五分钟就往张绚旁边扫一眼,那个姓季的年轻人却像是睡着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换过姿势。 车子停在火车站前,张绚给所有人分发了火车票,苏岚捏着火车票抱怨:“明明有钱坐高铁的,非要做卧铺,还是三层的那种。” “话说有个问题。”张绚狠狠踩了苏岚一脚,冲赵先生抱歉一笑:“最近火车票有点紧张,我事先又不知道这位季先生会来,所以少订了一个铺位。” 赵先生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张小姐财大气粗,又不差这点儿钱。掏点钱买个床铺留给小季不就成了。” 赵先生让在小季在月台上等着,自己上火车上看了一圈,发现有一个房间里就两个人,就和张绚走进去和他们商议让他们搬出去。两个人起初不大乐意,在十倍车票价钱的诱惑下很快答应了。张绚付了钱两个人就高高兴兴收拾好行李走了出去。苏岚跟着老乔和小季随后进来,和这两个出去的人打了个照面。苏岚留意到小季身体僵硬了一下,进了包间也不理别的人,直接爬到三层最高的卧铺背朝外躺下。 老乔一直看着姓季的不顺眼,碍着赵先生的面子不发作,这时实在忍不住了,故意很大声说:“我说这家伙是哑巴吧?从早上到现在连屁也不放一个。” 苏岚心里咯噔一声看向赵先生,后者却一脸云淡风轻地喝茶,仿佛没有听见。气氛陷入尴尬地沉默中,苏岚咳嗽一声,这时上铺传来了声音: “刚才搬出去的那两个人不一般,可能也是来抢那个东西的。” 老乔蹭的一下站起来,捏着拳头站了几秒又慢慢坐下去。张绚的表情晦涩不明,赵先生笑着举起茶杯向苏岚示意:“饿了吗?我去叫服务生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盒饭吃完之后,小季又跑到上铺躺着了。剩下的人在赵先生的提议下,各怀心事地玩起了升级。时间慢慢流逝到晚上,老乔起身去打水,赵先生看着神情郁郁的苏岚,挑眉笑问:“怎么,牌不好?” “是不怎么样。”苏岚避开他探寻的目标,看向窗外暮沉沉的夜色,“天色不早了,把窗帘拉上吧。” 赵先生拉上自己这边的窗帘,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岚拉上另一边:“还是……你在担心你父亲所以郁郁不乐?” 苏岚的手一抖,一张牌掉了出来。身旁的张绚弯腰替他捡起来,赵先生见了笑道:“居然是小王,看来我说错了啊。” “我唯一一张大牌就是这张了。”苏岚笑了笑,捏着牌的手紧了紧。 午夜。苏岚睡在最下铺,火车碾压过铁轨发出连绵不绝的咯噔声夹杂对面老乔的鼾声如雷,简直吵得人不得安生。苏岚翻了几个身,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夜里一点,爬起来走向两截车厢中间的厕所,拉开门冲里面的女人问:“好了,故意在塞牌的时候给我一个纸条让我来找你,有什么事?” 张绚直接把他身后的门关上上了锁,狭小的空间就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苏岚想起之前看过的小黄书,很想开玩笑似的来一句:“这里好像很适合来一发?”紧接着想起张绚揍人的手段生生忍住,隔了五秒后皱着眉道:“你选的好地方啊,不觉得臭吗。” “因为除了这里我没法保证我们的谈话不被其他人发现。车厢都有监控设备,周围那些人又不是全可以信赖。” “好有道理,小生佩服。那么张小姐有何指示?” “那个姓赵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是情报贩子了。”张绚说,因为房间太小,中间还横着一个便池,张绚说话口中的口香糖香气都喷在苏岚脸上,混着便池的尿骚气,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受,“你泄露的任何信息,都可能被他当做情报卖给别人,然而你还是不够谨慎。” “我泄露什么信息了?” “他提到你父亲只是个试探,结果你直接就把牌撒地上了。这样他直接坐实了他的猜测,同时也抓住了你的把柄。” “那你们呢?用我父亲要挟我参加这个鬼冒险的不正是孙粤吗?别说你也是受胁迫了,你即便有委屈,也是为虎作伥。既然都是抓把柄,你们两个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 “小点声,待会儿乘务员过来了。”苏岚毫不客气捂住张绚的嘴,被她一把拽下来:“废话,我当然知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之前见过那个姓季的人?” “你没认出他吗?” “什么意思?” “你没印象了?十年前,咱们从内蒙古回来的时候路上看见他倒在雪地里救了他一命不是吗?” 不料张绚愣愣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和你爸爸去内蒙古那次,我们坐车直接回来了,路上什么人也没遇到啊。” “……”苏岚看张绚的模样不像是撒谎,心道难道是和其他人一样失去了部分记忆?“那你和老乔今天早上见到他时为什么这么吃惊?” “因为我听说过那个家伙。他不是人。” “啊?” “他不是人!”张绚又重复一遍,在厕所惨淡的灯光下,苏岚发现张绚的双唇竟然在发抖。。 第六章 掉包

苏岚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是人,是鬼不成?拜托,现在是法治社会,没听说过解放后不许成精吗?搞这玄乎的吓唬谁啊? 可是张绚的样子实在让他开不出玩笑来,火车外面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尖锐的响声,搞得苏岚心里都发毛起来,推开张绚说:“我先出去了,要不然他们该发现我不在了。”伸手去拧门把手,衣服下摆再次被张绚攥住,“又怎么了?” “千万小心。” “好好知道了。”苏岚说着推门出去,正巧看见乘务员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们两个。苏岚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绝逼误会了,也懒得解释,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包间门前,还好所有人都睡着,没人发现他中途出去。苏岚蹑手蹑脚爬上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火车马上就到站了,你赶紧收拾吧。”张绚坐在他对面的下铺上吃三明治当早餐,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没有昨天晚上两人独处时担惊受怕的样子。姓季的年轻人终于从上铺上爬下来了,一个人站在窗子前看风景。老乔正在清点行李:“下火车后会有巴士等着。咱们随身带的都是基本物资,过不了安检的之前已经被转运到了目的地,下了巴士就能拿到。” 张绚皱眉:“这么大声讨论这些,小心给请去喝茶。” 赵先生本来在玩手机,听言轻笑一声。张绚从桌子上的食品袋里翻出一个汉堡丢给苏岚:“早餐。” “多谢。” 半个小时后。火车到达站点,张绚预订的大巴早就等着了。载客量50人的大巴就拉这么几个人确实有些浪费,车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占3排椅子都有空位。老乔一人坐在第一排,苏岚张绚中间,赵先生和小季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里,低头百无聊赖地鼓捣他的手机,看的苏岚有点心痒,点开自己的iphone琢磨着要不要也要下个游戏玩玩。张绚扯了扯他的衣领,朝坐一块的两个人一努嘴,半打趣地对他说:“这时日俩男的坐一起有伤风化啊,这二位还真不避嫌。” “你昨天夜里是不是没睡觉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 “我困得很,先打个盹儿,没到站前不要叫我。”苏岚说着闭上眼睛靠回椅背上,睡意几乎在同时吞没了他。 一觉醒来,苏岚觉得胳膊酸麻的厉害,不过精神比原先好多了,头也不疼了。四周一望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一片树林子,挨着一片内陆湖。一簇篝火劈啪作响。张绚正坐在火堆边烤野味,看见苏岚瞪她嘻嘻一笑:“醒了?” 苏岚还处于懵逼状态中:“到站了?” “已经晚上了。” “哦。我怎么一下子就睡过去了,真是见鬼了。”苏岚抱怨一句,越想越觉得不合情理,板着脸问张绚旁边的赵先生:“我早上的汉堡里是不是搁了什么东西?” 张绚柔柔一笑:“我看你脸色不好,就自作主张让你多睡了会儿,感觉好点了吗?” “托你的福。”苏岚说着坐起来,手刚撑住地面就觉得不对劲了。 胳膊乏力,不是刚睡醒血脉不周的乏力,而是力气被完全抽走那般的绵软无力。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四岁小孩子扼死他都丝毫不费力气。决计没有昏睡药这么简单。他被算计了。 而且算计他的人,就在眼前。 苏岚手里捏了把汗,装作随便问问的口气说:“张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张绚”微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张绚,我怎么会知道啊?” 果然! 可是……是什么时候掉包的?又是为什么?贩卖人口?一般不是诱拐小孩和女人吗?我二者都不是,这个结论不成立啊。这么说从今天早上起周围的人就被换掉了吧,难怪我看着张绚觉得画风不对,怎么没往这方向想。不对,就是这方向想了也没用,从我吃了汉堡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其他人呢?被抓了?逃走了?他们费了那么多心思把我拉入伙,我被怪蜀黍抓了他们应该不会不管吧? 话说,这些家伙抓我要干嘛? “听说你原先是北京的大学生,爸爸被孙粤抓了要挟才不得不加入他的队伍给他卖命,真可怜啊。” 苏岚决定闭嘴听对方继续说。“张绚”继续道:“你的父亲二十年前发现的惊天秘密,对我们而言有相当高的价值。我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帮助我们找到你的父亲。” 老爸到底在二十年前发现了什么?会让这么多力量同时出动寻找他的下落?苏岚试探着问:“假如我不愿意合作呢?” “张绚”的笑容依旧甜美:“那我们也没有继续留下你的必要。” 这就是传说中“做掉我”的别称?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看的谍战片炮灰被枪崩了脑浆四溅的情景,苏岚觉得头有点疼,想了半分钟慢条斯理地说:“首先,能找到我爸爸什么的只不过是孙粤的单方面臆测,我并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够找到他。其次,我认为既然想合作,就应该拿出点诚意,好歹你们应该摘掉面具,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吧?” “这点你加入我们之后,自然有人会详细告知你。” “能不能让我稍微考虑一下?”苏岚咧着嘴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之前就是个倒霉学生,是稀里糊涂被拐到这条道上的,没什么经验。” “那你就慢慢考虑你的处境吧。”对方倒也好说话,“不用消磨时间,你那几个同伙都被我们处理掉了,不用指着他们来救你。” “呵呵。”真的假的,感觉心好慌。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到“张绚”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张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当真?” “是啊,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新来的人声音有些发抖,充满了敬畏和恐惧,“我们一开始完全没有预料到那家伙会出现,谁知道他在那种情况下都能逃出来!我怕就是他们真的过来我们也没有本事——”说道中途看到“张绚”的表情瞬间住了口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苏岚感觉到“张绚”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赶紧抬头,像是突然对天上的太阳感兴趣。“张绚”走到苏岚身边,弯下身子,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对准他的头,清脆的嗓音如同梦魇一般冰冷: “考虑好了到帐子里找我。要是有轻举妄动,这把枪的子弹就会射穿你的心脏。” 苏岚一震,低头,看见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眉眼,后面是对方的眼,里面是吞噬一切的黑,如同墨色深潭,深不见底瞧不出一丝端倪。 “张绚”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招呼“赵先生”一起进到帐篷里。苏岚咽了口唾沫,摸摸额头全是冷汗。刚才的对话都发生的太快,自己完全是靠着第一反应和她交涉的,直到现在他一个人静下来,才第一次切切实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因此感受到更大的威胁与惊惶。。 第七章 营救

天渐渐黑下来,到了夜里凉风习习,抬头能看见漫天的繁星。湖边还有几只萤火虫在上下飞舞。若自己现在不是被挟持的状态,还在学校里就好了。现在期中考试也该结束了,宿舍几个哥们儿一起打lol打一个通宵,真是爽翻天了。 真他。妈。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么一个破地方和一群亡命徒混在一起的?自己还是最没逼格被挟持的那个。 他是喜欢惊险刺激的冒险,但都是止步于玩玩网游看看升级爽文这点为止的,谁他。妈要亲身经历一遍啊。自己又不是亚人能无限复活,万一玩脱了转世投胎还不知道变成个什么东西呢。 他看向周围。自黄昏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这里,现在他们或靠着树干养神或坐在草地上谈笑,看似放松惬意,其实把苏岚围在了中央。看着他们腰畔鼓囊的显然是配枪的所在,苏岚深吸一口气,停顿三秒,慢慢吐出来平缓已经紊乱的心跳。 今天晚上,大概会发生流血冲突吧。 在和张绚学过射击之后,他比原来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些金属机械的可怕性。那个假张绚离开之前要挟自己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搞不好,真的会丧命啊。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戴了墨镜的年轻人从草地上站起身,迈步向他走来。 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其他人都维持着谈笑的动作,但是手指慢慢滑向了腰畔的枪柄。靠在树干上的“赵先生”轻轻吹了声口哨,立马有两个人从草地上站起向年轻人走去。苏岚手心捏了一把汗,见右边的人率先发难,袖剑滑出刺向男人的要害,被干净利落地劈手夺过,手臂一送划破对方的喉管,干净利落。 许多人已经端起枪,枪口对着年轻人和他身边穿着夹克的女人。女人笑了笑,手心翻出一柄暗杀用的小型手枪,一声枪响,“赵先生”头部中弹倒在地上,人群大哗。她趁机打拉住苏岚往外冲,苏岚刚要叫被那个人捂住嘴巴:“想逃命就不要闹。” “张绚!”认出声音的刹那苏岚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人还真不少。”张绚眼疾手快在一个人举起枪之前打爆了他的头,苏岚刚松口气就看见三支枪向她瞄准,一颗心几乎炸了开来。张绚反应极快就地一滚,接下来两声枪响,三个开枪的人就倒下去了两个。张绚爬起来趔趄了一下,一辆车就从林子里开了出来,差点撞到他们身上。车门打开,露出端着枪的老乔:“这次真是够险呐。”一面瞄准开枪,子弹擦着苏岚身体飞过,打中了身后追上来的一个人:“张绚你脸色不大对啊,难道是被枪子儿打到了?” “少废话,赶紧开车!”张绚喘着粗气,和苏岚连滚带爬钻进车里。老乔把玻璃窗摇下一半又放了一枪,敌人的子弹全部打在玻璃上,砰砰直响。驾驶座上赵先生,迅速发动车子,车子很快就开进茂密的林子里。 “放心,老子提前把他们车轮胎都打爆了,那帮龟孙子一时半会儿的追不上来。”老乔生见苏岚不停回头向后张望,保证说。 苏岚冲老乔竖了个大拇指,又担心张绚的伤势:“你被子弹打到了?哪里受伤?” “没大事,擦伤而已。” “让我看看。我是学校红十字会小组的,知道怎么包扎止血。” “包扎止血我也会,我说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张小姐,瞧小苏这么要紧你,看来你有幸要结束你的单身生涯了,祝贺祝贺。”开车的赵先生从后视镜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打趣道。苏岚竟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好在车里面太黑也看不见。老乔在收拾自己的枪,不愧是老兵,刚才打的那几发子弹从速度和准头上来说,都是一流的枪手。 张绚有点累了,闭上眼睛靠在座子上养神。车上安静了一会儿,苏岚想起什么,挑起话头问张绚:“刚才和你一起救我的那个人就是季先生吧。” “对。” “那你们就直接开走?!”苏岚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嗓门高了八度,“那么多人有枪打他一个,他怎么全身而退你们想过没有?!” “整个营救计划是赵先生的主意,他是赵先生的伙计。顺带你吵到我休息了。”张绚睁开眼,皱眉看向苏岚。 “啊,抱……抱歉。”苏岚想起之前张绚就对那个家伙颇有龃龉,声音迟疑一下,“可是……” “小季的身手好得很,你不用替他担心。”赵先生点了一支烟,一面抽一面悠然说。 “之后我们怎么做?”苏岚咽下去到嘴边的关心,换了个话题。 “我之前就得到消息说有人会和我们抢,没想到对方人数这么多。到底是什么底细,赵先生你有头绪吗?”张绚从包里抽出耳机戴上,一面翻歌曲一面问。 老乔呸了一声:“管他丫这么多,只要是妨碍老板的人,通通不能留。要是他们敢继续追过来,见到一个干掉一个,老子的大枪可不是吃素的。” 苏岚小声道:“哎呀,这话听着好污啊。” “分明是你这个大学生思想太龌龊。”张绚赏了他一个白眼。 “说的好像你多阳春白雪似的。” 三个时辰后。车子终于驶出林子,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这里处于草原和沙漠的过渡带,植被稀落,沙尘肆虐。一轮红日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红的如此刺目,乍一看误以为天与地都着了火。在互联网普及的时代,苏岚已经在荧幕上看过无数壮美河山,可是这一刻他还是久久屏住呼吸,感觉被什么触动到灵魂深处。 “虽然绕了这么大圈子,但好歹是来到这里了。”赵先生伸了个懒腰,摇下车窗深深呼吸一口拂晓时分清凉的空气。 苏岚指着朝阳底下天地交接处一个黑色的小点问:“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有兴趣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岚见他真的打开车门下了车,靠在树干上开始点烟,有点意外:“不开过去吗?” “这里除了你以外,没人对那黑点兴趣,我干嘛要开过去。怎么,不敢一个人过去?又不会有狼突然蹿出来吃了你。” “拜托你搞清楚点,你们天天出生入死的都过了多少年了。我刚入行,还是被迫的,怎么可能和你们这帮家伙一样胆子这么肥。”苏岚听出他声调里的轻视,相当不爽,“我现在两手空空,再遇见刚才被绑票的真的只有被宰的份儿。你们谁有多余的防身东西给我点呗。” “正好小季不在,这个你先用吧。”赵先生从车子后备箱里拽出双肩跨,从里面翻出一个银色东西抛向苏岚。苏岚接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折叠刀?” “benchmade的蝴蝶刀,小巧锋利,一只手也能操作,对于你这样的新手比较适用。” “我真心觉得你给我一把枪更适合一些。” “就你这两把刷子,拿了枪分分钟被敌人抢去当活靶子,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还是等我们救吧。”老乔说。 “行行行。”苏岚把蝴蝶刀插进屁股后面的兜里,一个人朝黑点方向走去。。 第八章 古城遗址

有过旅行经验的朋友都知道,目测距离感和实际距离往往差别还是挺大的。比如在北京pm25指标比较好的几天,站在清华西门可以看到西山。可实际上从西门坐车到西山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更不要提步行了。 所以在苏岚走了足足一个小时都没有到达目的地时,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射程度良好,加上地上大多是比热容很小的沙砾和碎石,导致地表温度迅速攀升,脚底下相当难受,金属的蝴蝶刀贴在屁股上好似烙铁。苏岚口干舌燥,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的树林,正琢磨要不要放弃时,狂风挟着滚烫的沙子铺天盖地的卷来。苏岚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沙子,赶忙用胳膊捂住头脸,在风中站了半分钟大风才平息下来。 “呸!什么鬼天气!”他一边吐掉嘴里的沙子,一面放下手打算继续向前走,却发现原先的黑点消失不见了! 我靠!沙丘漂移了?不可能啊!这样的话,该不会…… 完全印证了苏岚最坏的预计,当他回过头时树林也消失不见。 苏岚简直连日狗的心情都有了。 尼玛啊!这特么是哪里啊!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找不到路的下场:被活生生晒死,或者活生生渴死,尸体被路过的野兽吃了,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残渣;或者被沙子埋了,若干年后野外探险家在内蒙古腹地的沙漠中发现了一具干尸…… 打住打住给我打住! 就算是沙丘漂移,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肯定不会离开太远。他们应该还在附近。 苏岚抬头辨认了一下太阳的方位,然后沿着自己影子的方向向前跑去。他记得自己刚从树林里出来时是正对着初升的太阳的,也就是说树林的方向在西边。只要别耽搁太长时间,太阳的位移不会很多,果真,在他跑了十分钟之后,他看见前方隐隐约约出现树林的轮廓。 哈哈我就知道! 在狂喜的驱动下,苏岚几乎是一路狂奔过去的,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跑了一多半路程了。那些“树林”和真实的植株相比,颜色似乎太黄了一些,他猛地站住脚,定睛一看,立马认了出来。 这居然是一座古城遗址! 楼兰古城?不在这里啊!苏岚迅速在脑海里把地理位置过了一遍,没有想到任何对应的文明。就在这时万恶的妖风又刮了起来,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狂风刮过废墟的间隙,发出刺耳的呼啸,真如魔鬼嚎叫一般。苏岚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掉了,决定先躲到城里再说。谁知道站在风里,又会被刮到什么地方去。 只是这声音真他娘的瘆人,白天还能呆,晚上绝逼得把鬼招来不可。就是没鬼,也能把人的魂儿吓掉一半下去。 要是这次有命活着回去,我绝对去庙里给佛爷爷磕头上香。苏岚一面往前赶,一面在心里默默发誓道。 古城最外面立了一座石碑,上面刻了“迷窟幻世”这四个大字。苏岚看了几秒,只得出这是隶书,看字形应该是汉朝前后所作碑刻。石碑的背面刻了一种十分毛骨悚然的“蛇”浮雕,大概有蟒蛇那么长,头部和眼镜蛇一样具有膨胀的眼形鳞片,前端却长了蝎子的螯和三对附足,尾部末梢也有尾针。尤其蛇头的部分正对着观众,脖颈处的鳞片也刻画的栩栩如生,像是在瞪着你一样。 “什么鬼,图腾?”苏岚心里涌起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右手伸向后腰把蝴蝶刀摸出来攥在手里。就在这时蛇的头似乎动了一下,苏岚下意识退了一步,这时蛇突然张嘴闪电般向自己咬来! 苏岚甚至连防御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小脑完全没有处理紧急突发事件的速度。要不是一个人千钧一发把他推开,他的小命绝对要报销在这里。救了他的人劈手从他手里夺过蝴蝶刀,苏岚只见到刀光一晃,蛇怪的七寸就划出一道弧形切口,蛇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鲜血这才从伤口处漾出来,一点点染红石碑脚下的小型植被。 “谢……谢谢!”苏岚忙不迭的道谢,心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狂跳,冷汗出了一身,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喉咙干渴还是惊吓,嘶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男人单手把蝴蝶刀旋回刀鞘,转过脸看他。蓝灰的眸子在污浊的黄沙里有种透明的澄澈,让人不自禁溺在他的视线里。 “小……小……季先生?” “和赵先生一样叫我小季就行。”小季把蝴蝶刀递给苏岚,后者愣愣接过,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他就淡淡问,“苏岚,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那群持枪的坏人包围了吗?我还担心你一个人逃出来没有呢!你逃出来为什么没有找我们?” “说来也话长。” “那就说出来听啊!”太多的谜团涌进脑海,苏岚觉得再不得到解释就要憋疯了。 小季盯着地上的尸体,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 你大爷的。吃了个闭门羹的苏岚决定暂时换个问题:“这是哪里?” “如你所见,”小季向石碑指了指,“迷窟幻世。” “这种蛇是什么东西?” “古文明残存下来的生物。”说到这里小季皱了皱眉,“要变天了。你跟我来。” 苏岚跟着他踩着一地黄沙碎石,来到城中央一个祭坛模样的石台边上坐了,苏岚留意到石台边沿有好几处阴刻蛇形图案,忍不住又道:“这些蛇——” 小季打断他的话:“等这场风暴过去你就留这里等赵先生他们吧。” “那你呢?” “我要找一样东西。” 狂风刮起,淹没了苏岚剩下的问话。仅仅五秒钟,周围的断垣残壁就成为清一色的土黄色,什么都看不见。刚才九死一生时还没意识到,现在和他坐在这里,苏岚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他左手小臂上处有一道刀痕,伤口很新,估计是昨天晚上争斗时留下的,别的地方也有深深浅浅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小季脸色看起来跟死人一样。苏岚指了指他的左胳膊:“你一个人不要紧吗?” 小季拉下袖子,遮住伤口和血渍:“不妨事。” “你十年前就是这个态度,要不是我和张绚救你,你早死了。话说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带着这么多伤,没事闲的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小季握了下拳头,又很快松开:“我之前提醒过你,你还是进来了。” “?”苏岚反应了三秒钟,意识到他在说之前在西山提醒他的事情,情绪立马上来了:你这家伙不提还好,我正想问你呢!“你之前把我敲晕了运到西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季反问:“你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促使你加入这支队伍?” “这……”苏岚把之后的经历飞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得出一个更加让他炸毛的结论,“你事先都知道?” 小季没有否认。 “你!”苏岚气的想扯他的衣领,手伸到一半想起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放弃了尝试,“还有一件事,我问你:十年前我和我爸救你的那次,明明张绚也在场,后来你还是送到她母亲所在的医院治疗的,为什么她一口咬定没有见过你?”。 第九章 沙中行走

小季从兜里拿出一个长得有点像老式按键手机的通讯设备,一面按一面问:“她还说什么了?” ……说你不是人这个总不能直接说出来吧?“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印象不是特别好。” “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更何况我这种离群索居的性格。” 得,你也知道你这性格惹人嫌啊!苏岚一下子就笑出来,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以后开朗点呗。和别人多说说话,别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装睡。还有你眼睛明明没问题,搁队伍里天天戴一副墨镜耍酷呐?” “风暴差不多停了。”小季一副“你问题太多了,闭嘴”的嫌弃脸站起来,把通讯器收了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和赵先生打好招呼了,他们没多久就会过来找你。我和你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不出意外没多久会再碰上的。” “你这就走?万一刚才那种蛇怪再过来我不就gameover了?” “你呆在这里别动,那些蛇不会过来。” “喂!等等!你你你这简直是无情无义,始乱终弃!”苏岚急的跳脚,但小季已经消失在废墟城垛的乱石之间不见了踪影。 这人怎么这样啊! 苏岚看看日头,已经是下午了。实在是又累,又渴,又饿,又怕。他站起来在祭坛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都没有。这烂地方,连个挡头都没有,在阳光的直射下,苏岚觉得自己快被烤成人肉干了。 我都那么难受,小季看着也不像是带了食物和水的样子,身上还那么多伤,怎么一个人撑到现在还一副扑克脸的?面部肌肉坏掉了吧。 算了,管他那么多,先管管自己吧。再特么这么呆下去老子真的要脱水而死了,好歹找个墙垛子避避太阳吧。 离开这里就会有蛇怪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总之别离开太远就好了。 苏岚走下祭坛的一瞬,背后的祭坛发出剧烈的响动,连带着脚底下也跟着震动起来。地震了?苏岚回头看向祭坛,粗糙的石板居然不断下陷开裂,不断有轻烟从裂缝中飘出,组成七个人的幻象。其中五个人离得太远难以辨清相貌,两个人站在石碑面前,年轻一些的正向后面招呼,带着仿佛遥远时空传来的回声:“快,你们快过来看!” 苏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 “孙教授,孙教授!”二十年前的苏爸爸身材比现在精瘦得多,带着一副黑边方框眼镜,颇有那个年代知识青年的文艺气质,“您看这座石碑。” “‘迷窟幻世’?”二十年前的孙粤和现在相貌没有任何区别,穿了一身洗掉了色的短袖上衣,苏岚能够很轻易地辨认出来,“据我所知,没有史料记载过这片文明。一般的石碑大多雕刻城郭名称和历史渊源,这除了四个字外就别无他物。迷窟幻世……是有所指吗?” “那教授,我们这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文明吗?!”苏爸爸完全不理会孙粤的思索,冲跟着围上来的人喊,“小张!小张!” “你安静点,打扰到孙教授了。”被叫小张的年轻人肘了苏爸爸一下,向孙粤的方向打了个眼色。 “那个,我先进去看看,待会儿再回来哈!” “苏同志,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组织没纪律。回来!苏建国!” 苏岚勉强压住内心的震惊,努力梳理得到的信息。幻影一共有七个人,瞧他们的装备,应该是**十年代国家组织的考古队。按照自己之前得到的信息,队伍里除了他父亲和孙粤外,应该还有张绚的父亲。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四个人是谁,为什么不论孙粤还是张绚都没有提起过? 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一只手从背后冷不丁扶上他的肩膀,苏岚下意识拔刀反击,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是我!” “张绚!”苏岚松了口气,把蝴蝶刀重新揣回兜里。赵先生在一旁抱着胳膊评论道:“长进很快嘛,就是反应速度还是太慢。” “你怎么不抽烟了?” 赵先生摸了摸下巴,一脸苦情模样:“风太大了呗。不是吹灭了就是整支烟都吹飞了,一吸一口沙子,本来就带了十盒烟,再这么糟蹋就没的抽了。” 张绚嫌弃地瞧他一眼:“赶紧被风刮没了才好。” “我的大小姐啊,女人太狠可没人喜欢哦。”见张绚脸色黑了,赵先生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小苏啊,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远远的看你一脸魔障的样子,张小姐叫了几声你都没反应,我们还以为你中了邪了。” “你们没看见吗?!祭坛上——”苏岚回过头看向祭坛,登时目瞪口呆:祭坛的石板平整如初,根本没有一丝裂痕。 “祭坛怎么了?”张绚的目光看向颓圮的圆形石台。 “……或许你说的对,我刚才大概是中了邪了。” 老乔说:“这里的石碑上既然刻了‘迷’、‘幻’两个字,想必有什么古怪,大家小心别着了道儿。” “有道理,”赵先生接口,放下抱着的胳膊走到苏岚面前,“我是接到小季的消息找到这里的。他人呢?” 就算大条如苏岚,也发现赵先生平静外表下的紧张情绪:“他一个人,往那边去了。” 张绚埋怨道:“你为什么不拦他?” “我又打不过他,他非要走你叫我怎么办?抱他大腿不让他走?”苏岚摊手问。 赵先生咳嗽一声,老乔斜睨着赵先生,凉凉地开口:“你确定你管得住你这个伙计?别最后自己一个人把东西吞了跑了。” “再凶猛的獒犬没有拴链也会回到主人身边的,只管放心。” 苏岚突然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他看向周围,很显然的,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什么人认为赵先生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赵先生和老乔低声商量了几句,老乔端着枪前面开路,苏岚和张绚走在中间,赵先生断后。这座古城十分庞大,街道曲折繁复,在风口忽高忽低的呜咽声中,尤其心烦意乱。苏岚本来想提醒说小心有蛇怪出没,见走了十分钟也没见着个生物,慢慢忘记了这个茬。低声问张绚:“你上司二十年前应该到过这里才对,他没给你们张地图什么的?” 张绚摇摇头,很难说是没有还是不愿意回答。 “这里面积太大,脚下又都是流沙,风一刮都没了痕迹,找到那个姓季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主动联络我们。”老乔呸出一口刮进嘴里的沙子,转头问队尾的赵先生,“他娘的那家伙还没给你捎信儿吗?” 赵先生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没有新消息哦。” “操。” “消消气,消消气,本来天就热,火气再上来多不舒服啊。那边有个比较大的建筑,要不进去休息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 “我举双手赞成。”苏岚立刻说。 “我也是。”张绚说。 “吃不了苦头的小鬼。”老乔嫌弃一句,不过自己也快给风吹的不行了,四个人走到建筑里。苏岚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算没有太阳了,真是晒死了。” “明明是个小伙子,怎么比女人都娇气,你瞧张小姐都没说什么呢。”赵先生从包里翻出来压缩饼干和水,冲苏岚比划一下。 “咳咳!你们怎么想的,这么干的地方居然带压缩饼干当粮食。”苏岚咬了一口饼干直接被噎住了,赶紧就着水瓶的水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张绚,过来吃东西了——唉,她人呢?” 老乔说:“娘们儿嘛,肯定有些需要单独处理的事情。指不定哪里撒尿去了,咱们先吃咱们的。” “这么热的天又刮着大风,怎么可能有尿。”苏岚随口反驳一句。 老乔来劲了:“嘿,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个女人啊跟男人的生理构造根本就不一样——” “老乔,省点唾沫闭嘴吧,别搁年轻人面前扯黄段子。”赵先生打断老乔的话,把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 我好歹是上过高中生物课的新一代大学生,男人女人的生理构造比你这个初中都没上完的老兵清楚好吧。苏岚在心里吐槽,就在这时建筑后部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张绚!”认得声音的苏岚立马站了起来,旋出蝴蝶刀向声源处跑去。。 第十章 蛇

张绚站在建筑的后部,面前躺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苏岚的城市人思维还没完全切换过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塑料袋:“你没事吧?” 张绚摇摇头:“刚才我看见墙上有壁画,想凑过去看这东西就突然从房梁上掉下来砸我身上,吓我一跳。” “这里墙上有壁画?”苏岚顺着张绚目光的方向看去,在头顶石块缝隙洒落的光线照射下,墙壁上果真隐约有线条勾勒的痕迹,心中一动。 “出了什么事?”端着枪的老乔和赵先生也随后赶了过来,张绚把经过解释了一遍之后,赵先生就抬起头看房梁。老乔盯着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摸了摸,脸色一下就变了:“这……这他娘的是蛇蜕的皮啊。” “你确定?怕是胡猜的。”张绚问。 “你他娘的才胡猜,”老乔怒道,“越南战争那会儿,老子战友被毒蛇咬死的不知有多少,蛇蜕了皮就这么挂在高处的树枝上。” “可是,这层皮也太大了吧,这直径都小一米了,得多大的蛇才能有这么大的蛇蜕啊。”张绚声音有点发虚。 “这……他娘的鬼知道啊……”老乔攥住枪柄的掌心已然冒汗,四处打量生怕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条巨蛇来。 “老乔你能看得出这皮是多久之前蜕的吗?说不定是陈年老皮,跟唐三彩一个年代,蜕皮的蛇早死了我们还搁这儿杞人忧天。”这些人中赵先生最冷静,问老乔。 “这我真不清楚。” “你们过来看。”一直站在墙前面看壁画的苏岚突然开口,招呼大家过去。 老乔没动:“性命关天的节骨眼儿,谁还对破壁画提得起兴致。” “这你就不懂了,古文明的壁画能为我们提供很多线索,有些甚至能决定冒险者的生死。”赵先生说,和张绚一起走到苏岚旁边。赵先生的手随意搭在苏岚肩膀上:“小苏,你有什么发现?” 我说赵先生你是搜集情报养成的职业病吗,为什么见了我总要肢体接触地套近乎。苏岚忍住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甩下来的冲动,指着其中一张壁画说:“我们看见的那个蛇蜕应该就是它。” “这是他们臆想出来膜拜的图腾吧?”张绚失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长着蛇的脑袋和蝎子的螯的怪物?” “不幸的是,我刚进城的时候遇到了一只。” 张绚的笑声立马哑了。 “你这身手,不像是能从蛇类攻击下生还的人啊。”赵先生打量着苏岚,按在肩膀上的手手劲加大,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精明,“小季救的你?” “……是。” 难不成赵先生其实是个同?而且暗恋小季?要不然每次提到他这个男人的态度为什么都那么微妙?苏岚胡乱猜测着,道:“赵先生,你弄疼我了。” “抱歉。”赵先生松开手,苏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指着蛇怪周围匍匐的人说:“这蛇怪,不管是怎么出现的物种,总之在这里有相当崇高的地位,可能像张绚所说是这些人的图腾。看蛇和人的身体比例,这个蛇立起身子是人类的两倍高,排除神化放大体型的可能性,兴许就是蛇蜕的主人。” “沙漠里物质资源那么匮乏,这么巨大的蛇怪吃什么呢?”张绚问。 苏岚苦笑:“体型大些的蟒蛇都能吞掉一整头牛,更何况这个?人牲的陋习全世界的古文明里屡见不鲜。你看这边的壁画,虽然我不认得上面奇怪的文字符号,但底下有两个人抬了一个人放到蛇面前的图示,估计就是活人献祭吧。” “活人献祭……这也太残忍了点。”张绚喃喃说。 “是啊,要是毒蛇还好,一口咬下去毒液麻痹神经或者直接毒死,如果是蟒蛇那样的活着囫囵吞下去,在绝对清醒的意识下一点点闷死被消化,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赵先生接口。 “别说了!” 赵先生耸耸肩:“这条蛇的尾巴上,似乎藏了一个暗门。” 苏岚点头:“我也发现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或者是不是通向什么墓穴,没敢乱碰。” “你爸好歹是个文物工作者,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中国墓穴自古讲究风水和隐秘,又不是埃及金字塔,哪有把祖坟埋在宗教祭祀场所底下的道理?”张绚对苏岚的说法嗤之以鼻。 苏岚退开一步:“我不知道是不是宗教祭祀场所,反正我是没胆子开这个门,既然你这么肯定没有问题那你来啊?” “你……你好歹小时候还跟着你爸研究了几年文物,我爸爸在我三岁就过世了。再者叫我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来干这种活,你好意思吗?” “你杀人的数量比我岁数都多,训练我的时候下手比什么都狠,还娇弱的女孩子?要是真有个什么暗器的以你的身手还兴许能躲过,我这三脚猫功夫九成就挂了,你们也甭想利用我找我父亲了。” “你……” “够了,你们两个!”老乔忍无可忍打断他们两个的争吵,大踏步走到他们中间举起枪,“你们所有人都退后!我数到三就踹开这破门,要是有危险你们注意及时躲避!一,二,三——” 老乔以特种兵反恐的标准姿势踹开暗门之后滚到一边,苏岚下意识护住头脸往回退,结果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响动。老乔凑过来往里瞧了瞧,是个黑漆漆的洞口,找了块碎石丢进去,半天什么反应没有,看样子也没有重力机关。 “真是的,屁点东西没有,瞧把你们吓得这怂样儿。出息。”老乔放低枪口,刚要走进去就听见脚步声由内及外,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里面冲出来往外面跑,一面跑一面凄厉地惨叫。老乔被他撞的一个踉跄,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迅速由远及近,众人定睛一看,一个巨大的蛇头,正从洞口深处往外冒出来!。 第十一章 金蛇狂舞

蛇头冲到洞口的时候张开大嘴露出獠牙,身子一缩之后迅雷不及掩耳向门口最近的老乔咬去。 “我。操!”老乔完全是凭着从军多年锻炼出来的求生本能,抬手就是一枪,正中巨蛇的上颌。蛇头嘶的一声,毒牙擦着老乔的衣服掠过去,身体两侧巨大的棕黑色蝎螯伸出来,要把老乔夹住。 苏岚手忙脚乱从老乔地上的背包里翻出一把猎枪,结果手一抖子弹失了准头直接打进地上。赵先生啧了一声,从苏岚手上抢过猎枪,砰砰两声,蛇怪的身子顿时蜷曲起来,大螯也失了准头,老乔借着机会想滚出蛇怪的攻击范围,结果被它带着蝎子形状毒针的尾巴勾住衣服,一甩砸到对面的墙上,挣扎了一下居然没爬起来。 “你就别添乱了!”张绚一边放枪一边冲苏岚嚷嚷,“刚才逃出去的那个人我认得,是绑架你那伙人的集团里的,断了条胳膊应该跑不远,你把他追回来!” “好的!”苏岚攥紧蝴蝶刀跑出去,没跑几步果真看见踉跄跑远的女人。他的右胳膊断了半截,一路的沙地上血迹斑斑。苏岚冲上去直接把他扑倒,女人反应极快,左手一翻刀光闪过划向苏岚的喉管,终究是因为失血过多失了准头仅仅在苏岚锁骨上留下一道血痕。苏岚咬着牙,用力翻过她身子直接坐在她身上,蝴蝶刀卡着她的喉咙:“你可以继续挣扎,反正断了一条胳膊大出血的不是我。你这个样子我让你走沙漠中也是等死,跟我们回去还能捡一条命。我可以磨到你失血过多昏倒了再把你扛回去,或者再捅你几刀加快失血速度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女人看了他几秒做了决定:“你起开。我和你回去。” 苏岚起身的时候一直小心留意不露破绽,生怕女人使诈自己再被暗算。不过这次女人真的没打算耍什么花枪,回去的时候蛇怪已经不见了。苏岚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问靠在墙上不断喘气的老乔:“你没事吧?” “没事……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妖怪,老子的命……差点就……报销在这鬼地方……” 苏岚见他说话虽然断断续续,但有精神骂娘应该是没多大问题。苏岚向张绚递眼色询问情况。张绚说:“那蛇蝎吃了我们几个枪子儿逃走了。” “蛇蝎?”苏岚重复了一遍张绚的名词,眼镜蛇的身子蝎子的前肢和尾针,这个名字倒是生动形象。只不过,这个词听上去……“不是指张绚你这样的蛇蝎美人吗?” “滚蛋。” 赵先生插嘴:“小苏,你不是学校红十字会小组的吗,帮这位女士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记性倒是好。”苏岚顶了一句,不过还是依言拿出急救包给女人缠纱布。她的断臂周围之前点过穴位,血流不是特别急。苏岚看着整整齐齐的断口,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问女人:“这条胳膊是不是你被蛇怪咬到自己砍下来的?” “是。” “真狠啊。要是我我肯定下不去手,然后就整个人给毒死了。我刚才就觉得你的声音有点熟悉,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看着女人唇角浮起的冷笑,苏岚一下子想起来:“你是那个把我弄晕抓起来的假张绚?!” 张绚在旁边冷冷哼了一声:“现在才发现。” 苏岚仔细端详女人的脸,脸型和眉目真的和张绚有几分神似,难怪伪装之后自己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你们能够找到人来cos我队友,肯定是事先有很周密的布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苏岚问出这句话后,女人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个****。张绚上前直接就是一个耳光:“这种人嘴巴都严密的紧,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吐露东西的。”接着对准她的小腿就是一脚,女人被踹的直接跪在地上。 “喂,人家胳膊都没了,没必要这么狠吧?”苏岚看女人被抽的嘴巴流血有点瞧不过去,问。 张绚拽起女人的头发冲苏岚冷笑:“别忘了,她可是差点把你杀死的人。还是说你看她长得漂亮,心软了?” “这跟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再说她cos的是你,她漂亮不是说明你漂亮吗?”苏岚摸了摸锁骨新添的刀伤,一手的血,又想起被俘时女人用枪口对准他脑门的威胁,怜悯心登时所剩无几,“……我什么都没说,你继续,我没意见。” “哼,反正你们男人都是看脸的生物。”丢下女人的头发,张绚搜遍她的全身,却只发现匕首,手电,手枪,几发子弹,和一个身份簿。张绚翻开簿子:“susanlee……受雇于外国公司的中国人?” “对。” “susanlee小姐,你真的不肯老实交代?”张绚走到她面前蹲下,指着老乔,“那个家伙是个老兵,之前在审讯科呆过。要是必要,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susan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会。 “你在害怕。”赵先生凑了过来,声音一如平常地温和,“你在发抖,如果你一时半会儿无法告诉我们全部实情的话,从简单的答起也可以哦。比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蛇怪袭击?” susan瞟了黑魆魆的洞口一眼:“你们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该不会是里面有什么古怪,你这个臭娘们儿想骗我们进去坑我们吧。”老乔憋了一肚子的火,看向女人的眼神满满的不信任和恶意,“要我说就听张小姐的,狠狠搞死她丫的,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要真的失手把她搞死了,我们的线索就全断了。”赵先生说,“我几乎可以确定,小季的失联和这些人有关系,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下去看看。susan小姐,前面带路吧?” “刚才那位姓张的小姐脚劲太大,我左腿小腿骨已经折了。” 苏岚倒吸口凉气,张绚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把你左腿踩断,让你还有机会逃跑不成?你左腿折了,右腿不是好好的吗?就是单脚蹦,也能蹦的过去吧?” susan咬着下唇,左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在前面走。走进暗门入口时,她左手撑着墙壁一点点往下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解释道:“这里是埻端的祭祀场所,暗门与蛇洞相连,是神祗虢巴的居所,埻端每隔两个月都会通过暗门送活人献祭。” “所以那鸡。巴怪物叫锅巴?还他娘的是神祗天天供着吃人肉?”老乔一脸深恶痛绝。 “埻端?”苏岚重复了一遍,问susan,“就是那个‘国在流沙中者埻端’的埻端?” “是这两个字。”susan说。 “‘国在流沙中者,埻端玺唤,在昆仑墟东南’。”赵先生用他不知什么黑科技的设备迅速联网查到原文念出来。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山海经》里面提到的一个国家罢了。”苏岚回答,这时一行人已经进入洞口深处,老乔拿着susan的手电筒在susan后面照明,“我想起这个,是因为……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似乎和我说‘埻端并不在昆仑’。”。 第十二章 蛇洞

“埻端并不在昆仑?那在什么地方?”张绚问。 “照susan小姐的说法,这座城应该就是所谓的‘流沙之城埻端’了。可是这个地方根本和昆仑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流沙的意思就是流动之城,这座城的位置会随着沙暴四处迁移,那么从青海迁移到内蒙边境,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讲科学的话,怎么可能有随流沙移动的城池?” “讲科学的话,虢巴这种物种怎么可能存在?孙总怎么可能二十年容颜未改?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类现今科学无法解释的谜团,不能拿常识来揣度。” “说的有道理,”赵先生抚掌赞同,“本来我参加这次探险就是为了经历一些有趣的事情,要是什么都和理性推测的分毫误差,那不是太无趣了。” “到了。”susan打断众人的讨论,站住说。 昏暗的空间遍布尸骸腐烂的臭气。苏岚一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打开手电和其他人分散开来四处查看。到处都是尸体的残渣和骨头,张绚和他一起,脸色越来越差,看起来随时都能吐出来。 “这地方真的不适宜女孩子来,”苏岚也觉得胃里在翻腾,“张绚,要不然你先上去呆着。” “还说我,你自己也不是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这里这么多骨头……这蛇蝎到底吃了多少人啊……” “这些骨头都是锅巴吃的人消化不掉吐出来的残留物。”老乔是所有人中脸色最淡定的,他捡起一根小腿骨在手里掂量掂量,“甭说,人有些骨头还是蛮尖锐的,适合当兵器。比如这根处理处理绑枪头,可以和鬼子的刺刀拼一拼。” “老乔你够了,也不怕鬼缠上你啊。” “这里有一具新尸体。”另一边查看的赵先生突然说,开大手电的瓦数让其他人看得见,“衣服和susan身上的挺像,喉咙上有毒牙咬过的痕迹,明显毒发身亡;旁边五米处还有susan的断臂,还有这个……” 他掰开尸体的右手露出一个通讯器,苏岚一眼就认出是小季联系赵先生的那个。 张绚迅速走到尸体前面蹲下搜身,赵先生直视susan的眼睛,声音不知为何有点怕人:“你们追的人现在在哪里?” susan别过头:“追丢了。” “追丢了?”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什么说谎话的必要了。你们几个开车逃走以后,我们没能抓住季先生,便改变主意跟踪他的行动。他受了不轻的伤,走的倒也不是特别快。”susan说,“一开始相当顺利,我们跟踪他来到埻端。没多久这位苏先生也过来了,季先生让苏先生留在祭坛处等你们,自己通过一条密道进到蛇洞里。我们跟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我们和我们打斗,我们二对一占了上风时虢巴突然冲了出来,他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们两个在这地方根本不是虢巴的对手,一个被咬喉咙死了,我被咬到右手砍掉胳膊才活下来。眼看要丧命的时候,你们把上面的门打开了,我冲了出去,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听完解释几个人面面相觑。老乔问赵先生:“你觉得这娘们这回说的是真话吗?” “她没有说全部实话。”赵先生回答,“张小姐,你发现了什么吗?” “这个人叫jamesin,”张绚翻着他的身份簿站起来,“身上的东西和susanlee差不多,不过这有个本子也许能提供不少帮助。” 赵先生接过她递过来的本子:“记事本?运气不错……前面几页都是符号,这个好像和刚才石壁上看的那些文字差不多?” “是一种文字。”苏岚凑过去看了看,以前帮父亲整理拓本时积累的经验让他立马给出肯定的答复,“而且你们看倒数两行,和刚才壁画上的文字排列顺序是完全一致的。” “孙粤那个老家伙挖空心思让你加入真是对的,”赵先生高兴地说,“整个队伍里也就小苏你算是半个行家了。小苏你拿着,仔细看看,能不能搞清楚这些话大致说了什么?” “几行字就能猜出什么意思,赵先生你也太抬举我了。”苏岚说,“susan小姐,你应该清楚你同伴本子上写这些文字的含义吧?” “这个的确是james的工作本,但是我没见过里面写什么,更不知道这些字的含义。” “这婆娘说话三分真七分假的,出去再和她算账。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老乔继续查看,“这地方真他娘的大啊,这么多岔路,从上面看根本想不到底下这么大空间,他娘的跟个迷宫似的。” “狡兔三窟你懂不懂,何况这么大的蛇。老乔你还是别乱走了,小心走丢了。”张绚道。 “嘿,你可别小看老乔我。老子当年越南战争雨林里面都照样打得了伏击歼得了敌人,一个蛇洞能有森林复杂?” “你们都安静些吧。”苏岚说,“这本子的最后一页画了一幅地图,看样子很像这个蛇洞。根据上面画的,这蛇洞一共有三个出口。第一个就是我们下来的暗门,第二个在祭坛的后面,估计就是小季从祭坛到这里选择的路线。第三个出口,被人用红笔标了出来,从这里出发,向我们的左手边走大概半公里,有一个用长方形框出的空白。底下写了‘迷窟幻世’四个字。” 张绚提出异议:“迷窟幻世不是城入口的石碑吗?” “方位不对,”苏岚回答,“石碑和祭坛一个方向,在这个神庙的东南边,也就是这个地图的右下角,而这个长方形框出的‘迷窟幻世’却在地图的左上方。且占据了四分之一张纸,比整个蛇洞的占地都要大。”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父亲当年去的,就是这个地方吗? “你们看看这个本子扉页的左下角,是不是写了一个同样红笔标出的英文字母的‘s’。”安静到现在的赵先生突然发话。 苏岚把记事本往回翻:“的确如你所说。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本子是小季故意留下给我们的?” “这是我和他约定好的暗号。小季往红笔标记的方向走了。”赵先生拿着小季的通讯器按了几下,确认已经坏掉便丢到一边,“james身上有用的东西拿着,咱们走。这个蛇洞和地上城一样大,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咱们还是不要乱走,按着标识赶紧出去的好。” “就笔迹来看,封皮上james的签名和前面写的符号是用漏水的黑色钢笔写的,看样子是以前写的。最后一页的地图和s的标识都是用的圆珠笔,应该是小季新写上去的。” “这姓季的小子先走原来是因为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啊。”老乔吐了口长气,脸上难得露出几许钦佩之色,“利用锅巴干掉追踪者,通讯器坏了没法联系我们,便用这人的记事本留下讯息。赵先生,你这伙计真不一般啊。我原来误会了,以为他单干是另有企图,得向你道个歉才是。” “正相反,”一直沉默听着众人对话的susan突然冷笑一声,“乔先生,你就没有纳闷一下为什么那个人对这个地区如此了若指掌,随随便便就能画出蛇洞的地图来吗?”。 第十三章 鱼腹中的指骨

苏岚心中一动,一个隐约的怀疑在心里成型,想抓又抓不住。老乔啐了一口:“再可疑也比这臭娘们值得信赖。”susan没有回话,突然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苏岚见她脸色极差,额头上有汗珠滚落,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急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susan小姐伤口感染发烧了,不及时处理恐怕凶多吉少。” 老乔见状啧了一声:“这娘们肚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吐出来,可不能让她死这。小子,你看看她还走得动走不动,走不了你架着她。” “为什么是苏岚啊?”张绚立刻抗议。 赵先生说:“张小姐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腿踩断一根,现在她走不了了,总得有人架着她出去啊。摆一副臭脸,怎么吃醋了?” “屁。” “行行行,我来。”苏岚蹲到susan面前,冲她伸出一只手。susan半个人陷在混合着骨头和腐肉的残渣里,断臂绷带整个都脏了,连伸出来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苏岚把她的左臂从后脖颈绕过搭在左肩膀上,右手搂住她的腰一点点撑着她站起来:“这样可以吗?” susan浑身抖得厉害,连着苏岚都跟着哆嗦。老乔见状一脸嫌弃:“我说你行不行啊,连个娘们儿都扶不住?” “赶紧走吧,还真打算烂这里啊。”张绚气呼呼地走在最前面,赵先生古怪地笑了笑,跟着往前走:“小苏,跟紧点。” susan半路上就昏迷了,整个人吊在苏岚身上,苏岚想背她,结果走了半小时胳膊就扛不住了,改成拖着走。道路开始还比较平缓,到了中途就不断蜿蜒向下,行进也越来越艰难。一开始苏岚还有精力好奇这么一路向下会到哪里,到后来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只知道闷头跟着前面的人走。三个小时后,五个人离开蛇洞。最前面的张绚听着轰隆隆的声音渐渐靠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听力:“这是……水声?” “真是水声。”走在最后断路的老乔直接掏了掏耳朵,“我靠,这不可能啊,难不成是幻听?” “甭管什么东西,去了看看就知道了。”苏岚整个人都恍惚了,连说话的声音都飘飘忽忽的。你当我扛着一个一百斤重的大活人走三个小时很舒服啊,马上就撑不住了好吗。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查看一下情况。”一行人中老乔经验最丰富主动请缨,五分钟后他转回来,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前面是一个大湖,湖边还有好多树木。简直就是桃花源啊!” 对蛇洞的恐惧和新鲜空气的渴望让苏岚顾不上吐槽老乔这个文化水准居然说出“桃花源”这么文绉绉的词汇,和张绚几乎是狂奔出了洞口。当第一缕光线伴着晚风吻上脸颊的时候,苏岚忍不住怪笑起来,接着整个人都虚脱似的塌下去,连着身上的susan一起摔在蛇洞前长满杂草的泥地里。 眼前铺开的是一片或深或浅的绿色,青草和树叶的清香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闯入鼻宫。碧蓝色的湖水在草木间隙若隐若现。他翻个身,伸手抹去脸上的泥泞,仰头躺着看城市完全看不到的漫天繁星,目光渐渐涣散开来。 原来一天已经过去了啊。 从下了火车开始,他的经历就不断刷新惊悚值。才不过一天多点的时间,被俘虏、在沙暴中迷路、差点被蛇怪咬死、之后又在不见天日的蛇洞中跋涉了三个多钟头,实在是******太刺激了,宝宝小心脏吃不消啊。 “滚一身泥,脏不脏啊。赶紧起来帮我搭帐篷。”张绚从背包里翻出露营设备,踢了他一脚说。 “姐你饶了我好不好,之前被你训练弄出来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又这么折腾,骨头都快碎了好吗。”苏岚抱住脑袋赖在地上讨饶道。 “你就躺着吧。我刚才似乎看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蜈蚣从你脚边上爬过去了,也许是我看花了眼。” “喂喂喂!真的假的,别吓唬我啊。” 在苏岚的强烈抗议下,最终还是张绚和赵先生两个人搭了帐篷。老乔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捕鱼装置到湖边抓鱼,不知道是不是时来运转,居然捞上来三条大鱼,每尾都有两斤重。老乔的烤鱼技术并不好,烤的鱼半边身子都焦了,但苏岚还是狼吞虎咽,全无吃相,恨不得像猫一样连鱼刺都嚼烂了吞下去。四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突然苏岚嚼到什么硬的东西,险些把槽牙硌掉半块,不由得哎呦一声。 “叫你吃饭扯闲篇,舌头咬了吧。”张绚明显对苏岚不帮她搭帐篷耿耿于怀,一脸幸灾乐祸。 “呸,这鱼肚子里有东西,这是!!”看清吐在手里的异物是什么的刹那苏岚整个脸都黑了,丢掉手里的鱼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张绚凑过来一看,也顿时觉得整个胃都闹腾起来。 鱼肚子里消化不掉的残渣,居然是一截人的手指骨。 “这******又不是食人鱼,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苏岚卡着自己的喉咙,打算把咽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既然都到肚子里了,干嘛非要吐出来,说不定只是只猴子呢。”赵先生一脸淡定地揉了揉苏岚的头发,“吃饱了赶紧去照顾那个susan小姐,我看她快不行了。” 你这谎话拙劣的我想信都没法信啊。苏岚摸着被揉乱的头发苦笑,没有反驳什么。经过这么一遭事件之后所有人都兴致缺缺,合计了一下确定了守夜顺序。赵先生是第一班岗,坐在帐篷外面抽烟,剩下的人拿湖水胡乱洗把脸就拿了睡袋滚回帐篷准备睡了。susan依旧昏迷不醒,刚才其他人搭帐篷捕鱼的时候苏岚找了一根比较直的木棍将她的腿固定好,并给她的断臂换了绷带。急救包里的退烧针和消炎药都用上了,都没见她有多大起色,现在更是说起胡话来。大多是模糊不清的呓语,唯一比较清晰且重复多次的只有两个字: “好冷……” 苏岚摸了摸她的额头,着手滚烫,心道我特么就是个业余爱好加了红十字小组学学医疗救援的经济学学生,人家专业医生还要先搁医学院学好几年再实习积攒经验呢,你们还真敢把我当医务人员使啊。他看看周围,老乔的呼噜震天响,张绚也不像是醒着的样子,急的到帐篷外面去叫赵先生。听了苏岚的叙述和担忧后,赵先生只是耸耸肩:“你加油。” “拜托这不是儿戏!高烧这么长时间不退,真的会死人的好吗!” “我们没人是医生,我带着的急救包里的药物你都已经给她用上了,她还要死我又有什么法子。本来干这行的就要有不得好死的觉悟,我们要是不截住她的话她一个人在沙漠早死了,都活不到现在。小苏,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他妈——!算了,当我没说。”不知道是不是赵先生对生命无所谓的态度触及了他的底线,苏岚只觉一股怒火从胸臆里直冒上来,一把推开他冲回帐篷里。susan依然在发着高烧说胡话,苏岚把自己的睡袋和外套都给她罩上依旧毫无效果。 “冷……” 我外衣都给你了,一个人冻着不睡觉照看你,身子丫的都僵了,你还嫌冷,简直是没良心。苏岚在心里抱怨,接着脑海里冒出一个主意,又立马打压下去。 对方是女的,这个……不大好吧? 内陆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凌晨时候只穿着单衣的苏岚冻得浑身打哆嗦,最后实在熬不住了,顾不得是否妥当爬进睡袋里跟susan蜷在一起。susan女人的体香混着高热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凌乱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在他的脖颈上。按理说是苏岚在学校时晚上躺在宿舍里无数次意淫过的美好画面,此刻他却实在累得提不起任何兴致。 “喂,我要死要活背你到这里,费了这么大劲你可别不给我面子死了啊。”苏岚迷迷糊糊对susan嘟囔一句,眼睛闭上立马坠入无梦的睡眠。。 第十四章 最大的bug

苏岚这一觉睡的死猪一般,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苏岚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摸向身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反应了两秒钟一下子清醒了:“susan小姐呢?” “啧,你小子可以啊。”老乔瞧见他醒了,就冲他挤眉弄眼地笑,“叫你照顾病人,怎么照顾照顾的就跑一个睡袋里睡去了。女人的奶。子摸着爽不爽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吗。”要是最开始苏岚根本不敢和他抬杠,处了这么几日也渐渐没大没小起来,“人呢?怎么就老乔你一个在这?” “张小姐和赵先生出去找小季去了,”自打在蛇洞里认可小季之后,老乔提到他的语气态度明显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好转,“这里这么危险,他一个人又受了伤,但愿别出什么事的好。” “susan小姐怎么样了?” “高烧是退了,整个人跟个霜打的秧子似的,估计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小子你注意着点,今儿早张小姐看见你和她睡一起时那表情简直要杀人。” “我去找她。”苏岚说着走出帐子。 susan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苏岚走到她身边坐下时她只是草草点头没有别的反应,倒是苏岚,因为想起前夜和她一个睡袋睡觉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刚好的缘故,susan看起来弱势了很多,低头抿唇的模样第一次让他觉得像一个符合她年龄的女人。 锁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摸起来还是会隐约作痛。苏岚想着之前的九死一生,又想起和张绚对练时她的狠辣,以及营救他时她开枪打死的那些人。像她和张绚这样天天在刀尖上跳舞的女人,是不是只有受了重伤折了羽翼才能让别人看到她们属于女性的脆弱一面? 明明不选择这条路可以生活很好的啊。 他出了口长气,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向湖中央丢去。扑通一声闷响后,伴着荡漾开的涟漪他目不斜视问身畔的女人:“身体好些了吗?” “我死不了。”半秒钟后传来冷冷的回应。 “……”谈话到了这里陷入僵局,苏岚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接着捡石头往水里丢。在丢到第五块的时候susan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你的组织是什么来头,绑架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是来套我话的?”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遇见什么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啊,浑身带刺跟刺猬似的。我爸说过,凡事要往好了看,生活就会充满阳光。”提到父亲,苏岚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在经历了这些九死一生的事情之后,苏岚对父亲的存活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他的父亲只是个学者,从来不是身手敏捷的探险家,人又上了岁数,在遭遇了这些之后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万一他真出了三长两短怎么办?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不过是他残缺不全的尸体,或者连尸体也找不到,那到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杀了孙粤报仇吗?以自己的两把刷子,只怕还没接近他就被他的保镖毙了吧。这场冒险后他是否留我活口都是个问题,要是他想要我的命,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还有,孙粤口中的“一样东西”,susan口中的“惊天秘密”,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父亲他们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离奇可怕的事件? 苏岚正胡思乱想,就看见susan突然转过身正对着他,憔悴的脸上带着一抹讥嘲:“你以为你的境遇就比我好多少?你现在好好的,不过是因为你对他们还有用而已。”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或许我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呵。”苏岚无力地笑了一声,看向手里捡起来的石块,却突然连扔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半分钟的沉默,苏岚把手里的石块丢掉,仰躺在地面上轻声问:“你在蛇洞里说小季知道太多很可疑,是单纯为了在队伍里播撒怀疑还是你真的知道什么内幕?” “你认为是哪种?” “我希望是第二种,”苏岚抬起手,看着从指缝间洒落的光线,眯了眯眼睛,“拿网游来类比的话,作为一个玩家他知道的太多了,和我们简直是冲了费的vip和新手的区别。以我多年看狗血文的经验,这种装逼男背后一定有故事,而且是很心酸的那种血泪史。” susan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一丝笑意:“看不出来啊,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我脑洞一向很大。” susan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真不知道。”废话,我要知道我干嘛要问你。 “他最开始时使用的名字是希禛。” 希禛……season(季节……小季……苏岚想起动漫里柯南听见阿笠博士讲脑筋急转弯时哭笑不得的样子,估计自己现在也差不多这个表情:“听着跟现在女生粉的韩星差不多啊。” “他出道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吧。”susan用没有断的胳膊环住右腿,左腿被木棍固定僵硬地前伸着,“他以职业冒险家自居,不隶属于任何团体,从罗布泊到百慕大,只要出价够高不论多么凶险的地方他都会去。好几次一个冒险队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这种事出现了几次之后,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圈内到处都有他不是人类的流言。” “不过身手运气好一点,就要嚼舌根说他不是人是妖怪。真是无聊至极。” 面对苏岚的反驳,susan只是唇角轻扬,继续叙述:“十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上个月,一个叫小季的人进入我们的视野。一开始我们还只是怀疑,到他出现在你们队伍里时我们才真正确定他就是十年前失踪的希禛。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可以断定赵先生情报的来源和他脱不开关系。” “十年前……”雪原上被雪掩埋奄奄一息的青年形象在苏岚脑海一晃而过,“你说他是二十年前出道的,那他现在多少岁你清不清楚。” susan皮笑肉不笑:“你既然意识到这点,最大的那个bug你怎么就没有意识到?那么多人说他不是人类,你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为什么么?” “最大的那个……”无数记忆碎片在苏岚脑海中流星般划过,小季在西山望向自己的淡漠,小季从虢巴嘴里救下自己的情景,十年前自己向小季伸出手他蓝灰眸中的冷漠戒备……突然的发现让苏岚浑身觳觫,像是全身被闪电击中一般。 他之前怎么竟然就没有发现! 这个男人,和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的孙粤一样,有着一张不会衰老的脸。。 第十五章 阴历十五

下午的时候张绚和赵先生回到营地,张绚明显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闷气,苏岚和她说什么都全不理会。苏岚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去找赵先生问情况。赵先生的脸上比出发前多了条划痕,看着像是锯齿状叶子留下的痕迹,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枯枝碎叶,现在正拿湖水当镜子研究自己的脸上的伤:“张小姐这次真的气得不轻啊,小苏你得好好哄哄她才行。” “哎呀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苏岚说完这句话四处望了望,生怕张绚听到似的,“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赵先生拿出从james那里拿来的笔记本翻开给苏岚看,苏岚发现,在小季标出的蛇洞草图前一页,赵先生新画了一张草图:“我们所处之地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从这里到地平面垂直距离有一百米左右,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盆地究竟占地有多大。从湖边往东走两公里左右有一个很大的丛林,树龄都相当古老。我们在一些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人为刻上去的文字。丛林本身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们没敢深入,走了几步就回来了。” “小季呢?”听了susan的叙述之后,苏岚对赵先生有种十分微妙的不信任感,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缘故。 “还没找到,也没有发现任何他留下的线索。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苏岚没有料到赵先生会问及自己,愣了一下说,“他是你的伙计,我认识他的时间远远没你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头绪……” “他离开你之前有说过什么特殊的话吗?像是他去哪里之类的暗示什么的?” “暗示?……没有啊。”苏岚想到小季似乎的确说过他们目的地一致会再碰上什么的,摇头有片刻迟疑,不知道赵先生看出来多少。 “小苏——” “那个,我有点内急。先失陪了,不好意思。” 生怕被抓住把柄似的,苏岚随便扯了个借口就起身离开赵先生。往帐篷方向挪了两步后,心想赵先生这种收集情报的人精面前撒谎,必须得有点样子,不就小个便也不是憋不出来,便转了个方向来到湖边。susan已经回帐篷休息了,张绚在帐篷外面和老乔坐一起,湖边的杂草平均有齐腰深,背对着营地的话没人能看见。苏岚慢吞吞解开裤拉链,看着下午的阳光透过盆地照射在湖面上摇动的粼粼波光。这么一个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随地小便,苏岚有种亵渎的不洁感。 方便完了,苏岚刚想往回走,就看见旁边的高草丛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波痕,由远及近。看样子只可能是蛇,而且长度还不短……脑海中迅速冒出昨天古城中叫虢巴的蛇怪,苏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想大叫一声跑开,结果脚底下软软的使不上力气。眼见杂草的波动来到跟前,苏岚屏住呼吸,感觉到一个黏腻湿冷的东西擦着他的脚踝蹭过去,接着湖水起了圈圈波纹,看样子是那玩意儿没打算理会他直接钻进水里。苏岚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呆了半分钟,才大大松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营地,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张绚远远看见苏岚过来,一声冷哼自己进帐子里了。老乔正在抽烟,看牌子是赵先生给他的,见苏岚惊魂未定的模样啧了一声站起来:“听赵先生说你去解手了,撒个尿这么长时间,遛鸟去啦?现在鸟笼还开着。” 苏岚被老乔粗鄙的比喻弄的满脸发烧,一低头裤拉链果真开着,赶紧拉上:“不是,刚才草丛里有蛇!贴着我的脚脖子就爬过去了。” “这么高的草,有蛇不是很正常吗?成语都说了,‘打草惊蛇’,有草就有蛇,你小子这都不知道啊。” “好好好,我愚昧无知,大惊小怪……”刚出了糗的苏岚,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资本,正自我贬低着赵先生走过来对老乔说:“开始收拾,太阳下山就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啊?晚上那么黑,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明天再走不行吗?”苏岚听了抗议道。 帐篷里传来张绚冷冷的讥讽:“我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你要是懒虫发作不乐意,就自己一个人守着这湖边住一辈子吧。” 喂!别这样啊!知道在张绚火气彻底下去之前跟她说什么都是自讨苦吃,苏岚对赵先生说:“我不是犯懒或者什么的,就是想知道一下赵先生你们如此决定的理由。” 赵先生从烟盒里拿出支烟点燃:“今天是阴历十五。” “所以呢?” “满月时阴气较重,容易出现不干净和诡异的事情。” 拜托,又不是鬼故事和神话传说,你还指望月圆之夜出现几只狼人嗥叫吗?苏岚在心里吐槽,也没法子,乖乖帮着老乔把帐篷和睡袋收拾好。一行人草草吃了点干粮,太阳就差不多落山了。众人清点了一下东西准备出发,苏岚见张绚还是不理他,叹口气主动走到张绚面前:“要不然咱们两个换一下?我背包袱你扶着susan小姐。” “不需要。” “喂!张绚!我真的错了,咱们能不能别闹了好不好!——”见张绚背起包袱大步往前走的身影,苏岚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赵先生微笑叹气,老乔见状一脸幸灾乐祸:“小子,这就是多线操作的后果。” “那也比你一个找不到的强。”苏岚没好气地顶了一句,气呼呼走到susan面前:“susan小姐——” “我自己能走,谢谢你的好意。”susan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半人高的树枝当拐杖,完全无视苏岚伸出来的手自己往前走。 感情好我两边费力不讨好是吧?行,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扛还乐得清闲呢。 “瞧你气鼓鼓跟个青蛙似的,挺好玩的。”老乔跟苏岚走在最后,把背上的压缩帐篷脱下来丢给他,“背着。” “老乔你损我损上瘾了是吧。”苏岚接过帐篷背起来说。 “吃一堑长一智,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泡妞。明白吗小子?” “一看你这样子就打了半辈子光棍,说的话有什么参考价值。” “屁,”老乔嗤笑,一脸不屑,“老子在越南干女人的时候,你小子连娘胎都没出来呢。” “看不出来啊,老乔你还还有这经历。”苏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除了表情猥琐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说的真的假的?“越南女人干……咳咳,玩起来感觉怎么样?” 老乔一副巴不得他上来问的样子:“嘿嘿,我跟你说,比国产娘们儿还是够劲儿。玩得花样多,叫起来声音也够浪,让老子想狠狠压着她干到昏了为止。” “玩得花样多什么的……”难不成那个时候就开始流行sm? “身后沙沙的是什么声音。”前面的susan突然厉声道,吓了苏岚一跳。 老乔正说到劲头上,被打断一肚子火:“臭婆娘瞎说什么,闭嘴。” “身后的确有沙沙的声音,老乔你闭上嘴巴就能听见了。”赵先生说。这么一提,苏岚立刻意识到,从他们启程开始,沙沙的声音就一直在响,只不过刚才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老乔的话上大脑选择性忽视了这个讯息。他仅仅听了几秒钟就觉得浑身发毛,那种声音……没法形容,窸窸窣窣的,就像无数只虫子在地上在爬。 “三更半夜的别吓唬人,分明就是树叶被风刮了响……”老乔话说到一半感觉一个凉飕飕的东西贴着脚脖子蹭过去,拿手电筒往地下一照登时炸了,“我靠!哪儿来的这么多水蛇?” “愣着干什么?跑啊!”现在苏岚一听见蛇这个字就犯怵,大吼一声撒腿往前狂奔,跑了几步发现susan没跟上来,“susan小姐呢?” “后面呢吧,她断了一条腿又跑不快。”赵先生一面跑一面说。 苏岚内心天人交战片刻,做出决定:“你们等我一下。”说着转身往回跑。 “那些蛇说不准也是毒蛇,咬你一口不死也得半条命下去。这种时候自个儿保命要紧,别管别人了,回来!小苏!”h:254198194。 第十六章 月满蛇潮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苏岚找到susan的时候,她已经被蛇包围了。在她前面,深夜的湖水不断起伏,一轮圆月揉碎在弧光倒影里,水波像是海浪一样拍打着岸边。一开始苏岚还以为是单纯的潮汐作用,接着他发现无数水蛇正随着湖水的每一次起落源源不断从湖里爬出来! susan一手撑着树枝做的拐杖,另一只手举着火把不断逼退靠近的蛇。看见苏岚,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惊讶,但很快镇静下来:“有枪吗?” 苏岚记得帐篷中间插了一把,翻下背上的帐篷摸了几下掏出一把手枪抛给她。susan接在手里,丢下火把和树枝拐杖几个跳跃来到苏岚身边,上半截右臂夹住枪,左手抢过苏岚的帐篷背到自己背上。接着空出来的左手拿了枪,两下毙了两条爬的最近的蛇。余下的蛇被枪声震慑,动作慢了一两秒。susan趁机爬到苏岚背上,断臂搂住苏岚的脖子,两条腿死死缠住苏岚的腰间:“跑!” 苏岚不用susan说第二遍,撒开腿玩命向前冲。大概是生死时刻激发出最大潜能,苏岚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简直能赶上百米冲刺国家运动员。susan伏在背上一直用枪打靠的太近的蛇,这么冲了一段时间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林子,估计就是赵先生白日里说的树林了。苏岚跑进去,又冲了两分钟,才停下来扶着树干喘气,四处看了看:“幸好这些蛇没追到林子里。” “马上就会过来的。”susan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沙沙的声响混着草木的窸窣迅速逼近,“爬到树上去。” “你个乌鸦嘴!”苏岚气哼哼骂了一句,手指抓住树干刚要用力,肚子被背上的susan踢了一脚:“不是这棵。旁边的那棵。” 苏岚留意到susan说的那棵树树皮上有刻上的古文字,也顾不得这么多,抱住树干就往上爬。按说他这个小学连操场旗杆都怕不上去的身手,爬树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毕竟出来之前被张绚魔鬼训练了一礼拜,身体爆发力敏捷度都有了一部分提高,加上生命危险让他死死抱住树干不撒手,背上背了个人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居然蹭了上去。susan还是云淡风轻地说着风凉话:“你抖得厉害,快掉下去了。” 苏岚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心里大骂废话,你搁我背上这么沉,我能爬的上去才怪了。觉得双臂双脚摩擦树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这种情况只能玩命苦撑。 “这样下去真要掉下去了。” “******你要是再找不出来法子,我就把你丢下去。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掉下去喂蛇!”苏岚几乎能闻见胳膊磨破流出来的血腥味,情急之下开始口出恶言。就在这时听到树冠上一声银铃般的冷笑:“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为什么要逞英雄救人啊?” “张绚!”苏岚一听见这个声音登时炸了,“快救我!” 一根绳子从上面垂落下来,苏岚抓住绳子,上面的人一用力苏岚和susan就被扯到树冠上。看见木叶间那个熟悉的倩影和表情,苏岚简直要感动哭:“姐啊,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少这里油嘴滑舌了。”张绚低头看了看树底下,现在密密麻麻全是蛇,在他们的高度看像是无数蚯蚓在蠕动,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绝对要做噩梦,“切,恶心死了。” “它们真的不会爬上来吗?”苏岚心有余悸地问。 “这些有古文字的树是埻端的圣树,树根部涂了埻端人特制的草药,毒虫不会靠近。”susan解释说。 苏岚哦了一声,张绚盯着susan,眼神慢慢犀利起来:“这里的部族,文化和习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知道的多了也有错喽。”susan不紧不慢地回答,一脸挑衅对上张绚的眸,“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两个,张小姐要是觉得我多嘴我不说便是。” “你们两个别闹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出了什么娄子谁也逃不掉。”苏岚见气氛不对赶紧叫停,问张绚,“赵先生和老乔呢?” “林子里面太黑,我和他们两个跑散了。” “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去找他们啊。”苏岚靠着树杈,咬着牙撸起袖子检查胳膊,果真被树皮磨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的,“张绚,赵先生的那个急救包是你背着吧?” “急救药不是这点小伤用的。”张绚说,“何况你上药也没用,待会儿下树还得磨破。” 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嘶,这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地方,感染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考虑吧。苏岚把磨得破破烂烂的袖口又拽下去盖住伤口,感慨:“我感觉我现在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肉。唉,也不知道赵先生他们找到小季没有……” 没人理会他,苏岚抱怨几句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听不见了。令人头皮发炸的沙沙声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渐渐稀疏下去,他们把绳子的一端在树枝上绑好,张绚下到半截处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向树上面喊话:“蛇已经跑干净了。” “太好了!”苏岚松了口长气,一手扶着树伸出手拉张绚上来,问她,“咱们是这就下去,还是等天亮了再说?” 张绚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还是等天亮了比较妥当。蛇这种东西在这种昼夜温差大的地方晚上活动更加频繁,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回来。” “不会的。”从刚才躺在树杈上闭目养神的susan说,“它们这是在迁徙,不到枯水季不会回来的。” 张绚本能想继续逼问susan,看了苏岚一眼哼一声忍住了。苏岚想到自己去找susan时她莫名其妙的表情,再加上她一路上淡定的态度,觉得要么这个女人要么是一切都看开了真的不怕死,要么她就是胸有成竹,以她对这里的了解度,一个人活着出去说不准不是不可能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啊。果真应该早点贯彻赵先生说的法则,自己管好自己,别人的死活别人负责轮不到你来操心?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susan看着树林间透过的月色说,“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危险我会叫醒你们。” “那就麻烦你了。”苏岚说着闭上眼睛就着了。张绚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树枝上轻微打鼾的苏岚,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末了叹口气:“这家伙心真是宽啊。” “怎么,你不放心我?”susan的视线从树叶间疏疏朗朗的星落到张绚脸上,柔美的嗓音并没有多少温度,“苏先生好歹救了我一命,加上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一个人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坑你们对我没有好处。” “现在这世道恩将仇报的人多了去了。”张绚冷冷道,不过内心也认可susan没有加害他们的能力和动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让我发现你做什么手脚,我自己就会料理了你。” “done(成交”面对张绚刀锋般锐利的视线,susan只是耸了耸肩,左手抱着断臂的伤口处继续看星星。 h194。 第十七章 尸体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苏岚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和两个人商量接下来的去向。张绚认为赵先生和老乔在林子深处,所以他们应该继续深入找他俩。苏岚听出她话语中的迟疑,问:“你在担心那些蛇吗?” “不光是蛇的问题,这个林子……很古怪。” 苏岚回忆起赵先生昨天也用“诡异”两个字描述这里。张绚继续说:“这片树林特别容易迷路,而且深处笼罩有白雾。咱们不要太深入,沿着林子边缘找,赵先生和老乔应该在附近。” 苏岚和susan靠绳子先后滑下来,张绚留在最后解了绳子收好,然后一个翻身借着树干的力直接从树枝上跳下来。苏岚提议:“我记得高中看的《柯南》里面有一集,侦探队把毛衣拆了在迷宫里走防止迷路。要不然咱们也试试?” “那都是骗小孩玩的,树林的气候环境那么复杂,随便一点风吹草动毛线就断了。还是找个切实点的法子吧。”张绚说着从腰袢拔出一柄匕首,在树干上狠狠划了一道,“我们走。” 虽说地理位置处于干旱的戈壁滩,这个盆地却出奇地湿润。不知道是不是湿度过大的缘故,吸进的空气中都带着浓重的水气,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像是隔了一层轻雾。刻着古文字的所谓圣树自往前走后就没再碰见过,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树干发黑的树。苏岚看着周围茂密的植被,自己在北方基本看不到这么高大的树木,只有高中暑假的时候跟父亲去南方旅游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 环境燥热不说,更有无数细小的飞虫,绕着他们盘旋飞舞。苏岚爬树手上脚上受了新伤,血迹还没干透,成了虫子最钟爱的对象。苏岚看这些虫子不单单绕着自己飞,严重的还落在衣服上试图穿过布料往里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绚,你有没有花露水什么的!” “你当是度假呢,谁会带这种东西。”张绚对苏岚的请求简直无语。 “真的要命啊,这些虫子……这些虫子在试图往我伤口里钻!”苏岚费力拍打着落在身上的虫子,可是动作只要稍有停顿就会有新的虫子落上来,“susan你身上也都是血,为什么虫子都往我身上招呼!” “你的血更合虫子胃口吧。”susan答。 “可恶,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拜托你们二位能不能不要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岚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张绚惊叫一声,丢下他们大步往前面跑去。 应该接近中午了,因为周围的温度在迅速升高,尽管头顶都是浓郁的绿叶完全看不到太阳。苏岚叫了张绚两声没有效果只好追上去,跑到一半闻到一种古怪的气味,有点类似蛇洞里的腐臭味,但更加甜腻,闻着就胃里翻腾。苏岚捂住鼻子,加快跑步的速度,远远看见张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 苏岚觉得气氛相当不对劲。周遭的树木虽然和之前没多大区别,可苏岚就是有一种被暗中窥视的悚然感。他屏住呼吸,慢慢走到张绚身后十米的地方停下,一下子就看到了让张绚呆若木鸡的东西。 前面的树上吊着一个死人。 尸体死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苏岚虽然没有尸检的知识,但从尸体都被虫子和动物啃的差不多了,没被啃的地方也烂的差不多看见骨头也能马马虎虎推断出这一点。死者的脸一半是腐肉一半是骷髅,还有几条蛆虫在眼窝里蠕动。苏岚简直多看一眼就要直接吐出来,赶紧下移视线。 尸体的衣服保存良好,除了几处不知是什么兽类撕裂的咬痕之外还完完整整包在尸体身上。从身高衣服判断出是一个男性,四肢不自然的扭曲表明他被什么力量凶残地折断了手脚。用粗麻绳套住脖子把人吊在树上,如果是死前骨折的话尸体不可能自己上吊自杀,那么就是其他人把他吊死的。 如果是死后折断的话连衣服都没有破掉也只可能是人类的手笔,苏岚可以确定,这个人是被人害死的,具体是上吊吊死还是先弄死再把尸体挂在树上全然不得而知。 迅速在脑海里推断出了这些后,苏岚有种浑水比原先预想的还要深的不安,接着就意识到张绚的反应很不对。对尸体的恐惧就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小白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惊变之后都能克服了,张绚可是很早入行的人,不可能和普通女孩子一样被具烂了一半的尸体吓傻。这具尸体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父亲。”苏岚不情愿地再次看向尸体的脸部,想找寻些新的线索就听见张绚的声音低声响起。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这个人,”苏岚都可以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颤,张绚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说,“……是我父亲。” “你父亲?”苏岚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你确定?这人都烂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你靠的什么判断他是你父亲?” 张绚垂在体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岚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痛苦,一时不知道应该是继续追问还是闭嘴沉默。如此强烈的即视感让他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父亲,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死在这片土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实际上,他当时整个人都懵逼了,完全未曾考虑其中的种种不合理,比如张绚的父亲在她没有什么印象时就死了,比如她如何在一公里外就发现这里的尸体。 “你们。”伴随声音一只手搭在苏岚的肩膀上,苏岚回过头看见现在才追上来的susan,“知道在一片未知的森林里乱跑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吗?” “susan!”苏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susan话中的含义,“我和张绚貌似……都没有标记跑过来的路……” “如果你没有看周围环境辨别位置的能力,在森林里迷路基本就算是死了。”susan冷冷说。 苏岚心里咯噔一声,还没说什么就见张绚走过来:“别吓唬他了,你一路上肯定做了标记。” susan没有否认。 什么啊……苏岚松了口气,看向身边脸色惨白的张绚:“你……还好吗?” 张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恢复一片淡漠:“走吧,继续去找老乔和赵先生。susan小姐,麻烦你带路回到原来的地方。” susan一瘸一拐在前面走着,苏岚和张绚跟在后面。张绚一直沉默着,脸色难看得要命。苏岚心里发堵,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这时前面的susan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张绚的声音冷的瘆人。 “没路了,”susan说,“标记到这里为止,前面的标记全部消失了。”。 第十八章 消失的标记

没路了?苏岚的视线迅速扫视周围茂密静谧的植被,张绚冷冷看着susan:“该不会是你想耍什么花枪——” “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不要起内讧了?!”苏岚没好气的打断张绚的话,“susan,你说的标记是什么样子,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找找看。” “这个,”susan指着树干下方一个崭新的菱形划痕说,“我经过的每一棵树都做了这个标记。” “还真的是唉,”苏岚往来路方向走了几步看了三棵树后说,“有没有可能别的什么经过的动物也能做出这种符号导致我们被误导了?” “不可能,”这次答话的是张绚,“刀痕很新,而且没有动物能够做出这种符号标记。” 三个人四处找了一圈,方圆五十米内的树都看遍了也没有发现新的标记,最后susan提议原路返回到尸体那里,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苏岚一想到那句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吸了口凉气,张绚眸中本来恢复了一些凌厉的光,听到这个提议后又迅速黯淡下去。苏岚知道自己相当不合时宜,但在往回走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张绚,你靠的什么认定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五秒的沉默。苏岚以为她会继续缄口不言时张绚轻声说:“衣服。” “衣服?” “对,衣服,我在照片里见过我爸穿过那身衣服。”张绚答。 苏岚想说这理由真的站不住脚,现在什么东西都是批量生产,找一个恰好穿了同样衣服的人并不难,如果是工作服或者校服之类的制服那更是到处都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张绚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另有隐情,那自己又干嘛非要不识趣追问下去。不过张绚既然说衣服,那即便衣服不是决定性线索,也必定有什么含义在里面。那具尸体穿的衣服相当朴素,一看就是上个世纪计划经济时人们穿的类型。这么一想,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张绚和我同岁,她说她爸在她三岁时候死的,也就是说他父亲死的时候是2001年。那个时候没人穿这种老掉牙的八十年代衣服吧?除非是拍戏。 不光是这个违和感,那身装扮感觉相当眼熟,应该是哪里见过才对。 三分钟后。三个人重新闻着腐臭站在吊死的尸体下。有了之前的怀疑,苏岚看见尸体的衣服,脑海里电光石火一闪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在古城遗址的祭台上,那些轻烟组成的幻象里面,见过这身装扮。除了孙粤,考古队里面其他的人,包括他的父亲,穿的都是清一水的制服,和这件衣服一模一样。 苏岚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然而其他两个人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多。张绚招呼道:“嘿,杵着犯什么傻,快点过来检查周围的树看看有没有之前遗漏的标记。” “哦哦。”苏岚应了一声朝张绚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被她叫住:“这边的树我已经检查过了,你去看那一边。” “……好的。”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先找到路再告诉张绚自己的怀疑,苏岚把自己负责的方位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线索,回过头来时张绚和susan早就干完活了:“你发现标记了?” “没有,”张绚摇头,“你呢?” “我也没有。” 张绚直接走上来:“我看你刚才浑浑噩噩的样子,该不会是精神恍惚压根就没看清楚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看见尸体的时候不也跟傻了似的……”苏岚反唇相讥,张绚没有理他,迅速把苏岚负责的区域检查了一遍,苏岚从她紧锁的眉头就能看出来她和自己一样一无所获,有点幸灾乐祸:“你瞧,你不也什么都发现不了吗。” 张绚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现在没有力气揍你。” “喂喂!我好歹是你的小学同桌兼队友,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susan,带我们从刚才的路再折回去。我就不信了,这破林子还进了鬼不成。”张绚说到中途发现susan的脸色不大好看,秀美一挑,“怎么了?” “最开始的标记也消失了。” “你说什么?!”张绚的声音不可抑止地上扬了一个八度。 “你自己看。” 张绚找了一圈果真如susan所说,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光线越来越差,太阳快下山了。”苏岚看了看越来越昏暗的林子,倒抽口气,“我不想和一具不得好死的尸体一块呆一个晚上,这位兄台死的这么凄惨绝对是厉鬼,天晓得会出什么事。” “苏岚你闭嘴吧!肯定有什么我们都忽略了的破绽,到底会是什么……”张绚的声音除了气急败坏之外,还有从愤怒外壳里一点点渗出来的恐惧。susan坐在地上沉思,苏岚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似曾相识,想了想突然拍手大叫道:“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了?”张绚和susan同时回过头看向他。 “你们看过盗墓或者探险小说吗?”苏岚问。 张绚脸色一沉,刚要发作苏岚就抢着说下去:“一般呢小说里要是主人翁遇见了这种桥段,都要分析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废话,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 “既然是树上的标记消失,那么树上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苏岚绕过张绚走到她身后的一棵树面前,“就我多年的网文经验,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这个。” 他伸手拍向树的树干,立刻有几只黑色的蛾子从树干上飞起来。 “蛾子?”张绚看着虫子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蛾子盖住了原来的痕迹?” “蛾子翅膀的颜色模仿环境,利用保护色来躲避敌人。”苏岚解释,“我上高三的时候生物出过题目,因为工业污染英国某个树林的树干从白色染成黑色,导致白色的蛾子数量大量减少,而黑色蛾子数量明显增多。这些蛾子应该是靠吸食树的汁液为食,你们用刀划开树皮做标记,割开的树皮更容易吸食汁液,所以我们一走开,蛾子就把痕迹全部盖上了。不信你拍拍别的树干试试。” susan听言拍了另一棵树,果真又有几只黑蛾子拍着翅膀飞起来,冲苏岚笑了笑:“苏先生,还真有你的。” “那当然,我好歹是上了帝都重点大学的高材生,肚子里面全是学问,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我……”苏岚受了这么长时间窝囊气头一次在两人面前装逼成功,内心正大呼过瘾,突然无数黑蛾子从各树干上飞起,黑压压一片如同蝗灾一般劈头盖脸扑来,“我的妈,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不是高材生吗?赶紧搜寻肚子里的知识啊!”张绚抓紧机会扳回一局。 “我去!高材生也有不知道的好吧!”苏岚用手挡住头脸,不让失控的蛾子撞到脸上,同时捂住眼睛的手指稍微张开,借着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这些蛾子……在往尸体上落?!” 张绚发出一声尖叫,看样子也吓得不轻。苏岚眼睁睁看着蛾子不断落在尸体上,密密麻麻盖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是黑色的人形的茧。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才没有更多的蛾子飞过来。 “这尸体太诡异了,我不管迷路不迷路了,在哪里也比呆在这里强。”苏岚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张绚发出一声更响的尖叫,“******究竟出了什——”说了几个字看清尸体的刹那剩下的话登时窒息在喉咙里。 本来烂的干净的尸体在无数蛾子的包裹下,居然挣扎起来,像是拼命要把勒住脖子的麻绳扯断一样。。 第十九章 黑蛾子

“诈尸啦!”苏岚大叫一声,退了两步撞到树干上险些摔了。 张绚呆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翻出藏在袖口的迷你手枪对准尸体就是一个枪子。尸体缩了一下,挣扎得反而更厉害了,不但在扭动,喉咙的地方还不断发出吱吱的类似耗子叫的声音,听得人双腿发软。 “他不是你亲爸吗?你上前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叫他别扮鬼吓人好不好?”苏岚冲张绚大吼。 “就算是我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张绚一面吼回去,一面继续冲尸体开枪。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脖子突然古怪地一扭,直接从套子里脱出,一下子从三米高的地方摔在地上。张绚还要开枪,被苏岚按住手腕:“你打他没有多大用处,把他激怒了更没好果子吃。” “他过来了。”susan在这时候说。 尸体手脚折断无法直立行走,以一种十分诡异扭曲的姿态用肘部和膝盖关节支撑着,一点点向他们的方向爬过来。这******是湿粽子还是男贞子?!苏岚的大脑疯狂转动着,问:“你们谁有黑驴蹄子没有!” “什么屁的黑驴蹄子!他爬的这么慢,根本追不上咱们,赶紧跑啊!”张绚说着转身就跑,身影几秒就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里。 “喂!张绚你等等!刚才就是这么跑丢的,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苏岚叫了几声完全徒劳,跺了跺脚转向susan:“你爬到我背上来。” susan是他们三个中最淡定怡然的一个,现在斜眼瞅着苏岚表情似笑非笑:“你胆子这么肥,不怕背了我跑不动被追上杀掉吗?” “不试试谁知道,再说这鬼尸体行动这么迟缓,真被追上了嗝屁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苏岚背过身子半蹲下来,半天没见susan给个反应,简直要吐血,“你磨磨唧唧的等尸体爬过来抓我们吗?!”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死。” 拜托我的姑奶奶哎!您的脑回路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危急的时候还有心情讨论这个?!苏岚一口气直冲上来:“我搁你身上费了这么多劲,你要是死了不但我白费力气还没法和赵先生老乔交代。我数到三直接跑路,你自己陪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玩耍去吧。一,二……” 在他数到“三”的时候,susan趴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就像十五之夜苏岚跑回湖边找她时那样。苏岚站直身体提了口气,刚要往出跑就听susan说:“别被那些虫子追上。” 苏岚听言回身望了一眼,发现尸体身上的蛾子在慢慢减少,爬过的地方黑蛾子掉了一地,明显都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尸体头骨的眼窝处有几只虫子慢慢爬出,在腐烂的鼻梁上停留了一会儿就飞了起来,先是绕着尸体盘旋飞舞,接着像是受到什么指令慢悠悠向他们飞过来。苏岚咽了口唾沫,认准张绚跑远的方向狂奔追上去。 尸体速度的确和乌龟差不多,苏岚跑了三分钟就完全看不见他的影子了。苏岚大松口气,按着胸口勉强平定心跳,刚想靠树干上歇会儿想起刚才可怕的蛾子立马放弃了念头。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苏岚打起手电筒,四处环视正不知道往哪里走衣领被人拽了一下:“苏岚,往哪里看呐。” “张绚!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跟丢了……”苏岚看着张绚从一棵树背后走出来,内心的欣慰简直难以形容,“我说,天黑了,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了吧……” “那边有几棵刻了古文字的圣树,在上面休息没有危险。”张绚指着前方说,苏岚背着susan跟着张绚往前走,果真在一群黑色树干的中央,看见了两棵刻了文字的树。 三个人先后爬上去,歇了一会儿听到树下有细碎的响动。susan的手电向地面上晃了一下,苏岚一看,发现那些会飞的虫子慢慢围了上来,在绕着树根处不停盘旋飞舞,就是不望上飞,仿佛有无形的屏障把它们拦在下面。 张绚眼睛死死盯着飞虫,问苏岚:“这些虫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和之前那些蛾子不一样啊。” “你跑得快不知道,尸体眼窝里冒出好多会飞的虫子,一路追着我们飞过来的。”苏岚说。 “我去,”张绚直接打了个寒噤,“底下有这么多虫子围着鬼能睡得着觉。它们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啊。” “你问的是鬼才知道的问题。说不定是你打枪打得太多了,就是你亲爸都受不了了,怨气化成这些虫子来追你。对了我和你说,那个尸体根本不可能是你父亲,他身上穿的衣服式样太古老了,你父亲在你三岁大的时候不可能穿上个世纪的衣服。你到底因为什么咬定他是你父亲?!”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那具尸体是我们整个离奇遭遇的核心,为了咱们三个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必须尽快把整件事情弄清楚!”生死一线的刺激、未知未来的恐惧、父亲失踪的揪心,所有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让苏岚神经处于全线崩溃边缘,见张绚还要试图隐瞒直接就发作出来。 “苏先生!”susan拽了下苏岚的袖子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苏岚根本不听:“张绚,你到底藏着掖着些什么?!” 张绚笑了笑:“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如果全讲出来我会很痛苦,而且对于咱们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苏岚刚要说话就觉得脚下一空,原来刚才他冲张绚吼得时候不知不觉从树枝上站起来,结果重心一个不稳直接从树上栽了下去。 张绚的反应算是够快了,迅速伸手要抓住苏岚的手,结果抓了个空。苏岚重重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刚要骂娘围在树根底下的虫子就潮水一般把他扑个严实。 疼痛从身上每一寸肌肤清晰地传来,苏岚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没成功,摔倒的刹那被更大的虫流淹没。 “苏岚!”张绚惊恐的叫声凝固在耳中,之后耳鼓破裂成为空白的寂静。 冰凉的雨水打湿脸颊,带着透入骨髓的冷意。耳朵和鼻孔钻进虫子,连锁骨的伤口都绽裂开来。疼痛,疼痛,麻木,麻木,在夜雨中。苏岚想起食尸鬼里耳朵被塞蜈蚣的金木,可惜他是喰种能无限恢复,自己不行。 不知道数年后自己的尸体会不会比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位好看一点? 苏岚感觉虫子已经顺着他耳道爬进了脑子,之后整个人的意识完全涣散开来。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定格在脑海中的是他第一天上小学回家的情景: 六岁的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撕扯手里的作业本,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抓住男孩的手不让他继续祸害新买的教科书:“苏岚,你为什么说再也不想去学校?” 男孩一把甩开男人的手:“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出什么事了?” “都是爸爸的错!爸爸给我取这么一个讨厌的名字,一个男生说我又俗又烂,接着班上所有人都这么笑话我,呜呜呜……” “又俗又烂……”男人重复了一遍,蹲下身子和男孩平视,按住男孩稚嫩的肩膀认真地说,“俗得烂大街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生活。苏岚你懂我的意思吗?” 男孩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用力摇头:“不懂。” “呵,”男人轻笑一声,用力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你太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是啊…… 像平凡人一样生活,平凡人一样欢笑,没有重重谜团和困扰,不用担心某个无心的失足坠入万劫不复的渊薮。 可惜我和父亲,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第二十章 雨

“啊啊啊啊!”苏岚猛地大叫一声,坐起来。 视线几许模糊又清晰,他看到张绚坐在身边冲自己笑,伸手一下子攥住她的胳膊:“你也死了吗?” “你当这里是哪?阎罗殿吗?”张绚的表情混合着欣慰和戏谑,同时扯出被苏岚攥住的小臂。苏岚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一头雾水:“我不是从树上掉下来被虫子咬死了吗?你们把我救出来了?我身上为什么一点伤也没有?” “你听到外面的雨声了吗?”张绚问。 “当然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跟平房雨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一样。”苏岚说,“所以呢?我被虫子淹没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多亏这场雨。” “哈?” “这片树林许多地方笼罩着毒雾,人吸进去之后会产生幻觉。我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都中招了,幸亏及时下雨把雾气打散,否则我们大概会疯魔致死吧。” 赵先生之前的确提到过树林里有毒雾的事,可是这么逼真的幻觉也太……苏岚摇了摇头,站起身活动了下腿脚没什么问题,就溜达着四处查看。他们处于一座大殿中央,建筑风格和古城废址的十分相似,不过无论是墙上漆的鲜艳程度还是建筑材料的耗损程度都比戈壁中的好了太多,简直就像是时空倒流,让他看到古城昔日的样貌。 苏岚走到殿外,看着雨滴不断从屋檐上落下,愣了会儿神,坐在门口的susan说:“看。” 苏岚顺着susan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排刻了古文字的树:“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种树?” “这里应该是埻端族人重要的宗教场所,所以周围圣树种植的比较密集。”susan左手食指漫无目的划拉台阶上凸凹不平处聚集的小水洼,形成一个接着一个细密的小涟漪,“总算能稍微松口气了。” “是啊。”苏岚觉得站着有点累,便挨着susan坐下来,“话说你的伤好点了没有?” susan语气淡淡的:“就那个样子。” “……”苏岚想了一下觉得断了胳膊折了腿骨这么严重的伤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好的了的,更何况他们所处这样恶劣的环境,假如susan活着回到文明社会,不知道会留下多少后遗症,然而现在他们连能否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也没法做他想。两人默默地坐着看了会儿雨,之后susan说:“你不回殿里去?” “殿里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苏岚下意识说,“对了,susan……” “怎么?” “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建筑结构和外面戈壁滩上那个遗址几乎一样。所以说,这里会不会也有——” 苏岚的话说到一半被跑出来的张绚打断:“苏岚,快过来看!” “看什么?——哎!慢点!”苏岚还没站稳就被张绚拉住手腕往大殿里面拽,险些栽个跟头。瞧她激动万分的样子,自颐和园重逢之后苏岚还从未见她这么兴奋过,“你找到赵先生和老乔的线索啦?” “差不离。哎呀,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张绚拽着他一路来到大殿的最里端,指着墙壁上鲜艳壁画角落的一个记号,“你看,这个符号是不是原先赵先生约定好的暗号?” 苏岚看了看她手指地方潦草的“s”,慢吞吞地说:“这的确是人为留下的记号,但是是小季,而非赵先生留下的。” 听到“小季”两个字,张绚脸上的笑意明显变得勉强:“赵先生他们不是要找小季吗,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他了现在和他在一起——” “第二,”苏岚打断张绚的话,“这个字迹明显不是这两天留下的,因而不可能是这次小季给我们指路的记号。小季留下的笔记本不在我手里,我无法把这个字迹和他的笔迹比较,所以我无法断定这个是否真的是小季留下的记号还是仅仅一个陌生人写的s。” 虽然这么说,但是苏岚有个很不好的预感,觉得这就是小季留下的记号。 十年前小季给他当年的同伴留下的记号。 如果那个笔记本现在在苏岚手里,苏岚就可以由笔迹学确认这究竟是不是小季的笔迹。如果答案是是,那么小季明显不是局外人,他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绝对有着自己的目的。 会和他十年前的重伤失踪有关吗? 他为何会提前知道关于苏岚和他父亲的计划,并提前警告苏岚,不希望苏岚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纠结。”张绚的声音打断他越来越混乱的思绪。 “啊……突然忘词了,不好意思。”苏岚干笑两声,退后两步好把整张壁画看清楚点,接着眉头锁的更紧了,“果然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 “壁画。这座大殿,和咱们在古城遗址遇见的那个神殿是完全一样的。”苏岚说着按住张绚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听着,张绚,我不知道你和susan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觉得只要圣树多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所在。在我的理解里面,这个部落最神圣的就是叫虢巴的蛇蝎混合的怪物。为了讨好它们,那些人连自己族人都可以杀了献祭,更何况我们这些闯入者。这里和遗址如此相似,万一像那时候一样跑出来一个怪物,你觉得就凭我们三个人能够摆平的了它吗?” 仿佛是要映证他的话一样,苏岚的话语刚落就听见殿外传来susan的一声惨叫。苏岚脑子嗡的一声,机体还没什么反应就看见一条比在废墟体型还要硕大的虢巴从正门爬进来,右钳子上夹着susan的尸体。苏岚眼睁睁地看着虢巴离他们越来越近身边的张绚却没有任何反应,大吼:“开枪打它啊!” “我的枪在毒雾里面跑步的时候丢了!”张绚的声音整个都在发颤。 “我艹!”苏岚眼见虢巴的蛇头往后缩了一下,眼疾手快抱住张绚往旁边一滚,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就被虢巴的毒牙咬中。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团灭了…… 被逼到大殿角落的苏岚眼睁睁看着死神挥舞着镰刀像自己脖子上割过来,下意识闭上眼睛等死。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人从身后往墙上拽,以为会撞墙上结果一个踉跄摔进暗门里,下一秒张绚也被抓进来,试图反抗结果三两下被那个人拽脱关节丢到一边。那人背对他们关上暗门,三人立刻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苏岚旋开蝴蝶刀攥在手里,下一秒手电的光芒就亮起来。看清来人的面容的两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是小季。。 第二十一章 铁链和笼子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苏岚大脑当机了两秒,整个人都炸了:“你——唔——” 小季在他吼出第二个音节之前伸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指了指暗门的方向做了个嘘的动作,之后走到张绚面前接上她的关节一个人带头向深处走去。张绚知道自己的身手和对方相差太远,收回匕首沉着脸跟在最后,苏岚走在中间,满腹疑窦,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里?” “别说话。”小季声音一如既往的不惊波澜,“蛇洞里还有其他的虢巴。” “什——”苏岚嘴里冒出一个字赶忙自己伸手捂住嘴。小季见苏岚和susan不再吱声,也沉默下来。三个人在暗道里左拐右拐了半个小时,渐渐听到水声。接着苏岚眼前一亮,看见头顶上黝黑丑陋的岩石变得半透明,往外看可以看见碧蓝的湖水和游弋的大鱼,像是进了水族馆的长廊。 “我们来到了最开始那座湖的湖底?”苏岚问。 “对。”小季说,“往前走会到瀑布的背面,有许多鱼,你们可以抓几条来吃。” “你——” “我不饿。” “不是这个意思,”苏岚对于自己被误解有点尴尬,“我是想说我前天在湖边吃鱼的时候在鱼肚子里发现了一截人的手指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湖底有尸体。” “湖底有尸体?!”拜托大神你能不能不用这么淡定的口吻说这么惊悚的话?“谁的尸体?” 小季伸出胳膊示意他们停下来,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过道。苏岚还以为下一秒会蹦出什么前所未见的可怕妖怪,结果小季只是在墙壁上用力一按,然后过道的墙壁的一部分就自动升起露出后面的空间:“简直就是古墓丽影啊,按了一个机关开一扇门什么的……” “季先生,老乔和赵先生在哪里。”张绚打断苏岚的感慨,问小季。这是自他们遇见小季之后,她沉默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苏岚看向她面部僵硬的线条,感觉她对小季的敌意比对susan都大,接着想起张绚在火车厕所的话和susan对他的怀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不知道。”小季淡淡答,走进升起的墙壁里。苏岚刚跟上来,这个石壁后面不过是一个三十平方的暗室,中间有一根五米高的杆子,顶端是一个圆盘,边缘垂下来许多铁链挂着笼子随着入口刮进来的穿堂风轻微摆动。苏岚后退几步眯起眼睛,接着手电的光线马马虎虎辨认,看清里面东西汗毛直接竖起来。张绚直接惊叫起来:“怎么这么多死人?!” 小季冲苏岚伸出手:“刀。” “你是说蝴蝶刀吗?给。”苏岚从兜里摸出蝴蝶刀给小季,“话说你拿刀要干什么?” 小季抬头看了两秒,手里的刀就一下子飞出去以一种很刁钻的角度击中铁链顶端和圆盘卡住的搭扣部分。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爆响,苏岚头顶的笼子直接掉下来,幸亏张绚及时拉了他一把否则起码要砸到脚。 你丫……苏岚都不知道要吐槽你这家伙玩的一手好刀,跟回旋镖似的准头这么好还是你打笼子下来也不说看着我点这么大笼子差点把我砸成肉饼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小季接住刀,绕过他和张绚走到笼子前,用刀尖在笼门上锈迹斑斑的挂锁锁眼里捅了几下,锁掉到地上踢到一边之后开开门伸手把里面的尸体扯出来。 苏岚下意识屏住呼吸,张绚直接捂住鼻子,不过死人身上并没有苏岚预计的尸臭。小季一直没有停下动作,在死人身上翻了半天,掏出一把枪来丢给张绚,张绚完全没反应过来去接,枪啪嗒掉在地上打了一个转儿。 “你的枪不是丢了吗?拿着防身呗。”苏岚弯腰捡起枪递给张绚。 张绚犹豫了一下接过,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检查,声音有点颤:“我不太习惯这种老式枪……” 苏岚心道这种地方有枪给你防身就不错了,转念一想立马明白张绚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掩饰不安找的借口,换做是自己直接用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东西即便不信邪心里也得犯嘀咕。苏岚走到死人跟前,看清死人身上的衣服的刹那咽了口唾沫。 身后的张绚瞧出苏岚的不对劲:“你认识这个人?” “二十年前孙粤考古队里面的人。”苏岚留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季的动作有半秒钟的停顿,“小季,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季指了一下死人的衣领,苏岚用手电筒照才发现内衬用针线缝了一个“叶”字。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算了,问小季也问不出个屁来。苏岚摸了一下死人的手,干瘪坚硬的像蜡肉干,感觉是在极其干燥闷热的地方脱水至死然后移到这个地方来的。比如锁在笼子里放沙漠中生生晒死? 回忆了一下在祭坛看见的幻象细节,苏岚确定这个人就是考古队中消失的四个人之中的一个,既然他的尸体被人所在笼子里挂在这里,那么剩下的三个人……苏岚抬头看了看其余的笼子,慢慢说:“小季,我需要你帮我把其他笼子打下来……小季?” 苏岚看向旁边,发现小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再转回头,地上的死人居然也不见了影踪,紧接着背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苏岚刚想回过身来就听见张绚大叫:“不要动!” 尼玛出了什么事情?!苏岚身子转了一半僵硬地站着,张绚话音刚落枪声立马响起来,身后近在咫尺的方向连续传来吃痛的咆哮声,**搏击的打斗声,接着苏岚的身体被猛地向前推,小季喝道:“赶紧跑到门口去!” 苏岚抬头,看见头顶上那些笼子不知为何全部开始摇晃,铁链哗啦哗啦的晃动声瞬间盖过其他声音,瞄准门口张绚举枪站立的方向全力冲过去。张绚在他跑的过程中一直在开枪,苏岚能够听见身边不断传来嘶吼声,也不敢偏头去看,三步两步冲到张绚身边,下一刻小季也赶到门口,手中蝴蝶刀打了个转插在石墙的某个看不见的缝隙处,石墙就哗啦啦落下来。 张绚看了看走廊半透明天花板上的鱼,突然整个人脱力般靠着石墙滑到,按住额头喘气。小季顺手将蝴蝶刀收回刀鞘,又从兜里摸出一盒子弹抛给张绚,这次张绚接在手中瞧了半秒,抬头看小季问:“你带我们到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就是为了找枪和子弹?” “没有枪你就是个拖油瓶。” “信不信我直接一枪毙了你。”张绚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举枪对准小季的头。 面对黑黝黝的枪口小季半点反应没有,背过身继续往前走:“跟上。”张绚食指肚几次摩挲扳机,最后还是泄气般放低手里的枪,满脸沮丧和不爽。苏岚走到张绚面前伸出手:“我知道你信不过他,但是现在只能相信他。” “他是蓝眼人。” 苏岚这才意识到小季没带墨镜,算来应该是这次探险张绚第一次看见小季的真面目:“喂,这算哪门子理由,说不定人家中外混血,你和蓝眼睛有仇啊?” 张绚摇摇头:“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什么情况?” 张绚示意苏岚不要问下去,抓住苏岚的手站起来,瞧着小季的背影压低声音问苏岚:“你就完全信得过他?” “……”这真的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苏岚想了片刻道,“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害我们。” 。 第二十二章 短暂修整

之后的路程饶了几个弯,之后不断往上,在一个瀑布前面戛然而止。苏岚大致估摸了一下方位,觉得他们是从森林的地下通道绕回到湖边,现在是在瀑布后面的岩石里面,像是水帘洞一样。 理论上讲戈壁深处的低谷里有这么大的湖,不是地下水聚集就必定有活水源头存在,可这个瀑布一开始进到这个盆地的时候苏岚压根没有看见过。苏岚表示他就是个从高二就跟文科拜拜的纯理科男,除了历史在父亲熏陶下有点小牛逼外地理政治什么的都是垃圾,这里地形地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遥看瀑布挂前川。”此情此景让苏岚脑海中莫名蹦出一句诗句,想都没想就念出来。小季站在瀑布边上背对苏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张绚在检查小季从死人身上扒拉给她的子弹夹,听了这句诗直接就笑出来:“呦,苏大才子,这时候还有精神吟诗呐。” “少损我两句不会折你的寿。”苏岚有气没力顶一句,走到张绚对面背靠着石墙坐下来闭上眼睛。刚刚一直跋涉还没有心情留意,现在平静下来susan死不瞑目的样子一下子就跳到脑海里,让他心头发堵。 虽说他和susan都清楚,一个断了胳膊折了腿的人在这种鬼地方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一个活生生的漂亮女人,一眨眼就成了不会动不会笑的尸体,实在是太突然了些。突然得让他难以接受。 张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副哭丧脸,刚才吓着了?……不是吧真哭了?”苏岚睁眼,正好看见张绚伸出手,接着脸颊上就感受到女子手指温热的触感,忽然就控制不住情绪,打掉张绚的手直接站起来。 张绚低头看看自己指尖的水湿,再看看苏岚,一时语塞。 苏岚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反应过激,绕过张绚走到小季旁边。小季卷起袖子,正在利用瀑布水清洗胳膊上的血迹。苏岚看着被水冲的发白的伤口,和死鱼差不多的颜色,问:“你的伤,需要帮忙吗?” 小季指了指地上还在扑腾的鱼:“这里没有生火条件,你们恐怕得生吃了。” “哦,谢谢……”苏岚捡起鱼,用蝴蝶刀开膛破肚简单处理了一下,学小季的样子放在瀑布底下洗了洗,之后拎着鱼尾巴往回走来到张绚面前:“一人一条。” 张绚接过来,大概也是饿得很了,直接就咬。小季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有点不符合坐高铁时小口吸奶茶的淑女形象,接着想起上次吃鱼吃到手指骨的悲惨遭遇,有点下不去嘴,给自己打气:“沙漠里迷路的人连尿都可以喝呢,一条生鱼算个啥,三文鱼也是生着吃的。” 张绚直接喷出来,咳嗽着抱怨:“苏岚,吃东西的时候咱能别说这些吗。” “抱歉。”苏岚说完发现张绚压根没有听,眼睛直勾勾盯着瀑布的方向,顺着张绚的目光看去手里的鱼差点直接飞出去:小季脱了上半身衣服在瀑布里洗干净当手巾,背对着他们擦洗身体。他穿着衣服还没发现,脱了一看苏岚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多到触目惊心的地步,此外,他的左腰眼上有一个钱币大小的火焰型烙印,在苍白肤色映衬下尤其明显。 “身材真好啊。”张绚感慨。 苏岚直接翻个白眼:想不到你这样的杀手女也有当迷妹的潜质。见小季手指还有往裤子上搭的趋势,忍不住道:“那个小季,这里还有女士在场……” 结果小季只是从裤子兜里掏出来什么东西,然后把上衣拧干搭在肩膀上。苏岚会错意相当囧,张绚抱怨就你多嘴。苏岚呵呵,暗想张绚要是因为小季身材劲爆就把之前的偏见警惕全抛九霄云外,这逻辑就搞笑了。张绚问苏岚你笑什么笑,苏岚说你要是那么想看裸男网上搜***什么都有了,张绚说你这么光明正大和女孩子说***,果真是个臭流氓。 “……还说我流氓,你眼睛瞪得跟几十瓦大灯泡似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有什么好看的。” 张绚切了一声:“你要是看出为什么好看,你就是回形针了。” “喂喂!”苏岚刚要理论就见小季转过身来,才想到之前和张绚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进去,脸上那叫一个大写的尴尬。小季倒似完全没留意他们说什么:“外面有人。” “谁?老乔和赵先生吗?”张绚一下子来了精神,跳起来走到小季身边。 尼玛,重色轻友这个词汇真是诚不我欺。苏岚在心里吐槽,站起来跟过去:“在哪里?” 小季指着湍急的瀑布,苏岚眯起眼睛仔细看,也只能马马虎虎看见火光和几顶帐篷的轮廓:“不是他们。” “是susan的同伙,没想到那群家伙还有点本事,探子被做掉的情况下也能找到这里来。”说到这里张绚抬起头,眸底流动着危险的光,“我说,今天半夜出去干一票怎么样?”。 第二十三章 钟照临

钟照临是susan队伍中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父亲是河南人,七十年代插队到内蒙娶了一个蒙古女人,在内蒙安顿下来。一个月前,一个叫susan的美国华裔找上他,说她那里有几个美国朋友想到内蒙来自助游,希望他给他们当向导。听到女人开出的优厚价码,钟照临很爽快就答应了。然而直到他真正加入到这个“旅行团”中时,他才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susan交了定金就走了。半个月后,一个二十人规模的旅行团敲响他家的房门,开始了他的向导之旅。旅行团里一半华人一半西洋人,用英文名字相互称呼,平日对话也用他完全听不懂的洋文叽里咕噜。他们拒绝去参观月亮湖、巴丹风景区等任何一个阿拉善有名的旅游景点,而是往巴丹吉林沙漠西北的无人区走。 钟照临本来以为是美国洋人喜欢探险,结果有一天傍晚队伍里面一个叫james的华人搬运行李的时候一不小心失了手把东西摔在地上,糊在表面的油纸全都散开了,里面居然是长筒枪和雷管。 小时候跟着父亲打过土狼,钟照临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真家伙。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精彩,红毛洋人和susan咕噜几句,晚上那个女人就跑他帐子里做思想工作了。susan和钟照临说,枪是美国人的文化,是美国人自由的象征,希望他放宽心态不用多想。 钟照临就算是再傻,前后一合计心里也大致有数了,暗想这回是贪财进了狼窝了,见这阵仗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尥蹶子让他们把自己做了。便一面表态他不会瞎打听一面询问自己能否加点薪水,susan说她和她老板商量一下就走了,后来这事情也没了下文。 钟照临心惊胆战在队伍里呆了几天,发现那些洋人并没有刻意警戒他什么的,总算稍微放了点心。然后有一天,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看着像是大学生打扮,当天晚上就有一伙人过来抢人。钟照临在帐篷里躲了一晚上,听着外面喊声枪声震耳欲聋。第二天队伍里少了好几个人,不光洋人少了几个,susan和james也不见了。看着剩下人一副要杀人泄愤的嘴脸,钟照临知趣地保持沉默。 后来没有人提过那天晚上的事,susan和其余消失的人也再没出现过。洋人们派了一个新的小伙子来和他沟通,叫jack。据jack说他父母都是河南人,和钟照临算是老乡。钟照临半信半疑地听着,觉得还是之前那个叫susan的妞儿声音甜点,身段也不错。不过作为队伍里最后仅存的几张中国面孔,钟照临还是希望这个jack呆的长点,不要像之前两个那样稀里糊涂就没了。 susan没了的第三天早上他们到了一座古城遗址,钟照临听牧民们说过这是座鬼城,里面有许多不吉利的东西,对进入古城十分抵触。红毛洋人和钟照临咕噜半分钟,见钟照临坚决摇头,气的一下子拔出枪对准他的脑袋,被jack及时拦住。 jack好声好气用洋文和红毛洋人说了几句,两个黄毛洋人站出来进城里查看了。两个人直到晚上才回来,看脸色应该遇见什么晦气的事情。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开吉普车绕过这片区域。钟照临刚松口气就被人领着安置到第一辆吉普的副驾上,看着后视镜里黑着脸的红毛老板,一颗心又悬起来。 “let-him-tell-me-if-there-arekes-nearby(如果附近有海子的话让他告诉我。” “不好意思老板您说什么?”想到几分钟前这红毛还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头,钟照临的声音有点抖。 “ck先生说,一路上你要是发现有海子的踪迹就和我知会一声。”主驾的jack拍了拍钟照临的肩膀让他放松,然后就开车了。 车轮在滚滚黄沙上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jack似乎临时想起点什么,轻飘飘地补充说:“我们之前有查过你的背景,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气候非常熟,沙漠里面哪里有海子隔很远都能闻出来,这也是我们找你做向导的原因。上头给了明确的情报说这附近一定有一个海子,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顺着海子找到要找的地方,如果你发现不了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照临觉得jack说最后一句话时右手搭在方向盘上迅速做了一个枪的手势。他探出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三辆吉普,又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点烟的ck红毛,靠在座子上慢慢吸了口凉气。 有了jack这句不动声色的威胁,钟照临自然是不敢糊弄。他很快发现jack是绕着古城的外缘在开,这些人难道认为这座废弃的城池旁边会有一座绿洲吗?扯淡么不是。 “nkes(还没有海子吗?”ck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恶狠狠的。 “noi-don’t-think-he-dares-lie-to-us(没有,我认为他没胆子向我们撒谎。” “you-bastard!(该死的!” “找到了!麻烦停一下!”钟照临不知道他们在叽里咕噜什么鬼玩意,不过听着口气不像是好话。jack大概是憋着气,一脚刹车踩得相当粗鲁,后座的ck被安全带狠狠勒了一下破口大骂。后面的吉普车也跟着停下来,下来了几个人,手里拿着有点像洛阳铲的玩意儿。jack问:“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正午的太阳毒的厉害,照得钟照临有些眼花。刚才在车上隐约感觉到的水气又不见踪影了,该不会是自己误判了吧……他在沙地上走了几步,终于停在一块沙地上犹犹豫豫地说:“那个,老板,我在车子上是感觉到这里应该有海子的,可是没有看见,兴许您们要找的是个移动的海子,现在已经移走了……” jack皱着眉头和ck说了几句,ck一声下令,几个洋人就推开钟照临在他站的地方开始打洞。钟照临莫名其妙地瞧着他们忙活,心道爷爷啊,难不成真叫我遇上了几个外国倒卖文物贩子,要搁这鸟不拉屎的大沙漠里淘宝?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一个人欢呼一声,他们抽出铲子,钟照临和其他人围上去看,发现铲子的底端是湿的沙土。 “groundwater(地下水。”ck嘟囔了一句,转头和旁边的洋人讨论下一步行动。jack松了口气:“看来你这次是找对地方了。” “您们打算怎么做?”钟照临问。 “咱们回车上等着吧,现在日头还早。”jack搭了钟照临的肩膀,两个人转身向吉普方向走去。 “日头早?”钟照临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有点摸不着头脑。 jack笑的相当诡秘:“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地下的海子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内陆的昼夜温差是相当大的,尤其在巴丹吉林这种高原荒漠。今天的夜晚出奇的冷,就是钟照临这种土生土长的蒙古汉子都有点吃不消。ck窝在后座里,不知道是白天晒伤了还是夜里被冻着了,破天荒没有继续骂娘,钟照临看了看主驾上的jack,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鬼知道咧。”jack打着哈欠回答。 “……”钟照临回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暮色,古城在惨淡的月光下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看着相当不舒服……等等。钟照临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几秒,一下子坐直身体。 “怎么啦?”jack问。 是幻视吗?“我怎么觉得……古城在动?” “古城在动?怎么可能。”jack对钟照临的说法嗤之以鼻,可下一秒钟照临就推开吉普车车门冲出去,jack被开车门灌进来的冷风挂的一哆嗦,冲跑出去的男人吼,“钟照临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地震了!”钟照临直接吼回去,“你他妈要是想呆在车子里等死就自己呆着去,恕不奉陪!” “地震个屁——”jack话音刚落地面就抖动起来,接着钟照临清楚看见白天他们发现地下水的地方在缓慢下陷,就像底下有什么巨大的吸力把表面的沙子吸进去了一样。这种场景,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无法想象是多么壮观。 “miracle!splendidmiracle!(奇迹!真的是奇迹!”钟照临听见几个外国人惊叹的声音,地面下陷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抖动才慢慢停止。钟照临壮着胆子走到断崖边上低头下看,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到底。jack跟着走到旁边,点亮一个冷焰火丢下去,亮了一下就不见了。 “爷爷啊,这是得有多深啊。”钟照临说。 后面的ck说了几句话,然后jack回过头来和钟照临说:“我们得下去。” “下去?”钟照临瞬间觉得整个断崖都在散发着寒气,哆嗦一下回答,“老板说一小的哪敢说二,但就是下去也等天亮了再说吧?这么黑不溜秋的一个脚滑栽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这么觉得,但……”jack和洋人交流了几句,一脸苦笑地说,“他们说上头给的资料这个断崖只有夜里才会出现,白天就不见了,所以只能夜里爬下去。” 钟照临看见其他人都开始收拾必需品了,知道他们是玩真的,可是还是心存最后一丝希望:“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方法是有的,就是从咱们之前绕过的古城地道里穿过去。”jack回答,“你之前坚持不进去是对的,bob和mike差点被怪物给咬死,还发现了james的尸体。” bob?mike?钟照临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是指的那两个进城查看的黄毛洋人,这么说james死了?“那位女老板呢?” “没见到尸体,估计凶多吉少。” 钟照临不说话了。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下二位的魂魄能够早日回归腾格里的怀抱,一个洋人就拿着尼龙绳走上来系在jack腰上。钟照临问:“您头一个下去?” “我是队伍里面命不值钱的,毕竟给外国人卖命嘛,”jack苦笑一下,看见钟照临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耸了耸肩,“你的地理知识是不可或缺的,你比我值钱,在你彻底没用之前他们会小心让你不出个三长两短的。” 那等我没用之后他们会怎么办?会不会连钱都不给直接赏我一个枪子儿送我去长生天?这些问题钟照临没有问出来,问了也是白问,他现在已经相当后悔当这个什么狗屁向导了,长个心眼儿,慢慢走着看吧。洋人在jack腰上搭扣别了一盏挖煤工人用的那种强力狼眼灯,然后抓着绳子另一头一点点把他放下去。 “anything-wrong(有问题吗?” “ok!go-on!(没问题,继续!” 钟照临看着绳子一点点变短,都担心长度是不是够用,接着绳子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洋人拉着空绳子上来,又系了一个洋人下去。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过程中那个叫ck的红毛头头一直在冷眼打量钟照临,看的他心里犯嘀咕,突然那个人就走了上来,用极其蹩脚的中文说:“下面……该你了。” 我去!感情好您老会说中国话啊!那之前满嘴跑洋火车是嫌用中文和我说话污了您的嘴吗?!ck继续说:“我的中文……比较差,慢一点……听得懂。” “好说好说,”钟照临赶忙打哈哈,“您和其他几位老板是都下去吗?” “jacob和ale留在上面看……baggage(行李,其他人……下去。” “晓得了晓得了。”钟照临眼睁睁看着自己腰上被系上绳子,然后被领到深不见底的断崖口,心跳快的像打鼓。ck说:“有情况……拽三下绳子,我们拉你上来。”之后他就被一点点往下放。 钟照临的脚踩在崖壁的砂石上,一手抓着尼龙绳一手掌着狼眼灯,一点点往下出溜。偶尔抬起头看一看昏暗的月亮和漫天的繁星,有种小时候跟随父亲去打猎时的兴奋和刺激感。 话说钟照临小时候野得很,用邻居的话说像匹野马,怎么套都套不住。爬树掏鸟蛋,捅马蜂窝什么刺激的事情都要玩个遍儿,到了大了却安分守己,看见头野狼心脏都要跳三跳,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越活越抽抽,钟照临也说不清楚。 正自感慨着,钟照临突然觉得脚底下的触感有点不对,完全不像是岩石的感觉,硬要说的话有点像踩着半干不湿的马粪,要么就是什么身体柔软的生物。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脚底下的东西突然一缩,钟照临抬起狼眼灯一照,脚底下的东西不是别的,居然是一条树干那么粗的蛇的身子! 钟照临瞬间把狼眼灯光线调到最大档,对着蛇头的部位一通乱照。蛇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的缩了一下,钟照临趁机一脚狠狠踩住旁边的岩石用力一蹬,荡秋千一般和蛇荡开距离,同时没拿狼眼灯的手狠命扯挂在腰上的尼龙绳。按ck的说法他们应该把他拉上来了,结果三下过后,绳子不但没有上升,反而像是从源头断了一样,带着钟照临飞速往下掉! “狗的!”钟照临双手乱抓几次都抓了个空,惊得破口大骂,心想老子真是昏了头居然信了那群洋鬼子的鬼话,这下他妈好了,绝逼得掉下去摔成一坨烂泥。结果下坠了数秒钟,扑通一响,整个人居然栽进水里。 高空下坠的力道相当巨大,钟照临感觉自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子沉进水里十米有余。巨大的冲力卷走了钟照临手里的狼眼灯,钟照临眼前一闪,隐约看见湖底下淤泥中半埋着的累累白骨,之后灯光就灭了,周遭漆黑一片,除了冰冷彻骨的湖水外什么也感知不到。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二十五章 两度昏迷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钟照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厥的,只知道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张担架上,侧头可以看见海子或者说湖水粼粼的波光,在午间直晒的强烈光照下晃的眼痛。他用手盖住眼皮,慢慢正过头来仰面躺着,顺着指缝看着高原的蓝天白云。 肺里还是残留着溺水的灼烧感,每呼吸一口都火辣辣的疼,钟照临痛苦地皱起眉头,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终于肯醒啦?” jack的声音。钟照临放下挡在眼前的手,看见jack站在旁边正咧嘴冲自己笑。刚刚醒转运转不畅的大脑终于回忆起昏迷前的片段,钟照临蹭的坐起来,扯住jack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您和您那群洋上司差点害死我好不!” “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干啥子。”jack一把甩脱钟照临的手,打了个哈欠在他身边坐下,“不就溺个水嘛,有啥大不了的,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哎呦喂,我可不比您们这些探险家。我都快奔四的人了,身子骨禁不起折腾,玩这么一回命都要少了半条的,回去得去医院开个方子好好调理调理。”钟照临看他心情不错,说话开始扯皮起来,“医药费老板们给报销不?” jack翻了个白眼:“出去后票子少不了你的。” “这旅行太危险了,完全超出我最初的预期。我现在这么一琢磨,觉得当初我答应的价码有点不划算。” “你想怎的?” “我要加钱,最少三倍。” “呵,倒挺会敲竹杠子的嘛。可惜我不是管钱的,加不加钱都是上司说了算……”说到这里,远处的ck冲他们喊了几句话。jack侧耳朵听了两秒,回过身来慢吞吞地笑道:“你运气不错,ck先生说只要你出去不乱嚼舌头,五倍的钱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五五五……五倍?” “怎么,嫌多了?” “不多,不多,老板们出手大方,钟照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那就好好干活,别掉链子。”jack在钟照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屁股爬起身去搭帐篷了。 钟照临坐在担架上,还是有点不相信刚才得到的承诺。本来susan和他敲定的是十万,乘五的话这么一圈自己就能挣五十万。五十万啊!对于他这种搁内蒙放羊为生的牧民来说,绝对算是天文数字,足够他什么都不干也能滋润地活完下半辈子顺带解决两个儿子的教育费用了。 钟照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走私团伙的帮凶,帮着无产阶级的敌人洋鬼子做着一些不利于祖国和人民的坏事。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一旦这段经历曝光,自己下半辈子都得在监狱度过。要是消息传开引起这帮人的注意,那恐怕自己连监狱都住不成,连着老婆孩子都得遭殃。 巨大的财富和隐患让他的内心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半天都坐在担架上发愣,直到jack的声音招呼他:“钟照临,别以为你呛了口水就能犯懒。过来帮我搭帐篷。” “来了。”钟照临清了清喉咙,来到jack跟前。jack正准备固定帐篷的底座,钟照临识相地递过来锤子和铆钉,一面帮他扶稳帐篷一面问:“咱们打算在这里扎营?” “嗯。”jack表情不复适才的玩世不恭,显得有点凝重,他听了会儿湖边洋人们的交谈,问钟照临,“今天几号?” “十七。”钟照临回答,“出什么事了?” “那些人已经来过这里了。” 那些人?哪些人?钟照临反应了一下,想起几日前的枪战:“您说的是——” “你看地上的痕迹。”jack打断钟照临的话,指着地上。钟照临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草皮上有一块明显的烧焦痕迹,篝火留下的那种。钟照临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事情不太妙,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的好:“老板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先在这里修整一晚。” “哦。”钟照临看了眼百米外就是艳阳天都透着一股邪气的树林子,莫名舒了口气。 洋人的装备和物资大部分都用尼龙绳吊着运到湖边,有的用铺盖盖住,有的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钟照临看他们的样子是打算把这里当做一个暂时根据点,由此向外展开搜索。 据他观察,这个海子的海拔比地表低了百米有余,简直是个小型盆地,而且据水纹来看是沙漠难见的活水湖,不远处必定有入水口或者瀑布。除了水源丰沛和植被繁茂之外,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就是诡异。 虽说巴丹吉林以湖泊和神泉著称,海子并不罕见,但像这样如此大的海子钟照临根本是闻所未闻。一定规模的海子可以小幅改变周遭的生态环境,吸引水鸟之类的聚居生息,可这里的生态已经远超一个海子的影响效力了。不论是树木,水文或者湿热的环境,都给人一种热带气候的即视感。种种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人觉得所见所闻完全不可能是真实的,而是幻世。 违和感强烈到一定程度就是诡异。 诡异到可怕。 晚上所有人都没有走远,围坐在帐篷周围随意地扯闲天。晚餐吃得是洋人库存的拉丁鱼罐头,老实说钟照临不喜欢它的味道,但是总觉得比从这里现抓活物吃着安全,显然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到了约莫夜里十点的样子,人们陆陆续续领了睡袋回帐篷睡觉了。钟照临被分配到第一班岗,靠在jack的帐篷外面一面抽着烟一边看海子发呆。 他思考了许多事情:洋人未知的目的,五十万报酬,另一波人,甚至还有从断壁上往下落时脚底下踩到的粗长的怪蛇。无数线索胡乱搅和在一起,如同乱毛线理也理不清。钟照临在心里叹口气,刚想放空思绪就看到湖边的杂草丛动了一下,站起身想去查看的时候被人一记手刀击中后颈,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二十六章 合作

张绚扶住倒下的钟照临,将人慢慢放倒在草地上不发出响动,之后冲杂草丛里打了个手势,苏岚就从及腰深的杂草中探出头来,小声问:“搞定了?” “本女侠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瞧把你嘚瑟的。苏岚忍住泼凉水的冲动,蹑手蹑脚走到张绚身边,环视堆在帐篷周围小山高的物资:“下一步你打算干嘛?” “把它们都丢到湖里去。” “哈?” “弹药,食物和水,这些能毁掉尽量毁掉。你来帮把手,小心别弄出大的声响。” 苏岚想到兵法里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一弄的确可以让他们的此次行动直接搁浅,就算是紧急采购卷土重来至少也得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张绚负责挑丢弃的东西,苏岚负责把它们运到湖边丢水里。事情一开始挺顺利,结果苏岚在运手雷的时候不小心被脚底下的树根绊了一跤,一个手雷的引线被摔断了,亏得苏岚眼疾手快把它扔出去才没把他和张绚炸成飞灰。 手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落入湖水前的刹那瞬间爆炸,湖水被炸起三米高的水柱,浪花纷纷扬扬洒了湖边的苏岚一身。张绚气的大喊:“你干的好事哇!”下一秒人们纷纷从帐篷里冲出来把她和苏岚围在中间。 张绚劈手夺过离得最近的外国人手上的枪,砰砰几声两个洋人就惨呼着捂住小腿跪下来。张绚趁机抓住苏岚的胳膊就要跑,结果下一秒其他人全都举起枪对准了两人。一个中国人说:“把枪丢下,否则下一秒我们打爆你们的脑袋。” 苏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张绚四面看了一下,切了一声,松开手枪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两个人都举起手,苏岚你把枪踢过来。” 苏岚看了旁边铁青着脸举起手的张绚一眼,心里默念对不起,一脚把枪踢开然后举起手。 中国人上前一步,脚尖一勾枪就跳到手里。他和旁边的红发外国人用英语低声交谈几句,中国人就说:“我们上司说张绚是孙粤手下的铁娘子,这身手反应果真名不虚传。” 苏岚暗想你们确定是铁娘子,母老虎还差不多。张绚冷冷一笑,中国人继续说:“包括这次偷袭,我们的一半装备都被你们废掉了。要不是这位姓苏的朋友手笨脚笨闹出响动,我们明天醒来发现家伙全废了只能无功而返了。” 苏岚心里简直来气:谁他妈是你朋友啊?之前就把我绑了去威逼利诱让我为你们做事,现在又来这里挑拨离间。“你怎么称呼?你们到底想怎么着?” “我叫jack,我们的条件上一次susan已经和苏先生讲的很清楚了。”jack说,“这一次,恐怕你必须得帮这个忙。只要你肯合作,之前的种种不愉快我们一笔勾销;否则上次兄弟们的死,加上这次的账,我们都会慢慢和你们二位算个清楚。” “你们和孙粤有着同样的目的,但很不幸,你看我现在还在这里跟你们穹耗就知道我对我父亲的下落根本一无所知,不然我早带着我父亲离开这鬼地方了。” “那是真的有些不幸啊,”jack说着食指勾着枪扳机打了个转对准张绚,“为了让你认真点我们不得不摧残一下这朵铁血玫瑰了。先打坏一条腿怎么样?这样张小姐就不会四处乱跑了。” 张绚的脸色瞬间白了,苏岚脑袋嗡了一声:“别,别,一切好商量……” “识时务者为俊杰。”jack露出愉悦的笑容,这时候一开始被张绚打昏的蒙古人揉着后脖颈坐起来,一脸迷茫:“出什么事了?” “钟照临,把我帐篷里的手铐拿出来。” “哦。”钟照临应了一声钻进帐篷里,半分钟后拿着一副金属手铐出来,“要手铐干嘛用……唉,老板们你们抓到人啦?可喜可贺。” “给我。”jack劈手从钟照临手里夺过手铐,走到张绚面前就要给她拷上,这时候湖水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苏岚回头,正好看见一条鱼尾从水面露出来。鱼尾大概有两米长,长条形,鳞片带着幽幽绿光,从苏岚的视角看像是大型荧光棒慢慢沉入水里:“我靠,这是什么怪物!” “holy-mother-of-god!what’s-this(圣母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走啊!”张绚趁机把jack踹翻,拽住苏岚就要强行突破。红发外国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两枪不偏不倚擦着张绚腿边飞过,意思很明显,要是再不停下下一枪就要往她腿上招呼了。 张绚咬牙,足下反而发力,刚想抓着苏岚跳湖逃走一个人就冷不丁从树上翻下来落到他们前面,以这帮职业探险者的机警程度居然没有一个人事先发现他的存在。等苏岚看清这个人,更是吃惊,因为这个人本应是和他们一条战线的。 “小季!不是说好了出什么问题你接应我们逃出来吗?!”苏岚吼道。 “站住,你们逃不了的。”小季说。张绚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丑陋的叛徒,小季根本不理会,绕过她和苏岚站在他们和敌人中间:“我们希望和你们合作。” “谁要跟他们合作!”张绚大声抗议,被苏岚直接捂住嘴巴。那群人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红发外国人一挥手,其他人便放低枪支:“interestingwhat-is-your-bargaining-counter(有趣,你的筹码是什么?” “i-know-what-your-boss-want,while-i-know-how-to-get-it(我知道你们老板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拿到它。” “well-then,where-is-it-and-how-could-we-get-it(很好,那么,它在哪?我们怎么得到它?” 小季指了指大鱼刚刚消失的湖面:“underwater(在水下。”。 第二十七章 夜谈

苏岚和张绚被带到帐篷外面晾在一边,得到小季的保证之后,外国人放弃给张绚带手铐的尝试,可还是搜走了她和苏岚身上全部的凶器。小季现在在用流利的英文和外国人说明情况,偶尔向苏岚他们瞥一眼,张绚怒视回应。 苏岚扶额,心道张绚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叛徒。”张绚咬牙切齿地说。 “叛徒不叛徒的我真不清楚……”大概是自己从头开始就是被胁迫利用的那一个,苏岚对小季的临时反水倒是没有多大的恶感。而且他总感觉,小季的目的绝没有这么简单,现在显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站孙粤的队伍或者倒戈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采取的手段而已。 他默默听着小季和那些人的对话。小季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一是因为没必要说谎,二也是因为孙粤队伍和外国人的队伍有很大交集,说谎话很容易揭穿。让他惊异的是外国人对小季的态度。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们没有反驳甚至质疑过小季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或者要求,恭谨得用下属听上司报告来形容都不过分。 可是小季的老板赵先生和孙粤合作,在营救过程中小季当着苏岚的面杀死了好几个外国人。这些家伙全部选择性失忆了吗?还是小季真的打一开始就是和外国人一伙的,之前种种都是牺牲别人性命演出来的幌子? “我家老板们看起来很怕你们这位朋友。”钟照临见一下子多了两张中国脸孔,还都是俊男靓女,尽管有刚刚把他打昏的不良记录,还是忍不住凑过来,“他是谁?” “他姓季,是——”苏岚随口答,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说话了。 “是什么?”钟照临问。 “你这套话的水准也太拙劣了吧。”张绚冷冷插口说。 “哎呦,姑娘冤枉唉,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被骗过来的向导,怎么可能套什么话。” “哼。” 张绚的态度让钟照临一脸讪讪的有些呆不住,苏岚懒得理会,趁难得的安静继续留心听小季和外国人的对话。谈话基本进入尾声,红发外国人ck最后问了一个关于苏岚的问题,而小季的回答让苏岚一下子坐直身子盯着小季,脸上惊疑不定。 那家伙到底知道些什么?! “喂,你听到什么了,一脸震惊的表情。”张绚见钟照临走开,就剩下他们两个时肘了下苏岚悄声问,“他真把我们都卖了?” “……”苏岚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说,“我不认为他是倒戈。小季说东西在湖下面,必须要利用潜水装置才能到达那里,所以希望和他们合作。小季提供消息,他们提供装备,一举两得。” “轻轻松松就把我们卖了,他倒是一举两得了——” “老乔和赵先生有带潜水装置吗?” “没有。” “那不就完了,换了我我也会选择暂时合作。”苏岚声音相当冷淡,“而且他开出的合作价码里,有包括给我们提供医疗服务这一项。我不知道你怎么样,反正我这两天又是爬树又是摔打的,身上都是伤快熬不住了。” “既然都是好消息,你为什么表情和口气都这么糟糕?” 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季离开外国人前说的最后一句,苏岚伸手抹了把脸调整一下表情站起来:“我去领睡袋了,要我给你拿一个吗?” 一个洋大夫给苏岚做了医疗看护后,他们就陆陆续续滚回去睡觉。苏岚,张绚,钟照临和jack被安排在一个帐篷里,钟照临一沾睡袋就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张绚一开始睁着眼睛一脸警惕的表情维持了几个钟头,终于熬不住似的面部表情渐渐柔和下来,闭上眼睛也沉沉睡去。 凌晨三点。苏岚看着帐篷拉链缝隙透进来的月光在张绚浓密的眼睫毛上跳跃起舞,内心蓦然产生一种柔软。 这个女人,睡觉卸去白日的跋扈张扬之后,看上去也挺柔美的嘛。 苏岚想了想,拉开睡袋拉链蹑手蹑脚从睡袋里爬出来。钟照临的呼噜声成为了最好的掩饰,苏岚本想不被人发现偷摸溜出去,结果前脚踏出帐篷时一个男声冷冷问:“苏岚,你出去干什么?” 苏岚回头,是那个叫jack的华人。两人对视了一下,苏岚耸耸肩:“就是去上个厕所,你看我这两把刷子一个人怎么可能逃的了。” “快去快回。” “哦。”苏岚应了一声,掀起帘子走到帐篷外头。因为大湖和周围植被的缘故,盆地夜晚气候相当温和湿润,一点也不像地上那样寒冷彻骨。苏岚迅速解了手,对一个人坐在到处都是毒虫毒蛇的湖边看星星也没有多大兴趣,刚要往回走抬眼看见树梢上坐了一个人:“小季?!” 小季低头瞥了他一眼,手一松从树梢上跳下来,落地无声。 苏岚心想第一次他把自己打昏运到西山去时候也是呆在树上,这家伙莫非前世是只猴子对树枝有如此奇怪的偏好:“你不是和ck一个帐篷吗?你半夜随便出来溜达他们不管你?不怕你一个人逃走什么的……也是,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月光下。小季抬眸看他,蓝灰的眸子如同玉石一样莹润剔透,苏岚瞧得又是一愣,别过视线过了半秒才想起来自己最要紧的问题:“你和ck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你说‘苏岚的记忆被篡改过了,他不知道你们想要的关键信息’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此,小季并不想多说,双手揣兜就往帐篷方向走。苏岚跑到小季前面拦住他:“你等等,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记忆被篡改?” 小季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停下脚步:“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记忆有一大块缺失?” 记忆缺失什么的……苏岚思索着说:“我在西山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并不记得十年前救了你的事情,张绚也对你毫无印象,你指的是这个?” “不止。” “还有什么?对了,我是不光不记得你,连原来和张绚是同桌都不记得了。张绚明显记得我,却直到现在对你都毫无印象。为什么会这样?有人给我们洗脑了还是怎么的?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为什么——” 小季举手示意苏岚安静,接着jack和张绚都从帐篷里出来了。jack看了看苏岚又看了看小季,阴阳怪气地道:“呦,二位,如此良辰如此夜,约好了一起看星星嘛。” 小季丢下其他人,一语不发往ck帐篷的方向走了。jack看着小季消失在帐篷里,目光移向苏岚,戏谑的眼神慢慢变得尖利起来。 苏岚知道jack在怀疑自己,恐怕以后上厕所都得有人跟着了,也没法解释什么,无视张绚质询的目光闷声不吭回到帐篷里闷头就睡。。 第二十八章 潜水

苏岚从帐篷里爬出来的时候张绚正在鼓捣潜水装置,看见苏岚走过来问:“你潜过水吗?” “没有。” “游泳呢?” “就会蛙泳和自由泳。” “这就够了。”张绚把一套潜水服丢到苏岚身上,苏岚接住,“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喂,姐啊,我从来没潜过水的怎么知道如何检查这种衣服是否有问题啊!” 最后还是jack走过来给苏岚大致教了一下潜水方法。苏岚见他相当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向ck和小季那边瞟上一眼,忍不住问:“你们那些上司为什么如此信赖季先生的判断?”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jack反问。 “他哪里特别吗?” “也是,你是新加进这个圈子的,不了解正常。”jack说,“他在行里是个相当有来头的主儿,和我们的顶头上司合作了一段时间。上司对他相当重视,知道他现在为赵先生卖命之后吩咐过要不然杀掉他,要不然把他争取过来。” 这么说小季应该知道这个探险队的内幕了……苏岚把jack的话和susan之前的情报在心里比对了一下,越来越觉得找机会截住小季盘问个清楚对改善他的处境有很大的帮助,问题就是小季会吐露多少。 “话说你也是糊里糊涂被骗进来的吗?咱们同病相怜啊,”钟照临从jack和苏岚中间挤进来,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苏岚的肩膀,向张绚的方向一努嘴,“天天和这么泼辣的姑娘呆一起很难受吧,哈哈。” 苏岚回头莫名其妙地瞧着明明年过三十还一脸蠢萌相的蒙古导游:“你是被骗进来的?” “额……这不开玩笑随便说说吗。”钟照临看了jack一眼,赶紧换了说辞,“话说老板,我们真的要下去啊,夜里不才出现大鱼吗,老吓人的。” “想是贵公司手雷威力惊人,把水底下的龙王都炸出来了,可喜可贺。”张绚有心想报复钟照临说的话,故意说。果真钟照临的脸色立刻白了,jack甩了钟照临一个白眼:“就是条大点的鱼,能吃人不成。瞧你这点出息。” 苏岚想到来这里头一晚上吃鱼吃到的手指骨,半开玩笑说:“说不定这鱼还真能吃人呢,不吃死人肉怎么吃的这么大。” “哎呦喂这位小兄弟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天夜里落水的时候,我看见水底下有好多的人骨头!” “真的?”苏岚和张绚同时问出口。 “这还能有假的,我看的清楚着呐,白花花的,湖底铺了一大片……”钟照临说着打了个哆嗦,“我呛了水还被这位姑娘打晕了,现在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能不能不下水了?” “你要是不去,报酬减半。”jack说。 “……钱没了也比糊里糊涂丢了小命强,老板您跟洋老板们说说好话,放我一马好不。” jack还想继续威逼利诱,结果这次钟照临态度一反常态的坚决,只好作罢。因为水肺在夜里被张绚用刀子划坏了好几个,小季又要求苏岚和张绚必须加入,最后敲定的是他们三个,外加外国人公司的ck,jack,bob,mike一共七个人下水。 张绚一人占了一顶帐篷换潜水服,剩下的男人都在湖边的草地上直接换。小季穿潜水服的时候苏岚又不止一次纳闷他身上那么多深深浅浅的伤到底是从何而来,结果被jack取笑是变态居然喜欢看男人**。当张绚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苏岚的表情相当糗,而其他人都一脸愉悦的样子:“我有错过什么吗?” “没有,”苏岚还没张嘴jack就接过话茬,“susan的潜水服很适合你嘛,张小姐。” 的确,张绚的身高和susan相仿,穿susan的泳装毫无压力。而且张绚身材劲爆,********,被包身的泳衣那么一衬,女性性征一览无余。苏岚光看一眼就喉咙发干,旁边的老外更是吹起口哨。张绚白了他们一眼,走到湖边,拿了脚蹼穿好,直接跳进水里潜下去。 “我们也快点了。”苏岚看着张绚消失处湖面的波纹发了两秒呆,扭头招呼其他人。男人们本来都有些兴致缺缺,张绚这么一出来整个队伍的士气都振奋了。苏岚突然有点明白编队中加一个女人调剂的道理。 清晨的湖水微凉,苏岚把身体一点点浸在水里,适应了水温之后,摆动脚蹼向湖深处游去。他们戴的水肺能够保证他们在二十米深的地方待上半个小时。下潜几米后水压一点点上来,耳膜有种压迫的不适感。苏岚扭了扭脖子,就看见jack他们从后面追上来,向他打个跟上的手势,纷纷往前游去。 喂,我说你们一个个赶着投胎啊,游这么快。苏岚张嘴想抱怨,结果吐出几个气泡,才意识到自己带着氧气罐说不了话,只好一边划拉水一边在外国人背后竖中指。 湖中的鱼种类繁多,色彩斑斓,而且大概因为没人涉足的缘故,都不知道怕人,簇拥在苏岚周围。有一种大概是叫玻璃鱼的洞窟鱼类,身体几近透明,从外面可以清晰看见内脏和骨骼,眼睛也退化成了两个小白点。苏岚用手去抓,别的鱼都躲开了,就这种鱼反应比慢半拍,一抓一个准。苏岚玩了两分钟,再抬头发现其他的人都看不见了,当场连踩水都忘了差点沉底。 尼玛人呢!招呼我跟上就真的不管不顾往前游啦?跟丢了哪儿找去?! 苏岚往前游了快五分钟依旧没看见人影,真的开始慌起来。眼看指示表显示氧气已经耗了一半,这个湖又出奇的大,苏岚抬头看了看头顶数米处湖面的粼粼波光,心想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实在找不着人大不了我他妈游上去不就得了。腿一蹬刚要往上浮就看见一条长长的黑影在头顶掠过。 湖中光线本就不好,这黑影体积相当大,整个视野一下子就昏暗了。苏岚揉了揉潜水镜的表面,瞪大眼看着这个新冒出来的不速之客。这东西体长惊人,有两米……不,三米多长,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但这个长条的形状是……鱼?带鱼?黄鳝?巨鳗?要么就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苏岚一下子有点懵了,就算是条鱼体积到这个数量级也足以给人类构成威胁,更何况黄鳝和鳗鲡都是肉食鱼类。他不敢往上浮,翻身往下潜泳,这湖的深度也相当惊人,苏岚往下潜了将近四十米才够到底。巨大的水压压得他头晕眼花,外国人给的潜水器械只适合浅水,自己再往下潜个十米脑袋非得压出毛病不可。 水底布满类似深海的珊瑚礁和水草。苏岚游了几下突然看见水草之间有白色的东西,用手一扒拉一个人白森森的大腿骨就露出来。 我靠! 苏岚倒吸一口凉气,氧气表直接往下跳了一格。不行,这样氧气很快就耗光了……苏岚按捺住已经紊乱的心跳,尽量让呼吸恢复平稳,继续查看。骨骼零零散散的,有许多地方有牙齿撕咬过的肉末残渣的痕迹,苏岚回忆起自己吃的那条鱼,恶心感一下子就漫上来。这时候周围视线开始迅速变黑,苏岚回头,看见那条开始在水表层盘旋的大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自己游来!。 第二十九章 巨鳗

苏岚自忖自己的神经经过几次生死变故之后已经练出来不少,这要是两个月前的自己绝对吓傻,眼睁睁看着大鱼游到自己跟前把自己吃了,现在他直接就把骷髅的腿骨扭下来,用尖锐的一端对着大鱼一面四处查看有什么退路。 反正在水底是肯定没戏唱的,这鱼的体型一看就是深水鱼类,自己在水底下绝对斗不过它,得想办法在它把自己干掉之前赶紧转移阵地,起码得游上面去。眼见鱼里自己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苏岚终于确认它是一条巨鳗,体型大的分分钟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看着它嘴巴开合露出的尖牙,被这玩意儿咬一口绝对不是闹着玩的。除此之外光线弱了还能看见这鱼身上隐约的绿光,有深海鱼那种自带荧光的效果,就是昨夜看到的那条大鱼。 苏岚攥紧手里的骨头,眼睛牢牢盯着大鱼越来越近,在它咬过来的刹那手用力一送,骨头刚刚好卡在鱼的嘴巴中间。苏岚在心中暗叫老天保佑,双脚一蹬,用力往上游去。 只要到了水面上就安全了! 巨鳗甩了几下头没有把嘴里的骨头吐掉,尾巴一甩直接把往上游的苏岚打下去。苏岚试了几下都没法突破重围,氧气更是因为剧烈运动飞速消耗,指示盘眼看就见底了。 妈的!还真憋死然后被这破鱼吃了不成?! 巨鳗上下颌持续发力,竟生生把骨头从中间崩断,张着流血的嘴巴继续向苏岚发起进攻。苏岚快速游了几米把断了一半的腿骨接在手里,之后腰部被巨鳗身子缠住,用腿骨断裂尖锐的部分对准鱼身子发狠往下戳。 巨鳗的鳞片滑腻的厉害,苏岚试了好几次才戳出一个伤口,手腕用劲把腿骨往深处扎,血一下子就喷出来。巨鳗疼的浑身抽搐,一下子把苏岚甩开。苏岚抓紧机会拼命往远处游,惶急之下也顾不得东西南北,只要离巨鳗越远越好。 大概是自己最后那下攻击还比较有效,巨鳗半天没追上来。苏岚舒了口气,再呼吸却觉得胸口发闷,低头看氧气表,指针已经指在零点的位置。 这下他妈真的完了…… 苏岚不甘心似的大口呼吸,吸入的只有无用的二氧化碳和氮气。胸口越来越闷,进而演化成灼烧似的痛苦。苏岚也不知道被什么念头支撑着,浑浑噩噩往前继续游了几十米,然后手指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盆地边缘的石壁。 大脑因为缺氧完全当机的苏岚竟傻笑起来,听说憋死和溺死都是最痛苦的死法,一头在石壁上撞死似乎还少受点罪。手指下意识的继续摸索,突然就摸了个空,苏岚往空洞的地方游去,进入石壁的一个缝隙中。 视线本来就昏暗,这下子彻底伸手不见五指,游着游着脑袋突然一轻,水压消失接触到干燥的空气。苏岚反应了半秒才伸出几乎不听使唤的手扯下呼吸机,大口喘了几秒钟之后昏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依旧半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湖水中,说来也怪,明明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苏岚此刻的内心竟出奇的平静,大概是所有的恐惧情绪都在一次次九死一生中消磨殆尽了罢。苏岚脱掉背上的氧气罐,从水里爬出来。眼睛在黑暗中完全失去作用,苏岚不得不依靠双手摸索周遭的环境。 根据他摸索的结果来看这是遗址连结盆地的地下庞大蛇洞体系中的一条支脉,现在的自己浑身水湿,氧气瓶彻底没气,手头也没有照明设备。这么偏僻的地方等到死估计也没人来救他,要是从缝隙原路返回的话没有氧气供给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一口气上游五十米来到水面,剩下的只有往前摸索一条路。 然后被路上撞见的虢巴吃掉? 真的撞见也只能自认倒霉,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岚站起来,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前挪步子。让他唯一觉得欣慰的是这个通道一没分叉二没断层,走着并不费力。大脑自我麻痹,不去想也不敢想走不出去的后果,只用小脑操纵着两条腿重复走路的动作,像是不断电就不会停下来的机器。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多久,苏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时间观念了,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一线光亮,虽然微弱但对于长期处于黑暗中的苏岚格外刺眼。 狼眼灯的光线! 对面的人也立刻发现了他,脚步声停止,之后是清脆的上膛声。苏岚大声道:“我是人,别开枪!”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声音试探着问:“小苏?” 赵先生的声音。苏岚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看见赵先生一手打着狼眼灯一手举着手枪走到他面前,确认是苏岚之后放下手枪收回腰袢:“你这身潜水服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苏岚看了看赵先生身后,什么都没有,不禁纳闷,“老乔呢?他不是和你一块的吗?” “说来也话长,毕竟我和你们分开了整整三天。”赵先生说。 “是啊,三天了都。”苏岚回忆起十五号在湖边和susan坐在一起往湖里扔石头的情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条路尽头是什么地方?” “湖底。”苏岚说,“这湖深的要命,没有潜水装置的话绝对游不上去。” “这样啊。”赵先生应了一句,沉默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下来怎么办?”苏岚问,“你来的方向走回去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危险什么的?你先和我说一下我心里好有个准备。” “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既然前面是死路,也只能原路返回了。”赵先生说,苏岚总感觉他说话有所保留,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第三十章 惨剧

“我们所在的是蛇洞的尾部,”赵先生拿着笔记本给苏岚看,苏岚发现除了最初小季用红笔标出的路线之外,又多了好多赵先生添加的蓝色支路,“从这里往回走会绕着大湖的边缘。这块是虢巴主要的活动区域,和我们的路线交集不大。这条是我过来的路线,咱们沿原路返回到这里,之后向上走,不出意外的话三个小时之后就可以离开这个蛇洞。” 苏岚指着赵先生说往上走的地方再往回点的位置,赵先生用蓝笔画了个圈里面填了个叉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迷窟。” “迷窟?” “总之是个我不想再去的地方,”从赵先生惊魂未定的神情看,苏岚断定他在那里遇到了什么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无法活着走出那里。” 既然赵先生都这么说了,苏岚也不好再对他的路线提出什么异议。两个人沿着赵先生来时的路线往回走。赵先生从包里翻出两块皱皱巴巴的德芙巧克力:“最后一点存货了,我看小苏你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吃了补充点体力。” 苏岚接在手里,撕开包装纸。巧克力因为燥热的环境已经化的不成模样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苏岚还是相当感激这个不起眼的关怀的。一路上苏岚耳边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还很小,越往后面走声音越响:“都是什么声音,这种地方也有耗子吗?” “是蝙蝠。”赵先生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回答说,“蝙蝠对声音和光线都十分敏感,接下来一段路还是别出声了,小心惹到它们。” 苏岚心想他要是继被蛇追,被虫子追,被巨鳗追之后又被一窝蝙蝠骚扰,那他这经历真是传奇到一定境界了。不过好在窸窣声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渐渐小了下去,看来老天爷在连坑他无数回之后,终于肯对他好些了。苏岚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赵先生的表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隔壁有人。”赵先生说。 “啊?”苏岚在心里迅速算了一下,觉得只可能是张绚他们,“应该是自己人,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别太早下结论。”赵先生低声说,脱下背上的行李包垫在脚底,向上看了看,跳起来手指抓住头顶的一个凸出的岩石,费了一些力气爬了上去,“把包递给我,我拉你上来。” 苏岚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赵先生所说的向上走的岔路口。抬头看了看果真发现头顶的石壁有无数裂缝,而赵先生就把身子卡在最大的裂缝里,就在苏岚观察的时候赵先生催促道:“快点上来,来不及了。” 苏岚踮起脚尖把行李包递给往下伸手的赵先生。赵先生接过把包重新背好后再次向苏岚伸出手,苏岚跳起来抓住同时腰腹用力脚尖勾住石缝的边缘,像一个钩子挂在天花板上,费了好大力气才被赵先生拽住爬上去:“我去,肚子疼的快废了,以后绝对要多做仰卧起坐——”说到一半被赵先生捂住嘴,侧头看向赵先生,他用口型说:“来了。不要出声。” 哦。苏岚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赵先生放下手撑在缝隙边缘,指尖因为过分用力有些泛白。苏岚四周看了看,觉得这里与其叫做缝隙,不如说是一条密道。虽然宽度顶多够两个人并肩而行,但是活动空间还可以,向上倾斜的角度也不是那么刁钻,而且石壁两边时不时有凸出的岩石,如同攀岩的支点一样,便于人攀爬。就在这时,正下方传来了动静:“where-is-season(小季在哪里?” 苏岚辨别出这个凶狠的男声,是红头发队长ck的声音。紧接着华人jack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上来:“i-saw-him-but-a-minute-bygone!(一分钟前我还看见他了!” “i-ask-where-is-himnow!(我问的是他现在在哪里!”ck的声音气急败坏之外,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惊惶。张绚的声音相当幸灾乐祸:“那个姓季的和我们一伙的时候就时隐时现的,突然把你们甩了有什么稀奇——”说到这里一声巴掌着肉的响声响亮的出奇,向来是外国人惊怒之下直接甩了张绚一个耳光。 “你丫——”苏岚一阵怒气上冲,刚动一下又被赵先生按住手示意冷静。苏岚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听下去。jack问张绚:“刚才你一直走在季先生右边,你有留意到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你不是也走在他左边吗,”张绚声音有些不稳,说不清是因为屈辱还是愤怒,“你说了一分钟前看见他,那就是一分钟之内没了的呗。” “苏先生在湖里失踪,没几分钟季先生又不见了踪影。你们之前有什么计划最好从实招来,省得受苦头。” “呵,这就搞笑了。湖里我明明是第一个下水的,苏岚在后面是跟你们一起的,他没了你们再怎么着也不能赖在我头上吧。姓季的是赵先生的人,跟我八竿子没有关系,他和我说过的话还没你们几个外国人多呢,我哪里去知道他在哪里有什么计划。” “你——” “shut-up!-there’s-something-behind(闭嘴!后面有东西。” 苏岚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发现了自己和赵先生,吓了一跳,结果半天没有更多的动静。苏岚都有点坐不住了的时候,听见张绚的声音响起来,完全控制不住的发抖:“老……老乔?” 回答她的是一种几乎不像是人类的异物吞咽的声音,枪上膛的声音纷纷响起,张绚惊叫道:“等!等等!他是我的同伙——”话没说完枪声响起,数支枪同时开火,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声大的几乎能震聋苏岚的耳朵。 老乔……苏岚眼前浮现出那个中年老兵笑着调侃的样子,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枪声结束后是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一个人问:“dead(死了?” “i-think-so…what-the-hell!(我觉得是……什么鬼?!”听到外国人的惊叫,一瞬间苏岚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老乔没死?!活人挨了那么多枪子儿怎么可能不会死,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在这时异物吞咽的声音又清晰地响起来。 “monster!”ck的惨呼让苏岚血液都凝结成冰。这就是赵先生闭口不言他一个人的原因吗?老乔已经不是人变成怪物了?和他所说的迷窟有关系吗? 惨呼声此起彼伏,渐渐平息下来,接着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苏岚一直憋着口气,到现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一想到刚才他们要是没躲在上面的后果就头皮发炸,大脑一片空白。赵先生脸色不比苏岚好看多少,指了指上方:“走了。” “张绚还在下面。” “你觉得自己有本事去救她吗?”赵先生的声音硬的像鞭子一样,“你连自保的身手都没有。” “她是我发小啊!”苏岚吼回去,“你当谁都像你们这么冷血啊?!只顾自己,别人的死活不管不顾?!” “天真到可笑的小鬼。死人身上携带病毒,半个小时后就会和老乔一样成为不人不鬼的妖怪。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你要是乐意送死我也不拦着,你自己下去吧。” “你——”苏岚从未见过赵先生如此冷硬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他是认真的,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是说不下去。 “上去还是下去,自己选吧。”赵先生说着站直身子,手抓紧石壁上的凸出石块一点点攀上去。 苏岚看了看脚下的缝隙,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黑黝黝的,如同深渊一般,在心里骂了一句我他妈真是混蛋贪生怕死,之后跟着赵先生爬上去。。 第三十一章 重逢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过的极其压抑。 苏岚跟着赵先生一点一点在缝隙里往上爬。缝隙本来还可容纳两个人,上升了五米后口径就越来越窄只够一个人侧着身子往上挪了。虽说缝隙狭窄又不是直上直下一个手软或者踩空也不会直接栽倒底下,可是四肢吃着劲一米一米的往上挪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苏岚觉得他和赵先生就像在牙膏管里一点点往出挤的牙膏,等终于出了缝隙,手软脚软的苏岚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连问赵先生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两分钟后赵先生的声音淡然在头顶响起。苏岚抬眼看了看赵先生伸出来的手,抓住站起来后观察四周。 并不像以为的那样出来是湖面上方,苏岚定睛一看,看见一条宽阔的通道。和之前小季带领他们走的和自己乱闯时候的都不一样,地面的青砖铺的极其平整,前方还可以看见两边放置的石像,大多青面獠牙面容狞恶,最后一对居然赫然是两次让他差点丧命的虢巴。石象生? 等等……那这莫不成是…… 似是应征苏岚的猜测,赵先生手电一晃蓦然晃到一道石门。所谓的陵墓第一道门,土夫子俗称断头门,阴阳两界的分界点。虽说苏岚不是专职盗墓的并不怎么在乎这些讲究,但这扇门的出现也就意味着这条道是神道,继续往前走就是打搅墓主人长眠的不速之客了。 “继续往前走?”苏岚心想这要真是断头门的话,过了这扇门他就算是土夫子了。说好的探险呢?怎么探着探着转行盗墓了?感情好你们神秘兮兮,这么多势力来抢的大发现就是墓里的一件明器?要开棺吗?诈尸怎么办?需不需要有黑驴蹄子什么的准备一下? 不过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盗就盗了,老子是骑虎难下,要真能淘着什么宝贝发点横财的话内心也蛮期待的。 “不急,再等一会儿。”赵先生说。 “再等一会儿?”那你这么早叫我站起来干嘛?!老子腿还酸着呐!苏岚刚要再坐下就被赵先生用狼眼手电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气的大叫:“你干嘛啊!” “地上不干净。”赵先生冷冷说,“尽量减少皮肤和地面的接触,隔着衣料也不妥。两分钟已经是极限了,时间再长我保不了你。” 说的跟算命的似的,忽悠谁呢。苏岚在心里吐槽,即便一百八十个不乐意,地方毕竟是赵先生找到的,自己算是傻傻跟过来的愣头青一个,人家都说墓穴凶险,万一真有个什么幺蛾子他可承担不起。哼了一声,指了指赵先生背上的包:“脱下来放地上让我坐会儿总成了吧?” 赵先生翻了个白眼:“你这身懒骨头真是太不适合这行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多乐意陪你们闯龙潭虎穴似的,我是被逼的好嘛!”苏岚刚反驳就听见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在石板上格外清晰,一下子就攥紧蝴蝶刀的刀柄。 赵先生举起枪,嗓音冰冷:“什么人?” 对方还在继续往前,听脚步声像是两个人。赵先生关掉手里的狼眼灯,大殿瞬时漆黑一片。赵先生屏息听了会儿,突然松了口气重新打开灯光,冲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笑道:“小季你还是老样子一声不吭,要不是我听出你的脚步声直接一枪子儿上去了。” “小……小季?”看清灯光下站着的人,苏岚说话都磕巴了。然而小季直接无视苏岚,对着苏岚身边的赵先生微微颔首:“我来了。” “苏岚你这家伙,一个人搁湖里面跑路也事先不和我和季先生招呼一声。”一个清脆爽利的女声笑道,口气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嗔怪。 “张绚!”看清小季身边的人时,苏岚脑子嗡了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 “什么表情啊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张绚被苏岚冲上来抱住有点尴尬,一把把他推开,“喂,你,见着就见着了,别趁机揩我油。” “你——”苏岚被她这句抢白弄的不知道怎么回应,转头看向赵先生,那意思似乎在说:你不是说她留在下面肯定活不了的吗?!欺骗我感情啊! “我只说你那两把刷子救不了张小姐,我有说过她一定会死吗?”明白苏岚的意思,赵先生看着苏岚,眼里带着戏谑。 苏岚看看赵先生,又看看小季,两人全是那种毫不意外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大笑三声:“你们事先都早就串通好了是吗?!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赵先生一脸玩世不恭,小季依旧面无表情,两个人都没否认。张绚说:“我的确是不知道,看见老乔冲我走过来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季先生突然出现把我拉进一个暗室里面,之后让我跟着他和你们会合。” “总之,没事就好。那个张绚,你和ck他们一起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老乔真的已经……” 张绚的眸色黯淡些许,但是声音依旧平稳:“已经死了。”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苏岚问赵先生,“你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老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是,”张绚的嗓音也带着隐约的不快,“这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我回去没法和我老板交代。” “也罢,权当进去之前讲故事活跃下气氛。”赵先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衣兜,掏了半天却只掏出打火机来,烟盒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了,不由得叹口气,“整件事情可以说是相当匪夷所思,我就大致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 第三十二章 赵先生的故事

时间拉回到赵先生老乔和苏岚他们分开的夜晚。 月圆之夜。 赵先生冲在最前面,老乔紧随其后,两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就跑进林子里。 “喂,我说,”老乔叫住还要继续深入的赵先生,“作为队伍里面仅有的两个经验丰富的男探险家,咱们抛下两个妞和屁都不会的小子撒丫子冲这么快真的好嘛。” “我对留在后面被蛇咬半点兴趣没有。”赵先生头也不回,声音相当冷淡。 “瞧你这点胆子,老鼠都比你大。” “我要是胆子大点,根本活不到现在。”赵先生完全不受激,一面说话一面打着手电筒四处查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就吹吧你。”老乔嘴上虽然不客气,但内心对赵先生的能力和手腕还是相当忌惮的。从他在圈里近十年不倒的地位和能让小季那样的人为他做事这两点便可见一斑;他只是不愿意以身犯险。 就老乔半辈子的看人经验来看,赵先生属于那种平日看着和蔼,对谁都挺友善,其实骨子里冷漠得过了分,是前一秒还和你把手言欢,下一秒你一不小心被什么毒虫咬死了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冷血动物。 这种人,就算他在笑,你也没法从他的笑容底下看出任何东西,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 “这里有很多埻端人标记的圣树,”赵先生说,“咱们先爬上去避避风头。” 听着树下的窸窣声,赵先生从包里掏出一个类似ipad的平板,敲敲敲不知道在查些什么东西。老乔大大咧咧在树杈上躺下来,一手枕着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和两只脚都垂在下面乱晃,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他娘的那群小崽子怎么还没跟上来?” “树底下的蛇太多,他们也爬到树上躲着了呗,等蛇走光了再下去找吧。”赵先生说。 “也是,”老乔听了也懒得多想,继续看赵先生窝在树上敲平板,“嘿,兄弟你看什么呢?” “天气预报。明天有雨,对我们十分有利。” 老实说老子真没看出下雨对我们有啥有利的?但是老乔不愿意在赵先生面前露短,见他不愿意解释也懒得问,从背上摘下猎枪抬手对准林子里树叶间愈来愈深沉的夜色说:“话说咱们不是要找你那个伙计小季嘛,怎么样,研究出他现在在哪里了没有?” “老乔。” “啥?” “我要知道肯定会带大家去找他的,现在,闭上嘴,让我好好休息会吧。” 蛇潮直到午夜才渐渐稀落。赵先生用狼眼灯照了半天地上,确认没有蛇之后拍了拍老乔的肩膀,从树上慢慢爬下去。老乔扯着嗓子吼了几遍苏岚和张小姐,半天没有回音:“真他娘的怪了,这俩货跑哪去了。” “别心急,少喊两声省省嗓子让我安静会儿。” 林子里自蛇消失之后就一片死寂,仿佛除了老乔和赵先生两个人外没有一个活物似的,老乔一闭嘴死寂就铺天盖地淹没他们,弄得老乔心里发毛。 越南的经历告诉老乔,死寂的树林反而是最可怕的存在。因为潮湿的气候和丰沛的水源,对于生物的滋生繁衍十分有利。尤其是热带雨林,物种多样性和次生演替速度均是生态系统之最,有地球之肺的美誉。这里的树木高大茂密,环境湿热,却没有相匹配的物种多样性,可能性只有几个。 这里是生化隔离区,要不然就是这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物种造成了其他物种的绝迹。不论哪个,都是老乔不愿意看到的。他肘了肘赵先生:“这林子死气沉沉的,我感觉很不好,咱们赶紧原路返回找张小姐他们。”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不是有指南针吗?” 赵先生看着手里的指南针皱眉:“周围有磁场,指南针失灵的。” “操。”老乔直接骂了一声,在树干上啐了一口,“那好歹也走几步吧?搁这里傻站着还能等出花来啊。” “等等。”赵先生还在盯着罗盘移不开眼睛。 “你他娘的到底在鼓捣什么?”老乔觉得自己的火气快压不住了,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不是指南针坏了吗?还他妈有什么好看的。” “自己没文化不要强迫别人也和你一样没文化。”赵先生的嗓音透着隐隐的不耐烦,“我正在看能不能用天干地支算出指南针偏移的角度,这样我就能计算出磁场干扰的大致位置。然而你一直在我身边说说说让我根本没法安下心来计算——”话没说完手里的指南针一下子被老乔打飞。 “姓乔的你疯了是不是?!”赵先生一把把老乔推开,声音终于染了怒意。 “姓赵的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丫根本只在乎自己是否达到目的,才他娘的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呢!张小姐和苏岚那小子就是被蛇咬死了你****也一点不关心是不是!老子最烦你这种人渣了!操!” “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着——”赵先生脑子也热了,刚要骂回去陡然看见一条黑影出现在老乔身后,大叫:“小心!” 老乔不愧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关头的老兵,反应极快,迅速一猫腰一把长刀堪堪贴着脊背划过去,接着捉住对方的上臂用力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对着那人的头就是一记狠踢。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那个人立马软瘫在地上没动静了。 “我去,老乔,你这脚下去人的头盖骨都被你踢碎了吧。” “你没看丫背后冲我捅刀子,把他弄死算他活该。”老乔恶狠狠地说,一脚把人踢得正面朝上然后被吓了一跳,“爷爷啊,这人的脸怎么是烂的啊!” 赵先生拿狼眼灯一照,登时也有点站不住。躺在他们面前的人有一张腐烂了大半的脸,腐肉紧紧贴着鼻梁骨,有些部分已经能看见骷髅的眼窝,还有几只蛆虫在里面悠闲地爬进爬出。 。 第三十三章 活死人之地

“我|操|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老乔向后跌了两步险些撞到树干上,“我就说这林子他娘的有鬼!” “不就是具烂的差不多的尸体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赵先生心里也在犯嘀咕,为了面子还在嘴硬。 “你那只眼睛见过烂的差不多的尸体能够爬起来砍人的!”老乔冷汗都从额头上渗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端枪给那尸体又是好几枪。尸体被震的抖动了半天,依旧无声无息。 “人都死透了,你还开枪揍他,不是浪费子弹吗。”赵先生说。 仿佛故意和赵先生过不去,赵先生的话音刚落,尸体的胳膊就开始慢慢撑住地面企图站起来。 “活死人!这他娘的是活死人啊!”老乔的嗓子都破了音,端着步枪的手抖个不住。 “跑啊!”赵先生吼道。老乔不等他说第二遍,撒丫子开始狂奔,屁滚尿流,连手上的枪都不要了。 赵先生找到被打掉的指南针并捡起来时,活死人的枯手已经快碰到他的脸上了。赵先生抬手就是一个枪子儿,活死人的胳膊炸开了一个大洞瑟缩了一下,然后赵先生发现他的伤口居然在缓慢地自我愈合。 “老乔!”赵先生向前跑了十来步甩开活死人后扯开嗓子叫,叫了三遍都没有回音,内心真的开始慌了。好在活死人的速度不快,自己很快就甩开他很大一段距离。 赵先生往前跑了几分钟,看周围暂时没有别的动静,站住看指南针打算研究出个结果来。琢磨到一半突然觉得很不对劲,抬头发现周围树之间各个方向摇摇晃晃走出好几具活死人来,自己发现的晚点就要被围堵了。 麻痹。 我这是走错片场了?确认不是美国末世僵尸片翻版?赵先生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子弹存货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这种打不死的东西身上。几个冲刺闪出包围之后,赵先生捡了一根相对干燥的木棍顶端浇点汽油用打火机点燃,用击剑的姿势对活死人,后者立刻退开好几步,留出一片空地来。 怕火就好说!因为火把的照明范围比灯好得多,赵先生能够大致看清这些人的相貌衣着。虽说脸都是腐烂的无法辨认,可是衣服都是统一制式的,看起来很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穿的那种制服。 而且……目光逐一扫过去,长期情报收集养成的认人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除了腐烂程度各不相同外,不论身高还是体型都惊人的一致,很可能……是来自于一个人。 自我复制?!赵先生咽了口唾沫,抓住枪柄的手用力得快抽筋了。 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认准了磁极扰乱的大致方向就开始跑。这时候一具离他比较近的活死人喉咙里突然发出十分古怪的声音,让人联想起异物吞咽,接着所有活死人的反应速度直接快了一倍,半蹲下身子做匍匐状就要往赵先生身上扑。 豁出去了。 赵先生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雷管扯开引线往后面一丢,一声巨响,靠的最近的几具活死人直接炸成肉酱,远点的也至少炸飞半个身子。赵先生自己也收到爆炸气浪波及直接拍到一棵树的树干上,惊飞了一大片黑蛾子之后摔了个狗吃屎,半天才爬起来。 还是离得太近了,这力道撞得简直叫一个酸爽,肋骨没断真他妈万幸。 赵先生在心里嘀咕一句老天保佑,拉好背包拉链踉踉跄跄跑开。半天没见更多的活死人跟来,应该是被炸残废了,但怕夜长梦多也不敢这么停下来。又过了会儿几滴冷水打在脸上,一开始赵先生还以为是叶片的露水掉下来砸脸上了,结果越来越多的水掉下来才意识到下雨了。 水气弥漫火把受潮,加上顶端的油烧的差不多干净了,火焰很快就弱下来,一亮一暗的随时要灭。赵先生浇了点油让它烧的更旺一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指南针继续往前走。 从指针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来看他正稳步向目的地行进。天色渐渐变亮,冷雨还在继续,当第一缕眼光照进树林时,赵先生来到了林子的一个边缘地带,视线被一片石块堆堵得严严实实。 石块堆的占地面积不小,每块石头都有近一人高,互相压着垒起来,高度有近三人高。绝大部分都是最常见的花岗岩,有一部分被雕刻成各种图腾,根据雕刻腐蚀的程度来看有相当的历史,很可能是埻端文化的产物。 赵先生一夜没睡相当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四周查看一番。就指南针的摆动来看,磁极扰乱的源头应该就藏在这乱石之中。 赵先生每走几步就低头查看一下指南针,可惜辨别效果不大。最后干脆拿出铁杯子看见一块石头就往上贴一下,几次失败后,杯子终于不负所望咣当一下吸在一块石头上。他抬头,看见一个两米高的石人低头冲着自己,嘴角裂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妈的。”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赵先生最怕看见这种诡异的东西。他低声骂了一句,往旁边看了看,立马又看见两个差不多高的石人。石人的人体的比例风格很有三星堆的艺术特色,就是表情全都奇诡莫名,一个大张着嘴作惊恐状,另一个嘴角上扬,怎么看怎么像是阴笑。 赵先生拿杯子又往剩下两个石人身上贴了贴,都没有反应,内心的疑惑更加大了。一般能造成这么大的磁力扰动的,都是天然磁石,用火烧才能把磁性消掉。可是这么大的石头,赵先生还真的没地方下手。 就在赵先生拿不准是找点火源把石头毁了还是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时,一个声音从石头堆上面传来:“呦,赵先生,可算又见着你了。” 赵先生听着这声音相当熟悉,抬头,看见老乔坐在乱石堆的顶头,低头冲自己笑。 。 第三十四章 盗洞与奇门遁甲

不知道是不是被石人留下的心理暗示作祟,老乔的笑容给赵先生一种阴森的感觉。赵先生暗自留了个心眼,冲上面吼:“老乔,你怎么跑这里来的?” “你能找到这里,老子就不能找过来,歧视当兵的没文化啊。”老乔的话依旧难听,不过听他轻佻的口气心情相当不错,和昨夜气急败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赵先生接着问:“你爬上去干什么?” “我说你啊,别鼓捣你那个指南针了,没屁用。这石头堆堆上面有个洞,从里面铁定能从这见鬼的树林里穿出去。你来的真是时候,老子我正想着要钻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洞天,一低头就看见你拿着指南针在兜兜转转。你要是晚来那么几分钟,老子就下去了。” “我记得你包里有条尼龙绳的,给我用用。” “抓紧嘞。”赵先生抓着老乔丢下来的尼龙绳一点点往上爬,爬上去时候老乔啧了一声,“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爬个石头那么费劲。” “能爬上来就行。”赵先生淡淡接了一句,站直身子放松一下四肢就和老乔一起去看石块中央的入口,“这是盗洞。” “盗洞?”老乔重复了一遍,“底下是什么皇帝老儿的坟不成?” “你不知道?”赵先生满脸诧异,“不是孙总派你来的吗?” “是老板派我来的没错,可是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不对,这他娘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小季粗略提到过这里有一座底下皇陵,埋葬着历代埻端国君。皇陵里机关重重,诡异莫名,因为是外族修建的陵寝,机关陷阱什么的都不能用中原墓葬法来测度。你上司现在那种奇怪的身体状况和这座皇陵脱不开干系。” “你那个叫小季的手下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下盗洞的时候老乔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赵先生目光闪烁一下,轻快地回答。 盗洞已经有相当的时日,许多地方都堵塞了,赵先生不得不一遍清理道路一遍往前走。老乔一遍帮着赵先生往外运土一面说:“感觉你对这些活儿很熟练啊,以前干过?” “人嘛,为了养活自己,什么事情不都得做一做。”赵先生答得不置可否。 “嘿,也是。”老乔吹了声口哨,就见前面的赵先生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止,有些纳闷,“怎么停下了?继续啊。这么不尴不尬的地方怎么休息。” “你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很熟悉。”赵先生的声音里有种弓弦绷紧的紧张感。老乔也收起嬉皮笑脸,看看四周:“你不说我还没留意,你这么一提还真的,像是来过的样子。” “我们回到最开始的位置了。”就见赵先生丢下铲子,盯着前方的盗洞眉头紧锁。 “这怎么可能,”老乔失笑,“咱俩一直在往前走,怎么可能兜一圈又回来了。” “我之前完全搞错了,我以为路上阻塞的碎石和泥土是时代久远盗洞坍塌所致,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是一个奇门遁甲。” “我听说书的讲过诸葛亮在长江边用石头布阵,将东吴大将陆逊困死在里面。这要是那种东西的话,咱们不就成渔网里的鱼,进的去出不来了嘛。” “也不尽然,奇门遁甲听着玄妙,其实都是利用人类的心理设局。人在陌生且危险的环境中行走时,遇到叉路会本能的选择往视野开阔的方向行走。这样遇见一个堵塞就调整角度,久而久之陷入一个死循环而阵里的人却浑然不觉。”赵先生沉吟道,“我相信我的第一直觉没有错,这是个盗洞,只不过是一个修饰了的不容易让人找到目的地的盗洞,走对的话就会下到陵墓里。” 奇门遁甲,“奇”指三奇,乙、丙、丁;“门”指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据说是从黄帝传下来的神秘术数。最初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因为历史原因和后人精简遗失大半,到了近现代知晓的人寥寥无几。能用奇门遁甲摆出阵的人,即便不是国学大师易经素养也必定不差,应该和十年前那次事故脱不开干系。 赵先生一面在心里默默推演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面继续往前走。他对这个变异版本的盗洞倒不是特别紧张,既然看出是奇门遁甲,只需在之前走歪的地方留意一下角度就可以了。果真,在三个小时后,道路不是回到原点,而是笔直向下,最下面有个黑魆魆的洞口,就手电照下去的昏暗程度下面有相当开阔的空间。 赵先生从背包里掏出跟冷焰火,点亮了丢下去,看见几根梁柱和上面的雕刻的浮雕,喜道:“到了。还是老规矩,老乔你把尼龙绳给我,我先下去你再下来。” 老乔没有异议。赵先生腰上绑了尼龙绳被老乔一点点放下落在地面上,立刻被恶劣的空气熏得一个喷嚏。要光是长期空气不流通造成的**味他还可以克服,可是这里的空气带着强烈的腥臭气息,和蛇洞比有过之无不及,简直能把人给熏吐。 正常盗洞的入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赵先生把之前走过的路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忽然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奇门八门中最大的玄机就是“生门”和“死门”的设置。因为生门是阵法的核心和命门,关系了整个阵法的成败。高明的术数家创造出一个特殊的凶穴来保护掩饰它,这个凶穴的机关设置,往往都是致命的,因此叫做“死门”。 生门和死门相辅相成,极难分辨。所谓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正确便生,错误便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现在这个情况,很显然是赵先生在最后一次选择中犯了致命错误,进入了死门。 “老乔,我走错路了,你快把我拉上去!”赵先生冲上面大叫,没有任何回应。去扯腰上的绳子,发现绳子的另一头已经断了,软软的垂在地上。 妈了个逼。赵先生脑海中有三秒钟都是空白一片,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又丢出一支冷焰火,看见无数树林里消失的活死人从大殿的各个方向冒出,摇摇摆摆向他走来。 最前头的人目光呆滞,脸色发绿,赫然是老乔。 。 第三十五章 死门

老乔的眼珠一片混沌,已然完全分不出瞳孔和眼白,脸部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变坏。这种看加速**的场景恐怖至极,尤其那个人是你曾经的队友,更尤其你随时可能步他的后尘。 我不要和老乔一个下场。一时间赵先生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眼见最靠前的活死人在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喉结滚动,又开始发出那种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准备扑过来,赵先生把包里剩下的机油倒在地上,点起打火机直接丢进去,火焰瞬时窜到一米高。躲闪不及的活死人掉进火里,加速火势的同时,烧焦的腐臭味蔓延了整个空间。 赵先生看准了活死人稀少的方向撒腿狂奔,一面跑一面继续倒油。火焰顺着赵先生逃跑的方向一路烧过去,成为一道火墙给他做了相当程度的缓冲作用。但很快,前仆后继的活死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越过封锁,虽说身子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烧伤,但依旧是继续向他逼近。 底下封闭空间空气本来就不多,被明火这么一烧更是消耗大半。赵先生感到肺部发疼,缺氧的灼伤感火烧火燎席卷全身,肌肉开始酸痛无力麻痹,这样下去他就是不被活死人抓住同化成怪物也得窒息身亡。 赵先生抓住胸口的衣襟,摇摇晃晃向前跑,头脑渐渐成为昏沉的状态。背后的光亮渐渐黯淡,说明机油烧到枯竭的状态。渐渐赵先生眼前还是发黑,视野变得不清楚起来,突然头部一痛,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湿热的液体顿时沿着脸颊淌下来。 赵先生伸出麻木的手胡乱蹭去额头的血迹,往旁边摸了摸都是坚硬的墙,他进死路了。他从包里摸出最后一个手雷攥在手里,转过身背靠墙看着越来越近的活死人大军,打算他们一伸手碰到自己就拉引线引爆。 操,老子不想当烈士啊。 脚步声密密麻麻,如同通向地狱之门的死亡鼓点。赵先生的左手死死捏住引线,却死活没有勇气扯断。右手中的狼眼灯因为手抖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响亮照亮了地面,他的眼角余光立刻看见墙根有什么东西。赵先生迅速转身弯腰,然后内心一阵狂跳:在墙根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潦草的“s”,赵先生一眼就认出这个笔迹。 小季来过这里。 既然小季现在活的好好的,那就说明这里,他的标记附近,肯定有什么地方能够让自己脱身。 赵先生用飞速扫了活死人大军一眼,他和他们的距离已经不到二十米。 在哪里…… 距离不到十五米。 赵先生伸手在符号附近狂拍,手上沾着的额头流出的血洇在地面上,在黯淡的光线里成为斑驳的棕黑色。 距离不到十米。 妈的,胜利近在咫尺,要是这么挂了简直死不瞑目。 距离不到八米。 在哪里,机关他|妈|的到底在哪里?! 距离不到五米! 操!!! 后颈的汗毛都要因为腐尸的气息倒立起来,赵先生回头,目光狂乱而疯狂,正盘算用手里手雷最后和他们搏一把争取一下时间,手按的地方突然有一块下陷下去。 终于按到机关了吗?! 吱呀吱呀机关运作的声音,之后赵先生脚下的土地突然下陷,赵先生毫无预兆地栽下去。赵先生手腕一翻拔出腰袢的匕首,划着旁边的墙壁企图减缓下坠速度,结果连刀刃都折断了。三秒钟后,赵先生重重摔在一堆骨头里,摔得七荤八素,把骷髅头硌烂了好几个,好在没有什么尖锐的腿骨之类的直接把自己穿膛破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赵先生活动了一下四肢,没什么问题后从骨头堆里面爬出来。这堆骨头十分零散,从人骨到兽骨都有,赵先生判断应该是虢巴众多老巢中的一个。 就他来前收集的资料记载,虢巴这种怪物有喜欢把捕猎到的猎物拖到固定地点吞咽消化的习惯,因为它们体型巨大,食性庞杂,大到骆驼人类,小到兔子老鼠都是它们的狩猎对象。遇到消化不了的骨骼肌肉,就会用类似牛羊反刍的方式返回到口腔,直接从嘴里吐出来。 几只肥胖的尸蟞被赵先生的血肉气息吸引,从尸骨堆里爬出来要咬赵先生,被他一刀一个全部送上西天。赵先生沿着洞窟的道路往出走,一面留意附近是否有虢巴活动一面观察有没有小季的标识。 不出他所料,每到一个分叉口都会看见标识,赵先生一路跟着走渐渐走回蛇洞的主干道上,已经能够根据记事本上的地图定位自己的位置了。 赵先生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包囊。机油和手榴弹全部用完,烟盒也没了,估计是在死门里掏手雷时掉出来没发现。衣兜里还有最后一支烟,赵先生点了烟,狠狠抽了两口平定一下一路死里逃生刺激的紊乱的心跳,之后把烟夹在食中指之间看着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和袅袅升腾的烟雾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指间的刺痛让他再次清醒,发觉烟已经烧到手指缝,把烟丢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烟草味道,赵先生深深呼吸几口,随便吃了点干粮,把包收拾好刚要背上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这是长年累月生死一线的探险生活积累下来的机体警告,类似丛林野兽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与感知。赵先生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手握枪柄慢慢转身,就看见老乔一手揣兜一手握枪斜斜站在通道拐口,冲赵先生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呦,赵先生,可算又见着你了。” 。 第三十六章 迷窟

赵先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手一枪。子弹从老乔的额头进入,后脑勺贯出,老乔的头部炸成一朵血花,倒在地上不动了。 活见鬼。赵先生在心里骂了一句,端着枪对准被爆头的老乔一步步后退,生怕老乔再出什么幺蛾子爬起来。结果退了两步背后传来同样的恶寒感,之后老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样的话:“呦,赵先生,可算又见着你了。” 赵先生侧过身,背后的老乔正好举枪按下扳机。子弹堪堪贴着赵先生的额头飞过去,打在石壁上,火花四溅。 “老子最烦你这种人渣了!操!” 赵先生本来打算打第二枪的,听到这句话生生放下枪,他看着老乔怒发冲冠的脸,意识到他的脸和自己在树林里遇见时一样,还没有一点腐化成活死人的迹象。老乔又冲赵先生开了几枪,全是冲着额头打,准头差的要命,被赵先生很轻松躲开,再回头看一开始被自己打死的老乔,尸体已经不见了。 “你那个叫小季的手下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本来赵先生还有些怀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所谓老乔,不过是把他生前对自己所说的话集合复制出来的幻象或者实体。就是不知道这是老乔的鬼魂不甘心寂寞要他陪呢,还是这个地方本身有古怪。 假如只是幻象的话,那么方才自己的子弹应该直接穿过老乔身体而不是把老乔打爆头倒在地上,如果是实体,或者整个事件都是自己脑海里面构建的幻境,那么自己要是被子弹打中受伤的话,是真是假? 赵先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似是要把自己的担忧印证为现实一般,老乔每隔几分钟就被复制一遍,每个复制人都拿着一支一模一样的猎枪冲自己开枪。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躲不过这么多枪的同时射击,赵先生只觉双腿如同火烧一般同时中弹,接着整个人就跪下去再也站不起来。鲜血随着疼痛加深不断从伤口里向外喷涌,染红裤子,染红地面,看这个样子是伤到了大动脉,要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失血身亡。 赵先生咬紧牙关强行忽视腿上的伤势,双手抓住地面一点点往前爬。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血液迅速离开身体,接着背上中弹,整个人一下子就成了瘫痪的状态。 赵先生的喉咙深处都开始往外冒血,拼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扑到最近的一个复制人身上。复制人的身体在赵先生手指碰触到的刹那化作轻烟,接着无数记忆片段充斥视线,真真假假互相交错,整个大脑瞬间处于混乱到崩溃的临界点: 苏岚站在吉普车的旁边,不确定地看着赵先生和他旁边的孙粤,墨黑的眼瞳闪烁着犹豫和不信任…… 三岁的囡囡张着还没长全的乳牙的嘴,冲赵先生咿咿呀呀的笑,眼睛弯成两牙小小的新月…… 四岁的囡囡倒在血泊里,头部两个羊角辫的中间被枪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混杂脑浆撒的遍地都是…… 上身赤|裸的男人被五花大绑锁在拷问室里,头颅低垂,奄奄一息,裸露的肌肤密密麻麻布满各种刑罚的伤痕。在赵先生从他身边走过时听见那个男人断断续续吐出几句话: “救我。” “只要你把我从这里救走,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并帮你取得那种力量。” 嘴角噙了胜利的笑意,赵先生抬手挑起男人的下颌,牢牢盯住他因为折磨饥渴变得黯淡无光的蓝灰眼瞳:“成交。” …… “啊啊啊啊啊!!!” 赵先生听见了极其凄厉的叫声,反应了五秒才意识到那种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惨叫在他意识到的刹那消失了,眼前几度模糊,终于还是慢慢恢复正常。赵先生发现自己前半个身子趴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上,后半个身子居然是虚空。 怎么可能?! 赵先生试着动一动脚趾,发现完全感知不到脚的存在,忙用手臂支撑着翻了个身,手肘撑着地面往回看。自己这半截身体所在的洞穴和另一半肉眼看不出任何明显区别,只除了腰部以下的身体凭空从视线里消失了。 赵先生费力把身体往这边挪,慢慢的,先是腰,再是大腿,小腿一步一步出现在视线里。因为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这个工程几乎耗光他所有力气。把身体完全从对面的空间里拔出来之后,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赵先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四仰八叉躺在又潮又硬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扶着墙壁哆哆嗦嗦站起来。 他扭亮狼眼灯,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出任何端倪。他从地上捡起来一根骨头丢过去,骨头在穿过临界点之后完全看不见了。 想来这里是两个空间的连接点,自己从暗门里掉落之后,往前走就直接走到了异空间里。显然这个异空间有扭曲读取人类记忆制造幻觉的功效,会导致人意识扭曲疯狂,最终困死其中。 或许从沿着尼龙绳下落进入死门开始,他所处的都是幻觉,直到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收集的资料里有个特殊的说法,说埻端人善于利用毒雾毒气制造幻境,困死试图侵略他们领土的敌军。这种制造的囹圄无嗅无味,中招的人极难逃脱,被称作迷窟。 要是自己昏迷前没有挣扎着爬出来,或者昏迷时间过长导致身体彻底失联,后果赵先生连想都不敢想。 “……我重新用地图定位了自己的位置,一面探路一面用蓝笔标记,之后遇见从湖底缝隙游进来的小苏。再往后的事情,你们全都清楚了。” 数小时之后,陵墓前的神道。赵先生被苏岚和张绚围在中间,讲述也接近尾声。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赵先生省略了迷窟中看见的幻觉内容。讲完之后,赵先生清了清喉咙,喝了几口水润嗓子。 “这就完了?”苏岚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赵先生懒懒白了他一眼:“完了。你还当我是说单口相声的?” “不是我说,您这口才真是杠杠的,说脱口秀去都没问题。”苏岚说,“但是你没有解释你和小季之前怎么商量好救张绚在这里会合的。” 。 第三十七章 迷雾重重

赵先生讲故事的时候小季全程站在远处抱着双臂发呆,听了苏岚的问题回眸扫了他一眼。赵先生笑容一下子就有点僵:“我总不能事无巨细都讲吧,要是连我什么时候吃喝拉撒睡都汇报,那咱们不用进去了。你有兴趣,张小姐也未必愿意听啊。” 张绚一脸“你俩扯你的,不要拉上我”的嫌弃脸,苏岚来劲了:“这就不对了,赵先生你们两个有什么计划,那是关系到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的大事,和吃喝拉撒睡怎么能混为一谈。” 张绚插嘴:“你就是八卦心作祟,我算是看出来了,一遇见季先生的事情你的问题就特别多。” “喂喂喂!”对于张绚临阵倒戈帮着赵先生挤兑自己,苏岚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对着小季**犯花痴的时候我可没说过你。” “屁的**,别瞎说八道让赵先生误会。” “行了行了,”赵先生笑着打断两个人斗嘴,“不愧是年轻人啊,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打情骂俏。” 你这就是一个乱牵红线,哪有揪着别人打情骂俏的?苏岚暗道,和张绚对视一眼,同时移开目光。这时候小季放下胳膊走过来,对赵先生说:“时间不多了。” “啊,真是。”赵先生拍了一下额头,“还有一座皇陵等着我们去闯呢,不要在这里扯闲天了。” “你等等,把话说清楚。”见赵先生就要往前走,苏岚一把拽住赵先生胳膊把他扯回来,“张绚你也是,一开始让我加盟不是说我父亲失踪了,要我协助你们找我父亲吗?怎么找着找着就成盗墓了?我父亲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 “你以为你父亲苏建国是什么人?”赵先生回头看着苏岚,嘴角轻扬。 “我父亲?……”苏岚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赵先生这问题问的语气腔调有种玩味,甚至挑衅的感觉。联系到他情报贩子的身份,苏岚眼神犹疑了一下,:“是……一名文物工作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多事情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我爸表面吃着文物局的粮食,暗地里干着土夫子淘沙卖文物的勾当吧?”这不成了天真无邪同志的继承者了?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这个梗现在都快被玩烂了好嘛。 “走了。”赵先生一把甩脱苏岚,背起双肩跨和小季一起往前走了。张绚走到一脸懵逼的苏岚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身手是装不出来的,你爸那战斗水平,不可能是干这行的。” “我也这么想。他那么个中年宅男,跑步没三百米就气喘的。你那个叫孙粤的上司真混蛋,逼我爸跑这种鬼地方来作死。”之前数次生死较量根本无暇细想,现在苏岚觉得自己快要出脱愤怒了,牙关紧咬,攥成拳头的手微微发抖。 “其实——” “什么?” “没什么。”张绚摇头。看她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岚本来重逢仅剩的一点欢喜劲也全都浇灭了,板着脸孔从张绚身边绕开,小跑两步追上赵先生和小季的脚步。 赵先生那通天花乱坠的讲述,苏岚虽说讲不出到底哪里有破绽,但就是觉得赵先生没有说实话,或者没有说全部实话。不过,嘛,反正自己只管找到父亲就是了,他说的几成真几成假和自己也没有关系。而且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着实不是琢磨推理的好时机。苏岚暗想。 张绚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脚步声沉闷,似乎心事重重。她刚才的欲言又止太明显了,她也有事情瞒着苏岚。和赵先生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赵先生是满面春风地扯谎,真假掺杂的不带一丝痕迹;而张绚不知是不够圆滑,还是过意不去,苏岚能够看出她在什么地方隐瞒,也能看出她为此的歉意。 反正你们都知道内幕,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吧。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只要知道我老爸的下落。其他的一切阴谋阳谋,真相谎言,都他妈和我无干。 对于他父亲,经历这么多苏岚已经下定决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最后发现老爸变成粽子他都有心理准备去接受。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答案,作为自己这么长时间拼死拼活来到这里的一个交代。 墓道旋转向下,制式让苏岚想起高考后暑假通关的古剑二里的捐毒地宫。本来他还以为一路上不出现个陷阱也得飞出点毒箭什么的,不料半天四个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往下走,什么也没有遇到。赵先生看出苏岚的疑惑,解释道:“现在还没进入真正的墓穴,但是下去之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掉以轻心了。” “反正有你和小季在,张绚枪法又这么棒,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苏岚说,“乖乖跟着走就得了呗?” 张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岚最后才提到她有些不满,轻轻的哼了一声。赵先生用一种“你真是好傻”的眼神看着苏岚,苏岚被他关怀傻子的目光吓得发毛,说话打了个磕巴:“我……我有说错什么吗?本来我就是被你们诳进来的,你们得对我负责啊。” “苏岚同学。”赵先生一脸正经地说。 “哈?”苏岚被赵先生的称呼惊到了。 “我本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能够精明一点,”赵先生笑着摇头,“看来是我太天真。”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总不能指望我和你们这些老手似的什么都懂,好歹给个实习期啊——” “意思就是说,”张绚从苏岚身后走到前面,经过的时候哥们似的拍了拍苏岚的肩膀,“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当然,话是这么说,看在你这么呆萌,又是我小学同桌的份上,真有什么情况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哈。” 什么呆萌啊!感情好你们一个个把我当吉祥物了是吧。苏岚绷着脸看着张绚走到赵先生身边,两个人肩并肩继续往下走,突然感觉怪怪的,哪里空了一块。哦对了,小季呢?明明前一秒还在前面,赵先生旁边的。这家伙简直就是职业失踪人员的翻版,时隐时现不靠谱的,该不会又突然找到一个墙缝钻进去不见踪影了吧? 苏岚猛然回过头,就看见小季站在旋转楼梯的上面,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墙壁。苏岚跑回小季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墙壁上的石刻:“你有什么发现?” 小季摇摇头:“只是发呆罢了。” 额……这个,苏岚正想这回复也太耿直了,耿直的都不知道从何吐槽,就听见小季的下一句话,冰冷而清晰: “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自己,全都不可信任。” 。 第三十八章 八角八门

“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自己,全都不可信任。” 小季说这话的口气相当严肃,不像是随便说说,他也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苏岚心中一凛,小季说完这句话就绕过苏岚继续往下走,两秒钟不到就出现在赵先生旁边,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张绚回头招呼:“苏岚你快点啊!整个队伍就你走的最慢。” “哎哎哎,来了!”苏岚应了一声,小跑着下了楼梯来到张绚身后。张绚问:“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看墙发什么愣啊?” “我不是看……”苏岚话刚说到一半就意识到除了自己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小季故意留在后面,心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小季故意留在后面就是为了告诉我要警惕这些人?那这样我暴露他不是自己作死嘛,话到中途生生改口,“额,哈哈,这些石雕看着挺新奇的,不知不觉看入神了。” “呆萌这个词都没法概括你了,蠢萌更合适些。” “……” 十分钟后四人来到旋转楼梯的底部,张绚跑到底下看了一圈:“没有路了?” “墙壁上有机关。八角八面,八面八门。一门生门,余下死门。”苏岚想都没想就直接胡扯,不料赵先生居然颔首:“应该是这样。” “哇塞,想不到你肚子里还有点水嘛。”张绚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 呵呵……不过是我看的盗墓小说比较多还有印象罢了。苏岚干笑,不过在张绚面前装逼成功内心还是蛮受用的。赵先生拿着狼眼灯走到其中一面之前停下,对小季说:“这面墙上有你做过的标记。” 苏岚他们跟上来,果然在墙角上看见了一个潦草的“s”符号。张绚说:“随手做标记真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季先生,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以前。”小季说。 这回答说了和没说似的,你又不能说他没有说实话。张绚的脸一下子就有点绿,小季走到标记前蹲下,用手按在符号上闭眼沉默片刻睁开眼说:“这不是生门。” “什么?”苏岚一下子就有点懵了,“你不是做了标记吗?” “你们所谓的八角八门是汉人造墓的手法,埻端人只是在建筑格局上借鉴了部分汉人的墓制传统,实质沿袭了还是埻端族人狠辣的风格。”小季淡淡说,“为了埋葬秘密,造墓的工匠和之后历代国君死后送国君进入陵墓的人都会殉葬。八面门都是死门,只进不出,实质上没有分别。” 小季这番话说完,所有人立刻陷入了愁云惨雾的悲剧气氛里。张绚迟疑着说:“那既然都是死门,我们进去,会不会……会不会有危险?” “废话,”苏岚直接翻了个白眼,“刚才赵先生讲的故事你都听哪里去了。甭说别的,只要再进一回那种叫迷窟的幻境,我估计我们就得玩完。” “不过季先生既然好端端站在这里,说明起码他以前活着从这些机关里闯过去了。”张绚给自己找安慰说。 “当然,那是小季,如果张绚你自忖有他的身手和反应能力,我觉得你肯定也没有问题。其他人呢,一看就都折这里了。小季,你说是不是?”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亲,苏岚的口气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咄咄逼人。 “是。”小季答。 我去,我说是你还真是啊?!苏岚想起susan说的无数次探险只有小季一个人活着回来的传闻,现在一看简直是g高高立起。他越想越觉得这对话已经没法继续下去了,打着哈哈说:“呐,赵先生,既然您手下小季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只菜鸟进去不是送死吗?您看……” “如果我们丢下你进去,你一个人留下也是死路一条。”赵先生干脆说。 这真他妈是**裸的现实。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真他妈难受,如鲠在喉。 “不过你们也别太灰心丧气,”赵先生是唯一一个没被小季的话影响到的人,口气轻松愉快得像是谈论天气,“虽然都是死门,但里面的机关是可以被破坏掉的。即便是重复利用的机关,有人走过一次消耗过后也不会有最开始的威力大。这条路小季之前走过,这就够了。” 说着赵先生按下机关,墙壁向一边旋开,露出阴森森的墓道。小季一语不发地看着赵先生走进去,之后也跟着走进去。 苏岚和张绚对视一眼,成功地在她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样懵逼的表情。张绚显然还是对小季的话耿耿于怀,小声问:“你也是和你爸学了考古知识的人,你看这墓里面会不会有凶险?” “我不知道。”苏岚小声答回去。拜托,特么考古和盗墓是一码事吗?且不说我连考古都学的半吊子,上了高中之后就忙着准备高考屁都不学了,上了大学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我爸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研究研究瓷器修复修复古画的主,你问他这些他也不知道哇。 “我觉得季先生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人。” “我也觉得不是。” “那……” “哎呀,管那么多。你身手比我好多了,你要是挂了,我肯定早死了,咱俩黄泉路上作伴也不寂寞啊。” “屁,谁要和你一块死啊。”张绚一脸嫌弃,咬咬嘴唇跺跺脚就追进去了。 “喂!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把我丢下当最后一个!”苏岚追上去,结果跑太快了,突然就觉得自己脚下的砖块陷下去,心里咯噔一声。张绚大叫:“小心机关!” 卧槽?!我不过随便跑两步就踩到机关了,这他妈是得有多点背——苏岚刚要抬脚就觉得脚下空了,胳膊抓了半天都没有抓住东西,整个人直坠下去。 。 第三十九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苏岚这一落下坠了相当长时间,如果是直上直下的竖井这下就算是没有机关也得摔成烂泥。好在这个陷阱有一定的倾斜角度,苏岚几乎是一路滚下去的,到最后摔得鼻青脸肿,半天才爬起来。 手电筒被他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所幸没有丢掉,蝴蝶刀也安稳呆在屁股后面的兜里没有掉出去。苏岚用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这个地方和赵先生描述的死门十分相似。 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苏岚一步步后退,撞到一根大殿柱子上。听着前面黑暗中不断传来的窸窣声,苏岚立刻想起赵先生说的活死人,一颗心简直提到嗓子眼。 活死人?虢巴?蛇?苏岚盯着手电筒光线尽头处的黑暗,脑海里闪过无数中可能性,攥住蝴蝶刀的手汗津津的,不过窸窣声只是不断的响,并没有任何实物出现。等了半天苏岚觉得这么下去敌人不出来自己先得被吓死,鼓足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手电筒立马照到一具干尸的脸向自己迅速靠近。 赵先生说的活死人! 卧槽要完蛋!眼见活死人的脸已经和自己不逾半米,一时间苏岚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结果活死人居然直接从自己身体穿过去,苏岚整个人当场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我在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摔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出窍的灵体? 苏岚左手握拳捶自己的右手掌,生疼,回头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尸体。那现在这个情况******是个什么鬼?!我还是人,而活死人全部变成鬼魂了?!不是说从头到尾都是迷窟幻象,全是假的吗?! 听说活人被鬼魂穿过,会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这倒是和刚才活死人穿身而过的感觉有点像;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鬼魂?我又不是开了阴阳眼的道士,为什么能看见他们? “他们又来了!”尖叫声。 背后有人的声音! 苏岚猛然回身,刚才空空荡荡的地方出现好几个活死人,但没有一个人向苏岚这里看一眼,仿佛苏岚是空气一样。活死人的中间站了一群人,苏岚一眼认出二十年前自己的父亲,之后是孙粤,张绚的父亲…… 二十年前的考古队。 如果没搞错的话,在古城遗址的祭坛前出现的情景再次出现了。现在苏岚面对的,是二十年前的幻象。 “怎么办,刚才阿全和小莫已经被这些家伙弄死了。这么下去,我们的人会死光的……”苏爸爸的声音在发抖,身体更是抖的和筛子一样。苏岚并不怪他,换了自己估计抖的比他还厉害。 “生门在哪里?”孙粤问。 张绚爸爸回答:“从这里一直往前就能出去,问题是怎么绕过这群怪物……” 一声枪响。站在队伍最外面的一个人啊的惨叫一声,捂住小腿跪下来。鲜血流出的刹那所有活死人都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个人,孙粤放下枪,回头冲吓得呆了的后生吼道:“傻等着什么,跑啊!” “可,可小曹他……”苏建国一张脸吓得雪白,刚要抗议被张绚爸爸狠狠肘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叫小曹的人然后被张绚爸爸拽着往外跑。其他人也是一脸恐惧神色,但是求生本能明显压过对小曹的同情,居然没一个人对孙粤的举动提出异议。 眼看着小曹裸露的皮肤迅速被活死人张嘴吞噬,没有触及的皮肤也因为尸毒开始**,苏岚一下子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他和张绚susan她们在树林迷雾中看见的尸体。 恐惧的感觉刹那席卷了全身。小曹不断惨叫挣扎的幻象印刻在苏岚眸中,苏岚觉得他得做一个月的噩梦。接着幻象消散,变成三个人在甬道中向前走。 苏岚看着带头的孙粤和后面自己的父亲和张绚爸爸,在内心迅速算了一下。最开始在祭台上看见的一共有七人,刚才加上牺牲的小曹一共五个人,现在三个人,其他人都被孙粤当垫脚石坑死在路上了? 那么既然自己的爸爸和张绚爸爸都活的好好的,而孙粤凭空消失十年才再次出现发誓报复,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 孙粤被苏岚和张绚的父亲合伙坑掉的经过。 “主墓室就在前面了。”苏建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和茫然,这是受到太多刺激已经麻木了的人才能有的说话口吻,“天知道那里会有什么……” “既然是主墓室,那就肯定有帝王的棺材啊。”张绚爸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古板无趣,“孙教授说过,皇家的墓葬都是最讲究的。周朝开始的规矩是天子棺椁四重,厚八寸。这里虽然是蛮邦夷族,向来也不会太差。孙教授,您说是不是?” 孙粤嗯了一声:“如果咱们成功出去,那就是发现了新文明,会受到中央的嘉奖,荣耀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那还不是孙教授您的功劳。”张绚爸爸说。 马屁精。苏岚在心里骂一句,还好张绚不是这个逢人拍马屁的性格,要不然真的得烦死。孙粤压根不理张绚爸爸的奉承,继续说:“这一路上过去的人,你们也必须答应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有些事情烂在心里即可,捅出来的话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是,那是当然!当然!”苏建国没口子忙不迭的答应,苏岚有主意到他的眼睛瞟着孙粤手指搭住的枪柄。 “一切听孙教授吩咐。”张绚爸爸说。 “继续走吧。”孙粤说着带头往前走,从苏岚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孙粤在两个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阴冷的表情。 后面的苏建国和张绚爸爸迅速对视一眼。苏岚有种超级不祥的预感,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接下来看到的景象,会颠覆他一直以来对一些事物的看法。 。 第四十章 棺椁

视角随着孙粤的视线前移,孙粤他们来到一个十分敞亮的圆形空间。中央摆了九具棺椁,虽然是地下,可头顶居然有九个天井,上面不知道镶了什么材质的宝石,可以透过湖水的粼粼波光并看见往返的游鱼。天井的位置设置的相当巧妙,光线不偏不倚照射在棺椁上。 大概他们进入主墓室的时间是午后,阳光直射在湖水中,从天井映在棺椁上的光线也十分干净柔软,照亮了大半个墓室,给人一种祥和的感受。周围的墙壁和支撑的石柱也大多采用白色,加深了这种圣洁感,一时间苏岚简直忘却这是阴森的墓穴,而是教堂正厅两边的墓园,里面安葬的人都已经进入天堂。 “真的和中原墓制大不相同啊,汉人都讲究入土为安,陵寝修建的越宏伟越能彰显地位。这里的皇陵却让棺椁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苏建国感慨道,兴奋地四处兜圈子,“好安宁的感觉。有点像天主教堂。” 真不愧是老爸,看见这地方的联想都和我一模一样。苏岚心想。 “别乱跑,一路上见到的机关还不够多吗?”张绚爸爸责怪道。 “哎呀小张这你就多虑了,墓主人在路上设卡那是不愿意别人打扰他,你见过哪个人在自己卧室里装机关的?一个道理啊。”苏建国的话刚落,棺椁就传来卡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响的出奇。 “什么情况?”孙粤的手按住枪柄问。 “看样子,是最里面的棺椁的盖子松动了。”苏建国的脸色一下就有点绿,讪笑着看自己的脚,“奇了怪了,我没踩到机关啊。” “没踩到是万幸,叫你乱跑,老实点吧。”张绚爸爸的声音刚落,棺椁又传来卡的一声响,然后在三个人加上围观的苏岚注视下,棺椁盖缓缓滑开,砰的一声闷响摔在地面上。 苏建国的脸色已经和白纸差不多了,张绚爸爸横了苏建国一眼:“苏同志,刚才谁说这里安宁的像天主教堂来着?” 看见老爸被呛一脸的表情,苏岚终于看出张绚嘴损的基因源自哪里了。这简直活脱脱一个张绚挤兑自己的二十年前的翻版啊。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吗,谁知道墓主人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诈尸了……”苏建国的话音量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三个人屏住呼吸看着中间的棺椁,结果半天没有别的动静。 “孙教授,要不要上去看看?”张绚爸爸偏头征求孙粤的意见。 “建国你先过去瞧瞧。”孙粤回答。不知道是不是苏岚的错觉,他总觉得从自己的视角看孙粤的枪口有意无意对着自己父亲。苏建国装出一副没看出来的样子,凑上前看了几秒,回头招呼:“没事!没诈尸,是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孙教授您和小张过来瞅瞅!” 孙粤举着枪,和张绚爸爸围了过去。苏建国已经推开棺椁里面的棺材盖,在棺木的中央,静静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蚕丝织就的华服,上面用金丝绣出神祗虢巴的图案。手带玉镯,胸佩挂饰,都是那种大块的宝石,雕刻成蛇头的形象,不论是宝石质地还是雕工都属上乘,加上所处的年代,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戴着这么好的首饰,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没跑了。”苏建国说,“只是为什么会是女人?难道这个国家女尊男卑,女性掌权?” “谁说女人戴的首饰贵重就一定是女王了,兴许是国君的爱妃呢。”张绚爸爸反驳,“泰姬陵你忘了?” “要是爱妃应该和国君合葬,可是这具棺木里只有她一具尸首。”苏建国说。 “你们两个都没抓到问题的核心所在。”孙粤冷冷说。 “核心所在?”苏建国扭头看孙粤,一脸不解,“孙教授,核心所在是哪里?” “这个女人,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成百上千年,看着却像是刚死一样新鲜。”孙粤的声音冷的让人心里发寒,“这本身不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吗?” “孙教授您这么一说,的……的确古怪。”苏建国的表情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倒抽口凉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绚爸爸说:“传闻战国时期有能人异士得到长生之术,但因为战乱失传,难不成长生不老之法实际传到这里来了?” “不,不对。这顶多算是驻颜有方而已,人毕竟还是死的,现代人用福尔马林也能达到类似的防腐保质效果,和长生不老差得远了。”苏建国指出。 “你们闭上嘴巴,静静听。”孙粤的声音在抖,很难说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有淡淡的呼吸声。这个女人是活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他们三个都很清楚,一旦此事公之于众,这将会是震惊全世界的惊人发现!就在这时,苏建国发出一声惊叫,指着棺木里的人:“她……她被我们吵醒了!” 这下就连孙粤都吓得险些枪支走火,苏岚明明清楚自己看的不过是二十年前已经发生的幻象,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跳的疯了一样快。因为他看见棺材中的那个女人睁开眼,眸子居然和小季一样的颜色。 亦蓝亦灰,亮若星辰,明若流光。看着三个人明显呆滞的反应动作,苏岚又回忆起自己每次和那双眸子对视时的感受。那种眼睛像是有种特殊的吸力,让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张绚说的对,拥有那种眼睛的人和任何人都不同,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因为中西混血才有的颜色,而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蓝眼人,张绚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再说幻境里的女人睁开眼后,三个人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她,直到她伸出手掐住苏建国的脖子才反应过来。 “我去!怎么什么邪乎东西都找上我啊!咳咳!……”苏建国攥住女人的胳膊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不料这个女人看似柔弱,手劲大的出奇,苏建国扯了半天都没扯下来,眼见渐渐缺氧脸都紫了,眼睛也开始翻白。 “苏建国!”张绚爸爸帮着拽女人的胳膊同样没拽动,情急之下从包里翻出削水果的水果刀就往女人眼珠子上捅。女人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嘴边的肌肉迅速扭动成为一个狞笑,接着以女人的棺椁为中心,其他八具棺椁也开始抖动起来。 。 第四十一章 藤蔓

“苏岚!” 谁在叫我…… “苏岚!!” 这是……张绚的声音! 幻境瞬间被打破,苏岚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一个巨大的藤蔓缠住四肢动弹不得。藤蔓末端纤细的绿色倒钩沿着自己的潜水服往上爬,试图找一个突破点。苏岚甚至能感觉到倒钩在自己的两股间徘徊,不由得庆幸自己这套潜水服是连身的,要是之前在岸上的t恤牛仔裤估计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就被爆菊了。 倒钩爬到脖子以上,苏岚紧紧闭住嘴巴不让倒钩顺着口腔爬进去,可鼻孔闭不上,奋力摆动双臂想要捂住鼻子,结果被藤蔓缠的更紧。妈的要完蛋!苏岚眼睁睁看着绿倒钩顺着鼻腔要爬进去,这时候整个藤蔓突然一震,苏岚趁机偏过头躲开藤蔓,低头看见张绚放下手枪,就地一滚躲开一根藤蔓的袭击。 赵先生拿出一枚燃烧弹朝藤蔓密集处丢过去,藤蔓立马躲开,绑住苏岚手的藤蔓有部分松掉了,苏岚趁机抽出右手拨开脸前面晃来晃去的藤蔓,结果手又被缠住。 小季见状啧了一声,从赵先生手里接过匕首踩着藤蔓的根部蹿上去。藤蔓几次想缠住小季,都被他拧身避开了,从苏岚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上行速度,不论弹跳力还是反应速度都相当惊人,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动作。 小季几下跳到苏岚身边,用一种相当刁钻的角度砍断苏岚四肢上的藤蔓,一脚把苏岚踹下去。苏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重重摔在地板上被张绚拉起来往后退。小季用匕首砍断几根趁他解救苏岚时缠住他的藤蔓,立刻有更多的围上来。 苏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见他双腿下蹲腰腹发力直接往离他最近的顶梁柱上蹦,缠住他的那些藤蔓竟生生被他跃起的力量扯断,之后小季在柱子之间几个折返甩掉穷追不舍的藤蔓,最后跳回地面冲剩下的三个人喊:“快跑!” 苏岚和张绚早等着这句话,一看见小季安全落地就撒腿往回狂奔。赵先生在前面领路,连跑了十分钟后来到一个类似的门廊,苏岚觉得两条腿都快跑断了,一面撑着墙喘气一面问:“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踩了机关掉下去之后整个墓道的走向都移位了,还冒出来一条巨大的蛇蝎袭击我们。”张绚解释,“我们合伙把它干掉之后顺着变形的墓道一路下行就看见你被一群藤蔓捆的和粽子一样,而且一点挣扎的动作也没有,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魔怔了。我叫了好几遍你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明明是站在地上的,怎么毫无知觉就被捆了……” “这是幻世。”赵先生说。 “幻世?” “迷窟和幻世是埻端人营造的两种陷阱。”赵先生解释,“迷窟我之前已经解释了,会利用扭曲人的记忆形成幻象困死人;而幻世则是构建幻象并通过幻象切断人和外界的感官杀死人。” “那构建的幻象仅仅是幻象吗?是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苏岚问。 赵先生看向苏岚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锐利:“你看见了什么幻象?” “啊,这个,哈哈……”苏岚刚想打哈哈,就看见走在最后的小季站立不稳,吃了一惊,“小季你怎么了?” 苏岚这么一喊张绚和赵先生都回过头去,发现小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抱住双臂靠在柱子上,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 苏岚一下子就懵了,心想整个队伍里就小季你最牛逼,要是你都垮了,我们还怎么出去?张绚跑到他身旁,从他怀里拽出一条胳膊,惊呼:“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苏岚也跟着凑上去,刚才形势紧急无暇细看,现在静下来看见小季的衣服被藤蔓划破无数处,每个划破的衣服口子里面都是伤口,胳膊更是在扯断藤蔓的时候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一路都在往外流血。“居然伤的那么严重!小……季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小季说,但是眼睛乏力的几乎要闭上了。 苏岚大脑当机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回过神磕磕巴巴地向赵先生要医疗工具。赵先生冷冷道:“让开。”一把推开苏岚走到小季旁边,拿出止血带绑住小季的上臂止住血流,然后用纱布给他包扎。 苏岚先是被赵先生罕见的粗鲁动作惊到,之后被赵先生熟练的包扎技术震到,质问赵先生:“你既然什么都会那为什么susan受伤的时候说你不会急救?” “因为那个女人的死活和我没关系。” “你——” “现在给我闭嘴,我不想跟你胡搅蛮缠。”赵先生的口气相当强硬,让苏岚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过程中小季都半睁着眼睛任赵先生摆布,软塌塌的样子像给小孩子玩的大型布娃娃。 包扎完毕后大家修整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一方面是补充能量,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让小季有时间恢复体力。张绚问:“接下来怎么行动?” “小季两三个小时内是没法当主要战力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格外小心才行。”赵先生说着格外扫了苏岚一眼,“你。” 苏岚一个激灵:“都是我莽撞踩到机关惹的祸,我已经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 “现在说这个屁用没有。”赵先生冷冷说,“张小姐你当前锋,我殿后,小苏你扶着小季,我们走。” 小季一直没多少精神,软软靠在苏岚身上,他体重还比susan沉,苏岚被藤蔓缠过的胳膊和腿也有不少青紫,被这么一压疼的要命。大概体察到苏岚的不支,小季的重心慢慢移开不少,这时前面的张绚停下来说:“没路了。” 苏岚路上一直顾着撑住小季和留心脚下不要踩错,这时才留意到尽头是一面砖墙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小季自己一个人走上前,脚步依旧虚浮不稳。苏岚见状跟上去扶住他,小季在砖墙前面来回慢慢踱了几遍就道:“左手第二行第五个砖头,破坏,不要弄坏周围的砖。”说完自己走到右边坐下闭眼休息。 苏岚看着赵先生和张绚拿出工具,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是应该跟过去帮忙呢还是继续照看小季。这时候小季睁开一只眼,声音很轻的开口:“幻世不仅仅是幻象。” 什么?苏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小季是在和他说话。这时候小季的眼睛又闭上了,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 第四十二章 笼子的上层

这些砖头看着年代久远,但是想在不弄坏周围砖块的情况下破坏掉这块砖还是需要相当的技术活的。 苏岚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帮不上忙,和张绚一起被赵先生轰到一边凉快去了。最后赵先生用一种特殊的铲子把砖头四周的接缝都给铲出缝隙,之后用一个大型钳子生生把砖头拔了出来。苏岚很想吐槽一句:我去,赵先生你这包里简直反物理定律啊,看着也没多大怎么什么都有装,确定不是多啦a梦的收纳袋。 空气从空隙灌进去之后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听得墙后面嘶嘶响了半天后慢慢平息下去,之后小季睁开眼说:“可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墙前面,一脚踹上去,轰隆一声响,墙面被他生生踹出一个大洞。他直接从洞口里走过去,赵先生紧随其后,剩下目瞪口呆的苏岚和张绚。 “你瞧出这面墙有什么古怪了吗?”张绚小声问苏岚。 “我也不是特别确定,不过这砖头是空心的,而且断层处有明显的腐蚀痕迹。应该是之前有什么腐蚀性液体或者气体封锁在里面,遇到氧气就会剧烈反应,如果敲别的砖可能就直接喷出来浇我们身上了吧。”苏岚推测说。 “古人可真狠。”张绚感慨。 “那是,能被带进坟里的,肯定都是墓主人宝贝一辈子的东西,换了我也不愿意随便让人给拿走哇。” “你也就智商有时候还在线那么一会会儿。” “那是……啊呸,张绚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喽。” “你……算了,这种地方懒得和你计较。哎,怎么又停下来了?我说这墓主人好好修条路能死啊,怎么走两步就被堵走两步又是坑的。” 横亘在他们所在的平台和前方墙壁之间是一个宽约二十米的深坑,两边只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铁索相连。苏岚看的相当沮丧,给自己打气说:“不就是条铁链子吗,‘大渡桥横铁索寒’,红军长征那铁索桥宽多少米都爬过去了,这不算个事。” 小季站在平台边沿往下看,眼睛慢慢眯起来。赵先生察觉出不妥,问:“小季,你有什么发现?” “铁索过去没有用,”小季说,“必须搞定下面的东西。” 顺着小季手指的方向,苏岚只看见一片黑。张绚弄亮一只冷焰火丢下去,冷焰火撞到一个杆子就弹开了,照亮上面挂的几个笼子似的东西,一下子就认出来,失声道:“**,这不是之前我们拿武器的那间暗室吗?” 苏岚看见杆子上挂的笼子也是立刻想起那个鬼地方,但随即发现这个地方空间比之前的暗室大得多,地面上也没有小季用蝴蝶刀打下来的尸体。张绚对那些笼子有相当的心理阴影,指着那些笼子声音发颤:“这里面……这里面有……” “你为什么说我们必须下去?”苏岚问小季。 小季没搭话,眉头皱着盯着下面不知道想些什么。赵先生解释说:“古代人没有现代人技术发达,这铁索是用来把这些笼子吊到杆子顶端的圆盘下的,就像工地的塔吊。真正的出路,应该在下面。”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顺着这杆子爬下去然后出去?”苏岚问,想起笼子里的死尸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对。”赵先生说着翻出平板,浏览着解释,“据我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种尸体很特殊,有点类似鬼降术。法师在笼子周围设上符咒,之后把人装进笼中。这样死去的人灵魂因符咒束缚无法离开笼子束缚,既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无法进入轮回,被困越长灵魂的怨念越强,越难对付。” “这样的话,直接顺着杆子爬下去不招惹那些东西不就得了?”张绚提议。 “活人的生气能够破坏封印。” “说人话。” 赵先生扫了依旧站在一边的小季一眼,继续向苏岚和张绚解释:“有生命的人身上会自带一股阳气或者说生气,笼子上的符咒在遇到这种生气的时候会自动剥离放出里面的尸体。不论我们碰不碰笼子,只要我们经过,他们都会从笼子里跑出来攻击我们。” “如果我们被他们捉住会怎么样?”苏岚问。 “这不是废话吗,死了呗还能怎么样。”张绚说。 “会成为那些尸体的接替者被锁在笼子里直到下一任接替者到来。” 苏岚想到上次笼子里看到的考古队里的人,大概就是误闯禁地被笼子里的原始居民捉了当替罪羊了。难怪没多强,张绚打几枪就能从他手底下逃脱,原来是只关了二十年怨气不足道行不够哇。等等,那这样的话,他们被抓了岂不是也得锁笼子里干瞪眼?不要啊,那破笼子看着那么小,呆着一定不舒服。 小季上一次明知道离太近会起尸,居然生生把笼子打下来从人身上扒拉装备,这简直是对二十年道行粽子的人身侮辱,就我是粽子也得气的诈尸。既然上次这么牛逼这次怎么就怂了呢,苏岚看了看一直不表态的小季又看了看底下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杆子和笼子,心道不会吧笼子里的正主得有多厉害,小季你这样闷着我心里好方啊。 小季一抬头,发现苏岚,张绚和赵先生都在直勾勾盯着他,摇了摇头:“笼子里面都是最初的埻端牺牲,我镇不住他们。” 苏岚心里咯噔一声,这尼玛怎么办啊? “这样吧,季先生你和我们说一说这些尸体有什么特点,我们不硬拼想办法智取。”沉默几秒后张绚开口,尽管声音还有点发抖,“你一个人干不过他们,不是还有我们嘛,赵先生和我都不是吃素的。” 感情好就我一个吃素的是吧?苏岚白了张绚一眼,却无法反驳,相当不甘。 小季说:“灵魂被禁锢的尸体不生不死,无法消灭,想要让他们彻底消失,只能找生灵替代。” 苏岚见小季说完这句话后大家的目光都转到自己身上,不自禁后退一步:“我我我可不想关笼子里!” “我的血最多,对他们最有吸引力。”小季淡淡说,“我引开他们,你们先走。” 他解开胳膊上缠好的绷带。伤口已经差不多凝固了,小季拿蝴蝶刀一划,血又再次流出来,苏岚光看着都觉得胳膊抽搐着疼。 小季皱了皱眉,把刀旋回攥在手心里,看准了落脚点踩着铁链蹿过去——真的是蹿过去。他的平衡感好的惊人,即便是在摇晃不止的铁链上也能如履平地。快到铁链正上方的时候他身体斜倾,就在要栽下去的时候用手抓住铁链借力一个空翻稳稳站在圆盘上方。 所有的笼子在他站上去的刹那全部抖起来。苏岚觉得阴风扑面,下意识用胳膊挡住脸,再放下时看见五六个身着寸缕的人弓起身子站成一个圈把小季围在中央,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 第四十三章 麒麟血? 小季微微躬身,等着尸体围到离他相当近的地方突然跃起,踩着一个尸体的脑袋跃过他们的包围圈。之后手脚并用爬下杆子站在角落里。尸体几乎是直接从将近四米高的杆子上蹦下来,摔在地上立刻爬起来追上去,抗摔能力简直max。 赵先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枪法没有老乔精准,反应没有张绚灵活,遇见危险从不冲在前面,安安静静当科普帝。苏岚本来以为他在队伍里是后援加智商担当,直到这种时候才发现他身手其实相当不错,在张绚之上,仅次于逆天级的小季。 见他从包里拿出尼龙绳,上面绑着钩子,手上发力一甩钩子就勾住铁链上面,之后抓住绳子另一端助跑几步接着惯性一荡荡到圆盘上方,用小刀破坏笼子和圆盘连接的搭扣,踩在笼子上掉下去,在笼子摔到地上前的一米踩住笼子用力跃起抱住杆子,再慢慢滑下来。一系列过程也就十秒不到的时间,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抓牢!”张绚一手接住荡回来的尼龙绳,一手抓住苏岚的右手。 “喂——”苏岚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绚抓着他腾空荡过去。苏岚眼睁睁看着圆盘和笼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的高度刚刚好能够撞上去,加上这个加速度,估计得撞个鼻青脸肿。惶急之下手臂前伸想抱住圆盘,结果被重重磕了一下就直接栽下去。 “苏岚!”张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苏岚记得上一次他听见她这么惶急叫自己名字还是在森林的毒雾里他从树上掉下去被虫子包围的时候,不过这次不是幻觉。四米的高度,大概自己会摔断腿吧? 苏岚抓了几次都没够到杆子,凭着狗|屎的运气居然掉到一个尸体的脑袋上。尸体从脑袋到身体整个都被苏岚踹烂了,脑浆内脏粘了苏岚一腿。苏岚恶心的想吐,刚要从尸体身上挪开就听见张绚的惊呼,回过头已然太迟。 另一具尸体已经咬住苏岚的胳膊。 牙齿撕碎皮肉的痛感,伴随着喷涌出的鲜血瞬间席卷全身。苏岚用力推开扑到自己身上的尸体,看到向他奔到一半停住身形的小季,心道我就算是没救了,你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明显啊,好歹给我一个念想什么的。 赵先生目光已然凌厉如刀,举起枪对准苏岚被张绚一把推开。子弹贴着苏岚的脸颊飞过去,打中另一具尸体。疼痛变得麻木,视线都在摇晃,苏岚看着反应各异的三个人,嘴角上扬扯出一个笑。赵先生再次举起枪,手指刚搭在扳机上就僵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苏岚知道赵先生这个反应绝对不是不忍心下手,肯定是自己身后出现了什么变故。反正也没法活着出去了,爱咋地咋地,苏岚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着赵先生反应过来接着开枪。 然后张绚就跑过来扯住苏岚的手,把他往出口那边拉。 “你疯了?”苏岚一把甩开张绚的手,“我已经被咬了,马上也会变成那种东西。你自己一个人以后好好保重,我做鬼也会在冥冥中护佑你的——” “屁的做鬼护佑我,你要是被笼子锁里面了鬼魂都会被禁锢住。” “那你还拉我?”胳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淌血,苏岚觉得这么下去自己还没被尸毒毒死就得先失血身亡,“你是想陪我当粽子还是怎的?信不信我咬你?” “你看看你身后。早知道这样我们费什么劲啊,上次尸体跑到你背后还那么紧张你,这次季先生还因为当诱饵又受了伤,直接开门放苏岚就行了。” 你特么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苏岚回头,发现刚才咬了他的尸体居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其他的尸体也和苏岚保持一段距离:“这……怎么可能?” “不管是怎么回事,你的血有让他们惧怕的能力。”赵先生已经放下枪,现在正冲着苏岚笑,笑容亲切的仿佛刚才眼睛眨也不眨向苏岚开枪的和他压根不是一个人一样。 赵先生的笑容让苏岚感到一阵恶寒,可是也不能指责他什么,毕竟他当时做的是对其他人来讲正确的决定。眼看着那些尸体又慢慢围上来,可是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属于少年人的顽皮性突然发作:“你确认他们怕的真的是我?”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解释。”赵先生说。 血液已经顺着胳膊流下到指尖,苏岚把血珠往尸体方向一甩,尸体们立刻退后半步。那样子,就和小说里逼退尸蟞的麒麟血一样,要多拽有多拽。苏岚倒是很想像小哥那样伸手指跪只粽子,可惜体力不支,笑了两声就浑身无力向后倒下去。 苏岚再次醒来时他的头躺在一块石砖上,胳膊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右臂的伤口处隐约作痛,缠上绷带上斑驳的都是血迹。 “你被咬的可真狠,都快见骨头了,难怪流那么多血。”张绚说,见苏岚试图用受伤右臂撑住身体疼的抽凉气伸手扶着他后背把他搀起来,“你这条胳膊不想废掉的话三个月之内都不要动。” 这他|妈|的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呢,哪里来的三个月。苏岚干笑,问:“小季和赵先生呢。” 张绚朝他的背后一努嘴,笑的有点暧昧:“你后面。没看出来啊,赵先生对他这个伙计还挺上心的。” 苏岚听着张绚的腔调古怪,回过头。赵先生正在整理包里的东西,急救箱,绷带卷,电池,刀枪什么的一大堆,简直难以相信这么多东西是怎么塞进这么小的一个包里的。至于小季,则完全出乎苏岚的预料。 苏岚眨了眨眼睛,没错,自己没看花眼。小季背靠在赵先生身上,半闭着眼睛打瞌睡。 他本来弄坏那些藤蔓就受了不少伤,在苏岚被咬流血克制笼子里的尸体之前,一直在当主力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力。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重新被缠起来,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处新伤,需要休整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靠别人身上休息有点不符合他一贯高冷霸气的形象……? 苏岚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和张绚呆时间太长被她传染了,看什么都能脑补出点歪的东西来。 赵先生感应到苏岚和张绚的目光,抬起头:“小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吗?……还好吧,”苏岚动了动没有被咬的左胳膊,“就是右胳膊被咬的太厉害,几乎都不能动了,后面的路怕是只能当拖油瓶了,哈哈。哈哈。” 赵先生看着苏岚缠绷带的右臂,突然诡秘一笑:“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孙总一定要拉你下水了。” “是因为血的原因吗?”苏岚说,“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在来之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鬼地方。” 小季终于站起身来,听着苏岚的话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的记忆是残缺的。” 苏岚和张绚同时睁大眼睛。 服务器错误 小季这句话说完赵先生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古怪,小季完全无视三个人的视线,向前走了两步站住回过身对赵先生道:“前面就是最后一站,你马上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等等,你什么意思?”张绚听出小季的话外音,一下子就拔出腰袢的枪,“你们明明是和孙粤合作的——” “张小姐,放下枪。”赵先生脸上挂着依旧和善的笑容,背着双肩跨慢慢站起来,“小苏,接着走了。” “……”苏岚看了看向自己招呼的赵先生和他旁边揣兜不作为的小季,以及对面高举着枪的张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赵先生和小季明显没把张绚看在眼里的态度让张绚又惊又怒,手指不由自主攥紧枪柄:“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张小姐,”赵先生笑着叹口气,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你觉得现在和我撕破脸,你有胜算吗?” “你要是轻举妄动,我立刻开枪。” “唉,唉,唉,还是年轻人啊,看不清形势。行,你举着枪算是制住了我,之后呢?你敢开枪吗?我要出个三长两短,小季立刻会杀掉你。” 苏岚的眼睛迅速转向小季,后者依旧揣兜靠在墙上看戏,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张绚咽了口唾沫,举着枪的手有点抖:“老乔是被你害死的。” “老乔是我杀的,因为他在你的阵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局面。你入行不长,又是个女孩子,本来我不想做不必要的牺牲的,但是你,我不得不说,有些作死。” “……” “我数三下,三下之内你不收枪,小季就动手。一。二。” 张绚在赵先生数到“三”的刹那放下手中的枪。赵先生笑了:“看来还没那么笨。接下来的路没什么危险,小苏,你替张小姐把枪收着吧。” 张绚哼了一声,松开手里的枪在落地的刹那一脚把枪踹到苏岚的方向。苏岚弯腰把枪捡起来,心脏跳得厉害,不知道这场探险剧末了会以什么结局收场。 赵先生选择在现在翻脸,说明接下来的路他有把握在没有我和张绚的协助下也能顺利达到目的。苏岚迅速思考着局势,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赵先生费了这么大周折让我和张绚妥协,而非直接杀了我们两个,说明他真的没打算要我们的命。以他的心性,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我们两个活口作为对自己未来不利的证据。肯定是因为,我们还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利用呢?苏岚首先想起自己奇怪的血,接着小季的话又跳回脑海里。话说回来,从西山上给出警告到现在,小季给过苏岚许多警告,每次都是点到为止,意义不明: “我之前提醒过你,你还是进来了。” “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自己,全都不可信任。” 尼玛的什么鬼!苏岚在心中痛骂。 小季说这些是想暗示赵先生会对自己不利吗?光这么简单一句话谁能联想到赵先生可能反水这种事上啊?还是指的别的什么?模棱两可的就不能完整说清楚什么意思啊!多说几句解释一下会死嘛!他大爷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赵先生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苏岚看在眼里却越来越觉得他是毒蛇,心机重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还有小季,他至始至终都是赵先生的手下,可是他一路上的救命和提醒让苏岚有一种他是自己人的错觉。现在幻觉算是彻底打破了,虽说小季从头到尾没有说过类似站在苏岚这边的话,从头到尾都是苏岚单方面误判,可苏岚还是有一种被背叛的感受。 “回去以后孙粤要是问你,你就说没有找到就可以了。”赵先生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对张绚说。 “要是他怀疑我说谎想找人做掉你怎么办?”张绚冷冷问。 “如果他派你,你尽管推脱好了,我相信你母亲和他的关系让他投鼠忌器不敢随便害你。”看见张绚明显苍白的脸色,苏岚在感慨赵先生强大的情报网的同时满腹疑窦不明所以,“如果他派别人……那就是我和他的事情了,你不需操心,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我有一点不明白。”苏岚鼓足勇气说,“整个旅程都是你和小季掌握着大部分资料,加上你们的身手你们完全可以甩开孙粤的队伍自己到达这里,你们为什么要和孙粤合作?” “我和孙粤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简单的说,如果我不和他合作会遭到他的怀疑,从而我的行动会受到较大阻碍,而且孙粤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我提供便利。最重要的,你在孙粤手里。” “我?!”苏岚以为自己听岔了。 “让你找到你父亲什么的根本是幌子,他的目标是你。”赵先生说,“因为你被你父亲保护的很好,你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孙粤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设计出这个局,利用你父亲把你引出来。” 怎么到头来我成孙粤的目标了?利用我爸把我引出来?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岚看向张绚,发现她和自己一样满脸震惊,看来这些事情,孙粤完全不曾跟她提起过。 苏岚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傻鱼,毫不知情就上了案板认人宰割:“我父亲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赵先生答,“你父亲的确是失踪了,但是不在孙粤的掌控之中,没人清楚他的下落。” 苏岚头脑乱糟糟的,整个处于爆炸的边缘。张绚追问:“那孙粤为什么要找苏岚?苏岚他究竟有哪里特别的?” “他失过忆。” “所以你们想告诉我什么?!”苏岚大声问,“我在小的时候被人塞进研究所进行过人体秘密改造,拥有了bug属性神血之后被洗脑失去了这段记忆?!” “你的血,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赵先生回答,“我不知道你是先天还是后天接触了什么导致拥有这种奇怪的血液,但是我肯定你身上的秘密不止这些。” 苏岚突然觉得有股寒气顺着脊背直接淌下去。 第四十五章 主墓室 “到了。” 向来话最少的小季居然是头一个打破沉默的人,苏岚站在石门门口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圆形空间:九具棺椁成品字型摆在中央,棺椁盖上洒下点点朦胧的光斑。视线顺着光斑上移可以看见九个天井,不过透光不是很好,视野十分模糊,苏岚在地底呆的已经完全失去时间概念,大概外面是黄昏时分。 和幻世中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果真那个藤蔓给他看的幻象都是真实的再现么?! 苏岚倒抽口凉气,小季扫他一眼,蓝灰的眸色冷冷的没有多少情绪。张绚肘了苏岚一下:“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苏岚嘶了一声:“大姐哎,轻点!胳膊疼死了。” “哎呀,不好意思。” 苏岚故意夸张的咧嘴喊疼,成功地转移了张绚的注意力,就不知道赵先生和小季是否买账。赵先生调暗了狼眼灯,四处看了看,问小季:“哪具棺材是真的?” “都是真的。”小季说。 “那也不能随便开吧?还是说你们要找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每具棺材里面都有一份,开哪个都是一样?”苏岚想到幻世里看到的内容,对开棺这件事有非常强烈的恐惧感。 张绚说:“苏岚你连说话都在哆嗦,到底怎么了?有事隐瞒不报的话,出了娄子我们全得玩完。” 苏岚不确定地看着赵先生:“你说接下来的路没什么危险。” “那是因为张小姐情绪不稳,我需要你暂时替她保管一下枪。”赵先生说。 有这么忽悠人的吗?!苏岚立刻把枪甩到张绚手里,张绚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别回腰带上。 “小苏,张小姐说的对,现在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有信息共享才有最大的生还可能。”赵先生说。 “……好吧,”苏岚咽了口唾沫,“听着,你们从藤蔓上救我出来之前,我不是陷进你们所谓的什么幻世了吗。我在里面看见……二十年前的孙粤。” 小季眸中迅速闪过一道光芒。张绚追问:“二十年前的考古队?” “对,有孙粤,你父亲,还有……我爸。还有一些别的人,陆陆续续都死了,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了。我看到的回忆似乎是从孙粤的视角展开的,还能读到一部分他的心理活动。怎么说呢,他之前……那些死的队员,大多都是他的手笔,他坑了一部分队员当诱饵,好让剩下的人逃出去。然后,我有感觉,他已经下定决心在找到宝物的时候杀死我和张绚的父亲,一个人独吞成果。可最后的结果是我父亲和张绚父亲出去了,他失踪了——” “说重点,”赵先生打断苏岚越来越散乱的叙述,“他们三个来到这间主墓室。孙粤打算杀掉剩下两个队友独吞战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似乎是踩到了什么机关,然后最靠里的棺椁盖自己掉下来了。”苏岚说,“孙粤用枪指着我父亲让他上前查看,父亲没发现危险孙粤和张绚父亲也跟上来。棺材里面躺了一个女人,容颜不老,而且似乎是活着的。” “活着的?”张绚惊呼一声,“僵尸吗?” “僵尸粽子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在呼吸。孙粤他们三个人争论起来,那个女人一下子睁开眼睛……”苏岚瞥了眼小季蓝灰色的眸子,迟疑半秒觉得还是从简叙述比较好,“然后伸出手掐住我父亲的脖子。我父亲拼命挣扎,之后也不知怎的所有棺椁都开始晃起来。这时候张绚把我叫出幻境,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一阵沉默。苏岚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喉咙有点干,拿出水袋喝了口水。赵先生指着品字摆放的棺材最远处那个“口”字中间位置的棺椁问:“关了女尸的就是那具棺椁?” “对。” 张绚问:“为什么会有九口棺材?一口正主其余八口都是陪葬还是什么缘故?季先生为什么说所有都是真的?” 苏岚说:“赵先生不是说过历代国君都埋葬在这里吗?会不会跟《神雕侠侣》里的古墓派葬在一处似的,所有最高统治者死了都埋在这个地方?” “赵先生,季先生,你们二位哪个出来给个主意呗?听苏岚的叙述,这里地面周围可能有诈尸的机关,不能随便乱走,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绚问完后三个人全部看向小季,见后者正在活动筋骨,完全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身后的石门从两边关闭。苏岚冲上去拳打脚踢,石门纹丝不动,大叫:“赵先生这门怎么开啊!” “没用的,这种门只进不出,无法从里面打开。”赵先生说。 “靠!那我们待会儿从哪里出去啊!”苏岚吼道。 “噤声!”小季低喝。 苏岚被小季声音的低沉紧张震得条件反射捂住嘴巴,转头看小季身子前倾,眼神肃杀,身上的懒散完全不见,整个人顷刻切换处于弓弦完全紧绷的状态。苏岚还从未见过小季露出过如此如临大敌的神态,内心大叫大事不妙,这回不知道又要冒出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来。 所有人都盯着前面品字排放的棺木群,因为小季的反应太过激烈,所有人都高度戒备。结果等了将近一分钟,卡的一声响,二十年后,最里面的棺椁盖再次在苏岚的注视下缓缓滑开,砰的一声闷响摔在地面上。 小季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瞬间放松的姿势来看没有出现危机。他站直身体,转头对赵先生他们说:“踩着我的脚印走,小心别惊动其他棺木。” 三个人纷纷点头表示领会,四个人在小季的带领下绕过其余八具棺椁,来到盖子掉地上的棺椁前。棺椁里面还套着小棺椁,再里面才是棺材,小季用手摸索缝隙把第二层棺椁掀开,到最里面的棺材似乎失却耐心,直接伸脚踹飞。 苏岚瞧着小季这么简单粗暴的开棺方式桥舌不下,生怕棺材里的正主气的直接爬起来给小季一下子。结果一声爆响之后,盖子掉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里面的女人一脸安详双手交叉在胸前躺在棺木里,和二十年前孙粤他们最初开棺后看见的没有任何区别,连身上的首饰都没少一件。 苏岚心想这不对啊,以考古队那些人的心性,遇见这么多宝贝怎么着也得带出去个一件两件的,上交国家上交党当自己晋升道路的垫脚石。就在这时候,女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苏岚一和那蓝灰眸子对视身体像是被定住一样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张绚和赵先生也差不多,只有小季丝毫不受影响,左手掰开女尸的嘴,右手食中指闪电般伸进女尸的口腔。 苏岚暗想人家好歹是个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小季你直接伸手进人嘴巴里掏来掏去的不大妥当吧。刚这么想着女尸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小季飞速抽出手,两根指头遍布像是虫子咬噬的小口,鲜血淋漓。苏岚瞧着指尖的殷红心里发毛,就见女人蓝灰的眸子亮了一下,接着整个都黯淡下去,变成死鱼眼的颜色。 “他|妈|的出了什么事?!”苏岚一看小季的反应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赵先生和张绚纷纷举起枪戒备。小季双手撑在棺椁上,半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睛看不清表情:“珠子被人拿走了。” “珠子,什么珠子?!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吗?!”苏岚大声问,用音量掩饰内心的惊惶。 “墓内平衡已经打破,十秒之内,全部起尸。”小季话音刚落就听咯噔咯噔响声不绝,所有棺椁同时摇晃起来。 第四十六章 棺材夹层 苏岚顷刻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左手上附着的微微发亮的黏稠棺材积液突然有种弯腰呕吐的冲动。小季下一秒出现在苏岚身边,衣服被那些尸体抓的烂的差不多了,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挂彩,苏岚简直找不出一块没有伤口的地方。左腰眼上的火焰图纹在无数划痕和血污的映衬上,真如灼烧起来一般。 小季对棺材底部的孙粤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迟疑,直接伸手把他从棺材夹层里拎出来,用刀在他衣领露出的颈项处一划就把他丢到尸体堆里。尸体们有一小半被分散了注意力,追赶他们的速度慢了一些。 小季抓住苏岚的后衣领推开七八步,向赵先生打了个手势,赵先生掏出手雷扯下引线向尸体堆里丢过去。轰隆一声爆响,核心部分的几具尸体被炸的血肉横飞,外围的也断手断脚相当狼狈。小季不等硝烟散去就冲进去把外围一具被炸碎但被炸懵了的尸体扔进棺材里,哑声道:“帮忙。” 苏岚走上前:“我应该做什么——” “你站在原位,看着这些残肢快复合时把他们分开。”小季说,“张绚,你帮我把棺材盖推回原处。” “哦,哦。”张绚看着小季一手撑在棺椁边沿微微气喘的样子,面有忧色。任谁都能看出小季的状况已经到达极限了,若非真的力不从心像他那种独来独往的性格绝对不会叫别人来帮忙。 被小季塞进棺材里的尸体身体扭动着,还想挣扎着起来,被张绚眼疾手快一枪打碎了关节又躺了回去,在棺材底部不断翻滚。苏岚看着那些被炸断的手脚,依然在原地一蹦一跳,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再想起小季说的死不了的话,突然觉得胃液都要翻腾上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枪响,苏岚回头,正好看见赵先生放下枪,三米外两块快贴到一起的肉块被子弹冲击的弹开一米。苏岚总算反应过来,走到中间手脚并用把它们分散的更远一些,整个过程苏岚不想用文字描述,只能说工程完毕之后居然没有吐出来,苏岚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功力。 那边小季和张绚合力关上棺材,又把棺椁盖拉上彻底扣的严严实实。之后小季和张绚一组,赵先生一人一组,分头搬运尸体,苏岚在中间看着没被搬走的残骸——只是一群没有攻击力但依然扭动挣扎企图拼合的肉块——在它们拼合之前把它们分开。这项沉闷而恶心的工作持续了足足两个钟头才结束,小季立刻就垮掉了,被张绚扶着靠在墙角休息。之后赵先生,苏岚和张绚三个人站在石台中央,抬头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天井。 “入口既然已经封死,咱们必须得从这些天井上面想办法出去,得找个法子弄开。”赵先生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平板设备,“还有两个小时天亮,咱们修整一下,等天亮就干活。” “你们要找的东西呢?不在这里?”苏岚看了看赵先生又看看张绚,从他们难看的脸色上看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是啊。”赵先生耸了耸肩,摊手一笑,“可以说白来一趟。” 怎么这样啊……苏岚虽然明知就算找到东西也会落在赵先生手里,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但这么出生入死走到现在却要他两手空空的出去他实在打心里觉得不舒服。张绚看苏岚目光游离地瞟着窝在棺椁边上干枯的认不出面目的女尸,嘲笑道:“怎么,堂堂文物局副局长的儿子要当盗墓贼从死人身上扒拉东西了?” 苏岚被她这么抢白相当尴尬:“胡说八道。” “哎呀,瞧你眼睛都快贴尸体胸口上去了,敢想还不敢承认的人最没劲了。” “喂喂,什么‘胸口上’,张绚你能别说这么猥琐好不。” “你不承认就算喽,那我以后拿首饰卖了钱一分也不分给你哦。” 苏岚一开始还当她说笑,结果见她真的走到女尸前面解她脖子上的项链,一面解一面赞叹:“哎呀,真是好东西。还有这手镯,这胸针,孙粤认识一个外销的渠道,出去了绝对能卖大价钱。” 我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苏岚看了赵先生一眼,对方做出一个随意的手势,角落里的小季处于半昏迷状态,脸色都发灰了,压根不会对这边的事情做出半点反应。苏岚看了看毫无生气任由张绚摆弄的女尸,慢慢放下心来,走到她身边低头瞧她解下来放在地上珠光宝气的首饰:“我还以为你要把她衣服也给扒下来拿出去卖钱呢。” “衣服是女人最重要的脸面,我可没你这么流氓。” “简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流氓过一回?” “你和susan睡一个睡袋。” “……这点事情你究竟要记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吃醋?” “屁,少自作多情。” 人说喜爱珠宝是女人的天性,真是不假,苏岚眼睁睁注视着张绚把女尸除了衣服之外的珠宝卸个精光,之后目光狼一样看着其他盖住的棺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说你,适可而止吧!刚才那群家伙暴动的时候你也不是不在,小季费了那么半天劲把他们一个个塞回棺材,你又要开,万一再起尸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情的。”张绚两眼发亮,一手拿枪一手拿刀凑上去,完全把苏岚的话当耳旁风。 “张绚!” “苏岚你小点声,我没把他们惊醒你这么大嗓门也把他们吵醒了。”张绚责备道。 行了,反正我警告的义务做到了,之后真要出了什么娄子也不是我的责任——不对,她要捅出娄子,我们不是都得倒霉吗?!话说赵先生到底在干嘛,张绚都这样他也不说上来拦一下?!苏岚转头去找赵先生,没看到人影,再瞅小季呆的地方发现赵先生挨着他盘膝坐在身边,把小季的头拖到自己膝盖上,手臂挡住小季的脸。苏岚正懵逼这是个什么情况什么姿势,就看到一道鲜红的血从小季嘴角淌下来,滴在破破烂烂的衣领上。 喂……喂血y还是怎的这是?! 苏岚目瞪口呆瞧着赵先生用小刀割血给小季喝,之后把他身体扶正后自己慢慢后仰躺在墙壁上。小季的脸上恢复了几丝血色,眼睛依旧闭着,苏岚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看小季看了看一只胳膊淌血一只胳膊费力从旁边够背包的赵先生,主动把止血带从背包里掏出来帮赵先生止血。 “谢谢,你比张小姐讨喜多了,以后跟我混吧。”赵先生的声音因为失血有点发虚,苏岚正在替他缠绷带,听言整个人都是一愣:“什么?” “呵,开玩笑的。不过以后真要遇到什么事情,记得我这句话。” 第四十七章 喂血 苏岚顷刻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左手上附着的微微发亮的黏稠棺材积液突然有种弯腰呕吐的冲动。小季下一秒出现在苏岚身边,衣服被那些尸体抓的烂的差不多了,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挂彩,苏岚简直找不出一块没有伤口的地方。左腰眼上的火焰图纹在无数划痕和血污的映衬上,真如灼烧起来一般。 小季对棺材底部的孙粤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迟疑,直接伸手把他从棺材夹层里拎出来,用刀在他衣领露出的颈项处一划就把他丢到尸体堆里。尸体们有一小半被分散了注意力,追赶他们的速度慢了一些。 小季抓住苏岚的后衣领推开七八步,向赵先生打了个手势,赵先生掏出手雷扯下引线向尸体堆里丢过去。轰隆一声爆响,核心部分的几具尸体被炸的血肉横飞,外围的也断手断脚相当狼狈。小季不等硝烟散去就冲进去把外围一具被炸碎但被炸懵了的尸体扔进棺材里,哑声道:“帮忙。” 苏岚走上前:“我应该做什么——” “你站在原位,看着这些残肢快复合时把他们分开。”小季说,“张绚,你帮我把棺材盖推回原处。” “哦,哦。”张绚看着小季一手撑在棺椁边沿微微气喘的样子,面有忧色。任谁都能看出小季的状况已经到达极限了,若非真的力不从心像他那种独来独往的性格绝对不会叫别人来帮忙。 被小季塞进棺材里的尸体身体扭动着,还想挣扎着起来,被张绚眼疾手快一枪打碎了关节又躺了回去,在棺材底部不断翻滚。苏岚看着那些被炸断的手脚,依然在原地一蹦一跳,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再想起小季说的死不了的话,突然觉得胃液都要翻腾上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枪响,苏岚回头,正好看见赵先生放下枪,三米外两块快贴到一起的肉块被子弹冲击的弹开一米。苏岚总算反应过来,走到中间手脚并用把它们分散的更远一些,整个过程苏岚不想用文字描述,只能说工程完毕之后居然没有吐出来,苏岚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功力。 那边小季和张绚合力关上棺材,又把棺椁盖拉上彻底扣的严严实实。之后小季和张绚一组,赵先生一人一组,分头搬运尸体,苏岚在中间看着没被搬走的残骸——只是一群没有攻击力但依然扭动挣扎企图拼合的肉块——在它们拼合之前把它们分开。这项沉闷而恶心的工作持续了足足两个钟头才结束,小季立刻就垮掉了,被张绚扶着靠在墙角休息。之后赵先生,苏岚和张绚三个人站在石台中央,抬头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天井。 “入口既然已经封死,咱们必须得从这些天井上面想办法出去,得找个法子弄开。”赵先生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平板设备,“还有两个小时天亮,咱们修整一下,等天亮就干活。” “你们要找的东西呢?不在这里?”苏岚看了看赵先生又看看张绚,从他们难看的脸色上看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是啊。”赵先生耸了耸肩,摊手一笑,“可以说白来一趟。” 怎么这样啊……苏岚虽然明知就算找到东西也会落在赵先生手里,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但这么出生入死走到现在却要他两手空空的出去他实在打心里觉得不舒服。张绚看苏岚目光游离地瞟着窝在棺椁边上干枯的认不出面目的女尸,嘲笑道:“怎么,堂堂文物局副局长的儿子要当盗墓贼从死人身上扒拉东西了?” 苏岚被她这么抢白相当尴尬:“胡说八道。” “哎呀,瞧你眼睛都快贴尸体胸口上去了,敢想还不敢承认的人最没劲了。” “喂喂,什么‘胸口上’,张绚你能别说这么猥琐好不。” “你不承认就算喽,那我以后拿首饰卖了钱一分也不分给你哦。” 苏岚一开始还当她说笑,结果见她真的走到女尸前面解她脖子上的项链,一面解一面赞叹:“哎呀,真是好东西。还有这手镯,这胸针,孙粤认识一个外销的渠道,出去了绝对能卖大价钱。” 我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苏岚看了赵先生一眼,对方做出一个随意的手势,角落里的小季处于半昏迷状态,脸色都发灰了,压根不会对这边的事情做出半点反应。苏岚看了看毫无生气任由张绚摆弄的女尸,慢慢放下心来,走到她身边低头瞧她解下来放在地上珠光宝气的首饰:“我还以为你要把她衣服也给扒下来拿出去卖钱呢。” “衣服是女人最重要的脸面,我可没你这么流氓。” “简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流氓过一回?” “你和susan睡一个睡袋。” “……这点事情你究竟要记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吃醋?” “屁,少自作多情。” 人说喜爱珠宝是女人的天性,真是不假,苏岚眼睁睁注视着张绚把女尸除了衣服之外的珠宝卸个精光,之后目光狼一样看着其他盖住的棺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说你,适可而止吧!刚才那群家伙暴动的时候你也不是不在,小季费了那么半天劲把他们一个个塞回棺材,你又要开,万一再起尸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情的。”张绚两眼发亮,一手拿枪一手拿刀凑上去,完全把苏岚的话当耳旁风。 “张绚!” “苏岚你小点声,我没把他们惊醒你这么大嗓门也把他们吵醒了。”张绚责备道。 行了,反正我警告的义务做到了,之后真要出了什么娄子也不是我的责任——不对,她要捅出娄子,我们不是都得倒霉吗?!话说赵先生到底在干嘛,张绚都这样他也不说上来拦一下?!苏岚转头去找赵先生,没看到人影,再瞅小季呆的地方发现赵先生挨着他盘膝坐在身边,把小季的头拖到自己膝盖上,手臂挡住小季的脸。苏岚正懵逼这是个什么情况什么姿势,就看到一道鲜红的血从小季嘴角淌下来,滴在破破烂烂的衣领上。 喂……喂血y还是怎的这是?! 苏岚目瞪口呆瞧着赵先生用小刀割血给小季喝,之后把他身体扶正后自己慢慢后仰躺在墙壁上。小季的脸上恢复了几丝血色,眼睛依旧闭着,苏岚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看小季看了看一只胳膊淌血一只胳膊费力从旁边够背包的赵先生,主动把止血带从背包里掏出来帮赵先生止血。 “谢谢,你比张小姐讨喜多了,以后跟我混吧。”赵先生的声音因为失血有点发虚,苏岚正在替他缠绷带,听言整个人都是一愣:“什么?” “呵,开玩笑的。不过以后真要遇到什么事情,记得我这句话。” 第四十八章 第十口棺木 “赵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以后没法再像正常人那样过生活了吗?”苏岚心中一凛,缠绷带的动作明显一滞。 赵先生一笑:“什么是正常的生活?” “就是我原来过的那种生活……”苏岚声音慢慢低下去,赵先生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唉,咱们几个都成伤员了,怎么这么晦气。” “……小季没问题吧?”苏岚忍不住出言询问。小季在他说话的时候睁开一只眼,脸色苍白,衬着嘴角残留的赵先生的血有种惊悚的感觉。赵先生肘了一下刚恢复意识的小季:“感觉怎么样?要是不够的话,我叫小苏割血给你?” 苏岚被赵先生半开玩笑的问话弄的心里有点毛,小季扫了苏岚一眼摇头:“不用。”伸手抹掉唇角的血,定了定神站起来向棺木群中央走去。 “小季他是现代吸血鬼吗?”苏岚问赵先生。 赵先生直接被苏岚的话呛了一口:“咳,小苏你是不是手机上奇奇怪怪的电子书看多了?” 那怎么会喝血恢复啊,感觉跟志怪小说里面那种吸人精气的妖怪似的。苏岚心道,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产生多少害怕的感觉,说是激起更多疑问更贴切些。小季的脚步迟疑片刻,淡淡道:“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是棺木里那些人的同类。” 同类?!苏岚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尸体砍成多少块依旧扭曲跳动的样子,没来由一阵恶寒。小季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开走。赵先生跟了上去,苏岚刚要追上去就被张绚拉住:“你过来一下。” 苏岚见张绚的脸色发白,嘴唇轻颤,混没有十分钟前解女尸首饰的兴奋开心劲,心中咯噔一声:“你该不会是手贱招惹到什么东西了吧——”话没说完被张绚捂住嘴,只好用瞪视表达内心的不满。 “嘘,”张绚松开手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岚点点头,张绚打了个手势叫苏岚跟上,自己往和赵先生小季相反的方向走去。苏岚看了前面两个人一眼,似乎完全不在意苏岚和张绚搞什么小动作,便跟着张绚走到圆形主墓室边缘的墙跟上。张绚伸手在墙面上摸索半晌,突然用力摁下一小块墙砖,一声轻响,他们脚边三米处的隔板消失,出现一道通向底下的暗门。 wtf?!张绚你怎么知道——苏岚反应过来想叫人,结果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胶水黏上了,完全无法出声。 苏岚眼睁睁看着张绚沿着盘旋向下的台阶消失在黑暗里,接着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跟上,心道完了完了中招了,张绚这是被鬼附身了,不甘寂寞要拉我当个垫背的。这下可怎么好,我说赵先生和小季你们俩也回头关照一下我们两个二十一世纪青年男女啊,要不发现的迟了我们八成就成尸首两具了。 台阶狭窄潮湿,但并不长,也就地下二层的深度。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四方形的房间,墙壁上镶了夜明珠,堪堪能够人勉强看清房间中央摆的事物。苏岚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又绊一个跟头。尼玛怎么又是棺材?!上面那几位主子小季和赵先生都出力的情况下才勉勉强强能够应付,这破地方又黑,躲闪空间又小,特么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张绚眼睛发直,双手前伸,就要推开棺材盖。苏岚抱住她想把她推开,不料张绚的力气大的惊人,整个人跟桩子似的打在地上,压根推不动。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直接往张绚后脑勺招呼。咚的一声响,张绚被打得躺在地上。苏岚刚松口气,一只手拖着张绚打算把她带回上面去就听咯的一响,被张绚推开一半的棺材盖直接自己滑开,掉在地上。 卧槽,这下真完了。 苏岚掏出蝴蝶刀做戒备的姿势,结果半天棺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苏岚大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探头往棺材里看,里面果真也躺了一个面容不朽的人,只是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 棺材里的人霍然睁眼,一个和小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这么躺在棺木中央,睁了眼冷冷看着他。 苏岚呆了两秒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拖着张绚就往外狂奔。张绚被拉着在地上撞了两下醒了,看着苏岚怒道:“你干嘛把我砸晕?” “你被鬼附身了!” “屁!” “出去再说!”苏岚一把拉了张绚的手向外狂奔,结果在入口处看见闻声过来的赵先生和小季。苏岚一见到小季就吓得踉跄一下,要不是张绚及时抓住铁定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赵先生一面打着狼眼灯四处照一面问:“你们找到这里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啊……那个……”苏岚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喘气喘的半天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赵先生从苏岚脸上惊恐的表情瞧出点端倪,举起枪:“你们是逃上来的?下面有什么东西?” “一……一口棺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岚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小季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有了底下的刺激苏岚觉得冷汗像不要钱似的一滴滴往外冒。 “棺材?”赵先生重复一遍,“小季,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小季没什么反应,很难说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回答。赵先生吸口气,举高了枪带头往下走,走到开启的棺材盖前时,苏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结果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人呢?!”苏岚的惊呼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赵先生看向他:“刚才你看见棺材里有人?” “是啊!”苏岚激烈地说,“我明明看见棺材里面躺了个人,而且长相……长得……” “胡说八道什么啊,棺材里明明是空的,什么人也没有。”张绚接口。 苏岚看着张绚明显不像是撒谎的表情,再看看疑惑的赵先生和面无表情的小季,咽了口唾沫。 四个人面面相觑几秒钟。赵先生用安抚的声音说:“小苏,你受了太多刺激,看见幻觉也很正常。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离开是正经。” 才不是什么幻觉呢。苏岚心道,这时小季走上前半蹲在棺木前面,手指摸索了几下按了一个地方,棺木的底部再次裂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赵先生用狼眼灯照了几下,不确定地说:“盗洞?” “我有感觉,从这里可以出去。”小季说完了这句话就靠在棺木上闭了眼睛歇了。赵先生翻了个白眼耸耸肩:“又电力不足了。我开路,张绚断后,苏岚,你扶着小季跟着我走。” 第一章 张绚 小季的判断没有失误。三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进入时的蛇洞通道里,沿着地图原路返回到了古城遗址的圣殿中。赵先生和小季在到了人烟处后就分别了,小季看起来伤的不轻的样子,赵先生说会带他去医院治疗,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岚拿了张绚给的钱和长途大巴车票,一个人辗转回到北京。赵先生的人脉真不是盖的,在他的举荐下苏岚不费分文搁治疗外伤最好的医院住了小半个月,进去时浑身上下各种淤青发炎惨不忍睹,出院时除了左胳膊伤势太重缠了绷带还需要一些时日恢复外已经恢复健康。 说来也怪,经历了这么多探险后回到学校居然才刚刚过期中考,苏岚走在校园里看着背着书包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苏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要打,看清对象是学霸舍友时生生收了手:“周……周松?” “苏岚你这么多天哪里去了?这胳膊怎么回事?”周松说着要抬苏岚的右胳膊,被苏岚一把拍下去:“你谋杀啊!” “真的受伤了?我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刚参加了什么cosy,胳膊上缠绷带玩。” “我问你:我们上次见面你说不认识我,你当时是真的没有关于我的记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周松被苏岚突然严肃到有点可怕的表情吓得退开半步,犹豫片刻道:“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那天有个人找过我说如果我配合做个恶作剧就能给我100块钱,你知道我手头紧,那个人看着也不像是要干什么坏事的样子所以……” 苏岚问周松指使他的人是谁,周松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只好放弃。 所有课程期中考都是没成绩,万幸的是,所有老师都没打算和他较真,加上期中成绩本身就占比不大,苏岚几乎是没损失。苏岚把上次离开那天在学校遇见的人都想了一番,觉得让他成功入坑的很大原因是微观老师说班上没有他这个人。他打定主意要去找老师套套话,结果上课的时候被告知老师有事请了假,可能这个学期都不会再给他们授课了。 什么鬼啊! 坐在旁边的周松看着苏岚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压低声音说:“你想到的追查途径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放弃吧。” “换了你是我就不会这么说了,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都经历了什么吗?!”苏岚激烈地说,因为嗓门太大前三排的学生都回过头来,急忙捂住嘴巴。 “不管是什么,都不要较真下去了。”周松继续小声劝道,“你想啊他们好容易对你没兴趣了,你要是就此罢休就能回归大学生生活了,较真下去有什么好?你能斗过那些家伙吗?” 苏岚直接白他一眼:“我感觉你知道的不少啊,快给我从实招来。” “没门,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下课铃声打断他们的争论,苏岚对周松有气,一下课抄起书包一个人往外冲,结果和一个要进来的女同学撞了个满怀。女生呀了一声,捂住胸口怒道:“走路也不说看着,什么人啊!” “不好意思——”苏岚下意识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看清女同学的脸时脸色登时青了,“张绚?!你怎么——” “唉苏岚你居然认得她?”追上来的周松看见张绚反应不必苏岚小,“你都不告诉我——” “废话!她是——唔唔——”苏岚刚张嘴,被张绚直接捂住嘴巴。张绚凑近苏岚的耳朵耳语道:“今天中午12点在学校东门门口等我。”之后松开手:“你出院了?” 如果说周松刚才的表情是讶异,现在肯定是十足十的羡慕嫉妒恨。苏岚随便一瞥,看见十多个伫足的男同学,每个人都是和周松类似的表情,心里霎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我靠了我不在的这几天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是啊。”被松开的苏岚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内心吐槽张绚你这是把我当粽子捂啊,这么大力气。 张绚暧昧地笑了笑,转身就走消失在走廊里。苏岚看着张绚的背影犯愣,被周松肘了一下揶揄:“看什么看,人都走了。” “我和你说最后一遍:不要随便碰我受伤的胳膊!”苏岚没好气的说顺带掏出iphone看了一眼时间,11点40,我去这女人怎么不上天啊!午饭也不让吃,大中午的找我要干嘛? “吃饭去吧?”周松说。 “抱歉了,张绚中午似乎有事情找我,我先走了。” “我噻全校的新任校花这么快就泡到手了,苏岚你够厉害的啊。” “屁的泡妞——”苏岚冲口说出来才发现这话是张绚的专用口头禅,下面想说的话一下子说不下去。 “瞧,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吧。重色轻友,我算是看透你了。兄弟呢我也不拦着你泡妞了,回来记得和我汇报战况啊。” “能有什么战况啊,你还指望能开房滚床上去?”苏岚直接翻个白眼,不料周松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反讽意味,竖起大拇指道:“有志气,天天窝床上看a|片的胆子就是不一样。哥们加油,我看好你。” “切,说的好像不是从你电脑上拷过来的似的。”苏岚说着转身往东门走,五分钟后来到东门门口。张绚的气质,身材加上脸蛋,使她属于那种不论站在哪里都不容易被人忽略的女性。然而苏岚把东门周围看了个遍都没瞧到她半个影子。 不成她是恶作剧?放我鸽子寻开心?苏岚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午间的太阳毒的厉害,晒得苏岚头有些昏。苏岚打算回宿舍了,结果刚转过身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苏岚在张绚那里和内蒙古探险练出的身手毕竟没有全丢掉,左手一个手肘顶回去趁机就要拧身挣脱,结果右臂被带到疼的浑身一哆嗦。身后的人趁机重新控制住苏岚,一手捂住他嘴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就往后脱,苏岚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被拖进车里,立马有一个人在他头上罩上头套。苏岚坐在后座的皮椅里,听着汽车马达启动运转的声音,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第二章 亡命家宴 虽然绑架他的人除了在他脸上带头套以外没有在他身上加以绳索等任何束缚设施,但是苏岚能感觉到绑他上车的人和给他带头套的人都是练家子,身手远在自己之上。苏岚本来就没受过系统的训练,加上右胳膊伤势未愈,能打过他们逃出去才有鬼呢。 苏岚感觉着汽车开动的凉风从天窗灌进来隔着脸上的布料吹在脸上,一颗心咚咚打鼓。这算是什么?绑票?我现在唯一的监护人老爸都失踪了,亲戚没一个富裕的,绑了我找谁要钱去?还是看我不顺眼直接拉到北京郊区给做掉? 就在苏岚脑子越来越乱不知道怎么办时,前座传来一个声音:“苏岚,你不用担心,就当给你带了个眼罩睡一觉醒了就到了。” “张绚!”苏岚一听这声音差点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带你去见几个人喽。” “你带我见什么人不能光明正大的,非要给我戴上这么个头套绑过去?!”苏岚质问。 “对方有要求不让你知道路,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张绚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歉疚,“还有一点,你见了他们之后千万不要乱说话,否则你回去以后保不准哪天就被人偷偷做掉了。” 张绚挑的时间巧妙避开了北京的拥堵时段,一路上汽车基本上没有停过。过了约莫四十分钟后汽车停下,苏岚被摘下眼罩,看见他们停在一栋高级会所前。这种地方又一次爸爸应酬时带他来过,里面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也不知道张绚要带他去见谁? 张绚扯着苏岚从车里出来走上台阶,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一看张绚的脸立刻唯唯诺诺退下去。张绚推开门走进去,用磁卡刷了电梯来到三层。电梯开了之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几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正在角落的长桌后准备餐点,一看张绚一齐躬身:“大小姐。” 苏岚看的桥舌不下,心道我靠,张绚还真是黑道千金那样的人物啊?这么大面子。张绚草草点头,扯着苏岚往最中间的圆形餐桌走去。餐桌边上坐了三个人,其中的贵妇一看见张绚立马笑着站起来招呼:“绚绚,一年多没见快过来让妈妈瞧瞧。” 妈妈?!苏岚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尤其看到坐在贵妇旁边搭着贵妇腰的男人是孙粤之后。 “妈妈。”张绚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去给贵妇一个拥抱。贵妇摸着张绚的头发柔声道:“真是长大了,这边这位是——” 看见孙粤和张绚母亲的目光同时转向自己,苏岚有些尴尬:“啊,我是……” “姐的男朋友?”坐在圆桌对面的少年嘴角扯出一个笑问。 “啊,不是,我是……”苏岚刚要辩解就被张绚狠狠踩了一下脚。孙粤皮笑肉不笑:“张绚,我没印象我让你把苏岚也带过来。” “有什么不好嘛,让我见见女儿的朋友不可以吗。”张绚母亲撅起嘴,语音嗔怪。 不得不说张绚的美貌基因全继承自母亲,因为张绚母亲比张绚还要漂亮许多。虽说按年龄推断她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可是在她脸上和身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和张绚简直像是姐妹花,和张绚不同的是她更明艳,更有成熟女人的风味韵致。 苏岚看了看张绚母亲和孙粤,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孙粤杀死张绚父亲,以母亲为人质要挟张绚为他做事,然后……她母亲斯登哥尔摩发作,成了孙粤的情妇?! 少年笑着把苏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苏岚还是头一次见到十多岁的少年有这样笑里藏刀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爸爸,你还不明白姐姐的心思,姐姐这分明是舍不得这小子死掉,所以把他拽到家宴上来让妈说情饶他一命。” 这少年……是孙粤和张绚妈妈的儿子?! 不,这压根不是重点!他说孙粤要杀我,张绚把我拽过来是为了让我活命?! 孙粤懒洋洋拍了拍手,立刻有狙击枪的红外线点落在苏岚的额头上。孙粤慢条斯理呷了口红葡萄酒,放下酒杯说:“我只要打个手势,苏岚立刻死。” 我擦!这可是京城之内啊!随便持枪杀人,孙粤你到底有多大实力嚣张成这个样子……苏岚觉得浑身血液都快冻结了。张绚说:“这里杀人你会有麻烦。” “是有点麻烦,我也可以派人把他运到京外秘密处理掉,费不了我多少时间。你阻拦不了。” “苏岚还有利用价值。” “你和赵先生里应外合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张绚,你以为你现在说的话还有多少可信度?” “孙粤,张绚虽然和你没血缘关系,但好歹是我的女儿。”张绚母亲看不下去了,柔声劝道,“张绚性子从小就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看这苏岚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看在我面子上就依绚绚一次,不要和他过不去了吧。” “叶婷你不知道,苏岚知道的太多了,他父亲更是个危险的主,要是留他后患无穷。” 少年一直翘着腿坐在桌子对面看好戏,这时候站起来笑嘻嘻地站到苏岚前面挡住他额头上的红光。红外线光吓得哆嗦一下,孙粤脸色立刻变了:“钧明,快躲开!” “我之前听姐姐说过,这苏岚是她小学同桌,难得见她较真一回,爸爸你就依她一回嘛。”张绚弟弟懒洋洋笑着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妈妈好容易盼到一年一次和姐姐相聚的家宴,然后你把姐姐的青梅竹马干掉了,不但姐姐伤心,妈妈肯定也要和你置半个月的气,有什么好?” “爸爸,要是你这次放过苏岚并答应以后不找他麻烦的话,我以后绝对兢兢业业为你做事。”张绚说。 孙粤挥了挥手,狙击的红点就消失不见,之后眼角带着一抹凛冽对张绚笑道:“平常死活不松口,现在为了救这小子改口叫我爸了?” “我——” “罢了,依你这一次。”孙粤的话音落下,苏岚和张绚同时松了口气,“苏岚。” 苏岚刚落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孙……孙总我发毒誓有关您的事我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算你识相。”孙粤道,“既然来了,和我们一起吃完这顿家宴再回去吧。” 第三章 打群架 这顿饭是苏岚有生以来吃的最奢华精致的一顿饕餮盛宴,但是苏岚没有半点品味的心情。吃完饭后张绚和孙粤客气的寒暄几句就打算告辞,苏岚巴不得越早离开越好,就在他前脚迈出会馆的门时张绚弟弟叫:“等一下,我也要去。” 张绚和弟弟的目光飞快擦出火花,弟弟笑道:“别忘了是谁让爸爸放过苏岚的,姐你可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还哦。” “有孙粤在,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张绚冷冷问,说话时三个人已经回到高级轿车里,苏岚再次被带上头套,忐忑地坐在后座听着姐弟俩的对话。 “姐啊,孙粤偏心我对你不好,这是他的选择我又没法控制,谁叫我是他亲生的你不是呢?你和我撒气有什么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嘛,虽说孙粤办不到的事情你基本也没能力办到,但我可能有些事情不希望他知道,这时就需要姐姐出马啦。” “什么事情?” “现在还没想好……对了,苏岚你和姐姐同岁吧?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哥哥才对啊。” “不敢,”苏岚听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头上了,忙道,“今天谢谢你替我求情,你和张绚的救命之恩苏岚感激不尽!” “那就给我磕头道谢吧。” “啊?!” “开个玩笑,我要这么做姐姐还不跟我急。虽然你听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孙钧明,是孙粤和叶婷的儿子,张绚同母异父的弟弟。我姐姐为了你都和孙粤低声下气了,你回学校可对我姐姐好点,要不然我立马叫孙粤干掉你。” “孙钧明!” 苏岚一面忙不迭的保证自己绝对知恩图报,一面转开了心思。听孙钧明和张绚聊天的口气,似乎姐弟俩的关系不是那么差,那为什么张绚和孙粤的关系那么糟糕?仅仅是因为父亲死在孙粤手上的缘故吗?还有孙钧明背着孙粤居然直接称呼他名字,正常的儿子不会点名道姓说父亲的吧? “苏岚,你这回不死也甭想脱离这浑水了,估计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孙钧明说,“哎呀,差不多到你学校的街区了,把头套摘掉吧。” 坐在苏岚身边的保镖摘掉苏岚的头套。苏岚一路上脑袋被闷脸上都是汗,一手擦汗一手给自己扇风,心道这种差点被爆头的见面还是少几次吧,宝宝心脏受不了刺激啊。 苏岚下了车和张绚分手以后踩着夜色回到宿舍,周松正在打lol,看见苏岚道:“时间够长的啊,跟校花去哪里疯啦,都夜里十点了我还以为你真要和她开房呢。” “周松,你再这么玩下去年级前五的学霸地位就要丢了。”苏岚甩掉鞋子爬到上铺,回想起适才的惊险场景心中后怕。 “老子打游戏照样拿奖学金,聪明任性。你别转移话题啊,出去这么长时间干嘛了?” “吃饭。” “吃饭?”周松失笑,“撒谎也有个真实度吧,什么饭从中午十二点吃到晚上十点?” “周松,这件事你最好不要问太详细,否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苏岚严肃地说。 “嘿,瞧你这神秘兮兮的样儿。”周松一脸嫌弃,“怕我和你抢还是怎么的。” 苏岚总算明白周松的阴阳怪气是因为吃味,大吃一惊:“你想追张绚?” “她又漂亮又有钱是校花,我为什么不想追?” “不是,她她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苏岚又一次受到了惊吓,“她是哪个院的?我怎么压根不知道她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她连这个都没告诉你,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也不咋地嘛。”周松登时来了精神,一副嗅到希望的样子,“她是美国x大学和咱们学校交流项目转过来的交换生——转过来的时候你还在住院——听说要在咱们学校金融学院交换一个学期。不是我说,这留洋来的就是有钱,又漂亮又有钱打扮,来学校的时候凯迪拉克接送,凯迪拉克哎——” “行了行了,我知道她有钱。”苏岚打断周松的话,心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了:她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孙粤派来监视我的吗还是—— “咱们学校的泡妹高手李向阳最开始想钓她来着,结果不但失败还给教训了一通,之后好几个男同学告白都被弄的灰头土脸。”周松兴冲冲地说,“我和你说,男生群里出了个赌约,谁成功成为她的男朋友就能拿到一千元的奖金。你要不要试试?” “不是吧?”现在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昨天中午张绚特地等到你下课约你,整个学校都已经炸了。”另一个舍友钱泽插嘴,“今天下午好几个人找到我寝室来问你的情况,有几个体育特长生看着膀大腰圆的,似乎讨论要给你什么颜色看看,你这几天外面小心点。” “要给我点颜色看看?”要是以前的苏岚可能真的会有心理压力,现在在内蒙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他只觉得相当可笑,“钱泽你是校园暴力剧看多了吧?” “钱泽是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小心被人阴了。”周松想了想,“算了,看你胳膊还缠着绷带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几天我陪你吧,哥们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钱泽还真的没有说错。第二天苏岚和周松刚吃完中饭往食堂外面走,就被四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围在中央。周松本来想劝架的,被为首的体育生一拳揍在脸上就捂着脸躲到一边去了。苏岚在心里暗骂这就你丫保护我的方式,眼见为首的体育生又是一拳抡上来,侧身避过用没受伤的左手一带,第一个体育生就扑通栽在地上。 周松睁圆了眼睛。剩下三个体育生对视一眼,摩拳擦掌一同围上来,苏岚冷笑,心道我要是连你们三个都对付不了,我在张绚那里受过的训练和搁内蒙吃的苦头就算是白费了。几个来回把三个人都撂倒,其中一个急红了眼,从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要砍,被苏岚劈手夺过夺的一下插在地上,离对方的脸不过三厘米。 这时候围观学生已经叫的保卫处保安已经赶了过来,拉开苏岚和四个体育生。因为人证众多证据确凿,四个体育生被叫到保卫科挨训,估计最后会落个警告处分。 第四章 欢乐谷 周松被揍的半边脸已经高高的肿起来,苏岚陪他去了趟校医院,领了几盒消肿药回了宿舍。【ㄨ】苏岚见周松脸颊发青的模样,叹气:“唉,看你这样子,半个月吃饭都费劲,要我帮忙给你上药吗?” “这事先放一边,”周松因为脸颊打肿说话都呜呜哇哇的口齿不清了,苏岚得集中精力才能听清楚他说什么,“你老实告诉我你消失的这一个月干嘛去了?” “我……我去内蒙古旅游去了。”就是这旅游的惊险刺激程度远远超出了正常旅游范围。 “胡扯,你是不是去军校做格斗训练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到周松的猜测苏岚松了口气,“哪个军校随便招人训练啊,再说了我没事闲的去军校干嘛?” “你原来体测才勉强及格,”周松说,“要是你原来有现在的身手我网上直播吃翔。” “好啊,直播时叫我一声——” “那四个人都是体育特长生,虽说没练过武术但是身强体壮不是一般人能打过的。你一条胳膊是废的情况下都能轻松把他们撂倒,说没练过我都不信。”周松说,“你的反击姿势,尤其最后一下从对方手里夺过刀子插在地上的姿势是武警搏击,我搁书上和视频上都看过。” 那是因为张绚是军校训练出来的,我被她影响招式肯定带了军校的影子啊…… “而且你回来以后的整个精神气质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周松继续说,“原来你遇见个小测还要嘀咕半天,现在一副……怎么说呢,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拽样。你身上有很多新伤——” “喂,”苏岚终于听不下去了,“我身上有伤你怎么知道的?” “你换衣服时我看见的。” “你变态啊你!留意我换衣服干嘛!”苏岚吼到一半房门开了,钱泽刚走进门就说:“苏岚你成学校名人啦!听说中午你一个人打趴了四个体育特长生?” “是啊,我正问他是怎么回事呢。”周松接口。 “你待会儿再问,张绚要我叫你,她现在在楼下等你,旁边还有一个特漂亮的女的。”钱泽说着吹声口哨,“呦呵,看不出啊,苏岚你还是支潜力股,苏岚你拿了一千奖金记得请我们俩室友吃顿好的啊。” 苏岚赶到楼下,在男同学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下来到张绚面前,压低声音抱怨:“张绚啊,你饶了我好不好,有事找我也稍微低调点。就因为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面叫我我今天挨了四个体育生的揍,你今儿再来这一出明天非有人拿刀子砍我不成。” “要不是我你昨天就被孙粤干掉了,还能活的到今天。”张绚压低声音说回去,站在张绚旁边的女子明明比张绚大不少,却穿的一身粉色系和芭比娃娃似的,甜甜一笑主动向苏岚伸出手:“我叫蓉蓉,唐蓉蓉,我从绚姐姐那里听到你的事情,很高兴认识你。” “额……蓉蓉你好……”苏岚握住唐蓉蓉的手,肤白胜雪,柔若无骨,唐蓉蓉的笑容甜的像春天明媚的阳光,苏岚一听身后男同学的磨牙声就知道自己这个莫名的桃花运已经引起全楼的同仇敌忾。张绚冲蓉蓉笑了笑:“我们有事情出去说。” “嗯,”唐蓉蓉甜甜的笑,搞得苏岚腿有点酥,“爸爸的车在外面,绚姐姐和岚哥哥跟我来。” 昨天刚坐完凯迪拉克去参加张绚的家宴还差点没能活着回来,现在苏岚对那种黑色的高级轿车本身就带了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苏岚上车前看了张绚一眼,后者给他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苏岚咽口唾沫坐上去:“张绚,我决定了,明天你说什么我也不跟你出来了。” “看看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这么想。” “岚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出来啊?”坐在副驾上的唐蓉蓉探头回来,一脸娇嗔的模样要不是她长得甜美看起来真的有点卖嗲的嫌疑,“岚哥哥和绚姐姐不喜欢蓉蓉吗?” “喜……喜欢……”苏岚鸡皮疙瘩都快下来了,忙不迭地说,见蓉蓉转回头去,悄声问旁边的张绚,“这个女的怎么回事?” “她这里有点问题,一直以为自己是五岁小孩。”张绚指了指脑袋,附到苏岚耳边小声回答,“但是她爸相当了得,和孙粤有生意来往,我得哄她开心,这样孙粤生意才好做。” “孙粤派你哄她开心你找我干什么?” “我救你一命你陪我哄哄人都不愿意?”张绚沉下脸,“再说蓉蓉长得那么好看,这美差许多男人抢破头都轮不到头上,就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行行,我知道了是我不好……” “你们两个,在后面偷偷摸摸说什么开心事呐?蓉蓉也要听。”唐蓉蓉娇声说,这种卖萌的腔调十岁的小女孩大概很萌很讨喜,放在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人身上听的苏岚尴尬症都快犯了。张绚咳嗽一声,笑说:“我在和岚哥哥商量,今天是去游乐园好呢,还是动物园。” “游乐园!游乐园!蓉蓉最喜欢旋转木马了!” “那去欢乐谷吧,现在是工作日不会有多少人。”张绚说着看了苏岚一眼,抿嘴一笑,“岚哥哥说想玩过山车。” 喂!张绚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那种把人颠来倒去的东西,你成心整我吧!苏岚脸都绿了,幸好唐蓉蓉大声说:“蓉蓉不喜欢过山车!晕晕的好难受!蓉蓉喜欢旋转木马!” “就是就是,过山车不好玩,蓉蓉不要听绚姐姐的——”苏岚接口,突然发现因为这个弱智大龄女的缘故,自己和张绚一个绚姐姐一个岚哥哥的叫的好不暧昧,脸上一下就有点热。张绚一脸拿苏岚开涮成功的开心模样,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到了欢乐谷后,苏岚在游客关怀弱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陪蓉蓉和几个个三五岁小孩做了三回旋转木马。玩激流勇进的时候,唐蓉蓉在划艇滑到水里捡起水花的刹那突然用力把苏岚推到水里,看着苏岚在五米深的水池里挣扎哈哈大笑,把苏岚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都败坏的精光。最后是张绚眼疾手快把苏岚拉上来,苏岚浑身水湿,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右臂绷带全湿了,伤口痛得厉害,估计得感染发炎。 三个人上岸了唐蓉蓉还指着苏岚咯咯笑个不停:“真好玩,岚哥哥你在水里扑腾跟鸡掉水里似的,看着真好玩!” 张绚扫了苏岚一眼,问蓉蓉:“你见过?” “当然啦。”唐蓉蓉笑的一脸天真灿烂,“我四岁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一盒子小黄鸡,我就哗啦的一下子把它们全倒进家里的游泳池,看它们扑腾,有几只到游泳池边就用晾衣杆打回去,可好玩啦!” “然后呢?” “然后小黄鸡们全淹死啦!” 苏岚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的原因,就是不停哆嗦。 第五章 损友 张绚柔声说:“岚哥哥胳膊受伤着了水,不及时处理会发烧,让绚姐姐先带岚哥哥去找医生可以吗?” “不行,”唐蓉蓉板起脸,“岚哥哥和绚姐姐一个都不许走,陪蓉蓉玩鬼屋。不然蓉蓉回去告诉爸爸哥哥和姐姐对蓉蓉不好,孙叔叔就甭想和我爸爸做生意。” “这……”张绚的话一下子就卡住说不下去了。苏岚只觉得胳膊又痛又痒,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冷的要命,头上却不停往外冒虚汗,心道张绚你这回是害死我了。张绚向苏岚投了个歉意的眼神,说:“那咱们先出去给岚哥哥买一件干的衣服换上,再进来玩鬼屋。” “不要,蓉蓉就喜欢岚哥哥衣服湿了的样子。” “你——” “那要不这样吧,”唐蓉蓉眼珠一转,“岚哥哥和绚姐姐要是肯陪我玩真的鬼屋,蓉蓉这次就放过你们不和爸爸说。” “真的鬼屋?”苏岚听着有种不妙的感觉。 “爸爸有一套房子的街对面有个老公寓,听说闹鬼一直没有人住也没人敢拆,闲置在那里。你们两个要是肯陪我去那里玩捉鬼游戏,今天就算了。” 苏岚和张绚对视一眼,张绚问:“什么时候?” “周六下午,还是你们学校门口,我会来接你。” “ok.”没等张绚开口苏岚就说,三个人出了欢乐谷。蓉蓉笑嘻嘻凑到司机兼保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司机打了通手机,五分钟后一辆和蓉蓉车一模一样的黑色高级车就开了过来。蓉蓉挥手道:“哥哥姐姐周六见!”之后上了车。张绚扶着苏岚坐进另一辆车里:“去xx医院。” 苏岚的胳膊没有完全长好,又被湖里的脏水一浸,伤口感染,幸亏处理的快,否则铁定要发烧。苏岚冲了个澡后重新换了绷带,之后医生给打了一针消炎针和退烧针才稳定了些,张绚看了看苏岚脸色苍白的样子,说:“要不然今天你住酒店吧,床躺着还舒服点,学校宿舍的床爬上爬下的对你胳膊不太好。” 苏岚打了针脑袋昏昏沉沉的,三秒之后反应过来:“绚姐姐要和岚哥哥开房?” “想得美你。”张绚伸食指在苏岚脑门上弹了一下,“一人一间,不需要你掏钱。还有,别绚姐姐岚哥哥的,我搁唐蓉蓉那里就够恶心了。” “岚哥哥挺好啊,小学同桌时你不是有一段时间天天那么叫我吗。”苏岚笑道。 张绚白了他一眼:“看你有精神说俏皮话,想来没什么事,滚回宿舍呆着去吧。哦对了手机给我,这是我微信,我以后有事就直接微信联系你,要是你十分钟之内不回复我就叫孙粤做掉你。” “你费了这么半天劲让他饶我一命,我不信你这么轻易就改主意。” 张绚秀美一挑:“你想试试?” “得得得,我把你设为特别关注,每分钟查看一次行了吧。” “切。” “我留个手机呗,联系还方便。” “不给。你要是敢把我微信号推荐给别的好友——” “你就叫孙粤把我宰了。”苏岚一副生无可恋的口气,“我哪敢啊?” “这还差不多。” 天天被你继父孙粤压着不敢说不,在我面前颐气指使,简直就是日漫的傲娇女王型萝莉啊。苏岚在心里吐槽,这时候汽车停在学校门口,张绚浮皮潦草和苏岚挥了挥手就指挥司机把车开走了。苏岚拖着沉重的身体,脚步虚浮来到宿舍。周松和钱泽看见苏岚全炸了:“你你你你不会真和张绚滚床单去了吧?” “滚个屁床单啊!”要是这样就好了!……不对,以我和她的战力值差距我要是表露出一丁点此类意向她一定会活剥了我的皮。 “那你怎么从上到下衣服都换了?绷带也是新的?还一副给榨干了的样子——” “你闭嘴啊!想让整个楼道都听见吗?”苏岚砰地关上门坐在椅子上,“我说你们两个是男人吗?!怎么八卦的跟娘们儿似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清脆的微信铃音。 钱泽手快,抢在苏岚前面把iphone抄在手里:“哇!张绚的微信!她要你周五下午一点在图书馆一楼等她——” “钱!泽!”苏岚急了去推他,因为生气下意识用了七成力,钱泽咣当一下撞在柜子上,疼的哎呦一声:“****了苏岚你是吃错药了吧?想打架还是怎的?” “然后被我揍趴?”苏岚本来就不爽,相当粗鲁从钱泽手里夺回手机,“以后不许随便碰我东西!” “行了行了,何必呢。”周松赶紧出来当和事老,钱泽想起苏岚吊打四个体育生的身手的确不敢较劲,哼了一声就出去了。周松凑到苏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好友推荐一下呗。” “张绚不让。” “苏岚你可不够意思啊,我就打算和她聊聊天而已,又没打算和你抢。” “我是说认真的,”苏岚看了眼周松明显不信的表情,觉得头更疼了,“行,你要真的那么想和她搭话,周五你和我一块找图书馆她去怎么样?” 周松眼睛一下子亮了:“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苏岚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说真的。我和张绚不是你们想象的什么男女朋友关系,换做你是我,你肯定巴不得这种关系早点结束。我特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着葡萄还说葡萄酸。”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睡了。”苏岚说着往上铺的床上爬。 “你觉得张绚周五找你是为什么啊?找你给她课外辅导?”周松满怀希望地猜测说。 “然后你就有机会好好表现了?洗洗睡吧。” “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六章 捉鬼游戏 周五上午。图书馆一层。张绚坐在一层的写字桌前看笔记本,瞧见苏岚身后的周松皱起眉头:“他是谁?” “啊,我舍友,叫周松,非要跟过来。”苏岚等着张绚的反应,不料她只是莞尔一笑,“好啊,人多热闹。周松你怕鬼吗?” “鬼?”周松完全没预计到话题的走向,楞了一下,“除了鬼片我还真没见过,没什么好怕的吧。” “那你也参加吧,明天活动。” “好啊。”周松眼睛亮了,苏岚一把把张绚拽过来:“喂喂喂,继我之后你还要拉他下水?” “不就是小孩子玩玩捉鬼游戏吗,孙粤又不知道,不会拉他下水的。” 你那个二十五岁有虐杀小动物爱好的弱智“小孩子”真是……想着都头皮发麻。张绚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苏岚坐下:“地址昨天唐蓉蓉告诉我了,我派人过去调查了一下,就是座破败的老公寓,地基都开裂了,高危房没人敢住,今年年底就要推倒重建了。什么闹鬼,纯属胡说八道。” “没有任何闹鬼的传闻?” “没有。” “这样就好。”苏岚长吁口气,“所以明天就是陪那个大龄弱智女玩捉鬼游戏?你可千万别再坑我了。” “我有点没明白,”周松听的一头雾水,“玩捉鬼游戏?天黑请闭眼吗?唐蓉蓉又是谁?” “你自己回去和他解释,”张绚说着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我有课先走了,明天见。” 这点事微信不能讲清楚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周松看了看身边的苏岚又看了看张绚走远的背影:“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都说了不是男女朋友。”回宿舍的路上苏岚大致把唐蓉蓉的事情和周松说了一遍,最后道,“张绚和唐蓉蓉家里都很有背景,你要是得罪了他们任何一个以后的日子都会很难过。明天你要不要跟来,自己考虑清楚。” “必须去啊!”周松满脑子还都是张绚远去的倩影,“捉鬼我小时候没玩过,怎么玩啊。” 得了,感情好我和你强调危险全都是耳旁风吧?“那你明天跟紧我,不要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否则除了娄子我救不了你!” 周松嗤笑:“你就故弄玄虚吧,什么娄子?” “丧命。” 周松满脸不信。 第二天下午,苏岚,周松和张绚在约定的地点去见唐蓉蓉。坐车的时候周松眼睛都圆了,小声对苏岚说:“我这辈子没坐过这么好的车!” 坐豪车就得有挨宰的觉悟。苏岚心道,指了指周松的手机,上面已经发了一条新信息:这里聊,不要说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张绚和唐蓉蓉交谈,周松几次想和张绚搭讪对方都不理他,最后和苏岚玩手游。最后张绚累了,带上耳机开始听音乐,整个车子一下子静下来。苏岚有点迷糊了,昏昏沉沉的快睡着了车子突然打了个转然后停下来,脸差点撞在前座上。司机声音有点抖:“蓉蓉,不要淘气!” “方向盘好玩,蓉蓉要玩。” 熊孩子不怕,就怕大龄熊孩子。苏岚有点瞌睡也被吓醒了,好在之后的路没有什么幺蛾子。汽车开了十多分钟停在一栋破公寓前,公寓属于那种老式建筑,一面的墙爬了一半爬山虎,黑的发灰的墙上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门口挂了一个牌子“危险,闲人免进”。 苏岚刚走进房子,就被里面扑鼻而来的灰尘熏得一个喷嚏。这种又昏暗又尘土飞扬还带着腐烂的甜臭的味道……简直回到了一个月前在蛇洞里挣扎求生的时候,张绚脸色难看,显然和苏岚想到一块去了。 唐蓉蓉蹦蹦跳跳跑到前面转了个圈面对着苏岚他们三个:“现在我宣布游戏规则:我是鬼,我要捉你们三个。我给你们三分钟的躲藏时间,然后我去捉你们。” “这不是捉迷藏吗,和捉鬼游戏有什么关系。”而且主被动都错了好嘛,拿你是鬼带入的话也不是什么捉鬼游戏,分明是鬼捉人游戏。苏岚心想,不过她五岁智商,主被动搞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不一样哦,”唐蓉蓉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的缘故,本来是很甜美的笑容看起来竟有种阴森之感,“捉迷藏被捉游戏结束,玩捉鬼游戏被鬼捉到可是要被鬼吃掉哦。” 啊啊啊,老鹰捉小鸡,大灰狼捉小白兔,小时候幼稚园玩得你追我跑游戏不都是这种梗吗……苏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脸看周松的脸色有些绿,看来已经后悔参加这个活动了。唐蓉蓉问:“游戏规则懂了吗?” “懂了。” “那就开始吧,我数一百八十下然后去捉你们喽!一,二,三……” 张绚冲苏岚笑了笑,自己一个人跑开了。苏岚和周松往楼上跑:“呸,怎么腐尸味的!这里不会是死了只病猫没人管烂了吧?一臭臭一楼道。” “苏岚,你玩过捉迷藏吗?”周松一面和苏岚并肩跑一面问。 “这么大众化的游戏谁小时候都玩过吧?怎么你小时候没玩过?” “我当然也玩过,可是我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抓到出局的人。”周松声音有点抖,“我不喜欢这种游戏。” “我和你说了不要来不要来你偏跟过来,现在后悔了?那也简单,直接认输不就行了。” “你没听那个女的说如果被鬼捉到会被吃掉吗?” 苏岚差点笑出声:“不是吧,这种哄小孩的屁话你居然还认真?周松你逗死我算了。” “不是危言耸听!”周松整个脸都白了,“我是认真的,从一进来这个公寓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没和你说过,我从小就能看见一些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从进了公寓之后那个唐蓉蓉身上的怨念就不断增强。我觉得她……不是人,真的是鬼。” 第七章 唐蓉蓉 不是人是鬼?这要是苏岚刚上大一他绝对觉得周松是胡说八道,但是经历过内蒙埻端国的种种神秘事件后苏岚有理由相信周松没有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从一个哄小孩的捉迷藏游戏变成了真正的鬼吃人游戏了。 周松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在打哆嗦,额头亮晶晶的全是冷汗,突然绊了一跤要不是苏岚反应快抓到他绝对要摔一跟头。苏岚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听了听周围暂时没有别的动静,压低声音问周松:“你既然有这种特异功能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这种事情……周围人都会觉得不吉利的从而对我有看法,当然是不让其他人知道最好。” 苏岚想了想的确如此:“那依你看那个唐蓉蓉是什么鬼?该怎么对付?” 周松苦笑:“我只能根据身上的阴气看出对方是人是鬼,可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啊……” “那你这个技能除了吓唬人外还有毛用啊——”苏岚话说到中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突然被雾气挡住,破公寓本来就阴森,现在更是黑漆漆一片。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下面的楼梯传来,周松整个人都吓傻了,苏岚啧了一声,左手抓着周松的胳膊推开最近的一扇门躲进去关上门。 本来空气中就有腐臭味,进了门之后臭味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卷过来。周松抖抖索索摸出手机打开手电模式,照到房间角落吓得哇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苏岚赶紧捂住周松的嘴巴防止他再发出响声,看角落的人时也是瞬间胃液上涌:一个死人四仰八叉躺在房间角落里,肚子被什么尖锐的刀具剖开并掏空了内脏,剩下的地方自行腐烂,爬满了蛆虫。 “岚哥哥,你在哪?蓉蓉听见你的声音了!”唐蓉蓉咯咯娇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忽近忽远。苏岚拿出iphone疯狂的呼叫张绚,压根无人理会。周松翻来覆去的小声念叨:“死定了死定了……”苏岚又怒又怕,简直想把周松揍晕,这时门猛然被推开,穿着百褶裙的唐蓉蓉走进来。 苏岚在看清唐蓉蓉的第一眼就知道周松说的是对的,这个女的不是人:她白瓷般的肌肤已经变成青灰色,眼瞳的地方一片墨色,没有眼白,手上的指甲也变得长而尖利,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 周松整个人都像是被眼镜蛇盯住的鸟儿,呆若木鸡的站在苏岚身后。苏岚从屁股后面的兜里掏出自被体育生袭击后就带着的备用水果刀,半弓起身子,用一种野兽对峙的姿势和唐蓉蓉兜圈子。 “吃了这么多人,你是唯一一个试图和我较量一番的人呢。其他的啊,比如你后面那个烂的差不多的哥哥,都不把蓉蓉当回事,有的看蓉蓉长得漂亮还想把我带到僻静地方给强暴了,等蓉蓉露出真面目都吓得和木头一样,等着我开膛破肚吃干抹净呢。” “你把张绚给——” “那个姐姐啊,比你机灵,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过岚哥哥你放心,等蓉蓉把你们两个解决之后就会去找绚姐姐的。”唐蓉蓉笑的一脸天真灿烂,“看岚哥哥的样子是学过一点功夫的,不过没有用哦。不信就试试看——” 苏岚一直牢牢盯着唐蓉蓉的一举一动,见她说到“试试看”三个字的时候身体重心微微前倾,下意识出刀格挡,可还是慢了一步。唐蓉蓉鬼魅般出现在苏岚身后,轻笑一声:“太慢了。”接着苏岚的肩头剧痛,鲜血如喷泉般从肩胛骨出喷涌出来。 周松惊吓过度,眼睛翻白居然直接晕过去。苏岚忍着肩膀上撕裂的疼痛回手想给唐蓉蓉一刀,被唐蓉蓉直接把刀子抢过来攥在手里:“就这个东西也想伤我?”之后,在苏岚的注视下,唐蓉蓉十指合拢握住刀刃,再松开手的时候刀刃已经成为锯齿状,咣当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就这么……被开膛破肚吃了不成…… 唐蓉蓉的身体像蛇一样贴在苏岚后背上,用极其暧昧的姿势伸舌头在苏岚肩膀的伤口处舔了一口:“岚哥哥血的味道真不错呢。我有预感,你的内脏一定非常好吃。呐,先弄死那个叫周松的,好吃的点心要留在最后慢慢品味才好啊。你说对不对,岚哥哥?” “不许你杀害我的朋友——” “哎呀,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朋友吗?蓉蓉好感动呢。那就,先把你吃掉,之后再处理他好了。”唐蓉蓉从背面抱住苏岚,长长的指甲顺着他的锁骨滑落直到胸口。苏岚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指甲的尖利,她不会打算……和梅超风似的来个九阴白骨爪直接把我肚子给剖了吧?苏岚一颗心狂跳不止,就在这时,唐蓉蓉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缩起来。 苏岚趁机逃出唐蓉蓉的控制打算夺门而逃,结果被门口的结界给拦了回来。苏岚捂着肩头的伤口回过身,眼睁睁看着唐蓉蓉不断在地上翻滚挣扎,最后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觉得简直是在做梦一样。 她晕过去了? 鬼怎么可能晕过去啊?这到底是…… “周松!”苏岚盯了唐蓉蓉三秒钟都没见她有再爬起来的迹象,面对着她一步步后退到吓昏的周松旁边狂拍他的脸,“醒醒,赶紧走!” “啊?”周松在苏岚拍第三下的时候一下子醒过来,“苏岚?你肩膀上流了这么多血!那个女鬼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是晕过去了,”苏岚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唐蓉蓉那里的动静,“赶紧出去联系张绚!等她又醒过来就真没戏唱了——” “看来姐姐没唬我啊,你的血真的有克制妖邪的作用,有意思。”门口蓦然传来笑声,苏岚抬头,看见张绚同母异父的弟弟孙钧明斜倚在门口,嘴角的一抹笑在窗户逆光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第八章 小鬼(一) 苏岚一时就懵了,等看到张绚跟在孙钧明的身后也出现在视野里时,蓦然无名火起,指着唐蓉蓉质问张绚:“你们两个合伙耍我呐!这是什么意思?!” 张绚瞥了苏岚身后浑浑噩噩的周松一眼,孙钧明就笑嘻嘻的走到周松面前:“睡一会儿吧。” 周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孙钧明按中颈项的穴位,软绵绵的昏过去了。张绚这才开口:“孙粤不相信我说的关于你血的话。” 她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丝歉意:“为了你的安全,我就让我弟弟过来证实一下我的说法是否属实。只要是真的,那么你就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如果不呢?你就这么把我坑死?让我和周松一块喂鬼?!” “不是这样的——” 看着苏岚一脸愤怒的样子,孙钧明懒洋洋的笑了:“哎呀,姐姐还是对你太客气了。你知道的太多,孙粤不可能仅因为我和她的一面之词就留你的。你必须证明你自己有利用价值。” 利用价值?!什么狗屁的利用价值?!“慢着,我这血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抓我放血当血袋使用?这样还不如一枪毙了我算——” “相信我,只要你肯配合,孙粤不会那么凶残的。”孙钧明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两个黑衣保镖走进来把唐蓉蓉和周松抬出去,“呐,我们边走边说吧。” 苏岚跟在张绚和孙钧明身后下楼,到楼下的车里立马有医护人员出来给苏岚做专业的医疗看护:“你肩膀上被咬了一口,好在伤口不深,不会影响到你胳膊的恢复。” 说的好听,现在我胳膊没好利索肩膀又被咬一口整个人都快成残废了好嘛。苏岚在心中抱怨。孙钧明在上车之前还和警局打了通电话,交涉老练的口吻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打完电话后,他嘴角扯出一抹笑,随意把手机在掌心打个转甩到车子后座上:“cheers.” 张绚问:“唐军完蛋了?” “条子已经接到消息,马上那家伙就会发现他的左膀右臂全蹲进监狱去了。”孙钧明说着坐上汽车后座,点起一支烟,“那点微末道行还想和孙家斗,切,嫩了点。” 苏岚已经不想吐槽孙钧明的装老成了,张绚坐到副驾上冲司机丢下句:“回学校。”汽车就开起来向高速公路驶去。张绚在苏岚开口前就保证说:“你那个舍友我已经派人送回学校了,只要他以后不做死我们不会找他的麻烦。” “那真是太谢谢了。”苏岚毫不掩饰声音中的讥讽。 “还有孙钧明,把烟掐了。几个月不见你连抽烟都学会了,够本事的啊。” “哈,忘了姐姐讨厌烟味了。”孙钧明摇下玻璃,直接把烟丢出去,拉长了声音说,“还像以前一样爱摆臭架子的姐姐——” “你们两个别唱双簧了,”苏岚打断姐弟俩的对话,“被你们坑完了之后能不能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说连这件事我也没有资格知情?” 第八章 小鬼(二) “你们两个别唱双簧了,”苏岚打断姐弟俩的对话,“被你们坑完了之后能不能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说连这件事我也没有资格知情?” 张绚和孙钧明对视一眼,孙钧明就说:“这么讲吧,那个唐蓉蓉,实质上是唐军请来的小鬼。” “你说养小鬼吗?这个我之前好奇百度过,和泰国的鬼曼童类似,都是未出世死去的胎儿灵魂进驻在一个法器或者说容器里,供养者进行供奉。一般只是做成器皿或者装饰,挂饰也有,起码是一个物件,怎么可能是活人?” “养小鬼和鬼曼童的制作方法有区别,后期的供奉也是有区别的。”孙钧明解释,“正经的鬼曼童是佛法练就,供奉汽水和普通孩童的吃食即可;养小鬼外面上说是超度怨气过重不能转生的鬼魂,实际上为了追求力量,许多道士采用了比较残忍的制作方法。要知道鬼怪的力量和他所带的怨气是成正比的,死时所带怨气越重,力量越强,供养方法也越凶残。” 说的一板一眼挺是那么回事的,从网上知乎科普上摘下来的吧?苏岚半信不信,可也被勾起一丝好奇心,说:“我的确听说过那种运财小鬼之类的如果用饲主血液供奉会发挥更强大的威力。可这个唐蓉蓉——你别和我说她的贡品是人类内脏,她吃多了以后就有了幻化实体的能力成了画皮或者僵尸一类的鬼怪。【ㄨ】” 根据孙钧明所讲,唐军原先在黑社会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他女儿在两年前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就变成了这种弱智的样子。之后的两年所有和他有摩擦的帮派头目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每个失踪前或多或少和他女儿有些牵扯。孙粤觉得蹊跷,后来得到消息找到了给唐军做法事的道士得知了真相。 “这个唐蓉蓉早就成了祭品,身体的宿主是一个被活着放干血的孕妇腹中胎儿做成的小鬼。因为死法凄惨,胎儿的鬼魂充斥了母亲和自身双重的怨毒,必须占据活人躯体才能压制自身的煞气供供奉者驱使。” “这么凶残的小鬼,唐军养就不怕被反噬吗?” “唐军养小鬼就是要她替他清理掉那些挡住他的人,他给小鬼的工作就是小鬼的祭品。小鬼再恶毒也是小孩心性,只要得到满足便不会找供奉者的麻烦。”孙钧明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焰一亮一灭按钮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 苏岚把整个事情梳理了一下,心想也是,那种黑社会的人敢养这种邪物肯定有把握不被害到,算是自己多问,只是——“真能干的出来啊。虎毒不食子,这为了养小鬼把自己的女儿都折进去也是拼。” 张绚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我们这行的,哪个心不是黑的。说不定哪天孙粤有需要,转头我就被他拿去献祭呢。” “你的话真让人浑身发冷。” “要这么说的话,苏岚你的血连这种道行小鬼都能镇得住,比唐军厉害多了。”孙钧明说着开始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苏岚,贪婪的神色就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想据为己有,“刚开始姐姐说我还压根不相信,苏岚你老实告诉我,你祖上是不是和麒麟有亲?” “你祖上才玩****y呢。”苏岚一脸嫌弃。 “你的父母亲戚没有人有这种体质吗?” “怎么可能有——”苏岚的话说到中途突然卡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除了父亲之外,他对自己的母亲几乎是一无所知。 第九章 记忆翻转(一) 苏岚从有印象开始家里便只有父亲一个人。小的时候他去幼儿园看见别人的妈妈下班接同班孩子回家后问爸爸,为什么别的人有妈妈他没有。父亲说,妈妈去参加一个旅行,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那年苏岚三岁。 后来大了一点,苏岚一次偶然从爸爸和爷爷的电话中偷听到妈妈是因为生他难产死了。当时爸爸挂了电话后苏岚哭着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只是把小小的自己搂在怀中不说话。当时父亲凄怆的表情几乎可以算是苏岚的童年阴影,加上后来上学之后他就基本住校,和父亲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这件事便没再提起过。 现在想来,整件事有很大的问题。 苏岚家里没有任何关于他母亲的遗物。衣服,手记,哪怕是当年和父亲的合照也罢,通通没有。苏岚到现在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也没有母亲那边的亲戚和他联系过。 简直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目的只是给苏岚带来生命,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就被时空把一切存在的迹象抹去了。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孙钧明留意着苏岚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急切的问。 就是有问题也不会告诉你啊!苏岚嘴角抽了一下:“没有。” “真没有?”孙钧明一脸不相信。 “真没有!”防止孙钧明继续追问,苏岚迅速转移了话题,“要是我的血不管用,你们打算拿这个唐蓉蓉怎么办?” 孙钧明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据那个道士说,用这张符纸可以镇住唐蓉蓉一段时间,我和姐姐趁这个机会打碎她的核心把她干掉。” 打碎核心什么的,苏岚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看的《甲铁城》日漫里女主狂砍卡巴内心脏的片段,咧嘴笑了一下:“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回到宿舍的苏岚发现屋里没开灯,第一眼就看见趴在床上打盹的周松,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摇周松的肩膀:“醒醒。醒醒。” 周松翻了个身子,梦梦查查睁开眼:“苏岚?和张绚约会回来了?怎么样?” wtf?!苏岚和周松涣散的目光对视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冷汗刹那下来了:“你还记得今天白天发生什么了吗?” “你这问话这么怪怪的啊,”周松说,“你不是一个人甩了我泡妞去了吗。” “什么?!” “你是真的糊涂了还是装傻?这事儿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说好了会在图书馆等我的,结果我追过去时候你和张绚都没影儿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图书馆找了半个钟头,一楼到六楼都找遍了也没你俩的影子。你自己说说,你够不够意思。” “我……”苏岚发了五秒钟的愣才意识到周松在等他的回话,而且表情已经有点怒了,赶忙赔笑道,“这事情是我不够意思,我请你一顿赔罪成不成?”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差劲了啊,再这么下去期末辅导什么的免谈,你自己看着办吧,挂科我也不管你。” “哎,周松你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 好容易安抚完周松的情绪,苏岚呲牙咧嘴的爬到上铺躺下,眉头紧锁。要是他所料不错,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和之前的自己不记得张绚是小学同桌以及张绚不记得救过小季一样,有人,或者是什么奇怪的力量篡改了周松的记忆。 可究竟是谁?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苏岚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绚和孙钧明,他们两个,尤其是张绚,还没有孙粤那么心黑手辣,他们可能希望通过洗去周松记忆的方式来避免周松卷进来。这么分析,从表面上看合情合理没有多少问题,可是记忆这种东西不是谁说要改就随便能改的,张绚有这么bug的属性,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 她弟弟更小,看起来也就上初中的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再怎么老成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太不符合常规了吧。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又会是谁的手笔? 第九章 记忆翻转(二) 苏岚又想起在神道里面赵先生提供给他的信息:孙粤的目标其实是苏岚,苏岚父亲的失踪完全是他用来拖苏岚入局的借口。这个说法也是疑点重重,照赵先生的说法,苏岚好容易落入掌握,孙粤为什么改了主意打算杀他?还需要张绚求情并用血证明他的存在对孙粤有价值——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演戏,为了让张绚博得苏岚的信任? 苏岚越想越有阴谋论的感觉,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整个脑子一片混乱。他感到精神上的无助和窒息,自己像是被困进无形的沼泽中,无论怎样挣扎都只能越陷越深。 记忆缺失…… 既然自己也被这种力量影响了,自己童年的记忆有大片的篡改扭曲,那我又怎么保证这几天我接触到的事情是真实而不是那种力量在我脑海里构建的假象?苏岚不确定地摸了摸肩膀上的伤,是真实的,还有—— 似乎感应到了苏岚内心的疑虑,周松突然说:“我看你爬上铺比原来还费劲的样子,肩膀又受伤了?” “是啊,”要是周松也能看到的话就不会是假的了吧,“遇见了一条疯狗被咬了一口。” “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啊,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东西了,去庙里拜拜佛请请愿吧。”周松建议。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在内蒙古遇险的时候我的确心里发誓说要能活着回来就去庙里拜佛上香,可是一回北京先是住院疗养,出院之后就各种怪事接连不断完全忘了这个茬,“你是不是有,话怎么说的来着,阴阳眼啊?” “谁和你说的?!”苏岚一听周松回话激烈的口气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下一秒周松爬到上铺,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着苏岚。两人对视了几秒,苏岚已经后悔自己这么轻率甩出这个话题了,正在想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门开了,另一个舍友钱泽推开门走进来,门敞开着借着楼道的灯光看着他们两个问:“你们俩黑灯瞎火的坐在一张床上搞什么呢?” 钱泽旁边还站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人。苏岚看了一眼觉得那身装扮相当眼熟,周松黑着脸从上铺爬下去,看见男人也是一愣:“是你?” “你对他有印象?”苏岚立刻问。 “我中午从图书馆往回走的时候遇见那群体育生找我报复,幸好这位先生路过救了我。”周松说,“之后他送还我回了宿舍。” “那群孙子怎么还没被学校开除啊,是不是有后台啊。”钱泽抱怨说。苏岚发现男人自打进了宿舍脸就冲着他的方向,立马道:“我有事出去一下。”苏岚走出去后,男人立马跟着出去。 苏岚左转右转来到宿舍楼最偏的男厕所,因为便池堵塞正在维修,都没有人过来,除了味道不好外是一个不被发现的绝佳地点。半分钟后,男人也溜达进来。苏岚盯着男人漆黑的墨镜,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张绚派了送周松回学校的保镖吧?”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你的功劳吧?你为什么洗了周松的记忆?是你上司张绚叫你这么做的吗?”苏岚还想再问,就看见男人摘下墨镜用手背揉眼。眼眸再次睁开的刹那,苏岚睁大了眼睛,想要大叫什么却被男人迅速捂住嘴。 “小……小季?”苏岚退开男人的手,不确定的问,“可是你的脸——” “我带了面具,你认不出来很正常。”小季重新把墨镜带上,声音依旧淡漠,“我来这里,是因为赵先生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第十章 小季(一) “有话要传达给我?什么话?”苏岚也不知怎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类似的高冷男说过的台词,想都没想嘴里就冒出来,“‘这里的水不是我趟的’?” 小季静默的看他。即便是隔了墨镜看不见眉眼无形的视线还是看的苏岚发毛,苏岚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安:“我说笑的,那个你不要这个反应看的我瘆得慌——” “半个月之内,张绚会邀请你去纽约去见一个买主,你要想办法把这场买卖搅黄。” “啥?”苏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小季指的是上次下地张绚从女尸身上扒拉下来的那堆首饰,“赵先生要我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 “那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小季淡淡答。 “小季你说的倒轻巧!这种东西都不是一般人敢出价买的,简直就是烫手山芋,留手里被抓到局子都够蹲个半辈子的了。”苏岚说,“而且里面也有我的份,买卖黄了,我的份子钱哪里拿去?” “反正我的话已经传达到,是否采纳由你决定。” 苏岚想起上次西山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轻描淡写的抛出一个建议或者说警告,然后苏岚没听他也不拦着,之后就掉进坑里现在也没爬出来过。有上次的凄惨教训,这次苏岚实在无法不重视小季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张绚不会看不出来吗?张绚虽说和自己走的近些,但她毕竟是孙粤的手下,谁知道真的逼急了会不会直接甩手任我宰割呢。更何况还有她弟弟盯着,要是被发现自己还在为赵先生做事脚踏两条船的话自己很难办啊。 “喂,你等等啊!”见小季没话说转身就打算离开,苏岚小跑两步冲到厕所门口拦住他的去路。小季盯着他,苏岚搜肠刮肚,却觉问题太多简直无从问起,张开嘴三秒钟后讪讪的问:“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小季连话都懒得说了,脚下发力就打算绕过苏岚出去。 “哎,我叫你等着你听到没有啊!我和你说,除非把我打趴下,你休想让我让开。”苏岚赶忙伸出手脚摆成大字横在门口。小季没有强行突破,看样子是没招了,站在原地绷紧的肩膀一点点松懈下来:“我没事。你还有什么问题?” “就我玩多年网游的经验,抱npc大腿的玩家都会得到最高奖励。”苏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撒泼耍赖,真担心小季会不会一脚把他踹到一遍去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有伤在身不好意思动手。 看小季的反应,似乎压根没有在意苏岚说的是什么。 “像你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服务兼剧情npc,好容易遇见了还不赶紧套够信息再放走——” “能不能换个地方?”小季指了指苏岚身后泛着臭味的便池。 “啊让你一直在这里闻臭味真不好意思,你觉得什么地方方便?” 半个小时后,食堂三层的包间里,小季从端上菜开始就一直闷不做声的吃东西,嘴里就没闲过。这还是苏岚第一次在没有埋伏没有伏尸完全安全的环境中见他吃饭,想到以前无数次生死一线,不由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第十章 小季(二) 一开始苏岚觉得像小季这种身手一流的高冷帅比像个普通人一样拿筷子安安静静的夹菜吃饭有种奇怪的违和感,没多久就被他的食量给震到了。当小季接连把一屉烧麦和一盘熘肝尖全部一扫而光时,苏岚举手招呼服务生加菜,内心在刷屏。 大哥,我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收入来源的。你伪装保镖在孙粤那里当卧底他们孙家没给你吃过饱饭吗?简直是孙悟空的身手,猪八戒的胃,这饭量不科学啊。 “没钱了?”看见苏岚嘴角隐约的抽搐,小季拿起餐巾纸抹了抹嘴角的饭粒,这动作不知为啥配上他那张带了面具的路人脸居然有点萌。 “没事,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请你吃顿饭理所应当,尽管吃。”苏岚盘算了一下,校园e卡上只有八十块钱,要是不够的话银行卡来凑,好在是学校餐厅不会贵的出圈,要是去的学校外面那个五星级酒店估计就得被扣那了。 女服务生时机恰到好处的走过来:“还要点什么吗?” “小季……?”苏岚询问似的看向小季,后者也不客气:“有酒吗?” “有,啤酒,红酒,白酒,你们要哪种?” “白酒。” 喂!苏岚眼睁睁看着女服务生拿了瓶红星二锅头,启瓶器和两个玻璃杯子放在他们桌子上然后一脸甜笑走开,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小季十分熟练的打开瓶塞子,到了满满一杯酒之后仰头一饮而尽:“凑合。”之后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推到苏岚面前。 苏岚先是被小季一口灌的豪迈喝法给弄的桥舌不下,接着看见推给他的酒整个人就处于半懵逼的状态。我一向酒量不好,属于最多灌了三瓶生啤就会醉的妈妈也不会认识的那种类型,让我喝整整一杯白酒确定不是在讹我?!苏岚憋着一口气,刚要发作就听小季说:“有什么问题,你把这杯酒喝完我就回答你。” 感情好你丫是故意激我啊?还是公然鄙视我的酒量?苏岚呸了一声,举起酒杯来:“不就一杯白酒吗,你说话算话——”说着就直接往嘴里灌下去。本来他想学小季一样一口喝干,结果被呛得不停的咳嗽。嘴里像是着了火,之后顺着喉管向下一直烧到心里,眼睛热辣辣的全是涌出眼泪。 视线模糊了一下开始旋转,苏岚觉得自己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对面人前面:“你是谁?小季哪里去了?” “我就是小季。”小季打算拨开苏岚在他眼前乱晃的手,结果被他一把攥住。 “你不是,小季长得比你有特点的多,也不会穿这种衣服。”苏岚说着松开小季的手,改扯他的西服衣领,傻了吧唧的笑,“你是张绚那个黑社会弟弟的保镖吧?我和你说,那个家伙看着软不拉几的,发起狠来要人命的,你要是把他抓起来了还是赶紧放了吧,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 “头这么那么晕啊……喂,你这家伙,怎么还戴了个墨镜啊。简直无聊,快给本少爷摘了……” 第十一章 观音院(一) “唉?” 醒了的苏岚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的趴在宿舍的桌子上,脑袋枕着线性代数,定了定神才想起适才的事情:“小季呢?” 周松说:“什么小季,食堂服务生用你的电话打过来,说你搁三层喝酒醉的不省人事,我和钱泽费了半天劲才把你架回来的。” “操!”苏岚直接骂了个脏字,搁包里翻翻翻翻了半天翻到自己的银行卡和e卡,周松的声音透着揶揄:“你小子够牛逼的啊,明明喝啤酒都会醉的雏儿,居然去喝二锅头,哈哈哈笑死我了。” 苏岚又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短信通知的银行卡余额咣一下倒回椅背里。三三三三百六十元?!加上我e卡的八十块钱,小季你一顿吃我四百大洋一个月的生活费是要上天啊!关键是我特么还灌得大醉一个问题没有问到! “简直了,我不说你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遇见那种美女骗子被人讹了,结果一问服务生告诉我和你吃饭的居然是那个男的?我说你搁一男的面前装大款有意思吗?尤其那男的长得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类型,我看你下半个月钱袋空空天天吃什么。” 小样儿看不出来啊,周松你还对美男有兴趣。苏岚心里吐槽说要叫小季把脸上面具扯了你绝对说不出来这种话,一面苦笑:“周松你不够意思啊,我特么不是为了替你谢谢他才请他吃饭的吗。” “你别闹,这锅我可不背。”周松直接甩他一个大白眼子,“算了,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这几天就勉为其难周济一下你吧。” “好哥们儿——”苏岚眼睛亮了。 “钱要还哦,本来应该算个利息的,看在咱俩是哥们儿的份上给你免了。” “我——靠!我还说你转性了——” “对了,张绚刚才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你睡的乱七八糟的我替你接的,她说要你醒了给她往回打。” “哦,好的。”酒精中毒带来的不适感还是完全没有退散,苏岚觉得头痛,恶心,又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去回拨张绚的来电,没人接听,苏岚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用微信回了句什么事就打算爬回上铺再他妈睡上一大觉,这时候锁屏亮了,来了一条彩信。 这年头不是微信就是qq的,谁还老土的发彩信啊?苏岚看了一下发信人状态,显示是未知地点,不是张绚。想到近来猖狂的短信诈骗窃取客户信息的新闻,苏岚刚打算把彩信丢进垃圾桶,彩信就自己弹开了,里面是一张照片。苏岚本来是懒洋洋的扫一眼的,看清照片里的内容后眼睛越瞪越大,瞌睡虫全跑干净了。 这是一张扫描照片,里面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肤色黝黑,人高马大,有明显的非洲血统。另一个人身材略微发福,笑容温和,居然是他父亲。 两人穿着登山装,看起来是驴友的样子。虽然两个人占据了照片的大部分地方,但依旧可以看出身后是一个海拔比较高的高原的断崖,而且,多半不在国内。 照片底部还用黄色记号笔标注了日期:2016年4月1日 自己从内蒙回北京后的第一个礼拜五。 苏岚足足愣了五秒钟反应过来,一把抓过周松问:“你经常看博物杂志,知道这照片是什么地方拍的吗?!” “拜托酒没醒吧,发什么疯!”周松被他粗鲁的动作弄的皱起眉头,“这么点地方谁看出来是什么地方啊?” “那这照片是真的吗?还是p的?你觉得——”就在这时铃音再次响起,这次只是一条文字短信,里面有一行字: 周五晚6点。广化寺观音院。 第十一章 钓鱼短信(二) 这种钓鱼短信……一看就暗藏凶机啊,去了准没什么好事。可是之前发的那张照片上面又的的确确是他父亲的照片,就是鸿门宴也得硬着头皮去闯啊。 周松看苏岚的表情忽喜忽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没事吧。这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苏岚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周松突然指着照片中的黑人道:“这个人我在报道上见过。” 你见过?苏岚询问的目光看向周松,后者解释说:“这个人叫盖尔,gale什么的,南非法国混血,是美国挺有名的探险家。” 南非法国混血,还美国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松拿过苏岚的手机,对着照片仔细看了几眼,眉头皱起来:“不可能啊,你这张照片是假的。” “何以见得?” “这个叫盖尔的,十年前已经不在人世了。”周松说。 苏岚顿时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已经死了?” “是的。”周松说,“对了,里面那个中国人是谁?你亲戚?一副紧张的要死的模样。” “我父亲。” “你父亲。”周松哦了一声转身打算往外走,隔了两秒钟反应过来转过来,“你父亲?!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的吗?”苏岚苦笑问。 “苏岚,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不在学校的一个多月到。底。是。干。嘛。去。了?” 看来周松没那么傻啊,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我这样的话了。苏岚想,还不如说是我暴露的太明显了,换了我是他我也得起疑心啊。 苏岚想了想,有点气馁了:“你可想好啊。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事情,第一,你不准和任何人说。第二,我说了之后,你可能也就此脱不开干系了,要是遇见什么倒霉事情别后悔我没提醒你。” “少他|妈废话,有屁赶紧的放。” 苏岚咽了口唾沫,也是现在没完全清醒做决定不考虑太多,借着白酒残存的酒力把他在内蒙古的冒险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周松听的整个人都愣了,话毕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苏岚开了瓶可乐灌了两口润润嗓子,这时候周松说了第一句话:“你还是赶紧报案去吧。” “鬼扯吧,”苏岚嘟囔一句又喝了一口可乐,“你,呃,你不知道那些人势力有多大,在京城底下拿枪乱晃都没人抓的。你去报案,没准你前脚从警察局出来人家派个杀手后脚把你干掉,呃——” 可乐里的碳酸和酒精混合,不但打嗝而且酒醉不适感没有丝毫缓解,反倒是更加sick了。周松看他脸色灰败的样子,担心道:“你不会吐出来吧。” “不会,呃,这他|妈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之前参与他们的活动,也算是共犯,去警察局自己也得进监狱,而且警察******就知道——呃——我爸他|妈|的死哪里去了——” “那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周松摊手道。 “老子——呃——也没指望你能给出什么好主意,总之先试着联系一下张绚看看吧——”苏岚重重放下可乐,从周松手里夺过手机刚打算翻张绚的手机又一条短信发送过来: 不得让孙粤及季先生知晓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第十二章 算卦的(一) 后海。广化寺。 苏岚的爸爸是个信佛的人,小时候没少带他去山西的佛教古迹,不过帝都的寺院还是第一次来。广化寺每逢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都向外开放,平日里除了僧侣只有居士可以进出。苏岚远远在门口看了一眼觉得正门进去比较渺茫,且他这次要见的人干的事情越少被人知道越好,在小胡同里转了转到观音院的外面直接翻墙蹿了进去。 小院子里空空荡荡,除了香炉和蒲团没有什么东西,苏岚刚松口气就看见一个清洁工从墙背后走过来,想找地方躲已经来不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清洁工看见苏岚有点诧异:“你是来干嘛的?” “我……我是来拜观音的!”苏岚立马说,“我这些天净是遇见各种邪乎事,听朋友说到庙里拜拜可以转运,所以就过来——” “现在不是对外开放时间,我也没听到其他人通报有人来。你是采取了什么不当手段进来的吧?” “额……这个……” “有事情明天白天过来,我不管你是真的拜菩萨,还是另有所图,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直接报警。” 五分钟后。苏岚站在寺庙正门外,看见朱红的大门当着他的面砰的关上,有种说不出的沮丧和挫败感。 苏岚没头苍蝇似的在寺庙外围转了几圈,看着天色逐渐由淡红变作蓝黑,再一看手机,次奥,已经六点半了。连躺在地上蓬头垢面的要饭的都爬起来准备收拾回去了,苏岚一时拿不准是直接回学校当这事没发生过还是继续留下来碰碰运气。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小年轻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没几日就会有无妄之灾啊。” 苏岚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道服,坐在两个乞丐中间,地上摆了个摊上面写了一堆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是个装逼算卦的。那人看苏岚在瞧他,挤眉弄眼笑了回去,笑的苏岚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心道妈妈啊难不成被我遇见了个变态。听那个人问:“要不要我替你消灾解难?只要请我一顿饭就可以哦。” 我去,感情好现在跳大绳的连钱都懒得要了,直接找人蹭饭啊!苏岚翻了个白眼正要走开,算卦的又说了几个字:“6点观音院。” ?! “很意外吗?”算卦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悠闲的收拾自己的摊子,“我就是把你叫出来的人。帮我收拾一下,现在的小年轻真没眼力见儿。” “我说——”见算卦的一脸莫测高深不愿详谈的样子,苏岚满腹疑窦来到他跟前替他卷算卦的宣传纸,看见旁边的铁杯子里面放了几张红钞票,整个人楞了一下,“这是你今天忽悠人挣的钱?这么多?” “小毛孩不识相,像我这种道行的人算卦,碰着都是天大的福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的。” 行行行,你就吹吧:“我只对那张照片感兴趣。” 第十二章 算卦的(二) “从这条胡同出去有家披萨店味道不错。我之前和老板打好招呼让留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后海,听起来不错是不是?” 我说你这个画风没搞错吧?一个装道士的去吃披萨,跟紧时代潮流也不带这么潮的啊?!苏岚跟着算卦的来到店里坐下,想到之前和小季吃的那顿饭,怎么觉得怎么有种二次被坑的兆头:“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没规矩,连敬称都没有,你爹你妈小时候怎么教你的。” “……老先生您听着,”苏岚忍了半天没发作,“如果您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是从哪里得到我的信息打算来讹我的话,您是打错算盘了——”话到一半窗外突然有风刮进来,苏岚觉得耳畔有什么冰冷刺骨的东西一晃而过,接着餐馆头顶的吊灯突然灭了,立马好几个食客叫出来: “咋没亮了这!” “服务生!你们这灯怎么回事啊!邻家的都好好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不好意思,可能是线路暂时故障,等一会儿就好啦!”女服务生赔笑说,有几个不给面子的汉子要砍价钱,就吵。算卦的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莫名的带出一股阴森。 苏岚看着看着,汗毛就竖起来了,虽然没有周松那样的阴阳眼开挂,但在内蒙探险的时候他遇到了太多惊险,已经能清晰的辨认出这种威胁感。 “你是能画符驱鬼的道士?” “直觉倒是不错。”算卦的笑了笑,灯光重新亮起,苏岚看着端上来香喷喷的一盘披萨,连最后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照片的确不是我的,我也不认识你的父亲,不过你要是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牵个线,毕竟提供我这张照片的人是个我都不敢随便惹到的主儿。” “你这样的术士还给别人卖命?”苏岚问,而且听他短信的意思,他不希望让赵先生和孙粤双方势力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是第三方势力?我靠了,我老爸失踪到底牵涉了多少力量?他又有多少事情我直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钱过的屁的日子。”算卦的用叉子叉起一牙披萨,毫不客气往嘴里塞,嚼的吧嗒吧嗒响。 “大实话!”所以这就是我请你吃饭还得听你胡搅蛮缠半天get不到重点的理由? “瞧你一脸不忿的样子,我就放点料出来好了,省得你不信我。”算卦的说,“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看看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苏岚讶异的重复了一遍,这特么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完全摸不着头脑好吗,“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唐军牺牲女儿性命做成的小鬼被你用血克死了……”算卦的说到这里,苏岚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攥紧桌子上的餐具刀,“看来这传闻不是假的喽?” 妈|的感情这人在诈我,然后我的下意识反应就直接上套了?这事情本就隐蔽,相信张绚和她弟弟孙钧明也不是四处多嘴的人,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苏岚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攥住刀柄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是制作那个小鬼的人啊。”算卦的笑答。 第十三章 绑票(一) 我擦擦擦?!?苏岚脑中瞬间响起孙钧明说的小鬼制作流程,活生生把孕妇放干血什么的……苏岚猛地站起来,差点把盘子连同刀叉一块掀了:“我我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京城,别乱来啊……” “吃饭。吃饭。”算卦的懒洋洋一挥手,一股阴冷的力量就按住苏岚的肩膀直接把他按回座子里,“嗯这披萨味道不错嘛。” 苏岚想张嘴呼救,蓦然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冷汗顿时流了一身。强作镇定的拿着小刀把披萨一小块一小块切下来塞进嘴里,心脏已经跳的像打鼓一样。这算卦的真邪乎,这到底是什么术法?我该怎么让周围的人知道我被劫持了?问题是就算周围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有人有本事救我吗? 手机!对了,还有手机!苏岚一只手还在桌子上闲闲的摆弄盘子里的食物,另一只手偷偷摸进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到张绚的通讯录。只要给她发一条求救短信…… 同样阴冷的感觉从手腕处拂过,苏岚也不知怎的,手腕突然就脱力,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算卦的弯下腰捡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挑起一根眉毛:“爱疯6?正好我想来一款呢,你要是不乐意掏饭钱这手机送我当饭钱也行啊。” 完了完了这回他妈彻底完了,苏岚拿叉子的手已然开始抖了,强迫自己用另一只手扶住才没让叉子上面的食物掉下来。算卦的想了想,冲服务生招了招手:“再来个卡布奇诺。” 四十分钟后,钱包空空的苏岚跟在算卦的身后走出了餐厅。算卦的东绕西绕了半天来到一个门扉紧闭的四合院门前,扣了几下门环里面传来一口京片子声音:“外面谁啊?” “得手了。”算卦的答非所问。里面立即不吱声了,沉默了两分钟后一个穿着汗衫人力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打开门,冲苏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就是这小子?” “他手机上有照片和张绚的通讯方式,错不了。”算卦的答。 “那行了,走嘞,别让老大等太长时间。” “等等,你们要把我拐哪里去——”苏岚刚要说话就被算卦的捂住嘴巴,算卦的手上的泥汗臭味让苏岚作呕,手松开时苏岚发现自己再次说不出话来了。车夫嘿嘿一笑:“你这心黑道爷啊,神神鬼鬼的法子真不少,有没有法子让这小子失去意识直接跟着我们走?” “这就得下降头了,我还懒得在他身上费这么大力气呢。” “嘿。真厉害。”车夫说着手在苏岚肩膀上狠狠一推,苏岚踉跄几步站住,“小子,乖点别想闹出什么动静,我和这位道爷保证你不会遭多少罪。” 我去你|妈不会遭多少罪,牲口乖乖的跟着屠夫走更快进屠宰场。苏岚深吸口气,喉咙里那种咒术禁锢的窒息感渐渐消除,哑着嗓子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二位爷这是要把我押去见谁?” “心急什么,见了你就知道了。”车夫从兜里摸出支烟点上,边吐烟圈边懒洋洋的答。 第十三章 绑票(二) 零点。一辆人力车在小巷的灯影间慢悠悠穿梭,上面道士模样的人和车夫聊得正欢,男大学生则一脸抑郁的沉默不语。这么一个奇怪的搭配白日里估计会引来不少目光,晚上巷子里空荡荡的一路上除了零星的鸟叫外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道周松他们会不会机灵点看我半夜不回来找人找我啊……苏岚捏了一把汗,眼睁睁看着人力车停在停车场外。午夜的停车场冷冷清清,只有外围的树底下零零散散停了几辆车。车夫扯着苏岚向其中一辆黑色轿车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车夫和算卦的对视一眼,把苏岚一把推到算卦的那边,后者扯着他就往停车场外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灯影下一条人影挡住去路。算卦的抽出一张符纸眯眼捻诀,苏岚瞬间觉得劲风扑面,不知什么东西呼啸着从符纸中央冒出向人影方向袭去。 车夫破口大骂:“你丫收拾敌人也顾着点自己人吧,上来就使这招我被恶鬼缠上了怎么办——” 苏岚觉得浑身阴冷,几乎要窒息,趁算卦的分心踉跄跑开几步,眼看车夫向自己这边跑来,苏岚拿出匕首,却觉得眼睛发痛,不得不眯着,连车夫的动作都看不清楚。好容易逃开了再被捉住那简直…… “就你这样子,还想摆脱我出来单独行动?作死吧你。”一个熟悉的女声说。苏岚猛地睁大眼,看见张绚拽住自己的手腕往出口方向跑。车夫大叫:“苏岚跑了,快拦住他啊!”叫了几声被听见算卦的回应,苏岚心中一动:“难道另一个人是……” “走。”小季几乎同时鬼魅般出现在苏岚另一侧,三个人出了停车场绕了几个圈子来到一辆汽车前。张绚相当迅速的开门启动车,把苏岚推进后座关上车门就开车走了。苏岚看了看后座旁边恢复打瞌睡状态的小季,又看了看驾驶位上开车的张绚的后脑勺,讪讪笑道:“好像又是你们两个救了我,真是——” “感谢什么的废话少说,这种事再有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张绚声音冷冷的,估计是气得不轻。 “呵……呵呵……”苏岚冷汗都快掉下来了,慌忙换了话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们跟踪我了?” “这你得问季先生。” “嗯?小季?”见苏岚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小季慢慢吞吞摸出一部手机丢给旁边的苏岚,苏岚拿了正的反的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生产厂家的标志,也没印象在任何实体店或网店上看见过这种型号,“没见过哎,定制的?” 小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就不能指望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多蹦几个字出来。苏岚滑开锁屏,看见一张gps定位,那上面飞速移动的红点……小季给我安了gps定位?“什么时候?” “你喝醉的时候。” “你们两个事先都串通好了?”尤其是张绚,我怎么记得她原先和小季关系不怎么样的啊?本来孙粤对她这次行动就不满意,她就不怕孙粤追究吗? “不是,是季先生找我的,他说你去见一个很危险的人,我就和他一块来救你了。地点什么的都是他提供的,我不过是开车过来而已。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啊,听那个穿道袍的说是唐蓉蓉的制作者。他能够操纵阴魂,”苏岚答,“在自爆身份之后使了几个不知道什么术法我就浑身不听使唤,张开嘴呼救都发不出声音来。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 “我现在后悔了,还不如跟着他们后面,顺藤摸瓜捉出幕后黑手呢。”张绚啧了一声说。 “你是认真的?你忍心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被两个黑社会的人绑了心里担惊受怕——” “手机拿来。”小季突然伸手,吓了苏岚一跳。 “啊?……哦。”苏岚余光又扫了手机屏幕一眼才递出手机,小季把拿过来盯着屏幕:“苏岚你的iphone还在他们手里?” “哎,对啊。”苏岚一下子反应过来坐直身子,“你的追踪器安在我手机上?那你不就知道那些人的动向了吗?” 苏岚这一嗓子张绚也不淡定了:“季先生?他们现在在哪里?” “关于这几个人,”小季把手机摁关机放在裤兜里,“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第十四章 欠人情 苏岚一听这腔调,就知道小季又打算什么都不说了。张绚不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 苏岚见后视镜里张绚的脸孔骤然晴转多云,生怕两个人直接撕起来。这时候前方遇见一个红灯。张绚猛地一踩油门,突然的苏岚脸差点撞到前座上,沉默了片刻张绚说:“这次的事我不会告诉我弟弟,孙粤也不会知道。” 小季没吱声。 “你这次拉我一起救人,应该不是出于赵先生的授意吧?明明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特意让我插一脚,为的是什么?”张绚继续问,语气不能说不有些咄咄逼人。 “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这样的人需要张绚欠你人情?不会吧?你要她做什么?”苏岚吃惊的问,问完了现两个人都没说话,似乎已然达成什么沉默的共识,这个话题就算揭过了。 汽车开到一半小季说要下车,然后在苏岚和张绚的注视下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里,身手之敏捷让苏岚再一次感慨这家伙是不是属猴子的。张绚把车开到学校对面一个小区的停车场停下,丢了一个iphone到后座上:“这个给你,手机没了联系起来不大方便。” “谢谢。”苏岚刚接过手机,张绚就开开车门说:“到了,你自己回去吧。” “你不回学校吗?” 张绚向一片漆黑的塔楼努了下嘴:“我在这里买了间房子。” 哎,有钱就是好啊……苏岚一心羡慕嫉妒恨的往学校方向走,张绚叫住他:“对了,五一放假你和我去美国一趟。” “干什么?” “咱们上次淘出来的东西在美国找到一个买主,你不是一直抱怨手头缺钱吗?把东西出了你就有钱了,别怪我没有想着你。” “哦好的,”苏岚立刻想起之前小季说的让他搅黄这件事话,声音有点虚浮也不知道张绚有没有听出端倪,“我没有出过国,连护照都没有,这时间来得及吗……” “你不用担心,材料什么的早备好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你用真身份出去。”张绚说,“今天这件事我会查的,我不信没那个姓季的我就查不出来东西,出国的事你只管等我的消息就行。” “ok.” 回到宿舍时都是凌晨3点了,意外的是寝室里居然没人睡觉。钱泽在通宵打lol,周松在有的没的翻课本,一见苏岚沉着个脸回来招呼道:“呦,这么晚回来干嘛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电话丢了。”苏岚说着走到公共课桌前放下包,从兜里摸出新手机打开,很显然不是新机已经被人用过,不过保养程度比自己原来那个摔得屏都有点裂的好太多了。 里面删的除了基本应用外什么都没有,打开通讯录就张绚一个号孤零零的显示在屏幕上。苏岚苦笑了一下,打算有功夫找张绚问问软件商店的账户密码,就听见周松问:“你手机丢了现在手里的是什么?这么快就新买了一个?” “送的。” “哎呀,手机都能送,你还收的理所应当,这关系得到什么地步啊!”钱泽立马起哄,“苏岚你实话实说了吧,兄弟绝对不笑话你,你是不是被那个叫张绚的富家女包养了?” 三秒沉默,之后宿舍里爆出一声怒吼—— “包你妹的养啊!”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半苏岚醒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空了。苏岚一面感慨日子越过越脱轨,一面习惯性的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拿出来翻看。张绚果然了账户密码,以及四月三十日登机飞往纽约肯尼迪机场的通知。苏岚下了一款手游玩了半个小时丢到一边,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父亲消息被搞到,唯一的线索照片也断了,是不是我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不过想找到父亲下落,过回原来的生活罢了,现在却不得不和黑道扯上关系,被孙粤他们牵着鼻子走,还要去美国见什么主顾销赃。那主顾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搞不好是意大利黑手党那类的组织,还有小季要我搅黄这件事的要求…… ******。好烦。 我的人生……究竟会走向何方? 下午三点。周松回到宿舍,看见一直躺在床上连动都懒得动弹的苏岚,问:“下午第一节课你没去上?老师点名了。” “哦。”苏岚闷闷的应了一声,点名?爱咋地咋地。 “苏岚,我觉得你这几天看起来很不对劲啊。”周松说,“昨天当着钱泽的面没问,你父亲那事儿……到底怎么着了?” 苏岚没好气的回答:“能怎么着?就那么着呗。遇见一个奇形怪状会术法的臭道士,差点被他掳走卖了回不来了——” “噗,还别说就你这长相,卖了当面兴许真能赚到点票子——” “喂!姓周的你丫胡说八道什么呢!” “开个玩笑,哥们儿别生气。”看见苏岚脸色都变了,周松赶紧服软道歉,“我知道你这几天没好事,丢了父亲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安慰安慰你就能翻过去的小事儿,这不过几天就五一了吗,我和钱泽打算去桂林玩一趟,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散散心?” “抱歉,”苏岚闭了闭眼翻了个身让自己背朝外窝在床上,声音低沉些许,“……五一我有一些别的事情必须处理。” “那就自求多福咯。”周松不知道是不是从苏岚消沉倦怠的声音中听出什么信息,闷了五秒钟又略显多余的找补一句,“不过你这样子还是少做危险活动的好,胳膊的伤还没好呢,小心旧伤没好再添新伤。” “啊?我这胳膊啊。”苏岚才想起来似的瞄了眼右胳膊的绷带,“已经没什么事了,后天就去医院把绷带拆了。不过那粽子咬的那么狠难免得留疤,烦啊。” “祝你好运。”周松丢下四个字就出门洗澡去了,清脆的提示音响起,苏岚的视线落下到手机上,屏幕再次亮起,上面多了条通知,告知苏岚去美国前需要自己购置的物品。 是啊…… 祝我好运。 第十五章 绷带趣事(一) 苏岚拆了绷带从医院回来后引起系里不小的轰动,因为他胳膊上的疤痕实在太过惹眼引来不少同学尤其是女生的好奇,纷纷猜测伤口的来历。多种说法众说纷纭,其中最流行的一个论调居然是—— “你瞧那形状!明显是女人的牙印啊!你说说明情况下一个女人会在男人胳膊上留下这么清晰的牙印?很显然是在啪啪啪的时候啊,说不定还是第一次——” “就是,让女人咬的那么狠,这得有多激烈啊。苏岚这个禽兽也不管人家之前有没有开封过就硬来。第一次很疼的好吗,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说,被他拿下一血的女人是谁?” “那还用问!当然是张绚啦!这俩都夜不归宿几次了,欺负我们都是单身狗是吧!你不知道她身手多好,要不是她那么凶悍的女人有谁能咬出这么深的牙齿印——” 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的苏岚整个人都炸了,冲上去和那帮女同学理论非但没人相信反而被扣了“渣男”的帽子。 “人家张绚都没辩解呢,你着什么急啊?”对此,唯一知道真相的周松如是评论,苏岚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种幸灾乐祸在里面。 她?嘿,她自己事情多的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管学校里这点流言蜚语。苏岚想起上次见面提到这件事她的回复:“流言解释起来向来是越描越黑。再者,我都无所谓他们说什么,你一个男的怕啥?”苦笑一声。 钱泽搂着苏岚的肩膀,一脸淫笑:“行啊,看你最老实,最早上垒的居然是你,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哪天给我们传授一下把妹经验——” 叮铃铃!手机铃声。苏岚一把推开钱泽,按下通话键:“喂?张绚——”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没有?快拉着行李到楼下找我,去机场了。” “哦好的,这就下去。”苏岚无视旁边发出哟哦哦怪声的钱泽,拉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蜜月愉快!回来记得给我们捎点美国特产呗,越贵越好,反正我知道花的不是你的钱。” “知道了!”苏岚砰地关上宿舍门下楼,张绚坐在一辆十分惹眼的红色豪车里,完全无视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对搬着行李下来的苏岚说:“行李箱放后备箱里。” 豪车一路开到首都机场,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张绚事先准备了便当饭和苏岚吃了,苏岚就问:“其他人不跟着来吗?” “孙钧明早就去了美国接应我们,这次就我们两个去。”张绚说。 “你的货呢?不会装在手提箱里吧,海关过得了审吗?” “你傻x啊,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走民用航班。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到时候见我眼色行事就行。” 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张绚事先预定好了一间双人房。苏岚一开始还因为和张绚一个房间有点不好意思,结果人家张绚进盥洗室里洗了个澡穿着睡袍出来爬自己床上直接倒头就睡,反倒是苏岚因为心事重半天没睡着。一宿无话。 第十五章 绷带趣事(二) 第二天苏岚醒来的时候张绚还在睡,穿了拖鞋拿了衣服来到卫生间洗漱更衣完毕就听见门外响亮的敲门声,踩着脱鞋走到玄关门口,透过猫眼看见一个蓝眼黄发的外国少年:“谁啊?” “孙钧明找的接你们的人。” 苏岚想既然对方连张绚弟弟的名字都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刚把锁转开门就毫不客气自己开了把苏岚直接拍到门背和墙面的狭窄缝隙里:“张——绚——honey(宝贝)!” “喂,我的妈什么情况?!”被门拍成相片灰头土脸的苏岚推开门发现刚进来那个家伙居然直接扑到刚起床还穿着睡衣的张绚身上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谁啊?张绚这家伙你认识?” “i’mray.(我是ray)”说的是地道美语,下一秒就无缝切换成发音标准的中文,“你是苏岚?” “哼。”苏岚气哼哼看着张绚,后者一点觉得不妥的意思都没有,竟然在被黄毛袭胸之后还默许他直接坐到自己床边,登时觉得绿光罩顶:“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ex-boyfriend.(前男友)” “少胡扯。”张绚直接肘了黄毛一下,黄毛吃痛的ouch了一声,这才转向苏岚,“欧美人都这样,别看他看着挺大的,才十三岁,孙钧明的同校同学。” 十三岁也不能随便让吃豆腐啊大姐!早知道你这方面这么开放我特么为什么一直傻等着不下手……苏岚摇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从脑子里赶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啊喂!重点不是……“张绚,你不是说咱们到美国来是为了……那个嘛。” 张绚白了一眼:“哪个啊,苏岚我和你说你别占我口头便宜啊。” “我不说是为了你好啊!”那破小孩说是你男朋友你都不指责他占你口头便宜!对于张绚当面拆自己台苏岚几乎是崩溃的,你要我怎么说?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说咱们是来美国销赃的?给抓局子里怎么办? ray微微一笑:“苏先生谨慎点是应该的,我相当理解。但你可能不知道你们这次的买主是我家父。” 什么?! “家父是东方文化的学者,在大学任教,对东方宗教方面很有研究。你们这次发现的文物对于父亲的研究有极高的价值,父亲说这几件文物将会是对现今理论的一个颠覆……” 苏岚站在两人对面听着ray侃侃而谈文物对他父亲研究的重要性,从他的描述来看自己和他的家庭背景有相似之处,而且ray的谈吐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信服力,不是真心对这方面有了解并喜爱的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就是一个简单的文物学者赵先生会大费周章的要小季过来警告我吗?而且一般的学者也不敢要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吧?要说着看似人畜无害就是嘴贱点的黄毛和他那个教授父亲背后没有什么背景鬼才相信勒。 他们为什么不希望眼前这个家伙得到张绚手里的东西? 苏岚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了。 第十六章 巧遇 上午十点。ray离开后苏岚就被张绚轰出去买早餐了,等拎着早餐回来时张绚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打电话,见苏岚进来摁了手机道:“赛百味?我忘了和你说我讨厌加洋葱了。” “没加。”苏岚心道你不想让我听见你打电话内容就强行转话题有点太假了,也没点破,“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是第一次来美国吧。” “是啊。” “那去玩玩呗。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时代广场,自由女神像,许多地方可以去看看。” “哈?”张绚的回复完全在苏岚意料之外,“你不是说要见那个什么ray的父亲销赃吗?” “什么销赃,说的那么难听。”张绚冲苏岚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之后继续喝拿铁,“我和孙钧明联系好了,待会儿一起去找professor disroll——ray的父亲。”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你弟一起去找买主谈价钱,丢我一个人在纽约瞎逛?” “反正你英语也不赖,之前一起在内蒙时候听那些外国人和季先生说话比我都清楚,一个人也出不了什么娄子。” “这就是你不让我去的理由?” “你吗,也没什么经验,先去体验一下纽约风情吧,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一起的。”这时张绚的手机震动起来,“好了,我看接我的车已经到了,我先走了。信用卡在桌子上,你出去随便刷,要是不想出去一天宅旅馆里也没问题。我先走了。”张绚说着拎起手提包出去了,留下苏岚一个人看着桌子上的信用卡发愣。 所以说,既然从头到尾没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我跟着一起来啊! 等等,这样一来,小季说让我把买卖搅黄什么的,不就没戏了吗?压根没有我参与的地方啊。又不能上赶着一起去,太明显了引人怀疑就糟了。要不还是出去逛逛吧?买卖什么的估计一天也不会谈妥,以后也有机会接触。反正掏的也不是我的钱,干嘛要给孙粤省着?出去玩去。 因为幼时父亲熏陶的缘故,现在苏岚都对文物有种特殊的好感。他在google地图上查了一下大都会地点,买了个地铁卡就坐过去了。他盘算着,打算白天在一楼埃及馆看看,中午出来吃个饭,下午再买票进去看看二楼的欧洲油画。就在他排队买票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真巧啊,小苏,咱们又见面了。” “赵先生?”回过头看见一身休闲装的赵先生苏岚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由得怀疑这次相遇的“巧合性”,“我说,您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特地要找我所以大老远来博物馆来堵我吧?” “不用想太多,我就是给自己放个假出国溜达溜达。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跑大都会来参观了?张小姐没和你一起?” “这不我喜欢博物馆,就自己来了。”苏岚心里吐槽不是你让小季特地找我让我来纽约的吗,现在搁这里装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您手下没和您一起?” “他啊,有点事。”赵先生轻描淡写地说,“小苏,别东张西望的,到你了。” “啊?”苏岚猛然回头,才发现前面排队的人都没了,售票员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赶紧和赵先生一人买了一张票往埃及馆走去。 这么话题一中断再提起来就显得太刻意了,而且苏岚相信自己执意要问赵先生也会用什么别的理由搪塞过去。苏岚和赵先生一前一后走进展厅,感觉有赵先生在原本轻松惬意的参观就变了味儿,说不出的压抑。苏岚闷闷地看着玻璃里面棕褐色的法老棺椁,赵先生倒是兴致颇高,不时招呼苏岚过来说一些因为看到展品联想到的埃及的逸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在看一个掉色的埃及壁画时苏岚忍不住了:“我说,您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参观的?” “不然你以为呢?”赵先生掏出一个单反相机对着展品拍照,看着真像一个热衷文物的普通游客。 “我还以为等我们出去,这里的馆藏就会少上几件呢。”苏岚半开玩笑地说。 “脑洞挺大嘛。”赵先生完全不以为意,继续拍照。苏岚仔细看了一下赵先生拍的展品没发现什么特意的地方,可能就是装出游客样子为拍而拍或者真的是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这时苏岚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苏岚和赵先生说自己内急先去解决一下,之后一人冲到洗手间拨回去:“张绚?” “你现在在哪里?”张绚惶急的声音听着给苏岚一种大事不妙的感受。 “大都会博物馆,你不是叫我随便出去逛吗。”苏岚又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捂住嘴低声问,“出了什么事情了?” “刚才保管人员通知我说运过来的货里面有件失踪了。”张绚说。 “失踪了?”苏岚第一感受就是赵先生捣的鬼,把手机贴得离耳朵更近一些,“哪件没了?” “你记得女尸胸口的佩饰吗?” “那块雕成蛇形的宝石?”这件宝物苏岚在父亲的幻境和现实中都见过,所以印象很深,“丢失的是这个?” “不光如此,”张绚的声音在抖,“我从今天上午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个蛇形的印记,和那个宝石的形状一模一样……” “你不会是东西丢了怕被孙粤罚吓得出现幻觉了吧。” “屁的幻觉!” “行行,不是幻觉,那我现在去找你?你在哪里。哦好的。”苏岚匆匆忙忙记下地址之后,跑出洗手间,对仍在拍照的赵先生说:“不好意思啊,突然有点事,可能得留您一个人自己参观了。” “去吧,小心点。我就说,那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啊。” 在小季转述过类似话的前提下,再听到这句话苏岚再也淡定不了了:“您想必是知道我和张绚此次来纽约的目的吧,您是否有参与其中?” “没有哦。” “你——”苏岚看着赵先生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摸不清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总之我先走了。” “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参观了,哎,小苏下次见喽。”赵先生一脸遗憾挥了挥手,接着一个人往下一个展厅走去。 第十七章 佩饰(一) “怎么回事?”一个半小时后,旅馆的套房里,苏岚一进门就看见走来走去的张绚。张绚一看见他立马把他拽到床边坐下之后冲到门口撞上门,苏岚看了看身后的床单和被褥:“唉,我说这不大合适吧……” “什么不大合适?哎,没闲心和你扯这些了。你说你去了大都会?” “是啊,还没走几步就被你电话叫出来了……所以说,买卖黄了?” “价钱已经谈妥了,就是最重要的佩饰不见了对交易有着很不利的影响。我已经跟那家伙说了七天以后交货,要是到时候佩饰还没找到的话就麻烦大了——” “什么?!东西没了你也敢欺瞒买方直接交易?!你就不怕到时候真的找不到——” “不是还有七天嘛,我就不信了一个佩饰能从人间蒸发不成。”张绚咬牙切齿地说,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只怕没嘴上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吧……苏岚看着张绚的手,是戴着手套的,想起早上张绚打电话时候的话,冷不丁抓起她的手拉开手套查看,被张绚一把拍下去:“你干嘛啊!” “我干嘛?你不是说你手腕上多了个蛇形印记巴拉巴拉的,我怎么没看见啊?”感情好逗我玩呢。 “不在这只手上。” “原来如此。”苏岚就去抓张绚另一只手,被她板着脸拍了下去,“不许看。” “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我说你至于的啊!内蒙潜水当着那么多外国禽兽的面穿比基尼都无所谓,现在就个纹身你不让人看?我好歹也是当事人啊,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帮你也说不定——” “我建议你还是听她的话比较好。”一个声音说,苏岚抬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开了,ray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他们两个。 张绚也是吃了一惊,反应慢了一下就被苏岚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苏岚看了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外国少年,当着外人的面拉拉扯扯的看着实在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手站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房门锁的你怎么进来的?” “用房卡啊。”ray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拋起又落下,等等,这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苏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真房卡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炸了:“你什么时候——?!” “你刚进旅馆大厅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一个清洁工?” “是啊,那个人是你扮的?!”看ray从背后的背包里拽出几件衣服,苏岚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易容和偷窃水平可以直接做间谍去了吧! “我是我们学校cosy社的化妆师,有几套衣服挺正常。” “看不出来啊,你cos过女装大佬不?”大概是之前看着ray和张绚打打闹闹打心眼里不爽,加上房卡被摸走,苏岚的口气不由自主冲了起来。张绚白了苏岚一眼:“你干嘛说话阴阳怪气的。” 喂他偷了我的东西偷听我们的对话难道还要我对他笑脸相迎不成?!ray笑嘻嘻地冲张绚问:“所以你之前说东西没到,要家父等七天再交货都是骗我爸的?” 得了,这回买主的儿子听到了,我看你还怎么收藏。苏岚忍不住看了看张绚,后者笑的一脸挑衅:“怎么着,你打算把这事情告诉你爸搅黄这个生意?” “不要这么看我嘛,我可是一个字没和家父说哦。”ray故作调皮状眨了眨右眼,“正相反,我是来帮你们的。毕竟我的中国朋友里面就张绚长得最漂亮了,我还打算追你呢,哪能让你因为这么个破诅咒挂掉呢。” “什么?诅咒?挂掉?”苏岚脸色白了,ray也瞬间收起笑容,一个字一个字严肃道: “这个是埻端国的诅咒,中招的人会在左手手腕上出现印记,并每日扩散直至全身。七天之内若是找不到解救之法,那么中招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