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相杀相爱》 第一章 深夜黑影 黑影一撩晃过,监视器屏幕里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夜静如魅,正过凌晨时候。 金氏财团大厦,八十八层高。在黑夜的笼罩下,显的莫名诡异。 轻吹口气,唇角冰冷的微扯,男子,大气的端坐一张豪皮转椅里,五指修长,指尖把玩着的,是一杯腥红朗酒。那一口刚入喉,显然满意之极。 ‘此次行动者是名女子,名叫冰蝶,身手出了名狠辣。是明星杀手集团最高级人员。’ 无声的黑影如软风滑过,那尾闪一逝的衣角如牛奶般柔软。金氏财团内,鬼影如魅。 男子浅吸口气,不屑的嗤鼻,唇角微翘。离他不远处的通讯器里,严肃冷漠的声音在做着报告。今夜,有鬼上门。 男子似听非听,手指华美的叫人窒息……他那把玩高脚杯的大姆指上,一枚显然代表着历史的古董板指似白非白,白中隐透水青,镂空的线条完美至极。 ‘这名杀手不同以往的小角色,是个强劲对手。所用武器据说诡异莫测,总裁,要不要多加派些人过去?’ 监视厅里三十几个大屏幕,扫视着金氏大厦各个角落……坐着的三名工作人员或倒或趴或仰面向上,已没了气息。 走廊、楼道、安全室,或是无人,或是……躺倒着一两穿保安服的尸体。 透明的杯弦沾近唇边,倾斜,红液丝丝一缕入口,男子嗅着那酒香,透过空气在看那红液绚丽。 金氏财团大厦顶楼,楼中有楼。巨大的空间里,一座透明的小楼端立正中,楼下一圈,七八名守卫端着枪,走来走去。 ‘她可不是一只小猫。’通讯器里的声音等不到回音,停顿了三秒,做出总结。 男子脚下一团巨大的白皮毛东西,黑斑如浪……隐约轻颤地动了一下。 八十六楼开始,没有电梯,楼道里,那如妖如魅的黑色身影在墙上一滑即逝。 走廊上空,鬼影悄无声息的在天顶盘格上轻盈移动,时起时落。走廊上四名守卫严谨的左右查视,高处,黑影坠下…… 砰——! ‘主层那边失去联系了!’ ‘什么?总裁!’ 男子,轻呵一声,唇角飞扬。身下,那团巨大的白色毛皮突然双耳一立,有头抬起,居然,只头雪白猛虎!!! 眼角微移,透过楼中楼纯圆型防弹玻璃墙,男子看见外围空间楼下那如箭离弦而至的黑影。手中高脚杯,杯中红液,流彩华光荡漾……只是瞬间的事情。 女子。冲进范围的瞬间,那明似一把重剑的怪异武器便被掷力一甩,如长蛇成鞭,吐信袭人。金属蛇尖,秒闪六七,快过任何转身的瞬间,在彪悍的七八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划喉刺心,终结一切。 嗖——! 金蛇归剑,女子强壮娇韧的身影一扭,脚下无声,她向楼中楼的密码门走过去。 ‘总裁!总裁!!!shit!快!支援主楼!快快快!’ 眉尖轻挑,男子饶有趣味的在看那一袭软皮黑衣的女子若无旁人的盯着密码锁上按键,眼神淡漠的在按着。 白虎已经站了起来,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唇皮微微回扯,隐露寒牙。 嗒。玻璃门开了,女子,扭动着如水的身躯,轻踩那同样透明的楼梯,向楼上,步伐沉稳的盘旋走去。 没启用任何高端设备,只因他的自负与孤傲。他是有史以来屈指可数的奇人之一,有着过人的心算能力,记忆力更是超群。他设定的密码是他引以为傲的大算结果,这般便被一杀上门来的小鬼三下五除二给灭了,男子斜长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气。 白虎体块硕大,它站起,下颚高过书案,刚迈前一步,一直坐着的男子终于嗒一声放下手中酒杯,站起。 “枉我算计了好几夜。”站起,男子如拨山伟松,居然高的离谱,长腿屹立,给人瞬间莫名的压抑感。“你就这样解了?” 听不出语气中的任何情绪,刚上楼而已,无视周遭一切,女子只是寒霜着一张脸,冰薄的盯着那帅气逼人的高挑男子。 “再怎么算,结果只是一串数字。” 锵!女子手中兵器瞬间自鸣,她眼中那倒映的男子已经甩手扬起,那乌黑的勃格朗手枪…… 咻!兵刃离手,快过瞬间闪电,疾风割喉,直冲向前…… 有嗡鸣震耳,男子瞳中镜显的女子满面寒霜;女子眼中的男子抑是面无表情,只有那白虎无视重器袭主飞身奔跃,狂吼的扑向女子。 不知哪里来的飓风袭卷,就以这两人一兽为中心,在重器眼看着就要撞上枪口那已离膛的子弹的瞬间…… 惊瞪眼,女子眼中的一切在瞬息突变,周身所有一切都扭曲,碎散成粉末,不管是相隔数米远的必杀对象、白虎,包括已经飞离自己的兵器,唯独……除了她自己。 气流,形成黑洞,是重器嚣张跋扈的张狂袭生的杀气冲撞了那古器扳指神秘的镂缝造成。 不知是激活了时空的缝隙,还是杀戮唤醒了远古的灵魂召引,范围内所有,粉碎,绞散成风,以重器与扳指之间为中心,吞吸,尽数,消失不见。 嗡鸣顿止。 后援赶至的守卫在一美籍黑人带领下冲上楼中楼,待他们冲到楼上时,所看见的……飞纸飘坠,余气已散,空间地板上,只有那黑衣女杀手如同死去了一般,软绵绵的瘫趴在地板上。 总裁,白虎,消失不见。 任守卫们包围向那不知生死的女杀手,美籍黑人一脸惊诧,不详的预感袭卷心头。 第二章 计杀龙霸天 惊雷闪电,其声轰鸣,暴雪漫天。 皇宫。 殿外重鞋砸地,兵戈撞响,尽被嗡雷吞噬。 殿内歌舞正热,欢嬉乐声交措。 主位上那体魄庞大的中年男子一脸红光,任左右两柔媚女子喂肉推酒,笑声震顶。 下殿左右两摆矮桌直长,坐满宾客,各是喝的油光鼻亮。其中一桌,将军元郎,起铜盅欲饮,却是眸中寒光一闪。隔对可见的两桌同似将军模样的男子沉眸点头。 雄伟的轩辕宫,雪雾苍茫,唯它独傲,尽显巍巍漠然。 金甲兵陆续,一层一层将大殿包围,为首者扬指,所有簇响声嘎然而止。 殿外广场开阔一里,大雪弥漫,依旧能看见场中心的日晷,巨大的圆盘微斜,正中大针为心,有影为证,酉时,日正落。 殿内主位上那体魄庞大的中年男子突的一吼,扯过贴身轻咬了他耳垂一下的娇身女子狠狠按下,粗野的**起来。殿下众人一愣,只是两秒,又各自放荡大笑起来。 歌舞依旧,乐声依旧。 元郎将军浅哼冷笑,终将那酒灌下肠腑,啪一声将空杯砸向殿中空地舞女之间,重响一声。 砰——! 所有人一惊时,大殿门被巨响一声撞开,金甲卫洪水般冲进。 同时,一直蛰伏着的另两员将军腾身而起,利剑出鞘,锋芒闪,随身直刺高处。 体魄庞大的中年男子位居剑指锋颠,他啪一巨掌砸下,那木案便应声碎裂,人已借力而起,雄吼一声,顿时大殿嗡鸣。 “诛杀龙氏逆贼,护救者同罪立斩!”冲进大殿的金甲卫卫队长举剑一吼,顿时桌翻酒倒,一遍混乱。 “保护仲父大人——!来人哪——!啊——!”有独声求救者,立被一金甲卫刺胸而亡。 锵锵锵锵锵,殿上两将军与众金甲卫齐攻那体魄庞大的中年男子,兵刃撞响。 元郎伸臂,有侍卫上前将长枪奉上,紧握的瞬间,便如神力加身般,只听得他怒吼一声,紧枪冲去…… * 兴善宫,太后正宫。 正月,风雪起舞,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洗涤着整个轩辕宫。 知道此刻窗外尽雪,更知道此刻那相隔甚远的某殿里巨变在乱,太后赵姬一脸看不透的淡漠。 怪不得她,也无人有这资格来怪她。一切,都是那人咎由自取。 宫里暖炉烧的满殿燥灼,身暖,心却乱。 太后面前摆着一盘棋,对坐的,是一年经二十四五的青年男子,额上帝冕高冠,珠旒微晃,他正在落子,一脸静然,宛如神像前那净池里沾带露珠的白莲苞。 像极了,这一代新帝,十二岁登基,纵使又过十三载,依旧只能称为‘新’帝。可他这模样,却是越长越像那十三年前驾崩的先帝。 看着自己的儿子,年青依旧的太后拈子的玉指静止三秒。 “母后,该你了。”新帝落了子,抬眸望向太后,冲她一笑,温柔有爱。 保持着冷静,太后双指夹子,压抑着内心澎湃,定定的盯着皇帝,眉尖微挑。 “你有十足把握能杀他?” 一笑,新帝提身,点了点头。 * 酒有毒,无色无味,软骨散。 酒是太后御赐,庆仲父四十九岁升龙辰。太后诏:五十龙运,九正抬头。仲父大喜,宴请众宾。 可酒有毒。 打不到百来招,体魄庞大的中年男子——轩辕国仲父龙霸天,胸中一枪穿透,便是身子一软,单膝砸地,双目怒瞪,血丝暴狞,嘴角污血流出。 “她……”发丝枯乱,龙霸天一手紧剑撑着自己不倒,一手颤抖着扬起,指向元郎:“要……杀我?” 龙霸天声音里满满的不信与疑惑。 元郎自知他能杀了当今英勇第一的龙霸天主要是因为太后所赐毒酒,算来,已可以如此解惑了,便淡淡一叹,将手中长枪轻轻一推。 那雄霸了轩辕国十数载的枭雄便怒睁着血丝大眼死不冥目的向后…… 倒下。 刚刚还盈热满满的大殿,瞬时已静如坟场,各是躺倒的尸体,零散的宦官或宫女抖瑟着扑跪在边墙角落里,不敢出声。 元郎左右看了看,侧身望向金甲卫卫队长。 “立即准备,迎缴龙氏一族护兵卫。” “喏——!” * 太古元年,史称古元。 古元307年正月。做了十三年傀儡皇帝的轩辕帝借其母相助,诛杀了当时权倾朝野的仲父龙霸天。 以轩辕帝凌皇胤为首,太后为辅的一方;以龙氏一族暗党私结的一方,在龙霸天被计杀整整四天后,终以龙氏一族兵败告终。只四日,轩辕国被立刑侧斩人数高达数千,入狱者上万。 百姓街头叩拜,喜极而泣,呼谢上苍,叩谢新帝,顿呈一遍感动苍天的难得画面。 古元307年,轩辕迎来崭新的峥嵘岁月。 重得帝权的皇帝所做第一件事,便是将关押在幽静灵阁里,他唯一的嫡亲妹妹接出禁阁。 第三章 灵魂转换 有一瞬间身子骨要散架的错觉。仿佛被人施了魔法,身体动弹不得,一动就要粉碎般的酸痛。 冰蝶尝试着睁开眼,眼皮很重,撑了好几下才终于睁开。 入目看见的是一屋破破烂烂杂碎,甚至还有老鼠咻一声窜过,唯一完整些的,就是桌上几碗米饭,看样子少说三两天的货,都还原成米粒了。 她是趴在桌上醒来的。 盯着那碗中米粒,冰蝶脑海闪过刺杀金氏财团总裁的瞬间。那阵风是怎么回事?那人那虎虚影成粉末卷进风里去了又是怎么回事? 想提身,头重,冰蝶下意识抬手捂向额,惊觉自己居然在发烧。活这么久几乎没感冒过的人,居然发烧?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冰蝶呼吸沉重的目光微移,望向自己的手。 娇小、纤细、苍白……正反面看了看,冰蝶眉尖一挑,意识到什么的撑身站起。 忍下了酸痛的感觉,巡视一周,居然连个可照影的东西都没有。 陋居,屋内处处阴晦霉生,似乎很久无人居住般。古式装饰,阁楼建筑,檀香炉、镂花桌、镂花椅、镂花隔、镂花屏、弧型桌腿、纵横正格梁……等等,共通点两个:尽数古式镂花;久日不用,尘落如霜。 低头,看见自己的脚,裹缠成玉莲模样,只有以往半大……直接看见下半身古式罗裙,目光上移,拎起自己胸口的y字领,冰蝶想了一下,脑海浮现出门前,‘老精’与她对视那瞬间。 平日出行任何任务,是活人都会找他看看印堂,毕竟那老头除了会看印堂其它地方都看不出任何。 以前她也给他看,自从99%的胜率成为定数值以后,她懒得找他看了,他也懒得再看她了。 可这次……想起来老精眼神在秒视瞬间的轻瞪,莫非……出门时她印堂发黑? 门外寒光电闪而过,黑影顺风已入,那夺命长剑已逼面刺来。 条件反射退脚侧身,长剑欺身而过,立马横风斩扫,冰蝶直接柔腰后倒,仰头下身,那寒锋便再度刷空。 下盘稳地,上盘旋转,冰蝶提气起身甩手就是刀掌砍向那刺杀者。 硬斩到坚硬的骨头上,仿佛直接在砖石上砍了一下般,剧烈的麻痛钻心,冰蝶刚才还稳立的下盘突然一崴,整个人便被反力震推,向后倒去。 后背重重砸地,那夺命寒锋追来,一掌力砸地面,冰蝶撑身一让,锵的一声,剑尖便与地面撞出了火星。 身体重量比原体轻了不下十斤,可劲力也翻倍的减少,冰蝶小有力不从心的无奈,只好就地翻滚起来……那剑便一刃一刃的紧跟在背后划过。 眼看到墙角了,冰蝶就手抓过一木椅腿回手一甩。 杀手是一袭黑衣,明眼就能看出是一男子,且还蒙了脸面,被那木椅砸来,他反应超快的侧身一闪。 冰蝶已经双腿旋力向上一卷,整个人便快速立起,手扯如风,不知怎么的她便已经抓着桌上立烛的烛台迎面刺来。 杀手显然大吃一惊,怒瞪双眼的同时回剑一挥,以冰蝶刺来的烛台尖为心,手剑如花,旋转着向前,攻向她。 整个人便像软了骨的蛇那般,除了烛台尖方向依旧,冰蝶以头为起始,突然侧身一倒…… 杀手的剑再次寻空,可那一抹浅风已至胸口……胸口一紧,杀手倒抽一口寒气,惊诧的甩眸一看。 冰蝶另一手中居然以一竹筷刺进了那杀手的心口。 力道不够,只进一寸不足。 一掌拍向冰蝶肩头,于她立即向后横飞出去同时,杀手自己也向后跄踉连退。 冰蝶后脚一撑墙面,整个人又如蝶飞舞,逆风又来,直刺而至的,依旧是那尖锐的烛台。 杀手捂着胸口,人已近大门旁,怒瞪冰蝶,他眼中闪过一抹什么,突然甩身,黑影一抹而已,消失在了门外。 收足,冰蝶呼吸小乱的屹立原地,目光冰冷的盯着门外……看天边时辰,日起不久。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不是她自己了? 刺杀金氏总裁时突发了什么事? 刚刚的杀手又为何要杀自己?他要杀的,究竟是她,还是另一个她? 大脑正在整理疑惑时,门外远远幽长的一条石径响起重重的脚步声,不是一二,而是一群人。 冰蝶调息不了自己的心慌,那是刚刚力战袭杀之后身体的不适,与她无关。放弃了以往针对自己身体的调息办法,冰蝶干脆轻喘着的走向门口…… 远远的,入目眼中,一遍银白。 天地,不会说谎……看着那镀了银纱的世界:那些树,仿佛银色珊瑚;那地上柔软却不失冰冷的厚厚积雪;天地间的薄雾茫茫……有风撩面,惊觉寒,冰蝶知道了自己心慌的另一层原因——她穿的好少啊! 动静声近了,冰蝶转眸望去…… 第四章 初见皇帝 一个老太监。说老不算老,却也岁月上了颜面。说话声音尖锐,有铁器划玻璃的效果。 好在她既习惯了铁器的声音也习惯了玻璃的声音,所以冰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华丽的大轿里,听着隔帘窗外老宦官不停的说着。 “这天下可真是大变样了呀!您是没瞅着的,逮着啥时候出去转转,看看,哎呀个喂,那可不是惊天动地?苍天开眼哪!呵呵呵,看老奴这破嘴,又扯道远了。公主恕罪。这平日里呀,疏于侍候,少来探望,公主可千万别记恨老奴呀!” 老太监说个不停,听了很久,似乎要走的路很远……冰蝶没去撩帘子看外面世界究竟怎样,只是认真去听他絮叨。 老太监说的最多的称呼是公主,看来,这娇弱的女身是个公主,这个时代明显就是古代。其次多说的便是夹杂着兴奋语调的反复陈述——似乎这个国家刚刚经历一场惊天风暴,改了朝,换了代。详细不明,冰蝶心里有了个大概方向。 她的任务是刺杀那个名叫金炫澈的金氏总裁。据说那人给自己竖的敌人多到数不清;据说那人就是喜欢给自己竖敌人,为的就是寻求‘被杀’的刺激;据说那人就没一次成功‘被杀’过。 所以最终任务落在了她头上。 老大没多的交待,只有三个字:小心点。 这算是对那人最高的评价吧! 而那风暴又是怎么回事?那人制造的?不……当时他的表情一样的震惊。在风暴中,他粉碎了,他那只大猫也粉碎了,而她没有……看来,那风暴是时空漩涡或是别的什么,将她,或是说她的思想……不,是灵魂,带来了这古代。 不管时空风暴怎么形成的,现实已经落定。 叫穿越吧。 抬眸,冰蝶面无表情的浅叹。看来,是从今穿古了。至于到底是古代的哪个朝代,她必须花时间去了解一番。 21世纪本是夏至,刚进六月,可这古代却明显正冬,不是正冬也是晚冬了,雪厚的惊人。 天冷,人心更冷。 想到自己只是灵魂被抽来了古代,自己的身体不定怎样下场。冰蝶回想起风暴的瞬间,那刺杀对象金氏总裁和他的大猫似乎被时空风暴给绞碎了,死了?消失了?反正不可能存活了。那样的情况下,后援兵赶到,她的身体将被如何处置? 这古代公主的灵魂呢? 对于不知与无解的事情,冰蝶向来暂放,必会后期处理。 终于抬手掀帘,入目一遍金殿繁华,冰蝶一愣。 放眼而去,似乎绵无尽头的金碧宫殿。皇宫众殿,巍峨壮观,顶颠连绵;紫栏阡道,雄势宽阔,气魄惊人;午亭长廊,雕梁画栋,鳞次栉比;穿廊红桥,琉璃金瓦,斗拱飞檐;巨铜碑像;悬金龙梢;玉砖流地…… 紧眸,冰蝶胸口涌上一阵热气,在不经意间吐息白气。哪还有冬天的感觉??? 这里分明是皇宫,地地道道的皇宫,再真实不过的古代皇宫。 看着打扫残雪落尘的小宦;看着偶尔长队经过的卫兵;看着三两成行的宫女衣翩如蝶,端盘而过…… 收回手,任帘坠下,冰蝶的心,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如此轻松。 * 轿子终于停下,冰蝶下轿前看了一眼扬手而来欲迎自己的老太监。 “公主您慢着点!” 任老太监接了自己下轿,冰蝶抬眸,看见前方朱漆大门内顶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落字优雅的题了三字:盈月宫。 屋顶残雪积水,顺着金檐悄然滑下,有惊寒渗肤,冰蝶身子轻颤了一下,终于回神。 “来,公主,老奴扶您进去……”不知怎么的,老太监居然发出颤音来,听着居然悲伤。 冰蝶直眸,一眼望进门内远远一遍,起步迈上台阶…… 不过一院三殿,对着正大门的屋子最大,左右两小殿,院内盘树无叶,积雪都清除过,很是干净。 从正大门直指正大殿门口,不过十来米,大殿门外两侍卫屹立着,冰蝶看见一男子在里屋背身对外,身影消瘦。 近门口,老太监低身轻退,有宫女上前接手,冰蝶不习惯,直接挥手退了。 没去看左右侍卫,不明究里,冰蝶对里屋那背对之从感觉莫名。她说不出来……杀人无数,阅人无数,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给她莫名感觉。 居然,是心疼。 只凭背影。 迈过高坎,内殿只有她二人,冰蝶轻步走到了那男子身侧,依旧看不到他面貌,可她却停下,呼吸小乱。 那男人,发束高冠,延旒充耳,帝冕沉坠——皇帝??? 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公主,那么,这样年青的皇帝,万不可能是父亲了,便可能…… 想到一个词,冰蝶任自己难得一见的激动,淡漠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 终其一生孤独,生就杀手的她,不要说亲人,连朋友都没有半个……今天,眼前,就这样出现了。 哥哥。 心中顿冷,冰蝶为自己的天真而嗤鼻。 “唉……”幽幽一声沉叹,那男子,一直在轻拂案面那张古轴宣画,因一叹而缓缓垂眸。 只这一声叹而已,冰蝶望向他…… 第五章 盈月依旧 案面古画,画中亭亭一女子……看不出精道之处,冰蝶终于再度起步,轻迈向圆案内侧…… 男子,帝冕冠顶,龙袍在身,面色洁净却略显苍白,五官别致精秀,绝对能登上俊美之颠。只是此刻的他,紧垂双目,仿佛在哀悼。 就在冰蝶细端男子模样时,他那紧合的眼,缓缓撑开…… “任廷渊深绞,纸醉人性,朱漆殆尽,但凡我还在,盈月依旧。” 有风进来,迎视那男子微皱眉头的凝望,听着他一字一字念出的话,冰蝶缓吸口气,双眸直视不移。 什么意思? 盈月?盈月宫?这个地方?不管怎样,只要他在,盈月宫就在? 转眸,冰蝶目光略移,看向一旁圆案上那张画。 一女子,依假山而立,几撩韧叶掀弧,丹青之笔不错。可惜终究不是相片,写实只有两成。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轩辕国‘新’帝——凌皇胤。 凌皇胤在看冰蝶……准确的说,这女子,是他的亲妹——平阳公主,凌亦凝。 十三年。 他做了十三年的傀儡皇帝,她被关在御花园荒林深处十三年。 他从一无所知到渐晓暗理;从被人控制、暗害、牵制,到决心蛰伏、冷静应对、暗中整帧,一步一步在自己走向死亡之前,拼尽全力将国家扯回光明里。 十三年。 他不敢去看望这唯一的妹妹……他清楚知道,想要她命的人,太多。 曾经,想要他这个傀儡皇帝命的人,更多。但凡他去看了她,就是直接杀了她。 可能,比直接杀了她,更害人。 十三年。 整整十三年,他无数次想去看她……却没一次真正执行。 今天,她能活着回到他面前,若真要算,只能归功于他的隐忍。若不是他忍下了,今天,这万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就不会存在。 可他还是心痛,心……很痛很痛。 他没去看她……她,可是在恨? 冰蝶看完桌面上的画,又去看周围环境了…… 凌皇胤见自己这唯一的妹妹淡漠寒霜,心里温度直掉冰底。 “凝儿……” 冰蝶一愣,目光快速回到皇帝脸上。这次,她是很直接,很理性的审视。她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弄清楚自己所处环境与情况。 凝儿? “这是要告诉我,你的怨?还是……”满面痛楚,凌皇胤幽幽摇头,那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见皇帝是盯着自己在说话,冰蝶明白凝儿唤的是她。 怨?还是…… 想了一下,冰蝶眉心微沉,最终开口。 “累了,我需要休息。” 凌皇胤一惊,猛的发现什么般,一脸心疼。 “你怎么穿的如此之少?天地都在落雪,灵阁不冷吗?” 挑眉,于皇帝惊急的欲冲向自己时,冰蝶反退一步。 瞬间感受到来自冰蝶的拒人千里,凌皇胤脚下一顿,陷入失神。 她对他,失了信心?不再依赖?远胜过恨……心里难受,凌皇胤失落之极的眨了眨眼,突然转身,一脸悲痛的大步冲出门去。 “皇上起驾——!离宫——!” 只听得那朗声一宣,冰蝶转眸看去,连门口的侍卫都全数撤走了。 转身,走向门口,院子尽头左右各一株不知名枯树,枝伸如龙跃,无叶却更显精神,纵使寒风穿梭,纹丝不动。 皇帝刚走不久,有整齐的脚步声灌耳而来,任左右宫女在身边念叨,说什么外面冷,请公主进去之类的,冰蝶盯向大门口。 冲进来两队侍卫,为首一人径直奔向冰蝶,近前,同时哗的单膝一跪,叩拜。 “启禀公主,属下司郎府宫廷侍卫队长,奉皇上旨,自今日起,负责盈月宫安全。” 保安? 冰蝶嗤鼻,不屑的甩身进屋。 紧跟着,皇上在安排了宫廷侍卫之后,又陆续派发了十个小太监,二十个宫女过来。之前的老太监也冒出来,好像跟冰蝶多熟似的,一直在边上念叨,秘书一样,安排着她后面应做的事情。 “您瞅着顺眼的,择上两个近身侍候,她们哪,个个手脚软脱,利索勤快。”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绵罗裳,裁及合身,穿上一定美艳惊人,公主可是沉鱼落雁之容貌,何人能比哟!” “啧啧啧,不得了呢,一下子赏得这么些个,哎哎,你们呀,赶紧过来收拾。” 本说嫌呱噪,但转念一想,除了吵些,倒很省事,冰蝶忍了一下,真的扯下珠帘睡觉去了。 第六章 缝隙时代 温润潮湿的舌头一直在舔他的手,好像舔湿了,又想把湿了的地方舔干,结果怎么舔都舔不干。 挥手推开那有着大舌头的庞然大物——白斑大虎,金炫澈睁开眼,直接就势白了它一眼,立马撑身坐起,想也不想的赶紧从胸口内袋里扯出一方巾擦手。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适时,有重鞋砸地,兵器撞甲的整齐声远处荡过。 金炫澈听的清楚,双眸一沉。 白斑大虎一动不动,竖直耳朵在听。金炫澈翻身下床,轻步走向门口…… “金炫澈——!金炫澈!金炫澈——!” 突然听见门外远远传来的叫唤声,金炫澈下意识退半步,这微小的动作引来一旁白虎侧目。 砰——! 门被重推而开,一微胖丰满圆润的年青女孩甩着一根粗长马尾黑辫提着一把长剑冲进来。 “金炫澈!”直接看见一身白西服亮眼的高挑帅哥,马尾女孩眼睛一亮,立马笑如花开:“我叫你半天,干嘛不应我?” 盯着马尾女孩——这名为萧国的国公主,金炫澈唇角微扬,笑的残冷。 萧国公主似乎分不太清冷笑与微笑的区别,只因金炫澈在笑,便花痴般的咯铃起来。 “呵呵呵呵,我就说我捡着宝了嘛,管你怎么笑都迷死个人。”不太好意思的眨眨眼,萧国公主害羞的欲看还羞,却突然明眸一瞪,发现什么大事件般惊声一吼:“你搞什么呀?叫你换身衣服,你换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原打原一身?” 白斑大虎扯皮露牙,瞳瞪无声。 感受到自己宠兽的不爽,金炫澈只是感觉好笑的呵乐起来,盯着矮他一个半头的‘胖’女孩阴邪的扯了扯嘴角。 “你出去,我现在换。” “嗯哪,这才乖嘛!赶紧换哦,我在外面等你。肖谋应那老匹夫抓着将军令造反了,我还赶着过去助我皇兄应敌呢!” 金炫澈点点头,欺身逼向萧国公主,害她脸蛋飞红同时赶紧后退…… 扯左右门合上,金炫澈侧目望向不远桌面上那叠古式服装。 “洗干净的没。” * 穿越。 很有意思的词汇,原只当是个笑话,最多也只抵个传说,现在却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到底怎么发生穿越事件的,金炫澈自己也不清楚。 风暴漩涡的中心显然离他最近,最后瞬间的画面他记的清楚不过。一切都绞碎了,坠进黑洞里。 他也好,白虎也好,他手中的枪也好,那已经杀近的奇怪武器也好……除了那个离远些的女杀手似乎没牵扯到以外,都穿越到了这古代。 一个奇怪的时代。 太古元年。 古元时代。 古元是什么时代? 金炫澈熟读历史古书,《史记》、《汉书》、《资治通鉴》、《中国古代史》、《三国演义》等等等等……可没哪处提到过古元。 真要说古元,根本不能算为时代。那是蓝藻时期,也就是细菌时期。归为始元古代。 别说人类了,恐龙都还没出生。 太古元年? 到底是什么时候? 金炫澈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非凡记忆力超群,心算能力更是一流。可惜,这道题,他算不清楚,也不想去算。 不管古元时代是哪个时空缝隙里的漏界,反正他穿越了,落进了这个朝代的怀中。 当务之急,在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同时,确保自身可立之处。 穿越这种事,不是钱可以砸出来的,金炫澈莫名兴奋,身体细胞蠢蠢欲动,对于突变,只有惊喜,没有其它。 确定了古服干净的很,金炫澈换下了西服,穿上了还算合他品味的长袍古衣,拉开双门。 “呜……哇……啊……”傻傻的盯着拉开门,迈步而出的金炫澈,门外一直守着的萧国公主发出低幽的颤音,那极致帅哥所有动作在她眼中全变成了慢动作。直到金炫澈都走到她旁边了,萧国公主盯着他手上的白色东西眨了眨眼:“你手上套的是什么?” “手套。”轻扯白手套,金炫澈放眼眺望四周。各处兵警,看来,真要发生大事件了。 “手套?卷个皮挡不就结了?”对于神秘的金炫澈,萧国公主对他充满好奇。 “你刚才不是着急一件事?”金炫澈无意陪聊,只是随意的轻喃。 “啊——!”猛的幡醒,萧国公主惊叫一声,提剑向某个方向冲去:“快跟上我,来看本公主英姿战敌。” 白虎肉掌踩地,无自无息……任大虎近身,金炫澈望向那萧国公主跑远的方向,唇角微扬。 “有意思。” 第七章 萧国围城 锵,两杆长枪交撞,将金炫澈欲上城楼的路口挡住。 早冲了上去的萧国公主一怔,甩身回身,拧眉便是一喝:“放肆,本公主的人也敢拦着?放他上来。” “慢。”就在士兵们犹豫时,一苍老却沉如洪钟的声音喝响。 萧国公主回身望去,城梯下方的金炫澈也同时看见那慢步走到公主身边的老者……花发苍白,手持两米国杖,一脸岁月的痕迹,眼被皮挤,却泛出精锐寒光。 “公主,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为上。” “老太师,他不是外人,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给我捡着的,就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就是我的人呀!我的人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老者一脸皱皮,仿佛僵死,毫无表情,只是淡淡摇头。 “不可,王上有令,非城战将士,一概不得涉战。” “可是……” “公主。”老者不卑不亢的略低眸,声音低沉略厚。 显然这老者身份不低,萧国公主只被那一声唤而已,放弃式的扭头望向下方金炫澈,一脸沮丧的失落。 金炫澈倒也不介意,看一眼那老者而已,甩身离开。 “哎……”抬手却无力,看着金炫澈不大会便消失在转角,好像是回去自己房间了,萧国公主懊恼的噘起嘴,小声嘀咕:“人家想让他看看唯一的长处都不让,老太师不讲情面的很。” 甩身,萧国公主气呼呼的跑向主城楼方向。 倒没在意公主生气了,老太师盯着金炫澈消失的方向紧眸疑惑——为何那人临走前一眼竟给他满满的杀意感? 那人是谁? * 萧国长年内战。 萧国国王萧兀义为得王位暗中铲除异已,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如今,虽已如愿登上王座,宫中各路文武官员仍风气效仿,加上被残害的其它王族亲信负仇,致使国家内战不断。 先王在世时,暗与其兄斗;萧国先王逝,残余亲信负仇,又与其斗。 这次,执掌将军令的大将军肖谋应,本是萧国外亲,属萧王亲信,为人骄横凶蛮,仗着猛武,立过几次大功,目中无人,胡作非为,民众恨他入骨。有密报私谏萧国,称肖谋应欲自立为王,暗中屯兵。 对于肖谋应,萧王也很矛盾,因举国上下,能战之才不多,肖谋应算是佼者,他还倚仗他带兵杀敌。可肖谋应的名声的确坏的流水,快要抑制不住。有人密谏他欲谋反,萧国还真不敢不信。可若收他兵符,将其制罪还不是件说做就能做的事。 肖谋应手持将军令,掌管萧国大军时日太久,几乎大半将士都已经归心于他。逼急了,不定怎样的结果。 最终还是肖谋应自己沉不住气,暗插的探子多次回报,谁谁谁又谏了他的则子。肖谋应知道,萧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干脆,他自己跳起来,造反了。 如今,兵临城下,自己国家的兵调转枪头要来打自己了。站在城楼弓型墙后,肚肥溜圆的萧王一脸鄙夷,吐槽不止。 “什么人嘛,这么沉不住气。哦,就许他在本王身边插旗子啊,本王又不傻,想不出来的,学也学不会吗?” “王兄,我早就说过那老匹夫不是个好东西,这回信我了吧!” “嗯,这还要你来教我。” 萧国公主萧珍珠听出自己王兄语气里的冰冷,一愣,眨了眨眼。 萧王另一侧站着的是老太师葛范恩,这是一位历经三世君王,做了三世太师的重量级人物,萧国的顶心柱。整个萧国,特别是萧王,最为敬重他。 因为老了,走到萧王身边时葛范恩还在喘息。 “这家伙真的兵围我城,老太师,有何解啊?”压住萧珍珠,萧王盯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兵海一脸苦态。 将心沉定下来,老太师望向萧王。 “现在硬战,伤的只会是萧国。” “哼。”失笑,萧王扭头望向老太师:“哦,不打呀?让他来打我啊?” 老太师苦笑,摇了摇头:“王上,肖谋应曾上奏恩请迎娶公主,那时若准了,本可拖他时日,待我军修整,再不忌他兵变。可是您……” 不等萧珍珠发飙,萧王扬手挥挥,摇了摇头。 “老太师天真了,那人是狼亦虎,喂三两块肉只塞他牙缝,徒劳的浪费为我不耻。更何况,就算珍珠嫁他,他要兵变还是会变。你真以为他还会先上个折子待我批准了才拉兵围城?” “噗。”一旁的珍珠先怒后喜,笑出声来。 老太师怎会不懂萧王的意思,他只是一叹。 “王上清明,老臣的意思其实您已明了。 ” 第八章 神秘人金炫澈 “行了行了,反正当时我也没准。事情也已经发生到这步上了。爱咋的咋的。”小显不爽,萧王抽抽嘴角,哼出声来:“别以为本王怕了他。兵力悬殊不大,蒋风带兵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打就打呗。” 看萧王一副死猪不怕水烫的混样,老太师面无表情,却是心中无奈。 “王上,老臣有一计。” 一愣,萧王扭头瞪向老太师。 “你这老东西,有一计不早说?明里暗里的训叨本王半天。” 老太师也不在意这萧王的‘直爽’,摇了摇头:“怕是王上不会认真听老臣说完……” “哦,怕本王打岔啊?行行行,本王不插嘴,你一口气吐出来。”萧王兴奋起来,一脸红光。 这才点头,老太师看一眼萧王身侧的公主萧珍珠。 “先派大将军全军警戒;再派使者出城议和。”只一句话,还没说完,老太师盯着萧王瞬间怒瞪的两铜铃大眼,不接口气的便继续:“同时再派出潜侦小队渗出城去,想办法混进反军里。王上,并不是各路营将都愿意追随肖谋应造反,就老臣所知就有好几路营将其实是身不由已。如果这时候能有人将王上愿意接收他们回国的消息传于他们……” 瞪大的眼活生生眨了回去,萧王吸口气,一脸装腔作势的尴尬。 “你慢点,你慢点。我怎么听着错漏百出呀?你叫单曳罕全军警戒,那不是挑衅开战?派人议和?怎么议?聊个天嘛,半柱香的事,这星点功夫谁有那能耐潜进敌军还捎带一一私见各营将军?哦,还得分的清楚谁敌谁友?这不跟讲笑话一样吗?哈。” 老太师又看了一眼萧珍珠,惹的萧珍珠小嘴一噘。 “王上,令大将军全军警戒,是为了刺激反军,惊点一下他们心中那根打与不打的弦。反军将士亲属多在城中,他们的心里本是不想战的。刺激一下,能叫肖谋应自己都慌慌神。而这时候,再派使者议和,肖谋应一定应见。至于如何议……王上,历来兵不厌诈,您大可派使者提出议和条件,便是愿意将公主下嫁于他……” 猛吸一口寒气,萧王整张嘴都扯歪了位置,感受到另一侧公主正紧紧在捏他手臂,萧王干呵两声,扭头望向自己妹妹。 “还别说,这老东西的计蛮有意思的。本王想试试……” “王兄——!”低嚎,萧珍珠抱着萧王的胳膊大幅度摇摆起来,声音颤抖。 “又不是真的,唬弄肖谋应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又不用你出面,又不用你真的嫁他。” “他不会相信的啦!我那么讨厌他,他才不会相信你舍得把我嫁他,一定会失败的啦!”萧珍珠说着说着都要哭起来了。 “啧,什么话?”萧王低喝一声,惊的萧珍珠一愣。 偷偷抬眼看向萧王,见自己王兄一脸的瘟怒,萧珍珠知道尺寸,想了一下,乖乖的点了点头。 “啧,你们说这关她什么事?”萧王越发感觉无聊,鄙视了自己一番,转头望向老太师:“行,就依你这计,执行。大不了最后还是一战,爱咋的咋的。” 老太师松了口气,却又一叹:“只是老臣心中并无可选出行之人选。” 一愣,萧王嘴角抽搐,一脸崩溃。 “你这老东西,说了半天,等于啥也没说啊?”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适时,有沉吟之声朗朗入耳,由远而近,响起。 “什么人?” “站住!” 不远处城楼楼口一人慢步上得楼来,萧王左右副将厉声齐喝,枪剑迎指。 “……育我,顾我,复我。”那声有力,如风回旋。 来人,已上得楼来,任众将士惊动,将萧王三人围护起来,他,只身依旧,袭风而至。 “金炫澈!!!”萧王身边的萧珍珠突然激动的一喊。 金炫澈,身高191,直腿修长,黑发及胸,眉眼如画,整个人充满刚毅俊美的神秘气息,人至风至,气绽八方,叫人顿觉劲风袭面。萧王隔众将士远观,满眼惊艳。 “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啦,是人,是金炫澈,他叫金炫澈。“萧珍珠兴奋地直叫,扒开护着自己的副将,冲向金炫澈。 抬手一挥,遣散众将士,萧王双手背向身后,只看珍珠如猫见了腥般花枝摇曳。 无视冲到身边笑容如花的萧珍珠,任身后刚刚被他击倒的守卫从楼下冲上来,欲将自己包围,金炫澈止步,顿时方圆之内,一切皆止,他盯着萧王,唇角微扬。 第九章 鲜鱼剁尾 “兵分敌我,皆出一处,均为血肉。那将是反,行不正,言不通,是死罪,当诛九族。萧王竖城设计,摇旗摆兵,只看大盾可挡无视长矛可刺。鲜鱼剁尾本是件容易不过的事,弄如此复杂。” 听见身后老太师浅吸口气,萧王双眸一沉,扬手一挥,守卫们赶紧收刃,躬身退下。 “你是叫本王大义灭亲?谁说鲜鱼剁尾是件容易事?落这萧城,他父乃本王母后兄弟,若动,本王母后还不闹掀萧城王顶?” 紧挨着金炫澈,唯恐有人伤他,萧珍珠紧张的不行,听懂自己王兄意思,她贴近他肩后,小声嘀咕。 “肖谋应算我表兄。” “那萧王大可继续立盾自守,任人宰割。”金炫澈鄙夷的一笑:“倒是意料之外,叛军无视城亲,城却直视叛军亲,有意思。” 顿怒,萧王火眉一烧,突然一吼。 “来人哪——!” “嗬——!” 就在众将士力吼一声同时,萧王身后老太师瞬间犹豫……其实,金炫澈献的计,是欲借肖谋应九族逼他受降,本是再简单不过之计,却也是最釜底抽薪之计,无奈老太师深谙王氏潜规,根本不敢探想。如今听这后生大敢出计,他有应和的冲动…… 可惜,只是瞬息,最终压下。 “抓这家伙去敌军劝降!” “嗬——!” “王兄——?不要啊——!” “唬——!”白虎从天而降,不知它何时跃上城墙楼顶的……这一跃,惊吓非常。 “护驾!!!” “什么东西?”被众将士围护起来,萧王瞪大双眼,惊诧大叫。 冲开包围圈,白虎重重的扑落在金炫澈身前,甩头瞪目,冲萧王众将方向张嘴一吼。 “王上!”老太师都被吓到,在萧王身后惊警担忧的大叫。 现场大乱,那些欲围捕金炫澈的将士惧虎,纷纷后退,根本不敢再上前。 萧珍珠兴奋疯了,居然一个劲的鼓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看你们这群窝囊废,上啊,抓他啊!哈哈哈哈!” “珍珠!”萧王被众将士如浪般围护着欲后撤,他气的直叫:“停下停下!” 白虎只一吼而已,静立金炫澈身前,抑只因金炫澈没有任何命令而收声止势。 见白虎乖静下来,萧王如见珍奇,一边喘气,一边挥手,赶开围得他难受的忠将们。 “你给我过来。” 萧珍珠热火被水浇,偷看一眼金炫澈,超不舍的走向萧王。 “王兄……” “到底怎么回事?” “王兄,他是金炫澈,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上天送给我们萧国的,是来助我们的救星。他可厉害了,他能命令猛虎,驱虎使唤呢!你看嘛,那大虎就是他的,多听他的话呀!” 萧王紧眉犹豫时,他身后一副将凑近,小声禀告:“禀王上,公主所言属实,那人当真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那白虎抑是同他一起掉下来的,很是威猛,而且极为听从。好些人都亲眼看见。” 任副将禀告完毕低眸后退,萧王终于相信了神话一般的现实,望向萧珍珠。 “这等大事,怎么也没上报?” “还说呢!这些天不是……” 任那边兄妹在叙叨,金炫澈目光眺远,侧眸望向城外远方……密密麻麻,如海惊涛的兵马在城外铺压大地,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笑,金炫澈转眸,望向萧王。 “我去劝降,你拿什么聘我?” 萧王也正好望向金炫澈,听他一说,心中顿时百味。怒不是,喜不是,无法形容。 “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出的起的。” 轻哼,那远空撩来的风拨起金炫澈一缕长发飘舞,他却是满心不屑。 “贵国还真没我看入眼的。” “放肆!”老太师沉声一喝。 “没事没事。”扬手制止,萧王呵呵直乐:“那简单嘛,你若劝降成功,回来本王封你个国师高位,有什么你看入了眼的,你想怎样得到,就怎样想方去得到!如何呀?” “王上!”萧王身后老太师大吃一惊,失声而唤。 呵一声,金炫澈甩身撤眸,大步向城楼下迈去,白虎屹立,只等金炫澈下了楼,它才懒懒的回身,向他追去。 “王上,您……”老太师心中忌讳之前金炫澈与他第一眼对视中的杀气,隐觉不安:“此人不凡,敌我不明,万不该如此信任哪!” “老太师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吧!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掉哪儿不好,掉我们萧国,就是我们萧国的人了。什么叫敌我不明?” 不等萧王开口,萧珍珠已经极不满的叫嚷起来。 再不等老太师开口,萧王竖双手闭眼一啸。 “都给本王闭嘴!”一等安静,萧王甩身冲一旁某副将大声一喝:“你,马上跟去,安排死士营列队,叫那个金什么的挑十人随行。” “嗬——!” 第十章 门客养士? 金炫澈随手指了十人,于西面城门出城,白虎不见其踪。 萧国大将军单曳罕领兵三万出东城门外布阵,摇旗显威。萧国城墙高处,萧王双手背于身后,吸气一口,疑惑。 “他们这是往哪儿跑呢?” 城下远处,金炫澈十一膘马自西面城门而出后不多时,直奔东城门侧沿,居然朝着敌军大大方方的冲过去了。萧王看的清楚,嘴角抽搐。 老太师立于萧王身后,摇头叹息。他有奉旨亲自与那金炫澈交待,但好似那人根本没听他说。 “那子分明赛狼胜虎,远比肖谋应更显棘头。王上,此人不凡哪!” “一会功夫你念叨十七八遍,累不累?”萧王斜白了老太师一眼:“不行你去换他,你去劝降,他过来站你这儿。” 老太师一叹,继续摇头。 萧珍珠双手压在城墙上,兴奋的直乐。 奔向敌军的十一骑,扬尘策远。 越发接近肖谋应敌营,有一骑加速,追上金炫澈。 “金士,我们的任务不是潜入敌营分散劝降吗?” 策马疾驰,金炫澈唇角飞扬……如此战场策马,和他平日在马场里溜弯子完全天上地下。感觉胜飞,金炫澈浑身上下,透穿灵魂深处的狂傲疯颠嚣张到爆炸,他力吼一声,疾马向前,将那问话的死士甩在了身后。 黄土飞扬,驱风赶浪,十一骑直奔敌营。 * “报——!萧王派了使者来,就十一人。” 大营内,肖谋应——怎么看都只有30来岁的男子,之前听闻原国大将军单曳罕布军出城,摇旗显威,已经不爽,现在一听有使者来了,当即冷笑。 “哼,老子就知道那狐狸狡猾的死,兽吼个屁啊!老子不打只是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他还敢出兵迎战。吗的个巴子的,派屁的使者来,有什么好谈的?” “就是,直接开打啊!咱们都走这步了,还在等嘛啊?”一旁有副将急的吼吼。 营中两列将士,各有表情。 主将位上,肖谋应瞟一眼那说话的副将,再瞟一眼左右……众将士,有的一脸着急模样,有的低头犹豫,轻哼,肖谋应朝天翻记白眼。 不是他不想打,催打的都是没啥亲人的单货;不想打的全是家里亲人在城中的。攻城,难免伤亡,不是这边死就是那边伤,等于是左手打右手。道理他懂,只是行动快过了考虑。以往是萧国大将军时,同为大将军的单曳罕就多次劝过他,行事三思,偏他死活做不到。 现在好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大将军,不如一见。”适时,有人出列,拱手谏言。 “然后呢?”肖谋应望向那副将,心生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军中形势不稳,兵士们情绪波动是隐患,多数不愿出战。万一开打了他们临阵投降,倒打一耙,无异反刃自刎。此时内国派来使者,定有议和之意。我们起兵仓促,根基不牢,若有台阶随下,再淘兵重整,不失为一法。” 听的动心,肖谋应瞟一眼左右,副将们都在私下议论了,他想想,点头,甩指一挥。 “叫他们进来。” “嗬——!” 营帘掀起,有人大步而入,冬雪化净初时,地风惊划,冲进帐里,有一瞬错觉,所有人轻颤一栗,小抖。 金炫澈,修长高挑的走进大营,只一死士跟随入。 看金炫澈站定,肖谋应将他上下打量,眉尖抽搐。第一眼,此人相貌超群,气势撩人,何方神圣? “哪里冒出来的?国里国外能上台面的门客养士虽多如牛毛可也不记着有你啊……” “大将军,您文绉了,哈哈哈哈哈!”有人搭话,大营里顿时笑声起伏。 金炫澈身后那死士身子一震,却最终忍下。 “有吗?那该怎么说?食客而已?不行吧……在老子心里食客就是狡兔三窟、毛遂自荐、鸡鸣狗盗的……猪啊!” “哈哈哈哈哈哈!”众将暴笑一遍。 金炫澈身后死士一脸怒恨,垂手成拳,忍的辛苦。金炫澈反而淡漠,嘴角一扯。 “萧王要寻人斩头,寻思半天,相中二人。” 金炫澈只说了十五个字,不知怎的,整个营帐顿时鸦雀无声。 肖谋应脑海闪过两人,心尖一麻,入目那高挑男子左右,所有自己的副将,全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惊诧。 瞬间而已,肖谋应突然意识到——这使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已将在场所有将士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拨动了。 第十一章 ‘劝\’降 “哼,吓唬谁哪?莫不是相中了你这二人,跑来咱们这里求救的吧!”沉静之后,一将士突然出声,打破僵局。 营帐无风,归为安静,这次,不知怎了,无人和笑,说话的将士尴尬了一下,突然不知如何继续。 霸坐主椅的肖谋应死死盯着金炫澈,这个男人,面净眼利,黑发紫缕,高挑修长,整个人上上下下透出一阵气浪,怎么看怎么不像寻常人。扬手冲之前说话那副将一斩,两侧副将同时低头,不再造次。 “说吧,萧王派你来要谈什么。” 仿佛天地间只他一人,金炫澈在看肖谋应,目光却深远,仿佛将他穿透,视若无物。 目光一转,定焦,金炫澈正式望向肖谋应。 “叛反,死罪。诛连九族,肖姓非萧,看来,除了老太后,也只好拿旁人开刀了。” 心口一紧,肖谋应双眼一瞪。 他根本没想过萧王会朝自己爹娘指剑,因为那两人算起来当是他的亲戚,更何况一直以来,若不是因为他们与老太后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嚣张跋扈至今。如今突闻萧王因自己造反而怒到要杀人,而且要杀的,还是自己父母,他突然心慌起来。 “哼!吓唬老子是吧?”挪了挪位置,肖谋应声音微颤一下。 金炫澈不语,他身后的死士冷哼一声,双手对绞,一脸泄愤后的嚣张。 “萧王算了一道题。开战,双方将士多为兄弟义交;与城中百姓更是瓜葛辗转。”一笑,笑的冰冷、阴森,金炫澈傲势凛人的盯着肖谋应下颚微抬:“何必打呢?” 肖谋应本听的心如猫抓,难受莫名,突听最后四字——何必打呢?他心头一惊,居然瞬间闪出附和的想法。 双眸一沉,金炫澈周身杀气突炸。 “直接把城中所有与叛军亲连人等抓捕,绑上城头,宰鸡警猴。” “什么——?” “啊……” 群将呜吼,营帐中顿时惊慌一遍。 “啪——!” 咻。 肖谋应一掌重砸大椅扶手噌一起跳起同时,某副将寒剑出鞘,直逼金炫澈肩喉…… “唬——!” 营帐外一阵骚动,刚听兽吼一声,下秒那庞然大物便已经冲进帐内。 “啊——!是老虎!” 锵锵锵锵,各处拨剑声,帐内一遍混乱。 金炫澈十一人抵达敌营时所有人武器便被缴收,随金炫澈进帐的死士前一秒还在懊恼手无兵刃反击,下一秒便给大白虎惊吓一跳。 “嗬——!”众将士反应很快,十几把剑齐刷刷对准猛兽,欲围攻。 周身晃动恍如异彩流光,金炫澈目光如剑,直视前方——那主椅上的肖谋应,舌齿一啸,白虎便身影一窜,突然跃起,扑向肖谋应。 “杀——!”惊见猛兽突然扑向自己,肖谋应直剑一刺,同时力吼。 白虎呲牙皱鼻,虎吼扑至,于那寒剑逼面前突然厚掌一拍,居然将肖谋应的剑给打飞,下秒便落下,整个虎身埋了他。 “大将军——!” “大将军——!” 众将士惊吼,金炫澈身后的死士已经挺身死死守着他,躬膝紧拳,警惕之极的左右张望。 “唬——!”厚掌力压在肖谋应胸口,若不是铜甲隔层虎爪早扎进皮肉,白虎收鄂呲牙,虎尾如鞭,啪声一甩,又冲他咆哮一声。 众将士前一秒还知道要做什么,后一秒就傻了眼,全部抓着剑,不知所已,唯恐老虎把他们大将军给吃了。 肖谋应呼吸不了,怒声大啸。 “干看着个什么,杀了它,杀了它呀——!” 任肖谋应叫嚷,硬是没人敢贸然上前。 金炫澈,动了。 抬步,于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死士身旁走过,他一脸嘲讽的一边轻拽白手套扯紧,一边走向上方。 此刻,根本没人敢乱来了。 停于肖谋应前方,金炫澈在白虎屁股上扒了扒。 白虎恶瞪着肖谋应,居然乖乖的退让开去。 白虎一让开,肖谋应立欲跳起,谁想,白虎张嘴又是一吼,也不知是刚刚呼吸方缓还是再度受惊,肖谋应脚一软,又重重滑坐在椅前地上。 “大将军!”有从将士惊呼,白虎甩头便冲他们警告式一唬。 蹲下,金炫澈瞟一眼脚边宽剑。这古元时代,是剑都宽的离谱…… 不屑,金炫澈望向肖谋应。 “别对我动粗,我胆小。”温柔的轻喃,金炫澈冲狠狠在瞪自己的肖谋应微笑。 寒,从地面渗过护甲透进身体,肖谋应胸口剧烈起伏,他瞪着金炫澈眉紧成结。 “你——你到底是谁?” ——试问整个古元,谁能驱唤兽王?这人,绝非等闲。 嘴角勾扯,金炫澈双眸森冷,压低声音的轻喃。 “你一人伏法,众人平安。本是最划算不过的买卖,真想叫万千将士陪葬?”盯着肖谋应,看着他眼中明显有痛苦滑过,金炫澈冷血的一哼:“不如喂我的虎,还能饱它一餐满腹。” 第十二章 敌我不分的大老虎 “大将军——!”有某将听清了金炫澈在说的,失声惊呼。金炫澈带来的死士眼疾,趁所有人不注意时突然窜身上前,把金炫澈脚下本属于肖谋应的大剑抢起,再不怕白虎了的一剑刺去,逼在了他的侧喉,回身便对其它人一吼。 “都不要妄动!” 省了事,金炫澈提身站起,这才缓缓回身,望向众将。 “肖谋应强势谋反,众将所迫,萧王有旨均不计过。现反主伏法,众将听令,立即挥兵整军,归国受理。” “放你娘的狗屁,大家上啊,把这妖人斩了——!”所有将士都懵住时,最跳的一个副将疯吼一声,紧剑便向金炫澈砍去。 侧身,任宽剑贴面劈下,金炫澈右手掀扬一掸,正中那副将紧剑手腕……副将只觉手腕尖锐一麻,大剑直接脱手飞出。金炫澈突然甩身抬脚高踢剑头,大剑空中一翻,掉了个向,就在剑尖滑准那副将时,金炫澈已经旋身360度转,一脚撞在剑柄头上…… 大剑嗖一声破风,噗——!穿胸而过,将那副将直接击毙。 “唔——!”闷哼一声,副将直身后倒,砸地身亡。 “梁副将——!” “唬——!”一声惊天咆哮来自大虎,帐内顿时寂静。 “有意思。”副将中剑瞬间,有血飞溅,金炫澈手套沾到星点,他目光远看营帐大帘重垂,一边一指一指轻扯手套。“打了这么久,外面也不见一个冲进来的。” 嫌弃般扔了沾血手套,金炫澈回身望向已经还软坐在地上的肖谋应。 “哎,你不仁,显然他们也不义诶。你无视他们生死,以一已之私造反,他们也学的快,一个都不进来护你,呵呵,有意思。” 说完,金炫澈回身走向左侧纠结之极的众将,于他们惊乱的后退时,他停在了其中一个面前。 “出去整军,通告所有将士兵丁,肖谋应一人领罪,旁人无事,统统准备归国。” 那副将盯着金炫澈眨了眨眼,最终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嗬!”用力一点头,那副将冲身边其它人扯个眼神,好几个便一起收剑向营帐外冲去。 金炫澈回头看一眼还押着肖谋应的死士,轻笑一声,望向其它人:“只会看吗?” “啊?嗬!” 大局似乎已定,将士们清醒过来,或是找绳子的,或是过去帮死士押制肖谋应的。 白虎一个轻跃,追向金炫澈。 出营帐,帐外一地尸体,血溅各处……金炫澈愣了一下,甚至看见除了营帐里头那个死士以外的其它九名死士尸体,他们离营帐门很近,显然是想趁乱冲进去的,却给白虎一笔帐全记成了敌人。 斜瞟一眼白虎,金炫澈没好气的一哼。 “你还真是敌我不分哈?” 白虎扬头冲金炫澈骄躁的唬声一吼。 金炫澈笑出声来,就手往白虎脸上拍打几下:“忍忍,正事要紧。” “报——!主城河外大将军令又吹宣战号了。” 冷笑,金炫澈唇角上翘。 适时有人抱了一堆武器过来,恭敬的冲金炫澈低身一擎。 那是之前金炫澈十一人来时死士们所带的武器……还有…… 看见了那怪异的机械兵器,脑海闪过穿越前,透过红酒杯看见的杀戮——那女杀手,绝对算高手。那武器,伸展如蛇,收缩迅猛,若不是他个人爱好纯天然原始的东西,相信他也会喜欢上它。可惜……他不喜欢。 想了一下,金炫澈还是伸手将那原本属于女杀手的怪武器从剑堆里拿出来——用带了手套的手。 有人牵马过来,金炫澈翻身上马,驾一声,策马而去。 第十三章 白虎军师 金炫澈立下奇功,萧王大喜,群臣前赐封国师,别院一套。 金炫澈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跟我过去叛军营的那小子叫什么?”走着走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炫澈突然盯着地面嘀咕般问出一句。 一直跟着金炫澈身边左跳右蹦,嘴巴没停过的萧国公主萧珍珠一愣,静下来,跟至金炫澈身边,想了想。 “好像是个死士,叫什么不知道。” “那人给我讨来。” “好啊!哎?有什么好处?”萧珍珠答应的快,再才想到要提条件。 金炫澈停下,侧目去看萧珍珠,小是疑惑。 “除了肖谋应,你本欠我一记。”金炫澈坏的很,言语间眸子里闪动着精明锐光。 “那个老匹夫???他……”猛的反应过来,萧珍珠脸一红:“你还说哪,现在王宫里都没人敢惦记本公主了,暗地说我克夫,谁想娶我谁倒霉。你要负全责!” 紧眉,金炫澈吸了口寒气:“肖谋应也就30上下,老匹夫?” 金炫澈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个萧国公主,迷上了自己。 萧公主嫌弃的抽搐嘴角,啧啧有声:“本公主才17岁,那厮30多了,不是老匹夫是什么?” 点点头,金炫澈脑海念闪过——这个公主,绝对有足够利用价值。 “我29,明年就升级老匹夫,是这意思吧!” 萧珍珠大吃一惊,脸红到了脖子后:“你你你……你看起来根本……根本……” “呵……”失笑,金炫澈玩闹的心思不足,笑尾转成了清冷:“你知道国师之职权位多高?” 一愣,萧珍珠噘嘴,顿时一脸委屈。说真的,突然被问到严肃的问题,她真的不适应。可是……国师之职,权位多高?还真是尴尬的问题。毕竟,国师太师,虽一字之差,可级别跨越却大的离谱。 太师官居一品,等同帝国宰相。国师呢?不过虚职,只是可在殿上向君主提意见出谋策的谏客罢了。君主听进去了,采用了,有赏;君主听不进去的,不采用,等于白说。 清楚个中道理,萧珍珠抬眼怯怯的偷看一眼金炫澈,嘴还噘着。 “将士们私下里给你起了个头衔,叫‘白虎军师’。你可知,白虎是神话,军师虽级低,却多少是实权了,那是大家心里对你的定位。你就别在乎这些虚衔了。” “哦?国师一职在你们这时代如此下作啊?呵。”一笑,金炫澈抬步,继续向萧王赐赠于他的套院走去:“那好啊,我就来让天下人见识一下,真正的国师,能飞扬到何等高度。” “啊?”萧珍珠一时间没听太明白,追上金炫澈:“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走在前面的金炫澈突然放声大笑,在他心里一念闪过——周身所有,皆尽古董。 * 唯一活着回来的死士叫甲午,性子有点小急,但还算忠义。突然脱离死士组织,有了职位身份,甲午一天下地了,还懵懵的。 国师护卫,小七品,虽官低深谷,却能领到俸禄。说起来,他这么个小护卫,比金炫澈还要有实际存在意义。毕竟,金炫澈那个国师,除了能领月俸,再无实权。 甲午跟着金炫澈把整个王宫围了一大圈。 从甲午这里,金炫澈了解了一些大概——萧国,地处偏北,寒重暖轻,与帝国轩辕北部壤接。 古元时代,天下数国,最强大的是轩辕帝国,曾经一度傲视天下,称为皇帝,其它诸国年年上贡。只是近几十年瘫垮退步了,天下诸国都开始自立自强,蠢蠢欲动。 而现在,金炫澈所处的地方叫剑门城,是萧国的首都。萧国长年内乱,内战未止。 想到萧王那根本不像个智君的糊涂模样,金炫澈看见一闲亭,走过去…… 腰间抽出一块软巾铺上亭内石凳,金炫澈转身坐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轩辕强国,是冻肉硬骨,群狼想吃,还不到时候?” 甲午立于金炫澈身前,点了点头。 “萧国不弱,乱在里面;轩辕不强,实在中心。”金炫澈想着什么,自言自语,突然一笑:“那就别急着招惹。” “呃……国师大人,小的一事不明。”跟了金炫澈一天,就没听懂过他自言自语说的话。甲午似乎适应了自己的存在,问出疑惑。 想起金氏集团保镖队长,那黑人乔纳森,金炫澈吸口气,望向甲午。 “说。” “您一人直奔万军敌营,虽有神虎护佑,可还是前景危危……您,您胆子不小啊……为何……” “呵。”金炫澈冰冷双眸一沉,却只是一秒,又唇角勾扯,抬眸噘嘴失笑:“明明十一人同去的,怎说一人?” “我们?我们十个根本就是陪衬,啥作用都没起着。”甲午懊恼的很,语气满是自责。 想了一下,金炫澈点了点头。 “百分为满,问你。在五十分区胜百次者强,还是在八十分区胜十次者强?” 甲午陷入思考时,金炫澈起身站立,眺望远方。 “我来了这里,问鼎指日。”风撩过,金炫澈气震一喝,甩身走出亭去的同时,忽的放声朗笑起来。 第十四章 太将司炙炎彬 古元307年,正月。 那场冬雪过去数日,天开大晴,白光苍暖。 冰蝶打从‘变’成轩辕国公主至今已过去好几日。拜见过太后,映像不太好,问旁人,没一个敢说实话的。皇帝陆续安排各职老师授教,冰蝶从天亮睁开眼便要学礼仪、学文字、学道义、学这学那。 古元时候的字,纵横交措半天,跟七层迷宫一般,最后走不出来就算了,念来念去,只是一个字。 冰蝶知道,这时代的字,属大繁体,本就复杂。好笑的是,在冰蝶眼中,一溜方格字排过去,全长的差不离,根本无心背记。好在说语上差不多,只是方言语调的区别,多听多说几次就能记住。但要说写……冰蝶最烦文字课了。 好在这公主一关就是十三年,正好可以解释她为何什么都不会。借机会,能学学异世界生存方式。 凌亦凝,这轩辕国弱势公主的名字,想起第一次见皇帝时,他对她的那一唤。 凝儿。 可以接受,冰蝶上着文字课,目光却透出窗外,心思飞远…… 冰蝶,未来的日子,你将何去何从? * 太后赵姬,珠润肤白,貌美如仙,年近半百了,保养极好,加上一身贵重装饰,根本看不出她年岁,华贵之极。 “太将司到——!” 本在品汁露,那些美颜的秘制,殿外一声高喧,赵姬便凤眸一抬,目光华转,望向门口。 不大一会,一豪气男子大步而入,爽朗笑声直冲殿顶。 “哈哈哈哈哈,还是太后凤懿之地沾及神清气爽啊!大老远就荣气扑面,落满身舒怡,心胸豁然开朗啊!” 看着那高大威猛的炙炎彬——轩辕国太将司大人精神奕奕的大步而来,太后赵姬只是浅浅一笑。 “炙炎彬参见太后凤福金安,喜极泰来。” 一近太后身前,太将司炙炎彬单膝一叩,双拳一拱,劲声一吼。 整个气场都给冲击绽放,赵姬心情莫名大好,最终还是扬了唇角,放松式的笑起来。 “任何时候,你一来,这兴善宫大冬日都能花开。”赵姬这么说着,一旁宫女太监都按捺不住,侧头偷乐。 “谢太后!”炙炎彬抬头冲赵姬咧齿一乐,呵的便径自站起来,越发笑的开朗:“这兴善宫花开不是炙炎彬的功劳,满城花开,皆是皇上功德无量,喜天盖地,成就贤君伟业,讨了上天欢喜,在告示天下,这花开,是嘉奖太后育龙有方哪!” “呵呵呵……”一旁婵宦都咯咯咯笑起来,均佩服极这太将司的口才。 赵姬也给逗笑了,半是无奈的摇头。 “你这张嘴,生错地方,分明是个武将,钻条刁臣的舌头,鬼斧神工不成?” “咯咯咯……” “哈哈哈哈哈哈!”殿中人都笑起来,特别是炙炎彬的笑声最爽朗。 “都下去。”渐收笑意,赵姬轻喃一声而已,众婵宦同时禁声,赶紧鞠手含额,鱼列退下。 待最后离开的小太监合了殿门,赵姬望向杵在自己面前高大帅气的炙炎彬。 “听说皇上叫你去给那小蹄子做兵师?” 炙炎彬听着便点点头。 “成何体统?历来太师太辅修史书习兵法,传授真章,你堂堂太将司,过去授教皇上时封爵少太师,如今朝野上下,哪个资历敢言你之上?别说就不该教公主兵法,就算皇上有那想法,随便点个谁不好?怎么单单瞅上你?这不是大材小用,这是荒唐!” 听完赵姬一口气发泄出来的不满,炙炎彬呵呵直笑。 “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本是好事,愣生生讨成了晦气。” 赵姬一愣,看炙炎彬的双眼阴沉,脸上再没半星点笑意。 “说清楚。” “太后,您想想,皇上有这心思辅教公主成材,公主被禁十三年,字不识,语音不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更不要说人缘情脉皆是空净。据说皇上派去教公主习字的师傅教了公主四五日了,公主一个字没学会。” “哼!”冷笑,赵姬听着听着,心中紧绷的愤怒轻了一半。 “八成现在皇上瞅着公主文不行,身子弱,怕武也不行,这才决定让她攻攻兵法,看看有没有出路。许是指望着公主至少能成材一样。您想想,若皇上派的是别人,万一那平阳公主当真就是兵法天才,一点就通,开了七窍,皇上岂不加紧督促?” 赵姬听出点端倪,唇角隐隐勾起。 “如今皇上直接点了末将,若我‘倾力’授教之后,公主仍旧毫无长进……您说……皇上是不是只好寻个御厨,教公主……呵呵,些个美食技巧?” “噗!”一乐,赵姬心口大开,终于由衷的笑起来,笑中满满的得意:“有道理,说的好。” 想了会什么,赵姬甩眸瞟向炙炎彬:“你心里比哀家清明,比哀家更知道怎么做。每次哀家烦心的事,只要交到你手上都能圆满解决。这次,哀家也不想失望。” 低身凑近赵姬,炙炎彬压低声音,轻柔呢喃:“喏。” 第十五章 小太监的劝告 皇帝在前,太将司在后,远远可见皇宫后殿后书房。走在高台广场上,皇帝径自笑出声来。 “母后召见你,又交待了些什么?” 跟在皇帝身后,炙炎彬脸一苦,感叹式摇了摇头:“回皇上,太后体恤末将,道兴善宫花开是提醒她,赏了杯水茶。” 一乐,凌皇胤停步,回半身望向炙炎彬。 “这等好事,你应该高兴,怎么一脸苦相?” “回皇上,花茶闻着是香,喝进嘴里亦香,可也接着憋出三急……您看……” “呵!”凌皇胤开心到笑,挥了挥手:“还不快去?” 炙炎彬如释重负,咻的转身就跑远了。 看着炙炎彬直奔御花园,想起来御花园侧面便是他炙炎彬的奉天司,凌皇胤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 “别一去不回吧……”想想不太可能,凌皇胤自笑一声,又转身往后书房走去。 * 又派了门课——兵法。授教师傅是当今太将司大人,教过皇帝兵法,当今重臣。 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在纸上用毛笔练字,冰蝶心静如水。再多课也无妨,反正打发时间。穿越至今快一周了,她既无回去21世纪的冲动,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劲头。从小到大,无亲无友,生命随时消亡,过不得几年就要与同门对决,不是她们死,就是她死。 走到今天,杀手集团明星人物,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攀爬上来的?别人不知道,她知道。 那样的生命,不要也罢。还不如在这古代,浑浑噩噩的过日,对别人不算什么,对她冰蝶来说,已是幸福。 至于谁谁谁来教她,或是说谁谁谁看她不爽,她都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冰蝶,也不是食素的主。 再看一眼认真练字的公主,侍候一旁的小太监眼珠滴溜溜甩转一圈,确定皇上交待完事后早已走远,后书房再无旁人,他想了想,凑近冰蝶。 “小主子……” 冰蝶是真的很认真——只是针对写字这一样,不管她多认真,她似乎就是做不到写过的就记下了。好像写的时候很认真,可写的时候心里想的却全是旁事,结果写完了,字很漂亮,却还是不知它念什么。 一愣,冰蝶眉心一紧。被打扰,她倍觉不爽。 见冰蝶不应,小太监焦急的看看门口……犹豫一秒,他再次凑近冰蝶些,小声的嘀咕。 “小主子,这次要派来的师傅不简单。您可千万别得罪。” 手中笔一定,冰蝶想起来整个皇宫,不管是皇帝赐给她的侍卫还是宫女,或是这些太监,个个都嘴严到不行。现在难得有个跳出来吱声了,想一想,冰蝶抬眸,望向他。 见公主终于理自己了,小太监赶紧继续。 “他可是任职过少太师的,曾经授教过皇上……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儿。您……您……”又不敢说太多,小太监纠结半晌,最终嘿一声懊恼:“您,您就听小的一次,千万别得罪他呀!” 跟了公主多日,这小太监显然已经大概了解她的秉性,知道她倔强的很。之前不管哪个师傅来教她,她都冰冷的像块石头,不理不睬,不语不言。那些师傅都没什么,在公主这皇亲面前,均是下臣。 可这次不一样了,太将司大人,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啊!谁不知道他一心向着太后的?他为太后做过多少大事呀!宫中上下,无人敢得罪。偏又是谁都知道的事——太后讨厌平阳公主。这万一公主得罪了太将司,那不等同是激怒太后? 不死也要掉层皮的。 这些小太监已经分配给公主了,公主好他们才能好,公主惨了,要么就死掉,他们再被分配……只要还活着,他们就得跟着受罪。看这情形,皇上已经独立,与太后有的一顶,何况……皇帝毕竟是皇帝,国家真正的主人。皇帝现在娇宠着公主,就一定会力保住她性命。 随便算算也知道轻重,公主只要配合好皇上,学会保护自己,他们这些下人也就不至于度日如年。 所以,小太监最终决定开口,在太将司出现前,点醒一下自家主子。 保持着抬头盯那小太监的动作好一会,更像在发呆……冰蝶突然又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其实,做这公主多日,冰蝶已经从周围人言谈中了解了大概。 太后肯定是讨厌这弱公主的,新要来的兵法师傅是太后的人,1+1=2,多简单的数字题啊!就是太后派来整他的。 力道一定不轻。 无视,冰蝶静下心来,认真写字。 第十六章 得罪将司大人 后书房窗外,炙炎彬侧身挑眉在‘偷’看内殿公主背影,他身后,一名为左仓的副将小声嘀咕。 “皇上那边不可敷衍,太后那边不可儿戏……将司,想出折中应对的法儿了吗?” 噘起嘴来,炙炎彬盯着那瘦弱的身影眨了眨眼。 “易国边界情况怎样了。” “敖将军派回的军报与以往无二,都是报的平安。” “咦……”又眨眨眼,炙炎彬扭头望向左仓:“易国老实下来了?前些时不是闹的要死么?打了几场就消停了?” “恐怕是的……” “我才不信。”炙炎彬嗤鼻,又扭回头去看公主:“瞅着吧,易国使者保准这两天就进殿面圣。若又派那油嘴滑舌的家伙来,我一定要跟他闹嗑闹嗑。” 左仓低头浅笑,不敢出声。打从前次易国派使者来议和,明显是想要拖延战期却给太将司一顿不留情面的戳穿,易国已经很久没派使者进殿了。那场对驳相当精彩,左仓记忆清晰。 “哎。”盯着认真在写字的公主,炙炎彬疑惑的眨了眨眼:“她8岁时才被关起来的,那时候已经习会好些字了,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记得了? 左仓一愣,抬眸看见远处有一奉天司的将士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将司,可能司里有事,属下过去看看。” “嗯。”应一声,炙炎彬干脆转身,直接往了窗台上对绞双臂压下。等左仓走远了,炙炎彬望向公主身侧发现了自己的小太监,嘴角一咧,他冲他招招手。 一直紧张了半天的小太监惊见太将司在后窗那里,整个人给吓破了胆……他根本不知道炙炎彬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见他招手,小太监呼吸紧张的赶紧低头,小步子冲过去。 “将司大人。” “嗯。”一乐,炙炎彬看见公主那边已经扭过头来看向自己了……凌亦凝,平阳公主,一别十三年,再见面,已经女大十八变,变的美丽动人,楚楚可怜……呃……迎上冰蝶面无表情的漠视,炙炎彬单眉一挑。 “嗨。”炙炎彬冲冰蝶摇了摇右手,一脸的嬉笑。 惊见冰蝶鄙视的白了自己一眼后又回身去写字了,炙炎彬一愣,望向那小太监。 “你家主子知道我要来教她兵法么?” “是,回将司大人话,知道的。之前皇上亲自来交待过了……”小太监头低的下下的,声音颤颤的。 “哦。”点点头,炙炎彬又望向冰蝶:“哎,我说丫头,你不记得我了?” 背对着后窗外的炙炎彬,冰蝶心中一惊——那个人,记得凌亦凝?不是说公主被关十三年吗?现在的公主21岁,关起来时应该8岁左右,8岁左右才多大?猛的想起来自己4岁就开始魔鬼训练,8岁的时候早已经十枪九中,稳练的胜似一个大人。 这么想,公主与太将司极有可能是认识的。 只几秒的思考,冰蝶回神,继续写字,不打算理会。毕竟……公主更熟悉的人,应该是皇帝,可她对皇帝一样采取的不理措施。想要不出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嘿!真不记得我了?”炙炎彬那边啧一声,明显不悦。 “哎……将司大人……”惊见炙炎彬扭头就走,小太监慌乱的左右不是。“我的小主子耶,刚不是跟您说着吗……他,他得罪不起呀……” 小太监奔回冰蝶身边,苦皱满脸的呻吟。 停笔,冰蝶抬半身,扭头望向小太监。 “这几个字我会写了,去找师傅来。” “啊?”小太监一惊,瞪眼,傻了傻:“我的个小主子呀!字体课时辰早过去三柱香了,这会儿可是兵法课时辰哪!” “叫你去找。”盯着小太监,冰蝶双眸一沉。 “呃……喏……”被冰蝶眼中寒气惊心,小太监一愣,赶紧低身,恭敬退下。 第十七章 晋体御鉴 刚到门口,小太监看见一人,惊呼:“将司大人!” “嗯,你可以滚了。”炙炎彬大步而来,意气风发,他只一挥手而已,满满的嫌弃。 “喏!”小太监如释重负,赶紧低身小跑的退下。 甩袍入殿,炙炎彬径直冲到冰蝶桌前,一股炙热的气浪涌进大殿。 “太将司炙炎彬,见过公主。” 喳一声,炙炎彬于冰蝶桌前一定,朗声一喝,声如洪钟,直钻耳脑。 冰蝶抬眸,望向炙炎彬——果然,太将司官位再高,在皇亲面前也还属行礼那方。满意的一哼,冰蝶双眸微沉。 “兵法师傅。” “喏。”炙炎彬应一声,抬起头来,直视冰蝶:“你小时候可喜欢粘我。怎么十来年不见,生疏成这样?” 浅哼,冰蝶不以为然:“真要关系那么好,怎会十来年不见?” 炙炎彬一愣,万没想到,曾经柔如弱水的平阳小公主已经变的如此凌厉。 “公主出不来,你们这些所谓的高权就不能辛苦点探望?”挑了眉眼在冷瞅炙炎彬,冰蝶的声音更冷:“何必装?” 倒抽口凉气,炙炎彬眉心微紧。他真的没想到,整个轩辕宫最为单纯的平阳小公主,在十三年的磨难中,已经变的如此心计。 “兵法师傅,我们开课吧!”收回懒散的目光,冰蝶抬手欲合了字谱,准备进入新的学课。 啪! 一掌拍下,按住了冰蝶欲合的字体册子,炙炎彬整个人欺压下来,阴影将冰蝶笼罩。 “这四个字,念什么。” 目光寻到炙炎彬食指点中的四个字,冰蝶大脑一遍空白——她只是刚刚会写了,却忘了是念什么。 “……日骨,示金。” 炙炎彬眸心隐怒,整张脸瞬黑。 “?x,什么日骨示金?你连国字都念不清白,还学什么兵法?”怒撑桌面,炙炎彬恶瞪冰蝶一眼,甩身走人。 望向门口,看着炙炎彬显然是生气了,甩袖离去,冰蝶双眉一紧。 晋体御鉴?居然是这四个字? * 傍晚时候,皇帝驾临盈月宫。他的龙轿不是从正宫方向来,而是从**方向过来,这说明皇帝先去拜见了太后,再才顺道过来看望平阳公主的。 退下左右婵宦,内殿只剩下皇帝与冰蝶。 皇帝在看冰蝶,他的脸色一直如此——苍白病青。冰蝶还不是很了解怎么回事,也不想去了解,只是每次看见,都会莫名心疼。在杀手集团时,她的那个老大,人人心目中杀手集团的至高领袖,应是高大彪悍、威武霸气的。 实则不然,她们那个老大,走在路上只会被人当成普通白领,甚至有人当过他是中学生教师。只因为他瘦瘦细细,白面小生。 老大话不多,但体贴人的言辞都是一针见血的。 可惜……冰蝶太了解那个人——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一个能看透他想法的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出于何理由关心杀手,因为所有的杀手于他而言,只是棋子。 回神,冰蝶一叹,低眸。 “怎么?练字练累了?”见冰蝶立于身前不坐不语,凌皇胤眼中满是心疼。 皇帝手旁有茶,他无视,只在看自己……冰蝶心里清楚,他是来‘问罪’的。 见冰蝶不理自己,凌皇胤无奈的一笑,甚苦。 “你这又是何必?小时候蛮喜欢他的,现在却这般……” 冰蝶没反应,只是站着……难得的机会,无事可做,冰蝶在心里背起那四个古字来。 晋体御鉴——她唯一练会了的四个字,能写能念。 “凝儿。” 一愣,冰蝶抬眸,望向皇帝。 “他不是坏人。以后,他教你兵法,要虚心学习。你不知,他用兵如神,调兵千里,可在这轩辕宫里指挥千万里外的战场,打的易国节节败退。换任何人都不可能匹及。我太忙,没时间从头细细教你,他原就是我师傅,比我更能耐。他愿意教你,你不该暴殄。” 不懂自己一个公主为什么要学兵法,冰蝶眉尖一挑。 居然感受到来自冰蝶的挑衅与叛逆,凌皇胤眉心一拱,尽显怜惜。 “过来……”伸手,凌皇胤轻轻拉起冰蝶的手,于冰蝶一怔时,他将她轻轻拽到自己身前,抬头仰望:“凝儿……轩辕皇家,凌氏一脉嫡系,只剩你我。十三年……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能耐早些救你出来,恨我十三年没勇气去看你。我现在慎重的告诉你。你皇兄我,无法生育。” 本就震惊于凌皇胤的动作……如此贴近一个男人,算少之有少奇的事,再听他所说,冰蝶双眸阴沉。 皇帝,无法生育??? “看来,你也明白个中利害。知道这秘密的人不多……天下都在虎视眈眈盯着轩辕,我不能倒,轩辕不能为人鱼肉。” 离凌皇胤太近……太近太近,手在他手中,被轻柔细磨,暖暖的,心在轻颤,冰蝶一叹——那感觉,又来了。 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这样的感觉,只在最后一次生死淘汰时,那最好的姐妹明知会败给她,却硬撑着活到与她对战时,微笑着死于她手。 那心疼的感觉,至今不忘。 现在,眼前这男人,又给了她那样的感觉。 揪心。 她以为她冷血,她以为她无情,她以为她已经没有感觉……原来,她不是个机器人。 “凝儿。如有可能,我希望你强大起来。我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面对未来所有一切。如果我会倒下,只求身后有你。”抬手在冰蝶手背轻拍两下,凌皇胤幽幽苦叹:“我亦不想施你如此压力……可这皇室重山,若无毅骨,无法支撑。不管你恨我与否,凝儿在皇兄心里,永远最重。” 最后一句,暖进心里,冰蝶寒漠的表情微软,低下眸子。 “晚了,早些憩息。”轻用力捏了捏冰蝶的手掌,凌皇胤冲她温柔一笑,提气起身。 第十八章 ‘踢馆\’奉天府 清晨。冰蝶醒的早,没唤宫女,起身早跑。 后院还没转弯,听见细语喃喃声,冰蝶身子一定,耳朵动了动。 “大家都在议论呢,说我们公主变了个人似的。” “哎哎,我也听说了。以往小乔子专门给公主送饭的,他说公主整日悲伤难过,愁容满面的,不大吃东西,也不敢抬头说话。正赶上宫里内乱那阵子,小乔子忘了去送饭,结果公主就给皇上派人接出来了。小乔子说公主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像在灵阁时柔柔弱弱的。” “我也听说了耶……说公主居然敢顶撞将司大人。” “啊?真的假的呀,我只听道侍候师傅们的宫女说,公主对他们那些师傅爱搭不理的,不至于吧……连将司大人……” “是真的,小福子说的,白日里他侍候公主的。” “哇……那事就大了……” “怕什么呢,怕也没用。我们已经指给公主了,有皇上靠山,公主都不怕了,我们怕什么。” “说是这么说……” “你们不见曹总管专程嘱咐的吗?谁都不可慢待我们盈月宫的人,这就是天威护佑啊!” “对对对,开始给分过来,我也吓坏了,好在到现在,一切都妥妥的。只要能平安,就该谢天谢地了。” 抬眸,望向殿顶,提气欲纵……冰蝶只感全身上下筋骨一抽,麻酸到酥软,心一惊,双眉一凛,她恨恨的瞪眼,甩身往来时的方向大步而去。 回到自己寝宫,啪一声砸上门,冰蝶气的全身在轻颤。 这身体,究竟有什么用?连纵跃都做不到了。 扬起手,看五指纤细,冰蝶冷笑起来。学什么古字,习什么兵法?先强体才最要紧吧? 盯着自己的手,冰蝶脑海回响起那些宫女们的细语。 原来……她已不是一个人。她若有事,这盈月宫一干人等,谁也逃不掉。想到小太监的紧张,想到宫中婵宦看见自己时闪躲的目光…… 盈月宫而已,几十人。轩辕国……多少人? ‘天下都在虎视眈眈盯着轩辕,我不能倒,轩辕不能为人鱼肉。’ 皇帝,心有多大?他一人,想要支撑整个轩辕国的天空吗? 失笑,冰蝶五指成拳。 凌亦凝,平阳公主,柔弱的小女子。 唇角冰冷的上扬,冰蝶眼中滑过凛傲的戾气——纵使明知危险,从未退却,走出门,只有两个结果——不是躺尸在外,就是活着回来。那样的冰蝶,才是真正的冰蝶。 ‘我亦不想施你如此压力……可这皇室重山,若无毅骨,无法支撑。’ 毅骨?呵呵,现在的她,最差的,就是这东西了。 ‘不管你恨我与否,凝儿在皇兄心里,永远最重。’暖心的话,荡过。缓缓合上双眼,冰蝶幽吁清气,心,有了方向。 * 听见嘈杂声,炙炎彬一愣,一边扣紧手腕皮挡,一边往骚乱方向望去。 “怎么回事呀?” “哎,校场那边闹什么?”跟在炙炎彬身侧的左仓招呼过来一兵丁,问道。 “将司大人!左副将!平阳公主在校场练木桩。” 瞪眼,炙炎彬扣皮挡的动作一僵。 “什么?这等大事,怎不速报?”左仓惊怒,厉声一喝。 “开始都没人注意到的。公主穿了一身兵士服……”那兵丁给左仓吓到,低下头,声音都变弱了。 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好玩耶!走,过去瞅瞅。”扣好皮挡,炙炎彬振奋的一喝,甩手背向身后,大步向校场走去。 果真,若大宽敞的校场角落,那一遍木桩中一个,穿一身兵士服,乍眼一看,真像个瘦弱兵丁的平阳公主正在打练。 本围了一圈人,见炙炎彬和左仓来了,纷纷退开。 “围这儿干嘛?都没事做?”炙炎彬的声音洪亮,远远便震压全场,兵士们听了,赶紧哄散。 大步而至冰蝶身侧,炙炎彬吸口气,一脸揶揄。 “哟!咱们冰山公主想变火山公主啊?打的蛮像样儿嘛!” 一旁左仓吓到,想出声,却最终忍下。 “不理我?”见冰蝶根本无视自己,炙炎彬哈一声,怪叫:“喂,你哪儿练不好,跑我奉天司来,好歹也打声招呼吧?” 仍旧不理,冰蝶打的正爽,从开始的骨痛到现在的肉麻,已经快没知觉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相信练上数月,就不至于柔柔弱弱了。 瞪眼,炙炎彬吸口寒气,惊诧之极。 “嘿,臭丫头,你盈月宫不远就是卫尉府,那儿一样能练桩子,干嘛跑老远来我这儿?来了居然不理我?” 呼,一掌突转,那五指刺来,直至眼前……炙炎彬上身一倒,冰蝶那边甩身一肘撞来。 “喔——!”怪叫出声,炙炎彬一掌迎挡,将冰蝶柔肘推回,自己立退三米。 第十九章 反被调戏 啪啪啪啪…… 左仓疾步退让,惊瞪双眼的在看形势突变——柔弱无骨,风吹可倒的平阳公主……在,在进攻武功极高的太将司??? 路数诡异,招数狠辣,只可惜劲道不足。 招招迎接,炙炎彬被冰蝶眼中如狼的冷狠吓到,一脸懵懂。——怎么回事?曾经柔弱的小丫头,怎么摇身一变,变的如狼似虎? 紧眉,已退让十步,盯准某个瞬间,炙炎彬一直以右手格挡,左手一直背在身后,突然甩出,于冰蝶又一拳捅空时,他突然双手齐出,一手擒了一拳,拉起便如拎小鸡儿般的将冰蝶整个人提空,空中一扭,向前弧划而下时,已将冰蝶整个人包进自己怀里。 嘴角一咧,炙炎彬俯身欺于冰蝶耳边,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猴子拳法,哪儿学来的?打的不错嘛!” “将司!”左仓一旁回神,惊呼。 无视,圈紧怀里娇人,任她挣扎,炙炎彬又笑起来。 “不错不错,打的真不错。别学什么兵法了,跟我学学武功好了,别叫人以为你在跳舞,哈哈哈哈哈哈!” 一脚向下跺去,十足劲力,只听见耳后一声怪叫,劲圈松力,冰蝶立即回捅一肘,直捣炙炎彬小腹。 “唔——!” “将司……” “将司大人!”一旁将士惊见形势突变,纷纷惊叫。 捂了肚子弯腰,炙炎彬甩手一扬,制止众人,而一旁冰蝶早鄙视的瞪他一眼,甩身离去…… “将司……”左仓冲向炙炎彬,欲扶他起来,谁想。 直起身,炙炎彬噗的一乐,笑起来,居然啥事没有。 “是块练武的料。”目送冰蝶倩影消失在远处,炙炎彬挺胸一笑。 * 易国真的派使者来了,本有一堂兵法课的,临时取消。 冰蝶落得悠闲,逮人问了卫尉府在哪,跑去锻炼。 其实大早时她不是故意寻去奉天司的,她哪知道那地盘是太将司的。她只是问小福子,宫里哪处宽敞,又可以跑跑步的。小福子说奉天司有大校场,还有跑马场,还有野练林,听的她当场心动,就直接寻过去了。 她哪知道奉天司是太将司的。 等寻到卫尉府,冰蝶才深切体会——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卫尉府好小,面积怕只有奉天司三分之一,可房子却密密麻麻的排列。连练武场都在殿内。 被卫尉领着到了内场,看见殿内式木桩,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冰蝶看着,无语。 卫尉是一三十岁过头的男子,浑身上下冷漠傲然,冰蝶比较喜欢这种,所以乖乖跟在他后面。 停下,卫尉挥手遣开一士兵,空出一格木桩位置,这才回身,望向冰蝶。 “禀公主,在下冷无言,宫门卫卫尉长。这会儿正是练桩时,半柱香后他们就要出勤了。您这儿练会,有事吩咐。” 冰蝶点点头,那卫尉便低身离开。 无视左右士兵们偶尔偷看自己的好奇,冰蝶吸口气,开始练桩。 * 半柱香,非常准时,所有士兵都陆续往另一边门口离开……不一会,冰蝶瞟一眼,看见士兵列队,听那冷无言安排,哪队哪列要去哪个宫门换勤。 原来,这卫尉府是专门掌管宫门警卫的。宫门卫…… 冰蝶聚神,认真捶练。她的身体,必须经历大量体能训练,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强壮起来。 就在冰蝶认真击打木桩时,殿外的宫门卫都陆续离开,不一会,周边陷入安静。等冰蝶意识到危机时,她周身已无一人。 杀气!!! 惊瞪目,冰蝶侧身一甩,珠汗飞掠,那锋刃已嗡鸣着刺来……有发丝沾弦,腰断。 咣——!剑尖扎进木桩,反被横削。 好锋利的剑!!! 往另一木桩后闪躲,冰蝶脚不停憩的往武场边缘冲去,那摆放了很多武器。身后,衣袂风声,很快追来。 扑至,冰蝶刚抽出一剑立马回扫,那刚刚追至的黑风疾速反退,直到这时,冰蝶才看清楚——是一黑衣蒙面的杀手。 又是他!!! 千分之一秒看见那人眼睛,冰蝶双眸一紧。 “哈——!”怒吼,声音娇脆,冰蝶像头愤怒的母狮,暴发于瞬间,甩剑反攻。 剑速不够,力道不够……杀手节节后退,心中震惊成分,明明应该很弱的反攻,奇怪的是,他居然找不到可突破的缺口。快被逼到墙角,黑衣杀手正要奋起反击,殿外突然传来惊急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旋身一转,跃出冰蝶攻杀范围,黑衣人眉心紧皱,再看她一眼,甩身闪人。 “公主——?” “什么人?快,追——!” “有刺客,快,追——!” 卫尉府卫尉长冷无言赶来,其它随至的宫门卫们往杀手逃逸方向追去。 “公主!” 任卫尉长冲向自己,冰蝶劲力用尽,整个人抓着大剑剑柄,喘息着向地面软去。 第二十章 太后的杀手 公主遇刺,且还是在卫尉府,最重要的是,那里离太后正宫不远,方圆之内,司郎府介入,全面搜查。 冰蝶被护送回盈月宫,看一眼自己殿内密密麻麻的侍卫,平时都守在外面的,这会过半挤进屋里,感觉夸张,她低眸,吸茶,懒得理会。 那杀手,就是曾经在灵阁想要杀她的家伙。居然又是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致她于死地? 抬眸,瞅眼殿外,宫廷侍卫都出动了,门外人影晃动。真夸张,居然惊动皇帝的宫廷侍卫。 无语,冰蝶动了一下,身子骨肉紧绷,酸涩到不行。 “小福子。” “喏!”一旁小太监正在看外面热闹,一听叫唤,赶紧低身碎步过来。 “这皇宫是不是只有奉天司场子大些?” 小福子一惊,惶恐的抬头瞪眼,嘴张老大,声音都颤栗了。 “小主子,您还要出去练啊?” “是还是不是?”平静的轻喃,冰蝶没力气发狠。 “小主子,您还不知道怕呀?遇刺可是天大的事,都惊动皇上了,不定一会就过来了,您还是在宫里候会儿吧!” …… 盯着小福子,冰蝶目光如炬,寒光逼人。 咕咚吞口唾沫,小福子嘴角抽了抽,整个人体积一缩,嘿嘿嘿的干笑。 “回小主子话……整个皇宫,只有奉天司有校场。” 收眸,冰蝶继续喝茶——这可不是普通的茶,是皇帝一听说她出事,立马派曹总管,也就是最开始那老太监送来的压惊茶。第一口冰蝶就尝出滋味,里面全是高级补品。 小福子无奈之极的低身退去一旁时,殿下高声喧扬。 “皇上驾到——!” * 皇帝刚走不久,太后赵姬退下所有婵宦,只留一贴身老嬷。 老嬷确定殿门紧合之后回到太后身边,点了点头。 赵姬松口气,这才望向一旁巨大屏风。 “出来。” 黑衣男子,从屏风后走出,大剑反握倒立。 “太后。” “怎么又失手?” “回太后,公主当真会武功,第一次交手时间仓促,只道是意外。这次……属下能肯定,她是真的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 一愣,赵姬双眉怒紧。 “太后,此时不易多留。”老嬷低身,附赵姬耳边轻喃。 赵姬长叹,点了点头。 “走。”老嬷得令,带头走向后门,黑衣杀手跟去。 只剩赵姬一人时,她陷入沉思。 十三年没管那丫头,任何时候想起,派人去打探,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要死样,哭哭啼啼的,弱的叫她不屑理会。这一出灵阁,怎么判若两人? 是她伪装太好?一直在欺骗她?不是没可能……为求活命,她伪装柔弱至今,极有可能。 若真是那样……赵姬冷笑起来。不……应该说,只可能是那样。凌亦凝,一个小丫头蹄子,8岁时就像她娘一样聪明,出落的如水芙蓉,学什么会什么,讨得先帝那么喜爱。关进灵阁,可怜兮兮的,一蹶不振……原来,全是装的。 径自点头,赵姬哼哼哼哼的笑出声来。 装的真好,硬是叫她撑到了今天,离开灵阁,恢复公主尊位。 很好!非常好! 抽口气,赵姬气的满面狰狞。 啪! 一玉瓷茶杯便被呼一声扫出去,在地面砸出一地碎花。 * 远远看见公主大步而来,身后两例侍卫紧随,卫尉长冷无言一愣。 迎身上前,冷无言,低首一喝。 “公主。” 停下,盯着冷无言,冰蝶一身神清气爽,只睡饱一夜,肌肉又恢复七成劲力,她倍感满意。 “冷星辰是你弟弟?” 冷无言抬眸,望向冰蝶,点了一下头。 “他会占星?” “回公主,冷星辰乃宗仪府府尹。九府之首,官高四品,末将不敢随性议及。” 弟弟的官位比哥哥的还要高?冰蝶听出拒绝深谈的意思,轻哼一声。 “我要找个懂占星术的。皇上……”想到什么,冰蝶一呵:“皇兄说宫里就有人会。叫冷星辰,可这会不在宫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听说他请了十几日假,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是。”冷无言恭敬的回应。 盯着冷无言,冰蝶越发感觉这男人和其它臣将不一样,更有人气味。 一笑,笑的凛冽,冰蝶略歪头,审视起冷无言来:“你是他哥哥,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回公主,末将刚刚有言,弟位官高,小将无权过问。” 哼! 失笑,冰蝶有一瞬间险些暴走,换是以往的自己,早一刃刺出了…… 上下打量冷无言两眼,冰蝶抽身,甩手走人。 直起身,冷无言面目清冷的目送公主离开。 第二十一章 秀才遇到兵 大丞相聂博文,劲风寒草型人物,在轩辕国,无人猜透他何时想的是何。先皇在世时,他辅政;仲父霸权时,他辅政;如今新帝稳权了,依旧他辅政。不管哪一段,他都兢兢业业,完美任职,无处挑剔。 可这样的人,他心中有个忠字吗?无人得知。 太将司炙炎彬,朝中最高官武职,专掌武事,地位与大丞相相同。 于是,两人端坐正上方左右,下面两条,各坐数人,都在说笑着。 “太将司大人好口才呀,把那易国使者说的哑口无言,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那是他们自讨的。门前摆设,路人皆视。都不知他们怎么想的,装着假还以为别人看不见他们的狼子野心。哼!” “又来议和,真当我们轩辕帝国是他们姨母舅爷,想逆事就蛮**般叫嚣着便打过来;打不过了赶紧便低头哈腰的来讨和。也不知天下人在笑话么?” “大丞相,您对此事做何看法?” 大家议论纷纷,突有官员低眸问向一直只喝茶,不哼声的聂博文。 一愣,聂博文仿佛突然被人发现其存在般,他自己也猛回神,抬眸,却是不经意般瞟向问话官员。 “武事问将司大人,怎么问到本相头上?” 那官员一愣,好像突然无法继续下去。 炙炎彬一乐,在旁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前殿这会还不知怎样呢,皇上下了朝,请那易国使者单独喝茶,我们这些人都该散了,聚这儿不过闲聊。”目光一转,炙炎彬望向聂博文:“何必较真?” 聂博文清淡一哼,斜目瞅向炙炎彬。 “这么说来,本相重事诸多,就不陪各位‘闲聊’了,失陪!”只浅淡的吞吐而已,聂博文真的将手中茶盅往桌面放去…… “哎哎哎,小家子气了不是?”伸手一扣,紧了聂博文的手腕,炙炎彬啧啧有声:“我才不信你真那多重事的,大家坐坐聊聊嘛!” 手腕动弹不得,毫无武功的聂博文在瞬间奈何不了炙炎彬,更不能出声厉喝,怕失丞相风度,忍了忍,他瞪一眼炙炎彬,只好坐下。 一乐,炙炎彬笑的得意非常。 “这就对了,外邦之交,绝非文武可分,什么文事武事,这是国事!” “对对对!”本来气氛有些尴尬的,但因为炙炎彬铿锵有力的一喝,文官武将们赶紧附和。 人是坐下了,心却不在这里,聂博文听着炙炎彬像模像样的正经,轻笑起来。 “本相只管辅佐真龙理政,朝野官吏选任,弹劾百官,封驳谏诤。若说这等事不重,还问将司大人,何事才重?” 噗。炙炎彬喷笑,挥手轻摇。 “言重了。丞相大人百官众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啊!落你身上的哪件事不重?可你终究只是一个人,是天子龙神的那是咱们皇上!”炙炎彬拱手敬天,一脸顽劣:“咱们,全是人。哎,既是人,哪有不休息,不眠不食的?你贵为丞相,百官之首,只知道理论,不知亲和怎担大任?要多和我们这些‘下官’沟通!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是是,是……” 众文武相当尴尬,哪边都不敢得罪,只好谁言附谁。 聂博文点点头,苦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罢了。懒得与无赖争执,聂博文再度端起了茶。在这一方圆里,炙炎彬官级与他持平,自称‘下官’,就没法继续了。 再多说,不定那混厮说出什么更‘毒’的话来。 得意的笑了笑,炙炎彬目光一转,望向坐在离门最近,最方便偷闪位置上的——冷无言。 “卫尉大人,品茶闲聊,你怎么一声不哼啊?” 冷无言本来就事多的要命,给炙炎彬‘强行’召来,他脸上没表情,心里全是府上杂事。被唤及,他只是望过去。 “哎,听说你们卫尉府刚进春就给撤了厚垫,好些宫门卫都给冻伤了手脚,怎么回事呀?” 冷无言本是个木讷的人,一板一眼,不懂圆滑处事,更不懂自争自取,所以一直官滞不前。说是开春,其实正冬,卫尉府宫门卫人多,厚垫是他们睡觉垫下面的,易国使者带团进京,太将司奉旨不让他们兵团进城,勒令他们在城外百里介溪岩扎营。 结果使者团轻装而至,根本不敢携带粮草营帐,皇上令大丞相拨物资过去,大丞相道时节开春,卫尉府厚垫换出,直接就送去介溪岩了。这件事落别人头上多少会争取一下,偏落冷无言头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听命配合。 可刚刚太将司所言非虚,当真好多宫门卫手脚给冻了。 见冷无言只是盯着自己,不言不语,太将司啧的一声,锁眉。 “你这名字起的也太好了吧?无言,无言,当真一言不发啊?” 群堂低笑。 炙炎彬白他一眼,转眸望向正在喝茶的聂博文。 “丞相大人,你把卫尉府的厚垫撤了,啥时候还哪?” 第二十二章 太后的人 心头一动,聂博文瞬间秒懂炙炎彬强行扣他,不让他走的原因了,感情在这等着他呢! 其实,撤换厚垫可在一月底至三月初之间,因节气温度酌情而定。这次若不是因为易国使团需要,他本不会这早撤换,毕竟,拿崭新的给外人用,聂博文不舍得。已是晚冬,国库取出崭新的给卫尉用,也显浪费,毕竟只半月上下就要转春了。 这些锁事的研究,聂博文知道,跟虎将的炙炎彬没法说道,想一想,他笑起来,望向炙炎彬。 “易国使团何时走,何时即还。” 点点头,炙炎彬唇角勾起,笑的邪坏:“那还不简单。” “你又要做什么?”见炙炎彬那看着都叫人心乱的坏笑,聂博文小声一喝。 瞟眼聂博文,炙炎彬唇角飞扬:“你还不懂我?” 啪一掌拍案站起,炙炎彬大步迈向殿外:“散了。” “喏——!” 一堆散人陆续从观景楼出来,各一小拨,各走各的。聂博文紧几步追上炙炎彬与其副将左仓。 “将司大人。” 炙炎彬正在下长梯,停下,他侧身望向追至旁边的聂博文。 “丞相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犹豫了一下,聂博文左右看看,确定旁人都走远了,这才紧眉瞪向炙炎彬。 “你也知道这是国事,使什么性子?就为个卫尉府厚垫,你要赶他们走不成?” “卫尉府是我管辖,你说抽底子就抽底子,冷的是他们不是你。凭什么外人垫着暖和,咱自己人冷到伤?”炙炎彬本就不是个遁正理的人,直接驳回。 “我叫人送新垫子过去就是了,你别惹事。”聂博文拿眼前‘土匪’没招,嘀咕一句:“你惹的事还少么?” 盯着聂博文,炙炎彬呵呵一乐,笑的顽皮。 “那……我现在是去介溪岩呢?还是……” “行了行了,哪也不用去,我这就安排人把新垫送过去。”猛一甩袖,大丞相没好气的一脸怒容大步走远。 噗。 炙炎彬站在原地,噗噗直乐,他身旁左仓更是低了头的笑个不停。 “我告诉你,这家伙,刀子嘴,豆腐心。”炙炎彬说着,目光一回:“你回司里,我四处溜溜。” “喏!”左仓力喝一声,低头退下。 * 双手背在身后,大步直入卫尉府,远远正在交待手下处理接收新垫事宜的冷无言一愣,赶紧朝门口进来的炙炎彬迎过来。 “将司大人!” 停下,笑着在看冷无言,炙炎彬得意的眉毛直挑。 “将司大人厉害吧?” 冷无言抬头,无奈的一呵:“是。” “呵,走,带我去练桩房。” “喏!” 炙炎彬、冷无言,一前一后,到了练桩房。有一新桩,极为显眼,炙炎彬径直走过去。 停在新桩前,炙炎彬一改常态,双眸阴沉,周身杀气四起。冷无言一旁看着,疑惑的紧眉。 眼中,新桩。 脑海里,两人影对博,剑光泛寒,削木横切,招招取命…… 明眸一抬,炙炎彬沉声轻叹,这才转身,望向冷无言。 “皇上命我彻查公主遇刺一案,你这儿有谁来问过?” “回将司大人,御廷府派人来过,司郎府元郎将军也来过。” “你怎么回答的?” “一五一实回答,不敢欺瞒。” 盯着冷无言,炙炎彬轻哼一声:“你的一五一实回答就是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冷无言一惊,与炙炎彬瞳中隐杀相撞同时,赶紧低眸:“回将司大人,末将赶到时,当真只看见黑衣杀手背影,他动作太快,瞬息闪移,兵卫们去追,回报已逃。” “你卫尉府就这低实力?皇宫圣地,刺客就这般随进随出?打眼皮子底下窜了,你还想给他打赏,奖他个身手敏捷不成?” “不敢!”冷无言力喝一声,满面自责。 炙炎彬傲立,冷无言躬身拱拳,呼吸微乱,两人立场分明。 一叹,炙炎彬双手背向身后,唇角一扬。 “算了,也不是你的责任。也好,这么闹一场,公主也不会再来这里。”左右看看,炙炎彬眼中滑过一抹森冷。“冷无言,这儿离太后正宫好近啊……你说,万一那杀手慌不择路冲过去,伤及太后……” 紧眉,冷无言头低的更深。——公主遇刺,最有可能受其指使的便是太后。而且,杀手快速撤离,消失无影无踪,最有可能收容的,便是太后那里。个中道理,冷无言不是不懂,只是不能说。 说,就是找死。 见冷无言埋了脸面,看不见表情,炙炎彬可想他现在在想的,便低下半身,凑近,小声轻喃。 “你失职事小,就怕小命不保啊!” “喏!”冷无言力喝一声,眉心紧锁。——这个炙炎彬,人人都说他是太后的人,冷无言一直半信半疑,直到现在,他才开始相信,太将司,真是太后的人。 轻笑,炙炎彬直起身来。 “你是明白人,有些事,牵及某些话,能说不能说,掂把清白。我能助你保你,抑能判你处你,懂吗?” “喏。” 炙炎彬满意一笑,甩袖走人。 冷无言直身目送,幽幽一叹。 第二十三章 茶水有毒 兵法课。 炙炎彬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天,晃来晃去,嘴里有的没的,乱扯一通。他讲的,不像兵法,更像故事,一个一个有关战场,或无关战场的故事。 随意的听,仿佛跟兵法无关。就好像老师在讲理论,领悟靠个人。换个傻点的学生,老师只要不点白,怕是永远不知个中深意。 冰蝶听的很认真,因为炙炎彬讲的很多故事,非常经典,受用无穷。 停下,炙炎彬咳嗽一声,就手端起书案上一杯清茶,漱漱口,咽下,这才端着茶杯望向冰蝶。 “御花园晚梅开了,红煞煞的,可好看了,要不咱们去欣赏欣赏?” 盯着炙炎彬,冰蝶唇角隐抽。 “学娱学娱嘛,有学有娱嘛!死学多累,活娱松血,适当调整嘛!怎样?过去看看?”炙炎彬不气馁,痞了脸的在笑。 挑眉,冰蝶单手支向下巴,目光游离,随意般盯死炙炎彬。 “卫尉府离西宫只一墙之隔。西宫除了盈月,还有兴善,那可是太后住着的。你们奉天司到底管些什么?不是说皇兄把案子交给你了么?查了这么多天,没结果?” 耸肩,炙炎彬一脸无辜。 “一直在查啊!可人已经跑了,你也好,卫尉府的人也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公主雅兴,教教我,怎么接着查?” 已经见识过炙炎彬的无赖,冰蝶点点头。 “你说我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炙炎彬一笑,端着茶杯走至冰蝶身前,两人之间只一矮案相隔。 “既然这么了解我,可见咱俩还是投缘的紧,走嘛,去御花园休息休息,赏赏火梅。” 动作依旧,冰蝶只是冷哼。 有宫女进来,端着一套茶盅……她低眉含眸,动作轻柔的将茶盅从盘子里端出,小心翼翼的放到冰蝶手边,躬身退下。 “喝茶喝茶,别瞪我了,不去就不去嘛,咱们继续上课。”受不了冰蝶唇角的鄙夷,炙炎彬无趣的一挥手,转身走向远案。 冰蝶嗤鼻,瞟向桌面茶盅——奇怪,平时送茶来的都是她自己的宫女,刚才那个怎么不认识? 炙炎彬回身,倚着书案,手中还端着他自己的茶,冲冰蝶一挑眉。 “喝茶啊!晚冬的梅瓣入香,味道可好了。” 盯着炙炎彬,冰蝶想了想什么,突然站起:“还是去看梅花吧……” 不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桌边,那杯茶啪一声滑下去,砸碎在地上。一地茶水滋开,茶花叶瓣纷乱,颜色倒很好看。 “搞什么,茶杯放桌边上。”冰蝶气恼的一喝:“来人!” 有侍卫冲进来,还有惊惶的宫女们…… 瞟一眼,之前送茶的宫女居然不在其中,冰蝶心中明白一二,甩眸瞪向一旁炙炎彬,她恶恨的一哼。 “收拾干净。” “喏!” 甩身,冰蝶大步冲了出去。 任侍卫们赶紧安排小太监过来收拾,炙炎彬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 “太将司到——!” 大步迈进兴善宫,炙炎彬满面春风袭人。 “哟,极品檀玉香呀!嗯——!好香,好香呀!”炙炎彬一边朗声夸赞着,一边径直往里殿凤椅坐着的太后赵姬步去:“炙炎彬参见太后凤福金安,康体永泰。” “免了吧,过来坐。”任身边众宫女正侍候,赵姬略一挥手,从婵宦赶紧齐身退下。 待殿内清静了,只剩下老嬷侍候一旁,赵姬望向侧旁坐下的炙炎彬:“怎么想不过跑来请安啊?” “太后……”单肘压在矮案边,炙炎彬凑近些,小声一叹:“您瞅着最近皇上务政如何?” 老嬷在赵姬身后给她捏按着肩背,她享受的很,半合眼,头身微晃。 “嗯,还行。” 点头,炙炎彬浅笑:“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对您百恭百敬,温情有礼。有些事,咱们只能绕行,不可正撞,如今这泱泱轩辕,谁人能入皇宫后殿左右风云?” 干脆合眼,赵姬只听,面无表情。 “怕不止百官,包括皇上在内,都一目了然。” 猛一瞪眼,赵姬突然想到什么事,怒一甩眸的瞪向炙炎彬。 “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任太后惊怒,炙炎彬温柔一笑,摇头:“仲父已逝,后台欠缺。如今皇上把奉天司的兵权截分三份,一份交予司郎府;一份交予宗仪府冷星辰。说是借,以供祭天司仪使用,实却不知归期。太后,您觉着,这是巧合么?” 赵姬陷入沉默,眼中满满怒恨。谁不知太将司是她赵太后的人?皇帝如此明了的截兵,意图太白。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耐烦的瞪向炙炎彬,赵姬好心情尽损。 “炎彬去卫尉府现场看过,也暗警了在场的官员,类似这般的事,炎彬尚能处理,抑能控制。可后书房宫女奉茶,那平阳机警着,一眼就看穿了。多危险……” 一愣,赵姬撇开脸,不屑的轻哼:“量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剑出鞘,必见血。若不能一招制敌,必会引至反咬。太后,她现在可不比在灵阁时候,判若两人,不容轻视。咱们这样直白站在门外,落人指点,硬撞皇上的命门,自讨没趣呀!” 似乎明白了一点炙炎彬的意思,赵姬吸口气,叹出,依旧不屑的模样。 炙炎彬目的达到,看着太后凌人之气已无,他松了口气,站起,躬身退下。 等炙炎彬走了,赵姬懊恼的紧眉,摇头。 “翅膀硬了,忘恩负义。” 知道太后是在说自己儿子,一旁老嬷啧一声,轻喃:“怎么觉着太将司是在护着那平阳公主呢……” 赵姬听了,自负的一笑:“你只听出表面的东西,他一心护我,莲子苦心,比哀家那宝贝儿子不知强多少倍。你不懂。” “喏……” 第二十四章 鬼魅魍魉 奇怪的武器。把弄半天,硬是启动不了,若不是亲眼见过那女杀手把重剑变成钢鞭,金炫澈真想把这破铁扔了。本想借花献佛,把这怪武器送给萧国公主。结果硬是变化不了,盯着剑格柄心那块菱形镜面,金炫澈突然意识到——该不是指纹控制吧? 挑眉,金炫澈突觉自己无聊,居然在这里为个破铁浪费这多时间。 目光微移,又看见剑首处半圆标盘……指南针?看来,也不是毫无用处,找到唯一理由让自己心里好受些,金炫澈还是决定留下这怪武器。毕竟……他一人一虎穿越,除了自己那把勃格朗手枪,就是这破铁了。 唯一能证明他来自21世纪的,证物。 “太师大人到——!” 本就坐在正厅上位,金炫澈放下怪异武器,端起茶盅,浅品。 挪步自外进内,老太师因自己看见的而沉眸——他贵为萧国一品太师,位高宰相,除了那萧王,无人敢对他如此放肆。金炫澈,居然稳坐其位,不理不睬? 老太师身后随行的某官员吓到,大喝一声。 “金国师,快来迎接。” 盯着杯中秋液荡波,金炫澈冷哼一声。 ——金炫澈的字典里,没有‘迎接‘二字。 “金炫澈!”那官员气喝一声。 抬手,制止了那官员,老太师吁息一叹。迈步,他走向金炫澈。 “今日早朝,王上欲起兵讨伐月国,你为何纵火推澜?对这天下,你懂几分?王上喜功,尔等不过平了几场内乱,又添了几份虚荣,就可不把江山远史放在眼里?” 没理应,金炫澈仿佛在听戏,合眸晃了晃脑袋……其实,以他最近所做所作,升个将军或是左丞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可惜,那萧王的想法他看的穿透——升将军,就打仗去了,智囊远离;升左丞,明显会威胁到老太师,萧王平时对老太师似乎随性的很,实底上却很维护,他明显不想太早将形势明朗化。 那个萧王,既不想得罪老太师,又指望着他金炫澈能立更多大功,最好一举叫老太师心服口服的让出太师之位来。 可惜,他是金炫澈! 金炫澈根本不稀罕一个小小太师之位。他想要的,远不在这萧国。 不过…… 起步点,终究还是在这儿。 回眸,金炫澈在老太师底限触及而暴怒之前望向他。 “江山,不过天下偶角。”只一句而已,于老太师一惊的瞪眼时,金炫澈嘴角扬起微笑,却叫人看着莫名脚冷。“远史,不过长河一浪。” 放下茶盅,金炫澈提气起身,往了厅中踱步。 “老太师只看眼前,死水静湖,哪知海天无边。”止步,金炫澈斜目轻佻的瞟一眼矮自己一大截的那官员,只一眼而已,那官员一惊,赶紧低眸退后半步。 失笑,金炫澈回身,望向一脸惊诧的老太师。 “萧国内战耗兵,国强也只是虚相。现在内战止,萧国就不再是虚张的五指,而是……”金炫澈略扬右手,五指成拳。 沉叹,老太师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年青人傲气高涨,雄心有佳。可这不是儿戏。国内久战方止,兵疲马滞,还没休整就要攻打他国,这,这不是末弓之力,弦之又玄吗?” 挑眉,金炫澈突然对这个老人家心闪一抹失望。 “鸟欺人头,不敢张望;自看家门,不敢远迈。老太师,你可知久战气正豪,杀戮血才红吗?” 老太师满面惊悚,不住摇头:“你……你……” 冷哼,金炫澈欺近他三分,低眸沉声:“只知三万克一万,哪知四两拨千斤。” 一愣,老太师第一次如此听说,心头莫名一震。 退,回身踱向厅门口,金炫澈狂傲之极的唇角飞扬。 “小小月国,虎口边肉,本国师还看不入眼。” 盯着金炫澈背影,老太师眼中的他,周身隐隐射幽光,叫人看着,全身惊颤。——这个男人,不是鬼魅,就是魍魉。 吐口气,金炫澈抬头望远,冷眸一沉。 “送客。” 第二十五章 高贡轩辕 早朝。 萧王新纳一妃,晚到了辰时末才出现,众臣将不敢议论,即时安静。 “金国师,昨日所议可有后续?”萧王的语调总是那样随性。 金炫澈不语,故意沉默。 “王上。”果然,老太师出列,朗声一唤:“老臣有谏。” 高座之上,萧王挑眉,一脸扫兴。 “老太师请讲。” “王上,吾萧国近战方止,全军疲惫,兵马粮草均待整顿,此时急立出兵宣战,若有不轨他国趁乱插足,后果不堪设想。求王上三思!” “求王上三思!”众臣突然齐声附和。 萧王一愣,赶紧望向金炫澈。 金炫澈一脸满意,笑的浅淡。 “老太师所言极是。”金炫澈开口第一句,满殿文武同时一愣。 连萧王都愣了一下,金炫澈却无视身旁不远老太师的警惕,我行我素,启唇继续。 “久战方止,止的是内战,萧国国兵理应犒劳,不如放归三日,亲我团聚。” 文武之间荡来簇簇议论声,连老太师脸上表情都缓了三分,可上方萧王听着却倒抽一口凉气。 ——这金炫澈,昨天还在配合他喊打,今天怎么就转向了? “月国地处三国正中,却三面环山,只一面开阔,正指萧国,如兔窝门草,属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 萧王听着有理,下意识点了点头。 “相反,真正能威胁到萧国的,是远西太亘大国、东北雪原。其它几个邻地小国可暂放。那么,谁来告诉我,最具危险色彩的,哪国?” 群臣议论起来,声波高迭,可听着最多的便是一词——轩辕。 萧王呵呵讪笑,答案是肯定的,可他就没敢想过——将轩辕帝国,纳进‘战’字范围。 古元,天下曾一度为轩辕吞并,天下诛国均为附属,年年上贡。 轩辕是帝,是皇,称之皇帝,是帝国。虽说近几十年衰退了,可病了的龙还是龙啊!当然……也有胆大疯狂的,比如易国,西面两大国之一。 西面两座大国,太亘、易。太亘是礼仪宗祖,一直以来,国富兵强,可从来不轻易攻打周边。易国相反,仿佛吃定了太亘好说话,定了大树成后山般,动不动就挑衅轩辕,颇有蛮犊子的傻气。 除了易国是天下人的笑话,谁还敢效仿?当然,天下人都知道,易国主要想打的,并不是轩辕,而是隔着轩辕的彦季小国。每次易国出兵剑指彦季,轩辕国就会出兵制止,止着止着就打起来了。 易国的野心别说轩辕看的清楚,天下各国都看的清楚——他想打了彦季国,将轩辕西北夹成中肉,进而挑衅,吞噬。 天下各国都在看笑话,没人愿意站到易国那边,却也没人站出来多事,声援轩辕。毕竟……对于轩辕,大家也报着看戏的态度,拭目以待。轩辕若示弱了,怕天下各国都会起兵挥乾;轩辕继强,也无需旁人搭手。 这般说来,轩辕是否还是天龙神帝,就看易国这挑事针能否挑出龙血来了。 见大家议论有声,金炫澈目的达到,满意微笑。 “近多年,各国都还在继续上贡轩辕,只是贡多贡少,彼此心知肚明,均不会好去哪里。如今,金炫澈有计三条。” 萧王啧一声,平扫一眼群臣,顿时大殿寂静,这才望向金炫澈,萧王呵呵一笑。 “说来听听。” “一、兵释三日,回归即整;二、高贡轩辕,保持附盟;三、静候挑衅,犯我者,虽远必诛!” 最后四字,满大殿回声荡荡,武将两列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突然群声一喝。 “说的好!” 金炫澈侧目看去,正是萧国大将军单曳罕,以及另一位大将军蒋风。 “嗯,嗯……嗯!”萧王在东位细品良久,自言自语般连嗯三次。金炫澈提的三计,是整兵、安抚不稳定因素、等待周边各国挑事。 萧王之前准备打月国,就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萧国内战方止,周边各国肯定有所动静,所以,为防他国先动,他想已国先动,杀鸡警猴。 问题一、周边各国探子回报,各国边境都增加了边防兵力,显然是在防止萧国止了内战,宣兵外战;问题二、月国虽是最小的一个国家,却拥有神奇的天然防御,三面环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问题三、若不攻打出去,等着别人来打自己,萧王又度日如年,难受之极。 现在,金炫澈给了萧王莫大的自信。 金炫澈给萧王的感觉是——根本不用担心周边各国,根本不用自己去挑衅他们。整兵囤粮,做好十足准备,等别人先跳起来,再打,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而且,对月国的犹豫也可直接放下,一举三得。 心情大好,萧王哈哈大笑起来。 “准了。国师金炫澈听令,携高贡赴京都,确保两国友好万年!” “嗬——!” 殿下一遍臣服声,唯独金炫澈,只一笑带过。 第二十六章 欲许公主 “凝儿遇袭的案子查得怎样了?”暮后散步,皇帝在前,炙炎彬在后。 御花园,前园纵深四百米,东西再阔两百米,古柏老槐,奇花异草。布以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纵横交错的花子石路,可亭中小憩,可仰观冲天古松,叫人神清气爽,倍感放松。 晚冬时节,御花园一遍火海,净是红梅。 目光放远,是御花园的后园,延伸东北,约五百米,深幽怡静,很少有人过去。曾经幽禁平阳公主的灵阁,便是设在后园的。 进了四季亭中的秋亭,因皇帝驻足,炙炎彬也停下,无奈的轻叹。 “刺客跟鬼影般,说没就没了,方圆翻个遍,愣是没搜出任何。再问公主以及见过的兵士,回答都一样,过程太快,只是一黑衣蒙面的杀手。末将无能,皇上责罚。” 没回头去看炙炎彬,皇帝只是在远眺后园那幽幽深处。 “十三年。初时懵懂,不识真伪,一心感激仲父护爱,只知道母后倾权,连他都在劝我,不要去看凝儿。我知道母后不喜,厌妒尹贵妃,连带着恨极凝儿。我都知道……等明白了,仲父狼虎之心暗藏笑脸之后,一切都变了。” 轻叹,皇帝回身,一脸淡淡的忧伤,望向炙炎彬。 “既要倚仗母后助我,又想极了凝儿;想看她,又怕害了她……”看着炙炎彬低眸,根本不直视自己,凌皇胤一叹,往亭内圆石凳过去,侧身坐下:“炎彬,你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长我七岁,又甚得母后喜爱,她视你半子,你与我,什么关系?” 一惊,炙炎彬抬眸,瞪向凌皇胤,他却正在看他,便错愕的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 “呵呵!”凌皇胤见炙炎彬难得的乖驯,笑出声来:“我视你如半兄啊!” “皇上!”惊喝,炙炎彬呼的一声半膝跪下,紧眉低首:“末将不敢!” 看着炙炎彬,凌皇胤抬手唇前,皱眉轻咳…… 抬头,炙炎彬望向凌皇胤:“要不要传御医?” 摇头,凌皇胤喘息一会,叹了口气。 “炎彬,你看凝儿如何?” 炙炎彬挑眉,陷入犹豫。平阳公主???那个冰冷的臭丫头?想了一下,炙炎彬眨眼,斟酌开口。 “磨难之后,必有大福。” 低笑,凌皇胤苦着眉心的摇头:“不是问这个,是问你对她的感觉。” 炙炎彬私底下瘪瘪嘴,不置可否。 “比小时候显的清瘦,更显清美。个性嘛……坚硬了,呃,不是,是坚强了。其它方面嘛……”炙炎彬正在思考时,皇帝伸手托他站起,他便站起来,干脆抬手挠了挠头:“不好说,现在这模样,比起小时候老撵我后头跑,判若两人。” 点头,表示同意,凌皇胤一脸内疚。 “那也怪我,没顾及周全。只道是在保护她,却还是任她受尽欺凌。你去灵阁看过吗?”凌皇胤说着,自我的继续:“我去过。里面没一件完好物什,尘苔黑垢,霉臭刺鼻,十三年,她就这样度过,比一个被打入冷宫的苦妃还不如。你我还能奢望她一脸灿烂笑容的走出来?” 炙炎彬陷入沉默,面色凝重。 “炎彬,不要怪她,今时今日的她,能如此坚强的活着,已是奇迹。相信不止是我,你也感受到了,她那么顽强,那么坚韧,那么……孤傲……”不知想到什么,凌皇胤最后一个词,居然是孤傲。 炙炎彬失笑,点点头:“末将不敢。” 摇头,凌皇胤望向炙炎彬。 “在我面前,不用拘谨。我一直强调,视你,我敬为师傅!” 炙炎彬不语,凌皇胤却盯着他,淡淡一笑。 “若我有意将凝儿许给你,你……” 凌皇胤话音未落,炙炎彬双眉一紧,猛的一喝。 “万万不可。”惊扰皇帝的同时,炙炎彬自己一愣,赶紧降音半调,小声疾述:“皇上,万万不可啊!公主千金之体,贵为龙脉,末将只一武夫,不说配不上,单说宫中某些隐晦的平衡就此打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惊听炙炎彬发自内心的几句话,凌皇胤满意极了的微笑起来。 “果然,你一直在这里,从未弃我而去。” 那话,如箭穿心,撞到心痛,炙炎彬大吃一惊,瞪向皇帝。 “我只是给你心里一个底,你知道我有这意思就行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反正落我心里,唯一的选择,只有你。”无视炙炎彬的目瞪口呆,凌皇胤盯着他,满面坚定:“所有一切,都会云飞雾散,再见晴天。” 提身站起,凌皇胤伸手在炙炎彬肩上轻拍两下:“若你对她无意,尽早告诉我。” 转身,凌皇胤向亭下走去…… 看着凌皇胤的背影,炙炎彬陷入沉默。 第二十七章 梦魇 西宫,盈月宫,平阳公主寝宫。 院子,暗夜残香…… 黑影慢步,停于窗前……月光下,那沉睡着的人儿,娇容憔悴,眉心紧锁。她在想什么?睡个觉都不安实? 有夜巡的侍卫三人一列过来,黑影略让而已,算算时间,间隔不错,他满意的点点头。 屋里,冰蝶睡梦中惊悚,只七岁而已,她在黑夜里狂奔……那条街,他们一百个男孩女孩,小的六岁,大的八岁,每人身上都注射定位器,活着,代表心跳的红灯就会在主控制室里的屏幕上闪动;死了,数据就会跳动一下。 一百个人,必须死掉一半。 不管是被杀,还是饿死。整个死人街,什么都没有……全是孩子,彼此见了,都不敢动手杀人。尽管平日训练杀生不止,可杀人,却是第一次。 只过去两天,全疯了,大男孩们先动手了,抓着弱小的往石墙上撞……血色刺激,颠狂起来,一个比一个疯狂。 她在跑,她在拼命的跑。跟着她一起的一个女孩跑的慢,消失在了转角,接着听见她惨叫,叫声尖锐。 ‘冰蝶——!等等我——!冰蝶,救我——!’ 黑夜、主控制室里屏幕上的画面、墙上黑影、血……眼前一黑…… “啊——!”一声惊撩的尖叫划空,冰蝶整个人直挺挺的弹坐而起。 “怎么回事?” “公主!!!” “砰——!”门被重重一砸:“公主?怎么回事?” 坐在床上,满头满身大汗,冰蝶抬手一抹,疯狂喘息。 “没事……”虚弱的轻叹,冰蝶就手抓紧额头,盯死被面,大口呼吸。 “公主——!” 斜瞟一眼门口,想到隔着两层门,冰蝶一叹。 “没事,退下!”扬声一喝,冰蝶小恼的皱眉。 有侧屋宫女起了身,端着明烛走进中殿,冲门口侍卫叫唤:“没事了没事了,公主梦魇。” “喏——!” 门外脚步声远去,宫女端着明烛停在冰蝶内轩门口。 “主子……” “没事,睡去吧。”黑暗中,冰蝶合上双眼,继续轻喘。 她不喜欢这样……已经远离那些可怕的过去,却在梦里继续。最可笑的是……在21世纪时,她几乎很少梦魇。跑来这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元时代,两天一小梦,三天一大梦。 窗外,黑影缓缓移出,透窗凝望,眉眼怜惜。——早听侍卫汇报过,说公主住进盈宫后隔两日便要惊梦一回,夜半惊醒。 她梦见什么? 可以想像,却无法感知。想起白日御花园里皇帝的询意……他,落那黑暗中,五指成拳。 “出来吧……”埋着脸,冰蝶的声音在黑夜里幽如浅吟。 黑暗中人一愣,淡淡微笑起来,挪一步,他走入月光下,在窗外露脸。 炙炎彬。 轻甩遮额长发,冰蝶抬头望去。 “将司大人好兴致,三更半夜来巡视,知道这是哪里吗?” 背对月光,除两眸明亮,冰蝶看不清炙炎彬的表情。炙炎彬不语,心中凌乱。 活了三十二年,从小到大,胜过败过,喜过怒过,兴过衰过,痛过福过,至今,可算疯狂乱过。盯着轩内床上娇人儿,虽穿着寝衣,也毕竟私隐,她的脸上却无半丝羞涩……依旧慵懒傲慢,炙炎彬心口难受莫名,摇了摇头。 挑眉,冰蝶失笑:“将司大人该不会想说是梦游走到这里的吧?” 吸口寒雾入喉,炙炎彬脑海响起皇帝那一句:‘若我有意将凝儿许给你……’ 见炙炎彬不语,冰蝶冷艳一笑:“听说将司大人那奉天司里养着一只悍鹰,凝儿可有荣幸见识见识?” 一愣,炙炎彬看冰蝶的双眸一沉——她又想做什么? 适时……嗒嗒嗒嗒,脚步声远至,炙炎彬再看冰蝶一眼,甩身走人。 第二十八章 金 炫 澈! 萧国使者团抵达轩辕京都,据说出使团只几十人,且在进入京都郊县范围时便精减至十几人。 此番远行,乃萧国历年的进贡,贡品居然较之往年翻了三番,尽是奇珍异宝。据说单方面孝敬太后的宝贝更是讨的太后那边凤颜大喜,顿时宫中议论纷纷。 太后兴善宫摆宴,据说是喜极代表萧国使团的新晋国师,还要留他多驻几日,派人请了酒量极好的太将司大人作陪。 冰蝶寻了个空,知道奉天司无主,炙炎彬去兴善宫作陪了,想到什么,她脸上浮起冰冷的笑容。 * 兴善宫热闹非常,说是摆宴,不过一桌而已。多大的桌?圆围十人可再坐十人。 桌面正在摆宴,宾客都在一旁茶厅闲坐,聊天。 除太后赵姬外,主客萧国使者、太后外甥礼司府府尹贾昊、太后外亲的两名小将军,以及两位陪宴官员。 赵姬贵为太后,一直高座,淡淡微笑,在看贾昊天南地北的乱侃,说个不停,唾沫横飞,那萧国使者反而惜字如金,只一味在听。幸而边上陪员适时附和,竟不显尴尬,反显得热闹非常。 正‘热闹’着,殿外一声高喧。 “太将司到——!” “啊,将司大人来了。”官员们赶紧起身,尽显紧张。 一直坐着的萧国使者随大局,好奇的挑眉,按椅而起,便看见那虎风扑面的劲势男子霸气惊人的从外面大步而入。 “炙炎彬参见太后凤福金安,喜极泰来。” “呵呵呵,起来起来。”太后开心的很,任何时候这太将司一到,便会满殿喜庆。 “将司大人!” “将司大人!”各文臣武将的都在赶紧打招呼。 炙炎彬扫眼一寻,立即被高挑冷峻的萧国使者吸引——他屹立那处,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好一个凛峻的男人,淡抹微笑而已,眉眼却尽是冲天的嚣张跋扈,只将戾劲沉敛,常人看不出来,他炙炎彬却的清楚明白。 这样一个外表清峻,内在狂龙的极品,天地罕见。炙炎彬眉尖一挑,呵的一笑,迎过去。 “这位是……” 所有人噤声,低眉不语,只是浅笑,大家都在恭候太后开口。 赵姬端坐正位,啧的一声,小有责怨。 “萧国使者,金炫澈!” “哦。”点点头,炙炎彬算是知道了此人名字,眉心耸,一脸不屑:“萧国使者……” 目光从金炫澈淡静的直视中抽出,炙炎彬移步挪向太后,凑近,附身耳语。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太后听着就咯咯咯的低笑起来。 “你这张嘴,讨打。” “炎彬甘受!”炙炎彬虔诚的一低身,眉眼满满的驯服,叫人看着莫名怜惜。 唯独一人,看的满心嘲讽,冷笑嗤鼻。 “平阳公主到——!” 所有人一惊,特别是太后赵姬,均惊诧的向门口望去。 兴善宫今日大宴,门庭大开,平阳公主凌亦凝自正门口广场大步而来,一脸不驯的冷笑。 炙炎彬于太后身旁缓身站直,双眉紧锁,隐约感觉乌云罩顶,空穴来风。 双手背在身后,无视殿中旁人聚光灯般直视,冰蝶唇角一扬,笑容迷人,径直迈入,朝了太后而去。 “凝儿给母后请安,祝母后心想事成,福运万年!”进来便冲赵姬一番大礼,冰蝶直身,冲她明艳一笑:“听说今天母后心情大好,宴请外使,凝儿跑来讨份喜庆,母后不会嫌弃吧?” 笑容僵在脸上,仿佛画出来的,赵姬吸了口气,终于一哼,吐出。 “自己找位置坐。”淡漠的轻喃,赵姬站起,尊仪之声威喝:“开宴!” “喏——!” 众宫奴齐声应喝,顿时整个大殿一遍热气蒸腾。 周遭沸掀,冰蝶独立,转身而已……看见那侧厅走出来,正边踱步,边目不转睛在盯着自己看的…… 惊瞪眼,冰蝶整个人石化,血液都冰冻,僵立原地。 他——!!! 金炫澈!!! 资料相片上邪冷的张狂不驯;走在大街上,连杂志都不放过的封面半身照;楼中楼不屑冰冷的残笑…… 金氏集团总裁——金、炫、澈! 笑容依旧;长发依旧,几缕尾梢深紫;眉眼清冷;身材修长……除了衣服换了款式,去今着古,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 第二十九章 离间计 有人撞了她一下,肩头隐痛,冰蝶甩眼瞪去,只看见炙炎彬背影,暗怒,再甩眼去看时,金炫澈已经被太后招呼着桌边坐下。 呼吸三次,恢复正常,冰蝶想起来——现在的她,不是冰蝶,只是凌亦凝! 轩辕帝国公主。 想起正事,冰蝶寻向炙炎彬,绕大桌的走去他身边位置坐下。 眼角看见蝶衣晃动,有暗香挠心,炙炎彬盯着满桌佳肴,心思恍乱。 “炎彬,你可要替哀家招呼好萧国使臣,不可怠慢。” “喏——!”炙炎彬微笑,朗声一喝。 冰蝶瞟一眼金炫澈,他居然还在看自己,紧眉,她起筷伸向一盘牛肉,夹起一块,当着众人的面,径直伸向炙炎彬碗中…… “师傅,多吃些,长力气的。” 炙炎彬刚起杯引金炫澈同饮,手才刚刚碰到酒樽,声都没开,就给冰蝶那雷死人的动作惊的一怔。 “你今天出门前喂过鹰没?我过去你那儿没见着它,放飞了?”冰蝶径自的轻喃,又伸臂夹了块鹿肉动作轻柔的放进炙炎彬碗中。 炙炎彬动作定住,半晌没反应过来,他盯着冰蝶,紧眉眨眼。 好似后知后觉,冰蝶抬眸,看眼围桌众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她疑惑的转头,望向炙炎彬。 “你忘了?昨晚半夜你在我窗外和我说好的,今天带我去看鹰。” 盯死冰蝶,看着她满面无辜的天真,炙炎彬吸口气,沉沉叹出,这才转头,望向众人以及太后。 “呵……昨晚巡夜,听说公主老犯梦魇,顺路过去看看,不想真撞见。来来来,贾昊,咱俩一起,敬萧臣国师一樽。” 贾昊一愣,反应过来,赶紧端樽站起,同炙炎彬一起,向金炫澈拱酒。 “就是就是,太后大宴,可是里子面子都赚足的荣耀,托萧臣国师的福,来来来,同饮,同饮!” 一直在看热闹的金炫澈隐约感觉到什么,呵呵一笑,单手握杯,站起,冲炙炎彬一顿,仰头饮尽。 “好——!萧臣国师好酒量,哈哈哈哈哈!”贾昊哄抬着气氛,直接站在那里,又去引呼他人喝酒了。 太后坐在那里,明眸如剑,直刺炙炎彬,见他在和贾昊推杯助盏的,她最终一哼,冷冷一笑。 后便一直坐着没再出声的冰蝶只埋头在吃菜,偶瞟太后一眼,她唇角轻扬。 * 宴半时,太后离席,太后一走,金炫澈便大方起身,直言告退。主角一说要撤,大宴便直接散席,贾昊拦不住,只好干瞪着眼看众人离去。 金炫澈最先离开,可还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叫唤。 “萧国使臣留步。” 声音清脆,润婉动听。金炫澈停步,侧身望去……便见那应该是公主的娇人儿径直过来。浅笑,金炫澈单手转至背后。 停于金炫澈身前,冰蝶直视他,不去看他腰间别着的长剑——席间金炫澈站起来,冰蝶眼疾,看见那长兵,尽管套了长鞘,她依旧一眼认出,那是她的兵器——‘锁梦’。 至此,冰蝶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就是现时代的金氏总裁,金炫澈。而她以为没跟着穿越过来的锁梦,就在这个金炫澈身上。 嘴角一扬,冰蝶冲金炫澈官方一笑。 “听说贵国此番进贡是往年三倍,孝敬太后的更是琳琅珠宝,怎么?没有本公主的份?” 在看冰蝶,来之前便已了解过,轩辕国巨变,清内除奸,皇氏大换血。皇帝归政第一件事,便是请出了尘封已久的平阳公主。这公主,看她,可轻可重,唯独不可招惹。轻了,只是个公主,重了,不定最后变成个什么。 想到自己第一时间听到这消息时所想的,金炫澈一笑。 “公主千岁,皇帝溺宠,想要什么得不到?只怕萧国进送的,公主看不入眼。” 目光将金炫澈从头到脚,滑了一遍,最后停驻在他腰间长剑,冰蝶呵的一乐。 “好精致的兵器,哪位名师铸造的?” 金炫澈盯着冰蝶——轩辕帝国平阳公主。肤色阴白,长年不见阳光所致;双眸明朗,瞳黑如墨,睫长如柳;唇角隐动,任何情感暗藏其中。 ——好一个精细的女子。 呵笑,金炫澈干脆双手背至身后,低额摇头。 “唯独这个,不能赠予公主。” “为什……” “凝儿!”突然,炙炎彬追出来,几个快步便窜到冰蝶身后:“跟我走。” 一拽冰蝶右臂,顿扯不动,炙炎彬一愣,回头望去……冰蝶,双手紧抓着萧国使臣的胳膊,正一脸怒容在瞪自己。 “放开!”一喝,炙炎彬胸口一阵无名火:“像什么话?” 一挣,摆脱炙炎彬,冰蝶往金炫澈身侧一退,眉眼冰冷。 “将司大人自重,本公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你……”震惊,炙炎彬气不过,呵的一笑:“刚刚还师傅师傅叫的顺溜,这会儿就变成将司大人了?” 冰蝶想到什么,笑起来:“是啊,之前太后表情相当精彩,本公主还真要好心敬劝将司大人,先想想回头怎么解释。” 冰蝶说着,无视炙炎彬反应,她将金炫澈一扯,向兴善宫正门走去。 盯着冰蝶二人走远,炙炎彬在瞬间明白了她小脑袋瓜子里算计的是什么…… ——她居然,使出离间计。 哈! 第三十章 杀手?公主? 出兴善宫不远便是冰蝶的盈月宫。 拽着金炫澈径直将他扯进盈月宫,冰蝶这才放开他,甩身回眸。 “为何不能赠我?” 俯视冰蝶,任她仰额凛视自己,眉眼间冷漠的敌意,金炫澈恍惚迷惑,仿佛似曾相识。 可惜,当下的金炫澈陷入三分疑惑——这个古代,这个轩辕公主……古时女子多羞涩,抛开那蛮族萧国的刁蛮公主,就算是她,也不敢对他如此直接,这平阳公主居然以一娇闺女子身份,扯了他的胳膊走这么远??? 剩下七分,便是震惊。 金炫澈,堂堂金氏总裁,极度洁癖的他,从不轻易任人碰触,居然……在这公主拽着他这长时间里,忘了嫌弃。 是忘了?还是…… “问你呢!说话啊!” “站住,你,看见公主没?” 远处传来炙炎彬不知逮了谁的力喝声,冰蝶一愣的功夫,金炫澈突然将她整个人轻揽,往盈月宫宫门内侧一闪。 有脚步声冲来,突停门外,明明大门敞着,那脚步声愣没继续,不多会,听得甩袍声,有步迈远。 知道是那将司大人不方便径入公主府,金炫澈一笑,放开了冰蝶。 连退三步,冰蝶呼吸凌乱。 天知道怎么回事……被那高挑混血的家伙稳在怀里,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能闻到他身体健康的气息,冰蝶第一次遇见如此‘干净’的男身。她所接触的暗杀对象,莫不是铜臭全身就是烟酒熏天,再不就是满口恶心气味的肥富。 金炫澈,杀他时,竟不知,是个如此干净的男人。 见公主紧锁双眉,不知在想什么,金炫澈一笑,伸手解下腰间长剑——那本属于一个一心想要杀死他的女杀手的武器。 “既然你喜欢,给你了。”将奇怪兵器往冰蝶怀里一塞,金炫澈甩身,潇洒离开。 任那熟悉到再无法更熟悉的‘锁梦’回归,冰蝶的心瞬间澎湃,瞪大双眼,她顾不得金炫澈前脚还说不能送人的,为何后脚又慷慨赠出,她只是傻傻的瞪着怀中长剑,呼吸凌乱。 手,在轻颤……五指轻轻碰触到剑身的瞬间,她,冰蝶,狠狠合上双眼,全身颤栗。 不是梦!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梦。 过去的杀手冰蝶,不是梦;现在的凌亦凝公主,亦不是梦!她,真实存在!锁梦为证! 猛用力,双手紧握锁梦,冰蝶将它紧紧搂在怀里,双目一瞪。 现在的她,究竟要做谁? 杀手冰蝶???公主凌亦凝??? 心乱,呼吸更乱,冰蝶就那样站在盈月宫宫门内侧墙边,彻底凌乱。 * 檀香烟渺,满殿浸然。 赵姬端坐,合着双眼,老嬷在其后着力的揉捏。 “本是例巡,自养心殿往西,范围刚远,就想起来侍卫上汇的,说公主夜夜梦魇。月弦夜,三更过,炎彬无奈,过去看看,谁料公主梦醒,发现。呵,今日见她出现就想着,九成是来报负的。” 炙炎彬一旁端茶入口,闲聊般,却最终犹豫三分,变成一叹。 睁开眼,赵姬冷哼一声,瞟向炙炎彬。 “好一个无奈,两字而已,意思深远哪!” 苦笑,炙炎彬想到了什么,自嘲的叹息,摇了摇头,放下茶。 “皇上抽奉天司的兵力援司郎府,派分盈月宫的侍卫正是原奉天司的兵士。皇上御花园问我,知否公主梦魇,那都是他亏欠的,令我多留心。现在瞅着,步步束缚,行走不得了。” 表情缓和一些,赵姬盯着炙炎彬许久,突然一乐。 “皇胤是想揽你入营呀,咱们将司大人果然抢手,真够威风呀!” 苦笑不止,炙炎彬拼命摇头。 “太后切莫笑话,炙炎彬命是皇上、太后的;心更是皇上、太后的。何来营左营右?末将有罪,太后重罚!”滴溜一滑,甩身单膝跪下,炙炎彬冲赵姬双拳一拱,重头低下。 丹眼斜看炙炎彬谦卑模样,赵姬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哼笑。 “精明如你,莫要再犯。” “喏!”炙炎彬力喝一声,欣喜的抬头。 “回吧!” “喏!”得释,炙炎彬恭敬一礼,起身退下。 刚出殿门,不足十步,远处明火摇曳,惨叫声声,炙炎彬一愣,看见——远处捆绑着两侍卫,正给鞭打。 看的清楚,不是旁人,正是盈月宫皇上派赐给平阳公主的侍卫。大惊之余,炙炎彬顿觉暗怒。 “怎么回事。”感知到有人走至身后,炙炎彬低喝。 “回将司大人话,太后查访,昨夜例巡的侍卫八个,六个说没见过您,两个说见过,这不,太后心疼大人,不劳您验证,这嚼舌头根子的私话就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该议论的,太后替大人处置了。”说话之人,正是太后的老嬷。 恶怒的看着那场上两侍卫被打的皮开肉绽,炙炎彬哼哼两声清笑,用力低喃。 “嬷嬷辛苦,代炎彬感激太后,就此告退!”甩袍,炙炎彬大步冲离。 第三十一章 一巴掌 炙炎彬当真养了鹰,一只赤腹鹰。因是成鹰,羽满翼刚,身长一臂,展翼两臂,瞳圆胸赤,尾羽细横。因毛光滑亮,任谁一眼都会惊叹,好威猛的一只鹰啊! 炙炎彬正在喂鹰,他左臂套着厚皮袖,右手拿着鲜肉片,时不时与鹰低声细语。 “平阳公主到——!” 奉天司最深处,太将司府,远远听见喧声,炙炎彬翻记白眼,一脸厌烦无奈。 身后有疾步声至,炙炎彬一叹,懒懒回身。 “盈月宫侍卫一夜未归,你奉天司管不管?” 入目,平阳公主凌亦凝,一身华服,柳眉倒立,尽显凌厉,偏却娇容柔嫩气减三分,落眼里,变成可爱,无比养眼。 因为自己想的,炙炎彬苦笑一哼。 “关我毛事?” “不关你事?”冰蝶娇目一瞪,哈一声冷笑:“司郎府元将军推诿,说表面上人是他的,实际上却是奉天司的。感情你们当我是球,放在中间推来滚去是吧?” “那也是粒雪球吧……”炙炎彬不屑,冷哼,扬手而已,大鹰一撩,聪明的飞往高处。 “炙炎彬,若不是元将军教我,人只可能由你出面,才能要回来,我绝不来扰你!”冰蝶火大的很。太后的人嚣张之极,直接过门就把侍卫给提走了。抓去八个,还了六个,还有两个,整整一夜不归。换成以往的她,早把太后剔成鱼片,穿汤火锅了。 紧眉,炙炎彬双手背去身后,低身欺向冰蝶…… “奇怪,事是你自己闹出来的,明知平日学习不认真,各方面不长进,惹太后不悦,受着冷落,却迁怒于我。怎么?拉我下水不成,还要我去给你讨人?”逼近冰蝶眼前,都能嗅着她的清香,炙炎彬噘嘴,淘气的一哼:“我傻啊?” 刚要抽身,那寒锋无声已至,紧贴脖侧——炙炎彬大吃一惊,甩眼瞪去。 冰蝶何时出剑都无人看清,这一瞬,不止炙炎彬惊到,连一旁引冰蝶前来的左仓副将也大吃一惊。 “公主息怒!” 剑一颤,吓的左仓刚耸出的身影立马倒退。 狠狠压抑自己,不想杀念疯狂,冰蝶瞪着一脸惊诧正在看自己的炙炎彬,吁息一叹。 “本公主现在命令你,马上去兴善宫,把那两侍卫给放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冰蝶,炙炎彬的目光一散,他愣一下,突然嘴角抽搐,扬手而已,无视冰蝶隐怒,他伸以一指推开剑锋,凑头过去,直至冰蝶握剑之处,细看之下,眨了眨眼。 “哟!这不是那萧国国师的佩剑吗?”紧眉,确定了自己看见的,炙炎彬挑眉,别有用意的瞟向一怔的冰蝶:“他大礼都进贡了?身无分文了?拿佩剑来打发你?他干嘛不直接以身相许呀?” 啪。 轻松简单的一巴掌,冰蝶动作太快,快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快到被打了,炙炎彬才反应过来,快到一旁的左仓只来得及张大嘴,傻眼。 “嘿——!你!”炙炎彬反应过来,惊嚎一嗓,虎眼一瞪。 收剑,冰蝶恶恨的瞪着炙炎彬,猛甩身,气势汹汹的冲出门去。 炙炎彬抬手捂脸,满面迷惑,自言自语:“我说错什么了我?” * 大步在前,冰蝶气极败坏,却一忍再忍。 太后对平阳公主的,绝非混蛋炙炎彬所说,什么学习不认真,惹太后不悦。平阳公主不是太后亲生,便定有她母。平阳公主长的可人怜爱,娇美之极,可以想像其母更胜一筹,定倾国倾城。一个美丽的女人,嫁给皇帝,不讨喜绝不可能。对太后来说,最具威胁的,便是另一个女人的美貌。 想至此,冰蝶第一反应,太后如此冷待平阳公主,极有可能是因为其母。可惜,平阳公主的母亲,曾经的贵妃娘娘早仙逝多年,婵宦又不可能多言,暂无可查。不过,照如今形势来看,太后是真正厌嫌着平阳公主的。 也就是她——冰蝶! 突然停下,冰蝶猛的明白了元郎将军所说的深意——太将司是太后的人,纵使被扣的侍卫是司郎府配发给盈月的,却已无权过问。而公主本身更不可能要的回来了……只有靠关系,走后门。 抬头望远,冰蝶陷入一个疑问——太后对平阳公主的冷漠究竟是厌烦,还是……恨? 冰蝶身后紧跟着四名侍卫,他们彼此对看一眼,其中一个会意,上前一步,趁冰蝶停下发呆时,凑及身边,小声细语。 “公主,还是算了吧……早课开了,先去后书房吧!” 斜瞟自家侍卫一眼,冰蝶鄙视的抽身,大步往正前殿冲去。 第三十二章 闯宫 “平阳公主到——!” 兴善宫,赵姬身后老嬷一愣,小惊,太后赵姬反而哼笑一声,略一挥手。 老嬷会意,赶紧抽身往门口迎去。 “老奴见过公主,公主金安!” 大门口,给老嬷一挡,不等她起身废话,冰蝶扬手一挥,四侍卫门口一定,停下。 “哎!公主,公主!太后今日不见,公主……” 扒开老嬷,冰蝶只身一人,径直闯进内殿,奔了左侧内轩的赵姬大步而去。 “公主!!!” “放肆!”一声怒斥,赵姬凤目一扫的同时,殿内宫女惊急的往外冲出去。 冰蝶人刚冲到赵姬身前不足五步,她便沉眸一哼:“好大胆子,不待通传就敢闯宫?” 门外盈月宫的四侍卫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跑出去的宫女带了大队侍卫冲来,心中暗急。 站定,冰蝶呵的一乐,笑了。 “怪不得我,一关就是十三年,字都不记得了,规矩什么的忘的更干净。母后,凝儿过来就是想问问,到底是谁把凝儿关起来的。” “你!”暴怒于瞬间,赵姬噌一声站起,嗒嗒嗒嗒声响,兴善宫侍卫冲入,左右排开,将冰蝶困在其中。 老嬷跟着冲进来,紧张极的奔向赵姬。 “太放肆了!给我拿下!”赵姬一喝的同时,众侍卫四人出列向冰蝶冲去。 那一爪擒来,冰蝶上身一倒,双手背至身后甩脚一荡,啪一声便将两侍卫一同扫倒,接着一划地线,切撞剩下两侍卫,又将他们绊倒,头上坠饰颤晃,叮呤做响,她却一旋一转而已,又恢复原样,直立原地。 “你——!”赵姬声音变了调,尖锐刺耳:“拿下拿下,给我拿下——!” 众侍卫听令,群起围去。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一声一声紧促的喧扬,那声音一听就是太监总管曹公公的。殿内一阵骚动,赵姬一愣,反应过来,恶恨的瞪一眼正凛目如狼眸般在怒视自己的冰蝶。 所有人退至两旁,皇帝大步而入,进殿便是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我四处寻你,你却在这儿。”看见冰蝶,凌皇胤一笑,朝她走去:“还想着早课时间又乱跑,准备罚你。原来是给母后请安。” 近冰蝶身边,凌皇胤转身望向太后赵姬:“母后,凝儿不懂规矩,不知过了时辰不能随便晋见,扰了母后清休,这就带走。” “皇胤!”急唤一声,赵姬满面震惊:“你看不见这当下形势么?这小蹄子也太放肆了,闯我寝宫,凶喝哀家,你就这般包庇?纵虎行凶不成?” “呵。”失笑,凌皇胤迈前几步,于赵姬身前停下,拉起她的手,温柔轻拍:“母后,您言重了。她一个小丫头,您膝下女儿,不懂事,冲撞难免的。事我听说了,派去盈月的侍卫夜巡不力,您代为责罚了。看,多好啊,母后还是疼惜凝儿的,知她不懂事,代她打理。既如此,又何必生她气?” 一愣,赵姬盯着皇帝,一脸疑惑。 “她就是这般来感激的?闯我寝宫,冲我大吼大叫?还打我侍卫!” 皇帝无奈,又在自己母后手背轻拍两下:“母后,您可是一国太后呢!” 赵姬一愣,仿被点醒般,猛吸口气,劲势立下七分,仪态再现。 “母后,丫头不敢伤及您的侍卫的,倒是听说我派给她的侍卫被打成重伤。啊,倒是提及这事儿,母后,失言之罪,罪不及死,罚也罚过了,就此打住,好吗?” 瞟眼皇帝,撞进他满面温柔里,赵姬心中已明三分,浅笑,点了点头。 “谢母后!”凌皇胤大喜,孩子一般,拽着赵姬的手用力捏了捏:“还是早课时间,我先押这丫头回去上课了。” “送皇上!”赵姬礼仪万千的浅低身,温柔呤喃。 满意一笑,凌皇胤转身望向一脸寒霜的冰蝶,朝她走去…… 待皇帝领了公主离去,知是他们去后院领人了,老嬷看了看门口,这才回身望向太后。 “太后,这事就这么了了?” 站立原处,赵姬眼冷凝霜,满面凶狠。 “你个老奴才懂什么?没听皇胤说人是他的吗?个中厉害你分不清也拎不明白?” 回味三分,老嬷反应过来,吓到,连连称是。 赵姬不管,只站在那里,全身轻颤:“养虎为患!” 老嬷一旁听着,惊悚的瞪眼。 第三十三章 天真的皇帝 盈月宫,皇帝传来御医为受伤侍卫诊疗。主子护奴才的事宫里常见,但这种拼命式的护法,罕之又罕奇。 艳阳天,院里暖洋洋的,皇帝在前,冰蝶在后,兄妹俩散着步,再后面一长溜的太监宫女侍卫。 双手背在身后,凌皇胤低头看路,想着什么事…… 冰蝶跟着,唇角微扬。——她是故意的。明知炙炎彬不可能出面为自己做事,皇帝更不容易说动,冰蝶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扔进火堆里,与受禁侍卫一起,皇帝知道了,定会出面营救。 果然。 想到皇帝出现的速度那么夸张,冰蝶浅笑的余味转暖,心生感动。 她已经大致了解这个皇帝了……对太后,孝心一遍;对亲人,真心一遍;对国家,义心一遍。 难得的好皇帝。可惜……落冰蝶心里,这样的好皇帝,多撑不住太久。人心不狠,必被践踏。 停下,凌皇胤回身,望向猛回神望向自己的冰蝶。 “古元大地,几十国家,帝国只有轩辕。可知,为何我,只是我?” 盯着清瘦的凌皇胤,冰蝶一叹——只要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无法做到冷狠。准确的说,只要站在他面前,她就只是凝儿,死活变不成杀手冰蝶。最终……冰蝶只是摇了摇头。 一笑,凌皇胤扬起一手,在冰蝶脸庞轻轻捧蹭:“聂博文多数上谏,希望我能以联自称。各路君王也都如此,不是‘孤’就是‘本王’。只有我,依旧是我。” 吁息,冰蝶凝望皇帝,眼底淡淡的心疼。 “因为只有这个我字,才是绳,一根联系所有的绳。轩辕众生,我是其父;生母膝下,我是其子;娇妹身旁,我是其长。没有其它可以取代。凝儿,万世千秋,轩辕盛世,在苍天怀中,只是一栗;你也好,我也好,在这万世千秋中,亦是一栗。这么简单的道理,天下无数人都不懂。我唯望你懂。” 那手掌停在脸庞,微温,冰蝶感知到的,是震荡灵魂的触动,一笑,她低眸,点了点头。 满意于冰蝶的反应,凌皇胤心慰的微笑。 “母后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嫁入皇门,身不由己,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亦不是她所想。既已如此,我们做不到瞬息改变一个人,何不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终有一天,花会开,果会熟,何况是人?你我都在成长,不妨一起来静看日出,好吗?” 目光抽走,去看远天,冰蝶有一瞬心空无物的感觉——这皇帝,不止善良,还很天真。 一笑,冰蝶回眸望向皇帝,微笑,点了点头。 又在冰蝶脸上蹭了蹭,凌皇胤满意极了笑笑:“好了,去后书房,还能赶上一课。” 一愣,冰蝶眉尖抽搐,她猛的想起——能赶上的,正是她最讨厌的……兵、法、课。 * 炙炎彬变了个人般,不管是路上遇见,还是偶尔碰到,更不要提上兵法课的时候,言辞僵硬,目中无人,一脸嫌弃。冰蝶心里明白,落个轻松,也不跟他计较,各做各的事。 萧国使团离京,跟着太亘国的使团进京上贡,很明显,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国都按捺不住,走动起来。 前殿忙的不可开交,后殿后书房里,冰蝶也忙的不可开交。皇帝不想他这被关十三年出阁的‘任性’妹妹再惹出事端来,给她凭添了多门‘杂’课,从早起上到日落都难学完。 最叫冰蝶无语的,是大丞相都请动了,给她辅教国政。为这事,前殿还大肆议论过,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直言告宣,有意培养公主辅政。 就在冰蝶想着太后一定不会坐视时,太后那边果然传来惊天动静。 “什么?”虽事不关已,冰蝶还是大吃一惊,瞪了圆目在看小福子。 小福子左右看看,凑近冰蝶,声音像尖叫的蚊子般:“真的,听说都接进宫了,有见到过的,说一身福相呢!” 福相? 盯着小福子,冰蝶失笑:“皇兄呢?” “皇上一早就过去了,这会儿都没消息呢!”小福子声音更小了:“传闻在宫外长大,是先帝的……” 门外脚步声,小福子禁声,赶紧后退。 冰蝶望去,炙炎彬一脸鄙拽的淡漠,懒懒的进来,失笑,冰蝶端坐,决定好好听课。 第三十四章 先帝遗子? “你那时还小,先帝爱玩,老是出宫,一去就是数月。有次回来,不停念叨,说湘??城地美人美,就是脾气不美,太倔,不服驯。开始哀家也没在意……后来听说皇上又去了湘??,算来一年光阴至少呆那儿三四月。成何体统嘛……” 赵姬端坐,自言自语般,更像在回忆。 正座是皇帝,侧座一旁的是位壮实青年,身材比例完美,眉眼低垂,看年龄,不过20出头,可能和公主不相上下。皇帝在盯着那青年看,看的认真。 “母后那时嫉妒,派人过去查实,那湘??女也不知怎么得了风声,全家逃离了。呵,哀家又不是虎狼,真不知她是怕着什么。不过,当时听说,那家女儿未婚已孕,夫家不知是谁。为这事儿,先帝狠是一顿好训,哀家着实委屈。” 回眸望去,见赵姬正一脸伤心,噘了嘴的欲泣模样,皇帝一乐,笑出声来。 “说着说着的,自己先感动了,我还没听明白,母后先说详细了。” 娇瞪皇帝一眼,赵姬瞟眼一旁一直默不哼声的青年,这才一叹。 “龙霸天恶行怒天,自行不义,遭自毙,他死了活该,委屈了咱们凌家皇脉,只剩下你和凝儿。不说那柔弱丫头了,打小就长不撑直,弱不禁风的……”赵姬深情一遍的望向皇帝:“皇上你吧,不用母后多说。” 浅笑,皇帝点了点头。 “哀家寻思着如此下去不是长远之策,猛就想起来湘??那女子,当初她怀着的,莫不是皇嗣?” 抽气,皇帝望向一旁青年男子——太后寻回,所谓先帝在外私生皇嗣。 “还真别说,苍天有眼,真叫哀家把他给找着了!”赵姬说着,声音徒颤,倍显激动:“初见瞬间,哀家吓了一大跳,长的太像了!皇上瞅瞅,是不是?可不像极了先帝年青时候?” 正在看那湘??青年,皇帝仿佛在思考的,并不是像与不像的问题,而是其它。 “皇胤……”见皇上走神,赵姬轻唤一声。 凌皇胤回眸,望向赵姬。 “这可是天大的事哪,儿戏不得。哀家寻思着,定要先确认才好,是不是?” 点头,凌皇胤心中存疑,眉心浅锁。 “最保稳的办法就是滴血鉴亲,他若真是先帝子嗣,于国于民都是天降福运,皇家大喜啊!” 浅笑,凌皇胤心中明白一二,这才望向那青年。 “你叫什么?” 青年一惊,诚惶抬头,错乱眨眼,一个没坐稳,直接滑地,双膝跪下,赶紧回答。 “回皇上,在下凌君傲,与皇姓附同,倍感惶恐。” 看着低头不敢抬起的凌君傲,凌皇胤幽幽轻喃:“你娘亲呢?” “回皇上……娘亲……娘亲早故,君傲流亡长大,一年前才回湘??老居……” 点点头,皇帝一叹:“起来坐着,不用紧张。” “喏……”依旧紧张,凌君傲缓身躬腰,坐回椅中。 再看凌君傲一眼,皇帝转眸:“曹宝。” “喏!”一旁侍候着的老太监低身轻喝。 “去准备一下,滴血验亲。” “喏!”曹宝应喝同时,太后赵姬眉尖一挑,唇角微扬,旁边凌君傲缓缓抬眸,满满深情的凝望向皇帝,气氛顿时压抑。 在皇帝又问了凌君傲一些问题后,曹宝跟着太后老嬷到后厨随意取了一只精致小碗,盛了碗清水回来。 端着托盘,盘中玉碗,曹宝躬身碎步,径直走到皇帝面前,冲他点了一下头。 “龙体金贵,点到为止。”见一旁侍卫上前,取银器沾水尝试,确认清淡,赵姬体贴出声,满满怜惜。 皇帝在看那侍卫,见他尝后用力点头,他松下口气,嗯一声,伸出左手。 有事先唤入的御医上前,以银针凑近,往皇帝指食肉心快速一扎。 血……鲜红,一滴坠下,御医眼疾,赶紧捂上小块干皮磨蹭,血便止了。 凌皇胤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盯着碗中红点那般夺目的沉淀。轻叹,皇帝望向端盘的曹宝,曹宝会意,转盘走向凌君傲。 凌君傲很紧张,站起来,不住深呼吸……他眼中满满的不舍,不时去看皇帝,眼神里只有担心,没有其它。 皇帝看的清楚,凌君傲的紧张与担心,不是冲他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受针扎,见血,他是在心疼他这个哥哥? 心暖,凌皇胤看着凌君傲,微微一笑。 第三十五章 九王爷凌君傲 见皇帝无碍,凌君傲松下劲来,这才望向玉碗,扬左手,任御医过来,他神情自然,再无紧张。于他而言,是不是皇嗣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在这世上,是不是真的还有亲人。 尖痛瞬间,血一滴,坠下,滚滑而已,陷进水中……很快,两滴血,开始互吸,所有人都看见,凌君傲的血,仿佛河溪奔向大海那般,径直朝了皇帝的血钻去,仿佛本就是一滴血,只一会,便溶合在了一起。 “哗……” 有人惊叹,呼出声来。 赵姬最夸张,噌一声站起来,惊喜的大笑:“合了,真的合了,他当真是皇嗣,他……先帝啊!”赵姬夸张的双手合十,朝天寻望:“您在天有灵,可曾看见?可曾看见?姬儿给您把他找回来了,找回来了!!!” 任赵姬激动不已,凌皇胤心口怒烫,呼吸沉重,盯着那边显然一样激动的凌君傲,看着他抑在盯了自己瞧,眼角泪光闪动,凌皇胤猛一合双眼,疯狂喘息起来。 “合了,真的合了,那人真是皇嗣啊……”周边众奴不敢出声,均在心里惊诧着。 曹宝机灵,将手中托盘交给旁人,他甩身一跪,冲了皇帝便是一个满扑叩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寻皇亲,轩辕宏运啊!”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轩辕宏运!”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轩辕宏运!” 群奴附和,兴善宫顿时其声掀顶,沸声扬扬。 时年古元307年2月,由太后倾力寻找,在湘??城寻至的先帝遗子凌君傲,正式滴血归亲,排位第九,诏封九王爷。入驻轩辕宫。 * 冒出个九王爷,皇帝的重心一下子倒过去,听说那九王爷聪明过人,任何事情一点就通,皇帝深爱,很是器重,多与一起,谈天论地,时常熬夜深聊。 冰蝶落得轻松,时不时逃课,满宫殿乱跑,皇帝也没责问。 人见过,那个九王爷,比冰蝶大一岁,皇帝教冰蝶叫他王兄。人不错,很温柔,看人眼神暖暖的,冰蝶习惯了皇帝的温柔,对于性格差不多的凌君傲,她只一声叹息,甚至怀疑曾经的先帝究竟如何禀性,怎么生的儿子女儿全弱兮兮的。打下江山的,怕是先先先先帝吧! 有一个温情皇帝已经够了,又多一个关系复杂的王兄,冰蝶不感兴趣,几乎不走动。 最近听说太后力荐,皇帝将九王爷凌君傲赐了个官职,位居三品,奉都御史司。开始不明白什么官级,后来知道了,冰蝶倍感无语。 御史司,轩辕帝国三司九府制,最具权威的三司之一,虽排末位,却是极具权力的一司。表面上是丞相的副手,可称副丞相,实职却是监督百官公卿,包括大丞相本人在内的重职。 这一职务,换平常人来,地位低下,因为谁也得罪不起,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可若是皇亲国戚在职,那就情势逆翻,完全不同了。站位如此重职,凌君傲诚惶诚恐,奋发图强,全力以赴,很令皇帝满意,彼时宫中谈论最多的,便是对那九王爷的赞赏。 冰蝶对国事无感,这天又逃了课,游走龙午门前,走来走去,研究那龙门雕刻。 穿越至今已过足月,身为平阳公主,冰蝶还没出过龙午门。 龙午门,轩辕宫前殿的正大门。整个皇宫,自太煊广场第一道龙门轩辕门开始,属外宫;过太煊广场中门玄啸,一遍开阔之地,可容千万军马,是历来皇帝验兵之地;太煊广场第三道门,也是最后一道门,便是龙午门。 过了龙午门就是轩辕前殿,就是内宫,就是轩辕皇政的核心之地。 算来,龙午门就是玄关,就是轩辕皇宫最重要的一道宏关。 停下,冰蝶放眼宏观——巨大的龙午门,听炙炎彬说过很多有关它的过去。哪朝哪代,哪个皇子哪个王爷的,起兵逆反,攻破龙午门,闯进内室,得了天下,或是死于乱箭之下。 那巨门外,多少灵魂飘荡?龙午门外,斩首了无数头颅……还不是谁想在那里被斩就能如愿的。龙午门外被斩的,必是高官重将,皇亲国戚。 风压过,衣袂飞扯,冰蝶吐了口气,摇头叹息。 生死二字,古今不变。 永恒的话题。 冷笑,想到宗仪府就在龙午门外,冰蝶左右看看,眼眉一转。 练了月余木桩沙袋重负以及蛙跳,该是验收一下阶段性成果的时候了。冰蝶想着,唇角飞扬。 第三十六章 神秘男子 宗仪府。整个轩辕皇宫除前后两正殿外,占地面积最大的机关。 冰蝶走在宗仪府范围,放眼皆是不老青松,冬季花卉。她很想笑……走一路,一直想笑。可惜,她不习惯笑,所以走一路,只是时不时的冷哼。 就在她准备鱼跃龙门,沉气丹田,盯死了门岗宫卫,随时准备等他们走神时好飞檐走壁……她突然发现——龙午门把守太严。 严的夸张,严的没有道理。就那么一扇大门,深二十米,左右重兵守卫,城楼上更是密线布集,两步一卫。根本不可能出现她所希望看见的画面。 最后,等她直接从龙午深门正中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她才幡然清醒——没谁不让她出宫啊! 足月有余,只是她自己‘忙’的没空走远罢了。 再次冷哼,冰蝶为自己的小心翼翼而无奈。在她们杀手集团里,有太多地方不能乱闯。太多地方是权威的象征;太多地方是死亡的代名词;太多的地方,是秘密。 龙午门,只是一道门。 浅笑,冰蝶终于彻底放松,敞开心胸的去欣赏满目风光。 不容易啊,这宗仪府说是建在太煊广场侧旁,与其只隔一墙,偏就因为这一墙所隔,必须绕出太煊广场,从宫门外廊走很远,才能走到宗仪府大门口。这圈围的世界,简直就是个桃园圣地。 冰蝶喜欢极了这里,感觉宗仪府比御花园还要养眼,特别是…… 走过的第三个圆盘,冰蝶放眼看远,终于发现,整整七个圆盘,大小不一,最大的直径三十几米,最小的直径也有五六米,七盘排成一阵,冰蝶看着,心念一闪——北斗七星? 七星盘颜色各一,盘上均是统一图案,六角星中八卦太极,冰蝶想到星象师三字,这才想起,在这古元世界里,他们称为‘钦天监’。也不知道这宗仪府府尹回来了没有……冰蝶想着,双眼微合……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见金炫澈时,冰蝶已经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不是杀手冰蝶正常的反应,而是公主凌亦凝才该有的反应。 不是想着他是猎物,必须立杀;而是想着,怎么会是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将如梦的一切,全部击破,跌回现实。她担心的,不是冲身上前杀他,她有没有武器;她担心的,居然是金炫澈会不会将她识穿,破了已经属于她的美梦。 呵呵……其实,早在看见金炫澈的刹那,她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宁是亦凝,不是冰蝶。 一叹,冰蝶松了口气,因天气缘故倍觉清爽。 宗仪府真是个好地方,有世外桃园的景象,有脱俗的清香,更有浓郁的青绿,加上这七星阵方圆内的铺地砖,中色蓝,亦幻亦真,像天空,更像宇宙。冰蝶喜欢,所以站在那里,久久不想移动。 听见咔咔声,冰蝶耳尖,询声而动……走了没多久,在星阵尽头处,她看见一遍深邃的林子,林中尽是参天大树,或是矮枝园艺,有个长发男子,衣衫仙动,动作轻柔之极的,正在修剪。 只能看见背影,冰蝶站在林外,竟迈不动脚走过去……她能看见的画面,太幽静,太安宁,整个纵深望去,林深幽幽,空间内一切干净的无法形容。有微光渗进林里,纤尘在空中闪亮,宛如宝石……仿佛星光闪烁,点点飘飘,围绕着那男子。 他的动作太轻柔,明明使的利剪,却叫人看着如虔诚的膜拜。 他黑发泄下,如小溪流水,额角一线过去,显然有坠在前……一身明显不是普通衣饰的华服,利落简单,上品布料所制,因清瘦,着衣尽显仙然。 一念闪过,冰蝶小惊的挑眉,突然反应过来——那人,根本没在看他所修剪的园艺,手却宛如长眼般,自顾自的上上下下。 瞎子? 修剪之人,虔诚的夹剪,神情怡然,仿若这世间,只有他一人。 唇角微扬时,他,突然呵声低笑。 “来亦是客,怎静不出声?” 冰蝶一惊,失声轻哼——居然被一个瞎子用听的,发现自己存在。想到身体不是以往那个,冰蝶释然,干脆迈步,走向林中。 “刺客也是客喽?” 停下手中动作,长发男子一笑,转过脸来……只是双眼紧合,面却朝向了冰蝶。 “刺客是真客。客若分品,当属极品。” 噗。 一乐,冰蝶满意于对方的回答,停在了他身前。 “你看不见。” 礼仪的点头,长发男子用动作回答了冰蝶。 “却比看的见的人,更能看清眼前。”冰蝶说出自己对眼前人的看法。 小惊,长发男子受宠一笑,居然腼腆,脸颊微红。 “旁人喜言,道我能观天涉地,说我比看的见的人,更能看的深远,能将天际看破。” 冷哼,冰蝶不屑的望向林中深处:“那些人放屁。” 一乐,男子笑,笑的迷人之极。 冰蝶望向他,不禁失神。 “有人说过你漂亮么?” 一愣,长发男子恍惚,最后摇了摇头,笑意仍在嘴角。 “那你多这样笑笑,你这样的笑容,很迷人。”冰蝶难得如此放松自己,随心的说话。 面朝冰蝶,长发男子紧合双眼,幽幽一叹。 第三十七章 宗仪府尹 “你是第一个如此说我的人。” “需要我说非常荣幸吗?”左右看看,两个全然不同的美丽世界,一个深幽静林,仿如仙境;一个彩盘七星,更似天宫,各有各的极致之美,冰蝶都很喜欢,她最终望向正因自己所说而低笑的男子。“你们宗仪府的府尹回来了吗?” 男子一愣,仿佛想了想什么,他将手中长剪轻轻放下,然后站直,这才双手对交于腹前,收气挺胸,含鄂一笑。 “在下冷星辰,见过平阳公主!千岁千千岁!”他,说着,半腰一鞠,行出大礼。 “你就是宗仪府尹?”冰蝶很是震惊,毕竟,她想像不出来,堂堂帝国九府之首的宗仪府府尹,居然是个瞎子在胜任。 直身,他——冷星辰,温婉一笑:“正是。” “那个冷无言的弟弟?”有一瞬间思维错位,冰蝶无法将眼前雅如月仙的男子与那卫尉府的冷无言划等号。这两人,性格不一样,长的不一样,气质不一样,连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一个像活在尘埃里,满身泥土;一个像活在月光中,净身白华。 冷星辰又笑了,笑的自然开朗。 “正是辰兄。” 失笑,冰蝶无语,摇了摇头。 “能观星象的钦天师,眼睛看不见;严守宫门的卫尉府,刺客跑满院。是佳话,还是笑话?” 听出话中深意,冷星辰含笑一乐。 “七星能生八卦,八卦能卜九天。公主出阁日,天星破空,星相逆变,谁人能见?” 冰蝶紧眉,突的一喝。 “说清楚。” 被忽至的杀气顺着劲风撞击,冷星辰只觉一阵寒气扑面,水发一荡。 浅笑,他紧合着双眼,双手依旧垂搭腹前,长衣飘飞,仙然屹立。 “一星陨,双星至。” 一字一字,冷星辰,呢喃有声,却声声如钟,砸进冰蝶心中。 一星陨……双星至…… 明明眼中看的人是那宗仪府府尹,可冰蝶的脑海却空空一遍。一星陨,消失的……轩辕国公主?两星至……她吗?如果是她,还有一星……金炫澈??? 猛回神,冰蝶双眼一瞪。 “继续。” 唇角微扬,冷星辰笑而不语。 “怎么?能将天看穿的钦天监,就这么点能耐?”冰蝶戾气又起,娇弱柔美的脸上,细细两叶柳眉凌挑,别有一番味道。 略一低身,冷星辰冲冰蝶行礼。 “回公主,深入些的,需入夜卜卦星算,容辰些许时日。” 阴冷下双眸,冰蝶深呼吸着,如狼鼻息,最终一叹,点了点头。 “给你三天。” 甩身,冰蝶朝来时的路,大步而去。 再没了看景的好心情,冰蝶的脸上,满满冰冷的刹寒。 知人已走,冷星辰立于原地,抬头迎风……林间幽静,一遍安宁气息,他吸了口气,微笑起来。 “风的味道变了呢……京都……风雨要来……” * 一愣,凌君傲想到什么,抬眸望向书案后正批着奏折的皇帝。 “臣弟很久没去看望平阳了,这会儿她该在后书房,皇兄,可否整理完这些,允臣弟过去看看她?” 凌君傲被召至前殿御书房,为皇帝整理奏折,这是莫大的荣誉,群臣看在眼里,凌君傲自己也知道,这属皇宠加身,难得之极。可又想到御书房是前殿末端,往北去只隔一墙就是后殿……离平阳公主上课的后书房不远,想到很久没见那可爱的妹妹了,凌君傲犹豫再三,还开了口。 皇帝在批折子,仿若没听见般,良久才猛一抬眸,望向凌君傲。 “这儿事太多了,以后有空再说吧!” “喏……”赶紧低声应喝,凌君傲一抹失落滑过脸上,又继续认真的整理奏折了。 第三十八章 飞跃护城河 太煊广场轩辕门——京都皇城的第一道玄关,可谓国之正门。 进去,太煊广场。 不进去……过桥,跨河,京都皇城,大街小巷,繁华都市,远远望过去,深远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冰蝶屹立轩辕门前,左右宫门卫威严把守,气势惊人。 护城河外百米广场,空无一人,左右两列宫门卫守岗,有高杆长旗鼓飞,皇城之威,震慑人心。 第一不喜欢逛街,因为不益露脸;第二不喜欢人多地方,容易被发现;第三不喜欢复杂的事情,因为浪费时间。 如今……站在远街可望的范围里,冰蝶心生欲往的念头,居然想去逛逛街;要知道,那皇城大街,正是人最多的地方;不喜欢复杂的事情,却已经置身事中。 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没了,冰蝶已经不是杀手,冰蝶已经换了身体,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不用再怕被发现,不用再躲躲藏藏……她已不是冰蝶。 她,轩辕国公主——凌亦凝。 一笑,冰蝶吸了口气,抬步…… “公主留步!”适时,身后一声力喝。 冰蝶回眸看去,看见冷无言。 “公主可是要出宫?”冷无言直接冲至冰蝶身侧,恭身行礼,再问。 双手背在身后,冰蝶盯着冷无言,只是直视。 紧眉,冷无言一脸严肃:“出宫必须持有出宫令,公主可有?” 挑眉,冰蝶回头看眼护城桥头的大量宫门卫,想了一下,她望回冷无言。 “你跑一趟,代我向皇兄要一个。”冰蝶说的轻松,转身就要走人。 “慢!”一声力喝,冷无言冷漠的快速上前,将冰蝶拦下:“没有出宫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宫。冷无言奉皇令在身,请公主自重。” 缓缓回身,冰蝶疑惑的盯着冷无言,半晌才明白过来。 “你不能帮我跑一趟,是吗?” “回公主,末将无权代劳。”冷无言不卑不亢的朗声回答。 一乐,冰蝶笑起来。 “每个要出宫的人,都会乖乖听你的话么?” 冷无言一愣,瞪向公主时,与她眼中凛冽嚣张的冷笑相撞瞬间……便心头一惊的看见…… 蛇,长尾甩舞,以公主冰冷的笑脸做盾,在后飞扬……嗖一声蹬直,铛一声重响,如箭射入,一头扎进了护城河边缘巨粗的旗杆高处。 下一秒,冰蝶突然脚一蹬地,整个人便如纤蝶抖翅,翩翩飞起,当着冷无言的面,她如被拉力拽扯一般,向粗旗杆飞去。看的冷无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来人哪!拦下公主!!!”猛的反应过来,冷无言狂吼一声,前门宫门卫们立即群动,以冰蝶为中心的围涌。 冰蝶飘飞半空,冷呵一声。如此这般大大方方的做‘鬼’,她还是第一次。没来由的兴奋,全身激动到颤栗,冰蝶开心的咯咯直笑,人刚沾到旗杆,她又紧剑一按,诡异的长兵咔一声收了斜刺,变回一柄长剑,一抽就从旗杆里拨出。 往下看了眼,有宫门卫在爬旗杆了,冰蝶咯咯又笑,目光一甩,她盯准河对岸的另一粗旗杆唇角一挑。 下方,冷无言一直冷静的盯死高处娇人,顺着她的目光一挪,冷无言双眸一瞪,放声怒吼。 “外河旗,拦截!” 高空长蛇射出,铛一声已在两岸间扯出长长一道天堑,不等宫门卫们听从冷无言指示行动,那高处的飞影划空,已经飘向河对岸。 这次,冷无言彻底看清楚了——那长蛇,自己在收缩,公主就是借着那收缩之力,游刃有余的飞跃。 周身混乱一遍,吼叫声起伏不断,冷无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平阳公主帅气凌人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于刚落旗杆后一秒,纵身一跃,稳稳的飘落在前门广场上,头都不回的,落地即起,公主向远街快速冲去。 “大人!” 冷无言吸足一口气,怒紧双眉:“追!” “喏——!” 第三十九章 遇袭 异样的心情,无法形容,冰蝶走在大街青石路上,空旷自由的大场,轿子马车行人任意来往;左右屋宅或是门面,或是府门,或是深巷路口,或是小摊小贩。 没有高楼大厦,偶见古树参天,树根拱弯,根伸成桥,冰蝶看着惊喜,驻足好久。 那些小木轮车推着的小说,各种各样;那些卖油伞的,花花绿绿,颜色鲜艳,好看极了;还有卖龙茶的,煮壶巨大,铜色泛金,小壶奇特,嘴长如钩,竖着一吊旗,上书二字:叫绝。古代的广告…… 走着,逛着,冰蝶开心的在笑。这样的开心,有生以来,第一次。 放松的,自由的,快乐的,开始。 耳朵一动,听见宫门卫特有的脚步声,冰蝶一笑,闪身消失。 待一列宫门卫小跑而过后,冰蝶拿一怒眉面具挡脸,从人群中走出,面具后那娇润嘴角,得意一翘。 蒸包子的,蒸笼堆了几十层高,壮观极了;卖香料的,桌面一溜五色彩盒,目不暇接;卖瓜果的,一边挂个木牌一边挂个竹篮,满满一堆的水果;卖馄饨的,开盖瞬间,蒸汽冲天,如雾梦幻…… 什么都喜欢,什么都爱上,甚至站在各街角完全一样的灯笼架子下仰望,看那深红格卷,看那左右各坠一条,一条各三圆笼的灯组。 原来,自由的味道如此醇香。 走到又一灯架下,冰蝶一愣,望远,后面再无相同灯架了,这时冰蝶才发现,何时她已走进一条深巷中,远离大街。 有人,冰蝶回头望去,来时的入口方向两男子带着斗笠,遮了半脸,一个背根鱼杆,一个抓着鱼篓,朝她走来。 深巷,两旁高墙如盾,夹缝成路。 紧眉时,身后簇簇,冰蝶五指一收,攒紧剑身。 嗖——! 身后长物破风,颤鸣有声,冰蝶侧身一滑,那尖头长物窜空,直奔前方两‘渔夫’,却只见他们冷静非常,一左一右闪让,长物冲空——竟是一杆鱼枪。 嗡,剑要噬血,闷声狂吼。 冰蝶咆哮一喝,挥剑回扫,那快速冲至的身影顿足一跃,凌空轧腿,直接翻空,从冰蝶头顶跃过,剑挥空。 “喝——!”两渔夫同时怒啸,腰背抽出砍刀呼呼有声的向冰蝶劈来。 锵锵锵锵锵,金星迸溅,那些平常铁刀砍撞锁梦利锋,如卵击石,每一击都撞出豁口来。 “哈——!”两人身影震退,翻远的身影又杀回,大刀切来…… 铛——!脆响一声,生铁腰断,刷刷刷,空中飞旋,最终哧一声扎进土墙里。 高处,某塔顶上,劲身黑衣的三个弓箭手引箭瞄准,趁近身杀手被击退的瞬间,松手震弦,直杆射出。 嗖嗖嗖——! 破风吼,三箭射来,直奔冰蝶背后。 吐吐吐……那关节伸展,瞬息舞蛇般掀扬的长剑软骨,呼啦一声扯成铁鞭,蛇尾翻甩,将眼看射至的三只羽箭直接撞飞。 五指端酒,劲风锁喉,冰蝶扬身一起,于大刀劈空的间隙猛一擒敌喉,用力一扣…… “呃!”那被擒杀手喉口一紧,甩手反抗…… 冰蝶一扣无效,知道是自身劲力不足,冷漠一哼,突然扭臂,那人嘎的一声呻吟,头一折,没了呼吸。 一掷手中软尸,冰蝶呼的低身,任背后横刀斩过,脚一踢,铁鞭着力反甩,蛇尾回勾,噗一声刺穿杀者心口,又毙一命。 三箭射来,冰蝶周身铁鞭如带,自由飞舞,像天然的花障,再次挡住箭攻。 最后一杀手扬刀斩鞭,因损失两帮手而倍感吃力,冰蝶背对那人,不屑回头,却猛一抬眸,看见深巷尽头一人扯弦,箭锋闪光,已稳稳的瞄准自己……嗡,无声气流一荡,箭离弦。 距离太近、箭身太稳、劲力太强、出箭之人……因自己在瞬间看清那人脸孔,冰蝶双眼惊瞪。 只来得及瞬闪,冰蝶头一侧偏的瞬间,脸颊一痛。 铛!箭闪过,撞进高速舞甩的花鞭阵里,一鞭荡及,绞落。 “在那边,快,在那边!” 远远听见兵吼声,冰蝶甩头看去,深巷中,哪还有那射箭之人?高塔上的弓箭手们也不知何时撤了。 嗖嗖嗖,铁鞭速收,瞬回长剑。 冰蝶冷眸甩身看去,那最后一名杀手正要撤逃,巷口却冲进大队宫门卫,挺枪群指,他一惊,突然甩脖轻哼,整个身子便瞬软,滑向地面…… 冲在最前面的小队长疾步过去,低身一探侧喉,双眉一紧。 有人骑马冲至,竟是冷无言。 翻身下马,冷无言冲向冰蝶,就地单膝一跪。 “公主受惊,末将护卫来迟!” 冰冷的直视低头拱拳的冷无言,冰蝶鄙夷的一哼:“永远完事了才出现的警察。” 于冷无言一愣,抬头望来时,冰蝶手腕泛酸,却一脸淡漠的目光向前,径直走向大马,扯缰踏蹬,翻身上马,一扯马绳,冰蝶掉头向皇城方向驰去。 第四十章 沼泽之境 炙炎彬在发呆,脑海里全是平阳公主那瞬息惊瞪的诧异。不能怪她,只能怪自己。一错再错。防不胜防。 又中计了。 奇怪的是,照往常惯例,如此这般情况,太后早就已经传诏于他,可这会儿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第一步错,错在不该关心平阳,深夜去看望;第二步错,错在不该不听皇帝的吩咐,不该轻易出手……可是,若那一瞬间,他没出手,而隔空相对的那黑影出了手,后果又会怎样? 恶恨的一拳砸下,桌面嘣一声闷响,炙炎彬懊恼之极的双眼一闭,眉间拧结。 外围偷袭的三个弓箭,没一箭碰着平阳的,她那诡异的武器厉害非凡,轻而易举就能应对各种突变……他一直躲在暗处,只因为公主出了龙午门,皇帝担心她安危,令他跟着。一开始,他是老老实实的只是跟着,这种两面不讨好的差事,他最嫌棘手。看着平阳应对自如,惊讶归惊讶,更多的却是庆幸,偏在这时候,他眼疾,看见隔着大街的另一端巷口有暗器之光。 都没多想,直觉反应,他扯弦出箭……老天作证啊,他明明瞄准的是那偷袭之人,只是中间隔着一个平阳公主。 越想越懊恼,炙炎彬感觉自己大失常态,远不如以前的自己机灵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突袭平阳公主的这伙人,太专业,不像太后的手下,他们是谁? 如若真是太后的人,他这一箭,坏了暗杀大计,太后将如何置他? 伤到平阳的是箭风,不是箭锋,她会不会误会自己? 平阳看见他的脸了,所以惊瞪的表情。她是在惊诧,他炙炎彬,居然暗箭射她吧! 那就是误会喽! 冷笑,炙炎彬呵呵呵呵的干脆放声大笑。 好嘛,这沼泽,真是越陷越深了。 * 听完冷无言的汇报,高座之上,帝皇一脸凝重。 下侧右旁坐着平阳公主凌亦凝,她只是坐着,低头不语。 皇帝望向其妹,一脸深沉。 “我不给你出宫令,就是怕你离了皇城,没了保障。天大地大,皇兄不可能一直左右,我是想让你飞起来,却不是这种飞法。” 盯着手指发呆,冰蝶全身上下酸酸软软——这身体,她彻底无语了。打一架而已,就没力气了。 “凝儿。” 吸口气,冰蝶扭头,望向皇帝,一脸无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细细说来。” 冰蝶盯着皇帝,难得一见他如此严肃表情,想了想,气息一吁,她放弃了以往的习惯——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只是想出去走走。以后不会了。” …… 凌皇胤盯着冰蝶半晌,呵一声失笑:“就这样?” 耸眉,冰蝶一脸无辜模样,心里想着:还想怎样? “下去。”凌皇胤沉了双眉,转眸冲一直跪在殿中的冷无言一喝。 冷无言得令,赶紧躬身退下。 殿中再无旁人,只有皇帝与冰蝶。 站起,凌皇胤走向冰蝶,于她旁边椅中坐下,这才轻叹摇头。 “我不喜欢这样,心吊在半空,落不下来。凝儿……” 冰蝶有些不敢直视皇帝,这个哥哥,任何时候看他,她的心,都会炙暖炙暖,烧的发烫。 “别这样,只有你能如此,叫我害怕。” 冰蝶一愣,望向皇帝。 “只道是你去宗仪府漫步散心,惊听你离宫我心都要撞出来了。你怎忍心?” 在看皇帝眼中隐隐的怜与爱,怨与恨,冰蝶呼吸急促,甩眼避开,无法直视。 “我知错了,皇兄息怒。”想来想去,冰蝶只想到这八个字。 “你若真心有我,凝儿,告诉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在乎她的安危……冰蝶放松自己,再度望向皇帝。 “出宫没多久,有三个刀客,三个弓箭手突袭我。被我击退。” …… 盯着冰蝶,凌皇胤锁眉:“然后呢……” 想了一下,冰蝶无奈轻叹。 “我杀了两个刀客,弓箭手都跑了,最后一个刀客被冷无言的人包围,自杀了。” “你脸上的伤……” 明眸一睁,冰蝶周身突然杀气一荡:“炙炎彬射的。” 一惊,凌皇胤一脸错愕。 “就知道你不会信,何必要我说?”冰蝶瞪着皇帝,语气坚硬:“要不是我闪的快,耳朵早没了。” 盯着冰蝶良久,凌皇胤眼中闪过一抹什么,双眸一沉,他突然力喝一声。 “来人哪!” 咣,司郎府将军元郎推门闯入,双拳一撞。 “喏!” “速赴奉天司,传诏炙炎彬,入殿即擒。”凌皇胤站起,一脸凛峻。 元郎一愣,却只是一秒,立即应喝:“喏——!” 看着元郎甩身离开,冰蝶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有宫廷侍卫两列冲进内殿,左右分开,小步入位。 冰蝶感觉不可思议,抬头望向站立身旁的皇帝。 “皇兄,那可是太后身边大红人,你真要动他?” 紧眉,凌皇胤本在想事,却侧目望向冰蝶。 “休得如此无礼,虽平日对你严苛了些,但毕竟养你七载。人前人后,都不可如此放肆。” 仰望凌皇胤,冰蝶半晌反应过来,嗤鼻一哼。 “行了,这里没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 冰蝶站起,犹豫了三秒,疑惑。 “不用我指认吗?” “不用。”淡然的两字而已,凌皇胤转身,走向上位。 看一眼皇帝背影,冰蝶转身,大步离开。 第四十一章 戏弄小福子 皇帝将太将司引入后书房生擒,打下大牢。 消息一出,整个皇宫沸沸扬扬,多为惊诧。 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兴善宫太后赵姬。其次震惊的就是盈月宫平阳公主凌亦凝了。 冰蝶是真的很吃惊——只凭她一句话,皇帝就把炙炎彬给抓起来了?她有点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 惊诧不过维持了两天而已,太亘国使团进京、易国边界又有异相发生、北部诸国彼起宣战,一波一波惊天大事冲进正殿。 短短两日,皇帝忙的就没离开过太元殿,听说宣过两次御医,也不知发生过什么事。 炙炎彬被放了出来,官复原职。 听到炙炎彬被放出来的消息时,冰蝶只是一哼,不以为然。她本就不相信那厮能在牢里呆多久。那样一个人,有太后罩着,皇帝又能拿他怎样?皇帝那么孝顺,那么在乎他的娘。 小福子从外面回来,疾步冲进内轩。 冰蝶正在擦剑。对于锁梦的存在,冰蝶只是向皇帝解释,乃萧国使臣赠送给她的礼物,非常好使唤的一把兵器。 小福子冲到冰蝶身边,附耳低语。 “只是风寒,深染前已经药止。没大碍了。”小福子说的紧张,声音都在颤抖。 瞟一眼小福子,冰蝶失笑,不过是叫小福子去打探一下太元殿为何召过两次御医,这小太监真没用,吓成这样。 “主子,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探为妙。奴才知道您是关心皇上……不知道的,会怀疑您居心叵测。”见冰蝶冷笑,小福子声音更轻的蚊哼。 剑入鞘,冰蝶啪一声将剑拍在桌面,望向小福子。 “今天怎么了?到处人来人往的?” 小福子一愣,想了想,赶紧回答:“皇上决定出宫祭祖,明日清晨出行。” 点点头,冰蝶算是知道了。 “你再跑一趟奉天司。” “啊?”小福子吓的腿一软,满脸惶恐:“奉奉奉……奉天……” 整个皇宫,是人都知道了太将司被打下大牢的事,这可不是小事,太将司打从升职此位至今,没被削贬过,一直鸿运当头。只因平阳公主一句话,皇帝将他打入大牢,这是什么?这是警告啊!这是皇帝对太将司大人的警告啊! 警告他再不可对公主无礼。 出了这么大的事,盈月宫和奉天司算是杠上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平阳公主派小福子去奉天司……那不是送肉入虎口? 奉天司的人都恨极了盈月宫,小福子走在路上遇见奉天司的人,他们都是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在看他,现在一听冰蝶要他去奉天司,别说去干什么了,不管干什么,都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任小福子吓的半死,冰蝶径自继续。 “下午有兵法课,问问他还来不来上。都落了两天,是不是上不上都没关系了。” 腿软,跌坐到地上,小福子绝望的仰视自家主子,抖起哭腔的呻吟。 “奴才不敢……” 小福子说的是真心话,要他去传这样直讳的话,跟自杀没两样了。奉天司的兵,平日在宫里都是骄蛮跋扈之极的,他们对公主当然不敢怎样了,但对公主的奴才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不定怎么欺负呢! 失笑,冰蝶瞟向小福子,居然开心的模样。 “你也知道怕吗?要不是看你有用,我早剁了你。” 小福子一惊,整个人傻了眼。 “说,皇兄因为我一句话便把炙炎彬给打下大牢的事,怎么传遍全宫的?” 眨了眨眼,小福子惊诧的坐在地上,想半天,猛的反应过来,哧溜一下爬起来,跪趴在地上,不住磕头。 “主子冤枉啊!那事绝对不是小福子说出去的呀!小福子都是从敬事房听来的,您,您根本没对小福子提过呀!” 小福子吓疯了,满脸鼻涕泪水的,一边说一边哇哇嚎啕。 挑眉,冰蝶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她回来后,什么都没说…… “我出后书房时,你在外面候着的。不是你偷听了说出去的,还会是谁?” 整个人软趴在地,小福子嗷的一声惨叫,夸张的呼嚎:“奴才离门口十几步远哪,主子明鉴呀——!” 沉眸,冰蝶陷入疑惑……的确,那天房门外有元郎将军的人把守着,小福子根本不可能靠近,隔那么远,他也不可能听见。至此,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变成一迷。 隐恨,冰蝶五指成拳。若不是消息走漏,太后不会急急出面维护炙炎彬。奉天司的人也就不会敌视盈月宫。现在倒好,弄的盈月宫侍卫都变的怪怪的,见着她也不多话了。 噌一声站起,冰蝶瞪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小福子,甩袖走人。 第四十二章 皇帝的期望 从兴善宫出来,炙炎彬面无表情,一脸凝重。 太后一直在责怪他,不该插手平阳遇袭之事,说他太过鲁莽,怪他太不小心,居然叫平阳看见……还问了他怎么应对皇帝,怎么向皇帝解释的。最后交待他必须蛰伏,万不可再贸然行事,便放他出来。 走着走着,远远看见盈月宫高匾,炙炎彬脚下一顿,心口一紧。 有人从里面冲出来,径直往后殿而去,炙炎彬看的清楚,轻愣。 那人正是平阳公主,凌亦凝。目送有侍卫跟出来,追向平阳,炙炎彬站在那里,百味丛生。 皇帝信他,知是有人欲刺公主,相信他所说的,他那一箭只为保护。毕竟……他若真要杀平阳,犯不上冲她耳朵射那一箭。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帝一点就明,那固执的平阳公主,为何就是看不明白? 皇帝睿智,故意将消息放出去,说炙炎彬在平阳公主遇袭时朝公主射了一箭,被公主发现。闹的宫中皆知,唯独没说清楚,他朝公主射那一箭,是冲着哪里射的。 皇帝此计只为保护他,若杀手真是太后所派,她一定不会急于营救;若不是太后所为,太后一定立即出面干涉,届时,再想办法应对。 现在,确定了太后责怪自己之余那满要到溢出的赞赏,炙炎彬心沉大海,眉心紧锁。 绝不可能是太后派人暗杀平阳了,既然不是她……那就说明,又有一方人马想要平阳公主的命。 这批人,幕后是谁? 抬眸望远,炙炎彬站在原地,久久沉默。 * “皇兄,你要出宫去?”出去玩了一次而已,冰蝶玩上了瘾,一进养心殿寻到皇帝,冰蝶便兴奋的冲过去。 龙床上刚刚坐下,皇帝看一眼冰蝶,无奈的失笑。 “看我困极的份上,先让我睡会,起来再回你。” 一旁曹宝正欲意示宫女过去侍候皇上,冰蝶一笑,凑过去,往皇帝身前蹲下。 “炙炎彬怎么解释射我那箭的?” 一愣,凌皇胤在看冰蝶那一脸若无其事般的笑容,眸子轻闪,他一笑,扬手轻挥。 曹宝会意,招呼众奴齐齐退下。 轻握冰蝶小手拍了拍,凌皇胤爱怜的冲她一笑。 “傻凝儿,他司职太将,原是国界边守大将军,一弓百斤,箭稳如山,曾一射两百米,断了敌阵将旗,威慑全军。你细想一番,他若真要伤你,射你耳朵做什么?” 低眸,冰蝶陷入疑惑。 “他说你身后有暗箭欲伤你,适才出箭护救。凝儿,他是奉我密令出宫护你的,你说,我该不该信他?” 任皇帝说着,将自己拉起,于床边坐下,冰蝶脑海闪过那一瞬间,炙炎彬面无表情的冰冷…… 轻哼,冰蝶望向它处。 “所以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既能掩了他受你密令的事,又能借事引事,静观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看着冰蝶的侧脸,凌皇胤欣赏的一笑,点了点头。 甩头瞪向皇帝,冰蝶一脸不解。 “你知道我出宫会有危险、你猜着行刺我的人可能是谁、你故意放任我乱来……皇兄,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一瞬间错觉,冰蝶发现自己是皇帝棋盘一子。 惊诧,凌皇胤一怔。 “到底怎么回事?”瞪着皇帝,冰蝶严肃之极的低喝。 凝视冰蝶,凌皇胤最终一叹,叹尽所有。摇头,他感慨失笑。 “凝儿……太多事,不是当下可以诠释的。皇兄知道你进步很大……也知道在灵阁,你没浪费时光,习得一身好武艺,皇兄倍感心慰。至此,有些事,已经可以和你沟通一二。那么……你听清楚了。” 冰蝶盯着皇帝,整个人一颤——她这是怎么了?真把自己当成凌亦凝了吗?居然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陷了进来??? 无视冰蝶的走神,凌皇胤认真之极,轻喃。 “皇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凝儿能迈上大殿,执掌轩辕皇印!” 咚——! 那一声劲钟轰响在心中。冰蝶听的清楚,目瞪口呆,震惊之极。 她听见了什么? 见冰蝶愣住,凌皇胤满面信任的微笑,扬双手在她双肩紧握。 “我要你做好心理准备,继承我轩辕浩浩江山。做未来轩辕帝国的女皇!” 每一个字,重击心脏,冰蝶稳坐龙床,空灵一切。 女皇??? 轩辕帝国女皇??? 第一次听说古元大地不是只有男的做王,也有女的是王时,冰蝶还感叹的轻笑过。若大古元盘土,几十个国家,女王所占比例只有十分一,而且多为小国女王。 现在,听着皇帝要扶她上位,做古元大地最大一国家的国王,还是女皇,冰蝶眉尖一挑,只感无语。 “别急。”看出冰蝶淡漠的态度,凌皇胤只是一笑:“我知道你无心皇位,忽听之下,定觉荒谬。可凝儿,一切变新都是从无到有。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 想到什么,冰蝶疑惑。 第四十三章 太后诏见 “为何不是九哥?”冰蝶盯着皇帝,轻喃。 凌皇胤一愣,摇头:“滴血鉴亲之后不久,兴善宫运了一批东西出城。我不想打草惊蛇,没有派兵追随。运送东西的马车一出皇城就消失了。” 小惊,冰蝶心念一闪。 “你怀疑太后?”话音一落,冰蝶被凌皇胤一瞪,赶紧改口:“母后……” 无奈之余,凌皇胤一叹:“百事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无孝子。我是皇帝,更是儿子,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轩辕苍生的儿子。若首孝都做不到,我无颜归土,再见皇祖。” “那就可以任之行凶?”冰蝶不耻,低吼。 浅笑,皇帝摇了摇头:“刚刚说了,论心,不论事。若论事,她就不会助我,不会弑父,不会走到今天。” 听不懂,冰蝶别开脸,心中依旧原念——这皇帝,太柔弱。他又怎么知道那太后助他,不是为事? “说到这里,我只能说,一头万发,根根长短,步步为营,都待处理。莫急。急,换不回任何。” 从来只知道执行任务的冰蝶,从不去追究她要杀的人,是善是恶,从不会去思考,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如今,看泱泱轩辕帝国,她只能看见一遍辉煌,根本看不出光芒之外的任何。 知道自己无权多说,冰蝶点了点头。 “行,我不多问了。”望向皇帝,冰蝶一叹:“你不是困极了?凝儿告退。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皇帝一愣,呵的失笑。 “什么回来?出宫祭祖,你得随行。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清晨出发。” 冰蝶听的清楚,点了点头,站起来,低头退下。 从养心殿出来,冰蝶脑海回声荡荡。 ‘我要你做好心理准备,继承我轩辕浩浩江山。做未来轩辕帝国的女皇!’ ‘滴血鉴亲之后不久,兴善宫运了一批东西出城。我不想打草惊蛇,没有派兵追随。运送东西的马车一出皇城就消失了。’ ‘若论事,她就不会助我,不会弑父,不会走到今天。’ 凌亦凝,平阳公主。其兄,凌皇胤,轩辕皇帝。赵姬,轩辕太后。龙霸天,已毙仲父。炙炎彬,将司大人。凌君傲,新寻王爷。 一切的一切,每个人与每个人,究竟怎样的关系? 停于若大广场之上,冰蝶仰望苍穹……炙炎彬是皇帝派出宫,跟着她,保护她的?他不是太后的人吗? 不对,就算是太后的人,也必须听命于皇帝。而且,皇帝那一句说的在理,他要杀她,何必射她耳朵? 因冰蝶停下而停下的侍卫四人,彼此看一眼,其中一个面露燥意,哼一声上前,凑近冰蝶。 “公主,将司大人万不可能真心伤你,求公主明鉴。” 一愣,侧目盯着那一脸愤慨的侍卫看了会,冰蝶一哼,甩身走人。 * 刚回盈月宫,兴善宫的老嬷正候在中堂,一见冰蝶,赶紧迎上前。 “给公主请安。” 瞟一眼左右宫女,个个都低头不语,冰蝶看向老嬷。 “太后诏见,公主请移步兴善宫。”老嬷显的很恭敬,说话也轻声细语。 冰蝶一呵,直接转身,朝屋外走去。 * 进兴善宫,宫里明灯满殿,夜比昼明。 冰蝶径直朝了正在慵懒软坐的太后走去,停她身前。 “凝儿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这一句,冰蝶不用记,直接会背,顺口的不得了。 瞟一眼冰蝶,见她也不见行,只是嘴巴张合,说出来的话跟背课文一样,毫无感情,赵姬冷哼,也不介意,反正这时候,也不用装什么。软靠着棉枕,赵姬懒懒一叹。平日这时候她已经睡了,但为了赶时间,她不得不清醒着。 “叫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怕忘了。”赵姬说着,一旁老嬷从后轩端了一托盘过来,托盘里盖着一方锦。 瞟一眼老嬷,赵姬撑身坐起,扬手一挥。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下,只剩三人。 听得门合上,赵姬冲冰蝶甜甜一笑。 “想你一岁丧母,先帝把你交付予哀家,哀家一带就是七年。七年哪,除了先帝,可不就剩哀家最疼你?” 冰蝶站在那里,浅笑。 “想来,你应是不知有关你生母的事情,按规矩,你也不应该知道。你就是平阳,就只是哀家的女儿,只能这样。可是吧……”赵姬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犹豫再三,直到装不下去了,才望向冰蝶,嘿力一叹:“哀家是真心疼爱你这苦命的女儿的。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多危险哪!凝儿,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你,是不是?” 盯着赵姬,看她演戏,演的跟真的一样,冰蝶面无表情,一脸淡漠。 第四十四章 木雕腰佩 赵姬也在看冰蝶,最终一笑,笑的嘲讽。 “有些事,你一直不知道,现在想想,为了你好,还是让你知道吧,至少,以后也有个分寸。” 赵姬说着,瞟一眼老嬷,老嬷会意,掀开了托盘方锦,露出一块木雕腰佩。 这是一块雕刻精细的木佩,乍眼一看,没其它特别之处。冰蝶只瞟一眼,望向赵姬。 “你生母尹字姓,是边界一小国公主,国名摩余。听说现在继位的新王是你生母王兄之子。那小国位处咱们轩辕腹地,若不是因为你生母,早该吞并了。现在摩余渐渐盘根,稳定自强,借天险自保,不惧我轩辕强威,多年不朝不贡,很是嚣张。一听说你遇袭,哀家就猜想,会不会是摩余国得罪了什么人,落你一人遭罪?” 听了半天,冰蝶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个太后到底想说什么。曾经柔弱娇嫩的凌亦凝,一定很绝望自己的存在。一边是养了她七年的太后,却从无真心相对;一边是最为敬爱的皇帝,却整整十三年不敢看望。想到那个炙炎彬口口声声说的,说凌亦凝小时候最喜欢粘他…… 可怜的小公主,若真如炙炎彬所说,小时候的她喜欢他,所受的伤害岂不是翻倍?想像得出对炙炎彬充满希望的凌亦凝在被关起来之后幻想的破灭。那个炙炎彬,也不过是另一个不敢看望她的懦夫罢了。 见冰蝶不言不语,赵姬咳一声,暗中隐忍。 “这腰佩是你生母的,她过世时,先帝要将它同葬了,哀家不忍,私藏起来,只想着哪天你长大了,还你一个念想。” 唇角微扬,冰蝶默不吱声。从皇帝那回来,她大脑混乱一遍,必须先整理清楚了,才能思考别的。所以,站在这里,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若真是受迁于摩余,哀家定要为你讨回公道。正盘思着近几日要不要请皇上派人过去追究。” 冰蝶的奇兵锁梦,可长可短,长可至几十米,由中心轴线联系,变成带节长索;短可缩至半米,挤压紧实,变成短型重剑。而一般时候,冰蝶用的比较多的,是接骨成鞭,或是普通长剑模样。 此时,冰蝶的锁梦软成腰带,缠在腹围,唯一硬生的是附属双匕,也暗藏在靴中…… 盯着赵姬看,冰蝶全身燥痒难耐,她是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抽剑拨匕的。 不为别的,只为那天真过头的皇帝。 他在乎她,她就在乎他。她在乎他,所以甘愿为了他,而忍了这个太后。 见冰蝶居然一直沉默,赵姬装不下去,呵一声失笑,一脸惊讶。 “怎么?不信这东西是你生母的?” 赵姬说着,伸手过去一把抓过那腰佩,猛一翻面,将刻了三字的那面冲冰蝶一推。 尹、?佟11??p>  三字入眼,冰蝶的心,一颤。 直觉! 碰撞心灵的直觉——三个字,能叫她的身体,震撼。 尹恋溪。 ——凌亦凝生母的名字。 一个从小就是杀手,从来不知道人是由人所生;从来不知道她也是有父有母的……直到成长了,知道了,知道了自己不是石头,自己也是由人生出来的,自己也是有爸爸有妈妈的……再进一步清醒:杀手,是没有资格拥有父亲母亲甚至亲人,朋友。 ……的冰蝶。 今天,此时,站在这里,看见那娟秀的三个字,居然瞬间熟识,冰蝶的呼吸凌乱,眉心深锁。 甩眼瞪向赵姬,冰蝶拼命克制自己,没有冲上去,抢下那腰佩。 赵姬只给冰蝶看了三秒,突将腰佩又收了回去,压在了掌下。 “既然不信,就当哀家什么都没说。回吧!” 站在那里,任老嬷走向自己,意欲送客,冰蝶胸口起伏,突然点了点头,轻笑。 “直接说吧,要怎样才把那东西还我。” 低眸一抬,赵姬唇角轻扬,满意的笑了。 望向冰蝶,赵姬感慨一叹:“这小东西收录在库,是有记录的。提出来,又要重做清算,怎么也得几个时辰。这样吧,你先回去憩着,明日正午上下就差不多了,未时吧!未时你再过来一趟。” 冷冷一笑,冰蝶甩身,告退都省了,直接走人。 “这……”惊见冰蝶大礼不敬,老嬷错愕的瞪眼。 看着冰蝶出去,赵姬倒不介意,只是哼哼一声,转过手掌,看向那块腰佩。 “小蹄子,哀家倒要看看,你如何选择。呵呵呵呵……” 第四十五章 决定中计 躺着,睁大双眼,毫无睡意。 到目前为止,冰蝶所知道的,所了解的,都只是皮毛。她原就一个思维单纯的人,不喜欢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她习惯了执行命令,不顾一切的服从。 现在,脱离了过往那一切,仿佛重生,她不再是杀手冰蝶,她是公主凌亦凝。她必须学会新的生活方式。 她必须适应新的轮回。 母亲……妈妈……生母!!! 尹恋溪,多好听的名字啊!可以想像她的模样,温柔如水,清如小溪。 那腰佩,她想要。 翻了个身,冰蝶在黑暗中睁着双眼,轻噘嘴,她不知……此刻的她,像极一个要不到棒棒糖的孩子。 第一、所谓仲父,曾经霸权欺世的人物,后被皇帝与太后携手计杀;第二、太后极为讨厌平阳公主,一心想要将她除掉;第三、皇帝上为孝,下为怜。一边想用爱心感化其母,一边用尽心思的保护其妹;第三、炙炎彬到底是哪边的人,为何心向着太后,却又甘愿为皇帝暗使,他是皇帝安插在太后身边的细作?第四、炙炎彬那一箭,当真不是趁乱偷袭?当真只是为了要救她?若真是,说明她后方当真有暗袭者。 若真如炙炎彬所说,有人欲暗袭她,炙炎彬却出手相助,皇帝生擒他,将他打下大牢,太后出面为其解脱,就说明杀手不是太后所派。现场只获三具尸体,另外三个弓箭手跑了,炙炎彬所说的暗杀者也跑了。若暗杀者是太后的人,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炙炎彬根本不是助她杀公主,而是出手救了公主,怎么可能再为他出面说情? 又翻了个身,冰蝶总算知道‘老精’为什么老的那么夸张了,根本就是用脑过度。这么废神的事,真不适合她。 失笑,冰蝶脑海一念闪,她一愣。 不对!若说炙炎彬是皇帝派出来保护她的,那么……炙炎彬完全属于无奈行为,皇帝明显是故意逼炙炎彬选择阵营。炙炎彬跟着她,就必须保障她安全。 如果——这是一计。将计就计的计。 猛一翻身坐起,黑夜里,冰蝶呼吸急促起来…… 第一,只可能是太后要杀她。因为打从一开始,第一个要杀她的杀手就是赶着时间出现的,明显是宫内人,清楚的知道不一会皇帝的人就要到了;第二次又是那杀手要杀她,居然胆大到在卫尉府动手。事后逃匿不见……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逃掉?只可能是在哪里躲起来了。附近唯一不能搜查的,只有兴善府,太后正宫。 第二,明早就要跟皇帝出宫祭祖,太后当晚便用腰佩引诱她,为的就是不想她跟着皇帝出去。多明显啊……她想要借皇帝不在宫里,对付她。 鉴于以上两点,冰蝶突发奇想:会不会一切只是个计中计? 炙炎彬知道公主出宫,因为他一直偷偷跟着,于是她通知太后,太后立马派人行刺,再由炙炎彬上演一出护救大戏。让皇帝对他深信不疑。至此,他既是太后的人,又是皇帝的心腹,等同是太后插在皇帝身边的‘摄像头’。 若真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说,太后救炙炎彬,本就是因为所有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只要她明天不出宫,留下,一切的阴谋就会如渔夫撒网,只待收网。 结果,就会水落石出。 东方鱼白,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有脚步声传来,冰蝶心中,做出决定。 * “什么?”凌皇胤起了身,任宫女为自己着衣,听着冰蝶说的,他望向她。 “我不去了。” “前面一句。” 冰蝶挑眉,反应过来:“身子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凌皇胤挥手制止宫女,就那般穿着内袍走向冰蝶,眼中满满担忧。 任皇帝就在面前,正直视自己,冰蝶一叹。 “女人的不舒服,来来去去不就那回事吗?” 凌皇胤一惊,猛反应过来,转身便走向举着龙袍在等自己的宫女,又去穿衣了。 “这等小事,不影响。用了早膳就出发。” “皇兄。”站在原地,冰蝶一脸严肃,于皇帝望向自己时,冰蝶一脸坚定。 看着冰蝶那倔强模样,凌皇胤幽幽一叹。着衣整冠,凌皇胤走向冰蝶,停于她面前,低眸凝视,沙哑呻吟:“告诉皇兄,这十三年,你究竟怎样度过的。为何变化至此?倔强固执?” 直视皇帝,冰蝶淡淡一笑。 “你对我的期望,止步于当前?你说过的……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左右。今天你能带着我,明天呢?后天呢?” 皇帝陷入无语,当即沉默。 “不要说我还弱小,皇兄,凝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十三年前的八岁小女孩。”坚定之极,眉尖怒挑,冰蝶声音沉稳,字字有力:“就不想看看今时今日的平阳,花开结果?” 目不转睛的在看冰蝶,皇帝一脸冷峻。她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一道极具风险的难题。 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凌皇胤盯着冰蝶,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 “皇兄尽快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但凡危险,往奉天司去,切记。” 紧眉,因为自己听见的那三字,冰蝶压低声音的轻喝。 “皇兄,凝儿问你一事,你定要如实回我。” 凌皇胤听着,点点头。 再凑近皇帝一寸,冰蝶压低声音,轻喃。 “那人是你的棋子?” 皇帝听的清楚,眉心一皱,直觉反应,摇了摇头。 冰蝶看着,呵一声,冷哼。 “皇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可同时,你最大的缺点,亦是善良。”说完,冰蝶低身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冰蝶离去,皇帝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第四十六章 ‘偶\’遇 皇帝祭祖,司郎府护卫随行,宫中顿时清冷。 算着时间正好第三天,冰蝶看看日头,离下午还早,她决定先去趟宗仪府。 出门没多远,身后侍卫突然停下,冰蝶敏感,回头看去,见他们四个都停在了原地,她望向左右,正处在西宫与后殿的玄关之口。 听到脚步声,冰蝶转身望去,看见炙炎彬,正一脸傲慢的走来。 失笑,顿觉幼稚,冰蝶双臂对绞,嗤鼻一哼。 甩着脚步走到冰蝶面前的,炙炎彬斜眼看她,不正经的抽抽嘴角。 “炙炎彬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看着炙炎彬吊儿郎当的装模作样,冲自己意思意思般低低上身,冰蝶滑手摸到腰间,却最终一忍。 叹气,冰蝶笑看炙炎彬,想看他还想怎样。 盯着冰蝶在看,炙炎彬眼中滑过一抹思念。 “**明媚,公主千岁万福啊!看看这精神,抖擞清爽,鸿光万丈哪!”炙炎彬夸张的叫嚷,根本不管冰蝶允没允他收礼,自顾自的嗨嗨。 冰蝶也不介意,她知道这个男人在这皇宫里横行惯了,除了太后皇帝,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便就一哼。 “继续。”此刻的炙炎彬在冰蝶眼里,就是一个小丑。 盯着冰蝶,炙炎彬直视,目不转睛……最终欺身上前,凑近耳边。 “又出现一批想要加害你的人,多自小心。” 声音轻极的一句,因在耳边,听的清楚不过,冰蝶一笑,略侧头而已,两人鼻息可感,近在彼此,她迷离了双眼的去看就在眼前的炙炎彬,声音迷媚:“那可真要感激将司大人关心呢,回见!” 最后两字,几乎是吹气而出,冰蝶冲炙炎彬迷人一笑,身影轻滑而已,她向正殿走去。 四侍卫反应过来,同时向炙炎彬低头行礼,赶紧向冰蝶追去。 转身,目送冰蝶背影,炙炎彬双眉紧锁,满心疑惑。 为何,刚刚的平阳给他一种错觉……她的笑容里,满满是恨? * ‘又出现一批想要加害你的人,多自小心。’ 走着走着,停下,冰蝶站在若大广场上,沐浴阳光,思绪漫飞。炙炎彬突然凑近,小声细语的那句话,是假是真? 一笑,冰蝶为自己的单纯而好笑。她又不是皇帝,会任人牵着鼻子走,轻易便感动。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太后,还有谁会吃饱了没事做,盯着她一个无势公主往了死的整?下午过去兴善宫,一定有个大坑在等她去跳。 炙炎彬跑来说这么一句,无非就是想她分神,届时轻敌。 想到那块精美的木雕腰佩,冰蝶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她想要……好想好想要。 她就是平阳公主,她就是凌亦凝了。那个腰佩,就是她的。那个母亲……也是她的。 浑身激动到颤栗,冰蝶眼里泛酸,眨了眨眼,她猛甩身,扒开侍卫便往来时路冲去。 * 司里出了大事,炙炎彬本在外面蹭人午膳,疾步往回赶,他听得身后紧跟着自己的左仓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突然停下,炙炎彬一愣,看见远远广场正中的日晷,想到什么,他甩身瞪向左仓。 “什么时辰了?” “午末。”见炙炎彬一愣,左仓不解,疑惑:“将司,怎么了?咱们快点吧,军情处的人还等着哪!”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炙炎彬站在那里,目光呆滞,眉心紧锁。想起之前太后随意那句:明日起不要老是过来请安了。 非常随意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现在越想越不安。深呼吸,炙炎彬啧的一声抽气,一脸鄙夷的望向左仓。 “我最近是不是特犯傻?” 左仓盯着炙炎彬的脸在看,犹豫两秒,下意识的往后让让身子,躲开目光的快速点点头。 嫌弃之极,炙炎彬抽扯着嘴角,很是介意左仓的反应。 “说个实话会死啊?你躲什么?”炙炎彬说着,猛一扬手,左仓吓的猛一闭眼,全身一紧。 噗的一乐,炙炎彬自己笑起来:“滚,先回去处理,我晚些再回去。” 抽身,炙炎彬突然大步朝了后殿跑去…… 左仓站在原地,甩身瞪向跑远的炙炎彬,手伸在风中,最终只是眨了眨眼,张大了嘴的傻掉。 第四十七章 中计 刚要出门,盈月匾下,看见有人冲进来,冰蝶一愣,她身后的四侍卫一愣。 “凝儿,你要去哪里?”一见冰蝶要出门的模样,来人——将司大人炙炎彬,紧眉一喝。 双臂对绞,冰蝶疑惑的吸口气,轻哼。 “将司大人的礼数谁教的?如此放肆?” 炙炎彬一恼,顿时来火。 “我问你要去哪儿!”皇帝出行前特地派人暗令于他,必须尽全力保护平阳公主。炙炎彬心里有数,公主会临时决定不跟皇帝出行,一定另有原因。偏最近太后越来越疏远他,很多人都不支会他了。他正担心着,最近这么风平浪静的,会不会暗流涌动…… 怒视炙炎彬,冰蝶厉声一喝。 “你管不着!”冰蝶说着疑惑起来:“真是怪事了,我在哪里你都能逮着,你在我身上安了追踪器啊?” 于炙炎彬听不懂的同时,冰蝶恍悟,缓缓转头,望向自己身后四名侍卫。 “我说呢,怎么将司大人对本公主行踪了如指掌,感情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哪!” 四侍卫听不太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悟会了,便同时低下头去,不敢迎视冰蝶。 嗤鼻一哼,冰蝶回头望向炙炎彬。 “将司大人是不是想要劝告本公主,不要出门?” 迈前一步,炙炎彬逼至冰蝶身前,身影将她笼罩,气势压人。 “只要别去你正要去的地方……” “哪里?”冰蝶不解,疑惑的耸眉。 “你心里清楚。”炙炎彬瞪着冰蝶,低吼:“没处去玩,跟我回奉天司!” 一甩手,拍开炙炎彬伸向自己的手,冰蝶呵一声冷笑。 “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不要再装了,装的不像。” 怒瞪冰蝶,炙炎彬一脸欲暴的恶恨。 冲炙炎彬一笑,冰蝶侧身绕过他,大步向盈月宫门外走去…… 四侍卫看炙炎彬一眼,赶紧向冰蝶追去。 炙炎彬一人站在原地,背对着门,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 兴善宫。 止了侍卫,冰蝶一人走进正大殿。殿内无人,左右看看,只有左侧轩的红桌上醒目之极的摆着一托盘,盘中一方锦,与前夜老嬷端出来的一模一样。 站了一会,冰蝶低眸失笑。 潇洒的甩身,冰蝶径直朝那红木矮桌走去…… 越近,越能感受到镂窗古格空隙斜入的阳光,明晃晃的,暖洋洋的,干脆就站在了桌前停下,冰蝶低身,伸了手过去一指挑起方锦,便看见那雕刻精细的木质花纹。 心潮一荡,吁息,冰蝶最终按捺不住,伸手拿起那佩,转身就走。 “站住!” 便是一声怒喝,于冰蝶前脚刚迈出门玄,后脚还在屋里时……冰蝶一怔,转身看去。 “你这是做甚?手上拿的什么?” 喝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赵姬,老嬷扶着她正从后轩出来。 站在门口,冰蝶挑眉,不以为然。 “这个?”扬起看一眼,冰蝶望向太后:“你昨天不是说好还我的么?” “什么还不还的,怎么对哀家说话的?来人哪!” 赵姬一怒,门外侍卫冲进内殿,将冰蝶逼进,包围起来。 锁眉,左右看看,冰蝶一哼,失笑。 “怎么?皇太后说话也不算数的?” 任老嬷托着左手,赵姬冷冷一哼,扬玉指在唇前轻挡。 “哀家倒是好奇了,对你说过什么没做到的?” 冰蝶扬扬手中腰佩,如同提醒:“你自己说的,这腰佩是我的,未时过来拿。” “放肆!”突然一喝,赵姬翻脸跟翻书一样,凌目一怒:“那可是先帝赐给哀家的腰佩,怎么可能许给你?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给我拿下,杖打三十!” “太后息怒——!”殿外四侍卫吓到,哗的一声同时单膝跪下,急声求饶。 无视冰蝶惊警欲反抗的样子,赵姬一哼,放声一喝。 “同罪,统统给我拿下!” “喏——!”有侍卫冲出去将门外四名跪在地上的侍卫擒拿。 快速将腰佩别进腰间,冰蝶顺手一紧腰间锁梦,太后那边便传来暴怒的咆哮声。 “奴才无理,属主子管教不严。今天母后就代你好好管教管教。立即拖出去,杖毙!” 惊听瞬间,冰蝶双眼一瞪,放声一喝。 “够了。”于所有人一愣,望向自己时,冰蝶瞪向赵姬:“我不反抗就是了。要抓抓我,别扯上他们。” 冰蝶说着,赵姬眼色一使,侍卫得令,扑上去,把冰蝶给绑了起来。 “公主——!”殿外侍卫惊吼,吓到半死。谁都清楚,以公主娇弱的身子,别说杖打三十了,打十下都吃不消啊!三十下,不定会给打死!!! 有侍卫欲反抗,被压制着他的另一批侍卫狠狠一砍,也不知是用什么硬物砸的,那侍卫的头顶便鲜血直流。 第四十八章 脱计 任人绑着推出门外,冰蝶看见那倒向地面,满面鲜红自家的侍卫,一脸冰冷,面无表情。 “狠狠的打,今天哀家非要好好制制她这野马脾气,太没教养了!居然敢偷哀家东西,狠狠的打!”赵姬追出来,厉声叫喝。 有人端出长椅,冰蝶被推上去按下,趴在上面,两侍卫各抱一粗杖左右一站,冲了他们的手心猛吐唾沫,狠命的揉搓,一副誓要拼尽全力去打的样子。 “太后——!不可啊!” 又有侍卫出声,拼命挣扎,赵姬只是白过去一眼,众侍卫们会意,拿了东西便往他们嘴里强塞,顿时安静。 “打!” 老嬷一声尖啸,两粗杖撩起,空中半秒停顿,重重拍下。 ‘啪——!’ ‘啪——!’ 屁股剧痛于瞬间,麻烫感直捣胸口,一口闷气呛喉,冰蝶眉心一紧。——果然不行,凌亦凝的身体太娇嫩。冰蝶想着,啪啪两声,又两下砸来。 豆大的汗珠渗出,冰蝶的衣背瞬间浸湿。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人带着另一队侍卫远处冲来。那人惊叫一声,从宫门外冲进来,守在宫门外的侍卫不敢硬拦,他便径直的冲进来,只是其它侍卫被强拦在了门外。 赵姬一愣,看去,惊见是大丞相聂博文,不禁一惊。 “天哪!快停下,快停下!!!”惊见侍卫杖打公主,聂博文吓坏了,赶紧冲过去阻拦。 因大丞相出面,两持杖的两人望向赵姬。 赵姬一笑,挥手制止。 “这是什么风把咱们大丞相给吹来了?” 见打手停下,聂博文松了口气,赶紧甩身冲太后赵姬拜地跪下。 “聂博文参见太后,太后凤仪金安,福泰延绵。” “哼!”轻哼,对于这个从没迈进兴善宫半步的大丞相,赵姬冷笑着,心里却满是欲过去把那人撕了的冲动。 没听见叫起,聂博文自己抬起头来,望向赵姬。 “午后时分,公主的侍卫冲去承天司,说太将司喝醉了酒去兴善宫恐是要撒泼,托臣过去看看。臣思索半晌,本不该过来多事,可公主私请,驳之无礼……所以……”聂博文说的好生委屈,一脸后悔模样。 长椅上,冰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腰酸背痛的,连人都站不直,一手扶着长椅,一手紧了紧拳,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体力。 还行。满意的一哼,冰蝶透过聂博文,望向赵姬。 “母后,凝儿实在委屈,求母后还个清白,到底凝儿犯了什么错,如此重罚?” 瞪着冰蝶,眼看就差半柱香的事,就能将她杖毙,赵姬恨的骨头都抽痛,他微笑着,嘴角直颤。 深呼吸,赵姬冷哼两声,点了点头。 “丞相请起。” 聂博文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退至一旁——瞅着情况不对,他知道,自己还是一脚迈进了烂泥潭里。 在老嬷的托扶下,赵姬上前一步,盯着腿脚在颤晃的冰蝶,眼中有恨。 “先不说你胆敢偷哀家东西,且说你谎话连篇,日后谁敢信你?手脚不干净已是大罪,现在还染个失实的嘴舌,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皇家公主?” 冰蝶虚弱的很,只四杖,竟打的她腰要断掉,可见那两打手是奉了怎样的命令下手的。任满头大汗淋漓,冰蝶呵的一笑。 “凝儿没说谎。午后时分,的确撞见过将司大人,他喝多了,还欲**本公主。凝儿生气,没理他。见他往兴善宫来了,怕他酒多闹事,这才吩咐人过去丞相府求助。怎算说谎?” 一哼,赵姬知道,大丞相亦不过是给眼前这丫头利用了,她点点头,决定跳过,直入主题。 “好,就算这事哀家不追究了,你偷哀家腰佩这事又如何解释?” 脚砍,干脆歪身于长椅上坐下,冰蝶轻喘了喘,这才自腰间摸出腰佩,冲大丞相聂博文一递。 “大丞相过来帮本公主瞅瞅,这东西到底是太后的,还是不是。” 赵姬听着那话时便已感觉不妙,再一见冰蝶手中拿着的那东西,颜色上分明与她之前准备的不一样,便呼吸急促起来。 聂博文陷入纠结,之前决定来与不来已耗尽他无数纠结,最终决定来一趟,还是因为公主派去的侍卫最后说的那句:您不去,可能要闹出人命……现在看来,话是真的,但事却不是他所想像的。 最终还是挪步过去,聂博文接过冰蝶手中腰佩,正反看了看。 普通的一块木雕腰佩,背面花纹,正面三个字:凌亦凝。这分明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公主牌。 不明深意,聂博文疑惑着转身,将木牌恭敬的递向赵姬。 赵姬只瞟一眼便满面惊怒,甩目一瞪的同时,老嬷会意,赶紧抽身往内殿跑去。 见赵姬不理会自己,聂博文讨个没趣,想了想,又将那腰佩递回给冰蝶。 老嬷从里面跑出来,一脸犹豫,最终跑到赵姬身侧,附耳嘀咕了什么,赵姬听着便冷冷一哼,突然就呵呵呵的笑起来。 “哎呀,大丞相这一来来的好啊!” 聂博文受惊,赶紧低下半身,再退一步,不明究里。 “误会误会,全是误会!”赵姬笑着,呵呵呵的直乐:“哀家一块腰佩,先帝在时所赐,上面刻着哀家名字。适才内宫无人,哀家一出来便撞见平阳来了也不候礼就要离开,手上拿着块腰佩,当成是哀家那块了。所以……” “呵呵呵……”聂博文尴尬的笑笑,心中已经明白七分。 “呵呵呵!误会而已啦!哀家也在想,凝儿打小乖巧,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放肆,唉,都怪哀家太在乎先帝,过于冲动了。罢了罢了,幸好大丞相跑来一趟,不然,非要闹出笑话。来来来,大丞相难得来一次,隔哀家好好坐坐,聊聊。” “喏——!”低应一声,聂博文脸上堆笑,赶紧迎过去。 “还不赶紧把人放了,送公主回宫。” “喏——!” 赵姬在老嬷的托扶下,转身回宫前,瞟眼冰蝶,只这一眼……转过身,赵姬垮下脸来,眼中杀气惊人。 冰蝶不屑,只是冷哼。 四名侍卫被放,一个受了伤,一个扶着他,另两个冲向冰蝶,左右将她托扶。 起步,冰蝶隐忍着,往宫外走去。 第四十九章 意外所得 某处阴影里,炙炎彬暗暗一叹,收回目光,缓合双眼,彻底松懈下来。 他一直跟着平阳,只是一直躲在暗处,看见她被太后生擒,按在长椅上杖打,他抽身就要冲过去,却刚一探身便看见远远冲来的大丞相聂博文。见他居然带着侍卫冲来兴善宫,炙炎彬知道,情况有变。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叫他不得不暗暗喝彩。 今时今日的平阳公主,再不是曾经粘在他身后,老是追着他跑的娇弱小女孩。她已经彻底长大了,成熟了。如此缜密的陷阱,她毅然跳进去,居然还能化险为夷。 心还在猛跳,炙炎彬闭着双眼憩息,却唇角飞扬,苦笑起来。 这哪是什么柔弱的小公主?分明就是一头凶恶的母老虎。 睁开眼,炙炎彬呼的吐了口气,暗暗后悔。 看样子,小公主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坏人。对付完了太后,跟下去的,一定就是收拾他这个将司大人了。 双手叉腰,炙炎彬想起司里还有要事,他惨叫一声,抬手拍头,赶紧朝奉天司方向大步而去。 * 御医开了药方,盈月宫里人来人往,个个急急慌慌的。 皇宫后院,有史以来,没有谁为奴才侍卫出过头的。有记载至今的,多是谁家奴才被欺负了,被打了,或是杀了,主子怒了恼了的,也只是为个面子。没哪个王孙公候会为奴才出头,免其受难。 在皇宫,奴才就是奴才,命不值钱。 平阳公主两次为侍卫出头,整个盈月宫都触动了,人人自发的忙出忙进,全心全意的担心着公主。 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笼罩着盈月宫。 冰蝶自己没感觉,一脸淡漠,侧脸趴着,闭目休息。 小福子从外面跑进来,径直冲到冰蝶床边凑近,小声轻喃。 “主子,奉天司那边又加派了一队侍卫过来。” 没睁眼,冰蝶仿佛睡着了,就在小福子等了一会,没动静,准备再说一次时,她轻哼,开口。 “不要。退回去。” 小福子一愣,瞪眼:“不……不要……?” 睁开眼,冰蝶望向小福子:“听不懂?” 小福子被冰蝶眼中凛冽吓到,赶紧点头,躬身退下:“喏,喏……” 小福子应着声,疾疾的往外跑,却刚到门口,便因看见某人而大惊的赶紧叫嚷。 “九王爷到——!” 内屋里,冰蝶一怔,心中突然在想——差点把这号人给忘了。 新晋御史司的九王爷凌君傲,一脸心疼的从外面大步而入,径直往了内轩冲来。 “凝儿!” 望向门口,看着凌君傲朝自己冲来,冰蝶暗暗无语的叹息——走了个凌皇胤,又来个凌君傲。 凌君傲径直冲至床边,小福子跟进来,端了圆凳送至他身后,他便顺势坐下,紧张不已的望向冰蝶。 “痛不痛?太后怎么下得了手?”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凌君傲一合眼,懊恼的轻叹,这才望向冰蝶,冲她尴尬的一笑:“母后。是母后。” 见凌君傲这样,冰蝶一乐,噗笑。 见冰蝶笑了,凌君傲就笑了起来,两人呵呵呵的乐呵。 “还不太习惯,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凌君傲说着,轻轻一叹:“你也是,不要太倔强,有些事,不能硬碰硬,知道吗?” 对凌君傲不是太了解,接触也不多,冰蝶只是凭着感觉点了点头。 对于关心,她不想过于苛刻。 “王爷,奴才给您泡杯党参吧!”见九王爷心疼自家主子,小福子开心的很,凑前轻喃。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你退下。”凌君傲看一眼小福子,冲他挥挥手。 小福子一愣,赶紧望向冰蝶。 冰蝶一笑,合了下眼,小福子便喏一声,退下。 待内轩只剩他们二人时,凌君傲看一眼门口,这才望向冰蝶。 “今日的事我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适才兴善宫晚膳,在后厨见奴才要把这东西烧了,见精致,我想要过来。那奴才说不能给,是母后命令他们一定要烧掉的,还说为这东西,差点误会了公主。我寻思着可能就是害你着打的‘原凶’,想办法弄了过来。” 凌君傲说着,自袖袋里取出一块木雕腰佩,坠饰的须子给烧去一半,尾子还是黑糊糊的。 冰蝶看的清楚,正是属于仙逝贵妃的遗物。 “上面三个字,我查过了,是前代贵妃娘娘的名字。就是……”轻轻将腰佩放到冰蝶眼前,凌君傲轻柔一叹:“就是你生母的名字。” 就在眼前,那只看过一次就熟悉非常的三个字,尹恋溪……就在眼前。冰蝶看着,浅浅微笑。 低眸,冰蝶皱眉,撑身欲起。 “凝儿……”凌君傲一惊,赶紧伸手扶她。 坐起来,冰蝶摇了摇头,伸手将腰佩拿起,包在掌心里轻轻磨蹭。 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冰蝶压住了莫名的激动,红了眼眶,望向凌君傲。 “谢谢九哥。” 凌君傲一笑,笑的心慰:“你开心就好。对九哥,不用谢。” 又摇了摇头,冰蝶不知如何继续。 凌君傲看着冰蝶,心疼的一叹:“记着,别让母后知道它在你这里。我该走了。” 看着凌君傲,冰蝶抿唇点头。 在冰蝶肩上轻拍两下,凌君傲起身,离开。 望向手中腰佩,冰蝶温柔扬唇,浅浅微笑。 第五十章 夜刺 入夜,天空下起零星小雨,淅淅沥沥的便将整个皇宫点湿。 乌云遮月,一眼看去,漆黑茫茫。 盈月宫外院墙上一黑影翻过,消失在院中…… 小雨下着下着,下成大雨,天边轰一声巨响,重雷敲鼓,如万马奔腾,轰轰隆隆的从天顶压过。紧接着啪一声炸响,天边一道白光劈下,竟是炙电引天。 哗一声,大雨倾盘。 窗外轰鸣,冰蝶双眼一睁,醒了。 夜,安宁无比,除了未曾消停的淅淅沥沥声,便就是偶尔炸响的电闪雷鸣。 睁着眼,聆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冰蝶一动不动,背对着紧合的窗子双眉微紧。 好一会过去了,就在冰蝶感觉越来越重的时候,一阵奇怪味道漫进屋里,意识一到的瞬间,冰蝶呼吸一屏。 那空针扎过窗纸,吹进好些云烟之后,紧合的窗子中间薄刀插进,轻轻一挑。嗒,勾窗的小棍脱槽,外力轻拽,窗子便吱一声拉开。雨声雷声冲进屋里,床上人儿却睡的死沉,黑影一闪,跃进屋里。 啪——!远天白光落地,又一闪电砸下。 黑影回手将窗轻轻拉合,顿时屋里一遍漆黑。 适应了光线之后,黑影扬起手中短刃,双眼杀气惊人朝着床上之人逼去……近了,近了,近了…… 直至床边,猛一高扬短刃,黑影一刃插下——哧!短刃狠狠扎在棉床上,床上之人竟已翻闪,寒气冲面,竟是剑锋刺来。 大吃一惊,黑影全身立退,甩手一抽,短刃扫开夺命的寒剑,黑影后脚一蹬,身影一定,旋身便是一闪,那紧跟着剑后而来的一掌斩空。 啪啪啪,谁想,紧跟而至的,又是猛拳利掌,招招凶猛,式式夺命,黑影大吃一惊,惊诧于攻者的巨大变化。 哪还是当初在灵阁时处处显弱的女子? 根本没有多余机会思考,黑影拼命自卫,在黑暗中两人明显受制,都放不开来。 啪! 黑影逮了机会抽身一跃,撞向木窗,破窗而出。 “什么人?”值夜的侍卫在中堂睡着,刚被破窗声惊醒,惊警的大叫:“来人哪!有刺客——!” 屋里,冰蝶蓄力攻击,刺客一逃,她便全身一酸,恶恨的一怒,甩手瞬间,锁梦破禁,长蛇吐信,向窗外飞去。 刚一站起,欲逃,那蛇尾甩来,一鞭扫在眼前,黑影蒙面的黑布当即划破,蛇尾舔血。 “在那里!站住!” “追!!!” 侍卫冲到内轩后窗,发现了黑影,紧枪追来,黑影翻身一跃,闪过铁鞭,越墙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快追!” “逃出去了!” “公主,您没事吧!” 扶桌而坐,冰蝶双腿发软,轻喘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要追了。” “啊?”惊听指令,窗外两侍卫面面相觑:“喏——!” * 一夜大雨,惊阵而去,天亮时,大地一遍迷雾茫茫,再等着天开时,竟日头高挂,满朗晴天。 冰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看见窗外一遍明艳,不禁幽幽一叹。 有宫女推门进来,两个过去备水拭巾,一个径直走向床边,动作极轻,当她看见冰蝶已经睁开了眼睛,便赶紧凑过去。 “主子,醒了?皇上要回宫了,听说快到介溪岩了。” 冰蝶一愣,心头莫名一颤,竟是再直白不过的开心? 失笑,冰蝶点了点头,吁息吐气。 “另外,九王爷派人大早送来好些丹参,吩咐煎煮了喂汤,要您逢膳必服。”宫女说着,满满的开心:“主子,九王爷很心疼您呢!” 撑身而起,冰蝶只是一笑。 “将司大人到——!” 适时,听见屋外一声高喧,屋内的宫女一怔,赶紧望向冰蝶。 已经坐起来,冰蝶吐了口气,瞟眼门口,这才望向那宫女:“叫他外厅等着。” “喏!” 不大一会,冰蝶梳妆好了,走到外厅。看见炙炎彬背影,冰蝶轻咳一声。 炙炎彬甩身,英气压人的望向冰蝶,冲她扬唇一笑。 “炙炎彬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冷哼,冰蝶鄙夷的白他一眼,走向上座。 转身坐下,冰蝶望向还站着的炙炎彬,也没请他入座的意思。 “什么事?” 炙炎彬吸下鼻子,抬手搓搓唇鼻之间,这才望向冰蝶,咧嘴一笑。 “例行公事,皇上出宫前将宫中安全交付于我,昨夜盈月宫有刺客出现,特来查实。” 盯着炙炎彬,看着他眼白布有红丝,明显睡眠不足,冰蝶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查实?还好我没躺尸,你就可以直接过来‘查尸’了。” 炙炎彬脸色一变,却没好气的单眉一挑,声音变冷:“末将只是例行公事,请公主配合。” 看着炙炎彬,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冰蝶突然对他失了兴趣,啪一声拍椅站起,目光变冷。 “有问题问你养的那些狗去。”扔下一句,冰蝶甩身,再不理会炙炎彬,大步朝门外走去。 任冰蝶走掉,炙炎彬站在那里,背对,低头吸鼻……突然一张嘴。 “阿嚏——!” 第五十一章 星象控绳 出轩辕门,站在门口,继续往南是护城河,往东是宗仪府,冰蝶站着不动,扭头去看城门高处正目光定定的在盯着自己的冷无言。 想笑,忍了,冰蝶咧嘴,因后臀紧抽的痛而吸气……冬凉,一口寒气入喉,冰蝶紧眉,失了**冷无言的兴趣,转身朝宗仪府方向走去。 没带侍卫,只身一人,冰蝶一进宗仪府,就有官员迎上来,冲冰蝶行礼。 “属下太史丞刘信,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刘信行完礼,退身扬手,做请状。 看一眼刘信,冰蝶没应会,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这次走的大道,径直往了正府过去,进大门,一气势惊人的古式建筑扎入眼中,门悬一匾:沽星楼。透过大敞的中门能直观穿透,看见隔楼内院的一遍空旷,莫名心怡。 再次感叹宗仪府是个好地方,冰蝶一笑,朝楼里走去。 在刘信的带引来,上了二楼,冰蝶看见内院全貌,空旷有风,心静于瞬间。 没几步,引冰蝶进一内轩,刘信躬身退下。 内轩里只有一人,冷星辰。 站在门口,看着冷星辰满书案的各种东西,冰蝶一笑,走过去。 “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冷星辰仿佛在找什么,手一直在摸触每份纸张的边角,听见冰蝶声音,他只是一笑。 “来者是客,还是皇亲?” 见冷星辰眼睛并不对着自己,幽幽紧合,冰蝶一笑,走过去。 “是客。” 冷星辰点点头,继续找他在找的东西。 “是客就请稍等,一旁坐坐。” 想了一下,冰蝶点点头,一旁找了地方坐下。 冷星辰静下心来,急急的找着……最终摸到,面滑惊喜,赶紧扯过,取笔,在上面刷刷刷的写起字来。 四面看看,冰蝶发现宗仪府任何地方都与内宫不一样,气息自由、摆设奇特、氛围轻松,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 放松自己,冰蝶往后一软,肉臀又是一抽,盘骨生痛,紧眉,她下意识的吸了口气。 “臀骨小裂,须静躺三日,怎不落心,四处走动?”冷星辰写的一手俊美好字,搁笔,他扯了一下手边细绳。 望向冷星辰,冰蝶失笑。——这个瞎子神了,就听她咝一声,便知道她哪里挨打了。 刘信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向冷星辰,弯腰从他面前将他刚刚批写过的东西拿起,取走。 终于松口气,冷星辰这才面向冰蝶,双眼依旧紧合。 “公主是来验收结果的吧?” 在看冷星辰,冰蝶疑惑:“不然呢?” “回公主,辰既是钦天监,亦是御医之首。” 明白过来,冰蝶摇摇头:“怕不止这两样吧,我见你神的很。” 冷星辰微笑,也不拘谨,含额示谢。 冰蝶失笑,鄙夷。 “别兜了,看了几天夜景,也该有些感悟了。” 冷星辰点点头,自身侧什么地方取出一黑铁圆盘,放置身前一堆纸张之下,绢秀五指抚上,一脸严肃认真。 “星极之间多了一组象宿,隐隐约约,时明时暗,辰观多日,未有挪移之象,显然已成。” 听不懂,冰蝶坐着,只是听。 “象宿有控,控绳必有主,主却无踪。恕辰能力不及,暂无结果。” 深呼吸,冰蝶思索半晌,望向冷星辰:“能说明白点吗?” 冷星辰点头,五指离开圆盘。 “星象万千,可观范围内,恒之久远的有二十八组。自公主出阁那日夜,便多出一组。任何星象都有象宿,是象宿就必有出现的原因,使之存在的原因,便是控数。这种控数,可称控绳,必能影响星象的存在。” 按桌而起,冷星辰明明看不见,却仿佛眼清眸明之人,自在的走动…… “现在,细观星象多日,那组奇异的象宿毫无消失之意,已成恒组。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控绳为何,都还没有结果。” 仙风转身,冷星辰突然面向冰蝶,双目紧合,却一脸淡然。 “辰会继续深探,一有消息,定通知公主。” 在看冷星辰,冰蝶沉默一会,最终点头。 “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听出公主的失落,冷星辰唇角微扬,笑的温和:“辰为公主配了一剂甘药,三副土膏。如何搭配都写在这了。” 冷星辰说着,手一抹,比看的见的人还要准确的自一旁书案上带过一张薄纸,冲冰蝶一伸。 看向纸上字迹,绢秀内劲,刚毅在尾,冰蝶一笑,伸手接过。 “药怎么样我不清楚,这字不错,算是收获。”站起来,任冷星辰浅笑,冰蝶一边折起药剂说明往腰间塞,一边冲他一笑:“不谢了。” 冷星辰躬身有礼,冰蝶甩身走人。 第五十二章 同病相怜 拎着出门后刘信敬奉的一提纸包,冰蝶在轩辕门前直接转弯,都忘了要去戏弄一下冷无言,直到快近龙午门了她才想起,光顾了想事情,忘了逗逗那冷星辰的哥哥。 回到盈月宫,远远看见兴善宫那边两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左右看看,这才进去,冰蝶一愣。 “主子哎,您去哪儿了呀?奴才找遍了没找着您,都要吓死了。”小福子从里面碎着步子跑出来,急的直叫叫。 将药包塞给小福子,冰蝶盯着远处兴善宫,转身就要过去。 “哎哎哎,我的小祖宗哎!!!”小福子惊叫起来,跟见了鬼似的一把拽住冰蝶,抱着她的胳膊就嚎起来:“您这是往哪儿去呀!那方向可使不得呀!主子哎——!” 被拽住,冰蝶脑电一闪——对呀,还真不能这样直接过去。兴善宫不比盈月宫,只一面朝外,还主次三门,除了正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就只能从旁边空无一人的玉泉宫翻墙过去。但路只有一条,去玉泉宫也得从兴善宫门口过去。 想了一下,突然想到玉泉宫旁边就是卫尉府,冰蝶心里有了主意。 “干嘛呢!”甩眼冲小福子一凌眉,冰蝶声音冰冷,惊的小福子一怔。 下意识松开手,小福子一脸委屈,猛眨眼的后退,嘴里嘀咕…… “主子……那儿……这……呃,这东西……” 腰间扯出药剂说明拍到小福子正胸口,冰蝶瞪他一眼。 “按上面写的备药去,我出去走走。”冰蝶说着,甩身,朝相反方向往后殿走去…… 见冰蝶不是要去兴善宫了,小福子整个人一软,泄了气的皮球般,不知何时已经满身大汗。 “我的个祖宗呀,您可真是奴才的祖宗呀!” * 绕道后殿,径直冲进卫尉府,冷无言不在,冰蝶知道这时候他在轩辕门,乐得轻松,奔了木桩营过去,练架子。 没多会,木桩营里的宫门卫换勤,呼啦一下没人了,冰蝶知道机会来了,左右看看,抽身走人。 只一道巨墙而已,冰蝶抽甩锁梦,铁鞭瞬变铁绳,尖头刚硬,噗一声扎进石墙里,咔一声怪响。扯一扯,盘稳之极,冰蝶脚下一蹬,嗖声窜起,轻松的跃上墙头。不容停顿,只见冰蝶手指微动而已,锁梦归位,咔咔咔咔的便快速还原成软剑,又给她缠回腰间。 沿了玉泉宫的某棵大树滑进幽院里,冰蝶脚刚落地,人便一惊,猛的甩眼瞪去。 院子尽头那里,一粗柱之上,捆着一人,身上鞭痕累累。 目瞪口呆,冰蝶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自己动作,突然脚下一蹬,人影闪过,她窜去侧殿墙后。 玉泉宫,寂静之极,久不居人,尘灰无光,处处萧条。 确定大门紧合,院里就那一人,冰蝶缓缓探身,望去…… 粗柱上绑着的是个男人,头蔫搭着,不知死活,大冬天,只穿件薄袄,连薄袄在内,处处鞭伤,皮开肉绽的。 再次确定安全,冰蝶凌目,站起,脚下无声的朝那男子走去。 玉泉宫无人居住,显然是被太后利用,用来体罚行刑。这男人是谁?为何被太后处置? 近了,停在那男人身前,冰蝶停下,单眉一挑。 “死的活的?” 听见声音,被绑的男子一颤,头,动了动,缓缓抬起。 一张冷冽凶狠的脸,双眼红肿却依旧隐现杀气,有零星鞭痕,长道黑红……只一特殊划痕,明显利器所为。 一点一点看着那人抬起了头,看清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甚至瞟见那利器所伤的一道划痕,冰蝶心境开明,恍然大悟。 哼一声,冷笑,冰蝶摇了摇头,好生叹息。 “原来是你!” 这双眼睛,冰蝶再熟不过——刺杀她三次了,不正是归属太后的那秘密杀手吗? “任务失败的惩罚吗?”上下打量一番那被惩的杀手,冰蝶心尖轻颤。这一幕,要多熟,有多熟。 不就是为了不再让自己这般被人鞭抽么?不就是为了不再让自己被人扔进臭水禁池里喂鱼么?不就是为了不再让自己被关进电牢里么? 猛一甩身,冰蝶背对向那纵使如此了还是充满敌意在瞪视自己的杀手。 深呼吸,冰蝶身子隐隐抽颤。 只三秒,冰蝶回身,望向那杀手。 “下次争气点,别再失败了。”只这一句,冰蝶甩下,抽身走人。 因那一句话而已,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冰蝶翻墙离去……他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双眼,布满疑惑。 第五十三章 收拾炙炎彬 皇帝回来了。 冰蝶坐在外殿侧轩某处软棉垫里,吃着水果。皇帝正在内殿更衣。 “太将司到——!”殿外一声喧,殿内冰蝶转头看去,看见炙炎彬低身候在门外,等着进来。 唇角一飞,冰蝶冷哼一声,继续吃水果。 皇帝换好龙衣,从内殿出来。 “炎彬,进来。”朝门口招招手,皇帝说完便起手遮唇,轻咳两声。 一旁冰蝶紧眉,缓身站起。 “皇上……”曹宝凑近皇帝身边,轻唤。 “无妨。” 皇帝摇摇手,望向殿外进来的炙炎彬,见他同样一脸担忧,便冲他一笑。 “赐坐。” 曹宝一边赶紧招人端座,一边压低声音的冲皇帝轻喃。 “要不,宣宗仪进宫?” 仿被提醒,皇帝望向曹宝,点了点头。 “去吧!” “喏——!”曹宝得令,躬身退下。 任冰蝶凑到身边,皇帝抓了她的手两人一同锦椅坐下,在她手背轻拍两下,他望向她,一脸无奈。 “还当你聪颖,知道自保,为何还是受了负痛?” 浅笑,冰蝶摇摇头:“不痛。” 苦笑,皇帝轻叹:“当然不痛,全痛在我这儿了。” 只这一句,冰蝶心暖,胸口一紧,她望向皇帝,瞬时无语。 皇帝只是无奈的表情,转眸望向炙炎彬。 “你就这般为我保护她的?” 一旁坐着的炙炎彬一愣,苦笑一声,赶紧站起,双拳对拱:“末将失责,皇上处罚。” 看着炙炎彬,皇帝深思一番,摇了摇头:“先坐下。” 炙炎彬得令,看一眼皇帝身旁的平阳公主,点头坐下。 “只离宫两日,发生这大事情,叫人省心不得。母后那里,我会去处理,而你……”皇帝在看冰蝶的手,目光上移,他望向她的双眼,神情严肃:“为何如此鲁莽?明知母后心中有怨,你还自己送过去?” 冰蝶想了想,明眸一抬。 “只为证明一些猜想,若只是说,皇兄一定不信。” “什么事?”看着冰蝶,皇帝眉心轻紧。 “皇兄,我能问将司大人几个问题吗?”沉默三秒,冰蝶浅浅一笑。 皇帝疑惑,望向炙炎彬,见他一愣,他望向冰蝶,点点头。 冰蝶笑了,望向炙炎彬。 “将司大人,本公主出宫街游,你一直暗中跟着,是不是?” 炙炎彬点了点头。 “巷中有人埋伏,巷尾有人行刺,那时候,你是看见的,对吗?” 微怔,炙炎彬再度点头。 “你任刺客行凶,围困本公主,始终不出手,一直旁观,可有此事?” 吸了口气,炙炎彬心中明镜一般,还是点了点头。 缓身站起,冰蝶盯着炙炎彬一脸淡漠,她向他走去,停于他身前……因公主的逼近,炙炎彬撑座站起,迎视冰蝶。 那边坐着的皇帝想要出声,却最终忍下,静观其变。 “你应该看的清楚,本公主应对那些杀手游刃有余,包括远处三名弓箭手暗箭偷袭,从未得手,是不是?” 回想一番,炙炎彬点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本公主铁鞭花阵,尽防身后,你说有暗袭者在后方欲袭,所以你出手。” 紧眉,炙炎彬渐渐听出平阳公主想要表达的意思,头,硬是点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你清楚的知道,本公主前方无防,正处极弱之时,是与不是?”不管炙炎彬回不回应,冰蝶眉尖一挑,声调顿扬:“我再问你,你那一箭,下场如何?” 空气,压抑。 气氛,诡异。 皇帝坐在那里,一脸沉思。 冰蝶怒瞪着炙炎彬,炙炎彬亦是一脸恶恨,却拼命隐忍。 最终点点头,炙炎彬胸口起伏,呼吸成喘。 “是,那一箭,碎在你的花阵里,根本没有穿过。”——炙炎彬感觉自己快要气炸,忍的痛苦。 无视炙炎彬一脸狰狞,冰蝶忽的一软,微笑起来。 “我要去兴善宫看望母后,将司大人冲进盈月宫,喝令本公主除了兴善宫,哪里都可去,唯独不要过去兴善宫。为什么?” 站在那里,对于来自平阳公主一波又一波的责难,炙炎彬彻底清醒——在这个小公主眼里,他炙炎彬就是太后的狗。从一开始认定至今,未曾改变。 失笑,终于反应过来,炙炎彬知道,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了。就算现在他对皇帝也好,对公主也好,说大实话,也无济于事了。这个公主,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个坏人。 说他在那瞬间根本没有多想,只是为了救她才出箭? 说他只是凭了感觉知道她要去兴善宫,而他明知在兴善宫等着她的,一定是陷阱? 说他只是不想她赴险,只是担心她安危,只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她受伤? 谁会信??? 还在笑,炙炎彬发现——所有说辞,别说旁人不会信,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了。感情这东西,最没营养,在利箭面前,脆弱到不堪一击。 摇头,缓下笑劲,炙炎彬吐了口气,望向依旧平静满面的公主。 “公主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冰蝶浅笑,点点头。 “事先你来告诉我,说另有一批人想要伤害我,为的是让我分心;接着,见我不听,知道我讨厌你,就故意来刺激我。因为你明知,我宁可去兴善宫,也不可能跟你去奉天司。” 第五十四章 盲医把脉 听着冰蝶的话,炙炎彬的表情渐渐失落——这些话,他第一次听。明知公主讨厌自己,但原话从本人嘴里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非常非常伤人的。 低眸,炙炎彬自嘲的轻哼,笑的清苦。 一旁皇帝看着,淡淡微笑,摇了摇头。 任炙炎彬无言以对,冰蝶一叹,转身,望向皇帝。 “皇兄。咱们的这位将司大人,在受你密令跟踪我出宫之后,立即安排了一出好戏。他一方面紧跟我身后,一方面派人深巷暗袭,进而演出出手相救的精彩大戏,为的就是让你对他更加信任。” 皇帝端坐,一脸平静。 冰蝶上前,走到皇帝身边,侧身坐下:“皇兄,他那一箭,太多余。” 低眸想了一下,皇帝望向冰蝶,冲她一笑。 “换成是皇兄,就算深知你技高,亦会在危机关头出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冰蝶一愣,脱口而出:“那是因为皇兄在乎凝儿。” 皇帝心疼,写在脸上:“他亦是因为在乎。” 冰蝶惊愣的瞬间,那边炙炎彬甩眼瞪来,满面惊诧。 皇帝一叹,伸手在冰蝶肩上轻拍两下:“皇兄信他。可否为了皇兄,亦信他一次?” 呆呆的在看皇帝,冰蝶目瞪口呆,眨了眨眼,她张着的嘴,合不拢。 这个炙炎彬,在乎她?——会不会太可笑???锁眉,摇头,冰蝶缓身站起,退后两步……已经想像不出来炙炎彬到底如何做到叫皇帝那么信任他。冰蝶只是在盯着皇帝看…… 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炙炎彬丁点的在乎,皇帝却说他在乎她?这样的笑话,一点也不可笑。 最终失望,冰蝶吐了口气,点点头。 “明白了。”瞟眼炙炎彬,冰蝶望向皇帝:“公主什么的,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有自己的感觉……老老实实听命就是了。凝儿失态,皇兄见谅。”再看一眼炙炎彬,冰蝶冲他一哼,这才低眸:“凝儿告退。” 只四个字,不管皇帝允不允,冰蝶转身,大步向殿外而去。 紧眉,眼睁睁看着冰蝶背影落寞,皇帝心疼不已,幽幽摇头。待冰蝶走远了,他望向炙炎彬。 “平日随随便便也就罢了,对她,你就不能认真些吗?” 炙炎彬心冷,站在那里,一脸孤傲,只是沉吸,倔强模样。皇帝看在眼里,无奈的轻叹。 “罢了,你的意思我明了了。退下吧!” 心尖一软,炙炎彬望向皇帝,却见皇帝低眸轻咳,紧眉松开,他张嘴,刚想要说话,殿外,曹宝领着宗仪府府尹进来……话吞回去,他犹豫一秒,躬身退下。 * 心沉了,沉了,也就静了,一静,就老实了。 老实的第一步,乖乖休息。 按说明上写的做,将药膏温热了敷在腰下,一半熬成浓汁,喝了,冰蝶整个人像洗了蒸汽浴般,全身湿透。软趴在床上那瞬间,她感觉自己轻了一半,无法形容的舒适。再在这时候喝下早凉好了的药剂汤,冰蝶长叹一声,合了双眼,睡去。 还没来得及睡着,殿外高喧。 “宗仪府尹到——!” 眉尖抽了抽,任宫女凑近,冰蝶一叹:“见。” 宫女惊住,赶紧取过厚绒往冰蝶身上盖去…… 不一会,小福子领着冷星辰进了内轩。 “宗仪府尹冷星辰,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闻见草香,冷星辰浅笑,站定,躬身行礼。 睁开眼,望向依旧双眼紧闭的冷星辰,冰蝶懒懒轻哼:“坐。” “回公主,辰奉皇命,特来为公主请脉。” 一愣,冰蝶失笑:“我以为你是不请自来,感情是奉命前来。” 冷星辰上前,伸出手……他那双眼,一直紧合,可他迈出几步,方向准确,距离得当,比睁着眼的人还要清楚。 看着冷星辰伸向自己的手,冰蝶辛苦的抽出右手,伸向他。 小福子推来一圆凳供冷星辰坐下,冷星辰比眼明之人还要利落,仿佛背后长了另一双眼,就势坐下。三指稳落冰蝶腕后寸口,冷星辰面向一侧,静若盘石,把起脉来。 能感觉到有气自冷星辰手指渗进肤下,冰蝶扬唇,微笑。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不简单。 只一会,冷星辰吸口气,面向冰蝶。 “体内有隐毒,分量微轻,暂不碍事,时日久了,必成大患。”收回三指,冷星辰坐直,面色凝重。 盯着冷星辰看,冰蝶连吃惊的劲都使不出来,整个人酥酥的,软绵绵的,所以她只是眨了眨眼,表示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脉短,缓缩,行如龟,藏头隐尾脉心推,诸疾不显,真元盖益亏。”冷星辰自言自语轻喃着什么,略转向,仿似冲着一旁小福子:“近日公主府膳食变动?” 小福子一愣,想了想,摇头,刚想起来府尹看不见,想说话,冷星辰却双眉一扬,又问。 “再好好想想……” 瞅眼自家主子,小福子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望向冷星辰。 “有的有的,这几日逢膳必在汤中飘了几片薄参。那是九王爷送的……”小福子说着,疑惑起来:“除了这个,其它再无变动。” 冷星辰却笑了,面向冰蝶。 “可容辰品品?” 冰蝶全身酥的很,只是冲小福子点点头。小福子得令,赶紧退下,去取参片。 不一会,小福子疾步回来,用一方锦托着的几片薄参恭敬的递向冷星辰。 冷星辰真的不像盲眼之人,见事做事,比明眼之人还要清明,他伸指拈起一片,鼻前浅吸……好一会,他吁出一气,唇角微扬。 “是了,便在其中。” 冰蝶心头一惊,有些无法接受,却还是疑虑:“九哥要害我不成?” 冷星辰摇头,退回薄参,站起来,冲冰蝶躬身行礼。 “辰只是奉命把脉,余后之事,公主定夺。辰,告退!” “哎!”轻唤,冰蝶失笑:“你把了脉不开药的?” 冷星辰一笑,笑的清淡:“公主虚孔尽开,淤气尽出,已好七成,剩下的药膏继续,药剂莫弃,继续煎水后服亦可。” 反应过来,冰蝶点点头。——其实,只要不去想那些闹心的事,她亦可以活的轻松,自在。 冷星辰低半身行礼,转身离去。 任冷星辰走了,冰蝶趴在那里,表情渐冷。 这若大皇宫,她……究竟还能相信谁? 第五十五章 参不干净 易国边界出现异动;北上诸国宣战,萧启两国会战萧国弁辽城,战因不详,战果不详;中部彦季国使者进京,乞求援兵,以退国险。 皇帝祭祖离京两日,奏压案头,火急火燎。 轩辕宫前殿臣来将往,一遍繁忙。冰蝶躺了两日,好了个透彻,她知道,那是冷星辰开的药厉害,对于那个人,她始终认为,不是凡子,定是仙人。那样的人,在这俗世红尘里做官,好生浪费。再没了先前的鄙夷,更多的是惋惜。 冰蝶在前,四名侍卫在后,跟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皇帝对公主定了两个要求:一、无论去哪里,一定要带着侍卫;二、但凡距离超过三百米,就必须御车,也就是说,以盈月宫为起点的话,除了卫尉府、后殿,以及除了皇帝才可御车的前殿外,其它任何地方,她都必须坐车前往。 御天司,皇宫西面的御史司机关。 非常远的地方,冰蝶老老实实坐车而来,老老实实领着侍卫,径直冲向里面…… 因为公主驾临,御天司里好多人惊惶不已,赶紧有人去通报御史司大人——当今的九王爷,凌君傲。 “平阳公主到——!” 里面忙的不可开交的凌君傲案后站起,迎向门口,一脸疑惑。 “你怎么来了?” 刚进门,看见凌君傲一脸憔悴,明显睡眠不足,眉心微皱,冰蝶直视他双眼,最终吁息。 见冰蝶不说话,凌君傲想了一下,望向门口……冰蝶的侍卫候在了门口,屋里一侍从辅官躬身候着,他望向他。 “退下,没我吩咐,不要进来。” “喏——!”那辅官应声,低身退下。 伸手拉过冰蝶的手,拽了她往里屋走,凌君傲另一手扬起揉额,最近大事小事堆在一起,整个皇宫都热气蒸腾。 进到里屋,凌君傲回身望向冰蝶。 “身子好全了?有什么事差人告诉我就好,为何自己跑这趟?” 冰蝶无语,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心里。 “坐车来的……” 一笑,凌君傲松了口气:“那还好。怎么?有事?” 低眸想了一下,冰蝶望向凌君傲:“你送的参,哪来的?” “太……母后赏赐的。怎么了?”凌君傲打了个顿,说完自己都皱起眉来,一脸无奈。 在看凌君傲,冰蝶心里一阵暖,她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九哥,从贫苦阶层过来,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刚开始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得了高级金贵的补品就立马送去她那儿。于他而言,亦是心疼她这个妹妹吧! 一叹,冰蝶摇了摇头。 “九哥,参不干净,以后有关吃的东西,多留个心。” 凌君傲表情惊变,瞪眼同时,眉心打结……他瞪着冰蝶好久,最终挪开目光,自我思考着什么般,半晌不说话。 任凌君傲乱了思绪,冰蝶有心无力,只是伸手拍他一下,却只是这一下,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一愣,冰蝶锁眉,收回手来。 “九哥,我要回去了。” 回神,凌君傲望向冰蝶,一脸无助。 “记着我说的。”冲凌君傲严肃的轻喃,冰蝶转身,大步离去。 出御天司,冰蝶心中寒冷——显然,凌君傲也不知参中有毒,他是幸好把参送给了她,如果是他自己食用,后果不堪设想。就像冷星辰说的,时日久了,必成大患。 上宫车坐下,冰蝶脑海一念生成:这皇宫,原比曾经的杀手集团海深泥稠,以往的她,真的,太天真了。 * 皇帝回到养心殿,平阳公主等候多时,她有皇帝特令,可自由出入后殿。 所以,看见冰蝶时,凌皇胤一笑,迎过去。 “我还担心你恼我,不愿理我。” 任皇帝走向自己,拉了自己的手便往内殿拽,冰蝶浅浅一笑。 曹宝挥手之际,众奴齐齐退下。不一会,殿里便空无一人,连曹宝也退去门外,将门合上。 进内殿,锦椅里坐下,皇帝将冰蝶也一并拉着坐下,望向她:“不错,休息两日,容光焕发,精神大好。”皇帝说着,伸手在冰蝶鼻梁上一刮:“看你以后调皮,还敢讨恼母后不。” 笑不出来了,冰蝶冷下脸来,撤开目光。 见冰蝶不高兴,皇帝啧一声,伸手将她强行扳向自己,冲她一笑。 “这小牛儿的脾气真不知像谁。” 被逗乐,冰蝶小瞪皇帝一眼,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看在皇兄累极的份上,来,凝儿给皇兄捶捶后肩。”皇帝说着,背过身去。 冰蝶挑眉,一脸震惊:“我不会。” 皇帝转回身来,盯着冰蝶,呵一声就乐开了花。冰蝶被感染,失笑。 “行了,不逗你了,说吧,来找皇兄何事?”皇帝正经下来,一脸宠溺。 冰蝶想了一下,点点头:“皇兄,能不能告诉凝儿,你久咳不止到底是什么病疾?” 冰蝶问过御医,御医不敢多言;冰蝶凭自己映像回忆,仍旧没有头绪。像皇帝这种奇怪的病,为何久治不愈? 盯着冰蝶,皇帝表情一僵,好一会,缓下劲来,皇帝转而一笑,摇了摇头。 “阴实之症,命不久矣。” 心一痛,冰蝶目光瞬冷。 “到底怎么回事?连对我都不能讲?”这一瞬间,冰蝶的心,沸腾着。她想要帮他,在这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念:她要她的这位皇兄,好起来!!! 很是无奈,皇帝一叹,赶紧伸手在冰蝶肩上轻拍。 第五十六章 皇帝心事 “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莫急,莫急!”皇帝说着,冰蝶一脸焦急,他却心慰模样,淡淡浅笑:“儿时多病,久咳不止,体虚气短,开始御医诊治,只说小感风寒,也没在意。时日久了,母后气恼,要罚那些御医,御医直言,说我是底子薄弱,中气不足,元气亏缺,强补不得。母后心里明白,说我生时三斤不足,骨细纤柴,怎么养都不生肉,她怜惜之余,只剩无奈。” 皇帝说着,仿佛回忆起儿时乐事,笑着,又咳了两声。 “皇兄……”轻喃,冰蝶心底满满炙痛,说不出话来。 扬手制止冰蝶的担忧,凌皇胤吁息一叹,自嘲的轻笑。 “往后,各事齐发,先是皇兄皇弟先后遭难,或是异地被刺;或是宫外染疾;或是溺薨;或是……”不知想到什么,皇帝说不下去,垂下双眼,喉口一咽,眉已紧锁。 冰蝶在看皇帝,一语不发。 好一会,皇帝睁开眼,吁气长叹,望向它处。 “接着父皇暴毙,京都下了整整三天的倾盘大雨……”一笑,凌皇胤转头望向冰蝶:“那年我十二,你才八岁。” 八岁?心头一颤,冰蝶想起来,凌亦凝就是8岁被关进灵阁的。 “那年,我登基,你……被关进灵阁。”皇帝伸手过去,在冰蝶脸庞轻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时的我,毫不知情。那段时间,我病情加重,偶时咯血,诸多朝政都是母后协听,仲父涉政。也就是那段时间,仲父为我寻了良药,重疾渐轻。” “到底是什么原因?”冰蝶需要知道关键的词汇,她晓通一些医道,虽不精深,但足够平日常用。 凌皇胤摇了摇头:“肺痨而已。那些药,御医审过,均为治标之物,无法治本。其实,也不存在治本之道,我这身子残虚,晚烛之灯,根本不是药石可治。唯独没想到的……”皇帝话锋一转,双眼一凌:“只说仲父怜爱,苦苦寻药,只为延我性命,他却在药中添了东西……” 心,咯蹬一响,冰蝶双眼微沉。 许是心境已开,皇帝一脸释然,微笑着望向冰蝶。 “棕籽油。” “什么?”冰蝶一惊,哗然。棕系物质有杀精特效,棕籽油更是极致,若人体长期服食,终将不孕。 “一种可令人无法传宗的诡异之物。”皇帝以为冰蝶不懂,解释道:“他一边拖延我的寿命,一边防止我能传承皇室。他做到了,既让我信他忠诚,又在无形之中毁了我凌氏皇脉。” 震惊之极,冰蝶看着皇帝,只知呼吸。 “随着我成长,仲父的野心渐显,他开始驳斥我的定断,甚至私改皇旨,朝中若谁逆他,次日必毙。” 轻咳两声,皇帝紧眉吁息。 “偶日撞见仲父冲撞母后,对之喝吼,听出一二,才瞬间恍悟所有来龙去脉。原来……母后与仲父私谋以久……”说着,皇帝突然停下来,不知想到什么事,陷入沉默。好久之后,他抬起头,望向冰蝶:“仲父要弑君,取而代之,母后不苟,惨遭喝斥,委屈哭泣。我悄身退去,终于看清仲父真貌。” 想到自己出阁起因皇帝计杀仲父,冰蝶隐约明白了什么。 “往后几年,我一边示弱,一边暗中相士,一边秘密培养精英能人。直到前不久,仲父信了我的软弱,放松了严谨,我劝成母后,助我一臂之力,终将逆父计斩。” 内殿寂静,只有余风轻扰,轻幔荡尾…… “能苟活至今,全靠宗仪星辰。” “冷星辰?”那名字撞进心里,冰蝶脱口而出。 皇帝点点头,微笑:“他不仅是出色的钦天,更是济世的良医。他的医术,高超精湛,多亏他出现,为我调理,不然,哪可能撑骨至今?” 顿时心中清明,冰蝶瞬间反应过来,要知道皇帝到底生了什么病,问皇帝,肯定是问不清楚的,只有去问那个冷星辰,才有可能知道真相。这么想着,冰蝶径自点点头。 “凝儿,皇兄问你……兵战千里,运筹帷幄,师出炎彬,我不如他;细理家国,安抚百姓,大相博文,我亦不如他;观星问天,悬壶济世,宗仪星辰,我更不如他。你说,为何我是君王尔等是臣?” 冰蝶一愣,望向皇帝,不解他想表达什么。 “他们臣服,不为我是皇脉,只为我一信字。”皇帝浅笑,笑的温柔:“对他们,我只有一个信字。重臣之道,唯观彼信。我信任他们,他们才能发挥最大实力,为国尽忠。星辰也罢,炎彬也罢,都是同一道理。” 隐约感知到什么,冰蝶失笑:“你要说什么……” 皇帝就手在冰蝶头顶揉了揉,声音温润。 “凝儿,你已知皇兄情况,皇兄很怕,很怕日后撒手人寰,落你一人受此重负,力之不及。” 冰蝶别开脸,不愿再听,只四个字,叫她莫名瘟怒。 “凝儿,皇兄想招炎彬附马……”见冰蝶躲闪,皇帝一急,道出重点。 冰蝶听着怒惊,甩眼瞪向皇帝。 “不。” 皇帝被堵,无奈摇头:“皇兄不想有朝一日,你孤身一人。” “唯独他,不行!”冰蝶噌一声站起来,满面震怒。 仰望冰蝶,皇帝凝视她,久久不得释怀,最终合了双眼,幽幽一叹。 “罢了。”扬手遮唇,又咳几声,凌皇胤肩背轻颤。 冰蝶心软,站在一旁,顿时无措。曾经冷血无情的杀手,今日沦落亲情深处,沉溺不救。但细想想,也只针对这个皇兄了。 好一会,缓下劲来,皇帝不停喘息,却还是皱着眉头的寻望冰蝶,眼中不舍。 “只是说说,你别再迁怒于他,不关他的事,只是我想。皇兄累极,你回去吧……” 看着皇帝,冰蝶心中百感交集,万千想法洗于一净,甩身,冰蝶大步离去。 第五十七章 不堪回首 这次直接,巨轮宫车驰进宗仪府沽星楼前停下,平阳公主驾到。 可惜,宗仪府尹冷星辰不在沽星楼,刘信迎接,欲去通传,冰蝶制止了他,要他带路,她随其后。 走在宗仪府,冰蝶权当自己在花园散步,这样如仙境地,每来一次,她都欢喜一次。整个皇宫,她独爱宗仪府。 走出正院,放眼青绿,野林原生,鸟语叽叽,伴有花香,明明冬季,却满目春容。 跟在刘信身后转了个道,看见林间深处一楼,上匾三字:万草楼。 令侍卫们停下,冰蝶一人跟着刘信进了万草楼。 刘信引冰蝶进了一内轩,自己躬身退下。冰蝶望进去,看见宽宽长长的内轩深处,冷星辰飘逸身影,便松了口气,过去。 “葶苈子。”冰蝶刚近冷星辰身后,冷星辰手拈一直草,转回身来,冲冰蝶一示:“三年生极品,花冠云白,琴叶圆弧,具纵梭槽,分枝柔毛。” 冰蝶看一眼那白冠小草,默言不语。 “三棱。”冷星辰只给冰蝶看了三秒,又转身拿起两颗栗子模样东西,递给她看:“萆根。蒲松白径,黄金蕊顶,开宝茎块,枝身纵长。”又将之前的葶苈子一起,一手一托,冷星辰面朝冰蝶,表情严峻:“这两物,葶苈子,必须三年以上生;三棱,不要泛水之物。寻常凡等,多生湖泊河溪岸边,难寻的奇珍,却长在山崖险处。” 将两物向前轻推,冷星辰缓下表情,唇角微扬。 想了想,伸手拈起,一手一样,冰蝶细看了看,心念一闪,瞪向冷星辰。 “能救我皇兄?” 浅笑,冷星辰摇了摇头:“只能拖标,不能治本。但好过任其恶化,只这两样,奇珍难寻,存量不多。”拍拍手,冷星辰一手背向身后,一手提于腹前,自冰蝶身侧一晃,走向屋外。 “若公主有幸外游,还请公主留意。” 跟在冷星辰身后出了门,冰蝶小心翼翼将两种药材收好,这才反应过来,她人未到,这冷星辰,便已猜到她来的目的。而且,这奇人,人前礼仪尽到,人后却潇洒自在,令她倍感轻松。 上楼,冷星辰自言自语。 “辰主患的肺疾,内管糜烂,强药方制,一直以来,辰都只能尽其所能,抑制恶腐。就好比苍老金龙,心命在天,枯体在地,违天无门。” 上了楼,停于回廊风口,冷星辰回身,面向身后冰蝶。 “天术有命,如无逆天之道,只能顺天之意,何妨安心受理?” 冷星辰一停,冰蝶下意识的停下,于他转身冲自己轻问的瞬间,冰蝶的心,轻微一颤。——这是什么意思?劝她束手就擒?乖乖就犯?眼睁睁的去看皇帝病死??? 听来听去,无非就是肺疾,内管糜烂……不就是肺癌吗?现代科技那么发达,癌症什么的多能治愈,若能将皇帝带回现代…… 甩甩头,冰蝶突然转身,噔噔噔的就朝楼下冲去。 ‘看’着冰蝶‘逃’掉,冷星辰屹立原处,静立无声。 * 会疯掉。 杀手集团、鲜血;生死日考核、鲜血;刺杀、鲜血;枪声、鲜血;寂静的夜巷、鲜血……所有一切,全是红的!鲜艳之极的血红!!! 那个现代,不堪回首。 周遭一切,不断旋转。 冲出百草楼,任身后侍卫惊警,冰蝶猛的停下,拼命呼吸。 抬眼,看见满目葱绿,听见耳边鸟吟,心,缓缓静下来,冰蝶扭头,望向百草楼。 有风拂过,清冷,将冰蝶吹醒。 深呼吸,冰蝶缓缓转身,猛抬首,她朝沽星楼方向大步走去。 第五十八章 呵斥皇帝 古元307年3月。 易国边界蠢蠢欲动,时有小股影子散军试探越界,皇帝将此案拨给奉天司。 萧国蛮夷之国,长年内战纷争,近期缓减,不知为何又与临界启国宣战,会战萧国弁辽城广漠沙原,战果已出,启国惨胜,包围了弁辽城,久攻不下,却已似囊中之物。 ——此战果于次日夜便抵达凌皇胤手中。在此小提:当今古元大地,诸国都处在发展阶段,军情全靠快马转驿传递,遇紧急军情便会启动‘百里加急’系统,可做到几日之内便将远方军情送回王都。而轩辕帝国之所以在历史长河里一举为帝,最关键的原因便是军情的送递。轩辕国有一套专业化体系,由奉天司主掌,饲养了一批极为优秀的轩辕蓝鸽,称为‘轩辕蓝’。 这些鸽子时速数百里,可做到最迟三天内将各地消息送回宫中。萧启大战战果在次日便传至京都,而他们的传令兵却还奔跑在回国的路上。 彦季小国,位处地中,北萧南轩辕,西面太亘东面殷商,如虎嘴边肉,无时不险。在彦季国与殷商两国中间,还夹缝着一个更小的小国——月国。月国三面环山,只一面开阔,正对萧国。 受月国险山骏岭掩护,彦季国多次与殷商发生摩擦,都险险顶过,因同为小国,两国之间战事极少。 谁曾想,隔着泱泱轩辕帝国,易国动不动就潜过边界渗透彦季,暗杀彦季高官,惹的国怒民恨,两国之间矛盾久矣。 如今,易国一意孤行,小动作不断,偏这时候,彦季国使者进京,乞求援兵,以退国险。 皇帝面见,问清缘由,不禁愕然——易国求助,防的,居然不是易国。 按彦季国使者所言,彦季国国型狭窄,形如二胡,朝西北向国土细长,此段左为轩辕,右为萧国。一直以来,易国多有骚扰,进犯的多是国都的胡身之地,很少涉及细长国境。毕竟,从地图上看,受轩辕国境影响,只有近国都这段距离最短,利于行军。 可最近,彦季国胡弦之地各城均被进犯,且多是夜半时候,那些进攻的马军行速如风,快过鬼踪,常是半夜时分突袭,天明之前撤离,闹的边远各城人心惶惶。偏彦季主力军全入驻国都,防范易国了,目前为止,彦季国完全猜测不出鬼行马军是何来路。 太亘国吧,不太可能,他们历来爱好和平,从未进犯任何他国;萧国吧,他们正与启国大战,边界安宁寂静,毫无征战迹象;殷商?更不可能,为国泰长远,彦季国国王将自己最爱的女儿嫁给了殷商太子,联姻同盟。且殷商也表过态,绝对不是他们。 月国?可笑了不是,她们女子之国,小到卑微,且相隔万山,自保有余,哪可能支出外力进犯? 回过头来,只剩易国与轩辕。易国若有如此诡异之军奔走在轩辕国境内,早当被发现,更何况,他们一直蠢蠢欲动,企图攻破轩辕边界防线,好让大军一举攻向彦季,可事实上,他们一直未能得逞。长久以来,易国只要触及轩辕底限,立会招至轩辕大军迫境。易国脸皮巨厚,一打败仗,立即使者进京,上书求和。无赖名声,天下皆知。 受限于轩辕,那只诡异的马军便不太可能归属易国,否则,他们大可直接进犯国都。 而轩辕,就不用猜疑了,轩辕若要开疆扩土,他要打哪儿,还不是几天的事情?轩辕太将司威名天下,曾在其父是太将司时,领虎头军一日破三城,传为神话,是天下人心中的战神。轩辕要打彦季,何须这么麻烦? 身为帝国,久远以来,打从新帝凌皇胤执印,再无战事,天下安宁。他,是天下人心中的皇帝。人人敬之。 些番彦季国求援,上贡三翻,只为求个边远安宁。 事情蹊跷,皇帝深酌多日,欲亲自出宫,微服私徇。 * 冰蝶劲步冲进养心殿,在掌灯时分如愿的看见皇帝。 因皇帝特令,公主可随意进出,所以不必喧报,曹宝眼疾,最先发现公主进来,呵的一乐。 “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来的可真是时候呀!” 瞟眼曹宝,冰蝶径直冲到正准备更衣的皇帝身边,将侍候的宫女一拦。 “哪有不吃就睡的。” 盯着冰蝶,皇帝一叹:“为何你总挑我困极的时候来?” “再困也要吃些东西。吃了再睡。”冰蝶本有重要大事,一来,见皇帝忙完太元殿,一回来寝宫就要脱衣睡觉,顿时什么都忘了,只惦记着他还没吃东西了。 皇帝苦笑,手被冰蝶紧紧扣着,他又不忍挣扎,最终一叹,望向曹宝。 “罢了,去传些小粥,带些点心。” “喏——!”曹宝惊喜,高兴的领命退下。一旁宫女们也会意,躬身退下。 “这下高兴了?”望向冰蝶,皇帝伸手在她鼻梁上轻刮。 温馨之极的动作,冰蝶享受之余,浅浅一笑。 “光吃粥和点心,哪有营养……” 听着冰蝶的嘀咕,皇帝摇摇头:“粥是我吃的,点心是给你叫的。” 任皇帝转身,走向床边坐下,冰蝶一愣,顿时暗恼。 “你怎么这样?对自己完全不负责任?” 皇帝刚坐下,一惊,抬眸望向冰蝶,满面疑惑。 “你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旁人,唯独对不起自己。你这样,你这样……”冰蝶瞬间语无伦次,半晌,她突然反应过来,张着嘴,眨了眨眼,哼笑:“空对所有,一个连自己都打理不清楚的人,居然声声念念,要轩辕永泰。” 盯着冰蝶,只是看,凌皇胤眼中轻荡温柔,最终唇角微扬,摇了摇头。 “你呀你呀,牵扯着我的心,欲罢不能。”皇帝的一句话而已,撞进冰蝶心里,他却转眸,望向门口:“来人。” “喏——!”门外一声应喝,曹宝推门而入,疾步过来:“皇上。” “肉粥吧……” 曹宝一怔,明显惊诧,望向皇帝,他显然犹豫——皇帝味口向来不好,容易反胃,易呕,稍腥些的东西都下不了喉。肉粥,营养是营养了,可就怕吃了吐出来……反而惊咳。 见曹宝犹豫,皇帝一笑:“去吧!” “喏——!”犹豫归犹豫,曹宝得令,躬身退下。 第五十九章 与帝协商 “来,皇兄身边坐。”冲冰蝶伸手,皇帝眼带笑意。 冰蝶走过去,床边坐下。 在看冰蝶,见她目光飘远,不愿看他,皇帝一乐,笑起来。 “跟着我后脚而来,只是督促我膳食?” 猛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冰蝶一恼,甩眼瞪向皇帝。 “我要皇兄活着,永远的活着。”只一句,冲出口,冰蝶一愣,皇帝一愣。 冰蝶说出了心底深处的话,活至今,没有念想、没有未来、没有奢望,从来不知自己下一秒能否还活着的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在乎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皇帝。 “至少……”反应过来,冰蝶凝望皇帝,不带一丝一毫后悔:“在凝儿活着的时候……” 锁眉,皇帝的笑容收敛,直视冰蝶,他沉眸一喝。 “发生了什么事?” 心痛,冰蝶摇了摇头:“我要代你出宫,私徇边境。” 在听过皇帝那句:‘命不久矣’之后,冰蝶整整一夜未眠。她若不在乎,谁也不在乎;但凡她在乎的人,都离她远去。 不管是幼小时专门照顾她们起居的李姨;或是从小一起挤在阴潮角落蜷眠的兄弟姐妹;还是授教她们枪法武术的老师……连负责交接目标资料的联系人在内,老天爷都不放过,一一惨死在她眼前。 所有一切,导致她变的冷如钢铁,以致后来,任何联系人,她都直接无视,不愿再受伤。 身体的伤,会愈合;心灵的伤,永恒。 她发过誓,不会再在意任何人。只有不在乎,才能彻底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若不是这全新的世界;若不是这全新的身份;若不是这傻傻的皇帝,她不会破戒。 既然在乎了,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包括他自己。 定定的在看冰蝶,皇帝显然吃惊不小。他正在为出徇的事伤脑筋——若他一人离京,留公主独在宫中,他放心不下;带她一同出宫,又怕目标太大……轩辕皇族,除开新晋九子凌君傲,皇家嫡血,只有他与平阳。若在外,出现万一,他没有十足把握保她周全。他最紧张的,只是她。毕竟,到目前为止,对新弟凌君傲,皇帝依旧保持静观的态度。 轩辕国脉,不能只凭血缘继承。 现在,惊闻平阳自荐,要代他出宫私徇,简直超乎他设想范围太远。他惊,只是惊平阳的胆魄。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诧。 就在皇帝惊诧时,曹宝推门而入,引了一溜宫女太监端着肉粥与点心进来。 回神,皇帝猛吸口气,整个人,彻底清醒,哪还有什么睡意。 任曹宝指挥着小太监们端桌身前,摆上膳食,皇帝注意力全部转向离他最近的肉粥,接过曹宝侍候奉至的银勺,认真的吃起粥来。 冰蝶一旁看着,怜惜的一叹,也不多话,陷入沉静。 难得的情况,皇帝几勺而已,把肉粥入了腹,竟无半星反胃迹象,许是真饿了,其实不然,只是他一直在想事情,心思根本不在吃上面。 拭唇,皇帝挥手,曹宝得令,赶紧叫人把食桌撤了。 不一会,曹宝在内,宫奴尽退,内轩只剩下皇帝公主。 冷静非常,深呼吸一口,皇帝侧身,望向一直静默的平阳公主。 “需要些什么?” 冰蝶一直静候,她知道,做这样的决定,对皇帝来说,是困难的。在曾经的老大眼里,她是黑豹;她是猛虎;她是响尾蛇。难杀的人,只要扔给她,可能性就直窜80个百分点。对她那个老大而言,她是利剑,她就是能夺命的子弹。 可是……眼前的这人,不是别人,只是凌亦凝的哥哥,世上最爱她的那人。 她知道,在这个皇帝眼里,凌亦凝只是个娇弱到不行的苦命妹妹。她于他而已,只是缸中金鱼,林中弱花。他对她的保护力度远远超过了对他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指望皇帝立马就会同意…… 摇头,冰蝶只是一呵。 “不行。”果然,皇帝坚定的一喝,不住摇头:“绝对不行。一兵一卒不随,休想离宫。” 见皇帝眉毅如剑,满面严峻,冰蝶挑眉,意识到当下只能智商,不可硬求,只好一叹。 “盈月宫的侍卫选四个。”冰蝶说出自己底限,毕竟,以往的她,习惯独行。 皇帝一乐,破颜失笑,他听见什么可爱的笑话般,一脸隐忍望向冰蝶。 “你说四百个我都不会应允,四个?凝儿,皇兄似在说笑么?”不等冰蝶反驳,皇帝摇头,轻叹:“若不是易国边守向来炎彬控制,此次异动又非比寻常,事重事轻,迫在眉睫,非他莫属,我定落你在宫里,只要他在,我便能安下心来。如今,不日他便要离京,赴边界远征。你留宫中,我心落不下来;你随我出宫,我更要焦心废神。现下,你居然向我力荐,要独立出徇,我惊我喜,惊多于喜。懂吗?” 第六十章 凤欲冲天 冰蝶无语,她知道,更多时候,对于这个皇帝,她是不可能说的得过他的。 “我知道,灵阁十三年,你没虚度一日。今日平阳,再不是我心中羔羊,这份心慰深扎我心,感触之余,更多的,只是怜惜。皇兄对你的在乎,远过你想像。凝儿,我想你飞起来,需我仰头瞻望。可是……非要这么早吗?” 坚定写在瞳中,冰蝶含鄂挺胸,英气惊人,她迎视皇帝,淡淡浅笑。 “不越巢,不深坠,永无扬翅之日。皇兄,你是想要一只养于深闺的猫虎,还是一只飞跋风雨的黑燕?” 惊,更胜一筹,皇帝的心,咚一声,响的清脆。 宫,一个字。上顶下两口,宛如这京都皇宫布局。范围之内,大事小事,他,皇帝,均知一二。自仲父大案结日,平阳出阁,已过月余。冬雪不再……如今的平阳,当刮目相看。再不是以往兢兢战战,小心翼翼,走路都要低着头,沿着墙边怯过的柔弱小公主。 今日的她,盛气凌人、英姿飒爽、胆魄惊人、气势非凡。 卫尉府,孤战刺客;兴善宫,惊敌太后……想起那事,皇帝便沉气一叹。 平阳故意给太后打几杖,太后哑口无言,他借事论事,顺水推舟,兴善宫那边已安宁多日。聪明亦是平阳,有如此清醒的头脑,俊逸的功夫,神奇的武器,皇帝知道,有翼的鸟儿,飞翔的第一步,只是离巢。 “十三年,我一个人活过来,往后,我亦能如此。”冰蝶趁热打铁,见皇帝动摇,赶紧继续:“人多眼杂,更是负累。你也知道带着我出宫,焦心废神;为何非要叫我带兵?成千上万,我还不如就留在宫里。凤飞九洲,你非要给它套件金甲衣。” 想到什么,皇帝浅浅一笑。 “皇兄,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力及的范围,我的想法在我的范围里畅行无阻。相信我一次,让我去。” 笑,最终化成叹,皇帝撤走目光,望向深殿…… 他要做个选择。是保守应对,安排专人留在宫中保护平阳,他一人出宫;还是豪赌重掷,放任平阳去飞,一头扎进他能力不及的未知中。 他明知,平阳一心所为的,是他;可他,又何尝不是一心为她? 好久,好久…… 蓦然回首,皇帝突然凌目惊瞪,甩望向冰蝶。 “四名侍卫,外加元郎!” 终于等到‘判决’,冰蝶一惊,哗然。 “司郎府元郎将军?”冰蝶惊,是因为元郎向来是皇帝的‘贴身保镖’,与皇帝之间的距离最近,几乎寸步不离。将元郎派给她,无异是皇帝将自己的‘安全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对!若有异议,一概免言。”皇帝铁了心,下了他一生最豪气的赌局——放平阳离京。 心,宁静。 冰蝶凝视皇帝,单眉一挑:“绝对的信任?” 皇帝点头。 “绝对的自由?” 皇帝再度点头。 “绝对不会有人暗随?” 皇帝凝眉,沉重的点头:“任何可疑人物,都要警惕,因为……”伸手轻落冰蝶肩上,皇帝呼吸沉重:“我要你翱翔青天,凤飞九洲!!!自此,你必须做给我看,纵使披了金甲衣,凤,依旧冲天。” * 皇帝密令平阳公主代君出京,涉边境上庸城彻查神秘马军案,司郎府元郎将军随行。 京都皇城上下,除皇帝外,再无人知。皇帝只是准了平阳公主一讨,允她搬回后园灵阁静心养伤。只一日,平阳孤身从盈月宫搬去灵阁,灵阁里里外外三层宫廷卫严守,再无人见过公主进出。 同日夜,奉天司,打从白日繁乱之后,入午夜子时,一切归静。 炙炎彬睡不着,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远征,到底几日,取决于皇帝到底出不出宫。对于皇帝决定亲征远行,满朝文武,无一附和。皇帝久病是疾,长年深宫,近几年身子刚刚好转,本是难得。这时候出宫,无异冒险,谁敢声援? 轩辕皇室,如今除了平阳公主,只剩新晋九王,皇帝若有意外,皇室又将内乱,轩辕亦乱。 最夸张的是,皇帝想要亲往,还是大军出征,而是微服私徇,危险系数翻倍,更无人敢应了。 皇帝不收了妄念,炙炎彬根本不敢离宫。 可今日早朝,皇帝突然宣诏,着令伏虎大将军莫习凛领兵十万,涉上庸城边境,全力支援彦季国清剿鬼行马军。换言之,皇帝,打消了亲征的念头。 就在炙炎彬疑惑时,毕竟……他还是比较了解这位病帝的,外看仁信善良、劲力温和,实则内刚气毅、果断决然。他做出一个决定,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此轻言放弃,不太像他往常作风。这时候,平阳公主求讨,欲回灵阁静地修养,皇帝批准。 平阳便当天孤身一人住回了灵阁,皇帝派了重兵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层层严守。平阳公主住进去,便再没出来。 一个字,奇。二个字,太奇。三个字,太奇怪!!! 第六十一章 夜半行刺 炙炎彬睡不着,自从那日公主刁难,他犯了虎气,以沉默谢绝皇帝美意之后,他就一直烦燥不堪,总感觉后劲无力,仿佛生活中少了一味药引,整个汤味都不对劲了。 是后悔?后悔不该回绝了皇帝?不是……绝对不是! 那是什么? 那头森林猛兽,低吠一声便兽啸百里,灵魂都要抖颤三分。平阳公主,柔弱的四个字,但凡认识本尊的人,谁不知她凶悍?娇小的身子,无穷的内蕴。那个小丫头,早浴火成凤,化身戾兽。 放下手中军行清单,半晌了,没看进半个字,炙炎彬自嘲的轻哼,噘起嘴来。 “臭丫头。” 风劲一掠,窗外黑影一闪。 炙炎彬双眉一紧,惊警抬眸。身后屋角一尊长明灯杏光一荡,那微薄的呼吸声以及轻弱到无的脚步声已至。 炙炎彬整个人一甩,拐脚侧踹,他身旁那圆凳便嗖一声飞起,直撞身后。 寒劲逼人的劲锋一转,那黑暗中人一个漂亮的侧空翻,瞬息闪过,着地弹起,又向炙炎彬刺来。远处啪一声凳碎声响。 旋身之后离椅,炙炎彬动作潇洒的连换三步,尾?刹住,他力抖侧袍同时,身子一定,扬手轻掸……寒匕已至,却被他一挥推开。 掌风骤变,来时成拳,炙炎彬眼角扫及,迎肩而上,吃中一拳。 身子一荡,只退半步,双眼一瞪的同时,炙炎彬唇角冰冷一扬。 利器破风,嗡鸣尖锐,那寒匕倒藏杀手掌中,随拳又至。 炙炎彬挺身一让,任杀手背后刺空,他回手一搭,落其肩上,突然虎爪一扣,顺势而捋,眼看就要擒住一臂,那杀手突然身子斜倾,整个人劲气瞬逝的一软。仿佛抓住的只是一娇弱闺秀,炙炎彬凌目一睁,爪松成掌,就势往欲逃的肩臂一震。 身影呼的一身横飞出去,那杀手反应灵敏,空中一掌拍腿,撞至墙面时曲膝顿力,脚下一蹬,居然有如皮球反弹,咻一声又离弦刺来…… 好身手! 炙炎彬心念一闪,提气一喝,那铁钳之掌已经重重捶下,正是那杀手寒匕刺来之时。 劲腕被阻,杀手身子余劲未了,一脚踏地,一脚后甩,居然荡出个大一字来,双臂就降力撑向地面,那劲腿便砸向炙炎彬的后脑。 头一偏,任那脚重重砍在他的肩上,炙炎彬身势一低,只半秒,突的一挑。 又是那排山倒海之力如一浪掀起,杀手脚被一绳吊扯般,整个人向后甩去。 左掌前伸后收,右手五指一紧后收前冲,炙炎彬一脚如千斤之力的踏下,整个人如重剑出鞘,虎拳带风的向那正值半空的杀手腹部撞去…… 嗖——! 炙炎彬重拳刚刚触及杀手腹部却撞及一遍钢韧时,手背火辣一麻……空中甩身,炙炎彬一拳擂滑,那杀手身影如蛇,居然探手一勾他后肩,整个人黏着他身侧沉下浮起,绕去他身后,扬匕扎下…… 右脚按地一踏,炙炎彬眼中虎劲一荡,全身上下气力便齐冲向后肩,于他后肩一甩的瞬息,缠粘在他后背的杀手便呼一声震飞。 回头甩手追擒,炙炎彬劲爪如钢,一把钳住杀手缠裹在腰间的黑长带。 呼啦一声而已,竟不是腰带,而是……眼疾,看见那映烛一闪的软鞭剑,炙炎彬整个人一震,大脑瞬息空白。 着地又起,杀手凌眉怒挑,眼中恶恨漫溢,她低啸一声,寒匕在她掌中一翻,刃尖朝前,又向炙炎彬刺去。 噗——! 以为炙炎彬会闪,杀手一匕直刺他右肩,只等他侧闪时可正中心脏……谁想…… “有刺客——!” “将司——!” 门外有惊急脚步声冲来,远远听见左仓怒啸。 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定原处,任自己一匕刺进右肩的炙炎彬,杀手惊诧之极。 同样目瞪口呆,震惊之极的炙炎彬直视杀手双眼,突然一掌推出…… 匕首瞬抽,炙炎彬肩下鲜血一喷。 于门被撞开的同时,黑影一撩,自后窗纵身一跃,消失夜色中。 “将司——!”左仓一冲进内屋,看见炙炎彬左手捂肩,右手搭垂,手背鲜血直流,他惊疯了的瞪目一吼:“快,传御医——!” 第六十二章 收拾‘行礼\’ 宫中发生大事,太将司出征前夜遇刺,宫中处处可见奉天司护卫兵一队队,一列列的游过,个个脸上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可惜,太多地方搜不得,护卫兵们四处巡查,毫无结果。 皇帝驾临御花园后苑灵阁。 喝着曹宝走哪带到哪的药茶,皇帝感慨一叹。 “只要曹宝跟着的,到哪都一样。” 一旁冰蝶正在收拾‘行礼’——这件事比较辛苦,以往的她,多是走哪儿都有专人备好衣物,职业杀手为职业杀手准备东西,准备的都恰到好处。最多一身弹皮紧身衣,一套简便式洗漱盒。背一黑包就行了。 现在,放眼看去,全是公主华服,没一件是她想带的,说出去买吧,皇帝杵边上盯着的,她不想临出门了,为这点小破事给阻了出路。听见皇帝一叹,冰蝶回身望向他…… “我能不能只带银子?” 望向冰蝶,皇帝略一挑眉:“御兵令呢?” 皇帝给了冰蝶一块御兵令,紧要时候,她可以凭那令牌前往上庸城调兵。正是为了她,皇帝给足了伏虎将军兵力,他给莫习凛的密令便是随时受命于御兵令,不管是谁,只要持御兵令出现,就必须听命于那人。也就是说,伏虎大将军莫习凛此番出征的真正目的,只是随时受命于掌令的神秘人。 冰蝶抬手在腰间一拍。 轻笑,皇帝摇了摇头,显是无奈:“随你了,只要别说连人都不带就好。” 冰蝶无语,终于松了口气。她真心不喜欢复杂的锁事。 想到什么,皇帝扬手轻挥,曹宝会意,躬身退下,屋中便只剩皇帝与冰蝶。 见皇帝遣退曹宝,冰蝶瞟眼被拉合的门,望向皇帝。 “来。”放下手中药茶,皇帝轻喃。 冰蝶过去,顺着皇帝意,在他隔桌红椅中坐下。 “听好,莫习凛的大军在上庸城,你可随时寻他调兵。”皇帝表情严肃,冰蝶亦听的认真。“炎彬更近,大军直赴湘??城与跑马鼎交接的弯口。你亦可寻他。” 眉眼一冷,冰蝶面露刹气。 看着冰蝶,皇帝吸口气,轻啧一声。 “你这口倔脾气真叫我适应不了,初犊长角似的,老挑着眉毛,你要皇兄怎么说你?” 冰蝶别开脸,不语。 皇帝一叹,无奈:“凝儿,炎彬是先皇在世时最为器重的老将之子。炙老将军忠心为国,血洒沙场,炎彬更甚。多年来,边境任何风吹草动均由他严视,蛇头不冒,全凭他先见之明,洞察有速。最重要的是,皇兄看人用心,不是眼。” 不知为何,脑海闪过寒匕刺进韧身的那一瞬间……冰蝶紧眉,低眸。 “凝儿,为何那么恼他?” 回答不了皇帝的问,冰蝶望向他:“我何时出发?” 皇帝一愣,突的一叹,失笑起来。 “你就这么急着弃我一人哪?”于冰蝶揪眉的同时,皇帝呵笑着摇起头来:“你呀你呀,都说女嫁夫家、不要娘家,你倒好,没到那步就急着离家,叫皇兄好生伤心。” 唇角微扬,冰蝶心里好笑,就知道这个皇兄是她命中克星。 见冰蝶缓了表情,皇帝正经下来,凝视她双眼:“我若说,炎彬确乃棋子,你可否减却对他三分敌意?” 冰蝶一怔,甩眼望向皇帝:“你的棋子?” 皇帝紧眉,没想到冰蝶反应如此之快,凝眉吁息:“轩辕帝国的棋子。” 失笑,冰蝶鄙夷,不屑的轻哼:“分明就是一蛀虫,这种人,东摇西摆,两头竖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搅的皇宫圣地一潭清水混浊不堪,就该杀了,以儆效尤。” “偏见了。”皇帝正色,一脸严肃:“不管他为人如何,于国于民,于轩辕,于我,他都是益子,绝非你以为的恶徒。凝儿,他只是处事方式乖张讨巧,不落你苟同,罪不至死。” 冰蝶一惊,瞪向皇帝。 看着冰蝶,皇帝一身凌云气势,严肃非常:“在这儿,我慎重言之,他,莫说杀,伤都不可。” 定定的盯着皇帝,冰蝶最终眨了眨眼,失笑,点点头:“知道了。” 严肃依旧,皇帝决定趁热打铁:“离宫,不可贸然行事,衡度尺寸,为难之际,近炎彬亦寻炎彬,近习凛亦寻习凛。切记。” 想到什么,冰蝶冲皇帝抽抽眉尖,轻喃:“你告诉了太将司我代你出宫?” 摇头,皇帝浅笑:“我只是坚信,若是你,他定当倾力相助。” 完全不信,冰蝶只是哼笑,不以为然。 第六十三章 大猫小猫 “哟?将司大人?您怎么来了?” “咦?曹公公?哎呀,皇上在里面?” “呵呵呵……”屋外传来曹宝的干笑声,屋里皇帝一乐,笑起来。 “让他进来。” 皇帝一声令下,屋外曹宝赶紧得令,命护卫们让开道来,炙炎彬便冲他一笑,抽身向阁里而来。 一进内屋,炙炎彬抬眸,首先看见皇帝那边坐着的平阳公主,只一眼,他望向皇帝,叩膝行礼。 免了炙炎彬的礼,皇帝待他站起,这才一笑,调侃。 “昨夜到底怎么了?听说奉天司夜半掌灯,热闹的很哪?” 见皇帝笑中有笑,别有用意,炙炎彬干笑一声:“回皇上,也没什么,进了只大猫,撞翻好些东西。” “哦哟,是吗?这可惊奇了,能撞翻东西的大猫,少见呀。”皇帝说着,嘴角直勾,笑意不减。 炙炎彬偷乐,坏笑起来。只一旁冰蝶别开脸去,懒得参合。 “伤重不重?碍事吗?”皇帝望向炙炎彬肩上,顺眼瞟见他右手缠了绷纱,一愣:“手怎么了?” 炙炎彬瞟眼平阳公主,轻哼:“大猫挠的。” 皇帝顺着炙炎彬目光看眼冰蝶,哦一声,点点头:“这猫厉害,能将我们轩辕第一勇士挠打成这样,理应嘉奖。” 炙炎彬一惊,瞪目,皇帝身边冰蝶一乐,轻笑出声。 看明白点什么,炙炎彬哎哟一声,明显失落:“皇上所言及是,末将这不是正苦苦寻它吗?待寻着,一定嘉奖。” 冰蝶别开脸去,一脸不耐烦。 “行了,别贫了。若伤无大碍,赶紧整军,早日出发。大猫小猫的,我来处理。” “喏——!”惊吓到,炙炎彬赶紧低身行礼,再瞟冰蝶一眼,他躬身退下。 等炙炎彬走了,皇帝看眼门口,扭头瞪向冰蝶。 避开目光,任皇帝警视自己,冰蝶吸口气,不愿迎视。 * 亥时末,六骑铁蹄以元郎将军为首,出轩辕门,下巨桥,踏桥而过,冲出皇城。 轩辕城墙高处,一人走出阴影,眺望目送……他抬手轻落右肩,摇了摇头,一叹:“这个臭丫头……” * 萧国弁辽城,只一城面积便与隔国启相差无几。因此,长久以来,弁辽城蛮人多喜‘骚扰’边境启国国民,一城一国之间经常发生摩擦。 弁辽城城主最小一个女儿阮景君,性情开朗,幼小便是其父掌上明珠,受宠万千。刚及豆蔻十三,瞒了父亲女扮男装跑去启国玩耍,机缘巧合,认识启国王子储——君子皓。君子皓年青俊美,受教博义,言谈举止既不失儒雅又不失威武,是个文武双才的好男儿。阮景君一眼相中,誓要与君子皓白头谐老。 本是一桩美满姻缘,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岂料阮景君终归年少,不谙世事,一受委屈便尽暴其娇蛮真貌,抖出自己真实身份。君子皓大惊之余,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是的,两国之间一直处在纸隔两边,一捅就破的微妙时候,长久以来,萧国内战不断,才致使其强蛮之国无心侵犯周边,亦无力分心。如今,内战长停,周边各国都心中有数,萧国这匹恶狼,定会虎视眈眈四处张望,将诸国视若猎肉对象,挑选肥瘦。 于是,但凡与萧国相邻的国家,均暗暗加强边防。 启国亦不例外。 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候,启国王子储居然招惹上萧国边城城主的女儿,这不是无事生事么? 君子皓年方21,思想及各方面均已成熟,深思熟虑之后,他毅然决定放弃男女之情,劝说阮景君立即回萧国。 阮景君发完脾气便后悔莫及,她是真心喜欢君子皓,两人之间本就是她一女孩儿家先表的态,用现代说法,就是女追男,起因便是她太中意这启国王子,爱到痴迷。本就‘追’的辛苦,刚有起色,又突被拒绝,女孩子家受不起打击,一气之下跑回弁辽城,欲求其父出面相助。 谁曾想,一直以来最宠爱自己的爹爹居然甩手就给了阮景君一巴掌。 弁辽城城主爱恨交加,气极败坏,直吼自己教女无方,暴怒之下将阮景君关进闺房,不许她再迈门半步。 阮景君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傻傻的绝起食来……最后弁辽城主无奈,只好令人仿了启国王子笔迹写了封绝交信给阮景君,望她就此死心。 阮景君看完信,无泪哭泣,最后竟趁夜半,上吊自缢。 弁辽城城主事后后悔莫及,悲痛昏迷;其长子虎豹脾气,因爱妹香陨,一怒之下领兵三千冲过国境,杀入启国,一时间,启国边境村镇焚火,哭声成遍。 启国边防大将军出兵镇敌,两军混战之中,弁辽城主长子被启国大将军腰斩,三千兵去,无一活口回归,而启国,那一日死伤人数高达上万。 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国中纸,风吹也破。 第六十四章 虎首危机 萧国军情报急,启国边防扎军重防。萧王怒喝殿堂,誓要挥军东北,荡平启国。国师金炫澈不语,老太师葛范恩衡量轻重,直谏萧王,希望息事宁人,表示两国在这关键时候,万不可宣战。 萧王听不进去,命令金炫澈国师秘密训练的神秘军赴弁辽做先锋军,国师金炫澈的确是有秘密训练一支神秘部队,所选之人乃萧国英勇闻名的小将军蒋风以及沉稳出名的小将军楚夫然。被萧王提名,国师大殿之上,只一笑,摇头,拒绝。 老太师葛范恩锋头一转,突然对准国师金炫澈,指责他胆敢违背王令,甚至大力推崇萧王决意。 萧王一怒之下,将国师金炫澈兵拨月国,限他一月之内,攻下月国。否则,就要收回分派给他的两员虎将。 ——这明显强人所难。月国虽小,亦地处萧国腹地,但长久以来,萧国就没一次成功攻进月国天险。一个月?分明是故意刁难。 金炫澈倒不介意,领命而去。 老太师骑虎难下,再欲敬劝萧王息事宁人,萧王哪里听的进去?大殿之上,指兵三十万,大将军单曳罕挂帅印出征,剑指东北。奉萧王旨,赴弁辽城与守城将军阮景尚汇兵,大战启国。 * 古元307年2月末,萧国主力军在大将军单曳罕的指挥下,与启国主力军会战弁辽城广漠沙原,大战三天三夜,茫茫一遍沙原,尸堆成山,血流成河,车骸如碑,旷野辽远,风悲日曛,蓬断草枯,残旗鼓鼓,天阴沉集,如同坟场。 此一役,萧军虽败,却力挫启国大元,伤其筋骨;启国虽险胜,却元气大损,后援兵冲进弁辽地界,将残兵赶进高城,包围。至此,大战告一段落。启国兵防线跨出国界,涌进弁辽城,只等一举破城,占了弁辽,便等同是斩了萧国国形头颅,方算大胜。 同年3月初,萧国王都剑门城。 “吾国冲天之势,形如猛虎纵跃。正北奎赤、白鸟双城,其下狄单,颈项弁辽占大娄夫占小,属虎颈之地。如今弁辽危机一线,一旦城破,萧国颜面无存。大王定要倾其国力,夺回弁辽啊!” “臣等同议!” 走到今时境地,老太师悔不责矣,怪只怪他一念走差,不该殿上私斗,只为一个金炫澈,害得萧王剑指启国。本是一个小国家,却闹得今日冰寒逆境,左右不得。 如果此时北国雪原趁火打劫,后果不堪设想。老太师迈出一步,冲上殿萧王敬恭朝板,翁声一荡。 “臣,有奏。” 萧王正头痛着,烦的想砍人,国师离都,不在王城;虽说那人嚣张霸气,远比老太师还要难控制,但在萧王心中秤上,金炫澈远比老太师厉害。他不在,萧王总感觉劲亏,老有种浑身是劲,使不出来的错觉。 见老太师出列,萧王一叹,点头。 “说。” “启国一役,无非两法,一法征讨,宣二战;一法议和,解除近忧。”抬眸,老太师望向萧王:“弁辽会战,我军损兵近三十万;敌,损兵五十万。据侦报,启国余军不下二十万,暗中正在求盟雪原,搬兵轩辕。若成,估算雪原援兵三十万,轩辕出兵三十万,我萧剑无力力挺。若不成,再战启国,需调守境铁军,此时调动边境守军,无异剥皮剔骨,国同食肉,万万不可。如今诸国坐看萧启大战,都在伺机而动,分享口肉。王上,既战之无意,又何妨寻盟议和?” “老太师所言差矣。”有大臣出列,驳议:“阮城主一家忠心为国,阮家小女乃其掌上明珠,她能与启国王子储缘接两好,本是同盟喜事先兆。启国心中有鬼,毫无同盟打算,才会毅然回绝。若不是启国王子储一信绝交,阮家小女不会自缢身亡,阮将军也就不会愤慨出兵,葬身启国。明明错在启国,我泱泱萧国,凭何先声议和?” “是啊……” “是啊!” 群臣低哗,萧王高处一哼,不悦。 “王上,启国王子储所谓的绝交信乃阮城主编戏自写,目的是望小女断念,导致悲剧,是他处理不当。真要衡议,阮将军私兵出境,毫无章法,视国威不存,理应重责。祸端本出我萧……” “呵——!照老太师说的,萧国有罪,萧国不对。本王直接向启国道个不是,赔个理,磕头认错,议和更快。”萧王话中有话,语气生硬,顶的老太师当场无语,瞠目结舌。 殿下一遍哗然,群臣皱眉。 紧锁眉心,老太师倍感压力。这时候,只他一人看清形势,毫无作用。萧王不苟,皆为纸谈。 “如今单元帅被困弁辽城,当务之急理应设法援救。将奏请,调国师回城。”有某将出列,点头喝请。 萧王一愣,似被提醒,猛一挑眉。 “差点把这人给忘了。来人哪,传本王令,速诏国师回都。” “嗬——!” 那边有将接令甩身退下,这边老太师暗暗好奇……瞬间而已,他突然很想知道,国师将如何应对,如今焦灼形势。 “退朝。”萧王一喝,甩袖走人。 第六十五章 鬼马骑兵 彦季国,国形二胡,夹缝成条。胡弦条地有一大湖,位处波连城中,泄一长河直赴邻城桥安。这两城是彦季国胡弦代表,地形窄长,南境轩辕上庸城,北境萧国尤朔城,本是安宁之地。最近闹鬼,民不安生,人心惶惶。 铁骑鬼马,入夜而至,追星伴月,形同魍魉。那是一队神秘的骑兵,它们统一黑色,马是黑马,人着黑衣,蒙头遮面,行速如风。最诡异的是,那些马穿着特制盔甲,马头遮面铁盔,露两眼,眼中位置拱一长刺如矛尖;额顶一枚宛如独角;往下沿鼻梁又是一大一小两枚。马胸马腿均附铁盔,形同鬼马。驾驭之人一身轻松,只黑皮衣紧身,来去如风。 鬼马军行踪奇异,多出现在波连城以及临近国都的云华城,极少出现于桥安城。他们夜半出现,招摇过街,如有胆大之人招惹,轻则重伤,重则死亡。彦季各城人心惶惶,天色一暗,立即关窗锁门,不敢离户。 鬼马军似乎在玩游戏,每每横冲直撞到达一目的地后,休整一刻,又你追我赶的掉头冲刺,快速撤离。 神秘鬼马军,究竟意欲何为? 萧国国都剑门城西南角是一突地,如一拳伸出,正前方彦季国云华城,右波连,左月国,本是一偶,却也大过周边国城。此地荒辽,一遍原林。往南云华城,一遍繁华;往西波连城,湖光美色;往东月国,崇山峻岭,亦月国天险之障。 天亮不久……明辉之光漫洒大地,一望无际的原林在初春的沐浴下,郁郁葱葱,偶有鸟啼起伏,却是晨雾茫茫,略显沉寂。 林中深处,本应无人之地,豁然一遍营帐,无旗无号,连营帐都是绿色,若不是人影晃动,很难发现。 营帐中心,一略大绿营最为干净,片叶不落,周边诸将严守,惊警非常。 有快马冲来,马上人翻身下马,扔绳即朝中营冲去。 中营,不止外面干净,里面更干净,干净的夸张。 来人径直冲进中营,入帘一跪,拱手力喝。 “楚将军转王上令,国师大人即时回都。” 帐中深处,光皮革椅上坐着一人,正单肘倚身,细看案面地图。他身边不远,巨形白虎懒懒蛐卷,背身对外,窝成一团皮毛。 帐内寂静,那人目光不离,看的认真。 帐中还有一人,小将军蒋风。 瞟眼传令兵半膝跪地,报后不言,静候回音,蒋风望向那案后之人。 长发水泄,明显保养极佳,乌黑泛亮,唯几缕暗紫染尾,更显神秘……他一袭贴身黑皮长革,内着高领酒红浆衣,袖口亦显,整个人存在于那里,无论哪个角度去看,都叫人心中暗暗赞叹。 好一气势非凡的男子。 萧国国师金炫澈是也。 良久,见金炫澈没反应,蒋风想了一下,挪半步,侧身朝案。 “国师大人,这明显是弁辽告急,王上想您回去支招啊!” 金炫澈案后怡静,瞳中锐光灼灼,对周边一切,毫无反应。 见金炫澈不理,蒋风想到什么,扭头望向那传令兵:“消息来多久了?” “回蒋将军,兵部军令一到主营,楚将军即派快马连夜出行,四百里加急,一路过来转驿十数次。” 蒋风抬眸,心中默算,那边金炫澈已然呵乐,蒋风一愣,望过去。 坐直,挑眸,金炫澈唇角飞扬。 “蒋风。”只一唤,金炫澈漫无目的的目光一转,望向立一挺胸的蒋风:“再比一回,你若慢了,拿马喂虎。” 蒋风瞪目,一脸惊惶,双眉一锁。 “国师大人,这王令……” 撑案而起,金炫澈懒懒合眼,幽幽吸气,这才瞬眸滑眼,望向那一直跪着的传令兵。 “弁辽兵败?” 蒋风一惊时,那传令兵一愣,抬眼望向金炫澈,一脸茫然:“回国师大人,小的不知,此番急令为口讯,换人换马十数次,到小的这里只一句军令。” 清楚个中关系,蒋风紧眉,心急如焚,焦望金炫澈。 “国师大人,咱们还是赶紧回主营吧……或者,直接回王都!” 在看蒋风,金炫澈笑意渐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绕过书案,走向蒋风,金炫澈于他身侧停下,周身寒气撞人:“一履一脚一人一军一国一天下。” 声音响在耳边,却直钻大脑,蒋风听的清楚,低眸惶恐——这个国师大人,他很是敬佩,甚至膜拜的。 “今天拼速度,慢了,你得走回主营。”金炫澈看蒋风的眼神诡异,隐隐不悦,却言罢甩身,大步冲出军营。 第六十六章 鬼马喂虎 彦季国。 波连城。 夜半细雨,清晨有雾。 近午时,湖畔远望,炊烟零散,雾早无踪,天还阴冷着,初进三月,春至,一遍迷蒙景象。 大道上,一队黑骑疾风驰过,看见之人无不惊惶尖叫。 波连城郊远某镇,远远看见黑骑冲来,高处哨钟立即铛铛撞响,顿时镇中鸡飞狗跳,如夜鬼日现,纷纷往各自家中逃窜。 人人惊奇,一向只夜间出没的鬼马骑兵,今天怎么大白天的冲来了? 镇中特地针对鬼马骑兵而组建的防护兵冲出衙门,个个气愤之极,拿着刀剑长枪冲向镇口……远远看见,那上百骑的黑马沿着镇前大道往波连正城冲去……所有人,一脸惊惶。 * 青天阴晦,远山低峦,长道泛白,黑骑如狼。 百多骑黑马不用嗬驾,不用催夹,只沉重铁蹄声砸地,如狼群向波连城疾驰而去。 为首那骑,倍显彪悍,马眸挑尾,凛冽凶刹,驾驭之尊,悍气惊人,面带鬼罩,手带黑套,如魅魍魉,刹驰在前。 波连城远远响起警报,城口重门嘎呀做响,正惊急关合。 首马临前,突的一顿,前蹄掀扬,发出一声咆哮吠吼。 两旁鬼马骑兵呼啸而过,纷纷肩后抽羽,引箭拉弦,在奔马之上瞄准城墙高处…… 嗡——!脆鸣惊风,铁箭离弦,如划弧流星往波连城城墙高处窜去,啪啪啪啪,数十箭中的,将城墙上几十杆风旗射断。 城中援兵赶至,城门呼一声大开,铁甲骑兵从城门呼啸冲出。 听得一声脆鸣,又是那首马啸蹄,只见他马首一转,重蹄踏下,突然掉头往来时方向策马奔去。百名鬼马骑兵收弓,有条不紊,训练有速的一骑紧随一骑,向首马追去,加速后,亦左右分成两队,如黑蟒瞬游,好生壮观。 波连城有骑兵疯狂追出,无奈速度相差太大,不到半个时辰便彻底甩远,不见踪影。 鬼马百人骋驰在空旷的原野上,如黑箭一支,一头扎进浓密的原始森林里,消失在国境线上。 林间群马冲窜,深入不远,出现一道秘径,百马陆续排列,奔成长条,沿着秘径奔跑。 “吠——!”只听得首马突然吠啸扬蹄,整个马身都要立起来般,为首那人高扬右臂,随手一挥。 “呼——!”群鬼一喝,马队突然沸腾起来,所有人马莫名兴奋,全跟疯了一样夹喝,策马狂奔,加速冲刺,仿佛一场竞技在瞬间被宣布开始那般。 绿条褐枝,暗山隐藤,鬼影嗖嗖,只看见人头马首闪过,个个速度快的惊人。 眼看着,绿营即至…… 呼一声,有膘壮雄马劲肉如铁,飞影撩过,不知何时上了山岗,自高处一纵而下,重蹄砸地,居然瞬窜至前。 “吠——!”扬蹄惊啸,首马拦道,所有后至黑马纷纷扯缰,顿止,陆续围过来。 高处,首马占领,重蹄砸下,呼声如吼,喷气如火龙。坐鞍之上,首马鬼主抬手,轻轻取下面具…… 他这一动作,所有鬼马骑主纷纷效同,百来人,陆续取下面具,众人皆在喘,林间顿时一遍热浪蒸人。 瞟一眼左右,至高之人面色清凉,镇定怡然,毫无喘意……他周身之人,却全是满头大汗,个个呼喘不止。 轻哼,鬼马之主,眼神邪恶,狂傲一笑,竟是——帅逸非凡的,金、炫、澈!!! 有马轻踱,迈前半步,马上之人,竟是小将军——蒋风。 蒋风一脸纠结,满是败落的不甘。 “行军万里,什么最重要?” 冷眼在看蒋风,金炫澈唇角阴戾的斜扯,如狼看羊。远处绿营那边,有东西无声潜来…… 小恨,蒋风瞪向金炫澈,五指成拳,胸腔剧烈起伏,满是委屈——他不怕国师罚他,他只是无法接受真实的结果。他更不明白,从秘密受训开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疯狂进步,他们惊喜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们的配马。也不知国师怎么做到的,普通战马而已,到了他手上,短短几日便变的凶悍无比,可一马顶十将士,连速度都比普通战马快两倍不止。 神马难得,而且一人一骑,如主配奴,都生了感情了。早不拿起来做赌注,现在眼看已出成果,彼此默契非常,竟然一赌胜负便要拿去喂虎!太了解金炫澈,蒋风知道,他从来不开玩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语定江山。 他说他若慢了,就要拿马喂虎,他就一定会这样做。宁愿自己受罚,亦不舍自己跨下鬼马,蒋风瞪着金炫澈,一脸恨意。这要再训出下一匹来,又得多少时日啊!!! 边上众将,全是金炫澈精心挑选出来的副将,不分高低,只看实力……大家都是跟着国师变的越来越强大的,个个都对金炫澈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现在,见小将军要受罚了,均只低头,不敢出声。 一笑,喜欢蒋风的表情,金炫澈笑带杀意,阴眸浅沉,盯的蒋风一愣,猛的反应过来般,赶紧低下头去,虎劲立收七分。 “不是拼马。”只四个字,金炫澈脚劲一动而已,首马灵犀,踱步前行,停在了蒋风所骑马前。气势居然来自那剽悍首马,蒋马骑的马低首怯退半步。 直视蒋风,金炫澈冷冷摇头:“只知箭直蛮冲,不知弯杆会旋。今日,该杀的是你。”于蒋风大吃一惊瞪向金炫澈时,金炫澈温柔一笑,笑的叫人迷惑:“这次,它代你。” 力扯马缰,金炫澈突然掉转马头,往绿营方向驰去……有马跟去,顿时群马起蹄,只剩蒋风一人一马还在原地,目瞪口呆。 腥风至,一道白光窜出密草,扑向蒋风…… 第六十七章 轻舟女子 彦季国,云华城。 云华城,城如其名。 月国天险群山之下,曾名为‘云雾城’,后有某代彦季国国君住下,清早起来,看见早霞圣光,满城沐浴其中,宛如仙境,赐名‘云华城’。 锦绣之城,紧次国都察桑,清婉动人,如闺中秀女,是出了名的盛产美女之地,彦季国宫女多是云华城选贡。 因临近群山,长年云雾缭绕,空气清潮,可算半个水城,城中诸多河流,都是邻城波连大湖的支流,也多有高山雨水汇集,沿了河,流向波连城大湖,继续西上。 站在小舟船头,欣赏云城风光,一清秀女子面若桃花,肤凝如脂,吹弹可破,眉眼虽冷,却唇角微扬,竟美的迷人心肠。柔风轻撩,她云丝飘荡,伴那凛寒面容,凭添三分仙然。 青石桥,河上高拱,远远可见,桥根隐覆苍苔;滑腻腻的雨后街道沿着蜿蜒小河柔转,将清冷点缀的如痴如醉。 小舟随逐,荡开涟漪,水竟清透见底,宛入画中。 那些水畔‘忙碌’的妇人们,洗菜、淘米、漂衣,渗在画中,舟上女子宁静在看,浅浅轻叹。 “姑娘,打间住下吗?”一男子浓眉倒立,长眼斜挑,目光精锐,仿佛时刻小心翼翼那般警惕,从船中走到船头,凑近女子身后,压低声音轻喃。 女子婉约,仪态高贵,亭亭玉立,明眸善睐,听的清楚,她仍赏景色,摇了摇头。于那男子眉心一紧时,女子正色,一脸寒霜。 “所谓鬼马,亦是行动神秘,来去无踪。是你,你会藏身哪里?”不等男子思考,女子一笑:“你们古人遇事太爱三思,简事反变复杂。” 浓眉男子眉尖一挑,疑惑,女子却转头望向他。 “去萧国边境看看。” 男子一惊,瞪目:“您怀疑萧国?” 瞟眼船尾撑舟汉子,女子浅浅一叹——幸而撑船的亦是自己人,不然,这一路过来,早不太平。 男子自知失言,低眸挑眉,沉默禁声。 “怀疑什么,鬼马出则百十骑,至少一个百夫兵力,可能不止。连人带马,且统一黑色,醒目又显眼,不易隐藏。造事点多是彦季国城镇,咱们轩辕上庸重兵把守,只剩萧国边境那遍无边原林。若你是鬼马头目,你往哪里藏?” 仿佛答案明了之极,浓眉男子径自点头,反应过来,望向清婉女子。 “姑娘意思,彦季国一直以为萧国东北大战,边境又安宁非常,排除对其怀疑,其实只是中了他们的障眼法?” “不知道,只是看地形,那里最值得怀疑。”女子似乎不太喜欢深入思考,她放松了自己,又去眺望烟雨风光,不再多谈。 两条细舟,一舟三人,一前一后,向远河深处划去…… * “国师回来了。”有副将冲进大营,振奋一喝。 楚夫然噌一起站起,甩袍便往营外冲去,副将紧随其后。 “兵部郎呢?” “在他帐营里。” “嗯。”沉稳凝眉,楚夫然大步冲向营关大门。 远处林间黑影成龙,隐隐蠕动,不一会,森林深处某大营前方宽道上,群马出现,为首男子带着黑鬼面具,刹气惊人,只见一遍黑刹之气荡出大道,他们远远而来,后方远天阴云罩顶。 “国师大人。”迎出营门,楚夫然拱手一喝。 无视,鬼马之首高瞻跖步,傲然仰首,盛气凌人的迈踏铁蹄,径往营里踱去。 停下,马上之人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首马便唬气低吠,尽显嚣张。 “快落雨了,还担心你们赶不回来。”楚夫然紧随下马之人身后,恭敬轻喃。 摘下面具,任身旁将士接走,他——萧国赫赫有名的‘白虎国师’金炫澈呵的一乐,一边径直往自己营帐而去,一边瞟眼身旁紧随的楚夫然。 “明明已经晚过一天,你话里有话嘛!”只瞟一眼,金炫澈径直往了营帐过去,一边轻扯指上黑手套。 “末将不敢。”楚夫然低眉,尽显谦卑。他不如蒋风,以勇猛出名,秘密马军强训,蒋风被选中,他被安排了个后勤的任务,留守这主营,表面是扎营入驻月国国门正口,实则上金炫澈早带了精英马军往更深的边境而去,进行他计划的高强度魔鬼训练。 有人掀门,金炫澈径直进去,楚夫然依旧紧随。 进了自己专营,金炫澈扔了黑手套一旁,解了风披任它后泄落地,他走向一旁水架,洗起手来。 “情况怎样。” 弯身拾起黑风披,楚夫然将它搭在手臂,望向金炫澈。 “兵部郎亲至,传王上令,急诏国师大人回都。末将明言,大人亲赴国境侦查天险,不日即回。兵部郎严谨,非要等您回来。” 点点头,金炫澈洗好手,扯过干净布巾拭手,这才转头望向楚夫然。 第六十八章 密林蹄印 “弁辽情况。” “嗬!”用力一低头,楚夫然紧眉抬眸:“弁辽城会战三日,启国明兵20万,单帅领兵30万汇总弁辽城阮将军8万强兵近40万大军,在广漠沙原开战。大战不久,启国南北突袭两路强军,各20万兵力,单帅力顶,终被启国惨胜。” 走向书案,于案后坐下,金炫澈凝目,看起桌面地图,那是他出发前便一直这样摆着的。他离开了,营帐里只可打扫,不可整理,便保持了原状。 “我军损兵高达28万,启国更甚,损兵50万。”楚夫然语气渐重,微显激动。 金炫澈唇角一飞,只是微笑。 楚夫然看眼金炫澈,继续:“现弁辽城危机,启国似乎孤注一掷,将全国兵力总调动,又援20万兵力入驻边境,欲将弁辽城困兽。形势危急。” 看着地图上如虎之形的萧国,启国国形仿如一箭头,直指虎颈,金炫澈挑眉,轻哼。 “启国想吃虎肉。” 楚夫然看看金炫澈面前地图,眉心紧锁。 “国师大人,恕末将多言。” “嗯。”没看楚夫然,金炫澈只是一哼。 “启国本无亵虎之意,此番战因皆乃弁辽城处理不当造成。走成今日,实在惋惜。” 抬眸,金炫澈终于望向楚夫然。这个楚夫然,他点他的名,就是冲着他出了名的沉稳,唯独没料到他不止沉稳,还很‘仁义’。可惜,这种仁义,不该出现军营刹地。 所以,只一眼而已,金炫澈冷笑。这世界,若无意外,何来风云乱涌? “继续。” “嗬!”低眸,楚夫然感知自己失言,赶紧回归正题:“朝上老太师谏言议和,王上拨回,只等国师回都再议。另一方面,启国正暗中求援北上雪原国,南下轩辕国,如若计成,弁辽必失。”直视金炫澈,楚夫然锁眉显愁:“弁辽一失,虎便断首,天下贻笑。” 最后一句,金炫澈听着,眉尖轻动。这句……他喜欢。 “困几天了。” 楚夫然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回复:“月初战果,五日抵都,前日兵部郎抵营,算来,已过八九日。” 目光游神几秒,金炫澈疑惑吸气,轻噘嘴。 “听说轩辕国有批蓝鸽,各地消息三两日即可进京,你知道多少?” 话题突转楚夫然立即调整自己,尽全力跟着金炫澈的思维走,他想了想,回答。 “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天下神将,驯鸟颇有一手。他养有一鹰,传为神鹰,很是通灵,极听他话。轩辕国奉天司以情报知遍天下,靠的就是这些强驯的轩辕蓝鸽。这些奇特的鸽子只产于轩辕国东南部,耐性极佳,最长可不眠不休飞行一天一夜,速度快时,一天即可完成任务。” 见楚夫然停下,金炫澈挑眉,眨眼。 “就这些?” 楚夫然点点头:“是……深入些的,末将便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弁辽消息回王都走了四天,但轩辕国可能次日已知。” “嗬!”楚夫然点头力喝。 金炫澈张嘴,打了个哈欠,扬手轻挥。 “下去。” “国师大人……”见金炫澈困意上来,楚夫然一惊,诧异非常:“您不见见兵部郎?” “出去。”起身,金炫澈往帐内大床走去。 犹豫三秒,楚夫然两眉打个结,最终点头,恭身退下。 楚夫然一走,金炫澈床上躺下,目光渐冷。 * 萧国边境,薄雾弥漫的原始森林,一眼看去,密稠无光,毫无可破入口,荆棘密布,铁草齐肩。 六骑马沿着森林边缘在走,零散落开,仿佛在找可进去的路口。 “姑娘,走这么远了,没发现能进去的地方。”一马踱步,略显焦虑,马上人回身,望向不远处另一女子。 “将军,你看。”突然,相隔不远的一人发现什么,惊呼,他身旁不远一浓眉男子顺势望去,看见那人马蹄下黑泥里两深陷的蹄印。 “铁蹄?”浓眉男子翻身下马,几个跨步过去,蹲下细看,并用手丈量起来:“好大的蹄子。” 六人中唯一那女子翻身下马,走过去,只远看一眼,沉眸:“再找找……” 浓眉男子站起来,抽剑拨草,往林里深处张望,最终探脚进去,没一会,他猛回头,瞪向女子。 “一跃九十尺,好大的马。”一脸惊奇,浓眉男子震惊非常:“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马?” 女子一脸淡漠,回头看看身后……森林外围不远,一条浑黄的流沙河,当作天然国境线。显然,马蹄印落下,不消半天就会自然流泄,消失无踪。远处天险群山,长年阴潮气候,森林里泥土湿润,这才留下蹄印。 奇怪的是,这里寻到的,只是一匹马的蹄印……骚扰彦季国的鬼马骑兵却动辄几十上百。莫非,这单马蹄印并不是她们在找的?可是……这么大的马蹄印…… “将军!”远处传来叫喝声,又有人发现了什么。 浓眉男子跃出深林,奔向那边……大家都跑了过去。 女子看一眼,又低头望向那大的夸张的铁蹄印…… “姑娘!” 听见叫唤,女子转身,过去。 林外依旧干净,可林子里面却一遍烂泥,那些杂草都给践踏成酱,有些树枝都被踩碎,明显是群马踏过的痕迹,不扒开丛林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女子在看的时候,一旁浓眉男子周边侦察,又在叫喝。 “姑娘,这里。” 大家围过去,看见一难得清晰的蹄印。 “小一圈呢……”有人嘀咕。 “都差不了太多,应该是汗血马。” “刚才那边的蹄印真大呵……” 大家小声议论着,女子抬眸,望向林间深处。想了想,她开口:“大家上马,都小心点,追踪蹄印。将军,你跟着大蹄印,其它人跟着我。” “喏——!”众人一喝。 第六十九章 传说中的乌藏 进入深林,大家骑着马,很方便张望,没几步,为首的女子领着四骑,听见动静,望过去,便看见浓眉男子出现,眉间一紧。 浓眉男子也看见了其它人,依旧冷静的跟着大蹄印,往前走…… 不一会,两边汇合,蹄印乱成一团,只能看见被糟践的泥路,再分不出一个清楚的蹄印了。大家沿着烂泥往前走,约摸一柱香后,森林深处突然出现一条明显人为的道路,不是特别宽,却足够马匹奔驰。 浓眉男子也罢,其它人也罢,同时望向那为首的女子。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轩辕帝国领了皇命,代帝出徇的平阳公主——凌亦凝!!! 凌亦凝相貌极美,清婉娇柔,身形玲珑,肤莹剔透,若不看她眉眼,纯观背影定会叫人臆想连篇。唯她眉眼太冷,冷过腊冬清寒……本是美到不可方物的一张脸,细眉如翠柳,丹眼摄心魂,睫长斜稍尾,朱唇凝脂红。 却眼中冰冷,淡淡低垂,便尽显慵懒迷离,眼尾略挑,便杀气凌人。只这一变,温婉不见,只剩刹寒。 就是如此一冷艳的公主,巾帼英雄,在轩辕皇宫力敌太后、独战刺客、智破阴谋,最后,赢得皇帝信任,允她代帝出徇。 随行五人,浓眉男子便是轩辕国司郎府将军元郎,曾多次保卫皇帝安全,甚至在‘计杀仲父’一役中大显身手,一枪索命,立下大功。其它四人,乃公主府随行侍卫。 大家都在等待公主指令,凌亦凝只短暂思考,做出决定。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小心前进,看我手势听令。” 众人同时沉稳点头。 凌亦凝扯缰,迈向道路深处…… …… 大概又是不到一柱香时候,元郎将军眼疾,发现大蹄印转向,从烂泥印里撤出来,消失在旁边密林中。 口哨吠啸一声,如林间鸟啼,凌亦凝回头望去,见元郎目光往地面一扫。 看一眼,凌亦凝会意,点了一下头。 元郎得令,扯马窜进深林里,不多会就消失在了大家视线中。 凌亦凝领着四侍卫,继续前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遭寂静极了,除了虫鸣鸟啼,便是偶尔动物的移动声,或是猴子或是蜥蜴或是蛙蛇等等。 很长一段时间,五骑沿着人为开出的林中道路侦察,突听前方马踹,凌亦凝一愣…… “咕咕!”一声鸟叫,声音很熟。 凌亦凝松了口气,策马过去。 一遍开阔空地,元郎将军正围着一小土坡在细看,马停一旁。 凌亦凝骑在马上,左右看看,近了,翻身下马,任身后侍卫赶紧下马上前接走马绳,她径直走向元郎将军。 “确定安全?” “喏,周遭无人。”元郎回身望向公主,眉心紧锁:“您过来看看……” 凌亦凝过去,看见土坡上蹄印,硕大无比,正是最先被她们发现的那种。 “头马。”元郎似乎先到,而且已经侦察许久:“您看,其它蹄印都止于周围,再无一踏上这高处,上面只有大蹄印。必是鬼马马首。” 凌亦凝不语,只是在看,沉眸轻喃:“很像澳大利亚**……” 元郎一愣,没听懂公主在嘀咕的,他双眉一紧。 转眸,凌亦凝望向元郎:“能看出马种吗?” 元郎点点头:“汗血马的一种,万匹汗血马难出一匹乌藏,但凡乌藏,体大一圈,强悍翻倍,是马中极品。这么大的蹄印,只可能是乌藏了……问题是……”元郎想了一下,继续:“乌藏只是传说。” 凌亦凝一哼,冷笑:“从我出现,我就是传说。” 元郎一惊,心尖一颤,不知为何,这个平阳公主打从他接触以来,就没一刻让他感觉正常……她在他眼中,已经是神奇的代名词了。 任元郎惊诧,凌亦凝瞟眼周围,再度看向元郎。 “汗血马很多见?” “不。”元郎反应很快,直接摇头:“汗血马多产东北,以萧国,雪原国盛出。这**分极次三等,极品方为上等,耐力好,不畏渴,体型饱满,可日行千里。色分土黄、暗黄、黑色,暗色的极少,若出极品黑马多是毛色油亮,精气振人。汗血马中三等次品虽为普通,却好过普通野马,咱们轩辕战马多是进购萧国和雪原的汗血,多是三等马。二等汗血多为纯色,天生极品难得,多为三等马强训而成,宫里太驹府就是专门强训三等汗血马的。而一等汗血马,亦可称为汗血宝马了,千金难求。评估标准是看二等汗血马能否超越底限,成就不可为而为之的,便是一等。太驹府曾驯出一匹,皇上赐给太将司了。” “这大蹄印的,就是一等马?” “不。”又摇头,元郎反应好直接:“这么大的蹄印,我第一次看见,估算体高已过六尺,当属珍奇罕物。若不是传说中的乌藏,实在想不出来其它可能。” 没兴趣再听有关马的故事,嗅着空气中隐隐血腥残香,凌亦凝环顾四周,发现道路还有延伸,只是这空地停顿而已,想到什么,她望向元郎。 “你过来那条路近还是远?” 元郎回身看看,又转回头来:“近。这条开出来的道见山避山,遇石绕石,弯过好几处。我过来的那条细路虽没开道却不一会就上了山岗,山岗不高,一丈多点,一纵而下就直接落这儿了。” 凌亦凝回身寻望,很快找到元郎形容的高处,那山岗的确不算太高,3、4米的样子,照这样看来,首马是临时超了近路,赶到其它马前面。这是为什么?闹着玩吗?比赛?还是……训练? 不愿细想,凌亦凝回身走向自己的马,翻身而上。 “继续。” 力扯马头,凌亦凝继续向道路深处而去。 第七十章 神虎之威 萧国兵部郎在原林深处某大营门口走来走去……他不敢硬闯那一隔营门,不如板厚,却比板强。想他好歹一蛮国武官,也曾带过兵打过仗,官高兵部郎,曾猛闯高官府邸,一脚踹破内门,熊胆威风,却在此时徘徊一薄门之外。 兵部郎不觉委屈,只感焦急。国危汲汲,‘虎首’眼看就要给启国羞辱,这么关键的时候,国师大人耍起脾气,居然回了正营也不赶紧起程回都。王上急寻的是他这个人,是他那聪明至极的脑袋瓜子,只要他翻身跃马,不消一天就能疾驰回都,他却一声令下,谁也不见。 好嘛,这下惨了,兵部郎在门外徘徊,心如明镜,根本不敢硬闯。 金炫澈任了国师至今,短短两月,杀了多少人??? ——礼部郎奚仄业大殿之上直谏国师目无君主,大失礼仪,谏王上治其罪,王上拨回,笑言而过。国师大殿之上没理他,他傻极,下了朝还带人冲去国师府,要治其‘忤逆’之罪,被国师一刃斩了。 ——狂蟒将军簿高山被调回都,本就是一蛮人,一回来就和国师大人杠上,大殿之上辱骂,王上匆匆退朝。事后小人窜事,簿高山空有一身武气,没半丁点头脑,一窜就跳,领了三百精骑踏破国师府门,冲进国师府欲斩其头颅游街示众。国师府大门一合,里面也不知发生什么,再等府门打开,放眼看去,遍地人尸马首,一遍惨状。 ——刑部郎次子在城中花楼戏女,女不悦,被其扔下楼去,当场摔死,鲜血飞溅,好巧不巧,国师游街正过,血溅到他脸上……事后,刑部郎因次子被国师当街腰斩告到王上那里,王上居然直接拨回,还要治其‘误国’大罪。 ——尤朔城城主进都议事,所带随从不知国师‘水深’,王城撞见,因其不给自己面子而招惹,被白虎叼走。下落不明。 ——公主萧珍珠某一侍卫暗恋公主,气愤国师待公主‘毫无礼数’,夜半行刺被擒。国师大人将其绑在自家大院中间,乱箭射死。 大的小的种种,若真排上案头,均是叫人咋舌的‘惊天大案’。可离奇的是,王上全部纵容,一袖包揽。 因此,老太师厌极国师大人,处处刁难,却奈何不了。 因此,大殿之上,王上欲派国师涉东北做先锋,他只摇头便可拒绝。换任何人,谁敢?谁又能做到摇头即拒? 至此,萧国上下,国师虚职直飙天顶,威风凛凛,人人敬畏。 兵部郎不傻,他不会傻到明知神虎就在那帐帘之后,他还直冲进去,催国师大人速返。往日算做高官,在那神虎眼里,只是食肉。 也不知走了多久,兵部郎幽幽轻叹,不住摇头——这怪不了他呀,国师不愿动,谁能奈何?怕是王上本人来了也没啥招吧! 国师护卫甲午从帐里掀帘出来,径直走向兵部郎,兵部郎回身看见,一喜,赶紧迎过去。 “你别在这里走来走去了,国师嫌吵,叫你走远些去。”甲午原是死士出身,跟了国师后,胆色翻番,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 撞一鼻子灰,兵部郎也不恼,只是焦急,赶紧拉住甲午。 “楚将军呢?怎么一天了也没见着?” “边巡去了,你当他也没事做吗?”甲午瞟眼矮他半个头的兵部郎,明显不耐烦——主要原因还是他在这里晃荡,帐里白虎那耳朵老是抽动,时不时低唬,也因此,一直在研究地图的金炫澈才会遣他出来赶人。 咽一口水,兵部郎赶紧点头,哦了两声,放开甲午。 甲午再瞪兵部郎一眼,这才甩身,又回营帐去了。 哪敢跟过去,兵部郎犹豫再三,最终一叹,无奈的往自己营帐而去。 * 楚夫然,蒋风,两位将军,一人一高头黑马,领兵游巡周边。 其实,也没什么可巡的,一直以来,月国自给自足,几乎不出国门,那大开着的豁口是天险之门,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金炫澈扎营月国门外,亦还处于萧国境内,与月国无关。他根本没有大军渡天险的意思,纯粹敷衍萧王,打着出征月国的幌子,不过野训罢了。 现在,国师离都已过月半,月国国境未近一次,倒是长久泡在林中深处绿营那边,动不动强训,狂奔数百里,奇袭彦季各城。 瞟眼蒋风一脸苦黑刹气,跟掉过泥潭般,楚夫然一愣,发现他骑的马很是普通,便想起军中传言的,蒋将军的鬼马给国师喂了神虎。 “你应该庆幸,神虎只吃了你的马,没把你一并吞了。” 瞪向楚夫然,蒋风恶恨翻天:“你懂个屁啊,我当时就坐在马背上哪,我还想着,要吃就来吃吧,连我一并吃了!没什么,十八年后又一好汉。” 楚夫然低头偷笑。 蒋风恨死,又瞪楚夫然一眼。 “你是没看见,那巨虎血口多大,一口夹去半个马头……铁盔什么的,给它虎爪几下就扒了。活生生一匹大马啊,我就眼睁睁看着它给狼吞虎咽的撕了。”说到后面,蒋风咬牙切齿,铁拳紧拽,生生不舍。 楚夫然不太能明白,只是一叹。 “嘿,跟你这木头疙瘩真没的聊。”见楚夫然没啥反应,蒋风鄙视的一喝,哈一声,夹马而驰。 抬头望去,任身边蒋风的骑队紧跟而去,看蒋风冲远,楚夫然摇了摇头,又是一叹。 第七十一章 萧国秘营 发现一大遍杂乱迹象,仿佛扎过营,后营撤了,还特地掩藏恢复过,只是精细不足,还是发现蛛丝马迹。 轩辕国平阳公主凌亦凝派人侦察之后,毅然决定,继续追踪。 幸而原林伴山而绕,长年潮湿,林间迹象明显,凌亦凝六人追了一天,深入萧国地界。 发现不对,凌亦凝命令众人下马,步行。 隐在密草丛中,目视那远处军马长巡而过,凌亦凝身旁元郎皱眉深思。直到那长队走远,凌亦凝浅退转眸,望向元郎。 “怎么?” 元郎亦小心翼翼缓退,望向公主。 “那将我认识。” 想了一下,凌亦凝点头,扬手一招。众人得令,蹲身隐退。 * 林间空地。 “楚夫然,萧国将军,曾护进贡团入京。回程遭遇山匪,末将奉命赶去救应。算来,可做他救命恩人。”元郎立于凌亦凝身后,轻声汇报:“当时他们一团人马被杀无几,关在匪巢,末将带兵不多,只能智救,欲潜后山攀岩,救他出来后原路返回,险些**山崖。楚夫然感激莫名,扬言定要重谢,末将拒了,当场两别。” 凌亦凝在看树。目不转睛在看树……一棵粗壮古树,树身粗糙,树高百丈,历史几经,无从查寻,只凭眼观,胸潮澎湃。 吁息,凌亦凝回身,双臂对绞,尽显英姿。 “萧国想做什么……高贡京都,同时又宣战东北,如今埋支部队藏在分岔路口,即可虎视月国,又可随时奇袭彦季。小小角落里,阴谋无人能知。” 听着凌亦凝的疑惑,元郎也陷入深思。 “楚夫然官位不小,之前看见,好像是在巡逻。什么人坐镇,要一将军来巡逻?” “附近一定有营帐。”凌亦凝轻喃,目光一抬,元郎望来,苟同的用力一点头。 “末将去探探。” 摇头,凌亦凝否决:“你们这里待命,我去。” “公主。”惊呼,元郎粗眉一怒:“万万不可。” 瞟眼元郎,凌亦凝表情淡漠。 元郎啧一声,暗急:“姑娘。”——出京都没多久,凌亦凝下达死命令,要求元郎以及四侍卫必须在任何情况下唤她姑娘,绝对不允许出现别的称呼,特别是‘公主’。 “末将可是在皇上面前下了军令状的。姑娘若有半星点闪失,末将无颜回京啊!而且,这里是萧国,不是轩辕,咱们之前路线直赴上庸,如今偏了几百里,绝不可容任何意外发生。请姑娘三思!” 这么夸张?凌亦凝看着元郎,想起他的威名,也是响当当的厉害,她习惯了一个人做事,如今这样团队行动她有些不适应。也许,真到了该适应一下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凌亦凝点点头。于元郎惊喜时,她严肃轻喃。 “先找到军营,画个远观地图,再看情况而定,如果可能……抓个活口回来。” 元郎一直在点头,听着,一愣。 “姑娘,要不,我直接会会楚夫然,他与我关系特殊,又是将军,可能更容易打探。” 凌亦凝低眸犹豫三秒,摇了摇头:“先别急着打草惊蛇。稳一点。” “喏——!” “我们的目的,是查清鬼马骑兵真面目。不要节外生枝。” “喏!” * 夜半。 谥静虫呤,寒霜胜雾,清冷的森林里一遍寂宁。 黑影魅行,悄静无声。天刚擦黑时,军营明火成灯,一遍光亮,他已经画了个大概的分布地图,再静伏至今,夜半出行,目的是要擒个活口回去。 潜入军营,黑影一窜,闪逝在某帐后,一眼扫过,一遍漆黑。远处主营门口两巨大火把一左一右燃烧着,门口士兵严守,高处还有哨台巡视。这都过了子时,军营毫无懈怠意思,足见纪严。 刚欲探身,又一队巡兵无声过来,幸有长影提醒,黑影暗伏,浓眉怒紧。 怎么会这样?巡逻兵一波紧接一波,根本没有中空喘气的机会,被限制外围,何时才能潜进去?潜不进去,在外围如何逮活口?巡逻兵不比他平时所知,几人一组,这神秘军营的巡逻兵六人一组,却三人在前三人在后,隔开距离巡查,这种安排办法可随时出声预警,紧随其后不待多久下一组又至,这么密集的巡逻方式,他第一次遇见。 在三更半夜时分。 正在犹豫要不要撤退,黑影突然发现,此时欲退几乎不太可能——他从高处一滑而下,顺势滚至暗中,一气呵成,等同见缝插针。如今再想退回去,就必须冲回坡下,再纵跃上坡,这个过程极易被发现……不就打草惊蛇了? “楚将军?” 突然,听见轻喝一声,暗中黑影一惊。 一将军带着四名士兵与正在巡逻的一组士兵碰头,正小声对话。 “有没有什么情况?” “回将军,没有任何情况。” “嗯,继续。” “嗬!” 第七十二章 兄弟相称 巡逻兵整队,继续巡逻。 瞟眼走远的巡逻兵,被称为楚将军的楚夫然紧眉沉叹。这军营所有制度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管是巡逻系统还是严苛的军纪,还是上下之间严谨分明的关系,都叫他震惊不已。 金炫澈整军有他的一套,表面上看,严谨、纪律性强、军队空前强大,但看在楚夫然眼里,却毫无生气。仿佛,军队里一个个活鲜的生命都只是他金炫澈拈在手指冰冷的棋子。但凡违令者,多是喂了神虎,军中士兵无不胆惧,个个活的小心翼翼。 当然,也有心气高傲的,知道在金炫澈手下就必须自强,比如蒋风。金炫澈也的确喜欢强者,对于弱兵他连鄙视都不屑。相反,只要强兵他就会严苛对待,令其更强。金炫澈这只秘密军队楚夫然看的最清楚,的确强悍无比。投至战场一定是条惊天黑龙。 可他们所经历的非人特训,他亦是再清楚不过。 拨给国师时三千精兵,一千汗血马,如今只剩一千精兵,三百好马,其它金炫澈看不入眼的‘弱’马都派去了后勤营,做杂事。其实,那些所谓弱马真要比起来,都比王都里的好马还要好上一倍不止,楚夫然心疼归心疼,也无计可施。 在金炫澈手下,远比在萧王身边还要难处。 站在原地沉默,又几波巡逻兵过,似乎已经接受楚夫然的存在,再没人过来询问了。 有粒小石子滚到脚边,楚夫然看一眼……又粒小石子滚来,离他远些,楚夫然抬眸,看去……目光一带,看见远处黑暗中一探而现的脸,只小会,那张脸又赶紧隐回去,巡逻兵至,楚夫然紧眉,吁气呼吸。 “你们,过来。” “楚将军?”被唤及,刚走过来的巡逻兵一愣,走向楚夫然:“嗬。” “尾营那边去看看,若无异样,继续巡视。” “嗬。” 巡逻兵得令,往另一边远处过去…… 楚夫然看看左右,甩身朝自己营帐而去。 回到自己营帐门口,楚夫然望向坚守门前左右的两名士兵。 “去睡吧。” “楚将军……”两名士兵一愣,不解的望向楚夫然。 “没事,下班勤一会就来换岗了。”抬手在某士兵肩上轻拍,楚夫然一叹:“回去休息吧。” 两士兵感动,拱手一喝:“谢将军!” 任两士兵退下,楚夫然左右看看,掀帘进帐。 营帐里,漆黑一遍,他原本就是睡的好好的,夜半醒了,再无睡意才出去走走的。楚夫然这个人,其实属于缓性之人。他不比蒋风,风风火火,勇猛惊人。楚夫然更偏向文略武才,他只是善于沉稳用兵,被萧王一旨拨入武将行列,从此与文分道扬镳。 有黑影一滚,帐帘垂角一撩坠下,帐中楚夫然感叹一笑,回转身,轻轻摇头。 “数年不见,兄可安好?” 直到这时,黑暗中一身影缓缓站起,轻轻一叹。 “只道一句戏言,楚将军重情,元郎拜见。”黑暗中人走前一步,冲楚夫然拱手轻喃。 “元兄。”激情一喝,楚夫然跨步冲去,一把将元郎对拱双拳紧握:“楚夫然叩谢。” 反掌一擒,托住楚夫然差点跪下去的身子,元郎惊警一喝。 “嘘,轻点。” 惊回神,楚夫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赶紧站直,配合元郎的静立,听了一会。确定无碍,这才赶紧一拽元郎,扯着他往帐中深处走去。 两人坐下,楚夫然借帐顶圆光打量元郎,激动不已。 “元兄怎会在此?” 见楚夫然激动万分,元郎紧眉,轻声询问:“你可知鬼马骑兵?” 楚夫然一惊,瞬息明白,点了点头。 “就在这营中。” 大惊,元郎瞪目:“鬼马骑兵系萧国所属?” 想一想,楚夫然慎重开口:“应说系国师所属。” “这话怎讲?” “吾国内战骤停,只因国师,元兄可听说‘白虎国师’?” “听闻一二。” “外界传闻恐不足惊撼,只有本国王都人才最知深浅。吾国国师金炫澈,若不是天神临世,便是鬼魅魍魉。他有一虎,硕大无比,有如神虎。在萧国,无人胆敢招惹。吾王深宠,处处敬让,这鬼马骑兵就是他秘密特训的。” “金炫澈……”元郎轻喃,脑海闪过什么,单眉一挑:“年初贡团进京,不就是他带队么?” 楚夫然点点头。 “见过,很傲气一人,周身不带人气,气势非凡,只几日便离京了。”元郎喃喃自语,突然疑惑:“萧国东北大战正酣,有如此强兵为何不去支援?要藏在深林袭扰彦季国?” 楚夫然苦笑,摇了摇头。 “我等小将如何得知?只是国师清傲,王上奈何不得,他只摇摇头,王上便随了他意。但凡他不愿做的事,怕无人能强迫。” 震惊,元郎失笑:“什么?你们萧王都差遣不动?这哪是什么国师?” 同笑,楚无然苦涩,无言以对。 见楚无然沉默,元郎吸口气,明白三分:“也就是说,这一切,只是你们国师擅意而为。” 想想,楚夫然点头。 第七十三章 哪需神虎壮胆 “楚兄可知你等此营安扎路口,即堵着月国正门,又可随时奇袭彦季国,甚可直穿而过,偷袭轩辕,阴谋不小啊!” 楚夫然疑惑,轻喃:“怎会,我军此番行动只是王上暗恼国师军令不从,故意刁难,命他一月内攻下月国天险。一听就是夸张之谈,根本没有可能,国师来此,只是借地强训。奇袭彦季只是训兵,又没打着军旗。” 元郎低喝,尽显责备:“就是因为没打着军旗才数阴谋之举。枉你向来沉稳,也不想想,他这般鬼马袭城,彦季国又不是草靶,没知没感,王都正与易国暗战,边远城镇却屡遭奇袭,你真当彦季国会放任不管?” 看着元郎,楚夫然似乎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 “彦季国求援上了京都?” 懊恼一叹,元郎气愤的摇头:“此举意义深远,往小了说,的确没什么,训兵而已;往大了说,这是挑拨战争,恶化彦季与易国之间矛盾。两国正欲对战,神秘鬼马奇袭,只会让战事愈加复杂。万一两国中计,正式宣战,长久以来的安宁就此彻底打破。东北一役表面是私人恩怨,却已经挑开古元长久安宁。你们这个国师,太鲁莽。” 楚夫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懵了。他身在其中,当真没元郎置身事外看的清白。如今听他一番分析,他恍然惊悟。 “元兄提醒,我倒想起一事……” “什么?” “国师问过我你们轩辕蓝鸽一事。似乎很感兴趣。” 锁眉,元郎警惕起来。 “你如何回答?” “我只知皮毛,亦回答一二。” 点头,元郎沉眸深思,只一会,他望向楚无然:“你们这个国师,相当危险,有虎壮胆,怕图谋的不止这小小月国。” 楚夫然失笑,笑的嘲讽:“他在夫然心中哪需神虎壮胆。” 听出楚夫然的敬畏之意,元郎越发感觉这个萧国国师神秘。 “对了,元郎有一不情之请。” “元兄请讲。” 掏出怀中一折纸,元郎将它铺上桌面,借天光展开。 “这是我之前画的你部军营分布图,帮我看看,哪一处是你们国师军营。” 楚夫然细看分布图,轻轻摇头。 “莫紧张,我们没有伤害你们国师的意思,只是元郎任务在身,需要这样一张图。” 望向元郎,楚夫然苦笑。 “元兄误会,我们那位国师大人根本不是你所想像,他存在于那里,你若扰去,必是自杀行径。” 哗然,元郎根本不信的冷笑。 “楚兄是否太过夸张?” “一点也不。夫然敬劝元兄,还是不要招惹为上。至于这地图,我只能说,元兄只绘一角而已,正营那边入夜都不会掌灯,衣食粮草均由辅营提供。你画的,只是辅营。” 大吃一惊,元郎心中巨响一声,对那个金炫澈,再次刮目相看。 伸手取笔沾墨,楚夫然按住折皱,往空白地方某个点画一小圆,边注两字:有虎。 有虎?元郎抬眸,望向楚夫然……有虎之地,便是国师之营?心中明朗,元郎拱拳一敬。 “谢楚兄。” 摇头,楚夫然一脸惋惜:“夫然还是那句,元兄,切莫轻然招惹,他乃天坠之人,不是我等凡夫啊!” 话中有话,元郎正欲追问,营外传来脚步声。 “元兄快走。”楚夫然噌一声站起,快步冲向门口,掀帘而出。 “楚将军?”换勤的卫兵过来,见楚夫然从里面出来,一愣:“咦,前岗呢?” “我令他们做别的事了。你们来的正好,去给我烧些热水来。” “嗬。”低身受命,两卫兵转身离去。 楚夫然左右看看,往尾营走去…… 夜,清冷。 * 疾奔夜雾深林之中,身影闪烁,有白影瞬窜,相隔甚远,却速度惊人。 鬼! 猛停下,元郎戾目怒瞪,拼命压抑自己呼吸,惊警张望……远天灰光拨地,天边隐隐微光,日要破晓,冉冉晃晃,森林深处依旧隐雾茫茫……太安静了,只听见自己呼吸声捣耳,嗡嗡闷响,元郎扬手抹汗,终于压抑不了,粗喘起来。 缓回身,欲继续,元郎黑瞳甩探,做欲冲架式…… “唬……” 听见那轻微之极的狰狞闷吼,元郎一惊猛甩身,同时拨剑。 咻——! 眼前一白,元郎仰身一倒,那鬼影扑过,落地一嚎。 “嗷呜——!” 虎!!! 甩身一望,看见那硕大白虎瞬间,元郎心神崩溃——有生之年,他何曾见过如此体大的老虎??? “怎么,观光完了也没个评价?” 声音,响在身后,在心弦紧绷到要断的此时听见,元郎脊梁炸毛,瞬间惊寒,如冬夜被人后背泼了冰水。 立一蹬步瞬退一旁,元郎与白虎以及那惊悚声音保持三角形,甩眼瞪去。 薄雾之中一人渐渐步出,身形修长,身影傲立,直至可见。 男子……不正是曾赴京进贡的萧国使臣,金炫澈么? 元郎心中哗然,若不是之前从楚夫然那里听太多有关这人神秘,他不会在此刻倍感恐惧。亦可能受白虎气势压迫,元郎感觉形势不妙。 “不说话?”金炫澈停下,一脸趣味盎然,任巨大白虎踱步于他身后,渐露王头,那长尾弧荡,尽显身长。 好大的虎! 元郎心里惊诧,粗眉紧拧,呼吸已乱,却拼命逼迫自己清醒。 “那如何告诉我,你来这么一趟,收获如何?”轻扯腕间黑色手套,金炫澈一脸冷笑。 下意识轻退,元郎心中警钟一响——糟糕,他怀里藏着那秘密军营地图。 心念一闪,元郎突然掉头一纵,撒腿便向他藏马的地方冲去。 目送元郎逃窜,金炫澈双眸一沉,轻喃。 “多管闲事。” 第七十四章 画的真烂 树与树,干与干,人影如猴,飞来纵去,只在高处快移。 地面白影穿梭,天边隐见微光……天,快要亮了。 咻一声高处滑下,嘣一声闷响,元郎落地一蹬,快速冲向某树上系着的大马。 不可能一直高处纵跃,体力已近透支,元郎扯了马绳翻身而上,驾的一喝,扯头便往天明方向冲去…… 刚起蹄快奔,横向一马幽灵般重重撞来,将元郎连人带马撞飞,重重砸地。 呼一声双脚拎起对甩,元郎提气跃起,锵一声抽剑,进入警戒状态,身边不远,他那坐骑侧身中‘枪’几个黑血洞汩汩血流,蹄子抽搐着,再起不来。 元郎这才看清,那幽灵大马,高六七尺,体壮如虎,通身乌黑,配带马盔,额前铁角如长枪枪头。 唬着粗气踏蹄,巨马戾气惊人,狂燥不已,几欲扬蹄践踏元郎……它背上骑主,扯缰轻吁,马便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俯身,马上人唇角微扬。 “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慌不择路,怎么?不小心顺了本国师的东西不成?” 仰望鬼魅之人,元郎第一次感受到惊悚恐慌,没来由的压迫感,仿佛苍穹黑云压顶,眼看着就要砸下来,呼吸都困难了。 任元郎疯狂喘息,手下意识捂向胸口……马上鬼主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果然。” 杀气瞬息爆绽,元郎只感觉冲撞之气砸面而来,他下意识怒眉暴吼。 “金炫澈,我乃轩辕国将军,你不要乱来!” 一愣,马上鬼主金炫澈轻一偏头,一脸疑惑。 “不要乱来?”眸微沉,唇角笑意蹒跚,金炫澈越笑越邪恶,周边气场都开始惊变,有暗潮翻涌。“呵呵呵呵……” 嗅到腥气,感知身后黑暗中那无声之息潜近,元郎恶恨的再瞪金炫澈一眼,突然脚下一蹬,整个人向高处树干纵去。 嗖嗖嗖……身影如飞,元郎轻功了得,几下而已,消失在林间深处。 白虎扑空,甩身去追,任身下鬼马烦燥,金炫澈扬眉一哼。 * 拼命在逃,楚夫然之前形容又响耳中……元郎心惊不已,慌乱中求静,因体力不支,他落于一高处弯身停下,疯喘不已。 目光无神,元郎心中百念闪过——把地图交出去?那人狂傲嚣张,根本不把轩辕帝国放在眼里,一神虎为兽,一巨马为骑,这样的一人,究竟是神是鬼? 脑海中地图一晃,楚夫然提笔写下两字瞬间闪过,猛一瞪目,元郎顿时心惊肉跳。糟糕。 树下白虎追至,直接冲撞大树,提身一窜……可惜只三两步而已,呼的甩身跳下,巨虎甩身,仰头便冲高处元郎放声一啸。 “啊嗷————!” 危声荡林的同时,元郎身子一颤,猛的回神,快速从怀里扯出地图三两下而已,尽数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咽下。 甩眼瞪向树下巨虎,元郎提气一跃,跳向另一高处…… 黑马冲出薄雾,如强箭离弦,连人带马在眼看就要撞上某树前突然甩尾,便整个侧身撞向粗树,嗡的一声。 脚刚要点落一树干,本就劲力全无,整个大树突然一颤,元郎脚下失力,点空的瞬间,滑坠掉下。 嘣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喉口一热,元郎噗一声吐出鲜血。 “慢。” 简单的一个字,白虎正欲扑向元郎,因这一字,停下,低身呲唇,露出白森虎牙,发出低吼声。 马,迈步而来,停于再无力爬起的元郎身前。 马上人,金炫澈,高处俯视,鄙夷目光,尽泛寒刹。 “吃了?” 撑半身抬头,元郎嘴角鲜红,却豪气万丈,冷冷一哼。 “敢胆如此追杀帝国武将,金炫澈,你胆子果然不小。” 扯眉,金炫澈面目清冷,沉默不语。 “现在看来,你并不是鲁莽,你只是狂妄。”仰视高高在上的金炫澈,元郎哼哼冷笑:“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小小月国,而是这天、下——!” 最后两字,元郎咆哮而出,面目狰狞。 噗——! 一刃寒光破风滑过,元郎颈喉一线独红,转眼便鲜血一喷,他怒瞪着双眼表情僵定的向后……嘣一声,重头砸地。血,瞬间染红身下腐叶,绽开。 长刃在手,刃不沾红,金炫澈面无表情,吁气一叹。 “忍一下,正事要紧。” 刚要冲向尸体,白虎一燥,瞪向金炫澈。 翻身下马,金炫澈步至元郎尸身腿边,尽可能远离鲜血,他持刃斜划,剖开尸体肚腹,一边轻拨,一边噘起嘴来,尽显嫌弃。终于戳到东西,挑出,金炫澈周身天光大亮,雾正消薄。 借长刃拨开纸团,看见上面隐约所画所写,金炫澈抽扯嘴角,嫌弃的一哼。 “画的真烂。” 第七十五章 如蛇狰狞 金炫澈正在看那几近模糊的残纸时……气流突转。 一蛇狰狞,吐信刺来,林间骤冷,金炫澈目光一凛,那蛇头已至眼前,忽然侧头,蛇身刹一声贴着鼻尖扎过,竟是一条巨长铁鞭??? 风卷地,残叶袭旋,被撩空中。 刹那间,一蛇忽变,蛇身一抖瞬变十数条,啪一声炸开,除根唯一,全数狂暴起舞,蛇头乱窜。 金炫澈未动,身前群蛇乱舞,实实虚虚,织成一遍幻影…… “嗡——!” 只听见那风中呜泣,无穷隐蔽深处那蛇根有劲力荡出,群蛇妖摆,金炫澈,动了。 凛目斜挑瞬间,一旁白虎呼一声纵退,蛇头疯转,齐齐掉头,朝金炫澈点去。 ‘笃笃笃笃……’ 只听得急刹鼓点般脆响,金炫澈刚一退纵的后方,巨大某树一掌圆径内一遍雨点扎进,顿时碎木炸飞,如虎嘶咬。 咻——! 群蛇骤收,遍影顿无,还原一条,空中扭着软线惊风一闪,消失根处。 “唬——!”白虎怒了,一纵至金炫澈身前冲了那迷离薄雾深处张嘴一啸。 刃还在手,金炫澈双眉怒紧……为何那一瞬间,叫他如此震惊???那铁骨长鞭根本不属这古元,那分明是…… “哧——!!!” 蛇头突至,毫无预兆,于寂静不到两秒之后,从一点瞬刺眼前。 扫刃一挥,锵声脆响,居然金星四溅,那蛇一荡而已,啪一声甩砸地面强力弹起,蛇头一扭,又抽向金炫澈。 林间蛇根适时荡撩,顺劲风而起,一人影高处滑来,长蛇空中花舞,蛇头于金炫澈又一刃劈挡反弹后突然回撤,嗖一声消失。 锵——! 清脆撞响,金炫澈迎挡半空的修长弧刃纹丝不动,高处劈下那重剑斜压刃身,半空那人,黑衣黑发,黑纱蒙面,却双眼惊恨。 金炫澈双眸一沉瞬间,那轻盈人影撑剑后仰,忽的空中倒翻,如一枯叶飘飞……落向远处。 白虎呼啸如风,紧追扑去。 啪——! 重剑一甩,巨响一声,瞬时成蛇,一蛇变百,星星闪闪疯舞,变成花阵,白虎提气一纵,凌空跃过。 神秘人扯鞭一荡,眸眼净寒,冷静的犹如杀人机器,双脚对迈,快速跟在群蛇之后,向金炫澈冲去…… 屹立原地,一动不动,只长刃斜弧如画,金炫澈阴冷的眸子滑过一抹凶煞,杀气,如花绽放。 群蛇刺来,如星点罩面,铺天盖地,遮挡一切,金炫澈唇角浅扯瞬间,控蛇人骤地一跃,翻身半空…… 突然甩身,无视夺命星蛇,金炫澈回刃一掀,左手紧柄,双手持刃,喉底发出低吼,铛铛铛铛,左截右劈斜撩格刺撂刃摊挡,于群蛇突然倒抽,当真旋空一划甩回时,便与金炫澈瞬间织成的花剑撞上,金星飞溅。 嗖,蛇抽回,瞬息成剑,神秘人紧剑一喝,刺来。 剑速极快,金炫澈回刃更快,一剑一刃交织成网,前剑剑影未消,后剑已至,就在这紧凑时候,神秘人左手一闪,寒光划来,金炫澈猝不及防,整身向后一仰,寒光过,胸口一麻,顿时火烫。 “唬——!”逮到机会,于金炫澈抽身出阵瞬间,白虎扑入…… 剑散,神秘人身躯忽软,娇柔一翻,蛇鞭又现,长蛇疯卷,于其脚下绕成十七八圈,包藏在中,蛇身旋转不息,乍看仿如陀螺。白虎暴怒,冲撞过去,被一蛇扫中,头便一甩,虎毛断飞。 “在那边——!”远远有惊吼声荡来,隐约听见群马奔蹄声。 “国师大人——!” 长蛇啪一声甩过地面,星蛇成花,呼的绽开,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白虎低身一唬,咆哮……金炫澈屹立不动,只透花观景,目光如剑,直视蛇尾那人。 花阵只虚影一晃,骤时闪收,瞬间消失,再看林间薄雾迷茫,枯叶还在空中飘荡,哪还有神秘人身影? “国师大人——!” 鬼马骑兵群至,冲向金炫澈。 * 劲步如风,突然一收,定停,怒视地面,黑衣人胸口起伏,喘息不止。 远处四侍卫发现,惊诧的围过来。 “姑娘?怎么了?” “将军呢?” “姑娘……” 甩手一扯,扔了蒙面黑纱,她——轩辕国平阳公主凌亦凝,咬牙切齿,一脸怒恨。 目光一凛,冰冷挑望,不知她在看哪里,只见她突然一哼,竟笑起来。 “我当真低估了他……” 四侍卫不解,彼此对看,面面相觑。 甩头回望,凌亦凝想了想,彻底冷静,回身望向众人。 “快,撤回轩辕。” “不等将军了吗?” “他死了。”冰冷的扔下三字,凌亦凝大步向自己的坐骑冲去。 今日,若不是这凌亦凝娇弱的身子不给力……凌亦凝翻身上马,心中恶恨的一哼……那个金炫澈,迟早她会收拾他。 “驾——!”不等侍卫们反应,凌亦凝怒啸一声,朝了来时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第七十六章 相杀之初 甲午在给他处理伤口,一旁白虎直接用舌头去舔它脸上鞭伤,金炫澈坐着发呆。林间一幕幕,如电影,演映脑海。 轩辕国将军,在京都见过,任何时候,都跟在皇帝身边的,皇帝御用? 黑衣女子,武器……皇帝御用近卫将军…… 这三样凑到一起,只有一个解释。 想到曾经死活解不开那怪异兵器,金炫澈眨了眨眼。不是指纹控制吗?依旧是?怎么可能?那娇小身影,绝不会是那女杀手。 纤纤细细,柔柔弱弱……今日,若不是她劲力不够,她的攻击指数能高涨好几十个点。 剑,他送给了轩辕公主。 皇帝的近身将军离开京都,出现在他秘密军营里……他刚杀了他,黑衣女子出现。 浅笑,金炫澈笑的清冷。 “国师大人。”有副将掀帘冲入,拱手一喝:“追击数十里,不见踪影。” 抬眸,金炫澈望向那副将,眼神慵懒:“继续追。” “嗬!”副将一喝,甩身出去。 低眸,金炫澈望向地面…… 那双眼睛,他过目不忘,不是那轩辕公主,还能是谁?奇怪……不是指纹控制吗?机关到底在哪里?又笑,金炫澈被自己打败。向来自负狂妄的金炫澈,记忆力一流、见过所有,过目不忘,居然也有弄不清楚的时候。怎么都解不开的神兵,居然叫一个柔弱公主给破译了。 解就解了,居然用的熟练之极。 想到林间蛇舞,那娴熟技术,控蛇技能,无一不叫人称赞,赠剑至今也没多久啊……金炫澈疑惑,短短一个多月而已,她练熟至此? 挑眉,金炫澈突然望向甲午。 “通知下去,留一支队守营,余军回都。” 甲午一惊,看向金炫澈,用力一喝。 “嗬。” * 直穿萧国王都边界,凌亦凝一行五骑日夜赶路,遇驿即憩,换马添水,复又继续,不做多一时逗留,连赶两天两夜,终于回归轩辕边界。 四侍卫开始不解,直到偶一次某侍卫腹泄,在一驿站多做逗留,便远见追兵扬尘,打那次后,再无人疑惑,均全力配合公主,一路狂奔。 “萧国太跋扈了,胆敢杀我将军,还敢追杀我们,公……姑娘……我们进城便调兵反扑回去吧?” 五马冲过国境线,直奔境内最近大城——岱河城,一侍卫加鞭追上凌亦凝,扬声大喝。 凌亦凝认真策马,心事重重,根本没有理会那侍卫……追击她们的是鬼马骑兵,拥有超越她们的神速,只要稍做停留就会被追上。那些鬼骑,追了两天两夜,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显然,金炫澈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追到她们。 一路过来,凌亦凝多次使用各种方法阻止追兵,亦多次成功令他们减速,或是在驿站停留时,往马草上洒巴豆粉;或是临时布下陷阱;或是藏起来,随即转向再行……时值此时,身后追兵已不多,只剩十骑上下。 长路旋转,前方消失在转角,凌亦凝喝一声,突然加速。 刚一转弯,凌亦凝猛吁一声,马儿扬蹄,啪一声砸地,呼噜噜直喘。停下,凌亦凝于侍卫们追上来围向自己时,一扯马头,转望向他们。 “一会鬼马追来,我们绕山两路,把他们分开,你们四个尽全力活捉一骑兵,连鬼马一并,押去岱河城,与我汇合。” 四侍卫目瞪口呆,惊急非常。 “姑娘?您一个人?” “谁叫你们碍事?”凌亦凝一怒,低喝。 四侍卫一傻,突然无言可对。 “就这样。”瞪四人一眼,凌亦凝驾一声,策马而奔…… 四侍卫彼此看看,赶紧扯马向公主追去。 果然,就在凌亦凝五骑减慢速度之后,鬼马骑兵追来,只余九骑。 按理应当止住,不该再追,但为首的副将太了解他们国师大人,根本不敢后撤,誓要追到大城方止。一路过来,损兵折马,几十骑而来,只剩下他们九骑。远远看见前方五骑缓下速度,以为她们累了,鬼马副将顿时振奋,咆哮一声,加速追去。 突然,前方五马有四骑停下,回转头来抽剑,似乎想要掩护另一马撤离。鬼马副将一哼,朗声命令。 “四个留下,其它人跟我追——!” “嗬!” 长驱直入,冲向停下的四骑,鬼马副将马不停蹄,径直一喝,往逃远的那女子追去。后方,四侍卫一见计划成功,立即夹喝,向山的另一端齐齐冲去…… 即时,鬼马九骑一分为二,绕着大山向两边追去。 第七十七章 在移动的星点 凌亦凝一身浅黄色皮衣,奔驰在远远大山怀中,古元已是正春时候,漫山芽黄青绿,凌亦凝身影闪烁,时而溶进山间林里、时而消失在环山转角、时而隐陷烈日阳光中……追击她的鬼马副将已不再如开始那般焦急,他沉稳的驾喝,力求寸寸进步,最终追上。 鬼马体力超乎普通常马,耐性韧力一流,纵使连追两天两夜,却在鬼马队长的安排下,休息得当,虽有疲累却依旧四蹄狂奔,魅力不减。 刚一转弯,看见一遍开阔空地,追击目标——那女子,扯马立于正中,居然一脸寒霜的停在那里,仿如等候??? “围起来!”鬼马副将一喝,连日来的压抑暴发瞬间。 马上之人——凌亦凝,不屑轻哼,只唇角一挑。 脚下一踮,身影一纵,凌亦凝突然飞身凌空,连翻数周,于她身子刚一落地瞬间,有马冲至,马上人挥剑斜扫,直斩其腰。 咻——! 那铁蛇如鬼似怪,尖啸一声瞬间,挥剑人只感心口一麻,进而剧痛再来时整个人已被呼的鞭甩,抛飞出去,啪一声砸在地上,身子抽搐两下,断气。 呜…… 风贴山,滚卷而过,呜声如泣。 鬼马副将策马而过,瞠目结舌的转头惊诧时,眼中那娇美女子一脸冷漠的向他望来……他,眼中那女子,两者之间一蛇头突然窜来…… “啊————!” …… * 公主贴身侍卫四人押着一重伤昏迷的鬼马骑兵,骑着‘缴获’的四匹鬼马,凯旋而归。 出示侍卫令,侍卫们受到岱河城卑恭之礼迎接。 任人接手骑兵与鬼马,一侍卫感觉哪里不对,扯住一官员,眉心紧锁。 “有没一姑娘先至?” “姑娘?没有啊……”官员如实回答。 侍卫一惊,瞪向其它三人,直至此时,四侍卫才真正紧张起来。 “糟了!” * 轩辕帝国京都皇城外宫,宗仪府。 春来早,花香满溢,风笑有声,阵阵清爽。 一脸看淡人世是非的微笑,皇帝啐着药茶,想到什么,失笑。 “也只有你这处能叫我心花盛开,静坐莲荷,落得畅然。” 沽星楼,晴空万里,沐浴金光柔风之中,坐在两面无壁的‘聆静轩’里,皇帝享受之余,感叹。 “若能不带上这药茶,便可促仙了。” 听得皇帝接后一句,进而自嘲的笑起,正在卜卦的宗仪府府尹冷星辰双目紧闭,唇角微扬。 “你别径顾理我,做你自己的事。这么着急,事必不小。”见冷星辰同笑,皇帝小恼,轻责。 略一点头,冷星辰继续手上事情。其实……他早就多次怀疑自己的发现,请了皇帝驾临,为求确定,又占一次罢了。 最终停下,冷星辰感慨万千,莫名激动,唇角笑意跚然。 “皇上。”身子提气,端直而吸,冷星辰双手搭叠腹前,一脸镇定自若。 皇帝赶紧放下早饮尽了的茶盅,望向冷星辰。 “公主可在宫中?” 皇帝一愣,想想,便望向一旁曹宝,略施眼神而已,曹宝会意,赶紧招退左右侍卫,连他自己在内,全数退下。 ‘聆静轩’里只剩二人,皇帝望向冷星辰,明眸一抬,微笑。 “不在。” 冷星辰力抽一口气,顿时感慨:“回皇上,辰自公主出阁那日夜观天象,星盘二十八宿凭空增添一宿。” 皇帝在看冷星辰,他刚刚说的,早已报过,他是知道的。 “当时,辰罗盘有显,相对星位一星点同现。辰不解,只道是同宿星显,天地照位罢了。今月初罗盘星点突移……辰立观天象,星宿未动。皇上……天上星宿未动,地下星点却动了……辰无解,疑惑当时。辰想过前往灵阁参拜公主,星点却在不停移动。” 隐约听出什么,皇帝表情凝重,认真之极。 “怎么个移法?” 听到皇帝问,冷星辰恭敬点头,回答。 “今月初,四日夜,朝西浅移。待次日夜再观,依旧西移……往后,偏西北,直线移动。重叠古元大地诸国地图,星点于九日时在彦季国云华城左右折向,朝东北浅移。十一日日初星点突绽华光,等昨日夜再观,居然朝东直移……往了吾国边境而来。” 坐听许久,皇帝一直沉默无声,听到最后,冷星辰停下,他还在思索,先前的惬然早荡失干净。 “皇上……辰斗胆,公主何日离的京?” 五指渐攥成拳,皇帝心中隐感不安。 平阳离京几近十日,按理,若以匀速前进,这会儿应该刚到彦季国王都。就算凝儿不打算惊扰,径直前行,速度偏疾,也就刚过彦季国,进了上庸城地界。 第七十八章 刻意失踪 【彦季国一半以上国土、月国、殷商国均挤在轩辕国背弯之地,从地图上看,萧国仿佛一头猛虎,轩辕像极一匹无腿大马,猛虎压在马头马背上,虎屁股下面坐压着彦季三国,将它们压挤向下,挤的马背深弯。轩辕京都在马胸之处;上庸城在马股之处,从京都前往上庸若走国内线路必绕一大弯,而直穿殷商与彦季则可立省好几百公里路程。】 照冷星辰的意思,平阳公主禁锢终破,出阁日,天象异变,又现新宿,星点即是平阳,她在京都,星点即在京都;四日时她出京都,星点即出京都……那么,冷星辰的意思便是,平阳公主便是那相对新星宿的星点。 四日离京前往上庸,方向西北,冷星辰所卦吻合,可九日便抵彦季国云华城,何其速度???真是平阳公主,便是说,她们只五日便疾奔而过彦季王都,穿都而过,抵达云华城。京都离云华上千公里,马不停蹄,快马加鞭,见驿换马才能赶到,她那么急冲冲的赶路何必??? 十一日星点爆光,这是何意?危机?转折?还是命运?进而直线东移……回轩辕来了?发生何事? 皇帝越听心越沉重。对冷星辰,他是信任有加的。只是多日繁忙,没空诏见罢了。所以今日得空过来,他一问,他便直言告之。可冷星辰说的,皇帝又在心中不愿接受。他当然知道平阳出宫,必危机重重,那丫头,纵使十三年蛰伏秘练,却究竟只是一女儿家,而且,长年蜗居深阁,体弱纤柔。若不是她出阁后表现惊人,他万不可能同意她代他出宫。 本做好心理准备,拭目以待,更是日日在盼,上庸城轩辕蓝鸽飞回消息——公主已平安抵达。谁曾想……现在突听冷星辰卦言,顿时心惊肉跳。 决定让平阳出宫之前,他已命令炙炎彬分派全国各城一城三鸽。那些鸽子都是久居京都的老蓝鸽,不管将它们带去哪里,只要放飞就一定会直线回归。——亦是因此,炙炎彬暗中猜测平阳代帝出徇。 除开元郎,挑出来跟平阳出宫的四名侍卫乃炙炎彬培养的最优秀的兵士,他们不仅武功优秀,训鸽能力亦为优秀。皇帝秘令元郎以及四名侍卫,公主一抵上庸城,必须立飞一蓝鸽回京报安。其它蓝鸽,若无大事,不可滥用。 到现在,平阳离京已整整九日,往慢来算,京都到上庸,走个十天半月都属正常。所以,他一直心境平和,只因时候未到。 现在,听冷星辰说的,凝儿已于四日前便到彦季云华,现又折回轩辕了……若是真,到底发生什么事? 见皇帝沉眉不语,陷入思索,冷星辰已得到答案。 看来,他所担心的事,真实发生了。此月四日时星点忽移,当真是公主离京。冷星辰右手抬起,轻落黑铁盘上,指尖缓移。 “报——!” 适时,门口一声惊喧,有人冲上楼来,远远便被曹宝拦下。不一会,曹宝疾步冲至门外,轻禀。 “皇上,有急报。” “进来。”凌皇胤心中正乱,借机停下,凛目一抬。 门推开,一宫廷卫疾步迈进,冲至轩内单膝一跪。 “禀皇上,岱河城飞鸽传信。”宫廷卫双手紧持一细卷纸拱过头顶。 曹宝已先进来,侍候皇帝身旁,此时赶紧上前,取过细卷纸转身奉于皇帝。 快速抢过卷纸展开,看清上面小字,凌皇胤面色顿白,嘴都不经意时微张,呼吸全乱。 凌亦凝的四名侍卫从岱河城发回的急报——元郎将军已死,系萧国国师所杀。公主刻意失踪。 元郎……死了???萧国所杀? 公主……刻意???失踪??? 呼吸照乱,人却回神,凌皇胤锁眉抬眸,瞪向那宫廷卫。 “速派人前往岱河,诏他四人即时回京。” “喏——!” 挥手,连曹宝一并遣退,皇帝望向冷星辰。 “她现在在哪?” 冷星辰闭目摇头,表情无奈:“回皇上,白日星象微弱,几乎不动,入夜方现结果。” 端坐,定定直视冷星辰,知道他看不见自己此时表情,凌皇胤吁息一喝。 “我就等在这里,直到日落。” 第七十九章 腹黑国师金炫澈 自从知道‘身世’后,凌亦凝便设法查询了一下摩余国情况。 摩余国深藏一天然山谷中,国人世代为医。国虽小却奇药极富,西面深陷轩辕腹地,东南尽海。因群山绕国,地处谷中,形成天险,与月国天险以及萧国正北荒漠称为天下三大‘天险之盾’。 摩余国群山傍水,有如仙境,盛产各种奇花异草,二百多年前曾有‘仙医’之称的摩宁王便是摩余国祖先。传说他隐居群山深处,收徒授医,渐渐发展成一个小国家。到现在,摩余的国王还以首领自称。 20年前摩余国公主尹恋溪死于轩辕皇宫,对外传闻是受疾病毙。消息传回摩余国,摩余国曾上书求申当时还不满周岁的小公主凌亦凝随团回摩余,被先帝拨回。从那以后,摩余国封了唯一入国之路,不再通行。虽事后每年会继续上贡,但上贡使团多次请求拜见平阳公主均遭拒绝后,便渐渐拖延上贡时间,从一年一次,到15、6个月一次,再到20个月一次,最后,干脆不再出现。最后一次上贡,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显然,摩余国已对轩辕彻底失望。 凌亦凝在萧国受挫,照她性子,本不会善罢甘休,但一事总压心头,那就是皇帝几乎无时不刻咳嗽的模样……她清醒的知道,当务之急,是稳住皇帝病情。肺癌这东西,控制的好,能撑十几二十年。皇帝已算控制的很好了,但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真如他说的,命不久矣。 那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冷静之后的决定便是东行。摩余国在轩辕东面,朝海。她有尹恋溪的木牌,凭着它,她应该能寻进谷里去,找到摩余国,向新王求药。那些极为罕见的奇药,凌亦凝心中坚信,摩余国一定很多。 于是,为求两全其美,凌亦凝故意支开四名侍卫,借他们之口将萧国国师所训鬼马骑兵一案上报皇帝,鬼马一案任务当属完成。进而,她东走,寻找摩余国,求奇药,救皇兄。 凌亦凝做决定快,行动更快。皇帝那边刚刚收到平阳公主‘刻意失踪’的消息时,她已经奔走在前往东海的路上。 凌亦凝心无旁骛,只一念揪心——她那皇兄,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 * 萧国。 国师回都,直接搬司回府,并未立即进宫上殿。 沐浴净身完毕,金炫澈一件净黑直长素衣,衣领却是现代衬衣式翻领,肩挑完美,亦是现代衬衣式笔挺,身材修长,水发直坠,任人一看,都是迷惑震惊——这男人,拥有得天独厚的狂帅气势,叫人看见便挪不开眼,深深迷陷。 萧国公主萧珍珠刚风风火火的冲进内轩,她身后紧跟着的甲午一脸无奈……她却在一冲进内轩,看见金炫澈瞬间,便整个气势一弱,从天弱到地,整个人傻了的站在门内,目瞪口呆,犯起花痴来。 刚出内寝进内轩,看见萧珍珠,金炫澈紧眉,瞟眼公主身后紧跟着进来的甲午,见他立即低头,退去一旁,金炫澈瞟回萧珍珠。 “你们古人不喜欢敲门,这个习惯很不礼貌。” 被金炫澈眼中不悦打击到,萧珍珠顿时噘嘴,委屈尖叫。 “哎——!人家大半月没看见你了耶,想你都想疯了,你一回来居然这样说我?我是古人,你不是啊?” 萧珍珠误会,以为金炫澈说的古人,是指古元之人。 无法接受‘刁蛮’女,金炫澈走向一旁正座,甩身坐下……他这人,永远凌视一切,藐视苍生,别说这公主了,连那萧王他都不放眼里,此时心中有事,他懒得理会,便淡漠的望过去。 只一眼,萧珍珠的心嘣的一声,如锤擂鼓——她真要完蛋了,居然这样?不管这金炫澈用什么眼神看她,她都会立即痴醉,恨不得昏迷。最重要的是……这个金炫澈,越来越霸气,越来越狂傲,落她眼里,越来越帅气,天下无敌。 后知后觉感到冷,萧珍珠一瞪眼,欲发飙。 “送公主回去。”金炫澈只看萧珍珠一眼便低眸,不耐烦的轻喝。 “嗬。”甲午得令,赶紧凑去萧珍珠身后,轻喃:“国师大人这会有事,请公主移驾。” “什么事啊?啊?什么事能大过本公主的?人家这久没看见你了,就算是盆花也该浇浇水吧?多看你两眼犯法啊?”一甩手,挥打在甲午脸上,萧珍珠怒瞪金炫澈,娇吼。 刚洗过澡,十指纯净,没带手套,金炫澈轻拈手指,在想事情,被萧珍珠一吼,他想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她。 “不是说女人发一次脾气立减半年寿命吗?你这一会功夫发了几次脾气?” 萧珍珠一愣,两眼一瞪。 “什么?” 失笑,金炫澈冲萧珍珠略一挑眉:“也是,你年青,无所谓。” 瞪着金炫澈,萧珍珠气疯掉,却一忍再忍,进而三忍,最终娇喝扭身,气呼呼一哼。 “你讨厌!”麻骨之声钻耳,萧珍珠娇瞪金炫澈一眼,终于甩身,咬了下唇的跑掉了。金炫澈一句话,又夸了她,亦责怪了她,她又不傻,知道继续下去,金炫澈一定生气,萧珍珠无奈,选择撤离。 任公主跑了,金炫澈望向甲午。 “把楚夫然带上来。” “嗬。” 第八十章 ‘有虎\’ 楚夫然被绑着押进内轩,一进便被甲午一推,双膝砸地,拜跪。 “什么叫有虎?”侧臂撑在扶手上,金炫澈身旁白虎端坐,正低了头在舔自己虎爪。金炫澈一边在看白虎,一边仿若喃喃自语。转眸,他望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楚夫然:“就为省个字吗?你该落笔‘国师营’啊!” 低垂着头,楚夫然呼吸急促……虽在他心中,这个国师非神即鬼,强大无边,所以才敢大胆的告诉元郎将军国师营所在,但现在,被抓个正着,他满心恐惧。他对国师有信心,坚信无人能敌他,与他泄露军情根本是两回事。 向来稳重的楚夫然不是妄意而为,一半因为对国师的自信;一半因为对元郎曾经救命之恩的感激,他才贸然相助的。 现在,元郎被国师杀了,他被拿下,一路押回,没被当场处死,心吊在嗓子眼,恐慌之极。 蒋风的鬼马当着他的面被神虎嘶了吞腹……如今,他楚夫然要赴那鬼马后尘了吗? 见楚夫然只慌不乱,只惧不悔,金炫澈一笑,点点头。 “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轻喘不止,楚夫然双手捆绑在后,整个人坐在小腿上,缓缓抬身,终于望向金炫澈。 “元兄乃轩辕帝将,此番出现只为调查鬼马扰彦季一案,本是说清就能理过的,如今被杀,必成祸端哪……” “祸端?”轻喃,金炫澈不解,疑惑:“何祸何端?”一乐,笑出声,金炫澈呵声极冷:“犯我手上,必死无疑。管它轩辕帝将还是天神厉鬼。楚夫然,你只回我,标个‘有虎’,什么意思?” 楚夫然彻底无语,这个金炫澈放他心中就是那山颠龙神啊!!!如此看他,只觉金光灿灿,炙光万丈。 难怪蒋风那些人视国师为神者,满心膜拜,虔诚信之。唉。心一软,楚夫然泄下劲来,苦笑。 “我劝元兄莫惹国师,国师天神下凡,神虎左右,他言国师借虎壮胆,我只接一句:您……何须神虎壮胆。” 两个字,有虎——便是国师之处。 点头,金炫澈受用的很,便笑,望向甲午。 “行了,给楚将军解绑,罚也罚了,想必自此以后,楚将军应当自知,何为祸,何为端。” 任甲午听令,蹲至身后解绑,楚夫然瞪着金炫澈,心头一惊。莫非……真正的祸端便起因于自己那两个字? “听清楚了,你这条命,归我了。”金炫澈扔下一句,起身走人。 楚夫然全身一软,瘫坐,满头大汗。 * 星点朝东南转向,直指摩余国,冷星辰抬眸,望向紧张加焦急的皇帝。 “公主欲往东南,东南东海,以及摩余。” “摩余?”紧眉,皇帝顿时心痛:“她想回家?” 冷星辰怜惜,摇头:“这里才是她的家……皇上,您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那她为何去摩余?” “怨辰多事,卦出公主近日可能出宫,有意告之药库欠缺两味珍草,希望公主在外时留意。公主一心祈望皇上安康,心心念念不忘,定是记下了。想那摩余国盛出奇草,公主极有可能是冲着珍草去的。” 怒瞪冷星辰,怪他多事,凌皇胤胸口起伏,却半晌吐不出半个字来。 现在,平阳公主下落不明,只道她朝东南去了,到底要去做什么,根本无从得知。若真如冷星辰猜想,皇帝心中越发紧张。 第一、摩余国已多年不朝不贡,国门石封,里外不通,他多次派使者前往,都找不到其它可入途径。平阳鲁莽前往,群山峻岭,悬崖峭壁的,她找不找得到入口事小,万一不小心滑下脚……后果不堪设想。 其二、母后多次念叨责怪,说平阳不懂事,不学习新知识也就罢了,居然也不请安了。皇帝敷衍之余,已知兴善宫亲卫少了许些,极可能办什么事去了。他担心与平阳有关……只希望她尽早回来。 最后、他派人暗中秘查曾经从兴善宫运出的货物,却彻底断了线索,便不由得他越发怀疑某事某人。 宫中一遍祥和,暗潮却汹涌澎湃,皇帝心里清楚,为帝一日,精明一日,如若松懈,堤破洪至。 现如今,不仅仅轩辕内潮在涌,古元大地更是风雨欲满楼。 萧国内战刚止,突又与启国掀天大战;平阳公主赴西北私徇鬼马一案,随行武将元郎居然先亡;元郎系轩辕司郎府正将军,更是多年护佑他左右的亲将,萧国国师杀他,原因何为? 凝儿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出宫前交待她的,她全没记进心里么? 皇帝一手轻搭桌边,目光飘游,认真极了的在沉思。对面冷星辰不敢打扰,只默默无语,静静等候。 抬眸,皇帝望向冷星辰。 “你这罗盘只有一个?” 冷星辰摇了摇头:“还有一备用。” “备用留下,教我怎么查看就行。你速去摩余国,寻到凝儿,立护她回京。” 冷星辰只两秒沉默,略一低头,轻喃。 “喏。” 第八十一章 换赌‘军令状\’ 金炫澈回到王都剑门城,径直回去国师府休息……他回来时近傍晚,萧王想着他次日应会上朝,自己也想要点面子,没派人去催促。谁想,次日早朝结束了金炫澈也没出现……萧王忍了,听说他在国师府审一个将军,萧王疑惑,审多大的将军那么重要?能重过萧国尊严? 老太师明里暗里的刺激萧王,扯远扯近都定要扯回来,数落国师几句,萧王还是忍了,倒过来安劝老太师,说国师年青,不懂事,别与他一般见识。 萧王心里想着,要第三天还不上朝,他可真要怒了。 国师回都第三日,早朝,萧王如愿看见金炫澈,还有武将行列里的蒋风。一边走向王座,萧王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国师辛苦了,急诏回都是有要事相商,怎样,休息够了吗?”萧王坐定,望向金炫澈,一句话先礼后兵,一次到位。 金炫澈上朝没持朝板,萧王了解他,以为他是嫌脏,特地令人打造一块纯新朝板,他依旧我行我素,空手上朝。 依旧带着黑手套,金炫澈排位在文官右列第一位,与老太师并列。站原地,抬眸,望向萧王,金炫澈一笑。 “弁辽城被困不到半月,城中储粮足撑满月。单将军擅长稳兵,定知长远计划,城中又兵民共济,至少能再撑两月。萧王太急,小小启国,虎爪可踏,过于着急反涨他气势。” “此言差矣。”老太师嫌弃国师嚣张无礼,像要示范给他看般,左挪一步,双手握板,低头谦卑,冲上方萧王点首,这才抬头,仰视开口:“禀王上,国师身肩要职,理应为国分忧,如此推卸搪塞,令人质疑。” 老太师可能说进萧王心坎里,萧王听着,啧一声,不语。武将行列里的蒋风一怒,露齿欲动,五指成拳,却最终忍下。 “金国师,你身为萧王文臣,所涉极广,于国于政于军于争,王上都需要你理性建议。说什么小小启国,虎爪可踏,会不会过于轻敌?单大将军30万大军以少战多,虽败犹荣,可也毕竟是败了呀!你这虎爪可踏,何为凭证?” 被老太师咄咄逼人指责,金炫澈不怒,反乐,不等那边蒋风按捺不住便轻松一笑。 “本国师可没说单将军便是虎爪。” 只一句话,老太师听的眼一瞪同时,满朝文武沸腾,只蒋风一人不屑的轻哼。 望向一脸震惊的萧王,金炫澈只扬唇一笑。 “萧王若拨我20万兵力,十日拿下启国。” 又一浪掀天,满朝喧哗。 萧王瞪着金炫澈,眨眼。这个男人有多嚣张,他是最清楚的……一味让着他,就是冲他神武。不知为何,金炫澈敢这样说,萧王心里居然七分相信。 想当初调狂蟒将军簿高山回都,萧王就是准备试探金炫澈的。一直以来簿高山远驻边境,倚兵自重,老不把王都命令放在眼里。被调回都,他气愤不已,萧王知道,那蛮将回来一定会和更是傲气的金炫澈杠起来。果然,簿高山平日嚣张惯了,一回来便与金炫澈大闹,居然领着三百骑兵就敢破闯国师府。那地儿,萧王都慎的慌,从不愿亲往,里面可住着一头神虎哪! 结果很快出来,簿高山三百精骑冲进国师府,无一生还。金炫澈定是怒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借金炫澈手除了簿高山,萧王彻底看清他实力。毕竟,簿高山可是以大力出名,可一提千斤,双手举鼎,堪称一悍将。簿高山的精骑更是出了名的勇猛,在山野直接踏死过群狼。 能轻易便灭了簿高山的金炫澈,只有一个评论可写:更强。 20万兵力就能拿下启国? 萧国若真的吞陷启国,等同是猛虎伸出利爪,直断雪原与轩辕。届时,雪原便成萧国虎口边肉!!! 激动起来,萧王刚要开口,下方老太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群臣即静。 “金国师未免太张狂了。你黄口小儿胡乱张张嘴,就要王上拿20万大军陪你儿戏?”冷哼,老太师眼中有恨:“金国师,这是萧国朝殿,不是你小小国师府,有自信、胆大钢武可以,拿王国存亡儿戏便万万不可。” “禀王上,末将敢用项上人头做保,誓随国师大人北征。”蒋风突然出列,拱拳一喝,中气十足,余声震堂。 群臣再次议论起来,大家窃窃私语,朝殿嘈杂。 “都给我安静。”瞪一眼蒋风,萧王冲满朝文武猛一挥袖,大殿顿时寂静。仿佛没听见老太师说的,萧王眼睛直勾勾的瞪向金炫澈。 “何日起程?” 萧王四字一出,包括老太师在内,群臣震惊。 金炫澈挑眉,不以为然。 “萧王安排。” 压座弹起,萧王一脸惊喜:“当真?” “兵齐即可。” “好——!”一掌拍在扶手上,萧王满面红光,甩眼瞪向武将列首的老将军董钦:“董钦听旨。” “嗬——!” 自从东北大战兵败,萧王便立从萧国各城抽调小股兵力汇总,聚往同为‘虎颈’的娄夫城,以防万一弁辽失守,便可立成最后防线。现娄夫城已集兵十几万,真要凑足20万应该不难。同时,萧王调回老将军董钦,以备随时启用。 听得一唤,年近花甲的董老将军应喝拱拳,迈出一步,接旨。 “现封你虎颈大将军,执帅印,随国师立往娄夫城调兵20万,一切军令听由国师安排。” “嗬——!”老将军力喝,用力点头。 萧王激动不已,呼吸急促,甩眼望向金炫澈。 “国师,本王可在王都等你好消息了。” “王上。”老太师惊急打岔,出声一喝:“国师此行鲁莽,万不可拿珍挤兵力儿戏啊,他至少应立个军令状啊!” 萧王一愣,抽眉,顿时尴尬。在这关键时候,老太师完全是凭添些麻烦出来……他真当金炫澈是普通国师吗? 就在萧王两难时,金炫澈转眸,斜视老太师。 “有道理。军令状而已,我可以立,老太师,你处处与本国师为难,挑这么个砍脑袋的事出来,要不,咱们换换?” 老太师一愣,瞪向金炫澈:“换什么?” 金炫澈一哼,冷笑。 “十日后,我拿不下启国,金炫澈人头挂那国门上供万民欣赏;但是……”金炫澈说着话时,周边文武无比寂静沉默,无人敢吵,再不是他最初被封国师时景象,一切,已经峰回路转、人事全非。近乎俯视,金炫澈身影笼罩老太师,如虎看猫:“十日后,如果我拿下了启国,老太师……您的人头挂上去?” 群臣一惊,一阵倒抽寒气声。 萧王更是惊诧,却左右两难,再不好吼声‘统统闭嘴’,只好坐在殿上一脸纠结。 事是老太师自己挑起的,那个金炫澈,要不是看在他萧王面上,哪会一直忍让?如今,逮着机会,萧王心里清楚,有些隔雾不清的事,怕就要水落石出了。 果然,老太师不比萧王看重金炫澈,一味认定他就是个嚣张的年青娃子,认定他不把萧国放在心上,认定他这人不可纵容,铁了心的要借机铲除,便就一哼,笑起来。 “好啊!既是老夫提醒国师提兵当立军令状的,国师不自省,还要老夫陪赌,行,老夫就陪你这个赌。希望国师一言九鼎,莫欺天诓地,损了你的人格。” 金炫澈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老太师也不会让自己有机会……”一笑,金炫澈笑的森冷:“晚、节、不、保的,对吗?” 看两人言语夹刀带棒的,萧王头皮发麻,猛一甩袖,力吼。 “退朝。” 第八十二章 前往娄夫城 国师府,萧珍珠在门外走来晃去,时不时趴去门口想要偷听,但此门非里门,乃正大院门口,与内轩隔着老大一广庭,别说风阻声了,就是没风也不可能听见里头声音。想闯进去,门口把守着护卫,个个冷冰冰的,像石像。最重要的是,金炫澈亲自发话,叫她就在外头等着。 萧珍珠是萧国公主啊!!!萧王最疼爱的女儿啊!!!也只有金炫澈说话她愿乖乖听从了。 内轩,金炫澈坐着在研究地图。这可不是一般地图,是他派人专程赴东北实地修改了最原始地图而成。 对金炫澈来说,数据是计算根本,只有数据准确,才能确保计算结果精确。他拥有得天独厚的天才之力,记忆力超强,有着过于常人的心算能力,亦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只要他见过的人或物,不用刻意记下,都会在需要时影现脑海。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大脑构造不同常人,准确点说,金炫澈的大脑就好比一台极速电脑。如何在最短时间内精确核算可控范围内一切可能,皆由数据心算完成。 一步多少米;看一眼便知距离;左右目测便知深远;打量便知结果……这样的金炫澈,缺的,只是数据。只要有数据,他可以遥控千里外战场。在现代,最不屑玩电脑游戏的金炫澈,一直渴望有遍天地供他淋漓酣畅,纵游江湖。可惜,地球没变,人却比蚂蚁还多了。别说一遍天地,就是一个小岛都由不得想买就买,想炸了就炸了。 现在,这里,古元。 金炫澈认真看着地图,唇角飞扬。这古元天下,是他的。 就是他的了。 * “弁辽城被困近半月,启国东奔西走,北上雪原南下轩辕,两处求兵,轩辕如何处置不知,但有消息回报,雪原已同意合盟,但凡我萧军一动,他军亦动。到底出兵多少,不得而知。” “启国使者来往轩辕,无风无声,也不知轩辕到底援还是不援。末将最担心的便是轩辕临时杀出一支军队来。” “如今启国20万大军包围着弁辽城,城中兵力不足10万,且多是伤兵……雪原国又撑在启国身后,幸而他们不敢强迈此步,助启国攻陷弁辽城,显然还在犹豫,一旦他们正式掀戈便是告示天下要与我国誓敌。雪原王精明,现在启国损兵太重,与之为盟,若抗衡不了我大萧便引火烧身;不助启国,一旦我大萧吃下,随时可转头吞他,所以……雪原王才决定声援启国,亦是向我萧国表态……最好息事宁人,与启国议和。这一点,老太师殿上奏议多次,王上拿不定主意,在等国师回来,不想……国师大人一回来便如此手笔,呵呵……老将佩服。” 董钦和蒋风你一句我一句的,金炫澈听着,望向老将军,冲他微微一笑。 “现如今的老将军是弱虎还是精豹,就看这一役了。” 董钦在边关时就听闻王都白虎国师大名,他的事迹他一直关注,他的威猛虎气一直叫他咋舌。被调回都,董钦很兴奋,别看他老将一枚,快60岁的人了,精气神旺盛的不得了,与那长年动脑不动身的老太师相比,他算是‘活宝’了。而且,董钦一生戎马,最大的心愿便是战死杀场,成就千古佳话。 可惜,萧王治国欠缺心眼,内战不断,董钦长年征战,打的却多是自家军兵,压抑已久。他甚至担心过,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打出国门去。 金炫澈的出现,对他一个人老心没老的武将而言,就是兴奋剂,与之有关的每个惊诧都能刺激到他,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动,狂笑。特别是听闻簿高山那熊蛮家伙被金炫澈关门屠杀,董钦曾一度抱坛狂饮,当日大醉。 痛快,怎两字可形容? 便笑,董钦笑的爽朗,声如洪钟。 “哈哈哈哈哈哈,那还不简单?国师大人只管吩咐,看看本大将军执行如何,便知结果。” 豪气万丈,振奋人心,董钦喝言时,一旁蒋风跟着大笑。 金炫澈点点头,望向一旁蒋风。 “萧国在各国有探子吗?” 蒋风一愣,收笑,赶紧立正:“没有。各国士兵均出自本土,不管哪国将士都热血忠诚,极难招揽。而且,各国严律,任何士兵都必须有户籍,家人一员在国内。不止他国,我国也一样,尽一切可能杜绝探子存在。” 金炫澈失笑,摇头:“怎么连探子的意思也不一样了?探子,不是间细。是观察各国动向的斥候。” 蒋风眨眨眼,望向一旁老将军。 董钦明白过来,点头。 “有,敌近国家都有。” “哪些国家。” “上北雪原、启国;正南彦季、殷商;西面太亘、易国;东南轩辕帝国、银夏。” “月国,摩余国呢?” “回国师,月国国小,管理严明,国人皆是长久之户,极难插入。而且,近年女王登基,更是封锁国门,只可内出不可外进。摩余国更甚,连国门都直接石封了。根本无从寻觅。而且……摩余国身陷轩辕腹地,于我萧国无碍。” 满意于老将军干练的回答,金炫澈低眸,望向地图。 “娄夫集兵多少。” “十六万。” 想到什么,金炫澈眉尖轻挑,唇角邪溢——这个萧王,兵力不足20万给他,就急急火火催他出征。呵……够了。 “明日出发娄夫。” “嗬——!” * 古元307年3月中,金炫澈鬼马骑兵千人于天不亮便奔疾出都,直往东北。虎颈大将军董钦携董家轻骑兵三千同行。 按金炫澈指令,鬼马盔甲一律打包,各人背裹。就这样,鬼马骑兵千人速度依旧飞快,不到半日便将董家轻骑兵甩在了可视范围外。 落在后方的三千轻骑兵渐渐慢下来。 “元帅,别追了,下令休息吧!国师有令,咱们可以晚两天,别还没上战场呢,马全累趴了。”蒋风暗恼之余,理性的冲老将军叫嚷。 “吁——!”缓下劲来,老将军老当益壮,满面通红却红光涣发,精气十足,他一扯马头回身,冲众将力喝。 “前方驿站休息,军速减半。” “嗬——!” 扯转马头,让至一旁,任副将领队继续前进,董钦凛目一挑,瞪向迈近自己的蒋风。 “你不也是鬼马营的么?你的马呢?” 听出老将军话中味道,满满羡慕嫉妒,蒋风苦笑,扬手抓头,好是尴尬。 “怎么?犯了军纪?马给收了?”董钦是真的羡慕嫉妒啊!鬼马营的马,个个赛虎,威猛嚣张,看着都来劲。一跑起来剽肉滚颤,毛色湛亮。金炫澈怎能驯出如此极致悍马?而且一驯千匹。董钦瞅着眼睛都要着火了…… 蒋风嚼嚼舌头,轻哼。 “测试没过,害马代过,给国师喂了白虎。” “什么——!?”倒抽一口寒气,董钦差点给蒋风的话呛死。瞪大双眼,董钦怒恨交加:“什么测试你就没过啊?啊?那可是千载难得一匹的神驹啊!!!你你你……” 瞟眼老将军,蒋风无奈,低下头去。 “你真浪费!”董钦没招,最终怒叹,扯马而去。 看眼老将军,蒋风抽抽嘴角,喝一声,策马追去。 第八十三章 摩余警卫 古时同一国内城界模糊,只有当地守将地保较为清楚。 途经诸多小镇乡村,不见大城,凌亦凝知道,她就要接近摩余国了。远远看见如海山林,天边红霞似血,凌亦凝驾喝跨骑,催促赶急。她必须快,必须赶在日落前找到落脚点,哪怕是个驿站也行。连奔两日,她已累极。 促马疾奔,长河落阳西归里,婆娑流光洗青天……只见那沿河一骑四蹄飞奔,向远处深山密林而去。 * 日落前,凌亦凝赶到一国境驿站,休整一夜,睡了个安稳。 清早起来,备粮蓄水,问清方向,凌亦凝上马,驾喝而去。 驿站驿夫目送凌亦凝远去,眼珠一转,赶紧返身窜回驿里,直奔某屋,快步进了内屋,驿夫径直朝里间一人过去。 “令长,那姑娘走了。” “走了?”被称为令长的驿站小官赶紧回身,轻问:“往哪个方向走的?” “她问了摩余国国门方向便径直往那边去了。” “好,下去吧!” “喏。” 待驿夫退下,驿站令长赶紧提起长衫摆,快步向屋内后门冲去。 * 摩余国门不远,凌亦凝疾奔半日寻到一山谷口。整个谷口都被巨石封堵,乍眼一看,很像左右山崖崩石,堵了入口,仔细再看便能发现——若大谷口封闭严实,连风都吹不进去,明显人为。 摩余国为何封国门?国门一封,社会老旧,没有新风,固执迂腐,文明无法递进更新,不出几十年内封外新,再想出来,就难跟进了。 失笑,凌亦凝为自己的想法而自嘲。这是古元时代,又不是现代,不该一并而论。 驾一声喝马,凌亦凝绕着谷口仔细寻找起来……她需要找到其它入口。 时间还早,才刚下午,凌亦凝坐在马背上,左右看看,决定一个方向,策马而去。 绕过两座大山,天色渐晚,身处高处,凌亦凝发现山脚下有个小村子,且还炊烟渺渺。只看一眼,凌亦凝继续向高处而去。 没多久,已至半山腰,马已经不可能再骑了,凌亦凝下马,解了马鞍,拍拍马屁股,将它放了。 背上一卷干粮和水,凌亦凝一身轻装,朝山顶爬去。 * 日在山悬,不久即会西沉。走了很远,屹立山颠,凌亦凝轻喘。她很无语,若是以前那身子,别说这点路了,就是再往返两趟也不至于感觉这么累,累的恨不得马上趴下,睡着,一觉天亮。 沿路上山,多处险峰,平常人根本不可能翻的上来。那些直壁,纵使轻功了得的高手也未必直升的了。她有锁梦铁绳,如履平地,可如蝶‘飞舞’。 其实,最初锁梦落在金炫澈手中时,并不是他以为的要指纹解密,其实真相很简单。锁梦剑首的半圆标码,就是指南针的那些刻度竖线,其中一格是可动的。只要朝单一方向轻指一拨,锁梦即解。那微小不显眼的刻度码而已,只有女子尖细指甲最易拨动,亦是专为凌亦凝打造的武器。 金炫澈主要是对现时代先进机械武器不感兴趣,否则,多加研究还是有可能发现机关的。 凌亦凝借锁梦飞跃,很快抵达山顶。放眼看去,群山峻岭,山脉如海,壮观之极,凌亦凝吸了口气,吁出,目光略沉,朝谷林深山望去…… 没有任何城镇迹象,凌亦凝休息足够,沿了山顶朝深处走去。 日西落,夜降临。 空气,越来越有质感,潮湿,呼吸入肺不再轻松,竟叫人倍感脚步沉重。凌亦凝知道,天色一暗,山中湿气便加重,不易再行,可是,停下来,更不利于她。毕竟,这里不是城市,这里是原始山林。 走了一夜,身后微簇,凌亦凝一愣,停下。 侧目,听见呼喘声,感觉温度直线下降,清冷,凌亦凝眼角一瞟……黑暗中幽灵之光一对对,忽隐忽现。 狼。 呵笑,凌亦凝站定,干脆休息,左右看看,方圆之内,围她一圈,尽是幽黄森绿的狼眼,像一对对小灯笼,鬼火般。 被狼群包围了。 吐口气,凌亦凝双手叉腰,突然扬声轻喝。 “都滚,我对狼肉没兴趣。” “唬——!”有狼受了挑衅,黑暗中发出低吼。 阴晦天,大山原林里,月光时隐时现,刚有了月光,适应不到几秒,又暗了。 包围圈开始收拢,显然群狼已将凌亦凝判定为可攻击对象,意欲咬杀。 手摸向腰间,凌亦凝五指一紧,锁梦在手。 “看来,有些事,省不掉。”休息了一会,凌亦凝感觉差不多了,眉眼一沉,杀气顿爆。 于长蛇鞭甩的瞬间,一狼狰狞,咆哮跃起,向凌亦凝扑去…… * 夜如魅,影如鬼,长蛇疯舞,狼哭声惊悚,林间传荡。 嗖——! 长鞭瞬回,锵一声变成长剑,鲜血顿流……锁梦,仿佛刚从血池拎出,剑尖点地之处,绽开一朵血花。 夜黑,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风中血腥味凝重,很是呛人。 凌亦凝习惯了,偏她身体不习惯,居然闻着难受。小忍,甩甩长剑,任周身一地狼尸,凌亦凝走向最近一头狼尸直接拿剑在它毛皮上擦起来。 “嗖——!”一箭破风,射来。 听见风声时亦凝正在擦剑,箭尖直指她肩背,紧眉一侧,她速度够快,可那箭还是擦过她肩头,笃一声扎进不远处某树身上。 锁梦瞬解,长蛇嘶啸,风中狂舞…… “嗖嗖嗖嗖——!” 林间深处,群箭射来,凌亦凝花鞭甩荡,人影翻跃,一边格挡,一边闪避。 连翻带滚快速冲至一大树后,凌亦凝扯手一靠,整个人躲好同时,长蛇归剑。 “什么人?”扬声一喝,凌亦凝双眉怒紧。 林中树影叠盖,有十数黑影疾闪,那些黑影背上都背着箭筒,动作瞬疾。 凌亦凝快速探头看一眼,立有冷箭从黑暗射来,猛闪回,箭射空,甚至一箭射中她藏身的大树,暗中黑影再度快移。 他们,正半圆式展开,欲将凌亦凝包围。 树后,凌亦凝仰头一看,扬手一甩…… 黑暗中某人抬手一挥,十数名弓箭手得令,加快速度向大树包围,最终形成一个整圆。却看见…… 指挥者到位,看见大树后本该有人的地方空空荡荡,他一愣,下意识的便向大树高处看去……却…… ‘呜——!’ 风呜泣,长蛇吐信,已撞眼前,指挥都大惊失色瞬间,蛇头却突然一荡在他侧脸狠狠一甩。 “呃——!”整个人便被‘一巴掌’甩倒,指挥都顿时半口牙齿脱龈,一口鲜血吐出。 “嗖嗖嗖嗖——!” 天顶乌云正开,月轮皓白……高处半空身影纵翻而过,轻盈的犹如一燕飞掠。长蛇受约,空中扭舞扯走。 落在另一大树之上,脚只一点,笃笃笃笃笃……星箭群至,那身影一点即纵,群箭射空,扎进树干。 呼一声风卷而过,顿时林中寂静无声。凌亦凝消失在林中暗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别怪手下无情。” 林中弓箭手们进入蛰伏状态,连那受伤的指挥者都被两弓箭拖进了密林草丛中。 凌亦凝的声音清脆,在林间荡开…… 许久之后,终一声回答。 “此乃禁地,外人不得进入。姑娘请速速掉头,莫再前行。” 听的清楚,凌亦凝一哼,冷笑。 “先说这句不行吗?讨打。” 黑暗中有人惊怒,却被抑制。 “姑娘有理,请回。” 第八十四章 真假难辨 抬眸张望,林叶高处有夜鸟掠过,甚是阴冷,凌亦凝沉默三秒,唇角一扬。 “要我就是不走呢?” 呼。齐刷刷统一的动作,林间十数弓箭手同时站起,所有大弓箭已扯弦,均对准一处。 一人缓缓站起,走向狼尸遍布的小空地,他扬手一抹嘴角,吐了口气。 “姑娘,谢之前手下留情。至此,不用客气。” 最后一字音落,弓箭手们群起疾奔,齐刷刷朝同一个点冲去,包围圈骤收。 第一人看见凌亦凝瞬间,松指,箭离弦……紧接着群箭逝如流星,射向已被发现的树后之人。 “咻——!”长蛇甩舞,瞬成花阵。近距离内,所有羽箭均被格挡。 娇影一纵,空中连翻,不等弓箭手们刚刚快速抽箭,意欲再攻,她已身轻如燕,稳稳落下,却是落在…… 长鞭归剑只一瞬间,剑锋泛寒,横在了弓箭手指挥者颈项,向内一收。 “嘿!”在那指挥者耳后一喝,凌亦凝如鬼存在。 指挥者脖子有血丝渗出……所有人一惊,全部傻眼。 “你们是摩余国人?”控制住被擒之人,凌亦凝冲他一吼。 弓箭手指挥者惊警皱眉,猛一扬手,制止了其它弓箭手们蠢蠢欲动。 “正是。” 盯着被自己抓住的小头头,凌亦凝表情一变,竟是惊喜。 “我是凌亦凝,轩辕国平阳公主。母亲是尹恋溪,是你们摩余国原公主。” 于所听之人身子一震时,凌亦凝猛的撤剑,整个人向后一退。 圈制一解,指挥者甩身瞪向凌亦凝。 “你说什么?” “我要见你们国王。”凌亦凝猛一扬剑,长剑之尖,直指那人咽喉:“现在,立刻。” * 摩余国。 被左右弓箭手‘押送’至某处大殿,凌亦凝目不斜视,一边往里走,一边定定的在看正前方,那主座上男人。 如何形容? 男子,三四十岁样子,细短胡子,口字型,短扎扎的,却倍显他精锐气势。不像个国王,单脚踩在他坐的长椅上,一手压着大腿一手肘着扶手正在磨蹭自己胡子,眼睛如狼,正目不转睛审视越走越近的凌亦凝。 侧前方指挥者停下,猛扬手,制止凌亦凝。 亦停下,凌亦凝站定,反审那前方短胡男子。 “首领。此女子夜闯国境,自称前公主之女。” 瞟眼嘴角还挂血的男子,上方短胡子男人轻一挥手。那人得令,低身退下。 盯着凌亦凝在看,短胡子男子放下脚,缓身站起。 “前公主……”轻喃着,男子朝凌亦凝走去,直至她面前,停下:“叫什么……” 凝视眼前男子,感受到气场压迫,凌亦凝周身寒气四溢。——首领?摩余国新王?她的又一个哥哥?为何同是哥哥,眼前这个与凌皇胤给她感觉完全不同???她感受到的,不是惊见亲人的喜悦,更多的,竟是防备与谨慎? 伸手腰间一扯,抽出木牌,凌亦凝直接将它正面朝短胡子男人直臂一伸。 三个字。 尹、?佟11?p>  目光聚焦瞬间,短胡子男人眼神三变:先惊,后喜,再疑。 拧眉成结,男人目光斜滑,瞟向凌亦凝。 “你是凌亦凝?” 凌亦凝点了一下头。 “怎么可能……”轻喃,男人眼中疑惑更深。 “怎么不可能?”凌亦凝顿怒,声调微扬。 盯着凌亦凝,男人将她仔细打量,最终吁息。 “长有三分相似,却刹气太重。你说你是凌亦凝,是姑母女儿,你可知她因何而死?” 凌亦凝一愣,整个人懵于瞬间。 尹恋溪怎么死的?——不就是病死的么?从头到尾没人跟她提及过……除了太后提过只言片语,其它全是她暗中打听的。她怎么死的? “病死的。”紧眉,凌亦凝低喃。 “病死的?”男人一乐,冷笑:“谁告诉你她病死的?你看见了?” 被咄咄逼人的追问,凌亦凝陷入沉默。 “我告诉你好了。”短胡子男人显然对凌亦凝充满怀疑,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她慢走起来。“嫁去轩辕不是她本意,皇帝色性,一美更美,眼花缭乱,看不过来了还要强娶你母亲。人是嫁过去了,却终归单纯,被人害死。” 停在凌亦凝身前,男人沉眸,一脸黑刹,净是隐怒。 害死???任短胡子男人怒瞪自己,凌亦凝双目惊瞪。 “病死的……换个人来可以这样说。姑母的女儿就不能这样说!”男人突然荡声一吼。 被吼的心口一震,凌亦凝瞪着他,呼吸瞬乱。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害……谁? 任凌亦凝惊瞪着自己,好似震惊,男人冷笑。 “那时亦凝不足周岁,我父派族人前往,想接她回来,老皇帝不允,把我们的人赶了回来。回程还附送杀手百名,一路追回国门。至此,我要再问你……为什么老皇帝不愿把小公主让我们带走?为什么事后派人追杀?在那样情况下,你觉着亦凝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越听越明白,凌亦凝感受到来自眼前男人的愤怒。 “老首领来了。” 适时,门外有人叫嚷。 凌亦凝身前男子抬眸,目光直接从她头顶望向她身后。 “亦凝?是亦凝吗?” 冲进来一老者,声音颤抖,语音哽咽。 “父亲。”男人绕过凌亦凝,迎向来人。 回身,看见老者瞬间,凌亦凝眉眼微沉。终了,到这一步了,她依旧做不到感伤,或是激动。 “亦凝?”老者冲到凌亦凝身前,激动的将她一手拉过,紧紧握住,目不转睛的凝视起她的脸来:“像……像极了……像极了!亦凝,真是亦凝!真的是亦凝啊!魅刑,你快看,是不是像极了你姑母,啊?亦凝,你真是亦凝啊!” “父亲。”冷静依旧,被唤魅刑的男子——摩余国新首领尹魅刑冲一旁族兵使了个眼色,两族兵赶紧过来,拉扯起老首领来。“您先别着急,坐会。” 看眼尹魅刑,老首领冷静下来,点点头,顺了族兵们意走向一旁,坐下。 “木牌给我。”往凌亦凝与其父之间一站,尹魅刑盯着凌亦凝,冲她说道。 凌亦凝在看尹魅刑,她将木牌递向他。 接过,尹魅刑拿了木牌便转身走向已坐下的老首领。 看着新首领将木牌交给了老首领,老首领拿着木牌便激动起来,呼吸凌乱,手亦颤抖,凌亦凝站在原地,只是冷眼在看。 本是件简单的事,认个亲,借凌亦凝关系讨些灵药救皇兄,竟绕的如此复杂,凌亦凝心静如水,居然生不出半点激动。 她是凌亦凝,她亦不是凌亦凝。 她当然是凌亦凝,不是凌亦凝就不会那么在乎皇帝。 她到底是不是凌亦凝,为什么对这些应是亲人的人们感动不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凌亦凝???那对皇帝,又怎么说?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不管是不是凌亦凝,只有把她当亲人的人,她才会视其为亲人。 就这么简单。 那边老首领也不知做了些什么事,在新首领的提醒下,将木牌放鼻前嗅了又嗅,闻了又闻,甚至拿一匕首在新首领手背划了条细口,又拿那木牌反面在伤口上来回摩擦。反正折腾半天后,老首领面色渐冷,最后疑惑的朝凌亦凝望来…… 站在那里,凌亦凝看不懂老首领凝重表情,只见他盯了自己半晌,低下头,陷入沉默。 从老首领手中拿走木牌,尹魅刑转身,走向凌亦凝。 “一时半会确定不了这木牌是姑母的。这样吧,你先下去休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有族兵过来往凌亦凝身后一站。明白了摩余国新首领意思,凌亦凝瞟眼他手中木牌,想了想,直接转身,朝大门迈去。 直到凌亦凝跟了引路族兵出大殿,尹魅刑这才转身望向老首领。 “摩余好多年未贡,轩辕多年在寻入口,这女子只身而来,夜度境林,武艺了得,以一人之力抵了一支小分队的攻击。来路蹊跷,必是祸患。父亲,可别被一张半像的脸给糊弄了。” 老首领在沉思,最终点了点头,纵使双眉紧锁,依旧恢复冷静,望向自己儿子。 “她是真的像啊……” 掂掂手中牌子,尹魅刑冷冷一哼。 “不像我倒可能信了。就是因为太像了。” 只一句,老首领听着,沉重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五章 截杀 出大殿,入目一遍耀眼光芒,灿烂的叫人撑不开眼。凌亦凝愣了一下,站定……不比轩辕大殿,平地而展。摩余国楼屋房轩全是木头建筑,就连正王殿都是纯木筑成,且高居二楼。 天早大亮,灿烂的不是金碧辉煌,而是阳光。 整个摩余国,沐浴在饱满丰富的金黄艳阳中,好一个仙境之地啊! 远处,穿着异国风味的人们来来往往,所有房屋大多从二楼开建,一楼全是空架子,显然是防潮防湿;入目可见的所有房子房顶都种着或花或草,奇异极了。凌亦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楼说是空架子,其实并未浪费,全种着奇奇怪怪的藤草花茎…… 总而言之,一眼看着,整个摩余国就是一个植物世界。 好美好美的地方……干净的仿佛洗过,一尘不染,阳光洒落,处处光芒闪耀,仿佛死后天堂。 那调皮的娃儿兴奋的跑来跑去,你追我赶;那嗔怪的妇人娇喝着;那井边洗衣的人们,打水的专门打水,洗衣的专门洗衣,聊着天,说着话,时而笑声一遍;那爬上房顶在照顾花草的老人;甚至某屋旁高壮的大树树干上吊着的双绳秋千,藤蔓缠绳,无比趣味。这个摩余国,不像国……更像一个……家…… 唇角微扬,凌亦凝用力吸口气,不经意间微笑。 领路的族兵本是要催促凌亦凝的,可他回身看见凌亦凝那抹浅浅微笑时,他愣了一下,最后反应过来,往回走,出声催促。 “姑娘请。” 回神,凌亦凝望向那族兵,失笑,冲他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正欲下楼,一背着弓箭的族兵急匆匆从下面冲上来,径直冲过他们身边,冲向正大殿。 擦肩而过的瞬间,凌亦凝嗅到那族兵身上血腥味,不禁眉心一动。 侧看一眼而已,凌亦凝跟上前面族兵,继续下楼…… 走向另一楼筑,凌亦凝身后正大殿那边传来嘈杂声,她耳朵一动。 “站住——!来人哪,快将那女子拿下!” 左右甩头一看,方圆内所有族兵全部惊动,提了长枪或是抽箭上弦,向她冲来……凌亦凝一惊,下意识拨腿,快速向深林方向冲去,她脚下,羽箭射来。 瞬间而已,方圆内混乱。 妇人们赶紧护着娃们逃窜;洗衣的人们惊叫慌张;屋顶老人吓的在上面忘了下去…… 族兵们越来越多,群起围向凌亦凝。 尽可能不伤及任何人,凌亦凝挑人少的方向速冲,时不时就地一滚,或是纵跃……那箭跟尾巴一样穷追不舍,身后长枪兵吼叫着在追,凌亦凝猛一转弯,闪去一楼后,锁梦瞬解,咻一声如带线铁箭直直钉向远处一参天大树高处。 铛一声蛇头扎进树身又咔一声响,凌亦凝提气一纵,边跑边加速的突然凌空飞起,于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惊视下呼一声吸向大树,却空中一荡,猿猴般甩去更远某树高处。 嗒一声双脚稳落,凌亦凝手劲一抖,长蛇甩回,蛇头空中一荡又钉向更远某树…… 箭离弦,风中射空……距离越来越远,弓箭手们眼睁睁看着凌亦凝像只猴子一样荡来晃去,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快,回去报告首领。” “是——!” * 狂奔在原林里,凌亦凝倍感吃力……先就连奔几日没休息好,又一夜渡林好不容易找到摩余国,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遭追捕。 到底怎么回事? 听不见身后动静,凌亦凝扑向一树,趴上喘息。 大脑快速运转,凌亦凝脑海一幕幕窜过——摩余国两首领拿着木牌研究议论;新首领掂着木牌对她说,有消息再通知她;下楼时自她身边疾冲而过的族兵身上血味…… 一念闪过大脑,凌亦凝双目一瞪瞬间,脑后寒风扫来。 猛低身,发尾荡起,那利斧薄刃平平切过,发丝碰触即断……刹——!斧过树斜,缓缓倒下…… 持斧之人圆胖剽悍,一斧切空,呲牙回身,突一脚板拍来…… “嗷!”啪一声那脚撞在胖子脸上,胖子叫一声同时大肚一顶,便有什么呼的被弹撞出去。 凌亦凝一脚拍中胖子脸面却如踏在上大石,本就余力不稳,身子突被绵软之力顶弹,整个人横飞出去。 沿地后滑,凌亦凝身后上空两刀扫来,顺势划空。刚一停定,单脚一甩便是鲤鱼打挺,整人弹起,凌亦凝劲腕一抖,啪声脆响,那蛇鞭拍地,她借力一纵,两脚凌空,又一剑刺来,正好闪过。 “咻——!” 箭破风,南北方向交错两箭射来。 凌亦凝之前右肩有伤,虽无大碍,却仍是影响……劲腕甩鞭瞬间,肩伤一麻,剧烈疼痛,暗箭被瞬现花阵格挡,凌亦凝却双眉一拧,轻哼一声。 嗡声沉闷,远处胖子逮着空隙瞬间一斧甩来……劲斧空中平转,破风嗡鸣,于两正在受制花阵的大刀手中间劈过…… 锵——!脆响,劲斧撞上铁鞭,斧弹飞同时,花阵顿止。 大刀劈来,已至肩颈……凌亦凝撤步一荡,甩身45度,长蛇归剑,避刀同时回剑刺去,那刀客背身正空,一剑中的,自他后背噗一声插入,胸前刺出。 “啊——!”那刀客惨叫一声,张嘴吐血,倒地身亡。 花阵又现,凌亦凝低身一滑,又避一切,蛇鞭迎战。远处胖子绕着战区大步冲到扎进树身的大斧,紧了手柄喝劲一抖,抽出,踏地地摇的向凌亦凝虎虎冲来…… “闪开——!”胖子走着走着突然加速变成冲撞,他咆哮一声,余下三名刀客赶紧退让。 花阵压力一减,凌亦凝瞟眼下山方向,甩鞭借力一荡,整个人轻盈的翻身半空,竟自那冲至的胖子头顶跃过。 又一斧划空,知那目标从头顶窜了,胖子一吼,虎啸起来,余劲一转,手腕翻回,劲斧居然掉头一荡,脱手向他身后正要落地的凌亦凝飞切过去。 落地便双手紧鞭一扯…… 铛——的一声巨响,麻震感直袭,沿了手臂传至心脏,凌亦凝整个人慢半秒后突然向后横飞出去。 身未落地,暗箭射来……凌亦凝落地弹起,余劲未止,连滑数米,暗箭紧随,幸好射空。 刀客追劈,凌亦凝前所未有的疲累,缩身一闪,避过一刀,收鞭成剑再挡一刀,连连后退时脚劲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正是一滑坡,便见她翻滚着向低处滑去…… 拍地甩起,身子一空的瞬间,凌亦凝突感无比惊寒,下一秒,整个人突然直线下坠……心空于瞬间,胡乱一抓,抓住一粗藤,重心一实,凌亦凝荡在了半空中。 竟是一斜壁断崖!!!——斜壁方向不是朝外,而是朝内的,凌亦凝除了紧紧抓住手中粗藤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在下面。” “快,砍了那藤。” 低头看眼身下,云雾朵朵,高的夸张,凌亦凝听见崖上声音,凛目一瞪。 抽锁梦短匕攒紧,刚一凿入壁,右手粗藤一松……凌亦凝失惊瞬间,松手,粗藤呼一声坠向崖下。 “掉下去了?” “看不到呀!” “下去找。” “嘿,你们两个,朝下面射几箭。” 因是斜崖,凌亦凝等同躲在了死角里,身后数箭直射,上面杀手们闹了一会,最终撤去。 没过多久,空荡的断崖外突然一蛇甩现…… 第八十六章 山村昏迷 山脚一村,属轩辕国蒲洲城边境。村子很小,就三四十来户的样子。 静居如此偏僻,村子倒显怡然。 夜深沉,虫鸟低唱,白天大晴,晚空繁星,天如被地如塌,夜风徐徐,一遍安宁。 嘣。 屋后一声重响,屋里睡的正熟的老婆婆眨眨眼,醒了。撑开眼,屋里一遍黑乎乎的寂静,她又眨眨眼,听了听。最近夜里小黄狼子叼鸡,村长挨家挨户提醒,把家禽圈好了,别叫野狼子咬了。 老婆婆孤身一人,住在村头,全家最值钱的就是那几只老母鸡,全靠它们生蛋维生,真要叫狼子咬了可不得了。 屋后隐约传来轻微动静声,老婆婆听力不太好,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是什么声音,为防万一,她还是赶紧起了床,裹上棉衣便摸过床边拐杖朝门口挪去…… 出了门,屋外寂静深夜,天斗星尘璀璨,独晚风凛冽……摸去屋后,老婆婆躬了腰的眯眼,仿佛看见地上一团东西在蠕动,那么大,哪是小黄狼子呀,她吓到,赶忙退一步。 “嗯……”黑团发生一声轻吟,老婆婆探头细看,终于发现,那哪是什么黑团哦,根本是个人哪! “哎哟!”惊呼一声,老婆婆赶紧小步上前,扔了拐杖的蹲过去:“这是怎么了呀?啊?哟,娃儿?娃儿?” 借了月光看清,是个女孩儿,老婆婆赶紧推摇起来。 * 凌亦凝醒来时入目一顶斜梁骨架,溜排的骨架上铺满细草,草上挂瓦。好陈旧……转眸四周看看,一处老旧屋里。确定安全,甚至肩头箭伤都被包扎,凌亦凝放松自己,合上双眼。 身子虚软,全身无力,脑海闪过林间遇袭,那些人,是谁?刀客……斧手……暗箭……猛想起在京都时小巷中突袭的大刀手、暗箭手……难道是太后的人?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一路过来,她一直一个人。驿站?是啊,这偏远地方,一个女人单独出现,若她是太后,也有可能安排眼线,只要她出现便立马截杀。 想来,这是唯一解释。摩余王正无法判断她是不是真的凌亦凝,偏杀手追至,与摩余暗卫交手,报告到摩余王那里就好像是她带来的杀手般。应属误会吧……可这样一来,就百口莫辩了。 懊恼,凌亦凝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便一酸,抽筋骨般剧痛。 林间斧手那一飞斧强劲,她全力迎挡,余震松骨,心脾重创,受了内伤。不是她为冰蝶时矫健的肌身,若是她以前那身子,强练无数,筋骨柔韧,肌理弹簧,哪会惨败成这样?如今,全身麻痛,皆因她超负荷输出,她老是这样,与人交手,立马忘了自己这身子压根没练过的,娇柔软弱,虽在皇宫苦练了一些时日却属临时抱佛脚。 真功夫面前,蛮牛的勇气,小鸡崽的身躯——不堪一击。 嘎一声,门推开,有人进来,凌亦凝甩目看去,一老婆婆端着一碗热粥进来,见她睁开了眼,惊喜非常。 “哟,娃儿,你醒了呀?” 天光大亮,估摸上午九、十点,凌亦凝犹豫一秒,嗯一声。 “你可把婆婆吓伤了,一个女娃儿家的怎么会晕倒在这深山里啊?” 陷入沉默,凌亦凝既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撒谎,她伸手撑身,整个人坐起同时,全身酸痛。 “哎哎哎,再躺会再躺会,娃儿啊,你手臂小腿呀硬邦邦的,许是爬山累着的,别急着起来,赶紧躺下,啊!” 筋骨酸软,肌肉痉挛,凌亦凝软着身子轻喘,陷入疑惑——只是骑了几天马,爬了两天山,换在以前只要调理好气息根本没问题,这凌亦凝的身子骨也太娇弱了,居然陷入泥沼般,动弹不得。 倒不是怕痛,主要是迷茫,凌亦凝抽身往床头挪挪,靠上,任老婆婆心疼怜爱,床边坐下端了热粥想喂她,她脑海却一念纠结。 是回京都,还是再进摩余一次。 “来,听婆婆话,吃些热粥,婆婆不多嘴了,啊!” 望向老婆婆,看她一脸褶皱,目测七八十岁了,凌亦凝吁息,点点头,伸手去接。 “我自己来。” 盯着凌亦凝在看,老婆婆喜爱的不得了,任她接走热粥,她呵呵的笑。 “你真像婆婆的曾外孙女儿,水灵灵儿的,多漂亮啊……要是她还在,也该你这么大了……” 正在喝粥,凌亦凝不语,突然想到什么,望向老婆婆。 “您怎么把我抬进屋的?” 老婆婆一愣,赶紧哦一声:“昨夜你倒在我家屋后,我哪拖的动啊,叫隔壁老李和他儿子过来一起搭手把你抬进来的。” 点点头,凌亦凝继续吃粥,想起昨夜一路下山,全身松软,最后走到山脚小村村头,头顶突然一阵眩晕……她还有印象,栽倒后挣扎,最后昏迷,昏迷前隐约听见脚步声…… “福婆,我爹叫我送麦面过来了。” 屋外有人来了,大声嚷嚷,说着话的功夫,背着小袋什么东西从门外艳阳中走进来。 “咦,姑娘,你醒了?” “哎哟,你爹有心啊,我正担心家里粗粮娃儿吃不惯。”老婆婆惊喜着站起来,颤巍巍要走过去接手。 “不用不用,我帮您放屋角。”来人一粗汉子,见老婆婆站起,猛挥手阻拦:“我爹说了,回头您这儿差什么直接叫一声,我家有的立马给您送过来。” “哎!谢谢你爹了。” “瞧您客气的。哎,姑娘,这大深山的,你怎么半夜爬进来啊?”汉子放好麦面,站原地两腿一扒,双手腰间一叉,大大咧咧的望向凌亦凝。 半靠着,粥只三两口,早已喝完,凌亦凝在看那山家农汉,只看不语。 “胜子,别问了,这娃儿许是累极了,不爱说话呢。” 听老婆婆说的,再看凌亦凝的确不语,叫李胜的汉子哦一声,换手挠头,呵呵傻笑。 “别怪我一粗汉子不懂礼貌,姑娘,你长的真漂亮。”李胜说的时候,脸都笑红了。 老婆婆听着就呵呵呵呵的低笑起来。 “你这娃儿,嘴还真甜。”老婆婆说着的时候,屋外传来马蹄声…… “咦,好像有人来了。”李胜听见,转身出去探望。 耳朵一动,凌亦凝心中暗叫不妙——这大深山林里,孤落小村,骑马而来的,不是之前杀手就是摩余追兵。心念一动,凌亦凝瞬间惊警。 “喂,你们这村昨夜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一匹大马冲到村头,喝马而止,问向刚刚走出福婆旧屋的李胜。 李胜瞅着骑马之人手拿大刀,一脸凶相,犹豫了三秒,僵僵的摇摇头。 “没有?你确定?”骑马之人凶狠,一脸狰狞的低吼。 李胜瞅着那寒刀心慌,他只是一普通山民,没见过如此凶狠之人,怯怯的退两步,咽一口水,点点头。 瞪着李胜死瞧了一会,骑马之人一喝,自李胜身前驾一声朝村里深处策马而去。 那骑马之人一走,李胜赶紧冲回福婆屋里,满头大汗。 “姑娘,有个拿大刀的恶人在找你!” 凌亦凝藏在棉子里的手正紧握着锁梦剑柄,屋外发生的事她全听见,见李胜冲进屋来满头大汗,知是吓的,感激之余,她紧眉掀被,意欲起身。 “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呀?娃儿哎,娃儿,别起来别起来,你还没休息好哪!”福婆心疼凌亦凝,见她要离开,急的哇哇叫。 “姑娘姑娘,你别急,我已经把他骗走了。他骑着马往村尾去了,你这会出去不正好撞见吗?”李胜也赶紧制止。 一愣,凌亦凝反应过来,的确,这时候出去正好和杀手们撞上,反而危险。 可是……望向紧紧拽着自己胳膊的老婆婆,凌亦凝双眉怒紧。 “他们是冲我来的。” 老婆婆不管,死死提着凌亦凝,摇头:“不行,我不让你出去。娃儿,老婆婆薄命一条,反正已经把你捡回来了,你就是天老爷送给我的。谁敢来伤害你,婆婆第一个不答应。” “嘘——!福婆,您小声一点。姑娘,你还是先躺下休息吧,这会儿再出去,怕是连我也难脱干系了。” 听进福婆和李胜说的,凌亦凝犹豫半晌,最终妥协,手……松开了腰间锁梦。 “我出去盯着。”见凌亦凝表情软化,李胜亦松了口气,叫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退两步床边坐下,凌亦凝望向福婆,目光坚定,一念沉淀——不能连累她们。 “入夜我就离开。” 福婆看着漂亮冷漠的凌亦凝,老脸苦皱,满是不舍……却最终幽幽一叹。 第八十七章 祸及池鱼 杀手六人,三刀客两弓箭手一斧手。六人骑马,分散开来将整个小村跑了两圈,确定没人见过陌生人,又往深山里去了。 李胜跑过来冲进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胀的满屋温度直升。 “福婆,我爹进山砍柴了,那,那些恶人也往山里去了,你,你赶紧,你赶紧送这姑娘离开。” 福婆正在帮凌亦凝破了肩处的外衣,她听了疑惑,眯着眼,啊一声。 “咋了?那些恶人走了不就安全了吗?” 继续喘,李胜看一眼凌亦凝又望向福婆:“我爹知道她呀,万一那些恶人碰上我爹,一问他,他说知道,他们铁定杀回来的。您赶紧让这姑娘走啊!” 福婆一下子听明白了,惊叫一声,赶紧站起来,伸出枯干的手就要掀凌亦凝的被子。 “娃儿,快,快起来……” 一手伸来将福婆的手按住,福婆一愣,望向凌亦凝,满面疑惑。 眉眼冰冷,凌亦凝瞪着福婆,周身杀气四起。 “我不能这样走。” “啊?” 福婆一惊的时候,李胜那边急燥起来,嘿一声捶下自己大腿。 “这时候正是你跑的机会呀,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个个不像善主。你一个女孩子家,打不过他们的。赶紧跑吧!趁他们上山去了,你下山。” “对对对,娃儿,赶紧起来,往山下镇里跑。朝西直跑,半天功夫就能到来祥镇,镇里有官兵呢,到了镇里就安全了。” “我去拉马,你骑我家马跑。”李胜气极败坏的叫着,转身就要离开。 “李胜。”凌亦凝一喝,李胜那边一愣,瞪回来。“如果我现在走了,那些人回来找不到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太了解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们,凌亦凝吸口气,感知了一下身体,这才转头望向福婆。 “放心吧,那几个人我还能对付。”望向李胜,凌亦凝心中有了主意:“李胜,借你家马一用。” “啊……”李胜已经被凌亦凝说糊涂了。 “一会那些人回来,我骑马引走他们。”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打的过他们六个啊,我看见了,有个家伙的武器好吓人,是把大斧头,看着就凶煞,要不干脆点,你就留村里,我叫上大家伙一起,把他们赶跑。”李胜来了虎气,豪迈的叫嚷。 凌亦凝失笑,嘴角轻扯。 “你再不去扯马来,他们一会就到了。”凌亦凝侧身下塌,伸手从福婆怀里抽过外衣,直接穿上。 “可是……”李胜很犹豫,他想帮这个女孩,可又不知到底怎样帮是好。 “萍水相逢,感恩不尽。李胜,婆婆,谢了。”凌亦凝看一眼李胜与福婆,冲他们分别点了一下头,抽身,她大步向门外走去。 “娃儿……” 一出门外,艳阳高照,又是个大好晴天,凌亦凝吸口气,松紧五指,除腰后还有些酸痛外,其它问题都不是太大了。一会只要能引开那些人,还小村一个安宁,后面的事,她便不再担心。 同为杀手,杀人的技术她绝对不会差过他们。 冷冷一笑,凌亦凝望向跟至自己身侧的李胜:“去把马牵来。” 李胜在看凌亦凝,看的忘了眨眼,近距离,阳光下,看的清楚无比,这女孩好美,美的冷艳,叫人看着挪不开眼。 “哦……”僵硬的点点头,李胜绕过凌亦凝往自己家跑去。 回身,望向依偎在门边看自己的福婆,收到她眼中满满不舍,凌亦凝冲她温柔一笑。 果不其然,山上高处林间有隐隐身影快速下来,凌亦凝远远看见,沉眸一哼。 “姑娘……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李胜早就把马牵来,那是一匹做活的马,一看就弱怏怏的,万不可能跑多快。 收回目光,凌亦凝冷静的望向李胜。 “他们回头了,你躲起来,别露面。” “呃……”李胜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凌亦凝已经翻身上马,想说的话堵回嘴里。 “驾!”一夹马肚,凌亦凝目光瞬冷,她向村外下山路径冲去…… “姑……”李胜手一伸,定在半空中,凌亦凝已经呼的奔远,他抽抽嘴角,最终叹息。 傻傻看着那俊逸身影越离越远……李胜不远,福婆冲他招手:“胜子,听那娃儿的话呀,过来,躲起来。” 身后马蹄骤响,李胜僵僵的回身望去,六匹快马自村那头疾速冲来,他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往福婆家里冲去。 六马速度飞快,只一会就冲至村头。 “啪——!”马蹄踏尘,群至停下,将一重物往福婆门口一扔。 刚躲进屋里去的李胜从窗里看见,惊吼一声撒腿便又冲出来…… “爹——!” 扔地上的重物竟是李胜的爹——老李头。 “看,是那女的……” “个老儿的,逃跑挺顺溜的,追——!” “驾——!”在斧手一喝之下,六人扯了马头乱踩一气,齐齐向凌亦凝逃跑方向追去。 “爹——!”李胜在咆哮,老李头被打成重伤,已奄奄一息。 “老李头——?” 六马奔远,村头只剩下李胜和福婆不住的叫唤声。 * 凌亦凝骑的马像四条腿的装饰品……她回头看一眼,远处六马飞速追来,扭回头,她松了口气,突然冷笑。 ——不知怎么的,竟然想到萧国那些鬼马骑兵,与之相比,身后六马亦是菜马。 抬眸,惊见深远路头转角出现一队黑衣骑兵,凌亦凝心头一惊。 “吁——!”扯马停下,凌亦凝身子轻荡,背对身后一切,她唇角一扯,笑的苦涩。后面六个杀手皆是高手,她战,胜率未知,前方又来援军,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 掉头,凌亦凝突然向来时路冲去。 只有一计——先下手为强。 “看!”弓箭手眼尖,远远看见凌亦凝掉头往回冲,大叫起来。 “找死。”冲在最前面的斧手狰狞一喝,抽出斧头便向正前方冲来的凌亦凝甩掷出去。 嗖的一声,利斧劈风,直斩马头……凌亦凝抬脚踩上马背纵身一跃……咔声沉闷,断骨声音,那马头便带着半截粗脖甩飞半空,红血喷溅,马身居然还惯性撒蹄跑了好几步才倒刷地面。 嗒一声落地,凌亦凝膝盖一痛,针扎那般,她惊抽口凉气,一手抽出锁梦,啪一声蛇展,眉心顿紧。 有马奔过,又有马迎面冲撞而来,凌亦凝提气换脚一蹬,划弧半径侧身闪避,那铁刀却斜斜扫来……原地后空翻,身姿华丽,轻盈如蝶,那刀便在凌亦凝翻成人形圆中划空…… 仿佛体操队员一般连周三空翻,凌亦凝借机调整自身筋骨,又避一刀,那蛇鞭甩圆,像极艺术体操里的彩带,螺形绕环,养眼极了。 离地半空一周翻,凌亦凝人甩起,目光凌空俯视身下,最后一刀客正过,惊诧的瞪大双眼仰头看她…… 瞬间……时间若静止,此刻的凌亦凝正头朝下脚朝上,脸面正对仰头看她的刀客,唇角斜扬,眉眼阴冷;刀客眼中倒映画面犹如黑蝶翩舞,更似毒蛇残笑…… 下一秒,那螺旋成环的铁线绕来,最后一名刀客只看见一些黑线快速闪过眼前,脖子便一紧…… 咻咻——! 远处早已停下的弓箭手暗箭已来…… 视线翻飞,刀客眼中天地滑现,那羽箭插过眼前,咚一声,头,重重砸在地上,瞬时一黑。 嗒一声落地,凌亦凝犹如嗜血小蛮狮,娇身半蹲,任身后孤马驮着无头男尸继续狂奔……尸颈鲜血喷溅,她冰冷双眸一凛…… 第八十八章 救兵冷星辰 远处两名弓箭手暗箭射空,惊见凌亦凝如鬼神形,眼中凶煞,两人惊诧之余赶紧抽箭…… 刚要蹬地冲刺,身后飞斧劈来,凌亦凝侧身要闪,腰间却突然剧烈一痛,痛的她整个人像断了那般,双眼怒瞪…… 飞斧劈空只因凌亦凝正好倒下,她不是闪开的,她是直接砸向地面的…… 箭瞄准,离弦,劲风催促朝砸地无助的凌亦凝射来。 嗖嗖嗖嗖嗖。 蛇鞭自舞,如鬼附体,疯了一般自行起阵,颠闪狂甩的抽颤,两箭过来直接被格挡,震飞出去。 剩余两名刀客,一名斧手,两名弓箭手同时瞪目,惊诧非常。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活的武器???每个人心中疑惑,会自行运作的兵器真是第一次看见啊! 五指一掐,在腰间剧痛地方一捅,凌亦凝低吼一声,猛一紧手中锁梦,整个人提气跃起。远处轻骑兵冲来,剩余五名杀手已将凌亦凝围困包围圈中。 “杀——!”轻骑兵冲来,扩大包围圈。 “慢!”斧手突然一喝,回身便冲围至的轻骑兵放声一吼:“前方一村,给我烧了,一个活口不留!” “喏——!”轻骑兵群吼,于领头人一挥手同时,浩浩荡荡向远方山村冲去。 凌亦凝听的清楚,大惊失色,怒啸一声同时,她疯了般啪一声甩鞭向轻骑兵们绞去。 锵,有大刀闯挡,引蛇头缠绕,用力一扯…… 腰间又是一痛,凌亦凝手一颤的瞬间,整个人差点给那刀客扯动。赶紧定脚,回力一扯,凌亦凝身稳瞬间,立马荡鞭,蛇软一甩,震的那刀客大刀脱手,甩飞空中。 咻咻,弓箭手们惊诧之后回神,暗箭又来。 空中连翻,凌亦凝心绪疯乱,第一次如此……第一次!!!如此!!! ——那些村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 箭支被鞭阵格挡,斧手刀客不给凌亦凝喘气机会,咆哮一声又同时向她杀去。令人去烧山村只为促疯凌亦凝冷静心绪,叫她慌神,乱了方寸,便可加大胜率。斧手阴谋得逞,凌亦凝的确乱了手脚,但主要原因却是她腰骨有伤。 长鞭疯舞,咔咔有声,再次显现鬼形,原为蛇鞭时似长十数米,咔声之后,每节铁折缩成菱形细柳叶,每叶之间瞬息扯长,连系的黑线不知何物竟钢韧无比,任扯变几十米,长成乱麻蚊香般螺环,不断不抖。 “什么鬼东西?”远处弓箭手瞠目结舌,惊悚尖叫。从远处看,像极蜘蛛网。 嘎——! 那鬼啸一声钻心,竟是环阵中心那人嘶啸——凌亦凝的腰骨可能真断了,她痛的怒啸,纵身直跃,空中带起整个螺环阵,阵尾蛇头疯甩,将包围圈强逼扩张,生生将斧手等人逼退数米。 “射死她呀——!”有刀客在怒吼,远处弓箭手回神,立即抽箭对准高空正要直坠的凌亦凝…… 远处有马快速奔来,只一骑。侧目聆听,穿风破空,直袭前方混战……来人双目紧闭,却眉心一拧。 嗖——! 黑铁罗盘斩风劈来,围了环阵方圆一个强劲大旋,铛铛两声便将二箭撞飞。 螺环阵仿佛疯了,那至高阵主仰天惨啸,阵下摆舞,蛇头乱打,抽劲十足,有欲退还进的刀客再闪不及,被直接划破肚腹,肠断惨死。 惊见帮手出现,最处围刀客暴怒,眼见胜利在望,却半途杀出一骑,他甩首瞪去,直接一斧迎战。 又有劲箭连射,高空之上那身躯一软,直直砸向地面,嘣的一声沉闷,蛇阵却依旧,将劲箭格挡。 呼声风响,黑铁罗盘旋空一圈回到骑主手中,他双目紧合,却于那飞斧袭来之前便猛一低身,任它扫空,他……一人一马,自了斧手身边劲风冲过。 凌亦凝重重砸地,身子轻抖,呼吸急促……她累极了,连蛇阵都软下劲来,花舞频率都慢了许多。 场上只剩最后一刀客,且离蛇阵最近,一见长蛇减弱,他咆哮一声,纵地一跃,自高处向凌亦凝劈下……远处弓箭手快速抽箭配合刀客进攻,同时向凌亦凝射去。 死阵围攻,凌亦凝如案上鱼肉,只待宰割……弱阵之中,她瘫软成蕊,全身抽搐,远处盘主疾速冲来,手中黑盘离手,直线飞来…… 一切的一切,仿佛在瞬间定格。 刀客居高临下,似在刹那看见胜望,全身涌出一股无名力量如同可将铁鞭在内一斩到底,劈死目标。 就在刀锋眼看就要劈撞铁鞭刹那,刀客瞳中那奄奄一息女子猛一甩眸瞪来,眼尾凌挑,双眉如剑,杀气顿暴,他一怔的瞬间,蛇阵突疯…… “呃——!” 只听一声闷哼,外围人瞠目结舌的惊诧,只见蛇阵之头扎进刀客咽喉直接将他一拨,如扔沙包一般甩了,速度之快,无人看清。 铛铛铛三声,连黑铁罗盘在内,连那两箭一并被突强的劲蛇花阵撞飞。 马上人,轻怔的瞬间,一人一马正在疾驰,他却听见耳畔劲风窜过……身后,斧手正背对而奔欲拾他劲斧……幽灵蛇头如箭而至,噗一声,自他后背穿胸而过…… “啊——!” 一声惨叫而已,斧手哇一口鲜血喷溅,于那蛇头快进快出瞬间白眼一翻,直直向前倒下…… 最后两弓箭手惊诧,同时反应,直接扯马吊头,欲逃。 凌亦凝双手紧鞭,单脚一甩,全身便是一抽的瞬间,长鞭蛇头速扯,疾风而回,竟直直向那两弓箭手追去…… 黑白无常索命,蛇鞭摆甩而来,只是凌亦凝满面清冷狰狞瞬间,两弓箭手之间一黑蛇超越……两人大惊失色同时,蛇头突转…… “啊————————!” 杀了所有刺客,于周遭瞬间一静时,蛇阵突然一死,整体一坠,直接砸落地面……独她一人存在,凌亦凝双眼一软,头一偏,便向地面软去。 “公主!”来人马上一纵,竟直飞凌亦凝,于她身边稳稳一落同时,双掌一擒,逮了她双肩扶住,再才慢慢蹲下,顺她瘫软而落。 方稳便盘腿一坐,来人轻推凌亦凝令她以背相对,不脉不问,只两掌向她正后背魄户与曲桓两穴间一拍,浅含下颚,吁气一吸,传起功力来。 有气入体,渗息绵绵,凌亦凝窒息感顿减,整个人赶紧自我调整。——她太高估凌亦凝的身体了,与曾经冰蝶那久经锤炼的韧体根本不可同日一语,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才随便动动而已,竟差点累死。 轻哼,尽是鄙夷之气,凌亦凝苦笑不已。 继续传功,凌亦凝身后之人依旧,只是眉目安然,竟风波不扰。 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瞪眼,低吼。 “可以了。” 嗖——!软蛇复活,只一声便有条不紊疾速缩回,又成一剑。只一扳,凌亦凝一边两腿自起,一边将软剑往腰间一缠。 “公主……”轻喃,来人——奉轩辕帝命赶至的宗仪府府尹冷星辰缓身站起:“不可再妄动。” 没理会冷星辰,凌亦凝甩眼一寻,径自朝冷星辰的马冲去,翻身上马,腰骨一折,痛在瞬间,她双眉顿紧,猛一咬下唇,忍住,瞪眼冷星辰,凌亦凝猛一扯马绳,向来时方向冲去。 第八十九章 百思不得其解 山脚浓烟冲天,山村方向一遍火海。 已听不见任何惨叫求救的人声,凌亦凝疾马狂奔,她后方紧追其后的是冷星辰。 山村已不复存在,只一汪红海,或是火,或是血,或是地狱般蒸腾的熔温。 凌亦凝满腔胀怒无处发泄,整个人冷漠如黑蛇,嗖一声插进围着村外正因发现她存在便冲来的轻骑团。 轻骑团显然战力直降数级,远不比之前斧手等人,凌亦凝如狼入羊群……骑着马追至的冷星辰远远看见黑线飞舞,如通灵蛛丝,在轻骑团中布阵织网,三下五除二而已,便将他们杀了个精光。 “吁——!”冲至尸堆外围,冷星辰止马,满面担忧,伸手在腰间摸出一瓶,朗声一唤:“公主。” 刚杀红了眼,手还在颤抖,听见那声唤,凌亦凝刚一甩眼瞪过去,便见一瓶抛来,手一晃接住,嘣一声推塞,一阵浅香入鼻,闻着都瞬间舒适,凌亦凝想也不想,倒瓶仰脖,将瓶中一丸咽下。 甩瓶扭头瞪向熊熊火海……凌亦凝一身血与汗,湿的透彻……只是看,只是看……只是……看…… 山间清秀小村本如画间仙境,此刻,竟如地狱狰狞,凌亦凝眼中,只有火……熊熊红焰,浓灰黑烟,无边无际的气流绵动,绝望感逐渐代替希望…… 脸部表情抽搐好久,最终平复,直至冰冷,凌亦凝狠狠抽气,满面阴戾。那太后……必不得好死!!! 猛一扯马绳,凌亦凝掉头向下山方向冲去。 * 来祥镇。 凌亦凝一路快马加鞭,只一个多时辰就冲到了来祥镇。未惊动官府,凌亦凝与冷星辰寻了间客栈住下。 窗前屹立,凌亦凝双臂对绞,眺望远方。 有人进了屋,径直朝凌亦凝过来,她听见了,不动,不语。 “公主,怎不落塌歇息?” 来者冷星辰,明明无光闭眼的人,却比睁大双眼的人还要清明,他停于凌亦凝身后,轻喃。 摇头,凌亦凝浅浅吁息。她这副身子,远不如曾经冰蝶的身子。既然不如,就要追赶。既要追赶,就不得回头,或是休息。她要凌亦凝这身子自此往后,再不要病怏怏的……她要这身子从此刻开始,强势习惯坚韧。 所以…… 沉眸,凌亦凝声音略为沙哑的开口。 “鬼马骑马是金炫澈培训出来的铁骑营,战力强悍,不容小觑。而那个人,实力雄厚,深不见底,远远超过我想像……”不知想到什么,凌亦凝的表情凝重起来:“元郎不弱,那夜被杀,却是人为。” 转身,凌亦凝望向双目紧合的冷星辰。 “杀元郎的是金炫澈。” 冷星辰点了一下头。 凌亦凝却摇了摇头:“我与他交手,居然打的辛苦……”回忆在现代时,自己与金炫澈才刚出手,甚至都没正式交手就被气流吸噬,凌亦凝犹豫了三秒,这才继续:“本身已深不可测,又有乌藏宝马、巨体白虎左右,这样一个金炫澈,定是后患。” “他为何杀元郎。”冷星辰满面平静,只淡淡一喃。 凌亦凝想了想,开口。 “我们追踪鬼马骑兵转进萧国,在腹地发现密营。金炫澈为什么在那里布营,是萧国军事行动还是金炫澈个人行为不得而知。我令元郎夜探,要他画个远景分布图……等我感觉不妙,追去营接时,他已被杀。金炫澈杀了他,还剖腹取物,可能就是元郎画的军营分布图。” 低眸,凌亦凝陷入疑惑:“我不懂,他为什么在意那张图,不惜挑衅轩辕,竟敢杀了元郎。” 冷星辰不语,只半晌,开口。 “公主,事已查实,不如饱眠一夜,次日回京吧!” 瞟眼冷星辰,凌亦凝摇头。 “于私,是要回去,有些人,有些事,我必须解决。”停顿小会,凌亦凝一笑,笑的清冷:“于皇兄,我不能回去。” 冷星辰一愣,不语。 “分明出自摩余,若不是暗鬼捣乱,凌亦凝不会落得有家不能回的境地。” 听着感觉哪里微妙,冷星辰眉尖一动。 猜着冷星辰定会疑惑,凌亦凝望向他,一叹。 “这样吧,你回去京都,转告皇兄,凝儿无恙,定能自保,不要过分担心。萧国这件事,一定要处理,查清。我留下,是不是源及摩余,事实胜过雄辩,我自有办法。” 幽幽摇头,冷星辰无法受命。 “皇上密旨,必同公主回京。公主,皇上紧张虚乱,夜不能寐,辰求公主回京,万望体谅。” 不是不懂个中道理,凌亦凝轻靠身后窗台,依旧双臂对绞,神情清冷,盯着冷星辰,她只唇角一撩。 “呵,宗仪府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呢,瞅着眼瞎,功夫却俊逸,明明窥看天相的罗盘竟甩手一变,成了兵器。” 冷星辰表情不动,只是呼吸依旧。 盯着他,凌亦凝笑了,笑的邪气四溢。 “你说,咱们过过手,谁胜谁强?” “不敢。”冷星辰会意,略一低身,恭敬之极。 “是不敢,还是打不过?”凌亦凝咄咄逼人,目光如剑。 感受到杀气撞面,冷星辰无奈,又低一寸,心已明了。 “既然是个明白人,就安分些做明白事。别像你哥哥……”凌亦凝心念已决,语气生硬。 冷星辰浅笑,却摇了摇头,于凌亦凝眉心一皱同时,轻喃。 “公主可动手了……” 凌亦凝眉心一绽,显然震惊。 抬身,冷星辰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下颚略起,尽显仙逸。 “辰不能复命,只得一死。公主成全……” 定定在打量冷星辰,凌亦凝再次被他震惊——这个冷星辰,绝非凡子。 居然喜欢,凌亦凝点点头,失声一笑。 “要么回去把我的话转告皇兄;要么自裁,随你了。”扔下一句,凌亦凝扬手一掀:“要死出去,别脏了我的房间。” 陷入沉思,冷星辰犹豫再三,最终一叹。 “喏。” * 太后的杀手、京都巷中刺客、林中突袭截杀…… 躺在床上,任身体借机贪婪的休息,凌亦凝睁着双眼,审视黑夜。 出宫,除了皇帝再没别人知道,太后如何知道的?不可能是皇帝告诉的。皇帝身边侍卫有奸细? 还是说……想起凌皇胤处处维护炙炎彬,凌亦凝合上双眼,眉心微紧。若一切从头来过一遍,炙炎彬的确如她皇兄所信任,是益子,左右操盘,那么,如他所警,真有另一神秘势力出现。 可是……又有谁如此了得?在所有人都不知她凌亦凝行踪时,准确出现,进行刺杀? 冷星辰后至,他出现,应是岱河消息传回京都,皇帝紧张特派他赶来……他来,是紧随杀手之后的。 莫非消息走漏? 不对……睁开眼,凌亦凝沉稳呼吸。 从岱河转向直指摩余是四天前的事,甩掉的四名侍卫根本不可能知她去向。到摩余次日便遇袭……不,可能不是遇袭……想到出摩余正殿时擦肩而过的传令兵……凌亦凝脑海一闪,莫非,那些杀手早就发现了她,故意在她进入摩余后进攻,令摩余首领误会…… 想及此,凌亦凝更陷疑惑,这样一算,那些杀手根本就是早埋伏在此,只等她出现罢了。 是太后?还是真有另一势力窥视?还是……那个炙炎彬,凌亦凝始终难以信任,毕竟,皇帝令他边界各城派送蓝鸽,但凡他聪明些,不难猜出什么,有无可能,就是他猜她行踪后,派人暗杀? 想起那人眸子,深邃,幽远……每逢他看她,脸上一副表情,瞳孔深处又一番怒急,仿佛永远在恨着她般。那种恨,她看不懂,没有杀意,没有仇恨,只有单纯的恼怒。 对那炙炎彬,凌亦凝是纠结的。 陷入泥泽,凌亦凝缓缓合上双眼,决定睡觉。 再不睡,她真要累了。 只一会,凌亦凝沉入均匀呼吸中…… 第九十章 心系平阳 知道冷星辰罗盘可追她行踪,凌亦凝陷入沉默。 许久,凌亦凝坐在桌旁,抬眸,望向立于边上的冷星辰。 “转告皇兄,若想金甲披身凤飞九洲,就请松手放飞,再莫担忧。你……”盯着表情淡然的冷星辰,凌亦凝轻轻一叹:“若真心忠他,就看好他,等我回去。” 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感觉自己真实的活着,她——凌亦凝、冰蝶,第一次以血肉之躯存在。不再是杀人机器,不再是冰冷的残刀,不再是无情的杀手。她,有了活着的目的,有了存在下去的希望,有了在乎的人。 因为心中暖流,凌亦凝看着冷星辰,温柔一笑。 “谢谢。” 心被什么狠狠拨动,整个人莫名激动,冷星辰表情一颤,顿时无语。 撑桌站起,凌亦凝冲冷星辰抬手一伸:“昨天给我吃的丸子再来几粒。” 一愣,冷星辰猛的回神,赶紧在腰间摸出两瓶,轻伸向前…… “就两粒?”一边抓过,一边嫌弃,凌亦凝抽抽嘴角,嫌少。 “只有镇痛舒筋作用,暂缓抽搐,麻定筋络而已,治本还需多休息。” 抬手制止冷星辰继续婆妈,凌亦凝收起小瓶就手驱赶:“你可以走了。” 在看凌亦凝,冷星辰眼中浮荡异样神情,最终皆化一汪柔水,无奈摇头。 “星石迢迢,银光成道,纵观天尘茫茫,聊胜人间无数。公主……飞凤亦肉身,念及皇上憔悴,定要保重。” 看见冷星辰眼底紧忧,眉尾低垂,尽显不舍,凌亦凝品味一番,黯然失笑,却最终点点头。 “知道了。” 低身行礼,冷星辰幽然轻退,最终离去。 看门空空,听冷星辰步下楼去,凌亦凝目光一冷,心中沉重——她是凌亦凝,摩余就是她的出处,那清绿幽谷,浸沐暖洋之中的仙地,就是她的根了。 自此,她,冰蝶,再不是地狱卒子,再不是冰冷机器,她有了全新的生命,有了全新的身体,有了全新的未来…… 有了亲人,有了在乎的人,有了根,有了……家。 是她的,一样,也不会放过。 噌一声站起,凌亦凝决定,再入摩余。 * 两骑奔驰,山石小路蹄踏扬尘,尽显仓急,两马冲过,一青黄布条悠风飘荡,缠进路边草丛中…… 直至高处,停下,首马呼喘,气噜粗急,马上人双眉紧拧,眺望远方。 “将司,怎么了?”后至之人扯马停于一旁,疑惑。 高处幽寒,一目望去,林海无边,仿如身浸天地之间,无限空旷。 可惜,他心中有事,被唤将司之人一脸凝重,不愿应答。 大军还在前往湘??,独他首帅半路改道,直奔岱河……平阳公主一归轩辕地界,随行贴身侍卫便被计甩。他们暗奉将令,一边赶紧往京都蓝鸽传书,一边往奉天司同发一书。炙炎彬安排了专人在奉天司待命,有任何公主动向都会以密信立即转发……往湘??一路而去,途经所有城镇所布蓝鸽都提前收集,安养在奉天司。 他——轩辕帝国奉天司太将司炙炎彬,每走一地都莫名心乱,既祈望不要有消息已至,又希望有蛛丝马迹在等。大军连行数日,他自己都曾自嘲过,多么可笑!!!直到某镇暂歇,那日夜,他无法入眠,不明究里……次日清晨,飞鸽传信,得知平阳公主遇袭,退回轩辕岱河,他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了,大军扔给副将,只带左仓,两人两骑直奔岱河城。 行至半路,炙炎彬一直在思考,平阳会去哪里……她将四侍卫甩脱,即不可能回去京都,未回京都,她欲何往? 岱河方圆,上萧国下京都,右……摩余。猛想到摩余国与平阳之间特殊关联,炙炎彬临时转向,又奔摩余。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疯驰,偶尔停下,炙炎彬会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那答案便直接冲进心里,冲进脑子里,在耳朵深处吼叫,提醒他,提醒他,提醒他!!! 是的,他会这样做,只为轩辕。 为轩辕江山;为轩辕将来;为轩辕永恒!!! 至于平阳是不是真的会去摩余,他心中无底。打仗,任何一战他都心中布局,指掌乾坤……剑锋一转,若指平阳,呵呵……炙炎彬就要苦笑了。那丫头,已在他心中涅??成凤,再不是小时追他身后的小尾巴了。 居然后悔,悔那时躲闪不及,见之便逃……若知当今,十几年前,他定不会那般对她。 吁息,炙炎彬眺望视线内,数里尽头,山间奔出一骑,他一愣,他身旁左仓一愣。两人同时无声,静审那骑由远而来…… 直至那黑点渐近,于远道转向,奔远,又成黑点,左仓吸口气,疑惑,望向炙炎彬。 “好像是宗仪府尹……” 当然是他——炙炎彬心里想着,一乐,居然笑了。 “就是他了。走——!”猛一扯马,炙炎彬驾喝一声,沿着山道向之前冷星辰来时方向冲去。 左仓一惊,一边跑上一边大叫:“将司,方向反了。” “没反。”炙炎彬力吼一声,加速奔驰。 劲风一舞,又有一根细黄布条飞远…… * 细黄布条,色偏青,落草中,若不凑近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有狗吠声隐隐狂啸,只一会,两只猎犬冲来,一路狂奔一路猛吠不止……两犬一前一后冲向布条,争抢。有马奔来,目及一数,竟数十骑,足足一队。 首骑而至,停下,马上人一脸冷冽凶狠,他瞟眼两犬在抢的布条,只一眼,便向前方望去…… 路只一条,直通山下斜道,那路宽敞,是前方来祥镇出山的唯大道。来祥镇……心中有数,首骑一喝,策马而驰,后方,群骑追随。 * 炙炎彬兴奋极了。兴奋这二字,无法形容他此刻感受。 皇帝密令他边界诸城布鸽;平阳公主自请回灵阁,却一入便不再出;四日夜,元郎离京,一行六人;十四日飞鸽来信,凤落岱河;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在藕断时丝连,胜过大战方酣。 每一步,都能叫他提心吊胆。 那么可恶的臭丫头,若不是皇帝,他才不要如此在乎——炙炎彬心里想着,一边策马一边呵笑。太好了,原以为彻底藕断……原以为自己感知失灵……原以为终归还是将她丢了…… 在看见宗仪府冷星辰那瞬间,炙炎彬心口大石轰一声砸落,他知道……平阳,定在不远。 说真的,转向摩余,炙炎彬心里根本没底……只那瞬间感觉而已,平素冷静睿智的太将司,冲动起来不及一孩童。他了解自己,可冲劲上来时,他更知自己定会执意而行。他的感觉,永远凌驾理智之上。 皇帝曾戏言,炎彬驯鹰,却不及鹰,更似劲风凛冽,温柔时如春,颠狂时是冬,热烈时立夏了。当时满殿同笑,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回想,炙炎彬再度呵笑出声。 他是真的开心……第一次凭感觉做对一件他自认是对的事情,第一次,如此开心。 想到就要看见平阳,又有可能与之斗嘴互损,来没由的欣喜,炙炎彬力吼一声,再度加速。 第九十一章 错过 再进深林,欲往摩余,凌亦凝心中茫然……若比较一下,之前截杀的刀客斧手等人个个身手了得,绝非普通杀手。比起以往在京都时连袭她三次的太后杀手不弱多少,最主要的是他们人多联手,配合默契,实力便远远超过。 这么一想,凌亦凝心中更加沉重。 是太后的另一批杀手?——若是,那这太后的实力就远超过她想像,深如东海了。 会不会太夸张?若太后有如此实力,岂不是强过皇帝内卫?如此一来,皇帝落她身边,简直就成了嘴边鱼肉,她高兴就一如既往;她不高兴了,换个听话的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甩头,凌亦凝停下,她最烦的就是思考,特别是复杂的思考。看看她都想去哪儿了?凌皇胤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发生她所担心的事情。 抬眸,望向高处,凌亦凝一愣,四周望望……还不错,只半天功夫就爬到快近山顶地方。 猛一回身,凌亦凝脑后有风,她惊警的眺望…… 身后,茫茫山海,烈阳普照,如海上明雾,好生梦幻,凌亦凝看着,目光下意识轻滑……望向曾经小山村方向,她看不见任何,却隐约又见村烟袅袅,那些因她而无辜惨死的人们……紧眉,凌亦凝心中有火,无名烧起。 一愣,凌亦凝脑海有什么快速闪过,猛甩眼,她望向隔一巨大山沟的侧山…… 那处,两山相衔,凹处一道绕悬,立着一骑,骑上一人。 看清那人时,凌亦凝双眉一拧。 炙、炎、彬——??? 怎么会是他?那个太将司???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万不可能有人知道她行踪的地方??? 百念闪过,凌亦凝猛一甩身,动作轻盈的向林间深处窜去。 一愣,隔山在望的炙炎彬眼睁睁看着凌亦凝那如点身影消失在林间深处。傻了眼,杵在原处,炙炎彬瞬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相隔的分明是鸿沟天堑,他不是他的鹰,他没有翅膀,他飞越不了……就那样傻傻看着凌亦凝消失在林中,炙炎彬呼吸凌乱,甩眼左右。 他与左仓一路直往,寻至来祥镇,在镇中住下,细细寻找,亦暗访过地方官员,都没寻到与平阳有关的任何。他心里烦乱,命令左仓守在镇里继续寻找,他骑了马跑进山里,心里企望冷个不丁的便叫他发现入摩余国新径。 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隔着巨大鸿沟,他看见了平阳公主,凌亦凝!!! 没找到任何可能过天险的路径,炙炎彬骑在马上,彻底崩溃。 猛抬手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炙炎彬瞬间反应过来,懊恼之极——他傻了吗?居然忘了要唤她一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又一愣,炙炎彬双目一睁——不对,他懊恼个什么?他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看见她了,看见她平安了,看见她好好的了,一路而来的紧张与担心都消失了,不就已经功成圆满了吗? 无视心底浓浓失落,炙炎彬双眉紧拧,心中犹豫起来——是继续寻找过鸿沟路径,去追平阳;还是立即打道回府?擅离职守可是大罪,无论皇帝多么仁义,太后多么庇护,万事万物风云怒变都只是朝夕,玩笑不得。 眼中远山葱葱绿绿,一遍春意盎然,有鸟儿掠过,景象怡人,唯独再不见伊人身影……炙炎彬吁气一吐,刚要扯马回镇,再寻进山路径,身后有马疾驰而来。 “将司!”来者左仓:“吁——!将司,大事不妙,刚飞鸽信至,皇上令你速回京都,大军继续西进,李副将不敢怠慢,速鸽来信通知,怎么办?” 沉眸,炙炎彬陷入沉默。 大军刚入宏章,离京都不足三百公里,快马赶回只须两日,如今副将飞信大半日,再从来祥镇赶回京都又至少三四天路程,定赶不及。的确,大事不妙。 “将司,我们速速回京吧!”左仓焦急,一直催促。 马上回身,眺望远山……炙炎彬心中堵塞,好生难受,竟满满不舍、不甘、不愿…… 沉气一叹,炙炎彬猛一甩身,咆哮怒吼,夹马向山道那头冲去。 “驾!”左仓喝马,追上。 * 远山林叶之间,一眼乍瞟,只一遍浓绿……叶与叶之后,那双眼,目送双骑一前一后疾驰,冲出来祥镇……奔远。 有手一挥,刚还寂静的幽林突然噪动起来,有猎犬两匹矫健剽悍,行疾如风,率先冲出密林,紧接其后,数十劲骑冲出,向猎犬追去。 * 凌亦凝身影如飞,在林与林之间疾闪,她必须尽快找到摩余国,纵使危险,亦比身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安全。 在这万不可能有人找到的地方,看见太将司,那个太后的狗腿,凌亦凝只有一念——明明该去湘??带兵的太将司,擅离职守,偷潜来这里,定是私自行动,暗随冷星辰找到她。 之前一切疑虑全部作废,对炙炎彬这个人彻底不做念想,凌亦凝认定,他绝非皇帝以为的益子。 更有一念定型,凌亦凝坚信,不出多久,定会有更强大的杀手追来,哼……也好。凌亦凝冷笑着,待她把人都杀光了,她就不信,炙炎彬还能沉得住气,不亲自出面。 这么想着,凌亦凝莫名兴奋起来,号称战神的炙炎彬,相传可一扫江河的震天乾,多好的机会,她定要好好会会。 纵身一闪,凌亦凝冲出山顶森林,一眼看穿天地,眼前顿时开朗。 近了,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身后有动静,凌亦凝甩身望去,林间深处人影晃动,隐约听见狗吠,沉眸,唇角略扬,她面无表情甩身,向摩余国方向冲去。 一支分队三四十人,两条猎犬,人追犬后,快速移动,死死咬在凌亦凝后方,但见林间人影闪动,三四十人布局分散,以包抄模式撒网,有追向她身后的,有侧面潜行的,更有猎犬疾速如箭直窜,狂啸着向她扑去…… 脚下一顿,有劲风过堂,凌亦凝发飞飘扬瞬间,玉指探腰,下秒便蛇鞭起舞,畜生不懂,径直扑跃,看林中枝伸草长,半空阴阳互动,有残叶随风,如花漫天……人影包围成圈时,听见猎犬惨啸,嗷嗷两声,便被蛇鞭半空分尸。 近的杀手看呆了眼,落他们所见,只是看见黑条抽打,如劲蛇发狂,编织成网,那些猎犬便空中尸解,血溅八方。 第九十二章 狼入羊群 啪——! 鞭头砸地,血飞尸落瞬间,凌亦凝尽现众人眼前,明落包围圈中,却有如狼立群羊正中。 唇角一飞,于凌亦凝荡鞭欲开杀戒之前,一剑刺来,嗖一声长鞭回收,自剑者身后螺旋甩转,凌亦凝翻身仰倒,面朝上空,便见眼前寒剑刺过……那蛇鞭便绕着长剑旋转,于凌亦凝单掌撑地同时,她劲脚翻甩,劈向剑主…… 剑主亦杀手,一剑刺空已反应迅疾侧劈,哪知蛇鞭甩尾劲撞剑身,荡得他手臂一麻,整个人被余力甩向一旁,正中劲脚轨道,额顶被一脚拍中,整个人直直向后倒下。 咻咻咻咻…… 包围圈突收,十数剑同时刺来。 凌亦凝挑衅的瞟眼倒地那主,脚下一蹬,整个人直纵…… 高空林间小叶回旋,好不自在,飘荡如舞。 凌亦凝提气半空,甩鞭一荡,蛇头?缫簧?蚪?炒质鞲叽Γ?侄i?嘞毂奚硪晃取?p>  借力一甩,凌亦凝半空不落,如叶飘舞,竟画弧线一掠,荡过众杀手头顶。 杀手头目亦之前倒地剑主翻身一起,便看见远林深处黑鞭翻甩,如花阵汹涌,但听人声凄惨,嗷声不断,他一怒,紧剑纵身,踩着众杀手肩上向花阵杀去。 凌亦凝鞭头是蛇,鞭身是刃,单手有匕,一斜一划杀的好不爽快,任鲜血飞溅,她无视,只冷漠屠杀,如今这些人多势重的虾兵蟹将只一出手便真强弱,比起之前斧手数人,这几十人,根本不算威胁。 唯一强将,只有一个。 剑刺来,凌亦凝星眸一抬,身旋如花,发绽飘荡,蛇头荡回。 锵一声,剑锋怒扫,撞开蛇头,剑主凛冽双眼满是凶煞,他舞剑如风,疾速回刺,凌亦凝却再不是盈月宫无法施展时受束缚的柔弱公主,纵使此刻久战疲惫,她却如鱼得水,畅快杀戮。 两人剑来鞭甩,任长剑再快,花阵密集,锵锵锵数十声,周边无人能靠近……蛇头时而直刺时而鞭甩时而斜划,更有甚荡远,扫及之处,破喉剖腹,涉及周遭,死伤数人。 噼啊——! 那铁鞭震荡剑身一撞,余力劲推,剑主连人带剑横飞出去,众杀手见机可伺,群起扬剑向凌亦凝杀去。 但见娇影低身怒旋,银白外衣如花绽开,外围黑鞭如绳织网,加进方圆青绿怡人,竟如梦似画……听得一遍鬼哭狼嚎,天空那残叶飘落,滑向地面…… 咚一声,最后一喽虐籽鄄宜赖瓜隆??幸叮?嵊?吹兀?都夥夯疲?赖木?恕?p>  缓身站起,一地黑绳如蛇蠕动,缓缓归巢,凌亦凝娇眸冷抬,目光如狼般轻蔑地望向最后活口——长剑剑主。 那人,不是玉泉宫里被鞭打至皮开肉绽的太后杀手,又能是谁? 长蛇无声归剑,凌亦凝唇角掀扬,鄙夷轻哼。 “你就这么点出息?” 树下半靠,顶着树身缓缓撑起,剑主一脸狰狞,对死,毫无惧意,只单手捂胸,明显受了内伤。他不是没有机会逃……他只是不想再逃。一而再,再而三……落太后眼里,他就是一条狗,一条地地道道的狗。杀不杀得了平阳公主,没人比他更清楚。 人人都传平阳公主得了神兵,厉如鬼魅,轩辕门卫尉府冷无言众兵把守都叫她轻松飞离,她与她的兵器,被传成神话。 可他数次刺杀,她都没亮出神兵……如此,他亦杀不了她,其实力多深,没人比他更清楚。 又被派来,他知道,再不是灵阁时不知深浅的突袭相撞……这次,只是送羊祭虎罢了。 没开口,没争议,没提醒,他只是默默授命。因为他清醒,他明知纵使开口,说平阳公主厉害,太后一样会令他执行命令。既然如此,他这条狗的性命有与无,还有何意? 见树下人靠着树,嘴角渗血,双眉紧拧,眸意狰狞,似一凶狠豺狼,困兽犹斗,凌亦凝一哼,失笑。 “怎么?还想打吗?”抬步,凌亦凝踩着溅满鲜红的草叶一步一步走向那人,直至他身前一步远距离:“说,你的名字。” 盯着杀手凶狠双眼,凌亦凝仿佛看见昔日过去,周身杀气四起。 亦在看凌亦凝,杀手喉口一甜,一阵热烫翻腾,抢涌嘴里,顿时嘴角鲜血一漫……紧眉,他闷哼一声,却双眸狰狞一瞪,直刺凌亦凝。 “说啊!”小不耐烦,凌亦凝全身上下没半星点人气,尽显暗煞:“把你埋了插块牌子总要落个款吧?” 莫名好笑,杀手轻呵一声,肩头抽颤同时,又有残血涌出嘴角,胸口顿时一遍暖红。 笑的凄凉,杀手软了眼神再看凌亦凝,最终一叹。 “曲峥。” 曲峥?听的清楚,凌亦凝满意的点点头。 “炙炎彬人呢?” 曲峥一愣,轻喘着,他陷入犹豫,却只是几秒,便做出决定般摇了摇头。 “怎么?真想入土为安?这仙水宝地,你还不配葬在这里。”手一起,锁梦剑锋抵曲峥侧喉,凌亦凝盯着他,略一仰首,单眉一挑:“说,这次行动是不是他指挥的?” 任剑贴颈,随时索命,曲峥面不改色,一脸淡然,只是低着头,想了想,依旧摇头。 噘起嘴,凌亦凝感觉乏了,轻哼。 “成全你。”只三个字,凌亦凝持剑之手五指一紧瞬间,正要回臂再刺……她想法简单,只望最后再刺激曲峥一次,谁想……曲峥突然抬头瞪眼,一直低垂右臂猛荡起直刺……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快到凌亦凝只来得及瞬息反应…… 锵——! 噗——! “唔……” 头略偏三寸,可长剑却刺空捅出,与凌亦凝后方射至暗箭铁尖相撞……而凌亦凝的锁梦却一气直刺,穿透曲峥胸膛。 剑,还在耳旁……曲峥唔一声张嘴,鲜血不断涌出,他只是缓缓垂眼,整个人却被锁梦钉在了身后树上……凌亦凝瞪眼锁眉,猛然回神,哧的一抽锁梦,甩身戾目瞪去……身后曲峥缓缓瘫软,坠倒地面…… 林间,四名暗箭手隐身不动,瞬时一切悄静无声……他们都明白,任谁此刻动了,必死无疑。 就在凌亦凝暴怒前夕,林间有风吹来,那呼呼衣撩,声声炸耳,她一愣,抬眸望去,高处轻叶无数,如雨坠下,便看见…… 摩余警卫,墨绿一身,纷纷扬扬,随着漫天落叶,从天而降。 高如飞鸟,那羽箭如烈阳绽射,仿佛四面八方在散甩,却箭箭劲道,林中漫落。 凌亦凝屹立曲峥身前仰望,看一切异态正在发生……时而听见惨叫声,或有暗箭手按捺不住终于回击,反引杀身之祸,被射成刺猬,死的惨烈,只从高而下的过程,待摩余警卫最终纷落沾地时,凌亦凝周身方圆,除她脚下一圈光净,尽是箭支。 至高之处,有人快速降落,凌亦凝只看一眼,甩身瞪向曲峥,蹲于他身旁。 第九十三章 曲峥之死 “曲峥?” 凌亦凝的手轻落曲峥心口……看着那透穿的血洞,她知道——是她,误杀了他。 已近乎死亡,曲峥瞳孔已散,嘴唇却在轻蠕,凌亦凝紧眉,赶紧俯身凑近…… 曲峥柔了双眼,声音已挤不出喉,却还是干枯的嘶吟:“小……心……”每挤一字都间隔好久好久,每挤一字曲峥都离死再进一步,身体都开始绷紧:“……王……” 最后一字,曲峥彻底僵硬,整个人绷直,细微抽搐……最终一定,仿佛时间停止,他便保持着凝望凌亦凝的模样,全身一软,没了呼吸。 呆了,幽幽转眸,望向已死的曲峥,凌亦凝眉心渐紧,最终满面疑虑…… 小心王……???什么意思? 不是太将司吗?不是那个炙炎彬吗?不是太后吗??? 最后落下之人——摩余国首领尹魅刑,独自屹立,周遭警卫们正在清理现场,他们从四面八方寻出四具暗箭手尸体,拖到尹魅刑脚下不远,排列起来。一眼看去,周遭尽是尸体与鲜红颜色。 在看凌亦凝背影,尹魅刑双眉紧锁。 他一直在观察这个女孩……尹恋溪的女儿。那么温柔可人娇弱的伊恋溪,那个离开摩余谷时还笑如南彩的迷人女子,那个只长他四岁的姑姑……她的女儿,竟生得如此——冷如极冰。 任她孤战,任她几番生死徘徊……尹魅刑看的清楚,她,就是凌亦凝。所有杀手明枪暗箭所指的,净是她,只是她…… 有人,要杀她。 他摩余国的人,在家门口,谁也别想伤害。 所以……他出现了。 眼中女子缓缓起身,背对而立,一动不动,仿在思考,尹魅刑看着她娇弱的身影,似乎已经看到曾经尹恋溪离开摩余谷时的过去……若不是她,还能是谁?纵使那块刻着尹恋溪的腰佩是假的,又如何? 略侧眸,凌亦凝背对尹魅刑,一脸怒怨。 “怎么?不连我一并射了吗……” 听出冰冷话中有话,尹魅刑吸足一口气,吁出。 “那木牌是假的,你哪里得来?” 一愣,凌亦凝猛甩头,瞪向尹魅刑。——假的???凌君傲给她的木牌是假的???脑海什么闪过,凌亦凝一惊…… ‘小……心……王……’ 爷。 小心王爷???曲峥临时前说的话,显然没说完,他急欲说出最后一字,却嘎然断气,若最后还有一字,极有可能就是王爷。毕竟,说小心王是不合乎逻辑的,在轩辕,只有皇,没有王,唯一与王字能扯上的,就是王爷。 心一乱,凌亦凝紧眉,看着尹魅刑,摇了摇头,表情淡下三分。 见凌亦凝疑惑,尹魅刑点了点头。 “看来,那东西并不是你的……” 凌亦凝刚静三分的心又被挑怒,眉尖一凛。 “九哥给我的。” “九哥?”尹魅刑语气一冷,面已严肃:“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凌亦凝已经怒了:“东西一直在太后手上,九哥暗中帮我得了,是真是假,他和我都不知道。” 任凌亦凝小狮子脾气说来就来,尹魅刑失笑。 “你到底在恼什么?” “恼什么?”凌亦凝心口难受,呼吸都急促起来:“恼你身后那地方明明是我家,却合着门拿棍棒赶打!” 一愣,尹魅刑顿觉气堵,居然反驳不了。 “废话免了,我要葶苈子、三棱。” “转过来。”在看凌亦凝倔傲的小脸,尹魅刑语气强硬。 凌亦凝紧眸,却还是在两秒后,转过身来,正式面对尹魅刑。 满意于凌亦凝的服从,尹魅刑长息一叹。 “怎么?只想讨两味药便离开?家也不回?” 一愣,凌亦凝寒冰表情瞬间一解,在看尹魅刑,于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情感,她眨了眨眼,最终摇头。 “我急需那两味药,回去救人。” “救谁这么重要?重过你身处家门外却擦肩而过?” 一笑,凌亦凝略一歪头:“木牌是假的,我也可能是假的,你凭什么确定我是真的?” 顿时无语,尹魅刑在瞬间被哑住,只剩一笑,尹魅刑点点头。 “好,我给你药,你也可以拿了药就走……下次,带真的木牌回来,回家。” 呆呆在看尹魅刑,凌亦凝眉心凝重,幽幽轻喃。 “怎样的,才是真的?” 尹魅刑吸口气,吁出:“灵木所造,轻微外伤用它摩擦就能止血,促进愈合。京都**深如炼狱,轩辕帝国宛如幽冥,你真要赴姑姑后尘?” 唇角一凛,凌亦凝长发随风,气势一荡,她在看尹魅刑,如鹰傲视。 “她是她,我是我。”双眸一沉,凌亦凝周身煞气一绽:“若我是她,不会叫人欺负。谁敢招惹,必死无疑。” 整个林子都幽冷起来,尹魅刑看着眼前自己妹妹,似乎嗅到残酷气息,更深远可见她曾受过的苦难。点点头,尹魅刑向凌亦凝迈前一步,离她近些。 “不是普通的吧?” “葶苈子——三年生极品,不要泛水之物;三棱——山崖险处极品,不要凡等。” 又点头,尹魅刑瞟眼身旁所立某人,那人得令,咻一声纵跃林中,消失不见。 “回答我,这两味药,可是急救轩辕新帝的?” 任身边摩余警卫在清理残尸,凌亦凝点点头,却回身望向曲峥尸体。 “葬他一静处,立牌曲峥。” 没看曲峥尸体,在看凌亦凝侧脸,尹魅刑一笑。这个妹妹,内心深处还是没逃过尹恋溪的善良。 这般,便足够了。 于凌亦凝转头望向自己时,尹魅刑点了点头。 * 得到药,凌亦凝兴奋之余,浑身轻松。尹魅刑给她的量好足,她将药裹好,系在胸前保护,骑了快马往京都速赶。 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却在赶路时疑惑万千。 曲峥是太后杀手,为何临时倒戈,突然救她?并为救她而死? 曲峥摇头,当真不是炙炎彬指使他们的吗? 隔山看见的那人,真是炙炎彬吗?会不会是她眼花? 前一批厉害杀手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先是曲峥出现截杀,失败后再出现斧手那批人,还可以理解。可厉害的角都被杀了,再才赶来这么批‘水货’,岂不画蛇添足?难道……真有另一方势力出现?而且……他们的目的与太后一致,都想要她的命。 小心王……曲峥到底想说什么?他寻她的目的是杀她,为何最后,反倒救了她? 所有疑惑挤满大脑,最烦思考的凌亦凝甩甩头,抛开一切杂念,认真赶起路来。 第九十四章 醉仙楼 千夫鬼马速行多日,冲进娄夫城边境,距正城只一日行程。 夕阳残落,天色泛暗,远远看见一镇,颇大,金炫澈勒马停下,想了想,他瞟眼身侧某副将,唇角一扬。 “原地休息,明早起程。” “嗬——!”副将得令,力喝一声。 略一紧马,乌藏通灵,吠啸一声猛蹬蹄载着金炫澈向远镇冲去。 “驾——!”乌藏之后只甲午一骑跟上。 * ?d镇。萧国娄夫城边境城镇。镇大繁华,胜产墨炭、木炭、石炭、晶炭,因四炭闻名天下,古起镇名——?d。 ?d镇除了自古以来的‘炭’名远扬,近几十年又出一新名‘神算子’——司空溺。 司空溺,姓氏司空,单名一字——溺。弱水之人。时年72岁,白须白发白眉,不喜言笑,终身一人,无祖无亲,独住镇尾方宅,无奴无仆,进出皆独来独往。 慕名而请的权贵诸多,据闻早年曾云游天下,寻山问海,堪称奇人,后年迈归乡,再不谙世事。任谁顾庐,皆人前憔悴苍老,奄奄一息,病态尽现,叫人惋惜不已。 毕竟,在古元时代,72岁已属高龄。 但其何能与四火并驾? 司空溺,驱占星之术,可观天象异变;驭拨水之镜,可卜凶险兆吉。只这两神技便足他震惊天下了。 可惜年少时不知云游哪里,非年迈入棺了才现世,再神,也是末光虚影,徒增惋惜。 据传闻,司空溺自从归乡后落草成民,不碰盘水,只日日午后从镇尾进镇中,寻酒楼慢饮,直至夕落天黑,又慢慢回去。很多人因事扰他,接连几次他收了钱却办不成事……最后被传神技废了,便再无人叨扰。 ?d镇,四火,城门大字笔劲有力,气势十足,金炫澈瞟一眼,径直冲向城内……有镇门守卫惊怒,正要阻拦,却眼疾看见后骑男子力扬兵牌,惊吓之余,立即后退,让出宽道。 两骑黑马势如闪电,疾窜而过。 * 醉仙楼。 一楼客满,二楼零散几桌,金炫澈踏阶而上,走进二楼。 “这位爷,几位?”有小二殷勤迎上。 金炫澈身后甲午伸手一拦,阻了小二接近,冷眉一喝。 “包间。” “哎哟,这位爷,今日客多,包间都满了……要不,两位内厅歇息?”小二一直低头哈腰的,瞟一眼金炫澈全身行头就已知来客金贵,很是殷勤。 被说完就往内间走的小二领着,金炫澈两人走过大厅来到内厅。 门被小二推开,内间六桌,三桌有人,最里一桌只一老头儿,埋了脸在睡觉;最外一桌两酒客在拼酒,叫声吵人;最后一桌四五儒生无酒只菜,在用晚膳。 只瞟一眼,甲午恼了,大步冲进去,放声一吼。 “这里包了,都出去。” 不等小二惊悚阻止,那边四五儒生反应超快,赶紧起身,仓促离开…… “哎哎哎,您们的菜钱……”小二左右不及,慌乱的想去阻止儒生离开。 “我们付了,把这里清干净。”一把拽住小二,冲他一喝,甲午甩眼瞪向还在吆喝四五六的两酒客。 金炫澈不管周遭,径直走去窗边,寻了一看起来算干净的桌子站定。 甲午回头瞟眼金炫澈,赶紧将小二顺手推过去:“赶紧把桌椅擦干净了。” “是是是……”小二手臂给拽痛了,赶紧求饶。刚被推退好几步,差点跌倒,一扶某桌,小二超识趣的赶紧冲向金炫澈,在他选中的桌子上拉布狠擦起来……擦完桌子擦椅子。喜净的客官他见的多了,只要认真擦干净就行。 就在小二擦桌子时,门口那边传来哎哟啊哇的惨叫声,他都不敢回头去看了,只因身边贵气高挑的男子周身绽开的莫名气势,叫他全身上下毛孔炸开,劲冷不已。 小二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了,一眼断定身边贵气男子不是凡客,他赶紧擦完桌椅,恭敬后退,转个身,便看见门口那桌酒客不在,仿佛被人直接踹出去般。抽抽嘴角,他赶紧迎向甲午。 “客官,点些什么菜?” “鱼肉金丝,梨汁肉片,再暴个牛柳,二两绵竹,一碗银川米饭,全洗清净了,连刀砧板,所有器皿在内,听明白没?” 小二听的乍眼,脑里还在反应。 “别叫挑出半根毛发啥的,丁点不干净,你们酒楼就没了。这总听明白了吧?”甲午凶眉,眼有杀气。 眨眨眼,小二傻傻的赶紧点头:“是是是……” “还不快去。”甲午一吼,小二吓的腿软,哧溜跑了……甩身,看见金炫澈已坐下,在看最里一桌可能醉死的老头。 一愣,甲午暗怒的大步冲过去。 “喂,老头,这里包了,赶紧出去。” 任甲午继续清场,金炫澈一直在盯那老头看……穿着平常,头发尽白,微有鼾声,睡的正香。 “就这儿,两人,敢削咱,大哥,你可得作主。” 门外一阵喧哗,吵闹同时内厅门被嘣一声踹开。 “就是他们!”呼一群人冲进内厅,十几个,为首扎胡男左右各一鼻青脸肿男子,其中一个扬手一指,冲最里面甲午愤恨怒吼。 刚一爪擒了老头肩膀准备拎起,甩手一扔,甲午怒眉凌挑,浑身煞气惊人的冲向门口…… “哎哎哎,各位爷,各位爷啊……内厅给包了,给包了呀!”小二刚端了酒和一碟老板送的炸花生上来,惊见一群人涌进内厅,吓的赶紧冲过去。 小二冲进内厅时间刚刚好,甲午刚要‘大开杀戒’收拾擅闯者,一见小二冲了进来,且还直接冲至双方中间,欲劝。盯着小二左手托盘里精致的小酒瓶,想到什么,甲午望向金炫澈。 金炫澈一脸盎然,显的颇有兴趣,甲午只一秒思考,他伸手捞过小二托盘中酒径直走向金炫澈,将酒桌上轻放,这才退于他身侧端立。 “边上去。”被打二人之一动作超快在甲午刚拿走酒后将小二一推。 嗒一声,某脚蹬在金炫澈身旁桌边。 “是你叫人打伤我兄弟的?”为首扎胡男不愧是群混头儿,一眼看出桌边坐着那高挑男子气势不凡,他决定先礼后兵。 金炫澈没说话,甲午便老老实实立在他身旁,双臂对绞,目光鄙夷。 微笑,金炫澈心情好的没法形容——这种小集小市混混,一身古装,呲牙暴齿的,还一脸扎胡,在电影都难看见如此正宗纯货,此刻就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冲他叫嚷。多有意思? 唇角一勾,金炫澈不以为然,只起一指鼻前略挡,嗅不习惯对方身上臭气。 “嘿!我们大哥跟你说话呢,什么态度?”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就是那家伙打我们的,揍他们。” 一扬手,制止所有叫声,扎胡男盯着金炫澈,狰狞的呲咧半嘴,凶目怒瞪。 “小子,混哪个山头的?报个名来,要有头有尾的,咱豹哥赏脸,饶了你们。要没事找事的,就别怪哥哥手脚无情。”扎胡男一吼,半身冲金炫澈一怂。 第九十五章 司空溺 “呵呵呵……” 低眸,笑出声来,金炫澈莫名开心。之前店小二被推倒在地,早一咕噜爬起来逃了……最里面那老头还在醉睡,只有甲午站在金炫澈身旁,知他讨厌脏东西,见他不怒反笑,隐约猜着什么,冰冷一哼。 于扎胡男被金炫澈笑的头皮发麻时,金炫澈略一抬眸,一抹邪戾乖张滑过眼瞳。 “关门。”只两字。 扎胡男一愣时,甲午瞟他一眼,冷哼,径直走向众喽罗,见人一扒,直往门口,?缫簧藕仙稀?p>  所有人一惊一怒,同时将目光从门那里扯回来,扎胡男瞪向金炫澈,怒眉一吼。 “嘿——!找死啊你?关门打狗是不是?你二人四拳四脚,怎么?还以为飞得了上梁,隐得了下堂?” 后话突止,只因金炫澈突然扬指冲自己一点,扎胡男下意识往后一让…… 空间一广,金炫澈离座起身……他身高一百九,人站起,如鹰瞰众山,直接俯视,反落其它人眼中,目光集体上仰。 “陪你们玩玩。”眉尖一挑同时,金炫澈笑意盎然。 扎胡男回过神来,顿怒暴怒,直接一拳砸去…… “唔——!” “哇——!” “啊——!” 嘣————! 甲午立门内,身子一让,一人横飞撞来,破门而出,撞上楼栏,直接瘫软。内厅里人影乱晃,时而砸桌,时而椅破,时而重响……外厅食客混乱,纷纷逃窜,楼下店主想上楼都上不了,硬生生被人流阻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待一切尘埃落定,二楼只剩三人站着。 脚在打晃,全身在发抖,猛一咽口水,站在内厅正中央的扎胡男嘴角渗血,额头淤青,头发散乱,整张脸僵化了,定格一个表情——惊悚。 瞟眼整个内厅一地蠕动的‘伤员’,甲午第一次感觉金炫澈心肠真好。走向扎胡男,停于他身后,甲午感觉好笑,冷哼。 拍拍手,看看正反,因戴的一副薄皮手套,可防水的,金炫澈紧眉,左右看看……目光一转,他望向扎胡男。 目光相撞瞬间,扎胡男一惊,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吓的差点直接后倒,却被身后甲午伸手一推,稳住。 走向扎胡男,金炫澈伸手在他右肩胸口擦了擦手背。 手套干净了,金炫澈满意的噘嘴,径自点点头,这才望向还在发抖的扎胡男。 “你们这镇里有个司空溺,知道在哪吗?” 扎胡男是真的被吓傻了……金炫澈腰间一修长细鞘,明显神兵,可他全程只拳脚袭人,且多是用脚。每脚出神入化,暗劲后至,肚腹刚中一脚,却要晚半秒才突然如黑熊一撞,整个人直飞出去,轻则吐血,重则半死。 只中金炫澈一脚,扎胡男直线射出,撞墙吐血,直接半死,他爬起来直觉反击,却傻了眼的看金炫澈把他兄弟全部玩似的灭光,便一直站着,目瞪口呆,如见鬼魅。——这哪里是人可能做到的??? 就在金炫澈不耐烦的紧眉时,扎胡男僵僵的扬起左手,往内厅最里面趴桌上醉睡的老头指去…… 一愣,金炫澈甩眼望去……那老头儿,满头苍须白发,不正符合他所知的司空溺现状? 唇角一挑,金炫澈笑了起来,抬手冲扎胡男轻挥。 “滚!”扎胡男身后甲午得令,一扯他后领,拽沙包般将他横拖出去…… 嗒嗒嗒嗒嗒嗒,有急步声从楼下传来,甲午抬眼一看,一列官兵冲上楼来,领头的明显本家店主。 “这儿,就他们,就是他们……” 为首官兵一脸肃冷,一见甲午便一脸凶狠冲去,正欲力喝,甲午却猛一掏将令向前一伸。 人未近,已看清,为首官兵大吃一惊,突然单膝一跪,双拳拱上,低头力喝。 “参见甲护卫。” 其它官兵反应极快,赶紧效仿。店主见形势突变,整个人一傻。 收了令牌,甲午冷瞅一眼惊慌失措的店主,望向众官兵:“赶紧清场,国师大人用膳,最忌异味,动作快点。” “嗬——!” 于官兵们立起冲进内厅清场,醉仙楼店主幡然回神,赶紧恬了脸的堆笑,凑向甲午。 “还不赶紧上菜?”瞪向店主,甲午怒甩一眼,转身走人。 * 站在白须老头桌旁,金炫澈单手背后,一手拈指,似在犹豫——说真的,老头虽穿着平常,可落金炫澈眼里,还是极不干净的。他素来喜净厌脏,丁点污浊都难接受,何况一醉酒老头? 吸口气,吁出,金炫澈无味的皱眉,陷入两难。人家喝醉了,不是睡着了,叫不醒的……动手推推,他又嫌脏。 “国师大人……”甲午凑至,小声一唤。 知身后有人在清理现场,金炫澈噘嘴,有些委屈,盯了老头轻喃:“真神假神呢,除了发色像点样子,哪都不像了……” 听不太懂金炫澈意思,甲午怔了怔,转目望向老头。 “哎,老头,醒醒。”伸手推了推老头肩膀,如推一滩烂泥,甲午嫌弃的抽抽嘴角,望向金炫澈:“国师大人,他就是您在找的司空溺?” “鬼晓得。”摇头,金炫澈双眉紧锁,依旧不爽:“抓回去。” “嗬。” * 被颠醒,司空溺胃腹一翻,第一反应——猛一推车门往外一扑,扒着车板便哇的张口,干呕起来。 马军前方金炫澈一扬手,整个马队骤停,一带马绳,乌藏扯头转向,颠着轻快小步趾高气昂的迈向后方马车。 停于马车车后扯马再转,金炫澈坐在乌藏背上看司空溺,一脸惬意。 “终于醒了?” 司空溺72岁高龄,之前酒醉,被人‘掳’了都不知,早上没醒,金炫澈安排马车载他,一路颠簸愣是不醒。这会终于醒了,他一脸茫然,因干呕满面通红,辛苦的抬头,望向金炫澈。 “你,你是谁……”猛咽一口口水,司空溺接下一句:“这,这是哪……” 眉尖一挑,金炫澈冷笑。 “司空溺?” 司空溺茫然的点点头。 紧眉,金炫澈噘嘴,不爽:“是个结巴?” 司空溺一愣,摇头。 松口气,金炫澈一笑,猛扯马绳,乌藏暗吠一声,蹬蹄而冲,疾驰向前。 “喝——!”马军突然启动,继续向前挺进。 被车后鬼马士兵喝叱,拿刀驱赶,司空溺被迫退回车里,马军开始加速前行。 第九十六章 地利 疾速一日,入夜不止,披星戴月,于夜半子时鬼马骑兵赶至娄夫城。 娄夫城主须林、娄夫城守城将军冉秉毅城门恭迎,甲午奉读王旨,城主守将接旨,迎军入城。此时,娄夫城总兵量17万9千,各地余兵还在来程路上。金炫澈只笑不语,于他而言,兵齐令启;兵不齐不急。 随军入城的司空溺虚脱,仍在昏迷。 * 金炫澈入城,娄夫城易主,所有兵权政令全由他定夺。白虎国师威名在外,萧国国民无人不知。 按惯例,卯时正议事,念想国师鬼马军夜半入城,可能需要休息,娄夫城主不敢叨扰,在安排给国师的豪府门外遛了一圈,见没动静,撤了。 过至辰时,再去,国师府门外武将把守,内院依旧寂静……娄夫城夫疑惑,还是转身离开。 巳时再去,已近正午,国师府里人来人往,娄夫城主欣喜,欲入,却被守兵一拦。 “国师大人未醒,城主请回。” ? 瞪眼,娄夫城主心中哗然,只眨了眨眼,哦一声,点头,退步向后,想了又想,最终一叹,他无奈离开。 府内,甲午正端着一盘吃的经过,看门外城主离开,他一哼,走向金炫澈寝轩。 * 司空溺感觉自己快死了。或是说……他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先是无意瞟眼天象——总体来讲,那天象几十年如一日,压根没变过,但那天夜里变了,而且变的离谱、夸张。只一眼,他走过半条街才反应过来,猛抬头瞪望……是真变了,二十八星宿凭空多出一宿。那一夜,他站在孤街上仰头看天,看了一整整一夜,第二天落枕,头低不下来了,一低就痛,真比死还难受。 接着卦水镜,不日离乡愁。这分明废话……离乡能喜?不愁才怪……人已终年,离死不远,司空溺左右纠结,呼吸一辈子,空有神技,年少时虽做过诸多奇事,但为自保,多不留名,事成走人,这才安然活到如今。可回头一看,又过于风平浪静。人言轻如鸿毛重若天山,他算什么?空有天山之重,却为自保落成鸿毛。离乡愁,就是大事即至……是喜是忧?是继续贪婪老死安详?还是重过一次天山? 于是,在那天见水水荡,走哪心慌的晚上,司空溺有生之年第一次倍感恐慌,在未知面前,他选择了昏醉。结果喝过头……醉死醉仙楼。 没完……痛苦继续,真应了离乡愁。 在马车里颠醒,连掏个水卜下吉凶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狂颠一日,全身老骨散架,昏死在车里。 最后好不容易着地了……醒来看见华苑豪轩,正思忖着‘愁’字终了,几壮汗冲进来,抬一浴桶开始往里倒水。接着二话不说,架起他一把老骨头便往水里一扔…… 说多了都是泪。 最叫司空溺无法接受的是——洗浴就洗浴吧,为何水里洒花?滴花油?还扔进许些吊兰段、薄荷枝???是当他有多臭?如此疯狂去味? 被人当瓜果一般用香布擦去一层皮,再拎出去,司空溺感慨万千——活一辈子,第一次净至无尘。 任人摆布,套进一身洁白长袍里,束腰紧袖,司空溺抽足一口气,顿觉重生。 * 冉秉毅脾气内敛,是个有火气却懂得克制的武将。作为萧国国臣,大浪淘沙,多成一系,皆为忍耐型。脾气暴的,多造反了;脾气弱的,多被踩了;脾气傲的,多被杀了;脾气软的,多被欺凌。如何生存?像冉秉毅这种本是又暴又傲脾气的,必须内敛,才能幸存。加上娄夫城城主须林是冉秉毅姐夫,须林是个识实务的人,知进知退,更是处处扼制冉秉毅,懂得拿捏分寸,这才既保住自己地位,又扶起小舅,相互进退。 午时刚过,须林与冉秉毅进了国师府,拜见。 冉秉毅心里不顺,进了内堂不愿再近,停在须林后面干脆站去一旁。来之前须林已再三警告,进去后站一旁不要说话,言多必失。他落得轻闲,照做。 金炫澈坐在正位上,把玩着左手大姆指上一枚镂空玉扳指。那可是金炫澈在现代千金所得古董……却不想,一朝穿越,竟又随回古代。有些嘲讽,金炫澈不以为然,只感命运造弄,很是享受其中。 这古元,他再满意不过了。 抬眸,望向须林,金炫澈疑惑。 “兵齐了?” 须林一愣,刚想要说什么的,尽数堵回嘴里。看着金炫澈,须林条件反射,摇头。 “兵齐了再来见我。”金炫澈只一句,边上甲午端了一杯参茶进来,奉至手边,他便端起,吹起茶面来…… 见金炫澈冷傲盛凌,须林犹豫两秒,满面纠结。 “国师大人,各路兵力皆已近城,不日抵达,您不会见一下各路将军吗?” 一乐,笑了,金炫澈望向须林。 “挂帅印的是董钦,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须林一僵,顿时疑惑:“董帅亦得听令行事,国师大人才是总指挥啊!” 挑眉,金炫澈来了兴致——他喜欢知进退的聪明人,比如这个须林。 “既知我是总指挥,为何有令不行?” 须林一惊,猛反应过来,赶紧低半身,欲退:“下官冒失,即刻告退。” “哎。”轻唤一声,于须林又赶紧抬头望向自己时,金炫澈啐一口温茶,再才望向他:“你们这?d镇四炭,怎么个说法?” 须林想想,回答:“墨炭、木炭、石炭、晶炭,此四炭。不知国师大人欲知多少。” “全部。” 往后轻靠,金炫澈倚上椅手,进入严肃模式。 感受到气氛不同,须林后背一冷,整个人惊警起来,赶紧冷静。 “回国师大人。墨炭耐烧,可一灼数时辰,量足时可灼一日之久,若连续添加,可久灼不止,但深埋地下,不易开采;木炭后制,优势易燃,种类颇多,因便捷广泛使用,价位偏高;石炭为煤,不及墨炭却比木炭耐烧,极难开采,多用敷治,化金解银;晶炭至尊,极难获寻,多为收藏,形如墨玉翡翠,官家高价收购,难入百斤。” 品茶,金炫澈很满意甲午的存在。以往在现代随身左右的多是乔纳森,衣食住行全他安排。到了古元,少了那么个人,金炫澈一度极不习惯……幸好甲午出现了,这小子聪明冷静,还比乔纳森多出一份嚣张,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甲午很贴心,打从跟了金炫澈后,天天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的,但凡要接触到金炫澈的,他全部把关,务必确定一尘不染了才会令其出现金炫澈面前。——他甚至极了解金炫澈秉性,不仅清楚他洁癖,更懂他凌傲,从不给他丢面子,任何人事,他皆为他力顶。 对于甲午,金炫澈再满意不过。 点点头,金炫澈啐进两寸参茶,心肚皆暖,望向须林。 “炭矿开采顺利吗?” 须林疑惑,老实回答:“多为顺利,官家开采甚少,民间矿窑居多,官家收购。” “原油呢?” 一愣,须林懵了一下,直觉摇头。 将参茶递向一旁,甲午赶紧接走,金炫澈俯身,眉心一紧。 “粘稠之物,黑粥一般。” 须林细想了想,点头。 “郊远有处沼泽,泥黑如炭,如您所述。只是那遍周边坟场,时常闹鬼,幽火明烧,无人敢近。” 唇角一勾,金炫澈顿时邪戾浅笑。 “你们萧国位置真好,行坐正北位,脚踏聚宝盆,我运气更好,天时、地利、人和,尽占。”啪一掌砸拍椅手站起,金炫澈振奋一喝:“带上司空溺,去城郊。” “嗬——!”独甲午得令,旁人皆懵。 第九十七章 当然是说笑的 司空溺出现时,所有人愣了一下。他一身净白,长衫朴素,发如冬雪,白胡透光犹如银丝。连鞋子都是白的,整个人过来,有种仙老临世之感。 金炫澈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满意于他彻头彻尾的改变,再不是醉仙楼里的脏老头儿。 金炫澈乌藏在前,须林、冉秉毅在左,甲午、司空溺在右,后随十名鬼马兵,直奔城外。 对于带上自己,司空溺实在不解——任人都知道司空溺老了,老的奄奄一息,老的半身入土,随时呜呼。这高个子男子怎么就这么不懂尊老爱幼?至少体恤一下嘛,安排个马车什么的……骑着马,被颠的后腰酸痛,司空溺想着……这离乡愁,还没完。 须林认出司空溺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一路策马一路疑惑。他是不敢直接冲金炫澈提问的,幸而快马赶路,金炫澈往前了,他便与白须老头并驾,若不是久不骑马,颠的难受,他可能早已认出,这不就是那燚镇落没了的‘神算子’司空溺吗? 多年前曾寻见过两面,听说算事已不准了,当时就罢了念想。现在瞅着焕然一新的‘神算子’,须林满心震惊。 这国师大人当真通天了得啊,连这退隐了的老者都请了出来,必是成大事之人。这么想着,须林对金炫澈又凭添几分敬畏。他哪知道,司空溺压根是给强行‘抓’回来的。 抵达沼泽,目光略远便能看见一遍如海石地,石地范围不是岛状锥山就是石子巨山……再过去,就看不清了。 群骑停在沼泽外,须林扯马上前,凑近金炫澈身边。 “国师大人,到了。” 金炫澈已在眺望,放眼看去,沼泽面积极广,多为水洼淤泥。偶见浮萍畜尸,还有那些树稀稀拉拉的杵着,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喜欢,金炫澈皱眉,一抹欲逃滑过眼瞳。抬手挡鼻,金炫澈略一低头,甲午会意,凑至身旁。 “派人找些稠泥般黑物,收集些带回去。” “嗬。”甲午得令,回身冲其它鬼马兵招手。 金炫澈一扯马头。往远处‘逃’去。 那边任甲午忙碌。须林等人跟着金炫澈。到了干净地方,下马休息。 “你。”站在司空溺身后,看他狼狈下马,直接往草地一坐。金炫澈眉尖一挑。 回头,仰望金炫澈,司空溺一脸茫然。 正宗俯视,金炫澈看着眼前一团白色,没来由想笑,却冷声一哼。 “想死想活?” 转身盘坐,司空溺想也不想的回答。 “活啊!” “那你卜一卦,我的凶吉。” 仰望金炫澈,司空溺扬一手冲他翻掌:“我要一盆水。” 金炫澈略一挥指。他身旁须林一愣,赶紧反应,去一旁想办法去了。 只剩下冉秉毅威风凛凛的杵在金炫澈身后——从一开始金炫澈进城至今,他对这个国师大人越来越感到好奇。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他好奇,至始至终他都没正眼瞧过他。可他就是冲他逆反不起来。就连他那姐夫他也时常不服,可这国师大人就神奇了,落他身边,居然傲不起半丁点暴气。 这位国师大人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王者霸气,这是冉秉毅唯一的感觉。至于这种霸气到底是什么?他真的很好奇。就好像看见一块石头里面在发光,明知里面是宝,却就是不知会是何宝……令人充满好奇与向往。 “听着。”金炫澈低眸,虎视眈眈在看司空溺,脸上一层寒霜:“卜好了,活;卜不好,死。至于怎么死……”唇角一飞,金炫澈终于笑了,却笑的令人心慌:“你不会想知道。” 司空溺眨了眨眼,哦一声。 “国师大人。”甲午远处过来,以一瓦片托着一滩黑物,气味特殊,他只一唤,金炫澈回头看去。“是这个吗?” 只瞟一眼,金炫澈点点头:“有没有清澈点的?” “有。”甲午回身扬手指向远处:“那遍水洼浮着一层,有点像油。” “取些带回去。” “嗬。” 甲午一走,须林端了一小盆水过来,也不知他哪里寻来的,径直放于司空溺面前。人家一城之主,跑这么小会,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 金炫澈双臂对绞,等看好戏。 盆中,倒映金炫澈身影,司空溺看眼金炫澈,突然开口。 “第一次水影摇人,竟不相容。” 金炫澈浅笑,不以为然。 见金炫澈凌傲天地,不奇不问,司空溺点点头,望向水中,伸手点去…… 水,微漾,幽澜荡开,旁人看着,再普通不过,加上司空溺神技已废天下皆知,一旁须林和冉秉毅均一脸淡漠,不太看好。 凶吉之说,未来之相,卜卦之人,动动嘴皮,想怎么说怎么说,真假玄虚,不好判断。 司空溺手停,抬指捱算,只一会,他双眉骤紧,一抹惊诧掠过眼中。 猛抬头,瞪向金炫澈,司空溺咽下一口浊沫,欲言又止。 金炫澈一哼,冷笑。 “敢卦不敢言?” “可否借步说话?”司空溺撑地站起,好生辛苦,他冲远些地方伸手一扬,想和金炫澈单独解说。 金炫澈不动,眼中阴邪一扫。 “说。” 已侧身,动作僵住,司空溺望向金炫澈,见他一脸冰寒,戾煞之气如剑,又一咽口水,他点点头,回身掬手,轻叹。 “国师大人后命大吉,却处处逢崖直壁,险象环生,命里有克星。” 克星? 于须林和冉秉毅同时不以为然的对视一眼时,金炫澈冷笑。 “看看你身后。” 司空溺一愣,直接回头看去…… 一白物,草丛中肉掌踏出——竟是一斑纹大虎??? 所有人一惊,须林吓的猛往冉秉毅身后躲,冉秉毅直接抽剑,一脸惊诧。 司空溺在看巨大白虎,这么大个头的白老虎,他当真第一次看见,最重要的是,它眼中通灵,虎煞之气沸腾,好一王相,定是虎中尊王。好在见多识广,虽膝盖打颤,呼吸凌乱,却还勉强撑立,司空溺狠咽一口水。 回头,望向金炫澈,司空溺一脸苦相。 “不能说多呀,言多必失……国师大人,老儿是为您好呀!有些话说出来,树大招风,徒增祸事。” 可能想起来国师大人威名——白虎国师,加上白虎自出现后一直原地没动,须林和冉秉毅狂喘着渐渐冷静。 金炫澈不以为然,瞟眼侧边须林二人,呵的一笑。 “我的字典,没有‘祸’字。再不说,可要死无全尸了。” 白虎当真通灵,仿佛能听懂金炫澈所说,低伏前身,呲牙暗唬,面目狰狞。 司空溺懊恼的一叹,尽显无奈,最终投降,一边点头,一边望向金炫澈。 “国师大人有王相。” “吓——?”果然,那边须林和冉秉毅同时震惊,哗然瞪眼,齐刷刷望向金炫澈。 唇角一挑,金炫澈冷笑。 “刚刚,你救了自己。”金炫澈扔下一句,甩身走向自己乌藏。翻身上马,乌藏一吠,金炫澈凌目扫向司空溺:“以后随时保持干净。脏的东西,我直接碎尸,记住了。” “吠——!”乌藏起蹄吠啸,载着金炫澈蹬蹄离去。 原地三人目送,只见那白虎懒懒嚣张的软身一纵,向乌藏追去,隐见远空云涌风动,劲流扑来。 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须林缓喘着僵僵扭头,一脸疑惑,望向司空溺。 “神算子,你说笑的吧?” 司空溺目光扯不回来,好半天才扭头望向须林,眨眨眼。 “当然是说笑的。” * 世间事,一物降一物,真正真理。 董钦、蒋风夜半抵城,没敢叨扰国师,直接就寝。次日天初亮,须林、冉秉毅激动万分,拜见老将军。 一番客套后,董钦摆手制止,笑的嘲讽。 “莫提当年勇,莫提当年勇啊!此番国危汲汲,理摆事首,还是赶紧步入正题吧!” “是是是,老将军凌睿,我等显俗了,您可千万海涵。”须林、冉秉毅很是敬佩董钦,对他敬畏有加。 “哎,免。”再次制止,董钦望向一脸激动的冉秉毅:“城中兵力如何了?” “回将帅,已逾十八万。” “还没满?”董钦一怒,瞪眼,顿显凶煞:“兵不齐,国师不动,责任谁担?你等丢官卸甲事小,王国虎颈失守事大,个中利害还须我来向你们讲解么?” “将帅息怒,末将立即安排,快马催促。”冉秉毅噌一声站起,拱手一喝,甩身离去。 瞟眼冉秉毅走远,须林站起,凑向董钦身旁,低身轻喃。 “要不,咱们虚报?” 凶瞪一眼须林,惊的他猛一低眼,董钦怒气冷哼。 “你道他是谁?看一眼便知实数,望一遍便知公里,你这等小把戏,无异取刃自裁,活腻烦了。”听口气,董钦是真怒了。 顿露难色,须林声音轻如蚊哼:“那还得两日才可兵齐呀……” “两日就两日。”噌一声站起,董钦声若洪钟,怒啸一吼:“今日起,给我老实些了。” “嗬。”须林低身卑恭,轻声一应,满面懊恼。 董钦甩手,大步离去。 第九十八章 特使晋见 金炫澈给司空溺寻了一罗盘,逼他观了一夜星象,天亮时过去看,他老头儿睡眠极好,倒院里花丛中直打呼噜。 金炫澈在看刀……准确的说,不是刀,是刃。 萧王力宠,派人斟细打造,按金炫澈要求,灵火七天七夜煅炼,没日没夜砸薄,专为他而造的奇异神兵。只有金炫澈自己最清楚,哪是什么神兵,不过普通韩式长刃罢了。有所不同的是:原铁炼成钢;细薄锋利;绵滑密致,弑刃不沾血。 兵刃成熟时,萧王看着啧啧摇头,嫌太长,预言定不好使。金炫澈拿剑,快飞几下而已,边上一将身上盔甲突然尽解,全是系绳被断。惊的所有人直呼‘鬼刃’。金炫澈赐名:‘阿修罗’。——人亦如此刃。 锋面密致,比镜还明,看着刃面倒映的青天白云,金炫澈心宁如水。 ‘后命大吉,却处处逢崖直壁,险象环生,命里有克星。’ 克星……会是谁? 身边花丛动了动,金炫澈目光一滑,望去,司空溺冷醒了,揉着眼睛的爬起来,懵了一会,再才发现金炫澈,便一愣。 “说。” 眨眨眼,司空溺反应过来,哦一声,点点头,直接盘坐。 “多了一星宿,那是好早前的事了……昨夜离奇,星盘多出一点。” 坐在假山石上,金炫澈提过鬼刃动作轻柔的将它送回细鞘…… “离老儿我近极了。这样离奇的星点,老儿第一次遇见。” 斜目细睨司空溺,金炫澈眼中闪过一抹凛冽。 “早?多早……” 悟空溺认真回想一番,再才肯定的望向金炫澈:“年初,元月时候。” 眉尖一抽,金炫澈心头一惊。那时候,正是他穿越至古元时候。这星象之说当真有效……这么想着,金炫澈点点头。 “星象如何?” “老儿看了整整一宿,除多出一星宿外再无其它。只怪老儿荒废太久,早不如年盛时夜夜盯着星盘。错过了精彩。那新生星宿如何存在的,老儿当真不知。” 低眸,在想事情,金炫澈清冷的脸庞无限帅气,全不像古元时人种,肤净光洁,眉眼修长,看在司空溺眼里,堪称神人。 “国师大人恕老儿多言……传闻您乃天坠之子,神虎左右……又令老儿急观星象。是否。彼此关联?” 目光滑向司空溺。金炫澈唇角微扬。 “你不怕死,你只是不想死。” 司空溺一愣,眨了眨眼。 “老到你这份上,只是一念强撑。算天算地又如何?算不死你背后阴影。司空溺,好好为我所用。我若为王,你必为相。” 只一哼,金炫澈起身提刃,向内厅走去。 坐在花丛中,目送金炫澈,司空溺惊为天人。 * 金炫澈下令,拨四千精兵赴沼泽,大量采集‘尸油’——其实只是原油初型罢了。开始须林还急切阻止。怕百姓闹事,毕竟,那一遍荒岗落坟太多,方圆皆尸。沼泽又是闹鬼盛地,常夜里飘火。百姓很是惧畏。金炫澈之前视察,须林还不以为然,哪想他居然大动干戈,兴师动众要收集‘尸油’。 可惜,须林阻止无效,反被董钦喝制。须林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董钦是老将军,应是极保守的,居然力挺国师乱来。 接着,金炫澈了解了一下地形,知道沼泽后方尽是如海石地,石地再往远便是闻名天下的‘黄金海’,号称‘死亡之境’的茫茫沙漠。古元时代的沙漠直接归属‘炼狱’,那时候的人,进去了沙漠,必死无疑。 金炫澈派人以沼泽为中心,向石地蔓延搜索,寻找油脉。 最后,他召集所有将领,正式会议。 自此,弁辽城被困已二十余日,城中情况不得而知,城外启兵已增至近30万,中途发起过两次拨攻,一次似试探;一次是夜袭,均以失败告终。 启国似乎正在韬光养晦,储收兵力,做两头打算,既守死弁辽城又随时准备力敌援军。在旁人看来,启国是打算力借前役萧败,力挫萧国珍挤之兵,逼迫萧国调动各城边界守兵,再呼吁各国同时掀旗,共讨萧虎。 本是无稽之谈,有天马行空之感,但细品一番又不无可能。萧国历来好战,长年内乱不止,从将士实力角度出发,个个身经百战,经验十足,均是老兵狠将。比起一些长年太平的国家,萧国战将个个可以一顶十,不在话下。 那么,萧国就等同林间猛兽。谁不惧警? 萧国国形如虎,跃至山顶,只是无足无爪,徒空一虎身虎头。身下从西到东,彦季国、月国、殷商国、轩辕、启国、雪原国,一溜儿摆排,乍眼一看,彦季与殷商便像极后足;轩辕国衡阳城与启国便像极前爪。轩辕帝国自然不惧,可其它小国却终日惶惶不安。 如果启国当真计成,引萧国中干空虚,边界抽兵,诸边小国极有可能暗中配合,一呼百应,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这个中利害,萧王是看不透,也不愿深探,老太师虽明目识穿,却无奈踏错一步,步步皆错,眼睁睁看着萧国陷进泥泽,抽不出身来。 唯今之计,除坐等金炫澈战出奇迹,老太师身坐王都,亦不敢歇止,派人各国奔走,意图牵制后患。 * 萧国特使晋见。 轩辕帝国京都皇城,太元殿。 凌皇胤高座龙位,目光冰冷,直视殿下低头缩身,小心翼翼步入之人。 殿旷宽广,左右文武两龙长列,殿中装饰辉煌,内殿高十二米、纵宽三百米,殿内三十六龙柱威严耸立,檐下密集斗拱,浮雕云龙……接榫铜叶,鎏金龙纹,一地黄砖如金光铺道,金碧辉煌。 被地光灼眼。萧国特使紧张的不行,根本不敢抬头……整大殿内隐有云气旷涌,走路都倍感飘忽,最终停下,萧国特便双手卑拱,低腰软喝。 “萧国特使常邢立参见轩辕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国特使曲膝跪地,连叩三头。再才站起。依旧低首。双眉紧锁。 在看萧国特使,凌皇胤浅浅轻笑。 “特使前来是向我轩辕解释元郎将军一案么?” 萧国特使额头满汗,只眉心再皱,他抬头。终于望向皇帝。 “回皇上,贵国元郎将军一案另有隐情,否容上禀。” 一旁武将列首,某将军愤怒一哼,惊的萧国特使身子一抖。 凌皇胤沉稳,点了点头。 “皇上,事出有因。当时吾国国师大人正在国界内立新营训新兵,因弁辽城一役为恐诸边小国骚动而不得不防范。本就惊惶,小心翼翼。偏那夜刺客入营,偷画布局,被国师大人发现,追击。皇上圣明,那日夜黑风高。国师大人根本没法看清那刺客面貌,且他出手极快,情势紧急,为恐刺客脱逃国师大人才速战速决,将其诛杀。事后才知乃轩辕帝将,惊惶不已。” 萧国特使说的诚恳至极,可边上文武听着,个个嗤鼻。 “适时弁辽兵败,吾王急召国师回都,国师大人只好速速回城,待国师大人回到王都上报,萧国立派臣使赶来,向皇上请罪。” “说的好听,当时元将军随兵幸存,被你国骑兵追杀,又作何解释?”有武将不忍,怒眉一吼。 萧国特使一惊,满面诧异:“当时不知啊!刺客全身黑服,既无明示又不言白,包括元将军在内,均只战欲逃,吾国国师只当吾国叛逆,派兵追击,一路长途亦不见他们解释,真属误会啊!” “误什么会?元郎将军死在你们萧国,当时亦可认出居然追兵继杀,还有脸来晋见,你们萧国当真胆子不小啊!” 一脸为难,满头大汗,萧国特使痛苦一叹。 “国师大人先派追兵追击,再才发现刺客乃元将军,误会已成,误会已成啊!” 凌皇胤高处略一扬手,群臣立静,大殿顿时针落有声。 于萧国特使赶紧望向自己时,凌皇胤沉吸口气,眸中清明。 “这件事容后再议。萧国鬼马骑兵兹扰彦季诸城一案,可有解释?” 萧国特使冷静下来,沉重一叹。 “回皇上,吾国国师大人特训鬼马骑兵,边界特训,是有涉境一说,但至始至终,鬼马骑兵都未真正兹扰,均只测速,从未与其兵力正面刀戈呀!” “皇上!”某将快给气疯了,猛一步踏出,拱手力喝。于凌皇胤望向他时,他一脸怒容,焦急提醒:“萧国特使诡辩,一派胡言。当时彦季与易箭在弦沿,一触即发,萧国关键时候扰民,暗中训兵,纯属兹事。给这厮两嘴皮嗑碰就没事了,天理何存?” “是啊……” “太狡辩了……” “居心叵测嘛……” 殿下群臣暗暗议论起来。 凌皇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将会意,低身退回。 望向一脸焦急的萧国特使,凌皇胤轻哼。 “此事后议。现在,萧国特使可言明,晋见为何?” 在看轩辕皇帝,萧国特使心尖一颤。来之前老太师再三叮嘱,尽可能将国师弑杀轩辕帝将以及鬼马两案敷衍过去。其主力放在平定天下的大议上。尽全力说服轩辕皇帝同情萧国,不要出兵援启。 虽一路示弱暗进,似乎进展顺利,可常邢立直视高处轩辕皇帝,内心莫名不安,不明究里。 “禀皇上,萧国国难长久,内乱方止,启国大军趁势过界,攻入我国弁辽,围困主城时达近月,毫无退去之意。现又暗中讨兵,游说诸国,意欲蚕食吾萧。吾王派臣使晋见,望求皇帝圣明远瞩,能出面主持公道。” “呵呵呵……”殿下有人失笑,笑声嘲讽。 第九十九章 将司回京 凌皇胤也笑了,笑的淡然。 “事始之初不是弁辽兵攻启国国界的么?” 萧国特使懊恼一叹,尽显无辜。 “回皇上,启国王子储因妒恨吾国抛弃吾国女子,致使其自缢家中,女子其兄愤恨,领家兵十百鲁莽过界,无一生还,事因有误啊!皇上圣明,真正事端本归启国!” “皇上。”轩辕大丞相聂博文有奏,出列一步,朗喝。于凌皇胤点首示意后,聂博文略行一礼,转眸望向萧国特使。 “特使北方而来,显然不太适应南方湿温,满头大汗,不如歇会,本相代你品评,如何?” 常邢立紧眉,刚想婉谢,聂博文不给机会,直接一笑,继续。 “天下方定,各国太平,一遍锦和,堪称盛世。萧启误会属事因,大战已成属事果。如今坐看正北,萧与启骑虎难下,雪原国更是坐观虎斗,随时援手。若此时釜底抽薪,萧国后退无门,除调动总兵,吸集边防别无它法。一旦兵溃,诸边小国皆成狼豹,均成隐患。届时各国宣旗,天下大乱,必再撩战世,民不聊生。特使,本相是否达意?” 常邢立隐感诡异,却只能默默点头。 一笑,聂博文眼中划过一抹寒光。 “所以,特使前来无非一议。若此时吾轩辕不主持公道,届时萧国临难事小,天下大乱属大。萧国高瞻远瞩,令本相佩服。” 聂博文冲常邢立浅敬一拱,常邢立赶紧恭敬回应。 “可是……”略站直,聂博文吸口气,顿显犹豫:“本相有一计可解,特使有无兴趣倾听?” “嗬。”常邢立心知,自己已经陷进陷阱,决定冷静应对。 “萧国止战,斥资启国,同盟修好……”于常邢立双眉紧锁。再不现先前慌乱之相时,聂博文呵声一乐:“再由吾帝恩旨调议,大乱必解。” “嗯,这个好。” “事本归萧,理当萧解。” “丞相睿智啊……” “嗯,这样最好。” 殿下又一阵私议。 高处,凌皇胤在看萧国特使反应,他一脸淡漠,轻落龙扶的右手五指微紧……呼吸却均匀。 常邢立已然心中有数,知轩辕洞悉全局。糊弄不了。于是恭敬行礼。冲至高皇帝平息一喝。 “帝国天恩浩荡,臣使心明,必将所听所闻悉数回禀吾王。”言毕,常邢立再行一礼:“臣使告退。” “慢。” 突一字震堂。金碧大殿嗡声一荡,所有人回头望去…… 抬眸,看见炙炎彬,风尘仆仆归来,凌皇胤双眸一沉,更显凝重。 “将司大人……”有人惊喜,脱口一唤。 大步而入,炙炎彬刚抵京都,一听早朝在接见萧国特使。换了将服便立即赶来,一脸风尘。 停于常邢立身侧,金炫澈冲龙座之上凌皇胤拱手一喝:“皇上,末将三大不解,恳请特使释惑。” 平静在看炙炎彬。凌皇胤凌视许久,这才点头。 再行一礼,炙炎彬甩眸,如狼凶光,剑视常邢立。 “萧国国师金炫澈‘白虎国师’之名响誉甚广,众所周知其天慧过人,狂傲不羁,倍受萧王器重,特使能否解本将一惑……”双眸沉冷,炙炎彬语气渐狠:“贵国国师睿智过人,怎会犯下私扰国境之重罪?” 常邢立刚一张嘴,炙炎彬戾气一暴,顿喝,惊的他一怔。 “据闻其人更有过目不忘神技。又怎会认不出识面数次的轩辕帝将?说什么立新营训新兵,私扰彦季国境,现又鬼马大军直赴北方参与大战,个中阴谋跃然纸上,特使倒要说个清楚明白,好叫人心服口服了。” 炙炎彬言快字重,气势夺人,紧逼不放,压制的常邢立张嘴半天,愣是插不进半个字。 一甩头,炙炎彬冲龙座凌皇胤力拱双拳。 “分明缓兵之计,足下暗流在涌,萧国大军屯兵娄夫城,近日即暴血战,事出有因,萧国恶意造事,是人皆视,狼虎之心欲求不退,他们根本不可能顺意求和。皇上明鉴。” “皇上明鉴!” 众臣将同时朗喝。 凌皇胤目光一挪,望向再度满头大汗的萧国特使,想来,这次才是他真正心慌意乱时候吧……轻笑,凌皇胤缓身站起,一旁曹宝顿时惊警,目光不移,追寻。 微挺胸,凌皇胤龙目一滑,一手背至身后,浅浅微笑。 “若入殿即诚恳道歉也就罢了,弑我帝将,暗扰国界;明可息事宁人,非要无事兹事。既晋见朝堂却无心朝奉……何必拜神?回去转告萧王,此事若就此息止,轩辕愿为和事人,出面调议,天下安宁。若否……” 略一吁息,凌皇胤浅浅轻叹。 “弑我轩辕帝将,逐我轩辕兵卒,我亦以牙还牙。” 大殿之上,所有文武,同时振奋,怒视萧国特使常邢立。 常邢立心如明镜,一脸愁容,却不得不恭敬行一大礼,弯身退去。 目光一回,凌皇胤望向正抬头看向自己的炙炎彬,目光骤冷。 “议事苑候着。退朝。” “退——朝————!”曹宝一声喧嘹,轻甩拂子转身向皇帝尾随而去。 百官恭送,皇帝一走,各自开始退离。 炙炎彬站在原地发呆,隐约感觉不妙……身后有人拍他,他回头,看见聂博文,正一脸揶揄。 “前门有虎,后院着火,将司大人要着累了。”令猜不透的笑容,聂博文说完便又在炙炎彬肩上轻拍一下,转身走人。 看着聂博文背影,炙炎彬眨眨眼,嘿一声。 “你落井下石啊你?”炙炎彬话音刚落,走远的聂博文呵呵笑出声来。 瞪他一眼,炙炎彬双眉一紧,心中隐感微异……大事不妙。 * 议事苑。 一进内苑,炙炎彬一愣。 皇帝坐正位,太后坐左侧位,正一幕和谐母子温馨图。两人均笑意绵绵。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参见太后,千岁千千岁……”立地叩拜,炙炎彬低首拱手,眉心紧锁。 “哟,太将司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呀?”目光淡漠,瞟向炙炎彬,太后赵姬一脸冷笑。 “回太后,刚刚抵京。早朝下来。” “哦哟。太将司真不愧我轩辕重材啊。风尘仆仆,忠心可鉴呀!”太后话中有话,听的炙炎彬惊急望去…… “起来吧。”啐口药茶,凌皇胤出声。打断寒喧。 “喏……”赶紧站起,炙炎彬快速看眼皇帝,赶紧望向太后,见太后已闲懒无聊的移走目光,轻叹,他立即望向皇帝。 “听说你半道转向,窜去殷商了,怎么回事啊?”略一转手而已,凌皇胤身旁曹宝赶紧伸手。接走药茶盅。 往后一靠,坐舒服了,凌皇胤淡淡目光轻抬,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一脸委屈,偷瞟一眼太后。她亦正在看他,便赶紧趁机冲太后做个苦脸,不然太后压根无视,唇角微扬。 感觉越来越重,炙炎彬一叹。 “听说边境有黑商卖奇货,全是些珍宝药类,末将寻思着大军行速不快,我单骑加速,快去快回,看能不能淘些治咳神药……”抬手抓耳朵,炙炎彬尴尬一呵:“没多想,就带了左仓,结果两人一起迷路了……” “哈!”太后突然失笑,笑的夸张,噌一声站起,赵姬扬手任老嬷赶紧托扶,她懒懒一叹:“这么荒谬的故事哀家听着可笑,你呀,慢慢讲给皇上听吧,哀家累了,先行回宫。” “恭送太后……” “送母后。”凌皇胤站起,目送赵姬浩浩荡荡撤离。 目光一回,凌皇胤若有所思,望向正站起的炙炎彬。 “到底去哪了?”不等炙炎彬开口,凌皇胤双眸一沉:“为何从东面回来?” 一惊,炙炎彬傻了傻,整个人懵住——他还特意绕道从西面回京,不想皇帝还是知道了他从东面回来。 “凝儿一心除你,你不会不知。”见炙炎彬惊诧,凌皇胤一脸失望:“我一心保你,你更不会不知。” “皇上……”咚一声跪地,炙炎彬顿时惊急。 “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真认定我命不久矣,不值信仰吗?” 心口一痛,炙炎彬双牙紧错,一脸怒恨。 “下去。”见炙炎彬表情,凌皇胤痛心的挪开目光,扬手一挥。旁边曹宝低身,卑恭退下,并合上双门。 转身坐下,凌皇胤幽幽轻叹,肘手揉额,一脸倦容。 “说吧……” 见皇帝不看自己,合目浅憩,炙炎彬隐忍半晌,终于功破,软下劲来。 “末将该死……军途离职,求皇上重责。” 目光一撩,凌皇胤瞪向炙炎彬,顿时瘟怒。 “你还不明白吗?我有底限,你已踩到了它!” 炙炎彬一脸从容,只眉间劲紧,虎气撞人。 一掌拍下,凌皇胤扯身坐直,半恨半怨的轻喘,幽幽摇头。 “告诉我,你偷寻平阳,并无意伤她……” 一愣,炙炎彬满面惊诧。 “怎么可能!” “最好如此!”凌皇胤怒喝,却猛一皱眉,一口气抽搐不及,低头捂嘴,猛咳起来。 “皇上!”惊啸,炙炎彬噌的窜过去,一脸惊悚。 另一手制止炙炎彬,凌皇胤一边轻咳,一边冲他摆手。 呼吸凌乱,炙炎彬被吓的不行,直到凌皇胤最终缓解,不再咳嗽,只轻微喘息,他赶紧冲去一旁将之前曹宝搁放在桌上的药茶端过来…… 接过药茶啐进几口,凌皇胤感觉好多了,这才瘟恨的望向炙炎彬。 第一百章 越陷越深 “你果然知她行踪……” 绷紧的精神还没松解,听着凌皇胤轻喃,炙炎彬一愣,望向他…… “不管你怎么知道的,告诉我,她当时情况。” 脑海闪过隔山相望的女子,她甩身就走,毫无留恋……是有多厌?多恨?一笑,笑的清苦,炙炎彬望向凌皇胤,浅呵。 “很好,正欲往深处去,八成是想给您寻药……” 啧一声,凌皇胤恼恨不及,不住摇头,一脸悔恨。 “这丫头怎如此不听话……她不知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只是她么。”一拳砸在扶手上,凌皇胤还在摇头:“不行,我不能这般由着她,必须扯她回来。” “末将去。”炙炎彬心一跳,整个人瞬间振奋,脱口一喝。 瞪向炙炎彬,凌皇胤当即冷笑。 “枉你一世聪明,打从凝儿出阁你就没正常过了。也不想想,母后刚才为何在此。” 一愣,炙炎彬双眉一紧,反应过来。 “你从东面回来,绕西路回京,我知道了,你觉得母后会不知?” 心,咯噔一紧,炙炎彬瞬间一僵,整个人定住。 ——太后若知道了他暗寻平阳公主,那才真是大事不妙。后背一冷,炙炎彬反应过来,望向凌皇胤。 “皇上明示。” 苦笑,凌皇胤摇头:“我明示不了你。你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我一直猜不透。炎彬,我既不想猜透你,也不想干涉你。我一直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换一个人,万不可能允许至此。唯独你……我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我希望看到凝儿身旁,有你护佑。” 心。在感触,炙炎彬半蹲凌皇胤身前,沉默良久……最终狠咽一口,用尽全力,点头。 * 出议事苑,老嬷远处候着……炙炎彬看见她时,便呵的一乐,了然地向她走去。 兴善宫。 炙炎彬进内轩便一直站着,也不说话。他心里有了明数,知道这次非同小可……要不敷衍过去。后患无穷;要不快刀斩乱麻。大事先化小。小事亦化了。他选择后者……最终还是承诺皇帝重托,于他于已,他都已彻底清明。 再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有了决定。 曾以为自己身陷泥沼,且越陷越深……如今,纵使越陷越深,他亦无怨无悔。仿佛信仰之门敞开,看见神光,炙炎彬心明晴朗,满满充实。 抬眸,望向太后赵姬。她正在喝莲子羹,旁若无人。整间内轩,只三人存在。 “太后……” 听见炙炎彬轻唤,赵姬冷眼一抬,如剑。寒霜凛冽。 “炎彬私离,奔赴东面,去了一趟摩余边境。” 森冷直视,赵姬看炙炎彬的眼神满满杀意,却只是冷冷一哼。 “有消息私传,摩余边境异动,炎彬不敢交付他人,最终执意前往,太后责罚。” “呵……” 浅乐,赵姬目光略移,边上老嬷赶紧过去接走羹碗,恭身退后。 望向炙炎彬,赵姬冷哼。 “你这张嘴呀,我得挖个整的出来细细琢磨琢磨……怎生的,妙语成花。为何话进了再出来就是不一样了?” 炙炎彬无语,只陪着一笑。 “异动……什么异动?管它任何异动,与你何干?” “回太后,摩余一动,即平阳后盾复活,何其重要?怎说无关?只可惜……待我人过去了,暗访之下,却一切平静。” “就是捕风捉影喽?”赵姬温柔的说着,突然双目一瞪:“你明明看见平阳那小蹄子了,怎不一并说了?” 心尖一颤,只为‘平阳’二字,炙炎彬面上一笑,笑的温柔。 “回太后,的确隔山看见一女子身影,可相隔太远,无法看清,那时末将还疑惑,怎有人能渡天险鸿沟?还寻思着是不是山里村户。除那以外,当真再无异象。” 啪一掌拍在桌面上,赵姬满面娇怒。 “不是平阳就是鬼了!跟你去的没一活口回来!你倒说说,谁能作践如此——?” 这才真正震惊,惊于赵姬所言……也就是说,他前脚发现平阳时,后脚就有杀手紧跟其后???震惊之余,炙炎彬心石落下——那些人无一活口回来,太后便死无对证了。 于是一念闪过,炙炎彬沉稳一笑。 “还有一可能。” 怒瞪炙炎彬,赵姬是真的火大……所有杀手中最冷静、最沉稳、最不会给自己惹事的就是曲峥,她很重用他。平时手下办事不利,被纳为无用之人的,她都直接杀了。唯独曲峥,她竟舍不得杀,只是处罚了一番。现在,连他都没了消息,极有可能已死于平阳之手,赵姬无法冷静。 “过境后入摩余地界,惊动摩余护卫,为其剿杀。” 一愣,赵姬突然清醒——她唯独把这件事给忘了。毕竟,自始自终,摩余人都没出现过……可被炙炎彬一提,赵姬想起来,当年摩余人想要走平阳小公主,被皇帝婉拒了。他们回程时,她暗中派杀手追击,就是想警告他们,不要再奢望小公主还能活多久。所以……她坚信,摩余人是恨轩辕人的。 如果真是摩余人出现了,曲峥他们被摩余所杀亦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 想到什么,赵姬瞟向炙炎彬,双眸微沉。 “你隔山所见的女子与平阳几分相似?” 炙炎彬细想了想,抬眸。 “相隔太远,身材有七分相似,容貌不清……” 紧眉,赵姬五指攒紧,瞳中怒火焚烧。 “太将司。”没唤其名,直呼其职,赵姬明显对炙炎彬已不再如初:“回哀家一句——对那小蹄子,你不会动心了吧!” 炙炎彬明眸生辉,唇角微扬,只笑不语。 “太后……其实很简单,要想知道将司大人半路跑去摩余是不是冲了平阳公主的,只要去灵阁看看就清楚了。”老嬷在赵姬身后凑近,小声的嘀咕。 赵姬一乐,笑出声来。 “那多麻烦,人就在这儿,直接问他多方便哪,炎彬……你不会欺骗哀家的,是不是?” 炙炎彬一笑,温柔的点点头,张嘴,正要说话…… “平阳公主到——!” !!! 听那喧声惊嘹,炙炎彬心头一震,他眼中赵姬更是瞬间惊诧,连她身后老嬷都啊的一声张嘴,满眼无法置信。 于赵姬即时反应过来同时,她回头冲老嬷使一眼色,老嬷余惊未定,却也赶紧点头,抽身出去。 转身坐下,赵姬恢复仪态,瞟向正望向自己的炙炎彬。 “一旁站着,不要言论。” “喏。”轻喝,炙炎彬退向一旁。 “平阳公主到——!”又一声喧,老嬷刻意扬声,领着平阳公主凌亦凝自外轩转入内轩。 一见赵姬,平阳公主一脸冷漠,径直上前,中厅一落,低身行礼。 “平阳给母后请安,愿寿远万年!”礼毕身起,凌亦凝凌傲的直视向赵姬。 似乎成了习惯,没哪次说请了安等首肯才起身的,赵姬冷笑,笑里藏刀。 “寿远万年的不是好物,怎么?不懂规矩也不知改进,还变本加厉了是吗?明里暗里咒骂哀家?” 凌亦凝冷哼,毫无畏惧。 “皇兄万岁人人日念,岂不成了天天受骂?” 赵姬一怒,双目顿灼,玉掌砸在旁桌上,哑口无言,生生被堵。 “哟,将司大人真心闲不住呀,皇兄派人四处寻你,你居然躲在这儿。” 炙炎彬一愣,扫眼凌亦凝,赶紧转眸,望向赵姬,赵姬一哼,冷笑,略使一眼色,炙炎彬会意,这才望向凌亦凝。 “劳公主提醒,末将感激,就此告退。”只行一礼,炙炎彬转身拜离太后,再才大步离开。 等炙炎彬走了,内轩只剩下她与赵姬三人,凌亦凝唇角冰冷上扬。 “灵阁太冷,阁外春暖花开了,独那里幽森,凝儿孤苦,皇兄体恤,责我不该落静一人,劝我出阁晃动。这不,一出阁首件要事便来给母后请安了,母后可喜?” 此刻的赵姬正满腔暴火强压心头,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平阳给生吞活剥了,哪有闲情和她斗嘴? “安也请了,退吧。”冷瞟凌亦凝一眼,赵姬斜开眼,不愿再理。 “喏。”微笑,凌亦凝直接转身,礼都不行,直接走人。 刚出外轩,身后啪一声脆响,凌亦凝一愣,冷笑一哼。 * 冷星辰在半路上惊见罗盘星点在向自己追近,他等了半天,与凌亦凝路上汇合,一同回京。 刚一回京,皇帝便急急托她赶去兴善宫助炙炎彬脱困。纵使百般不愿,凌亦凝还是乖乖去了…… 回到议事苑,皇帝与炙炎彬以及冷星辰都等在那儿。 一进内苑,凌亦凝径直走向皇帝,完全无视其身旁的炙炎彬。 炙炎彬目光不移,巨直白的紧随平阳,直至目及范围内出现皇帝偷笑的表情,适才一愣,反应过来。 任炙炎彬青涩小伙一般居然赶紧低下头去,皇帝呵笑出声。 “过来。”轻拽凌亦凝右手拉她身旁坐下,皇帝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好不开怀。“给皇兄好好瞅瞅,这多天不见,有否消瘦。” 失笑,凌亦凝已彻底习惯皇帝的溺宠,任他目光直接,肆意打量。 第一百零一章 激怒炙炎彬 点头,皇帝满意之极,不住在凌亦凝手背上轻拍。 “黑了些,却倍显精神,如此,已称极算,不枉我日夜揪心,苦苦祈盼。” “那是你对我信心不足。现在,我回来了,我对得起你了,你却对不起我。” 凌皇胤一愣,盯着凌亦凝眨眨眼,突然转眸,一脸惊讶的望向不远处冷星辰。 “听见没有?她与我算起账来。” 冷星辰双眼紧合,却一脸怡然,温和浅笑。 “哈哈哈哈哈!”瞟一眼一脸无奈尴尬的炙炎彬,凌皇胤开怀,哈哈大笑。 内苑气氛好极了,凌亦凝心暖,多日奔波辛苦瞬间消荡,浑身轻松,在看凌皇胤,她心中执着一念:一定要保护好他。 一定。 “对了,皇兄……”想到什么,一拽凌皇胤,于他望向自己时,凌亦凝张着的嘴突然一僵。 “嗯?” 又想到什么,凌亦凝目光一冷,瞟向左下方坐着的炙炎彬,眉尖一凌。 “将司大人没什么事了吧?” 听出言外之意,炙炎彬一愣,求助般望向皇帝。 凌皇胤失笑,拍拍凌亦凝手背:“无妨。” 瞪向皇帝,凌亦凝眉心紧锁:“皇兄,你知不知他……”想到什么,凌亦凝顿止,想想后,再才望向炙炎彬:“将司大人不该在赴军湘瀼的路上吗?怎么溜回来了?” 炙炎彬无语,在凌亦凝面前,他总感无力,语句苍白。任何道理、天理,不管什么理,只要对方是凌亦凝,便统统变成无理。 “我急召他回来的。”皇帝突然插口,惹的凌亦凝冲他一瞪,他便一愣。 “什么时候?” 皇帝反应过来,呵的一声。苦笑。 “不用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他的确去过摩余,亦见过你。” 大吃一惊,凌亦凝怒目瞪向炙炎彬:“隔山之人真的是你?” 炙炎彬一脸冷漠,沉默三秒,点头。 “紧接着杀手围堵,是不是你指使?” “什么?”更惊,炙炎彬表情一变。他知道太后派人跟踪了他,而且截杀平阳,他唯独不知的是——杀手居然是紧跟他其后的。 “还装?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寻我的?你敢说那些杀手不是跟你而至?你敢说他们不是你指使的?” 凌亦凝噌一声站起。咄咄逼人。 怒瞪凌亦凝。炙炎彬差点跳起来。却最终归化一叹,幽幽摇头。 站着,呼吸微急,凌亦凝脑海闪过曲峥临死前那幕……他。纵死,亦不承认后幕指挥是炙炎彬。 “那你去摩余干什么?” 凝望凌亦凝,炙炎彬幽幽苦笑,眉间轻拧:“担心你……” 只三个字,凌亦凝听着便是一怒。 “你的理由太荒谬,能不能再夸张些?” “凝儿……”看不下去,皇帝猛出声,欲喝止凌亦凝。 甩眼瞪向皇帝,凌亦凝惊怒未了:“皇兄。这人太诡异了,你不要老护着他。” “那你可曾想过,他去摩余有何意义?若为伤你而去,何必任你看见,又不出手?” “哪用他出手?杀手就在后头。他是断定我必死无疑。” 噌一声站起,炙炎彬满面怒恨,凶恶之极的在瞪视凌亦凝……任自己呼吸彻底凌乱,眼中凌亦凝满面凌傲,炙炎彬猛一甩身突然冲皇帝单膝一跪,双拳一拱。 “末将告退!” “退什么?你就这么跪着。”皇帝也恼了,怒喝。 “喏。”悲痛的嘶呐,炙炎彬埋了头,不愿再抬起,深身颤栗。唯独在这平阳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为难之极,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白一眼炙炎彬,再才伸手拽向凌亦凝,令她转身,面向自己。 “罢了罢了,都少说两句,落我清定。傻凝儿,他为担心你安危,冒死前往摩余,只为确定你安好。你不知,他人刚回来,母后就盯上他,要收拾教训。要不是你及时赶去,他这会不定怎样了。咦……”望向炙炎彬,皇帝想到什么,冲他开口:“倒差点忘了,炎彬,你真得好好谢谢凝儿,她刚回来就赶去救你。” 炙炎彬余气未消,头都不抬,闷声闷气的哼哼。 “谢公主。” “呵。”冷笑,凌亦凝不住点起头来,反望向皇帝:“说来说去,你就是认定了这人,一如你明知太后恨我,欲杀之后快亦装聋作哑,睁一眼闭一眼,宁可身外揪心紧张,也不敢站起辨明是非。” “公主!”一旁冷星辰听的清楚,轻喝一声,惊警。 自知自己说了什么,凌亦凝满面失望的在瞪凌皇胤……凌皇胤亦是一脸震惊与失落。 “这是责怪吗……”凌皇胤声音轻柔,却不失悲伤。 凌亦凝听着心口麻痛,却凄苦一乐。 “皇兄,我不喜欢这个男人,一如我永远也做不到真心唤那个女人母后。落你眼前的我,究竟是你怜在心尖上的妹妹,还是……”凌亦凝凝视凌皇胤,幽幽摇头,微露绝望:“盘中一棋。” 于凌皇胤面目一僵,双眼惊瞪同时,凌亦凝双眼垂下,尽息一叹,再才缓缓睁眼,低身行礼。 “凝儿累了,先行告退。”起身,凌亦凝头也不回,甩身离开。 一旁,炙炎彬目瞪口呆的在看平阳离开;冷星辰端坐,面目凝重…… 皇帝,呆怔许久,身子突然一软,移手一撑,满面迷茫。 * 直接就道转向御天司,凌亦凝直肠脾气,从不埋事在心。 径直冲进大院,于司府官员惊见赶紧迎来同时,凌亦凝满面凛冽,低声一吼。 “带路。” “喏——!” * 冲进监理府,早有人喧报,凌亦凝一转身便看见自里轩疾步而出的凌君傲。 “下去。”一脸惊喜激动,凌君傲一边疾步迎向凌亦凝,一边甩手一挥。 轩内众人齐齐退离,只一会便落他二人。 “你是怎么了?一进阁里就不出来?我去探望还被拦道。害我一直担心……” 任凌君傲一近身前便紧了自己双手捏揉。凌亦凝浅笑,笑的无味。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凌亦凝摇摇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凝儿?”上下打量凌亦凝,凌君傲突然紧眉:“你这般出来,是晃晃即要回去,还是搬回盈月了?” 低眸沉思片刻,凌亦凝最终摇头,望向凌君傲。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 “还要回去阁里不成?”惊叫,凌君傲突恼:“这都快进四月了。处处春暖。灵阁那里幽冷森静。又远的不行,你怎么想的,快奏明皇兄,搬回盈月宫去。我也方便找你啊……” 千言万语堵在喉里。挤不出来,凌亦凝一直摇头,一直摇头,最终轻轻推开凌君傲。 “听九哥的,我这就去找皇兄,请他准我回盈月宫。” “这就对了。你不知这多天宫里花开无数,一遍春景,处处怡人。搬回盈月了,我也方便去看你。这会儿九哥案上事多,先不陪你了。” “嗯。”点头,凌亦凝微笑,转身离开。 凌亦凝前脚刚出外门,内轩里一人出来。潜至凌君傲身后,附耳轻喃……凌君傲只是听着,面目凛冽,双眸微冷。 * 轩辕帝国十数年仲父暗掌朝政大权,太后挂帘听政,新帝凌皇胤多次大殿上剧咳见血,人心渐离。 后新帝干脆静心修养,难起一朝,帝国大议均由仲父与太后决断。十数年如此……太后身后诸多要臣效忠,另成一党。 仲父霸心渐现,欲谋害新帝,太后怒其嚣张,首肯新帝自保,合力计杀了仲父,换得一遍祥和。 新帝正式执政,复归大权,名义上远比仲父威严,太后诸多大权交回,渐失后力。 对新帝凌皇胤而言,太后不仅是其生母,必须孝字为先,她更是暗掌后力的一政暗脉。 同仲父一致,不可妄动。动则牵筋动骨,一扯万千。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皇帝大孝,太后党及后力皆渐倒新政……太后后力渐弱,正是关键时候,凌皇胤没打算惊扰,自知时候未到。 被凌亦凝一顿恨责,凌皇胤满心悲痛,个中曲折,难言之隐,都不是三言两语可道清,他一心偏袒炙炎彬,正是因为他深刻体会他的难处。若不因为炙炎彬从中一直存在,一直调协,太多他所办不到的事已成祸患。 炙炎彬一直掌控皇太后与他之间微妙关系,若不是凝儿出阁,炙炎彬不会变的如此。 他呢?他又何尝不是?自从凝儿出阁后,他亦没好去哪里…… 苦笑,凌皇胤幽幽轻叹。 如今微妙时候,皇宫好比台架,自上向下抽竿,小心翼翼,碰撞不得;更不可下盘乱扯,一根错,满盘皆散。 凌亦凝倔直脾气,哪懂得个中曲折? 与她说道更是可笑,凌皇胤自己摇起头来,他自己想要理清一下都乱麻一团,丝头不见,如何对她说道? “公主,这边请……” 殿外回廊曹宝声音响起,凌皇胤抬眸,望向门口。 是夜,戌时,入夜不久。 凌亦凝在曹宝引领下从正门进来。 抬眸看见凌皇胤,凌亦凝目光一低,径直过去。 “凝儿参见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宝略一行礼,低身退下。 在看凌亦凝,见她半低了身子不起,顺眉低眸,尽显卑恭,凌皇胤的心,揪痛。 第一百零二章 感情用事的皇帝 苦笑,凌皇胤摇了摇头,胸口气闷,难受之极。 “还在气我?” 在看地面,古元夜晚靠灯取明,皇宫盛富,尽是碗粗明烛,满殿辉煌,凌亦凝吁息,动作不变。 “不敢。” “别这样……”呻吟,凌皇胤站起,迎向凌亦凝,伸手将她重重托起,于她站直,他凝视她,轻喃:“自此便要弃了皇兄,任之生死吗?” 心一痛,凌亦凝剑眸一凌,凶狠的瞪向凌皇胤…… ——只有这个皇兄能做到如此,总一句话便打乱她全部冷静。 悲伤苦笑,凌皇胤满面不舍,拽着凌亦凝双手磨蹭:“江山雄伟,不比人心简单,理之更甚。一墙一梁,一砖一瓦,各有结构,各有命运,各有利害关系,彼此搭扶,混淆不得。” 道理大致上也懂,只是分格成段,摆列眼前,便局内成迷,凌亦凝吁息,怨气减半。 “凝儿不是棋子,皇兄才是凝儿江山一子。” 心,震撼了,被凌皇胤眼中万宠怜爱彻底征服,凌亦凝哽咽一声,呼吸顿乱。 “若怨皇兄,皇兄认了……落这轩辕帝家,你我皆子。大局为重啊……凝儿,莫再气恼皇兄了,好不好?” 心肠皆软,强硬不下去了,怨气早给皇帝柔肠叹尽,凌亦凝无奈之极,抬眼浅看他一眼,轻叹一声,点点头。 顿喜,露了笑容,凌皇胤愁眉怜惜,好生感慨。 “亦别再针对炎彬……” 听见皇帝轻声的试探,凌亦凝嗤笑,满满无奈。 “当是应了,嗯?”凌皇胤伸手捧了凌亦凝小脸抬起。迫她看他,在她眼中寻着一丝奈何,他一喜。欢颜:“太好,太好。太好了。” 皇帝连叹三声,惹的凌亦凝心中苦闷。 这样仁义的皇帝,她真心为之担忧……只希望他的真诚能打动炙炎彬那扑朔迷离的心。 “皇上,将司大人来了……” 门外,传来动静,只一会,曹宝声音传来。 “让他进来。” “喏。” 门吱一声响。凌亦凝回头看去,炙炎彬大步而入,一脸冰冷。 扯回目光,凌亦凝刚刚降到零的怨气嗖一声直窜过百。 “皇上。”于皇帝身前一立。炙炎彬威武豪放,拱拳一喝。 “来。”冲炙炎彬招手,皇帝示意曹宝,曹宝即低身退离。 拽着凌亦凝在前,凌皇胤径直走向内轩一巨屏——屏上。一卷直锦倾泄,竟是一副巨大地图。 “这……”炙炎彬在后面,只一眼看遍全景,心念一闪:“东北国战?” 凌皇胤一笑,尽显赞赏。望向凌亦凝。凌皇胤扬手一抹,划及全图。 “这是正东北角,四国地图。左为萧国虎头虎腹;右上偏大为雪原国;右下偏小为启国;下方三角为我轩辕衡阳城半。”又滑手一荡全图,凌皇胤指向萧国左侧:“萧国背靠荒漠,堪称天险后盾,可暂退自保,又可做后山依靠;雪原再往东北过去漫漫天山,亦属天险之盾;启国国后原林,据说满藏凶悍野兽,直伸东海,亦可进退。待到我轩辕,只一汪东海,茫茫无边。” 大概讲解了一下地形,凌皇胤手掌一定,停在了萧国与启国中界线上拍下。 “这一役,可大可小。双方势均力敌……别看启国国小,却极有智谋,以倾国之力颠覆萧虎一扑,虽惨败,却狂迈一步,直跨萧国地境,大军围城,引天下诸国蠢蠢欲动,振奋非常。而萧,国大,维护范围亦广,反不如启国个小灵敏,每动一步都必须再三斟酌。权益之下,反陷被动。” 凌皇胤手掌微扬,停于雪原国与启国交界处:“雪原左右为难,助萧,反成虎口边肉;助启,若启败,反招近祸。于是,雪原宣称,愿盟启国,但心念求和,若萧停战最好,若战,亦援兵启国。这国境线上已落营无数,唯兵力不详。” 看一眼炙炎彬,他正听的认真,满面冷峻,一显他沉着状态,凌皇胤一笑,望向正在细看地图的凌亦凝。 “萧国国形如无足猛虎,镇压东南诸国。雪原、启、殷商、月国、彦季,五小国加起来才比萧国大一菱角。可萧国背后石原以及漫无边界荒漠,有利亦有弊,总不利人生存。萧国夹两境中间,徒生一致命要害……” 凌皇胤一指单起,轻落地图某处,正是萧国‘虎颈’之处。那处细窄,宽位大段属弁辽城,小段属娄夫城。 “若启国当真攻下弁辽城,萧国虎头半断,正北三城必失,若启国聪明,将那三城拱手相让雪原……” 凌皇胤故意停下,微笑在看凌亦凝。 凌亦凝本就认真在看,在听,顺着凌皇胤指引,她唇角一扬,突然呵笑。 “坐山观虎斗。” 点头,凌皇胤满意之极。 “自此便安逸了。”收回手,凌皇胤望向炙炎彬,只看他一眼,又望向凌亦凝:“其实,于轩辕而言,那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既能平衡东北各国实力,又能压制萧国好战本性。” “皇上,启国来使求兵,您不是大殿回绝了吗?”炙炎彬想起什么,一脸严肃,提醒。 浅笑,凌皇胤笑中有笑。双手背向身后,他走向圆桌,上有一盅药茶。起茶浅饮,凌皇胤吁息怡然,这才回身,望向同在等待回应的炙炎彬与凌亦凝。 “月初东海海啸,衡阳、蒲洲受袭洪灾风难,我调二十万精兵前往,救民赈灾;后有奏灾情严重,又调十万精兵支援,着令北司命赈宁将军,提现银五十万两赶赴。现衡阳一城即屯兵三十万,另有边境守军十万,蒲洲城边境守军十万,和总五十大军。炎彬,够否?” 突被一唤,正隐约感觉丹田气走,内火旺灼,莫名激动的炙炎彬听着凌皇胤最后两字,顿时惊惶,双目一瞪。 更惊的人便是凌亦凝了。 “什么意思?皇兄,你要把兵权交给他?”急迈一步,凌亦凝力厉声一喝:“绝对不可以。” 炙炎彬回过神来,双眉紧烦,满脑子各种想法交措闪过,无视凌亦凝反对,他只在整理之前所听。 凌皇胤苦笑,任炙炎彬反应,他走向凌亦凝,于她身前停下。 “刚刚答应好的,怎又反悔?” “皇兄,这可不是五万兵力,是五十万!!!你将五十万大军交给他……他这么一个人。”凌亦凝想着什么,突然失笑,眉尖一挑:“你为何这么信他?” “只因他与你一样,忠我胜过他性命。”凌皇胤目光聚焦,凝望凌亦凝,一字一句,坚定而出。 震惊在心,凌亦凝有一瞬间迷茫,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可惜,疑惑只一瞬闪过,她直视凌皇胤,点了点头,心知一于已无能为力之事——就像皇帝太执着于孝道,宁可错亦不肯挑衅其母……皇帝,对炙炎彬,有着同样执着的信任。 她既无法令皇帝站出来挑衅太后;亦无法令皇帝放弃对炙炎彬毫无依据的信任。 对太后也罢,对炙炎彬也罢,皇帝凭的,全是感觉!!! 感情。 虚无的信念。 “好,我说话算数,答应过你,不针对他了。”清醒于瞬间,凌亦凝做出一个决定:“但这五十万大军不能由他一人掌权,我要同往,并兼掌一半兵权。” 凌皇胤一惊,诧异:“你带过兵,打过仗?” 凌亦凝冷笑,单眉一挑:“总要有第一次,不是吗?” “一半兵力可是二十五万大军,凝儿,你执意隔阂炎彬,牵制一半兵力定会影响实力发挥,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想到炙炎彬还是皇帝的兵法师傅,凌亦凝一笑,点点头。 “行,那我只要十万兵力,蒲洲城的边境守军。这总不会影响到他了吧?” 凌皇胤面露难色,顿时沉默。 炙炎彬在后上前一步,拱手一喝。 “皇上,蒲洲守军动弹不得,是萧与我国交界正大门,左岱河右衡阳均援兵不及,公主有心磨练,末将义不容辞,定全力辅佐。衡阳城中大军四十万,可交十万与公主调令。” 凌亦凝听的明白,却不领情,只是一呵。这顺水人情,不要白不要。 点头,凌皇胤表示可以接受,便凝重满面望向凌亦凝。 “此役非同小可,关系古元大地未来风云异变,微动亦可伤筋动骨,步步须谨慎。我既如此信他,亦不该厚此薄彼,理应供你天地,任你翱翔。但一点,凝儿,你务必答应我。” “嗯。”点头,凌亦凝整个人莫名激动起来。 “他为主帅,你为后援。任何军事行动,你务必听其调令,不可任性妄为,不可以公主身份制压。要知道,此役关系重大,儿戏不得。由不得我放纵宠溺,上了战场,他是帅,你是将;他是师父,你是徒弟。明白吗?” 点头,凌亦凝心已沉寂,人也理智七分。——这个炙炎彬,不管多诡异,多邪乎,也不管他到底是太后的人还是不是,只要跳出圈制,对外便是同盟,只要他不通敌判国,她就能做到忍耐,以大局为重。 第一百零三章 千里布阵 见凌亦凝沉稳首肯,知她从不玩笑欺瞒,凌皇胤心喜,松了口气。 “本只想你趁机学学兵法实论,却不想又给你逮着机会远离我……倒要好好说说,何以如此心狠?老弃我一人?” 破功一笑,凌亦凝无奈,心忖这皇兄确是老天派给她的克星。 “皇兄,这便是允了?” 在看凌亦凝……凌皇胤发现,打从灵阁第一次出来,凌亦凝冷若冰霜,他一直心疼不忍,自责后悔。一天天过去,再看今时今日的凌亦凝,已愿为他破颜,笑若花容。 感慨万千,凌皇胤凝视凌亦凝,点头微笑,怜惜之余,他抬手轻落她头顶,于她水发抚泄,幽幽一叹。 “认命了,若为担忧早夭,死亦瞑目。” “皇兄。”低喝,凌亦凝听明白瞬间,顿怒。 失笑,凌皇胤心暖摇头。 “莫气莫气,来,说正事。” 一拽凌亦凝右手,凌皇胤扯她向地图走去。 “启国求援,雪原应接,我却拒了,京都亦毫无动兵迹象,相反,拨调大军前往湘瀼、上庸,远赴国西,调和彦季与易暗战,世人皆看在眼里。鱼目混珠,只是障目之计,东海海灾实本不重,只是故意拖延,巧立名目,增兵前往。如今衡阳暗屯重兵,表面上依旧在筑堤修坝,灾后安民。” 手在巨大地图上移动,凌皇胤一指点中衡阳与启国国境线。 “萧国解释不了为何袭杀元郎,追杀凝儿原由,足见那白虎国师雄心吞天,胆大非常。这个人,一定要着重应对。” 一旁炙炎彬用力点头。 凌亦凝听的清楚,表情凝重——她太清楚那个所谓‘白虎国师’何其强大。来自21世纪、精通现代科学、知识渊博、头脑精密、记忆一流。为人更是嚣张狂傲,凶残无情。这样一个沉稳冷静又睿智凶狠的男人,一强则强。强上加强,遇强更强。 有巨虎左右。又训得乌藏代足,与常人相比,根本神人差别。 一个金炫澈,足顶百万雄兵。 凌亦凝与之交过手,真正领略过其高深,知他强悍,实力无底。若不是敌我关系。她个人是比较欣赏金炫澈那种狂霸型完美,可惜…… “而且,他强训鬼马骑兵,尽显其谋勇之心。现鬼马骑兵直赴东北战场,你们届时步步为营,小心应付,不可轻敌。” “喏。”炙炎彬应一声,凌皇胤一愣。望向凌亦凝。 “怎么了?” 凌亦凝一愣,望向凌皇胤,摇摇头。 “对了,你与他交过手,那人武功如何?” 被皇帝提名点问。凌亦凝回想了一下,眉心幽紧。 “很厉害。” 盯着凌亦凝,凌皇胤挑眉:“就这样?” 望向凌皇胤,凌亦凝面无表情:“就这样。” 两个目光对视半晌,凌皇胤放弃坚持,望向地图。 “既然萧国有意掀祸,我们就坐旁观战。届时萧启开战,你们务必盯死启国,若萧败,任其发展;若启败,定要出兵,解困救急。” “喏。” “明日清晨出发……”转眸,凌皇胤心疼的望向凌亦凝:“回去好好休息,定要睡足,记着,你在哪,皇兄的心,就在哪。” 略一低头,受命,凌亦凝抬眸冲凌皇胤一笑,转身走人。 任凌亦凝自身边袭风而去,炙炎彬目光不舍,却转为无奈,望回皇帝。 “她固执,扭倔的很,我一度疑惑,怕自己执着,强扭你们一起,实则错了。炎彬,告诉我,应承下来,不只是为我。” 迎上皇帝眉心浅忧,炙炎彬呵的一乐,苦笑。 “她值得。” 只三个字,凌皇胤听进心里,舒怀展眉,松下一口劲来,心慰的点了点头。 * 清晨,皇帝亲自送行。 天未明,大地一遍迷茫。 坐在豪华宽敞的皇车里,凌亦凝想到什么,望向正在和炙炎彬小声言论的凌皇胤。 “皇兄……” “嗯?” “宫里除了九哥,还有什么王吗?” 凌皇胤一愣,摇头。 “只有九哥是王?”凌亦凝紧眉,面露凝重神色:“或有谁被特封过,或是类似于王级的……” 凌皇胤依旧摇头。“怎么了?” 凌亦凝陷入沉默,半晌纠结。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当前,她不想只凭某杀手临终一句话便贸然定断。万一曲峥是故意借自己性命来完成任务,挑拨皇家关系,动摇皇家根基呢? 又或者,他是太后计后计,欲借她之手引皇帝怀疑九王爷,进而疏远,达到离间目的? “凝儿?” 一愣,凌亦凝发现重大事实——她当真不适合动脑,但凡事情复杂了,她立马错乱。 “我不懂……”凝望皇帝,凌亦凝轻轻一叹:“我头脑简单,现在连四肢也不发达了,你哪来撑天信心,敢顶我为盾?” 凌皇胤噗的一乐,低眸偷笑起来。一旁炙炎彬挪开目光,去看它处,一脸无语。 发现自己问的幼稚,凌亦凝吐了口气,暗自懊恼。 “有个杀手临死前呢喃一句:小心王……” 一愣,凌皇胤笑意一收,双眉顿紧。“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 凌亦凝无语,只好沉默。 见凌亦凝又无回应,凌皇胤撤走目光,陷入沉思,好一会,他点点头,再才望向凌亦凝。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再挂心上,战场不比皇城,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 点点头,凌亦凝幽幽一叹,想到什么,冲凌皇胤无奈一笑。 “我寻回好多灵草,宗仪府那家伙自会利用,你也要答应我,好好保重。” 伸手拉过凌亦凝小手轻捏,凌皇胤冲她温柔一笑,宠溺点头。 * 兵行两日,未出娄夫城界,所行前方亦不是弁辽主城,却是弁辽城上方……大军指挥冉秉毅将军威严冷漠,骑高头大马在前,身后三副将,一路前行,一路惊警巡望。 大军长龙,一万骑兵;一万长弓手;两万长枪兵;一万奇异兵种。 两万长枪兵一万在前,一万在后,中间长弓手围护着奇异兵,一万骑兵三千在前,七千在后,整体移动。 奇异兵之所以奇异,主要是他们手无兵器,身无盔甲,轻装上阵,只肩后一背包,背包奇特,就是普通布袋缝加两粗绳各肩一圈,背在背后。包内何物,无人得知,只是冉秉毅小心翼翼,显然很是保护。 回头看一眼,远道长龙蜿蜒,大军如蛇,冉秉毅小子,职级小将军的冉威面露犹豫,转回头望向前方主将冉秉毅。 “将军……” 冉秉毅身后三将,皆为其子。长子冉飞较为成熟稳重;次子冉勇,豪气鲁蛮;小子冉威,机灵聪明。均是多年随他,奉父为师,关系特殊。听得一唤,冉秉毅目光依旧,左右巡视,却轻应一声。 催马上前,追至冉秉毅身边,同步而行,冉威望向他,小声轻问。 “国师大人的马队走了两天了,咱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前行啊……” 确定左右方圆之内安全,冉秉毅小瞪身侧冉威一眼,目光向前。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咱们是将,他才是总指挥,他怎么下的军令,咱们就怎么执行。”打量冉威一眼,冉秉毅面露鄙夷神色:“你平日英勇,这会怎叫我越瞅越不顺眼呢?” “啧,不是……”被暗训,冉威惊急,赶紧解释:“您想呀,大将军三十几万雄兵兵败弁辽,被困围城。如今前方数十万雪原国大军,右前方更是启国围城重兵,咱们区区五万杂兵,奔着人家夹角里钻……”说着说着,只见冉秉毅表情未变,依旧一脸寒霜,冉威吞下口水,一脸尴尬:“之前国师大人隐在军中,咱还不紧张的,可他不是先……” 冉秉毅的表情渐冷,冉威声音渐无,最终低眸,不敢再言。 “将军。”后面二子冉勇促马上前,于冉秉毅另一旁跟进,朗声一喝:“他小子欠酒,胆汁少水,您别理他。换我说,咱们一万炮兵,能顶十万大军,冲进夹角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五万人换几十万敌军,赚翻了。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是——!” 随行将士皆冉家老兵,彼此熟悉,听得一喝,范围之内士兵有听见的,都附声应喝,放声大笑,顿时一遍豪迈。 冉秉毅失笑,半哼,摇了摇头。 “你们两呀,有勇无谋,国师大人步步算计,早安排好了,哪会像你们想的那么无聊。”最后长子冉飞后面出声,笑责。 又哼,冉秉毅无视周遭,目光直视前方,心里想着金炫澈离开大军时交给他的四个锦囊,每锦囊颜色不同,而且规定了时间,必须在指定时辰打开,按计执行。 第一个能开的锦囊定在抵达指定位置时,同时,金炫澈还规定了他必须准时抵达那处,不能早了,不能晚了,匀速前进,由他调整进度。 这么想着,冉秉毅定下心来,望向身旁。 “别闹了,天快黑了,通知下去,前方岗下扎营,天黑前赶至。” “嗬——!” 第一百零四章 粉墨登场 娄夫城。 入夜,司空溺站在院子中间,托一罗盘仰头看天,时而嘀嘀咕咕……他看着动,挪动着脚,似乎在寻找最妥当方位,人,移着移着,差点撞上墙,远处院门口外守卫瞟一眼,一乐,差点破笑。 狼狈的自责,司空溺抬脚在鞋面拍了拍,嘟嘟嚷嚷的走回正道上,这才拦拦长袖,又抬头看起天空来。 脚依旧微挪,只一会,他又挪到了院门边,这次他学聪明了,眼角时不时瞅瞅左右,移着移着,移向院门口。 “神算子。” 被人一唤,司空溺一愣,望过去。 “您别打歪主意了,国师大人有令,您不能离开院子半步。”说话之人,竟是院门外守卫,他说话时,一脸严肃。 嘴角抽搐,司空溺嘿一声干笑,眨眨眼,最后点点头,哦一声,讪讪退回院子。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想逃了。 也称不上逃,他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就像金炫澈说的,人老到他这份上,只一念强撑。哪一念?别人不知,司空溺自己最清楚——无非是那一心不甘罢了。有神技在身,空涉世几十年,为自保,为活着,他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不能告之天下?他创造了多少世人无法至信的奇迹却只能默默消失? 那一心,只是不甘,只是委屈罢了。 金炫澈说的…… ‘算天算地又如何?算不死你背后阴影。’——是的,他那一丝残念便是暗藏他身后的阴影。算天算地,却算不死自己贪念,过于执着,过于迂腐。 直到那日,金炫澈夜离娄夫城,他惊见罗盘星点在移。顿时炸醒——金炫澈,就是那天宿星点啊! 惊惶于国师金炫澈真是天降之子,司空溺后怕的想起——恐怕。现如今唯一掌握着金炫澈动向的人,就是他司空溺了。 莫名心慌。司空溺有一瞬间错觉——整个人都空了。感同死亡。 于是生了逃念。 结果是什么?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金炫澈居然命人严守整个府院,束缚他在内,外围三层巡兵,把他当‘宝’一样‘围护’起来。 金炫澈走了才两日,他逃了不下七次,可惜……人老了。骨头不给力,跳过了院墙扭伤了腿;冲出了院门喘成了鬼;爬个树爬了一个时辰,愣没爬上两尺,守卫都懒得理他。多看一眼都嫌浪费。 软的硬的都失败,两脚停下,司空溺盯着地面发呆,突然疑惑——奇怪了,他才是‘神算子’呀。那金炫澈是天上神仙下凡吗?怎么比他还神算?知他会逃跑? 猛想起金炫澈离城前交给他三个锦囊,并限定时间,必须依次到时打开。 想了想,司空溺伸手从怀袋里掏出那三个锦囊。三个颜色不一样的锦囊,打开时间亦不同……没有笔记。全是口讯,司空溺记得清楚,哪个是何时能开的。心中莫名好奇,司空溺左右看看,目光又回到锦囊之上…… 手,颤抖着伸向锦囊,脑海适时响起金炫澈交待时辰时最后一句。 ‘你不是个安分的人,别做不安分的事。’ 当时没反应过来,瞬间恍悟,司空溺手一抖,一边猛眨眼,一边赶紧将锦囊塞回怀袋,嘴里不住嘀咕。 “好险,好险。” * 就在炙炎彬、平阳公主以及冷星辰两行人一前一后赶回轩辕京都当天,远在东北的萧国娄夫城大军突动。 重兵浩荡,一分为二,由冉秉毅将军及另一将军马义各自领军,向弁辽主城方向进发。 次日,于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以及平阳公主凌亦凝清晨离京,前往衡阳城同时,娄夫城又出一军,领将虎颈大将军——董钦元帅。 马义领军往东南斜行,直指下方隽卑城与弁辽城之间。 冉秉毅领军直线东行,却明显欲往弁辽城上方,与下方马义大军成上下模式,再加上晚一日出兵的董钦大军,合成包围阵法,出兵构想一目了然。 娄夫城顿时清空,只剩四千兵力城中留守,却日夜忙碌,行意不明。 萧国一动,如劲弓紧弦,形势徒然紧张,雪原国也好,启国也好,表面上看似乎尚无动静,实则已暗中反应。 白虎国师凭空消失,不见其踪。 此番娄夫城出兵,一事蹊跷——全城总兵目测20万,还兵分三路,兵力本来偏弱,再分三股,越发势弱。 冉秉毅全军五万;马义全军七万;董钦老将军出军七万,声势虽浩,却令人不敢恭维,这般剑指弁辽,若有送羊喂虎之嫌。 更令人猜不透的是,冉秉毅五万兵力所往前方乃雪原雄军驻扎在启国边境大营,虽不知其准确兵力,目测所及至少十数万。如此插入两军中角,有自寻死路之嫌。 就在萧国兵动同日,各地狼烟四起,仿佛天生异象,世人皆奇,纷纷观望,造势喝彩。 弁辽城围军角号嘹啸不止,狼烟数次冲天;启国与雪原国边境快马来来往往,亦是狼烟数撩。 各国所驻斥候纷纷暗动,一场惊世好戏,拉开帷幕,粉墨登场。 * 奔波一日,天色渐晚,余夕正弱。 炙炎彬策马在前,凌亦凝紧跟左右,毫不逊色。 晚霞彩光洗人,映的满面红晕,炙炎彬时不时偷看凌亦凝,总不经意间呵笑。 他是男子,半时人生都在马上,骑马,好比步行,马蹄四足亦能代脚,真要较起真来,他自信能将平阳甩去尾后。 没那样做,只是欣喜凌亦凝执着的认真,看她一路过来,冷眉冷眼的,一心驭马,从不侧目,炙炎彬满心喜爱,心随马颠,净是雀跃欢喜。 感觉自己堕落,炙炎彬不恼,反悦。 他喜欢上的女人,不是普通闺秀,更不是人们眼中金贵公主……他喜欢上的这丫头,是浴火涅槃的凤!!! 想起自己首次拒绝皇帝后,日日亏慎,睡不安逸,现在才明白过来……再冷静,抵不过想要冲向她,保护她的执着。 又笑,炙炎彬一边策马,一边摇头。 一个字:贱! “哎,前面驿站了,踏过去还是停停?”直视前方,炙炎彬对空气喝问。 “驾——!”凌亦凝突然加速,超越炙炎彬,向前冲去。 “喂!臭丫头,不带你这样的,到底是停还是不停啊?”瞪眼,炙炎彬怒惊,放声吼叫。 凌亦凝不理,疾速远去。 * 驿站住下,凌亦凝与炙炎彬都民服入住,交银登记,假帖假名,均是皇帝早准备好的,两人各自一间。 敲门,炙炎彬推门入室,一刃寒冰压颈,整个动作僵住,斜眼瞟去,看见凌亦凝小黑豹般凶狠的双眼,墨瞳晶亮,顿时喜爱,他冷呵嗤鼻,嘴角抽扯。 “嘛呢嘛呢……这是干嘛?” 恶意一推,借机以刃力摁,再才撤走,凌亦凝戾目一瞪,往炙炎彬身后左右扫扫,再才甩身,往内屋里去。 抬手揉揉脖子,炙炎彬感觉好笑,仿佛被人莫名戳中笑点,不住的乐呵。 “你这样儿说不尽的可爱,我说丫头,早不是京都了,咱们能放松些吗?别那么硬邦邦的了……” 知道炙炎彬跟在身后进了屋,凌亦凝毫无介意,只径顾检查着整个房间,确定安全。自从摩余被截,她一直怀疑关键出在寻摩余前入住的驿站。而且,此番前往衡阳正好途经那处,她留了心眼,决意届时细查。 停下,双臂对绞,歪头在看凌亦凝满屋子检查,炙炎彬依旧呵笑。 “找嘛呢?要不要为师代劳?” 左扒右扯,上看下踩,凌亦凝做自己的事,当炙炎彬不存在。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一愣,猛回头,戾目直视炙炎彬。 “你这样一个人跟我出来,不怕我心血来潮,把你宰了?”凌亦凝说这话时,眼中杀气一抹。 炙炎彬一呛,差点喷笑。 “明明是你一个人跟我出来的好么?颠倒是非呀你。” “有区别?”凌亦凝周身泛起杀意,双眸沉冷。 一乐,炙炎彬耸肩,不以为然。 “我知道你意思,怎么没带副将随身。说来蹊跷……”想到什么吧,炙炎彬脸上笑意未减,却多出许些疑惑:“平日我带惯了副将,多为一叫左仓的家伙,他跟了我七八年,不说亲如兄弟,也八九不离十了。”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表情渐冷:“前几天在摩余外界隔山寻见你,我正想去追,左仓催我赶回,只好撤了。你告诉我,我前脚走,后脚杀手袭你,我无法解惑。” 迈前几步,停于凌亦凝面前,炙炎彬双手叉腰,扯嘴一叹。 “要么,你被人跟踪了,与我无关。要么,杀手是跟踪我,找着你的。前者,不会那么巧;后者……”眨眨眼,炙炎彬眼中滑过一抹思索:“若说一直被盯着,私离主军被尾随,我且认了。可一路长远,我一直小心翼翼,从未发觉后路有影。可估距离甚远……那么,问题就来了。” 耸耸肩,炙炎彬一脸无辜:“长道山转,远河尽瞰,追踪我的杀手怎么做到追踪的?” “狗。”突然,凌亦凝眉间一紧,暗吼。 “什么?” “猎犬。杀手冲头的便是两条猎犬。” “嗅其味?”炙炎彬失笑:“那就完解了。” “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五章 冰释前嫌 “只要有人弄件我用过的东西碎了,一路零洒,就能指引猎犬远程追踪。看来,那些家伙真是跟踪我寻着你的。”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冷笑:“多麻烦,你直接领着不是更方便?” 心一痛,炙炎彬顿怒,翻脸一暴。 “你胡说些什么?” 任炙炎彬脾气说变就变,已然习惯,凌亦凝锁眉,径自疑惑:“那就奇怪了……” “又怎么了?”正在怒头上,炙炎彬恨极眼前女人,瞪着她,低吼。 “在那之前,有批棘手杀客截袭,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任凌亦凝疑惑,炙炎彬惊悚,想也不想便暴怒。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只字不提?” 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冷声低喃:“我不想皇兄担心。” “你——!”刚一暴怒,转秒一愣,因一念闪过,炙炎彬突然咧嘴傻笑:“咦?你说给我听,是不怕我担心么?哟,咱俩关系何时急进如此了?” 刚想接着追问,是不是关系老熟了,终于愿意接纳他了,炙炎彬话没说完,突给凌亦凝一堵。 “与你何干?”鄙夷的神情直白,凌亦凝不屑的目光在斜瞅炙炎彬:“不要以为这般我就信了你,不定真相是什么。” 浅退半步,上下打量炙炎彬,于他瞪足双眼,满面惊怒同时,凌亦凝冷笑。 “计中计,计后计之类的,又不是没见过。” 眉尖抽搐,炙炎彬瞪着凌亦凝,眨眼。 “我前世拆过你家房子还是踩过你家梁啊?丫头,为何这么恨我?” 挪开目光,凌亦凝自觉自己有些过分了。软下三分气势,自言自语:“不是恨,是讨厌。但凡滑腻腻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油头滑脑的更是讨厌。只是如此。” 转身,凌亦凝说完走向桌边。低身坐下,提过茶壶翻过茶杯,倒水。 目瞪口呆在看凌亦凝,炙炎彬一口气抽进去,吸在肚腹吐不出来,一脸震惊——她讨厌他的真正原因居然是他圆滑的处事禀性???他天性如此好不好? “行了。”一紧眉,气恼。炙炎彬摆摆手,放弃当前无聊行径,再度双手叉腰,一副霸气形象:“不管你为什么讨厌我。我就是我。你小时候追着我跑,我没招儿;现在长大了,看见我就恼,我亦没法。正事要紧,先给我说清楚了。前批杀手怎么回事,多少人,详细过程,都告诉我。” 水近唇前,目光移望炙炎彬。凌亦凝突然疑惑——这样一个疯疯颠颠,说恼就恼,说怒就怒的怪人,她那皇兄为何稀罕? 挑眉,凌亦凝放下茶杯,思索再三后终于妥协,将摩余边境遇袭全过程简洁的回忆一遍。 听完,炙炎彬陷入沉默。 又一次。 高手,明显受过强训,而且……他们熟知平阳行踪。凌亦凝出宫一事机密,只有皇帝自知,皇帝的人都是亲信,可暂排内奸嫌疑。那么,还有谁能猜测公主行踪? 在看炙炎彬锁眉思考,凌亦凝唇角微扬。 “你又是怎么找着我的?” 炙炎彬目光微滑,瞟向正在仰望自己的凌亦凝,见她微笑,也不管那笑意七分挑衅,他硬是没来由的心情突好,微微一笑。 “各城蓝鸽都是我控制,皇上令我边界各城分布鸽网,我就猜着是你要代帝出徇。当时我就交待盈月侍卫,不管谁被派分给你,都必须遇事飞信,令我心安。” 跳过炙炎彬话中暧昧,凌亦凝想了想,想起来……在岱河城时,那四侍卫便有机会偷偷飞信转告炙炎彬。如此算来,炙炎彬便是随后知她行踪的……可是…… “以岱河城为点,四面八方,你怎么就知道我去摩余了?” 浅笑,心尖那柔弱之地被触,炙炎彬笑的温柔。 “你看皇上的眼神与看旁人的完全不同……真挚而纯净。你一心忧他,摩余神草之国,离你那么近了,你怎会错过?” 微叹,凌亦凝正想起皇帝,心中隐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冷。 “我去摩余是因为太后以一腰佩诱引……当时失手,可九哥却无意获得,特地送我手上。” “九王爷?”想到什么,炙炎彬似乎惊见关键线索,突然啊的一声,怪叫:“你不是说有个杀手临死前要你小心王?” 九王爷凌君傲拾了腰佩给凌亦凝,凌亦凝凭着腰佩找去摩余,却遭截杀……紧接着太后杀手追至,提醒她,小心王…… 一切的一切,怎么越来越混乱?越来越不可思议? 究竟怎么回事?九王爷不是太后寻回来的皇嗣吗?太后赏给九王爷的参中有毒……太后想要对付自己辛苦寻回的皇嗣?那么,太后极有可能故意把假的腰佩叫九王爷拾去,再故意安排杀手前后布局,引她怀疑自己九哥? 乱了,凌亦凝望向炙炎彬。 “京都的王,只有一个,就是九王爷。”炙炎彬的结论只有一个。“最奇怪的是,太后寻他回宫后待他时冷时热,却至始至终未如待你一般厌恨。有无可能,九王爷便是另一批欲伤你之人?” “不知道。”凌亦凝累了,感觉脑细胞败死一半,快要窒息。——那么温柔的九哥,人前一切,皆是假象? “我一直在暗查你在京都遇袭一案……毕竟那日我在现场,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太后,还有另一批人,想要伤害你。” 肘撑桌面,满掌拂额,凌亦凝闭目紧眉,满心错乱。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复杂的思考,或是无休止的猜测,她素来单纯,听命行事,从不需多加反思,如此废脑的事,最叫她恐惧。 见凌亦凝真的累了,炙炎彬心疼,赶紧停下。 “凝儿,这事交给我吧,我会处理。” 吁息,第一次想要顺了炙炎彬的意思,凌亦凝吐口气,睁眼望向他。 “只怕交给了你,大事变小事,有事变没事。”于炙炎彬顿时皱眉,又要急怒之前,凌亦凝苦笑:“那样更好,我就不用再惦记,还原单纯的自己。” 愣没怒起来,炙炎彬心痛不已,幽幽委屈。 “不管哪样的你,都是我的克星。”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第一次对他散了戒心,浅浅轻笑。克星两个字,她深刻体会。 “臭丫头……”见凌亦凝冲自己笑了,而且笑的清浅,魅力无敌,心便化了,炙炎彬噘嘴嘀咕,满满幽怨,感慨轻喃:“落皇上面前柔情似水,乖驯如猫,到我这儿了,连笑都吝啬。真怀念你儿时,追我后面缠闹……呵……要不是你与皇上嫡亲兄妹,我定要猜忌,那份在乎,否属暧昧。叫旁人看着嫉妒……” 炙炎彬说的玩笑话,不料凌亦凝听进心里,没来由一怒。 “出去。” “嗯?” “出去。”噌一声站起,凌亦凝连推带赶的将炙炎彬往屋外撵。 “哎哎哎,我说错什么了?嘿——!凝儿……” 嘣。 一脚将炙炎彬踹出去,撞门而合,凌亦凝瞪着门扉满面怒容——果断有些人有些事,纵容不得。你退让三分,他便激进七步。要与这样的‘泥鳅’共事,岂不度日如年?凌亦凝想着,乏累一叹。 ‘臭丫头!你翻脸怎么跟翻书一样啊?嘿!’门外炙炎彬在叫嚣,声大无比。 淡漠的甩身,凌亦凝无视门外‘吵货’,决定睡觉。 * 次日天不亮,两骑快马驰出驿站,直奔东北方。 快马赶路,凌亦凝瞟眼像个孩子一样还在生气的炙炎彬,浅呵冷笑。——她算是知道皇帝为什么那样信任他了。这个炙炎彬,脾性太大,当属顽劣,或许……真性情的人,都不是坏人——便是皇帝信任他的依据吧! “昨天的话没说完。”又瞟眼炙炎彬,两马在快奔,凌亦凝却人马一体,极为沉稳,于炙炎彬白她一眼同时,嗤笑:“听你意思,那个左仓有问题?” “吁——!”突然扯马,停下,炙炎彬抬眸,望向冲过头的凌亦凝,待她亦止马回头,踱步而来时,他看着渐近的她,点头:“只可能是他,除了他,就剩我自己。” 停于炙炎彬马前,凌亦凝挑眉:“不定就是你自己呢?” 耸肩,炙炎彬决定不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了——反正在她心里,他已被认定是个恶棍,还是一油头滑脑的大恶棍,解释无益。 “太后开始怀疑我,我思前想后,只可能是那家伙露了底风。至于到底是不是他,待我回头收拾。当务之极,解了你心中魔障最为要紧。” “我?”凌亦凝一愣,不解。 “是啊!”苦笑,炙炎彬嘴角坏坏一勾:“不管带谁一起,都会变成自我狡辩的筹码,惹你更厌。得不偿失。还不如这般,我一人在此,纯尸一具,看你再怎么疑我。” 坐在马上,静看炙炎彬,凌亦凝有瞬间错觉——或许,一直以来,真是她错怪了这人?可是…… 冲发呆的凌亦凝一笑,炙炎彬呵乐,猛一夹脚,驾喝而去。 转头去看……天边泛明,新日初升,又将一日满艳,凌亦凝沐浴其中,眺目那人驰远,浅哼一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驾喝,凌亦凝向炙炎彬追去。 第一百零六章 竹林夜鬼 楚夫然粮草后至,刚抵娄夫城,城主须林立交其五封火柬,其柬泥火封口,均书有时辰,各不相同。 楚夫然沉稳,一一细看,记下间差,于第一封‘抵城即拆’的火柬轻破封口,取出一纸。 ‘粮草即赴北郊黄沙。’ 合纸,楚夫然望向一旁须林:“黄沙何地?” “县。娄夫界内虎颈咽喉。” 点头,楚夫然冷静思索,开口:“粮草不入库,径直出城。” 须林一愣,疑惑:“兵马皆疲,歇一日无妨。” 楚夫然摇头,执意而为:“国师之令,不得违抗。城主配合。” 一叹,须林犹豫三秒,点点头。 “好吧。” * 雪原国、启国,国境线,放眼一望,皆兵如海。大军正西南斜移,直指萧国弁辽城。人漫如水,茫茫似海,有旗如浪,随风荡漾,气势惊人。大军间隙之中,时而十数快骑成列间道冲过,偶见指挥令主车十数马牵骑,车上主副将面目冷峻,锁眉警思。 兵海无边,如长河蜿蜒。 粗略估算,至少30万大军徐徐在移。目测之下,两辆指挥车,重兵保护,便是两大主将率军,亦雪原国此番出兵援启,出动了两只主力军。 前军甚远,后军慢移,在跨过国境线后,两军断开,后军突停。 前军指挥车位于大军前段,车上五人,一主将,四副将。有骑追上,后背插旗,人见亦让,快速而至。 “报——!后军到位。已止。” 前军主将达那楼,雪原国大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雪原国无人不知。声望远超其国国王——弗弈。雪原国人皆知,大都督达那楼,自雪原王弗弈年幼时亦任太傅,辅政,体察民情、据需而补、着重农桑、招儒纳才、畜羊牧毛、修治河道、反利逆境、借寒成盾、警外卫内,令雪原国日日益强,逐渐繁盛。 在雪原国。大都督达那楼就是百姓心中真王。 但达那楼为人古板、忠义、甚为蛮愚,奉天血誓,只为臣,终不逆天。且为宣告天下。他终身未娶,孤其一生。 大都督达那楼是雪原人心中真王,连雪原王弗弈也倾重依赖,恭敬以待。 此次雪原国同意盟敌对萧,雪原王弗弈犹豫不决。只待大都督回城,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大军出征,达那楼挂帅,指挥全军。首领前军,副将四名,皆乃多年追随悍将:拔列严、岘牙、次隆、贺赖库。后军主帅乙干,雪原国大将军,为人严谨古板、刚正不阿、忠于职守、治军严明、属雪原国当之无愧虎将,亦是天下人皆知名将。 如此规模出征,足见雪原国对萧启之战重视。 扬手一顿,雪原国大都督达那楼充满阅历与沧桑的双眼微沉。 “哈——!”传令兵一喝,扯马掉头,即又奔远。 “传令下去,步兵营展翼,先锋营开道,全军提速。” “哈。” 青空雄鹰盘旋,云层雾障中时隐时现,鸟瞰大地,人海河脉,水头分流,左右成弧,中支一流直涌,疾速向前,领先成首,率大军加速前行。 古元307年3月末。 萧启大战再掀惊澜,两国一役事因为何,已无人追及,天下人翘首以待的只是令人激动万分的战争结果。 本属无事生事,但凡萧国国君气度,辨明是非,深明大义,查明原由,知祸起墙角,属自家理亏,不用损君威道歉,只消提议战免,双方息事宁人,大战即止。 偏萧王浑噩,任性而为,意义用事,非要虎爪踩蝎,一错再错,宁寡口食莲心,苦不堪言,仍执意犯浑。如今局势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离,长久以来三方之势破茧,反促成雪原国与启国成盟,变成大患,萧王仍叶障满目,一意孤行。 天下人如此看待萧王,笑他棋错八步,还得意洋洋,不知险夷。只有萧王自己心中一块算盘敲打的啪啪直响。 天下人不是萧王,天下人没经历萧王遭遇……只有亲眼见识过金炫澈厉害的人才最清楚,那是怎样一个能随时造就奇迹的天降之人。 若无金炫澈,萧王万不可能如此嚣张。 偏他就有金炫澈,胆涨翻番,便无所畏惧了。 这种嚣张的自信,仅限于冒冒失失的萧王。他那人,看似随性愚钝,脑无二两,大大咧咧又脾性极差,实则外粗心细。只可惜,他所谓心细,只是些小鸡肚肠的坏心眼,不是疑心病就是懒散病,贪财又好色,极会算计旁人。萧王名为萧兀义,兀本山颠,高直之意,兀义本喻高义,望其重情重义。可乍听之下,声同‘无义’。祖先不知,萧兀义名字起的太好,当真‘无情无义’。 这么一个萧王,心机极深,属阴险之人,且奸诈狡猾,知用愚钝欺人,臣将面前胡搅任性,蛮不讲理,人后却阴谋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属丧心病狂类型。 金炫澈天降之子,落萧王眼里,就是天赐神兵,若不倾其尽用,何以对得起他‘阴险’本性? 故,明知金炫澈如狂猛野兽,极难操控,萧王采取软柔政策,溺宠放纵。一边金炫澈冷血嚣张,屠杀国将,他全力维护;一边金炫澈胆大妄为,弑杀轩辕国将,他亦聪明自保,将全部责任暗卸推回。 战。 胜,则属萧国勇猛强盛。 败,便属国师咎由自取。 不管结果如何,都有利于自身,所以……萧王再次装疯卖傻,大殿之上怒拨老太师和议,尽显昏庸愚态,顺水推舟,促成国师出征。 萧国动,雪原履行盟约,即时出兵,援战启国。 此番雪原国出兵40万,大都督达那楼、大将军乙干各率20万,当属倾力增援。对此,各种说法纷纭,有疑其居心者、有感其大义者、有笑其蠢愚者、更有观其好戏者。 不管诸国如何品议,雪原国唇齿关系拎清,知大战余波是洪,定会殃及本土,故不会任之泛滥,适才理智出兵。 达那楼20万前军先行,直指萧国弁辽城国境线,于启国国境内待命。局面上,雪原国援启,止于启国境内,只要不出启国国境,便出师有名,由为和义。若启国败,退回国境,萧国穷追,但凡入境,雪原亦战。 同理,乙干20万后军止于雪原与启交接国境线,是欲做两头打算——若萧败,最终和宜,战事圆满,即掉头退兵;若启败,萧国兹事,赶尽杀绝,必力援迎战。又或说,大都督另有打算,令后军待命,即离本国国都不远;离启国国都不远;离弁辽城亦不远,正处三方中间,可机动调令。 毕竟,这不是雪原国与萧国之战,主战方还是启国。究竟启国如何谋划、萧国欲意何为,皆无定数。雪原国大都督睿智,采用以不变应万变之法,兵分两处,各尽其能。 就在雪原国主帅达那楼率军奔赴萧启国境线时,远天逐冷,暗霞逝光,一日,又近尾声。 常言:夜行魍魉,黑鬼魅;森森冷影随风来。 在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某时某刻,前军与后军之间,鬼影晃过。 * 夜如墨,晚天无月,荒野一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茫茫大地旷野无边,偶一地风刮过,黑压压竹林遍倒,风过又起。正北方的三月末,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特别入夜,森冷无比。 竹林深处,一群夜鬼屯集,隐在林中,鬼马通灵,不吠不动,如石刻雕像。 马上有人,声音沉闷,风中幽语,真如鬼声。 完全听不见,夜风呜啸,强劲无比,这正是大北方的特产——卷地狂龙。 为首那人,独马不同,鹤立鸡群,宛如鬼兽。那人略一扬手,群鬼不动,只十数骑忽动,向竹林更深处无声冲去。 目测之下,黑影如蛇,鱼肠迁行,在森冷夜里,令人悚寒。 黑影游动,高处俯瞰只一黑蛇在游,竹林外不足百米外,溶入夜色中的雪原国军营恍如大地圆石,遍野亦是。 竹林尽头,亦是边缘处,风,狂啸之势压来,整遍竹林顿扬,竹叶刷刷怒吼,呼呼呼……风一过,整遍竹林顷刻甩倒,一荡一荡,像极汪海。 雪原大营,巡守严谨,惊警非常,一列列巡逻兵傲首而过,四处查看,火把之光映明周遭;边缘高处瞭望塔上,两名士兵彼此走来走去,毫无破绽,只这般,便足见指挥将领严明。 又一浪巨风扑来,直拍大地,呜——的鬼嚎,远处整遍竹林再次疯扬,狂浪一荡。风劲一了,整遍竹林哗的一声涌回,就在这瞬间,四五黑影突然冲出竹林,与那竹林一倒柔漾的媚舞同步,冲向相隔三十米外的另一遍竹林,于巡逻兵巡视目光扫至前消失在林中。 巡逻兵目光所及,一遍夜魅悚人,空旷寂寥,正常无比。 巡逻兵刚过,高处瞭望塔上士兵交替而行,彼此对视一眼,那远处又有四五黑影游过。 风来……竹林一翻,大地一遍呜呜鬼风哭…… 风走……又有黑影窜过。 时值正丑,夜半2点,正是睡眠黄金时段,大营巡兵精神抖擞,眺望塔上值班换勤,双方交接,巡兵一列经过,一切正常。 第一百零七章 鬼来鬼往 离大营极近的一遍竹林里,十数黑影暗藏,窃窃私语。 俯瞰大地,那小小一遍竹林远没之前那遍一角大小,只能藏下十数人,且已进可视范围,再动亦有被发现可能。 就在塔上眺望兵交接,大营外巡逻兵一列直走,身影渐弱,步入两塔之间刹那…… 高处,各两士兵正在交接,趁夜寂静,彼此关怀三言两语……远处,一列六人的巡逻兵正巡,一鬼潜近,于它被发现同时,六巡兵同时突倒,火把要坠,那近鬼快速一抢。适时数鬼出林,速度极快,加上抢到火把首鬼,六鬼扯了巡兵绒帽皮坎,快速穿戴,立即挺身,排行一列,向前走去。 高处寒喧两语而已,新勤望远,见巡逻兵列已远,收眸,开始对走。 地风呜撩,黑暗中有影挪动,鬼……拖走了六具人尸。 * 雪原军营,属后军,指挥官大将军乙干。 乙干名誉天下,多次奉王命领军南下,援助启国与轩辕国衡阳城海岸。乙干一人,在启国也好,衡阳城也好,都是人人称道的‘名将’、‘好人’。而在雪原国,乙干名旺却扬于他治军严谨。 乙干带兵,三不准六不可九不贪。 一不准抗命、二不准私行、三不准殴斗;一不可临阵脱逃、二不可卖国求荣、三不可背信弃义、四不可忤逆长辈、五不可欺上瞒下、六不可惊民扰农;九不贪:不贪命、不贪荣、不贪赌、不贪淫、不贪杯、不贪财、不贪权、不贪逸、不贪得。 做不到的杖责,罚完了还做不到,直接逐出编制。 长远下来,乙干的亲卫兵个个禀性狄直、忠义、冷静、沉稳。 此番大军出征,盟助启国,有一半以上士兵属‘新兵’,虽严加特训,依旧不如乙干旗下老兵。 乙干冷静排兵,将手下数万亲兵全军漫洒,诸营交错换人。确保每一营皆有其亲兵,教领其它‘新兵’,做好领头榜样。如此一来,20万大军整体实力骤长。 偏乙干没料到的是,他此番排兵,原是针对雪原国援兵启国后方,为提全军实力而交错换兵,却有鬼神行,暗中插入。 若知会有黑鬼突袭,乙干绝不会如此排兵。他定会亲兵守夜。‘新兵’屯中。断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渗透进来。 可惜,在这半夜时分,任谁都无法料及。会有夜鬼潜入……毕竟,这地段,这后方,既距前线甚远,又与启国不搭的荒郊国境,谁会来袭?别说乙干想像不出,恐是天下人都想像不出,这刚出雪原国境的郊远,与前线战事几乎不搭边的援盟后军。会有暗鬼染指。 前线,萧国出兵不足20万,出手小气却敢嚣张布局,竟兵分三路以包吞之势撑掌拍向弁辽城。 启国围兵20万,又有雪原国盟军20万镇守后方。更有再20万后军待命,随时调动,天下人在看,萧国如何20万散兵硬撞启盟60万强兵。 故,萧国兵分三份,各其数万,化整为零,便叫诸国惊叹——这无异自杀行径,犹如以卵击石。 在这双方实力明显天上地下之时,谁能想到,萧国暗鬼渗透? 更重要的是,前后军分行不足半日,谁能疾行如电,插缝穿过?普通快马时速5、60里,再快些不过80里,两军分行正处白昼,目及可见,若有潜军欲穿,万不可能。入夜后两军斥候快马来往,直至深夜。若说有机可趁,只有深夜后至清晨之间,偏这时段加起来不足两个时辰,最多四个小时。两军之间长跨近两百公里,约四百里,就算最好的快马疾行四个小时,也不过300多里,一旦天微明,早哨加巡,前后军开始令往,任何可疑之物都将现形。 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潜兵从前后两军间穿过。可想而知,哪有一匹马能连奔数小时而其速不减的? 所以,大营指挥乙干完全没考虑过,后营会被渗透。 于是,那列鬼兵六人,举着火把,沿了大营外围,明目张胆,肆意而行。他们左右张望,四下探寻,却无人起疑,皆属巡查之势。没多会,六人方向一转,向大营内部巡去。 夜正圆满,大营深处呼声一遍,远征废体,正是酣梦时候。 巡兵六人深入,径直往营北方向过去,营中各有火灯,经过一营帐时,为首巡兵随手一插,弃了火把。六人轻松而行,于一暗处转入,消失不见。 * 营北偏中位置,一遍营帐,大小一致。有四顶大帐近边无火,一遍漆黑,却重兵把守。 一列巡逻兵过来,守兵挺立,目不斜视,严阵以待。四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丈步之内皆兵,足见特殊。 巡逻兵过去,消失远帐转角外。 天顶无月,北风割人,守帐士兵满面碜红,依旧严守,挺胸紧枪,威武而立。 有黑影潜来,四个,各潜一方,鬼般飘忽,渗入周边营帐阴影中,当即溶隐。四影默契,动作一致,个个精练。 不远处一营帐后,两人背靠,外围那人个子高挑,腿直修长,足有一百九,不正是之前巡逻兵兵首?一路过来,他这般身高按理应醒目,可这雪原大营均是北兵,多为魁梧,身高普遍一百八上下,便见怪不怪了。 他瞟眼侧远,四大营帐周边空旷,除重兵严守以外,再无其它,那些潜去的鬼魅隐在黑暗中当真不见。 唇角微扯,长腿男子收眸,手中一物,朝不远处杂物堆一弹。 “乓。” 一声脆响,在这唯风独吵的静夜格外惊人。 所有守兵齐刷刷甩眼瞪去……这瞬间,四处阴影里鬼魅贴地一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撞上营帐底端瞬间甩手一划,见缝钻入。 守兵正在警视声响方向,只看见劲风推袭,偶有‘风滚草’一团快速滚过,身侧异影一闪,有守兵猛回头去看,大营周边一遍漆黑,一切正常,再望回去,又见一‘风滚草’冲过,撞上军鼓架子,滚远。 所有守兵陆续转回头来,恢复严谨。 帐内,黑影合眼数秒,再才睁眼,看不见边缘,帐内塞满,不知何物,伸手去摸,只几下便探知——竟是辎重粮草。黑影暗吁,赶紧掏出怀里某物,竟是贴身水袋……他解开水袋,将里面不明液体向各车淋洒…… 时间到。 外围潜隐之人,长腿男子双眸突然抬,瞳中刹气一刺。 “乓。” “乓。” 两响,一前一后,第一响轻微,只数名守兵扫望,第二下微脆,响于另侧,所有守兵甩眸一看。 四鬼原路返回,再度滚回旁帐阴影里,入定不动。 ‘风滚草’,荒原产物,团体滚动,遇水亦生,是荒原赫赫有名的‘鬼草’,据说永不枯死,遇水重生。 一风滚草呼呼圆圆袭风卷滚,只一会便冲远,消失视线外。 众守兵微叹,动动身子挪挪脚,各自恢复状态,再不分心。 四鬼悄悄转移,很顺利便陆续撤离。 外围长腿男子目光森冷,转身而已,消隐在黑暗之中。 *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无月的夜,天顶聚云,重重压顶,仿如骤雨要来,好些杂物体轻的,掀冲出去,重旗抖吼,是夜不静,陆续有人帐内出来,惊急的奔走,去抢回那些冲远的杂物。 营地小乱,一列巡逻兵英武踏过,无视周遭,径直向军营外围巡去。 途经一斜插火把,为首巡兵随手一抽,瞟眼远处,某营帐内有人出来,朗声力喝,指挥全局,顿时混乱立稳。只一眼足矣,记下那人长相,巡逻兵转向往军营外围巡去。 * 撤回小竹林,刚一安全,长腿男子呼的扯了身上皮坎以及头上绒帽,双眉怒拧,极其不爽模样。随行男子见状,赶紧俯身拾起,任长腿男子不住拍抖身上隐尘,他早已习惯,只转身将那绒帽皮坎扔进一旁坑里。 坑。那是另一批黑鬼在林中等待时悄悄挖的,坑下数具尸体,于帽坎落坑,数鬼齐动,将松土推下。只一会功夫,埋坑铺平,扔些竹叶杂草,十数人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是时,夜本将尽,却乌云压顶,狂风造就,天地间依旧墨黑无光,风雨要来。 如海竹林,荡漾。十数骑黑鬼暗夜潜回。林中深处有鬼数百,稳静等候。只那十数骑归队,数百鬼马受其一令,如河流蜿蜒,向远处荒野奔去…… * 同夜。 萧国弁辽城以南,远远天地之间,肉眼不及之处,有快马疾驰,连绵鱼贯,绕极远外围速行。 弁辽城外茫茫营海,皆是启国军帐。重兵20万,更有流动兵力数万,启国雄心壮志,势要拿下弁辽。加之后方雪原国大军到位,启国更是凭添雄翼,愈发坚定。 外围鬼影深入,绕至军营后方,放眼看去,营海无边,甚是浩荡,壮观非常。 为首鬼马移下手中竹筒,竟是一副简易‘望远镜’。——普通竹筒而已,里面两片透明水晶,一片中薄,一片中厚,崁嵌其内,可远看数百米外景象。 早已不再惊讶,鬼首之人已可熟练运用手中‘神物’,看清敌军布阵,他暗自思忖,有了主意。 第一百零八章 奇扰 偷渡传令 任务是奇扰、偷渡传令、不露行踪、全身而退。在接到任务时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并无太大诧异,不明原由,他明知可能性是零,却极其认真的立即思索,仿佛第一念不可能的是另一个人,他自己本身却坚信定有可能,只是方法未知而已。 现在回想,鬼首之人冷笑,全身如火焚烧,激动莫名。 这就是国师效应了。只有编属国师之人才能体会,奇迹二字,是有多么普遍。在国师的世界里,任何,皆有可能。 他——蒋风,任务艰巨,却信心满满,原因无它,只金炫澈出城前‘赏’了他一匹鬼马,不算真赏,金炫澈有言在先,任务成了,马归他;任务出现丝毫纰漏,马喂虎。他蒋风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再经历一次失马的痛苦? 万不可能。 这次,不再逞能,不再鲁莽,不再放纵,不再意气用事,蒋定了心绪,早脱胎换骨,冷静谨慎。 他不但要保住他的战马,他还要漂亮完美的完成任务,成为金炫澈身边最得力战将。 只这念定为信仰,蒋风目光略移,望向左侧,扬手竖四指,有四鬼同时点头,他猛一攒拳又立展,四指一划。四鬼得令,同时夹马,向远方启营潜去。 甩指左右各示为三,左右便各三鬼马出列,蒋风故意不语,全程以指令控制,所有特训均为金炫澈教导,按他要求,一旦进入任务程序,全程必须手令指挥。 一连串手势甩打点指,左右各三鬼马向两处方向疾马而去。 蒋风抬起‘望远镜’遥看,见三路鬼马均方向准确,他收镜扯马,向启国方向领头冲去,群鬼立随。 * 单曳罕,萧国大将军。乃萧王最为器重大将,自萧王为储时起便为亲将,王子储即位,他亦被封大将军,转眼近十年,萧国内战不止,单曳罕戎马功劳,尽在杀场。在萧王眼中,单曳罕便是左臂右膀。在萧国,单曳罕当之无愧重将虎名。 阮景尚。萧国弁辽城守城将军。亦城主阮晋安次子。阮城主长子鲁莽。为人粗暴,引火亦着,萧启大战便因他而燃。若不是其带兵攻过国境线,滥杀启国无辜百姓。也不会招至杀生大祸,命丧启国。弁辽城城主先失爱女,又丧长子,接连打击令其痛悔,憔悴苍老。次子阮景尚年青有为,虽不及名将英才,却也知事懂理。在爱妹一事上,他冷静阐述,详说细节。将整件事前因后果汇报给大将军单曳罕。 可惜,一切已经铸成,大战已败,再知内情已无关战果。 单曳罕大军兵败,被迫封城。退内据守,被困围城。 大战之后,重伤兵员巨多,弁辽城在单曳罕指挥下军民一心,共同抵敌,还算幸运,可撑足月。如今,弁辽城已困近月,城中粮草皆已见底,事先未如国师所望,被困时即做长远打算,是在被困十数天后才反应,单曳罕命令全城百姓齐心合力,腾屋捐木,搭建温室,速种草菇。 北方盛产野菇,以草菇为主,最为多产,其次各种珍菇皆耗时耗力,不解近渴。草菇最快成熟亦要二十余日,弁辽城中储粮只可再撑十数日,如此算来,所种草菇正解燃眉之急。如国师所料,若无意外,弁辽城可撑两月。 单曳罕偶会后怕,若再多晚几日种菇,弁辽城中军民皆可能最终饿死,而非战死。 傲立城楼之上,远眺如海启营,单曳罕双眉凝沉,心事重重。他一不解,为何国都久久沉默,即不言和亦不出兵,空置弁辽孤立。二不解一向冲动的萧王,这次何以做到如此沉默,竟不动风雨,无声无息,好似弁辽已弃。 三不解,亦是最为不解的,那狂妄国师难得萧国真难危临,居然隐身消失?金炫澈人呢?他的虎威呢?他的睿智呢? 萧王不管弁辽城了,他也技穷了么? 还是说……无声寂静的背后,暗流在涌? 可是……快整整一个月了,弁辽城军民省粮度日,还有重伤兵陆续死去,整个城笼罩在惶恐与不安中,度日如年。城中残兵不足十万,重残兵占了一半,轻伤兵员三千,有陆续好转的,也有逐日恶化的……城中粮草药剂不足,每天都有人死,所有军民皆活在可能被弃的阴影中。 弁辽城失守事小,萧国虎颈失守事大,单曳罕无法解惑,这么天大的事,萧王丢得起这脸么?萧王丢的起,萧国丢不起啊!!!萧国诸将丢不起啊!!!单曳罕悲痛难耐,渐失信心……他开始疑惑,开始担心……开始紧张。 他认真分析过,启国已如离弦之箭,回不了头,杀过国境线便是与萧正式为敌。自此,启国万不可能退后,万不可能轻言放弃。萧国若不先入为主,诚恳道歉,启国无阶下台。萧王那人,万不可能做出低头认错之事,这一点,单曳罕再了解不过。 那么,启国若要自保,必会援求北国雪原,南下轩辕。任何一方在此战役中都有可能向启伸出援手。特别是雪原国。 唇齿之危,岂会旁观? 弁辽城被困,如同汪海孤岛,消息封死。那日周边各地突然狼烟四起,各国信号不同,无法破译,只知风云骤变,有大事发生。单曳罕那两日无法入睡,激动莫名,他曾想,是不是萧王终于派兵解困? 可惜,自那日后,四处狼烟依旧,却久无援兵消息。单曳罕夜不能寐,孤立城头,眺望夜海。夜风凛冽,仿有急雨骤至,乌天黑云,苍穹无光。人被风推扯,单曳罕屹立,双眉怒紧…… 希望,绝望,交织成网。一生戎马,熬战杀场,从未如此迷茫。 单曳罕从一开始对国师充满信心与希望至今,已渐转失落。虽然,他明知自己首战大败,损兵三十万,是为重罪,可是……若身在城外,他能作主,他定会立调各城守军,重集五十万大军杀回弁辽。 一叹,单曳罕在深夜劲风中无奈,他又怎会不知,想像与现实,根本不同。萧王怎可能为救虎颈而令整个王国陷入危难之境? 就在单曳罕六神无主时,远处启国营海某处突然嘣一声怪响,传到他这里声虽已小,却猛然大火冲天惊人,单曳罕甩眸望去,只见那处浓烟速起,大火熊熊。 发生什么事? “大将军。”弁辽城守将阮景尚冲上城楼,一入风阵,整个人被吹推,扬臂虚挡,他疾步奔向单曳罕:“启国军营有动静。” “看见了。”眼睛直视远方,单曳罕轻喃:“吩咐下去,今夜巡兵加倍,以防惊变。” “嗬!”阮景尚一喝,甩身速离。 双手撑向石围,单曳罕眼中火光倒映,他心中,隐约激动,仿佛感知,便呼吸急促起来。 突然,相隔数百米外的另一处启营又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火把点燃,顿时方圆内沸腾,不知发生何事。左右在看,那远处大火,另一处骚乱,高居城楼之上的单曳罕眼尖,突然目光一甩,瞪向自家城门方向,有黑影疾速而来。 大惊,单曳罕整个人复活般,全身颤栗,立即冲向城楼下城墙,放声怒吼。 “开城门,快开城门——!” 大将军下令,城下守兵立即听令,沉重巨门难开,所有守兵齐上,全力拉门。 单曳罕激动粗喘,振奋不已,他双手扣紧城墙,聚精会神眺望,看那由远而近的黑影四骑,不正是国师大人特训的鬼马奇兵吗? 大喜过望,单曳罕甩身向城楼下冲去。 弁辽城南门刚开,四骑黑马如电闪入,后风劲鼓,惊的守兵反应不及,愣了半晌才回神,又赶紧合门。 四骑鬼马冲进内城,吁息止马,翻身而下。 单曳罕刚从楼上下来,四骑兵迎上,排成一列,同时拱拳半跪,力喝。 “拜见大将军。” “快起快起。”单曳罕激动,赶紧托扶。 “大将军,此乃国师大人秘令,必限时开启。”四兵站起,其中一人掏出五个锦囊,托抬交付。 单曳罕愈发激动,锁眉凝神,慎重接过,只见五个锦囊上各书时辰,均不相同。用力点头,单曳罕眉眼凛冽,再无迷茫神色,他扬唇而笑,发自内心,奋力一吼。 “我就知道,弁辽未弃。” “嗬!” * 启国大营。 围城总指挥乃启国大将军阿莽塔,猛将威武,武器长柄陌刀,可一刃斩腰,力大无穷。当初萧国弁辽城长子带兵过境,滥杀启民,便是阿莽塔将其腰斩。 副指挥启国王子储——君子皓。太子亲征,既是举国之危,也是磨砺机会。 王子储君子皓年青俊美,受教博义,既儒雅喜墨又习武喜剑,是个文武全才。在启国,很有民缘。 表面上看,总指挥是阿莽塔,实际上,却是君子皓。 阿莽塔年长君子皓数岁,可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无算计之谋。身为大将军,并未打过多少大战,偶有战事,排兵布阵皆由王子储暗中指挥。久而久之,阿莽塔倾力依赖,惟命是从。 马厩起火,阿莽塔惊醒,衣都不穿直接冲出帐外,便见外围某处大火冲天,顿时怒吼。 第一百零九章 全身而退 “来人啊,怎么回事?” “报——!西边马厩着火了,马草烧旺了,把整个马厩撩了。” “啥?”怒啸,阿莽塔双眼怒瞪:“大王子知道了吗?” “大王子已经过去了。” “嘿!”蹬脚,阿莽塔甩身冲回营帐,穿衣拿刀,再度冲出。 “大将军,大王子有令,您别过去,以防有诈。”惊见阿莽塔冲出来就要赶往西面,某兵惊呼。 阿莽塔一愣时候,又有快骑冲来。 “报——!”马上人疾速跳下,冲至阿莽塔面前便是一跪:“大将军,南面重柴塌架,埋了半座营帐,里面十人压了六人,正在抢救。” “啥?”惊怒,阿莽塔咆哮一吼:“走——!” 冲向传令兵骑来的马,驾策而去,阿莽塔身后某兵大叫。 “大将军,大将军——!” * 君子皓,年方21岁,年青有为,当今启国长王子殿下。启王继位不久,也才数年,王子中享誉最深的便是君子皓,启王亦很器重。 在萧国弁辽城城主之女一事上,君子皓冷静对待,却不料结局惊人。他既没料到弁辽城主会冒用他名给其女书写绝交信,更没料到阮景君会悲痛自缢。 他恨过,恨世事弄人;他悔过,悔自己过于理智;他亦恼过,恼阮景君父亲糊涂判事;他更惋惜……惋惜阮景君娇惯任性,幼稚无知。在君子皓心中,身受父母,自身是没权利伤害与毁灭的。他喜欢过阮景君,但还没到深爱的地步……毕竟阮景君大小姐脾气太重,开始可以视为可爱,后期重了,便生厌烦。君子皓事多,阮景君喜欢无理取闹,偶尔乱开玩笑。给他凭添许多闲事,事后知她竟是萧国城女,君子皓冷静应对,沉稳处理。 毕竟年青,加之身份特殊,在阮景君一事上,君子皓自认处理得当。直到阮景君死讯传来,他才震惊非常。 悲痛过后,剩下的便是清醒、冷静、理智。君子皓便是如此,在他人生道路上。爱情只能排在国家之后。注定阮景君凄凉结局。 任兵士善后。君子皓屹立远处,在看残虚废木,火已被扑灭,原因也已查出。 插火把的梢栓松了。火把掉了下去,点着马厩干草,干草烧及柱子,最终整个马厩崩塌,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燃烧,变成大火。这处马厩无马,里面的马出去执行任务了。故火势一起时,无人发觉。时值半夜,都在熟睡,巡逻兵远远发现,赶至时已成大火。火来的快,灭的也快。君子皓却在疑惑。 整件事看起来只是意外,可君子皓却总感觉在这境外重地,任何意外都应重视,都应把执可疑态度。 那么,唯一可疑的,便是梢栓怎么会松了?意外,还是……人为? 是夜狂风呼啸,亦正因此,孤立的马厩才会着火快灭。 待温度降下,君子皓提步,欲现场勘察,身后,快马冲来。 “报——!”马上人落地便单膝一跪,双拳力拱:“大王子,南面重柴塌架,埋了半座营帐,里面十人压了六人,正在抢救。大将军已赶过去了。” 紧眉,君子皓一愣。——这么巧? 转头看去,那被查出起因的地方,粗木混黑,铁皮圈紧之处歪裂,木栓早无,哪还看的出来如何脱落的? 沉思片刻,君子皓转身,向传令兵坐骑走去…… 君子皓赶到南面军营时,现场已处理完毕,大将军阿莽塔指挥士兵搬走重柴,只剩一遍狼籍。 看着被压塌的整个营帐,边上军医正在救治伤员,人在马上,君子皓双眉紧拧。 “大王子,一营十人,重伤两人,轻伤四人,已在救治。”阿莽塔冲向君子皓,大声汇报。 没看阿莽塔,君子皓在看坍塌大半的营帐…… “禀报大王子,今日新木运至,多了几根粗木,归进重柴,许是堆高了,夜里风大,木钉撑不起,坍塌了。”有值勤兵冲来,大声汇报。 一切,似乎都是意外……但这意外,碰撞的好巧……那边着火,这边坍柴,尽撞一起……抬头望天,乌云罩顶,劲风愈强,似乎暴雨将至,狂风凛冽,算来正是前后的事。难道,真是劲风惹事? 偶有轻些杂物被吹飞,撞上营帐或旗杆,磅磅声响……君子皓轻叹,心里疑惑,莫不是劲风吹着某物撞上梢栓令其松动,导致火把过重掉落?望向坍塌大半的营帐,君子皓释怀,轻呵一声,望向阿莽塔。 “今夜起风,恐有急雨,吩咐下去,加固各处梢栓铆钉,紧绳强结,细细检查,一会暴雨要来,不可再出意外。” “好——!”阿莽塔一吼,甩身瞪向旁边:“还不执行?” “是——!”众兵听令,赶紧分散。 君子皓扯转马头,看见全军各马纷奔,散走各营,他心中暗忖,若这时候有敌马渗入,还真看不出来。 嘣一声突响,大家望去,一营帐帘门居然掀飞,重重撞下旗杆呼一声甩远,又啪声拍在某营帐顶上…… 好大的风。 有士兵反应过来的,惊急奔去追帘,君子皓吐息,最终摇头,扯马向其它地方巡视。 君子皓所不知的是——鬼马来过又全身而退,尽在无声无息之间…… 是夜,狂风掀撩,启国大营彻底沸腾。 外围郊远之地,数百鬼马疾驰,向萧启两国国境线冲去,夜风呼啸,却抵挡不住夜鬼劲势,如箭射远。 * 凌亦凝执意停下,冲进某驿站。 一进驿站便左右寻视,既没发现曾经招待自己的驿夫,亦没发现任何半熟面孔。紧眉,于炙炎彬追至身后时,她压低声音轻喃。 “驿站的人全换了……” 炙炎彬一愣,左右看看,明眼之下,一切正常。 “两位?可有公贴?”有一驿夫过来,笑问。 瞟眼那家伙,凌亦凝盯着他,心思闪转——这时候,由不得她使性子乱来,战事要紧。念及此,凌亦凝甩身,突然离开。 炙炎彬追向凌亦凝,见她已上马,喝驾一声奔远,他转头,望向整座驿站……以凌亦凝角度出发,她从岱河直线东南,前往摩余,必经此驿站,也就是说,凌亦凝……住过这里。 她刚刚说,驿站的人,全换了……炙炎彬心里有了数,扯过马,翻身而上,向凌亦凝追去。 离衡阳还有四五天路程,军事紧急,儿戏不得,显然,凌亦凝是非分明,知事大小,选择了私事在后,国事在前,心中满意,尽显欣赏,炙炎彬疾速快追,轻而易举便赶上她,与她并驾齐驱。 “你怀疑杀手安排了眼线在那驿站里?” 认真骑马,凌亦凝心中有事,没理会炙炎彬。 资料在脑海回翻——金炫澈,中韩混血,武士刃九段、攻速一流;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神技’;心算异能过人,曾在儿时被誉名‘神童’。在金氏财团还由原创始人亦金炫澈父亲总裁时,金炫澈能力超群,为整个金氏财团创下无数奇迹,甚至可以诠释为金氏财团疯升金融巨头有80%功劳应归金炫澈。 金炫澈少年时期便在英国专修金融,曾一夜暴赚三十亿,惊动整个金融链。金氏财团更是对金炫澈依赖非常。 问题是,金炫澈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只知道享受与花钱的弟弟,仿佛,他出生亦是为了花钱,如何将其父其兄所赚挥霍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就在金炫澈弟弟惹事生事,令其父越来越无法控制时,惊天密闻网上疯传——有可靠消息证明,金炫澈根本不是其父亲生,而是其母与别人私通之子。 消息劲爆,轰动一时。 金炫澈母亲过世很早,其弟是父与二奶所生,此消息暴出,无人证明。 二奶与其弟天天轰吵其父,要他与金炫澈做亲子鉴定。金炫澈有一致命缺点——极度洁癖。特别那时候的他,完全沾不得任何脏污东西,心性又傲,专横跋扈,霸道而且不讲理。金炫澈得罪的人太多……如此迫境,除了亲子鉴定,别无它法。 金炫澈拒绝验血,其父被吵到跳楼自杀,当场身亡。 事件一出,轰动整个金融界,金氏财团一度沦为首要话题,甚至险些出现危机。金炫澈一力独挡,狂揽惊潮,以令人瞠目结舌的狠辣手段,稳扶金氏财团度过危机。 金融界,引为经典,传为典范。 就在这时,金炫澈弟弟拿出其父遗嘱,上书分明,财团旗下资产,兄弟俩各继一半。 这无异抽了金炫澈一耳光,更是釜底抽薪的致命之灾。 所有人站去中立位置,默看好戏。 金炫澈为人孤僻,行事冷狠,决义疾速,屹立整个金融界如龙俯世,狂傲不羁,有欣赏他的,却更多恶恨与嫉妒的。 消息如横空噩耗,如同金炫澈被传不是金氏财团继承人一样,突然惊世——金炫澈弟弟夜间酒驾,撞车身亡。 金炫澈浅托红酒杯,唇角冰冷微扬的图片同时登上《时代周刊》、《财富》,以及《花花公子》首封。 在金炫澈完美收关整场闹剧,稳坐金氏财团总裁宝座同时,其父二奶被强制送往世界风景排名第一的美国大峡谷,‘安度晚年’。 第一百一十章 金融神话 无人不惊诧金炫澈冷血手腕,无情心性,沉稳力度,残忍作风。警方介入无果,只三周,金氏资产总额飙升,呈直线暴走状态。仅短短一年时间,从261亿美元直飙597亿美元,创造金融神话。 便是这样一个无法探知与接近的‘神’,有人出钱,买凶刺杀。 任何时代,任何空间,任何命运缝隙,都存在微尘,细小到无,依旧存在。 有职业,就有工作人员;有工作人员,就有工作任务。 杀手的任务,就是杀人。 当然不知哪位客户究竟出了何等天价令她们老大决定‘铤而走险’,接了单子,派出她这‘杀手锏’。作为冰蝶时候的她,接手任务第一反应,只是淡漠。那时的她,生与死,不过一线距离,想要自己不死,便只能别人死。 就那么简单。 所以,她如往常一般轻松出行……老精那一眼、老大那句叮嘱……如今历历在目。 交手瞬间,以速度闪快闻名的她,看见金炫澈已然抬起对准自己的枪口……若不是劲风突袭,时空疯扭,现时回想,那粒子弹绝对能击中她的锁梦。凌亦凝眉拧成结,满心忧虑。 “凝儿?” 身畔炙炎彬吼叫,凌亦凝白他一眼,不想说话。 “想什么呢?” 两匹快马奔驰在荒郊原野上,速度极快,风声呼啸。 当然听的见炙炎彬吼叫,知他是故意的,凌亦凝突然扯马,停下,惊的炙炎彬冲过头去立马吁吼。 一处极美地方,遍野花草。郁郁葱葱,触目可及远方,一条小溪蜿蜒而过。 坐高远望。看天际云光,凌亦凝目光略转。炙炎彬已促马走近。 “萧国国师金炫澈,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更有凭心计算的神技。”盯着停于前方的炙炎彬,凌亦凝表情凝重。 炙炎彬在听,点了点头,凌亦凝刚刚说的,他都知道。 “我却知他一件鲜为人知的秘密。”凌亦凝说的时候。突然顿住——她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直白的说,否则,她要如何解释。她……怎么知道的?想想,凌亦凝望向炙炎彬:“他出手很快,快到肉眼都没看清,长刃已划过。” 凌亦凝绕过子弹和时空缝隙,想起曾与金炫澈一博。顺势提起。 炙炎彬想了想,突然失笑。 “我当你在想摩余遇袭前后,你倒好,竟在想男人……”这么说着,见凌亦凝表情一冷。炙炎彬反应过来,赶紧傻笑:“足见公主心系轩辕,怀抱天下啊!” 甩白炙炎彬一眼,凌亦凝双腿一夹,促马而奔,甩他在后。——这个男的,就是一骚臭狐狸,嘴滑如油。 凌亦凝讨厌极了炙炎彬那套,疾速奔远。 吐吐舌头,炙炎彬扯马追赶,心里寻思着,听凌亦凝意思,本是好心,提醒他万一遭遇金炫澈,定要小心他的速刃,看给自己弄的。懊恼之余,炙炎彬追望凌亦凝背影,呵呵直乐。 真好,如此单独一起,落她关怀,如同梦中,驾喝一声,炙炎彬向凌亦凝,加速追去。 * 一夜暴雨,广漠沙原从一望无际的金黄变成落寞的暗黄。沙海变的绵软、细腻,踩上去有种沉甸甸的坠落感,令人莫名犹豫……那样的情愫,无法释怀。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疾速而奔的骑兵。 启国20万大军围困萧国弁辽城,另有6万骑兵巡往国境左右,时而奔走广漠沙原,时而冲回国境线,直奔雪原国军营,来来往往,显然,这6万骑兵属机动营,执行着各项任务。有一点,是骑兵们每天必做的——那就是弁辽城面朝启国的东城门口,始终一波一波的换着重兵严守,这些重兵,皆是骑兵。 启国军营里,君子皓锁眉不语,走来走去,一旁阿莽塔偶尔瞟他一眼,一脸无奈。 先锋斥候晚归,远比预定时间晚了半日,显然是受前夜暴雨影响,可君子皓心急如焚,总感觉隐隐不安,莫名慌乱。 “大王子,坐会嘛……昨夜那劲的风,那大的雨,许些路泥滑了,晚个半日一天的,很正常啦。”阿莽塔纠结出声,他是个粗人,不懂得怎么安劝人,只能实话实说。 “报——!” 就在君子皓回头瞪向阿莽塔时,营外一声喧嘹。 一斥候队长冲进内营,就地单膝一跪:“禀大王子、大将军,上路军马兵力已查实。上路敌军五万,一万骑兵,一万大弓,一万长枪,一万仿似后勤兵,但奇怪的是,敌全军以那一万后勤兵为中心护佑前进。” “什么?”君子皓大步一迈,定视斥候:“当真只五万兵力?” “是。”斥候队长喝一声,继续:“末将全队追行半日,确定前后,方才赶回。” 陷入沉思,君子皓满心疑惑——萧国娄夫城同弁辽城共处虎颈之地,但娄夫城只沾一角,主面积皆属弁辽。娄夫集兵是众所周知的事。多日前娄夫城正式出兵,各路狼烟四起,他启国亦有信号传回,萧国出兵两路,一路五万兵力上走,一路七万兵力下往。狼烟只能做简单信息远程传递,君子皓当机立断,派出斥候队,分批刺探。 他一直怀疑,萧国会不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边制造假相大军兵散,实却最终汇合。谁想,斥候回报,兵力依旧,上路仍五万兵力在移……如此一来,萧国20万兵力分弱,岂不尽显蛮蠢?本可大军相对,势均力敌,如此分散重兵,化整为零,等同自取灭亡。 不对……君子皓双眉一紧,突然脑光一闪。 “怎么了?”一直在默默盯着君子皓发呆,知道他在想事情,因他表情一紧,阿莽塔心尖一颤,惊问。 扭头,君子皓望向斥候队长。 “你方才说一万后勤兵很奇怪。怎的个奇法?” “他们背着奇怪的后勤包,以双绳固牢,双肩来背。显的很轻松,包里有什么。不得而之,一路长远,未曾有人打开。而大军中依旧有辎重车随行,故称奇怪。” 听完汇报,君子皓又陷沉默。 他发现敌军一出军利箭,正直射启营——敌军兵分三路,虽各路只几万兵力。却反显周全。 试想,如大军20万直指启营,不待届时排兵布阵便极有可能暗遭奇袭,意外几率极高。大军长征。途中最易生事,兵多队长反易遭袭。且行速倍减。于启国,亦有可趁之机…… 若萧国20万大军整出,君子皓只需调配小队人马进行兹扰,即可令整个大军行速减半。一旦大军滞泄不行,便有机可趁,毕竟,启国士兵最擅游击战,喜以小队人马奇袭大队军马。那样一来。不等萧国大军抵达,便可在路上进行摩擦式游击战,耗损其兵,减弱其速。 现在,乍听之下,仿佛敌军兵力分散,更有契机可寻,细想一番,君子皓反而佩服起对方总指挥来。 如此兵分三路,皆兵力不相上下,各有数万。兵少,反易指挥与管理,兵行速度亦能提升。若攻,反不易寻到机会,等同直接硬碰硬。 最重要的是,启国此次大战将至,真正的后山名符其实的‘后’,后去了启国境内。真正的大军在启国……而非萧国。 君子皓20万兵力加上机动骑兵6万,全军只有26万,而萧国出征援城的兵力亦达20万,届时打起来,他的主要任务是全力迎敌,尽可能战胜,若形势不对,立即撤兵,引君入瓮。届时,只要以启国之兵做线,连穿萧与雪原两军,雪原大军便出师有名,可踏出国境,剑指萧国。 所以,真正的大战在后面。 他,既要守死弁辽城,又要保全兵力,还要以少胜多,甚至……最终目标更为鸿远。 但凡萧国最终兵尽,萧国便气数已尽,诸国食之。 这窥视诸国的老虎,必将因无足而沦为兽肉。 而当下,如何解决敌军将至一事,迫在眉睫。君子皓沉思半晌,有了对策。 “阿莽。” “啊?”突然被点名,阿莽塔一愣。 “你立即将全军骑兵集合,等候命令。” “好。”虽不明究里,但阿莽塔习惯了什么都听君子皓的,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冲出大营。 “再探。” “是——!”斥候队长力喝,甩身离开。 待下路斥候队返回,汇报结果大同小异之后,阿莽塔已集齐全军骑兵,君子皓当机立断,进行任务安排。 全军骑兵除斥候营及急令营未动,均已汇总,共计5万,君子皓拨令五个副将领队,一人一万,上路迎敌一万骑;下路迎敌两万骑;最后两万骑直赴中路,与中路斥候汇合,共商游击式扰敌计划。 命令有三:一、不得正面硬碰,尽可能在消耗敌军兵力同时保全已方实力;二、尽可能查实‘奇’兵所背何物;三、一旦情况有变,必须立即回营。 众军听令,当日离营。 就在启营动静颇大时候,相隔甚远的弁辽城高处,一黑衣卫持一长筒‘望远镜’正在‘偷窥’启营动静。 适时,有人疾步冲上来城楼,黑衣卫望去,赶紧递交望远镜。 来人单曳罕,他一脸凝重表情,严肃之极。接过望远镜,提前已学过如何使用的他直接眯眼透望。 数百米外的启国军营内部一目了然,清晰在现,看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兵分各路冲出军营,单曳罕哼哼哼的冷笑起来。 国师金炫澈料事如神,步步神算,第一个锦囊抵时打开,第一个任务便是盯紧启国军营内部动静,一旦骑兵皆出,即于二个时辰后进行一次全城性突围,目标杀敌,时限二个时辰,时至收兵。 拆开锦囊看到密令时,单曳罕第一直觉便是诧异,他无法相信提前书写、定时而开的命令会有如即时决议,国师密令怎么可能提前预知启国会单集骑兵出营?正在疑惑时,鬼马黑衣卫紧急寻他…… 现见启国当真倾其骑兵出营,单曳罕对锦囊神算佩服五体投地,那份震惊远超过先前对‘望远镜’的惊奇。 将望远镜塞回黑衣卫,单曳罕力哼一喝,甩身抖袍,大步向城楼下冲去。 “传帅令,所有将领城西集合,立即,马上,此刻——!” “嗬——!” 听得单曳罕振奋力吼,城楼上黑衣卫面无表情,又举望远镜,继续侦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抓一俘虏 群山屹立,绿海无边,某山顶古树下,一剽悍黑马傲立,马上人修长,直一远镜眺望…… 山下,远处,一遍平原。 驿站,偏境之地,四等,站小人少,驿长到驿夫只十人。方圆30里,只此一站。 天色渐暗,驿站人员依旧忙碌,近时两国交战,来往令卒,换马更吏,公文交接,甚是频繁。往日一人值勤夜守,近段时间上令下行,每驿必须二人夜守。四等驿站虽小,却好过六等只四人的小站,大家匆匆忙忙收拾,只等散值时间一到,各自回家。 离驿站三百米外,一遍松林……其实,周边一眼望去,皆是密林,整个古元大地都是一遍葱绿。 松林深邃,中开一道,高处俯瞰,官道左右各数黑点,静若林石,一动不动。 放下望远镜,目光微挪,身旁一风惊掠,巨虎扑至,马上人双眸微沉,便看见远道尽头一骑快马飞奔而来……身畔巨虎低俯前半身,呲牙狞唬,眸闪凶光。 看那快骑疾速狂冲,径直奔向前方驿站,马上人略一带绳,黑马甩头傲转,踏着铁蹄向身后深林踱去。 巨虎就势低身隐退,悄无声息。 * “驾——!” 快马如电,疾速狂奔。前方不足三百米便抵驿站,马上人表情刹冷,心急如焚……大道刚转,前路贴地一银丝不察,寒光一闪。 马冲来,蹄抽向前,却一带银丝,阻力顿显,马一惊,巨瞳一瞪…… “吠——!” 整马突翻。马上人直接撞出,重重砸地,发生啊的一声惨叫。就地连滚,身还没稳。左右林间窜出数鬼,向他扑去…… * 被冷水凉泼,男人猛的惊醒,瞪大双眼,呼吸疯喘。 双脚被绑,双手韧绳吊扯,身上衣物尽剥……林间荒闲一木屋里。一盆火烧的极旺,被吊的男子正一脸惊诧,怒瞪双眼,狠狠打量他身前远些地方坐着的男子。 两相对比。有些可笑。 坐着的男子发直如水,眼眸修长,衣洁如新,尽显俊逸……所坐位置干净整洁,座下四块鞍垫。椅上还铺着一块,尽显男子身份尊贵。 而被吊着的男子,全身脏污,尽是坠马时跌伤,淤痕泛紫。发乱泥面,狼狈不堪。 “没有。”一黑衣人凑近尊贵男子身侧,低身轻喃。 一旁数名黑衣人在翻找一堆衣帽杂物,显然不尽人意。 “你们是什么人?” 无视被吊的家伙怒啸,尊贵男子目光微扬,望向他…… 目光相撞瞬间,被吊的男子一愣,因为……他清清楚楚看见,那尊贵男子身后,一巨型白虎缓缓踱出,目光森冷,猎猎在看,肉掌无声。 老虎啊!!!而且,还是一头硕大的黑斑白虎,纹路极美,兽瞳威悍……居然,满屋子人,没人一个显露惊惶? 震惊之极,被吊男子——启国军方斥候瞬间清醒,这些人,绝非普通山匪,而是…… 怎么可能? 反应之后,斥候瞬息意识到危机,双眸一沉。 望向白虎,尊贵男子手带一双黑手套,单手轻挠它粗脖,在厚毛里拨寻……确定白虎干净,他满意的点点头。 天色已晚,他如此耐性,只因半队人马未齐,反正要等,不如坐着等,权当休息。 “说,你所传军情为何?”一黑衣男执马鞭卷袖,凶神恶煞突吼。 空气莫名稀少,呼吸困难,斥候瞳中白虎猎者目光未移,一直死死盯着他,专注而贪婪,令他满心恐惧,仿佛灵魂会被直接吸走,沦为兽肉。 “啪——!”一鞭抽甩,右脸突然辣痛,斥候眼一瞪,刷的甩头瞪向甩鞭人。 “说——!”行刑黑衣人暴怒,满面凶悍:“军情是什么?” 一旁尊贵男子低头,偷乐。 行刑黑衣人一愣,赶紧望过去…… 尊贵男子不语,仍在轻抚巨虎,似在温柔警告:这会儿,还不是用餐时候。 回过头,黑衣人松了口气,又瞪向启国斥候。 “前方军情为何?” 在看问话人,斥候一哼,突然冲他一呸,吐一口水。 “嘿!”头一偏,脸上一口唾沫,黑衣人缓缓转过脸来,一脸狰狞,邪恶冷笑:“劝你赶紧招了,一会想招,怕没机会。” 斥候身痛,只轻哼一声,冲黑衣人一笑:“在脑瓜里,自己拿。” 黑衣人双目怒瞪瞬间,他恶怒甩鞭,狠狠抽打起俘虏来。 这斥候是条汉子,怒咬牙关,一声不哼,任皮鞭抽割,只一会便满身血道,下手人凶狠,毫不手软,他周身辣痛,最终不顶,啊声惨叫。 任那边鞭刑继续,尊贵男子把玩起一镂空玉扳指…… 门被推开,有人风尘仆仆进来,一身威武,尽显将相。 目不斜视,一看见尊贵男子便径直过去,来人立定,双拳一拱,洪声朗吼。 “大人,末将归队!” 目光一抬,望向来人,尊贵男子眉光一挑。 “嗬!任务完成,毫无差池。” 唇角一挑,尊贵男子冷笑,笑的那人一惊。 “记你百杖,回去收拾。”男子说着,缓身站起,顿时整间屋里刹气扫荡,盆火一抖。 莫名其妙,威武男子只三秒疑惑便双眉怒紧,不敢多言,低眸退后。 因尊贵男子站起,并走向俘虏,正在抽鞭的黑衣人一惊,赶紧止住,退去一旁。 嘴角一道血痕,脸上四五道,身上十七八道,启国斥候全身鞭痕,有皮开肉绽的,鲜血直流。 右眼被抽到,撑不开了,斥候僵着半边脸,用左眼去斜瞅来人。嘿嘿冷笑。 “你们……你们是萧国探子!” 斥候话一出,整间屋里只一人色变,便是之前最后进屋来的威武男子。他惊诧。是因为他瞬间反应过来,为何受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一路过来,白得瑟了。进屋两三言便暴露了他们身份……哗然之余,他扭头抽抽嘴角,一脸懊恼。 摸摸鼻尖,尊贵男子华美脸庞洁净无暇,略显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 点头。表示同意,尊贵男子望向斥候。 “雪原盟军到位,前后两军皆妥。” 斥候大惊,怒瞪双眼。尽显不信。 锁眉,尊贵男子疑惑:“你们狼烟隔半香一柱,连起三柱,什么意思?” 呼吸急促,仿被问中要害。斥候疾恶惶恐,脸上表情半怒半惊,一脸见鬼神态,却半晌不语。 略一愣,尊贵男子耸肩:“无所谓。你不说,你后面来的一定会代你说。” 随意的很,尊贵男子转身,手伸向火盆……火盆旁黑衣人迅速反应,从中扯起一烧红的拨火棍,恭敬的递向他。 接过拨火棍,棍前弯钩已烧通红,尊贵男子嫌弃的瘪瘪嘴,目光凛冽一甩。 “说了,赐你速死。” 正在看烧红的拨火棍,斥候冷笑之余,因尊贵男子所言,突的放声大笑。 “你傻么,啊?怎么死不是个死?你这人倒老实,哈哈哈哈哈,老子喜欢!哈哈哈……” 所有黑衣人怒动,却全止于瞬间。 尊贵男子微笑,摇了摇头。 “死易,半生不死,才极为不易。” 只一句话而已,斥候全身一抽,笑声顿止,满面惊恐的瞪向说话之人。 “都说肉香……人肉称王,不知真假……”盯着斥候胸口肌肉,尊贵男子火钩伸去,神情认真之极…… 咝——! “啊——!”嘶吼,启国斥候筋络怒暴,整个人崩扯,大张其嘴,双目怒瞪。红钩,精准的贴着心脏,插进了斥候胸口…… 闻到烫物焦肉的怪香,尊贵男子嫌弃之极,突然一甩手中铁棍,连带将那人一块胸肉扯飞…… 立退三步,尊贵男子甩身恶瞪正欲潜进的大白虎。 “退!” 只一字,大白虎全身低伏,唇角露齿,凶相极恶,发出唬声。 直瞪,目光不移,任身后众黑衣人扑向疯狂尖叫的俘虏,尊贵男子朝大白虎迈前一步。 退……当真退了……大白虎低吼一声,突然扭头,抽身走开。 吁息,尊贵男子压下气焰,缓缓回身。 斥候余劲泄尽,整个人软瘫,挂在那里,仿佛吊肉。黑衣人松手,让开,恭敬低首,无人敢动。 看那斥候死了一般,头重垂着,尊贵男子手指略挑,一盆水呼啦泼去…… “唔……”一惊,醒了,呻吟之余,斥候急促喘息,幽幽睁眼。 “我说话得算数……你配合,我才能赐你速死。”双手背向身后,尊贵男子一脸冷漠:“这会儿暂休,给你机会说话。一会剔肉,一片一片,鲜肉喂虎,我嫌脏,不会再看了。也就再没机会了……” 奄奄一息,胸口怒痛,全身抽搐,斥候满眼惶恐,终于颤巍着的,点了一下头。 * 铜号闷吼一声,突然荡空长嚎。 君子皓一愣,营外一兵飞速冲进,就地一跪。 “报——!弁辽城兵突然开西门,急兵突围!” “什么?”阿莽塔噌一声跳起,牛眼怒瞪:“活腻烦了?一城子伤兵居然还敢突围?” “不妙。”君子皓冷静,只轻声一喃。 正欲冲出去的阿莽塔一怒,瞪向君子皓:“咋了?” 望向阿莽塔,君子皓双眉怒紧:“骑兵全出去了……” 阿莽塔反应过来,顿时懵住——骑兵是机动性最强兵种,力克步兵,如今所有骑兵调走,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步兵迎战步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城西突围 “阿莽,速领兵围堵……” “好——!” 一手伸来,将阿莽塔一拽,阿莽塔一惊,回头望去…… “让开一条路,驱敌兵西去。” 惊见是君子皓,阿莽塔听着一愣,立马怒吼:“啥——?” “放他们走。”君子皓严肃非常,冷静一吼。 只想三秒,阿莽塔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惊叫。 “懂了。”兴奋的一吼,阿莽塔一抓长刀,虎势凶凶的冲出营去。 君子皓独立,陷入沉默。 弁辽城败兵西城突围,所指娄夫城,明显想逃……看来,他们是在战死与饿死之间选择了战死。人,一旦有了求生欲,便沦丧为鬼,再没人气。君子皓要的,就是这结果……弁辽城败兵粮尽药无,与其饿死,不如突围,哪怕战死。 这时候的‘鬼’,很可怕,他们的目的是逃,谁挡杀谁。与其挡,不如放。放了他们离开,弁辽城不战而败,空得一城,何乐不为?萧国失了虎颈,必调兵夺回,届时结果一样,注定灭亡。 君子皓沉吸口气,面露轻松,却只数秒,他双眉顿紧…… 奇怪,为何又如此神巧?启营骑兵正午刚走,日还未沉,弁辽便突围???决意突围不可能临时行动,必提前数时辰准备,至少也要集兵分配啊!那岂不是骑兵刚走不久,城内便开始准备突围? 眨眨眼,君子皓双眉成结,满心不安…… 这巧合,会不会太过? 甩身冲出大营,君子皓向弁辽城西门上马奔去。 * 斥候醒来,整个人懵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看见屋梁烟黑,不正是之前受刑的木屋? 胸口被包扎过,身上伤势均被处理,只周身剧痛。动弹不得,扭头,看见尊贵男子以及他身畔趴着的大白虎,眉尖抽搐,斥候顿时呼吸紧张,满面惊悚。 大白虎也不知吃过什么,显的满足,不停用大舌舔着唇爪。 瞟向启国斥候,尊贵男子唇角微扬。 “我喜欢识实务的叛徒,特别是你这样的。十八刑只一惊一吓就蔫了的……” 听着好似赞扬。却更多讽刺的夸奖。斥候惊恐之余。眼中有恨。 目光如剑,直刺斥候眼底寒光,尊贵男子冷呵。 “广漠战败,盟军欺诈。要如何以狼烟传示?” 一愣。斥候下意识摇了摇头。 “别说不知道……”笑容依旧,却杀气顿溢,尊贵男子双眼一凌。 沉默,深呼吸,启国斥候陷入犹豫。 “我这人,说话算数,你见识过。只要你老实教我,我保你活命。”一脸随性,尊贵男子仿在午后树下香茶闲聊。 心一动。斥候胸口起伏,双眼直眨,明显纠结。他已招出三连狼烟是何暗意……就是背叛,再多招些出去,亦是背叛。反正背叛了。能生,何必死?而且……此时的死,远不是他一直想像的那样简单。想至此,他望向尊贵男子…… “战败可传示……盟军欺诈……无法烟传,必须跑驿。” 紧眉,尊贵男子明显不满:“战败不是主题,欺诈才是目的。立即想想,用其它描述可否达意。” 陷入沉思,斥候偶瞟一眼大白虎,见它完全无视自己,还在舔自己厚爪,斥候不敢多看,望向尊贵男子。 “可长烟两次,再断烟数次……”斥候气虚,说一会话要歇息一下:“表示盟军、有诈。” 品味一番,尊贵男子微笑起来,尽显满意。点头,他望向斥候:“你比我想像的有用。” 缓身站起,尊贵男子于斥候一愣同时,唇角一扬。数黑衣人撞门而入,冲向床上斥候…… “你们做什么——!” * “见鬼,一群疯子,压根就不该仁慈,出城一个就该杀一个,全是健兵,无一伤者,现在尽数出城,如围兽犹斗,再难控制。”甩头瞪向身旁君子皓,阿莽塔牛目怒瞪:“他们压根无意逃离,个个奋勇拼杀,看见没,都没远离城池的意思。” 君子皓已看清形势,沉眸审视,嘴中轻喃。 “已调东面轻骑,就快来了。”说着,君子皓摇头:“不能让他们回城,杀。” “好——!”瞪眼一吼,阿莽塔长刀一拍马臀,冲向战场。 * 天彻底黑了,上有月,河面倒映,追着奔跑…… 黑龙一条,沿着河边飞奔,竟是千骑黑马,马上尽是黑衣人,无声驾驭,长龙婉行。 首马彪悍,大其它马整圈,速度更快,领头飞奔,将整条长龙越拉越长。 启国斥候坐在马上,虽周身酸痛,却无暇顾及……他一惊于鬼马神速、二惊如此神马居然上千之众、三惊马首男子神奇,竟能驭虎。虽说如今白虎匿了,不知所踪,但斥候深知,它定隐在不远处,随鬼军暗行。 这样的奇兵,虽只千人,却如寒兵利刃。斥候一边快马紧追,一边心中暗暗焦急。 前方速度不减,一骑却迎面而来,斥候一惊望去,看见鬼马首领,那尊贵男子正在掉转马头,追向自己,与其并驾。 “斥候强训时有教人体承受极限吗?” 首领鬼马轻松随行,仿如散步。听清他问的,斥候想想,摇头。 “你想像中怎样程度人体不死?” 骑马聊天,恐是第一次,斥候很难适应,必用尽其力才能集中精神思考,再去回答。 望向尊贵男子,斥候身体随马颠簸,摇了摇头。 一乐,鬼马首领呵笑,骑在马上,尽显轻松。望向前方,不知他在看何,只几秒,望回来。 “开膛破肚后不伤肠胃不死、割肉成片不伤血脉不死、满穴刺针不伤要害不死……”停下,男子唇角一扬,尽显和蔼:“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行河畔。晚风凄凉,斥候后脊发寒,面色苍白,尴尬而笑,不敢再去看说话之人。 “以往训落白,但凡还有半口气在,它就不许探牙。可惜你不行,没撑那久,呵呵呵……”鬼马首领畅意而笑。 “您放心,我不会犯傻的。一定老老实实跟着。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斥候终于开窍,压低声音的急说。 只瞟他一眼,鬼马首领一哼,坐骑突啸。猛的加速,冲向前方。 * 弁辽城西门。 弁辽城兵团结一致,弓箭手被护正中,周边外围皆刀盾兵,后围长枪兵,一波又一波的启兵死在外围,尸堆成山。 启国大将军阿莽塔混杂兵中,屡被远箭强迫后退,最终一恼。抽身撤出,疾奔向东,催调骑兵去了。 突然长号惊嘹,弁辽城后方西门又开,四万多萧兵如一气球。开始吐气,收缩,整体后撤,退回城中。 夜已深沉,弁辽城西门夜比昼明,灯火通明……可惜,一旦萧兵开始后撤,启兵便极难强追,越接近城墙,进入弓箭范围,高处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会瞄准,射杀。 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士兵死于箭下,君子皓猛一挥手,惊号怒啸,长鸣收兵令,全军无奈齐撤,眼睁睁看着萧兵缩回城去,城门又合。 阿莽塔远处冲来,扬声直叫:“骑兵就快来了——!” 待阿莽塔冲到君子皓身边时,他满身大汗,怒扯马绳,终于看清战事已了。 顿时大怒,阿莽塔咆哮一吼:“哇啊——个剁千刀的萧鬼,我要攻城,我要攻城!!!!” 任阿莽塔气疯,君子皓亦满面怒恨——敌出城五万,只伤皮毛,四余万兵安然退回。而启军……伤亡惨重……结果虽没出来,但他知道,这次,他中了萧兵毒计。 以为他们是想逃亡……却是奋死抵抗。 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只是杀启兵,只是如此。团结成拳,内箭外盾,刀枪并用……纯粹只是杀人阵式。 出城,只为耗启兵力。 逐渐冷静,君子皓疑惑不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对弁辽城中残兵来说,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多没意义的事情…… 冷静之后,望向被众将围困劝阻的阿莽塔,君子皓扯马,冲向战后战场。 * 天亮,大地一遍晴朗,绝对好天气。只是时日偏晚,已过辰时,处处炊烟四起,多在准备午膳了。 娄夫城。 司空溺伸一懒腰,内屋走出,入目一遍大晴,顿时心情好极。 看见远处院门外车来车往,他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手中三个锦囊,有一个就是今日可启。赶紧伸手自怀袋里取出三锦囊,寻出那个写着今日时辰的,司空溺瞅天一眼,啧一声,锁眉——故意睡到好晚才起来,居然还差些时候。 收起锦囊,司空溺迈脚慢走三步……只三步,他看天发呆,眨眨眼,一脸老皮抽抽,他突然又掏出锦囊,嘴里念叨。 “差一时三刻的嘛,没什么吧……”找准,想也不想的打开,司空溺呵呵偷笑。——违背那神一样的金炫澈,竟比他一生所有刺激的事加起来还要过瘾。 取出一条,一脸好奇的细看,司空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提前偷看,罚沼泽劳工一日,再勿逆反。’ 半边脸抽搐,司空溺望向院门口把守的士兵——他是想出去,但不是这样出去啊!!! * 居然真的出了院门,那些门兵瞅眼国师亲笔纸条,立即放人,还多出两护卫像尾巴一样跟在司空溺后面,‘送’他去沼泽。 好在这次坐的是马车,司空溺撩起窗帘看见城内人来人往,车行车过,不禁疑惑,为何多数车辆皆载货物,却均用粗布捆包?里面何物?为何多冲城外方向驰去?看那些驾车的全是普通百姓打扮,分不清是‘兵扮’还是‘真民’,司空溺想不透,干脆收眼。 放下车帘,司空溺想着,定是这娄夫城城主安排,不定,他也和他一样,有着金炫澈安排的锦囊。想至此,司空溺一叹,后悔不已。 马车疾速,往城郊沼泽方向冲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袭烽火台 睡一夜,只鬼马首领特殊,独他一人有营有帐,其它所有人皆是露营,天光大亮了,那营依旧,毫无反应。 启国斥候醒来多时,惊见众黑衣卫们有条有理的各行其事,训练有素,个个英武,他双眉紧锁,偶看左右……听首领之前提及,他训落白时候……落白,应该就是那大虎名字。一兽中之王,居然听命于人,还为人驱使,起名圈养,多么可笑。 可笑之余,便是敬佩了。 斥候观望甚久,没见过那大虎出现,可空气中总隐有一抹无法言喻的紧张气息。他知道,大虎不远,定在周边。 望向营帐,斥候沉稳呼吸……他不是在吓他,之前他所说,皆是事实。作为斥候,怎可能没训过人体极限?只是他开始一说时,他没反应过来,何为‘人体极限’,再听他后说,便明了了。不过,与那首领所提的‘极限’相比,他们那时强训的‘极限’当真不算什么,只是‘片肉’为顶级,鞭打烙烫等其后。破肚绕肠什么的,他第一次听说。 想起半夜时候才扎营休息,斥候转眸望向远方……那处,有一烽火台。在此扎营休息……难道……又望向首领营帐,斥候心中一念突现,双眉紧拧,呼吸亦凌乱起来。 快近正午时候,有黑衣卫送了吃的进去,不多会有人掀帘门,鬼马首领闲扣袖腕,慢步而出,身后黑衣卫群上,开始收营。 望向远处缓身站起,目光不移在看自己的斥候,鬼马首领一边走向他,一边冲他一笑。 “附近有烽火台?” 斥候站立,恭敬点头:“是,东南不远。” 满意的很,鬼马首领扣好袖腕,这才略一侧目。一旁一黑衣卫早早候着,他便冲他低喃。 “一会发了假讯,通知蒋将军,全营后撤,直赴雪原后军,暗杀其大将军,不得有误。” “嗬。”黑衣卫得令,表情肃冷而退。 低眸在思考,鬼马首领转眸,望向启国斥候:“一会你去燃烽。办好了。随我左右。定保你安然。” “是——!”斥候力喝,一脸冷漠。 鬼马首领满意浅笑,甩身走人。 * 烽火台。一处位于某高岗顶端的直塔建筑。台上有人,台下驻扎着一支队营。 平日最多十数人看守的孤台。因大战时期,竟派兵驻扎,亦一百夫大队。 鬼马欲袭前,斥候进言,必无声潜袭,不可疏忽,以防警卫发现,燃警报令。 鬼马首领不语,暗中挥手。蒋将军得令,带十名黑衣卫潜向烽火台。 远看身影快速闪出,消失在烈日下灌木丘壑之间,鬼马首领略侧眸,望向另一丘石后小心隐藏的启国斥候。 “我抓过一个神算子。据说能猜天测地,占星卜卦。” 听着首领轻言,斥候望向他…… “本是好事,那家伙有一缺点,或是说……本性。”想到什么,鬼马首领略笑:“他不安分,老成顽童,时而大胆。” 目光一挪,望向远处,一抹寒刹闪过眼眸,鬼马首领唇角微扬:“这会儿,应该在做苦工,却定是他自讨。” 心思不在,斥候没细品,听得大概却无心多想,只是点点头,又去追看远处烽火台…… 十一黑卫潜远,居然毫无动静。斥候当然深知这些黑卫有多厉害……见他们行为举止,大动无声,个个表情严冷,目光凛冽,皆是强手。可烽火重地,大战时期更是要塞,重兵把守皆有防范——上面烽火台亦是哨岗,可俯瞰四面八方;下围兵营,虽人少,却可起防盾作用。一旦下方稍有动静,惊动上台,上台亦会燃令求援;或潜过下台直上上台,刚只点火就会惊动下台,一样会群兵围攻,无法继续。 而大举强攻道理一致,必会打草惊蛇。 太好奇了,斥候专注在看,他急欲知道十一人,如何完胜霸台。 见斥候专注认真,鬼马首领冷笑。 “届时,你可别调皮哟!”盯着斥候,鬼马首领声吟甚轻。 其实听见了,斥候赶紧望向鬼马首领,冲他恭敬点头,又赶紧去追看远处…… 知斥候心思早飞,鬼马首领眸闪杀机。 * 蒋风领着十人,潜至岗下百夫营边缘灌木丛中。透过灌木远测……此处烽火台位置极佳,方圆之内一遍空旷,中立一岗,烽火建台,岗下扎营即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突然想着,会不会是大人故意选此,目的加训,蒋风一乐,目光一扫。 远处一灌木后两黑卫会意,同时点头。 唇角傲扬,蒋风想着,考试嘛,有何难的?回去还有一百杖候着呢,这点麻烦算什么? 起手打指,蒋风冲右侧两黑卫点指横划,一掌突紧,五指成拳,那边两人得令,点头,他又转望另一侧,继续分布任务,只一会,左右及后皆安排妥当,目光一回,直瞪前方,蒋风吸口一口气,突然抽身,如一黑蛇,嗖的窜行,转眼便冲进另一灌木丛后。 抽眼速瞟,看见营中启兵忙碌,时值正午,营中伙食刚好,似乎正在用餐。 隐好身子,蒋背对敌营,面朝远处丘石林……根本看不见任何异常,蒋风嗤笑——明明晚上可以夜袭,故意拖到白天,摆明‘收拾’他嘛! 毫无惧意,目光一斜,看见不远处灌木后藏着的一狍子,蒋风一乐,笑了。 百夫营,目测百余人,正值用餐时候,大半在吃饭,巡逻兵依旧边缘晃荡,只是位处偏远,离前线遥不可及,士兵警惕松懈,并不严谨,加上布局精密,更为依赖。 嗖——! 几名启兵同时看见,猛然惊起,见是一狍子如箭窜远,他们同时松了口气,却有一人叫嚷起来。接着好些士兵应和,都放了餐碗去拿长枪或是弓箭,兴势冲冲的群起,向那狍子追去……高处岗上烽火台里有人出来,远看指点。 更多人朝那边看去,几乎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好些士兵在起哄吼叫,十多士兵在围捕狍子,比角斗摔跤还来劲儿。 远处斥候看的清楚,那些黑鬼在后。低身贴地。快速潜行。居然趁着百兵热闹空隙窜进了阵营里,消失不见。 “传令,准备……”斥候一旁鬼马首脑冰冷声音低吟,他一愣。望过去,只见鬼马首领一脸淡漠,毫无严肃之意,反如事不关已。 身边众鬼群动,却无声无息,斥候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这样一支军队,千人可抵万马,萧国……竟有如此实力。 感叹之余。远处惊动,斥候一愣,望去,便看见…… 蒋风十一人不知如何潜上了烽火台,杀了台中守兵。发来信号,同时,鬼马首领一哼,走出隐处…… “那边那边,逮啊,围起来,快快,围起来!!!” “嘿,你们那儿,那儿……” 营中百夫长正在哈哈大笑,喝着酒,目及范围看见什么,他扭头望去,一愣。 “什么人——!?”啪一声酒碗砸桌,百夫长怒吼。本只见一人修长,远处而来,接着看见他身后突然群兵突现,从丘石林后密密麻麻冲出来,百夫长大惊,惶然清醒,放声长啸:“有敌军——!有敌军——!” 所有启兵骤时反应,弃了狍子群起向突袭黑兵杀去。 任厮杀声骤起,百夫长猛的一惊,甩头去看,后方高处烽火台上毫无反应,有后补值勤兵冲上去,却惊见台上黑兵迎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杀了。大惊失色,百夫长紧刀怒啸,向烽火台冲去…… “攻上台,先攻上台,燃烟报警——!快——!!!” 远处斥候目瞪口呆,看百夫启兵被群狼冲杀,平时训练有速的启国强兵,在这些黑卫剑下犹如嫩肉,挥刀草断,顿时一地启尸。 “走。”身后有黑卫一推,斥候惊醒,赶紧迈步,朝烽火台方向走去。 * 百夫营,无一活口,尽数被杀。 斥候踏梯上楼,除胸口微急,面无表情。——显然,鬼马首领已然信任他,且为表示他的信任,未留活口验证他真假。 上了烽火台,略侧目,看见台下军营已被清理,尸首尽无,仿佛未发生任何异变,斥候转身,走向台顶。 “要怎么弄?嘿?要不要帮忙?”一几乎与鬼马首领形影不离的黑卫跟在斥候身侧,突然问他。 看他一眼,那人面孔凶恶,一脸狠相,斥候摇头,转望一旁鬼马首领。 “要一烽一烽远传,我们不益久留,发完烟讯尽早离开。” 一愣,鬼马首领挑眉:“不急,至少看看烟讯能传多远再走。” “是。”点头,斥候也不反对,他走向燃料槽,以火石点着,待火大起来突又泼水灭火…… 突然浓烟蓬生,顺风冲天,斥候不急不慢,仰首观望,看那烟升渐长时他突扯一旁大块油布往燃料槽上覆盖。浓烟顿止,斥候严谨,皱眉暗数,时间一到,他又立即掀开油布,任浓烟飞升。 过程中,浓烟漫及台顶,鬼马首领似乎极爱干净,居然立躲那浓烟,最后竟干脆退下台顶,只剩下蒋将军与两名黑卫守着。 两次长烟后,斥候开始间断性放烟,断烟数次,终于停下,盖了油布不在扯开。望向蒋将军,斥候手脸皆黑,模样逗人,他累着,不停喘息:“好了。” 蒋将军盯着斥候半晌,眉尖一挑,嗯一声,点点头:“就这儿盯着,一会有传讯了,我们再离开。” “是。”应一声,斥候向启国王城方向望去……眼中滑过一抹了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计中计 台上人在观望,岗下军营中暗藏的鬼兵们也在四处寻望…… 奇怪的是,本应该立有反应的,却周遭一遍寂静。好一会后,就在台上蒋将军快没耐性的时候,极远东面突然浓烟冲天。 “看。”有黑卫发现,惊叫。 蒋将军后见,立喜,面露笑容,嘴里嘀咕:“这还差不多。” “咦,怎么感觉不一样……”有一黑卫发现不妥,疑惑:“将军,您看,咱们这边两长数短,那边怎么一短两长再数短?” 蒋将军扭头望向斥候,冲他挑眉。 斥候耸肩,略显无奈:“可能第一下没点好。” 蒋将军再看斥候两眼,转回头去,没多久,更远地方又有浓烟升腾,只是太远,已看不清楚。 “差不多了,下去。”蒋将军见目的达成,甩身下楼,他身后黑卫冲向斥候,将他一推,众人下楼。 台下军营剩人不多,蒋风等人看见首领时,只十数人且已上马,如在等待。 “大人,讯已传成。”蒋风冲马上人一喝。 鬼马首领点头,望向蒋风身后…… “转向北方,直往雪原后军。” “嗬!”就在众将一喝同时,启国斥候突然上前,往鬼马首领马前一拦,于他瞪向自己时,突喝。 “大人。”因大家都这样称呼,斥候亦如此称呼:“小的知一近路,可直抵边境。” 鬼马首领略抬眸,点头:“带路。” “是。”于身后有人牵了马来,斥候翻身而上,朝某方向驾喝一声,奔去。后方,鬼马首领带队。鬼马紧随。紧接着,所有藏于暗处的鬼兵陆续冲出,向鬼马首领追去。 * 千夫营。黑卫黑马,如黑蛇迅游。 启国一斥候叛国。成了萧国潜行军向导,正绕过远路,超近道向雪原国援助启后军冲去。 斥候在前,大军在后。 蒋风加速,追上首领,看眼前方快马,扭头冲首领大叫。 “大人。这路不对劲啊!” 鬼马首领浅笑,不语。前方斥候满头大汗,表情焦虑,他不敢回头去看。只一味拼命加速,喝马快行。 “大人……”蒋风又在急喝。 前方密林尽头,哗的豁然开朗,入目可及的正前方一遍大山阻道,必须绕弯。目光一转,却惊见茫茫营海,竟是启国军营??? 于首领乌藏顿停扬蹄吠啸时,后方所有鬼马冲出,皆可见逆势。全体震惊。 “杀啊——!” 仿佛埋伏已久,密林左右突然冲出无数启兵,欲断鬼军后路,便是这关键时候,林中虎声长啸,其声荡漾,惊的所有启兵一愣时,鬼兵沸腾,突然以尾为首,全军掉头,与巨虎后方冲出惊吓启兵同时突围…… 形势一波三折,瞬息惊变,叫人无法即时反应…… 领着鬼军冲进埋伏圈的启国斥候一脸茫然——他不解到底怎么了?明明已引敌入瓮,只差歼灭,为何困局突破? 就在这时,目光撞上那鬼马首领正在直视自己的双眼,斥候一愣。 鬼军撤速极快,已尽尾声,在蒋将军催促下,鬼马首领目光不移,一直在盯着那一叛再叛的启国斥候,于他终于望向自己时,他冲他唇角一扬,笑的宠溺,却同时起手一指,冲他轻点——那动作似极笑责。 猛扯马绳,鬼马首领驾喝一声,潇洒撤离,蒋将军数卫断后。 就那么目瞪口呆的傻眼,身下剧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斥候坐下鬼马后蹄一弹,突将背上人直接抛了出去。鬼马有灵,长啸一声向群鬼追去。 有大军尾追,一将军模样人物冲至,翻身下马,径奔重重砸地的斥候。 “你怎么样?” “大将军,快,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跑了,盟军必险,盟军必险啊!!!” “来人,全军听令,全速追击。” “是——!” * 落落平原,萧萧苍茫,天地晴朗,一遍暖风好时候。 天青云白,大地空浩,一条黑龙疾游,其速极快。龙后大军掀尘,搅的人在尘中,如团黄云。速度问题,前后距离很快拉开,云尘中步兵落后,只骑兵冲出,紧追不放。 黑龙前方山岭,只见群马进林,转瞬消失。 等启国骑兵追进山林放眼寻望时,哪还有黑马骑兵踪影? 天顶有鹰盘旋,惊撩而过,俯瞰地面林间,启国骑兵突然掉头,全速返回。 林间隐蔽深处,群马稳立,无声无息……尽藏千骑。 透叶远看,启国骑兵撤退,蒋风气恼,怒一回头,瞪向鬼马首领。 “错信于人,那家伙压根就没叛过,一直欺骗咱们。” 鬼马首领身侧黑卫低笑,于蒋风猛一瞪他时,他想到什么,望向首领:“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了?” 本在想事,被问,鬼马首领抬眼,望向因自己望来而一愣的蒋风,喃喃自语:“得留一张嘴,说些必须要说的话……” 于蒋风和黑卫同时疑惑时,鬼马首领一扯马绳,向相反方向,冲去。 * 速度差异太大,没追上敌军,大将军不急,按斥候所禀,已知敌军去向。 启国王城通往雪原盟军后军真有近道,大将军临危不乱,做出决定,大军骑兵先行,赶往盟军,以示警醒;再命传令兵即赴王城,上报启王,再做定论。 此时此地离王城还距一夜远程,若启王闻讯立下诏令,当日赶返,一天亦可大军出征,增援盟军。 四名传令兵火速疾奔,直指王城,却不知星空夜下,群鬼在看。 高处远眺急令兵驰远,鬼马首领唇角飞扬。 * 启国王城。 天刚亮,急报惊至。启王殿上在看,轻啧一声,一脸犹豫。启国大军尽已出巢。现王城只剩不足四千近卫兵以及城外屯集新兵营,那是专为紧急增援前线特建新营。由王城另一大将军强训,兵力上万,再无余力。 盟兵后军20万,有暗杀营千人欲往……千人,二十万,打不过吗?干嘛还要派兵再援? 启王不解,望向群臣:“瓦兰大将军已派快骑赶往提醒。又望本王批准出征,诸亲可有奏议?” 群臣顿议,殿下一遍喧吵。 “王上,瓦兰大将军营多新兵。此时出征,会否过早?”有一臣奏,说进启王心里,启王正要点头,又一将出。 “王上。瓦兰大将军营虽新,兵却强,何况,其中三千老兵,皆是战前猛士。被调出训兵早急不可耐,压着一团熊火。此时调他们出征,定雄威冲天,以一抵十。王上何不奏准出行,先往盟兵后军,待剿灭暗杀者,再顺势西进,赶赴敌国,亦可增援大王子啊!” “而且,如此大事,由吾国发现,正是献功于雪原最佳时机。王上,雪原国不愿过界,执意境内,现萧国仍不放过,单只是告之不显吾国重视,雪原后军有无强军应对,与吾国如何处理毫无关系,万不可因他们自强,吾国便视若无睹,理当出兵,显吾真诚,更可拉近彼此关系,提醒雪原萧国兽性如何险恶。”又一重臣站出,朗喝。 “有理……” “太有道理了……” “是啊是啊……”大殿一遍议和声。 “可新兵就是新兵……这都还没训成……就……”启王犹豫,那将一喝。 “王上,新兵滞地而训是训,行军而训亦是训呀!” “王上速决!” “王上速决!” 众臣将齐声奏请,启王啧一声,无奈,只好点头:“罢了罢了,我准亦是。速返急令,准奏。” “是——!” * 王城外,四骑怒冲,首骑之人扬举一令,城门守卫无人敢阻,纷纷开道,鸡飞狗跳的任其横冲直出。 城门外远处一茶摊飘香,两商人模样男子坐一桌,喝茶。 一人浅品,一人端着杯子目光平移,看着远道四骑嚣张冲远。收眸,他望向对面俊冷男子,压低声音,轻喃。 “一杯茶五钱,跟强抢没区别了。” 浅笑,俊冷男子再品,享受般一叹,摇头:“好喝。” 瞪眼,之前那满面惊诧:“这么乡土的茶,大人竟然说……” 不等他话说完,俊冷男子目光一抬……偏僻目光是剑,说话男子一怔,止声。 “暗语全会了?” “呃……八九不离十。”男子想了想,回答。 “八九离十很远。”一哼,俊冷男子站起,径自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大……”赶紧付钱,后起男子向俊冷男子追去。 * 进了城,城中一派肃刹之气,往来皆是兵列,官府处处设台,召兵收粮,人人面显严肃,无人淡露笑容。 见着外商,官兵上下打量,紧眉便扑上去搜查,整个王城笼罩在一片紧张气氛中。 前线在与萧虎之国大战,后线王城尽全力增援,刮的却是民脂民膏。 男子,行走大街之上,高挑身材,在北国莽汉林中略显偏瘦,主要长的俊逸,引诸多回眸。 街那头又一列官兵冲来,一摆摊老头收拾不及,被首兵一脚踹飞,任他顿时惊嚎,列兵无视,冲过。 另一边巷口,一马商牵着一匹枣红马吆喝,他身后另有三匹系在树上,多为瘦小,只适于农用,人们来来往往,却无人问津。一车轿过来,突然停下,车后跟着四官兵模样顿时紧张,相互疑望。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遭遇魔鬼 有丫环模样女子附车窗听了会,点头,转身走向马商,要买他的马,不知怎的,只一会就吵了起来…… 长列官兵小步而跑,看见街边高挑身材男子,像个商人,长相俊逸,首兵紧眉,突然停下,盯着他看…… 刚要开口喝叱,因远处忽吵,首兵一愣,望过去,突然大惊失色,赶紧领着长队往那边冲去。 俊逸男子目光微移,望向整条街最吵的地方——人们爱热闹,居然只一会便围成了个圆。 “大人……”有人潜至俊逸男子身侧,凑近,小声轻喃:“四队五队已进城。” 略点头,俊逸男子转身,欲离开…… “你——!站住。”突然,四名官兵大步过来,厉声一喝。 两男子停下同时,四名官兵将他们围起来,其中一兵上前,扬手冲俊逸男子一指:“你,跟我走。” “大……”声音极轻,俊逸男子身后那人双眸如狼,双眉紧锁,却不敢造次,生生忍下。 略转身,俊逸男子望向那说话的兵,唇角微扬。——看时日还早,想到什么,俊逸男子点头,随那人过去。 走到车轿旁,人群被哄开,看见被围中心那马商在叫嚷,好像是在与之前丫环理论,那丫环嚣张,一巴掌扇过去,打的那马商满面惊诧,便有官兵冲过去将他抓了起来,听见那丫环尖声尖气的叫唤:抓起来,敢不卖马给公主,定是敌判,送交官府。 任那边混乱,官兵引着俊逸男子主仆二人绕过轿前来到车窗旁。 “吉公主,人带来了。” 车窗一撩,一张粉嫩萌美。眨着硕大杏眼儿的女孩豁然出现,看见俊逸男子,她冲他甜甜一笑。 “本国商人?” 俊逸男子只看一眼轿中女孩——称她女孩。只因目测最多15岁,稚嫩的不得了。目光移走。俊逸男子望向身后……马商叫嚷着冤枉,申诉着他卖的马是草马,上不了战场,会害死将士们,诸如此类,人却被两士兵拖走。有甚的是,连马也被官兵牵走了。 丫环回来。瞟眼俊逸男子凑去窗边侧立。 “喂?本公主问你话呢?你!” 望回来,俊逸男子一呵,失笑。 “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启国吉公主听着帅哥莫名其妙一句,疑惑。 “本人马商。有奇货好马,公主可有兴趣?” 大吃一惊,在这战乱时候,好马千金难求,吉公主偷溜出城来玩。一心想着带些什么回去免的该罚,不得已才打算买几匹马回去应付……可那马真心颓差,听说有好马,吉公主立马心花怒放。 “有有有,快些带路。领本公主去看。” 一笑,俊逸男子转身,于他身后男子嘴角冷扯同时,两人带路,往某方向走去。 官兵小碎步,紧随其后。 * 闲街散步那般,俊逸男子主仆二人走在前面,公主车轿跟在后面,有随行士兵左右张望,很是谨慎,见路渐远,心生疑惑,惊警之下,赶前几步,于轿窗外嘀咕……许是遭公主呵斥,赶紧低身退了回去。 一行人只一会,转街进巷,绕进一偏僻地方。 “停下。”突然,轿中吉公主一喝,车轿立停。 “公主?”本是公主侍女的‘丫环’惊见轿刚停,公主就突然推开车门跳下,失声一叫。 俊逸男子回头,看见吉公主全貌,果真一个俏丽可人的女孩儿。 吉公主甩眸,望向俊逸男子,呵的一乐,笑了。 “这儿人少,不坐轿了,本公主走走。” “可是……” “少废话。”瞪一眼赶至身边的‘侍卫’,吉公主转眸望向俊逸男子,小跑着向他冲过去,于他身旁一止,仰望:“带路吧!” 俊逸男子不语,只一呵,转身前行。 “哎,你叫什么?”双手背在身后,得瑟的甩步,吉公主时不时偷瞅一眼身旁帅气马商。 俊逸男子依旧不语,似在想着什么事…… “哎呀!”突然,吉公主惊叫一声,引的所有人一惊,赶紧望去,只见巷窄,墙角瘫着一老乞丐,脏的不行,半条腿没了,另条腿伸直着,绊到吉公主,她一个踉跄,险些裁倒。 “什么臭东西?嗯……好恶心,赶紧拖走,居然绊到本公主!不行,不能轻易饶了,拖出巷子喂狗!”吉公主大怒,娇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她气极而怒。 “是——!”有侍卫赶紧冲过去,一左一右,架起老乞丐就要往巷口拖。 “哎哎哎……做什么做什么呀……救命,救命……饶了老儿吧,饶了我吧……救命……”老乞丐本就奄奄一息了,尽是给饿的,昏昏沉沉中突然被人拽起,他吓坏了,大声求救。 吉公主退躲,不住拿手在鼻子前猛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径直撞向俊逸男子。 俊逸男子不退不让,只浅低半身,于那吉公主小鸟依人般‘故意’凑近自己后,在她耳旁轻喃。 “不怕死,就再靠近些……” 他的声音轻极了,低邃而饱富磁性,隐隐沉稳之余,充满魅力……听的吉公主脸一红,猛的回眸,瞪着娇眼看向他,扇空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什么?” “唔——!” “呃……”突然两声闷哼,吉公主甩眼看去时,便见正欲走向巷口的两侍卫一个直直向后倒下,一个身子瘫软,滑向地面,那乞丐失力,倒在了地上。 “啊——!”公主侍女看清倒下的侍卫咽喉半截利箭时吓的瞪目尖叫,那直箭破风,嗖一声射来…… 吉公主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看着巷里剩下两侍卫拨剑迎敌,冲向巷口,却被群箭射杀;看着自己侍女一箭毙命倒地;看着巷口外因不放心自己而一路尾随的官兵被一群黑衣人屠杀……只一会而已,方圆之内便针落有声。寂静无比。 彻底崩溃,张着的嘴合不拢了,吉公主僵僵的站着。身子颤抖…… 有四黑衣人从巷外冲进来,透过他们能看见后方巷口。有更多黑衣人在拖尸体入巷,吉公主石化掉的看着那四名黑衣人冲至自己身前,单膝一跪,力喝。 “大人!” 惊悚,意识到什么,吉公主扭动脖子,却仿佛脖子已经老锈那般。好难转动,她辛苦的转头,望向身后俊逸男子…… 很满意黑衣人速度,俊逸男子笑的邪戾。唇角微扬。 “快,把他们衣服换了。”俊逸男子身后一直沉默的‘仆人’适时出声,冲黑衣人们喝到。 “嗬!”四名黑衣人应喝,起身立退。 略一侧身,俊逸男子目光一回。望向矮了自己一个头,正因恐惧而浑身颤栗的吉公主。 “你说……”微疑,俊逸男子如同犹豫,双眸微沉:“王室家人众多,少一个公主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人在意吧?” 吉公主呼吸凌乱,深陷死亡阴影中无法自拨,眼眶都给吓红了,她呆呆的,摇了摇头。 “嗯?”挑眉,任身边黑衣卫们忙忙碌碌,俊逸男子眉尖一挑:“你这个公主,有何特殊?” “本……本公……本公主……”声音挤不出来,吉公主从小受宠,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生平第一次,被人‘惊吓’,害怕那凶猛的利箭射穿自己:“是……是父王……最,最宠……宠爱的……你……你到底什么人……如,如此放肆!” 吉公主说着说着,回了胆,面露憎怒,却说到最后,泪水滑过脸庞。 “要叫我父王知道了,一定会杀你头,灭你九族——!”嚎啕大哭之前,吉公主愤恨尖叫。 俊逸男子一愣,低声轻喃:“正合我意。” 有人过来直接刀掌往吉公主后颈一砍……眼前顿黑,吉公主身子瘫软,立被扛走。 巷子激战过,却来去如风,又恢复寂静……唯有接近巷口的老乞丐呼吸无力的仰躺看天……天空青云朵朵,他双眼无力一坠,头一偏,最终死去。 * “报——!有小批疑是马匪骑兵在骚扰我军后营。”晚一日出城,董钦老将军所率中路大军前端,有急报兵追上主帅,力报。 “嗯?”主帅董老将军浓眉一倒,双眼一瞪:“什么马匪有这胆敢奇袭大军?定是启国兵马,立调三千枪兵断后,大军加速。” “嗬——!” “报——!”又有快骑冲来,大声叫喝:“禀报主帅,军后骑兵撤了。” “撤了?”紧眉,董钦沉眸深思半晌,突然一呵,朗笑:“我军出征粮草在中,不在其尾,他们奇袭军尾,无非是想断我粮草,现寻不得目标,只得撤退。传我令。” “嗬!” “调三千枪兵断后,保护辎重车,其余大军加速前进,拉开距离。” “啊——!?”有一旁副将听着,吓一大跳,一脸惊诧:“大帅!!!” “听命行事!” “嗬——!”众副将听令,其一策马,领命向军后冲去……两传令兵随行。 “众将听令。” “嗬——!”剩余副将一喝,来了精神。 “国师大人交以重负,赋予神器,一路过来,众将猜忌,好奇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厉害,今天咱们就拿那些个不长眼的小鬼们练练身手,哈哈哈——!” 众副将一听,顿时群起激动,个个振奋不已。 “黎副将听令。” “嗬!” “你领一千火箭骑速赶往良山山道口隐蔽入林,看旗令而动。” “嗬!” “向副将听令。” “嗬!” “你领五百甩兵刻意减速,拖至军后,渗入断后之三千枪兵中,看旗令而动。” “嗬——!” “立即执行!” “嗬——!”众将听令,领命而去,董钦一脸红光,兴奋之极,甩手一振:“来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女散花 启国王子储暗令骑兵迎敌,主以游击战应对。命令有三:一、不得正面硬碰,尽可能在消耗敌军兵力同时保全已方实力;二、尽可能查实‘奇’兵所背何物;三、一旦情况有变,必须立即回营。 未曾料到萧国后军有背常理行军,居然辎重车在中位,全军缓速只为配合,派至中路的两员副将左右为难。两人各领着一万精骑,若不建功岂不窝囊?毕竟,在古元时代,机动性最强、灵敏度最高、杀伤力最大的便是骑兵。骑兵,可谓是远古时候战场精灵,可凭添其主多一条性命。如今两万骑兵派出,却只能暗藏,两员副将皆有不甘。 正在他们商量着怎么办时,侦察兵冲回来,兴奋喝报,言之敌军突然全军加速,为防偷袭只派了三千枪兵断后,其间还杂了好些跑不慢的‘奇’包兵。 启军两副将顿时振奋,暗喜不已。大王子有令,尽可能查实‘奇’兵背包装有何货,这天赐良机,万不可错过。两人估摸着萧军急赶时间前赴战场,不得不‘弃车保帅’,又或是之前小扰时只出动了一千骑兵,萧国轻敌,扔了三千长枪克制,便以为绰绰有余。 合计之后,两副将想出对策,决定尾随敌军,待前后兵拉开距离时,左右出击,吞掉那三千枪兵,活擒‘奇包’兵回营。 军行半日,萧军前后之间果然拉开距离,从十来米渐拖渐远,最后竟拉开数百米。 萧国良山,少林多丘,大军进入良山山道口,不多时便没了踪影,后军三千余众。追赶不上,累的全军气喘吁吁,终在离山道口还有两百米时停下。似乎授其令,全营休整片刻。 骑兵。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的。 良山山道口左一高山,右一低岗,山下一遍小密林,山道口前方一遍开阔之地,两军骑兵一左一右,自开阔地南面松林以及北面丘陵同时杀出,其势惊人。马蹄踏尘,飞飞扬扬…… 正在休息的萧国枪兵大惊,群起反应,立即向良山山道口奋力疾冲……在启国骑兵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求生反应,孰不知,他们只是看见山道口高山顶上令旗挥舞,按令执行而已。 高空俯瞰,如沙盘走棋——良山山道口前开阔平原。两旁万马奔腾,如狼猎羊,朝狼狈在‘逃’的步兵群逐追去…… 长枪兵本是骑兵克星,只要不慌不乱,排列成阵。亦可克敌,却同时需要刀兵盾兵配合,而此时一味逃窜,速度远远不及,便眼睁睁看着两向骑兵汇总,尾随追来……长枪兵中背着背包的所谓‘甩’兵偶回头看一眼,只见身后茫茫尘扬,一遍马海……眼看着,就要挥刀追上…… 时机正熟,疯狂逃跑着的甩兵们不约而同目光一致,望向良山山顶……看见那帅旗狠力斜斩,一次又一次同时,他们全部停下,不再逃跑。 长枪兵突然掉头,三千人再不凌乱慌张,全同换了个灵魂一般,个个满面严肃,纵使满头大汗,却再不见半丝惊慌,群体训练有速,各至其位,奔向甩兵们前方,布阵!!! 相隔不到一百米了……九十米……八十米……发现了萧军枪兵‘顽死抵抗’,启国两万精骑左右散开,欲一口包吞。 就在启国骑兵刚有那散开之意时,天空,突然有什么如黑云罩顶,远处‘抛’来……有正在疾冲的启国骑兵仰头去看时,便看见天空如雨而至的,竟是数不清的黑布球???两个一组,有绳连接,方便抛甩,每个皆有半拳大小…… “什么东西?”有一启国副将紧眉,头还仰着,天上怪物还没落下…… 咻——! * 嘣。 重重倒在床上,因‘长途’颠簸而全身酸痛,司空溺仰望房顶,目光呆滞。劳作一日,从昨天上午出发到沼泽做起,直至今日,本就累的快要骨骼散架,刚又周车劳顿回归,他心中暗忖——再也不要给自己卜卦了,好可怕!!!——他是不是命里马车克啊???离乡愁——没有头了么? 一愣,突然想起来,第二个锦囊时间不就在第一个锦囊时间后面么? 动弹不得,司空溺伸手自怀中取出锦囊,还有两,找出当日可开的那个,他累的想死,嘴里嘀咕:‘放心吧,老儿我一定准时准星儿打开,万不会再造次了。’——言罢,他嘴角抽搐两下。 看看时间,早过了,司空溺失笑,躺在床上耸肩,自言自语:“怪不得老儿,究竟是老了,哈哈哈。” 干笑三声,扯开锦绳,取出袋中折纸,司空溺一愣——哟,这次竟是长信一封? ‘立卜一卦,若吉,立将此令交付须林,命他速将新制甩炮移运黄沙县;若凶,缓三刻再将此令交付须林,命他将新制甩炮移运黄沙县。不得有误。’ 看完全文,司空溺侧头瞅眼屋外残阳……第一个锦囊他提前了,第二个锦囊他又晚了……估摸着八成就晚了一时三刻模样,司空溺冷呵一声,自嘲:“有何区别?” * 箭——!!! 不是寻常轻杆重头雁羽……那剑,通体皆墨,如黑针一根……不,十根,百根,千根!!!??? 密密麻麻,自远处良山脚下射出,径直射向启国骑兵头顶…… 黑箭,疾射而来,空中破风,突然群起卟闪,在半空中自燃!!!如同是风点着了黑箭那般,千支黑箭,空中幻化,燃成火箭!!! “看——!”有启兵惊诧,下一秒…… 天女散花。 “嘣——!” “噼哩啪啦……” “啊——————————!” “轰——!” 所有一切,天衣无缝——甩子前秒抛出,黑箭后秒射出,在甩子刚抵启军骑兵上空时,火箭射至,那些甩子黑球们如同鞭炮般爆炸,在启军头顶瞬息连成一遍火海,红云炙滚,如岩浆灼人,空中砸下…… 顿时地狱磨难从天而降,两万精骑兵几乎全灭!!! 良山脚下密林中骑兵冲出,三千枪兵转守为攻,群起突袭,顿时吼叫声惊天,萧兵反身纵跃,如洪灾向伤残一地的启国骑兵涌去…… “执帅令,不留一个活口!杀啊————!!!” 大浪,开始淘沙。 * 启国王城。 启王最宠之女——君蔻吉,人称吉公主。 吉公主贪玩,老爱出宫游城。鉴于近日正处大战关键时候,王城又皆是官兵,启王无心顾及,任她趁乱胡来,动不动溜出宫去游玩,只交待各地官员看见,随时确保公主平安即可。 谁想,吉公主还是出事了,居然出宫整日未归。 吉公主之母绍宁贤妃性子急,哭闹不止,非求启王派兵出宫寻找公主……启王亦心急,最终派出一千近卫兵全城搜查。 天,说着说着,就黑了下来…… “唔——!”内屋漆黑,有挣扎声,吱吱唔唔:“唔——!唔唔……唔——!” 屋外两黑衣卫把守,一动不动,如同石像,对屋内动静充耳不闻。 金炫澈月下漫步,如魔神降临,他生就冷毅,眼凌凶煞,双眉如剑,脸颊斜瘦,加上一头如水直发,在现代时便位居《时尚公子》钻石榜榜首,风靡一时,更是无数女子心中男神。 金炫澈帅的没天理,不管他穿什么,西装还是休闲服,乃至服兵役时穿上军装竟连同为男性的诸多战友都暗表爱意。在现代,金炫澈活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如今,换成了古服,又一番绝世风味,在古今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金炫澈又开启他人生的另一航程。 相比之下,金炫澈更喜欢古元时候——这个世界里的人,愚忠、愚孝、愚义——愚蠢!!!当然,亦因如此,人为活而活时,便不择手段;人为忠而忠时,便不顾一切;人为孝而孝时,便感天动地;人为义而义时……便两肋插刀,死而不悔。 因此,他爱极了这古元‘游戏’,条件皆远赶现代十倍不止。最重要的是……他溺爱古玩,贪成痴疯。 如今,直接活在了古代,他没理由不轻松自由,放纵畅玩。 走过中庭门,径直踩着石径朝那黑黑的屋子过去,任门口守卫立即恭敬行礼,左右退开,金炫澈唇角微扬,冷呵一笑。 “天黑为了也不点灯,要我摸黑?” “嗬!”任金炫澈从中走过,其中一黑衣卫立即应声,赶紧抢在他进屋前绕过去,开门,进屋,点烛。 屋中顿亮,金炫澈进屋,看见被绑了手脚蒙了眼睛塞了嘴巴的吉公主,止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腹前把玩着大姆指上镂空玉扳指。 “唔——!唔唔!!!”吉公主在哑声尖叫,全身挣扎。 金炫澈只微眸浅垂,似乎看见什么,冷冷一呵。 “我教出来的缠绑法是否挣脱不了?”于君蔻吉一怔,顿时安静同时,金炫澈斜眼看她,绕着她走起来:“继续,若挣开了,我放你。” 君蔻吉眼被蒙了,嘴被塞了,世界是一遍漆黑的,可心,莫名的沉寂,竟再不慌乱,怎么会这样? 换一个人来说那承诺,她不可能相信,可奇怪的是,这马商说的,她居然立马就信了。如果她真能挣脱束缚,她居然坚信,他便会真的放了她。 可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游戏开始 停下。 金炫澈屹立君蔻吉身后,端睨她被绑于椅背后紧缠一起的双手……手腕伤红,显然奋力挣扎过。目光一抬,金炫澈邪戾的双眼直视正对面大开的门外…… 一人疾步而来。 冲进屋,瞟眼吉公主,来人——金炫澈贴身护卫甲午径直冲去他身旁附耳凑近,小声嘀咕。言罢,他低半身,立即后退,又原路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金炫澈陷入沉默。甲午刚刚来报,启国王宫当真派出近卫军一千,全城搜寻吉公主……算算时间,居然远超过他的计算,解释便只有一个——启王,非常宠爱自己这个小公主。 时机成熟。 想到最后一个分队还未入城,金炫澈唇角一扬。最后压底的是蒋风,那家伙,最喜挑战,瞅这架式,王城八成提前关门,他要进来,得另寻它法了。这么想着,金炫澈来了兴趣…… 侧目,望向居然真的默默开始有技巧性‘破解’束缚的君蔻吉,金炫澈一呵。 “你得快点了。” 只一句,金炫澈跨步,迈向屋外——本就只打算借公主失踪,引王城分兵,亦没想过挟为人质,来,金炫澈原意是想过来等人,等蒋风那队入城,亦放了这小公主,再和她玩个游戏……看看是她速度够快,还是他的速度够快。 临时被娇弱成性的小公主难得一见的韧性倔强挑衅,决定任她生死,金炫澈根本不信这启国万人溺宠的小公主能破解他设计的捆绑法。毕竟……在现代,他这种捆绑法还没一人破解过。 走出大院,径直向前,金炫澈没来由想起穿越前那幕——他设计了好些天才布置完美的密码锁,居然叫那女杀手戳点几下就破译了。沉眸。金炫澈脚下加速,疾步而去。 * 董钦兴奋的不行,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天空星尘繁点。萧军趾高气昂,无人不振奋雀跃,全军气势非凡。 启国两万精骑偷袭,偷鸡不成反蚀一大把米。那火箭神奇,那甩炮神奇,国师金炫澈更被众将视为神人。神奇,太神奇了。何等嚣张狂妄啊!!!何等了得厉害的武器啊!!! 之前小打小闹的只是演示给他们看看。学了学怎么用,毕竟原料难求,贵过千斤,不可浪费。那时便已令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箭,破风自燃……甩炮,撞击即爆……这不是天神武器,如何解释??? 更没想到的是。当少量变成大量时,威力以十倍百倍之速翻番,想起国师曾言——会利用,可以一抵万。现在回想,董钦满面红光。呵呵傻笑——他信服!!!他真的信服!彻头彻尾的信服!!! 安全有可能呀! 之前发生一切,历历在目——火焰从天而降,扑头盖脸,埋向启国骑兵,不管人或马,立时点燃,战场顿时峥嵘,烧成一遍火海。长枪兵挥枪斩杀,如屠夫剁肉;轻骑兵们更是如鱼得水,收箭出刀,一刀挥斩一遍。只四千萧兵,包围整两万敌军精骑,外围剿杀,纵使天色刹黑也明目可见,不消半时便令其‘全军覆没’。 何其爽快??? 瞟眼前方天空,董钦一乐,失笑,不住摇头。 挥手一扬,前军顿止,董钦望向身旁:“乐糊涂了,传令下去,全军扎营,明早出发。” “嗬——!”众副将理解,个个相视偷乐。 * 启国王都,宫殿连绵,近卫军来来往往,宫女太监都在议论,知是吉公主又溜出去玩了,只是这次不同,没按时回来,都过了门禁时候,人都不见了。 启王寝宫内,吉公主之母绍宁贤妃娇美动人,身姿婀娜,声婉如铃,绝对极致佳人,只泪颊满面便如梨花带泪,叫人心都怜痛了,启王呻吟,苦苦哀嚎。 “别哭了!本王不已派人去寻了么?你哭有何用?满城就那大,一千近卫出去了,定能寻着的,快别哭了,本王不急吗?本王也急呀!哎哟……”拿自己爱妃没招,启王急的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王宫外墙,墙楼上百米一哨,一哨一卫,持长枪威立,有风旗飘飘。 某段无人之地,金炫澈轻拍左右两臂,在‘飞跃’城墙时恐沾及尘土,以防万一,先拍为净。早先越境的甲午左右探望,确定无人,赶紧凑向金炫澈,两人周边越来越多黑衣人越墙而过。 城墙上,有黑衣人换了哨卫衣服,顶替站岗。 远处有脚步声,所有人同时低身,疾速潜向附近建筑,隐于暗中。 金炫澈、甲午,以及几名黑衣卫隐于一殿侧后,甲午以手语暗示,指挥城墙上正欲潜下的黑衣卫立止,支会他们‘有人来了’,墙上一遍立即寂静,再无任何动静。 任之前大道上有提一灯笼太监快步走过……甲午谨慎在看,小心翼翼,一动不动,金炫澈嗅了嗅自己袖口,确定没有异味,他一愣,望向身旁正如鹰审兔般甲午。 “你身上什么味儿?” 甲午一愣,甩望金炫澈,又赶紧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呃……”一愣,甲午发现自己身上沾及的几星血渍,不禁傻眼。 “离我远点,保持五米距离。”金炫澈说着,径自嘀咕:“这种事以后不要亲为,沾着我,斩了你。” 甩身,金炫澈嫌弃般径直朝远处而去…… 甲午嗅嗅自己身上,哪有什么味道?不禁无语,回身看去,小太监早走远了,他立即快速动指,暗语指挥,又有黑衣人陆续越墙,继续潜入。 确定无异常,甲午赶紧朝金炫澈追去…… * 启王宫兵力不足,四千近卫军调出一千,整个王宫只三千兵力,除去守卫值勤巡逻安保等等,所剩无已。 启王几近低声下气,眼看着就要‘爱美人不要江山’了。恨不得把全宫近卫全派出去,他凑近低声呜泣的绍宁贤妃,小声嘀咕:“再不行。本王亲自出去找找?” 娇白启王一眼,绍宁贤妃朱唇一噘。嘤哼一声:“万一吉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臣妾亦不活了,明早便出宫去,寻我吉儿。” 嘴角抽搐,启王彻底傻眼:“你一软脚女子,出宫寻人???”乐了,启王苦笑不已:“本王打赌。你走不到宫门口就瘫趴了。” “王上!”娇嗔一哼,柔骨断肠,其声极媚,酥软了启王全身筋骨。绍宁贤妃娇哼同时,肩身一抖,嘟起嘴来。 “说笑的,说笑的。”赶紧安抚,启王心都麻酥了。哭笑不得,左右为难。 殿外空旷巨大的广场上,一列巡兵正过,突然看见一修长男子若无旁人,径直过来。顿时紧眉,朗声怒喝。 “什么人?”——这个时辰这个点,万不该出现近卫军所不识面孔,故,巡职值勤的近卫军惊警,立挥长枪迎指。 夜黑如魅,星火荡摇,那人闲步走来,一脸邪戾嚣张,尽显狂傲气势,他身后黑影如鬼,如洪涌至…… “是刺客——!有刺客——!” 巡兵小队长一吼,近卫兵立即挺枪拨剑,迎向众鬼,却…… “啊——!”那剑横斩,怒叫之人颈项飞血,身子一甩,重重倒下,立卒。 已惊动近卫,包括内殿里启王……金炫澈直步向前,目光却望向左右,略显嫌弃——这启国,的确小一号,远远比不过萧国王都华建,更比不过轩辕帝都,不堪入目。 任身边甲午众鬼三下五除二灭了巡兵,疾冲而过,迎向前方像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众近卫军,金炫澈无视,认真看路,拾阶而上。 兵,越来越多,甚至有将军模样人物出现,领军冲向启王寝殿门口,欲护驾迎敌。 箭,凭空射来,如黑夜恩泽,鬼王赏赐,竟从四面八方窜至。 “唔——!” “啊——!” “有暗箭——!” “将军——!”有士兵惊吼,挺身而出,保护将军,那启国将军目瞪口呆,看天空四面八方来箭,却看不清一处出处。 身边众兵续死,将军带兵疾退,慌乱成散,直至后背撞上那紧合的殿门——启王怕死,竟令人合了殿门。那将军身前士兵陆续被射杀,他被护在最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子拾阶而上,面冷清峻,眉眼凶煞,尽绽奢华,如死神降临,更似鬼王狂霸。 这这这……这是怎样一个人??? 箭雨,突止。 黑鬼自男子身后涌上,刀光剑影,只听耳畔惨叫凄凉,启国将军彻底被那男子周身看不见却感同身受的气势压迫,如劲风推按,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男子迎面走来,身边已无多余活口,只剩自己,将军紧剑的手臂颤抖。 目不斜视,径直而来,于那将军挡道同时,金炫澈伸手一扒,将他推开……一旁黑卫接手,两鬼卸了将军武器,将他左右臂押。 门,嘎吱一声,推开。重重殿门,左右摊敞,殿内侍卫只余几名,多是太监宫女,齐声尖叫,有侍卫被某太监脚踹,挥剑冲来…… 身旁黑影速窜,冷狠目光狰狞,金炫澈人才刚进内殿,前方便七八尸体染血,止步,金炫澈轻咳一声,面显无奈。 甲午冲进内殿,扬手一挥,立有黑鬼赶紧清场,拖开尸体……金炫澈这才一叹,摇了摇头,仿佛感慨。 “啊——!救命啊——!王上——!” “你,你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啊——!” “来……来人哪——!护,护驾——!!!” 黑衣卫们径直冲向抱成一团的启王、王妃、宫女、太监,将阻拦的杀了,活擒启王与王妃。 任他们疯狂怒啸或是嚎哭求饶,金炫澈目光略燥,边上甲午会意,立一挥手,便有押着启王妃的黑卫将其扯去一旁。 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王降临 只剩下启王一人被两黑卫挟持,押住挣扎,金炫澈目光一抬,落启王眼中,便是那男子身后所有一切,瞬皆幻化,仿佛天地间唯他独尊,只能看见他眼中凛冽煞气,整个大殿内充斥压抑,无法呼吸。 惊悚恐慌,心乱抽搐,启王目瞪口呆,张着嘴,拼命喘气,如同见鬼,眼白充血,尽布红丝,汗如雨滴,全身欲退,却无奈束缚,只得避开目光,不愿对视。 “启字户口,笑东风,东风破;泣南塔,南塔塌。深巷多乞,红楼多立,君王爱美人,胜过爱江山。”金炫澈单手背去身后,嘲讽轻笑,尽显不屑:“户难立,口难活,你,担待不起这王字头衔。” 甩身而已,金炫澈望去,大殿外又传厮杀声,是救驾近卫军赶至,与黑衣卫们缠战起来。 甲午抽剑,冲向殿外,金炫澈目光略转,望向殿内被押制的某将军。 启王被一顿‘训斥’,居然无言反驳——启国上下,人人皆知,启王治国,多靠王子储奔波,虽不至‘担待不起’那么严重,却也如坐针毡,羞愧难当。禀着王室尊严,虽思索再三,终要反驳,如鬼男子却言必甩身,无视自己。 惊见神秘男子径直走向护国将军——达力泰,启王顿怒,咆哮起来。 “达力泰,你怎么护驾的?竟任敌进犯,本王错信了你呀——!” 达力泰本一心羞愧,难堪要死——竟在大敌当前关键时候,被敌气势压迫,持剑不舞,任敌活擒,再见那鬼王朝了自己走来,气势不减。正迷茫心乱,便听见启王责骂,顿时呼吸急促。拼命摇头,哑声难吼。悲愤难耐。 往达力泰与启王之间一挡,令达力泰只能看见自己,金炫澈双眉怒紧。 “婆婆妈妈的,哭个什么?” 达力泰一惊,怔住——他是真的哭了,甚至泪流满面,本是极度悲愤时候。不知为何,被眼前人一喝,他突然止了悲伤,莫名激动。竟极好奇他还会继续说些什么。 “小小启国,送本国师再倒贴银子都不稀罕,嚎个什么。”金炫澈眼中满满鄙夷,尽是嫌弃:“你,叫什么。职称。” 达力泰懵了,受金炫澈漫不经心态度影响,发了半天呆,突然回神,紧眉怒喝。 “无耻小儿。趁乱夜袭,算什么好汉?速速报上名来,莫一会卫兵攻入,后悔莫及!” 一愣,金炫澈挑眉,尽显意外。 “胆敢夜闯深宫,掳袭王上,罪及诛九,尔等放肆,还不速速就擒!!!”达力泰回了魂般,挣扎怒啸。 金炫澈发呆时候,身后甲午持剑冲入,于他身后单膝一跪,力喝。 “大人,殿下援军皆灭,全营布阵,只待再援。” 金炫澈呵笑,盯着达力泰,自言自语:“杀了多少……” “估计千余。” 看达力泰双眼惊瞪,金炫澈轻哼,甩身走人,朝了启王过去,目光如剑,直视对方:“我方损失……” “嗬,无人死亡,些许外伤。”那边甲午接声,力喝。 于启王及殿中活口群起惊诧同时,金炫澈停于启王身前,双手背立,满意而笑。 “还不错,有忠将,说明你不够昏庸,只是愚蠢。”金炫澈说着,突然抽刃,挥光一闪,启王脚旁趴跪着一贴身太监声都来不及吭一声,便咕噜头落,砸到地上,滚远。金炫澈刃法极致华丽,切向分明,那太监尸体一软,血溅如喷般同时缓倒一旁,无一滴沾及他身,却立马血流成河。 “啊————!!!”那边启王爱妃——绍宁贤妃尖叫一声,翻个白眼昏死过去。 “绍宁——!”启王怒惊,放声吼叫,无奈受制,动弹不得。 整个殿里活口皆惶,太监宫女贴趴地上,身体抖瑟,惊悚惶恐。 刃不沾红,净面寒光,回鞘,金炫澈唇角冷挑。 “还不知本国师来处?”不等启王瞪目僵僵转头望来,金炫澈呵乐,好生得意:“我喜欢,本身便来去如风,何问出处?偶云闲吹罢了。哈哈哈哈哈!” 似乎满意极了启王竟猜不出自己身份,金炫澈朗声大笑。 殿下甲午仰望,狰狞浅笑,竟显激奋。 “传令!”金炫澈缓身转向,冲殿下甲午一喝:“留四队镇守,其余五队分支五股,接手王宫各部门,不得有误!” “嗬——!” * 环绕环,头藏尾,结结一样,八卦对绕,一环紧扣一环,如同死结。 君蔻吉自小娇惯,练武嫌苦,习文嫌闷,独爱解环,将宫女太监绑了,叫各种各样的人来系结,她解。玩到最后,不管怎样的结她都能几下结了。后来破环,就是圈绳绕缠成阵,转着转着就缠死,变成死结,她便乐极的去解……最后,武没练成,文没修成,只会解环破结。 可这次,撞鬼了,被绑多时,竟死活破解不了束缚,手结不解,如何解脚结???最后急了,干脆强硬挣扎,结果可想而知…… 再后来,那俊逸男子来了,只说两句就走了,细听半晌,门外连声虫鸣都没有,安静的夸张……君蔻吉紧张到死,拼命逼迫自己冷静,硬是冷静不下来,最后她干脆一边轻喘一边暗暗默数数字,一边静下心来的用指尖可触缓解死结,一环一环的摸索,寻找…… 世界纯黑,如浸深夜……脑海渐渐浪平,那一幕一幕重放——在车轿里掀帘,看见那俊逸之人,修长,发泄如水,只看侧面,心魂扯走,忘了分寸,立派人过去相请……谁曾想,请来的,却是狂妄恶人。 想到他冰冷邪恶的笑意;想到他不屑嚣张的傲慢;想到他懒散却气势撩人的微笑…… 一环突松,君蔻吉身子一僵,整个人惊住——她,找到了‘死门’!赶紧用细指狠抠,那环头环尾皆藏一起,连环相扣,劲力十足,她抠破了手指头才终于抠松,扯出环头……暗喜,君蔻吉加快速度,拼命解环。 蒋风率最后一百黑衣卫终于入城,他带人抵达指定位置惊见院门大开,内无一人,顿惊失色。 “大人——!”惊吼,蒋风率先冲进内院,入目看见一女孩从内屋冲出,两人隔院看见,他一怔,立马紧眉,喝叱:“什么人?站住!” 君蔻吉大吃一惊,掉头往屋外另一方向逃窜…… “拿下!”蒋风一喝,黑鬼窜行,君蔻吉只感黑风夜闪,眼角黑风掠过而已,便眼前黑影一落…… “啊——!” * 闲坐王位,如在‘家’中懒坐沙发,斜半身靠倚扶手,两长腿搭翘,金炫澈在把玩自己那镂空玉扳指。 带着手套,套不进扳指,常用弦线吊在腰间,闲暇时候把玩,金炫澈端倪手中之物,上面镂空花纹早熟背于心,甚至透过这方看另一方如何画面都记忆犹新……偶会疑惑,莫非——就是这镂空之间形成小宇宙?异变时空黑洞?穿越之大门? 呵乐,金炫澈顿觉自己幼稚,无聊到在这里胡思乱想。管它如何原因造成穿越,他已经存在这里,他喜欢这里,没打算回去那勾心斗角又尔虞我诈的金属世界。这里多好,青山绿水,流溪白云,碧空清风。 目光一抬,望向大殿巨门外,天色渐灰,夜要过去,日要来临,微笑起来,金炫澈吸了口气,轻吁,软身而歇。 一夜,可纵观九洲;一夜,可改变千秋;一夜,可江山易主。 管前线打成如何?顾头不顾尾,一剑出鞘,鞘却失手,剑回何处? 启国王都一夜之内被萧国国师以九百黑衣卫攻陷,整个王宫四千余近卫军被杀两千余众,剩余一千七百残兵皆被收押。 金炫澈霸坐正大殿,以龙座当大椅,懒散休息,忙了一夜,他还真感觉坐下是最舒服的事情。 王都各部门易主,清晨时候诸多大臣武将上朝,均被活擒,如今大牢里关了一大堆的人,不管官职高低,全挤一窝。 金炫澈宣告全城,撤了所有启国旗,并令人将消息传出去,启国王都失陷。从夜时开始,烽火不止,一会天亮了,金炫澈想着,继续狼烟侍候,他倒要好好看看,那个启国大王子如何接招。 时年古元307年3月30日,月尾最后一天。 想到不日就会杀回的启国新兵营,金炫澈唇角飞扬。目光望去,看见一人威风凛凛,大步而入,身后跟着两黑衣卫押一女孩进来,金炫澈单眉一挑。 “大人,末将来迟,请大人重罚!”来者蒋风,于大殿正中单膝一跪,拱拳力喝。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你怎么可以坐在那位置上,你,放肆——!你,你快下来!!!” 在看蒋风身后被两黑衣卫强行推跪下去的漂亮女孩,任她身子被强行推跪,嘴却不老实的吱哇大叫,金炫澈一哼,单眉微挑——这不是启国小公主吗?瞟向蒋风,金炫澈无视那吉公主尖叫,他当然知道封城状态下不容易进城,必等夜深才可潜渡,蒋风带人进了城,还要先去指定汇合地点,再凭他感知寻来王宫,时间刚刚好。 于是满意,他冲蒋风略一抬眼:“你放了她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乱了 蒋风一愣,没反应过来,实话回答:“在指定地点进大院便看见她从里面想冲出去,末将令人生擒,听她所言,知她是启国公主,立一并带上。” “冲出去?”金炫澈一乐,失笑,目光略扫,望向正一脸惊怒在恶瞪自己的君蔻吉:“你真解了那结?” “他们狗眼是瞎的吗?你没听见吗?你这小人,说话不算数,说好解了就放了我的!”君蔻吉气极,无法接受自己所见。先前被人抓了,却被带回王都,她还故意隐忍,直到正进宫门时才突然尖叫,求救,谁曾想,宫门守卫全都换了人,皆是黑衣卫们换了守卫盔甲而立,竟没一个理会自己。 就这样硬生生给押到了正大殿,先还抱着半丝幻想,进了正大殿便能看见自己父王……却不想…… 金炫澈略挥手,蒋风得令,站起,退向一旁,那两押着君蔻吉的黑衣卫亦得令,松开了她。 一得自由,君蔻吉掉头就跑,疾速冲向殿外,惊急的四处乱找。 任吉公主跑了出去,蒋风想想,望向上座金炫澈。 “大人,攻下启王城,咱们是不是就算成了军令状?” 轻拈玉扳指埋藏掌心,金炫澈缓合双眼,左手肘撑着王座扶手,五指揉捏额穴,摇了摇头。 蒋风一愣,以为金炫澈是一夜‘辛劳’,累疲了,赶紧出声,欲退。 “大人累了,末将先行告退……” 吸口气,金炫澈双眸微抬,一抹凛冽邪恶的寒光扫过…… “开什么玩笑……” 只一句,蒋风听的清楚,愣住,疑惑的瞪眼。等待。 目光一滑,那般乖戾邪气的余笑眼角一闪,金炫澈盯着正在凝视自己的蒋风。呵呵冷哼。 “那老东西踩我后脚,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他……”张嘴打个哈欠,动作优雅高贵,金炫澈双眼懒懒浅坠,冲蒋风挥挥手:“把那女的扔出宫去,外人说的不信,自己亲妹说的,总会信上三分吧……” “嗬!”会意。蒋风力喝,甩身离开。 看蒋风走远,金炫澈噘嘴不爽,喃喃自语:“死算什么……真正痛苦的。是求死不能……” * 消息传来数次,相信不止自己,雪原盟军亦可能已知,无法想像后果,君子皓走来走去。等待消息传回。 他不敢轻易那百里外熄火台传了一夜的消息——王都失陷,这……这怎么可能?敌军哪来多余兵力潜去后方王都?就算有,至少也得万人之军吧?浩浩荡荡,穿郡过岗,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何况。王都至少还有四千兵力,都死绝了么?还有城外的新兵营呢?上万的新兵就不是兵了吗? 君子皓心忧父王,惊诧之后,立派斥候赶往其它烽火台,查明实情。 一夜过去了,天都大亮,君子皓等不回消息,急的恨不得立即上马,奔回王都。 阿莽塔从帐外冲进来,气喘不止。 一扬手,冲着君子皓指着,阿莽塔喘的快要窒息,皱死眉头半晌只有呼吸的功夫,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看着阿莽塔,君子皓隐隐感觉不安……果然…… “大王子,大……大事不好!”阿莽塔刚转缓半口气,急的不得了的一喝:“三……三路骑兵出征,无一生还!!!” “什么……”轻喃,君子皓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双眉顿蹙。 合眼休息两秒,阿莽塔一脸恨加怒,咬牙切齿,五指成拳,继续喘息着望向君子皓:“斥候回报,上路一万精骑被敌军发现,进行大围剿,全遭歼灭;下路……”狠咽一口口水,阿莽塔逃不过君子皓震惊加质疑的目光,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骑兵不比步兵,速度快,进攻力高,机动性强,一万可抵二万,出征迎敌,打不过却定能逃的过。全军覆没? 眨眨眼,阿莽塔一叹,还是躲了灼直的目光,声音也低了半调:“下路两万精骑……被发现后逃匿,被追兵设了陷阱埋伏,尽死于箭下……” 点头,君子皓瞪着阿莽塔,明知恨的是萧敌,却无法挪开尽是凶狠的目光。 “很好。”君子皓说着反话,于阿莽塔一惊瞪向自己时,他呵笑:“中路呢?” “中路最为诡异。”想到中路斥候所报,阿莽塔回了神,赶紧冲君子皓迈前一步:“中路斥候回报,他远处眺望,只见敌军小股部队落后,我军两万骑跟进,欲截杀,谁想,突然天空一遍火海,两万骑活生生就给天陷大火埋压了,那些萧军趁火打劫,围外圈屠杀,两万精骑,无一生还!” 紧眉,君子皓仿佛听到传说中的神话……又或者,笑话? “火海?”君子皓感觉这萧启之战打的奇特之极——先是弁辽城城兵突然突围,时间捱的那么巧,骑兵刚走几个时辰,他们就开门突围;接着是王都报急,王都失陷???现在又来天方夜谭,五万精骑,打不过完全可以跑掉的,居然无一生还??? 萧军是鬼还是神?会不会厉害的夸张了? “是……” “在谁头顶出现不好,偏我军上空?” “……呃……好像是的……”阿莽塔不知如何回答了,自己也疑惑起来。 猛吸一口气,君子皓心里有事,乱上加乱时候,他自知,必须冷静。 “速派人绕过敌军,前往现场勘查,定要查明原因,速查速回。” “是——!”阿莽塔力喝一声,刚想转身离开,想到什么,又望向君子皓:“那是咱们自己的烽火台,若是被敌人占领了,传递假消息,后方烽火台不可能看不见,若有假,早有人快马赶来通知或是驱兵前往查看了。大王子,王都可能真的出事了……” “报——!”有三名斥候适时冲进大营,就地一跪,为首的抬头,力喝:“大王子,大将军,小的已赴三连烽火台查实,王都失陷消息属实!求大王子速做定夺!” “什么?”阿莽塔惊喝,最后一丁点侥幸也灰飞烟灭,他猛一甩头,瞪向君子皓。 “阿莽……”呆呆的轻喃,君子皓毕竟年青,血气方刚,他一边快速冷静,一边强撑自己顶住晴天霹雳的噩耗,胸口剧烈起伏。 “是——!”阿莽塔双拳一拱,浑身虎劲,等待安排。 望向阿莽塔,君子皓做出决定。 “你守着这儿,我去雪原盟军那里请救兵……”说着,于阿莽塔用力一点头同时,君子皓幽幽轻喃:“届时敌军三面围攻,必看形势决议,一旦危机,立率众军撤退。切记,撤,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阿莽,别鲁莽,关键关键就在这一撤字上,引得了他们进入国境,盟军兵力才能发挥作用。记住了吗?” 阿莽塔用力点头,满面严肃。 松了口气,君子皓甩袍,大步向营帐外冲去。 * 萧启大战箭在弦上,关键时候,启国后方王都易主,消息一出,震惊八方。若非天降神兵,谁能做到暗渡盟营剑插王都? 非常时期,整个启国前线密密麻麻烽火台、驿站跑马、斥候往来,在这眼线密织成网的后方,居然杀入一支强军,直渗启国后方王都,甚至一夜便攻陷,活擒启王。 消息大大方方宣告天下,攻陷启国王都者,正是萧国传奇人物——国师,金炫澈!!! 诸国斥候震惊,快马如花绽放,各驰诸国,最先得到消息的,却是那启国左面轩辕帝国临海城市——衡阳。 轩辕国蓝鸽天下闻名,消息一出,当日便飞鸽传至,衡阳城守城大将军杨延广,立将消息传奉帝遣赈宁大将军——北司命。 北司命看完急报,凌挑斜三角的细长双眼,精冷眸子一滑,瞟向侧旁恭敬待命的杨延广。 “皇上有令,已派将司大人即至指挥,任何消息封存,待大人来了另行处理。” 杨延广一愣,抬头,疑惑。 “大将军,吾国与启向来交邦,这关键时候,不出兵救援么?” 北司命冷哼,嘴角一挑:“杨将军没听懂本大将军的话,需要再说一遍,是否?” 惊醒,杨延广得令,赶紧低身,退下:“喏——!” 看着杨延广退下,北司命瞅眼手中急报,面如寒霜,两眉紧蹙,忽的冰冷一哼。 * 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在北方,纵使入春,即进四月,依旧温度极低,风刮如刀,天顶日头泛白,毫无烈焰红日感觉,略显惨淡。 启国王都。 城中千夫,城外万千启兵围堵正宫门,首军将领瓦兰,城外吼喝,要晋见启王,扬言若不见启王便大军攻城,玉石俱焚。 蒋风回报,金炫澈一愣,明显惊诧。“这将不错,速度很快。叫什么?” 蒋风无语,呵的失笑:“瓦兰,看着四十岁上下。” 点点头,金炫澈向后一靠,显然很满意启国王宫大殿的龙椅。 “那你看着,是他厉害,还是你厉害?” 被金炫澈点名,蒋风一脸‘那还用问?’的表情,轻哼,立即回应:“打一打就知道了。” 金炫澈唇角一飞,笑意深邃:“那就别劳驾人家启王奔波一趟了。” 会意,蒋风双拳一撞,朗声力喝:“嗬——!” 第一百二十章 自作孽,犹难活 一战,只一个时辰,结束。 启军大将军瓦兰,将盔不在,乱发凌坠,身上多处残伤,被两黑衣卫押进来,还一路反抗、挣扎、叫骂。 蒋风换过了衣服,洗过了脸,干干净净的大步进殿,一脸得意洋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人!”力喝一声,蒋风侧步,冲身后扬手一挥:“给您送个礼!” 金炫澈刚刚打了个盹,这会被吵,幽幽睁眼……修长双眸微启,那墨黑长睫略抬,叫人看着,心惊肉跳,竟仿佛瞬息看见天神之眼。 那般纯净、那般邪傲、那般自负而慵懒…… 看见被推进来立被一踹跪地的将军模样人物,以及……他后面紧跟着押进来的……斥候??? 单眉一挑,金炫澈唇角飞扬,却目光一转,滑向一脸得意的蒋风。 “怎留的活口?” 被问的一愣,蒋风有瞬间大脑思维断线,紧眉细想了一下,还是不解。 “大人……” “奇怪……”缓身提起,不再靠躺,而是坐起,金炫澈单臂肘膝,目光森冷,直逼那瓦兰大将军:“你们军人,不向来提倡宁死不为俘么?” 瓦兰身负多伤,嘴角残血未干,一脸急怒,呼一声欲跃,却硬生生给押拽,冲了好几下,愣没冲出去,反搅的心腔暴烫,嘴角鲜血涌出。 “尔等贼人,有种就杀了本将,说话跟放屁一样,臭死本将军了!哈哈哈哈哈——!” “大将军——!”瓦兰身后斥候心痛万分,放声急吼。 浅笑,金炫澈望向蒋风:“问你呢……” 蒋风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您不是夸他速度不错吗?末将想着。不定您有后用,就……这家伙真的好猛,杀了我们七八个黑衣卫呢。我赶到时,他也没讨着好。伤的甚重。呃……”突觉金炫澈笑意怪怪的,明明看着是在笑,却感觉森冷,蒋风住嘴,盯着他眨眨眼,就说不下去了…… 微垂眼,金炫澈就手打了个小哈欠。这才一叹,站了起来。 赶紧恭敬的低头退向一旁,蒋风心中隐觉不妙——这架式,八成又是他做错了什么。 果然。金炫澈走下台阶,一步一步,闲懒沉稳,眼本看地,却邪气一绽的上抬。直视向前方——那猛一惊,突然疯狂紧张起来的斥候。 喜欢看别人因自己而紧张,金炫澈满意的微笑,无视那瓦兰大将军,径直走到斥候面前。停下。 “调皮的家伙,怎么,伤都没好痊,又犯事了?” 被金炫澈如虎俯视,双膝跪地被两黑衣卫押制紧紧的斥候,胸口急促起伏,内心充满无尽恐惧,根本不敢去迎视他。 任那斥候不敢直视自己,金炫澈吸了口气,轻叹,仿佛感伤:“放过了你自由,却不珍惜,叫我如何是好?” 依旧不敢去看金炫澈,他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虽几两日,却受尽其凶残对待,那可是比虎还凶残的极邪之人啊!在新兵营中养伤,传令兵黄昏时候赶回,大军正准备次日领命出发,远赴雪原盟军后军,夜半时突然烽火得讯,王都失陷!!!永远清晰记得,那一瞬间,他大脑第一反应,便是那千人黑鬼营。那个他一直以为的,已经逃过追击后,直奔盟军后军的千夫营。 在赶来王都路,斥候一直回忆……越回忆,越后悔。那如鬼似神般鬼马首领怎么可能轻易信任自己?那么随意的就让他知道他们军事目的???那是计啊!那根本就是借刀杀人的计谋啊! 他上当了!他从一开始就被设计……那鬼马营真正的目的原就是奇袭王都,他们那么厉害,厉害的不像是人,更像是魍魉鬼魅,开始以为他们要进攻盟军后军时,他还在心里打鼓,想着可能性有多大,还想着……那么厉害的人,真有可能重挫盟军,故紧张万分。 事后再想,盟军20万大军,重挫又如何?最近的王都更弱,价值更大,与其远征去攻盟军,不如反咬一口,直扑王都。 那么,牵扯住新兵营的,便是他这根‘引线索’,正是因为他……新兵营所有骑兵赶赴盟军通报助援去了,剩下的皆是步兵,纵使疾赶,亦需一夜半天。待他们终于赶到了王都,又能如何? 一路敬劝瓦兰大将军三思后行,告诫他这一千鬼非同寻常,绝非普通萧兵,瓦兰心系启王,全然不顾,执意攻城。结果是什么?那千鬼,个个身手了得,杀人冷面残忍,出手又快又狠又准,新兵营一万六千大军,被尽灭。 城门突开,瓦兰大将军不顾一切带人冲进城里,谁想……黑衣卫突然从城外后方包围,袭尾。那些奇怪的黑球甩现他们大军头顶,城楼上突然弓箭手侍候,箭出,空中着火,便紧接着轰声震响,噼哩啪啦一阵炸声,立马一遍火海重重坠下,埋了城门外所有军兵……葬身火海。 他紧跟在瓦兰大将军身后的,听见惊响,他们回头去看……那城门,重重推合,只来得及透门缝看见远处火光冲天…… 接着,身边惨叫声连连,人如困兽,群箭如雨……落下…… “自作孽……”人,何时靠近的,不知;声音,幽灵般响在耳旁,惊闻,于斥候双眼一瞪,惊回神同时,那地狱来声,幽幽继续:“犹难活……” 身体,惊颤,恐惧,深度袭来。目光僵硬斜瞟,看见那俊逸嘴角完美弧度上扬……斥候双眼,巨瞪…… “恶贼——!小人——!畜生不如——!纵火焚烧我军,不怕他们夜化厉鬼寻你讨命吗?哈哈哈哈哈——!” 咻——! 薄刃破风,切划一过……金炫澈身子未动,只手一荡,那寒峰映光一抹,斥候眼中金炫澈面目依旧,只余眼恍惚——那正破口在骂的瓦兰大将军突然声止。双眼惊眼,嘴无声大张,整个身躯一僵。突然定住。 焦距转移,惊目瞠舌看向瓦兰大将军时。斥候身体抽搐——那是悲愤加交,无法自控的瞬间。 ——瓦兰的脖子突然一线红划过,血,突然止也止不住的拼命垮泄,猖流成河……他的头,满是凌乱枯发的脑袋一歪……身躯未动,头颅滚落。砸向地面…… 斥候傻了,懵了,彻底惊呆了——金炫澈离瓦兰至少四尺远,他不看不问。回首一刃便划斩其颈……何等鬼力??? 怒没了,愤没了,惊也渐渐退散……脑海里,莫名响起金炫澈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你想像中怎样程度人体不死?’ ‘开膛破肚后不伤肠胃不死、割肉成片不伤血脉不死、满穴刺针不伤要害不死……’ ‘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往训落白。但凡还有半口气在,它就不许探牙。可惜你不行,没撑那久,呵呵呵……’ 傻傻的在看金炫澈,他。冰冷脸上,找不出半丝昔日笑容,有的,只是严峻凛冽与无情,斥候整个人,颤抖。 ‘我抓过一个神算子,据说能猜天测地,占星卜卦。本是好事,那家伙有一缺点,或是说……本性。他不安分,老成顽童,时而大胆。’ ‘届时,你可别调皮哟!’ 那一句,响在脑海,如箭穿心——斥候额角冷汗狂泄,他终于想起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算死他所有反应,算死他在骗他,算死他在反抗,算死他将要做些什么……那一瞬间,被引入围,他,冲他唇角一扬,笑的宠溺,却同时起手一指,冲他轻点——那动作似极笑责。再回想,那里面得意的成份尽占大半。 斥候突然呵呵呵的傻笑起来,于金炫澈缓沉双眸,惊绽杀意同时,转为哈哈哈哈大笑,疯了一般。 双眉一蹙,金炫澈阴冷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什么。 猛收笑,斥候瞪着布满血丝红眼怒视金炫澈,沧桑哑吼。 “杀吧!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管你要怎么对我,我不怕了——!来吧!拖我喂虎去——!开膛破肚!割肉成片!拿针刺我,来呀——!来呀——!”斥候狰狞满面,疯狂咆哮。一旁甲午沉眸,进入警惕状态,拳紧剑柄,准备随时出鞘。 不远处蒋风在看,瞟眼金炫澈,等待命令。 空间内,充斥着血腥味……很不好受,任身边有黑衣卫在紧急处理,拖走瓦兰尸体,快速清洁地面……金炫澈冷视如同疯了一样的斥候,唇角突扬。 “成全你。” * 雪原国盟兵后军大营。 大将军乙干屹立军营外空旷之地,眺望远天,沉思良久,启国瓦兰大将军差兵急令,告之有一千神秘萧国鬼骑潜来,欲行刺他。等了一夜,又一白天就要夕落,没等来千骑敌军,反先得知启国王都失陷。 消息确实,天下皆知,夺城之人宣告天下,启王被擒下牢,诸臣闲将皆同——这摆明是要挟前线启国王子储的君子皓撤兵回国营救。兵行险招,其剑锋利,乙干在心中佩服那萧国白虎国师神迹,回望细想,从头到尾,怕是那位国师压根就没打算真的过来后军行刺他这个雪原国大将军吧! 那人真正的目的,一直就是启国王都,借假消息,骗走瓦兰大将军营中骑兵,确保其夜攻王都而无后援之兵。他,杜绝了任何可能性的威胁。 嗯,是个了不起的人。曾听过有关那人一二传言,在萧国,甚得人威,据说连萧王都敬之三分。这样一个人,只一千骑潜境过渡,如剑刺心,直捅要害,当真是给了启国致命一击啊! 可是……乙干心如明镜,暗自揣测,这么一个擅于创造‘奇迹’的人物,不会想到侵占启国王都其它的几个可能性下场吧! 他真以为启国大王子会立即挥兵撤出前线?赶回启国救驾?奉还萧国弁辽城? 启国,众望所归的,人人心中敬仰的,是王子储君子皓,若启王真有个三长两短,举国上下,立马会敬奉王子储继位登基,启国不倒。届时,君子皓攻下弁辽城,再同其盟军40万攻城,他区区一千鬼骑能顶几时? 这么做,真正目的何在? 抬眸,一念闪及,乙干想到瓦兰大将军性急,他若知道了王都失陷,一定掉头救驾,如今,也不知结果如何。一万多兵的大营,一千而已的鬼骑,谁胜谁负? 不明原由,乙干心中隐隐不安…… 形势,显然受到冲击,已不再清明。 第一百二十一章 4月1日 抵达指定位置,剑偏险峰,位处弁辽城正北方,相隔不足百里,可日行即达。 冉秉毅站立高峰之上,举‘望远镜’眺望——国师分发给各大军一套‘神器’,有可观数百米,甚至上千米内所有事物的‘望远镜’;有见风即可自燃的黑箭;有撞击即会爆炸的神奇‘甩炮’,还有最让冉秉毅‘热血沸腾’的锦囊。 国师大人给了其它大军主将多少锦囊他不得而知,但他自己所知的,是四个。 第一个要求指定时间内抵达指定位置,即可打开,如今,他赶在了指定时间内抵达指定位置,立即打开了第一个锦囊,内书一令……看完密令,冉秉毅震惊非常,立即派出斥候前方侦察。他自己亦寻了高处侦视,估算时间与行程,心里渐渐有数,冉秉毅沉稳一呵,激动莫名的微笑起来。 * 董钦同日抵达指定位置,与另两军不同,他所率大军晚一日出城,剑峰直指,奔往弁辽城,于城前方不足百里处停下,就地扎营。 同一日,下路南面马义大军亦抵达指定位置,正处弁辽城正南下方,相距不足百里,简营驻扎。 从局势上看,萧军以三包合围之势张网,势欲逼迫启军往东后撤,退回启国。 从实力上看,启军以试探过萧军深浅,知其神秘力量,已不敢轻敌。——上路兵力五万,娄夫城将军冉秉毅领军,此人擅长排兵布阵,可在最短时间内做出精密安排,调动各兵种,精准利用;下路兵力七万,马义将军领军,此人精明敏锐,擅长伏击设陷,游击战能力与启兵不相上下。可能更甚;中路兵力七万,领军萧国老帅董钦,此人号称萧国猛将,是萧国战史上元老级人物,能征善战,熟练兵法,戎马一生。他这人,为战争而生,逢战必上,但凡上了战场。亦鞍不离马。甲不离身。战不旋踵。是个沉稳厉害的老将。 如此三军到位,远超过启国大将军阿莽塔意料之外。毕竟,以他所了解的军情,娄夫守城将军冉秉毅向来只知守城待逸。虽擅长排兵布阵,却极少见他实施;马义将军本是无名之将,据说在萧国王都时虽任职将军,却无多少实战经验;董钦老将军更不用提了,虽声名在外,但多周旋已国内战之中,自相残杀,苦难脱身。 如今三军出征,五万骑兵探试。竟如深海漩涡吸噬,一个活口未活,尽数剿杀,何其可怕? 为何如此?三军将领皆实力暴翻,远超过启军所知。变的深不可测。这仗,要怎么打? 后置六万骑兵立调五万填补空缺,弁辽城东朝广源沙漠方向现只一万骑兵游巡,万一城中残兵突开东门,强行突围,一万骑兵撑不了多时,大军若调度拦截,虎视眈眈的三方大军亦会如虎扑至,力收围网,大开杀戒,追尾狂咬,后果不堪设想。 阿莽塔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但凡萧军大举进攻,他二十万启兵抱团迎敌,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可后来又想,君子皓慎重交待,重点的关键在雪原盟军那四十万大军上,一定要想办法引敌过境。 阿莽塔想笑……换他是萧军,他也不傻呀,抢回弁辽城就够了,根本不会冲过境去讨打啊!是不是? 用手抓头,阿莽塔一念突闪——要不要直接领上二十万大军撤退?直接装着打不过吓的要跑的样子,不定萧国自负,撵在后面的追,一个不小心就追过境了??? 无味的嚼嚼舌头,阿莽塔自嘲的傻笑,君子皓意图他不是不知道……他想要的,不是一场战争结果,不是胜负,不是一个弁辽城得失,而是引君入瓮,釜底抽薪!!!他要的,是逼萧国下血本抽各国边境守兵援战,如虎剥皮,诸国分食。 君子皓要的,是萧国再无翻身机会,自此……万、劫、不、复——!!! 想法是好的,设计也很完美,唯独意外频频发生,将君子皓计划一挫再挫,一损再损。 现在,君子皓不在,阿莽塔独掌帅印,他要怎么办?启国王都失陷,启王被俘,王子储赶回搬救兵,萧国大军围势,种种迹象分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阿莽塔知道,此时他若班师回朝,理由充足的不行,既可称保存实力,又可称为力揽狂澜,为解王都之围。 不错。 想着想着,阿莽塔就手把整个脑袋摸了个遍,最终一叹——想再多也是白想的,他是阿莽塔,不是君子皓,天生只会打,不会思考,想再多也不会执行,有何意义? 啪一声拍案站起,阿莽塔深吸一口气,怒喝。 “全军准备,随时迎战!” “是——!” * 古元307年,4月初,正1日。 金炫澈饱睡一夜,精神倍佳,任甲午给自己着衣整领,他想着什么,呵笑。 甲午不解,偷看金炫澈一眼,不敢多话。 “今天是个节日。”于甲午整理到颈下领口时,金炫澈略仰头,唇角邪气飞扬,目光坏坏:“一个极有意思的好节日。” 从来猜不透金炫澈所想,甲午整理完毕,恭退一大步,这才盯着他,疑惑。 “清和节,晚春初夏……极有意思?”甲午细想之后,不解,放弃追究。 金炫澈直滑光面薄皮长衣,尽显其修长俊逸,袖口双三角外翻,镂金边藤纹,极尽华贵,瞟眼甲午而已,金炫澈冷呵,甩身向轩外大步而去。 * 轩辕帝国衡阳城,两骑奔至。 听闻将司大人已到,北司命在前,杨延广及其众副将在后,回廊疾行,赶往城议事厅。 连续多日快马疾奔,以最快速度赶至衡阳,炙炎彬端坐正主席位,霸气凌人。北司命数人一进内厅,即冲前行礼,朗喝声一遍。 “拜见太将司!” 目光一瞟,盯死北司命,炙炎彬审视数秒,唇角一挑,嘿笑两声。 “北大将军气色不错呀!这风海之地饱水养人,看来当真哪!” 北司命力拱双拳,抬眸迎视,冷声一呵:“托太将司福,尚可,尚可!” “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仰头,哈哈大笑,笑的一旁众将云里雾里——这北司命与太将司不是同好么?听说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还经常一起奔赴杀场,共建奇功,怎么今天看着,怪声怪气的? 炙炎彬腾一声站起,大步跨前,往北司命面前一立,伸手便如虎爪力擒般拍向他肩头,重重一声。 “我道你哪去了,皇上不说,我竟不知,飞黄腾达呀!这等肥差,岂不赚个满盘溢出?” “不敢!”北司命皮笑肉没笑,只唇角单挑,尽显寒意:“将司大人玩笑了,吾等共奉帝主,一心效忠,万不可能造次……”抬眸,北司命别有它意的眼神直视炙炎彬:“您说呢?” “那是!”炙炎彬理所当然一应,却冷呵一声,紧接着两人又同时仰头大笑起来。 就在一旁众副将彻底懵头懵脑时,一雪肤极致的女子从厅外步入,众副将看见,一愣。 “哟——!洗好了?”亦看见进厅女子,炙炎彬一乐,就手将北司命肩头一揽,另一手冲她招摇,满面欢喜春风。不等她走近,炙炎彬自顾自介绍起来:“大家伙儿听着了,这位呢……” 炙炎彬故意吊人味口之前正在起调儿,却话音正顿时,他所揽着的北司命双眉一紧,突然低喝,猛向地面单膝一跪。 “末将北司命参见平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臂下一空,炙炎彬一愣的功夫,所有副将惊诧,赶紧同时跪下,军礼晋见。 “末将参见平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一厅识相的将士们行礼,她——当今轩辕帝国平阳公主凌亦凝,脚步一定,目光一凛,淡漠的瞟向那正欲指责北司命抢了自己风头的炙炎彬。 “下属都比你这领头的识礼仪,知深浅,你这作师父看来也就这样了,不三……亦不四!” 听出自己被骂了,欲戳指北司命的手一回,炙炎彬就势摸了摸自己一头火发,嘿嘿干笑。 “明明是我教导有方,怎的进你嘴出来全变味儿了?” “太将司!”北司命低首不起,正等凤旨,不想听到炙炎彬以‘你’称呼公主,大惊失色,脱口一喝,如同警示。 炙炎彬噘嘴,一脸不爽,瞪向北司命。 “干嘛?” “那可是公主千岁,太将司万不该如此放肆!” 挑眉,炙炎彬嘴角抽搐:“我哪里放肆了?嘿,我说你个北司命,你管的也太宽了些个吧?啊?哎,皇上亲旨命我前来职掌帅印,全权总指挥,亦同时兼任公主兵法师父,现授其兵法实践教义。现在,这里,这会儿,包括公主在内,我是主将,她是副将,不管师徒关系还是主副关系,她都得听我的。嘿!公主都没叫唤,你嚷嚷个啥?” 所有人大吃一惊,均满面惶恐,唯有凌亦凝一人独站那里,冷呵一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戏斗 “闹够了吗?”于炙炎彬一愣,望向自己时,凌亦凝双眉一沉:“这么多正事大事排着队在等你处理,你倒闲的很,一直在叙旧!” 又一愣,炙炎彬下意识看向还跪着不敢起来的北司命,猛反应过来,呵的一乐。 “他?旧?哦,对对对……叙旧!”说着,炙炎彬偷乐,坏笑着摸摸鼻子,赶紧转身往一旁内书房冲去。也不知他因何傻乐,一路过去,一路咯咯咯咯,乐个不停。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这才想起来跪一地的将士,望向为首的北司命——这个人,以前在宫里见过,看来,这人记忆力不错,居然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待我一视同仁,不用特殊对待。”只一句,凌亦凝甩身,亦向内书房大步而去。 “喏——!” 众将起身,紧随凌亦凝其后。 主帅已坐,凌亦凝进了内书房,寻了一靠近主案的椅子过去,甩身坐下,后进众将依次站立,等候安排。 炙炎彬已在细看满案军报,看着看着,他脸上五官一皱,唯单眉突挑,瞟向案前威立的北司命。 “启国王都前日夜失陷,昨日军情急报,为何今日无案?” 北司命伸手在腰间取出一卷纸,上前一步,递交炙炎彬。 接着,展开一看,炙炎彬哼乐,两指拈着摇甩,鄙夷般望向北司命:“前后就这一条?” 北司命长相奇特,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双眼斜长凌挑,如一对细长三角形,瞳眸细圆,任何时候看着都倍显精冷。故,他但凡不笑,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冷漠孤傲,拒人千里之感。 此时,北司命便是一脸肃刹。冷若冰石般嘴脸在直视炙炎彬,眼中寒光划过。 “之后信鸽有回,急令却失。有斥候所见,在半空为猎鹰奇袭!如何厉害神奇的鹰呢,只抢急令,却不食鸽肉!” 一愣,听出北司命话外之意,炙炎彬表情僵住,尴尬的眨了眨眼,突然呵呵一乐:“啊?哦。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 凌亦凝一旁坐着低眸不语——在来时路上炙炎彬养的那只鹰就出现过数次,且每次出现都叼着细竹筒,那是专门为保护信鸽所传急令而制的‘信封’。之前凌亦凝懒得过问,只当是炙炎彬差鹰拦截了敌军信鸽。后反应过来,整个古元也就轩辕国会驯信鸽,炙炎彬这家伙,居然‘监守自盗’,抢起自家急令来。 好吧,人未至,前线消息灵通,尽知一二。 启国瓦兰大将军领一万余众大军杀回王都,欲救其王。却全军覆没;启国王城一战,萧军请动火神,将一万余众启兵以火压埋……等等消息,皆为老鹰‘抢’知。 一路披星戴月的狂赶,亦是因为那些‘抢’回来的消息。时间,不等人。 知其轻重,凌亦凝懒得出声,只目光一滑,不愿多看炙炎彬那货。 北司命早猜出‘抢劫’飞鸽传书之鹰系何人所遣,无奈炙炎彬本就是此番大战总指挥,主元帅,不管他人到才知,还是半路先抢,他都无权干涉,只好忍下被训的委屈,任炙炎彬油滑过去。 装着在继续看军报,炙炎彬埋了脸在偷乐,肩头直颤。 “太将司,启国与吾轩辕向来交好,亦一直长年有进京华贡,如今之势,我等依旧旁观吗?”北司命身后杨延广心里着急,上前一步,催问。当他得知太将司被派来任职总指挥时,他惊喜有加,暗忖着启国有救了,毕竟,长年以来,与启国打交道颇多的亦是他这守城将军,连衡阳城城主都没他来往的次数密集。 炙炎彬猛抬头,望向杨延广,呵的一乐。 “怎会,皇上令我前来就是针对萧启之战中和控制,尽量协调,外加……咳……”故意干咳一声,引的一旁凌亦凝望向自己时,炙炎彬坏坏一笑,再才继续:“外加现场教义平阳公主实战兵法知识,广学博义,熟知国情。” “啊……那真是太好了。”杨延广听着高兴,不由自主喜叹。 “杨将军很在乎启国得失呀?”北司命突然侧身,冷冰冰的冲杨延广斜目一瞟:“如此忠诚,否悔生于轩辕?真该落于启盆,生出启家呀!” “北大将军,您……”杨延广惊诧,吓的脸色顿时苍白。 “噗!”那边炙炎彬发出喷笑声,他瞅着北司命跟说真的一样,愣没忍住,嘿一声,引的他望来,便冲他一示眉:“哎,他招你惹你了?干嘛欺负人家?” 沉眸,北司命嗤鼻一哼,傲立:“末将所说具实,启国王都失陷,杨将军立荐本大将军出兵救援,本大将军回他,必待太将司大人到,再行指挥,他却满面焦虑暗急,如此态度,等同叛国,当立重罪。” 一旁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凌亦凝默默在看——显然,出了那深宫大殿,走哪里都一样,处处勾心斗角,无一安宁。 炙炎彬呵笑,摇头。 “幸好总指挥是我,而非你。”炙炎彬说着,双手一摊,双肩一耸:“你这无事生事,小事变大,大事翻天的本性真是走哪都如影随形啊!” 怒瞪炙炎彬,北司命全力一忍,硬生生吞下,转而嘴角一勾,残冷而笑。 “末将只是忠心向国,一心一意,杨将军却是心系他国,三心二意,只是落太将司面前,嫉末将闲私之嫌,喜谗将虚情假笑讨喜罢了。” “北大将军!”杨延广大吃一惊,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后方诸副将,一半是杨延广的,一半是北司命的,彼此表情不同,杨延广的副将个个气的欲言又止,北司命的副将却个个趾高气扬,哼气冷出。 “怎么?本大将军说错不成?太将司今日方抵,皇上旨意方知,之前启国求援,皇上大殿婉拒,本就无出兵相援之意,杨将军隔京数千里,怎知皇上心意?本就该老实安分,极尽其职,操捞子多心去紧张他国安危,不是叛国之心是什么?” “嘿嘿,嘿——!”叫上几声,引的众将齐齐望来,炙炎彬无视杨延广惊急模样,他盯着满面淡漠的北司命,唇角一飞:“北大将军所言有理,只是当下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暂放。倒是另一事,很值得本将司重视……哎,北司命,前线急令数进,却只一封抵达……” 炙炎彬扬扬手中纸条,一脸调侃,双眉直耸:“说什么叫老鹰袭击了,哎,会不会太天方夜谭了些啊?你又没证据,而且丢失数量颇多,这失职之罪可大发了,叫本将司回头如何向皇上交待呢?” 北司命双眼一瞪,整个人惊住——他是素来熟知炙炎彬的,知他无赖、老练又圆滑加狡猾,十足土番老姜一枚,而且长久以来,他与他之间的斗争往往就是莫名其妙以他失败告终的。 现在,听着炙炎彬无稽之谈,纯属‘欲加之罪’的指责,北司命在一瞬间崩溃——又来了!又是这样,莫名其妙就败了,败的明知问题出在哪,偏就死活寻不到出路,硬生生要被克死。 果然,北司命目瞪口呆时,他身后杨延广众将立松口气,尽显‘余后逃生’的侥幸。 炙炎彬可爱的扯了嘴角上扬,笑如艳阳。 北司命五指顿拳,那份子冲动又如蚂蚁上树般爬上心头——他好想扑过去抱着炙炎彬狠狠揍他一顿。 “哦!”想到什么炙炎彬突然一换表情,一脸沉重:“想起来了,这会儿我是总指挥呀,嗯嗯嗯,你这失职之罪可大可小,容我三思。” 任炙炎彬假正经,北司命知道——这一局,他又以惨败告终。 “太将司,前线有斥候亲眼所见,可立调其回城,向您汇报!”北司命双手拱拳,狠声一喝。 挑眉,炙炎彬望向北司命:“哦,这样啊!那就不急了,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执行皇上密旨要紧,众将听令!” “喏——!”包括北司命在内,所有将领齐声一喝。显然,北司命已经老实安分许多。 得意一笑,炙炎彬目光一甩,抛向一旁一直坐着默看好戏的平阳公主。想着什么,他一乐,站起来,绕案至前,面向凌亦凝。 “咦?这位女副将得瑟的很哪,本太将司喝令,居然不应不和?” 清淡一眼去看炙炎彬,凌亦凝脸上淡漠,心中却暗暗佩服——炙炎彬这种泼油之物,讨厌归讨厌,在对付一些不走正常路线的奸人时,还是蛮管用的。 “凝儿,跟你说话呢!”见凌亦凝只看自己,不理不应,炙炎彬一噘嘴,啧的一声。 “若你审案,皇上一旁坐观,堂厅之内唯你坐案,怎么?你一声叫喝,连皇上都要赶紧起身跪下么?” 炙炎彬双眼一瞪,尽显震惊。虽一路疾赶,也算是好些天单独共处,而且一路过来时,凌亦凝对他的态度转好好多好多……如今瞬间打回原形,又现在京都时彼此关系,冷冷冰冰,炙炎彬适应不及,不住眨眼,尽显疑惑。 任炙炎彬懵了,凌亦凝一笑,笑的极淡。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肋插刀 “皇兄说你是师父我是徒弟,你是主将我是副将,怎的?你就可以真如待徒弟一般罚我?鞭打我?又或是真如待副将一般叫我去你身前跪下?” “不敢!”惊怒同时,炙炎彬猛一声力喝,单膝一跪。 “公主息怒!”炙炎彬身后众将同时单膝跪下,低首力喝。 坐着,头微偏,戏看炙炎彬,可见他双眉怒立,定又生气了,凌亦凝一乐,摇了摇头。 “都起吧!” “喏——!”众将一喝,待炙炎彬站起时,后众将方站起。 炙炎彬目光直接,凝望凌亦凝,看她脸带浅笑,她不是玩笑,想了想,他点点头。 “那你就坐那儿听令吧!” 甩身,炙炎彬一脸寒尘,极度不爽模样扫望众将。北司命唇角带笑,尽显奚落之意,炙炎彬看在眼里,直接无视。 “皇上密令,暗中筹备,随时出兵,援助启国,名义上,萧国国师金炫澈诛杀司郎府元郎将军,又布追兵击杀平阳公主,皇上有令,见之即捕。若遭遇萧军,可强令其交出金炫澈,若不配合,进而诛之。” “喏——!” “北司命听令。” “喏。” “你领兵十万,挂轩辕北字旗,即赴启国王城,全力营救,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鬼马军,缉拿金炫澈!” 北司命双眸阴沉,冷冷一呵:“生死不计?” 炙炎彬亦唇角飞扬,笑的跋扈:“生死不计!” “喏——!”力喝,北司命拱拳一应,立退半步。 “杨延广上前听令!” “喏。”杨延广力跨一步,沉稳一喝。 “你携衡阳城边境守兵十万自即日起,归平阳公主指挥!” 杨延广一愣,一旁北司命一愣,所有众将皆怔。 “喏——!”眨眨眼,懵了半晌,杨延广反应过来。力喝一声,转望向凌亦凝,冲她又是一喝:“公主差遣。” 凌亦凝只略一点头,心中满意万分,她个人单纯,亦喜欢单纯的人。她不喜欢那个北司命,自命清高,无事生事,一看就不是个‘单纯’的主,那样的人炙炎彬敢塞给她。她肯定当场回绝。毫不留任何情面。好在炙炎彬聪明。没自讨没趣。 “众副将听令。” “喏——!” “后二十万大军,由本将司亲自率领,北大将军鞍下副将随其北征,杨将军单随公主。鞍下副将尽归我用。” “喏——!”众将一喝,无一反驳。 * 午膳后,凌亦凝径直回廊疾行,脚不落声,如猫轻盈。 一转弯,她径直冲进早先便准备完善的太将司私苑,严守苑门的两护卫轩昂屹立,目不斜视,一动未动。任其径入。 炙炎彬还在喝酒,一人独饮,隔着90度回廊庭院看见那娇人儿凛冽英姿远至,霸坐方亭中,他目光不移。只酒仰杯,饮尽。 再绕一个弯,凌亦凝早看见炙炎彬,大步而去。 入亭,于炙炎彬对面坐下,凌亦凝再次发现——这炙炎彬与那冷星辰有一处相似。但凡无人时候,都没大没小的,毫无尊卑大小,只是炙炎彬远比冷星辰恶劣许多。 抬眸,凌亦凝双眉一沉,话还在喉,只因看见炙炎彬眼中温柔而轻愣。 “若时光能回头,该有多好。”目光依旧,直视着凌亦凝,炙炎彬手中动作自然,倒酒,仰头,饮尽,再才一叹,满面柔情,万般不舍的摇头:“回去你才8岁时,天天缠我后头,追着我,伸手拽我……” 凌亦凝目光一撤,之前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一时不知如何逃避。 “若那时便知今日的你,我定不辜负。”愁了眉头,炙炎彬眼中有悔,幽幽呢喃。 一惊,凌亦凝甩眸,瞪向炙炎彬:“辜负?什么意思?” 抬手挠腮,炙炎彬五官皱成包子,纠结好一会后,才啧的一声,小是无辜的望向凌亦凝。 “你真不记得了?” 凌亦凝双眸一沉,阴寒顿显。 炙炎彬一愣,干笑,赶紧扬手制止:“哎哎哎,别介,我招。” 起酒,又进一杯,炙炎彬畅快一叹,单眉一挑,盯上凌亦凝,嘿嘿苦笑:“那时候你爱追我后头,要我教你武艺,每次我都拒绝了……”后话突止,炙炎彬静默三秒,突然又笑:“哎,你真不记得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因那时候我不助你落下厌根了。” 凌亦凝沉默不语,低眸心动——那时候的凌亦凝,为何要学武?其念昭昭。浅笑,凌亦凝心中冷若寒冰——那丫头是真傻呀,找谁不好,居然傻到去找急欲杀害她的主谋帮凶。那时候的太将司彻头彻尾就是太后的人,她居然……去寻他学艺。 “哎,我一直很好奇耶,你说那时候的你,瘦巴儿柴似的,十三年幽禁,怎就练出这么一身武艺来?啊?” 目光略移,看见不知何时凑近的炙炎彬,看见他冲她瞪的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凌亦凝心尖燃起一星无名火,烧的肉痛,便唇角一扬,笑的诡异。 “有那闲情好奇本公主,不如先说道说道,那个姓北的到底怎么招惹过你,瞅着你俩梁子不浅!” 一愣,炙炎彬突然来了精神,赶紧坐直,左右看看,闹的跟一贼人似的,确定安全,再才望向凌亦凝,又冲她凑近一点。 “那家伙,跟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同一个武术师父,同一个兵法师父,同一个学堂。好玩的是,他每次都被师父力夸,但总次于另一人,呵呵,就是我。” 瞟眼炙炎彬面不微红,百酒下肚,如饮清水,显然海量,凌亦凝不语,只是盯着他。 “后来长大些个,一起随我父出征,上战场,可连战场建功他也总差我二三,说白了,不管干什么,他总在我后头,有时差分毫,有时差千里,偏他这家伙无趣的很,爱较真,动不动就牛脾气上来,不讲理了,玩阴的,最后变的越发过分,为成一事,不择手段。渐渐的,我父就极少用他了。” 起酒又进一杯,炙炎彬想到什么得意的一呵,再度望向凌亦凝。 “有次大战回归,我去寻他,才得知他已暗奉太后了,这倒没什么的,谁知他在太后那里并不如意,很多太后交待的事老办不稳妥,经常遭训。那时候仲父辅政,太后暗佐,明眼儿的都清楚,仲父虽表面掌政,实权却多在太后手中,能孝奉太后,在那会儿是至高荣誉。” 凌亦凝听着,面无表情,只目光渐寒。 炙炎彬不察,起筷夹口菜,嚼了咽下,又进一杯,继续。 “都说兄弟情深,两肋插刀,他是真往我两肋可了劲的插刀啊!”失笑,略涩,炙炎彬径自摇了摇头:“那日我俩又斗,这坏脾气害死人,愣不懂进退,把他逼急了,以为跟了太后气势疯涨,谁想在我这里依旧讨不着好,一怒之下,把我引荐给了太后。呵呵呵呵呵……那家伙,当时的想法单纯极了,他想着他做不好的事,我也一定做不好,故意引荐了我,好让太后把烂摊子全塞我,进而把我害死。” 沉眸,凌亦凝双眉微皱。不知为何,想起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某人……关键时候,陷害她,利用她,算计她。人……为什么总这样? “那时候我已连征数战,将级飙升,皇上器重,太后欣喜,直念叨我是将才,定得重用。” 放下筷子,炙炎彬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目光望远……好一会,他回神,望向凌亦凝。 “太后交待的事,我皆完美办妥,太后大喜,我只嘴甜,虽懂个中利害关系,却还是年少不知事,向太后申请远调边关,镇守国境。太后表面没说什么,还当场允了我的请,乐得我当时一直在想,太后当真仁爱,不愧母仪。” 伸手起杯,倒酒,动作缓慢,最后一杯急进,炙炎彬吁叹,望向凌亦凝,幽幽一笑。 “她是下了调令,却是调走了我爹……我家中系亲九族,但凡女孩儿召入宫中为婵;男子征入宫中为卫,连一些姨亲都没放过,调进了御膳房。炙氏一脉,尽陷宫中。” 凌亦凝渐听渐疑……不知何时起,她听着听着,突然听明白炙炎彬为何效忠太后的底因。 “北司命不解,只一味妒恨,倚仗我俩发小,从不担心我真的对付他,变本加厉,欲罢不能。成就今天这副模样。” 伸手拿酒,酒瓶已空,炙炎彬扬瓶欲唤人,嘴都张开了,眨眨眼,想想,又放下了酒瓶,望向凌亦凝。 “哎,突然想起来个事……” 凌亦凝一愣,刚刚还在纠结,被炙炎彬一惊,她瞪向他。 “你在皇上面前答应好好的,听我调令,不会任性妄为,更不会以公主身份压制,怎么才过几天就忘精光了,不但不听我调令,还摆公主架子,哎,这以后还怎么良性继续啊?” 挑眉,凌亦凝疑惑:“古时有个皇帝嫁一妹子,临前行交待附马:人归你了,只管教导,往了好的带。附马傻气,应了。回去后公主使性,他拿一马鞭抽打,公主哭哭啼啼逃回皇家,状告其夫,皇帝大怒,把附马召回亦斩了。” 炙炎彬听着,咽咽口水……嘴角轻抽。 一笑,凌亦凝满意于炙炎彬的反应:“怎么,你这意思是叫我忘了自己是个公主,回头人前见你即跪?”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昙花一现的表白 又来了,炙炎彬呵笑,感慨式点了点头,于凌亦凝一愣时,他坏坏偷笑。 “要有个前提才对,若我是附马,咱们再议不迟。” 凌亦凝双眼一瞪,瞬间惊怒。炙炎彬眼疾,看见凌亦凝玉手一探腰间,知她蛇鞭厉害,赶紧尖叫。 “打住!”于凌亦凝一怔时,炙炎彬咽一口水,呵乐:“我错了,我认罚,别打起来,叫外人看见,还以为公主训夫哪!” 听着听着,话峰越来越偏,凌亦凝干脆放弃抽打炙炎彬的想法双臂对绞,冷声一呵。 “有能耐再说一遍。” 炙炎彬耸肩,摇头:“懦夫而已,哪来的能耐?” 唇角一挑,凌亦凝微笑:“你那兵器呢?取来。” “干嘛?”感觉不妙,炙炎彬噘起嘴来,讨饶:“别介呀……开个玩笑嘛,知你厉害,要打寻萧敌打去,别打自家人呀!” “跟你不是自家人。”凌亦凝噌身站起,甩身欲走。 “嘿嘿嘿,你来找我就是甩白眼子给我看看的吗?”炙炎彬跳起,往凌亦凝身前一拦,顿时阴影将她笼罩,略欺半身,他凝望着目光直视,面目清冷,不愿理会自己的她,幽幽轻喃:“不想知道我下步安排?” 目光一抬,凌亦凝想到什么,终于挑眸,冷望炙炎彬。 松口气,炙炎彬满足一笑。 “过去坐下,我慢慢与你分析。”炙炎彬说着,让开路来,径自带头,往亭中石桌旁坐回。 凌亦凝细想三秒,终于甩身,原路返回,又回桌边。 难得凌亦凝妥协,炙炎彬暗喜,起自己酒杯往她面前一落。拿起酒瓶就要倒酒…… 看炙炎彬倒酒愣没倒出酒来,似乎后知后觉想起来酒没了,正在懊恼,凌亦凝沉眸疑惑。 “听你这意思,北司命才是真正孝奉太后的,你我这样,叫他报了回去,太后还不派人扒了你的皮?” 炙炎彬正在看酒瓶深处,渴望能‘挤’出一二滴来解馋,听见凌亦凝问的。他望向她。一脸无辜。 “无所谓啊!我已答应皇上。自此以往,安你前后。要扒就来扒吧,反正宫里受缚族人皆已安排,能逃的逃了。逃不掉的死了,太后自己也知道,用人不该疑,疑人不能用。哎,你忘了么?那日你及时出现,救我于水火,就是那时候,我差一点就要承认我喜欢上了你呢!” 炙炎彬话音一落,他自己一愣。凌亦凝同时一愣。 “你胡说什么?”凌亦凝突恼,噌一声站起。 “我……”炙炎彬懵了,突然脑白。 “油嘴滑舌的家伙,真是半点不得松懈,又打什么主意。别叫我看穿了,一剑了结你。”猛甩身,凌亦凝面无表情,只眉尖厌紧,气势汹汹,大步离开。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走远,炙炎彬拿着一空酒瓶,眨了眨眼后,喃喃自语…… “不分析战情了么……” * 北司命整军完毕,只待次日出征。 远远看见平阳公主从太将司苑出来,一脸寒霜,疾步离开,未带任何护卫左右,明显私会,北司命待她走远,自某墙角后转出,双眸阴沉。 想及什么,北司命转身,朝太将司苑里冲去…… 刚进苑门,迎面便看见炙炎彬一边在穿外服,一边急急往外走来,北司命心里想着,定是要去追平阳公主的,即上前一拦。 “太将司,末将有急事奉报。” 被北司命一拦,正急着缠腕带的炙炎彬凌目一瞪:“快捡重要的说。” “太将司,北字军远征启国王都,为何配兵只一万轻骑,且还不是精骑?” 炙炎彬动作一僵,怒眉一挑,暴急:“没听懂吗?捡与我有关的重要的说!” 于北司命诧异瞬间,炙炎彬再瞪他一眼,缠好腕带,甩袍一哼,大步冲远。 愣愣转身,目送炙炎彬背影,北司命尽显疑惑:“他来真格的了……” * 君子皓由人引带,一边径直奔最大营帐冲去,一边左右看了看…… 一入主帐,君子皓看见达那楼元帅正矮案后站起,迎向自己,他紧锁双眉,于他近至身前之前突然单膝一跪。 “哎?大王子,这是作甚?”赶紧低身接住君子皓,达那楼一脸惊诧。 摇头,君子皓一脸悲惋,眉心紧皱:“元帅,助皓救父!” 达那楼心里明白,双手托住君子皓朗声一喝:“起来!” 君子皓听出呵斥之意,只得站起,却依旧焦急满面。 “消息早已传至,知你会来,坐。”达那楼扬手一请,甩身回去矮案后,抛袍坐下,再才望向亦已听请坐下的君子皓:“你可知瓦兰大将军已殉国?” 君子皓一愣,怔住:“什么……” “贵国瓦兰大将军率一万余众军兵攻回王都,尽已丧生,大军为火海焚烧,瓦兰大将军尸首分离,头颅高挂王城之上,都中启旗皆被撤下,启王生死不明。” 君子皓懵了,整个人僵住,忘了呼吸,盯着达那楼目光无焦。 能体会君子皓的感受,达那楼一叹,摇了摇头。 “大王子,关键时候,不可义气用事。救人刻不容缓,却必须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 突然开始呼吸,君子皓回了神般,双眉突紧。 “元帅,之前萧国出军,我派五万精骑各三路侦探,伺机而动,结果五万精骑无一生还,尽数被杀。”于达那楼一惊时,君子皓严肃非常:“其中一路有斥候回报,全军两万精骑,皆被从天降下火海活埋。您刚才说瓦兰大将军全军亦死于火海,由不得皓深思。” 达那楼听至此,惊诧万分:“萧军制造了火器?何等火器如此厉害?能面积大过天?” 君子皓摇头,表示惋惜:“我急着来搬救兵,解王都之围,已派人去暗查,结果尚不明。” 达那楼沉眉凝思,不过半晌,突然摇头。 “萧国自从出现一个传说天降而至的白虎国师之后,很快内战骤停,又现鬼马骑兵,现又怪象层出,那个白虎国师定不普通。大王子定要冷静,莫着了人家算计。” 君子皓点头,却依旧严肃:“元帅所言我都明白,当初便是自以为是,上了当,不该轻敌,派出骑兵,损失惨重。现后退无门,万不会再随意放松,再出纰漏。元帅……” 于达那楼沉重点头同时,君子皓一脸诚恳。 “不管那是陷阱还是阴谋,父王受困,孩儿不得不救呀!” 达那楼双眸垂下,陷入思索。 知达那楼不会袖手旁观,君子皓隐下焦急,默默等候。 好一会,达那楼抬眸,望向君子皓。 “前后两军距启王都都不远,我这位置动不得,不定就是萧国阴谋,故意引我军分散,届时好分批突破,反而危险。而且,本帅还有大计未施,这关键时候,放弃不得。不如这样,你持我书信赶往后军,交予乙干大将军,他自会安排。如何?” “多谢元帅!”君子皓激动的跳起,低身就要行大礼拜谢,被达那楼惊诧吼住,站起,一脸惊喜,激动万分:“元帅,您所谓大计,可是要私越国境?” 达那楼一惊,双眉怒紧,却只一会便舒展,呵的大喜:“大王子英明,居然说中,真出乎本帅意料。” 君子皓摇头,干笑:“您营中军兵稀疏,配制亦是,主力军不在,定有安排。若不是暗渡了,此时此刻,何处可去?” 达那楼挺胸张嘴,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 屹立高处,眺望云海,正值火烧云的美妙时刻,金炫澈拈玩着手中古物,闲看风过。 甲午疾步冲上顶楼,凑至金炫澈身后,低语。 “有人在城中看见轩辕国平阳公主……说她闪了几次就跟丢了。” 不以为然,金炫澈冷声一呵:“那又如何。” “怕轩辕插手。”甲午压低声音,轻喃。 一乐,金炫澈笑出声来,眺望云海:“随便。”轻懒一句而已,突然转头,金炫澈望向一怔的甲午:“今天愚人节,以往我欺负乔纳森,他总上当,后来有人专挑了那日来杀我,乔纳森机警着,一眼看穿,事后问他,他回答我——太逊了,若真厉害,他不定早已犯错!哈哈哈哈……” 没听明白,甲午眨眨眼,疑惑:“大人,当真放任不管?” “嗯?”金炫澈挤眉,一脸好奇:“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 “嗬。”低喝,甲午低身欲退。 “慢。”于甲午一惊,赶紧望向自己时,金炫澈停下手中把玩,目光一冷:“蒋风离都多久了?” 甲午默算一会,开口:“昨日夜处理完了启军残骸便带队离开了,至今走了快七个时辰。” 满意的点头,金炫澈轻一挥手,甲午得令,退下,眺望远云如海,想起乔纳森,那个贴身保镖——既是他的左右手;又是他的防护盾;亦是他的手表;手机;甚至还是他的‘保姆’…… 呵乐,金炫澈摇摇头,唇角上翘。算算时间,已近正酉,正是人体最为懒散的时候,弁辽城,就要烟花盛开了吧!如此想着,金炫澈目光下移,展开手心,去看那镂空玉扳指…… 命运,如此儿戏,便与之同乐,好好享受一番吧! 他,呵呵呵的,浅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 嘣————! 那一甩黑物抛上高空,一箭咻哗,半空自燃,两相撞上瞬间,嘣一声巨响,顿时夜空暴明,如同璀璨烟花。 启国军营中阿莽塔大将军冲出营帐,大惊望去,那北面天空残烟未散,突然身后又一声巨响。 轰——————! 竟是更为剧烈的震动,显然比之前一响更甚。 看那南面天空金红亮云膨升一朵,天空半明,阿莽塔的心在瞬间清醒…… “快——!传令全……” 轰————————! 准时准点,仿佛三方提前商量好一般,居然加入西面,天空高处三炮冲天,同时轰鸣,方圆之内炸明。 “啊——!” 有余光惊刺,听见惨叫声,阿莽塔猛一扬手遮挡,亮度即弱同时,他愤恨一吼。 “传令全军,布阵,迎敌——!” “是——!”群将咆哮,愤起四散,宣布将令。 高空俯瞰,弁辽城三面开战,城墙之上,弓箭手拿箭射敌,长枪兵拿枪作箭,普通兵种抱石头往下砸,各式各样的进攻千奇百怪,皆尽其力,强抽启军后筋,与外围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如同一开始即协商好一般,默契惊人。 腹背受敌,启国20万大军被困弁辽城三面,上北城门、下南城门、左西城门,同时开战,偏后有弁辽城城兵强袭,前退不能,顿时血流成河,惨叫声连遍,战场,瞬息变成地狱。 上路冉秉毅,下路马义。中路董钦,均各攻一面,绝不参合任何一方。但凡敌人进入哪一方范围,便被那一方追杀。 三路攻法一模一样。长枪兵顶前,敌军难以接近;弓箭兵其后,不断射杀启兵,若有靠近者,皆先行击杀,再攻远路,形成第二盾;甩炮兵再后。拼命往启兵人多地方扔甩,那些甩炮极为厉害,撞击石墙或坚硬地面就会爆炸,但那种伤害力受范围影响。只能伤及范围内所有……最后一波骑兵,战场最佳宠儿,却被安置大军外围,他们引弓射箭,射出的。却尽是黑箭。 那些黑箭被控制了距离,绝不会射及弁辽城,只会射入启军之中……而他们射的,多为甩兵甩出的甩炮。 甩炮在空中被引爆,威力翻番。常引起连锁反应,一烧一大遍。那些全身浴火的启兵凄惨的嚎叫,有的直接张牙舞爪的想要引火去撞萧兵,可惜相隔尚远便被弓箭手射杀,根本无法靠近,难得有骑兵冲出重围直窜萧阵,避过了弓箭手却为长枪兵扎穿,死的惨烈。 若为花,罂栗是也。 弁辽城当之无愧,属花心;启国20万大军,属花蕊;萧国围军亦那如梦似幻的翩翩花瓣。 夹在正中,心如石,有城作盾;瓣如蝶,灵敏机动,一拳击出,如打软棉,劲力全泄——启国大军,危在旦夕。 阿莽塔一人长刀划方圆,半径之内无人靠近,他大刀挥舞,力拨山河,将一些抛近的甩炮直接回扫,有的正轨返回,扫去萧军之内,轰的一声,炸死好些萧兵,阿莽塔雄风震天,疯狂吼叫,全身上下若不是别人的血,就是他自己的血,罂栗花之内,启军大营完全是被萧军趁夜突袭的,一仗至今,刀剑都没碰过萧兵,尽被人圈养屠杀。 阿莽塔已然气疯,如兽虎吼,已抛生死度外,誓要拖上萧兵陪葬…… 那身边陆续有人浴火尖叫,疯狂挣扎抽搐,或是中箭倒下,死不瞑目,阿莽塔视线所及,只有死亡……无休无止的死亡。 尖叫声,火焰,炙温,血流成河,残枪断剑,枯刀死人…… 大地,烫脚。 有红,染了视线,血,从额头流下,淌过了眼睛,沫红一切……阿莽塔累至极限,大刀撞地,扶刀叉腰,他身边继续有人惨死,倒下,溶进火光里,独他,猛一张嘴,哇哈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 天边,响起号角声,世界都是火……除了火,还是火,人,快被蒸熟,听见号角声瞬间,阿莽塔一愣,僵僵张望,却目及之内,只有火,只有……以人做柴的熊熊大火。 号角声惊天,响彻大地,如有回声那般,荡漾。 ——那是雪原国盟军军角长鸣声,那是……进、攻、令——!!! 振奋于瞬间,惊醒于下半秒,阿莽塔身子晃了晃,身后的火烧到脚后跟,他……除了冲向萧军,去撞他们利箭,死的壮烈,便定会被火吞噬,与兵同葬!!! “不——!”浑身映红,或是血,或是火光摇曳,阿莽塔满脸熏黑,与血溶抹,一脸狰狞,他凄厉的嘶吼,疯狂瞪目,冲天尖啸:“不——要——啊——!!!” 有双球甩来,黑箭其后……阿莽塔瞪如牛眸的瞳面如镜,映那双球由小变大……下一秒…… 轰————!!! 人,被炸碎,四分五裂,不得全尸。 * 夜月如钩,偶云飘挡,时而大地一遍墨黑。 那身影如风中一叶,贴地一卷便窜上树冠密叶之中……静如树身,待高墙内巡兵走远,她忽的顺风一荡,滑落城墙,脚不久沾,落地亦起,身影连纵数下而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启国王都深宫某处,金炫澈正潇洒万分的靠在舒适大椅里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额,看古书。 脑海里,画面一幕一幕,闪过。 轩辕帝宫,轩辕公主傲然出现,追他索剑……事后方知,那公主禁居十三年,曾柔弱无骨,胆小怯懦。唯自年初月时出阁,脱胎换骨,精气大变,有传言,猜她只是示弱忍辱,蛰伏待出,故出阁后,焕然一新。 又一幕瞬转,那夜林之间,蛇鞭灵舞,平阳公主眸中杀气正宗,绝顶一流,万不可能是深闺十三载的受禁女子该有。 那份镇定、那份熟练、那份专业、那份执着…… 镇定是沉淀后产物,若不是久经刀刃舔锋,不可能在那种逆境下从容不迫。 熟练是千万次结果,若不是无数次使用,亦不可能二合为一,溶成一体。 专业是一生追求的信仰,若不是职业亦为杀人,万不可能应对他刀刀夺命还能亦守亦攻。 执着,更是坚毅唯一体现。人可无毅骨,却不能无傲神。只要有那根傲筋毅神,纵软蛇亦能直立,吐信杀人。 目光,依旧,只是目中字,皆成一体,变成背景。金炫澈手指轻敲书面,双眸微沉…… 之前一直没空细想,追究那平阳公主如何轻松应对鬼马骑兵追击的……如今又听闻她身现,金炫澈回头再想,竟百思不得其解。 那神兵,他研究再三,无法激活,当一拙剑利用,赠送予她,只为当时权益。 可东西一到她手,只月余而已,再不是人们口传之中软弱平阳,林中激斗已尽现其杀手本质。 她……会是那个她? 怎么可能呢? 可若不是,又如何解释种种离奇? 一个关了十三年不得离阁的娇弱公主,一出阁,变若两人,如何解释?出阁日,不偏不斜,正好是他与落白穿越同日,这么巧?使鞭如蛇,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每招每点,精准无误,又要如何解释? 在现代时,他未遇过可匹敌对手…… 在这古元,他亦不信有谁能抗衡…… 唯独那夜,他竟活擒不了她——那个轩辕国平阳公主。 这,又要如何解释? 可更无法解释的却是,他要如何令自己相信,那个平阳,实是现代女杀手??? 浅合双眼,金炫澈手指换敲,只听得嗒、嗒有声。 他穿越了,落白与之一同穿越……同时穿越的还有女杀手撞近枪前的奇怪武器,以及……他的枪。 当时,落白离他甚近;枪离他更近;那怪武器次之……唯一远些的,便是那女杀手。 会不会,女杀手亦一并穿越了? 缓缓抬眼,金炫澈又否定自己设想——来古元三个月了,除了那个平阳公主可疑之外,没有任何女杀手存在迹象,若她一并穿越过来了,不可能像个隐形人,不可能坐拥高端杀人技巧而立沉大海,再无声息。 转了一圈,又转回来,金炫澈再度怀疑起那个平阳公主来…… 若那平阳公主就是女杀手,那么……目光一抬,看见穿外惊风一荡,树影猛扯弹回,金炫澈唇角一扬,冰冷而笑。 四月一日,当真是个极有意思的节日呢! 略一抹‘真淘气’的目光旋滑,金炫澈合上古书,缓身站起,‘送上门’去一般踱向窗口。 ‘有朋自远方来’,岂可不迎? 窗外寂静,安宁无声,只树影摇摆,晃有韵味,如柳水腰。金炫澈呵笑,那瞬间莫名的开心叫他愉悦,他很是喜欢。那种在现代隔着防弹玻璃墙看她戳点密码机时的期待感百分之百回归,怎样形容? 依旧寂静,金炫澈眉心一顶,心尖滑过一抹失望——怎的?只交一次手便对他如此小心翼翼了? 正鄙夷嗤笑,身后,突然竹针吐空,刹风而来…… 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窗外,加之过于自信甚至轻敌,金炫澈真没想到杀机会来自身后,毕竟——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之内皆有落白游荡,只要他安全,落白就不会出现,但凡他危险了,定会扑出。 所以,身后这一暗针杀来,金炫澈毫无算计,只在千钧一发关头目光一甩…… 第一百二十六章 针有毒 噗——! 那银针厉害,泛着黑光擦过金炫澈右臂扎穿皮服,带血而过,叮一声插进墙中,入没半截,针尾颤抖,足见力道之强。 痛! 双眉一紧,金炫澈怒眸一甩,身后远墙后窗外黑影一闪,居然窜了。 身影一动,金炫澈冲向长刃,抓过甩身,扯门冲出,只来得及看见远处娇影手持直剑轻盈一跃,翻过高墙,消失无踪。 脚下一软,险些跌坠,金炫澈猛一掌捂向右臂,眉心怒紧——针,有毒!!! * 战场。 夜风呼吼,如猛兽狼嚎。 “嗬————!” 那全军低喝于同时,其声震荡,哗一声绽开,直激人心深处,叫敌军胆寒——萧国三面军突然整体后撤,如一u字整体挪动,却在挪动过程后合口成o,变成一个拳头……继续转变,待突如其来的雪原大军首波骑兵快速冲至之前,他们最终变化成〓号,排阵完成。 这一切,一气呵成,全军如一人一脑控制,默契惊人。 所有长枪兵上前,弓箭手在后,甩炮兵继续,骑兵最后——依旧是那奇怪的阵法,却先发制人,长弓手们只等冲锋骑进入范围,开始雨箭群射…… 雪原骑兵擅长马上使钓,他们长年与冰为舞,多以凿冰钓鱼为生,个个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使钓本事,可在马上甩钓作剑,收放自如。 群箭射来,先锋骑不慌不乱,群起拉开距离,甩钓挡箭,伤亡极少。 马兵呼啸,吼声惊天,如巨浪扑来。 “嗬——!” 就在这时,不等雪原军先锋骑靠近。萧军之中密密麻麻甩球窜空,直窜而来…… 先锋骑们有高手试应,或使钓欲回驳,或抽剑迎挡,却只听嘣嘣炸响。任何兵器迎挡。或有运气好的反弹回去,多数运气不好的,直接撞爆。顿时伤亡即现,越来越多。 天空,咻咻咻咻的破风声惊嘹……黑箭,顺风而至。 轰——!!! 火连云,有雪原骑兵抬头仰望,看见天空一遍火海,炙热烧面,从天而降,表情。瞬息怒变…… “啊——————!!!” * 甲午吓到半死,冷面带霜,半晌不哼声,只沉重呼吸出卖他的紧张,两眉打成麻花结那般默默协助着药医给金炫澈上药解毒。 金炫澈躺着,满头汗珠硕圆。任一屋子人个个脸色刹白,焦急担忧,他在看屋顶——很华丽的色泽,勾勒着极致古式图腾花纹,很合他意。那身影。太快,一闪而过……他中了毒,身子略麻,唯一可以肯定的,那身影是名女人,而且娇小轻盈,她手中直剑,目测长宽与赠送平阳公主那奇兵毫无分差…… 她要杀他!!! 理由不用多想,他已经惹怒了她,她若真是那女杀手,要杀他,不用理由。 甲午回报,有刺客入侵,他率警卫追击,过于倚仗白虎存在……事后后悔不及。 落白事后回来,一嘴鲜血,显然亦被某某引开。 这是有计划的,而且计划完美,周全,时间掐算极致,无一纰漏,且一气呵成。 很好……非常好!!! 若非运气,启王都里王用御医内有真学,正好有位极擅化淤解毒的名医在,他八成就‘英年早逝’了。 这么死掉,会不会中了那句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只一时,立卒。 冷哼,金炫澈第一次愤恨,第一次感到羞辱——他敬那平阳公主不同往常女子,欣赏她倔强不屈,仗义凌冷,个性傲强。更抱着一丝渴望,若她真是现代同来的女杀手,他便宁愿活养取乐,亦不舍灭杀。 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非制他死地不可。陷他如此境地,一身浊汗,净体毒侵…… 这是污辱,这是对他金炫澈的挑衅!!! 意识略恍,视线略朦,金炫澈心中恨意翻番,额角抽搐——居然对他使了剧毒:白蛇蛇毒!!!亦现代俗称的银环蛇清。 开什么玩笑?那毒剧烈,中毒人3,40分钟不立注血清,必死无疑。要不要这么狠毒?这古元,只有他金炫澈有资格如此对待别人,何人胆敢如此招惹??? 呵……冷笑,金炫澈阴冷邪戾的眸子微沉,心中杀念骤生。 显然,若非这药医神奇,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开方三步:吸毒、缓解、清毒,他金炫澈便已死于非命。 是甲午想也不想便扑至吸抽其肩伤,将蛇毒几乎吸尽,令他死里逃生的,那么……金炫澈想着,便是鄙夷一笑,也就是说……是甲午成就了之后即将上演的风云骤变。 轩辕帝国又如何?平阳公主亦怎样?管她是不是那女杀手,管她是不是与他一同来自现代,现在……他真心火大了。既然没死,那么,伤他者,必十倍受还!!! 将来若怨,就怨甲午不该关键时候救了他吧! 要怨,就怨她不该怕惊扰黑衣卫而用毒针没用那神兵! 造就这样结果,他,再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伤到他。 睡意袭来,余毒体消,金炫澈缓合双眼,沉沉睡去。 一旁甲午力疲,全身酥软,见金炫澈终于无碍,双眼一坠,整个人突然瘫倒,啪一声砸地,顿时整间屋内黑衣卫们惊乱。 窗外远天明月依旧,时隐时明。 极远他处,战争,还在继续。 * 雪原骑兵怒潮被拍,突然急转掉头,整个大军头变尾,尾变头,迅速疾撤,远远可见那令旗风摇,显然是急撤令。——好一冷静的指挥,居然当机立断,先锋急撤。 萧军稳待,不急不缓,不追不纵。只抱团转向,整齐有序的开始向弁辽城挪移。 弁辽城中全军突分,齐齐狂奔,直往东门涌去,城中总指挥单曳罕跃下墙头径落马背。怒喝一声便向城东冲去。待西城门外援军抵达,首前兵开始清理残骸,有门兵齐拉。西城门大开,援军入城。 东城门发生何事?——雪原军大举狂攻,突袭东门。 不愧是极寒之地猛将,雪原军将个个力大无比,勇猛过人,而且攻城阵列出还出现投掷车,不断往城门投已巨石,弁辽城守军死伤顿现。 一入西门,援军骑兵各捎一甩炮兵。群奔东门,冉秉毅驻留,力守西门;马义分兵,立守南北两门;董钦大军最先入城,径往东门速援。 就在东城门眼看着就快顶不住的时候,黑箭骑纵马上城墙。首马径直奔向左右两头,如扯绳蔓延……只一柱香时候,城墙之上匀布黑箭骑,同乘甩炮兵齐齐下马,向城外抛掷双球甩炮。骑兵们引箭怒射,火海奇袭。 刚刚还怒扑如洪涌的雪原大军,壮势突遭重击,如当头一棒,火云天降,顿时惊惶恐惧,纷纷后撤。 夜浓森魅,幽远无边,正如破竹之势欲一举攻破东门冲入城中的雪原大军惨遭重挫,突然溃泄,后军只看见前方半空急火烧云,一遍艳美之色,怒热巨浪便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下一秒便听见哭天喊地的凄厉惨叫,惊天动地,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立,全身颤栗。 冲势逆行,令人防不胜防,多有雪原兵被回浪撞击,有反应过来的赶紧撒腿后撤,反应不过来的便惨遭自己人踩踏,死的凄惨。 此番雪原大军目测有十余万众,指挥车惨遭沦陷,一眼望去,投掷车也好,人马枪剑也好,广漠沙原做背景,一遍凄凉萧条,黑黑漆漆,一望无际,如同坟场。 角号突嘹,寂夜空鸣,低悠远传。 弁辽城东门突开,三路援军骑兵全数集结,呼吼着冲出,向溃退的雪原兵追去…… * 愣没找着凌亦凝,炙炎彬心急如焚——他没开玩笑,亦不是阴谋诡计,他只是由衷心声,脱口而出了。 平时可以算了,只当挫折,受之引荐,再接再厉。 可当下已彻底不同——先不说有北司命那家伙存在,单说他个人心意已决,并已向皇上慎重表态,誓以护佑公主终生。既然生了此心,动了此情,品尝到了喜欢上一人的甜蜜,他怎可能继续容忍如此隔阂? 已开口,就是老天在助他一臂之力,须他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居然找不到……站定十字路口,以手挠头,炙炎彬啧的一声,懊恼要死。平阳极冷静睿智一人,怎一遇上平阳就脑减二两,头重脚轻,糊里糊涂了。又想到皇帝戏言,炙炎彬苦笑,径自摇头。 好吧,衡阳城总起就这大,找不到就继续找吧!再怎样,她总要回来的吧…… 这么想着,炙炎彬甩身,正欲前往安置凌亦凝的别苑,却刚一回头,便看见…… “说。” 一愣,炙炎彬两眼一瞪,有瞬间被吓到。眼前娇人儿面目清冷,身线呈s型傲立,入眼之中无限风情,极媚撩人,却那小脸蛋儿娇嫩,稚气嫩萌,整体看着无限魅力,无法形容。 好吧,凌亦凝居然就站在炙炎彬身后,他却不察不觉。 “说什么?”眨眨眼,炙炎彬脑白三秒。 “军情。”凌亦凝也不啰嗦,直接回答。 眉尖一挑,嘴角抽搐,炙炎彬顿觉黑云压顶,无比尴尬——在凌亦凝说出‘军情’二字前,他居然还在想着如何趁热打铁,如何借题发挥,将‘两情相悦’赶紧落实。 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并列,立现他炙炎彬小鸡肚肠。 干笑,炙炎彬赶紧点头:“就这里?” “就这里。”凌亦凝表情严肃,回应强硬。 耸耸肩,炙炎彬双手一摊,表示妥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能与不可能的区别 一处花园,十字路口,满圆石成径,周边矮花矮草,灯笼荧光与月辉交接,气氛温馨恬静。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双手叉腰,一副流氓地痞模样,咬住侧下唇,他单眉挑尖儿,想了一转儿,开口。 “那杀了元郎,派人追袭你的萧国国师不是霸了启王都么?”停顿一秒,在看凌亦凝,想得到反应,只看见依旧冰冷的脸,炙炎彬一乐,笑了:“启王都外围有支军队一万余众,立即救援,尽数被杀。其过程,只一个时辰。” 紧眉,凌亦凝终于有了反应——以一千胜一万,且只费时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只因墙里墙外? 见凌亦凝有了反应,炙炎彬目光一转,看见不远处石桌石椅,便径直过去,顺带回头冲凌亦凝招招手。 凌亦凝长途马颠,到了衡阳后也没怎么休息,只洗了个澡,身子虚累,她想一想,抬步,走了过去。 两人圆桌左右坐下,炙炎彬瞟眼四周,只他与她,便转头望向她。 “战报描述向来简洁,只形容:‘宫门外凭空现火,火炸成云,歼埋。’这消息,八成除了距离最近的雪原援军最先知晓,其它诸国皆斥候尚疾奔在路上。” 炙炎彬低身在地上拾起几枚石子,摆到石桌上,周边只一长廊稍近,廊中一溜灯笼,余光映及,凌亦凝看着炙炎彬把那几枚石子摆弄,渐渐看出一点门道。——毕竟,她的兵法就是跟这太将司所学。 “这个萧国国师,绝对算是国师之中顶级,若国师是门派,他定属师祖。小不见其谋、大不参其政,国师这东西,向来吃力不讨好,千人难出一正师。升不至太师,永远只是曲躬小师爷。这位金炫澈,算是胜越太师,将国师之意彻底神化,亦将国师之职发扬光大了。” 摆好石子。炙炎彬抬头。冲正看向自己的凌亦凝唇角一飞。 “细听我讲,不许打岔。” 凌亦凝白他一眼,懒得理会。 炙炎彬乐在其中。呵的傻笑。 “萧国只挤出20万兵力硬撞启围,而弁辽城中皆伤兵残将,且粮药不足,岌岌可危,等同萧国一条烂掉的腿,偏萧国还不能断了扔掉,必须力保。启国计谋深远,甚为独到。” 以指戳点讲解,炙炎彬转瞬冷静。满面严肃,再无嬉戏之意。 “启国20万兵力包围弁辽,主封面朝萧国的上北、左西、下南,独开朝启的右东,却暗中布以世人所不知的6万游骑监控,似有其意放伤兵出东门逃去广漠沙原。问题是……萧兵不傻。伤残逃入沙漠与死无异。故,明则20万兵力的启军实则26万。后纵不远,雪原援启大军坐阵——又20万。再退一步,雪原国为防万一,后补20万大军在三接地带扎营。如此算来。启军总兵力66万。而萧国,只挤了20万兵塞给那名义上只是一国师的金炫澈。” 推动石子,炙炎彬表情忽冷。 “问题是——金炫澈分兵三股,将原本兵力薄弱的20万大军切成了三份,且分法奇特,一路往弁辽城上北位置挺进,兵力只五万;一路往弁辽城下南位置挺进,兵力七万;最后一路正中,剑指弁辽城西门,兵力七万。这么分,显然毫无意义,毕竟,他们终将汇总,若非总攻,启军26万兵力抱团,他们如何强攻?” 停顿,炙炎彬看着石桌面上石子阵,手中拈玩一枚,目光游动,表情严峻,好一会,他仿如周遭无人,只他一个,肘了左臂压撑桌面,右手拿那一枚石子往某处点放。 “神奇的一现,金炫澈千人鬼马离奇偷渡,如暗箭奇射,竟突然出现在启国王都,且在前线战争尚未点燃之前便一夜攻陷坐拥4千近卫军的王宫。更神奇的是……外围离之只半日路程的急训营居然未赶半匹骑兵先至救援,且次日大军落幕赶至时,大军中依旧没有骑兵迹象。也就是说,好巧不巧的,急训营中骑兵在发生突变事件前,正好被派出执行任务了。除了这个解释,再无合理说法。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这个巧合,怎如此蹊跷?出现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再者,金炫澈如何做到千骑黑马直穿启国诸城却未被发现,又如何做到潜至王都,只千人将其攻陷?这其中奥妙可圈可点,唯独不可参透,无答案,猜测永远拼不成一副完图。于是……” 突然抬眸,炙炎彬望向本认真在听的凌亦凝,于她一愣望向自己时,他抬手冲某个点一指。 “我决定定点解惑。这里……”炙炎彬所指正是启国王都:“金炫澈未伤一兵一卒引天火连烧,活埋启兵万余,这把火,他怎么请到的。” 炙炎彬说最后一句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凌亦凝在看,凌亦凝被他看的心头一怔,暗想着,他如此盯着她看,是何意思……直到她看出他目光虽直视于她,却眼中无神,早思绪飞远,已在自我思索之中。 莫名松了口气,凌亦凝低眸,一念闪过——这是古元时候,这个时代的人类几乎属于‘原始’状态,纯粹的古文化时期。她留意过,古元时代,除了纸张与文化、陶器与瓷器、烟花与喜庆等文明发掘之外,无数发展性根本没有出现。 比如纸张与文化,发明了纸浆成纸张,却依旧毛笔书写,还未进入细笔文化,墨砚费时。 比如陶器与瓷器,在古元,陶器是容易制成的常物,而瓷器却是奢侈品,仅供王室贵族使用。 比如烟花与喜庆,明明已经掌握了爆炸的原理,人们却只懂得用来赏玩与观看。 人们用油,多是兽油,各种动物的油脂炼膏,用于做菜掌灯。也有植物炼油,海边渔户则多用鱼油。 想到油,凌亦凝望向还在盯着自己发呆的炙炎彬…… “油……” 炙炎彬一愣,聚焦突然一定,他看着凌亦凝。眉心一皱:“什么?” 只是猜测,凌亦凝犹豫了一小会,开口:“油渗在泥里,泥制成鞭炮,爆炸时就会生成火烟云。远看便像一遍火海。” 炙炎彬顺着凌亦凝想法延伸。没一会,突然噗乐,一脸无法至信的模样。 “那得多少油啊!而且。能将无形之火变为有形进而埋压上万启兵的火云,那得多少硝与硫磺?”摇头,炙炎彬噘起嘴来,无法深想。“油属金贵之物,炼成不易,且多为皇贡,属奢侈物,如你所想那般滥用……” 炙炎彬冲凌亦凝耸耸肩,扯着嘴角的摇头。意喻不可能。 明白了炙炎彬意思,凌亦凝陷入沉默,不再多言。在她心里,除了那个解释,真想不出其它可能。 那个金炫澈,对他而言。有什么可能与不可能的区别? 在看凌亦凝,如同欣赏,如同惜望,如同不舍……喜欢她此刻认真思索的晶莹模样;珍惜此刻难得一见的乖静;不舍时光流逝,一闪即过。 微笑。轻叹,炙炎彬点了点头,轻喃。 “你想的亦没错,仿佛除了那可能,再无它法。油,易着,燃亦一遍,迅猛且凶狠。如果抛开油珍难屯这一条,往了真的去假想——将一渗满腻油的硝土混和硫磺与纯硝,制成一泥球,因油易着,但凡见火,立会膨燃,范围之内若有同物,一遍星点,立集成团,形成火海。” 已经在听炙炎彬详解,凌亦凝听的认真,莫名激动——她也有能动脑思索的这天。 “问题在于。”不忍打击凌亦凝,炙炎彬犹豫了两秒,再才继续:“如果真是这般,硝与硫磺反而不用太多,但批量需要,依旧其量太大;进而最不可思议的关键,就是硝、硫磺、油还有泥,四物的比例方子,搭配与控制,凝儿……” 轻唤,炙炎彬珍惜此刻如此温馨时候,看月夜下她双眼明亮,宛如繁星,他冲她一笑,笑的温柔。 “那一切,都远超过我们想像,绝非轻而易举可成。能在一个时辰内灭杀一万余众士兵的天火,必须控制完美,生不得半丁点差池。能做到控制自如,那指挥者绝非凡人了。最后一点——那得多少油啊!” 听着炙炎彬最后一句,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问题最初,凌亦凝点头,不愿继续。 “懂了。夜太深了,我回去再想想,有没其它可能。” 站起,凌亦凝再次在‘复杂’二字面前退缩,决定撤离。 “凝儿……”伸手将凌亦凝细腕一拽,手心那软如绵糕的酥柔撩心,炙炎彬一愣。 斜瞟炙炎彬,凌亦凝眼中一抹警告滑闪。 眨眨眼,炙炎彬不松反紧的拽牢凌亦凝,冲她一笑。 “什么都不要想了,认认真真睡一觉。定要睡饱,明日北司命那家伙一走,我们亦要出城,前往北关。” 本要发飙,因自己听到的而轻怔,凌亦凝唇角突扬。 “北关两门,我们要去哪一个?” 喜爱极了凌亦凝超快速度的反应,炙炎彬略一加力,将她往自己方向轻扯,仰了脖子的虔诚凝望。 “你想去哪一个,就去哪一个。” 双眸一沉,凌亦凝差半秒就甩手赏一巴掌给她眼前这位太将司大人……手被拽着,硬生生限制了那半秒时差,便就忍住,冷呵一声,她缓缓退后,滑出自己的手,看着炙炎彬分不出真假的不舍,目光上下鄙夷一番,她猛一甩身,大步离去。 便就干脆趴在了石桌上,夜凉,石桌更凉,顿感风冷,炙炎彬就手在头上抓了起来,一脸遗憾。 ——他真的弄不明白,他那么喜欢她,为何她就是对他生不出半丁点好感? 可能……想到自己八成九是上辈子踩过她家屋梁,炙炎彬一乐,尽是苦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启之灭国 古元307年4月2日。 萧国弁辽城被围整整足月,终被夺回,史记恢宏之战——广漠战役!!! 萧军19万兵力,兵分三路单行,途中歼灭启军5万暗探精骑,致使原兵力26万的启军原十一万骑兵尽损一半。 4月1日黄昏,天色刚没,三路萧军三方起鸣,如同暗号,突然急骤奇袭,同时大举进攻。 远不是寻常战役那般比拼,兵力、兵种、兵法、布阵、排兵步骤等等,在总实力的对战中,第一炮骤响瞬间,便似乎注定启军的大败。 再不是人头兵力的比较;不是兵种多少的比较;不是布阵严密的比较,更不是排兵分配的比较。 明明,兵力相差不大;明明,兵种大同小异;明明,兵法一聚一散;明明,布阵一拳一掌;明明,排兵同成八卦,总实力似乎不相上下。 可天时,地利,人和,却尽偏向于萧军。 加上萧军神秘的甩炮火箭,如神兵异器,将人,变成了神。总实力速翻十部不止。 究竟怎样的天火被请?萧军为何忽变强大?纵火瞬息,操控自如??? 广漠战役以足月前一战启军惨胜开场,又以启军惨败收关,历史可见,诧异万分。 一战终结,战报如下:启国明军20万,暗骑6万,后方王都急训营兵力1万6千,王都4千近卫——28万启兵,尽数战死!!! 中途横空杀出启国盟军雪原援军15万,攻至弁辽城东门如雄牛撞墙,刚重创其城门,眼看就要攻入。突惨遭天火奇袭,损失惨重,全军立撤,后被追袭,伤亡高达8万,余军尽撤。 萧军19万三路军攻至弁辽城,全军大胜,只伤亡2万兵力不到。弁辽城城兵拼死守城。伤亡3万。国师金炫澈率1千鬼马铁骑潜渡国境,渗入启国后方,奇袭夜攻,占领王都。 启盟全军30余万竟被萧19万援军尽数歼灭,且死亡比例悬殊夸张,堪称奇迹。 时值古元307年4月2日。广漠战役告终,以启国彻底灭国画一完美句号。 消息震惊诸候,天下各国飞骑疾驰。火报回国,风云骤变,震惊天下。 弁辽城四门大开,全城普庆,人人奔上街头,扑天拜地,告谢亡灵,诚膜敬天,高呼国师圣武。城中处处可见欢呼雀跃的百姓,人人脸上红光喜庆。笑容如花,鲜艳盛开。 三路援军重粮入城。大肆发放,整座城,热浪涛天,喜气洋洋,军兵一改以往骄纵蛮横,军纪严谨。除伤员可歇息以外,所有将领军兵皆排列有序出行,处理战后残骸。 而此时,远在两国交境线上的雪原盟兵后军乙干大营里,正一遍混乱。 乙干百思不得其解,先是军中突然众兵腹泻,像是吃坏了肚子,检查过水粮,水无问题,载粮辎重亦没大问题,只是各有受潮迹象,显然是暴雨夜渗潮所致,派军医查过,受潮粮食略霉,最好弃之。 乙干无空细查,只得派人把所有受潮粮食挑出,弃了。 偏这时启国大王子持达那楼元帅手信赶至,请求援军。乙干受命,调派一副将率5万大军前往启国王都,启王子储随军同行。 岂料——三件奇事同时发生。 首先是军中腹泻问题越发严重,军医束手无策,甚至开始有人重泻拉血而死。 其次,前军来报,元帅暗调15万大军过境,援救启军,令他速整全军,前往前军,与之汇合。本是半日即可完成的任务,因‘腹泻’一事变成难事,无异雪上加霜。 最后,也是最奇怪的一件事,因有人因腹泻身亡,军中整理名册,意外发现失踪6人。管理此事副将立即派人周边寻查,居然在不远处竹林里发现马粪和雨后被冲软的烂泥坑,挖掘之后,寻到那失踪6人尸体。 谁做的???何时,为何原由??? 越来越多的死亡报告如巨石撞击乙干的心,每每听见急促脚步声他就会心惊肉跳。 未战死杀场,却腹泻污物身亡,何其耻辱? 正在纠结如何是好,左右为难之际,快马一骑疾奔而来,乙干听见马蹄声,心,又重重一震。 * 北司命所率大军天未明,长龙出行。 瞟眼大军威武,有序出城,炙炎彬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噘嘴点头,显的漠不经心。 北司命亦骑在马上,随时要走,两人城门外路边‘发呆’,一干随行送将远远候着,未得命令,不敢靠近。 十万大军出城,整齐有序,雄风凛凛。 炙炎彬在看,北司命亦在看,好半晌,有点按捺不住,北司命瞟眼炙炎彬,轻咳一声。 “哦,突然想起一事。”似被提醒,炙炎彬转眸望向北司命:“你没多嘴,派人把公主在这儿的消息传回去吧?” 北司命一愣,疑惑:“怕轮不到末将吧,宫里知者已知,不知者必也知,太将司这话问的别有他意吧?” 挑眉,炙炎彬一乐,笑了:“也是,至少在太后跟前,你的确老排不上号。” 怒,立忍,北司命一哼,不愿回应。等他离了城,他就是脱了缰的野马,谁也别想再‘践踏’他。 见北司命气的一翻白眼,望去别处,炙炎彬噗笑,感叹式摇了摇头。 “哦,还有一事。”突然板脸,变的正经,于北司命不耐烦的望向自己时,炙炎彬冲他招招手。 心火熊烧,北司命强忍,夹马凑去。 等北司命靠近,炙炎彬压低声音,轻喃。 “早上军情火急已至,启国已彻底兵败,沦为亡国。” “什么——?”惊叫,北司命的反应惹来远处一干副将侧目。赶紧收敛,北司命紧眉,一脸愤怒:“那你还催我赶紧出兵?人家启国国都没了,你还派我去救什么王都?”瞟眼远处已在窃窃私语的众副将,北司命再凑近炙炎彬一些,压低声音,轻喝:“太将司大人啊,这么天大的事,你居然不开早会,不通告全军,居然……” 不住用手轻拍空气,炙炎彬啧的一声,好似无奈。 “小点声行不行啊……” 呼吸急促起来,北司命万没想到,萧启之战居然如此结局。——咦?突然一愣,北司命猛的反应过来,不对呀!!!他也有安排专用斥候盯着萧启之战哪,怎么炙炎彬有回讯,他却没有? 突然想到炙炎彬的鹰……北司命突然来火,咬牙切齿,低吼。 “大人,你堵了末将信鸽!!!”——北司命直接用了肯定语气。 偷笑,炙炎彬摇头否认:“没有。真没有,不定一会就到了,哎,到时我帮你收啊!” “大——人——!”咬着牙的挤声,北司命真想不顾一切的扑向炙炎彬,和他好好打一架。 “行了行了,先别浪费时间了,说正经的。”炙炎彬伸手在北司命肩头拍了拍:“你呢,一会出了城,全军转向,前往蒲洲。” 一傻,有瞬间脑白,北司命看炙炎彬的双眼怒瞪,一脸惊诧:“去蒲洲做什么?” “你去就是了,哪这多问题?你是大将军又不是帅守,我叫你去就去。”炙炎彬板脸,模样一狠。 瞪着炙炎彬,北司命彻底不解:“这完全相反的方向哪,太将司大人!” “嗯。”点头,炙炎彬表示同意:“皇上不是配发你五十万两么?等你全军抵达蒲洲城,立飞信于我,同时全城召兵募粮,五十万,一钱不用省,全花进去。” 北司命表情没变,跟看妖怪一样在看炙炎彬,眉尖抽搐:“皇上拨银子赈灾的……” “灾你的头啊,皇上说了,那银子就没许你动它,你别告诉我你动过了。” “不敢……” “那不结了?废话真多。我来了,我是总指挥,你老老实实的听我安排就是了。” 沉眸,北司命吁气一叹,最终点头。 “喏。”应完声,目光一挪,北司命轻哼,小声嘀咕:“将帅不齐心,独断独行。” “喂!”怪叫,炙炎彬拍在北司命肩上的手五指一抓,用了暗力,痛的他一怔,瞪来。炙炎彬邪痞的呲牙作狠:“有能耐你把刚挤出来的那九字原封不动发回去啊,上报皇上或太后随便。” 太了解炙炎彬,北司命瞪着的双眼一扫,不愿继续对视,只悻悻不爽的小声嘀咕。 “末将不敢。” 一推北司命,炙炎彬鄙夷的怒哼。 “也就本将司容忍着你,这是国事,不是私事,老实些。滚!” 北司命一怒,恶瞪炙炎彬,却撞上他不带半丝玩笑的严肃,一愣,他气哼一声,猛一驾喝,策马而去。 目送北司命沿兵龙奔远,炙炎彬嘴角一扬,得瑟而笑。 “大人……”有原属杨延广而被炙炎彬征用的副将一名上前,靠近:“要在北大将军阵中安排飞鸽斥候么?” 炙炎彬摇头,扯马掉头,往城里轻踱,身随摇晃,好不自在。 “他这人不好玩,也经不起玩,远不如聂博文,光有将武之力空脑不思,也如此,不用顾忌。” “喏。” 再笑,炙炎彬驾的一声,促马而奔,驰向城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隔纸如山 炙炎彬翻身下马,抬步便往自己别苑里直冲,看见凌亦凝,他一愣,转而惊喜,赶紧迎去。 “哟,起的好早。” 正在大门内庭院里等炙炎彬,听见马蹄声已知他回来,望去,凌亦凝双臂对抱,表情严肃。 “咦?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冲近凌亦凝身边,炙炎彬发觉她异样。 盯死炙炎彬,凌亦凝如仇看敌,眸闪杀意。 被盯的头皮发麻,炙炎彬眨眨眼,疑惑:“嘿嘿嘿,这是作甚?嘛意思啊,这么凶巴巴的瞪我?” “你骗我。”最终,凌亦凝只挤出三字。 炙炎彬一乐,笑起来:“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凌亦凝欺身向前,往炙炎彬胸口一近,抬头仰视,声音低狠:“骗我说要北上出关,却大军西南两门待命,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炙炎彬一惊,正欲解释,凌亦凝突然五指抓来,猛一擒他领口,怒揪扯下,整人逼近,两人几乎鼻尖碰触,她冷冷轻哼:“半夜收鹰,你那破鹰给你带回了什么好消息,你看了那么久?” “嘿,那是军情!”炙炎彬皱眉,暗叫。 “军情?夜半军情不是紧要急报就是重大事件,你既没召开军议,这会儿了,也没见开早会,怎么,真当你一人独权了?” “凝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净把我往坏里想啊!” “哼!”一推炙炎彬,凌亦凝略退半步:“说,到底什么军情。” 站稳,心里难受。炙炎彬凝视凌亦凝,半晌不知说什么好,他皱紧眉头,为自己单纯的想法而倍感可笑。 他只是想她多睡会,睡饱,睡好;他只是想着天亮了,等她睡饱了再去找她;他只是知她不喜深度思考,便不忍逼她学习深邃性军政国事。 现在倒好。反落个如此下场。 “说。”凌亦凝显然在压抑自己,只淡漠一喝。 翻记白眼,炙炎彬长声一叹,默默摇头。 “昨日萧军抵达弁辽城外,黄昏时候突然大总攻,又是天火奇袭。战时不足一个时辰。围城启军大半烧死,雪原国援军突袭救援,无奈萧军奇火奇速。已灭尽启兵,续迎雪原,将雪原15万援军击杀过半,赶回国界。” 听的目瞪口呆,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怒瞪双眼,小嘴微张,最终眨眨眼,疑惑。 “什么?” 能体会凌亦凝震惊,炙炎彬点点头。表情严峻:“启已灭国。” “怎么可能?”凌亦凝很难接受一夜巨变,满面不解:“启国国王死了?王子也全死光了?” 炙炎彬摇头:“不知。问题是。启国王或王子在与不在,又能如何?启国王都被占,兵力尽无,已如岸上死鱼。回天无术了,你懂吗?” 眨眨眼,凌亦凝凌目一挑。甩瞪炙炎彬。 “这么重大军情,你居然不议不会,连我也不吱应一声。你……” “只是想你多睡会……”炙炎彬好可怜,委声轻喃,犹如呻吟。 毫不领情,凌亦凝冷冷一哼:“少找理由,在这衡阳城,好歹还有我这公主存在,你可以无视旁人,怎敢连我一并无视?” 轻叹,炙炎彬知道,三个字——又、来、了。 这个女人,前世与他肯定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任何紧急军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别生气了,你这样,我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炙炎彬说了句大实话,任何时候都冷静清醒的他,天降克星制他,唯独这凌亦凝,只有她,一生他的气,他就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气焰莫名一冷,凌亦凝一愣。她不是第一次听炙炎彬肉麻恶心的‘表白’,对于古时候男人怎会有炙炎彬这样直截了当型的,她实在无法解惑。但炙炎彬不同平常男人,他有权力、身份特别、心意恍惚、一直以来都是明明白白心向着皇太后的,而皇太后却是那个日日夜夜算计着要她命的女主。 皇太后和皇帝当然没有冲突,她是他的亲娘,可她不是!算起来,她是‘小三’的女儿,是皇太后最恨的‘余孽’。炙炎彬是皇太后的人,便是她的‘敌人’。 最重要的是,在凌亦凝心里,炙炎彬,是个不值得相信的男人。原因很简单——整整十三年,炙炎彬未去灵阁看过凌亦凝。曾经未入阁时的凌亦凝只有8岁,她那么相信过炙炎彬能帮助他,所谓的缠着他,无非是对他报以希望,可她听的出来,炙炎彬每次提及凌亦凝小时候都是无奈的口气。 也就是说,在炙炎彬心里,凌亦凝是他不愿接受与帮助的对象。 那么,今时今日,炙炎彬喜欢上了凌亦凝,不为阴谋还能为何?还能有什么其它解释?因为凌亦凝已经不是本人了?因为凌亦凝已经变成了她冰蝶???谁知道? 炙炎彬根本不知道,对炙炎彬来说,凌亦凝依旧只是凌亦凝,那么,炙炎彬便没资格说他喜欢上了凌亦凝。 所以…… 恢复理智,凌亦凝双眉一紧,再现冷漠。 “如再有下次,别怪我杀了你的鹰。”凌亦凝目光如剑,直视炙炎彬,冷冷轻喃。 远天渐泛鱼白,大地开始苏醒。 炙炎彬亦在看凌亦凝——他知道,对于凌亦凝认定的事,太难太难更改了。他更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化解,理清的。于是一叹,点了点头。 “既然起来了,我去安排一下,先令大军出行,一会再回来寻你,一起出北关。” “站住。”听出炙炎彬意思。定会迟些向她讲解,凌亦凝上前一步,双手背去身后:“一起。” 听出不信任,炙炎彬苦笑,再次点头。——都说男女之隔只一纸。这一纸,在他与平阳之间,厚过群山啊! “公主请。” * 安排20万大军斜移蒲洲,交待他们抵达蒲洲城后各自打理。不用受北司命命令,并立遣飞鸽传书通知,炙炎彬与凌亦凝各骑两大马目送军海西南而去。 “这算什么?” 朝阳正起,大军南移,人如河,身畔流动。炙炎彬一愣,望向一旁凌亦凝,见她目光正远。眺看天边,他紧眉,疑惑:“什么?” 目光一转,凌亦凝望向炙炎彬:“不是说好的,守城兵力不动,拨十万给我吗?” 炙炎彬眨眨眼,反应过来,扬唇一笑,于朝阳银辉之中,份外迷人。 “你还当真不成?若当真。别说十万,连我在内抑听你指挥。” 凌亦凝锁眉。不解,双眸一沉:“说清楚。”——某一瞬间,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真要说非十万兵力不可,凝儿,那十万大军已赴蒲洲。”拉转马头,炙炎彬回头冲凌亦凝一笑:“走吧。我们北上出关,路上容我慢慢道来。” 原地不动,凌亦凝摇了摇头:“这里,先说清楚。” 身畔兵海依旧,陆续外移,炙炎彬盯着凌亦凝看了好一会,终于轻叹,又转了回来。 “我们去军议厅,好吗?” 想到军议厅里大地图,凌亦凝妥协,猛一驾喝,向城里冲去。 炙炎彬无奈轻笑,立随其后。 * “报————!”一骑冲至,一人翻身下马,脚下踉跄,险些跌倒,他以急火之势冲进内账,双膝跪下,悲凄一啸:“大将军——!前往启国王都援救大军遭遇奇袭,全军覆没!!!” “什么?”呆住,乙干愣了一下,眉心一皱:“再说一遍。” “大将军……”那斥候一身狼狈,满头大汗,好似死里逃生一般,疯狂粗喘:“吾等东援大军在一遍山林之地缓行,军中多数兵士腹痛,领军蓝副将焦急,多次欲令小的回营,求大将军先允休整,或多宽限时日。启国大王子亦左右为难。就在这时候,山林高处突然出现上百黑衣人,他们犹如厉鬼狰狞,从高处向吾等大军投掷怪球,接着天空不知怎的便一遍火云如海,沾及便燃,顿时全军大乱。蓝副将危难关头将小的推出,在临死前令我速回告警。大将军……小的疾撤时,大军几乎已沦陷,大家都筋疲力尽,腹痛难耐,毫无还手之力啊!!!” 呆呆的看着那斥候整人往地面一趴,嚎啕大哭起来,乙干幽幽摇头,无法想像。 “百人而已,灭杀了你们整整五万大军?” “小的该死——!蓝副将,小的来追随您了——!”斥候突然一啸,整个人一坐直便欲拨剑自刎。乙干一掌拍向案面砚台当即一甩……锵的一声,砚台撞上斥候虎口,短剑顿飞。 “大将军——!” “放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寻哪门的死?你死了,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死了,线索全断,真相谁述?”乙干气疯,噌一声站起,怒啸。 “报——!”又一声急报传来,乙干望去,又一斥候冲进大营,单膝一跪,拱手力喝:“元帅大军撤回,已在一里之外,亦要归营。” 怒惊,乙干有瞬间错觉——这才天亮没多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惊变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元帅大军不是暗度启境增援启军了吗?怎么突然又撤了回来? “你,立即下去好好休息,容后再来问你详情。你,带路,速迎元帅回营。” “是——!” “是——!”两斥候同时一喝。 乙干甩袍绕过矮案,冲向营外。 第一百三十章 恶梦 金炫澈未醒,古时解毒方法保守,草药效缓,他高烧不退。 甲午受累,吸毒液时染沾,亦高烧昏迷。 蒋风将军外出,尚未回归。 黑衣卫们训练有速,无一慌乱,各行其职,严把已关,原启国王宫表面上一切正常。 金炫澈锦宫别致,窗外六株紫玉兰,株株俊秀,正是开花时候,朵朵或苞或绽,满院艳色,别样风光。延续左右直至院门口,隔段便是一株紫叶李,颜色略深,衬的紫玉兰越发娇美。 金炫澈选中这锦宫就是冲了这一院颜色。他只爱三种颜色:黑的、白的、紫的。只要与这三色相差不大的,他都喜欢。 如今人未醒,满院花摇,庭院生香。 便在这香气中,金炫澈梦境深游…… 先是飘飘荡荡,后是晃晃悠悠,再才恍惚之间仿佛看见,有人在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嘴里轻喃:总裁不会做那样的事,绝对不会…… 抬头,视线之内一切都朦胧模糊,仿佛隔着层纱纸,看见灵堂,看见父亲遗像…… 旁边有哭声,他去看,看见朦胧之中那女人一边啐泣一边时不时拿绸巾抹泪,她突然看向自己,眼神瞬息清晰无比——是恨,是仇恨,是憎恨,是恶恨!!! 啪。 什么东西摔了,砸在地上,破碎,水溅一地。有人疾步冲来,跪趴在地上便赶紧收拾,听见男人声音,怒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音乐声响起,好像是场舞会。进去时还有人朝天空撒鲜花……人们都在朝他点头哈腰的讨好奉承。看见那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眼神中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恶恨一眼,他甩身走远。 砰——! 枪声。他朝他开了枪……他的弟弟,想要他的命。为了那所谓的家产,他可以忽略其它一切。 葬礼。 不是他的葬礼。就像他弟弟说的……不是他死,就是他死。是的,他没死。所以……他死了。 他弟弟的葬礼。 玻璃屋,像不像一颗透明心脏? 谁买的杀手来杀他?透过红酒杯看凡尘……他会想笑,是谁不是谁,还重不重要? 不重要了。 酒中红是朦胧的,穿透不了,看不过去……金炫澈嘴角上翘。笑的邪恶。 管他是谁要杀他,他再不是那个只会赚钱不择手段的金氏大公子,他变了。微变而已。微小的一变。 他是不管做什么都会不择手段了的金炫澈!!! 谁,也不可能杀得了他。 女杀手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喜欢这样的木偶,没有自己思维与动脑本能,只知道执行命令,像个机器人。她那直剑掷出,朝他刺来的瞬间…… 所有一切,都静止了。一切的一切,全都静止了……甚至能看见空中微尘,像微琢雕刻的袖珍宝石。 咦。宝石的平面像屏幕一样在放着什么画面,好像是一个人??? 凑近再看。画面里的人越凑越近,画面也越来越清晰……突然看清,里面那人猛一张嘴,狰狞的冲出画面,淅拉着恶心的口水向他咬来…… 弟弟——! 惊醒,双眼一瞪瞬间。金炫澈猛一扭头,望向远窗。 满头大汗,双眉紧拧,呼吸凌乱,金炫澈瞪着窗外紫玉兰摇曳,心中恶怒徒升——那个名叫冰蝶的女杀手,他与她,没完。 * “阿嚏——!” 刚进厅门,打了一喷嚏,凌亦凝不爽,眉心一皱。 炙炎彬回头看一眼,啧怪:“女孩子家,老是动不动皱眉毛,也不爱笑,容易老的好不好?” 白眼炙炎彬,凌亦凝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向内厅,与他擦肩而过。 那幽香浅飘,炙炎彬吸入五腑顿觉怡然,目随凌亦凝而去,他呵呵傻笑。 “昨夜睡的好吧?我可惨了,一夜静不得心……”跟上凌亦凝,碎着步儿在她身后嘀咕,炙炎彬自顾自的摇头叹笑:“你这小身段儿在我脑子里窜了一夜,嘿——!你说你老板着个脸莫不是跑累乏了?” 甩头,瞪向炙炎彬一脸惊喜的兴奋,凌亦凝吐香两字:“有病。” 噗。 炙炎彬喷笑,乐的开怀:“说对了,真是病……”于凌亦凝转回头去时,他凑近她耳后,呻吟:“相思病……” 咻。 寒刃贴脖,炙炎彬整个身子一僵,凌亦凝已逼近眼前,满面寒霜。 “加一句‘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本公主送你一程。” 任凌亦凝小母狮脾气暴发,那短刃胁命,炙炎彬略让头,瘪嘴哀叹:“我错了,不开玩笑了,说军情,说军情。” 任炙炎彬说着伸指过来扒开短刃,凌亦凝哼一声收刃,甩身冲向贴墙悬挂的大地图。 就手揉揉脖子,炙炎彬在凌亦凝身后做鬼脸,吐舌头。于凌亦凝甩头瞪来同时,他一脸正经,严肃非常的吸气挺胸,走过去。 “哪,这就是萧启之战核心——萧国弁辽城。”炙炎彬刚走到地图前,便一掌拍在地图之上弁辽城三字上,朗朗开讲:“昨日大战全程只耗三个时辰不到,以一个时辰神速歼灭启国20万大军,再力顶东门雪原强攻,反防追击,歼杀过半,逼其退回国境。” 炙炎彬往前大跨一步,凌亦凝立退,目光紧随他挥动的手,认真在听。 “而启国王都只金炫澈一千鬼马骑兵占守,竟先后歼杀四千近卫军与后至急训营万余新兵。你看出什么了吗?” 离凌亦凝很近,炙炎彬只扭头就可清晰见她灵眸水瞳,喜爱之极,便凝望微笑。 想了一下,目光还在地图上,根本没留意炙炎彬温柔目光,凌亦凝摇了摇头。大战结果已出,奉皇命出征援启,那金炫澈兵法神速,居然一夜灭了启国,她还能做些什么?——救出启王?找到启氏王子? 目光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再度摇头。 一笑,炙炎彬目光一旋,转向地图。 “有如此雄厚力量的金炫澈能做到声东击西,斩草除根,野心一定不小,布阵严谨精密,手段干脆狠辣,用兵如利剑斩草,天下方圆尽在掌握,如此了得的大局尽控之能,他怎会满足于此?你看……” 指向一点,正是雪原与启国交境线。 “此处尚屯雪原大军数十万,目前兵力不详,但估摸着应还有30万上下,他们在天下人眼中保持着风度,待天下人都觉得他们太过‘礼仪’,压根不用跟萧国客气时,他们早偷渡过境,出其不意的出现,援助启国。这说明什么?说明雪原亦会用兵,亦知个中利害。只可惜萧国之战大出其意料之外,居然一个时辰便歼灭20万启兵,这用时,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转望向凌亦凝,炙炎彬一脸佩服:“史上最快的战役,太亘国吞并风弧国之天河沟一役。太亘国40万兵力迎战曾经的风弧国60万大军,却以8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歼杀风弧国最后主力,腰斩了风弧王,后斩其一并王室,统一了西北,便成今时大国太亘。” 双手背向身后,炙炎彬耸了耸肩:“任何时候两军对战,交锋、对役、排兵、迎敌、比将、总攻,步骤极多且关键。可萧国大军围攻启国大军却只一个时辰就尽杀,完胜结局,不如神话一般了吗?天火威武,金炫澈是借了天时、地利,非常了不起呀!” 凌亦凝沉稳呼吸,认真去听……她不是真的害怕思考,而是没有思考的本钱,她需要补充‘本钱’。 “所以,当雪原国按常理去思考,为防被提早发现而故意远避,满以为一个时辰能赶至战场并不晚时,他们得到的结果,却是噩耗——启兵已灭。于是,雪原国指挥立做决断,强攻正兵弱的弁辽城东门。奇迹又发生了……萧军回防速度迅猛,其力道极悍,反守成攻,追杀出城,欲赶尽杀绝。凝儿……这里问你,这架式,像什么?” 凌亦凝细想了一下,瞟向炙炎彬:“毫无顾忌。” “对。”炙炎彬满意之极,一脸欣赏笑容:“这个国师显然千里控兵,毫无顾忌。若大战场,远从娄夫城大跨一迈,直揽启国后方,王都之城。他看整场战役根本不受局限,外人不知,只看局部,他却手握天火,随指亦燃。你觉得,这仗,就此停了么?” 目光游动,凌亦凝在看若大地图……那么厉害的金炫澈,商界天才,神级头脑,如此轻松便灭了一个国家,就此……便会停下吗?他杀元郎,追杀她这个轩辕公主,毫无忌惮,他……便要如此亦向天下宣战?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不敢相信自己猜测。 “你调兵去蒲洲……他会接着宣战……” 凌亦凝后话未出,炙炎彬已一笑,打断。 “不。他不会这么早就挑战帝国,以那样神兵之才的聪慧头脑,不至于傻到引火烧身,此时挑衅吾轩辕,等同是挑衅天下诸国,必会引起群攻,届时他再厉害,天下百万兵将践踏,他也不可能头尾兼顾,必陷围城。所以……我若猜的不错,他下一个目标……” “雪原国?”凌亦凝惊叫,突然惊喜:“你要从蒲洲去打萧国它城,逼金炫澈放弃攻打雪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毫不领情 炙炎彬惊诧,一脸惊喜:“丫头聪明呀!不枉为师若授兵法多日,来来来,赶紧的拜谢。” 笑容一僵,凌亦凝白眼炙炎彬,转望向地图。 “那你说北上出关是什么意思?” 知道凌亦凝不喜欢开玩笑,毫无幽默感,炙炎彬暗下里吐吐舌头,偷乐。 “咱们去会会那人嘛!你没发现吗?他手上的兵,最擅长大面积进攻。与之为敌者,人越多,他们胜率越高。若神兵真乃油土所制,那么我敢大胆猜测,他们手中火量一定有限,怎么可能为一二人而浪费?” 凌亦凝想了想,明白过来。 “就我们两个去?” “你还想带谁?” 紧眉,凌亦凝疑惑:“你就不怕我一个恼了,不小心把你错手给杀了?” 炙炎彬一乐,喷笑:“徒弟杀师父,大逆不道的。” 当下就生了宰掉炙炎彬的心思,凌亦凝唇角一扯,冷笑:“你瞅着我这身功夫哪来的?” 炙炎彬一愣,连皇上都不知道的秘密,他突然沾及,不禁怔住。 “我来告诉你。”凌亦凝笑意越来越冷,甚至凶残,看的炙炎彬皱眉疑惑,心生警惕。“他教好了我,我必须杀得死他,才算出师。现在……我活着,你觉着,他如何了?” 凌亦凝13年灵阁生活是无人知晓的秘密——纵使皇上都不知道的秘密。 炙炎彬听的清楚,凌亦凝。学过秘功,最后弑师,方才真传——这,便是她杀人无情的真相吗? 见炙炎彬惊呆了,凌亦凝冷呵,一抹无奈滑过眼底。 杀手集团便是这样的,所有杀手们的师父都注定唯一结局……唯一的……结局…… 猛吸气,抬眸瞪向炙炎彬。凌亦凝怒眉一挑:“回答我,就我们两个?” 炙炎彬点点头,轻迈一步,于凌亦凝面前,低眸凝视,轻喃:“你杀我,我不会还手……” 仰望炙炎彬眼中真诚,凌亦凝双眉一锁,低吼:“找到金炫澈做什么?皇兄令你分兵给我还有什么意义?” 知道凌亦凝再次元视自己真情。炙炎彬严肃满面,点了点头。 “找到他再伺机而动,尽可能杀死他。他是一切事端制造者。只有他死了。整个龙卷风才会骤停。至于皇上分给你的兵,凝儿……”炙炎彬一脸了然:“如今衡阳城只剩10万守兵,皆属杨延广旗下,他已分派给你,唯从你命。我们走出北关,身后便只剩衡阳……现在开始。衡阳是你的了。衡阳的兵,衡阳的将,都只会听你的……我们北上,万一需要用兵,只可能衡阳来调。只有你才能调得动。你还要说,毫无意义吗?” 炙炎彬。将命,交给了凌亦凝。——凌亦凝听着,仿佛会出唯一深意,她唇角一飞,显然满意。 “安排的不错,可惜本公主并不领情。你只回我不怕我恼了,错手杀了你,却没反问……万一我被你‘不小心’给错手杀了呢?” 炙炎彬心口剧痛,他苦笑一声,耸肩:“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我,那炎彬恳请公主移驾,前往蒲洲或是回宫。本将司一人独往,足矣。” 听出炙炎彬语气中怨念,凌亦凝一乐,笑了。——有进步不是?昔日的炙炎彬这种情况下早发飙,不是生气就是噘嘴,再不便是甩袖走人了。如今习惯,亦学会隐忍,不错不错。 “不用,既然你不怕我错手杀了你,我也不会怕你。今非昔比,我已不再是校场任你玩弄的小丫头了。”甩身,凌亦凝朝厅门大步而去:“快点,天都亮了。” 回忆闪过,京都奉天司校场,与那丫头快意过招的时光……炙炎彬失笑,摇头一叹,抽身追去。 * 达那楼率大军撤回后军营地,20万兵力派15万出征,只7万多残兵逃回,全军只余12万,尽数撤回。 援战大败,达那楼未烽未烟,连夜撤军回赶,只因他惊觉大事不妙,急欲与乙干协商。 大军归总,达那楼在前,乙干紧随在后,退了所有副将,只二人进入大帐。达那楼甩袍冲向虎皮大椅转身坐下,捧下帅盔,一脸焦怒,抬眸便瞪向身前站立的乙干。 “到底怎么回事?” 乙干内疚万分,思前想后,不知从何说起。 “刚过启境,军中有远兵家近国边,偷溜了回去看望,开始不察,待回营后亦有重罚。可私底下偷窜的仍有少数。当时严军,扎营,前后军往来军情,忙而无空。紧接着军中闹起重泻,派军医查了,问题出在军粮上,前些日暴雨,渗漏了积水,霉了粮草,虽后期处理了,可腹泻问题依旧严重,大多士兵体软无力,甚至重泻至死。” 乙干自己说着说着,低下头去,难过的无法释怀,哽咽一声,他浊气一吁,再才鼓足力量抬头去看达那楼。 “后来启王子储持您手信调兵,末将遣了五万体力尚妥的兵将随他去了,可是……” 达那楼在摇头,感叹式摇头,他无法接受乙干的说辞,种种迹象仿如巧合,可这次的大战,巧合之处太多,太多。最重要的是……想到什么,达那楼忍下暗怒,低喝。 “继续。” “是……”乙干从未如此失态,他是心疼自己的兵,却不得不向元帅汇报:“之前派出的五万大军有斥候逃回,报……报大军半路遭袭,全……全军……” 看着乙干眨了眨眼,说不下去了,达那楼紧眉,啧一声,催促:“说啊!” “全军遇难……” 双眼怒瞪,达那楼腾的站起,放声一吼:“什么——?” 营帐外众副将听见帐内咆哮,同时一愣,却不敢上前偷听,只好彼此对望,不知所措。 帐内,达那楼猛的冲向乙干,于他身前一停,揪起他甲领,瞪着双眼,低吼。 “谁做的?” 乙干屹立,傲着一股子毅气,唯独目光不敢迎视,只胸口剧烈起伏,奋声一喝。 “百来黑衣鬼客。” 一愣,达那楼眉光抽搐两下,突感胃疼。 “黑衣卫?”呢喃着,达那楼陷入迷惑,自言自语:“攻陷启国王都的只一千黑衣卫,莫非,就是那些人?” “大都督……大军是被天火奇袭,惨遭烧死的。有斥候亲眼所见,他死里逃生,回来急报……” 瞪向乙干,达那楼沉声轻喃:“不用多说,本帅已知。” “啊?”乙干大惊,眨眼:“大都督?” 放开乙干,达那楼冷静下来,与他详细说了前夜大战经过。 听完后,乙干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启国20多万大军,只一个时辰便遭全灭? “先前启王子储相告,大战前派出五万精骑三路探敌,结果无一生还。其中一路还为天火所焚。现在回想,两件事,事出有因。” 开始分析战情,达那楼陷入沉思,喃喃自语:“其一,萧军20万整军故意三路分散,引启王子储调骑兵暗探,却反遭吞噬,致使后期大战,军多步兵,在火攻之下,极难整移,彼此拖累,困死围阵;其二,启国王都后方报警,引走王子储,致使20万大军失了智囊,乱了分寸,被其速攻。” 乙干听着,不时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想到什么,乙干表情凝重,双眉紧拧:“敌拥奇兵,可领控天火,实力早远远超乎我们想像,更是每次战报结果皆出乎意料之外,皆为以少胜多。若次数极少,也不为奇了,可几乎每场对战都是萧敌以少克多。大都督,末将可否斗胆猜测——萧军火器遇强则更强,遇弱……反弱?” 达那楼盯着乙干,沉思半晌,点了点头。 “极有可能……一千黑衣卫而已,攻下四千近卫军的王宫;一百黑衣卫而已,灭杀五万我雪原猛士;更不用说同样执有奇兵火器的20万大军只一时辰便歼灭同为20万兵力的启军了。如此说来,便不足为奇了……” 见达那楼想着想着,又开始沉思,乙干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凑近,轻喃。 “末将之前未汇报完整……元帅,事后在离营地不远的竹林里挖出六名士兵尸体,皆被剥过衣物。” 目光一凌,达那楼瞪向乙干:“何时的事?” “有些时日……” 达那楼精眸一闪,突然开口:“速派人再查粮草,确定腹泻原由。” “是。”乙干应喝,又想到什么,轻喃:“元帅,现在如何是好?是搬司回国再议,还是……” 达那楼摇头,一脸凝重:“速派人回去详报日内所有军情,就说大军遭遇雨霉,半军腹泻,必须休整。” “是。” 看着乙干,达那楼严肃而冷峻的开口:“启国一亡,萧虎便伸出了前爪,吾雪原便成口肉,危在旦夕。此时若退,等同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确定启国王室一脉是否灭绝,若未绝,定要营救;若已绝,退回国境,再行定夺。” “是,末将立即安排。”甩身,乙干急匆匆的冲向营门…… 低眸沉思,达那楼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冰王啊……真叫你不幸言中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换字 大殿外宫门广场正中绑着一男子,奄奄答答,竖一粗桩上,头颅重垂,不知死活。他一身上下狼狈,尽是熏黑之色,发亦有焦枯弹卷,如火灾现场逃出那般。 “大人,启王与王妃及一干家眷带到。” 在大殿长檐下威立,眺看远处因脱水而半晌不醒的男子,金炫澈玩转着左手大姆指上戴着的玉扳指。今天他没带手套,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打算亲自动手。 微笑,金炫澈滑走目光,去看远处正被一干黑衣卫押着溜排儿推出来的老启王等,他微沉双眸,杀机一闪。 “摆两列,展示给那家伙瞅瞅。” “喏。”金炫澈身后甲午恢复七分,脸色略白,他应喝一声,绕过,冲向广场。 慢步轻挪,移驾下阶,任甲午已在吩咐与安排,金炫澈单手背后,心情略好——好久没这样好好的放松放松了。 “大人——!”远处,蒋风威风凛凛而来,他身后跟着几名黑衣卫,一人在前托着一叠空白大旗;两人在后,端着一条案;后几人手中皆没空的,不是笔便是砚墨…… 一笑,金炫澈冲那被绑的男子呶呶嘴:“送他手边上去。” “喏。”蒋风一喝,径直领了众卫过去。 一切准备妥当,金炫澈在偏远地方停下,身后有黑衣卫端了大椅过来,轻轻放下。 不坐,金炫澈站着。望向甲午,微微一笑。 得令,甲午用力点头,猛一挥手。 有一圈黑衣卫镇守,其中两名上前,开始依次将两列推跪在地上的启王等人嘴中堵布扯出,眼上黑罩扯掉…… 同时,有另一黑衣卫舀一勺水往被绑男子脸面重重一泼。 久干惊水。被绑男子惊吼瞪眼,整个人瞬时清醒,惊悚的转动眼珠,呼吸急促。 “皓儿——!” 被绑了手脚跪坐在广场上排着两列之首的启王刚适应光线,惊见自己长子骤醒,惊恐的大叫——他刚还在猜想那被绑的熏黑男子是谁,现惊见是自己长子君子皓,他顿感绝望,那一声长嚎中满是凄凉。 “大王兄——!”启王左边数位王子。紧接其后大叫。 后列一排妃子、王子妃,个个啐泣低抽,气氛突然降温。倍显愁伤。 金炫澈远远在看。无味一哼。 “久闻启国长王子一手好字,书法出神入化,尚不知真假。”于君子皓气喘吁吁,满面隐忍与不舍的在凝望其父时,一旁蒋风手持一鞭轻敲自己手心,踱至他一旁。凑近:“可有气力鉴别一下?” 全身无力,君子皓脑海不断在响那尖锐凄厉的惨叫声……缓缓转头,望向蒋风,他正在冲他淡漠的冷笑。 这张脸,他记得…… 雪原副将在天火降至时。因他们正处军头,偏天火范围外圈。他只觉着后空炙热,发烫的热风推撞,坐骑受惊尖啸,将背上甩下,四散逃窜……那副将反应极快,自己都染着明火,烧着已身了,还不忘猛一推某斥候,冲他大吼……那斥候犹豫一秒,抓紧马绳,疾策而逃……他想救那副将,那副将却冲他拼命摇头,只数秒便被大火吞噬。他唯一能看见的是熊熊大火,唯一能听见的是凄厉惨叫,如同地狱降临。 最后,在那紧接而至的浓烟埋没他时,一马疾过,将他从中一掳带出…… 昏迷过去之前,他记得清楚,救下他的人,便在眼前。 ——这人,是黑衣卫。 呆呆的眨眼,君子皓明白过来——他不是被救了,他只还有利用价值。 “听不懂?”蒋风冷笑,眉尖抽搐:“说明白些吧,你,写个威武的金字,写好了,生;写不好——死!” 最后一字,蒋风凑近君子皓一些,轻吐。 金? 萧国国师金炫澈,金字么?君子皓虚弱的晃了晃动,全身脱力,却意识清醒,明白过来,他望向蒋风,冲他微笑。 “我若不写呢……” 无所谓的摊摊双手,蒋风略表惋惜:“半柱细香杀一个,直至杀光为止。” 一惊,瞪眼,君子皓目光一甩,瞪向身前跪了一地的家人。 “你敢——!”瞪回蒋风,君子皓怒喝。 蒋风猛一甩手掀扬,两列最尾那王子妃身后黑衣卫立抽寒剑,全身一侧,只等命令便一刺索命。 “不——!”所有跪着的王室除启王一人痛苦低首,紧合双眼悲凄之外,皆回头去看,其中一王子惊见是其妃危险,放声尖叫,又立甩惊急目光望向君子皓,冲他大叫:“王兄,救婉儿,救婉儿啊——!” 君子皓胸口起伏,呼吸急促,乱了方寸……他求助一般望向离自己最近的父王,却只看见他彻底低垂下去的半身,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双眉一紧,君子皓突然冷呵一声,笑起来,望向蒋风,他幽幽一叹:“我写。” “大王兄……”有其它王子轻喃,所有人,皆一脸凄苦模样。 蒋风施意,一旁黑衣卫上前,解了绑,松下君子皓…… 体重瞬时尽压其脚,虚,君子皓晃了晃,站稳,这才发觉自己情况极糟,大脑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 望向一旁早备好的案笔砚墨,君子皓脚立原处,一动不动,只望向依旧跪俯着的父王。 “父王……” 启王身子一颤,静默数秒,缓缓抬身,终于仰头,望向自己长子,一脸泪水…… 凝望自己父王,君子皓已彻底冷静,朗声轻喃:“我们救不了任何人,亦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我们。这人实力如神似鬼。驭天火已用,已非凡人。他代表着萧国,灭了启国,怎会徒留王室后患?” 启王呜呜哭泣起来,一旁蒋风望向远处金炫澈,见他一脸浅笑,毫无不悦,他压下制止的念头。决定等这启王子把遗言说够。 “今天,怕要共赴黄泉了……”君子皓说着,望向众亲人:“这字,我写与不写,结果都将一样,你们信吗?” 所有人,都呜呜嘤泣起来,极少男子坚强,一脸倔强。 “萧贼。你有没种抖点良知出来让我们瞧瞧,放了女人,放了孩子!!!”有一王子突然挺胸冲远处金炫澈怒吼。 金炫澈没理会。倒是君子皓身旁蒋风一愣。疑惑:“什么孩子?” 之前说话那王子瞪向蒋风,惊惶满面:“你们……你们把我孩儿们……” 蒋风冷呵,目光骤冷:“倒是有几个娃儿放肆,招惹神虎,被叼跑了,哎呀……不会那么巧吧!” “不——!我的孩子——!”之前被称为婉儿的王子妃尖叫一声。嘎然身软,眼一合,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婉儿——!”那王子惊吼,恶怒咆哮:“畜生——!杀什么孩子啊。跟我们打呀!跟我们打啊——!” 两黑衣卫冲过去,将那王子制押。狠狠按下。 蒋风嗤笑,尽显鄙夷:“本不关小孩子事的,也不知你们怎么教育的,不知恐惧、不知轻重、嚣张大胆,跑出来要扯神虎翻骑,哎呀……”想到什么,蒋风望向君子皓:“我真记起来了,神虎叼走一娃儿,其它孩子们便全跟了去,咦,再没回来过?” 君子皓拼命在忍,却已知身陷何境,惨淡而笑。 那边众俘虏已崩溃,皆起惨嚎,女子们皆大哭起来。 远处有黑衣卫疾冲而来,凑去金炫澈身后附耳嘀咕,言罢,恭身退下。 蒋风瞟去一眼,望回来,突然一推君子皓。 “赶紧去写字,写的好了,大人有令,可全放了;但若写的不好……”蒋风绕至桌案旁,一掌拍在案上,眉眼一挑:“一旗一命。” 现场略显混乱了,一直以来王室成员都被关押在大牢里,王室嫡血孙辈的孩子们在混乱之前便失踪不见。现知道下落,八九已死,女人们过半昏厥,男人们则正遭镇压与控制。 君子皓看眼如同刑场的身侧,他呼吸着,能听见自己气进气出的重响,如飓风呼啸……写好了,便能救下大家性命——明知只是场游戏,他却暗暗乞求是真。 彻底迷失自我,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充斥满脑满耳,周边嘈杂反变虚无,君子皓仿佛进入慢动作世界,一步,一步,挪向案面,伸出手,去拿已沾足饱墨的笔…… 远处,金炫澈在看君子皓,看他伸出取笔的手在轻微颤抖,便就锁眉摇头,略显失望——看样子,这第一字,怕要有人陪葬了。他……唇角邪恶上扬。 抓紧笔,君子皓倍感重压如山,完全喘不过气来,汗渗满额,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遇见阮景君时,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他鼻子骄蛮厉喝,叫嚣着小小启国,只萧一城大小的破地方……她离开时,绝望而倔强的泪水;听知阮景君因假信而自尽,那惊诧懵住的瞬间…… 一切的一切,仿佛,已无法回头。 君子皓深吸一口气,双眉一紧,笔,重重落下……点!怒疾左撇,刹时回抽,又去一捺,转手瞬间,他呼吸一紧,差点窒息,因一口气没顺利抽回而手臂突颤。 字,那一横突扭,君子皓懵住,整个人死了那般,全身僵硬。 蒋风毫不客气,挥手一斩。 最后那昏厥过去名唤婉儿的王子妃立被一剑刺胸,无痛而毙。 “婉儿——!”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反是那女子的夫君惊瞪双眼,一动不动,只是傻了般,怔住。 君子皓默默转头去看……看倒地不动的婉儿身下鲜血之圆扩张…… “嘿,继续。”蒋风一把抓住桌面那写坏掉的旗布抽扔,任一旁黑衣卫赶紧又铺一张新布,他冲君子皓催吼。 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王出手 快要撑不下去了,君子皓幽幽回头,望向蒋风,乞求:“杀了我吧……放过他们……” 蒋风呵笑,一脸鄙夷:“生者强弱,玩不起就别挑事端。当初为何拒了阮家小姐?不就是铁了心要立敌吾萧吗?怎么,现在败了,败不起了?” 任那边蒋风居然和君子皓争论起来,金炫澈脑海回响刚刚手下来报——王都之城翻遍了,没找到轩辕公主身影。有意思……她来了,要杀他,却躲着,像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不敢现身。 真没想到,那女人,竟是如此狡猾。点头,很满意,比之眼前败国君家唯一的存亡游戏,他更感兴趣的是那避之不现的平阳公主。 他喜欢有挑战的敌人,而非这些明明已给了机会他逃生,却自我绝望的懦夫。 “啊——————!” 突然,死了妃子的那一直懵傻了跪着一动不动的启王子突然趁蒋风和君子皓对白的空档,拼尽全身气力纵身一跃,竟窜过两黑衣卫中间,勾了五爪直直向前,恶恨狰狞的掐向——金、炫、澈! 人,身影骤退,长刃在侧,瞬息出鞘,金炫澈双眸阴沉,如深夜凶鬼,冷面邪戾…… 咻咻咻咻咻…… 一人倒身速退,一人欺身伸爪疾追……那修长薄刃翻飞如花,只看见光影交纵,有黑衣卫一旁窜出,横向拦截,一掌擒了那王子后腿用力一顿。 啪——!黑衣卫咆哮一吼,就力将那王子狠狠向地面一拽。那整人身躯便重重砸下…… 血,飞溅!!!离之最近的黑衣卫惊悚速退,却瞪目可见,看的清晰——启王子整个人突然全身炸血,身中几十刀,却均晚数秒方同时暴裂,头歪眼瞪,全身之下满红蔓延——死了。 “昭儿————!” “王兄————!” 远处一遍惊叫声。乍看金炫澈如神刀法,作为启王子昭的家人,君子皓等人无暇震惊,更多悲愤。倒是黑衣卫众等以及蒋风、甲午在内,看傻了眼,震惊非常。 他们当然知道金炫澈有多厉害,但到底有多厉害,底限在哪里,他们无人知晓。每见一次本尊出手,都能叫他们瞠目结舌,震惊万分。——金炫澈在这群‘厉鬼’心中。就是‘鬼王’。就是真神!!! 刃不沾血,回插鞘内,金炫澈无视那已死之人,抬步,径直走向君子皓。 所有人悲愤之余,同时紧张。 “不要杀皓儿——!杀我。不要杀他——!”启王怜子,悲恸大叫,一旁众黑衣卫群压,两人押一人式,全部按下。 停于君子皓面前。金炫澈满面厌烦。 “别以你们小鸡肚肠猜人测事,就你们这一窝子灭国货色。我不屑理应。认认真真给我写,话放这里,只要一字写好,他们,我全放了。”双手背向身后,金炫澈双眉一展,冷冷一呵:“独你,留下。” “不——!你杀了本王吧,放了皓儿,放了他!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根本就不会算数的。”一旁启王疯了般挣扎,咆哮。 金炫澈无视,盯着同样死死在盯着自己的君子皓,唇角一飞:“时限已过,已进入第二轮。亦是你最后机会。” 君子皓惊诧着,呆呆轻喃:“只要写好了,你,真的放了他们?” 王媳死、王弟死……王侄被虎叼……血还鲜艳,红的刺眼……心怦怦狂跳,是恨?是惊?是惧?还是慌?君子皓迷陷,人已迷茫。他是理性的,不比其弟君子昭,他不会因一二人之死,便忘记还有更多的活人。他要尽一切可能救剩下的活人,哪怕,只一线希望。 直身,金炫澈一脸惬意:“我会在边疆荒野之地置一方圆给他们,建屋种田还是开荒种瓜,随便。” 目瞪口呆,君子皓眨了眨眼,疑惑:“那你留我作甚?” “写旗子。”就三个字,金炫澈说的随意,不带任何感情:“你写了,就是原版的,以后这旗要的多了,你便专门为我写旗。” 甩身,金炫澈大步而走,整整七步后,停下,回转身来,轻咳一声,起手轻挥,催促。 ——他怕墨水沾身,尽可能让远些。 君子皓无法理解,更无法相信——灭国之人,居然说要放了他们???古往今来,谁能做到? 心慌意乱,已经迷惑了,不知为何,明知可能性是零,君子皓却彻底生出渴望,仿佛那人真能说到做到。 “莫信他!皓儿——!他定会杀了我们全部的,皓儿,不要给他写——!”启王那里大叫,蒋风一恼,使个眼色,立有黑衣卫上前,拿布塞堵,立时安静。自后,谁嚷嚷谁便被堵嘴。 君子皓冷静下来,认真呼吸,调整节奏,执笔过去沾墨,盯着眼前案面大旗,心中莫名感慨…… 金——为何这一字,叫他莫名激动??? 敌杀我军、血染乡土;敌占我国、诛我亲族;敌蔑我尊、践踏嘲笑……他,却在为敌书旗? 合眼,眉心紧皱,君子皓逼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猛一睁眼,君子皓突然下笔,力撇、劲捺、回横、再横、斩点、斜刹、落基!!! 金——铿锵狂舞,劲风掀扬,霸气炸放,如龙傲飞。 一旁蒋风看着,瞪目大喜,脱声一吼:“好字——!”甩眼,他惊喜的望向金炫澈:“大人,快来看,真不错。” 金炫澈相隔七步,看的清楚,满意一笑,甩身,他心满意足,大步离去。 于君子皓目瞪口呆看金炫澈居然掉头就走了,浑噩茫然之时,蒋风一声力喝,众黑衣卫得令,将所有君家人扯起,解绑,撤堵,当真现场放人。 手还拿着笔,僵僵的回头,看家人被放,君子皓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 蒋风那处大喝:“安排马车,把这一干人等押赴狄单边疆。” “喏——!”众黑卫齐喝,惊震的君子皓猛一回神,瞪向蒋风。 蒋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做请状,冲他望来:“道个别吧。” 泪水,便莫名其妙冲出眼眶,君子皓呆呆挪步,笔,滑坠砸地,弹起再落…… 君氏一族,自此,再非王室。 * 萧国王都,国师大胜消息烽火传回,详情还在路上,萧王大殿上狂喜,满殿文武无一不惊诧激动,纷纷沉议。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萧王激动的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在大殿之上,走来走去。 殿下文列之首,老太师葛范恩低眸不语,沉默锁眉——金炫澈21日抵达娄夫城,娄夫兵力24日才正满20万,同日金炫澈大军出征,算来,当从24日开始计时。 时值今日4月2日,只八天时间……不,算来,消息昨夜抵达,便是昨日兵胜,抑是4月1日……只七天时间。七天……金炫澈怎么做到七天夺回弁辽城,赶走启国围军的?葛范恩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无法相信。 大军出娄夫城赶往弁辽城最快也要六七天,如此算来,他等同是一抵弁辽便开战,几个时辰便战胜,宣告结束。——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突然停下,萧王甩眼瞪向老太师,惊悚表情。 大殿之上突然刹静,葛范恩一愣,抬头望去,正撞见萧王那恐惧的表情在怒瞪自己,不禁心尖一颤。 “珍珠呢?”瞪着老太师紧张一喝,萧王猛一抬头,瞪向满殿文武:“尔等谁见过公主?” 所有人哗然,彼此张望,却无人敢应。 一将上前,拱拳,轻喝。 “王上,公主日前不是祭祖,去了栗宿城吗?” “四日即可回来,算足五日,六日,够不够?她去了八九天了,早该回了!”怒喝,萧王噔噔噔噔便冲下大殿,直扑太老师面前,冲他急喝:“速派一支骑兵赶赴栗宿,确定那丫头还在那里……若不在……” 深呼吸,萧王停顿半晌,夸张的吸气吐气,好半天才扬手冲老太师点指:“若敢不在,即转向弁辽城,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葛范恩略是一惊,疑惑:“怎会去了弁辽城?” “怎么就不会?”萧王大怒,一脸急恨:“她她她,她还有什么不会的?她,她最好别真去了弁辽城,否则……” 萧王掉头朝大殿之上冲去,疾行三步,又掉头冲回来,冲葛范恩戳指:“这事交给你了,赶紧派人先去公主寝宫确定一下,若还没回来,立遵本王令,派骑兵急寻。” “嗬——!”低身领命,老太师执朝牌转身,急急往殿外走去。 待老太师出了大殿,下高阶,没了身影……萧王吐息一口,这才望向众臣…… “王上,国师与老太师皆立过军令状,如今国师大胜,您怎未提及?”有一将疑惑,大胆晋言。 目光停顿在那将身上,萧王双眸一沉,冷喝:“怎的,急欲老太师断头悬城?” “不敢……”听出萧王偏袒之意,那将低首,不敢再言。 转身走向那将,于他身旁停下,那将便赶紧侧身,正面恭迎。 “军令状是立于国师拿下启国。如今只是弁辽城一役大胜消息传回,详情尚在途中。本王不急,你急个什么?” “嗬。” 小白那将一眼,萧王轻哼:“退朝。” “嗬————!”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再是公主 原启国字号被金炫澈一令之下,彻底清净。启之国,再不复存在,君氏一族,沦为平民。 金炫澈赦免君氏一族,发配边疆,通告贴出王城,无人敢信,最后反是君子皓穿着萧国官服出现,随蒋风巡马一游,才镇了百姓闲口。 金炫澈下令,自此,启国之启,不复存在;自此,启国,正式划入萧国地界,役属萧国。 启国王都内文武诸官皆从大牢中放出,满大殿阵列,归萧认萧者,可继续为官,只是官级大降,再不可能按王都级别换算;不服找死的,金炫澈的大白虎坐在王位上,虎视眈眈的盯着。金炫澈不见踪影,蒋风主持,但凡不愿诚降者,只要一摇头,便立马推押,送去虎口前…… 大虎在萧国被敬为神虎,其本有名——落白。 没有金炫澈坐镇,落白虎啸一扑,直接‘埋’了那人在肚下,张口便撕了那人颈项,吓的满殿之人,无不惊悚。 死一个,后面立马便顺畅了,再无敢摇头不降的。 一个上午而已,王都恢复机制,各地各处升起萧字旗。广上城,再不是昔日的王都,已成为萧国一城。 君子皓原为亡国长王子,因国灭,为保家人,落贱做了一员礼部典仪——即是金炫澈特封的,专为他写字的人。这是个奇怪的需求,更是一个奇怪的决定。君子皓不解,写个字而已。便能活命? 他甚至想过,如果他是金炫澈,有能力灭占某国,定不可能留其王室活口,必将后患无穷。 可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狂妄的人狂妄到了一个极点,还是有可能如此嚣张,目中无人的。 那好……君子皓想着。那金炫澈敢留他活下,他就敢在将来,好好演示给他看——嚣张狂妄亦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君子皓很完美的诠释了自己的存在,居然尽心尽力,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该做的,本本份份的跟随起金炫澈来。 对于君子皓态度的明显,原启国残将诸臣便皆死了心,绝了望。被留任的老老实实做官;被罢免的老老实实回家,再无兹事挑衅之人。 一时间,广上城莫名沉寂起来。 倒是金炫澈派人全城范围内招兵。手笔很大。分级征召:瘦弱无病的属三等兵,月银一两;身材矫健的属二等兵,月银二两;有特殊技能的,射手灵敏的,有武功的,属一等兵。月银三两。入征后强训,新兵时限考核,过关者,入国师麾下,可进入鬼马骑兵行列。再行特训,月银五两;纵使不过关者。亦可继续为兵,按级分等。 寻常士兵一月一两就是高收入了,只要没病,身体健康就能当兵,月赚一两,整个广上城都沸腾起来,消息游走,不出两天,连周边城市的壮男都慕名而来,广上城一时间热闹非凡,仿佛之前被亡国的,不是他们。 对于金炫澈一石二鸟之完美对策,既以最快速度恢复了广上城的激情,令全城人民都走出亡国的阴影,又挖空了原启国最后的力量,归萧所用——君子皓佩服万分,苦笑摇头。 金炫澈甚至大开国库,调巨资安抚死了家人的家属——所有参与过广漠战役,战死在此战役中的原启国士兵家属皆可凭户籍与死亡证明领取高额抚慰金。问题是……这件事,本该由‘启国王室’执行,但启已灭亡,萧国取而代之,金炫澈做出这决定,无异是宣告天下,自此,萧,便是这方土地的新主人了。 君子皓整理着某间书阁,原是国书院,现已改了名字——广上书阁。 广上城,原为国都,现在,恢复本真,城,亦只是一个城。 奉金炫澈之命写了书信给尚在边境内的雪原盟军大都督,表明自己立场,告之自己已为亡国奴,再不是所谓的王子,只是一普通官役,亦代金炫澈敬告,速速撤出萧国国境,否则大军挥伐,后果自负。 君子皓踩了独立木梯向上,将手中几本厚书各归原位……脑海里,还惦记着雪原国达那楼元帅的相助之恩。如今反过来警告别人,驱赶别人,君子皓心底难受,却只能强忍。 他的国,没了;他的家人,发配边疆了;甚至他失踪多时的妹妹亦尚无消息……想起分别时绍宁妃再三乞求,求他如有可能,一定为她寻回吉儿,保她平安,君子皓放好了书,盯着那满架子的书籍,幽幽轻叹。 如果可能,他真能寻回吉儿,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一定。 正想着,门口一抹影子窜进来,君子皓一愣,扭头去看,门口空空的,除了阳光正好,风吹清朗,再无其它。想了想,君子皓转身,从木梯上下来…… “呜。”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响了一下。 君子皓甩身,瞪向书阁深处角落,那里某一书架底端一脏布露出一角,甚至能看见半头阴影。 “谁?”君子皓紧眉,轻问。 阴影微动,君子皓想了小会,朝那最深角落里最后一排的书架移去…… 小心翼翼,动作很轻,君子皓渐渐看到那阴影的主人……半显的杂发,肮脏破旧的衣服,以及……正在隐忍抽泣着的身子…… 因为感觉,因为熟悉,因为……君子皓呆呆的站定,傻傻的看着那埋着头缩成一团嘤泣的……女孩子…… 缓缓抬起头来,缓缓扭动……那满脸又黑又脏的女孩子,两腮尽是湿泪,她悲伤极了,缓缓望向君子皓,眼中无边无际的无助,双眼已哭肿,神情绝望。 “吉……吉儿……”君子皓惊呆了,他看着眼前分明就是那失踪多日的君蔻吉,他的妹妹,他的心,紧紧一揪,整个人便软了般蹲下,颤抖着向她,伸出双手…… “大王兄——!”哇的一声,君蔻吉撞进君子皓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追踪至此的蒋风只是看着,不言不语。 * 原来,君蔻吉被放出王都后,的确先朝弁辽城方向而去……可惜,她终归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连半天都不到她便累的差点虚脱而死。偏连最近的驿站都还有十几里,不说来往难民游者都无一人认她是启国公主,就算她真到了驿站,她亦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不经意间,君蔻吉想起启王曾提及过的宫中密道,最后,她做出决定,回去找到密道,潜回王宫,救出父王。 结果和君蔻吉一开始想要去寻君子皓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君蔻吉是用了整整一天才‘挪’回王都城郊的。 君蔻吉抵达外郊时已是半夜,她一天生娇贵公主,哪吃过这些苦头?夜风凛冽,猫头鹰呜鸣,她吓的不行,躲一石凹里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第二天她找了一天,愣没找到密道入口。 最后饿的哇哇大哭。 无奈之后,君蔻吉又回去城外小镇寻吃的,那时她才知道,启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广上城,已归属萧国。震惊之余,有人怜惜她一小女孩儿,施舍了吃的给她……还有人见她哭的无声,知她可能丧亲,匀了衣物给她……她,曾经启国堂堂王室公主,从来只知道欺负别人,玩弄别人的娇主儿,在大街上,抱着吃的穿的,嚎啕大哭。 知父王母后都还活着,被发配去了边疆,君蔻吉决定冲进广上城,直接找那邪恶的男人,叫他把自己也一并发配去边疆,与家人团聚。 后又知君子皓独一人被留用,成了城中礼部典仪,受俸于那邪恶的男人,君蔻吉心念一转,决定继续寻找密道,潜入王宫,先找到君子皓,再做决定。毕竟……一直以来,她多数的想法都是靠君子皓帮忙定夺的。 主意一定,君蔻吉再度返回广上城郊外,寻找密道。 毕竟听其父王说及过,君蔻吉最终找到密道,潜进了已被改编为城府的王宫。 很容易便找到君子皓,毕竟,作为礼部必靠近书院,找去书院就绝对错不了……唯独君蔻吉不知的是,她刚从有密道通口的房间出来没多久便叫黑衣卫发现了,黑衣卫通知了蒋风,蒋风一路跟踪,直到书阁。 被推跪在地,君蔻吉身子轻颤,仿佛寒天腊月的雪地里,冷的无法自拨。 高处金炫澈坐在原王座现已被改成长背宽椅的大‘沙发’里,正在看她,她抑在看他——身旁软趴不动的大白虎。 这个时候,午膳刚过,落白懒懒犯酥,偷闲睡觉,脸朝里面卷成团,身形起伏,完全不受任何干扰。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大殿之内,针落有声,太过寂静。 君蔻吉想哭,硬生生忍了……她怕,她怕极了自己吵着那白色猛兽,怕极了它会突然扑向自己,撕了自己。于是,君蔻吉时而偷瞟一旁不远处的君子皓,时而赶紧瞟回去,看那白虎…… 蒋风一直在汇报,待蒋风说完,金炫澈目光一转,望向他,呵乐浅笑。 “她做了两件我没猜中的事。” 蒋风想了一下,一脸茫然。 金炫澈瞟眼一旁低眸不语的君子皓,望回蒋风。 “解了绑结;寻着密道返回这‘宫牢’。”于蒋风哦的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同时,金炫澈转眸,望向君蔻吉:“再给你一次机会。” 君蔻吉一愣,惊惶的望向金炫澈,身子还要颤抖。——她知道,此时君子皓不言不语,便是对她最大的保护。接下来要依靠的,只能是她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绝望的选择 “蒋风。” “嗬。” 目光从君蔻吉脸上挪开,金炫澈望向蒋风,笑容邪冷。 “限你半柱香找出当时捆绑这女人的黑卫,带上殿来。” “嗬——!”蒋风得令,甩身离开。 金炫澈下方不远站着的是君子皓,君子皓身旁杵着的是甲午,金炫澈望向甲午,只目光到而已,甲午冰冷的瞟眼君子皓,抬步踏上台阶,走到金炫澈身旁,凑近…… 金炫澈低语一番,甲午得令,无视君家兄妹,大步离去。 手在把玩指上玉扳指,金炫澈望向君子皓,轻咳一声。 “你这妹妹很有意思,擅解结,就是不知凑巧还是真本事。” “国师大人……”君子皓已适应了自己身份,终被提及,他赶紧借机求情:“弱妹尚小,此番潜入只为赶上与亲同判的发配,求大人怜悯,放过她吧!” 君蔻吉心里悲伤,更多感动,她感动于君子皓那么了解她,懂她,她都没机会告诉他她回来的目的,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金炫澈呵笑,摇头。 “不行。” 大惊,君子皓瞪目,傻眼——这是一瞬间的直觉,金炫澈回复不行,那就是绝对的不可能了。 挑眉,金炫澈望向君蔻吉。 “一会再将你绑了,连绑三次。若三次你都能解了结,与你兄长一样,我收你身旁留用。”金炫澈说着。突然啧一声,遗憾:“若有一次解不了的……” 金炫澈停顿时,他那拥有着完美弧度的唇角温柔上扬,笑的纯净而无害。 “喂虎。” “大人!!!”君子皓惊吼,顿时心急如焚——他当然知道君蔻吉喜欢玩解结游戏,但事关生死,怎可儿戏? 君蔻吉盯死金炫澈,在看他迷人的微笑——这个男人。在她心中,从最初的帅气俊逸到冷血无情,再到残忍阴邪,如同恶魔……直到现在,反客成主,变在了所有曾经属于她的东西的新主人……她对他,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人的神秘度,可有底限? “好。”君蔻吉依旧身子打颤,却突然挤出一字。君子皓一惊。金炫澈一笑,君蔻吉瞪着金炫澈,用力的点了点头:“我解。但我也有条件。” 君子皓震惊时。金炫澈一呵。 “与我,你没资格谈条件。” 只一句,君蔻吉愣住时,殿下甲午回来,手中多了一卷韧绳。 “大人?”甲午拿着绳子径直走到君蔻吉身旁一立,拱拳。于金炫澈略一点头同时。他望向跪着的君蔻吉:“你,站起来。” 君蔻吉开始紧张,莫名其妙的紧张——她想开条件,她以为自己有一技之能,那男人惜才。想要留用,她想说若她解了结。她只为他做一年事,一年后,他就得放了她和她大哥。结果…… 呆呆的在看甲午,看着他手中绳子,反应过来,回了神,君蔻吉撑地站起,略显疲累。站直后,君蔻吉将双手自动的合在一起,伸向甲午。 甲午一哼,冷笑:“背后面去。” 君蔻吉听着,顺从的将双手背向身后。甲午也不客气,似乎压根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直接一扒君蔻吉,令她以背相对,他蹬绳对扯,直接开始捆绑起她的双手来…… 君子皓一直一旁看着,内心捏把冷汗,他无法想像,这样可怕的一个金炫澈,说话一言九鼎的‘鬼王’,若吉儿失败一次,便定会……捏拳紧攒,君子皓鼻息沉重,胸口剧烈起伏。 较之上次不同,上次她昏迷着,这次,她清醒着,君蔻吉慌乱依旧,却拼命挤出冷静去感知身后甲午捆绑的次序。认真,仔细,沉稳——最难学习与掌握的三大极性,君蔻吉在瞬间领悟。 绑好,甲午退一步,望向金炫澈,点了一下头。 “解吧!”金炫澈唇角玩味的笑意,眼神邪恶残忍,满是纵妄。 君蔻吉看着金炫澈,挪不目光,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知为何,每次看他,她都会忍不住细细打量,陷入他邃如星尘迷幻一样的双眼里。 用力深呼吸,君蔻吉合上双眼,杜绝自己妄念吞噬,拼命冷静,冷静,再冷静…… 身后,十指,轻动起来。 * 广上城。原启国王都。 满城繁华热闹,毫无战败亡国之悲凄,大街左右,极少店铺合门,大半开张,迎宾纳客,仿佛战争二字,只是王室的游戏,与百姓无关。 凌亦凝感到疑惑——不该这样,萧启一战,启国伤亡惨重,等同毁灭,小小一个启国,国之面积不过萧国王都一城面积,两次战役而已,损兵80余万。80万啊!!!这80万兵士不是人么?不是这些老百姓中走出来的儿子、父亲、哥哥、弟弟??? 失去亲人,不悲不痛,这个启国,怎可这样? 凌亦凝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更没太大反应,不解归不解,与她有关的事她都不愿深讨,何况与她无关的事? 倒是炙炎彬热情如火,打从一进城起便逢人打探,问东问西。 又在问了,凌亦凝骑在马上停顿,等待,暗自好笑——照这速度,打从进城开始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到城中心,入夜前不会到不了客栈吧? 就在炙炎彬与凌亦凝暗入广上城,大街上‘闲逛’时,隔街甚远的某高塔上,一女子屹立,身姿娇丽,长发飘飘,腰间,还插着一长兵,竟是一把重剑? 她,远看那街道上两人,男的下了马似在问路,女的坐在马上左右闲看,等待,便就轻呵一声冷笑,转身,咻的影飞,一片黄叶飘过,哪还有任何身影? 凌亦凝双眸一瞪,突然甩头回望,远处天边,青天碧朗,有白云如丝,有高塔巍耸,偶一片黄叶飘过,天地宁静。不愧是午后,分外闲懒。 “凝儿,走了。”一旁炙炎彬翻身上马,欲走,轻唤。 凌亦凝望回来,看眼已驱马前行的炙炎彬背影,她双眉微紧,驾喝一声,追去。 * 金炫澈亲授束缚之法,甲午与蒋风皆是成绩优秀者,但相对而言,蒋风要略胜一筹。 蒋风回来,带了一员黑衣卫随其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殿……经过君蔻吉时,蒋风略带瞟了她背后正在解结的手,带人径直前走。 “大人,带到。” “参见大人!”——那黑衣卫就地单膝跪下,双手拱拳,劲喝。 金炫澈冷坐不动,目光森狠,明显不悦,无视已至蒋风二人,突然冷哼。 “该给你定个时限,这般速度要你何用?” 金炫澈正说着,君蔻吉一愣,双手,左右各一边,缓缓扬起。 一旁君子皓差点没忍住喝彩,一脸惊喜。甲午则是双眉一紧,暗怒。 还是冷呵,浅笑而已,金炫澈略一招指,蒋风得令,回身冲带上殿来的黑衣卫一喝。黑衣卫得令,站起,走向君蔻吉,于她身后弯身拾起那被解散的韧绳,扯过她的手,开始上绑。 君蔻吉在看金炫澈了,她知道,身后在绑她的人便是之前在蒙眼堵嘴时候束缚她的人。她解过一次他绑的,她有自信,再解一次。 金炫澈亦在看君蔻吉,发现她已不在抖瑟,神情沉稳许多,这种心态进步的速度,远比她解绳的速度叫他满意,便邪恶一笑,他眼中滑过残冷。 “解不了,就让大虎将你从脚吃起……” 于君蔻吉一愣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正在捆绑自己的黑衣卫手轻颤了一下。 “解了……”金炫澈明眸生辉,眉尖一挑,尽显愉悦:“大虎便从他的脚吃起。” 君蔻吉懵住的同时,她身后刚刚系好最后绳尾的黑衣卫双手一僵,傻了。殿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自从鬼马骑兵千夫营正式成立以后,金炫澈再没真正意义上的惩罚过谁…… “开始。”轻吐二字,金炫澈向后一靠,单手支额,唇角飞扬。 君蔻吉后背发冷,莫名心乱如麻——不知怎么了,她突然特别想哭,特别特别难受……虽是被逼迫着换了衣服,洗干净了才押上殿来的,可曾受人有恩,着他人暖衣的温度还在身上;受人之食的感动还在心里……她已不再是曾经对‘百姓’二人毫无感觉的吉公主……她甚至回想过初见金炫澈那天,在深巷中奄奄一息的乞丐…… 怎么办? 是人皆命啊!!! 她能活,身后那人就得死……原因多明显啊,只因他束缚不了她,只因如此。那么,是否有一天,当她随了这恶魔身边,一次解不了某结,她亦是死的下场??? 身后黑衣卫恭敬后退,立去一旁,君蔻吉甩眼看去,只看见那人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怎会这样? 君蔻吉望向金炫澈,眼泪最终止不住,涌出,滑满两腮:“我解不了……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情绪失控,君蔻吉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金炫澈一愣,挑眉,小是震惊模样……眨眨眼,他突然吸口气,啧的一声,惋惜。 “解得了一次,居然解不了第二次呀?哦……那好吧!”就在君蔻吉一愣,满面泪水却突然刹住嚎啕,一脸震惊的同时,金炫澈一叹:“小改一点……”金炫澈望向一旁明显满面心疼的君子皓:“她解不了,就拿你喂虎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公主突临 “不——!”尖叫,于君子皓表情一僵的同时,君蔻吉哇的一声又嚎啕大哭起来:“我解,我解得了!!!我解得了!” 手指飞动起来,君蔻吉不知哪来的力量与技术,居然十指翻舞,如花蕊迎风,亦如蜂蝶振翅,好生轻盈。 君子皓呆了,傻傻的看君蔻吉哭的孩子一样,那般无助,那般可怜,那般绝望,为了保他,疯了傻了一般……心,便揪痛难耐——那可是曾经娇纵成性,从未吃过任何苦头的吉公主啊!!! 绳子,突如软蛇松坠,君蔻吉身子一软,随那绳落地一起,瘫坐下去…… “吉儿……”君子皓心疼无比,脱声一唤。他身旁甲午一喝,君子皓惊警,立刹怜惜,收回担忧,只剩急促呼吸。 幽幽抬头,君蔻吉哭肿了双眼,透过泪雾去看金炫澈,声音沙哑…… “不要再杀人了……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在微笑,金炫澈摇了摇头……有黑衣卫冲向那一直站立,脚都不微颤的‘失败者’,将他押下殿去。 就在君蔻吉软了全身的绝望,趴向地面,一恸几绝;就在君子皓心痛的缓缓合上双眼;就在金炫澈正准备唤蒋风出手,进行最后一次设关时……大殿门外有黑衣卫快速窜入,与押走‘失败者’的黑衣卫们擦肩而过。 冲入,那黑衣卫直奔甲午,于他耳边附近。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立又低身退后,躬立。 甲午锁眉,抬眼望向金炫澈,赶紧上前,凑去他耳边,亦是嘀嘀咕咕的说起什么。 金炫澈一愣,顿显极度不爽。 “大人……”甲午显然为难。虽躬着身子,却一脸明显的催促之意。 金炫澈望向君蔻吉,突然一乐,勾了唇角,仿佛灵光一闪,又有了什么新主意。 “我改主意了。君蔻吉。” 软趴在地的君蔻吉全身抽颤着,听见唤,她强撑起自己,缓缓抬头。一脸泪水婆娑的望向金炫澈…… “我可放了那黑卫,并将他分配给你,但自此。你便归我所有。听明白没?” 呆呆的,君蔻吉从地狱突窜天堂,有些不知所措。 “吉儿,快谢谢大人,快啊!”君子皓一旁听的明白,知有突发事件影响了金炫澈。当属老天急救,护佑他妹妹,赶紧提醒她。 君蔻吉也渐渐反应过来,眨着眼的坐起来,深呼吸几次。她突然惊喜,一脸哭笑纠结。大吼一声。 “谢谢你,谢谢你——!” “放肆,叫大人。”甲午瞪向君蔻吉,冷着脸的怒喝。 “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君蔻吉喜极,为自己,为那因自己差点丧命的黑卫。 “下去,洗干净,换身漂亮些的衣服,梳妆别致些,傍晚时候玄天宫侍候。” 只两字——侍候。 蒋风一愣;甲午一愣;君子皓一愣……唯独君蔻吉自己没反应过来,只软身一趴,谢恩,再由两黑衣卫过来将她扯起,扶向殿外。 不等君蔻吉被送远,君子皓跨前一步,一脸惊悚…… “大人……您……” 金炫澈只瞟他一眼,目光略移,一旁甲午赶紧凑近,他与他小声说了什么,甲午得令,恭身退下,领了之前来报黑卫一同疾步冲下殿去。 再才望向君子皓,金炫澈含笑冷呵。 “退下。” 听出那字中寒意,君子皓锁眉纠结,最终忍下,低身一转,退下。 直至这时,蒋风瞟眼左右黑衣侍卫,望向金炫澈…… “大人,留那君蔻吉不为其技,只为侍寝么?”略显大胆,蒋风凑前一步,轻喃:“若叫公主知道了……” 挑眉,金炫澈一脸惊讶:“叫她知道了如何?” 蒋风一惊,他最是了解金炫澈脸上表情——越是冰冷越是安全,越是丰富越是恐怖。当下心念一转,他猛然一惊,瞪目:“您故意的……” 轻呵,金炫澈白眼蒋风,一脸调戏的欢愉:“人都杵在城门外了,故意?”金炫澈缓身站起,顿时大殿气风一荡。“对女人,我永远不屑‘故意’。” 甩手身后,金炫澈冷哼一声,向殿门走去。 “嗬。”赶紧低身轻喝,蒋风心中哀悼——萧珍珠已至广上城了,看来,又是‘私自’行为,怕是王都那边萧王已经暴怒了吧!不愿后想,蒋风轻叹,赶紧向金炫澈追去。 * 兴奋到疯,车未停人已急的想要跳车,萧珍珠胆大包天,借了祭祖的机会溜跑,窜去了弁辽城,得知金炫澈当真抢回弁辽城,还连带的抢了启国王都,灭了整个启国,将整个启规划成了萧国一城,她兴奋的一路睡不着,日赶夜赶,真正疯了似的冲来广上城。 只带了一贴身侍女,萧珍珠兴奋的跳下车,腰间还系着一卷皮鞭,像个麻辣丫头般在下人们一阵惊呼声中满面透红,兴奋的冲向大殿。 “公主!”迎萧珍珠进城的甲午刚要下马,见马车刚停未稳,萧珍珠便跳车窜了,他惊喝一声,策马去追,往了萧珍珠身前一吁,成功将她拦下。 翻身下马,甲午紧眉啧叹,冲向萧珍珠身前,冲一脸兴奋压不住的她伸手阻拦。 “公主,大人有令,您必须先去别苑歇下,沐浴更衣用膳,晚些时他闲下了,您才可去见。” 兴奋不止,萧珍珠一脸喜悦,不住点头:“懂得懂得,那家伙,就是爱干净,快快快,带路,本公主立去洗净着,啊,对了,多准备些花瓣香奶啥的,定要洗的香喷喷的。” “嗬。”失笑,甲午应喝,扬手一引。 萧珍珠乐呵,甩手身后,傲骄仰头,朝了甲午所引方向甩脚而去,她身后马车赶紧跟随。 * 原王室御花园,现‘闲香园’。 整个王都降级为城,所有华宫尽被撤改,所有奢侈珠宝尽被拨化军资,所有宫女太监尽被重置分配,所有编制尽被重整,除御膳房、龙泉池不动不改,金炫澈打着占城守城的由头享受着君王的待遇。 闲香园,亭台楼阁铺展,青竹松柏点缀,花草反少,多是石径假山流水…… 幽风撩过,花动竹摇,清香荡漾。 林间有身影缓移,深处某一团白物沐浴星点暖阳正闲懒的舒适,听到动静,它双耳突竖,颤动了一下。 走在林间的两人——金炫澈、蒋风。 金炫澈不语,只在青竹林间慢步……他身后蒋风紧随,一脸凝重,疑惑。刚有探子回报,在正城街上发现轩辕国平阳公主,与之随行的还有一人,后经认定,乃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 比起轩辕国公主,更叫蒋风震惊的是那太将司,那人曾叱咤风云一时,后归了深宫大殿,做起了战后指挥,掌管帝国所有军事,算得上权势之人,即有兵权,又有官威,当朝皇太后身边红人。 这样一个人,跟着平阳公主出现在广上城,而且大摇大摆的白天出现,入住客栈,来意何为? “前脚夜袭,毒害大人;后脚白日游街,招摇入住……大人,末将想不明白。” 金炫澈还在散步……其实,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金炫澈停下,伸出带了手套的手去拨弄一片劲叶——竹叶不同其它任何一种叶子,它刚毅、柔韧、可屈可伸。 “第一次发现轩辕公主的探子如何认出她的。” 听得金炫澈自言自语一般轻喃,蒋风一愣,回答:“城中有人举报,说是见过。” “举报?”金炫澈目光一滑,双眉顿紧。 “嗬。” “哪里见过?” “末将不知,举报那人事后失踪,再寻不见。” 想了想,收回玩叶的手,背去身后,金炫澈扭了扭脖子,左扯扯,右扯扯,猛吸一口气,缓吁而出,转身继续慢步…… 林间石径,清风幽幽,空气养人,金炫澈很是享受,唇角微扬。 “这次谁发现的。” “回大人,正是前次接了举报的属下,这次那二人招摇,毫无避讳之意,他看见,立即回报。” 左手在前,把玩着大姆指上玉扳指,金炫澈径自点点头,目光却缓后一抬,唇角飞扬。 “她要来明的了,我该如何接招呢……” “大人……您这意思?” 停步,抬头仰望竹林上空,有风撩叶而过,天气晴好,金炫澈心情亦好的微笑。 “派仪仗迎接,恭敬些个,别闹到天黑,不礼貌。” 惊诧,蒋风跨前一步,低喃:“请进内城?” 滑眸一转,瞟向蒋风,金炫澈呵乐一笑,满面春风:“孺子可教。” 立会其意,蒋风面目一凛,点头一喝:“嗬,末将即办。” 甩身,蒋风大步而去。 在看蒋风走远,金炫澈唇角笑意不减,温柔轻喃:“这次来,可不许放肆,必须听话……” 目光一滑,转身望去,金炫澈身后竹林之间,一硕大白影踱出,双眼邪刹,额顶黑王,正是其神虎落白。 “人家这次是客呢!”金炫澈最后一句,温柔宠溺,惹的落白一甩尾巴,转头朝前,继续踱步,横越石径,又走进对面的竹林中了…… 金炫澈看着,呵呵直乐,笑出声来。 “桃花要开,拦都拦不住了,呵呵呵呵呵。”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平阳拒请 听见急步重踏,炙炎彬快速冲出自己房间,一手按扶拦,凌目而看,看那将军模样人物独一人快步上楼,楼下两列黑衣卫恭立,阵仗明显。 来人蒋风,奉金炫澈之命前来迎接。一上楼,看见炙炎彬,蒋风呵的一笑,拱手迎去。 “哎呀呀呀呀,炙大将军!” 眉尖略挑,炙炎彬回想了一下,有些记不得,冷呵。 “干嘛?” 蒋风一愣,僵止,略显尴尬,却立马风转,呵的大笑起来。 “炙大将军贵人多忘事呀!蒋风小将一员,难怪大将军忘了。殷商彦季盟姻国喜,小将随贺仪前往,见过大将军英姿,大将军不记得了?”蒋风对炙炎彬映像深刻,却显然炙炎彬对他毫无映像。 想不起来,炙炎彬哼笑,抬手制止。 “何事,说。” 蒋风轻愣,一疑闪过,却只一秒便转回笑脸:“大将军与公主驾临鄙国新城,自当盛迎,奉国师大人令,特来恭请。” 蒋风说着,挥手一扬,作请。 炙炎彬沉眸,心念一闪——他退隐后线不赴战场多年,能认出他的人必须高官重将,眼前这明显小将的人物居然只一面之缘便寻来客栈,在他们刚刚入城不久……怎会这样?更不要提凌亦凝了,她说过,金炫澈曾派遣追杀他的鬼马骑兵都被杀了,只一活口还关在大牢里,谁把她认出来的? 还是说。仅凭这个小将军把他认出来了,进而便猜测身旁女子就是平阳公主? 不对。 炙炎彬思绪飞快,他一笑,摇头。“真令本将司感慨呀,贵国火行火速,方进城便知其动向,蒋风将军?” “嗬。”蒋风礼仪到位,很是尊敬。 “你记得本将司倒无可厚非。但你怎知与我一起的便是公主?” 蒋风一愣,心头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应该这轩辕国二人自觉不提,或是尽力避之,怎反过来先提? 在看炙炎彬,蒋风一笑,纠结模样数秒,最终一叹。 “贵宾至,岂有不知之理?本在王城恭候,岂料公主与大将军住入这小家客栈。不得已,只得赶来恭迎。” 猜想着不可能是那国师本尊在街上乱逛,看见了他与平阳。派人来迎。炙炎彬想着便冷哼一笑——那不成了明目张胆的请君入瓮? 吱一声,门开,炙炎彬转眸看去,那蒋风亦赶紧转身去看…… 凌亦凝拉开门,步出。 女子,华容之美。不限形容,较之所有女子不同的,凛冽眼神暗泛寒刹、柳眉匀如小桥流水,如刃劲柔抹、全身上下按捺不住的煞气自那娇弱身躯哗然而绽,令人视之无法挪眼。 蒋风盯着凌亦凝看了好久。突然眨眼,反应过来。甩头去看炙炎彬。 “还不参见?”炙炎彬冷喝,毫不客气。 “萧国战将蒋风奉国师大人命,恭请公主金安,移驾内城!”蒋风反应快,赶紧甩身行礼,力喝。 凌亦凝亦在疑惑,她隔门听了好久,顺着炙炎彬所想,她也在奇怪,人都杀了,除了金炫澈应该没人再能轻易认出她来。毕竟,那夜突袭她黑纱蒙面,就算还有活口见过也不可能认的出她真容。 除了拥有过目不忘神技的金炫澈,凌亦凝猜想不到为何她们刚进城便被恭请。 ——这分明是‘鸿门宴’。 在看蒋风,任他毫不客气的行完礼便径自起身,甩手作请,凌亦凝盯着他,看的他双眉一紧。“公主?” 于蒋风不解的轻唤时,凌亦凝突然一哼,冷笑。 “怎么?贵国就是这般办事的?”于蒋风一惊同时,凌亦凝朝他迈前一步,惊的他当即瞪眼,她却目不转睛与之对视,轻喃:“萧国大胜,灭了启国,占据启地,不等轩辕帝家协调便要自行封疆了吗?” 表面上看,轩辕称帝是早年前的事情,诸国早已只贡轩辕,并未真正‘尊帝’,而是借着‘贡’字保持同盟关系,但真要较起劲来,萧国灭启,是轩辕称帝以来第一次正式国役,亦属史上第一桩正式宣告天下,轩辕帝国之尊不复存在的挑衅。 面对挑衅,凌亦凝代凌皇胤发威。 面对如此‘高端’争议,别说蒋风,就算此时金炫澈本人在此,亦没资格对论,故,蒋风懵了一下,顿时不知如何应答。 冷笑,凌亦凝压抑暗怒,警声低喝:“回去告诉你们国师大人,明日趁早,亲临恭迎,别叫天下人笑话你们萧国,失了尊仪。” 猛一甩身,凌亦凝不等蒋风反应便冲回自己房间,哐一声撞合双门。 蒋风目瞪口呆,站着,一脸震惊——怎会这样???这样的公主,他当真第一次见到。不是没见过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他们萧国珍珠公主就是极品典范。他是没见过如这平阳公主一般尖锐、凌傲、嚣张且不可一世的。 偏偏她还真有那本钱耀武扬威。 眨眨眼,蒋风望向一旁正在偷乐的炙炎彬,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呃,大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还有问题?” “国师大人有令,今日天黑前务必请到公主与大将军入内城歇息,这,这破小地方,怕要怠慢二位。” “没关系。”炙炎彬无所谓模样淡笑,一脸得意:“公主决定的事,我都必须立即执行,这会儿,由不得你我商议。蒋将军原话带回吧!” 愣愣在看炙炎彬,蒋风直觉——这轩辕二人来势凶猛,定要翻云覆雨……呃,惹怒国师大人的。 心念一及。想到这二人可能后果,怕是要自行负责了,蒋风一笑,恭敬从命。 “嗬。大将军请代候公主,早早歇息,蒋风告辞!”蒋风说着,猛一甩身,大步离开。 看着蒋沉稳下楼。不急不躁,毫无之前纠结犹豫,炙炎彬双眉一耸,噘起嘴来——这样一个城府深邃,遇事不惊的稳将,他怎会毫无印象? 想到什么,瞟眼凌亦凝房门,炙炎彬甩身冲向回廊尽头,倚窗瞟视。 客栈下大街。豪华夸张的礼仪阵仗候着大门口,蒋风步出,翻身上马。大声喝令。炙炎彬隐约听清,似令仪仗原地恭守。未见黑衣卫跟出,独蒋风一人驾喝,策马远去。 炙炎彬咧了嘴角的呵笑,转身回走,于楼梯口经过时。他瞟一眼楼下依旧两列的黑衣卫,转向凌亦凝门口,推门而入。 * 粮草霉雨受潮,分布均匀,不似天意。更像人为。军医细查无果,只犹豫猜测。若系人为,极有可能是在普水中参了巴豆水,若以甘草去辛味,时日一久,绝难查辩。 也就是说,有人以甘草与巴豆成剂,调参水中,遍洒粮草之上,如中霉潮。少量服食尚好,日积渐多,便重泻不止。军中所带药物有限,专治腹泻的更少,大军皆染,顿时成灾。 如果细细回想一番,渗入者早在大军刚入启境不久,或正是在那场暴雨前后投毒。 达那楼在前,乙干在后,六员亲卫负荷紧随,正进入内城,于大殿外广场上疾步前行。 若照此演算——萧国鬼马千人极有可能正是那投毒祸首。他们马速奇快,可做到日行千里,在关键空档斜穿两军之间,趁夜投毒,进而直奔启国王都,再故意半路露出行踪,假传偷袭暗杀消息,调引瓦兰大将军急派骑兵赶往后军支援。致使王都遇袭时再无骑兵可派,后无救援。 等瓦兰大将军步兵晚至,鬼兵已占据王都,布置妥当,只等他们军至,瓮中捉鳖,天火灭杀。 双眉紧锁,达那楼手背暴筋,恨意翻天。——所有一切,尽在那鬼首算计之中。每一步,他都了如指掌……包括他达那楼会调兵过境,瞒天过海,突袭救援,都了然于心,应对自如。 这仗,早在一开始,就步步深陷,归于敌人掌控之中了。 冲上台阶,抬头去看,那原是启国正宫的大殿,再无昔日金光,去了奢华装饰,减了重兵威立,变成一城摆设,达那楼不屑冷哼,心中嗤笑——金炫澈不还是在这里迎宾会晤吗?王宫大殿,金炫澈以此设成军议之地,其心张狂,明眼可见,也不怕招天笑话? 达那楼想归想,却因终至殿门外而收了鄙笑,换上严肃满面,大步朝前方大殿内冲去。 * 萧国,娄夫城边远郊县。 黄沙县。 娄夫第一批甩炮送至时,楚夫然拆第二封火柬,执行第二道命令——将甩炮安置通风位置,远离火星。 娄夫第二批甩炮送至时,同至的还有四千士兵以及神奇火箭……外加,白须老头儿一名。 楚夫然拆第三封火柬,执行第三道命令——按火柬中一张图形说明研究如何使用甩炮与火箭,并调出一员会使用甩炮与火箭的士兵为教练,教导楚夫然在内的所有四千士兵,包括同行而至的白须老头儿——司空溺!务必学习与练习如何使用甩炮与火箭,以及如何搭配运用。 至此,楚夫然手中五封火柬,只剩两封。 坐在新建校场指挥台高处发呆,看着第三封火柬附图下方刚劲的一行小字,楚夫然心绪澎湃,感慨万千。 ‘一将内外应能征能战,亦能文能政;一臣上下应知国知敌,亦能攻能防。天道筹远,英雄猖狂!’ 回想那生死瞬间,金炫澈最后一句:‘听清楚了,你这条命,归我了。’ 微微一笑,楚无然收起密令甩目远方……心升一念…… 有金炫澈一神存在,古元必将辉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秘书? 傍晚时分,金炫澈洗了极净的温浴——这在古元时候,非帝王候将万不可能享受,毕竟那时代水源有限,运输不易,更不消提灌注满满一池烧过滚开的温净水了。 金炫澈很满意,只裹了一件厚绒长坠睡袍,束了腰袒着胸口,长发倾泻,全身散着淡淡蒸气从内殿出来。 有些事,他不喜欢别人代做——比如,擦头发。不是怕旁人手脏或是轻重难控,金炫澈喜欢纯自然的事情和东西,所以他极爱古代,因为够原始,够本真,够自然。 头发,当然也是自然沥干最好。除非赶时间,否则,金炫澈宁愿水发湿衣,只要别湿着他身体,他更喜欢这般坠着,自然干。最多,搭一厚棉布在肩上,偶尔擦擦发尖积坠的水滴。 于是,站在中殿一身劲服倍显清爽麻辣俏皮的君蔻吉看见金炫澈时,便看傻了眼。 ——这男人,要怎样形容才好? 目瞪口呆,看金炫澈修长身材,不似凡夫俗子,毅肩韧腰长腿直发……整体走动时宛如在看天神降临。加上之金炫澈浴手温气淡淡飘渺,君蔻吉幽幽一叹。初见那瞬间,便是这如见神子的惊喜诱惑了她,使她鬼使神差的派人去强请。 这样一个人,非神亦鬼。 金炫澈已至身前,君蔻吉低眸,赶紧收了目光,不敢再多看。 衣服是净黑色劲服,贴身而柔软。穿着很舒服,走在黑衣卫里根本分不出男女,君蔻吉初眼看见被端至的黑服时愣了一下。洗浴时她还在纠结心慌,事后才反应过来……侍候二字深意,心里乱成了麻。 夺她王国,弑她国兵,驱她家人,反敌成主的‘鬼王’。侍候他? 她的心,乱的,对这个男人,年方15岁的她真心无法控制自己感受。最初的相识是惊艳的误会,她以为发现了‘奇宝’,却是‘厉鬼’;接着时局惊变,喜欢的‘奇宝’以‘厉鬼’之身张扬利爪,狰狞邪笑,为她谱写一曲噩梦;现在。纵使恨,纵使怨,但凡再度看见他。又会怦然心动。无法自己…… 爱与恨,纠结成网,她,束缚其中,会解结又如何?解不开自已……她本身,就是金炫澈绑的结呀! 低头苦笑。君蔻吉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不管多恨这男人,她对他的迷恋永远要多出一寸,叫她能逃亦不舍远离……如何是好? 金炫澈径自走到大绒毯铺着的长靠椅中坐下,就手托起厚棉长巾挤压了一下自己发尖积水。 向后一靠。霸开双臂,翘起二郎腿。金炫澈仰头靠在椅背上,合目沉吸,长长一叹。 君蔻吉偷偷抬眼看去,那昏黄摇焰荧光如梦……他……就在那里,懒软全身,舒适之极的吁叹。 脸上热烫,君蔻吉眨了眨眼,柔了双眉。 在她被侍女们当截白藕拼命擦洗时,她还慌乱的纠结与痛苦——侍候,她……要属于他了么? 结果,看见被端至供她穿着的黑服时,她瞬间清醒。 他要她,只是要她的特技。 他要她,成为他黑卫一员。 只是如此。 不明究里,居然失落,君蔻吉自责不已。而现在,这一瞬间,看着那伟岸男子,她的心,又乱了。 居然……怜惜…… 君蔻吉满心错乱瞬间,她所凝望的金炫澈修长双眼突然一睁。 吓一跳,君蔻吉双眼一瞪,赶紧低头。 斜瞟君蔻吉,金炫澈吐了口气,全身显懒,他生了乏意,便眨了眨眼,提身坐直,挺胸吸气。 “嘿。” “是……”君蔻吉一惊,下意识的应声。 “抬起头来。” 眼神顿慌,君蔻吉眨了眨眼,想想,缓缓抬头,望向金炫澈……目光对上的瞬间,君蔻吉的心,怦怦撞击。 用鄙夷的眼神在嫌弃君蔻吉那双颊飞红,金炫澈冷声轻呵。 “知我留你何用?” 君蔻吉想也不想,摇头。 “记住了。”金炫澈表情奇异,淡漠之余更多无法揣测的厌烦——这是种奇怪的反应,金炫澈对君蔻吉为何会有厌烦之意?君蔻吉无法理解,而她所不知的是,金炫澈本身问题,他对任何女人都很厌烦。 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男人和女人,男人万不可能见了他金炫澈便往他身上扑……只有女人会这样,装三做四的想尽方儿往他身上贴。 有端着红酒装无视,装清高,偏在经过身旁时突然崴了脚,连人带酒往他上一倒,酒染衣,她便惊慌乱叫,粘上身一般拼命趴他身上乱摸,形象全无。 有胆大的直接冲进秘书室问总裁需不需要女人解决解决下身问题? 更有心机深邃的,拼尽一切可能进入他旗下公司,总裁秘书一职女子尽抢。幸有彩华力顶狂澜——他是金炫澈双秘书之一,美貌如仙,却是男身,当然,这秘密鲜有人知。但那些如浪拍岸,排山倒海的被欲望操纵的女人们,真心叫金炫澈厌烦之极。 只要别惹他,别妄图碰触他,他都能忍受,唯独洁癖影响,死活接受不了异体接触。 所以,君蔻吉看不透彻的那丝厌烦,不过是金炫澈对所有女人的反应罢了。 “一、我讨厌任何脏的东西,任何时候,洗干净见我,莫叫我嗅着它味,亦不可碰触到我。” 君蔻吉听的认真,点了点头。——原来,他喜净,不喜污。 “二、你有三个月时间习武强身,多跟甲午学习,他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又点头,君蔻吉正式感受到重生——仿佛,曾经的吉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全新的君蔻吉。 “三……”金炫澈想到什么,呵笑:“以最快速度学会如何顺应我意,尽可能别让我把话说太明,才会过意来。” 第三条听进心里,君蔻吉无法消化,只好懵掉的眨眨眼,迷惑…… “说。”金炫澈身后略靠,胸口健肌大大方方袒露,声音充满磁性,眉眼懒散瞬间叫人看着丢魂,麻乱思绪,大脑便一遍空白了。“我讨厌什么?” 眨眨眼,君蔻吉猛的反应过来,开口:“脏。” 满意的一笑,金炫澈提身站起,君蔻吉的视线便瞬时上扬。他走向君蔻吉,君蔻吉只感觉眼前气势扑面,如热浪袭来…… 停于君蔻吉面前,金炫澈如同天鹰俯地,她竟只平于他胸前,必须仰头瞻望……金炫澈双眸微冷,轻喃,声音低沉而极富魅力。 “还有女人。”气息扑面,如清风微荡,金炫澈四字一出,君蔻吉便懵的大脑彻白。 “金、炫、澈——!” 突然,一声尖喝自中殿门口如炮轰至,君蔻吉大惊,甩身看去——便看见那一身华服,打扮的极为漂亮的女孩一脸惊怒的虎冲而入,气极败坏模样。 “你你你,你你……你……”气势惊人的冲到君蔻吉与金炫澈身旁,来人——萧国公主萧珍珠怒瞪双眼,扬手力指着君蔻吉与金炫澈,冲着他们戳来戳去,呼吸凌乱,气的半晌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君蔻吉在看一旁这打扮明艳动人的女子,瞅着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看她极怒模样,一念闪过——这般妆扮真是像极了以往还是吉公主时的她,莫非…… “你居然离这女的这么近——!”萧珍珠气的快要吐血,挤了半天你字终于挤出剩下的一串,她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脸委屈,尖叫:“半丁点女人味都没有的臭丫头,你你你,你居然……” 哼笑,金炫澈瞟望向君蔻吉,眼神而已…… 不知是真懂的,还是感知到,又或者是自己莫名心生的想逃欲望作祟,君蔻吉立一点头,甩身欲退。 “站住——!”萧珍珠尖叫一声,手指一甩,笔挺挺的便将君蔻吉拦下,就手在她肩头一推。“你个什么下贱东西,知道他是谁吗?胆敢站他面前讨近,不知死活,来人哪——!” 萧珍珠力喝时,中殿一遍寂静,她愣了一下,猛的甩头去看,中殿左右两列黑卫,如同死人摆设,一动不动,门外无声,一遍死寂。 眨眨眼,萧珍珠甩头瞪向金炫澈,眉眼一软,立马噘起嘴来,哼嗯着扭腰向他凑去…… “金炫澈……”萧珍珠唤出三字带着颤音儿,麻人酥骨,很是娇媚:“这女的是谁嘛,怎么可以离你那么近?” 金炫澈双手背在身后,于萧珍珠撞向他怀中之前,缓身略俯,与她目光对撞…… 邪煞!!! 那双眉略紧的瞬间,双眸精绽,气寒之剑刺来,萧珍珠一愣,身子僵定,在离金炫澈尚差半尺时顿停。 “没通传,谁允你进来的?”金炫澈沉冷逼视萧珍珠,双眼炯泛寒光,如虎看羊,周身森冷邪煞。 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萧珍珠盯着金炫澈,眨了眨眼,扬起手,她想了一下,呐呐呢喃…… “甲……甲午……” “他让你进来的?”金炫澈双眼一沉,满面霜冷,怒意欲暴。 “不,不是的……”不知怎的就被吓到,心肝脾肺肾同时抽搐,萧珍珠暗啸一声,赶紧解释:“我,我叫小采把他引开,我,我自己溜,溜进来的……” 说到最后,萧珍珠来时气势全无,彻底变成气虚脱力,含了下唇,怯怯的低下头去…… 金炫澈瞟眼一旁君蔻吉,君蔻吉得令,点头退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你在,真好 盯着不知真假,怯怯含颚不敢抬眸迎视的萧珍珠,金炫澈略直身,转步轻挪,走向一旁大绒椅…… “金炫澈……”萧珍珠可怜兮兮的偷看金炫澈背影,噘了嘴的委屈:“本公主等了你好长时间呢……哪知道你何时空下来?人家……人家……” 看着金炫澈动作潇洒的闲懒转身,坐下,胸口豁然开朗……那模样诱人,萧珍珠脸一红,呶了嘴的嘟嚷。 “哎,你不要老是这样好不好?人家好歹大公主身份,长路迢迢不辞辛劳来探望你,你,你居然……居然……哎,那女的到底是谁嘛?” 整个人坐进绒椅里,连脚都搭上对面扶手,金炫澈等同躺下,靠着扶手厚绒垫枕,长气一叹。 “出去。” 萧珍珠一愣,傻了傻:“啥?” 在金炫澈眼里,萧珍珠略显‘土气’,为何如此形容?怎说呢,萧珍珠永远长尾马辫,纵使现在,她可能想打扮漂亮些,点缀了好些珠花银丝线,甚至穿了华服,可那根长尾马辫硬生生杵着,明显格格不入。 女人,如果不养眼,又不无内涵深韵,又不知进退冷暖,还刁蛮任性,那么……不管她多有利用价值,金炫澈都不会再重视,因为他对任何女人的忍耐度都微薄的几近吝啬。 更何况,萧珍珠对金炫澈可用的价值已接近零——他对她所需要的,不过是最开始时因她对他的好感而影响与干扰到萧王对他的态度。 现在。他已渐立自脚,坐拥虎将猛兵,对于那个萧王,他已不再顾忌。 那么,这个国公主,又有什么影响可言? 呆呆的眨眼,萧珍珠发现自己明明被‘强硬驱赶’了,她却挪不动脚。死活不舍的想要多赖一会。 ——太养眼了呀!!!此时半躺绒椅中健硕修长的金炫澈,在荧光摇曳中倍显俊朗,萧珍珠看的差点流口水,纠结半天,正准备开口尝试一下撒撒娇…… “别让我说第二遍。”金炫澈合了双眼的休息,只漂亮的嘴唇轻嚅。 萧珍珠嘴一张,卡住,眨了眨眼后,她脚一跺。甩身便嘤哼一啸。 “金……” “唬————!” 那低吼的咆哮声贴了地面旋荡而至,萧珍珠一愣,惊悚的四处张望。确定声音是从内殿传来。她吓到,小心肝怦跳不停,连退数步,她嘿嘿干笑:“晚,晚了些个,我。我先去睡了……那,那啥……你,你……” “唬————!” 又是一声咆哮,这次,白虎现身。自内殿门里踱出,雪毛半干。虎瞳在暗处映光,幽森泛红,如同鬼灯。 “啊——!”萧珍珠尖叫,掉头蹬腿,居然如风一撩,窜出中殿,不见了。 呵笑,金炫澈睁眼,宠溺轻喃。 “落白,有你在,真好。” * 天都黑了,四处掌灯。 达那楼端坐,元帅之风威武,双眉怒紧,却沉稳呼吸,不急不怒。 乙干不行,走来走去,尽显烦燥。他们来了两个时辰了,长途跋涉,远路颠簸也就算了,一入广上城便马不停蹄的径直奔来,下马便入内城上大殿,说声国师正忙,一会就来,这个一会,一了两个时辰。 现在,天都黑了,一会的一还没完。 无人理会,无人接待,甚至无人出现。 这大殿,当真荒废不成?那为何又令人引领来自? 乙干心烦意乱,猛一甩身,瞪向达那楼。 “大都督!” 目光一抬,达那楼望向乙干,双目炯炯,满面沉稳。 心莫名一定,乙干轻愣,回过神来,重重一叹:“是……” 低身,乙干走去达那楼身旁隔桌位置转身坐下。 大殿门外,甲午斜侧角度在看殿内两人——原大殿是没有闲人桌椅可坐的,只有王座之位,现被改成大型议会厅,才后置桌椅。见达那楼二人都坐下,居然沉住了怒气,没有暴发,甲午冷冷一哼,嗤笑。 适时,大殿侧廊两人过来,甲午一看,竟是君子皓与领路黑卫。 终于来了,甲午想着,又哼一声,迎过去。 看见甲午,君子皓低眸,双眉紧锁。——金炫澈做了第一件叫他无法硬骨的奇事:他居然放了亡国之君,放了他君子皓的父王及家人。因为金炫澈这么做了,所以他君子皓无法再‘抗’,‘仁义’背后一把利剑指喉,被放的亲人等同成了金炫澈拿捏他君子皓的致命弱点。 接着,金炫澈做了第二件叫他不得不继续软骨的奇事:他居然饶了君蔻吉,并留她活命,与他相伴。 这无异再控死门,叫他无力可施,无声可吼,遭点死穴。 因第一件事,他违心写信,劝告雪原盟军撤离国境。 因第二件事,他老老实实奉命,前来应对‘不请自来’的雪原国大都督与大将军。 君子皓心里难受,更不想接待,他不解,他们这时候这般前来,会否太危险?居然两大主将一同入城。大都督是雪原国中柱啊,倒塌不得的。在这关键时候如此出现,万一金炫澈心狠毒辣,将他二人杀了,雪原国重创不轻,后患无穷啊! 更重要的是,他写过那信,已内疚万分,如今还要对质,他要如何面对? 今非昔比,若无君蔻吉出现,这时他可能已经豁出命去的拒绝……可现实却恰恰相反,君蔻吉已经出现了,已经被金炫澈活捉,甚至差点被他计杀……现如今,对君子皓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一事:保护君蔻吉。 “说话掂量轻重,把握尺寸。若你不会控制。他数人就算活着离开这里,亦不可能活着回去边营。” 停顿,听着甲午凑近交待,君子皓点头,表示明白。 在看君子皓,甲午轻哼一声,终向后退去半步。 君子皓盯着地面一叹,突然抬步。走向大殿。 * 蒋风急急火火朝金炫澈寝宫外殿直冲…… 君蔻吉从里面出来,看着蒋风目不斜视的径直擦肩而过,步疾如飞,她略回头去看,心里莫名生念——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他又要开忙了吗? 有黑卫凑近,不言不语,只是等待,正是金炫澈‘赏’给君蔻吉的那名‘失败者’。他束缚不了君蔻吉,便被金炫澈赏其为奴。负责保护她安全。 回眸,君蔻吉满面忧伤,不该是她十五岁女孩该有的表情。而此刻她的忧伤却源于她对自己的无限纠结。 失国离亲。从华贵公主尊位被贬成贱奴,她对他,不恨不恼不怨,居然还在这里担心他,偏又恨不起来自己如此作贱,便徒生忧伤了。 朝长廊远处挪步。君蔻吉心里苦涩——那华丽漂亮的女孩,她到底是谁?为何她可以那样对待他?与他离的那么近,撒娇,叫嚷,发脾气? 莫名嫉妒。君蔻吉猛吸一口气,抬眸。猛咽一口,正欲速离…… “站住——!” 那娇啸声尖锐,如利剑刺心,脑穴钻痛。君蔻吉甩身看去,便见之前那华贵女子一脸劲怒风风火火气势汹汹的朝她冲来…… 双眼惊瞪的瞬间,那一掌扇来…… 啪——! 君蔻吉脸一偏,瞪大的双眼甚至来不及瞪的更大,她目瞪口呆的定了动作,明明眼里看着的是长廊柱底,脑海却一遍空白。 “贱丫头,赶紧报上名来,本公主不杀无名卑畜!”打人之人——萧国傲娇公主萧珍珠,双手叉腰,冲着君蔻吉破口大骂:“今日算你运气好,本公主没带上皮鞭,不然活活抽死你!” “主子……”紧跟在萧珍珠后面急赶活赶追上来的侍女李茹采跑的快要断气,不住轻叫:“主子!” “说不说的你!”一挥手,气疯掉那般将小采一抽,打中她的脸,萧珍珠瞪着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自己的君蔻吉,见她居然恶恨的在怒瞪自己,萧珍珠嘿的一声惊诧,冷笑:“怎的?还敢造次?你——!” 猛一甩手指向君蔻吉身后黑卫,萧珍珠冲他一吼:“给我掌她嘴!” “主子,主子……这儿离国师大人太近了……您,您小声着点呀……”小采急坏了,在后面不住的提醒。 黑卫没动,只是站着,萧珍珠听着小采的话一愣,猛的惊醒,下意识甩头去看,真的看见有人从前殿出来,她身子一僵,定住般,等看清楚是蒋风时,立又松了口气,吓的半死般拼命拍胸口,猛转身,她又怒瞪向君蔻吉身后黑卫。 “嘿,听不见本公主吩咐吗?抽她呀!” “公主——!”蒋风远远而已,大喝一声。 萧珍珠一愣,刚扭头,蒋风已至,冲她身前向她单膝一跪,行礼:“拜见公主。” “起来!”萧珍珠说着,立马一乐:“你来的正好,这奴婢也不知哪来的,居然敢瞪我,叫那黑卫掌她居然还敢不听我的,你给我抽她!” 蒋风站起,看一眼君蔻吉,君蔻吉正在怒瞪萧珍珠,顿感可笑加无奈,他望向萧珍珠,压低声音轻喃。 “公主,别跟一奴婢来气,伤身。这女子原这启国小公主,现被大人收为内卫,连我也不敢乱来,您令我抽她,这不是要末将为难么?” 一惊,萧珍珠瞪向蒋风冲他眨了眨眼:“什么?居然还是个公主?”想到什么,萧珍珠一哼,斜眼瞟去:“小公主?哈……本公主乃国公主,是王妹,你个亡国贱婢,就算按级别来,也得敬我一声姨娘,何况洗了宗氏净了祖根换了国主的下作奴婢,居然敢拿眼瞪我?” 第一百四十章 劝撤 萧珍珠说着说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一巴掌抽去…… 啪。 半空被一掌截扣,萧珍珠一震瞪目同时,一旁蒋风亦是一惊。 出手之人,竟是金炫澈赏给君蔻吉的黑卫??? “禀公主,大人有令,必力保君护卫安全,小的职责所在,公主海涵。”那黑卫,一脸冷漠,盯着惊瞪自己的萧珍珠,沉声言道。 萧珍珠跟听天方夜谭般,惊诧到要疯掉:“你说什么?君护卫???就她?护卫???” “咳……”蒋风一旁合不拢下颚,干咳一声,引的萧珍珠瞪来。 “啊?” “呃……回公主,她名君蔻吉,因擅长解结,大人留有后用,安了护卫之职,以便随行。只是本身武艺不精,大人便安排一黑衣卫侧保。您知道的,大人的命令,无人敢违。” 瞪着蒋风,萧珍珠眨了眨眼,迷惑:“怎的?金炫澈若要你杀了本公主,你也不敢违命?” “公主——!”震惊,蒋风低喝一声,当即单膝一跪,低头拱拳:“万不可如此玩笑,要叫大人知道了,定要迁怒!” 一愣,萧珍珠仿佛猛的回神般,瞬间秒懂蒋风所说‘迁怒’不是指他自己,反是指的她——萧珍珠。 回神,猛一抽手而已,萧珍珠顺利脱了束缚,瞪一眼黑衣卫,这才转眸去看地面,心念一闪。 想起金炫澈发脾气时那可怕的气场,还有那与之心灵相通的大白虎……萧珍珠咽一口水。转眸,阴森森的望向君蔻吉。 君蔻吉亦在看萧珍珠——原来,她是萧国国公主,王的妹妹,金炫澈亦要礼敬三分的人……难怪…… 深呼吸,萧珍珠盯着君蔻吉冷冷轻笑,双眉突然一耸。 “好!今天本公主就给蒋将军个薄面。放了你。但是……”朝着君蔻吉迈步逼近,萧珍珠停于比她还要矮两寸的君蔻吉面前,阴冷了双眸的轻轻一哼:“君、蔻、吉?对吧?”不等君蔻吉反应,萧珍珠接着冷笑:“记着本公主今天说的这话——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猛一甩身。萧珍珠瞬间冷脸,秒换表情的跨大步朝长廊远头而去。 看着小采赶紧去追萧珍珠,蒋风等她主仆二人走远些了,这才轻吐口气,望向君蔻吉。 “大人怎么交待的?” 君蔻吉一愣,望向蒋风。想了想,回答:“他要跟着甲午……” 沉眸,蒋风双眉一紧。低喝:“再别叫人听见你如此称呼,必须敬声大人,特别是公主,要叫她听见了。无人保得了你。” 君蔻吉听不太明白,但想到曾经的自己,若哪个奴婢敢对她不敬,一样下场极惨,便就释怀了。 幽幽一笑,君蔻吉点了点头。 “甲午呢?” “大殿方向去了……” 眉心又紧,蒋风盯着君蔻吉。一脸疑惑:“你要何时才能改了这毛病?自此,你不再是公主,你只是一护卫,而且并非与甲午一样的护卫,你只是挂一虚名,并无甲午般实权。包括对我在内,都必须敬称。而且……” 蒋风突然朝君蔻吉逼近,面露凶犯:“再不是什么大殿,只是会议厅!” 听出蒋风语气瘟怒,君蔻吉咽口不甘,倔强的点点头。 缓身站直,蒋风目光一抬,望向君蔻吉身后黑衣卫,双眸微沉:“还有你。” 沉默不语,派分给君蔻吉的这一名叫墨言的黑卫良久抬眸,迎视蒋风,力一点头:“嗬。” 再看君蔻吉一眼,蒋风甩身,朝原大殿方向冲去。 * 终有人来,达那楼甩眼看去时乙干已噌的站起……两人同时看见那迈入大殿之人,在灯烛光照下走来,竟是——原启国大王子,君、子、皓??? “大王子?”乙干脱口而出,一脸诧异。 达那楼缓身站起,瞪着君子皓,默默摇头——打从看见信上笔迹开始,他便一直猜想,君子皓亲笔所写那半敬半警的劝退函,究竟是他本意,还是被迫所书? 这一路赶来,旁事皆不谈,唯独一事,必须弄清,那便是见到君子皓,当面质问——信,可是他真心所写! 听说了启王一族被秘密转移,押至萧国某边疆……真假不知;听说了萧国国师留任启国诸臣已用……真假不知;听说了启国大王子君子皓同留广上城,为金炫澈所用……真假,更是不知。 现在,看着君子皓一身萧国服饰,气色红润,精神亦佳,毫无受过苦头迹象,正凝视着自己走来,达那楼心中隐感不妙……心中暗暗紧张,莫非,所有一切纷纭皆真? “元帅——!”缓步刚至乙干身前,离达那楼尚离数步之远,君子皓突然双膝一坠,咚的一声跪下,凄嚎。 “大王子!”达那楼惊呼,噌一声站起,伸手去扶。 摇头,君子皓痛苦闭眼,泪水疯涌,他垂着头的全身轻颤,双手紧成拳,不愿站起。 “大王子,快起来,别这样啊!”乙干一旁看着难受,怒声轻喝。 依旧摇头,君子皓压抑在心的种种瞬时暴发——眼睁睁看着天火红云压下;眼睁睁看着为助他求父的五万兵马活活烧死;眼睁睁看着弟妃被杀;眼睁睁看着子昭被速刃切杀;眼睁睁的看着君蔻吉吓的哇哇大哭…… 而他,一步一步深陷,还为仇人书字,为仇人写劝退信,为仇人而来劝客。 多可笑啊!!! 猛抽一口气,差点窒息,君子皓突然扬手就着袖口一抹,整个人噌一声站起,双眼撕红。瞪向达那楼。 “启已亡,这是事实。启国本小,国民有限,父王在位时体恤百姓,每户可留一男丁顾家。萧启大战,国民耗尽,金炫澈进城。接了广上的权,第一事便是空国库抚殉户,举国上下所有战死沙场兵士皆有重慰。他只这一步……”君子皓突然激动狂喘,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瞪眉略静。幽幽摇头,感慨万千的冲达那楼一掌抓去,稳扣了他的手臂咬牙低吼:“只这一步啊!!!元帅——!” 君子皓突然说不下去,全身颤栗。 能感受君子皓感受,达那楼自己听着都震惊非常——这一步,的确大气豪迈。立定人心,堪称奇招。 泪水滑过脸庞,向来以冷静著称的君子皓居然激动的不停摇头。满面悲痛。 “就这一步,启国上下,皆尽臣服!!!连他进而招兵,亦举国应合。您是真的不知道呀,他处政、立法、理户、颁令、分地、开渠……不管哪一项,都看着叫人拍案叫绝呀!!!那些国策一旦正式发布,启国必强啊!!!” 身子一软,君子皓抓着达那楼手臂曲膝跪下,缓缓摇头,嘶哑的呻吟…… “已无启国……再无启国了……啊……”君子皓最终趴在了地上。恸情吼嚎。 达那楼,乙干,旁杵站着,身影落寞……空气弥荡着无尽失落,幽幽悲伤……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啊! * 君子皓情绪稳定之后,与达那楼左右而坐,乙干坐去对面位置。 将所发生一切描述,告之达那楼与乙干知晓,让他们知道了为何他能活下来,还变成了金炫澈的‘官’;让他们知道了为何广上城一改应有的悲城之色反显昌荣;更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此番出现的目的,君子皓幽幽一叹,面露疲乏。 “国师大人不想战。”将金炫澈三字换下,敬称国师大人,君子皓已彻底恢复冷静,他望向达那楼:“他令我转告元帅与大将军,真要战,雪原不是萧国对手。萧能能以二十万天火兵亡了启,只损兵不到两万,亦能在最短时间内训出超过二十万的天火大军,扑攻雪原。元帅……恕皓直言,以前的我不会信此狂言,可启亡在前,皓亲眼所见,五万援我大军啊……只百人布火便全军覆灭!” 达那楼不语,弁辽城一战,他虽没亲身经历,但残兵回报,无人不形容战场如地狱,萧兵如恶鬼,天火红云,血口吞噬,无人能逃。那些惊悚的脸孔,那些至今还会夜半尖叫惊醒的雪原士兵……都能证实此刻君子皓所说,不无可能。 “无妨,大王子继续。” 摇头,君子皓幽幽一叹:“莫唤,元帅体恤,请唤皓典仪。” “典仪?什么东西?”乙干那旁听不懂,疑惑。 达那楼瞪他一眼,转望向君子皓,点了点头:“君典仪。” “是。”转不成萧国应喝习惯,君子皓依旧以是回应。“国师大人意思,烦请元帅与大将军全军撤境,日后定赴寒松城致谢。” 乙干听着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 达那楼听的明白,心如明镜,淡淡一笑。启国王都广上城,启亡,广上城恢复城级;雪原国王都寒松城,在那金炫澈眼里,雪原国王都只是一城,寒松城。 这人,胆色果然不小。——达那楼想着,点点头,望向君子皓。 “知道了。君典仪日后有何打算?”凑他近些,达那楼压低声音轻喃:“真想如此模样长久下去?” 君子皓一叹,摇头:“吉儿在他手上,便是我的命门。父王交待,定要保她安全,皓无法不从。” 点点头,达那楼直起身子,幽幽一叹。 “明白了,就此别过,君典仪保重。”说着,噌一声站起,达那楼于君子皓一愣之际冲他双拳一拱:“后会有期!” “元帅,天色已晚,若不就在内城公馆歇息,明日再走?”君子皓站起,略显不舍。 于乙干亦站了起来同时,达那楼摇头:“不了,今夜随便凑合,明日清晨亦走,转告贵国师,雪原大军将尽快撤境,只是如此待客,会否略显怠慢?”不等君子皓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时,达那楼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冲他轻轻一笑,同时转身,他朝大殿门外大步走去。 轻叹,君子皓怎会不懂达那楼暗意?他缓身站起,与乙干一起,向外走去……随行六名亲卫在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遇 目送达那楼一行人走远,消失在空旷无边的殿前广场尽头,与黑暗溶为一体,君子皓幽幽一叹,转身…… 一愣,看见甲午黑沉着脸站在身后,无声无息的,气场诡异,君子皓轻呵,站定,不言不语。 “大人这会心情不好,你最好报喜莫报烦。” 想了想,君子皓点点头。 果然。 金炫澈半坐厚绒长椅里,正在拿手指拈弄白玉扳指,双眸沉垂,气场诡异,整个空间里都荡漾着莫名压抑的浊息,大白虎不在,只是这样瞅着,金炫澈的确心情不好。 蒋风一旁站着,低头不语,脸色惨淡。 甲午与君子皓一前一后进来,只看一眼聚精会神在把弄玉扳指的金炫澈,两人同时一念:好难得。 停步,甲午与君子皓同时立定,低头,不敢言语。 心情是真的不好——那个平阳公主,居然出乎他意料之外,强胆拒绝,凌威嚣张,令他赶早去恭请。 呵。 有意思。 目光一抬,金炫澈望向君子皓。 君子皓正在偷睨金炫澈,见他看他,想想,上前一步,低眸轻喃。 “雪原国大元帅与大将军已离内城,托转口信,定尽早撤境,不再拖延。” 收眸,金炫澈浅呵。 雪原国,面积大过启国两倍,兵力却高不过启国两倍,要吞下它,于他而言,太简单。可他要的。不是一个吞字,杀鸡儆猴,不是要接着连猴一并杀了,而是威慑猴子,以后,必须老实点了。 金炫澈对雪原国的最终目的却不是‘儆’,而是合。他有他的计划。只是这计划目前略受干扰……他在思考,这干扰本身,将大,将小…… 吐息,沉默良久。金炫澈轻合双眼,生了困意。 “下去。” 甲午一愣,下意识望向蒋风,蒋风紧眉,上前半步,轻喃。 “大人。明早……” 只两字,本是蒋风提醒,可金炫澈却双眸一瞪。吓的蒋风一怔。 目光斜挑,那华丽丽的邪魅之气张扬,撩起修长黑睫如剑,寒刹一荡……金炫澈平静的看着蒋风。唇角一飞。 “过来。” 蒋风凑近,金炫澈压低声音轻语起来…… * 骑马过街,正寻客栈,只因连日狂赶,数人多日未曾饱眠,达那楼下令,饱休一夜。清早离城。 夜深,街上行人甚少,看见远处两身影轻闪,消失不见,乙干一愣,想了想,追向达那楼。 * 一男一女,刚从屋顶连纵,于一巷中跃下,左右一看,男子回身望向轻盈后落的女子,点了一下头。 刚要转身朝某巷头方向过去,两骑大马自那口子踱入,巷中两人一愣,同时回头…… 乙干骑马转进巷尾,于月光下朝那二人踱去。 左右被堵,女子动作迅疾,手快如风,探向腰间,却啪的一声,被身旁男子一掌按住,便就瞪眼怒视,却迎得那男子呵乐一笑。 转眸,男子望向越离越近的乙干,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竟如此排场,可否过于铺张啊,啊?乙兄?” 扯马而止,乙干马上摇头,感慨而笑,满面怀念之情:“记起第一次遇见,炙弟边守大将军,一杆震天戟力挑七员壮汉;挥舞扫及,遍倒八方;悍匪惊恐,逃之夭夭,弟却一枪砸地,豪爽大笑。乙干由衷佩服,掏心相交,把酒兄弟。如今一晃多年过去,难得再见,却另是一番奇境,呵呵呵,炙弟化明为暗,走巷口小道了?” 男子——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呵的一乐,转而同乙干一起,仰头哈哈哈哈哈狂爽大笑起来。 “此地不易畅聊,换处静地再叙吧!”巷子窄细,有马让开,雪原国大都督兼此番援启大军元帅达那楼策马进来,轻声提醒。 “大都督!”看见达那楼,炙炎彬扬唇一笑,拱拳力喝。 “太将司。”达那楼亦拱拳力喝,同时紧眉扬手:“事不宜迟,换地再叙。” “好。”炙炎彬用力点头,转望一旁女子,冲她一笑。 众人移步,向巷口撤去。 * 另处地方。 彼此寒喧之后,双方很快进入主题。 与轩辕国太将司一起的女子正是轩辕国平阳公主凌亦凝,她性情傲冷,不甘任萧国国师发现,逼迫前往广上内城,故趁夜‘溜’出‘围阵’,半路发现达那楼一行人,炙炎彬故意显露行踪,诱其深巷聚头。 原来,炙炎彬与凌亦凝是故意引达那楼等人会面,知其真相,达那楼与乙干感慨万千。 随后,达那楼将之前萧启大战全役所知过程快速告之炙炎彬,语气不乏惊叹,形容过程更是屡次感慨。 听罢,炙炎彬沉默许久,再才开口,告之达那楼与乙干,他与公主此番前来,本是奉命援启,亦与他们遭遇相同,都没料到萧军动作神速,居然一夜光景灭了一个国家。 若不然…… 大家同时沉寂,各有所思。 凌亦凝一直一旁坐着,只是听。军事军情,战前战后,分析解剖,诸如此类,都是凌亦凝最不喜欢研究的。只是为了凌皇胤,为了那个一心为她的皇兄,凌亦凝才锁紧双眉的认真去听。 不会的东西,她可以学;不懂的东西,她可以问;讨厌的东西,她亦可以为了她的皇兄……去喜欢,去了解,去熟悉。 比如……思考。 可惜,听了半天,见大家沉默,凌亦凝更无话可说——她压根就没听出什么中心思想来。 萧打启,启回击;启围城,萧援救;明面上启有雪原后军40万做靠山,暗下里却不敢妄评胜败,凌皇胤以防万一,令炙炎彬赶赴衡阳,随时出手增援。萧却一夜之间灭杀启国21万大军,再挫雪原国8万突袭军,一夜成名,灭启吞并,吃下了整个启国。 这种不可思议的巨变怕是天下诸国都会瞠目结舌,震惊不已吧! 然后呢? 然后炙炎彬带着她就两人偷偷摸摸的跑来了广上城。目的很简单,伺机勘察,了解敌情,若有机会,力弑金炫澈,杜绝后患。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金炫澈真的冒出来了,居然派人大摇大摆的冲去客栈恭请她们进内城。 呵呵……机会么?能近金炫澈的身,亦可当场杀死他? 不,凌亦凝没有那样的自信。若她没和他打过,她可能冒险一试……但她已经和他打过一次了。只那一次,她深刻体会到凌亦凝这身体与她自己本体的差距有多大。 如同鸿沟一般,遥不可及。 现在的她,对付普通高手没有问题……唯独说去与金炫澈对打,她不敢妄下断论。更何况,进了内城,等同赴了‘鸿门宴’,不定谁要杀谁。 送死的事,她凌亦凝绝对不干。想要与现在的金炫澈抗衡,务必练就出曾经冰蝶的劲肌之躯,方有可能。 炙炎彬说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溜’出了‘围阵’。 现在,在凌亦凝眼里看来,炙炎彬是遇到了‘朋友’,或是说兄弟——雪原国的大将军乙干。他们二人关系匪浅,不管怎么看,两人眼中都是满满的真诚,毫无防范与虚伪,与炙炎彬和北司命相比,明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凌亦凝在想,启国亡了,雪原便岌岌可危了,在地图上,雪原国与轩辕国再不是隔着一个小国,而是一个伸出了前爪的大虎之国——萧。日后,若萧国真的攻打雪原国,轩辕根本无法援助,大军前往必横跨萧国。等于直接宣战。 可是,就算那样,只怕行军速度不及,人马未至,萧已胜出。 就像这次,萧灭启,居然只用了一夜时间。 要怎么办? 凌亦凝浅笑,笑的无奈——她白听了这么久,听了一脑子的东西居然怎么零散而进的,依旧零散摆着,拼凑不成一张完图。 达那楼打破宁静,望向炙炎彬,又将他与乙干为何前来广上内城的原因讲了一遍。 讲如何收到君子皓的劝撤函;讲进内城后见了君子皓听他所述全部;讲他们已经应了君子皓,随即撤兵。 炙炎彬听罢,点了点头,终于有了表情,竟是浅淡笑意。 “怎么?太将司勘破一线玄机?可否同享?”达那楼很佩服炙炎彬,两人皆为国之武首,只是职称不同,可炙炎彬却比他达那楼厉害百倍不止。 不是因为炙炎彬所奉之国乃轩辕帝国;不是因为炙炎彬闻名天下之神将称号,他佩服他,是因为炙炎彬如此年青时候便已鸟瞰天下,千里控军,其智敏锐,立场坚定,视野极远,深明大义,又威武勇猛,性格更是出奇的洒脱,豪放不羁。 论人看人,只看三点:善与恶、喜与悲、狂与妄。 本性是善是恶;性情亦喜亦悲;遇事豪放还是嚣张。 炙炎彬本性大善、性格爽朗、遇事豪放,绝非嚣张。——就冲这三点,达那楼向来由衷敬佩,与年龄无关。 望向达那楼,接到他眼中真挚,炙炎彬一笑,点头。 “这个萧国国师绝非蛮人,看他天火灭启,好似酷爱杀戮,本性喜血,实则不然。看他这一步棋下的漂亮,便知他城府幽深。”炙炎彬说着,吸气坐直,一脸佩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将司之臆 “他明明可以趁势追击,20万天火兵只损2万,如同皮毛,就算18万天火兵,若赶尽杀绝,直扑国境,怕是乙兄十数万重泻大军难逃一劫。可他没那样做,为什么?” 达那楼不语,乙干瞅眼达那楼,望向炙炎彬,轻疑:“为什么?” 乙干不是不懂,真如炙炎彬所说,萧军奇兵若真想灭了他们剩余大军,不是不可能,而是势必截杀。可他没那样做,为什么?怕了他们雪原国?不……雪原国地积虽广,是启国两倍有余,可人口却只比启国多两三成而已。此番大军出征,只因事关唇齿,不得不援,否则,如此这般一役出兵40万,对雪原来说,亦是冒险之举。 如果萧国能趁机一举歼灭此役出征40万大军,对雪原国无异重棒之击,轻重皆伤。 与萧,只有利而无一害。 而且,如天下人皆知的——萧王好战,最喜赶尽杀绝,为何此役却由着一国师之人决议?他说停,便就真的停了? 以广漠之役收关,当真是说停便停了呀! 多奇怪?还要劝撤,似乎急着赶他们回国去…… 乙干真心不解,所以要问。 炙炎彬轻摊双手,向后略靠:“很简单,我有两个答案,乙兄挑选。” 炙炎彬说着,右手略扬:“金炫澈天火奇兵靠的就是火,第一个答案,他可能没火了。” 乙干听着,想了想,摇头:“万一不是呢……” “嗯!”点头。炙炎彬微笑,再扬左手:“第二个答案——他要扩军。增长兵力!” “嗯?”于达那楼单眉一挑同时,乙干惊疑:“他要扩军增兵就更不该放了我们回去啊,炙弟,说详细些!” 炙炎彬苦笑,望向一旁凌亦凝:“听明白了吗?”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见他在冲自己耸眉,她抬手张嘴,啊吧啊吧吸气,打了个哈欠,又挪开脸去,一脸倦容。 炙炎彬一乐,差点笑出声来。 转回,望向乙干。炙炎彬点了点头。 “乙兄别急嘛,我点明即是。”炙炎彬细说之前,看了一眼达那楼,他依旧深思模样。“天火兵杀伤力太大,敌越众,效果越好;若那国师目的真如我料,主在扩军增兵,他又怎么强留你们大军?他说要你们归顺于他。你们就会听从吗? 乙干紧眉,面露凛冽之色。 炙炎彬瘪瘪嘴,耸耸肩:“打起来。他的天火兵除了灭杀,怕没办法一对一的真刀真枪拼杀吧?” 一旁达那楼径自点头,似乎已经明白炙炎彬意思,浅浅微笑起来。 “那么……”炙炎彬停顿,唇角一飞。 乙干顺着炙炎彬所说往后一想,突然开窍。惊喜而接:“那么,他只能放了我们回去,反正在他看来,我们已经无处可逃,是不是?” 炙炎彬愣了小会,于达那楼那边轻咳一声时,他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乙兄啊!”炙炎彬笑的直摇头:“你也太小看那位萧国国师了吧?” 乙干皱眉疑惑时,达那楼听不下去,沉声开口。 “照太将司意思,这萧国国师是没打算轻易放我们回去了?” 炙炎彬一惊,望向达那楼,转而失笑,点了点头。 “若我猜测不错的话,那人手笔千斤,挥墨万里,是个不容小看的狂人。他只有不足20万人的天火军,他急需扩充人数,又不想再有任何损失……这里说的损失,即是他自己的兵力,亦是你们这些落他眼中极有可能亦属于他的兵力。那要怎么办?” 乙干已经听不明白了,他看看炙炎彬,看看紧眉点头在听的达那楼,不敢出声打断。 “他催促你们尽快离境,为什么?大军余泻未愈,仓促起程,全军必遭拖累,行军缓慢……” 乙干听着,突然一惊,脱口而出。 “他想在我们行军时偷袭?” 炙炎彬被打断,却只是一笑,望向乙干,冲他点了点头。 “是的。若我猜测没错的话,他极有可能走出此步妙棋。想像一下……大军屯营,有疾之兵可休养躲避,不会影响他人,若有敌进犯,大军健兵偏多,至少十余万吧,迎敌不成问题。届时任何伤亡,对那国师而言怕都是属于他的损失。闹个不好,两败俱伤。” 望向达那楼,炙炎彬肯眸生辉,炯炯有神:“但大军起程,行征路上,一旦遇袭,健兵必要分神照料疾兵,且一旦被冲散,大军定乱成一团,无法指挥。” 达那楼听着,却幽幽摇头,摇的炙炎彬一愣。 “太将司,本都督有一疑问,求解。” “大都督请言。”疑惑,炙炎彬很好奇达那楼的疑问是什么。 “照太将司所想,那国师大可以趁我与乙干离营,活擒了我们,便可轻松拿我们为质,控制剩余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何必如此辛苦?” “大都督,明知危险,你二人又为何冒险前来?”炙炎彬不答,反问。 达那楼挑眉,冷静回答:“或进或退,若启当真彻底灭亡,本都督无计可施,自当撤兵;可万一启王子储当真还活着,本都督义无反顾,纵险必行,定要寻他。” 微笑,炙炎彬略一歪头,如同知晓答案那般:“那大都督离营,可有安排?可想过万一险遭不测,自己对贵国的影响?” 达那楼深吸一口气,突然惊诧——那萧国国师已经叫他刮目相看,眼前这炙炎彬,虽一直敬佩,知他威猛睿智,却是第一次正式体会与见识。便点点头,开口…… “定有安排。事关雪原将来,本都督此险必涉,离营事大,怎可能不安排?早分布各职各位,全营警戒,无休勤空隙,随时应敌,我等不归,大军不移。我若被擒,一并迎杀,不得有误。至于太将司所问我达那楼对雪原国之影响……呵呵呵……” 达那楼心慰而笑,一脸感慨。 “太将司有所不知,一直以来,雪原国王室关系复杂,两位王子争势,吾王甚是为难。本都督向来力挺大王子,亦吾国王子储。三王子弗冰王个性孤傲,待人冷漠,我一直不太看好。他人是不错,只是任性孤僻,我行我素,常招宿敌,陷自己水火之境,徘徊生死之间,亦常激怒王上,数次被贬孤海边疆苦役。” 吸足一口气,达那楼突然咧嘴喜颜,一脸欢喜。 “数年前,东海一场狂啸突袭,灾情报至,受灾城镇如被洗净,无一活口残留。当时三王子正在那处某镇服役。消息传回,吾王悲痛,全朝上下皆以为三王子已殉。谁想,三王子却带着上万百姓出现,活着回到灾镇。王上后查,方才得知,三王子事先预知海难将至,转移了全镇百姓以及周边城镇百姓,救下了十数万人性命。王上大喜,召三王子回都。” 达那楼越说越兴奋,一脸喜色。 “谁也没想到,最不通人情的三王子,居然力揽狂澜,救下了无数百姓性命,雪原国上下,皆尽膜拜,传成信仰。呵呵呵……不瞒太将司,纵使现在,咱们那位三王子对本都督还一腔怨恨呢!不管何时撞见,爱理不理,一脸冰冷。” 一旁乙干偷笑,炙炎彬却听的瞠目结舌,很受震撼的模样。 “如此说来,雪原国已有定梁之柱?” “是的。”达那楼含笑点头:“已换储冰王……故,纵使本都督有何不测,雪原国再不会受其影响,三王子定能应对。” 同时点头,炙炎彬明白了达那楼的意思。 “消息果然属实,如此倾听,仍旧震撼不已。” 达那楼一惊,乙干更是一惊。转而细想,达那楼又释怀一笑,脱叹。 “轩辕国广知天下,勘称一绝,今日领教,佩服,佩服!”达那楼冲炙炎彬拱拳,由衷钦佩。 摇头谦虚,炙炎彬严肃满面,沉稳继续。 “既如此,大都督换位想想,那萧国国师会料想不到吗?若我是那人,元帅与大将军胆敢前来广上内城,万不可能不做安排便冒险前来,既如此,我偷袭也罢,生擒你等二人前往要挟也罢,都变成了险招。若我有更紧要目的,相比之下,损兵偷袭必同时损其敌兵,亦为我兵,岂不愚蠢?” “更紧要目的?”一旁乙干听着,紧眉,陷入疑惑。 抬手制止乙干,达那楼正听的入神,一脸严肃。 “雪原国已是砧板上肉,嘴边喷香,是我,我定不会再急,当可慢慢磨议。兴许,这萧国国师有更精明招术在后,非我等猜想。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他绝非满足于现状之人,否则,便不会停战,而会续攻雪原。” 炙炎彬一笑,看眼一脸疑惑的乙干,又望向达那楼。 “他想要兵,还想要将。”炙炎彬说的时候,达那楼双眼一瞪,他却双手一摊,一脸坏坏笑容:“催促大军撤境,重车疾兵跋涉,长龙之势,一旦遇袭,头尾难顾,届时,惊乱之下,若大都督与大将军甚至诸副将皆被生擒……大都督,你还能保证众军以剑指之?” 达那楼陷入沉思——他没想过炙炎彬所说的这些,这些东西听来有些玄乎,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却又合情合理。毕竟,那个金炫澈,的确不同常人所想所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应谋 乙干在点头,似乎听懂。 “也就是说,我们来了又走,他都不会截袭,只会等我们大军起程,行军半途进行奇袭。是不是?” 炙炎彬点头。 乙干便失笑了:“究竟能有何更紧要目的牵制他决议?若是我,有此天火神兵,定会如虎扑去,灭了大军,径往王都,一举并吞。” 达那楼啧的一声,制止乙干胡言,炙炎彬却偷笑起来。 “当然,我也知,真那样做了,萧国便是举旗示威天下诸国,必招群怒,想那国师应该不至于……” 炙炎彬摇头,笑容依旧,却目光一冷,瞟向乙干。 “若有必要,以那人诸多表现可显其性,根本不会畏惧天下诸国。相反,他真那样做了,会怒的,不是诸国,只会是我轩辕。” 乙干一愣,达那楼沉气一叹。 是的……诸国小,多不喜战,如果萧国以天火神兵一举连灭雪原,统一北方,等同威胁轩辕,并为大国,直袭帝位。哪个小国敢怒? 一愣,达那楼突然瞪向炙炎彬。 “这国师不至于是想……” 炙炎彬唇角一个对扯,模样可爱又迷人,迎望达那楼,点头。 “正是。若本将司猜测无误,那家伙目光深远,早有涂抹天下之心。娄夫城出兵即日,他鬼马随行,入夜潜出,直指广上城,如暗箭奇袭,避烽火绕军驿,全程皆在算计之中。这样一个人……” 炙炎彬沉吸一口气。双眸微垂,却唇角勾扯。轻哼一笑。 “杀吾轩辕帝将,逐吾轩辕公主,他还有何不敢?” 震惊,达那楼也罢,乙干也罢。均一副诧异表情。 “若他当真有心雄霸天下,萧与轩辕迟早一战。最后的比拼可能就取决于兵力的强弱。贵国于萧如探囊之物,又如熟口白肉,旁人万不可能抢食,他何须着急?大大慢慢收拾,归为已用。若我设想不错的话,他定是想趁大军回国途中截袭,吞噬;进而以此大军要挟贵王上。举国投降。” 达那楼在沉思……炙炎彬说来说去皆是臆测,毫无根据,最重要的是,他从未参与全战,却对全战了如指掌,远比他这个参战大元帅还要清楚全局,因此,他认真的去配合炙炎彬假想。却发现整局构思缜密,远近皆揽……唯独一点。 望向炙炎彬,达那楼轻啧一声。 “表面上看。似乎如此。萧国这位国师枭雄狂妄,胆色过人,目无天下,确有可能如太将司所言,为图最后一战而费尽心机的布局与安排。宁可收降亦尽可能不战,以免兵力重损。可是……太将司……” 炙炎彬在看达那楼。点了一下头。 “雪原国军不是只有这40万,王子储已领有兵权,且皆为精英,镇守王都。本都督领军出征,便有防过后患与万一。纵使不幸援助失败,雪原根基不损。如真如太将司所算,萧国当真生擒了吾雪原20多万大军,亦不可能以此要挟王都。太将司有所不知,冰王那人,冷静冷到冷血,理智理到理性,万不可能为20余万残兵弃整个雪原国而择降。所以……” 炙炎彬沉吁一叹,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担忧……”炙炎彬话一出,达那楼一怔,一旁乙干同时一惊。炙炎彬看着达那楼,一脸凝重:“我尝试过以那国师嚣张之势为起点,剑指苍天,欲挥九洲。细思及应对启与雪原兵盟一役时,我突然疑惑……” 想了想,炙炎彬继续:“光靠吞了出征这40万雪原大军便可压制整个雪原国了吗?” 炙炎彬摇了摇头:“不太可能。独虎入狼群,等同自入险境。但凡萧国站立而起,便是一战宣了天下。每一步,都错不得了。在启国一役大完美结局基础上,他必须步步精心,一步比一步更完美。那么,雪原之国,是战,还是吞?是我,我定吞不战。既然如此,正逢天时、地利、人和,我又岂会错过?我甚至有想,这天时、地利、人和,有无可能就是他金炫澈自造而成?不管怎样,他若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吞了雪原,待大军回国,抱臂成团,就再难瓦解。” 炙炎彬缓身站起,在屋中踱步,如同自言自语起来…… “如今20余万残兵在外,打的是援启旗号,启已亡,萧若追击这20万余兵,在情在理,并不招议。只要此时借机吞下了这20余万大军,而同时……” 脚下一顿,于一直沉默不语,只在看静静看他的凌亦凝眉光一挑之时,炙炎彬突然唇角一飞,猛的甩身,一脸自信笑容的望向达那楼。 “他只须在同一时间内干扰贵国,引的重兵离都,便可影响其王上关键决议。” 达那楼双眉紧锁,瞪视炙炎彬,不言不语。 乙干听的云里雾里,只知摇头,疑惑。 “我们会不会想的太多了?炙弟,不定那萧国国师只是天火用尽,如你最初所想,不得已而为之,只好放我们回国也不一定呢?” 炙炎彬一笑,双眸一绽:“万一不是呢?”——他用了乙干自己的回答来回答他。 乙干一愣,怔住,却立马回神:“问题是,到目前为止,一切皆为假想。萧启之战已结,启王子储自己都弃了王宗,再无斗志。萧愿停战,也许就此安宁,最后是他萧国需要休整,我雪原待大军回归,亦可立整大休,大不了届时他再寻由头挑衅,雪原亦不示弱,再战便是。如今这样胡思乱想,略显杞人忧天呀……” 达那楼一叹,望向同时看向他的炙炎彬,冲他尴尬一笑。 “太将司见谅,咱们这位大将军,治军严明,刚正不阿,却为人古板,不懂旋绕曲滑,只知强战,不知规划。呵呵,让你见笑了。” 乙干那旁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炙炎彬却一笑,摇头。 “这便是我佩服那国师的地方,他想的深远,远至他人所不想之地,绝对强敌。”走向凌亦凝,于凌亦凝椅后一停,半转浅俯,略趴椅背之上,炙炎彬冷冷一哼。 “乙兄,要不,咱俩来打个赌?” 乙干被训斥,本不打算再多嘴了,又被炙炎彬挑衅,他望向达那楼,见他略一点头,便才望向炙炎彬,冲他一笑。 “炙弟请讲。” “待明日二位回营之后,拖延几日撤境,如何?” 乙干一愣,疑惑:“大都督已应了那国师,定当尽快离境,拖延几日……?” 乙干望向达那楼,达那楼却一脸沉稳,想了想后,望向炙炎彬。 “需几日?” 炙炎彬一笑,很是自信:“四日即可。” “然后呢?”达那楼似乎取代了乙干,开始和炙炎彬‘玩赌’。 炙炎彬双手轻搭椅背边缘,吸气挺胸,直起上身,目光凛冽。 “若萧国派人不断催促却毫无重兵驱赶迹象,当属我赢;相反,若萧国大军驱逐,便属二位赢。” “炙弟,何必呢……,国之大议,不该如此儿戏,也伤感情不是?”乙干听着心慌,奇怪炙炎彬怎么拿国事来开玩笑,想要从中调和。 不想,达那楼却适时接话,朗声一喝。 “就是,太将司该把话说的更清楚些,赢亦如何,输亦如何?” 炙炎彬一笑,两手一摊。 “若我猜想不错,大都督,军中重泻现象是否开始好转?” 达那楼双眉一紧,点了点头。 “如此大疾,大都督定会重视,定会力调治泻之法速援,兴许不出四日,大军泻疾便缓,是否?” 达那楼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这些他都清楚,他甚至想过,其实只要金炫澈再缓让他们大军晚几日撤境,大军便会轻松许多,撤速也定会加快许多,他甚至疑惑,为何那金炫澈非急着催促他们离境。毕竟,他们不是不离境,而有重疾之兵太多,应属情有可原才对。 现在听完炙炎彬推演,达那楼已经信了他八成。 “那么,如我所想,金炫澈怎么可能由着你们一直缓劲儿?一旦你们大军恢复元气,纵使回国路上摆阵长龙,亦无后顾之忧,他再行截袭已难保兵力对损,得不偿失,机遇已错。所以,我与二位打此赌,金炫澈若无我臆测之心,你等大军待滞,他定当恼羞成怒,大军轰赶。若如此,我炙炎彬输,在此承诺,但凡日后萧国宣战雪原,我炙炎彬定全力援助!” 达那楼一惊,乙干大惊,就在炙炎彬身前椅中坐着的凌亦凝双臂对绞,一脸鄙夷不屑。 炙炎彬话峰突转,咧嘴一笑。 “但若相反,滞军久驻不撤,萧国颜面全无,却不怒不恼,只多次催促,隐忍犹豫……呵呵……大都督,乙兄,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一个——那人,定是另有目的。我便是胜了。我胜,大都督可否允炎彬一事。” “请讲。”达那楼心如明镜,知炙炎彬心思缜密,已算出全应对之法。 炙炎彬冲着达那楼双拳一拱,沉稳一喝:“若炎彬胜了,还望大都督届时反援,助启复国!” “什么?”乙干震惊的一叫,噌一声站起来。 达那楼更是惊讶表情,却眨眼细想了想,猛的恍悟,双眉一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来了…… “可否再详细些?” 炙炎彬摇了摇头:“二位与炎彬一赌,绝无损失,若萧国大军驱逐,贵国大军立即拨营撤境,不会两难,且疾兵大愈,途中安逸,更为妥当;若萧国只催促却无重兵侵扰迹象,贵大军又何妨多立营几日?大不了原话送回,重泻之兵众多,极难起程,诚请国师海量,多容几日。” 凌亦凝低下头,唇角略挑——竟在偷乐。 “炎彬保证,四日之内,风云骤变!” 达那楼在认真思考着;乙干瞪大双眼在看炙炎彬,惊为天人——他很沮丧,非常沮丧,他沮丧于萧国国师那样厉害的强人出现,失落于那样厉害的人为何不是出在雪原国。现在,瞪着炙炎彬,他更是无奈——怎厉害的人都生于他国呢? 那金炫澈好厉害,可眼前这炙炎彬,更令他刮目相看,只道他力大无穷,战场神将,还好奇为何一武将会被收纳深宫,变成了执管军事的太将司?太将司之职虽重,武职之首,可杂事太多,所控太广,极费头脑,更需心机,在乙干想像中,炙炎彬就是神将,战场神龙,哪受得了军后设计劳神之苦? 现在好了,终于明白炙炎彬为何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将司,乙干对他的佩服连翻数番——这所谓炙弟远不及他所以为的只会弄刀舞枪。这摆明就是武家奇才嘛……心思、头脑、手脚、身躯,无不精锐,鸟瞰全场。千里运筹,隔空帷幄。真正不辱神将之名。 “好。”达那楼突然噌一声站起,劲喝同时,冲凌亦凝双拳一拱,略一点头,亦甩身又冲炙炎彬双拳一拱:“就此说定。自此时起,四日后,敬待佳音。届时大营再聚,定要详议。天快亮了,我等就此告辞。” 绕过凌亦凝大椅,炙炎彬迎向达那楼,拱拳相送,一脸微笑。 达那楼不愧国之主将。干净利落,言罢便径直走向门口,任亲卫开门,大步而出。 乙干在后,亦先冲凌亦凝行礼之后,再才望向炙炎彬,想到什么,他紧眉轻喃。 “四日后。大营恭候,我俩再满醉长叙。” 炙炎彬失笑,抬手在乙干肩头着力一拍:“即定再会。无需告别,请——!” 乙干呵乐,用力点头:“留步。” 甩身,乙干疾步而出,去追达那楼了。 只剩两人,炙炎彬轻合双门。远天拂晓鱼白,清凉渗人。 合上了双门,炙炎彬站定不动,轻垂双眼,即时整理满脑思绪——他很感激达那楼与乙干的出现,在这关键时候,太多消息只是纸面文字,既不稳妥也不详细更不周全。此一夜,收集如此既多又真实的军情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在看炙炎彬,依旧坐着没动静的凌亦凝正在好奇——他的思绪能力,他的分析能力,他的组织能力,他的设计能力,甚至他的理性与机智都在刚刚这一夜华丽体现。 她一直知道这家伙油滑如蛇,老练狡猾,极富心机,否则,一任太将司,既要掌控帝国之家的全部军事,又要周旋身边所有人际关系,还要力驯天下闻名的蓝鸽系统,不如他这般,怎么掌控? 原只知皮毛,晓他厉害,今夜所见所闻,凌亦凝大开眼界。这个炙炎彬,不得了……可惜心向太后,注定是个麻烦人物,凌亦凝想着,浅浅一叹。好吧……居然一夜未眠,任他去苦思冥想好了……凌亦凝撑身站起,决定睡觉。 “凝儿。” 炙炎彬突然回身一喝,唤的凌亦凝一愣,望向他。 惊急几步窜到凌亦凝面前,炙炎彬一脸激动,不明原由,径自的嗨乐。 “能否助我一事?”炙炎彬说的时候,眉开眼笑的,神情坏坏,一副别有用心的怪样子。 凌亦凝眨眨眼,单眉一挑。“凭什么?” 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凭我在乎你。” 冷哼,凌亦凝尽显鄙夷神色:“你在乎我我就非要助你?我也说在乎你,你能不能去死?” 凌亦凝说的随意,甩眸便要绕过炙炎彬去开门赶人。啪,一手擒来,猛扣她手腕扼住,凌亦凝一愣,瞪向炙炎彬,却撞进他严肃认真的凛冽双眸里。 “你说真的,还是戏弄我好玩?” 凌亦凝抽了一下手,意外发现炙炎彬使了蛮劲儿,居然一抽无用。怒恨,凌亦凝再瞪炙炎彬,低声警喝。 “放开。” 炙炎彬冷笑,单眉一挑。 “你回了我的问,我立马就放。” “你问了什么?”凌亦凝又抽一次,依旧无用,想抽剑砍人,她忍了忍,略烦的低啸。 “你说你在乎我,是真是假?” “废话,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是真?”凌亦凝气恼炙炎彬的幼稚,第三次全力一抽……居然一抽亦离,成功‘抢’回自己的手。 瞪一眼略显失魂落魄的炙炎彬,看他双眼中明明白白受伤的失落,凌亦凝一叹,轻喃。 “要我做什么?” 已笑不出来,炙炎彬回神,干笑,抽耸双肩,一手叉向腰膀,一手擦了擦鼻子尖。 “快点说,我困。”凌亦凝没心思耽误时间,催促。 吐口气,炙炎彬点点头,望向她,恢复正常神情。 “一会天亮,你回去客栈,那金炫澈如果真来迎你,你就说太将司有事外出,不时归来,必等他回了再移驾内城。帮我拖住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够了,时间一到,你立想办法脱身,能不能行?” “你要去干嘛?”盯着炙炎彬,凌亦凝双眸一沉。 炙炎彬想了一下,开口:“我潜进内城,想办法寻到启王子储,救他出来。” “那多麻烦,不行我们一起进去,还怕那金炫澈真把我们杀了不成?” “杀我可以,杀你……不行!”炙炎彬表情严肃,严肃的可怕,略显狰狞,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凌亦凝想了想,还真别说……他又不是没想过杀她,而且已经杀过一次,只是没成功罢了。深呼吸,凌亦凝转念一想,望向炙炎彬。 “你去拖着他,我进去救人。” “不行。”炙炎彬想也不想便惊喝,一脸暴怒:“怎么说都不可能行!!!” “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凌亦凝突然板脸,眼露凶光。 炙炎彬苦笑,心中哀嚎——升级了呀,现在的他,连冲她生气都生不起来了,直接暴毙,被她一瞪眼,心就化了。天赐克星吗? “这样好不好?时间紧急,咱们不争了,我正你反,铜币决定。”炙炎彬突然摸出一枚铜板,锵一声弹飞。 锵——! 那刀光一闪,横划如风,凌亦凝眼都没眨一下的突然手持短匕向上一托,刃面上一枚铜板豁然平置,无字一面朝上,是为反。 炙炎彬目瞪口呆,进而双眉一紧,惊急。 “凝儿……” “你扔的,我接,怎么?不公平?还是说,太将司想信口开河?成就一个无赖形象?” “在你心里,我本就无赖……”炙炎彬心慌意乱,呐呐呢喃。 收刃,凌亦凝一掌扒开炙炎彬,斜眼看他,冷冷一哼:“我再不济也比你更适合潜入,赶紧去客栈,那家伙八成已经到了。” 拉门而出,凌亦凝身影一窜,消失门外。 炙炎彬站在原地,落寞噘嘴,满心不甘,嘴里嘀咕:“啥意思嘛,什么叫比我更适合潜入?不就比我轻一半吗,臭丫头……” * 天已大亮,清早的广上城蒸汽如雾,早市吆喝,倍显人气。 回到客栈,原准备暗路潜回,却无意瞟到前门口,闲人来往,哪还有之前仪仗队身影?咦?炙炎彬心尖一颤,突觉不妙,甩身便向客栈正门冲去,他的心,莫名怦跳。 冲进客栈,连之前严守的黑衣卫都不见了,炙炎彬抬头甩眸,猛看见原凌亦凝房间门口站着三人,为首的便是之前来过的蒋风,锁眉,炙炎彬冲向楼梯。 早看见炙炎彬,蒋风站着而已,侧目一眼,轻哼而笑。 任炙炎彬几个跨步而上窜上楼来,蒋风再才回身,恭敬的冲他低身行礼。 “蒋风拜见太将司大人。”起向,蒋风一脸笑意,倍显真诚:“昨夜重仪扰民,末将令其撤了,公主没因此而生气吧?” 炙炎彬瞟眼凌亦凝房门,望向蒋风。“公主有令,非贵国国师前来恭请,怎么?有意外?” 蒋风一愣,一脸迷茫:“哎呀,我们国师大人奇特习性,向来晚起,多至辰时后方醒。末将奉命前来候着,但凡公主起了,立会回去通传,国师大人即会赶来。这不也是想着公主金身,亦是该多睡会嘛!” 看着蒋风,炙炎彬一笑,点头:“不愧战国之师,帝国公主驾至,依旧我行我素,狂妄不羁。看来,咱们公主在贵国师眼中也就如此了。唉……那行,咱们就一起候着吧,蒋将军最好小些声,别惊扰到公主。” “嗬。”不受炙炎彬挑衅,蒋风一脸淡淡笑意,恭敬从命。 任蒋风恭敬的一应,炙炎彬双眉微紧,抬步走向自己房间,推门而入。 合上门瞬间,炙炎彬背对着门,神情凝重——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不,应该说……哪里……都不对劲!炙炎彬双眸一凌,立向后窗冲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双鞭蛇斗 大白天的,穿一身黑劲服,潜于某阁转角,待一列黑衣卫经过,她专业之极,身影轻闪而已,跟上最后那人身后一步远距离,正是视觉死角黄金点,那位置,那距离,身前之人左右眼界范围都刚好避过,除非回头去看,毫无感觉——凌亦凝脚步无声,只挺胸迈步,如同巡兵,此时的她,女扮男装,除身形略显偏瘦连鞋子都作过手脚,增长高度,不显区别。 控制着视觉死角点尾随,无视延路来往人员,凌亦凝只时不时抽空目光搜索,闪看每个经过的人的脸。 进入内城深处,凌亦凝趁一转向机会闪去一墙后,沿了那大殿向后院潜去。 现代时间早上8点半,古元时代辰时末。 金炫澈醒了。 美好的早上,睁开眼,他看眼周遭,已适应了这世界,这时代,这古元,再不会像最初穿越时那般,早上醒来,恍惚半晌,怎么会睡在了古董收藏室里? 呵呵…… 微笑,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金炫澈吸了口气,全身松弛,嗯的一声,哼呤。 ——他撤了盯死轩辕国公主的监视与仪仗,只派了蒋风过去候着,理由很简单:若那女人真是现代时那女杀手,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轩辕国公主的,但凡是她,他便不可能放过她。 若真是她,几十个黑衣卫万不可能是她对手。 那么,怎样才能将那死鞭玩成活蛇般女子生擒?——必须生擒呀!她居然胆敢刺杀他,居然铁着心的要他命。不生擒,怎么对得起她那般执着的重视? 好难……比打天下还要难一点点。金炫澈吐了口气。撑身坐起…… 四月天,离春近夏,却在北方,淡淡幽寒,无限清爽。 金炫澈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最适合宁静思考,最适合风中孤立,最适合眺望远天…… 古元时候,天空是湛蓝的,云是透白的,山川景秀,湖水净蓝,连绿树葱林都如清洗过般。干净的一尘不染。——他没有理由不喜爱这里。没有理由…… 纵使,有人一心想要他死。 站在大殿门外空旷的平台上眺望远方若大广场,偶有巡兵列过,亦有官员或是侍从婵女绕经,若撩风,便会看见空气飞扬,大地仿佛溶为一体,不分彼此。呼吸自由。 这会儿了,蒋风还没消息,金炫澈呵的一乐。笑了。他笑的开心……他没理由不开心,这个点了,那女人还没起,完全说不过去。不管是身为女杀手还是轩辕国平阳公主,都不可能过了辰时还没起床。 那么…… 目光一滑,看见远处一列巡卫过来。九个人…… 失笑,如鄙哼,金炫澈双手背向身后,单眉一挑——有没有搞错啊?居然这般明目张胆的欲从他眼前晃过? 正想着,另一端某人疾步而来,金炫澈听着脚步声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去…… “金炫澈——!你起来了啦?” 看见一脸兴奋,笑如花开的萧珍珠时,金炫澈双眉一紧,猛的甩头,再望去,那列巡兵已近,只是八人。吸气,金炫澈略是一叹,再才望回身后奔近的萧珍珠。 “你这爱睡的习惯真是叫人受不了呢,是不是昨晚上忙去太晚了?”萧珍珠凑近,一脸担心模样。 瞟向萧珍珠,金炫澈心中有事,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单眉一挑。 “鞭子呢?” 萧珍珠一愣,眨眨眼,脸刷的一红,低下头去:“干嘛……” “嗯?” 萧珍珠这次是真的带了鞭子,受之前没带鞭子而错过一次打人的机会影响,她已经决定任何时候出行都要带着她的皮鞭,再不会给惹怒她的人机会逃掉……可是,这般突然被金炫澈戳问,萧珍珠心虚,顿时不好回答了。 “你要干嘛吗?”偷抬眼去看金炫澈,萧珍珠噘了嘴的好似委屈。 “我找了一使鞭高手,要不要过过招?” 嗯?萧珍珠一惊,睁大了眼的去瞪金炫澈:“男的女的呀?” “极美一女子。”金炫澈说着,不经意间呵笑起来:“你恐不是她对手。” “谁说的?”萧珍珠一怒,脸刷的涨红:“还没打你就知道了?在哪?叫她出来!” 金炫澈唇角一飞,略低身,交待起来。 * 君子皓在书阁,他只会在这里,金炫澈要求——君子皓,无召见,不得擅离书阁半步。 ——就是软禁。 一黑卫正步而迈,进入书阁,书阁吏员各行其职,人进人出,见黑卫如见高官,个个不敢直视,他便左右看看,径直朝内阁进去…… 内阁人少了,有一小吏正在拾不小心掉落地上的散书,黑卫看着,径直过去…… “君子皓在哪?” “啊?”小吏一抬头,看见是一俊美的黑卫,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吓的赶紧回答:“君,君典仪?哦,他在后侧厢。” 甩身,黑卫径直又朝通往后厢的门口快步过去…… 刚一出后门,脚刚刚踩上石子所铺的宽径,那皮鞭飒风,嗖的荡来,劲如剑劈。 黑卫大惊甩身,那牛筋皮鞭像刀刃一般贴着他的鼻子尖直直切下,噼——的一声巨响,抽打的石子路面重尘一荡。 回脚一踹门墙,整人借力扫腿,黑卫一脚回甩,竟自主的去抢勾那正欲荡回的鞭尾,任它余力一卷缠了满脚,却重重向下一踏。 “啊——!”娇喝,那使鞭人——明眸星朗,模样娇俏无比,扎着一又粗又长的大马尾辫子的华贵女孩一手紧鞭子一手支援,双手一扯,放声尖叫:“放肆——!” 暴怒一喝,华贵女子——当今萧国国公主,王上之妹萧珍珠劲气一震,双手用力,猛的扯鞭。 整个人被抽脚,如弹空硬币,凌空空旋翻转,黑卫借力一起,整个人倒跃向一旁巨大水缸,缸里还种着白莲,极其漂亮。 鞭子抽回,萧珍珠怒恨一哼,荡鞭甩回,又向那黑卫狠狠抽去…… 啪——! 黑卫纵身跃起,那力鞭故意上拨三分,正好抽中他脚踝,硬生生如刀横斩,竟抽断双脚???惊见一对黑物随鞭荡飞,萧珍珠惊瞪双眼,下意识甩头看去…… 那黑卫半空翻转,嗒的一声落地,着脚沾地,毫无血色,根本没有断脚,那黑物是什么? “咚嗒——!”两黑咚咚的东西一个撞墙,一个直接砸地,均发出怪怪的声音,萧珍珠定睛一看,再才看清——竟是两截木桩??? “嗒嗒嗒嗒嗒……” “哈——!” 突然,前阁后门,后阁前门,同时冲出两列黑卫,甚至左右高墙宫顶上都露出手持劲弓的黑卫弓箭手,不管长枪还是利箭,全于众卫力喝一声同时,对准那被萧珍珠突袭的奇怪黑卫。 蹲着的,目光斜瞟,左右各三秒,他,凛冽双眼一抬,瞪向正前方萧珍珠同时,缓身……站起……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清脆,一人修长,自前阁后门走出,离那黑卫颇近,他眉眼如剑,唇角浅扬,眸如星尘,发直如水,俊逸的叫人莫名心动,无法不叹。 他——金炫澈,略一站起,盯着那已望向自己,满面淡漠,沉稳凛冽的奇怪黑卫呵的一乐,笑了。 “金炫澈,你不是说一女的吗?”远处萧珍珠心有余悸,盯死那黑卫,怒瞟一眼金炫澈,尖叫。——这人诡异,未见有鞭,却对鞭子敏感而熟悉,对她所使鞭数了如指掌,应对自如,好像在使鞭子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金炫澈双手往身后一背,眉尖一挑,调侃般冲那气势惊人的黑卫一抬眼。 “冰、蝶。” 两个字而已,正冷静谨慎的黑卫心尖一颤,双眉一紧,整个人突然抽身一甩,那手如柳随风,滑抹向自己腰间…… 咻——! 一抹黑光荡漾,如发丝水舞又如黑蛇抽甩,一条黑色泛光长鞭呼的一声窜风随着他的荡动而呼展甩开…… 萧珍珠反应最快,看那鞭根舞动便知它鞭尾目标,竟想也不想的便尖叫同时,一鞭抽去…… “金炫澈——!” 微笑,金炫澈站立不动,周遭所有黑卫,无令不动,所有一切,仿佛静止,皆如静湖,无波无澜,唯独那黑鞭如蛇甩回,鞭尾如剑向金炫澈咽喉切去…… 啪——! 双鞭对撞,黑鞭是剑,皮鞭不顶,只听一声炸响,萧珍珠的皮鞭尾子整个一碎,散成了丝布般当即暴溃,崩飞散绽…… 萧珍珠整个人受余劲震推向后猛退同时,那黑鞭之主已不顾一切的又荡一鞭,直直朝金炫澈横斩而去…… 咻咻咻咻咻咻——! 箭,无情射来,如暴雨突至,鞭尖只差三寸夺命,硬生生抽回,如仙女舞袖,甩荡圆卷,以那黑卫为中心团舞,锵锵锵锵的竟将所有箭支格挡。 远处萧珍珠看的瞠目结舌时,一箭射空,未进入要害范围,自那黑卫脑后发边擦过…… 哗的长发一荡,束发结绳被断,黑卫一头如油水发立时倾泻,如瀑布砸下,一荡飞扬。 略一抬手而已,所有进攻立止,金炫澈在看那滑地半蹲,黑蛇一缩竟回成剑的剑主——水发女子,凌亦凝! “哇,真的是个女的!”萧珍珠那边尖叫,瞪大双眼的震惊——好美好美的一个女人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擒凌亦凝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看的很认真,那种认真,叫与之对视的凌亦凝无法形容——没有敌意,没有防备,没有杀念,甚至没有疑惑……唯一有的,是看,只是看。 他在看她。他只是在看她…… 他要做什么? 要装着不认识她吗?然后借机会把她当刺客给围杀?——他当然可以这样做,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不表示他就非要承认,他完全可以在杀了她以后将整件事埋了。没人知道轩辕国公主出现过……就算以后真相大白了,他亦有理由委屈——他哪知道这黑衣杀手就是轩辕国公主? 是的……她有麻烦了,而且麻烦很大。 “啪——!”萧珍珠不喜欢黑鞭女主的美丽,那种美丽令她不安,最重要的是,金炫澈在欣赏那女人的美丽,那种欣赏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鞭子抽去,萧珍珠只有一念:杀了她。 在看金炫澈的目光一滑,整个人就地一卷,旋身弹起,那黑鞭循环抽地,与凌亦凝一起旋转,人鞭合一,如同陀螺那般……萧珍珠的皮鞭抽来,撞上力甩的黑鞭直接被弹飞。 嗖——!黑鞭蛇尖如剑,自卷茧中一丝射出,直刺金炫澈…… 天空,一床一床湿透了水的棉被甩下,砸向凌亦凝……阴影笼罩同时,凌亦凝看的清楚,金炫澈,整个向后速退,邪坏的脸上唇角飞扬…… 卟——! 凌亦凝只感觉黑鞭划过第一层湿被而已,第二层,第三层。一层一层压下……鞭阵被破,埋压。她整个人……亦被黑暗淹没……没了呼吸。 * 轩辕国太将司大人重仪抵城,持将司令称奉皇命来访,已至内城大门外。 蒋风未回,太将司大仪先至,听着甲午来报。金炫澈一脸呵嗤,冷冷一哼。 “拖着。”就两字,金炫澈坐在大牢深处,某间铁牢之外,隔着铁栏在看…… 甲午得令,甩身退下。 金炫澈在看什么?看猎物。看他来这古元数月,最有意义的一个猎物。 猎物——黑衣女子,牢内棉被上侧躺着。正幽幽醒来。 大牢里做过处理,金炫澈方圆之内干干净净,连他大腿上横置之物亦被擦拭过,干净的发亮。 ——不是它物,正是凌亦凝的神兵武器,金炫澈所赠于她的,锁梦。 金炫澈不知它名字,只知这怪剑厉害。诡异如蛇。以往这剑在他手时,研究过几次,没摸索出门道。这次不同,再回他手上,不是剑,却是鞭。按一下剑格正中菱形镜面,嗖一声,长鞭回剑。呵呵……有意思的是。再按一次,剑却依旧,并未抽鞭,多奇怪? 想起曾经不管怎样把弄这怪剑都没反应,金炫澈暗暗佩服,佩服这轩辕国平阳公主,若她并不是现代同他一并穿越而来的女杀手,她却能驾驭此剑,那她的存在便比那原启国小公主君蔻吉要‘有用’上千倍。 真心好奇,金炫澈很想知道,这厉害的神兵究竟如何被控制的犹如活蛇……他只需看清一次,便能熟知,可惜,两次与这平阳交手,他都未能看清她如何控制。 干脆去问?金炫澈呵笑,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他的个性。傲强如他,从不甘低头认怂。宁可不知,不开其口;如若不会,直接征用,有什么了不得的,天不会塌,地不会陷,他想要做的事,终会做成。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程随意。 凌亦凝呻吟一声,醒了。 金炫澈望向牢里幽幽睁眼,锁眉轻喘醒来的凌亦凝,看着她猛一甩头,低吼一声,撑身抬眼望来,他冲她一笑,向后靠去。 “我该如何称呼你好呢?” 凌亦凝全身难受,被十几层湿透的棉袄‘活埋’,不说窒息也差点被‘压’死。——这个金炫澈不是人,是畜生,是恶魔,对付敌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无所不为。 凌亦凝目光略闪,她看见了锁梦……她的第二生命,居然离了她,落在金炫澈手上。 在看凌亦凝轻喘,金炫澈突然吸了口气,一脸好奇。 “身高一七一二吧?”目光略瞟,金炫澈呵的一哼:“体重不过90斤……你偏瘦耶。” 凌亦凝强撑了一下自己,双眉紧锁,如黑豹凌目窥敌,目光刹冷。她的体重她自己最清楚,出阁时不过刚刚80斤,瘦的风吹要倒,若不是后期她自知,加强锻炼同时加大含量,这后面10斤还不存在。 ——这个金炫澈,想做什么?他怎么会叫出她现时代的真名? 喜欢凌亦凝冷漠沉稳的机敏,金炫澈唇角飞扬。 “一个妙龄少女,年方21岁,体重只有90斤,身高172吧,人形比例明显失调,运作劲力亏虚,肺活量与呼吸容易错位,大幅度强力输出便易头痛、胸闷、失眠,气体交换无常。奇怪了哟……你这副模样可远比京都初见时好了许多,咦?这么疯狂不要命的强训,你们明星集团的老大知道吗?” 均匀呼吸,凌亦凝在一瞬间发现——这个金炫澈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自己真实身份。只这一念,她冷声一哼。 “京都?初见时?金国师好记性,居然知道我是谁,却胆敢如此囚禁?” 呵笑,金炫澈心情大好。 “轩辕国国公主,皇帝亲妹平阳尊位,怎会不记得?”金炫澈目光一滑,瞟了一眼腿上放着的锁梦,滑望向凌亦凝:“是叫什么来的?” 金炫澈想了一下,哦一声:“对了,凌亦凝。” 凌亦凝感觉好了一些,缓身坐起,略显疲累。 “可是,我总不好叫你凌亦凝吧?咦?你家那位太后怎么称呼你来的?”金炫澈有点幸灾乐祸,言语之间坏笑不止。 凌亦凝感觉到了,金炫澈正欲将她往陷阱里引带,便就一哼,懒得理他。 “凝儿?”金炫澈一唤,他自己先是一愣,一脸惊喜:“好听啊!”仿如思考,体会,回味,金炫澈啧啧啧几声,摇头:“不好,这般唤你的人太多了,不够独特,嗯……我想想……” 凌亦凝趁机深呼吸,调整身体内力。 “蝶儿?” 凌亦凝一惊,突然瞪向金炫澈。冰蝶……这久远了的名字,突然如剑,刺回。 蝶儿…… 蝶儿…… 那一声声回荡,响在脑海里,响在心里,响在灵魂里。 砰——!枪声。 嗒嗒嗒嗒嗒嗒……机关挺扫射…… 青天白云。 尾陷阱——买家狰狞的笑声…… 砰——! 海昌大厦。 何孜墨!!! 冲出72层天台广场,身后……重物砸下…… 嘣。 一愣,凌亦凝惊醒,呼吸急促……猛的眨眨眼,她回神,瞪向金炫澈,眼白泛红丝的同时,满眼是恨。 “知我是公主,还不速速放人?” 金炫澈在微笑,笑的怪异——不说他有火眼金睛,只说这平阳公主厉害,纵使数据暴露了一切真相,她亦能做到冷静对待。金炫澈相信,换一个人坐在他这位置,一定已经动摇了,一定已经开始相信她并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唯独他,金炫澈,不信。 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那穿越前刺杀自己的女杀手——冰蝶!!! 再冷血,再无情,再凶残,她依旧是人,不是真的兵器,是人……就有人的反应。人的反应,永远虚伪不了。 一哼,金炫澈摇了摇头。 “换了身皮囊,本性不变,又有何用?一样的木讷,呆板,死脑筋,愚忠,固执,痴傻……”金炫澈说着,突然一叹:“不过明星旗下一粒子弹罢了,炸了,也就终结了。这么瞅着,你也不过棋子一枚,不会知道买家是谁了,对吗?” 凌亦凝不语,只双眉紧锁——这次,金炫澈用了肯定的语气,看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她自己也很清楚,有些东西,强撑去装,是装不像的。比如感情——冰蝶是没有感情的。冰蝶的感情都死了,一次一次的死绝了,死光了。成就后期无情冷血的冰蝶。 可金炫澈却将那些埋葬了的,都成了骨灰的过去与回忆强扯回来,勾引她的反应。 一点点,就足够了。 海昌大厦,刺杀行动完美执行,她只有三分钟时间从124楼逃至72楼,冲出天台广场,纵身一跃,跳下去…… 买家,双重保险,既买了明星最优秀杀手,又自己亲自布尾阵——不管她得不得手,成不成功,买家都做好了准备,将所有活口灭杀。买家……根本没打算让杀手活着离开,他,要绝对的安全。 何孜墨——年长她两岁的同批杀手。她们一起从小到大,一起经历太多太多…… 突遭袭击时,冰蝶暗恨之余,无穷细想,只一心逃离。 何孜墨出现,从天而降。 她一心从大厦里逃出去,何孜墨却傻疯了的从自由的天空跳进来。——只为救她。 两个人明显战力大涨,他们配合默契,很快杀到了81层……电梯毁了,楼道被堵,他们不断的寻路,换路,每条走廊都布满陷阱,仿佛天罗地网。 在机关门快速坠下一瞬间,何孜墨突然将她一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势均力敌 那滑道不留人,如长长旋道,她如垃圾一般咻一声被溜了下去。 她逃了。她成功的冲到了72层,身后炸弹火炮,她疯了一般冲刺,撞破玻璃门,冲出了天台广场…… 身后……重物砸下…… 嘣。一声巨响,有火箭炮射来,天台广场轰一声爆破,余浪掀人,她只来得及看见那砸下的重物是个人,便连她和那人一起,被凭空撞飞…… 她……那不知死活的人……碎石……钢筋……玻璃…… 飞了。 看见何孜墨,看见他全身是血,看见他怒瞪着死鱼般双眼在看她……看见他满身的弹眼…… 两人,被‘吹’出大厦,正往下坠……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风鼓的一切都被吸收,只有风声,人的心,仿佛还在那高高的天上,忘了一并带下来…… 她看见他的嘴唇,轻嚅……两个字…… ‘蝶……儿……’ 嘣——!手是下意识拉了救命绳,救生伞呼的扯风将她整个人向上一扯同时,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合了双眼,与所有重碎一起,砸向地面……离她远去…… 他来了,用他的性命向死神换回了她…… 蝶儿。这么神圣的两个字,无人能唤。 她动容了。却毫不后悔。为那个人,纵使现在彻底暴露,她不悔。 在看凌亦凝,看她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的凝重……金炫澈知道,此时的她。已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或是解释。或是演戏。真正的杀手,长期生活在血水的浸泡中,根本不懂得狡猾与周旋,更不要说演戏了。 那么,唯一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了。 “你的身体呢?” 吸足一口气,凌亦凝唇角冰冷的一挑,眼中闪过杀气。 “你把锁梦还我,我告诉你。” ok了。金炫澈轻呵,点了点头——原来,这厉害兵器叫‘锁梦’,好听的名字。 “落在我办公室了?”说这话时,金炫澈自己感觉好笑。呵出声来。 凌亦凝也莫名感觉好笑,便冷冷一哼:“我以为是你的龟壳。” 目光一冷,金炫澈突然紧眉,直视凌亦凝:“你认定我不会杀你?” 深呼吸,凌亦凝微笑摇头:“你不敢。” 被挑衅,金炫澈盯死凌亦凝,摇头:“这里没有明星集团,没有你们杀手老大。没有买家,没有目标,没有任务……冰蝶。你究竟还在执着些什么?”金炫澈不解,甚至说,无法理喻:“还是说,你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凌亦凝不知如何回答的瞬间,金炫澈略一沉眸,声音充满磁性的轻喃。 “若是。你回去就是了,我不会走,你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为何非要傻到按部就班的执意执行?” 缓身站起,金炫澈双眸垂合,只一线缝隙在直视凌亦凝,周身杀气惊人。 “落得现在必死下场……” 金炫澈说着的时候,手持一剑,便是锁梦,向牢中凌亦凝……下划而指…… 嗒嗒嗒嗒…… 突然脚步声惊急,金炫澈目光一凌,斜扫,远处甲午冲进来,径直冲至他身旁,压低声音的急报。 “那太将司怒了,说您藐视轩辕,要回去领兵来压城,怎么说都没用,已重仪离城。” 瞪一眼甲午,满是怒意,金炫澈一哼,瞟向牢中正面无表情在审视自己的凌亦凝…… “杀了。” 于甲午一惊而瞪眼时,金炫澈一紧手中锁梦,甩身向出口冲去。 * “哎哎哎,太将司大人,太将司大人——!”蒋风刚过路口,看见炙炎彬为首壮观的重仪大队正经过远处另一十字路口,他赶忙大叫。 炙炎彬骑着高头大马,压根不理,一脸暴怒,凌眉而威,继续前行。 蒋风刚得通报,奉命往内城回赶,路上遇见炙炎彬他立马猜测——事有变故。 催骑紧追,蒋风与两黑衣卫三骑冲过大路,追上炙炎彬。 “太将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追上了炙炎彬,蒋风促马往前,欲挡住他,前方不远便要出广上外城,一旦出了外城,大路平坦,炙炎彬快马加速,便不益追赶了。——说不清道不明是追他有事,还是在追杀他。太多眼睛在盯着看了。 个中利害关系蒋风明白,故拼了命的拦在炙炎彬马前,不住的呵笑。 “您怎不在客栈,跑外头来了?还一脸不悦,赶紧告之在下,蒋风立当处理。” 被蒋风硬生生拦下,炙炎彬斜瞟看他,内心焦急深掩,强装气愤,用力一哼。 “轮不上你,贵国国师弑我帝国将军在先,现又拒礼不见,未免也太清傲过头了吧?” 蒋风哗然大惊,赶紧解释:“不可能不可能,万不可能的事,您这般大仪会见,吾国师大人万不可能不见。您这就跟末将回去内城,定是国师大人今日晚起了,内城警卫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们计较!” 炙炎彬冷哼,一夹马肚,朝蒋风直直冲撞…… “哎哎哎,太将司大人……”被逼的后退,蒋风顿觉棘手。 “太将司大人——!”适时,后方远处有大喝声传来,蒋风转头去看,看见一黑卫快马而来,更远地方那重队驰来,为首的不正是金炫澈?大惊,蒋风因金炫澈的出现而瞠目结舌。 ——自打进了广上城,杀入原王宫的内城,金炫澈就没出过内城门啊!!! “太将司大人留步,国师大人到——!”那黑卫冲至,一旗在手挥摇,豁然一字:金。 瞟眼那旗,炙炎彬目光一滑,望向远街那头众骑之首的金炫澈。看见他的一瞬间,炙炎彬的心,没来由一落,顿觉踏实。 浅笑而已,于蒋风赶紧退去一旁,大街之人无人敢近,自己的重仪团也识相的纷纷加快速撤让,退去了身后,炙炎彬抽足一口气,吁出,一脸轻松。 “太、将、司。”马停于前,金炫澈高高在上,只因他所骑大马竟比炙炎彬的极品良种马还要高出两尺,他本人也比炙炎彬高出一些,顿显差距。 听着金炫澈声音充满磁性的沉稳暗敛,重若天山,炙炎彬略一扬唇,呵笑。 “国师大人好习惯啊,大晌午了还能饱眠久睡,不务朝政,真是神仙也不如啊!” 金炫澈回笑,摇了摇头。 “错了。”只两字,金炫澈在看炙炎彬的目光笑里藏刀:“国师一职只为闲职,无官品无等级无实权无专职。萧启大战董钦大将军挂帅,单曳罕大将军弁辽城接应,一举大胜,史记将载,与我无关。” 轻踱马,金炫澈跨下乌藏傲气凌人直视前方,朝了炙炎彬的大马迈前几步…… “本国师只是运气好,坐收渔翁之利,闲晃而至,落一歇息之地,仅此而已。太将司进城找错了人,萧国国公主坐镇,你却点我名,岂不是错了?” 在看金炫澈,炙炎彬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普通常人,更不是普通的国师。 “这金字旗……”炙炎彬目光一抬,去看那大旗:“字不错。” 金炫澈失笑,略显欣赏之意:“有品味,一典仪书写,正是亡国之启的王子储君子皓。” 一惊,炙炎彬一脸哗然:“是吗?国师还说自己没实权没专职?” 金炫澈冷哼,面露邪霜:“他已不是王子,只是普通典仪;金旗只是我号,代表我所在。看来,太将司是个喜欢计较的人。” “是吗?本将司竟然不知,我原是个喜欢计较的人啊?”炙炎彬在故意挑衅金炫澈,他知道此时凌亦凝情况危急,若不是正在救启国王子储便是已被抓住。不管是在救人还是被抓了,以他所知的她,现在都急需时间应对。整个广上城,怕只有金炫澈能与之相克,只要拖住了金炫澈,炙炎彬相信,凌亦凝都有她自己的办法脱身。 所以,不管情况究竟如何了,当务之急,只是尽可能扯住这国师,争取更多时间。 亦发现炙炎彬废话连篇,金炫澈一哼,心头一寒——为何离开?为何放任甲午去杀那女人?虽然她看起来虚疲不堪,好似任谁动手都能杀得了她……可事实呢? 金炫澈迷惑了——任何胆敢招惹他的人,不管天神还是地魔,他都不会犹豫,不会手软,必十倍奉还。 为何对那女杀手,他竟在那么关键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她要杀他,他万不可能留她活口啊! 抬眸,望向炙炎彬,金炫澈点了点头。 “看来,太将司是不满意本国师安排,那简单,国公主萧珍珠正在内城,太将司可打道而回,拜见。” 金炫澈说着,扯马掉头,欲率先回城。 看着背对自己的金炫澈,炙炎彬大笑起来。 背对着炙炎彬,金炫澈目光直眺,看见远街那头快马冲来的甲午……双眸一沉,立知不妙,金炫澈驾喝一声,突然策马疾速而驰,冲向前方…… 炙炎彬大笑一止,突然瞪目,不敢相信那萧国国师居然狂妄至此,率性而为。 蒋风一旁凑近,扬手做请,大声朗喝。 “太将司大人请——!” 眼睁睁看着金炫澈一骑冲远,所有黑卫骑随后跟上,挡了他所有视线,炙炎彬心尖一颤,突然想到什么,猛一甩眸,瞪向蒋风,暴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救出君子皓 “太不像话了,贵国这位国师大人未免太过于目中无人,完全不把我轩辕帝国放在眼里,好不嚣张。哼!本将司必将此城一行所见所闻所遇详细回报,蒋将军回去转告贵国国公主,炙炎彬不敢叨扰,就此告辞。” 再瞪蒋风一眼,炙炎彬突然哈的一声喝马,冲过他身前如风疾驰,重仪队哗的让开,他便如电一闪,窜远。 “哎——!” 目瞪口呆的看着炙炎彬‘跑’了,蒋风扬手张嘴,顿觉无措,是追,还是就此算了???他有胆,但凡跟着金炫澈的黑卫都有胆,却唯独无智呀!怎么办? “蒋将军……”有黑卫上前,一样无措的表情。 看着重仪队急急忙忙去追炙炎彬,反而堵了街道,早不便再追了,蒋风一哼,气急败坏。 “不管了,先回内城。” “嗬。” * 君子皓目瞪口呆的瞪着前方拽了自己手腕在疾奔的女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知道书阁发生过什么事,有刺客出现,国师与国公主双管齐下将其生擒,打下了大牢。 前方一矮堤,女子身材娇瘦,却轻盈如蝶,翩翩纵跃……君子皓被拽着,死死打量她……在书阁,她突然出现,就在所有黑卫撤走之后,他被解了‘禁固’,刚从内厢走出来,便…… 她突然出现,灵眸幽黑,宛如星石泛光,无限通灵。 他怔住的瞬间。她只问一句:君子皓? 配合着女子一起跃过矮堤,君子皓满心好奇——她是谁?为何生生给他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跟她走。 冲至离城数里远的某林深处一矮堤后,女子猛一拽君子皓将他往后一扯,她回身半趴那矮堤之上眺望…… 远景如画。烈日炎炎,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女子所望范围,一遍寂静。 回身,女子望向正因跌坐而干脆趁机休息起来的君子皓……他正在看她。 “知道雪原大营方位吗?” 君子皓紧眉,立露警惕神色。 女子看的清楚。一哼。 “别怪我鄙视你,王子做到你这份上,猪狗不如。” 听清女子所说,看清女子眼中清清白白的鄙夷,君子皓单眉一挑。——她到底是谁? “别说什么为了家人,为了你妹妹。这次,你是被人强掳出来的,由不得你意愿,听不听的懂?” 硬是没听懂,君子皓失笑:“这意思。我应该被绑着,而非如此随你后头跟着跑?还是说,我应该反抗,应该掉头往回逃,边逃边叫唤:刺客在此,刺客在此?” 女子听着。冷笑,面目寒煞:“你可以试试。” “哎……”凝视那清美的女子,君子皓撑身站起,一脸好奇:“你到底是谁?” “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女子直视君子皓,淡漠回答。 君子皓大吃一惊,瞪目张嘴,转而哗然:“怎么可能?金炫澈与国公主今天书阁所擒的是你?” 女子——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冷冷一哼,不屑一顾。 “是。” 抽气。君子皓倍觉夸张的摇头眨眼:“他,他们……你……” 金炫澈灭启,君子皓已经觉得他是个无法无天的狂人了。现亲耳听闻,那人居然胆敢私擒轩辕国国公主,这……这这这……这未免…… 任君子皓满脸的不相信。凌亦凝紧眉一吼。 “别吵了。现在清醒点,听我说。”凌亦凝回头看一眼,甩望回来,瞪向君子皓:“往雪原大营去,元帅他们会接应你。一定要藏好。其它任何事,不要听,不要管,不要问,不要干涉。” “不行。”君子皓摇头,无法配合:“我小妹还在金炫澈手里,我这一走,她必遭牵连……” “我说了。”凌亦凝一声低吼,惊的君子皓一愣。“你是被人强掳出来的,由不得你意愿,听不懂吗?” 君子皓震惊,幽幽摇头:“听不懂。” “哼。那就由不得你了。”凌亦凝突然扬手,做欲掌袭架式…… 君子皓双眼一合,头一仰,满面了然。 瞪着君子皓,凌亦凝瞪眼,转而哼笑:“你配合一下会死啊?就当我已经砍晕了你行不行?” 君子皓幽幽睁眼,望向凌亦凝,一脸纠结与为难。 “你已经晕了,已经被我派人用马车运往雪原大营了,行不行?”最后语气凶狠,凌亦凝似乎没了好脾气,浑身杀气惊人。 “你呢?”在看凌亦凝,君子皓幽幽一叹。 “我还不能走……”凌亦凝说着,眼中突一抹惊寒闪滑,她目光瞬冷,如深夜孤狼戾瞳轻抬,望向君子皓…… 因为那目光的森冷,君子皓一惊,心肝轻颤。 “别浪费我时间,走,还是不走?”凌亦凝在看君子皓,她看他的目光好冷,冷的像刀子……锋利的刀子。 君子皓最后一叹,对视着凌亦凝眼中杀意,点了点头。 “我走。”甩身,君子皓再不做逗留,大步朝林子更深地方跑去。 确定君子皓方向没错,凌亦凝猛一甩眸,望向身后矮堤外远方……看见群骑冲入视线,凌亦凝眼珠略转,心念一定,纵身,她跃出矮堤向另一方向冲去…… * 甲午果然不是凌亦凝对手。 执行金炫澈杀令,甲午很是犹豫了一会——他并不知牢中女子是谁,可冥冥之中他有感觉,这女子来历不浅,极有可能是曾经金炫澈派人追杀过的轩辕国国公主。若真是,他这般杀了她,后患无穷。 可惜。犹豫只是一会,最后结果,甲午决定执行杀令。——他只服从金炫澈,其它一概不闻不问。 召进弓箭手。隔栏瞄准,甲午欲众箭齐射,杀死牢中女子。 箭离弦,直窜而去……群箭目标一致,却在同时射入女子身前范围瞬间,她全身如蛇缠扭。只看见身影如花,甲午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所有的箭支散乱掉头,反扎射出,甚至一箭被那女子脚底一打,反弹而出,朝他门面射来…… 明明全身脱力,虚弱气喘的怏怏女子,瞬息华变,张力惊人。凶如悍豹,翻手甩脚一掌一扫之间甲午只感觉身边弓箭手续倒,那一箭避过,射中另一方铁牢栏居然力弹而回……只看见眼角一玉手伸探,接抓那箭支拉回……甲午脖子便被一勒,整个人被束缚在了铁牢栏上…… ‘告诉金炫澈。我不说他的秘密,叫他明日日落前把锁梦放去城外寒霜塔的顶上。’ 腰间锁匙被用力一扯,拽走,甲午震惊万分的任那女子撕了衣布将他绑在铁牢门上,堵了嘴,看她逃掉。 紧追在金炫澈黑马之后,好几次险些追不上,甲午第一次心虚恐慌。他真的没想到,那女子居然那么厉害……自己逃出地牢就算了,居然。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广上书阁里的君子皓。 任务失败也就算了,再丢一个君子皓……甲午前所未有的害怕,到底怕什么,他满头大汗的在追金炫澈。脑海一遍空白。 冲出城郊,金炫澈突然扯马停下,身后甲午一干黑骑嘘喝,围向金炫澈。 “大人,快看!”突然一黑骑惊叫,手指远处。 金炫澈正在看方位,西北向直通雪原大营,正北向直通雪原国国都。听见惊唤,金炫澈目光一转,东北向,一黑点身影正疾速狂奔,欲冲过平原逃进大深山里。 冰蝶? 金炫澈眼力过人,纵隔千米亦能认出身影。想到什么,金炫澈怒声一吼。 “甲午,带队西北向,北向分两路速追。” “嗬——!”甲午力吼,冲两黑卫使了个眼色,两黑卫会意,止步不动,只目送甲午带众骑冲远。 金炫澈也不嫌弃,驾喝一声朝那已经冲进深山去的小黑点追去…… 两黑骑赶紧追上。 * 炙炎彬并未出城,只是花钱雇请的重仪大队收钱办事,声势浩荡夸张的出了城。 换了平民衣服,带了顶破帽,炙炎彬潜回之前与达那楼他们密谈一夜的客栈,他早先就已将那间厢房续包,进屋关门,炙炎彬径直冲向窗边,侧身探望…… 楼下街道人来人往,并不特殊迹象……突然,人们惊呼尖叫起来,纷纷闪躲,几骑黑衣卫呼吼着转眼冲过,人们一脸惊悚表情。 收回目光,炙炎彬心石落下,松了口气。 这架势,凌亦凝已经安全……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炫澈派人在抓人是事实。在这广上城,能叫金炫澈紧张的人没几个,凌亦凝是轩辕国国公主,她若进出过内城,金炫澈发现了,便绝对不可能放过。 如此一来,炙炎彬知道,他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便是在这里,等她归来。 床边坐下,炙炎彬一动不动发呆,双眼无光。 开始后悔,炙炎彬后悔不该让凌亦凝任性妄为,一意孤行。应该他去救人,应该他去冒险的…… 只一念之差,想着要驱信鸽调兵,加上凌亦凝那一瞬间气势压人,他屈服了,妥协了。更是轻敌的想着,他去应付金炫澈,与之周旋,只要金炫澈不在内城,凌亦凝救人就相对容易许多。 是的,就那一念之差。 他没想到金炫澈居然以睡懒觉为由,压根没来…… 没想到的事,太多了。 凌亦凝,你在哪……炙炎彬逼迫自己冷静。 一瞬间而已,他深刻体会到皇帝在京都深宫里天天紧张担忧的心情,此刻的他,好去了哪里? 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慌神凌乱。 凝儿……求你,不要出事……不要…… 双手捂向脸面,埋了五官,炙炎彬胸口疯狂起伏,快要疯掉。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奇锁梦 大深山。 没想到金炫澈跟闻着腥味的狗一样,速度竟快的出奇。凌亦凝还指望着他会先在广上城里狂搜一番,再才会寻出城来。她还打算着等搜寻范围扩出外城,城郊之后她再潜回去,与炙炎彬汇合。 更重要的是,她的锁梦——她的第二生命,一定要拿回来!!! 现如今凌亦凝的身体根本毫无战斗力,没有锁梦,凌亦凝就只是一花架子,别说金炫澈了,恐是普通黑衣卫来多些个她都可能招架不住。 冷静非常,凌亦凝理智的仔细看路,尽可能寻省力平坦的山径跃跳,省着体力同时亦在寻找易步行不易驰马的险道。 往深山高处纵爬,没有锁梦,凌亦凝眉心紧皱,渐行渐疲。一个用脚跑,一个用锁梦飞,完全天上地下的区别。凌亦凝感觉气力渐尽,快要不行了。 停下,回头看去,高山脚下,那三骑快马已至,带头的不正是那金炫澈吗? 粗喘,凌亦凝感觉情况不妙,双眸一沉,她看见自己上来的途经之地有一枯死断树,树根腐烂,绿苔幽深遍布……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唇角一飞,冷冷一笑。 锁梦原理很简单,只是制工复杂,表面上是一把普通的剑,只是剑型略显柔美,剑尖如一宽柳,剑身宛如无数竹叶左一撇右一捺反复搭纵向下,叶尖重叠在一起,形成剑体——此叶片乃七十二对钢叶,可散飞成一百四十四片单叶。剑体有中心轴线,是特高强度超了三千多的钢筋混银线。全线百米,内收时密卷剑格中心。剑格两面位于正中的菱形镜面是太阳能吸收器,日照能量可用数月,以微电控制内部所有机能。 剑首的半圆指南针也罢。剑格内钢线伸缩器也罢,双匕卡合退出也罢,自动防卫系统也罢,全由机关控制,而所有机关皆只需星点微电刺激,便可运行。 说白了。锁梦既是剑,又是钢鞭,亦是钢丝线——只是在抽长成线时隔长段便有一叶结,皆是刀刃,亦为杀人利器——更有神秘的终结技能:漫天飞花。此技一出,后续收尾工作繁杂,凌亦凝极少使用,是极少,极极极极极极……少!!! 因为长时候倚赖锁梦,凌亦凝熟知四样东西:剑、鞭子、线、匕首。这里所说的熟知。是擅用、了解、运用自动的总结。 杠杆、粗藤、长蔓、劲草、韧枝、重石、青苔、碎叶…… 距离、轻重、速度、力道、关键的一瞬间…… 凌亦凝系好最后一个蔓结,偷抬眼往山下看去——果然,三人下了马,两黑卫在前,金炫澈在后犹豫不决,却已开始上山。 原始的大深山。多是厚草苔石腐木爬虫蛙蛇……金炫澈极度洁癖,往山里深处去只有一条樵夫久年日积踩出的小径,又细又窄,且绕山一大弯子,再不就是漫山野路,哪里都能上去。 金炫澈穿的特制高筒靴,他怕极了那些脏兮兮的青苔和黑泥,几乎是踩着小径左右的厚草当路,一直紧皱着双眉好生辛苦的上山。 两黑卫听命,从野路径直向上去追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黑衣女子——凌亦凝。 凌亦凝并未消失。她只是躲起来了,猫在某大石后面偷看。 现在的她,刚刚筋疲力尽,累的快要散架,必须休息……别说即将追上来的两黑衣卫了。就是来个兴善宫普普通通的侍卫都有可能把她拍倒。穷途末路时,老鼠也能咬死累极的狮子,更何况在此之前她还差点给十几床湿被给活埋了。 不能硬碰硬,那就智斗吧! 背靠大石,缩身隐藏,凌亦凝盯着前方一老树裂皮上扒着的某只树蛙一动不动,只嘴里无声嘀咕…… “一、二、三……” “嘣——!” “唔——!” “啊——!” 一声重响,两声惨叫,凌亦凝听的清楚,冷冷一哼,立转身甩眸看去…… 一系列机关,看似比较好走些的略平路上布了藤蔓圈套,圈套下面原是厚厚青苔,再用碎叶盖上,只要人踩中圈套,便立会脚下一滑,连带扯动藤蔓,那套扯着韧枝的藤蔓一滑,韧枝弹回归位,卡力消失,早先便被推松欲滑坡的粗大断树便嘣一声朝山下滚去…… 两黑衣卫连到底怎么回事都没弄清便齐刷中招,在满地青苔的野地上任粗木重撞,惨叫着倒下…… 金炫澈远远看的清楚,那么粗壮的死木桩重过千斤,从那两黑卫身上碾过去,非死即伤。 双眉一紧,立看见高远之处一大石后黑影一闪,又往高处窜了,金炫澈猛一扯右手手套,两指含唇,尖锐一啸。 听见尖锐哨声,凌亦凝甩头去看,金炫澈人还在很远的山脚那儿,却是平原上一白影飞速窜来……白虎!!! 糟了。 凌亦凝掉头向上,再不浪费半星点时间的加速爬山——只要进了深处,离了金炫澈视线,她再寻下山路径,迂路回城,去和炙炎彬汇合。 心念一定,凌亦凝无空紧张和慌乱,只一心一意的认真爬起山来。 * 深邃的山,北部常年地寒,极难有夏温之热,适宜多种喜寒惧暖的奇花异草生长。比如雪原常产的‘雪莲’、‘海棠’、‘芍药’、‘菊花’、‘红叶李’、等等等等,而隔临之地,原启国的广上城周遭则更多产除雪莲以外的其它花卉。更有传说广上之地远古时候盛产的‘紫毒’——亦后世传成的‘情花’。 据说有人见过,并采摘出售。其描述,花瓣娇嫩鲜艳,形似芙蓉,却更为绝丽,芳香甘蜜,如千年醇酒,花茎枝体遍长小刺,皆含剧毒。 传说中‘紫毒’为‘情毒’,还有一种‘白毒’却为‘无情之毒’。盛传至今,常有人入深山寻毒,可黑市高价出卖,但山高险峻,生毒方圆蝎蛇猛兽出没,多是活入,极少活出。但知情的都知道,‘紫毒’只贵,‘白毒’却珍,珍如惜金。一遍紫毒花中难见三四朵白毒。 据说,中紫花毒立会头晕脑旋,目光迷离,伴之身体急速发热,心生强烈情交欲望,此种紫毒花称为‘有情花’;白毒却彻底相反,据说中毒后反是思及心爱之人或是动情伤情立会心口剧痛,痛至抽搐,无法呼吸,中毒过深者往往直接窒息而死,此种白毒花称为‘无情花’。 有趣的是——紫毒需‘无情花’解;白毒需‘有情花’解。 到底是真是假,多数平民无知根底,只有那些极少数的奇人得奇门奇道获知。 凌亦凝看见一遍花地时,第一反应便是双眉一紧,面露恶厌之色——身居某壁边缘悬崖,崖下一深谷,谷中一遍璀璨艳紫刺眼,那浊香芳甜,如气浪掀天,在高处,嗅得满腔腻甜之味,凌亦凝极其反感的甩身,继续朝更高地方爬去。 分明就是一汪曼陀罗式花海,不过,眼下所见之花,花之艳紫不在瓣面,却在瓣下,瓣面渗出浅紫,瓣尖细长妖媚,倍显艳姿,远比真正的曼陀罗花鲜艳、美丽、妖媚,个儿也偏大,花量也偏多。 到底什么东西?凌亦凝无空追究,只隐约感觉诡异,仿佛整个深谷如一血盆大口,在等待食物自投罗网。 小心翼翼的绕山而行,崖边斜壁小径细窄的夸张,一个不小心脚滑出去,必坠深谷无疑。 凌亦凝后悔了,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窜错了方向,为何越走路越窄?时不时回头去看,既看不见金炫澈,也毫无白虎踪影,暗暗祈祷已经甩脱,凌亦凝决定继续前进,最好自己所走这段险路能断了金炫澈后续追来的余念。那人那么怕脏,这么危险的小径,定会擦碰撞及,必须贴着山壁而行,他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风惊撩…… 面朝山壁略贴而移,凌亦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遍空旷,脚下只有清风……深底那谷,一谷底的怪花,甚至有什么偶一窜动,明显有活物,凌亦凝扭回头,深呼吸,略合双眼,休息。 花香荡漾,山风徐徐,不知是累了还是花香作祟,凌亦凝猛一瞪眼,呼吸惊急——只合一会眼,居然一阵旋晕,绝对不是累的,她从未因累而感觉旋晕,猛一甩眼瞪向身后渊谷紫花,凌亦凝瞬间意识危险,赶紧冷静下来,朝高处前行。 上得山顶,一阵清风扑面,整座山头树叶沙沙,遍草滑倒,好不清凉,凌亦凝整个人清醒,长吁一叹。 顿时五腹六脏一荡,整个人感觉轻的要飞起来时,凌亦凝一叹,立感无语——居然饿了,肚子低咕的直吼。 回身看眼来时的路,世界仿佛只她一人,静的离谱,凌亦凝松了口气,望回身前…… 山顶,的确是山顶——真正意义上的山顶。 方圆之内,只有30平米,稀稀零零的十几棵桦树,杆细直长,叶质较糙,随风一过便喜沙沙作响。山顶上厚草密集,独一崖边上寸草不生,裸石黄泥,可纵看千里方圆,视线辽阔。 糟糕…… 凌亦凝心头一惊,立甩身冲向桦树林……之前上山时明明连绵山脉,山连山,山纵山,怎会走着走着便走上了绝境? 第一百五十章 狭路相逢 冲至桦树林边缘,猛抓一树干止速,脚下碎石一滑,哗啦啦便一阵脆响,石子们滚坠掉下,凌亦凝看的清清楚楚,脚下断崖,可看见之前自己爬上来的半山腰,却已相隔近百米,山下大树石块都变成袖珍版,小的离奇。爬了半天,等于是她绕了这巨山爬上了绝顶崖!!! 双眉怒紧,顿觉大事不妙,凌亦凝心里清楚万分——这关键时候,若有锁梦也就罢了,大不了直接滑下去……又或者后无追兵也就罢了,大不了原路退回去。 现在的问题是…… 呼——! 腥风一荡,空气中立有浅抹狰狞之味袭来,凌亦凝猛一甩身望去,便看见那巨型白虎已然上崖,正唬呲着利牙,收敛下半身以略伏之势抹移着四只肉爪小心翼翼的向一旁潜去…… 它在寻找最适合进攻的方位,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凌亦凝冷冷一呵,朝前两步,退离危险崖边,脚下一石硌脚,她以脚底使劲一个斜踩,小石块咻一声跳起,空中旋转,直线弹升。啪,就手一接,凌亦凝轻甩起手中石块,与白虎潜移的方向成正比的走动起来。 “等你家那位怕脏的主子吗?哼……”凌亦凝失笑,她笑,是因为自己居然在跟一头畜生说话。 纵使以前的冰蝶,不管任何时候,她都不喜欢说话聊天的。有太多话不能说,有太多事最好不要知道,有太多秘密无从思考……说话。与谁听? 所以,令她说话的多是目标,她要杀的人。反正要死了,说说话也没关系了。 第一次跟个活物聊天。居然是头白老虎,要在现代叫她家老大知道了,还不被他笑话死? “哎,不是我鄙视你家那位,见过怕脏的,偏没见过他那么夸张的。” 这里是古元。不是现代。凌亦凝已不再是过去的冰蝶了,她只是现在的她,新生的她,只是一个拥有杀人技巧的古元时代轩辕国平阳国公主。 她,已经自由了。 彻底的,自由了。 抛甩着小石块,自扔自接,凌亦凝说话之余瞟一眼斜侧方,再挪上几步她便能退回到唯一的下山路口。 怎么办?瞬间而已,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就在山顶上对付这白虎。还是一会挪到了出路时立马逃生? 没有锁梦,与虎单斗,她的胜率极小;逃生,极难说的清楚的事,山路太险,随便给身后追及的老虎扒一下便会坠下深谷。摔不死也会摔成重残。更何况,就算运气好,退下去了,万一金炫澈就等在下面呢? 白虎小心翼翼在移动,不攻,一半是因为它在等人,另一半却是因为凌亦凝的冷静。她太过冷静了,在她身上,有与它家主人金炫澈一模一样的东西:无惧。这个女人对它的存在,毫无恐惧之意。在人与兽之间。但凡人无惧,兽便心有余悸。所以……白虎只缓缓移动,等待着对方恐惧伯一瞬间。 “打个赌好了,你再怎么等,你家那位主子也不会上来这里的。”凌亦凝心里有了决定。盯死小心翼翼在移动的白虎,唇角飞扬——她决定就此‘解决’掉这大毛怪,再做打算。 “为什么?” 有人上来,声音先至。 凌亦凝大吃一惊,目光一扫的瞬间,那惊诧影响了镇定,远处白虎唬吼一声,纵跃扑来…… 反应极快,凌亦凝看见那上来山顶之人认认真真在看路的侧脸瞬间,她猛一后仰,全身如韧草一倒,身躬如弧,白虎自她胸口窜过……软身拨回,立一回手劲石射出,凌亦凝对准刚刚着地猛一回头瞪来的白虎眼睛砸去…… “唬——!”猛一甩头,避之已晚,眼角被石块撞划一痛,白虎咆哮暴怒,蹬腿就要再扑凌亦凝…… “落白。”只一唤,那人已上了山顶,不正是白虎之主的金炫澈,还能是谁??? 白虎身影一顿,燥烦的一甩粗尾,砸的地面啪一声响,它扬了肉掌低了脑袋的去拨弄自己眼睛,嘴里时不时发出怒吼,其声唬唬。 金炫澈走入山顶范围,无视凌亦凝存在,放眼去看天地景色,因视及所望扬唇微笑。 目光一滑,简简单单便望向早窜去对立边缘的凌亦凝,金炫澈吸口气,啧了一声,疑惑。 “为什么说我不会上来这里?” 凌亦凝在怒瞪金炫澈——在这古元世界里,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与来历的家伙。若说现代是前世,那么,这混蛋便是前世跟着她转世的孽债。要想过上真正自由轻松的全新日子,她必须摆脱这万恶的孽债…… 办法两种:一、还了债;二、撕了债条,抹了债。 冷笑,凌亦凝突然想起来——金炫澈,不配代表所有被她杀死的亡魂向她索债,原因很简单:他,还活着。 “厉害。”缓身站直,放松自己,凌亦凝冷笑之余在看金炫澈……他全身上下,干净的不得了,连长靴都跟刚刚刷过一般,清净非常——他怎么做到的? 挑眉,金炫澈略一歪头,模样可爱的叫凌亦凝看着都怔了一下。 “因为我厉害所以不会上来这里?这算什么答案?” 一哼,凌亦凝单手叉腰,一手垂坠,身形立现标准完美s型,轻声一喝:“别浪费时间了,你一人一虎,要打就快点,不定结局出人意料,后人称奇。” 喜欢。 莫名的感觉,就这一瞬间,金炫澈笑了,笑的迷人之极。 这一瞬间,他真的倍感欢愉。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令他惊喜……这个叫冰蝶的女杀手,同他一起穿越了,来到古元时代,摇身一变,成了轩辕帝国的国公主。此刻,她就在他面前,没了剽悍的身体;没了出神入化的兵器,只是一具弱的娇怜楚楚的软身以及一脑子任性倔强的杀人理论。 她居然在向他叫板。 她居然满面毫无做作与虚伪的自信。 她居然坚定毅然的警告他,他一人一虎,未必是此刻这般的她的对手。 “噗。” 喷笑,金炫澈第一次遇见比他自己还要自大傲慢甚至狂妄的人,竟还是个女人。 瞟眼金炫澈身旁扒完了眼睛正拼命甩头的大白虎,凌亦凝知道,此刻最棘手的已不再是它,而是它的主子,那个金炫澈。 望向金炫澈,他腰间长刃夸张,目测之下,恐有1米4、5的样子,光是显眼的‘武士’柄便有0.3米不止,金炫澈人长,腿长,身高瞅着至少190,腿显的额外修长,自腰向下至少130,明明长的离谱的长刃挂在他腰边刃尖还离地悬着,倍显他腿长。 心下立有结果,凌亦凝知道,一旦金炫澈出刃,她将必死无疑。 开始向后退去,凌亦凝动作极轻,自然而随意,仿佛想去看天边风景…… “执意杀我也不过是因为‘害怕’,我以为金氏财团总裁有多大的胆能吞天包地,也就这样。” 停在了满是小石子,寸草不生的悬崖边上,凌亦凝稳住自己,屹立,双臂对绞,一脸冷笑。 “害怕?”将凌亦凝那点小心思看透,金炫澈不急不忙,似乎很惬意于此刻‘猫戏老鼠’的时光,颇似仙景怡人时,双雄斗智的桥段。 “杀元郎,追击我,不就是怕我回报皇帝?”凌亦凝面目清冷,已做好‘千钧一发’的准备,只等白虎或是金炫澈杀向她。“广上城一发现我便下死令,不就是怕我报了你的真实来历?” “呵!”笑出声来,金炫澈一脸无法抑制的欢笑。 “说什么呢?”笑罢,金炫澈双眸一沉,顿显凛冽杀意,凶残的瞪向凌亦凝:“我的字典里就没‘害怕’这两个字。倒是你,徒劳解释个什么?夜半行刺我时只用毒针却不用你那蛇鞭又是为什么?也是因为害怕吗?” “你翻过我的字典?看见里面有‘害怕’两字?”一愣,凌亦凝哼笑:“毒针?好主意,下次我会记着用它。你一定受不了脏兮兮的东西渗进身体里,想想都不错。” 金炫澈一怒,怒于瞬间,却不想,凌亦凝接着所说的,叫他一怔。 “可惜,目前的我还是只会用锁梦。金炫澈,显然你树敌不少,想杀你的人还要排队呀。”凌亦凝不喜欢此刻罗里吧嗦的口水战,她只望速战速决,若非她死,亦是那对立面的一人一虎死! 意识到什么,金炫澈不知何时已握及刃身的手略是一松…… 脑海闪过入刺那夜瞬间——身影娇媚,与眼前女子几乎一模一样;武器在腰间,亦与被他留在了广上内城里的锁梦一模一样;便是因为这两项一模一样,他认定那女子便是凌亦凝。 在确定凌亦凝便是冰蝶之后,金炫澈有过瞬间疑惑——这个女杀手极其擅长使鞭,亦是她的锁梦。 金氏财团大厦88层所见,那如梦如幻的长鞭行如流风,幻如灵蛇,如她手足自如,若非长年苦炼磨合,绝不可能那般造诣。更何况,任何资料显示,女杀手冰蝶只擅一种武器,据说诡异莫测,再无其它擅长显示。 毒针袭他虽只瞬间,却狠、准、疾、劲。明显是熟极所射,出针人亦应是使针老手。 有无可能——那腰间所挂的‘锁梦’根本只是个摆设?或是说……迷魂阵? 第一百五十一章 坠崖 “唬——!”白虎左眼角一道血痕,它显然已经适应过来,半伏了上身的恶吼,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扑咬凌亦凝…… 金炫澈心中已有结果,便一笑,点点头。 “告诉我,你现在执意杀我的理由。” “与你的一样。”凌亦凝毫不客气的回复:“讨厌。” 凌亦凝所说的讨厌二字,冰冷,毫无感情,淡漠的如同嫌弃与不屑。 金炫澈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有人嫌弃他,讨厌他而由衷的欢笑。是的,愉悦的欢笑。竟无怒,无恼,无气,他居然笑了。 “很好。”点头,金炫澈左手一扬,制止了大白虎的‘冲动’,他抬步,如林间闲迈,朝凌亦凝一步一步走去:“既你容不下我,我亦由不得你,今日,我,国师;你,公主,就玩个公平些的游戏好了。” 停于凌亦凝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金炫澈凝视着她,唇角飞扬。 “你没有锁梦,我不用枪,这美丽的生死线上,风景作证,公平一战,如何?”不等凌亦凝开口回应,金炫澈柔了眉眼邪狞一笑:“要知道,落我生命至今,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与人公平哦!” 亦笑了,凌亦凝心如明镜——这个男人,已经看破她的计谋,压根不打算给她机会利用‘瞬息’制造‘契机’。好啊!凌亦凝心里想着,便单脚向后微滑,周身隐荡之气划开……摆出迎攻架式。 “可惜,本公主不领情。” 呼——! 一掌插来。看似毫无劲道与杀伤力的一切,金炫澈双手背向身后,双腿稳扎,上身一侧。轻松简单的闪过,任凌亦凝那一刀掌胸前切空,进而猛一反掌贴其胸前转回,正正掌心朝他胸口碎拍。 嘣。 不避不闪,迎撞,金炫澈胸口一挺。硬当当的接下凌亦凝这一回风掌…… 宛如撞上弹力墙,反推的回力暗顶,凌亦凝整个人突然向后滑退,脚下踉跄速跑,于悬崖边上用力一蹬,刹住余劲,目光一凌,她惊怒的瞪向正起手在轻挥自己胸口仿佛真有什么尘埃似的金炫澈…… 目光滑来,金炫澈望向凌亦凝,冲她一笑。招手。 “喝——!”力啸,凌亦凝脚下一跺,一石块踩边跳起,她回手一攒,握紧石块朝金炫澈蹬腿冲去…… 呼、哈、嗬。 一拳砸向金炫澈心脏,被他一掌推偏;又一劲腿横扫。被他长腿直翻踹中脚腕;全身借力一甩,单脚金鸡独立如轴心,那手一掌甩来,劲风促力…… 啪。 金炫澈反掌以手背贴脸,以手心迎挡,与凌亦凝那掌对撞,脆声一响。 重脚砸地,立顶,身朝金炫澈一纵,凌亦凝花掌翻飞。一沉一掀同时攻去……上掌成软刀倒下重拍;下掌成拳虎劲一炮,同时攻至。 金炫澈唇角一撩,一掌上挥卸力,一掌下切斩腕,全身张扬而展。宛如敞开怀抱迎接。 下拳手腕刺痛一麻的瞬间,凌亦凝上掌被卸力滑推,整个人突然空了胸前,如飞身扑抱一般‘拥’向金炫澈,朝他怀里撞去…… 金炫澈一脸诡异笑容同时,撞向他怀里的凌亦凝亦是不惊不诧的冷漠面孔,却在金炫澈那高高扬起,只等她撞上他胸口那瞬间一掌砍下的同时,她,突然嘴角微微一挑。 有手,娇嫩,如临时求急那般朝金炫澈侧腰一撑……被那意料之外的一推破了平衡,金炫澈整个半身一斜,偏闪开去,凌亦凝所撞之‘墙’突如门开,她扑了个空,整个人直挺挺的冲向空旷宽广的悬崖外…… 金炫澈心尖一颤,震惊的瞬间,突的腰间一紧,他的长刃不知何时被凌亦凝紧紧拽住,只看见凌亦凝人都冲出悬崖外了,却一个扯力甩转,扭头望来时,她脸上笑容冷如寒冰,背后风景怒转…… 远处大白虎瞪着大眼的只是看见两人正打的错乱,突然女的双袭被破,直挺挺的要撞进男主怀里,男主却突然一个侧身,女的便要扑空冲出悬崖……不知怎的突然风回路转,女的好似拽住了男主的配刃借力一甩,又转了回来,反把它家男主给扯的一倒,裁下悬崖…… ??? “啊——!” 瞪大双眼的看着自家男主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似长腿一勾还是怎的,那女的突然惊呼一声,跟了它家男主一起扑坠下悬崖,大白虎反应过来,啊呜一声怪吼,疾冲过去…… 在悬崖边缘刹住,碎石滚滑,大白虎伏身朝下看去,只看见那一男一女,一上一下的,重重的,嘣嘣两声,坠进了深谷下那一汪花海里。 * “啊——!” 听见凌亦凝凄惨的尖啸,金炫澈在下,最先砸底,花瓣顿飞同时,他的后背重重一击,呛的他整个人差点喷血……痛的感觉尖锐袭来,那是满背杂刺穿肉的即时反应。 凌亦凝半身扑进花海里,右手骨一挫,当即错位,痛的她失声惊啸,那些花刺扎肉什么的,反没那错骨之痛厉害,她更难忍受趴在金炫澈怀里,想要挣扎离开,却单手不得力,全身散了架般。 彻底崩溃了,金炫澈一没想到凌亦凝真正的后招在‘置死地而后生’的瞬间;二没想到自己中招的刹那首先反应竟是‘拖她下水’。毕竟,他的过往真没出现过如此情况——竟被人算计,接连中招。 凝望身上单手撑体欲离开自身范围的女子,金炫澈软了全身,放纵自己在‘痛苦’中休息。后背的刺痛令他清醒,可满腔花香充斥又令他无法形容的舒适……到底是怎么了? 先是杀了那叫元郎的潜入者,她突然暴怒的杀出来,像只小疯豹般执意杀死他……最后害他受伤,见了血。 若之前暗杀并非是她,那么,这才是真正的第二次交锋……她又像疯了一样的只一心置他死地,不计任何后果。 而他,居然在这瞬间,迷离了所有神智的,在凝望她??? 身体麻酥起来,痛的感觉转化成了极富刺激感的舒适,连带的呼吸都喘急起来,金炫澈忧了双眉,陷入无边无际的疑惑中…… 眼皮好重,凌亦凝也发现不对劲,花香盈盈,花色耀眼,眼角能见尽是紫花绿底,她一手折了肘骨,完全使不上劲了,另一手按在金炫澈胸膛上,却撑不起自己半身,仿佛力气抽尽了,便是一软,又趴回他怀里,呆呆的,疑惑的,犹豫似的,幽幽望向他…… 两人目光相撞瞬间,两人的心,同时一惊。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心跳加速?为何意乱情迷?为何这一瞬间,他也好,她也好,都无法控制自己想法了,她在他眼中,美的令人窒息,娇弱如柳,只想呵护……呵护这种情愫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亲身体会与感知,更重要的是,她那轻轻一坠,又砸回他胸膛的瞬间闷重意荡的他整个人一颤,心都要醉了……而他在她眼中,竟因此刻无限怜惜陶醉的表情而令她怦然心恸,无法抑制自己的满心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到底是怎么了? 轻喘,就这么软了全身的依赖,趴在金炫澈宽厚弹韧的胸膛上,凌亦凝默默摇头,想要清醒过来……身子刚刚一晃,摇曳,独手欲撑…… “别动……”轻喃,金炫澈细眯着双眼在梦里看花,欣赏美景一般凝望凌亦凝,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勾人心魂的磁性魅力。轻咽一口呼吸,金炫澈冲顿时一惊在微瞪自己的凌亦凝幽幽一笑:“会受伤……” 三个字,胜过花香,渗进体内,听进心里,凌亦凝急促的喘气,满心混乱。 不行……她快要疯了…… “花……”金炫澈全身中刺,所中花毒远比凌亦凝量足,他的意识已经快要崩溃,几近疯狂,甚至满脸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却挣扎那般,在凌亦凝崩溃之前,低吟一句:“……有毒……” 最后两字,金炫澈几乎是蚊声挤出,足见其虚弱之极,若非凌亦凝就在他唇边,她根本不可能听的清。 对了! 是花!!!花有毒!!! 紧眉,眉心皱成结,凌亦凝嗯的一声轻哼,想要再次挣扎,单手起身……却…… “啊——!”轻呼,明明是要尖叫的,却因全身酥麻,甚至连力气都软绵绵了而变成呢叹,凌亦凝整个人被突然兽力暴发的金炫澈猛的一推,反被扑压在了身下。 想要瞪眼惊诧,却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凌亦凝仰头瘫躺,胸口此起彼伏,那汗滴莹如珍珠,粒粒晶莹剔透,如露珠点缀在粉莲瓣上;那娇嫩润红的双颊飞艳,仿如一戳即破;那迷离诱惑的双眼虚弱…… 一切的一切,都看进金炫澈眼里,前所未有的感觉——眼前如画。 梦中仙境里那带翼天使洁白落下,如云软羽周身飘荡……她那圣洁虔诚的表情;她那垂眼恬静的怡然;她那纯净至发光发亮的全身……此刻,就在眼前。如海的紫色花梦变成了天空…… 皆成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乱情迷 “蝶儿……”虚弱的轻唤,金炫澈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细腻温柔,柔进凌亦凝心里,揪心一般的怜痛,害她猛一合眼,痛声一喘,叹息。 便是一声兽吼,金炫澈整人扑下,吻向凌亦凝的唇…… 仿佛被咬了……就像那花刺扎进肉里居然感觉不到痛了,反而倍感舒适;凌亦凝迷乱了,那明明疯狂的吸咬为何变成了温柔的细语轻喃?仿佛金炫澈在向她祷告,虔诚的朝拜??? 从未被人吻过,凌亦凝再怎么中毒至深亦无法适应的猛一瞪眼,却被金炫澈彻底挡了视线,她目光一甩,大脑昏乱的瞬间,她看见一朵纯白的花,仿佛瞬间眼中世界就只剩下了这朵花般,所有的绿色都褪成了灰板;所有的紫色都染成了一遍朦胧,唯独那一束白,清晰的花路可见。 仿佛渴极之人看见清泉。 用最后力量猛的甩手一抓,独那白花香气清素,仿佛身泡油腻之中,独见一青叶芬香,急欲渴求那般,凌亦凝直接就手将那白花全部囫吞嘴里嚼都不嚼的咽下。 真如形容那般,凌亦凝全身燥热,残余一线理智在不停的疑惑——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她渴,她渴极了……花咽下,凌亦凝突然感觉不渴了,大脑清醒的瞬间,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手推向身上疯了一般发狂的金炫澈,轻而易举便将他从身上推下去。 “唔——!”痛。又有花刺扎肉,凌亦凝单手一撑,扯起半身。再才恶怒的瞪向金炫澈,却一头扎进他正极其痛苦、痴迷、陶醉、受伤的不舍凝望里。 心头一惊,凌亦凝眨了眨眼,突又反应过来——她中的毒。减轻了好多。 是那白花!!!那白花,能解紫花之毒! 再不如之前那般全力乏力,头痛脚轻。 再瞪金炫澈一眼,那人中毒太深,仿佛傻了,痴了。颤抖着右臂向她苦苦伸来,如同乞求,眼中满满溢出的渴望与痴迷……凌亦凝无视,撑身站起,脚下踉跄,差点跌倒。 放眼寻望,大遍的紫色花海,这里,那里,那里。这里……凌亦凝急切的寻找,膝盖在打晃,花香如潘多拉魔盒里飘渺而出的黑色毒雾,疯狂的想要淹没她,活埋了她…… 要快!!! 凌亦凝脑海残及一念——寻找白色的花。 脚下金炫澈颤抖的手伸来,拉扯着她的裤腿。凌亦凝无力顾及,目光疯狂扫望四面八方…… 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万花丛中独一洁白,凌亦凝心头一喜,抽腿就要过去,脚下却被一扯。 甩头看去,看见金炫澈那有如奄奄一息般的虚弱挣扎,看见他的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裤脚,心头一念疾闪——这是机会。这是杀死他的机会!!! 瞬间而已,凌亦凝反应超快的做出决定——她只有最后一丝力气,若是去杀金炫澈,她便极有可能无力撑到下一朵解毒白花那里,等于和他同归于尽。 用力一抽脚。扯出了自己裤腿,凌亦凝掉头朝那有白花的方向拖腿挪去…… 有花刺扎肉,有花香如梦,全身感觉又开始麻木,凌亦凝眼睛痴傻了,定定的盯着远处那朵洁白无视周遭一切的,僵尸般朝那儿蹒跚而去…… 白虎寻径抵达,到了谷底,在边缘徘徊,仿佛通灵,知这紫花有鬼,不敢过来。远远看见凌亦凝在朝谷中另一边拖了腿瘫了一臂的辛苦挪移,白虎纠结的要死,左打几步右跨几步,不知是该去救金炫澈还是该去追杀凌亦凝。 兽有通灵之感,白虎嗅着其味燥急的暴吼,它似乎知道了白花功用,想要抢在凌亦凝之前过去孤注一掷的夺花;可它又放不下苦苦在挣扎着疯了傻了一般在伸着手不断呼唤着‘蝶儿’、‘蝶儿’的金炫澈…… 卟——! 凌亦凝整个人向前裁倒……坠进花海,于金炫澈与白虎视线范围内消失。 “唬————!”白虎做了最终决定,甩身要去抢花…… “不——!”金炫澈那里发出惊人的一吼,说惊人,是因为现下的他,不应该还能叫出这么大的声,其实声音极弱,但白虎还是听见了,它暴怒的一甩头瞪向他。 扑倒在花海里的凌亦凝好似昏迷过去,紧合的双眼突然一瞪,睁开,她似乎蓄了好久的气力,猛的回手将一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强行咽下。 白虎再无空顾及凌亦凝了,它急急的转来转去,寻找着什么……突然,它看见了金炫澈身旁不远处的一朵白花,低啸一声,它沿了无花的边缘朝金炫澈方向撒蹄冲去。 有女子站起,回了力,不再鲁莽,她小心翼翼的寻着少花的地方,尽量避过花刺,蹒跚着走向花谷边缘。 她——凌亦凝,摇晃着身子终于走出花海,整个人一晃,撞上深谷石壁,虚弱的轻喘着同时,她幽幽滑眼看去……看见那远处白虎似乎也在寻找白花喂给金炫澈吃…… 错失了难得的机会——凌亦凝一边辛苦的呼吸,一边失笑的摇头,她居然还有闲情去想‘杀人’那档子事。 抬眸张望一圈,看见一山体裂口,如同一圆杯炸裂崩开一缝,凌亦凝松了口气,趁那边白虎还在为金炫澈忙乎的空档,她撑了身子,朝那裂口移去…… * 天黑了。 在鼓点敲响,城门闭合之前,凌亦凝裹着一张路上拾的破毯,踉踉跄跄的被赶着最后时间冲进城的人们推撞着挤进城里。 身后城门一合……身边闲人四散,独她一人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眼看着就要软倒的瞬间,一劲臂伸来,将凌亦凝肩头一揽,另一手将她另一臂一扼。 “唔……”失声轻哼,因折骨右肘被碰,凌亦凝痛的惊醒,目光如剑般一甩,瞪向扶他之人,在看见那破帽低沿下凶狠的一条刀疤横跨半眼瞬间,她刚要反应,腰后一硬物抵捅,顿时一僵,加之本身就虚弱,她目光一斜,望向身旁另一边亦伸手扶住她的某名女子。 目光相撞瞬间,凌亦凝心头一惊——这女子身高体形甚至连脸蛋都与她几乎一模一样:娇瘦、柔弱、苗条。 便就这般被一左一右的挟持,凌亦凝轻喘着,暗暗冷静——金炫澈所指的她曾用毒针杀他,莫不就是这身旁女人‘代之’所为? 城门大合,门警守卫皆为黑衣,他们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周遭一切,有条不紊的执行着次序……突然城墙高处有人惊呼,门兵们沸腾起来,重门突又大开,不知发生何事,立时一遍混乱。 挟持着凌亦凝的女子抽眼瞟去,看见城门刚开一口,一大虎背驼着一修长男子冲进城来,于门兵们惊呼大叫的同时径直朝内城冲去…… 赶紧扭回头来隐蔽,一男一女任身后大街顿时鸡飞狗跳,他二人重重低着头,拽紧虚弱无力的凌亦凝朝街边深巷里潜去。 转进深巷,两人谨慎的托抬着凌亦凝两臂,顾及左右前后的小心张望,偶有人经过,他们便立马低下头去……此时此地不易动手,极易引来不远处守城门兵,两人似乎打算架着凌亦凝穿过深巷,寻寂静地方动手…… 深巷对面又有人来,巷子颇宽,那人偏霸正中……有隔墙高楼灯笼高挂,巷中一切清晰可见。 一男一女只低了头的架着凌亦凝朝前冲,恐是想要逼撞对方闪让…… 凌亦凝软着全身的故意将重量压给左右二人,她好趁机休息,抬眸,凭着感觉,她望向前方入巷拦道之人…… 看清那人嘴脸以及他满面杀气腾腾的愤怒时,凌亦凝双眼一瞪,满是惊愕——怎会是他? 近了,凌亦凝满心突乱,暗暗恐慌——难道是他令人挟持她的? 更近了,一男一女未停,径直朝拦路之人撞去……直到那一剑突自身畔刺出,直刺那人心脏瞬间,凌亦凝才反应过来的瞪目一吼。 “小心——!” 身一侧,重身怒甩,一脚旋扫,拦路之人动如熊撞,其力凶蛮,那出剑的男人反手以掌心迎撞,被他一脚扫中,连臂带身,整个人轰的撞飞,擂上巷墙,薄墙立破,塌空一洞。 针光一寒,拽着凌亦凝的女子双眼一瞪,立显狰狞,一手圈紧她脖子一手突扬,指间三根银针亦如獠牙,立要扎下…… 啪一脚踩下,在那男子脱手坠地的剑柄上一碾,那剑咻一声旋转翻起,一手快速抓剑就势刺去…… 持针女子三针已狠狠刺下,却叮的脆响,正撞插至的剑面,于那杀气剑锋一荡的瞬间,女子大惊的突松凌亦凝,整个人向后疾速退避…… 剑风凛冽,快速划挑,那女子闪的快,剑锋扫空。 “凝儿。”猛一伸手接住差点软身倒地的凌亦凝,持剑之人惊呼,甩眼再看去时,那使针女子也罢,之前撞破巷墙的男子也罢,都消失不见了。 巷口传来惊叫声,有骚动扰民,知是守卫发现了异样,持剑人怒哼一声,扔了剑抱起凌亦凝,掉头向深巷冲去,只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魅惑的夜 夜如妖魅,连她呼吸之气都溢满香味,快要疯掉,炙炎彬在客栈厢房里急的团团转。也不知广上城是怎么了,突然全城戒严,甚至禁宵,各处门市私宅统统合门,整城突然便肃刹了,若无夜灯摇曳,若无巡兵嗒嗒踏步声,整个广上城犹如死城。 不能离开客栈,亦无法去寻郎中,更不知凌亦凝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喘息哼吟,炙炎彬只好一趟一趟的拿湿布拧个半潮半干的去为她减热。 坐在床畔,心急如焚,看凌亦凝躺着,满头大汗,一脸虚弱,眉心忧皱,双眼欲睁却合,炙炎彬呼吸凌乱,彻底没了分寸——这样的凌亦凝,他第一次遇见。 怎么办? 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去给你寻郎中……”盯着凌亦凝,炙炎彬坚定下心念,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 手指被拽,炙炎彬一愣,一脸惊诧的望向凌亦凝,却撞进她淡淡温柔的笑容里。 笑如酒般香醇,温如春至暖风,甜甜醉人……炙炎彬看傻了眼,此刻的凌亦凝落他眼中便像个孩子一般,小手拽着他一根粗指,微抿着朱唇,略带一丝委屈……傻了,炙炎彬眨眨眼,仿佛瞬间错觉,又见十三年前老爱跟他后面,粘他缠他的8岁平阳? “不用了……”凌亦凝声音温柔,如夕阳下泉水,软进人心里:“没事的。” 炙炎彬懵的,坐在床边,只知道眨眼。既忘了身份问题,该立时抽回自己的手;亦忘了男女有别,该赶紧站起远离……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任手指在那柔软的小手手心里感受炙热。 “可你身子发烫……”纠结半天。炙炎彬就挤出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凌亦凝一笑,笑的迷人,她想了想,不太好意思的目光一滑……看在炙炎彬眼里,无限风景。她本就满面通红,全身滚烫。再添一抹娇羞怯意,看的炙炎彬心跳加速,彻底崩溃。 炙炎彬所不知的是,凌亦凝中毒太深,只两朵白花未净全毒,余毒惊体,她还未脱离安全。偏这时候的凌亦凝已经彻底迷乱了……在确定自己被炙炎彬救下之后,她彻底放松了警惕,懈了心房,为紫毒所控。 “看见你那瞬间。我还怀疑你,以为是你……”斜看它处,凌亦凝噘起小嘴,一脸幽幽委屈,小声嘀咕:“想要害我……” “凝儿!”惊呼,炙炎彬急急一吼。猛的反应过来,一掌拍向凌亦凝额头,顿时双眉煞紧,瞪眼怒吼:“你烧的太厉害了,不行,我一定得去给你找郎中。” 一卸凌亦凝紧紧拽着自己手指的小手,炙炎彬心急燎燎,顾不了自己身体夸张的反应,任自己心跳狂速,呼吸凌乱的跳起便冲向门口…… “炎彬……”只一唤。且声轻如喃,凌亦凝床上一唤便轻哼嘤咛,硬生生将已经冲到门前的炙炎彬唤的甩身望来……目光娇羞,凌亦凝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炙炎彬,轻轻一叹:“……过来。” 只两字。炙炎彬的心狠狠一抽,他想也不想的便赶紧冲回床边,急切切就势坐下,伸手持起凌亦凝小手,满面急忧。 “就这般陪我……”凌亦凝目光迷离,唇角笑意未减……此刻她眼中的炙炎彬,恍惚摇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清晰时所显的,却另是他人…… 忘了所有,现代、轩辕帝国、锁梦、明星集团、大白虎、任务、广上城、金氏财团大厦、皇太后、盈月宫……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只看见他身后璀璨艳紫的朦胧,只看见他时而清晰,时而溶进那遍朦胧里……只是在他清晰时,他在温柔的对她微笑,笑的那般宠溺,那般迷人。 金炫澈。 “就这般的陪着我……就好……”睡意袭人,身体温度太高,烧麻了脑神精,凌亦凝错乱了思维,什么都不知道了的,沉沉睡去。 看着凌亦凝呢喃着,缓缓合上双眼,甜甜睡去,炙炎彬呆呆的眨眨眼,不敢动弹……这一瞬间,他从未有过后害怕。颤抖着手臂伸过去,心底无边的恐惧令他胆怯……他的手,终于探及凌亦凝鼻息前…… 感知到呼吸的一瞬间,炙炎彬的心,咚的一声,砸下。 双眼一合,深呼吸,炙炎彬双眉一皱,幽叹:“凝儿,我迟早会给你吓死……” 辛苦的睁开眼去看那床上恬静入睡的美人儿,凝望而已……炙炎彬心里纠结,却最终做出决定——不管凌亦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起,他都不能落她一人独处,他决定老老实实留在她身边,如她所愿,陪她就好。 万般不舍的松开凌亦凝滚烫小手,炙炎彬冷静下来,起身冲向水盆…… * 一夜。 金炫澈干脆,他比凌亦凝相对好很多。凌亦凝离开花谷后,白虎几乎将谷中稀少白花尽数咬了给金炫澈。金炫澈身上紫毒尽除,相反可能还倒中了些许白毒。 因为清醒,因为冷静下来……金炫澈除全身酥软以外再无大碍。他深知那已不叫冰蝶,改名换姓变身轩辕国国公主的凌亦凝定会回来广上城,于是下令,全城禁宵,见人即捕。 为何还是执意缉拿?金炫澈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无法解惑自己所作所为,纵使理由充分——他中了毒。 可是…… 深泡巨池水中,任身体彻底放松,毛孔尽开,虚毒渗出,金炫澈垂合双眼,眉心紧拧,无法释怀。 4月17日生辰,眼看就快满30岁。整整30年,从出生到如今,他。金炫澈,奇生怪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脏的东西。甚至儿时因不小心掉进乡村池塘里而差点窒息身亡。 明明,他泳技超赞。 只是因为池塘里肮脏的浮萍与零散翻肚白的死鱼。 ——这是金炫澈的死穴吧!金炫澈一直如此认为。 因为这怪癖。他鄙夷肮脏的任何事物,甚至包括他的那位‘亲’弟弟;包括一些所谓的‘亲戚’;甚至,还包括了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 任何女人,不管洗到多干净,涉及他的范围,最多只能站在离他一米距离外。除非特殊情况,他会因心情而自主靠近,可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能更为亲近。 也就是说,亲吻啊,更深入的那些事啊,他都倍觉恶心,从未碰及。 多有意思。 那个女人……那个一心想要杀死他,亦是他一心想要杀死的女人,居然…… 池中水清。温气徐徐,幽幽睁开眼,金炫澈鼻息一叹。 不是被别的女人吻到了他……而是他……去吻了别的女人。 内心深处的惨嚎声啊,如狼凄啸。 ——他,金炫澈,生平第一次全身暴脏。处处被刺扎,全身是刺眼……全托那女杀手的福泽恩赐。 ——他,金炫澈,疯了一般的狂吻了一个女人,如垂死的鱼突然碰到了水……饥渴的大肆乞求,索取,若不是力气虚软,现在回想一下,那瞬间,他真的就差‘恶狼扑食’了。问题是。真正的吻降临了,完全不是如他所想像那样啊……毫无恶心感觉不说,如同坠入天堂梦幻之中,无法自拨…… 一切,都甜蜜的令人无法忘怀。留恋不已。 疯了吗? 说什么是因为中毒,说什么是因毒侵蚀才不受控制的疯狂胡来……全是鬼话。 盯着水面荡荡晃晃的各种各样东西发呆……金炫澈满脑子是花谷里纵情的瞬间。 他有感觉的好不好?他是因为有感觉而疯狂的好不好?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事,好不好!!! 谁来跟他解释一下啊,啊?为何那吻甜的胜过任何甘蜜?为何那触感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迷恋不舍?只求再次再次再次,最好能永远品尝? 怎会这样? 是因为幻毒? 广上城原是启国王都,原属制下王室御医非常了得,医术高明。从他那里得知,花名‘紫毒’,又叫情花。分为两种,紫毒情花被称‘有情花’,白毒情花被称‘无情花’。两种花毒不同,一正一反,却可彼此做解。 明明就是中了‘情花’毒,为何人那般清醒?又或是说,他根本不清醒,只是感觉太过清晰? 应该是了……那感觉,回味无穷。 合上双眼,金炫澈燥烦的一吼,双眉怒紧。 池中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药草干花,全是原御医配的方儿,说是只要浸泡一夜,金炫澈的身子便能恢复八成体力。 足矣。 天亮了。 一夜过去。 金炫澈幽幽一叹,径顾的轻喃:“竟回想了一夜……” 是的,金炫澈,浸泡一夜药浴,便就如此傻傻的,回忆了一整夜。这样的事情……他,有生之年,首次遭遇。 ——竟喜欢上了中毒的感觉!!! ——竟喜欢上了那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的唇!!! 睁开眼,任睫毛上水珠晶莹,金炫澈迷惑的略一歪头,进而唇角微扬,笑的干涩…… “那……便是初吻了吧……”呆呆的自言自语,金炫澈眨眨眼,突然想到甲午之前传话——今日日落前将锁梦放到城外寒霜塔的顶上? 呵,她保守他的秘密……他把她的兵器还给她…… 呵,他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的?反是她吧……相比之下,金炫澈还是金炫澈,反是冰蝶已不再是冰蝶,那凌亦凝,恐怕真魂不知所踪了。应该说……凌亦凝,不是真正的凌亦凝了吧! 嘿……真正拥有不可告人秘密的人,不应该是那个冰蝶吗? 笑了,笑的明显开心,金炫澈猛吸一口足气,缓缓吁出,手臂撑向池岸,自水中,抽身站起…… 哗的一声水响,金炫澈抬起手臂查看…… 全身刺眼尽闭,御医药灵,叹为观止,金炫澈非常满意,便就目光一抬,望向远处摇曳灯火……天早亮了,约定的事,那女人,会来吧…… 金炫澈想着,唇角飞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堂回忆 天亮了,炙炎彬兴奋的很,楼上楼下的跑,又是换水,又是端吃端喝的,比店小二还勤快。 凌亦凝未醒,炙炎彬满脑子回放前夜温馨画片——他与凌亦凝曾几何时那般‘温柔’对白?老天开眼不是?终于让凌亦凝对他露了笑脸……回想起凌亦凝那甜蜜温柔细腻的微笑,炙炎彬一呵,五阶梯格一步跨上,跟欢喜的雀儿似的,咧了嘴的傻笑,轻轻松松,蹦蹦跳跳的窜进凌亦凝房间。 一进屋,看见已经坐起半身,正在揉太阳穴,双目紧合吁息的凌亦凝,炙炎彬一愣,惊诧的冲过去。 “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没?”——其实凌亦凝只睡着(或是昏迷吧)后没多久,在炙炎彬不停的换湿布去温数趟之后体温便开始下降,半夜时候便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甚至手臂上数处被针扎过般的刺眼都收缩起来般,只剩红点。 若不然,炙炎彬也不可能这般轻松了。 吐口气,凌亦凝还是感觉头痛,身痛,哪儿都痛……那种麻麻的,隐隐的,浅浅的痛。 睁开眼,凌亦凝瞟向炙炎彬,紧锁的双眉更紧,低声沙哑而喝。 “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声音沙哑,语气却分外冷漠,甚至略带三分嫌弃,炙炎彬听的清清楚楚,整个人一愣。 “你昨夜高热不退,我要去给你寻郎中,你又不让,只许我一旁陪着你……我。嘿?你忘了不成?”炙炎彬还端着一托盘,托盘里放着四个叠成两层的馒头。 凌亦凝垂眸沉思,仿佛回忆……她的睫毛又黑又长,低垂之下倍显妩媚秀丽。看的一旁炙炎彬心尖一软,又徒生怜惜。 一叹,什么都不记得了,凌亦凝啧一声,依旧眉心紧锁,望向炙炎彬。 “我只记得我进了城。被一男一女挟持了,然后……”细想一番,凌亦凝突然想起什么,一脸释然:“然后你救了我。” “再然后呢?”炙炎彬瞪大双眼,无法接受凌亦凝回忆的程度——他才不在乎凌亦凝记不记得他救没救她,他只在乎凌亦凝记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 ——那温柔的微笑;那楚楚可怜的挽留;那令人心动的乞求…… 看着炙炎彬一脸期盼的等待,甚至还紧张的眨了眨眼,凌亦凝一哼,冷笑。 “不记得了。”四字一吐,凌亦凝双眸一沉:“说。发生过什么事?” 炙炎彬猛咽一口口水,赶紧摇头。 “我中毒了,你也中毒了不成?我不记得了,你敢说你也不记得了?”凌亦凝暴怒,沙哑着声音的低吼,吼出的声音几乎不像是她的声音了。 炙炎彬听着心疼。却更为不甘的噘嘴,床边一坐,哼哼。 “记得又怎样,不过是照顾了你一夜,你是国公主,我是什么?不过一个将,小芝麻绿豆的,还能怎样?还敢怎样……”低下头,炙炎彬倍感委屈——好嘛,整一夜发生的所有温馨。这女的全忘干净了。越想越委屈,炙炎彬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真怎样了,就不怕你醒了一剑宰了我吗……哼……” 听的清楚,凌亦凝瞅着坐床边上,端一盘馒头跟一受了委屈的小屁孩般嘀嘀咕咕的炙炎彬。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说真的,她本想谢谢他的,必须危难关头是他出现救了她…… 可是。 想到那毒的厉害,想到花谷金炫澈的疯狂,想到那吻的感觉……回忆回来,凌亦凝低下头,陷入沉思。 炙炎彬吻的青涩而慌乱,仿佛一个完全不懂得怎样接吻的纯情小男生。怎会那样呢? 她不同,凌亦凝不是清纯小女生。为执行任务,亲吻,拥抱之类的属特训项目,自小训练,在凌亦凝的记忆里,亲吻也好,拥抱也好,不过是掩饰目的的各种手段,和与人示好而伸手对握道理一致。 没什么特殊意义,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现在,回想金炫澈那疯狂的炙热,激烈的冲动,唇齿之间柔腻的酥麻…… 脸一红,凌亦凝凭感觉猛一甩眼,瞪向正目瞪口呆在盯着自己看的炙炎彬。 “嘿!你脸红了……”炙炎彬一副看见什么稀奇般的表情,还傻傻的眨了眨眼:“和昨夜不同哦,唯独脸蛋儿粉扑扑的,嘿,快交待,想嘛呢?脸怎么红了?”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懊恼的一叹。 “出去,我要换衣服……”低下头,闭目揉捏太阳穴,凌亦凝轻喘着一喝,声音依旧沙哑干涩。 “要不要先喝点水……你的声音怪怪的……”炙炎彬心疼,舍不得走,挂念凌亦凝的声音听着他心里难受。 摇头,凌亦凝睁开眼瞅眼自己身上衣服——虽破乱,但还好没被换过,说明炙炎彬的确只是照顾了她一夜,并未做过其它‘不该’做的事。 “那……那你赶紧换,换好了叫我。”炙炎彬委屈的再看一眼凌亦凝,站起来,将馒头端去一旁桌上放下,再才掉头朝门口走去…… 听见吱一声合门,知道炙炎彬出去了,凌亦凝向后一倒,整个人重重砸下,又呈纯躺模式,仰天一叹。 何孜墨…… 抬臂压在自己眼睛上,深呼吸,凌亦凝自嘲式一呵。 与她合作过的男杀手很多,但要算次数,何孜墨定排首位。虽然,她更喜欢独来独往,但有些任务必须经历潜入的过程,若没人搭手引渡,很多事完成不了。 可何孜墨太容易较真了。 第一次与他合作假装情侣时,第一次接吻,事后便跑来找她,说他受不了了,再也无法假装没感觉…… 他说他爱上了她。 就是因为那个字,她——曾经的冰蝶,她讨厌再和何孜墨合作,并上诉给老大。当天,何孜墨被重罚,关进了流沙区,埋了半身整整十几个小时,被拖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不后悔,在她概念中,何孜墨那种害人害已的冲动必须刹住,否则,后期他会拖累的将不止她一个。 事后,何孜墨老实了许多,再没私下里找过她,更没自主的申请过与她合作,其实……何孜墨和她一样,同是明星集团的明星杀手,亦是喜欢独来独往的。 再后期几次与何孜墨合作完全是因为只要与他合作,任务成功率就极高,但凡遇上高难度的任务,老大就会逼迫她们共同执行。 其实真相只有她和何孜墨心里清楚——她们同属一期杀手,从小一起训练长大的,默契度也好,杀人技巧也好,都相差不大,两人共同出行任务时,等同是两个彼此,当然成功率倍增啊! 可惜,她讨厌爱情,厌恶何孜墨每次看她时眼神里直白到就差说出来的某些东西。 爱这个字,太虚伪。 纵使最后,何孜墨神奇的出现,何孜墨英勇的助她脱离困境,何孜墨为了她而死。 是的,纵使最后,何孜墨为她死了,她依旧产生不了爱的感觉。对何孜墨,她由衷的感激,真心的思念,唯独回应不了所谓的爱的感觉…… 爱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爱,到底是什么? 老精说过,爱,非要真的拥有了才能体会。 那不等同在说死的感觉吗?只有死的时候,才能真正感觉??? 会不会太玄妙? 其实,身为冰蝶,她是很清楚的知道,爱,究竟是什么的。 何孜墨对她的,不就是爱吗?若非爱,何孜墨不可能做到疯了一样的来送死,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她的存活。 那么,是否可以定义?爱——便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 一愣,手臂挪开,凌亦凝懵了般盯着上空发呆——爱,若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那她…… 爱上了凌皇胤??? 双眼一沉,凌亦凝眨了眨眼,突然甩头。 不,不能——凌亦凝不能爱上凌皇胤,凌皇胤是凌亦凝的亲哥哥…… 凌亦凝,不可能……爱…… 失笑,凌亦凝吐了口气,默默摇头。 万不可能了。爱怎么可能就是为另一个人而活呢?若定义如此,那曾经的冰蝶岂不就变成爱上了老大? 毕竟,在现代时,她便是天天日日在为老大而活啊! 可笑,不可能了。 为何如此纠结?要傻了一般去想爱是什么? 何孜墨的疯狂不一定是爱情……她知道他在乎她,但他在乎她的关键却只是因为接吻! 脑海又冲进金炫澈压在她身上疯狂吻她的画面……凌亦凝一愣,柔了双眼。 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的…… 感觉。 第一次品尝与之以往不同的,所谓的吻,感觉完全不一样!!! 有感知,有感觉,有感情的……纠缠。 那份细腻的,柔软的,炙热的,温柔的,缠绵的……纠缠。 “凝儿?”炙炎彬一直候在门外吧,他可能等的太久,有些担心的叫唤。 猛回神,凌亦凝沙哑着声音的一喝。 “就好。”撑身坐起,凌亦凝皱眉摇头——就此打住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只是中了毒而已。 就只是中了毒而已。 催眠自己那般的想着,凌亦凝甩甩头,伸手去取包裹,抽出欲换的衣服,边换边开始认真的去想其它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寒霜塔 又是一副冷冰冰的‘砖块’脸,跟他欠了她二五百八万似的,炙炎彬坐在凌亦凝对面,看她吃馒头,喝汤,直接将他无视……他眉尖抽搐,瞪了她良久,眨眨眼,开口。 “昨天到底咋了?你不记得后面的事,前面的也忘净了?” 大口的吃,凌亦凝饿的难受,亦渴的难受……大碗的汤喝下去了,连馒头都不带挑剔的吃光,她咀嚼着最后一口,盯着桌面发呆,不理炙炎彬。 奇怪的花毒,那么厉害,竟能让人幻生幻觉,仿佛吸了鸦片般,魂飞九霄。要让那些花毒流入黑市,不定多少人要受其苦累。 想归想,凌亦凝没那多闲心顾及其它,她咽下嘴里馒头,终于望向炙炎彬。 “那家伙压根没去客栈,我潜入不久就中了埋伏,他令人用湿透的棉被压我,生生抢去了我的神兵。” 炙炎彬听的清楚,噘了嘴的嘀咕:“你那神兵原就是人家送的……” “是我的。”凌亦凝瞪眼,低吼。 “是是是……是你的……”炙炎彬赶紧应合,不停点头:“送你了就是你的了,当然是你的。” “本……”刚出一个字,凌亦凝打住,瞪着炙炎彬,最后一哼,懒得再和他争论。 本来就是她的!!! “说来奇怪,那怪剑那么厉害,他怎么不自己用,偏送给你?”炙炎彬拿食指尖轻敲碗沿,发生叮叮叮的脆响声。 “自己去找他问啊!”凌亦凝一掌拍在桌面上,噌一起站起。俯视炙炎彬:“我叫他日落前把武器送去城外寒霜塔顶,现在我就要过去取了,你要不要一起?正好去逮着他好好问问你刚刚好奇的问题。” 抬头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呆呆的眨眨眼。突然单眉一挑。 “怎么一扯上那人你反应就跟炸了似的?” 凌亦凝一愣,双眸一沉:“明明是你在问我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听着都似怀疑。既然怀疑,为何不干脆点自己去找他问?” “他?”炙炎彬缓身站起,满嘴醋味:“哪个他?” 恶瞪炙炎彬,凌亦凝拼命隐忍。终于一暴,甩身就走…… “站住。”怒吼,炙炎彬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其声惊人,震的凌亦凝不敢相信的缓缓回头,瞪来…… 甩身冲向惊瞪自己的凌亦凝,炙炎彬冲至她面前,满面严肃冷峻。 “启国王子储呢?” “救了,已叫他往雪原大营去了。” “昨夜的伤怎么弄的?” “逃去山里时掉下深谷,给野花野草扎的。”甩开头。凌亦凝一脸倔强,不愿深想。 默默的在看凌亦凝,看她一脸暗怒尽在隐忍,炙炎彬恶恨的锁眉,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我陪你去取剑。既然要去,就干干脆脆。大大方方的去。我这就去雇佣重仪,咱们打着轩辕帝旗去接剑,量他不敢乱来。” 炙炎彬淡漠的说完,不等凌亦凝同意与否,他甩身绕过她,大步冲向门外…… 凌亦凝站在原地,恍惚之间迷惑——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对炙炎彬发那么大的脾气? 根本……不关他的事啊…… * 君蔻吉在前,墨言在后,刚于三岔回廊口一转,迎面看见远远而来的萧国国公主。君蔻吉一愣,心头暗叫不妙。此时再回头已经晚了,赶紧冷静下来,君蔻吉想了一下,干脆挺身上前。于双方相隔数米远时一旁侧立,低头垂目,尽显恭敬。 萧珍珠大老远就看见君蔻吉了,她故意瞅准她要走的方向提前拦着,与她‘对撞’。 停下,看着侧立一旁恭敬谦卑的‘主仆’二人,萧珍珠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参见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墨言反应快,于君蔻吉身后突然单膝一跪,喝礼。 “参见国公主。”君蔻吉反应过来,紧接着单膝跪下。 看着两人埋头藏着表情半跪那儿好似真的很敬畏自己,萧珍珠冷冷一哼。 “起来。” “是!” “嗬!” 君蔻吉与墨言同时站起……君蔻吉刚站直…… “啪——!”头一偏的瞬间,君蔻吉目瞪口呆,整个人傻掉,连带她身后的墨言同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萧珍珠这次出手太快,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在看君蔻吉的表情,萧珍珠嘴角一挑:“下次再叫本公主听见你这亡国奴婢以‘是’回应,就不会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上前半步,停于君蔻吉面前,于她僵僵的缓缓扭头望来时,萧珍珠双眸一沉,尽显恶恨:“我说过,别再叫我逮着你。” 甩白君蔻吉一眼,萧珍珠跟一打了胜仗的傲骄大将军般,趾高气扬的一哼,领着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的朝回廊另一头走去…… 萧珍珠不傻,她知道现在的君蔻吉是金炫澈‘的人’,不能过分‘欺负’,必须‘点到为止’。但这般发泄一顿,她已经相当满足。 君蔻吉缓缓抬手捂向脸颊,便听见身后回廊远些地方传来萧珍珠嚣张的哈哈哈哈大笑声。 * 北司命接到飞鸽急令时目空一切好长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太将司急令,蒲洲城30万大军由他北司命在内共三员将军各率10万,进发萧国国境线,征讨萧国王都剑门城相邻的栗宿城!!!必同时发宣战令去栗宿城。 萧国栗宿城???萧国的栗宿城可是萧国王室宗亲祖地啊,突袭栗宿城??? 接令即启? 北司命抓着密令站在原地,整个人处于神游状态。 “北大将军,太将司有密令传至。好像同时传了三份,您这儿见有鸽子飞入,可否收到?” 有另一将军疾步冲进北司命军议处,朗声大喝。 “北大将军——!嘿。陈将军,你也在啊,收到密令了吗?” “收到了,你也收到了?” “是啊!北大将军,您收到了吗?” 任身后‘不请自来’的两武将兴奋的哇哇乱叫,北司命一脸极度疲劳的双眼垂合——大军分两路一前一后转赴蒲洲。这才刚刚进城,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一番,密令追在屁股后头跟至,那名叫炙炎彬的太将司究竟想做什么? “北大将军?” 睁开眼,北司命恨透了自己官低太将司一级,硬生生拿手中密令没招儿。炙炎彬就是算准了他极有可能不服命令,故意一式三份发出密令,叫其它两拥有同样兵权的将军一并收取密令,逼他不得不执行。 可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真的攻打萧国???会不会叫天下诸国嗤笑?人家萧国刚刚拼尽国兵胜了启国,正在缓冲阶段,这时候拦腰突袭,未免也…… 当然,这些都与他北司命无关,与他有关的。只是一点:太将司乱来,将来皇上怪罪,他们这些执行命令的人便当真毫无瓜葛? 瞟向一旁耐着性子在等自己回应的陈刘两位将军,北司命略显不爽的一哼。官级比他小一等,兵力却与他同重,这摆明是太将司‘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密令怎么下的就怎么执行。” “喏——!”陈刘两位将军一喝,语气明显振奋不已。 “末将立草宣战书,大将军审视,即发萧国。” “末将立去整兵。随时出发。” 北司命挥挥手,懒得干涉……任陈刘两将军拱手一喝,甩身离开,他站在那里,锁眉纠结。 刚刚开始的招兵征粮。还要继续么? * 城外寒霜塔,塔高约28米,共5层,位于交通要道核心,是四面八方共用之灯塔。各国各城周边都会分布这些或高或低些的灯塔,在入夜后启明。诸多游客可凭灯塔寻识方向。 广上城的寒霜塔便是这样一座灯塔,位于正西城门外10里的四洲路口,坐镇四通八达的官道正中。 四洲路口通四个方向,上北的其它城镇乡村,终点雪原国;左西的其它城镇乡村,终点萧国,此时可标为本国弁辽城;下南的其它城镇乡村,终点轩辕帝国衡阳城;右东的便是广上城了。 凌亦凝选的位置好,这寒霜塔离广上城十里远,诸多国家探子方便窥视,届时就算金炫澈带重兵来了,一样不敢大肆屠杀。 最重要的是……有着闻名天下的神将炙炎彬跟着,凌亦凝倍感轻松。 炙炎彬真的又雇了夸张的重仪团,把个寒霜塔围的人满为患,处处人头耸动。 本只是灯塔,平时纵使人来人往,亦极少停泄。灯塔下不远有一茶摊子,平日偶有决定休息一会的,多是去了那里,今日不说灯塔那边人山人海,连带的茶摊子也客满无座了,好多人都在外围站着买茶喝。 怎么回事? 金炫澈马队抵达时便远远吁止,看前方塔下不知哪里冒挤出来的那多人,金炫澈呵笑。 “过去问问怎么回事。”见金炫澈止了过去的欲望,甲午冲一旁某黑衣卫下令。 “嗬——!”黑卫得令,促马而去。 人太多了,金炫澈不喜欢那一看便知拥挤的感觉,真心不愿意再过去了。吸口气,望向远塔高处,还是大白天,塔,看起来,只是塔。 入了夜,上了灯,应该就会好看了吧……金炫澈想着,目光再抬,望向塔顶。 ——把锁梦放到塔顶上?他只是跳跃能力和弹跳能力不错,不是轻功好不好,塔顶……开什么玩笑? 金炫澈目光寻找着,那锁梦的主人,‘惹事点火’的祸主。 望了一圈,只看见人山人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探的黑卫回来,凑近甲午汇报了一番。 甲午听懂了,望向金炫澈。 “大人,寒霜塔下面给轩辕国太将司重仪暂用,说是他们国公主前日遭了惊吓,需灯塔驱邪,那边已摆了戏台子,说是日落后塔上了灯就会开唱。百姓免费同赏。” 明白了为何这么多人,都是来免费看戏的,金炫澈一呵,满意的点了点头。 ——怕他杀她。 真胆小。 金炫澈再看一眼人山人海的寒霜塔下,他啧一声,做出决定。 “你进去找找,找着轩辕国公主,告诉她。剑在这里,自己过来拿。” “嗬。”甲午得令,策马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的开场白 第一百五十六章——ai昧的开场白 * 他能‘送’她一次,有何不可再送第二次? 远远看见凌亦凝在前,轩辕国太将司在后,二人随着甲午一起,三骑踱步而来,金炫澈扬唇一笑。 周遭人来人往,时有胆大的朝他们这边望望,人们多数是冲着免费大戏而来,天还亮,人却以满为患。 看见金炫澈,凌亦凝目光不移,一直锁定着他看……她必须确定,此时的金炫澈对她,究竟如何打算。 她是凌亦凝,她亦是曾经的冰蝶,她有她的原则。 金炫澈亦在看凌亦凝,他的脸上只有高深莫测的坏坏笑容,看的凌亦凝没反应,却把凌亦凝身侧紧跟着她的炙炎彬看的双眉紧拧,若有所思。 金炫澈远看凌亦凝朝他过来,不知想着什么,他一乐,冲一直盯着自己在看的凌亦凝略抬右手,伸向衣领左侧缓缓插入,仿佛……慢动作的掏枪动作……于凌亦凝一怔的同时,他只是大掌按压在了心脏上,突然连胸膛和手掌一起,猛的一挺,如形象之极的心率骤跳。 凌亦凝看的认真,随着金炫澈那极具诱惑力的动作一震,她的心,亦咚的一跳。想也不想,凌亦凝直接怒瞪了金炫澈一眼,反引的他低头偷乐起来。 近至彼此,甲午驱马退回金炫澈身侧,反转过来,面朝凌亦凝她们。 驱马止蹄,凌亦凝双手拽着马绳,目光凛冽。神情冷漠,她暗怒的看着金炫澈,高傲的一哼。 失笑,看着凌亦凝。金炫澈摇了摇头。 “别指望我对你高呼公主千岁,蝶儿,换回金氏大厦,我会闪过锁梦。立将你生擒了,养成我宠奴,铐在大床上……”撤回之前压在心口的右手,金炫澈说着,笑容越来越邪恶,越来越兴奋式开心:“天天蹂躏。” 最后四个字,金炫澈故意说的极小声音,且表情丰富,倍显(ai)暧(mei)昧。 快速伸手一拦。制止了炙炎彬差一丁点就冲出去的暴怒。凌亦凝一笑。杀气一绽。 “事后我也反省过,忘了你这人既不要皮也不要脸,怎会在乎我怎么说你来处?” 这次。换金炫澈身旁甲午要怒了,但他不同于炙炎彬。他没自己放肆的权利,只是一怒的瞪眼,立马甩瞪向金炫澈,只望他表露出哪怕半丁点不悦,他便能为之代劳。可惜,金炫澈只一脸呵呵呵呵,看似很开心的愉悦。对方毕竟是轩辕国国公主,甲午最终忍下,一脸暗怒。 其实,甲午也好,炙炎彬也好,都没听太明白怎么回事,好像金炫澈与凌亦凝多熟悉一般,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却两人彼此很清楚一般,甲午只是听懂了‘不要脸’三个字,炙炎彬只是听见了‘天天蹂躏’四个字。 任金炫澈不怒反笑,凌亦凝双眸一沉:“但本公主要提醒一下金国师,礼物这种东西,送了人,就不是自己的了。你说呢?” 点点头,金炫澈望向凌亦凝,一脸同意的表情:“这样说,不就好很多了吗?明知本国师不喜欢被人要挟什么的,招惹我,应知下场,这般客气交谈立显明智许多呀!” 凌亦凝吸气一忍的同时,她身旁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怎么我一旁听着跟两旧情人在叙旧般?”炙炎彬说着,目光一斜,瞟向恶怒瞪来的凌亦凝:“他为何唤你蝶儿?” 关键问题被一针见血的扯出,凌亦凝一愣。 “呵呵呵呵……”金炫澈开怀的笑声传来,引的炙炎彬目光一转,向他望去。 抬眸,金炫澈嘴角笑意不减,对视炙炎彬,冲他单眉一挑,尽显挑衅。 “原来不止我一人放肆,贵国太将司大人对国公主一样可以如此放肆啊……” 炙炎彬一怒,皱眉,直接暴吼。 “你管不着!”吼了金炫澈一嗓子,炙炎彬甩眸瞪向凌亦凝:“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多数听不懂?” 深呼吸,凌亦凝没料到金炫澈完全无视自己与她真实来历可能对其造成的影响,狂妄至此,毫不避讳。 她不同啊,相比之下,金炫澈来了古元就是来了,金炫澈还是金炫澈,空手而来,白手起家,既不用担心影响,又不用害怕追究。是人都传萧国白虎国师威武,是天降之子,真要叫她来控诉真相,也相差不了多远啊!现代穿越而来的金炫澈,和天降之子有多大区别? 没有啊!!! 她就不同了。 她是冰蝶过来的,却只穿越了灵魂,身体到底在哪,她到现在还不敢肯定。 她已不是冰蝶了,她是凌亦凝,用了凌亦凝的名字,用了凌亦凝的身体,用了凌亦凝的身份,甚至……得了她最宝贵的亲情……凌皇胤的爱。 心一暖,更乱,凌亦凝幽幽摇头,皱眉纠结,完全不知如何对炙炎彬解释了。 她可以还了凌亦凝的名字,她可以还了凌亦凝的身体,她可以还了凌亦凝的身份,唯独做不到还了凌皇胤的在乎。 她可以死,随便怎样死去……失去生命而已……她唯独做不到的,是失去凌皇胤的在乎。那暖透心脏的温柔,她可以用一切去保护,去珍惜,去……换取…… 所以……目光一抬,瞪向还在疑惑的炙炎彬,凌亦凝心中有了答案。 凌亦凝就是她,她就是凌亦凝,既不存在所谓的还字,亦不可能存在失去凌皇胤的任何可能。 所以。 “现在要倒过来了,是吗?”于炙炎彬一愣的时候,凌亦凝一脸冷漠:“要换成你来怀疑我了是吗?” 瞪着凌亦凝。炙炎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距离感,陌生感,甚至……敌意!!! 眨眨眼,炙炎彬猛的反应过来。摇头:“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冷哼,凌亦凝瞟一眼不远处坐看好戏的金炫澈再才望回炙炎彬:“若信我,退远十米。” 听见什么夸张的鬼话那般,炙炎彬怒瞪双眼。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炙炎彬!”凌亦凝怒了,顿吼。 炙炎彬猛抽一口气,哼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昨晚上还温柔甜蜜的叫我炎彬!” 翻记白眼,凌亦凝感觉这一瞬间什么都乱了,立又瞪回炙炎彬:“你说过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本来就是。”炙炎彬压低声音的尖叫:“你就唤了我一声而已,能算什么事?” 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凌亦凝点点头。决定速战速决:“退远十米。” “不。”瞪着凌亦凝。炙炎彬暴怒一吼。 “你……”凌亦凝双眉一皱。满心怒火瞬息点燃:“本公主命令你!” 炙炎彬幽幽摇头,其声温柔:“落你一人,太危险……我承受不了任何万一……” 只因炙炎彬一句话而已。凌亦凝顿时气馁,无奈一呵。 “众目睽睽之下。你就在十米外,我是轩辕国公主,他是萧国大国师,他若敢放肆,你不会叫吗?” “叫有什么用?”炙炎彬感觉自己要疯了:“万一他疯了一剑弑你,你……你……”后面的话说不下去,炙炎彬急的翻记白眼,呵乐一笑:“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叫叫就有用吗?” 听不下去了,不等凌亦凝发飙,就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的金炫澈呵呵呵呵呵的笑出声来,引的凌亦凝与炙炎彬同时向他望去…… “行了,多大丁点的事呀,你俩打算聊到天黑?聊到掌灯?”略一侧眸,金炫澈低声轻喃:“全部退下。” 甲午听的清楚,一惊,略一瞪眼,却只是几秒的犹豫而已,瞟眼不远处凌亦凝与炙炎彬,他略一低头,扯马转向,领头朝远些的地方骑去……黑衣卫们群跟而去。 只一会,只剩下了金炫澈一人,因他举动,炙炎彬很是欣赏的一脸惊讶,不住点头,称赞。 “有胆识,够气魄。哎,我说你这位国师大人,能不能再干脆点,把我们公主的武器还了,咱们两散如何?” 唇角飞扬,金炫澈开心的笑起来——不知怎么了,今天的他,心情倍好。 “刚刚与她聊的,太将司没听懂?”金炫澈略一扬双手,显摆了一下自己腰间挂物——长刃,腰饰,坠须……没了。“礼物这种东西,送了人,就不是自己的了。哎,蝶儿,你说呢?” 转望向凌亦凝,金炫澈一脸理所当然。 “……” “……” 凌亦凝因金炫澈左一声蝶儿右一声蝶儿唤的耐性尽磨,眼看就要暴怒;炙炎彬是给金炫澈的‘无赖’给呛住,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世上最无赖的人,今天叫他撞见更无赖的。 硬生生忍下,凌亦凝知道金炫澈故意叫她蝶儿,就是想引她自暴其短,一旦她真的怒了,较真了,金炫澈一定会沿着自己破绽将一切真相抖出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深呼吸,冷静下来,凌亦凝转眸望向炙炎彬,轻喃:“炙炎彬,是否要我求你,你才愿意走开?” 炙炎彬瞪向凌亦凝,将对金炫澈的震惊直接转移到她身上:“说什么呢?这难得的机会,你让开才对,我去杀了他!” 炙炎彬一心记恨着金炫澈胆敢伤害凌亦凝的旧账,执意讨回。 第一百五十七章 ‘恶猫\’戏‘鼠\’ “噗。”金炫澈那边喷笑了,直接开口叫唤:“蝶儿,你那锁梦不是赠我做了定情之物吗?送我了,就是我的了,犯不上为了讨回去而派人杀我吧?” 凌亦凝与炙炎彬同时瞪向金炫澈,却又同时瞪回彼此。 “他说什么?” “你就这么好的定力,随便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打打打,你除了打,连说话都斗不过他。” “啊……”炙炎彬反应过来,彻底清醒,怒恨的瞪向金炫澈:“警告你金炫澈,别光顾着自个爽快,陷萧国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一人造次,会连累整个萧国与天下为敌。届时,连你也难逃开脱,后悔晚矣。” “呵呵呵呵……”金炫澈咯咯咯的笑,目光却直白的在看凌亦凝,他冲她别有用意的单眉一挑,轻喃:“听见了吗?别光顾了自己爽快,陷……水深火热之中……” 金炫澈在‘陷’字之后以嘴型冲凌亦凝无声的说了两字‘冰、蝶’。他在暗警她,别光顾了自己舒服,而忘了曾经的她,名叫冰蝶。 震惊于金炫澈毫无畏惧的嚣张,炙炎彬更诧异于他和凌亦凝之间暧昧之极的交谈。为何他怎么都听不懂,看不懂金炫澈所说所做,凌亦凝却似乎都能听懂,看懂??? 是的,凌亦凝既听懂了,也看懂了……她恶恨的瞪着金炫澈,终于在淡漠冰冷的脸上升华一抹狰狞的微笑。 唇角勾起,凌亦凝彻底冷静,略一侧目。她望向正一脸惊愕在看她的炙炎彬。 “我若真想避着你了,恐怕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将司大人,劳驾。”凌亦凝冲炙炎彬扬手一挥,做请的手势。她满面肃刹,反因唇角那淡淡浅浅的微笑而更显冷漠,这样的凌亦凝,炙炎彬第一次看见。 呆呆在看凌亦。听懂了她说的话,炙炎彬沉默半晌后,终于点头。 “我就在不远……”望向金炫澈,看他一副‘得逞’的嚣张笑脸,炙炎彬怒哼一声,扯马掉头…… 天色开始收光,夕阳西下…… 只剩下凌亦凝与金炫澈,远处戏台那边愈发热闹了,两人方圆之内虽有人来往。但因所处之地较偏。路人都只是远处经过。加上甲午与黑衣卫等人守着范围,无人靠近。 安静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她。 乌藏凶狠。仗主嚣张,跨前一步。用傲然的眼神俯视低它半个脑袋的凌亦凝所骑的枣红马…… 顶住自身座下坐骑,凌亦凝略是一呵,倍感好笑。 “我算是知道为何那多人倾家荡产只为买你性命,看你惨死。”凌视金炫澈,凌亦凝决定挑战自身有始以来第一次的‘媚行’行动。媚行,是杀手集团某一课程名字。这一课程,凌亦凝每次都是在上课时得满分,下了课却从来不用。偶一次综合考试,凌亦凝8连贯的满分记录被破,就是因为那次考试中包含了‘媚行’的计分。必须使用,不用亦扣10分。 擅长‘媚行’理论的冰蝶同学,第一次做出人生惊天动地的勇敢决定——她将将‘媚行’付诸行动。 金炫澈不怒不恼,一脸淡淡笑容,哦了一声,尾音略扬。 “哦?什么意思?想要委婉的告诉本国师,你由衷的心疼吗?”于凌亦凝唇角一扯,笑的鄙夷时,金炫澈倍显得意的皱眉,啧啧为难:“别这样,叫你家那位将司听见,又要嚷嚷我俩暗中苟且。”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发现——这男人的嘴不是用来说话的,完全是用来放屁的。 “不会么?”见凌亦凝如同鄙视一般在藐视自己,金炫澈双眉一紧,突然面露严肃寒刹之意,声音亦猛的低沉:“还是说,你与他正在苟且?” “喂!”听不下去了,再不堵住这姓金的‘混蛋’的嘴,凌亦凝无法想像他还会放出怎样的‘臭屁’来。“我与谁暧昧或是苟且,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说正经的,锁梦还不还?” 一哼,金炫澈摇头:“送我了,就是我的了,不知谁刚刚说的,居然反悔。” “金炫澈。”凌亦凝一喝,面露愠色:“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开条件吧!怎样才肯还我锁梦?” 吸口气,挺胸,眉飞色舞,金炫澈显然三月天的脸,说变就变,简直就是秒换。 “你嫁给我,锁梦就是彩礼。” 盯着金炫澈,看他说的自然又温馨,暧昧又甜蜜,凌亦凝一乐,侧头笑出声来。 ——果然,她蒙对了。 金炫澈自花谷一难之后对她生了玩弄欲望,脑海闪过各幅画面:花谷,两人中毒纵情;现代,执行任务之前速记金炫澈个人档案资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金炫澈,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有过于常人的心算速算能力。但过于自负,极具强烈的侵犯欲望,重患洁癖之疾,无淫乱记录,从不近女色’;就在之前远远可见范围内,金炫澈冲她捂胸一震,再单纯不过的调情动作。 呵呵,从不近女色……那么,她便是他有生之年难得一见的所谓‘女色’喽? 三幅画面,促成凌亦凝‘媚行’应对的决定。 现在,又听金炫澈玩笑式‘求婚’,凌亦凝知道,时机成熟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望向金炫澈,凌亦凝一脸灿烂微笑。 金炫澈也在看凌亦凝——这个女杀手远比他接触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强悍。他不否认自己喜欢上了吻她的味道,以及将她压在身下的强烈满足感。问题是,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这个女人,远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复杂。 杀手,心机缜密,反应灵敏,个性冷漠,冷血无情,单刀直入,干净利落。这样一个女人,无异草原上夺命兽主,黑豹一头。 比想曾经自小与落白一同生活,驯它长大,眼前这头黑豹可毫不逊色,一样极难‘驯服’。 当然,金炫澈的为人相当复杂,同时也可称为相当简单——当他苦驯无果时,他便会决定放弃。放弃的同义词便是……杀。 眼前这个小女人,没了强劲有力的健身作盾,只要离了锁梦,就什么都不是,识不识相,就看她自己的造化——金炫澈对凌亦凝的决定只有一个:先驯了再说。 微笑,略低身,直视凌亦凝,金炫澈一脸惋惜,半带不舍,呻呤:“烧不毁的话,只好扔海底了……” 冷呵,凌亦凝点点头——果然是金炫澈的作风。 “就是说,我不答应,还不行了。”凌亦凝说着的时候,眼中一抹危险气息一闪而过。 “好像是的……”金炫澈表示同意,点了点头。 “金炫澈是萧国一国国师,数月时间而已,天下闻名,据说为人枭雄,一言九鼎。”在看金炫澈,凌亦凝面露疑惑之色:“这么了不起,怎么就相中了我?这个一心想要你命的杀手?” 凌亦凝开门见山,问的直接,金炫澈理直气壮,回的干脆。 “这古元大地,放眼去看,还有谁能配得上我?”金炫澈说着,目光一柔:“也只有身为帝国之家的平阳公主,你,冰……”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凌亦凝了吧?” 任金炫澈‘恶猫’戏‘鼠,凌亦凝不以为然,点头。 “也就是说,金炫澈一言九鼎的传闻是真的。” 金炫澈一愣,突然猜到凌亦凝下步要走的棋,不禁啧的一声,顿现懊恼:“感情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呀!” 失笑,凌亦凝耸耸肩,点头:“我是轩辕帝国国公主,我说话一样一言九鼎。既然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说话做事亦该有个大气大度的样子。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金炫澈在听,他已经猜到凌亦凝继续往下会说的话,只是洗耳恭听,附带点点头。 “你先把锁梦还我,再派人去京都向我皇兄求盟姻,我亦会向皇兄飞鸽传书,表示态度,只要他首肯了,我即愿嫁你,如何?” 在看凌亦凝,这是金炫澈意料之中的结果——凌亦凝,或是说冰蝶,万不可能没有锁梦,冰蝶没有锁梦,等同雄鹰没有翅膀,所以,他认定凌亦凝会为了锁梦而不惜一切。 微笑,摇头,金炫澈感慨万千的幽幽一叹。于凌亦凝双眉一紧时,金炫澈一脸委屈不舍。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耶,那锁梦真漂亮,擦洗干净了涔涔发亮,跟夜明珠一样。啧……”啧一声,金炫澈还在摇头,犹豫模样:“不行,我舍不得,先给了你,万一临时你逃婚了,我岂不是偷鸡蚀米?不要……” 此刻的金炫澈完全一副‘痞子’加‘无赖’加三岁小孩子耍‘黑混’的嘴脸。 凌亦凝冷静的应对,知道此时半步都不能走错,只好一叹,点头。 “那没办法了,你信不过我,我亦信不过你。只好作罢。我还以为金炫澈多了不起,身为男人能充分体现绅士风度,自己提出来先还剑,再隆重大礼入京求姻亲。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有一点,我提醒你一下。” 任凌亦凝自言自语般不停的说,金炫澈噘了嘴的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吻再吻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想娶轩辕国唯一的国公主,也就是我,来巩固你未来宏图,机会只有这一次。现在你不还我锁梦,以后你就是想还我,我也不会要了。”凌亦凝说完,一扯马绳,掉转方向就要离开…… 乌藏几个踱步而已,两驾并列,金炫澈伸手一拽,紧了凌亦凝的胳膊于她甩眸瞪来时,他冲她嗔怪的一笑。 “真是女孩儿脾性,说不得两句就急了。”金炫澈轻喃着,略是低身凑近,嘴唇几乎就要沾到凌亦凝的耳朵——这样的距离,金炫澈第一次尝试。没有不悦,没有嫌弃,没有异味,没有隔阂,什么都没有,金炫澈心头闪过一抹诧异,便是目光一软,声音都沙哑了:“我应你就是了……” 金炫澈最后六个字暧昧极了,声音轻柔,语气酥软,呵气有温,凌亦凝的心麻了一下,目光一媚,瞟向他。 “哎。”在凌亦凝张嘴刚要说话之前,金炫澈突然一指压在她的唇上,将她制止,依旧近距离,金炫澈心思一滑——这一瞬间,他居然后悔戴了手套??? 开口说话之前,金炫澈略一合眼,打从心底的懊恼——这也太不像他了。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附加三个条件,允了,我立马还剑。”幽幽撑开眼,金炫澈凝望眼前娇人儿,声音低沉之要有。 忍下,凌亦凝想想,挑眉,为金炫澈话中‘立马’二字动心。点了一下头。 略显不舍的挪开自己手指,金炫澈欣赏如画风景般看着凌亦凝,目光流连,扬唇一笑。 “第一个。来……吻一个。” 金炫澈就在凌亦凝面前,两人两马并列,金炫澈只需低下半身便能与凌亦凝面面相对。此刻,金炫澈就在凌亦凝眼前冲她凑去了噘起的唇。甚至合了眼,一脸等待。 凌亦凝双眼怒瞪,差一丁点当场破功,张了嘴的满面惊诧,下意识的小声尖啸:“这里是古元!!!” 甩头瞪向左右,左边没什么人,大多都去看戏了,在跑着的,也是冲着大戏而去的;右边更是人山人海的看戏的人们。只是目光一定。看见炙炎彬一人独马立那儿。甚至不知何时已经将他那长兵武器震天戟组装完毕紧握在手,凌亦凝一愣。 不知为何,夜色已降。本看不清他表情,凌亦凝却深刻感知到来自炙炎彬的隐怒。 扭回头。望向已经睁开眼在直视自己的金炫澈,凌亦凝冲他一瞪眼,刚要申诉…… “唔——!” 那长臂突然一揽,那眼前刚刚还淡如寒冰的双眸突然柔情一化,那唇吻来…… 就那般简单的给金炫澈猛一‘偷袭’揽了后脑勺的遭其强吻,凌亦凝瞪大双眼,彻底崩溃。 她一没料到金炫澈会提出附加条件;她二没料到金炫澈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吻她;她三没料到金炫澈居然毫不挑剔的便突然奇袭,强行吻她。 被金炫澈稳稳紧紧的掏着头按在他的唇上,完全动弹不了,那炙热的舌头如蟒蛇灌进口腔,充斥她嘴中每一寸地方,凌亦凝的大脑懵了一下——这吻,完全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种!!! “嗷——!” 就在远处炙炎彬突然一枪拍马欲要冲过来的瞬间,金炫澈突然一推凌亦凝,嗷的一声惨叫。 乌藏原地惊踏,大鼻孔里喷出浓烈的呼气,金炫澈马上摇晃,猛一扭头冲另一旁呸的就是一吐,竟是一口血水??? 惊怒的甩眼,瞪向凌亦凝,金炫澈眉心怒紧。 远处炙炎彬一惊的止马同时,另一端的甲午众人亦惊诧的止马,不敢过去。 “你咬我?”金炫澈瞪着凌亦凝半晌,挤出三字。 凌亦凝不停眨眼,一脸迷茫表情——她是真的乱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她完全可以趁势将他杀了,她居然只是气恨的咬了他一口,而且他反应好快,她刚一紧牙,他就缩了舌头,只是咬到他一丁点嘴唇。 赶紧冷静下来,凌亦凝合上双眼,深呼吸——不,她幸好没有偷袭他,就刚刚他的快速反应,足见他亦是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压根就不比她弱。何况现在的金炫澈还是金炫澈,可冰蝶,却已经不是冰蝶了。 望向正小心翼翼,一脸好奇模样促马凑近的金炫澈,意外发现他脸上满满揶揄坏笑的表情,凌亦凝一愣,瞪眼,低喝。 “吻也吻过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你脸红了……”金炫澈凑近凌亦凝,不怕死的盯着她飞红的两颊,一脸惊喜的轻叫。 看一眼金炫澈嘴唇,他用力吸了一下残血而已,将伤口位置略收进嘴里,从外很难看见了……甩脸,凌亦凝不想再理会金炫澈的故意刁难。 ——这个男人,不是恶魔就是混蛋。 “嘿,你脸红干嘛?小狗才会因为咬了人而不好意思脸红,你学它吗?”金炫澈喜爱极了此刻调戏凌亦凝的时光,一脸兴奋。 扯马,凌亦凝作势走人。 “喂!”金炫澈一叫,伸手拽住了凌亦凝,瞟眼远处炙炎彬,又望回来,凑近她,轻喃:“好嘛好嘛,谁叫你这么可爱,诱惑了我的心……” 白一眼金炫澈,凌亦凝对于‘无赖’二字有了新的见地。炙炎彬什么的,都只是浮云。 “第二个条件……”金炫澈想了一下,突然呵笑:“刚才我吻你的,现在换你来吻我。”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小看这个男人的‘混帐’程度。——天下无敌版的,至尊无敌系列啊! “你不怕我再咬你一口?”凌亦凝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生了这心思。 金炫澈魅惑一笑,如花绽放,便是略一歪头的柔了双眼,向凌亦凝凑去:“来吧……” 瞪着已经送到嘴边的金炫澈,凌亦凝意识到一道算术题——此刻若有锁梦,她已经短匕闪出,割向他的咽喉。问题是……锁梦还在眼前这人手上。 这分明就是一道无解的算术题啊! 呵笑,凌亦凝无视周遭有无可能被人在看,她略一垂眼,凑去双唇一沾。 好了。 只是蜻蜓点水式一沾。 好了。 金炫澈等了一会,睁开眼,瞪向凌亦凝,看她一脸无辜的冷漠,他眨眨眼,呵的笑出声来。 “你连亲和吻也分不清吗?” “是你自己分不清。”凌亦凝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古元。古元时代,亲就是吻,吻就是亲。” 被堵,金炫澈吸口气,坐直,想了一想,仿佛有理,便他径自的点点头。 “行了,第三个条件于你于我都有益。”金炫澈看凌亦凝一眼,突然望向远处甲午等人,冲他们扬手一招。于甲午等人立即策马而来同时,他望向凌亦凝:“叫那个将司过来。” 凌亦凝一时分辨不出情况是否有变,她想了一下,扭头去找炙炎彬。 不一会,双方再次凑齐…… 炙炎彬停于凌亦凝身旁,一脸乌云洗面,黑着脸的不说话,傲然挺胸,不知在气个什么。 金炫澈交待了甲午几句话,甲午点头,策马奔远。 望向凌亦凝,金炫澈冲她甜甜一笑。——他的人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从不沾女人的金炫澈,终于开戒,甚至借机迷恋上了‘沾’女人。 “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一只轩辕蓝鸽。”目光一转,金炫澈望向炙炎彬:“太将司,走一趟吧。去寻两只贵国蓝鸽过来!” 炙炎彬目光冰冷,眼中杀气荡漾,听着金炫澈所说,他只是冷冷一哼。 “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本将司怎样,本将司需要理会吗?” 凌亦凝一旁听着低笑,金炫澈听着只一耸肩,反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会意,挑衅的迎望金炫澈:“不是一只鸽子吗?为何要他去找两只来?” 金炫澈一愣,疑惑:“一只是送我的,一只是要你当着我的面写同意书飞回京都去的。” 凌亦凝一惊,转而失笑:“当着你的面写?古元的字你认识吗?我乱写都行喽?” “嗯——!”摇曳着鼻音,金炫澈不屑的摇了摇头:“亲爱的蝶儿,莫跟为夫较劲儿,我管保你认识的古元字不及我认识的千分之一。” 反应过来,金炫澈不是自己,有过目不忘本领,凌亦凝一呵,自嘲,望向炙炎彬。 “去找两只蓝鸽来。” 炙炎彬在审视凌亦凝,目光诡异而充满透视性…… 知道炙炎彬在想什么,凌亦凝一叹,伸手在他臂膀上一推:“去啊!”——这是凌亦凝自身的发现,对付炙炎彬,来柔的,永远比来强硬的要省事的多。 果然,炙炎彬气势一泄,锁紧双眉的一哼,似乎正要妥协,突然……他猛一伸手,拽了凌亦凝的手腕,瞪向一怔的金炫澈。 “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内回来。”炙炎彬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拽着凌亦凝,两人两马朝广上城方向而去,甚至能听见炙炎彬的嘀咕声,说着什么才不会放心将公主一人独留在此什么的…… 金炫澈放任凌亦凝二人离开,只呵呵一笑,于一旁黑卫凑近时,他小声交待了些什么,黑卫得令,领了三人一起,策马奔远。 看眼远处人山人海的寒霜塔下,金炫澈回忆刚刚甜美‘蜜点’唇角飞扬,他径自的低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戏在唱 凌亦凝在低笑,刚进城,往城中吏属炙炎彬的‘暗点’过去,那里开着一家普通的小店,店里有专人为炙炎彬保护着信鸽,两马并行,街上人多,两人两马慢行。 不去看凌亦凝,炙炎彬满脑子错乱。 他就在不远,看的清楚——两人那般自然熟络的聊天、聊着聊着便彼此亲近了毫无距离可言、最后居然……脑海里回放那令他傻眼的一幕,金炫澈居然揽了凌亦凝便激烈的热吻,天哪!!!那么疯狂的事情不都应该合了门熄了灯之后才会窝在床上做吗?那二人一个萧国大国师,一个轩辕国国公主,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调情???最叫他无法接受的是凌亦凝居然任那姓金的放肆! 然后呢?然后他看的再清楚不过……凌亦凝居然又自主的凑去亲了一下金炫澈。 为个破武器,她犯得上吗? 彻底无法理解凌亦凝的想法和做法,更多的疑问炙炎彬根本不敢去问,甚至由心底深处的拒绝,不想知道答案,他很乱……皇上一直以来对他的期待,他自己一直以来默默在做的决定,最终,都只是场空梦? 凌亦凝,平阳啊……她究竟在想什么? “哎。”凌亦凝目光略斜,瞟了眼身侧后方,转望向炙炎彬。她笑,他都没反应,只好直接叫了。 炙炎彬斜目瞟一眼凌亦凝,不想说话,不想理她,甚至不想去‘暗点’。这般便真的浪费两只蓝鸽,对他来说,太浪费,太不值。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暗自高兴,不明原由,只是轻声一喝。 “去把我的武器抢回来……” 炙炎彬一愣,挑眉。不解的望向凌亦凝。 “随便找个地儿,我引后面三个家伙往南门去,你绕回头,去西门外候着,看见金炫澈的狗带着我的武器了……嗯?”凌亦凝冲炙炎彬示意般使了下眼神:“不管东西到手与否,南门外有条河,河边聚头。” 心尖一亮,炙炎彬瞬间秒懂凌亦凝全盘计划,豁然开朗。却面不改色。依旧一脸冷漠。 “有啥好处。”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和那金炫澈半斤八两。”凌亦凝表情一沉,立显不悦:“身为太将司,随公主左右。居然有命令不执行,还要和我谈条件。” 瘪瘪嘴。炙炎彬一哼,甩眼直前,突一夹马肚,哈的一声怒喝,策马加速,向前冲去…… 凌亦凝一呵,哭笑不得。回眸一看,身后不远处那三名黑卫正在犹豫,凌亦凝一笑,喝一声驾马,突然朝另一方向冲去,三黑卫再不犹豫,赶紧向凌亦凝追去。 * 整个计划只有一步是最悬的。 锁梦在金炫澈手上,等同石沉大海,几乎无望得回。凌亦凝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金炫澈将锁梦拿出来,露了脸,她就有机会把东西抢回来。但要说真与金炫澈公平起见谈条件,高付出的换回锁梦,凌亦凝知道,她一定斗不过金炫澈,损失一定惨重。 寒霜看见金炫澈一行人时,凌亦凝就知道事情麻烦了,他与他的随从连人带马,都没看见锁梦踪影,也就是说,金炫澈根本没带锁梦出来。于是,凌亦凝立马换了对策,决定先不计一切代价的引金炫澈放松警惕,愿与自己交换,只要他能令人去取锁梦,她便有机可趁。 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悬的一步——最后关头,她如何脱身。 不管金炫澈开怎样的条件,她都一味答应,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真的兑现,她唯一有把握的,只是金炫澈绝对不可能亲自回去取剑,他那样高傲自负又嚣张的霸者,身为金氏财团总裁,一生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亲力亲为一些锁碎杂事? 所以,他一定会派人去取剑,一旦这一步达成了,她就必须想办法脱身了。 最悬的一步居然自然而然的走成,炙炎彬难得一次‘无赖’,赖的恰到好处。他那明显是吃醋的举动根本没有惊动金炫澈,顺其自然的将她带走了。 这样一来,整个事件终于露出唯一一瞬间的破绽,一个空点,一个机会——锁梦也好,凌亦凝也好,都不在金炫澈的控制范围。 不管炙炎彬能不能抢回锁梦,凌亦凝疾冲,在快近广上城南门前,她加快速度,却马向偏右,做势要疾速左转的样子……后方三马紧追不放,前方南城门的守卫也中计,只瞬间紧张了一下而已,马至大弯前,凌亦凝突然冷冷一笑,喝的驾马,压根没转弯的径直朝空开的南门正中一窜冲过。 “嘿——!停下!”有疾追黑卫惊吼:“快,将那女子拦住!!!” 枣红马一窜出城,守门黑卫反应过来,立有人高处喝警,于三匹黑马紧追出城之后,又有黑卫黑马余后集结,追去城去…… 凌亦凝快马加鞭,偶一回头去看,黑马奇速,追的好紧,眼看着不出多久必会追上,她一哼,转回头,认真策马,朝远处一条长河冲去。 * 甲午空手而回,气急败坏,一冲至金炫澈范围内便翻身下马,单膝一跪,速速回报,人还在城中,刚出内城入外城不远,便被一执长戟蒙面人奇袭,最可恨的是,那家伙连衣服都不换换,就只扯了一随便的布巾蒙了脸,分明就是轩辕国太将司,他长戟厉害,呼啸有风,几下功夫便将那奉命取出的长剑给抢走了。 金炫澈听完甲午怒急的吼吼着,说着幸好是刚出内城不久,惊动了巡卫,不然连他也给那太将司杀了,金炫澈只笑,笑的明显不屑。 抬头去看寒霜塔,热闹依旧,金炫澈唇角飞扬,不知为何,越笑,笑意越浓,最后,居然仰头朗笑起来。 寒霜塔下,大戏在唱。 * 凌亦凝所骑枣红马马力不及黑骑卫们的鬼马,最终被追上,包围起来,她只在马上轻喘,瞟眼围上来的黑卫们,淡淡哼笑,老老实实的扯回马头,朝广上城方向慢步踱去…… 黑卫们只当是凌亦凝他们不愿叫他们知晓轩辕国在广上城里的‘暗点’,故意分散他们注意力,那太将司应该是去领鸽子了,一心想着只要守住平阳公主便行。 因凌亦凝速度缓慢,黑骑卫整队速度亦缓。 前方看见一马,马上一人高大,天已大黑,根本看不清是谁,黑骑卫们也没在意,继续跟在凌亦凝的马后…… 凌亦凝看着前方那一人一马,只是呵笑。 经过的瞬间,那人突然朝着凌亦凝扔出一物…… * 金炫澈回到内城,人刚回到寝殿,萧珍珠远远追着跑过来,兴奋的直叫……甲午伸手一拦,萧珍珠便眼睁睁的看着金炫澈气势惊人跨过高坎,进去内殿了。 “嘿——!你个甲午,太讨厌了!你拦着我干嘛呀?”萧珍珠气的哇哇大叫。 甲午身上有伤,一脸苦相,轻唤:“公主,您先回吧,这会儿大人极怒,怕是要杀人,您,您别赶这个趟子呀!” 萧珍珠一愣,目光一滑,看见大白虎广场过来,目不斜视的进去内殿了,下意识退半步,她嘿嘿干笑两声,点点头:“那行,我知道了……我……咦?你跟人打架了?哇,你受伤了?哇!金炫澈打的你呀?” 看着萧珍珠一脸兴奋的样子,甲午想到什么,懊恼的一哼:“恕小的告退。” 甩身,甲午握剑,疾冲冲的向内殿里冲去…… 看着整体气氛不对劲,想到刚刚远远看见金炫澈时他一脸的恶寒,萧珍珠回头望向小采,自言自语:“这会儿了,他八成已经吃过了,算了,下次再做给他吃好了。撤。” 转身就走,萧珍珠一边离开一边啧啧遗憾……小采跟上萧珍珠,手中托着一盘,盘里正是一碟萧珍珠今天特地为金炫澈去厨房学的点心。跟在萧珍珠身后,小采惋惜的一叹——她家这主子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亲自下厨呢! 萧珍珠一停,小采端着托盘差点就直接撞上去,吓的她一惊,赶紧抬头望去…… 便看见长廊前方三人走来,为首的蒋风,其后是君子皓兄妹俩。立低头略退,小采知道了萧珍珠突停的原因…… 果然,萧珍珠瞪着英姿飒爽的君蔻吉,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昂,目不斜视的样子,看着连蒋风在内,三人皆一副无视自己的架式径直从她身旁急匆匆的冲过去,她猛抽一口寒气,惊诧的怒瞪双眼扭回头去,看那三人背影。 “都反了不成?”萧珍珠气极的尖叫,可惜,那三人速度好快,不知为何,真正如风般,冲进内殿去了。 “可能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小采小声的劝着自家主子。 “屁——!能有什么大事敢如此无视本公主——?”萧珍珠气的尖叫,哇哇哇的手脚直颤。 殿内,无人顾及殿下萧珍珠国公主。 蒋风三人一冲进内殿便看见金炫澈端坐高处,大白虎在他脚下盘卧,左右黑卫两列,只甲午一旁挺胸傲立,气势压人。 蒋风三人冲至金炫澈身下不远,君家兄妹两停下,独蒋风一人再前三步,三人同时就地一跪,力喝。 “大人——!” 第一百六十章 暗怒了的金炫澈 在看君子皓,金炫澈一脸冷漠,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整个内殿气氛诡异,只有大白虎显的懒散,气场脱节。 金炫澈没说起,三人不敢动,都跪着。 君子皓不是被追回来的,他在前往雪原盟军大营方向的路上徘徊,似犹豫,更似等待。看见追至的黑衣卫,他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回来了。他的这种行为,对金炫澈来说毫无意义,对那个舍命冲进内城救走了他的平阳公主来说,就是个笑话了。 不知为何,金炫澈很空虚——心灵感觉空虚,连带的思绪都变的空虚起来。 最终回神,目光一滑,望向一旁甲午,金炫澈只是盯着他…… 甲午看见,立跨步上前,凑去金炫澈身旁,低半身候命。 “半数黑卫整装待命,亥时出发。” “嗬。”甲午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有任何疑问,只听全命令,立喝一声,大步速离。 时候还早,金炫澈望向蒋风,轻声一叹。 “起来。” 三人得令,同时站起。 “大人,蒋风有紧急军情奏报。”双拳一拱,蒋风朗喝。一脸肃刹。 见蒋风犹豫模样,金炫澈淡淡摇头,轻声一荡:“无妨。” 只两字,蒋风身后君子皓一愣。——蒋风明显是对他和君蔻吉有所顾忌,却不想,金炫澈两字化解。 “嗬。”蒋风得令,半秒思考,开口:“北境雪原大军元帅已归。全军毫无撤境迹象,是否需要强制手段催促一下?” 在看蒋风,金炫澈脑海整理着其它事情,抽空回神一般。他将蒋风所报之事参入自己正在想的那件事中,目光一冷。 就像山顶滚下的雪球,越往下,只会越滚越大。从一开始出发,它便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中途无意外,必命中目标,达到他最初预期效果,完美收关。 现在,中途出现他早有预料的‘意外’,只是之前不知所谓的‘意外’能令他‘略惊’,还是‘震惊’。而此时。现在。这份意外,真正不负重望,出乎他意料之外。虽不至‘震惊’,却也狠超‘略惊’了。 玻璃屋。金氏财团88楼,花了他好几夜功夫设置的密码锁……冰蝶三下五除二便解了。与冰蝶那解锁速度相比,君蔻吉的解结速度等同龟爬。 如今,锁梦被‘拿’回,虽他本有成人之美的意思,只不想白还于她,想着要讨换些什么才值当,却唯独没料到那女人‘解密’本能依旧强悍,又将他‘完美’密码寻一线缝隙破解。 呵呵……居然钻了那么个微小的空当,反应奇速的将锁梦‘抢’了回去。本该是个只懂执行命令的傀儡杀手,本该是粒完全不懂自我思维与反向思考的棋子,居然逆向而行,半道折杀一枪。夺回锁梦,尽杀了他十数名黑卫…… 很好,若不是那太将司的主意,纯粹是冰蝶计划,金炫澈在心里想着:这么难驯的野马,真正激怒了他,亦激起了他无限动力。又一次前所未有的决定,不是吗?以往的金炫澈,但凡确定驯不服的任何东西,他都会立即毁灭,再不给机会存活。可这次…… 哼。 轻哼,金炫澈望向一直在等待回应的蒋风。 “来不及了,随他们去吧。”金炫澈说着一句令人无法理解的‘怪话’,唇角微扯,倍显冷酷。 感受到杀气,蒋风一愣,根本没明白过来的只一声应喝。 “嗬。” “还有什么事?” “有。大人,王都老太师派快马过来,奉王上命,迎接公主回都,并附有王上旨令,若大人再无它事,请速回王都。” “没派人接手广上城?” “回大人,此批快吏只为公主而来,他们并不知广漠一役内情。” 算算时间,的确还差了几日,金炫澈沉息一叹,突又呵的嗤笑。——这就是现代与古元最大的区别,在现代,几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在这古元却要大费周章方能达成。 “没那么复杂……”缓身站起,金炫澈目光一荡,眺望殿门之外:“君子皓,君蔻吉。” “是。”两人同时应喝,却又同时一愣,同样的惊警滑过二人眼中。 金炫澈目光一滑,望向他们,面无表情,只是直视。 君子皓低眸沉思半晌,终是一叹,低首,与身侧君蔻吉一起,轻喝。 “嗬。” 再才满意的一哼,金炫澈迈步朝殿下走去…… “你二人现随我出行。”于君子皓二人同时一惊时,金炫澈停于蒋风身前,目光森冷的向他望来:“你留守广上城,待王都官吏接手城主一职,再随令而动。” 蒋风一愣,疑惑:“大人……您……” 金炫澈双眸一沉,蒋风一愣,立感压迫,赶紧低头:“末将失态。” “你不是失态,你是失礼,最后一次提醒——该问的,不该问的,都不能问。记下了。” “嗬。”双眉怒紧,蒋风终于可以肯定——今天的金炫澈,心情真的极其不好,容不得半丁点逾界。 还想再问快吏来迎公主回都一事如何处理,因为金炫澈的警告,蒋风硬生生吞下想问的话,决定后期自行处理。 金炫澈大步而迈,朝了殿外冲去,大白虎轻盈迈步,紧随其后。 * 亥时。现代时间晚上9点。 广上城内城城门口,五百鬼马骑兵集结,金炫澈骑乌藏在首,甲午、君子皓、君蔻吉以及其黑卫墨言在后。只看一眼前来恭送的蒋风,金炫澈一喝,策马而去…… 目送如鬼夜行的长队陆续远去。蒋风骑着自己的黑马陷入困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金炫澈如此? 金炫澈怒了,真真正正的怒了,这种怒是隐忍着的,压抑着的……这样的金炫澈。不止是他吧,蒋风想着,怕是所有黑卫们,包括甲午在内。都是第一次看见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 次日大早,萧珍珠寝殿大门已开,宫奴时进时出,蒋风一人站在门外,像尊石狮子,小采刚从里面准备出来……其它宫奴进出都是贴着门边儿进进出出的,小采是公主贴身宫女,平时跟多了公主。行事之风略显雷同。进出殿门都是直接正中冲进冲出的。刚从内轩出来直接转向外殿大门,抬步迈坎,差点撞上蒋风。小采一惊,抬头便望。看见蒋风,她一惊,失声一叫。 “啊——!呃……蒋……蒋将军?” 内轩里有宫女小跑出来,一见蒋风,赶紧又低身退了回去。 瞟眼小碎步快速退回去的宫女,显然是小采尖叫声惊动了里面,蒋风望向小采。 “赶紧进去禀告公主,就说国师大人昨夜已离城,可能是回去王都了。” “啊?”小采一惊,赶紧点头,转身便向内轩冲去。 蒋风站在殿外,心里寻思着——这下反而简单了,但凡公主知道了大人已经回都了,铁定立马奔儿溜的吵嚷着也要回去。广上城,就要安宁了。这么想着,蒋风如愿听见内轩里传出来的尖叫声。 * 紧急军情火速奏至。 轩辕国帝国之都——京都,皇城内宫。 看完急令,凌皇胤一脸平静,如在看无味小传,殿下百官等待无果,自皇帝脸上也揣摩不出任何端倪,开始各有所思起来…… 北司命蒲洲急令奏报,称已执行太将司大元帅之密令,宣战萧国栗宿城,次日凌晨将大军出动,剑指国境。 这么大的事,这么令人震惊的军情,凌皇胤看完,不动声色,一脸无关痛痒的淡漠。 炙炎彬会做此安排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凌亦凝与炙炎彬离京,冷星辰星盘可见,二人直朝衡阳疾赴,四月初日抵达,启遭亡国之重变生于同日夜,也就是说,凌亦凝二人刚到衡阳,同日夜萧启大战正在上演。 结果一出,次日抵京,凌皇胤便在震惊之余暗暗好笑——他竟想像出凌亦凝与炙炎彬若知启已被亡时同样震惊的表情,径自失笑。 接着,北司命急令回京,炙炎彬令其西行,大军迁移蒲洲,而日夜,冷星辰的星盘星点却移向已属萧国的广上城。那时的他,暗中惊急,却只能隐忍。 凌亦凝的星点在广上城数日,一直未挪,凌皇胤正在担忧,北司命的急令又至。 看完北司命的急令,知炙炎彬安排,凌皇胤担忧的心,终于落定。照这般看来,有炙炎彬跟着他的凝儿,的确令他宽心许多,否则,若仍是她一人在外,他定要愁眉不展,日日忧心了。 吁息,凌皇胤望向殿下百官,朗声一喝。 “传令蒲洲,一切军事炙元帅决议,铁令执行,不得有违,时战之报依旧。” “喏——!” “礼司府、奉天司侧候,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皇帝未雨绸缪,先行布防,他令奉天司副职立急令远传西北上庸与正西跑马鼎两大城,着令其大将军莫习凛与敖奕整军过境,入驻彦季国波连城候命。再派礼司疾赴彦季国王都察桑城晋见国君,借地驻兵。 很显然,凌皇胤非但没有任何指责炙炎彬发兵宣战萧国的意思,进而调兵遣将,欲暗中配合。 这‘师徒’二人心有灵犀,似乎在冥冥之中都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彼此心照不宣的暗中应对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突变 雪原大军营地。 重泻之疾缓解,按炙炎彬设想,可解释为金炫澈打从一开始就将他们这批重兵视为可食猎物,只是下了一些致泻之物,并未狠下毒手。 如此看来,金炫澈是个有着豪情壮志,雄霸天下之野心的鸿鹄之人。若非浩海蛟龙,便是苍穹飞鹰,能做到如此缜密计划,决策千里,运筹帷幄,绝非浅池之物。 轩辕帝国平阳公主凌亦凝与太将司已抵,二人接连数日未曾休息,只短暂数语后便入榻歇息,不时便各自沉睡,乙干与达那楼紧急会议,只他二人而已,论时局已陷入迷阵之中,如何破解。 “太将司二人都抵营了,启大王子为何还无音讯?怕是半路被截回了……”乙干说着,达那楼不语,仿佛沉思。“大都督?” 抬眸,达那楼望向乙干:“也有可能自己回头了。” “吓?” “他那人,本身重情,对其父王,家人,妹妹,都极为重视。怕是不舍累及远在边疆的家人以及广上内城的妹妹……” “这……这未免也太过于公私不分了吧……他对我们就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连轩辕国国公主都出面了,还有太将司坐镇,他……” “今非昔比。”达那楼摇了摇头:“他已不是王子储,连王子都不是了,失国,失权,无兵,无援,边疆家族受制于人,身边妹妹就在那国师手中攒着。换成是你,你也难下那份狠心。弃之不顾。或许在他心中,残剩的,也只剩下亲人,他已失去不起吧……” 乙干在看达那楼。这般深入思索的大都督他第一次看见,竟如此感性。要知道,一直以来的大都督都是冷静沉稳处理果断狠准的。 点点头,乙干一叹。 “奇怪……我们回来两日了。毫无撤营迹象,为何那金炫澈既不急于催促亦未派人强制驱赶,是何用意?” “按太将司所言,四日才过一半,不定就近两日吧……”乙干说着,望向营帐外,原来,有人正疾步冲来。 “报——!”一斥候冲入内帐,单膝一跪。双的持一火柬向前一推。力喝:“三王子急令。” 乙干站起。冲前几步接过火柬立马转递向达那楼。 接柬拆封,拉开卷纸,上书钢劲墨字。一行一列迅速审阅过目,达那楼脸上的表情风云骤变。最后。他一脸震惊,双眉怒紧,略一甩扬而已,一旁乙干赶紧接过,焦急的速看起来。 望向前方斥候,达那楼精瞳之中闪过一抹凶狠:“三王子此刻身在何处?” “回大都督,三王子领兵四十万入驻闽昆城,现人在闽昆城。” “如今现况如何?”达那楼声音肃冷,那斥候更显冷静,只稳稳回答。 “敌军先是小股奇袭,极少伤人,多为毁城,闽昆城城防重创,王上着令城守查部赫将军退敌,查部赫将军守城大军十万出城追击,追过国境线遭敌奇袭,全军覆灭。” 乙干已看完急令,同达那楼一样严肃的表情,在听斥候汇报,听至此,两人同时一惊。 斥候面目冷漠,继续汇报。 “三王子领帅令着四十万大军赶赴闽昆城,敌未过境趁难攻城,反销声匿迹,没了踪影。三王子孤身犯险,只百夫随行,过境勘查。不多日回城,即令末将速至传令。” 陷入沉默,乙干望向达那楼,见他亦是低眸沉思,不敢打扰,他望向斥候。 “事后可有交战?” “回大将军,末将昨日出城前未有任何动静。” “大都督,咱们大军立时拨营赶往闽昆,几日便可抵城,要不要……”乙干心急,望向达那楼:“这会儿没动静可难保……” 猛一扬手,制止乙干心急,达那楼望向斥候:“三王子可有口讯?” 斥候摇头:“回大都督,没有。” “起来,先行休息。” “是——!”斥候站起,甩身出营。 扬起的手一震,一旁已经一愣,赶紧将急令放入达那楼手中。 再度展开急令,上书之字一目了然:‘奉王上令,本子储可调令三军。现命原启境现萧境内达那楼大军速撤营归境,赴闽昆城汇军。见令即行,不得有误。’ 是三王子弗冰王惯有的语气,生字之间可感他对自己的‘隔阂’,达那楼抬眸,沉息一叹。 这个时候急令抵营,令他速速撤营,会不会太过巧合?这边萧国国师的确未催未赶,可最终所要结果是他大军撤境不是吗?不管是萧国出面催促还是因其它缘由大军动了,撤了,不都促成萧国国师所图吗? 不管因为什么而撤境,一旦这时候大动,军中那些泻疾未净的士兵必得拖累全军,只要再缓上两日,一切都将大为不同,要怎么办?奉命行事? 闽昆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冰王为何急令他撤境?冰王手中四十万大军,还不够应敌吗?冰王离城数日,做了什么?遭遇了什么?这一切,会与那萧国国师有关吗? 很担忧,担忧如轩辕国太将司所预料,那萧国国师如今的目标是他们雪原国,若是,眼前一切,极有可能皆为假相。 可不管是与不是,眼前重压如山,他要如何应对?他不怕萧国国师派人催促或是大军驱逐,他却很惧畏冰王的急令。原因无它,在达那楼心中,如今的弗冰王也是他心目中真王,不管哪一方面都远远强过当今王上。辅佐冰王是他发自内心由衷的渴望…… 当真是今非昔比了呀,再不是曾经国无圣主的时代了,冰王的脱颖而出已激活了达那楼内心深处的震惊。对冰王一次又一次制造的‘神奇’,达那楼已不再坚信自己决策,已喜欢上尽可能的去相信冰王。 最重要的是,多次的‘相信’都亲眼所见冰王创造的‘奇迹’,这一次……这一次呢? 达那楼陷入纠结。 若无炙炎彬的出现,此刻的他一定已经宣令撤营归国了。可是……炙炎彬就已经出现了,而且他所分析的全局看似无稽之谈,他却深感字字千斤,无一虚妄。在冰王与炙炎彬之间,达那楼陷入两难。 “大都督?”见达那楼思考的时间太长,乙干轻唤。 抬眸,达那楼望向营外远天,已经下午了,轩辕国国公主与太将司已经睡了半日,想想,他望向乙干。 “先传令下去,泻疾未净的士兵不动,其余大军收整,准备随时撤营。” 立时明白了达那楼意思,乙干力喝,赶紧退下。 * 日未落,轩辕帝国两位前后醒了,一同用膳。 “睡个觉脑子里尽蹦些个有的没的,细想想,无一不是疑惑,哎……”喝汤吃肉,金炫澈嘴巴停不下来,突然挑眉眯细了眼的去斜瞅侧位的凌亦凝:“你说那家伙不要皮不要脸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不要皮也不要脸?还有啊……我思前想后,真的想不明白,你说他不会在乎你怎么说他来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正在喝汤,凌亦凝动作停滞了一秒,立又恢复正常,吸入鲜汤,咽下,放下汤勺起筷,去夹菜…… “凝儿?”炙炎彬轻唤,嘴一噘:“哎,当时我听着真像极了两旧情人在掐嘴你知道不?暧昧的要死。你与他不过两次照面,不是说擦擦就过了吗?啊……你俩不会在萧国时就……”炙炎彬猛抽口气,一脸惊诧:“你瞒骗皇上和我不成?在萧国时压根就不止与那家伙打打便过了,是不是?” 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凌亦凝放下筷子,冰冷的目光向他瞟去…… 一愣,炙炎彬底气太足,哼的一声又喝:“瞪我干嘛,你倒是先解释一下啊!” 凌亦凝在用敌视的目光如剑般直刺炙炎彬,只希望他就此打住,别再继续深入……谁想…… “他为什么一直叫你蝶儿?”炙炎彬略一低半身,朝着凌亦凝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的轻问。 头痛。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抓起筷子继续吃饭,真心不想再理会这刨根问底的‘白痴’了。 “凝儿?” 炙炎彬又一唤,凌亦凝不理,继续吃饭。 “凝儿?” 炙炎彬不怕死,继续唤。 “凝儿……”声调时高时低,炙炎彬尝试着用各种语气与声调来品尝‘凝儿’二字,越叫越欢。 终于一叹,凌亦凝猛一甩眼,瞪向炙炎彬,炙炎彬一愣,傻住。 “我对你,有什么必要解释?”一句方毕,啪的一声,凌亦凝双筷拍桌,双眸一冷:“你一太将司,官翻过天,功盖过主又与我何干?你是皇帝还是我哥?你什么都不是!” 炙炎彬目瞪口呆,坐在那里,动作定了型,只是眼睛眨了眨…… “纵我生过死过,你知道多少?我连皇兄都未曾一一详说,你算什么?居然敢逼问我?” 借掌一力撑身站起,凌亦凝头也不回的甩身,朝屋外冲去…… 炙炎彬依旧坐着,傻傻的发呆——这算是凌亦凝对他说的最长的一番话了吧,虽然没半个有用的字,全是‘废话’,且字字如刀,刀刀捅心,可他懵懵的,再眨眨眼,嘀咕:“这小俊脾气的,我喜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奢华的事情 平阳公主与太将司之间……怪怪的!!! 气氛压抑——这是乙干唯一感觉。达那楼在严肃冷静的与炙炎彬分析目前突变事件,两人似乎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更认真,可落乙干眼中,远远坐着一脸寒霜的平阳公主像个幽魂散发体一般,只是坐在那里而已,周身涣散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胁迫感。 是因为平阳公主今天穿了一身黑衣???加上她的黑发,甚至黑鞋,所以给人感觉压抑? 不像吧…… 是因为她打从晚膳后便一直黑沉沉的脸色? 乙干分析不清,只知道太将司至始至终没瞅过平阳公主半眼,一直在和他们大都督深讨时下形势。虽是第二次见到轩辕国国公主,可乙干对她的印象太深太深——明艳动人,美丽绝伦,身姿优雅,眉眼凛冷,未曾有过半颦半笑却令人流连忘返,不忍挪开目光。 上一次整夜相处,乙干记忆清晰,他那炙弟可是时不时的目光就挪了过去,或是围着那国公主范围内的转悠,傻子也看的出来,他有多在乎她。一个是帝国高高在上的第一武将,一个是皇帝唯一的妹妹,任谁都能顺理成章的猜想——这二人,绝对举世无双,堪称绝配! 若他是轩辕国皇帝,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撮合这二人成对。 这么想着,乙干就更觉纳闷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人怎么跟‘吵架’了似的?彼此气氛如此怪异? “好,本都督就再配合太将司一次,再晚一日撤境。”达那楼那边突然一喝。引的一旁乙干一愣,望向他。 “可三王子那边……”乙干皱眉,犹豫。 “只一日,路上疾赶些就是了。磨刀怎误砍柴功?上万泻疾将士呢。只再多饱眠一夜,必泻疾尽清,届时起程远比拖疾上路要理智的许多。”达那楼做了决定便不打算更改。 乙干听着有理,用力一喝:“是!” “倒是当下之急。启王子储未与我们配合,如何破解?”达那楼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一呵,耸耸肩:“我只能说无能为力。龙有飞天之能,它甘愿沉水做蛇,你我有何强招?任之家人惨死,若可,他也不值你我扶助了。当前之急,是要立换方向,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更大异变。” “太将司此言何意?”达那楼似乎听出深意。双眉一紧。 “贵国边界闽昆城城防受袭。大军出城压敌反被吞灭。如此听着好似遭遇强攻,非大军压境不可为,可细想想。可能吗?闽昆城位于贵国国型角尖,三面皆为萧国方圆。只可能是萧国进袭,问题是,现在的萧国,他是拿什么进袭闽昆城的?” 达那楼细想想,似乎隐见一线疑惑。 “萧启一战之后,萧国弁辽城大军西迁,天下人有目共睹,虽分批潜行,却逃不过诸国眼线,南下目标——萧国隽卑城,表面上看,似乎大军迁途只为撤回王都,却在入驻隽卑城后毫无动静。不管有何阴谋,大军不可能瞬移,出现在闽昆城国境线上吧?而且,攻城大役,未宣战,没战因,无缘无故的,亦有可能土匪所为。” “怎么可能,土匪万不可能那么强的攻势啊!”乙干一旁失声惊叫。 “对,所以,只可能是萧国的天火奇兵。”炙炎彬话一出,乙干一愣,达那楼一愣,连一直默不吱声的凌亦凝也一愣。 “对呀……”乙干听着立觉有理,却又马上疑惑:“不是说火兵都撤去隽卑城了吗?” “乙兄,你想想,萧国火兵犹如天降神兵,可以百抵万,曾以一百黑骑火兵歼灭贵军五万,若闽昆城国境线外埋伏上千火兵,有无可能?” 朝着炙炎彬想法深入一探,乙干哦的一声,不住点头,直呼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达那楼也倍觉有理,不禁慌神。 “那就麻烦了……”达那楼说着的时候,明显略带紧张——他在担忧他们雪原国的三王子弗冰王。 “我猜想着吧……”炙炎彬双臂对绞,小恨一叹:“金炫澈那家伙很有可能双管齐下,一方面做好了准备要吞下你们这批大军,另一方面边境奇袭,干扰视线,以实力展现给贵王都看看,他们萧国火兵有多厉害,不管两边哪一方计成,你们想想……若是贵国三王子那边臣服了,必能对你们这边形成巨大影响与牵制;若是你们这边被吞噬了,贵国三王子那边亦会立马臣服,彼此都在算计之中。” “妙啊!”乙干失叹,不住摇头:“那人心思怎如此缜密?处处都算计到了呢?” 达那楼瞪一眼乙干,乙干一愣,惊回神,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炙炎彬失笑,望向达那楼:“现在,贵国三王子那边先动了,他应是知道大都督这边情况,只需再多养一二日,大军便可复原,却还是强令压迫,足见先为臣降,大都督明日撤回,定要留意。有些事,可大可小,涉国涉民,必须谨慎。” 达那楼点点头,沉重一叹。其实,在达那楼心里,更深远的一个想法在跳跃——这一次,究竟会是他达那楼的决议对,还是弗冰王的决议对呢?又或者……弗冰王,有着他自己所为人不知的其它想法…… 这么想着,达那楼决定次日整军拨营,撤境回国,与弗冰王面议再说。 随后,会议继续,直至戌时末才结束。 一出大营,一袭黑衣的凌亦凝头也不回的朝自己营房凌风而去,炙炎彬追出来想要去追她,却脚下一顿,噘了嘴的怒哼。 “臭丫头,脾气来了这么可恶,一丁点也不可爱了。” 乙干送炙炎彬出来,跟至他身后,呵笑:“知情的道是贵国国公主,不知情的,还当是炙弟媳妇儿。” 炙炎彬甩眼去瞪乙干,轻声呻呤:“吾皇把她交给我照看,岂不就抵上半个侍卫半个宫女了?你看看她那小样儿,得瑟的。也未免太难‘侍候’了吧!” 乙干咋舌,赶紧瞅眼早隐入夜色的凌亦凝,松了口气,这才望向炙炎彬:“恐是你看太紧了些个?” “哎!乙兄有所不知,来来来,找点酒,我要喝呀!” 被炙炎彬一揽肩头的讨酒,乙干大笑,直嚷有酒:“走走走,上我营里喝去,管你大饱!” 二‘酒鬼’兴致勃勃的朝乙干大营而去。 * “你爱过吗?” 炙炎彬抱着酒坛着眯细着双眼,幽幽一叹。 摇头,乙干清醒非常,只夹菜吃肉,极少沾酒,喃喃自语:“那么奢华的事情,谁有闲情逸致消遣哪!” 呵笑起来,炙炎彬笑的好傻好傻,不住点头:“对对对,奢华这词用的太妙了。真的好奢华。想当年,哥也是爷字辈的大官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走哪儿不是女人们追后面偷瞧的主?这回倒好了,我瞅不上那些个闲花孤草,嫌弃她们无思想无内涵,如同花瓶,她倒嫌弃起我来了,说我油头滑脑的,她看着就烦。呵呵呵……” 又摇起了头来,炙炎彬渐收笑意,转成一叹:“再不是曾经的小凝儿了……再不是老跟我后头怯怯轻唤,忧了眉头悲伤的柔弱小丫头了……她变了……” 进酒,直接以坛做杯,狂灌,炙炎彬的动作惹得乙干苦笑,淡淡摇头。 “啊——!爽——!”酒坛咚一声砸在桌面上,炙炎彬狂声一喝,突一抹嘴,甩手就搭上侧位上乙干肩头,冲他一乐:“乙兄,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她变的……变的……”炙炎彬另一手扬在半空中晃荡半天,始终落不下来,好半晌才猛打一个嗝,单眉一挑,继续:“变的太完美了!你知道吗,她变的坚强、倔强、任性、聪明、执着、傲气惊人,她……”想到什么,轻笑起来,炙炎彬扭头一脸欣慰的骄傲望向正在看他的乙干:“她变的好强大,好强大。” 听着炙炎彬用强大来形容那个至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的平阳公主,乙干盯着他眨了眨眼。 “你……”盯着乙干一脸茫然的样子,炙炎彬无味的嚼嚼舌头,突然轻叹:“对牛弹琴。” 乙干失笑,无奈的耸耸肩:“与我这大老粗谈那细致精巧的玩艺儿可不和对牛弹琴一样么。” 炙炎彬摇头,伸手将乙干一推:“喝酒喝酒,明日便要分道扬镳了,还不定下次再见又是何年。” 炙炎彬说着,抓起酒坛,敬乙干,乙干起杯,仰脖尽饮。 喝到最后,两人都有些喝多了,乙干开始‘吐糟’,发牢骚,细数多年以来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忙碌。说着大都督鄙夷无才之人,唯才是用,大事小事皆拿他使唤,几乎没有空闲时候。又抱怨自己被世人灌以美誉之名其实皆乃大都督逼就成才。最后又不住感慨,羡慕炙炎彬天才武材,只可惜生在了轩辕,而非雪原。 炙炎彬一直只是听着,喝到最后反而没怎么唠叨了。 夜空繁星点点,不见月影,炙炎彬起筷夹肉,一边咀嚼,一边抓起酒坛倒出一杯,起杯,敬向还在喃喃自语般的乙干,轻轻一叹。 “再见时,难定敌我,乙兄,炙弟敬你。” 仰脖,炙炎彬满杯尽饮。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痞子炙炎彬 天光拨亮的黎明,大地一遍清冷。 两马奔驰在荒原上,正朝着轩辕国的衡阳城横跨原启国现属萧国的土地。 “喂。”之前一直故意落凌亦凝在身后怎么都追不上自己,终于放慢些速度了,保持着与她并驾,炙炎彬噘了嘴的冲她叫喊:“凝儿,给本将司来个笑容呗?” 凌亦凝压根不理会,打从前一日晚膳口舌之争之后便一直冷战,炙炎彬像个白痴一样的反过来生她气,一直不理她也就算了,居然连应有的礼数都省了,睡一夜,清早被他吵醒,离营,她还在想着,这人是酒仙吗?不是喝了一夜的酒吗?居然精神奕奕的的,一丁点醉意都没有。两人两马冲出大营,一路无话,他除了叫醒她,再没过好脸色,而且故意的加速,一直将她抛在马后,这会儿又突然献殷勤,他在她心里,就一个词可形容。 痞子。 炙炎彬在凌亦凝心里,就是一变化无常的‘痞子’。嘴脸哭笑,全看他心情,好也是他,坏也是他,她已经大致了解这个人,若非给自己‘太将司’一职‘惯’坏了,便是油滑本性使然,本性恶劣,任性傲慢,非要旁人呵哄巧逗,只可惜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既不是古元女子,亦不是现代正常的普通女子;既不懂得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懂得照顾他人心情,更不懂得体贴他人,怎么可能懂得哄人开心、逗人不气? 笑话。 见凌亦凝铁了脸的不理自己,炙炎彬幽幽一叹。满面委屈——他只是好奇了一下,多嘴问了问自己不懂的问题,这女人,明明20岁才刚出头。愣生的一副多成熟多稳重的臭样子,居然还发起了火来,脾气还不小,倒把他给臭训一顿。 好吧! “不笑啊?”稳稳的骑着马。炙炎彬盯着凌亦凝目不斜视在看前方的侧脸,宠溺的嘴角一咧:“看过来,咱给你笑个!” 下意识瞟一眼炙炎彬,凌亦凝一愣,猛又正式的望过去,便看见炙炎彬‘楚楚动人’的暧昧笑容,和那‘怡春楼’上招摇着小手绢的红尘女子们一模一样‘作贱’的媚样。 差点喷笑,硬是忍下,凌亦凝白他一眼。又去看前方了。 大地茫茫。荒原草绿。空气清新,凌亦凝心情一好,终究还是作罢。不想再和炙炎彬那‘痞货’一般见识了。而且,真要计较。算起来也该是她‘失误’在先,被炙炎彬逮了话柄。但凡炙炎彬不招惹她了,她也没必要反跟他纠缠不清。 “太将司厉害呀,喝了一夜的酒,跟没事人一样。” 凌亦凝终于对自己说话了,炙炎彬一乐,嚣张的哈哈朗笑:“那是,不看看是谁,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太将司,咱可是轩辕帝国平阳公主的师父哪!哈哈哈哈!” 冷呵,凌亦凝怒喝一声,促马加速,朝前冲去…… “凝儿——!等等我。”炙炎彬脾气一过便如晴天艳阳普照大地,任凌亦凝怎么冷漠待他他都不会再气那般,欢脱的叫着,向她追去。 * 炙炎彬二人天刚亮便离了雪原大营,乙干前夜饮酒过度,大醉,达那楼营帐里盏灯之下锁眉沉思,营门哨兵帐外一喝,报之轩辕国国公主与太将司二人已离营,他只是轻愣一下,便就释然了。 国之争,不是一人能定。 炙炎彬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只怕是已看透他心中顾忌,已感知他对弗冰王的在乎,唉……达那楼心里愧疚,无颜相送。一旦大军回国,兵权定要上交,受命三军元帅,届时,纵使他再有自己的想法,也必须听命于弗冰王。 未来,极有可能前一秒还是盟友的两军,下一秒便变敌我。 抬眸,达那楼心中长叹——到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说服弗冰王了。 天,已亮。 达那楼心中,如同凌晨,亦在等待着光明。 * 轩辕宣战萧国,天下诸国震惊。 ——怎么回事?无人得知。 轩辕国三十万大军渡境,直逼萧国栗宿城,此城兵力五万不到,根本无力应战。倒是邻城隽卑已驻重兵,正是以一役之战闻名天下的‘天火奇兵’。这只重军堪称‘奇特’,栗宿城‘有难’,理当立遣增援,或是代为截袭,可他们无声无息,屯聚城中,毫无出战迹象。 萧国栗宿城是萧王祖籍宗墓之地,历年祭祀圣城,轩辕国宣战之首便是栗宿,首炮重响,是要宣告天下,此役绝非玩笑么?还是…… 就在天下都在拭目以待,静观其变之时,萧国王都乱成一遍。 轩辕帝国自称帝以来,第一次正式以轩辕帝号向他国宣战,第一次宣的便是刚刚打下启国的萧国。 这么个敏感时候,最强的国家宣战一个刚刚损过重兵的战后国,说真的,很是叫天下人笑话,可笑话之余,各国又都在坐看好戏,毕竟,萧国名声不怎么好,居然无一国站出来与之同盟敌对轩辕。 轩辕要打栗宿,那可是萧国‘宗城’、‘祖地’,等同是冲着萧王个人宣战一般,完全不顾及其脸面,而且说打就打,连个缓解的机会都不给。理由充分——萧国国师金炫澈杀死了轩辕国元郎大将军,追杀国公主平阳,萧国袒护,便是与轩辕为敌,明盟暗敌,就是宣战,轩辕接宣,立时即战。 这这这这……这未免好笑了吧! 萧王不管那些,他快要急疯了,一边派出快使前往轩辕京都,一边派人赶紧去找国师,更是不停的烽火狼烟齐上,不分日夜的催促隽卑城中驻军立时出兵,截袭轩辕大军。 可奇怪的是,不管是栗宿城的快吏还是王都急令授权给栗宿城的传令兵,皆被隽卑城拦于城门之外,宣称无国师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城。 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金炫澈,不见了。 国师失踪,萧王感觉刚飞上天空,享受到飞翔的快乐,立马又从那高处重重砸下,摔的好痛好痛。 怎么办? 萧启之战,金炫澈打着萧国的旗号胜的漂亮,天下称奇,只损兵几万却灭了启国,启之土地尽归萧国,人人皆知萧国‘白虎军师’,人人皆知‘天火奇兵’神武。可同时,金炫澈也给萧国惹来无尽的麻烦…… 萧王本还在奇怪,为何金炫澈不一鼓作气攻下雪原国,轩辕国突然宣战,他立时明白,这是轩辕国想救雪原国呢……关键时候,萧王急需金炫澈出现,为他出谋划策,他倒好,失踪了。 金炫澈离了广上城,不知去踪? 轩辕要打萧国‘祖地’之城栗宿了,萧王急的头发都要白了,剑门城乱成一团,金炫澈居然玩起了失踪。纵使萧王想拿金炫澈去与轩辕换回太平,也无技可施了。 人,都不见了。 金炫澈去了哪儿? 五百黑骑,传说中的鬼马奇兵,亦现如今统一的称号:天火奇兵,正奔驰在原野上,浩浩荡荡,如黑龙游行。 为首鬼马乌藏,百年难出一匹的绝世好马,肌健强壮,奔跑如飞,由它领着头的疾驰,后方长龙速追,如风窜行。 乌藏之上修长男子眉眼在笑,轩辕宣战萧国之事已天下皆知,沸沸扬扬,大城小镇街头戏说,所经之地随意听听便能知晓,他心情大好,已经预见萧国王都里那萧王表情,定是急坏了的在寻他。 他——金炫澈,目光一滑,远处平行林间,白影闪过,不是落白还能是谁? 好!金炫澈心念一至,乌藏感知,一马一虎的竞速,就此拉开,长龙飞舞。 * 轩辕国蒲洲城距萧国栗宿城300公里,快骑一日半,不眠不休可抵,步兵再快也要一周时日,蒲洲城受太将司密令宣战萧国同日起兵,时值307年4月7日。萧国栗宿城收到宣战令时,大军已兵行一日半。萧国王都同日烽火传警,萧王方知轩辕宣战,立派快吏出使轩辕京都。 次日,远在广上城中的萧国国公主萧珍珠一知金炫澈于前夜已离城,立马起程,赶往萧国王都。 同日,北司命所传现时战况回轩辕京都,皇帝凌皇胤非但不阻止,反立应对策暗中配合。 时值古元307年4月9日,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与太将司炙炎彬在雪原国大营中与其大都督达那楼夜谈,无果而终,于次日清晨离营。 4月10日,轩辕国国公主与太将司离开雪原国大营不久,大军拨营,正式起程,撤境,归国,前往雪原国闽昆城。 至此,金炫澈离广上城三日,亦失踪三日。 待凌亦凝二人还在赶回衡阳城途中时,萧国一直紧闭城门,连王命都不受的隽卑城,于4月11日某时,大开城门,迎进五百鬼马骑兵,不正是失踪多日的金炫澈吗? 古元,虎啸天下,风云骤变,在等待着轩辕国大军北司命的,将是福兮,亦是祸兮? 天将大乱,世人戏看,只是天下人都有所不知的是…… 轩辕国京都皇城中,皇帝凌皇胤屹立高处,眺望远天,有飞鹰如箭冲来,他,看见,扬唇一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皮的太将司 如同圣者,沐浴、净洗、合目睡去,金炫澈在专为他所建制的大池中半躺着,坠入梦乡。 君蔻吉远远在看那黑衣卫严守的一字匾阁,庭落幽静,方圆之内花香怡人,青树芳芳,甚至竹林悠悠……金炫澈的浴池,竟建在了园林正中,阁匾一字:净。不是静,是净。 风吹过,君蔻吉有丝恍惚。她已不再是启国娇贵的小公主了,她也已不在故乡,这里……萧国,萧国的隽卑城,曾经敌人的故土。如今……她,已为萧人。 君子皓为了她放弃了逃的机会,放弃了复国的机会,回到了这虎王身边。 那边净池中的男人,金炫澈,究竟是人,还是鬼……还是……神? 君蔻吉迷茫了双眼在幽幽怨看……金炫澈,她的主子,在那池里…… 整队离城,五百黑衣卫,金炫澈只带了她一个女孩子,还是说……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黑衣卫而已? 与男女无关? 心痛,君蔻吉低垂眼眸,心酸的想哭。 怎么办啊……她好像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呀…… 她,爱上了毁灭她一生幸福的‘鬼王’,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君子皓回来,对她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那温柔的微笑,只是那目光的宠溺,说明一切。 因为她,父王派出近卫军,金炫澈夜袭攻下王都;因为她,君子皓明明可以逃掉,却老老实实的返回来。再受束缚……她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错了? 抬眸,被风吹的清醒,君蔻吉望向远处黑衣卫们严守着的净阁……金炫澈……不。君蔻吉默默摇头,她存在着,无关对错;她爱上他,亦无关对错。 想到那刁蛮嚣张凶恶的萧国国公主。想到平日完全冷漠着个脸的甲午,想到动不动就只会警告自己的蒋风……君蔻吉猛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她,要活出自己的命运!!! 在有金炫澈的,世界里。 * “炙炎彬!”看见远远一小镇,炙炎彬领路,完全无视,正欲远远‘擦肩而过’,镇口有架匾落名:漠南镇。 从雪原大营出发已行一日一夜。方向正南。目的地衡阳。所经之途与漠字应该毫无瓜葛,毕竟,广漠沙原在西面。可一路过来时见荒漠边缘,凌亦凝一度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可偶用指南针查看。方向又无大变,的确在南下,现在看见那远远小镇,漠南??? 炙炎彬回头,望向凌亦凝:“怎么了?” 追上炙炎彬,冲去他前头将他拦下,凌亦凝疑惑:“吁——!喂!不是去衡阳吗?” 炙炎彬止马,噘嘴一哼:“终于愿意理我了?”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得瑟的一呵:“个小磨人精的臭丫头,明明错在先,居然怒在后。我倒要瞅瞅,你能一直不理我?” 凌亦凝无语,失笑:“我怎么一直不理你了?” “就有。”炙炎彬跟个孩子一样:“你这一路不说话,跟你说话你又不理,你还说。” 凌亦凝一叹,冷下脸来。 见凌亦凝又要‘暴’了,炙炎彬一乐,翻脸傻笑:“本将司不跟你计较,原谅你了。” 深呼吸,凌亦凝目光一滑,望向远外…… “哎哎哎,别介别介,我说我说。”见凌亦凝逗不得,炙炎彬哈哈哈哈的傻乐,直冲她招手,待她不爽的望向自己时,他还在笑个不停:“咱们去衡阳做什么呀,北司命他们的大军已经出了蒲洲往萧国栗宿城去了,这会儿早过了国境,八成已经开打了。” “不可能。”凌亦凝一怒,双眉一沉:“自蒲洲到栗宿那么远,几天怎么可能就抵城,还能打起来,你当我三岁?” “啧,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栗宿是人家萧国祖地,不至于真的说打就打,剑指那儿只是逼金炫澈赶过来,若猜着不错,这会儿他人应该已经离近,不在隽卑城也快到了。咱们真正的目的是攻下栗宿与蒲洲之间的某个小城,那小城原是萧国为防咱轩辕特强建,补修过城池与箭塔的战型小城,好像是叫小番城吧……” 见炙炎彬装傻,在那里深思熟虑,好像那小城的名字有多难记起一般,凌亦凝不解,疑惑。 “雪原大军都撤了,启国那扶不起的王子也返头了,你之前之计牵制天火兵似乎也没有意义了,为何还要……” 在看凌亦凝,炙炎彬收了痞子相,认真下来,任坐下马儿借机休息,他想想,翻身下马,走去凌亦凝马下,仰望她,冲她伸出双手…… 凌亦凝会其意,没借炙炎彬之手,自己翻身下马,两人走去一旁寻了干净之地坐下。 “凝儿……”坐下后,炙炎彬就手扯断一根小草叼进嘴里,目光却望向远方,如同自言自语:“是不是你走到哪儿,皇上都知道。” 目光一回,炙炎彬望向凌亦凝…… 看着炙炎彬,凌亦凝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凌亦凝想想,点头:“按理是这样,皇兄应该会这样想吧……” “呵……”炙炎彬轻笑,一脸幸福:“皇上一定坚信,你在哪,我就在哪。” 不喜欢炙炎彬暧昧的话语,凌亦凝面目一冷:“说正经的。” 耸耸肩,炙炎彬一脸微笑:“很正经啊!你想想,这是轩辕帝国国事,不是我炙炎彬私人私事,我怎么可能乱来?怎么可能不与皇上保持住联系?他知我在哪,只要知道你在哪,便知我到了哪里。而且,皇上与我之间有专用通信方式,其实,我一直在受命于皇上安排。” “什么?”大惊,凌亦凝瞪着炙炎彬眨了眨眼。 “忘了吗?我的鹰。”炙炎彬轻柔的呢喃,提醒。 猛的想起来那只鹰,它跟只信鸽一样,老是难得冒出来一下,又不见了,听至此,凌亦凝明白过来,感情炙炎彬与她皇兄之间一直在用老鹰传信……天哪,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一笑,笑的温柔,凌亦凝没来由的心口一暖。 在看凌亦凝的表情,炙炎彬噘嘴,嫉妒的轻喃:“你的温柔,何时才能展现于我……” 小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翻脸一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刚不是说了嘛……”炙炎彬佩服于凌亦凝待人区别的差异,苦叹一声:“小番城,萧国栗宿城与蒲洲之间的一个小城。” “去那儿干嘛?”凌亦凝追问。——她是不懂过于复杂的军情,但不懂归不懂,知道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凝儿。”炙炎彬想要说什么,想了想,他左右找找,探身拾起一略尖的石块,在身前泥地上画起画来:“你看,萧国在金炫澈的带领下,轻松的以几万损兵之势换得整个启国,歼杀其几十万大军,这比例有多夸张,不用我说,对吗?” 在看炙炎彬摆的东西,凌亦凝认真在听。 “现在,我对金炫澈这个人用兵,已经发现个规律——他根本不以正常人思维来考虑事情,他用兵,也根本不需一对一,我们出兵十万,他也只用几百天火兵即可;我们出百万雄兵,他亦只用几千,最多几万天火兵即可。照这样的比例,去找他宣战,等同引火焚身。” 画好了一张简易地图,炙炎彬望向凌亦凝,面目严肃非常:“所以,要吃下他这么一头凶恶的猛虎,只能一点一点的扯其后腿,斩其尾,叫他嚣张不起来。” 摇头,凌亦凝目光从地图上移滑,望向炙炎彬。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明知他厉害,还要找他打。轩辕是厉害,可厉害的是人多兵多,你自己也说过,他的天火兵擅长对众,人越多,越显得他天火兵厉害,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炙炎彬轻轻摇头,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们不打他,他便不会打我们吗?”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失笑:“傻凝儿,那人可不会如你这般善良,你想想,现在的他,一旦吃下雪原,兵力大强,立时恢复元气,国土面积直赶轩辕,必将一纵而成天下第二大国,届时,他想吃谁就吃谁,我们都要默默的看着他吃?直到他强过我们,反过头来的扑向我们?” 意思她懂,只是凌亦凝不懂——金炫澈能组建出天火奇兵,那么厉害,现在天下各国都暗暗畏惧,为何炙炎彬不怕,还要迎难而上,他……斗得过那人吗? 见凌亦凝陷入沉默,炙炎彬略一歪头,模样可爱的欣赏她,冲她微笑。 “莫担心我,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都是人而已,我没理由就斗不过他。” 被看穿心思,凌亦凝一惊,很是诧异的双眸一瞪。 炙炎彬便笑的如蜜般甜了。 “怎么?怕我如元郎一样,被他杀了吗?” 心口一紧,没来由难受,记忆被扯回暗夜林间,当她看见元郎被人杀了,还剖开肚腹时,她气的差点疯掉,想也不想的就杀了出去。 ——那个人,元郎,在宫里时就很是照顾她,而且,他还是凌皇胤的贴身‘保镖’,为凌皇胤出生入死无数,就冲着凌皇胤,凌亦凝也做不到不怒不恨。 现在,又叫炙炎彬扯及旧伤,凌亦凝吁息一叹,摇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是你的人 “你与他不同,他是皇兄的人,我在乎;你……”望向炙炎彬,于他一愣,呆住时,凌亦凝满脸清冷:“不是。” 心一痛,痛的难受,痛的叫人窒息,炙炎彬双眉怒紧,低吼:“我是。”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一脸狰狞,嘶吼:“凝儿,我现在慎重之极的告诉你,我,炙炎彬,是!!!即是皇上的人,更是你的人!你懂吗?” ——他真的已经受够了,受够了凌亦凝的怀疑。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在看他眼中悲愤,看了好久,却最终一叹,点了点头。 “先这样吧,说说你的计划……不,应该说,你与皇兄的计划。” 凌亦凝不愿继续之前话题,她对炙炎彬这个人不知怎么了,就是做不到如凌皇胤对他那般的信任。 看着凌亦凝眼中明显厌烦,炙炎彬心口紧痛,双眉锁梦。 “快说,不说我上马回衡阳了。”凌亦凝等待无果,一怒瞪来。 挑眉,炙炎彬呵笑,点点头。 原来,炙炎彬早前就估算雪原国可能结果,会与轩辕合作的可能性极小。毕竟,一直以来,轩辕与雪原国打交道的多是乙干大将军,再就是达那楼大都督了。以前的雪原国可控大权的多是大都督,炙炎彬与他都不是太熟络,如今的雪原国更是暗政怒变,其国三王子华丽站出,升为王子储,一跃政首,可统三军。 而那个所谓的三王子弗冰王究竟何等性子的人。炙炎彬完全不知,最重要的是,炙炎彬只是太将司,并不是轩辕国皇帝。无权做任何决定。雪原国与轩辕国之间现又被已为萧土的原启国横截,更难来往。 所以,炙炎彬临时在广上城大转一圈,最主要的目的只是尝试——他尽了一切可能与雪原同盟。却以失败告终。唯一的收获就是和金炫澈近距离的接触了一番。 炙炎彬与皇帝达成的共识只有一个——必须阻截萧国继续以飓风之势发展下去。 那么,截其盛势,趁其嚣张轻敌之时突袭,最适时宜。 毕竟,现在的金炫澈,定是将矛头指着雪原国的,若不在此时强攻,等萧国吃下雪原国,那时候。就不是强国与弱国之间的俯视了。就是两大强国之间的谈判了。到时候,事情就会变的极其麻烦。 也许世人不知,但炙炎彬与凌皇胤都同时感受到那萧国国师金炫澈的野心——他。嚣张狂妄,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将来,定是黑龙吞日的人物。 小看不得。 炙炎彬这边暗令北司命三十万大军强攻下小番城,据城为守,先克制住他的天火奇兵用途,他个人另有计策应对,故急急赶往小番城与大军汇合。 另一方面,远在京都的皇帝亦配合着炙炎彬,调令远在上庸城的莫习凛十万大军借驻彦季国波连城,在萧与彦季国之国境线内候命,随时攻地。 目的很简单——扼制金炫澈嚣张气焰,若非他诚降认错,必杀之。 听完炙炎彬全部计划,凌亦凝仿佛听了一场天书,略感空虚。 那个金炫澈,想要他诚降?认错?——直接可跳过了,必杀之还是可以有的。 想及此,凌亦凝掂量了一下自己情况,望向炙炎彬:“其实可以尝试一下暗杀。只要金炫澈一死,萧国必垮。” 因为凌亦凝说的,炙炎彬一愣——他一直以为凌亦凝与那金炫澈之间有什么,两人关系奇怪而又暧昧。可乍听凌亦凝坚定的表示要杀了金炫澈,他无法不吃惊的单眉一挑。 “你不是说那人很厉害吗?谁能杀得了他?” “我。”凌亦凝冷狠的吐出一字,浑身杀气惊人。 被凌亦凝惊人杀意吓到,炙炎彬脸色都瞬变,一脸刹白:“你别吓我行吗?你?你去还不如我去呢!开什么玩笑?你与他两次交手,两次大败,还不知深浅,你不怕他,我怕你啊!我的好凝儿,别继续这个话题了,我胆儿小,怕的不行。” 炙炎彬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的,一副真正害怕模样,凌亦凝看在眼里,眨了眨眼,低下头去。 说真的,炙炎彬倒是提醒了她。 她是凌亦凝,不是冰蝶了。没有冰蝶那从三岁起开始强训的‘筋钢’般身体,与锁梦配合上多次明显的格格不入,老出差错。劲力不够,气力也不够,完全发挥不了锁梦60%的真实实力。这样的她,的确如炙炎彬提醒的,两次交手,两次大败。 现在这样的她,不可能打得过甩刃已达出神入化级别的金炫澈。 谈何杀他? 任凌亦凝陷入沉默,炙炎彬松了口气,暗暗后怕。 “休息好了吗?先别想了,咱们赶路要紧。”炙炎彬说着,站起来,手伸向凌亦凝…… 凌亦凝无视,自己站起来,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坐骑。 看凌亦凝背影,炙炎彬噘起嘴来,委屈的一哼,跟去。 * 小番城突然被袭,于古元307年4月13日凌晨,天未亮时突遭强攻,因之前未料到轩辕大军大举强攻,加上在此之前有先锋斥候探报,其大军还在百里之外,至少需两日行程途经,小番城未做强制防范,不想次日凌晨突遭强攻…… 天亮时,小番城被攻陷,轩辕大军陆续入驻,萧国残兵尽数被俘。 消息一经传出,方圆之内皆惊,谁也没想到,轩辕宣战萧国栗宿城,直剑而指,却半路奇袭小番城,并占城而据,这样的打法,典型轩辕国神将炙炎彬之风,他的打法亦是如此:从不按部就班,历来出奇制胜。 轩辕30万大军如何在明明相隔至少两日行程的百里之处突然一日神至,并速攻下小番城,立成一奇,天下诸国探讨。 萧国王都剑门城以烽火之速得知战报时,萧王大殿之上暴怒,恶骂轩辕国兵将如狗,毫无信誉可言,怒斥其国大军指挥狐盗恶徒,不是个东西。殿下老太师不敢言声,周遭便更无人敢抬头,只萧王一人在殿下骂了一两时辰。 “传本王令,速点栗宿城萧格瓦出兵小番城,必要将其夺回——!这这这,这脸面丢尽呀!!!” “王上息怒——!” “王上三思啊——!” “王上——!” 群臣惊悚,哗的跪一遍,个个吓的不停劝阻。 小番城原是为防止与轩辕万一开战而特加强建的战城,如今果真开战了,居然首先被抢去,这无异于为杀龙而打造了一把剑,还没开打,剑便被龙给抢去先用了,这这这……这的确是太丢人了。 而且,小番城中还驻守着萧王四子萧然戎,现已被俘,更是辱上加辱,其耻难容。 可是,栗宿城只有5万兵力,且不说差距悬殊,单说栗宿城唯一守兵离城,万一轩辕国敌军暗路突袭,空城必失,个中道理,是人都懂,群臣皆急,叫喊声一遍。 还有更叫群臣惊悚的,是萧王所钦点之人——萧格瓦,萧王膝下次子,年方32岁的二王子。 萧王共有儿女成群,年龄最大的长子萧克雄36岁,只知享乐,贪图富贵,经常装疯卖傻,只为不想着累朝政,是萧王最为鄙视的‘懦夫’,现驻守在西面边远的尤朔城。次子便是萧格瓦了,此人可称武夫,只是有勇而无谋,且武不强,空有假相,正驻守在栗宿城中。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三王子——萧藏青、31岁,生母一名是妓女,其母死后被萧王认回,却毫无王子之尊,无人敬重,连处私宅都没有,现驻守着隽卑城,职称小将军。此人脾性诡异,极少言语,完全不像其父王半毫。 四王子萧然戎、27岁,很是平庸。现驻守小番城,人已被俘。 五王子萧扎西、25岁,特别特别坏的一个家伙,醉酒之后欺辱自己父王新妃,被萧王发配边疆之地奎赤城。 六王子萧罗尔、19岁,很聪明,但无心于国事,喜欢呤诗作画,对对子,常与一些文客来往,现奉守在王都剑门城中,却极难见其一二。 再往后,便是年龄越发极幼,最小的还在新妃子腹中……不用提及。 现如今,萧王膝下数子,无一有才略胆识可封登子储,可国大王室,不可长久无储,萧王无奈之下,只好择其还算说的过去的萧然戎为储。所以,当下钦点之人,不仅是萧国二王子,更是萧国的王子储。 这这这,这哪有开战即派王子储出城送死的呀!!! 萧王自己一吼完,立时就后悔了,瞪着牛眼看满朝文武扑跪一地,喘息个不停,欲哭无泪,纠结半晌,他最终甩甩手,超不甘愿的自行寻着台阶下来,声音都哀怨了。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哭嚎个什么!” “王上。”老太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声一唤,抬头看去…… 瞪向老太师,萧王一脸苦相,跟吃了黄莲心般,鼻子眉毛嘴全噘一堆,像极一包子。他当然知道老太师为何默默不言,自打萧启之役萧国大胜之后,老太师便再没敢于大殿之上抬头大声说话,定是在等着国师回都斩他人头……惶惶不可终日。 可这会儿,他还能依赖谁? 收到萧王一脸哀苦幽怨,老太师一叹,轻喃。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必杀炙炎彬 “先议和吧……” 只四个字,萧王一愣的同时,满朝上下顿时哗然。 萧启之战时,第一个站出来主张议和的便是老太师,当时萧王气头上,直接拨回,后又启用了金炫澈,不想老太师与之打赌大败,萧国居然大胜启国,还灭了其国得了其地占了其城,大快人心。 可如今,今非昔比了……新战又宣,宣战方不是如启国般的小小弱国,而是那堪称天下第一大国的轩辕帝国。此时提议议和,瞬间击溃萧王心防,令他心头一亮。 “是啊,此计妙哉,若议和,既可救回被困的四王子,又可解了近忧,栗宿城可失不起呀……” “正是正是……” “此计妙啊!再不行,做缓兵之计也不可不为呀!” 群臣突然呱噪起来,议论纷纷。 “可是……”萧王想到什么,双眉一紧,摇头:“此番轩辕出兵意在国师,非要本王交出国师伏法,这……这这……” 萧王有苦说不出,话在喉咙里堵着,死活挤不出来。 那个金炫澈,哪是他说声交出去就能作主把他交出去的? 以往金炫澈便已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狂妄之极,连他都不怎么看在眼里。更甭提现如今的金炫澈了…… 天下闻名的白虎国师,神虎护佑,鬼马天火,无人不惧,又手握重兵,给他20万兵力,他夺回弁辽城也就罢了,还灭了启国,归为萧地,只损兵几万而已……先不说金炫澈到底跑哪去了。先只说那世人皆知了的‘天火奇兵’,自弁辽城私自转移,入驻隽卑城,居然连王都之令都不受,简直大逆不道!!! 想及曾经的肖谋应,那货还是金炫澈为他收拾掉的,如今的金炫澈。果真如当时老太师预言,真比肖谋应要难对付的多的多多多多多。 群臣只当是萧王想说:这叫本王怎么舍得。只有老太师心里最清楚……萧王想说的,九成可能是:这哪是本王能做主的嘛! 萧王的确如老太师所想——现如今的国师金炫澈,再不是他萧王可以左右的了。 他已养虎成患,再难驾驭。更何况,萧王还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么如神般威武的大将之才,多喜傲慢自负,只要像对婴孩那般哄着些,对他好些个。便不会轻易反咬。 萧王有自己打算,知道要如何利用与安抚那神虎护身的国师大人。 所以,萧王一叹,一脸苦相,望向老太师。 老太师浅笑,笑的更显无奈。 “王上。您定要三思,老臣知您是还想着倚仗国师将来为您打得更广天下,可现如今轩辕刁难。迫在眉睫,生死攸关哪!您是想当下萧国平安长远,还是待萧国为了那一人而被轩辕涂炭,最后落个国破人亡的凄凉残景……届时,他国师厉害,逍遥而去,又寻一他国栖息,我泱泱萧国便无妄生灾,徒受牵累,可悲可叹哪!” 老太师一悲三叹。满朝文武顿时议声又起,哗然一遍,至少半数以上倒向于他。 的确。国师再厉害,也只是他个人厉害,他又不管旁人死活,杀轩辕国元郎大将军,非但不知错,还追杀其国国公主,现又狂妄之极,灭了启国,引至轩辕重视,招至杀身之祸,还连累到整个萧国。 不管国师多厉害,当前剑已逼喉,萧王亦亡,他金炫澈玩起了失踪,只那隽卑城中最多20万天火奇兵,又无头指挥,怎么可能战胜得了只先锋军便出师30万的轩辕帝国? 而且,军情急报,轩辕国西部上庸城中有大军兵移迹象,正往彦季国中波连城方向迁移,这这这……这摆明是冲着萧国而来呀! 于是,众口纷说,渐渐皆倒向老太师提议。 萧王苦笑,不住摇头:“这会儿他人都不知哪去了,议和?拿什么议?先不说他人这会寻不着,就算他人在这大殿之上,本王也万不可能拿他去议和。老太师此议荒谬。” 老太师一叹,低下头去,竟没继续申驳。 ——萧王大宠国师,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太师自己的命还拽在那人手中,如今不是为了萧国,他根本不会提出些议,既然提了,萧王驳回,便再无意义继续。 一见老太师弱了下去,萧王一愣,又傻眼了。这最后一个有点头脑的都蔫了,他岂不又无后助之力了? “王上。”突一臣出列,轻唤。 “说。” “王上,要不咱们试试派遣使者前往小番城,与轩辕军令帅协商一议,毕竟,现在咱们萧国亦不知国师去向,纵使有心也无法实践,但轩辕国可否换个休战要求,但凡咱们萧国可以做到的,不妨先行应下,缓兵再说?” 听着来了劲儿,萧王一喜,呼的甩手一指,指的却不是那提议之人,却是老太师。 “就你了。老太师,为本王跑一趟?” 老太师一叹,拱板一喝。 “嗬。” * 狼烟之势方圆可见,萧国王都知晓小番城失陷同时,方向完全相反的隽卑城亦收取信息,立时上报。 知小番城失陷,金炫澈一脸懒散。 “什么东西?” 甲午一旁候着,目光一滑,望向金炫澈:“一小城,但因地势特殊,临近国境线,又与轩辕国蒲洲相对,王上以防万一,暗中以维修古城为名筑成了战防城,外表看着与普通小城无异,内部却固若金汤,可攻可守。” 金炫澈呵笑,望向甲午:“固若金汤?” 甲午失笑,笑的冷漠,点点头:“是的,不过照这架势,‘固若金汤’便有如大灾后力报‘太平盛世’一般,徒有其说。” 望向传令兵,金炫澈想了想,开口:“立派人打探详情,越详细越好。” “嗬。”传令兵退下,金炫澈低眸沉思。 “大人,小的多句嘴。”甲午略低身,轻喃,见金炫澈不语,亦没阻止之意,他想了想,继续:“小番城战城之实应当不假,或有可能轩辕国军的确厉害,亦为不可。” 金炫澈不语,其实他在想的,亦是同件事——轩辕大军自衡阳出发,行军速度如何,他都有所掌握,虽知时略晚,但不影响大局。轩辕大军4月2日离衡阳,西南挺进,待他知晓时,尚不知其目标,但有感于那太将司阴晴不定的怪脾气,加上盛名在外,是个从不按牌出牌的怪主,他令大军西南走向,自己却跑到广上城捣乱,足见其胆魄不凡,又有平阳公主潜入内城救走君子皓,目的再清楚不过——想要助启复国。 启刚灭,却想复国,最佳时期便是战后最短时限内,时间拖的越长,越不太可能,后期萧国官政接手,启便彻底消失,萧,取而代之。所以,那太将司聪明,知道时不等人,必须拼其一博。 只可惜,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他金炫澈。 首试失败,若那太将司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如外界传闻那般,号称‘神将’,那么,他就应该是个文武双全的高手,极有可能看穿他的计划,进而破坏阻止。 如果他计算不错,轩辕大军应是西往,直赴蒲洲城,进而强攻萧国边城,强制拖拽他后腿,借萧王急令逼他放弃吞下雪原国,回头来应对其轩辕——果然,一语中的,轩辕大军的确一边宣战萧国栗宿城,一边奇袭了过境小番城。 其目的一目了然。 这种为天下而为的行径,也只有号称帝国的轩辕会挺身而出,不畏天下人疑惑,只为真理而战。 可看在金炫澈眼里,略显可笑。 当然,可笑归可笑,可恶的成分显的更多些。 轩辕此举虽影响不到他吞下雪原国,却震动了他的根基——萧王。 那个萧王,一意呵宠,捧着他,只为依赖他,如果轩辕以他为由找萧王麻烦,那个怕死又怕麻烦的萧王极有可能真的把他交出去,再不做他后援。 虽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现在的金炫澈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大军,而且实力绝不容小看。 可金炫澈不是逞匹夫之勇的蠢人,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纵使凌傲天下,他的最终目的依旧清晰——他是要得天下,不是要毁了天下。 所以,就像对雪原国援启时过境大军一样,他选择用‘吞’,而非‘杀’,就是宁纳为已,不愿浪费。 萧国是他金炫澈入驻古元这个大世界的根基,对他来说,就好比‘故乡’,终有一天,他必要成这一国之尊,以此为营,大杀八方。 抬眸,金炫澈有了主意。 ——那个太将司不就是想引他出现吗?不就是想逼他就范吗?不就是因害怕他的存在而极力想要灭杀吗? 呵呵,很好,那他就陪他,好好的玩玩吧! “传令下去,所有骑兵整装,所有甩炮配备,5万配炮,2万火箭,西门候命。”金炫澈目光森冷,做出决定。 甲午大惊,半低身,轻喃:“大人,娄夫新火未归,恐就这几日了,要不等等?” 双眸略垂,眉心微紧,金炫澈不语,却周身杀气一荡。 甲午一怔,心尖一颤,立马恭退,轻喝:“嗬。” 任甲午甩身疾步冲远,金炫澈双眸微抬,浅荡的杀气瞬时暴绽。 ——那个叫炙炎彬的太将司,他定要除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坏毛病犯了 突然停下,炙炎彬疑惑的眺望四周,凌亦凝不解,吁息止马,停于他身旁,向他望去…… 天空有鸟飞掠,其速惊人,如同惊惶。 翻身下马,炙炎彬单膝叩地,压半身以拳空掌歪头俯耳静听。 这架势,一旁凌亦凝马上斜瞅,似乎看懂一二。 不一会,炙炎彬站起来,望向凌亦凝:“运气不错哦!” “遇上熊了还是野猪?”凌亦凝想像不出这荒郊野外的能遇上什么好运气。 为求疾速,直线而行,他们直接穿行在萧国地界内,沿途多处烽火台,驿站,都必须绕道而行,之前刚打听过,附近有一大城,名为隽卑城,据说是萧国国师大人的天火奇兵驻扎其中,非萧国人持户籍才能进出。 现处范围正在那隽卑城方圆内,运气不错?一路过来已大半日未食未歇,很是疲乏,就算运气不错是因为听得鹿奔或是野羊群过,都不可能在这节骨眼时候狩猎吧! 知道凌亦凝是在提醒自己,别乱开玩笑,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有大军在移,走,去看看。” 心头一凛,凌亦凝面目一冷,用力点头。 * 万马奔腾,怎么言语形容? 隽卑城西门大开,数万剽悍大马载兵出城,浩浩荡荡,气势恢宏如排山倒海,奔涌向西。 极远某山地高处,两人马上眺望。 “啧啧啧啧……”炙炎彬赞叹不已,声音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尽显其激动心情。不住摇头,炙炎彬目光一转。一脸惊喜之极的望向凌亦凝:“这捧场,这架势,大呀——!” 看着炙炎彬夸张的表情,跟一穷苦之人突然捡了亿万银票那般,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鬼样儿,凌亦凝哼嗤。鄙夷的小白他一眼。 “说人话行吗?” 噗的一乐,炙炎彬破功,大笑起来,爽朗之极。 “傻凝儿,你看不出什么来吗?” 望向远方浩浩荡荡长龙气势惊人,凌亦凝双眸微沉,仔细在看,似乎真叫她看出了什么。 “全是骑兵,无一步兵。” 听着凌亦凝说的。炙炎彬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于凌亦凝瞪向自己时,他略一扯马,连人带马的凑去她身旁,与她极近,低声轻喃:“萧启一役。金炫澈大军20万分三批出娄夫城以张网之势扑向弁辽。三路大军各5万上下,7万上下,7万上下。三路大军各配骑兵1万。2万,3万。也就是说,金炫澈手上坐拥6万骑兵。这架势咱们刚刚瞅见,至少大几万骑兵出城吧,你想想,现在的萧国,还有谁手中坐拥重兵?且光只是骑兵便有数万?” 金炫澈!!! 凌亦凝一惊,双眉一凛。 见凌亦凝开窍,炙炎彬欣喜,立时继续:“对喽。就是那个狂妄又嚣张的金炫澈嘛!只有他手中兵力最强,且骑兵最多。这朝向,一准是冲着小番城去的。他那人,最见不过有人敢挑衅他的,北司命他们一定是按我密令一步一步执行着,成功拿下小番城了。金炫澈欲强势夺回,派出了重骑,看见没有,隔这么远,尘土飞扬的,骑兵定是配备了重武器,你想想,会是大刀还是重斧?”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发现这人真心没有严肃认真的时候,不管何时都疯疯颠颠的,没个正经。 一乐,炙炎彬笑了——他已经迷上了逗凌亦凝白眼儿斜瞪自己的感觉,透心儿爽啊! “定是油火。油火沉重,骑兵配备再不方便加带其它,必须速战速决,亦只有骑兵能做到负重速行,出其不意。哎呀呀……” 炙炎彬突然一捂肚子,哀嚎。 凌亦凝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等他自导自演。 果然,没收到意料中的担心与紧张,炙炎彬保持着捂肚子的动作,噘了嘴的抬起头来,哀怨的瞪向凌亦凝。 “我坏毛病犯了,怎么办?” 看炙炎彬可怜兮兮的怪模样,凌亦凝紧眉:“什么坏毛病?” 一乐,炙炎彬挺起胸来,仰望凌亦凝,目光虔诚:“我想偷袭那隽卑城。” 听的清楚,凌亦凝全身血孔一绽,顿时来了兴趣,两眼一瞪:“这叫什么坏毛病?想去就去啊,我一人能抵十人,帮你打。” 被凌亦凝比自己还要雀跃的兴奋雷到,炙炎彬一脸惊诧:“这还是十三年前那胆小柔弱的小丫头么?” 表情一冷,凌亦凝单眉一挑,尽显凛冽:“你找抽吧?” “呵呵呵呵……”大笑起来,炙炎彬傻傻摇头:“你一人哪只抵十人,百人都绰绰有余。哈哈哈……” 目光一转,望向那边大军在移,凌亦凝面露凝重之色:“只要金炫澈不在城里,我无所畏惧。” 衣袖被拽,凌亦凝一愣,望回来,撞进炙炎彬坏坏的笑容里。 “还说要暗杀他,又指望着他不在?” 顿怒,凌亦凝恼了,脸色一变。 “哎哎哎,别介别介,千万别!”炙炎彬惊叫,立时后退:“不开玩笑了!”双手空推,炙炎彬一副可爱模样:“我保证,他一定不在那城里!” “为什么?”一愣,凌亦凝疑惑:“他不一定会亲征领兵啊。” 双手叉腰,炙炎彬一脸得意。 “错,他是一定会亲征领兵!”炙炎彬说着,上前一步,眉眼得瑟:“在广上城时我怒骂过他,那人嚣张的很,根本不把你我放在眼里,足见其自负自尊,被我那样呵斥,现又被我安排战计影响他规划,他定已恨我入骨,欲除之而后患。” 甩眼看去,炙炎彬嘴角一勾:“打赌不?” 在看远处大军西去,炙炎彬一笑,望回来,望向高高在上的凌亦凝:“他定在那长龙之首,以及疾速头马做引,领长龙狂奔,欲往小番城与我对战,将我杀了……哎,我赢了,你要怎么赏我?” 最讨厌炙炎彬这样自言自语的自作主张,凌亦凝又白他一眼,望向远处。 “什么时候进城?” 又被无视,炙炎彬已经习惯的依旧目光不移,在看凌亦凝,双肩轻耸:“至少要等人家骑兵跑远些个吧!” 扭头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唇角一飞:“先想办法弄两张通行证去!”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呵笑,笑容迷人:“就是隽卑城户籍!” 扯马,凌亦凝突然驾喝,与炙炎彬懵住时,她呼的如风,朝山下奔去。 “哎——!凝儿,你你你……你等等我啊!!!” * 很容易便潜进了隽卑城,仗着两本‘借’来的户籍证大摇大摆的跟着一商队进了城。 隽卑城很奇怪,据说几天前还不许进出,就算本城人也被封拦在城外。凌亦凝与炙炎彬心里清楚,那是因为金炫澈还没到。照这时间来算,金炫澈远比她们要早几天出发,离开的广上城。 真要细算一下,凌亦凝惊然——金炫澈几乎是在那日她们抢回了锁梦当晚或是次日凌晨便出发的。 他是一台计算机吗?还是通了天眼的妖怪?怎么做事处事都这么干净利落? 若非敌,凌亦凝在心里想着——她真心欣赏这种完美的男人。 可惜……目光一抬,望向街道左右的大铺小店,凌亦凝心中一叹:她们,注定敌我。 看见某家店铺里一将士模样男子刚买了个什么东西转身出店,不知是不是在想着什么事,双眉紧锁,一出店铺便脸朝着地的也不看前面,往外直撞。 凌亦凝骑在马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朝她马身侧面撞来,她双眉一紧,正欲反应,身侧另一旁一手臂强而有力的伸来,将她手臂一擒,稳按。 便硬生生看着那家伙撞上了自己的马肚子,马一受惊,吠叫起来。 那人惊醒般,怒拧了双眉的瞪来,撞上凌亦凝那暗怒的目光时,他一愣,突然凶恶的反瞪她一眼,甩身就走。 又差点暴怒,那紧拽着凌亦凝手臂的手稳稳不动,硬是拽住了她。 甩眼瞪向拽紧自己的炙炎彬,凌亦凝两眼冒火——她最见不得眼神的挑衅与不屑,他人眼中再分明不过的正是挑衅与不屑。 炙炎彬给凌亦凝小狮子般的倔傲脾气给逗乐,上下打量她,一脸疑惑,笑的无奈之极。 “真是受不了耶,凝儿,啥时候得空,咱俩找处花前月下的好地方坐下聊聊呗!灵阁这十几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啥,看把你给变的,以前多温柔可人儿的一小丫头呀,看看现在,啧啧啧……” 一挥手,扯回自己手臂,凌亦凝白炙炎彬一眼,怒一扯马,欲继续朝城主府过去,却目光一滑,又看见那将士模样的家伙进了另一家店,暗哼,平复下自己心情,她夹马朝前而去…… 炙炎彬在后面呵呵呵直乐。 马过另一店门前时,凌亦凝有意无意的斜眼一瞟,看见之前那走路不看路的将士在店里买布,居然在挑的还是珍红花色,抽走目光,凌亦凝一边骑着马继续朝前踱去,一边在心里疑惑。 这时候没跟着金炫澈大军出征还留在城中的,定是原属这隽卑城的将士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拳砸死一人 其次,以往的冰蝶属于冷型美人,不管走到哪里都遭人侧目回眸,她早已习惯,皆可无视,所以,穿越到古元之后,换得凌亦凝的这副娇弱身板,虽不习惯,但却很习惯旁人经过时百分百回头惊艳的表情。凌亦凝是真的属于极品美女型,与曾经高挑健美型的冰蝶完全不是一个空间的。凌亦凝属于温柔型娇弱美女……不管哪一类,只要是男人,都会下意识的偷看她……可刚刚那个将士,看见她的瞬间,只一秒微愣,立马就变的凶狠凌恶。 怎么回事? 隐约感觉那人哪里怪怪的,凌亦凝说不上来,身后突然传来打骂声,于炙炎彬回头去看时,凌亦凝也转身回头去看…… “自寻死路,爷送你一程——!”那怪怪的将士拽着一店主模样的胖男人从店里拖拖扯扯的出来,他面目狰狞,邪恶的令人感觉恐惧,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猛的将那店主往地上狠狠一推,紧接一石盘大的拳头虎虎朝他脸面砸下…… “啊——!”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一拳捶下,顿时鲜血飞溅,周边有女子看的清楚,发出尖叫声。 凌亦凝隔的不是太远,亦看的清楚——那将士一拳百斤,生生把那店主的鼻子砸进脸里,立马便身子一抽,软了。 “啊——!打死人啦——!啊——!”有店里伙计吓的手脚无措,抱头尖叫,现场顿时混乱。 那将士缓身站起,目光如极寒之地冰锥,缓缓的挪移。无视周遭一切的向左右望来…… 目光撞上的瞬间,凌亦凝一愣,那将士狰狞的目光却从脸上滑过,直直的望向她身后…… 被人一拽,凌亦凝回头看去,炙炎彬刚刚把她扯着连人带马的退去一旁,便有大批官兵踩着碎步嗬嗬嗬嗬的轻喝着跑来。 凌亦凝看去。街头另一端也有官兵跑来,两路官兵皆朝着那杀人之人围去。 一拳砸死一人,这虎蛮之劲未免也太夸张了。凌亦凝想着,目光却转开,只因手被炙炎彬拽着,硬生生被扯走。 任官兵们左右而来,在自己身前汇合,整齐的排成四列,刚刚一拳砸死一人的将士模样男人森冷目光一抬。望向为首的两名官兵队长,声音低沉而沙哑。 “此人乱党,敢有违抗,已就地处决,拖去野葬岭喂狼。” “啊……”两队官兵队长表情各不相同,一个深知那死掉的布店店主极有可能根本不是什么乱党。极有可能是眼前这位恶性又犯,发了脾气,杀人泄恨。却犹豫之下,不敢多言。另一个官兵队长显然只管服从命令,朗声一喝。 “嗬。”甩身,听命的那队长冲手下扬手一挥:“来呀,把这乱党拖走。” “嗬!”众官兵听命,立即执行。 “他不是乱党呀!他是我们家掌柜呀!!!他他他,他……啊——!”店伙计吓疯了,不停的惊叫,给某官兵一掌推开,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没王法了呀,没王法了呀——!” “叫什么叫,烦死了。一并拿下!” “嗬。” “啊,不要,不要啊!我,我没犯法,啊……救命啊……不要啊……” 任现场一遍混乱,略知内情的另一员队长望向甩身大步离去,走向街另一头的那怪将士,无奈的摇头。这位爷,自从柳琪儿死后,便再没正常过了。 唉…… * 萧藏青,男,31岁,其母萧国某城名妓,艳美沉鱼,在逛花灯时被萧王相中,临幸一夜,立中头奖,怀上了他。知其是名艳妓,萧王怒弃,后辗转得知,艳妓怀有龙种,生下一子,艳妓死后,萧王接其回宫,却不被众亲认可,空有三王子头衔,连处私宅都没有。后被配遣隽卑城,任职小将军。 小将军,便是一副职,连个将军都不是,更不要提大将军,便是人人可欺在头上,无人作主。 明明是一王子,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连城主之子都敢对他吆五喝六的。 他脾气暴烈,宁死不愿阿谀奉承,讨好权贵,或是想方设法回去王都,哄逗其父王微宠,宁可在这隽卑城里天天遭人欺负。真要说起来,只怪他出生不好,命不如人,母亲是名妓女,丢了萧王的脸面,萧王王后及其母太后都处处针对他,恨不得直接把他拖去午门斩首。 但凡有风吹草动的,不管是他对还是错,报到了王都里,再传到萧王面前,都是他有错在先,黑白颠倒,最后反要落个重罚回来。 久而久之,萧藏青变的很压抑,变的很诡异,不喜说话,待人恶言恶相。高官遇见了,多是无视,他自己也尽可能的避之,低头走路;下级遇见了,看见的多是目中无人,满面森冷的三王子,也不敢招惹。 在隽卑城,萧藏青明里是三王子,也是城中小将军,却连私人宅邸都没有,念他好歹是个王子,隽卑城城主在军营外围给他安置了一间小厢房,还装模装样的给配了一侍女,却是个瞎了眼睛的盲女。 开始时,萧藏青恨死了那名为柳琪儿的侍女,知她是城主故意扔给自己的垃圾,意在羞辱他。 在这个隽卑城里,萧藏青是没有朋友的,放眼看去,皆是‘仇敌’,柳琪儿的出现将他对所有的恨,都集结在了一起。 萧藏青处处刁难柳琪儿,老是对她打打骂骂,柳琪儿忍气吞声,从不反抗或是叫苦,只在无人时候,偷偷哭泣。 一次萧藏青喝多了,夜归,撞上柳琪儿嘤嘤呜泣,那夜大雨,她就那么坐在院中井边淋着雨,呜咽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萧藏青远远看着,没来由的心头一疼。 柳琪儿突然撑着井边爬起,大哭着朝井里钻去,萧藏青惊悚的怒喝,快速冲去,将她救下…… 那一夜,萧藏青抱着不停尖叫挣扎,拼命捶打着自己的柳琪儿冲进了自己寝屋,疯狂的将她扒了个干净,狠狠的‘吃’掉。 关系,从那一天起,变了。 柳琪儿脸上有了笑容,萧藏青再没对她恶言相向过。 萧藏青也变了,时不时会露出正常人的表情。 可惜,好景不长。 萧藏青得罪过的人太多了,欺负不了他的人看见柳琪儿得宠,便像看见了萧藏青致命弱点一般,个个朝着柳琪儿‘刀剑相向’,轻的只是辱骂,重的直接拖去无人之处狠打。 柳琪儿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她,总是满身伤痕回家…… 萧藏青看着柳琪儿被人欺负,恨的想要杀人,却总被善良的柳琪儿制止。 城主之子向来欺负萧藏青,多次引的他发狂,暴走,却在最后告去了王都,反变成了对萧藏青的重罚判回。次数多了,萧藏青学乖了,尽可能的躲着那人。 柳琪儿是萧藏青的女人了,消息传到城主之子耳里,他颠狂的大笑,派人花钱买了假口,骗柳琪儿上街取布,在布店里将其凌辱。 隔天便是柳琪儿生日,萧藏青给她订了极好的布料,本是因她手巧,看不见亦能绣出极美花样来,准备供她给自己绣身好衣服的。 结果……柳琪儿六神无主的回到萧藏青厢房,写下了一封绝笔书,跳井自尽了。 柳琪儿死后,萧藏青整个人都变了,变的比以前的他,更可怕。以前的萧藏青多多少少,畏首畏尾的,柳琪儿死后,他变的再不惧任何,多次遇见城主之子直接挑衅,进而大打出手。 萧藏青其力如熊,一拳百斤,木桩什么的多被他练的散架,城主之子先是暴怒,次次上告,后来连萧王都懒得管他了,城主之子反过来怕了他,处处躲着他。 事后,萧藏青查出哄骗柳琪儿上街受辱的布店,店家有事远离,店门紧合。 凌亦凝二人在街上看见那奇怪将士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小将军的萧藏青,萧王三子。当时的他刚买完祭祀柳琪儿亡灵的香烛冥纸,本是准备回去祭拜的,却惊见数月未曾开门的布店又开门营业了,而且店主正是之前的那人,只几番套话便听出一二,萧藏青怒疯了头脑,将其拖出,一拳砸死。 事至此,应告一段落,不用再提,但凌亦凝为何感觉萧藏青古怪? 远远看见隽卑城城主府,凌亦凝想到什么,于炙炎彬停下观察时,她突然一乐,失笑。 “我就说哪里怪怪的……” “嗯?怎么了?”炙炎彬一愣,望向凌亦凝。 “那人的眼神。”凌亦凝自言自语般,却还是迎望炙炎彬:“那是杀念。那人若非已死,是个鬼魂,但凡他还是真的血肉之躯,就那抹子凶狠的眼神,我敢肯定,他绝对满心杀念。在业界,称之为:鬼。” 炙炎彬听傻了,呆呆的眨眨眼。 凌亦凝不管,径自的继续:“这种鬼,最适合做杀手,只要略加调教,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凌亦凝说完,扭头去看远处城主府,话峰突然一转:“前门人太多了,我们去后门看看。”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扯马掉头,沿着大街往侧角方向过去,炙炎彬目随人走,眼睛直眨——他刚刚都听了些个什么?凌亦凝说了什么?什么鬼?什么业界?什么杀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入隽卑城 背对炙炎彬时,凌亦凝暗暗懊恼——她这是怎么了?居然说起现代的事情。唉……不能怪她,只能怪之前那人太‘极品’了,那种高档次‘种子杀手’是真正难得一求的‘珍品’啊,曾有过一段时间,老大令所有集团人员物色寻找‘鬼’级别的‘种子杀手’。说来可笑,听老大说明时,她根本想像不出来满心杀念的人,会是怎样的,到底存不存在。 如今亲眼所见,凌亦凝在心中一叹:老大,你想找的人,在古元时代呢! * 天色已暗,夕阳早落。 寻了个无人的空档,两人陆续借树而窜,上了墙顶,在细墙之上飞速窜行,竟稳如行走平地之上,一列侍女端着各类酒菜自两屋之间长长回廊里出现,她们刚自一屋中出来进入廊子里,那边远墙之上身影连闪,消失在了另一大屋墙外冲天的大树密叶里。 一切寂静,这个点,天都黑了,又是上酒又是上菜的,很明显,隽卑城的城主在庆祝着什么。 侍女们一列而过,方圆之内又复宁静,院中池里蛙鸣,那大树密冠里簇簇微响,两人一先一后,一个轻盈而落,沾地无声;一个沿树滑下,模样逗人。 两人明显一男一女,皆一身黑衣蒙面,他们站在暗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左右看看,较清瘦的女子选择了一个方向,快速闪去,男子紧随其后。 两人在夜色掩护下快速窜行,隽卑城似乎强劲突松,处处松懈。连夜巡都间隔很开,几乎一柱香才会走来一列,这么长的时间,一支大队都步行而过而无人发觉了。 由此可见,金炫澈一走,如同没了头领的散狼,皆成狗。 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与太将司炙炎彬。 凌亦凝领头在找着什么,她闻到奇怪的气味,很快便顺风寻到气味的源头,那是一间好大的库房,很像是存放货物的大仓库。有人守着……竟是黑衣卫。 远远趴在屋顶上,看那门口两黑石狮般一动不动的守卫,凌亦凝望向一旁蒙着脸的炙炎彬,突然一愣。 瞪眼。炙炎彬挑眉,用表情在问凌亦凝:怎么了? 凌亦凝看了炙炎彬一会,无语的扭开头,冲那远处守着门的两黑衣卫指了指。 其实……凌亦凝无语的,是炙炎彬的头发——那可是一头朝天冲的火焰呀,炙炎彬的头发有意思极了。他自己似乎很喜欢那样怒放的张扬,从凌亦凝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长发扎死,倒过来向上一扭,再扎死,从正面看,整个脑袋跟一太阳似的……啊,就像一朵向日葵。 蒙脸什么的,太做作了,只用看他的头发就知道是他了。 炙炎彬哪知道凌亦凝在想的什么,他望向下面,点点头。 都是黑衣服。在晚上,若不是那两黑卫身旁点着笼灯,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又冲她挑眉:接着干嘛? 凌亦凝又看了眼炙炎彬,突然想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明白凌亦凝为什么摇头,炙炎彬紧眉,歪头。 一叹,凌亦凝凑近他一些,声如蚊哼:“等着。” 嘴巴做个‘哦’的口型,炙炎彬点点头,乖乖趴低身子,真就听话的等起来。 时间流逝,约摸一个多时辰过去,又有两黑衣卫出现,将那之前守卫换下。 直到这时,静看换岗的黑卫离开,凌亦凝悄悄潜退,炙炎彬扭了扭脖子,无声哀嚎,再才轻轻的跟上凌亦凝节奏,向屋后退去。 沿着屋后潜至‘仓库’后方,掀瓦跳下,落在悬梁之上,两人悄无声息的在纯黑世界里渐渐适应黑暗,落下屋中。 很大的仓库,分布数间,凌亦凝二人所处之处离前门口很远,炙炎彬大胆的抽出火折,屋中顿亮。 看清屋中一切,凌亦凝二人同时一愣——若大的屋子,空荡荡的。 ??? 怎会这样? 目光对视瞬间,两人同时向门口挪去……走道空荡,另有几门,两人潜去,一一查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若大仓库,几乎纯空。 瞟眼门口,毫无动静,凌亦凝目光滑回,举着火折走向屋角……看见半个煤球似的怪东西,凌亦凝一愣,蹲下,炙炎彬发现凌亦凝异况,赶紧过来,蹲身伸手,将那半球拾起,借到火边想要看清…… 嗅着那味道,凌亦凝双眉一紧,突将火折移开,瞪向炙炎彬。 炙炎彬正疑惑,为何凌亦凝不给他火光照物,撞见她突怒的恶瞪,他一愣。 “这是原油,一点就着,不定就是金炫澈的天火。” 眉尖一挑,炙炎彬听见生词,疑惑:“原油?” “收起来,回头再细说。小心点,这东西表面上的只是一层油纸。” “嗯。”忍下心中诸多疑惑,炙炎彬小心翼翼将那半个黑球收进了腰间扎紧。 “走,可以撤了。”放眼一看,确定整个仓库都是用来存放之前那怪东西的,凌亦凝心中有了大致的答案。 两人原路返回,又从屋顶退了出去。 * 远离仓库,立时发现除仓库门口的黑衣卫还像点样子以外,其它各地的守卫也罢,巡兵也罢,都懒懒散散的,跟抽了大烟的旱鬼一样,个个一脸困意,怎么回事? 寻了一静处,左右无人经过,方圆之内风景怡人,有竹林,还有小青树,甚至可闻花香,唯一空阁,上有一匾,无人顾及上书何字,凌亦凝二人潜了进去,四面检查一番,确定安全,凌亦凝回身,看见一大池子,直接无视,她甩身望向炙炎彬。 “你赶紧看看刚刚那东西,能不能说出一二成分?” “什么成分?”一边掏出腰间半块黑球,炙炎彬一边瞟眼凌亦凝。 “看看里面可能有些含量……就是……”突然‘语言’不通,鸡同鸭讲,凌亦凝瞪着炙炎彬最终一叹。 “哦,懂了懂了,就是瞅瞅这东西是什么做成的呗。”炙炎彬突然心有灵犀般,猛的瞬懂,不屑的一呵。 松口气,凌亦凝伸手过去掰下小块儿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 果然,是原油。凌亦凝嗅出是原油同时,突然震惊,萧启一战,金炫澈用了多少天火啊!——天哪,金炫澈哪里寻来的那多原油? “咦……”认真在嗅那怪东西,炙炎彬突然疑惑,吸了口气,歪了歪头,喃喃自语:“好重的硝味,还有硫磺……咦?这是什么?” 用手指拈搓一块黑泥般的东西,手指肚顿时涂黑,炙炎彬突然瞪眼,轻呼:“炭粉。啊,我知道了。” “轻点。”因炙炎彬声音突然高昂,凌亦凝一怒,轻喝。 赶紧吐舌头,缩脖子,炙炎彬偷瞟一眼凌亦凝,突然就笑了,笑的得意非常。 “凝儿,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炙炎彬跟一讨好美女的凯子哥般,一脸献媚:“那个金炫澈真的聪明,居然想出如此神奇的搭配。你看……他将煤泥捏成球,煤泥干了就成炭粉,球体里揉和了硝与硫磺,我告诉你哦,这两样东西平时分开真没什么,可一旦撞到一起,立会发生巨变——嘣!” 炙炎彬自作聪明般做了一个烟花盛开的动作,却不想凌亦凝站在他面前,面不改色,一脸淡漠。 “呃,就是你平时看见的烟花爆竹啊,被点燃的瞬间。”炙炎彬动作一僵,眨了眨眼,略显尴尬的继续说道:“呵呵,看来你懂哈。” 感觉炙炎彬没救了——这么幼稚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一大国的第一武将,凌亦凝暗想着,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成了轩辕国女皇,而这炙炎彬竟是她旗下最厉害的武将……她突然有立即撞墙的错觉。 “哪,煤粉易存温,可保持硫磺与硝的干燥,油纸油面朝外,可防水防潮,内面纯纸,可助炭粉吸潮去湿,这整个球就变成了一粒巨大的鞭炮,不用时放着就好,待到要用时,拿出攥好,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但凡受到重击,油纸内面的干燥与炭粉磨擦,即会产生高温,燃着油纸,等同点燃鞭炮,轰的一声,便会炸开。” 说着说着,炙炎彬突然愣住,不等凌亦凝来问他,他自己先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不对啊,照这样往下想,顶多是撞击型武器,怎会引发天火如海……” 凌亦凝轻叹,知道关键的地方炙炎彬还没发现,而这个家伙,聪明是聪明,却需要时间来思考。 “整个球湿重湿重的,哪有你说的干燥?” 听着凌亦凝的问,炙炎彬望向她:“那可能是油,油不是水,不算潮湿的。纸的两面纵使皆为油面,亦可与炭粉磨擦,产生高湿,一样能撞出惊人的效果。” “什么油?”凌亦凝不依不饶,追问。 炙炎彬抬起半球又嗅了嗅,一脸疑惑:“奇怪的味道……” “行,就说油好了,我在想,金炫澈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油。”凌亦凝说着的时候,陷入沉思。 以往行刺过一个油田老总,她记得原油这种东西,多分布在北方……北方?大脑有什么一闪而过,凌亦凝突然灵光一闪,激动的望向炙炎彬。 “油田,金炫澈发现了油田!!!” 第一百七十章 被发现 “什么油?”这回,换成炙炎彬来问凌亦凝是什么油了。 “原油!!!” “原油?”炙炎彬疑惑,一个没听说过的词。 “北面,金炫澈在北面呆过的城市有哪些?” “什么哪些啊,往了北的去,不就呆过娄夫城吗?” 娄夫!!! 凌亦凝惊喜的同时,炙炎彬心头一亮:“对了,娄夫城界范围内有个叫燚镇的,盛产种煤,这么大量的炭粉球,原料多是煤,他定是从那燚镇征收而得。” “油也是,油也一定是出在那一方圆之内。”凌亦凝激动万分,莫名兴奋:“一定要毁了他的油田。” “呃……”炙炎彬突然安静,因为他发现他和凌亦凝在说的,好像是两码子事:“到底什么是原油,什么是油田?” “就是一种地产的油,和地产的煤原理一样。地下能产出煤来,亦能产出油来。那种地产的油有毒,光是气味都能令人中毒,所以吃不得,却和普通的油一样点燃就着,能瞬生旺火,威力惊人。而且,如煤矿一样,油田一经发现,可采出你想像不到的大量的油,足够金炫澈称霸一方的。说不定……称霸天下,都有可能。” 被凌亦凝说的一惊一诧,炙炎彬疑惑的吸了口气,轻喃:“你……你怎么能肯定……” 炙炎彬是想说,凌亦凝为何将自己猜测出来的东西像真实存在一般,说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甩头,凌亦凝心急如焚,她早先就在怀疑金炫澈天火武器所用的油来路,现在得到证实,危害程度已飙升最高级别。完全不容小看了,哪有时间慢慢去和炙炎彬解释? 呼吸略急,瞪向炙炎彬。凌亦凝啧的一声,满满责怪。 “你别管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了。你信我就好。” 呆呆在看凌亦凝,炙炎彬高她大半个头,得低下头来才能看她……便是低垂目光温柔,他噘了嘴,委屈的一叹。 “我当然信你……何时,你亦能如此的信我就好了……” 小燥的一呵,凌亦凝懒得和炙炎彬争论了。只空翻记白眼便赶紧向四面张望,再才望向他。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另谋计划,当务之急。找到金炫澈的油田最重要。必须毁了他的油田……” 还在看凌亦凝,炙炎彬轻笑:“毁了有什么用,若我是他,我即能找出那般神奇的地方,你毁了。我亦能再找出一个来,还是说,那所谓的油田,很难寻到?” 一愣,凌亦凝惊诧的瞪向炙炎彬——他一语中的。真就说出了致命的关键。 是啊!油田,在现代,极难再寻到的地方,可现在,这里,古元,纯天然的大地,整个世界都是原始状态的。油田,可能多的像蜂窝上的孔洞,随便踩一脚便中大奖……她毁他一个,又有什么用?北方尽为萧国土地,金炫澈等同是坐在一座‘金’山上,‘富’可敌国,敌天下!!! 低眸,深呼吸,凌亦凝拼命思考着,要怎么办…… 见自己不幸说中,凌亦凝陷入困惑,炙炎彬瞅着她的小模样——又不喜欢思考,又逼着自己拼命思考,可怜又可爱的不得了,他爱的不行,便也笑的越发温柔了。 “别急,咱们先把这隽卑城好好闹个翻天覆地……”炙炎彬后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喝。 “什么人?”——竟是一女孩子声音。凌亦凝一愣,甩眼看去,阁外一女子惊叫之余,已在呼吼:“来人哪,有刺客!!!” 咻,炙炎彬只感觉身旁清风一抽,凌亦凝身影已窜出,冲了那屋外女子杀去…… 看见黑影自‘净’阁轻幔后刹风窜出,发现他们的女子——君蔻吉,双目惊瞪,完全没料到对方攻速如此之快……两之间便是一黑蛇吐信,煞鬼般袭来。 锵——!有剑刺来,君蔻吉面前一挡,与蛇头力撞。 “啊——!”撞劲太强,那剑一退,硬硬拍在君蔻吉脸上,连人带剑向后栽倒…… “在那里——!”有黑卫出现,人数不多,他们身后紧跟而至的尽是官兵。“拿下——!” 长蛇呼呼刹风,空中狂舞,犹如飞旋的龙卷风,凌亦凝全身扭动,那长鞭便如活的那般疯甩…… “啊——!”有不知死活的官兵扬刀冲过去,直接惨死。 救下君蔻吉的不是别人,正是金炫澈‘赏’给她的‘保镖’——墨言。 君蔻吉额头被刮伤,人也跌坐在地,墨言跳起,拖着她向安全地方后撤。 炙炎彬从净阁里走出来,双臂对绞,一脸得意——凌亦凝这套花鞭甩的出神入化,任何时候看,都如欣赏天花舞袖般,极其养眼。往一粗柱上一靠,他感慨万千的摇了摇头——这女人,当真了不得了。 只三下五除二便将赶至的十几个官兵‘屠杀’,远处两黑衣卫反应过来,正在犹豫是进还是退,更远地方一官兵吓疯了的尖叫,撒腿便逃了,连逃还在边叫…… “有刺客啊——!有……”咻——!那劲风一直线插过,于那两黑衣卫惊悚的瞪大双眼同时,自他们中间一闪而过……“啊——!” 黑线带刃,如几十米长的带结鱼线,蛇头直接穿过那大叫着的官兵后背,自他胸前窜出,他便挺胸一僵,发出一声惨叫,在他静止的瞬间,黑线咻的一声突又扯回…… 惨死的官兵软身倒下之前,那正在回缩的‘黑蛇’在途经两黑衣卫之间时突然疯了一样的蛇头抽搐…… “锵——!”一黑衣卫反应快,扬剑格挡,另一个运气不好,当场被划断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当场倒地死去。 “呃!”那蛇头被格挡的甩去半空,突在空中划一弧线掉头,噗的一声便扎进了那黑卫的后背,穿胸而出…… 凌亦凝冰冷的脸上没有半毫表情,她荡身甩手一抽,那边黑鞭一舞,蛇头突然原路回抽,再次破胸抽走,鲜血飞溅!!! 炙炎彬目光一怔,那边远处黑卫僵止了一秒,软身倒下同时,凌亦凝这边长蛇缩回,疾速惊人,回归成剑,凌亦凝手掌翻动,引剑背后同时,身子一转,面朝向他,冰冷的眸子一抬。 一切,仿佛精彩之极的表演…… 呆呆的看着那如狼一般冰冷的目光撞向自己,炙炎彬盯着凌亦凝杀气未减的凶煞,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扬手轻拍,一脸感叹。 “好厉害哦!!!” 恶恨的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差点给他气死:“你居然只在一旁呆看,放那一男一女逃了?” 炙炎彬一呛,猛的反应过来,赶紧甩头去找,哪还有之前发现他们的女子以及后头出现救下那女子的黑卫? “糟糕。”炙炎彬暗叫一声时,炙炎彬气恨的一瞪他,甩身冲向前院。 * 仓库。 凌亦凝他们离开后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大批马车送了神秘的货物过来,欲运进仓库里。 墨言扶着君蔻吉逃出净阁范围,大声的吼叫,整个城主府立马沸腾起来…… 仓库这边运送神秘货物的尽是黑衣卫,正在指挥着卸货的两名黑衣卫对视一眼,同时惊警的赶紧低声催促,命令众黑卫们加快速度将货运入仓库。 远处官兵们都陆续出动,在追捕刺客。 那黑风如箭射来瞬间,一正在卸货的黑卫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劈过他额头一撩冲天,他的头顶便是鲜血一绽,整个人便倒下,指挥的黑卫们望去,那黑蛇已冲天,呼的窜下…… “小心——!” “布阵——!”两黑卫指挥同时发出命令,所有黑卫同时扔下手中货物,抽刀杀向自黑暗中冲出的一男一女。 任凌亦凝永远快过自己的引黑鞭狂舞,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感觉凌亦凝很恨那些黑卫们似的,看她如虎入狼群,冲向那些扑向她的黑卫们,紧跟其后的炙炎彬抽出腰后四节黑器…… 锵锵锵! 四节黑器竟是炙炎彬的神兵武器——震天戟!!! 一节枪头如剑,三节黑棍成棒,对接亦成长戟,炙炎彬双手紧戟,震力一抖,整支长戟弹性惊人的发出一声嗡鸣,他便虎吼一声,蹬地跃起,一戟捅出,朝着前方正以背对之的凌亦凝…… 感受到脑后劲风如剑,惊寒,凌亦凝双眼一瞪,下意识便扭头侧闪……视线之内,那泛着黑光寒气的华丽戟头带着流水般完美弧线隆重冲过…… 锵!嗡——! 戟头撞上不知是谁甩刺而来的长剑,将其击飞,长戟整身发出动听的嗡鸣声。 凌亦凝抽身一让,任炙炎彬近身冲过,她一边继续应对周边黑卫,一边放声大吼。 “撤——!” 长戟如龙,动辄翻江,气势煞人,炙炎彬一戟捅穿一黑卫胸膛,双眼放光,正杀出激情,听得身后凌亦凝一吼,他一愣,抽戟一挥同时,瞪向身后。 “啥——?” “撤啊——!”凌亦凝气极,放声一吼。 ——她是冲进来确定这些黑卫欲运进仓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靠近而已,那呛人的气味便叫她难以忍受,想要呕吐。原油有毒的好不好!!! “可是……”炙炎彬陷入犹豫,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好想大打一场,再把这些明显属于金炫澈的货物给毁了。可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又被发现 “走啊——!”凌亦凝花蛇飞舞,逼迫的那些黑卫们无法靠近,她怒瞪炙炎彬,吼叫。 “好嘛好嘛!”无奈之余,炙炎彬决定听凌亦凝的,抽戟向凌亦凝身后撤去…… “别放过他们,杀呀——!”有黑卫指挥怒啸,扬剑命令。 花阵还在,凌亦凝一边倒退着去追炙炎彬,一边冲他大叫:“扔个火折过去——!” 炙炎彬听的清楚,突然灵光一闪,瞬间便猜到了那些货物可能是什么,立马翻脸一乐,惊喜的大叫。 “没问题——!” 远处黑卫们听的清楚,所有人脸上瞬间闪现惊悚的恐惧,脸色惨白…… 炙炎彬脚下一顿,掏出一火折,抽了便向空中一扔,甩戟一荡…… “不————!”看那火折被长戟一撞,高空划过弧线直指货物们坠去同时,有黑卫发出绝望的怒啸…… 轰————! 嘣————! 呼——!劲风幻化成火,一遍红云爆涨成海,热浪翻天的瞬间……轰炸声惊天暴响,范围之内所有黑卫尽被吞噬,那气浪惊人,将周边凌亦凝二人扑面推撞,横向吹飞…… “啊————!” 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轰响声连连,在静夜里,如烟花连放,大炮连响。 从远处去看城主府,只一朵蘑菇云棉花糖般绽放。 * 逃出城主府,炙炎彬背着凌亦凝在深街小巷中穿行…… 整个隽卑城都骚动了,处处可见官兵一队一队的涌出,满城搜捕刺客。 背着凌亦凝钻进一细窄小巷深处,那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寻了一角落转身,将凌亦凝轻轻放下。炙炎彬赶紧转身蹲下,紧张的怒拧双眉,去查看她伤情。 软身靠墙坐着。凌亦凝虚弱的轻喘,幽幽摇头。——她离爆炸点太近了。被惊浪重撞,感觉整个人在那瞬间都给烘熟了,五腹六脏都松软了。 身体不听使唤了,脑子还能思考,凌亦凝在想什么,疑惑的盯着自己瘫直的双腿发呆,喃喃嘀咕。 “毒性……不大……” “什么?”炙炎彬担心的要死。紧张的快要疯掉,他身体比凌亦凝好太多,几乎无伤,只感暴渴。想要喝水,再无别的异样,全身心的只在担心凌亦凝。听她嘀咕的,他一愣,赶紧凑近。伸去双手捧起她的脸,助她能看见自己:“你在说什么?” 轻叹,凌亦凝一边赶紧休息,一边虚弱的望向炙炎彬。 “他……他把原油提炼过了,那些油……应该毒性不大了……” “别说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我求你了!”炙炎彬心疼的肚子都痛起来,皱巴了五官的哀求。 他已经顾不上奇怪凌亦凝为何知道这么多,为何对那些奇怪的东西了如指掌,更没心思去奇怪凌亦凝其它令人疑惑的地方,只一心为眼前的她而动容。 这般虚弱的凌亦凝似乎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但凡见她如此,他就会大脑交瘫痪,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只求凌亦凝快些好起来。 见炙炎彬真心在紧张自己,凌亦凝一叹,老老实实住嘴,垂下双眼,轻轻喘息。 轻柔的抽回自己双手,炙炎彬焦急的四处张望,他需要找到水……看见远处一井,周边脏乱的很,惊喜,炙炎彬向那井冲去。 * 发生巨大事件,任侍女们为自己处理着伤口,君蔻吉坐着,一脸内疚表情。——她太冲动了,本是因想念金炫澈而去净阁走走的,发现有人,她应该冷静的赶紧偷偷离开,再去找人来抓她们。 可是,那两人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不敢去看一旁墨言…… 隽卑城中黑衣卫尽数被杀,只剩下墨言。最终还是偷偷的向墨言看去,君蔻吉看见那边坐在椅中低眸锁眉沉默不语的墨言,心便一慌,赶紧撤走目光。——这次真是亏了墨言,若不是他救她,这会儿八成已经被人杀了,君蔻吉后怕着,满心慌乱。怎么办……刚从娄夫城运回的新炮被毁,金炫澈要知道了,定要生斩了她们的…… 就在墨言不说话,君蔻吉六神无主时,门外有疾步声冲来,远远便听见咋咋呼呼的叫喊声。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怎么弄的,啊?”冲进屋里,为首之人一脸怒容,气极败坏,扬手冲着墨言与君蔻吉戳戳指指:“啊?看看你们,怎么弄的?还是国师大人得力黑卫,尽数被杀不说,大人货物被毁,啊?你们说说,这下怎么是好?我可警告你们俩啊,货物被毁的事与本城主无关的啊!大人留派的人,大人自个的货物,你们自己人弄自己的货,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城主尽力了,已在满城搜捕了,事后责任你们自己去跟大人交待!哼——!” 城主府被炸了整个仓库,方圆之内寸草不生,隽卑城城主损失惨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发发脾气还是有机会的,比如这会儿。 发泄一通便甩袖走人,城主一窝人来,又一窝人走了。 君蔻吉望向墨言,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目光凶狠……心尖一颤,君蔻吉下意识眨眨眼,怯怯低下头去。 “走,我们去找大人。”墨言突然一喝,噌的站起。 君蔻吉一愣,任心头莫名一喜,她瞪向墨言:“他……大人,大人不是交待我们俩……” “走!必须将这里发生的事如实汇报。快起来,我不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一人在这里? 君蔻吉吓的一抖,赶紧推开还在给自己上药的侍女,跳起便向门口冲去…… * 萧藏青阴沉着一张黑脸虎势凶凶的领着众兵在大街小巷里横冲直撞,夜如静湖被投石惊澜,鸡飞狗吠,隽卑城都被闹醒。 叩叩叩,叩叩叩……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官府搜查。” 叩叩,叩,叩叩叩! “赶紧开门,官府搜查呢,快开门。” 以城主府为中心,所有官兵都出动了,城门重兵把守,官兵挨家挨户搜找。 从细窄的巷子口冲过,萧藏青一愣,阴狠的双瞳一沉,突又甩身,于他身后众兵赶紧让开道同时,他气势汹汹的返回巷子口,朝里面大步冲去…… 听见脚步声,巷尾杂物堆后刻意躲着的凌亦凝二人惊愣。 炙炎彬甩身就要站起,却被凌亦凝一拽,制止。望向凌亦凝在冲自己默默摇头,炙炎彬点点头,又蹲了回去,只轻轻伸手过去将长戟往杂物里挪了挪。 萧藏青重靴踏地,步步稳重,自深巷走穿,入目一遍杂乱时,他双眸一沉——竟是一穷困人家堆杂物的屋后,在夜色笼罩下倍显苍凉。 “萧将军,别脏着您的脚,小的过去看看吧!”一官兵小队长凑上前,献媚的低头哈腰,冲萧藏青说着便往里面一边走去一边缓缓抽出刀来…… 任那人过去搜查了,萧藏青只是目光一冷,四下缓扫。 萧藏青是三王子,官职却是小将军,幸好他姓萧,略知一二的官兵都称他萧将军,萧与小同音,虽不同调,却可鱼目混珠,既不得罪萧藏青,又不显山露水的表明立场,萧藏青本人更是不以为然,萧将军便成了萧藏青的主要称号了。 脚步声近了,那官兵拿着刀到处戳捅挥扫,就在眼看着就要搜到尽头时,他看见巷尾尽头的那口井,一愣。古时候的水源难求,井是最方便,最常见的出处,若非枯竭了,多半被废弃的井,皆是因为被人投过毒,或是死过人……看见废井,多数人第一反应便是死过人的。 后背一冷,惊寒,那官兵眨眨眼,象征性的又原处敲捅了一番,便赶紧掉头朝萧藏青跑去。 “萧将军,一切正常。” 萧藏青沉冷的一哼,猛一甩身,欲要离开,跟进来的官兵们赶紧退让,就要萧藏青刚走两步位于巷子出口处时,他突然一顿,双眼一瞪。 躲在杂物堆最深处角落里的凌亦凝正听着巷口那边众兵撤退的嘈杂声,身旁炙炎彬突然一紧长戟粗棍,啪的一声点拍地面,那戟头炸地一起,弹飞跃空的同时,她的头顶上空一黑影笼罩而来…… 锵! 清脆的撞响,是长戟头与一大刀硬撞的结果,那黑影空中一荡,滑落砸下,撞进一堆杂物里。 凌亦凝这时才看清,竟是一将领模样的男子。 呼的站起,突袭之人双眸狰狞一沉,呼又一声扯风,于他蹬地便向炙炎彬狠狠冲去同时,大刀一甩向后,立又狠狠回扯向前横斩…… 月光之下,辛苦的看清那人脸面时,凌亦凝一怔——这不是之前进城时撞见的‘鬼’将士?怎又突然换上了将领服?他不是一个小兵队长吗? “在里面,在里面!!!”外围的官员们发现了炙炎彬他们,惊叫着的向屋后堆杂物的窄院冲进来…… 凌亦凝撑地站起,鼻息一哼,抽剑一甩…… 顿时月光之下寂静的小院沸腾,那黑蛇花舞,如狰狞的妖怪,哗的绽开。 便听见一遍惊悚的惨叫声。 半柱香时间都不到,听见远处骚动声,恐是更多官兵要来,凌亦凝长蛇一缩,归剑,她双眸凛冽一挑的同时,脚下一地或死或重伤的官兵,有还活着的,辛苦蠕动,哀嚎呻吟。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将\’萧藏青 目光瞟向巷口那边,透过两屋之间细窄的巷子,可听见远处官兵的大叫声,略是一哼,凌亦凝双眼一合,眉心一皱——她真的想抱怨了,真的!凌亦凝这副身板叫她快要受不了了,一次二次三次,次次以极限来限制她的发挥,只是余浪冲击而已,居然酸痛成这样。 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伸手在怀袋里掏了一下,摸出一小瓷瓶——最后一瓶了。当初冷星辰扔给她的两瓶抑痛奇药,一瓶一粒。在紫花谷时她吃掉一粒,才撑足了力气回到广上城里。如今这么关键的时候…… 崩开瓶塞,将药丸倒进嘴里,凌亦凝后悔了——回宫的时候应该再寻冷星辰多讨几粒的。 咽下,站在原地深呼吸,合了双眼的休息……任身后炙炎彬与那‘鬼’将打的火热,凌亦凝耳边传来远处有官兵已经涌进了窄巷里的脚步声。 铛——! 重响穿心,萧藏青大刀力挡,那重戟扫来,狠狠擂撞刀身,连刀带人一起将萧藏青横向撞退,令他倒行数步,脚下一蹬才撑住了身子。 “在那里——!”官兵冲进了小院,发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凌亦凝,在看见满院伤兵之下,有人气愤的怒吼:“拿下!” “凝儿——!”惊见凌亦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炙炎彬心一乱,扬声一喝,那大刀突然从他身后追劈而来…… 咻——! 以凌亦凝为中心,黑鞭盘花舞阵,哗的绽放,蛇头吐信,空中一摆。正朝着第一个冲向她的官兵心脏刺去,却突然回风一甩,猛的掉头,呼的荡向身后欲冲向他的炙炎彬……身后…… 锵。 大刀与蛇头对撞,蛇头居然骤软的一弹。 萧藏青蛮力惊人,那一刀撞飞蛇头,只半秒稍顿。又朝炙炎彬直直砍去…… 侧身一退,炙炎彬既闪过黑蛇回抽,又同时避过了身后贴边斩下的力刀,回戟一荡,向萧藏青正腰扫去。 直接扑向地面,那劲戟自后背上空划过,萧藏青狰狞满面撑地一起,一脸凶狠的又一甩臂,大刀向炙炎彬斜劈过去。 “啊——!”凌亦凝那边已经开启‘屠杀’模式。只听见官兵们凄厉的惨叫声,炙炎彬松了口气,双眉一凛,唇角一飞,冷狠的虎喝,单手一紧长戟抖震。如流星飞划一般出戟迎劈。 对方居然不躲不闪,萧藏青大惊之余,他全力的一刀与那冲来的戟头力撞…… “唔。”胸口一痛。萧藏青手腕一折,大刀居然被撞弹回来,又撞他胸口,逼他连退数步。 抽眼一晃,那些陆续冲进后院的官兵已被杀的差不多了,萧藏青目光一回,看见炙炎彬抽戟一退,眼看就要再次荡来,他一哼,突然掉头。纵身一跃,跳上某堆杂物,连纵数回。跃上了房顶,往另一边跳了下去。 一愣,看那家伙‘逃’了,炙炎彬眨眨眼,猛的反应过来,赶紧甩身望去…… “凝儿,走了。”冲向凌亦凝,于她刚刚杀完最后一个官兵,能听见远处吼叫声,可预见更多官兵将至,炙炎彬将凌亦凝一拽,两人向前院冲去…… * 有凌亦凝的‘神奇’锁梦做绳,两人趁夜轻松‘跃’过某段城墙,‘逃’出隽卑城。 待天亮时候步行至某村落,买了两匹草马代步,正欲继续西行时,凌亦凝扶着马身准备翻身上马……却突然身子一软,滑向地面…… * 又是这样。 站在窗前眺望远景,炙炎彬毫无睡意,双臂对绞,心里难受的不行……那个平阳公主,那个十三年前还只是个软弱小丫头的凌亦凝…… 变化大就算了,十三年,不是十三天,整整十三年啊,时间是最伟大的神灵,它能造就神奇。在他完全不知内情的十三年里,在凌亦凝身上,可以发生无数种奇迹,那个灵阁,御花园最深处的地方,幽暗深邃,无人顾津,她一个人,怎么活了下来的? 是的,能活下来,本身已是奇迹。而且……她活的很坚强,令所有人震惊。 除了……身子弱些个。 好吧!低下头,炙炎彬两眉一拧,扭成结——不是一点点弱,是很弱好吧!纵她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傲骄自信,偏她那娇弱的身子拖着后腿。 不是第一次了……这般看着她合了双眼的沉睡,模样令人心疼犹怜,炙炎彬一叹,缓缓垂下双眼,起手轻揉自己额头。 真的难受……真的…… 他真的完蛋了。真的没救的爱上了这个小东西……凌亦凝,小小的身躯里,有着无穷无尽,海阔天空的能量。她的一点一滴,哪怕只是一抹清浅残剩的微笑,他都爱的不得了。 她凛冽时的眼神;她思考时的沉默;她难得微笑时的甜美;她凶狠时眉眼的森冷;她倔强时的自负;她执着时的坚强……甚至她昏厥时的瞬间…… 要怎么破? 要怎么办…… 他都升级了呀,从最开始真实的自我,一被激怒就会生气;一受委屈就会想要放弃……到现在的他,变了,真的变了。现在的他,前所未有的‘死皮赖脸’,不管她怎么激怒他,他都不会轻易生气了;不管在她那里受了多少委屈,他都不会再想着放弃了。 相反的……现在的他,纵使被激怒,反而更开心的与之对驳,反去气她,只因爱上她生气时娇瞪他的不屑,呵呵;委屈什么的,他亦适应了,再不会为自己打报不平,反觉着一切都无所谓了…… 只要她好,怎样都好。 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在爱了。和以往任何一次与女人打交道的玩闹,完全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 凌亦凝对他来说,应该还只是个女娃儿,21岁而已……他都32岁了。两人之间差着11年……真奇怪,他怎么会这么义无反顾的爱上? 睁开眼,炙炎彬幽幽一叹。 怪不得他,明明只有21岁的凌亦凝,落他眼中。远比32岁的自己还要成熟、冷静、稳重……虽然,偶尔会略显冲动。 呵呵…… 唇角微扬,炙炎彬算是明白自己为何越来越宠着凌亦凝,让着她的原因了。 她太强大,害他老是忘了她的年龄,只是一个才21岁的青年女子,而事实上,他又知道,她还年青。对他来说,她还小……内心深处潜意识会让着她点……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的微妙关系。 真美好。 炙炎彬感受到幸福,回头望去,去看床上熟睡着的凌亦凝…… 这般的,与她在一起。世界都拥在怀中了,那般的满足,那般的幸福。这样的感觉……从未品尝。 微笑,炙炎彬转身,走向床边,轻轻坐下,忧了眉头的轻喃。 “求你了,以后悠着点,这样的你,我没办法不心疼啊……” * 北司命站在城墙高处,一脸不爽。 准确的说,是极度不爽。 他传书奏报皇上。太将司肆意而为,调兵宣战,皇上密旨。一切唯太将司指挥,惟命是从。这也就是罢了,他传书密奏皇太后,皇太后回密旨,几乎与皇上的同出一辙,令他心系国事,莫无事生事。 这分明就是警告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北司命真心不理解,以往也就算了,炙炎彬在太后跟前越来越得宠,直冲红人,可今非昔比啊,太后恶恨平阳公主,是人皆知,炙炎彬明显生了私心,老是与之凑在一起,他更是有目共睹,看的真切,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呀,太后应该迁怒,应该讨厌炙炎彬了呀,怎么还…… 行,这也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令北司命真正最不爽的,是炙炎彬的密令。 那个混蛋,三方大军三份密令,居然完全不一样。 给陈刘两将军的皆是实事密令,给他的,就只是配合另两位将军。 想骂人,气在胸口打转,略受内伤,北司命想起就来气,气的不住摇头。 那两个家伙,普通将军而已,比小将军大不了多少,他是大将军好不好?居然命令他一个大将军反过来去配合两普通将军打仗?这要传回京都去,他还要不要脸回去了? 瞟眼身侧,长远城墙上,兵来兵往,忙乎个不停,只见人头晃荡,抬东西不停上来的,空手不停下去的,那姓陈的姓刘的,一脸兴奋,不知傻乐个什么,指挥的兴致勃勃,吼一天了,也不见嗓子沙哑,真厉害。 抽回目光,北司命望向远方,无聊之极,一叹。 配合?配合什么?不过是除他一人之外,所有将领士兵皆被‘借’走罢了。 小番城内,三十万大军皆在上下城墙,另三面都已布置妥当,现只剩下这面朝着遥远的栗宿城的北城门,左右一溜儿,布置什么不好,只是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搬上了城墙。 什么网子啊,重箭箭支啊,小型投掷车啊——到这里还可以理解,问题是,那一缸一缸用油纸扎成一包一包的水,又是要做什么?人家那是震惊天下诸国的‘天火奇兵’啊,天火啊,这些凡水灭的了吗?而且,还是一小包一小包的,能管着什么用? 最可恶的是,北司命要面子,打死不愿低下身段的去问那两普通将军,偏炙炎彬真正的命令都发给他们俩了,他这边啥实质性的任务都没有。 一眼抹黑,啥也不知。 再叹,北司命决定认命,回头好好看看他们怎么个打法,到时候…… 咦? 突然听见身旁不远处陈刘两将军在人来人往的城墙边上讨论着应战之法,如何如何执行命令,声音大不大小,这边的北司命刚好能听清,北司命眉尖一挑,赶紧装着看风景般仔细的‘偷’听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番城开战 睁开眼,看见灰朦朦的一切,仿佛天才刚刚亮那般……又或者,天快要黑了?凌亦凝眨眨眼,幽叹,略一扭头,看见一粒脑袋顶着一头鸟窝似的炸发,正趴在她身边,打着呼噜。 一愣,凌亦凝反应过来——不就是炙炎彬吗?又一叹,凌亦凝辛苦的扭头望向远窗……清冷的早雾,是早上。啊……凌亦凝转回头来,合眼吁息。 她这一昏就是一天一夜啊,难怪感觉好了太多太多,这么想着,凌亦凝身旁趴床边上睡了一夜的炙炎彬动了一下,醒了。 一个大老爷们,醒了做的第一件事——揉眼睛!简单的动作而已,凌亦凝看着,只是看着。 炙炎彬醒了,揉揉眼睛,张嘴,伸展双臂,啊的一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 看见凌亦凝如黑夜星尘般耀眼的双眸定定的在看着自己时,炙炎彬伸直的双臂一僵,整个动作定住,他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咧嘴便是一乐。 “凝儿?你醒了?” 盯着炙炎彬呼的收回,立又伸向自己胸前——抓了被子欲往自己脖子上扯的炙炎彬的双手,凌亦凝双眉一紧。 炙炎彬一愣,看着凌亦凝表情一冷,他的动作再次僵住,呆愣三秒后,他一乐,突然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别这样盯着我瞧呀!这小村小地儿的,连个大夫都没有,就一三脚猫的小郎中,那家伙狗屁不是,跑来盯着你看了几眼,就说你只是累着了。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把我给气的。喏。”趁机收回双手,作势一摊,炙炎彬一脸无辜:“末将只好男的当女的用,凑合的又做了回侍从,呵呵。侍候了主子一回!” 炙炎彬调皮,说着说着,做了个宫里行礼的动作,右手向前一扎,头一低,自己先乐的咯咯咯傻笑起来,肩头直颤。 收了自己习惯性的冷漠,凌亦凝目光转软,一手压着胸口薄被。一手撑床坐起…… “哎!凝儿……”惊凌亦凝要起来了,炙炎彬一惊,赶紧收笑,凑过去,伸手欲扶:“要起了吗?感觉一下,能行吗?” 左右看看……似乎是一人家的内卧。显然是给炙炎彬租用了,凌亦凝满意于他的‘照顾’,望向他。 “出去。” 炙炎彬一怔。接着便条件反射的哦一声,转身就立马出去了。 待炙炎彬出去了,凌亦凝一叹,轻轻扯下胸前薄被看了看自己衣服……还好,都未有被动过的迹象。松了口气,凌亦凝双眸一软,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轻轻一痛。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一瞬间,她会紧张?她会担心之前发生过什么?害怕吗?害怕什么? 失身吗? 目光一朦,凌亦凝没来由的想到情花谷……想到那个叫金炫澈的男人。 惊醒,瞪眼一怒。凌亦凝赶紧甩头,制止自己回想。 根本没什么的,是的……根本没什么。冰蝶是干净的。凌亦凝更是。如今的凌亦凝,就是她,她就是凌亦凝。她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住,留给未来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爱这个字,在这一瞬间,凌亦凝,对它……有了渴望。 是的……根本没什么的,只是习惯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只是如此而已。 是的。 最后一叹,凌亦凝翻身下床。 * 金炫澈七万重骑扬尘而来,远看如龙窜舞,怵目惊心。 长角号响,小番城哨塔高处有哨卫拼命敲锣,警号重锣交杂震响,整个城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哈哈,真的来了,嘿,刘将军,这下可有的打了。” “哇……好大的阵势啊,入目皆乃重骑,这位萧国国师可真‘富有’呀!” “哈哈哈哈,管它的,来了就是给咱们打的,走!上指挥塔。” “好——!” 任那两个‘白痴’普通将军兴奋的满面红光,极远之处刚刚上了城墙的北司命鄙夷的一哼。 “哎呀,北大将军!”发现北司命,陈将军大喜,赶紧冲过去:“要劳烦大将军您了呀,指挥咱们三军作战!” 陈将军说着,挥手一扬,做请状。 北司命一愣,瞟向他,眉尖一挑,疑惑:“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奉太将司之命,一旦萧军重骑出现,三军立归北大将军指挥。”陈将军一脸真诚的说道。 “是的。”一旁刘将军也应声附和。 “呵。”冷笑,北司命嘴角抽了抽:“指挥个什么?城墙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人都站不上来了,还打什么?” “啊,回大将军,太将司有令,以水袋先攻,再以重网克制,都是针对敌军‘天火’之术而为,大将军纵观全局,大可放纵指挥,末将们惟命是从!!!” 姓陈姓刘的同时拱手低头,力喝。 “嗯……”点点头,自我感觉回来好多,北司命这才猛抽口气,挺胸得瑟,哼哼的低笑起来,半晌,才一叹,装着很无奈的样子,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咱们大元帅的命令,咱们就赶紧执行吧!” “大将军请!” 于北司命甩身走向主指挥塔时,陈刘两将军一喝,趁空对视一眼,彼此偷笑。 * 两马奔驰,速度不快,凌亦凝在前,很是着急,炙炎彬在后,不解到偷笑,最终不忍,扬声大叫。 “你急什么嘛!” 不回头,只一心想着但凡看见城镇必要立即换马,这马着实太差劲了,凌亦凝两眉紧拧,回头瞪向炙炎彬。 “金炫澈八成已经到了小番城,他用‘天火’攻城,要怎么办?” “哎哟,不就是火嘛!用水对付不就好了吗?你别太急了啦。你身子都没好全,就睡了一天而已。”炙炎彬苦笑,想要追上凌亦凝都没办法,坐下草马真的太差太差了,凌亦凝比他轻一半,她那马硬是比他跑的快些,真是没办法拼技术的事。 真的便慢下来。凌亦凝疑惑的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于炙炎彬终于追上自己,与自己并排时,望向他。 “你已经做了安排?” “那是啊!就许着那金炫澈人在攻启国王都,大军却在轰轰烈烈的攻打弁辽城围军?哼,摆明是早有安排嘛!我也会的好不好!”炙炎彬说着,终于松了口气,一脸傻笑的在盯着凌亦凝看:“还真别说。睡一天就是不一样,脸色都红润多了,像果儿一样,真漂亮。”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放松自己,不再疯狂快骑。而是随着马儿自己跑,她压不住好奇,问向他。 “怎么安排的?” 炙炎彬一乐。得瑟的挑眉。 * 轰——!!! 突的一声巨响,远远看着那万马奔腾而来,远郊黄沙成云,小番城东门外一百米处突然如炮轰响,立时一朵火云冲天,不是膨胀到限制便气散了,而是呼的一声风来,便突如沙尘暴一般旋转着疯狂扩张,漫天飞扬,顿时尘灰茫茫。盛如大雾弥漫,将远处敌军重骑与东城门格挡。 “报——!东城门外突暴沙尘,方圆之内如雾弥漫。无法视见,已看不见敌军踪影。” 主指挥塔上,北司命一哼,不屑的挥手一甩,怒张五指,力喝。 “传本大将军令,一柱香时间内,但凡听见马蹄声,立往其向投掷水袋。” “喏——!” “刘将军听令,传令下去,任何一门若有偷袭,立吹号角示警。” “喏——!” “全军弓网手准备,随时迎敌——!” “喏——!” 沙尘蔓延而来,小番城里却喝声震天。主指挥塔里的北司命嘴角斜勾,张狂的快要飞起来。如此这般威风,怎三言两语形容? 他在心里想着:小小萧国敌儿,放大胆的来吧!北爷爷今天好好接待接待你们! 哈哈哈哈!!! * “很简单啊!那家伙不就是得了一亩煤田外加一亩子油田吗?他靠的全是煤泥合油加上炮竹的暴劲儿,做成了‘天火炮’。厉害是厉害,却不是没有应对之法。我想的招儿简单,在平地上,两军对垒,他的火炮可投掷很远,若加截绳子甩扔,距离更远,在隽卑城仓库里咱们捡的那半球上就有穿过绳的痕迹,证实了我的猜测。‘天火炮’的原理不过就是借绳增加距离,将油煤球抛掷几十米外高空,再将火折子改装成火箭,高空引燃,便能炸出一遍火云。啊……对了,想起来……” 两人两马开始慢行,如同散步,炙炎彬想到什么,一惊的怪叫,引的凌亦凝瞪他一眼。 “那层油纸我昨天仔细研究过,表面一层抹过硅石粉,重击亦能撞出火星,亦可引燃天火炮。所以我猜想着,那煤球可能不是一个,而是一对一对的。既方便抛掷,又容易撞击瞬间彼此摩擦,不一定非要明火引燃。哎呀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在看炙炎彬发疯,凌亦凝冷哼一声,提醒:“应对之法。” “哦!对对对……很简单的。”炙炎彬自己说完,自己先乐了起来:“为何先占领小番城?因为小番城的城墙极高,金炫澈的天火兵想把天火炮甩上城墙必须冲至离城墙极近的地方,便必将进入我军可攻范围。我命众军准备了水袋,届时只要他们敢来,我就先一通水龙王大浪侍候,给他们淋个天浴。” 说到得意之处,炙炎彬哈哈哈径顾的大笑起来。 一旁凌亦凝一叹,无奈的轻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一次表白 “呜——————!” 角号声嘹亮,嗡声麻耳,小番城东门外沙尘渐散,隐约可见密密麻麻重骑已兵临城下,不足百米。 “预备——!” 城墙之上,隔十步一小型投掷车,如同一汤勺,半圆在上,勺匙在下,每一勺里五六装着水的大纸袋,绷弦扯下,于城下放眼看去那一遍如浪涌来的万马奔腾,尘与残雾如梦,那一声暴吼惊人。 “放————!” 咻,咻——!咻,咻咻…… 嘣嘣嘣的弹弦之声闷响,那水袋漫冲天空,如冰雹划弧,向密密麻麻冲来,还未抵达可甩炮范围内的重骑军砸去……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人骑在马上给水袋砸中,纸破人湿还连带的被撞下马去……越来越多的中‘弹’者,湿了人事小,湿了手中甩炮的顿时慌乱,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放——!” 嘣嘣嘣……咻咻咻…… 一波又一波的水袋划弧攻向城下万马,马军后方未冲过去的重骑有停下的,开始朝城墙上轩辕兵怒射火箭,城墙上有士兵中箭身亡的,立又有后兵顶上,继续投掷水袋,战场一遍混乱。 极远之处,两人两只‘望远镜’在看,为首靠前一些的乌藏神马,坐上之人萧国国师大人——金炫澈。 挪开手中望远镜,金炫澈唇角微翘,笑的森冷。 “大人……”一旁甲午亦放下望远镜,心急不已的望向金炫澈。 “传命,收兵。”只四字,金炫澈突一扯马。掉头奔远。 “嗬!”甲午得令,赶紧指挥一旁号角手,速吹撤兵令。 * “接着,只要那金炫澈胆儿肥壮,敢不撤兵的继续硬攻,嘿嘿嘿……”炙炎彬说着说着得意起来,神采飞扬。骑着个草马,壮大的个儿显的像个成人在骑小骡,有些滑稽:“本将司后招惊人,可称绝世无双神技!” 得瑟的冲一旁同速前进的凌亦凝抛个斜眼儿,炙炎彬嘴角一咧。 “重箭齐射,带天网恢恢,必能将其‘天火炮’截在半空……” 不等炙炎彬说完,凌亦凝冷笑,一脸鄙夷:“真是废举。” “啊?”炙炎彬一惊。瞪眼便怒,小叫起来:“你怎么这样说呀!好打击我的……” 哼一声,凌亦凝略显无语的望向炙炎彬:“你都把他的火炮淋湿了,他还会命令士兵们继续把湿了的火炮投向你们吗?” 炙炎彬一愣,突然傻眼。 “我要是他,天火炮一湿。立马收兵。等晚上夜静时候,偷袭,潜进城里。把人都杀光!管你大招小招,统统变成没招。”凌亦凝说着,突然一愣。 炙炎彬也傻了般的在瞪着凌亦凝发呆。 两人同时意识到什么,同时失声一叫。 “糟了!” “该死!!!” 两人叫着,同时一喝,驱马加速,向前方狂冲而去。 “炙炎彬,你真是个笨蛋!!!” “别这样说我呀,我们得赶紧先想办法换马!” “废话,不用你提醒这个!” 两人两马朝前方大山弯道冲去。他们还没看见的,是那大山绕过左转再划弧大圈右转,再绕一圈左转之后……便是一小镇。正在等着他们。 * 收兵,不只因为甩炮被轩辕兵水攻致湿,主要原因是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小番城城墙上偶一士兵因紧张抱起一堆怪东西……他看的清楚,那是捆绑着渔网的重箭支……也就是说,纵使弃了士兵们第一批拿在手中的甩炮,取出干燥的来,甩向城墙高处,亦有可能被拦截,情况糟一些,还有可能半空被引燃,反砸下来伤及已兵。 后果不堪设想。 当真没料到轩辕兵应对之招如此缜密,金炫澈想到那人名字——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 很好。 来古元数月了,未逢敌手,这个炙炎彬的出现令金炫澈再满意不过。 可惜,会令他满意的对象都只有一个结果——死! 夜,瞬息笼罩,大地茫茫,被轩辕军占据的小番城如盏明灯,亮在漆黑的夜里。 金炫澈重骑大军后撤,消失在五里外,失了踪影,但凡派出的探子皆有去无回,小番城中北司命下令,加强重哨,繁换夜勤,严守四门。 未按原计划速战速决,金炫澈七万重骑只带了一座简帐,在遍漆黑的夜里,已不再是正北方,温度适宜许多,金炫澈坐在帐中,正盯着手中地图在看…… 他已派出暗探前往小番城四门查看,身后簇簇声响,金炫澈回头看一眼,一头巨大的白虎拱开了帐沿正在往里钻,浅笑,他看着它,轻啧一声:“有门的呀……” 大白虎不管,钻了进来,凑到金炫澈身旁一趴,缩个卷儿便舔起自己爪子来——跟金炫澈一起长大,养成个极不好的坏习惯:喜欢干净。 听见帐外有护卫在赶紧的重新扎帐沿,金炫澈转回头,继续看地图…… “报。”帐外突然一声惊喝:“大人,小番城四门严阵以待,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增了巡回夜勤,满城灯明,无法靠近。” “嗯。”嗯一声,金炫澈吸了口气,失声一乐,抬眸:“继续盯着。” “喏。” 那斥候退下,帐外又传来甲午的声音。 “大人,下雨了……” 一愣,金炫澈双眉微紧——速攻小番城出现意外,他不生恼;被炙炎彬那鲁夫幼稚的水攻湿了甩炮,他也没明怒;唯独此刻,听见甲午外禀……下雨了…… 心情瞬间极度黑暗,最恨脏兮兮的某人——金炫澈大人,最恨的。便是下雨!!! 居然下雨了!!! 懊恼的一哼,金炫澈焦躁的瞪向一旁大白虎:“你早说啊!” 大白虎已卷成一团,耳朵动了动而已,压根不理会金炫澈——不是要下雨了,它又怎会挤进帐里来? 小恨的再瞪一眼大白虎,金炫澈目光一扫,落回大腿上的地图上。想到什么的,一叹。 “全军休息。” “喏——!”帐外甲午听令,脚步声远去。 金炫澈看着地图上映着微弱光线的曲折弯线,不知想到了什么的,轻轻一哼。 “尊本无情,反遭桃花扰,乱了心事,一夜,又一宵……” * 小雨随那旋风呼的一声倾落。哗哗洒洒,扬扬漫漫,变成大雨。 在小镇换了两匹好马奔驰在茫茫天地间的两人,炙炎彬哇哇哇哇的鬼嚎,不知兴奋着个什么的,哈哈哈哈大笑。终又夺回‘冠军’尊位,遥遥领先,将凌亦凝甩在了马尾后。他迎雨狂冲,吼啸着甩回头,冲凌亦凝放声大叫。 “噢——!噢噢——!凝儿——!你倒是快点呀!哈哈哈哈,你个慢吞吞的公主——!噢噢——!” 任炙炎彬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凌亦凝眼睛都给雨滴砸的快要睁不开,根本没空理他。 却是突然头顶落雨骤止,接着便是一重物砸下,罩了头顶,一股子汗味袭来,凌亦凝大吃一惊。就手一扒……竟是炙炎彬的外袍!!! “哦哦哦哦哦——!驾!得儿个驾驾驾——!哇,好大的雨啊!噢噢——!” 前方炙炎彬还在兴奋个不停的尖叫甩手右手的拼命催马加速,知是他甩来的外袍。给自己挡雨的,凌亦凝目光抽回,任身子颠簸,任长袍还罩着头顶,她的心,没来由的想到什么,呵的一声冷笑,倍觉自己无聊,便就抬眸,望向炙炎彬,驾喝一声,朝他追去。 不无聊吗?——那一瞬间,她居然在想:这么大的雨,对那个有洁癖的金总裁而言,算不算是天灾了? “你疯了吗?”追不上炙炎彬,凌亦凝放声大叫。 “我喜欢淋雨!”前面大雨磅礴,两人之间仿佛相隔雾墙,连声音都快淹没进嘀嗒声中,凌亦凝却还是听见了,听见了炙炎彬疯狂的大叫声:“我还喜欢你——!” 噗一声便笑了,对于炙炎彬这个疯子的表白,凌亦凝第一次没有反感,只觉有趣的,笑了。 “我更喜欢轩辕——!哦哦哦——!” 前面的疯子颠傻了,吼叫着跑的更快了,听见声音远去,凌亦凝驾的一声,催马去追。 * 骤雨。 老天泼水而已,一盆水泼下去,泼完了就完了。 雨,说停就停了。 天快亮的时候,急促脚步声,隐约和着重踏泥泞的溅水声,金炫澈紧合着双眼,眉心却一拧。 身旁卷睡着的大白虎动动耳朵,突然抬头,甩眼看去…… “大人,大人!”甲午的声音响在帐外。 未睁眼,金炫澈嗯了一声,翻个向,以背朝门。 “君护卫自隽卑城赶来,有紧急军情奏报。” 吸口气,背着帐门吁于,金炫澈幽幽睁开眼——他不是假的讨厌下雨天,他是真心讨厌,但凡下场雨,他的心情就会恶劣到极点。 “说。”只一字,金炫澈呤出便又合了双眼。 “大人……”君蔻吉的声音响起,明显的温柔娇软:“前日有刺客入夜潜入城主府,把……把娄夫城送来的货物给……给毁了……” 一愣,睁开眼,金炫澈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致,略一扭头,盯着虚空发呆。 “详报。” “是……呃……嗬……”君蔻吉显然很紧张,听语气倍显急促:“呃……前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诡异的弗冰王 “大人,墨言跟着来了,让他汇报吧!”帐外甲午的声音冰冷的打断了君蔻吉。 撑身坐起,金炫澈略是一叹,嗯了一声。 “嗬。”墨言的声音响起,冷静而沉稳:“禀大人,重骑军离城之后天黑不久,君护卫夜巡到净阁,发现有可疑人物在内密谋,出声喝问,刺客杀出,是一男一女,女的使长鞭,诡异莫测;男的使长戟,力大惊人。小的们不敌,唤来援兵,竟都不是他们对手,只好速退,通报城主。谁想……” 墨言似乎犹豫了一秒,再才继续。 “就在我们去通告城主时,货仓那边发生爆炸……所有货物,尽被爆毁。”忽陷沉默,方圆之内竟瞬时静悄悄了……在金炫澈帐内径自的冷哼一声时,墨言的声音又响起:“所有黑卫,殉亡。” “人呢。”声音低沉,饱富磁性,明显刚刚睡醒的轻微沙哑作祟,金炫澈嘴里问着,心里好笑着——使长鞭的,使戟的,不就是冰蝶和那个太将司吗?呵呵,搞了半天,那两人压根不在小番城里。 同他一样,远程指挥?——金炫澈想着,满意的点点头。 “回大人,城主全城通缉,满城在搜,君护卫自知事件重大,赶来通报,小的随行,现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呵。”失笑,金炫澈想像不出来君蔻吉那小毛头丫头能在出了那么大的事件当口做出立即通报的冷静决定,倒很像黑卫的作风,便明了了是墨言在袒护自家主子,也就算了。点点头,他望向一旁赖在帐里不愿出去的大白虎。笑了起来:“行了,退下。” “嗬。”帐外传来君蔻吉与墨言同时应喝之声,接着便又听见脚步声远去。 “大人……”甲午没走,还在帐外,小声提醒:“天气潮湿,大量淋湿的甩炮未干,无法启用。现在……后援的甩炮又……” “退下。”不乐听。金炫澈两个字打断甲午,猛一掀薄毯,咚的一声又倒下去,埋身合眼,睡觉。 帐外寂静数秒,便听得甲午轻嗬一声,退下。 * 雪原国,闽昆城。 大军抵达,浩浩荡荡的兵海如长河般涌入城中……百姓们远远旁观。议论纷纷。 闽昆城城主府正大殿中,正位高居,一人独坐,净身白甲,手中把弄着一粒冰籽儿,目光无焦。似在发呆,却周身莫名寒气四溢,气势惊人。 座下左右两人。一大将军模样人物,端坐,一脸傲气凛人的自负;一城主模样人物,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时不时偷抬眼去看看在上之人或是对面大将军。 “大都督到——!乙干大将军到——!”适时,殿外一声高宣。 城主模样的人一听着,赶紧站起来,抬脚就想过去门口迎接,却只是身子刚起个架势人便猛的惊醒般赶紧又缩回身子,快速看一眼一旁只缓身站起的大将军。便赶紧急切的翘首以盼的张望起来。 雪原国大都督达那楼,大将军乙干,副将八员。浩浩荡荡而来,却冲至殿门外时,遭亲卫兵长枪一挡。 于副将们众怒之前,达那楼右臂一扬,众将顿止,他望向左右持枪亲卫,目光威严。 两亲卫对视一眼,同时收枪,达那楼目光一挪,径直朝内殿迈坎而入,乙干紧随其后,被强制扣留在外的副将们气的猛瞪那两亲卫。 看见达那楼与乙干,闽昆城城主激动的差点掉眼泪,两手想伸出去又不敢的便生生忍着,忍的身子直抖。 无视任何,达那楼与乙干径直大步而来,于正位前数米远顿止,达那楼站着,只是用力一低头;乙干单膝跪下,两人同时一喝。 “参见三王子。” 男子——达那楼与乙干喝称之人,雪原国三王子,弗、冰、王。 冷狠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的犹如晴朗夜空——凛然一抬;如剑森眉,细致刚劲,左右凌挑,倍显威严——气势惊人;白色劲甲不同寻常盔甲,似白色兽皮精制,尽显其气宇轩昂。 他,弗冰王,在短时间内从一弱势王子力纵为储,摇身一变,再不是动不动被贬去边疆受苦役的弱王子,已是雪原国正位王子储,未来国君。 他在看达那楼。雪原国大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那又如何?再怎样,他依旧只是个将,而非王。只要不是王,他终归有一日,必向他曲膝跪下,磕头叩拜——弗冰王呵,转而笑了,一掌轻拍椅扶,站起来,笑的冰冷。 “乙大将军请起。” 行着军礼的乙干一愣,他听的清楚,疑惑之余,缓身站起,望向前方三王子,目光所及,看见身前达那楼还低着头,他双眉一紧,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三王子,只是应了他的参礼,却…… 一步,一步,一步,弗冰王,盯着依旧低头不抬的达那楼,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咦?这不是咱们大都督达那楼吗?不是说父王特批,除他之外任何人可不行礼,怎么对本储行如此大礼?” 走至达那楼身侧,与之相平,弗冰王疑惑的吸口气,发出咝的抽气声,却目光一转,向达那楼侧面望去…… “哎……”往达那楼耳边凑近,呼吸有风,达那楼声调降下,轻喃:“达那楼,帅印交出来吧!” “是——!”达那楼突的力吼一声,惊的他另一旁乙干一怔,这边的弗冰王同时轻愣一下,却不是因他大声,而是…… ——达那楼居然这般干脆的便应下了?抽回身子,以略远的距离去审视他,弗冰王双眉一紧,看着他真的伸手身自己腰侧解下一吊袋,里面之物明显四四方方的,不正是装帅印的盒子吗? 扯开锦袋,捧出帅印盒,达那楼不做犹豫,双手轻托,向前一举。 “三王子请受!” “啪——!”于弗冰王微惊之时,那边一直没吱过声的某个大将军突然一掌砸在他身旁方案上,惊的所有人向他望去。“大都督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三王子禽兽?你这是拐着弯儿的在骂人呢?” 所有人动容,皆是震惊之后的无语。 弗冰王亦在看那‘悍’将,听着他说的,他突然失笑,冲他伸手轻招……那大将军一愣,赶紧凑过去。 “啪——!”一巴掌重重扇过,那大将军整张脸一甩,双眼怒瞪。 收掌,弗冰王冲自己掌心轻吹了吹,再才望向达那楼,冲他一笑,同时,他另一手冲那被扇了耳光的大将军挥挥,那大将军半显震惊半显委屈的一哼,甩身退去一旁。 “莽撞之人,大都督莫见怪。” “三王子见外了,请受帅印。”达那楼一脸严肃,低眸轻喝。 还在看达那楼,弗冰王不接印,只是绕着他缓步转起圈来,目光温柔:“大都督远军疾赶,一路辛苦了。” 弗冰王说着的时候,轻柔伸手,在绕过达那楼身侧时捐起他耳旁几根散发轻轻顺擞过耳后。 “不辛苦。”达那楼朗声回应,其声洪厚。 绕至达那楼身后,弗冰王不知想到什么事,略低眸的呵笑,余劲不减,喃喃自语:“萧军可有暗截偷袭?” 达那楼一愣,双眸一抬,微皱的眉心紧锁,似乎意识到什么,便一叹,摇头。 “没有?”终于又绕回达那楼身前,与之对视,弗冰王明显故作的一脸诧异:“可他们明明和我说会去偷袭你的呀!” 达那楼身后乙干大惊,双目怒瞪。 达那楼不语,在看弗冰王,沉默良久,幽幽摇头:“不曾。” 挑眉瞪眼,弗冰王唇角一扬,笑了起来:“本储授大都督第一道命令便未执行,大都督不愧是父王跟前重权之臣,功高盖主呀!” “三王子——!”达那楼身后乙干惊呼出声,一脸惊急:“有些话可乱讲不得呀!” 瞟眼乙干,弗冰王抬手扬指,冲他做了个嘘——的压唇动作,于他一愣的傻住时,他回眸,又望向一脸淡漠的达那楼,呵笑。 “大都督……”双手背向身后,上身略向前倾,逼近达那楼眼前,弗冰王直视毫无畏惧的他,唇角微扬:“我,乞望着大都督能坚守住自己信念,莫失信仰,威武英勇,沉着思考,为我所用。” 最后四个字,弗冰王说的淡定自若,却其声掷地,朗朗而威。 于身后乙干再次震惊同时,达那楼双目一瞪,终于有了震惊的表情,望向弗冰王。 “告诉我。”弗冰王一脸严肃,再不是之前玩笑模样,双眸微沉:“受令未行,晚一日撤境,为何?” 在惊瞪弗冰王,看他就在眼前,一脸冰冷淡漠的等待,达那楼的心,咚咚撞跳,只沉思数秒,他双眸坚定,再诚恳不过的开口。 “说来话长,求一席静地,容末将细禀。” 抑在看达那楼,弗冰王看着,终于微微一笑,点头。 * 只弗冰王成达那楼两人,其它所有人均被遣出殿下,殿内两人在讲什么,讲了什么,无从得知,只有乙干一人心里清楚——达那楼定是在将前因后果细说给三王子知晓。 这是好事,是难得的机会,乙干知道,只有这难得的一次机会能让三王子知道,轩辕国太将司是站在他们雪原国这边的,有他相助,是可以与那萧国抗衡的。 看着殿门发呆,乙干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大都督能让三王子做出更正确的决定。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龙虎斗 透过望远镜,看见凌亦凝与炙炎彬,金炫澈一乐,一边透镜看人,一边轻喃:“居然晚到这么久……” 同样在用望远镜在看金炫澈所看方向的甲午猛一扯下望远镜,焦急一喝:“大人!”——再不追过去就要追不上了。 “那个平阳,我要活的。”金炫澈浅笑,将手中望远镜递向甲午,略扯马头而已,他突然驾的一吼,连人带乌藏一起,如离弦劲箭,向高处下方咻的冲去。甲午兴奋咆哮,挥手而已,其后所有黑骑紧追而去…… 炙炎彬与凌亦凝正在赶路,眼看着就快到小番城了,城郊官道石铺大路,极易跑马,天也晴了,远远听着天地宁静,没有任何战事之声,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冲进小番城里,便能立即调整应对之策。 眼角感应,炙炎彬一愣,瞟一眼过去,看见几十黑骑朝着他们前方正以极快速度冲去时,他一惊,赶紧示警。 “凝儿,快看。” 凌亦凝侧目看去,看见一群黑马骑在往她们前方疾驰,意图明显——欲截袭她们。那群马之首的马身显然略壮,不正是金炫澈的乌藏吗? “是金炫澈!”力喝,凌亦凝双手成拳,紧拽马绳,眉心怒拧:“还有他的鬼马骑兵。” “喔喔——!他想截杀我们耶——!”炙炎彬兴奋的一边吼吼,一边自身后抽出四节黑器,开始拼接,眉眼之间泛荡着惊人的煞气。“凝儿,给次机会显摆显摆呗?” 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双手拼接着长戟,居然任马自己奔驰,他还扭过头来的冲她诡异傻笑。 “你要做什么?”凌亦凝不懂,疑惑。 “我对金炫澈,你赌谁赢?”炙炎彬说话之间气势张扬,那怒绽的头发像要冲飞一般。气场暴强。 没来由想起那一拳能砸死一人的怪人,炙炎彬居然几下就把他给打跑了,足见炙炎彬高深莫测…… 想至此,凌亦凝双眉一凛,唇角飞扬:“我一人,鬼马几十,你赌谁赢?” “啊?哇,当然是赌你赢啊!今非昔比了,你可再不是曾经那个被十几匹黑骑追着狼狈逃亡的弱女子了,是不是呀?哈哈哈哈……” 任炙炎彬关键时候还在开她玩笑。凌亦凝心里明了了——她一人。纵使有锁梦。对付几十个黑卫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也就是说……炙炎彬自己对他与金炫澈交战能胜能负,亦心中无底,只是狂妄惯了,自负而已。 好。今天就好好的探知一下彼此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谁输了扮狗叫。”扔下一句,凌亦凝哈的一喝,突然扯马转向,斜斜的冲下官道,践踏着泥水杂草,向金炫澈的黑卫骑后方杀去…… “哦吼吼吼吼————!”通体透黑的粗棒利戟,怎么看怎么不轻,炙炎彬紧握正中位置。高举头顶,掀扬旋转,放声吼啸,兴奋的不得了,疯了一般的催马向前方已经冲上官道的金炫澈撞去…… * 老太师的马车奔驰在官道上。前夜暴雨,石道之路洗刷的干干净净,次日烈阳一晒,立显光亮刺眼,老太师坐在马车里,任车身晃荡,他只管合着双眼的身随车摆,半睡半醒。 “吠——!”突然马惊,车身耸晃,剧烈的颠簸了一下,车里老太师一个摇晃咚一声便被甩撞上车身,撞的他头痛不已,整个人趴贴下去。 是一黑骑横向冲上官道,出势惊急,吓到了拉马车的马匹,方才出现前面一幕。 “你,你们……”赶马车的护卫看见一骑黑马刚窜上官道惊吓了他们的车马,接着又有数骑黑马黑卫自两旁林中隐蔽地方窜出,他瞧着眼熟,像是国师大人的‘鬼马营’黑卫,犹豫再三,不敢确定。 “怎么回事?”老太师爬起来冲向车门,推门一喝。看见七八匹黑马黑卫拦在了车前时,老太师一愣,当场傻眼。 * 迫不及待冲上官道洁净的石路,金炫澈一脸厌恶,坐下乌藏突然掀蹄吠啸,双眸一瞪,眼角左右两黑卫迎力剑自下向上挑扫,交叉而成一x,那虎虎如石,从天而降砸来的炙炎彬已一戟劈下……便清清楚楚的看着那人兴奋难抑的张狂,满面招摇的霸气惊人…… 锵——! 乌藏掀蹄,金炫澈只那一瞬间闪瞟一眼而已,于乌藏近乎直立的只以后两蹄着地甩身的空档,他看的清楚——炙炎彬是自他马上一纵跃起,高空斩杀而下,那两黑卫根本难敌,双剑被‘踩’下,重重一声金属响,两人便硬生生给炙炎彬连带之力扯下马来…… 啪啪——! 砸地有声,如重石坠下,炙炎彬气势冲天的刚一落地,半身伏地潜蹲便力荡劲戟左右挥扫,差那正落在半空的两黑卫各向其边横撞,两黑卫当场喷血,深受重伤。 “吠————!”乌藏连吠惊人,居然能做到久久直立,最终啪的一声双蹄砸地,甩过屁股便冲立时脚下一蹬便紧戟一吼,奔金炫澈杀来的炙炎彬后蹄一蹬。 乌藏高大剽壮,其力惊人,那双蹄后蹬的劲道足能直接踹死一头蛮牛,炙炎彬不傻,眼瞅着迎面蹬来的铁蹄硕大,他嘴角一挑,右脚脚尖一钻一旋,整个人便呼的扯风,甩荡般避开,同时长戟抽来,换手一紧,戟头进奔马上金炫澈挑去…… 锵——! 又有黑卫近身一剑护挡,欲挑开炙炎彬力戟,却反被其力吞噬,连剑一并拍向金炫澈…… 死角。 若无后至那剑,金炫澈完全可以凭自身灵敏性避开那一戟,加上那横剑碍事,他再无避让空间,只双眉一拧,整个人向另一端直直侧倒,栽下马去…… 呜————! 鬼风哭泣,那是凌亦凝花鞭之蛇疯舞的吸啸声。 只见她冷静应对,毫无松懈之意,一边尽全力的控制着锁梦不让围攻黑卫们近身,又要随时注意前后左右——这完全不同于她在现代时的杀人模式,在现代时,她从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挑战几十高手,而且……在现代时的她还拥有着冰蝶强健的身子。 敢这么嚣张,原因一是因为古元时代的人最多也就弓箭手讨厌一些,远程强射,却没有子弹厉害与快速,很容易被锁梦花阵格挡;原因二是因为古元时代的高手只知道强行围攻,即不知道封锁、围困;也不知配合与默契扰敌。 所以,明明身体不济,且对方人多的离谱,凌亦凝还是信心满满的冲杀进来。她清醒的知道——只要她冷静,沉住气,保护好自己不被对方钻到死穴,她就可以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以几十个人为一体的‘大雪球’。 长腿一掀,画大半圆荡下,啪一声砸地,半蹲,金炫澈完美‘落马’…… 炙炎彬一戟反荡,重撞之前出剑欲护金炫澈反添‘麻烦’的黑卫,将他自其马上撞飞,便嘿的一喝,抽戟一甩,他直直一戟指准乌藏肚腹刺去…… “吠——!”乌藏通灵,何其机警?居然再度蹬跃,双蹄一踏一起,再次掀身直立,炙炎彬那一戟便刺空,袭风而去,刺向那端正欲站起的金炫澈…… 刹——! 阿修罗出鞘,幽光一闪…… 双眼被利光刺到,炙炎彬一惊的甩头合眼,便立感手中长戟被什么绞卷起来,如同刺进了龙卷风的正中心,像要被强吸进去般…… “啪——!”乌藏重蹄踏下,将一戟一刃同时踩下…… 一端炙炎彬双眸一瞪,双手扣棒;一端金炫澈,薄刃被踩,他唇角一飞……同一时间,两边一人抽戟,一人抽刃,那剽悍乌藏突然蹬蹄向前冲去…… 咻咻咻咻咻…… 金炫澈灵敏速度远远超乎炙炎彬想像,乌藏刚过,那长刃已刺来,速舞如花绽,一刃刺来却看见十几刃寒光索命,炙炎彬冷静应对,双眉一蹙的同时紧戟迎对,只听见锵锵锵锵锵,短短数秒内一直戟一弯刃来往几十招,居然不分上下!!! 炙炎彬只知道眼前这国师不止脑子好使,刀法更是诡异——毕竟,能叫使鞭出神入化了的凌亦凝都想及便皱眉的鬼刃,足显其了得,他唯独没亲手与之过过招,如今刚一碰撞,任其开山之力尽被细刃旋转贴软之间化解,炙炎彬知道,今天,他是当真撞上高手了。 一呵,炙炎彬犯起倔劲来,一招‘浪子回头’甩脚一踹长戟把底令其疾速转向,再一招‘狂龙摆尾’呼的一荡身甩戟,任身与戟二合为一,旋转生力扫撞向金炫澈,他同时脚下暗力重踏,于金炫澈如他意料之中不会强硬迎撞而侧身一旋,贴着戟棍向他身体转来,同时寒刃甩切,划向他咽喉前一秒,忽的脚如千斤沉稳,上身向后一仰…… 逼君入瓮??? 金炫澈旋刃划空瞬间,他秒会炙炎彬‘三连招’精髓,后背戟头已大划360度向他追劈而至。 冷呵,金炫澈在瞬间被逼入死角,眼看就要给利戟腰斩,他那划圆旋攻炙炎彬的长刃关键时候转回,只猛一斜挑而已,刃身成一滑势,借力让力的将几百斤重势荡来的黑戟头一撩…… 呼——! 重斤长戟呼一声滑‘坡’而飞,冲上半空。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败俱伤 炙炎彬后身仰倒,却双臂顶地,甩脚前后一翻,人刚甩直,右臂冲天一伸,啪——!五指接扣,又握落下长戟,喝的一声借力一甩,整人转侧扭腕,长戟如剑,直奔金炫澈心口刺去…… 抽刀引水,指点江山——金炫澈再次四两拨千斤,侧身斜刃一撩,刺及长戟戟头在刃身上强硬挤滑,两兵器之间迸出火星,声音尖锐刺耳。 于炙炎彬刺空而来,胸口大开自眼前冲过时,金炫澈空手一掌成拳,刚劲有力的撞去…… 砰! 那一拳力道不小,砸上炙炎彬胸膛,金炫澈双眉一紧——竟如同撞上结实的山壁??? 中途被袭,只胸口中拳而已,炙炎彬晃脚踉跄,斜倒向后,连退数步,终于长戟甩荡而至,撞地一撑,硬生生借力站住,脚下方稳,炙炎彬无视身后一圈十数黑卫绕着大方圆的跑马转转,不敢乱来,他盯着自己胸口扬手拍拍挥挥金炫澈刚刚拳撞之处,双肩向后一扯,胸口向前一挺,脖子左右扭扭而已,双目凛冽一抬。 “喂!就这点力度?” 于金炫澈在心中惊叹不已的瞬息,炙炎彬突然嘴角一挑,猛一晃戟棍底,长戟重头一划…… 锵——!炙炎彬双眼锁定前方金炫澈,目不斜视扫戟,将身侧后方一马上黑卫连人带刀一并撞飞,同时借力回抽长戟,气势如鸿,向金炫澈拨腿冲去…… 炙炎彬是当之无愧‘神将’,有其熊虎之力、猛虎之勇、霸虎之威、利虎之势,长戟之术一招一式熟练在心,溶为己体,如同其手,招来挥去,游刃有余。 金炫澈终于了解炙炎彬‘神将’之名虚实,双手紧刃,吁息之间。在炙炎彬利戟袭风刺来瞬息,突然侧身一闪,翻刃一挑,刃身紧贴戟棍切片一般朝紧握长戟的双手斩去…… 炙炎彬双手突一暗力送戟,十指一开,任长戟继续朝前冲去,径直撞向某一黑骑卫,他躬身缩腹,那寒刃划过,他腰前一系绳直坠挡道。被一划而过。立断一截。 好锋利的长刃!!! 炙炎彬双目一瞪同时。薄刃呼的空中一翻,刃锋转向,忽又拉回…… 长戟重撞那黑卫紧握的大刀刀面,将其撞的一倒同时戟身一个反弹空翻。 炙炎彬腰身猛的一挺。吸气吐气来往之间整人向后仰倒,任寒刃上空划过,他再一提气抽身而起时,长戟翻回,他甩手一接,反荡一扫的顺势就力,整人与长戟一起,连环翻转的向金炫澈一戟扫去又紧接着一腿荡去…… 退,任长戟胸前划过;再退。又任炙炎彬劲腿扫过,金炫澈掀刃一滑,于长戟圆荡一圈又扫来时突然伸长臂任其戟头自臂弯中刺空,那紧刃之手绕着戟身一缠一卷一紧,那长刃刃尖便炙炎彬长脚还未踢至前在他刚一提身同时压按在了他的咽喉住。 惊愣于瞬间。炙炎彬身子一僵,双目一瞪同时,扫向金炫澈的长腿在半空突然反向,猛一勾自己长戟,连同金炫澈的手臂一起啪的一声劲撞。 嗖嗖嗖…… 长戟脱手,呈平行之势划大圆旋转,金炫澈长刃离喉,在他怒惊的瞬间,炙炎彬甩腿砸地,猛一扳身摊臂力荡,右手空中成拳,重重扯回,袭龙虎之力向金炫澈胸口擂去…… 反应极快的回刃胸前迎挡,眼睁睁看着炙炎彬那石盘大的一拳撞来,撞上刃身,只感觉胸口一紧,金炫澈一口气呛喉,瞬间窒息,整个人便突然不受控制了的向后撞去…… 人往后飞,目光却死死盯着那炙炎彬,金炫澈身后数名黑卫马上冲下,迎护其身,被数名黑卫硬生生接住,余力一震,喉口一甜,他看的清清楚楚——那长戟又重又蛮,居然空中震荡有风,连旋怒转,却最终荡回炙炎彬手中。 啪的一声,炙炎彬接戟,甩目瞪来。 他——居然如此虎力??? “大人——!”众黑卫们吓的半死,惊急而喝。 一推身后扶持,金炫澈缓缓抬手,捂向心口。——这一拳,至少百斤,若无中途迎刃力顶,换个人来,可能已经倍受重伤,立死亦有可能。 唇角飞扬,金炫澈眼中有抹邪恶东西滑闪而过,他那捂向心口的手,轻轻在胸前拍了拍。 “退。” 只一字,于炙炎彬一愣时,所有周边黑卫无不震惊一愣。 “退,快……”甲午在那边对付凌亦凝,这边某黑卫看出大家犹豫,出声惊喝。 众黑卫犹豫之后,开始后退,包围圈立时扩展,越拉越大。 深呼吸两次,金炫澈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情况,平静目光上抬,望向亦在轻喘的炙炎彬。 “劲重如山,其力粗蛮,难释轻盈之风;灵剑巧舞,行速迅疾,难破重弓之箭。炙炎彬,你,又是哪种?” 炙炎彬听的清楚明白,深知金炫澈所说之意——他的长戟因其蛮力而威猛,但不易防守,只适攻不适防;他金炫澈用长刃轻盈,翻飞自如,亦有难破之物,比如劲风射来的重弓之箭。 也就是说,他炙炎彬的力虽蛮,但不可能蛮过劲风射来的重铁之箭,所以……金炫澈是在嚣张的通知他——他,不可能打的过他! 哈! 紧眉,失笑,炙炎彬张嘴,一脸惊讶诧异:“你当真不要皮也不要脸耶!说那多废话做什么?打啊!” 啪。 一荡棒底甩戟横直,炙炎彬开始心急——再不速战速决,长此拖延下去,只恐那边凌亦凝体力不支,形势怒转,到时就要麻烦大大了。 擒贼先擒王,一切契机全看他能不能杀了这金炫澈了。 任炙炎彬满眼坚定持戟而来,金炫澈鼻息轻哼,突然左右切手,将右手中阿修罗速换去左手,只这一步动作,炙炎彬长戟刺来…… 炙炎彬的长戟不似枪,亦不似寻常月牙戟,它戟头二尺,如巨阙宽剑剑身,戟尖胜过剑尖修滑,两弦微弧,行如流水,只在长刃下方有一龙牙倒齿,只一小刃,可称小半月牙,锋利无比。戟身不知何木黝黑,刀刃相撞不刮不伤,如同重铁,挥舞之时赫赫有声,足见威猛。 长戟之势主在破竹奇袭,最擅横扫、直刺、回钩、割剌四声:割开的意思)、剢斩、切划,其中当属直刺最为攻高,但必须命中准星;其次便是横扫,涉及范围最广,杀伤力不及直刺罢了,但命中率极高。 明明对付金炫澈,横扫远强过直刺,毕竟多次直刺都被其化解,反是横扫总能将其逼入困境,但炙炎彬却还是直戟刺向金炫澈…… 果然,金炫澈长刃换手,动作潇洒又帅气的猛一侧身,长戟再次刺空,不给炙炎彬喘气机会,他右手顺势向胸前刺过的长戟黑棍一推,旋身一甩,左手持刃向冲撞而来的炙炎彬胸膛刺去…… 哧。 金炫澈刃尖刺进炙炎彬左胸,他刚感觉长刃舔血,还没来得及品肉,胸口突然一闷棍重撞,震得他猛一口气直冲脑门唔的一声轻哼,整个人突然横向向后跌撞而退…… “大人——!” 正寻不出丝毫空隙强攻凌亦凝的甲午听见远处惊悚的狂啸声,他猛一甩头望去,便看见官道之上金炫澈整人在踉跄疾退,情况大大不妙,怒一瞪双眼,他弃了凌亦凝,持剑向官道冲去。 脚下一蹬,加之身后众黑卫簇拥而顶,立身一稳,金炫澈一掌捂胸,嗯的一声闷哼,一阵血腥之气喷出,他强行一忍,硬生生将那口腥甜咽下,怒恨的向正前方接戟砸地稳住阵脚的炙炎彬瞪去…… 哪是什么木质辅棍?分明是根铁棍,而且重量绝对不轻……之前兵器相磨撞出火星,金炫澈已经怀疑炙炎彬长戟辅棍不是普木,若不是纯铁便是青铜。可他在紧张的打斗中没有功夫去仔细深究,因为其可能性不大。 ——毕竟在古元时代,纯青铜或是纯铁的长兵很重很重,不是寻常人能使唤的了,而炙炎彬挥戟轻松,犹如小儿耍竹棒,虽劲力十足,虎虎生风,却招招使的随意自然,毫无铁棍沉重之感。如今被狠狠撞中,金炫澈顿悟——他轻敌了。 这个炙炎彬,远远超过他估量。 第一次看走眼,金炫澈直视前方炙炎彬却向身旁冲来某人猛一扬手…… 脚下一顿,为金炫澈怒一张扬的五指制止,甲午一惊,紧张的快要疯掉。 “大人……”轻喃,声音都在颤抖了,甲午盯死金炫澈,却愣是不敢再迈前半步。 “退。”又是那一字,金炫澈肩震身后还推扶着他的黑卫们,缓缓直身,双眸微沉,却是唇角飞扬。 另一边,同是捂着胸口的炙炎彬轻喘着,借了空档赶紧休息。 他手中长戟透体黑精铁所制,戟头、戟棍,皆是。戟头长约2尺多一点,戟棍6尺,分成三截,每截之间机关卡槽对接,通体8尺,便是近乎2.6米长,重过百斤。炙炎彬长年贴身武器,耍如轻刀,再熟练不过,喘……不是因为戟重,而是因为胸口刃伤。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伤金炫澈 金炫澈一刃进肉,幸他闪避够快,刺进的是心脏上方肩下,却也深入半指,所幸刃薄,进出快速,加之他肌肉强健,倒也不算疼痛,只是他拼尽全力以赴,急于显现成果,却弄巧成拙,力气输出过多,渐显焦急。 在这一点上,炙炎彬心里清楚,他是比不及那金炫澈的。 那个人,不管胜负盈亏,都冷静沉稳,从他脸上看不出半毫表情,对于此,炙炎彬佩服之余趁空瞟眼远处,那在泥草地上与几十黑卫缠斗的凌亦凝……还不错,见地上躺的多是黑卫,凌亦凝仍旧冷静应对,炙炎彬望向金炫澈,忽的一乐,笑出声来。 “喂,你这可算正式宣战吾轩辕帝国了?” 金炫澈一脸平静,无风无浪,只淡淡微笑,在外围皆是黑卫的方圆之内微动筋骨,测探自己身体状况,目光却轻佻的睑向炙炎彬。 “哦?这么比试比试就是宣战了?” 炙炎彬一愣,嘿的怪叫:“比试你的头啊,你这是在攻击轩辕帝国国公主,这是死罪!” 挑眉,金炫澈胸口呼吸略显不畅,看来炙炎彬那一闷棍凶狠,伤到内脏了……便笑,摇头,他一脸淡漠。 “那个将军私潜大营,偷绘布局,行同小人,本国师杀了他,天经地义。现在,你们,毁我重货,不管是谁,一样死罪!”金炫澈说的冷漠,周身杀气已起。 “哈——!本将司来成全你——!”炙炎彬听的气死,咆哮一吼,一荡震天戟便向金炫澈杀去。 又是直刺!!! 看着炙炎彬有些倔牛般蛮干的傻样,金炫澈沉息一叹,右手紧刃,双脚对磊,进入接招状态。 呼——! 精铁之戟,举世无双,一刺而来,气拨山河。再不是之前那余有后招的开门架势,这次,炙炎彬是单纯怒刺而已。 侧,甩身45度,长刃在后突荡,由前握瞬转反扣,斜扯一划,直切炙炎彬戟锋刃气,双兵再次摩擦出惊人的火星,于他冲至身后时。金炫澈如背后有眼。猛一俯身。炙炎彬千斤扯戟,呼的甩耍,竟将上百斤重的震天戟拉磨一般扯回旋转,又一次铁棍棍底向金炫澈扫去…… 任金炫澈避过。炙炎彬双手松戟,任它如螺旋桨一般自行甩转着的升空,他重脚一踏,踹向正扯身而起,回刃反勾扎向他心口的金炫澈……一脚重踏,身侧一闪,任寒刃倒勾扎空,炙炎彬一掌百斤重重撞向已甩身面向了自己的金炫澈…… 推掌侧身,将那熊拳臂腕顺势一滑。泄走,回刃代臂切割……金炫澈行如流水,动作完美帅气。 手臂被利刃切入,进肉三分,炙炎彬双眉一紧。却嘴角一扯。 感觉到‘泰山压顶’瞬间,金炫澈心尖暗忖不妙——呼!!!那重旋之气压下,正是旋转而坠的震天戟。 啪——! 重戟旋转,长短之内皆为方圆,它沉重甩下,金炫澈已无可退之地,硬生生叫那铁棍甩砸了一下肩颈,顿时感觉‘死’于瞬间。 只差一秒,就一秒……金炫澈长刃刃尖不知何时已至炙炎彬咽喉侧边,只要再多一秒,他就能切断他的脖子——杀死他!!! 轰——! 金炫澈整个人给那重重一甩撞飞,斜斜撞地,却单腿一撑,长刃一抵,噌又一声弹冲,反扣寒刃向炙炎彬杀去…… 刚一接戟,右臂重伤,炙炎彬料想不到金炫澈身影如此敏捷,居然重撞之下飞速回攻,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回防…… 咻——! 黑蛇吐信,自一旁空无窜来…… 锵——!噗。 那清脆一声,是蛇头刺向金炫澈心脏时,金炫澈快速的反应,以刃一接,对撞之声;后一声是蛇头擦过刃面斜挑再又擦过金炫澈肩头的破肉声。 横向被撞,肩头怒痛,脚下顿乱,连连侧挪,又被黑卫们接护,金炫澈怒一瞪眼看去,那长蛇一荡,空中漫长,从鞭变绳,突向远处无人黑马上空甩尾一振,啪的脆响,数马受惊,吠嘶猛啸的向他们冲来…… “走——!” 远处一声娇啸,那身影轻盈而来,黑丝长舞,空中速缩,只见凌亦凝纵身跃来,跳上一疾冲而过的黑马,喝啸一声,从金炫澈众人侧旁冲过…… 想要怒啸喝止,金炫澈刚一张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飞喷而出。 炙炎彬已抢上一马,疾驰而过……回头,他望向那因吐血而引的所有黑卫惊悚紧张的金炫澈,嘴角飞扬,哈的一声怒喝,甩头策马,向凌亦凝追去。 * 小番城城门急开,北司命一脸凝重惊急的领着众将火速赶往东城门内应急会馆。 不是普通会馆,是专门针对紧急事件特置的机构,里面有各种应急措施,更是名医汇聚的聚点。 太将司大人右臂巨长一道刃伤,胸口更是鲜血艳红,看着惊心动魄。 任炙炎彬被‘包围’,凌亦凝走向窗前,双臂对绞,透窗远望……她累极了,喘的不行,呼吸急促,却就是不愿寻地儿坐下,或是躺下。 现在的她,需要冷静,需要趁记忆清晰时赶紧回忆。 ——金炫澈,虎胆包天,无所畏惧,居然明目张胆的拦截。 最重要的是,她万没想到,炙炎彬居然那么厉害,不但可以和金炫澈相抵抗衡,甚至将他重伤。可是……她更没想到的是,金炫澈居然亦是厉害的夸张。 怎么可能这样? 她是杀手,她是自小强训而成的职业杀手,为了杀人而生;而存在,而至今。曾经的她,就是一杀人机器。金炫澈呢?他怎可以强大至此? 炙炎彬久战杀场,是以刀锋拼杀出来的大将军,是久经杀场的老将,他再厉害都不足称奇,顶多是叫她对他刮目相看。 金炫澈呢?他有什么理由厉害至此?一个总裁,一个高高在上的富二代,一个有洁癖的家伙,怎么可能秒变噬血鬼才? 她有在看。只要有机会她都会赶紧闪看一眼那远处‘战场’,炙炎彬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厉害,可金炫澈更强一寸的如同魔鬼上身。炙炎彬是重力型虎攻,金炫澈却是灵蛇型速攻……他的灵敏性太强大了。 归结起来,凌亦凝不得不承认,金炫澈是真的深不可测,她已经在认真思索了,若时光回头,倒去玻璃屋刺杀的那瞬间,她已不敢自信满满的说自己一定能杀得了他了。 她记得再清楚不过——锁梦出手。其速已是她的极限。她办事。向来以极限而为,尽全力以赴,可那一瞬间,她已经看见金炫澈对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但凡他一枪撞开锁梦。连开下一枪…… 合上双眼,粗喘着……略低头,凌亦凝双眉紧拧——她已经死了。 是的,时光若回头,那一瞬间,她极有可能,已经任务失败,死在了金炫澈的枪下。 那么快的速度,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 金炫澈。真正的魔鬼,不是商界所评的那些表面假相,她终于明白,金炫澈魔鬼之名究竟深意何在。 他,绝对一顶一的鬼才。 “哎呀。烦死了,随便包扎几下就得了,干嘛干嘛?摸哪儿呢你?” 身后传来炙炎彬高八调的喝斥声,凌亦凝保持着双臂对绞的动作转身,向那边望去…… “公主……”北司命不知何时站在凌亦凝身后侧旁,见凌亦凝回身,他赶紧凑近,小声轻唤。 没理会,凌亦凝在看炙炎彬,他像个孩子一样和医生们纠结着,看样子,人壮实就是不一样呢,想及自己曾经冰蝶的身子,不一样纵使浑身是伤,甚至胳膊断了也就几天休息便又生龙活虎了吗?可现在的自己…… 喘息之余,凌亦凝松了口气,望向一直候着的北司命。 见凌亦凝望向自己,不语,北司命压低声音,轻喃:“求公主移驾……” 打量了一番北司命,凌亦凝想想,抽身走人。 * 达那楼尽数汇报,无一隐瞒,弗冰王听完,沉默不言。 在看弗冰王,眼前这人——雪原国王子储,未来雪原王,达那楼从他微锁的双眉之间看到深思熟虑,便是由衷的感慨,满心欢喜。他就知道,弗冰王,不会令他失望。 抬眸,弗冰王望向达那楼。 “萧国意思,只要雪原无冲出北地之意,便可永保方圆,只要萧在,雪原就在。” 达那楼一惊,很是错愕:“谁之意?” “萧国国师,金炫澈。” 噌一声站起,达那楼瞪目摇头:“不可能啊,那人远在广上城中,怎可能瞬现闽昆城?” 弗冰王浅笑,亦摇了摇头:“只见其字,未见其人。” 一愣,达那楼想到什么,上前一步,略低身,轻喃:“可否容老将一观?” 弗冰王轻摊双手,一脸无辜之态:“人家收回去了。” “冰王啊……”刚一叹,还未继续,达那楼一愣,于弗冰王同时一愣时,他懵了两秒,赶紧改口:“三王子,老将失礼。” 在看达那楼,见他恭卑有礼,一如他往日对其父王,想到那些背后之人碎碎其念,喋喋其言,弗冰王呵的一乐,笑出声来:“不会啊,冰王这称呼,我很喜欢。” 轻身站起,弗冰王迈前一步,停于达那楼面前,于他抬头望向自己时,他面带浅浅笑意:“你素来唤长王兄谨逸,唤二王兄二王子,偶尔见我,亦是称呼三王子,却在父王面前提及我时皆称我冰王,有人提醒,道大都督是虚情假意,只因我落魄,不需警戒。” 第一百七十九章 达那楼的臣服 达那楼失笑,只笑不语。 在看达那楼,弗冰王唇角绽放,笑的大气:“我是很讨厌你的。”于达那楼带着浅笑轻叹时,弗冰王却扬手向他肩头一落:“父王说你是他半兄,便是我半父,那一刻,我恨不得立将你斩了。” 气氛再度诡异起来,达那楼不语,只笑意渐散,剩下落寞。 轻拍一下,收回手,弗冰王忽的一叹,叹的达那楼大惊,猛抬头瞪向他,却看见他满眸温情的微笑。 “忽略我刚刚说了半天的东西,继续你之前想要说的。” 达那楼懵着在看弗冰王——这个弗冰王,他是知道的,了解的,就像大王子弗谨逸最常对他讲的那样:冰王那人,只是认人择亲,待他不好的,他会翻倍待之;待他好的,他更会以心相交。 他知道,弗冰王只是还未从心底的接受自己,达那楼发呆的时候,弗冰王却笑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表情僵硬成这样?大都督向来耿直,从不在乎个人得失,怎么?本储说道几句便落成心病了吗?不愿赐教了?” 被连问,达那楼不住摇头,赶紧一叹,开口。 “只是突然,不知如何开口……是唤三王子,还是……” “冰王啊!”弗冰王随意的一回,甩身走向已座,荡袍转身,坐下,再又望向达那楼,扬手一挥:“大都督请。” 四个字,气势如宏,达那楼听着心口一震,赶紧拱拳,甩身坐下。 “冰王。”激动的一唤,达那楼满心难以言喻的感慨:“那萧国国师心机至深,深不可测,在他眼中,我雪原万军皆乃他囊中战兵,他万不可能如其所言。任我雪原安逸长存啊!” 摇头,知达那楼心急,只是为了雪原北国,弗冰王却有他自己的想法。 对于达那楼,他一直很矛盾——这个大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权深厚,若他真心站去大王子那边,纵使将来他得了王位。一样有可能被其‘轰撵’下来。加上背后小人碎念…… 是的。他一直很矛盾。 他原就是个满心伤痕的落魄之人,更是一个自负心不死的倔强之人。走到今天,他靠的全是自己一腔热血与激情。他不要死,他要活。他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他要让那些巴不得他死的人都痛苦失望。 他有那些足够的力量与天较劲,与命运对抗,他更有足够的信心站起来,领导整个雪原国走向太平。可不管他如何雄心壮志,如何锦绘蓝图,他的父王也好,这位大都督也好,都看不见未来遥远的方向。只知眼前稳定,当下安逸,只知一味的驳回、反对、斥责,甚至……重罚!!! 连那个一向温和的长王兄也处处站在他的对立面,所有人。软的硬的施加于他,强压于他。 他恨过他大王兄,甚至恨过他父王,亦恨过这眼前的大都督。 直到他强大起来,直到他活了下来,直到他以耿直本性走到了今天,他突然发现——父王是真心疼他的,只是他自己的个性太强;大王兄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想让他为王,因为他自知自己不如他,只是他认定长王兄是储,横加猜疑;还有这大都督,亦是真心臣服于自己的,只是在相处方式上,大都督性直,他更是倔直,落成硬碰硬的下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连在大王兄面前都是以师尊之态责言的大都督,除了对父王,便就是对他,卑恭卑敬。开始时,他嗤之以鼻,冷眼冷语,听信小人撮鬼,渐渐的……父王也好,大王兄也好,都在劝他,尝试一下听听达那楼的心声。 他何尝不知,达那楼心中只有万民与雪原国,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毫无占国为王的意思,他只是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达那楼对他,如其父王所形容——真心臣服。 长久不见,再次相见,不知为何,弗冰王在瞬间,便信了。 真正的相信了,他相信的,是达那楼眼中安逸的满足、快意的欣赏、由衷的臣服。 唯一关键的问题,只剩一个了,如今看来,弗冰王可以肯定的说——便就是这一点,促使了他与达那楼之间隔阂。 是什么? 是军事政见!!! 是的,他与达那楼,有着根本不同的对军对政对国的意向与决策。 达那楼的确看的远,看的清楚,分析的明白,却一本一经、固执保守、循规蹈矩。 见弗冰王摇头,达那楼知道,关键的时候来临了。 他与弗冰王为何一直以来无法亲近?不是他表达不够,整个雪原国,他只对雪原王与这三王子毕恭毕敬,怎可能还表达不够?他与他之间唯一无法跨越的,只是对政治的观点不同,导致他多次在雪原王面前扼杀了弗冰王的政念。 虽事后有认真检讨过,达那楼尝试着从弗冰王角度去想,或是顺着他的想法去深入,他却依旧感觉其想不可思议,完全不可能实现。直到……直到弗冰王开始一次又一次创造出奇迹,现如今的达那楼,已经再不敢妄论弗冰王的想法…… 所以,这一瞬间,明明清楚不过,自己的想法是为雪原万民,雪原国天下,似乎是不可逆转的坚定,却被弗冰王这一摇头动作判为‘待定’。 便一愣,达那楼面露疑惑,再不如以往那般与之争吵起来,而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后话。 在看达那楼,满意极了他对自己表示否定的反应,弗冰王欣赏一笑。 “驱天火,尽杀我十万大军,对方出兵只四千,且毫无伤亡。”弗冰王话一出,达那楼听着便瞬悟——真如轩辕国太将司所预,即乃萧国‘天火奇兵’所为。只是,他分兵千里之外,这份算计神力,真正叫人不得不佩服了。 “如大都督所担心的,本储亦不相信萧会任由雪原长久安逸,但凡我方默许了,立等同归属,毕竟,天下大逐,最终结果无非两种:萧胜、萧负。萧胜了,定成天下巨国,盖轩辕,称帝,那时候,雪原必归臣族;萧败了,即会溃逃于我雪原,弱龙强过虎,萧退撤雪原,我们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听明白了弗冰王的意思,达那楼突然心尖一颤。 “说白些个,萧国若无‘天火奇兵’,雪原不会退让三分-。大都督,前方刚死了十万亡灵,死不瞑目,还要再添苦主,以卵击石吗?” 达那楼在看弗冰王,他已经有些乱了,完全没会出弗冰王真正内意。 “你……”达那楼心在颤抖:“三王子意思……降?” 一乐,弗冰王笑了。 “降,不等同亡吗?” “那……”达那楼真的迷惘了。 “现在硬碰硬,等同自寻死路,引萧国如吞启般吞了雪原,完全没必要。天下大势,弱肉强食,不过如此。雪原北地,天寒地冻,没人喜欢长久居住,只是我们雪原一族生于此,死于此,习惯了。对那萧国国师而言,也不过是些兵力罢了。臣服,便留做后用;反抗,便只好毁了。” 弗冰王站起,走向殿中空地:“这样一个人,若成王,必是霸王,若非他无善根,便必是恶鬼之徒。反观轩辕凌帝,仁待天下,近几年来国无外战,皆他控制得当,足见其帝相。可惜……” 停下,弗冰王转身,望向正在看自己的达那楼:“是人皆知,轩辕帝久病不治,命不久矣。” “对了,冰王……”脱口而出,达那楼自己先愣了一下,见弗冰王在笑,他便松了口气,继续:“我见过轩辕国国公主,外表柔弱,眼神却相当冷冽,那份子坚定,令人折服。相传轩辕还有一位后现的九王爷,品性如何,不得而知。但至少,轩辕不会倒,有王爷,有国公主呢……” 弗冰王摇头,走向达那楼,停于他身前。 “大都督好奇,本储亦很好奇。要不,咱们就静观其变?” 达那楼一愣时,弗冰王神秘的笑了起来。 “我的意思就是这句话了——我们,雪原国,坐等是死,跳起而战亦是死,何不安然静候,远观风云变化?人,死了,便成鬼,再无用处,何妨活着?再伺契机?” 终于听穿了弗冰王真正的意思,达那楼茅塞顿开——是啊!!!他到底在急什么呢? 急雪原国会如启一般最终被萧吞噬?急萧国会战胜轩辕再回过头来的咬向他们?——都有些‘杞人忧天’,过早担忧了。 如今这么难得的契机,萧国国师想留雪原众兵后用,就是活下去的机会啊!!! 他们要做的,只是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呆呆的在看弗冰王,达那楼长叹一声,摇头:“将,老了!老了……” 呵乐,弗冰王伸手,再次轻落达那楼肩头,突的用力一捏,捏的达那楼一愣,还苦皱着眉的望向他…… “自此,我要你如待长王兄那般待我,差之半毫……”弗冰王面目一冷,幽幽摇头,严肃非常:“都不可以。” 仿佛看见弗冰王对自己敞开的心门,达那楼激动的浑身颤栗起来,他死死盯着他,双眉紧拧,眼中布满红丝,最终坚定异常的用力……冲着弗冰王,点下头去。 第一百八十章 伤到心 金炫澈身负重伤,主伤在内,气血结瘀,呼吸不畅。 方圆之内,只一简帐,不远处一马车,车上之人下来,远远看着那简帐,人进人出的,受气氛影响,他倍感莫名紧张。 “哎。”拦住一打旁边端盆水准备冲过去的黑卫,他——萧国老太师葛范恩一脸疑惑的上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亲眼所见,金炫澈被在几十黑卫小心翼翼的保护下,急匆匆的奔回,极其仓促的闪进那简帐里,瞅着架式怪怪的,有一瞬间可见,金炫澈脸色惨白,是眼花了,还是真如所见,金炫澈受伤了? “老太师,您再等等。”那黑卫严警,扔下一句就端着水跑了。 吸口气,葛范恩仔细回想,应该不是眼花啊,金炫澈唇色都干青了,若不是受伤,而且是重伤,万不可能那般冷冰冰的表情啊!——受伤的金炫澈,他可是第一次瞧见。 “咳。”轻咳一声,身后护卫会意,赶紧凑近,葛范恩与他小声的嘀咕起来。 * 听完北司命的汇报,凌亦凝不解,一脸疑惑,呼吸也沉淀下来,再不如开始时喘个不停了。 “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北司命居然话里有话的暗示她,太将司总指挥决策有误,恐为已私。 这是什么意思? 北司命说了半天,无非就想告诉她,先用水攻萧军鬼马,淋湿其天火火引,的确很妙,可既然淋湿了,又为何准备大网?让其将湿了的黑球扔上城墙来岂不更好?用网一拦,岂又不还了回去?北司命的意思傻瓜也听的出来,是在怀疑炙炎彬另有所图。 见凌亦凝仿佛没听懂,北司命犹豫一秒。继续嘀咕。 “太将司忠心为国,绝无敌判之心,只是时间仓促,恐是他未深思熟虑。计策不够周全。末将只是瞻前顾后,全面分析之下,发现漏点,可惜末将级低,无权干涉……望公主作主,提醒一下太将司。” “你级低?”凌亦凝回忆了一下,这个北司命貌似大将军,大将军级很低? 北司命一愣的时候,凌亦凝冷笑起来:“既然你级低,不敢直接跟太将司说。却跑来跟我说,是想告诉我,我这个国公主级比太将司级还低吗?” 北司命傻了一下,整张脸都绷紧了,眨眨眼。他猛的反应过来,哎的一声,赶紧摇头。 “公主恕罪,您千万别误会。不是那意思……主要是太将司那人与末将有些小误会,最听不得末将提醒或是建议什么的,公主温和仁善,末将方敢与您细说。” “自己去找他说。”白一眼北司命。凌亦凝懒得和他浪费口水,直接甩身走人。 赶紧低头行礼恭送,北司命偷瞅一眼走远的凌亦凝,一脸无奈。看来……这个平阳公主与太将司,已经越走越近了。 想到什么,北司命脸上无奈的笑容渐冷。变成淡漠。 * 合着双眼任擅医的黑卫满头大汗的在处理他肩头的破风伤,金炫澈前所未有的难受。 他想洗澡,浑身是汗,他受不了。 他想杀人,浑身不得劲。他难受的呼吸都无法进出。 他恨冰蝶,他处处让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着她……她却依旧视他为敌,执意击杀。 其实伤不重。 脸色什么的,只是因为愤怒。 不为别的,只为最后那一刹那,冰蝶杀向他的偷袭。若非反应快,回刃自保,她那夺命的锁梦已经刺穿他心脏,将他杀了。 她要他死!!! 呵呵呵……外伤内伤什么的,都无足轻重,他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心。他从未对任何女人认真过,难得一次,或是说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用心了,对那个她,用了心了,却反被重伤。 她……要他死! 睁开眼,瞟望一旁正时不时扭头去看帐门的甲午,金炫澈周身一直徘徊着的杀意一荡。 正扭回头来,看见金炫澈在盯着自己,甲午一惊,赶紧开口。 “老太师来了,在帐外一直候着。” 那个老东西?金炫澈一哼,突然倍觉爽快:“叫进来。” “嗬。”甲午得令,赶紧出去——这一瞬间,他早忘了金炫澈只是名普通国师,而那帐外之人才是真正有品有级的太师之尊。 可惜,在萧国,国师这一称呼已经代表着权威,象征着力量,除了萧王,恐难再有人能凌驾之上。 只一会,甲午领着葛范恩掀门而入。 径直去看金炫澈,葛范恩看见意料中的一幕——金炫澈压根不睬自己,闭目歇息。 金炫澈半躺着,颈下厚物垫起,头后仰,肩头裸露,皮肉在缝,显然重伤。可看金炫澈一脸淡漠,仿佛受伤的另有其人,葛范恩打从心底的佩服,便吸了口气的故作假态,咳嗽一声。 “大人,老太师来了……”甲午凑去金炫澈后旁,轻喃。 “嗯。”应一声,金炫澈睁开眼…… 一旁一直候着的另一黑卫赶紧趁机上前,将一直端着的一碗药汤小心翼翼的奉过去。 肩头的伤刚刚处理好,缝合包扎,金炫澈感觉了一下,还行,略侧身,任那端药的凑近,他只张嘴,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任金炫澈服药汤,葛范恩一旁站着,左右不是。堂堂一员尊者,萧国老太师,在这一黄毛小儿面前如同下人,可惜……他气恼不起来。真要算算帐,他正欠着他一条命,这可不是儿戏的事。 葛范恩忍下,就站那儿,轻轻一叹。 喝完药汤,金炫澈向后靠躺,目光一低,望向自己胸前,甲午正在将薄毯往他胸口轻扯。 “老太师此举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听见金炫澈那低沉的轻喃,葛范恩一惊,瞪向他。太过突然,他压根没听懂。 轻笑,金炫澈心情突好,略抬眸。迎望葛范恩:“斩了头颅往剑门城头一挂就是了,本国师自会过去验收。犯不上跑这趟来送我面前吧?” 再细听,突然反应过来,葛范恩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差点呛住,好半天才啧的一声,恼怒。 “这叫什么话?你一小小国师,谁给你的权力对本太师如此无礼?金炫澈,我可警告你,就算要斩老夫的头也得回去王上跟前。听王令下达,执行。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此放肆。” 老太师是真气着了,说话之声都带着呼呼之气,想到什么,他怒声一哼。 “而且。话要说清楚了。金炫澈,本太师此番离都是奉王命赶赴小番城与轩辕元帅协商停战协议,你这些有眼无珠的黑兵黑将,大胆放肆,居然敢将本太师马车截下,简直无法无天!” 任葛范恩发飙,金炫澈猛抽口气。一脸无法理解的疑惑。 “停战协议?” 轻抬手捂向胸口,金炫澈因抽气一口而引发胸震,痛的他皱眉,在看葛范恩,他突然呵笑。 “有意思,准备怎么个协商法?” 见金炫澈来了兴致。盯死自己,葛范恩一哼,一脸鄙夷。 “安心吧,王上重你,护的不行。纵观吾萧,有史以来,哪一国师如你这般,受尽王宠?王上大殿之上放言,万不可能拿你说事,庇护之意,再白不过。唉……”葛范恩自己先泄了气,轻轻一叹:“王上有令,只要不扯及你金炫澈,哪怕画土割地都可,万不能让祖地染血呀!” 祖地。 金炫澈想起来,那栗宿城可不是萧室祖地吗?他金炫澈毫不在意的,那萧王却在意的要命,毕竟……是萧室祖地,不是吗? 失笑,金炫澈佩服萧王,看着笨笨呆呆的,也有如此聪明时候,竟知道他金炫澈,开罪不得。 很好。这萧国,的确有个聪明的国王…… 软身放松自己,头仰后合目,金炫澈显累的一叹。 “已有人去议和了,甲午……” “嗬。” “送老太师回马车休息,方圆之内,不得擅离。” “嗬。” “什么?喂,金炫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哎……甲午,你……你放肆……” 任甲午将葛范恩连推带哄的‘赶’了出去,金炫澈轻轻一哼,沉沉睡去…… * 炙炎彬主伤在右臂,长长一道血口,狰狞吓人;其次胸口刃伤,差半寸就刺及心脏。手臂被缝合了,胸口的伤也给包扎了,躺不住,扯一布绳吊住胳膊,炙炎彬兴冲冲的在会馆里到处乱冲。 “你到底要干嘛?”北司命追在后面,懊恼的不行——他居然追不上前面那个受了‘重’伤的炙炎彬。 “凝儿呢?” 又推开一门里面没人,走至尽头,甩身回头,炙炎彬目中无人,随口一问。 “你早问啊,你问我我不就直接回答你了吗?冲出来就到处乱跑,乱找,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 任北司命跟在后头喋喋不休,炙炎彬懒得理他,快步冲过长廊,转弯换向,又朝另一方向冲去。说实话,不痛那是假的……手臂痛,胸口痛,都痛的不行,哎——!就是因为痛,才必须转移注意力啊!!! 算是炙炎彬长久以来的经验之谈了,他每次受伤,就寻人聊天啊,找人取乐啊,分散注意力。 这次,多爽啊!!!凌亦凝就在不远处,只要找到她,他敢肯定,他能立马忘了自己受过伤,立马啥痛感觉都没了。 问题是…… 突然停下,炙炎彬猛一甩身,瞪向一直追在身后的北司命。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卧春 “警告你,她是国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不管太后怎么不喜欢她,你都别打她的主意。要叫我察觉丝毫,你心存亵渎,莫怪我不念旧往,活活撕了你。” 被突然转身瞪向自己的炙炎彬恶狠警告,北司命整个人懵住。他与他之间,微妙之极,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了,斗斗嘴,陷害陷害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两人之间真正最常做的,便是各持已见,从不顾及对方。 此刻,听着炙炎彬再正式不过的警告,北司命一脸震惊——这可是炙炎彬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警告自己,不要做会触及其底限的事情。 这般越界的新奇叫北司命第一次感觉到‘胜’字的快乐。 便从震惊一转,嘴角上扬,盯着炙炎彬,北司命语气满是惊喜。 “怎么听着味道酸酸的?你这是警告啊,还是提醒?” “屁,有区别?”瞪一眼北司命,炙炎彬甩身,继续往前冲去…… 来了劲,拼命去追炙炎彬,北司命不明究里的兴奋:“哎哎,你不是真的喜欢上国公主吧?你味口也太大了,太将司做不够,还想做附马?” “你管不着。”炙炎彬后悔了,后悔跟身后那混蛋说多了些个。他只是找不到凌亦凝,一瞬间脑子犯浑,担心北司命为讨好皇太后,把凌亦凝给抓了,可惜念想只是一闪而过,便立被他自己推翻。 量这北司命也不可能有那胆啊! 可惜,话已经出去了,后悔也没用了。 “我哪敢管你啊,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呀……”北司命穷追不舍,跟在炙炎彬后头像条尾巴一样,絮絮叨叨:“你要辜负三娘了么?她可是心心念念的还在盼着你过去接她呢!还有果儿,哎呀……你不会把她那号人给忘了吧!你不是特喜欢她又聪明又可爱又机灵又美丽吗?对了……” 又想到谁,北司命刚一抬手竖指,嘴还张着。前面炙炎彬不知何时甩身回头,大手捂来,将他张着的嘴一捂。 “你不闭嘴会死啊?”炙炎彬恶狠狠的逼视北司命,一脸凶残的狰狞。 北司命看着好开心。想笑,没法笑,半张脸都给捂了,他肩头轻抖,两眉毛已笑弯。 知道北司命是在强憋,炙炎彬气疯,快速的左右看看,甩眼回来,瞪向他,低吼:“别以为我不会杀人灭口。你这些废话敢漏半句进凝儿耳里,我立马剁碎了你!” 就手一推北司命,炙炎彬恶狠的再瞪他一眼,甩身走人。 “咳咳。”差点呛到,北司命咳嗽两声。赶紧啧的轻叫,扬手冲跑远的炙炎彬追去:“你别急啊,我还没数完哪……” 炙炎彬左手捂的北司命,手臂有碰到,痛的他扭鼻挤眼的,将身后人尽可能甩远,他欲哭无泪。 ——完了。以前的风流史会不会纳入史记啊?真要叫凝儿知道了,他以后怎么活呀!!! 就在炙炎彬懊恼到要疯的时候,冲过一厢房大开的门前,突然一愣,猛退后,退回门前。炙炎彬看见厢房里正在一方案上写着毛笔字的凌亦凝。 “我的个公主哎,你在这儿呀!看把我给找的……”炙炎彬苦嚎一嗓子,跨过门坎进了屋里,走向凌亦凝。 凌亦凝在写毛笔字,她会的古元字不多。但在有限的那些字里抽出几个来练练还是可以的。 金炫澈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攻城,凌亦凝心里清楚,趁空睡了个午睡,起来后没事做,就练起字来。 看一眼走近的炙炎彬,凌亦凝没理他,继续写字。 屋外,北司命追来,远远便听见炙炎彬高呼公主,赶紧止步,不敢再追。——和炙炎彬斗斗嘴什么的还可以,且必须是在人后, 人前,他是不敢太过放肆的。更不要提那里面的人是国公主。 “哟,不错嘛!进步很大呀!”凑近凌亦凝身旁,已经习惯了她对自己的冷漠,炙炎彬自来热,一脸兴奋模样的吆喝,眼睛盯着案面上满宣纸的字,因他看见的,笑意僵在脸上:”哎?这是个什么字?” 顺炙炎彬手指的方向瞟一眼,凌亦凝轻描淡写一哼。 “伤。” “傷?”炙炎彬一愣,望向凌亦凝:“心疼我?专为我写的?”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一哼,想到什么,唇角一飞:“念念,声音大些。” 炙炎彬脸一红,啧的娇哼:“干嘛啦,念就念嘛,还要大声些?” 任炙炎彬耍宝,知他是故意,想逗乐自己,凌亦凝随他意,浅浅一笑。 “好吧!”见凌亦凝笑了,炙炎彬一叹,好似多无奈般,望向纸上墨字,用左手挠了挠脸,细看之后,确定没什么‘陷阱’,朗朗开口:“臥梅又聞花,臥枝傷恨底。魚吻臥石水,臥石答春綠。” “噗——!”屋外有人喷笑,接着传来疾速窜逃的脚步声,凌亦凝只看一眼,望向一脸疑惑在看自己了的炙炎彬。 “很好!都念对了。能背下来吗?” 炙炎彬嘴角一挑,痞子味十足,得瑟的直抽眉尖,好像在说:你说呢? “来一遍。” “咳。”清个嗓,炙炎彬一挺胸,立一瞪眼,整个人僵住,石化……狠咽一口口水,他突然欲哭模样的挪望凌亦凝,冲她可怜兮兮的哀嚎:“痛……” 记起炙炎彬胸口有伤,凌亦凝一乐,居然笑出声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炙炎彬看着凌亦凝,表情转软,温柔扬唇,轻喃。 “卧梅,又闻花……”陷入陶醉的意境中,炙炎彬做深吸状,微一合眼,吸气:“卧枝,伤,恨,底。” 表情配合的极其到位,炙炎彬愁了眉头,幽幽一叹。 “鱼吻卧石……水……”略显做作的一停,一顿,炙炎彬幽了眉眼,怜惜的,望向正在微笑的凌亦凝:“卧石……答……春……绿……” 最后一字,炙炎彬目光斜划上扬,同时左手朝高空一挥,满面深情的向往。 再也忍不下去了,凌亦凝低头,肩头直颤。 真正是头大蠢驴。 感慨完了,炙炎彬目光一滑,望向凌亦凝:“这诗啥意思?毫无怜惜我的感觉啊……” 渐收笑意,凌亦凝吐了口气,抬头,望向炙炎彬:“太将司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啧,怎这么说……我不是不懂,只是……”略显失望,炙炎彬噘起了嘴,委屈的嘀咕:“以为你在心疼我呢,把心思都写在字里了,结果挖不出半丁点怜惜来……” “呵……”又笑,凌亦凝不知想到什么,又吐了口气,恢复镇定,冲炙炎彬摇了摇头:“人各有命,各自怜惜,谁也顾不了谁。别再指望我,我不求人,人莫求我。” 一愣,炙炎彬听出话意悲凉,顿时皱眉。 “这又叫什么话?谁指望过你顾及?今日你莫出手,任我叫那姓金的杀了,我无怨无悔,绝不会怪及任何人。只求你丁点怜惜……求不到就算了,以后也不会再求,干嘛说出这些话来?你不愿顾谁,谁要顾你,你还拦着不成?” 不知炙炎彬为何又疯了般恼怒,凌亦凝脸上笑意尽无,只是在看他。 “我告诉你,你不求人,人还要求着你,要顾你,你还就不能拦着!”炙炎彬最后一句,好硬,好坚定,好执着,好大声。 在仰视炙炎彬,因他直挺挺的屹立,全身筋骨都扯直撑了,显的特高,凌亦凝眨眨眼,最终一呵,无奈摇头。 “不许摇头!我说的就是我自己,凝儿,你听的清楚,从此刻起,我,炙炎彬,就求着你的要顾你,要保护你,要稀罕你……你……你……”连着两个字,呛住,炙炎彬瞪着凌亦凝不住眨眼,似乎有些害怕她会暴怒,或是甩身走人,在确定了她站在那里,只是看着自己时,他回了些胆,哼的一声,继续:“你还就不许拒绝了!” 任炙炎彬终于挤完心里的话,仿佛是新一轮的表白,凌亦凝冲他挑眉,面目清冷。 “说完了?” 炙炎彬一傻,想想,僵僵的点点头——他在心里寻思着,八成又要泡汤了,至今为上,表白数次,哪一次成功过? “我就说了一句,你还了我十句,太将司口才不错嘛!” 听不出凌亦凝语气中的冷暖,炙炎彬噘起嘴,委屈模样冲她眨了眨眼。 “算了。”看炙炎彬一副‘没用’的鬼样儿,凌亦凝一叹,转身朝向方案,将写过字的宣纸一扯,欲要扔掉…… “哎哎哎……”炙炎彬惊叫,冲过去,一把将写着字的宣纸抢走:“别扔啊,你不要了给我嘛!” 藏宝似的将那写着诗的宣纸快速折叠,收进腰间,炙炎彬如获珍宝一般傻傻偷乐。 任炙炎彬又犯傻,凌亦凝一叹,突然倍感空虚——自己居然在不久之前,和这么个傻家伙明争暗斗数回合。不知为何,此刻,她倍觉自己幼稚,这样一个炙炎彬,若非天生演员素质,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骗她,皆为假相,便定是个单纯到无耻地步的傻瓜!!! 小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起笔,在干净的宣纸挥笔作画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画的真好 “咦?你这是画的什么?”见凌亦凝拉开架式的大横大竖,炙炎彬一愣,轻问。 “这是你。”凌亦凝画了一小方块,又画了一大方块,两竖一接,左右各一斜笔,下面两长竖,再又想到什么,往最上面小方块上添了几笔,像太阳散发出去的光芒。 炙炎彬站在凌亦凝身旁,在看‘自己’,他的表情僵硬,眼睛眨了眨,目光挪不开那纸上所画。 “震天戟呢?” 凌亦凝一愣,想也不想,伸手持笔从左上向下直直一拉,划过左边那可能是手的斜线。 好了。凌亦凝径自满意的点点头,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还在看画上‘人’——小方块应该是他的头了,没有五官,有点勉强;大方块应该就是身子了,两方块之间的应该是脖子吧……左右两条的是手吧,下面两长的定是腿了。嗯……炙炎彬点点头,一脸赞赏模样。 “画的真好。” 炙炎彬说着,望向凌亦凝,一脸肯定:“然后呢?” 凌亦凝看看炙炎彬,又看看宣纸上画的‘妖怪’,再看看炙炎彬,再看看纸上画的,突然啧一声,皱眉。 “画大了……” 猛一把扯了那张画着‘妖怪炙炎彬’的宣纸,凌亦凝的手腕再次半空被截。 “别介别介,不要的全给我!”炙炎彬一脸牙疼般的模样,右手被绑的像一蚕茧,只左手扣了凌亦凝手腕,但还是‘成功’的‘救’下那张他的‘画像’。 任炙炎彬‘抢’走那张‘画’,在空气中猛抖猛吹,想要墨干,凌亦凝不介意的起笔,又在新纸上画起来。 这次,她先画了个‘不规则’怪圆。想了想,还是在下面画了个方块,只是相对而言体积小了很多,只占了纸张六分之一。视为进步。 炙炎彬一扬着手中‘画’等墨干,一边探头张望……嗯,感觉好多了,他在一旁不住点头,赞叹。 画好了‘炙炎彬’,凌亦凝沾墨,又在另一端画起另一个人来……画之前,她犹豫了一下,想想,看看左下角‘小人’。再看看右边,下笔…… “咦,这又是谁?怎么比我高些啊?”炙炎彬看出凌亦凝犹豫的是什么,再画出来的小人竟比他高长一些,脑光一闪。他一惊,猛的扯身瞪眼:“嘿!嘛意思呀?你居然画他?” “闭嘴。” 因为炙炎彬形容那人为‘他’,而非全名金炫澈,凌亦凝没来由一恼,低吼。 立马闭嘴,不对,是噘嘴。炙炎彬吃飞醋,立生不要‘那一张’的念头。 画好了两人,一样的火柴盒加火柴棍的搭配,凌亦凝眉尖抽搐,对自己的‘画功’无言以对。 甩头,凌亦凝瞪向身旁高高杵着的炙炎彬。 立马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左右手都没空,只好当机立断,眉心一紧,满面正气凛人的坚定模样,用力一点头。 “画的真好!” 小白炙炎彬一眼。凌亦凝已经受够了他‘拍马屁’的神技,目光一撤,望去纸上。 “你应该记的清楚,他比你高些,却似乎没有你重。” “体重?”炙炎彬超顺的接一句。 被打断,凌亦凝愣了一下,盯着炙炎彬一脸的无辜天真,她淡漠的轻哼:“当然,若单比脑重,你便是轻的那个了。” 亦在看凌亦凝,被她小毒舌伤到,炙炎彬眨眨眼,嚼嚼舌头,耸了耸肩。 ——好吧!炙炎彬在心里想着:再不要插嘴了。 又白炙炎彬一眼,凌亦凝一哼,望去纸上:“你使唤的是重兵,他驾驭的是轻刃,在武器上,各有利弊。加之他身高,长臂,长腿,强训过的疾速,看你们对打,就像在看猩猩斗牛。” “啥?”最后四个字没听懂,炙炎彬挤眼弄眉,怪叫。 又被打断,凌亦凝盯着自己画的东西想了想,转头望向炙炎彬。 “就是猴子戏水牛。” 挑眉,炙炎彬再度噘嘴:“嘛意思?说我是牛?” “比喻。”轻叫,凌亦凝发现他和眼前这‘猪’快要无法交流了。 真奇怪,看他跟别人讨论时,很顺利呀,怎么轮到他和她了,不过是换她来说话了,就这么难以沟通了? 不爽,炙炎彬一脸黑云:“你偏心。”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一手撑在方案边,一手叉腰,彻底没了耐性。 “出去。” 一愣,炙炎彬傻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哎呀一声鬼叫,赶紧摇头:“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插嘴了,保证不插嘴了,你继续说,你直管说,我保证不插嘴了!!!” 炙炎彬样子很逗,一手吊在脖子上,一手扬着一张宣纸,满面焦急,却很真诚的在讨饶。 凌亦凝吐了口气,白他一眼,望向方案上的画。 “你算厉害了,蛮干之余还知运用技巧,利用范围来控制他的灵活度,但真要长时间久斗下去,你定会被他磨死。” 磨? 反应过来,炙炎彬成功的控制住自己,没有出声提问,而是自己领悟过来,磨,应该就是耗的意思吧! 的确,与金炫澈相比,同一时间内,他的力气输出远多过金炫澈,但凡时间拖长久些,他定会突然力竭。而那金炫澈,身高与他相差无比,体重偏轻,微动作攻防,纵使时间再长些,对他来说都不会出现力尽的情况。若他在固定时间内不能杀了他,便注定反被其杀。 “我看你攻他,特喜欢用直刺,为什么?”凌亦凝突然问向炙炎彬,于他望向自己时,不等他思考回答,便直接继续:“你看不出来直刺易躲吗?他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你却锲而不舍的蛮刺。相反,每次你横扫,或是大面积遍攻,他反而中招。为何就是不吸取教训?” 好想说话,炙炎彬一忍再忍,最终一脸苦相,呻吟:“我能解释一下吗?” “说。”轻描淡写一字。凌亦凝一副倾听模样。 “你有没发现,横扫都是在直刺之后?”炙炎彬只一句,刚说完,便如愿的看见凌亦凝轻轻一愣,他松了口气,继续解释:“直接横扫,敌周围皆空,四方可退;直刺近身,是为断其第一方,只要出现一个定点。我自身便成墙,他万不可能朝我硬撞,就算硬撞,他也在我前面不是?剩下三方,横扫再来。变成收网,将三方一网打尽,故他再无可逃之处。这是连环式,直刺只是先锋。” 认真在听,更是听明白了炙炎彬的讲解,凌亦凝眉心渐拧。 “那就麻烦了……”轻喃着,凌亦凝懊恼的摇头。望向炙炎彬:“这么说来,并不是你直接以横扫战他就可取胜的。” 炙炎彬噘嘴,默不吱声。 “若给我两三年时间,不,一年就够了……”凌亦凝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只要一年,我定能与他抗衡。” “傻凝儿。你要一年时间加强自己,那一年时间内,他不会也自强吗?”炙炎彬失笑,一脸揶揄:“还真别说,你已经厉害的夸张了。不定真能打过我。”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发现这个男人大脑真的缺根筋。 “嘿!”突然想到什么,炙炎彬一嚷:“发现没有?我们两一联手,就能打过那家伙耶!” 凌亦凝一愣,回想起来,自己最后那一袭……金炫澈只顾了专心诛杀炙炎彬,她的进攻令他措手不及。若当真与炙炎彬联手,的确有可能杀了金炫澈。 之前若不是她快要力尽,临时决定速撤,若是一开始便和炙炎彬联手攻击金炫澈…… 想了一下,凌亦凝盯着炙炎彬,摇头。 “啊?” “我不习惯。”凌亦凝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我习惯了一个人。” “嘿!这,这叫什么理由啊!只要能杀了那家伙,你勉强试试嘛!而且又不是要你和不认识的陌生人联手,是和你师父我耶!” 在看炙炎彬,一念闪过脑海——和炙炎彬联手?那就必须和他天天一起强训喽?没来由想到何孜墨,凌亦凝猛一甩头,冲另边拼命喘息。 “凝儿?”大吃一惊,因为凌亦凝奇怪的反应,炙炎彬赶紧绕过她,凑到她面前蹲下,一脸担心。 任炙炎彬闯进视线里,凌亦凝眨了眨眼,清醒过来,点点头。 “我考虑一下,现在……你出去。” “好!我出去,你考虑一下啊……我出去,你休息一下……”看出凌亦凝似乎是累了,炙炎彬一边叽叽咕咕的说着,一边赶紧往外退…… 一出门,眼角有什么,炙炎彬甩眼一看,看见不远处躲着的北司命,他一愣。 北司命在朝炙炎彬招手……炙炎彬想到可能是有紧急军情,立马跨步过去。 “快给我看看,公主画的画……”不想,炙炎彬刚到北司命身前,北司命便急急的小声嘀咕,伸手来抢他手中宣纸。当他顺利的展开那张宣纸,看清上面所画时,他一愣,抬头,一脸错愕的瞪向炙炎彬:“不是说画的真好吗?” 炙炎彬一脸黑线,尽显瘟怒,双眉紧拧。 看出气氛不对,北司命双手一松,突然啊的一声轻叫:“啊!是时候去巡城了,呃,太将司,末将告退。” 行礼,甩身,大步迈开,北司命刚一背对炙炎彬,便立马一脸憋笑的表情,全身颤抖着的快步离开。 任北司命‘溜’了,炙炎彬看他消失在转角处,浑身上下,尽显沉寂。他在思考——北司命是一直没走,还是刚刚又来,不管是哪种,他定听去了不该他听去的东西。如此一来,对于京都的皇太后而言,炙炎彬,再无可退后路。 是的……心,沉淀下来,炙炎彬吁息一呵。 不用了…… 炙炎彬,已不用什么退路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龙午门 某深处,湖,清澈无比,可见鱼游草舞,天青碧朗。 肩头有伤,金炫澈屹立水中,两裸身男子在为他净身。 远处湖边树斜,探倒在水面上空,树枝枝干上小鸟落下,双爪蹦哒,又有三两落下,吱吱喳喳,你啄我躲的,声音清脆动听。 缓抬双眼,任身体适应了水的温度,任护卫们在为自己清除汗迹,金炫澈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看见那些鸟儿,颜色绚丽,模样灵巧,金炫澈想到了那名叫冰蝶的女子。 为何愚钝又不开窍?为何非要杀死他?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吗?只是因为讨厌? 鸟儿们嬉闹着窜飞天上去,金炫澈的目光略抬,追寻……却看见满眼青天白云。已过下午,很快就会日落,转眼就会天黑,一天,眼看着就要过去。 自从到了古元,金炫澈最大的感慨就是时间。在现代时,每一天,他都必须按计划好的日程去过,生活像呆板的台阶楼梯,一天必须要踏上几格几格,目的只有一个——赚钱。 可到了古元来以后,变了,一切都变了,生活变的五彩缤纷,绚丽有色,一天一晃就会过去,眨眨眼,亦就过去了。真奇怪……在现代时,他常会幻想,古代时候的人每天如何度过?没有互联网,没有酒吧,没有电脑,没有游戏……什么都没有,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如何度过? 直到他自己来了这古代,他才终于明白,古元时代的人,光想着要做好一件事,就足够一辈子去认真了。 多好啊! 待他统一了天下,成了这天下之主,他要游遍整个古元所有的青山绿水。 低眸,望向水面,金炫澈迷惑了——这么美丽的世界。冰蝶到底在想什么?他金炫澈能看中她,是她的福气,是她的运气,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他才后快? 杀了他,对她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又岂是她说声想杀就杀的了的? 哼。 真是受不起宠的小畜生,张嘴就只会咬人,还真不损她职业杀手的称号。 金炫澈莫名的来气。 好啊!想杀他不是吗?金炫澈目光森冷的略抬,眼中一抹杀气荡过——他,给她机会。 * 老太师派出去欲偷溜的手下给黑卫抓了,逮回来,捆在了离马车不远的孤树上。老太师气疯了,不住的叫骂。可惜没人理他。 那人八成是反抗过,给打的鼻青脸肿的,老太师令黑卫把人放了,没一个黑卫听他的,而他自己的护卫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人,就这么僵持着,黑卫们严守着绑在树上的人,老太师隔大远的叫骂,可惜的是,纵使他把金炫澈骂翻了天,也没人理应他一声。 转眼。一夜过去,那被绑的家伙最终被放了,软瘫倒地,老太师冲过去查看,已奄奄一息。 自至,老太师算是彻底后助无援。被金炫澈‘软禁’起来。 * 金炫澈睡了一夜饱眠,精神好多了,算算时间,今天,新的开始。不正是4月17日吗? 他的生日。 走出简帐,远远看见老太师的马车,金炫澈一边任身后甲午跟近,将风披披上他肩头;一边感觉心情大好的自嘲——现代的生日,在古代有什么过头? 不过,一直以来,在现代,他的生日都会被各种活动或是晚宴舞会什么的挤暴,经常是生日前几个月就已经开始安排分配,好像他的时间就只是用来利用和换成金钱的。 映像中,除了小时候爸爸还在时,过过几次像样的生日,长大后,就再没机会自由自在的过过一个正常的生日了。 嗯,不行,今天是他新生命新轮回的第一个生日,算是一个正式的,新的开始,一定要过。 怎么过法? 想到谁,金炫澈一乐,扭头望向甲午。 “谁也不要跟着我。” “啊?”甲午一愣,望向金炫澈,反应过来后,他大惊,两眼一瞪:“大人?” 力甩风袍,金炫澈唇角一飞,食指扬起,唇前一啸,但见极远之处白影一纵,大虎跃来。 眼睁睁看着金炫澈大步迈向乌藏,帅气的翻身上马,在落白的陪同下,一人一虎一马,疾奔而去,甲午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 * 被拒见的萧国使者天天在太煊广场龙午门前徘徊。龙午门就是皇城的门槛,门外只是京都皇城的外宫,只有迈进了那道门,走过了门下的护城河,进去了里面,才算是进了内宫。 要想见到轩辕帝国皇上,若没进去内宫,如何可能实现? 萧国使者急疯了,他已来多日,无奈轩辕帝拒之不见,并遣人劝其离开。天哪,他哪敢离开呀……好不容易赶来了轩辕京都,连皇上的面都见着,回去也是一死呀!这节骨眼上,轩辕正在攻打萧国,他有重任在身,任务未完成,灰溜溜的回去,定要给王上重责的。 萧国使者走来走去,时不时焦急的哀叹,他每天几乎只做两件事了——在龙午门前走来走去;站在龙午门前看那威武的宫门卫发呆。 有策马声惊急响起,萧国使者一愣,甩头看去,远远便见一队人马快速而来……等其奔近了,看清了为首一马将领,萧国使者一惊,立瞪双眼的张嘴便嚎。 “蒋将军——!!!” 来人,正是金炫澈鬼马营蒋风蒋将军。 蒋风一行十人不到,黑马黑卫,冲至城门前百米外便吁止,翻身下马。 急疯了的冲向蒋风,萧国使者一脸喜极而泣的悲恸。 “蒋将军呀!” 任那略显眼熟的家伙冲向自己,叫唤声都打着颤儿,明显激动过头,蒋风下马,任人接走马绳,他一边整理起自己装束,一边瞪向那终于冲到了自己面前的萧国使者。 “蒋将军……”喘个不停,萧国使者一脸‘太好了’的感慨。冲蒋风不住推手:“您,您可算是出现了。” 蒋风一愣,疑惑——他来轩辕,除了国师大人一人知晓。再无第三人知道,这家伙怎会…… “蒋将军,您可知国师大人现在何处啊!!!”萧国使者深知蒋风是跟着金炫澈的,只要看见了蒋风,便立能知道金炫澈在哪了。如今,看见蒋风,萧国使者在想,难道金炫澈也来轩辕了? “你谁呀?”蒋风不客气,直接砸去三个字。 萧国使者一愣,猛的反应过来。赶紧恭身行礼:“在下朱慕,礼部使节,奉王上令,特进轩辕求和议的。” “和议?”蒋风想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了。” 甩袍。蒋风欲走人,跨大步向前…… “哎哎哎……蒋将军,蒋将军!”叫朱慕的使者惊叫一嗓,快跑几步上前将蒋风一拦:“您还没告诉在下,国师大人在哪呢!” 甩一眼瞪向朱慕,蒋风冷冷一哼:“你问我就必须告诉你啊?呵。” 甩手,震开朱慕。蒋风大步向前,冲去。 朱慕再想去追,却被两黑卫一擒,扣了双臂,动弹不得。 “蒋将军——!哎呀,蒋将军呀。您带朱慕一同进内宫吧!蒋将军——!” 无视身后朱慕鬼嚎,蒋风冲至龙午门前,掏出将牌令朝宫门卫们一推,朗声力喝:“在下萧国国师金炫澈座下武将,蒋风。奉国师大人命。晋见贵国皇上。” 龙午门前宫门卫彼此对望,目光森冷,适时,有人从里面大步而出,正是卫尉府冷无言。 迎至蒋风面前,两将同时拱手对礼。 “奉吾皇令,蒋将军只可一人入内。请——!”冷无言让开路,冲内宫挥手一扬。 蒋风干脆,用力一点头,迈步而入。 龙午门外众黑卫齐退,终于放了朱慕,候去一旁。 朱慕看傻了眼,站在原地,懵了。 * 蒋风人未到,传令先锋已先往,确定了皇上愿见,蒋才赶赴内城。 走在空旷到夸张地步的内城广场上,穿长廊,过内河,上天梯,蒋风沉稳迈步,跟在领路的两宫廷卫之后,像个受押的犯人般,倍显不爽。 他无空去欣赏帝国之都的金碧辉煌,他满腹心事,不断的回味,金炫澈交待给他的重大任务。 这一步,他走好了,能为金炫澈省了巨大的一步;他走差了,金炫澈便只能与轩辕兵戈相见。蒋风深知自己所肩负的重任有多重。 金炫澈离开广上城那夜,交待他的,不止是镇守广上城。一个已被攻陷的亡国之城,有什么好守的?金炫澈交待,只要萧国派来接手的新任城主一到,立即交接,转向赶赴轩辕京都,晋见轩辕国皇帝。 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细琢磨,再品味一番,顿觉此棋大妙!!!足称旷世奇招。 再等他冷静下来,他就傻眼了,毕竟……他可没有那好的口才,唯一能做的,就是背全了金炫澈说过的每一字,尽可能做到不出任何差错的将其原话传达给轩辕国皇帝。 于是,次日萧国所派新城主抵达,他当日交接,立挥兵南下,领着剩余500黑卫,赶赴轩辕京都。只是在途经轩辕国蒲洲城时,他按金炫澈交待,秘密埋伏了几乎所有黑卫潜进城中,待命。他只带了这十名黑卫,前来京都。 终于爬完天梯,看见京都皇城赫赫有名的正大殿——轩辕宫太元殿,蒋风在心里吐了口气,只要一会把脑子里塞的东西倒出去,他就可以大松一口气了。 “宣——!萧国国师使节蒋风晋见——!” “宣——!萧国国师使节蒋风晋见——!” “宣——!萧国国师使节蒋风晋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金炫澈的生日 冲上城墙,太将司炙炎彬一干人等早已先至,凌亦凝径直冲去炙炎彬身旁,惊急的向城门外远处眺望。 金炫澈,一人一马,外加一巨大的白虎,远远驻足,仿佛在欣赏着什么湖光山色,而他在看的,只可能是整个小番城的东大门。 “这是什么意思?也太目中无人了,将司大人,末将请命,出城会他。”一旁有副将在跃跃欲试的请命。 炙炎彬右手还吊在脖子上呢,若不是睡了一夜,胸口的伤再不是初时那么刺痛……哼,在心里不屑的一哼,炙炎彬想着,轮得到旁人说话?他自己早提了震天戟冲出城了。 见炙炎彬不理会,那副将焦急的望向左右,却无人声援。 北司命就在炙炎彬另一旁站着,他看那金炫澈没事人一样,小声的嘀咕一句。 “不是说重伤吗……” 无视北司命,炙炎彬看着金炫澈因为凌亦凝的出现而远远的在朝她做了个什么动作,他一愣,双眸一沉,想要看清…… 是的,金炫澈视力极好,城墙上一溜排的人,打从他一出现,就好多弓箭手布上城头,接着大将元帅什么的都出现了,唯独没有他们的国公主。看见凌亦凝终于出现时,金炫澈微微一笑,笑容迷人。 扬起手来,高至齐眉,突然动作帅气潇洒的冲远远城墙方向单指一点……远在城墙上的凌亦凝一愣,立时看懂,金炫澈所指之人,不正是她吗? “他在做什么啊……”因为炙炎彬没有任何命令下达,诸副将皆窃窃私语,小声嘀咕。 远处,金炫澈收手,手掌撤去耳后,拇指与食指轻碰耳垂。又一指甩指远方城墙上人。 小番城城墙上一遍簇簇稀吟之声,都在奇怪那远处之人在做什么。 任身旁炙炎彬小声的吩咐北司命立即派人四面侦察,确定那金炫澈只一人而来时,凌亦凝已经看懂金炫澈的手势——他在冲她打手语。但凡杀手都懂,都会,都熟练的手语。 金炫澈不是哑巴,不是聋子,更不可能是职业杀手,他怎么会手语? 看见你了…… 听见你了…… 他想说什么? 这时,远处的金炫澈又一乐的径自低笑起来,不知他开心着什么的略一抬眸,望向无方城墙上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凌亦凝,冲她伸右手。五指放开,又猛的一攒,紧收,如同抓紧,于凌亦凝看的认真时。他又以小拇指向前轻推,突而一顿…… 抓……到…… 凌亦凝脑海有什么闪现,眼中看着金炫澈那一指又向自己点来,她脑海里一字紧跟出现:你! 金炫澈,一指指空,大大方方的在空气中,画一横。左斜,右滑下拉,突勾。 了。 抓到你了。 怒!!!凌亦凝在瞬间暴怒——看到你了,听到你了,抓到你了。 甩手便以大拇指和小拇指向前直立一推,突的用力一倒。凌亦凝直接甩了个‘去死’,回送金炫澈。 炙炎彬看的再清楚不过了,于金炫澈突的仰头哈哈哈哈爽朗大笑时,他身旁凌亦凝猛一甩身,背对城墙。双臂对绞,气的呼呼直喘。 瞟眼远处那乌藏主人,炙炎彬上半身略退后,歪头去看凌亦凝。 “要不要开城门,咱们出去会会他?” 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气的半天不想说话——好不容易‘轮回’了,‘转世’了,从现代到了古元,再不用去过杀手的生涯,可以做回普通人,那个混蛋的金炫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她的身份,她的来处,她的过往。 手语,她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东西,被金炫澈一顿‘提醒’,令她不得不承认,它们居然都还存在于她的脑中。 该死。 “你在气什么?”炙炎彬眼中有受伤的痛,双眉紧拧,声音沙哑:“不管我怎么气你,你都不会这样的……” 一愣,听出炙炎彬声音中的悲伤,凌亦凝猛的望向他,却撞进他好难过好难过的委屈里。 眨眨眼,凌亦凝清醒过来,甩身,望向远处那人那马那虎。 “回头跟你解释。”一句话,是凌亦凝能对炙炎彬所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炙炎彬惊怔的瞬间,凌亦凝已经在冲金炫澈做手势了。 远远的,金炫澈看见凌亦凝在冲自己打手语,问着他,他想什么…… 一乐,笑出声来,金炫澈回了手语过去,告诉凌亦凝——今天,他生日。 城墙上的凌亦凝想也不想的立马回复:关我屁事。 金炫澈回复:你都愿意嫁我了,怎说无关? 边上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炙炎彬也看的目瞪口呆,开始时金炫澈冲他们手指乱舞的,他还在奇怪他到底想做什么,结果,凌亦凝非但没说看不懂,反而还回应起来,做奇怪的手势,现在,看他二人你来我往的双手翻动,奇怪之极,炙炎彬心中震惊——这摆明了不是乱挥乱舞呀,这,这明显是在对话啊!!! 问题是,从头到尾,他居然没一个手势能看懂的。 适时,凌亦凝突然怒了,表情都变的狰狞起来,手势挥舞的力道也极凶残,显的激动万分,炙炎彬看着,莫名心乱如麻。 ‘哎,为夫的想你了,怎么办?’ ‘进来啊,我令人开城门,你敢吗?’ ‘我过去,你为我过生日?’ ‘那多麻烦,我帮你生日,祭日一并过了。’ 金炫澈停下动作,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扶了自己额头,低笑不止,全身笑到轻颤。 炙炎彬远远看着,望回来,只看见一个气的不住深呼吸的凌亦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凌亦凝与金炫澈仿佛熟交老友?他们之间,为何那么多的秘密? 炙炎彬想问,却是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挤不出一个字来。 北司命回来,径直凑去炙炎彬身后轻声嘀咕了些什么。 炙炎彬大惊,瞪向凌亦凝。 “说。”看都不看一眼炙炎彬,凌亦凝瞪死城外远处那人,突吼一字。 “当真他一个人来的,方圆之内没有任何黑卫。” “哼!弓箭手准备,射死他。”冷哼一声,凌亦凝突然甩身,怒冲向石梯,下城楼而去。 双眉一紧,炙炎彬甩眼瞪向北司命:“没听见公主命令吗?” 北司命啧一声,立甩手冲众副将一喝:“弓箭手准备,射杀。” “北大将军……”是人都看的出来,那金炫澈算准了射程,这么远,根本不可能箭的到,有副将犹豫,轻声一唤。 “听令!”北司命不管,怒喝。 “喏——!” 就在全将听令,所有弓箭手抽箭拉弦时,炙炎彬一把抢过一张弓,箭上弦,箭头一瞄,欲对准那远处金炫澈时,他因自己看见的,而一愣。 金炫澈,一人一虎一马,早已只剩背影远去,纵使是他,也不可能射及,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来过,又走了。 * 常识渊博的聂博文、沉默不语却偶出两言,言出惊人的九王爷凌君傲、新任司郎府廷卫将军封奚森,其它文武百官也变罢了,独这三人,如同罗网,毫无缝隙,高高在上之人几乎不用开口,下面已成严阵,逼压的蒋风快要喘不过气来。 “说的好像句句在理,实却句句谬言,这位蒋将军到底代表的萧国,还是你所谓的国师大人?还是说,在你们萧国,国师大过了王?” 一文臣朗言,殿内一阵窃笑声。 蒋风想说话,还来不及开口,最前方大丞相聂博文已高声一喝。 “还需问么?他们那位国师大人早就功高盖主了,眼里心里的哪还有他们王上?仗顶着萧字国旗借顶挡雨罢了。恐是萧王有令也未必听从呢!这位蒋将军,本相说的可对啊?” 蒋风嘴张着,大殿内一遍低笑声。 新任司郎府廷卫将军封奚森,原是元郎将军的副将,直升正位,他原就是一力将,只是沉默寡言,不喜多话,可论武功,却是众所周知要高过曾经的元郎的。所站位置不同,不列武将那侧,屹立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侧下方,封奚森满面寒霜,看不出表情。 任百官戏弄蒋风,至高之处,凌皇胤一直端坐,冷眼旁观。 “皇上。”待笑声稍弱,蒋风赶紧拱拳力喝,冲高处凌皇胤焦急皱眉:“国师大人交待,有重要军情必须单独奏报,蒋风求皇上恩准私奏。” “想行刺吗?”封奚森双目一瞪,突然喝问。 气氛突然一僵,大殿上下顿时禁声。 凌皇胤在看蒋风,浅浅一笑,声音温和。 “准。” 所有人大惊的瞬间,凌皇胤撑身站起,目光一抬:“退朝。” “皇上……”大丞相聂博文惊急,轻唤,声音却被盖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议事苑,皇帝凌皇胤召见萧国将军蒋风,却同时召了聂博文、凌君傲会议,当然,封奚森是必护左右的。 蒋风一进内殿,看见聂博文三人时,沮丧一叹——这不等同是换汤没换药吗? 跟在蒋风之后又一人进来,蒋风一边往里正走着,一边没忍住好奇,回头看去…… 那仙气飘然而入的男子,又是谁?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急令是计? “告诉你们,咱们国公主可是文武双修的极智之才,怎么?你们不知道?” 炙炎彬巡楼,在城墙上和偶遇的刘将军聊起天来,越聊越热乎,最后干脆吆喝了周围所有守兵‘群侃’,那一遍热闹非凡。 城楼高处顶上,北司命双臂对绞,一脸鄙夷,俯看炙炎彬耍宝。 “她会耍鞭,那鞭子给她耍的呀,出神入化都不够形容。甩呼起来跟赶驴一样……哎呀,不对不对。” 大家伙群笑起来,炙炎彬啧一声,赶紧纠正,摊扬了双手的制止大家哄笑。 “是跟赶着一群野马一样!” “哈哈哈哈……!”不管刘将军还是诸将众兵,大家全都哗的大笑起来。 “哎,笑什么呀,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哪!”炙炎彬嗔怪,一丁点架子也没有,他这里低下身段来,将士们也倍感亲切,气氛好极了。 “她还会写诗,呃……”想到什么,炙炎彬扬手挠头,一副犹豫模样:“就是字不咋的。” 又有笑了,不过,是压低着声音的偷笑。 “元帅,您会写诗吗?” “肯定会啊,元帅也是文武双才呢,是不是啊?元帅?”刘将军那边起哄了。 “喔喔,元帅给咱们来一个——!”立马有人配合着刘将军,挥手大叫。立时围了三层的将士们都吆喝起来。 “哎哎哎。”摊手制止,炙炎彬一脸嚣张的不屑:“来就来啊,你们声儿小些,不然我怎么起调?” 高处,北司命看着下方立时一遍寂静,大家那般的配合,他一呵,冷哼。炙炎彬作诗?呵呵……他可是最了解那家伙的了,从小到大。武功一流,兵法一流,力量一流、唯独什么歌啊,辞啊。赋啊,诗啊什么的,三脚猫档次,嘿,还真别说,就他那点‘能耐’还唬弄的老少女子无不喜爱。 ——对于这点,北司命由衷佩服。这会儿,对象不是女人了,全是大老爷们,他倒要看看。炙炎彬如何应付。 “咳,咳咳,来了啊!都给我听好了。”炙炎彬清清嗓,手臂还吊在脖子上呢,因目的是‘转移注意力’。此刻的他,非常满意于大家的‘配合’,左手一扬,抬头张嘴,大喊:“小楼昨日绢摇摆,仰观红女笑花开。” “好——!”众将士非常捧场,给力一吼。只有那刘将军一乐。捂嘴偷笑。 哼哼,炙炎彬得意的很,非常满意大家的配合,头一甩,又朝另一高空望去:“问君能有几多愁,咳——!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最后三个字,一气呵成,炙炎彬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哄的一声哇哈哈哈哈的暴笑起来。 炙炎彬开心,收了手的望向大家,和大家一起傻笑起来。 高处的北司命翻记天眼,甩身就要走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入目看见凌亦凝冰霜寒骨的大脸,北司命一惊,吓的一瞪眼,赶紧后退半步,猛的低头:“参见公主。” 一直站在北司命身后,凌亦凝将下面发生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不言。 其实,她真正的心思并不在那下面,她上来,是来看远处,没来由的,她心里老晃荡之前金炫澈跑来告诉她的事情——今天,是他生日。现代时,他的生日。 见凌亦凝不理自己,北司命不敢走人了,赶紧退去一旁,低头候着。 “元帅,咱们公主做的诗好,还是您刚才做的诗好呀?”有不怕死的熊胆开问。 一愣,炙炎彬甩身瞪向那说话的小兵,左手一甩,指向他,一脸严肃:“问的好!” 气氛瞬间降温,炙炎彬不管,手指一挪,他指着周围所有人转了一圈,又指先前提问那人:“我会背,我背她写的,你们评评,谁的好。” “好——!”气氛一下子又给炙炎彬扯了回来,顿时喧闹。 “咳咳,来了哈!”炙炎彬乐呵,一吼。 高处,在凌亦凝身后的北司命瞟眼下面,嘴角一扯,偷乐。 “炙炎彬。”突然,高处一声娇喝,全场一震,所有人望去,在看见凌然而立,俯视他们的凌亦凝时,所有人惊悚的全部低头,恭退。 “哎——!凝儿——!”炙炎彬惊喜,用左手冲高处凌亦凝挥摆。 “宫里来急令了。”凌亦凝只一句,甩身走人。 “啊?”炙炎彬一惊,赶紧甩身望向刘将军:“嘿,继续巡视。” “喏——!”再不敢玩笑,刘将军力喝,用力点头。 “凝儿,等等我呀!”扒开人群就往石梯那头冲去,炙炎彬一边跑一边怪叫:“嘿嘿嘿,闪闪闪,打断的真不是时候。” 后方众将有听见的,没忍住,偷乐。 * 看完急令,炙炎彬傻了。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她不是没权力看急令,她是看了,没看懂。一溜字下来,有大半她不认识,又不能给其它人先看,必须先过总指挥的眼,没办法,她只好先去找他。 “怎么了?”有几个字还是认识的,比如金炫澈三个字,可其它的……但就凭了金炫澈三个字,凌亦凝对急令充满好奇。 望向凌亦凝,炙炎彬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单眉一挑,轻喃:“诚邀金炫澈,奉贵宾,一同回京,立时。” “什么?”疑惑,凌亦凝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嘴,炙炎彬正准备再重说一次,凌亦凝突然扬手制止,双眉怒拧,声音阴森的可怕。 “皇兄想做什么?”沉思数秒,她突然一呵,冷笑:“会不会是计?” 炙炎彬一愣,猛的反应过来,赶紧应和:“对对对,一定是计。先礼后宾,请君入瓮。你想啊,真要把他引进了内城,即便天神下凡他也插翅难飞。” 听着炙炎彬说的。想想极有可能,凌亦凝琢磨了一番,幽幽摇头:“那人不傻,成功率好低。” “也是哦……”想像了一下可能性。炙炎彬也啧的一声,轻叹,陷入困惑。——换成他是金炫澈,也不可能敌方突然来诚邀,他就立马兴高采烈的跟人家走吧? “今天他生日……”凌亦凝突然嘀咕一句。 “啥?” 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不愿惹事的一吼:“今天他生日。” “你怎么知道的?”果然,炙炎彬‘好奇娃娃’的本能又犯,顺口就问。 “他自己说的。”凌亦凝真心懒得解释,干脆回答。 “他……嘿,你你你。你不是说回头跟我解释的吗?你……”一愣,看见凌亦凝黑沉沉的脸,炙炎彬猛的反应过来,赶紧住嘴——他对她与那个金炫澈之间的好奇哪止眼前这丁点?“呃,他生日又怎样?” “你嘴巴厉害。你去请他。” “什么?”尖叫一声,炙炎彬嗓子跟坏了似的,声音都破了,一脸惊悚:“我?” “对,拿出你三寸不烂之舌的神功,就说……”凌亦凝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阴森一笑,笑的炙炎彬一怔:“就说我奏请了皇兄,想要嫁他,皇兄已经允了,特令我们诚邀他一同赴京。” 看鬼一样在看凌亦凝,炙炎彬那表情连同他僵硬了的身子一起。石化。 “喂,听清楚没?”凌亦凝没好脾气,催促。 “真的假的?”——有一瞬间错觉,好像凌亦凝说的不是计谋,而是真实事件。炙炎彬莫名感觉恐慌。 “废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凌亦凝气结,低吼:“你别这么蠢行不行?” 被骂了,炙炎彬小媳妇般噘嘴,一脸委屈。 “你到底去不去?”凌亦凝冷脸,犯狠:“你不去我去。” “我去我去。”猛的反应过来,尖叫,炙炎彬低身凑前一些,冲凌亦凝可怜兮兮的轻喃:“答应我。万一我给他抓了,杀了,你一定要把我记进心里,放进最深的地方,好不好?” 鄙夷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一呵:“才发现,你真土,骨头都是土做的。” “啊?” “没什么,快去吧。”最终肯定急令乃凌皇胤诱敌之计,凌亦凝决定大力配合。的确,真要蛮干硬战,不知要拖去猴年马月,那么聪明又厉害的金炫澈,若不用计,与他打个十年八年的都有可能,还真不如速战速决。 “哦。”炙炎彬还在纠结,呆呆的挪步,不太情愿的正往外走,还没经过凌亦凝身边,突被一扯,便扭头看去。 “想起来,你还欠我一声狗叫。” 比凌亦凝高,离的又近,直接是低头在看她,炙炎彬凝望眼前可人儿,温柔一笑:“汪。” 没来由心尖一软,凌亦凝一乐,心情已好,就手一推:“滚吧!” “喏。”宠溺的一笑,炙炎彬甩身,再无不甘,大步而去。 * 安全起见,炙炎彬不是傻子,他带了两名副将,五十人小队,于小番城东门外一里不到小高坡上,威坐马上,等待消息。 传令兵已去多时,就在炙炎彬暗想着,该不会不来吧,有一副将扬手,突喝。 “将司大人,快看。” 炙炎彬抬眸望去,远远可见,那快速奔来的数骑之首,不正是骑着乌藏的金炫澈吗? 很好,炙炎彬嘴角上扬,笑的得意——那人,终究还是来了。 远处疾驰而来的,正是在传令兵引领下,只带了20名黑衣卫,骑了乌藏,连大白虎都不见的金炫澈。 远远看着得意洋洋的炙炎彬,金炫澈唇角微扬,笑容诡异。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待金炫澈越来越近,炙炎彬在心里想着——他一定得去想办法弄匹好马来。 蹄止马停,金炫澈骑着乌藏停于炙炎彬身前三四米的地方,扬唇一笑。 任已方传令兵冲回身后,炙炎彬嘴角一咧,顿时满面春花绽放,笑容怡人。 “哎呀呀呀——!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呀!都说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啧啧啧,金国师定为典范之首,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哪!” 听着炙炎彬表面在大夸,暗底下在大骂的巧言,金炫澈一呵,浅笑。 “本将司奉命行事,特诚请金国师与我等赴京都面圣,金国师可有异议呀?”炙炎彬僵着一张笑脸,像上了定型水一般。 传令兵已经将始末提前预知,金炫澈所听的,是轩辕国国公主平阳奏请皇帝恩准她与他结为盟亲,而皇帝已然奏准,特下急令遣其诚邀他赴京都一会。 听着,冠冕堂皇,任谁来细想想,都只会感觉‘不可思议’。前一日上午还打的你死我活,隔天下午就来通知说要一起进京面圣?呵呵,彼此相杀时那平阳公主干嘛吃的?不出声制止?杀的酣畅淋漓? 可惜,金炫澈只是一味的笑,从他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所想。 “有。”沉默小会,金炫澈突然开口。 炙炎彬一愣,一脸无辜状:“请讲。” “我喜净,见不得脏的东西。一路所有饮食,本国师护卫全权打理,任何人不得干涉。” 就在炙炎彬幻想着金炫澈是不是要开口向早上截杀他们的事道歉时,金炫澈说出来的‘异议’差点把他给气吐血。 猛一咽口水,炙炎彬抽口气,一脸疑惑。 “哎——!我说金炫澈呀,你,呃……”话刚一出口。炙炎彬猛的反应过来,呵呵一笑,立马换回笑脸:“金国师,你是不是应该先为昨日上午所作所为向本将司道个歉啥的?” 任炙炎彬打着笑脸的‘警醒’。金炫澈一愣,满面疑惑:“什么所作所为?” 被金炫澈的‘装傻’雷到,炙炎彬一瞪眼:“嘿!金炫澈,昨天早上你那么一伙子人突然杀出来,以多袭少的,不是说你记忆力一流吗?搞什么?全忘了?” 又见炙炎彬‘真性情’,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 “都说轩辕太将司‘神将’之名,我只是好奇,以武相会。是我记性不好还是你记性不好?从头到尾我都没令黑卫插手,只你我酣斗,可有记起?” 炙炎彬眉尖抽搐,突然回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可是…… “倒是我要追问一下太将司了。”金炫澈突然继续,阻了炙炎彬的追问:“只是以武会友。比试比试而已,平阳公主为何杀我那多黑卫?她若是不高兴我直率秉性,冲至便出手,大可出声制止,若昨日她提醒,说已如约奏请皇帝了,我又怎会那般较劲。与你打的那么认真?” 嘿——! 炙炎彬在心里尖叫了,这个金炫澈,居然有脸反过来质问他了。 气到失笑,炙炎彬笑的无色无味,仿佛听到什么极可笑的笑话,便临时摇摇头。啧一声。 “问的好。我家公主今日还嘀咕呢,说昨天金国师是怎么了?突然领着一大帮黑卫气势汹汹的拦截,不是说好要联亲了么?啧啧啧,看看,看看。金大国师,不是本将司数落你,昨天的事还真就得怪你了。以理论理,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任炙炎彬口舌生莲,妙语成花,金炫澈一呵,任他唬弄过去。 “没关系,昨天的事,我一会亲自与她解释。”金炫澈说着,促马向前,单他一骑,向炙炎彬踱去。于炙炎彬淡淡一笑,嘴角上扬之时,他停于他马前半米不到:“口说无凭,你们皇帝的御令呢?” 炙炎彬呵的一乐,笑出声来:“真看不出来呀,金大国师好生谨慎,真不愧是萧国国师排名第一呀!” 说归说,炙炎彬一哼,自腰间抽出一卷皇帝御用的急令条,递向一旁。 有副将上前,接过急令,又转走几步,移接给金炫澈。 用带了手套的手接过急令,展开一看,金炫澈似乎料到上书为何,只一眼瞟过,便满意的抬眸望向炙炎彬。 “行了。走吧。” * 城门大开,凌亦凝在城门正上方,远远看着炙炎彬在前,领着金炫澈朝城门而来…… 金炫澈骑在马上,任乌藏随行,他仰望那前方高处屹立的娇俏身影,微微一笑。 近了。 看着一路过来,目不转睛在盯着自己看的金炫澈,凌亦凝一脸寒霜,满脑子在想要如何将‘戏’,演好。 适时,金炫澈已近城门前,与凌亦凝之间彼此皆可看清,他轻轻扬手,冲高处的凌亦凝做了一套动作。 凌亦凝看的清楚,金炫澈在对他‘说’——我更喜欢你的新身体,亲爱的。 甩身,不等炙炎彬领金炫澈彻底进城,凌亦凝满心愤怒的冲下楼去。 * 进了小番城,被安排住下,住的环境不错,很是优雅,干净,金炫澈满意的点头。 “今天歇一夜,明日赶早起程,金国师,有何需要,差你那护卫吱会一声这位刘将军就行了。”见金炫澈似乎很满意,炙炎彬扔下一句话,准备走人。 “喂。”背对已转身的炙炎彬,金炫澈只刚出声,守在门口的甲午便单臂一扬,拦住炙炎彬。 炙炎彬回头,望向金炫澈,他亦转过身来,正在看他。 “为盟亲而来,你们国公主呢?都不露个脸?” 炙炎彬一愣,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对哦,今天金国师生辰是吧?” 金炫澈双眸一沉,莫名不悦——这个太将司说出今天是他生日,唯一可能性便是冰蝶告诉他的。这个男人和冰蝶之间到底已经熟络到何等地步? “好说好说,金国师先休息着,晚上为你摆个庆贺宴,同庆一下这既是你生辰又是喜讯同至的一天。可好?” 炙炎彬笑着说完,不等金炫澈同意与否,甩身一推甲午手臂,大步离去。 “金国师,末将姓刘,可称我刘将军,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吩咐,末将就在对面院子里。”任炙炎彬走人,刘将军冲金炫澈与甲午拱手行礼,恭身退下。 等姓刘的将军刚出去,甲午急急的冲去金炫澈身旁,小声嘀咕。 “大人,小的还是感觉蹊跷,咱们此行会不会太显鲁莽?” 瞟向甲午,金炫澈冷下脸来,声音森冷:“你说什么?” 被金炫澈语气中的冰冷惊醒,甲午懊恼的一低头,立退半步,轻喝:“嗬,小的知错。” 抽走目光,抬步向前,踱出门去,眺望满院春光,金炫澈沉吸一口气,唇角飞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刚出苑门左转,看见气势汹汹的凌亦凝手紧腰间,一副随时会抽出长鞭杀人的模样,满脸杀气,身后由北司命带领的上百精兵均是杀气腾腾的冲来,炙炎彬一愣,冲上前将其一拦。 “嘿嘿嘿嘿,这是要干嘛?” 被炙炎彬拦住,凌亦凝瞪向他,杀气一绽:“多好的机会,他在我们控制范围里,就带了20黑卫,加上他自己先前就有内伤在身,我就不信蚂蚁多了咬不死大象。闪开。” “我的天哪……”低嚎,只左手大力扣死凌亦凝紧拽着腰间锁梦的手,炙炎彬低着头,已能嗅着她发间清香,却满脸苦相呻吟:“你也太鲁莽了,认真想想先啊,他敢这样来,真就因为信了我们胡诌诌的那些话?” 感觉气氛不对劲,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用力将他一推,却是手压其胸口时明显感触到炙炎彬轻轻一颤。 ——推中他胸前的伤口了。 一惊,凌亦凝下意识抬头望去……便看见炙炎彬隐忍的双眼一合,眉心一皱。 “凝儿。”有一瞬间被痛到,惊抽一口凉风,炙炎彬顾不上,轻喘着睁眼望向凌亦凝,轻唤:“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好吗?” 被凌亦凝推开,炙炎彬冲她不住的直晃左手,想要制止她,却惊见她站着,老老实实的只是看他,便赶紧继续。 “这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那个叫金炫澈的,不比寻常人,太难对付。要杀他,机会只有一次。若这次失败了,再想他上当,就太难太难了。真要战场上千军万马去牺牲,只为杀他一人而已吗?” 凌亦凝已经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你想想,你这一冲进去,能杀得了他固然是好,万一没成功,叫他逃了……你想想,在隽卑城,几万官兵呢,给我们两人闹腾的。他一个金炫澈有什么不可能逃掉?任何可能性皆存在,而且,他的大老虎没看见,不定已经进了城,埋伏在哪里。反正,就一句话,万一失败了,就只能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拼杀了。那样冲动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的?” 瞪向炙炎彬,凌亦凝猛一扬手,她身后北司命会意,瞟眼炙炎彬,突然甩身,将众兵领走。 看着北司命带人离开了,炙炎彬松了口气,略低半身,小心翼翼的冲凌亦凝轻喃。 第一百八十七章 庆生宴 “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再看看他,没发现吗?他的内伤根本不重,也是个练家子。你要有能耐扯了他的衣服看看他的身块,肯定也是满身砖肉。哎……算了,当我没说过,前面的作废。” 想到什么,炙炎彬突然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子的嘀咕。 凌亦凝一哼,懒得和炙炎彬一般见识。 “行了,你的意思我懂了,反正就是要我忍。是不是?” 委屈的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心里甜的很——对于凌亦凝一心想杀金炫澈,便足矣证明他们之间是干净的,清白的,他便莫名开心无比。 “哪止是忍哦……” “还想怎样?”怒瞪,凌亦凝心生翻脸欲望。 “我应了他晚上摆个庆贺宴,你会出场……” 眼睛瞪久了累,猛一合眼,深呼吸,凌亦凝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不拨剑宰了眼前这个叫炙炎彬的。 近乎于喘,睁开眼,凌亦凝一脸阴沉的瞟向他。 “你就这点小聪明了?” “嘿,明明是你要我去唬弄他的,现在他愿意来了,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五指成拳,凌亦凝在忍,细想想,的确,相比这小番城,还属于萧国境内,远在轩辕的京都的确更适合计划实施。而且,皇帝下的命令,内宫一定已经布置妥当,只要把金炫澈引进去,她相信……以凌皇胤的聪明才智,要杀了金炫澈,绝对不难。 便冷静下来,长嘘一叹,凌亦凝点点头。 “明白了,是要给他过生日,减低他的防范之心,是不是?” “对——!”见凌亦凝开窍了,炙炎彬大喜。回头瞅瞅,确定无人,他拽上凌亦凝往远些地方过去,再回身低头。冲她小声轻喃:“他现在是被贪念引诱,欲冒险一试,皇上的急令真材实料,他一看就信了大半成。如果你再温柔些对他,他定会上当。在他看来,真要能娶到你,咱们轩辕国的国公主,就等同稳定了后方,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挑衅诸国,又或者。娶你,是有我们所没想到的更深远计策。总而言之,真能娶到你,对他只有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宁可冒奇险也要深入虎穴一试。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谨慎利用,只要将他引进了内城,皇上定有他的安排。” 炙炎彬说进凌亦凝心里去,她也是报着一样的想法,便点点头,侧目往那别苑方向看了看,望回来。 “我不懂什么是温柔。” “呃……”炙炎彬突然纠结起来。看着凌亦凝,眨眨眼:“说话声音轻点就差不多了。” 紧眉,凌亦凝周身寒气一绽:“我平时说话声音很大?” “哎哎哎……”惊悚,炙炎彬立退一步,拿手指戳点凌亦凝:“喏,就这样。就是这样,冷气森森的,杀气撩人。说话声音里都透着寒气剑光,啧啧啧……要不是我深知你是平阳,还以为你给哪个杀手附身了。”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松了紧柄的手,甩身向来时路冲去…… “哎哎,你上哪?” “换身衣服。”不是要给金炫澈过生日吗?既然要演戏,就得好好演对吧?凌亦凝想着,决定回去换身像样一点的女装,目光一滑的瞬间,她在心里一叹——真叫炙炎彬猜对了,她,凌亦凝,就是给一个叫冰蝶的杀手,附身了。 * 大宴,座满席,长长两溜单桌单垫,诸将皆盘膝而坐,大殿从浅往深一瞅,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最高席位空着,下方仅次于主席位的左右,金炫澈与炙炎彬,再往外,金炫澈旁边的是刘将军,炙炎彬旁边的是北司命,甲午侍候金炫澈左右,一脸警惕模样。 酒菜端盘,侍女们进进出出的,侍从各伺矮桌旁斟酒,只有金炫澈的侍从是一黑卫,知情的晓他洁癖,那斟酒的黑卫是专门淋浴过,净过了身的;不知情的,只会猜测他防范之心溢于言表。 炙炎彬端坐金炫澈对面,看金炫澈身旁除了斟酒的黑卫,那叫甲午的家伙小心翼翼的,不管什么酒菜皆用银针偷试,他便一乐,笑出声来。 其实,他是很好奇的,既然金炫澈明知危险,为何还敢斗胆前来?这份子大赌之心未免也太放纵了。赌的好,可能皆好;赌的不好,立时丧命。呵,这个姓金的,只能说,他胆子可真不小。 “公主到——!” “公主到——!” 殿外两喧,当第三声响起时,所有人皆已站起,只有金炫澈一人,独坐。 凌亦凝步进宴厅大殿,远远便看见两长溜的尽头,唯一没站起来恭迎的金炫澈,便是浅浅一哼。 看着凌亦凝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炙炎彬,缓身站起,目瞪口呆,彻底傻眼。 那是凌亦凝吗? 打从出灵阁,相隔十三年未见,再度见到之时起,炙炎彬肯定的在自己心中尖叫:他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凌亦凝啊!!! 是的,凌亦凝,穿着正式华服,珠冠蝶缀,纱衣及肩,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与粉色剔透的锁骨。下摆裙尾褶褶如浪,仿佛月光流动,一泻晶莹。难得双手对勾腹前,步态优雅雍容,罕见式的柔美尽展众人眼前…… 长长黑丝绸带束起,卷盘如花,上插蝴蝶珠钗,落两缕水发自上落下,直垂胸前。 本就娇嫩如花的肌肤,薄施粉黛,点染微红,那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立将整个脸盆点缀成晶莹剔透的冰清雪莲,令人无法挪开眼的凝望…… 天哪,此时的凌亦凝落所有人眼中,美的令人窒息。 凌亦凝自己没感觉,她只是在侍女欲给她大肆装扮时厉声一喝,命令她们只许着浅淡薄妆,要不是衣服换的有些夸张,她连薄妆都不打算沾点的。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的绝美。 金炫澈酒进喉,若不经意的瞟眼望去…… 目光撞上清美胜过繁星晶莹的凌亦凝时,金炫澈目光一滞,有瞬间恍惚。 要如何形容? 曾经的冰蝶是傲气凌人的霸艳之色,身材高挑,身形健美,肤色古铜,尽是强硬姿色。而眼前这凌亦凝,轩辕国国公主,若不是属于冰蝶的那份冷傲清高,只看模样,定是柔弱娇软的深闺之女。 如今,一冷一暖,一强一弱,一硬一软,一阴一阳,皆融合在了一起,凌亦凝落金炫澈眼中,便是那娇弱欲滴的露珠,却泛着令人心惊胆寒的灵光。 是了,绝色之美,不过如此。 凌亦凝,远处走来,步步生莲,气场掀撩,如那成仙的九尾狐,娇媚之余,盛气凌人。 一眉一波,一眼一盼,一望一滑,顾盼生姿。 甚至那唇,本就令人观之遐想,饱满晶莹,戳之即破,心生扑吻的念头,云步而来,那娇唇摇曳,金炫澈看傻了眼,仿佛从未见过比眼前人儿更美的女人,直至凌亦凝都走过眼前了,以背示之,步上三级台阶,去了那主席位,转身坐下。 一叹,凌亦凝感觉好累——这身行头太重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特别是炙炎彬——十三年前曾经有过一念,凌亦凝长大了,将是如何模样?当时第一反应,脑海出现的画面,便是一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成人版’凌亦凝。今时今日的画面完全可以用‘无法想像’来形容。 凌亦凝,在这一瞬间,彻底征服了炙炎彬。 炙炎彬本人就是这么想的——这一瞬间,他的凝儿,彻底的,将他征服。 便就一笑,最先反应过来,炙炎彬借手中盏酒冲刚刚坐下一叹的凌亦凝举杯力喝。 “公主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反应过来,皆举杯,朗声齐喝。 “公主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到这时,金炫澈才猛一回神,忽的自嘲一笑——他这是怎么了?没见过美女吗?不,绝对不是。在现代,美的沉鱼落雁的女人多的像一网掏起的海鱼,个个新鲜的猛跳,恨不得直接往他怀里钻。有做作的,有心怀叵测的,有阴谋算计的,有各种各样小心思的……更有真正清纯的仿佛不谙世事的,亦有娇美如花的麻辣小太妹,更有女神系清傲型圣女,哪一个不是多姿多彩,绚丽迷人,貌美天仙? 怎么会这样呢?看着这个灵魂穿越到了古元,占了别人身体的女杀手发了整整一分钟的呆? 任周身所有人敬喝,金炫澈低下头,去看自己身前桌上酒盏——世人皆古董,唯她独新鲜。 呵,冷笑,金炫澈一叹,转眸望去…… 是了,只挪开目光几秒而已,又忍不住张望了。去看凌亦凝,她正在怒瞪炙炎彬,仿佛嗔责,落金炫澈眼中,胸口一团无名火立时燃烧。 凌亦凝为何瞪炙炎彬,只因为炙炎彬眼中再清明不过的执着与痴迷,那般爱意深沉,陶醉欲死。 任凌亦凝恶怒的瞪自己,炙炎彬呵笑,转望向众将。 “今日是咱们座上贵宾,萧国国师金炫澈的生辰。他是客,咱们是主,必少不得庆贺,大家识相一点,定要多多敬酒,哎,敬之前可得先想好敬词,莫失了仪态,定要让咱们的贵宾,生辰大喜,过的愉快,喝的痛快!明白吗——!?” “喏——!”众将兴奋一喝,大殿内气氛立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杯不醉? 高处凌亦凝满意于炙炎彬的引导,唇角一飞,望向金炫澈……却不想,他正盯着她在看。 轻愣,在金炫澈目光中看见再明白不过的欣赏,凌亦凝双眸一沉,周身杀气一绽。 便噗的一乐,笑出声来,金炫澈转头,望向众将,最后将目光扫回,直视向炙炎彬。 “你。”端坐,金炫澈气场惊人,只是那霸王一般坐姿,令人怎么看怎么嚣张狂妄。“我。” 听着金炫澈一字出,停顿,又一字出,炙炎彬疑惑的一愣。 “就我们俩。”金炫澈一笑,伸手起盏,冲炙炎彬一扬:“谁先醉,谁就放弃她。” 她,只一字,旁人疑惑猜测时,炙炎彬已秒懂,噗的一乐,朗笑出声。 “行啊!金国师有这等雅兴,本将司岂有不陪之说?哎——!这话可得先说前头了,你这人人品如何?说话算话的不?” 一旁北司命在看凌亦凝,凌亦凝也望向了他,略一点头而已,北司命会意,低身坐下。他这一坐,其它人都赶紧跟着的陆续坐下,最后,只剩下了炙炎彬一人独站。 金炫澈在笑了,笑的诡异。 “至少,目前为止,我金炫澈说过的话,无一句妄言。倒是太将司名声在外,有些不太光彩的,需要本国师提醒一二吗?” 一愣,炙炎彬懵了一下,疑惑:“嘿!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哎,我还真需要你提醒一二呢,来来来,提醒提醒。” 见炙炎彬又犯虎劲了,高处凌亦凝无奈一哼。 “听说京都名苑怡春楼当红花魁春三娘曾受宠于太将司,太将司许诺,定会将其赎出,安以家室……” “嘿嘿嘿嘿嘿!!!”惊瞪双眼,炙炎彬吓的快要当场窒息。气极的不住怒吼。 一旁众将有偷乐的,只有最近的北司命双眉紧拧,一脸若有所思的疑惑——这些私密的事,知道的人极少。若非是他这个属于‘极少’二字中的知情人告诉那金国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北司命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没有和那金国师接触过,更不要提说话聊天了。所以,这一瞬间,他猛的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炙炎彬…… 果然,刚刚打断金炫澈,炙炎彬第一反应便是怒瞪向北司命,与他一脸凝重的轻轻摇头相撞。炙炎彬一愣,又赶紧瞪向金炫澈。 “喂喂喂,我警告你啊!别说有的没有的行不行?那些花街闲聊,关你什么事?你只说我与你有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若没有。开比行吗?操你自己的心,少管他人的闲事,行吗?” 高处凌亦凝听的清楚,很是震惊的在打量炙炎彬——她是真心没想到,看似幼稚冲动,喜爱无理取闹的炙炎彬,居然还是个喜欢逛窑子的‘花’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任炙炎彬急的恨不得扑上前来撕了自己,炙炎彬嘴角邪恶一勾,笑里藏刀。 “国公主是向你们皇帝申请嫁给我,又与你何干?” 在场众将都是已知个中内幕的,大家都清楚的知道,说是皇帝批准了公主的奏请。将其许嫁给金炫澈,是国公主与太将司的计策,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静观好戏。 炙炎彬一怒,就差跳起来暴吼了。他一手还吊着,一手直戳金炫澈,指指指,点点点的。 “谁说与我无关?金炫澈,我警告你,凝儿只是奏请了,皇上还没确定批准呢,原做的打算是要将她嫁我,你横插出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与我无关?哈!能耐呀!来来来,咱们好好比拼比拼,按你说的,今天谁醉了,谁就自此离她远远的,再别打她主意,你敢么你?” 炙炎彬八成已经疯了,苑外冷静的劝她时那一套一套理论全被他抛去千万里外了,听他说的,看他犯傻,高处的凌亦凝翻记天眼,在心里想着——还真不如之前不要拦着她了,直接带人冲进别苑,围杀了金炫澈来的干脆。 这是做什么?说着说着的,变成了炙炎彬打算直接将金炫澈赶回去?那计划呢?引君入瓮的引字呢? 蠢货。深知炙炎彬酒量,凌亦凝望向金炫澈……他那模样,清瘦修长,帅气潇洒,一看就是讲究之人,气质型男,而且洁癖,怎么可能任自己喝多酒,形象全无? 金炫澈输定了。 小翻白眼,凌亦凝想着——炙炎彬,你定会后悔。 而此时,金炫澈已经和炙炎彬真枪实弹的大干起来。 炙炎彬已坐下,两人桌面上摆起一排酒坛子,公平起见,一人一杯,规矩是金炫澈提议的,炙炎彬原是打算直接一坛一坛的灌,金炫澈嫌脏乱,而且容易出错,坚持一人一杯的公平比赛。 于是,金炫澈一杯,炙炎彬一杯,你来我往,拉开序幕。 周边众将个个翘首以盼,满面通红,幸灾乐祸的起哄,怂恿。 只有北司命坐炙炎彬旁边位置上,冷眼在看他对面的金炫澈——他发现,看似很‘薄弱’的金炫澈,一杯一杯的满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每次轮到他喝的时候,他都是不慌不忙,动作沉稳,起杯浅饮,慢慢仰杯,直至尽数下喉,转杯供炙炎彬看杯中滴酒不剩时,他的嘴角必会微扬,尽显满满自信笑容。 反观炙炎彬,啊呜一口满灌,咕咚咽下,立将酒杯一倒,显示酒尽,喝的酣畅淋漓。 其实,炙炎彬这种喝法,特别突然大醉,旁人看在眼里,都会为炙炎彬捏把冷汗,却只有北司命最了解——炙炎彬身体奇特,可算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人,真正可以做到千杯不醉,任何酒喝进他身体里,就跟清水一般,对他毫无影响。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炙炎彬‘醉’。 所以,北司命一边在看,一边毫不担心炙炎彬会输,反是在疑惑——炙炎彬这是怎么了?处心积虑的将那国师骗进了城,明日就能起程赴京,引君入瓮,瓮中捉鳖,为何现在犯起浑来,要将他以‘赌’赶走?岂不成变相的‘相救’? 不止北司命看不明白,高处的凌亦凝同样的疑惑不解。炙炎彬喝酒厉害她是知道的,和那乙干大将军喝了一夜,人家还没怎么喝,只是为了陪他,喝了一夜,硬生生给喝醉了,他这个喝了整整一夜的人,反而大清早的清醒无比,精神奕奕。 古元时候的酒,酒劲其实并不大,可喝多了,还是注定要醉的,为何炙炎彬可以做到不醉? 这是一迷。 凌亦凝无空深究,只是凝眉聚神的看他们拼酒。若事不关已也就算了,如今非但关已,还相关甚深,凌亦凝莫名好奇起来,究竟会是如何结果? 那个金炫澈,当他真醉掉而输时,真能如自己所承诺的,放弃因‘利益所需’而‘追求’她的大计吗? 气氛越来越凝重,矮桌上酒坛一溜六坛,已撤下一批空的,又抬上六坛新满的,浓郁幽香的好酒。 甲午一脸紧张之极,一边拆酒坛子,一边肆无忌惮的下银针试毒,再才倒进金炫澈杯中,他的心,七上八下,担心的不行。——这是狼窝啊!纵使金炫澈是虎神,落这狼窝里,万一真喝醉了,还不给人家大卸八块?到时候,就他们20个黑卫,如何救得了他? 平时都害怕金炫澈,从不敢忤逆他的决定,第一次……从跟了金炫澈至今,第一次,甲午有了害怕的感觉。他不怕别的,只怕金炫澈会死在这里——只怕这一点。 金炫澈没事人一般,喝下了六坛酒了,面不改色。 途中炙炎彬跑过两趟茅厕,回来后生龙活虎,继续一口一口狂吞。 直到第七坛酒下肚了,金炫澈才起身,去了一趟茅厕。 待到第十坛酒空掉时,坐在高处的凌亦凝打了个哈欠。——蝶冠头饰至少十几斤,身上华服又七八斤,坐在上面干看两男的拼酒,一晚上了,什么都没吃没喝,最主要的是无聊,她感觉累,想睡觉了。 目光过去,看见金炫澈刚刚一杯喝完,倒杯给炙炎彬看……那边炙炎彬喝累了,在轻喘了,金炫澈却依旧面不改色,毫无喝过十坛酒下肚的迹象。凌亦凝一愣时,金炫澈突然转眸,向她望来…… 目光对撞的瞬间,于凌亦凝眼中,金炫澈轻扬手,食指伸直,做一手枪模样,指尖指向自己太阳穴,于凌亦凝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时,他,突然手臂一抖,头一让。 心,怦的一跳,仿佛听见耳畔枪响,凌亦凝怒紧双眉,立时秒懂金炫澈之意。 他在笑问:以为我是在自杀吗? 任那旁金炫澈又起杯,继续与炙炎彬拼酒,凌亦凝的呼吸,凌乱起来。 金炫澈——不一定会输。 望向炙炎彬,看他借机正在盯着自己发呆,凌亦凝面无表情,不知如何表达——炙炎彬呀,你到底想做什么?之前的冷静,都去哪了? 逼迫自己冷静,凌亦凝幽幽摇头——究竟是炙炎彬知道金炫澈喝酒厉害,故意挑衅?还是他另有计划,欲擒故纵?又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傻子又犯痴了? 凌亦凝一叹,任炙炎彬又起一杯,望向自己,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状态下,将酒,一饮而进。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拼酒 拼酒‘大赛’如火如荼,热闹刺激的疯狂继续。 现代时间已过晚上10点,古元时间正亥时。群将起哄,个个满脸红光,兴奋的不行。 人,变成了‘喝水’盛器,疯狂的饮进、排出;饮进、排出…… 凌亦凝半靠在自己主位上闭目浅憩——她想离开的,可气氛太疯狂,如无形巨障,热火朝天的扑头盖面,强压住她,迫使她老老实实坐在原位上,最后无奈,干脆合眼,浅憩。 不管是炙炎彬,还是金炫澈,只要逮着了空,都会盯着她看,那无形的压力,远超过了热闹气氛,像绵绵湖水,仿佛只要走过去,就会深陷,然后浸溺而亡。 突然听见疯狂的暴笑声,凌亦凝一惊,醒了,睁眼看去,便看见金炫澈一拳砸在他面前矮桌上,头重重低垂,看不见表情……他身后的甲午吓疯了,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周围所有人都张狂的大笑起来,除了金炫澈身后远些屹立的两名黑卫满脸黑沉杀气,几乎所有人都得意嚣张的在发泄,仿佛这一瞬间,便是他们的太将司赢了。 炙炎彬抑在死死盯着他对面的金炫澈看…… 气氛,紧张起来。 “喂!死的活的?还能不能行啊你,赶紧的。”炙炎彬两眼困乏模样,半搭拉的稀合着,声音已变了调。 “噢噢——!”一旁陈将军吆喝,兴奋的不行。 仿佛所有人都把高处地位尊贵的国公主给忘干了,个个都跟野人一般,现场略显混乱。 甲午半弯身子,腰都快要断了,酸痛的不行,却硬不是敢蹲下或是站直,一心担忧着金炫澈。 好久,金炫澈缓缓抬头。望向炙炎彬…… ——这,是他有史以来喝的最多的一次,不管是酒还是说液体。 “嗯?”见金炫澈望向自己,炙炎彬得瑟的嘴角直咧。笑的极傻,头一挑,挑衅。 脸色极其不好,本就有内伤未愈,金炫澈感觉心口翻江捣海的难受,想要呕吐。可惜,呕吐这个词是他最最无法接受的,所以,刚刚那一瞬间,他强迫自己压下心口那阵翻浪。直至平复一些,才轻喘着望向炙炎彬。 又到他了吗? 浅哼,金炫澈盯着已显醉态的炙炎彬,心里冷冷一笑——他,已经赢了。 不过……想到什么。金炫澈一叹,幽幽转头,向那高处的凌亦凝望去…… 被金炫澈望来,凌亦凝一愣,其实,现在的她,不比下面的人轻松。她也紧张的不行,不明原由。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却在想别的事——那个炙炎彬,第二次令他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喝酒不醉的人,世上应该只有他一个。却不想。在这古元时代,又撞出个炙炎彬。 很好…… 照这样下去,他也罢,炙炎彬也罢,都会因饮量过多而伤及脾肾。最后结果只有害而无一益。 想至此,金炫澈冲凌亦凝一笑,笑的她一愣。 “起酒人是我,我喝的第一杯。也就是说,至此,我与他,饮量一致。” 轻愣,听着金炫澈冷静又低沉的声音,听出他理智话语中的沉稳,凌亦凝为金炫澈的酒量折服。 转眸,金炫澈望向五官僵硬了的炙炎彬。 “继续喝下去,注定两败俱伤。现在开始,由你们国公主出题,我们来答,没醉的人自然清醒;醉了的人,自然会败出,如何?” 众将寂静下来,开始窃窃私语。 一直在炙炎彬身旁的北司命看看金炫澈再看看炙炎彬,又望向高处凌亦凝,突然站起,朗喝。 “请公主决裁。” 北司命一起头子,众将立时反应过来,赶紧齐喝。 “请公主决裁——!” 巨浪扑来,凌亦凝瞪一眼北司命,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仿佛在想事情,一脸困极了的样子,却死撑着不让眼睛合上,双眉紧拧,一副纠结之极的鬼样儿。 看样子,炙炎彬输了……凌亦凝心里想着——炙炎彬,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一哼,凌亦凝鄙夷的甩头,望向正在看自己的金炫澈。 “好啊!我出题,你们俩抢答,抢对了的,三题以上胜出。” “行。”微笑,金炫澈点头——说真的,他已经喝不下去了,就此一停,他顿时感觉好多了。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略显恨铁不成钢的一叹。 抬眸,望向众人,凌亦凝缓身站起,细想了想,想出一题。 “炙炎彬。” 被唤及,炙炎彬愣了两秒,抬头,望向凌亦凝:“干嘛?” 沉眉,凌亦凝心里一急:“你能不能行?” “行——!”小燥的一怒,炙炎彬啧一声,反过来催促:“赶紧的。” 顿恼,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吸口气,沉稳的一字一字,朗声而出:“体字,多少笔画?” 就在所有人下意识的脑算或是拿手划写时,金炫澈一笑,开口接题。 “22画。” 炙炎彬身旁北司命一惊,瞪向他——他都还没‘写’完骨字旁,国公主才刚刚报题,相隔只几秒不到,那金炫澈居然已经报出答案? “哇——!真是22画呀。”有人终于算出来,惊呼。 凌亦凝亦在惊瞪金炫澈,她也没料想到他会如此快速回答,在她想像之中,金炫澈喝的可是和炙炎彬喝的一样多啊!!!炙炎彬都喝的懵懵然了,他居然还如此冷静? 她还故意出了个‘迷混阵’的题,指望着金炫澈会说出简体的笔画来,毕竟,现代版的简体‘体’字与古元版的繁体‘體’字笔画完全不一样。结果…… 赶紧望向炙炎彬,却看见一个正在拿左手手指空中瞎划的‘醉汉’。 绝望的略合眼,睁开,凌亦凝心中苦笑——这个笨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又莫名的松了口气,凌亦凝望向金炫澈。 “金炫澈胜一题。” 浅笑,笑的自负,只要停了饮酒,金炫澈的脸色渐渐好起来。 “第二题。”凌亦凝说着,瞟向炙炎彬:“炙炎彬,别算了,到第二题了。” 凌亦凝明目张胆的偏袒,落众人眼里都清楚不过,只有金炫澈身旁甲午气的要死,又不好开口争论。 “哦。”傻傻的哦一声,炙炎彬手僵止在半空中,人望向凌亦凝,依旧一脸的僵硬。 结果再明显不过,凌亦凝一叹,开口。 “我在京都的寝宫叫什么名字。” “盈月宫。” 三个字,金炫澈与炙炎彬几乎同时喝出。 所有人震惊了,特别是凌亦凝,炙炎彬会说对,她不惊讶,金炫澈会说对,她震惊之极,故立马瞪向金炫澈。 金炫澈表情不太好,挤了眉心的正在冷扫对面炙炎彬。 没人知道,金炫澈在恼什么,他气的,是炙炎彬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清醒的记得冰蝶现在所住之地的匾名。——看来,整个事件过程并非全是虚构,很多细节,亦有真实存在的。 比如——这个炙炎彬,可能是真的喜欢上那灵魂穿越而来的冰蝶。 唇角一勾,金炫澈笑的森冷,望向凌亦凝。 赶紧收了自己惊讶,凌亦凝反应过来——她问错题了,金炫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人又在盈月宫呆过,现在的他又明显清醒,肯定能答对啊! “你们同时答的,不做数。”凌亦凝说着,脑子飞速旋转,她还能问什么?炙炎彬已经半醉了,真问太难的问题,他肯定答不上来,可又有什么是现在的他能回答,而金炫澈无法回答的? 深呼吸,目光扫及所有人,看见北司命时,他正在冲她目光斜瞟……顺着北司命暗示的方向望去,凌亦凝看见炙炎彬腰后长戟分截,便是灵光一闪。 “一般长戟分截,多为几节?” “四节——!”炙炎彬突然甩手一举,怪叫,声音彻底变调儿。可他抢到了,也答对了。 金炫澈没料及炙炎彬‘回光反照’的抢题,便是淡淡一哼,望向凌亦凝。 “好一株艳丽惊人的……”于凌亦凝在瞪自己时,金炫澈绽放一抹迷人的笑容:“红杏啊!” 瞬暴,凌亦凝右手一闪,摸去腰间,却紧攒着什么一忍,深呼吸三次后,一呵,冷笑。 “金炫澈一胜,炙炎彬一胜,继续。” 哗——! 炙炎彬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望去——炙炎彬重重向后倒下,仰了个四脚八叉,顿时引起一阵喧闹。 “太将司——!” “将司大人——!” 任现场混乱,凌亦凝没来由一恼。 “没用的东西。本公主现立判,金炫澈胜出,炙炎彬败落。来人哪,扶太将司回去休息,全都散了。” 猛一甩长袖,凌亦凝极恨的瞪一眼金炫澈,大步下梯,朝殿门冲去…… “恭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北司命最快反应过来,赶紧低身行礼,便是在场所有人跟紧,一同力喝。 “恭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目送凌亦凝走掉,金炫澈微扬手,捂向心口,却望向对面一边被人扶起,一边像个疯子一样哇哇乱叫的炙炎彬…… “大人……”甲午低身伸手,轻扶金炫澈。 任甲午扶起,金炫澈吁息一叹,浅浅一笑,转身走人。 第一百九十章 是女人的炙炎彬 炙炎彬难得一次喝醉,别人喝醉了不是嚷嚷几嗓子就倒床而睡,便是直接扑地呼呼,他倒好,跟个半梦半醒的妖怪似的,满院子撒欢,吼啸,尖叫。 “凌亦凝,你——!你出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家伙暗地里有一腿。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将司大人——!”有副将吓疯了,拼命的叫唤,想要制止,却伸手去拽,拽不过炙炎彬;几个人的一起拦,也拦不住像头疯牛,横冲直闯的他。 “我知道你喜欢那家伙,他不就比我聪明那么一丢丢吗?嗯?呜……他他他,他不就比我帅那么丁点点点点点吗?呜……” 突然嚎啕起来,炙炎彬腰身给好几个副将拼死的抱着,推挤,想要制止他继续往公主寝苑里冲,他却站在那里,像颗立地松般,右手吊在脖子上,左手高举,放声大叫:“他居然还比我高一手指!!!哇啊——!” 暴吼一声,突然甩头左右乱看,寻到一高处,猛的挥手一荡,立将好几个大汉子推翻,炙炎彬冲向那高处,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就落那高处,左手指天,吼啸:“哼——!谁说他比我高?明明是我比他高!” 吱一声,凌亦凝寝苑大门突然被两侍卫一左一右的拉开,已换了简服的凌亦凝从里面气势汹汹的冲出来…… “炙炎彬,你疯了吗你?” 一见凌亦凝现身,炙炎彬突然呜的一声般嘤泣,小媳妇般的委屈,立马跳下来向她扑冲而去…… 见炙炎彬冲过来,凌亦凝一退,炙炎彬扑空,直趴地面,却动作好快的单手一掏,给他抱住了凌亦凝的腿。立听见他嚎丧似的鬼叫:“凝儿——!你选我嘛!别要那家伙呀,呜呜呜……他不是真心爱你的。我才是——!凝儿——!” 凌亦凝气极,一脚力抽,愣是没成功的扯出自己腿。气的大叫。 “你们干什么吃的?把他给我拽走——!” 副将们回神,冲向炙炎彬,公主寝苑门口,一遍混乱。 * 第二天。 醒了,猛一瞪眼,炙炎彬大脑空白了整整十秒。眨眨眼,双眉一紧,提气一起,整个半身直挺挺的坐起,甩眼一扫。屋里某个正盯着他发呆的侍女给吓的一傻,差点尖叫。 瞪着那侍女,炙炎彬低狠的轻喃:“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女好想逃啊……脚打着颤儿的猛眨眼,小心翼翼的轻喃,将前夜发生的所有告诉了炙炎彬。 听完。炙炎彬坐在床上,整个人懵了。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之后,炙炎彬突然向前一栽,整个人折断了般脸朝下,埋进薄被里,便听见他闷哑的声音哀嚎:“没脸见人了啦……” * 北司命领骑兵一万。美名其曰是要沿途保护公主金安,亦是确保金国师安危,随凌亦凝等赶赴京都。 金炫澈骑的是乌藏,炙炎彬骑的亦是好马,两人在前,沉默不语。只管赶路。凌亦凝坐的华贵马车,就在其后,四马拉扯,速度很快。 出行时间是次日傍晚——两大男人一觉睡到了午后。北司命原是提议再休息一夜,不想三人同时反对。 金炫澈反对是正常的。北司命唯一不理解的是,为何炙炎彬和国公主也同时反对。 无奈之下,轩辕军留大部队由陈刘两位将军驻守,北司命领骑兵一万,随公主等人赴京。 因皆是快马,夜半时候,赴京团赶至岱河城,入城歇息。 清晨,岱河城会馆清雅之处,鸟声啼鸣,悦耳动听。 凌亦凝起的早,猜想着炙炎彬和金炫澈肯定都还在睡觉,便独自往馆内小花园过去。 远远看见金炫澈,凌亦凝一愣,突而好笑,冷呵一声,迎过去。 “不是说金国师爱睡觉的吗?起这么早?” 大早便令甲午安排着洗了个晨浴,浑身轻松,连内伤都感觉去了一半,金炫澈在院子里深呼吸,想将体内浊气清换,听见脚步声,他望去,看见一身简服,轻松秀丽的凌亦凝,他一笑,双手背去身后,转身向她。 “哎。”于凌亦凝走至身前停下,金炫澈真的好高,得略低头才能看清她的脸,他冲她轻声一唤。于她挑眉在看自己时,他浅浅一笑:“你当真奏请过皇帝,想要嫁我?” 被问及关键,凌亦凝面不改色,心中后悔——她该离他远些个。 眨眨眼,凌亦凝冷呵:“是啊。” “每个杀手撒谎都和你一样吗?”轻挪一步,离凌亦凝近些,金炫澈俯视她,声音略显沙哑:“面不改色的……” 仰望金炫澈,凌亦凝不解,耸耸肩:“既然不信,你干嘛跟来?” 笑了,笑的阴森邪溢,金炫澈缓缓低身,离凌亦凝越发亲近:“我想娶你……” 就四个字,几乎轻吟在凌亦凝耳边,金炫澈柔了双眼,其声如叹。 听进心里,凌亦凝低眸呵笑,笑的嘲讽之极,甩眸,她斜瞟他,声音危险。 “半路截杀,你想娶个死人?” 表情依旧,金炫澈淡淡摇头,轻喃:“本想生米煮成熟饭而已。” “你。”惊怒,凌亦凝双眼一瞪,暗吼:“你真以为……” 话一堵,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猛的深呼吸,呵的失笑,摇头:“金炫澈,我真的弄不懂你。” “不用弄懂。”从未有过的欲望,想要接近一个女人,金炫澈任了自己放纵,又凑近凌亦凝一些,唇片轻动,几乎能碰到她的耳朵:“别忘了,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甩身一退,小恨的去瞪金炫澈,凌亦凝懊恼:“不用你提醒。我还知道你已经不想回去了。” “你想回去?”金炫澈接口一问,一脸疑惑:“回去做那个杀人机器?”逼近一步,不给凌亦凝退的机会,金炫澈淡淡摇头:“你杀人上瘾吗?” “呵。”失笑,凌亦凝无奈之极:“貌似你杀的人不比我杀的少呢!” 耸耸肩,金炫澈不以为然:“男女不同。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可女人不一样,你天生注定被男人宠着,娇惯。溺爱,而非这样。” “什么叫而非?什么叫这样?”凌亦凝突恼,娇喝。 “啧啧。”轻啧,金炫澈歪头,细赏凌亦凝双颊泛红的可爱:“小母猫连发脾气都麻着声的颤抖,挠痒我的心……” 呼的挥手,于金炫澈立时后退一让的同时,凌亦凝怒退一步,回手就去抽腰间锁梦。 啪。 手腕被擒,金炫澈大大手掌扣住凌亦凝。制止了她,突的逼近,于她眼前,忧了眉头,呻吟。 “就如此恨我。非要杀之而快?” 被金炫澈声音中的痛意刺激,凌亦凝一愣,懵住。 人已近面,唇已凑来,垂了双眼,金炫澈幽幽一叹,于凌亦凝傻瞪着自己时。他,轻轻吻向她的唇…… “咳咳。” 突然,远径有人走来,声音好大的故意咳嗽,打断金炫澈。 甩眼看去,看见炙炎彬那位太将司时。金炫澈手中凌亦凝一挣,连退数步,三人立成三方。 “参见公主,公主起的好早。”无视金炫澈,炙炎彬径直走向凌亦凝。于她身前一停,浅低身:“既然大家都起来了,不妨去用早膳,以便尽快赶路,可好?” 甩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炙炎彬,凌亦凝甩身,气呼呼的自他身旁冲远。 直起身来,炙炎彬转眸,望向金炫澈……只是看他一眼而已,转身,炙炎彬欲离开。 “炙炎彬。”金炫澈,在炙炎彬身后,突唤。 脚下一止,炙炎彬背对着金炫澈,不语,只是双眸一沉。 “是男人,一言九鼎,除非……” 金炫澈最后三字——你不是,还未出口。非字音刚落,前方炙炎彬突然甩身,一记媚眼抛来,娇气一荡,哼吟。 “人家本来就不是嘛!”只剩下左手方便,炙炎彬冲炙炎彬一甩左手,又一娇声哼甩:“讨厌。” 撒了欢儿的蹦跳,像只兔子般轻快的甩身跑掉,炙炎彬在金炫澈眼前,大大方方的‘食言’。 震惊不已,因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金炫澈全身一抖,颤栗,满脸一阵扭曲之后,立呈恶心又嫌弃的模样,连退数步,不停拿手猛挥胳膊,仿佛沾及浊尘一般。 “该死的。” * 大部队继续朝南,往京都挺进。自从出了岱河城便算是彻底进入轩辕境内,相比之下,金炫澈等同是身入虎穴。 在前,金炫澈身旁紧紧跟着的甲午随时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经历了‘最可怕’的那拼酒之夜,甲午已经变的如履薄冰,谨言慎行。现在,又离开了萧地,进入轩辕……在甲午心中,金炫澈不只是萧国国师,跟随他时日不长,却也好几个月了,他在他心中已成神,远远贵重过任何一个萧国王子。 整个萧国,只有金炫澈是甲午真正心悦诚服的。 任甲午如惊弓之鸟,随时保持警惕的样子,金炫澈感觉好笑,甩头望向一旁,与自己几乎并驾的炙炎彬。 “哎,女人。” 周边没别人,就只几个副将在后,离的最近的,只是金炫澈和他的那个傻护卫,以及北司命,炙炎彬听的清楚,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后几名副将定是听见了,又在偷笑。他不理金炫澈,只是白他一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个男人‘吵架\’ 知道炙炎彬听见了,只因他傲慢故作的不理,金炫澈唇角一飞。 “听说下令宣战萧国是你个人的决定,先占小番再借地应对我的天火兵,也是你的主意,是吗?” 一愣,炙炎彬扭头,望向金炫澈。 “哪听来的,胡言乱语,全是道听途说,别信。”炙炎彬说完,不等金炫澈低笑,他似乎想到什么,径自的咦了一声:“你还别说,真提醒了本将司,哎,金国师,凝儿说你家有亩油田呢,天火皆由其供应,在哪寻得的?” 两个男人彼此在对看,脸面上都很淡定似的,仿佛聊着天气不错的话题。 跟在金炫澈另一旁的甲午脸色已变,偷瞅一眼金炫澈,双眉已紧。 金炫澈也很吃惊,却面子上毫不显露,只是啧一声,疑惑。 “凝儿,凝儿的,太将司只是一将,国公主系皇族,小名尊称,是你等级别能随便乱唤的吗?” 炙炎彬一愣,惊诧:“奇了,怎就不能唤呢?我之前就说了,咱们皇上原意可是召我炙炎彬做公主附马的。要不是你冒出来,不定这会儿凝儿已经是我娇妻了。嘿,居然胆敢质疑我俩关系?金炫澈,你弄清楚先,我乃轩辕帝国太将司,武行之首,将威之人,无论里子还是面子,都是官高一品的神字级武将。和凝儿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儿。懂不懂?你个国师之级,无等无品,要不是凝儿奏请皇上,皇上决定见见你这号人,你哪有资格与我并马而骑?哼。” 一长溜的话不带喘气的喷出去,炙炎彬一甩头,得瑟的一哼,不再理会金炫澈。 很完美的一顿发泄。——对于炙炎彬的长篇大论,金炫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炙炎彬。根本就不傻,他非但不傻,而且借傻卖傻,完全就是个再聪明不过了的千年老‘狐狸’。 似乎真正看懂了炙炎彬。金炫澈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敌人’究竟水有多深。 望向前方,仿佛自言自语,金炫澈呵的一笑。 “也就是说,若我最后娶得了她,成了附马,便无品级,亦成皇族,管你官高几品,见着了我,也得下马跪拜……”目光淡滑。瞟向正猛的甩眼瞪向自己的炙炎彬,金炫澈唇角一飞:“是不是啊?” 怒瞪金炫澈,炙炎彬哼哼两声,怪异的冷笑,突而哈哈大笑:“是啊!金国师。若真有那能耐,炙炎彬纵使一品太将也必须向你叩拜。问题在于……”身子随马晃荡,炙炎彬得意摇摆,笑的张狂:“万一届时皇上刁难,要先治了金国师诸罪,怕是金国师不舍受罚,宁可放弃公主。炙炎彬便不战亦胜,也不无可能,是不是啊?” 金炫澈那边甲午越听越感觉气氛不对,很他紧张,时不时去看金炫澈。——他是深知那个太将司有多厉害的。装疯卖傻一流,使起长戟来如厉鬼附体。虎劲惊人。如今再领教那张利嘴如刀,刀刀伤人,甲午很担心,担心他家大人吃亏。 谁想,金炫澈毫无生气迹象。反而点点头。 “也罢。”只两字,金炫澈望向炙炎彬,于炙炎彬紧眸一愣时,他微笑:“若届时皇帝非要刁难,本国师只也好任其处罚,只要最终娶得了她,叫太将司见我必跪,怎样都值了。” 怒抽一口气,给金炫澈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厚脸皮’震惊到,炙炎彬哈的一声,怪笑。 “你当真不要皮也不要脸耶!” 那旁北司命已经听不下去了……这哪像是要引君入瓮?越看越像是萧国金国师想去京都的,他们太将司却在拼命阻拦人家,不断的刺激和挑衅。摇头,北司命发现——他是真的弄不懂炙炎彬。 炙炎彬走的,完全不是正常程序,若换成是他,一定老老实实的哄着劝着,引诱金炫澈入京,不要半路折回。 摇头归摇头,北司命还是很佩服炙炎彬的——他这样‘欺负’那姓金的国师,那人居然都不生气,都没掉头就走。换成他是金炫澈,早气的跑掉了。 于是,北司命突然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金炫澈个性孤傲清高,炙炎彬这种激将法反而起了作用?若真是那样……北司命在心里一叹,便对炙炎彬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这边炙炎彬右侧的北司命扭开头去看别处,听不下去;这边金炫澈左边甲午因炙炎彬所说而怒,却条件反射的先瞪向金炫澈…… 金炫澈不气不恼,只摇头,感慨。 “比起某人,本国师只在山脚,太将司已在山顶,叫人佩服。” “嘿,少文诌诌的,骂人不带脏字我也会,要不要斗斗?”炙炎彬听出金炫澈表里难得听到的称赞,暗里扭着弯的在骂他,气的一啸。 “倒是想起来。”金炫澈不急不乱,仿佛回忆,径自轻喃:“数月前进京时就曾听闻,太将司有一私好,是你的侍女,因身份低微,连妾都排不上……” “打住打住,姓金的!!!嘿——!喂,金炫澈!”连连阻止,阻止不住,炙炎彬吓疯了,不住回头去看那略远的华贵马车,终于气疯,一啸。 远些的骑兵都听见了,抬头望来…… 金炫澈终于止了声,望向他,挑眉。 “知你愚钝,不懂规矩,容你放肆几天,等进了京,娶了她,再收拾你。”金炫澈盯着炙炎彬,一脸认真之极的轻喃。 听傻了眼,炙炎彬瞪着金炫澈眨眨眼,一愣:“啥?”装没听懂,炙炎彬冷冷一呵:“有本事再说一遍。” 气氛彻底不对头了……北司命瞅眼侧前方两人,他实在不明白,炙炎彬这样就算了,那个姓金的国师怎么也跟他一般见识? “对了,那女子叫洛果儿,已进20桃李年华,早该嫁人了,却还在太将司府里做贴身丫头……据说模样透灵,漂亮……” 炙炎彬怒惊,眉尖一跳,立伸手过去要隔空捂金炫澈的嘴巴……动作滑稽之极。 可惜,金炫澈不傻,乌藏更是嫌弃的不得了,立时自行闪让,害的炙炎彬差点扑空,摔下马去。 “停停停,赶紧的给我停下来!!!”炙炎彬尖叫,最后不得已,拼命的吹气,发出嘘嘘声,一脸怪模怪样:“那些有的没有的,都是些嚼舌根的下三痞造谣,你别再扇风点火了,叫凝儿听去,我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旁北司命在看炙炎彬和金炫澈‘吵架’,吵的是风回路转,柳暗花明,叶飞云涌,精彩绝伦,看得他目瞪口呆,佩服不已。明明瞅着就要打起来,不知怎么转的,就转成和谐太平。 太神奇了。 低笑,金炫澈止是止了声,却得意非常。 “你‘包打听’啊?怎么什么都知道?”见金炫澈不说了,炙炎彬松口气,瞟眼身后,确定远些的马车那边没动静,指望着凌亦凝在马车里睡着了,他瞪向金炫澈,小声的嘀咕。 金炫澈不理会炙炎彬,炙炎彬想到什么,甩头瞪向另一边北司命。 见炙炎彬瞪向自己,北司命一脸淡漠,更多鄙视,再加一丁点嫌弃。 想到北司命那家伙不像个能和金炫澈‘同流合污’的‘高智商’者,炙炎彬一哼,转回身去,瞪向金炫澈。 “真有本事,到了京都真成了附马再冲本将司显耀。现在开始,到京都之前,不可以再这样无礼,听见没有?” 懒得理炙炎彬,金炫澈一叹,似乎有些累了。 “还有个叫唐糖的女子,年过27岁了毫无嫁人之心,逢人必称自己是太将司后院,必将身嫁……” 在瞪金炫澈,炙炎彬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才是惊悚,他啊的一声惨叫,哇哇哇的发起疯来。 “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爱怎样就怎样,行了吧?本将司特允你可没大没小的,行了吧!” 一旁北司命扭开头去低笑——这一刻,他爱极了那姓金的国师毒舌,太给他出气了,出大气呀!!! 金炫澈浅笑,一旁甲午看的目瞪口呆,彻底傻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出城没多久,他家国师大人便将那‘恐怖’的‘虎力’太将司制的服服帖帖的? 前面闹的欢快,有惊无险,无人知道,后面的马车里,凌亦凝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的清清楚楚。毕竟,两方隔的不远,就四匹马的距离,加之她压根没睡过,一直在认真的听,先是担心两人打起来,听到后面,凌亦凝对炙炎彬的智商开始着急。 这样一个人,她再不要承认他是她的兵法师傅了。至于炙炎彬有多少女人,有怎样的情史,都与她无关。说什么皇兄原是准备把她许给他的,不就等同她们合伙欺骗金炫澈说什么奏请过皇帝想嫁给他一样,皆是妄言吗? 她可是记的再清楚不过,她那个皇兄,最是清楚她有多讨厌炙炎彬的。而且,她家那位皇兄只提过一次,有意将她托付给炙炎彬,她可是立马回绝掉的。对于这一点,凌亦凝坚信,只要自己不松口,凌皇胤万是不可能强行将她许给炙炎彬的。 所以,从头到尾,凌亦凝只是报着听两人‘放屁’的心态,听听便罢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秘的太监 入夜,远郊之地,只有一小镇,万骑镇外扎营,只炙炎彬一行,二十来人,进去小镇,寻了一干净客栈住下。 店主和谐,脸不落笑,总一副春风满面的乐呵模样,很是讨喜;小二勤快,不住吆喝。客栈里人来人往的,生意不错。 真正叫金炫澈满意的是整个店里干净的一尘不染,甲午跑上跑下的,又是去厨房叮嘱,又是检查用水清洁度——金炫澈不喝带丁点浊尘的水,旧井陈水啊、浮尸脏池啊,一率免谈,光是水的问题就害甲午跑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在一豆腐坊里找到了过滤后的纯净之水。 凌亦凝没那麻烦,有东西吃,有水喝,有床就睡,她不比金炫澈,连个贴身侍女都没有,说她是国公主,外人没有信的,哪见过这样的国公主,出入就自己,连个护卫都没有?炙炎彬变成了凌亦凝的‘侍从’,给她打水,给她送吃的,她也不客气,吃了洗了一关门,熄灯就睡下了。 见凌亦凝没露出过半丁点不悦,炙炎彬退出凌亦凝的房间,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没听见白天在路上时闲聊的话了。 北司命安排跟进的十名护卫夜勤,意外的发现金炫澈的黑卫都自行排勤,不用人安排的,便轻哼着不屑,欲上楼…… “客官,后屋有位夫人有请。”适时,一小二洋溢着满面职业笑容往北司命身前一拦,扬手往后屋方向一引。 夫人? 紧眉,北司命疑惑二秒,回头瞟眼楼梯往上的二楼……想想,他望向小二。 “什么夫人?”——初到小镇,北司命想不出来这地方能有谁认识自己的,毕竟,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初来乍到。 “说是姓黄。”小二像个笑弥佛一样,一脸中大奖的欢颜。说话时身子还停不住的直颠颠。 黄?黄夫人?黄……皇……皇太后——??? 心中一惊,北司命猛一甩袍,径直向后屋冲去。 * 穿过后院,径直踩小径往深里某间屋冲去。好几扇门,其中一门门前站着一人,北司命看着眼熟,立时向他冲去,那人也认出北司命般,任他冲至,扬手引他进屋,待他进去了,立伸手将内门拉合,守在了屋外。 进屋后。身后门合上,北司命心跳加快,紧张莫名。 屋里只有一男子以背示之,屹立某张山水画前欣赏着,北司命左右看看。没看见什么所谓的‘夫人’,便望向身前男子。 “是谁找我?” 男子肩头突颤,声音尖锐的哼笑而起,他背对着北司命,低下头去,径自的阴笑。 男子的声音古怪极了,尖细又阴森。北司命听的不舒服,浑身难受,立沉双眉,低喝。 “究竟何人,报上名来。”北司命心里疑惑,进屋之前那人明明眼熟。好似哪里见过,为何这屋内之人背影他却陌生不识? 缓缓转身,阴冷男子终于低笑着转过了脸来,目光妖邪,望向北司命。 不认识——北司命确定了自己不认识眼前之人。只为其古怪的邪气震撼,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剑柄。 “北大将军接旨”阴冷男子唇角一飞,妖娆的一喝。 只见他说着话的功夫,单手一甩,一卷轴哗的滑展,只看背面金凤飞天,正是皇太后懿旨,北司命大吃一惊,立时抛袍一甩,双膝一跪,整人朝地面趴下。 “北司命接旨!” “奉太皇太后懿旨,今夜清内侧,殷墟执掌,北司命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疑异,若任务因尔失败,必诛其九族,钦此——!” 男子声音当真尖细的刮心,叫人听着难受到不行,北司命强行忍下,恭双手相迎,接过卷旨,再才起身,又将那凤旨展开细看一遍,心中一遍惊凉——到底什么任务?因他而失败就要诛他九族??? 见北司命审过了旨意,尖细之声男子朝他一伸手,假咳两声。 一愣,北司命望向那男子,见他冲自己伸着手,似乎要索回凤旨,想了想,他老实的将懿旨交了回去。 接过便转手往一旁明烛焰火上一移,任其引火烧身,尖细之声男子背对着北司命,声调诡异的轻喃。 “杂家殷墟,便是此番任务执掌人,因各种特殊原因,杂家不易露面,北大将军将代其指挥,可有异意?”殷墟声音诡异,连斜瞟而回,阴冷的望向北司命的细长眼亦叫北司命看着倍感诡异。 “喏。”哪敢表示其它?北司命力喝一声,表明立场:“北司命全权听从公公指令。” 冷冷一笑,笑北司命聪明,只凭一声自称便猜出他身份,殷墟烧了手中凤旨,松开手去,任残灰坠地,他转回身,望向北司命,双手背往身后。 “北大将军与平阳公主及太将司聚头怕是大半月的事了吧?太后很是困惑呀,一直嘟嚷着北司命怎么就没吱会她一声呢?” 殷墟细声尖锐的嘀咕着,最后一字时双眼一瞪,倍显恐怖。 气氛也在瞬间降温零下,冷的惊人,北司命额头渗汗,低眸不语,呼吸凌乱。 任北司命慌了神的紧张,殷墟一乐,咯咯咯的娇笑起来:“北大将军莫太紧张,此等小事,杂家自有安排,太后只是不喜大将军毫无作为,下次莫再重犯就是了。您说呢……” 立松口气,北司命赶紧点头,望向殷墟:“公公说的是,公公说的是。” “呵。”开怀一笑,殷墟妖作的摇头晃脑扭腰,脖子微扯,唇角一飞:“此乃将功补过的唯一机会,是上天成仙,还是下地成鬼,就看大将军造化。来,杂家与你将任务仔细交待……” “喏。”紧张万分,北司命低身上前,凑近殷墟,听他吩咐。 * 凌亦凝早就睡了,金炫澈最麻烦,又要清水才饮,又要净菜方咽,还没大一会的功夫,甲午又跑下楼去找清水,说是金炫澈要洗个脸才睡觉。炙炎彬感觉气恼,恨不得冲进他屋里去把他海扁一顿,任甲午跑出客栈去找清水了,他一呵,冷笑。 甩身,看见北司命从后屋方向过来,炙炎彬一愣,双手叉腰,霸气一喝。 “做贼呀你!” 一愣,正准备转弯上楼,瞟向炙炎彬,北司命没好气的一哼,退回抬起的脚,转身冲他双拳一拱,低头一喝。 “参见元帅。”抬头,北司命一脸不屑:“若无其它吩咐,末将告退。” 眨眨眼,炙炎彬一脸迷茫:“你嘀咕啥?没听太清,再说一遍。” 咽一口口水,北司命深呼吸一次,又一点头,拱拳,力喝:“参见元帅。元帅若无其它吩咐,末将告退。” 一愣,炙炎彬扬手挠头,愁眉苦脸的啧啧有声:“怎么回事呢?奇了怪了,我怎么就听不太清你说的啥呢?来来来,再说一次。” 挑眼去看炙炎彬,看他一脸得瑟嚣张的狂妄样儿,北司命一呵,差点冷笑,要不是一楼杵着好些护卫以及金炫澈的黑卫,北司命早就暴了。 硬生生忍下,北司命一叹,点点头。 “参见元帅——!”北司命用了好大的声儿:“元帅听见了吗——!” 假做侧头闪让的怪相,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再大些声嘛!吵醒公主啊!我正瞅着没人陪我喝点夜酒,叫呀,再叫大声些!” 知道又被炙炎彬调戏了,北司命回头瞟眼楼上,所幸上头一遍寂静,没受什么影响,他望回炙炎彬,小声的乞求。 “别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起早呢!” “呵呵呵……”炙炎彬傻乐的走向北司命,于他身边时停下,转身,单臂缠上他肩头,将他一揽,冲他挑眉,坏笑:“老老实实回答我个问题,答得我满意了,咱们立散,睡觉。” 扭着头的在看炙炎彬,北司命紧眉,疑惑:“元帅大人问吧!” 一哼炙炎彬笑的拽拽叼叼的,颇有地痞流氓的潜质。 “金炫澈那家伙白天说道的那些,确定不是从你这张嘴里泄出去的?” 听着炙炎彬低沉的声音袭着危险的寒风吹向自己,北司命呵的一声冷哼,一脸鄙夷。 “自己做的事还怕旁人说道,你也不好好想想,真要朗无心,女又怎会有意?要不是你甜言蜜语的,那些花花蝶蝶也不至于往你身上扑了……唔……” 立时暴怒,右手已经扯了绑带的炙炎彬,以左手紧攒着北司命的肩头,便是以那还有伤的右手去捂他嘴巴的。 “嗷——!”因北司命挣扎,扯及伤口,炙炎彬痛的一叫,立马松开手去…… “我又没说错,你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宫里谁人不晓?还需要我专程去姑婆嘴告诉人家萧国国师?对于个人私底下与你有什么的……是吧,那啥的,是不是?”北司命说着说着,犹豫了一下,当着人前,居然不太好意思说太明白,只好不停的冲炙炎彬使眼色:“你懂得的嘛,是吧?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私底下意政不同是咱们关起门来家里闹的事儿,你还不了解我?绝对犯不上跑去他国人前嚼舌头根子的,是不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商队入住 痛的呲牙咧嘴歪脖子,炙炎彬左手托着右臂,右手指着北司命,痛的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猛戳他,气的半死。 “元帅,满意不?”装看不见炙炎彬的痛相,北司命一愣,突然啧一声:“不对啊,这会儿太不适合称呼元帅了,呃……太将司,没别的啥事了吧?末将告退。” 冲炙炎彬双眉一耸,北司命甩身,抬步上楼,突的扬声一喝:“小二,给本大将军屋里送热水。” “好嘞——!您稍等——!” 不远处一小二吆喝,满面激情,猛一甩抹布便兴奋欢快的冲去后屋端水了…… 啧声不断,炙炎彬一脸惊奇的在看楼梯发呆——这北司命翻腾起来居然这么厉害?眨眨眼,炙炎彬懊恼的放松右手,用左手挠了挠自己一头乱发,噘起嘴来,小声嘀咕。 “嘿哟喂,本将司如此出名的么?金炫澈几个月前就开始打听我了?嘿嘿嘿……算他识相,知我厉害。呃……”低头,炙炎彬啧一声,径自摇头:“就是打听的方向不对,吃饱了撑的,打听什么不好,尽打听些个有的没的,哎,烦死了。” 挠头,炙炎彬朝楼上走去,嘴里还嘀嘀咕咕个不停。 “也不知道凝儿到底听到没,真歹命……啧,问题是,所有的桃花帐都是事出有因的啊,好晕哦,我要不要老实点,自己坦白啊,不定还能争取从宽?呃……” 上了楼,转弯,来到自己房间门口,目光放远,望向隔壁凌亦凝的房间,炙炎彬一脸苦瓜相,噘着的嘴松不下来,皱的像包子褶。可怜兮兮的:“万一越说越说不清呢?不就变成越描越黑了么?呜……人家不敢啦,怎么办……” 下面小二端着一盆热水嗒嗒嗒嗒欢快的蹦上楼来,往北司命房间送去…… 炙炎彬瞟那小二一眼,转身推开房门。一边轻叹,一边走进屋去。 * 夜半时候,整个客栈都寂静下来,不知是否因为店子干净,伙计热情,店老板人缘好,还是怎么的,到了半夜还有生意,整条大街都黑漆漆了,唯独这家名为‘客来’的客栈门前亮着两盏大红灯笼。为整条街凭添三分姿彩。 因偶有客人,店老板留了两小二看着,自己在柜台后面打起盹来。 与‘客来’客栈隔街相对的是一间茶楼,茶楼早打了烊,整座楼都黑漆漆的。茶楼共三层。在最高的三层某间单房里,一男一女,两人,挑窗在看,女的娇瘦细高,身形匀美,窈窕婀娜;男的高挑魁梧。左脸一条霸长刀疤自左眼上斜划而下,显的狰狞可怕。 两人在看的,正是‘客来’客栈门口,以及二楼的各房间窗户。 “我还是那句话,若在广上城门口时直接疾袭刺杀,那女人早就死了。哪用现在这么麻烦。” “我也还是那话,她不比寻常女子,机警着,你一出手,她立感杀机即会反抗。惊动城门守卫,任务完成不了事小,杀不她事大。” “你干什么吃的?你耍的绣花针吗?” “放屁,老娘的银针要距离才能使上劲儿,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你去瞄准她试试?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你不会针上染毒吗?扎中即可,要那麻烦做什么?还想着穿透她不成?” “行了行了,废话真多,临时撞见的,哪来时间去找剧毒?手边若有,我早先用给你了。蠢货。” “你——!” 黑暗中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说着的就要吵起来。 街面上突然传来嘈杂声,两人猛的一静,极有默契般,同时挑窗向下看去…… 一只商队远远而来,似乎尽可能在减少噪音,不愿吵到左街右坊,但不管怎么小心,依旧零碎声响。 似乎只支远行马队,驼的仿佛都是布匹,看样子,是队布商团。 马队停在了‘来客’客栈门口,两个领队模样的男人进去了里面,有小二迎了出来,小声的招呼,引领客人将马牵去后院马厩……眼瞅着整个商队陆陆续续的分散,客栈门口只一会就又恢复了清静,倒是客栈里面热闹起来,似乎隐约听见吵闹声,好像是有人诧异于店里严守的夜勤护卫,客栈老板在不停的解释。 茶楼三层的单间里两人,即是之前差点吵起来的刀疤男与窈窕女子,两人看完全程,其中女子双眸一沉,径自嘀咕。 “太后的人……” 刀疤男一惊,瞪向女子:“速度这么快?” “那女人极会布置眼线,小番城里的军兵中定有她设的子,看样子,是早就过来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只等平阳她们自己投进来。” “哈,倒省事了。” “省什么事?就那女人手下虾兵蟹将,不是死士就是太监,没一个真正有能耐的,她手下若真有本事,平阳能活这久?” 刀疤男想想,冷声一哼:“咱们要是真有能耐,也早就得手了。天瑜,别光顾了鄙视别人,忘了自己斤两。” 任刀疤男嘲讽,名唤天瑜的女子盯着楼下,呵声一哼。 “那可未必,不定这次出现奇迹。” “什么意思?”被天瑜看楼下的表情影响,刀疤男甩眼透窗望向楼客栈门口…… “不知这次截杀行动太后派了谁来,行动步骤是什么,计划又是什么……哎。”突然抬眸,天瑜望向刀疤男:“狼藏,安排手下去查看一下,咱们这次推波助澜,试试运气,怎么样?” “运气?”叫狼藏的刀疤男冷冷一哼,一脸凶残的狰狞:“你先去寻些致命的剧毒吧,最好是那种沾及即死的。那玩意儿最具‘运气’,嘿嘿嘿。” 冷笑着,狼藏甩身,还是按天瑜建议的,出去安排人手查探了。 对于狼藏的‘配合’,天瑜满意的一笑,挑窗去看楼下,喃喃自语:“也好。我就按你说的,即去准备准备。平阳,莫怪我们狠毒,只能怪你命中无福。” 唇角邪气的一挑。天瑜甩身,亦向门口冲去……脚下无声,足见其轻功极高。 夜,天空清冷,独月半明,却乌云涌来,将其遮掩,天地间……漆黑一遍。 * 客栈里来了批布商,领队的两名男子,其中一个脾气很不好。一直在抱怨店里杵着的护卫还有黑卫样,不管店主怎么解释都没用,他像听不懂的,只管发他脾气,吼吼嚷嚷的。另一男子看着脾气好很多。却也没做过多的阻拦,任其同伙乱吼乱叫,只是时不时的冷出两句嘲讽当今官员如何腐败的话,吓的店主冷汗直冒,又不好赶客出去。 安置好了货物的其它商团人员陆续进到店里,吵着要房间……又为房间不足的事吵起来,二楼高处炙炎彬出了屋子探头去看。看见那客栈老板一头大汗,急的团团转。 有人出了房间,炙炎彬望去,看见北司命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从那边过来,对他彻底无视的径自下楼,边下楼边嚷嚷。 “何人如何喧哗?知道楼上都住着些什么人吗?这么放肆。三更半夜的,也不怕触犯‘扰民罪’?” “呵,哪有什么‘扰民罪’,这位大人,您哪只耳朵听见我们喧哗了?”布商领队之一的男子探身出来。打量了一番北司命,冷笑。 “就是。轩辕皇家之地,万民安康,言论自由,说说话就是扰民了?哟,大人,你刚刚也说话了,还打断了我们定房间,拖延了我们睡眠时间,这又要算成哪门子罪啊?” “哈哈哈哈……” 北司命脚下还剩下四五级台阶便下至一楼,放眼看去,一楼大堂子里全是布商的人,他带的护卫以及金炫澈的黑卫都杵在靠墙的边上,不仔细看都找不到了。 一哼,北司命也不急着怒,只是目光一滑,望向之前说话那人,见他穿着得体,很显门面,知他便是领头的,便唇角一勾,冲那人伸手招招。 “领队的是吧?过来聊聊?” 二楼炙炎彬看一眼北司命还算冷静,一副要好好处理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被北司命点招的那男子想想,出声一喝:“都安静些,别吵了。喂,店老板,动作麻利点,赶紧给我们安排好房间。” “啊?哦,喏喏喏,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任那店主紧张的要死,说话的男子提提裤子朝北司命走去。 两人去了后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约半柱香的样子,就在布商商团另一领队的等的不耐烦时,他们从后屋出来。 “抱歉抱歉,不知您尊贵,您大人大量,莫气莫恼的,小的们立时轻手轻脚的,再不会喧闹,您请,您请。”商团领队的点头哈腰,不住冲北司命讨笑,走到楼梯口时,还赶紧扬手恭送。 远远瞅着,另一领队的疑惑,嘀咕:“不是吧,还真是个大官啊?” “都跟您们说了嘛,人家是有来头的。”柜台后的店主终于松了口气,一旁补充。 扬手抓头,等北司命哼笑着得意洋洋的上楼去了,自家人小跑回来,之前说话的领队的再才小心翼翼的问向跑回来的人。 “啥大官呀,这么得瑟。” “唉,反正是有来头的。我先说有大来头的怎么只带了这么些护卫,感情人家是低调行事,故意不张扬。唉,一言难尽,不说了,房间安排好没,走,睡觉去了。” “吗了个吧子的,房间不够啊,咱俩要和大伙儿挤一屋睡呢……” “挤就挤吧,凑合一夜,睡了再说,明天赶早就走了。” “哦……” 楼下二人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上了二楼,两人识相的不再说话,轻手轻脚的回房间去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迷魂香 深夜,‘客来’合了门,正式打烊,休息。 顿时天地间一遍安宁。 偶有打更的敲梆而过,时不时还会打打哈欠,仿佛整个小镇只有这么一个活人。 客栈里面,不管是北司命安排的护卫还是金炫澈的黑卫,都在一楼严守着,另有一半人员在二楼,分住在左右房间里,睡饱时起来,好换下半夜的勤岗。 正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一楼的护卫们有的在打哈欠,有的已经歪了头的靠着墙睡着了……金炫澈的黑卫们显然强训过,没有一个睡了的,只是个个呆滞,显然也有些疲累了。 突然,脚步声急促的响起,大家全部一惊,望去…… 二楼有人急冲冲的冲下来,正是之前布商商团那位与北司命去过后屋‘聊聊’的领队男子。 见是那人,护卫们都松了口气,又各自放松下来。 男子径直冲向后屋,冲向茅厕。 没多大一会,男子回来,一脸轻松的模样,一边摸着自己脸,一边在楼梯前停下,犹豫起来。不知想了会什么,他朝护卫们望去,因他的举动,护卫们亦望向他…… “各位兵爷,小的酒瘾犯了,拿坛酒,明日结算,行吗?” 因那人说的,所有护卫都扭回头去,再不理他——这样的事,没人愿意闲管。 见无人理会自己,男子呵乐,赶紧小跑着冲向码在角落里的一坛坛好酒,随手抱起一坛来,扯了封纸,顿时一阵酒香扑鼻。 “哟,真看不出来,酒还不错呀!”男子径顾的嘀咕,抱了酒坛,另一手翻下一倒置在桌上的条凳。甩身坐下,就着酒坛子喝起来。 可能是夜静,也可能是无聊,护卫们都下意识的去瞅那喝酒之人。酒香弥漫,有的人咽了口口水,嚼吧嚼吧嘴。 香味越来越浓,不知是欲望勾引还是真的困乏了,某个护卫眼皮子好沉的往下直坠……最终终于合上,便低下头去,胸口起起伏伏的站着睡起觉来,甚至打起了呼噜。 本就酒香醉人,再给那幽荡的呼噜声一感染,越来越多的护卫开始往边上或是身后靠去。一楼的空间里弥漫起薄雾般淡淡的青烟……可惜,所有护卫们都陆续开始向地面软去,顿时呼声一遍。 香气,继续滋生,浓郁的酒味以轻雾姿态向二楼升去…… 坐在条凳上的男子。不知道何时扯了一湿巾蒙了嘴鼻,此刻的他,冷笑着站起来,甩身朝那高处看去…… * 猛的惊醒,那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凌亦凝瞪大双眼,在黑暗中冷静张望……没看到任何可疑的。空气中弥漫着浅香,她无声的翻身而起,随手扯过什么往嘴鼻上一缠,立伸手去拽外衣…… 脚步声,正在上楼,动作轻极了。若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凌亦凝认真在听,所以她听见了。 脚步声的主人个个精敛、沉稳,动作有条有理。众人上楼,居然做到不乱不挤,呼吸均匀。对了,迷魂药香,那些人呼吸均匀是因为蒙了面,即可避药香以防中毒昏迷,又可以遮了脸面。 凌亦凝心中有数了,知是遭了夜袭,便唇角一扬,冷笑。 夜,深沉,寂静无声,‘客来’客栈里楼上楼下,一遍安宁。黑暗之中,一团团黑乎乎的怪东西潜伏在二楼的每间房门门口,似人,蹲着,却一动不动。 香气弥漫,杂和了各种味道,有酒的香,有花的香,甚至还有不知名的怪香…… 一楼,唯一站着的男子,缓缓睁眼,因脸上蒙了一层布,也看不出表情,只见他缓缓扬手,略是一挥。 有潜伏在楼梯上的黑衣人立时动脚,向楼上低身爬去,楼上潜伏在各门口的黑团团皆同时蠕动起来,各个缓身站起,抽出薄刃来撬门。 不一会,各个门都被嘎吱一声拨开内栓,黑暗中,黑衣人们陆续轻推门,潜进去…… 任楼上‘大屠杀’开始,一楼男子一呵,抽出腰后短剑,转身,他两眼露出邪恶狰狞的残冷笑意,向周边所有‘昏睡’过去的护卫们,一步,一步,走去。 * 血,腥味很浓,‘客来’客栈大门紧合,只一楼有盏油灯亮着,可看见大堂内一切。 尸体,一地的尸体,普通护卫的,一身黑衣的护卫的,反正全是二楼那些高官的护卫,无一活口,尽被抹了脖子,死的无声无息。 楼上,传来小声的嘀咕,楼下,有人从后屋推门而入,气势惊人,后肩着一长斗篷,发丝高束,显的精彩奕奕,他双手背于身后,刚一进大堂,便于那持短剑刚刚杀了所有护卫的男子迎向自己时,突然扬手,冲他一拦…… 两人,目光一致,向二楼望去…… “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两屋进去的人没出来。” “你过去看看。” “好。你,你你,跟我来……” 听着楼上的小声对白,楼下刚进大堂的男人双眸一沉。 “大人……” 扬着手未落,阴森森在看楼上的男人想了想,望向轻唤自己的那男子,压低声音,轻喃:“不对劲,上去。” “喏。”男子一喝,拽紧手中短剑,立往楼上窜去。 啪——! 突然一声怪响,所有人一惊,瞪眼。包括刚刚窜至楼半的持短剑男子…… “驾——!”突听一声厉喝,便听见马啸长鸣,嘶吼的叫声,下一刻,有人在二楼窗口惊叫。 “有个骑马跑了——!” 客栈里顿时沸腾起来,一楼内那气势惊人的男子沉眸一思,突然想到什么般,猛一扯腰间长绸,往自己脸上蒙去。 * 镇,小镇。 街,大街。 小镇的大街,再大也大不到哪里,也就只够马车慢驰的,深夜时分,小镇寂静无比,大街上,却是一人一马疾速冲过……不一会,后面群马追来,却无人叫喊,只有几个弓箭手,一边骑马,一边出箭,射杀前方逃亡之人。 转眼冲到十字路口,落单的马猛的转向……群马追来,领头的一挥手,立分两股,一股跟着转身,继续狂追;一股方向不转,继续朝前冲去。 夜,被马蹄声惊扰,不再安宁。 * 门居然半掩,黑衣人停于门前,探头张望,却看不太清里屋情况,只好轻唤:“胖子,胖子?” 没有任何回声,黑衣人犹豫三秒,转头看一眼前后,吸口气,他点点头,几人同时推门,往里屋一窜…… 黑漆漆的屋里,三名黑衣人滚进屋里,立分三个方向定身不动,彼此张望,确定安全,再才半起身的往里面移动…… 奇怪的是,这屋确定进来过他们同伙,至少三人,此刻,屋里静悄悄的,隐约能闻到血腥味儿,却看不到任何死人。三人同时向一处望去——床榻之上,一女子仰躺而眠,身上盖着薄被,双眼紧合,一动不动的,恐是被迷药迷昏了。 ——不正是这房间的主人,就是他们此行必杀榜上排名第一的平阳公主吗? 三人紧张兮兮的盯着床上女子,纷纷抽剑握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缓缓凑近,准备下手…… “咻——!” 于那女子突然双眼怒瞪的瞬间,三名黑衣人惊悚的刚一张嘴欲要大叫的同时,诡异如妖的黑蛇闪电窜出,来无影,行无踪,只一秒闪甩,咻又一声缩回。 三黑衣人动作不变,却在石化了三秒之后,突然同时身软,向地面倒去…… “铛——!”有刀剑砸地,发出响声。 “嗖——!”有人冲进来,二话不说,伸手刺来…… 黑夜无光,天月被遮,屋里一遍漆黑。 感受到剑气,女子在瞬间反应过来——短剑!!! 锵。 剑与剑,相撞。 “咻——!” 整个房间里突然甩荡一遍蛇身鞭影,那使短剑的男子左迎右挡,很是力撑好久,却突然后背剧烈一痛,他啊的一声惨叫……胸口一挺,身子一僵,整个人便立软,还未倒地,黑蛇便咻的一声自他胸口抽出……鲜血喷溅。 又有黑衣人冲进屋来,立被屋里密密麻麻的黑绳飞舞给吓的往外直退。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凌亦凝。 她紧鞭,欲追杀出去,却脚下一软,差点崴倒——先前吸入体内的迷魂药,以凌亦凝的身体无法抵抗,开始反应。 猛一扶床柱,稳住身子,门前突然一阵惨叫声,她一愣,锁紧双眉,抬头看去…… 金炫澈,像喝醉了酒的酒鬼一般,一边挥舞着他的长刃,斩杀着欲靠近他的任何人,一边扶着楼柱,时不时猛一合眼,拼命甩头。 看样子,他也中了过量的迷魂药,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凌亦凝心里想着,却突然反应过来——金炫澈从自己房间出来,不逃跑,却跑来她的房间门口,莫不是想趁乱将她杀了? 这人疯了吗?为了杀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凌亦凝想着,因为自己看见的,突然一愣,双眉一皱。 ——又有人持了大刀欲冲进她的屋里来,却被金炫澈猛一推楼柱冲来,挥刃一斩,灭杀。 他,他在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关键时候 凌亦凝为自己看见的,而震惊——金炫澈,居然在保护她? 深呼吸,凌亦凝反应过来,不能再继续呆在客栈里,里面的浓味太重了,那些杀手都是吃过解药的,而且还蒙了面,继续打下去,对她们不利。这么想着,凌亦凝猛一推床柱,向外冲去…… 咻————! 长蛇窜出,门口堵着的金炫澈一愣,眼睁睁看着那黑蛇蛇头向自己刺来,却因瞬间的感觉而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任那蛇头自他耳边刺过,立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冲出屋,甩鞭退敌,凌亦凝瞪向正在冲自己微笑的金炫澈,低声一吼。 “扯平了。从现在开始,你别管我,我也不会再救你。” 扔下这句,凌亦凝向楼下冲去…… 身子发软,金炫澈呵乐,转身望去,看着凌亦凝下楼,他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扯不平的。” 一楼大堂有灯,整个大堂里弥漫着淡淡的薄雾,香味最重…… 刚一下楼,凌亦凝的头立感一阵眩晕,她猛一扶楼梯栏,差点裁倒…… 剑,泛着寒光,阴森森的刺来,想要甩身回头去看,目光才转,背后一脚踹来,凌亦凝被楼梯上冲下来的金炫澈一脚踹在肩头,整个人呼的直撞出去,背后那寒剑刺空,咻的一荡,立时侧扫,袭了风的又朝单脚一软,正好向后跌倒的金炫澈划去。 一楼有灯,目光可见,金炫澈楼梯上滑下来,刚避过一剑,那剑又直倒而下,切向他咽喉,他迎刃一挑,甩手翻花,便只见那长刃如线菊般艳美。绽放花般幻影。 不曾想,金炫澈剑快,快如蜂翅闪舞,那暗袭而来的寒剑亦快。尽能跟上他的节奏,剑剑接下,刃刃抵挡。 咻——! 黑蛇刺来,寒剑剑主清风一荡,整个人连剑一并向后飘退,长鞭子便啪一声打地,在金炫澈与闪开的那人中间呼的一声撩起,蛇头一甩,空中力荡着从金炫澈头顶捎过,抡响一声又向那刺客抽去…… 锵锵锵锵锵。 清脆声惊人。是剑与钢鞭的怒撞,凌亦凝全身泛软,控鞭力气不足,常被甩荡的鞭子劲力反噬,单手紧握不牢。整只右臂都在颤抖,恐是因此,那蛇头攻速有限,而那耍剑之人剑速奇快,反被他时不时的将蛇头撞开…… 坐在楼梯上喘了个不停的金炫澈回了些力,一直捂着嘴鼻,却还是吸入更多迷魂香。全身乏软无力,眼睁睁看着凌亦凝打的吃力,步步在退,他突然看明白——凌亦凝想退出客栈去。 对!退出客栈! 这么一想,金炫澈突然撑地而起,扔下凌亦凝一人独斗那寒剑主人。自己朝门口冲去…… 二楼其它黑衣人杀光了有些强撑着的黑卫们,冲下楼来。 “拦住他。”某一黑衣蒙面的家伙刚一冲下楼,瞟一眼那边还在激战凌亦凝的寒剑客,瞬时读懂他眼中所示,放声一吼。 所有黑衣人持刀握剑的朝金炫澈追去。 金炫澈正背对着那些人朝门口冲去。脚正泛软,身后一人大刀砍来,他突一侧身,任那人砍空,他就势甩掌一推…… “啊——!”那人吼叫一声朝前扑倒,踉跄好几步,扑撞到门上,连人带门一并倒向外面。 嗙——! 巨响一声,客栈的门立时大破,清新的空气立从外面涌进来…… 金炫澈甩刃回迎那些追上来的其它杀手,正欲退出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却突然…… 天色已不再彻底的浓黑,已如淡黑色那般的泛着浅灰,隐隐约约有了天光之色。瞅着时辰,该是寅时末了,有的家户已挑了灯起床开始准备农忙了。 大街上清冷,十几个灰衣人,衣着颜色仅比黑衣人所穿的浅淡一些,却一目了然可区分,他们亦是蒙着脸的,从四面八方冲来,一冲进客栈里,不由分说,首先齐挤一摆,陆续掏出奇怪的长筒,扯开最前端的细塞,从后端的竹眼里撅嘴力吹起来。 于那诡异的浓烟从长筒前端细口里喷出同时,后续而至的灰衣人们将先前扑倒了门的黑衣人一脚踹开,将门扶起,欲堵上唯一出风口。 那呛人的味道袭来时,离门不远在恶斗的金炫澈也罢,与寒剑人对战的凌亦凝也罢,甚至包括那好厉害的寒剑人,全部一惊。 浓度更深的——迷、魂、散!!! “什么人,胆敢趁火打劫——!”有一蒙面黑衣人怒吼着持刀劈向吹烟灰衣人,却人未近,便被一灰衣人挥剑一扫,喉咙突的喷血,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身躯一甩,头一扭,整个人直直倒向地面。 卒。 咻咻咻——! 突然,三根银针破空,直穿大堂朝楼梯口那边还在苦苦挣扎的凌亦凝射去…… 针不比箭,针细而短、箭长而粗,箭不易穿过的蛇网针便极易穿过,加上现如今的凌亦凝早已筋疲力尽。 铛——! 金炫澈半路挥刃截挡,却只撞下一根,另两根直射凌亦凝,又听见铛的一声,显然是又一支银针被钢鞭格档,噗……那浅浅一声而已,无人听及,只有中针人凌亦凝,眉心一紧,轻轻一哼。 该死的——凌亦凝心中一怒,那破针居然擦破她肩头,令她立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针有毒。 金炫澈离的近,甩眼去看,想找出出针之人,客栈门口突然传来惊急的马蹄声,这次,换那些还在拼命吹迷魂烟的灰衣人惊愣了。 啪——! 一马直接冲撞而来,朝着客栈门扬了马蹄的重重踏下,直接将门里离门最近的几个灰衣人给踩在了门下……门外有守着的灰衣人,立时与突然冲现的黑卫们恶斗起来。 有一灰衣人闪避那壮实的黑马向后疾退,最终仰倒,刚撑了上半身坐起,便看见一马掀蹄,视线大开,看见其后密密麻麻冲来的黑马黑卫,黑压压一遍……他傻疯了的瞪大双眼,头顶一黑,他猛抬头望去,便看见硕大的双蹄正重重踏下…… “啊——————————————!” * 出乎意料之外的结局。 甲午奉金炫澈之命逃出客栈,去了镇外引入大批黑卫,及时营救了所有人。 厉害的寒剑客也罢,吹出毒针的神秘人也罢,都在混乱中逃匿了,剩下的两批人——黑衣人与灰衣人,均神奇的……全部死光了。 这不怪黑卫们,那两批人说来太奇怪了,明显不是同路,毕竟后至的那批灰衣人一出现便见人通吃,不分敌我,可奇怪的是,两批人都有一共同点——但凡被抓的活口立时咬舌自尽。 死士吗? 已无从查起,最关键的人物,那寒剑客,已经跑掉了。 客栈里一遍狼籍,乱的无法形容,最可笑的是,扯了那些刺客们的蒙面巾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客栈老板也好,欢脱的店小二们也好,竟全是黑衣蒙面人。也就是说,整个客栈,就是一家‘黑’店。 不,凌亦凝心里最清楚,只不是过某些人提前做好了准备而已,目的只有一个——杀死她。 不用想也能猜着第一人选是谁。那个皇太后,心心念念的要她死。现在眼瞅着她又要回宫去了,定是心急难忍,想要她回去之前杀了她,省了她回去叫她看见,惹她心烦。 除了她,还能是谁? 莫名想到第二批出现的奇怪灰衣人,他们又是怎么回事?是太后的第二批杀手?那他们为什么连第一批杀手一并袭击?若是太后的人,直接出手相助就行了啊,在那关键时候,若他们一出现不是放更重的迷魂药,而是出手协助黑衣人们攻杀她与金炫澈,不定现在怎样的结果了…… 那么,第二批杀至的灰衣人们,又有其主? 没来由想到炙炎彬曾经说过的,除了太后,又出现一批想杀她的人,难道,是真的? 痛。 猛一瞪眼,凶狠的瞪向那正在为她肩头去毒的军医——这是一个无辜的瘦弱男子,刚从镇外军营里紧急召过来的,被凌亦凝一瞪,他吓的手一颤,手中‘金创药’的粉盒一脱手,砸向地面,啪的一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可怜的军医卟嗵一声趴跪在地,嚎叫起来。 凌亦凝啧一声,懊恼,那一瞬间,她真的过度凶恶了。 可是,是真的痛啊! “起来,继续。”轻喃,凌亦凝尽可能让自己声音轻些。 那军医吓的半死,赶紧爬起来,立将那洒了的金创药粉快速弄回盒子里,也来不及弄全了,赶紧站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去查看凌亦凝肩头了…… “公主,这是水毒,一种旱地奇毒,是农家专门用来对付水鲇的,人的皮肤若是沾着了,不能见水,染水亦腐,直至脓泄而死。” (水鲇:一种像吸血虫的大型白肉虫,本是旱地虫却极喜欢饮水,小的时候只有半根手指粗细,沾着了水便吸,吸到水便长,长到最大时,可大出自身体积上百倍,一划就破,可破开后的水有毒,鸡畜饮之即死。为对付这种水鲇,人们找出了应对方法,用水毒洒在居家四周,水鲇沾到水毒,就不能碰水,一碰水就会腐烂而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唯一平安的是炙炎彬 “谁这么歹毒啊,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怪毒来伤人,而且伤的还是咱们金贵的公主,太不像话了。” 一旁北司命气的时愤时叹,表情丰富。 凌亦凝倒不在乎究竟是什么毒,她只在乎一件事——现在的伤口,刺痛的厉害,到底怎样才能解毒? 被凌亦凝瞪着,军医吸了口气,赶紧继续。 “解……解毒方法很简单……”军医说着,陷入犹豫。 “赶紧说啊!”一旁北司命怒斥,吓的那军医一抖。 “喏喏,只要用童子尿擦洗即可清除。”军医躬着身子埋了头的一口气说完,吓的不敢起身。 眼角抽搐,北司命仿佛听见什么无法接受的鬼话,突的一哼。 “你弄清楚没有,这可是咱们国公主,你你你……” “去弄。”就两字,凌亦凝平淡的说着,目光一抬望向门口…… 炙炎彬,揉着太阳穴的从门外一脸痛苦模样走进来,嘴里还直嘀咕,说着什么头好痛啊之类的。 军医奉命,吓的赶紧趁机溜人,抱了药箱便急匆匆的低身跑掉。 进了屋里,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发了十秒的呆,眼睛一直盯着她敞开的肩头,只看见一遍肉白,眨了眨眼,炙炎彬突然反应过来,猛一瞪眼,尖叫:“嘿——!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做……” 指着凌亦凝的肩头点啊点的,人刚冲近,看清楚她肩上的伤,炙炎彬又一愣,表情立变。 “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哼,太将司好有福哦,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事人一样。”凌亦凝身侧站的北司命语气嘲讽的冷哼。 炙炎彬听见了,无视而已。他于凌亦凝身前蹲下,一脸疑惑加紧张的去看她。 “凝儿?到底怎么了?” 坐在床边上,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略一扯肩袖挡了肩头。眼中闪过一抹冰寒。 “昨夜一整晚,你房间没动静?” 炙炎彬细想了一下,摇头:“没有,我睡的死沉,刚醒来呢,头痛的不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哼!”凌亦凝冷笑,陷入无语——若这次刺杀是金炫澈指挥的,炙炎彬已经身首异地,她也难逃罗网了。 “哎——!到底怎么回事嘛!”炙炎彬怪叫。猛的站起,瞪向北司命:“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等北司命不耐烦的将前因后果说完,炙炎彬一脸见鬼般的震惊。 “不是吧……这是几层意思啊?为什么就我房间没鬼进去?为什么就独独弃着我不闻不问?那些刺客想干嘛?唯独不去杀我?”炙炎彬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突然抽口中寒气,径自的疑惑:“不对呀,要是他们真进了我屋,我会受惊而醒的呀!” “说够了没有?”在瞪炙炎彬,凌亦凝懒得和他那张利嘴较劲,她知道。不管她怎么问他,他总会想出一套又一套的说辞来,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绝对无问题儿童。 既然如此,她现在痛的很,需空间和时间自制。强忍,便目光一甩,瞟眼门口,意示炙炎彬可以滚了。 炙炎彬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想死。偏又头痛的不行,想深思一下都困难,又给凌亦凝驱赶,哪会看不懂她眼中所示? 赶紧蹲回来,炙炎彬在凌亦凝身前幽幽呻喃。 “你别这样啊,弄的好像是我指挥着刺客们来杀你的,我到底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凝儿,我这么在乎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呀,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多事,从头到尾我屋里安静极了,我直接一觉睡到天亮的呀!我……” 门口有人进来,是服过解药后又特地洗了个净身浴的萧国国师大人——金炫澈。 大摇大摆的进屋,金炫澈看着蹲于凌亦凝身前的炙炎彬,好奇的一挑单眉。 “这位将军好眼熟啊,是不是哪里见过?”不等炙炎彬恶怒的瞪向自己,金炫澈突然想起来般,哦的一声长叹:“想起来了,这不太将司么?奇怪了,昨夜一场酣斗,怎么独你一人平安啊?” 金炫澈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炙炎彬翻记白眼,有瞬间——‘跳哪儿都洗不清’了的感觉。 便无奈一叹,炙炎彬望向凌亦凝:“我真的头痛,应该是迷魂散的后力,我先去找些解药,一会再来跟你解释。” 撑身站起,炙炎彬又白一眼金炫澈,晃晃着身子的出屋去了。 屋里只剩下北司命与金炫澈,还有两护卫在拖之前凌亦凝藏在屏风后被她杀死的第一批刺客尸体。 “怎么样?毒解了吗?”金炫澈走近凌亦凝身前,冲她瞟眼她肩头,问道。 没理金炫澈,凌亦凝一脸铁冷,半晌才轻轻一哼。 “从你那护卫逃出客栈再带兵回来,速度快的离谱,而且……他带回来的,还不是我们军方骑卫,而是你金炫澈的黑卫……”抬眸,望向金炫澈,凌亦凝满面寒霜:“金国师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 在看凌亦凝可爱的脸蛋上结了冰的寒霜之色,金炫澈不气不恼,反是一脸笑容。 “我金炫澈用兵,向来神奇,于你所问,我……”金炫澈冲凌亦凝眉心一耸,一脸神气:“不需解释。” 瞪眼,凌亦凝按压一忍,冷冷一呵。 “这么放肆的话,怕也只有你说的出口了。” “这话怎么说?”金炫澈抬步,走向北司命,却在凌亦凝身旁床边甩身坐下,与凌亦凝等同平坐。 北司命看的目瞪口呆,想要出声制止,却又立时望向凌亦凝…… 谁想,凌亦凝不驱不赶,只是略转身,面朝金炫澈,沉默不语。 “我对你,不需解释,却可以回答。”金炫澈凝视着凌亦凝,轻喃:“我是天龙,古元就是我的苍穹。” 凌亦凝一愣,一旁北司命亦是一愣。 “什么意思?”下意识的脱口而问,凌亦凝双眉怒紧。 “你听到的意思。”金炫澈一脸微笑,却气势惊人。 金炫澈若是天龙,古元就是他的天空???凌亦凝会着那意思,心底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蝶儿……”一声轻唤,唤的凌亦凝双眼一瞪,金炫澈却一脸理所当然:“来,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见金炫澈扬了手来要掀她搭在肩头的衣袖,凌亦凝又见妖怪般的瞠目结舌,呆呆的嘀咕。 “看不见我身上还有血迹吗?” “呵。”带着手套的,金炫澈小心翼翼的探指拈起沾着血迹的外衣略掀,目光去寻她肩头的伤,嘴里径自的嘀咕:“是你,我不嫌脏。” 冷哼,凌亦凝算是听到了真正‘不要脸’的名句,便挑眉一喝。 “有本事你脱了手套再弄。” “这是什么毒?”不再理凌亦凝,金炫澈紧眉,疑惑:“伤口看起来就像没中毒一样……” “你怀疑我?”凌亦凝思维定力不行,被金炫澈秒转话题,瞪着他的低啸:“痛的人是我。” “很痛?”凌目挑来,金炫澈眼中隐隐有恨。 凌亦凝一愣,呆了呆,为何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金炫澈对她的在乎与心疼? “废话。”甩开脸去,凌亦凝不想再与金炫澈对视,挤出两字。 “到底什么毒?”金炫澈耐性不太好,声音已经充满威胁性。 一旁北司命看傻了眼——他们国公主,为何和这个金国师如此‘熟络’?不是说‘奏亲’是假吗?两人之间为何如此,呃……和谐? 凌亦凝不理金炫澈,金炫澈瞪了她两秒,突然扭头,望向身旁北司命。 被金炫澈一瞪,北司命一惊,眨眨眼,想了想,开口。 “军医说是水毒,农家对付水鲇虫的,人若沾及,用童子尿清洗即可。军医已经去找了……” 尿? 金炫澈因自己听见的而皱眉。 凌亦凝听着,突然灵光一闪,猛的转眸望向金炫澈,冲他一笑。 “金炫澈,你是真想娶我,还是假想娶我?” 挑眸望向凌亦凝,金炫澈修长的眼睛泛着迷人光彩,黝黑的眸子闪着星尘的光芒,看的凌亦凝整个人一愣,傻了傻。 金炫澈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凌亦凝在看,无人能猜透现在的他,在想些什么。 盯了凌亦凝看了好一会,金炫澈一笑,突然随意的单眉一挑。 “你明明想问的,是我为何要娶你。” 凌亦凝呵笑,摇了摇头:“我不问我知道的事情,浪费口水。” “你知道?”金炫澈再现标准版疑惑表情,模样帅气凌人:“说来听听,说准了,我回答你刚刚问的问题。” 凌亦凝冷哼,无视北司命的存在,只不屑的在看金炫澈:“你想娶我的原因,天下人皆知。” 摇头,金炫澈不满意:“说清楚些。” “金炫澈,你想娶的只是平阳,根本不是我。” “咦?你不就是平阳吗?”金炫澈装傻,一脸无辜的可爱,歪头反问。 被金炫澈的可爱呛住,凌亦凝哼笑:“那你再别叫我蝶字。” 摇头,金炫澈直起身子,面目清冷,突然邪戾一笑:“你是想说,我娶你,只是为你身份。” “难道不是?”凌亦凝低啸一声,显出烦意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是 “不是。”轻淡的扔出两字,金炫澈突然朝前逼进,欺至凌亦凝面前,声音低沉的轻吟:“这般聊着天,生着气,伤口痛的感觉是不是轻了许多?” 正在发怒,因自己听到的,凌亦凝惊疑的摇头。 “你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你敢说你想娶我不是为了利用我?” 摇头,金炫澈缓缓直身,退远,如同隔雾看花那般欣赏凌亦凝,他面无表情的轻轻一叹。 “不是。”说完,只停顿两秒,于凌亦凝轻惊的愣住时,金炫澈突然一乐,呵笑:“只是巧的很,你嫁给我,于我利益颇丰。不要白不要。” “你——!”怒于瞬间,凌亦凝闪手探向腰间,金炫澈却速度更快一秒的探手擒来,扣住她手腕。 “你这头小白狼,怎这么容易冲动?嗯?”金炫澈紧紧扣着凌亦凝的手腕,调侃般的戏揄。 一旁北司命看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仿佛这种情况下,他太不适合出手了。 痛。 凌亦凝眉心一皱,嘴角一咧,挣扎的手臂一软,任了金炫澈紧扣,她只猛一低头,咝的低嚎。 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金炫澈一惊,松手,动作好快的一攒凌亦凝胳膊,低了身俯了嘴的就要去吸毒…… 凌亦凝看的诧异惊讶,条件反射的一掌甩去,惊吼。 “有毒。” 被凌亦凝一掌推开,旁人看着像被她扇了一耳光般,金炫澈甩眼瞪向凌亦凝…… “你疯了吗?口水也是水,你沾到了,嘴巴立要腐烂,也不嫌恶心?”凌亦凝反瞪金炫澈,怪叫:“你有没洁癖我不管,你那恶心的口水不要碰到我。” 被凌亦凝毫无半丁点感激之情的冷言冷语刺激,金炫澈恶恨的在瞪她。瞪着,瞪着,突然一推她胳膊,噌一声站起。大步流星般冲向门外,消失在转角。 屋里凌亦凝啧一声懊恼,后知后觉的后悔不已,不该因嫌弃而阻止金炫澈,后悔着应该让他中毒的,屋外冲远的金炫澈更是恶恨的翻天。 他这是怎么了?真如凌亦凝问的那样吗?疯了吗? 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吧? 生平第一次想也不想的就打算去用自己嘴巴为一个中了毒的女人吸毒? 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停下,于屋外二楼凌空走道上发呆,拼命的深呼吸,远望整个小镇风景,金炫澈眉心怒紧。皱成了波浪。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带手套的,防止沾着不干净东西……他居然因为那女人一痛而乱了方寸?居然…… 居然…… 要不是她及时推开他,他就真要自找苦吃的染上水毒了。 天哪,完全无法想像。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后怕’两字的威力,金炫澈深呼吸,对着空气摇头。 他居然…… 炙炎彬从另一间厢房出来,直线看见走道尽头站在风台外对着天空发呆的金炫澈,只是看一眼而已,只要他不在凌亦凝的房间里就行,所以。他径直甩身,转弯,朝凌亦凝厢房过去…… * 炙炎彬一进屋,北司命立即‘逃’掉,之前暧昧过头的气氛令他无法呼吸,只是从炙炎彬身旁而过时。他用了超诡异的目光瞪他,惹的炙炎彬一脸疑惑,却一时半会的看不懂北司命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北司命一出去,屋里只剩下炙炎彬与凌亦凝,连护卫们都清理好了现场。离去。 扯过一圆凳往凌亦凝身前坐下,炙炎彬盯着她,疑惑的轻喃。 “脸怎么红了?”问着,炙炎彬伸手,想去探凌亦凝额头。 凌亦凝一让,避过,冷眼瞟向他:“想好了怎么回答我吗?” 一愣,炙炎彬眨眨眼——他刚服了解药,还不停的喝了好多水,人刚感觉好些了立时跑过来,她居然劈头就审问,这这这,这也太……太不近人情了吧! 委屈的很,噘嘴,炙炎彬一脸可怜模样:“现在的我,草木皆兵,都是你害的,落你面前杵着,做什么都不对,什么瞅着解释不了的,首先怀疑我,凝儿……真要是我想杀你,你能活到今天?” 一哼,凌亦凝不以为然,面色顿寒:“要不要从现在开始试试?” “啧,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是在解释耶,又不是挑衅,你……”炙炎彬给气到,呼呼的哼哼:“我可以用我性命担保,我发誓这回的事与我无关啊!而且……而且……”犹豫了三秒,炙炎彬又一哼,眼神中明显的嫌弃:“而且你自己也是一大堆的可疑之处,怎不见你向我解释的。” “哟?太将司是要审问一下我这个国公主了,是吗?”凌亦凝很佩服炙炎彬老是忘了自己与他之间的身份,她总有那种感觉——炙炎彬压根不把自己视为尊贵的国公主,老把她看成自己一个小妹妹般,老是用长辈的态度对待她,毫无尊卑之隔。 依旧噘着嘴,炙炎彬轻哼:“就只会拿这个压我……” 被炙炎彬语气中的委屈呛到,凌亦凝破笑:“你这样子,哪有一拳百斤的神将之威?” “也只在你面前啊……”小声的嘀咕,炙炎彬柔了眉眼,冲凌亦凝求饶般的婉转一笑:“信我这一次好不好?真的与我无关。”说着,炙炎彬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凌:“倒是通过这点,可以断定,此次遇袭,定是太后安排。” “这点不用你说,瞅着太将司平平安安了,立能见分晓。”凌亦凝嘴巴不饶人,直接点破。 炙炎彬啧一声,又恼了:“万一有人故意这样做呢?就是为了逼我看清立场呢?” “你的立场还需要你自己看清?”凌亦凝冷笑。 “凝儿——!”怪叫,炙炎彬呼吸都急促了:“不要老这样针对我好不好?我对你的在乎你当真感受不到?” 目光滑开,凌亦凝望向门口,北司命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黄汤,表情无底限的嫌弃,脸让的远远的…… “公主,呃……解药来了……”说解药两字时,北司命声音都要挤不出来了。 炙炎彬站起来,想起之前听到的,一脸鄙夷:“不是吧,真要用尿来解毒?” “都出去。”凌亦凝面色泛青,冰冷的吼出三个字。 北司命一愣,炙炎彬一愣…… 于北司命反应过来直接把那碗黄汤往炙炎彬刚刚站起的空圆凳上轻轻放下时,炙炎彬一脸犹豫的挣扎:“赶我做什么?我留下来帮我清洗呀,你这样子,怎么自己洗嘛!” 瞪向炙炎彬,凌亦凝冷哼:“我怕太将司尊贵,用手沾尿,惹了晦气,本公主自己能行,都出去。” “没事的,我不怕,让我来。”炙炎彬脸色也不薄,怕是比金炫澈还要皮厚,径自的说着,就要去端那碗黄汤…… “出去——!”凌亦凝突然扬声一吼,其声惊人,于炙炎彬瞪向她时,她一脸冷狠:“你解释不清楚为何独你一人无事,就要杵在这里讨人嫌!” 目瞪口呆,为自己听到的,炙炎彬眨了眨眼,好像没听太明白似的,突然反应过来,怪叫。 “喂——!凌亦凝,你要不要这样啊?” “出去。”瞪着炙炎彬,凌亦凝又冷静非常的挤出两字。 “你——!”仿佛真的生气了,炙炎彬一哼,突然甩手,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北司命看看左右,尴尬了两秒,赶紧跟在炙炎彬身后一同冲了出去。 就在凌亦凝松了口气,望向那碗黄汤时,出了门的北司命回身欲帮凌亦凝将门带上,却是一人伸手一拦…… 炙炎彬回头,看见金炫澈…… 北司命亦看见金炫澈,一愣,下意识开口:“公主要上药了,男女有别,金国师……” 无视北司命,金炫澈推门而入,进去后反手又将门一推,关上。 门外两人,炙炎彬与北司命,同时一怔,傻了眼……呆了三秒,北司命扭头望向炙炎彬,干哼一声。 “太将司真威风,末将佩服佩服。” 瞪一眼北司命,炙炎彬气恨的冲向凌亦凝的门口,抬手就推门……结果一推,门没开,竟从里面的栓了。 “嘿——!?金炫澈,你给我赶紧把门打开——!” 里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遍寂静,静的炙炎彬没来由心尖一颤,怪叫起来。 “凝儿——!凝儿——!” “别吵了,都走开。”里面,传出凌亦凝低喝声。 炙炎彬越听越心慌,鬼嚎:“不行,让我进去!!!凝儿——!” 北司命在一旁看着着急,无奈的摇头,冷嘲热讽:“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不理身后北司命,炙炎彬气的要发疯。 “人家金国师和咱们公主关系可比将司大人与她好太多了,唉,居然在这里自以为自己多得宠的……” 又听见身后冷讽,炙炎彬突然想到什么,惊恨的一甩头,瞪向北司命。 “对了,昨晚入睡前,你给我送了一坛酒,我喝了酒才睡的,可一睡就睡到了天大亮,说,是不是你在酒里渗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金炫澈的表白 北司命冷呵,笑出声来:“这样也不错,咱俩就在门口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来不及与北司命纠结,炙炎彬甩眼瞪向紧合的门,拼命砸敲:“凝儿,你叫金炫澈开门啊!凝儿,再不开,我要撞进去了——!” 屋里,金炫澈端着那碗黄汤——用他带了手套的手,一脸阴冷的在看凌亦凝…… 凌亦凝亦在看金炫澈,气氛诡异之极,听着门外炙炎彬乱吼乱叫,她乱了方寸。 ——首先,是金炫澈突然冲进来,不嫌是尿液的端起了那碗,光这第一步就叫凌亦凝咋舌瞪目,惊诧不已了。 ——接着,金炫澈双眉一拧,脸上突现诡异表情,他似乎犹豫了半晌,略沉眸,凑近一点那碗,嗅了嗅,眉心更紧一些,望向她,轻喃一句:里面有毒。 ——最后,炙炎彬就开始拼命砸门了…… 现在,凌亦凝心里很乱,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突然宁愿相信最不该信的金炫澈,却不愿相信门外拼命砸门的炙炎彬。前一夜,拼命救了她的人是金炫澈,而非一整夜香睡的炙炎彬。 最重要的是,炙炎彬,解释了不为何他整整一夜安睡,迷魂药香味道奇特,常在外的高手多有熟悉,闻之惊醒,炙炎彬号称神将,不可能连这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熟悉,直接中毒,昏睡整夜,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定是与下毒的那些杀手们有联系的。 这样一来,第一步任务失败,极有可能进行第二步计划,比如——在所谓解药里下毒!!! 可是……凌亦凝心里清楚,从解药进屋,炙炎彬就没碰到过碗边,倒是送药进来的人…… 北司命??? 嘣——! 炙炎彬真的开始撞门了,凌亦凝一惊,清醒。甩眼望向门口,怒吼。 “行了,来开门了,别撞了。” 屋外一静。凌亦凝气哼一声,瞪眼金炫澈,径自站起,走去门口,猛一挑栓,开门。 突然看见凌亦凝铁青暗怒的脸色,炙炎彬一愣,一边眨眼,一边喃喃嘀咕。 “我,我怕他……怕他害你……” “哼。”一哼。凌亦凝不以为然,目光一抬,跨过炙炎彬,望向他身后的北司命:“再去弄碗解药,先前那碗不小心泼了。” “啊?”北司命一惊。愣了一下,再才反应过来:“喏——!” 低喝一声,北司命领命,返身便噔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再才望向炙炎彬,凌亦凝盯着他,冷静之极的,开口:“你就守着门口。一会我叫你,你再进来。” “啊?”又怪叫一声,炙炎彬无法接受这样的命令:“不行。” “炙炎彬,不要太过分。”盯着炙炎彬,凌亦凝周身杀气一起。 炙炎彬一怒,紧眉。低吼:“你疯了吗?与那人单独相处,你就不怕他使计?故意分散我们,逐一击杀?” 扬眉,凌亦凝微微一笑:“我凌亦凝是那么好杀的吗?” 炙炎彬一愣时,猛的想起来。金炫澈刚刚进去时,身边好像没带他那长刃武器,咦? 任炙炎彬犹豫,凌亦凝面目一冷,下达命令。 “我以公主身份命令你,就在这里守着。” 甩身,凌亦凝嘣的一声甩上门,嗒一声上了栓,低眸想了想,她转身,走向金炫澈…… “什么毒?”声音很轻,凌亦凝停在金炫澈身前,目光森冷。 金炫澈一直在看手中碗里的尿液——他又在做一件本是他万不可能做的事,可现实就在眼前,他,正在做着,而且…… 望向凌亦凝,金炫澈表情好不到哪去,与她一样,严肃而冷峻:“砒霜。三氧化二砷,无色无味,只有在加热后挥发浅淡臭味……看来,是热尿帮了你的忙,救下你这条小命。” “小命?”凌亦凝听的清楚,冷呵。 “对。”金炫澈毫不客气,傲慢的轻喃:“落我眼里,世间所有生命,都小的离谱,仿如微尘。” “包括你自己?”凌亦凝盯着金炫澈,反问。 “呵。”失笑,金炫澈眼中滑过一抹宠溺,凝望凌亦凝,轻喃:“我命胜天,无神能及,怎可能与微尘同比?” 翻记白眼,有些受不了金炫澈的自负,凌亦凝望向他手中还端着的黄汤。 “杀手还在……还在外面。” 因为凌亦凝轻喃的,金炫澈端着那碗黄汤缓身蹲下,轻轻将它泼向地面…… 看着金炫澈在泼那尿液,制造假相,凌亦凝目光一转,望向门口…… 为何,她不愿相信是炙炎彬暗中所导这一切呢? 太明显了,杀手,还在。杀手的目的,依旧是——杀了她。 到底是谁?是端着解药进来的北司命?还是下方子的军医?亦有可能是北司命的某个手下……更有可能是炙炎彬指使……任何可能性都存在,不一定就真是炙炎彬。 该死的,甩头,凌亦凝回过神来时,金炫澈已经回到她身边…… “继续之前的问题。” 凌亦凝一愣,望向金炫澈——不知何时,肩头的剧痛已经干扰不了她烦恼了,此刻的她,满心错乱。 明明事实摆在眼前,是炙炎彬的可能性大的离谱,可她就是不愿意去怀疑炙炎彬,因为……她怀疑他的次数,太多,太多,太多。 见凌亦凝发懵,金炫澈失笑,手中的碗不知何时已经丢去了远处桌面上,他盯着她,双手背在身后。 “你问我,是真想娶你,还是假想的。” 被点醒,凌亦凝摇了摇头,已不再在乎那之前的坏心思——她本是想借题发挥,以此题刺激金炫澈,要他来以手沾尿,为她涂解水毒……现如今,她已没了那时的兴致。 “我认定了你想娶我的目的,既然你本人都不承认,再谈无益。”凌亦凝扔下一句,转身欲回床边坐下。 伸手将凌亦凝手腕一擒,扯住,于她望回来时,两人目光相撞,金炫澈盯着她美丽的双眼,摇了摇头。 “我从不在乎他人怎么看我……” 浅笑,凌亦凝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与金炫澈,是同一类人。一样的孤傲,一样的清高,一样的自负,一样的冷血无情,不讲道理。只是金炫澈比她更甚,各方面都要强出一大截,仅此罢了。 “蝶儿。”这一次,金炫澈唤的认真,凌亦凝听的心尖一抖。“我回答你。”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的眼中,此刻的金炫澈,再认真不过。 “我是真的想娶你。”金炫澈,凝望着凌亦凝,一字一字,认真严肃的,吐出:“说出那句话,便是决定。做出那决定的瞬间,不为任何,只为单纯的喜欢。” ——这,可是表白?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金炫澈刚刚在对她说,说出要娶她的瞬间,只是因为喜欢。 呵呵…… 眨眨眼,凌亦凝唇角一飞。 “这样露骨的话,门外太将司说了数遍,我没一次进听心里去的,金炫澈,你觉得你才说一次,我就会立马信了吗?” 抽手,凌亦凝冷看金炫澈一眼,走向床边,轻轻坐下…… 看着凌亦凝像没听到他说话般,径自的掀开半衣,露出肩头,那看着都叫人心痛的伤口豁然而现,金炫澈站在原地,面目冷峻。 是啊!他在做什么? 凌亦凝说的对,他,金炫澈,才说一次,她凭什么信?之前还在追杀她,直欲取其性命,下一秒,说喜欢她,换谁来,谁都不会信吧! 更重要的是——金炫澈,你到底在做什么?金炫澈在心里问着自己。 像这样的表白,像这样直接的对一个女人说喜欢,他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二次。 第一次,年少,喜欢上一个天使般的女子,告诉她,他喜欢她微笑时的酒窝,那女孩年长他一岁……其实,金炫澈已经很早熟了,可那只大他一岁的天使女孩竟比他还要早熟,竟在当场质问他,这是不是表白,还解释给他听,就是因为喜欢而想和对方在一起,甚至在未来,结婚,住到一起去? 他记的很清楚,当时的他,立时犹豫。因为那天使女孩有个很淘气的小弟弟,特别喜欢玩泥巴,还有个弱智的奶奶,老是吃饭时流口水,这一切,都是他无法容忍的。 所以,在他犹豫的时候,天使女孩回绝了他。而那时的他,才19岁。 第二次,成人了,拼搏、暗斗、竞争、攻击、自卫,待一个又一个重大事件被他完美处理之后,蓦然回首,他竟已经长成成人,再不是年少时对男女之间不清不楚的金炫澈。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女人——既要与他一样爱干净,又要懂得尊敬他,还要保持自我个性的女孩。 他找到了那样的女孩,单纯的,可爱的,清新的,一尘不染的,甚至比他还要爱干净的女孩。 他与她,差一点就要在一起了,只是因为刚开始,他父亲的反对,他同意了他父亲的建议,考验那女孩一年。可惜,结果很出人意料……女孩子坚持了整整360天,愣愣的在一年期限的最后几天里受不了,向他摊了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二次下毒 原来,一切的一切,如他父亲所言,全是阴谋。 本身单纯清新又可爱的女子,硬是在知道他金炫澈身价后,为了与他在一起,特意的装起爱干净来,只是为了能嫁给他,不惜成天的将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累的要疯掉。撑了不到三个月,女子爱上了别人,但为了一个钱字,她脚踩两条船,与新男友商量,坚持到和他结婚,再提离婚,便能白得一大笔钱。 那男的不乐意,女子可怜兮兮的在两个男人之间欲推又迎,十个月的时候,他终于有时间理一理自己的‘女朋友’,谁曾想,这一理,理出一大堆的证据,足够证明他被人扣了绿帽子。最好笑的是,那女子和新男友都同居半年了,却与他还未亲吻过,甚至都没脱过手套的牵过手。 一年的最后几天里,金炫澈用了各种邪恶手段去报负那女子,最终将她逼疯。 对于这样的结果,金炫澈很满意。 如此两次表白之后,金炫澈,再也不喜欢女人了,他讨厌她们,无底限的讨厌。 然后,来到古元,然后…… 他刚刚做了什么?前尘往事真如云烟吗?玩过了头吧?什么都忘了不成? 居然,对冰蝶,说出了喜欢。 可是…… “公主,药来了。”门外,传来北司命声音。 凌亦凝目光冰冷一抬,望向门口,同时,金炫澈也回了神望向门口。 凌亦凝站起,走去门前,侧让开,伸手挑起门栓,立掉头往里走…… 北司命端着新的一碗黄汤进来,目光首先瞟向不远处地面泼了一地的湿物,眼神中明显快速的滑过一抹庆幸。 这快速的一抹眼神。一直盯着北司命的金炫澈看在眼里,唇角微扬。 走去床边那张圆凳旁,将手中黄汤轻轻放下,北司命望向凌亦凝。一脸担忧…… “公主,伤势要紧,莫嫌弃,末将安排了一侍女在门外候着的,要不,容她起来侍候您上药?” “药哪来的。”凌亦凝不去看北司命,只随口一问,这里的药,便是指的童子尿了。 北司命尴尬的一笑,瞟眼一旁还杵着的金炫澈。再才望向凌亦凝。 “街上寻童子取的,公主,拖久了皮肉会开始自腐的呀……” “行,叫你安排的侍女进来。” “喏。”北司命听令,立点头退后。转身门口去了…… 凌亦凝快速望向金炫澈,金炫澈盯着那黄汤,居然不过去查看,就在凌亦凝惊急的瞪他一眼时,北司命那边已经领了他安排的侍女进来…… 望去,凌亦凝因自己看见的而整个人一懵,傻了傻眼。 ——炙炎彬。男扮女装,头上不知戴了个什么东西,算是把一头冲天发给缠裹了;身上穿着件大号装女衫,还是红配青,落凌亦凝眼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若是在吃饭的,定要立倒味口。 眨眨眼,凌亦凝意外的发现炙炎彬脸上甚至还抹了胭脂,便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这侍女真魁梧呀。比咱们太将司还要结实,呵?” 任凌亦凝取笑,炙炎彬噘了嘴的哼哼:“公主别笑话奴婢,男女有别呢,您这么露肩显肤的,这金国师大大方方的看,会不会太不成体统了呀?哎,这位金国师,出去吧,这里有小的侍候呢!” 炙炎彬装着女人模样摆腰甩屁股,径直走向金炫澈,一副欲赶人的架式,走路时候,胸口两大馒头差点蹦出来,他还赶紧伸手塞回去。 凌亦凝看的是目瞪口呆,那边北司命已经低下了头的快要笑死。 无视走近的炙炎彬,金炫澈终于动了,他走向那碗黄汤,低身端起,只这一步动作,炙炎彬一愣,还在门口的北司命一愣,连凌亦凝也一愣。 只端起而已,金炫澈眼中滑过一抹冷狠,突然就手将那碗中物朝身旁追近的炙炎彬一泼…… 那可尿!!! 炙炎彬条件反射的怪啸一声,立地一纵,当场躲开,黄汤连碗一起,泼空,顿酒一地。 “蝶儿,自保。”金炫澈扔下一句,突然一掌探出,半空换拳,狠狠朝那还站在门口一脸惊诧的北司命撞去…… 突被奇袭,北司命在瞬间反应过来,脚下一蹬,立朝大开着的门外冲去,欲逃。 咻——! 连退三步的女装版炙炎彬惊瞪双眼,愣是没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是眼睁睁看着凌亦凝突然一抽黑鞭,啪的一声甩打,鞭梢一荡,破风一响便向突然欲逃的北司命身前一撩。 啪——! 门被鞭尾一勾,在北司命冲及之前快速关上。北司命前方,门突关,他双眼一沉,冷狠的继续前冲,明显想要破门而出,哪想只半秒停顿的功夫,金炫澈一拳撞来,追及后背,北司命便整个人向前一跄,扑撞在门外…… 后劲又来,是金炫澈换拳成掌的斜砍,低身一闪,北司命快速回防,两人立时进入拉锯战,你一拳我一掌的对打起来。 那边打的莫名其妙,这边炙炎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怒啸一声。 “住手!”——他不解金炫澈为什么进攻北司命,第一直觉反应便是跨步一踏,欲冲过去出手相助北司命。 啪——! 黑蛇狂舞,立织成网,将炙炎彬前方一挡。 炙炎彬大吃一惊,脚下一顿,立又连连后退,惊啸。 “凝儿?你做什么?” 咻——! 一剑生寒,自窗外冲进,花剑翻飞,直朝侧面正空的凌亦凝刺去…… 倒抽一口寒气,那空档正是受伤的肩头,凌亦凝来不及理会炙炎彬,回鞭自卫。 谁曾想,就在凌亦凝以为突至的杀手是冲她而来时,那寒剑客突然剑峰一转,猛的掉头,闪过黑鞭,从正在后退的炙炎彬身前窜过,直剑向门前的金炫澈刺去…… 金炫澈快步一挪,身影一闪,那寒剑刺空……却在他甩眼再看时,那蒙面的寒剑客已一把擒了北司命,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金炫澈追出屋去,却惊诧的发现——那二人,消失了!!! “来人哪!”怒啸,金炫澈唤来甲午以及数黑卫,冲他们凌眉一挑:“速擒北司命。” “嗬——!” 甩身,金炫澈冲回屋里,径直冲向凌亦凝…… “蝶儿。”惊喝,金炫澈一脸担忧,仿佛很是紧张她的安危。 任金炫澈冲至身旁,凌亦凝在怒视不远处的炙炎彬…… 长鞭已收,回成长剑,凌亦凝便那般手持长剑,目光森冷的在看炙炎彬。 “凝儿,到底怎么回事呀?”穿着女装的炙炎彬一脸茫然,他既没看懂为何金炫澈突袭北司命,又没看懂为何凌亦凝会出手协助金炫澈进攻北司命,更没看懂为何会突然冒出个蒙面人来把北司命给救走了。 如今,又被那二人死死的盯着看,炙炎彬淡淡摇头。 “他时时刻刻想着要杀了你,你居然与他站那近;我天天夜夜守着你,保护你,你却离我如此之远!” 听着炙炎彬语气中悲痛,凌亦凝心中错乱的神精终于崩溃,抽走目光,她望向金炫澈。 “我的人我自己处理,劳驾金国师派人再弄碗解药。”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紧眉,声音低沉:“特别痛?” 想了想,凌亦凝点点头…… 甩身,金炫澈大步离开——某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凌亦凝对炙炎彬的信任,而这一瞬间,没来由的,他特别生气。 特别特别特别……生气。 任金炫澈大步离开,凌亦凝转眸,望向炙炎彬。 “解药里被人下了砒霜……” “什么?”炙炎彬本在生气的,听着凌亦凝一说,他一惊,瞪眼:“你怎么确定的?” “金炫澈说的。” “他说的你就信?”炙炎彬又怒了,怒火直烧十万八千里,恨不得冲天:“至少要先检查一下呀,都没确定的事,你就立马先相信他?你,你相信他也不愿相信我?” 炙炎彬是真怒了,气的声音都颤抖了。 凌亦凝低眸想了一下,开口:“好,你等着。” * 军医被召进,用银针测试,不管是前面一滩黄尿也好,还是后面泼洒一地的黄尿也好,均含重毒砒霜。 结果一出,炙炎彬傻了眼,彻底懵住。 两碗童子尿皆是北司命安排的,亦是他端上来的……若说前一碗与他无关,第二碗呢?炙炎彬记得清楚,他亲眼看见第二碗解药是北司命从楼下小心翼翼的端着上来的,且还是他事先换好了女装,逼着他进去向凌亦凝推荐自己为她上药。 如此一想,炙炎彬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此刻……不止是北司命有嫌疑,连带他在内,亦属可疑之人。 怎么会这样?北司命……要毒杀凝儿? 呆呆的抬头,望向已在上药了的凌亦凝,炙炎彬的心,彻底冰凉。 金炫澈寻来的童子尿,军医检验无毒,金炫澈亲自用缠了药布的医用棒在给凌亦凝涂药——光是这一步,就足够金炫澈在凌亦凝心中形象大好。 那么爱干净怕脏的金炫澈,居然为了凌亦凝,不惜近身尿臊。 周边都是黑卫,几乎没有轩辕兵,炙炎彬站在远处角落里,双眉紧拧。 第二百章 不知信谁 出事后,北司命赶往骑营,调来军医,不知因为仓促还是怎么的,只带了军医回来。后又明明提过,已在调军医时便安排了骑兵进镇护卫,可至今,他没看见一个从镇外调入的轩辕兵。 也就是说,北司命……并未如自己所说的调过兵。 天哪……北司命,真要杀凝儿?为什么? 突然想到极具可能性的一个人,炙炎彬猛抽口气,惊瞪双眼。 能调动北司命的还能有谁?亦只可能是她——远在京都兴善宫的,皇太后! 是了……只可能是她了。她命令北司命在凌亦凝赶回宫之前杀了她,亦只可能是她下达的命令,不要伤及到自己,既能为她保全一粒黑子,又能逼他与凌亦凝关系决裂。 天哪!他怎可以如此不开窍?现在才想明白??? 一开始,他就想错了……因为他听及的,刺客用了毒针,他第一反应便是另一批杀手,完全没想到太后头上去。 如今仔细回忆一番,自从北司命对他讲解一次后,他自己又去问过一些金炫澈的黑卫,可那些黑卫对他爱理不理的……他问甲午,甲午一问三不知,可除了北司命,其它护卫们都被杀了…… 看来,事情远远超过他以为的,北司命也好,使银针的刺客也好,寒剑客也好,都是冲着凌亦凝来的,他们,不但要杀了凌亦凝,连金炫澈也没打算放过。只是他们所有人都轻视了金炫澈的实力,若非金炫澈,可能凌亦凝真就已经中招,死于前夜。 心里顿时后怕,怕的不行,炙炎彬还站在那里,穿一身女装,模样怪透了。两眉怒紧,双手成拳。 该死的,那突现的寒剑客,居然出手助他……再才救走北司命。这样一来,任谁都会怀疑他了呀! 特别是……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那边,金炫澈已经为她清理了伤口,不止是炙炎彬自己震惊,连凌亦凝本人也一脸疑惑的表情,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金炫澈,不是有洁癖吗? 任甲午接走了手中湿布棒,金炫澈轻一抖身,抬眸,他看见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凌亦凝头上。一根细布线,也不知哪挂上的,想也没想,他伸手过去,欲扯下……手上带了手套。根本没法拈住那根细布线,金炫澈呵乐,径自的嘲笑,一边摇头,一边左手伸向右手,扯住指尖一拉,摘下了手套…… 任金炫澈动作自然的从自己头发上摘走什么可能是杂物的东西。凌亦凝呆呆的看着他,轻喃。 “我需要休息了……” 轻扔手中细布线,金炫澈望向凌亦凝,沉眉。 “那个北司命不是你们轩辕的大将军吗?他为何要杀你?” 浅笑,凌亦凝望向远处炙炎彬:“这问题怕是需要某人详细讲解了。太将司,要劳烦你陪金国师出去慢慢细说细说。” 炙炎彬表情糟糕透了。一脸黑铁板的阴沉。 金炫澈没回头,只是盯着凌亦凝,不解:“他亦有嫌疑,你该将他拿下,方为上策。” 望向金炫澈。凌亦凝冷冷一哼:“那是本公主的事了,金国师辛苦,请。” 扬手,凌亦凝冲金炫澈做请状。 一呵,金炫澈再次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凌亦凝对炙炎彬的偏袒,他点点头,抖袍站起,再不多言,径直离开,甲午紧随其后。 金炫澈前脚出去,凌亦凝跟着瞟望,看见门口把守的皆是黑衣卫,便双眉一紧,又转头望向窗外…… 想了想,凌亦凝站起,无视屋里还有一个人呢,她走去窗前,探头一看。 窗后有街,整条小街,布满黑衣卫,想来,左右房间也应该被黑卫接管,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应该安全了。可是…… 紧眉,凌亦凝转身,望向屋里还穿着女装的炙炎彬,顿时一怒。 “叫你出去啊!” 炙炎彬噘着嘴,摇头,像个不服输的孩子,嘴里呻喃:“相信我,凝儿,不是我……” “我叫你出去,那个北司命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出去跟所有人说道说道,为何他端的黄汤里有毒?为何你一夜饱眠,平安无事?为何刚刚那持剑人杀进来救你?出去呀——!” 听出凌亦凝是真心怒了,更能感受到凌亦凝在金炫澈面前对自己的袒护,炙炎彬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他的凝儿,是真心想要相信他的,只是所有一切,都如剑般,指向了他,叫她想相信都难…… 便点点头,炙炎彬冷静下来,痛心的一叹。 “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咱们出镇,回骑营,好不好?” 淡然的在看炙炎彬,这一瞬间,凌亦凝迷惑了——她更宁愿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回去京都,这一瞬间,她想念凌皇胤,无比的想念,想念他温柔的怜爱,想念他傻傻的宠溺……哪怕此刻的京都有千毒万险在等着她,哪怕是死亡在等着她,她都将义无反顾的冲回去,只为见到她的那皇兄。 纵使,死在他面前。 呵一声,冷笑,凌亦凝摇头。 “那骑营,是你的,是北司命的,北司命跑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去了骑营,跟你回去骑营?” “凝儿——!”痛心的一叫,炙炎彬顿急的拼命摇头:“不要上当啊!你总不至于要金炫澈来保护你吧?你忘了吗?前几天的他还不顾一切的追杀你,要取你性命,你……你这么快就要反过头去相信他?” 想起元郎;想起启国那个王子储;想起广上城内城里的牢中,金炫澈扬剑指向她…… 怎么可能相信金炫澈? 又要怎样去相信炙炎彬? 不,她向来靠自己,她谁也不信。 目光一冷,凌亦凝做出决定。 “出去。” 被凌亦凝目光中坚定的冰冷震撼,炙炎彬呆呆的摇了摇头,声音颓废。 “刚有的一些信任,又都付诸流水了,是吗?”凌亦凝不回答。炙炎彬自己呵笑,转又点头:“喏,炎彬听令。” 转身,炙炎彬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出去,看见视线范围内的那双黑靴子,炙炎彬冷呵一声,抬头,望向正在等待着自己般的金炫澈。 “想说什么?趁我现在愿意听,赶紧说。” 听出炙炎彬语气中危险的讯息,金炫澈唇角一飞,笑的得意:“太将司与国公主当真关系匪浅,如此失职大事不担任何责任,可喜可贺。” 耸耸肩。炙炎彬不置可否:“没办法,她一向纵我,唉,那的确是某人万不可能登及的。呵呵。” 一笑而已,炙炎彬穿着一身怪怪女装。转身就要回自己房间…… 金炫澈身旁甲午猛一扬手,将炙炎彬一拦,炙炎彬一愣,甩头瞪向金炫澈。 “你家公主不是刚刚命令你出来与我解释一番吗?” “哦?你哪只耳朵听到的是命令?咱们凝儿温柔轻婉,细腻迷人,说的明明是劳烦太将司……哎呀,我这会儿忙呀。没空。” 冲金炫澈恶恨的瞪一眼,炙炎彬猛一甩手挥开甲午拦着他的手臂,大步冲向隔壁自己的房间,于门口时将把守着门口的黑卫一推,撞门而入。 嘣。 炙炎彬砸上门,发出重响。 屋外。甲午一脸谨慎,望向金炫澈:“大人,要不要监禁他?” 低眸在看自己的手,已经又带上了手套了,金炫澈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摇摇头。 “呃……嗬。”甲午不敢打扰,只好一喝。 * 午膳,金炫澈与凌亦凝同桌而食,炙炎彬换好了衣服说是出去转转,就溜不见人影了。可没太久,傍晚时候炙炎彬领了大军入镇,将整个‘客来’围成‘水泄不通’,直到这时,凌亦凝才知道,炙炎彬是出镇外搬骑兵了。 外围密密麻麻的轩辕精骑,内部皆是黑卫,一夜安眠,凌亦凝终于睡了个踏实好觉。 次日清早,凌亦凝一声令下,全军起程,继续赶赴京都。 再不如之前那般时紧时缓的偶尔会慢军前行,几乎全程快马加鞭,全速赶路,凌亦凝在马车里颠簸,金炫澈与炙炎彬骑马,暗地里较着劲的时不时比赛,炙炎彬却总是输给了金炫澈,他知道,问题只是出在马上面。 再有偶入小村闲镇打间过夜,炙炎彬吸取了上次教训,再不低调行事了,皆是全军入驻,若不是小村小乡的,但凡大镇小城,皆直接入驻官府;或是小村小乡的,也直接包下客栈,再不给刺客任何机会。 几天路程在快赶快急的冲刺中如天光一抹,转眼滑过。 眨眼功夫,打从小番城出发至今,已过去八天,按理,从小番城到京都,快马而行的话,只消四到五天,可凌亦凝他们在‘客来’客栈里就消耗了三天,加上全军上万人马,多少滞行减速,故拖至八日后。 远远可见京都皇城,大军而至,气势惊人,更惊人的,是京都辉煌楼阁,而被惊到的人,只是甲午而已,远从外城开始开始,甲午便东张西望,看个不停,仿佛眼睛不够用了。 金炫澈的黑卫本有上百人,但在入内城时被强制限令,全数制止在了城外。进入皇城的,只金炫澈,甲午,以及四名黑卫。对于此举安排,凌亦凝仿佛意料之中,一脸淡漠。 不管金炫澈是不是真心想过救她,又或者另有目的,如今,要进内城了,内城如网——天罗地网,她坚信,只要金炫澈进去了,就休想再活着出来了。这么想着,她望向正在审视骑军入城的冷无言——那家伙,依旧铁板块的脸,毫无表情。 第二百零一章 生擒金炫澈 凌亦凝淡定的很,再看一眼似乎并不显太大反感的金炫澈,她放下车帘,轻唤一声,车夫得令,喝马起蹄,朝已属内城皇宫外宫的太煊广场外场驰去…… 炙炎彬等了一会金炫澈,于金炫澈跟上凌亦凝的马车之后,他策马紧随其后。 由两精骑在前护航领路,过了轩辕门后往玄啸门而去……凌亦凝的马车就在其后。 广场空旷,行驶很久才终于又到太煊广场内场入口处——玄啸门前,这次,再无繁琐程序,大门双开,可直行而入…… 穿巨门而入,视线瞬息豁然开朗,放眼望去,远远大过之前外场一部的太煊内场华丽显现,看的甲午目瞪口呆,这轩辕帝国就是不一样,比起他们萧国的剑门城,完全天上地下之别。 这时,从内宫唯一入口,那最为神圣的龙午门处冲出一队精骑,马蹄声惊人。 马车内的凌亦凝听见惊响声,赶紧推开前车门望去…… 便看见——太煊广场内场巨型空旷的广场之上,有大批骑兵冲来,为首之人一边策马疾驰而来,一边在大声呼叫。凌亦凝眼尖,看清那人,第一反应,便是惊诧。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客来’客栈里逃匿的——北、司、命!!! “公主——!”北司命快马而来,扬声大叫,同时随行他其后的禁卫骑兵,手持长枪与盾,净身盔甲,如临大敌,似要出城执行什么重大任务。 喝止车夫,马车停下,凌亦凝双眉怒紧,钻出马车,伸手摸向腰间…… “公主——!”北司命冲近,还在大声喝啸:“将金炫澈一干人等拿下——!” 突然。北司命连人带马刚刚冲至凌亦凝马车前数步远时,他突然停下,目光从凌亦凝身上一甩,瞪向她后方之人。 炙炎彬与金炫澈一前一后。他在前,金炫澈等人在后,突然冲来的禁卫骑兵气势汹汹的呈蝶翼之势划弧圆包围,将炙炎彬与金炫澈分隔开。 突变的形势令人惊诧,凌亦凝钻出马车,不容旁人担忧,她一步重重踏下,踩一马背纵起,身轻如燕般跃上马车车顶,放眼看去。 北司命所带禁卫军团团层围。将金炫澈六人围至水泄不通。 在看金炫澈表情,凌亦凝更加疑惑的是北司命的出现。 “奉太后口谕,萧国国师金炫澈胆敢在赴京途中袭杀大将军北司命,重罪难脱,入城即捕。钦此。”北司命猛一扯马缰,朗声呤喝,宣完太后口谕,立转头仰望向高处凌亦凝:“公主——!末将救驾来迟,公主责罚。” 凌亦凝只看了北司命一眼而已,她望向金炫澈那边,精骑们厉害。均是长及接地的重盾,一层又一层的磊上三层,他们围成一个正圆,齐齐拼撞,变成坚固的圆墙,硬是将金炫澈六人六马死困其中。而包围圈外高处,长枪刺入,斜斜朝下,变成尖锐的封顶,立可听见乌藏咆哮……至此。金炫澈六人变成了笼中困兽,再难突围而出了。 叫凌亦凝疑惑的是,盾墙里,除了马啸,再无丁点声音……金炫澈,未做任何反抗? “布阵——!” “哈——!” 北司命见凌亦凝不理会自己,力吼一声,众兵接令,便只见又一批长枪从第三层与第二层之间刺入……紧接着,再一批长枪自第二层与第一层之间刺入……就在这时,随着枪兵们怒喝一声同时,阵内传出凄厉的马嚎声。 心一紧,凌亦凝没来由的慌乱于一瞬间。 “撤盾,拿下——!”北司命又吼一声,上两层长盾开始后撤,现出内部情况——除金炫澈一人依旧威坐于乌藏背上,立正中心位置以外,其它所有人,包括甲午在内皆机智的不知在何时下了马,蹲身抱头,躲过一劫,而他们的马,有两匹中枪,一匹被刺穿粗脖,一匹被刺穿了嘴巴……另四匹马,包括乌藏在内,皆被围成圆阵的众长枪死死压迫,马头皆被压在枪下,也就是说,方圆内所有长枪,皆直直的对准着金炫澈…… 是的,所有长枪的枪尖皆直直的直指着金炫澈周身,中间的圆径只恰好可存他一人。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那屹立马车之颠的轩辕国国公主…… 凌亦凝亦在看金炫澈,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略显错乱——为何,下这围捕之令的,会是皇太后,而非她的皇兄?蹊跷的是,宣令执行的,居然是北司命? “拿下——!” 众枪骑圆径之内均匀留下十几杆长枪直顶着金炫澈,其它人撤枪,将甲午在内五人扯起,捆绑起来,接着众骑兵冲向金炫澈,将他自乌藏背上扯下,并粗鲁的将他手扯向他身后,亦捆绑起来。 乌藏野性,欲掀蹄发泄,被众骑兵连套数圈,强行制押。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看着金炫澈六人从来时的客,瞬息而已,变成了重罪的犯人,凌亦凝心中百感交集。 不应该是进内宫以后再围捕吗?这还在外宫范围呢……看着金炫澈终于因远去而不得不转回头去不再看自己了,凌亦凝想到什么,轻轻一叹。 ——也是,安全起见,在这里拿下金炫澈是最保险的,毕竟,进去了内宫还任由着他自由自在的,危险系数太高。 便是甩眼一望而已,与正在看自己的炙炎彬目光相撞,凌亦凝没来由的暗怒,猛一甩头,纵身跳下。 * 金炫澈已经提前押赴内宫,一行六人皆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叫凌亦凝佩服的是,金炫澈居然从头到尾,面无表情,未做过任何反抗与嫌弃的表示,更未开口说过半个字。 过了龙午门,跨过了暗流涌动的护城河,正式进入轩辕宫内宫,亦称内城,远远看去,隐约可见宣和殿后金碧辉煌,气势凛人的太元大殿。 宣和殿前广场左右甚宽,其宽度与外宫太煊广场的长度一致,足见其恢宏。 宣和殿前两列宫廷卫威严的屹立,远远看见,再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的凌亦凝目不斜视,直直朝前,嘴里却轻喃。 “北大将军后台好硬啊!” 紧跟在凌亦凝身后的两匹壮马,偏前一些的是炙炎彬,他正一脸严肃冷峻;偏后一些的是北司命,一路过来他老是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确定禁卫骑皆跟随其后,以及那乌藏宝马被押往何方…… 听见凌亦凝点名,北司命一惊,赶紧促马上前,凑向她身侧,低头轻禀。 “公主误会,末将在客栈中突遭那金国师袭杀,公主又不知为何突然助他,末将心里惶恐,只道是定有误会其中,知难解释于一时,想着太将司护及公主左右,便赶紧抢前回来宫中,将所发生一切奏报。公主,您定是中了那金国师的阴谋诡计,误会末将了。” “误会?”口味了这两个字的劲道,嚼不出半滴鲜汁来,凌亦凝冷呵:“北大将军赶死赶活的赶回来奏报,怎么不一口气说全了?”转头,凌亦凝望向身侧偏后一些,骑着马辛苦的在凑近自己的北司命:“奏报于谁?皇上?还是皇上他娘?” 大吃一惊,莫说北司命了,连另一边的炙炎彬也双眼一瞪,满面惊悚——这般形容皇太后的,整个轩辕怕也只有这平阳公主独一人了。 左右无人,北司命冷汗淋漓,尴尬的苦笑,不知如何接口…… “停下——!” 突然,就在前方押着金炫澈六人欲斜斜绕过宣和殿,往侧广场过去禁卫骑兵们刚刚准备绕过宣和殿前那两列威严的宫廷卫时,有人从殿中大步而出,冲下台阶,厉声一喝。 所有人望过去,远远的凌亦凝一行人亦一愣,望过去。 见情况有变,凌亦凝身侧的北司命立即翻身下马,疾步冲迎过去,大声叫喊。 “封将军——!封将军——!”冲向那大步而下之人,北司命一至他面前,便小声凑近,轻喃:“此乃公主在外所擒乱匪,正欲押往后殿交由太后处置,封将军高抬贵手,莫阻。” 所谓封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替代了已死元郎之后的新任司郎府将军——封奚森。 他在看北司命,听着他小声之极的解释,封奚森冷冷一哼,突然转眸,无视在场所有人,厉声一喝。 “来呀,给金国师松绑——!” 封奚森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摆设的那两列宫廷卫突然气势惊人的冲向禁卫军,强行干涉,‘抢’走金炫澈六人。 北司命脸色大变,放声怒喝。 “放肆——!我看谁敢乱来——!” 北司命这边一吼,那边禁卫军们亦反应过来,立扬枪截止…… 现场突乱之下,远些的凌亦凝看着,双眉一拧……适时,她身后炙炎彬猛一喝马,欲冲去混乱现场。凌亦凝扬手一拦,将炙炎彬截下,于他瞪向自己时,她淡定的瞟向他,目光森冷。 “怎么?想出手?” 被凌亦凝声调中的尖锐刺伤,炙炎彬一惊,瞪大双眼,低啸。 “这本就是你最先计划啊!你忘了不成?” ——引金炫澈入京,围杀!!!凌亦凝最初领悟出的皇帝心思,否则,她怎么可能愿意听从密令? 第二百零二章 皇帝出现 浅笑,凌亦凝不以为然:“一码归一码,这事蹊跷,你若想明哲保身就不要插手,别染一身黄浆,当真说不清,扯不明了。” 秒懂凌亦凝语气中威胁的成份,炙炎彬陷入纠结——这么难得的机会,又要错过吗? 那边,禁卫军与宫廷卫内斗起来,一方要放了金炫澈六人,一方执意不放。禁卫军本属炙炎彬奉天司所管;宫延卫却是皇帝亲卫军,按理,禁卫军必须礼让宫廷卫的,可有一点,宫廷卫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是跟着皇帝的……如今皇上不在,只一不知名的将军领导着,便难脱狐假虎威的嫌疑。 炙炎彬想出手,是不想金炫澈被外人解救,那不知名的将军其实他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但不管怎样,那人不是皇帝。 就在宣和殿前杂闹时,曹宝那独有的怪调儿声音尖锐响起。 “皇上驾到——!” 所有人大吃一惊,除凌亦凝以外,全部大惊失色。 于身侧炙炎彬立时翻身下马,凌亦凝望去,寻找凌皇胤身影。 “皇上驾到————!”又一声高喧,真是曹宝在叫。 所有人,不管禁卫军还是宫廷卫,封奚森还是北司命,甚至凌亦凝身后所有人,全部该下马的下马,该跪下的全部跪下,只凌亦凝一人在看见高处自宣和殿里出来的凌皇胤时,便欣喜的翻身下马,朝他冲去。 “皇兄——!” 听见凌亦凝声音中激动的颤栗,自宣和殿里走出的凌皇胤,一脸宠溺笑容,快步迎上。 “皇兄!” “凝儿——!”凌皇胤想念凌亦凝快要想疯了,两兄妹一冲至一起,凌亦凝直接扑进凌皇胤怀里,凌皇胤亦是直接将凌亦凝一拥。紧紧抱住,感慨万千:“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着那声音的温柔,凌亦凝心尖一颤,眉心紧拧。紧紧抱着凌皇胤,舍不得再松开。 殿下方,北司命跪着,心乱如麻——怎会这样?原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呀! 良久,就在凌皇胤亦是同样舍不得放开凌亦凝时,殿下传来封奚森的怒喝。 “金炫澈,见吾皇竟不落跪,太过放肆!” 松开凌亦凝,凌皇胤转眼望去……凌亦凝也回身去看,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金炫澈,当真直直的屹立,只是表情淡漠之中略带些许令人无法参透的柔软。 目光一冷,金炫澈双眉一凌的同时,气势瞬息已变。 “金……”封奚森本也是跪着的。见金炫澈突然煞气一荡,惊恐有变,立要起身护驾,那高处的凌皇胤却是呵呵一乐,笑出声来,吓的封奚森又赶紧的跪了下去。 “平身,都起来吧!”凌皇胤说着。仿佛理所当然的跳过了金炫澈未跪的‘大逆不道’,只是目光一滑,望向正小心翼翼站起的北司命,咦了一声:“北司命,你先前还在兴善宫呢,怎转个眼就跳这里来了?” 北司命满头大汗淋漓。不敢放肆,紧低着头仓皇的解释:“喏,回皇上话,太后临时懿旨,令末将前来传达口谕。末将便仓促离开了。” “哦?什么懿旨?再说遍听听,我在母后那里的,怎反倒一无所知?” “皇上——!”惊悚的一啸,北司命扑嗵一声就跪趴在了地上,远不该是武将的行径,足见他是真的吓着了:“末将在护送公主回京途中一直忠心耿耿,小心左右,那萧国国师金炫澈在公主身旁时突然不由分说的袭杀末将,还派其黑衣卫追杀,末将心中惶恐,赶紧冲回……” 凌皇胤正在冲一旁封奚森略一挥手,封奚森会意,赶紧大步冲向金炫澈等六人,开始为其解绑,而听着北司命在说,凌皇胤突然一愣,望向他…… “咦?之前看见你风尘仆仆的,问你公主她们还有多远,你不是说还有大半日甚至可能明日才能回来吗?” 突然被打断,北司命惊恐的一抬头,满面错乱:“皇上,这,这末将就不知道了呀……” “奇怪,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刚刚说的又是些个什么?金国师袭杀你,你居然跑了,那他继续伤害凝儿怎么办?你倒是好聪明的挺会自保呀?” “皇上——!”委屈之极的一嚎,北司命立时又整个人向前一趴,这次干脆趴地上不起来了:“末将最大的疑惑便是在此呀,公主不知怎么的了,竟出手相助金国师一并要取末将性命呀——!”北司命急的不行,说话速度好快好快:“末将忠心肝胆,一心为主,当时的情况特殊之极,万骑皆由末将指挥,末将若蒙冤而死,公主必将身陷危机之中,末将是迫不得已才……” “打住。”凌皇胤听的直犯糊涂,摇了摇头:“凝儿刚回来,我没空听你乱七八糟的说道,没一句正经的,来人哪,先将北司命拿下,打入大牢,容后再审。” “喏——!”那边金炫澈等人已经恢复自由,封奚森领命一喝,挥手而已,即有宫廷卫冲上前,将北司命擒拿。 “皇上——!皇上啊——!末将冤枉啊——!” 任北司命大叫着被押走,所有禁卫军不敢造次,个个低头不语。 凌皇胤瞅了他们一眼,转头望向金炫澈,朗声一笑。 “金国师长路辛苦,曹宝。” “喏——!” “安排金国师一干人等灵阁休息。” “喏——!”曹宝领命,踩着小碎步的走下台阶,径直朝金炫澈走去,他身后两名宫廷卫立随,直至金炫澈身前,曹宝冲他一扬手,声音尖锐的轻喃:“金国师,这边请。” 金炫澈再看一眼凌皇胤身旁的凌亦凝,甩身,他大步朝曹宝所引方向而去…… 不等金炫澈等人走远,凌亦凝紧眉,一扯凌皇胤,于他望向自己时,小声的尖叫。 “灵阁——???” “是啊!”凌皇胤很自然的回答:“难不成送去东宫?”凌亦凝一愣时,凌皇胤做犹豫状,继续轻喃:“也不能是盈月宫吧?” “不对。”猛的反应过来,凌亦凝又一声啧怪:“你干嘛出现把他放了?好不容易抓住了,直接斩立决呀!” 凌皇胤一瞪眼,满面惊诧:“你个小东西,是说女大十八变,你也变的太离谱了!曾经温婉可人善良的小凝儿哪去了?动不动杀啊斩啊死啊的!” 凌亦凝一愣,突然无话可对。 “走,咱们先回去,皇兄与你慢慢说来。” “皇……” 反手一握凌亦凝的柔柔的手掌,凌皇胤冲她甜蜜一笑,笑的凌亦凝一愣,还要继续的欲望顿消,便乖乖的,任凌皇胤牵走。 * 无人召见,皇太后那边没有动静,皇帝这边居然也一遍沉寂。 回到奉天司,炙炎彬陷入迷茫——他不是没警告过北司命,不要打凌亦凝的主意,可事实显然摆在眼前,若不是他自己有问题,便定是北司命有问题,皇太后显然是下令于他,暗杀凌亦凝,也就是说,北司命,无视他的警告,还是向凌亦凝伸了黑手。 然后呢?北司命逃了,没回去骑营,而是直接逃回了京都,暗报了太后,所以太后才故意下口谕,令北司命带兵赶往龙午门,截下金炫澈,因为她已知金炫澈在客栈时出手坏了她的好事……那么,童子尿里的砒霜毒真是金炫澈发现的,进而救下了凌亦凝一命。 太后派人暗杀凌亦凝,故意放过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还在担心他并未变心,依旧效忠于她;要么就是知他已心存动摇之意,故意逼他选定立场。不管是其中哪一个,太后未决定杀他,就是还想着要继续利用他,毕竟,太将司高官之位,不是谁都能胜任的了的。 既然如此,炙炎彬站在某厅正中已经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了……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着,现如今的情况于他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坚定立场,直倒凌亦凝,向太后宣旗,明目张胆的站到皇帝这一边;要么,继续曾经左右摇摆不定的‘恶人形象’,心向着太后,明面上却继续向皇帝示好,却得多方面的暗助太后,杀死凌亦凝。 怎么办? 很显然,他的动摇促就了北司命的‘荣升’,他已明显取代了他在太后那里的价值,太后有什么任务都已在改派他去执行,包括‘客来’客栈里的暗杀行动。他事先给他喝了有蒙汗药的酒,令他熟睡,制造他是唯一安全无险的假相,令所有人首先怀疑他……接着,首次计划失败,立时执行第二次计划,却又被金炫澈识破。 突然明白凌亦凝为何从最开始的执意要杀金炫澈变的开始有些犹豫了……这金炫澈是真的救过凌亦凝好几次性命,由不得凌亦凝不心软,换个女人,八成已经感激的痛哭流涕。可凌亦凝就是凌亦凝,完全不同于任何其它女人,她一直保持着她该有的冷漠,现在回想起来,凌亦凝可从未服过软。 她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坚定的一个。 第二百零三章 洛果儿 想到什么,炙炎彬双目一瞪,突然惊悟某事——在宣和殿前,凌亦凝阻止他出手时所说的话,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阻止他去对付金炫澈,而是阻止他去站定立场。 当时的他,如果就那样冲过去了,与北司命一起对抗封奚森——天哪!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封奚森,不正是曾经元郎在时隶属司郎府的副将吗?元郎死了,他升上来,亦不无可能啊?毕竟,他能指挥宫廷卫啊,不管他是不是廷卫将军,纵使皇帝不在,也极有可能就是皇帝指使,啊……他差点就冲出去了。若非凌亦凝阻止,他便犯下一个极其可怕的错误。 与北司命站成一线,即成皇帝的对立。 懊恼的啧一声,炙炎彬抬手揉头,眉心打结——说真的,那个金炫澈每一日存在,他都倍感无限压力。他总有一种错觉,继续任他存在下去,总有一天,那人会给他带来无法控制的噩运。 怎么办?继续做棋子?只是表明心境,彻头彻尾归于皇帝这方,只是暗从太后? ——不,炙炎彬心里好难受,没来由的抗拒,他真的受够了凌亦凝对他的冷言冷眼,她的鄙视与不屑已令他体会无边无际的痛苦,纵使是为她好,他也已经做不到那么伟大的肩抗一切。 他真的做不到了……做不到明明是为了她好,而去奉迎太后,反惹她更甚的讨厌。 做不到。 可是,正式与太后为敌,太后真想对付他,易如反掌,而现如今的皇帝根本做不到保全他。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宁可站去太后那边,远比站在皇帝这边要安全太多太多。 若不是凌亦凝的出现,现在的他。依旧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儿,整个皇宫里,最威风的那人。 毕竟,若不是凌亦凝这个矛盾点的存在。落这若大皇宫里,太后并不会真的针对皇帝而做什么……多数时候,对于皇帝的能力太后都是很赞赏的,几乎处于静观其执政的状态,眼瞅着过不了几年,大权就会彻底回归皇帝手中。 就是因为凌亦凝的出现,太后与皇帝之间出现裂缝,出现争议,出现不可避免的矛盾。 迫使他在原本很是平和的安逸生活嘎然而止之后,必须做出选择。 本来。他是很冷静,很理智的,无论皇帝怎么拉拢他,暗示他,他都很聪明的尽可能闪避而过。老老实实,一心一意的为太后做事,落个太平安宁,毕竟……站在太后那边,皇帝不会把他怎么样;可反过来站在皇帝这边,太后要想处置一个人,她从来不会管是需要明里去做。还是暗里去做,终会达成目的。 这一点上,皇帝便太显柔弱与仁慈。 相较之后,炙炎彬的决定便是首先自保,再协和两边,尽可能以已之力暗助皇帝。 现在。现在……现在,现在…… 呵笑,炙炎彬的手滑到脸上,捂了自己整张脸,长长一叹。 现在。变成了这样。 皇帝依旧做不到保全除了凌亦凝以外的任何人,是的,炙炎彬看的出来,这是皇帝第一次下定决心要保全一个人,他自己的亲妹妹,平阳公主凌亦凝。可除了凌亦凝,皇帝再不可能有多余力量去保全其它人…… 比如,他炙炎彬。毕竟,相比之下,皇太后与他太将司炙炎彬,哪个对皇帝更有压迫性?显然易见不是吗?他与她,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旦他正式反了太后,他就站到了明处,任暗箭乱射。别说帮着皇帝保护凌亦凝了,自保都将成大问题。 天哪,这要怎么办? 反也不是,不反也不是。 有人轻手轻脚的走到身后,歪了头的在看炙炎彬,炙炎彬也突然嗅到那清香之气,猛的扯下手来,双手叉向两腰,恨恨一哼。 “北司命,我跟你没完。” 炙炎彬身后那人轻步上前,伸手高举,欲将他肩后风披取下——炙炎彬的风披不是那种系在胸前的,而是另一种卡槽在两侧肩甲上的…… 略一侧目,炙炎彬瞪向那矮他一个半头的身后女子,突然想到什么,啧的一声。 “哎,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合意的,我出嫁妆,赶紧嫁了吧!” 女子,娇小,恐不足一米六,显的很是可爱,因炙炎彬说的,她一惊,瞪了双眼的满面迷茫。 炙炎彬见她僵了动作,傻了眼,便很是无辜的轻喃。 “居然有人拿你说事知道不?说什么太将司的贴身侍女与太将司之间暧昧不清,哎,这样的话传出去了,近些吧,还好;远了些,可就是要命的谣传哪——!本将司伤不起的。” 任炙炎彬发泄,她——炙炎彬嘴中所称之人,太将司贴身侍女,洛果儿,盯着他,眨了眨眼。 “听不懂是吧?”炙炎彬白了洛果儿一眼,啧一声,尽显烦燥:“果儿,你都满20了,早该嫁人育子了,啊,算起来,你跟我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吧?难怪人家说三道四的……” “您不是一直没在过意吗……”洛果儿依旧一脸迷茫,小声的嘀咕,她已解下炙炎彬肩上的风披,轻搭于自己手臂上,一脸淡淡的委屈。 “嘿——!”怪叫一声,炙炎彬气的冲洛果儿一瞪眼:“我不说就表示我不在意啊?” 洛果儿一惊,双眉一皱,立时委屈的噘嘴,眼里泛红,怯怯的惊退一步,模样楚楚可怜,很是叫人疼惜。 一愣,炙炎彬惊诧,啧的一声,赶紧哄劝。 “别介别介,我又不是冲你在发脾气,你怕个什么?哎,别哭啊,这叫什么事儿?落人看见,又要说闲话了。” 噘着嘴的,洛果儿一哼,低下头,嘀咕。 “都说了不下千次,果儿打小侍候您长大的,除了您,再没碰过其它男子,嫁嫁嫁……您就这么恨不得把果儿给扔出去吗……” 洛果儿说着说着,眼泪开始打转转,一脸的委屈不已,说到最后,泪珠儿大颗大颗的往外滚落,跟珍珠粒儿一样,看的炙炎彬啧一声,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哀嚎起来。 “又来了,怎么这样嘛!”一甩手,瞪向洛果儿,炙炎彬无奈一叹:“你们女人是不是水做的啊,三句话不到眼泪就先出来了?啊?” 猛的想到某人,纵使皮肉被划开,身受重伤也不会流眼泪的女人……啊,因为想到凌亦凝,炙炎彬心里一暖,突然的笑起来。 “行了行了,我说说而已,本不关你的事,但也是正经话,你老大不小了,别真等到25了才离开,那会儿就难嫁了,从今日起,你留点神,但凡司里有你相中的,我给你们作主,记下了没?” 怯怯的望向炙炎彬,瞅着他一脸淡淡温柔的笑容,洛果儿破涕为笑,依旧噘了嘴的轻轻摇头。 “将司人好,果儿恨不得一辈子侍候,别说25,果儿定是要拖到最晚时候才会离去的……” 失笑,炙炎彬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以往听果儿说这些贴心话时,他总感觉温馨,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味道怪怪的,似乎隐约之间明白过来,为何旁人喜欢说三道四了,可能真是他过于纵容了。 这么想着,炙炎彬一叹,望向洛果儿。 “以往不觉着,现在听了别扭,果儿,以后与我说话,注意些,别这样随性。这样吧,我给你作主了,既然你自己不当回事,本将司给你定门好亲事。” “啊?”洛果儿一惊,双眼一瞪:“不要——!” 扑嗵,洛果儿抱着炙炎彬的风披双膝一落,砸跪地上,惊的炙炎彬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 “将司大人,不要啊——!果儿求您了,不要给果儿定亲,不要扔了果儿,千万不要啊——!”果儿惊恐的叫着,泪流满面。 “得得得得,算我多事了,不管不管了,这下行了吗?赶紧起来,赶紧的。别哭了。”炙炎彬见不得女人眼泪,他叫嚷着,硬是扯不起洛果儿,仿佛她故意的般,就是不起来,拉了两下,炙炎彬烦了,一松手,甩身走人:“来人哪——!” 惊见炙炎彬甩身就走,还嚷嚷着唤人来,洛果儿一惊,赶紧自主的爬起来,抬手猛抹眼泪。 “将司大人——!”有两禁卫兵冲过来,同时冲炙炎彬双拳一拱,力喝。 “备水,我要洗澡。” “啊?”两禁卫一傻,同时扭头望向不远处低着头还在擦眼泪的洛果儿。 “看什么看,去啊——!”炙炎彬一个头两个大,怒啸。 “喏——!”两禁卫惊醒,得令退下。 洛果儿抽泣一声,委屈的一含下唇,抬步走向炙炎彬…… “果儿侍候您……” “不用了。”炙炎彬一挥手,力喝,燥烦的甩身,朝后厅冲去。 ——他算是知道何为‘人言可畏’了,典型的无事生事,没事也扯出些事来了。 目送炙炎彬气极败坏的走掉,洛果儿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疑惑——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的炙炎彬,不会这样,这么想着,洛果儿想到一个可能性,双眸微沉。 第二百零四章 ‘死亡之境\’ 盈月宫。 凌亦凝净完身,换了舒适的公主华服,美丽动人的出现在凌皇胤面前。 放下手中药茶,凌皇胤冲小跑而至的凌亦凝伸出手,接住她便往怀中轻轻一拉,令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累不累?要不要先憩会,晚些时用了膳,再与我细聊?” 摇头,凌亦凝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在这古元世界里,唯一能让她如此放松的人,只有这落在眼前的凌皇胤。 见凌亦凝笑的开心,凌皇胤也很是开心的一叹,感慨万千。 “一走就是足月,听闻天下大变,总想着你不在身边,若不是炎彬跟着你,我牵肠挂肚的,怕坚持不住,早出行寻你。” 坐在凌皇胤身边,与他彼此对视,看他眼中毫不做作的温柔与怜爱,凌亦凝失笑,轻轻一叹。 活着,至今,曾经的冰蝶,算是为着老大而活;现在的凌亦凝,已是为着凌皇胤而活了。 心里暖到烫,凌亦凝鼻子微酸,心中不舍,反展手掌轻抓凌皇胤的手,用劲揉捏。 她永远记得,最初见到凌皇胤时,他说出那些心疼她的话来,她不以为然;往后,她渐渐心暖;如今,再这么听着,她仿佛置身于温暖的关爱中,有了家的感觉,有了慈祥的父亲、有了温柔的哥哥、有了所有的一切那般,再满足不过。 原来,于她而言,只要凌皇胤存在着,她就能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微笑,任凌亦凝用她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她对他的在乎,凌皇胤由心感受,笑的宠溺无比。 “怎样,告诉皇兄。外出这一月,所见所想。” 抬眸,温馨之后的气氛好极了,凌亦凝敞开心扉。再不像以往那样不愿多说,将自己这一月发生的,她所知道的,除了情花谷一事单独排开在外,全部对凌皇胤细说了一遍。 听完凌亦凝的‘汇报’,凌皇胤陷入沉默。 一个月光景,金炫澈创造了多项奇迹,这个男人,一如最开始他所担忧的,真正做到了无所不能。凌皇胤沉思之余。浅浅一叹。 这样一个人,有如天神冥冥相助,所做所想,超出常人应对范围,如若他凡心依旧。可招可揽,倒是天赐神将,偏偏,不是那般,这个金炫澈,有吞霸天下的野心,有谁人不服亦即杀死的狂妄。更有不屈不折的嚣张。 这样的人,若非最终得了天下,便注定要与天下为敌。 首当其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轩辕帝国皇帝,凌皇胤。 按理,他是危险人物。最理智的决定应该是杀了他,杜绝兵患。 可是,问题在于,凌皇胤不是霸君,更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皇帝。他遇事处事,皆尽可能退让半分,以留人余地,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唯独在对金炫澈这个人,这件事上,他犹豫了……他当真想过,是不是自己过于仁慈,是不是若退让半步,便会葬送无数无辜?届时天下大乱,他难逃其罪呀! 所以,对于凌亦凝与炙炎彬出行暗与金斗,他保持了沉默,菲凌亦凝她们真将金炫澈杀了,不枉称一件幸事。 可惜,紧接着的另一个大问题出现了。 金炫澈派了蒋风入京,与他私谈。 这一谈,谈变了风云,谈动了天地。 “皇兄?”见凌皇胤沉默时间太久,凌亦凝疑惑,轻唤。 抬眸,凌皇胤望向凌亦凝,轻轻一叹。 “照你描述,这金炫澈也并非极恶之人。” 一愣,凌亦凝没料到凌皇胤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扯上了金炫澈,便一哼,不以为然。 “人不是因为善恶来决定生死的,他该死,不是因为他恶与否。” “哦?那要凭何而论?”凌皇胤在看凌亦凝,疑惑。 “至少,我要杀他,与他好还是坏,完全不擦边。”凌亦凝一脸冷漠:“我要杀他,只是因为这天下,皇帝只能是你,谁敢挑衅,我便杀谁。” 被凌亦凝语气中冰冷的坚定震惊,凌皇胤一愣,呆了呆。——他的凝儿…… “皇兄,你不会看不见,今日宣和殿前,金炫澈居然……”想到金炫澈的狂妄,凌亦凝突然一呵,笑起来:“看这样子,那家伙在萧国也没给他们萧王多少好脸。” 浅笑,凌皇胤反手抓过凌亦凝的小手,在其手背上轻拍了拍,摇头。 “金炫澈,杀不得。” “嗯?”一愣,凌亦凝反应过来,惊叫:“为什么?” 一叹,目光扬起,望向凌亦凝,凌皇胤一笑,笑的淡漠。 “我急令于你,诚请他进京,事出有因。你可知他水深几许?容皇兄告之……” 原来,凌皇胤单独会见了蒋风,听他私言,代金炫澈原话给他。 ‘若渡黄金海,引火必焚世。’ 凌皇胤在接见蒋风当日,本是召了凌君傲、聂博文等人同议的,就是因为蒋风所代的这句话,他临时决定,遣了旁人,只留冷星辰一人独陪。 那句话中,有两个词,震动了他——黄金海、焚世。 再往后,蒋风表示他也不明白金炫澈要他带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只是转言,称金炫澈要求不高,只需轩辕帝将其妹平阳公主嫁于他就好。 旁人的确是看不明白也听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可凌皇胤却隐约猜到什么…… 只冲字面意思可见——如果金炫澈能渡过黄金海,将黄金沙漠另一端彼此相连,届时,无法猜测的结局可能毁灭整个古元大地。 焚世这个词,太惊悚,容不是凌皇胤忽视。 所以,凌皇胤一方面临时决定安全起见,立召金炫澈进京面圣;另一方面,已派私访小队赶赴萧国正北之地——黄金沙漠边缘地带。 要知道,一直以来,萧国为何以北做山倚靠?正是因为北面一遍茫茫沙漠,入者必死。死法各有千秋。最传奇的一种,听来玄乎。 说是有边境死因逃出,被逼入黄金沙漠,萧兵穷追不舍。横跨石地,追入沙漠,后胆怯,干脆边缘布长阵拦截,欲困其深陷沙漠之中,当时很多人亲眼所见,沙漠深处远天高空之上惊现奇景,仿佛塔楼皇宫,却造型奇特无比,圆顶尖角。很是震撼,接着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萧兵冲入沙漠寻找,只找到那死囚尸体。 于是传言荡开,说沙漠尽头有地狱之国。黄金沙漠亦称‘死亡之境’。 又有边境居民绘声绘色的形容,说是多次看见火烧云……在黄金沙漠的深远之处天空,一遍火红。 ‘若渡黄金海,引火必焚世。’ 金炫澈令蒋风所带的那句话,绝不可能空穴来风,他本人神奇,屡造奇迹。任何可能,皆不容大意。 凌皇胤相信,金炫澈敢说出那句话来,必是有所准备了,他以自己的理解能力分析了那句话…… 金炫澈若真有能力渡过黄金沙漠,极有可能自死亡之境引出地狱之火。连同萧国在内,将古元焚毁。 凌皇胤考虑再三,为防万一,故紧急做出决定。 听完凌皇胤所说,凌亦凝心中已明三分。 萧国边境居民也罢。追捕死囚的萧兵也罢,他们看见的,极有可能是沙漠现象——海市蜃楼。 而那地狱之国的景象亦有可能是沙漠另一端的其它国家,只是古元时期属远古时期,大地分割几份,彼此还未联系,均被天险相隔,如此一来,金炫澈不算是空话吓人,他是当真说的出,做的出的。 “把他杀了。”凌亦凝淡淡的轻喃,引的凌皇胤一惊,紧眉,她却冷静非常:“在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之前,把他杀了。”凌亦凝说着,仿佛自言自语:“我还一直疑惑,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我们轩辕吗?这样看来……他的野心未免大的太过分。” 摇头,凌皇胤沉叹。 “若他早有安排,但凡他死讯传出,他所安排之人依旧执行其令,渡黄金海,引天火焚世……” 陷入沉默,凌亦凝不再多话——说真的,不是凌皇胤猜测,落她心中,她是认定了金炫澈已经有此安排,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大大方方的跟她赴京。 如此看来,金炫澈一早就算死了她邀他赴京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奏亲获准,进京再议’,而是他自己心知肚明的,凌皇胤已收到传话,召他晋见。 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沿路故意趁机‘调戏’她。 翻记白眼,凌亦凝明白过来,气的一呵,摇头苦笑。 “所以……在探访队回归之前,我们得先稳住他,尽可能套出他的计划,凝儿,看的出来,他在打你主意,想要先娶得轩辕国国公主,再方便他进一步计划。趁着他正重视你的时候,多接近他,多问问有关黄金海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听着凌皇胤的命令如同温柔的请求,本欲拒绝的凌亦凝犹豫数秒,最终点了点头。 “我不能纵他出内宫,按理,可安排他住去外宫礼司府或是宗仪府的,考虑再三,灵阁是处幽静之地,且是内宫最深远的地方,于已可保护,于敌可控制。你莫再气我,好吗?” 一愣,望向满面怜惜的凌皇胤,知他是在内疚之前她的抗议,心一暖,凌亦凝赶紧摇头。 “反正那儿空着,我也搬回盈月了,随他住吧!” “凝儿……” “是……” 轻拍凌亦凝手背,凌皇胤满面心疼:“如果可能,再不要随性子的出征了,多陪陪皇兄,好吗?” 被皇帝请求,尽管这人是她哥哥,凌亦凝听痛了心,哽咽一声,失笑,赶紧点头。 “太好了!来,天都要黑了,我们先传膳,再接着聊。” 凌皇胤说着,转眸望向门口,轻唤。 “曹宝。” “喏——!”早安排好了金炫澈等人,一直候在门外的曹宝扬声一应,赶紧推门而入。 “传膳。” “喏。”见皇帝满面喜色,曹宝跟着高兴,欢快的一应,满脸笑意的恭身一转,出去传膳了。 第二百零五章 唐家三小姐 灵阁。 转了一大圈,就是御花园,不过被分成了前园和后园而已,前园满园春色,景色怡人;后园一目绿海,几近森林,灵阁便是位于后园森林的中间地方,继续往深了走,更是深远,亦更是幽静,金炫澈很满意,毫不在乎是否过于幽静。 最重要的是,灵阁早不是冰蝶刚变成凌亦凝时那般光景,早被翻整过,干净整洁,内外皆舒适不已,甚至还有专用的浴池,亦是凌皇胤专为凌亦凝特建的。凌亦凝之后在灵阁只住了几天,却给金炫澈落了个现成的‘豪宅’。 最忙的便是甲午等人,虽然灵阁奢华,且公主离京一月,灵阁内却干净整洁,显然有人定期打扫,可金炫澈还是不满意,甲午便领着四黑卫不停的来回打水,擦拭所有东西。 正忙着时候,一小太监领着一人过来,竟是许久不见的蒋风。 蒋风在灵阁外便看见正漫步走回的金炫澈,赶紧迎上前,半跪拱拳,激动一喝。 “大人——!” 金炫澈一笑,点头:“起来。” “嗬。”于蒋风站起时,那小太监低身行礼,转身离开。 直到小太监走远了,蒋风立迈前一大步,凑近金炫澈,轻喃。 “任务完成。” 呵笑,金炫澈摇头,抬步欲回灵阁里…… “大人……”蒋风紧随其后,继续汇报:“这轩辕国皇太后有暗中派人密见,要末将传话与您。” 脚下一顿,金炫澈停住,略侧身,显出等待模样。 蒋风左右看看,确定方圆内安全,再才凑近些,小声细语。 天边。晚霞色艳,万丈彩布无边。 * 次日。 天光大亮,饱眠之后醒来,凌亦凝倍感舒适。仿佛重生。 睁开,看着天顶发了会呆,凌亦凝脑海里回荡着前一日与凌皇胤的交谈。 黄金海、焚世、趁他重视她,套其计划……眨了眨眼,凌亦凝一叹,猛的坐起,翻身下床。 * 远远看见凌亦凝,她身后跟着一小太监,再后面跟着四名侍卫,很威风的从盈月宫出来。宫门前停了一马车,凌亦凝挥手拒了,径自迈步朝这边走来……炙炎彬赶紧退后几步,避到转角的廊柱后面躲起来。 静静等着,等凌亦凝走来。距离尚远,炙炎彬听着脚步声,数着拍子……正前方一女子刚上走廊,远远看见背靠着廊柱的炙炎彬,一愣,转而一笑,笑容迷人。赶紧加快步子朝他过来。 听见动静,炙炎彬一愣,抬头望去,看见礼司府府尹的三女儿唐糖,身后跟着两侍女,一脸欢快的朝自己飞速而来。顿时大惊失色,他双眼一瞪,赶紧转过身去,以面朝柱子,收肩缩颈。挤紧眉眼,默默碎念…… “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将司大人——!”一声娇唤,唐糖欣喜的冲至炙炎彬身后,侧身搭手,立是低身一鞠。 默默哀叹,炙炎彬绝望的全身劲力一软,缓缓转身,极其胆怯那般的扭过头来,望向身后还低着身子的三人。 “呃,起来吧……” “唐糖谢过大人。”唐糖说着,三人站直,望向炙炎彬,唐糖一脸思念的感慨,目光深情又执着:“多日不见,大人瘦了……” 听过唐糖语气中怜惜,炙炎彬第一直觉——他再也不敢放纵的玩游这些女子之间了!!! 平时与这些女人,或是说,女孩子们开开玩笑啊,逗逗乐子啊,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或是增加人脉,方便日后行事,现在……有了凌亦凝,男女之别立见分明,皆成隐患。 身边脚步声重响,炙炎彬来不及说话,甩眼看去,凌亦凝在前,正从身边经过,连斜眼都不瞟他一下的,如同她的方圆内空无一物般径直走过……张了嘴,石化,炙炎彬傻住时,反是唐糖眼疾,赶紧低身行礼…… “唐糖参见公主……公主千……” 话未完,凌亦凝那边一行人已经气势惊人的快步走远…… 唐糖满面尴尬,站起来也不是,继续半蹲着也不是……求助般望向炙炎彬。 还在看凌亦凝背影,炙炎彬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望向唐糖。 “人都走了,起来吧。”炙炎彬说着,轻轻一叹:“唐三小姐没事做怎么想不过跑来这里啊?” 缓身站起,唐糖脸一红,娇粉玉黛,美艳之极,她一笑,脸蛋上两梨窝顿显,风情无限。 “太后召见,巧遇将司大人,真是唐糖上世积福,天赐的运气。” 被捧的飘飘飞,炙炎彬一呵,笑出声来:“那你快去吧。” 转身,炙炎彬欲去追凌亦凝…… “大人。”唐糖惊见炙炎彬要走,赶紧出声一唤,于炙炎彬望向她时,她一脸不舍:“唐糖之前有去奉天司寻您,可您不在……” “有事?”炙炎彬紧眉,疑惑。 “有。”轻喃一字,唐糖小踱一步,眉眼之间尽是委屈:“大人何时考虑迎娶之事?若因繁忙,唐糖可奏请皇上恩准,只需入住即可,随时亦可搬去将司府……” 一愣,炙炎彬眨了眨眼,疑惑更重:“什么迎娶之事?” “大人……”轻喃,唐糖满面受伤表情:“唐糖已年芳20有7,再长耗下去,唐糖……” 唐糖说着说着,倍感委屈,眼眶微红,眼泪呼之欲出。 炙炎彬看的清楚,却是一脑门的问号。 “哎哎哎,不是不是,先说清楚,什么迎娶之事?本将司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不等唐糖大吃一惊的瞪眼,满面惊诧时,炙炎彬突然想起什么来,一巴掌拍向额面,懊恼的一嚎:“哎哟,想起来了,哎……” 甩手指向唐糖,炙炎彬啧一声,尽显嫌弃:“哎,唐三小姐,是你一直挑肥拣瘦的不愿出嫁,唐府尹与我开玩笑,说要是我不嫌弃,就把你收了……我亦是开玩笑的回了句,哪会嫌弃……后面的话你爹没告诉你么?我有接着说啊,我说:哪会嫌弃呢,只是本将司粗人一个,不习惯精秀细致之物,三小姐雅仙之人,不搭配,也收不起啊!——哪,这明显是回绝了吧?你不信,你回去问你爹……”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唐糖摇头,再摇头。 “喂,你爹到底怎么说的?”炙炎彬感觉要疯了。 “他,他说,他说你夸我……满是赞赏之言……说,说你很是中意我……” 单眉一挑,炙炎彬眨眨眼,突然傻笑一声,摇头:“没有的事。唐三小姐,你认真想想,我若真中意你,早把你娶了,哪会任你27了还独身一人?呵呵,误会而已,误会。” 甩身,炙炎彬再不敢多做逗留,逃之夭夭。 眼睁睁看着炙炎彬逃了,唐糖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掉…… “小姐,小姐……” “小姐……”唐糖的两侍女凑上前,心疼的直唤,唐糖却呆呆的傻了,只知道一味的哭泣…… 远处有人快步而来,远远看见,一脸嫌弃,还是走了过来。 “唐家三小姐,叫太后等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惊讶的回头看去,看见太后的老嬷嬷时,唐糖赶紧抹泪,回过神来,低身行礼…… “快些吧,太后等的不耐烦了。” “喏……” 悲伤的站起,低头不语,唐糖跟在老嬷身后,朝西宫而去…… * 没追到凌亦凝,亦不知她去了哪里,想到金炫澈在灵阁,炙炎彬决定先去灵阁,看看情况。人才刚一转弯,远远看见两宫廷卫,他们也看见了他,突然快步冲来……炙炎彬一愣,静候,那两宫廷卫冲至,立一行礼,朗喝。 “太将司大人,皇上召您议事苑晋见。” 轻愣,炙炎彬心里一念闪过——皇上,终于愿意见他了。 * 回到灵阁,凌亦凝心情大好。这个地方,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也是她幸运的重生处。 在这个地方,她不再是冷血的杀手,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古元时代最大帝国的国公主……在她心里,命运送给她的最好礼物不是国公主的身份,而是国公主的哥哥——凌皇胤。 想到凌皇胤,心便一暖,微笑,凌亦凝加快步伐,往灵阁大开着的门里进去…… 早知道有人来了,甲午从内室迎出来,一见是凌亦凝,他松了口气,退去一旁。 无视甲午,命令小福子就在外厅等着,凌亦凝径直走进内室。 看见金炫澈,他正在画画……看他眉眼之间,精神奕奕,足见也是一夜好眠,而且神采飞扬,更显他对灵阁的满意。 一笑,凌亦凝走过去。 “不请自来的,没人招呼哟。”金炫澈轻声说着,眼睛未离开桌面画卷,手持笔,修长的细眼中流露出迷恋的神情…… 对一副画迷恋? 凌亦凝产生好奇,也不见怪金炫澈一直以来的张狂,她绕过方桌走到他身边,终于看全整张图画…… 金炫澈画的,竟是灵阁…… 不,准确的说,背景是灵阁,前景,一女子,身着黑衣紧身服,傲气凛人的屹立,右手持一黑鞭,动作帅气而英武。 第二百零六章 爱上凌皇胤? 凌亦凝愣了一下,虽看不出脸部五官与自己几分相似,但她可以肯定——金炫澈画的,就是她。 古代的背景,现代的人……只是,就连这现代的人,也只是衣着属于现代,那着衣的女子却是凌亦凝的身材,娇细柔媚,根本不是曾经的冰蝶那健硕的体型。 一乐,居然喜欢,凌亦凝满意的点点头,轻声嘀咕:“不愧是记忆天才,连我那天发型都画的一丝不差。” 被赞赏,金炫澈呵笑,摇头:“邀我进京就是为了围杀我,记忆力再好有什么用?” 两人彼此对望,凌亦凝双眉已紧,金炫澈却一脸不以为然的淡漠,他冲她眉尖一挑,尽显挑衅。 “金国师原来这么小气,好喜欢记仇。” “人要是死了,别说什么记忆力,记不记仇,小不小气,什么都没了,金国师这三个字,也不复存在了。冰蝶,那就是你的目的?” 一愣,凌亦凝心尖被什么触及,轻轻一哼。 “需要我道歉吗?我可以的,凌亦凝不比金炫澈,自以为自己多么高高在上,硬是低不下身来……” “哦?”再无继续画下去的欲望,金炫澈收了笔,望向凌亦凝:“还说我小气,你也好不去哪里,是想提醒我什么吗?” “金炫澈,这里是轩辕皇宫,那人是轩辕皇帝,这古元大地最大的帝国皇上。你嚣张傲慢也要有个尺度,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那样放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被点中火心,凌亦凝没压住,直接暴怒。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单手背向身后,一脸隐恨的打量…… 是的,他在打量凌亦凝。他在疑惑——这个女人,曾经的女杀手,穿越来了古元时代,与他接触多次。第一次听见她说出对他的不满。为的……只是这轩辕国皇帝? 那人不是她此世的兄长吗? 冰蝶,不在乎自己,不在乎旁人,唯独在乎她现世的亲生哥哥? “你……”隐约感觉到什么,金炫澈心中一个答案渐渐成形:“就是为了他而一再的杀我?” 轻愣,凌亦凝在瞬间惊醒……她生命中最大的秘密,只几句话的功夫便被这叫金炫澈的,一语中的。 欺身上前,逼至凌亦凝面前,金炫澈低眸。声音危险:“告诉我,你如此,只因他是你兄长,而非其它……” 其它? 凌亦凝一惊,抬头瞪向金炫澈……什么其它? 两人在对视。屋中就他两人而已……气氛渐显诡异,凌亦凝被金炫澈眼中再明白不过的嫉妒点醒,猛的反应过来,立退两步。 “什么其它?他是我皇兄,是我来这古元唯一最疼我,最在乎我,最关心我的人。为他,我愿做一切。” “包括不计代价的杀死我?”金炫澈快速接口,语气尽显愤怒:“纵使危险,纵使极有可能反被我杀?” “是——!”凌亦凝怒啸,只一字,坚定而执着。 “那……”突然软下声调。金炫澈欺近凌亦凝,眉心紧拧:“若我一样的疼你、在乎你、关心你……” “不可能——!”突然尖叫,凌亦凝立退两步,挥手一甩,满面厌恶:“他从第一眼看见起就是满满的怜惜。从未有人如他那般的重视我,在乎我。金炫澈,不要跟他比,天下再大,无人能与他相比,任何与他比,都输在了起跑线了。你也一样。” 在看凌亦凝,任她发脾气,金炫澈突然冷呵一笑。 “别告诉我,你爱上了他,那个明明是你身体的嫡亲哥哥。” 一惊,愣住,凌亦凝在一瞬间迷惑——她,爱上了凌皇胤? 想要尖叫:怎么可能?声音卡在喉口,死活挤不出来,凌亦凝瞪着金炫澈,眨了眨眼。 对啊!爱…… 这不就是爱了吗?凌皇胤在乎她,她亦疯狂的在乎凌皇胤……这份彼此的在乎,不就是爱了吗? 又眨眨眼,凌亦凝低下头,陷入迷茫…… 金炫澈走近,巨大的阴影将凌亦凝笼罩,声音就在头顶:“你对他的或者是,可他对你的,绝对不是。” 双眸一瞪,凌亦凝在瞬间被人一棒子打醒般,浑身一冷。 对啊!她对凌皇胤的在乎没有理由可寻……对她来说,凌皇胤不是她从小长大与之相伴的真正兄长,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温柔,细腻,对她永远的微笑与宠溺;可他呢?对他来说呢,凌亦凝只是他的妹妹啊…… 他会对凌亦凝那么好,只是因为落他眼中的她,不是冰蝶,是凌亦凝,是他的亲妹妹!!! 更何况,他那样的在乎,只是因为他深爱着这遍轩辕大地,为了轩辕,为了轩辕美好的未来,他才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保护她。 因为……她极有可能就是这轩辕未来的主人。 不对……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猛的清醒,目光在地面左右看看,脑海里闪过一念——不是还有凌君傲吗?为何凌皇胤对她还是这么执着?丝毫没有将凌君傲扶为国君的意思……为什么? 想起凌皇胤曾经说过的,凌君傲是太后寻回宫的,太后那样一个小鸡肚肠的蛇蝎女人,最是恨极先帝身边除她以外的所有女人,更不要提那些女人的孩子……比如她。她怎么可能亲自出面,专程跑去外面寻回一个先帝的遗子? 因为凌皇胤的身体?因为凌皇胤病不久已?因为她不想她凌亦凝继承皇位?所以她宁愿…… 不对。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不知她怎么了的,突然就冷静下来,盯着地面发呆,好像在整理什么事情……这般看着她,金炫澈失笑,感觉现场有些失控——这个女人,不是普通女人,永远的冷静沉着。 一笑,金炫澈走向一旁茶桌,翻过两茶杯,起壶,倒茶…… 凌亦凝还在想着……事情真的不对劲。 太后那样一人,就算再怎么恨自己,也万不可能再出宫去招一个叫她无法容忍的先帝遗子进宫。她那么狡猾又阴冷,不可能忍受的了又一个不是自己血肉的皇子出现…… 接着,凌亦凝想到凌君傲送她的参,参里有毒……凌君傲说是太后赐的,太后要杀他吗?还是说,控制他?在凌皇胤死后,再控制下一任皇帝? 这样一想,仿佛很有可能了……可是,参有毒已经被查出来了呀,她已告之凌君傲了,为何,到现在,凌君傲与太后那边还是相安无事?甚至凌君傲会经常去太后那里…… 凌皇胤曾私下里告诉过她,他在查凌君傲,却屡查屡断,继续不下去。就是因为查不下去,凌皇胤一直无法相信凌君傲…… 又陷入乱麻中,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回身,正欲冲金炫澈说话,却看见金炫澈一手端着一茶杯,正在等自己般…… 一愣,凌亦凝反应过来,哼笑一声。 “谢谢你提醒我,但可惜的是,你猜错了。皇兄对我的在乎是亲情的爱;我对他的,亦是。”如是解释,更像是宣告,凌亦凝伸手,从金炫澈手中拿起一杯,一仰而尽,再又望向他:“这是对你的感谢,我们再不相欠。” “什么?”金炫澈诧异,没忍住的失笑:“我倒茶你喝,反成了你对我的感谢?” 凌亦凝耸耸肩,不以为然:“分明是次机会,你刚才若在茶里下了毒,我即有可能已死,如了你的心愿,不算感谢吗?” 心一凉,金炫澈的好心情嘎然而止:“要我说多少次?那次截袭只是因我想你了,我只是想抓你回去陪陪我。” 金炫澈自己的话一出,他自己先一愣。 凌亦凝不信,冷笑:“每一招都是阴狠的杀招,抓我回去?你要拖具尸体回去陪你吗?” “喂。”金炫澈怒了,气势压人:“我要杀的是炙炎彬,我打的也是他,你怎么记的?” 唇角一挑,凌亦凝双手背向身后,头仰起,迎视金炫澈。 “也就是说,你想娶我,不是为了得到轩辕?” 心中一团火被瞬间泼熄,金炫澈回以一笑,笑的森冷。 “是与不是又怎样?” 似乎很了解金炫澈般,凌亦凝一笑,笑如花开。 “是的话,为达其目的,你就最好乖乖配合我,回答我几个问题;不是的话,你想娶我就是出自真心,如你曾经说过的,因为喜欢我,既然真心喜欢我,就帮我出出主意,分析分析几件事情。” 似乎听出差别,金炫澈摇了摇头。 “明明有求于我,倒似施舍,小蝶儿,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坏的人儿!” 听不出金炫澈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凌亦凝似乎已经彻底适应了现在的身体与容貌,更适应了笑这个字,她冲金炫澈华丽展颜,迷人一笑。 “还是说,你除了洁癖,还有选择恐惧症?” 摇头,金炫澈略一挑眉,动作潇洒的放下茶杯,左手抓向右手,轻扯指尖,将右手所戴手套一指一指扯起,最终脱了右手手套,转眸望向凌亦凝,冲她回以一笑…… “那么麻烦做什么?你那些小儿科的问题,想到了什么就问什么吧!” 第二百零七章 激吻 金炫澈说着,用右手,轻轻伸向凌亦凝,于她一愣时,轻捧她的小脸,他的表情亦在瞬息渐软,显的那般宠溺。 有一瞬间迷失,凌亦凝浅笑,略一退身,让过了金炫澈的手,她挑唇摇头。 “别拿你那套对付小女生的手段来对我,不如成熟些,直接进入主题?” 手还在半空中,一乐,金炫澈就手一扬,超级绅士的做‘请’状。 回身,凌亦凝走向茶桌旁的圆凳,甩身坐下,目光一回,望向还站在那里像根天线杆似的金炫澈。 “我先从穿越过来后说起吧……” 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只属于真正的‘冰蝶’的那些困惑,迷茫,凌亦凝从自己突然穿越之后开始,向金炫澈,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与她一起穿越而来的男人,细细说起…… 说一开始时出阁所知的新身份,竟是一落魄公主,而且一存在就有杀手夺命而至…… 说轩辕国的皇太后,如何心心念念要除掉自己…… 说凌亦凝的生母尹恋溪的腰牌…… 说炙炎彬原是太后的心腹,但后期不知怎么了,又口口声声称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说临时冒出来的九王爷凌君傲…… 说凌君傲滴血认亲,可事后皇帝暗查,线索却断在了郊外…… 甚至说及皇帝如今的病情,详细描绘…… 又说到赴摩余国时遭遇截袭,甚至那腰牌,竟是假的…… 但凡凌亦凝自己解不开的迷团,她都向金炫澈倒了过去。 ——这是凌亦凝自己没想到的,更是金炫澈没想到的。 但看着凌亦凝淡漠的陈述,仿佛在说另一人的故事,与她无关般,金炫澈又释然了。 对现在如今的凌亦凝来说,他金炫澈是她唯一的‘家人’。唯一一起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同路人’。 老乡。 呵呵,听的差不多了,金炫澈失笑。 凌亦凝自己感觉也差不多了,便停下。伸手过去自己扯茶壶倒茶,大口大口的饮。 一直在站着听,只是时不时走来走去,金炫澈心中已有个大概的方向,于凌亦凝终于喝舒服了,满意的一叹,望向自己时,金炫澈双手背在身后,整体帅气又而养眼。 “你想让我帮你分析的,就是这些?” “炙炎彬曾经说过。有第二批人出现,要杀我。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明白……这个平阳公主灵阁一禁就是十三年,而且从未离开过灵阁半步,亦没人来灵阁找过她。皇帝刚刚复权,迎她出去,立马就要杀手上门。这倒好解释,太后怕是也没想到皇帝一得权首先想到的就是放公主出阁,临时派人刺杀,情理之中。那所谓的第二批杀手呢?炙炎彬说时,我根本不信。他本身就有问题……” “那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金炫澈抬步,走向凌亦凝,于她身旁一圆凳上坐下,从身高来看,他依旧高她好多好多。 “我想知道现如今的炙炎彬,到底还是不是太后的人;我想知道。是不是真有第二批要杀我的人出现了;我还想知道,九哥,就是当今九王爷,到底什么来路。” “呵。”肩头直抖,金炫澈想也不想的就低眸呵笑起来。且越笑越大声。 “这是什么意思?” “喂。”抬头,望向凌亦凝,金炫澈笑意依旧:“你当我是计算机,还是无敌智能电脑?” “有区别吗?” “没有,都不是人。” 一乐,凌亦凝差点笑出声,她径自一叹,摇头:“我不相信你听了这么多,一点意见也没有。” “嗯,有眼光,知本国师晓通天下,无所不能。”金炫澈很开心,笑容未减:“我能告诉你的分析结果有四个,但不可能平白告诉你,四个结果,四个条件,公平交换。” 一直知道金炫澈小气,而且是个再地道不过的‘奸商’,从未来不做亏本买卖,凌亦凝冷笑,点头。 “说吧!” 两人依桌旁而坐,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金炫澈单手撑上桌边,托了半脸,模样诱人,尽显帅气俊逸,他冲凌亦凝示意,挑眉。 “先自觉点,来个香甜的深吻。”金炫澈说的暧昧,声音却是沉稳的坚定,不容反对。 凌亦凝倒是大方的很,直接站起来,一手拍压桌面,上半身一探,另一手撑向金炫澈的胸膛,唇,凑去…… 那气香幽甜——古元时代的皇家都是有御用专人配制药膏以上品新柳青枝漱牙,凌亦凝又向来自律,生活一丝不苟,唇齿之间泛溢新枝清香,引的金炫澈双眸一合,顿陷其中,哼吟,不等凌亦凝唇刚沾及便猛的大掌力掏,将她整个头揽向自己…… 吸吻起来。 暗惊于瞬间,下秒,任金炫澈疯狂的索要,烈焰一般热情燃烧,那烫舌翻云覆雨的如龙狂舞,凌亦凝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浅至极的轻咛,金炫澈突然一吼,另一大手怒掏,将凌亦凝整个人搂抱进自己怀中,令她坐在了他大腿上,几乎是将她埋进了自己身体里般,疯狂享受起来。 猛一推金炫澈,凌亦凝跳下,连退数步,猛一扬手抹了湿唇,气喘吁吁的怒瞪。 亦在喘息,金炫澈一脸满意之极的坏笑,唇角湿润,他无视,直直灼灼的盯着凌亦凝,目光不移。 只瞪了他一会,凌亦凝目光一甩,望向它处,喘了小会,她望回去,突然大步一跨,冲到金炫澈面前,抬手就要去抹他的嘴角。 啪。 金炫澈动作更快,一掌扣了凌亦凝手腕,暧昧之极的冲她邪恶一笑。 “作甚?” “你不是怕脏吗?” 目光坚定不移,唇角笑意依旧,那滑润的舌头伸出来,在嘴角一转……金炫澈就在凌亦凝眼前上演了一出‘挑逗’大戏。 果然,凌亦凝看的目瞪口呆,如此‘风情万种’的金炫澈,她想像不出来眼前画面竟然真实显现在她眼前。 “你——!”瞬间的感觉,心跳加速,凌亦凝脸一红,猛一抽手,立退一步:“你……” 呵笑,被凌亦凝奇怪的反应逗乐,金炫澈一叹,失了兴趣。就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主,怕是很难跟进他突然暴发的兽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金炫澈,居然心甘情愿的决定配合她,来日方长呢,不是吗? “行了。一换一,我要说了,认真些听。” 侧身伸手抓起桌上茶杯倒进嘴里,金炫澈吐了口气,望回还站在原地怒瞪自己的凌亦凝,刚想要说什么,因凌亦凝小倔而倍显可爱的脸,他没忍住,噗的一乐。 “放松些,你这一副恨不得冲过来咬死我的样子会害我思绪混乱,到时别怪我说我忘了。” 表情缓下,凌亦凝气恼的很,一哼。 “第一个,嗯,看你态度不错,赏个肯定的结果。” 听着金炫澈似在对她说,更像在自言自语的轻喃,凌亦凝失声一哼,嘴角抽搐。 “你自己都不能肯定的结果也算结果吗?” “对你来说肯定的不肯定的,只要是结果都能起着建议性作用,喂,到底要不要听?” 瞪着金炫澈,凌亦凝冷静的做出决定,那就是——闭嘴! 满意于凌亦凝的安静,金炫澈唇角一勾。 “除了你自知的太后那批人,定有第二批欲杀你。” 听着金炫澈淡漠而吐的话,凌亦凝想都没多想一下的便立即相信——不明究里。 同样一句话,炙炎彬对她说了多次,她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可换成金炫澈来说,只一次,她就信了,而且坚定的相信。 真有第二批人要杀她?会是谁? 望向金炫澈,凌亦凝想到什么,又说出一件差点忘掉的事——太后的一句叫曲峥的杀手因多次没杀死她而被太后重罚,她机缘巧合撞见,当时怜他同类,没有趁机为难;事后在摩余国边境森林里,曲峥为救她而死,临死前说了三个字:小心……王…… 因为凌亦凝忆起的新情报,金炫澈听着,在心中将另一个结果由不肯定,转为了肯定。 点点头,他甚至开始怀疑一个人。 “王字,可能是某个人的姓氏,说不定就是另一批想杀我的人的头目?”凌亦凝说出自己的推测。 金炫澈摇头。 “你为点,方圆之内有哪个姓王的特殊的?”见凌亦凝想了想,摇头,金炫澈失笑:“这个姑且放下,我们继续第二个……” “什么?”凌亦凝一惊,轻叫:“你第一个结果都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凭什么肯定真有第二批杀手?就算真的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金炫澈心中蓝图已经大概生成,只是欠缺了几个关键的因素,需要取证,完整他所测算的整个事件。可惜,整件事对金炫澈来说,应算与他无关,该是这换了身子又换了名字的平阳公主的‘私事’,若为她而出面,定会反招更多麻烦。现在又是关键时候,金炫澈清醒的知道,若非他真的娶到了她,否则,现在就开始为她出头,在最关键时候给自己招惹麻烦,就显的他金炫澈太蠢,太傻。 第二百零八章 ‘交易\’继续 ——那可不像他金总裁的行事作风。 所以,金炫澈决定把难题交回给凌亦凝——他金炫澈相中的女人,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必须坚强,必须完美,必须强大。 有什么疑惑,就让这个原本身份就高贵,行事做事比他更方便的平阳公主自己去暗查吧! “很简单啊,杀你的两批人,一批作风严谨在表面上,官风很重;一批作风严谨,却是在暗地里,野路阴招。官风的,肯定是太后的人了,杀个人还要按步骤来,必先计划,再执行,每步谁做什么都分配好,谁也不敢越界,很有警察的作风;而野路子的就干脆多了,没规矩,没定义,没底限,只要能达目的,不惜放火下毒诬陷。好比死士级别杀手……” 被金炫澈一顿分析,凌亦凝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陷入沉默,仔细回忆——金炫澈分析的太清晰了,被他一说,她立时可分别前后两批杀手。 太后的杀手喜在宫中暗袭,毕竟有着太后暗中撑腰,嚣张的厉害。所以,但凡宫中出现的杀手多是太后所派;一出宫,在深巷中立被人截袭,那些伪装成渔夫的刀客,远程弓箭手,杀人如杀鸡,毫不手软,是典型的野路杀手,生性残忍凶暴,从每一招每一式都能感觉出来……所以,那时的他们就是第二批,也就是新出现的杀手。 再继续往后想……在摩余国边境,森林截杀她的那些刀客斧手弓箭手,个个功夫了得,杀人如劈柴,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且个个可自由作主,如同一个团伙,明显是野路子。而且。正中金炫澈分析的,他们想都不想一下就为了干扰她注意力便令人放火烧了整个村子,烧那全村无辜的村民,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官方的人。不可能那么冷血无情,是了……那一批人,是隶属于第二批的。 然后,曲峥出现了,他后至,是跟着炙炎彬找到她的……曲峥他们,是太后所派。 也就是说,太后的人也不知道第二批杀手的存在。 但是……第二批杀手却似乎很了解太后的杀手杀人行动时间…… 猛的想起‘客来’客栈,那银针——她记的清楚,在广上城时。那使银针的女人,她见过,除了五官与她不像,其它各方面皆近雷同,对了……还有一个刀疤男。他们,应属第二批杀手,因为她们行事诡异,手段冷狠,皆是典型的杀手……是了,官家属于太后的杀手功夫都不是特别高,而第二批杀手。几乎每个出过手的,都是厉害角。 这下子,更好分析了…… 太后的人不知道第二批杀手的存在;第二批杀手却对太后的人的行动了如指掌,否则,他们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的避开太后的人,更不可能如‘客来’客栈里所发生的那般。那么巧的,就在关键时候出现,若不是金炫澈的护卫甲午带了援兵来,现在的结果还不定是怎样的。 那就奇怪了,第二批杀手与太后的目的一致。都是要杀死她,为何处处躲着太后的人?与之合作不是更方便吗?还是说,第二批杀手的主人与太后有仇? 深想不下去了,凌亦凝望向金炫澈,点了点头。 “行,说第二个条件吧!”——不管怎样,金炫澈帮了她一个大忙。炙炎彬说有第二批杀手存在,却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给她一个结论;金炫澈说第二批杀手存在,却能一语中的,一针见血,说出令人瞬间信服的关键。 至此,凌亦凝更加深她对金炫澈的‘高估’,她就想着,对这个金炫澈,何事为难事?她真的很好奇…… “嗯。”轻轻一哼,金炫澈冲凌亦凝招招手:“过来……” 又要做什么?——凌亦凝心里一惊,双眉一沉。 “让我看看你肩头的伤,就是我第二个条件了。”见凌亦凝谨慎,金炫澈失笑,还在招手。 一愣,凌亦凝没想到金炫澈开的第二个条件居然是……放松下来,她没好气的一叹,走向金炫澈,于他身前圆凳上坐下,侧身对他。 伸手过去,金炫澈也不废话,褪了手套放至桌上,再伸手过去轻解凌亦凝公主华服,移现她肩头的针伤…… 与他曾经所受的针伤不一样,他那时是被针穿透而过,凌亦凝的却只是肩头被擦过,但看针痕针迹却完全一样,由此可肯定——曾经暗袭过他的女子亦是欲杀凌亦凝的杀手。 也就是说,暗袭他,不过是想‘借刀杀人’,‘挑拨离间’。 再细看了看,凌亦凝肩头伤口已无红肿,渐显愈合,应无大碍了,如此看来,杀手是临时决意,连涂于针上的毒都不是立索人命的,金炫澈松了口气,心中莫名后怕。 轻轻扯回凌亦凝华服着回肩头,他看着她侧面,任她接手整理衣服,金炫澈的脑海飞速的旋转着什么…… “好了,第二个结果是什么?”凌亦凝整理好衣衫,转身望来,催促。 望向凌亦凝,金炫澈表情凝重,惹得凌亦凝一愣。 “你那位所谓的九哥……有问题。”本想说‘肯定’有问题,金炫澈面不改色,淡然轻喃,超自然的省去了‘肯定’二字。 “这是肯定的,还是不肯定的?”明白金炫澈不说则已,一说定有其事,凌亦凝认真起来。 想了一下,金炫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就是不肯定了?”凌亦凝很不爽金炫澈模棱两可的态度,轻啸。 “真奇怪。”金炫澈不解了,疑惑:“一个人,有问题,说明他身上疑点太多,与肯不肯定还有关系吗?” 一愣,被金炫澈摆了一道,明显是遭到嘲笑,凌亦凝反应过来,瞪他一眼,反惹的他呵笑不止。 “他有什么问题?”凌亦凝不是没想过凌君傲有问题,可她想的任何问题,都可以从两面来看待,无法确定好坏。 “很简单啊!”在金炫澈看来,一切问题都很简单——这与记忆力好坏无关,与计算能力也没太大联系,只是他思维敏捷,逻辑能力太强而已。“其一、他来路不明,你们太后说说就是了,她说她查过了,你就信了?谁查的?查的人所查资料是哪些?你看过?” 被金炫澈问的堵住,凌亦凝不语,只认真去听——现在的金炫澈对她而言,就是一‘百度’网址。 “其二、滴血验亲这种事是最不靠谱的,古人招术太少,求得一个当神脚来抱,只要碗底尖锥些的,别说血了,加滴红酒也能溶一起去。所以,你那皇兄是对的,从碗下手去查,但查无后续,便是结果。” “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真金不怕火炼,你那九哥若是真的,犯得着掩饰吗?” 突然惊悟,凌亦凝在瞬间明白过来为何凌皇胤就是做不到信任凌君傲了——他若无鬼,根本不会后查无果,只要出现意外情况,便只现一个结果——有人心虚了。 结果就出来了啊! 只是凌皇胤太过固执,定要看到铁证事实才敢正式面对,加上还有太后背后给凌君傲撑腰。 咦?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惊诧。 “你这意思是说,太后在保着九哥?” “很显然不是?”金炫澈显的淡定之极——他不明白,为何一目了然的事情,人们却总喜欢想七想八,越想越复杂? “可是……” “不用可是。所谓的可是都是假相。”金炫澈不愿陪凌亦凝胡思乱想,他冲她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三没说,要听吗?” “说。”立时冷静下来,配合着金炫澈不再乱想,凌亦凝双眉紧拧,倍显严肃。 “其三、你说是你九哥给你的摩余腰佩,却是假的,不管他怎么得来的,从理论上讲,都不合乎逻辑。”于凌亦凝一愣时,金炫澈继续:“他刚进宫不久,与太后似乎关系淡薄,若他立能在晚宴之后便随意进出太后深宫的后厨房,便前后矛盾了。算前,他与太后关系浅淡,他何以能进入后厨房那么微妙的地方?古时皇家的后厨房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何况如他所说,当时的太后已令人毁了那关键性的腰佩,这么隐密的事,可能随意到如烧一根柴?算后,他与太后关系深厚,倒是可以解释他怎么就能得到那东西了……但是……” 不用金炫澈继续说白,凌亦凝已恍然大悟——若他与太后关系特殊,他就是敌人了。 所以,他装着和太后不熟的样子,假装得了腰佩来给她,就是为了怂恿她去摩余……她拿着的是假腰佩,去摩余,注定九死一生。只是他们都没料到的是,摩余王竟然没杀她,反而还出手帮了她。 点点头,凌亦凝望向金炫澈。 “九哥会不会就是第二批要杀我的人?毕竟,我死了,管他是不是真王爷,他都很容易继承到皇位。” “不是很容易……”金炫澈接口,浅笑:“是注定。” 第二百零九章 有价值与无价值的结果 心一紧,凌亦凝终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是啊,多清楚的结论啊,她却被假相耍的团团转。这么明显不过的算术题——会想要她命的,若不是太后那般的恶厌,便只可能是利益上的巨大冲突。 除了她,就剩凌君傲最有继承权……接理来说,他比她的存在更适合继承皇位,若不是因为她,他将做定下一任皇帝,所以……最需要除去她的,理应是凌君傲。 可是,一直以来她所以为的凌君傲,都是温柔善良的,不像一个会为了皇位而弑杀自己亲妹妹的人…… 不对。又‘可是’了,这是不对的……凌亦凝提醒着自己,细细分析——凌君傲,未必是凌皇胤亲弟弟呀!也就是说,凌君傲,未必是她凌亦凝的亲哥哥……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全局了! 凌君傲,根本就是皇太后在外面随便扯着先帝遗子头衔找回来的‘棋子’。 深呼吸,凌亦凝发现自己这一趟来对了,望向金炫澈,她由衷一笑。 “谢谢。” “谢什么?”金炫澈一脸不解,不为以然:“等你嫁了我,成了我的妻,我现在做的,都是应该的。” “呵。”失笑,凌亦凝心情大好,有种豁然开朗后的轻松:“等你真的做到时再说吧!继续……” “第三个结果吗?”金炫澈扬唇一笑:“这是个不肯定的结果哦!” “可我需要。”对现在的金炫澈充满信心,凌亦凝知道,他的每一个结果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指路明灯,缺一不可。 点点头,金炫澈伸手过去拿起之前脱下的手套缓缓带上,再才望向凌亦凝。 “给我倒杯茶。” “第三个条件?”凌亦凝尝试性的去问——她既希望金炫澈点头,又好奇若真是如此,金炫澈岂不等同平白相送? 金炫澈失笑。点头:“因为这个结果对我而言毫无价值,就当白送你的好了。” 会是什么结果?凌亦凝好奇了,她想也不想的站起,伸手起茶壶。动作认真之极的给金炫澈倒了一杯茶。 在看凌亦凝,看她那认真的模样,金炫澈微笑着,很难想像,他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女子,做事认真,待人执着,本性善良,落落大方。不贪财好功,冷静沉稳……总之,夸她的话,是夸不完的。 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他差点就错手把她杀了。若不是穿越,恐怕他这一生,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她这般的……命运在帮他吗? 命运会这么好? 金炫澈失笑,在凌亦凝目光的催促中,他端茶一饮。 放下茶杯,望向凌亦凝,金炫澈吐了口气。 “你们那位太将司。也有些问题。” “也?有些?说清楚。”凌亦凝沉眉,突然发现——对金炫澈没价值的,却对她极有价值。炙炎彬是神将,毋庸置疑,这一路过来,她已经领教。若不是个性上偏油滑顽劣了些,他绝对能和金炫澈一拼。这样一个人,若还是心向着太后那边,她定不能容。 在看凌亦凝,发现她很在意那叫炙炎彬的太将司。看她眉间紧拧的冷峻,金炫澈突然在想——若他此刻说炙炎彬根本无心从她,她是不是会立马冲出灵阁去将那人杀了? 顿觉有意思极了,金炫澈呵笑,摇头,最终放弃了那调戏凌亦凝的念头…… “他是我的情敌,你忘了吗?” “哈!”失笑,凌亦凝重身坐下,一掌拍在桌面,啪的声响。“我管你们拿我当什么耍着的,这当口,别和我开玩笑,说正经的。” “好啊!”点头,金炫澈轻轻一叹,略显乏意:“他对你,在个人感情上明显很纠结。最有意思的是,明明矛头全指着他,他却能安然无恙。这说明什么?说明不管我怎么分析,他对你而言,都是重要的,不容浪费的,是不是?” 凌亦凝一怒,低啸:“没有的事,若他依旧归属太后,更有可能做出会伤及皇兄的事,我不可能容他。” 抿唇,金炫澈的模样诱人极了。 “那我给的结果就只能这样了,他,有问题,但没那你那九哥严重。可能,他正徘徊于你与太后之间吧……”想到什么,金炫澈摇摇头:“应该不会做出对皇帝不利的事,毕竟,太将司就算暗属太后,你们那位太后也不可能令他去做对付自己亲生儿子的事吧?” 金炫澈这么说的时候,眼神中满满的挑衅。 感觉到不对劲,凌亦凝疑惑,顺了金炫澈给她的暗示,轻喃:“万事皆有可能……” “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哟!”金炫澈伸手在凌亦凝鼻尖一点,笑的宠溺。 深思不得,凌亦凝甩头,瞪向金炫澈:“对你来说没价值的,就可以这样敷衍我吗?” “敷衍?”金炫澈一愣,冲凌亦凝眨眨眼,再淡漠不过:“觉着我是‘敷衍’,那咱们就此打住吧!送客——!” 金炫澈甩眼,脾气立现。 凌亦凝一怒,低喃:“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你,哪会任你这样嚣张的?小气鬼。” 被凌亦凝无奈之下娇唤一声小气鬼,金炫澈一乐,转了笑脸,望向她。 “那人,最多也就纠结于是听从太后的杀你,还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你,而舍不得下手。” 终于得到满意结果,凌亦凝冷哼:“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充其量只是个脚踩两条船的庸人。” 金炫澈不语,不置可否。 “行了,跳过,第四个条件是什么?”凌亦凝对于金炫澈的第四个结果已充满无限好奇,只是她向来冷静惯了,一脸的淡漠。 金炫澈摇头,眉心浅紧,显出疲惫之态。 “累了,陪你聊个天,聊到了正午,你不饿,我还饿呢。下午再继续吧!” 金炫澈站起来,冲凌亦凝挥手,驱赶。 凌亦凝瞪着金炫澈,一脸无法相信的震惊:“你说到关键时候卡壳?金炫澈——!” 金炫澈一愣。望向凌亦凝:“不是小气鬼吗?” “你就是个小气鬼!”凌亦凝气极,轻喝。 一笑,被凌亦凝难得一见的小模样逗乐,金炫澈想也没想的伸手过去,用带了手套的手在她脸上一拍:“看你,生个气,气到脸红。” 猛甩头,噌一声站起,凌亦凝甩手就把金炫澈的手拍开:“饿一会饿不死人的,我们继续。” “真的?”金炫澈就势将双手背去身后。略低半身,歪了头的在审视凌亦凝:“你就那么肯定,饿一会,饿不死人?” “别这样。”轻喃,凌亦凝声音低下三调:“算我拜托你。” 算起来。第四个可能的结果应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所以,凌亦凝知道,不能停在这关键时候。 表情一软,金炫澈想了想,点点头,直身挺胸。俯视凌亦凝。 “履行你的承诺,去奏请你的皇兄,告诉他,你同意嫁给我。” 金炫澈高耸屹立,眼神冰冷,再无之前半丁点可商量余地的多余表情。有的,只是满满惊人的气势。 被镇压,凌亦凝的心,撼动了——能叫金炫澈如此嚣张的压迫她的,定是非常有价值的结果。 “先让我知道。是与什么有关的结果。” 金炫澈自信满满,傲气凌人:“你先奏请皇帝,我再亲自为他查看,可告之你他还能活多久……” 站着不动,凌亦凝在看金炫澈,看的认真。 为何,一瞬间而已,她对他的所有好感,在瞬间遗消殆尽? 为何,一瞬间而已,她对他,突然满心生恨? 为何,仿佛被宣告凌皇胤将活不了多久般,她会满身满心的痛? 猛甩身,凌亦凝突然怒了一般的冲出内厅,不多时,金炫澈便听见守在阁外的甲午惊呼……低眸,金炫澈表情黯沉,凝重而阴冷。 凌皇胤,轩辕国的皇帝,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居然对冰蝶,如此重要,重要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所以为的。 甲午冲进来,凑近,小声轻喃。 “大人,平阳公主领了她的人,急冲冲的走掉了。” 猛抽一口气,金炫澈一哼,冷笑:“随她。” “嗬。” * 大步疾冲,凌亦凝行如风,害得她身后小福等人追个不停,小福子还好点,干脆用跑的追,反正他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侍卫们就惨了,要顾及形象,只能快步而追……不然,主子在前面是用走的,侍卫在后面用跑的追,成何体统? 从后园冲到前园,置身美丽的风景之中,丽山清水,鲜花嫩草,古亭玉池……放眼看去,皆是美好。 猛的停下,凌亦凝大口大口的呼吸,满面错乱。 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明明是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结果,她为何就那么突然的不想听了? 她找金炫澈,主要目的可不是请他为她分析啊……最主要的目的是凌皇胤交付她的任务,探出有关‘黄金海’的秘密,她怎么了?怎么只是刚开头而已,就傻傻的跑了出来? 不对,金炫澈有说,午膳后再继续的……对,他有说,下午再聊。 下午…… 呆呆的盯着地面眨眼,凌亦凝回过神来,想起为何失控的原因——凌皇胤的死期。金炫澈,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这是一个可怕的结果,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又极想知道,又极害怕知道的结果。 凌皇胤…… 不对,应该是能救凌皇胤的办法。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扔下一句不容反驳的命令,凌亦凝突然甩身掉头,撒了腿的向后园冲去…… 第二百一十章 彼此在乎的兄妹俩 金炫澈在灵阁门口发呆,整理之前凌亦凝塞给他的太多东西……倒不用回忆,皆成记忆,只需整理。 远远看见凌亦凝只一人朝灵阁冲来,金炫澈紧眉,竟在瞬间想像不出她跑回来的目的。 “金炫澈——!”凌亦凝远远便大冲,一冲到金炫澈面前……应该说,眼前,是的,凌亦凝冲到离金炫澈好近好近的地方,猛的停下,仰头望他,冲他粗喘,轻喃:“若换个结果,我应你的条件。” 挑眉,金炫澈屹立,如一直松,眼神傲慢而凛冽。 凌亦凝不管,只一径的自语。 “若你有办法救他,令他不死……”狠吞一口浊气,凌亦凝仿佛做出什么巨大的决定般,眼神坚定不疑:“我应你的条件。” 一哼,金炫澈笑了,笑的再冷不过,顿现一脸鄙夷。 “你真当我是神仙啊?癌症晚期,就算在现代以美国最高科技医疗技术诊治都未必来得及,你拿天拿地来给我我也不可能应你。” 略低头,金炫澈柔了眉眼,在怜惜凌亦凝一脸惊诧的绝望,幽幽一叹。 “我只能想到拖延他生命时间的办法,这是我能让步的底限。” “能拖多久?”呆呆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的心,已经在翻天覆地的剧痛,令她没忍住的拧结眉心。 摇头,金炫澈不愿回答:“我从不回答我不知道的结果,但对于你,一天也是时间,一年亦是时间。就这样了。算是我金炫澈有生之年第一次让步,只要你答应嫁我,我告诉你他的命限以及如何往后延时的办法。” “给我时间。”后退,凌亦凝盯着金炫澈,轻喃四个字,甩身走人。 目送凌亦凝又‘走’了。金炫澈吸一口气,感慨般轻叹。 “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啧。” * 凌亦凝往议事苑里‘闯’,所谓闯,只是她速度太快。快的后面小福子等人给甩的老远。 一见有人径直冲了进来,守着门的宫廷卫们居然没拦下,从里面欲往外迎去的曹宝仔细一看,见是凌亦凝,便立时释然了,赶紧踩着小碎步迎上去。 “哎呀个喂,我的个公主哟,您可算是来了,皇上令人去盈月寻您,您愣是不在。四处的寻,四处的不见呀!” 无视曹宝,凌亦凝目不斜视,心中有事,大步朝内苑冲去…… 曹宝一愣。停下,听见杂乱声,回头看去,原来,是宫廷卫们将小福子一干人给拦下了,他吸口气,又转望向里面。自言自语:“今日个是怎么了?个个火急燎燎的?” * 冲进了内苑,首先看见炙炎彬,凌亦凝双眉一紧,顿时犹豫,却也只犹豫一秒,她径直朝坐在正位的凌皇胤冲去。 “凝儿。你跑哪去了?侍卫们都寻不着你……”一见凌亦凝进来,凌皇胤一喜,向她伸手。 冲去凌皇胤身边,伸手给他,凑去他身边坐下。凌亦凝凑的更近些,附耳嘀咕。 不知听凌亦凝说了什么,凌皇胤面色一冷,惊警的望向她…… “皇兄……”任凌皇胤上下打量自己,一副犹豫疑惑的样子,凌亦凝轻唤一声,冲一旁站着的炙炎彬示了示眼色。 凌皇胤想了想,点点头,望向炙炎彬。 “行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下去吧!” “喏——!”再看一眼凌亦凝,炙炎彬忍下心中疑惑与想念,明显不舍得走的转身离开…… 直到炙炎彬出去了,凌亦凝这才赶紧望向凌皇胤,将自己一上午的‘收获’细细说给凌皇胤听。 中间曹宝门外请示了多次,都被拒了,直到凌亦凝说完了,凌皇胤才招了曹宝进去,喝了一碗他端进的药茶,领着凌亦凝去后殿用膳。 在后殿的朝阳殿里用完膳,凌皇胤再才与凌亦凝两人而已,饭后散步般,在后殿空旷的广场上漫走起来…… 封奚森安排了宫廷卫们相隔老远守卫,他自己也站的远远的,只是目光从未离开过凌皇胤。 在数步子一般,凌皇胤走着,眼睛却在看自己的脚尖……也不知想过了些什么,他抬头,双手背去身后,眺望远天,径自的点点头。 “有理。金炫澈分析的,皆为一针见血,直点重心。的确,是我太过多虑了,渗进太多不该混淆自己视听的因素,反影响了判断。的确……若母后是故意引我怀疑君傲,就没必须亲自出宫把他寻回来。既是她亲自寻回来的,事有因,必会有其果;除非不做,做必有痕,线索一断,等同告诉我,此地无银,不打自招。” 又点头,凌皇胤一叹。 “那现在怎么办?”凌亦凝心疼凌皇胤脸上满满的失落,她是懂得的,其实,凌皇胤的内心是希望凌君傲是他亲弟弟的…… 摇头,凌皇胤停下,转头望向凌亦凝。 “这个金炫澈不简单,头脑清晰,思维敏锐,反应迅捷,是个大才之人。” “你怎么夸起他来了?”凌亦凝顾不了其它,只一心担心此刻的眼前人:“当务之急的是你自己。先不要去管九哥或是炙炎彬了,也不要管我,你明知,我最挂心的,只是你。” 在看凌亦凝,眼前这淡漠的女孩儿,凌皇胤的心暖,冲她微笑。——从最开始的冷漠与恨还有怨,到后面的沉默、终于愿意与他交流、微笑,再到今天这般赤裸裸的表达她对他的在乎,凌皇胤心里有感,哽咽一声,幽了眉头一笑。 “傻凝儿,若你最挂心的是皇兄,你该知道,皇兄最挂心的是什么……” 一愣,凌亦凝心中立显一答案,她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出:“轩辕。” 失笑,凌皇胤摇了摇头:“一人为家,一家为国,一国一天下。意思是说,一个人,他属于他的家庭;一个家庭属于他的国家;一个国家,若天下动乱不堪,这个国家也不可能安宁幸福。所以……只有天下大和了,所属的国家才能安宁平和,所属的家庭才能幸福美满,所属的个人才能自由快乐。” 抬手在凌亦凝头顶温柔的轻抚两下,凌皇胤一叹。 “家,是人与人组成;国,是家与家组成;天下,是国与国组成。真正最庞大的组织是国,只有诸国都和平相处,天下才能太平祥和。所以,国之主,是关键中的关键。现在的天下尚稳,那是因为暗流在私涌……我不想我死了……” 凌亦凝在听,听的很认真,甚至听到一个死字,她都不敢去打扰……此时的凌皇胤在她眼中,神圣的不可一世,不容亵渎。 凌皇胤自己停顿一下,他是反应过来,自己又戳中了凌亦凝的‘死穴’,却意外的发现,她没有暴怒,只是柔了眉心的眼眶泛红……因为这一瞬间,凌皇胤懵了一下。 “没事,你继续说,我很认真的在听。”凌亦凝面色一冷,猛又恢复淡漠神情,镇定的扔出一句。 发现凌亦凝又变成熟了,或是说,变的更成熟了,凌皇胤松了口气,叹笑。 “凝儿……答应我,若哪天我不在了,你要继续代替我,打理好整个轩辕,控制好整个天下,不要让它乱了,不要让它受伤,要让它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嗯?好吗?” 亦在看凌皇胤,凌亦凝的心,冷的好痛好痛,她深呼吸了两次,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满面冷漠严峻,显的极其认真。 “皇兄……” “嗯?” “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目光中满满的不舍,凌亦凝懂事至今难得的一次感慨——她想哭。 “你告诉我,如此这般活着,累吗?” 在看凌亦凝,因为她问的问题,凌皇胤愣了一下。的确……如此这般活着,每日药不离口,睡不好,吃不好,天天忙的不行,身为皇帝,到现在,后宫连个正式的女主人都没有,时间像是抢来的一般,好像不用就会消失掉,每天跟生命赛跑,不定哪一天……就咳着咳着的一口气上不来,死掉。 生命一大半是在咳嗽,动不动就上气不接下气,这般活着……累吗? 便就笑了,笑的迷人之极,凌皇胤眼中的笑满是痴迷的宠溺。 “以前,真的很累……若不是想着,反正一死,若能为轩辕争个光明的未来,也算死得其所了。后来……我成功了,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接出来。再往后,看着你那么争气,那么棒,那么了不起,凝儿,你不知道,是你给了皇兄活下去的快乐与勇气。” 就手轻揽凌亦凝入怀,搂紧,凌皇胤深情长叹。 “不累,只要有你伴我,此生足矣。” 在凌皇胤怀中,嗅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药香味,凌亦凝浅笑,笑的迷殇,笑的……诡异之极。 突然反应过来,凌皇胤双目一瞪,猛的推开凌皇胤,力稳她双肩,拧了双眉的与她对视…… “凝儿,你要做什么?”——他想起来,想起来凌亦凝跟她刚刚说及的,金炫澈有办法能令他晚些死。可他开出的条件却是……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只为皇兄 凌亦凝不语,只是站着,任凌皇胤摆弄玩偶般推摇自己,面无表情,只眼神执着,在看凌皇胤。 “我刚刚说的你就忘了不成?皇兄不稀罕久活,皇兄在乎的是天下安定,是未来的你,能过上平和安逸的生活。你决意嫁给他,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一愣,凌亦凝真没往后细想过,只一心一念一执着——要救凌皇胤,要救他,只要能救他,她愿意付出一切。可是…… “那意味着,他的计谋得逞;那意味着,他娶得你时便暗控了整个轩辕,现已肯定君傲有问题,我定会全力去查……你是轩辕唯一的皇根,你可明白?凝儿,莫这样傻,莫这样啊……你这样,不是救皇兄,是要杀了皇兄啊——!” 最后一句,如雷灌耳,震醒凌亦凝,她亦在瞬间清醒过来。 对啊!现在的凌亦凝是凌皇胤最后的希望,他欲平定天下,必得有皇血继承皇位方能力控群臣,国宁,天下方定,任何一个关节都出不得任何差池。若最关键的人物——她,凌亦凝,嫁给了金炫澈,那意味着什么? 天下必将大乱,届时,别说金炫澈是不是真有那能耐拖延凌皇胤的生命,天下已乱,最悲痛的人莫过于凌皇胤本人,说是在为他好,结果呢?结果却是将他推入绝望深谷…… 不,那样一来,恐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眨眨眼,凌亦凝赶紧摇头,为眼前凌皇胤悲痛焦急的表情而心痛。 “不会,不会的。皇兄,你别这样,别急,我不会答应他的……你……” “听好,凝儿。”烈日当空,有风轻送。还算凉爽,若大的空旷之地,方圆有人,却相隔甚远。独立的世界里,只有凌亦凝兄妹俩,凌皇胤再认真不过,眼神中透满坚定:“你聪明、机灵、明事理、冷静……唯独不擅思考与分析。所以,人要学会避其短,择其长。当你做不了决定时,就停下,运用你的长处,以冷静来应对,学会等待。金炫澈这个人到底如何。未来究竟怎样,都不是我们可以预见的。但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的——皇兄宁死,不要天下大乱!!!” 最后一句,是凌皇胤给凌亦凝烙的铁印。印在了她的骨骼上,骨髓里,灵魂深处。 看着凌皇胤悲痛的等待,眼神中甚至划过一抹乞求,凌亦凝郑重而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 凌皇胤已经‘审问’了炙炎彬整整一上午,从他口中得知他与凌亦凝离京后发生的一切。与凌亦凝对他说的八九不离十。 对于金炫澈这个人物,凌皇胤充满好奇,他就像个传奇,像个神话,像个说书人嘴里蹦出来的英雄。 有神兽白虎护佑;有鬼马乌藏代步;有聪明一世的头脑;有超凡脱俗的霸气;有惊为天人的计算力;还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这么一个人,若为善。助谁谁就是天下霸主;若为私已,欲霸天下,翻掌可为。 这样的人,注定吞云掀浪,风雨天下。 他敢这般无惧一切的步入轩辕内宫。他的胆量亦是超乎常人的…… 加之凌亦凝向他讨教,他亦无任何隐瞒的将其所析结果一一相告,又显其心胸。是他个人心胸宽广?还是只针对凌亦凝? 凌皇胤聊入犹豫。 他想和这个传奇型人物坐下好好聊聊,又不知为何,总感觉一旦破开这层纱纸,他将会深陷某个局中,乱掉方寸。 光说一点,金炫澈目中无人,藐视天下,已是世人皆知的,他在萧国身为国师,却连萧王都不跪拜,上朝不领朝牌,常常有令不执,违令之事常见,违规之举常现。 他就像是一个天神之王下凡来,藐视天下诸王,连他这个皇帝都未曾放在眼中……回想金炫澈第一次来京都时,晋见他都只是客气的略一点头…… 这样一个傲慢无礼,自负又嚣张的狂人,他真能做到心平气和与之交谈? 难。 金炫澈欲霸天下,如狼虎野心,呼之欲出,谈……怕只会谈出个崩裂的结果。 最终,凌皇胤一叹,决定还是再多等几日,等探查结果回来…… * 北司命被放了,只关了一天半就给放了出去。皇太后面子太大,皇帝松了口,将人给放了。 北司命官奉原级,奉太后令,宫中留守待命,在人前明目张胆的听命于兴善宫了……最搞笑的是,太后还安排他暂住奉天司,将他交给了炙炎彬‘照顾’。 从朝阳殿往盈月宫回去,只需过广场进廊子,再右转便入小广场,小广场走不了多久,就是盈月宫了。 人刚走到盈月宫门前尚差七八步远,抬眸,看见炙炎彬、北司命,还有其后跟着的温婉女子,远远而来,显然是刚从兴善宫出来,凌亦凝脚不带停的往盈月宫里走,目光只一滑便转走,懒得再看那几人…… 炙炎彬脸色极其不好,远远看见凌亦凝,惊喜的扬手,大叫。 “凝儿——!”他显的有些肆无忌惮,蹬腿便朝盈月宫冲来…… 进了宫门,凝儿眉心一紧,尽显厌烦,开口一喝。 “关门。” 跟在凌亦凝身后刚刚进到院子里的小福子一惊,两眼一瞪,傻了傻——他可听的清楚,太将司在叫唤哪!关门??? 小福子身后四名侍卫干脆的很,直接转身,动作潇洒的立去关门。 小福子看傻了眼,站在原地讷讷的回头去看……便眼睁睁的看见双门渐合,隔门可见太将司刚刚冲及,嘣——!重门合上,四侍卫给力的很,咚一声倒栓。 甩身,四侍卫气势英武的昂首挺胸,一边各两的从小福子左右大步迈过,行走带风,撩的小福子目瞪口呆,彻底傻眼,便接着听见…… “凝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开门啊!小福子——!!!” 晕,听见在叫自己了,小福子猛一收下巴,赶紧低头躬身,一路小跑的往院子里面冲去…… 盈月宫外,太将司超没形象的在哇哇乱嚷。 “你够了吧?”北司命与另一女子——礼司府府尹三女唐糖跟至炙炎彬身后,看他‘发疯’,北司命一脸鄙夷,轻喃:“兴善宫那边能看见的好吧?” 又砸了一下门,没人理会,炙炎彬猛一合双眼,眉心打结——天哪,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顺顺利利的,怎么说声骤变就啥都不一样了呢? 甩身回头瞪眼,炙炎彬一脸嫌弃的表情在看北司命——他是大将军,一个大将军,不是没地方住的,御卫营也好,司郎府也好,御廷府也好,哪里不能安排?非要塞去奉天司?这摆明了是太后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 还有更恶心的……想到什么,炙炎彬躲过北司命身旁在偷看自己的唐糖那委屈又迷恋的目光,直接锁定北司命,冲他一哼。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奉天司怎么走,本将司愿意收容你那是奉太后旨意,别指望我还给你领路啥的,滚,自己过去。” 无视炙炎彬的嚣张气焰,知他是真给自己惹火了,也不怕,北司命一哼,得意的坏笑,甩身走人。 唐糖犹豫了一下,再看眼已经跟上北司命走远的禁卫兵,那是太后安排给北司命,保护他安全的……唐糖想了想,再看一眼炙炎彬,见他早转回身去又开始砸盈月宫大门了,她甩身,向北司命追去…… * 太后欲作主,要给炙炎彬安排一门当户对的亲事,便是成全唐家三小姐一遍痴心,将她嫁给他。 炙炎彬是当场拒绝了的,太后脸面上过不去,发了一顿大脾气,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最后炙炎彬无奈,只能答应回去再考虑考虑,他是寻思着回头赶紧去找皇上,向他求助。 除了凌亦凝,他万不敢在她之前娶任何女人进门啊!凌亦凝是国公主,炙炎彬若娶了任何其它女人,国公主定不可能下嫁于他了……那还得了? 结果,一出兴善宫便看见凌亦凝,炙炎彬想她都要想疯了,立马不顾一切的冲去想要同她说说话…… 结果。 无果可结。 盈月宫就是不开门,炙炎彬最终恨翻天的咬牙切齿,站门前拿手指冲着大门连戳带指的,点点点点点。 “哼——!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放一句狠话,炙炎彬甩身,大步离开,事分轻重,当务之急是去报告皇上——太后要拿他开刀了啊——!!! * 追上北司命,唐糖轻唤一声,北司命停下,回身看去,于唐糖追至他身旁时两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炙炎彬刚一转弯,看见远处入广场的廊子门前北司命正与唐糖在低语。 立一回身速退,隐蔽起来,炙炎彬猛的意识到——太后这步棋下的真是太妙了。若她当真逼他娶了唐家三小姐,对身为太将司的他而言,便等同是与平阳公主划清了界线。 本来就是啊,炙炎彬会疯了一般的为平阳出生入死,不就是冲着想在未来某天娶到她,与她共度余生吗? 可平阳是国公主,纵使炙炎彬是太将司,也不可以亵渎皇室,万不可能先娶了妻,再娶公主。 所以…… 冷呵,炙炎彬摇了摇头,转向,他朝另一条路走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星点成双 次日。 凌亦凝醒来,因睡的安稳,精神极好,任宫女侍候稳当,一身俏丽华服耀眼,从内室出去,径直往宫外走…… 院子里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叶汤准备进去里面侍候的小福子惊见凌亦凝已经出来,甚至要出宫去,他赶紧把手中托盘往旁边一小太监怀里一推,拍着手的就要去追…… “嗯——!”凌亦凝森冷的目光一甩,人还在继续往外走,独手一挥指来,她冲着顿时一僵的小福子扬指点了点头,见他当真不敢再追她了,便满意一笑,甩身走人。 目瞪口呆的看着凌亦凝就这样又‘跑’了出去,小福子嘴角抽搐,低声哀嚎…… “小祖宗啊……您就只带了我一天呀……” * 正是早朝时候,凌亦凝偷偷摸摸的从外围绕过前殿,溜到了龙午门,径直出去。按理,她应该坐马车,或是轿子……可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再不是数月前一打就疯的娇娃娃。 凌亦凝这副身子虽弱了些,但在她的强力苦训以及营养搭配式摄取下,已日渐强健。现如今的她,哪吃的消坐什么轿子?之前回来京都坐马车都只是因为不愿与那两个男人共处…… 一出龙午门,凌亦凝扭头往左看去,她知道,只隔这一堵高墙而已,过去便是宗仪府了。 明明这么近,为何非要绕个大弯子? 甩身,凌亦凝朝箭楼走去…… * 宗仪府太史丞刘信,他刚从宗仪府万草楼里出来,嘴中念念有词,表情认真。 翻墙而过,刚走上正道,远远看见刘信,凌亦凝认得他,呵的一乐。快前几步,叫唤。 “刘信。” 刘信一惊,猛的甩身去看,看见凌亦凝的瞬间。他猛一瞪眼,傻了傻。 “啊——!微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任刘信吓的就地一跪,叩头拜见,凌亦凝失笑,走至他前面,吐了口气。 “起来吧!你家府尹呢?” 仓促的爬起来,刘信松了口气,依旧低着头:“回公主,大人在沽星楼。” “那就不用你领路了。我自个去。”对宗仪府比对自家盈月宫还要熟悉般,凌亦凝说着便甩身,大步而去。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走远,刘信眨了眨眼,突然喃喃自语…… “哎呀。全记没了,又要重记一次……”他嘀咕着,返身往万草楼走去。 * 凌亦凝径自上楼,远远便嗅着药草香,很是静心宁神,她感慨于冷星辰这个人,除了眼睛看不见。真正是个属于会享受的人。 进内轩,看见冷星辰,老样子,在书案后忙碌,依旧还是那系了铃的长绳;依旧还是那满桌的纸张…… 失笑,凌亦凝自觉的很。往里面的大椅走去,转身坐下。 再看冷星辰,凌亦凝有瞬间恍惚——仿佛这一幕是时光重现,她就没离开过京都一般。 冷星辰,一身白衣。唇角微扬,手中不停,嘴却轻喃。 “时久不见,一念千秋,公主可安好?” “还行。”凌亦凝随意的说着,微笑。——其实,对于星宿与自己星点之间的关系她已经不再如初时那般执着与在意。她已经适应了古元,已经爱上了古元,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凌皇胤的妹妹——凌亦凝。 考虑到万一的可能性,若现代高超医术真能救治凌皇胤,她愿意不计代价寻找回去的方法。 笑意更深,冷星辰愉悦的忙碌。凌亦凝任冷星辰忙自己的事,不像其它官员,见了她就跟见了瘟神一样,紧紧张张,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唯恐避之不及……凌亦凝知道,算来,比起刚出阁那会,现如今的群臣百官已经算很好的了,再不如最开始那般见之即闪。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撑下来了,她没死,没被太后整死,反活的新鲜,反得皇帝恩宠无限…… 只有这冷星辰,至始至终,对她如一。 冷星辰对她的恭敬她能从心底里感应到,而百官对她的恭敬她却只能感应到恐惧,那份恭敬源于‘害怕’。 刘信从外面进来,手中捏一张纸,于冷星辰书案前一立,看着那纸,念起来…… 冷星辰听着,呵笑。 刘信念完了,将纸折起,收好,再才望向冷星辰,歉然的轻喃。 “新到的药草好几味名字古怪,连字都不知如何写,只好硬记,巧碰公主,一下惊忘,只好回头重记,还是落笔记录,好多字可能音不准。大人,若不行,小的再跑一趟。” 失笑,冷星辰双眼闭合,唇角微扬。 “不用了,下去吧!” “喏。”刘信得令,恭身冲凌亦凝行了个退身礼,再才退下。 收了收桌上杂物,冷星辰取出罗盘放于桌面,双手十指轻落,微微一笑。 “又有一坏消息与一好消息,公主选个?” 大清早的,仿佛前一夜所有不快都被洗净,凌亦凝做不到回忆之前不愉快的事,趁着一身轻松时候,她一笑,开口。 “好消息。” “喏。”冷星辰显然心情也好极了,一脸灿烂笑容:“摩余国派出使者进京上贡。” 凌亦凝一愣,惊讶:“什么时候的事?皇兄怎没提起?” “呵呵,使者只一人,是位老者,花甲年龄,此番他代表着摩余国,上贡的是十几味灵草甘药,持的是摩余国特使令牌,即无其王代言亦无其它使命,只是年龄大了,来的路上便病了,进了内城后皇上将他安排在了我这里,我安排他住进了万草楼。” 疑惑,凌亦凝摇头:“这,未必是好消息。”凌亦凝说着,站起来,走向冷星辰的书案:“我得见见那人,若是假的,你那万草楼不保。” 冷星辰失笑,笑容灿烂:“可那人是辰所认识之人呢……” “你认识的?你认识的不早说?”凌亦凝一怒,只怒了一秒,又气消:“你怎么可能认识?之前你寻我寻至摩余边境了,也没告诉过我你有认识的人在摩余。” 微笑,冷星辰淡然如风,宁如荷珠。 “辰只道他云游去了,哪知他匿了行踪却是藏身摩余?若早知他乃摩余人,当时便返头入摩余寻他了。” “他?”凌亦凝听不明白了,疑惑。 “辰药术尊师——广朴子。” 听着冷星辰再淡定不过的轻喃,凌亦凝轻惊,转而失笑:“你师父?你这意思是说,你的药术师父一直就是摩余人,而你却不知?现在他代表着摩余入京了,代表摩余上贡了灵草,你便奉命安排他住下?” 冷星辰听出凌亦凝惊讶,只是微笑。 “辰与各术师父相处时间皆短,皆是学成耗时极少。这位师父授辰药术只一年,辰当真不知他来处,亦从未涉问。” 挥手,凌亦凝表示不感兴趣了。 “你只消告诉我,他带来的药草对皇兄咳疾可有帮助?” 点头,冷星辰笑意未减:“大有用处,而且多味药只在传记中出现,世间已绝,如此再现,堪称奇迹。” 大喜,凌亦凝满意极了:“果然是好消息,冷星辰,你果然不会令我失望。” 被称赞,冷星辰笑意更浓。 “那行,说坏消息吧!现在任何坏消息都影响不了我此刻的好心情了。”凌亦凝这么说,心中也着实这么想的。只要凌皇胤好,她就能做到无限好。 感知到凌亦凝就在书案前屹立,等待自己的继续,冷星辰幽幽一叹,面色渐显凝重,造的气氛都低沉起来,叫人莫名紧张。 手指在罗盘上轻移,冷星辰思索半晌,仿佛在拿捏轻重,考虑如何用词,最终抬头,虽双眼紧合,却如同在迎望凌亦凝…… “星点成双。” “嗯?”没听懂,凌亦凝紧眉:“什么?” “公主已知的,星盘星宿星点。” “嗯。我出阁时,新星宿出现,同位所现的星点其实就是我本身,我在哪,星点就会移去哪。” “是,可这次,公主回京,星点却由单,变成了双。” 单变成了双?——凌亦凝想什么,突然恍悟,双眸一瞪:“冷星辰,星点成双是哪一夜开始的?” “回公主,前日夜里。” “就是我们刚回来的那天晚上?”凌亦凝意识到什么,惊喜非常。她与炙炎彬、金炫澈,大部队回京正是前天的事,当时白天,星盘不现,一入夜,星点便成了双。 不,应该不是成双了,是出现了另一个星点——金炫澈。 只可能是他。看着冷星辰点头,凌亦凝为自己的猜测而惊喜。 “为何说是坏消息?” 冷星辰听见笑声,他想了想,开口:“一星点代表着你,双星点要如何破解?辰费尽心思,入夜亦卦,终得其果。” “快说。”凌亦凝来了兴致,莫名激动。 “这一对星点诡异,辰尝试用副盘幻制,灭其一点,谁曾想……”冷星辰停顿两秒,再才继续:“一星点消失,另一星点突然幻移,惊现星宿之内,未过多时,竟与星宿一起原路消失。” “等一下。”打断冷星辰,凌亦凝听不懂,懊恼的皱眉:“说我能听懂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凌亦凝的太公 “亦指,一星点若代为一命,亦指一人,那么,若其中一人死去,同存星点消失,另一人亦另一星点立会返归星宿,即从何来,回归何往,再与来时路门一同消失,仿若不曾来过。” 呆呆的在听,凌亦凝隐约听懂,突然惊喜。 “你是说,出现了两个星点,只要其中一个星点消失,另一个星点就会回去她来时的地方?” 不解凌亦凝语气中的激动与兴奋,冷星辰沉眉不语,良久才点头。 “星宿新现时,浩空顿劫,如暗漩反涌,来于虚无,做幻制时,一星点消失,另一星点便随同星宿一道原路返回,又逆吸退去,何来,何归……” 如此做着解释,因凌亦凝呼吸之气的坦率表达,冷星辰心中深藏的不解顿时开朗…… “公主显然有自知?” 凌亦凝是真的很兴奋的,但她未做表露,赶紧收敛,失笑,摇头。 “不知。”说着谎,凌亦凝偷乐,压抑自己的吐了口气:“你再多做些功课,仔细观察,有任何进展必要告诉我。” “喏。”冷星辰低头,轻喃。 “另外,托你一件事。” “喏。” “冷星辰……你刚与我说的这事儿,没和其它人提及过吧?” 冷星辰一愣,疑惑:“前日夜现,次日亦上禀了皇上。” “你怎么和他说的?” “只说事实。” “其它呢?” “未曾。” 松了口气,凌亦凝暗暗一叹:“我要托你的事,就是这个了,自此开始,除了皇兄以外,有关星点的事,与任何人都不得提及。” “喏。这亦是皇上的旨意。” 微笑,凌亦凝喜欢极了冷星辰的‘聪明’,满意的点点头。 “那好。从今天开始,盯死这两个星点,有任何动静立时上报,最好先报与我。” “喏。” “对了。你这还有那种镇痛舒筋的药丸子吗?” 冷星辰一乐,笑了,点点头。 “香薷丸。” “原来叫这名……”凌亦凝呢喃着,冲冷星辰猛一伸手,翻掌朝上:“来个十粒八粒的。” 冷星辰轻怔,模样可爱:“总共五粒,必存两粒供皇上调用,只可奉出三粒……” “行,拿来。”凌亦凝不嫌,只笑。 冷星辰站起。走向一旁立于墙角的大木柜子…… “冷星辰,还有什么其它好东西,一并交了。” 冷星辰背对着凌亦凝,呵笑,轻车熟路的拿钥匙开锁。取药瓶,动作轻柔。 取了好几个小瓶,冷星辰托着它们回到凌亦凝身边,将那些小瓶一一放到桌面上。 “香薷丸,三粒,公主切记,其药只可短时间镇痛。用后势必好生休养,万不可再过造次。” 凌亦凝接过三只小瓶,一边点头,一边往怀里塞。 “这两粒是解毒丸,可解中级毒性,多吃无益。” 接过。凌亦凝皱眉,嫌弃:“就给我两粒?” “回公主,低级毒性的解药丸很多,需辰去取吗?” “低级与中级有什么区别?” “老蝎毒、虫毒、污水之毒、闲草之毒、青蛇毒等皆属低级,普通郎中亦可调配解药。宫中普通的解毒丸略比民间的药效略强;小蝎毒、麻虫毒、特制中级水毒、腥草之毒、环蛇毒等便抵中级上下了,有时可解,有时不解。中级丸子难制,不易成品。” 点点头,凌亦凝决定都要些。 “那行,你再拿些普通的解毒丸给我。” “喏。公主这里等辰,辰去万草楼取来,十粒可够?” “万草楼?你师父在那儿?” “喏。” “走吧!一道去会会。”凌亦凝突然甩身,大步而去。 * 万草楼里,某一单间厢房中,一老者盘腿而坐,周身一圈干草,各式各样,奇色奇香。 冷星辰领着凌亦凝停于门口,未进。 就那样站在门外看那老者,他像在打坐一般,双手莲指朝上,轻落两旁腿上,合目呼吸,正坐床中间,周身一圈各种各样的药草,每种只一两株,像放射光线那般绽放,粗略估计,那一圈至少上百种药草。 “师父……”冷星辰轻唤,很是恭敬的微微点头。 睁开一眼缝隙,老者望向门口,看见了凌亦凝……阳光从后背打进,凌亦凝沐浴阳光之中,亦正在打探着他。 细看了看凌亦凝,老者一哼。 “如此戾气横溢,杀气暗隐,哪有半丁点当年公主气息?公主如温婉花香,又如净洁月光,神圣清莲,这位姑娘,你是谁呀?” “师父……”冷星辰想说话,老者却是一喝。 “又没问你。” 一愣,冷星辰失笑,低下头,不再多言。 凌亦凝听出些端倪,回以一哼。 “怎么,他瞎的,你也瞎吗?他看不见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你个睁着眼的在看我,也看不出来我是谁?”不等老者说话,凌亦凝双眸一沉,阴冷:“既然看不出来,说那多废话做什么?” 老者显然不悦,怒紧双眉,又一声气哼:“好凶恶的一张嘴,姑娘,穿的这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凶恶?不知尊敬长辈吗?” “老家伙,你眼明心明,一眼就认出我是谁,在轩辕的皇宫里,见到本公主不下榻行礼,已是大罪,冷星辰要介绍,你还打断他,分明自倚自傲,拿年龄来压人,笑话,要是开场正常些,我也就敬你了,一张嘴便是数落。怎么?就许你一来就批判别人,别人不能说你半句?” “哼哼哼。”冷笑起来,老者——冷星辰药术师父广朴子嘴角逆扬,突然垮下,双眸一瞪:“凌亦凝,你是断了自己摩余之根还是忘了自己生母是谁?胆敢如此对我说话?” 凌亦凝迈进屋中一步,双手背去身后,唇角一挑:“管你是谁。可以嫌我没母亲气质,但不能嘲讽我如无母之人。身为尊者,倚老卖老,一样不是好东西。” 冷星辰门外听着。低眸不语,无奈浅笑。——他这师父的脾气已经够古怪了,就他所了解的,平阳公主个性也是冷僻乖张,自负傲慢的,不撞才怪。 广朴子戳中凌亦凝心中痛处,打小起,谁敢笑话她没教养,说她是没爹妈管教的泼货,她必要尖叫着扑过去。跟那人打一架,直到长大了,成熟了,她才会冷静的用更干脆的方法解决。 比如——打碎说话之人一口满牙? 忍下,凌亦凝双手成拳。满面恶怒。她愿意忍下,不为别的,只因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摩余国人,是凌亦凝生母的族人。 气氛在一瞬间冷的结冰……冷星辰在外缓缓抬头,静听风声,以防万一。 良久。广朴子盯着愤怒的凌亦凝看,看着看着,他突然一笑,笑的诡异。 “首领说你身上有公主的影子,你去摩余时,我见过你。浑身戾气暴绽,哪有公主温婉之息?我来这里,不止是想再看看你,更是想知道,为何你如此神似公主。却身上毫无公主气息。凌亦凝,究竟是什么把你的本性都改变了?” 听着广朴子说的,凌亦凝猛吸口气,摇头。——她不能说实话。 “我就是凌亦凝,只是如此。”凌亦凝说着,又上前一步,目光冰冷:“你到底是谁?” 广朴子幽叹,脸上顿现悲伤:“尹恋溪的生母亦是我的长女,你说,我是谁?” 凌亦凝一惊,门外的冷星辰同时一惊。 广朴子是凌亦凝的太公??? 大惊失色,凌亦凝急迈几步,冲到床前,细看广朴子:“你说什么?” “我是你太公!”广朴子不耐烦的一叫:“若你真是凌亦凝,我就是你太公。” “我是真是假你还弄不清楚?” “弄清楚了,人是,长的也像,眉眼神儿那是像极了,可说话凶狠,半丁点你娘亲的温婉都不见,我看着心急。” “你急也没用,我就这样了,只因性子不像,你就要拒认吗?” 冷星辰在外面听的已经很是惊讶了,他一直不知道广朴子竟是凌亦凝的太公,他只记得广朴子在宗仪府呆的时间很短,前后只一年多,算来,正是凌亦凝出生后不久……那时的他十岁都不到,却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学得了广朴子精传。 那时的广朴子除了授药草之术,其它一概不谈,现在想来,冷星辰终于明白,那时的广朴子只是为了暗中确保贵妃与小公主的安全,确定她们平安后,便在他学成日离开,说是云游,其实是回去摩余了。 “有些东西,是拒也拒不了的。”广朴子盯着凌亦凝,沉重的低喊。 任两人继续对峙,冷星辰松了口气,听的出来,应无风波了,便失笑摇头,径自轻喃。 “师父,徒儿能作证,公主亦是先帝贵妃之女,凌亦凝。” 瞟眼门口的冷星辰,广朴子一叹,仿佛自言自语:“首领也是这意思……否则,老夫也不会跋山涉水的出来,只为看她一眼。” 心一动,凌亦凝愣了愣。 望向凌亦凝,广朴子又是沉重一叹。 “亦凝啊,你娘亲死的蹊跷啊!” 只这一句,凌亦凝的心,豁然一开,有劲风冲入,刹时透心惊寒,她便冷冷一哼。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因为凌亦凝周身的杀气,广朴子沉眉,疑惑:“你这孩子,若不是长的像极恋溪小时候,又确是平阳公主无异,我真难相信你是那温柔如水的恋溪的女儿。” 瞪一眼广朴子,凌亦凝甩身,大步冲向冷星辰,自他身边冲过。 “嘿——!这孩子——!” 笑看一眼广朴子,冷星辰返身,追向凌亦凝。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太将司 一名太监搭着一根拂尘,自脖子向下怎么看怎么是个男人,却是自脖子向上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妖邪如孽。而且,他远远而来,嘴角尖细斜勾,眉眼细长,是典型的柳凤眼,瞳子里透放着尖锐的杀气。 金炫澈透窗而看,只瞟一眼便认出他来,不语,端坐大椅之中,已猜到八九不离十。 “金炫澈,接旨。”太监大步而来,他身后紧跟着威武的八名禁卫兵,很是嚣张的径直入室,手托一黄卷,声音尖锐的扬声一喝。 坐着,未动,金炫澈在看左手大姆指上的玉扳指——惊鸿。 “放肆——!萧国国师金炫澈,速速接旨——!”那太监的声音诡异极了,像拿一尖锐的铁器在划玻璃,其声刺耳。 金炫澈皱眉,终于甩眼看来,与那太监目光相撞瞬间,他冷声一呵。 “轩辕帝国几个皇帝?是人都能宣旨的?” “放肆——!金炫澈,你也未免太过大胆了,这是懿旨,太后之威,皇上都要敬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小萧国国师,胆敢如此忤逆,速速跪下接旨,免犯干戈。” 唇角一飞,金炫澈乐了。 “干戈?就你们这几个?” “金炫澈……”太监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阴森:“抗旨可是死罪,皇上也保不了你。” 缓身站起,金炫澈双肩向后同扯,略一仰头,胸口前挺,猛抽口气,吁出,陶醉那般一叹,目光斜滑,他望向那诡异的太监。 “平常每天必挤三小时强化锻炼,这几天养懒了。你来的正好。”金炫澈好像在喃喃自语,却唇角一飞:“在‘客来’客栈里擦肩而过,很是惋惜,天不负我。又把你推回我面前……” 那太监一怒,突一紧手中懿旨,劲退数步,同时一喝。 “拿下——!” 八名禁卫兵目光一狠,突的同时一吼,出剑,立在屋中展开阵式,杀向金炫澈。 “大人——!”一直在金炫澈身后不语的甲午暴怒,抽剑一喝,挺身迎战。 ——这哪是什么禁卫兵?八人。个个身手了得,出剑狠辣,招招夺命,屋外黑衣卫闻声,惊要冲进屋里支援。那暗箭咻咻射来,立听惨叫声声。 嗒嗒嗒嗒嗒,脚步如飞,数十黑衣人手持弓箭自四面八方向灵阁包围,彼此寻找最有利的可视点,站位。 果然,没出多久。金炫澈与甲午从屋里冲了出来,人刚露脸,暗箭袭来…… 锵锵锵锵锵,金炫澈长刃快扫,连挡数箭,被迫退回屋中。又斩一禁卫。 最终,尖眉细眼的太监眼看着屋中八人已死三个,他尖啸一声,突然出剑,剑快如风。向金炫澈刺去…… 甩刃一荡,刃脱手,那寒霜之剑空隙划过,金炫澈闪手一抢,翻掌反握,沉膀纳气,猛一顿,于太监回剑又刺之前,身往后倒,扳刃斜伏一划…… 刚冲过,剑刺空,太监一脸惊诧——他的剑速已登峰造极,却一刺未中,再刺不中,侧腰锦服破开,显然利锋所切。 金炫澈——? 恶怒一喝,太监突然尖声一啸:“退——!” 连禁卫在内,太监领头,一群人冲出了灵阁。 甲午早就累的不行,他是以一敌五啊,好几次差点给杀了,他气喘吁吁的冲到金炫澈身后,一副要虚脱模样。 “大人,蒋……” 左手一抬,制止甲午多说,金炫澈一脸凝重,目光森冷,转眸看去……窗外,那太监冲剩下的五名禁卫下了什么命令,他们一喝,立时成岗,将唯一小径左右一守,太监甩袖,疾步离去…… 想到蒋风,金炫澈隐约感觉,事情……要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 走进龙午门,凌亦凝神游它处,目光呆滞的在往前迈步,根本没有看路。 好在宣和殿四周皆是广场,空旷无人,凌亦凝漫无目的的在走,思绪纷乱。 ——她和金炫澈是新星宿的星点,她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们来自未来……怎么来的?飓风?时空?缝隙?何来,何往……只要她与他之中一人死亡,另一人就会立时返程,回去现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她杀了金炫澈,就能带凌皇胤回去现代,用最高医疗设备救治他。 也就是说——凌皇胤,有救了!!! 看见一双靴子,铁皮特制,太将司炙炎彬独一家一人会穿的那种……抬头,看见炙炎彬,他正双手叉腰,一脸狰狞暴怒,鼻子呼呼出气,一副随时要低头撞人的架式,凌亦凝一愣,突然回神。 “为什么躲着我?” 字随气从炙炎彬嘴里喷出,如火山暴发,热气扑面而至,凌亦凝下意识让让脸,彻底清醒。 瞪向炙炎彬,凌亦凝紧眉,上下打量。 “这里不是外头,是正宫,看看你前面,那是宣和殿;看看你身后,那是太元大殿,你发哪门子疯?” 刚下早朝,炙炎彬远远就看见凌亦凝从外面回来,他是‘溜’的最快一个,撒了蹄子的冲过来,后面一群人都还在下天梯呢,离的再远不过,他放纵惯了,被凌亦凝提醒,赶紧回头去看,隔着大老远,空旷的广场、大天梯、圆阵广场、小天梯……再才是太元殿,人影跟蚂蚁一样,远在小天梯那段儿,炙炎彬松了口气,转回头,瞪向凌亦凝。 “又拿公主身份压我。” “放肆。”凌亦凝已经学会这个词,力喝。 “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娶了,关起门来收拾。”炙炎彬恨的牙痒痒,狰狞的低吼。 凌亦凝听的清楚,冷哼:“做梦吧你!下辈子我都不会嫁你,还指望着这辈子?你是不是感冒了?发烧烧傻了?” 被凌亦凝鄙视,见她一甩身,要走,炙炎彬瞪眼,尖叫。 “哎哎哎,干嘛干嘛,急什么呀,我有事找你。” 被炙炎彬伸手拉住,凌亦凝侧身,瞟向他,眼里满满的鄙夷。 “凝儿……”刚一开口,惊见凌亦凝双眸一沉,杀气一荡,炙炎彬猛的反应过来,赶紧咧嘴,哈哈一笑:“啊,错了错了,炙炎彬参见平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猛一松凌亦凝,半身一低,行礼,不等凌亦凝说起,炙炎彬不带停顿的站起,赶紧冲去她身前,将她去路一挡,两手做摊状,低身呵哄。 “求你个事呗?凝儿最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呗?” 往左,炙炎彬亦往左;往右,炙炎彬亦往右,停下,眼前阴影不移,凌亦凝抬头,瞪向炙炎彬,轻叹。 “说。” “耶!就知道凝儿最好了!”炙炎彬兴奋的满面红光,咧嘴直乐,真正将‘翻脸如翻书’诠释的淋漓尽致:“这事只有你能帮到我……听我说,若是太后问起你来,是不是与我情投意合,你一定要做含羞状,然后默默点点头……” 挑眉,凌亦凝愣了愣,抬眼望向炙炎彬,便看见他一脸急切的恳求与期待模样,冷声一哈。 “你好意思说人家金炫澈脸皮厚吗?你这脸皮都快赶上龙午门的城墙了。” 听到金炫澈三个字,炙炎彬脸一垮,再次翻脸:“提他做什么?我有事求你,难不成还要学他那样凶恶巴巴的拿剑戳着你?” “你只管拿把剑戳着我……”凌亦凝一脸无法再忍受的样子:“行行好,离我远开些,天方夜谭不是?叫我奔去那女人跟前?还,还……”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凌亦凝失笑,摇头:“你离我远点。” 趁机绕过炙炎彬,凌亦凝反步欲溜。 “哎哎哎,你急什么急什么……听我说完嘛!”炙炎彬急疯,往凌亦凝身前追拦,干脆扬了两手的跟一老鹰逮小鸡那般……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适时,有人快步冲来,远远就在叫嚷。 炙炎彬一惊,甩身望去,便看见大丞相聂博文衣角飘飘,快步而来。 “拦住他。”凌亦凝只扔下一句,立改主意,转向朝太元大殿冲去——那人多,绝对能甩掉炙炎彬。 果然,一见凌亦凝竟朝着聂博文冲去,炙炎彬瞪眼,傻了傻,聂博文便已经低身冲从他身边冲过的凌亦凝行了个礼,立又向他迎来…… “太将司呀,这就是你不对了,那可是国公主,你这行径也就幸好只我看见,换了其它人上报去皇上或太后那里,定要吃不完兜着走。哎哟,看我,记性怎这差……现如今的太将司,那可是皇上与太后跟前的双红人哪!哪会有事呢,是吧?” 凌亦凝身影远去,本瞅着离太元殿还有些距离,炙炎彬下意识的想去追,可聂博文拦着,还不停的念叨,念的最后炙炎彬干脆止步,扭头瞪向聂博文,一脸威胁兼恐吓。 “找麻烦是吧?” 聂博文一愣,不解的眨眼:“太将司何出此言?” “聂博文,你给我等着。”冲聂博文一哼,炙炎彬突然掉头,朝奉天司气凶凶的冲去。 任炙炎彬被自己气走,聂博文站在原地,失声一笑,难得一见的开心。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被困灵阁 灵阁被暗围。皇帝似乎有意避着,既不召见,也不出现,更不派人理会,金炫澈知道,那位皇帝聪明着,已派人去了边疆暗访,正在等待结果。结果未现,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如何面对他这个霸气惊人的萧国国师吧! 可皇帝不见,这灵阁便成了皇宫里最危险的地方……也许,那个皇帝只想着他金炫澈既然那么厉害,又被禁于皇宫深处,只要彼此不打扰,便能相安无事,却唯独忘了另一号权威——皇太后。 本来皇帝是给了金炫澈最大限度的自由,可在皇帝御花园以及左方奉天司;右方司郎府以及几乎空无一人的东宫随意走动。可如今,太后的人将御花园后园通往前园的唯一出口给封锁了,除非有人进来,但凡身处里面的他们想出去,就变成了麻烦的事。 落白不在,乌藏下落不明,除了阿修罗还跟着自己,唯一秘密的厉害武器只有那把从现代一同穿越过来的手枪。问题是,枪里子弹有限,金炫澈绝对不会轻易浪费。 之前太后的人过来传口谕召金炫澈过兴善宫晋见,传话的是一小太监,说是太后欲与金国师叙叙旧,金炫澈感觉好笑,拒绝了,小太监嚣张,扬言金炫澈抗旨,是死罪,一旁蒋风笑问,说是旨,你嘴巴动动就能代言了?小太监气愤,却更多无奈,最终退了一步,要金炫澈派个人跟他回去解释。 金炫澈当时心里有事,没太在意,就直接令蒋风跟去了…… 接着,在‘客来’客栈蒙面袭击过他们的寒剑客,即是那怪声怪腔的大太监就托着真金白银的太后懿旨出现……看见那人瞬间,金炫澈心中顿明。 这深宫之中,水深龙潭,远超过他想像,加上之前凌亦凝已向他详述过太后为人。金炫澈知道,风雨欲来。既然如此,金炫澈心中冷笑,那就不如早些开打。该来的,迟早要来。 与那大太监只一招过手,立知七八——大太监是个厉害角色,若不是太监服束缚住,若给他空间展开,金炫澈知道,他定会是个棘手的对手。现在,大太监惊警,知道短时间内在金炫澈这里讨不到好,当机立断。选择了先撤,又令人把出口给封锁住,暗箭恭候,守着金炫澈等人不放他们离开,显然是去搬援兵了。 如此看来。若不去见见那个太后,后患无穷。 可是……轩辕国皇太后并不是个冷静睿智的人,更不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相反,她身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拥有极大权力的女人,根本不与人讲理。但凡金炫澈去了,再不同之前那次上贡,是以礼而见,可大可小,这次……是利益的正面冲突,她不会再任金炫澈放纵无礼。若金炫澈不行大礼,她极有可能当场令人乱箭射杀他。 既然如此,要怎么解决当前困境? 连灵阁的大门都不能出去了,方圆之内布满暗箭手,只要是白天。连锁式布阵根本无法破解,必须等天黑之后…… 送饭菜的来了,是两名小太监,各提着好大的宫篮,进了灵阁也不废话,放下东西便行礼走人。 从窗里看出去,那小太监走没多远就开始彼此说话聊起天来,压根没注意到路两旁隐藏在密林中的暗箭手们…… “大人,之前那几个禁卫不见了……”甲午突然发现不对劲,惊警的瞪向金炫澈:“我们的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之前门外守着的黑名黑卫被杀,如今尸体也被处理掉。 金炫澈坐在桌旁,想着事……只要他在动脑子的时候,他就喜欢把玩手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游离。 见金炫澈明显在想事,甲午住嘴,不再出声。 等了一会,甲午感觉饿,想想,走向大宫篮,掀开篮盖一看,满意的嘿了一声,开始往桌上端菜拿饭,嘴里轻声嘀咕:“还不错,看着都很干净……” 目光一滑,金炫澈望向甲午,突然紧眉。 “你刚刚说什么?” 甲午一愣,人还躬着身的,他回头去看金炫澈:“今天送来的饭菜都很干净……” “前面一句。” 甲午又一愣,想了想,开口:“我们的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突然一笑,笑的满是自信,金炫澈站起,手一紧阿修罗鞘身,他瞅眼桌上的饭菜,又一计闪现。 * 皇帝在太元大殿后方的议事苑里,凌亦凝很轻松就找着了他,欢喜的冲过去。 有了能救凌皇胤的办法,凌亦凝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咦?今日何事讨喜?能叫咱轩辕珍宝如此开颜?”正在审个折子,抬眸看见迎面而来的凌亦凝满面喜色,凌皇胤一愣,莫名心情大好,顿时感觉舒畅的一问。 瞟眼左右列了两行的‘怪人’,将不似将,臣不似臣的,凌亦凝无心深究,径直冲去了凌皇胤身前。 “是有喜事,皇兄可有空,我们单独聊聊……” 凌皇胤看眼手中折子,想了想,望向凌亦凝:“晚些时吧,你出去转转,回头后殿同我一道用膳。” “嗯!”点头,凌亦凝冲凌皇胤一笑,转身就走。 苑门口,把守的封奚森像门神一样屹立,动也不动,凌亦凝一出苑门便想到什么,转头望向他…… “知道九王爷现在在哪吗?” 封奚森望向凌亦凝,低头一喝:“回公主,九王爷离京多日了。” “什么?”才知凌君傲不在宫里,凌亦凝大吃一惊——与凌皇胤论及凌君傲多次,他居然都没告诉她,凌君傲压根不在宫里。却又马上反应过来,正是因为凌君傲不在宫里,所以凌皇胤每次论及他都会暂止,既要论人,必先其人在场吧! 难怪了,凌君傲人都不在宫里,多说无益,如同纸上谈兵。 凌君傲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先不说她们没证据,单说太后暗中罩应,并不是谁说想动他就能立马动得了的,就算皇帝也不可能说声凌君傲有问题,就能把他斩了。没凭没据,连凌君傲人都不在宫里,真不能断论。 吁息,凌亦凝隐约感觉错乱,又望向封奚森。 “他去哪了?什么时候离京的?” 封奚森细想了想,开口:“估摸着四五日前,您回京的前二三天。九王爷故居湘瀼出现大批逆匪,自称义军,为祸一方,九王爷奏请皇上,定要亲自前往镇压。皇上准了,次日就不见九王爷上朝了。” “逆匪?”凌亦凝听着云里雾里的:“太平盛世,哪冒出来的逆匪?” “末将不知。”封奚森本就是话少的人,前面一串字加起来对他而言算极多的了。 转身,凌亦凝朝东面石阶走去,欲下天梯…… 湘瀼?不是凌君傲的原籍吗?对了,封奚森提及,凌君傲的故居……难怪他急忙忙的回去处理。 点点头,凌亦凝释怀,抬头看路,却看见正前方的大路口——正前方的是奉天司,左侧那头过去的是御花园……炙炎彬vs金炫澈。 失笑,凌亦凝想也不想的做出决定——她宁可趁空隙时间去会会金炫澈,说不定还能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而非……凌亦凝下了天梯,迈大步朝御花园走去。 那个奉天司,因为某人的存在,凌亦凝已将它正式划入‘黑名单’。 * 欣赏了满园风光,走上通往灵阁的小径,缤纷绚烂的景色一转,变成幽静翠绿的一汪林海,凌亦凝因冷星辰所卦而无比开心——金炫澈,就是能救凌皇胤的那把金钥匙。 现在,金炫澈就在这宫中,凌皇胤也在,只要确定了金炫澈是在吓唬凌皇胤的,凌亦凝在心中做出一决定——她将立即当着凌皇胤的面杀了金炫澈,再带他回去现代,接受最高科技的治疗。 突然停下,凌亦凝愣了一下。 然后呢? 呆呆的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灵阁,凌亦凝手心开始浸汗…… 就在这时,左右森林里潜风一闪,凌亦凝双眸一瞪,只眼珠左右探了探,深呼吸一口,她又现没事人般继续朝灵阁走去。 ——森林里布了暗线,可能是凌皇胤安排来监视金炫澈的吧!凌亦凝这么想着,立时调整心态,不让自己错乱的感觉影响自己脸部表情,换了一副轻松模样,径直冲进灵阁里。 “金炫澈。” 凌亦凝一进屋便朗声大叫,入目看见甲午在收拾桌子,旁边两大宫篮,一个已收拾好了,一个还开着盖的,甲午正在将桌上最后一还剩些残饭的空碗和一双筷子收拾进去,盖上盖子,扯了块抹布开始抹桌子…… “这么早就吃完了?”算算时间,的确已是午膳时候,凌亦凝显的疑惑,望向金炫澈——刚及午膳时候金炫澈他们的饭就吃完了? 金炫澈不语,盯着自己手指看了看,又望向一旁圆凳,上面放着一双手套,他拿起,戴向手上…… 就在金炫澈之前放手套的圆凳上坐下,凌亦凝盯着他,感觉哪里怪怪的。 “原来你吃饭的时候会摘手套的。” 金炫澈依旧不语,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只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命中人 戴好了手套,金炫澈瞟眼一旁甲午,甲午会意,点头,转身离开,出了内室,并关上了门。 这才正式望向凌亦凝,金炫澈唇角一挑。 “是来讨结果的?还是路过?” 凌亦凝一乐,眼中在看金炫澈,却好像在看一把金灿灿的大钥匙般,她摇了摇头。 “灵阁是御花园后园尽头,护城墙厚过一屋,高过一山,围成死路,路过?你过一个给我看看?”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浅笑,笑意叵测,尽显神秘。 见金炫澈不语,只是浅笑,笑容迷人,凌亦凝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若非敌,可成友的话,金炫澈这款的男人她是相当中意的。高挑又帅气,聪明又冷静,理智又敏捷,无可挑剔。 可惜…… 道是金炫澈懒得回应自己,凌亦凝挥挥手,不以为然,她自我感觉良好,冲他一笑。 “我来,既不是讨结果的,也不是路过的。” “是吗?”金炫澈眉心一皱,脸上露出摄人心魂的魅惑表情——淡淡的,只一抹,仿佛心痛,看的凌亦凝一愣。“看来,你已经找着能助你皇兄的其它办法,已不再在乎我的结果了。” 凌亦凝只笑,不语。 “否则,你不会笑意不减。”轻喃着,金炫澈的心情一落千丈,明显面色黑青:“冰蝶,这古元,就只有那皇帝对你最重要吗?” 凌亦凝吸了口气,突然坏坏一笑:“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刚刚问的问题。” 金炫澈冷哼,无所谓的耸耸肩,吸气挺脸,略歪头,一副闲来无事,听听不妨的样子。 习惯了金炫澈的傲慢跋扈,凌亦凝双眸一沉唇角微扬。 “你在娄夫城那边。寻到一原油油田?” 点头,金炫澈回答的干脆,干脆的叫凌亦凝瞪目一惊。 “该你回答我了。” 眨眨眼,凌亦凝惊诧之余失笑:“你就这么干脆的回答我了?” 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金炫澈轻哼:“反正快采干了,我不介意你去把它炸了。一个小油田而已。”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突然在想——此刻,会不会她问什么,金炫澈就会立马回答什么? “你派人转代给皇兄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紧眉,金炫澈目光瞬时冰冷,连说话的语气都刚硬起来。 “先回答我。”于凌亦凝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之前,金炫澈周身杀气一荡,倾身欺前,逼近凌亦凝。低喃:“你终将嫁给我,那是你注定的命运。” 凌亦凝眨了眨眼,呵笑,点了点头,冲几乎就在眼前了的金炫澈陶醉般柔了眉眼。幽幽吟念。 “是的!这古元,只有他,是我最最重要的。”凌亦凝说的虔诚,眼神中透满隐隐的危险气息:“重过我的生命,谁若伤他,我必倾其鲜血,诛伐永生。誓必屠杀。” 感受到那怒绽的气息,金炫澈力抽一口气,嘴角狰狞上扬,方圆之内忽的煞气一暴。凌亦凝轻愣时,金炫澈反朝她逼近,几乎相撞…… “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我,只是因为他?而非我一直以为的,只是任务?” 轻叹,凌亦凝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可能嫁给你。” 因为凌亦凝肯定式的一句话,金炫澈摇头:“因为你同他一样,都认定,我将龙霸天下,首战轩辕?” 凌亦凝不语,只是盯着金炫澈,目光如剑。 金炫澈一哼,冷笑:“我未惧过轩辕。” “呵。”轻笑,凌亦凝点点头:“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坐直,金炫澈唇角一飞:“这位皇帝鼠目寸光,你也目光短浅吗?” “金炫澈。”低吼,凌亦凝双眉一紧。 “好,我来回答你之前问的。我派人转告他的那句话……” 因为金炫澈眼中凶狠阴冷的寒光,凌亦凝心里咚的一声轻响。 此时的金炫澈,在凌亦凝眼中,无法形容的高大,她说不上来怎么了……不是因为身高,不是……更不是因为此时的他满眼满身透出的煞气,她真的说不上来了,只感觉到隐隐之中有什么,顶了天,立了地。 这个男人…… “若渡黄金海,引火必焚世。”金炫澈吐字清晰,十个字,一字一千斤。 凌亦凝听的再清楚不过,只眉尖轻扯:“到底什么意思?想用海市蜃楼来吓唬人吗?” 怒不起来,金炫澈摇头,说出奇怪的话:“你究竟何方神圣?一再逆我,惹我,气我……” ——他却就是生不起气来。后面的话,金炫澈没说,只是紧皱双眉,轻轻一叹。 没听懂金炫澈事不关题的怪话,凌亦凝焦急,催促:“说我听的懂的。” 失笑,金炫澈又摇了摇头:“我算明白了。”他这么说着,目光渐软,唇角微扬:“为何关键时候穿越?天命想要告诉我,我欲杀的,便是我命中那人,双翼的另一半。” “金炫澈……”噌一声站起,凌亦凝怒拧双眉:“能不能正经点?” 耸肩,金炫澈一脸疑惑:“此刻,我前所未有的正经,你双眼在看,别告诉我你看不见?” 被气到,却忍下,凌亦凝气极反笑,点点头:“行,我看见了,金国师,趁你现在正经着,说话算话,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 瞟眼窗外,时候尚早,金炫澈目光扫回,望向凌亦凝。 “我们所立之处,正是我们穿越时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轩辕,正处在中国的范围内。方圆之内,所谓诸国,不过是将中国分割成了十几个大国,小国不计。正因为如此,我们一到这里,语言上面几乎没什么问题。所以我断言,古元时候的地球尚只是在区域范围内进步发展,却从未延伸。人们只知道自己存在的世界,完全不知道天外有天。” 沉默,凌亦凝不说话,只认真在听,金炫澈说的,她都能听懂。 “中国位于地球的东半球,称为东方之国,地球何其之大,他们不知,你不可能不知。以轩辕为主,方圆之内,萧国往北被沙漠断截;往东上被冰川断截;往东以及东南被东海断截;往西南、正西以及西北又被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断截。古人愚昧,容易满足,就此止步,以为方圆就是天下。说白一点,我们不过是在和中国差不多大小的版块上生活。那些海市蜃楼折射的异国风情足以证明相隔天险之外另有国家。只是天险为障,分隔了彼此。地球,绝对不止轩辕这方圆之内十几个大国。” “若渡黄金海,引火必焚世……”凌亦凝径自的轻喃,隐约悟出什么。 “如字面。”金炫澈端坐,任凌亦凝一直站着,他很悠闲的模样:“这些个古人不信,我金炫澈,定能过去黄金海,而且轻而易举。” 凌亦凝在听,目光扫去,瞬间而已——她对金炫澈说的,百分之一百相信。金炫澈若决定渡过沙漠,只要他准备妥当,绝对没有不可能的事。 “这位轩辕帝也好,你也好,都低估了我。小小一遍中国大小的土地,就能满足我龙虎之腹?”呵笑,金炫澈摇了摇头:“雪原也罢,轩辕也罢,落我眼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任凌亦凝一脸寒霜,显然镇定非常,金炫澈欣赏的一哼。 “转告你那皇兄,若你嫁我,我可许你,轩辕必是最后归我之国。” 眉尖轻挑,凌亦凝露出不满意的表情,摇了摇头:“别走题,把之前的问题先回答清楚。” 金炫澈挑眉,不解:“你天资聪颖,轻描淡写怕你偷懒不愿分析,说到这详细的份上了,1加1,还要我告诉你答案?” 被鄙视了,凌亦凝一怒,锁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当局者比旁观人还要清醒,何不干脆好人做到底?” 无所谓,金炫澈点点头。 “好啊!”坐着的,目光轻佻,金炫澈冲凌亦凝甩去一个轻蔑的眼神:“过来。” 将金炫澈上下打量一番,凌亦凝抬步,大方的走过去,停于他面前。 “金炫澈一字千金,跟你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又要最终答案,可以。”金炫澈在看凌亦凝,笑的宠溺:“哪,在这里,轻柔的,用心的,亲一个。” 金炫澈抬手指向自己正额心…… 不解,凌亦凝疑惑,却不多想,浅低身,凑去,真正做到了,轻轻的,在金炫澈额心上,双唇一烙。 微合眼,坠了身心,沉息一叹,于凌亦凝提身离开,阴影移去之后,金炫澈缓缓睁开,幽幽望向正一脸疑惑在看自己的凌亦凝。 “你错过一个杀我的好机会。”金炫澈如此轻喃——那一瞬间,他的心,真的醉了。 学金炫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凌亦凝冷笑,于金炫澈面前,双手背去身后,以示自己当前立场。 ——她仅仅是为一个结果而暗示自己此刻和平,心底更深处,凌亦凝对金炫澈,已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再不会轻易杀他,他对她来说,已成了囊中之物,落这轩辕内城中,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枭雄?英雄? 她要杀他,已变成了另一种微妙的目的。 她要用他的命,换凌皇胤的命。 “呵呵。”轻笑,因为凌亦凝眼中闪过的一抹心机,金炫澈沉息一叹——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快些说,我还饿着,皇兄还在等我用膳。” 感觉讽刺,金炫澈轻哼,语音里透着一抹苦笑——这分明就是克星嘛!突然想到什么,金炫澈目光一柔,径自摇头,终于望向凌亦凝。 “我告诫你那皇兄,我,金炫澈,有那实力呼风唤雨,更有那能耐破过界与界之间屏障,届时……” 缓身站起,金炫澈立时高过凌亦凝视线,逼她仰望……他,便与她,俯视。 “我要轩辕变地狱,红炼九十九层,燃尽一切,菩提重生。” 心,震惊;眼,惊瞪;灵魂……轻轻一荡,凌亦凝诧异之极,她千想万算,唯独没猜出如此结果。 金炫澈,明目张胆的挑衅凌皇胤!!! “胆子真不小。”眉眼微柔,凌亦凝轻声嘀咕,于金炫澈冷笑时,她亦呵笑,只是迎视他的同时,轻一歪头:“也就是说,若我凌亦凝不嫁,你就要毁了轩辕,一把天火烧了整个方圆?” 眉尖微挑,金炫澈傲气凌人,目光冰冷。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伸手,金炫澈掐托凌亦凝的小尖下巴,眉眼一沉,尽显危险气息:“你——亦不例外。” 一甩头,扎脱金炫澈扼制,凌亦凝退一步,点点头。 “行啊!我倒要看看,明明是一困兽,虎马不在,你倒是长出翅膀来飞给我看看。飞去沙漠,飞过天险,飞去那些所谓的‘外界’,我很有耐心的。我可以等。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才可能如上所说,领着你的天火军回归,来将轩辕变成炼狱。” 冷笑,凌亦凝笑的美艳之极。 “金炫澈,连眼前你都自身难保,连当下你都无兵无马,就算给你换个天地,去了外界,恐怕也不消多久。因你这臭脾气,扯你后腿,再害你落陷比当前更糟糕的困境,只要别惨的克死异乡,回不来。就阿弥陀佛了。” 冲金炫澈嫣然一笑,凌亦凝心情似乎很好那般,滑身一荡,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可爱的甩步,走向门口……抬腿就要踹门…… “蝶儿。”那一声唤,响在身后。如箭,透心而过。 凌亦凝一愣,背对金炫澈,停下,目光侧滑,却不回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哪天想我了,记得告诉我。” “呵。”失笑,凌亦凝抬脚踹门,大步离开。 * 汤匙停在半空中,凌皇胤听着听着。望向凌亦凝……她在笑,笑若芙蓉,美丽动人,可他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他的心,压抑不住的悲伤,更多的情愫撕扯,令他看她的眼神诡异之极。 凌亦凝后知后觉的发现,停下来,一愣。 “皇兄?” 是的,凌皇胤看凌亦凝的眼神真的古怪极了——复杂的,纠结的,悲伤的……更多更多的,是失望! 被凌皇胤复杂的眼神影响心情,凌亦凝皱眉,疑惑,再也笑不下去。 “为什么这样看我……” 轻轻放下手中汤匙,凌皇胤挪开眼,眉心微紧,缓缓垂下双眼,那模样,叫一旁凌亦凝看着,无法克制的心尖一痛。 “皇兄……你别这样……”心痛,更多心疼,凌亦凝放下手中筷子,满心不解。 她是很开心的将冷星辰所解星相告诉了凌皇胤……除开没说自己真实身份,能说的,她都说了。 她告诉他,她出阁日,天相怒变,她在天得了一星点,有了天神庇佑;谁曾想,那金炫澈也是有天神庇佑之人,也有一星点,所以变成了一星宿二星点。 她再告诉他,天神托梦给她,说只要星点消失一个,另一个星点之人就能回去天上,她刚从冷星辰那里回来,冷星辰竟证明了她所梦是真。 她还告诉他,她知他心系轩辕众生,愿同他一起等待结果,只要确定了金炫澈忽悠吓唬她们的,她就立押他来他面前,将他杀了,再带上他一起回去天上。 她说,回去了天神之地,便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咳疾。 她只是说了这些……说真的,她想了好久才想出这样的‘谎话’,她自己听着都感觉不可思议。可她真的不能说出实情,她太了解凌皇胤了。若他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凌亦凝,他万不可能再对她如此宠溺。 更重要的是……若让他知道他唯一的亲妹妹已经不存在了,他对生的追求将直降为零。 根本不敢想像说出真相的下场,凌亦凝只好想了一路,编了一套惊天的大谎话。毕竟,冷星辰可作证。 她心情太好,因看见光明与希望……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凌皇胤的表情,因为渗半的谎言,她尽可能一边借吃东西来掩饰自己,一边回忆自己编的谎言。 等发现不对劲时,凌皇胤已经一脸纠结之极的表情。 深呼吸,凌皇胤终于幽幽睁开,望向凌亦凝。 “为何?” 凌亦凝一愣,凌皇胤一脸失落,轻轻摇头。 “凝儿,为何就是不懂皇兄的心?” 凌皇胤的声音里透满痛苦的悲伤,听的凌亦凝全身酸痛。 “我……”她是真的不解,除了紧皱眉头,她不知所措。 一叹,凌皇胤转声苦笑。 “凝儿。”转身,凌皇胤正式面对凌亦凝,苦口婆心似的,语气凝重:“每个人都是一栋屋的底基,有了各种各样的房子,才渐渐有了城镇,再进而发展,变成国家,变成天下。你是我的珍宝,我最重要的人,我最最在乎的凝儿。怎会不懂我?” 呆呆在看凌皇胤,凌亦凝是真的没懂,所以盯着他,眨了眨眼…… “知你心意是好的。先不说只是梦一场,也不说可能性大小。凝儿……想过吗?皇兄若死了,至少还有凌亦凝在未来登上皇座,以女皇之姿引领天下继续太平盛世。可是……若皇兄不是死了,而是偷生,并为偷生,借未来女皇引路,两人一同逃了……” 说不下去,凌皇胤长叹一声,摇头。 “我宁死。不离轩辕。” 彻底呆了,目瞪口呆,凌亦凝眨了眨眼,陷入无法自拨的纠结里。是啊……她怎么忘了?忘了眼前这皇兄有多固执,多拌筋儿。 伸舌舔舔上下唇。凌亦凝反应过来,以最快速度重新调整自己,再才吐了口气,望向依旧一脸坚定执着的凌皇胤。 “我还没说完呢,你就生气了……” 望向凌亦凝,凌皇胤摇头:“我不会生你的气。” “皇兄……”手伸轻落凌皇胤手背上,凌亦凝冲他浅笑:“我只是说说我做的梦。巧的很,冷星辰那边也说星点有了异常,说是出现双星点。我自以为是了,以为金炫澈就是那另一星点……顺了冷星辰说的,胡思乱想了。人就是人,不可能去神的地方的。也许,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 想到什么,凌亦凝眉心一紧,却赶紧忽略。跳过,回到主题。 ——当务之急,是必须换回凌皇胤的好心情,而非现在这样,怎么看他,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被你一训,我才反应过来,金炫澈怎么可能也有星点呢,我只是想着世人传他天降之子,先入为主了。我是皇室族人,他又不是,是我心里急,急着想要救你,皇兄,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吗?” 在看凌亦凝,这是凌皇胤第一次看见自出阁后冷冰冰的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对他说话。 心在感动,他当然知道凌亦凝对他的在乎,丝毫不亚于他对她的。 想到她也只是冲动了,便软下表情,轻轻一叹,翻过掌来反将凌亦凝的手轻握掌心之中,揉捏。 “现实些,莫再天方夜谭的胡思乱想。出现双星点的事冷星辰奏报过,我已知,个中真相还是等他慢慢破解,天与地之间,神也罢,鬼也罢,都只是传说,远古至今,何人真正瞧见?真假尚且难断,你别自己乱猜了。至于金炫澈……” 突然沉默,凌皇胤低眸不语,良久才抬头,如同自言自语。 “这人鬼才,不是枭雄亦是英雄,究竟是何,只需再多等时日。知你心向着皇兄,执意除他,但世间事多不由人。答应皇兄,若他是真英雄,莫杀!” 瞬间陷入沼泽之境,百转纠结,凌亦凝知道此时该立马点头,可心底那份触动如何解释? “凝儿?” 一愣,甩望凌皇胤,凌亦凝疑惑:“何为枭雄,何为英雄?” 凌皇胤轻叹,解释:“为自己利而力,枭雄;天下利而力,英雄。” “那他只可能是枭雄,不可能是英雄。”凌亦凝做出定论,力喝。 “凝,咳咳咳……”无奈之极,凌皇胤刚一皱眉,突低头,劲咳起来。 “皇兄!”凌亦凝吓到,惊叫。 执帕之手轻捂唇前,另一手抬起制止凌亦凝紧张,凌皇胤又咳了几声,停下,望向她,他一脸惨白:“答应我……” 赶紧点头,凌亦凝呼吸都给吓乱了,不住在轻喘。见凌皇胤一叹,松了口气的模样,再无大碍,她亦松了口气,却心里好乱的撑桌站起,目光游离。 “我饱了,皇兄慢用。”冲凌皇胤再点了一下头,凌亦凝径直甩身,仓皇走人。 呆呆在看凌亦凝背影,凌皇胤目光挪下,去看中手锦帕——洁白如玉的绸锦正中,那鲜红犹如寒梅惊艳。愁眉,凌皇胤陷入无底限的沉思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人谁鹿 朝盈月宫大步直冲,凌亦凝恍如梦中…… 她是不是傻了?怎么可以鲁莽到这地步?一个兴奋,一个激动,一个高兴就把她变成个傻瓜?居然想也不想就把那么空虚飘渺的结果告诉凌皇胤?别说他信不信了,先说他那份子固执,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傻到实话实说?就应该直接那样做。 后悔了,凌亦凝突然停下,在离盈月宫十步远的地方…… 视点定焦,看见前方兴善宫而来的直道上,那见过两次的某府尹家千金小姐,连人家叫什么都不记得,凌亦凝看着她,脑海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金炫澈分析凌君傲时;炙炎彬在回廊逗哭了那千金小姐;封奚森告之凌君傲不在宫中;兴善宫的华贵巨匾…… “唐糖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适时,礼司府府尹三女唐糖已跪至凌亦凝身前,行礼。 唐糖身后只两名侍女,可此时的凌亦凝却身后无人,相比之下反显的单薄,只是凌亦凝气势加身,不怒而威,反显的唐糖娇弱楚楚。 在看唐糖,这个女人从表面上看年龄大她五六岁,可实际上却是与她同岁,凌亦凝很好奇,在古时候,一个女人,27岁了还不嫁人,得遭多少质疑?现在,她又频繁出现兴善宫……那个太后,又想做什么? 唐糖不敢抬头,这深宫,她最害怕的便是眼前这位国公主。 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说太将司迷恋上公主,疯狂的在追求,想要娶到公主,可太后不乐意,是人都知道太后严苛公主,怎会乐意将自己最中意的太将司双手奉送?故才假做好人,要扯出她唐家三小姐来先嫁太将司,好逼他站定立场。 这显然是场宫斗。唐糖被牵扯进来,本该是身不由己的事,可她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父亲,她愿意。纵使可能粉身碎骨。她亦在所不惜。 只是对于平阳公主,没人知道她的心思,表面上看着,公主对太将司冷淡的很,可知情的人又说公主在外与太将司同进同出,关系好的很。唐糖很谨慎,心里很清楚,能不能如愿嫁给太将司,全看公主这边松不松口,如果公主一松口。她同意嫁给太将司,那她唐糖就绝对没任何机会做大了,可能,连个妾身的位置都落不到。 现在,太后做后盾。等同是与平阳公主竖旗为敌,要叫唐糖理直气壮的不去怕她,她还真心做不到。 “起来吧!”扔下三个字,凌亦凝没看出个什么来,甩身走向盈月宫,再不理会唐糖了。 那个女人,太后想把她塞给炙炎彬就塞好了。凌亦凝心里感觉好笑,那个炙炎彬,还真没看出来,只道他口舌滑溜,会哄上头开心,又是逗的太后宠爱不舍。又是引的皇帝深信不疑,唯独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周身桃花遍开,女人无数。 这种花心客,是应该定个女人最妥,结了亲。应该就能安定些吧! 任凌亦凝消失在盈月宫里,唐糖缓身站起,回头去看…… “小姐,赶紧走吧,此地不易久留……”侍女在唐糖身后轻劝。 唐糖点头,转身离去。 * 入夜。 金炫澈与甲午一日未食,宫中所送食篮,里面所有食物甲午都检查过,无毒,可金炫澈就是命令他不得沾食。甲午听命,按金炫澈吩咐,戴上手套,拿米饭做浆糊,将所有宣纸以边粘合,做起了风筝。 夜至三更,古元人都爱早睡,大地已一遍沉寂。 跟金炫澈呆久了,甲午也变成夜猫子,习惯了晚睡,都三更了,他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眸里发光。 也就晚上12上下的样子,灵阁无灯,漆黑一遍,金炫澈立于窗边,挑窗外看…… 幽深的寂林,小径通幽,天地清宁,看不出任何。 他在等,至于等什么,金炫澈无声冷笑——鹿死谁手尚未知,谁人谁鹿更不明。 唇角一勾,金炫澈甩身,朝内室走去。 * 灵阁,位处御花后园一遍森林正中,再往后便略显阴森且无人打理的野林了,只因深处皇宫禁地,里面既没野兽也没什么活物,最多有些老鼠之类。曾经有先例,某朝某代妃子内斗,在这林里散了毒蛇,欲借毒物之手咬死暂住灵阁的某位妃子,结果当朝皇帝一怒之下,烧了整个林子,现在的御花园后园森林皆是后种新林,且有明文在前,但若发现任何不该存在的活物,查出幕后者,斩立决。 也就禁了恶人念想,一直清静至今。 风呼呼吼,是个风雨欲满楼的好天气,夜黑漆漆的,突一巨大风筝逆风而升,呼啦一声退飞升空,因个头巨大而立招人注意。 果然,远远看见林子深处那突然冲天的大风筝,灵阁前小径左右藏着的暗箭手皆醒而动,有人从林中冲出,奔上小径,正是曾经和大太监一起,欲杀金炫澈的禁卫们。 “金炫澈要逃,快,追——!”禁卫一声令下,林中黑影疾窜,纷纷朝灵阁后方森林冲去。 灵阁屋顶,一人独立,不知何时存在……他身后,独月皎白,衬得他无比修长,更有一长刃斜划,倍显森冷气氛。 双眸阴沉,静看身下那些黑影疾冲,窜过灵阁,更有禁卫径直冲进灵阁,踹门推桌,声音响亮……男子,干净华美的轮廓;眉型细挑凛冽;眉下双眼修长森冷;唇角斜勾;给人感觉仿佛大师手下雕刻而成,俊美冷逸的令人见而窒息。 如此俊美的五官,深邃的双眸,笔直微翘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如刀削的下颚……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觉,杀气蔓延。 有意思……他——金炫澈,持阿修罗,屹立那巅峰之处,傲俯大地,任灵阁里禁卫怒吼,叫嚷着‘是他们,他们想逃,快追。’金炫澈冷冷一呵,目光渐转温柔。 是要走,但就算要走,也不可能放过这些胆敢招惹他金炫澈的人。 他,金炫澈,天神降世,岂是这等凡夫俗子可亵渎的吗? 咻——! 林中黑影正零散疾冲,目标是林中深远之处那大型风筝下方……有一暗箭手刚欲绕路冲出月光之下,便因那阴影一罩而甩头看去…… 寒光一闪刺眼,他下意识扬弓拉箭欲射…… “啊——!” 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静夜骤响,如鬼哭嚎,如晚风袭地一撩,其声震骨,吹的所有听见的人后脊一凉。 离近些的暗箭手立时反应,箭头一转便冲那月光之下倒地已亡的暗箭手周边瞄准,却看不见任何多余人影……却是下一秒,又在林中深处听见惨叫声,所有一惊,顿时气氛压抑。 “不要管了,快,先去拦住金炫澈——!”有禁卫冲出灵阁放声大叫。 所有暗箭手得令,有了方向,全部速动,继续朝渐渐升高的大风筝下冲去。 林中,便时不时传出惨叫声,几名禁卫彼此使过眼神,齐齐朝惨叫声方向包抄过去…… 终有暗箭手抵达风筝斜下方,找到了风筝控绳,长绳系在一树干之上,缠了数圈,很是牢固,那风筝竟是自行在逆风而舞的。更有手脚麻利的赶紧跃上高处,朝飞的呼呼作响的大风筝引箭射去…… 嗖——! 一暗箭手收了弓箭欲去解下风筝,手还没来得及碰到绳结,一箭射来。 惊退,立起弓引箭望去,那高处一人纵下,消失在黑暗之中,暗箭手当即怒啸:“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灵阁之后森林中,东南西北都在发出怪声,或是惨叫的,或是大叫的,或是如鬼窜过时的风吹草动,一暗箭手在密林中停下,突然惊惶的怒瞪双眼,身子一僵,傻傻定住,不敢再动……他的脖子前,一冰寒之刃已贴咽喉…… 下一秒。 噗——!血光一掠,那人轻呃一声,立坠倒下。 黑影一闪,如鬼,消失不见。 巨大的风筝被箭射破,不一会便任风撕碎,重重砸下,哗啦啦的乱响一气。 甲午背着某个暗箭手的弓箭冲出林子,前方一人正在映月光看刃……修长的薄刃如灵魂附着,映月光一滑,滴血不沾。 冲过那人身旁,甲午径自冲向灵阁,冲进去,不一会,他抱了一叠东西从里面快速冲出,冲向那人。 “好了。” 刃归鞘,他——金炫澈,冷冷一哼。 甩身走人。 * 兴善宫。 西宫最大一处宫殿,其右侧有一‘玉泉宫’,自从凌皇胤继位之后,东宫也罢,西宫也罢,都几乎渐行渐冷,几乎都要空落了,‘玉泉宫’便是如此,空置好多年了。 紧跟在金炫澈身后,甲午满心不解——金炫澈只来过京都一次,他怎么这么熟悉整个宫中布局?自从出了御花园开始,横穿轩辕宫皇制机要重地的前殿,再过度至后殿的西宫,金炫澈就像在自家后院般,哪时夜巡兵至,哪处无人可行,他了如指掌。 若不是习惯了金炫澈的‘神威’,甲午定会忍不住去问他。 西宫寂静,屹立高处,隔空在看远处盈月宫,金炫澈浅浅一呵,忽的甩身,朝另一无人之宫纵身跃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飞离轩辕宫 玉泉宫。 大门紧锁,除锁显半新,放眼看去,无处不尘埃久落,一遍荒凉。 甲午背了一大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很干净利落的撬开门锁,轻一推门,发出微小的嘎吱声。 入目,玉泉宫内狭长小院,占地面积极小,却挤落三间大屋,像处下人房般,布局诡异。 黑漆漆一遍,抬眼去看,如一遍鬼屋,荒凉的渗人。 甲午欲冲上前去,金炫澈扬手,他一惊,赶紧停下。 左右看看,金炫澈浅笑,朝左侧那屋走去…… * 睡着,眉心紧皱,额汗浅渗……梦,干扰睡眠。 客栈里,金炫澈不逃,反守着她门口,为护她而杀;龙午门前,北司命带禁卫包围,生擒金炫澈,他却未做任何抵抗;他说……‘你终将嫁给我,那是你注定的命运。’ 恶梦吧……她紧合的双眼,眼皮在微动,睡不沉静,呼吸凌乱…… 冷星辰,冷星辰所说的那一切;凌亦凝的太公,广朴子轻叹的遗憾;凌皇胤,凌皇胤那无限失落的悲伤;金炫澈,灵阁中张扬跋扈的嚣张…… 啊——! 惊一瞪眼同时,整个人弹身坐起,凌亦凝,满头满身大汗淋漓——漆黑夜里,她,疯狂的喘息,大口大口呼吸,眉心紧拧,大脑飞速运转着。 灵阁,金炫澈没带手套……甲午在收拾桌上饭菜…… 不对。 金炫澈没带手套……他吃饭时为何就能不带手套了? 不对。 甲午收拾的,只是剩饭,独一碗剩饭…… 不对。 抬眸,凌亦凝脑海闪过什么,她双眸一沉,突然想起来——金炫澈的黑卫呢?她去时没看见他们,走时也没看见他们。金炫澈的黑卫,哪去了? 金炫澈要做什么? 猛一掀薄被翻身下床,凌亦凝扯过衣物快速穿戴起来。 * 睡的正香。梦中突然一坠,惊醒,瞪着黑暗中那挡了视线的黑影眨眨眼,他懵懵的迷惑……究竟醒了。还是没醒?还在梦中??? 寒刃无声,灵光一抹,他惊一瞪眼,清醒的瞬间,气断一窒,白眼一翻,喉项鲜血斜喷,人一软,没了气息。 再往远处看去,一屋四人。皆已被杀,那杀人者背着一大包怪东西,望来,冷漠点头。 * 蒋风醒了,他望向门口……有风一吹。门,开了。 看见甲午时第一反应,蒋风双眸一瞪,立时如愿,透过敞开的门看见院中独立的金炫澈…… 蒋风伤势不重,只是久久被捆绑吊打,身上鞭伤皆在从外表看不太出来的地方。显然。那个太后还有其它打算。 救出蒋风,甲午扶着他回到金炫澈身后,待命。 抬头看月,金炫澈满意于今夜急风,吹散了云层,令月独明。 甩身。金炫澈朝一低处轻纵一跃,借力再纵,一层一层的往高处而去…… 甲午扶了蒋风,跟进。 * 灵阁。 凌亦凝疾步快走,最后干脆奔跑起来……她身后跟了一串夜巡的禁卫军。因她是平阳公主,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紧跟其后,以护安全。 远远可见灵阁,却入目清冷,一边快速冲去,凌亦凝一边凭了感觉的突然甩头,瞪向远处地面…… 顺了凌亦凝目光追望,一禁卫军看见远处地上一团黑物,立挥手领了数卫冲过去。 “公主,是具尸体——!” 凌亦凝心头一怒,隐约感觉大事不妙……瞪一眼那边,她甩身冲向灵阁。 * 炙炎彬惊醒,撑开眼,眨了眨,很想继续再睡,却下意识扭头看去…… “将司大人,夜巡来报,说公主疾匆匆的冲去御花园了,似要去后园灵阁。” 有禁卫冲入,单膝一跪,拱拳力喝。 彻底清醒,炙炎彬甩身而起,冲下床,立去取衣。边穿边冲出内室,瞪向那还跪地未起之人。 “走。” “喏——!” * 灵阁无人,一遍狼籍。 冲出灵阁,凌亦凝走至那尸体旁,蹲下近看——黑衣人,不是黑衣卫,手执弓箭……暗箭手? “公主,后面又发现尸体——!” 后面? 一惊,凌亦凝甩身而起,向后森林冲去。 金炫澈人呢?这些暗箭手怎么回事?怎么不是她以为的宫廷卫?灵阁里发生了什么? “公主,这里。” 冲近,低身一看,凌亦凝倒抽一口凉气——这次死的,是个禁卫!!! 炙炎彬的人??? 下一秒,凌亦凝突又想起一人——太后!!! 禁卫军隶属奉天司,是炙炎彬在掌控,但多调分给司郎府转成了宫廷卫,更是听说还分调了一些给外宫的宗仪府。剩下的,除开炙炎彬在掌管便是太后借用最多。 刚入龙午门时,北司命领着的不就是禁卫军吗?就是那些受命于太后的禁卫军生擒了金炫澈。 怎么回事? “公主——!” 又有发现,凌亦凝心头一凛,赶紧起身向林中更深地方冲去。 炙炎彬领了一大队的禁卫军冲到灵阁,追到后林时,凌亦凝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发呆。 看见凌亦凝背影的瞬间,炙炎彬的心咚一声落地,他大松了口气,小跑过去,停于她身旁,担心的歪头看她。 “发生了什么事?灵阁怎么空了?” 在看那棵树……已有持了火把的禁卫兵屹立左右,将方圆照的明亮,树上,有长绳紧绕……凌亦凝在看的,不是那长绳,而是树上刻着的两个大字。 字漂亮,龙飞凤舞……却是以现代简体所刻。 路过。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 ‘灵阁是御花园后园尽头,护城墙厚过一屋。高过一山,围成死路,路过?你过一个给我看看?’ 自己说过的话响在自己脑海里,凌亦凝冷哼一声。扭头望向一旁好奇满面的炙炎彬。 “传令下去,全城封锁、搜查。金炫澈逃了,他再怎么逃,就算能逃出皇宫,量他没那快速度逃出皇城。立时传令,城门加严,但凡身高超过一百九的,统统抓起来。” 呆呆在看凌亦凝,炙炎彬眨了眨眼。 凌亦凝双眸一沉,杀气一荡:“我要活的。” 因为凌亦凝最后一句。炙炎彬双眼一瞪:“那就是技术活了?” “去啊——!”怒啸,凌亦凝真要暴怒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惊叫,炙炎彬甩身,大步冲远:“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公主。” “喏——!” 任炙炎彬快速跑远。凌亦凝甩身望向森林深处,沉声一喝。 “一字排开,给我往里搜——!” “喏——!” * 西宫与护城墙中间带夹着一封闭之地——冷宫。进冷宫,必须从卫尉府大门而入,后门而出,才能进去,独一入口亦是唯一出口。 但在高手眼中。任何地方,都不存在所谓入口,或是出口。 那鼓风而起的巨大风筝,奇型怪状,蒋风一旁瞅着,有些恍惚——他们的国师要做什么? 屋顶之上。风吹的有些冷,看甲午终于把大怪物组装好了,蒋风听见声音猛一回头眺望……远处深宫里,灯火逐明,越来越多人涌现。举着火把的大肆嘈吵…… “大人,我们被发现了吗?”蒋风心惊,赶紧望向在赏月的金炫澈。 瞟眼远处,金炫澈挑眉,疑惑:“谁这么狗鼻子?居然这快反应……” 听出金炫澈语气里的赞赏,蒋风一愣,突然不知如何接话。 “呵……可惜,发现的太晚。”金炫澈说着,略转身,走向甲午。 * 禁卫军步伐响亮,嗒嗒有声,火把摇曳,将夜照明。 太监宫女都被吵起,急急乱乱的抱着钥匙逐一开启各宫大门……禁卫军冲去,搜查。 兴善宫门前,禁卫军冲至,犹豫一番,再才敲门,有人出屋欲去开门,脚步声都到门口了,突听老嬷厉喝。 “谁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乱敲个什么?” “奉公主之令,追捕逃犯,全城搜查……” 门外那禁卫兵声音未落,冲远的下一队禁卫军已发现门户大开的玉泉宫,大声一叫。 “有情况——!” “啊——!你们快看——!” 突然,兴善宫门前的禁卫军中一人甩手惊指远处天空,惊悚的大叫,所有人,包括兴善宫院里的老嬷等人,都抬头看去…… 天空之上,一巨大的怪三角风筝,呼的一声顺风,直冲天空高处,飞远。 “那是什么东西?” “它会飞——!” “快,快去禀告公主——!” “这里发现尸体——!”玉泉宫里又传出大叫声。 现场,一遍混乱。 * 天亮时,轩辕宫彻底混乱。 夜半时惊变,平阳公主令禁卫军(这里提及的禁卫军乃隶奉天司的禁卫军)大肆搜宫,他们搜去兴善宫,与兴善宫所属禁卫差点械斗起来。因发现相邻的玉泉宫里尸体,禁卫军要将其搬走,不想所属太后的禁卫军强力干涉,制止。 急讯传到善心殿,皇帝惊醒,突然气结,整个人未起反倒,吓疯曹宝,立传宗仪府冷星辰入宫。 所有争执不了了之。 最大惊暴消息——萧国国师金炫澈,逃离轩辕宫,不知去向。 太后令人严守了养心殿,不许任何人进出,特别针对平阳公主……连封奚森都做不了主,硬是不让凌亦凝进去。 穿越之相杀相爱 第二百二十章 飞离轩辕宫 凌亦凝气极,在养心殿外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听见脚步声,凌亦凝心头一惊,赶紧甩身望去,便看见炙炎彬大步而来。 “怎么样?”惊急的冲过去,凌亦凝将炙炎彬一拦。 看眼前方大殿,炙炎彬望向身前娇人儿,低声轻喃。 “以冷宫为点,按风向推算,金炫澈他们应该是逃去西城门方向了,我派人去追捕,还没消息回来。” 隐怒,凌亦凝无法想像——这固若金汤的轩辕宫,墙厚如屋,墙高如山,金炫澈居然真的‘长’出翅膀,飞了出去,这叫她以后再与他撞见,情何以堪? 看着凌亦凝低头隐怒,呼吸轻急,炙炎彬心疼,又低了声调的哄劝。 “别急,一有消息我立时告诉你。太后召见,我先进去了。” “帮我看看皇兄情况,出来时告诉我。”凌亦凝一愣,反应过来,一脸焦急的抬头,望向炙炎彬。 “嗯。”点头,炙炎彬在凌亦凝肩头轻拍两下,再才大步朝前方大殿冲去。 凌亦凝这一站,站了好长时间……从炙炎彬进去后眨眼的功夫,两个时辰恍过。 曹宝从里面疾步而出,一脸焦急的边走边猛望凌亦凝…… 凌亦凝感知到什么,赶紧迎过去。 “公主,皇上召见。”曹宝一边急急的下着阶梯,一边远远便叫嚷。 凌亦凝惊喜,激动的一喘,赶紧向大殿冲去,冲过曹宝身边,快速的冲向内殿。 无视一旁端坐的皇太后赵姬,凌亦凝径直冲过去往床前一蹲,人扑上床弦,一把抓住凌皇胤伸向她的手,满面惨白。 在未知凌皇胤情况之前凌亦凝一直处于恐慌之中。最可恶的是,没有任何人出来告诉她一声,究竟情况如何了,连炙炎彬也一直没出去。 现在。看着凌皇胤虽显虚弱,却脸色已显正常,凌亦凝轻喘着,松下劲来。 “到底怎么了?”急急的问了一次凌皇胤,于他回以她一抹温柔的浅笑后,凌亦凝不满,扭头瞪向一旁恭立的冷星辰:“说啊,到底怎么了?” 冷星辰双眼闭合,只略侧面,如看向凌皇胤。凌皇胤只浅一摇头,他便仿佛看见般,轻轻一叹,面向凌亦凝,回答。 “回公主。皇上多日繁思重负,劳于国事,伤了元气,损了龙体,须静躺深养,着重休息,不日当可康复。” “这叫什么回答?”凌亦凝不满。轻叫:“他累到晕过去?” “放肆。”突然,一旁赵姬冷声一啸,惊的所有人望过去,除凌亦凝以外,其它人立时低身,不敢再言。 站起。赵姬目光如剑,直刺凌亦凝,凤仪惊人。 “他他他,这个他字是你可以随口乱叫的吗?”赵姬迈前两步,冷声一哼。瞟向床上凌皇胤,只看他一眼,便又冰冷的扫回凌亦凝脸上:“皇上累了,需休息,都退下吧!” 凌亦凝一惊,甩眼瞪向凌皇胤,冲他拼命摇头…… 凌皇胤回以微笑,抽出手来反在凌亦凝手背轻捏,再才望向赵姬。 “母后,皇胤无碍,您先回宫吧!” 只这一句,赵姬脸色接连三变,最终一哼,厉喝:“纵使你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也还是我赵姬的儿子。病至如此,你不自怜,也不想想做娘的心痛。若再不休息,母后便陪在这里,看谁敢继续叨扰。” 凌亦凝隐怒,刚起站起反驳,手却被凌皇胤一拽,她一愣,扫眼左右看看,远些的炙炎彬也罢,近些的冷星辰也罢,更不要提远处候着的曹宝了,所有人,个个低眸不语,沉默是金。 隐约感觉到什么,凌亦凝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幽幽望向凌皇胤,却撞进他宠溺之极的微笑中。 又是这样。 一叹,凌亦凝的心化了,无奈点头。 看着凌亦凝站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甩身,突然大步冲离,连请安都敢跳过,赵姬一怒,刚要甩身喝止,床上躺着的那人轻轻一唤,唤得她一愣…… “母后……” 望过去,任身旁左右之人都趁机行礼离开,内殿里只剩下曹宝,赵姬莲步过去,于床边坐下。 “别怨母后老忍不住干涉你……可你瞅瞅自己这模样,做娘的看着心肝儿都抽痛。哪有刚醒来,不先安安母后的心,却是先召那丫头进来,不知她闹的很吗?现在的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凌皇胤失笑,虚弱的点头。 “罢了。哀家话也多了,这就告退,皇上休息。” 任赵姬站起,再看自己一眼后,领了自己的人缓步离去,凌皇胤目送,幽幽一叹。 出养心殿,放眼看去,没看见一个之前出来的,赵姬想了一下,斜眼望向门外严守着的封奚森。 “先前出来的公主等人呢?” “回太后。”封奚森力一低头,清朗而喝:“公主往西宫去了;太将司陪同宗仪府尹往外宫方向去了,许是去配药了。” 这么听着,赵姬满意的点点头,再才抬步,往殿下华轿走去…… 赵姬的华轿出了后殿,消失在西宫方向的转角之后不久,养心殿往外宫方向去的后书房里炙炎彬探出头来一看,确定了左右再无闲人,便赶紧冲出来,快步朝养心殿冲去……他身后跟着的,即是冷星辰。 看见他二人,封奚森一愣,却也只是一愣而已。 接着,往西宫方向去的内侍房里,凌亦凝也从里面快步冲出,朝养心殿冲来。 封奚森只是看着,眉心一紧。 “慢——!” 凌亦凝离的最远,远远看见炙炎彬最先跑到,却给封奚森一拦。 “哎哎哎……”适时,曹宝从里面踩着碎步小跑出来,制止封奚森,封奚森一愣,赶紧拉下高扬的手臂。 出殿门四周张望一番,像看不见炙炎彬以及后至的冷星辰般,曹宝确定了方圆再无外人,急急的迎向最后赶至的凌亦凝:“公主,皇上要见您。” “我也必须要见他。”凌亦凝冷静的轻喃一句,快步冲向殿内…… 轩辕国,京都,满城皆兵,无处不搜,只是次序井然,极少扰民。 城西以北,正是皇宫里冷宫延出的方向,重兵在搜。 可城大地广人多,城外不断有城外军涌入城中,支援搜捕行动。京都之城,四大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大街小巷,但凡身高高过190的,立被抓捕。 满城风云怒变,人心惶惶。 西城门往北,北城门往西,两城墙对角一点,大范围内,重兵密查,无孔不入,紧密搜捕,布局严谨,表面看来,那逃出皇宫的金炫澈若真在这方圆之内,绝无可能逃脱。 却是一处茶楼里,位于二楼的某个雅间中,一男子,倚窗观景,好不悠哉。 甲午带了斗笠从外面大街回来,进茶楼,上二楼,左右看看后,推门而入,从一中厅再至一内门前,抬手轻敲,一下而已。等了两秒,他轻一推门,进去,摘下斗笠,又返身将门关上。 “大人……”快步凑去那男子身旁,甲午只能看见他侧面,那有如雕刻般修长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庞,懒散在看街道时不经意的目光……不正是此时轰动京都的风云人物——金、炫、澈么? “按您吩咐,在一里方圆之内接近城墙的高楼有两处,一个平安塔;一个廉孝塔,平安塔较高,也离的近些,我过去看了看,处处都是禁卫军,很难靠近。” 茶楼往南一些是处十字路口,从楼上可清晰的看见那里一切……又看见一队禁卫小跑而过,金炫澈一笑,目光不移,嘴中轻喃。 “比在广上城时的那些亲卫严谨多了,这些兵都是奉天司训出来的,也就是那蛮小子训的,还不错,是个真将才。” 甲午一愣,没反应过来。想到什么,甲午凑近一些,低头轻喃。 “大人,昨夜咱们本可以直接冲出去了,为何……” 其实,之前甲午与金炫澈还有蒋风三人乘大型风筝从轩辕宫的冷宫最高点顺风惊飞而起时,甲午曾吓的差点惊叫……因那大型风筝居然与之前他在灵阁后林里放的那只风筝不同,仿佛活的大鸟一般,居然顺风扬起,眼睁睁看着就要撞上护城墙了,却最终险险的擦边,斜线升空,冲上了云霄。 飞在天空之上,甲午感觉自己长了翅膀,激动的好几次想要大叫,相信当时的蒋风定与他一样感受……接着,大风筝载着他们一直西飞,眼瞅着定能顺风滑翔,直接飞出城去,却不想,金炫澈突然控制大风筝寻了一无人之地着陆。 至此,甲午死活想不明白,这么做,金炫澈是为的什么。 回眸,金炫澈望向甲午,冷冷一笑。 “我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没听懂,只感受到金炫澈身上暴绽而出的杀气,甲午一惊,赶紧低身后退,不敢再多问。 “呵,行,就那个平安塔了。”金炫澈轻喃,扭头,又去看窗外风景了…… 甲午抬眸,想了一下,开口:“大人,那太将司可能已知我们离宫的方法,会不会借此布局,在两塔设下陷阱……” 无所谓的一呵,金炫澈冷笑:“去叫蒋风进来。” “嗬。”甲午不敢再问,低身退下。 <tdstyle="width:950px;margin:10pxauto;height:90px;text-align:center"> <spanid=ad_02> (; tanx_s=("script"); tanx_s.type="text/javascript"; tanx_s.charset="gbk"; tanx_s.id="tanx-s-mm_27062691_6186353_21438696"; tanx_s.async=true; tanx_s.src=":p.tanx./ex?i=mm_27062691_6186353_21438696"; tanx_h=name("head"); if(tanx_h)tanx_hsertbefore(tanx_s,tanx_h.firstchild); </span> 第二百二十章 没有输这个字 凌亦凝气极,在养心殿外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听见脚步声,凌亦凝心头一惊,赶紧甩身望去,便看见炙炎彬大步而来。 “怎么样?”惊急的冲过去,凌亦凝将炙炎彬一拦。 看眼前方大殿,炙炎彬望向身前娇人儿,低声轻喃。 “以冷宫为点,按风向推算,金炫澈他们应该是逃去西城门方向了,我派人去追捕,还没消息回来。” 隐怒,凌亦凝无法想像——这固若金汤的轩辕宫,墙厚如屋,墙高如山,金炫澈居然真的‘长’出翅膀,飞了出去,这叫她以后再与他撞见,情何以堪? 看着凌亦凝低头隐怒,呼吸轻急,炙炎彬心疼,又低了声调的哄劝。 “别急,一有消息我立时告诉你。太后召见,我先进去了。” “帮我看看皇兄情况,出来时告诉我。”凌亦凝一愣,反应过来,一脸焦急的抬头,望向炙炎彬。 “嗯。”点头,炙炎彬在凌亦凝肩头轻拍两下,再才大步朝前方大殿冲去。 * 凌亦凝这一站,站了好长时间……从炙炎彬进去后眨眼的功夫,两个时辰恍过。 曹宝从里面疾步而出,一脸焦急的边走边猛望凌亦凝…… 凌亦凝感知到什么,赶紧迎过去。 “公主,皇上召见。”曹宝一边急急的下着阶梯,一边远远便叫嚷。 凌亦凝惊喜,激动的一喘,赶紧向大殿冲去,冲过曹宝身边,快速的冲向内殿。 * 无视一旁端坐的皇太后赵姬,凌亦凝径直冲过去往床前一蹲,人扑上床弦,一把抓住凌皇胤伸向她的手,满面惨白。 在未知凌皇胤情况之前凌亦凝一直处于恐慌之中。最可恶的是,没有任何人出来告诉她一声,究竟情况如何了,连炙炎彬也一直没出去。 现在。看着凌皇胤虽显虚弱,却脸色已显正常,凌亦凝轻喘着,松下劲来。 “到底怎么了?”急急的问了一次凌皇胤,于他回以她一抹温柔的浅笑后,凌亦凝不满,扭头瞪向一旁恭立的冷星辰:“说啊,到底怎么了?” 冷星辰双眼闭合,只略侧面,如看向凌皇胤。凌皇胤只浅一摇头,他便仿佛看见般,轻轻一叹,面向凌亦凝,回答。 “回公主。皇上多日繁思重负,劳于国事,伤了元气,损了龙体,须静躺深养,着重休息,不日当可康复。” “这叫什么回答?”凌亦凝不满。轻叫:“他累到晕过去?” “放肆。”突然,一旁赵姬冷声一啸,惊的所有人望过去,除凌亦凝以外,其它人立时低身,不敢再言。 站起。赵姬目光如剑,直刺凌亦凝,凤仪惊人。 “他他他,这个他字是你可以随口乱叫的吗?”赵姬迈前两步,冷声一哼。瞟向床上凌皇胤,只看他一眼,便又冰冷的扫回凌亦凝脸上:“皇上累了,需休息,都退下吧!” 凌亦凝一惊,甩眼瞪向凌皇胤,冲他拼命摇头…… 凌皇胤回以微笑,抽出手来反在凌亦凝手背轻捏,再才望向赵姬。 “母后,皇胤无碍,您先回宫吧!” 只这一句,赵姬脸色接连三变,最终一哼,厉喝:“纵使你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也还是我赵姬的儿子。病至如此,你不自怜,也不想想做娘的心痛。若再不休息,母后便陪在这里,看谁敢继续叨扰。” 凌亦凝隐怒,刚起站起反驳,手却被凌皇胤一拽,她一愣,扫眼左右看看,远些的炙炎彬也罢,近些的冷星辰也罢,更不要提远处候着的曹宝了,所有人,个个低眸不语,沉默是金。 隐约感觉到什么,凌亦凝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幽幽望向凌皇胤,却撞进他宠溺之极的微笑中。 又是这样。 一叹,凌亦凝的心化了,无奈点头。 看着凌亦凝站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甩身,突然大步冲离,连请安都敢跳过,赵姬一怒,刚要甩身喝止,床上躺着的那人轻轻一唤,唤得她一愣…… “母后……” 望过去,任身旁左右之人都趁机行礼离开,内殿里只剩下曹宝,赵姬莲步过去,于床边坐下。 “别怨母后老忍不住干涉你……可你瞅瞅自己这模样,做娘的看着心肝儿都抽痛。哪有刚醒来,不先安安母后的心,却是先召那丫头进来,不知她闹的很吗?现在的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凌皇胤失笑,虚弱的点头。 “罢了。哀家话也多了,这就告退,皇上休息。” 任赵姬站起,再看自己一眼后,领了自己的人缓步离去,凌皇胤目送,幽幽一叹。 * 出养心殿,放眼看去,没看见一个之前出来的,赵姬想了一下,斜眼望向门外严守着的封奚森。 “先前出来的公主等人呢?” “回太后。”封奚森力一低头,清朗而喝:“公主往西宫去了;太将司陪同宗仪府尹往外宫方向去了,许是去配药了。” 这么听着,赵姬满意的点点头,再才抬步,往殿下华轿走去…… 赵姬的华轿出了后殿,消失在西宫方向的转角之后不久,养心殿往外宫方向去的后书房里炙炎彬探出头来一看,确定了左右再无闲人,便赶紧冲出来,快步朝养心殿冲去……他身后跟着的,即是冷星辰。 看见他二人,封奚森一愣,却也只是一愣而已。 接着,往西宫方向去的内侍房里,凌亦凝也从里面快步冲出,朝养心殿冲来。 封奚森只是看着,眉心一紧。 “慢——!” 凌亦凝离的最远,远远看见炙炎彬最先跑到,却给封奚森一拦。 “哎哎哎……”适时,曹宝从里面踩着碎步小跑出来,制止封奚森,封奚森一愣,赶紧拉下高扬的手臂。 出殿门四周张望一番,像看不见炙炎彬以及后至的冷星辰般,曹宝确定了方圆再无外人,急急的迎向最后赶至的凌亦凝:“公主,皇上要见您。” “我也必须要见他。”凌亦凝冷静的轻喃一句,快步冲向殿内…… * 轩辕国,京都,满城皆兵,无处不搜,只是次序井然,极少扰民。 城西以北,正是皇宫里冷宫延出的方向,重兵在搜。 可城大地广人多,城外不断有城外军涌入城中,支援搜捕行动。京都之城,四大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大街小巷,但凡身高高过190的,立被抓捕。 满城风云怒变,人心惶惶。 西城门往北,北城门往西,两城墙对角一点,大范围内,重兵密查,无孔不入,紧密搜捕,布局严谨,表面看来,那逃出皇宫的金炫澈若真在这方圆之内,绝无可能逃脱。 却是一处茶楼里,位于二楼的某个雅间中,一男子,倚窗观景,好不悠哉。 甲午带了斗笠从外面大街回来,进茶楼,上二楼,左右看看后,推门而入,从一中厅再至一内门前,抬手轻敲,一下而已。等了两秒,他轻一推门,进去,摘下斗笠,又返身将门关上。 “大人……”快步凑去那男子身旁,甲午只能看见他侧面,那有如雕刻般修长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庞,懒散在看街道时不经意的目光……不正是此时轰动京都的风云人物——金、炫、澈么? “按您吩咐,在一里方圆之内接近城墙的高楼有两处,一个平安塔;一个廉孝塔,平安塔较高,也离的近些,我过去看了看,处处都是禁卫军,很难靠近。” 茶楼往南一些是处十字路口,从楼上可清晰的看见那里一切……又看见一队禁卫小跑而过,金炫澈一笑,目光不移,嘴中轻喃。 “比在广上城时的那些亲卫严谨多了,这些兵都是奉天司训出来的,也就是那蛮小子训的,还不错,是个真将才。” 甲午一愣,没反应过来。想到什么,甲午凑近一些,低头轻喃。 “大人,昨夜咱们本可以直接冲出去了,为何……” 其实,之前甲午与金炫澈还有蒋风三人乘大型风筝从轩辕宫的冷宫最高点顺风惊飞而起时,甲午曾吓的差点惊叫……因那大型风筝居然与之前他在灵阁后林里放的那只风筝不同,仿佛活的大鸟一般,居然顺风扬起,眼睁睁看着就要撞上护城墙了,却最终险险的擦边,斜线升空,冲上了云霄。 飞在天空之上,甲午感觉自己长了翅膀,激动的好几次想要大叫,相信当时的蒋风定与他一样感受……接着,大风筝载着他们一直西飞,眼瞅着定能顺风滑翔,直接飞出城去,却不想,金炫澈突然控制大风筝寻了一无人之地着陆。 至此,甲午死活想不明白,这么做,金炫澈是为的什么。 回眸,金炫澈望向甲午,冷冷一笑。 “我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没听懂,只感受到金炫澈身上暴绽而出的杀气,甲午一惊,赶紧低身后退,不敢再多问。 “呵,行,就那个平安塔了。”金炫澈轻喃,扭头,又去看窗外风景了…… 甲午抬眸,想了一下,开口:“大人,那太将司可能已知我们离宫的方法,会不会借此布局,在两塔设下陷阱……” 无所谓的一呵,金炫澈冷笑:“去叫蒋风进来。” “嗬。”甲午不敢再问,低身退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喜 听完凌亦凝说的全部,凌皇胤陷入沉默——他一贯如此,思考时便会进入无我状态。 凌亦凝担心凌皇胤身子,一脸担忧……她是真的怕,很怕很怕很怕。她怕极了,她害怕不等她抓回金炫澈,在杀了他之后再带上凌皇胤穿越回去现代救他,他就已经…… 那么,她在这古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抬眸,望向凌亦凝,凌皇胤一愣,似乎此时才发现凌亦凝未舒展开过她的双眉,一直一直满面紧张的模样,凌皇胤失笑,摇了摇头。 “怪皇兄,忘了落你心安,星辰,来,告诉她,我的情况。” 凌亦凝一愣,扭头,望向身后敬立的冷星辰。 冷星辰点头,径自轻喃。 “公主,皇上昨夜咳血,立时召见,辰赶来,发现皇上所咳之血色浊浓稠,并非鲜血。” 听见咳血二字的瞬间,凌亦凝差点跳起,却被凌皇胤拽着,她呼吸急促起来同时,亦赶紧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往后听,她似乎听到契机,脸上泛起期待。 冷星辰看不见凌亦凝表情,径自继续。 “那是久积淤血,痨肺之浊,咳出来了,是好事,说明辰师之药开始奏效。” “慢些,说清楚。”凌亦凝的心提到嗓子眼,莫名激动。 “喏。”冷星辰微笑,因他听出的凌亦凝语气中激动而感慨:“皇上久咳,乃肺痨之疾久沉,浊血封道,污了气口,令身躯久恙,元气不增。辰师广朴子,您见过……” 凌亦凝不语,她当然知道广朴子是谁,现在的她。只在乎凌皇胤的病情。 冷星辰一笑,继续:“他自摩余带贡入京,奇药奇搭,辰配合调制。送服于皇上之前亦有先奏,恐有意外症状,辰以性命担保,劫后可余生,皇上允了,才开始服新药的。” 新药……想起万草楼时刘信嘀咕的奇怪药名;想起那太公神叨叨的样子……凌亦凝明白过来,凌皇胤早已开始换新药在服了。 转头,望向凌皇胤,凌亦凝轻声问他。 “你咳血,晕过去。都是正常症状?” 凌皇胤微笑,点头。 意识到自己虚惊一场,又想到其它,凌亦凝一愣:“那干嘛瞒着太……母后……” 凌皇胤呵笑,依旧虚弱的很。却同时无奈摇头:“你呀你呀……” 有些不好意思,凌亦凝苦笑不已。 “这样的事,说给你知了,你不会惊吓,不会考虑太多,母后不一样,她若知了。定要担惊受怕,毕竟,换药是大事,天大的事,她若知了,定要先彻查。再质疑三层,层层扒皮,再要叫她知道后续症状,会咳出血来,她才不会管那是什么血。纵使说坏血、浊血、死血,都没用,定不会同意。” 明白过来,凌亦凝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甩头望向冷星辰。 “也就是说,出不了多久,皇兄的痨疾就会好起来,就会恢复成正常人那样?” 冷星辰想了一下,不置可否,轻喃:“辰不敢妄言……” “你就说有没有可能。” 这次,冷星辰只稍微一想,便扬唇而笑,点了点头。 暗啸一声,凌亦凝振奋不已,一脸红润大喜的望向凌皇胤,满面激动与感动。 “皇兄……”呻呤,凌亦凝抓紧凌皇胤的手,激动的浑身轻抖——这对她而言,无异天大的惊喜啊! 凌皇胤感知,忧眉轻叹。 “先别挂念我了,你之前所说,我心明一二。看来,是母后气恼金炫澈无礼,暗中替我泄愤,想要教训他,反将他激怒,设计离宫而去。” “怕不是那么简单……”惊喜之余,冷静下来,凌亦凝沉声,隐隐不悦——任谁此刻听着,都能听出凌皇胤对赵姬的偏袒。凌亦凝盯着他,目光灼灼:“玉泉宫一直为母后暗用,你不会不知……如果不知,现在也该知道了。以往我就见过一次暗袭我的杀手因任务失败而在玉泉宫里受罚,这次,里面又死了好些来历不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练家子,另一屋里设过刑,吊过人,还有鞭打痕迹……皇兄,母后可以这样做吗?私刑于人?” 亦在迎视凌亦凝,凌皇胤轻叹,居然点头。 “是的,母后有那权力,私刑于人。” 凌亦凝一愣,凌皇胤却满面严肃:“我身体阴晴不定,时好时坏,母后辅政,掌有兵权、国印。现在虽归还于我,实权却仍有残留……很多事,凝儿,你尚不知。” 终于明白凌皇胤处处让着赵姬的原由,凌亦凝默默点头——原来如此,那赵姬,并不是说仲父死了,她就没有了后盾,而是相反,仲父一死,她反而抢回发言权,又夺回辅政权。 凌皇胤并不是她以为的,只是单纯孝顺……凌皇胤为的,依旧是整个轩辕。 再点头,凌亦凝从深处明白了凌皇胤的为难,他本就孝顺,再加上特殊关系,更得细致处理母子之间关系。 难怪凌皇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着赵姬,若激怒她,还真不定会发生什么政变之类大事。 “那就明白了……”凌亦凝失笑,笑的好冷:“母后抓了金炫澈的人,严打,又私自禁锢灵阁……我去现场看过,灵阁里混乱,两食篮里除米饭被做浆糊用过,其它菜肴例汤都无动过痕迹,我令人查过,饭菜无毒,可饭菜中却有甘草浅甜,又查出碗筷上抹过蜜油,这两样,单独食用都无毒,可当两样碰撞一起时,立变剧毒。后又在林子深处找到金炫澈四名黑卫尸体……” 凌皇胤径自点头,明白了凌亦凝的意思。 “母后是要杀了金炫澈……”径自嘀咕着,凌皇胤陷入疑惑:“为什么呢……” “多简单。”凌亦凝冷笑,于凌皇胤望向她时,她单眉一挑:“金炫澈多次助我,母后定是认为他是站在我这边的,金炫澈那人,你还不知道?傲慢的要死,从不给人面子,母后定是认准他劲敌,是个厉害角色,偏又助我,哪有不杀之理?” 似乎很有道理,凌皇胤苦笑,摇头:“别这样去想母后,凝儿,为人宽心,善人善已。” 在看凌皇胤,凌亦凝像看怪物一样,最终一叹,望向一旁一直杵着的炙炎彬。 “你还杵这里干嘛?四城门城墙巡兵回报,没见过会飞的大东西出城,金炫澈肯定还在城里,还不赶紧去找?” 炙炎彬一愣,瞪来…… 凌亦凝想到什么,呵笑:“怎么?太将司心悸那人的长刃吗?怕一个人打不过他?你多带些兵不就是了?” 嘴角抽搐,炙炎彬忍了忍,望向床上躺着的凌皇胤。 凌皇胤失笑,点点头。 炙炎彬一叹,立时一喝:“喏——!” 甩身,他大步冲向外殿。 等炙炎彬走了,凌皇胤拽拽凌亦凝,令她望向自己…… “凝儿,帮皇兄一个忙。” “你说。”凌亦凝第一念:不管凌皇胤说什么,她都立即答应;第二念:若她做不来的事情,还是得回绝。 宠溺一笑,凌皇胤笑中略带一抹小小的狡黠,那是难得一见的东西。 “母后欲迫炎彬娶了唐糖,就是礼司府府尹的三女儿。他不愿,来求我,我已允了助他,可这事儿只有你能帮着他。” 不等凌皇胤说下去,凌亦凝皱眉,心中大惊——她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之前炙炎彬就已经和她说过,她想都没想就拒了,现在又听凌皇胤来请求,她终于正式面对这件事。 看来,还真成了一件正事儿。 “为何偏偏是我?随便扯一女子出来就好啊,随便说他心系着谁谁谁的,定要娶那女子为正,拒了强指之婚不就得了?难不成那位三小姐还自甘为妾不成?” 失笑,凌皇胤躺着,似乎因昏睡饱眠之后,身子虽虚,却精神极好。 “傻凝儿,这个中原由还需皇兄与你细细道来不成?” “当然要。”凌亦凝小恼,一抽,将自己手从凌皇胤手中扯出,一脸不乐意:“老天开眼,赐神医来救你,你定会安然无恙,长命百岁……不对,是万万岁,万万万万岁,轩辕有你,必将永世太平。我乐得安逸了,嫁谁不是嫁?不必非他不可了吧?我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你为何苦苦逼我?” 显然没料到凌亦凝对炙炎彬的反感未减半分,反添厌烦之意,凌皇胤皱眉,笑不出来了。 怎会这样? 在凌皇胤心中,炙炎彬是再好不过的大男人,要勇气有勇气、要性情有性情、要人味有人味、要智谋有智谋、要武艺有武艺,要情趣有情趣,几乎可称十全十美好男人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好男人凌亦凝为何死活都爱不上,问题究竟出在哪? “皇兄……饶了我吧,凝儿不想嫁,凝儿只想陪着皇兄,永远永远……你别再这样一味的推我出去,口口声声说不舍,推赶起我来又这么执着。” 听着凌亦凝的话,凌皇胤的心一痛,摇头。 “我没有……” 一叹,凌亦凝因凌皇胤的三个字而动情,泄了气的失笑。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水火不容 “我这是怎么了……”轻喃着,凌亦凝望向凌皇胤,没好气的又一叹:“算了,刚还在想,只要你没事,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耸耸肩,凌亦凝冲凌皇胤浅浅一笑:“我帮他就是了。” 心,还在感慨,感慨于凌亦凝的不乐意。凌皇胤一直认定,不出多久,凌亦凝一定会被炙炎彬感动,一定会感知炙炎彬对她的在乎,一定会喜欢上炙炎彬的。他真的没想到,一月过去又一月过去,凌亦凝对炙炎彬,居然毫无任何动情的反应,依旧厌烦的不行。 他心中倍感遗憾的同时,不免开始深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现见凌亦凝为了他而委曲求全,答应助炙炎彬,凌皇胤更感不适,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强凑鸳鸯? “凝儿……” 凌亦凝一笑,突然站起:“别想了,我没什么委屈的,为你,我怎样都可以。休息吧……再多躺会。”转头,凌亦凝望向冷星辰:“皇兄就交给你了,定要越来越好,否则……” 冷星辰浅笑,恭敬的合双手低身行礼,以表受令。 想起冷星辰看不见自己脸上威胁的表情,凌亦凝径自失笑,再看一眼满面心疼的凌皇胤,冲他安慰式一笑,凌亦凝转身,大步离开。 背对身后,凌亦凝表情渐变,由笑而冷,待出内殿之后,凌亦凝,周身杀气顿荡。 * 极远之处,有小太监偷偷探望,看着平阳公主气势惊人大步而出,出养心殿后径直朝前殿方向而去,那小太监眼珠一转,麻利的转身,往兴善宫方向小跑而去。 * 十字路口,从皇宫出来往西城门而去,它是必经之地。 看见炙炎彬在前。大队禁卫军在后呼啸冲过,蒋风一惊,条件反射的跳起,冲向更深里的一间内厢房。急声大叫。 “大人——!那个太将司真的出现了,领了大队禁卫往平安塔方向冲去了。” 内厢房里,金炫澈躺在床上合目浅憩,听见蒋风急报,他未醒般,只唇角微扬,舒适一叹。 蒋风看着,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 左仓紧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只默默跟着。炙炎彬首马在前,目不斜视……他回奉天司调兵,左仓突然回来了,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跟在他身后…… 回京数日。左仓跟他玩失踪,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号人,问任何人,都只知他被太后调用了,去问太后?炙炎彬不傻,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 现在突然冒出来,炙炎彬心里有数——他的身边处处布了太后的眼线。所谓立场什么的,都显肤浅了。如今的太后显然已经清楚他炙炎彬心中的立场,她故意不挑明,故意不怒不恼,甚至不追究,因为她太聪明了。她知道一旦她把话挑明了,炙炎彬就会理直气壮的站到皇帝与公主那边,所以……她干脆装着糊涂,好像只是炙炎彬做错了一件小事而已,她很宽容的在原谅。在给他机会弥补。 太后不挑明,人前的炙炎彬依旧是她身边最红的大红人儿。 太后不挑明,人前的炙炎彬就必须继续保持听命于太后的样子……包括,娶妻。 左仓出现了,什么都不用再查,结果摆在眼前——左仓,是太后布在他身边的子。只是暴露的太快,炙炎彬为左仓感到不值。若他是太后,他不会这么快就浪费掉左仓这么好的子位。 命令左仓留守奉天司,左仓满面冰冷,反回他一句:太后密旨,自此起,太将司到哪,左仓务必到哪。左仓不得失职,太将司不得违抗。 呵呵…… 冲至平安塔下,炙炎彬扯马而止,仰头望塔。 很高的一座塔,塔顶供着一颗夜明珠,那是一粒很小的夜明珠,不值几个钱,且还镶嵌在塔顶的顶尖柱里,相传一百多年过去了,那颗夜明珠从未被盗过。人们信奉它的存在,相信只要有它在,就可以祈祷平安。 故,小小的夜明珠还有一个名字,便是平安珠。塔,便是平安塔了。 转眸望去,相隔两百米外便是高而厚实的城墙了……再转头去看皇宫……炙炎彬突然一愣。 远方,隐隐可见皇城城墙,那可见之地应该就是后宫西北角的冷宫……从那里一纵冲天,滑飞近一公里,消失不见,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做到将三个大男人载飞如此之远之久? 风筝他是知道的,可金炫澈三人逃离用的大风筝却不用线绳,如大鸟一般,可朝天爬升,直翼滑翔。 这个金炫澈,究竟是人是鬼?怎么总能做出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如此鬼才,乖乖受困于灵阁,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炙炎彬思索一番,回头,他望向就在身侧的左仓…… “吩咐下去,方圆布阵,三丈一层、十丈一层,全部禁卫换民装,我要这平安塔范围内看不到一个正规禁卫兵。” “喏。”左仓只一点头,轻喝。 * 平阳公主驾到,左仓远远看见,一惊,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装束,凌亦凝一人一马冲来,他下意识甩身,向平安塔上望去…… 冲过大街径往平安塔,凌亦凝瞟眼左右,一眼认出左仓以及几个眼熟的禁卫,冲至塔下,翻身下马,凌亦凝暗怒的冲上塔去…… 炙炎彬一身轻松服饰,在塔顶那层正中耍着长戟,呼呼有声。 凌亦凝冲上楼,沿途未见半个禁卫,最多见过三两拜塔的老百姓。 长戟一抽,回眸一瞪,看见凌亦凝,炙炎彬一乐,咧嘴傻笑。 “你怎么来了?” 冲向炙炎彬,凌亦凝手探腰间,锁梦抽出,啪一声力喝,即甩成鞭…… 炙炎彬一惊,下意识连退数步,回戟招架。 “啪——!” “嗷。”只顾着防前身了,不想凌亦凝一荡长鞭,鞭尾一甩,抽到塔柱上立时320度折向,反在炙炎彬身后出现,抽了他后脑一下。 “你干嘛——!”炙炎彬怪叫,紧眉噘嘴,抬手揉头,一脸惊疑——他和她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何永远这样,水火不容似的? “嗖。”鞭缩回剑,凌亦凝已至炙炎彬面前,沉声一喝:“你怎么肯定他定会来这里逃走?你怎么肯定他绝对不会从另一个塔飞出去?那边塔一个布防都没有,这边好不容易布了,却只几个便衣的禁卫?” “他肯定会来的啦!”继续怪叫,炙炎彬一脸委屈加抱怨的嘟嘴揉头,模样荒诞。 于凌亦凝刚要张嘴之前,炙炎彬空出的手一指一伸,准确无误的压在凌亦凝双唇之上,于她惊愣的同时,他狰狞的冲她一哼:“禁卫所见,怪风筝自冷宫宫顶朝斜上方滑升,越过护宫墙,冲上天去,后经查实,其滑行近一公里上下,禁宫西北角延伸,方圆不过三里,正是京都城距最短的地段,他能一飞近一公里呢,犯得上来这离城墙不过半里的塔上吗?” 凌亦凝惊愣,反应过来——金炫澈做的显然是个滑翔翼,而且计算精确,可载重三人,顺风滑行上千米。照这样一算,自冷宫朝西北方城墙之间也就三里上下,就算一千五百米,金炫澈三人从冷宫出去已滑行近千米了,剩下五百米不到而已,他从哪起步不行?的确没必要跑来这所谓的‘高处’,城中任何偏高些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起飞,只要有风…… 一巴掌拍开炙炎彬的手,甩头望去,远天晴朗,万里无云,正是风好时候,若她是金炫澈,拥有那样神奇的智商与力量,当真何时想走都没问题。凌亦凝回眸,低头,双眉紧锁,陷入沉思——最重要的是,金炫澈身高一百九十以上,那般醒目,却至今没被搜出,他藏去了哪里? 发现脑子不够用,凌亦凝呵笑,抬眸,望向炙炎彬。 “我真的不懂。”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幽幽一叹:“我这么笨,皇兄为什么非要执意扶我?” 被凌亦凝眼中的悲伤电击到,炙炎彬的心怦的一跳,立时心疼不已,幽怨的一哼。 “治理国家要的是方向,仁爱的心以及能号召天下的威仪,打仗有将军、政国有丞相、设计有国师、更不消提满朝文武,皇上威坐龙椅之上,他能只一笑便平天下,万民心安,为什么?”炙炎彬真心心疼凌亦凝,于她此刻难得认真在看他的同时,浅浅一笑:“只因他心中满是万民。” 一愣,凌亦凝突然明白,仿佛惊遭雷击,豁然开朗——的确,那个凌皇胤,满身心的只有黎民百姓,只有这天下众生。 失笑,凌亦凝心里好受了许多,轻轻一叹。 “行,你刚刚说的,打仗有将军,现在,太将司就继续说说之前那句话的意思……”凑近炙炎彬,凌亦凝眉眼一冷:“什么叫‘他肯定会来的’?” 炙炎彬一乐,任眼前可人儿在仰望自己,他如同享受,嘴角飞扬。 “既然他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离开,却一直没有出现的迹象,那么,以我推测,他是有事压心,不办不爽。非要做了再说。”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不如死 “比如……”同意炙炎彬的猜测,凌亦凝轻喃。她也感觉那个金炫澈不像是个会‘逃’的主。 “比如……”炙炎彬眼珠一转,得意的呵呵:“被某个叫炙炎彬的太将司打伤过,他定要打回来啊……之类的?” 被炙炎彬反问,凌亦凝噗的一乐,笑出声来。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个家伙,被炙炎彬打伤过,现在又被太后‘逼’出京都,成了‘逃犯’,以他那高傲的臭脾气,绝对不可能站出来解释或是替自己求情之类的,那个金炫澈,一定只会反过来生气,甩袖走人。不过,在走之前,他应该不会轻易错过与炙炎彬再打一次的机会。 同意炙炎彬的又一次猜测,凌亦凝终于明白为何另一个塔不设防,而这个塔只设了暗防的原因。 不是炙炎彬要堵金炫澈离开,而是金炫澈,要来找炙炎彬……算、总、帐。 明白到这一层,凌亦凝真心想笑了,不知为何,炙炎彬有时像个孩子一样,她不觉得多可笑;可那金炫澈,难得一次像个孩子般‘发脾气’,她竟倍觉可笑。 “哎,要不要帮忙?” 见凌亦凝思索半晌后显然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意思,一脸别有用意的坏笑,炙炎彬开怀一乐,瘪嘴挑眉。 “刚是谁说咱们平阳公主笨来的?分明聪明又机灵,绝对天下第一才智美——女!”冲凌亦凝竖大母指,炙炎彬一脸献媚的如蜜笑容,低了身子的往她面前凑:“当然需要啊!” 任炙炎彬凑近自己‘撇油’,一副色狼模样,凌亦凝唇角略挑,笑容迷人,声音甜美。 “要么帮你应对太后的逼婚;要么一会出手助你应战,只能选一个。” 差点被凌亦凝的笑容迷晕,幸好认真在听她讲话。在听明白之后,炙炎彬笑容一僵,傻了傻,眼睛干眨。 “你愿意帮我应对太后的逼婚?”——炙炎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凌亦凝愿意为了帮他而对外宣称她与他之间…… “这就是你的选择?”明知道炙炎彬会选哪个。凌亦凝故作惊讶,分明调侃。 炙炎彬毫不介意,一脸惊喜,缓缓提身,目瞪口呆在看凌亦凝——这惊天之喜仿佛他从未奢望之物到手,那表情,满满的无法置信。 任炙炎彬不停的呆呆眨眼,无法接受事实般的傻模样,凌亦凝的心轻轻一动。 她当然知道炙炎彬喜欢着她,她又不是木头。没有感觉……何况炙炎彬向她表白多次,只是她次次都拒绝罢了。答应凌皇胤帮炙炎彬度过难关,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讲,她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龙臣虎将。 金炫澈当之无愧‘龙臣’之称,炙炎彬便是‘虎将’。两人各有千秋。以前对炙炎彬不太了解,却在近几个月里对他刮目相看。现在的炙炎彬在凌亦凝心中已是绝对‘厉害’之人。 金炫澈冷血、专横、傲慢、霸道、自负、嚣张、任性,却同时冷静、睿智、聪明又沉稳。这个人,有吞天下的野心,缺点一大把,除了长的高,帅气。落凌亦凝眼中一无是处。又爱挑衅、又自负、又有洁癖、又大男人主义、还好战,有恶意攻击倾向、喜欢咄咄逼人……甚至妄想吞噬轩辕,将其变成炼狱。 多次接触之后,凌亦凝发现,世间除了她皇兄凌皇胤可以与之匹敌之外,还有一人。绝对可以与之劲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神将’,炙炎彬。 彻底认知到这一点,起因有三:先是她梦中惊醒。冲去灵阁,为时已晚,金炫澈已经成功出逃,炙炎彬随后赶到,冷静配合,全心全意助她,只从这一点,凌亦凝可以肯定炙炎彬已经在她和太后之间做出了最终选择。 接着,养心殿……他迎面而来,她看见他,在那瞬间,真的,她没有丝毫质疑,迎身上前,托他进去为她打探凌皇胤病情……那时候,太后就在里面坐镇,她没生出半丁点炙炎彬是太后的人的想法,再回头想想,凌亦凝知道,早在金炫澈逃离灵阁,炙炎彬立时听命于她,派人全城搜查,甚至径直搜去兴善宫时她就已经承认了炙炎彬是站在她与凌皇胤这边的…… 最后,就在刚刚才,这个表面看着傻傻呆呆,色色坏坏的滑头家伙,居然冷静的令人咋舌……他居然那般清醒的将全程记忆在心,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正确分析。 连她这个与金炫澈一道穿越而来的现代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却一针见血的指出。当然,远不止这一次了,炙炎彬应对金炫澈已多次令她震惊不已。 若这古元谁有那能耐力敌金炫澈,凌亦凝发现——非炙炎彬不可。 既然如此,这么一个厉害的炙炎彬,与其将他推向太后,绝缘与已,还不如收拢旗下,为已所用。 就像他自己刚刚说的……做皇帝的,不用是最聪明的;不用是最英勇的;不用是最厉害的,满朝文武呢,做皇帝,只要能擅用百官,领其信仰与方向,落天下万民在心中,就是名至实归的天子。 皇天之子,万民之父。 不过如此。 谁得炙炎彬,必固其天下。 彻底明白凌皇胤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揽炙炎彬是为何,凌亦凝看着炙炎彬还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你居然想了这么久,就这么难选吗?” 眨眨眼,炙炎彬反应过来,呼噜噜甩头,想也不想的赶紧开口。 “我选你帮我应对太后指婚之事……”一说完,炙炎彬犹豫了一下,一脸疑惑模样:“凝儿,你这人可是从来不开玩笑的?莫逗我……我,我会当真的。” 双臂对绞,凌亦凝少见的开心表情,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当真害怕极了那位唐家三小姐的,不惜一会丧命,死于金炫澈刃下,也不愿娶她。” 任凌亦凝调侃自己,炙炎彬噘起嘴来,委屈的轻喃。 “死就死呗,反正比起另一种死法,我宁愿这般死掉。” 凌亦凝一愣,不解:“另一种死法?” 幽幽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宠溺之极的凝望她,温柔微笑:“被你误会,生不如死。” 炙炎彬的心,暖的发烫——听到凌亦凝说愿意助他应对太后逼婚之事时,他仿佛看见自己新生活的天空布满阳光,漫天希望。不枉他孤注一掷,放弃一切可退后路,置死地而后生…… 终于,终于,终于…… 任炙炎彬一脸感慨万千的陶醉与痴迷,激动万分,凌亦凝失笑,摇头。 “别感慨了,我只是答应助你度过难关,又不是答应嫁给你。太将司身后女子无数,本公主可没那兴趣插一脚。”说着,于炙炎彬表情一僵时,她想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当然,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要是今天你把金炫澈活捉了,我答应你,定会考虑考虑假戏真做的可能性。” 又一懵,炙炎彬瞪着凌亦凝,如同见鬼一般。 “你怎么可以这样戏弄我呢?啊?再别跟我说什么你笨之类的话了,我不会再信了。”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一脸愤慨模样:“明明就是一小奸商,聪明起来比我还要技高一筹,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哪哪哪,才刚刚安慰你嘛,你立马活学活用起来,拿我当棋子儿使……” “怎的?不乐意?”任炙炎彬发泄,凌亦凝疑惑。 “谁说的?”理直气壮一吼,炙炎彬表情秒换,只嘴角一挑而已,便成了微笑:“甘之如饴,死而后已。” 分不清真假,或是说习惯了炙炎彬油滑舌的腔调,凌亦凝不以为然,摇了摇头。 “你不信?” 往凌亦凝身前一欺,几乎撞上,炙炎彬歪头在看她,声音降调,略显威胁之意。 凌亦凝迎望向炙炎彬,轻轻一叹。 “听好了,我要活口。” 炙炎彬听的清楚,想了想,点点头:“我尽力。” “必要时,我会出手。”凌亦凝声音沉稳的轻喃:“机遇难求,他必将为其自负付出代价。” 在看凌亦凝,看她眼中坚定的冷狠,炙炎彬似乎能理解为何她对他永远这么冷漠——纵使那高大帅气又魅力无限的金炫澈,落这凌亦凝眼中,一样只是猎物,她决定了要杀,就一定穷追不舍,杀之后快。 相比之下,炙炎彬突然发现自己算是幸运的,走到今天,凌亦凝对他的,只剩下讨厌,再无必杀之心,可那金炫澈……不管他与她之间怎样暧昧,关系怎样扑朔迷离,凌亦凝依旧执意杀他。 至此,炙炎彬对凌亦凝再无任何疑惑。他已不再好奇凌亦凝与金炫澈之间的那些奇怪事迹…… 他只知道,那个金炫澈,目中无人,狂傲嚣张,过于霸气,显然已伤及到皇上的尊严,如凌亦凝这般在乎皇上,落她心中,皇上才是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人,别说他炙炎彬了,金炫澈更不知排去哪里了,这般得罪皇上,凌亦凝绝对不会放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正式离京 胆敢亵渎皇帝威严,身为国公主的凌亦凝,定欲将其大卸八块。 只是…… “为何非要活口?” 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小怒:“多做事,少问话。” 于炙炎彬不服,欲继续‘上诉’再问时,有人冲上塔来,步伐惊急,两人下意识转头望去…… “报,将司大人,金炫澈出现了,正往塔这边走来——!” 两人同时反应,冲向塔边护栏朝塔下远路望去…… 便看见——金炫澈,身高一百九十一公分的高挑男子,一身简约华服,银灰色长风衣,内着黑色劲袍束腰,行走有风,独他一人,手紧刃鞘,目中无人,大步而来。 他——步步生华,一踏一气一荡,满街气流如无形风袍,鼓鼓张扬,自上往下看去,仿佛他是头,其远流如风便是龙身甩尾,气势煞人。 大街左右,左仓等便衣禁卫们蠢蠢欲动,却都压抑着的时不时仰望塔高之上,等待着指令。 金炫澈……如同前往参加高级总裁会议那般,袭风掀浪,目光森冷,朝平安塔入口走去…… 任周遭一切风云暗涌,他,唇角微扬,眼中一抹邪气惊撩。 人,已步入塔中,开始上楼。 听得见那一步一步极有节奏的嗒嗒声,最高层,炙炎彬看眼凌亦凝,甩眸望向那奏报的小兵。 小兵会意,立退去一旁…… 终于,金炫澈袭了令人窒息的压迫之势上至楼顶,他出现时,专注在看阶梯,目不斜视,态度认真之极。 直至彻底上了楼顶,金炫澈抬眸,张望四周……算是很大的一座塔了。且塔顶一层开阔,无墙有栏,可放眼眺望远景,很是不错。令金炫澈最满意的。是顶楼层的高度,普通塔顶都矮极了,可这平安塔的顶层却高近三米,空旷不已。 转眸,终于望向正站在护栏边缘那处的两人,金炫澈无视炙炎彬,径直望向凌亦凝…… 目光相撞瞬间,凌亦凝的心没来由一缩,惊痛。 沉眉,为自己异常反应暗暗惊诧。凌亦凝回想起来——金炫澈逃离皇宫之前,她去了,他却未对她提及支言片语,明明……他可以向她求助,或是暗示一下。外面严守着的,根本不是皇帝的人,而是太后的狗。 失笑,凌亦凝抬步,走向一旁,目光却不移,依旧在看金炫澈——会那样做的。就不是金炫澈了。 “怎么?不帮他?” 见凌亦凝居然走去一旁,边软了直剑缠回腰间,边双臂对绞,往了一塔柱上轻靠,显然坐山观虎斗的架式,金炫澈唇角微扬。心生不忍,好意提醒。 “我恐会紧张,一个手抖,错杀了他。”金炫澈凝望凌亦凝,很是温柔的轻喃。 耸肩。凌亦凝回以微笑:“请便。” 先是故作的轻惊,续而呵笑,金炫澈终于转眸,望向炙炎彬:“原来太将司也不过追水的落花,这流水甚是无情的很哪!” 瞟眼凌亦凝,炙炎彬噘着嘴,仿佛找着知音,一脸委屈,再才望向金炫澈,傻傻的点头,表示认同。 那边凌亦凝翻记小白眼,挪开脸去看它处,不愿再理会他二人。 “哎,金炫澈,说正经的,我们已查实,是太后私旨囚禁你,主因你态度嚣张,过于跋扈,要不这样吧,你随我和公主回去,禀明皇上,皇上自会为你作主,怎样?” 听着炙炎彬说的,那边凌亦凝一愣,瞪过来。 金炫澈却在冷笑:“收起你那套吧,我来,只是让你和她知道……” 只一个她字,金炫澈未看凌亦凝,凌亦凝却已看向他。 “金炫澈,所谓的记忆力超强,究竟有多强。” “什么意思?”炙炎彬没听懂,疑惑。 一呵,金炫澈瞅眼炙炎彬紧攥在手的震天戟,目光一冷:“奉劝你一句,最好两人齐上……”目光一滑,金炫澈望向凌亦凝,冲她一笑:“若让他落单,我不保手下留情。” 凌亦凝面无表情,淡漠的望向炙炎彬,浅显疑惑:“听见没?” 炙炎彬一怒,被鄙视了,他猛一抖震天戟,瞪向金炫澈:“放的什么臭屁,要打就开始啊——!” 虎啸一声,炙炎彬抖戟一刺,顿时整层楼里风向一变。 楼梯口那处,一直退藏着的小兵快速闪至梯口,嗒嗒嗒的跑下楼去…… 认真在看炙炎彬与金炫澈恶斗,凌亦凝双眉紧锁——炙炎彬已经连刺六戟,金炫澈至今未拨刃,只一味闪避,却次次准确无误的闪开。哪怕炙炎彬横扫或是斜挑,金炫澈都能柔身回避…… 他们在做什么? 凌亦凝有些看不懂了……是炙炎彬弱下来了?还是金炫澈强起来了?怎么可能呢,他俩就打过一回,这第二次再交手怎么就差距这么大了?仿佛金炫澈换了一个人,再不受炙炎彬任何压制,应对自如,一脸轻松? 又见炙炎彬几个厉害的连组震戟被金炫澈轻盈的蹬踏闪跃避过,凌亦凝脑海突然响起之前金炫澈说的那句话:‘我来,只是让你和她知道……金炫澈,所谓的记忆力超强,究竟有多强。’ 记忆力? 金炫澈把炙炎彬使过的招式都记下来了?然后,后期化解了不成? 寒光一闪,凌亦凝惊醒于瞬间,于金炫澈终于出刃的同时突然伸手腰间,便是黑鞭一甩,抽去…… 啪——! 金炫澈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抽刃,阿修罗出鞘,寒光不闪,刃锋已如瞬移而现般贴向炙炎彬的咽喉,过程无人发觉,却看见那黑鞭劲尾打圆甩勾,在炙炎彬颈项之前与阿修罗刃锋一撞…… 长刃反力退滑,金炫澈眉尖一凌同时,炙炎彬那劲戟尖锋已刺胸前…… 眼看,炙炎彬那震天戟就要直钻金炫澈心脏穿透而过,本该是两败俱伤的惨果,却…… 风云骤变。 金炫澈左手擒来,稳稳将戟刃一扣——炙炎彬一惊的同时,那远处凌亦凝同时大惊一怔,金炫澈已半身后仰,呼的一声长腿掀挑…… 刷刷刷刷刷刷!!! 于炙炎彬下巴被金炫澈一挑踹中而整人向后劲倒的同时,凌亦凝晚了两秒而至,原意是要阻止炙炎彬戟穿金炫澈心脏的黑鞭方向一反,从欲救立变欲擒,金炫澈反应极快,长刃耍花,与之缠撞起来。 锵锵锵锵锵锵!!! 刃与黑鞭数秒内几十来回硬撞,发出尖锐的撞击声。 炙炎彬连退数步,终于一顿,撑脚停下,暴怒的甩眸瞪去,嘴角渗出鲜血…… 手中长戟一扔,金炫澈一边继续应对凌亦凝的蛇鞭,忽的于长戟落地之飞身一荡,力脚一扫…… 呼——! 震天戟戟尖对准炙炎彬,直直撞去……如流星直冲…… 炙炎彬冷声一哼,不动不移,任自己神兵刺来,就在戟尖离其身前不足半臂距离时,他突然一动,竟是虎掌一抽??? 啪。 一掌千斤,沉重的震天戟半路一荡,呼呼重响,原空旋转,待戟尾转至时,炙炎彬啪的一掌咬住戟尾,虎声一吼,全力一扯,另一手追握,立时脚下一跺,整人如重炮出膛那般向金炫澈杀去…… 蛇鞭突然半空一荡,如藤蔓花的茎,娇娆的一扭,像活蛇那般迎上炙炎彬刺来的长戟,紧贴一缠,收——突然紧扯。 被拉住,炙炎彬一惊,甩头瞪去…… “你疯了?我说过,要活的!”凌亦凝气疯,在后方怒啸。 炙炎彬粗喘着,气极的一吼:“这时候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长刃一滑,动作潇洒而帅气,金炫澈背刃身后,目光望远…… 天边,有巨型风筝远远冲来,楼下传至惊急的脚步声,是左仓领着便衣禁卫们冲上来的声音,一旦他们上了楼顶,就算以人肉之势包馅,金炫澈也再难脱身……除非…… 凌亦凝双眸惊瞪,炙炎彬凭了感觉的甩头看去……金炫澈,正将目光从远天收回,缓缓望向他们,唇角一飞…… 这一瞬间,一切仿佛静止了,时间消失不见。炙炎彬那安逸平和的笑容,却因唇角浅薄的单勾而倍显邪恶阴戾。下一秒…… “别让他跑了——!”凌亦凝猛的松鞭,尖叫着同时,甩鞭抽去…… 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太快。 怦怦、怦怦…… 炙炎彬劲戟被释,继续朝前直刺…… 怦怦、怦怦…… 金炫澈提身一纵,人跃起,如飞那般,脚踩向护栏…… 怦怦、怦怦…… 凌亦凝的黑鞭抽至,紧追金炫澈脚后…… 怦怦、怦怦…… 鞭尾抽空,长戟刺至…… 怦怦、怦怦…… 长戟刺空,左仓带人刚刚冲上了顶楼…… 怦怦、怦怦…… 金炫澈已全身冲出半空,他淡淡回眸,只一眼而已…… 咻————! 那快速闪过的巨型风筝如惊鸿一掠,金炫澈如瞬间消失一般,咻的一声就被那大家伙顺走。 惊急的追扑过去,扑至护栏上远望,凌亦凝目瞪口呆,彻底崩溃。 那巨型风筝好大好大,远比金炫澈在皇宫里逃跑时用的那只大两倍不止……眨个眼的功夫而已,入目可见的只剩下一个小白点…… 金炫澈,走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好消息 一得一失。 凌皇胤病情有好转迹象,大喜,为得;金炫澈负气离京,如纵虎归山,大怒,为失。 凌皇胤睡了半天,起了,浅饮半饱之后回力不少,漫步在养心殿外广场之上…… 凌亦凝与炙炎彬跟随左右。 停下,凌皇胤一叹。这一次,他由衷的为难——其母赵姬真正做了一件‘憾’事,当归‘错’字。 既错,又憾。 逼走了金炫澈,等同放虎归山。那人如此震怒负气而走,再想和谈就难上加难了。 “对了。”想到什么,凌皇胤转身望向炙炎彬,表情转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炙炎彬一愣,没反应过来。 “凝儿答应我,出面为你去婉拒母后指婚一事。” 炙炎彬眨眨眼,转眸望向凌亦凝,面无表情,却眼底深处滑过一抹‘哼哼哼’的冷讽。 好嘛,感情这凌亦凝早就先允了皇帝,再才借题发挥,害他一开始惊喜的要死,以为她终于对他动情了,结果,却是因为皇帝托请她才委屈首肯。 望回皇帝,炙炎彬换上恭敬笑容,嘴角一扯,僵笑:“谢皇上!” “谢我作甚?分明是她愿意帮你了,这后宫喜庆之事多为母后执掌,我都不大好干涉,除非凝儿愿开这口,你该谢她。” 心里想着,算是已经谢过了吧?又转念一想,金炫澈没如约生擒,硬生生叫他逃了,貌似又不算谢过,炙炎彬心里矛盾,赶紧转身冲凌亦凝行了礼,声音怪怪的嘀咕。 “炙炎彬谢过公主。” “就两片嘴唇上下动动便算谢了?”凌亦凝冷笑:“我这会当着皇兄的面来回答你,为何金炫澈杀不得。” 炙炎彬一愣,抬头望向凌亦凝。 凌皇胤也一愣。望向凌亦凝……他是没将太深的事情告诉炙炎彬的,却不想,凌亦凝竟先开了口。 望向凌皇胤,见他无反应迹象。凌亦凝望向炙炎彬,开口,将金炫澈真正愿意随她们入京的原因说了一遍。 诧异非常,炙炎彬站在原地,深陷迷惑之中。 金炫澈——灭启、控天火已用、千里布兵、智谋过人、武技高强、会御翅之术,可如鸟‘飞行’……甚至,就在之前,他嚣张狂妄的挑衅,独自上塔迎战。 那个人,只交手一次便记住了他使过的所有招式。加以分解,应对,化招,反攻。 现在,得知金炫澈更恐怖的后援之力。炙炎彬知道——于他而言,这世上,真正强大的对手,出现了。 一哼,炙炎彬不屑的冷笑,望向凌亦凝。 “他这么说说公主就信了吗?” 凌亦凝心里有她自己的小九九——不杀金炫澈是因为凌皇胤不在附近,若凌皇胤就在附近。她不介意逮着机会就刺杀金炫澈,进而更早些的带他去现代,救治。 尽管现在的凌皇胤病情有好转了,甚至极有可能不需要回现代也会好起来,可能回现代是一条后路,一条对凌亦凝而言最有成功可能性的后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断它不得。 摇头,炙炎彬望向凌皇胤…… 凌皇胤浅笑,抬手在炙炎彬肩上一落,拍了拍,吓的他赶紧低身。不敢再嚣张。 “凡事鲁莽不得,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不是个人可以承担的,如果一件事,你个人承担不了全部责任,就不要鲁莽。” 被训了,炙炎彬低眸不语,老实了许多。 “罢了。”见炙炎彬臣服,凌皇胤一叹,微笑,望向凌亦凝:“知你不喜去兴善宫,不如省些麻烦,由我直接宣布好了,就说平阳公主欣赏太将司神将之风,心意投好,愿与相溶,其帝喜见,指婚成配。” 凌亦凝一愣,炙炎彬一愣,两人同时惊瞪向凌皇胤……只是各人想法不一。 不等凌亦凝开口尖叫,凌皇胤一喜,另一手扬起,制止她,继续轻喃。 “但因天下之势正处隐乱,帝宣其二人之婚年后再议。” 年后…… 凌亦凝这边听着,猛的松了口气;炙炎彬那边听着,猛的提了口气,一脸不甘与失落,满面溢暴的惆怅。 任他们两人表情大起大落的,可爱极了,凌皇胤失笑,望向炙炎彬。 “怎么?不满意?”于炙炎彬赶紧摇头,诚惶诚恐时,凌皇胤凑近他一些,声调降低,小声轻喃:“她这丫头的小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这会儿强硬指婚,她非恨你不成,反要连带恼我……” 炙炎彬被皇帝的‘可爱’逗乐,隐忍一笑。 “我听见了。”凌亦凝在一旁压低声音的怪叫。 凌皇胤破功,张嘴大笑而已,炙炎彬也隐忍不下去的陪着一道大笑起来,凌亦凝一旁气的甩身,大步走人。 * 湘瀼。 当今轩辕帝国九王爷凌君傲出生之地。 湘瀼乃是大城,地处彦季国以南、易国以东。轩辕国五分之一国土夹于两国之间,湘瀼便其块之首,往后还有三城:跑马鼎、上庸、丰树。 湘瀼接近沿海,衔接三国:北上彦季、正西易国、往南银夏国,三国通商,很是繁华。 湘瀼有逆匪,自称义军,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谓义军,实却情况特殊…… 湘瀼的确曾有一大批悍匪,早年前为祸一方,占山为王,令人奇怪的是,这批悍匪只偶尔打打劫,抢抢富商什么的,令人疑惑他们维系生活的银两何来?官府偶尔围剿,多以大败告终,时日久了,便形成两不干涉的奇怪景象,打着义军旗号的山匪在山上,山下城中官兵也不再管,相安无事。 甚至往后,偶遇湘瀼城遭遇天灾,曾一度海啸深入内地,席卷入城,难民满街。山上的义军还举了义字旗下山救助。 从那以后,官匪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官兵押粮运草什么的经过山下,只要是官字旗。义军就会无视,任其安然而过;义军也有偶尔入城采购的,官兵有认出的,也睁只眼闭只眼…… 山寨门前那龙飞凤舞的义字旗飘摇怒扯,很是威风八面,在湘瀼,无人不知这些所谓的半恶半善的义军。 湘瀼义军造反一案突现皇帝案头时,凌皇胤很是暗怒——他怒其一:悍匪存在多年,居然现时才报,非要人家正式造反了才有奏折出现;他怒其二:凌君傲出自湘瀼。归京数月,竟从未提及。 所以,凌君傲立时跨步自荐之时,凌皇胤当即奏准,令他速速赶往。倾力处理。 义军多年安逸,为何突然正式造反? 奏折上书:悍匪寨主宇文钦三妻四妾不足,强纳山下李姓富商小女李喜凤,李喜凤不甘被辱,跳井身亡,与其原有婚约之布商赵家四公子悲愤之极,报官无果。当地县衙畏缩,再上书城府,城主秉公执法,派出官兵捉拿其嫌犯宇文钦归案,孰料悍匪暴反,大败而归。特立奏朝上,批令重兵镇压。 在凌皇胤的统治下,任何城池兵权都分归两处的,城主可指挥一半,守城大将军可指挥一半。但用兵调度上,但凡超过一定数字,必须上奏京都,由皇帝着情批准方可提用。 凌皇胤命凌君傲赶赴湘瀼,查明实情,再做定夺。 这是皇帝第一次交由凌君傲正式任务,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毕竟,皇帝给太多人感觉,至今的他依旧专注于平阳公主身上,并无重视九王爷之意。如今九王爷镇匪,关系他未来前景,众官观望。 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敛华,虽看不出其华贵气势,却也尽显不凡之风……凌君傲抵达湘瀼,人未进城,止马眺望城门。 足足三个月,一恍而过……回忆在脑海里如翻篇的纸张,每呼风一页,便可听沙沙做响。 那个男人,龙威霸世,有御天之力、治国之才、慑臣之威、谋奸之计,近乎完美,几欲无所不能……除去不是皇室,名不正言不顺,再无其它任何不妥,只要杀尽皇室,他就是皇。那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就只是太蠢,再三犹豫,挪步而动,致使自己一错再错,最终饮恨而终。 多可笑。 龙霸天,轩辕仲父,辅政之人,代帝摄政,统治天下,皇帝宝座还没真正坐上去,便先犯起历朝历代皇帝无人能逃的恶习——爱美人,胜过爱江山。 那个女人……明明是在利用,从未真心真意……爱。他在她眼中,不过是把凶悍的戾器,充其量就是把锋利些的剑罢了。他傻……傻到看不明白。傻到至死,死不瞑目。最终,不还是被女人所杀? 微笑,凌君傲温柔儒雅的脸庞之上,尽显感慨的柔情四溢,落一旁经过的女子看着,无法挪目,满面飞红…… 轻叹,凌君傲低眸,眼角边缘滑过一抹悲怆的怜悯。 他说——他所做一切,都只为他;他说——世间终归尽属,却在那之前,唯他属他。 而她,那个女人,她对他……她从未正眼瞧过他,任何时候目光衔接,他都能感受到她眼底深处无尽的嫌弃与隐恨。 她……将她对那个蠢男人的恨,都转移到了他这个儿子身上,也许他还小,也许他什么都不懂……也许…… 可惜,也许,只是也许。 他不小了,他能看懂那眼中的冷漠;他能感受到身为母亲却对其毫无母爱的情感——叫做恨。 也许,在她心里,他,只是她肚子里多余的一块肉吧! 只是血统不同而已……她生过那么多孩子,除了他,其它的孩子都是皇帝龙嗣,只有他……在她心中,只是草根。 他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她对他们的恨…… 那个傻男人,欲争天下,欲抢皇位……杀了那女人的孩子,那些孩子,全是王子……她怎可能不恨? 与龙生龙,与虫生虫。 在那女人心中,皇帝是龙,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只是个虫。 轻笑,凌君傲忽的一喝,抽马速冲……他身后,随行的八名劲卫紧追其后,九人向湘瀼城城门冲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婚旨 古元307年5月1日。 消息以超正规方式传出,皇帝在早朝时威立满朝文武之颠,一脸严肃微笑宣布…… 太将司炙炎彬钟情于国公主平阳,国公主平阳亦感动于太将司的执着与中心守护,更欣赏其威武的神将之风,两人心意投好,彼此倾心,帝君喜见,乐指其成,但因天下之势正处隐乱,国大于家,帝宣其二人婚宜年后再议。 此消息一出,满朝震惊……不论文武都表面上恭贺起太将司,大喜特喜,却同时皆在心中疑惑——平日瞅着太将司与国公主一起时,国公主无不冷漠严峻,怎突然被指成双? 当然,皇帝亲旨所宣,无人敢疑,好奇之余剩下的便皆是羡慕嫉妒了。 退朝后,太将司被众文武臣将疯拥道贺,喜不拢嘴,祝贺之词绵绵不绝…… 只半日光景,京都遍传。 兴善宫里老嬷绘声绘色的说道时,太后赵姬只听,毫无半丁点震怒或是惊诧之情。 她只是冷笑——自此,她算是彻底清明,那个炙炎彬,已心归平阳。 而与此同时,当消息以京都为起点,四面八方漫传而开时,京都城外往北一百公里外的某个小镇中,一快马疾冲,径直朝着一家华贵客栈冲去…… * 萧国。 剑门城。 萧王感觉自己要疯了。 金炫澈,三个字而已,究竟何方神圣?能厉害到这惊天动地的份上? 出使轩辕的使者被拒城门之外,无功而回;出使小番城的老太师半路被金炫澈拦截,幽禁,至今下落不明;隽卑城至今不受调令,城门只开三日再度封锁。 到底怎么回事? 金炫澈身为萧国国师,怎么会突然跟那小番城中国公主与太将司去了京都?是伏法?还是另有内情? 萧王一眼抹黑,毫不知情。 知道金炫澈去了京都。萧王成日心事重重,惶惶不安——那招事鬼,自己竖旗激怒天下诸国也就算了,发什么疯挑衅轩辕?轩辕是帝国啊……打打小国也就算了。居然,居然……居然招惹了天龙之国,这可如何是好?毕竟……金炫澈三个字代表的,可正是他萧国啊! 弃之?自保?削其国籍?否其萧职?装作不认识? 萧王心贪,万般不舍,执意强撑……撑着撑着,一日一日过去,竟日日平安,再无噩耗降临。 渐渐的,萧王平静下来。再次体会到‘金炫澈’这三个字的恐怖力量。 就在萧王还在等待金炫澈是否已经正式进入京都的消息时,快马急报还在路上奔跑,金炫澈早已‘飞’离京都,下榻在一名为兹镇的小镇里。 兹镇,位于京都正北。距京一百零三公里。镇中唯一华贵客栈——‘福来’,是镇中数家客栈里建筑面积最大,设施最齐全,打扫最干净,投资最大的‘华贵’客栈。 福来客栈里最好的厢房称为‘天字号’,只有三间,近日内。这三间皆为一人包揽……说着这人,这人就出现了。 看见那出手大方到惊人的冷漠男子疾马而止,翻身下马便扔了马绳给店小二,立惊急的冲进门来,店家老板赶紧堆满笑脸的迎上前去…… “客官,您回来了。” 直接无视。所谓的冷漠男子一脸凝重,几个快步而已便冲向楼梯,冲上楼去。 呆呆去看那已无人的楼梯,店家老板眨了眨眼,嘀咕两句:什么人哪?嘿。有银子就了不起呀? 上了楼,径直冲入正中一间‘天字号’,冷漠男子回身关门,赶紧低眸,恭敬万分的冲去窗边在看风景的一高挑男子身后…… “大人,京都传出惊人消息……” 天色渐沉,远天有晚霞艳抹,在古元时代,风景永远是最干净、最清晰、最美丽的,他,高挑男子——金炫澈,享受那般抽吸,唇角微扬。 瞟眼金炫澈,冷漠男子——金炫澈贴身护卫甲午犹豫两秒,开口。 “今日早朝,轩辕皇帝将其妹平阳公主指婚太将司……炙炎彬。” 眉心一紧,好心情在瞬间蒙上一层灰,顿感无法形容的厌恶,金炫澈目光一滑,阴森的望向甲午…… 甲午低眸紧眉,不敢吱声。 这意味着什么?那轩辕皇帝是在挑衅他吗?明明可以正式竖旗,宣战天下;明明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城一城逐波攻陷;明明……可以直接跳过一切,首攻轩辕。他,金炫澈,没有那样做,早不像他往日个性,为的不就是那个名叫冰蝶的恶女? 他居然把她指婚给了那个粗鲁的使戟男人? 金炫澈看甲午的目光暗涌杀意,压迫人喘不过气来……甲午完全不敢抬头,呼吸急促起来。 目光终于撤走,金炫澈转头,望向远天晚霞…… 那个皇帝,无视他的威胁?还是说……他压根没准备把自己妹妹嫁给他?又或是说,他自有他的应对之策? 冷笑,金炫澈淡淡摇头,为那皇帝感到惋惜。这古元的古董人们,没一个意识到他金炫澈的真正实力…… 很好。 “何日。” “听说要等年后才会再定。” 又一愣,金炫澈突然心生一念——哪有这样指婚的?要就是一指亦配;要就干脆不要急了指,直接等年后再宣告天下。这样做,不显荒唐么? 又想到那个炙炎彬,花心之人,在京都时就听说太后都出面欲为他指亲…… 呵。 突然失笑,金炫澈杀气一荡,尽散。 原来如此——瞬间明白过来,金炫澈晚了几秒领悟那轩辕皇帝的意图,应该是一石二鸟的计策罢了。 既为自己保全了一个叫炙炎彬的大将,令他一心向着自己;又借机宣告天下,公主实力渐强渐稳。 看来,这个皇帝真正睿智,懂得如何加强已方实力。 可惜,只这一步,他自己怕也没料想到,消息一出,会激怒谁他不管,已激怒了他金炫澈,就万不可以了。 一哼,金炫澈眺望着远景,唇线浅勾。 * 宇文钦。 男,义字旗山寨寨主。湘瀼城百姓口中悍匪头目。正年27岁,身高187公分,长相阳刚英武,是湘瀼城中多数女子心仪暗恋的对象。 奏折中称其三妻四妾,他本人端坐寨中发呆,对外发生一切毫不知情。 宇文钦,年已27了未曾婚娶,一直单身。 此时的他,正坐在大堂正位上双目无神,眉心紧皱,想着事情。 一切的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凌君傲……那个小他五岁的家伙。他与他,从小一起生长,他的脾气古怪,时好时坏。 凌君傲…… 从小,他们一起玩耍,一起被人欺负,一起欺负别人。 凌君傲。 宇文钦陷入回忆之中…… 曾经,他们宇家是生活在湘瀼城周边的某个小村里的,凌君傲出现时只有半岁,还吃着母乳,抱他出现的是个瘦弱女子……可她的奶好足,村里人经常看见她抱着君傲河边散步,胸脯鼓胀鼓胀的。 村民们都以为她就是君傲的娘亲了……君傲渐渐长大,也的确唤那女子娘亲。 无人知道君傲的父亲是谁,只猜测姓凌,毕竟,那女子不姓凌,可她的孩子却姓着凌氏姓。 另外,村中偶有奇怪的人进进出出,他们给君傲母子送吃送穿,有时直接送银子,后有人问起,君傲娘亲只答是亲戚接济。 君傲四岁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君傲的娘亲不急不慌,微笑着告诉村里人,说君傲拜了师父,去城里学艺了。 人家娘亲都不急,村民们也就释怀了。 唯一紧张与担心的,只有宇文钦……因为他们是邻居,因为他脾气比后来的君傲还要古怪,因为他本没有朋友,因为君傲就是他当时唯一的朋友。 好在,只过了二三年,君傲就回来了……不过,君傲回来的时间很短,宇文钦清楚的记得,只半月不到。 再往后,君傲每过一二年就会回来一次,只是再往后回来,便不曾听过他唤他娘,娘亲,而是近乎沉默不语。 纵使后来两人天天在一起了,君傲也未曾对他提及过,为何。 8年前,村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异变,城中一句杀人犯逃了,逃出了城,逃进了村子里,逃进了君傲家,挟持了君傲的娘亲……城中大批官兵追至,将其凌家包围,两相僵持之下,杀人犯的救援同伙杀至,官贼恶斗起来,有人故意纵火,村子顿时如坠炼狱……混乱中,君傲娘亲挣扎被那杀人犯一刀破腹,死于当场。 等君傲赶回来时,一切已晚,村子给烧光了,剩下的活人都被官府接管,安顿去了各地。 宇文钦家全家遭难,宇文钦当时不在村里,逃过一劫…… 当时,凌君傲在城中是拜入剑门,有师尊的人,他未被分配,可宇文钦却被分配去了边远山村的铁矿,凌君傲出面,为他说情,表示其师愿收他为徒,方才将他救下。 从那以后,宇文钦便拜入凌君傲同门,学习剑术。 拜入剑门后,宇文钦才知,纵使在这里,凌君傲依旧隔三岔五的离开,短时一二个月,长时八九个月。表面上,是师尊派遣了任务,凌君傲出城执行……可私下里,宇文钦无法接受那样的解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回忆 凌君傲到底在做什么?宇文钦曾一度好奇之极。 一次,凌君傲不在剑门,师尊派遣任务,宇文钦与另外三名师兄弟一起执行,前往城郊一周姓人家,任务很是奇怪,他们四人要在其家中度过一晚,说是家中诡异,似闹鬼,又似人为,夜夜声响。 当天夜里,怪响声果然出现,宇文钦四人冲出寝屋,却在大院里辨不出声音源头。 周家就那么点大,可搜之处尽查,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响,却就是找不到。 最后,宇文钦终于发现声音的来源,他低下头,用脚轻踮了踮地面…… 就在这时,声音嘎然而止。 下一秒,于宇文钦惊瞪双目同时,脚下地面突然剧震,哗的一声,一巨大怪物破土而出,长相怪异之极,三头六臂,有头无眼,有手无脚,像个妖怪一样,体型大的可怕。 乍看之下像极一成妖的蜘蛛精。 宇文钦四人力斗,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妖怪嘶吼,声音像磨铁时的尖啸,刺激人心,令人头痛欲裂。 不消半时,宇文钦四人死了三人,周家无一生还,周宅被其妖滚撞尽毁,宇文钦求生,拼命逃跑……怪妖紧追其后…… 那一夜,如同恶梦。 更可怕的恶梦还在继续——宇文钦逃回湘瀼城,扑其城门上疯狂求救……惊动城门卫怒吼他时,他回头,那怪妖,居然……不见了。 战战兢兢等到天亮,进了城,回到了剑门,将发生的一切报于师尊,师尊疑惑之余,突然决定派人去寻回凌君傲。对于师尊奇怪的决定,宇文钦异常不解。 可惜。就在师尊派出的人前脚离开当晚,夜半三更时,怪妖再度破土出现,血洗剑门。 那一夜。就像恶梦延续般,整个剑门惨叫声凄凄惶惶……怪妖六臂是刀,挥砍切杀,滚速如飞,杀人如麻。 不等官兵赶到,剑门已被灭门…… 等宇文钦醒来时,他已身处官府大牢之中。 原来,整个剑门就一个活口,便是他宇文钦——可笑的是,他全身无伤。只是被撞晕过去的。 会被打入大牢,是因为在他晕过去之前有同门亲眼看见他控制怪妖屠杀全门……官兵赶到时,那位见证人说完自己亲眼所见便一命呜呼了。 莫名其妙被宣判斩立决,宇文钦整个人懵的,他根本不知道为何会一变再变。最后变成这样。而与他一起将被同斩的还有十几人,一问方知,他们皆是无辜被捕的耍艺之人,罪名却是叛逆造反。 行刑日当天,几十个黑衣人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劫了刑场,将他们十几个死囚犯尽数救走。 他们被救到城外一山中。为首之人走出,扯下面罩,竟是……凌、君、傲! 从那以后,他们落山为寇,成了逆匪。 事后宇文钦才得知,湘瀼城城主奸恶。经常将自己无法审查的案子胡乱审结,乱抓些平民百姓伏法认罪,以长他功绩。 剑门被屠尽,湘瀼城城主自知无法破案,直接当机立断。将唯一活口的宇文钦栽脏成主谋、凶手,当廷破案。其它人的情况近乎一致。 宇文钦气极,非要去杀了那狗官,却被凌君傲制止。他劝他,当务之急是查出剑门被灭的真相。 感激于凌君傲对自己的信任,从那以后,宇文钦几乎什么都听他的了。 凌君傲拒了宇文钦推他为寨主的好意,表示自己经常要离开,去远地学习各种武艺,不甘滞留。直到那时,宇文钦才知道凌君傲常年不落定的原因…… 自那以后,凌君傲依旧我行我素,时常离开山寨,可他每次回来都会带着大批银两回来,交给宇文钦。因此,山寨很少抢劫过往车辆……倒是因宇文钦众人多为囚犯,官府围剿过几次,却次次大败。 再往后,湘瀼城城主被彻查,抓去了京都受审,京都又派来一新的城主……那城主又围剿了两次山寨,无果而终,便口头警告几次,进而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干脆不再理会他们了。 因凌君傲暗中力撑着山寨资金,山寨中人渐渐稳定下来,练武学艺,甚至周边许多青年人暗中拜门加入,时日久了,山寨渐行扩张,人,越来越多起来。 有次海啸深入,穿过南面银夏国细窄边角危及湘瀼城边郊,官府派兵救援不及,宇文钦当机立断,组织寨员举了义字旗赶赴抢救…… 从那以后,山匪的形象大减,山寨常获好评。 可叫宇文钦不解的是,他向凌君傲提议,干脆山寨改‘邪’归正,受编于官府,恢复平民权,住回湘瀼城里时,凌君傲当场驳回。 凌君傲称湘瀼城城主虽换,但宇文钦及寨中十数名兄弟都是有前科在案的,万一深查起来,官府反悔,生擒他们再斩也不无可能。对于凌君傲的顾忌,当时寨中其它兄弟都表示赞同,很是后怕……宇文钦无奈,只能作罢。可私底下他仍感觉哪里怪异,却又说道不上来。 打从提议随编官府遭拒之后,凌君傲再次离开,却一走就是整整三年,算是他与他之间相隔最长的时间。 一年前,凌君傲回归,却没有回去山寨,径直回去了城外老村,那早成荒地的故土之地。 等宇文钦知道时,凌君傲已在老村原址上建起了新村……还接回了好些当年的老村民,更有新民入住。再等他某次回去探望时,新村已生气勃勃,欣欣向荣了。 宇文钦找到凌君傲,凌君傲再次拒了他,表示不会再回山寨了,他说他要长住新村,祭奠他早逝的娘亲。 宇文钦尊重凌君傲的决定,当日离开……可那天晚上,宇文钦半路返回,因他想起山寨一兄弟所托,求他见到凌君傲时请他为其新生之子取一名字。快近新村时,宇文钦意外发现村外某林中一批神秘人,正在鼓弄着一个巨大的怪东西…… 他仔细一看,惊诧的发现——竟是曾经血洗师尊剑门的怪妖!!! 宇文钦脚下一退,踩出木响,那群人发现了他,抽刀杀来……宇文钦立时返身欲逃,却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宇文钦已在凌君傲家里……凌君傲称他在林中发现他的,并没看到任何异常。并在他好些之后,派人送他回了山寨。 就是从那时起,宇文钦开始感到各种疑惑。 转眼过去一年,消息传来——凌君傲竟是当今皇帝的嫡亲九弟,荣归京都,御称九王爷!!!宇文钦惊诧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君傲,竟是皇帝的儿子。细从他小时起回忆,的确样样蹊跷。 ——只有母,无父。 ——姓氏为凌,正是皇家姓氏。 可是…… 风吹过,山顶之巅,旗帜飘扬,鼓鼓声响。 宇文钦坐着,沉思了整整一下午……天都开始落幕了,晚霞满天,他脑海波澜涌动,无法宁静。 一年前,新村外林中所见,真是曾经血洗剑门的怪妖吗?那时晚上,天黑漆漆的……那些人中只有一人举了火把,反只能看着局部,而且……那大家伙一动不动的,像死了般,只是从轮廓与大小来看像极曾经的怪妖。到底是不是呢? 一年了……这一年,因为那恶梦的夜夜纠缠,他几乎入了魔障般,只要有时间就会跑去新村外的林子里…… 一次一次,又一次。 凌君傲已经定居新村了,他每次回去都能撞见他……开始时,君傲总是笑话他,笑他疑神疑鬼,再往后,习惯了,连嘲笑都懒了。 一年。一次一次又一次,林子里清新幽静,纵使半夜深入也只有鸟声虫鸣,再没出现过任何异端……可宇文钦的恶梦依旧,从未断止。 生命,活到如今的27岁,从小到大,为何观旁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平静生活,唯独他……宇文钦,一直一直生活在恶梦与疑惑之中? 真如君傲说的那般吗?——他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凌君傲被接去皇宫前数月,他又去新村外林中发呆,有路过的外地游人看见,问他在做什么……当时,他与那外地人已相聊甚欢,随意之间说了实情。 没料到,那外地人多嘴,去了新村,酒后戏言,把他在林中遇见过宇文钦以及与之交谈的事当笑话说出来……村民们大乐,你一言我一语的插嘴,那外地人才知,原来宇文钦的事已成当地一笑话。 当晚,凌君傲寻到宇文钦,大发雷霆——认识凌君傲二十几年,第一次见他凶恶之相,杀气惊人。那一夜的情形宇文钦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夜,凌君傲阴冷的警告他,不要再去村外林中了…… 从那夜后,凌君傲再没以笑脸面对过他……见了,也如不见,无视而过。如今回想……宇文钦抬手揉向额侧两处太阳穴,缓垂双眼,幽幽后悔。 不管他对自己的生活有多少不满或是疑惑;不管他对凌君傲有多少猜疑与好奇……他从未后悔过拥有凌君傲这个朋友、兄弟。 他是孤儿啊……从小到大,只有凌君傲一个‘亲人’,他不该怀疑他的……不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为什么? 可是。 幽幽睁眼,只露一线缝隙,宇文钦无神的在看地面……脑海一帧一帧画面闪过…… ——儿时的自己,兴致勃勃,连蹦带跳回到村子时,看见的,只剩一遍残墟…… ——官员阴森的嘴脸,狰狞的像厉鬼,落他记忆里,永远青面獠牙的模样…… ——从小到大,永远冷静沉稳的凌君傲,遇事从不大惊小怪,永远像个成熟的老人那般,难得见他一笑,纵使眼看分别,两人遥遥相望,他依旧面无表情,却突然猛一甩身,向那走远的官差追去……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被留下,并可跟随凌君傲一起,去湘瀼城。 ——在剑门,凌君傲是师尊关门弟子,师尊门下两百多号弟子,包括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在内,只有凌君傲一人是正式剑尊弟子,人人对他尊敬有加。甚至有时候,连那师尊都给宇文钦一种错觉,他……都礼敬着凌君傲三分…… ——剑门出事前,凌君傲又一次要外出前,宇文钦经过内殿后窗外,隐约听见师尊与人在争执,吵的很是厉害,他仔细听了听,仿佛是凌君傲的声音…… ——剑门被屠,凌君傲事后回来刑场救他,却在往后的日子里,未曾详问过他屠门日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君傲到底在做什么?说是学艺……他也的确厉害,功夫了得,在宇文钦心中天下无敌,拥有一把诡异利器,却从未见他出鞘使用。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学得的好功夫,什么功夫,剑从何来,所有的一切,他从未对他提及。一切……在宇文钦看来。全是迷。 ——为何突建新村?为何新村建好才一年,皇宫就派了人来迎接他回宫?村外林中那大东西究竟何物?为何凌君傲第一次发脾气竟是为那么不着谱的事情? 凌君傲,究竟瞒着他多少事? 凌君傲对他宇文钦而言,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亲人……可他呢。他宇文钦对凌君傲而言呢?究竟是什么? 那夜,凌君傲暴怒,发了脾气,他任他警告自己,甚至可算为恐吓……他凝望于他,幽幽轻喃。 ‘君傲,对你来说……文钦到底算什么……’ 深呼吸,沉重一叹,宇文钦缓缓抬头,透过大敞的空无去看远天……天色已暮。晚霞渐散,一天,又要过去了。 回忆写在天上,像惊飞而过的苍鸟,凄厉哀嚎……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凌君傲轻怔的表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凌君傲眼中明明白白一抹心痛划过。 只为那一抹,宇文钦浅浅微笑,点了点头,他告诉他,他再不会去村外林中了…… 嘴角轻扬。宇文钦自嘲的轻笑,目光一滑,望向远处路口……他听的清楚,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冲上来。 于宇文钦缓身站起时,一人疯了一般狂奔,冲上山来。远处寨门口几名寨员惊诧,赶紧迎过去,吼着他的名字,他却中了魔一般满面惶恐,推开众人。朝正寨这边冲来……好几次因速度太快而险些栽倒。 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钦眼尖,看见那人正是寨中一员,同时意外的看见他腰身血迹……? 就在宇文钦双眸一沉同时,寨门口那几名寨员突然惊叫……宇文钦甩眼看去…… 咻咻——! 利箭射来,最靠近寨门的两人中箭,发出惨叫声,立地而倒,下一秒…… “吠————!”马声长啸,足矣震山颤抖的马蹄声,人吼声,远远传来…… “是官兵——!官兵上山了——!啊——!”有人在惊叫,却骤然声止,中箭而亡。 咻咻——! 又有箭射来……再不是一支两支,再不是普通的羽箭…… 百支,千支,万支…… 火——头——箭——! 目光怒瞪,任那火箭划空扎下,所落之处引燃明火,寨中各处开始焚烧,如坠炼狱,宇文钦目瞪口呆的看见——群马出现,为首那人,气势冲天,眉目森冷,方圆暴绽无边杀气的……凌、君、傲!!! “杀啊——!” 首马左右两大将军咆哮,各领大军左右拉开,向寨中疯狂冲去,如利箭射穿胸膛,又如巨蛇冲入人群,开始大肆屠杀…… 惨叫声,鲜血色,熊熊烈火……织成新一篇的恶梦,在宇文钦眼前绽放。 站在原地,彻底呆了,宇文钦就那样傻傻的,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任那人快速冲至,在主寨院前停下,翻身下马,提着他那宝剑,朝着他……走来…… 黑瞳如境,倒映着红光摇曳,如毒蛇的红信,咝咝作响,宇文钦凝视走进院中,走向自己的凌君傲,一脸迷惑的呆呆眨眼。 怎么会这样? 直到凌君傲走到了面前,宇文钦依旧呆呆在看他,呆呆的眨眨,最终张嘴,却挤不出半个字来,咽喉仿佛干涸枯竭,声音穿透不过来…… 忧了眉心,宇文钦无法解惑的摇头。 脑海,一幕一幕,闪过。 ——‘文钦,有朝一日,我若做了皇帝,给你做丞相、大将军,你会不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不可能的了,咱们又不是皇家的人,我不是,你也不是,怎么可能呢?’ ——‘六叔,他们交待的你可记牢了?’ ‘记牢了,你放心吧!背也背下来了……’ ——‘什么?君傲是皇帝的儿子?’ ‘是啊!咱们村里老辈就剩六叔了,六叔亲口说的,说君傲娘亲没怀他时在村里是最美的姑娘,有天来了个富贵之人,路过村子时讨水喝,君傲娘心好,特地泡了茶,那富贵之人就没走,留宿了一夜。那人就是皇帝呢!’ ‘有这回事?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哎,你那时才几岁呀,三岁还是四岁?’ ‘我……’ ‘咳——!’ ‘呀,六叔,是您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言如刀,可杀人,人后莫妄言。’ ‘呃……是是是,六叔教训的是,我们不聊了,走走走,你难得回来,去我家,咱们好好喝两杯……’ ——恶梦、只剩残墟的故村;恶梦、怪妖;恶梦、血流成河的剑门…… …… 此刻,凌君傲,就在眼前,一切的一切,仿佛活了一生,却浑浑噩噩,看世隔纱,从未清醒……宇文钦感觉燥热,似乎已经习惯了恶梦,纵使身处恶梦之中,他已不再惊慌,不再恐惧,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突然间——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痛心之极的一笑,笑的悲怆,宇文钦盯着面无表情屹立在面前的凌君傲,绝望般幽幽摇头。 “那大蜘蛛的怪妖,就是你的……对吗?” 周遭火势凶猛,独这主寨未沾半星火苗,四面八方刀光剑影,惨叫声凄凉,成人孩子老人,甚至家畜鸡狗,如身处地狱正中……那些所谓的官兵们,像牛头马面一般,举刀挥剑,见人就杀……整座山,正在沦陷。 凌君傲太熟悉这座山,他带人从后山森林由私密小径横插而行,如天降神兵般突降山寨寨口……整个山寨防御不及,惨遭屠杀。 问题是…… 为什么??? 凌君傲,为什么要来大肆屠杀?他不是这山寨中一员吗?人们在烈焰中被焚烧,灵魂在飘摇,个个死不瞑目。 任耳畔惨叫声凄凉钻心,凌君傲仿佛听不见,看不见……只低眸在看眼前之人。 听见宇文钦苦声所问,凌君傲终于一叹,眉心忧紧。 “君傲……”宇文钦轻唤一声,声音里透满温情的乞求…… 终于抬眸,面目冰冷,凌君傲迎视着宇文钦的期期等待,点了点头。 心,突然一凉的同时,宇文钦整个人懵了。 在他内心深处,他怀疑过,尝试性的在一秒瞬间猜测过——凌君傲为何那么气他一直去林子里,是不是因为那怪妖真的存在过?而且……凌君傲正欲保护它? 可那一念真的只一闪而过啊!宇文钦最恨的就是自己怀疑凌君傲……尽管他从小到大,一直对凌君傲充满好奇,可他从未真正怀疑过他。他在乎他,一直一直如此…… 从未变过。 可就是这一瞬而过的猜疑,便是事实的真相。 怪妖……就是凌君傲的。 凌君傲……屠杀了剑门…… 天哪! 心,好痛,痛到了绝望……脚下失力一退,宇文钦无望的摇头,盯着地面,全身都剧痛起来。 “为什么……”轻喃着,宇文钦终于对凌君傲问出了这三个字。从小到大,他一直想问他的这三个字,却从未说出过口的这三个字……终于……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强撑自己抬头去看凌君傲,他身后,一遍红光火海……独他傲立,如火龙之王,威慑震人。 “为什么——!”怒张嘴,宇文钦满面泪水,疯狂一啸。 任宇文钦怒了,这个从小到大没对自己大声叫过的男人……对他,咆哮,凌君傲面无表情,只是站着,目光渐冷,唇角浅扬,落宇文钦眼中……凌君傲,狰狞的笑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 “他说……” 凌君傲的声音轻轻响起,至少有一半被周边噪声铺盖,但因在面前,加上他的声音独特,干净清朗,宇文钦听的清清楚楚…… “你不行。”直视宇文钦,凌君傲声音里透着不屑与讽刺:“太柔弱,太仁义,太善良。” 想到什么吧,凌君傲摇了摇头,目光渐露悲悯。 “从第一次救你,他就不高兴……”眼神一转,凌君傲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看的宇文钦一惊,莫名心疼。“第二次,我撞晕了你,再下不去手,又一次放过……他很生气。” 皱眉,摇头,凌君傲露出古怪的神情,像是嫌弃。 “第三次,我答应他,必将改变你。可你……”温度渐渐升高,周遭一遍热浪,感觉越来越压抑,凌君傲一脸淡漠,仿佛置身事外,继续轻喃:“刑场救回你,以为你会愤怒,会生气,会怨恨……” 凌君傲幽幽摇头,冷笑:“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的脸上,只有对我的感激。我问你,若将来我做了皇帝,供以你高权,你会不会报负,你却回答我,我们都不是皇家的人,我,不可能变成皇帝。” 呆呆的在看凌君傲,宇文钦脑海所有断线都渐渐衔接,变成一根连贯的长线。 凌君傲口中的他……定是真正控制着凌君傲的幕后之人。 那个人,一直控制着凌君傲,凌君傲离开的时间定是被那人安排,支配。天哪……宇文钦摇头,满心心疼。 “他,是谁?” 一愣,凌君傲眼中杀意一绽,略显狰狞,惊的宇文钦心口一紧。 “九王爷——!”有官兵冲至院外大叫:“指令完成——!” 只四个字,结局已出——义军山寨。再无活口。 宇文钦全身一软,生念全无的同时,凌君傲目光一冷,身子向前一耸…… 噗——! “呃……”双目突然一瞪。宇文钦刚刚瘫软的身躯猛的一挺,正腹中间,一剑……穿透,血……先是染了布衣,进而一滴滴坠下,最后……开始如溪流淌,砸下…… 身子一颤,宇文钦全身压在了凌君傲手中剑上,幽幽抬头,向他凝望…… “他……究竟是谁……”虚弱的轻喃。宇文钦嘴角鲜血外涌,他全身汗透,脸上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 看进眼里,落进心里。凌君傲面无表情,只幽幽一叹,略浅下身去,于宇文钦耳边,蠕唇轻吟。 “我的……生父……” 心口一痛的同时,宇文钦的表情一变再变……他万没想到,那个控制着凌君傲的人。就是他真正的父亲,也就是说,他猜对了,凌君傲……并不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而是…… 瞬间而已,终于明白凌君傲必须杀了自己的原因。宇文钦满足的,温柔的,展颜微笑。 “我……”他就在他的耳边,任自己生命远离,却依旧满心怜惜。温柔细语:“一直是你的……恶梦吧……”幽幽挪目,望向凌君傲直视朝前的侧脸,宇文钦的双眼,缓缓垂下:“君傲,永别……了……” 最后一个字,宇文钦双眼重垂,整个身躯失力瘫软……头,倒在了凌君傲肩上,于凌君傲眉心一紧的同时,呼吸尽无。 义军山头,如火把之巅,继续燃烧。 * 马,绝世好马——乌藏! 马嘴缰绳一壮汉力扯、马鞍左右各一壮汉力扯、马背之上压了一百公斤重的沙土袋,左右各五十公斤、三向力扯,无人靠近。 马跟疯了一样,拼命在嘶啸,腾跳,蹦哒,边上备用的几名壮汉冲过去帮忙……最后变成七八个大汉齐用力才硬生生将那乌黑泛亮的巨型悍马给扯踏实了。 乌藏在力喘,四蹄轻颤,依旧屹立;壮汉们也在力喘,或是你搭着我,我搭着你,或是干脆蹲下…… 炙炎彬双臂对绞,一旁看着,嘴角翻扯,笑的肩身直抖。 “公主到——!” 适时,一声喧场,炙炎彬一愣,扭头看去…… 只见小福子高喧一声之后低眸浅身,略让一步,其后,有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不是正那平阳公主,凌亦凝么? 一乐,炙炎彬心情更好了,直接转身,轻歪头,眉尖一挑。 “哟哟哟,瞅瞅这是谁来了呀,啊?”一甩身,炙炎彬得瑟的看向不远处粗喘着的大马——乌藏,冲它一哼:“再不老实些个,公主几鞭子能抽死你!” 在场所有人立跪,齐声宣仪。 “公主千岁,千千岁——!” 走到炙炎彬身边,凌亦凝在看乌藏……这大家伙,好几天了,一直被锁着,不喂它吃,只喂它喝,毛色居然依旧闪亮,不愧宝马。 点点头,凌亦凝瞟向四周:“都起吧。” “喏——!” 于众人皆起,各退一步同时,凌亦凝眼尖,发现左仓,便双眸一沉,冷呵。 “左副将。” “喏。”左仓一惊,赶紧上前,于凌亦凝身前止步,力一点头。 在看左仓,凌亦凝呵笑——她很讨厌那个北司命,要不是赵姬那女人罩着他,她早把他暗杀了,更是因为当前形势,但凡北司命一死,定是她凌亦凝所为,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所以她才硬生生忍下;但这个左仓,落炙炎彬手上了,等同落在自己手上,凌亦凝笑的很冷,眼中杀气一撩。 “听说左副将身手不错,刀枪剑样样拿手,太将司身边第一副将,走哪都带着,足见实力。” 左仓面无表情,只眉心浅皱,低眸不语,保持沉默。 边上炙炎彬听着,偷乐,看着好戏。 “还听说母后借用了好长时间,这是要走红的趋势呀!”凌亦凝说着,双手背去身后,双眸一凌,唇角一扬:“就不知本公主有没有那资格也借用借用?” 左仓心念一惶,身子一抖,却立马冷静,低眸轻喝。 “不敢!末将现听命于太将司,皆由太将司作主。” “他?”凌亦凝哈的一声冷笑,看都不看炙炎彬一眼,只是盯死左仓,发现他额角渗下一滴汗珠,便轻哼一声:“他都得听我,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将司还离不得你了吗?” 任凌亦凝‘欺负’左仓,知她是在报负,炙炎彬一旁坏笑,开心的不得了。他是男人,没女人那么复杂的心思,明知左仓是太后安插的‘鬼’,他一方面是懒,懒得应对;一方面是心明,知道支开了也没用,太后还会派出新的‘鬼’来,支开也是白废力气的。 所以,凌亦凝这么闹闹也不错……但考虑到万一左仓真给‘借’走了,太后再派新的,他所不知道的‘鬼’来,到时反不易应对,炙炎彬呵笑着凑近凌亦凝耳边,嘀咕起来。 两人之间的暧昧跃然纸上,周边太多官宦将士,太多眼睛在看着,个个偷瞟之余,心中哗然。 ——皇上指婚二人果然是有原因的。 听完炙炎彬耳语的话,凌亦凝冷哼一声,盯着左仓,点点头。 “左副将,本公主也不为难你,知你一心向着太将司,只求跟随左右,本公主成全你,就不借用了。” 也不知道太将司跟公主说了什么,但听到公主说不借用自己了,左仓暗地里松了口气。 “远不借,近却要借借。”凌亦凝冷笑,突然接着扔出一句。于左仓一愣瞪来同时凌亦凝突然扭头,瞪向就在身旁的炙炎彬,冲因她瞪来而一愣的他压低声音轻吼,尽显嫌恶:“感觉我都被你带坏了。” 炙炎彬一愣,下秒便噗的一乐,笑出声来。 白眼炙炎彬,凌亦凝甩眼望向一脸紧张的左仓。 “去把那乌藏降驯了。” 左仓大惊,双眼惊瞪…… 周边所有人都听见了,无一不惊诧——那鬼马凶悍的不得了,六七人都没驯服它,左仓一人去降? 任左仓站在那里傻掉,凌亦凝双眉一耸,冷哼:“认真些,别不小心叫马给踹死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瞬间明白平阳公主意图,左仓脸色刷的惨白,略显六神无主的点点头,缓缓转身,朝那边乌藏望去…… 任左仓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得命,走向马场正中的乌藏了,炙炎彬侧半身,再度凑近凌亦凝,小声嘀咕。 “我派人查过,左仓家人都失踪了……我估摸着,太后派人做的,左仓九成身不由已。” “哼。”浅笑,凌亦凝笑的阴森,笑的炙炎彬一愣,她却目光依旧,直视那边已经接过马绳的左仓,声音轻冷:“你倒仁慈……”突转眸,平静的与炙炎彬目光相撞,凌亦凝双眸一沉:“光会说不会做,有意思吗?既然明知因果,你不会派人处理吗?” 在看凌亦凝,任那边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左仓驯马吸引,炙炎彬表情冷却,尽显凝重。 “我救了他的家人又如何?我能保他们一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今时我处理一个左仓,保了他的家人,他在我身旁助我,谁来保明日他不被人暗杀了?”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再严肃不过的一哼:“我为左仓保住他的家人,却做不到为他的家人而保住他,算来算去,我只是自私,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章 乌藏难驯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的心,震撼了。 “凝儿……”轻唤,炙炎彬温柔的凝望眼前女子,浅浅一叹:“左仓也好,我也好,都只是在洪流中自保罢了……” 瞬间恍悟炙炎彬所指——他是在告诉她,曾经的他,亦是如此的身不由已,若不懂得顺流而下,逆流必死。 那个左仓…… 转头,去看远处马场中间已经翻身上了马背却被乌藏甩来甩去,像只沙袋似的左仓,看他只有自保的份,根本没有半丁点多余力量驯马,凌亦凝在瞬间明白了炙炎彬的意思…… 心尖一软,凌亦凝一叹。 “所有人,闪开——!”突的双眉一紧,放声一吼,于凌亦凝大喝一声同时,周边所有人惊醒一般,赶紧朝左右冲闪。 手一撩,腰间锁梦解封,咻的一声尖啸,电光火石的瞬间,黑鞭一荡,瞬长几十米,于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余,鞭尾向乌藏抽去…… 啪——! 那一声嘹亮的脆响炸天,乌藏侧脸被抽,惊吼一声狂啸,突然前蹄一踏,全身立起…… 轰——! 马背上的左仓连同那一百公斤的沙土袋齐齐滑下,坠砸地面…… “左副将——!”一旁有将士们惊恐,大叫着冲过去,救助左仓。 凌亦凝无视,于乌藏通灵,快速落蹄又猛的后腿一缩眼看着就要朝其后的众人踢去时,长鞭一荡,斜扫而回,嗖嗖嗖嗖的在乌藏尾后旋转抽地,啪啪炸响。 乌藏惊吼,突然撒蹄狂奔,直直的朝着边围马栏冲去…… 它要跃栏——!!! 众人皆惊同时,周边禁卫齐动,四面八方有弓箭手提弓抽箭。全数机敏的寻找起最有效距离与地点,准备劫杀。 “我来——!” 身边一声力喝,凌亦凝一惊望去,炙炎彬已纵身冲刺。如猛虎出笼般袭了狂劲的力量朝乌藏横向截去。 于所有禁卫弓箭手们大惊而止同时,凌亦凝眉头一紧,心,没来由的一慌。 咻——!于凌亦凝长鞭一缩而回同时,那边炙炎彬已经冲至乌藏身边紧贴着它身边与它并肩齐奔…… “太将司——!太将司——!太将司——!” 适时,众将士们沸腾起来,连同所有弓箭手们一起,激吼声一遍,荡得周边气势惊鸿。 凌亦凝亦紧张的不得了,目不转睛的追望…… 与马同奔。炙炎彬速度快的惊人,于他们眼瞅着就要冲撞上马场护栏前,他突然拱肩去撞乌藏的前侧身…… 乌藏咆哮,前身一歪,方向斜滑突转…… 又撞。再撞,接连的撞……炙炎彬双眸灼灼,表情冷峻惊人,在他不断的撞击上,乌藏终于彻底转向,亦不敢再妄想跃栏的踏蹄,开始沿着护栏朝下一转角点冲去……它……盯死前方90度转角点。拼命加速。 “小心——!”远处,左仓被人扶起,亦是目瞪口呆的在看场上惊变,突然发现什么,左仓放声一吼。 “啊——!”有离的近的宫女看清什么,突然尖叫。 乌藏。突然荡身,以剽悍身躯向被夹于自己和护栏中间的炙炎彬撞去…… 啪的一声抓住马绳,炙炎彬脚下一蹬,整个人呼的掀起…… 啪——! 以最完美动作翻身上马,重骑乌藏背上。炙炎彬一紧马绳,兴奋一吼。 “噢————!” 人群沸腾起来,疯狂的咆哮,气氛在一瞬间惊天动地。 心提到嗓子眼,凌亦凝五指成拳,隐忍着自己不出手,这种情况下,能自救的,只可能是炙炎彬自己…… 要么驯服乌藏;要么被它甩下背;要么最终没力气了松手马绳,掉下马,被马踩死……不管哪种可能,凌亦凝默默摇头,不愿后想。 “嘎——!”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鸟啸,凌亦凝最先反应过来,几乎与她同时反应过来的左仓亦同时抬头向天空望去…… 鹰——! 好大的一只鹰,瞳圆胸赤,尾羽细横,展翅如弓,划翅而来…… 炙炎彬的鹰? 凌亦凝疑惑时,那大鹰已突然收翅,如箭离弦,直直朝眼看就要连人带马撞向马栏了的炙炎彬俯冲而下…… “看,是鹰——!”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叫声。 嗖——! 在鹰与马相撞的瞬间,鹰,双翼突展,全身半空一顿,双爪锋利一张,伸前如刺…… “吠————!”乌藏怒啸,以惊人之势近乎直立,腾掀双蹄去推蹬大鹰的利爪…… 只这一瞬间的机会而已——炙炎彬脚下一蹬,整人向后一纵,空中连翻,完美着陆。 与此同时,那90度栏角左右栏外,六七壮汉甩圆绳套马,个个中的,不待乌藏双蹄踏地,它粗脖上已连套六七长索…… “喝——!”六七壮汉同时咆哮,其声震天。 啪。 重响一声,于大鹰振翅又升高空同时,乌藏沉重的巨体砸下,鼻子吼出烫人的炙怒之气,继续挣扎。 一边拍打身上乱七八糟的尘土泥块,一边顺路赶紧整理着自己衣着,炙炎彬时不时偷眼去看看那边‘战场’,任众将士围向自己,紧张询问,炙炎彬一脸还好的样子扬手轻挥,制止了他们的担心。 亦在看乌藏那边,有更多壮汉甩套索加入,强行将它扯回了马场中间……毕竟多日不食,乌藏暴发之后便终于力尽,缓缓老实下来,不再挣扎,只一味大喘……凌亦凝松了口气,转头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正望来,两人目光相撞,同时松了口气的一笑。 * 奉天司。 太将司府。 极好之地,风景怡人,且府门外一大遍空场,场中间屹立着一高大老树,树下还围了一圈花石矮墩,显示着它的珍贵。 炙炎彬去换衣服了,之前大汗一场,嚷嚷着要领凌亦凝在奉天司好好转转,凌亦凝嫌他汗味熏天,他立拽了她回来府里换衣服。 炙炎彬的寝轩,很开阔、空旷,大大的空间里,一切简洁利落,看着很顺眼……凌亦凝走在其中,想起自己前几次来,都没炙炎彬的好果子,便径自的一乐。 要么一来就是一巴掌;要么一来就是趁夜暗杀……没忍住,凌亦凝笑出声来。 身后有人冲进,凌亦凝一愣,回头看去…… “哎哎哎,你谁呀你?往哪儿冲呢你?”守在门口的小福子将来人一拦,尖锐的声儿充满嫌弃……待那人一抬头,惊诧的瞪向小福子时,小福子一惊,脸色顿变,赶紧改口:“哎哟——!这不是果儿姑娘么?哎呀呀,刚没注意哪……果儿姑娘,你这会儿呀还不能进去,我家主子在里头呢……” 洛果儿一愣,下意识转眸朝内轩望去……看见凌亦凝背影,她意识到什么,望回小福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让她进来。”里轩传出凌亦凝的声音,清淡而闲雅。 洛果儿一愣,小福子已低身应喝:“喏。果儿姑娘,请——!” 看眼小福子,洛果儿想了想什么,低头转身,朝里面走去…… “奴婢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回身,凌亦凝望向扑跪在地上的洛果儿——小福子口口声声果儿姑娘果儿姑娘,不会就是金炫澈曾经提及过的炙炎彬贴身侍女吧? 这么想着,凌亦凝呵笑,轻喃。 “起来。” “喏……”缓身站起,洛果儿不敢抬头,只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急于要做。 凌亦凝双手背在身后,看洛果儿样子,挑眉:“抬起头来我瞅瞅。” 一愣,洛果儿下意识抬头,望向凌亦凝…… 看清洛果儿相貌时,凌亦凝展眉扬唇,很是惊喜一般:“不错啊,长的挺漂亮,真看不出来,那家伙眼光可以嘛……” 惊诧于公主的感叹,洛果儿眨眨眼,迷惑了……却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 “禀公主,将司大人还在等奴婢取干净衣裳过去……” 一愣,凌亦凝意识到什么,双眸一沉:“你侍候他洗澡?” 洛果儿一脸茫然,眨了眨眼,下意识点头。 瞟眼洛果儿袖子,有卷过的痕迹,凌亦凝明白过来,一笑,挥了挥手。 得令,洛果儿赶紧低身行礼,卑恭而退……退远了些后,洛果儿轻车熟路的小跑向一大柜,拉开柜门,在里面动作轻柔的托出一件又一件,一旁在看她,发现她在认真的给炙炎彬配选成套的衣服,从内衫到外衣,到底裤……凌亦凝隐隐一叹,突然心生一怪念。 相比之下,她突然觉着有洁癖的金炫澈反而更单纯……至少,金炫澈因洁癖问题反而自律自严自守;而炙炎彬,难怪男女关系被传的沸沸扬扬,一个太将司,比大将军还要威武的大男人,居然洗个澡还要侍女侍候。 甩身,不等洛果儿选齐衣裳,凌亦凝依旧双手背在身后,却目不斜视的大步而跨,向轩外走去…… “咦?主子……哎,主子,咱不等太将司大人了?哎……主子,等等我……” 听着声音远去了,洛果儿抱着一堆衣服回头眺望……看也看不到了,听也听着什么声音了,她呼的松了口气,赶紧回身将手中抱的各类衣服原路放回,动作紧张又快速。 第二百三十一章 感情越来越好 有人冲进来,大大咧咧,脚步重响,一听就能听出是谁……洛果儿放完最后一件,赶紧合上柜门,转身一立,收身低头,卑恭模样。 冲进内轩,炙炎彬已经洗好,全身焕然一新,精气神一流,满面喜色……目光一搜,没如愿看见凌亦凝,他一愣,张开的嘴哑了声,左右再看看,发现只有洛果儿,他望向她,眨了眨眼。 “咦?凝儿呢?” “回大人,公主等的不耐烦,径自走了……”洛果儿说着,抬眸望向炙炎彬,抬脚向他迎过去…… “嘿——!咋这没耐心呢?你也是,人杵这儿当花瓶呢?就不会想些法子留住她?” 人已至炙炎彬身前,因他所训的,洛果儿一愣,眉心皱紧,楚楚可怜的一噘嘴,轻吟:“她可是国公主啊,我……我……” 猛的想起天地之别的身份差异,炙炎彬啧一声,甩身走人,朝轩外追去…… * 刚冲出府外,看见巨树之下正在仰望树冠的凌亦凝,炙炎彬松了口气,欢乐的一笑,追过去…… “臭丫头,我说你咋这没耐心的,说好我陪你逛嘛!” 回身,望向炙炎彬,凌亦凝一愣——第一、炙炎彬比她估算的速度快很多,这时候他应该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慢吞吞的穿衣服;第二、炙炎彬身上穿的这一身,压根不是之前她看见的洛果儿在拿的那一套。 挑眉,凌亦凝突然疑惑…… “你一般怎么洗澡?” 刚冲到凌亦凝身边,炙炎彬被问的一愣:“用水洗呗……” “怎么洗?” 眨眨眼,炙炎彬瞟眼一旁跟在凌亦凝身后正瞪大了眼,一脸惊悚表情的小福子…… “干嘛啦,哪家女子会这样盯着一大老爷们可了劲的追问他怎么洗澡的?矜持点嘛,好歹一国公主哪!” 炙炎彬说的时候,那边小福子已经赶紧合嘴,猛咽一口口水。低下头去,几乎下巴都要撞着胸口…… 凌亦凝听着一呵,失笑。 “哪家将臣会像你这一样冲过来便冲国公主乱嚷嚷,臭丫头臭丫头的叫唤?注意点嘛。好歹一将司大人哪!” 被反将一军,炙炎彬嘿的一声,抽气,眨眨眼的不知如何应对。 “行了,我也懒得问了。”没兴趣了,凌亦凝甩身,欲走人。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追上凌亦凝,炙炎彬噘嘴,委屈:“我那是打你小时起就这样叫。叫习惯了……” 凌亦凝停下,转眸,望向炙炎彬:“小时候?你小时候对凌亦……”想到什么,凌亦凝停顿一秒:“我小时候你对我很好?” 听出凌亦凝口误了,炙炎彬得意的一乐。坏笑。 “那是当然的呀!你别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凌亦凝脱口而出:“提醒提醒。” 站在大树之下,暖风拂过,人心悠悠,炙炎彬与凌亦凝对立,满面微笑,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记性不好,肯定是忘了。小时候老缠我后头。想我教你学武艺,但凡人前,我都直接拒了……可人后,我都会偷偷的抢着时间教教你,你笨,学不好。老挨我骂……但那时候多半叫的是笨丫头……” 凌亦凝疑惑了,不解:“可你整整十三年不曾看望……” 抬头抓头,炙炎彬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啥……”干笑,炙炎彬吐了吐舌头,声音小了好多:“恐怕就教过你三两次吧……拒绝你的次数能以百倍翻番了……” 瞪眼炙炎彬。凌亦凝甩身,没好气的走人。 “别介呀!现在我不是拼命在弥补吗?你没瞅见我现在对你多好呀!”紧追在凌亦凝左右,炙炎彬调皮的像个孩子。 脚下一停,于炙炎彬冲过头,跑到身前,凌亦凝望向他,与他目光相撞。 “你是真心想娶我?” 炙炎彬一愣,下秒,心,咚的一撞,傻了傻,赶紧点头。 “凝儿……我……” 抬手制止炙炎彬,凌亦凝唇角一挑:“回答我,平日怎么洗澡的?” 问题又转回来了,炙炎彬刚刚紧张到要疯的心情刹时一泄,他想也没想的直觉回答。 “用水洗啊……” “自己洗?” “当然啊!我一大男人,武将,又不是公候王臣,水淋着搓搓不就完事了?” 看着炙炎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凌亦凝突然想起来——炙炎彬领着她和小福子进了内轩,他便在另一柜子里随手扯了几件衣服,说先去洗,便走了。也就是说…… 明白了什么,凌亦凝径自点点头,望向炙炎彬。 “你身边那贴身侍女,叫果儿的,若不是太后派来的,就是真心喜欢上你了。建议你排查一下,若不是太后的人,就娶了吧!” 凌亦凝说完,转身就走…… “嘿?你问了半天没个结果就算了,干嘛突然有一扯没一扯的?这又是哪跟哪?胡说些什么呢?”气坏了,炙炎彬一边追着凌亦凝,一边伸手将她胳膊一扯,追去她身前将她一拦,表情严肃:“我真心喜欢的女人就一个,你明知是谁,干嘛故意气我?” 紧眉,被炙炎彬堵了道,凌亦凝疑惑,歪头:“气你?” “就是气我。凌亦凝,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对你的在乎,你看不到听不到还感觉不到吗?”可怜兮兮的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好委屈好委屈:“别听信旁人胡诌乱讲的,果儿只是我侍女,也就做些普通侍女该做的,她是不是太后的人,我回头就去查,但你说她喜欢上我,要我娶她……哎,她喜欢我我就得娶呀?那我还爱着你呢……你……” 一愣,炙炎彬突然傻了傻,因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而震惊…… 凌亦凝在笑,感慨般摇头。 一见凌亦凝摇头,炙炎彬怒了,紧眉继续:“你摇什么头啊你,我就说了,怎么的?我爱你,就是爱了,远远胜过喜欢,远远胜过,你,你听见了,你听见了干嘛摇头啊?” 低头偷笑,凌亦凝被炙炎彬的可爱打败——果然如凌皇胤所形容,这人太真挚,傻的可爱。 “凝儿……”呻呤,炙炎彬难过的噘起嘴,表示自己不满。 凌亦凝才不管炙炎彬呢,她笑意未了,只是转身,望向身后的小福子。 “哎。” 小福子一惊,抬头,瞪向凌亦凝…… “你都听见了?” 被凌亦凝随意那般轻问,小福一愣,反应过来,超快的摇头,回答:“没有!奴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 一乐,凌亦凝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继续保持。” “喏。”赶紧低下头去,小福子再不敢抬头。 转回身,凌亦凝望向一脸气极在惊瞪自己的炙炎彬,冲他耸耸肩。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于炙炎彬气的张嘴就要尖叫之前,凌亦凝扬手,在他肩上一落:“说点正经的事。” “这会儿的,还能有啥正经事能正经过我炙炎彬向你凌亦凝表白的?”炙炎彬没被压住,依旧怪叫出声。 收回手,凌亦凝挺胸,迎立,仰望,目光一冷。 “那匹乌藏怎么处理?金炫澈逃了好些天了,为何不派人去追?叫你安排人去萧国娄夫城查探,结果如何了?我们带回来的天火炮分析出结果了吗?” 被凌亦凝追问,炙炎彬一哼,一脸鄙夷:“全是跟那家伙有关的,跟我有关的不是正经事,跟他有关的就是?” “他想逆天,战诸国,吞天下,你也和他一样?”凌亦凝紧眉:“只要你点头,我即时将与你有关的所有归为正经事。” 炙炎彬心里不服,更是不甘,打量着凌亦凝,犹豫半晌,开口:“行,要我同你说正经事可以,你先回答我,干嘛一直追问我怎么洗澡的。” 凌亦凝一愣,反应过来,失笑:“你那位小侍女在内府跟我耍心机,装着要给你取内衫还要赶着去侍候你更衣的样子。你倒是说说,若不是太后的人,故意想激怒我,是不是就有可能只是暗恋着你?为了你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来,足以说明真心在乎你的,你不娶了,将来肯定后悔。” 算是听明白了,炙炎彬心里暗怒,表面上忍下,只是点了点头。 “行,我们说正经事吧!”目光一冷,炙炎彬心下有了决定。 “哎,你这表情怪怪的,不是想着什么坏心思吧?” 小白一眼凌亦凝,炙炎彬冷呵:“再坏也没你坏,世上最坏的就是你。” 回头瞟眼深深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小福子,凌亦凝松了口气,转回头来瞪炙炎彬:“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一乐,炙炎彬坏笑起来:“怕这京都上下,除了皇上也就我这么放肆了,是不是?” “知道就好。”再瞪炙炎彬一眼,凌亦凝抬步,朝前走去…… 炙炎彬跟在凌亦凝身旁,其后的小福子机灵,干脆原地站着不动了。 刚走远了一些,凌亦凝左右看看,望向身侧的炙炎彬:“我隐约感觉不对劲,总觉着那人这般离的京,不可能善罢甘休,如今风平浪静,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番失守 “别太高看他,不就是刃术还行,速度快些,人很冷静,记忆力好些而已吗?再没别的了……哦,多个大老虎嘛,其实真要杀他,根本不难。” 听着炙炎彬大话,凌亦凝望向他…… “是真的。你想嘛,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真的天降之神,那老虎也是肉躯,远距离群弓齐射,难逃一死。金炫澈再狠,狠不过那大老虎吧?当初要不是你离他太近了,冒险不得,只要机遇成熟,叫他落单了……咱们布置个完美的局,引他步入,绝对有可能杀了他。” 凌亦凝陷入沉默,不不置可否。 “只是他太狡猾,知道如何自保……像这次,他先稳住了皇上,由皇上下令不许我们杀他,他在京都便安然无恙。若不是太后暗杀,他在这京都虽被困禁,却无人会伤及。纵使现在,我不过说说而已,真要设计杀他,日后当真出些什么问题,皇上怪罪下来……” 摇头,炙炎彬苦笑:“担待不起。” 心里松了口气,凌亦凝望向炙炎彬:“乌藏怎么办?” “嘿,别提了。那野货,通灵的马,你骂它,它没反应,你要骂金炫澈,哈,它会喷气蹬蹄子。这样的宝贝,留着是祸害,若安安分分任咱们关着,慢慢驯,过个几年还是有可能驯化的。就怕金炫澈惦记,暗中营救……噗,我也奇怪了,想法诡异,居然寻思着金炫澈会来救马。” 任炙炎彬呵笑,凌亦凝心中感叹——这想法并不诡异,相反,极有可能性。 “哎,反正啊,这种宝贝若落回金炫澈手里,如虎添翼,我就寻思吧。杀了可惜……不杀又心里惦记,快成心病了。”左右看看,炙炎彬望向凌亦凝,压低声音:“我特想收了它。”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点点头:“那就加油,争取驯化它。” 炙炎彬一愣,疑惑:“你支持我?” “嗯。” “真的?”炙炎彬惊喜,一脸笑意:“太难得了吧?” 不理炙炎彬,凌亦凝轻叹:“乌藏的事交给你处理。娄夫城那边派人去查了没?” 笑意不减,炙炎彬感觉好极了:“早派人去查了,城郊一遍方圆被禁守了,范围挺大的,我估摸着里面就是你说过的油田。” 点头,凌亦凝心里有了明数:“派人想办法混进里面去。点个明火就行,立能将方圆给烧了。” 炙炎彬深思了一会,点头:“好。” “另外……帮我个小忙……”凌亦凝声音一低,炙炎彬立时会意,凑近。 远处。小福子偷看一眼,只能看见太将司与国公主两人凑的极近,在嘀咕着什么,他只刚看着一眼,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在心里,小福子暗想着:看来。这两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 萧国国都,剑门城。 萧王大殿之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满殿群臣,个个表情严肃非常。 事已证实,国师金炫澈孤身入轩辕。进京都,面圣皇帝,险些与国公主配婚,因其太后阻止,安然返程。 老太师葛范恩失踪已久。萧王身边空无谋智之人,急的团团直转。 现在派人入轩辕?之前派去轩辕的使者不日方回,再派何意?更重要的是,金炫澈已离了轩辕,去向不明,万一他这时候正往剑门城赶回,又将是另一番情形。 萧王苦等之余,惊觉这一个等字,一晃就是个把月,再多等个几天就凑足两月了。 “唉——!”又叹,萧王双眉紧锁,一脸愁容,他真的是乱了方寸呀!那金炫澈,从出现至今,他未曾看透过他……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人,绝非凡人。 “报——!”适时,殿外急令兵冲至,于大殿门外便急声惊嚷。径直冲入大殿之内,当殿一跪,急令兵满头大汗,其声朗朗:“狼烟急令,吾国与彦季国波连城边境发生战役。” “什么?”怪叫一声,萧王双眼如牛,惊瞪。 “狼烟急令,吾国与彦季国波连城边境发生战役。吾国兵胜!” 最后加进四字,满朝上下,群臣惊诧。 “啊?”又怪叫了一声,萧王眨眨眼,有些困惑——他是不是听错了? “禀王上,两国边境发生战役,战果已出,吾国兵胜,详细军情应在路上,狼烟只知战果。”急报兵沉声力喝,再禀一次。 这次听清楚了,萧王咧嘴一乐,笑了。 “哎哎哎,本王没听错吧?啊?快,速速给本王查实一番,边境吾国守将何人,所败何国?” “禀王上,所败之国乃借道而驻的轩辕国军。” “啥——?”吓了一大跳,萧王整个身子一耸,近乎一抖,真正被吓到的眨了眨眼:“轩辕?” “嗬——!” 满朝沸腾起来,萧王自己也懵了半晌,呐呐自语:“怎么会是轩辕?轩辕兵败?怎么可能?哎,到底怎么回事?” “禀王上,详情不知。” 紧眉,萧王想起来自那边境过来,快马最多两日,两日后就知到底怎么回事了,点点头,他浑身来了劲儿,振力一喝。 “传本王令,速派快马接护,本王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详细情况。” “嗬——!” * 萧王心里忐忑不安,兴奋之余倍觉人飘飘荡荡的…… 下朝后无心其它,在后殿来回走动。 “公主——!公主,不可,万万不可啊……王上这会儿不见任何人哪——!公……” “王兄——!”萧珍珠已经闯进了内殿,径直朝萧王冲去。 看见萧珍珠,萧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那追着萧珍珠的太监得令,赶紧低身退下。 “王兄,金炫澈是不是回来了?” 头痛,萧王嘴角抽搐,嘿嘿干笑。 “他要是回来了,本王还需耗在这儿走来走去?早一身轻松去御花园散步赏花了。呵……”自嘲一笑。萧王感慨式摇头。 冲至萧王身边,萧珍珠噘起嘴来,伸手去摇他单手:“王兄,你最好的了。快派人往轩辕过去接他嘛!轩辕太后恶毒,差点伤着他,这会儿往回赶呢,不定后有追兵什么的……啊?” 失笑,萧王看怪物一般在看萧珍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那个金炫澈,能从轩辕京都内城安然无恙脱身,如今不说是不是在往剑门城回来,不管他是要去哪儿,说他处境危险。谁信?那样一个人……连轩辕京都内城都困不住他,还有哪处对他能称为‘困境’? 笑话。 萧珍珠自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一红,娇羞而嗔。 “王兄……”尾声颤抖。听之麻骨,萧珍珠嗔唤着,继续摇摆萧王。 萧王一叹,反显轻松。 之前消息回来,萧珍珠怒的见人就拨剑,乱砍一通;再不就是跑去后园子甩了鞭子的伤花败草,把那些名贵的奇花异树毁了过半。这会儿又跑来撒娇。八成是想通了,反应过来,金炫澈欲婚未成,就是幸事,大幸特幸之事,又跑来替他说话了。 “别叫了。叫破天,叫塌地,本王也不会应你。” “为什么啊?”萧珍珠噘嘴,满面委屈。 “嘿——!本王都不知国师现身在何处,你凭何确定他是往剑门归来?而非其它地方?” 萧珍珠一愣。想想也是,那个金炫澈,萧国哪一处他不能去的?广上城有可能、弁辽城有可能、娄夫城有可能、隽卑城有可能……甚至栗宿城都有可能啊! 任萧珍珠被问住,萧王哼笑,正要趁热打铁,继续数落,殿门一声急啸,又是一声报字传来…… “报——!” 转身,望向殿门外,萧王疑惑——今天是怎么了?全是急报令? “报——!”急令兵冲入,殿中一跪,力喝:“狼烟急令,小番城突战,战果已出,吾国兵胜!” 一愣,萧王的心如雨后晴日,哗然大开,一遍爽朗,整个人在瞬间轻飘飘起来。 他听的清清楚楚——萧国兵胜。 “可知详情?” “禀王上,暂且不知,详细军情应在路上了。” “嘿……奇怪了,怎么又是迷战?”萧王真正疑惑起来——兵不是他派的,甚至不明来路,却被急令兵宣禀,想到什么,萧王望向那急令兵:“怎知是吾国兵力?” “禀王上,小番城夺回,定是城墙上所插吾国旗号。” 眨眨眼,想了想,萧王想不起来小番城周边还有哪支国属军队……难道是栗宿城的守兵?不可能啊……他没下令出兵啊! 想不出所以然,萧王猛一挥臂,力喝:“速派快马接护。” “嗬——!” 待急令兵退下,萧王再次原地走来走去,深思起来。 一旁萧珍珠看着,想到什么,眉尖一挑:“王兄,会不会是金炫澈?” 一愣,萧王转身望向萧珍珠——这次她极有可能说准了。金炫澈离京已过六七日,若他目标乃小番城,早已抵达,由他安排兵力攻城,进而攻下,不无可能。若真是他……那么,金炫澈,人在小番城? 突然瞪城,萧王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惊喜的猛一扬手,冲萧珍珠一指,力吼。 “对呀!小番城已夺回,本王可令人前往查实呀!不定老太师就在那小番城里。”萧王说着,猛一扬声,力喝:“来人哪——!” “嗬——!”有两亲卫兵冲入,就地一跪。 “快,速传本王令,立派人赶赴小番城,若见国师,立召他回都。” “嗬——!” 一听萧王急诏金炫澈回剑门城,一旁萧珍珠听的清楚,嘴角一扯,偷乐起来。 * 公主不在盈月宫,封奚森无功而返。 已是戌时,天色暗沉,欲转风雨之势……凌皇胤大殿门内眺望,想到什么,望向封奚森。 “立赴宗仪府,宣冷星辰晋见。” “喏——!” 任封奚森疾步而去,凌皇胤攒紧手中急令,陷入沉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急诏 凌亦凝坦然自如,悠哉的坐于床边,任身后一床的药草,其香浅薄,静静飘溢,很是舒适。 床中间坐着一人,老者——广朴子。 凌亦凝脾气古怪,根本不按常理思考,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惹着了就搬出公主身份压迫……广朴子哭笑不得,怒恨之余又隐隐怜惜,硬生生被克制,最后变成有问必答。 反正不答的话,凌亦凝定会想着方的逼他开口,广朴子心如明镜,也就罢了,干脆做个好人,老老实实配合,从表面上看,两祖孙像在闲暇之余,聊着天。 “首领给的?他这么好?” “你得称他哥哥……” “十几味药,全是他给的?” “……” 望向广朴子,凌亦凝双眉一沉:“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太公?那皇上在这儿该叫你什么?”不等床上一恼,凌亦凝呵笑:“生于这皇宫,活于这皇宫,若不是皇兄,我死了不知多少回。灵阁十三年,你在哪?那个首领哥哥在哪?” 广朴子一愣,呆住。 “我寻亲,去了摩余,质疑七分,那也就算了;追杀我,赶我出境,也算了,他最后终归助了我,就算两清吧!现在,你凭什么要求我?”唇角一挑,凌亦凝冷笑:“凭你带了这些药来?” 广朴子陷入沉默……他深知,在人生苦海之中,尹恋溪的女儿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的确如她自己所说,若不是轩辕皇帝力保,凌亦凝的确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他们……的确在长久以来,只是拼命自保,从未有过多余的精力去想如何救她。 一直以来,对首领也好,对他这个太公也好,都没抱过凌亦凝还活着的期望…… 那,便是放弃吧! “好啊!若你点个头。就冲这些奇药是他令你送来的,人后,我与你,唤他一声哥哥。” 交易? 广朴子皱眉。轻轻一叹。 又被克制了。 见广朴子不语,归为沉默,凌亦凝轻哼:“凌亦凝不是人,是鬼,是魂,是重生后的新命。这一世人生路,我要走出属于我自己的精彩,路旁乞丐怜我亦是亲人,皇家族贵弃我亦是路人。我敬你一声太公,只因你惦记。心中有我。可他……你别再为其争取,多说无益。” 站起,凌亦凝透窗远望星空,唇角微扬,自言自语:“不过。若这些个奇药都是他针对皇兄所配,交你带来的,于这份心,我也就原谅了。” 一笑,凌亦凝回身,望向一脸感慨的广朴子:“太公,若没皇上也就没有亦凝。定要救他。” 广朴子陷进深深的感伤中,最终沉吸一叹,点了点头。 适时,屋外脚步声紧急,凌亦凝一愣,转头望去。 “禀公主。司郎府封将军亲临,传诏府尹大人进宫晋见,小的称大人不在,您也在等他,他一听您在这里。立托小的寻您,说皇上正满城找您……” 隔门,听出刘信声音,凌亦凝紧眉,轻喃:“冷星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回公主,小的当真不知。” 回头望向广朴子,凌亦凝一叹。 “太公,我先走了。” 点头,广朴子不语,凌亦凝转身,朝门而去…… * 骑马回宫,身后紧随的是封奚森,凌亦凝心思飞远。 金炫澈离京,她寻过冷星辰,星点果然异动。一点仍在宫中,一点朝北远去……那夜离奇,离去的星点在城北某处静止不动了,凌亦凝暗中派人赶去核实,可惜范围太广,查之无果。 唯一肯定的是,那移动的星点定是金炫澈了……冷星辰太机警,前后连贯一算,突然问她,为何双星点不动则已,一动却如此巧合?世人皆传金炫澈天降之子,他来了,星点出现两个;他走了,多出的星点便动了起来? 凌亦凝搪塞,装作不知,冷星辰只笑不语,居然暗查起来。 这下好,人都不见了。 之前只知金炫澈朝正北去了,而且速度很快,他欲往的前方有三城:岱河城、蒲洲城,以及萧国的小番城。心里隐隐不安,凌亦凝多次申请赶赴小番城,她那皇兄过度保护,怎么都不答应……这两天,估摸着结果该出来了,偏冷星辰不见了。这大晚上的,他能去哪了? 冲过龙午门,径直朝后殿驰去,凌亦凝心乱如麻。 * 冲进朝阳殿,凌亦凝如愿看见皇帝,径直过去。 太将司炙炎彬亦在,一见凌亦凝赶紧站起,低身一喝。 “参见公主。” 无视炙炎彬,凌亦凝冲去凌皇胤身边,任他拉过她的手于他身边坐下。 “大晚上的急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凌皇胤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急报,小番城失守。” 凌亦凝一愣,双眉一紧——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早先就说了嘛,让你允我出宫,金炫澈一逃,小番城立陷危急之境,你就是不允,就是不允。” 任凌亦凝生气,凌皇胤摇头:“无妨。当初急令你等邀金炫澈赴京,其后我便下令大军后撤,返归蒲洲城,小番城里只有千余名守兵,连带小番城本军都迁移了。” 这才松了口气,凌亦凝点点头。 “只是未曾料想到,远在西北待命于彦季国边境的莫习凛大军突遭奇袭,全军被俘。莫习凛在被俘之前放了蓝鸽,急令传至。” “什么?”凌亦凝一愣,突然想到什么:“西北?彦季国边境?彦季国哪座城?” “波连城。” “哥——!”只一字叫出,凌亦凝一愣,凌皇胤一愣。立时反应过来,凌亦凝赶紧改口:“皇兄啊,那儿离金炫澈最初训练鬼马的营地太近了!奇袭大军的肯定是金炫澈未调走的余军,这……” 在看凌亦凝,看出她神情小乱,凌皇胤呵笑:“金炫澈只是俘虏了他们,未杀,看来,他又想故技重施,与我谈判。” 被之前在宗仪府时受太公影响,潜意识里在感伤着什么,一声哥,那么自然的叫了出来,凌亦凝心里明白,其实……她是渴望亲情的。 摇头,凌亦凝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太贪……望向凌皇胤,她继续摇头。 “我不能嫁他。” 凌皇胤一愣,一旁站着的炙炎彬同时一愣。 “呃……”惊觉自己过于肯定,凌亦凝失笑,想要掩饰:“皇兄,你自己前脚宣诏天下,欲将我许给太将司的,你忘了?” 听出凌亦凝理由牵强,凌皇胤只是一笑,宠溺,点了点头。 “我急着召见你,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事儿。” “这?”这,指的是哪件事? “金炫澈提及黄金海那件事,还记得吗?” 凌亦凝点点头。 “我派出去暗查的人已回,萧国边境居民皆对黄金海充满恐惧,所牵及之说皆为传闻,并无实见。也就是说,金炫澈所言多为恐吓,虚妄之说。” 紧眉,凌亦凝陷入沉默——说真的,世间可能只她一人相信金炫澈说过的那些,因为只有她是和金炫澈一起来自未来,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知道地球到底是方是圆。 的确,如金炫澈所说,轩辕周边诸国国土加起来不过千万平方公里,可世界究竟多大?地球面积四五亿平方公里,陆地虽少,却也尽占近一亿五千万平方公里啊!围墙之后,天外有天,这理论是绝对存在的。 皇帝派人查访结果只是表面,他亦不可能查得出深入的结果……金炫澈真的只吓唬吓唬皇帝? 不可能。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险……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凝儿?” 一愣,望向凌皇胤,凌亦凝一脸犹豫:“如果只是妄言,那金炫澈未免也太胆大了,万一回报早几日抵达,又或者母后没招惹他,他多呆了些时候,我们现在知道结果,他还在,不就随时可能被我们杀了?” 凌皇胤失笑,摇头。 “他既能轻松离开,你真以为那般容易杀他?我倒是看出些端倪。”凌皇胤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仿佛感叹:“以他才智,定会在回报回京之前抢先离开。只是母后惊扰到他,他才提前离开而已。否则,既心中无鬼,他又为何不敢返京?” 凌亦凝挑眉,小声嘀咕:“这么说就牵强了……” 凌皇胤听见了,只是一笑:“与两处蓝鸽急报同时抵达的,还有一份来自小番城的快报。”凌亦凝听着一愣,凌皇胤冲她点了点头:“金炫澈派人传回来的。” “他说了什么?” “狂妄之语。”凌皇胤依旧淡然浅笑:“七日内交出太后,反之无一活口。” “什么?”凌亦凝回味了一番,突然呵笑:“莫习凛的十万大军吗?” “还有小番城中千名守兵。”凌皇胤加入一句。 心尖突然一颤,凌亦凝惊悚的一瞪眼:“怕不止。” 一旁炙炎彬亦同时想到什么,双眉一紧。 凌皇胤心知凌亦凝担心到什么,摇了摇头:“无碍,我知你记挂蒲洲城中大军,料他不可能轻易攻下。” “皇兄,让我出宫吧!让我去蒲洲城……”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执意弑金 “凝儿……”轻拍凌亦凝手背,凌皇胤微笑一叹:“莫急莫急。” “还能不急吗?这都火烧眉毛了……” “你这时去,不等同送羊入虎口吗?你真当他的目标是母后?” “是。”凌亦凝想也不想的回答,其肯定程度惊住凌皇胤。“皇兄,你太不了解那人了,他说的出来,就一定做的到。而且那人恶名在外,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但凡招惹他的,定不得好下场,所有被派杀他的无一例外……我……” 一愣,凌亦凝突然停下,想到什么,舔舔嘴唇,继续:“你信我就是了,母后欲杀他,直接踩中他的点,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说他会杀了所有人,就一定会真的杀。” 凌皇胤双眉紧锁,幽幽一叹:“凝儿,我知你怨着母后,可这样直白的报负,未免太失情操……” “不是!”轻叫,凌亦凝倍受委屈,拼命摇头:“我……” 制止凌亦凝继续,凌皇胤一叹:“听着,凝儿,要我交出母后万不可能,更何况,她无心之过,若说意欲杀了金炫澈,你我皆有其心,只是母后实施了。进一步说,他为何人?萧国一图谋不轨的小小国师罢了,他所犯之罪判死十回都不多,母后要杀他,天经地义。” “那十万将士怎么办?”凌亦凝当然知道凌皇胤有多在乎他娘,可是…… “我不信他会真杀。”凌皇胤浅笑,摇头:“他的目的是你,是轩辕国国公主,是他不为人知的更深远的阴谋。讨要母后是明知不可能的事,他定会退而其次,要求我宣告天下撤了你与炎彬婚事。” 又一愣,凌亦凝突然迷惑——怎么她听着凌皇胤说的,又觉着他说的也有可能呢? 不对。 突然惊醒,凌亦凝摇头。 “一码归一码。皇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若目标是我,他会直接开条件,没必要转弯末角的。” 凌皇胤面露难色。更多困惑。 “凝儿,你欲要我如何?交出母后?”凌皇胤的语气满是天方夜谭的不可思议:“若他要的不是母后,是我呢?你若能作主,是否立将我交出去?” 凌亦凝呆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目瞪口呆。 “凝儿,冷静些。就算他真会那样做,这不还有七天时间吗?相信皇兄,皇兄自会安排,好吗?” 呆呆点头,凌亦凝第一次撞及凌皇胤的底线——原来,对凌皇胤而言。赵姬不仅仅是个太后,还是他倾力欲保的母亲。 安静不过几天,风雨骤变……凌亦凝想着,失笑,望向凌皇胤。 “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密令蒲洲城全城戒备。先守完城。从京都到小番城,快马五日可抵,金炫澈提出七天,是给足了时间的。之前我料定他只是障目之计,应有后续,但被你提醒,我必须认真对待。容我细想一夜。明日再做定夺。” “皇兄……”心疼凌皇胤,凌亦凝后悔了,后悔不该实话实说,应该直接等半夜时候偷溜出去,赶往蒲洲城。可惜,一切晚矣。 “现在。先说更重要的事。”将凌亦凝眼中的心疼收进心里,凌皇胤严肃满面,继续。“金炫澈冒险入京,究竟为何。” 话题回到起点,凌亦凝困惑。一脸不解。 “他不可能没算到这样的结果,我只要查出他所言虚妄,他立有性命之忧,为何冒险而来?”凌皇胤再不如之前悠闲,明显心思沉重许多:“我细想过,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冲你而来,想冒险一试;要么,他定有不为人知的其它秘密。前者,可行可不行,他可兼带;后者,我疑虑再三,派人满宫细查,均无异常。至此,我得一初论,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你。” 凌亦凝冷静的听着,心如明镜——她当然知道金炫澈的主要目的是她,她一直知道啊! “所以,思前想后,我仍持原念……”凌皇胤说着,轻轻一叹:“金炫澈这人,再留不得。” 轻呆,凌亦凝在看凌皇胤,突然脑白一遍。 这是必然的结果不是吗?凌皇胤确定了金炫澈只是在吓唬人,便不可能再礼让……加上他狂妄无度,居然放肆到要轩辕皇帝交出他的母后,这直接就是火上浇油的行为。 凌亦凝不知如何回复,只心中各样想法撞击……她明知金炫澈所言非虚,不是吓唬人的,可她又说服不了凌皇胤;凌皇胤的病有可能治好,不一定非要去现代医治了,那么,金炫澈就不用非死不可了,否则……他一死,她就会消失,回去现代;可不杀金炫澈,金炫澈终将以自身疯狂激怒凌皇胤,与凌皇胤正式敌对,与她,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凌亦凝陷入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她舍不得古元,舍不得凌皇胤,舍不得如今自由自在的生活……可金炫澈不死,她才能留下;金炫澈不死,以他那臭脾气,在现代时就恶名昭彰,无人敢惹,在这古元,他不知收敛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傲视天下,挑衅诸王,且不说是不是自不量力了,就凌亦凝来看,金炫澈是真有那实力在最后,霸得天下的。 若……没有她凌亦凝的存在的话。 是的,因为有她的存在,她知道如何对付他……唯一困惑的是,她与他是共生体,她真将他杀了,她自己也不得好果,必会回去现代毫无生机的世界里,变成杀人机器的冰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凝儿?” 被凌亦凝长久的沉默影响,凌皇胤紧眉,轻唤。 深呼吸,凌亦凝望向凌皇胤……只是凝望,眸子里闪动着不舍的光芒。 她真的舍不得凌皇胤……如今知道了金炫澈杀不得,或是说,万不能随便杀死,偏凌皇胤又铁了心要杀他了,凌亦凝陷入两难。 “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凌皇胤是疑惑的,在他看来,凌亦凝至始至终一再申请要去杀了金炫澈,为何现在他终于决定同意她的想法,杀了那危险之人,凌亦凝自己却又犹豫了? 这般沉默,不是犹豫是什么? 凌亦凝摇头,内心的挣扎没有结果,她只好一叹,开口。 “金炫澈武功很高,心机缜密,刃术一流,速度也快的惊人,现在的我,或是炙炎彬,甚至我们联手都不一定能杀得了他。现在的金炫澈,了解了……皇兄,已不再如以往,凝儿再不敢妄言。” 原来如此,凌皇胤松了口气,将凌亦凝的解释归为她沉默的原因。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也不会再让你涉险,我已急调倾国之军,以上庸城与蒲洲城为据点,准备大战。” “皇兄……只为一个金炫澈,值得吗?” “值不值得……”凌皇胤轻轻一叹:“你该比我清楚。” 心头一惊,凌亦凝张嘴,差点脱口而出——他一死,我就会消失呀! 话,硬生生吞回去,凌亦凝点了点头。 “凝儿,我想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一愣,凌亦凝望向凌皇胤……又说不会让她出宫,又要她相助? “我想你书信一封,做最后一次恳劝。若那金炫澈决意称霸天下,不惜屠城杀人,那就罢了。但凡他有丁点安逸之心,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自己可再加斟酌,信使跑马五六日,你今晚回去就得写了……” 失笑,凌亦凝摇头:“我没那信心劝得了,他追我只是想利用我,写和不写,结果无差。” “我倒不那样想,事分两面。他敢为了一线可能冒死进京,若真如你所说,只是想利用,这信的确可写可不写;但相反,他是对你生了真心实意,便足矣说明他是有心之人。既是有心之人,劝只一个字,却往往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你只书信一封,并不为难啊!” 不为难才怪……凌亦凝心里想着,挑眸望向凌皇胤,不太甘愿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愿写就行。很晚了,快回去吧,认真些写……望他浪子回头,莫到最后一步,天下大乱,黎民受苦。” 点点头,凌亦凝站起,望向炙炎彬…… “你送我回去。” 炙炎彬一愣,赶紧点头:“喏——!” * 一路无话,凌亦凝在想事情……炙炎彬只是跟在后面,默默的陪同。 不知为何,炙炎彬一直在盯着凌亦凝侧面细看,仿佛能看懂她一般……这女孩儿,长大了,变了一个人般。不再柔弱,不再怯懦,不再畏缩……变成他彻底崇拜与挚爱的坚强女子。 炙炎彬心中一叹,他怎会不知凌亦凝为何犹豫? 长久以来,他一直陪着她,而她呢,每次说要杀金炫澈,每次都没真正杀手,甚至多次在关键时候嘎然而止,没倒过来出手相救已经不错了。最重要的是……金炫澈,吻过凌亦凝;凌亦凝,也吻过金炫澈…… 他们两人之间,太诡异,太暧昧,太离奇…… 炙炎彬不问,不表示他不好奇,他只是不敢问,因为没哪一次他问了,能落得好果子吃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给金炫澈写信 这次也一样……根本不敢开口问,只能是跟着,默默的跟着,光凭这一点,炙炎彬感觉已经够了。至少,那嚣张的金炫澈就休想如他这般,随时可以贴近她身边,默默的陪她散步。 停于盈月宫门口,凌亦凝盯着极远前方的兴善宫,双眉一蹙。 “奇怪……” “怎么了?”顺着凌亦凝目光看一眼,炙炎彬望向她。 “金炫澈是从冷宫逃掉的,冷宫就在兴善宫后面,只一墙之隔……他走的无声无息,直到飞起来了才被人发现,一开始,根本没人知道金炫澈就在冷宫……而且,他还在玉泉宫先救了人再才去冷宫飞离……” 听着凌亦凝所说,炙炎彬也深思起来——的确,玉泉宫在兴善宫左侧,冷宫在兴善宫后面,从玉泉宫去冷宫,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以金炫澈身手,要想潜过兴善宫应该不难,更何况,他能清楚知道宫中布局,不可能不知道兴善宫就是太后住所,那一夜,他为何不顺手杀了太后,再离开,非要走了之后,再回过头来的挑衅?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目中无神,径自轻喃。 “怕惊动禁卫?” 炙炎彬摇头,淡淡一笑:“那夜禁卫汇报,他们砸门未果,兴善宫根本没开过门,里院只有老嬷声音,而且极快喝止。我当时听着,只一念闪过……”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单眉一挑:“似乎那夜正逢老嬷值夜勤?” 失笑,凌亦凝白了炙炎彬一眼:“这会儿,开的什么玩笑?”话刚一出,凌亦凝突然一惊,双眼一瞪:“你的意思是……” 炙炎彬欣赏的点点头:“那夜,太后极有可能不在兴善宫,老嬷奉命留守,以防万一。” “大半夜的。她能去哪?”凌亦凝疑惑,满面不解。 耸耸肩,炙炎彬噘嘴:“不知道。” “你猜测一下啊,平时不最喜欢猜测的吗?而且你跟她身边那么久。不一直是她心腹来的?” 任凌亦凝欺负,炙炎彬嘴噘的更高,满气一哼:“就算是心腹也不是她肚子里虫子,怎么可能万事皆知?何况,谁告诉你我是她心腹的?” 凌亦凝无语,不再纠结,甩身朝盈月宫里冲去:“送到了,太将司回吧!” “哎……”一惊,炙炎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还以为凌亦凝要他跟回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继续商量呢……谁想…… 眼睁睁看着凌亦凝进去了。门口的两侍卫目光无奈的很,一副随时可能阻止自己进去的样子,炙炎彬恶恨的瞪他们一眼,甩身走人。 * 信,很好写。 因为是写给金炫澈的。凌亦凝写的很开心……开心,不是因为写信给金炫澈;开心,是因为可以用最简单的简体字来写信。 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轻松的自在,那种寻回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都叫凌亦凝莫名开心。 写下金炫澈三个字,凌亦凝失笑……金炫澈的澈字真的很赞。一个字。澈,干净、清透、自然,代表了大千世界里最神圣的存在,给金炫澈起名字的人,真心浪费了一个极好的字。 金炫澈,怎配呢? 轻松的写着。凌亦凝心中感慨万千,突然意识到……她这样一个既不喜欢深入思考,又不喜欢大肆聊天,更不喜欢解释与多说话的人,拿起了笔。落墨于纸,居然满心写不完的字。 太神奇了。 写着写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渐亮。 * 小番城。 战城,既无奢华享受,也无多余条件临时改建,一切只能从简。 好在,即使简简单单净了个身,金炫澈也感觉满意极了,再不是回来时一脸的墨黑,表情缓转太多。 甲午松了口气,瞟眼一旁蒋风,蒋风同他一样,正在放松一叹。 君蔻吉在前,墨言在后,两人进入…… 金炫澈坐下,正接过甲午锦帕所托之物,轻轻戴上手指——正是那白玉镂空扳指。 “大人。”君蔻吉二人脚下一止,拱手同喝。 抬眸,望向他们,金炫澈啧了一声。 “蒲洲城禁严,针对天火炮想了好些招,城外架起捕鸟网,城墙上布满弓箭手,严阵以待,届时我安排前锋主攻,派些人护你去侧面,你把那些破网给解松,拉上线绳,统一控制,最好能做到一扯,群网皆落。” 君蔻吉细想了一下,点头。 “有把握没?” “有。”这次君蔻吉想也不想力喝。 金炫澈满意之极,点点头,挥挥手。 君蔻吉得令,与墨言一起,低身退下。 门外有急令兵至,门外一跪,甲午看见,疾步过去…… 君蔻吉二人出门,走远,甲午出门,接令,只一会,快步回来。 “大人……”凑近金炫澈身旁,甲午低半身,轻喃:“楚夫然大军已抵漠南镇。” “司空溺呢?” “同在一起。” “召他过来。” “嗬。”甲午听令,转身离开。 一旁蒋风想到什么,凑过来,学了甲午样子,小声说话。 “大人,王都又派使者过来,仍拒在城门外呢……这次使者倔强,两天了,就是不走。” 萧王?金炫澈抬眸,想了一下,自言自语…… “他在想什么?广上城插的萧字旗,小番城夺回亦是萧字旗,不停的后头添乱。” “呃……大人,毕竟是萧王亲旨,末将就是担心,再不接见,怕后头王上亲临……”蒋风似乎话中有话。 金炫澈一乐,笑了。 “他敢来早来了,浪费两拨使者干嘛?呵,他真纵我,就不会多此一举。” “嗬……”听出金炫澈话中寒意,蒋风住嘴,再不敢多言。 “让他进来。”金炫澈突然转念,扔出四字,蒋风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金炫澈已径自呵笑:“萧王后头不来,怕会叫萧珍珠来,更麻烦。” 听明白,蒋风一乐,劲力一喝:“嗬。” * 凌亦凝写好了信,派人送出,凌皇胤知道时大吃一惊,因他都未审看一番,加上是人皆知,凌亦凝灵阁十三载,出阁后几乎目不识丁,字都写不全实,他还一直担心,想着等她写好了信,审一审,她倒好,直接派人把信送走了。 “你都写了些什么?字都对吗?遇上不会的,你怎么写的?” 凌亦凝打着哈欠,表示自己很困——大早写好就派人急急送出去,就怕凌皇胤拦截,看见里面内容,非骂死她,到现在还没碰到床呢,又给急召晋见。 “放心嘛,我保证都是我会写的字,意思也表达妥妥的,那人不是聪明吗?不可能看不懂。皇兄,对我好歹多些信任嘛!”凌亦凝没招了,小小撒了撒娇。 早朝一下来立召凌亦凝晋见,凌皇胤不知她写了一夜,洋洋洒洒七八页大纸,只道她最多一二页,想想可能也不会差池太远,只好作罢。 “尽人意,看天命,也只好如此了。你信都走了,我也不可能追它回来。” 凌皇胤摇头,无奈轻叹。 这旷世大战,八成非打不可了。 任凌皇胤拿自己没招,凌亦凝一笑:“那我回去睡了?” “怎么?昨夜没睡好?” “啊?”想到自己压根没睡,差点脱口而出,凌亦凝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是啊,绞尽脑汁,累坏了,还没睡饱就给召来了。” “去吧……”凌皇胤心疼,赶紧应了。 “谢皇兄。”一笑,凌亦凝站起,赶紧走人。 * 出殿门,迎面看见冷星辰,凌亦凝站定,双臂对绞,盯着他,任他走来,直至面前……于冷星辰双目紧合,径直朝前欲从她身前走过时,凌亦凝突然一喝。 “想装着看不见我?” 冷星辰一愣,惊醒般,赶紧低头,轻喝。 “冷星辰参见公主千岁,公主福贵金安。” “说你瞎吧,你一路过来,比明眼人还要清白,梯石不动,只惹清风,你如可见,抬脚而迈;说你不瞎吧,你又装看不见我,仿佛只遇空气,呵……冷星辰,你避着我好些天了,想做什么?” 冷星辰失笑,一脸无奈:“回公主,辰本无心,若公主怪罪,辰甘愿受罚。” “呵,免了,对我老实些,可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闲事。” 冷星辰似乎听懂什么,双眉微紧。 上前一步,逼近冷星辰身前,凌亦凝浅浅一笑:“星点的事,你报告皇兄了?” “喏。”冷星辰略一低头,轻喝。 “怎么报的?”凌亦凝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冷星辰能听见。 沉默三秒,冷星辰一叹:“确定金炫澈在小番城,多出那一星点,亦在小番城……故……” 心头一惊,凌亦凝没想到冷星辰竟已确认,并已告诉凌皇胤。 “皇兄怎么回应的?” 冷星辰再陷犹豫,却只一小会,他低眸轻喃:“令辰确认。” 一惊,凌亦凝突然意识到——冷星辰现在出现,是要进去将自己确认结果上报给凌皇胤。看来,之前冷星辰汇报时,凌皇胤还不是太相信。如果现在冷星辰进去表示他已确认,凌皇胤还会执意要杀金炫澈吗? “走,我跟你一起进去。” “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喜欢金炫澈 听完冷星辰确认结果,凌皇胤果然如凌亦凝所料,陷入沉默。 “凝儿……”缓缓抬眸,凌皇胤望向凌亦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的凌亦凝心尖一颤。“你出阁那日,为何天现新宿?” 凌亦凝不语,不知如何回答,她跟进来,只是想看看凌皇胤反应,进而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做个了断。 谁曾想……凌皇胤却冲她问出令她无法回答的问题来。 “我一直以为,那是上天允了我的愿,宣告天下,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是天指之帝,未来新皇。有天宿庇佑。”凌皇胤说着,浅浅一叹:“那金炫澈,人人传他天降之子,故狂傲天下,目中无人。我只道笑话,民间滥传罢了。只有我的凝儿才是真正天指之人。冷星辰一报再报,我的心越听越凉。凝儿,你告诉我,可知内情?” 知。 凌亦凝的心一抖,身子也轻微一颤。 要说真话吗?告诉凌皇胤,她不是凌亦凝,她是冰蝶?告诉凌皇胤,真正的凌亦凝可能已经死了,可能穿越去了现代,反正不在这凌亦凝的身子里了……现在的凌亦凝,就是冰蝶? 冰蝶,才是真正的凌亦凝? 什么都说不了,呆呆的站着,凌亦凝的纠结不解,反越扭越乱,乱成了麻团。 看着凌亦凝不语,凌皇胤摇头叹息。他一直知道凌亦凝在追究星点的事,他自己不得其解,也没办法和凌亦凝深讨,可冷星辰却上报,公主似乎隐知一二,现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他真的很想知道,凌亦凝是不是真的隐知一二。 看凌亦凝不语,凌皇胤知道。当她不想说的时候,谁也问不出任何。 除了叹息,别无其它。 “金炫澈亦是星点,与你同一新宿。如若是真,我该如何理解?”凌皇胤盯着凌亦凝,摇头:“我不愿深想啊,凝儿……那人,过于狂妄;过于冷血;过于阴狠,不适做仁帝,你可明白?” 当然明白,凌亦凝赶紧点头。 “若他真是与你同星宿,是天指之人,凝儿。你心若隐知一二,不妨告诉皇兄,好吗?” 凌亦凝感觉自己真要疯了,她没想到自己撞进来本想寻个出口,反陷入无底困境的入口。 她哪止隐知一二啊。她尽知所有呀!可是,这一切,她不能说啊…… “我……”凌亦凝幽幽摇头,心生一念——若想长久留在古元,必须保证金炫澈活着。只要金炫澈活着,他活一天,她便能在古元一天;他活一世。她便能久呆一世。而且……金炫澈是她回现代的钥匙,只能在需要时启用,若她执意留下,就不能提前杀了金炫澈。 抬眸,凌亦凝做出决定。 “我只喜欢上他……” ——这便是凌亦凝的决定,以此。来解释一切,甚至有可能,解决一切。 果然,凌皇胤大惊,目瞪口呆。甚至一旁冷星辰同时震惊。尽显无措。 “你……”凌皇胤眨了眨眼,困惑不已:“你说什么?” “我……”凌亦凝自己也觉着可笑,却更多无奈:“我喜欢上他了。一直以来,若不是立场逼迫,我不会久陷两难。杀他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但不管如何,为了皇兄,只要你说杀,我不会心慈手软。没有皇兄,就没有凌亦凝……凌亦凝存在着,只为皇兄。” 最后一句,凌亦凝说了大实话。 可听进凌皇胤心里,各种滋味。 渐渐反应过来,凌皇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就是说,凌亦凝是天指之人,出阁日,奉天命,得了新宿指引,终将一统轩辕,而她喜欢上了谁,谁就能与之同存。若非这般解释,金炫澈怎么可能那般巧合?与凌亦凝一同回来,便出现在了星盘之上? 也就是说,若凌亦凝不是喜欢上了金炫澈,金炫澈就不会出现在星盘之上。 也就是说……只要金炫澈一死,新出现的星点就会消失? 凌皇胤心里有些小乱,他说不上来,望向冷星辰,寻求解释。 谁曾想,冷星辰竟呆呆的站着,一脸茫然。 任冷星辰和凌皇胤都乱了方寸,凌亦凝在心里松了口气——算是蒙混过关了。 “究竟何时的事?”凌皇胤满心是痛,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想了想,回答:“可能……从一开始吧,他送我神兵的时候起……” 因为凌皇胤的回答,凌皇胤彻底陷入沉默。 “你,先退下。”默默的,凌皇胤低下头,满面失落。 凌亦凝知道凌皇胤此刻的为难,她不敢久留,赶紧点头,转身退下。 任凌亦凝跟逃似的疾速离开,凌皇胤望向冷星辰:“真是如此吗?因为凝儿的心意所属,那人,便得了星点护佑?” 冷星辰抬头,垂眸不语,只沉沉一叹。 * 隽卑城中大军南下,剑指蒲洲城;萧国弁辽城以东与广上城以西交接之境,出现奇兵,冲过边境线,以狂蟒之势速游,直指轩辕东北边境大城——衡阳。 战鼓似乎在一夜之间骤响,轰鸣其声,震惊天下。 萧国国师金炫澈,不等轩辕帝大军集结便先声夺人,以天下人皆定为‘不可能’的奇迹之势,脱颖而出,先后夺城,先是衡阳告破,主城被攻陷;同日夜,蒲洲告急,紧急求援,急令传至时天色暗沉,尚未黎明。 凌皇胤看完急令,天光破晓,内殿却灯火通明……他陷入迷惑,不解这般本属万不可能的事情,如何发生的。 难道说,金炫澈,真是天降之子? 不可能…… 算算时日,离金炫澈七日之期已过近半,各路兵马还在途中,衡阳失城,等同轩辕东角被断,凌皇胤心知肚明,那个金炫澈,绝不是一个按棋落子之人,看来……下一步…… 隐约感觉到什么,凌皇胤一惊,猛的瞪眼,目光一甩,一直候在左右的曹宝与封奚森同时一惊,赶紧望向他。 “传令下去,速召太将司与国公主晋见。” “喏——!” * 被紧急召见,凌亦凝心里七上八下的,打从那天之后,连着几天,凌皇胤都忙的见不到人,也不寻她,她也不敢自己送上门去,那话说出口经不得推敲和深究,她既解释不了真假,也说不清楚为何金炫澈刚认识她就送了她那么厉害的神兵,她与金炫澈之间,有太多经不起深究的东西。 谁曾想,凌皇胤说出紧急军情后,炙炎彬满面震惊不已,凌亦凝却一脸淡然。 ——这样的结果对凌亦凝来说真不算什么。 在现代时,金炫澈的传说都是恶梦级别的,但凡招惹过他的,没一个好下场。金炫澈在现代就是恶魔,跑来古元,能好去哪里?太后那女人无知,以为金炫澈和她凌亦凝一样好对付,说杀就杀,她哪知那人小鸡肚肠,最容忍不了谁招惹他的……现在的金炫澈,定是非杀太后不可的,这么好的理由,他怎会错过? 借机发脾气罢了。 对于凌亦凝一脸的平静,凌皇胤失笑。 几日不见,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他这个宝贝妹妹,为了他,为了他的轩辕,明明喜欢上了一恶霸的男人,却想爱不敢爱,甚至不惜断自己念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剑弑杀。 可以想像凌亦凝的纠结与痛苦,凌皇胤不敢直视。 现在,看她得知一城失陷,一城告急,竟满面了然已知的模样,凌皇胤猜想,对凌亦凝来说,她远比他,更了解那人吧!突然好奇凌亦凝给金炫澈写的信,到底写了什么,凌皇胤苦笑,摇了摇头。 “你与我说过的事,炎彬知道吗?” 接连几日调兵遣将,凌皇胤与炙炎彬忙的不可开交,他心有顾忌,没和炙炎彬提及过凌亦凝所说的事,他很好奇,对于此,凌亦凝可有让炙炎彬知道…… 同时理解了为何凌亦凝一直抗拒炙炎彬,原来她心中早有心仪之人,凌皇胤决定直接开口问她。 一惊,凌亦凝瞪向一旁正在看自己的炙炎彬,赶紧望回,冲凌皇胤摇了摇头,眼中满满的期艾,似乎不希望凌皇胤说漏嘴,叫炙炎彬知道。 能体会凌亦凝苦心,知她不比他轻松,一样为难,凌皇胤点点头,轻叹。 炙炎彬在瞪凌亦凝,他好奇极了到底什么事,既是与他有关的,却又没让他知道的? “形势惊变,大敌当前,容不得儿戏。凝儿,看来,皇兄的确轻敌了。”望向凌亦凝,凌皇胤苦笑:“你如此待他,他可心知?” 一惊,凌亦凝被凌皇胤的直白所问吓到,不敢去看炙炎彬,只是摇头。 瞬时明白了自己妹妹的苦点,凌皇胤冷冷一笑:“真不知他如此煞费苦心究竟为何?”想到什么,凌皇胤双眉一沉,气势一绽:“凝儿,他此举,会不会是为你出气?” 凌亦凝失笑,一脸不屑:“皇兄,听听你自己说的,可不可笑?” 凌皇胤无语,自觉失言——金炫澈若真心在乎凌亦凝,万不可能拿轩辕百姓性命来开玩笑。 第二百三十七章 威胁 看来,他这妹妹心仪金炫澈,金炫澈却是无情之人,只一心利用。 明白了个中关系,凌皇胤点点头。 “凝儿,皇兄仍执原念,望你三思,炎彬是真性情好男儿,他,远比那人强上十倍,百倍不止。” 凌亦凝听的懂,赶紧点头,唯恐凌皇胤继续往下说,就怕越说越明白。 可惜,炙炎彬不傻,听来听去,听懂三分,脸色渐冷。 “这样……”凌皇胤考虑再三,做出决定:“我似乎能看透金炫澈心思,知他下步棋何往,我自有应对之法。凝儿,你再助炎彬一次,他领帅印,你同往,立涉蒲洲援守。” “好——!”大喝一声,凌亦凝激动的站起,想也不想便答应。 ——她有她的想法,多日以来,平衡各种为难的唯一途径只有一个,还必须她亲自执行,而最终可能实际她梦想的人,竟是那个混蛋金炫澈。所以,要想平息一切战乱,必须先见到金炫澈,可皇帝一直不放行,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去了,而且是直奔金炫澈过去的,凌亦凝激动不已。 凌亦凝的激动叫凌皇胤误会,他看着一叹,摇了摇头。 “凝儿,百姓的命也是命,成千上万哪……你定要三思啊!” 凌亦凝一愣,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轻点。 “你先出去吧,我与炎彬再交待一二。” “嗯。”点头,凌亦凝赶紧转身离开。 看一眼走远的凌亦凝,凌皇胤望向一脸隐恨的炙炎彬,心知一二,不禁轻叹。 “有些事,我不能说深入了,你得自己解决……而且,事态惊变,已超出可控范围。我亦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走一步瞧一步,望车至山前必生路,轩辕祖先庇佑。炎彬。再次与凝儿一道离京,定要完好保护,莫叫她伤着……” 炙炎彬在看凌皇胤,听着似命令更似请求的话,他点了点头。 “罢了,一切自有命定,我辈只有努力,尽人事,听天命吧!” “……喏……”炙炎彬双眉怒紧,沉声一喝。 * 蒲洲久攻不下。每次眼瞅着就要破城了,主将那边立号撤兵令,如此反复,蒲洲城中轩辕大军不解,人心惶惶。 小番城。地牢内,某间。 很不一样的地牢,单此一间,布置舒适,不像一牢房。牢里铺满干草,草上铺着薄棉被,有桌有椅的。桌上有菜有肉有酒。地,就是床了吧。 葛范恩坐在软软舒适的‘地’上,靠墙打盹。 突有响声,有人下来,葛范恩一惊,醒了。赶紧去望…… 来人蒋风,径直下来,停于葛范恩牢外,蹲下,轻唤。 “老太师。住的可好?” 蒋风语气诚恳,毫无戏弄之意。 葛范恩一哼,不屑:“金炫澈人呢?一直这般关着我,可知是罪?” 蒋风苦笑,摇了摇头——如此固执的,怕也只是这葛范恩了。落金炫澈眼中,他不过一老儿,弹弹手指便可取其性命,叫蒋风看着,金炫澈只是懒得理会罢了,他却自抬自举,以为多了不起。 唉,也就他蒋风了,真心敬佩,礼待三分,换了甲午来,不定怎样的生分。 瞟眼蒋风,见他表情古怪,葛范恩紧眉,远处看看,确定狱守离的很远,应该听不见,他望向蒋风。 “金炫澈不会是想造反吧?他这般实力,若无萧国大军撑着,他可能如此厉害吗?” 蒋风不语,只是在看葛范恩——说真的,这样的疑惑他不是没想过,可今非昔比,如今的蒋风已不再是以前的蒋风了。跟金炫澈最久的,当属他蒋风,再无二人。不管金炫澈到底想怎样,他蒋风已经习惯了听命行事,从不会干涉。这么想着,蒋风便一笑,摇头。 “老太师,你我皆臣子,奉命行事即可。您也罢,我也罢,都只是在听命行事。蒋风是萧王亲令所派,配予国师大人的,蒋风便是国师大人手下的将,就必须听命于他。您亦是……老太师不会忘了吧?军令状大殿所立,是人皆知,如今的您,命是国师大人的,换个人来,他这般囚禁当然不妥,唯独您,他是有这权力想如何,亦如何的。” 葛范恩听的清楚,冷笑:“兜什么圈子?你这做将的怕也不了解你们这位国师大人吧?我知道他厉害,你们敬佩他,可他始终只是臣子,永远不能叛上逆君,有能耐将老夫杀了,是欠他的,老夫还他。但要利用老夫去做逆国的事情,那就万万不可能了。” 蒋风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太师,您的意思我懂了,还是那话,蒋风只是将……”双眸微沉,蒋风冷声轻喃:“国师大人的将。” 与蒋风对视,葛范恩如布般褶皱的脸上升起一抹诡异笑容,竟极为温柔。 “呵呵,同理,同理。” 蒋风亦浅笑,摇了摇头:“人臣有心,要看其主何为,主强,将强;主弱,将自弱。”蒋风说着,自嘲的一呵:“扯远了。老太师,此番来,有事相讨。” 葛范恩让开脸,不愿继续。 蒋风倒不介意,径自说话:“听说您祖籍娄夫,老家人皆在,尚有三兄一姐,一弟一妹,是否?” 葛范恩心头一惊,甩眼瞪向蒋风。 “奉大人命,特来吱会老太师一声,葛氏全族安好,为您着想,以防万一,都已另行安置,您大可不必担心了。” 葛范恩盯死蒋风,呼吸微变,略显沉淀。 蒋风微笑,依旧诚恳:“您有所不知,军令状一事,萧国传的沸沸扬扬,国师大人又盘居娄夫城多日,城中百姓爱戴有佳,落些不懂事的跑上葛府瞎闹。后又传老太师失踪了,葛府再无后盾,更有甚在传,说您已不堪羞辱自缢,葛府乱成团,闹事的人冲进去,掀椅砸墙,险生大祸。国师大人体恤,已派人制止,力保葛氏一族全员安全撤离,已另行安排,您大可放心。” 听的心惊肉跳,葛范恩哼哼哼的冷笑起来,不住点头。 “很好,非常好,果然是国师大人作风,出手疾速,下手狠准,高,实在是高啊!” 蒋风也笑了起来,摇头,显的谦虚:“您过奖,大人遇事待人都极为公平的,落他面前,何事何人,值不值当,全明码标着价呢!老太师,蒋风讨扰,与您闲议一事。” 扪心自问,何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无视全族性命,耍狠显傲?葛范恩点点头,终于软了三分气势。 “老太师,回归王座之前,可否不要再与国师大人为难?” 一惊,葛范恩双眉一紧,瞬间明白过来——自此起,他还有傲慢的筹码了吗? 没有了……没有了…… 呆呆的一哼,葛范恩再次无力的,点了点头。 * 次日。 凌亦凝与炙炎彬连同20名禁卫,不等天明,疾马冲出皇城,直奔正北而去。 天未亮,大地一遍漆黑,凌亦凝策马在前,想到什么,掏出一物,细看……其后炙炎彬催马追上,瞟了一眼,是块巴掌大小黑圆盘,盘上奇星异点,因天黑,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瞅到两微弱星点。 “什么东西?” 一愣,凌亦凝赶紧收起那小东西,驾喝一声,朝前冲去…… 炙炎彬噘嘴,一哼:“臭丫头,这么小气,驾——!” * 天亮之时,凌皇胤刚起身,曹宝急急的迈着小碎步进入,凑去一旁,低身轻喃。 “皇上,九王爷回来了……” 任宫女太监忙碌着给自己着衣,凌皇胤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他望向曹宝。 “凝儿她们呢?” “回皇上,寅末离京。” “那么早?”一愣,意识到凌亦凝又一次离自己远去,凌皇胤脸上滑过一抹空荡荡的失落,接着一叹:“罢了,宣早朝。” “喏——!” * 凌君傲回来了,大殿之上捷报惊人,长久以为盘居湘瀼的山匪终被瓦解,湘瀼城终归安宁,百姓再不用惶惶不安。群臣贺喜,更多赞叹声不绝。 凌皇胤龙座之上,只微笑而不语,心中犹豫。的确,曾如那金炫澈点醒凌亦凝的话,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现实,人总喜欢将它们涂抹太多其它色彩,反扰了自己判断。 凌君傲来历不明,深查无查,太后力保,再明白不过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居然为此纠结至今。 犹豫,主要还是俗人之心,过于念情……万一,凌君傲真是自己亲弟弟呢? 大殿之内突然安寂,凌皇胤一愣,抬眸望去,群臣期期艾艾,所有眼睛都在看着他。 一笑,凌皇胤回神,点了点头。 “是该赏,至于如何个赏法,容后再议。退朝。” 站起,任殿下一遍惊急恭送之声,凌皇胤看眼凌君傲,甩身走人。 * 由曹宝领着径直往御书房而去,凌君傲沉眸不语,心中画面满满…… 山寨、宇文钦;大火、宇文钦;剑、宇文钦;鲜血…… 宇文钦。 抬眸,已至御书房门口,曹宝脚下一止,殿门前一鞠,低眸不语。 会意,凌君傲径自点了下头,抬步而跨,进去里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月国 看见凌皇胤,他正坐在巨大书案之后,仔细看着案面上一张地图,一旁,端放着那任何时候看见凌皇胤都能同时看见的药茶盅……凌君傲一笑,迎过去。 “臣弟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抬眸,望向只一参即起,迎向自己的凌君傲,凌皇胤一笑:“这趟奔波劳苦了。” “不敢!”凌君傲一脸笑容,极暖人心。 “可有顺道回去故居看看?” “嗯,有。”凌君傲回应着,瞟眼案面上地图,一愣,望向凌皇胤:“皇兄,听说萧国那跋扈的国师进过京?” 点点头,凌皇胤不知在想什么,犹豫了小会,再才开口。 “我要出京都一趟,思前想后,不知走之前,赏你何物为佳,君傲……” “喏。”凌君傲轻应,恭敬的略一低身。 “赏你代理国务半月,可好?” 凌君傲大吃一惊,双目一瞪,明显惊慌:“皇兄万万不可,母后坐镇便是了,君傲太过年青,且入京才几月,朝事不通,万臣不容,唯恐胜任不了,反乱了朝纲,使不得呀!且君傲所做一切都属应当,为人臣子,为兄手足,份内之事,万不该赏,皇兄三思啊!” 浅笑,凌皇胤摇了摇头。 “哪任皇帝是说来就来的?都是从不会到会,从未曾到熟练,你是我的皇弟,连凝儿,身为尊贵娇弱的公主,一介女子,都知代我奔波,八方亲战,你一男儿,推诿个什么?” 凌君傲急的不行,竟然满头大汗…… 凌皇胤看在眼前,呵声一笑:“何况,我与母后商议。她知我必须出宫一趟,愿出面协政,只是太久疏生,怕一人劳累不过来。推荐了你。你又不是一人独顶大梁,还有母后辅政,这是机会,好好学学练练,将来我若有意出行,也不必再瞻前顾后了。” 无望般吁叹,凌君傲紧皱的眉头不解,却在沉默小会后,最终妥协,点了点头。 “臣弟领旨。” “这就对了。来,趁这会儿,我先教教你。” “喏——!” * 月国。 月女王——月羽仙,年仅23岁,传承月氏一族神技。可操控如水长绸,更使得一手好镖,那对月牙型回旋镖在其玉手之上如同活物,来由自如。 月羽仙生的倾国倾城之貌,冰雪聪明,气质高贵,冰清圣洁。自出生起便信奉银月天神,是月国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女王。 月羽仙接任女王之位时,年仅12岁,转眼之间,十年如一日,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貌美惊人。 月羽仙为何那么小继位?此事说来话长,若要短说,便很是简单——月羽仙的生母为生她难产而死,她是由先代女王,亦是她的祖母抚养长大。自幼学习治国之道,为君之理……月氏一族多为女王制,鲜少男性君王。月羽仙的生父因爱妻离世,郁郁寡欢,终未久活,落疾而终。 月羽仙自幼便知自己使命与责任,很是乖巧听话,不到10岁便可助当时女王治理国政,最后,于月羽仙12岁时,老女王退位,由其继任,直至今日。 又有奏报,国门外萧国鬼马军屯集…… 月羽仙端庄而立,左右一男一女相貌不凡,各有气质,却均不张扬,低眉不语。听完奏报,月羽仙想了想,轻呤出声。 “此番临近,距国门多远?” “回女王,较之以往,逼近一里。” 一愣,月羽仙身侧男子星眸一抬,明显惊诧。 “女王,一里距离,可远可近,会不会又是一次‘借过’?”月羽仙另一侧女子名为莫雅,是月国大将军,此女子武艺很高,只是谋略欠缺,多靠另一旁男人辅助。那男子便是月国丞相,奉承安。 又闻萧国兵力逼近,已不是一次二次了,打从几个月前起,那批萧国鬼马怪兵便时不时的在月国国门前晃荡,可每次都只盘据几日,又无声撤离了。 一开始月羽仙就保持着任之的态度……往后数次,月羽仙都只是命令国门严守,警惕而行,却无任何其它应对措施。故,这次又听奏报,莫雅有意顺其女王意,任之。 谁曾想,月羽仙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莫雅一愣,疑惑时,另一旁奉承安却已接口。 “布阵如迷,施烟如雾,典型的迷魂阵。女王……萧国地大,何处不可训兵设营?非落临国门前?若只是盘居之地,大可方向朝外,为何针对吾月,施无形压力?定有阴谋。” 月羽仙点点头,望向不远处的急令兵。 “翻加两倍暗哨,有任何异动,亦时回报。” “是——!” 任急令兵退下,月羽仙眉展如舒,一脸淡然,却目光撩起,掀看顶上梁花镂刻。 “女王,吾月天险诸国皆知,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料那萧国贼人轻易破关不了,您不必太过忧扰。” “天下事,奇的怪的比比皆是,天险是盾,世间亦有所谓之矛,轻敌不得。臣反觉异常,很是警惕……女王,外传消息沸沸扬扬,称道那萧国国师天降之子,身陷轩辕京都内城,是夜生翼,离奇飞出,如鸟那般长跨京都大半。臣在想……” 似乎听懂了奉承安的意思,月羽仙转眸,望向他…… “国门外那些鬼马兵皆乃萧国国师所训,那人离奇,来历不明,神技在身,被外界传的如神似鬼,他既能飞天渡京,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吾国天险,他……有无可能再造一次奇迹?攻破……” 莫雅一旁听着,心里着急,偏又不敢插话,毕竟,在谋略上,她是远远不及奉承安的。 点点头,月羽仙明明只有23岁,是一再年青不过的女子,却沉稳内敛的如一中年女人。风云不惊,一脸淡漠。 “轩辕围城天下无双,厚过殿,高过山。亦有重兵夜巡,那萧国传奇之人生翼飞离,创造神话,令天下诸国震惊,吾月天险不过如此,我等太过依赖,必遁轩辕后尘。” “是……”奉承安与莫雅同时点头,轻声应和。 莲步轻迈,月羽仙再次抬眸去看那顶上镂刻,仿如欣赏。更如学习那般,喃喃自语…… “他们若是飞进来,吾月如何抵挡……” 因月羽仙呢喃的,一臣一将,陷入沉思之中。 * 萧国大乱。外面已经惊天动地,萧这一字诸国惊悚,闻之丧胆,唯独萧国本尊之人——萧王萧兀义自己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懵懂不清。 到底怎么回事? 整个萧国仿佛短短两月之内,凭生无数天兵天将。且个个威武如神将,逢战必胜。 轩辕国暗借彦季波连城屯兵十万,虎视眈眈……却突然消息传回,与萧大战,兵败!!!这个萧,是谁?萧王完全不知。陷入失控状态,后才想起,金炫澈那处强训过鬼马奇兵,算是他最初的根据地,萧王又偷乐起来。嘲讽轩辕国军倒霉,撞错地方…… 接着小番城突被夺回,失地复收,又只可能是金炫澈干的好事,萧王惊喜之余,震惊不已。 现在,又传轩辕东北国首之城衡阳被破,已属萧地,虽不知详情,只知战果,萧王诧异之余,彻底崩溃——这般传奇的结果,别说诸国闻之丧胆,他萧王本尊得知瞬间亦魂不附体,石化好久。 金炫澈怎么做到的?当初不过给了他二十万萧兵而已,一战再战,从未间断,他手中兵力只增不减,是何道理?最可怕的是,他如何做到四方宣战?同时开战的? 已知金炫澈人在小番城,且隽卑城中大军南下,已攻至轩辕国蒲洲城外,围守多日,萧王脑子有点空空的感觉,偶现一丝惊诧,再加一丝轻松,后添一丝侥幸,临了涌入一汪得意洋洋,最终大脑一震,整个人就清醒过来。 了不得呀——!!!这个金炫澈,为萧国打下了轩辕国首之城啊!!!等同斩了轩辕头颅,实属大功一件呀!!! 眨眨眼,萧王突然眉尖一挑,疑惑——是福,还是祸? 萧国宣战轩辕,等同地虎反咬天龙,如今看来是咬住了龙头,死死扯着,万一哪天,咬不住了,天龙飞起,反口怒吞,萧国何去何从? 不对,金炫澈那么厉害,没什么能难到他的。 萧王径自松了口气,突然呵笑——原来金炫澈真是天降之子,能耐强的可怕呀! 既然控制不住这天降神子,为防日后万一,萧王想着,突生一念,嘿嘿嘿嘿的怪笑起来。 “来人,速召国公主晋见。” “呃……禀王上,国,国公主……公主……” “嗯?怎么了?” “公主,公主早几日前,便,便……” 额角黑线一落,萧王在瞬间秒懂下臣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立时双眉一紧。 “个不争气的妞儿呀!”气的一跺脚,萧王心里寻思着——珍珠那妞儿,铁定又跑去找金炫澈了。 唉。 * 事分缓急,凌皇胤心中有事,急于离宫,只一日授教,次日便便衣离京。此番离京,太后赵姬本是千万个不同意的,可凌皇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最终首肯。 凌皇胤离京,只带了十二人——钦天师兼御医的冷星辰;封奚森,以及内廷十大宫廷卫高手。因冷星辰同行,太后最终让步,同意了凌皇胤不带曹宝,甚至连一宫女太监都不让同行的决定。 凌皇胤一行十三人前脚离京,太后赵姬后脚便长气一吁,尽显其畅快之意,略一侧眸,她望向一旁之人——九王爷,凌君傲,唇角飞扬。 第二百三十九章 信 冰蝶的信。 不是凌亦凝,是冰蝶。 对于金炫澈而言,入目皆是简体,有着说不出来的畅快,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站在面前,感慨万千。 “这个小女人……呵呵……”金炫澈呵笑,摇了摇头,攒着信,另一手轻挥而已,周边众人立退。 只落他一人了,往那大椅里坐下,半靠,金炫澈舒适的一叹,撕信,抽纸。 凌亦凝写的信,不用古人走法,她寻了牛皮纸手工做的信封,用柔饭粒儿碾粘封口,再烙上火印,金炫澈拆信时有瞬间错觉——似乎身在现代,而非古元。 展信,厚厚七八页,金炫澈拈量着,失笑,竟满心温暖。 入目首端三字:金炫澈,落字竟漂亮柔韧,令金炫澈眼前一亮。 满意的点点头,金炫澈认真的看起来…… ‘金炫澈,见信如晤。 自打几次交手至今,你几斤几两,我几厘几钱,彼此都很清楚,也不需多说。对于你针对皇太后提出的要求,我并不苟同,但你那人吧,性子在那里摆着,买凶杀你的人快要组团建旅了,足见倔强,九牛无效。 几个月过来,发现你一门心思只想着称霸天下,唯你独尊,对世目中无人,将身边所有活物尽情利用、使唤。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三个字本身,何尝不是利用?若我不是轩辕公主,你还会这么直言吗?’ 目光停顿数秒,金炫澈心里隐隐不爽,可惜眼前只有信,没有人,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喜欢用嘴皮子处事的人。那个女人,可恶到了顶点,他还能怎样? 已经喜欢上了,那多女人。只有她,他愿意接受,愿意接近,愿意为她退让……叫他去说。他做不到。叫他去做?要怎么做? 他不知道。 吐了口气,金炫澈冷呵,继续看信。 ‘我很疑惑,金炫澈,你想要的最终结果到底是什么?是这天下,还是一个安宁快乐的生活? 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想说……若你想要的是这天下,恕我难以妥协,必将与你抗争到底。为护皇兄所有。失我命,在所不惜。 若你想的,只是安宁快乐自由的生活,以你实力,再轻松简单不过。我想像不出来,对你能有什么难度。可显然,你最终的目的是前者,宁可伤尽天下,只为达成目的。那么,我又怎会傻到相信你说的,你想娶我。只是因为喜欢我? 金炫澈,太矛盾了。你自知聪明,有时候,也傻的令人无言以对。’ 金炫澈一愣,突然紧眉,怎么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冰蝶内心深处的东西。会叫他生出一股冲动? 天下,还是她吗?她是不是这意思?要天下,就不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就应该不要天下…… 这是什么逻辑? 女人就是麻烦。 金炫澈嗤笑一声,唇角一挑——这古元。天下,他要定了;冰蝶,他亦要定了。他的东西,注定只能是他的,难度?可笑。 这女人也太低估他了。 ‘要不是皇兄劝我给你写封信,最后一次恳劝,望你走正道,别坠入地狱成魔,你可能懂我,我不会多此一举。既然答应了他写,我不会敷衍,一定竭力而为。 金炫澈,你想要得天下,做古元的主人,你想过没有?你这般的屠杀,肆无忌惮,万一哪天,人给你杀光了,你还称什么霸?统治什么天下?你都30岁的人了,没想过成家吗?立业对你来说,早该是过眼云烟了吧?金氏财团富可敌国,怎样的荣华富贵你没享受够?古元这么美,纯天然的世界,老天如此眷恋你,让你穿越来这原始的大自然,你不虚心享受,为何徒添战火?将它烧的千疮百孔? 你不想回去现代了,我倒觉着,你只适合回去现代,而非这古代。 皇兄说,但凡金炫澈有丁点安逸之心,愿悬崖勒马,都不算晚。他称你是天才,我道你是鬼才,哪配他如此仁念。 呵呵,金炫澈,你真能做到弃了夺天下的野心,安安分分的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我试着想了一下,突然感觉好笑。 不可能的了,是吗?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金炫澈,我已经知道如何回去现代的办法,而且极其容易。 奉劝你一句,最好就此打住,见好就收,安安分分回去做你前途无可限量的萧国国师,又或者干脆白手起家,寻块无人之地,自立为王,别再嚣张过分的欲涂及轩辕,轩辕帝国之地,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沾染。 别说我没提前警告你,要真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天,我只能强行将你送回现代去。你要真心喜爱这古元世界,就别再一意孤行,放肆乱来。’ 停下,金炫澈目光一抬,有瞬息恍惚。 冰蝶已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什么方法?为何即时不能用,非要等忍无可忍那天才会用? 有代价的吧……金炫澈突然呵笑,明白三分,看来,冰蝶寻到的方法,必要极端代价互换;又或者,一旦要回去现代,她也会跟他一起被强抽回去……那个女人,千不舍万不舍这古元时代的轩辕皇帝,为一份空虚的所谓亲情宁可牺牲自己。 在现代时的她,身为杀手,从未有过如此在乎的人吧…… 金炫澈心里酸酸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脑海闪现情花谷里两人彼此凝望时的美好,心,甜甜一荡。 微笑,金炫澈一叹,摇了摇头,轻抖信纸,继续往下看。 ‘我承认,我喜欢这里,不管你决定留下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回去的理由很简单。在这里,我能感受到爱,感受到被人重视与珍惜……在这里,我有活着的意义,我有活着的目的。回去现代,回去那个暗无天日的阴冷世界,我无法想像……金炫澈,你不是一样吗?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希望,没有梦想,没有未来…… 我是,你也是啊! 如果说,你不愿回去的理由和我一样,那么,金炫澈,你哪还有理由伤天害理?’ 啧的一声,金炫澈皱眉,轻哼一声:“来来回回总那几个罪名,男人打天下,女人懂个什么?” 适时,殿门外传入一声喧禀。 “大人,国公主来了,在城门外发脾气,要进来……”是甲午的声音。 听着甲午说的,金炫澈一乐,突然笑出声来。——女人这种生物,当真是造物主故意捏做出来给男人添麻烦的。 “让她发,别再吵我。” “啊?啊……嗬。” 脚步声走远,世界又安静了,金炫澈望向手中信,发现只剩下一页了,不知不觉的,竟一会便要看完了。 轻愣之余,金炫澈陷入疑惑——冰蝶这女人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瞅着一大堆的字,却毫无主题?她是有多讨厌他?知不知道在现代,金炫澈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多少女人恨不得趴到他脚下亲吻他的靴子? 他看中了她,她居然嫌弃他,嫌弃到了恨的地步? 呵,洋洋洒洒七八页纸,写了半天,就没一句让他心里舒服点的…… 其实,只要她低个头,答应嫁给他,别那破太后什么的了,就连这蒲洲城他都能立时止战。 现代也罢,古元也罢,有谁能比她还要‘值钱’的?能叫他金炫澈让步,世间恐怕也就这么个冰蝶了吧! 偏她还不乐意,通篇下来,没半个字示弱的。 微笑摇头,金炫澈继续往下看。 ‘我想过美好的未来,想过快意的生活,我有了希望与梦想,但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用告诉我了,反正你的好坏,都将与我无关。金炫澈,这里已经不是现代了,你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金氏总裁,你只是金炫澈,萧国国师。如果你坚持,执意与我为敌,那么,金炫澈……咱们战场上见。’ 连个落款都没有,日期也没有,止了。 通篇下来,但凡涉及敏感语句的,凌亦凝都用英文书写,这古元,怕只有他金炫澈能看懂。看完了,金炫澈吐了口气,微笑。 这个杀手,这个叫冰蝶的女人,但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了。 她懂得了爱,懂得了畅想未来,懂得了珍惜所有,懂得了捍卫自由。 居然恐吓他,威胁他……全篇下来,既无温柔的哄劝,也无有凭有证的说辞,除了她那小性子马力全开的凶悍,剩下的全是危言耸听的吓唬。 都开始怀疑冰蝶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回去现代的方法,金炫澈折起信来,轻轻塞回信封里,突然想到什么,目的一抬。 最后一句:咱们战场上见。 唇角一扬,金炫澈莫名开心——看来,计谋得逞,拖着蒲洲城,果然引来了凌亦凝。 很好,就要再见了,金炫澈没来由的心花怒放。 他不想否认——他,真的想她了。 殿门外脚步声惊急,接着传来甲午急促的喘息声…… “大人,公主发飙了,拼命在踹城门……守城门的将士唯恐公主伤到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收好信,金炫澈望向殿门,一哼。 “知道了。” “啊?嗬……” 第二百四十章 蒲洲失陷 萧珍珠气疯了。 对着小番城的城门,拳打脚踢,手中一条新鞭子,是萧王之前特赏的,名唤龙鞭,据说是以巨蛇皮特制,柔韧刚劲,力道十足,绝对鞭中极品。 萧珍珠便时不时甩一鞭抽打城门,怒火焚烧的破口大骂,骂完守城门的兵骂守城门的将;骂完守城门的将又继续骂蒋风,最后骂到甲午……城墙上士兵们个个满面纠结,为难的不知所以。 那可是他们萧国的国公主啊……王上最宠的王妹呀! 适时,有人上得城墙上,所有人一惊,赶紧左右恭退,均松下一口气来。 金炫澈,单手在后,单手把玩着指上玉扳指,上了城门围墙,于正城门之上,他站定,低头一看,呵笑。 “我说国公主,你不呆在剑门城,跑来小番城做什么?”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萧珍珠大吃一惊,立时后退,直到能看见金炫澈了,她脸一翻,表情立换,尽显惊喜。 “金炫澈——!” 金炫澈呵笑,摇了摇头:“不行啊!”于萧珍珠一愣时,金炫澈面露为难之色:“战时之期,男儿天地,容不得女人呀!” “你……”突然听懂,萧珍珠气的差点尖叫。 “当然了,若公主愿意,城里正差慰安的妓子,要不……”于萧珍珠脸色大变同时,金炫澈噗的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开城门。” 城下士兵终于得令,个个殷勤的赶紧开门,不一会,城门便大开…… 看着城门终于开了,萧珍珠反而犹豫了,她轻退一步,差点撞上随行侍卫的马匹,怯怯的张望那高处之人,金炫澈。 “你怎么这样啊?人家。人家一听说你在轩辕受困,好不容易离开了,猜想着定是回剑门吧,等了你好些天。又听说战乱四起,担心你有事,紧张的夜夜睡不好,人都消瘦了,最终坐不住,偷溜出来寻你,你,你却……” 金炫澈一哼,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小番城?” 一愣,萧珍珠噘嘴。怒哼:“我哪知道你在哪儿呀,我只是寻思着战乱时候,你若不回剑门,定是要指挥战役,若不是隽卑城就是弁辽城了。我一听说小番给夺回了,寻思着可能是你,就赶紧过来了,大不了你不在这里,我亦可直行,继续往隽卑城去找你啊!哪想才来,他们就不让我进去!” 点点头。金炫澈甩身,朝石阶走去…… “哎,金炫澈——!” 萧珍珠一急,顾不上之前犹豫,一边往城门里冲进,一边卷起龙鞭。 如愿的追上刚刚下了城楼的金炫澈。萧珍珠乐坏了,追过去。 “金炫澈,你不会真的要我……” 任萧珍珠追在身后,金炫澈呵笑有声:“呆两天就回去,不然……”停下。金炫澈略回头,望向立时一愣的萧珍珠:“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一笑,金炫澈甩身,心情大好的大步离开。 萧珍珠呆呆的在看金炫澈背影,心花怒放——他冲她笑了,而且笑的好看极了。天哪,他居然冲她笑了…… 完全不管金炫澈为何心情大好,萧珍珠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拨不出来。 * 葛范恩回到剑门城。 萧王激情迎接,对于此,葛范恩心事重重的长长一叹,下了马车,趴跪于地,久久不起。 萧王啧声不断,拉扯好几次才把葛范恩给拽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啊?吃着苦了?金炫澈可有虐待你?告诉本王,本王定为你作主。” 听着萧王自己都底气不足的承诺,葛范恩苦笑,摇了摇头。 上下打量一番葛范恩,萧王疑惑,紧眉:“瞅着你还好嘛,脸色红润,精神奕奕,老太师,干嘛一脸苦相?” 葛范恩有苦难言,干涩而笑,摇了摇头。 “哎哎哎,做什么嘛,一直摇头,你失踪多日,金炫澈干嘛一直扣着你呀?啊?” 知道萧王好奇,胜过自己活着归来,葛范恩一叹,抬头,望向剑门城的巨大城门架。 军令状,金炫澈自己将它撤消了,也就是说,葛范恩不用断头挂梁了……可是……远比死更叫人无法适应的是,他葛范恩的家人,全都离奇失踪了,到底被金炫澈安置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葛范恩心里感慨,望向萧王。 “先是去小番城,路上给国师的暗哨截了,他不想我误他计划,将我关起来。倒算礼待。” 听着葛范恩平静的陈述,萧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 “后国师去了轩辕,许是把我还关着的事给忘了。等他回来,攻下了小番城,再才记起,立派人安置我入城歇息,全程礼待,无虐迹象。” “嘿!老太师,你怎么给本王一种怪怪的感觉啊,啊?他真没欺负你?” 葛范恩呵笑,笑中苦涩。 “老夫乃太师,他金炫澈是国师,怎会欺负?王上说笑了。” “嘿……”萧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是说不出来。 “只是国师连番战役大胜,甚称奇才,老夫由衷敬佩,仅此而已。” “他没欺负你才怪……”萧王做出总结,哼的一声:“老太师啊,可别叫他吓唬吓唬就弱了气势,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直有怨于你,这次竟难得的将你放回,已属不易。罢了罢了,不提他了,来来来,咱们赶紧回城。本王大设酒宴,为老太师你接风洗尘啊!” “谢王上,王上请……” “哈哈哈哈……” * 蒲洲失陷,被萧国大将军董钦在一日之内,强行攻下,轩辕损兵近20万,重伤兵近10万,余下残兵尽数被俘。 消息传出,诸国皆惊。 这是怎样的神话??? 若这还不算是奇迹,世间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奇迹? 萧国自打白虎国师出现以来,屡造奇迹,夺弁辽,灭启国,战轩辕,如一匹黑龙闯世,怒游天下。 轩辕国的蒲洲城满打满当整整40万大军啊,萧国如何一日攻陷??? 算算时间,于金炫澈挑衅轩辕京都,令其七日内交出太后的妄言来算,蒲洲失陷同日,正是七日之时。 金炫澈,当真说到做到了。只是一点,他杀的,不是俘虏的莫习凛那十万大军,而是蒲洲城的二十万将士!!! 盛传蒲洲城如血洗一般,满城鲜红,如同恶梦。 消息传回京都,已是次日。 皇太后赵姬看着手中急报,冷声一哼,目光一凛,甩手一扔而已,那急报轻飞,坠向地面…… 曹宝吓到,赶紧过去,低身拾起。 另一旁另一太监,目光森冷,瞟眼曹宝,满显不屑,只是尖锐怪声一哼。 “狂妄小儿,不自量力,拿屠杀威胁,落世人笑话。” 听着那太监所说,曹宝看他一眼,紧眉不语——那太监属太后,是近期出现的‘新人’,却后来居上,一纵而成太后亲信,就连久跟皇帝的曹宝都从不敢在皇帝跟前如此放肆,自说自话,这位新人却狂妄如此,在太后跟前如此随性。 赵姬居然不怒不恼,只是一呵。 “他记恨哀家要杀他,拿哀家没法,讨着好欺负的杀戮,也不值得重视了。”目光一抬,赵姬望向殿门口以背对之,面朝殿外的男子——凌君傲,目光一软,微笑起来:“君傲。” 凌君傲在想事情,听见身后所唤,他回身望来。 “大军集结进度如何?” “回母后,仍在进行中。” 听出凌君傲语气的淡漠,赵姬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蒲洲失陷是大事,幸而你皇兄不在宫里,他若知道了,非要着急不可。速传哀家懿旨,各路大军加快进度,剑指蒲洲,定要将其夺回。” “喏。”凌君傲轻应,甩身走人。 目光一滑,赵姬望向曹宝:“曹宝。” “喏。”曹宝一惊,吓到,赶紧应声。 “皇上不在宫里,你侍候惯了他,怕侍候不惯哀家,打明日起,你就不用过来了,趁空休息休息吧!” “喏——!” 遣走曹宝,赵姬目光渐冷,森森一哼:“时不由人,人不由我,皇胤,莫怪母后心狠。” * 眼看再疾行一日就到蒲洲城了,蒲洲失陷,如重锤砸脑,凌亦凝懵了一下。 她写给他的信,他没收到吗?她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那个混蛋,究竟想做什么?屠杀20万轩辕将士,他……他是在向她宣战?还是挑衅?还是显摆? 金炫澈,这一步棋落在凌亦凝眼中,再明白不过,就是宣战了。 他只是冷漠的回应她——对金炫澈而言,凌亦凝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不过是他本想利用的棋子罢了。没有半丁点犹豫,没有半丁点退缩与忍让,金炫澈,整七日之时,屠杀了轩辕20万将士。 只是因为,轩辕没有交出皇太后。 呵…… 放飞大鹰,炙炎彬坐在马上,沉息一叹,望向正值沉默的凌亦凝。 当然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什么,炙炎彬扯马凑近,于她身旁,怜惜的轻喃。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愣,晚了半拍反应过来,凌亦凝甩眼瞪向炙炎彬——她听见了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关爱情 浅笑,炙炎彬噘起嘴,略显委屈:“这一路过来,你未曾止马,我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可你心中有事,几乎不理我。” 撤走目光,凌亦凝陷入纠结之中。炙炎彬这个男人,这个神将,是她与凌皇胤携手,辛辛苦苦从太后身边挖来的,按理说,他该是值得信任与依赖的,可惜……凌亦凝既未彻彻底底的信任过任何一个人,亦从未依赖过任何人。 她的生命至今,信任过的人出卖了她,不是一次二次,而是好几次……她已经很久很久,再没信任过任何人了。更不要提依赖二字,太过虚伪…… 所以,对炙炎彬这个一度效忠过太后的神将,纵使现在,他惺惺念念的只在乎着她,她仍旧做不到信任,更不要提依赖。 “凝儿……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一直一直的,不愿接受我?”盯着凌亦凝,炙炎彬再也忍不下去了,轻声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凌亦凝一叹,望向炙炎彬——她甚至想过嫁给炙炎彬。因为凌皇胤希望那样。因为对凌皇胤来说,那是于她而言最好的结局。 可是……她没想过信任他,依赖他……爱上他。 “因为金炫澈?”见凌亦凝终于望向自己了,却不言不语,炙炎彬一笑,突然轻问。 一愣,凌亦凝挑眉,想也没想的轻呵,只几秒而已,她点了点头。 因为凌亦凝点头,炙炎彬的心,有一瞬间死去般的寂静,仿佛停了,不再跳动。 眨眨眼,炙炎彬疑惑,摇了摇头,不解:“为什么是他?”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认真想了想。开口:“他比你冷静,不会动不动就冲动,发脾气,使性子。” 炙炎彬一愣。两眼一瞪。 “他比你执着,专一,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和你一样,告诉我,喜欢上了我,可他身边没有别人了,你身边,却女子如云。” “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呼吸都急促起来,炙炎彬瞬时进入崩溃境地。 “他比你直接,不会转弯末角,不会油头滑脑的令人捉摸不透。他爱也好,恨也好。厌也好,喜也好,怒也好,都会直接表达出来。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油头滑脑的任何东西。” 抽开目光去看远处正在休息的20名禁卫,凌亦凝一叹,望回来。 “炎彬。你知道的,皇兄想我嫁给你。” 炙炎彬本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突听凌亦凝话峰一转,他整个人就傻了一下。 “你更知道,对我而言,这世间唯一重要的。只是他。他希望我如何,不管我多不愿意,最终,我想我都可能妥协。”望向远天,凌亦凝面无表情。径自轻喃:“我一直在想,金炫澈那个人,若不是好战,若不是痴迷霸得天下,若不是目中无人,本是我最满意的男人。若他与你一样,在朝为将,心无战念,与你摆在一起,要我选一嫁了,我定是选他。” 一笑,凌亦凝回头,望向一脸铁青的炙炎彬。 “因为他那个人,有一优点,就是决定的事,会坚持到最后,绝不轻易放弃。又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表情一僵,炙炎彬仿佛被人狠打了一下,人一醒那般的身子晃了晃。 “不管我多恨他,讨厌他,拒绝他,他永远那么自信,永远在用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终将得到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而你……”凌亦凝突然呵笑,笑的甜美:“恨不得,讨厌不得,说不得,拒绝不得……任何一步,都会令你生气,或是发脾气。炎彬,我们不适合做情人,你懂了吗?”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第一次听到她最正面的回答,炙炎彬突然后悔了……他后悔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自己没忍住的去问了凌亦凝他最不该问的问题。 明知前方浓雾之后就是万丈深渊,还傻傻的去拨雾探望。 多傻啊! 心口好痛,痛的无法呼吸,炙炎彬幽幽摇头。 “还不懂吗?”凌亦凝怜惜的紧眉,轻叹:“炎彬,我不是你身边那些女子,成天的呵哄着你,让着你,宠着你。我从不求别人来哄我,怜我,我只求未来,若我身畔终落一人,那人能自立自强,不落我担心,不落我麻烦,不落我嫌弃。若命中注定,我身畔那人将会是你,炎彬,希望你帮帮我,答应我,不要再动不动像个孩子一样耍性子。如若压制不住,恳请你行行好,别在自己发脾气时渴望我去哄你。” 转身扯马,欲走,凌亦凝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手臂被人一扯,凌亦凝回头,瞪向扯她的那人——炙炎彬。 炙炎彬的表情严峻而执着,冷漠非常。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能嫁给金炫澈,非要嫁给一人不可的话,你,最终会选择听从皇上安排,嫁给我?”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想了想,点点头。 “那万一,你有可能嫁给金炫澈呢?” 想到什么,凌亦凝摇了摇头,轻叹:“不可能……”抬眸,望向一愣的炙炎彬,凌亦凝浅浅一笑:“我说说而已,你就来劲了。一点也不沉稳,真不知皇兄平日为何老是夸你好。你听到现在,愣没听明白,是吗?” 炙炎彬不语,心如明镜。 “我只是说,金炫澈那样的为人,是我一直以来欣赏的男人典范。我喜欢他沉稳冷静又成熟的一面。可我同时也憎恨他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狂妄放肆的恶性,我想要的,只是他身体里那好的一半。这只是形容,不是针对他个人。我不可能接受他身体里那另一半不好的,所以,我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我只是失落,失落于皇兄指给我的人是你,因为你身体里亦有一半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呆呆在看凌亦凝,炙炎彬急切,追问。 “是什么?” 耸耸肩,凌亦凝不置可否。 “别这样,凝儿,求你,告诉我。”攒紧凌亦凝手臂,炙炎彬死活不肯放松半分,他更为急切的追问。 轻叹,想到自己已说了太多太多,说的太深太深,还不如一次性说清楚来的干脆,凌亦凝径自点头,望向炙炎彬。 “对你,我捉摸不透,你是我身边所有人中,除了金炫澈以外,唯一一个我怎么都猜不透,想不明白的人。” “我……”哭笑不得,炙炎彬被呛的差点尖叫:“我怎么就猜不透呢?啊?凝儿,我爱你,爱的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死活放不下,落你在心尖尖上,任意动弹一下,我都心乱如麻。还有什么猜不透,想不明白的?你问我,不管你问我什么,我全都如实回答。” 任炙炎彬急的快要疯掉,凌亦凝一叹,轻扬手,将炙炎彬紧攒着自己的手轻轻推落。 “凝儿……”炙炎彬声音颤抖,幽幽轻唤。 深呼吸,凌亦凝点点头,望向炙炎彬。 “十三年前……”停顿两秒,凌亦凝浅笑,再才继续:“我,喜欢追着你跑,可你总是尽可能的躲着,藏着,避着……” 听着凌亦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炙炎彬整个人如被箭射,穿心而过,身子一僵,怔住。 “出阁没几日,你冒出来,开始缠着我的闹腾。十三年不看不望不探,十三年前又躲又藏又避又嫌……换成你是我,你能做到笑嘻嘻的迎上前叙旧?” 凌亦凝苦笑之余,脸色一冷,轻呵。 “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后派人在我茶里下毒,端到我面前,亦就在你眼前……你说你喜欢上了我,你怎不提醒一下?” 心,越来越冷,炙炎彬无言以对,眉心成结。 “她派杀手杀我,险些得手,我侥幸活了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缓缓合眼,炙炎彬终于明白过来——他自以为自己多委屈,多为难,真要算起帐来,他竟欠了凌亦凝这么这么多…… “你跑去警告冷无言,叫他识实务些,莫乱说话。呵呵……炙炎彬,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你都忘了吗?若不是皇兄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说情,你真以为我是打不过你,才没杀你吗?” 将司府,夜袭,炙炎彬怎会忘记?那一夜,凌亦凝没出她的武器,只是单以匕首博杀,若她真用了她那厉害的武器,结果的确是个未知数。 睁开眼,炙炎彬辛苦的望向凌亦凝。 “莫怪我为何无法接受你,炎彬……你和金炫澈其实差不了多少。他追我有他的目的,你说你喜欢上了我,就算没有其它目的,也叫人无法相信。十三年前躲着我,十三年后告诉我你喜欢上了我;我出阁后太后多次杀我,你处处暗中助她,为她断后,你置我于何地?现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爱的如何如何,你扪心自问一下好不好?哪次我拒绝你或是三两句话不讨你喜,你是以成熟面貌对之的?若不是生气发泄就是甩身走人,再不就是几天不理不睬……就算我不是国公主,你不用礼敬,单说你身边女子如云,你都是那般对待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没有情商的女人 彻底无语了,炙炎彬一直在摇头……他想解释,他想说话…… 可大脑,一遍空白。 “我不想说这么多的。说了这么多,不像我。”凌亦凝轻叹,亦摇了摇头:“炎彬,你我都是空虚的人,渴望被人在乎,却都做不到付出,更做不到为对方而改变自己。所以,在爱情这个单词上,我们是平行的两路人,摩擦不出火花。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心,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炙炎彬仿佛刚刚跑完一百里,疯狂在喘息,眼白布满红丝,从未流过眼泪的大男人,眼瞅着就要落泪了…… 凌亦凝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你想什么,做什么,都在你自己心里打着小九九,别怪我猜不透你,看不明白你,好吗?”凌亦凝感觉好极了,浑身轻松。打从离京开始,这一路过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她知道,若叫炙炎彬知道了她骗凌皇胤所说的,喜欢上金炫澈,若他当真了,以他那烦死人的个性,一定会闹死她的。 所以一路过来,她尽可能赶路,而不去与他正面交锋。 谁想,赶死赶活的,蒲洲城还是失陷了。如今何去何从?眼瞅着炙炎彬心不在焉的,一门心思盯着对她的感情问题,抓着不放,这样下去,她只担心炙炎彬会在决策上出错。衡阳已失城,现在蒲洲又沦陷了,轩辕国地被抢两城,当属轩辕国有史以来最大事件。 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已经出来了,总兵符在炙炎彬手上,他是大元帅,可调动全国任何地区兵力,他的一念一策,都至关重要,疏忽不得。 所以。在炙炎彬那般严肃认真的追问下,凌亦凝才会没忍住的倾吐心声。 她真心希望她与炙炎彬之间能和平相处,友好继续。 就她所知的,夫妻之间没有爱情。一样可以生活美满,只要彼此不干涉对方自由。 “炎彬?” 炙炎彬坐在马背上,身子晃了晃,险些歪倒,凌亦凝看在眼里,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扶。 呆呆的望向凌亦凝,炙炎彬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似乎已经理顺了某些东西,目光坚定不已。 “我答应你。凝儿,从今天起,但凡我的想法,我都会告诉你。再不会让你猜不透我,看不明白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炙炎彬突然说的话叫凌亦凝措手不及。她想不到炙炎彬会这样说,便呆呆的点点头。 “尝试着,信任我。”炙炎彬说的时候,眼睛在发光,再不如平时的他,顽劣调皮,一脸严肃冷煞。 “信任你?信任你什么?”凌亦凝真的不解。她无法理解炙炎彬的执着究竟是为什么。她——凌亦凝,更是冰蝶……她,因为是冰蝶,一个无情的杀手,她根本不懂爱,究竟是什么。 如今的冰蝶。只是一个没有情商的固执女人。 “信任我现在所说的一切。”炙炎彬心急如焚,反手一把擒了凌亦凝的手腕,将她向自己轻轻一拉:“凝儿,自从你出阁之后,太后的确多数想害你。可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守护在你左右……杀手夜间行刺时,我就附近;太后派人杖责你时,若不是聂博文出现,我早冲进去了……深巷那一箭,是真的因为你身后有暗箭射来,凝儿,你相信我啊!!!”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感觉自己与他之间越来越乱。 “还有所谓的什么女人,我身边哪有什么女人如云?他们乱扯的呀——!”炙炎彬感觉自己不仅仅是身陷泥沼,更像石沉大海,永无翻身之日那般绝望,放纵的嘶吼:“凝儿,你信我。三娘是我特意安排在怡春楼收集情报的斥候;果儿只是我身边侍女,更不要提那个唐家三小姐了,她她她……凝儿……” 炙炎彬欲哭无泪。 尝试了挣扎,无果,愣没抽回自己的手,凌亦凝一叹,星眸泛光,望向炙炎彬。 “放开。” 炙炎彬一惊,傻了傻,整个人仿佛瞬间清醒般,惊恐的猛一松手。再望去,凌亦凝收回自己的手,手腕上明显一圈肉红。 “凝儿……”心疼加懊恼,炙炎彬啧的一声,欲伸手过去…… 凌亦凝一让,瞪向炙炎彬。 “直白一点告诉你好了。现在大敌当前,容不得儿女私情,我只是退一万步假设而已。就你这样疯狂的性子,我怕承受不了。若不是为大局着想,我不会和你说这多。无非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为什么想要娶到我,我都可以考虑,只要认真些,成熟些,先看清当前局势,想想要如何应对。只要轩辕安宁,皇兄安逸,我答应你,一定会考虑嫁给你的事。只是习惯性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我最终愿意嫁你了,只是嫁你,与爱情无关。” 听着凌亦凝不知是气话还是由衷真心的话,炙炎彬心里干着急,只知一味的点头。但听着听着,越听越不对劲之后,炙炎彬一愣,疑惑。 “什么叫不管我为什么想要娶你?凝儿,这话如剑啊,你怎忍刺我?”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静默三秒后,突然冷笑。 “那你告诉我,为何想要娶我?” “我爱你。”炙炎彬想也不想,柔情似水一叹。 凌亦凝摇头,又是冷笑一声:“绝对不是。” “为什么?”炙炎彬最终破功,尖叫出声。 听着刺耳一啸,凌亦凝让让头,无奈一叹。 反应过来,炙炎彬顾不了那么多,气愤的一喝:“你倒是告诉我啊!为什么?你凭什么那样断言,你说啊!” 因炙炎彬咆哮,远处有禁卫不安的站起来,他们好些人都在朝这边张望了…… 陷入沉默,凌亦凝发现自己和炙炎彬说了这么多,全是白说的。 一叹,抬头,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再没好耐性与他慢慢解说了。 “十三年前为何讨厌我?”炙炎彬一愣,凌亦凝却声声严厉的继续:“你口口声声说我出阁后你多次暗中助我,谁人作证?”目光森冷,凌亦凝眸中怒意焚烧:“诸多疑点,你一句误会就能全部抵消?你敢说你没暗助太后善后?你敢说你不知太后一心杀我?” 被凌亦凝咄咄逼人的追问,炙炎彬整个人懵住。 “为什么?炙炎彬,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皇兄任你摆弄,处处为你说好话,甚至执意逼我嫁你,你跳出来,对我讲喜欢上了我。怎这么巧合?” 呆呆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发现自己平时挺机灵的脑子这会儿怎么僵死掉了?什么都思考不了,转动不了了。 “若真在乎,惜之如命;若真心是爱,你会对我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凌亦凝是真怒了,不顾一切的发着脾气,发泄着她一直以来的压抑:“就算我不是国公主,你也犯不着对我凶巴巴的,毫无礼数吧?谁给你的权力?对我动不动大吼大叫?发脾气?说不理就不理?只能我如此对你,你哪来的权力如此对我?” 猛一扯马绳,凌亦凝突然力喝,夹马而奔……她所朝的方向,竟是正前方的蒲洲城方向? 炙炎彬懵的,任座下大马焦急踏蹄,急欲去追凌亦凝……有禁卫惊动,全部跳起,翻身上马,朝这边冲来。 “将司大人?”有十骑径直朝凌亦凝追去,剩下十骑围向炙炎彬,急促的大叫。 猛回神,炙炎彬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凌亦凝不就已经抱怨过他了吗?说他动不动使性子,发脾气,说她之前一直忍着,他怎么左耳听进去了,右耳又泄了出来?居然忘掉? “凝儿——!”惊吼一声,炙炎彬突然怒啸,策马追去。 十骑禁卫紧随其后。 * 路边一遍小树林,林里阴暗深处,几名黑衣卫隐身其中,静处若无,他们冷眼看着远处官道上疾驰而过的几行人,最先冲过的是凌亦凝——轩辕国国公主;紧追其后的是十骑快马,没过多久,轩辕国太将司大人领着另十骑快马疾追而过。 确定后方再无他人,林中几名黑衣卫彼此低声私语,各自点点头,隐身退后,消失在林中阴影之后。 * 眼看就要追上凌亦凝了,炙炎彬放声一吼:“统统退后。” 只他那雷鸣似的狮吼,刚被炙炎彬追超而过的十骑禁卫以及紧追在炙炎彬身后的十骑禁卫同时一愣,下意识放慢马速,任炙炎彬如电一闪,追向前方凌亦凝。 很快拉开距离,追上了凌亦凝,炙炎彬不语,一脸沉黑,直至追过去,追到凌亦凝马前,他猛一扯绳,放声一吼。 “吁——!” 炙炎彬一声是吼马,他自己座下马儿一惊,扬蹄立止同时,凌空转身,凌亦凝身下马儿同时受令,蹬蹄而止。 强行被拦下,凌亦凝一脸不悦,瞪向炙炎彬。 ——她有冷星辰的副盘指引,知道金炫澈现在人就在前方蒲洲城以北的小番城里,她急于去找那人,若炙炎彬身为大元帅都不能冷静应对巨变,她身为轩辕国国公主,就必须担当起她应尽的职责。 若以她一人能换得轩辕太平,还凌皇胤一个美好未来,她不介意牺牲。 所以…… 任凌亦凝瞪着自己,炙炎彬扯马上前,停于凌亦凝身侧,凝望着她,声音低沉。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又吵架了 “十三年前,我没有讨厌过你,我躲你,避你,无非是想保护你。那时的你,毫无心机,只知向我讨学,完全不知我所处尴尬。你越是接近我,越是激怒太后,越是引的太后厌恶,心生杀念。我若不躲着你,避着你,叫人看见,说去太后跟前,你必不得好果,凝儿,如今都成年了的你,还看不明白?” 凌亦凝不语,炙炎彬说的,亦有可能,她当然明白。 只是命中注定,若一切的根源从一开始就是误会,那么,作为一名现代穿越而来的杀手冰蝶,她万不可能做到相信毫无证据的道听途说。炙炎彬想怎么说,她就该怎么信吗? 她只信她已知的。 “凝儿,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懂我的。儿时的你,与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全忘了吗?” 凌亦凝不语,只是默默在看炙炎彬。真正的凌亦凝已经不存在了……她能记得什么? “我告诉过你,个中厉害,教过你,人前不要追着我,必要趁无人时再寻我……你,你不是都听懂了吗?现在这样指责我,怪罪我……是,是我的错,不该自以为是为你好反而从另一方面伤害了你。你恨我,怪我,你告诉我啊!!!这么久了,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从未说过……你若告诉我,你一直在恨我,怪我,我任你罚嘛!你打我骂我,随便啊!你为什么不说?” 凌亦凝冷呵,不语——她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此失常的炙炎彬,怕不止是她控制不了,就连炙炎彬本人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吧! 蒲洲城失陷,他炙炎彬身为大元帅,不急着处理,竟在这里与她谈情说爱…… 炙炎彬哪知此时凌亦凝在想什么,他痛苦之极,呵笑出声。 “凝儿……告诉我。诸多理由,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有了他人,是不是?” 凌亦凝一愣,瞪向炙炎彬。 炙炎彬苦笑。模样奇怪极了:“那个金炫澈,是不是?” 被炙炎彬气到,凌亦凝终于怒了,突然点头:“是。我就是喜欢上他了。只是如此而已。炙炎彬,你闹够了没有?蒲洲城失陷事大,还是我凌亦凝喜欢谁更事大?你掂量一下行不行?” 双目血丝充红,炙炎彬狰狞满面,残笑一哼。 “于我炙炎彬而言,天大的事大不过我爱上的人。凝儿,莫逼我。告诉我,你只是在气我,告诉我啊!” 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在凌亦凝心里,炙炎彬一直是一个与凌皇胤一样。重视国家甚过一切的人。正是因为相信了这一点,她才最终愿意配合凌皇胤,将炙炎彬从太后身后抢过来。 可现在,听着炙炎彬说出连国家都不如他爱上的人,凌亦凝突然后悔莫及。 她错信了这人…… 今天,他爱着她,愿为她的拒绝而发疯发狂。明天呢?明天他若爱上了另一人,那人与轩辕敌对,他岂不立时倒戈? 无法想像后果,凌亦凝默默摇头。 小番城里有个金炫澈,狂妄嚣张,目中无人。唯他独尊……他扬言,定要得到她,却转过身便无视其国黎民众生,屠杀攻城。 眼前有个炙炎彬,疯颠了一般冲她咆哮。对他而言,只有他爱的人,最重要,却任其国民被杀,城被破,不想解招,一味发泄疯狂。 呵呵。 天下男人多薄幸,还真是丁点不假呀! 沉声一叹,凌亦凝再没耐性与炙炎彬好好说话了,她轻扯马绳,令马后退,目光在看炙炎彬,却默默摇头不止。 “凝儿……”炙炎彬在乞求,声音微颤。 依旧摇头,凌亦凝最终一叹:“我若逼你了,你又能如何?” 于炙炎彬一愣惊诧的同时,凌亦凝突然扯马,自官道上纵跃,连人带马冲入旷野,径直朝侧前方的矮树林冲去。 脑子还在思考凌亦凝最后那一问——她若就是逼他了,他又能如何?炙炎彬眼睁睁看着凌亦凝策马奔远,远处禁卫们惊吼,有反应过来的赶紧朝凌亦凝追去,炙炎彬眨了眨眼,径自嘀咕。 “我会疯掉的……凝儿……我真的会疯掉的……” * 若说凌亦凝是毫无情商的女人,那么……炙炎彬能排到情商倒数第一的位置上。 这样两个人,一个根本不懂爱情,既不懂自己有没有爱上别人,更不懂别人有没有爱上自己;另一个则是疯狂的在爱,却不懂得如何表达与诠释,就连付出都是自以为是的默默傻做。 凌亦凝促马疾奔,心乱如麻。 她渴望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她都渴望……她只是不了解,不懂,不明白。 亲情还好办一些,凌皇胤就在那里。她是凌亦凝……凌亦凝是与凌皇胤同一父亲嫡生,他们同姓,同根,同父。这是在现代时的冰蝶所不可能拥有的。 在这古元时代,她拥有了这世上唯一一个与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她的亲哥哥。 算起来,那摩余国首领亦是她哥哥,却只能算是表哥了。 最重要的是,凌皇胤对她的在乎程度超越了一切。 为了凌皇胤,凌亦凝心知,她会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冲进矮树林里,凌亦凝寻一暗处突然翻身一滑,落下马来,却快速的甩手一掌力拍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啸,疾速冲远……凌亦凝身影矫捷,快速蹲下隐退,于一大树之后灌木丛中潜入,再不动弹。 不一会,数马冲过,喝声急促,风吹草动的,很是喧哗。 默默数着马匹数量,直到最后几匹马冲过,相信炙炎彬亦在其中,21匹马都冲过去了,凌亦凝咻的起身,朝另一方向潜去…… 人生如梦一场,凌亦凝曾经想过,她的一生,将会是如何的梦境? 偶闲时,看看电影……电影里那些人爱的死去活来,她从未相信过。在她身边也罢,她所知道的人与事也罢,从未有过谁,能为了所谓的爱人而死。从未…… 所以,在任何时候凌亦凝写的文字都是没有色彩的。任何人看她写过的东西,都会惊叹,怎有人能写出如幻境般的诗句来,却无关爱情? 直到何孜墨死的那一瞬间,她震撼了,她诧异了,她惊恐了。 原来,这世间,真有人会为了爱,而死。 可惜,命运捉弄,恐怕何孜墨便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属于她的真爱吧!她……却错过了。 老天不会再给她机会重来,否则……时光若能倒回去,她愿意和何孜墨重新开始。 冲出矮树林,跃上一山丘高处,眺望四方……凌亦凝因自己所想的而失笑,笑的嘲讽。她怎会不知,纵使命运真给她机会回到过去,她一样会重蹈覆辙,历史一样会重新演绎。 没办法,何孜墨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男人…… 她喜欢的,欣赏的,是能强过她自身的成熟男人。 比如…… 想到谁,凌亦凝双眸一沉,周身杀气一荡。 不能再想金炫澈了,那个男人,她已经决定恨他。因为他毫无顾忌的屠杀了蒲洲城20万将士,等同就是屠杀了凌皇胤最深爱的20名轩辕百姓,等同就是……在凌皇胤心头上狠狠割了一刀。凌亦凝已经无法想像凌皇胤知道消息时会有多悲痛…… 凌皇胤不开心了,她凌亦凝就不会开心。 那么,金炫澈还有什么资格说他想要娶她,只是因为喜欢她? 比起炙炎彬,金炫澈更混蛋。 凌亦凝深呼吸一口,有了决定——她要逼金炫澈停止屠杀,纵使…… 同归于尽。 * 凌亦凝跑掉了,炙炎彬他们追到她的坐骑时,她人不在马上。 心,空了。 前所未有的感觉将炙炎彬彻底击垮,他再也做不到冷静,他疯了一样的在矮树林里狂吼,怒啸,冲来撞去的寻找…… 矮树林面积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不说,偏又尽是矮树,树冠正好挡了视线……见炙炎彬疯了一般,禁卫们商量一番,留下几人跟着炙炎彬,其它人四面八方朝林子外搜去…… * 司空溺抵达小番城,马不停蹄,径直奔往金炫澈所落府苑门前,急急下车,朝里殿冲去。 一见面,司空溺愣了一下——多时不见,金炫澈气势更强,煞气更重了。 “哎呀呀呀,不得了呀!!!”司空溺感慨之余,由衷惊叹,不住摇头。 任司空溺大殿那头径自朝自己奔来,金炫澈霸坐长椅之上,目光一滑,向他望去…… “这才多久不见?国师大人气旺势强,荣升之流沸腾,不日亦要瞬见真章了呀!” 大概能听懂一二,金炫澈不解,唇角却微微一挑。 “说人话。” 司空溺一愣,之前惊喜给金炫澈无形一掌拍熄,赶紧收敛,停于金炫澈身侧,恭敬低头,轻喃。 “小老儿曾卦言,国师大人有王相。”金炫澈身边只有一个甲午,再无旁人,司空溺看情形说话,知道甲午是金炫澈的人,故大胆直言。“那时荣升之流黯隐,多日不见,如今再看,那隐暗之流沸腾,亦有随时可能纵跃龙门之相,小老儿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只有王相 “嘴巴抹了油?”金炫澈浅笑,目光撤走:“来之前楚夫然特训过你这张嘴吧……” 司空溺一乐,咧嘴便笑:“小老儿占占卦,卜卜吉相什么的,都是儿戏,大人才是真正的神算呀!” 呵笑,金炫澈想到什么,望向司空溺,寻见他腰间挂着的罗盘,便冲他示意。 “星点情况如何?” “嗬,一直在动。” “去了哪些地方……” “回大人,打从您离了娄夫开始,先后所至——广上城、隽卑城、小番城、轩辕国岱河城、京都,再又离开,原路而返,回至小番城。” 金炫澈满意的很,点了点头。看来,司空溺是真能将他定位啊…… “楚夫然教的不错,将一顽猴易了筋骨,变乖滑了。” 司空溺干笑,低眸不语——的确,楚夫然是真的教了他太多东西,所以,现在的司空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打从被金炫澈找到那日起,他便再无自由可言。司空溺神技在身,注定为天子所用,金炫澈就是那个天降之子,他注定为他所用……而且,以金炫澈脾性,他可用的,用;他可用而用不了的,毁。 司空溺可不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最重要的是,司空溺老来得益友,与楚夫然志同道合,很是投缘,一老一少,结为兄弟,已成知己。楚夫然与他讲了太多有关金炫澈的传奇,如今的司空溺对金炫澈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司空溺当真收敛了,金炫澈低笑,周身杀气突漾,惊的一旁甲午一愣,瞪来。 “司空溺。” “嗬。” “你刚刚说的,王相……” 司空溺一惊,抬眸望向金炫澈……孰料金炫澈亦正虎视眈眈的在盯着他看,目光其森冷。惊得他后脊一寒。 “为何只是王相?”一直以来,金炫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司空溺卦他面相只至王级,而非……帝级? 司空溺心尖一颤。想不也想,实话实说。 “小老儿早前就说予大人心知,大人命中有克星,处处压制,不得释放,大人必先除了此克星,才有可能后释命相。至少,于当前而言,大人命相之中只有王相,未有其它……” 帝……轩辕皇帝凌皇胤。 克星……凌亦凝了吧! 想到那个女人。金炫澈失笑——原来如此。就是因为那个冰冷冷的恶女人,她抑制住了他…… 是的。 金炫澈径自点头,杀气一荡,瞬无。 只可能是这样了……冰蝶的存在抑制住了他夺帝位。的确,因为冰蝶的身份。因为冰蝶心心念念认死自己就是凌亦凝,那个皇帝的妹妹,所以,一直以来,他金炫澈都处处碰撞瓶颈。 放开不了。 欲得天下,本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而行,借萧国兵力。步步蚕食,直至吞并天下,最后以包抄之势吃下轩辕。再以此方圆为根据地,杀出天险,冲出死亡之境,走向世界。 这古元。落他手中,有何难度? 是了……就是因为那个冰蝶的出现,他的计划一再更改,甚至险些为了她而决定先杀出沙漠。 “即日起,与我随行。”挥挥手。金炫澈双眉已拧,面现暗怒之色。 甲午会意,赶紧迎向司空溺,扬手做请。 “神算子请——!” 司空溺再看一眼金炫澈,立时乖乖的顺着甲午意,转身离去。 殿中只落金炫澈一人,他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这样的他,还是他吗? ——这样做,对吗? 为了一个女人,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那女人终究是他的,他终将得了她,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那轩辕,亦最终是他的,他为何犹豫?为何踌躇不前? 后殿有什么踏步无声,只呼吸嗤鼻,略显小燥之意。 一念闪过,金炫澈突然想起,算着时间,冰蝶差不多快到蒲洲了……蒲洲已是他的地盘了,此刻那城应该正在清理之中。董钦那老家伙噬战如命,对蒲洲城下了狠手,也算是完美执行了他的命令,金炫澈想了想,该去蒲洲城与冰蝶一会了。 有东西跳上长椅,落金炫澈身旁一趴,抬头望他…… 金炫澈看去,那大大软软,毛色滑亮的白虎,不正是他的落白吗? 一笑,看着落白,金炫澈略显小怨的一呵。 “你倒舒服,自由自在的玩乐了这多天,可知我苦……” 落白看着金炫澈,张嘴,打了个哈欠,伸舌头舔舔嘴唇,继续呆看。 失笑,金炫澈伸手在落白头顶揉了揉,声音降调,尽显温柔。 “再撞着她,别凶巴巴的了,她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切记。” 落白通灵,似乎听懂,它盯着金炫澈,低唬两声。 * 本要去小番城,夜里惊见小盘星点移动,凌亦凝惊诧,发现金炫澈的星点已不在小番,正在移往蒲洲城。 轩辕大军在集,就凌亦凝所知的就有上百万,正四面八方朝蒲洲城集结。 凌皇胤只知金炫澈厉害,却不知金炫澈到底有多厉害。 炙炎彬只知金炫澈刃快,却不知金炫澈的刃到底有多快…… 凌亦凝心如明镜。那个金炫澈,武功高过她,智谋更不消多说,加上他超强的大脑,如神的记忆力,还有恐怖的速算特技,这样一个人,在现代时便被人称为魔鬼。他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学进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储存,可随时调用…… 金炫澈就是一台超级电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百万大军又如何?送去他面前,极有可能变成下一个启国。 不行,不能再让轩辕损兵折将了……不能再让凌皇胤整日挂心,他的病情刚有好转,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加添烦恼。 凌亦凝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已知如何应对金炫澈。 抬眸望天,天空星闪月明,好一个晴夜,看来,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了……凌亦凝微微一笑,无奈的轻叹。若能活着回去轩辕……凌亦凝想着,纵使那个炙炎彬混蛋又可恶,但凌皇胤欣赏他,喜欢他,那就足够了。若能活着回去……凌亦凝心尖一紧,幽幽吐息——她便答应凌皇胤,嫁给炙炎彬吧! 只要…… 低下头来,凌亦凝双眉一紧。 只要金炫澈能妥协于她,愿意息事宁人。 噌的站起,凌亦凝冲向之前经过一小镇时买的大马,翻身而上,朝蒲洲城冲去…… * 一夜跋涉,天明刚到蒲洲,睡了没两个星辰,金炫澈突然惊醒,再无睡意,出寝殿,他朝护城城墙方向走去。 明知轩辕大军将至,其国总动员,集兵而来,不出十日,蒲洲城外将会出现密密麻麻的轩辕大军围城,莫说以蒲洲为开场,朝轩辕京都指剑南下,到时候能不能守住蒲洲城都是个未知数。 新一批的油火还在制造中,董钦攻蒲洲时手笔太大,几乎将他所带天火用尽,按理,或是说,按他之前计划,这时候,该是撤退,唱空城计了,只因冰蝶一封信,只因信中最后那句话,金炫澈一边按计划继续进行,却同时做了一定量修改;一边亲自来到蒲洲城。 对金炫澈来说,他要想的任何,没一样能逃脱。 蒲洲城他要,他要到了;凌亦凝她也要,他亦将一定要到。 空城计继续进行中,董钦大军后撤,撤向小番城,蒲洲城中只留了金炫澈的黑衣卫,严阵以待。 金炫澈停于蒲洲城城墙高处,畅快呼吸…… 心中随念一闪,算着时间,早前计划差不多要开始拉起序幕,大戏待唱。 唇角飞扬,金炫澈淡淡一笑。 眺望远方,天清晴朗,一遍碧空如海,空气清净,呼吸怡心,身后有动静,金炫澈吐了口气,心情大好。 “大人,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出现在南城门外,只是站着……”甲午上了城墙,停至金炫澈身后,轻禀。 一愣,金炫澈返身,有些诧异的瞪向甲午……他没办法不诧异,听见脚步声,他只道是消息传回,城外出现大军,大军中必有凌亦凝……可他没想到的是,凌亦凝只身出现?——难怪早醒,再无睡意。 微微一笑,金炫澈轻喃。 “开城门,迎她进来。” “嗬。”甲午得令,甩身退下。 蒲洲城南大门,巨大的城门外,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呼喊着,乞求能开城门放他们进去……蒲洲失陷后四大城门皆合,不得进出,城内的百姓不敢放肆,城外的轩辕人有家在城内的,急切探望与回归,好多不怕死的拼命哭嚎,乞求。 甲午带人冲到南门,一行人皆骑鬼马,于门前一止,甲午未动,所有黑卫翻身下马,嚣张怒啸。 “打开城门——!” “把门外的乱民赶走——!” 蒲洲城南大门嘎吱惊吼,哗然而开…… “让我们进去了——!太好了,让我们……啊——!” 城外百姓惊喜,以为是放行了,想要冲进去,却立被刚开的城门里突踹而出的一脚蹬飞。 “啊——!” 透过慢开的城门看见大量黑卫气势汹汹的朝外冲来,边冲边抽剑,城门外百姓惊悚,尖叫着四散欲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凌亦凝入城 “统统赶走——!”有人下令,黑卫们将所有围集的百姓朝左右轰赶…… 咻——! “啊——!” 突一长鞭如蛇甩尾,惊空一撩抽来,将一正欲踹向一老婆婆的黑卫一鞭荡飞,便听得一声惨叫。 所有黑卫同时反应,提剑甩眼瞪去…… 正城门前方不远,女子,一身束紧黑衣,手持长鞭,回手又是一划,那受牵黑鞭高空一声脆响,鞭尾如剑,斜划破风,朝所有黑卫们扫来…… 锵锵锵锵——! 甲午骑着鬼马最后出城,刚抬眸,便看见那灵蛇摆尾,于众黑卫们扬剑迎挡时,将所有人手中长剑震撞,有的长剑脱手,有的直接连人带剑一并被撞倒…… 嘴角抽搐,甲午心中暗叹——这要怎么迎进去? “国公主息怒——!”甲午扬声一喝,策马冲向那女子同时,他扬手制止黑衣卫再乱动。 咻——!黑鞭一撤,瞬息归剑,女子——凌亦凝,森冷目光一抬,望向冲至的甲午。 翻身下马,甲午赶紧冲凌亦凝双手拱拳,朗声力喝。 “奉国师大人令,恭请国公主入城。” 瞟向左右,百姓们已经被强行驱赶,多数都逃之夭夭了,剩下极少的受了伤的,在远处抖瑟,凌亦凝心中隐怒,冰冷的目光扫向甲午。 “你这请法可真气派。” 于甲午一愣,抬眼望来时,正撞上凌亦凝那眼中尖锐的杀气如利刃寒光一绽。 心头暗叫一声不妙,下一秒,甲午都来不及后退,那黑剑已刺来…… 嗖——! 薄刃修长,破风一刺行速流星,甲午眼角一物刺出,贴着他的耳边迎向凌亦凝刺向他的黑剑…… 锵——! 一声清脆重响。一剑一刃剑尖刃尖相撞,其声诡异。 甲午只感觉自己突被人一扒,整个人便斜退数步,再看去。便看见一修长之人已与凌亦凝打斗起来,不正是他家国师大人吗? 刃尖挑花,一刃盛开,无处不是剑,刃刃如真剑,剑剑相撞有声,撞进凌亦凝眼中仿佛一朵刃做瓣的奇花朝她推进,人被花迫,不断退后…… 锵锵锵锵,但听金属击撞。脆声连连,凌亦凝人轻如蝶,翩翩飘退,手中黑剑闪舞,应接不暇。却一脸寒冰如霜。 刃影突逝,就在凌亦凝正准备化剑成鞭的前一秒,金炫澈,突然收刃。 黑剑一划,甩点朝地,发出一声隐啸,凌亦凝阴戾的双目如噬血的狼眸。狠狠一甩,瞪向她身前男子——金炫澈。 正在插刃归鞘,金炫澈回眸望来,于正式看全凌亦凝同时,他冲她,扬唇一笑。 笑如艳阳。迷人魅心。 “言而有信,不愧一国公主,说要来蒲洲城看我,不日就来了。” 刃归鞘,金炫澈微笑着走向凌亦凝。无视她手中利器,只如迎接老家故友那般,直至她面前,停下,当着她的面,轻抬右手按向自己心脏,低眸呻喃。 “你是怎么知道我想你了呢?” 那话暧昧,那声更缠绵,凌亦凝听进耳里,那声钻进她心里,竟在瞬间恨不起来,她抬眼迎视着金炫澈,心中竟荡起一抹无法言喻的幽怨,更甚眼中这人,以后压心,令她莫名难受…… “哼。”冷呵,凌亦凝摇头:“你想的,只是轩辕皇位,天下霸权。与我何干?” 金炫澈双眉一紧,最终一叹。 “也只有你了……”后话止住,金炫澈落手伸向凌亦凝手腕,将她轻轻牵拽:“进去里面聊。” 任金炫澈拽了自己左手朝南门而入,凌亦凝转眸望去……方圆之内,轩辕百姓们在看她的眼神……充满疑惑与不解…… 心中幽叹,凌亦凝低眸去看地面——希望,一切能在协商之后,出现转机。 甲午以及黑衣卫们左右护驾,眼睁睁看着金炫澈,将轩辕国国公主,迎进了蒲洲城内。 * 司空溺寻到一坛好酒,乐颠颠从街上回来,刚进府不久,听见响声,他回头一看,看见金炫澈翻身下马,立伸手去迎与他同乘一骑的马上女子…… 这种情况太罕见,司空溺眯眼细瞅了瞅——女子,好一副刚柔并存的容貌,远胜倾国倾城,好生标致。 看着那女子一掌甩开金炫澈伸向她的手,径自翻身下马,司空溺一惊,赶紧小跑向一旁粗柱之后,躲起来——啧啧啧,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看见国师大人被一女子拒绝呀! 金炫澈倒不怒,只一笑,甩身走人…… 司空溺看着金炫澈大步入府,径直朝内殿走去,那女子一脸倔强,却还算老实,乖乖跟在其后……直到他们都走进去了,甚至甲午也跟在后面走进去,司空溺跳出来,拦住一后至黑卫,拖他去到一旁。 “哎,那女孩是谁呀?国师大人居然……” 黑卫盯着司空溺看了会,想到他也是国师大人特请的神算子,亦是高人,便轻声一哼。 “神算子不是什么都能算出来吗?那是轩辕国国公主,自己送上门来的,我看您还是别走远了,不定一会大人找您。”说完,黑卫再不多话,甩身走人。 “轩辕国国公主?”司空溺倒不介意,只是径自发呆的喃喃自语:“哇,帝国公主啊!” * 跟着金炫澈进到内殿,只一迈过门坎,凌亦凝站定,不再继续,她身后,甲午亦停下,人在门外,伸手将两门拉合,退下。 内殿,只凌亦凝与金炫澈两人…… 金炫澈已走至屋内圆桌旁,他伸手取过一茶杯,再起茶壶,倒茶。 “蝶儿,你该知道,我给女人倒茶,你可是第一个。”端起茶杯,金炫澈回身,望向还站在门前的凌亦凝。呵声一笑:“在现代,我这么一杯茶,足够害死你。” 站在门前,凌亦凝一愣。双眉浅拧。 金炫澈径自呵笑,端了茶走回凌亦凝面前,低眸看她,声音轻柔:“叫那些女人的嫉妒,用眼神都能杀死你。” 当即狠白金炫澈一眼,凌亦凝侧身绕过他,径直冲向内屋,冲去圆桌旁甩身坐下,自来熟般自己伸手去取杯子倒茶,自饮。 金炫澈笑声不断。他又走回来,于凌亦凝对面位置坐下,荡荡手中茶杯,瞟眼她,径自一饮。 “说吧。把自己这般送上门来,定是有求于我。”放下茶杯,金炫澈双臂对绞,撑于桌面,饶有兴趣的望向凌亦凝。 已经习惯了金炫澈的超级无敌自负,瞅眼他双手带着的白手套,凌亦凝不屑的一哼。 “你给女人倒茶。还带着手套,嘴上说的好听,欣赏我,喜欢我,转个身,屠杀蒲洲城20万轩辕将士。就跟你带着手套倒茶是一个道理……”凌亦凝唇角冰冷一挑,眸中寒光一闪:“有嘴无心。” 紧眉,金炫澈面露疑惑之色:“轩辕将士和你之间有什么联系?”不等凌亦凝顿怒反驳,金炫澈径自继续:“你是冰蝶,与我一起穿越时空而来的冤家。你与我都是同一世界的人。在这古元,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蝶儿,这古元,轩辕也好,启国也好,萧国也好,都和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那你凭什么借用萧国将士为你卖命?”凌亦凝冷笑,简单反驳:“金炫澈,你眼睛是瞎的吗?看不见我现在的样子?” “嗯。”金炫澈点点头,微笑:“看的见。很美丽,减去你原来相貌的煞气,尽显女人温柔如水之美,我很满意。” 呵笑,凌亦凝感慨的摇了摇头。 “金炫澈,别再叫我冰蝶,我重生了,这里不再是现时代,这里也不再是明星集团或是金氏财团大厦,这里是古元,这里不再有任何一个叫冰蝶的女杀手。我是凌亦凝,你看的清楚,我只是轩辕国的国公主。你杀的那20万将士,是我的国人,你懂不懂?” 任凌亦凝怒了,金炫澈沉息一叹。 “我要的是那京都号称太后的女人的项上人头,那些死掉的人,做了鬼,都该去找那个女人。蝶儿,你居然为了她而孤身跑来找我讲理?” “我才不是为她!”凌亦凝低吼,满面愤怒。 “好。”点点头,金炫澈小恼的吐一口气,收敛自己杀气——他意外的发现,平日极难控制的杀念居然一收就敛了,荡然无存。失笑,金炫澈心中感慨的一叹,望向凌亦凝:“不是为她,那你为什么跑来找我?” 盯着金炫澈,凌亦凝冷静下来,突陷沉默。 好一会,就在凌亦凝发现金炫澈居然耐心超好的愿慢慢等待时,她一呵,冷笑。 “你昨天还在小番城,这蒲洲城到底是谁攻下来的?” 金炫澈一怔,双眉一紧:“你……” ——冰蝶怎么对他行踪了如指掌? 心中各种想法闪过,最终沉淀一念,便试探性的轻一歪头,单眉一挑,模样帅气逼人。 “星盘星点?” 这次,换凌亦凝震惊了……她自以为自己掌握着金炫澈的动向是她手中一张王牌,一张可以和金炫澈深入协商的重要王牌,更是她能与他协商成功的最大筹码,却不想……星盘星点四个字,居然直接从金炫澈嘴里蹦出来。 看着凌亦凝再直接不过的震惊,金炫澈一呵,点点头。 “我该想到的,轩辕若大帝国,肯定有专职钦天师,星盘见星点,情理之中。是的,昨天我还在小番城呢,看完你写的信,我感动的差点哭起来,呵呵呵……” 第二百四十六章 着了道 任金炫澈戏谑,凌亦凝深呼吸,快速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进入主题…… “咦?京都的钦天师星盘上也出现了我的星点?”金炫澈想到什么,话峰突然一转:“喂,你家那位皇兄就没好奇一下?为何我一出现,星盘测星之物怎就突然出现离奇星点呢?” 凌亦凝不语,思前想后,最终难逃智谋上的欠缺,决定直接进入主题。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星盘星点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们穿越那天,这世界便多出一新星宿。” 金炫澈当然知道,司空溺早就说及过……他只是听着凌亦凝说,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平静依旧,浅浅微笑。 “现在,我告诉你可以回去现代的办法。”无视金炫澈的冷静,凌亦凝欣赏之余,淡漠一呵。 金炫澈目光收回,望向自己的手,右手轻扯左手手套,一指一指……扯下整个手套后,换手,左手又开始轻扯右手手套……最终,一双修长好看的净手伸张了一下十指,金炫澈十指对交,目光一抬,依旧微笑满面的望向凌亦凝。 心,渐冷——此刻就在眼前的金炫澈,看在凌亦凝眼里,如此冷静,处事不惊,自信又自负,狂妄无极。 不管是睿智的凌皇胤也好,英武的炙炎彬也好,纵使算进如仙的冷星辰,凌亦凝发现,即使那三个人的优点全加起来,怕也斗不过眼前这冷静自若的金炫澈。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我死了,你就能回去现代了。” …… ……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他的心,停跳了两拍,回过神来,他眨了一下眼,突然耸眉。脸上浮现并不相信的质疑表情。 “谁告诉你的?” 微笑,因为金炫澈微弱的反应,凌亦凝心满意足,顿感畅快。 “那你就管不着了。我不介意你试一试。” 交措相对的十指彼此一紧,指骨隐痛,金炫澈脸上毫无表情,牙梆却一紧。 “哼。”轻呵,金炫澈只一秒面瘫,下一秒便不以为然的唇角勾起,冷笑:“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原就准备这样把我送出古元吧?” 凌亦凝有了底气,自信而笑:“你真聪明,又知道了。” 杀气。荡起。 金炫澈直视凌亦凝美丽而又清秀迷人的脸庞,牙龈紧咬,半晌才呵声一笑。 “为了那个皇帝,你不惜一死。”双眉一紧,金炫澈眼中邪煞一荡:“你还说你不是爱上了他?” 噘嘴。凌亦凝迷人的美貌之余又添一抹可爱,落金炫澈眼里魅力无穷。 “我不是一个懂得爱情的女人,我在乎的只是一份执着。说你富可敌国又怎样?在一个情字上,你穷的不如乞丐。金炫澈……”轻唤一声,凌亦凝眼神一柔:“一直以来,我自认自己在情字上是最穷的那人,穷的一清二白。既没有爱人。也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兄弟姐妹……直到穿越后,第一个叫我感动与震惊的,就是皇兄,他身为皇帝。对我没有任何架子,有的,只是一个兄长无边无境的关爱与在乎。你体会过吗?你有过那样打从心底里爱你,在乎你的人吗?” 金炫澈不语,只满心隐恨。 “你没有……纵使我再穷。可在情这一字上,我比你富有多了。纵使今天我死了,为了他而死,我活着的这一路,无怨无悔,所有回忆都是满满的幸福。从穿越至今,与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你呢?纵使永生又如何?怕等你死的那天,你回头看看,身后空空如也。” 呵笑,任凌亦凝恶意的刺激着自己,金炫澈只惬意的浅笑。 “现在,我们彼此平等,在这古元时代,你我不过两条命而已。死一个,另一个就能回去现代了。多美好的事情?不是吗?我们不如做个商量?”见时机成熟,凌亦凝略一直身,轻喃。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满心满身的恨……恨不得扑过去,将她嘶碎了,生吞活咽。 ——这个女人,全身上下,就没有半丁点所谓的‘情爱’成分? 心口一痛,金炫澈一愣,双眉一沉。 “你收兵,退回萧国去,不管是蒲洲城还是衡阳城,归还轩辕。自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怎么打天下我不管,只要别招惹轩辕。否则……我为你陪葬。” 那剧痛痛于一瞬间,金炫澈疑惑一秒,抬眸,望向凌亦凝。 “你在威胁我?” 凌亦凝一乐,笑了:“真聪明,又知道了。” 任凌亦凝不怕死的频频激怒自己,金炫澈一哼,摇头:“没人能威胁我。你做错了一件事……”缓身站起,金炫澈顿如山起,居高临下,俯瞰凌亦凝:“若一开始你便温柔细语请求我,哄我开心,不定我会答应。可你选了错的方式,居然威胁我。你还不太了解我,我,金炫澈,从不受人威胁。” 迈前一步,停于凌亦凝面前,未带手套的手轻轻一托而已,金炫澈挑起她的下颚,目光转柔。 “现在给你次机会……求我。” 仰望金炫澈,凌亦凝任他轻佻,她只微笑:“反了,金炫澈,该你求我。” 怒,怒于瞬间。 忍,忍无可忍。 金炫澈双眼一沉的同时,他整个人突然身影一闪,俯压而下,大掌稳托凌亦凝后脑,狠狠吻下。 “唔——!”惊瞪眼,凌亦凝想也不想手闪腰间,却另一手啪一声拍来,旋转一绕,竟将她右手扣住,她左手欲救,刚伸向腰间锁梦,那大掌竟大的出奇一掌擒两手,硬生生将她双手制约。 目瞪口呆,任金炫澈神灵附身一般大力无比,强制克住了自己,凌亦凝惊诧的发现——她完全动弹不得了。 金炫澈在一瞬间,变成猛虎野兽!!! “唔……”挣扎,去咬金炫澈激情一吼之后突探唇齿之中的龙舌,凌亦凝尝到腥甜的瞬间,她大吃一惊,懵掉。 ——金炫澈,居然无视她咬破了他舌头的痛,猛一把将她整个人横腰抱起,冲向远处的大床! 嘣的一声,整个人给金炫澈重砸在了床上,他整个人眼瞅着就要欺身压下…… 锵——! 金属之声,黑亮的锁梦之剑寒峰一闪,已斜搭在了金炫澈的侧颈之上,凌亦凝,整个人仰躺着,疯狂喘息,面目憎怒,低声一啸。 “你找死——!” 就那样压在凌亦凝上空,双臂就撑在她身侧左右,金炫澈亦在轻喘,却面无惧色,任那寒剑夺命在即,他却呵呵一乐,笑起来。 “不知谁刚刚说的,死一个,另一个就能回去现代了。怎么?你想回去了?决定放弃这里的一切了?” 目瞪口呆,震惊之极,凌亦凝躺在床上直视就在上空目不转睛在看自己的金炫澈,听着他说的,她陷入绝望——金炫澈太过聪明,反应太快,居然顺势而推演,立马就知道不止是她死,他会回去现代,相反……他死,她亦会马上回去现代。 现在的她,又或者现在的他,凌亦凝也好,金炫澈也好,都不愿意回去现代…… 她有自信金炫澈不会愿意如此便轻易被送回现代,可反过来……现在的她,亦不可能轻易杀了金炫澈呀! 任凌亦凝呆住,傻了眼,金炫澈无视颈边利剑,欺身而下,低于凌亦凝面前,几乎贴合…… “小呆瓜,你不可能真的做到舍弃这里的……” 那声音如梦,绕入耳里,深入心里,任金炫澈呢喃之余,唇压下,凌亦凝冷冷一呵,诡异而笑。 “我死,你消失,天下太平;你死,天下……亦太平……” 就在凌亦凝几个字还未呤完之前,金炫澈微垂的双眸突然一瞪。 嗡——! 锁梦一抖,嗡鸣颤抖,破风划空……凌亦凝上身阴影一撤,只看见金炫澈双臂快速一撑而已,她的黑剑空扫,再无束缚。 啪一掌拍在床面,凌亦凝挺身一起,持剑追刺,朝正速退的金炫澈杀去。 金炫澈在退,凌亦凝在攻,眼瞅着金炫澈后背就要撞上殿墙了,眼瞅着凌亦凝的剑锋就要舔血了…… 眼中画面一晃,突然模糊,凌亦凝双眼一沉,大脑一晕,身子失去平衡的刹那她反应超快的猛一伸手,扶向一旁屏风。 “你——!”意识到之前喝的茶中有毒,凌亦凝千想万想,愣没想到金炫澈会在她茶水里下毒。 离墙只两寸距离,金炫澈背对屹立,唇角飞扬。 “从未忘过自己是把利剑,我又怎会忘记?”大大方方的走向凌亦凝,眼睁睁瞅着她身子一软,瘫向地面,连启动锁梦自卫机关的力气都没了,金炫澈蹲于最终侧倒向地面,已几近昏迷的她面前,怜惜的一叹。“你这女人,真是半分疏忽不得,唉……” 最后听见的是金炫澈幽怨一叹,黑暗袭来,凌亦凝在心中同时一叹…… 又着了他的道了。 * 找不到凌亦凝,炙炎彬沉默不语,双眸阴沉…… 一禁卫冲至,径直冲向炙炎彬,冲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炙炎彬双眼一瞪,周身凶悍之气惊荡。 猛一扯马绳,炙炎彬突暴一吼,促马朝北冲去……他身后群卫紧追。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金炫澈的宠爱 夜色美好。月光洗礼。 坐在床边,映着明烛之火欣赏床上娇人,金炫澈大脑回荡着她声声冰冷的威胁…… ‘你收兵,退回萧国去,不管是蒲洲城还是衡阳城,归还轩辕。自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怎么打天下我不管,只要别招惹轩辕。否则……我为你陪葬。’ 面无表情,金炫澈在沉思——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就算他允了,称霸天下之后,古元只剩下轩辕,不照样注定被吞噬?更何况,那个皇帝,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任其它诸国城城失陷? 金炫澈浅笑,摇了摇头。 冰蝶,太天真。 或者,正是因为她的天真,所以她幼稚又单纯,才会惺惺念念,傻傻痴痴的执着于那个皇帝再正常不过的怜妹之情。 别的不说,金炫澈唯独担心冰蝶对那个皇帝产生的并不是兄妹之情……而是…… 突然想起之前那一吻——她咬了他,咬破了他的舌,却在刚刚咬破见腥的瞬间松了牙力。 微笑起来,金炫澈目光温柔如水——这个冰蝶,口口声声要杀他,执着疯狂的要为天下除害,为她皇兄保住江山……那么好的机会,只要她一鼓作气,两牙狠狠咬合,咬断他的舌头,他不死也得变成哑巴。 她为何那般惊悚,立时松了紧牙? 就是因为她那瞬间的反应,他的心才会激动的险些停跳,他才会那般失常的猛将她抱起…… 那一瞬间,他想要她。 再直白不过的情感,前所未有的冲动……男欢女爱,他一直厌恶,倍觉恶心的事情,在一瞬间变成了梦幻的享受,只从那瞬间之后。情爱在他心里变成了向往,变成了期待。 情花谷里,凌亦凝压在他身上,虽浑身瘫软。却感觉清晰无比…… 陶醉的,痴迷的,心…… “唔。” 突然轻哼一声,金炫澈的心脏剧烈一痛,他想也不想抬手一捂心脏,双眉一紧。 怎么回事? 门外有人疾步而来,回廊上脚步声声,金炫澈目光森冷的一甩,瞪向门口同时,心口的痛。瞬间消失。 “嘿,你拦我作甚?快让我进去。” “哎哎哎,神算子,别闯呀,大人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可我真有急事儿呀!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小老儿有急报。” “哎哎哎,神算子,你……” 隐约听见司空溺和甲午外殿门外争执,金炫澈回眸看眼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凌亦凝,低眸想了想,提气站起。走向门口。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大人他……” 突然一愣,甲午猛一抬手制止司空溺说话,两人同静止声,立时听见那清朗的脚步声从内殿里传来…… “是大人……” 甲午赶紧转身,推开双门,果然看见金炫澈面目森冷而来。 “大人……” “国师大人。小老儿有急报。”司空溺才不管金炫澈此时表情如何,他手托罗盘,一脸震惊的欲迎向金炫澈,却原地跺步,焦急的等待。直到金炫澈迈过门坎,出了殿门,停于他二人中间,他才赶紧将自己手中罗盘递向金炫澈:“您快看。” 目光落下,看见司空溺精致罗盘上纵横交措的暗色星路上,明显隐隐闪亮的两颗小星点,它俩挤在一起,紧紧挨着彼此,落于一点。 星点……成双? 双眸一沉,金炫澈突然想到什么——在轩辕国,冰蝶所在的京都也有一星相师,而且星位极高,高至钦天,那钦天师亦有罗盘可封天相,与司空溺一样,在他们穿越到古元那天便发现因他们而降临的新星宿。 进而,罗盘上出现星点,就是当时的平阳公主凌亦凝,也就是冰蝶。 他第一次去京都时没遇到那个钦天师,却在第二次去京都时与那钦天师碰见……只有这个可能,因此,他的星点出现在了那钦天师的罗盘上,冰蝶便是通过那钦天师的汇报确定自己动向的。 相反,这次冰蝶来到他身边,正好司空溺也在,并有过面缘,于是,冰蝶的星点也出现在了司空溺的罗盘上。 至此,双方的罗盘都可随时查测到彼此行踪。 在看金炫澈,见他即不惊,亦不乱的满面平静,司空溺显的诧异非常。 “什么时候的事。” 突听金炫澈一问,司空溺一愣,赶紧回答:“天一黑,星点一现时就是两个,所以小老儿才急忙忙的赶来禀报。” 果然,确认了心中答案,金炫澈一哼,目光抬起,望向司空溺:“没什么,退下。” “啊?”司空溺大惊,眨了眨眼,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星点从单变成双,这么恐怖的事,居然说没什么? “神算子,请吧!”甲午早不耐烦了,扬手做请状。 金炫澈已甩身,又返回内殿,司空溺再看他背影一眼,困惑的又眨眨眼,呐呐呢喃着的失落离开。 * 一睡一夜,凌亦凝醒来,头痛欲裂——却只是小半会的功夫,急速缓解,抽抽嘴角,睁开眼,她望向一旁,看见金炫澈。 金炫澈正在醒来,睁开眼,撑身坐直,沉沉深呼吸一口,略甩了甩头。 目瞪口呆的看着金炫澈,看着他居然就这么和衣趴她床边睡了一夜,凌亦凝眨了眨眼。 张嘴打了个哈欠,金炫澈望向已醒的凌亦凝,冲她一笑。 “我算着量,该是这会醒的,饿不饿?” 呆呆在看金炫澈,凌亦凝有瞬间恍惚,仿佛眼前这人不是敌人,而是…… 双眉一沉,显怒,凌亦凝身上盖着薄毯,她在毯下伸手去摸腰腹,果然空空如也,顿时一喝。 “我的锁梦呢?” “找它做什么?又不能吃?早餐想吃什么?” 怒瞪金炫澈,凌亦凝一掌刺向他,于他立时身子后让的同时翻身而起,就腿扫去…… 嗖一声站起,连退数步,任凌亦凝刚一脚扫空,脚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因头晕而整个人一软时,金炫澈呵笑一声,双手背向身后,摇头叹息。 “睡眠这东西,贪多了也不好,你刚醒,至少等等,缓过劲来再打架不迟啊!” 瞬间头晕,类似贫血症状,凌亦凝双眉怒紧,双眼闭合,撑臂床边,疯狂呼吸。 “行了,别闹了,快些告诉我,早上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子去做。” 甩眼瞪向金炫澈,凌亦凝怒啸:“把我锁梦还来——!” “喂。”没太好脾气,金炫澈一恼:“你全身上下哪个部位给你的自信?你张嘴叫叫我就还你?” 一愣,凌亦凝呆了呆。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昨天跑来找我,是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死都不怕了,你还怕我不成?” 深呼吸,喘的不行,凌亦凝缓些劲,软身坐到床边上,冲金炫澈点点头。 “行,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于金炫澈啧的一声燥烦时,凌亦凝突然集全身力气猛的一推床边,整个人朝不远处的墙壁撞去…… “蝶儿——!”金炫澈心尖一痛,整个人想也不想的飞身冲去,往凌亦凝与墙壁之间一挡。 卟,凌亦凝一头撞上金炫澈小腹,撞的他闷声一哼,人已投进他怀里,落他收臂一揽。 “啊——!” 突然,凌亦凝顺手一把扯过金炫澈手臂,张嘴便狠狠一口咬下……金炫澈脱声一啸,刚要扬臂挥甩,却只是一念而已,人却不动,任她狠咬,双眸一沉…… 心,又剧烈一痛,他便轻哼一声,双眼一合。 一惊,凌亦凝懵了一下,下意识松口,抬头仰望…… 看见金炫澈因痛而怒拧的双眉,紧合的双眼,凌亦凝一愣,忘了要趁机出手,只呆呆的在看他,她看的出来,他此刻的表情,不是因她咬痛了他,而是其它…… 知道凌亦凝放开了自己,金炫澈缓缓睁眼,望向她,双手还紧紧稳着她的双肩…… “该死的,你在我身上施了魔法不成?怎一担心你就心痛?” 凌亦凝盯着金炫澈,眨了眨眼,有瞬间走神——她听见了什么? 下一秒清醒,凌亦凝猛一伸手力推金炫澈,双手压在他胸膛上,仿佛推着一堵墙,愣没推动,她大吃一惊,赶紧低头去寻他腰间。 可惜,金炫澈没带长刃,腰间连个佩刃都没有,失望之余,凌亦凝尖叫挣扎。 “放开我!” 一揽凌亦凝再度入怀,紧紧搂住,不嫌不弃,金炫澈满心陶醉的享受,声音沙哑,沉沉低喃。 “别闹了,我应你就是了。” 凌亦凝听的清楚,整个人几乎是趴在金炫澈怀里的,因她听见的,她一愣,全身一僵。 “唔——!” 痛,剧痛于瞬间,金炫澈猛一低身,整个人软蹲向地面…… “金炫澈?”心头莫名不舍,竟瞬间隐痛,凌亦凝惊叫一声,跟着蹲下,伸手去推金炫澈肩膀:“怎么了?” 痛,又是瞬间。 余劲未消,金炫澈意识到——但凡他一心疼,或是执着于冰蝶时,他的心就会剧痛于瞬间,然后,因痛而走神的下一秒,痛意又尽散了。 也就是说,只要不去想及眼前这女人,他就没事……但凡……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杀 双眸一瞪,甩眼望向眉尖微紧,显露担忧的凌亦凝,金炫澈的心在瞬间一软,突然呵笑。 前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他怜她不得;下一秒看见她担心自己,便顿觉怎样都无所谓了。 于是,只一笑而已,金炫澈坏坏的单眉一挑,得意洋洋。 “真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表情……” 凌亦凝一惊,若不是金炫澈额角渗汗而出,不打诓语的告诉她,他是真的剧痛过,她早一巴掌扇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 “喂……”轻喃,就这样傻傻的蹲着,任凌亦凝自己都忘了要把手拿开,还紧紧抓着他肩膀,金炫澈疑惑的皱眉:“你不是一心要我死吗?这么心疼,岂不浪费?” 凌亦凝一怒,就手一推金炫澈,噌的站起,气极而喝。 “你耍我是不是?你刚刚不是应了我?” 一叹,金炫澈想起来,摇头轻笑,他撑身站起,无奈望向凌亦凝。 “我问你。就算我退让半步,不攻轩辕,强攻其它诸国,你家那位皇兄能做到视若无睹?” 仰望金炫澈,凌亦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只管应你的,做你答应我的,其它事我自会处理。” “去劝你家那位?”金炫澈说这话时,酸味好重好重。 凌亦凝顾不上,只一味焦急:“说了不用你管。我会处理。” “急什么?”看出凌亦凝心急,金炫澈冷笑:“当我傻儿,明眼看出我喜欢你,就大大方方利用吗?” 凌亦凝一愣,心头一惊——的确,她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来自金炫澈的‘宠’与‘溺’,她真没想到,他会答应她。所以现在的她,其它满心混乱。唯有一念支撑——不管怎样,只要能让金炫澈赶紧撤兵,怎样都好说。 谁想。金炫澈太精明,根本不给她机会糊弄过去。 “你究竟想怎样?” 唇角勾起,邪恶之极,金炫澈略低身,逼近凌亦凝:“我可没说无条件的应你……” 紧眉,刚刚对金炫澈产生的好感瞬间消无,凌亦凝一怒,轻哼。 “应该想到的……说吧,什么条件?” 理所当然的一耸眉,金炫澈一笑:“这天下终归于我。别人不懂,你冰蝶不可能不懂。要我单落一个轩辕独自存在,凭的什么?”于凌亦凝隐约感觉到什么时,金炫澈笑出声来:“除非,轩辕有我在意之人……” 贪婪的享受着来自凌亦凝的呼吸清香。金炫澈从未对一个人的呼吸如此眷恋,百般不舍,便又朝她逼近些,近于她眼前…… “比如……我的老婆!” 最后四个字,吐于唇间,气息清净,加上金炫澈眉眼之中陶醉。看在凌亦凝眼里,听进她耳里,竟在瞬间仿佛催眠曲,叫她的心,狠狠一暖。 这个男人欲霸天下,却甘愿为了她。而独留一国? 浅笑,凌亦凝仿佛感动,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看的金炫澈心尖一颤。 “那轩辕国还叫什么独立?”轻喃之余。凌亦凝的笑意渐冷:“再别向我显摆你有多厉害,金炫澈,在你心里,这天下才是你最终目的,而我,只是你达成最终目的的一粒棋子。” 凌亦凝眼瞳清亮,透澈幽黑,脸上表情更是毅然决然,金炫澈看在眼里,莫名心惊肉跳…… “我已看透了你,金炫澈……”于凌亦凝浅浅一笑,笑的了然,略微摇头说出最后一句话同时,金炫澈突然呃的一声低啸,其声惊人,他整个人向后一倒,靠撞墙上,一手狠狠捂向心口。 正准备咬舌自尽,再不给金炫澈机会玩弄自己,却被金炫澈突如其来的异样惊扰,凌亦凝一愣,瞪向继续低吼,五指抓紧心脏,表情狰狞,痛苦不堪的金炫澈…… ——这是典型中毒的架式,金炫澈中过毒? 犹豫只是瞬间,那边金炫澈突然狰狞满面的同时,双目一睁,煞气惊人的咆哮怒吼,一推墙面便向凌亦凝扑去…… 惊诧瞪眼为时已晚,金炫澈已经如山压倒扑至,凌亦凝都来不及反应,那人已整个身躯张扬,将她包揽,被紧紧拥抱同时,唇覆上,金炫澈……狂吻起凌亦凝来…… “大人——!大人,有急报——!” 适时,相隔一个外殿,远在外殿门口的甲午放声大叫,偏又不敢推门进入。 “唔——!”不知怎么了,愣做不到再去咬他,凌亦凝拼命挣扎,推搡金炫澈,却诧异于他的力道之大,居然纹丝不动……推他胸口,肩头皆无效,凌亦凝啪啪啪的拿手去拍打金炫澈头和脸…… 硬生生给凌亦凝扰了兴致,终于不耐烦的松开她,任她立退好几步,金炫澈也罢,凌亦凝也罢,两人相隔数步,拼命呼吸,喘个不停。 “大人——!”甲午在外面急坏了,终于按捺不住,推了外殿门冲进外殿,跑到内殿门口急的大叫:“大人——!有急报!” 无视甲午就在门外了,金炫澈恶恨的瞪着凌亦凝,表情渐软,终于一叹。 “你这女人,太可恶。” 凌亦凝亦在瞪金炫澈,她亦听见了殿外甲午急叫,听着金炫澈抱怨,她冷呵,笑的得意。 “告诉门外的家伙,不用叫了,不消半刻钟,你也好,我也好,都要消失了。” 一怒,金炫澈气的差点骂人:“我已经应了你,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凌亦凝一愣,疑惑的瞬间,金炫澈瞪她一眼,甩头望向门口…… “说——!” 门外甲午已能清楚听见屋里声音,听着金炫澈一吼,明摆是冲着他的,他一愣,犹豫两秒,开口。 “轩辕国太将司领着一队轩辕兵在城门外叫嚣,要我们开城门,放公主出去。城门上弓箭手已待命,只等大人吩咐——!” 金炫澈一愣,一旁凌亦凝同时一愣。 转而一乐,笑起来,金炫澈扭头望向凌亦凝:“喂,这时候我改变主意行不行?” “不行——!”凌亦凝想也不想尖叫。 又乐,金炫澈摇了摇头,疑惑。 “为什么不行?就算你要死,也不可能说死就死吧?死透之前哪怕三秒也足够我下达一个命令了。蝶儿,是要你之前开出的条件,还是城门外炙炎彬的性命?” 目瞪口呆,凌亦凝真没想到炙炎彬会跑来添乱,眼看着就要大事成功,被他这一闹,形势骤变。 任凌亦凝傻了眼,金炫澈开心极了的深呼吸一口,脸上笑意不绝。 “过来,咱们出去会会他。” 任金炫澈朝她扬臂伸手,凌亦凝瞪着他,陷入无尽纠结之中。 * 蒲洲城南城门外。 城门紧合,城墙之上一溜排开,上百名黑衣卫弓箭侍候,上百黑箭手齐刷刷瞄准城门外二十一骑轩辕将士。 为首不是别人,正是接连两天没合过眼,疯了一般在找凌亦凝的炙炎彬。 他是真的要疯了,打从和凌亦凝开门见山从‘表白’到‘拒绝’之后。 凌亦凝说过的每句话都像刻进了脑子里般,炙炎彬做不到合眼,只要一合眼,脑海就浮现凌亦凝气极而怒训斥他的画面…… 她对他,除了猜疑就是失望,更多的是绝望。 他受不了这一点,彻底接受不了。 他一直以为她讨厌他只是因为他个性油滑……直到她亲口告诉他,她讨厌他的原因。 那么多……而且每一条他都反驳不了。 有种痛,叫绝望。 凌亦凝跑了,找不到了,炙炎彬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而已,空了。 任何拼搏都没意义了,任何追求都失去了方向,任何所谓的未来都成了飘渺浮云。 甚至为是否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为凌亦凝去做暗子而纠结,现在回头想想,炙炎彬除了苦笑就是傻笑。 原来——他如此懦弱,根本做不到他想的那么完美,别说凌亦凝如今彻底不理他了,扔下了他一人,就算再回到之前凌亦凝和他在一起时,讨厌他的时光,他也已经做不到淡然处之了。 回想自己每次一生气就怒了,不理她,甩身走人,傻傻的只知道感伤自己的委屈,却忘了体会凌亦凝的感受,炙炎彬就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可怜,多委屈……现在,凌亦凝生气了,不理他了,扔他一人了,他的感觉如何? 无法深想,扯马在城门外急的团团转,完全无视城墙上支支可能夺命的羽箭,炙炎彬忘了生死之忧,只一心记挂凌亦凝。他在心中发誓,只要凌亦凝能平安回到他身边,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傻傻的伤害她…… 再也不会。 “哟,这不是轩辕中太将司吗?” 突听金炫澈声音,金炫澈大吃一惊,猛的抬头看去…… 看见金炫澈同时,亦看见金炫澈单臂轻揽之下的——凌亦凝。 “凝儿——!”惊叫,看出凌亦凝眉心一如既往的紧皱,炙炎彬心口一痛,顿时激动:“凝儿——!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伤到你?凝儿——!” 炙炎彬心急如焚,乱了方寸,扯马就要朝城门口冲去……却一箭破风,嗖一声射下,稳稳扎入他马前泥土中…… 所有人一惊,城墙之上顿时紧张,城下众轩辕禁卫同时抽剑。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放走凌亦凝 “谁这么没礼貌?”金炫澈一恼,转头瞟去…… 城墙上所有弓箭手惊悚,立时寂静一遍。 转回头,望向被自己紧紧揽着的凌亦凝,金炫澈轻扯唇角,冲她微笑。 “叫那太将司冷静些,别太冲动……冲动可是魔鬼……” 凌亦凝在怒瞪金炫澈:“你说话不算数。” “没有啊!”金炫澈疑惑,一脸不解:“你还不懂我?我向来一言九鼎,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除非……”凑近凌亦凝耳边,金炫澈声音极轻:“特殊情况……” “你——!”凌亦凝顿怒,恶恨一啸。 直起身,金炫澈宠溺的再看一眼凌亦凝,转眸望向城门外那些人…… “蝶儿,我答应了你,今天就会撤离。”目光一转回来,金炫澈凝望向凌亦凝:“你也答应我……自此,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乱来。” 听着金炫澈突然认真之极的关心,凌亦凝幽怨的一哼。 “为何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敢信呢?” 金炫澈一乐,破笑,不住摇头:“你呀你呀……” “锁梦还我。”盯死金炫澈,凌亦凝轻吼:“否则,我难保自己不被人杀了。” 想到什么,金炫澈点点头:“行。只是眼前,要处理一下吧?”于凌亦凝一愣时,金炫澈理所当然的继续:“你不可能以为只一条命就能换得我变牛变马,为你所用吧?” 瞟眼城门外还在乱叫不止的炙炎彬,金炫澈一哼,望回:“你那皇兄和这城下炙炎彬,你只能选一个。否则,你要死,我不再拦着,但在这里,我向你保证。” 金炫澈目光一冷。周身杀气一荡:“我走之前,一定叫他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瞬间明白金炫澈意思,凌亦凝难得犹豫的转眸。望向城下…… “你想做什么?” 任凌亦凝眼睛在看炙炎彬,嘴里说的话却是冲着自己的,金炫澈冷呵。 “不做什么,欺负欺负他,解解我心里对他的讨厌。” 听的清楚,凌亦凝转头望向金炫澈:“你保证,不会杀他。” “你再说一遍?”金炫澈声音一冷,眼中杀意直白。 意识到什么,凌亦凝呵笑:“我会傻到听你话,乖乖再说一遍吗?” 吃醋似的一哼。金炫澈冷笑:“别在我面前显示你在乎他,真让我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我一定杀他。” 想说炙炎彬可不是好杀的,看情势不利,凌亦凝硬生生忍下。只瞪金炫澈一眼,望向城下还在疯狂大叫自己名字的炙炎彬。 “去,把她那武器取来。” 无视凌亦凝鄙夷神色,金炫澈望向一旁甲午,轻喝。 甲午得令,低身退下。 “凝儿——!你听见我叫你了么?凝儿——!你快下来啊,我知道错了。你快下来,那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他会杀了你的——!凝儿——!” 转回,望向城下跟疯了一样的在乱叫乱喊的炙炎彬,听出他声音沙哑,金炫澈似乎看出什么。疑惑轻喃。 “好可怜的样子,他说什么……”转眸,金炫澈望向凌亦凝:“他知道错了?” 凌亦凝不语,心乱如麻。 “你要怎么发泄就只管去,速度快些。” 盯着凌亦凝在看。瞅着眼前这女人情商比自己还差火,估摸着不可能和那白痴太将司有什么,而且……凌亦凝的表情摆在眼前,对那炙炎彬可怜兮兮模样毫无反应,金炫澈打心底松了口气。 要不是凌亦凝以死相逼,他一定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而非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金炫澈吐了口气,望向城下。 “太将司啊,这是唤错地方了吧?怎瞅着你在逗哄情人般?哭丧个腔呢?” 任高处金炫澈恶意戏弄,金炫澈心急如焚,呼吸急促——他既担心凌亦凝在金炫澈手中有没有受到欺负、又担心金炫澈不会轻易放了凌亦凝,要有可能与他开出惊天的消息、更害怕凌亦凝还在生他的气…… 偶时他生她的气,都不过发泄,气散了就散了;可她生他的气就不是发泄那么简单了…… 凌亦凝本就不在乎他,一直以来就是他傻乎乎的倒贴,可了劲的追求,这距离眼瞅着一点一点接近了,若一次性将他打到零,退去起点之后,岂不要命? 想都不敢想了,炙炎彬苦笑摇头。 “金国师,你我也不是头天认识,说吧,只要你放了她,条件任开。” 难得一见炙炎彬如此颓废模样,金炫澈冷笑,盯着他,嘴中小声轻喃…… “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于身畔凌亦凝紧眉暗恼,挪开目光不愿再看炙炎彬时,金炫澈却望向她,看着她侧面,微笑:“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凌亦凝心里恼怒,甩眼瞪向金炫澈:“我警告你,就算现在,我仍恨不得死了,拖你陪葬,别逼我。” 心口一痛,又来了……金炫澈吐了口气,紧眉,目光一转,望向城下炙炎彬。 “行啊!条件任我开是吗?”金炫澈双眸阴冷低垂,唇角一勾:“断你右臂,可舍得?” 炙炎彬一愣,炙炎彬周身所有禁卫同时大惊,甚至高处金炫澈身旁凌亦凝亦同时一惊,低啸。 “金炫澈。” 望向凌亦凝,金炫澈一愣,冲她挑眉。 “你说过不会杀他。”凌亦凝低声轻叫:“断了他右臂,若有人杀我,我还要保护他不成?” 一愣,金炫澈转眸,望向城下…… “太将司一臂换国公主安全是否不划算?” 听着金炫澈居然主意不改的继续逼迫,凌亦凝怒恨的瞪向炙炎彬,大叫。 “炙炎彬,不要听他的,带上你的人,滚——!” 望向凌亦凝,炙炎彬深情凝望,了然微笑。突的双眸一沉,炙炎彬猛一甩身,于他身旁一禁卫手中一晃,夺其长剑,炙炎彬握剑一挥,朝高处金炫澈直直一指。 “金炫澈,你说话我不信。你先放了她,我炙炎彬说话算话,立断右臂。” 金炫澈在高处听着就呵呵呵笑出声来。 “我说话你不信,你说的话,谁又信?炙炎彬,你忘了吗?你是个女人。” 炙炎彬一愣,猛的回想起来——他坚信自己喝酒一定能喝过金炫澈,可结果呢?他居然输了。按理,输的人就不能再追求凌亦凝了,他宁可承认自己不是个男人,宁可耍赖皮,也不愿意放弃追求凌亦凝。 信誉何言? 任炙炎彬懵了一下,金炫澈呵笑。 “倒是我,一言九鼎,从未食言。你断臂,我立时放人。” “炙炎彬——!”凌亦凝看不下去了,放声尖叫:“我以公主身份命令你,速速离开,走啊——!” 放任凌亦凝一人在金炫澈手上?明明看见她了,就在眼前,独他逃走?炙炎彬冷笑,凝望凌亦凝,摇头。 “我死也不会落你一人。” 剑起亦落,高处一声厉喝,荡空一震。 “住手——!” 炙炎彬一愣,甩眼望去,喝吼之人,竟是——金、炫、澈? 怒瞪着炙炎彬,金炫澈眼中满满恶恨,却咬牙切齿之余,摇了摇头。 “我是想杀你,但不是现在。”转眸,金炫澈望向疯狂呼吸的凌亦凝,声音轻柔:“尽你全力吧,回去告诉你家皇帝,今日我撤兵,不代表我心存仁慈……如此退城,只有你懂,我是为何。若日后,轩辕插手它国任何战事,休怪我冷血无情。到时候……” 略低身,金炫澈低近凌亦凝眼前,两人鼻子尖几乎碰及,他眼中温柔,她尽数看清。 “我在此宣誓,纵使你死亦或我死,定还会有个叫凌皇胤的……”金炫澈的温柔忽转,眉心一紧瞬间,顿显狰狞:“陪葬。” 心头一颤,凌亦凝眉尖一抽,狠狠隐忍,直视金炫澈,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说……”凌亦凝的心在滴血,不明原由:“落你面前,得天下,远远重过一切。” 金炫澈冷笑,缓缓直身,抽吸一口,吐出。 “随你怎么说吧!” 有人冲上城楼,正是甲午,他托着锁梦,疾步冲来。 瞪一眼金炫澈,凌亦凝甩身,径直冲向甲午,于他一愣赶紧望向金炫澈时,她不管那多,伸手一晃而已,抢走锁梦,大步朝甲午身后石梯冲去…… “大人……”甲午轻唤,却只看见金炫澈无视一切的转身,朝城门外看去…… “开城门。”背对甲午,金炫澈轻叹。 甲午一惊,顾不上去好奇为何金炫澈会叹气,他赶紧应喝,甩身下楼。 蒲洲城南大门突开,城门外炙炎彬一惊,却看见凌亦凝自里面大步而出,惊诧之余,他赶紧下马,冲凌亦凝冲去…… “凝儿——!” 高处,金炫澈眼睁睁看着凌亦凝被炙炎彬接走,两人共一骑,领着众禁卫飞奔远去,他双眸阴沉,冷冷呼吸。 甲午回到金炫澈身后,轻唤。 “大人……” “撤了空城计,全员返归小番城。” 瞪着背对自己的金炫澈,甲午双目惊瞪:“什么?”于金炫澈不语,只空气突冷瞬间,甲午反应过来,立时一喝:“嗬,属下立即执行。” 任甲午领命而去,金炫澈远眺那早无人了的远道,喃喃自语…… “情花毒失调吗?真要命……” 第二百五十章 痛苦的爱 远离蒲洲城不到一里,凌亦凝命令所有人停下,于炙炎彬止马同时,她翻身下马,转身望向众禁卫。 “你,带几个人一起回头,远远监视蒲洲城,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报。” “喏——!”被凌亦凝望及之人领命,立喝一声,领了几名禁卫返头奔远。 “炙炎彬。”望向已下了马来的炙炎彬,凌亦凝没好气的冷脸说话:“有没有办法查知衡阳城境况?” 刚下马,想说话,被凌亦凝冷冰冰一问,炙炎彬愣了一下。 她曾唤过他炎彬……可现在,她叫他炙炎彬……连名带姓。炙炎彬心里难受,眉心一皱。 “有,立派快马前往,三日可抵。” “三天?”凌亦凝沉眉,陷入沉思——也就是说,金炫澈刚刚才答应她退兵,就算他命令传下去,最快也要三天,衡阳城中萧兵才会撤离。那么…… “想要更快些,只要找处最近的烽火台,传递几次,也可以查知衡阳近况。”见凌亦凝在思考什么,炙炎彬一心想要帮她,赶紧加上一句。 摇头,凌亦凝知道,金炫澈不可能那么卖力,着急着的退城给她,当务之急的,是通知凌皇胤。 抬头,凌亦凝望向炙炎彬。 “赶紧想办法传份急报回去,要确定能送到皇兄手上。” 炙炎彬想也不想点头:“好,我们随身带着两只蓝鸽,立时就可回报。” 炙炎彬说完,赶紧回身冲其中一禁卫招手,那禁卫赶紧翻身下马,在马袋里翻找纸笔。 “等等……”凌亦凝扬手制止,转眸望向蒲洲城方向,喃喃自语:“等消息确认了,再传信不迟。” “消息?”炙炎彬疑惑。偏头细看凌亦凝:“什么消息?” 望向炙炎彬,发现他眼睛透红,模样憔悴,凌亦凝一愣。紧眉:“你问我就该答吗?” “不是……”炙炎彬被吓到,赶紧摇头:“我随口问问的,你别生气……” 惊诧在看炙炎彬,为他小心翼翼的紧张而心动,凌亦凝疑惑,轻喃:“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眼睛红通通的?” 被凌亦凝突然关心,炙炎彬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懵了一下。 只等两秒,耐性不足。凌亦凝甩手制止炙炎彬回答:“不管你又发什么疯了,这会关键时候,我没功夫跟你瞎闹。若不是你不够冷静,我也犯不上去找那家伙,现在问题能不能解决。就看金炫澈是不是个君子了。” 撇下炙炎彬,凌亦凝望向剩下的众禁卫:“那边石林休息。” “喏——!” * 寻了干净巨大的一块石头,凌亦凝纵身跃上,侧身坐下,休息,检查着锁梦是否完好。 炙炎彬站在石下,默默的静望……此时他眼中的凌亦凝。已彻底不再看他,哪怕半眼。 心痛,为自己的错失而难受,打从吵架之后至今,他一直在后悔,完全可用后悔莫及来形容。 怪不了任何人。唯一要怪的,只是他倔强的臭脾气。 太过硬直,太过鲁莽,太过愚蠢。 平日里对上也好,对下也好。不管是太后还是聂博文,又或是皇上,他都控制情绪,游刃有余。 唯独凌亦凝,只要一落她面前,他就大失方寸,傻的跟头猪一样,所有计谋策略老奸巨滑的那些招术都不敢使唤,唯恐激怒了她。回头想想,哪一次争吵不是因为他油头滑脑? 打从一开始她就说过了,她讨厌他,讨厌他油腔滑调的,一点成熟感都没有。 是了……打从一开始她就讨厌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喜欢的恨不得抱起她便抢回屋去点上香,供养起来,怎会笨到那步田地? 炙炎彬弄不懂自己了,为何会那么愚蠢,竟不赶紧改变自己,让自己显的成熟,反而傻乎乎的在她面前拼命嬉闹,落她越发讨厌他。 真是蠢的没救了。 她前脚还在控诉他,说不得,一说就爆了,怒了,生气了,不理人,甩人走人;他是不是真傻了呀?居然下一秒就冲她咆哮怒吼。 站在石下,静静的在看着凌亦凝,看着她……炙炎彬通身上下,没一处不在后悔。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从‘炙炎彬’进步到了‘炎彬’,又啪一声砸下来,万劫不复,变成‘炙炎彬’。那冷冰冰的称呼,炙炎彬回想不得,一回想就心痛。 他受不了……当初皇帝突然提出希望他在未来辅佐凌亦凝时,他惊诧之极,因为那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再往后,他倍觉不可能,几次遭厌便心生退意,最终无声拒绝…… 拒绝后的下场就是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拒绝后的下场就是疯狂的后悔。 再往后呢?终于鼓足勇气决定方向,人在瞬间突然有了信仰一般,他虔诚的爱上了凌亦凝,一头扎进去,再未生过退却念头。 好不容易,拼尽他全力了,凌亦凝终于渐渐接受了他,不再一心杀他,愿意落他在她身旁——多幸福的事情啊!如今回头看看,炙炎彬心痛的想死。 原来,幸福如此短暂,转瞬即逝…… 炙炎彬身子在轻抖,他真的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好不容易美梦成真,老天爷将一件不可能的事,以可能的姿态摆放在他面前了,他眼瞅着就要彻底得到幸福了,却在只差一步之遥时,从天空云端滑足而落,坠下地底,如今……仿如坠入地狱十八层,不得超生般,他只觉生无可恋。 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对他,视若无睹。 ‘炎彬,我不是你身边那些女子,成天的呵哄着你,让着你,宠着你。我从不求别人来哄我,怜我,我只求未来,若我身畔终落一人,那人能自立自强,不落我担心,不落我麻烦,不落我嫌弃。若命中注定,我身畔那人将会是你,炎彬,希望你帮帮我,答应我,不要再动不动像个孩子一样耍性子。如若压制不住,恳请你行行好,别在自己发脾气时渴望我去哄你。’ …… ‘我说说而已,你就来劲了。一点也不沉稳,真不知皇兄平日为何老是夸你好。你听到现在,愣没听明白,是吗?’ …… ‘我只是说,金炫澈那样的为人,是我一直以来欣赏的男人典范。我喜欢他沉稳冷静又成熟的一面。可我同时也憎恨他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狂妄放肆的恶性,我想要的,只是他身体里那好的一半。这只是形容,不是针对他个人。我不可能接受他身体里那另一半不好的,所以,我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我只是失落,失落于皇兄指给我的人是你,因为你身体里亦有一半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 ‘对你,我捉摸不透,你是我身边所有人中,除了金炫澈以外,唯一一个我怎么都猜不透,想不明白的人。’ …… ‘莫怪我为何无法接受你,炎彬……你和金炫澈其实差不了多少。他追我有他的目的,你说你喜欢上了我,就算没有其它目的,也叫人无法相信。十三年前躲着我,十三年后告诉我你喜欢上了我;我出阁后太后多次杀我,你处处暗中助她,为她断后,你置我于何地?现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爱的如何如何,你扪心自问一下好不好?哪次我拒绝你或是三两句话不讨你喜,你是以成熟面貌对之的?若不是生气发泄就是甩身走人,再不就是几天不理不睬……就算我不是国公主,你不用礼敬,单说你身边女子如云,你都是那般对待的?’ …… ‘炎彬,你我都是空虚的人,渴望被人在乎,却都做不到付出,更做不到为对方而改变自己。所以,在爱情这个单词上,我们是平行的两路人,摩擦不出火花。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 ‘直白一点告诉你好了。现在大敌当前,容不得儿女私情,我只是退一万步假设而已。就你这样疯狂的性子,我怕承受不了。若不是为大局着想,我不会和你说这多。无非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为什么想要娶到我,我都可以考虑,只要认真些,成熟些,先看清当前局势,想想要如何应对。只要轩辕安宁,皇兄安逸,我答应你,一定会考虑嫁给你的事。只是习惯性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我最终愿意嫁你了,只是嫁你,与爱情无关。’ …… 轻合双眼,陷入无底深渊,炙炎彬浑身轻颤着。 ‘若我最终愿意嫁你了,只是嫁你,与爱情无关。’ …… ‘若我最终愿意嫁你了,只是嫁你,与爱情无关。’ …… 与爱情……无关…… 缓睁双眼,看见不知何时下了巨石,就站在面前,正瞪着双眼在看自己的凌亦凝,炙炎彬苦声一笑,笑声如泣,满面绝望。 “在广上城时,你和金炫澈之间暧昧的无法形容,我不好问;今天,蒲洲城,你和他站在一起,相互低语,我不管……”炙炎彬淡淡的轻喃,凝望着就在眼前的凌亦凝,其声如诉:“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有没可能伤害你,我都做不到退让……甚至无法想像,万一,万一他伤害你……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死,我陪葬。 本是好奇炙炎彬为什么一直站在前方下面发呆,一动也不动的,凌亦凝跳下大石,去看炙炎彬。 听着炙炎彬轻喃的肺腑之言,凌亦凝陷入沉默,不想说话。 ——炙炎彬对她的感情越来越直接,越来越真诚,她不是木头,她有感觉,真实的东西是能钻过人心以外皮囊,渗进人心深处的。 炙炎彬已不再是最开始时对她吊尔啷当,爱理不理的太将司大人了。 走到今天,凌亦凝感觉的到,炙炎彬对她是动了真感情。 可惜……凌亦凝爱憎分明,对于曾经暗助太后伤害过她的炙炎彬,她做不到感动,做不到妥协,更做不到接受他的爱意。甚至,凌亦凝很是疑惑——既然炙炎彬这么喜欢她,在乎她,这种喜欢,或是说爱,究竟来源于哪里?要知道,一开始的他,甚至暗助太后杀她…… 前脚要杀她,后脚又深情款款的向她表达自己有多在乎,有多爱她…… 这样矛盾的情感,她处理不了。 更何况,炙炎彬身边女人太多,他已经32岁了,历经太多生死大战,情感大起大落无可厚非,与女子结缘无数亦情理之中。可身为32岁的老男人,凭什么向她这个才刚刚21岁的芳华女子示爱? 炙炎彬爱的,未免太过大胆。 最重要的是,凌亦凝自身的身份——谁能保证炙炎彬最开始决定追求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纵使现在,炙炎彬可能真的爱上了她,凌亦凝心里清楚,这份爱,太不纯净,其中杂质太多。 “凝儿……”呆呆在看凌亦凝,发现她非但面无表情,甚至脸色越来越森冷。炙炎彬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赶紧轻唤:“别误会我……我没有问你的任何意思。” 炙炎彬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吼叫过量,伤了声带。听着怪异极了。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炙炎彬无数次好奇她与金炫澈之间诡异关系,可每次开口问她,都没落得好下场,几次之后,炙炎彬已经学乖了,哪怕再好奇,也再没开口问过。 凌亦凝知道炙炎彬傻,傻的没救了。可惜她心里没有他,甚至刻意拒绝他进去她心里,凌亦凝知道,这对炙炎彬可能不公平,她却丝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炙炎彬。你听着。” 凌亦凝认真极了,轻喃,炙炎彬一愣,赶紧站直,严肃认真的倾听。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心中一叹。 “金炫澈答应我将两城归还轩辕。”于炙炎彬一惊之余,凌亦凝沉稳呼吸。停顿两秒,继续:“条件是,日后萧国宣战任何一国,轩辕不得出手相助。” 瞪眼,炙炎彬想也不想插嘴:“不可能啊!皇上不可能……” 白一眼炙炎彬,于他被自己瞪的一愣。赶紧住嘴同时,凌亦凝无奈一叹。 “我也知道,我总感觉自己错失了什么……”目光涣散,人已走神,凌亦凝幽幽轻喃:“也许。现在立死,还不算晚……” 眼中无神,脑海回放在蒲洲城里时,金炫澈骤然心痛的瞬间……她,为何一同心痛? 摇头,凌亦凝啧一声,懊恼,双眉紧拧,喃喃自语:“我可能又犯傻了,自以为是……我只是想着,我不能死,不能轻易的说死就死了……我死了,皇兄定会难受……就这么一念之差,我选择了妥协……” 听的心惊肉跳,炙炎彬仿佛见了鬼,表情惊悚。 “我听见什么?凝儿?你刚刚说什么?” 无视炙炎彬吓疯掉的表情,凌亦凝径顾的自言自语,不停摇头:“我还想着,只要他先退了兵,还了城,轩辕安全了,以后再想办法对付他……他那人,怎么可能轻易对付?怎么可能……” 脑海一幕一幕闪过……她撞向墙,金炫澈竟不顾一切冲过来,任她一头狠狠撞中他胸膛…… 金炫澈究竟在想些什么? ‘该死的,你在我身上施了魔法不成?怎一担心你就心痛?’ 那样的话,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轻而易举便攻破她心房?叫她无法不动容的心软? ‘我应你就是了……’ 猛一瞪眼,凌亦凝突然一脸困惑,轻一歪头,嘀咕:“居然答应了我……” 紧张之极,炙炎彬被凌亦凝的怪样子吓到,在一旁呼吸急促,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听着凌亦凝最后一句,他一愣——这疑问,他也一直在想。 金炫澈,居然答应了凌亦凝,退出两城? 凌亦凝自己都没把握能让皇帝不插手其它国战事,金炫澈怎么就相信了她? 那金炫澈,对凌亦凝,动了真情? 炙炎彬心里难受,五指紧成拳,陷入纠结。 眨眨眼,凌亦凝抬起头来,望向炙炎彬,似乎回神…… “若我现在死了,你告诉我,皇兄会不会恨我?”——凌亦凝似乎回想起来,如今的轩辕帝国,真正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就是她凌亦凝。京都那个九王爷九成九是假的,若她真就这般死了,等同毁了凌皇胤最后的希望。 突然后怕起来,凌亦凝反应过来——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凌皇胤一心力保的轩辕帝国就后继无人。 必须……必须先确定除了她以外,还有无可能再找出其它继承人,否则…… 一愣,凌亦凝回神,因她看见的炙炎彬那恐怖的表情而眨了眨眼。 本就眼白通红,此时的炙炎彬可用‘恐怖’来形容——他惊悚的瞪着双眼,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直到凌亦凝回神,冲他眨眼,他才突然一呵,仿佛突然活了般,更像回光反照一般,哭声一笑。 “若你现在死了,我立时与你陪葬。” 听的清楚,直到现在才发现凌亦凝通红的眼中决绝的恨意,执着而倔强,凌亦凝一愣,心,轻轻一痛。 何孜墨…… 坠下大厦,人在空中,看见何孜墨尸体的瞬间……他的心,便如此时这般,轻轻一痛。 一模一样的感觉,一模一样的痛意。 呆呆在看炙炎彬,不用想也知道答案了——她若死了,凌皇胤定会恨她,恨之如骨,凌亦凝软下劲来,幽幽一叹,摇头。 “我没死,我活了下来。” “为什么这样说?”痛心的盯死凌亦凝,炙炎彬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他动弹不了,满心绝望。凌亦凝不语,盯着地面发呆……炙炎彬紧眉,其声渐冷:“金炫澈要杀你?” 依旧盯着地面,凌亦凝默默摇头,轻喃:“不是……” “谁?”炙炎彬声音虽破了,反添莫名气势:“告诉我,我先宰了他。” 声音就在头顶,凌亦凝一叹,抬起头来,望向炙炎彬——哪还敢告诉他,死这一个字,险因自杀? 受不了此时炙炎彬疯狂的在乎,凌亦凝张嘴,想要安慰,想要劝告,却张着嘴,半晌吐不出半个字。 “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为什么……”炙炎彬感觉自己快要虚脱,快要崩溃了。她问他,若她死了……只四个字而已,要他的命。 又要解释了,最受不了旁人对自己过度的在乎,凌亦凝轻退一步,摇头。 “我随口说说的,别追问了,好不好?” “那你答应我……”炙炎彬虚弱之极,只差倒地,气绝身亡,他幽幽盯着凌亦凝,只有力气轻叹:“莫再对我言一死字……凝儿,我承受不起……” 炙炎彬的表情写在那里,绝望的,痴迷的,不带任何做作的,真挚的,虔诚的……在乎。 凌亦凝看的清清楚楚,无法铁石心肠的拒绝,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甩身,凌亦凝再呆不下去,冲向远处…… 炙炎彬双眼一合,整个人瘫软,向后一栽,直直倒下…… “哎——!快看,太将司……” “太将司——!” “太将司……” * 同日正午,金炫澈对应承诺,萧兵尽撤蒲洲城。 炙炎彬累极昏迷,凌亦凝带队冲入蒲洲城,释放了被关押的所有将士,接管蒲洲城。 凌亦凝来不及坐下憩息,炙炎彬昏迷未醒,她知他寻她至今,未曾休息,处于累极状态,便立派其它禁卫传急令回京都。 亲眼看着蓝鸽飞远,凌亦凝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轻松一大截,终露笑容。 脑海突然闪过南城门外炙炎彬为与金炫澈换她自由而不假思索的挥剑断臂,凌亦凝一叹,转身望去…… ‘别在我面前显示你在乎他,真让我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我一定杀他。’ 远眺炙炎彬所落会馆,知他此时正沉睡其中……脑海响起金炫澈威胁式的警告,凌亦凝苦笑。 多有意思啊! 炙炎彬喜欢她,她不能喜欢他……因为有个叫金炫澈的自大家伙,超级无敌爱吃醋。若她真喜欢上了炙炎彬,以她了解的金炫澈,定能做到真的杀死他。 她想到对付金炫澈的办法……金炫澈居然不怕,反过来警告她,就算他死,他也会拖上她最爱的皇兄,陪葬。 现在,她自己又反应过来——她不能轻易的死掉,她不仅仅是冰蝶,她还是凌皇胤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妹妹,凌亦凝…… 真是什么事都能和金炫澈三个字扯上干系呀! 凌亦凝苦笑,轻轻一叹,朝另一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国来客 月国王都——月星城。 绝美之地,其景怡人,万里风清云白,只如点缀,那冠顶金光闪闪的巨型弯月,宣告着方圆之内,皆为月地。 月国所处天险正中,四面环山,唯正中筑城,傲视群山,方圆开外皆尽密林,所处海拔已近接天山顶。 月国位处三国包夹之中,上北萧国、侧西彦季国、正东殷商国,月国唯一通行国门只对萧国,且距其王都剑门城不到200公里元,可谓是萧国窝边之草,但又借天险庇佑,坚如顽石,多年来,萧国只能闻其草香,却从未强行攻入其内。 月国对萧国来说,就好比香甜滋油的肥肉,却外包了一层硬咬不开的山石之障,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口水,却硬是强吃不着。 月国独门朝北大开,一夫当关,定叫万夫莫过,是天下人皆知的灵山圣地,可惜,国门独朝萧国,也只有萧国有可能吃下。偏萧国长年内战,老分不出多余心思去进犯月国。 好不容易出现天降之子金炫澈,萧王也如愿遣动了他去进攻月国,金炫澈却只守其门,秘训已兵,闹了半晌,最终硬是拖在限定时间前又因弁辽城一役被调走。 月国,长久以来,完好无损的存在于那里。 但诸国皆知,月国是颗明珠,是天下大国都梦寐以求的圣地。 先不说其国国处天险之盾正中,一旦内敛深入,即可攻可守,敌却难攻难入;先说说月国国人神奇之力——月氏之风。 普通练武之人多倚仗内力,一寸力,一尺劲,可四两拨千斤,但月氏族人却拥有超越普通人运用内力的能力,可一寸力转使一丈劲。 简单来说。就是月氏族人个个轻功了得,可借内力转化成御风之力,行走如飞。 特别是月国女王月羽仙,有神器‘月光’配以天丝织成软绸‘神舞’控制自如。再御以内力之风,可在月国境内四面八方畅行,若不是月国国人皆知,看见那银白之色女子翩飞而过,定要误为仙子。 黄昏时候,天边晚霞如彩,绚烂迷人。 借天光黯淡,黑影穿梭,只见林间丁爪引绳,咻咻有声。时而一划即过,叮一声扣死,黑影便是借绳一纵,窜中林间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月国国门。长长一道峡谷,号称‘一线天’,全程略带蜿蜒,但不管如何扭曲,终有一缝可直线看穿,且每一弯口之处明哨岗亭两处,暗哨未知。整道长谷三处弯口,六处明哨,皆月兵严守,可望国门巨口,无人无畜,倍显安宁。 每处明哨两人。彼此替换休息,视线所及,前后空旷,唯鸟飞过,小风徐徐。 月国国门前长长峡谷可谓是月国唯一正常可入之门。但月国严谨,将国门前谷口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树一石,豁然开朗,扫眼可见,任何人或物进入范围,立会被发现。 哨兵来往,尽忠职守,极为认真,只是他们所没注意的是,国门之外,他们赖以信任的天险峻山,正有暗鬼入侵。 黑影们显然受过高强度训练,他们每个人身配备坚韧长绳,倒爪丁勾,甚至每个人手上戴有奇形皮套,五指铁爪,攀爬直壁如爬平地,但凡遇上鸿沟深谷,立飞绳而过,又有夜色降临掩护,越来越多黑鬼从月国西北方的天险之山潜入。 那是一处从地图上来看,最接近月国王城的近道,若不是天险为盾,敌可长驱直入,偏现在,危机正在借夜色降临,无数黑鬼自那处凹口翻跃天险,渗入原始森林。 月国国门也罢,一线天也罢,明哨暗哨……皆成了摆设。 若月国天险能阻千军万马,为月国罩障成壁,那么……反过来说,一旦此天护之壁被破,月国便等同无壳神龟,只软肉一块,是人可食。 天色越来越暗,晚霞渐隐…… 月国最高之处,王城最高城楼之颠,月羽仙在眺望四面八方,看暖日西落……她在暗暗祈祷,祈祷着她头顶之上,楼顶之颠的月型神像,祈祷着它保佑月国子民…… 有人疾步上楼,月羽仙听见,略一回身,望去…… “女王……”冲上楼来之人乃月国大将军,莫雅。一冲上楼,看见月羽仙,莫雅一脸焦急的迎过去:“女王,有十三人神奇的进了王城,还径自寻了城兵引荐,说有重大事件告之,急于面见您……” 一愣,月羽仙心中一惊——有十三个人离奇进了王城,却无人发觉?还是他们自己站出来寻了城兵,令其引荐?若他们不声不响,暗隐城中,谁人能知? 哗然之余,月羽仙点了点头:“引路。” “是。” * 王城宫殿外苑。 这是一处空开式敞亭,不同普通小亭子,月国的大亭直径三十米,极为宽敞,方圆石柱亦墙,称为外苑。 月羽仙在前,莫雅侧后指引…… 进入宽敞的外苑,远远看见护拦边一些人,净色护卫模样,独三人特殊,一左一右,明显一文一武,数人皆小心翼翼恭守正在眺望远景,背对正门的那人……月羽仙步步如莲走去,只看那人背影,无法形容她此刻心中异样…… 心,居然只因那背影而已,怦怦直跳? “女王……” 早前一步接待的月国丞相奉承安一见月羽仙驾临,赶紧迎过来。 “为首之人气宇非凡,温文尔雅,学贯长虹,必有来历。” 听得奉承安凑近时细语,月羽仙更觉好奇,径直过去。 “女王驾到——!”不待月羽仙走近,不待那数人转身望来,已有喧仪亮嗓一呼。 一直默默盯着那人背影,目光不移,远天已暗,每柱有火,方圆明光,他淡然回身,望来……月羽仙如愿看清他面貌,心头一惊。 要如何形容? 众卫恭敬而退,左右整齐布开,他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微一抬眸而已,气场哗然绽放,一荡而开。 缓步滞止,月羽仙站定,静静凝望,如同欣赏。 他,男子,好年青的模样,二十四五,清瘦俊雅,虽不显很高,却倍显修长……容貌更是无法言喻,那淡淡含笑的双眸,如晚夜星尘,又如天边云朵,温柔似水,叫人只看一眼,再难相忘…… 他好清瘦,脸小细致,生得比女子还要温雅的细鄂,双眉如柳,唇薄淡润,整个人看在眼里,如画中竹仙。 第一眼感觉便落定心中,如同刻下,月羽仙心微醉,疑惑之意荡然无存,便就一笑。 “月羽仙,月国女王,各位……” 文官模样男子相貌仙然,双目紧合,似故意不开,却眼如明眸,上前两步,冲月羽仙浅一低声,朗喝。 “吾乃轩辕国宗仪府尹,冷星辰,参见月国女王。” 于冷星辰冲月羽仙极礼之仪低身参拜同时,月羽仙心头一惊,哗然——与国相比,轩辕为帝,月国弱小,纵使她身为女王,其国却不及轩辕最小之城,就算只一府尹前来,对月国而言,亦是天大之事,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人,名为冷星辰,自称宗仪府府尹,当属轩辕国‘三司九府’中九府之首,官高二品,实属贵客。 那么……冷星辰所护之人…… 行过礼,冷星辰略抬身,微笑:“此乃吾轩辕国君,当朝皇帝——凌皇胤。” 只三个字,天下人皆知——凌皇胤!!!轩辕皇帝,古元尊主。 早年登基却一直隐幕之后,多为仲父龙霸天与皇太后赵姬主政代理国事,纵使历年月国上贡,能看着的,也只是仲父或是太后……轩辕国仲父叛逆受裁,以死谢国,主政权正式回归轩辕皇帝,才是几个月前的事,这才转眼多久?竟在月国如此偏远之地,看见皇帝??? 凌皇胤,屹立,浅浅微笑…… 月羽仙在看他,看的无法挪眼——这个男子,她一直猜测,若非仙人便定是哪国君王,独未曾想过,会是轩辕皇帝。都说轩辕皇帝久病不起,已近落幕,奄奄一息,又有传闻已可上朝主政,却重病依旧…… 现在,他就在站在她眼前……瞬息理解了他为何如此清瘦,月羽仙心头升起怜惜,略一含额,回以一笑。 “轩辕皇帝?若是,本王自当礼敬,何以为凭?而且……诸位如何进来王城,却悄无声息?” 那人当真凌皇胤,他只呵声一笑,便迈前半步,浅浅一叹。 “女王可去唤贵国礼司,最好是进贡过轩辕,拜见过诸官文武之人。” 月羽仙点头,略一侧目,奉承安得令,转身退下…… 任月羽仙望来,凌皇胤直视于她,双眸微沉。 “现在,希望女王先听我一言,立派王城所有周边居民燃起火把,照亮周边,恐有夜鬼来袭。” 月羽仙一愣,略显疑惑……却深思半晌,想及这些人潜入,悄无声息,若真有夜鬼来袭,有何不可能? “莫雅!” “是!”莫雅得令,返身望向其后某将:“传令下去,所有王城精兵四散分布,下令周边所有哨岗燃起明焰,必须方圆可见,加班夜勤,严守周边。” “是!” 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外有山 “慢!”凌皇胤突然出声,惹的连同月羽仙在内,所有人望向他,他却冲月羽仙一笑:“通告全城,王宫有内贼盗取巨宝,全城搜查,严固周边,进出皆止。” 一愣,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月羽仙一笑,望向莫雅,冲她轻一点头。 莫雅得令,望向那副将,亦冲他一点头,副将得令,甩身退下。 略一转身,凌皇胤望向彻底天黑的远空,漠漠林海,夜色如墙,清风袭人,他感慨万千一叹,扬唇微笑。 “半盏银月点星空,浩荡林海浩荡风;寂聊十载五月夜,高楼镜台泣鸿钟。” 听出凌皇胤感慨之深,一旁冷星辰吁叹,转面朝向月羽仙,略一含额。 “女王,吾帝连日兼程跋涉,唯恐来晚,未曾憩息,可否先安排静处落榻?” 月羽仙正在凝望凌皇胤背影,回味他刚刚随性而叹的诗句,冷星辰对她说话,她回神,刚要望向他,那边凌皇胤却一回身,制止。 “不急,正事要紧。” “喏。”冷星辰得令,立退半步。 不等礼司赶来,月羽仙已心如明镜——若眼前之人不是轩辕皇帝,她已想像不出真正的皇帝能是何样了。 轻步上前,月羽仙欲靠近凌皇胤,却不想……不等莫雅那边惊警欲护,反是凌皇胤身前那武将男子冷眉一紧。 心中失笑,月羽仙止步,冲凌皇胤明眸一抬,浅欠低头。 “可否先告之羽仙,诸位如何渡过天险之障,进得王城来的?” 凌皇胤微笑,点头。 “天险不过高山,只是峻岭繁多,鸿沟阻路。令人望而生畏。但遇执着之人,势必进来,便无太大难度。”凌皇胤迈步,走出一直小心翼翼严护的封奚森可控范围。走向月羽仙面前,停下,低眸看她:“天险不过三难:一难密林、二难直壁、三难鸿沟,寻常百姓自然知难必返,功夫略高之人亦可能止步于鸿沟隔岸,更多高深之人亦望壁惺叹。可若有有心人实地侦察,找出可迂回之道,便极有可能轻易深入。” 听着凌皇胤细解,月羽仙表情淡漠,笑意却不减。只是一呵。 ——她是最清楚月国天险之障的,甚至多次周边巡查,月国天险之障多处直壁陡崖,或是万丈鸿沟,更有绵绵不绝如海密林。林中多为毒蛇蝎虫,别说普通人,就是武功极高之人都不敢轻易涉入,哪是凌皇胤说的那么简单? 见月羽仙沉稳的很,凌皇胤一叹。 “可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月羽仙一愣,看凌皇胤的眼神微变。 “女王。礼司带到。”适时,奉承安领了礼司疾步而来。 礼司是一中年男子,他紧随奉承安身后,远远看见冷星辰,脸色惊变,赶紧快步冲上前。曲膝拜跪。 “下官参见女王!” 回身,月羽仙望向那礼司,冲他略一抬手:“起来,拜见一下轩辕贵客。” 礼司路上已从奉承安那领命,听得女王吩咐。赶紧站起,冲女王低身轻喃:“是。”转身,他径直朝冷星辰而去,恭敬有加:“小使月国礼司,去年京都朝贡,有幸见得府尹,府尹来去匆匆,恐不知,现贵临吾国,再受小使一拜。” 任礼司去拜见冷星辰,月羽仙浅浅一笑,望向奉承安。 “速传令下去,立净银月楼,恭迎轩辕皇上入住。” 奉承安刚要得令,月羽仙身旁凌皇胤却一沉眸,摇头,喝止:“不可。”于月羽仙望向自己时,他正在看她,面色冷峻:“低调即可,闲处方便你我协商最佳,莫叫人知我在此,消息就此止封,能否做到?” 月羽仙略一点头,微笑:“能。” 满意一笑,凌皇胤望向冷星辰:“布开地图。” “喏。” 冷星辰自怀中取出一八折地图,一折一折展开,铺向苑中一圆桌之上。 那边奉承安已领了礼司退下,去给凌皇胤众人安排住处,月羽仙走向桌旁,细看起那份地图。 “我们直接过殷商,入彦季,从彦季国星店城边境凹深之角进入天险,你看……月星王城所处正中之点,西北一距,东南一距,相差无几,都倍显短窄,天险圆壁,从哪里进入都一样,若为入侵,当选最短距离。” 凌皇胤走到桌前,手指一处,讲解给月羽仙听。 “我们所备之物不多,不过长绳钩爪,与风翼。” 风翼?月羽仙一惊,侧目望向凌皇胤…… 知月羽仙在看自己,凌皇胤望向她,苦笑一声:“有高人使其翼飞离轩辕京都围城,我又为何不可借故而用?但凡鸿沟,我一行十三人,一人一翼,便可飞入。” 月羽仙听的目瞪口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她还一直在好奇,凌皇胤十三人到底怎么进来的。 “密林挡不住利剑、陡崖阻不了钩爪、鸿沟逆不了顺风,女王……我能进来这里,居心之人可能难倒?” 心惊肉跳,莫名慌乱,月羽仙脸色小变,双眉紧锁。 凌皇胤破解了月国在历年来引以为傲的天险之障,他如此瘦弱之身都能轻易进入,若敌执念要攻,还有什么不可能?冷静下来,月羽仙想到什么,望向凌皇胤。 “疾行赶来,为恐已晚,皇上可是知道月国有难?” 欣赏于月羽仙的机智,凌皇胤点了点头。 “这就说来话长了。一路疾赶,我这身子撑不住,必须休息了。你若信得我,令夜起,严守周边,加强哨防,定要固若金汤,我睡一夜,天明与你再详议。” 看出凌皇胤脸色青白,月羽仙一直暗暗怜惜,此时听他这么说,赶紧点头。 “请随羽仙来。” 凌皇胤一叹,亦点了点头。 * 在看罗盘,金炫澈走了,径直朝小番城而去……看那星点在移,另一星点原地不动,凌亦凝的心,莫名牵动。 她说不上来怎样的感觉……仿佛世间博大,却独她与他两人迥异。 落这星盘之上,世人皆凡尘,却独她与他两颗星尘微明。 金炫澈的星点在移动,眼瞅着就要抵达小番城位置……凌亦凝心中感慨万千,仿佛别离生愁。 她这是怎么了? 算算时间,急令差不多快抵京都了,希望她那皇兄看见急令能在心慰之余,听进她的提醒,暂时不要干涉金炫澈与它国交战。 可惜相隔太远,又不可能长出翅膀像蓝鸽一样飞回去……凌亦凝默默祈祷之余,幽幽一叹。 “公主……”大战余生的刘将军远处奔来,冲至凌亦凝身旁停下,轻喘:“将司大人醒了,急着在找您。” 点点头,凌亦凝收了罗盘,站起,朝刘将军来时方向走去。 * 白天昏迷过去,夜半才醒,凌亦凝心里寻思着正打算去睡觉的,那人倒好,醒了,又要闹她。 进了炙炎彬房间,凌亦凝一叹,走过去。 炙炎彬浑身发软,不知怎么了,没有力气,官医看过,说心血气虚,恐为心病。 炙炎彬这头虎将,能有什么心病?凌亦凝心里清楚,不点破罢了。 床边坐下,回头看眼放心不下的刘将军,凌亦凝失笑:“都退下。” “呃……喏……”刘将军再看一眼炙炎彬,转身退下。 任那边带上了门,屋里只他两人,炙炎彬眼里血丝好了许多,除开他自己感觉无力以外,其它各方面都恢复八九不离十了……他在看凌亦凝,看的很认真。 “好些没?”凌亦凝不太懂得心疼人,直奔主题。 炙炎彬不语,只傻傻的凝视眼前娇人儿……他困惑至今——为何十三年前他对她毫无任何男女差异之感,只觉她缠人惹事,避之不及,是因她当时年幼?毕竟,十三年前的她,只有八岁。 可是……凌亦凝出阁之后,后书房第一次相见,他却怦然心动,陪觉她美丽动人,楚楚可怜……那一瞬间,历历在目,如现眼前。 那冰冷如剑的目光扫来,他的心狠狠一抽……刚还在寻思那清瘦容颜如何绝美动人,温柔娇弱,她便目如寒霜,冰冷看他。别人是外硬内软,她倒好,外软内硬,招惹不得。 再往后,他自以为自己对付她游刃有余,却万没想到,一步一步深陷至今,反成了他落败为寇,变成她的爱情俘虏,宁可就此沦陷,不求救赎。 苦笑,炙炎彬摇了摇头。 “好不了了。” “这叫什么话?”凌亦凝听着就皱眉,明显不悦。 见凌亦凝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淡漠,炙炎彬呵笑,感觉好了许多。——说真的,他怕极了,怕极了之前凌亦凝可怜兮兮,倍显无助的模样,听她嘴里吐出一个死字,他的心都碎了。 宁可凌亦凝就眼前这样,凶巴巴的,冷冰冰的,抑好过绝望无助时的她…… 对凌亦凝来说,什么事她解决不了?她不比洛果儿或是唐糖那些寻常女子,一遇到什么难事就落泪伤悲,她是凌亦凝,飞墙跃河过山沟,杀人征战策划谋,在炙炎彬眼里,凌亦凝远胜过他所认识的所有男子。 甚至,远远胜过了他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此母子 在炙炎彬心中,凌亦凝是无所不能的。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是他可以为她而付出的? 这是炙炎彬最感绝望的。 比如金炫澈的出现——那个家伙,比他高一点,比他聪明一点,比他武功强一点,就轻而易举的从他手心把凌亦凝抢走。 噘起嘴,炙炎彬一叹。 “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若一直这样找下去,仍旧找不到你,我就找到死。死在任何地方……” 在看炙炎彬,听他肆无忌惮的‘表白’,再无任何收敛与回避,凌亦凝知道——炙炎彬已经彻底放开自己,已经彻底倒向了自己。 失笑,凌亦凝冲炙炎彬摇了摇头。 “放弃爱我。别再盯着我看……你还来得及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爱人。别等某天,无奈之下真娶了我,得我人,却得不到我的心,空惆怅。” 紧眉,炙炎彬的心口绞痛——凌亦凝说的话,像剑,刺透他心脏,痛的说不出话来。 痛的想就此消失。 苦笑,轻呵,炙炎彬学了凌亦凝,轻轻摇头。 “太晚了。”炙炎彬说话时表情怡然,却眉心浅拧:“已经来不及了……早在后书房隔窗看见你的刹那,就已经爱上了……无力自拨……” 最后四个字,炙炎彬说的陶醉,笑意更浓。 的确,这一路过来,从最开始的喜欢,却无心亵渎,到后面幻想,进而付诸行动却反得厌恶,再到最后,甘愿深陷,不愿后退,走到今天。他一直如此,从未后悔,从未想过……放弃。 凌亦凝听进心里,温柔微笑。 “你这样子。像极了曲峥临死前的瞬间……”想到了什么吧,凌亦凝摇头,从心底阻止自己回忆:“不说了,我好困,忙了一天了,你也睡,好吗?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 看着凌亦凝的确累极的模样,想到她也是马不停蹄的一直在赶路,他倒是睡了顿饱的。可她呢?顿时心疼,炙炎彬赶紧点头,满面怜惜。 凌亦凝只一笑,站起,轻轻一叹:“你是我军大元帅。这么倒着不理事是不负责任的,赶紧好起来,希望明天起,你能担起属于你的担子。” 转身,凌亦凝轻步离开。 呆呆的目送凌亦凝离开,炙炎彬心中感慨万千。 * 天光大亮,凌君傲刚起便被恭候以久的殷墟请到兴善宫。 看完夜半急报……凌君傲目光冰冷。轻声一哼。 “这般好事,该当大喜。母后依照皇兄吩咐,边境燃起急寻烽烟即可,召我来何意?” 在看凌君傲,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她与他,没照过几次面,每次难得相聚,她曾有的些许思念都在撞及他冰冷的双眸同时冷却。这个孩子,用眼看她。总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只在她记忆里,这个孩子,仿佛与她无关,仿佛……从就不认识她。 可是…… 总自我解释,两人之间本就极少相见,加在一起的见面时间超不过一个月,何谈情感?便就释怀了,可是…… 啧一声,赵姬小恼,紧了眉头。 “你这孩子,怎这么随意回话?母后心疼你,夜半急报就抵京了,都没舍得唤你,任你睡到早醒,你倒好,大早上的给母后摆个冷脸,怎的?还需母后与你细细讲解?” 惊见赵姬隐怒,一旁老嬷吓着,赶紧凑身上前,在赵姬耳后低身轻劝…… 听着老嬷耳语之话,赵姬一叹,软下劲来,微一扬手,老嬷得令,再不敢多言,赶紧恭身退后。 “君傲,过来。” 凌君傲本是站的远远的,听赵姬唤他,并冲他扬起手来轻招,他目光如剑,直视赵姬,沉默半晌,才终于抬步,向她走去……却只停在她身前伸手不及的地方。 “你……”因凌君傲刻意表达的冷淡,赵姬一怒,紧了双眉,却最终一叹:“你这么聪明一人,还需母后详加分析不成?”见凌君傲不语,只淡漠在看她,她又一叹,气极反笑:“罢了。你呀……还一心怨着母后,是不是?算了算了,母后不与你这般见识。这急报是凌亦凝那丫头令人从蒲洲城里发回的,目的是指望着你皇兄瞅见,她还不知皇胤出宫了,皇胤出宫为的是一名为月的小国,他告诉我,月氏小国可能遭奇袭,必须前往救助,你想想,这可算是干涉?” 凌君傲轻哼,依旧不语——他心如明镜,怎会不知? 见凌君傲坦然自若,仿佛自己所说皆为他所知,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赵姬心冷,幽幽一叹。 “也不知你这是懂了,还是似懂非懂,为难母后。”赵姬略一扬手,制止身旁两奴服侍,撑身站起,一身荣华锦袍,气质尊仪的略一仰头,高贵非凡的走前一步,便来到凌君傲面前,与他仰望:“君傲,母后心思,你当真不领情么?” 凌君傲不语,只低眸在看赵姬——眼前这个女人,只四十来岁,保养极好,远胜过二十几岁娇俏女子,肤如凝脂,面若牡丹,唇润仙露,美的惊艳,令人不敢直视。而这个任谁看见都会生出错觉,以为她最多不过三十岁的女人,他却得唤她一声母后。 浅笑,凌君傲双眸微沉,再不是人前时那对皇太后毕恭毕敬的九王爷,他周身刹气惊荡,引得一旁殷墟五指一紧,成拳,眉心已紧。 “你明知皇兄出去做什么了,现在,凝儿在外面拼死拼活换来两城归国,只需京都配合,赶紧告之皇兄莫再插手他国生死,亦可力保吾轩辕安宁,你却打算埋了这消息,任皇兄干涉月国危机,毁了与萧国盟约,既能陷凝儿沼泽之境,再难拨足,又能陷皇兄与金炫澈彻底反目,一石二鸟,堪称绝妙之计。召我来,无非献功,讨喜于我,是与不是?” “放肆!”一旁殷墟怒极,尖锐之声一荡。却不想,那与凌君傲相对直视的赵姬却只是浑身轻颤,并无其它任何愤怒之意,殷墟一愣,突然不敢再造次,硬生生忍下,只紧张盯死眼前形势。 赵姬的确在压抑,她默默在看凌君傲——这个唤她一声母后的男子,英武而健康,聪明而冷漠。打小到大,他几乎独来独往,他手下所有人没一个能猜透他心思,亦没任何一个人是与他一起共同长大,与他形影不离。 凌君傲就是一个人孤零零长大的诡异孩子。 人前,他是温柔如水的,从来都是微笑待人;可人后,只有赵姬知道,他永远一张冰块脸,浑身上下都满溢令人捉摸不透的邪戾之气。没人知道他何时在想着何事……没人能看透他。 包括她在内。 “听你这意思,你要放过凌亦凝?你要母后立时传令燃烟?寻你皇兄回来?”赵姬说话时候,声音在轻颤——她的心在揪痛。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她放弃,等同有剑刺进她身体,痛的无法言喻。“君傲,母后要你为帝,你当母后跟你开玩笑么?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错过么?孩子,今日错过一线机会,明日亦可能万劫不复,你怎会不懂?” 听着赵姬口口声声君傲君傲、孩子孩子的唤他,凌君傲冷笑,双眸阴沉,唇角微扬。 “真有那能耐,你就直接把天下摆来我眼前,莫如此小家子气的阴谋算计。那两人,就算凝儿与我无实,皇兄却是我哥哥,你心无亲情,我却相反,他如何待我,我亦如何待他。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儿臣干涉不了。但莫强扯君傲做不愿做的任何事。” 凌君傲语气冷淡,听的赵姬表情逐渐纠结,最后变成急促喘息……呼吸凌乱。 凌君傲无视,只目光一扫,冷狠的瞟向一旁殷墟……只寒光一道闪过他脸上而已,望回,凌君傲略抬头,近乎俯视,居高临下在看赵姬:“母后若再无他事,儿臣告退。” 恭敬的略一行礼,不等赵姬同意,凌君傲甩身,大步走人。 目瞪口呆,震惊之极,瞪大双眼的浑身轻颤,赵姬红了眼眶,差点落泪。 老嬷不忍,凑过去扶住赵姬,怜惜的轻喃:“主子,您别生气,小主子心中太多委屈,您不是不知,定要宽心,莫与他一般见识……” 殷墟一旁沉默,回味着凌君傲离开前那一眼……目光如剑之人,其心包天,这九王爷,定不是池中之物,或非自己人,定后患无穷。心中隐叹,庆幸着他幸好是他们这边的人,殷墟望向还在浑身颤抖的太后,冷声一哼。 * 出兴善宫,凌君傲大步而行,只他一人,途经盈月宫,止步于宫门前,可见里面宫女太监忙碌,他只看一眼,抬步走人。 凌亦凝如何做到劝服金炫澈退兵还城的?这是一迷……最重要的是,金炫澈不是一心想杀了凌亦凝吗?金炫澈狂傲天下,目中无人,多数得罪皇帝与凌亦凝,凌亦凝不是一心想要杀了他吗?怎会彼此妥协? 看来,太多人超出他控制范围外,定要再做安排,重新计划。 凌君傲面无表情,任心中想法各种,却显的淡漠自若,任途经遇人对他行礼,他依旧人前模样,浅淡微笑,于无人之时,他目光微抬,杀气一荡。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仙境之地 醒来时太阳高照,明艳之光打进屋里,窗外一遍刺眼灼光。 睡过头了……自从穿越到古元,金炫澈发现自己爱上睡觉这项舒适之极的活动。 呵呵,失笑,金炫澈起身,他这边只一动,守在门外的甲午便赶紧推门而入,领了一票小太监进来服侍。 “公主大早下厨房弄了一桌好吃的,眼睛看……都很漂亮。”任太监们给金炫澈上衣着装,小心翼翼侍候,甲午凑近,小声嘀咕,说话之间,里面停顿,显的犹豫:“闻着吧……也算香……” 浅笑,任小太监在整理他领口,金炫澈瞟眼甲午,唇角飞扬:“衡阳那边怎样了。” 甲午一愣,沉眸,面色一冷:“两城之间飞鸽传令,极为方便,昨日夜便该收到急令,若当夜执行,这会儿早该撤出。只是……大人,如此便放弃衡阳城,是否太过可惜?” 听出甲午意思,他是舍不得衡阳城所处方位——衡阳城位于轩辕东北之顶,现广上城已属萧国,衡阳若死守,归属萧国,便成立定,萧国国土又涨。加上衡阳城中蓝鸽训点最为珍贵,这样就轻易还给轩辕,太过可惜。 双肩向后旋转,头部左右拉扯,金炫澈略一挥手,左右太监们立时恭身退后,他抬手,径自去扣手腕劲带,却低眸一笑。 “有长进,敢质疑我决定……” 大吃一惊,甲午崩溃,立时低眸,面显惶恐:“小的不敢。” 望向甲午,金炫澈一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甲午真正吓到,卟嗵一声单膝跪下,劲力点头,大声朗喝:“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视甲午惊恐。金炫澈甩身,朝门外走去…… * 称为仙境之地,绝不虚妄。 月国,月星城。天开晴朗,万里清晰,草树可见,虫鸟脆呤,溪水清澈,风推云涌,呼吸之间便可敞开心胸,透穿全身,毛孔尽开。 凌皇胤清晨便醒来,起身忙碌。令人寻了奉承安配合,沿了王城周边严巡一圈,检查了各个哨岗,几乎无一处没做调整的,若不是安排加派人手便是指出不足之处。更提议扩展哨岗,向外围再加一圈明哨。一圈下来,整个王城边防滴水不漏,固若金汤。 可以这样形容,若有敌人奇袭,几乎处处死角,无一缺口可攻。各哨之间形成交措三角之势,任何一点出现敌袭,三角之尖又呈彼此可望可护之势,两三角交措,便有六哨对警,任何一哨有动。另五角示警,立时援助,群箭侍候,无法攻破。 奉承安佩服之至,一路恭敬作陪。但凡凌皇胤安排,立时配合。 月羽仙再看见凌皇胤时,他已转了一圈回来,奉承安刚送他一行人回别苑休息,远远看见她,赶紧过来,详细汇报。 目送凌皇胤背影远去,任奉承安疾步而至,止于身前开始做详细汇报,月羽仙一叹,望向他。 听完奉承安言辞之中满满敬佩之意的汇报,月羽仙满意的点点头。 “轩辕皇帝是诸国尊王,他任何决定与安排你都全力配合即是。只是这么早,他可有用膳?那随行宗仪听说亦是药师,可有安排御膳房配合熬药?其它很不急,确保皇帝安康才是首要之事,你可明白?” “是!承安明白,这就去安排。” 月羽仙点头,奉承安立时低身离开…… 再去看那远处别苑,月羽仙满心怜惜,莫名揪心——为了月国,轩辕皇帝不惜孤身犯险前来,这份仁义之心,谁人能比? 一叹,月羽仙挪步,朝别苑走去…… * 飞鸽来报,竟是金炫澈派人所传,通知蒲洲城主帅,衡阳城萧军已撤,衡阳双手奉还。 速度这么快? 反应过来,凌亦凝心算了一下,该是金炫澈撤离蒲洲城之前便派人飞鸽衡阳了,那么,衡阳当晚撤离,同时飞鸽通告,次日飞抵。 心口莫名一暖,凌亦凝面露微笑之意,轻轻一叹。 太好了,眼瞅着各路大军汇集,等同成遍的生命送入火山之口,在大祸发生之前阻止,凌亦凝有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现在,可令诸路大军汇入蒲洲城,再做打算。 正想着,身后脚步声重踏,可听出其人气势,凌亦凝回身望去,如愿看见炙炎彬精神抖擞而来。 扬唇而笑,满意于炙炎彬的精神奕奕,想着之前还奄奄一息的鬼样儿,总算听进了她的话,恢复过来,她冲大步而来的他略一扬手,递去刚刚收到的急令。 冲至,炙炎彬感慨于凌亦凝满意的笑容,他人刚到,便接过急令,转眸去看。 看完,炙炎彬一哼,望向凌亦凝:“自古美人计屡施不爽,纵观古今依旧。” 听出话中醋意,凌亦凝没好气的伸手一抢,扯回急令,白一眼炙炎彬:“刚想赞你早起的精神不错,这下省了。看太将司五腑气虚,不如回去休息。本公主自己处理。” “哎哎哎……”炙炎彬苦笑,赶紧制止,一手去扯凌亦凝抓着急令的手腕,一手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扯回急令,啧啧有声:“这是做什么?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生气呢?我不说话是不可能的了,那怎么沟通啊,是不是?这样好了,打这会儿起,只要我说话你听着不乐意了,直接打我,行不?” 任炙炎彬抢回急令,凌亦凝冷笑。 “这次出宫太将司大人才是主帅,本公主都得听你三分,有什么行不行的?” “别这样。”降下气场,炙炎彬噘嘴,满面委屈:“我听着心里好痛……真的好痛。一口气生生吐不出来了,咽不下去,不定直接窒息而死。” 猛想起炙炎彬昏厥过去那瞬间……她只听见禁卫们惊呼,回头去看时,炙炎彬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心一软,凌亦凝叹气,想了想,摇头。 “别这样跟我说话,我不吃这套。” 甩身,凌亦凝要离开…… 炙炎彬一见,乐了,赶紧追过去,往她身前一拦。 “我不说了,你别走。这事我一人作不了主。大局是你定下的,现在两城回归了,我们得一起处理,你说……是让陆续集结的大军入城,还是边境扎营?” 回到主题上,凌亦凝止步,低头想了想,抬眼望向炙炎彬。 “奇怪的是,京都那边还没回信,按理,昨夜急报就该传到皇兄手上了。毕竟,那可是我传回的消息……” 也感觉不对劲,炙炎彬点点头:“可能京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皇上要处理,时间算宽些吧,就估算着今早急报才到皇上手中,皇上做出决定回应也得午后傍晚去了。别急……” 点点头,凌亦凝心知,也只能这样了。 “大军那边……” “你安排吧!城里可能安置不下,城外扎营吧!粮草方面必须跟进,也由你去安排。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心里慌慌的……” “嗯,我去处理,你别急了,多休息会,等京都回信。”炙炎彬盯着凌亦凝,好想抬手去轻揉她的头顶柔发,最终无奈忍下,他一叹,攒紧手中急令,甩身走人。 抬眸望向远方,凌亦凝陷入疑惑…… 她不相信凌皇胤会对她的急报拖延处理,只可能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越发感觉心慌,凌亦凝沉声一叹。 * 萧珍珠端着一盘子点心跟贼似的偷偷摸摸摸进金炫澈内殿…… 大老远便看见君蔻吉在指挥黑衣卫们搬弄内殿家什,似乎在做摆设上的调整,立马噘嘴,醋意大发,君蔻吉气坏的一哼:“这女人我迟早得弄死,每次看见都恨的牙痒,太碍眼了。” 小采就跟在萧珍珠身后,她管不了那么多,只一味焦急,小声催促。 “主子,您那盘儿让奴婢来端吧,一会手酸可怎么得了。” 想到什么,低头瞅眼自己端的盘上看着都养眼的点头,萧珍珠又莫名怒恨起来,咬牙切齿的低嚎。 “气死我了,做了满桌的菜请不到他,害我又重做糕点,他私自作主归还人家轩辕两城,我身为国公主没找他算帐,他还得瑟起来。真是气死我了。” 小采听着吓的半死,赶紧左右张望,确定没旁人在,她抬手拼命拍起自己胸口,呼吸都乱了,再才瞪向萧珍珠:“主子,小心点啦,别叫人听见。” 萧珍珠反应过来,扭头左右看看,确定没别人听见,她吐了口气,又嚣张起来,力哼。 “怕什么?等哪天我嫁给金炫澈,看谁还敢管我?”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吧,萧珍珠一乐,端起盘儿跨过门坎,大大方方的朝内殿走去,小采赶紧跟上。 “喂,君蔻吉,金炫澈呢?” 君蔻吉听见叫声,回身一看,赶紧低身行礼。 “君蔻吉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众黑卫亦返身行礼。 “免了免了,你们继续继续。”洒脱的挥挥手,任了黑卫们又去干活了,萧珍珠面色一冷,望向君蔻吉:“问你话呢,听不见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柔情月羽仙 “是,回公主,国师大人去议事苑了。” “啊?他处理事务不都在这儿吗?怎么想不过跑去议事苑了?”萧珍珠失望之余,噘起嘴来,顿时恼怒:“气死我了,又白跑了。喂,你们这是做什么?居然趁金炫澈不在,乱搬他屋里东西。” “回公主。”君蔻吉不急不恼,稳声回复:“国师大人吩咐,减去不必要家什,以简洁为主,恐是为了神虎,方便它进出。” 猛听见神虎二字,萧珍珠心虚,眉尖抽搐,轻退半步,她强撑的一哼。 “知道了,这点心搁这儿了,你得看好,别落了灰尘,金炫澈回来若嫌弃,你就等着我回头收拾你。小采,我们走。” 啪一声放下食盘,萧珍珠傲气的甩身,仰头朝天,哼哼着的大步离开。 瞟眼走远的萧珍珠,君蔻吉回眸望向桌上糕点,冷冷沉默。 * 听完凌皇胤详细解释,月羽仙心头震惊不已。 虽知外界异动,萧国出了个厉害的白虎国师,震惊天下诸国,灭启国,制雪原,进而南下强攻轩辕,堪称奇人,甚至霸守月国国门数月,一直不明其谋,现在听完凌皇胤全面讲解,月羽仙顿时恍悟。 看来,那萧国国师金炫澈是看中了月国易守难攻的地势,想掩人耳目之下偷偷攻下月国,作为他的秘密根据地。却不想轩辕国皇帝凌皇胤看破隐计,暗中应对。 只是……到目前为止,仿佛暗袭只是假想,凌皇胤从后方潜入,一来就下令严守,整个月国,从一线天到王城内部皆无任何异动,又如何看待?月羽仙陷入沉默……细想不了多久,她从心底深处的感慨。竟满身满心的执意相信凌皇胤。 望向凌皇胤,月羽仙点点头。 “他们在国门外徘徊数月,其营诡秘,内部严谨。以蚕食之速渐挪,从最开始离的甚远到现在,一点点接近国门,却一直没有其它任何动静。加上国门外便是萧地,不管他们怎么移动都是权内之事,理所当然。只是从吾国角度出发,倍感威胁,这几月,吾国一直严哨以待,他们倒未曾越界。” 只笑。凌皇胤身旁冷星辰端着药茶过来于他身旁侍候,他侧身接过茶,感觉好笑的望向冷星辰。 “你快赶上曹宝了,定时定点的,该这样说。你远胜过曹宝。” 冷星辰只笑不语,松了茶盅,退后一步。 依旧在笑,凌皇胤望向月羽仙,冲她显摆了一下自己从不离口的药茶:“不得不说,这些药茶都成了我的象征。” 月羽仙心里怜惜,眉心微皱。笑不出来。 “苦口良药,为你去熬它的人,一心只望你好,疼到心底,远胜过你这声幽怨。” 一愣,凌皇胤会意。倍感心暖,立时点头苦笑。 “说的是,受教了。” 月羽仙低眸,尽显谦卑:“不敢。” 只笑,凌皇胤趁热。喝起药茶。 几口咽下,任冷星辰上前接走空盅,凌皇胤一叹,眉心微紧,便望向月羽仙。 “借女王善言,宽心不少,也不觉太苦了。” 月羽仙摇头,心里感觉特别怪异,脱口而出:“你是皇帝,我只是小国女王,你辛苦跋涉前来助我,可否莫再女王女王的称呼?叫我一声羽仙可好?” 凌皇胤一愣,目光一软,仿佛想到了谁,唇角微扬。 “我有个妹妹,名唤亦凝,我都叫她凝儿,那丫头脾气倔强,受过委屈,很是怨我。”低眸,凌皇胤满面温柔笑容,叫人看着莫名心暖:“好在毕竟嫡血兄妹,任一个怨字多复杂,终只是寒冰见不得火,时日一久,也就化了。” 月羽仙看着心里感动,由衷为了凌皇胤而高兴,笑容恬静。 “她那人,修得冷静个性,自持力极强,见你说话沉稳清晰,落我眼里像极了她……也好,若不排斥,我便顺其意,唤你名字。” 月羽仙听着高兴,含笑点头,莫名开心。 “月羽仙,你这名字极好,翩飞神灵亦是仙,通了灵气,不愧王脉。” 任凌皇胤夸奖,月羽仙由衷失笑。 “当然,你之前意思我也明白,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风平浪静,可那金炫澈你未曾与之交手,他心思何等缜密,计谋何等周全,你完全不知。”凌皇胤严肃下来,将主题扯回,面色亦冷:“若真正无风无浪,月国国门前就不会有明兵引诱。” 月羽仙瞬间听懂什么,恍悟…… “你的意思是……” “兵不厌诈,明显诱敌之计。但凡如此挑衅,终不过两种目的,要么引敌怒出;要么另有所谋。” 转头望向远方,凌皇胤眺望无边浩空,感慨一叹。 “那人相传天降,若真是,轩辕空难逃防啊!” “皇上……” 回神,凌皇胤望向月羽仙:“月女王沉静睿智,在外有名,现面见,果不其然。相信那人也会将其算入,必知引敌怒出是不太可能的,只剩下另有所谋这一计。我只庆幸赶的及时,一路而来,唯恐进入王城时只看见易主的月国。” 月羽仙百感交集,浅浅一笑。 “月国岂是那容易被攻陷的。” 凌皇胤亦只笑不语。 月羽仙想了想,突觉失礼,便一叹,望向凌皇胤:“不管怎么说,你来了,我莫名安心不少。” 月羽仙这话前后一天一地,听的凌皇胤失笑。 “这话像极了凝儿,你落我眼里越发像我那个妹妹了。” 月羽仙也笑,很是开心:“那是羽仙的荣幸。” 两人同时失笑。 “好吧!既然你有心好奇,我们也不能一直只守不攻,眼中无敌,何来战字?羽仙……” “嗯?” “可令外哨转入暗哨,将三角之型倒收城中,将防盾转为普墙对外。” 月羽仙细想了想,听明白过来,用力点点头。 * 炙炎彬在蒲洲城外实地勘查。领着诸多副将一处一处定点分配,要求各副将届时依次接收将陆续抵达的各路大军。每到一处,炙炎彬所带的副将与士兵就会少一些,滞留原地。进一步选择最佳扎营地点。 转了一圈之后,炙炎彬身后只剩下两名副将与不到百名士兵。 因属于多智型人种,炙炎彬这个人翻张脸就能换个态度,他向来如此,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 人前该冷静时他会冷静;人前该圆滑时他会圆滑;人前可调皮时他亦不轻易放过,定会调皮一番,只有在人后时才会显露真实的自我。 只是世事弄人,将他性格慢慢定向,渐渐变的在人后时也会忍不住调皮油滑。古怪贪玩,偶耍心机。 后遗症便是与凌亦凝相处之后因顽劣而被她越来越讨厌,现在回想,炙炎彬仍次次后悔,悔不当初。 现在。不管人前人后,本性难移,却收敛很多,安排分配时冷静镇定,再不儿戏,人后空闲之余他又会痛定思痛,仔细回想过往。寻找自己本不该犯的错误之处,想后期注意回避,再不要犯。 骑着马走神,炙炎彬盯着马头发呆……倒是炙炎彬身后两副将突感异常,两人一同朝正在经过的小树木左侧望去…… 惊鸟飞起冲天,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又望回来,却突的黑影一纵,自那飞鸟先前所呆之处一闪,朝林里深处冲去。 “有人——!” “追——!”惊见那黑影冲远,某一副将力喝同时。扬手一指。那副将旗下四五十名士兵得令,立时纵马,朝林里深处追去。 炙炎彬回神,扭头看去,已来不及阻止,众骑已冲入林中,好在他也有意派人去追,便没说什么,只是止马原地,放眼左右查看起来。 普通的小树林而已,方圆不过半里,只是穿肠而过时内道弯曲,树林挡了视线,若一笔直之路,本可自头望到尾。一个很适合伏击的地方…… 炙炎彬失笑,伸手探向腰后取出长戟段,目光不离四周,静静的开始接棍。 半柱香过去,追进林深之处的几十士兵没了声音,之前出令的副将愣了一下,转头望向炙炎彬。 “看吧,傻虎脾气,谁让你那冲动的。人家一个小兵引你一大遍。”炙炎彬没好气的瞪那副将一眼,呵笑:“都别妄自行动了,爷还在这儿呢,你个虎头将,瞎嚎个什么。” 之前那副将心急如焚,被训的无语,硬生生忍下冲进林子的冲动,默默低头,引马轻退。 紧握手中长戟,炙炎彬再次环顾四周,心中隐隐好奇——明显目标是冲着他来的。 啧啧啧,太有意思了,这是谁呀如此有品味?竟知道他炙炎彬厉害,想要挑衅? 确定周圈寂静,炙炎彬无奈一叹,摇头。 “我是元帅嘛,是谁这么了解我呀?知道我从不做弃兵的勾当,啊?有种站出来啊!单挑嘛!” 炙炎彬朗声大喝,整个林子方圆可听,却只风一缕窜过,一遍寂静无声。 啧一声,炙炎彬吐了口气,想到什么,突然一乐,他望向身旁某位骑兵。 “你,赶紧回去通知公主,就说太将司在郊外树林里给人伏击了,危在旦夕,急求救援。” “啊——?!”那名士兵听的清楚,就是没反应过来,傻了傻眼——这是欺骗公主吗? “快去啊!”炙炎彬不耐烦,不等那士兵反应过来直接一脚踹上他坐下马的马屁股,那马一惊,狂吠一声纵蹄奔远。 任那士兵无奈之下策马奔远,炙炎彬一乐,扭头望向众将。 “都给我听好了,所有人靠拢,不得散乱,跟在我后面,进去里面搜。” “喏——!” 第二百五十七章 炙炎彬之死 炙炎彬为首,领着几十骑抱团前进,从林中小道折进树林深处,朝之前几十骑兵消失的方向搜寻。 眼瞅着小树林就要走穿了,远远看见尽头,炙炎彬一哼,促马欲往,他左右两边两名副将彼此交流而过一抹眼神,似乎都显严肃,两人共同一念闪过——不能任由着大元帅使性子,如此危险时候,怎能任他在前? 两副将达成共识,相对点头,之前发错指令的副将突然夹马,从炙炎彬右侧加速,冲往前面…… 炙炎彬一愣,望去,顿时大怒:“悠着点,急什么?” 那副将一愣,回头去看炙炎彬…… 咻——! 箭,突如其来,寒光一闪而已,破风之声未至,箭已至,那副将正在看炙炎彬,脑后一箭射来…… 嗡——! 炙炎彬长戟脱手,虽重却稳,铛的一声撞上那夺命暗箭将它撞飞,续而直进,一头扎进某树树身里。 “有埋伏——!” 有人惊叫同时,暗箭而来方向突然几十箭紧追其后射来…… “下马!趴下!”炙炎彬一个极帅动作翻身下马,同时大喝。 “唔——!”之前那副将刚被炙炎彬险险救下一命,却立时回头看去,又一箭射来,穿喉而过,只见他双眼一瞪,咽喉一血洞豁现,整个身子僵直之余,便直直的斜向倒下,栽落马身…… “王副将——!”那边另一副将惊吼,周边却传来又几声惨叫声。 落地便蹲身挪步而行,炙炎彬冷锁双眉,心中暗暗暴怒——这是陷阱,这是针对他炙炎彬而布下的陷阱。 众将士借马身隐蔽,独炙炎彬一人快速移到自己长戟所扎那大树之下,借树体站起,用力一拨而已,抽回长戟。 林中深处箭来方向突然止声。所有攻击嘎然停止。 炙炎彬快速偷眼一瞟,惊诧的发现——那些暗箭竟是从之前他们搜查树林进入时斜角方向而来。也就是说,那些暗箭手一直埋伏在那里,他居然没有发现! 伸了舌头舔舔下唇。炙炎彬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一下自己。 果然走神不得啊! “小样,跟本将司玩阴的,爷玩死你们——!” 炙炎彬一怒而啸瞬间,那远处还躲在马后的另一副将惊慌站起,放声大叫。 “将司大人,小心——!” 咻咻咻咻——! 就在这时,十几名和金炫澈的黑衣卫一模一样的身穿黑衣的黑衣人手执劲弓刷刷现身,个个目光凶狠狰狞的朝着刚刚大叫之后便一纵跃出的炙炎彬齐齐射箭。 “保护将司大人——!”那边副将咆哮一声,提剑跃起,领了众将士迎箭向那些黑衣卫们杀去。 炙炎彬旋转长戟。如一劲盾,将所有射向他的箭支挡飞。 他无视周身将士们为保护他而冲出来,只如虎咆哮,一声震山河。 “吼——!” 所有黑卫惊见炙炎彬动作极快的突然冲向某棵粗壮大树,提气蹬腿竟几脚踹上树身同时借力一翻。凌空一划,动作一气呵成的自高处朝他们跃来,同时长戟先行,劲风已至,黑卫们大惊失色同时,最靠前的一名黑卫惊诧同时羽箭离弦…… “啊——!” 炙炎彬半空让头,箭刃险险擦过他脸颊划出一道血线射空……他的长戟却排山倒海一般斜扫而下。将那出箭人自肩颈处一棍砸趴,撞地即当场断气。 轰一声落地,炙炎彬再度虎吼一声,荡戟便向其它黑卫弓箭手们杀去…… 众黑卫清醒,自知近身不利,齐刷刷掉头。速逃。 炙炎彬身后副将领了众将士自他左右冲过,‘追啊,别放过他们——!’的大叫着追向那些黑卫…… 就手抹了一下脸颊的伤口而已,因麻痛诡异,炙炎彬随意看眼自己抹过伤口的手——手上血液颜色不对。竟是暗红?双眸一沉,炙炎彬猛一荡长戟,气疯的甩身便冲前方自家士兵们大吼。 “不要追了——!” 已有士兵追上了黑卫,直剑一刺便杀死一个,甚至为首的那名副将亦快步追过那些黑卫,劲斩回扫,连杀两人,敌只十几人,炙炎彬手下将士们却有几十人,他们喝吼声惊天,将炙炎彬的大叫声掩盖。 只感觉眼前画面突然一晃,彻底模糊,炙炎彬身子一摆,猛一甩头,视野又恢复正常。 心头暗叫一声糟糕——箭刃有毒,炙炎彬耳边响起马蹄声,他猛的想起什么,甩身回头,望去…… 树林来路方向,那弯曲小道上有一骑快速冲来,发现了炙炎彬他们,径直冲进树林……炙炎彬视线正清晰时,他看的清楚,远远而来的正是凌亦凝那娇瘦之人。 惊喜的刚要张嘴大叫,却在视线范围内眼睁睁看见——斜角一箭暗袭,直直朝马上人儿射去…… “凝——儿——!!!”炙炎彬怒瞪双眼,惊悚的放声怒啸,蹬腿而冲,却在这瞬间,他前一秒清清楚楚看见那箭射中那马上人,那娇瘦之身闷喝,斜震而倒,摔下马去……下一秒视野一晃,突然眼前血光一朦。 耳边听见剑刃破风之声,炙炎彬一脚后踢长戟棍尾,那长戟戟头便呼的撩起,他立时紧棍回刺,那身后暗袭之剑立马连退,危机瞬逝。 炙炎彬无尽追击,脚下一蹬,朝之前凌亦凝落马方向冲去…… “凝儿——!”心乱如麻,炙炎彬所见一切全部模糊,近乎瞎了眼,他顾不上,只一心去救凌亦凝。 咻咻咻——! 突然三剑齐刺,剑剑指心,招招夺命,炙炎彬猛一后仰,三剑两剑刺空,一剑划空,他借势后翻,双脚如壮木横扫,刚近身三人立有两人被扫中。闷哼后倒。 啪一声重脚砸地,炙炎彬回戟一荡,又将最后一人逼退,他得空便抽身。眼前一切依旧模糊,且越来越模糊……可惜刚朝凌亦凝落马方向大迈不出两步,又一剑后背追来…… 这一剑非同小可,其剑未至,剑气已至,后背已凉……听不到前方任何动静,炙炎彬心急如焚,咆哮怒吼同时,猛一止步,全身惯力朝前一低。整个上半身彻底俯下,那剑便追至刺空,剑主反冲过炙炎彬,立时扎步,快速回剑由下朝上挑扫而来…… 锵——! 长戟正刺来。暗剑之人改攻为防,手腕一翻任剑撞戟,发出重响。 其后三剑追来,寻空便杀,招招致命。 炙炎彬在瞬间反应过来——这陷阱的真正目的是冲着他来的,是铁了心的要他的命的!!! 干脆闭眼,不再看任何。炙炎彬手脚渐软,心口一甜……刚一抽戟自右手从后背送推至左手劲挡夺命一剑,炙炎彬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血残香!!! 胸口岔气一堵,无法呼吸的瞬间,炙炎彬整人单膝一跪。重重砸地,人一手借戟撑身不倒,另一手撑地,全身要散,他双眉紧拧。无视自己眼看就要惨死,只一心后悔,后悔不该派人去叫凌亦凝来…… 咻——! 劲剑袭带十足之力,夺命刺来,奔着炙炎彬后背心脏位置刺去…… 呜——! 风哭泣,卷荡整个小树林树叶沙沙作响…… 那一点刚还远在数丈开外,却只半秒不到便闪刺而至…… 蛇头!!! 噗。 剑尖已刺进炙炎彬后背,刚入半寸,刺剑之人胸口正心脏位置一铁鞭蛇头穿透刺出,血,湿染黑衣,那人目瞪口呆,全身抽颤,斜斜倒下…… “杀了他——!” 另三剑其中一人低吼,三人不要命了的同时引剑,朝同时身软,失去了意识而倒向地面的炙炎彬刺去。 啪——! 那声炸响惊人,竟是黑身铁鞭不知何时已抽出,砸地一掀,半空甩抽气流之声。 下秒,它已如幽灵蛇魂闪荡而至……三剑剑锋泛寒,三剑之主只一心杀人,无人分神迎对,长鞭划来,三剑之主同时反应…… “啊——!” 一剑突然撤回杀意,回锋欲迎如鬼长鞭,却不想那蛇头直窜而过,反是蛇鞭之身扫荡,将其连人带剑撞飞……蛇头径直窜来,朝刺向已瘫倒在地的炙炎彬的双剑撞去…… 一剑被撞,却强力顶住,硬没任其被撞飞,另一剑得瞬间机会,一剑刺下…… “炎彬——!” 那一剑刺入已失去知觉的炙炎彬身体同时,远处传来凌亦凝放纵的尖啸声。 咻——! 有箭射来,那剑身还刺在炙炎彬体内的剑主后背中箭,身子一颤…… 啪——!凌亦凝长鞭一甩,已如疯了般撩起,在半空狂甩…… “唔。” 中箭剑主被快速扫过的鞭尾划破咽喉,惊一瞪眼,立死,另一被撞击剑身之后的剑主双手紧剑,冷静应对,欲战过长鞭,却不想林中又有羽箭射来,他刚一回剑挡箭,凌亦凝的蛇鞭已荡至他身后,从他后背一刺穿透。 “啊——!”惨叫一声,那剑主立毙,当场吐血身亡。 “将司大人——!”射箭之人竟是之前那名副将,他们追远之后突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太将司不见了,于是立弃追击,掉头回来。正赶上混乱,便拾了地上弓箭救助…… 长鞭收剑,凌亦凝惊疯了的冲至已无声息的炙炎彬身边,将他身子一翻,落他壮硕身子倒进她怀里,他的头歪靠她胸口……看着炙炎彬满嘴鲜血,脸上一道伤口血色污黑,心脏偏上位置一剑血洞,凌亦凝猛的想起什么,任身边众将士以及被她甩在后方刚刚追到的其它将士冲至,个个急的哇哇大叫,独她清醒过来,赶紧伸手在腰袋里摸索起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怎会这样? 空山极目白云远,碧峰闲峦转南荡…… 连绵绿塞醉风流,时鸣春涧听溪声。 又见飘零蛟螭过,临水一花寸尺仙…… 憩时犹若无言语,唯有空山绿幽多。 月国天险天下闻名,其景怡人,旷心静神,是这如海山峦的功劳。 便是这大山深处密林之间,黑衣卫们零星潜伏,一动不动……却只抬目亦可远见,那月星城周边方圆。 簇簇声响,有一黑卫低身窜行,极快速度冲至另一黑卫身侧,立低身蹲下,小声禀告。 “百里将军,月星城撤外哨了。” “撤了?”反问,被称为百里将军的黑卫与普通黑卫毫无差别,只从称谓上可见其不同。 “嗬。听说是城里偷珍宝的人给抓住了,所以撤了外哨。” “内哨呢?” “和平常一样,内哨恢复成外哨了。” 陷入沉默,百里将军思索半晌,开口:“很好,传令下去,入夜行动。” “嗬——!” * 血残香。极其少见的珍品奇毒。 普通剧毒见血封喉,均必须大面积渗入,涂抹箭头或是剑刃之上都须刺进目标身体内,或是划开皮肉才能生效。血残香却不用,哪怕只是沾及丁点,都可渗透血液,沁入内脏,若量足,可快速令目标全身麻木,心脏停止工作,当场死亡;若量弱,亦可达到目的,致人死地,只是过程慢些。 炙炎彬虽只皮肤浅破,却已沾毒,少量血残香可令人首先失明,血糊视网膜,进而麻弊神精,令人手脚瘫软失力。到这一步时,毒已扩散,沁入内脏,腐蚀肉身。待彻底浸入心脏时,人便死亡。 按理来说,炙炎彬必死无疑,先中血残香奇毒,后又被一剑刺穿…… 凌亦凝在门外以背相对,面朝远庭,眉心紧拧,双臂对绞。 她在想事情。 士兵来报,说炙炎彬树林遇袭,危在旦夕。急求救援……那家伙说那话时吞吞吐吐,犹豫不决,最后逼问之下说出真话,只是炙炎彬树林遇袭。 凌亦凝二话没说,调了中队人马冲向出事地点……然后呢? 一路策马。心跳疯乱,总感觉有大事发生,所以……所以她心急如焚,促马快奔,甚至将其它人都远远甩在了后面…… 冲进树林,远远看见人影,刚冲近。便看见炙炎彬真正处于危在旦夕逆境,她想也没想便出手救他。 怎会变成这样? 炙炎彬不弱,而且不傻……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血残香奇毒,中毒不久就该有所觉悟,炙炎彬为何不撤?是不撤。还是撤不了?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深想不得,凌亦凝轻合双眼,心乱如麻。 她当机立断找出冷星辰给她的解毒丸喂给炙炎彬服下,有用没用不知道,只知道当时的炙炎彬奄奄一息。只一线残气游丝,害她之后再不敢探他鼻息,唯恐绝望结局。 冷星辰总共给她两粒中级解毒丸,她全部喂给炙炎彬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剑客的剑都是没抹毒的,想来若不是血残香奇毒极其珍贵,千金难求,再不就是因为剑不比箭,常在人手,很容易伤到自己人。若不然,那些剑上要是抹了毒,炙炎彬必死无疑。 不……准确来说,炙炎彬本就必死无疑的,中了血残香的毒,如何能活? 血残香其毒无解,世人皆知啊! 幽幽睁开双眼去看远庭景色,凌亦凝仍能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炙炎彬被抬回来,一路上她根本没敢碰他……至此,官医进去了四五个了,结果如何尚未出来,凌亦凝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知道炙炎彬能不能活下来。 谁要杀他? 这摆明是陷阱——最重要的是,此次计杀完全是针对炙炎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要他死!!! 一直以来,杀手目标都是她凌亦凝,这次的杀手目标突换,凌亦凝倍感不适。 而且,活下来的将士们包括一名副将一致肯定,杀手全是黑衣卫。 金炫澈的黑衣卫? 金炫澈的黑衣卫个个骁勇,杀炙炎彬的黑衣卫们也是个个厉害;金炫澈的黑衣卫们多喜欢用剑,杀炙炎彬的黑衣卫们最后四名高手亦是用剑,而且金炫澈的黑衣卫亦同时多为厉害的弓箭手;最后……除了金炫澈有动机要杀炙炎彬,还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只针对炙炎彬而痛下杀手? 可是…… 凌亦凝陷入犹豫——从各方面来看,无处不针对金炫澈,那么冷静的计划,那么冷血的手笔,那么精密的计算,那么精锐的暗杀部队。可是……那么聪明的金炫澈怎么会傻到去做‘此地无银’的蠢事? 他要杀炙炎彬,大可叫黑衣卫们换身行头啊!明目张胆启用黑衣卫装束,不摆明宣告天下,是他金炫澈在派人袭杀炙炎彬吗? 心脏疯跳,凌亦凝无法形容她此刻感受——她不想炙炎彬死! 不想。 她甚至无法做到去接受炙炎彬可能已经死了的假想。 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慌,从未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在乎。 什么时候起,她居然这么在乎炙炎彬了? 那个白痴的傻将司,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第一次见面就调戏她的傻瓜…… 怎会这样? 闭上双眼,凌亦凝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不管她拼尽全力去想其它任何事,总会在下一秒便不由自主的想起炙炎彬就在她身后的屋子里,正在抢救之中。 生死未卜。 ‘别在我面前显示你在乎他,真让我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我一定杀他。’ 猛一瞪眼,凌亦凝双眉一拧,脑海突然跳出的金炫澈曾威胁过她的话,一念闪现——金炫澈那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若真心要杀炙炎彬,有什么难度?不,没有……他完全有可能故意让黑衣卫直接出手,待事成之后,他亦可以面不改色的冲她冷笑,说他不会那么蠢,让自己的黑衣卫大摇大摆的出去杀人,不是摆明有人栽赃陷害吗? 不无可能,凌亦凝抬眸望远,越发感觉自己所想方向正确……否则,除了金炫澈,还有谁会如此铁着心的只针对炙炎彬而谋划? 想像不出第二人选,凌亦凝心里明白,除了金炫澈,真的再无其它可能。 金炫澈要杀炙炎彬,早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而且……炙炎彬一死,对轩辕而言,再无人力撑神将之名,亦无人助凌皇胤领兵做帅。 可是……金炫澈早有机会那样做,他为何在南城门外时不杀炙炎彬,非要私下里偷偷摸摸的暗杀? ——太不像金炫澈的作风啊! 甩头,凌亦凝恶恨的低声一吼。 都这时候了,居然还帮着金炫澈说话,凌亦凝恨着自己,猛一甩身,瞪向身后房门…… 有人刚推门而出,被猛的甩身瞪来的凌亦凝吓到,竟是一官医,他惊愣一下,赶紧反应过来,低头上前,冲凌亦凝行礼。 “公主,太将司大人毒性暂被控制,只是胸口剑伤严重,恐难脱险……” “哼,那就简单了,进去告诉里面所有人,统统自裁陪葬吧!你们自己下不了手,本公主帮忙。” 听着那话森冷,毫无玩笑之意,那官医吓的半死,卟嗵一声跪下,趴地上浑身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公主饶命啊——!太将司大人所中奇毒乃稀世之物,且无解药之说,小的们尽了全力将药性抑制在心门外,但当真撑不了太久呀!而且太将司大人胸口一剑险迫心脏,岌岌可危,若不是重伤不愈便是毒攻心脏,终究难逃一死呀!公主饶命啊,不是小的们不治,实乃太将司所处之境险恶,纵神医现临也无济于事呀——!” 任那官医吓疯了的说个不停,凌亦凝倒是听明白了一二。 之前解毒药只是暂时强行留住他性命,并未化解其毒,后官医们将炙炎彬体内毒性控制在了心脏之外,但抵挡不了多久,在这段时间里根本没办法做其它任何事……那么,他所中剑伤就没法处理。 “确定没救了?”凌亦凝声音冰冷,毫无人气。 官医听着,人还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拼命喘气,大声叫嚷。 “若太将司大人能撑过今晚,明日亦未断气,胸口剑伤之险便避过,可再行一次抵毒之术,亦可再拖些时日,若未曾撑过……” 直视那跪趴在地上浑身在哆嗦的官医,凌亦凝面无表情,冷喝。 “不管他能不能撑过今晚,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一个也别想离开这房间半步。他好了,自然都好了。他不好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好!来人哪——!” 凌亦凝怒啸一声,刘将军领着禁卫气势汹汹冲至,拱拳一喝。 “封锁前后,一个也不许放出去,连膳食饮水在内,你全权管理,这里的医生跑半个,你拿头来见。” “喏——!”任凌亦凝气极的猛一甩身,冲出庭院,冲向远门,刘将军亦一甩身,瞪大双眼的冲众禁卫一喝:“都听见了,执令——!” “喏。”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十字六个不识 人已经冲到北城门了,犹豫再三,凌亦凝放不下身后远处还在抢救中的炙炎彬,万一她这一走,再回来时,天人已隔…… 眉心一紧,凌亦凝喝止自己继续乱想,座下马儿被她扯的前不是后不是,低声吠啸。 可是,不去找金炫澈,她还能做什么? 也许,金炫澈手上有血残香的解药也说不定……呆呆的在看北城门,凌亦凝突然心慌起来。 不是说血残香没有解药吗?万一金炫澈也没有解药,万一他就是一心要杀炙炎彬,她这样送过去,岂不等同送羊入虎口?她倒不是怕他……大不了以死逼他,可真若那样做了,落金炫澈眼里,岂不成了她太过重视炙炎彬,反增了他必杀他的决心? 唯一的关键只是血残香没有解药……既没有解药,她去找了金炫澈又如何? 好乱,心神不宁,总觉着哪里空空的,浑身没个主力点,凌亦凝骑着马在北城门内踱来踱去n回。 “公主——!” 适时,刘将军远远骑马追来,凌亦凝回头一看,顿怒。 “叫你看住那些医生,你跑出来干什么?” “禀公主,那些医生声称缺几味极重要的药草,开了方子,有几味诡异,未曾听说。” 刘将军一冲至便翻身下马,单膝一跪,喝禀。说完,他掏出一张方子恭敬的递向骑在马上的凌亦凝。 接过方子看了看,凌亦凝愣了愣——十个字有六个字不认识,她眉尖抽搐,恨恨的一哼。 “召集全城郎中大夫,务必把方子上写的药草全部寻齐,另征集接触过血残香的医生,传令下去,但凡应征者,救活太将司赏银一千两。没那刷子敢跳出来的,但凡太将司有个三长两矮,定不轻饶。” “喏。” 刘将军力喝一声,接回方子。甩身冲向马匹,翻身而上,立时冲远。 再回头看一眼北城门,凌亦凝心中一叹,最终放弃了去找金炫澈算帐的念头——毕竟,她坚信,以那人的霸道与不讲理,就算他有可能救活炙炎彬,他也绝对不可能出手。毕竟,就目前来说。暗杀炙炎彬的嫌疑人,只金炫澈一个。 掉头,凌亦凝朝会馆冲去。 * 夜幕降临,凌皇胤一直在眺望远山山峦,他似乎很喜欢月国天险的风景。只要落闲,就会张望…… 月羽仙表面很冷静,一脸凝重认真的表情,却在心里佩服的无言以对。 她在看棋盘,黑白子的世界,她是白子,凌皇胤是黑子……凌皇胤像极一匹内敛精锐的黑马。在棋盘如战场的世界里放纵奔驰,无所拘束,又像极一抹风,时而狂劲张扬,时而沉稳内敛。 每次如此,凌皇胤一直在看风景。但该他落子了,他就会望回来,只看一眼,便落下一子,似乎没有任何斟酌与犹豫。落完子他便望向她,浅浅一笑,等她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应对时,他就又去看风景了。 而她,每每都要思索一番,不知为何,她总能感受到凌皇胤所下之子的威力,方圆可攻可守,似乎不管她怎么走,他下的每一子都是哨台,四面八方可观,若不想办法扼制,一旦三子成型,立成哨塔;一旦五子成型,又变星阵;一旦八子成型,便成八卦……防不胜防,令她钦佩之余,感慨万千。 这是棋神了吧? 月羽仙3岁开始戏棋,5岁时已能布阵,如今下了20年的棋,大丞相奉承安棋艺一流都下不过她,坐凌皇胤对面,与他下了两盘棋,一盘平局,一盘未出结果……只是第一盘平局时,她深感他暗敛,故意让着她,她还极为认真的请求,要凌皇胤与她认真落子一局,结果便是,下到现在了,满盘皆子,却无一路是她能看懂了。 凌皇胤真实棋技惊人,深不可测,月羽仙唯一感觉便是凌皇胤曾说过的:山外有山。 真正体会。 天黑了,方圆掌灯,光明依旧……棋子玉石所做,映光闪亮,极其漂亮,月羽仙终于想到一落子之处,她将子放下…… 凌皇胤回头望来,一愣,进而失笑。 “这是为何?局内三分势力强弱正争,局外九子虎视眈眈,棋心之子必须力保,假相布阵亦未排清,你不救棋心之子,跑境外边缘枉下一子,错失紧守续撑时机,一局生死即定,便就输了。” 月羽仙在看凌皇胤,他长的极为儒雅俊逸,却眉眼无端给人一种怜爱宠溺感觉,明明眉锋斜扬,当显凌恶,偏他墨瞳低垂,又显温柔如水,他冲她说话,表情浅浅淡淡之余叫人看着挪不开眼,明明眉心未皱,却恨不得伸手过去为他抚撑眉心,只求看他一个笑颜。 怎会这样? 听进了凌皇胤说的话,月羽仙低眸去检查整个棋盘,再才发现——之前只一味去想自己白子落下的结果,局内也罢,局外也罢,都无适合落子之处,似乎皆有后患,所以她才转望外境,发现一角可收复径亭之地,加上自己思考时间太久,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没再多想就落下子去,如今再看,所有局内局外之地,但凡反落黑子,立时再无挽回之地。 “这要如何破……”喃喃自语,月羽仙想像不出来如此逆境了,要如何反攻求生。 凌皇胤只一笑而已,伸出修长手指,轻一拈起之前月羽仙落下的那枚白字,他向月羽仙伸出手去…… “来。” 月羽仙一愣,望向凌皇胤,居然想也没想的便将自己右手放入他伸向自己的手掌心中。 轻接月羽仙雪白小手将她轻轻一拉,凌皇胤自己站起,让开位置来,又扯月羽仙往自己座位过去,示意她坐下,再才松手,走去之前她坐的位置坐下。 “我来破。”只三个字,不知为何,从凌皇胤嘴里说出来,听的月羽仙怦然心动。 凌皇胤布置如此之久,固若金汤的堡垒,他拱手之间便让给了她? 只见凌皇胤轻拈手中那枚白字,只目光一扫全盘而已,便于局内某十字位点下。 一愣,月羽仙想起来,她之前也考虑过那棋位,可后算一番,又发现若侧角死点之位落下敌子,便等同白落,所以放弃……现在见凌皇胤在那里落了子,她想也没想,便在克制其位的侧角死点位,落下一枚黑子。 凌皇胤一笑,满面欣赏称赞之意,却立时又一子落下。 这次,月羽仙真的看不懂了……凌皇胤刚落那子根本不在局内,反在局外,之前那一子等同白落,这是为何? 最重要的是,凌皇胤之前所布之阵,几乎已成围城,毫无破绽,随便她再往哪下,都不会有事一般,又或者,她压根就没看懂凌皇胤所阵之局? 依旧满面宁静,月羽仙细看方圆之后,又落一子…… 两人下了一下午的棋,这都天黑了,仍没休息的意思,眼瞅着凌皇胤快赢了,两人又突然换个方位继续,一旁陪了一下午的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冷星辰与奉承安。 “能看懂吗?”奉承安小声的轻问冷星辰…… 冷星辰不语,奉承安想到什么,赶紧道歉:“海涵海涵,万不要怪罪,我又忘了。” 冷星辰只笑,摇了摇头:“虽未看见,却知棋路,我们这位皇上精致天下棋魂,至今无人能胜,纵使是辰与他下,抑无胜果。这番首战平局,足见对其女王礼让。” 奉承安听的惊诧,赶紧点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说话之余,奉承安呵笑出声:“只是这都酉末了,晚膳早妥,他们不饿吗?” 冷星辰轻转头,面朝繁华城市相反方向的远林,除了风声,抑只有风声,他转回,面朝奉承安,微微一笑。 “无碍,一会就要结束了。” 奉承安一愣,赶紧转头望向那边棋战。 不知不觉之间,凌皇胤与月羽仙已几乎将子落满棋盘……月羽仙正拈子发呆,棋盘上只剩下两处可落空位,她从未下过如此诡异的棋,下到最后了,居然完全看不懂棋路,仿佛大混乱的风云之中,反迷了方向。 凌皇胤低声轻咳,抬头望向月羽仙时,她竟在看他,一愣,他转而失笑。 “之前全局皆为阴阳盘,可正可反,是防止敌破其阵死穴时好扭转乾坤,全盘十七处阴阳位,皆可正反。故转交与你之后,我便破了那十七处阴阳位,反攻为守。棋阵也罢,人阵也罢,皆为战,但凡一个战字,攻亦是守,守亦是攻,只要结果是胜,攻或是守,都只是过程。” 听着凌皇胤解释,月羽仙双眉微蹙,其声温柔:“只担心你不适,不然为何轻咳,是不是渐冷?” 凌皇胤一愣,转而失笑:“与我久处的人都习惯了,早之以往,咳的更厉害,家常便饭了。最近转好,极少如此,没事的。” 月羽仙听不进去,满心依旧紧张——她早就听说轩辕新帝登基至今一直重病缠身,国政几乎是仲父与皇太后执掌,年初时惊暴轩辕内变,仲父谋逆欲反被斩,诸国都猜测着定是皇太后主政了,但也有多面消息声称皇帝返权,正式执政。听到消息时,月羽仙还曾一念思及——重病久缠的年青皇帝身体吃的消正式主政吗? 第二百六十章 女人心 所以,看见凌皇胤本人瞬间,月羽仙满心惊讶的同时,更多怜惜。 只听着这一声咳,月羽仙便满腑五脏翻江捣海的难受,无法释怀。 “只三个字,没事的,又能安几分心?”月羽仙轻喃,眉心不解。 凌皇胤呵笑,撤目瞅眼远处奉承安二人,再才望回来。 “定不会死在这儿就是了。”凌皇胤说的轻松,却惊的月羽仙猛一瞪眼,惊恐的看向他,他却在继续:“我想要的,定是你需要的。三个字,足表我心。” “不是那意思呀……”月羽仙揪心而叹:“羽仙不是担心皇上在月国出什么事带给月国不好影响,羽仙纯粹只是担心皇上……” 凌皇胤听着一愣时,月羽仙自己一愣,连带不远处的奉承安与冷星辰同时一愣。 脸颊飞红,月羽仙啧一声,收势坐正,懊恼轻叹,却也只是数秒而已,她仿佛从心底决定了什么,再度冷静的望向凌皇胤。 “皇上才情仁义摆在羽仙面前,羽仙由衷敬佩,诚心爱慕,言语有不道之处,皇上海涵。” 听着月羽仙得体又大方的‘表白’,凌皇胤一笑,摇头。 “月影如珠映沧海,始知海身皆乃空。爱慕二字,承受不起,原封奉还。这棋已落,胜负即出,何不下完?” 听出凌皇胤极留情面的暗拒,月羽仙自小到大,第一次对一异性动了心,却立遭拒绝,她只浅笑而已,点点头,再无任何不悦迹象。 倒是远处,在盯着月羽仙细看她表情的奉承安幽幽一叹…… * “啊呜————!” 那一声狼嚎传荡,如带波气流连绵延伸……方圆之内皆可听见。 月国月星城坐落在整座山上,从山底开始方圆为城。多为普民城区;往上寻高开始房屋建筑逐渐整齐,错落有致,屋舍华美,渐入常民区;继续上山。越发显贵,明显贵族区;最后山顶正王宫区,甚至最高之处最高之颠的月型顶峰。 整个月星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城堡,气势恢宏,令人敬佩。 那一声狼嚎远远幽响,月星城周边哨岗无人在意,因是周边远林深山常有狼群所至,皆已习惯。 森林深处,黑影穿梭,动作极快。窜行如风,几十,上百,近千……密密麻麻,如蚁巢搬迁。 所有黑影都朝森林边缘汇集。仿佛森林边缘尽头有无形巨墙抵挡一般,所有黑点都停在那里,汇聚成一遍黑色。 自高往下俯视,可见区别,以森林边缘为界,森林里面一遍幽黑,加上那近千的黑点聚集。更显幽暗;森林外面不远,月星城灯火通明,正是人们合家晚膳,享受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候。 从城里传荡而出的是热闹快乐的生活气息,人们无不在家中享受着一家忙碌一天后难得的黄金时间,团聚一起。吃着晚膳,聊着一天的见闻。 反是森林幽远,只有狼嚎声孤荡…… 奇袭最益时段分动与静两种,静便是夜深人静时突然猛攻,杀进城去……动。便是趁着最热闹时候冲破边岗杀入城中,任城中喧闹来做掩护。 两种奇袭之法各有利弊,要看最终目的为何。 若只是杀人或是盗取什么重要之生,当属以静奇袭为佳。可他们此番目的却是夺城……密令做了详细安排,只要照着步骤执行亦可。 擒贼先擒王,夺城先夺主。 月星城一线天在借暗渡之法从大山天险之外潜入之后成了摆设,毫无任何作用了。百里轩早从兴奋恢复到冷静,借天幕之色做盾,从森林边缘树木之间用望远镜仔细审查着月星边哨情况。 似乎一切正常,哨岗人员彼此聊着天,倚仗天险,肆无忌惮的享受安宁。 望远,城中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或是已开饭,或是正在准备中,热闹非凡。 看着看着,百里轩嘴角一挑,冷声一呵。 “准备。” 百里轩身后十数名分队队长立时低身,进入准备状态…… “行动。” 只两字轻吐而出,十数名分队队长立时分散,疾行如风的领着各队队员低蹲身子冲出了森林,如黑色影子朝远远城边哨岗潜去…… * 月羽仙最终决定了两子其一位置落下属于她的黑子,那么,剩下的唯一空位便是凌皇胤所执之白子的。 凌皇胤不落子,只意味深长的一叹,叹的月羽仙下意识望向他…… “万家灯火时,正值热闹响竹花,羽仙,若这时候城中沸腾喧哗,你亦何想?” 月羽仙一乐,笑了:“你自己刚说的,万家灯火时……若不是你执着,落我认真,这时候早该晚膳了。饿吗?” 凌皇胤摇头,眉心浅拧:“你未复我。” 月羽仙一愣,想起来,不禁意识到什么:“这时候若城中沸腾,若不是哪家有喜成双,便是某家得子庆贺,怎么了?” “不。”凌皇胤终将自己那一子往该去的位置落下,立时开始收网,他一边一粒子一粒子的拾起,一边盯着棋盘目光不移,引的月羽仙也朝棋盘望去。“我胜你三子。” 任凌皇胤在清理死子了,听着他说的,月羽仙蹙眉,心中疑惑。 疑惑一,棋局终结,该说棋,凌皇胤却扯去万家灯火…… 疑惑二,说着万家灯火,凌皇胤回声不,却又扯回棋局…… 疑惑三,不管她怎么看,或是之前她所算的,都该是原为凌皇胤现为她的黑子方胜,凌皇胤却说原是她的现已是他的白子胜了三子,怎么可能? 一旁冷星辰径自走向棋局,引的奉承安不解,赶紧跟上…… 凌皇胤身后略低半身,冷星辰凑近轻喃:“该服药了。” 凌皇胤一笑,摇头:“别学曹宝,晚半刻,我死不了。”转头,凌皇胤突然望向冷星辰:“有你在,我威武不少,是不是?” 冷星辰苦笑,自言自语般轻喃:“记下了,定会如实汇报公主……” 凌皇胤一愣,轻啧:“你这人,不识实务,该学学炎彬,圆滑些嘛!可说可不说的,别搅合一起。” 冷星辰无语,笑都笑不出来了,只一叹:“喏。” 转头望向正在浅笑的月羽仙,凌皇胤无奈一叹:“罢了,辛苦你来清算。” “嗯。”月羽仙微笑,点头。 冷星辰听的清楚,赶紧回身过去将之前宫廷卫端来的药茶接过,恭敬的走向凌皇胤…… * 那些黑色人流如黑海之水,从森林里涌出,借着夜色冲向外哨。 嗖嗖嗖嗖嗖——! 劲箭同时从黑暗中射出,相连的七个外哨高塔里侦察兵都被几乎同一时间射杀,塔下外哨的士兵有发现异动的刚要示警,立有暗箭自黑暗中射来……那冲向警令鼓的士兵亦被身后追至暗箭射穿胸膛,当场死亡。 “呜————!” 适时,牛角号嗡鸣,其声可传百里,只一声闷吼荡漾,立时一传二,二传三,如接力棒游戏那般,从遭到突袭的七个外哨塔为起点,四面八方渲染而开,顿时整个月星国周边都响起了牛角号声,只是各种声长声短不一,甚至响起急令鼓,其声咚咚如雷鸣,从城中高处传来,仿佛指挥官在指挥全军做战一般。 所有黑衣卫们几乎已冲出森林范围,对于本不该此时响起的牛角号,所有人都震惊一懵。 百里轩意识到什么的瞬间,突然各哨塔点燃巨火盆,顿时方圆一遍光明,清晰可见。 甩头望去,刚被黑卫们杀了全部哨兵的所有哨岗里,震吼声惊天响起,无数月国兵自里面向外涌出,多数人直接轻功了得的纵飞而起,冲上哨塔,所有人手中皆为劲箭…… “咚————!”突一声重鼓击中,其声撞心,百里轩听见羽箭破风之声,他只看见无数月国兵引箭朝天松弦放箭,便双眼惊瞪的咆哮一吼。 “撤————!” * 隐约听见牛角号声边境线那边传来……月羽仙正数着子,她一愣,抬眸,奉承安立时凑近,于她耳边轻语几句,便低身退下。 低眸想了想,月羽仙浅叹,继续清子。 凌皇胤正在喝药,按冷星辰要求,缓速饮下之后,他轻轻一叹,再才转眸望向远方,唇角微扬。 “取闹时奇袭,智才谋略,非胆大吞天之人不敢妄想。可惜不是谋划者亲为,间接安排,执行者亦不懂临场见机,观云听风,若是他自己,恐不会如此鲁莽。看来……”凌皇胤一笑,转眸望向冷星辰:“千里布兵真正不是件易事。” 冷星辰苦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凌皇胤居然在这里夸奖金炫澈千里布兵,很是厉害,这叫冷星辰如何接话? 凌皇胤转身,望向已清算好棋局的月羽仙:“如何?” 月羽仙已算完结局,在看凌皇胤,满面不解:“皇上在说谁?” “可听得警示角号嗡鸣?” “嗯,听见了……外哨遭袭。” “你却淡然。” 月羽仙抿唇,笑的美丽:“有皇上在,月羽仙落得淡然。” “呵。”凌皇胤失笑,走向月羽仙,于她对面坐下:“是否三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军覆没 月羽仙轻叹,点了点头:“皇上棋神,羽仙佩服。” 抬手轻摇,凌皇胤在看满盘定局,目光微冷。 “阴阳棋妙在正反,布棋得当,可守可攻。金炫澈外战轩辕,天下瞩目,料定无人算及他会突袭月国。他需要这里,需要一个只要稍加改动便能固若金汤的城塞。一旦得了月国,金炫澈再不需依附萧字旗,独他自己便可奇袭古元任何一个地方。” 抬眸,凌皇胤望向月羽仙:“因为在他以外所有人眼中,月国这一天险宝地,只国门可进出,却唯独金炫澈可做到任何地方随意进出。” 月羽仙疑惑,满面不解:“月氏深修月族秘门气功,可畅行方圆,那萧国国师也会?” 凌皇胤呵笑:“和你换子,结果如何?我亦胜了,你的子,亦成我的子。” 月羽仙瞬间明白过来,脸色一变:“你是说……” “有何不可?战启国,他一举灭国,却事后广上城招兵已用;战雪原国,他威吓而已,安抚其降,再无动静;战轩辕,奇袭之术惊人,一天一城,已兵不废。月国……不是普通百姓,人人轻功了得,他那般机智之人,怎会浪费,定会收以已用。” “皇上会不会……”月羽仙浅笑,幽幽摇头:“过于轻看羽仙?” “你不了解他,那人,纵使京都皇城见我,亦桀骜不跪,盛世嚣张。羽仙,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你想过吗?月国被侵,女王生则被擒,扣为人质,百姓不得不从;女王死则无主,群龙无头,百姓亦不得不为求生而屈服。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月羽仙想了想,不太相信:“那金炫澈,真有这么厉害?” “天降之子,名不虚传。傲骨笔挺,反受其害。他的确厉害,却亦因其太厉害,所以目中无人,过于傲慢。这是他的形象,亦是他的死穴。他定是盯准了你——月国女王,只要寻着了你,生擒最好,死亦无妨。计策是好的,大胆与心细都显在其中。也只有他。敢如何想即如何做。你若问我,我只能回答,他的确厉害。” 月羽仙失笑,听出凌皇胤称赞之外斜音,莫名心安。 “那人再厉害。皇上火眼辨识,也不过蛮牛一头。” “现在……”凌皇胤目光一滑,望向号角响过的方向:“该是收网之时……” 月羽仙感慨,顺了凌皇胤所望方向望去。 * 中了埋伏,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埋伏。 百里轩无法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他是金炫澈亲带的黑衣卫将军,他是拥有过鬼马的秘骑兵。被淘汰出局时,他恨的差点杀了自己鬼马……是马不争气吗?不是,金炫澈只一句话:马不可能训人。 是的,能训出极品鬼马的,只可能是人。比如……金炫澈的乌藏。 乌藏并不存在,所谓神马。不过是品质较好的精品马再强训而破茧成蝶,幻化成凤。金炫澈能训出乌藏,他百里轩为何连一匹普通精品鬼马都没训成? 金炫澈走了,留下了任务还有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金炫澈说,若再不成器。便糟蹋了这些马。 因为金炫澈说的,百里轩带着他的人疯了一样强训。金炫澈派人送来望远镜,还有密令。 这是荣誉,更是认可。 在强训这段时间里,他不仅以千兵之量活擒轩辕大军十万,还带队多次潜入月国天险,甚至去过寻常村落的民户家里,来去无影。对于金炫澈精密计算后下达的任务他有足够自信能出色完成。 为何变成这样? 被黑衣卫们强行拖扯着后撤,天空羽箭成雨,仿佛所有黑卫只是猎物,那些明明该在享用晚膳时光的月国城,瞬间变的狰狞,变成发箭的怪物……百里轩傻傻的摇头,身不由己,在人流中被拖走……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他面朝月国,可看见月国最高之处的天空顶上,明月一轮,仿佛真神。 问题出在哪里? 纵死,百里轩不相信是自己或是自己训出的鬼马军露了馅,败了行踪……那么,为何月国如此针对性的布局?这么巨大规模的埋伏,仿佛算死了他们会来,又有多少人会来,甚至……什么时候会来…… 噗。 一箭滑空斜坠,一头扎进百里轩心脏,他只觉胸口一堵,顿时无法呼吸的瞬间…… 嗖嗖嗖——! 如雨之箭刺下……百里轩左右残剩的十几名黑卫惨叫着中箭倒下……他自己胸口也连中数箭,张嘴便卟的一声喷血,百里轩整个人本就斜倒着,他,连同之前拖抱着他撤离的黑卫,纷纷倒向残尸遍布的一遍黑色中…… 溶成一体。 天空明月清照,大地微凉成霜……百里轩嘴角污血汩汩而出,他,最终无法合眼的瞪着双眼,头一歪,死去。 “杀————————!” 诸哨塔上号角齐鸣,月国城门突然大开,只听得一声将令娇啸,大将军莫雅首当其冲,策马而出,领着如海月兵朝溃败无几,逃进了森林里的黑卫们追击而出。 某塔高处,巨大的红鼓之前,封奚森双臂重落护栏之上,眺望远处林海澎湃,松了口气般扬唇一笑。 * 待战报送至,月羽仙看着满纸墨字,显然震惊。 凌皇胤一旁不语,月羽仙想了想,将战报双手奉递于他。 接过,细看,凌皇胤惊诧,有感而发:“近千黑卫,八百死亡,重伤不足一百,残剩作孽逃往密林……只一千黑卫而已。” 看凌皇胤似乎陷入沉思,月羽仙看不太明白,惊诧之余更多困惑。 “如此大胜战绩,皇上为何……” 失笑,凌皇胤摇头叹息:“只一千人便敢潜入月国造次,金炫澈训的兵亦如他的马,同野同狂。” “那可不是普通的千人,清查时发现,所杀黑卫个个精健强悍,体格硕壮,几乎每人都背着一小包,包中有长索爪钩,后在林中深处发现大量密布所做飞翼,我们尝试了一下驭行,若不用本族内功,需大力控制,足见那些人强训过此项,个个精锐。” 一旁莫雅适时出声,语调中满含敬佩之意。 凌皇胤在看莫雅,听完她汇报,点了点头:“定不止这千人,国门外密营中定还要余兵,他们只是择选中精锐执行此番任务。我估计,曾在这方圆之内生擒我轩辕大军的萧兵极有可能就是他们。” “皇上……莫习凛将军……”封奚森想到什么,轻叫出声。 凌皇胤径自点头,回身望向月羽仙:“可否出手一助?” 月羽仙紧眉,面露不悦神色:“皇上请讲。” “派出大军,冲出国门,反攻密营。” 月羽仙刚要应声,一旁奉承安一惊,脱口而出:“那不等同向萧国宣战?”于所有人望向他时,他一脸焦急的望向月羽仙:“萧国暗袭,诸国不知,月军冲出国门,立时天下在看,届时萧国借此为由,大军破关,理直气壮,吾月如何强抵?” 月羽仙倒是镇定的很,她只转眸,望向凌皇胤…… “羽仙即时安排,皇上不妨先去用膳,饿着不好。” 听着月羽仙无视奉承安的紧张与担忧,所有人惊诧不已。 凌皇胤却只是微笑,冲月羽仙摇了摇头:“我话没说完。”于月羽仙一愣时,凌皇胤冲她略低身,凑近轻喃:“若能寻到吾国被俘大军,我便将其十万之数相赠。” 月羽仙一惊,瞪目,一旁奉承安与莫雅同时震惊,傻了眼的懵住。 月国不比轩辕,是一小国,国人极少,加上天险成墙,它国人都不愿久住,长久以来,月国都是自产自出,往来客商亦少,后又因萧国密营堵了国门,更是进出两难。 凌皇胤应承十万轩辕兵要给月国,这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反攻密营同时能救出被俘的轩辕兵,他们,就是月国的了。 惊喜振奋之余,月羽仙突然一愣,犹豫起来。 “轩辕正与萧国在战,此时若能救出大军,理当调用,相赠于人……”月羽仙想说似乎不太好之类的,可话没说完,凌皇胤已打断了她。 “古元一体,奉轩辕为帝,天下皆我,萧已吞食启国,我未曾料想,已是大过,如今疾赶而来,总不至于久驻不走吧!”凌皇胤说着,径自一笑,笑的自嘲:“你不知,我心里挂记凝儿,急欲与她相逢,若十万大军回归,定派军入驻,为免天下人落个话柄,便干脆相赠,只是如此。” 被凌皇胤视天下苍生为已民的仁义感动,月羽仙心潮澎湃,良久无法平复。 那边奉承安与莫雅同样感受,相视一眼,尽是笑意。 “明白了,羽仙这便安排。”月羽仙冲凌皇胤略一低头,转身离去。 回身眺望林海,任冷星辰走到身后,凌皇胤径自轻喃…… “比起原路返还的辛苦,不如直通岱河,再召凝儿相见,省却不少麻烦。”回头,凌皇胤望向冷星辰,冲他一笑:“好奇极了她平日海阔天空时自由的模样,你曾与她一起,怎样的风景?” 冷星辰回想起什么吧,苦笑一声。 “拨地纵天三两丈,方圆之内草不生。” 一惊,凌皇胤瞪目,满面诧异:“这般妖孽……?哈哈哈哈哈!”唇角一扬,凌皇胤转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拒婚 葛范恩奉王命再入小番城。对于葛范恩的到来最恐慌的便是国公主萧珍珠。她本早早的躲了起来,侍女小采去给她打探消息,葛范恩的手下见到她,告诉她赶紧找公主出来,说是老太师此番前来是为她做说客的。 说什么客? 喜事。 听完葛范恩文言文式长篇大论,说千道万无非一个中心思想——萧王欲将国公主萧珍珠嫁给他,金炫澈失笑,望向葛范恩。 “前日将蒲洲衡阳两城还给轩辕了,这事萧王知道吗?” 葛范恩点头,满面镇定:“当日亦知,萧王信任你,只道你做的决定定有你的打算,得亦是你,失亦是你,皆由你定夺。亦是因此特派老夫走这一趟,萧王望你明白,他待你如已亲,一旦结了缘便再无间隙。望老夫再返时带回好消息。” 目光一滑,金炫澈望向内殿门口,那脚步声太大,像小鼓在敲,只一会便看见萧珍珠冲现门口,甲午未拦,她径自冲了进来。 “老太师!”一冲进内殿看见葛范恩,萧珍珠便一脸喜庆,欢脱的大叫。 “嗬。”站起,葛范恩冲冲近的萧珍珠略一点头,再才望向她:“老夫令人寻公主许久,公主何处玩乐去了?” 萧珍珠吐吐舌头,模样可爱极了,她瞟眼金炫澈,冲他一笑,又望向葛范恩。 “玩什么乐呀,我躲着呢,怕你是奉王兄令来抓我回去。” 因萧珍珠的直率而失声一呵,葛范恩摇了摇头:“非也。此番前来,奉王上令,只为一事。”转身,葛范恩望向依旧坐着尽显懒散的金炫澈:“给国师金炫澈做媒。” 本该是‘赐婚’或是‘指婚’,或是‘下嫁’来形容,葛范恩用字静准。说了一个‘做媒’,一语带过。 “做媒?”萧珍珠反应不过来,暗想着不是强令赐婚吗?怎么变成说媒了?她惊愕的一瞪眼,立马心乱:“给他做什么媒?” 葛范恩心知萧珍珠局内人自迷。呵声一笑,赶紧望向她:“王上有意将其妹许配给他,老夫来做说客,不是做媒又是什么?” 听懂的瞬间,萧珍珠的脸一红,傻了傻。 “绕那么多弯子做什么?王兄要将我嫁给他,我乐意还来不及呢!直接说赐婚就好啊,必须得王兄直接下命令呀,不然他不听的。” 萧珍珠说着噘起嘴来,不满意的望向金炫澈。满面委屈。 葛范恩来不及阻止,瞟眼那边金炫澈,他正一脸淡漠的冷笑,心中暗叹,葛范恩无奈。望向萧珍珠。 亦发现金炫澈脸色不对劲了,萧珍珠一怒,恼了起来,迈前一步,无视葛范恩的冲他娇喝。 “难道不是吗?你一会不要女侍,说什么讨厌女的,又叫君蔻吉那贱人穿的跟个男人似的留在身边。她穿成黑衣卫就是男的了吗?转个身又跑去轩辕要娶人家国公主,人家不干你才回来。现在身边只剩下我萧珍珠了,好歹也是个国公主啊,你居然一脸挑剔加嫌弃,我有那么糟吗?喜欢你怎么就这难?想嫁你你还摆脸给我看!” 葛范恩一旁站着,干脆一叹。装起局外人,既不干涉也不插话,更不阻止。 金炫澈坐着,样子有些懒散——之前已令人寻了专职解毒的郎中诊治,反脉开药。果然开的干草情花,定量限重服下,解了他体内失衡的情花毒。后尝试想念冰蝶,除去一些思念的绵绵情感,再无之前的骤痛出现。感慨之余,他泡了近二个时辰的温浴,全身快要酥软。 正处极懒状态,葛范恩来了,说什么奉传王命,他本不想理,可离睡觉又早了些,加上之前以为他是奉那萧王令特来接公主回城的,才决定一见。 现在,任萧珍珠受尽世间极致委屈般哭丧着脸冲他幽怨,金炫澈无味的嚼嚼舌头,单眉一挑。 ——这情形何其熟悉?在现代时,他父亲还活着时,但凡老头儿背着他安排哪家哪家他喜欢的女生与他结识,过不了几天那些女生就会像统一制作出来般,个个用这种幽怨委屈的表情向他控诉。 为何非想要嫁给他?他又不喜欢她们,嫁给他,图个什么? “金炫澈……”见金炫澈不语,只是表情渐冷,知道他快要生气了,萧珍珠自己发泄完了也在心里狠狠后悔着,立马软下声调来,噘着嘴的撒娇:“你看嘛,王兄都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了,愿意将我赐给你,你就别不好意思了,直接允了嘛!” 表情更冷了,金炫澈盯着萧珍珠在研究——此刻的他极想将眼前女人打倒,摊平,拿把刀来切开看看,到底如何结构,怎能生的如此不要脸皮? “沉默亦允,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是不是?”萧珍珠眼瞅着金炫澈要发飙了,在葛范恩面前她不愿丢脸,干脆耍起赖皮来,扬声一乐,尖叫:“耶——!金炫澈,你居然答应了——!” 甩身,萧珍珠要逃。 “唬——!” 甩身便看见雪白皮毛的大家伙凶神恶煞的踩着无声肉掌呲牙咧嘴的朝她步步迈来,萧珍珠一愣,下意识立退…… “呃,金炫澈……它它它……” 直接退到金炫澈所坐大椅的靠背后半躲,萧珍珠感受到来自大白虎的强烈敌意,吓的小腿发抖。 “它最近是怎么了呀?每次看见我都凶巴巴的,我,我又没招惹它……” 任萧珍珠躲在自己身后,金炫澈目光一扬,望向一直站着的葛范恩。 “回去转告萧王,金炫澈的主,只有金炫澈自己,亦是我,可以操控。其它人,都不得干涉。” 金炫澈冰冷的一番话吐出,葛范恩双眉立紧,却即时隐忍。 “啊?你,你怎么刚刚答应了又反悔啊?”萧珍珠不干了,她听得懂金炫澈说的,立马跳出来大叫:“金炫澈,告诉我,你这话不是拒绝的意思,对不对?” 盯着葛范恩在看,金炫澈眸中杀意一现。 葛范恩吸了口气,沉沉叹出,最终妥协,点了点头。 “嗬。老夫这就返程,将国师意思代回。” “啊?老太师?你,你不是吧?你,你是奉王兄命而来的呀,他,他怎么可以拒绝呢?你,你倒是多说说呀!”萧珍珠急了,哇哇大叫。 金炫澈突然想起有这么号人般,瞟眼萧珍珠,又望向葛范恩:“把她一并带走。” 只一句,金炫澈的语气森冷,语调强硬,毫无半丁点可商量余地。 葛范恩听的清楚,居然一反平常与金炫澈老是对着干的架式,只一点头,轻应。 “嗬。” “什么?”萧珍珠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惊诧的差点尖叫:“老太师?你这是怎么了?” 葛范恩看眼萧珍珠,无奈的一叹,忽而朗声力喝。 “来人。” 葛范恩所带的几名侍卫从殿门外冲进来…… 任落白已跳上自己身边坐下在舔它自己肥掌,金炫澈懒懒目光看大戏般去看葛范恩令人强冲向萧珍珠,将她往外架起的抬走…… “葛范恩,你疯了么你?居然这样待我?金炫澈——!我不要走……金炫澈——!” 直到葛范恩自己在内所有人离开了,门外甲午进来,快步冲至身边,金炫澈这才略一抬眸,目光森冷。 “派人跟着,确定萧珍珠不会半路跑回来。” 甲午感觉尴尬,却也只是猛一点头,低身退下。 转眸望向落白,金炫澈啧了一声,疑惑。 “何时起,我不那么怕脏了……落白,这是喜,还是忧?” 落白只是兽,它望向金炫澈,伸了舌头的舔圈嘴唇,突然纵跳而下,甩甩尾巴的朝角落走去…… 任落白过去角落里曲卷而憩,金炫澈失笑,摇了摇头。 “你呀你呀……” * 月国大军乘胜追击,直接从密林追向天险绝壁,残余几十活口只有壁爪长绳,到了悬崖边缘无处再逃,有的决绝,直接纵身跳下,有的欲垂死挣扎,再做最后反抗,回身却看见那人不走树下林间出现,全从树冠之顶飘仙而来……密密麻麻,如繁星坠落,个个看傻了眼。 最后十数人聚到一起,齐声震吼,也不知他们吼了什么,突然齐刷刷转身,跃崖而纵…… 月国大军似乎另有任务,见萧国鬼马军彻底覆灭,便在大将军指挥下径直朝悬崖下方飘飞而去。 其景何等壮观。 晴天艳阳,万里无云,大好天气,只看见月国成千上万士兵御气而飞,自西面飞跃天险,越过国境,进入萧国地界。 大将军莫雅首当其冲,领着五万月国兵自万丈高崖落下之后,开始分配任务,她将五万人马分成两批。一批两万,剑指国门,铲除萧国鬼马秘营;一批三万,目标西北,前往轩辕大军失陷之地。莫雅亲领三万月兵前往西北方,她一声令下,众军喝令出征。 回头再看那万丈天险高崖,高耸入云,若不是月国奇功异术,针对修行,普通人要攀越而上,无异天方夜谭,痴心妄想。 再俯瞰茫茫林海,月国大军左右分向,各往一方。 第二百六十三章 哥哥 凌亦凝坐在床边,盯着仿佛已死的炙炎彬在发呆。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都有些过分……至少奄奄一息的人还残余一丝呼吸,此时她眼中的炙炎彬直接沉寂,仿佛不存在,像张椅子,像个屏风,一动不动。 胸口不带丁点起伏,若不拿手去探他鼻息根本无法相信他还活着。 冷星辰给了她两粒中级、十粒普通的解毒丸,两粒中级的早前就喂给炙炎彬了,也多亏了那两粒中级丸,及时拽住了炙炎彬的性命,后来才知道,纵使是普通的解毒丸都远远好过当前整个蒲洲城最好的医生配出的解毒丸,那些医生检查过她的那些药丸后为她安排了固定时间,嘱咐她定时喂服。 有什么用? 十粒解毒丸只剩下三粒,天早亮了,已快近午,炙炎彬躺在那里,既没如医生们之前预言的那样死掉,也没有如医生所谓的奇迹般撑过来,活。 放在现代,就是比植物人还要恶劣一级的状态——再不想办法救治,若是他自己醒来,一切都将定局,炙炎彬,将突然失去呼吸,直接死亡。 她是怎么了? 盯着床上的男人,平时瞪着大眼疯疯颠颠的乱嚷乱叫乱说话,有一茬没一茬的爱发疯,总在她身边跳上跳下,人前明明官高盖主,不可一世,得意洋洋;人后跟个三岁幼童一般口没遮拦,胡言乱语。 她一直很讨厌他的。从最开始的厌恶到憎恨到嫌弃到不得不妥协,走到今天,何时起,她竟已不在讨厌他?居然……不希望他真的死掉。 轻叹,凌亦凝呵的冷笑——她很想冷静,明知不该优柔寡断,是非不分;明知炙炎彬会差点死掉是他自己武艺不精,头脑不够冷静才会中招,与她无关;明知……她不是上帝。若炙炎彬会死,她也阻止不了。 却还是默默祈祷,这个男人,不该如此死掉。 归根结底。炙炎彬落至如此田地还是与她有关的,若不是因为她,金炫澈也不会派人杀他了。 抬眸,望向一旁明烛之光摇曳,凌亦凝沉沉一叹。 现在的她已经在蒲洲城中,有大军保护,对金炫澈来说,已经不需要炙炎彬来保护她了,所以迫不及待派人暗杀他? 黑衣卫、弓箭手、血残香、精密的计划、团队的默契配合…… 除了金炫澈,还有谁能做到伤及炙炎彬? 凌亦凝想像不出第二人选。 突然一惊。凌亦凝猛的想起该喂药了……她赶紧取出一瓷瓶,从中倒中一粒药丸,喂向炙炎彬…… 她动作轻极了,仿佛在拆除一颗定时炸弹,她甚至不敢去感受他的鼻息。刻意忽略,唯恐惊悚的发现他早已断气。喂下了药,凌亦凝快速坐直,手离开炙炎彬的唇,默默喘息……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 “公主……”有人门外轻唤,是刘将军声音:“您早上什么都没吃,要不要提前午膳?” 正在深呼吸。凌亦凝突然极想伸手过去再探探炙炎彬的鼻息,可更多的是恐惧,根本做不到伸出手去,正在纠结,听到门外轻问,她回过神来。漠然的摇头,想起刘将军看不到,便吐了口气,望向门口。 “不用。” “呃……”门外刘将军犹豫半晌,继续开口:“城中有位郎中自称接手过中血残香毒的病人。想尝试一下,公主,要不要让他试试?” 凌亦凝一愣,噌的站起,力喝:“传。” “喏。” 只一会,听见刘将军走远的声音,凌亦凝疾步冲向门口,猛的扯开双门,冲出去…… 外殿尽是医生,多数都寻了地方或坐或靠的在休息,所有人都熬了通宵未睡,早上天亮时炙炎彬未死亦未活,他们个个筋疲力尽,甚至有个老医生晕了过去,凌亦凝令他们外殿休息。 放眼焦盼,远远看见外殿大门外刘将军领着一人进殿,朝她走来,殿外艳阳高照,殿里反光,看不太清那人模样,只凭身影而已,凌亦凝一愣。 只一会,刘将军领着那人走近,任他已至面前了,凌亦凝的鼻子一酸,感慨万千,头一回心生酸涩,眼眶泛红,突的呵笑,摇头。 “居然是你……” 那人止步于凌亦凝面前,正在凝望她,看她感慨,听她一叹,他柔了双眼,满面温柔。 一旁刘将军看的莫名其妙,左右看看之后不敢插嘴,只有干等。 感慨而已,凌亦凝吐了口气,让开身子。 “帮我看看他……” 任凌亦凝让开了道,门就在前面,那被刘将军领进来的男子,三四十岁模样,口字型细短胡子,扎扎式的,整体给人感觉精气锐利,气度不凡。他不动,只是在盯着凌亦凝细看…… 仿佛研究,仿佛欣赏,仿佛品酌。 “他对你很重要?” 就在刘将军忍不住想催促时,男子突然冲凌亦凝一问。 凌亦凝一愣,一旁刘将军亦时一愣。 “要解血残香的毒势必付出血的代价,极有可能一命换一命……你确定里面的人,值得?” 听着眼前男子追问,凌亦凝想也不想摇头。 “我不知道。” 就在刘将军瞪目傻眼同时,不等男子开口,凌亦凝紧接着一叹,轻喃。 “我只是不想他死……” 盯着凌亦凝,想要说的话吞回去,男子一呵,笑了:“好,我先看看他情况。” 说完,男子大跨步,冲进内殿。 至此,刘将军看的是云里雾里,多明显啊——这所谓的郎中居然与国公主认识,而且,公主还对他很是客气,怎么回事? 刘将军来不及疑惑,凌亦凝已经跟着那男子冲了进去,想也不想,刘将军也赶紧跟进去…… 床边圆凳坐下,伸手切脉,翻眼皮。搭下唇看舌苔,进而轻掀炙炎彬领口露出胸膛,看见他被包扎,男子想到什么。突然回身望向就在身后的凌亦凝。 “速度要快,他撑不了太久,为我准备大量苎麻叶、酥洛粉、漓麻草,大量热水与止血带……”男子说着,突然盯着凌亦凝若有所思一般顿止。 凌亦凝一愣,面露疑惑。 男子摇头,催促:“就这些,能多快就多快。” “好。”凌亦凝甩眼瞪向一旁刘将军,刘将军会意,转身就冲向门外。 男子开始从怀里掏东西。先是小瓶小罐,后是大小纸包,最后竟掏出一块木制令牌。 看见那块令牌,凌亦凝一愣——太熟悉了,那样式。那大小,和她曾在太后兴善宫看到的尹恋溪的令牌几乎一样,只是正面的三个字不同。男子掏出的这块上书三字:尹、魅、刑。 是的,凌亦凝眼前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另一个哥哥,摩余国首领,尹魅刑。 对于他的及时出现与到来。凌亦凝无法言喻其激动。是他派凌亦凝太后带着奇药进京,暗助凌皇胤,治其绝症,光是那份恩情她便不知如何回报,现在……他本尊亲临,又是这么及时的出现。出手助她。 凌亦凝心里明白,尹魅刑不在摩余国里,来到蒲洲,只可能是冲她而来。 心一暖,一旁看着尹魅刑开始做各项准备。凌亦凝温柔一叹。 “谢谢……” 尹魅刑动作一顿,却也只是一顿而已,似乎很赶时间,他继续准备他的,没回应凌亦凝。 明白尹魅刑不理自己亦是对她负责任的表现,凌亦凝全身松懈下来,莫名放松。似乎炙炎彬已经远离了死神……已经,活了下来。 见尹魅刑掏出一套小型刀器,像现代人做手术用的那种,精锐细薄,凌亦凝一愣。 “这是要做什么?” 尹魅刑铺开刀器,那袋套里还有好些银针,他仔细看了看,选中两根,三指一夹,快速抽出,这才望向凌亦凝。 “中了毒的血必须全放空,一群庸医,反把毒血沉淀淤积,不过,也算是一种拖延术,虽标本不治,但好歹……一会血腥,你别杵这里,去外面等。”尹魅刑快速说完,转身就要冲炙炎彬施针,因为身旁人未动,他一愣,望向凌亦凝:“你在这里很碍事。” 最后一句最有用,凌亦凝犹豫三秒,点点头,最终妥协,转身退了出去。 尹魅刑干练的望向炙炎彬,双针朝他咽喉伸去…… * 蒲洲城郊外,某遍密林深处…… 一男子甩手力挥,气呼呼的抱怨,嘴里喋喋不休的叫嚷,他左眼一条很长很凶狠的刀疤斜拉而下,模样凶狠而狰狞。 “臭娘们,说什么非要听你的,说什么我一出手就会给认出来,他有那么厉害吗?啊?当时要让我出手,一定不会刺偏,直接要他命,看吧,这下好了,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断气,万一真给救活了,醒了,计划全要落空,到时候看你怎么向主人交待!” 任刀疤男说个不停,一旁还有一女的,身材婀娜娇柔,长发束盘,双臂对绞,一脸隐怒。 “喂,臭娘们,会不会是那血残香买假了?” 忍无可忍,女子甩眼瞪向刀疤男,低喝。 “你属狗的?除了叫就是吠?”于刀疤男一怒瞪眼时,女子沉眸,甩望一旁:“他不可能活的下来。血残香根本没解药,何况他心脏中剑,就算没正中也定会大量失血……” 一哼,女子目光滑回,望向那刀疤男。 “除非放空那家伙的血,再转渡新鲜血液回去,你回想一下,那样做的成活率是几成?” 刀疤男本要发飙,听着女子分析,他一愣,细想了想,突然阴森的冷笑起来。 任刀疤男冷笑,女子又一哼。 “成活率几乎是无,你这么穷紧张有何意义?这才过了一天,看着吧……不出三日,必定断气。” 盯着那女子冰冷的脸细看半晌,刀疤男凑近她身旁,于她耳边低声一呵,又笑。 “最好如此,天瑜,你我心里都明白,任务失败次数多了的下场,相信……你不用我提醒吧?” 任刀疤男欺近,名叫天瑜的女子唇角一飞,笑的更是邪冷。 “不一样吧……”抬眸斜睨刀疤男,天瑜冲他极媚一笑:“狼藏,你忘了吗?对主人而言,你只是狼藏,我却不止是天瑜。” 得意的扔下最后一句,天瑜呵笑着甩身,朝林间更深处扭腰走去。 听懂天瑜话中深意的狼藏气坏的冲她背影无声怒骂,只动嘴型,却无声音。 天空,万里无云,一遍正晴。 第二百六十四章 炙炎彬活了 内殿人进人出,尹魅刑不要侍女,包括替换热水都必须大夫来做,而任何进出的大夫或是郎中、医生,都只能在门口范围走动,不能往里多行半步,他只认可了刘将军,于是刘将军便成了中介,奔波于床边与门口之间,往返无数次。 天大黑了,凌亦凝在外殿门口走来走去……内殿太忙了,人进人出的,没她立足之地。 结果不明,想进去问一下,每次只要内殿门口便给里面热气腾腾的架式震住,又讪讪退出来。 到底怎样了……尹魅刑究竟准备怎样救治炙炎彬? 他为什么那样问他? 对她重不重要?重要才会救吗?那可是轩辕国太将司啊,武官之首,甚至凌皇胤心目中未来公主附马不二人选。这么重要的人,难道她应一句对她来说不重要,他就置之不理吗? 还有,那刀器做什么用?放血?尹魅刑说炙炎彬体内皆毒血,必须放空…… 血放空了人还活的了吗?不说放空了,放一半也死定了,尹魅刑究竟想做什么? 甩身,凌亦凝冲进内殿,正见一医生从里面出来,满头大汗,正要伸手去接下人送至的热水,准备送进去……凌亦凝冲向他,将他一拦,扯向一旁。 “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那医生累的不行,拼命喘气,被凌亦凝扯一下,差点脚软。 “回,回公主,小的只能入门即止,根本不容靠近,远远看着,似乎那郎中在给太将司换血。” “换血?”终于听到一线讯息,凌亦凝惊喜,催问:“说清楚。” “喏。换血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手术,医分九等。若非二等以上神医级,其下无人敢想。换血之术两种,一种是病人已大量失血,立时切入新鲜血液补入;一种是边放边补。任其身体因自需而自抽。我看那郎中架式像后者。似乎正在边放边补……公主,恕小的多嘴,此举实在诡异。” “说。” 看眼凌亦凝,见她若有所思,并无怒态,那医生松了口气,继续。 “太将司体内皆血残香奇毒染血,边放边补,于事无补啊……就算将那郎中自己的血全渡给了太将司怕也清不干净他体内血毒。您想啊……新血进入,毒血立时感染。那放出去的血又没了用处,最后,恐怕两败俱伤啊!” 凌亦凝听懂了,顿时心惊胆寒。 ‘要解血残香的毒势必付出血的代价,极有可能一命换一命……你确定里面的人。值得?’ 脑海响起尹魅刑之前说过的话,凌亦凝猛一甩身,瞪向内殿大门。 ‘他对你很重要?’ 呆呆的看着虚空走神,凌亦凝眨了眨眼——尹魅刑想做什么?用他的命来换炙炎彬的命?只因为她…… 猛抽一口气,凌亦凝突然傻了眼。 这时候了,似乎一切都为时已晚,纵使她现在冲进去。也不可能阻止了什么了。 可是……万一…… 不敢往下想,凌亦凝震惊之极,轻退一步。 “呃……公主,小的继续?”那医生见凌亦凝似乎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他不敢再多说,轻声询问。 凌亦凝继续发着呆。却随意的挥挥手,那医生立马溜人。 呆呆的走出外殿,站在屋檐下,看一地阳光刺眼,凌亦凝缓缓抬手。捂向心脏。 尹魅刑……他的哥哥,在摩余时对她凶狠冷漠,却在事后赠药相送;太公出现,奉他命送药进京,皆为主治皇帝疾症;现在……问了她要死之人对她重不重要,便舍命相救…… 哥哥…… 又一个极其深爱凌亦凝的哥哥。 抽气一叹,眺望远方,凌亦凝拼命深呼吸,前所未有的感伤。 原来,亲情也如此伤人啊! 凌亦凝呵笑着,摇头感慨。 * 猛的惊醒,金炫澈没睡,坐在桌旁打盹…… 一醒便望向面前桌上放着的罗盘,看见上面两颗星点一动不动,一个是他自己,在小番城位置;一个是冰蝶,在蒲洲城位置。 居然还没离开……金炫澈沉眸,顿显不悦。 不是说好他撤兵,她回去劝告那位轩辕皇帝再不要插手他的任何战事吗?一直泡在蒲洲城,那女人,又想做什么? 缓兵计吗?又或者……美人计? 因自己想到的,金炫澈翻脸,失声一笑。 真是笑话,虽他本来就会退出蒲洲城,可他之前并未决定完好奉还……而且,他的空城计定会令轩辕大量损兵。以他原计划,要想再打回蒲洲并无难度,只要下批天火炮到位,分分钟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她,那个臭脾气的倔女人…… 想到冰蝶,那个轩辕国的国公主凌亦凝,金炫澈嗤鼻一哼。 居然拿自己性命来要挟他。最可恶的是,事后他令司空溺卦算,他算的结果竟真如冰蝶所说,一星点若亡,另一星点即时返归来处。看来,冰蝶已经肯定了事实才敢毫无惧意的找他,要挟他,跟他谈条件。 照目前情况看来,冰蝶若接连三天不返归京都,她表面与他谈的交易便极有可能是计。 若是计,她想做什么? 等轩辕各路大军汇集?届时边境重兵严守,他金炫澈便不敢再妄来? 别人如此计划还说的过去,她冰蝶,那么了解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也如此计划? 她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在现代,他手段如何,实力高低,她会不知道? 站起,金炫澈走向窗边…… 难道,她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她说过的,难保不被别人杀死……什么意思?有人要杀她? 脑海闪过‘客来’客栈里的一幕一幕,那些杀手目标是她,一意致她死地。 不对。 金炫澈突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 整整一夜,凌亦凝在外殿廊下曲膝抱腿眯着了,等她突然惊醒时,天光已大光。发了半秒呆,她突然一惊,清醒,弹着跳起。冲向外殿。 殿内好生安静,所有医生郎中都累的寻了地方或坐或趴或靠,大多睡去,一些侍女禁卫在进进出出的,凌亦凝心里发慌,冲进内殿…… 入目,看见的是尹魅刑在自己缠裹自己的手腕,旁边刘将军在桌边趴着睡着了,任身后侍女禁卫进进出出也只是在收拾残局了,凌亦凝抬步。走向尹魅刑。 “我来……”床边坐下,与尹魅刑正好相对,凌亦凝伸过手去接下他手中止血带。 望向凌亦凝,任她冷漠着表情似乎很沉稳,尹魅刑一乐。笑了。 “不想问我结果?” 手未止,凌亦凝只抬眼看了看尹魅刑又去认真的系最后止结。 确定自己包扎的完美,凌亦凝轻轻一叹,再才回头,望向床上那人…… 炙炎彬,躺着,面色惨白。透着极浅肉红,反不如之前脸色,却看在凌亦凝眼中,令她一惊,怦然心跳,惊喜异常——那瞬间的激动与喜悦撞击她的心口。看着炙炎彬胸口微弱的起伏,再不是死气沉沉的仿若棺木,凌亦凝呼吸急促起来,猛一回头,瞪向尹魅刑。有瞬间哑口无言。 炙炎彬——活了!!! “哥……”那一声唤,脱口而出,凌亦凝只一声唤而已,声音轻颤,透满她的激动。 尹魅刑唇色苍白,却因凌亦凝的唤而开怀一笑。 “看来,这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凌亦凝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被尹魅刑故意挑逗,她极其大方的一笑,同时,因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见的尹魅刑的唇色而动容。 “你,你过了多少血给他……” “怎么?担心完了他才想起担心我这个哥哥?”尹魅刑说着调侃的话,手伸向凌亦凝,于她一愣,赶紧反应过来扶住自己同时,借力站起:“安排个地方让我躺下。” “嗯。”凌亦凝站起同时,应声。 * 尹魅刑沾床便沉沉睡去,凌亦凝再不打扰,轻身退出,安排了重兵把守门外,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靠近,或是在周边吵闹。 回到炙炎彬房间里,床边轻轻坐下,凌亦凝细细打量起他来…… 周边都被清理过,看起来很干净了,空气中却依旧飘荡着淡淡血腥味。 幽叹,虽不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炙炎彬死里逃生就是不幸中的大幸。至于尹魅刑究竟怎么做到这步的,凌亦凝看着炙炎彬,幽幽一叹。 这古元,她,越来越喜欢,活在这个世界里,她,越来越有感觉……她,活着。 存在着。 ‘看来,这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想起尹魅刑刚刚说的戏言,凌亦凝唇角微扬,多日来的阴晦心情一扫而空。 ‘怎么?担心完了他才想起担心我这个哥哥?’ 呵笑,凌亦凝再次沉重的叹口气,感慨万千。 是啊!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在乎炙炎彬生死? 身边人生生死死的,还少吗?纵使她曾经那么在乎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去,到最后,从痛失到麻木,她以为,她已经没有所谓‘情感’这种东西了。 自从到了古元,她一天一天在变,从第一次看见凌皇胤到现在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他死;从最初讨厌炙炎彬到现在居然超乎她想像的对他如此重视……老精说过,人,是一种会变的生物,所以叫做高级生物。 她一直以为,她不会再变了,她已经定型了。 可现在,她否定了自己,原来……她也是个人,她也会变。 她真的变的,变的开始懂得在乎与无法失去。 可是……为何不舍炙炎彬死,这要如何解释? 轻叹,看着天光透窗点亮满屋,照亮炙炎彬惨无血色的脸,凌亦凝伸出手去,轻轻抚过他的鼻梁,滑下他的脸颊,缓缓滑至他的下巴,摸到扎扎的胡渣,她唇角飞扬,幽幽笑了。 收回手,凌亦凝松懈式吐了口气。 有温度的,炙炎彬,是真的,活了下来。 在心底深处,凌亦凝轻轻一叹:太好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吃醋 听完甲午报告,金炫澈呵声冷笑。 蒲洲城竟发生过那么大的事情,太将司小树林遇袭,命在旦夕,平阳公主全城搜刮郎中大夫抢救,至今无果。 知道了为何冰蝶没离开蒲洲的原因,金炫澈心情极度不爽。 他的女人,竟然为另一个男人如此失态。为了那个炙炎彬,她居然满城强征郎中大夫,只为不想那个男人死。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道理他一直知道,却从未真正体会。在金炫澈眼中的所有女人其心如字,个个都恨不得写在脸上显摆给他看,唯恐他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或从另一面讲,他从未在意过身边女人心里想了什么。 直到冰蝶这里,女人心如海底针,他算是真正领教。 冰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冰蝶在乎她新生的一切,她的皇兄凌皇胤,还有她的新身份——凌皇胤的妹妹。然后呢?为了这个皇兄,他不惜铲除一切可能危及到他的人,包括他金炫澈。 还有什么? 还有那个炙炎彬,冰蝶口口声声不喜欢他,讨厌他,关键时候却如此在乎他。 最后…… 想到情花谷,想到在蒲洲城时她对他的紧张与关心……突然后悔了,金炫澈站在大殿外长檐下盯着地面发呆。 不该解了情花毒的,那女人,吃软不吃硬。 有些懊恼,金炫澈似乎在冥冥之中意识到什么——那个冰蝶,骨子里有傲气,倔强而冷血无情,极度固执。而他金炫澈,几乎和她是同一种人,甚至……两人拥有着共同原则:只可能别人让步,万不可能由他们这方让步。 他喜欢温柔时可爱的冰蝶;相信冰蝶亦只会在他痛苦时才会显露她的关心与紧张。 问题是,他即不会为了讨好冰蝶而低下身段示弱;冰蝶也不可能对他低三下四。唯唯诺诺。 关键问题出现了——他与她之间,无爱。 爱这个字,看着只是一个字而已,抽象去感受。如宇宙,广无边际,远无尽头。 谁能真正去爱一个人?心胸宽广无边? 想起冰蝶常冲他说的……他最想要的只是天下,而非是她。 为了她,金炫澈自问,可能放弃霸得天下的雄心吗? 下一念疑惑——那不成了单方面的爱? 爱,不应该是两情相悦吗? 若只是他爱上冰蝶,冰蝶不爱他,那有什么用? 就像一个‘盟’字,财团效应何来?必须你情我愿。彼此都有一个共同目标,携手前进,共赴美好结局。 冰蝶爱他就该和他一样的目的,就该支持他任何决定,而非这般。处处与他敌对。 是的,冰蝶……不爱他。 因为最后结论,金炫澈抽了口气,抬头,眺望远方。 总一副讨厌炙炎彬的样子,关键时候,不离不弃。坚守左右,为他劳碌奔波……冰蝶…… 天边风推云,金炫澈冷冷一呵。 她,忘了他怎么警告她的吗? 她是他金炫澈唯一愿意接受的女人,他的女人就算不爱他也绝不许爱上其它人。 特别是那个炙炎彬!!! 低头呵笑起来,金炫澈奇怪的样子叫他身后甲午倍感恐怖——这样的金炫澈特别特别可怕。完全不知他此刻所想,仿佛暴风雨骤至。 果然,金炫澈猛一甩身,双目怒红狰狞,他冲大吃一惊的甲午低声一喝。 “立挑十名精英死士。我要炙炎彬死——!” “嗬。” 于甲午力声一喝时,金炫澈气势惊人甩身走人。甲午盯着地面沉默,倍感惊恐——这般愤怒的金炫澈,他第一次看见。 * 除官医外几乎所有外请郎中大夫全被‘释放’,只有那不为人知的神秘‘功臣’还在沉沉昏睡。 算起来炙炎彬三天未进食了,他虽有了正常呼吸,但极度缺血,旁人又不敢乱来,官医只敢保守治疗,强行灌他流食。开始还好,凌亦凝一旁看着,侍女听从官医指挥,小心翼翼将浓稠米汁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后来不知怎么了,可能呛到,炙炎彬轻咳一下,米汁顿时糊了他一嘴,把侍女们吓坏了,赶紧收拾,顿时混乱。 凌亦凝看不下去了,她冲一旁某官医使个眼色便甩身离开,任刘将军在里面喝斥下人。 出了内殿,凌亦凝止步,她身后紧跟出来的官医不敢喘大气,小心翼翼的低头等待。 想了一下,凌亦凝回身望向那官医。 “太将司情况到底如何?” “喏。”官医赶紧应声,这才敢抬头望向凌亦凝:“太将司已逃过大劫,但目前状况并不容乐观,他体内毒性已除,这是奇迹,下官敬佩那位郎中,不知他如何做到。但太将司体内血量不足,只能归为离了死亡之线,仍处危险之中。不过,相信太将司大人福大命大,定能化险为夷。” 听出官医也不清楚炙炎彬当前情况,只知道他脱离了性命危险,凌亦凝一哼。 “说了半天等同没说。拿着俸禄只会医医风寒,养你们不如养些郎中。” “喏,下官无能,公主息怒!”那官医吓到,卟嗵跪下。 凌亦凝甩身,懒再理他,径直冲回内殿里去。 * 突然遇袭,大军整体如落花的群蝶呼啦绽放,四面八方纷飞。 咻——! 那枚烟火冲天,高空炸响同时,信号传出。 ——出现敌人。 密林深处,暗哨的黑衣卫很快被消灭,月国大军如密密麻麻的群蝶飞舞,朝下处暗哨汹涌扑去…… 大军前行不久便遭遇数千黑衣卫迎战,战时不长,在轻功了得又数量惊人的月兵群攻下最终覆灭式大败。 森林深处,一处天坑豁然出现。 莫雅带人冲到天坑边缘时惊诧的发现——天坑既大又深,坑底密密麻麻全是人——轩辕士兵。 惊喜之余,莫雅扬声一啸:“救人——!” “是——!” * 尹魅刑醒来时已是次日辰时,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还行,便撑身坐起…… 出门,看见门口守卫,尹魅刑一笑,朝主殿走去。 凌亦凝从内殿出来,抬眼看见尹魅刑从外殿门口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她一愣,赶紧追去。 尹魅刑走过外殿门口,左右看看,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见凌亦凝。 “厨房在哪?” 凌亦凝一愣,进而失笑。 * 炙炎彬依旧深度昏迷,离他不远的大圆桌上满桌好酒好菜,尹魅刑正在大口大口吃着,显然饿了。 凌亦凝坐在一旁,单手支颌,看尹魅刑狼吞虎咽。 “平时也这样吃东西?” 听见凌亦凝好像自言自语的嘀咕,尹魅刑一边咀嚼嘴里吃的,一边望向她。 “想说什么?” “你是首领。” “首领怎么了?” “……” 见凌亦凝不说话了,尹魅刑失笑:“首领用膳该是什么样子?” 凌亦凝想了一下,开口:“怎么你一个人?” “你问题真多。”尹魅刑一语双关扔出一句,低头又去吃了,再不理会凌亦凝。 凌亦凝吐了口气,转眸望向那边床上躺着的人——炙炎彬。怎么会一直不醒呢? 吃的差不多了,尹魅刑放下筷子望向凌亦凝,顺着她目光看去,看着炙炎彬唇色苍白,他一乐,笑了。 “不错,比我预计的强,恢复的挺好。” 凌亦凝转眸望向尹魅刑,一脸冷漠——就这副德行还叫恢复的挺好? 吃饱了,尹魅刑自我感觉良好,站起,伸展了一下四肢,停下,深呼吸,又继续伸展四肢,如此重复,约摸过了半柱香他才停下,走向炙炎彬。 床边圆凳坐下,尹魅刑伸手去翻炙炎彬眼皮,又紧他脸颊查看了一下他的嘴里…… 任尹魅刑自顾自的做着他的事,凌亦凝依旧坐在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掀开炙炎彬身上薄毯,继续查看他胸口剑伤,尹魅刑回身望向凌亦凝。 “你哥哥我,其血有灵,可释百毒,这是秘密,千万别乱说出去。”于凌亦凝一乐,失笑同时,尹魅刑也笑了:“我这血平日可金贵,这次为了你,一口气渡出近半,闹个不好,一死死两。好在,他活了,我也没死。” 凌亦凝心慰,浅笑:“那是你控制的好。” 被夸了,尹魅刑一乐:“现在我要问你了,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凌亦凝一愣,疑惑。 “说,是你京都那位皇兄好,还是眼前我这位哥哥好?” 眨眨眼,凌亦凝顿时无语——她从来不知摩余国国王的尹魅刑居然这么孩子气,一直斤斤计较这无聊的问题。 可惜,真话说不得,凌亦凝失笑,摇头:“不分上下,无法比较。” 尹魅刑嘴角勾起,笑意温柔:“不错了。他与你在一起时间长,而我与你才刚刚开始。慢慢来……” 凌亦凝亦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我哥哥,对我来说,都好。” 被凌亦凝的话说的心一动,尹魅刑盯着凌亦凝良久,最终一叹,耸了耸肩。 “聪明的姑娘。” 凌亦凝也笑,站起,走向尹魅刑。 “哥……他为什么一直不醒?” 尹魅刑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纵火 “一般人渡血难有成功的,因为各人各血各有不同,很难相溶,除非父子或兄弟。而我的血很奇怪,不管谁都能溶入。所以在摩余,我就是一棵切了还能再长的解毒草。”尹魅刑说着,脸上没有半丁点不悦,反是满满自豪:“却不是谁都能‘使用’的哟!” 凌亦凝一笑,不插嘴,不打断,只是听。 “见他中毒很深,只能换血了,你这丫头倔强的很,表面上不说,可我看的出来,你挺在乎他的。谁叫我是你哥,只能二话不说就上了。总不可能真的一命换一命吧,所以我只过了小半血给他。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之所以一直昏迷,一是因为胸口重伤;二是因为身体缺血。我看他这体魄撑过去没问题,最多四五天定能醒来。你叫人喂他流食,把鱼肉做碎了混在一起,一会我再配个大补的方子,你安排人一并做了。” 凌亦凝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分。 看来,多亏尹魅刑其血有灵,能解百毒,渡给了炙炎彬,从他体内清了他的毒性。 “你也是,既然血本身就能解毒,你放一碗喂他喝下不就行了,何必换血。”凌亦凝心里轻叹,呢喃。 “血残香的毒,不是普通小毒,百毒前十呢,光喝些血有什么用?必须深入体内,那些……”想到什么尹魅刑盯着凌亦凝,双眸一沉:“你个不懂医术的家伙,跟你说深了你又听不懂。” 一乐,凌亦凝真心笑起来。 被凌亦凝笑软了心,尹魅刑幽幽一叹。 “姑姑最疼我,现在轮到我来好好疼你。亦凝,轩辕险恶,你身份特殊,想杀你的人太多……跟哥哥回去摩余吧!” 凌亦凝看着尹魅刑摇了摇头,微笑。 “我不知道……当前太多事我放不下。哪怕再难再险,我必须处理清楚。也许某一天,我的心净了,光洁无瑕。我会回去。” 凌亦凝用了回去二字,尹魅刑听着舒服,点了点头。 “行。我尊重你的决定。叫人备纸墨,我来开方子。” “嗯。” * 远远看见凌皇胤,莫习凛百感交集,大步而迈,冲至他身前单膝一跪,双拳一拱,仰视他,力喝。 “皇上——!” 凌皇胤幽叹。上前一步,双手托起莫习凛。 ——这一瞬间,凌皇胤同样是百感交集。莫习凛是轩辕虎将之一,那金炫澈生擒于他,只用不到五千兵力。何其厉害?战报回来,莫雅兵分两路,一路两万兵力,一路三万兵力。月国国门外秘营中千余黑卫,把守天坑大军的近三千黑卫,加上偷袭月国的近千黑卫,全数加进来不过五千兵力。 金炫澈。设秘营,训鬼马,数月前骚扰彦季国,借其训兵,后挑精锐出征,剩下兵力继续强训。 强训结果便是以五千兵力生擒莫习凛10万大军。——这要如何形容其实力? 托不起莫习凛。见他固执的跪地不起,满面愧疚,凌皇胤苦笑摇头。 “起来。” 从凌皇胤嘴里说出来,那是皇令,莫习凛一叹。终于站了起来。 “皇上,末将有罪。”一站起便低头轻喝,莫习凛双眉紧锁。 凌皇胤失笑,转眸望向一旁月羽仙等人,只看一眼,他望回来,冲莫习凛沉重的点了点头。 “有些东西的确需要认真思索一番了,金炫澈亦是人,他能做到的,我们为何不能?” 莫习凛抬眸,惊诧的望向凌皇胤。 “好好反思一下失败过程,这是金炫澈为你上的一堂兵法课,定要好好学习,莫辜负了人家美意。” 听着凌皇胤说的,莫习凛寻回自信感觉,冲他用力点头。 * 入夜,十个黑衣人潜入蒲洲城总府,某屋顶上数人探头张望,远远可见主殿,其外重兵严守,巡兵不断。 相互使个眼色,数人隐退。 主殿里,凌亦凝亲自上阵,执勺喂食炙炎彬。 静静的做着重复动作,勺,喂;勺,喂;勺,喂……凌亦凝心里叹笑——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闹闹咧咧的炙炎彬难得如此乖静,远比他疯疯颠颠强太多。 身后有动静,凌亦凝回头看一眼,见是刘将军进来,她又继续去喂炙炎彬。 刘将军凑近床边,细看炙炎彬,发现他渐有起色,嘴唇也不再苍白,便松了口气的轻叹。 “公主,尹郎中已安置妥当,送他回房了。” 点头,凌亦凝喂完最后一勺,将碗和勺一并递向一旁侍女,这才站起来,转头望向刘将军。 “这两天附近有没什么异状?” “没有。城中太平,金炫澈撤军小番也一直没动静,倒是京都那边奇怪的紧,到现在还没任何回音。如今蒲洲衡阳双城回归数日,按理,皇上那边当有安排,却……” 转身走向窗边,凌亦凝沉眸不语。 这不是件小事——凌亦凝所了解的凌皇胤绝不可能对她的密报视若无睹,而且,传回京都的不止她个人的私报,还有炙炎彬传去的急报,不管是私下的还是官方的,凌皇胤不可能一个都没看到。就算真有什么特殊原因两份急报都没传到京都,这多日过去,凌皇胤怎么可能不担心她? 难道,宫里出事了? 猛回身,凌亦凝暗觉不妙:“你立派人赶回宫里去,确定皇上安然,别露了身份,给我暗查。一有结果,速飞鸽回报。” 刘将军听命,想了一下,开口:“公主,不妨您亲自出面,命令将司大人的私卫传令回京都,令他的特卫执行此任务,速度能快上数倍。” 一愣,凌亦凝想起炙炎彬提过,他在城里有特殊情报点,若非他昏迷不醒,若他飞鸽回京,派他的人去查看宫中情况,消息来回最多三天,远比派人骑马赶回去来的快得多。 点点头,凌亦凝决定采纳刘将军提议。 “报——!”突然,有禁卫冲至内殿门外大叫:“公主,侧殿着火了,火势极猛,风向朝东,大火正朝着这边扑过来——!” 凌亦凝屋里听的清楚,双眉一紧。 “你去看看。” “喏。”刘将军得令,快速冲出去。 * 交待莫习凛全新任务之后,凌皇胤与他以及月国女王、丞相、大将军,开了一场近三个时辰的会议。 按凌皇胤所做的安排,月羽仙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在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为何她总感觉凌皇胤是在急于安排,仿佛安排完了他就会离开? 凌皇胤就整个月国地形以及‘一线天’、‘国门’、‘天险’,全部做了布局。他要求月羽仙派人将各地形针对性的设防,安置哨位。明眼看着,一旦成型,当真‘天险’之名稳坐。 感叹之余,月羽仙无话可说。 在月国天险一说上,她一直是自豪的,虽常说不要过于依赖,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月国人从未停止过对‘天险’的依赖。 如今,人家说声打进来就打进来了。月羽仙再不敢妄言。 倒是凌皇胤布局缜密,安排细致,一旦巨阵摆成,别说外人想进来了,就是月国自己人想出去都不再容易。 月羽仙心里惊喜,满是爱慕的去看凌皇胤——对这个男人,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舍不得挪开眼…… 月羽仙对凌皇胤的爱意越来越直接,目光本就不离其身,且温柔如水,痴盼明显,害的一旁奉承安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想借此提醒,怕月羽仙太过直接,落人笑话。 等会议终于结束,凌皇胤命令众人散去休息,月羽仙才终于抢着机会留下,与他独处。 “明日清早我便回国了,羽仙。” 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月羽仙想刚开口说话却被凌皇胤一唤,唤的一愣。 “嗯?” 在看月羽仙,凌皇胤冲她一笑:“这十万轩辕人自此就交给你了,若日后他们念家,莫阻。” 幽怨,月羽仙摇头:“万不会啊!” 凌皇胤点头,松了口气般:“那就好。知你明理,聪慧贴心,懂我就好。” 月羽仙心里千万不舍,轻迈半步,盯着凌皇胤轻喃。 “为何不多留些日子,是羽仙照顾不周?” 凌皇胤一愣,赶紧摇头。 “轩辕正处风雨之时,我身为国君,哪有贪闲之说?” “你却疾赶而来,只为救月?”月羽仙轻叫,呼吸已乱。——这一别,今昔是何夕? “与你讲过,不管是因轩辕为帝还是因为我个人算计,助月,不是冲动行为,是关键的制敌之策。若叫金炫澈得了月国,恐天下诸国合盟欲伐都难上加难了。同是一个月国,你月羽仙统治是一番景象;今日我在,我重新布局,又是一番景象;哪天真叫金炫澈得了,你可信否?届时,怕又是一翻天覆地的新景象。” 听懂了凌皇胤深意,自知惭愧,月羽仙幽幽一叹。 一块宝地,落她月羽仙统治,只是国泰民安的普通国城;凌皇胤来了,有人暗袭,险遭灭国,他却四两拨千斤,反败为胜;若真叫那金炫澈的恶人得了月国,怕月国再不会太平,最终变成战国。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将计就计 见月羽仙懂了自己意思,凌皇胤满意的点点头。 “助月,不止为月,亦不止为轩辕……”凌皇胤一叹,感慨:“只不想古元自此混战,天下黎民众苦。” 凝望凌皇胤,月羽仙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世上男儿无数,独眼前之人威武。 月羽仙喜爱的不行,倍感悲伤,忧了眉眼。 “需要羽仙之处,皇上尽管吩咐。” 摇头,凌皇胤拒绝了月羽仙的好意思:“若真心助我,就守好这一方圣地,莫叫金炫澈钻了空子杀进来。” 点头,月羽仙慎重之极的用力点头。 凌皇胤在看月羽仙,冲她温柔一笑,满是赞赏。于月羽仙感痛之极,突然泪流的瞬间,凌皇胤正好转身,望向远天……天边漆黑一遍,他看着,自言自语轻喃。 “如今凝儿孤身在战,我已离她太久,满心担忧,明日就可去寻她了……”一笑,凌皇胤感慨一叹:“天下苍生茫茫,亦如繁星银河点点。生死之界,重若天山,轻若鸿羽,落世人评价。” 回眸,望向月羽仙,凌皇胤看见她满面泪痕,不禁一愣。 月羽仙惊醒,赶紧抬手抹泪,拼命摇头:“我,我只是感慨……皇上,早些睡吧!” 月羽仙猛的转身,匆匆忙忙般疾步离开…… 在看月羽仙背影,凌皇胤浅锁眉心,疑惑一叹。 * 火势太猛,凌亦凝远远看着,只一眼,她冷笑一声。 幼稚的伎俩,傻瓜也看的出来是故意纵火,且离炙炎彬的主殿不远,摆明是无法靠近主殿,先放火。引开守卫,再袭主殿。 凌亦凝一哼,目光移开,寻望四周。看样子。杀手就在附近了…… ——究竟是谁,又盯上炙炎彬? 低眸,凌亦凝脑海闪过什么……又? 对啊,又……杀手,又来了。 炙炎彬没死,想他死的人不甘心,再度杀上门来。 那就不用再问幕后之人是谁了。 浅笑,凌亦凝幽幽摇头——金炫澈自负傲慢,嚣张霸道,已经达到彻底不讲理的地步。不过…… 想到京都更不讲理的皇太后。凌亦凝呵笑起来。针对太后一事,凌亦凝打从心底支持金炫澈,也只有他敢那般直接狂妄的向皇帝挑衅,要轩辕交出太后。换成是她,受制凌皇胤。纵使天天被那女人明杀暗杀,她也无可奈何。 不过……目标一转,就像凌皇胤说的,若金炫澈向她讨要他的命,她也给吗? 不可能。 表情一冷,凌亦凝周身杀气一绽。 当下,金炫澈的目标不再是宫中皇太后。而是她身后重度昏迷不醒的太将司炙炎彬。 如今的炙炎彬是她平阳公主凌亦凝的人,再不是那皇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谁要杀他,先得问过她同不同意。 远远直视正前方,任眼角某屋其后大树摇曳,在墨色夜里影响观察,凌亦凝的手摸向腰间…… “报——!”突然。一禁卫疾步冲来:“侧殿发现纵火者,武功高强,刘将军与之交手,难以敌对,眼看他们就要脱逃。” 在看那急报而至的禁卫。凌亦凝唇角浅扬一抹不为人知的冷笑,她转头望向把守着正大门的另外四名禁卫。 “你们看好这里,一会我会安排人手过来支援。走。” “喏。” 大步向侧殿冲去,凌亦凝边跑边抽出锁梦,表情冷峻而煞寒。 * ‘怎么回事?’ ‘不清楚。攻击目标侧殿着火,机不可失……’ ‘任务要紧,当机立断,别再犹豫了。’ ‘好,行动。’ 主殿另一方某殿屋顶阴暗那侧,十个黑影借夜色中树影摇曳隐蔽,在微弱的月光下彼此打着手语,最终有了决定般,十人转身纵下,消失在黑暗中。 * “快——!快打水,快呀!” 城总府的官员焦急的快要哭起来,拼命挥手大叫,指挥着官兵救火……他斜北方刘将军及几十名禁卫正在与二十几个黑衣人缠斗,那些黑衣人有组织有纪律,配合默契,弓箭手与剑客搭配天衣无缝,杀伤力极强,纵使刘将军这边不断赶来禁卫与官兵支援,他们依旧保持队形,不管是剑客还是弓箭手有死亡,大队形都立时转变成小队形,不断以最少损失重创着禁卫与官兵。 眼看着赶来的官兵越来越多,甚至远处有副将调来了大军,黑衣人所剩无几,彼此交流而过一抹眼神,突然开始撤退。 与此同时,大火越灭越旺,遇风劲长,烧及一棵大树将火势延伸向另一侧殿,顿时以主殿为中心,半个方圆全是火海,越来越多人加入灭火队伍,可惜古时候水井不多,人多井少,水量拖延了救火时机,整个现场混乱一遍。 趁这大乱之时,某处几个救火的官兵突然没了踪影,地上只落下几只木桶,甚至还有一只木桶正在原地打转…… 从主殿正大门前广场上往后方看,火光冲天,黑夜被点亮,一遍红色,天顶的黑已分不清是浓烟还是夜色。偶风吹过,只感热浪烧脸,隐约可见星火升天。 好大的火…… 巡夜禁卫未加入灭火行列,本分的六人一列自大广场前走过,除了为首的值班队长目不斜视在看路以外,他后面五个人都瞠目结舌的在仰望主殿上空。 突然看见一列十人排列有序自主殿侧面转出径直贴着墙面朝正大门走去,巡夜小队队长感觉哪里怪怪的双眸一沉。 ——那十人穿的城卫官兵服,不是禁卫,去太将司所在的主殿做什么? “跟我来。”依旧感觉不对劲,禁卫小队长领着身后五人朝远远的主殿大门疾步走去。 * 门口四名禁卫,一边两个,一见来了一列官兵,四人同时一愣。 “站住,干什么的?” 站定,眼睛在看正前方守门的禁卫。耳朵却听见后方广场上有人正在冲来,穿着官兵服的男子微含颌,轻喃。 “公主派我们来协助保卫的。” “哦,知道了。进去吧,你们守在内殿门口就行了。”一听说是公主派来了,某禁卫松了口气,让开道来,后面径自嘀咕:“我还以为会派咱们禁卫兵,居然派来些杂牌兵,啧。” 十名官兵面不改色,只同时低下头,极有次序的鱼贯而入。 眼看就要冲到的巡兵一行人远远看着禁卫居然放了行,任那些官兵进去了主殿。小队长止步,扬手制止了其它人,疑惑的嘀咕:“怎么放进去了?刘将军安排的?” “不定是公主安排的。” “也许吧,算了,我们走。”小队长再看一眼正大门那边。门前四名禁卫他都认识,便放弃了追究,领了人继续巡逻去了。 * 十名官兵进了外殿径直走向内殿门口,内殿几乎空旷,只两名侍女在收拾东西,十人各分两列,一列五人。门前各一边站定。 外殿门口四名禁卫之一探头看一眼,满意的转回头去。 外殿门口人来人往,却无人胆敢靠近半寸……只一会,两名侍女也端了一些东西结伴退了出去,内殿只剩下了那十名官兵。 任远处嘈杂声隐隐传来,十人彼此目光交流一过。突然同时瞪目,动作整齐一致的,配合天衣无缝的——刚两人无声推开双门同时,其它八人相继无声潜入,十人行如流水。滑进内殿,门,无声合上。 内门刚合,已进了内殿的官兵目光一致,齐刷刷瞪向殿正中那大床之上躺着的男人——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 看他脸色几乎正常,只唇角略苍,十人同时冷眼,露出狰狞杀意——离床最近的二人,抽剑,闪窜,直刺,连贯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不带半丁点拖曳。 啪——! 那蛇鞭甩尾的炸响声惊现,剑尖已离炙炎彬心脏以及咽喉不足半寸,那幽灵般软物已至,两剑之间甩荡,立将持剑之人连带荡开。 后窗一人破入,那巨长之蛇不离,原处张扬,掀天吐信,狰狞恐怖,紧追杀手而去…… 殿外刘将军领着大队禁卫风速冲入,嘣的一声撞开内殿之门,立有弓箭手快入,瞄准即射。 破窗而入之人娇身轻盈,甩身一瞪,大喝:“留个活的——!” “喏——!”那边刘将军力吼,扬手一落,群箭又出。 “唔——!” “啊。”杀手们孤注一掷,一心一念只想要炙炎彬的命,却因范围受限,又被那幽灵之蛇束缚格挡,加上目标就在眼前,他们已尽可能冷静,却还是不受情势怒变的控制,彻底乱套。 长鞭成网,主守辅攻,困住杀手;乱箭只需补箭即射;不消半刻,十名杀手尽数倒地,有活口在地上抽搐,嘴角鲜血怒涌。 咻一声收鞭,她——凌亦凝,硬剑转软,缠向腰间,走向一地‘残伤’。 于刘将军猛一扬手宣止同时,凌亦凝轻步走到一尚存残息,正轻微抖搐的杀手身边,蹲下。 伸手力扯他领口,露出里件黑衣,凌亦凝冷声一呵,笑了。 “他那人,霸气有型,从不做作,说好听些,敢作敢当;说不好听些,狂傲嚣张。”一哼,任那杀手奄奄一息了还因为她的话而愤怒的恶恨瞪她,凌亦凝单眉一挑:“别急,有你死的那天。” 冷笑之余,凌亦凝缓身站起,心中怒意升腾。 ——金炫澈,算你狠! 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哥 几个纵跃,闪入一私宅楼内,探身一晃,男子窜入一内室,里面一男一女,男的站着,正走来走去;女的桌边坐着,正在喝茶,一见有人窜入,两人同时望去…… “不是吧,就你一个活的?”女子拈转着手中茶杯,因自己看见的而微诧。 拼命喘气,进屋后的男子听见女子所问,他立即摇头:“各自散的,伤亡很大,所剩无几……”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女子放下茶杯,嘴角勾起:“当是一年一度精英赛,活下来的更受主子重视了,非祸即福啊!” “喏。”那人紧眉一喝,猛一低头,一旁另一男子听着冷笑,白了那女子一眼。 “情况怎样?” “很顺利,但主殿那边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恕小的多嘴,感觉上,可能我们反帮了倒忙。” “嗯?这话怎么讲?” “我们整个分队对付那些禁卫本来很轻松的,可后援越来越多,就是不见公主出现,后来撑不住了,开始撤退,才远远看见公主独她一人绕过主殿,往殿后冲去……” 一惊,桌旁坐着的女子双眸一沉,顿显阴冷。 “糟糕……” “哼,现在知道叫糟糕了?早说你那计策不行,画蛇添足了,你偏不听。”男子一怒,恼了,叫嚷。 “你叫什么叫?到底结果如何还不清楚,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咱俩一起侦察的,总府严守,滴水不漏,那些黑卫徘徊半天不见进去,摆明赶鸭硬上架,领的是死命令,我们不帮一把,你上?你倒是冲进去啊。把那半死人给杀了?” 任女子发飙,男子凌眉一挑,怒了:“你这女人泼妇啊?不讲理了是吧?你打草惊蛇了知道吗?他们能潜进去就说明够厉害,自有他们的办法。你渗一脚,反提醒了禁卫,真是笨到家了。” “狼藏!”噌一声站起,女子甩手一指,眼瞅着就要发飙了。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门口的男子一听是自己人,赶紧开门。 又有几人结伴而归,门一开便挤了进来,各是喘的不行。 被打断,女子——天瑜。甩一眼狼藏,转头瞪向门口数人。 “出去出去,隔间也是咱们的,滚那边去。” “喏,喏……” 数人吓到。想说话都来不及说,赶紧刷刷的逃窜出去。 回身瞪向狼藏,天瑜恶恨的一哼:“不管是不是我的问题,若再出错,怕不等凌亦凝那女人把我们杀了,主子要先活剐了我们。” 任天瑜气极败坏,难得一见焦急模样。狼藏冷呵,笑的残冷。 “这道理不用你再提醒我,倒是该我提醒一下你,好好想想,万一炙炎彬醒了……” 天瑜一惊,突然愣住——炙炎彬一旦醒了。凌亦凝极有可能知道所有事件皆为阴谋,届时,他们的任务极有可能全盘皆输。 不行…… 甩眼瞪向狼藏,天瑜冷冷点了点头。 “看来,只有加快速度了。必须抢在那家伙醒来之前。” 狼藏看着天瑜,阴森一笑。 * 找不到尹魅刑,凌亦凝困惑半晌,突然侧目…… “你确定昨晚送尹郎中回房了?” “喏,确定送达,末将亲眼看着他进了屋里的。”刘将军就在凌亦凝身后,听得她一问,立时回答。 紧眉,凌亦凝心中困惑——昨夜那么闹腾,她还想着,会不会吵到他,谁想他一夜没出现,早上来找他,他居然不在? 回身,正要回去主殿,抬眼便看见尹魅刑从对面庭院过来,刚上回廊。 “退下。” “喏。”跟着回身也看见了尹魅刑的刘将军心知那人与公主关系特殊,立时低身,退下。 原地站着,任尹魅刑慢慢走近,凌亦凝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冲他呵笑。 “昨晚上哪去潇洒了?” 尹魅刑止步于凌亦凝面前,一愣,笑了:“这里睡不习惯,在外面睡的。” 知道尹魅刑身份,凌亦凝不愿深究,点了点头。 “昨晚出现刺客,要杀炎彬,给我活捉了一个,骨子特硬,审也审了,刑也上过了,就是不开口,老哥,有没有特殊的招,教我一二?” “老……哥?”尹魅刑略低头,冲凌亦凝双眉一挤,于凌亦凝只笑不答同时,他想了想,突然啧一声,点点头,又站直:“也是,大你十几岁,一个老字当之无愧了。走,领我去看看。” “嗯。”凌亦凝欢笑,甩身就走。 看着凌亦凝天性纯净,尹魅刑浅笑之余,不舍的一叹。 * “昨夜到底哪去了?城总府红光冲天,方圆可见,你别说没看见。”领着尹魅刑进了大牢,凌亦凝在前,略侧目,轻喃。 就跟在凌亦凝侧旁身后,尹魅刑想了一下,似乎犹豫,却最终开口。 “情为何物,虚抹红尘;枝头探杏戏清风,廊下摆琴唤儿郎……呵。” 凌亦凝回头去看,看见尹魅刑感慨摇头,笑的令人无法捉摸。一愣,凌亦凝止步,干脆回身,迎对。 “听着怪怪的。” 亦停下,盯着矮自己半个头的妹妹,尹魅刑一叹。 “你当我冲你来的吗?”尹魅刑说着,失笑:“我哪有那么神,知道你在蒲洲,又正好需要一个郎中?” 凌亦凝想了一下,顿陷不解。 “我承认,我担心你,你这小性子,完全不像姑姑,怕是像你那父皇了,耿耿硬硬的,我甚至想过,你这般个性会不会给你招来没必要的麻烦。可担心归担心,人的一生,得自己走完,谁也帮不了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太公去寻你,他挂念你,放心不下,我借他一去,做个顺水人情,将早先给你备的些好药托他一并带去了。” 原来如此,凌亦凝点了点头,心暖。 “至于来蒲洲……”尹魅刑想了一下,突然失笑:“突传蒲洲被攻陷,我吓了一跳,轩辕帝国,竟也有如此失足的时候。心里挂念一个人,就跑来看看了。” “女的……”盯着尹魅刑,凌亦凝心念一闪,说:“你昨晚就是在她那里睡了一夜?” “啧。”尹魅刑嗔怪一声,斜瞟一眼凌亦凝:“姑娘家的,还是一国公主,说话如此直接。” 失笑,凌亦凝盯死尹魅刑,冲他睁大双眼,一副只是等待的样子。 拿眼前妹妹没招,尹魅刑苦笑:“只是红颜知己,她有夫家,别乱说话。” “那你一夜不回……”凌亦凝震惊之余,嘀咕。 抬头往凌亦凝身后远廊眺望,尹魅刑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那活口呢?是不是快到了?” “哥……”于尹魅刑欲强行绕过自己往深处走之前扬手将他一拦,凌亦凝轻唤:“还不定醒了没呢,你别打岔。”等尹魅刑终于望向她时,凌亦凝轻哼一声:“就许你问我那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就不能老实些?” “真是女孩家本性,喜欢三姑六婆之道。”尹魅刑放弃了逃避,反退一步,这才一叹:“罢了。” 原来…… 尹魅刑年少时曾出过摩余,蒲洲城地界极广,出摩余便是蒲洲,在城郊,他偶遇运货途中被奸人暗杀的女孩——温舒雨,在危难关头将她救下。当时整个货队遇袭,十数人尽亡,只有温舒雨在最后关头被尹魅刑救下,幸免于难。 尹魅刑将温舒雨带到摩余,那时的他还不是首领,当时的首领很热情的接待了温舒雨,他能看出来尹魅刑喜欢那个女孩。甚至有意留她久居摩余……谁曾想,温舒雨坚决不从,扬言救命之恩定会回报,但若强行扣留,她宁可一死还命。 首领愤怒之余,尹魅刑更是失望非常。毕竟,他的命运早已谱写,前世注定,今生驻足,定要接任首领一职,维续摩余数百年安宁。他是百毒不侵之人,他是天生注定的摩余首领,不可能为一女人而抛弃一切,离开摩余之谷。 于是,为防万一,当时的首领不许尹魅刑再离开摩余,派了其它人护送温舒雨回去蒲洲城。 那时的尹魅刑正值年青,血气方刚,在摩余谷压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思念,终于在几个月后某一天偷溜了出去,奔往蒲洲。 再见温舒雨,一切已人事全非。 温舒雨父亲遭人陷害,被打入大牢,秋后即要问斩,温舒雨会被半路袭杀就是因为陷害她爹的人不想她们将‘证据’运进城去,亦是因为证据被毁,她父亲含冤被判死刑。 最后,温舒雨妥协了一大官的儿子,答应嫁给他,才终于赶在入秋之前将父亲救了出来。可惜,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其父被罢了官,交了重银,再才一身残伤的被接回家中。 因大量罚银亦是那大官之子,也就是温舒雨现任的夫君家所出,所以温舒雨一家等同是‘卖’给了那大官。 尹魅刑再寻到温舒雨时,她已是他人之妻。尹魅刑没呆多久就匆匆离去,回了摩余。 自那以后,尹魅刑未谈婚嫁,一直孤身一人,甚至继承父位,成了新任首领,依旧没有按规矩纳妻成家。这次,一听说蒲洲城失陷,立又赶了出来,只为确定温舒雨安危。 正巧听说了国公主也在蒲洲城中,而且正在急召名医救人,尹魅刑二话不说便现身相助。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花有意 至此,尹魅刑算是将自己出现在蒲洲城中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明白。 凌亦凝点点头,终于体会之前尹魅刑感慨而成的那句辞意——‘情为何物,虚抹红尘;枝头探杏戏清风,廊下摆琴唤儿郎……’ 个中纠结缠绵与无奈,嘲讽弄人。 在看尹魅刑,凌亦凝轻轻一叹——他愿意告诉她这么多,足见对她信任与在乎,凌亦凝呵的一乐,笑了。 “还是没说昨夜到底干嘛了,看见总府烧红了天,也没担心一下?” 摇头,尹魅刑表情怪异:“旁人不知你,我还是有三分自信,知你一二的。就你那身手,一把火算什么。何况……”想到什么,尹魅刑表情一冷,再才望向凌亦凝:“昨夜我本只打算出去看看她,毕竟离开多日,怕她担心,以为我走了也没打个招呼。谁想……” “怎么了?” 想了想,尹魅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她家附近看见些鬼鬼祟祟的人,不太放心,便守了一夜。” “哥,你身子还虚着,守了一夜?”凌亦凝顿觉无语,瞪了眼睛的诧异:“弄了半天,你一夜未归还一夜没睡?哥呀,她都是别人老婆了,你还……” “什么老婆?” “娘子,就是妻子的意思。” 挑眉,尹魅刑表情顿冷:“她是谁的妻子与我何干?但凡她不愿入摩余,我们今生便无夫妻之缘,就算兄妹好了。我在乎她,关心她,有何不可?” “人家老公未必乐意……”小声嘀咕,凌亦凝让开眼,突然无言以对。 “越扯越远了,赶紧的,领我去看犯人。办完事我好回去睡觉。”推搡一下凌亦凝,尹魅刑跳开话题,催促。 看向尹魅刑,凌亦凝突然感慨:“不定人家夫君烦你了。就是他派人想赶你走。” “啧。”怒瞪一眼凌亦凝,尹魅刑顿露凶相。 白他一眼,凌亦凝转身,朝深处走去。 * 送君千里,千里不远。 依依不舍,根本收不住脚,月羽仙默默跟在凌皇胤身后,好几次莫名激动,酸劲一上来,眼眶一红便赶紧拼命隐忍。暗暗紧眸皱眉,逼迫自己将悲伤吞咽下去,或赶紧抬头望天。 不知怎么了,明知此时分离是必然结果,违背不得。形势摆在那里,月国正值危急时候,万不可能离得了女王;轩辕亦纷乱时候,正急需皇帝坐镇。此时的分离就好比两个世界的人必须回去各自的世界。 只是心里莫名苦涩,难过的想要哭……嘣的撞上身前之人,月羽仙大吃一惊,赶紧后退。望向正回过头来的凌皇胤。 “别送了,快回去吧。”凌皇胤心里好笑,不好说出来,落他眼里,月羽仙的心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国女王尽似个孩童,执着起来犟的不像话。——她想他留下。久居月国,又怎么可能? “没事,回去很快……”月羽仙喃喃自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凌皇胤。 “再送就远离天险了,到时候反落危险之境。闹我担忧。”凌皇胤很想说月羽仙这样子很不像个女王,不再冷静,不再自持,不再沉稳。 心便痛了,听着凌皇胤那‘闹我担忧’四个字,月羽仙再也压抑不住,迈前一步,仰望凌皇胤,动容的轻喃:“皇上还会回来吗?” 凌皇胤一愣,紧眉:“久远之事,谁能断言?我若说会,万一没做到,岂不变成小人?我若说不会,岂不儿戏?天下之事,莫问确切答案。女王自重。” 自重…… 月羽仙双眉一紧,突觉羞愧,她身后奉承安与莫雅相对而视,彼此交流过一抹无奈。 点点头,月羽仙苦笑:“明白了。皇上保重,羽仙就此别过,一路小心。” 任月羽仙连退三步,领着身后所有人朝自己浅一点头,满面复杂表情,凌皇胤一笑,潇洒甩身,大步离去,其后十二人紧随。 直到那行人走远,身后莫雅等人都在探头张望了,月羽仙一直盯着地面发呆…… 她的心里,装进了一个人,可那人心里……没有放进她…… * 金炫澈练完柔道与刃术,浑身大汗淋漓,泡了个温水浴出来,一身清爽,紧跟在他身后的甲午隐约闻着清香,喃喃自语。 “大人,公主离开时特地留了两包郁宁香的干花,吩咐下人在您沐浴时泡进水里,我怕您不喜欢,一直没让他们用,下次要不要试试?” 走出大殿,眺望远方,金炫澈呵声一笑。 只这一声笑,笑的他身后甲午心头一惊——金炫澈整整一夜没落塌,毫无睡意,先是练字;后半夜突然决定练功,打了好几套拳,甲午就没看懂过,却倍觉厉害;天快亮时,他又抽了长刃练起刃术来,一夜过去,他没笑过,一直阴沉着脸,甲午陪了一夜,这时候听见他哼笑,甲午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果然,金炫澈直视远方,声音冰冷的呢喃。 “想做公主的狗,我给你安排。” 只一句,甲午的心嘣的一响,赶紧低头惊喝。 “属下知错,大人恕罪。”——看来,国师大人是真的非常讨厌国公主的。甲午想着,满头大汗。 远处一行人疾步冲来,甲午感觉压力一减,赶紧抬头望去。 蒋风在前,其后一行人正疾步冲来,于金炫澈身前一停,蒋风拱拳大喝。 “大人,紧急军情。”立侧退一步,将风身后一黑卫上前,拱拳低头,冲金炫澈大喝。 “大人,秘营行动失败。百里将军……殉职。” 金炫澈一愣,双眉一沉。 “详报。” “嗬。” …… 听完秘营黑卫汇报完毕,金炫澈陷入沉默。——百里轩按他命令率千名精英潜入月国,却迟迟未传胜利信号,夜半时候惊见潜入营几十人出现悬崖边,似乎陷入困境,失了飞行装备,最后全体殉职,纵崖身亡。斥候心知任务失败,立赶回秘营汇报。当时月国大军已追在其后…… 现在秘营情况不详。 至于潜入营到底经历过什么,无人得知。 也就是说,急令兵赶来小番急报,月国大军已经追出月境,侵入萧国,并大肆反击。现在,秘营情况不详,恐怕囚禁着十万轩辕大军的秘谷也已失陷。 略抬眸,金炫澈沉稳的望向蒋风,蒋风立时一挺胸,待命。 “派支小分队过去秘查,我要详细结果。” “嗬。”蒋风得令,甩身退下。 又有人从远处冲来,惊急非常,蒋风一看,又是急令兵,赶紧先退一旁。 “报——!昨夜行刺任务失败,小分队全员无一生还。”急令兵一至,单膝一跪,力禀。 唇角一挑,金炫澈突然冷笑,自言自语。 “这都是些什么精英?蒋风。” “嗬。”蒋风庆幸自己没走远,立迈一步轻喝。 “传我令,全国范围征召精英。专设一精英营,越快越好。到时,我亲审。” “嗬。”蒋风领命,大步离去。 抬眸望顼,金炫澈突然展颜一笑。 “天气不错,出城打猎。” “嗬。”甲午一旁听的清楚,赶紧喝应。 * 大牢深处,那男子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挂着。 看见是一黑卫,黑衣染红血,看不太清明,却能看见皮肉之色,尹魅刑啧一声,摇头。 “行刑之术三等下品,遇上英雄,累不讨好,反成坏人。呵呵,是条汉子。” “你还夸他?”回头瞪向尹魅刑,凌亦凝挥手,刑房里所有人得令,齐齐退下。 被挂着的黑卫头重重的低着,几乎看不到脸,头发被血湿裹,条条拉拉的,看着很惨。尹魅刑走过去细看了看,该上的刑差不多都上过了,他回头望向凌亦凝。 “你想知道什么?” “就想知道是不是金炫澈派他们来杀炎彬的,点个头或是摇个头的事,他半个字不吐。宁可被打死。”凌亦凝说着,没好气的一哼。说真的,在这一点上,凌亦凝已经猜出九八,若那家伙直接点了头或说了是,她反而生疑。但就因为他硬骨头一块,反叫她心明一二。 若不是金炫澈训出来的兵,跟他一般傲慢了,换任何人来,都不可能撑这久。 其实,答案已经差不多出来了,凌亦凝只是想他点头,拿他做人证,去找金炫澈算帐。 “就这?”尹魅刑不干了,冷哼:“光他尸体就能作证了,不用活的。” “当然不止啊,我还想知道金炫澈在小番城这么安静,是不是背地里在做什么坏事。” “这还差不多……”尹魅刑叹了口气,望向那一直不动的‘死人’:“我倒是有味药,抹在皮肤上麻痒难耐,生不如死,可他现在这副模样,怕直接断气。” “还有别的没?比如吃下去就会说真话的……” 斜瞟凌亦凝,尹魅刑哼哧一声:“想的美。” 唇角一勾,凌亦凝笑了:“呵呵,罢了,老哥帮个忙,把他治治,只要别死了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来。” 尹魅刑也笑了:“这个可以,我在行。” 尹魅刑转身,检查起那奄奄一息的家伙来。 第二百七十章 被跟踪 “皇太后驾到——!” “皇太后驾到——!” “皇太后驾到——!” 接连三度宣,一度更近一度,凌君傲正在批写着什么,双眸一抬,瞳中闪过一抹阴寒。 无视所有人惊恐的扑跪,赵姬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冲进御天司,径直冲入监理府,内殿书案后那人坐着未起未迎,只是若有所思,却面无表情。 冲进内殿便看见凌君傲,赵姬无视他放肆无礼的态度,径直冲去案前,啪一掌拍下。 “你搞的什么鬼?炙炎彬遭暗杀,是不是你干的?” 任书案被拍的轻颤一抖,凌君傲疑惑,双眉微紧。 “母后这是做什么?隔旁有耳,话,可不能乱说。” 任身后殷墟一跟进内殿便赶紧遣退周遭所有下人,清理方圆,赵姬冷哼一声,感慨万千。 “君傲,母后只当你沉闷寡言,是受过委屈,心里有怨,恨着母后,一直没为难过你。万没想到,你翅膀硬了,比你皇兄还要厉害,只是他强在外表,你却狠在背后。” 一哼,凌君傲冷笑起来。 “是啊,在你心里,我不一直就是这样吗?没用的家伙、草根之子、笨蛋、蠢货……母后,你都忘了吗?” 赵姬一愣,气势尽泄。 她想起来,从凌君傲出生至今,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可任何一次相聚她都是极其不耐烦的,对他从未正眼看过。在她心里,凌君傲一直就是草根之子。 古有传说,独角兽是圣体,与龙相配可生龙子;与猪相配只生草猪。 她一直认定自己就是那圣体之物,凌皇胤是她生出的龙子,凌君傲是她生出的草猪。 龙子是天命,草猪是畜生。她一直是偏心的,一直以来。她只把凌皇胤视为亲子,从未真正提醒过自己,凌君傲也是她所生。所以……她看他,总是瞧不起的。见不得的,厌恶的不得了的。 现在,形势大变,转回头来再需要他时,他却已恨她如此之深。 任赵姬懵住,凌君傲不依不饶,手落案面,缓身站起,视角点逐渐低下。 “在你心里,皇兄才是你的儿子。那炙炎彬也是你半个儿子,唯独我……不是。” 听着那不是二字,赵姬眉心一抽。 “炎彬是母后苦心培养起来的,他是神将,是吾轩辕泱泱帝国镇国之柱。杀不得的。将来轩辕是你的,你还要靠他为你卖命,你现在杀了他,等同是在斩自己右臂,君傲,这道理还要母后来提醒你吗?” 赵姬不愿继续与凌君傲说那些纠结的事情,直接跳过。进入主题。 挑眉,凌君傲眼中杀气一荡。 “神将?苦心培养?你以为他还归心于你吗?为救凌亦凝,他出生入死数回,心早投了别人,你还这么天真幼稚的以为他还听命于你??” 轻惊,赵姬顿时无语。 “我说过。这天下,你做不到送于我面前,就不要再干涉影响我自己去拿。”凌君傲盯死赵姬,冰冷而语。 赵姬听着,心里冰凉一遍。——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所生龙子龙女不是重病独活就是皆被龙霸天全数暗杀。唯一健康强壮的。竟只剩下这草根之子。偏他一心恨她……怨她…… “君傲……”赵姬红了眼眶,满心绝望。——想依赖先帝,先帝爱上尹恋溪那个妖女;为除掉尹恋溪,她引狼入室,与龙霸天合作;等龙霸天瞒着她把她骨肉都残杀殆尽时她才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不仅身子被他占了,还为他生下一子;好不容易做出决定,选择了自己最爱的儿子凌皇胤,以为自此终于有了依靠;却不想,凌皇胤借她手除了龙霸天却开始独立,再不受她控制;确定凌皇胤活不了太久,为长远打算,‘寻’回凌君傲,想着好歹也是自己儿子,只要变成皇帝,就算是草根也能变成天龙,也算最后的依靠了;却仍旧料想不到…… 凌君傲对她的憎恨竟如此强烈。 莫名便感凄凉,赵姬痛心的呼唤。 凌君傲冷笑,绕过书案来到她面前,低眸看她,表情一软,尽显温柔。 “娘……” 只一个字,唤进赵姬心里,唤的她全身一颤,双目惊瞪。 那般痴迷在望,凌君傲浅低下头,近乎赵姬眼前,三分委屈三分可怜的忧紧眉头,看的她快心碎。 “凌皇胤做不了你多久的儿子了……炙炎彬,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这世上,只有我,只有君傲才是你将来唯一的儿子。母后。” 最后两字,改了称呼,凌君傲的表情骤然一冷,震的赵姬表情都不用换了,只是更深一层的惊悚。 “我的天下,我自己来拿。最后为我走一步。” 缓直身,胸膛凌挺,凌君傲周身刹气惊人,压迫的赵姬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拟皇旨,因太将司重伤昏迷,兵权帅印暂交九王爷凌君傲执掌。” 看着凌君傲言语之间眉眼凌煞,杀气震荡,凶煞惊人,赵姬呆呆的看着,有瞬间错觉——龙霸天没死,附身在了眼前这孩子身上。失力的轻退一步,赵姬眨了眨眼,有些陷入梦境的恍惚。 一旁殷墟看的分明,内心震惊非常,他万没想到,平日阴险冷静的皇太后,在自己儿子面前居然软弱到如此地步。反看这九王爷,一改人前柔弱假相,竟是一枭雄人物,当真平日看走了眼,他冷笑着,一旁看戏。 “好……”呆呆的点头,赵姬回过神来,又软退半步:“母后给你拟旨……母后,这就去……给你拟……” 任赵姬呆呆的转身,走向门口,凌君傲目光一甩,凛冽的扫向那一直在旁观的殷墟。 殷墟一愣,赶紧移目,迎向赵姬。将她接扶,两人走出门去…… * 凌亦凝思索再三,仍旧决定去找金炫澈对质。 就算他事先提醒,若她对炙炎彬有情。他会出手杀了他,那又怎样?他真当自己已经是这天下的正主了吗?最重要的是,她什么都没做,他就先派人设计埋伏炙炎彬,致他于死地。这个账要怎么算? 一杀不成,再杀。——这么逼她,未来日子可想而知,哪还会有自由可言? 现代,冰蝶因金炫澈的存在而险死子弹之下;古元,她自由了。转生轮回了,变成了凌亦凝,还逃不出有他的命运吗? 尹魅刑已经医治过那黑卫的重伤,她问过他,可以用马车运送。思前想后。凌亦凝决定当机立断,去找金炫澈,与他对质。否则,继续下去,任何事都必须按他的意思办,这古元,她还能活多久? 再看一眼久久不醒的炙炎彬。凌亦凝噌的站起,甩身冲向外殿。 * 尹魅刑一觉醒来天色已黯,去过主殿,炙炎彬未醒,不见凌亦凝,出主殿。正看见刘将军远处过来,他冲他一喝。 “公主呢?” “尹郎中,公主有事外出了,她吩咐末将转告您,托您代为照看将司大人。她过几日便回。” “过几日?”尹魅刑一愣,紧眸:“她不会去小番城了吧?” 刘将军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末将不知。” “这公主怎么做的?哪有金贵之身离城,你们这些将军连她去向都不知的?”尹魅刑瘟怒,当场一喝。 刘将军无奈,叹了口气:“您有所不知,咱们公主向来独行,最不屑我们跟着。” 挑眉,尹魅刑想起来——那丫头,哪有身为公主的半丁点自觉? 呵。 失笑,尹魅刑点点头:“知道了。不过,你们将司大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再无性命之忧,恐怕就这两日便能醒来。也不用我怎么看着了,我开些药,你派人去熬,我呢,也不离远,有事去我寝轩找我。” “喏。” * 开完方子给刘将军,任他去忙了,尹魅刑转个身就偷溜出了总府。 街上几个转身,刚还在买肉包子的尹魅刑就不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远远躲着,因失了尹魅刑行踪而同时一愣,冲出大街,四面八方的寻找,却再找不到他人影了。 某酒楼高处,尹魅刑窗边在看下方街道,看那两人交头接耳之后分开行动了,他一哼,嗤笑。 “首领,要不要……”尹魅刑身后跟着一男子,他说话之间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的动作。 依旧盯着下面,尹魅刑不语,想了想,他开口:“派人跟上,不要露脸,一直跟着。” “是。” 任身后男子退下,尹魅刑双眸微沉——凌亦凝万不可能派人跟踪他,而这两人是从他一出总府便开始跟起的。他们是谁?为什么跟踪他?真像凌亦凝说的吗?只是舒雨夫君忌讳他,想派人赶走他? 想到那个忙的几乎不回家的男人,自从娶到温舒雨后便对她越来越冷淡,用温舒雨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她几乎已经没有感情了。那样的人,又怎会特地安排人手针对他?更何况,他和温舒雨之间根本就没有过多的联系,多是他单方面在暗中保护她。 最奇怪的是,他一直很谨慎小心,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总府,就连温舒雨都不知道,这些从总府开始跟踪他的人,难道…… 想到凌亦凝去小番了,只可能是去找那个叫金炫澈的萧国国师,尹魅刑隐约感觉哪里不妙。会不会是那国师派人盯死总府,盯死里面进出的任何人? 深想下去,尹魅刑倍感危险,他猛一甩身,朝屋外冲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陷阱 打了一天猎,没打到什么,金炫澈心里有事,等同等了一天,没等到他以为会出现的那个人。 奇怪了。既然那么在乎那位太将司,他派人去暗杀他未遂,她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居然不气不恼,居然没有反应……他还以为她会紧跟在急令兵之后出现,找他兴师问罪。 结果,故意跑去城外‘候’着,候了一天也没看见那本该出现的人出现。 第二天,金炫澈心有不甘,不管是因狩猎还是因等人,前一日结果那么惨淡,今天一定要扳回一样胜的结果来。纵使凌亦凝不出现,他也要打个漂亮的猎,来个满载而归。 何况……凌亦凝真找来了,对他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只是金炫澈自己潜意识想那个女人了,莫名想要见她。 骑在马上,金炫澈心头两件事极度不爽——座下虽是鬼马,却不是乌藏;他的女人现在正守着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驾——!”怒啸,金炫澈促马,向远林冲去,紧跟其后的所有黑卫赶紧追上。 长空俯瞰,那条黑龙张牙舞爪,气势磅礴的朝远方林原冲去。 * 林中,黑影闪动。 女子一动,正在为她均皮紧容的老者沉声一喝:“莫动。” 女子一惊,赶紧冷静,不敢再有任何动弹。一旁男子看着,狰狞的残笑。 “九成九像了,那一丝不像,就是不是。” 女子想去瞪那家伙,却强行忍下。 老者继续着,只是一笑,淡淡的:“这么聪明,该推去主人面前,让你陪他练练。” 男子听着一惊,瞪向老者:“陌爷。我逗她呢,不是冲您。” 陌爷不介意,冷静的做完手上的事,直起腰来。退后一步。 女子缓身站起,望向陌爷…… 陌爷盯着女子细看了看,开口:“国公主为人张扬,个性冷傲,言谈举止高贵优雅,盛气凌人。你随时记着,下颌抬起,不可低下。” 女子——与凌亦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模一样的身材;甚至一模一样的发型。她,点了点头,下颌微抬。顿时气场惊人。 陌爷满意的点点头。 “就是这样。金炫澈要来了,该做准备了。” 所有人同时点头,四散而去。 陌爷看着与凌亦凝几乎一样的女子,开口:“大计能否一气呵成,就看你这关键的一步了。” “放心吧陌爷。天瑜定不负命!” * 黑龙远来,为首金炫澈,一贯华贵金边长服,角领笔挺,整个人气宇轩昂,霸气凌人。 长路漫远,左右闲林原野。多有野生动物会从林子里跑出来,常见猎户狩猎。同时,这条路亦是直通轩辕国蒲洲城的官道。 一直在盯着前方远眺,金炫澈心中隐隐渴望那娇瘦身影出现……冰蝶也好,凌亦凝也好,只要是她。 心中暗笑。金炫澈为自己的想法而无语。 何时起,身价几百亿的金炫澈,从不将女人放在眼里的金炫澈,高傲的胜过上帝的金炫澈,居然……如此下作。想念一个一心只想他死的女人。 视线范围之内看见远方尽头有人策马冲来,金炫澈下意识一愣,沉眸望去…… “大人,是轩辕国公主!”甲午眼尖,看见前方极远奔来之人正是凌亦凝,不禁失声一叫。 双方人马彼此朝对方疾冲,金炫澈唇角微扬同时,他身后甲午突然再度惊叫。 “大人。” 其实不用甲午惊叫,金炫澈自己也发现异况——就在对方人马眼看着就要冲近的同时,因他们已经冲入一处两旁皆为密林的包夹口,左右林子里突然各自冲出两大队骑兵,且皆为弓箭手。 “保护大人——!”甲午惊警,放声一啸。 金炫澈猛一扯缰绳吁的止马,任甲午等人将自己包围起来保护,他猛一甩眼望去——正前方凌亦凝带着小行军眼看就要冲至,左右两路骑射兵即要进入射程,当机立断,他猛扯缰绳,突然掉头。 ——这不是他的作风,可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怕了凌亦凝或是她的骑射兵……金炫澈领了黑卫向来时的路疾撤。他这样做,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惊见金炫澈居然选择了撤,三方人马皆惊。 嗖——!有箭射来,因距离不够,只能追在金炫澈黑卫骑最后一匹马尾后隔着几米远空落。 “追——!”有骑射兵队长斜线疾追,放声大叫。 立时黑龙在前,群骑在后,高空俯瞰犹如沙场大战。 金炫澈只是出来狩猎的,最重要的是,这里是萧国,是小番城地界,是他金炫澈的地盘,他压根没想到凌亦凝不来则已,一来惊人,居然大军压境。回头看一眼,密密麻麻大军汇集,居然看不到凌亦凝了,只是骑射军在紧追,金炫澈呵笑,转回身,摇了摇头。 那些精品马,再强也强不过鬼马,真要比脚蹄子,不消多久就能把他们全甩了。 凌亦凝,想做什么?——金炫澈的笑意转冷,突生恨意……她要杀他。 又来了。 “大人。”甲午追上金炫澈,猛一甩手,指向斜侧方。 金炫澈望去,看见前方路转,转角点半侧是一直壁山崖,崖上此时遍布弓箭手,正拉弦扯箭,随时欲发。路的另一边是个大湖,虽湖边有岸,但仍在高处射程以内。 呵……好一个陷阱,布阵严密,行动慎密,金炫澈想起昨天还在这方圆打了一天猎,只一夜离开,凌亦凝就在这里做好了埋伏,等他自投。好吧,看样子,凌亦凝真如他所想,紧跟在急令兵之后就杀来了小番城。只是她聪明,没有立时去找他,而是在这里设下了局。 想到什么,金炫澈突然扬手,只竖四指,朝正侧方劲力一划。 甲午得令,立带了一队人突然朝山崖底端冲去,金炫澈却继续领着黑卫朝直壁崖下冲去。 ——她要他死,她就能活着回去现代,不定她还幻想着自己活着回去了就能换真正的凌亦凝灵魂归来,还她一个身体。多可笑……只有女人才会这样想,既婆婆妈妈,又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嗖嗖嗖——! 人刚近,箭已出,金炫澈驭马奇技,猛一扯马,鬼马威武,整个上半身掀扬而起,振蹄吠啸。箭,支支射下,全部射空。 就势扯马,马身怒转,任身后数马冲过身边又赶紧止马掉头,金炫澈领着众黑卫朝湖边冲去,欲挑战高崖上暗箭手中的射程。 箭,如流星雨落,追着金炫澈疾射。 冲到湖边,被射进湖水里的箭支强迫逼退,金炫澈怒啸一声,命令群骑后撤。 就在金炫澈众骑被拖住腿脚临时被困之时,后方骑射军快速追至……时局在一瞬间进入危急状态。 就在这时,高崖之顶发生混乱,似有意外发生,无视身后大军逼近,金炫澈仰视高崖之颠,正是甲午带的人杀到了崖顶,大肆屠杀。 唇角一勾,金炫澈扫眼身后,气哼一声,突然扯马,领了众卫朝官道冲去。 ——他真是小瞧了那冰蝶,变成公主以后如虎添翼,越变越厉害,居然还学会了利用兵法对付他。呵,他金炫澈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好对付的人。 冲过崖下,崖上只有几箭零散射下,且支支不准,金炫澈成功突围,沿官道绕过山崖冲远,消失在骑射兵可视范围之外。 “快,追——!”骑兵队长紧追不放,愤怒大叫。 任大军继续在前面穷追不舍,凌亦凝在最尾后端领着一小队人马突然止步。甩眼望向那高崖,她突然双眼惊瞪。 ——就在大军冲过崖下欲继续追击金炫澈时,崖上突然有箭群射而下。 “跟我来——!凌亦凝大叫一声,领着众军朝斜侧面上崖顶的山脚冲去…… 山崖顶上正一遍混乱,甲午他们大半还在屠杀着残剩的弓箭手,小半抢了弓箭在反攻正过崖下的大军。眼看就要全面攻下崖顶时,有人大叫,甲午甩眼朝山下望去,惊见凌亦凝领了众兵冲来。 “不好。”大叫,甲午心念一及,咆哮:“所有人听着,再顶一会,确保大人安全!” “嗬——!”众黑卫喝应,无视自己生死,继续疯狂的各行其事。 就在凌亦凝领着众兵眼看就要冲到山脚下了,崖底另一端转角突然冲出大队人马,她大吃一惊的望去……当发现为首的居然是所有人都以为的已经逃向小番城的金炫澈时,连同山上的甲午等人亦同时瞪目。 唇角飞扬,金炫澈盯死前方本要冲来,却因发现自己而突然掉头疾撤的凌亦凝,冷哼出声。 跟他玩?有意思。 “嗖嗖嗖——!” 高崖顶上有人疾箭射来,目标直指欲反撤的凌亦凝…… 金炫澈正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以他为点,黑卫左右呈扇型展翼,像张开的五指,却伸爪去抓凌亦凝等人。那箭射在了凌亦凝后撤的正前方,将她逼迫的扯马怒止,猛一掉头。 范围只有那么大,金炫澈已然追上,毕竟鬼马神速,凌亦凝只一掉头便看见金炫澈已抽刃刺来,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摸向腰间……却一刃寒光已至,贴腰刺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嚣张过境 “锵——!” 金属相撞的声音清脆一响,同时一声咻——!凌亦凝腰间某物刚脱卡分开,还没来得及展开成剑便以软带之势被挑飞甩远。 惊诧的瞪目,凌亦凝猛一后仰,那寒刃已快速反划,从她上空滑过。 “公主——!”有贴身禁卫惊吼,弃弓拨剑,护主冲来。 凌亦凝借势下马,快速冲向另一禁卫,趁那禁卫掉头等待的瞬间她轻身一纵坐落他身后,劲马怒啸,突然蹬蹄,朝来时方向冲去。 被禁卫不要命的围堵,金炫澈挥刃怒斩,连杀三人。 冲出围堵,金炫澈咆哮一吼,策马朝凌亦凝追去。 高处的甲午远远看见,急的放声怒吼,山脚下的黑卫们亦惊急的做出反应,小部分自觉留下死撑,大部分赶紧向金炫澈追去。 ——这样冲动的金炫澈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 金炫澈到底算不算是冲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军傻傻的沿官道追去小番城了,后面的路多是弯弯转转的,根本不容易被发现他们早在第一个转口就反插进了密林里,冲向了崖下。后面只有凌亦凝与这么个小分队,小分队亦被拖住,注定消磨殆尽。他与她,一对一,他还会怕她吗? 鬼马疾速,凌亦凝一马驼了两人,双方距离快速接近。 凌亦凝身前禁卫不断回头去看,终于怒吼一声,突然侧身一倒,故意的滑下马去。 凌亦凝惊叫一声,回头去看,那禁卫已经摔倒在地,连滚好几圈,金炫澈鬼马冲至,差点被他撞绊。险险的振蹄跃过。那禁卫好不容易停下,奄奄一息的撑起半身,大叫。 “公主——!快跑——!” 凌亦凝愤恨的甩身,怒喝促马。 就在金炫澈眼看就要追上之时。前方出现密林,凌亦凝想也不想的突然蹬马,纵身一跃,整个人像麻布袋子一样砸进了密林里。 马继续朝前跑远……金炫澈止马,于密林边停下,他轻喘着,盯着林中,双眸一沉。 ——奇怪了,凌亦凝纵进林子里怎么就突然没声了?摔着了?扭着腿了?还是撞到石头了? 从最开始的幸灾乐祸到后面变成担心,金炫澈猛的想起凌亦凝轻功极好。万不可能这样就受伤,他赶紧冷静下来,扬声一喝。 “冰蝶?” 后续黑卫追至,冲向金炫澈,紧张的大叫。 “大人——!” 未听到任何动静。金炫澈一哼。 “进林子,给我搜。” “嗬——!” * 密林极密,灌木丛生,杂草疯长,却全型条状,只长不宽。黑卫们搜穿了密林,没找到任何活人。 疑惑之余。金炫澈想到什么,翻身下马……有黑卫反应极快,拿剑斩草,开出一条路来,金炫澈走进林里,左右不看。只抬头,他望向树与树之间的高处…… “报——!穿过林子后面一遍旷野,放眼可见,未发现任何异常。”有黑卫冲回,禀报。 想到什么。唇角挑起,金炫澈冷笑出声。 居然打不过就逃了。那女人,没了锁梦就什么也不是了吗?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把锁梦还给她。很好,挑衅是吗?那就成全她。 这么想着,金炫澈甩身,冲出林子,翻身上马。 “驾——!”金炫澈,居然策马朝轩辕国方向冲去。 * 凌亦凝正在边界一小摊上吃馄饨。远处官道两卡,这边的是轩辕国关,过去不足一里便是萧国国关。这两道关卡等同白设,也就和平时期限制一下平民百姓而已,真正打起仗来一分钟就能冲破。 凌亦凝没打算走关卡,关卡只是摆设,绕开关卡,任何野地都能径行。只是平民百姓不敢乱闯罢了,毕竟叫边守官兵发现即可处死,冒险成分太大。可她是谁?她是凌亦凝,她无所畏惧。 吃着馄饨,凌亦凝眼睛没离开过远处的关卡,人来人往,人们手上都持着过关令,那只是一张纸,盖了官印罢了。一旦开战,那纸就只是纸了。 凌亦凝故意先来关卡这里看看,目的是确定一下金炫澈不会再有进一步企图。他毁约在先,难保他乱来在后。 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困惑——金炫澈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她也没做任何对炙炎彬示好的事,他为什么突然设埋伏暗杀炙炎彬?一杀不成,为何执意再杀?他就那么恨炙炎彬吗? 正沉思时,关卡那边突然发生混乱,轩辕国关卡高处突然有人力吹警报号角,远处军营里涌出大量轩辕边守兵,现场突然鸡飞狗跳,百姓们惊叫着逃窜,凌亦凝噌一声站起,眺望,惊诧的发现两国国关之间不足一里之地,大队黑卫如狂龙游来。 金炫澈!!! 欺人太甚了。凌亦凝暴怒的瞬间,她左右两桌上坐着的禁卫同时站起,拨剑。 国关中地,不足一里。 金炫澈在前,黑卫在中,萧国国关边守兵在后,浩浩荡荡向轩辕国国关冲来。 ——凌亦凝若逃,只可能逃进国关,借大军自卫,等待另一批大军返回。金炫澈深知机不可失,若不赶在骑射兵们赶回前‘抓’住凌亦凝,就只能等着她转回头来继续‘杀’他。 嗖嗖嗖——! 关卡之上有弓箭手到位,对准冲近的金炫澈远射。 金炫澈猛一扯马,于他立止同时,其后黑卫继续前冲,他们突然掏出甩炮,一冲近关卡便向高处甩抛,立时后撤。 轰————! 轰————! 只三五天火炮而已,炸响,火云怒包整个关卡,只听见凄惨哭吼声冲天。 远处,凌亦凝看的清清楚楚,那火云突然暴绽,整个关卡瞬间被吞噬,仿佛回到现代,回到热武器时代。 冷笑,凌亦凝怒喝一声,冲向自己战马。 “快,跟上公主——!” 同时欣赏烟花绽放的金炫澈唇角飞扬,满意而笑——任何时候他出行都会命令手下带上几枚甩炮,以防万一。之前怕伤到冰蝶没用,现在不用跟其它人客气了。 正得意之间,有快马自熊熊大火焚烧的关卡台右侧径直冲出,为首的,不正是之前逃掉的凌亦凝吗?金炫澈看的清楚,冷哼一笑。 “抓活的。” “嗬——!”众兵齐喝,群起掉头,向凌亦凝他们冲去…… 长蛇远远掀扬,甩荡,金炫澈看着一愣,立时听见萧兵凄惨叫声。 凌亦凝,一马当先,冷血无情,见人即杀,目光如剑,直指金炫澈,朝他这边冲来。 ——她的锁梦何时又给她寻回了?金炫澈只一秒困惑,立时反应,扬声一喝。 “收兵!” 有黑卫接令,朗声大叫:“收兵——!” 立有萧兵吹起角号,所有冲出去的边守兵立时反应,全体后撤,便眼睁睁看着凌亦凝挥甩长鞭径直朝金炫澈冲来…… “退后。”冷冷轻喃,金炫澈手探刃柄,缓缓拨刃…… 包括黑卫在内,全体人员开始快速向后方退撤。 只一会便金炫澈一人一马独立在前,凌亦凝冲至,她身后所有禁卫不敢放纵,追至两军相距不到三十米时才停下,个个紧握剑柄,准备随时救主。 凌亦凝不顾一切,眼中只有那帅气冲天的金炫澈,却浑身上下杀气暴绽,人未至,蛇鞭刺去…… 锵锵锵。 鞭快,刃更快,金炫澈冷静非常,沉稳应对,仿佛凌亦凝每招每式都了然于心,总提前半秒格挡。 呼的一声纵起,金炫澈半空旋身怒翻,于凌亦凝策马刚过瞬间,从天而降,重落她身后,骑在了她的马上。 “哈——!”怒啸,凌亦凝恼羞成怒,嗖的长鞭回剑,掉头横扫…… 金炫澈不知何时刃已换手,右手空掌重撞凌亦凝手腕立时一扣紧攒同时,持刃左手一回,刃锋逼压在喉,当场生擒凌亦凝。 凌亦凝娇喝一吼,不顾一切挣扎——右手手腕被擒,力抽无果,左手手肘怒回,捣捅金炫澈小腹…… 只一瞬间而已,金炫澈注意力全在自己左手长刃上,惊见凌亦凝疯狂挣扎,刃锋差点划破她肌肤,他想也不想的赶紧撤刃,小腹却突然被捅的气息一堵,发出唔的一声闷哼。 金炫澈是条件反射的收腹低身向前,凌亦凝是生死不顾的手一得力立时回刺……眼看那锁梦之剑就要斩向金炫澈颈项了,却因两人相贴太近,她的手臂反而先撞上金炫澈,直接将他挥下马去…… 就在凌亦凝惊瞪眼,心中暗啸一声‘不妙’时——以金炫澈的体重,万不可能任由她反着身子不得力的情况下一推就倒,定有阴谋。金炫澈果然不负重望,借力一滑下马,却单手紧抓马鞍,下身滑下,安全落地,持刃之手突然刷刷刷刷一顿花扫。 所有人看在眼里,凌亦凝策马刚冲出不足三米,突然整个人失力的从马背上重重滑下。 原来,金炫澈将马鞍上所有系绳皮带全都瞬间划断了。 重重落马,轩辕禁卫们不干了,群吼欲冲。 “金炫澈——!” 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凌亦凝重重落马,却轻盈翻起,像个不怕痛的机器人一样甩剑便风步冲至,一剑指来,金炫澈看着那满眸暴怒的她,微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误杀金炫澈 “看来极其想我了,叫的如此销魂。” “哼。”冷笑,剑尖已定指金炫澈咽喉,凌亦凝轻喘的摇头:“不愧是魔鬼,这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别人。” 刃就在手,金炫澈不动,只看着凌亦凝,困惑。 “为什么这时候就不能闲情逸致?人生本就是一场享受,何时不能闲情逸致?” 怒哼,凌亦凝半步一迈,锁梦一晃便剑锋斜压金炫澈侧颈同时,她背对着身后萧国众兵力吼。 “都不要妄动,不然我立斩了他。” 所有萧兵包括黑卫在内大吃一惊,特别是黑卫,他们一直以为金炫澈纵使被生擒了也不用太担心,那么强大的国师大人,绝对有他自己的办法,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金炫澈一点动静也没有。 反是轩辕禁卫这边,一见公主得手,群起冲了过去,立将金炫澈手中长刃一夺,正式从凌亦凝手中接押。 看着金炫澈居然真的不反抗的任禁卫们夺刃,捆绑,凌亦凝一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收剑,轻退一步,盯着双手被绑于身后,依旧傲然屹立的金炫澈,沉眸审视。 “为什么派人去杀炙炎彬?” 问题居然一跳跳回起点,金炫澈一笑,笑的魅惑人心。 “你刚刚要杀我,就是为了他?” 金炫澈这一问,语气中满满醋味的酸意,听的凌亦凝一愣——要杀他?是为炙炎彬?不,当然不是,她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活捉他。有些事,必须和他说清楚。 “为什么要杀他——!”咆哮一吼,凌亦凝怒了。她活捉了一个黑卫,足矣证明他们是金炫澈派去暗杀炙炎彬的,或是说。在她心里早认定了金炫澈派人杀炙炎彬的事实,可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所以她带了‘证人’过来。不想,一见面。连先审后问都直接跳过,一开口,便是再直白不过的指责。 仿佛之前疑惑和猜忌都是空气,不存在般。 被凌亦凝怒吼,感受到她对他的恨,对那炙炎彬的在乎,金炫澈的表情骤冷,周身突然杀气暴起。 “是否忘了什么?”于凌亦凝一愣时,金炫澈的声音冷至零下:“你,冰蝶。是我金炫澈的女人。纵使此时人不归,心不从,但未来命运注定,你不可能逃离得了我。我说过……” 凌亦凝愤恨的猛一扬剑,剑尖又定定指向金炫澈咽喉瞬间……她正准备说:她根本就没表示过在乎炙炎彬……的瞬间…… 嗖——! 金炫澈眼中——凌亦凝身后禁卫中突然一支暗箭疾速射来。目标竟是——凌、亦、凝!!! 凌亦凝眼中——金炫澈明明被绑死的双手突然自由的扬起,向她一掌推来…… 时间在某个瞬息卡壳般极缓播放。 金炫澈力推凌亦凝,却从表面看像极是掌挥去……凌亦凝直觉反应,金炫澈居然脱了束缚进而突袭她,一剑划下……金炫澈身子正动,哪顾得了其它?那剑,便自他侧颈斜划而下。便是尖锐的痛钻心,低啸一声同时…… 嗖——! 箭,自被推开的凌亦凝与因推她而侧倒的金炫澈两人中间一窜而过。射空。 大吃一惊,那边黑卫萧兵崩溃,再无法沉默的暴啸,群起冲来…… 这边。意识到轩辕兵中有刺客,轩辕禁卫们有的冲向凌亦凝,有的立时回头寻找。 任禁卫冲向自己,将她一扶,凌亦凝瞪着轰一声倒地的金炫澈彻底傻眼。 她——杀了他??? “谁放的箭——?”有禁卫在怒啸了。 因对面黑卫疯狂冲来。更有欲擒金炫澈的禁卫被黑卫那边弓箭手怒射,再近不了金炫澈的身,轩辕兵们强行拖上凌亦凝群起后撤。 “公主,公主——!” 被吼的一惊,清醒,凌亦凝发现她已彻底看不到金炫澈到底怎样了,他被冲至的黑卫们包围,保护起来。 暴怒的甩身,凌亦凝啪一声甩鞭,瞪大双眼,在禁卫与轩辕兵中扫视。 刚刚那一箭,是冲她来的。 有人,要趁乱杀她!!! 感受到凌亦凝的暴怒,一直紧跟着她的几名近身禁卫立时围紧她,小心翼翼的警视周遭一切。 那边,金炫澈捂着侧颈,鲜血狂流,明明视线被挡,却依旧恶恨的瞪着一个方向,满面狰狞。任黑卫们惊急的将他强行托起,强制性带走,金炫澈缓缓合上双眼,心跳疯狂。 便就眼睁睁的看着金炫澈被‘救’走,凌亦凝侧目望向远处,那一直被押着的半死不活的黑卫。 这叫什么事? 明明是来寻他理论,想要讨个适中的结果的,现在呢?瞬间明白一个道理——和金炫澈,根本不需讲什么道理。 “彻查,刚才那一箭,谁射的。” “喏——!” * 天黑了。 两国中界,边境线左右。 金炫澈重伤,不敢远行,入驻边防军营抢救。 凌亦凝心中有事,边守大营住下,明月当空,毫无睡意,她在营房里走来走去,大脑空白一遍。 回放。不停的回放。 摩余国边境,曲峥为救她,反被她误会,一剑刺死。 两国中地,金炫澈为救她,反被她误会,一剑划喉。 呵呵…… 停下,合上双眼,凌亦凝抬手捂眼,全身笑到颤栗。 ——怎么会这样? 缓缓抬起右手,整只手到现在还在轻轻颤抖,挪开遮眼的手,缓缓睁眼去看自己轻抖的右手,凌亦凝看着,脑海又一次闪现金炫澈那一掌推来时双眸怒沉的惊愤。 那恨,不是冲她……不是…… 他只是下意识救她。 在那关键时候……换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再多半秒的机会思考……最直觉的反应,金炫澈,选择了救她。明知那样做的结果……他选择的,是救她。 怎么会这样? 是怕她死了,他就必须回去现代吗?对金炫澈来说。现代也好,古元也好,都是他游戏人生的天下,在哪不一样? 那是为什么?金炫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救她? 多危险啊!!!万一真把金炫澈杀了,她会立即消失,回去现代……在外人面前,只是凌亦凝突然没了灵魂,倒地身亡。消息若传回凌皇胤耳里,他会如何? 后怕之极,猛抽一口寒气,任空气凉彻内脏,凌亦凝脑海又闪过锁梦划过金炫澈咽喉的那一幕。 她犹豫了……明明直觉反应,出了手。杀他……却在瞬间,犹豫了,她的手,收了三分劲力。 结果究竟怎样了? 金炫澈,现况如何? 肯定没死。死了,她也就消失了,回去现代了。 金炫澈没死…… 庆幸着,凌亦凝陷入迷惑——她这是怎么了?比起炙炎彬差点死掉,她对金炫澈的担心更多出些迷乱。 意乱心迷。 莫名的想要冲去敌营,查看金炫澈是否安好。 居然——如此担心他。 甩身,凌亦凝幽幽摇头。低眸垂眼,不敢再深想。 她和他,注定是死敌。 注定……彼此不容。 幽幽一叹,凌亦凝眉心浅皱。 天边,明月如钩。 * 幽幽睁开双眼,去看浅烛摇曳。金炫澈醒来,身子发虚,略感无力。 其实,他伤的并不是太重,那一剑临时收了三分劲势。未伤到动脉,只在肩前锁骨上方切划一刃。流了些血,军医立时止血,没多久就再无大碍。 眯睡憩了会,再睁开眼,天就已经黑了。 身上难受,想洗澡……可惜军医再三交待,不可见水。 心里清楚着相隔一里外的轩辕国境内,冰蝶就在那里,金炫澈呼吸急促起来,双眸怒沉。 大白虎从门外进来,空气中瞬间闯入浓浓的血腥气,看来……它刚在外面饱食了一顿。 望向落白,金炫澈冲它摇了摇头。 “我没事,出去吧……你嘴里味儿我闻不了。” 落白似乎听懂了,头一扭,尾巴一甩,懒得待见般懒懒又原路走了出去。 屋里只他一人了,金炫澈又去看那烛火发呆。 怎么办? 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谁?他是金炫澈,未来古元天下的帝主。他说的话,一言九鼎,绝不可能自食。 他明明警告过凌亦凝,不可以再和炙炎彬有亲近表现,否则…… 不是他杀一次没杀成就会算了的事情。他只是在犹豫……他只是在困惑。凌亦凝愤慨时的表情他从未想像……只有怒现在他眼前了,他才会由衷的震撼。他万没想到,凌亦凝的恨意能影响他的心情。 万一真杀了炙炎彬,凌亦凝恨他入骨,真做出与他同归于尽的事……岂不可笑? 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还是说,金炫澈,为了他的女人,再让一次步? 是啊,再……他又不是没让过她,再让一步又何妨。 金炫澈正这么想着,屋外有人疾步进来,他抬眸望去,看见是甲午,便又挪回眼,继续看烛火。 “大人……”甲午一脸严肃,冲至金炫澈床边低身凑近,轻喃:“又有秘营斥候急令传至……” 一愣,金炫澈侧目,望向甲午——秘营还有活口? “有外出任务未归的斥候事后回营,大营已被攻陷,攻陷大营的正是月军。斥候暗中听得此番战役是因月国有贵客到访,暗中智囊相助,出谋划策。说那人神奇,算准吾国会暗袭,全程做了应对,致使百里将军精英营中埋伏,全军覆没。” 第二百七十四章 抵达岱河 甲午越说越激动,双眉越拧越紧:“您可知那奇人是谁?”甲午不敢卖关子,只是抒发一下自己的激动:“那些月军都不知奇人是谁,只一小将军模样人物卖弄,说出那人身份,竟是轩辕国帝王,凌皇胤。” 一直在看甲午,未受他激动表情影响,金炫澈只是双眸一沉。 轩辕国皇帝,凌皇胤? 那个男人,他见过多次……睿智,沉稳,内敛。与他性格截然相反。像他那样性格的人,可造就非凡伟业,因其内心强大,可容五湖四海,再纳万水千山。那种人,能容常人所不能忍;能成常人所不能为。 就是人们常说的仁君了。 从古至今不都这样说吗?仁者得天下。 呵呵……其实,在金炫澈这里,他只承认强者得天下,仁者只能治天下,既守不住天下,也保不住天下。 可悲,可笑。 点点头,金炫澈笑出声来……此时的他唇色略白,身子乏虚,表情亦显的浅淡,叫人看不出深意。 甲午就在盯着金炫澈看,想看出点门道来,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金炫澈抬手轻挥,似乎要赶甲午出去,却同时轻喃。 “整军,回城。” “啊?”大吃一惊,甲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军医还一再交待,金炫澈必须好好休息,今夜一定要安眠至天亮,他……他居然下令……回城? 抬眸,金炫澈瞟向甲午,周身寒气一绽。 “嗬。”甲午力喝,再不敢违背,赶紧甩身,疾步冲了出去。 再度望向烛火,金炫澈微笑起来。 原来如此——在现代也好,穿越来了这古元也好。他与她之间的命数早已注定。注定敌我。 在现代,她效忠她们明星集团的老大,有人花钱要杀他,她就出现在了金氏大厦。出剑杀他;在古元,她痴心于她的皇兄,那个仁君凌皇胤,若非他放弃得天下,但凡他执意而为,他就是她与她皇兄的敌人,出手必杀。 呵呵,想到冰蝶为了凌皇胤不惜自杀,只为与他同归于尽,金炫澈看着美丽的烛火。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 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真正的亲哥哥,那个所谓的皇兄,只是她在用的身体的哥哥……冰蝶的灵魂。凌亦凝的身体,究竟是灵魂在控制身体,还是身体在控制灵魂? 太明显了,冰蝶的灵魂控制着凌亦凝的身体,却口口声声叫着那皇帝,哥哥。 这个女人,对那皇帝。究竟是怎样的心思?真是亲情那么简单吗? 太有意思了。 他让了一步,正准备再让一步,下一步已经排着队的在等他了。 他真要那样吗?一步一步的让下去?一直退,退到卑微?退到尘埃之下,沦为泥土? 笑话。 目光一冷,金炫澈突然凛冽一哼。 他说过。但凡凌亦凝与炙炎彬敢背着他苟且,他必要杀了那家伙;他说过,他可以退城,不打轩辕,但她亦必须做到让轩辕不得干涉萧国宣战天下。 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挑衅他的底限,践踏他的权威。 很好,他又中了她的计。 她不离开蒲洲,根本不是因为炙炎彬受了伤……说不定那家伙压根就没事,一切只是个计,一个理直气壮留在蒲洲城的阴谋诡计!!! 如今轩辕大军已陆续集结,在蒲洲城外郊排兵布阵,天天演训,凌亦凝成功的拖住了他,凌皇胤那边却微服私徇,偷偷西进,助月国断了他暗中攻月的大计。 现在,但凡她一声令下,大军过境,杀向小番城,再不是难事。 呵呵……居然故意跑来挑衅他,激怒他,指责他。 扯开身上所盖,缓身下床,站起,金炫澈略沉眸,暗自调息一番,确定自己还行之后,他抬步,走向营外。 他决定了——不再坐以待毙,他要先下手为强。 真是笑死人了。金炫澈,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缩手缩脚,任她摆布。那个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杀了他的女人,他居然出手救她。那个一心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跑来怒喝他的女人……居然同时算计着他霸得天下的大计。 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杀了他……她还企图阻止他争得这泱泱天下。 想到有人要杀她,金炫澈冷声一笑。 看来,她也没好去哪里……真有意思,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疯狂的一心为她皇兄拼命。 很好。 非常好。 不是吗?既然她那么在乎她那个皇兄,那么…… 走出大营,抬头眺望天顶明月,任身前空旷广场上兵马集结,嘈杂有声,金炫澈唇角微扬。 又一计,心生——冰蝶啊冰蝶,你并不是毫无弱点的,不是吗? 呵呵呵…… * 箭上有毒,剧毒砒霜,若中箭,短时间内抢救不及,一命呜呼。更何况……那一箭瞄准的是她心脏。若正中,管它有毒没毒,她都死定了。 是谁?暗中偷袭? 太后的人?还是那神秘的,一直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另一批杀手? 整个军营都彻查了,当时那箭来自轩辕边守兵……彻查结果出来,令人沮丧。那日居然有四名边守兵因军服被盗而没有出行。也就是说,当日紧跟在凌亦凝身后的边守军中至少有四名杀手,蠢蠢欲动,想要杀她。 撞的真是时候,偏在那关键时候暗杀她。 那般放走了金炫澈,但凡他不死,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那家伙,定恨透了她,定算计着如何回报她赏他那一剑的‘恩情’。 懊恼之余,凌亦凝抬眸,望向门口,正有人冲入。 “公主,找到了。”一禁卫冲入,立时报告:“早上在西郊荒野的一团灌木丛里找到丢失的四套军服。” 点点头,凌亦凝算是知道了。 “派去暗查萧营的斥候回来没有?” “还没有,应该快了。” 站起,凌亦凝放下手中毒箭,走向营外。人刚出营,远处斥候策马冲来,临近时便吁喝止马,翻身跳下,冲来。 “报——!萧国军营正常,兵力依旧,不见其国国师黑卫营,看来已趁昨夜夜半撤离。” “什么?”轻惊,凌亦凝顿感不妙。——金炫澈重伤在身,居然半夜撤军回城,他要做什么? 大事不妙。 猛甩身,凌亦凝再无心去担忧金炫澈伤势,那头黑龙,受点气就要呼风唤雨,咆哮人世间了。真要说起来,金炫澈耍起孩子脾气远比炙炎彬恐怖的多多多多。 恨紧眉,凌亦凝怒啸。 “传令下去,立即回城。” “喏——!” * 凌皇胤抵达岱河城,岱河城城主及其一干臣将惊吓非常。——皇帝打从继位至今,可从未离开过皇宫啊! 任城中顿时如临大敌,全城戒严,凌皇胤苦笑摇头。 本想低调行事,令城守如寻常一般即可,冷星辰又晋言眼多口杂,万不可能一直隐藏身份,万一出了意外,担待不起。最重要的是,一路翻山越岭,他的身子力歇,最近显的无比难受,冷星辰要求他必须停下,休息。即要在岱河城多住两日,更难保消息不外走,于是……凌皇胤最终妥协,任了城守全城戒严。 另一方面,凌皇胤太过想念皇妹,令冷星辰立时安排急令兵赶往蒲洲城,传凌亦凝岱河城晋见。 明明是急着见凌亦凝,反因赶路而把自己累倒了,任侍女小心翼翼侍候,缓身躺下,凌皇胤倍觉疲累,生了困意,合眼睡去。 冷星辰与封奚森一直守护左右,见凌皇胤睡下,遣散下人,封奚森想到什么,望向开始整理药物的冷星辰。 “奇怪了,皇上离京多日,太后理应担心……” 冷星辰正用双手摸索着桌面药草,检查所带药量,算计着时间,够与不够,听着封奚森所说,他只一笑。 “纵使担心又如何?皇上单方面可联系宫里,宫里去寻不着皇上。” “不是。”封奚森仍感觉不对劲,看一眼远处已垂帘的锦床,他干脆走去冷星辰对面坐下,声音降低:“我是想说,以往常太后对皇上的紧张,她明知皇上行踪,去了月国,回头时有一半可能回国,从国内回宫;抑有可能去蒲洲城寻公主,她定会私下安排,命令诸大城城守随时准备暗中迎接。可你看这岱河城主,对皇上的出现完全茫然。你不觉着奇怪吗?” 冷星辰双目紧合,只摇了摇头:“皇上出宫前不定交待过太后,万不可做任何干涉,也不一定。毕竟,任何消息的走漏都有可能影响皇上安排。” 听着冷星辰解释,封奚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他本就是个话少的人,若不是心中困惑,也不会说那多话。 倒是冷星辰,听完封奚森疑惑,他自己虽然做了解释,却反过来心念一闪。 纵使皇上交待过太后,身为母亲,难免挂心担忧,更何况,皇太后赵姬向来霸权,作主多年,怎么可能由着皇上使性子?说声莫干涉,她就真的配合了? 隐约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却一时参不透彻,冷星辰一叹,继续理药。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温舒雨之死 温舒雨所嫁夫家姓王,王家有权有势有钱,王家大宅远近有名。 王家大宅突然失火,火光冲天,方圆之内昂首可见那浓浓黑烟。尹魅刑一听到消息便疯了一样的冲向王宅。 整个王家大宅火势惊人,正逢劲风天,风长火头,常人无法靠近,王家一遍混乱,惨叫哭嚎声比比皆是。官兵赶至,紧急救火,现场杂乱不堪。 尹魅刑轻车熟路的冲向王家后院,他身后紧跟着几名摩余护卫,一行人快速冲过小巷,向王家后院侧宅冲去。 正逢嘈杂时候,到处是人,逢井必有打水提水运水的人,王家后院有个小池,那里更是人山人海,全是在池里打水的人……尹魅刑冲进后院,无人理会,处处可见婆婆嬷嬷在哭喊大叫,孩子们吓的哇哇大哭……尹魅刑放眼去找,愣没找到温舒雨的身影,甚至她的家人。 心急如焚,尹魅刑寻人之际,护卫们追上他,立即将他包围,小心翼翼保护。 尹魅刑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甩身冲向温舒雨的厢房……温舒雨有两处住地,一处在前苑,但她几乎没过去住过;一处在后院。平时,尹魅刑根本不敢靠近温舒雨所长住的后院,这次,他顾不了那多,径直冲去…… 人未近便远远看见大量官兵在紧急救火,火势已烧到后院,温舒雨的厢房也难逃一劫,尽被大火吞噬。 惊诧之余,尹魅刑被护卫们强行拖扯,退到一假山之后。 目瞪口呆的盯着地面,尹魅刑大脑一遍空白。 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温舒雨所住的后院后门,常见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进进出出……他离开总府,即被人跟踪……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王家大宅又莫名烧起…… 突然想到什么。尹魅刑猛一清醒,甩身就跑,惊的几名护卫想也不想的赶紧追去。 冲出后院,沿着后院巷子往深处跑。尹魅刑一愣,看见自己之前派出的护卫正迎面冲来。 “首领?”那护卫惊见尹魅刑,立即冲近,双拳一拱:“那些人在附近发现了我,将我甩掉了。” 沉眸,尹魅刑立时感觉情况不妙。 这附近,分明就是王家大宅啊! 心里有事,尹魅刑猛伸手扒开那护卫,继续朝深处冲去…… 刚转弯,远远便看见长长围墙下一女子倒在无人的深巷中。 “舒雨——!”只一眼便认出是谁。尹魅刑惊悚的怒啸,蹬腿冲去。护卫们紧追其后…… “舒雨!”冲至女子身边,立时将上身抱起,尹魅刑吓疯了的瞪圆双眼,抖摇。旁边。一桶大的洞豁然通着,显然,温舒雨是从这洞里爬出来的…… 胸口起伏,女子缓过一口气来,幽幽睁开眼…… 看着女子唇色苍白,看着她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后,眼瞳居然是浅枯色。仿佛死鱼的眼睛,尹魅刑一惊,心,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女子——温舒雨,颤抖着右手缓缓扬起。想要抓住什么,声音沙哑的仿佛被烧过咽喉,吐字艰辛。 “尹魅刑……” 听见温舒雨在叫什么,尹魅刑猛的回神,开始呼吸。却傻傻的摇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谁把你伤成这样?谁……” 一旁护卫们看着心疼,却更多紧张,各自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以防万一。隔着一堵墙,里面的远处不时传来惊叫声,火势依旧。 泪水自眼角滑落,温舒雨奄奄一息,唇角微扬。 “尹魅刑……” “是……是我……”尹魅刑绝对称得上神医了,他只用一眼就能看出温舒雨当前情况——绝对撑不过多时,便将香陨。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一瞬间,他已经万念俱灰,全身在颤栗。 “听,听我说……”猛一伸手将尹魅刑胸前衣领一抓,温舒雨虚弱之极的轻呤:“我,我家公公,还……还有夫君,最……最近,老是与一老,老头……暗中,来往……今日,我,我听见,听见他们密谋,要……要去岱……岱河城,暗……暗杀皇上……” 尹魅刑一惊同时,边上护卫们同时大吃一惊。 “火……火是我,是我放的……”温舒雨眼瞳里的颜色越来越浅,越来越浅,她却撑着不死的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他们发,发现了我……老,老头逼我,吃……吃了毒药……我……” “舒雨……”死死盯着怀中女子,尹魅刑其声如泣,荡尽心痛。 “我,我不能死……我,我要把……把……”紧拽着尹魅刑领口的玉手突然一软,温舒雨整个劲挺的身子突然泄力,瘫软……双眼僵僵的瞪着,眼瞳之色却彻底泛灰,呼吸全无。 尹魅刑就那样抱着温舒雨,蹲在那里,目瞪口呆,任泪水眼角滑下……他傻了一般石化,变成一尊石像。 “少夫人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快,快找——!” 突然,墙内传出惊吼声,有人远远朝外墙这边冲来…… 听见异动,尹魅刑的几名护卫立时交流而过一抹眼神,大家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强行的夺走温舒雨尸体,拽起尹魅刑,一行人向深巷冲去。 * 凌亦凝越回蒲洲城时已快天亮,她疾驰一夜,心急如焚。一剑划喉,是她与他交手以来第一次险些要了他的命,纵使以前亦伤过他,却远没有这次来的凶险。当时若没强收那寸劲力,金炫澈此时已死……她,亦已回去了现代。 想想都后怕……先前没感觉,等有人提醒了,凌亦凝再不敢乱来,甚至无法想像,如果自己‘死’了,凌皇胤将如何承受。反之……如果是凌皇胤死了…… 甩头,凌亦凝根本无法想像下去,她在前,领着禁卫队冲入总府。 金炫澈那人,受如此大气,定会恼怒疯狂……毕竟,他被她杀那一剑,还是因为他一心想要救她。 多可笑。 以那人狂傲本性,不发狂才怪。 冲至主殿前,翻身下马,远远看见刘将军疾步冲来迎接,凌亦凝感觉哪里怪怪的,双眸一沉。 “发生了什么事?” 刘将军冲至,任身后禁卫赶紧接走凌亦凝坐骑,他只是凑近,小声禀告。 “总府一名官员家中着火,大宅被烧尽,大量官兵被调走,据说伤亡很大,那官员一家皆葬身火海。另外……”说着说着,刘将军声音越发显小:“尹郎中从外面抱了一具女尸回来……跟着他的还有几个壮士,回来后就闭门不出,末将以防万一,派人在外面严守。” 眼睛在看主殿,听到尹魅刑抱了具尸体回来,凌亦凝一愣,望向刘将军。 “太将司呢?” “回公主,太将司很好,只是一直未醒,尹郎中有交待,不日将醒。” 点点头,凌亦凝转头望向远处尹魅刑的住处,想了想,甩身冲去…… * 尹魅刑在发呆。 他坐在温舒雨尸体旁整整一夜。 初识温舒雨时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滑过……他救了她,她谢谢他,那温柔的笑,刻进他心里;他喜欢她,想娶她,她却冷着脸,拒绝了他;再见她时,她眼中的思念再明白不过……他不是看不懂,却人事全非。 然后呢? 这次来,根本不如他之前对凌亦凝说的那样,只是朋友,只是担心,过来看看……他又不傻,堂堂一个首领,摩余国国王,只为担心便跑来了帝国之城,真的只为看看? 再见他,温舒雨眼中一半惊,一半喜,最后才是恼怒。可不管怎样,她口是心非,表面上赶他走,撵他,责怪他,嫌弃他……可见他就是不走,她又狠不下心来弃之不理。他赖在她家后院墙外呆坐着,纵使下雨,淋湿了他,他也只是愣愣的坐着……她最终不舍,绕了远路寻他,给他送吃送喝…… 最后,干脆恼了,破了一桶大的洞,只为方便‘养’他。 呵呵……那女人,刀子嘴,豆腐心。 心,痛起来。 有人进来,尹魅刑无力生气——他明明交待过,除了轩辕国国公主,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哥……” 听见那温柔的一唤,尹魅刑双眼一合,心狠狠一痛的同时,他幽幽一叹,喉口哽咽。 已看见那具‘尸体’——果然是名女子。死相很惨……唇干如枯,双目紧合,发丝如草。 瞬间明白尹魅刑为何憔悴苍凉,凌亦凝心口一堵,突然间就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这女子,该就是她这堂哥心爱的女人了吧! 差点窒息,尹魅刑猛抽一口空气,睁开眼,目光一滑,他冰冷的望向凌亦凝…… 被那目光剑刺,凌亦凝一愣。 “你可知这城中王姓官员。” 听着尹魅刑明明是问句,却用了陈述句来说的话,凌亦凝想了想,摇头。 “舒雨临死前告诉我,他公公与夫君私通一老者,阴谋计划要去岱河城暗杀皇帝。” 震惊于瞬间,凌亦凝双眼一瞪:“不可能。皇兄怎么可能在岱河城?”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正中下怀 在看凌亦凝,尹魅刑眼中无神,面无表情:“她说的,我就信。”死死盯着凌亦凝,尹魅刑眼中杀气惊人:“她用生命换来的消息,临死前一秒,她还在嘀咕……她不能死,她要把消息……”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尹魅刑突然唇角上扬,笑起来。 “亦凝,她一直是个顾家顾国的女子。她亦是我,我亦是她……我说的,你也不信?”突然释怀,尹魅刑轻轻一叹,不等凌亦凝说话,他径自继续:“罢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把话放这里,那王氏父子,我定要他们陪葬。” 隐约感觉到什么,凌亦凝突然失笑。 “你说的王氏,就是今天城中失火的那户官家?” 尹魅刑看着凌亦凝,点了点头。 “一场大火,已将一切都烧了。王氏一家皆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什么?”尹魅刑噌一声站起,双眸阴沉——他猛的想起来,温舒雨临死前说过,火,是她放的。她中了毒,被误以为已死,弃尸在了后院……可她没死,她放了火,从桶洞逃出来……却没力气了。 是这样吗?尹魅刑想着,大脑突然混乱……无法继续深思。 “哥?”惊见尹魅刑双眼一合,眉心骤紧,一副痛苦的样子,凌亦凝轻叫出声。 “很好……”低着头,轻喃,尹魅刑缓缓睁开眼,眼中红丝遍布,他却冷冷的笑起来:“足慰舒雨在天之灵,那两恶人,终归有报。” “哥……”想说节哀顺变,想说保重,想说更多些安慰的话,却最终,只剩一声唤,凌亦凝无奈。轻轻一叹。 “呵……”失笑,尹魅刑望向凌亦凝:“相信老哥一次吧!皇帝也许真在岱河城……” 一愣,凌亦凝猛的惊醒,她突然想起来。为何回京的急令无一返还?为何暗中派遣调查宫中情况的下属回报宫中情况无法查知?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皇胤,有没可能真的在岱河城? 若真的在岱河城,不管是因为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有人要暗杀他。 深知个中利害,凌亦凝点了点头。 “老哥,谢谢你。”只三个字,表达了凌亦凝对尹魅刑此刻所有的感情。 甩身,凌亦凝大步冲了出去。 * 立时派人赶往城中王家大宅,搜寻所谓的老者。同时,凌亦凝欲令刘将军立时派人飞鸽岱河城。查询皇帝是否就在城中,却被刘将军劝止,他称蒲洲地处两国中界,与岱河城之间又只一日路程,两城之间很多猎户与萧国斥候。信鸽常被拦截,建议立派快马出城,赶往岱河,往返也只两日。就在凌亦凝沉思半晌,终于首肯时,岱河城快马已至。 看完冷星辰亲笔所写短信,凌亦凝百感交集。 ——皇帝。居然真的身处岱河城中。 天哪!!! 惊抬眸,凌亦凝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此刻,她的皇兄——凌皇胤,正有性命危险!!! 疾步冲向急令兵来时所骑的快马,任刘将军紧追身侧,凌亦凝双眉紧锁。 “你留下看着太将司。他醒了,传我令,不得擅自行动,坚守蒲洲城。”冲到马边,翻身上马。凌亦凝居高临下,俯视一脸惊急的刘将军:“只用告诉他,我去岱河城了,三四天就回来。另外……礼待尹郎中。” “公主……” “驾——!”不等刘将军左右为难的张口欲言,凌亦凝扯马,怒啸一声,策马而去。 “天哪,怎可一人独行?来人哪,来人——!”缓半拍反应过来,刘将军惊叫一声,赶紧叫人。 可惜,等刘将军集结一批禁卫再去追凌亦凝时,哪还有她身影? 凌亦凝,独身一人,冲去岱河城了。 * 轩辕国与萧国接壤三大城:西起岱河城、正中蒲洲城、东北方衡阳城。除蒲洲城位于正中,正面与萧国对境,岱河城西南方便是殷商国,可借作屏障;而东北的衡阳城,原也有启国可借作屏障,甚至可以出以援手随时相助……可自打启国灭亡之后,衡阳城与蒲洲城双双成了对境之城。 所以,当下相比,岱河城反成了边境三城中最安全的一城。 远看岱河城,从西边月国开始,出境便是萧国以及殷商国,一直往东,不久就可进入轩辕地界,一入轩辕之境,第一城便是岱河城。再往东,便是蒲洲城了。 刚到岱河城就发现城中异样,官兵严谨,如临大敌,个个小心翼翼,满面严肃,甲午目送一列官兵巡远,转头望向前面高挑男子,促马追上,凑近身边,轻喃。 “大人……城中戒严了。” 听出甲午‘废话’之外的意思,高挑男子冷呵一声,不以为然。 “正中我下怀。” “啊?”甲午一愣,疑惑。他本想说,城中戒严了,怕有人认出他们,他们总共只六个人进了城,万一打起来,一人难敌百手,到时候,只怕伤到他家这位大人——毕竟,他还有伤在身。可一听他轻呵之余说的话,甲午发现自己的思维能力完全无法与之对上号。 高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有伤在身的萧国国师,金炫澈。 自打在边境决定回城时,他走出营帐……突然心生一计,便临时做出决定,全军西行。 是的,他没有回城,相反,他朝着回城完全相反的方向冲来了岱河城。 冰蝶那个女人,不是一心一意只向着她的皇兄吗?那个女人,为了她的皇兄,不是铁了心的要杀死他吗? 斜目眺望远处华贵建筑——岱河城城总府,金炫澈冷冷一哼。 她应该懂他。 是的,在金炫澈心里,冰蝶一定很懂很懂他。 为了那别的男人……不管是那个太将司还是那个所谓的皇兄,冰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他。 他条件反射的出手救她,她反而想也不想的出剑杀他……不该临时犹豫,不该临时收劲三分的……金炫澈在心里为冰蝶惋惜——她就该直接一剑把他杀了。那么……她自己也将消失。 那么,轩辕国,再无后嗣。 呵呵…… 收回目光,金炫澈冷笑着望向前方,继续随马踱步,沿街闲逛。 就是因此而收劲三分的吧……金炫澈双眸微垂,心中隐恨。那个冰蝶,怎么可能是为他而收劲?只可能是临时想起自己不能死,不能落个绝望给那皇帝,才瞬间惊醒,及时收劲。 又是那该死的皇帝。 呵呵…… 冰蝶啊冰蝶,那么聪明的她,怎会不了解他呢? 等她知道他早已离境,肯定会以为他回城调兵,意欲大举进攻蒲洲城,定会立即赶回蒲洲去。傻女人……金炫澈吐了口气,望向街道左右。有卖吃的,有卖用的,有卖玩的,还有卖女子专用品的…… 看着沿街女子多偷偷瞧他,金炫澈无视,转回眸,轻呵。 他是金炫澈,不是那傻女人冰蝶,蒲洲城外大军云集,纵使甩炮量足,炙炎彬那家伙也不可能令人飞蛾扑火,傻傻的往火线上冲。那家伙用兵有奇招,真打起来,结果完全未知。更重要的是,真打起来,作为古元这方圆天地间最大的帝国,轩辕若大量损兵,届时,等他一统古元了,也元气大伤。 如何再冲出死亡之境?如何再与外面世界的异国战斗? 灭启只是给诸国一个下马威;压下雪原,就是不想再重创古元底基之力。 更不要提轩辕了,他一直想以最小的伤害取得最大的成功。 上百万轩辕兵压境,全杀?不……他不舍得。这些兵,现在叫作轩辕兵,终有一日,全归他金炫澈所有,届时,他们都将称为金国大军。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金炫澈不可能硬碰硬的与轩辕百万大军对撞。 那么,他能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声东击西之计被破,月国未能如愿占领。没有后方基地,就等同没有立脚之本…… 继续闲散游荡?萧国九大城……不对,已是十大城,他已逛了一半。没有一城令他满意,愿意长住。唯一心怡的月国,又被凌皇胤暗阻。 金炫澈心知,走到这一步,他必须回剑门城一趟了。 不过,在回去剑门城之前,他还有件必须做的事情——抓住冰蝶致命的弱点。 那个女人,星命所算中他的克星……呵呵,克星。真有意思。他金炫澈命中居然有个克星,还是个女的。 很好。 只是不知,究竟谁才是谁的克星。 金炫澈深知,要想叫冰蝶服软,必须抓住她的弱点。而冰蝶在这古元唯一的弱点只有一个——那病怏怏的年青皇帝。 别人惧他‘皇帝’二字,金炫澈不惧任何。 他才不管凌皇胤是皇帝还是平民老百姓。他只知道凌皇胤是冰蝶最在乎的人,远远胜过那个叫炙炎彬的太将司。 要想制住冰蝶,只要抓住凌皇胤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算数题。 只要抓住凌皇胤,逼着冰蝶嫁给他,生米煮成熟饭了……呵呵……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开朗,金炫澈吸了口气,唇角微扬,目光望远……心中,却突然急切向往起计成的那一天,洞房花烛夜。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丢失金虫壳 真奇怪不是?从小厌恶到大的男欢女爱,如今居然再无半丁点嫌弃之意,反充满幻想。金炫澈不得不由衷感叹——那傻女人,当真有些克他。 是了,不管过程怎样,只要结果是他高兴的,他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做到。 比如——先抓到凌皇胤。 停下,任甲午冲上前来牵住马,金炫澈翻身而下,径直朝那看起来极度奢华的大型客栈里走去…… 从月国暗役成败之日算起,凌皇胤人在月国,蒲洲与衡阳皆为失陷状态,他一定急着处理。那么,月国一旦安全了,凌皇胤定会马上离开……若不是南下回京都,便是东去蒲洲指挥作战。 国公主凌亦凝正在蒲洲,凌皇胤赶往蒲洲的可能性最大。而岱河城是月国往蒲洲城中途必经之地,凌皇胤必定经过岱河城。 金炫澈算出两种结果:一、凌皇胤意往蒲洲寻凌亦凝,便必经岱河城,他有病之身,不可能一口气长途跋涉直奔蒲洲,中途必将随时停下休息。不管他的身体撑不撑的住,岱河城都将是他驻足至少一日时长的休息最佳处。 二、蒲洲算是前线。等凌皇胤到了岱河城,定能立时了解当下情势,知道蒲洲大军已集结。那么,他亦有可能决定留驻岱河城,远程指挥作战。毕竟,岱河城与蒲洲城之间只一日路程。 不管哪种结果,对金炫澈来说,都是同一种结果——只要凌皇胤没回京都,欲往蒲洲,就必会经过岱河城。他只要在岱河城守着,便有十足把握生擒凌皇胤。 只要活捉了凌皇胤,冰蝶定会为救他而答应他提出的任何条件……比如,立时嫁给他。 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金炫澈成了轩辕国公主的附马。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只轩辕不战。届时,他大可放开手脚去征讨天下……而那时,轩辕也再不好出面援助任何其它国家。 步步上楼,由人引领着走进极致上等房。金炫澈径直走向窗前,去看远街风景如画。 ——他早该这么做的。跟那种母老虎一样的恶女人讲什么尊重,温柔……有什么用? 那种女人,只接受已定的事实,从不服从命运,他只好强行谱写他与她的未来了。 低眸,金炫澈轻轻一哼。 “立时侦察总府内局,找出皇帝。” 金炫澈身后甲午刚刚合了门走近,立听有命令,他猛一低头。轻喝。 “嗬。” * 看见凌君傲,凌皇胤愣了一下,他身后二人:冷星辰与封奚森同时一愣。 饱眠一夜,午膳后欲往总府小花园散步,三人外加八名宫廷卫。刚走到小广场侧面,远远看见一行人疾步而来,凌皇胤看见为首之人竟是自己九弟凌君傲时,他心头一惊。 “皇兄!”凌君傲一脸激动,万分感慨的大步冲来,于凌皇胤身前一止,双膝一跪。叩拜。 “快起来……”凌皇胤有瞬间错乱,上前一步,将凌君傲扶起,看着他一脸激动的思念模样,他疑惑的失声一笑:“你怎会在此?” 凌君傲被托起,一脸感慨万千。 “凝儿急令回京。称萧国国师金炫澈已退出两城,还予吾国,为防后变,仍大军集结。但临时出现意外,金炫澈嫉妒太将司炙炎彬。派人暗杀,致使昏迷不醒,求助京都再派大将军前往。臣弟思索再三,由母后首肯,亲身赶来。路上想起此城亦属边境,存于潜在危机,临时决定先过来加固一下城防,再往蒲洲。哪想……” 凌君傲满面欣喜的激动。 “一入城,城守便告之皇兄在此,君傲喜极。皇兄不知,母后有多担心,急的银了发丝,却苦不知如何寻你,又不敢乱放急召令,恐乱了皇兄计划,只好命臣弟若碰上,代转她心急如焚的牵挂。” 听着凌君傲提及赵姬,凌皇胤柔了眉眼,点点头。 “原来如此。这边城防严密安好,来时我已看过。” “喏。”凌君傲压抑不住久别重逢的喜悦,笑的合不拢嘴,一直盯着凌皇胤在打量:“皇兄憔悴,可是路途劳累?” 点点头,凌皇胤一叹。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令人去召凝儿过来,不定明后两日就到,届时我们兄妹三人可好好聚聚。” “太好了。我可想她了,太长时间不见,都不知出落得如何迷人模样。” 凌皇胤一乐,笑起来,兄弟两人来了兴致,往主殿走去…… 冷星辰跟在其后,一脸淡淡微笑……封奚森瞅了一眼凌君傲带着的禁卫,只四人,普通嘴脸,即面无表情的与冷星辰一起,跟去。 * 入夜,凌君傲晚膳后出城去巡防了。对于凌君傲此举,凌皇胤倍感心慰。 冷星辰在桌面上清查药量,突然啧了一声。封奚森听见,凑过去看一眼,站在桌边,不说话。 冷星辰摸着桌面上药材,困惑的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封奚森看出问题,单眉一挑。 “药引不见了……” 只这一句,封奚森一惊,远处坐在案后在看各种城防图与地图的凌皇胤亦是一愣,他望来…… 冷星辰再次将桌面上所有药物摸索一遍,双眉黯沉。 “唯独药引子不见了。” “你确定?”封奚森有点不敢相信——皇上的这间屋,一直有御用宫廷卫严守,且都是出宫时就带着的贴身护卫。这间屋里丢了东西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冷星辰缓身站起,紧合着双眼却挪面朝向凌皇胤那边。 “皇上,家师所配新药,各药都在,唯独药引子不见了。本还有十几味,够用十几天的……” 一直在听,凌皇胤已知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 “金虫壳。” “再找找……” “喏。”冷星辰应一声,转身走向一旁锦木箱子,打开,在里面寻找起来。好一会,他轻叹,缓缓合上箱子。 ——前一夜还清查过,无一遗漏。大早上亦取过药去煎熬,那时亦无异状。中途……微侧头,冷星辰想到九王爷倒是刚刚进来过,可回想一番,从头到尾屋里都有人在,他与封奚森更是未曾离开过半刻,便径自摇了摇头。 回身,冷星辰走向凌皇胤,于他案前止步。 “皇上,没找着。” “奇怪了,金虫是什么?很难寻吗?”抬眸去看冷星辰,凌皇胤也感觉怪怪的。 “倒不是太难,边郊仔细寻寻,应该可以找到些。只是莫名丢失,定有蹊跷。” 点点头,凌皇胤望向封奚森。 “派人去查查,今日一天,可有外人进出过。” “喏。” 封奚森甩身退下,冷星辰想了想,再度开口。 “金虫壳乍看之下像极金豆,虫死于其中,时久便从树体坠落,常有人捡着当金子使,真要买卖,其价远远高过金子,它的药性属温,可搭百草,是极品药引。只是量少,不易寻得。此时不管它如何丢失了,辰必须立时想办法补回。皇上……不如让辰去城中药铺先找找?” 凌皇胤放下手中地图,呵乐一笑。 “你去岂非大材小用?呵呵呵……宣城守来,我令他去就是了。” “喏。” 冷星辰走向门口,去交待守于门外的宫廷卫了……凌皇胤目光轻滑,望向远处锦木箱。 正是因为药材珍贵,冷星辰特意请求将其放置他的房中,毕竟,重兵把守……不管是什么东西丢了,在皇帝的寝轩里丢失,都属大事。 而这其中,只有凌君傲一人进来过,难道…… 想起在京都时,凌亦凝询问过金炫澈,有关凌君傲的事……凌皇胤抽回目光,紧锁眉心。 ——他不喜欢这样。明知凌君傲有问题,却仍旧不愿相信他来历不明。 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凌君傲不是他弟弟。相反……不仅他母后力挺,还有滴血验亲那一铁证在后。纵使怀疑,仍只能是怀疑。 正想着,封奚森从外面风风火火冲进来,径直冲到凌皇胤案前,低头一喝。 “皇上,午膳后我们不是准备去后花园散步么?我们出去那会,有侍女进来打扫过,刚刚末将去查,有个侍女请假回家了。已派人去追查……末将怀疑……” 冷星辰合了门走回来:“若真是那样就好了。”说话之间,他轻轻一呵,神情诡异:“真有侍女为一贪字而顺手皇上房中之物,这女子堪称天下第一胆大之人了。” 听出话外之意,封奚森双眸一沉,似乎也发现问题所在。望向凌皇胤,封奚森进入警惕模式。 凌皇胤一笑,怎会不懂冷星辰所想?的确,若真是侍女贪财而偷东西,她偷什么不好?偷到皇帝头上?那胆量当真数一数二了。为了些许‘钱财’便引个罪及九族,岂不亏血本? “没什么,继续查。反正明后天凝儿就来了。只要一想着她要来,我心情大好,什么都影响不了。”凌皇胤说着,又低头去看城防图了。 冷星辰和封奚森同时点头,封奚森领命,又转身离去,只冷星辰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树? 凌亦凝离开蒲洲城当夜,小番城突然大军夜袭蒲洲。蒲洲城城守大将军与公主离城前特指的刘将军一起奋起严守。同时立调城外大军援守。 援军分作三批,两批自蒲洲城东西两侧绕过,一批自城南门进入,援增城防。谁料大军刚刚援及,小番城萧军立时鸣号收兵。 战时不过两个时辰告终。 刘将军严记公主交待,与城守大将军协商后,未派兵追击,鸣号止战。 刘将军只道是公主前往岱河城了,立将战果消息以烽火传讯,天未亮时消息已至岱河城。 凌皇胤被吵醒,封奚森将蒲洲城一战战果上报。 “详细情形不明,应在路上。” 任冷星辰为自己着衣,凌皇胤轻咳两声,再才望向封奚森。 “什么时候的事?” “卯时收到消息,算来该是丑时上下夜袭。”想到什么,封奚森犹豫了一下,开口:“皇上,蒲洲城离京甚远,如此战报若非蓝鸽急传便是快马加急。烽火之讯所传亦不是求助或援讨,而是汇报战果。蒲洲城方圆内只有岱河一城可即时收讯,摆明是冲着岱河城急报战果。蒲洲城怎知您在此……” 秒懂封奚森疑惑,凌皇胤突然一乐,笑了起来。 “他们这份急报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 冷星辰一旁听着,径自失笑。 “啊?”封奚森不懂,陷入困惑。 “凝儿已在路上,这份急报是要上交予她的。”凌皇胤说着,冷星辰已为他着好华衣,他转身,径直走向殿门,往外殿而去。“看来,不多时凝儿就要到了。传我谕,即召城守与大将军来见。” “喏。”封奚森反应过来。因凌皇胤心情大好而放松一喝。 * 会议进行不下去,凌皇胤坐在正殿之上,满面威严,只他一人落静。周边无声。 殿内所有桌椅尽撤,中殿顿空,城主、大将军以及一干文武左右两列,自觉恭立。封奚森屹立凌皇胤身侧右下,冷星辰殿下与岱河城城主同立。 城主一收到急报立时奏交皇帝,皇帝宣朝,召开会议。 结果却令人哭笑不得——凌皇胤凭自己对金炫澈多方面了解做出判断,为防止他声东击西,先佯攻蒲洲,进而突然奇袭岱河城。他立时做出决断,欲重布城防。谁料,九王爷凌君傲前日夜巡,一夜之间,大动干戈。将整个城防布局扩张近三里。他这一动,将凌皇胤心中所想尽数打乱。 到这时还没回来的凌君傲仍在外防线上,凌皇胤已派人赶去召他回来。干坐殿上,凌皇胤心中说不出来百般滋味。 凌君傲所做并无大过,而且,听城守大将军详细描述,他所做的改动很是大手笔。而且极其精准,处处严谨,攻守皆可,等同是将岱河城城防又加了一层。若无他自己心中打算,只是单纯应对可能的攻击,凌君傲所做的改动只有益而无一害。 已属难得。 而且。据大将军描述,凌君傲前夜夜巡时,发现多处漏点,他先是一一指出,令人加补。后来发现整个布局都有问题,甚至致命,立又从头巡过,最后干脆大刀阔斧,全防重布。整整一夜未曾休息…… 凌皇胤能体会凌君傲难得遇到如此机会能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可他很想提醒一下凌君傲——皇帝在时,任何臣将不得擅自主张。 唉……偏那人却是满朝上下唯一一个与他一样的皇室男嗣。比起凌亦凝,凌君傲更有资格在未来继承皇位。也就是说,唯独对他,凌皇胤做任何决定都得深思熟虑,再三掂量。 殿外急令兵疾驰冲来,下马亦狂奔入殿,殿正中单膝一跪,拱拳劲喝。 “报——!东北城郊发现巨大金树,九王爷守在现场,令小的速速回来禀报。” “哗——!” 殿中顿时一遍喧哗,文武议论纷纷。 “怎么会有金树?” “城郊居然出现金树?” “那得是多惊人的奇观啊!” 任殿下沸腾,凌皇胤望向唯一镇定的冷星辰。 “禀皇上,金乃土生之物,源于大地,万不可能树长,恐有玄机。”冷星辰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是啊是啊,哪有金生于木的道理,的确蹊跷呀!”城主一旁赶紧接口。 点点头,凌皇胤来了兴趣。 “正好东北面,蒲洲城方向,也罢,权当散散步了。封奚森,起驾!” “喏——!” * “什么?”甲午吃了一惊,进而失笑:“满树的金子?金子从树上长出来?”转头望向屹立院中某株鲜艳花树旁正盯着花叶想事情的金炫澈,甲午想了想,凑过去,轻喃:“大人,只听说金生出土,怎么可能长到树上去?” 轻吸口气,金炫澈回神,转身望向身后那名黑卫。 “轩辕皇帝出了总府?” “回大人,小的不敢断定。但总府里出来十几辆华贵马车,重兵护卫,朝东北郊出城去了,该是冲着金树奇景而去。” “大人,这是天赐良机啊!”甲午意识到什么,轻喃:“城总府重兵戒严,方圆围成密桶,根本没办法渗入。现在,皇帝从里面出来了……” 绝对不是真金……金炫澈心里想着事情,陷入沉默——真金不可能长于树上。只可能是什么金黄色物种集中繁衍,晚上聚集,白天见了日光才显的像金子一样。心里有了个谱,金炫澈一呵。 “东北城郊……她一定知道皇帝在这里……” “嗯?”甲午没听明白,疑惑的一愣。 望向甲午,金炫澈唇角飞扬。 “你带批人绕过官道,拦截平阳。”想到什么,金炫澈失笑:“只是拦截,莫伤到她。纵使被她伤了,也要拖住时间。” “嗬。”甲午听令,却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大人,要不,小的不要露面?” “呵。”冷笑,金炫澈气势一暴:“笑话。我还怕她知道吗?” “嗬。”被金炫澈怒暴的气势惊到,甲午赶紧领命,甩身冲远。 又去看那明艳的花朵,金炫澈冷冷一哼。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 轻喃之余,金炫澈唇角飞扬。 * 金树,真正的金树,满树金子…… 那是一棵七八米高的枯树,树上仿佛结满花生大小的果子,果子尽数金黄,像极一树金果,果实累累。偶有阳光照及,时而点点光闪,略显刺眼。整体看来,气势惊人,堪称奇观。 金树方圆已被控制,由官兵围守,周边村镇,甚至城里慕名而来的百姓将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看稀奇。 好在前夜凌君傲将城防扩张了数里,此时这奇景亦在城防范围内,当属安全地带。 以金树为中心,方圆三百米无人,官兵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阵,百姓皆在外围远观,甚至有人在外围爬上树张望。凌君傲令人大开一方路口,宽近十米,华车长龙远远而来,他看见,他身后一男子亦看见…… 凌君傲不动不语,只双眸微沉,他身后男子低身隐退,消失在了官兵人海之中。 华车长龙终于停下,凌君傲疾步上前,恭迎。 “皇兄。” 于最豪华的马车中缓步下来,凌皇胤看一眼凌君傲,转眸,望向远处。 阳光明艳的照在那明显与其它树不一样的‘金树’之上,偶有风吹动什么,金光一闪一闪的,很是显眼。 ——便是所谓的金树了吧! 一旁冷星辰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凌皇胤身边,凑近轻喃:“有异香。” “嗯?”凌皇胤回眸,望向冷星辰:“什么?” “皇上,有奇虫香气。”冷星辰微笑,显的怡然开心。 难得看见如此开怀的冷星辰,凌皇胤失笑:“难得一见你这般表情,胜过看见那一树金光闪闪。” 冷星辰略转身,朝向金树方向,开口:“好浓的金虫香气……” 凌皇胤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莫不是那一树金豆似的东西,全是虫子?” “皇兄言中。”适时,凌君傲突然开口,引的凌皇胤向他望来。“那一树花生似的金果儿,全是奇异金虫,每一个都价高于黄金。盛传金虫罕见,只喜枯树凝脂。可树枯脂亦干,极难偶遇,昨夜臣弟夜巡,见这枯树满溢稀脂,好些虫子飞来,也没在意。天亮后重返这里,惊见一树金果,吓了一跳,赶紧派人围了起来。呵呵,派人赶回城里奏报后才有附近老者相告,那是金虫奇景,百年难得一遇。” 原来如此。 凌皇胤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笑起来。 “说来正巧,我在服用的配药中亦有金虫壳这一味,偏昨日丢失了。” “什么?”凌君傲大吃一惊,轻叫。 “没什么,恐是给奴仆侍女误当成金子偷了。已令人在查。这下好了,满满一树的金虫呢……呵呵,星辰,这下子你不用再愁它稀少了。” 冷星辰亦在微笑,略低身行礼,即大步朝金树走去…… “走,过去看看。”凌皇胤也来了兴致,朝金树走去。其后一大票官员跟上…… 搞了半天,不是真的金子啊……群臣一边小声议论,一边感慨而言。 第二百七十九章 欲擒故纵 凌君傲令人支起一座临时大营,离金树不远,在一山坡之上,坐于营中即可看清金树奇景。 冷星辰一人忙不过来,岱河城城主派了专人帮他,他教会他们如何轻采轻收,金树下一堆人忙的不亦乐乎。 封奚森一直守在凌皇胤身后,像尊石雕,一动不动。宫廷卫十人,八人在此,城总府里留了两个没带出来。凌君傲铺开城防图将自己一夜成果细讲给凌皇胤听…… 看着凌君傲兴致勃勃的样子,凌皇胤只笑不语,直到他全盘讲完,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于凌君傲兴奋的咧嘴而笑时,他才轻叹一声。 “凌晨时候烽火有讯,急令传至,小番城中驻军突然于昨夜奇袭蒲洲,强攻近两个时辰,于城郊大军援至前撤退。” 凌君傲一愣,笑容顿收。 “你不在城里,我令人急召你,人未寻着你,你却先‘寻’着了我。” 听出凌皇胤刻意忽略自己妄为之大罪,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凌君傲顿时沉默,满面自责。其实……他是自知自己有些过分了的。从一开始只是普通夜巡,到后面越看越看不下去,最后终于不忍,大肆改动,换个人来,谁敢? 皇帝坐镇城中,谁敢妄自决定? 等事成了,天亮了,他才惊然想起……心中侥幸的想着,幸而出现金树奇景,可借事逃过一错。现在,听出凌皇胤欲放过自己的包容之意,凌君傲呼吸急促起来,突然咚一声跪下。 “皇兄,莫纵容。臣弟犯上,该当死罪!” 被凌君傲后知后觉的反应吓着,凌皇胤啧一声,失笑。 “只此一次,莫再有下回。” “皇兄——!”彻底听出凌皇胤放水之意。凌君傲懊恼不已:“臣弟当真过失,妄自动防,定乱了皇兄计划。不可不罚啊!” 轻叹,凌皇胤摇了摇头。低身伸手,将凌君傲托了起来。 “起来……我且问你。” “喏。”站起,凌君傲再不敢放纵,低头垂眸,恭敬倾听。 “那金炫澈本已退兵,且不管他为何如此,只问昨夜奇袭,意欲何为?” 凌君傲想了一下,抬眸望向凌皇胤。 “三种可能……”于凌皇胤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凌君傲有了信心。继续:“其一打草惊蛇,恶意挑衅,即显示其不会畏惧之意,同时侦查吾国兵力;其二声东击西,奇扰蒲洲。确定兵力定点屯集,突袭他地;其三金蝉脱壳,表面大军奇攻,暗地里人已离城,撤往安全地带。” 浅笑,凌皇胤真心满意之极,不住点头。 “君傲。你远比我想像的睿智、聪明。”抬手轻落凌君傲肩头拍了拍,凌皇胤满面欣赏之意:“来,继续说。” 转身,凌皇胤于铺着地图的矮桌旁坐下,看了一眼他侧身空着的位置。 凌君傲满面惊喜,赶紧领命。甩身坐下,激动不已。 “萧国国势已明,战事尽交国师金炫澈。那人其性天下皆知,傲慢狂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若他决定撤退,定会疾行如风,干脆利落,万不可能多此一举,使计退身。而打草惊蛇又显多余,两个时辰速战,并不容易侦查出兵力实情,而且代价太高……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沉息轻吁,凌皇胤抬手遮唇,轻咳两声。 “皇兄……” 摇头,凌皇胤双眉微皱:“早上断了药茶,有些不习惯。” “这里就有药器,药引也有了,臣弟这就去找冷府尹过来为皇兄熬药……”凌君傲一脸焦急,明显疼惜之情,他说着就要站起,却给凌皇胤扬手制止。 “无妨。星辰之前也说了,那些金虫鲜活,药引必须虫壳,他已去置办,比起你,他更心急。没事的,继续说。” 缓缓坐下,凌君傲明显心有不甘,却最终乖乖听话,点了点头。 “喏。”想了想,凌君傲一叹:“若说声东击西,边境三城,只有蒲洲城大军集结,当属强头;左右两城岱河与衡阳,只有岱河城他未涉战。而衡阳,一面是海,两面皆乃萧地,已属其虎口边肉,真要攻那城,反不讨好,近了蒲洲,易被攻回。所以……臣弟算计着,金炫澈若奇袭,当属岱河城。若他攻下其城,以城为点,反断蒲洲大军粮路,前可攻;后可强退,反扑殷商国;更可撤回萧国,当属妙计。” 抬眸,凌皇胤将目光从地图上挪向凌君傲,一脸若有所思。 “他只是伸手推了一下蒲洲城而已,两个时辰不到,全身而退,已知两件事。”盯着认真在听的凌君傲,凌皇胤微微一笑:“一、蒲洲城外大军援战,抵达战事区需至少一个时辰,近两个时辰。” 凌君傲想了一下,顿悟,一脸惊醒。 “二、他这一举必将惊动总指挥官。不管是蒲洲城中元帅还是本应远在京都的我。” 盯着凌皇胤,凌君傲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此亲身授教兵法,于凌皇胤对凌君傲来说,是第一次。难能可贵的第一次。 “君傲,若是你,得知萧军奇袭蒲洲城,只挑衅式干扰了两个时辰即撤退了,你第一时间如何作想?” 凌君傲一愣,突然无言以对——他第一次所想,已刚刚说完。 “是的,如你之前所述,该是声东击西之计。那么,接下来,你会如何?” 凌君傲想了一下,略带三分犹豫的轻喃,便显底气不足。 “一边加强岱河城城防,一边立调蒲洲城外屯军援守。” “很好。”凌皇胤点了点头:“兵家大忌,兵不厌诈。你刚刚踩中。” 轻惊,凌君傲有瞬间突然中箭之感,心里一寒。 “调兵援守,大军百万,你欲调动多少?”不等凌君傲回答,看他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且一脸苍白,满面惊哗,凌皇胤径自继续:“不知敌情,纯属猜臆,调少了,恐不力敌;调多了,又怕蒲洲重地失防。那就一半好了。” 凌君傲已经懵了,听的满面茫然。 “你调兵调少了,他打岱河;你调兵调多了,他立打蒲洲;你调兵一半,各有强胜可能。至此,可有疑问?” 凌君傲已彻底听明白凌皇胤看穿全局的总结,他如重棒喝顶,恍然大悟。 “不管调兵多少,金炫澈的目的都不是岱河城,而是……蒲洲。” 满意于凌君傲领悟奇速,凌皇胤呵笑点头。 “对。我们所想,皆为我们单方面猜测。金炫澈真正实力不容小觑。他这招分明是欲擒故纵,打两个时辰就撤了,好似多么不堪一击,可你回想一番,启国如何灭亡的。金炫澈天火奇兵以百胜万,那可远强过‘四两拨千斤’啊!” 凌君傲脸上滑过一抹羞愧,他万没想到,自己所想三种可能,尽无一种中的。 看着凌君傲自责羞愧的样子,凌皇胤心中感叹,摇了摇头。 “你一文官,御史司职,涉及兵法至此,已令我叹为观止,莫求急,一切胜果甘甜都是从凿土种苗开始。皇兄平日慢待了你,总想你再多磨练些耐性,现在看来,你已准备多时。” “皇兄——!”凌君傲突然甩身离座,就地双膝一跪,啪一声掌拳相击,满面热血澎湃,豪情万丈,冲凌皇胤一喝:“容君傲代罪立功,立赴蒲洲应敌。” 噗的一乐,笑起来,凌皇胤哭笑不得。 “你何罪之有?不过是求急动了城防,我本意也欲做出样子来,叫萧国斥候看见,岱河城中计,开始严防。你做的远比我想的还要好,无罪。” “皇兄……”满面感动,凌君傲柔了眉眼,胸口剧烈起伏,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站起,伸手托起凌君傲,凌皇胤轻轻一叹。 “说来奇怪,算着时间,凝儿若收讯即行,这会儿早该到了。”托起凌君傲,凌皇胤双眸微沉,摇了摇头:“事出紧急,看来……金炫澈是算着凝儿离城,城中正无大将之机故意挑衅。若中计,凝儿来了岱河城,大军又抽动,蒲洲城定难再守。” “皇兄,臣弟这就出发,拦住凝儿,与她一同返回蒲洲城,共同应敌……” 望向凌君傲,凌皇胤再次摇头。 “你经验不足,炎彬的情况又不知怎样了,凝儿遇事总有她自己决策,从不容我左右……”凌皇胤自己说着,径自笑起来:“咱们这个小皇妹可不是寻常女子呀!” 见凌皇胤笑的温柔,凌君傲也笑了起来,并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可能是因凌君傲的随性与配合,凌皇胤有感而发,看着他,良久,最终一叹。 “好吧,任何事情总要有第一次来开场,君傲,皇兄就给你这次机会。”于凌君傲顿时惊喜过望时,凌皇胤只微笑,抬手冲他一指,轻喃:“但有一点,你务必应我。” “喏——!”凌君傲激动的一喝。 “尽可能截住凝儿,与她一起返还蒲洲。到达蒲洲后,炎彬是主帅,其次便是凝儿,也就是说,你只能是将。凡事不可擅自决意,须全权听从帅令。若做不到,大可留下,陪我安养几日,再与我一道过去蒲洲。” 第二百八十章 蜘蛛精? 咚一声跪下,凌君傲满面坚定神情,朗喝。 “谢皇兄隆恩,君傲定不负其望,抵达蒲洲城后,一切皆听主帅指挥,绝不放纵,身只为将。” 满意的点点头,凌皇胤再次将凌君傲托起,谆谆嘱咐。 “若路上没遇到凝儿,你就先行蒲洲报到,不可妄为,等凝儿回城指挥。若炎彬已醒更好,切记,你定要放下身段,虚心求学。毕竟,皇兄的兵法亦是炎彬所授。” “喏。君傲谨记。”凌君傲满面沉着,虚心待命,轻声一喝,重重点头。 “去吧。” 只凌皇胤一声轻吁而已,凌君傲再凝视他半晌,突然甩身,大步冲离。 只等凌君傲出营帐,冲向坡下,远远可见禁卫牵马迎他,看他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人策马离去,从头看到尾的封奚森这才扯回目光,望向凌皇胤。 “皇上,再派人去催催冷星辰吧,您断药时间太长了……” 凌皇胤站在原地,轻咳两声,摇了摇头,他盯着地面发呆,疑惑轻喃:“为何面无表情看我一眼?” 封奚森没听懂,单眉一挑。 失笑,凌皇胤轻叹,抬眸望远……坡下远处,金树之下,人头簇动,足见热闹。 * 夜半时遇袭,大打了一场,全是黑衣卫,都懒得跟他们客气,凌亦凝大开杀戒,那些黑衣卫个个了得,金炫澈大手笔,一派就是近百个,把她打的差点累死,最后几乎落败,她强行杀出重围,抢了他们的一匹鬼马险险逃出。 因累极,凌亦凝寻了一常人无法到达的高山之顶,躺下便狠狠睡了一夜。天刚亮,她惊醒,立马赶路。 尹魅刑那痛苦的样子,虽她与他在一起时间不长。却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相信,不止是她,就算尹魅刑身边跟他时日长久的人都没见过他如此痛苦模样。她虽不懂爱情,却清楚知道,失爱的痛苦。 至少,就她来说,连想像一下失去凌皇胤她都做不到,更何况真实降临? 不,她不会给金炫澈那样的机会。 她不会任由他伤害凌皇胤。 温舒雨死了,她无意发现自己公公与夫君通敌。要加害皇帝……老者,温舒雨临死前所说的敌方老者,会是谁?突然想起在金炫澈身边时见过一老者,模样如仙,难道是他? 甩甩头。凌亦凝拼命催马狂奔,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念——立即见到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凌皇胤。 金炫澈,他疯了吗?为什么非要加害凌皇胤?他无视他身为轩辕帝皇也就罢了,他就不怕她一怒之下与他同归于尽? 艳日炎炎,自从进入五月后,天气明显转暖。奔驰在旷野上,凌亦凝倍感焦燥。她担心极了凌皇胤,人在路上,恨不得生一双翅膀,飞到他身边。 人活着的,必须有一个信仰。一个活着的目标……曾经的冰蝶,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只是为了不死,只是为了那微小的一个信念——每次成功。她家老大那欣慰的笑容,恐就是她活着的唯一目标吧! 毕竟,只要有她存在,明星集团就能威立不倒。用她们老大的原话说:因为有你,明星璀璨。 如今回头再看,倍觉可笑。 古元的凌亦凝,活着,是为与凌皇胤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心痛的话语。人与人,也许就是这样,纵使天天在一起,彼此仿如隔邻,却有人只一句话,就能进到心里,永远入驻。 凌亦凝的信仰,就是凌皇胤。 近正午,隔山可见炊烟,那处定有村庄民户,按理,凌亦凝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吃过一顿正餐,她该停下找些吃的,好好休息休息了。可惜,她无视那边处风景,径直朝着岱河城方向疾冲。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唯恐自己四蹄之速耽误了时机,心里惶恐的恨不得瞬移过去,哪还有心思顾及其它? 前方看见黑马数十骑迎面冲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金炫澈座前第一走狗——甲午,凌亦凝呵的冷笑,暗暗无语。 金炫澈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拦截她,他就这么害怕她赶到吗?他到底想做什么?所谓的加害,到底是何程度?是杀……还是生擒? 双方距离只剩十来米了,凌亦凝突然暴怒,咆哮一吼,蹬马纵跃,空中抽剑,啪一声锁梦解禁,幻化蛇靴。 咻咻咻咻咻咻——! 利刃斩风,咻咻作响,凌亦凝潜力暴发,蛇鞭如花,空中绽放。 刚冲近,甲午大吃一惊,立时止马,他身后众黑卫以包抄之势左右画圆,将凌亦凝困在正中间。 咻咻咻咻…… 蛇鞭飞舞,方圆之内,黑卫们聪明的不断退让,全体控制在凌亦凝攻击范围之外,她进他们则退,她退他们则进,偶有人受伤,立有人顶上。甲午此行带了近五十余黑卫,目标只是缠住凌亦凝,拖延时间。 凌亦凝发现黑卫们改变了战略,再不是前一波人肉攻势,好几次差点伤到她,这次,他们显然另有命令,不得伤害到她,只一味闪躲,拖延着时间。 啪一声甩鞭,凌亦凝怒啸,突然翻身上马,荡鞭抽向前方,所及黑卫有的当场受伤,有的赶紧后撤…… 包围圈突开一道口子瞬间,凌亦凝猛一夹马,暴发疾驰,闪电一般冲出包围,冲向岱河城方向。 “糟糕——!”甲午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一旦不能伤害凌亦凝了,会这么难困住她。“追——!” 长野漫漫,天云徐徐,万里清风荡荡。 长长大道之上,凌亦凝一马在前,速度极快的狂冲,她所骑亦是极品鬼马……后方长长一条黑色人龙,皆骑着鬼马奋起狂追。 眼看着,岱河城不远…… 就在这时,凌亦凝前方道路旁的一矮坡上突然冲出几十骑射手,他们拉弦引箭,群起瞄准——正冲至的凌亦凝……身后的黑卫们。 凌亦凝惊诧的一瞪眼,却瞬间认出那些弓箭手全像极了摩余护卫,又见他们同时箭尖一抬,瞄准了她身后的黑卫们,顿时松口气,她沉眸,不减速的继续朝前冲去…… 甲午亦发现矮坡上的弓箭手们,眼看就要追着凌亦凝冲入他们的射程范围内,他当机立断,猛一止马,扬手怒甩。 “撤——!” “嗖嗖嗖嗖嗖——!” 一见黑衣卫们突然停止追击,意欲后撤,弓箭手们冷漠松箭,顿时箭支如雨,哗哗的破空,朝甲午他们射去。 凌亦凝如那离弦的箭,咻一声自矮坡旁大道冲过,所有骑射手们一见凌亦凝脱险,立时策马冲下矮坡,与她反道而行,朝黑衣卫们追去…… 凌亦凝回头看一眼,喝的催马,继续朝岱河城冲去。 而甲午几十人一边后撤,一边惊诧的发现——身后追击他们的骑射手所骑之马居然丝毫不弱于他们的鬼马,速度快的惊人,死死咬着他们不放。 意识到事情有变,甲午怒喝一声,命令所有黑衣卫向远处一遍密林转向。 “冲进林子里。” “嗬——!” 就在甲午他们转向欲冲入密林里开始反击同时,骑射手们突然群体止马,停止追击,又猛的掉头,撤离。 冲进密林前,有黑卫发现追击已止,赶紧大叫甲午。 甲午停下,一边回头去看,一边拼命喘气。 “甲护卫,现在怎么办?”所有黑卫心里都挂念着金炫澈的命令,个个心急如焚。 不可能再继续追过去了,万没想到凌亦凝还有后援,甲午冷静下来,细想了想后,突然一喝。 “速速赶回去支援大人——!” “嗬——!” 黑卫们群动,齐齐朝绕着大道方向的小径冲去。 * 轰——! 前后无人的大道,突一物如巨石砸落,震的大地轻颤两下。 鬼马受惊,扬蹄吠啸,任鬼马掀蹄站起,差点将她甩下去,凌亦凝拽紧马绳,夹紧马肚,厉声一吼。 “吁——!” 被凌亦凝力扯马绳而马头一歪,重蹄砸下,鬼马下意识踱步后退。 凌亦凝甩眼看去,前方所坠之物竟是一小山头大小的怪物——它高近三米,有手无脚,左右各三臂,中上三个圆圆的窗户般东西,也不知是头还是眼睛,整体乍看之下,像极一巨大的蛛蛛精!!! 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一看就是个全铁制怪物,凌亦凝目瞪口呆之余,脑海闪过一个词汇——机械兽。 惊见蜘蛛怪突然三圆之眼一动,六臂成脚,速度惊人的朝她撞来,凌亦凝想也不想的脚下一蹬,整人纵飞而起…… “吠————!”那巨石之怪轰隆撞来,只见凌亦凝轻盈之身撩起,座下之马却被狠狠撞飞,发现一声凄厉惨叫。 嘣——! 鬼马当场撞死,马尸重重砸地,与此同时,凌亦凝空中连翻,从蜘蛛怪头顶掠过,轻盈落地。 嘎。 蜘蛛怪发出一声诡异的磨蹭声,凌亦凝啪一声甩鞭同时,它已呼的转身,三眼那面‘望’来。 咔咔咔咔…… 蜘蛛怪像机器人一般突然四臂掀起,不知从哪里抽出四把大刀,每一把大刀都长过两米,恐怖之极。 第二百八十一章 突变 呼——! 蜘蛛怪动了,速度再不及之前那一撞,明显受两臂撑腿的影响,却四把大刀呼呼劈来。 凌亦凝一鞭甩炸,荡向最快劈下的第一刀,却立被撞退,她立即反应,疾步后退。 双眉怒紧同时,凌亦凝心中恶恨——真没想到金炫澈还有如此厉害的秘密‘武器’,不比天火炮差,这怪物若冲上战场,怕除了天火炮能对付,普通刀剑根本不可能顶的住。他到底想做什么?用这么厉害的秘密武器对付她?只为阻拦她吗? 哼。 心中冷笑,凌亦凝啪一鞭砸地,借力弹起,人在半空,鞭成直线,如巨剑朝蜘蛛怪的‘三眼’刺去。 啪——! 巨响一声,那大刀横斩而来,将直直‘长剑’劈折,连带凌亦凝在内一下扯飞…… 被强力从半空扯下,凌亦凝嘣一声重重砸地,半身刚起,猛一张嘴,哇一声吐血。 呼——! 大刀劈下,眼看就要被腰斩,凌亦凝眉心一紧,猛一撑身翻滚…… 锵。 大刀斩空,劈在地面上,迸出金星。 旋腿翻起,凌亦凝连跨数步,她身后大刀一刃一刃紧追劈下,她蓄力之后,回身甩鞭狠狠抽向地面,整个人再次借力弹起,那大刀紧追身下横切而过。凌亦凝唇角一挑,那刚刚划过的大刀之上突然一蛇闪现,缠绕。 凌亦凝身子半空不坠,突然被横扯一甩,在眼看就要经过蜘蛛怪头顶前,蛇鞭突松,她整个人滑力,落在了蜘蛛怪头上。 “嘎——!” 那挥刀之铁臂突然怒甩同时,关节之处发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下一秒大刀劈下。 咻。 凌亦凝屹立蜘蛛怪头顶,昂首仰望头顶。荡鞭直上,任蛇身缠住斜劈而过的大刀,改它路径朝下,怒扯同时。她自己全身一闪…… 喤——! 大刀劈在了自己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却只将铁身砸出一个浅凹而已,蜘蛛怪整体轰响,下方双臂之脚一屈,它快速反应,又甩刀横削而来。 凌亦凝大吃一惊,抽鞭走人。人影刚刚翻落,大刀袭风扫过。 落地连滚,终于稳住。猛一抬头,惊见蜘蛛怪群马奔来——不正是之前‘摩余护卫’?凌亦凝心中顿时暗暗着急,唯恐那些骑射不是蜘蛛怪对手,定要惨遭屠杀……下一秒,她却眼疾。双目一瞪,猛的蹬地跳起,掉头向远处拨腿狂奔。 ——那些骑射拉弦引箭,居然尽数瞄准的是她凌亦凝!!! 一边拼命狂奔,一边时不时回头去看,果然……骑射兵们冲过蜘蛛怪左右,向她追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蜘蛛怪。似乎之前一刀自斩,重创了它双臂之脚,站在原地没有追来。 嗖——! 两腿怎跑的过四蹄?身后羽箭追风射来,擦着脚后跟的穷追不舍,凌亦凝啪一声甩剑成鞭,整个人借力一纵。突然自大道转角的断崖边不转弯不止步的冲了出去…… 箭,紧追其后,射入风中……人,却若石直坠,消失在了所有人视线范围内。 群骑冲至崖边勒马。探头张望,崖下一遍林海,无边无际。 “下去——!搜——!” “喏——!” 群骑掉头,朝下山的路冲去。 * 冷星辰临时挑出几枚已死的金虫暴晒,不敢强行烘焙,得知凌皇胤咳嗽次数渐多,他心急如焚,半柱香时间里往返查看暴晒着的虫壳几十次,终于等着一枚颜色沉淀,光泽黯哑,达了标准,他立即拿了赶去主营旁配草熬药。 看天色,已近寅末卯初,即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凌皇胤心中隐隐失落。之前的大好心情一落千丈…… 本是欣喜的期待着与宝贝妹妹久别相聚,岂料临时生变,又令九弟赶赴蒲洲,半路拦回她,又要多过些时日才能见着了。 所以偶一惊醒,猛的想起这时间快步如梭,转眼就要日落了,为何凌亦凝还没赶到?下一秒又恍然,想起凌亦凝极有可能半路便会折回,与凌君傲一起返归蒲洲城。 重重失落之余,凌皇胤便会远观青天,落寞而叹。他心中期望着凌亦凝能把握深浅,知道如何应对金炫澈这招‘欲擒故纵’之计。他更期望着炙炎彬已醒来,掌控大局。 抬手遮唇轻咳,凌皇胤双眉怒紧——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胸口一咳就会隐隐涩痛,甚至无法呼吸,连气息进出都如利刃划喉一般刺痛……这药,究竟是在治本,还是只能克标? 凌皇胤心中隐恨,恨自己身体如此拖累……若他全身健健康康,该有好多?他就不会滞留在此,早可与凌君傲一起,迎向凌亦凝…… “皇上……”冷星辰托着一碗药茶过来,于凌皇胤身后轻唤。 凌皇胤侧身,冷星辰已至身旁,小心翼翼将药茶递来,他便接过,闻着一阵早已熟悉的药香,他浅浅一笑。 “竟比平日里的香气浓些。” “辰心急了,该当多晒晒,去尽潮气……可听着皇上痛咳,辰……”冷星辰说不下去,想了想,轻叹:“皇上放心饮用,已达药效。” 凌皇胤失笑,不再多说,他太了解冷星辰,永远自责的一个人,便碗近唇边,浅浅细饮。 不同往常丝丝入喉,几乎一口气匀速下肚,凌皇胤只一会喝完整碗,整个人顿感舒适,自口入喉下腹,一阵肺暖,咽喉也瞬时滋润,不再干枯扎痛。满意的一叹,任冷星辰接走空碗,凌皇胤望向他。 “真成了依赖就不好了,还不如以往苦药,至少偶有晚迟也不碍事,它倒好,少喝一剂就胸闷喉痛了。” 冷星辰双眼虽合,却如明眸可见,松了口气,微笑。 “倒不如说,此药有效,往药惘然。皇上,这才刚刚开始,您要坚持。” 点点头,凌皇胤苦笑。 “收集差不多了吧。” “喏。满树金虫已尽数收采,皇上,咱们回总府吧……” “嗯。”转身,凌皇胤看眼空空的若大营帐,突然一愣:“封奚森那家伙跑哪去了……” 冷星辰亦一愣,拿着空碗任身旁一宫廷卫低身凑近,伸手欲接碗,他也想起来,打从刚刚过来开始熬药起,就没听到过封奚森的声音。 就在此时,那伸手接碗的宫廷卫单手刚刚接过空碗,另一手突然一晃,一把明匕惊见,径直朝冷星辰腰腹捅去…… 略侧头,冷星辰五指一展,呼的循序滑旋,如行云流水将那刺至的匕首轻柔一绕,软软便推开,他大喝一声。 “皇上,有刺客——!” 冷星辰尾音未落,四面八方所站宫廷卫突然同时冷静的大步走来,而非抽剑冲来,他们一边走近,一边一手掏出什么捂向自己嘴鼻,同时另一手挥洒…… 香,扑鼻。 嗅到奇香的瞬间,凌皇胤快速甩眼一扫,他惊诧的发现因大营建在高处,又是皇帝所在,除了亲兵宫廷卫,竟半个官兵都没有,人影晃动皆在百米开外的上山路口处…… 头一晕,顿觉失力,手脚瘫软,凌皇胤整个人向地面滑去,眼皮下垂之前,他隐约看见冷星辰被数名‘宫廷卫’狂洒雾粉,亦已不敌的正在倒向地面……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什么,快速伸手探向胸口内袋…… 迷倒了冷星辰,众‘宫廷卫’冷静的各自张望,确定了周边无人发现这里异动,他们望向营帐门口正面朝下滑坐昏迷过去的轩辕国皇帝。 彼此交流而过一抹眼神,他们训练有速的赶紧将倒地二人在其它人掩护下抬进了内帐。 “快,把他们衣服脱了,换上百姓的衣服。” “干嘛多抓这个瞎子……” “大人交待的,哪那多问题。” “嗬。” 隐约听见说话声,凌皇胤昏迷过去之前快速掏了一粒冷星辰特意藏在他身上的解毒丸,解了迷药药性,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到有人要换他衣服,将他‘掳’走,凌皇胤眉头微皱。 怎会这样?封奚森呢?他的亲兵宫廷卫呢?发生了什么事? 任假的‘宫廷卫’们动手动脚的要脱他衣袍,凌皇胤决定再撑一会,等他们拖动他和冷星辰到有人地方,他再出声示警。 就在这时,营帐外走来一人,守在营门外的其它‘宫廷卫’威严不动,各守其位,任他畅行。 他,修长高挑,其貌凌俊,眉眼撩人,着一身司郎将军服,气质非凡。 他,走入大营之中…… 因他的出现,正在扒凌皇胤衣服的两名‘宫廷卫’一惊,连同另两人一起,赶紧恭迎轻喝。 “大人。” 站定,他——本该在萧国小番中的白虎国师,金炫澈,唇角一挑,冰冷呵笑,目光阴沉的在看那一动不动如同深度昏厥的轩辕国皇帝。 “也不检查一下真昏假昏,失手事小,失误事大,杀了你们都不济事了。” 听着金炫澈轻喃而语,给凌皇胤换衣服的两‘宫廷卫’大吃一惊,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又同时快速甩眼扫望地上那人…… 无视旁人手足无措,金炫澈缓身蹲下,轻歪头去看凌皇胤苍白的脸。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凌皇胤之死 “别装了,咱们不如聊聊,对你,我不想动粗。”——此前这人,落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帝,可落金炫澈眼里,只是冰蝶惺惺念念的一个哥哥而已。 是皇帝,他不待见;是冰蝶的哥哥,他反会礼待。 ——冰蝶的哥哥,不也就是他的哥哥么? 呵笑,金炫澈唇角飞扬。 凌皇胤感知到自己已被看出清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躺地上久了,受地寒侵扰,隐约感觉胸口闷痛,他辛苦的睁开眼,幽幽向那纵使蹲着也倍显高大的金炫澈望去——他,竟穿着封奚森的将军服??? 惊诧之余,凌皇胤胸口沉闷,呼吸困难的眉心一皱。 一愣,发现凌皇胤情况不对劲,额头大汗淋漓,金炫澈双眉一紧,顿怒。 “扶他起来。” “嗬。”左右两‘宫廷卫’赶紧听令,将凌皇胤小心翼翼扶坐起来…… 再才发现凌皇胤脸色的苍白不正常,金炫澈目光如剑,凛冽一挑,扫向那扶着凌皇胤的‘宫廷卫’。 “只是迷药?” “嗬。大人,只是迷药呀!” 再望向凌皇胤,见他轻喘着,却已能坐直,金炫澈心知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便扬手轻挥。 “去外面守着。” “嗬。”如释重负,四名假扮成‘宫廷卫’的黑衣卫赶紧低身退下。 便就那样蹲在凌皇胤面前,金炫澈直视侧坐地面的他,轻呵一笑。 “难怪她心心念念担心你,重视你,在乎你。你这可怜模样的确叫人看着心疼。” 冷呵,凌皇胤不愿在金炫澈面前显露出虚弱模样,不想在这枭雄眼前弱了皇帝的气势,他拼命压抑自己已经遍及全身的痛,纵使满头大汗了。却仍强撑着,面不改色。 “你本性不坏,纵使掳我,还知连药师一并带上……告诉我。若目标是天下,大可杀了我,却为何……只欲生擒?” 听着凌皇胤辛苦挤出的疑惑,金炫澈挑眉,冰冷一笑。 “谁说我的目标不是天下?杀了你就可得到么?不……你比我清楚,杀你得不到,掳着你反能得到。” 听不出金炫澈话中感情,凌皇胤苦呵。 “以为你精密计划,欲擒故纵……不想你依旧简单之法,仍为声东击西。金炫澈……你这步棋。太妙了……” 凌皇胤轻声说着,双眸渐渐垂下,身子开始轻晃,等最后一个‘了’字轻喃而出时,他已彻底合眼。整个人突然一晃,倒向地面…… 金炫澈,看着,双眼越瞪越大,最终变成惊恐。 * 那马疯狂冲来,方圆之内所有官兵惊警,立有人冲迎上前。喝止。 马,普通的马,不知哪里‘抢’来的。 马上人,怒拧双眉,娇盈身姿,气势非凡。远远冲来,猛一扬手中‘公主令’,上刻二字:平阳。轩辕国兵,谁人不识?平阳,亦是国公主。凌亦凝!!! “闪开——!”来人正是凌亦凝,她暴怒的一啸,杀气惊人,官兵惊悚,赶紧退撤让路。 策马冲过关卡,凌亦凝心火燎燎,远远便看见岱河城城守与大将军,他们亦正在远远观望这边,便想也不想的冲过去。 近了,惊见是平阳公主,岱河城城主吓到,赶紧迎上去。 翻身下马,冲向城守与大将军,凌亦凝满面惊喜。 “皇兄呢?” “禀公主,皇上在上面的专营里……”岱河城城主刚只扬手一指,后话还来不及多说,凌亦凝已甩身向那高处蹬步冲去。 “公主可算是来了,皇上等的可心急了……” “奇怪,公主怎么只身而来,连个侍卫都没带……” 早无心其它,凌亦凝快速冲上山坡高处,眼及可见大营门外‘宫廷卫’,不见凌皇胤,她径直朝帐内冲去…… “皇兄——!”人未至,心已急,放声大叫,凌亦凝万没想到,人还没冲近营门,严守着营门的‘宫廷卫’们突然抽剑,将她一拦。 “公主止步——!” 瞟一眼抽剑阻拦的‘宫廷卫’,惊觉他们眼生,没一个是凌皇胤身边护卫,凌亦凝双眸一沉,顿时心乱如麻,恨意翻天。 “闪开——!”暴啸一声,闪手腰间,立要抽鞭开杀,那营帐大门里,走出一人。 只他身高,只他那无声的气场,只他双眸缓缓抬起……望来…… 凌亦凝一愣,身子下意识一定,瞪大双眼,去看那人。 金——炫——澈——!?! “你……”呆呆的看着金炫澈,看着他走出营门,屹立那里,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用冷面寒煞来形容……凌亦凝后背发冷,有一瞬如坠冰窖之感。意识到什么,任身边众‘宫廷卫’趁机小心翼翼将自己包围,凌亦凝呆呆的,呆呆的,抬步,一边朝着营帐挪步而去,一边目光轻滑,望向金炫澈身后…… 营门一直大开,只几步便可看见帐里情形……已看见那倒地的二人,靠近门外的是冷星辰……那里面些躺着的…… “皇兄——————!”撕心裂肺的狂啸一声,凌亦凝双眼顿时泪水疯涌,她猛一蹬脚,整个人如箭离弦,闪过金炫澈身旁,冲扑向那营帐深处倒地无声的身躯。 心,吓懵了。 忘了呼吸,双眼怒瞪,凌亦凝被一种无形的恐惧彻底笼罩……金炫澈冰冷阴沉的表情寒煞惊人,叫她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果然是凌皇胤,吓的双手不住颤抖,凌亦凝扑至他身边立将他上半身轻轻抱起,看着他苍白的脸,她惊悚的发现——凌皇胤双目紧合,唇角一缕鲜血渗出,身体早已冰凉…… 人……已无气息。 凌皇胤——死了。 …… 呆呆的抱着凌皇胤尸体,凌亦凝全身一瘫,泄力一坠,歪坐在地,就那样看着怀中人,她……眨了眨眼,突然开始呼吸,却上气不接下气的近乎于狂喘,仿佛眼瞅着就要窒息……死去…… 营门外在看营帐内那傻了的人儿的金炫澈,心口一痛,冰冷的表情一软,转身抬步,就想进去里面…… 身后,却突然传来震耳的号角声。 金炫澈一愣,他身后众‘宫廷卫’反应更快的早已回头,只见——山坡下,轩辕大军如洪水决堤,沸腾涌来。 “大人——!”有反应快的‘宫廷卫’惊急甩身,瞪向金炫澈:“被发现了,快撤——!” 那人话一吼出,立时甩剑,与其它众卫一起,咆哮着向山坡下冲去,欲给金炫澈争取更多逃离时间。 站在原地,沉眸在看自己精英黑卫们不怕死的冲向死亡,只欲为他争取丁点逃生时间而已,金炫澈胸口起伏,不撤,原地屹立,反是猛一甩眸朝营帐内望去…… 这一眼,只一秒。这一眼,金炫澈心中百感沸腾。 甩身,终于决定撤了……不想,那蛇鞭尖锐一啸,自营帐里咻一声刺出,将金炫澈前路一挡。 锵——! 千分之一秒出刃,迎撞,立被那惊人的力量反推三步,金炫澈怒瞪双眼,猛一甩眸,望去……里面一声娇喝,同时人影破风冲出,花鞭绽开,铺天盖地杀来。 金炫澈怒拧双眉,冷静转刃应对,却惊诧的发现——所攻铁鞭力量惊人,招招夺命。 使鞭之人——凌亦凝,疯了吗? 嗖——! 一箭射来。箭,不是普通的箭,远比普通的箭长一倍,粗一倍,杀伤力亦强一倍。 箭来,其劲之强,破风有声。 箭,直指使鞭之人——凌亦凝。 惊见凌亦凝歇斯底里,整个人疯颠了一般,只知杀他,不顾其它,眼见箭至,金炫澈双目一瞪,想也不想的一刃刺去。 锵——! 巨箭被金炫澈瞬间横刺而至的长刃点中,偏了方向,嗖的射空,冲远。金炫澈自己却因冲入凌亦凝的鞭阵内而瞬间被伤七八处。 “住手——!” 有人怒喝。 金炫澈轻哼一声,立时抬手捂向颈侧——之前被凌亦凝重伤过的地方似乎裂开了。 与此同时,凌亦凝亦发现之前惊变——那突射而来的箭,竟是冲她而来?立止甩目,她愤恨之极的瞪向来人…… 大量官兵已冲上之前‘禁地’,山坡之顶,将金炫澈与凌亦凝包围起来。上坡之路豁然开朗,官兵威立左右,可见路上几具尸体——不正是之前假冒的‘宫廷卫’? 有人骑高头大马一脸凝重之色快步奔来……凌亦凝定睛一看,那人,竟是…… 瞠目结舌同时,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人——本该在京都的当今轩辕国九王爷,凌君傲,居然神奇的出现在了这极远的边境之城。而且……他身后数马紧随,其中一马之人某人正一把大弓拉弦引箭,瞄准着她。那大的弓,那长又粗的箭……不正是刚刚差点要了她命的那种箭吗? 无数混乱的思绪将凌亦凝瞬间击溃,她看着由远而近的凌君傲,看着他脸上冷若寒霜,甚至恶恨的悲愤之情,突然意识到什么,凌亦凝本已惊瞪的双目再瞪大了些…… “凌亦凝——!”马止,凌君傲居高临下,痛声一喝:“你太放肆了。枉皇兄一直宠你溺你,居然合谋敌国国师毒害皇上。大逆不道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改朝换代 目瞪口呆瞪着凌君傲,本就大脑一遍乱团的凌亦凝顿时大脑清空,一遍空白。正担心着怎么突然出现的凌君傲会误会自己与金炫澈在一起,却因大脑混乱而彻底崩溃的不知如何是好,再一听他果然误会了,便傻傻的站在那里,摇头,摇头,再摇头…… “奇怪了。”一旁金炫澈缓缓松开一直捂着伤口的手,冷冷一呵:“人都没进帐里看过半眼,居然开口便知皇帝已死。” 双目一瞪,凌君傲暴怒于瞬间,扬手一挥,力啸。 “双双拿下——!立斩不待——!” 斩杀令??? 金炫澈惊诧的瞬间,瞪目看见,凌君傲身后大弓手绷弦一松…… 凌亦凝还站在那里发呆,脑海里全是凌皇胤已死的容颜,以及她手中残留不去的凌皇胤冰冷的体温。 ——凌皇胤,死了…… 那个温柔善良的皇兄——死了!!! 嗖——! 长箭射来……耳边隐约听见金炫澈暴怒一啸…… “小心——!” 猛被推了一下,好像在盯着凌君傲看,实则眼中无神,彻底崩溃的凌亦凝只感觉右臂被什么划拉一擦而过,皮开肉绽的瞬间,剧痛,她整个人一惊,清醒。 咻——! 长鞭顿活,疯了一样的甩绽成花,方圆之内顿时惨叫声一遍,凌亦凝突然疯了般尖叫,泪水疯涌。 “不是我——!皇兄不是我杀的——!不是——!不是——!啊——————!” “蝶儿——!” 凌亦凝疯了,蛇鞭也疯了,山顶空地本就不多,凌亦凝的铁鞭皆刃,所涉之境,惨叫声层出不穷。 远处大弓手惊诧的发现长箭亦射不进花鞭阵内,赶紧伸手去扯凌君傲,好几人一起将他强行护离。 “杀了她——!”挣扎着却被人强行拖撤。凌君傲红了双眼,狰狞的大叫。 现场,一遍混乱。 “走——!”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大叫,身子突然被人一掳。凌亦凝身不由已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抱起,只见山坡之上,两人一起,纵身跃下…… * 大脑一遍空白。 准确的说,混乱……混乱……混乱……无休无止的混乱。 凌皇胤……死了? 凌皇胤,怎么可能死了…… 怎么可能? 被人拽着狂奔,双脚无意识的交替,凌亦凝眼中无神,面目呆滞。 左右风景快速后移。无法接受某些身体乃至灵魂都不愿承认的事实,凌亦凝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幕又一幕。 冷星辰的字迹,皇帝召见;路上黑衣卫频频拦截,最后连甲午那条狗都亲自上阵;远远看见山坡上营帐气氛诡异;金炫澈从里面走出来…… 金炫澈? 也不知跑到了哪里,突然轧步。猛一甩臂抽手,因凌亦凝突然挣扎,一直拽着她在跑的金炫澈惯性使然,冲过了头,惊觉凌亦凝挣脱了自己,停下,他猛一回身望去…… 咻——! 回头便看见蛇鞭刺来。蛇头吐信,狰狞而恐怖。 “蝶儿——!” 闪让同时,金炫澈愤恨一啸。 啪。 鞭尾半空一甩,炸响,瞬息掉头,抽向金炫澈。 刃在手。条件反射迎挡,两相撞击,发出锵的一声。 惊退两步,金炫澈诧异的瞪向那远处娇人儿——她疯了吗?潜力尽暴?居然力大惊人? 咻咻咻咻咻——! 铁鞭疯舞,划空飒飒。杀气冲天,铺天盖地袭来……金炫澈双眸一冷,迎刃速接,步步快退,不愿反攻。 “蝶儿,你听我说——!蝶儿——!”本身侧颈重创,加上之前遍身鞭伤,金炫澈无视,只一味迎挡大叫,想要解释。 可惜凌亦凝彻底疯掉,不顾一切的狂攻,只欲杀他。 金炫澈感知来自凌亦凝的绝望与痛恨,怒拧双眉,一味退让…… 凌亦凝全身怒痛,颤抖不止,几近抽搐——她的心快要痛死,她的生念已绝,整个人早已崩溃,忘了所有正常的一切,满脑只有凌皇胤死了这一条讯息,像利剑,一剑一剑的刺进她心脏,抽出,再刺进。 鞭阵发狂,凌亦凝一点屹立,花阵范围不断扩张,将金炫澈逼的不住后退…… “啊————————!” 猛一扩胸张臂,仰头倒后,冲天狂啸,凌亦凝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嘶叫。 花阵在一瞬间突暴——嗖嗖嗖嗖嗖嗖,仿佛散碎了一般,整个蛇鞭突然嘣一声‘爆炸’,一百四十四片单叶四面八方,同时绽飞。凌亦凝,在绝望的尽头,启动了锁梦最强技——漫、天、飞、花! “唔——!”整个人被那瞬暴的气浪冲撞,金炫澈闷哼一声,向后横飞而去。 天空,风转向,枯叶一荡。 大地,遍草齐倒,沙石滚动。 周遭树木,叶扯骤响,以凌亦凝为中心,四面八方,暴绽。 所有钢叶飞散,锁梦等同瞬间瓦解,四分五落,中心点上的凌亦凝怒瞪的双眼突然一软,坠合,整个人脱力下滑,跌坐向地面…… 远处,金炫澈护着心脏,倒地而坐,身上连中数‘镖’,正辛苦的撑身而起,无视所受创伤,首先急急的向凌亦凝望去。 “蝶儿——!”惊见凌亦凝跪坐在地,头重重的下垂,双臂坠直,像极一个死人,金炫澈吓疯了的怒啸一声,快速爬起,欲冲过去。 “大人——!” 适时,甲午带众骑寻至,远远策马而来,大声叫唤。 金炫澈无视一切,只一味担心凌亦凝,捂着侧颈裂伤朝她拖步走去…… 嗖——! 箭,从甲午所来相反方向突然射来…… 卟一声插落金炫澈与凌亦凝中间地上。 金炫澈一惊,抬眸望去。 有人轻功纵跃而来,飞身一落,正落凌亦凝身后。就势蹲下便伸手将她轻轻一揽,拥入怀中。 “亦凝?” 软软倾倒,撞进来人怀里,凌亦凝虚弱之极幽幽睁眼。满面湿湿泪水……在看清抱着自己那人一脸紧张与担忧时,她恸情一抽,哭泣起来。 “哥……”后话说不下去了,凌亦凝猛一合眼,埋脸撞进来人怀里,哇一声的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甲午众骑冲至,冲过金炫澈身旁,冲向抱着凌亦凝的男子。 就在这时,男子后方群箭射来…… “有奇袭,保护大人——!”甲午发现。放声一吼,顿时所有黑卫策马掉头,护向金炫澈。 无视周遭一切混乱,金炫澈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子轻松的将凌亦凝横腰抱起。怒瞪他一眼而已,便于身后有马冲来,他抱了凌亦凝甩身冲向那马,纵跃骑上,策马而去…… 确定金炫澈安全了,甲午怒扯马头,欲追…… 金炫澈突然放声一喝。 “甲午——!”于甲午大吃一惊甩头回望时。金炫澈轻喘着一叹:“不要追了……” 眼睁睁看着前方一群骑射保护着抱了凌亦凝的男子撤离,金炫澈浑身是伤,站在那里,任甲午他们急匆匆的跳下马来冲向自己,他,目光收回。望向远处那散落方圆的锁梦残叶,顿时双眉紧拧。 ——冰蝶叫那男子一声哥……那个男子,又是谁? * 天下大事,风云骤变,只在朝夕。 古元之时。诸国在看。 帝国轩辕,朝夕而已,皇室突动,病帝凌皇胤私服出巡,在岱河城喜观金树奇景时遭国公主平阳与萧国国师金炫澈密谋暗杀,死于当场,不治陨亡。 轩辕举国悲痛,京都上下不见红喜,一遍白色,处处哀啼声。 凌皇胤,仁君、义君、天下公认帝君,不以一帝为国,只以天下为已民,虽复政不久,半年不足,却无时不刻挂心天下,助彦季、援北上、救月国,更不提其它诸多义举,只说轩辕本国,无人不爱戴,发自内心敬重,以为信仰。 如今国君星陨,死在边境之城,轩辕上下,恨透萧国,夜夜诅咒,民愤前所未有之强。 对于国公主平阳居然私通敌国国师密谋暗杀皇帝,有人恨,有人疑,却是恨的人占着多数。 后起皇族凌君傲,在一夕之间变成轩辕皇室唯一继承人,又由皇太后出面协政,满朝文武无不庆幸欢喜,轩辕后继有人。 凌皇胤大丧天下,只七日,凌君傲登基,正式继位,史称轩辕新帝。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赦令天下,免税三个月以奉先帝在天之灵。并同时诏令天下,平阳公主乃先帝生前最爱皇妹,为告先帝,其弑君大罪可赦,即可不死,但犯上大罪难逃,皇榜全国诏贴,限令其即速归案自首,轩辕境内任何一城亦可收押。 直到此时,轩辕大局已定,天下人唏嘘之余,渐渐接受与习惯帝国更新的事实,道路可通之地,无人不知,轩辕换帝,再不是以往的凌皇胤,而是……凌、君、傲了。 天下举丧未落,京都却已撤了白色,为新帝登基庆祝起来。 大江东去,京都歌舞几时休…… …… 天茫茫,风飒飒,山川湖海一望无垠,惟见碧水映云尽东流。 看古元,观轩辕,暖风薰花无边无际,又见山林如海亦潋滟。 山当凌绝顶,一瞰红尘皆如云。 水当翻浪起,一拍万里如吞天。 历史,翻新一页,墨字落白绢,轻轻书画…… 第二百八十四章 绝望的悲痛 坐在月下,屋顶,曲膝抱腿,埋了脸,哭泣……凌亦凝双肩搐动,连带全身抽颤。她的悲伤,无边无尽。 从生,到如今生不如死……二十几年而已,她仿佛活了一生。 从未如此悲痛,从未如此绝望,从未如此迷茫。 生平第一次悲伤的恨不能就此死去,凌亦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在赶往岱河城时不暴发,不再早些的赶到那个小山坡……那么,凌皇胤就不会死。 不会,被金炫澈活活毒死。 凌皇胤,是被毒死的。——他在她怀里,嘴角渗血,脸色苍白,却唯独唇色泛浅黑…… 他透身冰凉,毫无生气,身躯寂静,一动不动……没有半丁点呼吸,没有半丁点心跳。 那个男人……她的哥哥,她口口声声叫着的皇兄。 从第一次相见,他想她,她却冷漠对待……将他气走。再往后……他温柔的笑,轻声细语的呵护,溺爱…… 凌皇胤。 ‘任廷渊深绞,纸醉人性,朱漆殆尽,但凡我还在,盈月依旧。’ 自那一声叹而后,盈月宫里,凌皇胤对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她永远记在心里。他在告诉她,不管天下如何,只要他在,世间就一定有这么一个属于她的,能容下她的地方存在。 ‘凝儿……’ 第一声唤,如今回想,如剑,刺痛心脏。当时的她困惑,只一遍迷茫……现在回首往事,满心凄凉。 ‘这是要告诉我,你的怨?还是……’ 凌皇胤那痛楚的表情,仿佛眼前,他眉眼中浓浓的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疼痛了心。 ‘你怎么穿的如此之少?天地都在落雪。灵阁不冷吗?’ 他急欲冲向她,她……却立退一步。 ‘不管你恨我与否,凝儿在皇兄心里,永远最重。’ …… 永远。究竟是多远…… 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屋顶上,任夜霜铺盖,任月光寒洒,凌亦凝恸情悲伤,终于哭出声来。 多少天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就每天每天如此——醒来,发呆,眨眨眼,红了眼眶,抽泣……直到累极。睡去。再醒来…… 找不到凌亦凝,却听见哭声,尹魅刑自屋内冲出院子,甩身去看屋顶…… 背景是月,那孤单的身影委屈的抱膝成团。在上面呜呜悲痛,哭声令人心动,无法释怀,尹魅刑看不下去,蹬地一跃,纵上屋顶,几步而已。来到凌亦凝身边,蹲下…… “呜……呜呜……”凌亦凝哭出了声,全身抽颤。 在看凌亦凝,眉心紧拧,更多无法言喻的情愫,尹魅刑只是看着她……这样的凌亦凝。他第一次看见。他更知道,这样的凌亦凝,怕是她自己,亦是第一次吧! “亦凝……”伸臂轻揽悲痛的小妹入怀,尹魅刑合了双眼。沉痛一叹。 * 轩辕,京都,皇城,西宫。 兴善宫…… 皇太后赵姬,端坐,目光呆滞,眉心浅拧。窗外月光迷离……人心不枉。 她在发呆,她在回忆,她在沉默,唯独没有悲伤一般,面无表情,甚至眼眶都未泛红。 凌君傲回来,为凌皇胤为大丧,进而正式登基,满朝文武,无一异议,整个皇城暗流疯涌……先是宗仪府首当其冲被搜查,抓了一大批所谓的逆反,当日便因‘拒捕’,杀了;接着,司郎府被接收,因封奚森‘畏罪’私逃而另指一将军接任,封奚森成了缉捕逃犯;最后,连卫尉府也被翻查…… 更不要提奉天司……唯独安全的,竟是大丞相的承天司。那个聂博文,真应了满朝戏言,劲风寒草型人物,真正无人能猜透他何时想的是何。先皇在世时,他辅政;仲父霸权时,他辅政;凌皇胤在位时,他辅政;如今新帝凌君傲执政了,他依旧立时转向,为其辅政。对凌皇胤的死,毫无任何疑问,尽听凌君傲如何说,亦是如何。 虽如此,天下人无言针对,毕竟——改朝换代了,臣将只是臣将,永远由不得他们选择。 真没一个站出来表示一下疑惑的吗?凌君傲满面悲伤回归,只一味强调是国公主平阳与敌私通,谋害了先帝。明明在现场亦有敌国国师金炫澈出现,为何凌君傲一口咬定先帝是给国公主平阳下毒至死? 不可能没人站出来,有……却是站出来一个,隔日便死一个。 死的莫名其妙,毫无头绪。 再哪还有人敢站出来? 凌君傲是皇帝了,轩辕的主人。他掌控整个前殿,入住后殿,却自从登基之后,再没去过西宫拜望太后。 他,说到,做到了。 赵姬坐在那里,继续发着呆。 他说过,她给不了他的,就别怪他自己去拿。 他的那个儿子……凌皇胤……真的是平阳那个贱丫头毒杀的?赵姬唇角微扬,浅浅冷笑。 她是一心想要那小蹄子的命,可她真就做不到相信是她杀了凌皇胤。 恨是一回事,人性又是另一回事。 赵姬心里隐约知道了些什么……若凌君傲回来,说凌皇胤是金炫澈密谋杀害的,她可能当时就信了。可他回来了,却对天下说谎,说主谋,竟是先帝唯一的皇妹,国公主平阳。 呵呵,瞧被他说的,那金炫澈反成了‘打手’,多可笑啊!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人,被凌亦凝那小蹄子牵着鼻子走? 赵姬轻轻一叹,沉了双眸…… 凌皇胤,她的皇胤,死了。凌君傲不给任何人机会后查,说什么皇体深度中毒,当时便开始腐烂,在岱河城便选了吉时明火焚了。 纵使如此,连那骨灰他都不愿让她看上一眼。 隐隐有种情愫在蚕食她的心脏……可她忍下了,不叫痛,也坚决不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最开始的美满幸福,到今天近乎于一无所有。赵姬眼中泛起杀意。 ——所有一切恶果,全是那个叫尹恋溪的贱女人造成。若不是她的出现,她赵姬本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是因为她的出现…… 一切,都变了。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一切就已经再不可能回头了吧! 恨,她知道,她唯一该恨的,就是那个女人。纵使她已死,可她的女儿还在,还一直健健康康的活着! 抬眸,赵姬想着什么,双眼阴森一瞪。 * ‘早就遗失了你却没遗忘…… 最初最美的心跳脉搏,你微笑的眼眸。像梦境中的萤火。 等千年之后,你亲吻我的手。 同样的温柔,同样的依依不舍……又见你眼眸…… 只有在梦中,我和你终于重逢,一寸寸的沁在空气中。满脸的温柔,满眼的依依不舍…… 梦境中对我说:梦醒请你忘了我…… 可惜时光河流冲散你我…… 离别时连背影都觉淡漠,你说过的承诺,都变成海市蜃楼。 越繁华越寂寞…… 来生别再将我错过。’ 月国,明月依旧。 月羽仙将自己关在寝轩,连续多日闭门不出,外人不知。只有丞相与大将军心知之余,更多怜惜。 落寞的人,都有着一样的理由。 失去了幻想的主角,梦境还要如何继续……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走了心,便再也做不到换个人来取代。便再看任何人,都不可能比他更好。 月羽仙沉沦下去,久久无法爬起。 天边,月轮依稀。 * 炙炎彬醒了,醒于大牢里。看守他的,是四名强壮莽汉,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他,虚弱之极,也问不出任何。 他只依稀记得,林中,他们中了埋伏,被人围袭,远远看见凌亦凝寻来,却中暗箭,跌下马去。 他怒极,挣扎爬起,冲撞牢门,拼命大叫,嚷嚷……可惜,他问的所有问题,无人理应。 他,就那样的,被关在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大牢里。 天,黑黑的,独月当空。 微明。 繁星点点…… * 天,亮了。 城,城门口;榜,皇榜。 人们围着皇榜在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新帝皇榜,其令诏天下,因罪族平阳公主乃先帝生前最爱皇妹,为告先帝,其弑君大罪可赦,死罪可免,但犯上大罪难脱,现诏令全国,限其即速归案自首,轩辕境内任何一城亦可收押。 看着皇榜前围的满满是人,一带着斗笠的男子扒开人群,凑到皇榜前,细看。 “奉帝诏曰:罪族平阳毒害先帝,罪当斩首,念其先帝亡灵不忍,诏令天下,死罪可赦,严刑难脱。若不即速自首,定将牵及左右,必将其挚珍之物碎毁,如生灵亡魂不得超脱。国境内各城亦可投报。皇恩浩荡,同赦天下。” “这是什么意思啊……公主死罪免了是不是?” “看着是那么个意思,咱们新帝也不错,和先帝一样仁慈呢。” “是啊,只是不知公主是不是真的……” “哎哎哎,你们说,公主在宫里有啥珍贵之物啊?珠宝金器?” “切,那些东西对咱们老百姓才叫珍贵之物,对皇族算个什么哦……” “那能是什么呀?能贵重到公主投案自首?” “那就猜不着喽……” 任人群乱议,带着斗笠男子双眉怒沉,抽身走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平阳罪女 听完护卫一字不落念出的榜文,坐在椅子上盯着一旁趴桌面上看不到脸的凌亦凝的尹魅刑双眉一紧。 “亦凝,你有什么挚珍之物落在京都了?” 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凌亦凝缓缓睁眼…… ——若不即速自首,定将牵及左右,必将其挚珍之物碎毁,如生灵亡魂不得超脱。 生灵,亡魂…… 碎毁。 缓缓抬起头来,凌亦凝目光呆滞,眨了眨眼,想到什么……挚珍之物?于她凌亦凝而言,还有什么能算是挚珍之物? 唯一最重要的人,皇帝……凌皇胤……已经死了。 生灵亡魂…… 嗯? 突然紧眉,凌亦凝略扭头,望向一直在盯着她看的尹魅刑。 “皇兄的身体被凌君傲烧了?” 尹魅刑一愣,单眉一挑。 “不知道,我赶去时只远远看见那高个子家伙抱着你跳下了山坡,我只一意去追你们了,后来才知……” “不是说皇兄毒身速腐,当日烧了吗?”凌亦凝盯着尹魅刑,呆呆呢喃。 尹魅刑紧眉疑惑半晌,摇头。 “没有啊……我找你时,你正疯了一样乱来,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我心疼,抢着你就原路返回……我记得清楚,远远看见那山坡时,方圆都没有明火迹象。而且,为防万一,我一边抱了你寻安全地方,一边派人盯住那山坡,怕还有对你重要的人在那里……盯着的人回报说一夜到天光并无任何异常。” 想了想,尹魅刑喃喃自语:“并无任何异常,当然包括生火啊,烧人啊之类。要不,我再传那人过来问问?” 凌亦凝似乎在想事情了……想着想着,突然眉眼一柔。 “皇兄,还在凌君傲手上。” “什么?”尹魅刑一惊。噌一声站起:“你是说,皇帝没死?” 绝望般一笑,笑的迷恋柔媚,凌亦凝心一痛。半垂眼帘,摇了摇头。这么一个简单不过的眼神,尹魅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一叹,凌亦凝吞下一口苦水,眉心抽搐一下,轻喃:“他没烧……皇兄的身体还在他手上。” 惊呆了,尹魅刑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对凌亦凝而言,最挚珍的,居然还是那个凌皇胤???纵使只剩下尸体…… “你想做什么?”盯着凌亦凝。尹魅刑站着,目光如剑,直视她,眼中有惊,有恐。有怒,有怨。 抬头,凌亦凝楚楚可怜的仰望向他…… 瞪着凌亦凝,尹魅刑低吼:“你已不再是什么国公主了,你只是我摩余的亦凝格格。跟我回摩余吧……亦凝,该心净了,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 任尹魅刑那般惊怒的恶瞪自己,凌亦凝与他对视久久,终于眉眼一软,冲他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没忘。答应过你的,还记得……” “亦凝。”迈前一步。冲至凌亦凝面前蹲下,尹魅刑怜惜的一唤:“那就跟老哥回摩余,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那里,你将重新来过。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摩余谷里,开始自由自在的新生活。” 仿佛又见曾经的凌皇胤。看着尹魅刑,凌亦凝深深感受着亲情的力量,它暖烫了她的心,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亦凝!”惊喜的一叫,尹魅刑感慨万千的激动不已,满面无法言喻的喜悦。 “白天不易露面,我们等天黑了再出发吧……”感知到尹魅刑的激动,凌亦凝轻轻一叹,冲他温柔的说。 “好!”尹魅刑力喝一声,站起:“听你的。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了,老哥什么都听你的。” 仰望尹魅刑,凌亦凝微微一笑。 * 炙炎彬近乎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样子。本身有伤在身,长期昏迷至今身体一直处在虚弱状态,更是不知何时起被关进大牢里,看守他的四名莽汉一天总是只给他两餐或是一餐,而且全是些馒头稀汤什么的……眼瞅着,他快要力虚气绝。 隐约听见嘈杂声,大牢里半靠在墙角杂草上的炙炎彬一愣,微抬眸,看去。 有人来了,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隔着铁栏可以看见牢外四个莽汉陆续站起,好奇的朝外回廊探头观望……刚有一个压不住好奇心,走向回廊的莽汉刚刚走出视线范围…… “嘣——!” 下秒那家伙就给什么强大的力量给冲撞回来,狠狠撞上牢栏。 “什么人——?”立时有人紧接着冲进来,双方立即打斗起来。 炙炎彬双眉微皱,头略歪了歪,只感觉眼前人影乱晃,冲进牢里来的总有十来人…… 锵。 牢锁给砸烂,铁门给拉开,有人大步走进牢里,径直走到炙炎彬面前,蹲下,拈起一根杂草,喃喃自语。 “咱们威风一度的太将司大人也有落草狼狈的这一天呀,真是叫人大失所望啊!唉……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坐在那位置上不下来,直到老死,埋进泥里呢!” 隐约可见说话之人身后还在打斗,独他一人清闲,蹲眼前和自己聊天,炙炎彬抬眸,终于看清来人,却只是呵呵一笑。其实,光只用听声音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说,我出现在这里,你会有怎样的结局?”他,穿着一身华贵府尹官服的男子,眉尖轻挑,得意洋洋的冲炙炎彬挑唇一问。 只眨了一下眼,炙炎彬连呼吸都嫌累的一笑。 “怎么不升反降了?”于男子一愣时,炙炎彬脸上露出惋惜神情:“这不是卫尉府府尹官服么?你一个大将军穿它做什么?” 脸色一冷,男子暗怒,却只是呵的一笑。 “你会知道我为什么穿它的。你更会知道,我穿着它,坐拥的是何等权力。炙炎彬,风水轮流转,终归转到我这里了。”缓身站起,男子冷声一喝:“来人,带走。” 这时才发现,牢外打斗已止,牢外守卫结果如何不猜即知,只说牢里的这四个莽汉,竟无一活口,皆被残杀。有人得令,冲进牢里,将炙炎彬架起……炙炎彬只小恼的一挣而已,他们立即望向一旁冷面男子。 “干嘛干嘛,这可是先朝太将司大人呢,温柔些,怎可如此粗鲁拖拽?”男子说着,表情突然一怒:“给我架走——!” “啊?喏。” 终于听懂命令中的深意,杀手们将炙炎彬毫不客气的,强行拖出牢去…… * 天终于黑了,尹魅刑令人做了好多好吃的,准备大家伙吃个饱,好踏踏实实的赶个夜路,狂奔通宵。 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凌亦凝,尹魅刑又回到大厅门口……身后厅里摆了满满两桌好吃好喝的,左右护卫冲近,齐齐摇头,他隐约感觉到什么,双眸阴沉。 “再找。” “是——!” 心中凌乱,尹魅刑呼吸急促起来,双眉紧锁,久久无法释怀……凌亦凝去哪儿了?她说她要睡一觉,午膳后就没见影了,他还想着让她好好睡睡,晚上才有精神赶路,可等他去叫她吃晚膳时才发现,她那床上窝在被子里的居然是两个大枕头。 再找,就一直找也找不到了。 “首领——!” 突然,有人冲回来,手中扬着一封信。 看见那封信的瞬间,尹魅刑的心,一冷。 “首领,在亦凝格格房间里找到的。” 一把抢过那信,尹魅刑刷的撕开它,粗鲁的抽出内信,啪一声抖开,快速浏览。 ‘老哥,我必须确定皇兄的尸身完好,妥以安葬。你不要担心我,我一个人好办事。放心吧,我已经恢复清醒了,不会再乱来。你先回摩余等我吧,我一定会回去的。’落款亦凝。 一把将信抓成纸团,尹魅刑气的咬牙切齿,恶恨轻喃。 “这丫头,为何总这样固执?同样是哥哥,为什么待遇完全不一样?气死我了。” “首领……” “首领,现在怎么办。” “首领……” 任护卫们担心自己,尹魅刑抬眸望向远天独月,轻轻一叹。 “她决定的事,我能怎么办……” * 换了个环境,从恶劣的大牢里突然换到华宇香阁里,炙炎彬被猛的一推,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抬眼去看四周,身后有动静,他回头望去…… 男子,走进来,身后门立时被人合上。 看着炙炎彬一身狼狈,男子一乐,笑了。 “啧啧啧啧啧,哎呀呀,太将司大人真是上辈子积过阴德呀,这辈子如此好福气。纵使犯下滔天大罪,背叛太后,处处与之敌对,太后仍念旧情,执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这等鸿运,怎不叫人羡慕嫉妒?” “北司命。”扯过一圆凳坐下,望向那人,轻唤出他名字,炙炎彬冲他一笑:“告诉我,凝儿在哪。” 一愣,他——男子,当下太后跟前小红人儿,由太后亲自开口,向新帝讨要了卫尉府大印的北司命,听着炙炎彬所问,疑惑的皱眉。 “你不该问我平阳罪女是生是死吗?” 双眸一瞪,炙炎彬有一瞬刺掌击杀北司命的冲动,却生生忍下,略一挑眉:“什么意思?” “哎呀呀,你这一觉睡的,啧,真是长久。硬生生错过一场旷世大好戏啊!可惜,太可惜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任卫尉北司命 北司命唯恐天下不乱,啧啧咂舌,摇头不已:“炙炎彬,你已经不是太将司了,皇上要指你个通谋之罪,还是太后出面为你求情,说你一直重伤未醒,怎么可能通谋,才救下你这条小命的。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挂念别人?” “皇上?通谋?”炙炎彬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他盯着北司命,拼命压抑,就是为了探知真相。 “哦,怪我,没说清楚。呵呵呵。”北司命突然怪笑起来:“我说的皇上,是当令的新帝——曾经的九王爷!可不再是你以为的先帝了。先帝……唉……”故作一叹,北司命惋惜一般摇头:“看来你是真不知呀!先帝被那位你一直心心念念爱慕的平阳公主,设计,利用萧国国师金炫澈一起,下毒谋害了。” 心,猛的一撞,脑海轰一声巨响,炙炎彬在看北司命,困惑的眨了眨眼。 他听见什么?——皇上,死了?新帝?曾经的九王爷?凌君傲?他怎么可能变成皇帝了?皇上又怎么可能死了?他不过昏迷了几天,皇上怎么可能就死了? 哈! 还是凌亦凝设计,伙同金炫澈一起,下毒害死的??? 呵。 干笑一声,炙炎彬摇了摇头,瞪向北司命。 “我只说你心中有怨,寻处发泄罢了。处处让着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事非不分,诅咒皇上。” “哎,你别不信好吗?”北司命淡定的很,一脸从容:“有能耐你就跳起来,杀出去。外头好好看看……哎哟,炙炎彬,忘了告诉你,你的宝贝武器还在新帝手里呢!我只是奉命来救你,可没接着命令还要将你的武器一并‘救’出来,所以。只能劳驾你徒手杀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北司命开怀大笑,仿佛这一生最终的目的已经达成般,满足而惬意。 盯着北司命,炙炎彬冷静的想了想。突然开口。 “林子里暗算我的,就是凌君傲?”——这是多么直白明了的数字题啊,他被人暗算,险些杀了,北司命现在跑来‘救’他,而他之前还被关在大牢里……能关着他的人,只可能是暗算他的人,可北司命却找到了他,并奉命救他。那么,那个最终得利之人。就是暗算他的主谋。 凌君傲,不就是那个最终得利的人吗? 北司命不语,只是盯着炙炎彬,最终一叹。 “好吧,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就行行好,施舍些个明白给你……” 北司命将他所知道的,当今形势,一一说给了炙炎彬听。临了,他轻轻一叹,仿佛诸多遗憾。 “最后,我只能说。下令关押你的,的确是当今皇上。但要说暗杀你的人究竟是谁,就不可妄加定论了。为你自己好,朋友一场,敬劝你,时局不同了。可乱说不可乱说的时代已然过去,新帝当政,无一可乱说。他与你可不再是先帝与你之间……听明白了吗?” 有瞬间恍惚,炙炎彬眨了眨眼。 按北司命说的,在林子里遇袭后。他并没有当场死去,亦没有当时被掳走,而是被凌亦凝救回了蒲洲城……那么,凌亦凝安全了。惊喜之余,炙炎彬心中暗暗松下口气。然后呢……然后凌亦凝全城征集郎中为他救治,居然真就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再往后,刘将军做证,凌亦凝不等他醒来便去小番城与金炫澈私会,密谋协商。最后一得先帝在岱河城的消息,立时赶往。接着,在岱河城,有人亲眼所见,金炫澈将先帝掳进了营帐里,国公主后面跟着就进了营帐,金炫澈的人未阻。等援兵赶到,她二人杀了无数官兵仓皇逃离,而营帐里,先帝已死。 九王爷奉太后令刚赶到岱河城,便撞见凌亦凝弑君,气愤之极,当即下令,全国通缉。后又念及亲情,念及凌亦凝毕竟是先帝生前最疼爱的妹妹,于是决定饶她死罪,活罪却难免,仍执意缉拿归案。 亦因如此,本该将她同伙的太将司……也就是他炙炎彬斩立决,最终念及先帝仁爱,加上太后不停求情,新帝才网开一面,先将他打入大牢。 谁想,凌亦凝久久未能捉拿归案,炙炎彬醒后又一直不肯伏法,新帝大怒,非要杀之,太后怜惜,才偷偷派了北司命暗中营救。 好乱。 炙炎彬唯一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好乱。 北司命所说,太多曲折,太多疑点。打从他醒至今,根本就没人审过他,何来的一直不肯伏法?而且,从头到尾,他一直深度昏迷,又如何同谋? 听清楚了北司命话中有话的警告之意,炙炎彬突然一乐,笑了。 “皇上真的死了……?” “呸。炙炎彬,别给你脸不要,什么皇上,先帝!必须说先帝。我可警告你,出这面来救你,太后可是冒了极大的险。回头这一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到了太后跟前,说话给我注意点,别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太后一恼,割了你的舌头。” “那又何必救我?”炙炎彬疑惑,好奇的问。 北司命啧一声,气极反笑:“行行行,你能耐,你得宠,太后喜爱你,行了吧?炙炎彬,等你跟我回了京都,见了太后,看清了全局事实,你就知道到底谁才是你朋友。唉,枉我好心一遍,跟你说这多废话。” 甩身,北司命决定走人,他背对着炙炎彬,冲一旁威立的禁卫兵一喝。 “给我看牢实了,要是人跑了,纵使少根头发,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喏——!” 侧目再斜瞟一眼身后,北司命面无表情的双手往后一背,昂首挺胸,阔步离开。 盯着北司命背影许久,直到他走掉了,炙炎彬眨眨眼,突然一乐,望向阁里守着自己的四名禁卫,居然瞅着眼熟,再细看一眼,他是真心乐了,便就呵笑。 “看。”他扬手在头上噔的扯下一根头发,当着四名禁卫的面,手指一松,任它掉落,炙炎彬呵呵呵的笑起来:“你们可以提头去见北司命了。” * 岱河城飞鸽急报,凌君傲看完急报,浅浅一笑。 “皇太后驾到——!” 适时,远处一声喧号,凌君傲目光微抬,将手中卷纸攒进掌心,再才略转身,望去。 赵姬疾步而来,跨过门坎便碎步极快的冲至凌君傲身侧。 “君傲,是不是抓住凌亦凝那小蹄子了?” 在看赵姬,自己的生母,凌君傲依旧浅笑,却只看不语。 “君傲……”赵姬柔声一唤,语气中满满的焦急。 凌君傲看着,突然目光一滑,殿中左右站着三个人,一老者、一粗臂男子、一左眼划过一道刀疤的男子。老者穿着独特,另外两男子反穿着一致,立于老者身后。望向那边老者,凌君傲心情大好的挑唇一笑。 “通令天下,罪女凌亦凝已伏法,现已收监皇城天牢,不日宣判。” “喏。”老者得令,甩身离开。 听的再清楚不过,赵姬顿时欣喜,轻喘起来,满面笑意。 “太好了,太好了!她终于落到哀家手里……太好了!” 一愣,凌君傲疑惑,盯着赵姬,轻喃:“怎是落在你手里?” 赵姬亦一愣,瞪向自己儿子:“怎不算落在了哀家手里?君傲,你抓了她,难不成还会放了她?你可知母后有多恨她?她不死,母后死不瞑目啊!” “那又如何?”凌君傲微笑起来,笑容阴森:“于我,她有更大用处。其价敌国,你想要她?可以啊,母后……”欺至赵姬面前,逼的她下意识轻退一步,凌君傲便那般浅低着身的盯死她,轻喃:“你能拿什么与我换呢?” 呆呆的在看凌君傲,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打从他登基至今,他就没正经的与她好好说过话,他从不见她,她想见他,他却从无空闲。难得今天撞着巧了,他愿意和她好好说说话了,却没一句话,正常。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凌君傲直起身子,顿成俯视一般,垂眸在看赵姬,冲她冷冷一笑:“凌皇胤在位时,你处处辅佐他。动不动就不遗余力的暗中助他……到了我,你居然留一手,所有归属于你的力量你命令他们统统低调下来,个个保持起沉默。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心头一惊,赵姬瞪大双眼,诧异之极——突然想起来,凌君傲一直官居御史司之职,既是大丞相所谓的‘助理’,又坐拥监察文武百官的权力。表面上职位极低,排列三司之尾,却是九府之首。她一直以为他争那闲职之位只因能力有限,现在回想起来,才满身冷汗淋漓。 原来,从一开始,凌君傲就心有所图,而她,居然还动不动就苦口婆心的劝他,说那位置因人而异,落旁人的确苦差,可落到他头上,就是闲职,万不要浪费了,定要好好利用。 结果多可笑,凌君傲表面上不听她的,实际上却做的远远超过她想像。 他非但好好利用了,而且还针对她的额外利用——他居然彻查了属于她的力量。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投罗网 任赵姬目瞪口呆,凌君傲呵笑。 “别这么吃惊。母后……你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不是吗?何妨劝劝他们,别以为还是凌皇胤的时代。现在,轩辕天下,是我凌君傲的了。叫他们别硬骨头死撑了……当然。” 略转身,凌君傲走至桌旁一盅茶边,将手中卷纸轻轻一扔,扔进了茶水里。 “我不会凭白与你讨要,只要你将所有掌控权全全交予我,我立将凌亦凝给你,任你发落。” 依旧呆呆的在看凌君傲侧身,看他聚精会神的做着无聊的事,赵姬仿佛看恶鬼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前这人,真是她的儿子吗? 一变再变,几近千变。 从最初可爱的小男孩,到乖巧听话,到惟命是从,到冷漠寡言,到猜测不透,到略显怨恨,到残忍无情,到如今——狰狞恐怖。 像谁? 若说凌皇胤像极先皇,那么,凌君傲呢?是了……像极那龙霸天。 目瞪口呆,赵姬心生一念,女人,真就只是一传种工具吗? “君傲,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赵姬苦口婆心,轻喃,眉心挤满愁。 凌君傲却冷冷一哼,微笑:“看来,母后要错过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了。”不等赵姬开口欲言,凌君傲面色一沉,低喃:“摆驾太元殿。” “起驾——!”那豪壮一声喧扬,凌君傲狠狠直视赵姬良久之后,滑眸甩身,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除赵姬一人之外,她身后连老嬷在内,立行恭送礼,独她一人站着,目瞪口呆,最终身子一晃…… 真正翅膀硬了的人。根本就不是凌皇胤……而是…… “主子……” 见赵姬失力,老嬷赶紧站起,扶她,她却绝望的轻呵一声。满满苦笑。 * 岱河城。 凌亦凝选择岱河城,是因她逃不了对那里的深深眷恋——凌皇胤死在这里,她一没及时赶到救下他,二没在他死后好好拜祭,对岱河城,她充满无限愧疚。纵使之前,他被尹魅刑藏在远离岱河城,几近蒲洲城的郊外小镇里。 她是直接无视蒲洲城,长途跋涉赶到岱河城‘自首’的。 岱河城城主与大将军亲自恭迎,即使将她关进了牢里。却从头到尾毕恭毕敬,和声亲气。 凌亦凝什么也没说,只是冲进城里,任官兵包围,任城主与大将军赶到。将她上枷,送入大牢。 对于城主与大将军的小举动,凌亦凝心知肚明。 ——凌皇胤不是她杀的,他们心里最清楚。 至此,凌亦凝已经大概知道了某些黑幕。 别的不说,凌皇胤的死,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最重要的是。整个山坡大营为何无重兵护驾?金炫澈几人居然那么轻易就取替了所有宫廷卫,他们如何做到的?若不是有人暗中协助,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得手? 良心有愧吗?事后才来对她欲言又止? 冷笑,凌亦凝无视,亦生不出半丁点心思跟他们多费口舌。 被关进大牢后,有人送吃的。她不吃;有人送喝的,她也不喝,呆坐牢中,面无表情,合目只憩。 今时今日。身为凌亦凝,她已没了方向。 也许,她会去寻炙炎彬;也许,她会跟尹魅刑回摩余;也许……太多太多的也许,都等不及她去思考,便夭折。 凌君傲趁火打劫,枉费凌皇胤生前对他百般纵容,处处不予追究,纵使明知他来路不明,不一定真是皇家子嗣,却还是对他一如既往,当兄弟对待。 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刚死,他就迫不及待的夺了皇位,甚至,为了那皇位,不惜冤枉她——他们唯一的亲妹妹。 呵呵,也许,凌君傲真就不是皇家人,还谈什么亲? 可惜,凌亦凝无心顾及,不管凌君傲是不是真的皇家人,与她何干?她也不是真的…… 她是冰蝶,真正的凌亦凝不知去了哪里,反正她不是,她不是那个真正的平阳公主。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资格指责凌君傲? 所以,对于凌君傲摇身一变变成了新帝,凌亦凝没有过多怨恨。 她唯一恨的,只是金炫澈——不管怎样,他不该杀了凌皇胤的。 口口声声说喜欢上她,他……就是这样喜欢的吗? 明明是恨,明明……就只是恨。 他恨她,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他;他恨她,恨她一心向着凌皇胤…… 可是,那也犯不上就杀了他啊!!!而且……还是毒杀。 脑海又闪现凌皇胤临死前的模样,凌亦凝心口一痛,幽幽呻呤。 要怪,只能怪她愚昧,一味的上当中计,金炫澈那人,她该了解了呀!一心只有这天下……有机会能杀了皇帝,他怎会错过?他不是说过吗?轩辕皇帝也好,轩辕也好,与她何干? 他说过,他得天下,与喜欢她,根本没有关系。 所以……金炫澈杀了凌皇胤,不会觉得是种伤害…… 一种,对她凌亦凝,致命的伤害。 呵呵…… 苦笑,凌亦凝心中悲痛。纵使死了,她最爱的皇兄,连尸体都被人利用。 凌君傲到底想做什么?趁火打劫也就算了,还想着利用她做什么吗? 想到太后,那个赵姬……是了,也许,凌君傲就是她的棋子,一切都听她的,设计逼她自首,就是要将她交到太后面前,献功讨好吧! 无所谓了…… 凌皇胤是赵姬的儿子,他死了,赵姬也一定不会好受,她不是一直想她死吗? 太好了! 那就让她出现吗?赐她一个死……然后,她就能去另一个世界陪她皇兄,进一步,由老天爷发威,因她的死,而将金炫澈强行送回现代去。 那么。这轩辕,也就安宁了。 凌皇胤,也就死而瞑目了。 一切,似乎都好极了。不是吗? 微笑起来,凌亦凝已经绝食两天,滴水未沾,过不了两三天,她就会因脱水而死,想着就快要见到凌皇胤了,突听脚步声急促,她向牢外望去…… “快,拖她出来。” “喏。” 牢门突开,有人冲进来。强行拖拽,任他们终于动手了,凌亦凝瘫软全身,不做任何反抗…… 被拖出铁牢,拖向走廊。眼睛能看见地面在移,凌亦凝保持微笑,心中却轻轻一叹。 唯独炙炎彬,不知他如何了……看来,今生与他,终究还是无缘哪…… 唉。 * 穿着禁卫服,五人排成一列。径直穿过总府大门,沿街走远。 转弯,穿街过巷,直到安全地方,确定后无跟踪,五人之首左右看了看。领头窜进一小巷某户人家后门…… 五人都进去后,最后一人赶紧回身合上门。 “大人……”为首禁卫突然回身,伸手便扶向五人正中位置的男子…… 身子只是一晃而已,任人扶住,他抬手制止。轻喘。 “快,扶大人进去休息。”为首之人下令,其余三人立时听令,几人拥扶一团,急匆匆向内屋冲去。 * 桌上一大摊零碎,剑柄,残叶……好多好多残叶,皆为钢片,数字,正好一百四十四片,不多不少。方圆已彻底翻找过数次,只可能是这个数了。好在是双数,金炫澈盯着桌面在看……他知道,只要是双数,就不会错了。 一百四十四片皆为单叶,对折成双,就是七十二对,他尝试过拼接,能摆成一把剑的形状,与他所见过的凌亦凝的锁梦一模一样。所以,他知道,叶片数量已对。 令他好奇的是,一百四十四片单叶暴散绽飞时,似乎长鞭轴线瞬间自卷,藏进剑柄里了,否则,不会连半跟轴线影子都看不到。 显然,凌亦凝这把武器是出神入化了,在这古元,绝对堪称‘神兵’。 若不是它,凌亦凝也不可能那么厉害。 如今,弃了锁梦,凌亦凝,是何想法? 绝望了吗? 了无生念了吗? 盯着桌面发呆……脑海尽是凌亦凝崩溃尖啸的瞬间……她仰头朝天,嘶声裂肺狂啸。 那个凌皇胤,对她居然如此重要。 心口隐痛,金炫澈幽幽摇了摇头——不该如此结果的,不该! 如此结果与他计划南辕北辙。 到底哪里出现问题? 脑海闪过一幕一幕,从潜至山坡附近开始,一切都顺利的不行。山坡是禁地,皇帝只相信自己的亲卫,而上山坡只有一条路,另三面皆是高崖,所以,重兵全守在了山下路口处。 上上下下的,除了皇帝亲卫,还有那个像御医般的人物,他记得,他叫冷星辰……其它人物便是些送器具的下人。 他的人就是取代了那些下人,先上了山坡,再一鼓作气杀了所有亲卫,取而代之的。进而,他们用迷药迷晕了冷星辰与皇帝…… 至此,一切都很顺利。直到…… 嗒嗒嗒嗒嗒,尽显兴奋的脚步声快速从外殿传来,不一会便有人冲进了外殿,径直朝内殿冲来。 光听声音就已知是谁,金炫澈轻哼一声,双眸略沉。 “金炫澈——!” 萧珍珠兴奋的冲进内殿,一看见倒靠在大椅里,帅的叫人无法直视的金炫澈,立即飞奔过去,冲至他面前,扯过一圆凳便坐下,欣赏什么美景般盯着他瞧。 第二百八十八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吩咐御厨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绝对正宗极品,这些天你都消瘦了,叫人家看着心疼死,咱们过去吃,还是我叫他们端进来?” 萧珍珠说着,瞟一眼旁边桌面——又是那堆铁东西,她岂有不认识的?她和那个轩辕国公主交过手,见识过些东西的厉害,知道金炫澈得了那神器,她找他讨要过,被无视了,心里知道,想强行要到那玩艺儿不容易了,她便根讨厌起它来。 在看萧珍珠,金炫澈面色如冰,极寒。 “出去。” “啊?”惊诧,萧珍珠为自己听到的猛一瞪眼:“你说什么?” 这里是剑门城,可谓是萧珍珠的‘地盘’了。再不是金炫澈可以放纵嚣张狂妄的地方……听他如此冰冷的驱逐自己,萧珍珠噌一声站起,满面气愤之极。 而金炫澈,又怎会出现在剑门城? 理由很简单——自打轩辕国国君突换,天下震惊之时,萧王连下七道传召令,强迫国师回城。 出现在剑门城,不是因为萧王的七道急召令,只是因为萧王在最后一道急召令下达时,一同送至的一封密函。 轩辕国新帝凌君傲为平息两国无谓之战争,与萧王秘密协商,愿将罪族平阳秘密交予,任由处置。而萧王本人本就不想金炫澈真的代表他们萧国与轩辕彻底宣战,他很担心最终两败俱伤,反为天下诸国剑指。立马私自做主,应了凌君傲所议。 毕竟,萧王一直知道,金炫澈很中意轩辕国那位国公主,甚至涉险入京都,企图联姻。 应了轩辕新帝合盟一议,既免了大战之险,可保其实力。再做计划;又可顺水推舟,借花献佛,拿那有罪之身的平阳公主去讨好金炫澈,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于是。萧王急令召金炫澈回城。谁知,金炫澈完全无视他的王令……可怜的萧王,本就要面子的一人,此时骑虎难下,若不能召回金炫澈,他王威何存?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好在第七次下急召令时,将真相一并以密函形势告之了金炫澈。 谁想,金炫澈立马就回城了。这样的结果,令萧王满意极了。这说明,金炫澈是真的对那个平阳公主有意思的。 当然,整个事萧王一直瞒着自己王妹,没让萧珍珠知道。——要让她知道了,定要翻天。 只是金炫澈回了剑门城才知道。轩辕国那边押送平阳公主的使团还没抵达剑门城,还在路上。 所以,金炫澈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国师府里,等待着凌亦凝被送到。 现在,听着萧珍珠难得一次的刁蛮本性毕露,金炫澈抬眸,淡淡的望向她。 难得一次气势掀扬。正欲借势发挥,一鼓作气,坚守到底的,被金炫澈只淡淡一眼望来而已,萧珍珠一愣,脸刷的一红。眨了眨眼,声音立降八个调。 “那啥……你,你干嘛老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呀!你,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次吗……你……”看着金炫澈只是淡漠的在盯着自己看,眼神如剑。萧珍珠噘起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左右张望一番,再才紧张的望向他:“你不要老叫落白来吓唬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也是真心很喜欢它的……你明明知道,明明懂我,为何老是欺负我?” 在看萧珍珠,金炫澈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她看——这就是弱者和强者之间的差别了。 萧珍珠与凌亦凝,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女人。 若用东西形容,萧珍珠就只是一块石头……凌亦凝,便是钻石了。 想到那个女人,金炫澈一叹,双目轻合。 “甲午呢……” 看着金炫澈双眼微垂,似乎在看他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了,听着他轻喃所问,萧珍珠一愣。 “啊?我,我怎会知道他去哪了……” 想了些什么,金炫澈目光一滑,望向别处:“出去。” “啊?”一愣,萧珍珠突然就火:“怎么又这样?你的人跑哪去了怎会问到我头上?我当然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就要赶我出去?金炫澈,你怎么这样呀!我就不出去。你赶我赶上瘾了是不是?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呢,你,你不可以老是这样对我。” 殿外有人急急冲进来,萧珍珠甩头去看,竟见甲午冲入,顿时惊喜,又甩头去看金炫澈。 “哪,甲午回来了,你不是找他吗?现在他回来了,你不用赶我走了吧?” “出去。”轻喃两字,金炫澈抬眸,一脸寒霜的望向萧珍珠,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我,不会再说第四次。” “金……” “公主。”甲午冲近,轻喘着,似乎刚跑过远路,他凑近萧珍珠,轻唤:“您还是先回吧,王上正派人四处找您呢……” 一愣,萧珍珠瞪向甲午……想到什么,她突然一乐,甩瞪一眼金炫澈,哼的一声,突然掉头小跑出去…… 顿时松了口气,甲午转望向金炫澈,凑近,附耳轻喃。 “王上仍持原意,想你先娶了国公主……” 现在的萧王就是如此了,很多事和金炫澈没法谈,便动不动就扯走甲午,要说什么,就交待给他,令他回来再讲给金炫澈听。 冷笑,金炫澈目光一滑,望向前方桌面上散剑…… “看好门,别再让人随便进来。” “嗬。”甲午得令,恭身退下。 看着一桌子散剑叶片,金炫澈啧一声,陷入郁闷情绪——怎会这样?区区一把机械剑而已,他居然拼不回原样。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锁梦,只能等它主人亲自来重组了。 这么想着,金炫澈一叹,温柔而笑。 * 胸口剑伤好很多了,所中之毒也尽解,感觉上应该没问题了,却不明来由的浑身无力,炙炎彬躺在床上。伸曲了一下手臂,依旧……力量释放不出来,仿受压制,他想了想。只可能是自己长时间昏迷,所摄之食皆为流食,体力没跟上的缘故。 有人推门进来,炙炎彬看去,冲那人一笑。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那日北司命前脚离开,他后脚便因自己看到的而暗暗气愤,气过之后便剩下调戏欲望,便扯下一根自己头发。戏弄他们。他看到的不是惊天动地之事,只是那四名禁卫之首,竟是左仓。 那个跟了他七八年,却在关键时候背叛过他的副将。 接着,左仓四人做了一件令他诧异非常的事——他们四个居然变戏法一样变出一身禁卫服。并强行给他换上,再强行架起他来,将他‘救’出总府。 直到这会,炙炎彬还恍如作梦。 左仓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听着炙炎彬所说,他只无奈一呵,走至床前。单膝跪下,双手恭托,轻喝。 “大人,这是调滋补气的药汤,你先喝了,一会用膳。” 看着左仓。炙炎彬摇了摇头。 “我感觉好多了,还是先和我说说,北司命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炙炎彬,左仓想了想。点点头,将药汤放去一旁,缓身站起。 “整件事,要从太后突然下旨,要我们立赴蒲洲说起……” 原来,北司命之前所说一切,居然全是真的。 赵姬得知炙炎彬被暗杀,身负重伤,危在旦夕,立派北司命赶往查实,同时派了左仓跟去,并命他一切行动听从北司命指挥。 等他们赶到蒲洲时,炙炎彬已脱离危险,北司命传讯回京都,赵姬回以指示,继续暗中等待,听候下步指令。 谁曾想,没过几天,突有人持新帅令领了大军冲入蒲洲城总府,将尚在昏迷中未醒的炙炎彬‘抓’走。 北司命暗中得知,立禀告远在京都的赵姬,赵姬回以指令,立将其救出。北司命策划多日,终于一举成功,将他给救了出来。 救出炙炎彬当天,赵姬新令又至,命北司命佯装失手,放他走。似担心炙炎彬身体,赵姬附命左仓跟随一起,保护安好。 在这过程中,天下大变,先帝中毒身亡,多人作证,亲眼所见,国公主平阳伙同萧国国师金炫澈一起出现在现场,并畏罪逃离。 之后,新帝登基,重掌朝政。 听完左仓所说全部,炙炎彬惊呆了。 他到底昏迷了多久?居然发生了如此多惊变? 皇上真的死了。 凌亦凝不知所踪。 新帝登基。 …… 突然想到什么,炙炎彬双眸一抬。也就是说,之前北司命并不是真的针对他而发泄,他只是做样子,故意气他,进而将其间发生的,他所知道的事,间接告诉他,再故意放他走。 为什么要这样徒增一步?全是太后的人,直接放他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一番? 炙炎彬望向左仓,眉眼一沉。 “北司命装模作样的,是做给谁在看?” 左仓一叹,开口。 “当然是做给新帝看的。光凭我们救不出你,北大人设计,露了面,与守卫队长乱侃吹牛,说他是皇上派来的,当时人来人往的,好多人听见了。他跟人家聊了半天,直到人少了才出手,带着我们冲进大牢里救你。想也知道,皇上事后肯定会知道的,定要找太后理论。可北大人之前不是吩咐必须看牢了你么?现在你逃了,他顶多是个失职的罪,太后会保住他的。” 点点头,炙炎彬明白了些什么……看来,新帝凌君傲远比先帝更会对付太后。 隐约感觉到什么,炙炎彬轻轻一笑。 “对北司命,我已不知该如何定论。” “北大人为了救你,想尽了心思……”左仓想为北司命说话的,却被炙炎彬打断。 “不扯他了,我饿,力虚的很。” “啊,末将立即传膳。”惊叫一声,左仓赶紧甩身,朝门外冲去。 看着左仓背影,炙炎彬百感交集。 ——不管屋外世界究竟怎样了,当务之急是他炙炎彬必须赶紧恢复体力,然后…… 垂眸,炙炎彬心中沉沉一念:凝儿……等我。 第二百八十九章 私运入宫 双方交接,接手凌亦凝的是萧国老太师与萧国国公主——萧珍珠,在萧珍珠确认凌亦凝就是轩辕国原平阳公主之后,老太师将人接走。 大轿秘密运行,径直入了王宫。 直到深宫侧殿门口,萧珍珠令人掀了轿帘,将里面一直昏睡不醒的凌亦凝抬出来,运进侧殿。 萧王就在侧殿里,看见凌亦凝被抬进来,他一愣,赶紧凑上前…… 抬眼一看,萧王双眼一瞪——只几秒而已,官兵将凌亦凝从萧王眼前抬过,抬向内厢房。 “哇——!这是极品呀!”萧王瞪着空气发了会呆,喃喃自语。 “什么极品呀!她到底哪漂亮了?还不如我呢!”萧珍珠听见,气坏的一哼。 望向萧珍珠,萧王失笑。 “你再漂亮,只是本王王妹,旁人漂亮才是真漂亮,小家气了吧?王兄就说说。” 萧珍珠很了解萧王,噘起嘴来,半带鄙夷的一哼。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王兄……” “哟嗬,你还打算怎的呀?” 被萧王刻意一怒,萧珍珠低下眉眼,嘴依旧噘着:“就知道以大欺小……” 瞪一眼萧珍珠,萧王甩身,表情一换的堆上满脸笑意,兴奋的颠向内厢房。 萧珍珠气的一甩身,差点撞上老太师葛范恩,哼的一声,欲绕开。 “公主,莫气。你想想……”葛范恩拦住萧珍珠,小声的轻劝:“王上也是为你好,若无此女子做筹码,怎说服金国师娶你?” 被提醒,萧珍珠一哼,抬眼望向葛范恩。 “记得帮我提醒王兄,本公主一定要做正室,那贱女人,必须是妾。” “嗬。” 任葛范恩轻应一声。萧珍珠气呼呼的甩身,大步离开。 * 听完甲午密奏,金炫澈坐着不动,依旧在看铺于案面上的某本古籍。 “大人。现在怎么办?”见金炫澈居然毫无反应,甲午心中震惊,只好出声询问。他奉金炫澈之命暗中派人盯着萧珍珠,今天萧珍珠一离开国师府就去了王宫,没多久她出来,与老太师一起坐上大轿出宫了…… 问题在于,萧珍珠坐了一顶大轿,老太师坐了一顶大轿,却同时三顶大轿一并离宫,也就是说。有一顶轿子是空着抬出去的。甲午怀疑,可能是轩辕国原公主到了,立派人继续监视。 果然,三顶大轿回来,径直往侧殿去了…… 暗哨远处偷看。亲眼所见萧珍珠令人从轿中抬出了一女子,抬进侧殿去了。 这么大的事,甲午以为金炫澈很心急的,立时跑回来禀告,却不想,金炫澈居然毫无反应。 问了一次,没回应。甲午张嘴,正准备再问一次,大门外突然传来喧报声。 “老太师到——!” 甲午一愣,直起身子,双眉一紧,看眼门口大门紧合。他转头望向金炫澈。 “大人,老太师来了……见不见?” 一哼,金炫澈终于停下,目光一抬…… “让他进来。” “嗬。”甲午得令,赶紧绕过书案。冲向大门。 葛范恩进来,甲午随后将门严合,跟入。 抬眸,金炫澈闲坐原处,只目光冰冷,朝葛范恩望去。 迎撞那直泛寒意的注视,葛范恩心头一冷,愣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所来目的,恍个神,清醒,他眨眨眼,停于书案前,想了想,再才望向金炫澈。 “原轩辕国公主送到了,我和公主一起接手的,公主确认了来人身份,已安置在侧殿。” 沉眸紧眉,金炫澈突然一怒,轻喝。 “为何是抬进去的?” 葛范恩一惊,不敢多想,立时回答。 “交接的人说原公主在闹绝食,似乎不想活了,已断食断水三日,交待我们小心应对。王上派人灌她流食,不想她牙口紧合,掐都掐不开,又不敢粗鲁下手,便赶紧派我过来与你协商。” “协商?”金炫澈冷哼,杀气一绽,惊的葛范恩身后甲午一愣。 啪一掌拍在坐椅扶手上,金炫澈气势惊人的站起,一甩后袍,再不多看葛范恩半眼便向大门冲去…… “国师……”葛范恩身后惊唤,却根本唤不住,惊诧之余,他赶紧迈出老腿,向金炫澈追去。 * “国师到——!” 惊听喧报,正殿里用着晚膳的萧王一愣,抬头去看。 不等宣传,亦是因为萧王有旨,金炫澈可随时晋见,殿门侍卫不加阻拦,金炫澈便大步冲进了正殿。 “哎——!来的正好,过来过来,陪本王一道用膳。”萧王似乎心情正好,不受金炫澈惊人的刹气影响,扬手招呼——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金炫澈,是不会跟他客气,进来便冲他行礼什么的。与其人前丢脸,不如直接先让自己下台。 果然,金炫澈不语,径直冲至萧王身前,止步。 “咦?已经用过膳了?”抬头去看金炫澈,萧王装傻——此时的金炫澈,周身刹气惊人,令他心慌,害他想令周遭人等退下,省了人前丢脸,又恐金炫澈发怒时乱来,左右不是。 同萧王一起在用膳的还有一人,正是国公主——萧珍珠。此时萧珍珠正与金炫澈隔着一膳桌,桌上满满的全是好吃的。在看金炫澈,萧珍珠很想说话,招呼他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可看着金炫澈刹气惊人,脸色坏到阴沉,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死活挤不出来。 “萧王。”一直以来,金炫澈从未像旁人一样,称萧王一声王上,一直叫他萧王,仿佛自己亦是一国之君,叫着王与王之间才会叫的称呼。 萧王是拿金炫澈没办法,一直放纵,现在又听他这般一叫,口气生硬的惊人,他双眉一紧,顿恼,却暗暗忍下,不等金炫澈后话继续,赶紧出声,截断。 “怎么?有急事奏报?” 放下手中筷子,萧王一脸不悦的轻瞟向金炫澈,威严尽显。 看着萧王死要面子的装模作样,金炫澈冷呵一声,径直上前,直逼他身侧,低下半身…… 任金炫澈突然冲至,凑近耳边,萧王一边心中尖叫,吓的半死;一边强撑住自己没被吓的大声求救,硬生生忍下,按捺住自己,强作镇定。 “人要这么死了,轩辕好意付诸流水也就罢了,你说,我要万一怒了,可该怎么收场?” 声音就在耳边,萧王听再清楚不过,表面上啥事没有,其实他心里已经乱成了麻,却半想要面子半想示弱的彼此纠结,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呆坐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表示。 “轩辕居然送个死人给我做人情,这是在咒我。”金炫澈说着,就在萧王耳边冷冷一哼,缓抬上身,直起,目光向下,俯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发起怒来,连神虎都惊恐,萧王,要不要见识一下?” 萧王怒一抬头,瞪向就站在身旁的金炫澈,压低声音,轻吼。 “还没死呢,你急个什么?”恶怒之余,萧王瞟眼一旁萧珍珠,两次瞪向金炫澈:“不过是个次序问题,你只要点个头,应一声,珍珠是国公主,理当为正,她大度,愿接受你纳妾,已尽宽容,你堂堂一男子汉,为何迟迟不应?本王的亲妹,嫁你还委屈了你不成?” 萧王语气越发温柔,从之前怒恨一点点降调,最终反成委屈。 金炫澈完全无视萧珍珠的存在,他只是盯死萧王,唇角微扬,阴森的冷笑起来。 “看来,萧王对我的坏脾气极感兴趣,我就奉旨而为,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甩身,金炫澈再不多做逗留,迈开大步,朝殿门冲去…… “哎哎哎,金炫澈——!”萧王噌一声站起,惊急大叫,一见叫不住金炫澈,立时一喝:“给我站住。” 只这一喝,殿门内外侍卫同时一喝,长枪一抬,齐指金炫澈。 顿足,金炫澈无视眼前寒枪,目光轻抬,透过大门远眺天边,不言不语,亦不回身。 “你——!”给气的半晌不知说什么好,萧王扬着手戳指金炫澈背影,点了半天,死活挤不出一个字来,最终一嘿,气馁的一叹:“行了行了,别跟本王闹什么坏脾气了,人在侧殿呢,葛范恩,你带他过去。” 紧跟在金炫澈后面进来殿内的葛范恩一直在旁边不敢多话,此时被叫到,他一愣,望向萧王。 “带过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让他把人领走啊!” “哦,嗬。”葛范恩领命,赶紧迈着碎步急急朝大殿门口走去…… 侍卫们反应过来,赶紧收枪。 金炫澈不语,任葛范恩自身边走过,他目光收回,唇角一挑,冷冷轻哼一声而已,大步离去。 直到金炫澈走远,看不见人影了,萧王长吁一叹,缓身坐下,已是满头大汗。 呆坐半晌,想到什么,萧王斜眼,瞪向一旁起筷,开始用膳的萧珍珠。 “平时话挺多的一人,今日怎么了?哑了?半个字都不说。你呆了吗?该添乱时你又老实了,存心的是吧?看不出来刚刚你小闹一下,乱乱气氛,就不至于叫本王那般为难了吗?” 望向萧王,萧珍珠噘起嘴来,小显委屈。 第二百九十章 凌亦凝醒了 “王兄,不是常言说强扭的瓜不甜吗?那女人我见过,照面就疯了一样的要杀金炫澈。现在外界盛传,都说是他俩合谋杀了轩辕先帝的,我一直表示怀疑。今天接着那女人,昏迷的,不是被药迷昏的,竟是绝食,自虐而成,为什么?” 萧王一愣,脑海浮现凌亦凝昏迷时躺在床上的可人模样,便表情一软,竟显怜惜。 “为什么?”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她皇兄死了,她悲伤过度。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和金炫澈一起合谋杀她自己皇兄?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反正我不信她皇兄是她杀的。所以,当我看见她因悲伤过度而绝食时,我就突然在想,她这是昏迷的,万一要醒了,不定和金炫澈怎么闹呢!” “到底什么意思?”萧王愣没听懂,眉心一紧,追问。 萧珍珠得意的冲萧王一笑,继续:“意思就是,我不急着逼他了,他那傲慢的小性子你还不知道呀,吃软不吃硬。咱们对他不能太过求急,看着吧……我有种感觉,等那女人醒了,一定会好戏上台。到时候,我们就坐等好消息吧!” “你们女人的小心思太深沉了,王兄还是不太懂。” “哎呀——!王兄啦!很简单的意思嘛,就是再多等等,那女人一见金炫澈就要杀他,换任何有点傲气的男人来都忍不了多少回,金炫澈更甚,我瞅着呀,她就快触及他的底线了。我们就等着她把金炫澈给彻底惹恼了,到时他身边只剩下一个对他好的,又配得上他的……我,哼,等那时,他要不要我反成次要了,我要不要他。才是主要的,呵呵呵呵!” 任萧珍珠自我幻想着,开心的傻笑,萧王扯扯嘴角。嫌弃之极的摇了摇头,起筷,用膳。 “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王兄——!” * 瘦肉羹,稀煮,流食,入鼻鲜香,其味极美,可惜。欲喂之人昏迷,双唇紧闭,两牙紧咬,就是喂不进去。 第三次用勺拨开凌亦凝双唇将羹喂入又立时流出时,金炫澈另一手拿着棉巾。坐在那里,愣愣呆呆的看着那稀羹沿着她唇边流下…… “呃,大人……”一旁甲午看着着急,偏又不敢插嘴多话。 盯着凌亦凝在看,金炫澈心中明火焚烧——这个女人,永远有办法将他激怒。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手中棉巾擦过两次,已经脏了,金炫澈做不到第三次拿它去擦凌亦凝的嘴角,他气恼的将它一扔,瞪向身后甲午。 “啊?哦哦……”甲午会意,赶紧冲向一旁。又取了块干净棉布过来,小心翼翼递给金炫澈。 接过棉布,金炫澈轻轻擦拭起凌亦凝的嘴角,将残羹擦尽…… 确认擦干净了,金炫澈坐在床旁圆凳上。一手托着羹碗,一手拿着脏的棉巾,眼睛看着凌亦凝,发起呆来。 她想死。 她想一箭双雕。 死了,又可以黄泉之下去见她最爱的皇兄;亦可将他金炫澈强行拖回现代,再无法‘危害’古元。 呵呵。 何时起,他对她居然如此‘了解’? 胸口一紧,难受,金炫澈侧目,轻喃。 “出去。” 屋里只有甲午,甲午一愣,左右看看,陷入犹豫。 “大人……” 金炫澈双眸一沉,甲午一惊,赶紧恭身低头,退下。 听见合门的嘎吱一声,金炫澈望向手中羹碗,想了想,他转身将它往一旁圆桌上放下,亦将手中脏布一并放下,同时自桌面上端起一碗清水,自饮。 回身,金炫澈含住那口水,不咽,望向床上人儿……目光一柔的同时,他俯身下去,单手轻掏凌亦凝后脑,覆唇印吻。 舌探入,强力去撬凌亦凝双牙,金炫澈一点一点将口中清水缕缕灌入…… 水强过羹,只缝隙即可渗入,有了成效,金炫澈心中暗喜,继续以肉舌挑硬牙,求急之下,再不顾舌尖挑痛,只一心救她。 “嗯……”凌亦凝喉口突然一动,发生一声轻哼。 只这瞬间而已,金炫澈双目一瞪,突然闯舌而入,终于顶开她牙关,撬开口门。 略起身,金炫澈疯狂粗喘起来——这真是他的进化了。从一个有洁癖的孤主,到今时今日,居然以舌撬牙门。看着凌亦凝胸口起伏,开始深度呼吸,小口微张,双牙已彻底松开,金炫澈前所未有的心喜,赶紧坐起,又拿水自饮,再去喂她。 多次之后,金炫澈突然一愣,坐直,看着凌亦凝,眨了眨眼——他在做什么?已经撬开她牙门了,可以直接用勺喂水了啊,为何还一再的继续口喂? 扬唇一笑,金炫澈笑的温柔如水。 他可以肯定——他是真的喜欢上眼前这女子的。纵使她一再恨他,意欲杀她。 吐了口气,金炫澈摇头自嘲,干笑。 放下水碗,端过肉羹,金炫澈以勺,一勺一勺的,动作极轻的,喂向凌亦凝微张的小嘴。 * ‘来,皇兄身边坐。’皇帝坐在床边冲凌亦凝伸手,眼带笑意。 呆呆的看着皇帝,凌亦凝懵了,眼前一切仿佛隔水在看,时而摇晃……她抬步,缓缓走过去,于皇帝身旁的床边坐下。 看着凌亦凝,皇帝满面温柔与宠溺,呵的一乐,笑起来。 ‘跟着我后脚而来,只是督促我膳食?’ 只感觉眼前一切瞬扯,仿佛灵魂咻的一晃,视野便脱离,闪至远远的地方,回看。凌亦凝惊呆了,因为,那刚刚还是她存在的地方,有着另一个凌亦凝……抑或是说,仍是她自己??? 她仿佛猛想起什么来,忽的一恼,甩眼瞪向皇帝,惊急的一喝。 ‘我要皇兄活着,永远的活着。’只这一句,皇帝听着,一愣。 ‘至少……’那个凌亦凝凝望着皇帝,不带一丝一毫后悔,幽幽轻喃:‘在凝儿活着的时候……’ 皇帝听的心惊肉跳,满面惊恐,张嘴便要呵斥一般,却突然…… “哎呀呀呀,看看你们做的好事,闪开闪开,哎呀呀……” 身边极吵,凌亦凝幽幽撑开一线缝隙,隐约看见两三人在眼前晃动。 “哎呀,姑娘醒了!哎哟,姑娘……你,你醒了?” 有人顿时紧张,低了半身的冲凌亦凝轻声呼唤,凌亦凝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终于看清,是个四十来岁的姨娘,她正小心翼翼的忧着眉头,紧张的在看她。 目光一滑,望向旁边,意外于竟是一处香阁,凌亦凝陷入困惑——又穿越了吗? 见凌亦凝不理会,那姨娘赶紧拿一布巾在她脸侧轻轻擦拭。——之前侍女喂水,不小心喂偏了,水溢出来,姨娘惊急,赶紧收拾,正收拾着,凌亦凝醒了。 任姨娘给自己清理着残水,凌亦凝终于望向她。 “这是哪里?” 凌亦凝开口说话了,声音却枯沉沙哑。 姨娘听着就心疼的一皱眉,伸手过去轻轻摸过凌亦凝额头,小声的回答。 “回姑娘,这儿是‘雅阁’,咱们是奉命来照顾姑娘的。” 因那抚过额头的手,略显粗糙,显然是久经劳务所致,凌亦凝收了心防,虚弱一叹。 “奉命?奉谁的命?” 姨娘听着一愣,面露难色:“姑娘,咱们只是普通劳役,本是下等奴婢,被派来至此,要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只能做什么,其它都万不可能打探,真不知是谁安排,只是吏头一声令下,咱们就过来了。” 沉眸,凌亦凝暗想一番,只可能是凌君傲派人过来‘对付’她的,怕她就这么死了,太过便宜自己。 浅呵,凌亦凝扭过头去,不想再理那些奴婢。 “姑娘……您既然醒了,不如用些膳吧?喝点粥也行啊……您这身子太虚了……” 合上双眼,凌亦凝不想再多话。 “呃,姑娘……”那姨娘为难,更多焦急,最终唉的一声,卟嗵跪下。 不止姨娘跪了,另外两名侍女也跟着咚咚两声跪下,听着那声音,凌亦凝一愣,双眼一睁。 “姑娘,实不相瞒,吏头说了,您要是不醒,咱们三人就得陪葬。您若醒了,不食不饮,咱们一样得陪葬。姑娘,您,您行行好,救救咱们吧!” “姑娘……”侍女们也轻声乞求起来。 凌亦凝冷呵一声,合上双眼,不想理会——这样的弱者,她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 “姑娘……” “姑娘……姑娘,您行行好吧……” “姑娘……” 谁想,姨娘和两侍女不断声的苦苦哀求起来,甚至开始苦诉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之类的……还说其中一侍女心爱男子是一穷苦书生,还在家中等着那侍女吏满回家成婚…… 听到烦,凌亦凝突然扭头,瞪向跪在床边,离的最近的姨娘。 “行了,拿吃的过来。”临时改变主意,凌亦凝发现当下因自己身体状况,已不再被严守,她知道,机会来了,一旦她身体恢复些,她极可能杀出去,然后……去找凌皇胤的尸身。 这么想着,凌亦凝有了动力。 第二百九十一章 善意欺骗 “哎哎哎……”姨娘三人惊喜,赶紧爬起来,慌乱的端吃的去端吃的,端喝的赶紧去端喝的。 “李姨,您慢点……”其中一侍女差点撞上姨娘,冲她轻声一唤。 李姨? 凌亦凝一愣,望向那姨娘……她姓李。想到现代时专门照顾幼小时的她们的李姨……凌亦凝目光转软,坚硬的心,也轻轻一软。 一侍女过来,轻托凌亦凝,欲将她扶起半靠,她伸手撑床,尽毫无力气,不禁皱眉。终于略抬半身,立有侍女将软枕塞垫她后背…… “姑娘,您刚醒,时久未食,不可急进,咱们先喝些软粥,来,李姨喂您……” 任李姨说着,床边半坐,将粥勺着喂向自己,凌亦凝向后轻靠,再看她一眼,终于配合的,张开了嘴…… 屋外,人来人往,一男子窗边偷听,终于松了口气般,轻步离开,走远了,才小跑着冲远处庭院小河上的单桥冲去。桥上一人,男子,修长高挑,屹立,正在静看桥下河水…… “大人,醒了,也终于愿意吃东西了。李姨她们正在喂她。” 听到好消息吧,男子卸下心中担忧,唇角微起,轻合双眼,浅浅一叹。 * 甲午又给叫走了,对于他被叫走,又会带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金炫澈毫无兴趣。 难得空闲,坐在树叶婆娑,唦唦作响,叶影摇曳的窗下品看古书,金炫澈倍感满足。想起凌亦凝气极败坏的冲他叫嚷的话,他呵的失笑。 也许,她是对的。这般闲静时候,享受一人清宁时候,的确轻松自在。 不过……若不是久战之人,怎会珍惜如此片刻安宁? 他是金炫澈。不是村夫黎民,要叫他天天日日如此,他可受不了。 只一笑,自嘲。金炫澈合上书页,望向窗外。 好几天了,听甲午汇报,那个李奴侍候的很好,凌亦凝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是极好的消息……轩辕那边几乎天天催促,新帝已如约将人交接给了萧国,按合约,他金炫澈早该赴轩辕与其面见,合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金炫澈浅笑,无非两种结果…… 一、萧国与轩辕合盟。 凌君傲不是凌皇胤。只要他开口,为合盟,凌君傲一定会答应自此以后,萧国逐鹿古元,他轩辕帝国定不干涉。那又与之前他所想目的何异?换朝君王便如此不同。多么讽刺又可笑的结局? 二、质问他与凌皇胤之死有无关系。 但凡进一步追查凌皇胤之死蹊跷,定会逼的凌君傲翻脸,合谈变成‘鸿门宴’。 那他跑趟轩辕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秘密和凌君傲交易的人是萧王,不是他金炫澈。也因此,他一直没理会来自轩辕的催促。 而且,在他心中。坚信凌皇胤之死,幕后之人,定是那凌君傲。 不仅是因为他是最终受益人,更重要的是,当时他在远处监视,寻找最佳时机。在远处。他看的清楚,凌君傲已经带了他的人豪情万丈的策马离去。然后,冷星辰上了山坡,随后便有禁卫出现,命令严守在上山坡斜路上的所有重兵后撤。只守路口。 表面上看,像极避讳,因冷星辰上去后便要开始熬药了,恐是不想外人知道药方和熬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感觉哪里怪怪的,为防万一,他立即参与行动之中……虽然,他的人早就潜进了主营旁…… 多有意思。 他会出现在营帐,一是因为严守之兵后撤,他感觉异常;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冷星辰是个极为厉害的名医,担心他在危难关头解了迷药的毒。 于是,他立即换上封奚森的将军服,大摇大摆上了山坡。 至此,一切顺利。果然如他所担心的,冷星辰早在皇帝身上备了常用解药,皇帝也极聪明的快速反应,服了解药,解了迷药的毒…… 但是。 再往后的事情,就出乎他计划之处了。 思绪停下,金炫澈看窗外远景迷人,已是六月的古元,分外空气清新,花草芳香。 计外计。 有人利用了他,将整个局,布置完美。 当他得知凌皇胤助月国歼灭了他上千精英黑衣卫,阻了他奇袭大计时,他一直以为,除了那炙炎彬,这古元最难对付的,当属那位皇帝了。 现在,皇帝说死就死了,他才惊醒——真正阴险厉害的人物,一直藏着,而且藏的极好。 若这一切,皆为那轩辕新帝凌君傲所为,那么,真正的对手,就该是他了。 远路有人小跑过来,显然着急,金炫澈望去,看见是甲午,急匆匆而来,打断他思绪。 不一会,甲午冲进内屋,冲至金炫澈身旁。 “大人,凌姑娘午膳后睡下,又突趁下人不备,从后窗欲逃,暗伏的官兵们为阻她,已与其交手,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药效要到晚上才生效呀……” 想了想,金炫澈一笑。 “恢复的不错,能打架了。呵呵……” “大人……” “叫人抓了那李奴过去,把她关起来,晚上我去看她。” “嗬。”甲午得令,快速退下。 想到什么,金炫澈滑眸,望向窗外,甲午正冲出屋,快步冲远……看着甲午背影,金炫澈失笑。这个甲午,被凌亦凝的事吓的,居然忘了转告他萧王要他代回来话。 摇摇头,对萧王可能要甲午转告的话毫无兴趣,金炫澈又去看案面古书,将它轻轻翻开…… * 李姨受了伤,拿刀架她脖子上的官兵手脚没有轻重,割破了她一点皮。 凌亦凝扶着李姨急急忙忙冲进内屋,立即吩咐侍女们赶紧找布带……身后,门被官兵毫不留情的嘣一声合上。 逃跑失败,凌亦凝顾不得沮丧,只快速的包扎着李姨颈侧的伤口。 李姨忍着不敢哭,浑身抽动,其实她早给吓的半死了……但又怕自己一哭,惹恼凌亦凝,硬生生忍下。 包扎好后,凌亦凝退一步,满面寒霜去看李姨。 她逃出去了,冲出后院不多会,明明空无一人的院子突然冲出一大堆官兵——萧国的官兵。 居然不是轩辕国兵,而是萧国官兵,这里究竟是哪?凌亦凝心中诸多疑惑,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正被侍女们安慰的李姨,双眸微沉。 “李姨……” “哎哎。”李姨惊恐,卟嗵从椅子上跪地,应喝。 看着跪地上低头颤栗的李姨,凌亦凝眉尖一挑。 “我问你答,速度快些,别犹豫。” “哎……”李姨不敢抬头,只点了点头。 “这里是萧国。” 李姨一愣,却也只能赶紧点头:“哎。” “你们是萧人。” 李姨又一愣,疑惑半晌,轻点了点头…… 这个李姨一直以‘哎哎’应声,凌亦凝一直没注意,加上心里一直以为是在轩辕,先入为主了,没反应过来。而且,任何事情,都是李姨在吩咐那两名侍女去做,她们每次只是点头,或是转身就去做了,从没应过声。现在回想,她们在刻意隐瞒这里是萧国的事实。 想于此,凌亦凝隐约感觉到什么,目光一冷,望向李姨。 “你们吏头叫什么?” “赵二。”这次李姨回答的特别快。 凌亦凝冷笑,摇头:“还有个更大的主吧?” 不明究里,只要一涉及‘萧国’二字,凌亦凝第一反应就是金炫澈。 李姨想了想,终于抬头,望向凌亦凝…… “姑娘,你这年龄与李姨闺女差不多,李姨心疼你,知你委屈,不甘被关在这儿。可你若真逃了,我们三个难逃一死。李姨求你,若真决意要走了,不如先把我们杀了,免的罪及三家……” 李姨这样说着,其后两侍女顿时泪如雨下,咚咚两声就一起跪下,冲凌亦凝磕起头来。 凌亦凝瞪着李姨三人,心中极怒——这一看就是金炫澈铁血无情的伎俩。知她心软,拿人命来制她。 一哼,凌亦凝点了点头,已经差不多知道七分情况。 “去告诉你们吏头,我要立即见到金炫澈。否则……我死,他亦得陪葬。” “姑娘——!”李姨惊悚,放声大叫。 “还不快去?”怒瞪李姨,凌亦凝甩手便将一旁桌面茶杯连茶托一起抓起,朝地面一砸。 “啪——!” “啊——!哎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李姨被碎飞的瓷片吓的尖叫,快速爬起来,冲向门口,另外两侍女亦吓的蹲地上抱头,不住尖叫。 任李姨砸开门便冲了出去,又有人将门关上了,凌亦凝一哼,冷冷一笑。 * “大人,轩辕使者又来了,说是地点可由您定,但必须是在轩辕境内。只要您定个地方,轩辕新帝即会亲临,协商合盟之议。” 凌亦凝那边刚刚安定下来,甲午想起萧王交待的事,赶紧汇报金炫澈。 不以为然,金炫澈一哼:“买卖之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进出。那人哪来的自信,与萧王交易,却要我买单?笑话。回去告诉萧王,叫他自己去合谈。” “呃……”甲午犹豫两秒,苦笑:“您这意思,是应了与轩辕合盟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针锋相对 抬眸,去看虚无,金炫澈想了想,摇头。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其实,他还没想好,如果轩辕皇帝还是凌皇胤,国公主还是凌亦凝,他要打轩辕,定会深思熟虑,甚至……三思而后行。但现在,轩辕皇帝换了人,是凌君傲了,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这人,计杀了凌皇胤。若真那般,叫他查明了,定会打过去。 可现在,凌亦凝,他得了,按理,他就该出面合谈,不管这买卖是谁协商而定的,受益人,却是他金炫澈。 可他是金炫澈,怎会由着他人牵了走? “大人……” 想到别的事,金炫澈点点头,径自轻喃。 “算了,过了今晚再做决定。”满心塞的全是晚上去见凌亦凝的事,金炫澈难得一见心乱,不愿思考。 “嗬。”甲午得令,欲退下。 这时,远处一黑衣卫疾步而来,透窗可见,金炫澈一愣,甲午感知,探头一看,那人正是暗中管制着李奴等人的赵二,便赶紧回身迎向门口。 不一会,甲午进来,凑近金炫澈,为难的开口。 “凌姑娘与官兵交过手,猜到这是哪里了,要李奴通知赵二,说您不马上过去,她定拖您陪葬。” 金炫澈一乐,笑了。 凌亦凝话外之意他懂,不过又是老篇重谈,拿死要挟他。没意思……金炫澈摇摇头,感叹一声,站了起来。 “那女人倔起来能顶万马奔腾,呵呵,罢了。” 见金炫澈说着,真的转身欲去,甲午惊诧,出声提醒:“大人,不到天黑。药性未至,您……” 无视,金炫澈径自感慨,吁息一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大步离去。 * 终于有人来了。 凌亦凝坐着,坐在茶桌旁,玩弄着桌面某个空杯。 门开,有人进来,一直趴在角落里的两侍女赶紧快速的仓皇爬离,屋里,只剩两人。 门关上,吱呀一响。 站定,他——金炫澈。修长高挑,站在屋中,一身金边黑袍华服,帅气凌人。 他在看凌亦凝,那个坐在桌旁。半趴桌面,玩弄着一只小茶杯的‘小女人’。 一叹,金炫澈突然不知从何开口。 ——纵使,凌皇胤根本不是他杀的,可证据呢?到现在他还不知凌皇胤究竟是给什么毒毒死的。而且,有些事,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盯着桌面杯子,凌亦凝仿佛自言自语。 金炫澈一愣,不做想,回答。 “你管得着吗?” 凌亦凝一乐,笑了,目光却仍在那茶杯上…… “为什么救我。”目光一滑。凌亦凝终于望向金炫澈,因所见的他一身帅气惊人,而单眉一挑:“那天,你穿的是封奚森官服,你把他怎样了?” “问题真多。”金炫澈不太想回答。却幽幽一叹:“我只说他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噘起嘴,凌亦凝模样前所未有的可爱,淡显委屈:“不信。除了你,没别人能杀得了他……”喉口微动,哽咽一声,凌亦凝双眸一沉:“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杀他。” “哦?为什么?”得到预期的答案,金炫澈毫不惊讶,只好奇凌亦凝后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凌亦凝幽幽落寞,轻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信你。回想一下,还是自己太幼稚,严谨细致的防东防西,还是没防住自己,错信于人。” “我说了……”声音一沉,金炫澈莫名怒恨:“他不是我杀的!” 怒冲数步,冲至凌亦凝身旁,金炫澈低眸瞪她,轻喝:“是我做的,我从不掩饰。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掩饰任何?”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冷笑。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老天爷都不敢站出来为你作保,金炫澈决定说谎了,总会从第一次开始吧?” 恶恨的瞪着凌亦凝,金炫澈沉默良久,终于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心中早认死了答案,又何必一再套问?” 微笑,凌亦凝点点头——的确,她太了解这个金炫澈,精明的举世无双,能做到众目睽睽之下毒杀轩辕皇帝,且是她亲眼所见,居然还在这里声情并茂的推诿掩饰。 他还想怎样?倚着自己厉害,故意明目张胆的杀了凌皇胤,再以自己平日从不虚假的威信来推脱责任?若她信了,那他真是鱼与熊掌兼得啊!既除了他最棘手的大敌,又得了他还算喜欢的女人。 “若我不是和你一起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在我身上苦花心思吧?”凌亦凝仰望金炫澈,满面迷恋——这男人是真的帅啊,帅的叫天下女人见之丢魂,可惜……她是凌亦凝。“还是说,只为了不想回去现代,所以才如此卖力的保我命?” 快被凌亦凝气疯,金炫澈双眉紧拧,气息沉浊。 ——任何理性的解释都没了意义,金炫澈瞪着凌亦凝,不愿再做任何解释,这个女人,比他想像的还要固执。 “不管你笨到怎样的地步,你都不再是轩辕的国公主。轩辕新帝已将你逐出皇籍,你不再是凌亦凝,你大可还原最初身份,只是冰蝶。非要这么拗执,顽冥不化吗?” 看不出任何表情,对金炫澈所说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与反应,凌亦凝只是目不转睛的在仰视他,好一会,才轻启朱唇,呢喃。 “封奚森呢?你把他杀了?” 差一丁点就爆了,金炫澈目光一甩,滑望它处,拼命压制自己,五指成拳。——为防万一,他卸了武器,空身进来,一是防止凌亦凝突袭,抢他兵器;二是防止自己一怒之下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可这会,他后悔了,至少,他该带阿修罗进来,那么……这要气疯的关头他就可以抽出长刃,疯狂乱砍一番,以泄恶恨。 可惜,一切只是假想,硬生生忍下,金炫澈失笑,点头。 “很好。这古元也只有你能做到逼我至此。蝶儿,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这是哪里。再不是轩辕了,这里是萧国。凌君傲把你打包送给了我,像扔个奴婢一般,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是我金炫澈的奴婢。我心情好,你能过的舒适逍遥;我心情不好了,你会过的比那李奴都不如。” 缓低身,金炫澈黑影压下,笼罩凌亦凝全身。 “识实务点比较好,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呢?” 仰视就在眼前了的金炫澈——如此近距离看他,非常养眼,迷人的斜长双眼、凛冽修长的剑眉、完美直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双唇……凌亦凝冲他微笑起来,笑容迷离而梦幻。 “过的再不好,差不过一个死字……金炫澈,要劳你辛苦,为我陪葬了。”凌亦凝这么说着时,声音优雅温柔,如梦如幻,却在最后一个字时,双目突绽杀气,一手反握短匕快速划出,径直朝金炫澈颈项抹去…… 金炫澈一惊,立提气退身后避,凌亦凝却猛的回手自捅,刺向自己咽喉。 “蝶儿——!”惊悚一啸,金炫澈气疯的甩手一拍,啪一声便打在凌亦凝持匕的手腕上,将短匕打飞。 惊诧于金炫澈速度之快,更惊诧于自己力量之弱,凌亦凝惊瞪双眼,去看那被打飞,撞墙有声的短匕。 ——怎会这样? 天边夕阳西下,夜色开始降临,渐渐笼罩大地…… 还坐在那圆凳上,只是不再去看桌上茶杯,亦不再去看金炫澈,而是在看那被打飞的短匕而已,凌亦凝眨了眨,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手来,直到这时,她才恍悟——手,无力。 “你哪来的匕首?说——!”金炫澈气疯了,猛一把擒住凌亦凝双肩,疯狂摇晃她,怒啸:“你不怕死,你也不管外面所有人生死,更不管那封奚森的生死了,是不是——?” 一愣,凌亦凝回眸,疑惑的望向上方金炫澈。她听见什么?封奚森没死?他没杀了他? ——金炫澈当然没杀封奚森,他只是设计把他引开,在无人之处将他打昏,事后想起,又派人过去将他生擒了回来。现在,封奚森已跟着金炫澈被带回剑门城,并秘密关在国师府地下秘牢里。 见凌亦凝懵住,金炫澈疯狂呼吸着,幽幽摇头。 “你的命对你,永远比不上别人的命重要。” 眨眨眼,凌亦凝不敢相信:“封奚森,没死?” 之前是元郎,之后是封奚森。凌皇胤的贴身司郎……元郎因她而死在金炫澈刃下,她以为,封奚森又续元郎之后,死在了金炫澈刃下,却不想…… 点头,金炫澈呵笑起来,笑的颠狂,有些恐怖,近乎歇斯底里,他笑的全身轻颤,连带着凌亦凝也全身轻抖起来。 “怎么?又不想死了?一听说封奚森还活着,你那皇兄的人还活着,就又想活下来,救他了?”金炫澈笑意不减,诡异的在看凌亦凝:“你要我怎么说你好?我这么在乎你,破天荒的只宠你一人,你正眼都不瞧我,那皇帝,纵使死了,他身边一个将军你都要一并在乎,胜过于我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贬为奴婢 “你吃醋。”盯着金炫澈,凌亦凝淡漠的轻吐三字,表情得意而嚣张。 金炫澈一乐,笑出声,点头。 “应该是了,这味道的确不怎样。” 微笑,凌亦凝已经彻底乱了,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少废话,说吧,怎样你才放人?” 心,又被扯痛,金炫澈倍怒,硬生生忍下,恨极的点点头。 “都是人命,屋外的李奴侍女是,封奚森也是,同样是人命,摆你面前,如此不同。” “我说了,少废话。”凌亦凝暗怒,一喝。 放开凌亦凝,金炫澈缓身站直……他刚一松手,凌亦凝便身子一软,靠倒向茶桌,见她双眉一紧,疑惑,他呵呵一笑。 “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也只有你了。”说完,金炫澈双手背向身后,恢复冷静:“我亦说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是我金炫澈的奴婢。跟我谈条件……呵呵,你以为我手上只有封奚森吗?告诉你,冰蝶,你那皇兄不是我杀的。究竟是谁杀的,我一定会查出来。至于你……” 全身失力,打前两天起,她开始感觉好些了时,便每天入夜就乏困,想睡觉,全身失力,开始她还以为是绝食后遗症,身体还没彻底恢复……直到当下,她终于明白过来——从她开始好转,就有人在她饭菜里下慢xing/du/yao。那种毒yao会定时发作,令她提不起劲来,就像现在这样…… 呵笑,双眼微垂,凌亦凝乏起困的同时,径直点头。 “终于到我了,说吧……我困了……” 见药效开始发作,金炫澈一叹,恨意全无。 “明日起。我不会再令人下yao,你去奴婢房报到,先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奴婢。把我侍候好了,我就放了封奚森。” 惺眼朦胧。半带笑意,凌亦凝软软趴向桌面,却笑若桃花一般歪头去看金炫澈,撒娇似的轻喃。 “侍候不好怎么办……”她嘀咕着,缓缓合上双眼,呼吸均匀的睡去。 听着凌亦凝临了还挑衅自己的话,金炫澈一哼,气不起来。 “来人……” “嗬。”屋外,甲午力喝一声,推门而入。 “拖她去下人房。明日起,派人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奴婢。” “啊?”甲午大惊,瞪目望来。 金炫澈无视,甩身走人。 * 金炫澈终于出发去轩辕了,自萧国剑门城到轩辕最近一个城市——岱河城。快马往返四天,也就是说,金炫澈这一去,至少四天不在。 金炫澈这一走,将凌亦凝扔给了赵二与李奴,交待她们务必好好‘回报’被她们侍候了多日的‘凌姑娘’。当然,亦有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再叫凌亦凝‘凌姑娘’,李奴惶恐,最终无奈,选择了叫凌亦凝后两字:亦凝。 自此,国师府上上下下。是人都叫凌亦凝,亦凝了。 金炫澈刚走一天,凌亦凝便被‘折腾’的不像话。赵二是经常侍候金炫澈的黑衣卫,他与李奴奉命教凌亦凝各种侍候国师的细致活,比如国师用膳。碗筷必须洁净无尘,桌面必须光滑不染;比如国师华服,必须一寸一寸手洗,轻揉,连细搓都不可;比如国师房间,任何地方不得沾落半丝微尘,还必须随时通风;比如国师浴池,任何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必须干干净净的…… 比如…… 凌亦凝感觉自己有做不完的事情,偏那赵二嘴巴不停就算了,还会时不时提醒她,国师有交待,若她不认真听话,就不给秘牢里的封奚森送吃的。 偶趁人不注意时,赵二甚至偷偷凑近凌亦凝,神秘兮兮的加上一句:除封奚森外,牢里还关着一个人哦! 夜深人静时,凌亦凝好不容易躺下了,她会盯着头顶漆黑一遍发呆……和封奚森一起关着的人,会是谁? 冷星辰吗? 想像不出来,凌亦凝充满好奇之余,突发其想——会不会是一个杀手?金炫澈故意将‘剑’安置在封奚森身边,示以警告她,只要她不听话,就立斩了封奚森? 轻合双眼,幽幽一叹,彻底没了力气去夜探国师府——当然,有力气凌亦凝也清楚的知道,这国师府,不是她想探就能轻易去探的……便干脆放松自己,沉沉睡去。 国师府,剑门城人人闻之丧胆的地方,甚至有妇人吓唬孩儿,若不听话,就送去国师府,喂老虎。 国师府,金炫澈的地盘,萧人皆知国师其威,连萧王本人都礼让三分,剑门城中杀名榜首。无人胆敢得罪国师大人,谁敢招惹,必死事小,死无全尸事大。 金炫澈离府前交待,萧珍珠不许入内。 入夜时候,萧珍珠气疯了的样子冲进萧兀义寝宫,人一冲进去便猛的站定,狠一跺脚,怒啸。 “金炫澈大混蛋——!” 萧兀义正坐王椅里吃着水果,等着传召的一名妃子,一见萧珍珠气凶凶的冲进来,进来就是一声骂,骂的居然是金炫澈,他一乐,笑起来。 “珍珠啊,这话也就你说着长劲儿,哈哈哈哈!本王喜欢。” 望向萧王,萧珍珠委屈的一噘嘴,差点哭出来。 “他人都走了凭什么封我禁足啊?王兄——!金炫澈太不是个东西了,人都走了还不许我进他国师府。” “这有什么好气的?”萧兀义放下手中葡萄,感觉好笑的哼哼:“他没找你王兄我要官要爵,已足显他聪明,既给足了本王面子,也方便他自己下台。你会不清楚吗?他真正的实力,哪止一个国师小职能匹称的?” 萧珍珠当然明白,可就是泄不下气来的娇声一哼,身子一扭。 “你呀,学聪明点,时常动动脑子。金炫澈明里国师,实则大丞相与大将军皆职,要有个官位能兼并了双职,他当之无愧。你道那国师府,只是国师府吗?”萧王一乐,站了起来,呵呵的笑着走向萧珍珠:“他那国师府,占地面积仅次本王寝宫,你瞅眼满朝文武,谁敢异议?” “王兄……你到底站哪边的?”萧珍珠越听越来气,小声嘀咕,火气已降了一大半。 “当然是你这边喽!”萧王一乐,笑的更大声了:“以后你嫁给了他,他不也就是你的吗?” 萧珍珠听着悦耳的话,脸一红,娇笑起来。 “珍珠啊,金炫澈那国师府里,诸多重要机密,他代吾萧出面去轩辕合谈了,国师府虽空,却仍是军事重地,儿戏不得。针对你禁入,亦在情理之中,别气了哈。出去玩吧,王兄这儿还有事哪!” 听出萧兀义嫌她吵闹,要赶她走,萧珍珠噘嘴,小声嘀咕。 “我也不是平白无故要进国师府的,只是听说他把那女人贬成了奴婢,想去确认一下……” “什么?”萧王正在半推半哄的想让萧珍珠赶紧走,听她嘀咕,他一愣,止步,轻叫。 萧珍珠望向萧王,冲他眨了眨眼。 “我只是听说的,万一是真的,多来劲儿呀!我定要去看看,曾经轩辕帝国的国公主,如今沦落到何样的惨境。” “你听谁说的?”萧王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在这剑门城里,国师府发生的事外人都无从得知,包括他一国之主。这事当然不能外泄,说出去叫人知道了,他萧王颜面何存? “我……”萧珍珠眼珠子滴溜一转,犹豫了一会,再才低下头去,小声的轻喃:“我派人偷偷爬墙,在下人房亲眼看见的。” “你——!”萧王震惊,双眼一瞪,却立马眼睛一眨,凑近萧珍珠:“你可确定?” 萧珍珠噘起嘴来,委屈的望向萧王,摇头:“我派的人就一次得逞了,看见那女的在洗衣服,穿着奴婢服,再往后就连那边也给戒严,没法靠近了。所以我才说想要进去确认一下的嘛!” 萧王陷入沉默。 凌亦凝刚送到王宫时,他曾盯着那美人儿看了好长时间,怎么看怎么养眼,迷惑的他好几天回不过神来。要不是念及她是金炫澈看中的人,懒得招惹他,换个人来,他肯定直接私吞了。 现在一听说金炫澈居然把那美女给贬成奴婢了,分明就是到手了便没兴趣了,更可能是之前一直得不到,现在终于得到了,满足了,就不稀罕了,嫌弃了。 “呵呵呵……”萧兀义突然偷乐起来——这可是大好机会啊!趁金炫澈不在,若这时候他去对那美女温柔宠爱,体贴呵护……呵呵,她定会感激涕零,投桃报李,以身相许! 越想越开心,萧兀义猛吸口气,望向萧珍珠。 “你别没事找事瞎闹腾了,天色已晚,赶紧回宫憩息去。” “啊?”本见萧兀义听着听着突然傻乐起来,还以为他有了什么主意,却不想他一翻脸,又赶她出去了,萧珍珠扯扯嘴角,莫名其妙的便给萧兀义推了出去。 “王……”出了殿门还想说些什么的,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看见一妃子满面红光,喜气盈盈的翩步走来,萧珍珠当即明白了什么,干笑两声,无奈的摇摇头,甩身走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萧王来访 在金炫澈寝轩里打扫,凌亦凝发现他床头放着一锦木箱,木箱边缘尽被铁皮封层,极难破开,上面扣了一把锁,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钥匙打不开的‘硬货’,凌亦凝动了它一下,惊诧的发现那木箱重的离谱,轻推之下纹丝不动,再轻推了一下,再才发现此木箱下面被固定死,与床连成了一体。 轻哼,凌亦凝回头看一眼,赵二正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她,白他一眼,她继续干她的活,再没去打那木箱主意了。 下午洗窗帘,凌亦凝和其它两名侍女一起在下人房后院广场上坐在大圆盆旁搓洗,赵二过来,四处看了看,发现就三人在洗窗帘,便啧的一声,扬手招呼。 “过来两个跟我去南苑。” 南苑是金炫澈专用浴池,因为金炫澈过不了两天就回来了,赵二准备将那里再检查一番。 洗窗帘很累,那两侍女一听有轻松的话,赶紧站起来,争先恐后的朝赵二冲去。 凌亦凝无视,做着自己的活。 后院清凉,又是在一树下,累虽累了些,但却不着晒,最有意思的是,凌亦凝极少做这些事,现在,在古代,坐在一大树下,洗着窗帘,她感觉另有一番滋味。只是心中各种疑云不散,她没心思享受,想着事情…… “亦凝……”李姨走进院子,左右看看,确定没别人了,她手中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快步走到凌亦凝身边蹲下:“来,这是李姨特地熬的降火羹,你爱喝吗?来尝尝。” 凌亦凝正口渴,接过莲子羹,心里感知——在下人房,这东西算奢侈品了,便望向李姨,冲她一笑。 “谢谢。” “说什么谢谢呀!顺手儿的事。快喝了。”李姨说着。扯过小凳坐下,卷起袖子就帮凌亦凝洗起窗帘来。 再看一眼李姨,凌亦凝心暖,低头去喝莲子羹了。莲子羹的味道有点怪。凌亦凝一直喝不太习惯古时候的糖,古元时候的糖皆为蜂蜜,可蜂蜜采的花蜜又奇多各类,什么样的味道都有。好的蜜还好行,在轩辕做国公主时,任何甜点她都吃的习惯,一离开皇宫,特别是在些偏僻的小村小镇里,有些甜品味道怪的她宁可不吃。 现在,李姨做的莲子羹显然用的普通蜂蜜糖。味道有点冲冲的,可她不忍拒绝,也不舍浪费了,乖乖的一口一口全吃了。 李姨趁凌亦凝吃的时候,一边洗窗帘一边径自嘀咕。 “吏头有时候势利眼儿。以为你落魄了,大人嫌弃了,亦凝啊,李姨过来人,看的明白。大人只是望你活粗糙些,什么事都尝试一二,等过两天他回来了。你就是他的贴身侍女,吏头就不敢这样对你了。” 听着李姨安慰自己的话,凌亦凝只一笑,将空碗递向她。 “谢谢。” 赶紧擦手接碗,李姨再次左右看了看,这才望向凌亦凝。 “我去安排晚膳了。你洗完休息吧!” “嗯。”凌亦凝难得乖巧的点点头。 李姨一笑,拿了空碗便站起,走了。 凌亦凝用袖子擦擦汗,继续。 * 金炫澈一走,把班底子全带走了。包括那个形影不离的甲午。整个国师府对外森严,不让进出。倒是有个管家,但他似乎很忙,几乎不见。所以,与凌亦凝打照面最多的就是那个赵二。 听说他之前是黑衣卫,就因为凌亦凝,他被专门指派成吏头,被单独留下,盯着她,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奴婢’。 晚膳后,凌亦凝感觉燥热,想去洗澡,可在古代,洗澡是件奢侈的事,权贵或是平常百姓家中有院有井有盆的才能随时享受,丫头下人类级别的就不是想洗就能洗的。 凌亦凝心里纠结,刚听说南苑那边发现好多花叶给风吹进了浴池里,赵二带的人手不够,又派人回来调过去些下人处理,晚膳都没回来吃,她瞅着机会难得,打算四处走走,不定找到秘牢入口。 金炫澈不在府里,连甲午一干走狗都不在,虽丢了锁梦,凌亦凝自认手脚功夫也不差太远,最终决定四处转转,打探打探。毕竟,不定明天最迟后天金炫澈就要回来了,凌亦凝做了决定,便左右看看,朝下人房院口方向快步走去…… 下人房范围不用说了,凌亦凝早借机查了个遍,没有任何机会或是入口的迹象,而且,封奚森被关着,每天必有人送饭送水,若秘牢入口在下人房,有人走动,她早就发现了。 走出下人院,入目一遍花树竹海,前方十字路口,往左是通往机事苑的、朝前直走是金炫澈的主轩、往右就是南苑了。难道在南苑?凌亦凝停在竹林下,分析着另外三个方向的可行性。 赵二现在正带着人在南苑忙乎,她过去,装着帮忙的样子就可以趁机搜查了……这么想着,凌亦凝吐了口气,抬脚准备过去。 脚下突然踩着一块酥土,凌亦凝下意识低头去看——那是一块被蛸虫‘腐蚀’过的土粉堆。 蛸虫,绿豆一半大小,筑巢时喜欢把土吃进肚子里,再吐出来,这样的土会失去原有颜色,变成浅灰土粉,极方便它钻进钻出。因那种从虫肚里进出过一趟的土粉含奇毒,有一定腐蚀性,皮肤碰到就会腐烂生疮,所以多数人看见会直接无视。毕竟,蛸虫是种比较‘老实’的虫子,一般只在自己的范围内活动,更因为只要有蛸虫的地方,就不会有蛇,所以多数人将蛸虫归为‘益虫’。 想到自己连之前与官兵打斗时偷藏起来的短匕都给金炫澈缴走了,目前处于手无寸铁的状态,凌亦凝唇角一扬,有了办法。她掏出一块极厚的锦绢,左右看了看后,蹲下身去…… 捣鼓起来。 * 刚往南苑方向欲转,侧身有脚步声传来,凌亦凝一惊,甩眼看去。 “哟——!这不是凌姑娘吗?” 为首之人远远便见凌亦凝,惊喜的一叫。 凌亦凝一身奴婢装,虽不久王宫里那些宫女的衣服好看,却也因她姿色而衬托着她倍显娇弱,那惊叫之人看着眼都直了,快步冲来。 见一微胖的家伙径直朝自己冲来,看穿着和架式,凌亦凝隐约猜到来人身份。 “放肆,看见王上还不赶紧行礼?”紧跟在那胖子身后追过来的一太监惊见凌亦凝站着不动,赶紧出声催促。 “没事没事。”——原来,胖子果然如凌亦凝所想,正是当今萧国国王,萧兀义。他一脸怜惜的盯着凌亦凝看,一边挥手示意无妨,嘴里不停的嘀咕:“哎哟喂,还真别说,休养了几日,就是不一样了。凌姑娘刚给送来时,那面色,苍白的呀……” “王上……”见所处之处正是个十字路口上,萧兀义身后太监出声提醒。 萧兀义一愣,想起来,这里不是他的王宫,而是金炫澈的国师府,想到这里,他赶紧呵笑,直起身来。 “怎么样?这里环境还适应吗?金炫澈这家伙,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你穿这一身,太不像话了。走走走,咱们去那边凉亭里坐坐,聊聊。” 萧兀义径自说着,凌亦凝就没应过他半个字,他却说着说着就转身,朝不远处一八角亭子走去。 凌亦凝站在原地,陷入犹豫……不想,萧兀义身后八名亲卫冷冰冰的冲上前,在她左右将去路一堵,只留了去凉亭的方向。 想了一下,凌亦凝吐了口气,转身,朝凉亭走去。 “来来来,凌姑娘,坐。” 萧兀义已经坐下,凉亭清幽,天色已暗,亭有八角,每角挂了一灯笼,倒显明亮。 凌亦凝走进亭子,看一眼萧王,想想后,她走过去,于他对面位置坐下。 “凌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这里环境适应吗?” 凌亦凝看着萧兀义一脸笑容未减过的样子,竟看不出其笑何意,她掂量一二,心中倍感燥热,天边隐隐乌云流动,仿佛大雨将至,她感觉压抑,点了点头。 “哎哟,适应就好嘛!金炫澈那家伙,只会打架养宠,从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本王瞅着不对劲呀,凌姑娘,你这一身穿的是奴婢服呀,怎么回事?” 凌亦凝浅呵一声,不愿回答。 “怎么?凌姑娘想家了?想偷跑?”萧兀义刻意的说着,最后三个字越说越小声,仿佛与凌亦凝多大的默契一般。 凌亦凝双眉一紧,小怒。 “看来萧王对金炫澈是一无所知啊!”于萧兀义一愣时,凌亦凝冷笑:“禀告萧王,凌亦凝已不再是轩辕国公主,更不是金国师的府上客,已被贬成奴婢,所以穿这一身。而且,这会儿我正要赶去南苑,听从吏头吩咐,做奴婢该做的事,若萧王没别的事了,奴、婢,告退。” 噌一声站起,凌亦凝甩身欲走。 “嗬。”左右亲卫锵的拨剑,厉声一吼,将凌亦凝去路一拦。 双眸一抬,凌亦凝周身杀气一绽。 “凌姑娘这是急的什么?”身后,萧王低沉冷静的声音传来,再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五章 萧王请求 想了想,凌亦凝冷静下来,缓缓转身,望向萧王。 “萧王还有什么吩咐?” 萧兀义在看凌亦凝,目不转睛,最终感慨一般摇了摇头:“都被贬为奴婢了,不该再这般倔硬,本王敬姑娘曾帝国公主尊身,客气礼待,望姑娘明鉴,本王好心一遍。” 看不出也听不出哪里好心了,凌亦凝盯着萧王,不语。 萧王一笑,开口:“这国师府很多事外界不知,本王也一向纵容,从不干涉。但奇怪的是,他这国师府已堪称为严密之处,却在王宫后院又寻本王单讨了一套别苑,大肆施工,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挖土运石的,闹腾了几个月。完工后又派神虎看守,莫说闲杂人等无法靠近,就连本王也不敢涉足。” 萧兀义停顿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凌亦凝脸上,未曾离开去,却看不出他脸上表情,半晌,他突然一笑,站了起来,绕过圆桌,走向凌亦凝。 “凌姑娘……”直至凌亦凝面前,萧兀义停下,一脸友好的微笑,略凑近,轻喃:“听说金炫澈的神虎从未伤及过你,且视你如主,可有此事?” 凌亦凝垂眸,心中在想事情——有没可能,金炫澈的秘牢压根就不在这国师府里,而是另外建去了王宫后院。这样一来,就算她住在国师府里,也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封奚森,更不要提救他出去了。 “凌姑娘?” 望向萧王,凌亦凝微微一笑。 “萧王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痛快。”萧兀义欣赏的点点头,呵笑起来:“你看啊,这国师府,本王赏赐给他的,不小吧?他干嘛还要跑本王后院去再占一块方圆?行,谁叫本王依赖他,占就占吧。但至少该让本王知道一下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吧?日后纵使有人问起,本王应答的上来,也不至于脸上挂不住,凌姑娘。你说呢?” 早听说萧国国王拿金炫澈没办法,表面是礼让他三分,实际上忌惮他七分,凌亦凝心里好笑,却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凌姑娘果然贵族风气,一点就通。唉,怪只怪金炫澈那家伙不喜欢说话,任何时候本王与他聊天,都聊不下去。更不提问些问题了。这不,明日有他国使者来访。定要王宫转转,若转去了后院,问起,本王好面子,不想答不上来。凌姑娘。帮本王一下可好?” 心中已明七分,凌亦凝收起冷漠,冲萧兀义一笑:“萧王吩咐。” “太好了,凌姑娘果然大仁大义,与贵国先帝一样,本王喜欢,喜欢之极啊!哈哈哈哈。” 听到萧兀义扯上凌皇胤。凌亦凝只笑不语,心中抽痛。 “移驾,回宫。”萧兀义高兴,朗声一喝,双手背向身后,朝亭外走去…… 凌亦凝双眸一抬。唇角微扬。 * 国师府各处严守,皆为黑衣卫,萧兀义停下不语,太监上前,在一无光之地偷偷拿出一套衣服给凌亦凝。交待她赶紧罩上。 凌亦凝心领神会,去一树后将那亲卫服穿好,再走出来,乍看之下,与普通亲卫毫无区别。 萧兀义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走,众人其后跟上。 果然一路顺利的离开国师府,出大门后,凌亦凝背对身后,抬头望天……天边乌云浓密,无星无月,一看便是暴风雨即至的样子。心中一叹,低眸,望向前方皇轿,她祈祷着,那秘密之地,就是关押着封奚森的,秘牢。 * 甩掉左仓和那三个禁卫,炙炎彬闪进一家染布坊里。 约摸两柱香后,炙炎彬又从里面出来,左右看看后,径直走向夜市。 果然,没多久,左仓四人找到炙炎彬,惊慌的追上他,不停粗喘,显然找了很久。 “大人……”轻唤之余,左仓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凑近炙炎彬,轻喃:“你跑哪去了,到处找不到。” 本来身体好多了,该是甩掉这属于太后的四条狗了,可因刚刚得知的惊天消息,炙炎彬又改变了主意。他装着在逛街买酒找吃的样子,被左仓他们找到,一脸无辜的望向他们。 “街上人多,我随意的走动,回个头,你们就不见了,还问我?” 左仓盯着炙炎彬,只几秒,轻叹一声后,苦笑,点了点头。 “末将失职。” 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炙炎彬呵声一笑,甩身走人,左仓他们赶紧跟上。 一手酒,一手肉,炙炎彬吊尔啷当的走着,脸上随意的无聊模样,心里却快速的想着事情。 ——现已得知所处之地仍是蒲洲城,只是不在总府附近,而是偏东郊方向。往东继续过去不出几里远便是坟区,显然,新帝原是准备抓了他就直接杀掉的,后不知为何缘故,只是关押。再往后,太后求情,更是拖延了时间,暗地里又派北司命来营救。也就是说,新帝仍执意要除了他。 去过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联络点,得知一叫他无法再保持沉默的重大消息——凌亦凝已自首,被新帝收监,不知关在何处了。但京都有消息传来,道皇宫前不久秘密押送了一女子去灵阁,现灵阁方圆已被戒严。 走回栖身的宅院,任禁卫身后赶紧关门,炙炎彬还在想着事情,人跟在左仓身后,朝院里走去…… 皇榜他已经看过了,是被替换以前的那份……凌君傲话里有话,炙炎彬一眼就看穿其意。对凌亦凝来说,还有什么比先帝更重要的?先帝已死,说破天,凌君傲能利用的也只能是他尸身。 明知卑鄙,却无空深究,炙炎彬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那就是……去京都,救凌亦凝。 凌亦凝只可能是为保先帝尸身才回去自首的。她这一去,凶多吉少,生死难料,炙炎彬心里急翻天,却只能一步一步的来计划。否则,光这样冲去京都,自己鲁莽冲撞,枉死事小,救不出凌亦凝,落她受苦才是事大。 所以…… 走进屋,找地方坐下,炙炎彬掀了酒纸,仰脖便饮。 “大人,伤口未痊愈,酒得少饮。”左仓看着,眉心一紧,轻喃。 继续喝,炙炎彬空出的手挥赶,左仓无奈,只好一叹,带了人,退出去。 听见合门声,炙炎彬放下酒坛,胸口起伏,轻喘,目光呆滞。 要回去京都,他一个人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到了京都后,怎么潜进宫里去。离开联络点时,他已想到一个办法,结果再往后,他竟想不出其它可替代的办法,所以最终无奈,只好在大街上任左仓他们找到。 太后丧子,连带怜他,说明太后对先帝的母子之情是真挚的,否则,也不会爱屋及乌,出面救他。炙炎彬知道,太后对他,一直保持着‘双待’的态度,又想将他揽至旗下,又想任他辅佐先帝,她待他,一直视为半个儿子。 如今,要想再进宫里,必须借太后这条‘暗道’,否则,以凌君傲极深的城府,定不可能让皇城任人进出。而且,连秘探都表示现在要想探知内宫情况,难于上天。 炙炎彬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计划,并进而实施,由不得他浪费时间在这里发呆,犹豫了……噌一声站起,炙炎彬冲向紧合的大门。 嘣一声推开大门,炙炎彬做了最终决定。 “左仓。” “喏。”远处左仓快速应声,冲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立发急报给太后,告诉她,我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下去了。好歹昔日堂堂太将司,今日落得鼠虫不如,她不嫌浪费,我还不乐意这样活着!” “啊?大人……”左仓给炙炎彬说的吓懵掉,已彻底傻眼——蓝鸽可送急报重量有限,炙炎彬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怕一只信鸽还送不完。 “告诉她,要么就白救下我了,随我生死罢了,你们都别再跟着我。要么就收我回去,就算争不回太将司一职了,落回她跟前做个大将军也行,但有一点,官职一定要比北司命高。” 左仓懵的,看炙炎彬,一脸茫然。 “现在,立即,马上,去办吧!”冲左仓挥手一赶,炙炎彬扬起酒坛灌酒,甩身回屋。 嘣,炙炎彬关了门,左仓站在门外,脑海快速在回想炙炎彬之前所说…… * 入王宫,凌亦凝趁机四处张望一番。 萧国不愧是大国之一,王宫建的很是豪华,却没有京都壮观雄伟,相比之下,明显逊色三等。 只在看布局与道路,凌亦凝心里有了谱,跟着华轿之后直赴王宫后殿。 天气越来越糟,狂风开始卷地掀天,人走路得躬着身子,埋头而行,还要时不时扬臂遮挡,足见风势之强。 过后殿,往后院,轿子停下,立有一群亲卫围上前,小心翼翼护着萧王下轿。 “这天变的,可真够快的,天黑前还和风暖日的……”萧王嘀咕,报怨,众人拥簇着朝一深院过圆门而入……凌亦凝远远看着,意外于竟无人盯着她,反是她赶紧跟上,一群人踩着圆石路朝深处一掌满明灯的华轩涌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被陷计 整个园子里的花树奇草尽给狂风吹的遍倒,凌亦凝眯了眼,紧眉,想说话,却给现场的混乱惹的胸口更加燥热,只好一边压抑一边紧跟在后。 进了华轩,入门便感迎面一阵暖气,反身后劲风显寒,凌亦凝一愣,似乎闻到什么香气,不似寻常檀香味道,说不上来,只觉闻着舒服,除丹田开始躁动以外,胸口燥热感顿减,她松下劲来,轻喘,不知不觉脸颊泛热,她却不知。 倒是进了华轩后的一堆人,又是太监又是宫女又是亲卫的,围着萧王团团转,侍候他更衣,去靴,解腕,似乎忙乱的不行。独那之前萧王身边太监一人旁边指挥,说话之余,他时不时偷瞅瞅凌亦凝…… 惊见凌亦凝最后一人进了轩里,开始呆呆的站在那里,轻喘,脸上泛起红晕,模样娇弱怜人,可爱非常,太监嘴角一挑,奸笑,滑眸凑向萧王耳边,嘀咕。 萧王听着,看眼满轩里燃着的香炉,又瞅眼那边凌亦凝,便嘿嘿一笑,突然扬手轻挥。 太监得令,赶紧驱赶满轩闲杂人等,连亲卫在内,也一并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将赶人的太监一拦,凌亦凝呼吸急促,气息虚弱的望向他,双眉紧皱:“不是去有白虎的秘苑吗?” 太监望向凌亦凝,只冷冷一笑:“瞅不见外面变天了吗?马上暴雨就要来了,凌姑娘,体恤一下咱们王上身子,等雨过了再去吧!” 太监说完便哼的一甩头,大摇大摆朝轩门走去…… 凌亦凝心中暗惊,回身便欲离开,出轩门,去外面……却刚一转身,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还是轩中香气作祟,她顿觉头晕目眩,猛的一阵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脚下一定,凌亦凝抬手按头。只这停顿的功夫,那边太监出了门已快速回身将轩门合上,嘎吱一声响。 听见响声,凌亦凝惊醒,猛的甩头望去,便看见轩内远处那锦床上,只有萧兀义一人。怒拧眉同量,凌亦凝突然头晕脑胀,外加满身燥热,呼吸彻底失调。脚软,她惊退一步,险些跌坐地上。 ——怎么回事? 香气! 意识到什么,凌亦凝惊恐的甩眼去看周遭。香炉,好多香炉……平常一屋内最多燃两到三个香炉。可这华轩里却燃了六个,呼吸阻止不了空气进出,那香气依旧,凌亦凝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悔时已晚。 从一开始,萧王就是冲着她去国师府的……金炫澈把她藏在国师府里,派重兵严守。应该就是防着有人暗中伤害她。她倒好……自己傻傻的跟着萧王离开了那唯一能保护她的国师府。 说什么王宫后院加赏给金炫澈的别苑,说什么还有白虎把守着,全是骗她的!!! 凌亦凝终于反应过来——金炫澈去轩辕,怎么可能不带上白虎?不管金炫澈去轩辕是要做什么,都不可能是安全的事情,他整个班底都带走了。万不可能不带白虎。 所以…… 最终还是软身一坠,滑坐落地,凌亦凝粗°喘着,口干舌燥,虚弱抬头。向那锦床边缓身站起,小心翼翼朝她走来的萧兀义望去。 “你骗我。”她唯一有力气一次性连说三个字的话,只剩下这个。 萧兀义好色,更贪生,纵使明知此时的凌亦凝应再无力气伤他了,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毕竟,从萧珍珠那里听说过太多次这眼前美女的厉害。 “哎哟,凌姑娘呀,这怎能叫骗啊!你现在就是一奴婢,本王愿意恩宠你,是你的造化,你该感激涕零才对啊!” 离凌亦凝至少三步开外距离蹲下,萧兀义借烛光欣赏眼前尤物,一脸红光,笑的滛荡,再无之前严肃威望形象,眉开眼笑之余尽显好色本性。 凌亦凝全身脱力,她想不明白,同样都在异香范围里,为何独她失力,眼前这萧王却毫无异状。 “哎呀呀呀呀,瞅瞅这小嫩肌肤,瞅瞅这水灵灵的嘴唇儿,啧啧啧,越看越叫本王心痒难耐啊!” 萧兀义干吞口水,搓起手掌,两脚晃动,一副犹豫的样子——他又想立马霸王硬上弓,又怕时机没成熟。 他令人从隔墙将许多花叶借风吹去国师府南苑的浴池里,引走本就人少的留府黑卫;又派自己暗置在国师府里的内线故意去怂恿李奴讨好凌亦凝,专门给她做小点,趁机在里面下了chun药。 那种chun药神奇的很,单服下不会有太大反应,却在吸入一种奇花香气之后引发全部药性,毒性尽现。到时,中毒之人便会疯狂饥渴,滛欲惊人,见到任何异性都会疯狂索要。 故,那奇花香气本身是无毒的,它只能起个引发其它毒性的功效,所以凌亦凝有事,萧兀义却没事。萧兀义只是胆小,以防万一,非要在轩内多燃了几个香炉,壮胆。 “金炫澈的人你也敢动,萧王果然威武……”越来越热,越来越难控制心智,凌亦凝暗中挣°扎,趁自己还清醒时,警告萧兀义。 “哎哟?吓唬本王?”萧兀义已彻底兴奋,兽性大发,恨不能立马扑上去,享受这极品尤物,满面红光,两眼大睁,呼吸疯狂:“哈哈哈哈,小宝贝儿,你是不是在为本王担忧,心疼本王呀?哎呀呀呀,太可人了,可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已被贬成下人了?知道贬成奴婢的意思吗?就是下三九等,任人可驱。别说是本王了,你好好回忆一番,国师府里哪个人不能使唤你?哈哈哈哈哈,放心吧,没事了,宝贝儿,本王宠你。包你今晚过后,立马摇身一变,变成本王又一爱妃,本王必将立保你,叫他金炫澈也无话可说,哈哈哈,来吧——!” 萧兀义越说越兴奋,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凌亦凝,只等她听不下去了,全身一软,头一低,身子一坠的瞬间,大叫,突然向她扑去…… 肥手一左一右力擒凌亦凝双肩,萧兀义亢奋一吼,将她一抖,抖的她低垂的头向后一倒,露出脸面来,准备狂亲,他却因他突然看见的,而惊悚的一瞪双眼,尖叫,如见鬼般将手中人快速一推。 “你你你……你……” 惊恐的站起,连退数步,萧兀义指着前方地面被他推倒便软瘫瘫如泥般侧躺在地面的凌亦凝,面目狰狞,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躺在地上,凌亦凝浑身烧燥,其滛难耐,恨不得立马扯过一男子来泄火,幸而脸上麻辣辣的剧痛干扰,在最关键时候影响了她,她躺在那儿,痛苦的嘶吼,十指弯钩,恨不能去抓脸皮,挖肉止痛。 ——是的,她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自知无望,快速掏出蛸土,狂抹自己脸上……顿时,她的脸快速被腐,痛的钻心,立将她扯回现实,没陷入滛欲里。 听着凌亦凝如鬼泣般的嘶啸声,看着她如鬼般的脸面,任她在地上无力的抽搐,整体看来狰狞又恐怖,萧兀义一退再退,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女子,为拒绝他,不惜毁了自己天仙般的美貌——顿时狂怒,萧兀义双眉一紧,张嘴一啸。 “来人哪——!” 嘣一声,立有人撞门而入,那些一直候在门外的太监亲卫全数冲了进来,该跪的跪,该行礼的行礼,喝声一遍。 “王上。” “把这恶鬼之女拖出去乱杖打死。” “嗬——!”亲卫一喝便站起冲向凌亦凝时,一旁太监惊恐,赶紧冲去萧兀义身边,凑近轻喃。 也不知他冲萧兀义说了些什么,萧兀义正在气头上,双眉一拧,又是一喝。 “慢。”于亲卫们赶紧又跪下,待命时,萧兀义冷冷一哼:“秘密运去‘乱葬岗’,杖毙,就地埋了。不许有坟头,听明白了吗?” “嗬——!”亲卫领命,四人齐上,将还在扭曲挣°扎,苦苦嘶吼的凌亦凝一人一手一脚的拖起,那太监眼疾,不知扯了个什么东西,快步追上去,往凌亦凝嘴里一塞。 任凌亦凝被‘运’走,萧兀义气极败坏的甩手一吼。 “气死本王了——!” * 啪————! 惊天闪电劈下,天边雷鼓轰鸣,如万马奔腾而过,刚还沉闷压抑的天空突然倾盆雨下,那雨点大过黄豆粒儿,直接从天上倒下,天地立被骤泼而下的水帘衔接。 轰————隆隆隆隆隆隆…… 狂风推山倒,乌云压树顶,天地之间,树倒石滚,电闪雷鸣,偶感地动山摇。 十数名穿着雨蓑,带着大笠的男子在这恶劣的暴风雨天扛着一草席卷裹的东西顶风迎雨,畅行在无人的街道之上,整个剑门城都像沉寂了那般,人们都早早的睡了,方圆无灯,只有风声震耳。 他们斜身朝前,迎风行走,通身透湿,终于出了城,朝郊外‘乱葬岗’走去…… 哗一声,风卷雨过,顷刻间天地便白茫茫一片;啪——!闪电劈下,天地一惊,骤明;紧跟着,雷,头顶轰隆隆踩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乱葬岗闹鬼 十数名男子在漆黑的夜里仿佛只几个黑点在移动,他们终于淌过泥水草尸进去了乱葬岗里,消失不见。 啪,将卷席往泥水里一扔,一直扛着它的男子嫌晦气般发泄,怒骂。 “她倒是舒服了,一路过来动都没动一下,把老子累的快喘不过气来。” “少废话了,挖坑——!” “啊?不是先杖毙吗?” “哥几个?这女人脸虽毁了,可身子娇嫩着呢,要不要咱们先享用一番?这会儿,药效还饱足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疯了吧?这晦气的大雨天,畜生都没兴致,亏你们敢想。” “哈哈哈哈哈……” “别闹了,你们几个,挖坑;你们几个,过去把她打死,别一会药效过了,跳起来诈尸。” 啪————! 正准备听令,天顶一道白光砸下,天地骤明,所有人猛惊,全部一怔,等惊电闪过,果不出其然,紧接天顶又一阵响雷轰隆隆碾过。在这短短的过程里,所有人站着没动,似乎极有默契般,十几个人目光闪动,惊警的注意着四周…… “呜……” 轻轻一声鬼哭滑荡空气之中,于雷鸣刚过之后。 “呜————!” 又一声尾音长荡的呜泣声贴着地面游过,声调远比前一声响了许多。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啪————! 又一道闪电劈下,林子高处突一物飘过,所有人惊悚的甩眼看去,却眼睁睁看着一白色东西在半空忽的消失。 “啊————!!!鬼啊——————!!!”第一人吓疯掉的扔了手中锄头,尖叫着撒腿就跑,立有第二人腿软,哭嚎起来叫爹叫娘,顿时林中十数人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呜……” 那哭声又来了,最后两个胆大的还站着却已在轻退的男子双眼同时一瞪——林子高空。十几个鬼魅之影飘荡,游过…… “啊——!”再也撑不下去了,最后两人也尖叫着甩了手中东西,疯了一样的张扬双臂。狂奔逃跑。 “呜……” 哭声隐隐依旧,雷雨依旧,偶闪电劈下……乱葬岗里,树影阴森,满地泥泞黑水,那被卷裹着的草席瘫落原地,一动不动,有人踩着泥水,快步冲来…… 隐约之间,有人托起自己。仓皇慌乱的扯开草席,立有雨水扑面淋下,浑噩的意识渐渐醒来,她……凌亦凝,终于又开始呼吸的轻喘。幽幽撑开眼帘,望去…… “凝儿……” 那声音,太熟,凌亦凝想要瞪眼惊诧,却无力可施…… 啪————! 闪电劈下,天地骤明。 瞬间看清托抱着自己的那人时,凌亦凝微张小口。微瞪双眼…… 目瞪口呆。 * 金炫澈回来了。 合谈结果如何,萧王来不及知道,葛范恩老步走来,只有一报——金炫澈一回城便径直回去国师府了。 对于金炫澈的能力,萧王毫不担忧,听闻他回府了。恐是赶路劳累了,加上他心中有鬼,立趁机下台,连说无妨。 倒是金炫澈,急急忙忙冲回国师府。府里已乱成一团。 “到底怎么回事?” 不见凌亦凝,金炫澈风披都没解,屹立下人院小场正中,咆哮。 赵二吓疯了,不敢隐瞒,趴跪在地上不敢抬身,拼命大叫,解释。 “前夜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次日早便发现凌姑娘不见了,连那李奴也不见了,大人饶命啊,小的派人方圆内外搜了个遍,连王上都惊动了,王上亦派人协搜,至今无果啊!大人饶命——!” 站在那里,金炫澈全身上下,从头顶凉到脚底。 ——凌亦凝不可能逃跑,除非…… 想到什么,金炫澈怒一甩身,大步朝南苑方向冲去。 * 凌亦凝醒了,幽幽睁开眼,她想到什么,猛一瞪眼,翻身就想坐起,却一阵头晕,险些当场又昏过去。 “凝儿?” 一旁有人存在,一见凌亦凝醒了,立时轻唤,疾步过来。 手抓着头,正难受,听见那唤声,凌亦凝立马瞪眼,望去…… 看着那人冲近,床边坐下,满面怜惜担忧,冲她伸手过来,在她头上轻轻抚发……凌亦凝呆住,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却最终鼻梁一酸,眼眶一红,泪水便大滴大滴珍珠一般滚落,脸蛋顿湿。 “皇兄——!” 嘶声一啸,提身便坐起,扑向那人,将他整个拥抱,凌亦凝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屋外,有人闻声而至,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任凌亦凝动情大哭,被她紧紧抱着的人感慨至深,与她一样,泪流满面,反拥着她,一同感伤、哭泣。 “皇上,公主……”进门之人端着汤药,感慨一唤。 “皇兄——!”又一撕心裂肺的吼啸,凌亦凝感知真正重生的力量,浑身充满新鲜血液那般,激动亢奋,一边哭,一边笑,无视周遭一切,猛的一堆怀中人,紧他双肩,保持距离,细细审看。 “凝儿……”任凌亦凝打量,任窗外阳光洒落身上,他——被凌亦凝惊唤皇兄的男子,一脸温柔微笑,任她摆布。 “皇兄……”轻唤,凌亦凝眨眨眼,泪水仍旧满面,甚至泪咸染着脸上痘疤,隐隐涩痛,她全然不顾,只一味在看眼前人:“你没死。” 这是她最后总结。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凌亦凝口中所唤皇兄,天下人都以为死去了的轩辕先帝——凌皇胤。 此刻的他,是人,不是鬼。 听着凌亦凝总结,他一乐,笑了,没忍住的伸手便在她鼻子上一刮。 “你说呢!” “皇兄……”感慨一唤,凌亦凝破泣而笑,又扑身上前,往凌皇胤怀里一钻,抱着他腰身,合上双眼,不想任何事了的,享受起来。 任凌亦凝难得一见的表达自己真情感,凌皇胤百感交集,怜惜一叹。 “皇上,药……” 一旁男子轻唤,凌皇胤回神,看他一眼,冲他一笑,又望向怀中人。 “来,听话,先把这汤药喝了。” 凌亦凝一愣,坐直,望向旁人,看着他,眨了眨眼。 “冷星辰?” 被唤之人双目紧合,只温柔一笑,不正是那冷星辰么? “来……”接过冷星辰手中药碗,凌皇胤以勺轻拨,连吹数下,再才勺起,喂向凌亦凝:“喝药。” 看看冷星辰,再看看凌皇胤,凌亦凝乖乖张嘴,喝药。 药一进口,微甜,纯甘怡舌,凌亦凝喝着舒服,笑起来积极的配合凌皇胤,咽下,又张嘴。 两人只一小会就把一碗汤药勺空,任冷星辰接走空碗,于一旁桌上放下,凌皇胤认真的看起凌亦凝来。 “苦着你,把脸弄成了这样……” 凌亦凝的脸上好几块烂斑疮疤,看着很是吓人,若不是冷星辰医治过,早不知成何模样。她听着凌皇胤心疼的轻喃,抬手想碰,却犹豫了一下,最终苦笑。没碰上都能感觉到麻涩,碰上不痛才怪。 “这些没什么,倒是你们,我,我明明看见……”终于彻底清醒,冷静下来,凌亦凝心中充满好奇。 凌皇胤点点头,沉沉一叹,开始回忆。 原来…… 那日冷星辰发现宫廷卫被替换之后,与凌皇胤双双被迷药迷昏,冷星辰顾不上自己,只一心为凌皇胤争取时间,在营门外示警。凌皇胤也不负他牺牲,快速掏出解毒药服下。 事后,金炫澈出现,他太厉害,来,就是为防万一,更甚的是,他一来就发现凌皇胤并没被迷昏,出言将他激醒。可那时候,他已经感觉怪极了,全身上下剧痛,若不是当时情况特殊,他早痛到吼叫。 可他忍下了,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死…… 他甚至以为是金炫澈迷药的后作用,可痛的感觉越来越直接,痛的快令他承受不起,最终他失力,重重坠倒向地面…… 关键性的事情发生了——金炫澈吓疯了,扑至他身边将他托起,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当时的他意识到问题严重,自己也已奄奄一息,离死只剩一步,危急瞬间,他做出决定,说话都停停顿顿的一字一音挤出,叫金炫澈赶紧在他怀里掏出一青色瓷瓶,并将里面的药丸喂他服下。 可惜,他话音刚落,自己就陷入了无尽黑暗中…… 不过,在死去的那瞬间,凌皇胤自己有感觉,金炫澈已快速反应,伸手去他怀里掏找。 如今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金炫澈在关键时候找出了青瓷瓶,并将里面的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否则,现在的他也不可能是活的。 冷星辰从会药术开始便致力于救命丸的研制,穷其一生也只做出一粒,而且没有试验过真实药性,只因其中九味奇药难得,无一不是天下独有的奇珍异草,再不可能做出第二粒来。 冷星辰将药丸交给凌皇胤时只有一句:不到危难关头,绝不可服食。 原因很简单——这药没试过,只是按他理论所想做成,到底能不能救命且不说,甚至有可能活人吃下立死。所以,不是到会死的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冒险尝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梦想 冷星辰做出这药,为的是给凌皇胤续命,渴望在他生命最后时候生出奇迹,救他还阳。 幸亏凌皇胤机警,真正做到了在关键时候使用它。 先不说药丸神奇,真的立解凌皇胤身上奇毒,并将他救活,只说金炫澈在关键时候做出的决定,才是真正救活凌皇胤的关键。 听至此,凌亦凝困惑了——如此说来,真相大白的结果,竟是金炫澈救了凌皇胤?她却一直认定是他杀了他。猛想起金炫澈难得多次开口向她解释,说人不是他杀的,只是她一直不信,凌亦凝径自点点头,原来……他真的没有骗她。 “可是,他也一直没有说出真相啊!为什么不说呢……” 在看凌亦凝,凌皇胤一笑:“什么是真相呢?”于凌亦凝一愣时,凌皇胤轻叹:“当时的我,纵使服下了救命药丸,却仍如真的死去一般,脉象尽无,呼吸停止,连身体都冷去了,不是吗?” 凌亦凝一惊,恶梦般的回忆瞬现脑海,便双眉一紧,陷入沉默。 “没有所谓的真相,我,的确死过。他纵使在关键时候救了我,他却不知结果,与你一样的以为,我是真死了。包括君傲,他也以为我是真的死透了,派人直接将我运去野地,准备烧了,以绝后患。” 凌亦凝震惊,瞪向凌皇胤。 “幸好当时混乱,君傲一心去抓你和金炫澈了,星辰醒来,偷偷溜了,也幸而是他,事后找到我,本是想救下我尸体,却不料救下我之后,我反醒了,活过来。” 听的心惊肉跳。凌亦凝下意识望向冷星辰,冷星辰站在那里,如雕像一般,只满面浅浅微笑。双目依旧紧合。 轻喘,更是松了口气,凌亦凝再度望向凌皇胤。 “再往后呢?” 点头,凌皇胤继续说下去。 “君傲不知我被人掉了包,星辰拿一闲尸放回去,被烧了,他只道以绝后患,却布榜全国,诱你自首。等我恢复过来时,为时已晚。榜文已撤,我和星辰估摸着你已将自己送了回去,正准备赶去京都救你。岱河城却突然戒严,我心中隐约感觉有异,细查之下。发现有重兵出城,只为护送一顶华轿。” 凌亦凝微笑起来,她知道,那轿子里的……正是因绝食而昏迷过去的,她。 “护送队严谨极了,根本没法靠近,可我们跟着。渐走渐发现方向蹊跷,竟是朝着萧国而去,一过边境,偶过一小镇,人们看稀奇,挤着华轿。轿帘荡起一角,我远远看见里面躺了一人,竟是你。” 凌皇胤说着,吁息一叹:“那一瞬,若不是星辰拉着我。我真就冲过去了……” 凌亦凝噘起了嘴,想哭,又想笑。 “萧国派出大军迎接,再无机会接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送入剑门城,再由老太师与萧国公主一起将你运走,去了王宫。”摇头,凌皇胤无奈浅笑:“我倒是潜入过王宫,却深入不了,只听宫女们言论,说国师从王宫侧殿抱着一个女子回去国师府了。” 点点头,凌亦凝后面的事就差不多全知道了。 “金炫澈的确厉害,国师府布兵严谨,无缝可入。我和星辰都没办法靠近,最近两天,总有人在国师府外徘徊,眼神闪烁,不像好人,我正盯着他们,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前夜暴雨,我趁雨夜尝试了一下,想潜进国师府去寻你,却不想国师府大雨倾盆,值勤兵却一个也没离岗。 正失落而归,突见有人从王宫出来,鬼鬼祟祟的,还扛着一卷分明裹了什么的草席,其中一人被我认出,正是曾徘徊国师府外的怪人。我赶紧跟了上去,路上星辰不放心我,过来寻我,我们便一起跟踪他们,去了乱葬岗,再往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胸口起伏,呼吸均匀,凌亦凝看着凌皇胤,满面感动,她伸出手,将凌皇胤的手执起,紧握手心,用力去捏。 这瞬间,一切,无声胜有声。 凌皇胤亦在看凌亦凝,看着她,感受着她想说的,却不用说出来的在乎,他一笑,反手一包,将凌亦凝的小手攒在掌心,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温柔的一叹。 “答应我,再不要这么傻。只见过心爱之人死,海誓山盟相爱之人殉情,唯独没见过哥哥了,妹妹便不想活了的。” 看凌皇胤的眼神从感动哗啦一变,变成幽怨,凌亦凝噘起了嘴,模样可爱的无法形容。 “呵呵呵呵呵……”凌皇胤没忍住,被凌亦凝难得一见的可爱逗笑:“快说话,告诉皇兄,你以后都不会这样犯傻。” 盯着凌皇胤半晌,凌亦凝最终摇了摇头。 “我活着只是因为一个信仰,这个信仰给了我定心之力,让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害怕,都不会迷惘,都知道要做什么,要走向哪里。因为这个信仰,我深知我存在的意义。可是……” 看着凌皇胤,看着他动容的震惊模样,凌亦凝委屈的一叹。 “若这信仰没了,我会瞬间失力,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再不知该如何挣°扎,从天空坠下,注定死亡。” 听着那揪心的话,感受着那震撼的执着,凌皇胤目瞪口呆,竟瞬时无言以对。 “你忘了吗?你还指望过我,纵使身披金甲,仍能翱翔天空。”反手抽出,一把抓紧凌皇胤手腕,凌亦凝孩子一般轻摇他,恳求:“皇兄,该是你答应凝儿啊,未来的日子,一定要活着!因为只有你活着,凝儿才有信仰,才能更精彩的活下去。” 震惊之极,凌皇胤看着凌亦凝,有瞬间迷失——施加给凌亦凝重担,望她成凤,究竟是对,还是错? 直到这一刻,凌皇胤才正式直视自己这一生所作所为。为天下,他问心无愧,可若说为凝儿,他究竟做过什么? 从小时候起,别人欺负她,他便只能一旁看着,只因那欺负她的人,是他母后;再往后,她母亲被人谋杀,她哭的那么无助,她亦只能看着,因为他知道,害死她母亲的不是别人,亦是他的母后;他想要弥补她,却不知从何下手,直到她被关进灵阁……他又做了什么? 整整十三年,不敢去看她。 好不容易她出来了,自由了,他却告诉她,他望她成凤,将来接手轩辕,继承他仁治天下的伟梦。 如今,她告诉他,她的信仰,就是他。他活着,她才知道活着要做什么。 他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凝儿……”呻呤,凌皇胤瞪着凌亦凝,轻轻摇头。 “皇兄……”因为凌皇胤摇头,凌亦凝吓到,一脸震惊。 “我可以答应你,尽全力活着。你也必须答应我,纵使我死了,你也必须活出你自己来。” 听着交换条件,凌亦凝不解,困惑:“你为什么摇头……” 凌皇胤一愣,回过神来,轻叹。 “摇头,不是不答应你,只是感慨。凝儿,好吗?我答应你,你亦答应我。”严肃之极,盯着凌亦凝,凌皇胤沉声要求。 呆呆的在看凌皇胤,凌亦凝陷入纠结——她这一生,从小到大,表面上看,似乎一直只是一个人,可真实情况却是她孤单的一个人活下来,身后却一直有根绳子牵制、控制。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她都是一把剑,看来锋利厉害,剑柄却一直由别人紧握,指她向哪,她就刺哪…… 她,已经习惯了有目的的活着。 这一次,凌皇胤‘死’过,空洞的日子,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所有目的都在瞬间失去意义。除了看一步走一步外,她大脑一遍空白。 现在,正视这个问题——凌皇胤死了,她必须活着,她要怎么活? “总要给我一个最终的目标吧……” 听着凌亦凝可怜兮兮的乞求,凌皇胤苦笑起来:“没有,你自己的目标,只有你自己能定。” “啊?”凌亦凝震惊,两眼一瞪:“什么意思?你何不直接命令我,让我活着,光复轩辕,夺回政权?又或是平定战乱,还轩辕一个安宁的盛世,诸如此类……” 摇头,凌皇胤幽幽摇头。 “不,轩辕盛世是我的梦想,不是你的,你该有你自己的梦想。凝儿,不管将来你能不能继承轩辕女皇之位,你都该拥有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梦想。” 疑惑,凌亦凝懵了一下,想想后,摇头:“想不出来。” “那就认真的去想。这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希望……”见凌亦凝惊诧的一愣,凌皇胤冲她微笑:“是的,你没听错。现如今,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想出那个只属于你的梦想。凝儿,自此,我等着,等着你告诉我,你的梦想。” “我……”凌亦凝无法理解凌皇胤所说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 “好了,这件事先记进心里去,你随时想到了,随时告诉我。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萧国,前往岱河城,岱河城城主与城守大将军都是我能信任的,我们必须先找到他们,再决定进一步的计划。” 第二百九十九章 质问萧王 终于等到凌皇胤说及正事,凌亦凝来了精神,赶紧松开他的手腕,坐正。 “你还没告诉我,九哥为什么诬陷我。就凭我和金炫澈站在一起,他就一口咬定是我和他同谋毒杀你的,还派人追杀我……” 听到这里,凌皇胤严肃的点了点头。 “君傲的确有问题,而且问题大极了。星辰事后也有分析给我听,所有东西,包括药材,熬药器材,甚至柴火到汤碗汤勺,他都检查过,无毒。可我莫名中毒,而且是剧毒,星辰给我的解毒药属上品,连迷药都当场解了,却没撼动那剧毒半分,足见其毒厉害。” 凌皇胤陷入回忆中,说话声音都沉稳严肃起来。 “星辰事后回忆,唯一没检查过毒性的东西,只有一样。” 望向冷星辰,见他仍站在桌旁,仍双目紧合,虽面无表情,却双眉微紧,凌亦凝望回来,去看凌皇胤。 “是什么?” 目光回来,望向凌亦凝,凌皇胤满面严峻:“金虫。” 凌亦凝一愣,眨眼:“什么东西?” “一味药引。事发前一天,我在岱河城总府的寝轩里丢了一味药引,名为金虫壳。那东西长的像极金子,花生大小,实际价值远胜过金子,故它丢失了,我也只道是侍女收拾房间时贪财,偷了。正派人去查,边郊惊现金树奇景,君傲派人回来请我去看,我也好奇,就去了。” “等等,你是说,九哥之前就在岱河城了?” “对。他早一日就到了,说是你急信京都,道炎彬遇袭昏迷不醒,急缺大将军,他便自荐。母后也允了,原目的地是要去蒲洲的,只是临时担心岱河城防,先行过来准备布置一番……” “不对。”凌亦凝突然一喝。打断凌皇胤:“你什么时候离开京都的?” “你离宫不久,我也就出宫了。” “也就是说,我发往京都的急报,你一个也没收到?” 凌皇胤想了想,点点头。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凌亦凝气愤之极,指责。 “先前我并不敢肯定母后会允我出宫啊!”凌皇胤一叹,无奈:“更重要的是,我怕你知道了,会叫炎彬一人去蒲洲应对金炫澈。而你定要与我同行。” 顾不上计较凌皇胤居然如此作想,凌亦凝紧眉一哼。 “我只急令回京告诉你,金炫澈撤了大军,归还了双城,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轩辕再莫干扰萧与它国战役。我本意是想,先稳住他,我们再另想办法……京都却迟迟没有回讯。”摇头,凌亦凝心中隐隐有恨:“我根本没要求再调什么大将军支援。” 听懂了凌亦凝意思,凌皇胤陷入沉默,开始沉思。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九王爷就是有备而来……”一旁,冷星辰淡漠的轻喃。 抬眸,凌皇胤望向凌亦凝。 “毒,只可能是藏在金虫体内的。金虫是活的,万不可能想着它会有毒,所以星辰只是晒干了活虫。亦入药煎熬,催我喝下。也正是那药茶刚刚喝下,没多久我便全身剧痛起来……” “九哥……”凌亦凝心中两种情愫打起仗来,一种是温柔善良的凌君傲怎么可能如此歹毒,阴谋算计。毒杀自己亲哥哥?一种是所有迹象都如剑般直指凌君傲……也只可能是他,才能将所有机缘巧合全拼成一台精彩的大戏。 能体会凌亦凝此刻感受,凌皇胤更为纠结的苦笑。 “不止你,这多日盘算,时常不愿继续深想下去的人还有我。”凌皇胤说着,缓身站起,望向窗外。“要想知道真相,必将从根源查起。当务之急,先去岱河城,后事再议。” 凝望凌皇胤背影,凌亦凝用力的,点了点头。 * 离城五日,唯一进出过国师府的,只有萧王。 凌亦凝不见了,李奴也不见了,封奚森还在地牢里,就连锁在寝轩床头锦木箱里的锁梦都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里头。 凌亦凝为何逃跑?外界消息根本进不了里面,里面的人受牵制又万不可能离去,她不见了,绝对有问题。 金炫澈为首,身后众黑卫两列,气势汹汹,远远冲来,殿内宫女太监吓到,远远看见便赶紧左右退避。 萧王正在与葛范恩斗蝈蝈,葛范恩压根没心思玩这三岁孩童才玩的东西,正一脸极度无奈,惊见殿门外那人冲来,他一愣…… 萧兀义见葛范恩一愣,顺他目光看去,看见金炫澈满面阴云密布而来,嘴角抽搐两下,赶紧堆上笑脸,冲他转身望去,伸手招揽。 “哟!咱们大国师来了,来来来,快来陪本王斗斗蝈蝈,乐呵乐呵,这老太师太无趣了,一路北败,就没赢过。” 金炫澈冲入内殿,于萧兀义招呼他过去同时,葛范恩已赶紧站起,让出了位置,他也不客气,直接过去便在之前葛范恩坐的位置上坐下,与萧王面面相对。 “萧王两天前去国师府做什么了?” 萧兀义一愣,一旁葛范恩一愣——这要放以往,葛范恩已经怒了,恨不能跳脚大骂,可这会儿,他寂静的像不存在,站一旁,两手叠交腹前,低头不语。因他嘎了声,萧王便一下子没人配合,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要么来个人吼声放肆,他再借机下台;要么赶紧装亲和,立时回答金炫澈。 召葛范恩过来陪他玩这么无趣的小玩艺儿就是随时准备着应对金炫澈来质问,萧兀义没想到葛范恩居然一声不吭。 “眼瞅着暴风雨将即,本王想着国师不在府里,无人主持,特地过去巡查一番,确定岗勤皆在,无人渎职。就进去转了一圈,怎么了?这么质问本王?” 萧兀义最后一句反问,略显愠怒。 金炫澈无视,双眸阴沉,其声冰冷:“进去时几人,离开时几人?” “放肆!”忍无可忍,萧兀义挺身一喝,周遭所有人,除开金炫澈带来的人,连葛范恩在内,全数吓的一惊,嗵嗵跪地,无人敢再出声。 萧兀义瞪着金炫澈,心里寻思着这可是金炫澈为萧官以来,第一次如此放肆的,真叫他无法再放纵,便气的一哼。 “国师,本王纵你,敬你,因你一心为萧国,征战杀场。可你终究只是一臣子,可否多少具备些基本礼仪?对本王怎可如此大不敬?” 盯着萧兀义,金炫澈一手按向斗盆,那么大的一只斗盆,他只一掌便封了盆口,按压,其身倾探,欺向他,周身杀气荡起…… “凌、亦、凝、去、哪、了?” 被金炫澈逼近,萧兀义身子略退,满面惊悚,刚一张嘴想要大叫,召亲卫制止,却惊觉不妥,硬生生忍下,忽的一呵,干笑起来。 “她去哪了怎会问到本王头上?那日去国师府时便没看见她呀……” 金炫澈如狼猎食,目光森冷而充满杀意……他盯的萧兀义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参见王上。”来人是甲午,他冲入内殿便单膝一跪,叩拜。 “起来。”趁机扯开目光去看甲午,萧兀义从内心深处长吁一叹,轻喝同时,扬手一挥。 用力一点头,甲午站起,快步冲向金炫澈…… 金炫澈坐直,甲午附耳嘀咕。 如此情景,当属大逆不道,犯上行为,也只有金炫澈的人才敢在萧兀义面前如此放肆,可惜……连葛范恩在内,都没像往常那样出声指责,萧兀义看着,目瞪口呆之余,眉尖抽搐。 听完甲午所说,金炫澈瞟一眼萧兀义,按着斗盆缓身站起…… 那阴影袭人,看着金炫澈站起,那般高大,萧兀义死死盯着他,满心莫名恐惧。 直到站起,金炫澈低眸想了想什么,突然甩身,竟连告退都省掉的,无视满殿耳目,大步离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金炫澈就这样来过,又走了,萧兀义目光一滑,与紧跟金炫澈身后欲离开的甲午目光相撞,只这一瞬间而已,他双眉一紧。 甲午只看萧兀义一眼而已,追金炫澈而去。 一等金炫澈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了,萧兀义暴怒的一甩头,瞪向葛范恩,冲他甩手一指。 “你个老东西,这关键的时候,怎么就哑了?啊?哼一哼也不会了吗?啊——?” 葛范恩本就还跪着的,只是这时已直起了身子,唯独没抬起头来,被萧兀义指骂,他干脆又卟一声趴下,额头撞地,再起,再磕头,再起,再磕头…… 萧兀义气疯,大殿发起飙来。 * 冲出大殿,直至空旷之地,金炫澈突然停下,他身后紧跟着的甲午险些撞上,亦赶紧停下。 想到刚刚甲午汇报的,暴风雨那夜的确有人看见过一年龄大些与一年青的两女子在国师府后院外墙出现过,年龄大些的女人似乎病了,敲过医馆的门,因暴雨夜,无人理会,就走了。 感觉哪里怪怪的,乍听之下仿佛是李奴得了重病,凌亦凝无奈之下带她偷跑出去寻医救治,可细想之后,又觉千疮百孔,处处破绽,金炫澈心知其中定有蹊跷,便略一侧目,身后甲午便立时凑近。 “安排两批人,一批继续宫外搜查,一批盯死萧王那夜带去府里的亲卫,给我监视起来。” “嗬。”甲午得令,沉声一喝。 第三百章 又入岱河城 天亮以后再行十里就能赶到岱河城,凌亦凝一行三人野外山洞中休息。 凌亦凝带着面具,一是因脸上的伤疤略显恐怖,怕在路上惊到路人……二是因冷星辰将药膏涂在面具内侧,等同是敷在她的脸上,为她疗伤。她侧躺在干草堆上,睡的香甜,甚至嘴角浅浅笑意。 凌皇胤坐在凌皇胤身边,细细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半夜醒了,再也睡不着。 溺宠的看着凌亦凝,在月光下,她的大半张脸被面具挡着,只朱唇在现,凌皇胤心中感伤,忍不住伸了手过去,在她头顶轻轻抚摸。 他的爱,太自私了。 想到自己以往对凌亦凝的在乎,绝大部分是出于她是轩辕唯一的继承人,他对她付诸了太多期望与重托,使得他对她的爱,尽是出于为轩辕、为天下的伟大目的。 可她没有怨过他,甚至没有一次向他申诉,只一味的任命、接受、付诸行动。 心口隐隐怜惜生痛,凌皇胤幽幽摇头,在月光浅照的山洞里,后悔着自己往日的自私自利。 对天下,他是问心无愧了;可对凝儿呢?对他这个可怜了一生的妹妹呢?他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好,凌亦凝也好,都似乎刻意的回避,不想去面对——凌君傲,问题太大太大,太可疑。 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一切的一切,矛头皆指向他,只有他,在每个关键地方做出关键性的决定,致使事件结果大变,径直朝那最终结局而去——凌君傲,成了新帝。 若真相真如他所想,他只能说——凌君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未来不知如何,也许,他出现了。轩辕的皇帝依旧是他,天下逐渐太平;也许,他出现了,屠杀也随即出现,穷追不舍……别说夺回皇权,甚至极有可能立死他乡。 凌皇胤心里清楚,这一左一右的可能性,比例相差大的惊人……夺回兵权的可能性已微弱到无。 那么,对凌亦凝来说,凤皇之望。还有何等意义? 没了。 与意义一同没了的,还有凌亦凝的梦想。 好不容易出阁了,本该拥有一个明媚的未来,与快乐的明天……却为了他,又一脚踩回这泥潭中。再难退身。 凌皇胤是真心后悔了……明明,他如此深爱着自己这个可怜又可爱的惺妹。 他永远记得,小时候,只要逮着机会,他就会溜去尹妃娘娘那儿,逗婴儿时的凌亦凝玩,那时候他也小。不过四岁上下……而那时的她,小小的,小脸蛋肉嘟嘟、粉扑扑的,可爱极了,他老会忍不住的趴在摇床边上伸嘴去亲她。 后来凌亦凝给他母后接管了,他便与她几乎泡在一起。跟着日月交替,一同长大。 他与她之间的感情胜过双生子,偶尔心口突然难受,他就知道,凝儿又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哭泣了…… 灵阁十三年。说什么是为她好,凌皇胤自己心里难受到痛——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太没用了。要他真的厉害,信心够足,无论如何,哪怕一次也好,偷偷看看她,也不至于如今再如何悔恨也没用了的自责啊! 一人一生,有几个十三年? 凌亦凝醒了,睁着眼,在看满面怜爱,更多后悔自责的凌皇胤…… 手还在头顶轻轻抚摸着,能感受他手心暖暖的温度,凌亦凝柔了眉眼,微微浅笑。 凌皇胤没发现,还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最终沉沉一叹。 “怎么了?”终于出声,凌亦凝眉心一皱,因凌皇胤的长叹而心疼。 惊觉凌亦凝醒了,凌皇胤一愣,赶紧止了自己感慨,冲她一笑,摇头。 撑身坐起,望一眼远处睡的香甜的冷星辰,凌亦凝望向凌皇胤。 “是不是哪里难受?” 再摇头,凌皇胤轻轻一叹。 “星辰逃离时都不忘带上我的药,事后又寻到其它金虫壳,至今我未停过药,还算安好。” “可你样子看起来并不好……”不喜欢凌皇胤的脸色,凌亦凝紧眉,嘀咕。 “那也没办法呀,药量不足了,平时一日一剂,早至晚分三或五次服下……决定跟去萧国寻你时,药就已经不够了,星辰想了个办法,两日的药煎熬三日,尽可能将时间延长些,药效便不比以前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先赶回京都去取药?” 凌皇胤失笑,摇头:“没事的,纵使现在立即转向回京都也来不及了,药只剩下一剂,最多只够两天的。反正也赶不上了,不如先去岱河城,查明真相。” 看着凌皇胤,凌亦凝心里难受,仿佛即将断药的不是眼前人,而是她自己。 “要不,你和星辰去岱河城,我立时动身,赶回京都去取药……” 简单的摇了摇头,凌皇胤扬手伸向凌亦凝的脸,在她脸上所带的面具上轻轻抚摸,眼中尽显怜惜。 “别再离开,别再落我一人,满心割舍不下,看不到你,除了担心,只有担心,紧张到提心吊胆,睡都睡不踏实。” “皇兄……”心一痛,扑进凌皇胤怀里,紧紧抱住他,凌亦凝合了双眼,紧紧皱眉,所有话全堵在了喉口,挤不出来。 “听话,没事的,不管岱河城所查结果如何,我们都立赶京都。有你在,我必不会随意任性,你也得答应我,再不要随便弃我一人。” 在凌皇胤怀中,凌亦凝点头,点头,再点头,痛心一叹。 轩辕帝都皇城,国首之地——京都。 炙炎彬是大摇大摆直接骑着高头大马冲过太煊广场,直过龙午门,冲向宣和殿的。 禁卫军严阵以待,广场左右精英禁卫威立,炙炎彬无视,一行五人策马穿过,径直朝殿门前正缓步而下的二人冲去。 冲至,翻身下马,炙炎彬因自己看见的而双眸一沉。 两个人,一个太监,一个华服老者,两个都是没见过的陌生人,可两人皆一副淡漠的表情自上走下,盯着那太监在看,炙炎彬隐约感觉眼熟。 炙炎彬身后左仓冲过他身边,冲上前,单膝一跪,力喝。 “末将参见陌太傅、殷公公。奉太后懿旨,护送炙大人回宫。” 听着左仓叫人,炙炎彬心里有了个谱——太监姓殷,殷公公;老者姓陌,新帝师父。 “炙大人……呵,这叫法不错,可藏头亦可藏尾。”陌太傅盯着炙炎彬在看,眼神里老姜的麻辣尽显,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呵呵,陌太傅果然高才渊博,说出来的话,叫奴才们都听不穿深意呀!”殷墟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无视炙炎彬,只是略侧身,望向陌太傅:“如今人您也看见了,奴家可否领他去见太后了?” 还在看炙炎彬,见他毫无胆怯之色,穿着普通百姓衣服却一脸坦然自若,陌太傅冷冷一呵,终于扯走目光,望向殷墟。 “随意。”扔下两字,陌太傅突然转身,再不多作逗留的大步离去,他一走,立有四名禁卫威武跟随。 殷墟倒也介意,只一浅哼,突然转头,瞪向炙炎彬。 “来人哪,给我拿下——!” 还跪在地上的左仓一惊,猛的瞪目望去,左右禁卫冲至,已擒向不作任何抵抗的炙炎彬。 潜入岱河城,城中似乎一切正常,毫无异相,凌亦凝三人寻了一茶楼坐下休息,趁机听听闲话。 正好隔桌一些江湖人在海侃所谓的‘天下大事’,可惜说来说去,全是些已知的事情,唯一令凌亦凝他们震惊的只有一个——萧国与轩辕同盟了。 凌亦凝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心里清楚,这个同盟深意何在。这只意味着,将来金炫澈大杀八方,各国都将失去帝国的军援。凌君傲在想什么?怎么会和金炫澈同盟?金炫澈,又怎么可能愿意和凌君傲合盟? 轩辕已经没了凌亦凝这个国公主,金炫澈完全可以大肆侵犯,狂妄宣战,以凌亦凝了解的金炫澈,不该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除非…… 想到自己自首后被抓,绝食,再醒来时已经在萧国剑门城,只是她自己不知,想来,也是金炫澈计策,故意瞒着她,只是不想她绝食而死。如今回想,凌亦凝不得不叹……的确,若当时醒来见到的是金炫澈,她定会当场自杀,拖金炫澈同归于尽。 算算时间,似乎刚刚好。 她能出现在萧国是因为凌君傲把她送给了金炫澈,这一点在王宫后院时,萧兀义提到过,还是他的妹妹萧珍珠鉴定接手的,这样一来,凌君傲肯定不可能平白将她送给金炫澈,条件一定是合盟。也只可能因此,金炫澈才会同意。 想明白了个中道理,凌亦凝抬头,正撞上坐对面的凌皇胤直视自己的目光,她一愣,眨了眨眼。 “怎么了?” “没什么……”赶紧摇头,凌亦凝冲凌皇胤一笑。 “吃好了吗?” “嗯。” “走吧!”坐了一个时辰也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凌皇胤决定走人。 “嗯。” 第三百零一章 半个儿子 三人出了茶楼,走在街上,凌皇胤一边直视前方,一边自言自语般轻喃。 “萧愿同盟,会不会是因为你……” 走在凌皇胤身边的凌亦凝一愣,瞪眼凌皇胤后赶紧左右看看,确定只有身后冷星辰以外,虽然人来人往,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她才松了口气,望向前方地面,点了点头。 “我估摸着也是……”凌皇胤轻喃着,嘴角微扬:“还别说,对于他真的很喜欢你,我越来越有感觉。” 扭头,一边走,一边望向凌亦凝,凌皇胤一乐,笑了。 “你是没见,当时我倒下,他吓的那模样……” “开玩笑,你是什么人?出了事,他担待的起吗?怎么可能不紧张?”凌亦凝瞪一眼凌皇胤,反驳。 “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他不敢杀我么?” 凌亦凝一愣,顿时哑口无言这话她当真驳不回去了,就连她自己在赶往岱河城的路上时都害怕极了金炫澈会下手伤害凌皇胤。 的确,金炫澈自己都敢杀凌皇胤,完全没必须因凌皇胤可能会死而紧张。他会紧张,只说明……他不想她误会他。 可惜…… 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误会了他,对他毫无信任可言,凌亦凝一叹,望向旁边,装看路人。 凌皇胤呵笑,就手扬起在凌亦凝头顶揉了揉。 三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凌亦凝还带着面具,冷星辰跟在后面背上还背了一布包,走在人山人海的集市大街上,反而畅行无阻。 远远看见总府,三人看它一眼,转了弯,走进一小巷中。 小巷深幽,偶有人走过。凌亦凝看眼刚刚走过身边的普通百姓,等他走远,再才望向凌皇胤。 “绕去后面吧,后院那边人少。我们直接潜进去。” 隔着一定距离在看总府大门,凌皇胤陷入犹豫…… “哥……”想叫皇兄,最终忍了,凌亦凝催促出声,轻唤。 凌皇胤一愣,望向凌亦凝,突然目光一转,尽显温柔:“以后就这样叫我,好贴心,一个字能钻进骨头里。胜过星辰几十剂药茶了。” 凌亦凝干笑,一脸无奈。 “咱们正赶时间呢,说正经的。” “没什么比我刚刚说的更正经了。”凌皇胤不以为然,一脸严肃认真:“我喜欢,你那一声。我口也不渴了,心也不慌了,瞅着没?都不咳嗽了。” 凌亦凝给逗乐,连她们身旁的冷星辰都轻呵出声。 “要不,晚上行动?”最终冷星辰轻喃,提出建议。 凌亦凝侧身瞟眼远处戒备森严的总府大门,摇了摇头。望回来。 “越危险的时候越容易松懈,等到了晚上,反容易失手,丁点失误都能惊天动地。”凌亦凝说着,不等冷星辰犹豫,想要开口争论。她直接继续:“我哥正气虚,你个看不见的,当我真不懂吗?熟悉的环境你行动自如,陌生的环境呢?” 冷星辰嘴已微张,话已在喉口。却双眉一皱,硬生生咽下,变成苦笑。 “小姐英明。” 因冷星辰的四字总结,凌皇胤一旁噗的一乐,笑出声来。 “这次听我的。”凌亦凝瞟一眼身旁两帅哥,甩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 被殷墟重兵押送至兴善宫,炙炎彬一脸泰然。 进宫门,穿主殿,至内轩,进门便看见端坐凤椅里的皇太后赵姬,炙炎彬表情一软,远远便冲她一笑。 只因这一笑,本一直板着脸的赵姬幽怨一叹,竟顿时无话可说……想了想,她轻扬凤指,微微一挥。 “喏。”殷墟会意,立命众禁卫松了炙炎彬的绑。 “炎彬参见太后,多时不见,枉自挂念,太后安康。”一得自由,炙炎彬啪一声单膝跪下,双拳一拱,真挚而喝。 斜眼瞟看炙炎彬,赵姬一哼,冷笑。 “以往只知谄媚,有口无心;如今心意来了,只嘴皮搭拉,哀家却感知不了,炎彬,这份诚心会不会来的太晚?” 听出赵姬话外之意,知她将他一直看的很透,炙炎彬苦笑,摇了摇头。 “恕将愚昧,只疑惑一点,太后……若炎彬有口无心,话从何来?” 一笑,赵姬脸上露出欣赏之意。 “哀家常说,你是个人才,却无关文武,只一张嘴,就能撑天踏地,妙语生花了。” 气氛似乎缓和许多,炙炎彬叹笑,一脸无奈。 “怎的?又为那小蹄子特地把自己送回来了?”赵姬双眼一冷,压根不上当的突然翻脸,盯死炙炎彬,猛的一问。 炙炎彬一惊,瞪眼:“太后明鉴,绝对不是啊!” 被炙炎彬夸张的表情惊了一下,赵姬一哼。 “跟哀家就不用再装了吧?炎彬呀,哀家喜你,视如义子,只因皇系金贵,生枝不得,才一直没对外点明,你天生聪明,不会不知道,若不然,以你背着哀家做的那些个好事,够另一个人来死绝九族了。可千万要知足,莫忘恩负义呀!” “太后!”轻唤,炙炎彬一直跪着,态度一直恭敬如初:“炎彬当真不知原公主身在何处,亦真心无力顾及。生死一场两茫茫,此番炎彬大难不死,恍然回望,才知天地间最纵容炎彬的只有太后。太后原谅炎彬无知之过,再给炎彬一次机会吧……” 眉尖一挑,赵姬心动,却犹豫再三,摇头。 “可知新帝是谁?” “喏,原九王。” “你当如何敬他?” “皇上……” 炙炎彬对答如流,听的赵姬又是一叹。 “你可知,皇上与哀家戏说一比,你求助哀家,不想沦落卑贱之苦,愿回宫里续职,效忠新皇,哀家怜你,也怀念以往你带给哀家的快乐,想应了你的求,可皇上不信你……” 听着赵姬抖出内情,炙炎彬心中顿时明了,脸上却依旧满满哀怨与委屈。 “太后……” 赵姬扬手一点,制止了炙炎彬申诉,她轻轻一叹。 “现在的天下是君傲的,是新皇帝的,是他的……”赵姬说着,欲站起,一旁老嬷赶紧扬 臂过去侍候。“若一开始你便老老实实,一心一意随着哀家,这会儿也没这些麻烦事儿了。可惜……如今,你回来,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赵姬踩着小金莲走着云步,一步一叹,好似多么多么惋惜。停于炙炎彬身前,她浅低身,只一手轻沾他肩膀而已,炙炎彬便会意,恭敬的缓身站起。 视线便从俯视转成了仰望,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炙炎彬,赵姬满面欣赏与不舍。 “皇上的意思只有一个,要么你臣了他;要么……斩死午门。” 炙炎彬轻惊了一下,看赵姬的眼眨了眨。 “炎彬只一心回报太后,只想留在太后身边,永护安康……这……” 盯着炙炎彬在看,仍旧看不出他表情真假,赵姬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也就哀家了,这么明显的谎话还在这儿认真的去听,还巴望着是真的。”赵姬自己说着,自己呵笑起来,满满自嘲。 炙炎彬看着心疼,皱起眉,摇头,于赵姬抬眸望来时,他满面怜惜。 “炎彬自小失母,至今三十二了,亲爱为何?就算感知不到,看也看的到,听也听的到啊!太后如何珍视先皇的,炎彬真就那般无耻吗?至始至终,对您,只知谄媚,有口无心?” 赵姬略一转身,侧对炙炎彬,去看窗外风景…… 见赵姬走了心,炙炎彬苦笑。 “炎彬听太后安排。”炙炎彬说着,沉沉一叹,又跪了下去。 赵姬站在那里,双眉紧锁,心中巨浪翻滚。她很想相信炙炎彬所说的一切,可她又害怕极了他是在骗她。 她告诉凌君傲,炙炎彬想回来,他受不起丢官后的穷苦,希望新皇帝能饶了他的罪,让他回来继续任职,就算不是太将司,一个大将军之职也行。可凌君傲压根不相信炙炎彬,还与她打赌,他只是冲着失踪的凌亦凝才回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找到凌亦凝,救走她。 赵姬骑虎难下,自从失去凌皇胤,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失落之余,他将对凌皇胤的思念转加给了炙炎彬,极不愿看他一错再错,最后后悔无门。她希望炙炎彬这次是认真的,愿意回来安心陪她左右,想要帮他。 可她更怕炙炎彬被凌君傲说中,回来,是另有目的。 犹豫最后,赵姬决定先不挤这特殊的时候,为防万一,先回绝了炙炎彬,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接他回来,省的撞到凌君傲剑上,被他言中。 可惜,凌君傲不给赵姬回头的机会,非要和她打赌,要求她必须让炙炎彬回来,而且,他扔给她一个棘手之极的难题炙炎彬回来后,若真如赵姬所信的,‘浪子回头’,凌君傲便让他活,却必须为他所用,而非赵姬之前所想,陪她左右。 当然,若炙炎彬此番回来真如凌君傲所料,是冲着救凌亦凝才回来的,凌君傲亦警告了赵姬,他定会将他杀了,任何人……不得说情。 所以,现在的赵姬是真正意义上的左右为难。 第三百零二章 潜入总府 想告诉炙炎彬,现在的局势再不如以往,现在的轩辕皇室,连她赵姬在内都要让着凌君傲三分,可要面子的她,死活都说不出口。 可不告诉他,万一他真的只是回来找凌亦凝的,届时,凌君傲立斩了他,她岂不就再无一贴心之人可说说话,聊聊心了?放眼再看整个轩辕,除了炙炎彬,赵姬已再找不出半个能和她一起回忆凌皇胤的人了。 似乎赵姬走神的时间太长,一旁殷墟紧眉,凑上前去,于她身后低身轻喃。 “皇上不是说人只能过来请个安,便得过去吗?主子,亲子义子,还是大有区别的呀……” 被殷墟提醒,赵姬一叹,转回身来,望向还跪在地上的炙炎彬。 “切记,是生是死,看你自己造化了。”略低身,停于炙炎彬上空,赵姬声音极轻的呢喃:“小蹄子不在宫里,若心不在这儿,学学那金炫澈生翼之术,逃了吧!” 于赵姬说完便缓缓直起身去同时,炙炎彬了然一笑,抬头追望。 “炎彬定当一心辅佐皇上,它日再回奉天司执掌司印,为太后争光长脸。”炙炎彬意气风发的自信朗喝,猛一磕头,叩拜。 赵姬听的顿时心喜,脸上开了朵花,立伸手去带炙炎彬起来。 “那哀家就等你喜讯了。” “喏!”炙炎彬力喝一声,冲赵姬一笑,甩身走人。 * 果如凌亦凝所料,大白天的,各关卡都如寻常设岗布勤,并无太夸张迹象,到了总府后院,除巷口巡兵正常来往以外,再无特设。 凌亦凝一笑,望向凌皇胤。凌皇胤会意,扯了扯头上斗笠,转身朝后院隔巷的一家酒馆走去。 三人进了酒馆,要了个单间。点了酒菜便吩咐一个时辰内任何人不要进去打扰。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卸了掩装,轻装上阵,从酒馆单间窗户跃出,再轻松一纵,翻墙而出,正是总府后院深巷,三人不做停顿再纵,眨眼功夫便翻进总府后院里,没一会。深巷两头巷口巡兵走过。 岱河城总府不比其它大城的总府,不止是这里,蒲洲、衡阳的总府亦如这里一样,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布岗严谨。不为别的。只因这三大城是轩辕与萧国的连境城,时局虽稳,但纵使和平时期也从未放松过警惕,何况前不久两国刚刚交战? 好在凌亦凝‘前世’是一职业杀手,精通各种潜入之术,只用远观一眼她便能立即分析出方圆内哪里可行,哪里不可涉足。 有凌亦凝带路。三人轻松的潜游在总府之中,或沿边贴墙而行;或翻上屋顶轻步而过;又或是直接掳劫三个文职小吏,扒了他们衣服换上,再就畅行无阻了。 一路跟着凌亦凝很快便抵达总府主殿后侧,于凌亦凝偶一回头望来时,凌皇胤冲她一竖大姆指。表示称赞。凌亦凝本来严肃的不行,被凌皇胤一逗,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时值午后,总府高官多在后殿休息了。凌亦凝三人省过主殿,径直绕过,朝后殿走去。 因打晕小吏时小吏正抱着一些文案,凌亦凝便拾了一直抱着,到了后殿,远远便看见门口两侍卫守着,收回身,凌亦凝冷笑。 “就两个,直接拍了。”凌皇胤一愣,冷星辰亦一愣,凌亦凝看见,眨了眨眼:“我冲过去,小闹一下,你们后面追过去,装着要抓我离开,趁乱把他们打晕。” “好。”凌皇胤刚应一声,凌亦凝抱着文案便冲了出去,径直朝后殿大门小跑过去。 “站住。干什么呢?”果然,不等凌亦凝靠近,甚至一侍卫便远远喝止。 凌亦凝低了头,装怯怕模样时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没听见侍卫喝她…… “喂,叫你呢,站住。”那侍卫一怒,锵的抽剑,朝冲近的小吏一指。 凌亦凝猛一抬头,一脸懵懂,脚下顿停,疑惑。 “啊?我,我新来的,我,我要送这个去库房,我……” “库什么库啊,你瞅不见吗?这是什么地方?你这等小吏能来的地儿吗?走开走开。”一见小吏长的眉清目秀的,侍卫怒归怒,却没如以往待人那般恶劣,只是驱赶,连剑都插了回去。 “呃,这位大哥,能教教小的库房在哪边不?”小吏不气馁,懵懂个脸凑近一步,问。 “喂,新来的!”远处另两个小吏急匆匆跑来,远远便在叫唤:“错了错了,不是这边……” 惊回头,之前小吏顿时一脸慌乱,惊急的自言自语:“完了,又要挨打了……” 之前侍卫听着眉尖一挑,下意识望向另一侍卫,两人会意,相视一笑。 “你这新来的,太不懂规矩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冲至,惊见新来的小吏一副怯生生害怕的模样,后来的两小吏扬手便一副要恶打他的样子。 “喂喂喂,干什么干什么?这地方岂容你们瞎闹?赶紧走开……”一见小吏之间要打起来,侍卫一怒,两人一起冲过去,欲赶他们走,却…… 趁两侍卫凑近,正一人准备驱赶一小吏的伸手过来瞬间,两小吏突然眉眼一寒…… “唔……” “呃……” 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侍卫身子一软,瘫向地面,却给两小吏一人一个托住。 “快。”三小吏趁无人空档快速将那两侍卫拖进了内殿里。 不一会,两穿着侍卫服的‘侍卫’又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回原地,不过小会,巡兵远处走过,朝后殿门口看一眼,径直走远。 * 只凌皇胤一人畅行在内殿走廊中,不一会便找到岱河城城主正在休息的房间,沉思半晌,他冷静的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正坐在桌旁看着书籍的城主听见声响,抬头一看,看见是个小吏时,他疑惑的一愣这小吏为何如此眼熟?再细看之下,突然双眼一瞪,连手中书也吓的一惊,噌一声跳起,惊恐后退…… “你你你,你……” 见城主见鬼似的样子,凌皇胤一叹,紧眉。 “吴城守,可认出我来?” “皇……皇……”皇了两声,姓吴的岱河城城主吓的拼命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不对,是,是先帝?” “先帝?”凌皇胤重复一声,冷哼:“看来,你是知情人了。” “不不不,不对……”渐渐回过神来,吴城主赶紧摇头:“先帝已经死了,一 个死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进而?你,你到底是谁?啊?你想做什么?” “吴城守,城郊之乱,关键时候为何山上守兵尽撤?” 吴城主一愣,瞪着凌皇胤,眨了眨眼:“你,你到底是谁?” “说。”盯着吴城主,凌皇胤知道时间紧迫,如果吴城主不相信他还活着,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跟他解释。 “等等,你,你真的是先帝?啊……不,皇上?”吴城主盯着凌皇胤一直在看,似乎越看越像真的,便缓下惊吓,犹豫着的轻问。 凌皇胤想了想,点头。 “啊……皇上,你,你没死?啊,臣失言,皇上恕罪……您,您怎么……” 见吴城主意智已乱,凌皇胤心中虽急,也只能忍下,点了点头。 “危急时服过解药,事后被救。” “那,那城郊烧死的……” “不是我。”凌皇胤快速回应,又赶紧上前一步,追问:“快告诉我,当时山上守兵为何私下尽撤?” 吴城主盯着凌皇胤,眼睛还是挪不开,最终眨了眨眼,猛的回过神来,突然大叫。 “糟糕,一会新帝所派巡抚就要到了,万不能叫他发现您,容臣先去安排一下,您……您就一个人吗?” 见吴城主一脸焦急模样,凌皇胤双眉一紧,隐约感觉不对劲。 “啊,就您一个人?这样吧,您先在这里等臣一会,臣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 吴城主自言自语般说着,甩身便急急忙忙冲向门口…… 凌皇胤只沉默数秒而已,那吴城主已开门便冲了出去,立时听见他疯狂的大喊声。 “来人啊!有刺客!” 双目一瞪,凌皇胤惊醒于瞬间,甩身追去。 走廊里吴城主一边狂奔一边嘶声大叫,凌皇胤追出门,只来得见看见他背影已消失在转角,便赶紧追去…… “啊!”突听一声惨叫,凌皇胤追出转角便看见内殿大厅里,欲冲出殿去的吴城主已倒地身亡,身下鲜血涌涨。 抬目望去,守在门口的凌亦凝和冷星辰正着急的在冲他招手,殿外闻声而来的巡兵已远远大叫着冲来。 “哥,快走!” 后殿后门破开,有大量官兵涌入,远远看见倒地的吴城主,咆哮出声。 “刺客杀了城主,快,抓住他们!” 现场顿时混乱,凌亦凝将手中之剑一扔,凌皇胤接住,三人冲离后殿,转向朝殿侧逃去,身后两股官兵吼叫着追击。 拼命逃跑,凌亦凝三人冲进一前后两门对通的大殿,只听得整个总府沸腾喧哗。 “皇上?” 迎面有人冲进后门,凌亦凝三人提剑正要迎杀,那人却惊声一呼。 第三百零三章 被困总府 于凌亦凝一愣时,凌皇胤亦进入警戒状态——他已不知还能不能再相信这总府里的人了语言恋人最新章节。 来人一见凌皇胤进入戒备状态,他立时反应过来,赶紧大叫:“快过来。”说着,他冲向一旁小门,猛的推开门再扭头冲凌皇胤他们大叫:“快过来呀——!” 凌皇胤只一秒犹豫,望向凌亦凝,冲她一点头。 三人立时做出反应,冲向那人推开的小门,冲了进去。 三人刚进去那人便赶紧将门又拉上,接着便听见群涌而至的脚步声与惊呼声。 “大将军——!有刺客,刺客杀了城主,往这边逃来了。” “什么?刚刚三个小吏?” “喏。” “居然是刺客?他们往北面去了,还不快追?快追——!” “喏——!都跟我来——!” 嗒嗒嗒嗒……脚步声震地,其声渐远。 不一会,有人突然推门闪进侧屋,又赶紧把门关上。 脖子突然一凉,刚刚闪进屋里的人立被凌亦凝拿剑抵住,他赶紧出声。 “皇上,您没死……” 屋中狭小,是一置放杂物的小间,窗户关着,光线阴暗。 凌皇胤走出来,走至那人前面,轻轻一叹。 “吴城守要叫人杀我,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那人突然哀嚎一声,无视脖上寒剑,咚一声跪下。凌亦凝剑峰一滑,又压在他颈侧。 仰望凌皇胤,那人——岱河城城守大将军一脸悲凄的样子,冲他苦诉。 原来,当日凌君傲领命前去蒲洲城,他带人当着凌皇胤的面策马奔远,却不多时又返转回来,他告之吴城主与他。说之前忘了皇上交待,要求上山之路所有官兵尽撤路口,以防闲杂人等混上山去。 吴城主与他领命,将所有山道上的官兵尽撤了。 直到事后。一切尘埃落定,皇上已死,甚至被凌君傲派人焚了尸,似乎一切都已成定数,他与吴城主多感困惑,一起跑去晋见还是九王爷的凌君傲,谁想,凌君傲竟已将他二人举家包围,控制起来。 吴城主首先投降,‘弃暗投明’。跟了凌君傲。他不甘,凌君傲便派人立时押了他一最宠的妾氏过去,当着他的面,杀了……不等他回过神来,又要再派人过去提调他其它家人过来。他反应过来,便也屈服,投了降。 直到那时,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凌君傲事先安排,弑君。栽脏,夺皇位。 听至此,凌皇胤从头到脚,全身冰凉。 一切与他猜测几乎吻合,可听着真实内幕,凌皇胤还是抑制不了的悲痛。 明知凌君傲有问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回避……念及一份亲情而已,竟落得如此下场。 见凌皇胤站着,却一脸悲伤,凌亦凝心里难受。小恨的瞪向剑下之人。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你知道多少,全部说出来。” “喏。”大将军跪着,毫无反抗迹象,就这样任凌亦凝拿剑逼着他,继续回答:“末将所知甚少,事后被又现帝胁迫,只能沉默庶女兵法最新章节。就末将所知,当日之后,现帝派人将城郊金树烧了,没多久,公主您就来城中自首,现帝又派人将绝食后的您秘密押送去了萧国。” “就这些?”凌亦凝听着气愤,拿剑一按:“你说了等于没说。” “不。”一旁冷星辰突然出声:“他说到了关键地方。” 凌亦凝一愣,望向冷星辰。 “若无鬼,不烧香。九王爷心中有鬼,便烧了金树。否则,一棵被采光了金虫的枯树而已,干扰不了任何人,为何烧掉?” 凌亦凝反应过来,展眉,哦的一声。 “那是他下毒的证物,烧了是为毁证。” “嗯。”冷星辰轻应一声。 凌皇胤也恢复过来,轻轻一叹。 “放了他吧……” 凌亦凝瞅眼城守大将军,听命,收剑。 “起来。”上前一步,伸双手托起城守大将军,凌皇胤感慨一笑:“我该谢你。” “皇上……”城守大将军一脸悲痛,不住摇头:“末将有罪,贪生怕死,事后不敢站出来,示疑天下。末将……” 摇头,凌皇胤心力憔悴,幽幽一叹。 “不怪你。” “哥……”见凌皇胤脸色不对劲,凌亦凝一惊,冲近,扶住他。 “皇上……” “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该走了。”冷星辰一旁出声,冷静提醒。 “等等,这时候很难离开,若皇上还信末将三分,求皇上公主再耐心等等,末将去准备一下,去去就来。” 凌皇胤望向城守大将军,看着他,久久,最终一呵,笑了,点了点头。 城守大将军得令,用力一点头,甩身开门,闪了出去。 “哥,你没事吧?” “无妨。” “你,你刚刚笑什么……”感觉凌皇胤刚刚笑的诡异,凌亦凝心里发毛。 “呵……笑刚刚一幕太眼熟,那吴城守就是这么说着跑出去,叫人抓我的。” “啊?那你还……” “不。人与人不同,我不会因一人浑噩而视天下人皆浑噩。没事了,我们再等等吧……” “皇上,这边来憩会。”冷星辰伸手,与凌亦凝一起,扶着凌皇胤往一可坐之地走去。 司空溺急火冲冲赶到剑门城,他直属金炫澈,什么规矩都不懂,直接冲去了国师府。 汇报完金炫澈想知道的,司空溺左右看看,相中一离金炫澈最远的椅子,犹豫再三,他瞅了金炫澈好几眼,见他正在沉思,便终于累极的转身走过去,软瘫瘫的坐下,拼命喘气。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百里加急的把他给召了过来,不是坐的马车呀,马车从官道走反而路远了些,他是直接骑了快马从近道赶来的星战风暴最新章节。他一个老人家,半腿迈进棺材了,连骑两天快马,差点没颠死在路上。 金炫澈坐在大椅中,双眸走神,想着事情。 他派人分路去查了,没有结果——萧兀义平时看着粗粗傻傻的,关键时候反异常精明,身边人也无任何异常举动,查不出任何;而城中离国师府最近的一家医所也只一守店之人称半夜隐约听到过敲门声,却只一会就没了,再无其它线索。 无奈之下,金炫澈只能等司空溺赶到。其实,金炫澈并不想‘他的人’来这剑门城,他的人,就是他的真实实力。司空溺也好,君子皓兄妹也好,他都将他们留在小番城里的,若不是凌亦凝是从国师府失踪的,他早离开剑门城去找她了。 所以,当凌亦凝失踪当天他便派人去召司空溺过来。 现在,司空溺到了,告之金炫澈,原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前一夜星相显示,人在轩辕国岱河城附近。 这下,金炫澈纳闷了,她不顾封奚森死活,胆敢逃离,却去了岱河城……她想做什么?如今结局,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冒险? 想到凌亦凝是在岱河城自首的,也是岱河城重兵送她到剑门城的,可就算这样,也犯不上再弃了封奚森一条人命跑回去吧? 肯定有内因。 金炫澈突然一呵,笑了。 口口声声威胁她,要胆敢逃跑就杀了封奚森,如今人真的跑了,他却生不出半丁点去杀了封奚森的念头。最搞笑的是,他还特地派人私下里警告过她,和封奚森关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本想造就两种效果,一是引她好奇,想他不在府里那几天她会因好奇而去找地牢,混过时间;一是引她妄想,以为是他特地安排在封奚森身边的杀手,方便他随时杀了他,更是警告她,纵使找到了地牢,她也不可能救的走封奚森。 结果却是,那女人全然无视他的精心设计,说跑就跑了。 而他,一改平日脾气,居然坐在这里,任时光如梭,快速闪逝,他却食言,压根没派人去杀了封奚森,任他一直好生生的活着。 窝囊。 金炫澈给自己做了个总结,不禁一叹。 抬眸,望向跑去最远地方坐着狂喘休息的司空溺,金炫澈想到什么,开口。 “我这里有个小盘,不显星点,过来看看。” 司空溺一愣,眨眨眼,超不愿站起来,坐在那里半晌——最主要的是,他一坐下后就全身瘫软了,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见司空溺一副呆懵可怜样儿,金炫澈一哼,略一挥手。 一旁甲午得令,转身将一旁小桌上的一个被锦布裹着的东西轻轻托起,走向司空溺。 司空溺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赶紧伸手去接。 扒开锦布,露出一块精致的小型罗盘,司空溺看着便是一愣。 “哟,好东西呀!”司空溺惊诧之余,甩眼瞪向金炫澈:“大人,这可是上品之物,如此精细,难得一见啊!而且,这块还是副盘,主盘定是神器。” “你别管主盘副盘了,把它启动。” “啊?嗬……”惊见金炫澈不耐烦,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司空溺赶紧应声,低头捣鼓起来,没一会,他啧一声,又望向金炫澈:“大人,这块副盘坏了,轴心生了锈,必须更换,非打造之人亲自动手,老儿修不了呀!” 提供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穿越之相杀相爱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三百零三章被困总府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三百零四章 养兵千日 “都是占星的,同样占星之物,怎就修不了?”金炫澈紧眉,显怒。 “占星之人占星之法尽不相同,各造星器更是不同,又不是铁匠,天下归一,一把铁锤就能走天下……”司空溺被金炫澈的怒意吓着,低声嘀咕。 坏了…… 金炫澈望向司空溺手中精致的小型罗盘……那东西是在凌亦凝身上搜到的,搜到时就是坏的,怎么会坏了呢?生锈?见过水……这么精细的东西,平时定会小心保护,不会让它见着水,莫不是凌亦凝故意弄坏它的…… 想到凌亦凝自投罗网,任轩辕新帝生擒,极有可能是她故意弄坏它的,就是不想它落到新帝手上,又不舍扔了。 想通之后,金炫澈吐了口气。 “罢了,你赶紧给我做个新的,就这么大小,越快越好。” 司空溺一愣,惊诧:“大人,这种副盘做成一个至少上月啊!” “那就立即去做。”金炫澈瞟眼司空溺,尽显不悦他是接受不了司空溺那块大罗盘,又大又笨不说,久经汗手,脏垢成锈,他连看着都嫌脏,更不要提拿在手了。 “嗬,老儿这就去哈!”司空溺累极了,好不容易回了力,他决定赶紧撤,先去下榻之地美美睡一觉先。 任司空溺‘遁’了,金炫澈坐在那里陷入沉思,好一会,他抬眸,于身旁甲午立时警觉凑近时,他做出决定。 “吩咐下去,叫人速速配合司空溺购置副盘零件,最迟明天正午,整军出发。” “嗬……呃,大人,咱们去哪?”甲午应声,好奇的轻问。 望向甲午,金炫澈双眸一沉。 “嗬。”甲午受惊。赶紧低头一喝,甩身冲离。 去看甲午离开背影,金炫澈五指轻紧,一脸凝重神情他决定去岱河城。找凌亦凝。 * 听完汇报,萧兀义双手对搓,走来走去…… 那凌亦凝居然还活着,这可如何是好?他自以为收拾的干净利落,李奴杀了,凌亦凝被打 死活埋了……嗯?发现关键地方,萧兀义顿时暴怒。 “这群混蛋,敢欺骗本王,来人哪!” “慢。”角落一人惊喝,提醒萧兀义。他一哼,气愤的一喝:“滚滚滚,不用进来了。” 殿门外本有人要冲入,惊见萧兀义又喝,赶紧应声退下。 气的走来走去。萧兀义烦燥的恨不得杀人。 “这下如何是好,要叫他们碰上面,金炫澈还不领兵杀回来弑君?”脚步越走越快,萧兀义突然想到什么,猛的一回身,瞪向角落里那人:“他明日就要离城,这么赶急。会不会就是要去找那凌亦凝?” 角落之人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是好?不是说贬为奴婢了吗?都不要了,扔了,为何还如何兴师动众,大动干戈?他一回来就找那女人。本王寻思着就不对劲了,嘿,金炫澈呀金炫澈,他怎可如此虚伪?既然还中意的女人干嘛贬成奴婢?这下怎么办,啊?这下可怎么办?” 角落之人一直不语。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脸面。 突然停下,萧兀义双眸一抬,全身一僵,定住。 眨眨眼,似乎又想到什么,萧兀义突然扭头,望向角落之人。 “你给本王想办法安插二十人进金炫澈的贴身黑卫队。” 角落之人一怔,立时摇头:“不可能,他身边专用黑卫早固定了,每个人都成生死兄弟,别说二十人,插一个都能立被发现。” 萧兀义沉眸,突然一脸阴森的抬步,朝那角落走去…… “真以为本王愚傻蠢笨吗?真以为本王不知道,葛范恩那家伙为何突然对金炫澈礼让有加?哼,葛范恩老家已传回消息,他举家搬迁,去向不明,定是那金炫澈捣的鬼,借此要挟他,是不是?” 角落之人沉默半晌,点了一下头。 “哼!小子,本王可不是说着吓唬你,你比葛范恩好不去哪里,你那瞎眼奶奶、疾病缠身的老娘还有那两如花似玉的姐妹……哦,忘了告诉你,你家姐生了一大胖小子,全家喜庆的拼命求人转告你,想你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角落之人动容,呼 吸急促起来。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时候了,本王可不想被迫狠下杀手,本王的话,你可听懂了?”萧兀义说着,伸手在那人肩上一落。 身子一颤,角落之人陷入沉默。 “要是本王养虎为患也就罢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会在最后时候落得他个满好。不过,在那之前,但凡坏消息传进本王耳里,哼哼,本王就立让你全家破腹见红,一个不留。” 角落之人一惊,全身一颤。 “嗯……”萧兀义又突然径自的摇了摇头:“不对,还是留一二个活口,等你回来时,当着你的面来杀。片片剔肉,现煮烹熟,喂狗。” 萧兀义最后两字说的极轻,却如剑,刺进那角落之人心脏,惊得他一呼,立时双膝一软,咚的跪下。 “王上吩咐。” 萧兀义低头去看那人,阴冷的嘿嘿嘿嘿嘿奸笑起来。 * 从凌君傲那里出来,炙炎彬一言不发,走过空旷巨大的广场,他身后紧紧跟着的是左仓以及四名禁卫。四个禁卫有两个是太后的人,有两个是凌君傲的人,准确的说,左仓也算是太后的人吧! 炙炎彬心中沉闷,纵使再急切也不显于表面,一副松懈下来,饶显侥幸的样子。 “咦?”突然停下,炙炎彬转身,望向身后四名禁卫:“北司命呢?” 四名禁卫一愣,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想想,回复。 “回大人,北大人因过被罚,杖责了六十大板,还在府中修养。” 一愣。炙炎彬单眉一挑‘抢’走新皇帝的犯人,居然只给打了六十板?真好命。 甩身,炙炎彬继续朝奉天司方向走去。 去奉天司,并不是因他官复原职。而是因为奉天司方圆之内还有另一个部门,那就是太驹府,也就是专门养着皇家用马的单位。而在以往,太驹府是隶属于大丞相聂博文的承天司的,但因在奉天司范围内,所以一直对他恭敬有佳。 如今,他炙炎彬身价骤降,从奉天司太将司一下子官降三品,变成了一养马的头儿,他不悲反喜。 凌君傲对他夸张的吹捧之辞毫无反应。而再见凌君傲,他给炙炎彬的感觉也一纵八千里,完全不像同一人。以往的凌君傲和善待人,时时刻刻保持浅浅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可现如今的凌君傲,霸气而坐,气场惊人,冷漠如霜的脸上五官皆冷,无人不透着惊人观之心怯的威严。 炙炎彬知道,那才是凌君傲的真实面貌,显然。一直以来,他都在掩饰自己,足见其城府之深。 当然,炙炎彬心里更清楚的知道,以现如今凌君傲的火眼睛睛看他,定能看出他也不过‘虚情假意’。高手过招就是这样。一眼就能看穿对手所用伎俩。 凌君傲不戳穿他,也不过是对他抱着最后一丁点幻想,他只是在等,等他犯错的瞬间,将他立时击杀。 当然。若他老实,一直不犯事儿,他就能一直活下去。然后……在某一天,被他指使,去做他打死也不愿做的事。 结局无非那一二种,种种皆在算计之中,把自己送回来,本就是铤而走险的要命活,可他不在乎。既然不在乎了,生与死也就一瞬间的事了,他还怕什么呢? 远远可见奉天司内的太驹府,炙炎彬轻呵一声,脑海闪现自己与凌亦凝在那里驯乌藏时的情景。 只要能救出凌亦凝,他怎样都没关系。炙炎彬想着,嘴角一挑,大步走去…… * 城守大将军带了三套官兵服过来,凌亦凝三人换上,再由他领着,径直出了总府,他甚至直接领着他们,五人骑马冲出了城。 城守大将军只带了一名亲信,送出城关后,凌亦凝三人换下衣服,城守大将军令他亲信将衣服收好,慎重的上前,冲凌皇胤拱手一跪。 “皇上保重!”他很无奈,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所想,可惜悔时已晚。 凌皇胤摇了摇头,猛一扯马绳,三人朝远方冲去…… 城守大将军缓身站起,一脸悲痛与不舍,却就在这时,他身后远远传来吼叫声,他一惊,甩身望去。 “抓住他们!快,追啊!” 惊瞪眼,发现是岱河城官兵,领着他们出城追击的,竟是凌君傲离开前留下的专门监视他与城主的监守副 将军。城守大将军震惊之余,猛一甩身,瞪向他身后那名亲信。 “你!” “大将军,恕罪啊!小的也是无奈之举啊!”那亲信咚一声便跪下,一脸苦相。 “你!”城守大将军怒极,锵的抽剑,恶恨的一刺。 咻! “唔!”剑还没刺出,一箭破风而至,穿胸而过,将城守大将军射穿。 “大将军!”那亲信惊吼一声,瞪大双眼,猛甩头望去…… 呼的风响,大批官兵在监守副将的带领下袭风冲过。 城守大将军瞪眼在看那大批骑兵冲过身旁,死不瞑目的向后缓缓倒下…… 而冲远的凌亦凝三人不知身后所发生的事情,只回头看见一遍尘土飞扬,有大量官兵追来。 “糟糕。”冷星辰听出数量,双眉一紧:“太近了,会被追上的。” “往郊北去,那边有遍森林。”凌亦凝左右张望一番,想起北面有遍森林,突然惊叫:“我的武器可能还在那里。” “好,往郊北去。”凌皇胤力喝一声,扯马转向。 他们身后,万马在追。 第三百零五章 被困原林 萧珍珠乐的快要疯掉,连矜持都不顾了,兴奋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径自傻笑,一旁萧兀义看着,鄙夷的啧一声。 “你老实一点,站一个地儿不要动了。走来晃去的,王兄头晕。” 萧珍珠一乐,赶紧跑回来,乖乖听话,站定。 “这还差不多。”萧兀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突听动静,抬眸望去。 “来了来了……”萧珍珠也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喜的大叫。 “老实点,站王兄后面。”萧兀义心里有事,沉声一喝。 “嗯嗯。”赶紧听话,跑萧兀义身后一站,萧珍珠远远看着走来的大队人马,脸颊飞红。 来人金炫澈,以及他的亲卫黑衣营。 骑马在前,金炫澈远远看见豪华阵仗,猜着就是萧王所谓的‘送行’礼仪,不屑的一哼。 止马,竟不下马,金炫澈坐在马背上,俯视前方萧王以及国公主萧珍珠,略显不悦。——之前萧兀义派人来说要送行,他还以为只是客气,不会真的来送,现在看见本人,金炫澈只感厌烦。 “国师啊,此番离城是要去哪啊?”萧兀义虽摆阵豪华,却尽数他自己的亲信,所以也不存在要不要面子一说,也就对金炫澈高傲的姿态,甚至见君连马都不下假装没看见的。 金炫澈瞟眼萧兀义身后夸张的仪仗,目光滑回,望向他。 “月国。” 萧兀义一愣,瞪眼——他万万料想不到金炫澈居然明目张胆的‘调戏’他,金炫澈离城出的是东门,且已离城数里,朝向直指轩辕国岱河城。而去月国当出西门或是北门,与金炫澈现在所走方向截然不同。听着金炫澈淡漠挤出的两字,萧兀义震惊了数秒后,突然转脸。咧嘴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国师太爱开玩笑了,莫不是声东击西之策?”不等金炫澈回应,只看他一哼的浅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萧兀义径自继续:“哎呀呀,咱们萧国白虎国师可是天下有名呀,做任何事都是在为吾萧争光。本王大力支持你,呃……倒是另有一事必须趁你还在时说道说道呀!” 金炫澈赶时间,他是算着时间出城的,正午后离城,可次日下午抵达岱河城,入驻整休,好好睡一夜。再起时寻找凌亦凝。 现在这样给萧王拦着浪费时间,金炫澈脸上已显愠怒之色。 见金炫澈居然铁着脸坐在马上冰冷的在看自己,萧兀义忍下心中怒恨,呵呵一笑。 “不管凌姑娘为何私自跑了,本王将她接收过来。完好的交予你手,那是事实吧?国师呀,你看,你与珍珠都老大不小了,你一男子,如何晚些都无妨,可她一女子。再长大些就招人说议了,你说是不是?” 唇角一勾,金炫澈邪气四溢的一笑。 “萧王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意外发现周边方圆内埋伏了一圈的萧兵,金炫澈心中冷冷一乐——看来,这萧王想嫁妹子想疯了。不惜冒着得罪他金炫澈的危险,胆敢布下伏兵。 “嗨,本王就是欣赏国师这份直率个性,唉,也没什么。就是瞅着吧,国师一直逃避迎娶公主之事,会不会是你二人之间还缺少相处机会,感情略淡。这样吧,本王知你大功刚立,平息了两国战役,落万民安宁,亦萧国大福,反正也轻闲下来,这次离城,不管时日长短,你将珍珠一并带着吧!” 单眉一挑,金炫澈略显小惊——他还以为萧兀义今天疯了,不逼他答应娶他妹子就要大军逼迫。竟是如此幼稚的要求。带上萧珍珠? 一愣,突然想到什么,金炫澈冷冷一哼。 那个凌亦凝,从不正眼看他……她真以为他金炫澈身边只她一个女人吗?这倒是个机会,带上萧珍珠,用她刺激刺激那个高傲的冷女人。 这么想着,金炫澈点了点头。 “耶——!”一直老老实实躲在萧兀义身后的萧珍珠一直盯着金炫澈,心中焦急万分,以她了解的金炫澈,很难很难点头答应的,她还紧张到要死的紧紧拽着萧兀义袖角,呼吸急促的等待,随时准备着他拒绝她王兄时,出声争取。谁想,金炫澈居然立马点头了,她没忍住,耶的一声大叫。 萧兀义也很惊讶,他还想了好多理由没说,便张了嘴,怔住。 “告辞。”金炫澈瞟一眼满面惊诧的萧王,扔下两字,扯马走人。 呆呆的看着金炫澈领了大军走远,萧兀义反应过来,转身望去……那边萧珍珠已经乐疯了的冲向她自己马车,而那些驾车的也好,萧兀义配给萧珍珠随行的亲卫也好,立时一起朝他望来。 目光交接而已,萧兀义冲他们点了一下头,那些人亦阴沉着脸的冲他点了一下头。 金炫澈大军在前,萧珍珠的公主马车追去,渐渐插在了大军中间位置,萧兀义远远目送,最终脸色阴沉下来,冷冷一哼。 “金炫澈,你莫怪本王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嚣张跋扈吧!哼!” 甩身,萧兀义朝豪华马车冲去。 * 冲入深山原林,凌亦凝三人不敢弃马,扯着马匹步行。 将三匹马依次连系,凌皇胤坐在最前面那匹马上,冷星辰便牵着那马,冷静的听着声音,跟在凌亦凝身后,凌亦凝干脆的很,直接拿一利剑在前开路。 天黑的时候,三人寻一干净之地停下,休息,连火不能生,只能借稀薄月光看物。 凌亦凝自嘲,笑称这下她和凌皇胤反不如冷星辰清明了。于是,冷星辰自告奋勇去寻吃的,站起就走了…… 凌皇胤坐在树下马鞍做成的垫子上,想咳嗽又拼命去忍。 凌亦凝打扫着周围,踢开石块,斩去杂草,将方圆清理干净,防止蛇虫入侵。 “其实我知道,冷星辰眼睛闭着,却比睁着眼的人还要看的明白,他能听风,捕捉细微的回应,远比我们清醒。” 硬是忍下了那翻腾的呛意,凌皇胤虚弱的一叹,苦笑。 “那你时常欺负他……” 拿树枝做了个临时可用的扫帚,扫着地面,凌亦凝背对凌皇胤,呵呵一笑。 “换个人我就不会那样了,也就是冲他。” “为何?” 转身,凌亦凝望向凌皇胤:“他人善,心和,有着远比常人的胸襟,更有细腻温柔的情怀,对他来说,只有愿与不愿。只要他愿意了,纵使刀山火海他不会皱皱眉头;可他若不愿意,这会儿,咱们哪能看得见他?” 凌皇胤心中小惊,一直以为凌亦凝只是任性,视冷星辰为下臣,欺他好玩,不想,她竟将他看的如此透彻。 “说的好。那炎彬呢?你一并评价评价。” 站定原地,深呼吸,凌亦凝想到了那人吧,摇了摇头,叹息。 “若和冷星辰比,炙炎彬就什么都不是了。想的太多,顾忌太多,做的太多,错的更多。” 细品味一番凌亦凝说的,凌皇胤张嘴,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咳咳咳……”突然,凌皇胤猛的低下头,急促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哥!”惊吓的一喝,凌亦凝冲向凌皇胤,蹲下便瞠目结舌的不知如何是好。 狠狠的咳了一阵后,凌皇胤喘起粗气,默默摇了摇头——刚咳完,他气都缓不上来,根本无法说话。 “哥……你,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凌皇胤已经断药,尹魅刑给凌皇胤配的药虽神,却不能断服,必须一直坚持治疗,这样一断,对他影响非常大。 又摇了摇头,凌皇胤辛苦的抬起头,望向凌亦凝:“没事了……” “你,你吓死我了。冷星辰干嘛去了,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别急,他经常外出采药,不会有事的,一会就会回来了。”凌皇胤倒过来安慰凌亦凝,自己也感觉好多了,便拍拍她的手。 “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凌亦凝盯着凌皇胤月光下更显苍白的脸,紧拧双眉:“凌君傲那家伙狼心狗肺,赶尽杀绝,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下去。” 凌皇胤不语,陷入沉默。 “不对。”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一惊:“我们不能回京都去,凌君傲不是傻瓜,现在他知道了你还活着,一定不会再留着那些能治你的药材了,定会派人毁了。再回去京都,等同自投罗网。” 凌皇胤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那怎么办……”凌亦凝嘀咕着,突然眨了眨眼,想到办法:“有了,我们先想办法突出重围,然后甩掉追兵,潜去摩余。” “摩余?”凌皇胤一愣,终于出声。 “对。在蒲洲城时,摩余新王,也就是……”凌亦凝愣了愣,看着凌皇胤,突而一笑:“也就是我娘亲兄长的儿子,我也叫他哥哥。就是他出手救了炎彬,不然,炎彬死定了。” 点点头,凌皇胤心生感慨:“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吧,他全程昏迷着,本身又是太后的人……”说着说着,凌亦凝一愣,赶紧甩甩头:“扯远了。我是这样想的,药是魅刑老哥配的,我们去摩余,他一定会帮我,再给你配出一些来。好不好?” 第三百零六章 欲往摩余 凌皇胤陷入沉思,却最终摇了摇头。 “哥?” “你想过吗?君傲若是冲着皇位才加害于我,现在,他知道了我还活着,他会怎么应对?” 凌亦凝一愣,摇了摇头。 “他会派人见则必杀,万不可能再留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可惜我的锁梦被我扔了……”凌亦凝心里后悔,啧了一声:“否则,不定谁见了谁,谁生谁死。” 凌皇胤苦笑,摇头叹息。 “君傲定能算到我们会去摩余,定会在路上拦截,怎可能顺利抵达。而且,我们真去了,定会给摩余带去灭顶之灾,那又何必?” “我们潜行着去啊,大不了绕点路,不给人发现。凌君傲那么能耐吗?能将全程方圆的路径全部监控?” “若我是他,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没找出我们,定会派兵强攻摩余,除非我们根本不在摩余,否则,他定会连同摩余一并斩草除根。” “你错了。”凌亦凝盯着凌皇胤,一脸严肃冷静:“哥,你自己善良就把天下所有人都想的很善良。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你去不去摩余,凌君傲最后都会派人杀去那里。他也不可能像你说的,发现我们不在摩余就能饶了摩余。那里是唯一可能维续你生命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容它一直存在?今天,我们自以为是在为他们好,不去通知他们防范,明天,等我们再想去的时候,那里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凌皇胤听着听着,陷入痛苦的纠结之中。 “哥……我们去摩余吧!就算那里没有能治你的药了,咱们去通知一下他们,赶紧做好准备应对可能将至的危险也好啊!更何况,有你在,你还能帮助他们想办法应敌。” 缓缓抬头。望向凌亦凝,透过她,凌皇胤看见她身后不知何时回来,站了很久的冷星辰。 “皇上。这次,您就听公主的吧……”冷星辰手中拿着一大把各种各样的草叶,因离的有点远,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凌亦凝回头去看,见是冷星辰,又望回来。 “哥……” 看出冷星辰之前是去寻草药了,定是无功而返,才会决定支持凌亦凝,求自己去摩余,凌皇胤一叹。望向凌亦凝,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这两天就赶紧想办法绕过那些追兵,先突出重围……对了,再往南去就是我扔了锁梦的那座山,趁现在天黑。我想去看看。星辰回来了,他陪着你,好不好?” 凌皇胤抓紧凌亦凝的手,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松开她…… 冲凌皇胤一笑,凌亦凝站起。朝南面跑去。 * “报,岱河方向狼烟示警,紧急求援。” “什么?”金炫澈双目一凌,杀气一暴,惊的一旁甲午一怔。 怒扯坐骑,金炫澈促马上前冲至那急令兵。却又半途止步,双眉一紧——他派去先锋秘密寻找凌亦凝,并命令他们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特别是有关凌亦凝的,都必须立时回报。找到了她。就秘密跟踪她;找到她以后,若有危险事件发生,就立燃狼烟示警。 烽火台设置在极隐秘的地方,一旦启用立会被发现,也就是说,那处示警之地是一次性的,用完便注定报废。金炫澈有命令先锋斥候,不到极危险时不可妄自启用。 现在一听烽火台启用了,只能说明——凌亦凝有危险。 而且,是极大的危险。 “驾——!” “大人——!”惊见金炫澈突然策马绕过急令兵朝前方冲去,甲午惊喝,赶紧追去。 * 天亮时候,凌亦凝终于回来了,可惜,她回来时一脸疲惫与失望。 “怎么了?”凌皇胤早已醒来,站在之前凌亦凝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正焦急等候,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赶紧迎上前。 摇摇头,凌亦凝失落的一叹。 “没找到,可能当时就给金炫澈捡走了……倒是远远看见火把,官兵追去西面了,到这会也差不多快搜这边来了,我们只能往东面撤了。” “说到金炫澈,你昨夜离开后久久不归,我担心,星辰便看星盘寻你,意外发现……金炫澈,正朝我们这边来了。” “啊?”凌亦凝一愣,困惑:“他朝岱河城来了?” “嗯。”凌皇胤点了点头:“星点如此显示。” “奇怪了,他来岱河城做什么……”凌亦凝双眉一紧,顿时混乱——金炫澈知道她离开国师府的真相吗?他会不会误会她,以为是她自己逃跑的?那个恶心的萧王绝对不可能对他说真话吧!糟了,封奚森还在他手上,他会不会真的把他杀掉? 还有……锁梦不见了,不止是叶片,连当时一并弃了剑柄都不见了,只可能是他令人收齐后带走了。 猛又想起他床头那定死的锦木箱,会不会就在那里面? “凝儿?” “呃,可能是来岱河城有事吧,金炫澈已经代表萧国和九哥合盟了,现在轩辕与萧已是盟国,他过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有没可能是知道你在这里?”凌皇胤盯着凌亦凝,追问。 “不可能。我身上倒一直有块副盘,可在进岱河城之前我就已经将它沉水泡坏了,九哥抓了我以后搜过我,见副盘是坏的,便没搜走,现在的确落金炫澈手里了,却是坏的呀!”说着说着,凌亦凝突然惊叫一声:“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金炫澈知道星点的事,却并不是我告诉他的,他……他身边,也有星相师……” “这倒正常了,看来,他的星相师也能查到你的行踪。”凌皇胤浅浅一笑,松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冲你而来。” “你还笑,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他来找我也不过是想把我抓回去。哥,你不知道,封奚森还在他手上呢!” “封奚森?”凌皇胤一惊:“你怎不早说?” “忘了……”凌亦凝啧一声,懊恼:“金炫澈说过,我若逃跑就立斩了封奚森,现在我已经‘逃了’,他会不会已经……” 凌皇胤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但是,若他已经杀了封奚森,他便不会这么急急的来找你。既然来找你了,可能封奚森还活着。” 凌亦凝心中也报着一丝希望,点了点头。 “不管他为什么而来,与我们无关,先赶路吧,我一路跑回来的,追兵不远了。” “嗯。”凌皇胤点点头,两人赶紧去帮冷星辰一起,收拾起东西来。 * 站在马厩外,炙炎彬冷冷一笑。 整个太驹府,几千匹宫马,他转了整整一圈,没看见乌藏,问过后才知道,那乌藏被新皇帝派人牵走了,不知去向。 走回自己‘办公’的‘总府’——就一块巴掌大的地儿,还不如他以往奉天司里一武器房的大小,炙炎彬进了门,径直走去书案后坐下。 眼睛去看桌面大堆的文件,心里却寻思着凌亦凝到底在哪里。 打从回到皇宫至今,他知道,他一直被人监视着,不管走哪里,总有那么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偷偷看他。 凌君傲做的也太直接了,想来,这也算是一种无形的警告。 最可惜的是,凌君傲做了皇帝后,将整个皇宫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的洗礼,他将所有忠心于先帝的臣将统统找理由的降级,有识实务的,立即表明立场,效忠于他,便可保命;那些不识实务的,一降再降,最终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宫中注入极多新鲜血液,大批大批官臣被替换,能留下的,均是狡猾聪明识实务的圆滑之人,比如聂博文。 唯一叫炙炎彬惊诧的是曾经卫尉府的冷无言。 当初北司命提到自己被称官卫尉时,他曾一度以为冷无言也已惨遭毒手,可他没想到,在皇宫里,居然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冷无言。 事后他才知道,冷无言在第一时间就倒了戈,宣誓效忠新帝,只是介于冷星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不活着,为何迟迟不现身,所以凌君傲并不太重视冷无言,将他直降三级,派去了御廷府,从一个卫尉变成了一个牢狱班头。 至此,炙炎彬大概了解了整个皇宫的情况。 凌君傲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从他进宫时起,他便一直在暗暗做着准备,先帝刚刚遇害身亡,皇宫同日开始大换血,都不等他正式登基,宫中各路势力已经开始暗斗。 表面上说找不到冷星辰了,私底下却也毫无派人去寻找的意思。更甚的是,冷星辰生死不明,凌君傲却已派人接管了宗仪府,并听说整个宗仪亦被大换血,内职人员全数被换。 当然,也包括他的奉天司了。 据说奉天司所有将职人员全数外调,均分派去了南面沿海边境城镇,现在的奉天司里,所有禁卫全是凌君傲从各地重新调入中。 司郎府将军封奚森与冷星辰一样,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凌君傲亦一并将整个司郎府全新换血,现在的司郎府,司郎将是他所不认识的,整个司郎府的宫廷卫也全是新面孔。 第三百零七章 先帝未死 仿佛,一个月不到的功夫,整个京都皇宫,除了太后的兴善宫,其它地方全变了一般。 凌君傲,城府太深。 眼睛还在看桌面文件,时不时翻上一页,炙炎彬的心思却一直在快速运转着。 现如今的皇城,人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他曾经极为看好的冷无言,纵使是他,远远而来,也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走来,与他淡漠的擦肩而过。而那聂博文,更有意思了,从他回宫至今,就没见到过。 他没办法去找他,他也不说来看望看望他。 也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炙炎彬只是一太驹府养马的小宫员,可他聂博文却仍是高高在上的大丞相。他不去看他,一是因为还不到牵扯上他的时候,二是因为不想在自己被监视的情况下去找他,反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他不来看他,只可能与他顾忌的一样了…… 手指在桌面文案上轻敲了敲,炙炎彬猛吸一口气,再缓缓吁出。 事态发展超乎他意料之外,再怎样他也没想到凌君傲会做的如此决绝,将整个轩辕皇宫大换血,连他父辈同窗的两位老将军也革职查办了,一个已经查出罪证,打下天牢;一个在早朝时‘犯上忤逆’,当场被拖出午门斩首。 事到如今,已没办法像他之前计划那般,回宫后便立去寻找凌亦凝,他必须冷静下来,再做安排。 门外有人冲进来,炙炎彬一愣,抬头看去,正要发火,猛想起来自己已不是太将司了,只是一养马的,立又熄火。 “大人……”来人左仓,他进屋后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便快步绕过书案,凑到炙炎彬身侧,低身附耳轻喃:“太后急召您过去。但必须等入夜以后。” 炙炎彬一愣,回头去看左仓,一脸疑惑:“不是吧?太后急召我,还要等到天黑时候?” 左仓一急,出声制止。 “大人,小声点。”左仓说完,直身又绕过书案冲去门外,四周看了看后,他又走回来,于书案前站定。半低身,轻喃:“您晚上过去就知道了。末将告退。” 左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左仓刚刚出去,有一小吏拿着一文案进来,眼珠子快速瞟了眼与他擦肩而过的左仓,再才进屋。将那文案轻轻放在炙炎彬面前,低身退下。 瞅着自己等同坐‘活牢’一般,炙炎彬呵的一乐,笑起来。 太好玩了。现在的皇城才真正有了它该有本质——勾、心、斗、角。 * 入夜,炙炎彬在前,左仓在后,两人进入兴善宫。 很难得。赵姬还没睡下,一直在后殿里等着那般,一见炙炎彬进来,赶紧站起,迎上前。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免了。”一把将炙炎彬拉起。赵姬快速看一眼他身后,这举动把炙炎彬看的云里雾里的。 老嬷在门口将门关上,左仓守在了门外,殿里便只剩下赵姬与炙炎彬三人。 “太后,这是怎么了?”见赵姬激动的不行。炙炎彬隐约感觉有大事发生了。 “炎彬……”望向炙炎彬,赵姬欲言又止,最终急促的深呼吸,吓的一旁老嬷赶紧凑近,想要扶她,她却抬手制止。“皇胤还没死。” 只一句,炙炎彬双眼一瞪,整个人傻掉。 “什么?”失声一喝,炙炎彬顿时呼吸急促,模样与赵姬几乎无二。 再陷欲言又止的状态,赵姬眨了眨眼,想想后,终于吐了口气,开口。 “岱河城急令,君傲突宣退朝,回到朝阳殿后便大发雷霆,哀家正好去朝阳殿,原是想早些过去,等他一退朝便能撞见,不想去的时候,正听到他在殿里发脾气,那样的情况极为少见,哀家心急,便冲了进去……谁想,一冲进去时,地上便扔着一纸卷,显然是君傲生气时扔地上的,他一见哀家,突然怒喝,令吾等统统出去,哀家也怒了,立令人将那纸卷捡些,打开一看,差点没把哀家吓死。” 赵姬急促的说着,满面激动,情绪错乱。 “那是岱河城急令,写着先帝未死,已逃入原林,正在追击,求指示。哀家看完,心惊肉跳,魂不附体,彻底乱了心智,炎彬……” 炙炎彬更乱,他刚刚接受了凌皇胤真正死去了的事实,现在又听到凌皇胤还没死的消息,他已不知真假虚实,只是盯着赵姬在看,茫然的眨了眨眼。 “炎彬?” “喏。”猛回神,炙炎彬轻喘着,双眉一紧:“太后吩咐。” “炎彬,现下如何是好?君傲已是当今皇上,万不可能再将帝位交出来。哀家好怕,好怕他会对皇胤再下杀手。哀家当时就苦苦哀求他,求他放过皇胤,可他直接回绝了哀家……炎彬,皇胤本就时日不多了,之前遇害哀家就后悔不已,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如今他还活着,哀家……哀家断不能眼睁睁任他再死一次呀!” 赵姬已彻底崩溃,再顾不上颜面问题,将自己的情感彻底暴露在炙炎彬面前。 炙炎彬能体会此刻赵姬的心痛,他的心,此刻更是激动,凌皇胤居然还活着,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任何真相,都将浮出水面。 猛一怔,炙炎彬突然双眸一沉——他刚刚听的清楚,赵姬所说:她好怕当今皇上会对凌皇胤,再,下,杀,手。 再下。 赵姬……盯着赵姬,炙炎彬瞬间意识到一个事实——这皇太后居然是知情之人,她是知道凌皇胤怎么被人害死的,而害死他的人,就是当今皇上!!! 震惊之余,炙炎彬冷静下来,呆呆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扶赵姬,与老嬷一起,安慰她,不住的哄劝她。 “您放心,炎彬在这里,听候您差遣。” “好,好。”被炙炎彬与老嬷扶着回到凤椅里坐下,赵姬平复了一下,轻喘着点头,再点头:“你听着,哀家现立派你出宫,持哀家凤印赶赴岱河城,救出皇胤,再将他强行带回宫里来。” 一愣,炙炎彬傻了一下。 “这都听不明白吗?”赵姬一急,怒喝。 “太后,这特殊时期,若将先帝带回宫里来,怕到时您保不了他周全啊!”炙炎彬想提醒一下赵姬。 赵姬却一笑,冷哼:“哀家自会处理,定能说服他,他本就时日不多了,皇位传给自己亲皇弟,有何不可?到时候,他以先帝之尊安享余生,皆大欢喜。你只管照哀家吩咐去做,其余的不用你管。” “喏。”炙炎彬一惊,赶紧应声。 于炙炎彬应喝时,一旁老嬷捧一块凤印出来,小心翼翼的交到赵姬手中,赵姬望向炙炎彬,慎重的将凤印交予他。 “听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示凤印,只可在危急时候使用,明白吗?” “喏。”炙炎彬接过凤印,收好,拱拳一喝。 “时不待人,现在就出发。” 一愣,炙炎彬瞪向赵姬——立时出发?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凌亦凝呢…… “嗯?”见炙炎彬犹豫,赵姬冷眼一哼。 “太后静候末将喜讯,炎彬就此告退。”惊醒,炙炎彬一喝,站起便甩身冲向门口。 等炙炎彬冲出门去,脚步声快速传远,老嬷急步过去,探头张望一番,赶紧将门合了,又急急走回来,凑到赵姬身旁。 “主子,炙大人走了。” “殷墟呢?” “早一步去宫门候着了。” 缓身站起,赵姬紧眉一叹,幽幽摇头。 “我苦命的胤儿,大难不死,又是何必……他那副身子,迟早的事情,为这轩辕,为这天下黎民,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主子……” “唉,就看他们造化了。君傲太了解我,知我定会派人赶去搭救,炎彬也罢,殷墟也罢,任何一方,只要能出这皇城,皇胤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主子委屈,怕只有老奴知全,唉……望老天庇佑,圆了主子祈望吧……” 走到窗前眺望远月,赵姬双手合十,双眼轻合,幽幽一叹。 * 入夜合门之后,皇城是不允许进出的,除非特殊情况。 炙炎彬在前,左仓在后,只他两人而已,朝了龙午门快马冲去……炙炎彬心里冷静的盘算着整件事的真实性。他很担心凌亦凝此时安危,又深知不能拒绝太后命令。 最重要的是,不管真假——真的,凌皇胤没死,他绝不做犹豫,立时赶往救援;假的,只是太后配合凌君傲演的一出戏而已,那就极有可能浪费他的时间,不定这时候凌君傲正在处决凌亦凝…… 可纵使那样又能如何?真是假戏,他也必须假戏真做,否则,他露馅了,一死事小,再无人活着去救凌亦凝才是事大。 凌皇胤将凌亦凝交付给他,他就是死,也要为救她而死。 如此定念,炙炎彬力喝一声,加速冲刺。隐约中,他渴望着事情是真的……凌皇胤,还没死! “站住。”龙午门守卫出现,厉声一喝:“什么人?” “吁——!”止马,炙炎彬坐在马上不语,左仓翻身下马,掏出宫牌,冲上前去。 第三百零八章 妄闯龙午门 “太后懿旨,派我等二人出宫办事,速开城门。” 守卫认出左仓,也认出马上之人炙炎彬,他犹豫了一下,开口。 “皇上有旨,今日起,没有御批出宫令,任何人不得离宫。左副将见谅,烦请出示。” 左仓一愣,显然没料到太后宫牌都不顶事了,他犹豫之余,转身望向炙炎彬。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头跑一趟。”炙炎彬盯着左仓,冷静的开口。 左仓会意,点了一下头:“那行,我回去问问,你就在这里等我。” 左仓说着,回身面向那守卫,伸手去接他递回来的宫牌…… “左副将,不好意思啊……”那守卫全然不知危险已至,歉然的以双手去还宫牌,而左仓一手接过宫牌,另一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配剑…… 呼——! 只觉头顶一身影惊掠,守卫一愣,抬头去看,寒光便在他颈项一划。 “唔——!” “你们做什……啊!”身影一纵落下,动作干净利落的一掌劈下,另一守卫嘎一声倒下。 “抓住他们——!”远些剩余的六名守卫咆哮着抽剑挺枪冲来。 炙炎彬一吼,两拳攒紧,冲迎过去…… 嗖嗖嗖——! 箭,突然射来,炙炎彬双瞪一眼,脚下一顿,快速一闪,侧身避过,连连后退。 “哈——!” 群声一吼,炙炎彬惊诧的甩身看去,方圆内不知何时涌出大量弓箭手,已将他与左仓包围。 左仓后肩中箭,满头大汗,靠到炙炎彬身后,与他背靠背进入防御状态,拼命粗喘。 环顾四周,炙炎彬双眉紧锁。 “啪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炙炎彬一惊,瞪眼看去,弓箭手们让开一条路,一人。走出来。 曾有一面之缘的‘陌太傅’,一脸微笑的走进包围圈内,冲炙炎彬冷冷一哼。 “炙府尹这胆子可真不小呀!擅闯龙午门,可是死罪,要诛连九族的,你怎如此不小心,妄自触犯?呵呵……”冷笑两声,陌太傅突然脸色一变,力喝:“来人哪,给我拿下。打下大牢。” “喏——!” * 被打入大牢,关进了御廷府地下,炙炎彬直接给吊起来鞭打。 鞭鞭夺命,疼痛之余,炙炎彬似乎感受到凌君傲欲杀他的信念。鞭刑却骤止。 炙炎彬虚弱的轻喘着,隐约听见隔壁一直在惨叫的左仓也停止了叫喊,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凌君傲一身龙袍,帅气威严的走进刑房,手中拈玩着一粒硕大的珍珠,只比乒乓球小一圈而已。光滑洁白,尽显珠彩。 他刚进刑房,身后一干奴才侍卫立时涌进,阵仗布开,却各去各位,侍卫左右沿墙壁而立。太监凑至他身旁,明明涌进一大票人,却不显拥挤。 站定炙炎彬面前,只隔二三步远,凌君傲一哼。明朗的笑了。 “很好,不是如联所想,满皇宫的寻找某人,却是为了母后决意妄闯龙午门。你当那门是普通柴门吗?” 炙炎彬被打的很重,遍体鳞伤,挂在那里像具死尸,但看他脸部表情还显淡然,一副镇定的模样,他虚弱的喘息着,睁开眼去看凌君傲,无奈的一呵。 “皇上仁爱之君……炎彬有罪,判死应当……只求皇上开恩,怜惜一下皇太后爱子之情……” 听着炙炎彬断断续续的轻喃,凌君傲淡淡一笑,尽显帝君大气。 “什么爱子之情,皇兄已逝,不过民间有人冒仿,已被查处。急报后至,刚送去给她自个亲眼瞅瞅,你们这些奴才还自以为忠孝,不过是上梁小丑,落人笑话。” 炙炎彬听着一愣,呆了呆。 “不管如何,擅闯龙午,就是死罪,炙炎彬,给你一柱香时间,与联聊聊,看看有无可能,聊得联开心了,便饶恕你。” 凌君傲说着的时候,刑房门外有两人搬了一张大椅进来,上面还铺着锦绒软垫。 看着凌君傲向后坐下,姿势舒适的在冲他浅笑,炙炎彬眨了眨眼,一脸迷茫。 “聊……聊什么?”他显的很无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力气都被痛没了,说话都显的弱声。 “随便啊!”凌君傲说着,一旁有人端了插着一根香的香炉进来,往墙边方桌上轻轻放下。 看着凌君傲若无旁人一般径自赏玩着他手中那粒珍珠,炙炎彬幽幽摇头,呻呤。 “皇上,太后虽不是您亲母……却是她……以宽宏仁爱之情寻你,寻你回的宫……您既心明她怜子之心,万莫怨念,她……” “停。”只一字,凌君傲啧一声,紧眉望向炙炎彬:“联是要你与联聊些开心的事,你尽挑不开心的来说,想早死吗?” 炙炎彬一愣,眨眨眼,似乎再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微臣,明白了……那,那聊国运,皇上洪福齐天……登基即与萧国合盟,兴轩辕太平……不,不愧天龙之君……” 凌君傲一乐,笑出声来。 “这个动听,还行。”将手中珍珠一攒,包于手心,凌君傲突然凌目一挑,站起,双手背向身后,直视炙炎彬:“联问你。” “喏……” “现在要你选,你是愿侍奉母后,继续做这小小五品太驹府监,还是官复原职,回去奉天司,继续效忠国君?” 看着凌君傲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炙炎彬一脸受宠若惊的诧异,心中却好笑的一叹。 国君,不就是现如今的凌君傲本人吗?再不是凌皇胤了……国君二字已不复从前,炙炎彬心中感叹,脸上却满满惊喜模样。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 “谢什么?”打断炙炎彬,凌君傲冷冷一哼:“你当联是母后吗?随你这巧舌如簧乱扯一通,就万事大吉了?” 炙炎彬一愣,被凌君傲凛冽的杀气惊到,他从他眼神里看到再明白不过的恨意。 “皇上……” “哼。口口声声皇上皇上,炙炎彬,你扪心自问,这多声皇上。有一声是你真心而唤吗?”逼近炙炎彬身前,凌君傲眯了双眼阴冷的审视他,嘴角阴森的勾起:“你的心,何时向过联……” “皇上明鉴……”炙炎彬愁眉,委屈一喝。 一哼,凌君傲再逼近一些,几乎与炙炎彬面对面了,说话的声音也近在耳边。 “知道先帝怎么死的吗?” “……” “被凝儿那逆女利用金炫澈,在先帝药里下毒,毒死的!” “……”炙炎彬不语。却双眼一瞪,显的惊诧之极。 “怎么?不问联,她们如何合作,又是怎么下的毒的吗?” 关键时候来临了,炙炎彬盯死凌君傲。沉思半晌,摇了摇头。 “哼!”冷笑,凌君傲佩服加欣赏的点了点头:“炙炎彬,你果然老奸巨猾,不辱神将之名。” “皇上,微臣命系一线……还不知能不能,活去明天……若真还顾及儿女私情。就不会回来京都了……” “哦?”凌君傲双眉一耸,略显意外:“也就是说,你是真心请罪,回来伏法,更愿戴罪立功的喽?” “喏!皇上开恩,再给炎彬一次机会……” “好啊!”不等炙炎彬急切的求饶。凌君傲再一次打断,猛一甩身,背对面他:“来人,解了。” “喏——!”狱卒得令,冲过来释放炙炎彬。 “带去靶场。” 凌君傲不等炙炎彬被彻底放下来。扔下一句,甩身走人。 “喏!” * 靶场。 夜风凄凄,方圆内燃有火柱,只是相隔距离颇远,可视范围有限。 炙炎彬被推搡到射靶的位置,因穿的单薄,劲风一过,他被鞭打过的伤口立时隐痛。又一阵风过,他本就杂乱的头发更显枯乱…… 放眼看去,整个靶场只燃了六个火柱,而且距离偏远,超过范围的远处黑漆漆一遍。 禁卫冲入,左右以长方型阵立布,不一会,凌君傲也来了,他已贵为国君,一人动,百人随,气势惊人。 任身后宫廷卫冲过,站位,凌君傲来到身旁,炙炎彬望向他,辛苦的跪下,与所有人一起,力喝,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凌君傲随意轻呤,盯着又辛苦站起的炙炎彬,唇角一勾。 “瞅见没。” 凌君傲身后一太监托着一香炉走来,炉中残香只剩一小截,遇风燃的更快了,他停在随时可见的位置站定。 炙炎彬不解凌君傲意思,望向他——难道,测试还未结束? “罪女凌亦凝京都皇城门前自首,你可知?”凌君傲别有用意的一脸微笑,冲炙炎彬轻喃。 炙炎彬一愣,点了点头。 “对国民,联布了皇榜,饶她死罪,却也言明,活罪难逃。今日,你就代联施罚于她吧!” 听着凌君傲后面说的话,炙炎彬的心,嘣的一炸,剧烈一痛,远远胜过之前鞭刑。 见炙炎彬双眼一瞪,凌君傲呵笑起来:“怎么?下不了手?” 有宫廷卫托了一把大弓过来往炙炎彬身旁一站,将大弓冲他一递。 震惊未缓,远处六柱之火尽头,有一女子被缚双手,身穿一袭黑色紧身衣,蒙了双眼,以布塞了嘴,由两名禁卫推了出来……炙炎彬甩眼看去,顿时心惊肉跳,彻底崩溃。 第三百零九章 靶场惊魂 那发型,那身材,那装束,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原平阳公主,凌、亦、凝!!! 差丁点就脱口喊出‘凝儿’二字,狠咽一口口水,炙炎彬硬生生忍下,顿时呼吸困难,满面慌乱神色。 ——这样的情况,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凌亦凝在这皇宫里,他是肯定的……纵使太后想要迷乱他,他也没有上当,只是他一直不知她到底被关在了哪里,现在惊见她被推出来,炙炎彬心口堵的快要无法呼吸。 一直在盯着炙炎彬瞧,凌君傲因他的反应而冷冷一呵。 “这丫头太不知好歹,联饶她死罪,关她回灵阁,算是天大的恩典,她不知感恩,还夜潜出阁,想要行刺联,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惩处一番?” 盯着地面拼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炙炎彬听见远处挣扎吱唔声,快速抽眼看了一下,凌亦凝在挣扎,左右禁卫双手抓紧她双臂,正有人在她脚下拿绳绑她的双腿。 心痛难耐,恨不能立马冲过去,炙炎彬最终成功的压制住自己,没有冲动乱来,而是深呼吸着,望向凌君傲,沉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接大弓。” 炙炎彬望向身旁久递的大弓,手臂在颤抖,五指成拳,疯狂呼吸,在此等状态下终于伸手过去,接下了大弓,那递弓之人又将一极粗的蛮箭递向他。 接过弓箭,炙炎彬心中隐觉不安,望向凌君傲……身后不远的那柱香——只剩极少的一小截了,最多喝口茶的功夫就要燃尽。 “哎。”凌君傲轻唤一声,惊的炙炎彬一愣,望向他。“朝她身体射一箭,不可涉及四肢,是生是死,就看你这一箭的结果了。” 微瞪双目。炙炎彬整个身子抖了一下——最害怕的事情终要发生了。 “放心射,这会的她,看不见,纵使痛也不会叫出声来。赶紧了,时间可不等人。”见炙炎彬拿了弓箭半天了,也不上箭,也不扬弓,呆呆傻傻的,凌君傲出声催促。 心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听话,完全不受控制了,炙炎彬站在那里,生平第一次。错乱。 “哎,联可要警告你了,能不能让联开心已是小事,会不会惹联生气就是大事了。”于凌君傲说着的时候,炙炎彬呆呆的望向他。他却冷下脸来的一哼:“今日这一箭,你射了,可官复原职;不射,再不是回去太驹府那么简单,妄闯龙午门,立斩!” 站在那里,大脑一遍空白。不是因为凌君傲说的那些恐吓的话,而是因为凌亦凝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里挣扎,却无法冲过去救她。 死,他不怕。他只怕他死了,凌亦凝仍旧逃不了被凌君傲秘密处决的结局。 衡量再三。炙炎彬清醒的知道,能这般将凌亦凝捆绑推出,对凌君傲来说,已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了。现在他敢这样对凌亦凝,下刻他就敢立时杀了她。 莫名想到金炫澈。那个没用的混蛋……他不是喜欢凌亦凝吗?这么危急的时候,他在哪里? 等不了奇迹发生了,炙炎彬吐了口气,扬起弓来,上箭,瞄准前方,那还在挣扎的黑衣蒙眼女子。 “香快燃尽了……”凌君傲在一旁不痛不痒的轻喃一句。 炙炎彬紧攒箭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浑身在抖瑟,唯恐自己不小心松手,箭便射出……他单眼紧闭,另一眼死死瞪着前方女子…… 心脏是万万不可能去射的;胸口也不行,太危险;腹部易大出血,同样危险;那还能射哪里?肩头?天黑难见,万一射到筋骨,废了她的武功可怎么得了? 炙炎彬站在那里好久好久,旁边燃香已尽,最后一星微光也消失在了残风中,最终一声痛苦的呻呤低嚎而出,他双眼紧紧闭合,双眉紧紧皱挤,手臂缓缓垂下,终于松了箭羽,只紧弦的手还死死抓着箭身。 看着炙炎彬死了一般的低下头,不见表情,全身上下只剩颓废,凌君傲哼哼两声,尽显冷笑。 “炙炎彬呀炙炎彬,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枉联还赌你冷静,会算帐,哪怕擦肩一箭也行啊,至少你能活下来,她只受小伤,你却连箭都不敢射出。” 凌君傲略扬手,轻招,那边押着黑衣女子的禁卫松开手,蹲下去给她解捆腿的绳子。 “哎,抬头看看,她究竟是谁。” 凌君傲真的很开心,说话之余满面得意的笑容。 半死似的炙炎彬听到脚步声,惊诧的缓缓抬头,望去…… 远处,那黑衣女子彻底自由,摆着娇嫚身体远远走来,她的步子极其好看,仿佛在走一条直线那般,那样的结果能让人感觉其身姿妙曼,在炙炎彬记忆里,只有凌亦凝会这样走路。而眼这女子,竟学了凌亦凝,与她走的几乎一模一样,她一边朝炙炎彬走来,一边自己扯了嘴里塞布,又开始解起系在脑后的蒙布结。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越走越近,映着柱火越看越清的女子终于扯了蒙眼布,随手一扔,来到面前,炙炎彬彻底傻眼——眼前站定,随手摆了个s型娇媚动作的女子,哪是什么凌亦凝,根本只是一个除了脸以外,其它各部位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 “如果连炙炎彬都分不出真假,只要再易个容,相信那金炫澈也必会上当。”凌君傲洋洋得意的说着,目光一滑,望向那女子:“天瑜,给他个痛快的,能死在与凝儿几乎一模一样的你的手里,哎,炙炎彬,你该满足了。” 瞪着眼前女子,任她冷冷一笑,转身去接一旁宫廷卫递过来的长剑,炙炎彬呆呆的摇起头来。 “怎的?嫌弃奴家不是真正的凌亦凝吗?”天瑜望向炙炎彬,见他摇头,娇笑出声:“你就自我想像一下嘛,省了死的太痛苦,啊!” 天瑜说着,回剑一撤,立时欲刺…… “慢。” 凌君傲突然扬手一喝,吓的天瑜一惊,立时止住。于炙炎彬瞪眼望向自己时,凌君傲冲他一笑。 “联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凌君傲说着的时候,炙炎彬正喘的不行。“给你一夜时间,明日早朝前给联想出个能生擒凌亦凝的办法。若你想不出来,联就生死不计,你就等着看她尸体扔你面前。届时再将你五马分尸,连诛九族。” 扔下最后四字,凌君傲猛一仰头,哈哈哈哈哈的大笑,甩手身后,扬长而去。 站在那里,彻底懵掉,任人夺去他手中弓箭,将他捆绑,炙炎彬呆呆的去看那像极凌亦凝的女子,她正冷看他一眼,跟了凌君傲身后,走远。 看那女子背影,根本无法区分与凌亦凝的差别,炙炎彬被人粗鲁的一推,又朝地牢走去。 身子踉跄险倒,炙炎彬被推的快走几步,便开始拖足前行,一边走,他一边盯着地面,双眉紧锁,脑海闪过一幅画面——正是在小树林里遇袭时,远远看见的,凌亦凝骑马而来,被人一箭射下马去的画面。 当时那女子,到底是真的凌亦凝,还是刚刚那假的凌亦凝? 地面在移,炙炎彬心思都不在,满脑子回忆。 还有在广上城时,那架着凌亦凝的一男一女,当时他还不觉得,只一心一意去看凌亦凝了,事后回想才隐约觉着那架着凌亦凝的女子身材与她相近,可当时感觉不是太明显,毕竟,凌亦凝本人就在旁边,而且那女子刻意乔装掩饰。可事后凌亦凝有说,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假冒她去行刺金炫澈,恶意挑衅的假凌亦凝。 问题是真假凌亦凝若不看面部五官,实在太像太像了,凌亦凝走路的方法极特别,而且线条华美优雅,那假凌亦凝学的惟妙惟肖,毫无破绽,若真如凌君傲戏言的,只要在易个容,根本没办法区分了。 那么,小树林里被射下马去的那凌亦凝亦有可能就是这个假冒者,毕竟,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当时的他刚刚中毒,完全有足够时间叫喊求助,或是立即撤离,可就是因为在最关键时候看见她出现,并中箭,他当即放弃了唯一一线求生机会,疯了一样的想要冲去救她。 若真是那样,算上那次就算他第二次上当了。 略抬眸,炙炎彬恢复了冷静,思绪渐渐清晰。 凌亦凝真的不在这皇城里,不止太后赵姬私下对他说过,他还以为她是在骗他,现在,就连凌君傲自己也抖出了事实。 若凌亦凝真在凌君傲手上,他不会煞费苦心的这样考验他,叫他想办法生擒她。 凌亦凝不是自首了吗?难道……她又逃了? 因自己所想,炙炎彬暗暗心喜。是啊,那么厉害的她,怎么可能一直被困。 被押回大牢,推进一间铁牢里,炙炎彬辛苦的走向角落堆着的一堆干草,转身坐下。 现在已知的,一是凌皇胤可能真的没死;二是凌亦凝已逃离京都,去响不明;三是自己被困,再难自由行动。 低下头去,陷入沉思,炙炎彬缓缓合上双眼,认真思考起来…… 第三百一十章 妥协凌君傲 早朝前,凌君傲提见炙炎彬,他也不防他,直接令人将他押进了养心殿里,与他只隔五六步远。 “说吧!”任太监宫女小心翼翼侍候,给自己着衣整服,凌君傲只用站着,背对那显然一夜未睡,双目通红的炙炎彬。 炙炎彬站在那里,再不如前夜那般颤栗慌乱,明明身受重伤却傲然屹立,神情淡定。 “既然是交易,微臣斗胆与皇上提一要求。” 凌君傲星眸一抬,唇角一勾,冷笑出声。 “说。” 看凌君傲背影,炙炎彬亦是一脸自信满满的冷静。 “计成后,臣非但官复原职,还望皇上将生擒的凌亦凝赐于臣为妻,晋封太将夫人。” 炙炎彬左右四名宫廷卫围监,四周更有一列各八名禁卫总三列守卫,还有陌太傅站在他与凌君傲中间偏近凌君傲的位置。听炙炎彬提出的要求,陌太傅冷眼瞟他,嗤鼻一哼。 凌君傲倒不如陌太傅那般有反应,他反如没听见一般,乖乖任由宫女摆布,被她们温柔的托起手臂,再由太监小心翼翼的为他束腰带。 着装完毕,宫女太监恭敬低身,碎步退散,凌君傲回身,气势一荡,他很满意的望向炙炎彬,冲他一笑。 “行,联准了。” 似乎料想到凌君傲会允,炙炎彬松了口气,点点头。 “臣与凌亦凝关系正待进展,突发遇袭事件,险遭毒死,侥幸活下来也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外界情况到底如何,臣根本不知,臣想,凝儿亦该不知臣现今状况,如果皇上放出皇榜。定一日期斩杀臣,就算凝儿对臣毫无感情却定会念及先帝情面,潜入宫中营救。” 凌君傲听着,略显小惊。脸上表情微变,双眉一紧。 “皇上只须将臣继续关押,并在牢中布下机关,只等瓮中捉鳖亦可。还有,所定斩杀日期不能太近,须长远些,容她路上耗时。” 单眉一挑,凌君傲突然想笑。 “单相思吗?炙炎彬,你做人会不会太失败?”凌君傲说着,已然失笑:“还要给足她时间。路上耗时?怕是供她犹豫吧,万一时间到了她还不来救你,你岂不死的冤枉?” 一旁陌太傅也笑了起来。 炙炎彬脸上滑过一抹悲哀与自嘲,他点了点头,一副是也认了的样子。 凌君傲仰头大笑起来。甩身离殿,上朝去也。 出国界,进入轩辕境内,远远看见一村落,金炫澈下令止军休息,自己带了少数人马入村。 村子极小,连处像样的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唯一一个馄饨摊子摆在路边,仿佛已是最‘豪华’的小店。 选中一张方桌,甲午快速指挥黑卫将桌椅擦拭干净,金炫澈未坐,萧珍珠已累极了的甩身先坐,抽出一双筷子便对敲。叫嚷起来。 “小二,赶紧的,上两碗馄饨过来。” “好咧——!马上就来,几位客官稍等了嘿——!”那又是摊主又是小二的人?大叫一声,赶紧开锅下馄饨。 金炫澈甩袍坐下。略一招手而已,一旁司空溺便点了点头,挨边坐下。甲午去检查那边所下馄饨卫生与否时,一旁亲卫低身,在金炫澈面前铺开一张地图。 看了一会地图,金炫澈一指点向上面所绘的蜿蜒长河。 “这岱河直指京都,却在半路分支,一支朝西去了殷商;一支朝东,去了摩余。若有大船载人,可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松直入摩余深地。” 金炫澈左边坐着的是司空溺,右边坐着的萧珍珠,萧珍珠对金炫澈说的不感兴趣,只一味不时回头去看那边甲午在挑三拣四的‘为难’馄饨摊主,而司空溺却认真在听,紧眉表示疑惑。 “咱们不是要去岱河城吗?怎么又换地儿了?转去摩余国了?那可是个神秘的地方呀!”司空溺自己一说完,立时反应过来,赶紧张嘴瞪520小说速望向对面所坐的萧珍珠。 萧珍珠一哼,自言自语般东张西望,一手一支筷子对敲,自嘲的嘀咕。 “真当本公主傻呀,说什么去月国,也就我那王兄会信,切。”萧珍珠说着,自己在心里委屈——也就金炫澈会这样对她了,堂堂一国国公主,与他同坐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叫一个老头儿和自己同桌。 任萧珍珠发脾气,司空溺啧一声,一脸为难无措的样子,金炫澈继续看他的地图,轻扔一句。 “马车在那,不送。” “你——!”听出赶她的意思,萧珍珠一急,瞪向金炫澈:“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发发小姐脾气也不行啊!” 看一眼那边萧珍珠在发脾气了,甲午回眼过来,正看见摊主在两碗馄饨其中的一碗里以身子做挡,倒进某些东西……甲午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那摊主回头望向他,冲他使了个眼色。 甲午面无表情,伸手过去将那下过药的馄饨端起,转身便走,那摊主便也端起剩下那碗,跟去他身后。 还想发泄一会的,可惜甲午和馄饨摊主各端了一碗馄饨过来,萧珍珠一哼,硬生生忍下,调皮的冲金炫澈一吐舌头外加气恼的一哼,扔了筷子便拿起瓷勺,吃起馄饨来。 “您们慢用,哎,小心烫。”摊主堆着笑,说完便忙乎去了。 甲午站在金炫澈身旁,不急着将馄饨推去他面前,而是拿起勺轻轻拨弄,甚至不敢拿嘴去吹。 这样的情况大家见怪不怪了,都极自然的该干嘛就干嘛。 “大人,咱们到底去哪啊?”司空溺一得空,追问金炫澈,他很怕坐船,特别是长时间坐船,睡都睡不踏实,老会被摇醒,有时还会呕吐。 望向司空溺,金炫澈一乐,笑了。 “陆路嫌马车太颠,水路坐船你又想嫌弃什么?” “哪呀,大人明鉴,老儿我晕船……”司空溺一脸苦难模样,不像装出来的。 金炫澈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派人先行,赶去河边,找几艘大船包下来。” 甲午正认真的轻拨着馄饨,一听金炫澈命令,他赶紧停下,点了点头。 “嗬。” 转身,甲午去安排人员执行命令了…… 萧珍珠刚吃一口急的,差点烫着嘴,不停的吐舌头,无聊之余,她抬头便看见甲午正走向金炫澈的亲卫,却不想,萧王安排给她的几名护卫适时横穿窜出来,拦住甲午。萧珍珠看着好奇,放下瓷勺,她轻手轻脚的踮过去……偷听。 “做什么?” “甲护卫,安排咱们几个去吧……” “你们?你们不跟紧公主,保护好她,起什么哄。” “瞧您说的,大军随行,公主能有什么危险。” “就是啊,甲护卫,安排咱们几个去吧,难得出了城,也给咱们兄弟长长见识的机会啊!” “就是。” “你们是公主的护卫,公主同意就行。” “同意,同意的,她早就吩咐过咱们,只要大人需要,随时听从吩咐。” “就是就是。” 甲午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行,你们骑快马先去河边,找找大船,只要大的,而且必须干净些的。找好了直接包下来,等我过去付账。” “嗬。”萧珍珠的几个护卫乐坏了,同时一喝。 甲午也懒得跟他们多说,转身又回去侍候金炫澈了。 几名护卫一等甲午走了,赶紧聚头,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哼!你们几个狗奴才,胆子大哈!”萧珍珠突然冒出来,双手叉腰,愤怒一吼。 几名护卫给突然冒出来的萧珍珠吓了一跳,顿时炸开了锅那般,两个冲向萧珍珠,赶紧制止她大叫,剩下的立即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主子,您小声点,小声点呀!” 硬被扯到更隐蔽的杂货堆后面,萧珍珠气的双臂对绞,一脸委屈。 “你们太过分了,王兄派你们来保护我,陪着我的,你们倒好,居然……” “嘘——!”有赶紧哄劝萧珍珠的,有相对眼神交流的,最后一人点了点头,扒开哄劝着萧珍珠的人,于她面前半低身,小声的开口。 “主子,小的们不止奉王上命随行保护您左右,还有另一个秘密任务呢。” “什么?是什么任务?”萧珍珠眉心一紧,顿显警惕。 左右看看,说话之人的举动立时提醒了其它人,他们赶紧装没事人一样各自散开,走远,找马的找马,做准备的做准备去了。 只剩下两人时,护卫望向萧珍珠,凑近她耳边,小声的嘀咕。 “在王宫时,王上为了您,派人把凌亦凝的脸毒花了,所以她才会逃跑。” “什么?”萧珍珠大吃一惊,双眼一瞪,却又立马反应过来,啪一掌拍向自己的嘴,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任萧珍珠惊瞪自己,那护卫严肃之极的点了点头。 “天哪!”松开手,萧珍珠惊诧之极的小声尖叫:“这要叫金炫澈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 “就是啊,您真当王上不知国师离城是要去寻那废公主吗?王上派咱们装您护卫跟来,就是奉命伺机在他们相会前杀了她。免得她说出真相来,万一国师一气之下叛了国……” 第三百一十一章 隔河相望 萧珍珠越听越心惊胆颤,她错乱的不住点头,连连称是。 “对对对,绝对不能让他真的找着那妖女,一定要杀了她。”萧珍珠慌乱之余,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望向那护卫:“你们快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公主同意了的。” “嗬。”那护卫用力一喝,暗地里松了口气,赶紧转身退下。 萧珍珠站在那杂物堆后,拼命轻拍胸口,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等萧珍珠好半晌才回到馄饨摊的桌边坐下时,金炫澈一碗馄饨已吃了过半,见他压根无视自己存在,她吐了口气,暗暗轻叹,赶紧起勺,继续吃起她的馄饨来。 金炫澈有他自己的盘算,找到凌亦凝那是肯定的结果,有星盘星点指引,她逃不掉。 主要问题在于,找到凌亦凝后要怎么收拾她。第一步当然彻查她为何可以做到弃封奚森生死不顾而逃离;第二步便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再不会放任她乱来。 那么,这个第二步便有些为难了。 若无星宿作梗,本来抓着她再不放任就是结局了,偏还不行,她极有可能自杀,或是选择杀他。这是最讨厌的事情……金炫澈甚至不知那个封奚森还有没有可利用价值,至少这一次,凌亦凝根本没管他死活,直接逃跑了。 所以,金炫澈必须想出下一个能牵制凌亦凝的办法。 而那个冷血的女人,要想牵制住她,没花招可使,她是极单纯的人,不贪财,不贪权,更不懂得享受……每每想到这里,金炫澈就会自嘲,他居然会对这样一个毫无生趣的女杀手在意的不行。 真是活见鬼。 笑归笑。冷静下来,金炫澈还是想到办法。 凌亦凝在古元,只叫过两个人哥哥,一个是先帝凌皇胤。她叫他皇兄;另一个是在逃亡时突然冒出来的‘大叔’,他居然当着他的面抱她,而她,居然那么信任他的任他抱走…… 那个男人,凌亦凝叫他一声哥。 金炫澈事后派人秘查,发现凌亦凝的确还有一个哥哥,便是摩余国的现任国王。而摩余国最擅弓射与药术,那神秘的男人擅不擅长药术他是不知道的,但他可以肯定,他们极擅弓射。而且精准之极。 所以,金炫澈推论那个男人就是摩余国新王,否则,以凌亦凝麻辣的个性,万不可能随随便便叫出一声哥来。他记忆太过清晰,凌亦凝唤出那一声哥时,充满依赖与信任,有些东西,是陌生关系所不可能取代的。 更何况,凌亦凝早前便入过摩余,现在落魄之时。她还能去哪?若有机会,金炫澈坚信,凌亦凝肯定会将摩余作为落脚的定点。既然如此,那个摩余王便可算为续凌皇胤之后,又一个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只要控制住他,他就不信凌亦凝再敢弃之生死而逃! 有了决定与计划。金炫澈便直接实施。 一旦找到凌亦凝,他便直接押着她去摩余,当着她的面控制整个摩余国,届时,再由不得她任性乱来了。 一叹。金炫澈听见水声,抬头看去,远远的岱河豁然出现。 大队人马来到河边,甲午离开多时,终于回来,策马吁止,停在金炫澈前方。 “大人,这穷乡僻壤的边境之地,别说大船了,小船都没几支,倒是发现一艘私家游船,已买下,可否有用?” 金炫澈自己也知道过急了一点,没理会甲午,他低眸想了想,前夜看见星点已在正前方了,等同隔河不远,有一艘船就够了,先过河再说。这么想着,他望向甲午。 “把船开过来。” “嗬。” 甲午得令,扯马扭头,驰远。 想到什么,金炫澈回身望向司空溺,见他呆懵的在看大河发傻,他失声一乐。 “你这只老公鸡,真是应了那句话。” 司空溺一愣,呆呆的望向金炫澈。稍远一点的马车里,萧珍珠也好奇的探出头来,张望。 望向大河,金炫澈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炫澈自己一说完,仰头便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司空溺没反应过来时,那边萧珍珠已经噗的一喷,钻回马车里偷乐去了。 慢半拍才回过神来,司空溺老脸一红,好生尴尬:“大人取笑,老儿可当真属鸡呀!” 过河就有可能找到凌亦凝了,金炫澈心情大好,继续哈哈哈哈大笑。 “你呀,还不如我家落白。”笑罢,金炫澈嘘嘴一啸,那哨声尖锐,顿传方圆。 听到金炫澈说及神虎,马车里的笑声嘎止。 簇簇声响,周遭人员听声望去,远处河边的灌木林里嗖的窜出一白影,正是神虎落白。 “唬——!”落白低啸一声,想要靠近金炫澈,不料金炫澈的坐骑畏惧,吓的后退,仰脖轻啸。 “看来,你得多与它熟悉熟悉,免得生疏。”金炫澈坐在马上,任马受惊,他却自嘲的嘀咕。 落白郁闷,沉吼一声,甩头冲向河边,低头饮水。 “是老头错觉么?神虎似乎更壮实了。”司空溺盯着白虎在看,轻声嘀咕。 远处看见大船驶来,金炫澈望去,目测一番船的大小,他扯马回身,望向众人。 “分批过河。” “嗬——!”群将一吼。 不一会,船划了过来,甲午先行策马已归,冲至金炫澈身边翻身下马。 “大人,此船只能承载十二人,是现在就渡人过河吗?” 坐在马上,金炫澈点点头。 “来,十二人一队,立时自行分组,准备过河。”甲午领命,冲向河边,大声叫嚷:“神算子,你走第一批吗?” “不不不……”司空溺立马摇头,扯马后退。 “我我我——!”萧珍珠适时从马车里跳出来,大声叫嚷。 “啊?”甲午小惊,瞪向萧珍珠,于她冲到河边来时,他疑惑的轻喃:“您不跟大人同船吗?” 瞟眼已踱回金炫澈范围内故意调戏他座下新马的白虎,萧珍珠噘起嘴,小恼的一哼。——她怎会不知,金炫澈故意叫来白虎,就是用来吓唬她的。 一眼便看明白,甲午会意,点了点头。 适时,船开来,靠岸停下,船上船员滑下梯板,萧珍珠的护卫们从船上欲下来。 “不用下来了,咱们走第一批。”萧珍珠潇洒的一挥手,抬脚上船,船上的护卫们赶紧伸手接她,一堆人小心翼翼的护她上了船去…… “再来三个人。”一见数量不足,甲午回身望向众人,刚出声一喝。 “快看——!” 忽有人惊叫,所有人朝河对面望去…… 河很宽,是条极大的河,却又不是宽的无法看清对岸,所以,当对面河岸冲出三个人时,立就被人发现。 甲午眼尖,惊诧瞪眼,大叫。 “那不是——!” 金炫澈也已看见——河对岸冲出三人,一个凌皇胤,一个瞎眼的冷星辰……还有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女子,不用看见脸他便已认出——正是从他国师逃跑的,凌、亦、凝。 惊见那三人冲至河边,沿河狂奔没多久,其后就追出大量官兵,金炫澈双眉一紧,突然脚下一蹬,直接纵跃上船。 “啊——!大人。”甲午惊诧,赶紧冲上船去,他身后白影一掠,竟是白虎也跟上了船。 “开船,过河。”金炫澈一落甲板之上,便放声一喝。 “快,开船。”甲午冲向船员,冲他们一吼。 本被白虎吓着的船员们惊醒,赶紧应喝,吆喊一声便起板扯锚,开船。 “金炫澈?” 在逃亡,凌皇胤看见隔河之船的船上人屹立船头,他那般显眼,那般高挑,纵使远看,依旧一目了然。 凌亦凝无暇理会,跑着跑着,突然蹲下去拾鹅卵石,一拾七八枚,回身便嗖嗖点打,将穷追不舍的官兵前锋,但凡骑马的马腿打断,每扔一石就能折去一骑,眼瞅着官兵多是在跑的,几乎没什么马匹了,都是给凌亦凝这样对付掉的。 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凌皇胤的惊呼,她连打数马之后,快速瞟眼河对岸,真的看见金炫澈屹立船头,那船已起锚,渡河朝她们开来。 可惜,没时间感慨了,不管金炫澈是冲什么目的而来,在这生死关头,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拼死也要先护凌皇胤安全!!! “冷星辰,我快没力气了。”粗喘着,凌亦凝放声冲前一啸。 这是幸而在突围时那些弓箭手们为了截住他们而把箭支都射完了,否则,不定现在怎样的结果。不过,突围时,他们的损失也极为惨重——那就是他们的马全给射死了。 冷星辰听见叫唤,立时停下,蹲下身便学凌亦凝那样去拾石头,凌亦凝粗喘着冲过他身旁时他已拾了好多石头,站起便回身竖耳,凭风声出石,一石一人,准确无误。 “真是一群狗,打都打不走。”追向凌皇胤,凌亦凝气的放声咒骂。 凌皇胤回身去看凌亦凝,想说话,却轻咳两声。 “哥?” “我没事,快走。他们也快没力气了。必须赶在新的追兵接手前把他们甩掉。” “嗯!” 第三百一十二章 擦肩而过 远远看着奋力在逃跑的三人,金炫澈心急如焚,于一旁甲午不断催促船员加速时,一浪撞船,船身一摇,他顿觉眩晕,心口一闷,不禁一愣。 “奇怪,那不是轩辕先帝吗?居然还活着……”一见金炫澈惊警的一愣,双眉一紧,甲午突然凑近他身边,好奇的自言自语。 金炫澈也倍感惊诧——他明明亲眼所见,凌皇胤死了,被什么毒给毒死了,就在他眼前,连身体都冰凉了。可现在,看着远处一边跑还一边轻咳的凌皇胤,分明就是个大活人啊! 看来,关键时候塞进他嘴里的那粒药丸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瞬间明白凌亦凝逃跑的真相,金炫澈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凌皇胤没死就太好了,比起远在摩余的摩余王,眼前这位可远胜其价值。这下方便了,只要过了河,救下他们三人,便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 既得了凌皇胤可控制凌亦凝了;又有了破除合盟,理直气壮进攻轩辕的理由;更可将凌皇胤被毒害的真相与她说个清楚,化解她对他的误会。 心中正惊喜着,船声一晃,金炫澈再次眩晕,心口又是一闷,这一次,略显隐痛。就在这时,船舱里发出一声巨响,金炫澈一愣,甩头望去…… 因之前白虎进了船舱里而吓的跑到船头的萧珍珠正抱着桅杆,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同样听见动静,她扭头去看船舱里面,里面却冲出来一个护卫,将她视线一拦。 “主子,外面风大浪大的,多危险呀,您进去里面吧!” “不要,刚才什么响?是不是大家伙又在里面撞东撞西的?我不要进去,万一伤到我怎么办?” “有大人在啊。大人定会保护您的,进去吧!” “他?他保护我?你个瞎眼的奴才,你哪只眼睛看见过他保护我?”萧珍珠一直在看金炫澈背影,看他打从上船起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直盯着对岸在看,早吃酸醋吃到了饱,这下子直接涨暴了,发泄式的诉起苦来。 “他眼里就只装得下那已废的凌公主,哪还有空余地方放我?呜……” “主子……”护卫怜惜,轻声哄劝。 “我到底哪里比她差嘛——!”最受不了下人对自己的同情,萧珍珠抱紧怀中桅杆,冲金炫澈故意扬声尖叫:“个破了相的废公主,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背对萧珍珠的金炫澈身子一定,叫完便懵了一下萧珍珠也一怔。在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正茫然于要怎么圆场时,船舱里再次发出一声重响。 “大人。”适时,一直盯着对岸三人细看的甲午再度出声,轻唤金炫澈:“您仔细看。凌姑娘好像带着个面具……” 金炫澈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心急于过河,现在一边听着萧珍珠刚刚说及的‘破相’二字,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不用甲午扯开话题,他缓缓转身,望向萧珍珠。 也不知是不是白虎晕船。在船舱里东撞西撞的,时不时闹出动静来,金炫澈只盯着萧珍珠,沉眸冷喝。 “看来,你知道点什么……” “我,我能知道什么?你。你以为我知道什么……”萧珍珠心虚,避开眼神,不敢去迎视金炫澈。 眩晕感越来越重,心口也越来越沉闷,金炫澈刚想走向萧珍珠。却因船划的太快,又是一晃,他便猛的止步,恨恨的一甩头。 “萧珍珠,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现在说清楚,我饶你不死!” “金炫澈——!你疯了吗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公主说话?”萧珍珠惊呆了的怒瞪双眼,顿时泪花翻涌,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金炫澈,居然要为那个都破了相的丑女人杀她??? 惊见金炫澈伸手抓向他腰间长刃,一副欲抽刃杀人的样子,萧珍珠瞪圆双眼,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尖叫起来。 “她就是妖女,活该被破相,她罪该万死,你居然为了一妖女要杀我——!” 萧珍珠气疯了,放声尖叫。于金炫澈双眉狰狞一拧,抽刃便刺向她的瞬间,萧珍珠身边护卫用力将她一扯,将她扯进了船舱里。 金炫澈只冷冷一哼,持刃追进船舱。 船头上,甲午独自屹立,竟没有跟进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舱门发呆。 刚冲进船舱,金炫澈大吃一惊的双目一瞪——他竟看见落白被粗重的铁铐铐住一只后腿,连嘴也被软皮绳给缠束,只剩两前爪在自卫,有萧珍珠的护卫正拿船浆围攻,却极难靠近。 咻——! 有刀自脑后斩颈劈来,金炫澈猛一低头闪避时,船舱里跌撞在角落里的萧珍珠发出一声尖叫。 呼呼呼呼,七八个缠着嘴鼻的蒙面人持刀冲进船舱,目标一致,要杀金炫澈,他们动作一致的冲入船舱便将手中药粉朝他扔洒,紧接着挥刀便砍。 金炫澈一边迎刃抵挡,一边吸进极多药粉,顿觉头晕眼花,整个人快要站不稳…… “唬————!”白虎终于挣脱缠嘴的软绳,暴怒的一吼,前身掀起,后两腿如人腿般站立,咆哮。 萧珍珠看傻了眼,见蒙面人们竟杀害金炫澈,她挣扎着爬起,抽鞭就要冲去他身旁想要护他,却不想…… 隐约看见萧珍珠扯鞭冲来,金炫澈愤恨之极,挥手就是一掌斜劈…… “唔。”萧珍珠万没料想金炫澈竟会对她出手,只感颈项一麻,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软倒瘫地。 “公主——!”有蒙面人惊呼,所有人顿时暴怒,挥刀砍向金炫澈。 金炫澈一退再退,终退到撞壁,眼中一切模糊,只隐约看见舱内燃烛火光,便想也不想的挥刃挑去…… * “怎么回事……”凌皇胤突见大船驶至河心时突然转向,再不朝岸边划来,反顺流而下,朝下游急流远去,连之前在船头上的金炫澈也不见了,他正停下喘息时看见,不禁疑惑的嘀咕。 “哥——!不要停下,往那边林子里跑——!”后面凌亦凝又与冷星辰配合,打掉了好些还有力气追击他们的官兵,两人远远朝凌皇胤追来,见他停下,凌亦凝大声催促。 凌皇胤回过神来,应一声,转向朝远处出现的一遍树林冲去。 * 就在凌亦凝三人转了向,背河而逃,消失在了树林里时,远在岱河之上顺流而下驶远的大船突然着起火来。 本是为防着火而特意用的蜡烛而非油灯,不想金炫澈一刃削了烛火甩进了纱幔帘子里,顿时火光一撩,烧起来。 蒙面杀手们慌乱的正在抢救昏迷过去的萧珍珠,有人想起任务,持刀欲砍向已倒地不再动弹了的金炫澈,那船声一摇,燃上红焰的檀木柜子晃倒,斜势一滑,带了火焰撞来,那杀手惊悚,连连后退,再看去时,整个船舱里已熊熊烈火炙热,空气几乎无法呼吸。 恶怒的瞪眼细看,浓烟中隐约可见金炫澈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毒发便是给熏晕了,剩下的结果无非是被烧成焦碳,蒙布杀手森冷的一笑,甩身撤离。 越来越多人冲上船头,纵身跳下河去。 “唬——!”再听那虎声吼啸,已无雄威之势,倍显凄惨,可惜无人理会,俯瞰整个河心,以火船为正中,人们四面八方游离,又朝离的近的岸边逃去。 火船,开始下沉。 金炫澈满身满头大汗淋漓,他虚弱之极的睁开眼,入目却是火海一遍,阿修罗还在手中,落白在惨叫,他挣扎起来,一刃砍去…… * 岸上,越来越多人游上了岸,最后上来的四人,三个清醒的一个昏迷的,正是三个蒙面人拉扯着萧珍珠。小心翼翼将萧珍珠护上了岸,杀手们扯去了蒙面黑布,拼命粗喘,再去看远处河心,火船已下沉过半,不消多时就会彻底沉下河去。 “公,公主醒了,我,我们要怎么,怎么交待啊?” “先别,先别管这些了,快,快走,这里不能久留。咱们,赶紧回国。” “嗯!” “走……” * 冲入树林不久,凌皇胤再无力气奔跑了,他站定,双手撑膝,疯狂粗喘,时不时咳嗽两声。 “皇上……”冷星辰冲远,听见脚步声止了,立时回头,轻唤。 凌亦凝最后追上来,惊见凌皇胤显然力支,站定便抬头望树。 “哥,你上树去,我和冷星辰把他们引来。” “咻——!”远处天空突然一声惊响,透过稀松的树顶看去,天空一小鞭炸响。 凌亦凝三人一惊,她们后方又一声惊响,甩头去看,竟又是一小鞭冲天,高空一响。 信号弹!!! “糟糕,官兵的援军赶到了。”意识到危险,凌亦凝怒拧双眉,满面冷漠的瞪向凌皇胤:“听我的,冷星辰,把他送到树上去。” 冷星辰亦不做任何犹豫,伸手就要去抓凌皇胤…… “在那里——!” “驾——!” 有群骑冲来,与凌亦凝她们后面追至的步兵首尾响应,将整个小树林包围起来,后至的骑兵个个配置精良,皆是骑射,眼见他们拉弓引箭,就要将中心三人射成刺猬……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降奇兵 “驾——!” “驾——!把他们包围起来——!” “杀————!” 咻——! 一声令下,第一箭射出,朝着凌亦凝正面射来……凌亦凝站在原地不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箭就那样直直的冲着她射来,双眼惊诧一瞪。 “啊——!” 箭,冲过凌亦凝耳边,咻一声射中其后追至的步兵一人,那兵当场死亡。 “啊?”有步兵发出惊诧之声,下一秒。 “嗖嗖嗖嗖嗖嗖——!”群箭齐发,支支箭羽皆以半圆之势朝着另半圆的步兵们射过,皆与凌亦凝三人擦身而过。 只听惨叫声不断,凌亦凝呆呆的盯死前方半圆之径上整整一圈的骑射,穿的全是官兵服,箭术却精准之极。猛想到一个可能性,凌亦凝浑身绷紧的神精一松,她扭头看去,身后,死尸遍地。 “亦凝——!”那熟悉的叫唤声入耳,凌亦凝猛一回头望去,那骑马冲来的‘官兵头头’不正是被她‘偷偷’甩掉的‘老哥’尹魅刑吗? “老哥——!”惊喜的一啸,劫后余生的感慨撞心,凌亦凝兴奋的迎身上前。 翻身下马便扑向凌亦凝,任她撞进怀里,便将她紧紧一拥,尹魅刑又恨又气又怜又激动的猛一用力。 “噢,你弄痛我了。”被抱的骨头一响,凌亦凝高声一叫,抱怨。 放开凌亦凝,任她扬手就在胸口狠狠一打,尹魅刑狰狞了嘴脸的盯着她,冷冷一哼。 “居然敢耍我,你那是欺骗知道吗?” 凌亦凝一愣,尴尬于瞬间。 尹魅刑怒瞪凌亦凝一眼,眉心一紧:“脸怎么回事?干嘛带个面具?” “先不说这个,你看那边。” 尹魅刑一愣,抬头望去…… 周边所有伪装成官骑的摩余护卫均已下马。检查现场有无活口,只冷星辰护立在凌皇胤身后,凌皇胤站在那里,扶着一颗树。依旧在喘。 盯着凌皇胤看了一会,尹魅刑想了想,绕过凌亦凝朝他走去。 “参见轩辕帝!” 惊见尹魅刑欲行礼,凌皇胤赶紧伸手一托,拦住。 “别……我已不是……” 站直,目光冰冷的一抬,凛视凌皇胤,尹魅刑语气坚定的一喝。 “尹魅刑所认的轩辕帝,只你一个。” 凌皇胤一愣,凌皇胤身后冷星辰一愣。连尹魅刑身后回身在看的凌亦凝亦一愣。 感动于瞬间,凌皇胤摇了摇头,轻叹。 “多谢救命之恩。” “不敢。”尹魅刑抬手制止,回身望向凌亦凝:“我们都是她的哥哥,彼此相助……”再回身。望向凌皇胤,尹魅刑冲他友好一笑:“义不容辞。” “此地不易久留,最好先行离开。”冷星辰冷静出声,提醒。 “嗯。”尹魅刑与凌皇胤相视一眼,同时点头。 * 到了安全地带后,尹魅刑首先处理了一下凌亦凝的脸,也不知给她涂了层什么东西。令她顿感满面清凉。 接着,尹魅刑告诉了凌亦凝他为何会出现在小树林。 原来,打从凌亦凝偷溜以后,尹魅刑根本做不到放任她不管,回去摩余,便带了众护卫四处打听与寻找。 其实说来也是巧合。因凌亦凝就是在岱河城附近溜掉的,尹魅刑又没消息来源,只好守株待兔,就以岱河城为中心点,方圆内寻找。 本来一直没有线索与希望的。前几天突听岱河城中重兵出城,探问之下竟无人知其内情,尹魅刑隐约感觉有事发生,便立即出城寻找。 老天开眼,终于让他发现岱河城官兵是在追击三人,当官兵紧追凌亦凝她们时,尹魅刑也带着人在后面紧追。 结果,没等尹魅刑他们追上官兵,后续追来的援军已至,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埋伏起来,与援军大干了一场,将其歼灭,又将他们衣服全部换上,燃放他们所带的信号炮,果然得到回应,便立即追来,打个了釜底抽薪的漂亮仗。 听完尹魅刑所说,凌亦凝也事后发生一切告之了他。 不等凌亦凝说完全部,早前躺下休息了的凌皇胤突然惊咳起来,咳到惊醒,咳到吐血…… 所有人吓疯了,特别是凌亦凝,吓的差点哭起来。 见凌亦凝吓的不行,尹魅刑将她从床边强行扯开,任后冷星辰坐下给其把脉,他则将她径直扯出屋去…… “老哥……老哥……” “你别乱,听见我说话没?你别乱,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送了配药进京的吗?药都没带在身上?” “嗯。”凌亦凝拼命点头,一脸焦急:“冷星辰出宫前只按日子算着带药,根本没料到会发生国变,那些药现在也不知还在不在宗仪府里,就算在,现在也来不及去取了呀!” “别急别急,你一乱,我更乱了。”尹魅刑最怕凌亦凝无头苍蝇似的样子,啧一声警告。 赶紧冷静下来,凌亦凝主要是给凌皇胤吐的那口鲜血给吓到,冷静一些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瞪向尹魅刑。 “摩余谷还有没有配药?” “等同于无。”尹魅刑望向凌亦凝,皱紧眉头一叹:“当时一口气将集齐的配药全交太公送去了。我们算过时间,能服用一年,正好来年再存齐量,再进贡一次。其中好几味药刚下苗,成熟期要等大半年,这时候,你叫我上哪里去再给你变出配药来?那些药,差一味都不行啊!” 目瞪口呆,凌亦凝在瞬间意识到事情变的有多棘手。 “不过,倒是有些余存的散量,本是留下以配其它药剂所用,如果一直没人动过,拼凑起来,能有十来副吧!” 十来副? 凌亦凝一惊,突见希望。 “老哥,能不能立时带皇兄去摩余?” 尹魅刑想也不想就点头:“问题是,只十来副药,只能撑十来天,能有用吗?” “能!”凌亦凝脑海惊念闪过,表情突然冰冷无情:“你们立即出发,回摩余去,我去办些事,办成立回摩余。” “又要做什么?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呀?动不动干什么事老是你一个人,你当旁边喘气的全是风车啊?这次要不是老哥赶来及时,你已经埋坑堆坟了。” 见尹魅刑怒了,发起脾气,凌亦凝一叹,好生无奈。 “打住。”不等凌亦凝张嘴解释,尹魅刑竖掌一挡:“要是你那神兵还在身上,我也就不多说了。你那厉害的武器扔了,也不知叫谁捡走了,现在你这样子,光靠双手打回去,休想。” 见尹魅刑说着说着,双手叉腰,一副再无商量余地的样子,凌亦凝一叹,点了点头。 “行,咱们先往摩余方向走,遇到村镇什么的,立找个铁匠铺,给我打条铁链,我再出发,行了吗?” 一怒,瞪眼,尹魅刑气极:“老哥我说话你听不懂了吗?” “那你绑了我吧,大不了我咬舌自尽,变成一具尸体,随你怎么绑。” “你——!” 凌亦凝略一抬头,倔强本性尽显。 “公主,皇上要见您。”冷星辰冲出门来,出声打断。 “哥……”凌亦凝一愣,表情一软,甩身便冲向内屋里去。 尹魅刑气的无声咒骂,嘴型干动,也跟了进去。 * 凌皇胤躺着,明显虚弱之极,两眼睁不开那般,轻喘着。 “哥……”冲至床边坐下,凌亦凝抓起凌皇胤的手便紧张不行的轻唤。 “你又想做什么……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吗?”凌皇胤眉心浅皱,幽幽怜惜:“你说过,不会再弃我一人……” “不是那样的……”凌亦凝一惊,赶紧解释。 尹魅刑进来,站在凌亦凝身后,双臂对抱,冷声一哼。 “我,我都听见了呀……” “哥……”凌亦凝的心乱了——她是答应过凌皇胤,再不会离开他了,可是,凌皇胤现在的情况如此糟糕,要救他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赶回京都,潜入宗仪府,找到配药;二是立即抓回金炫澈,就在凌皇胤身边杀了他,立时借穿越之力将凌皇胤带回现代救治。 表面上看,第二种办法是最最下等的办法,危险性极高,凌皇胤本就是肺癌晚期,就算在现代,能治愈的可能性也小的可怜,而且,以她深深了解的凌皇胤,他深爱着轩辕,若叫他知道了,定不会舍得离开,他定是宁愿死,也要死在轩辕,埋在轩辕的大地下。 可是……最有希望的第一种办法却也是最没有可能的一个办法。 毕竟,凌君傲不可能让能救凌皇胤的配药继续存在,它们被凌君傲毁灭了的可能性极高。 如果配药皆已被毁,那这世上能救凌皇胤的办法便只剩下一个。 凌皇胤的身子万不可能撑到来年,等尹魅刑再配新药了。 鉴于此,凌亦凝当机立断,纵使将来凌皇胤恨她,她也要不顾一切的救他。 “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凌皇胤心疼之极,满眸柔情的凝望凌亦凝,冲她轻喃。 “我……我想去请金炫澈来,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救你。”大脑在瞬间速闪千万,凌亦凝最终做出决定——再次欺骗凌皇胤,说了谎话。否则,以她所知的凌皇胤本性,绝不可能同意她杀一人,救一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做出决定 “你,你说过,要杀他……救我……” “那是以前,我,我乱说的,那样的话,你也信吗?”凌亦凝紧了眉,受不了凌皇胤脸色苍白的模样,看着心痛,偏又挪不开眼。 “不要骗我……”凌皇胤幽幽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骗你的。金炫澈有多聪明,你不会不知道呀,多一个人想办法,多一份希望。而且,在国师府……”突然想到在国师府时,她激怒了他,他将她贬成奴婢,眨眨眼,凌亦凝轻轻一叹,望向凌皇胤时,她冲他一笑:“真的,哥,你信我一次,在国师府时,他对我很好。要不是萧王那老混蛋趁他离开了暗算我,我也不会……” 凌皇胤点了点头:“这个我信。就冲他救过我,足显他对你的在乎。” 一愣,凌亦凝倒差点忘了——金炫澈,还真在关键时候救过凌皇胤的命。 “你信我了就好,我只是去找他,而且一个人好办事,来回也快,你听我一次,跟摩余王去摩余谷,先接上药,在那里等我好消息,好不好?” “可是……”凌皇胤仍旧犹豫,他真心不舍再与凌亦凝分开,在他内心深处,他害怕极了凌亦凝一走,他便再也看不到她,落寞的死去。 “不行就兵分三路。我护送皇帝回摩余;亦凝去找那个厉害的人;我再派人去京都,想办法潜入宗仪府,一来可以找找太公下落,二来可以探探风声,找找配药下落。万一运气好,找到配药,或是找到太公,不就万事大吉了?”尹魅刑说着,突然两眼一瞪,因想到的什么而啊的一声怪叫:“糟了。我把大事给忘了。” “怎么了?”被尹魅刑吓到,凌亦凝轻声一问。 “轩辕国各城都贴出皇榜,写着月初刑斩炙炎彬。” “什么?”凌皇胤听见,大吃一惊。双眼一瞪,提气抬身就要坐起,一口气没接上,又侧身猛咳起来。 “哥——!”惊叫之余,凌亦凝吓疯了的赶紧让开,由冷星辰接手服侍…… 站在一旁,凌亦凝整个人懵住,想到什么,她瞪向尹魅刑。 “他怎么会在九哥手上?” “你还在叫他九哥啊?那种畜生一样的人,配吗?”尹魅刑鄙视的瞪眼凌亦凝。不想说话。 “炎彬,怎么会在……凌君傲手上……”凌亦凝想了想,终于改口。 甩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给凌亦凝,尹魅刑一叹:“我是打听到的,说是大变之日蒲洲城就乱了套。炙炎彬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捕的。事后被押去京都,因一心向着你,不愿臣服新帝,处处与新帝对着干,那位新帝就没耐性了,贴出皇榜,月初在京都城中心广场上行刑。斩头。” 凌皇胤已经止了咳意,喘息着再次躺下,听于此,他摇了摇头。 “不行,一定要救他。” 凌亦凝望向凌皇胤,心疼的一喝。 “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听我的安排,去摩余,炎彬我去救。” “什么?”尹魅刑一叫,当场失笑:“你三头六臂,奇门遁甲。还是会分身术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去找人,还是去救人,还是去寻药?” 被尹魅刑咄咄逼人的追问,凌亦凝苦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摇了摇头,自嘲。 ——是啊,瞬间冒出这么多事来,最大的事还排不上位,尽是临时插入的特急事件,凌皇胤的药是最主要的一件,却也是最无奈,最难办的一件;炙炎彬月初就要斩头,离时不远;金炫澈是情急之下唯一可能救凌皇胤的秘密‘法宝’,但要说生擒他,绝非易事,何况,之前隔河看见,他不但不救,还扬长而去,明显是在生她气,那样一个人,可能叫他跟她走,他就跟她走吗? 三件大事压在头顶,更不要提轩辕国本属于凌皇胤的皇位。 如此关键时候,凌亦凝后悔了,后悔不该绝望时弃了锁梦。 “到底怎么说?你想不出办法,我就来安排了。”尹魅刑双臂对绞,出声催促,这次出谷,他带的人也不多,而且一直在消耗,最重要的是,他的人都不是高手,只擅弓射,一旦近距离博击便都不是敌人对手。一直以来他都很冷静的安排人员,如果真要由他来决定派人去京都,成功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为了凌亦凝,尹魅刑决定赌一回。 望向凌皇胤,凌亦凝一叹。 “哥,相信我一回好不好?你只管跟摩余王去摩余谷等我消息,我保证,一定会活着回去找你,好吗?” “什么摩余王摩余王的,你要不要这么直白的偏心啊?”尹魅刑站凌亦凝身后小恼,极度不爽。 凌亦凝回头望向尹魅刑,冲他一笑:“老哥。” “这还差不多了。”尹魅刑小声嘀咕,心里平衡了许多。 一叹,凌亦凝望向凌皇胤:“现在,救炙炎彬是当务之急,找你的药也是急中之急,所幸两件事都在京都,我可一并办了。你应该相信我的实力啊!” “凝儿……”虚弱的轻唤,凌皇胤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说,他害怕自己时日无多,想在最后时光里有凌亦凝的陪伴,可偏又闹出炙炎彬要问斩的大事,眼前所见之人中,又只有凌亦凝最有实力,也是最有可能救出炙炎彬的,他没办法做到自私的留住凌亦凝,无奈之余,他为难的幽幽摇摇头。 “放心,照之前商量的来,我先跟着你们一直往摩余方向走,只要遇着好铁匠或是武器铺了,我寻个称手的兵器,再出发去京都,不管京都一行结果如何,我一定让自己活着,回去摩余与你们汇合。这样可好?” 不等凌皇胤一愣,陷入犹豫,尹魅刑在后面一哼。 “我再派八名精弓手给你,不许说不。” 凌亦凝一愣,躺床上的凌皇胤立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看凌皇胤,再看看尹魅刑,凌亦凝陷入犹豫,本来她一人行动极为方便的,现在非要多出八个人……人多反不易行动啊! 见凌亦凝犹豫,尹魅刑一笑:“放心,你走你的,他们偷偷跟着你,有需要时,你叫一声,他们就会出现。这样总行了吧?” 终于妥协,凌亦凝吐了口气,望向冷星辰。 “冷星辰,我哥就交到你手上了,千言万语只凝于一个谢字!” “不敢!”冷星辰一惊,双眉一紧,突然跪下:“公主敬请放心,辰定当竭尽全力。” “我信你。”低身伸手托起冷星辰,凌亦凝回身望向尹魅刑:“有解毒类的防身药没?给我备一些。” “有。” “那行,等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好!” * 次日,大部队朝摩余迁移,为防官兵追击,尹魅刑尽量寻着山间小道潜行,既节约时间,又可避人耳目。最幸运的是,在一隐蔽的山村里还找到一隐居的武器大师,他手中正好有铁鞭,而且不止一条,尹魅刑出高价欲为凌亦凝买一条,谁想人家大师不稀罕,称只要凌亦凝哪一条鞭子耍的他满意了,就能直接带走哪一条。 结果凌亦凝直接相中一条,拿起便是一荡而已,铁链鞭便在整个屋里甩了一圈,居然什么东西都没碰到,凌空啪的一声炸响,武器大师满意极了,立将链鞭相赠。 事后大家才知道,那是大师手中最长的一条鞭子。 至此,凌皇胤才终于宽了些心,凌亦凝便策马掉头,朝京都方向赶去。 其实,只有凌亦凝自己知道,她选那条鞭子,并不是因为它有多长,而是因为它的颜色,与锁梦几乎一样。疾驰在山间小道之上,凌亦凝心中万念沉淀,莫名怀念起自己的锁梦来,因怀念锁梦,进而想到一人。 那个人,她真的能做到生擒他吗? 就算她真的生擒到他,关键时候,她真的下得了手,杀了他吗? 心口隐痛,凌亦凝恨恨的一甩头,放声一啸。 “驾——!” * 在必须穿过一个小镇时,凌亦凝乔装了一番,牵着马进了镇里……她寻了一渔斗笠带着,脸上沫些湿泥,既掩盖了脸上未消尽的一些余痕,又像极一刚刚卖完了鱼要回家的鱼贩子。 看见偶尔经过的区镇民兵,个个走路都东张西望的像在找人,凌亦凝心里惊诧,听见动静,她望过去,竟发现大街小巷的只要能贴纸的地方都贴着一张告示,想了想,她扯马过去,观看。 看完,凌亦凝哗然不止——竟是通缉她还有凌皇胤与冷星辰的告示,上面画着三个人头像,惟妙惟肖,画的像极了,一个女子,正是她平时装扮;一闭着双眼的儒雅男子;一气质温柔的高贵男子,不正是她、冷星辰、凌皇胤? 告示上写着,此三人假冒已逝先帝与已伏法被禁的原国公主,处处招摇撞骗,拉帮结派,骗人钱财,甚至杀人放火,写的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要多危险有多危险,又公布赏金一千两,看见便举报的赏银百两,能擒获的,不论生死,即可得全额赏金。 难怪人人如发现宝藏一般,凌亦凝心中冷笑,转身离开。 穿过小镇后,凌亦凝加速赶路,天黑前远远看见岱河,不禁心中感慨,又见河边不远有星星灯火,像是一小渔村,犹豫再三后,凌亦凝决定过去投宿,饱休一夜。 第三百一十五章 渔村重逢 又有人送酒来了,不仅有酒,还有菜,都是精致下酒的好菜。 看着冷无言面无表情的开锁,开门,再由另一狱卒端着一盘子好酒好菜进来,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放,两人便又锁门离开,炙炎彬感觉好笑,呵呵直乐。 “喂,你笑什么笑?”跟在冷无言身后的狱卒怒起,回头就是一喝:“最好老实点,别给哥几个添事,这里就属你最麻烦。” 冷无言没回头,只停顿几秒,抬腿就走。 “我麻烦?嘿,个小狱卒也敢跟爷叫嚷,你等着,等爷回头官复原职,第一个就来找你,拖你去奉天司,专门侍候爷。” “嘿!你要真有那造化,小哥我还乐意咧!只要你能出得去,小哥给您洗脚,哈哈哈哈!”那狱卒给逗乐了,甩身去追冷无言了。 等那两人走远,脚步声消失,炙炎彬表情一冷,目光下滑,望向面前酒菜,这是他向凌君傲提出的附加条件,每天除饭菜外,必须一顿好酒好菜,凌君傲便令人每天晚上给他送来。他也落得舒服,吃好喝好,美美再睡上一觉。 可等了好多天了,一直没有凌亦凝出现的迹象,而且,打从靶场一事之后,再无人来牢中‘见’过他。不管是凌君傲,还是太后赵姬,所以,现如今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了,他完全不知。 盯着酒壶发呆,炙炎彬看着酒壶上所绘一枝独梅,明艳美丽,便是唇角一挑,松了口气般浅浅一笑。 * 进了村里,只有三户人家有灯,却接连两家不愿开门,最后一家门是直接开着的,凌亦凝疑惑,站在门外轻吼。 “家里有人吗?夜归旅人求宿……” “唬——!” 突听内屋传出兽吼声。凌亦凝一惊,想也不想的冲进院子,冲向内屋。 入目所见,凌亦凝整个人一愣——内屋床上侧趴着一人。毫无动静,如同已死,旁边一头毛色杂乱的大白虎正凶狠的瞪着门口呲牙,却又因刚刚冲进来的她而一愣,凶狠一收。 “金炫澈?”认出床上所趴之人,凌亦凝失声一啸,那大白虎,不正是金炫澈的神虎吗? 目瞪口呆,凌亦凝想也不想的抬脚便冲向床上之人,那大白虎居然立时让开一旁。 冲至床边。用尽全力将金炫澈巨大的身体推翻,让他面朝上,凌亦凝意外发现他浑身上下脏乱不堪,四处张望,凌亦凝想找些可用的东西。却意外发现后窗破开,显然是什么从那里闯了进来,应该是白虎了吧,所以这家里的人才会吓跑,所以其它人家才会不敢开门。 终于找到水盆与布巾,凌亦凝冲过去,打湿布巾再拧干。又赶紧冲回床边,给金炫澈擦脸,直到这时,她才一惊的发现——金炫澈唇色微黑,显然中毒。 一愣,立又赶紧自怀里掏出一瓶尹魅刑给她的解毒丸。凌亦凝赶紧喂进金炫澈嘴里。 “喂,金炫澈……你,你醒醒。”喂进了解药,也不知有没有效,凌亦凝急的轻叫。 “唬……”白虎一旁走来走去。显然急的不行。 想到什么,凌亦凝一愣,瞪向白虎:“这家里人呢?你把他们吃了不成?” 白虎一愣,盯着凌亦凝看,半晌后,略一歪头。 “你……”脱声一呵,凌亦凝发现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居然跟头畜生聊天。再望向金炫澈,凌亦凝一愣,因为金炫澈的胸口开始起伏…… “金炫澈……”轻唤,凌亦凝赶紧又伸了湿布巾过去轻拭金炫澈的额头与嘴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最爱干净的金炫澈,居然脏成这样,衣服潮湿的粘在身上,还竟带泥土和渣石。 屋外突有动静,凌亦凝一惊,闪身便冲了出去。 侧屋里无灯,却有声音传出,凌亦凝望过去,双眉一紧。 “是这家主人吗?你们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那老虎已被控制,不会再伤人,你,你们能出来吗?” 侧屋里又有声音传出,却还是没人开门出来。 凌亦凝一叹,想了想,开口:“里面男人是我认识的朋友,他现在情况很糟糕,需要些干净衣服,你们家里的衣服我能拿些去用吗?你们放心,我会付钱的。” 侧屋里仍无人应声,凌亦凝想一想后,最终放弃,转身回去内屋。 四处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男主人的衣物,虽都显短,凌亦凝也不挑剔了,扯出几件,回到床边,开始给金炫澈换衣服…… 折腾到半夜时,金炫澈算是‘焕然一新’,凌亦凝把他头发也顺去一旁,衣服全换了,又借水喂进一粒解毒药,再看金炫澈时,他给人的感觉已好太多太多。 白虎一直在边上徘徊,偶有铁声,凌亦凝这时才发现白虎后脚套着一铁铐,上面还带着一小截铁链。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神虎被人‘欺负’的。 “过来,我给你打开。”眼尖,发现那种铁铐是可以打开的,凌亦凝冲白虎说道,说完她就后悔了——又在和这头畜生说话了。 谁想,白虎只犹豫了一会,竟真的朝凌亦凝走过来。 凌亦凝轻愣之余,还是从床边站起,蹲下,朝白虎摆手。 “转过去,后腿朝我。” 已到凌亦凝面前了,白虎伸头过来想要嗅她,却突然伸舌头在她鼻子上一舔。 凌亦凝啧一声,一掌推开白虎的头,轻喝:“转过去。” 金炫澈幽幽睁开眼,虚弱的呼吸着,却睁眼便看见凌亦凝,看着她正在和自己的白虎‘亲密无间’,便略是一怔的愣了愣。 “对,就是这样,别动了。”白虎真的转过身去,以屁股对着她。凌亦凝一边认真去开铁铐,一边喃喃自语:“你可别学乌藏,拿后腿踢人……嘿,你的尾巴,别乱动了。喂,不要放屁……” “呵……”金炫澈不忍,噗的轻笑。 咔,铁铐刚被打开,凌亦凝听到笑声,猛一回头看去…… 四目相撞的瞬间,金炫澈一愣,凌亦凝亦一愣。 金炫澈愣一下,是因为凌亦凝的脸,本已恢复七八成了,却因光线暗淡的缘故,尽显狰狞,脸上残伤有痕,凹凸不平。 凌亦凝愣一下,是因为金炫澈正在床头烛光之下,能将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竟不知在何时起,变的憔悴不堪,而他与她只分离半个月不到,半个月前的他还那么意气风发,精神奕奕,可眼前的他,却整整消瘦一圈。 就凌亦凝所知,纵使在大战时期也没见过金炫澈有半丁点受累迹象,反下战乱停止了,他却瘦下来。 一叹,凌亦凝缓身站起,任一旁白虎脱了束缚,兴奋的满屋跑窜,她,于床边坐下。 “脸怎么回事……”金炫澈目光不移凌亦凝的脸,于她身边坐下,他紧眉便问。 意外于金炫澈所问的第一句话尽是关心自己,而且语气温柔,充满怜惜,凌亦凝的心一痛,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便赶紧低下头去。 “蝶儿?”金炫澈心里无名火烧起,纵使当前的自己浑身无力,胸口闷痛,呼吸困难,他却无心顾及只一味追问。 第一次听金炫澈叫自己蝶儿,而神奇的没有生气,凌亦凝抬眸,望向他。 “都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冰蝶。” “那是你与我唯一特殊的地方,在这古元,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金炫澈如此说着,自己反先动容,温柔一笑。 发现金炫澈虚弱之极,凌亦凝摇了摇头,眉心紧皱:“你还有闲情管我,你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我认识你至今,你从未如此狼狈。” 金炫澈心暖的微笑,纵使虚弱却仍旧因感触而动容,不愿合眼休息,执着的盯着凌亦凝。 “我想,我是真的爱了。” 只一句,凌亦凝表情一僵,因自己听到的而心口一紧。 “告诉我,我离府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金炫澈只担心自己担心的,紧眉追问。 呆呆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的心,想要无情,想要冷血,想要绝情……眼前这人,于她而言,又回到了最初的关系——只是一个能救凌皇胤的‘关键性工具’,而已。 凌亦凝在心里想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顺着他的暗示思考,却愣是半天回不了神,发着呆。 “蝶儿?” 猛吸口气,凌亦凝咽下一口口水,冷了表情的摇了摇头。 “都不重要了。” “什么?”虚弱的轻喃,金炫澈全身虚疲,极累极困,极想合上双眼沉沉睡去,胸口的沉闷已快令他窒息。 “我哥没死……” 金炫澈虚弱的点了点头,之前在船上时他见到过活着的凌皇胤。 “我,要带你去找他……去到他身边……”凌亦凝呆呆的呢喃着,眉心渐紧:“金炫澈……”望向金炫澈,看他那般虚弱的凝望自己,凌亦凝猛吐一口气,狠下心来:“我要杀了你,再带他回去现代,救治。”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情表白 凝望凌亦凝,听着她不带半丝感情说出的决定,金炫澈淡淡的微笑起来,唇角飞扬,笑容迷人之极。 “这就是你一直无法爱上我的原因吗?” 不等凌亦凝纠结的想要说话反驳,金炫澈却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我却已经陷进来了,冰蝶,我爱上了你,这一心只想要我死的冤家!呵呵,终于明白冤家这两字的深意,太有意思了……” 心口奇堵,难受的不行,凌亦凝小恨的一喝。 “没有用的,爱情什么的,一丁点用也没有,既救不了我哥,也不可能让我轻松快乐,管你真心假意,都与我无关了。你难道忘了吗?对你,我只是一个奴婢,现在,更是与你没有半丁点关系了。你——!” 噌一声站起,凌亦凝满面暴怒,恶瞪床上奄奄一息的金炫澈。 “你已没有自由的权力了,我会派人看着你,等我从京都回来,立时带你去找我哥。” 甩身,凌亦凝欲逃,她受不了金炫澈一直默默凝望着她的眼神…… 冲到门口,突然一停,凌亦凝背对着金炫澈,突然感知到什么般,猛的回过神来——刚刚一直在盯着她看的金炫澈似乎在最后刹那突然双眼一合。 猛甩身,惊诧的望去,烛光下,金炫澈的头略偏,双眼已合,如同死了一般,静无声息。 “金炫澈?”呆呆的轻唤,凌亦凝被吓到,偏屋里的大白虎也不知何时跃窗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清醒的。“金炫澈——!” 惊吼一声,凌亦凝冲向金炫澈…… * 睡不着了,坐在屋顶看月亮,发呆,凌亦凝的心,难受至今。 八名弓箭手现身。他做了安排,留下四个,两个专门看着村中百姓,不让他们出去通风报信。另两个专门照顾金炫澈,凌亦凝要求他们一定保护好他,要让他好好活着,并将尹魅刑临行前给她的最后几粒解毒药和补体力的药都喂给金炫澈吃了,似乎他中的毒不简单,连尹魅刑给的解毒药都只能暂时压制,而无法彻底解除。 好在,金炫澈的唇色恢复不少正常颜色,再不是之前灰黑色的,凌亦凝心中安逸不少。 可是。脑海总不断回响他说过的话,凌亦凝的心,一次一次纠结,剧痛。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金炫澈就只是她赖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他对她的意义,一向只是‘危急时能救凌皇胤的工具’,为何要对他说的那些话,而动心? 金炫澈,所有说过的话,都是骗她的,他不可能真的爱她。 不可能。 爱是什么?爱是何孜墨那样的真心付出与倾心在乎。他这算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上她了,所做的事却令人发指,要么就是利用、要么就是贬成奴婢、要么就是一边说着爱上她一边大军攻城,屠杀她国百姓。 这样的人,说什么爱? 她不信,她也不要信。 抱膝埋头。不再看月,凌亦凝疯狂的深呼吸起来。 “公主……”屋下有人在叫,凌亦凝一愣,望去,是一弓箭手。他们奉尹魅刑命令,依旧叫她公主,她已经反复制止,却因制止无郊而作罢。 “怎么了?” “您下来看看……” “嗯。”起身,凌亦凝轻松的跃下。 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专门安置去了一户人家里,凌亦凝派了两名弓箭手看着,以防他们离开村子后乱说话。 进了屋里,凌亦凝看见一弓箭在紧张的盯着窗户看。 “怎么了?” “窗外好像有动静,可过去看了,又什么都没有,只一遍杂草荒地……” 想到什么,凌亦凝一叹。 “没事,可能是金炫澈养的大老虎,它不会伤害你们,呆会天一亮我就先走了,这里你们看好,万不能让他再有事,如果可以,他醒后,情况仍旧很糟糕,你们就想办法把他送去摩余。” “是。” 望向金炫澈,看他那憔悴的模样,凌亦凝双眉一紧,有瞬间想要过去摇醒他,却最终什么也没做的轻轻一叹,转身,她走出屋去。 * 天微亮时,凌亦凝在前,四弓骑在身后,五人离开小渔村,朝京都方向冲去…… 凌亦凝心里清楚极了,金炫澈再度醒来时,无非两种结果,要么就是奋起反抗,命令白虎将他救走,若那样,四个弓箭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么……金炫澈毒性暴发,必须立时急救,便由不得他,被四名弓箭手押送摩余。 不管怎样的结果,凌亦凝心里清楚,如此难得的机会,她错失了,再像这般可轻易生擒他的机会,再难遇到。可是…… 心中混乱,凌亦凝幽幽一叹。 按理,她该弃了一切,抓金炫澈回去摩余,救凌皇胤。 可她居然放弃了这天赐的机会……没办法,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炙炎彬必须救,否则,就算以后救活了凌皇胤,凌皇胤也会因她弃炙炎彬不顾而怨她。还有配药,如果可以,对凌皇胤来说最好的救治办法就是配药,既可救活他,又可以让他活在这古元,他最深爱的地方。 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选择最糟糕的办法,杀金炫澈,是最下下下等的无奈之法,若能让凌皇胤既活的下来,又能活的快乐开心幸福,她更宁愿为之拼命争取。 更何况,一想到要杀金炫澈,她的心,竟如此难受,超出她想像范围之外,居然刻意的逃避。 但不管怎样,第一首选的,还是尹魅刑请太公送至京都的那批配药。只有它们,才是凌皇胤最需要的‘救命药’。 高处,远远看见那五骑飞驰而过,如小鱼游江,山顶之颠,男子,威坐马上,冷冷一哼。 “主人,她们所去前方是‘无回崖’,亦是往皇城必经之地,咱们从这里赶去,必能抢在他们之前抵达,是否……” 一刀疤男催马上前,于那男子身后轻喃。 天光已明,山河渐亮,男子屹立之处正值山颠之顶,可远眺红日升起,唇角微扬而已,他,呵声一笑。 “得来,全不费功夫。” * 金炫澈再度醒来,幽幽眨眼,他辛苦的左右寻找,想要看见凌亦凝…… “你醒了?咱们公主已经走了……”守在一旁的弓箭手见金炫澈醒了,一醒就在找人,只可能是在找他们公主,便凑近轻喃。 急促的呼吸,金炫澈紧眉侧身,想要起来…… “哎,你,你能不能行啊!”惊见金炫澈要起来,弓箭紧张的大叫:“你可别硬撑啊,公主交待过,不能再让你出事了。” 脚已挨着地,金炫澈一愣,望向那弓箭手。 被看的一愣,弓箭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啊,他醒了?” “是啊,一醒就要起来,怎么办?” 任身边弓箭手与闻声而至的另一个弓箭对白,金炫澈呆呆的望向地面——凌亦凝交待,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这份关心,源于什么?是对他本人的,还是只为那凌皇胤……? 吸气再呼气,金炫澈坐在床边,合上双眼,心中激情澎湃。 ——危难关头,他假装昏迷,那些杀手怕死,逃了,他用最后力气斩断束缚落白的铁链,立时昏迷过去。该是落白在船沉之前叼着他逃出了火海吧…… 然后呢? 然后,醒来便看见凌亦凝?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 “呃,你要不要喝水?公主吩咐咱俩好好照顾你,你,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跟我们说……” 突然抬头,金炫澈望向门外——是了,他中了毒,昏迷过去,然后被附近渔民给救了吧……还是,被凌亦凝救了? 望向询问自己的弓箭手,金炫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被问到的弓箭手一愣,哦了一声,开口回答。 “这家主人说,你是在河边被发现的,他们见你还有气儿,就扛回来了,正准备给你脱衣换衣,一头大老虎突然破窗而入,他们吓的跑了出去,后来我们公主来了,发现了你,就由她开始照顾你了。再后来,公主叫我们过来,接着照顾你。” 低眸,金炫澈突然回忆起来,他的衣服全换了……照这样说来,给他换了全部衣服的,是凌亦凝? 莫名心暖,金炫澈浅浅一笑,再度望向那弓箭手。 “那她找到锁梦了吗?” “锁梦?什么东西?”那弓箭手一愣,迷茫的望向另一弓箭手,两人皆是一脸迷茫。 “她的兵器,铁剑长鞭。” “哦,你是说我们公主自己的那条鞭子啊,听说不小心弄丢了,一直没找着,不过有寻条铁鞭代替,暂时先用着。” “什么?”金炫澈突然一愣,紧眉:“锁梦就在我身上,一布包系在我腰上的,她给我换了衣服,会没发现?” 两弓箭手再次对望一眼,又一起望向金炫澈,同时摇头。 就在金炫澈心中惊警,又在怀疑是不是凌亦凝已经找到了锁梦,只是没有告诉弓箭手;又在担心会不会在逃生时弄掉了,那便意味着凌亦凝是拿着个普通武器便离开了,若遇上危险随时可能丧命,便惊的想要站起时…… 第三百一十七章 狭路相逢 呼! 腥风一至,两弓箭手同时望去,吓的同时一叫。 “啊,老虎!” 惊见从破窗跃进的落白嘴里叼着一布袋,正是之前他用来装锁梦散件的那个,金炫澈双眼一瞪,突然一啸。 “糟了!”甩头,金炫澈瞪向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两名弓箭手:“你们公主去哪儿了?” 见大白虎叼着一布袋跃进屋里后就原地趴下,扒弄起那个布袋,再无其它动静之后,两弓箭手粗喘着放松了一些,望向金炫澈。 “公主交待过,不能和你聊她……” “快说。”金炫澈幽幽一叹,略显虚弱:“她的武器就在那布袋里,必须送去给她。否则,她……她会有危险……” 后悔了,金炫澈是真正后悔了,他后悔在国师府里就不该跟凌亦凝闹脾气,后悔在那时就该将锁梦还给她,后悔……自己在厉害的时候,没有好好保护她,反在这虚弱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冲向危险。 “可是……” 见两弓箭手犹豫,金炫澈撑床站起,用力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吁出,目光微冷。 “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我。你们……让开。” 在金炫澈如此轻喃同时,他身后,白虎突然叼起布袋,呼的一跃,跳到金炫澈身后的床上,露齿一唬。 两弓箭手惊吓之余,赶紧后退。 金炫澈轻喘,伸手过去将白虎特地‘送’到手边的布袋接过,往腰间一系,便望向已退出门外两人。 “若你们真心为她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两弓箭手相望之余,其中一个终于点了点头,望向金炫澈。 “她去京都了。” 听到答案,金炫澈再不做逗留。吁啸一声而已,于大白虎身边冲过时,他甩身一带,翻趴虎背之下。‘骑’虎纵远,虎背驮人,扭腰蹬腿,竟是几个纵跃而已便从一高处跃至低处,又从那低处跃上了一山坡,本要沿路近十丈的距离便给轻松的几次纵跃代替,其速绝对快过最快的快马。 眨眼功夫,大白虎驮着金炫澈消失在那两弓箭手视线范围之内,看的他俩目瞪口呆,彻底傻眼…… * “公主。前面是‘无回崖’,咱们必须尽快冲过去,那段路越慢越危险。” “驾——!” 不用身后弓箭手们提醒,凌亦凝本就在疯狂的加速,既为凌皇胤。也为炙炎彬,她清醒的知道,时间赶人,由不得她浪费。 而无回崖,她听名字就能猜着是段怎样的路,无非是绝壁窄路,不管从哪头进入。都只能进,不能退,没有回头路。很好,像极了她此刻境地……只能勇往直前,绝不可回头后退。 “快跟上。”惊见凌亦凝又加速了,后面的弓箭手赶紧催促后面的人。 一行五人。沿山路快速朝上山路冲去。 连绵的大山,一望无际,如长龙横卧,若从头绕到尾不知猴年马月,可翻山越岭又皆是直崖陡壁。在没有锁梦的情况下,或是有锁梦却必须带着身后四弓手的情况下,凌亦凝只能走常人所走之路,老老实实从唯一通道穿行。 那便是当地有名的‘无回崖’,据说那无回崖是卧龙肚子上的一道裂口,从山下往上不久便是贴壁陡崖之路,宽只两步左右,细长斜窄,穿过裂谷之后便是很长一段细崖之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又细又陡,人用走的还好,只是耗时长些,但也存在危险,或会遇些蛇蝎之类,或是不幸遇上山风,背货之人容易跌下山崖,所以多数人都宁愿骑马,快速冲过去。 正因为多数人都是骑马冲过去的,此险地便得名‘无回崖’,因骑马而过,有利有弊,既可快速通过,躲去不少危险,却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马匹若在太窄的无回崖路上掉头,十有八九会跌下山崖,粉身碎骨。 无回崖的范围极大,从上山开始到翻过山崖下山为止,皆属它方圆。 就在凌亦凝五人冲上无回崖范围的上山路时,崖顶之颠出现一人,骑马傲立,俯视疾驰而来的五骑。 眼看着,五匹快马就要冲入无回崖的正中地带,也就是裂口的凹处了,山顶之人勾唇一笑,扯马离开…… * 无回崖的裂口山凹通道又细又长,且只能容一马冲过,所以五匹快马是陆续而过的。 凌亦凝在前,不断喝马夹腹,倾身朝前,配合着马匹加速,在裂缝中冲刺,她左右视线内皆是快速后闪的褐色与绿色风速线,根本看不清任何实物,她本身也没那心情去流连。 箭从最后一弓箭手身后突射而至时,擅长骑射的弓箭手早有反应,立时回身,取弓旋转,欲格挡…… 咻——! “啊————!” 第一声惨叫骤嚎时,倒数第二个弓箭手快速回头去看,便看见——他身后的弓箭手被什么狠狠一撞,手中弓箭被当场撞断,左右裂散,唯弦相连,下一秒,便有什么穿透他胸口,破体而出,朝他射来。 侧身一闪,避过余力已不足的重箭,他终于看清,是一支远比普通箭支粗长的怪箭。 “截袭——!”放声示警,避过一箭的弓箭手止马回头,快速抽箭拉弦,进入警戒状态。 正在裂口夹缝之中,马匹惊啸却无法转身扭头,想退又只能回步,最终难受又只能朝前迈步,显的极为别扭。 那弓箭就坐在骚动不安的马背上,紧张的粗喘,皱了双眉的盯死后方…… “走——!”最前面的凌亦凝头都不回的大叫一声,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冲。她身后弓箭手犹豫了一秒,回头看去,快速做出指示,便一个亦不减速的继续去追凌亦凝,另一个则止马回头,冲那停下的家伙大叫。 “怎么回事?” 高处,突然急风破空之声刷刷传来,还在夹道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嗖嗖嗖嗖嗖嗖——! “啊————!” 听见第二次惨叫声立马回头去看的弓箭便惊诧之极的暴瞪双眼,傻傻的看见,那箭如雨下,从夹道顶上左右射下……里面的两弓箭手立时中箭,双双身亡,连马匹一起,陷入沉寂。 “公主——!”甩身瞪向前方眼看就要冲出夹缝了的凌亦凝,那弓箭放声咆哮:“有埋伏——!” “嗖——!” 重箭破空袭来,噗的一声射穿他后背,从前胸冲出,于他怒一瞪眼,鲜血喷溅的同时又径直朝前,向凌亦凝后背追去…… 突一怒啸,扯绳止马,就在眼看就要冲出夹道裂口之前,凌亦凝于马突停瞬间,整个身子朝前一埋……重箭,从她头顶嗖的一射过,冲出断崖,划道弧线,坠下崖去。 “驾——!”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凌亦凝怒拧双眉,一扯马绳,蹬蹄转向,便沿了‘无回崖’细窄的山道开始朝下山之路冲去。 嗖嗖嗖嗖——! 箭支追射,却无奈于凌亦凝很快奔离可射范围,山顶之上传来吼叫声,似乎是在指挥杀手们换位截击。 凌亦凝无尽顾及其它,认认真真骑马过险道,这时候,正处山崖高处,任何一个出错都会导致她连人带马掉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所以,在这关键时候,任何危险都不叫危险了,真正的危险,就在她脚下。 冷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关键。 就在凌亦凝一心一意驱马加速,只想尽快冲过危险地带时,路的前方出现一骑,坐上一人,威武傲气,他坐在马背上欣赏着自己手中一把长剑,唇角冰冷上扬,而他身后,山道上也罢、山坡上也罢,山顶上也罢,密密麻麻布满弓箭手,全都拉弓引箭,只等她再绕过一道弯口便能群箭齐射,将她射成一只刺猬。 再不停下不行了,凌亦凝立时止马,因自己看清的那马上人而双目怒瞪。 凌、君、傲——! 曾经温柔善良体贴的九哥……凌亦凝止了马,却无法回头,只能停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那人,而她与他之间的,除了一条山道还有一处弯体可避身挡箭之外,还有再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内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凌亦凝眼中的凌君傲那邪气四溢的勾翘中被承认。 她以为的,她不知的,她猜测的,她不希望的……全都变成了事实。 凌君傲——毒杀凌皇胤!!! 只是为了……他的皇位。 直到这一瞬间,凌亦凝才恍然大悟——摩余国边境为救她而死的曲峥临死前所说的:小心王……就是指的凌君傲,他想说的是,小心王爷!!!是了……当初的怀疑根本就是正确的。整个轩辕,没有王,只有皇,唯一的王,只有一个九王爷,凌君傲。 而那时的她,根本没办法接受与相信。 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凌皇胤差点真的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嗖————!” 身后重箭追来,凌亦凝无法再逃,只能迎战,便怒啸一声,突然扯下腰间数盘的铁链,啪一声的甩抽。 啪——! 重箭未至,已被拦截,还在空中便被一鞭抽碎,断成两截同时,残木纷飞。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双双坠崖 一踩马背纵至空中,凌亦凝冷静之极的倒身后跃,于她双脚落地同时,回身便是一鞭甩去…… 那其后追来的大弓手正第二箭上弦,刚要射出,却惊诧的看见目标竟然离了马,轻盈落地,并朝自己甩鞭攻来…… 呼的旋身一甩,于那铁链之鞭眼前一过的瞬间,他瞪大双眼的惊诧,那铁鞭之头居然扯顶怒回,如蝎子倒钩又向他甩来……后身已是空崖,无法再避,大弓手眼睁睁看着那铁鞭夺命划喉,却不想,铁鞭突然抽走…… 呼——! 剑,邪红之色,如狼眸更如鲜血,径直朝凌亦凝要害刺来,劲风先至。 锵锵锵锵锵!!! 于大弓手惊诧的甩眼瞪去时,那边凌亦凝已与一人恶战起来。 竟是——凌君傲!!! 细窄的崖壁,不过两步宽,两人恶斗,剑与鞭的较量,打的昏天黑地,左右无人敢扰,仿佛两人是在死亡边缘品尝危险之果,所有人都只能瞪大双眼去看。 凌君傲一改以往在凌亦凝心中形象,招招夺命,剑剑凶残,将她一斩一削一划一劈一刺,逼迫的连连后退。 凌亦凝万没想到,凌君傲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使剑之术已出神入化,凛冽而凶狠,速度更是不弱金炫澈,若不是铁鞭在手,凌亦凝清楚的知道,她可能早被杀死。 一退再退,铁鞭终究不是锁梦,虽可甩花成阵,却也只能短距离自卫,于她不断后退时,逼迫的那大弓手亦不断后退,可马不听话,他一怒之下,推马坠崖。快速后退。 因有马坠下崖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凌亦凝双眉一紧,惊诧的发现——竟不止是她没受影响,凌君傲居然也一脸冷漠。依旧杀气惊人。 眼看就要被迫退回夹道了,凌亦凝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境,一旦退回‘瓮中’,势必再退脱身,便脚下一蹬,止步,决定孤注一掷,强行迎战。 就在这时,凌君傲突然嘴角一挑,于他冰冷微笑同时。他的身影突然一倒,划圆朝地,红剑却自下向上挑杀…… “唬————!” 兽王之吼破空传荡,震的所有人心胆一寒,便于凌亦凝甩鞭朝下迎撞那红剑瞬间。借力跃起时,无一人趁机偷袭暗射…… 安全落地,凌亦凝惊诧的甩眼看去——山壁之上,山顶高处,那么多的弓箭手,此刻全都疯了一样的炸开锅,惊吼着四散逃窜。那巨大的白色兽影正左蹦右跳的见人就咬,不正是金炫澈的……大白虎??? 咻——! 红剑刺来,凌亦凝甩头望去瞬间,一普通的剑自高处刺来,锵——的一声重响,击中直刺向前的红剑。将它撞的一偏…… 凌君傲也罢,凌亦凝也罢,两人同时望去,便看见,高处那人扶石猛喘。身材高挑修长,正是——金炫澈!!! “金炫澈……”凌亦凝惊呆了,虽在发现大白虎时便已知是金炫澈的那只,却万没想到他自己也追来了。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样追来,不是明摆送死的吗? “杀————!”凌君傲暴怒了,他狰狞嘴脸,咆哮一吼,所有方圆内属于他的人全部沸腾起来,顿时整个山顶一遍吼叫声。 “杀啊——!” 弓箭手们再次回神,离白虎近的依旧在逃,离的远的却开始朝大白虎与金炫澈射杀,更甚那远处的大弓手也反应过来,因凌亦凝与凌君傲太近不敢射她,却扯箭瞄准高处,去射金炫澈了。 “金炫澈,小心——!”凌亦凝发现大弓手要暗射,一边尖叫,一边快速冲刺,迎着凌君傲再次刺来的红剑朝他冲去,却在正面相撞之前突然跃上陡壁,欲从他侧壁之上绕过他,去救金炫澈。 “休想——!”凌君傲瞬间看出凌亦凝目的,阴冷的一吼,回剑一划,不等凌亦凝绕过他,便提前以剑到位,截堵向她,蹬腿刺去…… 人未至,鞭已去,锵的一声重响,凌亦凝的铁鞭已先至迎撞凌君傲的红剑,却不想,那红剑被撞甩开划圆同时,她人刚刚趁空窜过,凌君傲却借力甩身,一掌追推而来,朝凌亦凝后背狠狠撞去…… “啊——!” 凌亦凝正因眼中所看见的而双目骤瞪——高处的金炫澈正因他看见凌亦凝后背一掌袭来而惊悚伸手的同时,他背后,有弓箭手已松弦箭离,朝他射出……她的后背便被一掌撞中,整个人重心一冲,身不由己的朝万丈深渊冲出,下一秒,便身心皆空的直直朝崖底坠去…… 所有瞬间的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蝶儿——!!!” 金炫澈,咆哮怒吼的同时,纵身一跃……箭,射空。 凌君傲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高处金炫澈居然追了坠崖的凌亦凝跳下万丈悬崖??? “唬——————!” 于那身影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消失在了可视范围内的同时,兽王的怒吼声传荡满山…… “跳,跳……跳下去了!”所有人都看见了,远处的大弓手惊诧之极的呐呐呆喃。 凌君傲目瞪口呆之余,突然回过神来,猛的冲前一步,于危险之极的悬崖边缘探头张望…… 真正意义上的万丈深渊——凌君傲左右有人冲至,想要保护他安全,他却心有顾忌的猛一扬手,制止了所有人靠近,目不转睛的盯死崖下,便看见,那长长铁鞭孤零零的正顺风坠远,像极一条极长的黑蟒…… 直到这时,凌君傲才终于缓缓收身,沉沉吁息,唇角满意之极的上扬,哼哼哼哼的,笑出声来。 毕竟,每一次凌亦凝坠崖,回报都说她必死无疑,却每次都活蹦乱跳的再度‘复活’,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她那极品厉害的神兵作祟,可穿壁成绳,屡次救命。 不过,这一次,连那长鞭都脱手了,看来,那二人是直接坠下崖底了,再无可能生还。 甩身一震,凌君傲气势惊人的一喝。 “整军,继续前进——!” “喏——!” 众将一喝,其势惊人。 ——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不知何时,大白虎,已不知去向。 * 心口一痛,炙炎彬愣了一下。 门口那边有动静,算算时间,正是送晚膳的时候,御廷府是地牢,专门监押重要犯人,他们还要管犯人的伙食,可炙炎彬不是普通犯人,他比重要犯人的档次还要高一点,不但御廷府全府监守,还有皇帝专派的禁卫近距离严守。 皇帝派的禁卫守在通道口外,任何进出的东西都必须经过他们严密的检查才能入内。 纵使是御廷府专门负责送饭的,哪怕已经熟络了,每次送饭来依旧严查后才能把饭菜端进去。 不一会,检查过关了,饭菜被人端着送了进来…… 炙炎彬倒不介意,反正他在乎的只是菜合不合口味,以及每天晚上的那顿酒能不能准时送来。 平时,到膳点了,他会迫切的去盯着通道口发呆,因为饿。 可今天,他没有,纵使外面动静过了,送饭的人都进来了,有人来开牢门了,一切如平常一样进行着,他都只是盯着地面发呆。 感觉糟糕透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胸口堵的难受,那一瞬间剧烈的心痛仿佛预兆了什么。 还是说…… 猛的想到凌亦凝,生怕是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了,炙炎彬心中隐隐烦燥起来。 “难得,今天没那么兴奋了,平时都眼巴巴在等饭……” “嘘,别惹他了,快走吧!” 送饭的人把饭菜放下便出去,锁门离开了。 炙炎彬抬头去看那些人背影,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凌君傲再未传见过他?也没任何人来牢里提见过他呢? 凌君傲,就那么相信他了吗?还是……压根就……不相信? 沉眸,炙炎彬陷入沉思中。 * 无回崖下万丈深谷,就算要绕道抵达也得半天,且深谷幽幽,长年无人涉足,一遍神境之地。 凌亦凝幽幽醒来,入目夕阳正落,天色黄昏,一遍美丽景象,正是红云绚丽时候。 轻喘着,身体一麻而痛的瞬间,她突然惊醒,刚要翻身便起,却是腰间一炸,顿痛的她又倒了下去。 “金炫澈……”突然想到纵身追跳而下的那人,凌亦凝脱声一唤。 辛苦之极的再次撑身坐起,凌亦凝很快便找到就在她身旁不远的修长男子——金炫澈,他躺那里,一动不动的,凌亦凝惊愕瞪眼,赶紧爬起,摸着地的冲过去。 “金炫澈——!”惊叫,凌亦凝心中惊惶:“金炫澈!!!” 被冲至身旁的凌亦凝狠狠推摇,金炫澈双目紧闭,呼吸近无,毫无反应。 目瞪口呆的瞪着金炫澈,凌亦凝深呼吸三次,突然反应过来——金炫澈没死! 如果金炫澈死了,她不可能还在这里,清醒后,凌亦凝赶紧甩眼四处张望…… 看见个小水洼,仿佛是雨水沉积而成,凌亦凝赶紧爬走,先冲向自己刚刚醒来时的地方,拾起自己锁梦,咻一声还原成剑,又软系腰间,再顺手扯下一片大叶子,蹒跚着朝水洼冲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崖底对白 原来,在关键时候,金炫澈纵身追跳山崖,是为了将锁梦扔给凌亦凝…… 在下坠的短暂时间里,凌亦凝一接到装锁梦残片的布袋倒反应过来,她只是快速摸到剑柄而已,也不知她按了什么,剑柄居然如有磁力一般咻一声便将所有叶片全部吸组成剑,整个过程居然一秒不到。 凌亦凝扔了之前铁鞭子,快速用锁梦在崖壁上钉入鞭尾,又于金炫澈坠下瞬间将他一拽,两人便一起狠狠撞向山壁……凌君傲探头再看时,凌亦凝二人已经借锁梦之力贴着山壁的挂在了上面,而他看见的那条铁鞭根本不是锁梦,而是武器大师赠予她的黑色长铁鞭。 在撞上山壁时,金炫澈突然晕了过去,等凌君傲大军撤离后,凌亦凝一手拽着锁梦,一手拽着金炫澈,终于力支,松开了手……不过,她松手之前,有瞅准树密的地方挪了挪坠落点……眼睁睁看着金炫澈如死尸一般坠落,掉进树冠密叶之中,凌亦凝赶紧一手扒住山石突出的地方,收鞭,再钉点,下降,再鞭,如此循环,在眼看就要到底之前,她手臂彻底失力,脱手便掉了下去…… 好在两人都还活着,凌亦凝倍感万幸之余,一次又一次的用叶片运水去喂金炫澈。 金炫澈昏迷过去,不完全因为那一撞,而是因为他体内本身所中的毒。 累极了,凌亦凝再也跑不动了,往金炫澈身边一软,坐下,拼命呼吸。 天,彻底黑了下来,好在天边有月微明,洒一地银辉,可隐隐照明。 现在,已经不知身外之事——凌君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前往摩余国方向的路上?大白虎呢。是生是死? 甩甩头,凌亦凝轻喘着望向金炫澈,却正正的撞进他清亮的明眸里,不禁一愣。转而惊喜。 “金炫澈?你醒了?”惊喜的扑向金炫澈,凌亦凝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他的额,要知道,在她拼命喂水他喝之前,他的额头是滚烫的。 手刚要探及金炫澈的额头,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一愣,又收回手去。 此时她的手脏极了,满是泥泞,她太累。也没顾着洗。 “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感觉脸上烧烧的?还渴吗?” 看出凌亦凝的顾忌,金炫澈双眉一拱,满面露出心疼的表情,更多心痛。 “为什么不愿碰我……”金炫澈只一句话出口,声音沙哑极了。仿佛咽喉给大火烘干了一般。 凌亦凝一愣,眉尖一颤。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 “为什么不愿碰我……”金炫澈像着了魔道一般,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莫名心疼,凌亦凝赶紧摇头:“不是的,我手太脏了,我去洗洗……” 凌亦凝说着,要站起。撑向地面的手突然被金炫澈一擒手腕,扯走,惊的她一愣,瞪向他。 便就那样将凌亦凝的手直接扯到自己额头上,金炫澈再才满意的冲她微笑一笑。 “你……”被金炫澈可能是烧傻了的动作吓到,凌亦凝突然发现——金炫澈额头的高温。降下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她轻轻一扯,挣脱了金炫澈,扯回自己的手,轻瞪他一眼。 “你别误会了。我这不是在救你,只是……”想要顺理成章的说出什么理由来,却莫名大脑一遍空白,凌亦凝愣了一下,晚半拍才反应过来,啧的一声,懊恼:“只是答谢你把锁梦还了我。” 就那样躺在草地上,连月光都被树影星星闪闪的遮挡,可金炫澈依旧能看见凌亦凝的模样,喜欢极了她此刻满脸的纠结,金炫澈微一笑,不以为然。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令他快乐与高兴的?没有了——他及时的赶到,救了她。瞬间发现——其实,只要她没事,他真的怎样都可以。 便只是瞬间的事而已,金炫澈恍然大悟——爱,就这么简单。 “你到底要去京都做什么?”接下来的便是后怕,金炫澈不敢想像自己若晚上一会赶到,后果将会怎样,便紧眉轻问。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坐在金炫澈身旁看着他,不是高高在上,不是耀武扬威,不是专横跋扈,而是静静乖乖的躺着,轻轻温柔的和自己说话,凌亦凝凶狠不起来,轻轻一叹。 “凌君傲要刑斩炙炎彬,我必须去救他。” 轻愣,金炫澈本就浅皱的眉心瞬间一紧。——他差点忘了,忘了这女人,心中还有一个叫炙炎彬的男人。 任金炫澈莫名其妙的脸色一沉,明显不高兴了,凌亦凝也没来由的一怒。 “你问过我了,该我问你了,你怎么会中毒?” 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关心的话语,金炫澈刚刚恶劣的心情骤时一晴,眉眼又舒展开去,唇角微扬。 “这可是关心?” “我?关心你?”凌亦凝反问,突然冷呵:“我只是好奇,你那么厉害,如神似鬼,仿佛可以操纵所有人,居然也会被人伤害,实在是太令我惊诧了,只是如此。” “是吗?”浅笑,身下一遍冰凉,心中却莫名炙暖,金炫澈呵笑出声:“在你眼中,我只会害人,不会救人,对不对?” 听着金炫澈声音虚弱,凌亦凝回过神来,轻轻一叹。 “谢谢。” 莫名其妙扔出两字,凌亦凝突然撑身站起,朝一旁如人高的杂草走去…… 便眼睁睁看着凌亦凝抽出锁梦变成直剑,拿剑砍草,看着她背影,品味着她刚刚说出的‘谢谢’二字,金炫澈温柔的微笑起来。 不一会,凌亦凝将如人高的杂草砍了一大堆,抱着它们回到金炫澈身旁,在他身边堆铺出一张‘床’来。 “能不能行,到草上面来。”自己先坐在了草床上,凌亦凝满意的吐了口气,望向金炫澈。 看着凌亦凝,金炫澈摇了摇头。 凌亦凝想了想,起身挪过去,向金炫澈伸出自己的手…… 在凌亦凝的帮助下,金炫澈‘挪’到了草床上,舒适的一叹。 “你不是怕脏吗?”见金炫澈也很享受的样子,凌亦凝问出自己疑惑。 金炫澈不语,只是躺着,享受这瞬间的安宁。 见金炫澈不理自己,凌亦凝想到正经事,便忽略不计,盯着他,又问。 “你到底怎么中毒的?我记得最后看见你时,你上了船,朝对岸驶过来……可后面等我想起来时,再去看,你的船却转了向。” 凝望凌亦凝,金炫澈表情奇怪,令人看不出他此刻所想。 “为什么一定要救炙炎彬?” 凌亦凝一愣,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哥不想他死。” “你呢!” 又一愣,凌亦凝终于反应过来,便就怒了:“我也不想他死,这还需要问吗?” “你是我的女人……”盯着凌亦凝,金炫澈皱了眉心,轻喃。 “我不是!”轻叫,凌亦凝发现——她又着了他的道了,说着说着,又说的不高兴了。“金炫澈,你不要误会好不好?你是因为要救我才跳下来的,我是因为你救我才救你的。不管我们今晚乱聊了些什么,明天天一亮,我就要去京都救人,而你……” 突顿,凌亦凝的心,突然烧痛,想说的话,堵在了心口,好半天才一口气冲出来,她紧眉一喝。 “听清楚了。因为你救过我哥,我还你一次机会。这次,我放过你,明天天一亮,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但是……只这一次机会而已。下次,再遇见,我一定会抓了你去我哥面前,杀你,救他。” 听的再清楚不过,凌亦凝眼中的坚定亦是那样清楚明白,金炫澈看着,突然一笑。 “纵使我不要命了的为你,也暖不了你那颗冰冷的心吗?” 凌亦凝的心一动,愣了一秒,突然失笑,笑的嘲讽。 “你不要命了的为我?金炫澈,你扪心自问,跳崖救我,真是为我?”于金炫澈双眉一紧时,凌亦凝再次呵笑:“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死了,你立将穿越回去。你只是太厉害、太强大,敢狂赌一把,跳下去给我送锁梦,因为你清楚的知道,我有了锁梦,能活下来的几率就极大,只要我能活,就一定会……” 突然说不下去了,凌亦凝瞪着金炫澈,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怦的骤跳声。 任凌亦凝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目瞪口呆,似乎意识到什么,金炫澈扯扯嘴角,苦笑。 凌亦凝会停下,说不下去,是因为她瞬间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金炫澈再厉害,再强大,他怎么知道锁梦残片只要在齐全的情况下,只要启动磁性归位力就能一秒恢复原状?他又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间,甚至连半秒都不到的时间里猜到未知的结局? 万一锁梦扔给了她,等不及她组装两人就一起双双坠崖摔死呢? 万一在最后关头,只她自己救了自己,却没来得及将他一并救下呢? 这一纵,跳的万丈悬崖啊!!!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眨了眨眼,彻底困惑…… “不对,也许你在现代时就已经调查清楚我了,你,你甚至知道我会去杀你……啊,难道……” 第三百二十章 重过生命 一笑,金炫澈笑的无奈之极。 的确,在还是女杀手时的冰蝶要去杀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了她的任务与目的,甚至执行任务的时间与路线。 但是,那并不是因为他们杀手集团内部出现了奸细或是有人出卖了她,只是他金炫澈的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灯,仅此而已。 他只是监控了所有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当同样对他有威胁的两方人马,比如一个商家敌手与一家杀手公司有了联系,那么,他的手下就会立即展开深入调查。 而他,只需在适当的时间里给出一个适当的机会就行了。 见金炫澈在笑,凌亦凝恼羞成怒的一喝。 “我们集团有内奸?” 吐了口气,金炫澈真心拿眼前这位没招了,便摇了摇头,轻叹。 “若没奸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那夜会去杀你?” “上楼后,你似乎已经察觉我在等你来,你又为何不撤,反而继续冒险?”金炫澈不回答,只是轻轻反问。于凌亦凝一愣时,金炫澈再度苦笑:“因为你自信,你信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身后的那群人。” “错了……”低眸,凌亦凝陷入沉寂,良久,她轻轻一笑,望向金炫澈:“我信的,从来只是我自己。” “那我回答你。”金炫澈躺的舒服,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便轻轻一叹:“既没有什么内奸,我跳下去也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 “那你……” 冲凌亦凝一笑,金炫澈难得一见的温柔:“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远……” 凌亦凝听呆了,金炫澈却感慨吐息。 “跳下去后我才想起,我是赶来送锁梦的,便将它解了扔向你。只望能在摔死之前救下你。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能活着就好,至于我……生或死。本就与你无关。” 明明最后一句狂妄之极,可凌亦凝听进耳里,暖进心里,便没来由轻怔了一下。 金炫澈跳下悬崖。居然,只是那么那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突然回神,甩了甩头,凌亦凝莫名其妙的接着摇起头来。 “我不信。” 金炫澈双眉一紧时,凌亦凝吐了口气,瞪向他。 “在我哥彻底进入安全状态之前,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动摇我的话,说了,我也不会听进去……听了……”盯着金炫澈,微弱的光线下看他那冷漠的表情。凌亦凝呵声一笑:“我也不会去信。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能救他的最后一招。所以……你的生死,并不是与我无关的。” 表情转柔,凌亦凝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被金炫澈救了,可惜……她要么死了,要么,但凡还活着的,她就只为凌皇胤而活,所以……就算被金炫澈救了,她也不可能以一命还一命。 金炫澈救的。只是凌皇胤的凌亦凝罢了。 “好自为之吧!金炫澈……”凝望金炫澈,凌亦凝幽幽一叹。 定定的看着凌亦凝,金炫澈发现她和他真的是同一种人——固执、倔强、冷血又无情的狠心人。 呵笑,金炫澈点了点头。 “睡吧!”看出金炫澈眼皮都要合上了,凌亦凝心中怜惜,没忍住的脱口而出。却只两字出口,又立马后悔,赶紧又加上一段:“等天一亮,我就先走了。你醒来后看不到我也别奇怪,自己去想办法去解了你身上的毒。我带的解毒药全喂给你了,似乎治标不治本。” 惊见金炫澈看自己的眼神又现温柔,凌亦凝吃不消,挪开眼去,盯着虚无发呆,喃喃自语。 “别死了……我会去找你,我,还指望着靠你救我哥呢……” 凌亦凝嘀咕完,撑身站起,又去斩草了,似乎要重新做张她睡的床。 在看凌亦凝身影,明明困的不行了,却更多期望想要再撑一会,心里想着,多难得的机会啊,与她这么静静的相处……金炫澈便为自己的想法而失笑。 “你不问我封奚森那人吗?” 背对着金炫澈在砍草凌亦凝身子一定,只几秒,又继续去砍草了…… 见凌亦凝不理自己了,缓缓合眼,金炫澈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便扬了嘴角的微笑起来,缓缓睡去。 她……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不是吗? 她……猜到了那封奚森还活着吧…… 她……叫他别死了呢…… 这,不是关心,还能是什么? 呵呵呵…… 金炫澈,微笑着的,沉沉睡去。 * 天再亮的时候,凌亦凝已经走了,金炫澈醒来,环视周遭,鸟虫轻鸣,独他一人孤处,便呵声一笑。 狂妄自大,傲视天下的金炫澈,居然也有柔情似水的这一天啊! 望向身下草床,金炫澈浅浅一叹——何时起,他,竟然不再洁癖? 是从船被烧起的那一刻? 是为赶上凌亦凝而抱着落白翻山越岭的那一刻? 还是……在凌亦凝脏脏的手欲伸却缩时,他毫无犹豫的一把拽过按在了自己额头上的那一刻? 又或者…… 远处草丛簇簇声响,有什么正从那后面过来,金炫澈望过去,脸上表情却浮现温柔的宠溺。 是了,该是他想也不想便纵身跳崖的那一刻。 原来,这个已叫凌亦凝的女杀手,早已远远超过他想像的,对他,如此重要了啊! 居然…… 看着一头白色的大老虎冲出草丛,兴奋的奔向自己,金炫澈呵呵呵的笑出声来,任它冲到自己身前便兴奋的围着他不停转圈,他,笑着笑着,黯淡下目光…… 她,对他的重要性,居然,重过了……他的生命。 * 因凌君傲自以为已经杀了凌亦凝,凌亦凝一路畅行无阻,虽皇榜还处处诏贴,她一路赴京却明显感觉到,除少数百姓还真当一回事外,各地官兵已经不再严谨。 心中隐隐担心凌君傲微服出宫的真正目的,若不是无意与她遭遇便只可能是特意出现,如果是特意出现在那里,那凌君傲的目的地将会是哪里? 如果是摩余……凌亦凝心中紧张,却又深知凌皇胤与尹魅刑都早知凌君傲可能会杀去,定有防范。所以,当务之急,急上最急的,就是凌皇胤的配药。 不多日,凌亦凝在纠结到疯的状态下赶到了京都,一入京都便明显之极的感觉到整个京都气氛诡异到顶。 甚至走在路上,身边来往的人都显的怪里怪气,若不是卖杂货的不像卖杂货的,就是迎面走来的富家千金女子眼神飘忽,时不时东张西望;再不就是一些杂耍的技人个个深藏不露,眼神凛冽…… 越近皇城,那样的感觉越重,凌亦凝于一卖豆腐脑的小摊前停下,转身买了一碗,她转过身去时,身后两女子,一打扮艳丽明媚,一明显只是丫环,一前一后,疾步走过。 一等两女子明显惊警模样走过后,凌亦凝侧目望去……在前的那女子,竟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丽极了。 “少侠,您的甜豆腐。” 被一唤,打扮成男装的凌亦凝赶紧望去,一边应声接过一边想到什么,轻问。 “刚刚急急走远的女子好漂亮啊,你可知她……” “哦,她呀,您是外地来的吧,嘿,一看就知道了,本土的京都人没谁不认识她的,她呀,咱们京都最有名儿的怡春楼的镇楼之花,花魁——春三娘!” 春三娘? 心头一惊,凌亦凝突然想起来,这名字她因炙炎彬而听到过好几回。 “一楼花魁怎么徒步上街?连个轿子也不坐……”凌亦凝呐呐嘀咕着,似问非问。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春三娘从来不坐轿,不管去哪儿都用走的。” “哦。”点点头,凌亦凝放下动都未动一下的豆腐碗,付钱走人。 * 入夜,送酒菜的又来了,抬头一看,不是冷无言,而是另一个班头,炙炎彬不动声色,只是垂眸,发呆。 送酒菜的放下酒菜后便动作麻利的退了出去,炙炎彬目光一滑,望向盘上酒菜……普通的酒坛子,看不出酒的好坏,菜也是平常老吃的那几样,没什么花样,炙炎彬嫌弃,嗤鼻一哼。 长廊那头有人走来,远远看了看炙炎彬,见他已经一手拿酒一手起筷子,享受起来,并不异常便轻哼一声,掉头走了。 炙炎彬吃着,心中盘算,差不多了,离他被斩日期只剩三天,不管皇帝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凌亦凝都差不多要来了。当然……皇上若真的还活着,就大幸万幸! 呼吸都沉淀了,炙炎彬唯一怕的,是凌亦凝最终都不会出现……因为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她,已死。 浅笑,炙炎彬仰头进酒,豪气一喝。 “好酒——!”他这一声,惊的长廊那头所有人都同时朝他这边斜瞟一眼。 吐息,炙炎彬呵呵干笑。 若凌亦凝已死,他定会疯掉,必将杀了那凌君傲,为自己陪葬!!! 起酒,又进,炙炎彬双眉微紧,五指成拳。 只是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如何断定即将出现的凌亦凝,是真的,而不是那个几乎可以做到一模一样的冒牌货? 抬眸,炙炎彬唇角一扬。 第三百二十一章 劫狱 宗仪府一如以往,再正常不过,凌亦凝仔细观察,突然发现某些角落里竟堆着残剩的建筑材料……细想了想,凌亦凝放弃潜去万草楼的念头,朝相反方向窜去。 深静如魅,明月当空,凌亦凝退出宗仪府,心情低到深谷。 ——宗仪府表面上一切正常,可里面的人却几乎全换了,凌亦凝没去她最常去的万草楼与沽星楼,而是偷偷潜去其它几处她几乎没去过的地方,比如太成殿和未泱殿等,最后侦察的结果只有一个。 沽星楼和万草楼都发生过抗捕事件,两处都发生过打斗,皆有损伤,却事后被修建,完美如初。可整个宗仪府里的人员却被大换血了一番,几乎没什么‘前人’。 沽星楼换了主人却内部摆设不变;万草楼里的所有草药全被调走,换进的全是新货,却和以前的草药差不了多少。 这……也太明显了。 凌亦凝探知到真相,已清楚的知道,宗仪府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只等她出现,跳进去,她怎会再傻傻的配合? 直接从宗仪府后院以锁梦为绳,轻松翻上护城墙,隔河可见对岸高墙,正是内宫奉天司的外墙,只要越过护城河就能直达炙炎彬的太将司府。 凌亦凝的心,明月照不明——配药不见了,也不知道凌君傲到底做了什么。 太公不见了,刘信也不见了,凌君傲把他们都杀了吗? 屹立高墙之顶,凌亦凝满面寒霜。 若凌君傲真把太公杀了,她不会轻饶他……恨极的紧拳,凌亦凝突然抬头望月。 她该怎么办? 口口声声为凌皇胤好,算计着如何将他带离这个世界,这个古元,去他完全陌生的另一个地方。那和死,有区别吗? 走了,一切就真的解决了吗? 凌君傲毒杀凌皇胤,毁宗仪。追杀她……甚至不留情面的赶尽杀绝,她便要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吗? 可是…… 低眸,凌亦凝望向对岸,呼的甩手一荡,长蛇直窜,咻一声破风……铛,蛇头钉入对面高墙石壁里,深呼吸一次,于双眉怒紧的瞬间,凌亦凝突然咻一声身影直飞。如燕窜行。 轻盈的‘飞’过河面,凌亦凝轻松着陆,身影一晃而已,消失在墙头。 * 吃好喝好,炙炎彬一脚踹翻空碟空盘。引的长廊外有人进来探望,发现他已经倒去床上睡觉了,便咒骂一声,嘀咕了一句。 炙炎彬耳尖,居然听清,立时鲤鱼打挺,跳坐起来。怒喝。 “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是一禁卫,给炙炎彬一吼,背对着他,冷呵,想了想,抬脚要走。 “站住。你个龟孙子的东西,有没有胆再说一次?”炙炎彬怒极,又一脚踹飞空菜蝶,啪一声碎响。 那禁卫啧一声,回过头来瞪向炙炎彬。嘲讽的轻哼。 “你还是消停消停吧,献个破计就以为自己真能重见天日啊?” “你刚刚说的那句,有没有胆再说一次?” 任炙炎彬挑衅自己,那禁卫一乐,冷笑。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说你献个破计而已,都过去这多天了,啥动静没有,我估摸着吧,八成是能救你的人已经死外头了。你呀,也别指望了,皇上有令,行刑日那天要是没人来救你,你还得老老实实回去太驹府,做你的看马小二。哎,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不定遇着我还得给我恬个笑脸啥的,别忘了哈!” 禁卫不屑的说完,甩身要走。 “不对不对。”炙炎彬急了,啧啧出声:“你还是胆小的很,最开始那句不是这些呀!” 又转回来,瞪向炙炎彬,那禁卫被激烦了,哼一声。 “告诉你也无妨,实说了吧,皇上当天就离京去抓人了,多好不是?管有没有人来救你,都得来不是?皇上去半路帮你截住,省了你出卖朋友,当场给逮个现行,还丢人现眼,哈哈哈哈哈!” 那禁卫得瑟的说完,嚣张的转身就走…… 炙炎彬听呆了,他万没想到——凌君傲居然压根没信过他,借他之计,将计就计,居然提前出宫去拦截了。 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啊……只要凌亦凝进了宫,必中埋伏,定能将她生擒,凌君傲为何多此一举,出宫拦截?到了外面,想要撞到她不易,就算找到了,想要生擒更不易,她就是那自由的飞凤,有翅能飞,如何轻易生擒? 除非…… 心头一惊,炙炎彬突然后背一寒。 瞪双眼,炙炎彬站在那里,傻了。 凌君傲的目的,依旧——他要凌亦凝……死!!! 十指紧拽成拳,炙炎彬拼命逼迫自己,冷静,冷静,冷静…… 就在这时,长廊外的狱吏休息室传出轻微响声,炙炎彬一惊,全身一绷。 门轻轻推开,有人闪进长廊,轻盈的快步冲来,炙炎彬双眼瞪成铜铃,紧张到极限的绷住自己,原地站着,眼睁睁看那娇影走出长廊阴影,冲至牢门前…… “发什么愣呢?”一冲到牢门前便以刚刚‘抢’来的钥匙去开牢门,一袭黑色紧衣裹身的凌亦凝惊见炙炎彬像看鬼一样的在看自己,不禁焦燥的一喝。 门被打开,凌亦凝往后一退,等了两秒,不见炙炎彬出来,她一愣,顿怒。 “你晕傻了吗?快出来呀!” 因凌亦凝所说的,炙炎彬愣了一下——只可能是真正的凌亦凝才会在再见面时只记得他是昏迷的。可眼前这人,与曾经在靶场差点杀了他的假凌亦凝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穿着,万一…… 想到什么,炙炎彬突然眉眼一狠,突然五指紧拳,虎吼一声朝门外一拳揍去。 凌亦凝惊怒于瞬间,本来时间就不容浪费,她是潜进来的,外面被她打晕的禁卫一旦被发现,别说炙炎彬救不救得出去,她也可能被困其中,却千想万想,想不到炙炎彬会突然进攻她。 “炙炎彬,你疯了吗你?”怒啸,迎拳,凌亦凝一掌撞向那铁拳侧腕,却如打在坚石之上,对方纹丝不动。她一惊,瞪向他,掌上加力,再不留情。“炙炎彬,你不认识我了?” 电光火石之间,炙炎彬冷着脸与凌亦凝已过手数招,近距离博击,凌亦凝力道不如炙炎彬,招式便被硬克,她一怒,甩身闪远,突然抽出腰间锁梦,啪一声甩鞭,朝他抽去。 啪。 炙炎彬突然住手,一把擒住鞭尾,任它将他手臂一缠,他满面激情兴奋的咆哮一吼。 “凝儿——!” 本怒的恨不得将炙炎彬千刀万剐了,突听他激动万分的一啸,凌亦凝一愣,下秒,炙炎彬扑过来,生生将她整个人一拥,紧紧抱进怀中。 “凝儿,是你,真的是你!我,我……” 一把推开炙炎彬,凌亦凝恶恨的瞪他一眼:“快走。” 收回锁梦,凌亦凝甩身,冲向长廊尽头…… 嘣一声推开中门,人还没来得及冲进休息间,凌亦凝整个身子一僵,定住。 炙炎彬就在凌亦凝身后,刚好奇她怎么推门就不走了,冲近,探头一看,他也愣住了。 整个休息间里,除凌亦凝二人所站之地外,满满一圈弓箭手,支支箭上弦,只等一声令下射出,即可将他们射成马蜂窝,而较远些的地方,因他们的出现,包围圈无声的让开一条路来,一人,在老嬷的扶托下,尊贵之极的慢步走出。 “太后?”炙炎彬轻叫一声,显然震惊之极。 凌亦凝双眉一紧,做好准备,随时关门,后撤——尽管,再撤也是死路。 “炎彬,做的不错。” 站定,所来之人——太后赵姬,一脸诡异阴森的笑容,轻轻一呵。于炙炎彬一怔,傻住,立马想到什么的瞪向身前之人凌亦凝时,赵姬目光一滑,望向顿时反应过来的凌亦凝,见她怒恨的没回头,却斜扫身后一眼时,她呵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才看明白吗?这一切,可都是炎彬献的计呢!真难得,你倒真的出现了。” “太后——!”惊悚,万没想到出现的不是凌君傲而是太后,炙炎彬立时出声制止,唯恐凌亦凝误会。 “别叫了,炎彬,你真以为现在的你,还能跟君傲谈什么条件么?你真以为,生擒了她,他就会还你将司官位?你太天真了,若不是哀家为你求情,你早被他杀了。难得活下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为这么个祸水而枉丧性命,不划算。” 凌亦凝听明白了什么,呆呆的回头,满面震惊之极的望向炙炎彬。 “不,不是那样的,凝儿……”炙炎彬急疯了,一边想要解释,一边被凌亦凝瞪的最终甩眼,怒瞪向赵姬。 “现在,由不得你太贪,自己选择吧!要她,就陪她一起葬身此地;要活下去,就立马动手,杀了她!” 赵姬似乎隐忍太久,说话之余,满面狰狞,双眼怒红,皆是恨意。 听她咆哮,凌亦凝终于明白为什么弓箭手们都不出箭射杀她了……至始至终,赵姬都对炙炎彬割舍不下,一直对他信任有加。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她自以为炙炎彬已经倒戈向她了,他却一直左右摆渡,脚踩两船。 第三百二十二章 错综复杂的逃离 冷笑,凌亦凝看着焦急苦笑起来的炙炎彬,冲他一呵。 “只为官复原职吗?” 听着凌亦凝的声音,炙炎彬绝望的垂下双眼,幽幽一叹,默默的摇头,为自己哀悼。 “你真傻,能为太后除去心腹大患,你该索要更多才是啊!只是官复原职,多亏血本的买卖啊!” 轻睁眼,炙炎彬突然点了点头,望向凌亦凝,冲她浅浅一笑。 “你说的对。” 于凌亦凝冷笑一哼同时,炙炎彬突然面目一冷,五指成爪,朝她抓去…… 怒啸于瞬间,凌亦凝恨翻天的扬掌便迎。 惊喜于炙炎彬终于开窍了,如自己所料的选择了光明生机,赵姬兴奋的激动起来,认真去看炙炎彬杀凌亦凝。 就在这时,入口方向的通道之门突然传来打斗声,就在门边上的弓箭手听见,回身望去…… “嘣——!” 一声巨响,有人撞门而入,连门一声倒撞进来……所有人一惊望去,空荡荡的通道阴影里一个东西被扔了进来…… 砸地,咚一声响,滚了几下——竟是一黑煤球般的东西,静止的瞬间,它突然嘶的一声整体冒出浓浓的白烟来,速度极快的蔓延,顿时整个休息室内一遍云烟呛人。 “咳咳咳咳……” 所有人在浓烟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护驾——!保护太后——!” 有咳嗽声,有老嬷的尖叫声,本可逃离的弓箭手们无一敢擅离,个个都在浓烟中摸索着去救太后,欲将她最先护离…… 现场顿时一遍混乱。 “保护太后——!” 御廷府,十几个黑衣人守在地牢出口外,里面冲出又几个黑衣人,紧接着后面冲出紧紧拽着凌亦凝的炙炎彬。 “快,马车在回廊上。” 为首的黑衣人一见炙炎彬。立将他一推,指引方向。 一群人快速朝那方向撤去。 有断后的几个黑衣人不走,堵在门口,一等弓箭手们从里面出来便挥刀怒斩…… 冲出御廷府。冲到长长的,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的回廊上,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炙炎彬一路紧紧拽着凌亦凝,任她在他身后像不认识他一般的死死瞪他,他不管,只一味紧紧抓着她的手,冲到马车前。 “快上去。”终于松开凌亦凝,炙炎彬快速拉开车门,将凌亦凝往里面推。 莫名其妙上了马车。凌亦凝回身瞪向炙炎彬…… “听话,一会就好了。”炙炎彬冲凌亦凝温柔之极的一笑,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捧。 猛回身,炙炎彬望向将马车保护起来的黑衣人们。 “无言,跟我们走。” 为首的黑衣人猛的扯去脸上蒙布。竟真是那冷星辰的哥哥——冷无言。 紧眉在看炙炎彬,冷无言陷入犹豫中…… “再留下去已没无意义,跟我们走。”炙炎彬一把抓紧冷无言的手腕,力喝。 “大哥,走吧!” “大哥,追兵快来了,你护送大人和公主出宫。我们断后……” “就是,大哥,你们快走。” 被所有黑衣人们焦急催促,冷无言甩眼看他们一眼,用力点了一下头,甩身便冲向驭马座。纵身坐上。 “大人,快走!” 炙炎彬再看一眼所有黑衣人们,冲他们用力点了一下头,亦甩身冲向冷无言,两人驾车而去。 龙午门。 冷无言与炙炎彬已换过衣服。皆是普通禁卫装扮,马车驶来,立被拦住。 “站住,出宫令。” 冷无言冷静极了,任身边炙炎彬略低头,尽量不露出全脸,他将一张盖有新帝御印的出宫令霸气的冲守卫一示。 “喏——!开门——!”守卫尽职,一眼确认,放行。 远处有大队禁卫追来,为首几个骑快马的,远远在大叫…… 炙炎彬听见了,但似乎守卫们还没听见,他瞟眼冷无言,冷无言会意,大叫一声。 “快点,耽误皇上下达的任务,你们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喏——!” 冷无言的声音盖去远处叫声,于重门刚开一缝而已,炙炎彬突然喝马,疾冲而出…… “站住——!不要放过他们——!那是逃犯——!” 远远骑兵冲来,终于让守卫们听到叫声,回头望去…… “快——!关城门——!” 惊见骑马冲来的第一人竟是陌太傅,守卫吓到,立即甩头大叫。 “快,快关门——!” 叫关城门的不是陌太傅,而是他手下一员副将。 陌老头一脸冷冰冰的,无视一切冲至门前,突然转向,骑着马往上城墙的石梯冲上去。 “吗的——!开门,开门——!”之前副将冲到,惊见逃匿的马车已经出了门,而门又给拉合上,气的他哇哇大叫。 陌太傅冲上城墙后,远远看见马车已冲入太煊广场,驰远,他冷哼一声,突然扯马夹腹,哈的一声策马,就在城墙上飞奔起来,径朝那广场上的马车追去。 “呜————!”就在这时,龙午门响起警嘹号,在往太煊广场中间的第二道玄啸门与第一道的轩辕门示警。 听见警嘹号,玄啸门的守卫冲出,迎长枪在前,弓箭手在后,进入警备状态。而后方龙午门也重门大开,大量城门守卫涌出,向逃远的马车追来…… 一切,似乎快成定局。 “大人——!”冷无言万没料到城门这边居然加强了守卫,仿佛早有计划一般,只是在等他们出现,甚至他安插在玄啸门的自己人也都一个不见,便惊吼一声,欲叫炙炎彬保护好自己和公主,准备独身一人先杀向前。 却就在他身影一冲之时,炙炎彬将他一拽…… 惊甩头欲瞪炙炎彬,前方突然形势骤变。 “呜——————!”正轩辕门,也就是皇城第一道国门突然传来另一种警嘹号,是要求三门同时大开的号声。 所有严阵以待的长枪兵,弓箭兵们顿时困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他们身后,玄啸门被守卫执令打开。 咻咻咻——! 冷无言被骤变惊到,马在奔,车在跑,他抬头眺望——玄啸门的城头上,过百的黑衣人出现,他们全副劲射手,正群箭如雨,射向城门前已经错乱了的守卫们。 “在上面——!” “啊——!” 城门前顿时凌乱,守卫们有的逃,有的被射杀,城门又豁然大开了,凌亦凝在马车里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准备随时出手,却透过车窗惊呆了的看着一切发生。 冷无言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炙炎彬驭马冲过,那箭雨立时左右分开,独中间开路,马车便呼的一声冲过了玄啸门。 于冷无言震惊的回头去张望时,玄啸门上的黑衣劲箭手们已开始撤退,沿城墙往轩辕门方向冲去。 这时候,无人发现已沿着城墙冲到了玄啸门的陌太傅。惊见外有接应,陌老头机警的保持住冷静,不惊动任何人的继续沿城墙往轩辕门方向策马狂奔。 太煊广场,巨大而空旷的天地,俯瞰——沿广场西面的城墙上,一马独驰;正中的广场上,一辆马车快速向轩辕门奔去,其后,大量追兵已冲过玄啸门,穷追不舍;沿广场北面的城墙上,近百的黑衣劲箭手们在快速撤退,一边撤退一边时不时朝追兵放箭,阻止他们追击。 一切的一切,混乱极了,可又好像井然有序,一环紧扣着一环。 坐在马车里的凌亦凝被发生的所有事闹乱了头绪——炙炎彬究竟做了什么? 他被凌君傲生擒至今,为何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因一心向着她而被打的皮开肉绽?反而活的极其滋润,看起来健康又活泼…… 在牢中,为何一打照面他就突然进攻她?好不容易跟回了魂似的突然又喊着她的名字扑向她,拥抱她,为何摇身一变,又变成了赵姬所说的,一切,只是他布下的局?他,竟然真的出手袭她? 现在,又突然变成了这样,逃跑……逃离皇城在,而且,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早就计划好那般。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不是她凌亦凝来才救了他,而是他自己逃了出来一样。 还有这些莫名其妙发生的种种怪事,究竟是怎么了? 冷无言为何还活着?他弟弟冷星辰被通缉,他居然能新鲜的活着,然后,又突然出现,营救她们? 到底…… 顾不上深想了,凌亦凝一直趴在车窗上警视周遭一切,冲至轩辕门了,城门居然大开着。 深夜时分啊,轩辕门里里外外居然灯火通明,处处火把摇曳…… 马车冲出轩辕门,凌亦凝惊诧极了的发现轩辕门外正大战喧哗,一半是太煊广场侧面驻扎在御卫营里的守卫,显然他们是从外围赶来;一半尽是黑衣蒙面人,双方打的混战。 马车一冲出城门,黑衣人们便开始拼尽全力的杀出一条路上,供它离开,后至的劲箭手们也赶到了轩辕门城墙上,以劲箭相助,顿时道路豁开,马车轻松的朝护城河上重桥冲去…… 轩辕门,护城桥,甚至包括玄啸门,这场打斗已升级为战役,直接就是一场逆反的叛战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 摩余灭国 沿广场西面的城墙上,陌太傅已追到城墙墙角转弯处,他快速翻下马,拾起一套弓箭便引箭拉弦,瞄准……那眼看就要冲远的马车…… 驾马者,两人,炙炎彬、冷无言……陌太傅的箭已瞄准,所指之人,正是——炙炎彬,心念就在一瞬间忽闪了一下,他嘴角一勾,箭尖微移,咻——! 箭,射出。 “唔……”背后有什么一撞般,胸口突然一堵,冷无言轻哼一声,引的炙炎彬快速瞟他一眼。 “怎么了?” 一口热气翻涌,差点喷出,冷无言狠狠一咽,紧眉摇头。 “驾——!”在紧急关头,炙炎彬无空顾及任何,咆哮一吼,促马狂奔。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撤离,因为只有他撤了,身后那群人才能彻底放松的撤退。 果然,炙炎彬三人的马车刚刚冲远,消失在京都大街小巷的城市中,轩辕门的灯火通明便在瞬间突然齐刷刷熄灭。 凌亦凝在马车里一直半开车门在往后探望,灯火突然骤熄的瞬间,她都狠狠吃了一惊,轩辕门那边事态最终如何,便无法再继续看到了。 马车转个向,驰进一小街某宅院后门停下,炙炎彬跳下马车,快速冲到后面拉开车门,将凌亦凝从里面拉下来,再回头去看时,他愣了一下。 “无言?” 冷无言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头歪搭着,炙炎彬叫了两声他都没反应…… “无言?”松了凌亦凝,炙炎彬又叫一声,冲过去:“冷无言——?” 近了,借灯笼之光发现冷无言嘴角的鲜血,炙炎彬瞪眼怒吼一声,突然抓住他肩膀狠命一摇…… 身子一倒而已,冷无言软软的便倒在了马车上。了无声息,已死多时。 站在那里,懵住了,炙炎彬瞪着冷无言的尸体。彻底傻了眼。炙炎彬身后,凌亦凝也看呆了——冷无言身后,一支冷箭斜斜插进他身体,直穿他心脏…… 何时的事,无人知道,唯一的结果只有一个——冷无言,死了。 “主人……” 宅院的门突然开了,里面一女子冲出来,轻声一叫。 凌亦凝转头看去,竟是——春三娘??? “主人。快,进去里面。” 春三娘叫炙炎彬主人,她一边叫着,一边强行将炙炎彬往院门里拖,院子里接着冲出好多人。他们不由分说的将凌亦凝与炙炎彬强行拽了进去,春三娘又令人冲冷无言的尸体也抬了进去,再干净利落的冲去前面拿起马鞭啪一声抽向马屁股,马儿们吠啸起来,齐齐动蹄,沿小街朝前冲去…… 春三娘快速左右看了看,突然以指含唇。轻哨一声,立有人拿了灰袋和扫帚,还有人端了碗鸡血跟出来,一起冲向街口,处理马车来时的痕迹。 任他们去了,春三娘再才返身。冲进院门里…… * “报——!国门惊现怪物,在破坏已封的老门!” 一边穿衣一边冲出来,尹魅刑听见什么大笑话般,哼的一声呵笑。 “再说一遍?” “报,已封的老门那边出现一个大怪物。正在破坏封门。” 尹魅刑眉尖抽了抽,再度哼笑:“多大?” “回首领,急报说怪物光身子就有近十尺,左右各三臂,乍看之下像只巨大的蜘蛛。” “……”眨眨眼,尹魅刑愣了一下。他们大队刚回谷,还没清静两三天呢,凌皇胤与冷星辰似乎都喜欢极了摩余,踏踏实实的住下了。大家嘴上都不说,其实心里都隐隐知道,终会有事发生。 现在终于出事了,出事居然不是因为轩辕大军杀至,而是冒了个所谓的怪物出来? 巨大的蜘蛛???在这大半夜的??? “首领,那大怪物力大无穷,可破石推树,急报求援。” “走,去看看。”不管是怎样的怪物,尹魅刑决定亲自去看看…… 而所谓的老门、国门,只是最初摩余国有密道通往轩辕国的一处峡谷口,两国还来往时,国门大开;摩余封国时,老国王下令封了国门,以巨石砸道,将峡谷口给填了起来。 不等尹魅刑带人冲往被封的国门,人还在路上,远方天边突然红光冲天。 “咦,怎么回事?” “首领,您快看——!” 轰隆隆————! 隔山看天,红光映云,浓烟冲天,那巨响声如雷,隐隐感觉大地在颤抖,怎么回事?尹魅刑猛一扬手,身后大队人马骤停。 “首领,有人放火烧森林呢!”有人看出那是火光冲天,放声大叫。 尹魅刑也看出来了,顿时惊醒,突然怒吼。 “全军回谷,叫醒所有国人,立即撤离——!” “是——!” “快,后撤——!后撤——!” 大队人马突然沸腾起来,以尾成头,全体开始急退。 尹魅刑纵身数跃,跳上一树高处,远天红光快速朝摩余谷蔓延而来,正逢顺风,心中顿时怒急,他恶恨的一哼。 “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玩火攻,哼!哥陪你玩。” 怒啸一声,尹魅刑跃下树去,朝摩余王宫方向冲去。 * 一遍火海,纵火点不是一处,而是四面八方,从国门开始烧起,绕摩余国左右划弧,沿途放火,眼看火圈就要围成整圆了,尹魅刑屹立高处,带领所有王氏成员组织全国人民逃离。 其实,摩余国以边缘为境,开垦出整整一圈无木无草的荒地,就是为了杜绝火患,可纵火人却是直接将整个摩余视为一体,以包抄方式进行围烧,这样一来,摩余国等同是被熊熊烈火围困,无法外逃。 眼看大火圈就要合圆了,尹魅刑心念一定,突然甩头冲远处老首领大叫。 “父亲——!顶上——!” 老首领应喝一声,满面红光的猛一挥手。表示他已收到。 尹魅刑跃下高处,急匆匆的朝某个方向冲去。 “轩辕帝呢?” “在那边——!” 现场混乱极了,破开国门的蜘蛛怪已经冲进了摩余国范围,开始在范围内纵火。它将一棵棵烧着旺火的大树直接扔向百姓住屋,火势从外烧到内,各处开始热浪炙人,处处惨叫声凄凉。 凌皇胤在帮助王氏指挥百姓逃离,连冷星辰都被他逼迫的去唯一出口那里阻止纵火兵们合口。 尹魅刑找到凌皇胤,愤怒的冲向他,将他一拽,往后扯去。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走啊——!” 凌皇胤瞪向尹魅刑,满面震惊:“这种情况下你叫我走?” “是啊——!快走啊!” “我不走!”凌皇胤怒了,突然一叫。 人流如河。拥挤涌动,却无人捣乱,除偶有孩子女子的哭泣声,没有一个男人怂胆的,个个脸上半愤半冷。帮助着王氏人员有条不紊的撤离,远处,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惊响,火光烧天,热浪成风。 “你必须走——!”尹魅刑将怀里一包袱朝凌皇胤怀里一塞,冲他咆哮:“冷星辰呢?他人呢?来人啊——!把轩辕帝架走——!” 有摩余护卫冲过来,冲向凌皇胤。 凌皇胤满面热泪。心情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拼命后退。 “我不走——!不要赶我走——!” 他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凌君傲会丧心病狂,以火屠国,这可是上万人的性命呀!!!他居然,一下手就如此歹毒、凶狠。真应了凌亦凝所说的——他善良。就以为人人都善良,却不知,人也有狼心之货。 瞪着凌皇胤疯狂挣扎,尹魅刑突然想到什么,自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突然往他怀袋里一塞。 “架走——!”立退一步。尹魅刑猛一挥手,声音大极了的咆哮一吼。 凌皇胤便在极度悲愤之下硬生生被两摩余护卫强行架走,他本就因极度悲愤和炙热的温度甚至浓烟呛喉而剧烈的咳嗽过,本就没什么力气了,被拖远不久便与闻声而至的冷星辰汇合,四人消失在人海之中。 尹魅刑最后再看一眼凌皇胤他们消失的方向,他愤恨的一喝,掉头冲回去。 “轰————!” 巨大的蜘蛛怪以背景是火红色天幕,张牙舞爪的自一高处重重砸下,震的大地抖了一抖。 “啊————!” 有因距离太近而震的当场跌坐下去的妇人抬头仰望,惊见怪物恐怖,吓的放声尖叫。 蜘蛛怪三眼惊闪寒光,呼的一臂挥手,那妇人便像一被击中的球,呼的一声扫飞。 “啊——!怪物——!”方圆内还有的活人全部吓疯,尖叫逃命,抱头嚎哭。 蜘蛛怪咆哮一吼,两臂如腿一蹬,巨大的圆身呼的一声,又弹飞纵远…… 目睹一切,亲眼看见了蜘蛛怪的尹魅刑怒啸一声,取弓引箭,转头向纵远的怪物追去。 人的两腿终不如那怪物巨长的机械腿一弹一飞来的快,只看见它前方几个纵跃而已,竟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惊悚的发现那是火圈合围口的方向,尹魅刑刚要加速继续追,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他回头看去,轩辕兵如海水一般决堤涌来,以红火浓烟为背景,像极了地狱鬼卒离土现世,杀来人间。 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整个摩余国生灵涂炭,举国被屠,无处不是火海,那远处轩辕兵如鬼卒涌来,尹魅刑紧箭拉弦的手,绷出青筋,牙龈咬出鲜血,满面悲愤之极的狰狞凶煞。 “啊——————!”最终一声咆哮,他跃地而起,于半空时一箭射出…… 第三百二十四章 残余的活口 尹魅刑被生擒,与他一同被生擒的还有老首领,所有幸存下来的活口全被推到了广场中间。 天已亮,大火已熄,凌君傲做到了快速放火,又做到了快速灭火。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整个摩余国已不复存在了。 周遭余温烘人,所有幸存的活口在广场上跪着,抱头低身,不敢反抗。随眼一看,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显然都是大难时没来得及逃掉的,竟有上千人。 摩余国上万人口,一夜而已,逃走的是未知数,已知的,只剩这千人。 尹魅刑不语,双手被紧缚于背后,他傲然屹立,根本不拿正眼去看凌君傲。 凌君傲坐在一张完好的椅子上,也不知他手下哪里找来的,看起来还不错,凌君傲自己也显的很满意,一副坐的很舒服的样子。 “别指望那些逃跑的活人了,这会儿,不定竖着还是躺着的。”凌君傲自言自语,把玩着手中一颗明亮的大珍珠。 尹魅刑浑身是伤,脸上身上无处不是伤口,嘴角鲜血渗出,明显在被抓后反抗过。 在场所有人,除凌君傲一人外,人人身上脏的不得了,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状态,一直呵笑。 “命真大啊,阎王都在找他了,他还没死,啧。”一叹,凌君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感慨:“病不死,毒不死,杀不死,居然还烧不死。真难侍候呀……” 听出凌君傲嘀嘀咕咕所说的,尹魅刑嘿嘿一笑,得瑟的终于挪眼,朝他斜瞟过去。 “那就叫真命天子了,你这种阴谋篡位的畜生没知识没教养,又怎会懂?” 锵——! 凌君傲身旁一刀疤脸突然抽剑,却被他略一扬手而已,制止。 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凌君傲呵笑出声。 “别这样。好歹一国之主,纵使赴死亦该坦然处之,注意风度,风度。” 凌君傲说着的时候。尹魅刑也咧嘴呵笑起来。 “说到风度,喂,伪皇帝,怎么就你一人这么干干净净的啊?好像哪里藏了一气,火烧完了你才出来……哎哟,该不是怪物的肚子里吧?” 尹魅刑说的有点像笑话,除一旁被押着的老首领哈哈哈哈配合式的大笑起来,周边所有人全部一怒,欲要发火,却无人敢进步一表示。皆强行隐忍。 凌君傲似乎就是阎王,他不动,谁也不敢妄动。 只见他一笑,点了点头,手中还把玩着那枚珍珠。 “看来。你是不打算臣服于我了。” “呸——!”朝着凌君傲就是一口唾沫吐过去,尹魅刑立被左右押制着他的轩辕兵狠狠一扯,往后拖去。 脸上中招,凌君傲啧的一声,一旁刀疤脸赶紧冲近,拿自己衣袖去擦。 抬手制止,凌君傲简单的以指轻抹而已。定定的盯着自己手指那口唾沫,他阴冷的笑了笑,站起来…… “你一个人闹闹脾气,陪葬的却是那旁上千性命,多不值呀!” 走到尹魅刑身前,任他被押着还拼命挣扎。凌君傲一脸惋惜的轻叹,于他听见他威胁的话便一愣时,他将手指伸向他,在他胸口擦了擦。 “你只要点个头,帮我去抓那家伙回来。或是找到他……”低眸,凌君傲仿佛在想件其它的什么事,嘴中却依旧轻喃:“我放过你身后那千人,放过你爹,放过你。” 略抬眸,迎望向尹魅刑淡淡的冷笑,凌君傲轻轻一叹。 “几百年的药术,便将就此止步,你真心舍得?” 尹魅刑只呵呵轻笑,一脸复杂极了的表情,有悲、有叹、有苦笑、有怜、有惜,各种各样,无法分辨。 “历史绵绵永远,千秋万代的皇家更替,换来换去不过是换人换事,旧的去了,新的来了,没有特别的,没有可以与历史长河永伴的,尹魅刑,你自己也是一个王,不会看不清吧?” 凑近尹魅刑一些,于他听着自己的话便陷入沉思时,凌君傲浅浅一笑。 “真正能影响千秋万民的,真正能带给黎民益善的,是文化与知识,是造铁术、药术、医术、染布术、制衣术、膳食文化、造纸术、建筑术、甚至驯马术,所有这一切,才是真正能造福天下的。真奇怪呀,你这摩余谷,欣欣向荣,明显它的首领,也就是你,深谙其中道理,怎会在关键时候事非不分?” 尹魅刑陷入沉默,不言不语,亦没有了表情。 “帝王皇室怎么斗,到底与你有何干系?凌亦凝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在她娘亲嫁入轩辕时起便与你们摩余再无关系,她姓凌,你姓什么?你也姓凌么?”凌君傲呵呵呵的笑起来:“走到这一步,是你自寻的死路,莫说朕没给过你机会。” 远处的老首领亦听的清清楚楚,连他在内,也莫名凌乱起来。的确,几百年的药术,造福了多少人?救过了多少人?算不清也数不清,就此灭绝吗? 轻叹,尹魅刑点了点头,于凌君傲一愣时,他抬头,望向他。 “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个不识实务的人,你放了我父亲和那些无辜的百姓,我带你们去找人。” “魅刑——!”惊闻尹魅刑所做的决定,老首领还是心口一痛的悲吼。 不去看自己父亲,尹魅刑盯死凌君傲,目光坚定。 与尹魅刑对视很久,凌君傲唇角一勾,摇了摇头。 “反了。尹魅刑,应该是你先带我找人,找到了人,我再放了他们。” 尹魅刑一哼,淡漠轻笑:“好。” * 萧国,剑门城,王宫。 金炫澈已死,萧国痛失国师,本当悲凄,却处处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王宫大殿里,笙鼓铃鸣,红嫣流舞,百官成宴,乐声酒光,一遍热闹景象。仿佛金炫澈一死,对萧王来说不是损失,而是大幸。 知到金炫澈已死的确切消息时,萧王首先做了三件大事。 一、立时宣诏所有萧国诸城中曾追随过金炫澈的文臣武将。 二、诏告全国,国师已亡,再无其它。 三、派使者赶赴轩辕京都,欲将自己王妹萧珍珠,奉送新帝为妃,正式结为盟好。 三件大事一定,萧兀义又立时挥袖豪喝,王宫布席三天三夜,狂庆!!! 美女如云,轻袖曼舞,歌声绕梁,觥筹交错,满殿欢声,酒香更是飘出王宫,百姓隐闻。 百官大宴,除少数人表面陪笑饮酒,内心深处却莫名慌乱以来,几乎人人满面红光,喝的畅快酣爽。 酒宴最后第二天,好多人都喝的晕晕乎乎了,但无人敢离席,多是在自己座位上趴着睡着,醒了接着喝。 又被人敬酒,葛范恩已经笑不出来,连扬酒意思意思都懒了,直接无视,坐在那里,彻底面瘫。——金炫澈是死了,可萧王却派人摆了‘龙门阵’,一边召所有在外跟随过金炫澈的文臣武将回城,一边布好了埋伏,只等他们回来时尽数拿下,打入大牢。 金炫澈一死是没什么了,可他葛范恩的家人全在他手上啊,他这一骤死,他的家人顿时下落不明,很明显,剩下那些金炫澈的手下肯定知道,但他们即将被召入宫,入宫就会被抓住,打入大牢。 到时,不管他们会不会招出自己也曾暗中配合过金炫澈,就单说为了他的家人,他也势必要去见他们,问他们家人的下落。也就是说,不管怎样的结果,他都将难逃一劫。 所以,一边在想着对策的同时,一边还在陪笑陪酒,葛范恩有些筋疲力尽,更因年龄缘故,渐显体力不支,神情恍惚。 “咦?王上呢?” “看——!在那边……” 突听有人说话,葛范恩一愣,眨眨眼,顺势望去……远至殿门口那边,萧兀义喝的醉醺醺的,一边由两亲卫一左一右的托扶,一边朝殿外拖步走去。 “你们,喝,放开,喝,继续,喝——!本,本王,本王……嗝,呃……”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偷看,直到萧兀义给架走了,大殿顿时彻底沸腾,众官喧哗起来,灯光酒盏,你敬我喝,热闹非凡。 任身边顿时‘疯狂’沸腾起来,葛范恩松了口气,软下全身,半感绝望的凄凄长叹。 “唉——!” * 那边兴高采烈,欢声笑语,满殿庆祝,这边公主府里独伊人憔悴,伏床痛哭。 萧珍珠真的难过,难过的没停止过哭泣,打从……被强行送回剑门城以后。 金炫澈死了,这样的消息她无法接受。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回忆是凌乱的,萧珍珠清醒的记得,神虎被铐住了脚,没办法帮金炫澈,那些蒙面人不停的朝他洒药粉,不是毒粉就是蒙汗粉,不管是什么,都是要加害金炫澈的。她想去救他……她不想任何人伤害到他…… 可他……可他误会了她,只可能是误会了,否则,他不会打晕她。 悲伤的难以自己,萧珍珠已经哭了太久太久,那边是欢声庆祝,放纵喝酒,喝醉了睡,睡醒了喝,她却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鬼重生 明明,金炫澈可以不死的,就是因为她。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 萧珍珠事后深深的自责,若是她一心想要嫁给他,她王兄就不会针对那女人,弄花她的脸。她若不是花了脸,她不会无颜面对金炫澈而选择离开……她不离开,金炫澈就不会想去找她,也就不会被她王兄决意杀害了。 是的……萧珍珠清醒的知道,杀金炫澈的人,是她王兄所派。 多简单的事实啊,船上就那么十几个人,船员四个,包括她和金炫澈在内,其它人十二个,打起来时,她能看见的几乎全是蒙面人,而船上除了甲午,其它人都是她王兄派来的,只可能是他们杀死了金炫澈。 她能明白她王兄会做那样决定的原因——岸上的女人不好杀,就算抢在她说出真相前杀了她,以金炫澈嚣张的本性,她那王兄也不可能再忍多久了。 终于止声,不再哭泣,萧珍珠趴在床上,泪已哭干。 盯着一个点发呆,萧珍珠突然轻呵一声。 罢了……死就死了。她是国公主,从小到大,第一次为一个人哭这么久,也算是对得起她对金炫澈的在乎了。她是爱过他,可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呀!!! 她还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金炫澈,心里根本没有她,有的,一直只是那个轩辕国的国公主。 这样的男人,要不到,不如谁也别想要到。如今的结果,她应该很满意才对…… 可是。 缓缓合上双眼,萧珍珠眉心轻皱,幽幽一叹。 竟将她转手就要送去轩辕,送给那轩辕帝做妃……萧珍珠仿佛睡着了一般,突然苦笑。 萧兀义说出自己决定时,曾轻言细语的教导她——现在的萧国。再不是曾经的弱国,已摇身一变,成了强国。轩辕新帝若聪明,就算不封她个皇后。至少也会是个贵妃。到那时,只要她再多努力些,最终爬上皇后宝座,轩辕与萧国,就将傲视天下,无人敢犯。 真要走向那一步吗?忘掉金炫澈?嫁给那靠杀了自己皇兄变成皇帝的新皇?那个人,听说阴险歹毒,不比金炫澈差,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金炫澈? 本该顺着萧兀义的意。老老实实,认命的,做好心理准备,嫁去轩辕,为何……心。就是做不到定下来呢? 屋里烛光骤熄,萧珍珠一愣,睁眼看去…… 床边一人独立,她所能见的,只是那人半身,便疑惑的抬眸,移望向他的脸…… 屋中漆黑。靠窗外月明浅照,隐约可见那人眉眼,却在终于看清的瞬间,萧珍珠,双眼一瞪……张嘴。 “唔……” 不等萧珍珠尖叫出声,她后颈重招一击。轻哼一声,当即昏厥过去。 * 萧兀义被两亲卫架着,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往内殿送去,其后一大票的宫女太监。更有两妃子在门前等候,远远一见他回来,你争我抢的迎过来,谁都想‘抢得先机’,争先恐后的你推我拉。 萧兀义略一扬手,两亲卫立止。 喝醉了,站不稳,想推开两亲卫显摆显摆,刚一人松手萧兀义便差点软去地上,又被那亲卫赶紧扶住。 “呵呵呵呵……”萧兀义傻笑起来,老老实实任两亲卫架着,他眯缝着眼,一只手僵僵挥舞:“闹啥,闹啥,啊?闹啥嘛!” 两妃子彼此怒瞪一眼,娇哼着就要往萧兀义身上扑,萧兀义半是无奈半是欣喜的正欲接受‘美妃投怀’,后方,突一人疾步而来,低头顺目,卑恭曲膝,近了,便立止低身,轻喝。 “禀王上,公主有请。” 两妃子一愣,同时止步,因听到的而陷入犹豫——萧王宠妹子可是出了名的夸张,她们中已有不知好歹的冒犯过萧珍珠,下场极惨的,所以都聪明的赶紧停下,齐刷刷望向萧兀义。 萧兀义等了会,没等来香香的扑抱,他眯着小眼眨了眨,突然回头,瞪向那说话之人——竟是一侍卫。 终于认出是萧珍珠的贴身侍卫,萧兀义只认衣服认不出人来,便哦了一声,又扭回头去。 “咦?不对……”想到什么,萧兀义又扭头望向那侍卫:“你刚才说什么?” “禀王上,公主有请。” “怎么?想通了吗?嘿嘿嘿……”萧兀义径直傻笑,突然转身,吓的两亲卫赶紧跟上。 “小的不知,公主只是令小的过来恭请王上移驾。” “走。”萧兀义酒喝多了,人却没醉傻,一听到萧珍珠终于愿意‘清醒清醒’了,一想到未来可能的景象,他哈哈哈哈哈的任两亲卫架着往公主府走去。“滚滚滚,都别跟着了。” 因萧兀义挥手嚎叫,太监宫女的一大票子人立时低身行送君礼,不敢再跟。 * 侍卫在前,两亲卫架着萧兀义在后,来到公主府。 “行了,不要扶着本王了,本王能行。”被风吹了会,感觉好些了,萧兀义一把推开两亲卫,自己摇摇晃晃的朝公主殿的殿门走去…… “珍珠——!”萧兀义叫嚷着,一边进门,一边差点被门槛跘到。 “唔……” “嗯?”抱着门边一晃,没摔倒,萧兀义愣了一下,隐约听见什么怪声,他僵僵的回头望去,空庭无人,连风都没有……眨眨眼,没看到什么,他嘿嘿傻笑两声,又扭头身去,一推门边,朝里殿走去,全然忘了之前架扶自己的两亲卫哪去了。 “珍珠……珍珠?嘿,人呢?” 一进殿里,径直朝左侧内轩里晃晃当当的摇摆过去,萧兀义身后殿门骤关。 公主府外,大量黑衣卫冲出来,无声而快速的将整个公主府包围起来。 内轩无灯,乍入,一遍漆黑。萧兀义摸索着进去,叫了半天没人应,他啧一声。突叹。 “妹子呀,你到底在哪呀?怎么也不掌灯呀……” 隐约看见远处床上好像有个人,萧兀义眨眨眼,无味的嚼嚼舌头。摸桌扶椅的走过去,嘴里嘀咕。 “你说你,啊,王兄一心为你着想,是吧,你……你,你怎就不解这,这一遍苦,苦心呢?” 就在萧兀义终于抵达床边时,轩内突然灯火骤明。各处油灯尽亮。 萧兀义一愣,终于看清床上趴着的人,正是萧珍珠,可她是睡着了的,两眼紧闭……身后突然一声冷呵。惊的萧兀义猛一甩头,看去。 看见眼前景象时,萧兀义两眼一瞪,啊的发出一声惨叫。 内轩八灯,每柱灯旁一黑卫立守,正东五彩屏风豪华锦丽,屏前大椅。本可一坐四人的大椅上,人一威坐,霸气凌人,巨大白虎蹲坐在旁,无声凛视。 那人,衣着黑底镶金华边。长袍修身,角领笔挺滑直;面貌萧肃,骨健筋强,双眉凌剑,一双星眸尽显寒光。令人与之对视瞬间,胆颤心惊,莫名恐惧。 “鬼……鬼鬼……鬼……” 跌坐床边,萧兀义颤抖着手欲指椅上之人又忐忐忑忑,曲臂硬是伸不直长,说话也结巴了一般,仿佛气息堵在了喉咙。 任萧兀义张了嘴的全身颤栗,八成是酒刚吓醒人又给吓傻了,那模样,就差口吐白沫了,大椅上坐着的那人轻轻一哼。 “来……来来……”反应过来,萧兀义吓的全身动弹不得,僵僵的扭身,石化的动作略移,手指便移往别处,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叫不出声来。想要叫人救驾,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萧兀义呜呜呜的突然哭起来…… 惊见萧兀义坐在床边上,两腿之间突有液体流下,竟是他被吓尿了,大椅上坐着的人一愣,眉尖一挑。 “你也真奇怪,既然已知我死,解药什么的也就没用了,扔掉就是了,为什么特地派人放去国师府?”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兀义认定已死的——原国师,金、炫、澈。 自打被凌亦凝‘扔’在了崖底之后,他本想去追她,始终对她放心不下,结果人还没走出那野林,他便多次毒发,最终冷静下来,他决定先解决掉自身问题再说。 幸有白虎做骑,没日没夜的狂赶,终于在死掉之前赶回了剑门城。 剑门城已经被萧兀义‘整’疯了,所有曾经与他金炫澈有过来往的人,但凡对他示过好的,全部被抓,打入大牢;更不要提国师府了,萧兀义直接把国师府就地改造,变成了大牢,把所有抓了的人全关去了那里,包括本就在国师府的所有人员。 最有意思的是,萧兀义不知哪根筋拌抽了,居然把金炫澈所中之毒的解药叫人拿绳系住,吊在国师府金炫澈寝轩的屋顶上。 金炫澈回到剑门城时天还没黑,他借落白之力,潜进了国师府,准备等晚上再去正大殿找解药,结果令他哭笑不得……他才刚刚救出留守在国师府的一些黑衣卫,他们便告诉他,解药在屋顶上。 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 因为萧兀义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太‘认真’,太‘真诚’,太‘细致’了,金炫澈决定好好‘回报回报’。 于是,在所中之毒尽解之后,金炫澈立时展开了他的‘回报’计划。 现在,当着萧兀义的面,金炫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最感好奇的一个问题。 “你你你……你……你……”萧兀义已经颠傻了吧,彻底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了。 “哼。”轻哼,金炫澈感觉好极了——前一秒还奄奄一息,后一秒便重生一般浑身是劲,他知道——他是真的重生了。 “行了。”唇角微扬,金炫澈说着,站起来,略一伸手,一旁黑卫会意,赶紧上前,将手中配剑恭敬的放到他掌上。 “我对你的答案,已无兴趣。”金炫澈目光微滑,望向地面,浅浅一笑,手,突然一划…… “呃……” 咕噜噜噜噜……咚……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 天渐亮,酒宴仍在继续,算来,已进入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狂欢不在,只剩醉鬼满殿。 其实,清醒的人还是有,而且很多,有的是喝醉了,休息够了,醒来的;有的是压根就没醉过的;有的是半醉半醒的。 朝阳明辉如剑,直射大殿,开始有太监宫女灭灯,大殿里人影晃动。 黑衣卫突然冲进大殿时,殿内侍卫惊警,立拦,却根本不敌,他们如劲浪冲进大殿,转眼便将整个大殿淹没、占领。 所有人惊诧于黑衣卫的出现,只见他们冷着脸,动作迅捷的径直朝王座冲去,中途所经之道,见人赶人,有物扔物,立时清理,中道很快空旷。 葛范恩正准备离开——他很会算时间,是等萧王离开后许久才准备脱身的,因为萧王那人,喜欢开玩笑,喜欢动不动杀回马枪,有时候玩笑会开的比较过分,甚至有人因‘玩笑’而被斩,所以不止是他,其它人亦人人自危。 可惜,不等他起座离开,黑衣卫便如天降奇兵,突然大量涌入,所有在殿中欢庆的官员都只带了两贴身侍从,有的官级小,连侍从都没带的,所以,当葛范恩的两侍从惊警欲敌时,黑衣卫冲过来,立时缴了他们武器,将他们打晕,扔去了一旁。 现场混乱不堪,宫女侍从惊吓尖叫,恐慌逃窜……黑衣卫们冲入,将一个个官员扭臂拿下,押跪各座,唯独到葛范恩时,两黑衣卫只看他一眼,便往他身后左右一立。 葛范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时甩头瞪大双眼的朝殿门口望去…… 这样的架式、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时机、这样的霸道、这样的排场,只有一个人,绝断而干脆,可那人……想到那人不是已死了吗?葛范恩目瞪口呆的探头张望。 嗒。嗒,嗒…… “安静。”还有在叫嚷的人,立被黑衣卫一掌掴嘴,立时止声。 大殿。瞬息寂静,独脚步声,声声传来…… 所有人都在看,包括那些被押制着的文臣武将们,那长道源头,一人走来。 气势如流,充斥满殿,如海风袭卷,满大殿顿时一阵清冷,有最近的人看清。发出一声惊嚎。 “金炫澈——?” “啊……是,是他……” “他……他不是……” “啊……是金炫澈,他没死……” 任人们发出惊悚的呻喃,他——金炫澈,如树荫散步。一脸闲情逸致,随步而来,他身旁,白虎走过,快他一步,径直朝宽道尽头的王府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爽的低唬。 离的近人再不敢抬头张望,多被白虎吓的赶紧低下头去,等金炫澈终于走到葛范恩所在位置时,白虎已经迈上王座台,于王椅旁卷腿一卧,喷口鼻息。 略走眼轻描淡写滑过葛范恩。金炫澈只一眼而过,唇角邪溢浅勾,看的他本就目瞪口呆的脸顿时惨白。 上了王座,甩身而已,潇洒坐下。金炫澈略一轻叹,轻靠身后同时,滑眸抬眼,望向殿下……那模样,慵懒而华气绽放。 所有人都已经惊呆了,除黑衣卫外,几乎每个人都在喘气,呼吸困难。 都传国师金炫澈是天降之子,神灵庇佑,可上天入地,神出鬼没。乍传他葬身火海,死于岱河时,好多人哗然,甚至嘲笑所传太虚,如今亲眼所见,再无人敢儿戏,个个都在心里惶恐。 这样一个人,以区区20万兵力灭了启国,且已兵几乎不废,为萧国打下广上城的金炫澈,接着又杀入轩辕,做了历代萧国王室从未做过的大事,现如今又死而复生,任谁都会害怕、敬畏。 一黑衣卫拎着一粒人头大步走进,所见之人无不惶恐惊叫——那人头……那人头……竟是萧王萧兀义的项上人头!!! “啊——!王上——!” “啊……” “怎么会这样……” “天哪……王上……” 直到那黑衣卫将萧兀义的人头提到了葛范恩的横线位置,也就是王府台阶的正下方时,又两名黑衣卫快速上前,扯过一短桌,啪一下挥去上面所有东西,将空桌推到他身前,他便将那人头往上一放,人头的脸朝着殿下所有人。 葛范恩惊呆了,一波又一波的震惊令他心跳加速,呼吸成喘,从他这角度只能看到萧兀义人头的侧脸。他双眼惊瞪,饱充血丝,模样狰狞又恐怖;他的头发凌乱,显然是给人抓着拎来导致,颈项被横斩,削成平面,放桌面上,立时有血染桌,明显是刚杀不久。 殿内一遍唏嘘声,葛范恩突然想到什么,眼珠一滑,只略移而已,他望向与他对面被押制的另一人——已被萧兀义升职为大将军的,甲午。 此时的甲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双臂被两黑衣卫象征性的‘押制’着。他应该就属于那种压根没醉过的人吧!害死金炫澈,他是最关键的那人,若不是他借用了金炫澈对他的无比信任,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杀’死他。 可现在,一切风云怒变,世事难料,竟说变就变,变成眼前结果,甲午对‘命运’二人无话可说,坐在那里,于心了然。 他该猜到如此结果的——他一直知道,金炫澈有多厉害,被迫要杀他时,他就一直在想,这么厉害的人,居然被他这种小人奸计杀害,天神若有灵,会不会报应?可为了他一家几十口,他宁愿老天报应他,只要其它人好,什么都无所谓了。 目不斜视的在看萧兀义头颅,虽只能看见侧脸,却足够感受他当时恐惧,再见金炫澈,岂不如见鬼?甲午嘴角微扬,浅笑起来。 ——他该猜到的,那么强大的金炫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掉? 要怪,只能怪萧兀义了,别的国家国王暗养死士,多是无家无亲之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养的死士,必须是有家有满亲的人,就是必须有父母兄弟姐妹,家族成员必须超过30人以上的,只有符合标准的,才会被强制抓起来,变成死士。而对外所称的,萧国死士亦是如其它国家死士一样,是无牵无挂的。 早在最开始时,甲午跟了金炫澈活下来时,萧兀义就警告过他,必须尽全力服从金炫澈,让他逐渐信任他,依赖他,惯用他。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萧兀义埋在金炫澈身边的子。 杀子。 大殿安静极了,无人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更无人再敢脱口出声叫那头颅一声王了,在寂静的过程里,几乎所有人酒醒,且个个冷汗寒背,心中盘算——看来,这萧国的天下,立要易主了。 因太过安静,甲午双眉一紧,突然扭头,向他一直不敢去看的王座之人望去…… 金炫澈,正在看他,四目相撞瞬间,甲午一惊,突然心口狠狠一抽,怒痛——金炫澈看他的眼神,竟是那般平静,毫无恨意。因那平静的眼神,甲午再也无法冷静的突然惊吼。 “啊——!”猛一挣左右黑衣卫,纵身跳起,甲午突然甩身就朝后方粗圆的大殿石柱狠狠撞去…… 就近的几个黑衣卫同时反应,冲向甲午,强行将他或拦或拽,硬生生扑倒在地。 “放开我——!让我死——!”甲午红了眼,不知何时满面泪水,疯狂嘶吼,拼命挣扎。 宁静被破,金炫澈在那高处轻轻一叹,无视那边闹剧的望向满面文武。 “这萧字,我不喜欢。” 只他一开口,那边甲午突然一惊,仿佛被什么刺到一般突然止声,大殿便在瞬间恢复寂静。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金炫澈的声音略显低沉沙哑,显然他当前身体状态不是极好,可看他样子,又轻松自在的很。 大殿内太过安静,就在金炫澈丝毫不急的只盯着座旁白虎在看时,葛范恩突然双手对拱,朝金炫澈一扬。 “王上,金字可好?” 六个字,如雷惊世,在场所有文臣武将,无不震惊哗然。 金炫澈听的清楚,冷呵一声,斜瞟向葛范恩。 “你叫我什么?” “王上。”葛范恩朗声一喝,撑桌站起,再次以恭王之礼拱手低身,行君臣礼。 这时,所有黑衣卫松手,向后立退一步,单膝跪下,低头同喝。 “王上——!” 大殿气流一震,被放开的文臣武将们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立时仓皇而动,转身朝内,快速跪下,磕头朗喝。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中人,竟无一人不同,尽数臣服。他们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循环大呼,久久,久久。 世事浮云翩舞,华裳衣袂半动;暗涌红尘随日升,顶天藐瞰逐九洲。 任大殿内朗声传荡,唯金炫澈一人高高在上,直视那殿侧唯一没有随其大流,呆坐在地上,满面感慨万千,激动流泪的甲午……久久,久久之后,甲午突然哇的一声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双臂一掀,整个人朝地面趴去,一拜,二拜,三拜。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安葬冷无言 就在后院埋了冷无言,站在坟前的两人,凌亦凝、炙炎彬,彼此沉默,静静悲伤。 冷无言,冷星辰的哥哥……他活这一生,话不多,只做事来表达他的想法。 最后,却如此死去,连临死遗言都没有。 脑海闪过马车冲出护城河桥时的画面,凌亦凝双眉微紧——当时的情况,炙炎彬坐在右边,冷无言坐在左边,那箭是从右边射来……按常理,以出箭位来看,炙炎彬是彻底可见的,射他的话,一定命中。可射冷无言,必须箭术一流,因为他的身子有大半被炙炎彬挡住了,而且,箭一出,稍有偏差就会射到炙炎彬,若目标是冷无言,一旦箭碰到炙炎彬,哪怕只是擦上,都极容易影响准头,容易射偏。结果很容易变成既没射到炙炎彬也不会射中冷无言,空放一箭。 射手为什么射冷无言?错把冷无言看成是炙炎彬了?那种可能性很大,毕竟他们穿的衣服是一样的,而且带着禁卫帽子,更难分辨。 只可能是那样了…… 凌亦凝轻轻一叹,松展眉心,缓缓转眸望向炙炎彬。 “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们不能一直陷在这里。” 炙炎彬也望向凌亦凝了,见她不再对自己冷冰冰的,他松了口气,可怜兮兮的一哭。 “凝儿……”下一秒,他再也不忍,突然展臂向她一扑,将她拥入怀中:“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 呆呆的,任炙炎彬‘发疯’,凌亦凝轻轻一叹,未做挣扎。 * 坐下后,炙炎彬将发生的一切如实告之凌亦凝。 原来,当他得知凌君傲布皇榜‘逼迫’凌亦凝自首时。立赶赴京都‘自投罗网’,唯一目的就是找到她,救她出去。 回到宫里后,他惊诧的发现。凌君傲已独霸整个轩辕皇室,居然连太后赵姬都退让七分,处处任之。 接着,各种令炙炎彬惊诧的事实朝他袭来,先是聂博文避而不见,令他彻底断了对他的希望;接着传来先帝未死的消息,被赵姬强迫利用,做了一回诱饵;最后,也是最叫他惊恐的——凌君傲手下竟有一女子除容貌外,与凌亦凝毫无区别。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走路的姿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冷无言,他表面上对他冷淡不理,暗地里却在与他擦肩而过时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原来。打从凌君傲一出现时,冷星辰就对他持警惕态度,因为滴血验亲之法,要他来做,他有五六种奇特之法,能叫完全不相关的两人立变嫡血之亲。所以,他是第一个对凌君傲抱疑惑态度的人。 可惜。冷星辰太了解皇室,更了解自己微薄之力,根本做不了什么,但为防万一,他还是要求冷无言与他保持长距离关系,以便在关键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结果。凌君傲真的‘暗反’了,他毒杀先帝,继位成皇,冷无言惊见冷星辰言中,他又下落不明。便立时做出决定,当即倒戈,彻底投向新帝势力,纵使被贬,亦表态忠心效忠。 知道炙炎彬被抓,猜到他‘自投罗网’的目的,冷无言暗塞纸条告之自己存在,并意示他,随时可以调遣他。 炙炎彬被关进御廷府后,冷无言正是狱中班头,他借自己权限,在送膳时做手脚…… 比如给炙炎彬送饭时,他若自言自语,说养了好久的一只蟑螂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另一狱卒听了偷笑时,冷无言已明白其意,入夜送酒菜时,便只配普通坛装的好酒,意思便是他也不知道凌亦凝是不是真的关在皇城里,更别提她关在了哪里。 又比如炙炎彬故意调戏冷无言,问他们能不能行个好,把他放出去溜个风,冷无言压根不理他,另一狱卒亦出声嘲笑他,等晚上送酒菜时,所送这酒便是花壶所装,表示随时可以救他出去。 说白了,普通酒坛表示否定;精致酒壶便表示肯定。 再反过来,如果冷无言有事想问炙炎彬,便会由他自己亲自端盘放下,在凑近他的瞬间快速说出自己所问。如果炙炎彬回答是,或是好,盘碟就会完整的回头;相反,他就会故意摔破碗碟,表示不行,不可。 冷无言曾表示过在皇城里没找到凌亦凝丝毫踪影,想赶紧救他出去,炙炎彬当时就否决了。 否决的原因很简单。 一是因为当时情况下凌君傲对他毫无信任可言,对他的警戒几乎严不透风,就算有冷无言出手相助,他坚信自己难以逃脱。 二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凌亦凝下落未明,便极有可能仍在凌君傲手上,若这样就逃了,等他再知凌亦凝仍在这皇城时,再想回来,就几乎不可能了。 等假凌亦凝出现后,凌君傲所说的那些话,终于给了炙炎彬一个明确结果时,他才知道,凌亦凝根本不在皇城里,她逃了。 这时候,凌君傲想要杀他了……而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赶紧逃;要么,留下来,见机行事。 逃,他有七成把握逃掉。 可万一凌君傲再施曾经的把劲呢?宣告天下,炙炎彬在他手上,凌亦凝会不会再次上当,为救他而自首? 炙炎彬不敢想像,当即做出决定,留下。 反正他留与不留,凌君傲都会借他做文章,诱捕凌亦凝,炙炎彬干脆顺水推舟,自己提出完美计划,表达自己倒戈决心。 等凌君傲对他松懈下来时,他立借冷无言之力,托他出宫,在怡春楼后院将其门上铁环下走一个。 那是炙炎彬与春三娘的暗语,表示营救计划开始执行。 春三娘立时开始准备,她启动了隐藏在宫兵里的暗子,再将所有人召集,在轩辕门外埋伏,只等炙炎彬一动,她们便立时接应。 而宫里,炙炎彬又暗示冷无言,死死盯着入口,冷无言干脆的很,直接把凌君傲安排的暗监换成自己人,所以,一见黑衣人潜入牢里,冷无言立即换衣跟进…… 而那夜,就在冷无言他们换衣时,太后突然带人冲入,这便意味着,不止是凌君傲这边派了人暗监,连太后赵姬也派了暗监监视。 好在次序没乱,冷无言后入,反而成功的救出了炙炎彬与凌亦凝。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却叫人暗暗后怕。 炙炎彬没半丁点后怕的样子,一味的向凌亦凝解释,当时他突然进攻她,只是怕不是真的她,而是那个假冒的凌亦凝,易了容来试探他。他就等凌亦凝抽鞭子,因为假的凌亦凝不可能拥有真的凌亦凝才有的神兵,就算有,她也不可能会用。 所以,凌亦凝一出鞭,炙炎彬就喜出望外了。 听完全部过程,凌亦凝算是彻底明白——炙炎彬冒了个大险,为防止自己中埋伏,宁可留在‘埋伏’里,等她来时,再连她一并‘救’出。 好像很理智,很精彩,可凌亦凝生不出半丁点夸夸他的念头,一脸悲愤,最终一喝。 “你知不知道我哥危在旦夕?你知不知道他自己都快死了,却逼着我来京都救你?你知不知道决定救你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只知一心去想你在乎的,你重视的,你想过其它没有?想过我哥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若真的还活着,没有了配药,他还能活多久?要怎么找他,救他?你都没想过吗?” 凌亦凝压制不住心口的怒痛,噌的站起,冲出屋去。 屋里,炙炎彬怒瞪双眼,彻底傻掉……他身旁,包括春三娘在内几个亲信,个个大眼对小眼,皆是无所适从的表情。 见炙炎彬坐在那里瞪了双眼的傻愣着,春三娘怜惜,心疼一叹,走近,轻喃。 “主人,让三娘去宫里找找先帝的配药吧……” 眨眨眼,炙炎彬回过神来,突然摇头,噌一声站起,向门外追去。 * 凌亦凝是气炙炎彬太过冷静与理性的安排。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若不是为了她,他不会那么傻的把自己送回京都,站到危险的刀刃上。 可是,若不是他傻傻的把自己送了回去,凌皇胤就不会执意要救他……那样一来,她会首先考虑去找金炫澈,借他之死带凌皇胤回现代,医治。 而走到现在这一步了,除了救出了炙炎彬以外,配药的希望已然灭空。凌君傲能追出京都寻她,杀她,万不可能留下唯一能救凌皇胤的配药,定已处理了。 而且,在宗仪府时,她见那些堆在角落里的杂货有些残有被烧过的痕迹……凌君傲在宗仪府还能烧什么?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配药,可她不敢面对,更不愿深想,便忽略而过。 现在回头再想,凌亦凝知道——配药的希望几乎没有了。 当务之急,立时赶回凌皇胤身边去……凌亦凝想着,猛一甩身…… 惊见身后站着一人,呆呆的只是站着,目不转睛的在看自己,凌亦凝一愣,顿时紧眉。 “给我备匹快马,我要马上启程。”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解风情的女杀手 “去哪儿?” “……”凌亦凝不语,似乎不愿回答。 炙炎彬死死盯着她,死死盯着,于她一怒,突一甩身,欲冲过自己身边时,他突然出手将她一拦,又于她惊怒的甩手抽来时,快速将她手腕一擒,狠狠朝自己心脏按下。 “干什么啊?”凌亦凝怒啸,猛一抽手,却没成功。 面无表情的盯死凌亦凝,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紧紧压着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炙炎彬凑近她,几乎与她贴面,眉心微紧,露出悲伤的神情,凝望着她,声音轻柔的一叹。 “有心跳吗……?” 感受到来自手心的跳动,凌亦凝一愣——这么急剧的心跳,显然是此时的炙炎彬为事心急,便莫名心静的停止挣扎,向他抬眼一瞪。 “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苦笑两声,炙炎彬一脸悲伤之极的忧郁,目光温柔:“那你记住了。只要你的手一离开它,我就会立即死去。”轻柔的说着,炙炎彬再冲凌亦凝凑的更近了些,目光深邃而执着:“因为它会因你的放弃而停止跳动……” 瞪着就在眼前,满面痴迷的炙炎彬,就在他满以为她已为他所感动时,她骤然面无表情的扔出一句。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突然抽手,甩身离去。 站在那里,炙炎彬追看凌亦凝背影,因她的不解风情与冷面无情而目瞪口呆,彻底傻眼。 * 进入深山两天两夜,既没有凌皇胤的踪影,连逃出火围的几千百姓也失了行踪。 凌君傲在看铺于石面上的地图,摩余国一半镶嵌在轩辕腹地里,一半临海。半嵌轩辕腹地里的地势往北为山,只岱河流入;往西国门。正是他大军破入的进口处;往南亦是山,多为陡峭直壁,没有凌亦凝那样的特殊‘工具’,普通索钩什么的根本不起作用。几乎无法进出,更不提那些逃亡的普通百姓。 那么,人,都去哪里了? 手指伸向地图,在摩余国国形上轻滑,凌君傲突然想到什么,失声一呵。 “狼藏。” “喏。”一旁候在凌君傲身旁的刀疤脸突然一喝,应声。 “下令全军掉头,回摩余谷。” “啊?喏——!”惊诧之余,狼藏得令。甩身走人。 还在看地图,凌君傲轻轻一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尹魅刑啊尹魅刑,朕真是低估了你呀!” * 在深山中转了整整两天,无功而返。凌君傲再次回到摩余谷。 被人押着推到凌君傲面前,尹魅刑喘着粗气,虚弱不堪。他身上的伤一直没人处理,加上未曾停止过的搜山,换个人来,早不行了,只有他。纵使累极,仍强撑着自己不倒。 “你在撑什么?”霸气的坐着,凌君傲拈转着手中大个的珍珠,目光如剑,直视尹魅刑。 尹魅刑不语,想了想。喘着气的一哼。 “什么撑什么?帮你找人啊?” 一呵,凌君傲点点头,笑出声来。 “报——!”远处有禁卫冲来,就地一跪,拱拳朗喝:“摩余谷南侧发现大量人流暗渡迹象。” 尹魅刑听着微微一怔。凌君傲听着便一乐,笑起来。 转头,凌君傲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一副将。 “这两天你做什么了?” 那副将一听侦察结果便吓的满头大汗,再给凌君傲随意的一问而已,他吓的当即砸地一跪,拼命大叫。 “末将失职,末将有罪,皇上饶命啊!末将一直严守谷中千名百姓,一个未少,就是因为末将专注于监守他们了……末将,末将……末将真的没有察觉那些逃掉的百姓居然杀了个回马枪呀!皇上饶命啊——!” 任那副将吓的半死,凌君傲点点头,微微一笑,面带欣赏之意的望向尹魅刑。 “真聪明啊,假意妥协,诱朕离谷,给他们营造机会,循夹缝溜掉。啧,太聪明了。” 凌君傲说着,击掌以示欣赏。 尹魅刑不语,心里算着时间,已过两日,多半全员已经安全逃离,他不再有后顾之忧,便也不再装假,反因被夸而洋洋得意,咧嘴嘿笑起来。 “我这种属于‘人’的聪明,你这种‘畜生’是永远无法体会的。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哈哈哈哈。” “锵——!”凌君傲身旁狼藏骤地抽剑,却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愣了一下,又讷讷的将剑插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君傲突然仰头,和着尹魅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尹魅刑突然骤止时,凌君傲亦同时骤止,两人凌目对刺,凌君傲突然冷冷一哼。 “也就是说,你在拿千人换数千人。” 耸耸肩,尹魅刑得意的挑眉,哼笑:“对啊,是不是很划算?” 点点头,凌君傲表示同意:“听说你身上有宝,空手而回不是朕的作风,总得要有所获才是。说吧。”盯着尹魅刑,凌君傲冲他和善一笑:“到底是什么宝啊?” 尹魅刑轻喘,摇了摇头:“我身上的宝,但凡我不想,谁也拿不走。” “嗬,什么宝贝这么稀罕,还谁都拿不走,就算你身上一根骨头,朕倒要看看,怎么个就拿不走。”目光凛冽一挑,凌君傲翻脸:“搜。” “喏。”群卫一喝,七八人冲向尹魅刑,将他一击推倒,浑身上下翻搜起来。 任那边尹魅刑手被绑着便拿脚踢,嘴咬,拼命挣扎反抗,闹的鸡飞狗跳的,凌君傲坐着看戏,时不时冷笑。 没一会,一禁卫冲到凌君傲身前单膝一跪,拱拳一喝。 “皇上,彻底搜过了,没有任何特别物件。” 一愣,凌君傲啧了一声,喃喃自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旁狼藏想到什么,半俯身,凑到凌君傲耳边嘀咕。 “之前欲告密的那人被他家人活活掐死了。后面杀了好几个,硬没人再站出来……” 呵笑,凌君傲望向那边给强行扯起来站直的尹魅刑:“你们这摩余谷宝贝肯定不少,能落你这个谷王手上更是极品,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宝贝交出来,朕命人把剩下的那些人放了。” 尹魅刑上气不接下气了,喘的不行,想也不想的摇头。 “东西我已经送人了,没办法和你交易了。你爱杀爱放,随便。” 听着尹魅刑豪气万丈的随意之势,凌君傲渐渐没了耐心。 “这样好了,你告诉朕,到底是个怎样的宝贝,朕一样可以把人放了。” 尹魅刑听着,动了心,陷入犹豫,他低头想了想,开口:“只用告诉你是什么,就把他们放了?” 一见尹魅刑再次犹豫,凌君傲哼笑,点了点头,对上过他的当的事还耿耿于怀。 “那……”低头想了想,尹魅刑犹豫着的一边喘一边吐了口气:“那我还要加一条,我要是说了,你得连我一并放了。” “呵。”冷笑,凌君傲感觉自己在和一市痞小二打发时间般闲聊,既可笑又愚昧。 “行不行?” “行。”凌君傲说着,轻描淡写略一挑眉:“说吧!” 尹魅刑犹豫三秒,开口:“要不你让我过去,要么你过来,那是我们摩余传了几百年的秘密珍宝,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其它人都不能听到。而且,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把秘密说去第三人知道。” 盯着尹魅刑跟真的似的那份认真,凌君傲吐了口气。 “耍弄朕是吧?” “你这样想就算了,直接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尹魅刑也烦了,甩头看别处,不愿再说话。 凌君傲身旁狼藏跃跃欲试,想干脆冲过去把尹魅刑给斩了,可他不停的去看凌君傲,见他毫无动怒迹象,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硬生生忍下。 盯着尹魅刑看了很久,凌君傲知道,就算他现在派人追出摩余谷,再想追到凌皇胤几乎是不可能了。但凡一出摩余谷,就如同鱼入大海,天下可行,若猜不到他的目的地,万不可能大海捞针。所以……眼前这人还有可利用价值。 比如,留个活口,榜诏天下,学炙炎彬的那一招,定个吉日问斩,绝对能引出一两条金尾龙鱼。 鉴于此,凌君傲终于有了反应,点了点头。 “行,押他过来。” 凌君傲决定给尹魅刑一次顺理成章‘活’下来的理由。 被人一推,尹魅刑差点直接跌倒,踉踉跄跄挪步都走到凌君傲面前了,一禁卫直接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把他给踹的立时跪下。 嘴角狰狞一扯,尹魅刑在瞬间压制住自己怒恨,突然一哼,呵笑起来,抬头,望向凌君傲。 “叫他们滚开。” 凌君傲一乐,笑了,略挥手而已,周边之人得令,恭身退下,连狼藏也犹豫了一下后退,却只退了一步。 瞟眼狼藏,尹魅刑望向凌君傲,冲他啧一声。 “要么你再靠近点,要么叫那条狗再退远点。” 凌君傲呵笑,略低身,靠尹魅刑更近了一些…… “咱们摩余的宝贝就是……”见凌君傲靠近了,尹魅刑眼中滑过一抹得意的坏笑,突然双眼一瞪,朝着凌君傲斜瞟在看他的眼珠子就是一口唾沫吐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尹魅刑之死 “呃……”凌君傲只是下意识一闪而已,唾沫再次吐到他的脸上,可就在他抽身快闪的瞬间,他那架式像极中了什么暗器一般,一旁只退了一步的狼藏反应极快的猛一抽剑,刺来…… 凌君傲甩身正惯性闪避,耳后寒风袭过,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呤。 噗——! “唔——!” 双目一瞪,凌君傲瞬息甩头望回,只来得及看见那剑已直直刺进尹魅刑的心脏,而他,跪在那里,嘴一张,满口鲜血涌出……再看他的表情,那般了然,淡漠。 “混蛋——!”暴怒的一啸,凌君傲回手就是一掌将狼藏挥飞,任他腰腹中掌,横飞出去,重重砸地。 双眼一垂,全身劲力逝尽……尹魅刑身子一斜,歪歪倒下,最后咚的一声砸地,身子抽搐起来…… “尹魅刑——!”冲至凌君傲身边蹲下,凌君傲怒极的伸手一摇。 嘴角鲜血疯涌,尹魅刑双眼最后一线缝隙合上,他吁出了后一口气,彻底没了呼吸,终归沉寂。 目瞪口呆的看着尹魅刑就这样死了,凌君傲万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恶意’设计,借刀‘自杀’。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找死’的。 再怎么瞪眼去看尹魅刑都找不出任何他活着的迹象,确定他真正死透,凌君傲气极,猛一甩头,瞪向那边一爬起便赶紧跪地求饶的狼藏。 “你这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狼藏吓坏了,不停求饶。 凌君傲甩眼望回,瞪着尹魅刑的尸体,轻喘之余,突然冷冷一哼。 “你以为,你死了。朕就利用不了你了吗?哼!来人——!” “喏——!” “把这尸体给朕挂去摩余国最高地方,叫那些恶民好好瞻仰瞻仰。若有鸟兽啄食,任之。告诉他们,只要有人说出所谓的宝贝是什么。就能把尸体救下来。” “喏——!” 抬眸,凌君傲望向天边,一边扬手抹去脸上唾沫,一边冷冷一哼。 “真应了老话,有骨气的人,多半活不长久……哼哼……” 一旁狼藏趴于地面,愣是不敢抬起。 * 人都没回来。 金炫澈心中已定的大丞相没回来、各城被萧兀义还在时下急诏召回来的大将军们也没回来、连篆写国号的家伙也没回来,算着时间早该到了,金炫澈心里有事,恨不得放下眼前一切。孤身赶去轩辕找凌亦凝。 可凌亦凝的话总会盘旋在他脑海——利用、萧兵、嚣张。 他有那么坏吗? 傻傻的一人找死就是英勇、伟大?将零散的个体组建成强大的团体就变成了‘邪恶的利用’? 貌似不管他怎么做,在她眼里,他都是个坏人。 像炙炎彬那样吗?傻傻冲出来,任万箭所指,不惜断臂。只为在她面前显摆他有多在乎她?可也不见他在她眼里有多威风,多英勇,多了不起啊! 说白了,冰蝶也好,凌亦凝也好,都是那个不解风情,不知感动的冷血怪女。 吐了口气。金炫澈凭记忆在宣纸上写着‘金’字,那是曾经君子皓专门为他设计的。 就是写不出与其一模一样的字来,金炫澈知道,那是因为他终究不是他,不可能一气呵成,完美写出。扔笔。金炫澈决定还是等君子皓他们回来了再叫他来写。 “王上——!”甲午自外冲入,径直冲向金炫澈,冲他兴奋的一喝:“各路大将军已至,均已入城。” “哪些。” “回禀王上,有单大将军、董老将军、还有冉大将军与楚将军、马将军……” 一愣。抬眸,金炫澈突然笑了:“蒋风呢?” 甲午一愣,想了想,摇头:“老太师派人传回的名单里没有蒋将军,只是回报他已正式与之接洽,正一起回宫来。” 呵笑,金炫澈摇了摇头,感叹:“这些家伙,哪会轻易就犯。” “嗯。”甲午应一声,轻喃:“王上,如您猜测,大将军们执意领军入宫……” “没你事了,出去吧!”意料之中,金炫澈不以为然,轻喃。 “嗬。”甲午得令,低身退下。 殿内只剩金炫澈一人,他又拿起笔,想了想要写些什么,突然啧一声,懊恼,眉心略紧。 ——老东西们都回来了,那些老家伙,回头准没好话给他,这么想着,金炫澈落笔,写了一个‘奈’字。 字,漂亮,刚劲有力,又不失柔韧。 金炫澈自己鉴赏着,单眉一挑。 他令葛范恩城东门候迎,那些跟随过他的武将们,定有办法得知他‘已死’的消息,对于萧兀义召他们回城,定心中有数,知他小鸡肚肠,定会与他们‘秋后算帐’。除非他自己亲自站在城门口,否则,那些历经过大战的‘狐狸’们不会轻易相信葛范恩。 他就偏不露面,这么难得的机会,定要好好检测一下那些‘久不经战’了的‘老姜’们是不是怠懈了。 非要带兵入宫,真是笑话,这岂不是明目张胆的‘造反’?要是萧兀义还活着,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就算答应了,也一定有所应对,真是蠢。 金炫澈想着,身后突然一人闪出…… “大人——?”那人一冲出,便是满面震惊的样子,目瞪口呆。 任他一冲出来,其后立又追出几黑衣卫,个个目瞪口呆的在打量自己,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 “这招不错,是准备里应外合?” 被金炫澈轻描淡写的评价一句,那刚刚冲出来的人,突然红了眼眶,猛的曲膝跪下,嚎声一吼。 “大人——!” 这一声,震的满殿嗡鸣,震的金炫澈的心一紧。 “大人——!”其它黑衣卫们齐刷刷跪下,同吼。 缓身站起,金炫澈满心感慨万千,欣赏之极的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干的漂亮。”这是金炫澈,由衷的评价——他们什么时候潜进来的,他当真不知,他故意撤走了落白,就是不想它影响他们全程计划,毕竟,他们的原目标本是萧兀义,萧兀义那家伙,怎么可能有白虎在旁? 所以,现在看着眼前人——他最得意的‘徒弟’蒋风,以及与他一样神出鬼没的精英们,金炫澈立于书案后,满面欣赏之极的冲激动到泪流满面,一直死死瞪着自己的蒋风朗声一喝。 “都起来。” “嗬——!”众人一喝,齐齐站起,引满殿劲风一荡。 呵笑出声,金炫澈目光滑向其它人……最终望回蒋风。 “我还想着那些老家伙们只知道带兵入宫,真是低估了萧兀义那家伙,你们便出现了。” “大人……”蒋风声音都沙哑了,显然激动到不行:“您,您……” “没死。”轻淡的扔出一句,金炫澈开朗的大笑起来:“好你个蒋风,叫你征召国内高手组建精英营,你倒好,首先拿我开刀!” “大人——!”蒋风不惊反喜,破涕一乐,与他一起的其它人都咧嘴乐呵起来。 “对了。”目光一滑,金炫澈望向蒋风身后一人,表情不变,依旧淡淡微笑,他盯着他,开口:“这不是萧兀义的儿子吗?” “嗬。”蒋风一愣,立时拱拳,禀报:“他叫柳藏青,原名萧藏青,曾是三王子,末将奉命组建精英营时,他来报名,落名时写的柳藏青,后有人举报,末将特地审他,他才告之真相。大人,他本不是萧兀义的亲子,他的亲父是个力大无穷的莽汉,萧兀义也不知真相,真相只有藏青一人独知。他将秘密告诉末将,只求效忠大人,末将查明事实后,收录了他。” 在看柳藏青,金炫澈疑惑,单眉一挑。 “柳藏青……” “嗬。”那黑衣卫一喝,其声雄厚,足见威猛。 “为什么姓柳?” 柳藏青抬头,迎望金炫澈,面无表情回答。 “吾妻姓柳。” 对于柳藏青的回答,金炫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可知萧兀义被我斩了头?” “嗬。”柳藏青一喝,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近乎变态与狰狞的兴奋,脸上露出释然的欣喜。 得到答案,金炫澈转眸望向蒋风。 “带他们下去休息,容后我有安排。”于蒋风立一点头时,金炫澈望向众黑衣卫:“以后你们不再是黑衣卫了。” 双掌轻落书案之上,金炫澈唇角飞扬:“你们,是金衣卫。” “嗬————!” * 葛范恩一个人津津有味的说着,说萧兀义如何大宴群臣三天三夜;说着金炫澈出现大殿时满殿文武如何瞠目结舌;说着萧兀义的人头给摆上短桌时,甚至有人吓尿了裤子,说的绘声绘色,滔滔不绝。 董钦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与葛范恩并驾,他目光穿过葛范恩,瞟向他另一端的单曳罕,两人交流而过一抹厌烦的神色。 明知此时的葛范恩十有八九是在逢场作戏,欺骗他们,假说金国师未死,还不嫌犯忌的敢言萧王已死,还是金国师斩的其头颅,两人心中惴想——真是为了解下他们心防而不择手段啊! 第三百三十章 神虎来迎 来之前,数人汇合一起,探讨如何应对,都认定萧王会明里会师,暗里布网,只等他们全员到齐,入宫即擒。当时大家还各自猜测,萧王会想出什么招来让他们解下心防,愿意入宫,大家猜来猜去,没一人所猜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的。 最终商议结果,干脆老老实实的全员进宫去,但有一点,必须领兵入宫。若萧王允了,所有大将就直接领兵入宫;若萧王不允,他们就直接领大军离城,自霸一城为王。 这中间争议主要来源董钦与单曳罕,他们是‘老将’了,都是跟随萧王多年的忠臣,都不愿只因猜测便造反,不愿在临入土之前背上叛徒恶名。而其它年青的大将军们都不甘自投罗网,无故被萧王生擒入狱。 最终两方将士因受金炫澈影响太深,始终无法分歧各议,最终商量出一折中的办法。 便是集体入宫面圣。 如果萧王让他们进宫后,突然大军镇压,那老将们就必须站到年青的大将军这边,立时反抗,大举起义。 如果萧王让他们进宫后,只是责罚,重新安顿,那么年青的大将军们就必须听老将们的话,乖乖服从。 两相商议好后,年青的大将军们对萧王会念及过往毫无信心,他们提出进一步方案,那就是由蒋风为首的精英营事先潜入宫中。 毕竟,萧王若有心生擒他们,必将不择手段的令他们先入宫再说。若同意他们领兵入宫,再做后期更大的埋伏,等他们步入,那对付此种情况唯有从内朝外,力破。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潜入,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关键时候挟持萧王,以便大军安全撤离。 年青的将军们向老将们保证过。绝对不会真的伤害萧王。大计这才正式落定,开始执行。 现在,听着老太师‘丧心病狂’的细述之辞,两‘老将’越听越听不下去。 眼看就要抵达正王宫了。王宫正门大敞,一巨大白虎威立正中,傲然仰望…… 大老远就看见神虎了——金炫澈的神虎不是普通的白虎,它远比普通的老虎大上一倍,绝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所以……单曳罕愣了一下,董钦也猛的傻住,双眼一瞪。 “哎?神虎出迎了?哇,两位大将军面子真足呀!王上令老夫城外相迎,又令神虎宫门续迎。足见重视呀!”葛范恩闲然自得的说着,神情之间满显得意——他知道,两个大将军一跟进城至今,就没认真听过他说话。 怒一甩头瞪向葛范恩,董钦声音都颤抖起来。 “老太师啊!王上……王……萧王……真的。真的……”看见神虎的瞬间,董钦的心防彻底被攻破。 ——金炫澈的神虎跟它主人一样,心高气傲,嚣张凶残。而且,它是畜生,不是人,畜生是不可能懂得趋炎附势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得内报,金炫澈和神虎一起在岱河之上葬身火船,现在看见了神虎,还活的好好的,那就意味着…… 金炫澈是真的还活着!!! 葛范恩所说一切,都是真的!!! 金炫澈真的杀了萧王。斩了其头颅!!! 董钦是最老的老将,他跟萧兀义的时间最长,所以,惊觉萧兀义被斩头一事是真,他顿时难受之极。惊瞪了双眼的无法接受。 可以体会董钦此刻感受,葛范恩略一止马,大队便立时停下,他一叹,望向他。 ——其实,他葛范恩比起老将董钦,与萧兀义在一起的时间更长,萧兀义一死,最惊诧的人还是他。可惜,他是真的老了,老到根本无法像年青人那样血气方刚,义气为天。 他在乎的,重视的……萧兀义根本不懂体会,对萧兀义来说,他葛范恩只是一个已经没用了的老东西。金炫澈在时,他重用金炫澈,无视他生死;金炫澈不在了,他立时启用新人,意图要他准备退下…… 萧兀义根本不知道葛范恩心中痛苦——他退下了,不再是老太师了,谁去为他寻找失踪的家人??? 所以,当金炫澈突然出现时,他震惊之余,反是劫后重生的庆幸——那一瞬间,只意味着,他的家人,又安全了。 人非草木,唯情控制。葛范恩太了解金炫澈的实力,二话不说,直接倒向了他。择明主而栖。 与葛范恩目光相撞瞬间,董钦愣了一下,因为葛范恩眼中的淡漠,平静占了九成,只一成惋惜,竟无半丁点悲痛。 于董钦一愣时,葛范恩给另一边的单曳罕突然一拽。 “老太师?您刚才说了半天的,全是真的?” 单曳罕又不同于董钦,他是大将军,是萧兀义一直以来赖以重任的虎将,可自从分配给金炫澈以后,他一次又一次被金炫澈的‘强大’征服,在他心里,‘忠’是一字,‘义’又是一字。对萧王该忠,可对金炫澈,他心生一义。他甚至想过——若金炫澈是萧国的王,萧国绝对能一统古元。 当然,那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 现在,萧王已死的消息变成了真的,单曳罕在瞬间消化着令人倍感不可思议的事实。 比起董钦,单曳罕的反应更为直接些,他虽是萧兀义的重将,却长年征战,极少像葛范恩那样几乎伴其左右。虽执着于‘忠’,但这萧王王朝突然换主,却与他无关,既不是金炫澈令他打下来的,也没人事先由他知道,可做个选择。 木已成舟,萧朝不再,已变金朝,单曳罕只是在拼命消化,接受。 任两边两个大将军在死死盯着自己,葛范恩最终一叹。 “老夫就知道,说了半天,你们就没认真听。走吧……见了王上,自知一切。驾……” 促马,葛范恩不愿与他们多说了,径自朝宫门而去。 * 案面一字:奈,金炫澈写的,刚劲有力。 左右赐座,皆已坐满。 萧兀义临死前还为金炫澈做了一件大好事——竟将所有与他有过关联的大小武将统统召回。想来,他到死也没想到,本是除根奸计,最后反变成促全好事。 从左往下:空位、董钦、冉秉毅、冉飞、冉勇、冉威;从右往下:葛范恩、单曳罕、蒋风、楚夫然、马义。 蒋风兴高采烈的不停说着,说他偷偷看一眼,怎么看那背影怎么熟悉,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又说金炫澈独有的气势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达到的,怎样怎样。 董钦不语,坐着沉闷,他对面的单曳罕连看他好几眼,也紧锁双眉不想说话。便只是几个年青的大将军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说说,兴奋不已。 端坐主位,金炫澈靠着椅子,落白盘卷成团,在他脚边眯眼睡觉;甲午在殿门口那边,指挥着下人进进出出的,上茶续茶,忙的不亦乐乎。 “对了,王上,岱河谣言一事是真是假呀!”大家正说的热闹,蒋风突然想到什么,猛的问向金炫澈。 终于扯到自己了,金炫澈一乐,瞟向蒋风。 “先说正事吧!” 殿门那边的甲午一惊时,这边蒋风接着一愣,却又不得不听令,只能嗬了一声,止问。 甲午亦松了口气,心里难受的转身出殿,忙乎别的去了。 望向董钦,金炫澈冲他一笑。 “老将军是打算继续叫我一声大人啊,还是打算弃甲归田,荣归故里?” 董钦一愣,瞪向金炫澈。 ——其实,董钦是矛盾加纠结的。虽他明知这么多精英将才,只他一人钻着牛角尖,但他真的做不到像其它人那样,那么快速的转换角色,说变就变。对于萧王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纵使……他明知,金炫澈今日为王,那是萧兀义给逼出来的,可他毕竟是萧将呀!!! 现在,说声要变成金王之将了,董钦瞪着金炫澈,被他毫不留情的逼迫呛的哑口无言。 其实,只要给他时间消化、适应、接受……不用多久,他就能自然而然的改口了。可惜,显然金炫澈没那耐性,开口就是致命一箭射来,不容他犹豫与思考。 大殿内顿时寂静,落针有声。 董钦是老将,是所有大将军们心中将中之将,在这关键时候,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却无人敢出声圆合。 瞪了金炫澈好久,董钦双眉一紧,诚恳万分的幽幽一叹。 “王上,不管先王如何不义,自招其果,与旁人无干!您神武之君,心容天下,饶了萧氏一族吧!” 董钦开口第一声,满载悲痛一唤,竟是臣服的尊呼,叫了一声‘王上’,接着,他满面乞求的渴望,金炫澈能放过萧氏一族。毕竟,历代王朝更替,无一例外罪及九族,现在萧亡金盛,他只怕金炫澈一声令下,萧族皆斩。 金炫澈单眉一挑,面露不爽。 “答非所问啊,老将军。” 金炫澈的霸气是浑然天成的,轻描淡写之间暗流怒涌,整个大殿气氛莫名压抑,至此,仍无一人出声援助董老将军。 董钦心口一痛,悲愤的呜哼起来——他太痛苦,太纠结,太为难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王金炫澈 金炫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君,在他还是国师时就足见其强大,可吞天撼地,现在,他成了一国之君,可领百万雄军,定会异放光彩,令天下咋舌,董钦只是随便想想就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跪拜当前,叩首高呼,以表其激动之情。再跟随着他的脚步,踏平天下,一统古元。 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如梦之境啊!!!董钦一生为将,深知一个正确的决策便能军行千里,通往直前,百战百胜;亦可一个错误的决策便立葬杀战。而金炫澈,是他戎马一生,唯一倾心信任的智者。只要金炫澈做出的决定,他便会义无反顾执行,因为他已深深知道,金炫澈能做出的决定,无一不胜。 是的,现如今的结果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 长长一叹,董钦痛心疾首,老泪纵横,无奈之极,妥协。 “将,誓死效忠吾王。” 董钦这边刚刚表达了臣服之心,一旁所有大将个个松了口气,同时感叹,无一不大口呼吸起来。 看着董钦可怜兮兮的模样,老泪纵横,痛心难忍,金炫澈一笑,略显嘲讽。 “你这老家伙,我有说要罪及九族吗?”于董钦一惊,所有人都一惊的同时瞪向自己时,金炫澈一哼:“董钦,我是冲你这张老脸决定放过他们的,你给我记住了。自今日起,你的老命,不再是萧家的,而是我金炫澈的了。记住没有?” 董钦目瞪口呆,眨了眨泪眼,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弹身而起,往殿前一跪,拱拳怒吼。 “嗬——!董钦誓死效忠,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嗬——!”于董钦发自肺腑的表态时。所有武将突然同时一喝,齐刷刷离座,曲膝齐跪,拱拳朗喝:“将必誓死效忠。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看着满殿龙虎之将,威武盛气,金炫澈目光微滑,望向桌面那字——奈,大示也,无奈、奈何、纵奈,不过大示天启。如今云开雾散,天下大示,金炫澈唇角微扬。薄薄一笑。 * 因君子皓兄妹也一起入了宫,金炫澈下达命令,举国更旗,落萧升金,主要事宜全权交给了葛范恩处理。 金炫澈告之所有人。空着的位置是留给大丞相司空溺的,并命葛范恩全国急诏其未归人员速速回宫任职。 命令所有人各自休息同时,金炫澈还下了暗令,所有武将只可饱憩一夜,次日便要执行密令。 大家都退下了,独楚夫然没走,犹豫再三…… “说吧。” 知道楚夫然留下必有话说。金炫澈侧眸,望向他。 “王上,您……您的自称……” “我?”金炫澈一乐,笑了:“轩辕一帝凌皇胤,至始至终都自称为我,我觉得很有深意。极富哲理。我想体会一下……‘本王’也罢,‘朕’也罢,‘孤’也罢,‘尊’也罢,都不如一个‘我’。能做好一个‘我’,远远难过其它。” 可能想到了谁吧,金炫澈的表情一软,尽显温柔,轻叹,他望向楚夫然。 “就这?” 立时摇头,楚夫然想了一下,开口。 “司空溺……可能回燚镇了……” 轻哼,不用楚夫然来说,金炫澈也猜到了。岱河一别,留在岸上的大军立被甲午冒以他名领回剑门城,立被关入改成大牢的国师府里。甲午后报,当时大军回宫,司空溺便不在其中,定是半路上跑了,他也不知其踪。 金炫澈猜着自己昏迷那段时间因意识不清,可能影响了星点,老家伙便猜到什么,赶紧落跑了,他嘲讽的一笑,摇了摇头。 “看着吧,不定在赶来剑门的路上了。别担心他,个老人精,他可比你聪明多了。”金炫澈说着,于楚夫然松了口气的点点头时,他挥挥手,楚夫然便领命,恭身退下。 “报——!神算子回宫了,已入前门。”适时,有黑衣卫冲来,单膝一跪,力禀。 金炫澈听着一乐时,一旁楚夫然无奈的一呵,苦笑连连。 “我说什么来着?”金炫澈戏揄一声,望向黑衣卫:“速领他来见。” “嗬——!” * 如金炫澈所料,他深度昏迷,奄奄一息那段时间,星盘星点微弱,几乎消隐,司空溺老奸巨滑的,立感情况不妙,赶紧逃了。 不过,他并不是像楚夫然以为的,因听说了金炫澈死了,就赶紧趁逃回老家……相反,他是担心金炫澈遇到什么危险了,刻意寻着星点去找金炫澈了。可惜的是,就在他好不容易快要赶到星盘上微弱的星点所在地时,隔一个天亮,再入夜来看,星点又像长了腿一样的突然跑掉了,而且一跑就是好远好远…… 令司空溺心慰的是,星点的亮度一夜胜过一夜,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猜到另一个星点可能是谁,司空溺心照不宣的松了口气,干脆开始往回走,打算先回剑门城的国师府去等金炫澈。 谁想没走多久,星盘上的星点突然又微弱下来,而且以极快速度往剑门城冲去……可怜的司空老头儿,人还才刚刚走过国界线,便眼睁睁的看着星盘上一星点快速的与他擦肩而过,另一星点朝轩辕京都而去。 现在,终于回到了剑门城,却不想风云骤变,连王朝亦改,金炫澈星点暴光强盛,竟真应了他的卦象,变成真王。 听完司空溺所说全部,金炫澈满面凝重。 “昨夜星点如何了?” 司空溺累的不行,想休息,可他更多的是兴奋,一听金炫澈问,他立马回答。 “还在京都呢,一直没动,两三天了。今夜老儿再细看看。” 点点头,金炫澈眼中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去吧。” “嗬。”司空溺开心的很,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先去葛范恩那里报道。”金炫澈突然出声,引的司空溺一愣,回头望向他。 “报道?干嘛?” “忘了?”金炫澈瞟向他,略显无奈:“我为王时,你为相。” “啊?真要我做大丞相?哎呀,我的个王上耶,您饶了我吧,我这爱酒喜乐的油皮懒人,怎么可能胜任的了?还是找个年青又机智的来做吧,哎,现任的大丞相是谁,继续用他呀!” 任司空溺耍赖推诿,金炫澈只是看着他,目光森冷。 说着说着,司空溺突然一怔,止声,盯着金炫澈半晌后,嚼嚼舌头,咽口口水,噘起嘴来,轻叹。 “嗬。” 只应一声,司空溺转身,沮丧的朝门外走去,再无之前兴奋模样,拖步离开。 陷入沉思,任司空溺一出殿门便与一直候在外面的楚夫然兴奋的叙旧,又现兴奋激动,两人说笑着走远,金炫澈五指成拳,心中焦急万分。 他在忍,他也必须忍,金王朝刚立,最少也要稳定一天,让所有人员就位,然后……他才能稳操胜券的出手,力助那冷血无情的女杀手。 缓合双眼,金炫澈累了…… 其实,最需要休息的,本该是他。 * 葛范恩负责整顿整个新王朝官员,因为他最清楚整个官宦系统,曾经的萧王名义上尊他一声‘老太师’,可未曾给过他实权,多数王子王室他都无权干涉。现在,萧氏一族的处理权交给了董钦,董钦已开始一一安排,不管他将如何安排,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萧氏将无一人能在朝中为官。 所以,对葛范恩来说,整个王朝已处于被净化过的状态,极易整理。他大刀阔斧的畅意而为,感受前所未有的痛快。 对于董钦所做的,葛范恩对他佩服莫及。 当然,董钦会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他深知金炫澈的为人,既然他如此信任他,他便说到做到,一心效忠于他,为他而想,为他而做。只要前主一脉都能活下来,董钦知道,那就是他对萧氏最大的回报了。 唯一让董钦为难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萧珍珠,死活不肯离开王宫,甚至寻死觅活,口口声声扬言要为她王兄报仇,要杀了金炫澈。董钦最后无奈,只得将她迷昏,强行送走。 再来就是新任大丞相司空溺了。 司空溺有意思的很,上任便撒手清闲,啥事不管,等同整个金国全权扔给了葛范恩打理。葛范恩深知司空溺是金炫澈身边大红人,对他无可奈何。却不想司空溺上任后,立将他自己份内的事件件打理清晰,事事干的干净利落,令葛范恩对他刮目相看。 而其它所有还在来城路上的也就是所谓的‘跟随过金炫澈的人’,因不适长途跋涉,而慢去行程好几天的各城城主,又被急令兵半路拦住,通知新朝易主同时,又传金炫澈旨意,令他们原路返回。 最后,所有武将安榻休息,所有大军由各副将率领,退出城外,扎营休息。 至此,萧国不复存在,金国傲然出世。 惊天消息,朝四面八方传开,不出几日,定震惊天下。 玉垒风云冠王城,夕山烽火漱楼台。 苍野茫茫孤星望,不抵荒原草木深。 铁马踏蹄长征去,葬吾身躯笑悯兮。 万里边疆速引风,天边金龙啸长空。 古元的历史,又翻一页。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困惑 凌君傲深知这摩余国名义为国,实却属一部落,只是占地面积较大而已,人口不过刚刚过万。所谓的国王,也从不自称为王,多以首领自居。 整个部落往小了看,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家庭,可往大了看便是一个巨大的‘家庭’。所以对尹魅刑,他们人人都很尊敬,而非敬畏。 就像第一个想为活命而背叛尹魅刑的摩余人那般——被自己家人活活掐死,便足显那一个‘敬’字的区别。 于是,凌君傲一边令人挂尸暴晒,一边令人警告所有被擒的那上千名摩余人——若一直没人说出摩余国的‘国宝’是什么,尹魅刑就将一直挂在上面,晒成干尸,最后解块喂狗。 然后,凌君傲将上千摩余人全部单独分开,各有两名轩辕士兵看完,但凡有愿意说出‘真相’的人,只需吱会一声看守自己的轩辕士兵即可。 第一天,尹魅刑刚刚挂上去,好多人都疯狂起来,歇斯底里的咒骂凌君傲,更有甚差点闹成一次‘民变’,可惜,立被镇压。 当天晚上,有人终于忍受不了,私下表示愿意说出真相。 那人被带到凌君傲面前,竟是一柔弱纤瘦的妇人,她告诉凌君傲,所谓的摩余国国宝,不过是块腰牌,背面刻着摩余国传说中圣花,正面刻着其首领名字的木牌。 听至此,凌君傲第一反应便是他见过——不是此时妇人所形容的,刻着尹魅刑名字的木牌,而是另一个人的……他不但见过,而且还仔细检查过,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刻腰牌,除雕功精细,木质浅香以外,别无特殊之处。 他还记得,他派人做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只是木质本身泛不出浅香,不是熟知的人,不可能看得出真假,然后…… 想于此。凌君傲盯着那妇人,不语,继续往下听。 妇人继续告诉凌君傲,那木牌之所以是国宝,是因为它是由千年灵木所造,轻微外伤用它摩擦就能止血,还能促进愈合。是块神牌……而那千年灵木一直是摩余国的圣树,是万人信仰的药君之树。 之前还不得知,首领出世那天,天显异相。电闪雷鸣……一道天雷从天劈下,竟一击砸中圣树,圣树自焚烧起,老首领他们拼了命的抢救,只救下一截断枝。寻奇人巧匠做了两块腰牌,一块立时就刻上了首领的名字,一块老首领收藏起来。往后不久,公主出世,老首领便将那收藏的最后一块灵木牌刻上了她的名字。 也就是说,所谓的国宝,便是那两块灵木所制的木牌。 听完妇人说的全部。凌君傲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尹魅刑是真的把他那块宝贝送了人,随便想想也知道他可能送给谁了,便冷冷一笑,他想起来,在京都皇宫里。还有另一块,正安然的在等他回去接手。 看来,尹魅刑的这块纵使失之交臂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了…… “好了,来人,把尹魅刑的尸体放下来。” 就在凌君傲下令时。那妇人惊喜的立即磕头叩谢,感伤的顿时泪流。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任那妇人激动的难以自控,凌君傲好奇的一愣,于那妇人一惊时,他突然呵笑。 “朕只是答应你们若有人愿意说出真相,便将尹魅刑的尸体放下来,又没说还给你们。哼。”冷哼一声,凌君傲站起,甩手走人…… “你……你这个大骗子——!你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你……啊——!” 任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听见重物倒地声,凌君傲一哼,迈步走远。 * 不喜欢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摩余,凌君傲决定全军迁移,回去京都。启程前,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他派急令兵先行出谷,皇榜天下:摩余国逆反,罪不可恕,已遭灭国,现其首领尹魅刑被生擒,将于某某吉时,京都皇城龙午门外问斩,告谢天下。 第二件,为防尹魅刑尸体腐烂,他令人将尸体先以木炭粉与炠石粉遍抹;再以粗制毛布、兽皮等包裹起来,上下垫压两层干树枝与干沙土;最后放入并未封闭的木箱里,只待押运。 第三件,他用老办法,以尹魅刑的尸体要挟所有活着的摩余人,命令他们推举药术高超的人,不管老少,不管男女,只要大家一致认定其药术不错的,都可以算在内,必须凑足200人。等终于凑足200个人时,凌君傲立即下令,全军起程,将那200个摩余药师押往京都,而将剩下的所有人,全部屠杀!!! 至此,摩余国,不复存在。 * 凌亦凝拼命赶往摩余时,凌君傲正大军南下,返回京都。 凌君傲的大军刚出摩余国境,进入轩辕地界,于一城镇中,收飞鸽急报——原平阳公主凌亦凝领大量叛军将炙炎彬救走。 看着手中纸条,凌君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后狼藏看着他背影,根本不敢惊扰。 将纸条轻轻揉成团,攒进手心,凌君傲满面寒霜凛人——凌亦凝明明死了,自万丈深渊坠下,为何又神奇的出现在皇城?还领了大量叛军,将炙炎彬给救走了??? 太可笑,近乎天方夜谭,凌君傲略回身,望向狼藏,冷冷一喝。 “传令全军,立时起程。” 狼藏一惊,脑海第一反应是大军才刚刚落脚呢,片刻休息都不要吗?立时起程?下一秒反应,当即一喝,领命。 “不对。”于狼藏领命就要退下时,凌君傲突然一喝,惊的他一愣,甩头望来。 瞪着空气发呆,凌君傲脑海闪过一幕又一幕——尹魅刑引诱他靠近,故意朝他吐口水,引杀身之祸;那些刁民为保所谓‘国宝’秘密,不惜自相残杀,连亲人都能对亲人下杀手,活活掐死欲告密之人;还有那妇人,说的好像多详细,多真实,可猛一回头再看,凌君傲突觉自己再次上当。 只为一个能治愈的灵木牌子,那些人,犯得上活活掐死想告密的人吗? 尹魅刑,犯得上不说,而自寻死路吗? 不——!绝对内有隐情。 可回头再看,只剩下200个摩余人了,这200人,是上千摩余人推举出来的,可想而知,他们不但是药术高超之人,也定是极有骨气之人,再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真相,难上加难了。 “主人……”狼藏盯着凌君傲半晌,见他只吼一声‘不对’便一直紧眉沉思,他没忍住的轻唤。 “没事,去吧。” “喏。” 等狼藏如释重负的赶紧走了,凌君傲略低眸,手攒珍珠,越攒越紧。 * 凌亦凝快马在前,炙炎彬紧追其后,凌亦凝甩不掉他,且发现他只是一人跟来,最终无奈,缓了速度,任他追上。 “还跟着我做什么?既有美女为奴,又有私家兵力作伥,寻个山头自立为王好了,别再跟着我了。” 瞪凌亦凝一眼,炙炎彬径直冲过凌亦凝身边,快速冲远。 反瞪一眼炙炎彬,凌亦凝驾喝一声,追去。——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赶去摩余,回到凌皇胤身边。 在凌亦凝心里,炙炎彬始终有太多疑点令她困惑,可那些困惑硬是没法解释,便就无法释怀。 最关键的一个——杀手真的只是认错了人,才错杀了冷无言的吗? 还有太后,她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已布阵在外?按时间来等,她等同是紧紧跟在她后面进入地牢的。 ——是她事先就算好的?还是真如她所说,一切,都是炙炎彬安排? 临行前,那春三娘又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哀怨犹怜的默默悲伤,和炙炎彬在那远处‘缠绵’好久,久的她最后烦了,上马先跑。她还想着,若炙炎彬敢带上那女的跟来,她一定不会与之同行。 炙炎彬这个人,太神秘了。 从一开始,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儿,处处与她作对,甚至好几次助纣为虐,帮着太后对付她,害得她多次恨不能手刃了他;纵使她皇兄凌皇胤,亦都对他偏宠三分,处处为他说话,更是自身难保了,还恨不得冲来京都救他;接着,时至今日被下大牢,他本人毫无刑罚迹象,活的不但滋润而且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突然,冷无言冒了出来,在危机关头救下她们,而在那之前,炙炎彬才刚刚突袭、出手攻她;最后,自玄啸门开始,那些一波又一波诡异的怪事接种发生——又是黑衣蒙面人、又是冷无言被暗箭所杀、又是后巷院门里走出的春三娘…… 甚至那些训练有速的手下,那么干净利落的处理掉车轮与血渍的痕迹。 炙炎彬,深藏不露。 一切,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只是为了与她相聚,不想两人错过?只是为了不让她中计,冲入‘埋伏’? 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在看炙炎彬背影,像这样独她二人出行,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一次,她对他的感觉,彻底陌生?再不是他濒临死亡前,她对他的那莫名不舍…… 为什么会这样? “驾——!”前方,炙炎彬突然加速,疯了一样的将凌亦凝甩在后面,朝更前方冲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回到起点 疾驰一天,入夜前赶至一镇中下榻某客栈,炙炎彬直接开了两间房。 凌亦凝也不跟炙炎彬客气,她知道炙炎彬身上带足了银两——都是那位春三娘备的。对于这一点,凌亦凝不得不‘甘拜下风’,那倾国倾城的美女,温婉贤淑,心思细腻,不仅给他们准备了极贴切的换洗衣服、出行银两、水袋干粮等等,甚至还贴心的给炙炎彬单独备了一牛皮袋的——美酒!!! ‘老婆’不过如此了,常言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尚不足形容那春三娘的。 曾经见过的那些什么果儿糖儿的,都不算什么了,凌亦凝唯一感觉只有一个:真正的大老婆在这呢! 见炙炎彬上楼,除开春三娘给他备的银袋外,他还特地将那精致的‘酒袋’也特地拿上,凌亦凝彻底无语。——为什么男人都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另一只手却紧紧拽着另一个女人? 在现代时,同组的仙晓爱上了一个战地记者,没人时私聊,把他往了死的夸,夸他怎么怎么与众不同,怎么怎么爱她,怎么怎么对她一心一意……害她差点就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突一天她找着她,把她扯去无人地方抱着她痛哭。 原来,那记者无意知道了仙晓是‘职业杀手’,故意多次引诱她在特定时间出现,然后发现有谁对他不利的便会暗中出手,为他护航。而每当仙晓长时间难得和那记者在一起时,他便逍遥自在的过着他自己的生活——有老婆,有孩子。 这次仙晓明明有任务,告诉记者她没空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却在他生日那天突然出现……其实,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意外发现所有真相。 所谓的真相,对仙晓来说就是恶梦。就是打击……仙晓受不了被骗,气的要回去杀了那骗子,后面的事怎样了,她不愿去回想。反正。骗子死了,仙晓也死了。 真正的罪人到底算谁? 无人追究。 反正在曾经是冰蝶的她的心里,男人——要就别要了,决定要,就老老实实要个好的,纵使混蛋,至少也是个‘极好的’混蛋不是? 跟了炙炎彬上楼,进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凌亦凝决定赶紧睡觉。之前是因为没睡足,所以一路过来倍觉疲累。睡饱一夜后。她决定明天直接连赶两天路,直接冲去摩余。 到时候,她能轻松的上山,入摩余谷,炙炎彬就不可能了。到时再把他甩了。 这么想着,凌亦凝进屋便回身,欲合门。 啪。 门给炙炎彬一拍,推住,他有些痞子相的略低眸,盯死紧眉便凌挑双眸望来的凌亦凝,冲她一哼。 “我必须声明一下。一路加速不是生气,是急于找着皇上,我承认,我疏忽了,只一心担心你去了,忘了认真考虑一下。万一皇上真活着,又当如何……” 不等炙炎彬废话连篇,凌亦凝疑惑的噘嘴,模样可爱极了,突然出声打断他。 “哪个皇上?” 炙炎彬气一堵。顿时怒瞪,接着嘲讽一哼,完全一副拿凌亦凝没办法的样子。 “不要这样好不好?为什么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这样?一直一直的对我饱富敌意?凝儿,到底要我怎样解释?”炙炎彬声音一大,凌亦凝侧头绕过他往外面看了看,远处有小儿来往,她想了想,一伸手将他给拽进屋去,啪一声将门关了。 “小声点。” “凝儿……”可怜兮兮的呻呤,炙炎彬只一进屋就给凌亦凝强拽着冲向屋正中位置,站定。 “你听好了,现在我不想和你追究什么了,我只想尽快找到我哥,告诉他,你已经安全了。只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他自己都危在旦夕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还一脸坚毅的非要爬起,去救你。” 炙炎彬听着,满面严肃,煞冷。 “所以,你搞清楚,我出现在牢里,不是因为我想救你,想救你的人是我哥,是那个曾经无论我怎么怀疑你,讨厌你,恨不得杀了你,他却拼命劝我,阻止我的皇帝!!!” 任凌亦凝难得如此的发泄,炙炎彬深深感受到来自她心中真正的恨意。 因为要救他,凌亦凝离开了因断药而岌岌可危的皇上……这对她来说,无异生死别离。 点头,炙炎彬沉沉一叹。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讨厌我……从头到尾,就没一次真正信任过我。我都知道……”——炙炎彬的心沉淀淀的,他有种错觉,他和凌亦凝,似乎走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起点。这样的感觉令他无法适从。 瞪着炙炎彬,凌亦凝心底深处的‘彷徨’彻底被引爆,她担心极了凌皇胤,却再次陷入焦虑的等待中。 如同前一次凌皇胤的‘死’,她在路上时,那种恨不能飞过去的心情。 “可是……凝儿,我求你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皇上还活着,我,我根本无法肯定啊!我若知道皇上真的还活着,说什么我也都会杀出去的,可你知道吗?就算我杀出去了,凌君傲还是会诏贴皇榜出去,说我在他手上,说要斩我,你懂吗?”炙炎彬拼尽全力的解释着,想要改变些什么。 其实道理是懂的,可凌亦凝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若凌皇胤真因炙炎彬而与她彻底两隔,她一定不会原谅炙炎彬的存在的。 见凌亦凝依旧恶恨满面的在瞪自己,炙炎彬啧一声,快要疯掉。 “凝儿,你知不知道在小树林被人暗杀时,我看见了什么?” 一愣,凌亦凝突然想起来——炙炎彬本来可以在一中毒箭之后便求援或是赶紧逃命的,为何还一直留在林子里,与人缠斗?那一直是她想弄清楚的迷。毕竟,事实真相除了当时昏迷不醒的炙炎彬自己,谁也不知道。 见凌亦凝一愣,炙炎彬猛伸手将她双臂一稳,愁了眉头,轻喃。 “我远远看见你骑马过来,却给人一箭射下马去……” 凌亦凝一惊,大脑第一反应便是——假的凌亦凝!!! “对,现在我可以肯定了,那个你,是别人假冒的。可我当时根本没空分析与鉴别呀!我只认定了是你,只一心想扑过去,救你……纵使,我死。”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看他眼中无边无尽的痴迷……凌亦凝紧闭嘴唇,胸口起伏,深呼吸。 “在皇城的大牢里,我会出手打你,也是担心那个你是假的,是凌君傲故意派来试探我的。所以……” 至此,炙炎彬再说的解释都是凌亦凝知道的了,她扬手,推开他,轻退一步。 “凝儿……” “我知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转来转去,无非都是解释。可是……”抬头,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幽幽摇头:“若说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只能归功于你太聪明,我太笨了。你想的,你做的,我看不透,你也说不透。炎彬,实事不同了,现在的凌君傲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装的极温柔的九王爷了,最重要的是,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只是为了见我哥最后一面?” 摇头,炙炎彬的心口隐痛。 “我答应过他,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将保护好你,照顾好你……” 一乐,凌亦凝笑了。 “这是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为什么那样相信你。相信你能照顾好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至始至终,我危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到底打算怎样保护好我?” 因凌亦凝的悲伤而心痛,炙炎彬站在那里傻掉。 ——他一直都知道,凌亦凝是强大的,强大到多数时候不说他保护她了,甚至有时候,会反过来,她保护他。可是……那意欲舍命去爱的人,只是他啊!!! 这份爱,这份在乎,落凌亦凝眼中,从未被正视过。她…… 见炙炎彬哑口无言了,凌亦凝一叹。 “行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好不好?让我睡……” 炙炎彬一愣,赶紧点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停下,炙炎彬背对着凌亦凝,轻声一叹:“就算不为皇上,只为我自己,我也做好了准备,为救你而死。随时……随地。” 拉开门,炙炎彬再不做停留,大步出去,回身关门,走远。 呆呆的看着已合的门,凌亦凝幽幽一叹,满心无奈。 * 大清早,天未亮,两人皆起,着好行装,准备出发,赶路。 凌亦凝去牵马了,炙炎彬在结账,与他结账的掌柜好像换了个人,他仔细盯着他看了看,突然一惊,下意识伸手抽剑——他的武器至今下落不明,所以配了把剑。 “哎哎哎……”掌柜一见炙炎彬惊警,赶紧摊双手制止:“别别别……” “你——!” 已认出掌柜就是稍做掩装了一下的太后杀手——殷墟,炙炎彬第一反应就是开打。谁想,殷墟一改平日凶煞模样,尽显卑微势弱的模样,压低声音的不住哀求。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诡异的小村子 “大人冷静,冷静……咱们不相干啊!不相干呀……你找你的,杂家找杂家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 猛的想起很早时起,他便一直不见殷墟,炙炎彬突然想到什么,双眸一沉。 “什么意思?” “啊?什么意思?大人,你不是太后派出来寻找先帝的吗?”于炙炎彬一愣时,殷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轻喃:“你奉命出城同时,杂家也奉命出了城呀,太后意思是,不管是你还是杂家,但凡有一方能出了城去,就有希望找着先帝了。哎……看你和前公主在一起,是不是她带你来的?” 听出话意,炙炎彬双眉一紧。 “怎么?皇上在这里?” “啧,什么皇上,已是先帝了,先帝。”殷墟纠正炙炎彬称呼,再次左右看看,再才小声轻喃:“是收到消息有人在这附近见到过他,杂家刚到,正准备开始搜找。一见你和前公主,便更有信心了。” 心头一惊,所处之地离摩余极远,怎么可能在这里就有皇上踪影? 适时,凌亦凝牵了马到门口,等了一会,开口催促。 “你不走我先走了。”凌亦凝这么说着,翻身上马。 “来了来了。”炙炎彬赶紧大叫,瞪一眼‘掌柜’,却见他已赶紧低了头,在假装忙碌。 犹豫一秒,炙炎彬甩身,朝凌亦凝冲去。 偷眼去看炙炎彬与凌亦凝双马奔远,‘掌柜’的嘴角阴冷一挑,冷笑起来。 * 总感觉在门外一眼看着那掌柜的哪里怪怪的……凌亦凝记得之前入店时,掌柜瘦瘦的,虽是晚上,可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瘦’,可刚刚那个,虽也只是一瞟而过,却再无‘瘦’的感觉。而且……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感。 想了想,凌亦凝望向紧追其后的炙炎彬,略减速。容他追上后,并驾,很随意般问他。 “付个账而已,你跟那掌柜的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炙炎彬一愣,他本就在想事情——万一殷墟所得情报是真,皇帝真的出现在那小镇附近,他和凌亦凝岂不走过头了?可再一想,如果只是碰巧,总不可能跟凌亦凝说。他看见太后的人也在找皇上吧? 相比之下,炙炎彬更愿意相信凌亦凝决定的方向,毕竟,她是肯定知道皇上在哪的。 瞬间反应而已,炙炎彬望向凌亦凝摇了摇头。 见炙炎彬不愿说。凌亦凝也懒得问了,策马加速,再次将炙炎彬甩去后面。 * 惊见远处大军正移,轩辕皇族——凌君傲???凌亦凝一惊,一旁炙炎彬同时一惊。 早前便发现官道重兵,凌亦凝二人藏起来,远远的躲着。等看清时,两人无不震惊。 大军,正式皇家军队,凌君傲这是做了什么? “快看……”炙炎彬看见什么,猛一指。 凌亦凝望去,看见一口奇怪的长箱子。既像棺材,又不像,里面装的什么? “奇怪,这么大摇大摆走官道,他就不怕惊扰你?”炙炎彬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摇了摇头:“就我所知……”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双眉紧锁:“他用我作饵,引你入京,自己去离宫去截袭你了……” 挑眉,凌亦凝理所当然的回答一句。 “那是,他已经得逞了。” 炙炎彬一惊,瞪向凌亦凝:“什么意思?” “他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在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任炙炎彬目瞪口呆,凌亦凝耸耸肩:“老样子,掉落悬崖,他信以为真了。”望回去,凌亦凝自言自语:“我倒是奇怪,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凝儿,你上辈子一定是凤凰。”炙炎彬做了总结,挪开目光之余,摇了摇头,感慨。 凌亦凝得意的一哼,懒得跟炙炎彬详细解释。 “队伍也太长了,够走一气的,别看了,绕过去。”凌亦凝懒得一直‘偷看’,决定绕过去。 “嗯。”炙炎彬同意,两人策马,绕向山中深处而去…… 他们走没多久,凌君傲的大军后队里,被押推着而来的,便是200摩余人……可惜,凌亦凝二人已走远,错过看见。 * 未到摩余,相离尚远,且与凌君傲的大军刚刚绕别不久,天都没黑,看见一村子,里面好多人,第一直感——这么小的村子,本不该有这么多人,凌亦凝望向炙炎彬,他果然一脸谨慎模样,放慢了速度。 “不对劲。”最终止马,炙炎彬瞟眼身旁过往之人,无不偷眼看看他们,均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轻喃,目光望远。 凌亦凝也发现不对劲了,顺着炙炎彬目光看去,远处村口,还有人不断的涌来,每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咦?”凌亦凝突然翻身下马,于炙炎彬一愣时,她冲向一坐在墙下的中年汉子。 坐在马上,盯死凌亦凝,以防万一,炙炎彬看着看着,突然一愣——凌亦凝也不知和那汉子说了什么,那汉子本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可说着说着,他竟激动起来,就差哭了,居然和凌亦凝低头细语的叽叽哇哇说起来…… 怎么回事? 炙炎彬翻身下马,想过去听听,就在这时,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从不远处朝凌亦凝小心翼翼凑去…… 一惊,发现那边诡异,炙炎彬定睛一看——竟是殷墟!!! 立时冲过去,将数人一拦,炙炎彬紧眉一喝。 “殷墟。” 装成乞丐的殷墟一愣,瞪向炙炎彬,同时扬手一顿,止了身后其它人惊动,他赶紧凑近,压低声音的催促。 “大人,快去听一下,可能是有先帝下落了。快呀!” 听说殷墟语气中紧张焦急的担忧,炙炎彬甩头望去,想了想,又瞪向殷墟。 “你别过去,离远些。” “喏。”殷墟立喝一声,掉头就带人离开了。 炙炎彬想了想,转身冲向凌亦凝…… “快,带我去。”凌亦凝已站起,催促那中年汉子,中年汉子一站起来,正逢炙炎彬凑过来,他一愣。凌亦凝回头看一眼,赶紧冲那汉子解释:“没事,他跟我一起的。快带路。” 汉子点点头,左右看看,朝一方向走去,凌亦凝紧跟其后…… 炙炎彬跟上同时,回头看一眼,墙角后,殷墟的人正探了头的在偷看,他冲他们瞪一眼,向凌亦凝追去。 * 萧国易主,撤旗为金。 天下大惊。 一百多年的萧王朝,终于落幕,萧氏一族江湖消失,说声没了,就没了。到底是给处死了,还是怎样,无人知道,只小道消息盛传——萧氏一族被发配边疆各地,彻底落没了。 新成王朝,金,金王,天下人皆知其名——金、炫、澈。 那金字大旗飞舞,其字龙飞凤舞,霸气凌人,见者无不胆寒,莫名生畏。 金王朝新成,第一件事——宣战轩辕!!! 这步棋,天下惊呼,无不诧异。 金国,太嚣张。 金炫澈一改萧兀义胆小谨慎作风,出手大魄,各城只留三千金兵、两员副将驻防,其余所有兵力,西南部的尽集小番城;对北国雪原亦是如此,与雪原国相临界三城,以及所有东北部各城,皆只留兵各三千,余兵尽赴弁辽城。 这架式,根本就是针对轩辕,欲大举南下,直指京都。 金国突然宣战,一宣便是惊天动地,兵未齐,人未至,战书先行,这一举,等同宣告天下,龙虎要恶战擂台了,谁人敢助? 有趣的是,按常理,或是说,一般情况下,轩辕遭如此恶宣,天下诸国本当各有所动,绝不会如当前形势,个个按兵不动,无人反应。 问题就出在轩辕帝身上。 现如今的轩辕帝,不是凌皇胤了,而是另一个诸国都不熟悉的凌君傲。而且,对凌君傲的负面传说太多太多。加上凌君傲刚刚屠了腹地之国摩余,消息正像狂风一般刮向整个古元,再加上先帝凌皇胤死的不明不白,各种版本的戏说多不胜数,没一样是对凌君傲有利的。 再加上金炫澈这个人,他的名声在最短时间内天下皆知,其震撼力已超过曾经的仁君凌皇胤,人人都知天下两人——轩辕仁帝凌皇胤;萧国冷血国师金炫澈。 如今,金炫澈摇身一变,竟成了新王朝的国王,无人不对他心生恐惧。 有相传他已死的,却死而复生,还一举将萧灭亡,得了整个萧王。他是如何做到的,各种版本传说人云亦云,有神乎其神的,有近乎变态诡异的,不管哪一种,都叫人听了胆颤心惊。 这样一个死不了的天降之子,水火同陷都杀不了他,不是天之子是什么?就是真正的神之子呀! 结合上下两大原因,金国宣战轩辕,天下寂静,无人哼声。 唯一被惊动的,只有一人——远在京都皇城里的代政太后。 凌君傲不在皇城,独她一人代政,急报传回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心口莫名一痛。 这一痛,她惊喘之余,心知肚明——痛,痛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凌皇胤,想到若是他还在,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痛,痛于对金炫澈这三个人莫名的心惊,那个人,在她眼里,已变的如鬼凶厉;痛,痛于凌君傲登基才多久?竟会一波一波翻云覆雨,从无安宁?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又生一计 老嬷一旁小心翼翼侍候,满面心疼不已。 现在的赵姬身旁,只老嬷一人了,连殷墟都给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她轻轻一叹,望向门口……正有人大步而来。 “北司命参见太后,太后金安,盛享万福。” 来人北司命,进轩便是一跪,朗喝。 看着北司命,赵姬轻轻一叹,开口。 “起来说话。” “喏。”站起,北司命赶紧凑去赵姬身侧,待命。 “新出了个金国,听说了吗?” 北司命一愣,想说实话,又不敢,只好摇了摇头——他的消息来源源于他自己的通道,那通道是不能让太后知道的。 赵姬一笑,笑的好冷:“所谓新出的金国,不过是曾经的萧国。” “什么?”北司命乍惊,一脸诧异表情。 “可笑吧?那金炫澈,从不低身拜叩,那个愚蠢的萧王,怎么可能是他对手?今日结果,哀家早有预见。” 仍旧震惊模样,北司命等着赵姬给他安排任务。 “你听好了,现在那个金炫澈以金国名义正式向咱们轩辕帝国宣战了,皇上不在宫中,哀家须立即派人寻之,告以当前境况。” “喏。” 见北司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赵姬摇了摇头。 “你派人去办,朝着摩余国方向亦可。而你自己,哀家另有任务。” “喏,太后吩咐。” 盯着北司命看了会,赵姬点了点头。 “过来……” 北司命一愣,赶紧低身凑近,赵姬便详细的向他交待起任务来…… 等北司命惊诧之极的领命而去后,赵姬转头,望向桌面一碗羹汤。 “现在,也就你至始至终,候在哀家身旁了……” 老嬷一旁听着。怜惜满面的轻轻一叹。 “主子您多虑了,心中永远记挂着您的人天下皆是,民众亦然,还有……”想到什么。老嬷一愣,止住。 一口羹刚入口,绵绵柔化,极是润喉,正想感叹不错,听着老嬷欲言又止,赵姬望向她。 “在哀家面前,什么话不能一口气说完的?你这老东西,也要学他凌君傲不成?” 老嬷吓到,卟嗵一声跪下。满面纠结,好久才一咽口水,望向正斜眼瞟来的赵姬。 “老奴不敢,老奴说,老奴说……”跪在地上。老嬷幽幽一叹:“先帝离宫前,自内轩出去,老奴相送,他摒去一干人等,单独交待,您爱吃些什么,那些吃的东西哪些可多食。哪些不可多食,一一吩咐,又交待老奴,说您有啥心事不喜表露,多爱深埋心底,容易闷出内郁。叫老奴多哄您出去走走,赏赏花,观观鱼,林间散步……主子,老奴不敢隐瞒。只是唯恐牵及您伤感,老奴知错了,主子息怒呀……” 任老嬷不停的磕头,求饶,赵姬端着手中羹碗,发着呆,全身轻微在颤抖,眼眶泪花翻动,往日点点滴滴如在眼前,心口隐痛起来,最终猛一抽气,硬想忍下那欲哭的冲动,却最终功破,猛一低头,呜泣起来。 老嬷惊诧的抬头去看,眨了眨眼,猛的反应过来,赶紧站起,冲去门口,将轩门合上,再才急急回来,抽绢帕递向赵姬…… 赵姬一把抢过绢帕,埋了脸的全身抽颤起来。 * 大军骤止。 陌太傅赶至,凌君傲与其单独会谈甚久。 “做的好……”听完陌爷汇报,凌君傲满意之极的点了点头,坐在那里,低眸沉思。 第一、凌亦凝没死,还活着;第二、炙炎彬被救走,接应他的,竟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冷无言;第三、陌爷临时做出决定,箭射冷无言,反放弃射杀更容易射中的炙炎彬。 三件事,件件出乎他意料。 第一件,凌亦凝为何没死?她的神兵武器荡飞半空,她是两人坠下的,如何生还?可陌太傅亲眼所见,又不容质疑。第二件,严守炙炎彬的事转交给皇太后赵姬,就算她再不济,亦不可能放任炙炎彬离开,若不是出现意外,凌亦凝现身,炙炎彬亦不可能离开京都,看来,真是那冷无言乱的好事。 说到第三件,凌君傲满意极了陌爷的临时决定。不愧是他师父……凌君傲打小长大,兵法算计,全是陌爷所教,若不是他对易容没兴趣,可能连易容也学了。 这是一招极精细的反奸计啊! “皇上,还有一事。”见凌君傲微紧的眉心渐展,陌爷凑近一些,轻喃:“老夫发现太后在炙炎彬身上做了手脚,以方便追踪,其法已被老夫所识破。” 凌目一挑,凌君傲望向陌爷。 “您知道太后有只秘密的神犬队吗?”于凌君傲略一垂眸时,陌爷继续:“神犬队的人在训犬之术上显然已有突破,似乎训练它们爱上了一种味道,只要把那种味道想办法附加在欲追踪的人身上,那些犬就能远距离追踪。老夫在御廷府附近发现神犬队的人牵了一条在做测试,越靠近牢门,犬就越兴奋,跃跃欲试,想要冲进牢里去。” 想到什么,凌君傲双眸一抬。 “看来,太后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派炙炎彬与殷墟那阉官分两头出宫,不管哪边能成功出宫,都能去执行她的任务;或是炙炎彬成功出宫了,她为方便掌控,便在他身上暗置了那种能引犬的味道,好再派人出宫尾随其后。” 唇角微扬,凌君傲满意的一哼。 “若皇上这一路过来没发现炙炎彬他们,只能说明……” ——他们绕过去了。 “那些狗,也绕过去了。”凌君傲轻喃一句,缓身站起。 “喏。”陌爷略一低头,轻喝:“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些犬,就一定能找到炙炎彬,以及……” 走向营帐门口,凌君傲望向门外空地上一人疾奔而来,他单眉一挑。 “凌亦凝、凌皇胤……” “喏。” 于陌爷应喝时,那人已冲至,就地一跪,朗喝。 “禀皇上,紧急军报。”那人说着,站起,冲向凌君傲,将手中急报上交。 接过急报,展开,细看,凌君傲突然一呵,笑出声来。 “皇上……”陌爷凑近些,疑惑。 手指轻掸所捏纸条,凌君傲自嘲的耸耸肩:“该想到的。凝儿没死,那个金炫澈就不会死了。” 将手中纸条冲陌爷一扔,任他接住去看,凌君傲略摇头,走出营门,眺望远方。 “皇上……”狼藏从侧营过来,看见刚看完纸条一脸焦急模样的陌爷,赶紧又一喝:“陌爷。” “怎样?有收获了?” 于凌君傲一问时,狼藏赶紧望向他,略显犹豫,轻喃:“喏。已有结果……” “皇上。”不等凌君傲追问狼藏怎样的结果,他身后陌爷突然出声一喝,引的凌君傲一愣,望向他,他扬着手中纸条,满面焦急:“蒲洲城集军早已分散两城,新王朝这时候宣战,无异马后炮,背信弃义,属火燃眉毛之急议呀!” “没什么,路上碰到过,他突然杀出来救凝儿,哎,他不跟朕讲情面,朕还跟他讲什么道义,是不是?” “他看中前公主,是人皆知的事。前公主有难,他出手相助,事属正常,您当适时……” “太傅。”凌君傲出声打断陌爷,目光淡漠的瞄向他,惊的他一愣:“朕,已不再是九王爷了。” 被凌君傲提醒,陌太傅呆呆的看着他,眨眨眼后,挪开对视的目光,眉心怒紧。 “别担心……”伸手在陌太傅肩上轻拍了拍,凌君傲呵的一乐,笑起来:“且不说真打起来,他那些天火神兵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朕的机械怪未必就不是对手,只说这战役,根本就不可能打的起来。” 陌爷一惊,瞪向凌君傲时,凌君傲呵的一笑,又在他肩上轻拍了拍。 “你跑趟新王朝吧,这会儿,那家伙若不在小番城,便还在剑门城,传朕一句话给他。” 不止陌爷,连一旁狼藏也一脸惊奇模样,都对凌君傲满到溢的自信充满好奇。 “告诉他,凝儿身边有朕埋的伏子,甚得她信任,可随时轻易的杀死她。” 陌爷听着,双眼惊瞪,突然明白过来,哦的一声,击掌叫好:“妙哉!” “哼。”凌君傲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世间最可悲的,就是感情,人为其生,亦为其死。切记,多话不要说,那家伙,吃软不吃硬,说多错多。” “喏。”陌爷惊喜,心中大轻,领命,甩身走人。 任陌爷领命走了,凌君傲一脸轻松的样子望向狼藏。 “说。” “喏。”想到之前派人暗伏在那些200摩余人中的密探所得回报,狼藏犹豫了三秒,开口:“他们说,现在就算让我们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了。他们……他们摩余谷真正的宝贝……是……” 略垂眸,凌君傲显的淡漠,实则是在压制…… 感受到来自凌君傲的隐怒,狼藏吓到,赶紧出声。 “他们摩余国真正的宝贝就是他们首领尹魅刑身上的鲜血!!!” 狼藏一口气说完,凌君傲听的双目一瞪。 “他,他的血,能解百毒!!!” 第三百三十六章 悲痛与恨 骤甩眸,瞪向狼藏,凌君傲眼中杀气怒暴。 狼藏吓到,立时快退半步,眼中隐显惶恐——毕竟,出手杀了尹魅刑的人就是他。 瞪着狼藏,凌君傲脑海回想起尹魅刑临死前一幕一幕,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寻死,是不想他的秘密暴露后,为他所用;不想以他的血来造就他。 是啊…… 略低眸,收回杀气,凌君傲明白了尹魅刑聪明的应对之法——若他没死,叫他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定会把他身上的奇血过渡给自己,然后……他凌君傲,就百毒不侵了。 猛的想到什么,凌君傲冷呵一声,摇起头来——不管尹魅刑是不是太聪明,这步棋是不是走的太妙,单说一件:除了尹魅刑,现在,还有一人,亦拥有了‘奇血’,不是吗? 挑眉,凌君傲冰冷的目光斜瞟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狼藏,唇角一挑。 ——那个,炙、炎、彬。 那个被尹魅刑救过,以渡血奇法换过血的家伙。原来……他不仅是给尹魅刑救了一命,还因祸得福,变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呵呵…… 看来,摩余国果然宝贝甚多,既有国王尹魅刑奇血克毒,又有灵木之牌可愈伤止血。很好……凌君傲径自点点头,吐了口气。 “传令下去,大军转向,前往蒲洲。” “喏。”狼藏得令,甩身就要‘逃’。 “慢。” “喏。”一惊,狼藏赶紧回身望向凌君傲。 “改一下皇榜,将京都之地,改成蒲洲。” “喏。”狼藏会意,用力点头,恭身退下。 * 中年汉子将凌亦凝与炙炎彬带着在小村里弯弯转转的乱转,走的快要出村了,在一条杂乱的小巷深处有扇破陋的小柴门。不轻点推开随时能掉下来的那种,中年汉子轻轻推开门,让开路来,冲凌亦凝二人做请状。 进了门。入目一遍杂乱草生的小荒院,凌亦凝双眉一紧,径直朝里面唯一一间独屋冲去,屋门关着,她想也不想,冲过去,推门而入…… 入目看见冷星辰,第一反应——惊喜;第二反应——目光一扫,立在不远处的破床上如愿看到凌皇胤。 “哥——!”眼泪顿时崩溃,凌亦凝长嚎一声。扑过去。 “皇上……”炙炎彬跟着进屋的,看见床上那奄奄一息之人,他的心,狠狠一抽,站在那里。懵了。 “哥——!哥,是我,是凝儿……哥!” 凌亦凝扑到床边,惊见躺在床上的凌皇胤不止是奄奄一息,近乎于‘已死’——他双目紧合,肤色惨淡,唇白近灰。唇角隐有血渍,呼吸如无。 凌亦凝吓到,拼命的推摇凌皇胤,放声尖叫,就差嚎啕大哭。 冷星辰听到声音,冲到床边。制止凌亦凝…… “公主,不可,不可啊!” “冷星辰,我哥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凌亦凝吓的魂飞魄散,六神无主。转手便死死拽住冷星辰,拼命摇他。 “您冷静些,冷静些……”冷星辰被摇的双眉紧锁,满面悲痛,又不知从何说起,只一味的安劝。最后炙炎彬冲进来,两个大男人一起才将凌亦凝‘制’住。 原来,凌君傲以为凌亦凝坠落山崖之后,直闯摩余,攻破国门,纵火烧山,大肆屠杀。 尹魅刑在关键时候派人将凌皇胤和冷星辰与其它逃离的摩余人一起给强行送离,摩余沦陷,凌皇胤临时控制,深知逃往海边必死无疑,便带领群众迂回绕过摩余,暗中静观其变,突见凌君傲押着尹魅刑出了谷,似乎要进山抓人,凌皇胤立做决断,带领所有人趁机绕过摩余谷,自已开的国门全数逃离。 安全之后,多数人都被遣散了,少数人坚决不愿离开,凌皇胤所持之药也不多了,根本不可能走远路,便在附近潜隐起来。等凌君傲的大军终于离开后,大家才敢露面,陆续涌入最近的一个小村中,也就是这里。 而就在凌皇胤和冷星辰终于找到落脚点时,偷偷回去摩余的人回来,悲痛之极的报告了谷中惨状——被俘的上千摩余人几乎尽被屠杀,倒尸满地……其中竟给找到一个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半死人,他说出尹魅刑已死之事,便绝气而亡。 消息传回,凌皇胤惊怒之余,突喷一口鲜血,当场昏厥过去。 而那时,配药已尽,凌皇胤……危在旦夕。 听完冷星辰所说,凌亦凝站在屋外,目空一切,彻底傻了。 以为炙炎彬很可恶,处处向着太后,针对她,伤害她;以为金炫澈很混蛋,一边甜言蜜语的说他喜欢上了她,一边大军攻城,不择手段;曲峥死的时候警告过她,小心王……她第一反应就是凌君傲,却死活不愿接受那个事实。 现在,炙炎彬处处为她,为救她,不惜犯险;那个金炫澈,为救她,纵身万丈深渊……只为尽全力为她再求一线生机…… 唯独凌君傲,表面温柔善良和亲的九哥哥……暗中派人杀她、毁配药、谋计毒杀凌皇胤、计诱她,将她作礼送给金炫澈、抓炎彬、火烧摩余、残杀尹魅刑、屠杀摩余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这还是人吗?这不是比畜生还要冷血的‘妖怪’吗? “啊————————!”就在冷星辰和炙炎彬因凌亦凝呆呆傻傻的样子而担心时,她好不容易停了一下的眼泪突然沸腾翻涌,整个人猛一甩头,放声尖啸起来。 “凝儿——!” “公主——!” “啊——————————!”放声尖叫,凌亦凝被气到崩溃,气到……疯!!! * 凌亦凝与炙炎彬在小村中住下,悉心照料凌皇胤,可凌皇胤一直深度昏迷,久久不醒。 逮着空溜出杂院小屋,炙炎彬摸到一处寂静之地,左右看看后,突有人自他身后窜出,他猛一回身,看见殷墟,赶紧冲过去。 “找着先帝了吗?” “听我说。”炙炎彬一把将殷墟的手腕一擒,双眉紧锁,满面严肃:“你立即奏报太后,就说皇……就说先帝生命垂危,命不保夕,求她速派人前往宗仪府,寻找先帝常用配药,若无,可能被九王爷……哦哦,可能被皇上藏了,求她想办法赶紧找找,只有那配药才能救先帝这条命了。” 瞪着炙炎彬,殷墟嘴角轻抽:“这么长,一只蓝鸽传不了呀……” “那就多几只呀,你怎这样直筋,若先帝这般便仙逝了,太后将如何收拾你,还用我提醒?” “行行行,杂家知道了,立时去办。大人辛苦些,定要好好侍候着呀,杂家告退。”殷墟似乎明白个中利害,转身就急急的走掉了。 炙炎彬左右看了看,抽身往来时的路闪走。 * 凌亦凝几乎粘在床边上,寸步不离,任何事,亲力亲为,甚至为凌皇胤擦拭身体她一也并揽下,好在冷星辰看不见,只一旁配合。 炙炎彬在门口哨声惊啸,高空雄鹰飞下,他自它腿上取下急报,任它飞落他肩头,嘎声轻叫,他展开卷纸,仔细看起来。 春三娘急报,未找到配药,萧亡金立,金国宣战轩辕,骤止。 一愣,炙炎彬双眉一紧。 萧国亡了?金国新立?金……金炫澈???刚刚新立金国就宣战轩辕?为何?骤止……什么意思?宣了战,又撤回了? 又是为何? 炙炎彬挥手而已,大鹰纵飞冲天,他甩身,冲进内屋。 …… 看完炙炎彬所收急报,凌亦凝陷入沉默。炙炎彬便将急报又读给冷星辰听,言罢,屋中一遍寂静。 凌亦凝在想事情——和金炫澈分开已过半月有余,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做到的?而且,分离时,他还身中奇毒,灵药不解,他不但没死,还亡了萧国……摇身一变,变成金王?那个萧兀义呢?活着,还是被金炫澈杀了? 眨眨眼,凌亦凝望向炙炎彬。 “消息可靠吗?” 炙炎彬用力点了一下头。——他不敢告诉凌亦凝,太后的人也在这附近,他只是肯定这次太后派人出宫,不是为暗杀她,而是冲着凌皇胤而来。所以,他不想在这关键时候告诉凌亦凝,免得她暴怒之下,和殷墟他们打起来,既解决不了问题,又凭添乱事。 进而,他还可以利用太后,想办法曲线救君。如果运气好,趁凌君傲现在不在宫里,太后若认真找找,不定真能找到那些失踪的配药,一旦找到那些救命的药,皇帝就有救了。 见炙炎彬那么认真又肯定的点头,凌亦凝吐了口气,将她从最初和凌皇胤与尹魅刑等人分开后,怎么在渔村发现中毒昏迷的金炫澈、到出手救他,又派人照料、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弃他而去、到‘无回崖’遭遇凌君傲伏击、到金炫澈居然出现、直到最后双双坠崖,全部过程讲给了炙炎彬和冷星辰听。 “所以,我初步断定,金炫澈是与我分开后,回去萧国寻解药时与萧国国王发生冲突,一怒之下造了反。干脆自己做了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唯一的希望 冷星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刚做了新王就宣战轩辕,这个我倒不吃惊,是他的个性,向来有仇必报的主。可他为什么宣了战,又突止,这就不像他的作风了。” “其中定有隐情。公主,我们现在并没有多余时间去顾及旁事,当务之急只有一件。对了,皇上之前命辰将一物交予您。” 冷星辰提醒凌亦凝同时,想到什么,站起来,去往一旁,过了会,他拿着一块被布包着的东西回来,慎重的交予她。 接过那东西,扒开裹布,凌亦凝看见一块木牌,与她在兴善宫时,赵姬给她看到的属于尹恋溪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所刻名字不同,这块上面刻着的,是——尹、魅、刑。 看见尹魅刑三个字时,凌亦凝的心口一痛。 尹魅刑曾吃醋的冲她报怨,问她同样是哥哥,凭什么她对凌皇胤就要独好些……那时的她,还忍不住的偷笑。 现在…… 一个已死,一个将死。 不行。 猛吸口气,凌亦凝冷静下来,将手中木牌放鼻前嗅了嗅,点点头。 “原来如此。”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炙炎彬看不懂,干脆问。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一叹。 “这是真的令牌,在皇城时,太后曾想以我娘亲的那块诱我中计,我没上当。后来凌君傲拿了块假的给我,现在回想,那时候起,他就在害我了。我拿着假的令牌到了摩余,差点给我老哥杀了。” “啊?”炙炎彬一惊,轻叫,不怕他吃惊,主要是凌亦凝口风太紧,她经历过的太多事。都不对旁人说的。 “老哥告诉过我,真令牌是能治愈与止血的。这块木牌泛着浅香,味道舒服极了,闻着都浸心怡肺。看来……我娘亲的那块真的也是有香气的。难怪当初老哥一拿着令牌就说是假的了。” 凌亦凝说着,转头望向冷星辰:“它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话刚说出口,凌亦凝愣了一下,想起来,尹魅刑已死——只可能是他自知危险了,故意将令牌交给凌皇胤的。 冷星辰不语,凌亦凝也双眉一紧,骤怒。 “我不会放过凌君傲的,绝不!” “公主……”冷星辰心疼,幽幽轻喃。 深呼吸。凌亦凝隐忍下来,恶恨的瞪向手中木牌:“可惜,它只能止血促愈,却不能救我哥性命……” “摩余谷尽毁,所有配药的种地都被烧毁。皇上的救命药已彻底断绝,辰无能,不知如何是好……公主……” 望向冷星辰,凌亦凝脑海闪过什么,突然一愣。 “金炫澈……” “什么?”炙炎彬一旁惊叫,冷星辰也一愣,眉心一紧。 “现在……只有金炫澈。能救我哥了……”呆呆的嘀咕,凌亦凝又突然摇头:“来不及了,现在的他,远在萧国,纵使他飞奔而来,也要四五天行程……来不及了……”呆呆的眨眼。凌亦凝缓缓转头,望向床上那久久不醒的凌皇胤:“哥……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凝儿,凝儿,别急,你别急呀!”心疼极了此时凌亦凝的模样。炙炎彬拼命拽她,将她强行扳正,面向自己,逼她正眼看自己:“听我说,不会有事的,皇上福大命大,一定能逢凶化吉,定会没事的,啊?别这样自己吓自己,听见没有?嗯?听见没有!!!”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仍在摇头。 “来不及……纵使现在立派快马赶去萧国,至少四五天,就算赶到了,他立时愿意跟过来,又是四五天……”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一笑,眼泪顿时冲出眼眶,一脸绝望的悲痛:“更何况,他刚刚做了新王,他不可能愿意来的……不可能的……” “凝儿——!”大叫,炙炎彬气极,吼的凌亦凝一怔。“你听我说,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你就乖乖在这里守着皇上,陪着他,等他醒,再好好悉心照料,我去萧国,我去帮你找那家伙,就算用拖的,我也一定把他拖过来,好不好?” 炙炎彬根本不知道金炫澈能有什么办法救皇上,但从很早前就常听凌亦凝说,只有金炫澈能救皇上,到底怎么个救法,他一直不清不楚的,现在,只见凌亦凝悲痛,他再也顾不上跟金炫澈斗气了,只一心想让凌亦凝不要这么难过,他愿为她去做任何事。 凌亦凝拼命摇头,不断的摇头,最后一啸。 “他不可能愿意的——!” “为什么——?”炙炎彬也怒了,回吼一声。 “我要用他的命换我哥的命——!他来了,必死无疑——!” 被凌亦凝咆哮一声吼回,炙炎彬整个人一愣,傻了——他听见什么?一命换一命??? 所谓的金炫澈能救凌皇胤,就是这样个救法?金炫澈的命,能换回凌皇胤的命???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看她泪流满面,尽显绝望,炙炎彬眨了眨眼,脑海闪过无数画面——终于明白,为什么金炫澈那么喜欢凌亦凝,凌亦凝却一直没反应;为什么金炫澈总是在让着凌亦凝,凌亦凝却变本加厉,不谢反杀;为什么至始至终,凌亦凝对金炫澈都冷血无情。 原来,在凌亦凝心里,金炫澈一直就是那‘唯一能救凌皇胤’的‘救命药’。 若不是后面出现摩余谷送至的配药,凌皇胤有了活的转机……是了,那段时间里,凌亦凝对金炫澈的确好了很多,再没有见面便杀,走到今天,一切又回到了起点,能救凌皇胤的,又只剩下金炫澈这一条路了。 “为什么哭……” 呆呆的盯着凌亦凝,为她痛苦纠结的悲痛而疑惑,炙炎彬紧眉,摇头。 “你哭的好悲伤,胜过了失望……凝儿,你到底在哭什么?是哭金炫澈不可能愿意来送死,以命换命;还是哭时间不够了,他来不及赶到?还是……”眨眨眼,炙炎彬心口好痛好痛:“还是在不舍……两难中纠结?” “住嘴——!”凌亦凝暴怒,咆哮一吼同时,恨极的瞪向炙炎彬,瞪的他一惊,双眸一睁:“知道你这张嘴在说什么吗?” 被凌亦凝指责,炙炎彬满面隐怒,幽幽摇头。 “你除了会在这里埋怨我,嘲弄我,你还会什么?”凌亦凝攒紧手中纸条,轻轻后退,不住冷笑…… “凝儿……”轻唤,炙炎彬清醒过来,懊恼不已。他不得不承认,他吃醋了,吃凌亦凝明显‘舍不得’的醋。可他怎么就那傻?在这关键时候吃醋?凌亦凝本就难受悲伤,他不安慰,反落井下石,显的要多可恶就多可恶。 任炙炎彬皱眉后悔,欲伸手扶向自己,凌亦凝又退,突然摇头。 “你帮不了我,只求你别反过来添乱。”于门旁,凌亦凝让开,就手一推,挑开门,她冲炙炎彬眉眼一冷:“出去。” 后悔极了,炙炎彬看着凌亦凝,好生懊恼,不愿离去…… “炎彬,先出去会吧……”冷星辰出声,轻劝:“她这会心里正难受……” 深呼吸,炙炎彬点了点头,突然怒恨的一吼,袭风之势,冲了出去。 一冲出门,冲进杂草院子,炙炎彬听见远处声响,抬头便看,却因自己看见的,而顿时震惊,目瞪口呆。 院门破陋,院墙低矮,那骑马之人穿巷而来,显的高大无比,加上他自身高挑身材,更显夸张——来人,新起王朝,金国之主,金炫澈,出现墙外,他身后十数骑金衣卫,个个精神抖擞,气势不凡,将整个气场渲染的更显跋扈。 亦看见刚刚冲出门来的炙炎彬,金炫澈坐在马上,明显一喜,出声便叫。 “炙炎彬?蝶儿呢?” 听见金炫澈声音,于屋外炙炎彬傻傻愣住,不知所措时,屋里凌亦凝惊恐的双眼一瞪,立从里面冲了出来…… 远山苍翠篱影愁,曲阑深处心幽幽。 檀痕忆起孤眠时,销魂何欲偎人忧? 相隔不过一个院子,相望不过一个距离,金炫澈惊喜之极的翻身下马,一袭虽简却华贵的锦服衬托他傲人身材,气势不凡的撞开柴门,冲进院子,思念写满眉眼,急冲冲向破屋门前的凌亦凝冲去…… 双眸一紧同时,凌亦凝突然快手探向腰间,黑蛇上啸,呲牙吐信,啪一声炸响同时,一旁炙炎彬惊觉杀气凛冽,下意识往旁边一闪,凌亦凝便自他身后窜出,驱‘黑蛇’向冲来的金炫澈杀去…… “蝶儿?” 惊呼,眼见那蛇头直线打来,金炫澈疾速侧身,于蛇头咻一声窜长刺来同时,他条件反应扬右手一挡,手中一剑,连鞘一并……那蛇头伸直怒甩,突然掉头一荡,扯半圆回绕,将金炫澈连手与剑还有颈项一起,嗖嗖嗖缠绕起来。 “王上——!”院外金衣卫个个惊悚,甚至有人欲纵马入院,却被为首一人扬手制止,所有人便惊急无措的半是紧张半是跃跃欲试,唯独那扬手之人,一脸无奈。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同世界的语言 “蝶儿!”幸亏扬剑一挡,不然,金炫澈被缠上的就只会是脖子,直接被擒。 硬生生格剑顶住,他甩目瞪向那紧鞭之人——凌亦凝。怒啸一声同时,他看清,凌亦凝眼中坚定的怒恨与执着,一愣,金炫澈心头一惊。 发生什么事? “不要反抗了——!”死死拽着锁梦,凌亦凝放声一啸,惊的在场所有人一怔——她的声音里,满满的哀求与无助,任谁……都能听出来。 金炫澈一样,愣了一下后,力顶着的右手一松,锁梦骤紧…… “唔。”轻哼一声,任铁鞭立时收紧,将他连手带剑与脖子一起勒紧,金炫澈眉心一皱。 “王……”院处金衣卫统领蒋风身后,柳藏青失声一呼,身影差点窜出,再次给蒋风硬生生拦下。 任自己立时陷入危险,金炫澈辛苦的吐了口气,凝望凌亦凝。 “我没反抗,你急个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泪水突然流下,因金炫澈的神奇出现、因金炫澈宠溺的话语、因金炫澈担忧她的那眉间心疼……凌亦凝幽幽摇头,呻呤。 “我哥要死了……我,我只剩最后一条路了……我……” 一愣,金炫澈在瞬间反应过来——凌亦凝所谓的最后一条路:杀死他!!! 立时明白为何难得重逢,她却照面就是杀招,金炫澈双眉一紧,突然出声。 “松开,我又不会反抗。” 金炫澈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特别是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的炙炎彬,全都哗然大惊。 凌亦凝也懵了,轻愣一下。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怎么会在这里?快松开。”金炫澈恼怒,瞟眼离凌亦凝特近的炙炎彬。厉声催促。 傻傻的盯着金炫澈看——此时的他,落她眼中,如此潇洒帅气,盛气凌人。威风八面……所有的过往,如电影的画片,一帧一帧的晃过:情花谷……广上城……蒲洲……京都皇城……小番城……萧国剑门……岱河城……渔村……无回崖,一处处,一幕幕,每时,每刻…… 他昏迷不醒时,他喂他解毒,为他解衣擦身…… 坠崖那一瞬间,她人落半空。回头看去,却惊疯了的看见那傻瓜竟纵崖追她…… 现在,在这关键时候,他竟如此及时的出现。是啊……他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已贵为金国之主,不呆在金国王城享受自己刚刚到手的果实。为何会跑来这偏远荒芜的小村??? 眨眨眼,凌亦凝绷紧的身子渐渐软懈,力一松的同时,手中锁梦突然一收,速度缩回成剑。 束缚顿解,金炫澈凛冽的目光一甩,扫向炙炎彬……又一甩。扫向因动静太大而跟着出来的冷星辰…… ——凌君傲派人传信,威胁他,扬言凌亦凝身旁有他的秘密杀手,可随时要了凌亦凝的命。金炫澈很想不信……可他毕竟不在凌亦凝身边,根本不了解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再不如以往了,根本做不到放任凌亦凝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危险。金炫澈选择了保险起见,收了宣战令。 这一步,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可他真就那样做了。 现在,终于看见凌亦凝了。却惊诧的发现——她身边,只有炙炎彬和冷星辰。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凌君傲的人?任哪一个站出来,金炫澈都不相信。 毕竟,炙炎彬对凌亦凝的在乎,是他都恨不得吃醋的……那个冷星辰,更是忠心耿耿,从无疑处。 “屋里还有什么人?” 院外蒋风与金衣卫们不得命令不敢下马入院,都在院处窄巷里,老老实实的坐在马上,等命令。 金炫澈一句问出,站在凌亦凝身后,还在屋里门口的冷星辰开口回答。 “皇上。” 紧眸,金炫澈第一反应——他极有可能,上当了。 却惊见凌亦凝缓缓走来,停在自己面前,金炫澈低眸,凝望她,满面心疼与不舍的轻喃。 “你身边……有奸细。” “嗯?”凌亦凝双眉一耸,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进而冷冷一哼:“谁告诉你的?”想到谁,凌亦凝乐了,笑出声来:“难怪你会宣战又止,原来是被人玩弄了。” “蝶儿……”轻唤,金炫澈苦笑,扬手轻捧凌亦凝脸庞,心疼的一叹:“我也希望是上当而已……” 因金炫澈的宠溺,凌亦凝眉心一紧,突然甩头,挣脱他的手。 “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点点头,金炫澈吐了口气:“你该知道我能找到你的原因……可在这村子里,我发现曾经在‘客来’客栈暗杀我们的人,也就是在京都时,奉你们皇太后的命欲暗杀我的那个太监。” 太监? “殷墟?”想到谁,凌亦凝脱声一喝——那个阴阳怪气的宦官,凌亦凝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想着怎么感觉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打听,竟是太后赵姬的御用太监,便再没理会过。当时只记下了名字,现在被金炫澈详细一说,凌亦凝彻底反应过来。 殷墟就是曾经奉太后命,在客来客栈欲杀她的蒙面剑客,还有北司命,就是他们二人联手,唯独放过了炙炎彬的那次。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地方,连凌君傲都错过,走远了,殷墟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见凌亦凝困惑之极,不停眨眼回想,金炫澈一叹。 “对,就是他。这事容后再说,先带我进去看看情况。” 凌亦凝一惊,突然回神,赶紧点头,甩身就往屋里冲去……金炫澈紧跟其后。 站在院子里,看金炫澈与凌亦凝和冷星辰都进去屋里看望凌皇胤了,炙炎彬站在原地发呆——对呀!殷墟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若说他是跟着他们来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一路过来,炙炎彬一直在注意后方,甚至与凌亦凝一起,多次特意布迷混阵,以防后有‘尾巴’追踪。 若不是跟着他们来的……那殷墟怎么知道皇帝在这小村里? 这村子并不位于官道,而是远离甚远,若不是知道,绝对不可能想到,进而找到。凌亦凝和他过来,绕山路是为防止凌君傲的后军部队,以防撞上;就算殷墟也是因躲着凌君傲而绕路的,路有千条,他怎么就那巧,偏偏就走了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这一条? 至少,就他所知的,往摩余国去,因国门被封,可入之处有十几个,只是个个都不容易进入罢了。 殷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接连两次都与他撞见? 就好像……就好像…… 想到什么,炙炎彬疑惑的转眸,望向院门口那边,还骑着马在院外不敢有所作为的金衣卫们…… 就好像是……跟着他而来的。 心口一紧,突然呼吸急促,炙炎彬突然想起来,在京都时,三娘问过他,射死冷无言的箭是从他身后刺入的,也就是说……射箭人是从他炙炎彬的那边出箭的。 杀手是谁?为何箭术如此精准?丝毫没擦到他,竟射死被他挡了大半的冷无言?若是目标不是冷无言,而是他的话……他必死无疑。可奇怪的是……那个杀手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辛苦做作的杀死冷无言?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是故意放过他,特地不杀他……反是在帮他杀人灭口一般。 突觉后背冷汗淋漓,呼吸急促,炙炎彬猛一甩身,冲进屋里。 屋内气氛很压抑,似乎空气都不流通了,沉闷的令人无法呼吸。 炙炎彬一进屋便看见金炫澈坐在床畔,低眸不语,一旁凌亦凝一脸紧张,甚至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的盯着金炫澈。 金炫澈翻看了一下凌皇胤的眼皮,看过了他的瞳孔,从种种就象来看,凌皇胤已病入膏肓,无医可救。纵使如凌亦凝所想的那样,杀了他,再带着凌皇胤回到现代,立时送到急救室,也不可能救的回来了。 沉默太久,金炫澈终于吸了口气,望向凌亦凝。 “这时候说真话你也不可能听的进去了……怎么办?”向来有主见有决策的金炫澈,居然冲着凌亦凝,问出一句怎么办。 凌亦凝的心口骤紧,无法接受金炫澈可能接着说下去的事实——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凌皇胤的痛苦,那是绝望的,立时活埋进黑暗的无助……她不想再尝一次。 上一次,她没赶得及与凌皇胤见最后一面;这一次,历史又要让她再重蹈上次的绝望吗?再一次的,来不及和他说说话?告诉他……她不想他死??? 眼睁睁的看着凌亦凝呆呆的瞪着自己,眼泪汪汪涌出,晶莹剔透的滑过脸庞,眉心骤紧,金炫澈紧咬牙龈,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想你做多余的傻事……”金炫澈轻声细柔的说着,呼吸沉重:“纵使你现在把我杀了,你能肯定自己一个灵魂能将他一个实体带回现代?” 凌亦凝眉心怒紧,痛苦之极的猛咽一口口水…… 一旁冷星辰一愣,炙炎彬一愣,两人都因没听懂金炫澈所说的而迷惑。 第三百三十九章 帝陨 “就算真如你所愿,魂也罢,人也罢,甚至连他在内,一并都带回去了……蝶儿,你来得及送他到医院吗?他现在这样子……就算立时进了急救室,也来不及……” “住口——!”咆哮怒吼于瞬间,凌亦凝眼泪横飞同时,手中黑剑已现,径直朝金炫澈狠狠刺去…… 噗! 黑剑——锁梦,径直刺进金炫澈左胸……偏上近肩的位置…… 金炫澈闷吼一声,仿佛声音只是在他胸腹里震荡了一下而已,他双眉骤紧,身子硬硬一顶,任那剑入体,鲜血顿现,他不退反进,就好像在配合凌亦凝那般,身躯傲然坚挺,面目肃冷。 冷星辰一怔,双眉一皱之时,不远处的炙炎彬双眸一瞪,傻掉…… 凌亦凝也懵了,目瞪口呆的瞪着金炫澈,惊诧于他竟不躲不闪,任自己一刺亦中。 “刺啊!”金炫澈突然怒目一瞪,冲凌亦凝咆哮一吼,惊的她一愣时,他竟真正怒起:“继续刺啊!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杀了我,是不是就真能如了你所愿,刺啊——!” 凌亦凝的心一痛,手一软,一旁静躺太久太久的人,轻轻一动,睁开眼来…… “皇上——?”炙炎彬一旁看个正着,失声一呼。 凌亦凝一惊,甩头望去,便是一脸震惊之极的正正撞进那刚刚睁开眼在望她的凌皇胤满眸的怜惜中…… “哥——!”竟然弃剑,凌亦凝甩身扑向床上之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哥——!哥……” 牵强的轻扯嘴角,想要微笑,却比哭显的更为悲伤,凌皇胤感觉自己已无力再做任何事了,气息薄弱到无,万是不舍的幽幽一叹。 “凝儿……”最终,所有力气推出的一唤。只是凌亦凝的乳名,凌皇胤这一声,声音轻极了,却如血液一般。灌涌进凌亦凝的心脏,将她最薄弱的心防击穿。 痛苦与绝对在瞬间怒袭,凌亦凝紧紧抓着凌皇胤完全无力瘫软的手,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泪水疯狂的怒涌,她,虔诚的捧着那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狠狠的紧闭双眼。全身抽颤,彻底崩溃。 默默静立的冷星辰也罢、心疼到面目狰狞的炙炎彬也罢、缓缓抽出锁梦以手自捂的金炫澈也罢,都在一旁看着……看着……谁也不敢打扰,谁也不敢上前哄劝…… 这时候,谁都清楚。对凌皇胤来说,已是最后时刻;对凌亦凝来说,已是她最后能和凌皇胤在一起的时间了…… “哥……”那哭声嚎啕巍颤,充满恐惧与惊悚,尽显凌亦凝此时无边无际的害怕…… 凌皇胤怜爱的凝望,一直尽着全力让自己满面微笑,却挡不住自己眉心浓浓的不舍与深爱。他这一生。唯一纵容与不舍的人啊……除了赵姬,不就只是她了吗? 凝儿…… “炎彬……”轻轻一唤,凌皇胤略抬眸,无视金炫澈的存在,望向炙炎彬…… 虽声音轻的近无,可炙炎彬知道凌皇胤是在叫他了。便惊呼一声,嗖的窜来,冲至凌亦凝身旁,双膝重跪,痛心一吼。 “皇上——!” 一笑。笑的迷离,凌皇胤满意的,知足的,轻轻的,将自己被凌亦凝紧紧拽着手,轻移向炙炎彬…… 炙炎彬目瞪口呆,心跳加速,隐约间似乎感知到什么,疯狂紧张起来;而凌亦凝哭的完全没了形象,悲痛之极的嚎啕…… “凝……儿……就……”想要一口气说出一句什么话吧,无奈那口气无法成功聚集,凌皇胤拼尽全力,保持自己温柔的笑容,最终不得不停下,拼命轻喘…… “喏——!末将心知,必永保公主,万死不辞……” 不等炙炎彬坚定刚毅的把话说完,凌皇胤呼吸渐无,胸口直接缓平,双眼幽幽合上,除唇角的笑意未曾弱下以外,那一直被凌亦凝虔诚而捧的手,无声坠下…… 炙炎彬惊呆了…… 一旁站起的金炫澈也愣住了…… 冷星辰缓身跪下,狠狠一咽悲痛,低下头去…… 目瞪口呆看着那手坠床瘫软的凌亦凝,整个大脑,空白于瞬间。 天坠落日白如布,一泄千秋。 夕红似血染叶催风走…… 众鸟高飞哀鸣,雨如银珠。 云空闲,独月孤苦,江岸亭竹…… 再暮旧昔回眸,惟见碧空远,何处挂云渡? 万里中断折腰哭,江入海,咆哮一声…… 水茫茫,又入梦中…… “哥————————————!” * 啪——! 心口怒痛,轩辕京都皇城,赵姬猛一掌按向心口,中手茶碗滑坠,砸地亦碎。 “主子?”一旁老嬷惊悚,因赵姬痛苦之极的样子而吓的拼命大叫起来:“快,快传御医——!” * 天边孤鸟飞过,哀嚎声声,荡的天边落日倍显凄凉…… 奉承安疾步冲上塔楼顶层,远远看见月羽仙孤单背影,立快步冲去,于她身侧一立,拱手欲言,却因自己速扫一眼看见的而愣住,抬眼直视……目瞪口呆。 月羽仙,呆呆的站在那里,泪流满面的在悲伤,手,紧紧压在自己心口位置,仿佛在看那天边孤鸟飞过……可她的表情,竟是那般伤痛,就好像……就好像初闻轩辕帝驾崩时…… “女,女王……” 震惊极了,奉承安因月羽仙的悲伤而手足无措——之前有消息传回,说轩辕国出现先帝遗迹,疑似未死,尚活人世,月羽仙已不再日悲痛,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今日刚有消息回报,还是个好消息来的,奉承安急急跑来报告,却不想…… “您,您怎,您怎么了?” 死死揪着心口,月羽仙缓缓合上双眼,任泪疯涌,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的,呜泣起来…… 夕阳西落,独这塔楼,幽幽悲伤。 * 凌亦凝悲痛过度,昏迷过去,冷星辰照料,炙炎彬忙出忙进,焦头烂额——殷墟竟冒出来,追问先帝近况,炙炎彬悲伤之下,说出真相,殷墟惊呼,悲痛不已,突然取出太后懿旨,表示若先帝即逝,必须将遗体交由他秘密送回京都,安葬皇陵归祖同宗。 炙炎彬衡量轻重,发现真的只有太后才能做到,以她皇太母身份恭送皇帝归祖同宗。 无奈之余,炙炎彬答应殷墟自己先想办法说服凌亦凝,送先帝遗体回京都,等到时候再由太后出面接走。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惊现十数金衣卫,引箭瞄准正在暗商的炙炎彬与殷墟,两人震惊之时,偏僻小院的门口那里,又有金衣卫现,押着数人,正是殷墟的手下。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自门外缓步走出的高挑男人——金炫澈,炙炎彬的心,顿时惨凉。 * 凌亦凝醒来,冷星辰轻轻说出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听着,呵声一笑,笑的悲凉。 * 竟被反绑,炙炎彬哭笑不得。 “金炫澈,你有没有搞错呀?谁给你的权力抓我?啊?不要趁凝儿不在招惹我,我可警告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有你难受的。” 蒋风啧一声,左右找找,恨不得找个东西去把炙炎彬嘴巴堵起来。可惜,他找了找,愣没找到什么软的东西,太过分的,他又不敢乱来,最终作罢,望向不远处站在窗边垂眸沉思的金炫澈。 右肩中剑,凌亦凝所刺……偏离心脏两寸——她,并无真心杀他。否则,这么近的一剑,她不可能刺偏。 手指轻抚伤口,虽包扎过,可痛的感觉噬骨。 痛,不在伤口,在心头,金炫澈幽幽轻叹,眉心紧皱。凌亦凝悲痛绝望的时候;凌亦凝嚎啕大哭的时候;凌亦凝全身一软,双眼坠合倒向地面的时候…… 一阵又一阵的痛,远远胜过中情花毒时,毒发的心痛。 金炫澈知道,他只是在心疼,心疼那个注定属于他的女人——凌亦凝。 是啊……凌亦凝,多美的名字。 凝儿…… 每在心中轻唤一次,就宛如一片花瓣轻落净湖境面,唯美又神圣。 难怪她一直抗拒他叫她蝶儿……的确,比起冰蝶那个名字,凌亦凝,更有活着的感觉,更有血、有肉、有爱。 穿越到了古元,便是上天给他机会寻她至此吧! 金炫澈微笑起来,笑的宠溺满面。 可怜的凝儿,如此痛苦的绝望……他看出来了,也感受到了……凌亦凝对凌皇胤的在乎,绝对胜过了爱情。纵使凌亦凝的爱人死了,也不可能令她如此痛苦。 虽无法想像属于他们兄妹俩之间的感情,却似乎能体会属于凌皇胤的幸福,有这样一个重视自己胜过生命的妹妹,纵使不是皇帝,也一样知足了吧!反过来呢?也许,凌皇胤也一直如此在乎着凌亦凝吧,所以,她才会这么傻傻的付出,不顾一切。 羡慕嫉妒恨不足矣形容金炫澈的感受,曾经嫌弃过凌皇胤,嫌他过于仁慈善良;曾经讨厌过凌皇胤,因为他与他一起落凌亦凝心里,他远不及他对她重要;甚至……曾经恨过凌皇胤,恨不能立时杀了他,不止因为他多次阻止了他的计划,与他为敌,更因为他的存在,凌亦凝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他。 第三百四十章 再一次误解 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原来,人一死,便真的逝矣,一切随梦。 就像他讨厌过的父亲,死了,便仿佛忘了……还有那个弟弟,再怎么不屑与轻视甚至鄙夷,可他一死,仿佛未曾来过人世,如烟散了…… 亲人也罢,仇人也罢…… 未来的爱人呢? 若爱人死了呢?也能一笑泯恩仇吗?忘掉?随梦去了? 冰蝶…… 凌亦凝…… 一笑,金炫澈突然吐了口气,望向一旁一直在闹蒋风的炙炎彬。 “怎么跟那个太监扯在一起?” 炙炎彬一愣,蒋风一愣,两人同时望向金炫澈。 “你管的着吗?金炫澈,赶紧叫你的狗把我放了。”炙炎彬烦的快要疯了。他无法想像凌亦凝醒了时,看见自己这德行,竟是在金炫澈面前被绑着,像什么话?底子里子面子全掉光了呀! “听你们说了半天,大意我是懂了,深意却令我迷惑……”金炫澈想了一下,摇头,一脸不解:“你先劝凝儿带遗体去……” “喂!”炙炎彬突然双眼一瞪,出声打断金炫澈,一脸惊讶的表情:“凝儿凝儿的,凝儿是你能叫的吗?你平时不都叫她什么蝶什么冰的?不要脸了是不是?居然敢叫她凝儿?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 被炙炎彬机关枪式的吐字打断,金炫澈一笑,任他说完。 “凝儿让我这样叫的。” 等炙炎彬说了半天说完了,金炫澈顺口之极,接出下句。 因为金炫澈微笑所接的话,炙炎彬一愣,傻了。 “喂,炙炎彬,到了京都后呢?你如何让遗体转手?叫那个赵姬亲自来领尸?还是再演出好戏。叫凝儿以为遗体被人抢走了?” 炙炎彬怒瞪金炫澈,呼吸凌乱,他没想到,金炫澈居然将全部对话听去了。这下惨了,他定会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凌亦凝,到时,凌亦凝将如何想他? “少吓唬我,爷不是吓大的。皇上遗体若想归祖同宗,葬入皇陵,只可能是太后出面作主。你懂个什么?在外人眼里,皇上早已仙逝,遗体早已送入皇陵安葬了。这时候又冒出一个来,凌君傲怎么可能让他再入皇陵安葬?我这是成全之策。借太后权力送皇上遗体顺利安葬,明不明白?快把我放了。” 金炫澈点点头,双眉微紧。 凌君傲派人所传之话,究竟是真,是假? 是假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那个人,至始至终,就没真过。 可是……他敢赌吗? 万一这次就是真的呢? 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不带任何人的,只带凌亦凝一人,回金国。 主意打定,金炫澈吐了口气。抬眸望去…… 门不知何时开了,一人站在那里,就在炙炎彬与蒋风身后,金炫澈看见她时,一愣,因他一愣。蒋风和炙炎彬同时回头看去。 “凝儿?”惊见是凌亦凝,炙炎彬惊恐的双眼一瞪,突然反应过来,冲她大叫:“快叫他把我放了,金炫澈他疯了。居然把我绑起来。凝儿,你听我解释……” 盯着炙炎彬,凌亦凝双眉怒紧,面目森冷,双眼红通通的……悲伤,还写在那里。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炙炎彬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便愣了一下,眨起眼来。 哽咽一吞,凌亦凝猛的大口呼吸起来,突然绕过炙炎彬,冲向屋里的金炫澈,径直冲到他面前,冲他一吼。 “奸细是谁——?” 凝望就在眼前的娇人儿,目不转睛的看她……看她双眼红肿,看她泪痕依旧,看她眉心紧皱,看她心里的痛……写在脸上,明明白白的传递给他,金炫澈心口怒痛,幽幽摇头。 “什么意思?你耍我吗?啊?” 见金炫澈居然摇头,凌亦凝顿时暴怒,就差发火……突然想到什么,她瞪着金炫澈,冷笑起来。 “一会说有,一会又说没有,金炫澈,就算你是想报复我,求你……别挑这个时候……” 听痛了心,金炫澈吐了口气,干脆陷入沉默。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了。在这关键时候…… 之前他怀疑的是炙炎彬,也成功的逮到了他与太后的人‘私通’。可是,炙炎彬解释的非常得体……而且,就算是他落他的位置,他也会选择不告诉凌亦凝,太后的人就在附近。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凌皇胤的遗体,是想送他安然入葬皇族。 从某个方面来讲,对凌皇胤,那绝对是最适合的归处。 而且,尸体不益久放,必须尽快下葬,快七月了,天气热的不行,根本由不得浪费时间……更不可能随意草葬。 在这点上,凌皇胤是凌亦凝的哥哥,也就是他金炫澈愿意承认的亲人,他愿意为了他最好的归宿,而在这时候退让一步。 见金炫澈垂眸,去看地面,居然不理会自己了,凌亦凝哈的一笑,甩身瞪向还被绑着的炙炎彬。 “你还在为赵姬做事?” 凌亦凝突然甩身瞪向自己,炙炎彬一惊,立马又给她吼来的一问震住,愣了愣。 “没有——!凝儿,你相信我?根本没有的事。只是,只是……只是无意撞见了。” “住嘴——!”凌亦凝突然放声尖叫,吓的炙炎彬猛的止声,双眼一瞪。“蒋风,去把那个臭太监给我押来。” 被凌亦凝突然命令,蒋风一愣,居然想也不想的就赶紧一喝,甩身冲了出去。 对于蒋风的立时听命,金炫澈看的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跟着他的人,还真没谁敢这样,如此快速的听从他以外的人的命令的。转念一想——他对凌亦凝的在乎,真有那么明显了吗?连蒋风这武将都看透,知道他会随了她? 炙炎彬不这样想,他认定是金炫澈故意纵容手下顺着凌亦凝的意,来为难自己,便恨极了的去瞪他。 不一会,蒋风冲进来,他身后两金衣卫押着殷墟冲入,将一样反绑着的他往炙炎彬身旁一推,令他跪下。 “殷总管,认得我吧?”凌亦凝浑身上下杀气凛人,一步一步,朝殷墟走近。 抬头便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凌亦凝,殷墟一愣,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喏,自是认识的。平阳公主金安。” “呵。”止步,冷笑,凌亦凝笑的好是开心:“平阳公主?这样称呼,你也就不怕你家那主子掌嘴?” 殷墟尴尬的抽抽嘴角,冷笑了笑。 “说吧,为何会在这里?” 凌亦凝问着,手摸向腰间,脸上表情是微笑,周身所泛气息却是杀意。 耸眉,殷墟一脸淡漠,超自然的回答。 “自然是炙大人暗中领路呀!”——自然的回答,只一句而已,殷墟答的随便,他身边炙炎彬却整个人一僵的石化,头缓缓转过,双眼已瞪成铜铃,彻底一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见鬼模样,看向他。 “你……”只一字出口,炙炎彬呼吸彻底凌乱,大脑一遍空白。 “哎呀,大人,这时候了,不说实话不行了呀!您瞅不见公主随时要出剑杀我吗?这这这,这时候,就算杂家撒谎好了,您倒是教教杂家,要如何骗她?这荒郊野岭之地,若无人暗中引领,杂家及手下万不可能寻的着呀!” 傻了,炙炎彬瞪着殷墟,有瞬间错觉——连他自己都要信了,是他暗中带着殷墟他们找来这里的。 是呀!否则,十几条通往摩余的路,他们怎么就独独都走在这一条上?巧合的机率也尖锐的太夸张吧? 任炙炎彬彻底崩溃、傻眼,殷墟啧一声,赶紧望向正怒瞪着炙炎彬的凌亦凝,惊见她眼眶泪花翻滚,却便是不让泪水落下,殷墟一叹,求饶。 “公主大量,定要原谅杂家与大人,纵使过往以来,您与杂家主子之间有什么过节,这次,咱们所奉之命却只是全力以赴,护送先帝遗体回皇陵安葬。大人也是为大局着想,您千万莫怪罪。” 殷墟说的诚恳在理,甚至说完便就地一趴,叩拜。 彻底傻了,瞪着殷墟越说越跟真的一样,炙炎彬眨眨眼,突然回过神来,赶紧转头望向凌亦凝,却正撞进她满面憎恨的愤怒里,张嘴想说话的,却双眼一瞪,石化。 “从京都起……你……”凌亦凝盯死炙炎彬,泪水终于破过眼眶,划过脸庞,她悲愤的全身在颤抖,声音沙哑而失望:“便一直,一直……在骗我!” 摇头,炙炎彬彻底失声,连心,都空旷了,寂静了…… 身子一晃,失力,却一双手,稳稳的将她双肩一擒,将她整个人托住……她,便软进了那宽阔的怀抱里,凌亦凝知道……是谁,扶住了她。 任身后金炫澈将自己整个人稳住,凌亦凝幽幽一叹,恨不能将自己全身气息吐尽。 瞪着彻底绝望的炙炎彬,凌亦凝苦苦一笑——凌皇胤啊凌皇胤,从一开始,到一切终结,你傻傻相信的炙炎彬,就没一次认认真真的对待过你重托于他的皇妹。他欺骗她,一次一次,又一次。 呵呵。 突然傻笑起来,凌亦凝幽幽摇头,头一昏,身子失力的一软…… “凝儿——?”昏厥过去之前,凌亦凝听见金炫澈惊恐的一啸。 他…… 叫她什么? 黑暗袭来,一切归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无法回答的问题 凌亦凝醒来,头晕脑胀,难受之极。 屋中灯光微弱,略转头,望向窗外,一遍漆黑……竟还是晚上。 床畔,一人单手倚颌,就这么睡着。 看清是冷星辰,凌亦凝苦笑,幽幽一叹。 凌皇胤真的死了,真真正正的死了。 真真正正的没了呼吸,不会再有心跳……灵魂,没了身躯依靠,飘向天边…… 合眼,泪水涌出,凌亦凝无法抑制的哭出声来。 冷星辰一惊,醒了,却双眼不睁,只头略偏,便出声轻唤。 “止住,再莫哭了……皇上灵魂萦绕,不忍看见,心都痛了,公主何忍。” 冷星辰温柔的劝阻,反激的凌亦凝呵呵呵的痛苦而笑,泪水更加肆惮。 听得清空气中点点滴滴微动,冷星辰知道,自己做了件‘抽刀断水,水更流’的事,顿时沮丧,无奈的轻叹。 “公主……莫悲伤。当务之急,是如何送皇体入陵归宗,而您,必须做出决定……是私下郊野埋葬,可独您安送;还是交由太后的人送回京都皇陵,您却无法陪送。” 止住悲伤,凌亦凝真正因笑而笑,呵呵两声,轻叹,望向冷星辰。 “这时候,对你来说,能拼尽全力引开我注意力才是要紧吧!” 被看透,冷星辰一愣,显然吃惊。 凌亦凝便苦叹一声。 “这时候……纵使悲伤而死,我亦安乐。”凌亦凝说着,全身酥软,彻底无力,了无生趣,目光轻滑,便望向屋顶:“凤能翱翔九洲了,又如何?” “公主……”冷星辰心疼,却面不显露。只轻轻一唤。 “别叫我公主了……”凌亦凝摇头,望向冷星辰:“叫我凝儿。我喜欢有人这样叫我……只要还有人这样叫我,他就没走远。” 心疼到眉心浅皱,冷星辰沉息一吁。点头。 “喏。” 因冷星辰的偏执,凌亦凝呵声一笑。 “都说近朱者赤……冷星辰,谢谢你一直伴他左右,将他气息与感觉染带全身,这样看着你,便能落我心静。不再彷徨。” 幽叹,冷星辰不语,只片刻思索,开口。 “当下,辰求公……呵!”冷星辰突然一笑。无奈的摇头:“凝儿……” “嗯。”盯着冷星辰,明明瞎了双眼的男子,却心如明境,远胜过太多太多明眼之人,凌亦凝感慨的。由衷一应。 得到鼓励般,冷星辰松了口气,微笑起来。 “凝儿……天不容人悲伤,犹豫,必得做个决定呀!” 又被冷星辰冷静的催促,凌亦凝哭笑不得,为他的沉稳而折服。 “难怪他走哪都带着你……”凌亦凝感慨而说。却想到什么,双眉一紧:“而那个炙炎彬……” “凝儿。”突然打断凌亦凝,冷星辰摇了摇头:“莫疑皇上在世时为何处处护他,他那人,直肠性情,对人待事。皆有分寸拿捏,以完好为主,人,莫不过一善一恶,定了善念之人。本性使然,便是他了。辰亦可为他担保,定未做过任何伤及你的事情。切莫疑他……” 一呵,凌亦凝也摇起头来,感叹万千。 凌皇胤死了,又来一个执着的冷星辰,继续傻傻的保护那炙炎彬。 他何德何能? “你也好,我哥也好,都愿为他出头,护他,保他……又怎样呢?你也好,我哥也好,你们问过我吗?问过我愿不愿意?问过我喜不喜欢?没有……从来没有。你们觉得他性情中人,是个又聪明又机灵的大好人,觉得他能和我在一起,定能保护好我,照顾好我,便就这样决定了,你们问过我吗?” 冷星辰听着,一愣,怔住。 “没有!你们任谁都没问过我?可你们回头看看哪……他究竟何时好好保护过我?何时好好照顾过我?” 瞪着冷星辰,凌亦凝所有的委屈全部暴发——凌皇胤在的时候,她不忍违背他,从未对他说过的话,这瞬间,再也不想隐忍,也忍不了了,全部吼出。 “冷星辰!你也好,我哥也好,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他与我在一起,是怎样的。他心情好,就对我百依百顺;心情不好了,甩身就走,从不管我感受。他再好,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呀!是,他是个好人,是个威武的神将,是轩辕的太将司,那又如何?他做过我凌亦凝的男人吗?没有,从来没有。既然从未发生过的事,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跟着他就会幸福?谁来做保?你敢吗?你敢站起来为他做保,我跟了他以后,就绝对幸福?你们到底在凭什么断定这一切?你们终究不是我,凭什么代我做决定?” 冷星辰彻底惊呆了…… 的确,他与凌皇胤一样,都深知炙炎彬为人,知他个性,大善、英勇、正义又乐观。他甚至与凌皇胤想法一样,不管谁跟了炙炎彬,都一定幸福。 可是,现在听着凌亦凝的哭诉,冷星辰突然犹豫了……迷惑了。 的确,凌亦凝,不比所谓的‘谁’,凌亦凝是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 “居然在临死前……呵呵……”见冷星辰哑口无言了,凌亦凝惨笑起来,痛苦摇头:“居然……” 又哭了,凌亦凝突然一扯身上薄毯立将自己整个头盖上,在里面呜呜嘤泣起来。 挨着床的,能感受到床的轻颤,进而感受到凌亦凝的悲痛,冷星辰眉心又皱,幽幽轻叹。 ——也许,凌皇胤真的错了。 ——也许,他也错了。 可是…… 低下头去,冷星辰放弃心中所有想法,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夜,凄凉。 * 天亮了。 门突然打开,阳光照进来,炙炎彬闪头一躲,再于阴影一挡之后望去,看见凌亦凝。便一愣。 凌亦凝双臂背在身后,她左右的是两金衣卫,而屋里,只炙炎彬一人。 “我问你答。咱们速度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盯着炙炎彬,凌亦凝语气冰冷的冲他说道。 呆呆在看凌亦凝,被绑了整整一夜,他也没去想过办法挣脱,就这样给绑着坐了一整夜……炙炎彬总结出两个结论。 第一个:太后认定了他这个干儿子,死活不愿放手,‘恩宠’,变成了束缚,变成了枷锁。第二个:从最开始至今。凌亦凝一直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好不容易开始改观了,因太后的‘恩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陷害’、‘提醒’。 太后在提醒他。他是她的人;所有发生的事件在提醒凌亦凝,他炙炎彬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阴差阳错’这四个字就迸发了它奇妙的作用,真正做到了将他推开,离凌亦凝越来越远。 现在,似乎真应了他最开始的担心——不管他跳进哪里都不可能洗的清了。 唯一的出路,只有一个。 想到自己所想的。炙炎彬仰望凌亦凝,乖乖的点了点头。 “客来客栈时,北司命他们为什么独独不伤你?”凌亦凝提出第一个问题,尖锐而敏感。 一笑,炙炎彬笑的好苦好苦——那明明是个已经回答了多次的问题,凌亦凝再问。明显对他已彻底失了信任。 “太后不甘我背弃,派人恶意而为,挑衅离间,想我回头是岸。” 因为炙炎彬原版本的回答,凌亦凝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牢里。太后出现,我提醒你为高官着想,可以冲我出手了,你便真的出手攻我,何解?” 又一笑,炙炎彬突然觉得活着好累,便边笑边摇头,最终一叹。 “后援未至,必须拖延时间,我们缠打一起,弓箭手不敢乱射,你能忆起吗?我每招每式,都只用了五成力道而已啊!” 又点头,凌亦凝轻哼一声。 “出轩辕门时,箭从右斜射,长空追袭,竟不沾你,射死了冷无言,这又何解?” 炙炎彬一愣,突然无言以对。 “来的路上,那间小客栈里和你说话的客栈掌柜是不是殷墟?” 炙炎彬又一愣,彻底哑口。 “绕过凌君傲,我们山中蜿蜒数百次,直远长道隔空可见,根本没人跟踪,上千里路,殷墟如何立时跟到了这里?” 微张的嘴合拢,炙炎彬垂眸一叹。 看着炙炎彬终于不再狡辩,凌亦凝失笑,摇了摇头。 “炙炎彬……”她一唤而已,炙炎彬抬头,与她对望。“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受赵姬‘恩宠’,不甘失你这人才,处处束缚你,也无非是她在乎你,重视你。你就不想想,若不是你真得她宠,她会如此锲而不舍的对你?更甚如今,连追寻我哥皇体这么重要的大事也全权交由你办理?” 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不管是真相还是误会,都注定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就算皇帝临死前欲将她托付于他,都无济于事了,凌亦凝本人对他,已彻底失了信任。 突然想起很早前,凌皇胤偶一次单独与他一室,明里暗里的问他——可愿换个方向稳坐否。意思是说,原是人坐在他这里的,却是面朝着太后;可否换个方向,人坐去太后那边,转面正朝向他。 深一步来说,就是炙炎彬为人为臣,表面上是皇帝的武将,心却向着太后的,真正有命令时,他定会选择听太后的,而非他凌皇胤的。凌皇胤希望他诚心向他……表面上是人人皆知的太后红人,却在关键时候,能真正听从他凌皇胤的命令。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她在哪,我在哪。 可惜,他当时就之乎者也的扯开话题,回避了那尖锐的提议。他当时的想法简单极了——纵使皇帝自己在关键时候都会老老实实听太后的话,何况是他一个将才?真到关键时候,要凌皇胤选择了,他肯定选择听太后的,而弃了他。一个在太后面前唯唯诺诺的皇帝,如何令他敢放心的彻底站到他那边? 只一念之差而已。 凌亦凝出阁,与他第一面,便是厌恶。 注定一切不好的开始,就是讨厌。 后悔莫及,炙炎彬面无表情,不再做任何解释,只是想起自己想了一夜的结果。 现在,解铃只能是系铃人了。唯一知道如何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只可能是凌亦凝本人。 “没话说了?”见炙炎彬直勾勾的在看自己,似乎若有所思,凌亦凝眉尖一挑,突然双眸一沉。“那好,我们做个交易。” 一愣,因自己听到的,炙炎彬发现自己是真的跟不上凌亦凝思维的,大脑竟然短路三秒。 “你向我提个要求,必须是我愿意做的。而你,护送我哥皇体回京都,安然入葬皇陵。” ——这,便是凌亦凝半夜醒来后,睁眼到天明的决定。 她已经自私过一回,为救凌皇胤的命,不惜不顾他意愿,决定强行带他回去现代,那个没有任何朋友与亲人的陌生世界,落漠的存活。 是的,她已经错过一回,绝对不可能再错第二回。 那么了解凌皇胤,知道他若有灵,定不愿自己葬在皇陵以外任何地方。而且……这古元,只有轩辕皇陵最配安葬凌皇胤。他是帝……天生的轩辕之帝。 所以……为求凌皇胤含笑九泉,凌亦凝决定尽一切能力将他送回皇陵。 而理智告诉她,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皇太后赵姬。除她以外。只要凌君傲还活着,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凌皇胤遗体送入皇陵。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深知机会来了……对她而言,再重不过凌皇胤。为了凌皇胤,她能做此决定,足见她能实现他的愿意范围有多大。 看来,只要不是逼迫她嫁给他,一切皆有可能。 想于此,炙炎彬吐了口气,点点头。 “我只有一个请求……” “说。”凌亦凝面无表情的挤出一句。 凝望凌亦凝,炙炎彬感觉心脏难受之极。 “告诉我,怎样你才能信我。” “信你?信你什么?”凌亦凝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对于之前她问炙炎彬。炙炎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凌亦凝彻底没了兴趣。因为答案再明显不过,炙炎彬说与不说,已经毫无意义。 “信我什么?”炙炎彬悲愤的一喝,突然失控:“信我爱你!信我爱你胜过爱惜我自己!信我打从被你刺杀未逞那夜起。便决定了只一心向着你!信我从那以后再没犹豫过!信我愿为了证明这一切,纵死无悔——!” 任炙炎彬崩溃的大叫,凌亦凝冷静之极,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于炙炎彬嚎声骤停时,凌亦凝突然开口。 “你杀了凌君傲,成为轩辕皇帝时。我就信你。” 炙炎彬暴瞪的双眼一软,眉心一紧,整个人一绷。 “你说什么?” “你自己的请求,你忘了?刚刚不是你要我告诉你,怎样才能信你吗?”凌亦凝冷漠的盯着炙炎彬,冰冷一哼:“我不会再说第三次。听好了——哪天。你杀了凌君傲,成了轩辕皇帝,我就信你。”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炙炎彬死掉的心,瞬间复活。 想到什么。炙炎彬突然激动起来。 “金炫澈也在打帝位主意……” 不等炙炎彬说多,凌亦凝一哼。 “那我不管。他也好,你也好,我只能说。最后时刻,你若坐上皇位,我立时信你以往所有。而他……”想到金炫澈,凌亦凝眸中寒意一绽:“他胆敢打帝位主意,你登帝位时,我嫁你。” 最后三个字,炙炎彬一惊,傻眼。一直在左右的两金衣卫各是一愣的彼此对看一眼。 “好!”红了眼眶,一脸执着与坚定,炙炎彬有了活下去的目标,用力的一吼:“一言为定。” 甩身,凌亦凝再不多做逗留,冲门走去,于两金衣卫赶紧一左一右拉开双门时,她放声一吼。 “放了他。” “嗬。” * 金炫澈的伤口包扎过,是冷星辰亲自动手包扎的。 冷星辰既愿动手,就会倾其全力……这不,第二天而已,冷星辰检查金炫澈伤口,为他换药。 “不用这么麻烦的……”金炫澈说了一句本心话。大事当前,以往他可能还会计较,必须每日换药;可今非昔比,今时今日的他,已满颗心的只装着一人,却不是他自己。 冷星辰不语,紧闭着双眼却仿佛看的见一般,动作麻利的换着金炫澈伤口的药膏。 望向冷星辰,金炫澈疑惑。 “自此,你便要跟着凝儿了吗?” 仍旧不理,冷星辰仿佛在给一桩木头换药中。 金炫澈呵笑起来。 “听说你哥哥为救炙炎彬死了,你不怨他?” 冷星辰的手顿了一下,进而继续,还是不理金炫澈。 金炫澈盯着冷星辰,径自的点头。 “反正你也不会理我,我随便说了。”他闲然自得的很,瞟望它处:“昨晚一整夜呢,你不让我陪她,自己陪了她一夜,真不知会不会做些,嗯……啧……” 终于系完最后一个结,包扎完毕,冷星辰转头,面朝金炫澈,终于开口。 “她在哪,我在哪。” 金炫澈一愣,望向冷星辰。 “很好啊!神医在世,有你跟着她,我放心。” 因为金炫澈说的,冷星辰一愣——他刚刚还在怀疑他,难道,只是戏弄而已? 任冷星辰紧眉不悦,金炫澈一笑,抬手捏了捏自己左肩,失落的一叹。 “你不该多事,任伤口流着血,凝儿就会出手了。” 想到凌亦凝手上所持尹魅刑的灵木牌,可止血治愈,冷星辰一哼。 “你大可拆了,再去找她。” 金炫澈听着便呵笑起来,适时,门外蒋风疾步冲进来,于他身后一止,低身附耳,嘀嘀咕咕说起来。 便只见,金炫澈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知道了。” “嗬。”蒋风说完,低身退下。 任金炫澈收了笑意,坐在那里,陷入沉默,冷星辰微微一笑,轻喃:“辰也好奇极了,这篡位之人座下帝位,将落谁家……” 金炫澈一愣,望向冷星辰。 “听力不错。” 冷星辰略含额,表示谢赞。 再看冷星辰一眼,金炫澈站起,转身走人。 ——蒋风所报,无非是凌亦凝与炙炎彬的全部对白。派去陪同凌亦凝的两金衣卫,其中一人是精英斥候,所听所见,皆可一字不落全文传回,派他跟着凌亦凝,目的就是想清楚知道她与炙炎彬的对白。 现在,金炫澈已经知道凌亦凝与炙炎彬的交易,他心中已一念升腾。 显然,凌亦凝对他欲霸天下的雄心始终耿耿于怀,现在……居然拿来和炙炎彬打赌。 很好,走出门去,走进院子里,放眼一遍杂草枯村,金炫澈双手背向身后,呵呵一笑。 * 三人坐下,会谈。金炫澈、凌亦凝、炙炎彬,于屋中,安排与分配。 “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炙炎彬噌的站起,一脸怒恨:“嘿!你不跟我一起,你还留在这里等我不成?” 凌亦凝只是刚刚说了第一句,说炙炎彬将与赵姬的人一起护送皇体回京都,炙炎彬一听没有凌亦凝自己,立时反应过来,抗议的大叫。 “我跟你一起?”凌亦凝轻淡的望向炙炎彬,浅浅一笑:“做什么?到京都后,由你双手上交给赵姬?还是凌君傲?” “凝儿!”怒啸一声,炙炎彬彻底被激怒:“别再这样说了。我真会生气。” 炙炎彬感觉自己要疯了——被凌亦凝激疯。 “生啊!”凌亦凝淡漠的端坐,一脸无所谓:“我倒要瞅瞅,我哥不在了,谁还为你说话。” 炙炎彬一惊,站在那里,愣住。——为何听凌亦凝口气,好像一直以来,她能与他好生说话,全是因为还活着时的凌皇胤? 见炙炎彬站在那里,胸口起伏,一脸诧异的隐怒,凌亦凝一笑。 “别说我,包括你在内,炙炎彬。”缓身站起,与炙炎彬相对而立,凌亦凝双臂对绞,姿态迷人:“运送皇体兹事甚大,你必须提前通知赵姬,必须暗中将其安然无恙的送入皇陵安葬。然后……你想怎样,都便与我无关了。” “什么意思……”默默盯着凌亦凝,炙炎彬再次冷静下来。 “你心里再清楚不过的意思。交易二字,无非买卖,付帐办事。‘银子’我已经付给你了,你收了钱办事,天经地义。一旦你安送皇体入葬,我们之间交易便圆满完成。至于其它的事,比如我们之间后续的打赌,那又是另一回事。我讲的够详细吧?” 炙炎彬听的清楚,冷冷一笑。 “皇上在天有灵,你如此厌我,他如何想?”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送君 “呵!”凌亦凝又笑:“别再拿他来说事。我刚刚说了,我们后续打的赌,随时可以继续。他是想将我托付于你的,可你应该记的清楚——他只是对你说了,却没对我说任何。” 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轻迈一步,双眸一寒。 “也就是说,于我而言,他没有任何要求与命令。进一步说,我,至始至终,都是自由的。”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仿佛周边没有其它人了,炙炎彬的眼中充满复杂的各种感情,最终化成一汪了然,幽幽一叹,点了点头。 “你将皇上的死,全部归罪于我。” 凌亦凝一愣,突然怔住。 炙炎彬似乎戳中凌亦凝隐藏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令她心头一惊。 “很好。”炙炎彬的心口揪痛,却必须忍下,他不住点头,狠狠的抽叹:“我不介意,只要能让你转移注意力,不再过度悲伤,我怎样都可以。” 凌亦凝甩头去看它处,双眉紧锁。 “可是……你刚刚那句,我想怎样都与你无关了,又是什么意思?事情办完后,你仍不与我相聚?” 深呼吸,凌亦凝认真的想了想后,转眸,望向炙炎彬。 “你有大好前程,没必须非造反不可。回了京都,你有好几种活法,要么回到赵姬身边,继续由她保着你,做她跟前大红人;要么投靠凌君傲,以你武才,官复原职不在话下;要么真想杀了凌君傲,做轩辕新帝,你大可带上你的人起义造反……甚至……” 眼睁睁看着炙炎彬平静的看着自己,却双眼泛红,满面隐痛,凌亦凝吐了口气,突然转笑。 “甚至还有更妙的活法——娶那春三娘。成就美满姻缘,去过神仙生活。” “咳。”一旁唯一坐着的金炫澈适时轻咳一声。 无人理会金炫澈,炙炎彬听的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他死死盯着凌亦凝。好久好久,最终摇头。 “记住我们的赌约。有朝一日,我杀了凌君傲,成为轩辕帝时,你……嫁我!” 凌亦凝一愣,双眼一瞪,一旁金炫澈突然啧一声,又想咳嗽,凌亦凝却已出声轻叫。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炙炎彬冷笑起来,目光一滑。望向正低头装咳嗽的金炫澈:“这天下他志在必得,我不信他会错过这天赐良机,金炫澈。” 金炫澈吐了口气,抬头,望向炙炎彬。却一脸闲情逸致的样子。 “你听好。有一天,我会杀了凌君傲,夺下轩辕帝位。到那时,定将帝位双手奉送。这是我炙炎彬亲口所说,你记下了。在那之前,警告你,不要妨碍我。否则……” 被警告了。金炫澈盯着炙炎彬,突然摇头。 “蛮灵光的一脑子,怎么撞见她就迷乱了?我金炫澈想要的,我自己会亲手去拿,用不着任何人谄媚来送。更何况是你炙炎彬?更不稀罕了。” “你——!”炙炎彬一怒,突然转笑。望向凌亦凝:“听见了吗?” 凌亦凝当然听见了,听的再清楚不过。 她吐了口气,不愿再争执。 “别浪费时间了,既说好,就起程吧!” 听着凌亦凝催促。炙炎彬抬步,走向凌亦凝,停于她面前,凝望。 “你呢?你要去哪里?” 低眸在思考,凌亦凝想了想,抬头,望向炙炎彬:“你管不着。” 表情一僵,炙炎彬瞪着凌亦凝半晌,终于一叹。 “好。好一个我管不着。那就继续咱们的赌约。凝儿,在我成功之前,记住,不许嫁人。” 炙炎彬说完,绕过凌亦凝就要走…… 于炙炎彬与自己背对背时,凌亦凝突然开口一喝。 “一年。” 炙炎彬一愣,脚下一定,双眸一睁。 “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服完了丧,谁也束缚不了我。” 听的再清楚不过,炙炎彬双眸一沉,吁息一抽,突然袭风携雨的大步冲出屋去。一直候在门口的冷星辰转身追他而去…… 知道炙炎彬他们是去准备运棺起程,凌亦凝背对着门口,面目森冷,缓缓回眸,望去…… 一旁,金炫澈仍坐在那里,却不在看她,玩弄着指上玉扳指,一副若无旁人的样子,凌亦凝一哼,甩身而已,向门外冲去。 * 众人上马,准备起程。 眼中只有那载着棺木的豪华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它只是一体积较大的华车而已。 凌亦凝盯着马车在发呆…… 炙炎彬拖着冷星辰说好久,尽是交待他好生照顾凌亦凝,最后反是早就上了马的殷墟催促,他无奈,转眸望来,才发现凌亦凝一直一直在发呆。 想了想,炙炎彬走向凌亦凝,于她面前停下,故意挡住她视线,惹的她抬眸,望向自己。 “我放心不下……”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双眉一紧,显恼。 “不送。” “凝儿……”炙炎彬轻唤,其声可怜。 “你在浪费我哥的时间。”天气很热,凌亦凝怒吼一声同时,周身寒意一凛。 “我办事,求你放心。”炙炎彬幽喃呻呤,语气中满满委屈:“棺内空旷,置有冰包,待他,永尊为帝。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你到底走不走?”凌亦凝听不进去,低吼。 ——她已做足离别的心理准备,炙炎彬却在这里拖泥带水,害她悲痛。 隐约看出凌亦凝的隐忍与压抑,炙炎彬最终一叹,望向远处一副傲然姿态的金炫澈,再望回来。 “好吧,我走了。往后以鹰联络,别刻意躲着我……” 万般不舍的盯着凌亦凝仔细看了看后,炙炎彬甩身,朝自己的坐骑大步冲去。 目光便是一滑,又去看那豪华的马车,又长又宽又隆重的华贵大车,里面存在的……是没有生命了的人,还是寂寞无助的魂? 任远处炙炎彬翻身上马,再看她一眼,怒一喝啸,带队起程,凌亦凝的目光不移那华车,眼泪决堤,无声哭泣起来。 目送君远离,自此孤无依;长亭数十里,漫漫无归期。 眼睁睁看着凌皇胤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真的再不可能回来……再不可能对她温柔细语,凌亦凝终于缓合双眼,悲痛的低下头去。 甚至,来不及再多陪陪他,便必须争分夺秒的催他远去……有人走过她身旁,走到了她身边偏前一点的位置,回手一掏而已,牵住了她的手,握进掌心,轻轻揉捏……那份暖,瞬时窝心炙热,凌亦凝将头埋的更深,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侧目,金炫澈望向就在身旁的凌亦凝,终归不忍,回转身来,将她轻轻一揽,拥入怀中,另一大掌在她头顶,轻揉,无声相伴。 * 天未亮,凌亦凝与冷星辰,两人两骑,快马加鞭,冲出小村,往边境方向怒奔而去…… 天刚亮时,两人冲离小村很远很远,前方山道骤转,凌亦凝不减速,只一味疾驰,却不想,刚一斜身转道,入目便看见十几人骑着马在路旁,仿佛等人。 “吁——!” “凌姑娘——!” 路被彻底拦住,只侧崖边缘有点空地,可疾冲过去的话,极易冲出断崖,被那群拦路人拱拳一喝,凌亦凝止马,气的一啸。 原来……那十几人,不是别人,竟是金炫澈的金衣卫。 甩眸,立时看见侧崖边缘站着的那高挑之人,独他一人屹立那处,仿在观看风景。 回想起离开小院时,隔壁大院没有丁点动静,原来不是她动作够轻,没有惊动他们,而是他们压根就不在大院里。 金炫澈……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做,早早的就来到这里,等着。 侧目看眼跟于身旁的冷星辰,凌亦凝吐了口气,翻身下马,拽着马鞭朝金炫澈冲去。 “你什么意思?” 冲至金炫澈身旁,只能看见他侧脸,凌亦凝气的一叫。 侧眸,望向凌亦凝,金炫澈冲她一笑。 “非常时期,不择手段,天经地义。” “去你的。”凌亦凝回口就是一骂。 金炫澈乐了,笑的很开心,低了头的双肩直颤。 冷静下来,凌亦凝吐了口气,想想后,开口。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对不对?” 止笑,金炫澈望向凌亦凝,点点头。 “你也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对不对?” 金炫澈吸了口气,沉沉吐出,沉默三秒后,开口。 “你跟炙炎彬做了笔交易,外加打了个赌,到我这里了,回头看看……” 被金炫澈扯开话题,凌亦凝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她眼中,入目可见的,只有山,只有树,青天白云。什么意思?凌亦凝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回头瞪向金炫澈,欲发火。 “这山是我开的,这树也是我栽的,要想过去……”冲凌亦凝双眉一耸,金炫澈理直气壮的一哼:“懂了吗?” “你——!”反应过来,凌亦凝差点给金炫澈气到。 “我不跟那武夫一般见识,你跟他做交易也好,打赌也好,彼此约定也好,我都不羡慕。但这会儿,你想过去不是?那就得有所付出了。” “你改行做土匪了?”双手叉腰,凌亦凝恨不得直接用手上马鞭去抽金炫澈。 第三百四十四章 磨人的小妖女 耸耸肩,金炫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进不出,土匪也是一款赚钱的买卖,有何不可?” 不想在这时候跟金炫澈打……准确的说,凌亦凝已找不出再和金炫澈打的任何理由,对他,她只剩一个感觉——亏欠。本来,可以做朋友的两人,因为凌皇胤,因为凌皇胤是皇帝,因为凌皇胤是天下仁君,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他,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她,甚至拼了命的助她,救她…… 既然不可能打起来,凌亦凝左右看了看,想想后,点点头,望回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你没了称心兵器的份上,我不用锁梦,陪你打。” 鄙夷的啧一声,金炫澈不耐烦的斜瞟凌亦凝一眼,摇头。 “杀手就是杀手,张口闭口就只知道打打打。你文明点行不行?” 一瞪眼,凌亦凝惊觉此时的金炫澈像极了那地痞流氓似的炙炎彬,居然…… 任凌亦凝瞪自己,金炫澈乐了,噗的一笑。 “凌君傲直赴蒲洲,不出三天便能将整个城盘固成山,固若金汤,莫说你能不能冲的进去,就怕是潜入都会很难。而且,他不傻,定会准备好几种档次的‘鸿门宴’候着你。哦……”在看凌亦凝,金炫澈突然想到什么,哦了一声,点点头:“差点忘了,你本就是去送死的,无所谓,是不是?” 被金炫澈突如其来,一针见血的说辞震住,凌亦凝愣了一下。 ——的确,她是冲着凌君傲去的,不杀了那人,她活不安生。现在,凌皇胤后事安顿,再无后顾之忧。凌亦凝心中只剩一事——杀死凌君傲!!! 为凌皇胤,报仇。 她想的,非常简单,以她能力。只要找到凌君傲,潜近他身旁,她就有十足把握杀了他。 可现在,骤听金炫澈调戏自己般的说笑,她却不觉半丁点好笑,反觉惊警。 脑海突然回想起金氏大厦,刺杀金炫澈时的画面……若不是突然穿越,她已行动失败,杀身成仁了。 凌君傲不比金炫澈弱,一样老奸巨猾。擅谋喜骗,像他那样一个从不说真话做真事的人,定比金炫澈更难对付。 被金炫澈提醒,凌亦凝陷入沉默,只是吐了口气。盯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见凌亦凝难得快速冷静下来,金炫澈冲她一笑,满面欣赏。 “既然杀他不易,为何不换种报复的方法?我很奇怪……你应该极恨他的,为何决定如此轻易原谅?” 一愣,凌亦凝看金炫澈的双眼一瞪。 “难道不是吗?”金炫澈一脸困惑模样。满面好奇:“你看……” 扳起那根根修长的手指来算给凌亦凝听,金炫澈随意的动作任哪个角落看,都帅气凌人。 “先是骗你,表面对你极好,背地里不断派杀手暗杀你;接着长远计划,最终成功。毒杀你哥哥凌皇胤;自己杀了人,转过脸来再无耻的栽赃给你;通缉天下,引你自首,拿你当筹码,与我交易……” “你到底想说什么?”瞪着金炫澈。听不下去,凌亦凝冷声一喝。 ——凌君傲对她凌亦凝的伤害怎么可能只这么丁点?金炫澈知道的太少太少…… 心疼的一笑,金炫澈点点头。 “报复有三等,一等十倍奉还;二等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三等……杀死他。死,是最仁慈的报复方法。你一心杀他,在我看来,就是轻易的原谅了他。” 眨眨眼,凌亦凝突然惊醒,好像又一次被金炫澈提醒,回过神来。 的确,就这样杀了他,对他来说,太便宜!!! 见凌亦凝眼中恨意渐显,金炫澈在心里松了口气,伸手过去,将她的下巴一扒,令她强行望向自己。 “二等也不可能了,他那种人,不管有没有亲人,就算有,也是狼心狗肺之主,不会像你这样在乎。只剩下一等报复之法了,想不想本金王赐教一二?” 瞪一眼金炫澈,凌亦凝甩头,怒退一步。 “喂——!” 凌亦凝一退,因在侧崖边缘,脚下石子滚滑坠崖,哗啦啦一阵响,吓的金炫澈一叫,伸手将她一扯,强行拽到安全地带。 任金炫澈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凌亦凝一乐,笑起来。 “这土匪良心不错,尚未尽泯。” 金炫澈一听,也乐了,笑起来:“魔道中人,等待感化,报什么仇嘛,不如普渡众生,从我开始。” 白一眼金炫澈,凌亦凝摇了摇头,轻叹。 “少来了,你这魔王,别说我了,观音菩萨来了也不可能感化的了。而且……你的目标不是一统天下,霸世独尊吗?多伟大的目标呀,要感化做什么?多此一举。” 盯着凌亦凝,金炫澈沉默良久,最终一叹。 “个磨人精的小妖女,字字如剑,贯穿我心。” 吃惊的瞪眼,凌亦凝突然甩头去看身后,不远处便是一大票人,冷星辰,还有蒋风与金衣卫们,那么多双眼睛在看她俩,金炫澈居然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瞪回来,凌亦凝冲金炫澈压低声音一喝。 “你给我注意点。你不要脸,别扯上我。” 噗。金炫澈一乐,笑了。 “看来,想抢劫你是没指望了,本金王决定让你一步,咱们也来做笔交易吧!” “交易?” “对!我金炫澈今天把话撩这儿了,不管将来轩辕帝君是谁,都不可能是我金炫澈。” 因金炫澈凝望自己那坚定的目光;因金炫澈铿锵有力而说出的话;因金炫澈本就一言九鼎的金牌信誉……凌亦凝瞪着金炫澈,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金炫澈……要与她交易,不管他想向她要什么,他愿付出的代价,竟是他一统天下的雄心!!! 只是为了她而已吗? 他,真要独独空过轩辕???那他一统天下的目标不就不攻自破了?他那嚣张的狂傲之气不要了吗?落这古元,对他来说,最大的目标……不去实现了? “你发呆的时候好长……”又一抹半是嫌弃半是想笑的表情,金炫澈坏坏的扔出一句。 一愣,惊醒,凌亦凝突觉生命不再止单一泥道可行,突又生机再现,她心中骤然窜出好多想法。 如果金炫澈不会攻打轩辕,炙炎彬就真有希望成为新一代皇帝——在凌君傲死了以后。当然,凌君傲必死无疑!杀死他,是凌亦凝志在必得的,纵使现在她毫无头绪,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心生了那坚定的一念,她,一定能杀了他。 那么……轩辕有望再度昌盛? 那么……炙炎彬定能成就轩辕美好的未来…… 那么……她就不用再老是愧疚,没顺着凌皇胤临死前的意愿嫁给炙炎彬,进而还一个辉煌前程给他。 那么…… 无视金炫澈的戏弄,凌亦凝突然发现——未来,一切皆有可能了。 甚至…… 抬头,缓缓望向金炫澈,凌亦凝心中一念骤现——他,真的爱上了她? 看着金炫澈温柔笑容,宠溺的目光,凌亦凝呆呆的眨了眨眼。 他——竟真的为她,一退,再退。 突然转身背对金炫澈,凌亦凝瞪着地面发呆,疯狂呼吸。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时,竟叫人如此措手不及?凌亦凝突然想到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赶紧抬头望去……果然,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脸一红,她不自知,只是想到什么而已,她又转身,看向金炫澈。 “我凭什么信你?” 欣赏什么似的盯着凌亦凝看,金炫澈得意洋洋的一呵。 “看来,这笔交易你是极其满意了。不管你信不信,先听听我开的条件?万一你听完又不乐意,交易即止,还管信与不信做什么?是不是?” 被金炫澈摆一道,凌亦凝大脑一念快速闪过——不管金炫澈开出什么条件,她都愿与之交易。 哪怕是……要她嫁他。 因自己所想,凌亦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点点头。 “说吧。” 唇角一飞,金炫澈有种诡计得逞的嚣张之意。 “我要你做我一年的……”低身而已,凑近凌亦凝耳边,金炫澈呼吸之气就吹在她脸颊之上,声调**之极:“陪聊。” 一说完,金炫澈便头一歪而已,转到凌亦凝眼前,与她面对面直视,看她最直接的反应——便是双眼一瞪。 陪聊??? 一乐,笑了。金炫澈喜欢极了此时凌亦凝的表情,坏坏的单眉一挑。 “怎样?是否感觉不可思议?只需你区区一年时间而已,又不用做什么,只是和我聊聊天,做到与我寸步不离即可。喂……能换到的,却是你哥最在乎的轩辕,不落入我手。这交易,公平吧?” 在瞪金炫澈,凌亦凝万没想到——关键时候,金炫澈居然话峰一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欺辱她。 不再是京都时,指名要她下嫁于他……陪聊。这区别,会不会太大? 原来……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只值一个陪聊了。 深呼吸,陷入沉默,刚刚纵飞云端的兴奋荡然无存,剩下的,是一遍漆黑迷惘……凌亦凝瞪着金炫澈,最终摇头,浅退半步,欲走。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战国模式开启 “喂。”紧眉一怒,突吼,金炫澈动作超快,伸手便将凌亦凝手腕一擒,扯住:“别得寸进尺。你到底想怎样?说你是我的人,你不承认;要你嫁我,你打死不干;好不容易现在自由了,又闹个要服一年丧。想我怎么说?要你不服丧,立时嫁我?你愿意?” 被步步追问,凌亦凝惊诧的瞪着金炫澈,再一次被他提醒——对了,她在服丧,一年内,绝不婚嫁。 任凌亦凝瞪着自己呆呆的眨眼,金炫澈突然抽口气,嘿的一声。 “喂,你是不是哭傻了,脑子短路了?” 一惊,清醒,凌亦凝娇喝一声,抽手一甩,又退两步,再度瞪向金炫澈。 “你爱打不打,我管不了。陪聊什么的,找别人去,我不乐意。”也不知怎么了,心中生气,凌亦凝甩身就走。 “欠管教。”身后金炫澈咬牙切齿挤出三字,凌亦凝听的清楚,正要暴怒,猛甩身欲回头时,那唇狠狠咬来,将她整个嘴覆盖,凶狠吸吻。 惊瞪眼,凌亦凝整个人一僵,大脑顿时空白一遍,整个身子也给突如其来的金炫澈双臂紧揽,动弹不得……那吻,凶悍,却香甜;那舌,霸道,却缠绵。 神精末梢被酥麻之感彻底取代之后,凌亦凝全身一软,整个人倾力瘫坠,任金炫澈摆弄起来。 远处,所有人……看呆了。纵使失明的冷星辰都仿佛看的见一般,幽幽一叹…… 好久好久,终于被放过,凌亦凝立时低头,倒在金炫澈左胸肩下…… 金炫澈身子一颤,喉咙发出轻微之极的一声沙哑呻呤,刺激的他怀中凌亦凝一愣,突然回劲,抽身退离。 喘息不止。金炫澈困惑的瞪向逃离他怀抱的凌亦凝,欲伸手去拉她…… “你身上的伤……”抬手制止金炫澈,凌亦凝惊呼一声,立又反应过来——自己竟在关心他。赶紧闪开眼神,懊恼的紧眉,轻啧一声。 惊觉凌亦凝骤然离开自己是因心疼自己受过伤,金炫澈一乐,开怀而笑。 “提醒了我,还不是拜你所赐,可不得负负责任?” “你……”瞪向金炫澈,凌亦凝终于清醒过来,又怒:“你别闹了,我不可能现在答应你的。难不成。你要我放任凌君傲那畜生再活一年之久?不可能!” “你又叫炙炎彬去杀他,你自己又急着杀他,真把我刚刚说的话当耳旁风了?”金炫澈也怒了,上前一步,停于凌亦凝面前:“我应你。定会叫他血债血偿,十倍还你。” 又一惊,因自己听到的,凌亦凝仰望金炫澈,目瞪口呆。 ——今天是怎么了?金炫澈疯了吗?天下皇帝之梦不要了,还进一步欲助她报仇? “入魔道的哪是我,分明是你。人话都听不懂。反应这久。”又见凌亦凝发呆式的瞪自己,金炫澈懊恼,轻叹一声:“赏他一死是便宜了他,更何况,现在的蒲洲城就是一巨大陷阱,别去送死了。跟我回金国。若信我……与我一起,从长计议。” 轻扬右手,翻掌朝上,金炫澈眉心浅拧的盯着凌亦凝,说道。 风吹过。透心清凉…… 凌亦凝仰望金炫澈,再次倍感他高大伟岸,良久之后,终于一叹,无奈失笑,点了点头。 金炫澈只一笑而已,展臂,扑向凌亦凝,将她整个人,拥入怀抱。 * 古元307年7月中。 轩辕新帝凌君傲布重防针对新起王朝金国,在局东北驻重军蒲洲、衡阳、岱河三城;又在西北与金国只隔彦季国不到一百公里的上庸城轧入重兵。 同时,凌君傲目光深远,布局慎密,又同步向古元其它所有国家发出‘天下令’——表示轩辕帝名,立时起,将只是一个帝号,他,以帝君之名,宣布撤除帝享之权,各国再无需上贡,均恢复王室权。 亦——凌君傲宣布天下,各国都将拥有自主权,正式各自为王。 这一步,堪称极妙之棋。 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他意图,却无可奈何;笨些的,贪婪的,只会兴高采烈,还以为是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一直以来,天下平和的局势被凌君傲一道‘天下令’给打破,古元,风云骤起,远望未来,再无宁日。 果不出其然,未过多久,各路小国立时向周边宣战,或是吞噬,或是反噬,自招灭亡,却在无形之中,开启了战乱时代的第一道门。 凌君傲的‘天下令’等同就是在鼓励天下大乱,又同时给了好战份子们‘免罪令’,因为他已静态——轩辕帝国,将只持‘帝名’,而不再管‘天下之事’,也就是说,他再不会像凌皇胤在时那般,尽全力平衡着各国关系,相反,他不但坐山观虎斗,还极有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候,自己亲自出手。 现在他不动,聪明的君王都陷入惶恐之中,一直保护他们的大山骤然倒塌,甚至极有可能压向任何一方,如天骤塌;愚蠢的君王却目光短浅,不知凶险,傻傻的开始鱼与鱼对吃,等同是中了凌君傲的计,帮他进行大浪淘沙。 最沉稳的,当属远在西北角的礼仪大国——太亘国;其次便是本就好战的易国,他们乐在其中,因为不管战与不战,他们自己就是一头猛虎,见人就想咬。以往凌皇胤坐镇时,他们还算收敛,现在,凌君傲‘天下令’一宣,他们立时向彦季国宣战。 最安逸同时又是最危险的,当属轩辕国南部的银夏国。那是一个极富异国色彩的和平国家,现在,轩辕国君一换,太平之日顿远,银夏国国王立时做出反应,将其最宠爱,也是银夏国最美丽的小公主——夏紫薰,送于凌君傲为妃。 那段时间,轩辕帝国皇太后赵姬几乎事事都任由新帝掌权,银夏国求姻一事立被凌君傲诏准,小公主立从银夏启程,千里跋涉,远赴京都。 而不为人知的是,赵姬暗中接手炙炎彬与殷墟秘密护送回归的凌皇胤遗体,暗中将其送入皇陵安葬。 对外,凌皇胤本就安葬在皇陵中的,凌君傲当时将其焚烧,下葬的是一坛骨灰;而赵姬所做的,只是取出那坛也不知是谁的骨灰,再将凌皇胤真体安置棺中。 却是那件事后,炙炎彬不辞而别,再无踪迹可寻。 轩辕国太将司之职,最终落于昆逆之手。而昆逆,正是当时与凌君傲一同出现,诬蔑凌亦凝杀了凌皇胤;又在‘无回崖’突然出现,截杀她的那个大弓手。昆逆最厉害的,就是一箭百斤,蛮弓强射。 就在这天大骤乱的非常时期,突有劲爆消息瞬传天下——北方雪原国正式同盟金国。 天下古元,有裂分之势,风云欲来…… * 抵达金国,凌亦凝见识到媲美轩辕帝国迎驾之势的夸张欢迎仪式,从远离剑门城起,官道便左右皆是人,处处人头窜簇,欢叫声一遍,人人脸上洋溢着欣喜雀跃,用满面红光形容都不过份。 因不喜欢坐马车,凌亦凝和金炫澈一起骑马而来,坐在马背上,对于所见一切惊诧万分,凌亦凝好奇于金炫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曾经的萧国子民会对他这个弑君夺位的金王如此推崇? 答案在事后得知——原来,金炫澈的治国之法完全不同于古元各国惯势,以收税为主要来源,他背道而驰,几乎不用百姓上重税,金王朝成立当日,他便宣布税减九成。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百姓将在金国的土地上,只用为自己而活。 只那一日,举国百姓欢呼,竟无人哀悼旧王逝矣。 另一方面,金炫澈着交工部大肆招揽各工艺技术类人才,不管是建筑系、工匠系、水利系、屯田系还是交通系等等的各类人皆重金聘用。 表面上看,好多古人弄不懂,可凌亦凝一听就立马明白。金炫澈这一自富国富的大手笔,就算放去现代也远远胜过现代的治国之策。 想及金炫澈能在一发现石油后立时启用,并运用到位,一举灭了启国,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本身又是一富足总裁的他,凌亦凝相信,以他现在拥有的权力与力量,他一定能造就出更辉煌的‘萧’国来。甚至……极有可能在未来,胜过轩辕。 想到这里,凌亦凝陷入无语——其实,凌皇胤在世时,想错了一件事,他总认为仁爱治国是最正确的治国之道。其实……世间有善即有恶,有些恶,就是因善而生。 君强,百将臣服;君弱,恶道升天。 像金炫澈这样的‘残忍’暴君,只要有其治国之方,立能造就更胜太平的昌荣之世。 可惜,‘杀’只一个字,本有两面,可利可弊,她却无法与凌皇胤细说。毕竟,她太了解凌皇胤,他是万不可能听的进去的……在他心里,杀,绝对不是正道。 想归想,失落却已生成……凌亦凝一路无话,只是默默跟在金炫澈身旁,进剑门,入王宫,便百姓夹道欢呼,百官恭迎。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奏再奏 直接入驻王宫正殿,金炫澈霸君之势尽显,无视老太师晋言,称凌亦凝没有名分,直接入住正殿不太合适,将凌亦凝牵入。 那日,金炫澈朗声宣告,以后,人人见了凌亦凝,都必须敬称她一声‘凌姑娘’。 回剑门后数日,金炫澈忙成了机器人,凌亦凝落得自在,动不动到处窜,或是出宫上街、或是拉人打架、再不就领着冷星辰跑去已改成丞相府的原国师府,找司空溺,任他二人聊天相。 司空溺其实忙的不得了,他常常向凌亦凝哭诉,说自己一半腿入土的老头儿了,为何还要成天的忙出忙进?凌亦凝就浅笑,却只笑不语。 又过了好几日,凌亦凝二人(现在的凌亦凝,走哪儿后面都跟着一人——冷星辰。)自丞相府出来,正往回宫的路上走着。因平时穿着就很简洁,加上服丧期间,凌亦凝若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白,冷星辰也一样。这天,他们不约而同都穿了一身黑的,乍看之下,像两黑衣卫…… 前方看见一宫女模样女子,微胖,端着一盘不知是啥的东西,左顾右盼,时不时四下张望,自前方急步走过。 停下,盯着那女子细看了看后,凌亦凝一愣,挑眉。 “怎么了?” “那不是萧珍珠吗……” “谁?”冷星辰一惊,双眉一紧。 “应该没看错,穿着一身宫女服,害我细看了半天。咦……不是说萧家的都发配到边疆去了吗?她怎么没去?” 冷星辰侧耳细听了一会,突然开口。 “是左侧往南去的那女子吗?” 凌亦凝点点头。 “那边是往金卫府去的……” 凌亦凝一愣,回头望向冷星辰……这家伙,眼睛看不见,却比眼睛看的见的人清明太多。来了剑门城好多天了,她对这里完全不熟,目前只知道两个地儿——王宫、丞相府。可冷星辰却已对整个王宫了如指掌了。 哪里是哪里。哪里通哪里,一清二楚。 “金卫府?”扭回头再去看,前方广场之上再无他人,凌亦凝想了想。又咦一声:“去金卫府她能找谁?柳藏青?不是说柳藏青不是萧兀义的亲生儿子吗?” “萧珍珠却不知……”冷星辰微微一笑,说。 立时反应过来,凌亦凝也笑了起来。 “行,正好没事做,就当还金炫澈一点小人情。走。”凌亦凝甩身,朝萧珍珠消失的方向冲去。 * “王上,民税骤减,百官加俸,国库不日必空;户部与工部官品骤调,百官人心惶惶。您却毫无诏解……三大夫,除大将军单曳罕原职加封外,原大丞相勒钦罢职返乡;御吏夫吉日木图官职作废,亦无诏解,这已过去多时。您仍无诏拟,金国迷茫啊!” 老太师葛范恩滔滔不绝,一口气讲完他沉淀多日的‘追责’,这份能耐,金炫澈早有领教。只是他领教的时候,葛范恩的目标是萧兀义,那时听着只觉得好玩、有意思。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他抬眸,望向他,露出比他更‘迷茫’的神情? “金国迷茫?” 因金炫澈的反问,葛范恩一愣,一脸正色。仿佛道貌岸然。 “嗬。王上,您有所不知,以往御吏夫,暗监百官官道作风,协大丞相调用百官。乃朝中偶绳,可纵可牵。您这一诏‘作废’,就等同弃了那控绳,百官脱缰,如野马奔腾,纵使大丞相也难知其性。再则,原工部主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等等,皆乃杂吏之事。现又消撤九成民税,这些杂吏之事更无需管理。相反,户部庞大,国本源土,土地就是国之根本。民倚土地生存,土地便是国之资本,税赋就是国库主要来源,您骤减九成税源,现又降其官级两等,无异雪上加霜,老夫恳请王上三思,撤去此诏。” 葛范恩说完,自己已一脸渗汗,满面真切的焦急。 金炫澈看在眼里,呵笑出声。 “我就说了四个字,你噼噼啪啪砸给我上百字,哎,葛范恩,你不嫌自己啰嗦啊?” “王上……”葛范恩是真心为金炫澈着急,不管哪朝哪君,他身为老太师,就有辅国之务,必晋言三分。 抬手打断葛范恩,金炫澈不想再听到又一段‘长篇大论’,他放下手中笔,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向葛范恩。 “你说了半天,无非两个意思:不该废了御吏夫;不该减去九成税,是吧?” 葛范恩浅低身子,点了一下头。 停于葛范恩身前,金炫澈瞟他一眼,又笑了。 “换我以前性子,直接塞了你的嘴,叫人扔出去,叽叽喳喳的,吵死人。” 葛范恩抬头,惊诧的瞪向金炫澈。 金炫澈已望向殿门外远空,一脸闲逸。 “工部扔给楚夫然,他是一将军,你怎不问我,一个武将怎么做起了文官?” “楚夫然本性稳实,武才尚缺,其实……他本就适合文官之职。” “说到点上了,他本份、实在、诚信。就凭这三点,他任工部郎,定有作为。对了,老太师想不想知道这不足半月的时间里,工部的收益?” 葛范恩一愣,赶紧低下头,不再作声——工部自从突然换上楚夫然后,工部一切开支自给自足。另外,工部一切行动皆变成机密,甚至,所有财政进出皆由金炫澈亲自把关。楚夫然到底在做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仿佛成了王宫一迷,因有金炫澈在上罩着,无人敢问。 现在,金炫澈自己突然提到点上,葛范恩左右为难,想知道,又不好直接点头。 金炫澈倒不介意,呵呵一笑。 “没成果自然不说,现在有起色了,说说无妨。喂,葛范恩。”金炫澈对葛范恩远胜过萧兀义对他的态度,经常直呼其名。“工部的人老从你太师门前来来往往,是不是常有车队进出?” 葛范恩细想了一下,点头,望向金炫澈,老奸巨滑的他故意面不改色,只是认真在听的样子。 金炫澈喜欢葛范恩的‘狡猾’,呵的一乐。 “那些可全是入国库的官银。” “啊——?”葛范恩大吃一惊,嘴一张,眼一瞪,彻底吓到。那些常从他府前经过的车辆,运的全是真金白银???天哪,那可真不是小量呀……而且,葛范恩想起来,那些车送的,几乎全是进,极少有出的。 “看你这表情,我喜欢。”金炫澈一笑,转身而已,走向书案,停于书案前,他想了想,回身,望向葛范恩:“各地财务收入多是白银,刻宫印,入国库,你能看见的,只是就近各地上交的,其它各地,不用多久,自给自足绝对没问题。” “王上……”葛范恩听的目瞪口呆,顿时好奇之极。 “你先别管他们怎么做到的,后期自然见分晓。只是这当口,我没那闲情跟你讲解,就先批你之前两奏。” 金炫澈一手背于后,一手拈玩起大姆指上名为‘惊鸿’的玉扳指。 “御吏夫这官职是各王为防止百官有二心特设的‘特务科’,对我,完全没必要。王以下是文武,历来君王都过于倚仗旗下百官。我不是他们,不要老拿他们跟我比,这点记下来。” “嗬。”葛范恩迷惑,赶紧点头。 “至于税……”金炫澈想了想,笑了:“工部现在的账面,一天可进白银三十万。你算算……” 葛范恩大吃一惊,又一次瞠目结舌,瞪着金炫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萧王在世时,凭国税,一年到底也不过800万银,折算到每天,也不过两千两多些个,照现在工部进账的速度,一天便进账30万两……天哪,一年便可进账上亿两白银哪!!! 任葛范恩目瞪口呆,傻在了那里,金炫澈得意的一笑。 “收个民税,不过工部年赚十分之一,其中还有更不划算的……”金炫澈因身高缘故,他往身后书案上一提气而已,便坐在了书案边缘,显的闲然自得。 “百姓不用担心民税了,就自由了,劳力就大量空出,而工部所在做的事,正好急需劳力,本国就可以自给自足。若逼的百姓都去务农了,你叫工部上哪找人做工?” 瞬时明白了金炫澈所算的‘大账’,葛范恩惊诧有余,不时摇头感叹。 “再往了细里说,我不乐意了。还有事吗?”金炫澈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会就该回去‘调戏’那位‘凌姑娘’了,他盯着葛范恩,一脸坏笑表情。 葛范恩心知,再深探无益,该时候撤退了,却又想到什么,开口。 “老夫还有两事请奏……” 挑眉,寻思着这会凌亦凝还没回来,也静不下心来批奏折了,金炫澈想了想,点点头。——还不如听听这老家伙再捣鼓些什么来‘闹’他,趁机打发打发时间。 “嗬。”葛范恩见金炫澈心情还不错,赶紧趁热打铁,凑前一步,开口:“有暗报,原国公主萧珍珠,潜回了剑门城……” 一怔,金炫澈双眉一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团聚之喜 “她此番潜回,并无恶意,只望王上能大人大量,容她萧氏一族自由,恐是不想再受边疆风沙之苦。” “这也算一奏?”金炫澈盯着葛范恩,眉眼之间冷意一绽:“奏的这么详细,你们见过面了,聊过天吧?” 葛范恩一愣,想了想,低眉顺眼,轻叹。 “嗬,萧珍珠的确找过老夫,诚恳的表示,极度思念您……不求能回归您身旁,只为族人求个赦免,能做平民老百姓亦可。老夫不敢应允,欲生擒,送至君前请罪,不想她情急,跃窗而逃。” 看着葛范恩叽叽歪歪的一边说一边解释,漏洞百出,金炫澈冷笑,点了点头。 “那是,她有功夫,你没有,怎么拦的住。” “王上明鉴。”明知金炫澈在调侃自己,葛范恩一脸正气,坦然回应。 失笑,金炫澈倒没生气——自从凌亦凝跟了他回金国至今,他的脾气好的他自己都诧异。 “有意思,她不去找董钦,居然跑来找你,我看啊,定是那老家伙教她这么做的,让你来打头阵。看着吧,董钦那老家伙肯定接着你后面来。”金炫澈说着,一哼:“这事后议。下一奏。” “嗬。王上,新王朝新国号新国君,如今金国金字,天下震惊,天下有名,诸国发来贺帖贺礼,足见咱金国其势之强。这正鼎群雄之时,又逢轩辕新帝骤宣‘天下令’,外人只道他仁义亲和,实则奸诈狡猾,只要其名不行其务,居心叵测啊!现各国若不是小心翼翼自保,便是大肆宣战先攻,平衡之势已去。在这关键时候,任何一国之君都不会贸然生事,以防他国抓着话柄。传笑天下。那银夏国位处轩辕臀下,为求自保,立将其国珍宝——天下人皆知的夏紫薰公主送嫁轩辕新帝,落得现在诸国讥讽。其招是妙,却招人非议。而您……” 突然抬手,金炫澈制止葛范恩继续,挑眉望向他。 “怎么?嫁个女儿给凌君傲,可保自己国家安全,挺聪明的一招,哪里有问题?” “嗬,回王上。夏紫薰公主是出了名的倾国倾城,绝世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的更是妙曼,曾被戏称仙子下凡。诸国王君将相无不窥探,可那小公主却心中有人,是一与她自幼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好。不日就要大婚了。 若不是轩辕新帝骤宣‘天下令’,吓的银夏王为求自保,也不可能将宝贝小女送嫁其为侧妃。所以老夫才言,诸国讥讽。是因诸国皆知其小公主近日便欲成婚了,却在婚嫁前改送成妃。换在平日,这种八卦闲事,最多听听就算了。而且不一定能传得诸国皆知,可今非昔比,古元诸国已被‘天下令’惊扰,人人自危,人人都在密切注意天下杂事,大小皆不放过。所以。任何一件小事也会被炒的沸沸扬扬,天下人尽知。” 突然明白过来,金炫澈瞬间秒懂葛范恩之前被他打断时想表达的意思——他是想说凌亦凝,不该没名分的便住进了正宫。 的确,按规矩来说。那是金王,也就是他金炫澈亲住的寝宫,就算是王后也不可能直接住在里面,也该住去侧殿或后殿。可他直接让凌亦凝住进了正大殿。他不介意,连凌亦凝也不介意……因为他们都不适应古代的规矩。只好比在现代时,金炫澈的家,凌亦凝同意住下来,他安排她住哪,她就住哪。 若真叫凌亦凝去做王后才有资格住的后殿,她还未必愿意去住。可再往偏了的地方安排,金炫澈又不乐意了。最好的安排,也是最近的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寝宫。 听葛范恩这意思,他是不想凌亦凝没名没分的住在里面,怕引人非议。 点点头,金炫澈一哼,冷笑出声,其意略狠,擅长察言观色的葛范恩立即止声,向他望来。 “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银夏国能不能成为我金国的典范,喂,葛范恩,你这意思是要我向他看齐,不要重蹈他的覆辙,是不是?” 葛范恩心头一紧,立时无奈的长叹,赶紧摇头。 “王上啊!老夫怎敢呀,实在是不想王上落人非议,茶余饭后戏说成闲话,她既已入宫,您为何不直接封后,臣等恭迎为主,喜入后殿,方成世人佳话。” “哈。”失笑,金炫澈嚣张的一哼:“有意思,这天下都踩在我脚下,连税都几乎免了,还以为我是萧兀义啊?要靠他们充国库?葛范恩,今天我忍了你,就是看在凝儿面上,今天以后,你再这么迂腐,讨人厌,我就一把火烧了你那太师府,给我滚街头睡去。” “嗬——!”葛范恩惊悚,深知金炫澈不是萧兀义,萧兀义在的时候,他还能强行谏言,再怎样也不会立马把他拖出去斩了。可这金炫澈就不一样了,他非但是有真实力的人,而且,他一怒,直接抽剑杀人,绝不拖泥带水。 立马识趣的恭身后退,葛范恩人虽老,腿脚不老,几步就溜了出去,闪没影了。 看眼没人了的殿门外,金炫澈嗤笑,突又啧一声想起——时间正好,该回了。 * 葛范恩走在回府的路上,满脑子回想之前与金炫澈的对话。仔细回想一通后,他懊恼的双眉一紧,摇头。 ——感情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谏言了吧,也难得运气好的一口气把想说的全说了,为何转个大弯子下来,他有种什么都没说过的感觉? 本说四大谏,时间与机会都允许的话,尽可能一次性全说了,不行,至少要说两件。 可到头来,四大件都成功的说了,却又都好像没被处理。 准确的说,反是他被金炫澈‘处理’了。 神人啊!!!——这是葛范恩对金炫澈唯一的感慨。 对他来说,若他是这王,这四大件事都能令他寝食难安……可一到金炫澈手上,四两拨千斤,啥事都不叫事了。 御吏夫能控百官作风习气,金炫澈不稀罕,随便他们怎样,就葛范恩所知,谁若敢犯事,再不可能像萧兀义在时那样了,能饶就饶了,送个美人花笔重金什么的,就能活命,落金炫澈手上,直接暴毙。 原先户部官高四品,工部只居六品,突然骤换,且工部换至户部官级再升两品,骤至二品官级,仅次大丞相之下。这样的调换,太多人心中不服,纷纷拜见葛范恩,求其谏言新王。现在知道了真相,葛范恩懊恼不已——他又被那些‘混蛋’利用了。他们自己不敢去问王上,求他去,把他捧的高高的,等他去了挨顿骂。 想到金炫澈最后的警告,葛范恩一边走着,一边摇头叹气。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彼此对看,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路走,一路直叹气。 再说萧珍珠的事,听金炫澈一语中的,葛范恩也终于反应过来——是啊,萧珍珠不先去找董钦,干嘛先跑来找他?虽说他与萧珍珠算熟络的,可比不过董钦对她们的恩泽似海深啊!毕竟,是董钦,金炫澈才瞅他面子放了他们全族性命。看来,定是如金炫澈说的那样,萧珍珠先找到他,是董钦那老家伙使的计。 最后一谏,葛范恩现在回头想想,倍觉愚蠢。 也就是他了,加上运气不错,金炫澈心情正好,不然,照他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作死节奏,换个人来,早死八百回了。 后怕,葛范恩摇了摇头,走入太师府…… “老爷——!” “爹——!” “姑父——!” 进门便被人发现回来,屋里好多人涌出大院,朝葛范恩冲来,个个激动不已,呼声震天。 葛范恩目瞪口呆的看着‘失踪’数月的家人尽数出现眼前,任她们扑至,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他站在原地,彻底懵掉。 六个老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外戚成群,一大族的人,一个不落,全部在此。 只一人呜泣起来,顿时大院里人人低抽……葛范恩站在正中间,老泪纵横,突然嚎啕一啸,软膝跪下,冲天大叫:“王上——!” 整个大院顿时炸开窝,嚎啕一遍。 * 凌亦凝居然没回来,又不知哪里玩去了,金炫澈宠溺的很,站在殿中央,吐了口气,作罢。 放弃派人去找她的念头,金炫澈转身,欲往内殿,门外太监急步追近,锐声轻禀。 “王上,董大将军来了,殿外求见。” 一愣,进而失笑,想到他来的可能性,金炫澈点点头。 “嗬。”太监得令,倒身退下。 不一会,董钦迈大步冲入殿内,径直朝金炫澈走去。 “董钦参见王上。” 已甩身坐下,金炫澈懒散的样子,抬眸去看董钦。 “直接说主题,别绕弯子。一会凝儿回来,立即停止。” “嗬。”是金国人都知道金炫澈宠‘凌姑娘’,董钦也一样,他应声后,立上前一步,更近金炫澈一些,低声禀报:“前国公主萧珍珠潜回剑门城了。” “嗯。”金炫澈嗯一声,算是知道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被金王** 一见金炫澈态度,董钦心中已明八分,便双眉一紧,继续。 “王上,您有所不知,现任刑部郎齐磊、吏部郎董英杰,以及兵部郎饶致远,三人乃同窗,皆为老太师门客,关系非比寻常,且三人之间又有曲折,刑部郎的三个妹妹,一个嫁给了董英杰,一个嫁给了饶致远,算来,三人又是外戚关系。” “咳。”金炫澈咳一声,面露厌烦之色。 董钦一愣,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这三人都是各凭实力胜任其职的,老太师也是衡量再三才留其原位,其它各部多少都有调动,唯独他们三友未动,足见微妙。” 金炫澈点点头,很喜欢董钦用的‘微妙’二字。 “就老将所知,那刑部郎齐磊,心思细密,处事不惊,精明谨慎,任刑部郎三载,破案无数,屡被封赏。亦是因此,一直未有升途,可谓有利有弊;吏部郎董英杰,被戏称‘伯乐之人’,眼精三分,识人无数,任职以来,品秩铨选、考课黜陟、封授策赏、定籍终制,从未出过差错,因此一职就任便是四载;兵部郎饶致远就更是众人皆知的了,且不说他官高正二品,掌全国军卫、选授、简练等要职,单说他个人的牵带便叫人不得不敬佩——此人自祖父辈便是享誉一时的‘神威龙将’,传到饶致远,府中御赐圣物已满一堂。” “你比葛范恩还要讨厌,现在这金国王宫里,总起三老头,就你们这两老的不正常,天天烦我。” 金炫澈突然一喝,吓的董钦一惊,猛抬头。 “王上,已说到关键地方……” “呵。”冷笑,金炫澈点点头:“不就是这三个家伙都曾和萧珍珠玩的很近吗?当初一刃腰斩她一个侍卫。就是杀鸡给这群猴看的。” 董钦禁声,陷入快速思考之中,而这时,金炫澈已经站起。迈步走向殿门口,往远张望…… “这女人,做什么去了……” 董钦听见,心知再不快说,凌姑娘回来了,金炫澈万不可能再听他啰嗦,便沉吁口气,上前一步,继续。 “王上,您亦知个中原由。老将斗胆,求王上看在萧珍珠未曾有过任何大逆行为,而三位重臣又精心辅国忠职的份上,允了萧珍珠的乞望吧!” 殿门若大广场空荡荡的,连个侍女都没有。金炫澈回身,望向董钦。 “我是挺好说话的,对吧?” “王上……” 任董钦略低身,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金炫澈冷呵一笑。 “看来,给你面子不杀他们,还显得我小气了。”金炫澈说着。董钦一惊,猛抬头,瞪向他,他却正一脸阴冷残笑:“那就杀几个,让他们清醒清醒,我没灭他们满门到底是开恩了还是小气了。” “王上——!”董钦吓到。扑嗵一声跪下,拼命制止:“王上恕罪,老将鲁莽,老将愚昧,您千万息怒呀!!!萧珍珠此番入宫。本意只是想回到您身旁,恐您不可能答应,她求老将留下她,哪怕为奴为婢,默默侍候您。老将哪敢作主,便替其出了个主意,看能不能一步一步的来,先求您宽恕他们萧氏一族,那样一来,萧珍珠就有资格入城秀选,就算成不了主子,如她所愿,做个宫女还是不成问题的。她年青,迷茫的很,便随了老将安排。王上,此事本与珍珠无关啊!” 又来了。 盯着跪在地上的董钦,金炫澈鄙夷的一哼。 “老将军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战场杀敌了。回去交份则子,告老还乡吧。” 双目一瞪,董钦因自己听到的而目瞪口呆…… “王……王上……” “退下。” 听出董钦变了调的声音里绝望的颤抖,金炫澈无视,甩身而已,朝大椅走去…… 跪在原地,董钦彻底石化,僵僵的扭头,追看金炫澈背影——大战将至,若不是因为萧珍珠,他早就请命赴小番城去了,在这关键时候,万没想到金炫澈要罢他的将职。 ——连他董钦的老将之职都能说罢就罢,他之前说了半天的三部郎又算什么? 搞了半天,等于白忙一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得不偿失。董钦缓缓紧眉,突然幽幽轻叹。 “王上,老将知错……求王上开恩……” 甩身坐下,吐了口气,金炫澈心情极度不好——这个点,凌亦凝早该回了,可到这会儿了还没回来,定有问题。虽说那冷星辰跟着她的,她自己也不是‘弱鸟’,可他就是感觉不爽。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领了帅印去小番城,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一惊,董钦心头顿时开明,赶紧趴地一拜,狂喜而啸。 “嗬——!谢王上,谢王上!!!” 董钦爬起来,唯恐金炫澈改变主意,转身就小跑着的冲了出去…… 金炫澈啧一声,抬头去看,正看见殿门外有两人回来,不正是凌亦凝与冷星辰? 心头一松,金炫澈吐了口气,微噘嘴。 不多时,凌亦凝于殿门前看见金炫澈,迈过门槛,朝他走来,冷星辰在殿门外想了想,转身走了。 “你坐这儿干嘛?”一边朝金炫澈走去一边问,凌亦凝停在他身前位置站定,姿势一摆,双臂对绞,盯住他。 任凌亦凝‘潇洒’依旧,金炫澈唇角飞扬。——自从有了冷星辰形影不离的跟着凌亦凝,金炫澈再没怀疑过凌亦凝的‘真假’问题。那假的凌亦凝再像,不可能弄出个一模一样的冷星辰来吧! “你呢?跑哪去了?” 凌亦凝一愣,挑眉:“你自己说的,我可以任行,现在又来管制?” 一乐,金炫澈发现自己脾气骤变,全是托了凌亦凝的福——现在的他与以往的他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凡这女人在他面前,他就是生不起气来。 “想你而已……” 轻喃一句,金炫澈伸手一掏而已,他成功拉住凌亦凝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轻扯。 “干什么啊!”脚下一定,甩手一抽,凌亦凝立退数步,紧眉去瞪金炫澈:“你一个金王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形象?”金炫澈一愣,突然笑起来。“这里是我寝宫,要形象做什么?” 站起来,金炫澈双手背去身后,小坏的微笑,走碎步的靠近凌亦凝,于她警戒范围外——也就是离她正好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俯视她,轻喃。 “终有一天,你会是这里的女主人……聪明如你,这点觉悟该有吧?” 任金炫澈使坏,凌亦凝一哼,目光滑向别处——对金炫澈要么忙的见不到人,要么一见到人就‘鬼话连篇’,凌亦凝时常感觉心虚,有些力不从心。 想反驳,却深知越驳越涉及越广,最后必将落个‘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要么就是给他说的哑口无言;要么就是给他一嘴巴堵上,别说说话了,呼吸都困难。 既知结果,何必反抗? 见凌亦凝彻底学乖了,老老实实的,都懒得跟自己‘计较’了,金炫澈得意的一乐,又笑。 ——这就是他最爱赶回来的原因,因为只要一回来,只要一见着凌亦凝,只要与她有交集,哪怕只是说说话,都能令他产生说不出来的欢乐。 “喂,今天怎么这么乖?受刺激了?” 白金炫澈一眼,凌亦凝想到什么,望向他。 “你不要老是喂喂喂的叫我,我又不是没名字……对了。你,你最近怎么不叫我……” 金炫澈改了口,叫凌亦凝‘凝儿’,没再叫过她蝶儿。她很疑惑,他不是说蝶儿是他独享的特殊称呼吗? 耸耸肩,金炫澈冲凌亦凝微微一笑。 “凌皇胤不在了,我要取代他,进到你心里,成为你心里和他一样重要的人。我不管别人怎么叫你,他叫你凝儿,我也要叫你凝儿。”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因为他说的,凌亦凝的心,骤暖,甚至炙烧——凌皇胤,这个令她听到就心痛的名字。那样一个人……世间最在乎她的人,死了。 见凌亦凝吐了口气,仿佛在隐忍,金炫澈心疼,只一步而已,上前,揽她入怀,轻拥。 “看着吧,终有一天,你会像在乎他一样的在乎我。”金炫澈说着,脸朝下,埋进凌亦凝发里,深呼吸,幽幽轻喃:“你否认不了的……凝儿……你已爱上我……” 一愣,瞪眼,凌亦凝暴怒的双手使劲狠推,将没反应过来的金炫澈一下子推开,抬眼便瞪他。 “胡说什么?” 脚刚站定,金炫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否认,我就是知道,你——凌亦凝——爱——上……嘿——!”话没说完,惊见凌亦凝摸腰抽剑,金炫澈怪叫一声,单眉一挑:“你又要做什么?” 咻——! 寒光一道,软带成剑,咻一声便压在了金炫澈侧颈。 金炫澈身子一僵,双眸一沉,凝视凌亦凝,直接冲她吐了口气。 啧一声,凌亦凝略一挑剑,在金炫澈下巴侧面拍了拍……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金王的告白 “我要做什么?哼,我警告你,金炫澈,不要再自以为是,我发现你这人不但卑劣自负、小气任性,还尖酸刻薄、蛮横不讲理。什么事都由着你说啊?我和你之间只有交易,没有别的,不要想当然,若不是瞅着你能帮我报仇,我不会跟来这里,记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只有交易,懂不懂?” 挑眉,金炫澈冷着脸,明显不高兴,说话声音也低沉而深邃。 “真奇怪,你明明听懂了,我只是把话反过来说……凝儿,我爱上了你,你不会不知。” 被金炫澈板着冰块脸告白,凌亦凝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愣,呆住。 “果断美丽女人就是缺斤少两的,越漂亮,头脑越简单。” “你——!”凌亦凝剑一抬,恨不得直接划一道。 “听清楚,凌亦凝。我爱上你,是我的事,你没兴趣,不想理会,ok,但是……”金炫澈突然径自朝凌亦凝逼近,凌亦凝反应极快,将锁梦一横,快速拦在二人中间,仍挡在金炫澈咽喉前…… 骤止,被剑挡喉,金炫澈柔了眉眼,深情凝望就在眼前,怒目瞪他的凌亦凝。 “你……无权阻止我……”轻喃之余,金炫澈继续朝她凑去,任剑抵喉,割出血口,他无视:“爱你……” 吻,覆上,轻柔细吻…… 血,沿了剑锋渗流,鲜红如火…… “唔……”凌亦凝呻呤一声,因嗅到的血腥味而惊诧的一退,收剑。 目瞪口呆的去看金炫澈那陶醉离迷的不舍,有瞬间被打动的心痛,凌亦凝双脚失力,又退数步,拼命眨眼,语不成句。 “我。我饿了,我……我先去……” 啧一声,凌亦凝甩身,提着剑跑了出去。 站在原地。呼吸急促,金炫澈身子一歪,差点软倒,他就手扶向一旁香笼,另一手捂向喉口,双眼微合。 ——这女人,真是应了最开始时乔纳森形容的:‘她可不是一只小猫’。金炫澈苦笑摇头,殿门外甲午刚走进来,惊见金炫澈模样看着不对劲,吓的一叫。冲过去。 * 吃饭,古元用语——用膳。 凌亦凝和冷星辰吃的好好的,金炫澈凑进来,往旁边位置一坐,立有人恭敬而至。上饭,添筷。 金炫澈干脆的很,接了碗筷便吃起来…… 算起来,像这样三个人一起,不是在正殿,而是在后厨房,当属第一次。因为金炫澈太忙了。没见过哪个国王有他这样忙的,忙的没日没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忙过头阵就好了,等一切进入正轨,就没他什么事了。 话虽这样说,但对于金炫澈忙的老是不见人影。凌亦凝乐在其中,自由自在,到处乱窜。 只要金炫澈不召见他们一起吃饭时,凌亦凝和冷星辰就单独跑这后厨来,自己做些吃的。自己吃。 当然,会做菜的不是凌亦凝,却是冷星辰。 冷星辰极会做些清淡的小菜,他炒的菜,味鲜原汁,特别清口,凌亦凝味口重,冷星辰只要稍许多放些盐,她就会直嚷嚷好吃,好吃的不得了什么的。 说来,金炫澈这一坐,所吃的,正是冷星辰做的,当属第一次吃。 “喂。”学着金炫澈常叫人的语气,凌亦凝盯着他特意换了身的高领外衣,高领遮住了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她双眉一紧:“不用上根银针试试毒什么的?或是……呃,万一菜不干净啊,里面还有菜虫啊之类的,怎么办?你吃进去了,再吐出来?” 一口菜刚进嘴,给凌亦凝说的,金炫澈斜瞟向他,没好气的一哼,又抽开眼,继续咀嚼,吃饭。 只有冷星辰听的直乐,低头浅笑。 见金炫澈好像真的不再‘洁癖’,居然不嫌脏的在后厨桌椅上入坐,吃饭……凌亦凝连啧三声,感慨的摇头。 “是什么这厉害?化腐朽为神奇,竟能叫咱们金大总裁不带手套的拿筷子吃饭?而且,这么脏的地方,你也不叫人擦擦就坐下了……” 任凌亦凝调侃自己,金炫澈吃着饭,夹着菜,冷不丁扔一句。 “爱。” 一愣,凌亦凝噗的一声就乐了。 想起边上好些下人,凌亦凝望过去,挥挥手,赶人。 一旁甲午得令,招呼着众下人陆续退下,他最后出去,关上门。 这才望向金炫澈,凌亦凝坏笑起来,似乎找着比吃饭更重要、更有趣的事。 “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居然说出这么有质地有内涵又有情趣的字来,令我震惊。问题是,你除了会说,你懂这个字的真正含义吗?” 金炫澈只说了一个字,凌亦凝却接出一大串来,听的她对面冷星辰抬头发愣。 金炫澈不以为然的样子,咽下嘴中食物,望向凌亦凝,正经之极,严肃满面。 “爱,就是当我深爱着你的时候……你,也正好深爱着我。” 因为金炫澈是认真极了的盯着凌亦凝一字一字说出,字,便清清楚楚灌进她的心里,听的她坐在那里,彻底呆愣。 桌旁三人,金炫澈、凌亦凝、冷星辰……除金炫澈仍旧满面严肃的凝望凌亦凝,她和冷星辰却皆是一脸懵住的模样。 “好,换个说法。”见凌亦凝真的被震住,金炫澈仍旧严肃非常,放下手中筷子,冲她轻轻一叹:“爱,就是当我爱上你时,你,能接受我的爱。” 眨眨眼,凌亦凝回神,猛抽一口气,惊诧的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终于吐出那口气,再才失声一笑。 “喂,金炫澈,你哪里学来的?说的一本正经,像真的一样,久经情场的老手也未必说的出你刚刚说的那些耶……” 耸耸肩,习惯了凌亦凝的不解风情,金炫澈拿起筷子,又去夹菜。 “没什么,想要谈情说爱,总得先坠入情网吧……” 瞪着眼看金炫澈夹菜,吃饭,凌亦凝再次眨了眨眼,突然啧一声,感慨万千的望向对面的冷星辰。 “他给我一种感觉,四个字形容……” 冷星辰一乐,笑了。 “脱、胎、换、骨。” 凌亦凝说出四个字,冷星辰立马低下头去呵笑不止。 金炫澈也笑了,看眼凌亦凝:“谢谢。” “你居然还谢我?”凌亦凝怪叫一声,用诡异的眼神去看金炫澈,不住摇头:“不得不承认,金炫澈,你这套使在任何一女子身上,她们都不可能招架的住。对我说,很浪费。” “怎么会?”金炫澈瞟她一眼,坏坏一笑:“她们只是女的,对我而言,只是世界的组成分子,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的女人,直接就是我的全世界。” 寒毛一竖,凌亦凝单眉一挑,下意识望向旁边的‘电灯泡’,见冷星辰仍旧低头吃饭,不时的偷笑,凌亦凝脸一红,瞪向金炫澈。 “不知道谁说的,他是天龙,古元就是他的苍穹,就是他的天空……这会儿的,怎么变成我是你的全世界了?恶不恶心?” 金炫澈摇头,再次认真极了的望向凌亦凝。 “错。你才是我的天空。” 怒瞪金炫澈,凌亦凝感觉自己已经饱了,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住嘴,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不嫌肉麻,我还嫌内伤呢!打住,不然,这饭没法吃了。” 点点头,金炫澈表示同意,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突然望向冷星辰。 “她不会炒菜的,这些是你做的?” 冷星辰一愣,仿佛看的见金炫澈是在看他,便点了点头。 金炫澈又一愣。 “你真瞎假瞎啊?” “喂。”凌亦凝失声一叫,想要制止金炫澈‘欺负’冷星辰。 冷星辰倒不觉得怎样,一笑,回答。 “眼睛看得的东西,心未必看的见;可心看的见的东西,眼睛却永远看不见。” 金炫澈很满意冷星辰的回答,点了点头。 “的确,就像某人,只可用心去看,换了眼睛去看,看不透彻也就算了,怕是灼成眼伤,最后变成心伤。”金炫澈说着,摇了摇头,伸筷子夹菜,吃饭。 “喂,你什么意思?”感觉扯到自己头上,凌亦凝沉眸,轻喝。 冷星辰已经又低下头的偷笑了,金炫澈不理凌亦凝,只管吃他的,还不时嘀咕几句。 “不错,赶得上二级厨师的水平,这味道我喜欢。” “要你喜欢做什么?他是我的,又不是你的。”凌亦凝一旁盯着金炫澈,忍不住嘀咕。 金炫澈一愣,望向她,失笑。 “你都是我的,他若是你的,不也就是我的?” “你……” 任两人斗嘴,冷星辰抬手遮嘴,肩头直颤——不可否认,这两人的确对味。比起炙炎彬,冷星辰感觉的到,凌亦凝更喜欢金炫澈一些。与炙炎彬在一起时,凌亦凝总是占上风,从不示弱;可和金炫澈在一起,她时常温柔的像只小猫咪。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吃饱了。”放下筷子,金炫澈满足的吐了口长气,突然望向凌亦凝面前的饭碗,里面居然还是满满一碗。“咦?你之前不是叫饿吗?” 第三百五十章 神秘起义军 “你还说。”瞪金炫澈一眼,凌亦凝终于决定不再理会这‘混蛋’,拿起筷子,开吃。 双臂对绞,撑于桌面,金炫澈抿了双唇微笑,静静的欣赏侧旁女子用餐,看她故意无视自己的夹菜,吃饭,时不时勺汤,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可爱感,他扬起一手托住侧脸,意味深长的凝望起来。 任金炫澈‘发疯’,凌亦凝是真饿了,认认真真的去吃饭。 不一会,冷星辰吃好了,凌亦凝也吃饱了。 见凌亦凝满足的一叹,放下筷子,金炫澈终于一笑,突然开口。 “下午做什么去了?那晚才回来……” 凌亦凝一愣,瞟向金炫澈。 “发现你老相好的,多管闲事,跟了她一会。” 老相好?金炫澈想了一下,想到了是谁。 “萧珍珠?” “嗯。”点头,凌亦凝呵的一乐:“承认是你老相好了?” “一会就派人去把她杀了。”金炫澈动作不变,眼神不变,语气都不变,轻描淡写的扔出一句。 “别介呀!那又何必,你在我心目中远不同那些凡夫俗子,怎可随波逐流,学那些臭男人,喜新厌旧?” 听了半天,感情是给凌亦凝调戏了一通,金炫澈一乐,反给气笑了。 “我怎么听出酸味来?吃醋了?” “呸。”白金炫澈一眼,凌亦凝按桌站起,斜瞟金炫澈:“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甩身,凌亦凝欲走。 “喂。” “喂什么喂?”凌亦凝听到金炫澈叫她喂她就来气,甩身便瞪回来,冲他一喝:“你不会说人话啊?” “会啊,可我叫你凝儿,就不见你叫我炫澈……” 干脆回身,双臂对绞。凌亦凝吐了口气。 “我叫你金炫澈,你叫我凌亦凝就行了。这下公平了吧?你再喂喂喂的叫我,我就喂喂喂的叫你。” 冷星辰坐在桌旁,左右不是……这样针锋相对的‘精彩’对白。他听的实在过瘾,可今非昔比呀!如今的金炫澈可不是什么国师了,他是新王朝的金王啊!!!这样的对白……会不会……太…… “那又何必,你大可以叫我炫炫,或是澈澈。”金炫澈坏笑,干脆双掌捧托下脸,冲凌亦凝呵呵一笑。 “无耻。”挤出两字,凌亦凝浑身鸡皮乱飞,她瞪他一眼,甩身走人。 等凌亦凝跑没影了。于冷星辰欲站起,准备收拾桌面时,金炫澈脸一板,望向他。 “那萧珍珠做了什么?” 冷星辰一愣,想想。又坐下,开口。 “她去了金卫府,凝儿猜着她可能是去找她哥哥,就带着我回头了。并没跟多久。” 点点头,金炫澈算是知道了。 “别收拾了,去跟着她,这里有下人收拾。” “嗯。”冷星辰应一声。起身走人。 坐在原处发呆,金炫澈以手指轻敲桌面,陷入沉思…… * 轩辕内乱,因新帝加强赋税,苛扣民脂,一旗竖。顿时百旗应,各地闹起了起义之势,凌君傲令大军各地镇压,危言耸听者,立斩不待。民心渐失。 可惜,凌君傲毕竟是新帝,轩辕皇尊,亦不是谁说声不想做官兵就能不做的,越来越多壮丁被强行征召入伍为兵,随着大军一波一波狂势强压,各地小浪潮式的起义军被一处一处攻陷,眼看着‘起义’之火就要被扑灭,谁想,因征兵量过大,兵俸无法即时跟进,兵营出现越来越多的逃兵事件。 兵逃,必得再征;征兵,却无兵俸可言……再难征兵之余,只能强抓,强抓的兵又时常逃跑。 凌君傲一怒之下,下出一道皇令——再有匿逃兵者,做叛逆罪算,诛九族。 强政之下,逃兵事件开始减缓。 可另一方面,缓过了气来的起义军又如星星之火,燃烧起来。 京都以南,沿海五大城:庆门城、永宁城、阪荣城、小海城、麻殇城,是五座靠海吃海的海城,最近海啸连连,五城都多多少少受到波连,离海最近的庆门城甚至一夜之间海水入门,漫过床沿,死伤无数。 轩辕帝凌君傲派邻城郑昌全力抢救,郑昌城城主阳奉阴违,明面里接旨,也派兵前往庆门,暗地里却只是走了个过场,大军半道又回。 凌君傲正逢用人之时,没立即斩了他,将他降职,派他领兵赶往起义军闹的最凶的赤谯城,又没料想,那家伙竟领着大军直接投了起义军,说声反水就反水了。凌君傲气的立要派人屠了所有反水士兵的家人,被皇太后赵姬出面劝止。 就在这天下同乱的时候,赤谯城西北面的另一大城——宏章城里,一女子端坐轿中,几经转折后进了条巷子里,于一大院后门前停下,轿夫左右看看后,掀了轿帘,女子自里面出来,竟是京都怡春楼赫赫有名的春三娘? 她,怎会出现在相隔千里外的宏章城里? 莲步轻盈,春三娘行走如风,很快走过一条长廊,转进一雅致的华轩里。 “姑娘回来了……”有侍女看见,赶紧迎上前去,为她卸遮阳的披风。 探眼往里看了看,看见炙炎彬在内轩里,正站一大地图前一手叉腰,一手拿一笔直接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的,春三娘一乐,笑了。 “您还笑呢,他今天一天没出过内轩,什么都没吃,奉的茶水都没喝一口。” “啊?”春三娘一惊,顿时着急,绕过侍女便往内轩冲去…… 早听见动静,炙炎彬掂着手中毛笔,回身,直接望向冲入的春三娘。 “回来了?” “嗯。”春三娘一脸心疼的样子,走近炙炎彬身旁,轻喃:“主人,您一天没吃没喝?” 炙炎彬一愣,想了想,好像是的。突然感觉渴了,便走去书案旁,端起茶杯就喝,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放下茶杯。舒服的一叹,又想到什么,他望向春三娘。 “回来的时候安全吗?” “是,很安全。一直坐着轿子……所幸现在习惯了。” “呵。”炙炎彬轻笑,点了点头:“今非昔比,在京都时,你得站在明处,方便他人寻的到你;可现在不同了,你必须藏起来,不让人寻到你。” “喏。三娘明白。”三娘温婉,轻柔回应。 “说吧,情况如何。”炙炎彬走到书案后,将大椅一转,甩身坐下。望向春三娘。 春三娘换上冷静的表情,思索一番,开口。 “晋濮城出现一股新兵力量,竖了起义旗,首领王大海,他们运气不好,竖旗没多时。准备往赤谯城与赤谯城起义军会师,结果在半路与京都派出前往银夏迎接银夏国小公主的大军撞上,不出半日便被击溃,战果不详。” 炙炎彬听着,突然跳起来,抓着手中笔便冲到大地图前。在上面拉线划道的画起来。 “别停,继续。” “喏。” 春三娘又想了想,开口。 “原郑昌城城主被贬,带着镇压军反水,投了赤谯城义军。凌君傲歹毒,表面上没做什么,私底下派人暗杀了好多反水士兵的家人,以及原郑昌城城主的家人。” 炙炎彬继续画了两笔,想到什么,突然回头,望向春三娘。 “赈灾军呢?” 春三娘听着,摇了摇头。 “此番海啸之灾,除庆门城灾情严重些外,其它各城都还算好。主要需援助的,还是庆门城。可凌君傲派了两次大军过去,那边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看来,国库是真的开始告急了。主人……你说,凌君傲把银子都花去哪儿了?” 走神似的在想事情,没一会,炙炎彬一笑,回神。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过是金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金炫澈。无非把银子都花去兵器上了,而且……征兵量过度,兵俸跟不上,也是费银两的事情。” “原来如此……”春三娘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 “这样,你叫唐家富带队从永宁海港出船,去庆门,把灾民挑批急需救治的运回永宁,若有官兵查起,就叫唐家富出面,以慈善堂义举做借口。” “喏。” “另外……”又想到什么事,炙炎彬的脸色一沉,整个人的感觉都降下调来,最终,他吐了口气,换上轻松的样子,去看春三娘:“广朴子已死的消息,派人送去剑门城。” 春三娘一惊,犹豫了两秒,开口。 “主人……你,你可以直接用鹰……” “别提了。”炙炎彬来火,突然挥手,愁眉苦脸,叫嚷:“那丫头疯了,故意躲着我,躲着鹰,现在这形势,我又不方便跑去金国,她不自己跳出来叫唤,再反过来躲着,叫鹰怎么找得到她?气死我了……” 任炙炎彬发脾气,春三娘一叹,点了点头。 “喏。我这就安排飞鸽去信岱河,再由岱河探子送信过界,那样一来,能快上好多。” “小心行事。” “喏。” 春三娘转身离开,炙炎彬走到大地图前,一拳砸上,双眼怒闭,深呼吸。 那个臭丫头,就这么讨厌他吗? “报——!” 适时,有急令兵冲入,朗声一喝。 炙炎彬双眼一抬,转身,望向来人。 “赤谯来报,京都派往银夏的大军突然分散,一半冲入赤谯城,一半朝咱们宏章来了。” 单眉一挑,炙炎彬失声一乐,笑了。 “这是唱的哪出?嘿,我管他那多的,送上门的肥肉,不吃也要咬一口,来人——!” “喏——!” 第三百五十一章 银夏小公主 轩辕派出迎接银夏小公主的大军在半路遭遇新起义军。[bixiage]与之开战,不出半日将其击溃,新起义军首领王大海生死不明,轩辕军兵大胜,继续南往,迎接小公主。 不想,王大海溃逃的散兵在逃回晋濮城的路上又撞银夏送亲大队,他们暗中掳走小公主,留书一封,想要活人就放了被俘的所有义军,否则,就只能得到小公主尸体一具。 轩辕派出迎接小公主的将军名周虎,所带大军五千,与王大海一战后,只损伤小部分兵力,完全不影响大军本体。得知银夏小公主被劫,他立时派人勘查,发现掳走小公主的义军残部根本没有逃往晋濮,反是绕过其大军,往京都方向去了。 周虎是个很机智的人,他仔细勘查现场后发现——敌假意布出逃往晋濮的迹象。马蹄印却消失在了密林里;而通往京都的官道,在相隔数十里外骤然出现大量马蹄印,而出现来路不明的马蹄印的地方左侧宏章城、右侧赤谯城。劫匪肯定不会将小公主直接送去京都,定会藏去左右两大城中。 周虎当机立断,将大军分为两批,各城方向一批,沿路盘查,寻找小公主,并将其营救。 周虎的大军行事如风,很是迅猛,行军速度快,搜查速度也快,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朝两城扑去。 近夜时分。 宏章城里,某大酒楼雅间,一女子焦急的走来走去,她长的美极了,说沉鱼落雁绝不过火。 门被猛的推开,有侍卫模样冲进来,快速冲到女子身旁,凑近轻喃。 “公主,轩辕军中计,往晋濮城去了。” “什么?”女子一惊,双眉一紧。 因女子的反应,那侍卫困惑的一愣。 盯着那侍卫,女子眼神闪烁,似在思考——她们先往晋濮跑,进了密林后借深草掩饰,返回通往京都的官道,于人多之处再转宏章。表面上看,计划周密,万不可能被发现。但有一点。若追击者聪明些就会发现——马蹄印消失在了密林了,本身就是一破绽。 若真往晋濮去了,马蹄印就不会半道消失。 也就是说,再傻的轩辕武将都会疑惑三分,就算中计,真往晋濮追去了,也定会再派一支小分队回头,以防万一。 可侍卫来报,轩辕军直接中计,往晋濮城去了……女子感觉哪里不对劲,望向侍卫。[bixiage]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轩辕军使诈,用计诱绑匪轻敌,进而现身;要么……就是侍卫不认真,没仔细勘察。 “你确定?” “公主,属下往原路回头寻了很远,没有任何轩辕兵的迹象,他们只可能是往南面去了。” 听着侍卫信誓旦旦,再肯定不过的回答,女子一叹,开始怀疑只是轩辕兵欲对付绑匪的计划。 点点头,女子轻轻一叹,朱唇凝嫩,娇容迷人。 “要防止轩辕兵故布迷阵,佯装中计,却暗中私查,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客栈,过两天再说。” “是。呃……公主,您也累了,先休息吧,属下这就下去给您安排些膳食上来。” “嗯。” 的确累了,女子想到什么,眼神黯然。幽幽垂眸,点了点头,任那侍卫退下,她走去床边侧身坐下,红了眼眶…… 她是谁?银夏国出了名的绝色公主——夏紫薰。 本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小女人的,眼瞅着就要嫁给与她一同长大的男子——银夏国义王子,夏伯亚……竟在大婚日之前,骤然坠入‘地狱’。 最可悲的是……那个与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竟站到她父王那边,逼迫她为了国人而他嫁。 她不甘,不愿……又能如何? 与她同样自幼一起长大的侍女鸾翠,两人自幼便在一起,好的跟两姐妹似的,比起她那五个姐姐,鸾翠对她更好、更像是个姐姐。而且,一直以来,鸾翠都因会功夫而处处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 就是这样一个如同自己影子般的‘亲人’,竟说声不见了,就真的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消失了。 鸾翠到底去哪儿了?夏紫薰不知道……她本跟她一起往轩辕京都而嫁,在路上,她一直想逃掉,可送亲的大部队绝大部分都是她父王安排的亲信,而她自己的亲卫军却只安排了不到十人。且这十人都不是她最值得亲信的。 银夏王的心思夏紫薰明白,他只是不想她因个人情绪而连累整个银夏国。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就这样莫名其妙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而且名声极坏的男人,万一她的将来黑暗一遍,其不苦渡余生? 最重要的是,她迷惑呀!!!夏伯亚为什么突然站去她父王那边?居然力劝她嫁给轩辕帝?在那之前,他明明还千不舍,万不舍的悲伤…… 一直怀疑是自己父王逼迫夏伯亚做出的决定,夏紫薰一心想要逃回银夏去,当面于夏伯亚对质,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可惜,她清楚的知道,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要一回去。立将被擒,再押轩辕。 所以……夏紫薰决定半路落跑,先行自由了再说。 她知道,一旦进了京都城,她就不可能再逃离得了那黄金鸟笼了。到那时,别说再与夏伯亚重续旧情,怕是一个不小心惹轩辕帝生气了,她活都活不过第二天。 谁想,本在为她跑出跑进的想办法,查路线的鸾翠突然不见了。 按理,公主侍女不见了,理当赶紧寻找,可带队护送夏紫薰的银夏国罗佤大将军却只找了半天而已,便宣布起程。 夏紫薰本是一内强外弱的女子,却也给气的差点抽剑杀人。 可惜,由不得她拿公主身份发威,罗佤竟派人在她膳食里下药,迷昏了她,将她强行带走。 直到某日夜,夏紫薰突然提前醒了,偷听到看押她的护卫兵私聊,说上头下的命令也太狠了些,竟把公主的贴身侍女给秘密杀了,还就地埋在了那小客栈的后院里,不知以后那地方会不会闹鬼…… 夏紫薰听的泪流满面,差点气疯掉,却最终冷静的忍下了。 再一次进膳时,她故意呕吐,假装生病了,罗佤怕事情闹大了,只好停止下迷药。并调回了夏紫薰的亲卫照顾她。 一路过来,夏紫薰始终病恹恹的样子,使罗佤降下不少提防。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前方来报,说轩辕起义军与前来迎接她的轩辕大军打起来了,轩辕大军领军将军周虎派人传信,请公主大队暂休,他的大军将晚半天抵达迎接。 夏紫薰装着很难受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罗佤便令大队停下,原地扎营等候。 夏紫薰知道机会难得,立即命令亲卫化妆成轩辕国起义军,留下伪造的书信,趁夜逃了。当时,她们还特地先往晋濮城方向跑了好长一段,直到遇一密林,便冲了进去。再才迂回绕过大队,布迷阵逃往京都方向,最后半路转向,来到了这宏章城。 宏章城往北可去彦季国或殷商国、往南有捷径直通银夏国。 夏紫薰计划着等风声弱些时,再潜回银夏国,去找夏伯亚。 在这好不容易寂静下来的时候,本该好好休息了,夏紫薰却毫无睡意,心中悲痛万分。 忆鸾翠,死的不值,死的凄凉;忆伯亚,伤在心里,苦不堪言;恨父王,明知她心有所属,还强迫她外嫁……她们姐妹六个呀!!!为何偏偏要嫁她?又不是那轩辕帝钦点,她不明白……她那父王何以如此狠心,平日对她的恩宠,都是假的吗? 有人敲门,夏紫薰一愣,望过去,敲门的人已经推门进来,手中托着一碗,正是之前离开的侍卫。 侍卫端着一碗肉羹进来,小心翼翼送到夏紫薰面前。 “公主,吃些东西,补补体力再睡吧……” 看着那肉羹,夏紫薰毫无食欲,却深知不吃就没体力,晚上睡觉都会睡不踏实,便点点头,伸手接过了碗。 看着碗里的红白相间,夏紫薰瞬间想吐……可她忍下,抬头望向那侍卫。 “我会吃的,退下吧!” “是。” 那侍卫一直在盯着夏紫薰看,因她抬头看向自己,他赶紧低身点头,转身退下。 等合门嘎响。夏紫薰幽幽一叹,脑海又响起那闲谈鸾翠之死的对白……又一阵翻呕,夏紫薰一恼,噌的站起,欲将羹碗放去屋中茶桌上…… 想到什么,夏紫薰两眉一紧——可怜这些跟着她的亲卫们,想到之前侍卫盯着自己看的眼神,那般恳切的希望她吃进些东西,夏紫薰不忍,左右看看,最终绕至床后,偷偷将肉羹倒进了马桶里。 将空碗放在了茶桌上后,夏紫薰再才宽了心的往床上躺下,心情抑郁的幽幽睡去…… 天色渐晚,逾近半夜。 突听一声微弱的呻呤……夏紫薰惊醒,双眼一瞪。 “唔——!你……”有人说话,虽只挣扎式的惊叫,听着却是再明白不过的绝叹。 夜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520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穿越之相杀相爱第三百五十一章银夏小公主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夏伯亚 瞬间意识到门口亲卫被人杀了,夏紫薰快速翻身坐起,扯过外衣边穿边往窗户冲去…… 门被嘎一声推开,有人进来,进来之人惊见夏紫薰欲翻窗要逃,他失声一叫。 “薰儿——!” 惊听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夏紫薰崩溃于瞬间,身子一僵,目瞪口呆的缓缓回头…… 接着有人冲入房间,甚至有人干脆点亮了桌上油灯。 屋里顿时明亮的同时,夏紫薰也如愿的看见了她只凭声音就能断定的那人——夏伯亚。 夏伯亚本是一猎户家孩子,银夏王还未继位时,与其它兄弟丛林狩猎,迷路之余连人带马掉下断崖,又被毒蛇咬伤,所幸遇到夏伯亚的爹,被其救下。谁料当天晚上,杀手骤至,将夏伯亚爹娘杀死,夏伯亚临危之际扑到银夏王身上,为他挡了一刀,而那时的他才9岁,当时险些被砍死。所幸他自己的亲卫赶到,及时将他二人救下。 回到银夏国后,银夏王便宣布收其为义子,起名夏伯亚。而那时的银夏王已有六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夏伯亚的出现弥补了那个空缺。神奇的是,自那以后,纵使银夏王后来继位,成了王,亦一直再没得嗣。 后经宫医细查,原来,银夏王患了异病,无法再生育了。 从那以后,银夏王便有意无意的将希望托付给了夏伯亚,希望他在自己六个女儿中选中一个,最好是他最宠,也是最小的夏紫薰。 在银夏王的刻意撮合下,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不久便成了人人羡慕的佳侣。 ——尽管,夏伯亚比夏紫薰大了整整8岁。 若不是出现轩辕换帝的巨大事件,若不是轩辕新帝骤宣‘天下令’,夏紫薰本已风风光光。幸幸福福的嫁给了夏伯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 可是…… 目瞪口呆的看着屋中冲入的夏伯亚,以及他身后冲入的亲卫们,除了最先为她打探过消息、给她送过肉羹的那个亲卫以外。其它人都不是她的亲卫,全是夏伯亚的亲卫…… 看着夏伯亚惊诧满面的表情,夏紫薰感觉哪里怪怪的,目光便是一滑……门口,有人倒在外面,血流进屋里来,那倒地的人,不正是她的亲卫吗? “你……”呆呆的望向夏伯亚,夏紫薰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暴怒于瞬间,夏伯亚突然甩眼瞪向一旁某人:“你不是确定她已吃下肉羹了吗?人怎么清醒的?” “义王子……属下。属下真的……她……属下……” 啪——! 夏伯亚骤然回手一抽,那亲卫脸便一偏,顿现一掌印,嘴角立渗一丝血出来。 听的再清楚不过,夏紫薰瞬间明白了什么。幽幽摇头,往后退,只一步便撞到了窗台。 ——这个所谓的,她的亲卫,背叛了她,在她碗里下药…… “伯亚……”唯一叫夏紫薰无法接受的,就是眼前这一切。多明显啊……指使那叛逆之人的。竟是她最信任的夏伯亚? 恼怒的望向夏紫薰,夏伯亚幽幽一叹。 “薰儿,你听我说,你的那些亲卫叛变了,要加害于你,他们想迷昏你。将你强行送出去。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在找你的轩辕兵,我一路寻来,发现他们意图,及时出手制止,这家伙。贪生怕死,一见我要杀他,立马把计划全抖了,他说他把你迷昏了,其它人正准备把你运出去……” 听的迷迷糊糊的,夏紫薰望向那亲卫,那亲卫却在这时卟嗵一声跪下,求起饶来。 “义王子饶命啊!您说过的,只要我领您找到小公主,您就放过我的,义王子饶命啊!” 似乎听懂了也看懂了,夏紫薰望向夏伯亚。 “幸好我赶来的及时,这里可是三楼,你傻傻的差点跳窗,岂不要摔死。”夏伯亚一脸后怕表情,走向夏紫薰:“我的心到现在还乱跳不停,你非要吓死我,才甘心吗?” 任夏伯亚走到面前,将自己轻揽入怀,夏紫薰终于听懂了全部。 感情夏伯亚一直跟在大队后面保护着她,她突然失踪,他吓坏了,好不容易寻到这里,遇到刚才那个亲卫,那家伙一见夏伯亚来了,知道计划实行不了了,便立马反水,向他说了全部计划,所以……夏伯亚的出现,只是刚刚结束的英雄救美。 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刚刚还心生怀疑,夏紫薰自嘲的傻笑笑,放松了自己,依偎进夏伯亚怀里,幽幽一叹。 “先把他拿下,关起来。封锁整个客栈,就说客已满,把外面清理干净,动作要快。” “是——!” 夏伯亚这次出来似乎带足了人手,他一声令下,又冲进好几个亲卫,立时忙碌起来。 看着那亲卫给押走,夏紫薰抬头望向夏伯亚。 “我不想嫁去轩辕……伯亚……我……” “嘘——!没事了。我在这里呢,不怕,啊!” “可是……在宫里时,你为什么……” “傻薰儿,当着父王的面,你看不出来他意志坚定,决心已下吗?强行反抗,他若将我也关起来,再派人强送你走,这会儿,你如何见到我?” 一愣,夏紫薰顿时反应过来,猛的惊喜,悲从中来,突然呜的一声轻泣起来。 “伯亚,我误会你了……可惜,可惜了我的鸾翠……她……” “鸾翠?鸾翠怎么了?对呀,她人呢?平日跟你寸步不离的……” “她……呜……”夏紫薰说不下去,低头悲泣。 * “奇怪,他们好像在找人……”某楼高处,倚窗在看,春三娘感觉不对劲的轻喃:“放着正事不做,跑城里东翻西找的,难道……”想到什么,春三娘又摇了摇头。 一旁茶桌边坐着一男人挑眸去看春三娘,双眉一紧。 “嘀咕什么呢?自言自语的还不时摇头……” 春三娘回身,走向那男人,于他面前站定。 “有消息传回,出晋濮护送银夏小公主的大队在官道上扎营好些天了,一直不动,我估摸着,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一乐,笑了。 “不定新娘子跑了,他们不敢动,只能原地等着,再劳驾轩辕大军帮着找人,哈哈哈哈哈,好玩。” 任男人开玩笑式的说着,春三娘咦一声,豁然开朗。 “主人,不定真给你说准了。” 呵笑,男人——春三娘唯一的主人,炙、炎、彬,凌目一挑,嘴角飞扬。 “爷管不了那些个闲事,瞅瞅,都到位了没有。” “喏。”春三娘应一声,探头再看,发现越来越多轩辕兵进入大街小巷,居民客栈,见门就闯,几乎遍布整个方圆,人们指指点点,各处都有精锐的眼睛在向春三娘在的方向快速瞟看。 春三娘微微一笑,回头望向炙炎彬。 “主人,到位了。” “关门。”炙炎彬嘴角一扯,上勾,伸手去抓桌面一碟花生米儿,呵声一笑:“放狗。” “喏。”春三娘娇声一喝,转头望向窗外,扯一红绢空中三摇…… 大街小巷,街头转角,小道屋后,几乎处处,立有人反应,或是双臂对抱无所事事的,突然眼神一甩,好几个人朝强闯某间民宅里去的轩辕兵跟去;或是三五聚在一起打斗逗笑的突然同时移步,冲入刚刚有轩辕兵进去了的某条巷中;或是…… 整个宏章城,仿佛活了一般。 刚刚冲入民宅强行搜找的轩辕兵身后突然有人追入,将门一关…… 刚刚冲进巷中准备去追某女子的轩辕兵前方突然有人扬大刀砍来,下意识回头欲叫人,身后却一臂挽来有刺鼻之物捂上嘴鼻…… 刚刚…… 大街上,刚从一酒楼冲出来的某兵头正是因为发现到处不见轩辕兵了才惊慌的冲出,却站在大街上目瞪口呆的左右张望,慌乱之余,有两轩辕冲过来,冲他紧张的大叫。 “伍长,不好了,人都不见了。” “伍长,发生什么事了?大年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那被称为伍长的兵头也给吓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们时不时回头或是走过时盯着他们看,看的他毛骨悚然。五百轩辕兵呢,刚刚还满大街都是,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快,快找找——!”那伍长惊吼一声,自己带头,朝大街某一头冲去…… “伍长,伍长,您慢点……唔……” 伍长身后两士兵正跑着,街上左右突然伸出四手,一边一两,快速一掏一捂而已,两士兵咻的就一左一右消失在了人海里。 伍长一愣,明明听着叫声的,怎么突然没了?猛回头看去,迎面一粗棒砸来…… 嘭! * 夏紫薰冲夏伯亚哭诉了一夜,终于在天亮时安逸的睡去。 夏伯亚确定夏紫薰睡熟了,他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了,再才起身,走向门口……推门,出去。 “王子,街上大清早就出现大量轩辕兵在搜人。”夏伯亚刚出门,立有亲卫凑近,轻喃:“要不要……” 夏伯亚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亲卫得令,恭身退下。 站在楼道回廊上,背后就是夏紫薰的房门,夏伯亚目光深远,完全看不出他此刻所想。 最终一叹,他摇了摇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 脾气不好的将军 有人急步上楼,夏伯亚一愣,望去——怎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之前亲卫冲上楼,冲至夏伯亚身旁附耳嘀咕。 “王子,情况不对,早上还满大街都是轩辕兵来着,刚属下出去一看,竟再无一个。” 双眸一沉,夏伯亚望向那亲卫,想到什么,他甩身,朝隔壁房间推门而入,径直冲去窗前…… 探窗而看,楼下大街也好,往了远处去看也好,目及之地,无一轩辕兵,夏伯亚隐约感觉不对劲,又甩身,冲出房间,噔噔噔噔的就冲下楼去,冲出客栈大门。 的确,整条大街都再不见半个轩辕兵了。 “哎——!这位爷,您几位留步,咱店今日客满了。” 适时,有一气势惊人的男子大大咧咧从街上过来,埋了头的就往客栈里冲,当即给小二一拦。 男子不是一人,他身后跟着一美貌女子,还有两名随从。 被拦住,男子一怒,恼了。 “起开,信不信爷一脚踹飞了你?” “哎哟喂,爷呀!您就是踹飞了小的,进去了里间也地儿您落脚呀!咱店小不撑事,您可千万别吓小的呀!” 任小二贫嘴,男子一乐,笑了。 “爷进去找人的,谁告诉你爷住店的?边上去。” “可是……”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见小二说的吗?这客栈咱们包了,里面的人早哄干净了,去别处找人去。” 夏伯亚与亲卫就在一旁听见,那亲卫瞟眼夏伯亚,授他眼神指示,立即冲过去,叫嚣。 “是是是,这位爷,瞅见了吧?就是这位大爷包了小店。您想找的人八成大早的就给请走了,您海涵,上别处再寻寻呗?” 一巴掌挥开那凑近了想赶人的小二,男子一哼。双手叉腰,瞪向夏伯亚的亲卫。 “这是哪里冒出来根葱?不是本人吧?说话口音怪怪的,说,哪来的?” “你管的着吗?”亲卫被激怒,突然一手成拳,向前擂去。 男子未动,他身旁女子突然柔手玉指伸来,那缠在她手腕上的锦绸顿时活了一般的径自往亲卫拳头上一绕……女子冷冷一哼,猛一扯手同时,亲卫的拳头突然走向。一拳打偏。 亲卫顿时怒了,与女子立打起来,一拳一拳,不带半丁点怜香惜玉之情,招招夺命。 女子亦不弱。身影如柳枝随风,摆晃摇动而已,便能招架。 很显然,两人一动一静;一刚一柔。 “住手。”夏伯亚终于出声,亲卫一惊,立退两步,止拳。 女子也柔手一回。收到腹前,凌目扫来。 “叫停干嘛?怎么?嫌他们打的不过瘾?那你来,爷陪你玩。”男子卷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女子突然上前,欺半身将男子一挡,低眸浅语。 “主人。时间紧迫,莫在此耽搁。” “这话怎么说的?我打打架就耽搁时间了?时间哪那宝贵呀?边上去,别搅了爷的兴致。” “可是……” “闭嘴,不就是找个女人吗?再找不着,随便扯个去交差。你再拦我,我拿你去交差。” 男子亦真亦假的吼着,女子背对夏伯亚那里,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一般,目瞪口呆的瞪向那男子。 伸手扒开女子,男子瞪向夏伯亚。 “来来来,腰间有剑的主,爷不用兵器,再让你三招,出手吧!” 客栈小二早吓的跑里面躲起来了——之前还满大街都是官兵来着,这会居然一个都不见了,害他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定定在看男子,夏伯亚见他虎气,想到什么,突然上前几步,于男子立时摆出阵仗时,他唇角一扬,沉眸轻喃。 “阁下可是周虎?” 男子一愣,突然紧眉,架式一收,站直。 “嗯?你到底是谁?怎会认识本将军?”男子呈警惕之状,压低声音一喝。 直到这时,一直背对的女子突然单眉一挑,仿佛意识到什么,松了口气,轻轻一笑,再才转过身来。 “果然是将军,本殿夏伯亚,将军该收到过本殿密函。” 男子眉光一抽,突然一笑,想起来般点了点头。 “原来是银夏王子,你怎么在这里?” 夏伯亚左右看看,突然扬手做请状:“里面谈。” “请。”男子豪迈一喝,一边甩身朝客栈里面大步走去,一边眼神斜瞟而已,他身后女子紧随其后,可那两随从却未跟入,只是在客栈门口一边一个站定,好似看风。 等众人都进去里面了,守在门口的两随从突然彼此使个眼神,其中一个会意,左右看看后,撒腿跑远。 * 上楼,进入某套间,显然是贵宾房,夏伯亚回身,望向紧跟着自己进屋的男子。 “将军,之前满街是兵,为何骤然不见?” 男子一哼,耸了耸肩。 “大肆翻找,不见其踪,显然是公主刻意躲避,继续扰民,本将军可担待不起,不收兵还能如何?收了兵,不定公主松懈,自己冒出来,现在满街都是换了平民服的士兵,跟本将军一样,乔装打扮过。只要公主一露面,立时围获。” 点点头,明白了原因,夏伯亚毕竟满意周虎的计划,进而一笑。 “不用那么麻烦了,薰儿就在隔壁。” 薰儿?男子心里一愣,脸面上却不显,只是故作一惊。 “王子殿下已经找着公主了?” 夏伯亚一叹,似乎很不舍加为难的点了点头。 “是。联盟大事,事关国运,薰儿尚年青,不知轻重,任性胡来,还望将军回到京都上禀时,多为我银夏婉转叙述。最好直接禀圣,乃叛军残部所为,将军英武。力战之后救回公主的。” 夏伯亚说着的时候,已冲一旁亲卫使了眼神,那亲卫得令,赶紧去一旁捧出一锦木盒来。奉至男子身旁。 男子一乐,轻笑,他亦冲身后女子使了个眼神,女子会意,伸手接过,轻轻揭开盒盖,立时看见里面竟是满盒金条…… 男子与女子彼此交流而过一抹眼神,男子满意的一笑,点点头,望向夏伯亚。 “本将军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子殿下可安心将人交予本将军了。” “甚好。将军请。”夏伯亚松了口气。冲门口扬手一挥。 出房间门,男子冲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得令,略一低头,转身下楼。 “王子殿下何不干脆同本将军一道前往京都。浏览一二轩辕华宫盛貌?” 见周虎侍女走了,可能是去搬兵了,夏伯亚望向他,失笑,摇头。 “父王只是担心薰儿任性,命本殿跟着,以防万一。如今果然出事。既已解决,本殿当立时回国汇报。再往后,将军可继续依之前办法对她,莫再客气。联盟大事,儿戏不得。只要薰儿入了宫,便是荣华幸福生活享之不尽。这过程的劳累之苦,她不会计较的。将军可明白本殿意思?” 男子一笑,点了点头。 “明白。” 两人说话之间,楼下有人冲入,正是之前女子。她领着十几个普通百姓似的人冲上楼来。 夏伯亚看一眼,都是壮实小伙,个个眼神凌锐,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显然是精兵所扮,便望向周虎将军。 “只这些人?” 男子一哼,略显嚣张。 “这些可是本将军座下精锐,一个顶百个。何况,本将军大队人马就在城外候着的,您还不放心吗?要不,您跟本将军走一道?” 见周虎脾气是真的不好,夏伯亚淡淡摇头,回身而已,只眼神示意,他身后两亲卫得令,将隔壁房间门推开…… 周虎的侍女立即带人跟入…… “等一下。” 夏伯亚突然出声,已半脚迈过门槛的女子背对着他骤然一止,双眸凛冽一抬同时,她想了想,缓下表情,回头望来…… “稍等一下,需做些处理。等她醒来时,请将这封信交给她。” 夏伯亚自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向女子,女子看一眼那边周虎将军,于他点头之后,再才伸手接过,收到袖袋之中。 略挥手,夏伯亚转身背对,双手背去身后。 见夏伯亚正式放行,女子回身,走进屋里去…… 原来,夏伯亚所谓的‘处理’,竟是叫他亲卫将洒过蒙汗水的潮巾在床上一女子嘴上一捂。 于那亲卫做完自己该做的便立退一旁时,女子走近床边,看清床上昏睡过去的女子,骤然一惊——这绝对是倾国倾城的仙子啊!好美,好娇丽的人儿……连本身亦是一美女的她看着都呼吸急促起来,更何况未来即将娶她的男子? 女子定定神,让开位置,挥手一招…… * 在二楼窗前,未下楼去送,夏伯亚看着周虎等人将夏紫薰抬进客栈前一辆马车里,周虎的侍女也跟着上了马车,一行人便朝出城方向而去。 “王子,要不要再跟些路程,以防万一……”有亲卫凑近夏伯亚身旁,轻喃。 想了想,夏伯亚摇头。 “没必要了。关键时候,出不得半丁点纰漏,当务之急,只要薰儿安然进了京,封了妃,轩辕仍未攻打银夏,就算是平安度过第一关。往后,就全看薰儿造化了……这时候,我跟着,万一轩辕变卦……” “是,属下明白了。”惊出一身冷汗,那亲卫顿时醒悟,立时一喝。 “嗯,返程吧!” “是。” 第三百五十四章 至少,你还有我。 一出视线范围,马车突然转向,沿小巷深入,直接拉进一大院后门,全部人进去,最后一人在门外左右看看后,进门,关门。 男子大大咧咧往里院子里的大屋走去,身后女子下了马车,冲他叫唤。 “主人——!” 男子一愣,回身望来。 “干嘛?” “你不管了?”女子瞪眼,轻叫,显然震惊。 “我有说不管吗?个昏迷中的女人有什么好管的?你们女人打理女人就是了,怎么?还想我去侍候她呀?切。”甩手一挥,男子不耐烦的掉头走人。 呆呆的看着男子走掉,女子眨了眨眼,进而轻轻一叹。 “三娘,爷说的没错,她一个公主,娇身子,咱们大老爷们不好对付,我们给你抬屋里去,其它事就不管了哈?” 其它人过来,冲女子说道。 女子不是她人,更不是所谓的‘周虎将军侍女’,她正是享誉京都的怡春楼花魁——春三娘。 不用说,那男子更不是什么‘周虎将军’了,他正是京都皇城里皇太后正苦苦寻找的,失踪了的原太将司——炙炎彬。 本是上客栈找他们定点安排的眼线,顺路去那处房间里准备会谈下一步计划的……谁想,运气就那么好,正撞上说着一口银夏口音的夏伯亚亲卫。 炙炎彬厉害,一下子就听出那亲卫不是本地人,而是银夏人,加上一旁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夏伯亚显然是‘暗主’,他又知这些人把整个客栈包了,立感蹊跷,便故意激怒那亲卫,引他出手。 结果那亲卫太不经挑衅,一句话就给逗怒了,他一出手。炙炎彬便看出是银夏国宫卫的打式,银夏国使团进贡时,他亲眼见识过他们的打法。确定了可能是谁,炙炎彬心中隐隐有数。 快速做出反应后。炙炎彬故意借话套话,冲三娘发脾气,说什么:‘不就是找个女人吗?找不着就拿你去交差。’那话本就模棱两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要把握住一个度,不涉及细节,就能引蛇出洞,叫愿者上钩。 如果是银夏国派来寻找公主的,定会显示身份。与他交接;若是专程出现寻找公主,只欲救她的,定会立时让道,尽量避开。 结果,那人竟真是银夏国派出来寻找公主的。而且还不是别人,竟是那传说中公主的‘情人’——银夏国唯一的‘义王子’,夏伯亚。 于是,在夏伯亚一问:‘阁下可是周虎?’时,炙炎彬立时心喜,知道鱼儿上钩上了。夏伯亚明显在套话,他只是问他是不是周虎。却没说周虎身份是谁。 可炙炎彬知道周虎是谁呀!那人曾是他的将,他怎会不知? 于是,炙炎彬顺手推舟,立应下来,再往后,一切便极顺利的进行。 男人们将公主小心翼翼抬进了内轩。放在床上就全跑了,落春三娘一人轻叹,上前照顾。 * 炙炎彬站在大地图前发呆,心思全不在上面。 其实,出手接下银夏公主这烫手山芋本非他原意。 本来只是知道京都派了大军南下。迎接银夏护送入京的未来皇妃。炙炎彬知道的事就那么几件:一、银夏国要将其国最美丽的小公主嫁给凌君傲,讨其欢喜,只为自保;二、轩辕兵突然扔着送亲队不管,左右分批两处疯狂找人;三、但凡凌君傲的人送到了他嘴边上,不可能不吃。 鉴于第一条与第二条在关键时候关键地点出现交错,炙炎彬推断,最大可能便是‘主角’出事了。主角当然就是那银夏小公主了,出事的可能性有两种,要么就是她跑了,要么就是她被人劫跑了。 被人劫跑的,轩辕兵不可能这么大肆搜找,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小公主自己溜了。 鉴于第三条,炙炎彬撞上了关键的关键,在‘吃’人时,轻易的遇到可能已逃跑成功,却又给自己‘情哥哥’给‘大义灭亲’的‘主角’。 顺理成章的很,炙炎彬在耍小聪明之余,糊里糊涂便‘抢’了凌君傲的‘第一个妃子’。 现在好了,烫手山芋还在手上,炙炎彬盯着大地图,双手叉腰,啧了一声。 都怪他‘聪明’过头了,显摆啥呢?这下好了,抓着人家银夏国的小公主有什么用?人家都还没嫁给凌君傲呢,这会儿啥名分都没有,拖出去连做人质都嫌‘复杂’,留着不是,扔出去也不是了…… 炙炎彬大脑飞速运算,突然一乐,笑了。 做人质是不够格的,跟凌君傲换件宝贝还是可以的。 想到什么,炙炎彬甩身,大步冲出屋去。 * 凌亦凝如风一般的女子冲进大殿,甩身便往内殿里冲,因为是她,两道门前御守都目不斜视,任她畅行。 冲进内殿,立时看见一传信兵似的男人立于一旁,豪华大椅上坐着的金王正威风凛凛,帅气潇洒的看着手中简短纸条。 任凌亦凝一冲入殿中站定,便轻喘着的去瞪那传信兵,金炫澈目光不离手中纸条,只眉尖单挑,声音怪异的一哼。 “一听炙炎彬三个字,回来的速度赛过马……”略抬眸,金炫澈目光森冷的瞟向凌亦凝,于她甩眼瞪向自己时,他浅浅一哼:“这招留下备用,效果不错。” “你不是不撒谎的人吗?”小白金炫澈一眼,凌亦凝又望向那边传信兵,那传信兵偷看了她一眼,又恭敬的低下头去,站那儿不语,等待安排。 “呵。”金炫澈叹笑一声,突然摇头,将手中纸条微捻,攒入手心中。 金炫澈五指修长,极为漂亮,随时看见都倍觉养眼……见他漂亮的五指轻动而已,竟将那明显是急信的纸条藏起来,凌亦凝一愣,朝他走去。 “急信上写了什么?干嘛收起来?” 深呼吸,金炫澈想了想,望向凌亦凝,将手伸向她,微攒的五指缓张,露出纸条。 凌亦凝感觉哪里怪怪的,伸手抢过,扯了开来急急一看。 ‘广朴子已死,配药已焚。’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而已,凌亦凝看的清楚,却心口渐凉。 缓缓松手,纸条飘然坠落,凌亦凝站在金炫澈身前,眼睛盯着虚无发呆,她眨了眨眼,突然吸口气,用力吁出,再才望向金炫澈。 “我跑的急,把冷星辰落后面了,他一会过来,让他看看急信,我……我有点累,进去休息。” 凌亦凝轻喃着,甩身,欲往侧殿那间属于她的房间走去…… 金炫澈伸手而已,轻松的拽住凌亦凝手腕,令她一愣,回头望来。 “炙炎彬的鹰老在方圆高空盘旋,你一直刻意躲着它,为什么?” 突然被问奇怪的问题,凌亦凝心里难受,不想回答,便直接摇头。 “恐怕这世上能回答我这问题的,只有你自己。凝儿……既然想要躲着他,又为何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飞奔回来?” 听着金炫澈明明问的沉稳,毫无醋意的问题,她却倍感惊诧的发现——问题本身,就是一吃着醋的‘酸问’。 可惜,换在平时,定会和金炫澈吵闹一番,这会儿……刚刚得知太公也死了,凌亦凝没有心情,仍旧摇头。 盯死凌亦凝,金炫澈周身凶煞之气骤起,引的凌亦凝一愣,双眉一紧。 “这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人,其它人都不是人……金炫澈,就算我答应了你,做你的陪聊,你能不能发发善心,行行好?别在我正难受的时候逼迫我?” 凝望身前娇人儿,金炫澈轻轻一叹,摇头,于凌亦凝顿怒的瞪眼同时,他松开了她的手…… 一愣,凌亦凝看看自己再获自由的手,再看看金炫澈那完全看不出心情的表情,深呼吸之余,她准备闪人。 “至少……”于凌亦凝甩身刚刚背对金炫澈时,金炫澈轻轻一叹,盯着她背影,呢喃:“你还有我……” 只四个字,背对着金炫澈的凌亦凝身子一颤,整个心便在瞬间一软,哽咽一口,差点泪奔,凌亦凝拨腿冲向自己寝殿…… 冷星辰刚刚进来,立时感觉到凌亦凝显然很激动的从金炫澈身边跑掉,他困惑的微紧双眉,抬步朝金炫澈走去。 任冷星辰走向自己,金炫澈自嘲的一哼,转眸望向那急信兵。 “回去告诉炙炎彬,就说凝儿现在很好,生活幸福,谢谢他的关心。” “喏。”急信兵暗自记了一下金炫澈说的原话,低身行礼,转身退下。 于冷星辰走到身旁时,金炫澈望向他,双眉微皱。 “冷星辰,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凝儿和炙炎彬,到底什么关系。” 冷星辰刚刚回来,还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便一脸迷茫了想了想,开口。 “王上当时也在场,不是吗?” 金炫澈双眸一沉,面露冷狠之势——他当然记得,他又怎会忘记?那个凌皇胤,临死前,正欲将凌亦凝交付给炙炎彬……就差一点点。若他真将全话说完,交代炙炎彬后又命令凌亦凝…… 以凌亦凝对凌皇胤在乎的程度…… 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百五十五章 真假周虎 金炫澈沉吸一口气,唇角微扬,笑的冰冷。 “那我问你。我、炙炎彬,在你感觉中,哪个更适应凝儿?” 冷星辰听着金炫澈的问,突然笑了,笑的简单,笑的干净而清纯,笑的金炫澈完全看不出他为何如此浅笑。 “王上若问辰,感觉最后你与炎彬哪个能得到凝儿,辰很难回答……也不想回答,恐怕……也不用回答。可王上问辰的,却是谁更适应凝儿,这‘得到’与‘适合’二词的差别太大,一个南辕、一个北辙。故,辰愿回答。” 金炫澈在认真的听,快到结果时,他抬手,冷星辰刚要继续,仿佛双眼清明可见一般,立时止住。 金炫澈抬起的手微赶,一旁甲午得令,逐去殿中所有人,只一会,于甲午轻合双门时,殿内便只剩金炫澈与冷星辰。 “说。” 冷星辰微微一笑,开口。 “你,更适合。” 金炫澈的表情一缓,浅浅一笑,笑的毫无痕迹,乍看之下,仿佛他依旧面无表情。 空气骤然寂静,良久没有声音,冷星辰只四个字,便再无继续,而金炫澈则默默静思,两人一坐一站,仿佛湖中亭子与湖畔株柳…… 最终一叹,金炫澈还是笑了,仿佛被认可,仿佛寻到知音,不管怎样的感觉,反正,就是感觉舒坦了,他望向冷星辰,点了点头。 “我很少对人说谢谢,但冷星辰,在这里,我想说……谢谢。” 冷星辰亦一叹,摇了摇头。 “你不问辰,为何?” 金炫澈一哼,满面淡漠。 “这苍穹浩世,除了我,谁也给不了她幸福。” 因金炫澈嚣张狂傲的说出那句话。冷星辰听着,心头一颤。不知为何,明知这样的话,只有这傲慢之人才说的出口;明知金炫澈说的话换任何人来说都不一定成真。可冷星辰却因心中瞬间的认可而震惊。 知道金炫澈这个人很久了,可真正与他打交道、接触,却只是近期的事情。短短几十天而已,甚至不到一个月,冷星辰却已经可以肯定,真实的金炫澈,绝非外人所想。 包括……凌皇胤所想。 不用追究金炫澈何以口出狂言,又为何他在瞬间居然相信……冷星辰不语,亦如金炫澈没开口问他一样,他也决定不问。 因为。隐约之间,冷星辰似乎知道为何金炫澈说的这句话,能叫他臣服。 ——那样神奇的凌亦凝,仿佛天上神凤,无人匹配。除了傲世苍穹的天龙,谁不是昂首瞻望? 那傲世的天龙,在这古元世界里,冷星辰唯一有感觉的,只有这坐在眼前的傲慢男人——金炫澈。 本以为世间无凤,凌亦凝却横空出现;本以为天龙只是传说,金炫澈却狂傲惊世。 这种龙凤天成的姻缘。就像苍天早已注定那般,冷星辰无法用语言形容。纵使观星测象,也无法窥看他二人星命……在这一点上,他和司空溺探讨不下百次。 所以…… 吸足一口气,冷星辰略一低身,行礼。恭身欲退。 “地上有张纸条,拾起看看。看完了……进去劝劝她。” 不等冷星辰欲走,金炫澈反而先站了起来,转身走人。 * 夏伯亚领着他的亲卫队径直冲入送亲大队临时安扎的大营。 罗佤大将军亲自迎出来,不等夏伯亚翻身下马。他便单膝一跪,力喝。 “王子殿下,末将失职!” 下了马,任人将马牵走,夏伯亚摇了摇头,低身伸手将罗佤扶起。 “不必自责,薰儿向来机灵,又是公主,你奈何不了她,情理之中。”拉起了罗佤,夏伯亚冲他安慰式的一笑:“而且,本殿运气不错,在宏章城里找到了她。” 顿时惊喜,罗佤张嘴,刚要说什么…… “已交由轩辕将军周虎接走,毋庸再担心。” “什么?”惊叫一声,罗佤双目一瞪,突然甩身回头…… 夏伯亚顺了罗佤所望方向看去,一将军模样人物正自一营中出来,两人对视瞬间,夏伯亚的心尖没来由的一震。 “王子殿下,这才是周虎将军啊!”罗佤快走两步,冲那营中出来的男人扬手一示。 所谓的将军模样人物正是真正的周虎,他大步过来,瞟眼罗佤,再才望向夏伯亚。 “你就是夏伯亚?银夏国义王子?” 夏伯亚在看周虎——虽说周虎只是轩辕国一普通将军,比副将高不了多少,放在银夏国见了罗佤都该行大礼的,却因国与国不同的缘故,帝国的一句普通将军,在气势上就这么凶悍而直白的显露,竟对他一国王子喧嚣呱嚷。 可惜,夏伯亚精明,知道个中厉害,并不表怒,只是点了点头。 “就是你派人给本将军发密柬,说公主已脱险,只是下落不明?” 夏伯亚再次点头,心中一团乌云罩顶——宏章城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不是周虎,他却将薰儿交给了他…… 周虎也在打量夏伯亚——这个男人很奇怪,准确的说是很诡异。据说他是义王子,与银夏国六位公主都无血亲关系,银夏王曾望他在六个女儿中选一个为妃,最看好的正是六公主夏紫薰。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他既是小公主的哥哥,又是她的情郎,可他却在关键时候站出来,支持银夏王将小公主嫁给他们皇帝为妃。更甚的是,小公主被窜逃的叛军掳走了,他暗中跟着在送亲大队后面,居然不急不乱,反在确定小公主逃脱叛军控制之后送密柬于他,告之详情。 若不是他密柬通知,他的大军哪敢那么嚣张放纵的在各处大肆寻人?为防止叛军伤害小公主,他本意暗中寻找并营救的,就是因为夏伯亚的密柬,他才敢公然放肆的找人,亦也因此加快了寻找速度。 很明显,夏伯亚是不想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他的心思,周虎能揣测二三,若不是想借他兵力尽快找到公主,确定她安全,便只可能是为防夜长梦多,万一路上耽误时间久了,皇帝那边一个不高兴,不要这白送的妃子了,他们银夏就危险了。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猜测不透的人,竟将自己爱人送帝为妃,周虎并不看好。 “刚听王子说‘已将人交由轩辕将军周虎接走,毋庸再担心……’此话何意?”周虎盯着夏伯亚追问,心中在想,莫不是这夏伯亚在玩‘障眼之计’?表面上臣服轩辕,愿将其妹嫁给皇帝,再在路上演出戏,假装公主失踪了?再…… 不对,周虎突然推翻自己猜测,因为他意识到若要那样,夏伯亚没必要去信给他,说公主已脱险,只是下落不明。若他是想演出戏救回公主,他大可直接说公主已被叛匪掳走,下落不明。 “是这样的。” 夏伯亚沉稳的很,他将自己遭遇全过程详细的对周虎说了一遍。 听完夏伯亚回忆,从客栈门口遇到霸气男子开始,到最后将小公主交他离去……周虎突然冷冷一哼,笑了。 “周虎将军?”见周虎笑的诡异,夏伯亚不解,轻唤。 吐了口气,周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亏得王子一国储嗣,竟如此轻易便叫叛军给骗了。那宏章城邻近之城赤谯便是吾轩辕国聚集叛军人数最众之地,以赤谯为方圆,叛军多如牛毛,屡镇屡长,如雨后野草,防不胜防。也罢,怪世道正逢乱时,王子也勿过分焦急,六公主既是要嫁于吾皇之女,本将军有义务救回。诸位放心,请就此等待,本将军这就去处理。” 一甩风披,周虎气势惊人,带着他的人,大步朝营帐外围的马队冲去。 目送周虎威风凛凛的冲远,夏伯亚沉眸深思,突然一喝。 “罗佤。” “是!” “你在这里看着,本殿先行回国。有任何异动,你可自行作主。若无意外,薰儿被救回,你送她去京都安顿,再才回国。” “末将明白。” 夏伯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突然甩身,冲向不远处的马匹…… * 周虎快马疾奔,心中万念奔腾。 照夏伯亚形容的,像极一人……准确点说,只可能是那个人。因为只有他才可能做到只只言片语便能洞察七八。 天下人皆知——神将,炙、炎、彬。周虎心中的将神,他们曾经的太将司大人。 炙炎彬失踪了,皇太后处处袒护,皇上要通缉他,要杀他……皇太后挺身而出,表明是她派他去执行机密要务,难得正式的与皇上对峙,最后皇上大殿威怒,挥袖而去,却最终没有下出通缉令。 那么,炙炎彬到底去哪了? 他消失了,不见了。 打从新帝登基后炙炎彬在宫中连连受挫,又是贬官降级又是被下牢狱,最后终于以雷霆万钧之势连破太煊广场三道国门,扬长而去之后,再无下落。 至今,已过去快两个月了。 夏伯亚形容的那个男人,粗犷豪迈、言辞精准、拿捏沉稳,而且每次转折都只是一句话的机会立断前后。这么冷静精明的人,若不是炙炎彬,周虎很想知道还能是谁。 若真是炙炎彬……周虎突然一笑,他倒是兴奋的很。 直奔宏章城,周虎知道,真相,即将揭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又挨一巴掌 夏紫薰醒了,头晕脑胀,难受的不行,又不见夏伯亚,更不见任何银夏亲兵,任春三娘怎么说她都不信,辛苦了半天,终于撑身坐下,不断摇头——她亲眼看见过夏伯亚;她亲耳听到过他对她说,要保护她,他并不是真心站在她父王那边…… 可春三娘说的却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说辞。 她说她和她家主人准备入住客栈,被拦在了外面,又被夏伯亚误认成周虎将军,便将她‘白送’给了他们,还请求他们将她安好的送到京都,交给轩辕皇帝。 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发泄之后的虚弱令夏紫薰浑身失力,大汗淋漓……她低下头,幽幽轻喃,手捂着额,默默摇头。 “真是被卖了还执迷不悟,帮着卖主点银票,不亦乐乎。”春三娘看着夏紫薰,感慨的一叹。 “你……”抬头怒瞪春三娘,夏紫薰突然冷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我,可知后果?” 春三娘吐了口气,有些无奈……回身去看左右两壮实汉子,两人目不斜视,佯装啥也看不见的样子。 失笑,春三娘望向床上娇人儿,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好美,单一个美字完全不足形容。 夏紫薰身材娇小玲珑,脸蛋儿肤白如雪,双眼晶莹,柳眉如绣,更不要提那双唇饱满如水珠剔透。春三娘算是极品美人儿了,可落这娇嫩嫩的夏紫薰前面,立时失色。 也难怪身后这群男人都不舍为难她……春三娘想了想,于床边坐下。 “知道你难以相信,可见之前那人如何骗了你……” “他不会骗我……”夏紫薰娇怒,愤恨一喝。 “好好好,他不会骗你,可我们所遇也是事实呀!而且,我们又不是绑了你的。你怎不想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是亲眼看见的,他的人直接用一蒙汗湿巾捂你嘴鼻之上……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把你运到这儿了。你都没感觉?” 蒙汗…… 突然想到一路来轩辕,罗佤多次在她饭菜里下蒙汗药,迷昏她……夏紫薰隐约感觉到什么,突然摇头,瞪向春三娘。 “我不信,反正不可能是他的。你们若不是绑匪,就让开,让我走。” “走?”春三娘苦笑一声:“你走去哪里?客栈那些人早走了,这会儿,周虎的人极有可能已经得到风声。满城在找你了,你辛辛苦苦逃了出去,就要这么轻易的给他们再抓回去?” 夏紫薰一愣,突然疑惑。 “谁告诉你我是辛辛苦苦逃出来的?” 春三娘也一愣:“不是吗?我家主人分析的,他说你们送亲大队扎了营好几天没动静了。周虎的兵又到处在找人,只可能是你跑了。你不是自己跑掉的?” 夏紫薰越发感觉奇怪了:“不对,我应该是给叛军逃兵掳了,你又骗我,轩辕兵不可能到处找我,过于醒目的找我,他们就不怕叛军撕票。杀了我?不……你在骗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春三娘吸了口气,突然困惑——到底怎么回事? 炙炎彬在门外听了个差不多,他嘴角一勾,呵笑同时,猛一推门,大步走进。 因是炙炎彬。春三娘和另两个护卫同时望去,又同时松了口气。 “主人……” 惊见有人‘闯入’,夏紫薰瞪向来人——好凶猛的一人啊! 明显比夏伯亚还要高,肩宽体壮,头发虽乱却倍显凛冽。眉眼飞挑,给人乍看第一眼,立有种‘此人定当非比寻常’的感觉。 主人???他是谁? 任夏紫薰定定的盯着自己瞧,炙炎彬径走到床前,双脚一定,双手往身后一背,嘴角一勾。 “凌君傲踩着狗屎运了,竟能讨着这标致的一妞儿。哎,还真别说,模样长的不错,俊的很。” 任炙炎彬上来就一口胡话,春三娘在一旁低眸偷笑。 “可惜,没有凝儿耐看,一瞅就是弱不禁风的主,哎,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凝儿二字,春三娘一愣,笑容一僵。 愣愣的看着炙炎彬,夏紫薰听着他满口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双眉一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哟,还先审起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爷就告诉你。你刚刚不是说你叫叛军给掳了吗?爷就是叛军,奇了怪了,爷可没劫过你,你怎么乱说话?见过冒名顶替权贵的,可没见过冒名顶替叛匪的。” 夏紫薰一愣,双眼一瞪。 “你……你们是……” “对呀!我们就是你嘴里刚刚提及的‘叛军’。宏章城起义军头目——东、南、虎,就是爷!爷,就是东南虎——!” 一旁春三娘听的是目瞪口呆,进而扭头偷笑,连炙炎彬身后的两护卫也憋着笑的脸部五官扭曲。 夏紫薰没注意这些,只是一直盯着炙炎彬在看,双眉一紧。 “东南虎?你叫东南虎?你,你绑架了我?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你绑架我想做什么?” 一愣,炙炎彬的气势瞬间全无:“嘿,说什么呢你,爷说了半天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吧?你盯着爷的名字计较个什么呀,关键,关键!!!抓住关键好不好?——爷,是叛军!!!叛军懂不懂?不对,什么我绑架了你,屁话,明明是你那个情哥哥把你双手送给我的。” “不可能——!”夏紫薰瞬间暴怒,娇声一喝。 “谁说不可能——?”炙炎彬一恼,双手叉腰,回吼:“怎么就不可能——?你也不动脑筋好好想想,你自己刚刚说的,你是给叛军掳了的,可周虎的兵在城里大肆搜查,压根不顾你死活,这说明什么?” 夏紫薰一愣,突然被问住。 低半身,凑近夏紫薰面前,炙炎彬压低声音,得瑟的冷哼。 “这说明,你身边的人里,有奸细,他把你的真正行踪报了出去,而收到密报的人进而转告了周虎,他才敢如此放肆的搜查。而那个幕后控制之人……不用我细说了吧?” 夏紫薰瞪着就在眼前的炙炎彬,呼吸凌乱,脑海瞬间闪过一页一页画面——客栈里,夏伯亚突然闯进来,惊见她在窗前,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怒喝她的亲卫,问他她怎么不是昏迷的,却是醒的? 奸细……就是那个亲卫? 幕后控制之人呢? “小笨蛋。”见夏紫薰给自己转傻了,居然目瞪口呆的还在思考,炙炎彬下意识轻喃三字,有瞬间错觉——眼前这小女人,真是像极了某人。便目光转柔,炙炎彬轻轻一叹:“摆明了就是你那义兄安排了奸细在你身边呀,他一心送你入京都嫁皇帝,处处防着你逃跑,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不可能……”呆呆的呢喃,夏紫薰不愿相信的摇头,无助的愁了双眉,缓缓抬眸,望向炙炎彬,呻呤:“不可能的……”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啊?被卖了还帮着数钱是吧?爷亲自跟他聊的好吧,爷还邀请他一道走段路呢,可他怕爷半道扣了他,吓的赶紧摇头,直呼不用了呢,那小模样,嘿嘿嘿……” 啪——! 一巴掌。 毫无预兆的一巴掌,简单而快速,瞬息发生。 炙炎彬的头偏朝一方,双眼大瞪,整个人的动作僵在那里。 一旁春三娘也好,两护卫也好,全都在瞬间一傻,懵住。 夏紫薰眼中噙泪,双眼怒恨,烧着委屈,甩过炙炎彬的手掌还在半空中,她拼命呼吸,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们这些混蛋,绑架了本公主还敢胡言乱语,畜生不如!!!” 盯着虚空眨眨眼,炙炎彬知道,后面的话他的确是夸张了些……可是…… 缓缓站直,任春三娘在一旁担心的要命,不知说什么才好,炙炎彬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完了。 近乎一模一样的感觉——脾气像凝儿,连打他的这一巴掌也像极了她。 最重要的是,这一生,就两个女人打过他的脸。 炙炎彬吐了口气,终于缓缓回头,望向夏紫薰。 “臭娘们,你当爷的脸是巴掌啊?跟爷玩击掌是吧?” 一旁春三娘一愣,坐在床上的夏紫薰本是愤慨之余,开始紧张,呼吸急促起来……却给炙炎彬说的话逗的亦一愣,懵住。 “打那么重干嘛啊?”炙炎彬委屈的接着一叫。 只这一声委屈浸透的嚎叫,那边两护卫噗的一乐,同时笑了。 春三娘本是心疼的要死,听炙炎彬一嚎,整个人顿时无奈,在一旁轻叹。 夏紫薰听着,震惊之极——她第一次打了一个男人的脸,他却没有生气??? “哎,我想起来。”炙炎彬突然想到什么,甩眼瞪向春三娘:“那银夏王子不是给了你一封信吗?要你转交给这女的的?” 春三娘也突然想起来,哦了一声。 “对对对,有封信……”春三娘惊醒,赶紧掏出那封信,递向夏紫薰。 夏紫薰已经给炙炎彬弄糊涂了,惊闻夏伯亚有信给她,她反而更感困惑。 接过信,抽出,展开……入目黑字竟真是夏伯亚手笔,夏紫薰心头一惊,赶紧先认真的看起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义王子的信 ‘薰儿,见此信时,该在继续往京都的路上了吧…… 我必须先向你道歉,自小到大,疼你怜你,纵使偶尔开开玩笑的逗逗你,亦从未骗过你,却在这关键时候为求大局安稳,欺骗了你一次。 对不起…… 落这笔墨,唯求谆谆教导,薰儿,你已不是孩童,国家万民,你身为公主怎可言弃?只为私已享乐,便要拖万民水火,银夏亡国吗? 父王六女,自大到小,你是最美丽,最迷人的……父王决定送你出嫁,不完全是为了我们银夏之国,更因为,那人是帝,是古元唯一的皇帝。你能嫁给他,是幸!而且,你嫁过去了,便是第一妃子,极有可能荣升皇后……未来幸福远望无边,何等幸事?他明明是在处处为你,你却处处恨他怨他…… 而你我……有些事情,该是时候放开来说清楚了。 你该知道,父王决定指亲你我之前,我与你二姐几乎形影不离,你曾问过我,与她是否有情……我当时回你,无。薰儿,你可知为何?两人一起长久,怎可能毫无情感? 可我没办法回答你有……因为我答应了父王,娶你,好好待你,疼你……爱你。 父王最疼的就是你,他希望我在未来接手王位,他希望我的妃子是你,只是如此简单。 现在,我不想强迫于你立时接受事实,只望我们一同清醒过来…… 为银夏,你当可大胆去寻求属于你的幸福;而我,莫再留念……因为,不久的将来,我即会迎娶橙菲。 这里,落字为证,薰儿,我为的,不止是断你一丝残念。更是希望你感恩于橙菲对你的宠爱……当初,因父王所望的是我娶你,她断然退让,并告诉我。必须好好待你,足见她对你的在乎。 如果你真心为我,为她,为父王,为银夏,就请成熟起来,担当起来…… 伯亚,感恩不尽。’ 落款,夏伯亚。 看完全信,夏紫薰整个人丢了魂似的。目光涣散,面瘫成痴。 天哪…… 怎么会是这样的? 骤然想起来太多太多的事情——当她们父王被查诊无法再育时,隔日父王便将夏伯亚急急诏回……又没多久,夏伯亚就对她越来越好,在那之前。夏伯亚对她们六个姐妹几乎相待均匀,无谁更甚。 若真要说,还真就只二姐夏橙菲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些。 想起来了……甚至于,有次夏伯亚要去沿海赈灾,因她们二姐聪慧过人,极会换算,父王令她与夏伯亚一道出行。那一去。就是两个月…… 难道,真如夏伯亚所说的,他与她,早有感情?只是她一直不知? 对了……就在夏伯亚表现出对她特别的宠爱时,那段时间里,二姐郁郁寡欢。食欲不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心,不管她们怎么逗她哄她都没用……只有在夏伯亚在时,她才会乖乖听话的吃东西…… 天哪…… 夏伯亚是因为她们父王密令,要求他娶她。才开始对她特别好的?而非她一直以为的,他是因为爱上了她,才特别对她好的? 刚刚还在说从小到大,没骗过她……这算什么?这本身,不是欺骗??? 她夏紫薰认识的夏伯亚,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这一瞬间,她迷茫了? 就好像……突然之间,她就不认识他了一样,她对他,竟如此陌生,丁点也不了解了。 她只知道他什么吃的都可以吃,只要做的好吃,他就愿意吃;她只知道他喜欢外出,不管离开王宫做什么都可以;她还知道,他只在父王面前从不言笑,且只在与她一起时,偶尔微笑,笑的温柔极了…… 可她也记得,在姐妹们都聚一起时,他也会因某人的笑话而开怀大笑……而那种情况下,必定有二姐的存在。 啊……夏紫薰又想起来,某次二姐病了,姐妹们聚一起时唯独没有她,不管大家怎么大笑,他都没有和着一起开心,最后偷偷找了她,问她是不是担心二姐,要不要他陪她一起去看望,她记得,她还感动的直夸他心细,最后两人一起去看望二姐,在她那里,他将笑话讲给二姐听,她们三人都笑的好开心…… 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感觉心凉,突然就浑身一轻,轻的几乎没有重量了……夏紫薰幽幽一叹。 夏伯亚,很少呆在王宫里的义王子,偶尔回来,若不是姐妹们全挤一起的玩笑,极少能和她单独相处。 夏伯亚,问他喜欢吃什么,他总是说,随便。 夏伯亚,她给他做了剑穗子,说他那配剑上的穗子已经旧了,他却说越旧越轻,越不会影响剑速,拒绝了她的心意。 夏伯亚…… 二姐曾说,大哥喜食清淡,她回她,她怎么不知道……二姐便一笑,轻松自在的回答: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独你不知。 事后问其它姐姐们,竟无人知道……夏紫薰回想全部,想起那时的自己还恨不得拖了姐姐们去对质二姐,姐姐们都推推搡搡的……眼神闪烁。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有她一个人是被瞒着的。 夏伯亚真心喜欢的人,原来一直是二姐,根本……不是她。 可是……夏伯亚为什么要答应父王? 他若心中早有了二姐,又为何弃她?而她……又为何苦水自吞,不愿告之? 蓦然回眸,屋中竟无他人,那些所谓的‘叛军’,东南虎,与她争执的女子,两壮汉,都出去了……夏紫薰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泪水哗然而涌,哇的一声,她突然甩身扑向枕头,嚎啕大哭起来。 * 炙炎彬在发呆。 坐屋顶上发呆。 银夏小公主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信,表情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那样的柔弱、那样的悲痛……像极了凌皇胤死时,凌亦凝的样子。 没办法不去想那女人……因为银夏小公主的出现,炙炎彬懊恼的啧啧有声。 这个银夏小公主,长的漂亮,凌亦凝也漂亮极了;她外弱内强,凌亦凝也是表面上瞅着柔弱公主一枚,却从骨子里强硬成钢;她还打了他一巴掌……好吧,连一巴掌打到他脸上的力道也与曾经凌亦凝打他的那一巴掌几乎一样。 老天爷派来惩罚他的天兵天将吗? 他眼睛快,贼溜溜的,只瞟几眼就将那封信上内容看完……见银夏公主可怜,他看不下去了,招呼三娘她们全退了出来。炙炎彬知道……同一封信,旁人看与本人看,感觉完全不同。 他看到了,也就是只是看到了,知道了大概情况而已;可那小公主自己在看,却是被宣判……仿佛天地都在告诉她,她被人欺骗了,玩弄了。 可怜的小丫头,真正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唉。 炙炎彬啧一声,替那银夏小公主感慨命运弄人——不过,既然她已经这么倒霉了,就不如更倒霉一点好了。 想到自己最初的决定,炙炎彬来了劲,撑身站起,纵身一跃,下了屋顶。 * 凌亦凝在练箭。 她发现,虽说有锁梦可伸长及短,却最多百米,而弓箭就不同了。普通的弓箭距离很短,不过百米以内,可长弓、劲弓却能射出超过一百米近乎二百米的距离。 古元时候,远程武器尚只弓箭,连所谓的弩都未出现,凌亦凝虽判断不出所谓的古元到底是什么时候,但却肯定它定在历史最远古的前端。甚至可能早于恐龙时代之前…… 现在,金炫澈已经开始令人制造冷武器,首当其冲的就是弩。 他令人做的弩不是普通的木弩,而是铁弩,连弩箭弦都是铁线,其密度远远超过铁质,近乎于钢。 这种铁弩极其厉害,标准射距赶过280米,可精准射击,金炫澈甚至还给其弩配制了瞄准口,这样一来,就算不会射箭的人拿着那铁弩都能百发百中。 凌亦凝喜欢上铁弩,可她不喜欢那种随便怎么射都能射中的感觉,而且,金炫澈设计的铁弩可一次三发,就是一次可上三支箭同射,三支箭各距一米,专门针对大军兵众时群射所用,如果计算精准些,可确定一箭三中。那么,就必须训练箭术,强攻瞄准技能。 于是,凌亦凝喜欢上了练箭。 最原始的弓箭,反而最能练就瞄准度。 而且,练箭可以令人分神,凌亦凝需要分神……否则,她会想太多。 想凌皇胤已经不在了;想她为何还留在这古元,留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去轩辕杀凌君傲;想去见见赵姬,失去了凌皇胤,她的心,会不会痛? 为了不去想那些会令她疯狂的事情,凌亦凝迷上一心一意的练箭。 都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一直在保护着凌皇胤的元郎,因她,死了;最初那个冷漠寡言的冷无言……死了;连冷血无情的杀手曲峥也死了;尹魅刑心爱的女人死了,尹魅刑也死了,然后呢……凌皇胤死在了她面前……现在,连太公也死了…… 都死了。 第358章 真的爱了 ‘至少……你还有我。ww.免费小说门户’ 金炫澈的声音突然响在脑海,凌亦凝手一松,箭离弦,咻的一声射出,正中耙心。 长吁一口气,凌亦凝眺望远天,持弓的手臂缓缓落下,整个人虚脱。 心,沸腾着,感受着,那麻麻痒痒的酸酸甜甜。 呵呵……浅笑,凌亦凝感慨一叹。 金炫澈…… 明明高傲的一人,明明嚣张的天降之子……任她无数次杀他,他径顾自己的改变。 变到今天,不再洁癖,不再一心称霸天下……甚至对她说:至少……还有他在。 回头看看……说来可笑,真要算起账来,金炫澈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叫‘现代’。 而这古元…… 所有在乎她的,她在乎的,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现在剩下的,还有哪些? 冷星辰?炙炎彬?还有吗? 他们会不会也死掉? 甩甩头,凌亦凝吐了口气,甩身而已,她朝休息区走去。 到剑门城很长时间了,凌亦凝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金炫澈依旧很忙,忙商务、忙军事、忙朝政。这个男人是真厉害,八面玲珑都不足形容。所有令人困惑的事情,只要叫他知道,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满朝上下,无人不敬佩的五体投地。 而且,那个老太师葛范恩,一改以往古板模式,居然处处先询问金炫澈,再才思索后续,整个金国,凌亦凝看的最清楚,正在默默变强,相信不用多久。金国就会变成一挺‘机关枪’,定能骤然站起,傲视天下。 到那时……凌亦凝相信,凌君傲。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找地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水,狂饮,凌亦凝是真的渴了。 天空长啸一声掠过,是兽鸟鸣嚎,凌亦凝一惊,差点呛到,猛抬头望去…… 炙炎彬的鹰,在高空盘旋,不时的鸣啸。 看着那鹰。脑海闪现在蒲洲城总府时,炙炎彬昏迷不醒的模样,凌亦凝幽幽一叹。 其实,她真的险些动过心……那个男人,对她用了真情。处处以她为重,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的关。 爱,不是那样的。 爱,不是因为感动而妥协。 至少,在她感觉里,爱,应该是心悦诚服的。 金炫澈说过。爱,就是当我爱着你时,你正好也爱着我。 金炫澈又说,爱,就是当我爱着你时,你能接受我的爱…… 金炫澈。是前者,还是后者? 炙炎彬,是前者,还是后者? 突然一愣,凌亦凝眨了眨眼。 怎么突然会这样想? 凌亦凝的心。突然怦怦怦的乱跳起来。 为何,在一瞬间而已,她居然自行做出判断。 金炫澈,就是那个她喜欢着他,他正好也在喜欢着她的男人…… 而炙炎彬,却是当他在爱着她时,她却怎么也不愿接受他的那个女人…… 结果,似乎在瞬间骤然出现。 她……喜欢金炫澈。 她…… 爱上了他? 眉心紧皱,凌亦凝突然怒恨——不可以!!! 她凭什么喜欢金炫澈? 凭她屡屡疯狂的杀他? ——在她坠崖时,他义无反顾的跟着跳下,却在九死一生之后,被她恶言警告,提醒他,他只是她赖以利用的筹码? 还是凭她从未在乎过他的处处与他针对? 她有什么资格在安逸下来的今天,突然决定喜欢上他? 相隔不过两个月前,她还一心想要杀死他,只是为了给凌皇胤寻求千分之一活的生机…… 纵使,她明知,可能性小的近乎于无。 甚至……她心知肚明,就算一切不可能实现了,成真了……凌皇胤真的到了现代,被救活了,他也不可能活的快乐自在…… 她还是疯了傻了一样的我行我素,执意要拖上金炫澈枉死…… 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送到她面前……任她处置。 心烧到发烫,烧到难受……烧的恨不得后悔,可惜……凌亦凝心里太清楚,这世上,后悔二字是最没营养的东西。 已经这样了。 伤害金炫澈最深的那个人,就是她凌亦凝,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爱上了他? 深呼吸,强忍住欲哭的泪,凌亦凝猛的站起,甩身准备离开空旷无人的靶场…… 骤然看见冷星辰,凌亦凝一愣…… 冷星辰就站在与凌亦凝相隔不到五米远的位置,默默的静立,若他不出声,真像极了一棵树。 凌亦凝松了口气,想想后,抬步,走向他。 “不练了吗?”感知到凌亦凝欲与自己擦肩而过,冷星辰出声,轻喃。 “炙炎彬的老鹰在头顶嚎嚎,吵死了。不想练了……” “它只是想你唤它一声,它好下来,它很通灵,定是希望你能写些什么,卷进它的信竹里,它就能快乐的飞回去……” 走过冷星辰身旁时,听见他所说,凌亦凝止步,转眸望向他。 “你想说什么?” 冷星辰一愣,呆了呆。 盯着冷星辰,凌亦凝浅笑:“想提醒我吗?我哥临终前想将我托付给炙炎彬的,是不是?怎么……”凑近冷星辰一点,凌亦凝双眸微沉,气势压人:“害怕我爱上金炫澈吗?害怕我会辜负我哥的期望吗?” 紧眉,摇头,冷星辰紧合双眼,幽叹。 “金炫澈对我说……这苍穹浩世,除了他,谁也给不了你幸福。” 凌亦凝一愣,表情显然惊诧。 “我没问过,为何这样说……你,可知答案……”冷星辰面它处。只用侧耳朝着凌亦凝,似乎想要仔细倾听。 可惜,凌亦凝站在他身前,心思都哗然飞远。 她万没想到。金炫澈,居然会对冷星辰说出这样的话来。 依旧霸气十足、依旧嚣张傲慢、依旧信心满满……可是,凌亦凝却莫名悲伤。 一语中的,不是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炫澈坏坏的笑着,笑容那么邪恶却又令她迷恋……他便是那般笑着对她说,他就是知道,她喜欢上了他。 他真的知道,她喜欢上了他。 ‘这苍穹浩世,除了我,谁也给不了她幸福。’ 是。像极了金炫澈的作风……缓缓垂眸,凌亦凝浅浅一笑。 他是真的知道,她爱上他了,所以……这世界,除了金炫澈。真没有谁能让她幸福了…… 可惜,这份幸福,她要不起。 她,无颜去取。 吐了口气,凌亦凝望向一直默默等待答案的冷星辰。 “他过于自负罢了,自以为是,老嚷嚷说我是他的人。最终只能属于他。他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只是如此罢了。你别理他……至于炎彬……” 想到炙炎彬,凌亦凝一叹。 “命运捉弄吧……我和他,有缘无份。” 甩身,凌亦凝再不作逗留,欲大步离去…… 高空。鹰啸一声,黑影袭来,冷星辰惊警皱眉同时,凌亦凝猛一抬头…… 咻——! 瞬间而已,凌亦凝的手已闪至腰间。最全身一蹲,那黑风一撩划过,低俯冲刺之后又窜上高空而去……凌亦凝的手,只是停在了腰间,并未抽剑。 站直,抬头,眺望……那黑鹰哀啸一声,终于飞远。 * 周虎便衣入城,只带了8名精兵,九人皆穿着寻常衣服,一入宏章城便径直朝城中最大的酒楼而去。 酒楼这种地方,最是人多口杂之处,大家吹牛闲侃,天南地北胡扯瞎掰。 而宏章城里最大的酒楼落匾‘天南楼’,其号巨响。是想,宏章城本就偏南方,可谓天南;而天南地北又是一词,天南在地北之前,又是第一,‘天南楼’是出了名的‘吹牛’盛地。 就周虎所知,在京都时,曾经的神将——太将司炙炎彬,他能通晓京都大小毛事,就是因为他布线全城。倚仗的是什么?就是酒楼。 虽无真实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但周虎猜得七八,炙炎彬的眼线肯定都是布在酒楼的。 进了天南楼,周虎放眼一看,楼高三层,很是奢华,显然分有等级:一楼当是‘吹牛仙境’了;二楼便是‘消息交易处’;三楼定是‘斥候交流所’。 想了想,周虎使个眼色,九人朝一楼人多的地方过去,于一空桌坐下,人多,坐不下的,直接在隔壁桌‘抢’了一桌坐下。 被赶走的客人见形势不对,嘀咕几句就算了,灰溜溜走了。(http://.)。 两桌人,坐下后点菜要酒,开始边等边听。 在这空档时候,周虎坐着不动,眼睛却左右方圆一扫……突然,他的目光闪回,定定的看向斜方角落里独一人坐一桌的男人。 他很高大,穿着渔民服,在酒楼吃饭喝酒,还带着斗笠,压了脸面,看不清模样。可他那身形,体块,像极了某人……周虎想了想,轻哼冷笑。 “过去,把那独一人一桌的家伙叫过来。” “喏。”周虎旁边坐着的精兵站起,绕过各桌,朝角落那人冷步走去。 周虎盯着在看,目不转睛,心脏莫名紧张跳动,五指成拳,冷静呼吸……看着看着,却因他看见的而一愣。 角落那男子站了起来,掀了斗笠,居然不是炙炎彬,他拼命谢谢精兵好意,不住摇头,放下酒菜钱便吓坏了似的逃出酒楼跑远。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通心亭 精兵回来,于自己位置坐下,正逢小二上菜上酒,他一边略让身子,一边顺势凑近周虎,小声轻喃。 “不是……” 周虎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其实,他也看清楚了,的确不是,也不可能是,炙炎彬不可能那样唯唯诺诺的。 酒菜上好,小二退下,一精兵拿起酒坛准备先给周虎倒酒,却咦了一声。 “将军……有张纸。” 周虎望去……原来,酒坛一拿起,便有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飘下,他一把抓起,展开一看。 ‘以马换人,乌藏换公主。’ “将军……”旁边精兵看的清楚,失声轻叫。 周虎面不改色,只轻轻将纸条压下,心中思绪纷乱——这字迹,不是炙炎彬的。究竟是谁,绑架了小公主?居然……敢向轩辕军兵提条件。 “小二——!” “哎——!来嘞。各位爷,有何吩咐?” “这纸条是不是你放的?” “啊?啥东西?哎哟,不是不是,小的哪有那功夫呀,哎……刚刚上酒时,与您赶走的那位客官差点撞上,他动作好快,把小扶住,还扶了一下小的端的酒坛子……会不会……” “滚滚滚。” 任精兵们在一旁吵吵,周虎脑光突然一闪。 乌藏?不是曾经生擒现时金国金王金炫澈时所获的宝马吗?那马早给他们皇上派人特殊收押了,绑匪要那马做什么?那马通灵,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话,任谁也驯服不了,要去了,又有何用?而且……周虎在瞬间吃不准,这事要报到皇上那里,不定皇上宁可要马,也不要人。 这么想着。周虎抬眼左右看了看,突然看见窗外一男子正在隔窗看他,不正是之前赶走的那个像极炙炎彬身材的男人吗? “他——!” 周虎突然一叫,所有人立时站起望去。窗外那人立马掉头就跑。 “追——!” 周虎一声令下,精兵顿时动如脱兔,动作极快的啪啪啪,踩椅踏桌,咻咻咻的便见身影如风,陆续穿窗而出,现场骤乱,他们未乱,以极快速度全部追了出去。 * 金炫澈的新刃出炉,外形与曾经的阿修罗极像。体长一米六,柄长半米,较之已葬身岱河之底的那把长丸,这一次的‘阿修罗’非比寻常。 之前那把只铸造七天而已,而这把……是以高温铸造整整四十九天而成。 普通铁器。一刃可斩,当即可断。 说削铁如泥,绝不过分。 金炫澈在审刃……刃身比前那把长了一分米,虽只一分米,金炫澈却倍感舒适;手柄亦加长,比以前那把长了二分米,可握区域更广;刃尖更薄、更尖锐。削划自如,轻盈纤巧。 金炫澈拿着长刃,感叹古元巧匠工技,出神入化,堪称奇迹啊! 他喜欢极了手中新刃,刃锋略偏。便寒光一闪;刃尖独看,如军刀凛冽……绝世好刃,不过如此。 唇角飞扬,金炫澈一笑,正打算拿新刃试试手…… “王上!” 刚刚有太监来急报。甲午出去听了一会,这时突然急急冲进来,于金炫澈身后一止,急切喝报。 “凌姑娘在收拾行礼,好像要走……” 刃在手,顿时哑然失色,金炫澈目光冰冷一滑,如凶猛妖兽那般煞气一荡。 甲午被那目光扫及,心口一凉,后背顿冷,整个人一僵。 将新刃往甲午怀里一推,金炫澈气势汹汹的甩步,冲向门外…… * 凝香池,方圆百米,金炫澈专为凌亦凝改造。只一廊通心,正中一华亭,匾名:通心亭。 是人都看的明白——金炫澈意欲闯进凌亦凝的心里,得到她。 所以,名义上空无,只被称唤一声‘凌姑娘’的凌亦凝,在整个金国王宫,无人不敬。 通心亭圆径12米,共十八柱盘龙啸顶,锦华飞幔徐徐,有风自舞。 说是一池,方圆百米,实为一湖,湖整圈种满艳红火玫,正逢盛开季,凝香池的玫瑰花无人敢采,到了盛开季却多开始凋谢,红火的玫瑰花瓣遍地都是,多数飞进湖里,便可见整个湖一圈皆是艳美之色,令人叹为观止。 而‘湖’为何名‘池’? 原因再简单不过——凝香池是金炫澈为凌亦凝专门改造的‘浴池’。 已是盛夏,整个湖给凌亦凝清浴,再舒适不过了。而且……金炫澈真的在乎凌亦凝,这所谓的‘浴池’,除了他与凌亦凝可用,任何人不得沾及。 清澈见底的凝香池,仿佛一颗明珠点缀在金国王宫中。 凌亦凝真的收拾好所有行礼,连她那被冷星辰修好的小罗盘都装进了包裹里,还有她来到金国前带的所有衣物……她想做什么? 金炫澈从兵部的军器监径直过来,一身王服,霸气冲天,再不是平日简式华服,而是王袍加身,行走之余,劲风鼓鼓,气势惊人。 远远便见通心亭那边桃影摇摇,一看便是金炫澈派给凌亦凝专门侍候她沐浴的侍女们,金炫澈双眉怒紧,猛一扬手而已,他身后众金衣卫立时定步,左右一列。 大步冲上宽敞的走廊,金炫澈满心纠结复杂的怒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接受不了凌亦凝说声想走就要走的任性妄为。 “王上?” “啊——!王上……万万不可……” “王上,您……” “王上——!” 八名身着桃花锦纱的侍女如一遍红云迎挡向金炫澈,各自张开双臂,舞广袖遮拦…… “王上,姑娘吩咐,谁也不可靠近呀!” 金炫澈猛一挥臂,离他最近的一侍女立被扒开,跌倒在地。 ——这是他金炫澈下的命令,在凝香池,凌亦凝就是正主。凝香池的所有人都只用听凌亦凝的。这八个侍女就是凝香池的专用人员,说白了,就是金炫澈赐给了凌亦凝的专用人员。 “王上,姑娘正在沐浴……啊……” 又扒开一个。金炫澈高过侍女们太多,立这一群粉红里,像一巨人站在桃花林里,霸气而嚣张…… “王上——!” 伸双手左右一扒而已,金炫澈冲过‘桃花阵’,径直冲到通心亭尽头,于通往池底的石梯台阶上停下,停于水池边缘,欺身蹲下,刚刚还凶狠恶煞的眉眼。瞬时柔软。 池中,艳阳星闪,那女子露肩背对,正站在水中以指,拨弄着涟漪……玉指所欺的。只是一瓣玫瑰…… 见凌姑娘没有出声制止,金炫澈身后众侍女们彼此交望,最终无奈,恭身退下。 风轻轻荡过,池面一漾。 香…… 玫瑰花香。 暖…… 艳阳裹人。 醉…… 美人醉心。 静静的看着,看着清澈过头的池水下,凌亦凝只一袭薄纱自胸口往下微缠而已……她脚下是一低过池面一米多的大圆盘。她便是站在上面,而底盘边缘皆尽华美雕刻,与她衬托,仿佛在看一仙子戏水图。 还能说什么? 想说什么的,全化成一叹。 摇头,金炫澈突然豁心一荡。如风吹浊,瞬间就开朗了。 凝香池,通心亭。 改建至今,他未曾如此这般,与凌亦凝同时存在过。 现在。站在通心亭最深的地方,仿佛可见她的心,看着她不怒不恼的只是以背相对,且自若的玩着水面花瓣,金炫澈似乎在瞬间明白了什么,扬唇一笑。 “要去哪?” 凌亦凝双眸一抬,长长的睫毛沾了细微水珠,如阳光精灵一般,晶莹剔透…… 金炫澈便看着凌亦凝,看的心尖一颤。 只数秒而已,凌亦凝吸了口气,又垂眸,头略歪侧的去看那片花瓣,启朱唇轻喃。 “回家……” 两个字而已,金炫澈一乐,笑了。 “这里就是。” 斜眸一抬,凌亦凝如水中仙子,一眸一动,行云流水般,抹华光微动…… “现代。” 被凌亦凝那一眼望来,整个身躯一麻,金炫澈双眼一瞪,好似很震惊般。 “那简单呀!这里就我们两了,我这就下去……” 凌亦凝双眉一紧,有瞬间错觉——金炫澈回了她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喂。”霸气的蹲着,金炫澈唇角坏坏一挑,眼中明晃晃显摆着恶意的调戏:“我下去了,可就不带停的一直走哟!” 凌亦凝不解,微让头,模样精灵又可爱,萌的叫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金炫澈压抑之余,喜爱的一笑。 “走出池盘,走进湖里去……你可别拦我,别拉我,别叫我……任我一直下去,说好了,我这一下去,可没再打算上来。” 终于听出些苗头,凌亦凝朱唇微张,面露震惊,却是心口一痛。 因凌亦凝细微的表情,金炫澈眉眼一软,整个心就醉了,凝望着眼前娇人儿,温柔一笑。 “你不要是回现代去吗?我不死,你怎么回去?告诉我……为何这样的表情?”盯着凌亦凝目不转睛在看自己的目光流转,金炫澈暖了心,又一笑:“可是不舍?” 心,瞬间被烧化,瞪着金炫澈,凌亦凝在这一刹那无所适从,迷乱了心智…… 本来,一走了之就是了,可她收拾好东西后又迈不开腿了……她知道,她又给金炫澈说中了…… 第三百六十章 纵使不舍 不舍。 是真的不舍。 一想到要离开金炫澈,心就痛的无法言喻,这样的情形,好像是第一次,却又好像……不是…… 凌亦凝仔细回忆,其实,早在兴善宫突然看见金炫澈那瞬间起……她对他的好感就莫名其妙存在。不管她多想杀了他,或是说必须要杀了他……他都没有讨厌过他,没有厌烦过他…… 她对他,一直欣赏,一直很佩服。 现在,现在……现在。 一笑,凌亦凝冲金炫澈傲然迎对,艳可倾城的明媚一笑,笑的过于迷人,令人顷刻痴醉。 金炫澈,就醉在了这一瞬间。 “你是你,我是我。” 迷人的笑容之余,凌亦凝温柔的冲金炫澈轻喃六字。 六个字而已,如剑,击破梦境。 金炫澈一愣,双眉骤紧。 “什么意思?” 耸耸肩,凌亦凝最终幽叹。 “让开,我要上去了。” 远处,聚集在长廊上的八侍女远远看见金炫澈站起,让往一旁,凌亦凝自水中踏阶欲起,她们惊恐,顿时群涌而来…… 再退一步,任侍女们取衣的取衣,拿大巾的拿大巾,如一遍粉云围向走上亭来的凌亦凝,金炫澈只是一旁看着。 她要走——铁了心的,要走。 五指紧拳,金炫澈的心,空荡一遍。 开什么玩笑?他是金炫澈,不是炙炎彬,不可能任由她想怎样,就怎样。除非…… 被桃云团团围住,大巾拭身,华袍袭裹,凌亦凝独她回眸,向金炫澈望去……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金炫澈看的清楚明白——凌亦凝面无表情之余。眼中微弱的怜与不舍…… 骤回头,凌亦凝背对金炫澈,垂眸低眼,轻轻一叹。 “我要回轩辕……我的事。我自己去解决。” 定定在看凌亦凝娇弱的身影,在一遍晃眼的桃红中,独她美丽,金炫澈看着,突然一哼,骤然甩身,气势惊人的,大步离开。 “恭送王上——!”八侍女行礼,低身恭送,独凌亦凝屹立。抬眸去望…… * 周虎的精兵追着那身材像极了炙炎彬的男子冲至一三面皆院墙的小空场,场正中一口井,与冲来之路相对的院墙下堆着十来个杂物箱子,码的整齐,上面坐了一人。正一腿曲踏,另一腿踩在座下另一口杂物箱上,手伸长,‘调戏’着旁边一棵大树伸出的枝条。 男子只一人坐在杂物箱上,像极了炙炎彬的家伙冲到空场后径直冲向了他,于他身畔凑近,轻喘着双手拱拳。朗声一喝。 “主人,他们来了。” 冲至,立将那二人呈半圆模式包围起来,周虎的精兵们立时抽刀,目露凶光。 “大人——?” 最后赶到的周虎远远看见那坐在高处,斜眼一瞟扫向众精兵的男子……看清他双眼瞬间。周虎失声惊呼,迈大步朝他冲去,精兵们立即让开一条道来。 哗——! 就在这时,三面院墙之上也罢,周虎他们来时的小路也罢。突然冒出上百名弓箭手,个个箭已上弦,只等怒射。 惊诧于瞬间,周虎猛的止步,甩身警望……来时的路已被弓箭手们快速封锁,三面院墙上各只一列弓箭手,可退路冲出的却是两列弓箭手,一列蹲下,一列站立,四方成阵,周虎与他的人在瞬间被成了‘瓮中之鳖’、‘待宰之鱼’。 气氛骤变,风云忽转,周虎惊诧之余,终转一圈,望回…… “大人……” 听着周虎情急一唤,坐在杂物箱堆上的男子——炙炎彬,顿时一乐,笑了起来。他缓缓挪下那曲拱着的腿,双双踏下,两手霸气的各抓一膝盖,嘴角一挑。 “周虎将军,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今天了,好久不见呀!” “不敢!周虎拜见大人!”周虎对炙炎彬是打心底的敬佩的,现在这刚一打照面就给人家生擒了,他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心情,只好凭心而论,朗声一喝同时,拱手行礼。 “大人?哈哈哈哈,周虎将军开玩笑了吧!我只是一市井小民,什么大人小人的?这满街都是人,个儿大的就是大人了吗?哈哈哈哈——!” 任炙炎彬开怀大笑,而那离他不远的与他身材极像的另一男人亦在浅笑,周虎一叹,抬眸,左右看了看。 ——所有弓箭手,皆蒙面,衣着可见,各种职业都有,仿佛大街随处可见的那些平民百姓而已……可他们无一人在笑,个个冷面不语,眉心紧皱,保持着惊警状态。 点点头,周虎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望向炙炎彬。 “大人说笑了,怪周虎称呼不当,可是,周虎是一武夫,不知这会儿该怎么称呼,您在周虎心中永远是大人,神威盖世!” 一笑,炙炎彬摇了摇头。 “没那么多麻烦的讲究,怎么,周虎将军瞅着一人跟我长的像了些,就这样追来了?那就是冲我而来喽?” 周虎双眉一紧,顿时冷静。 “大人,纸条是您安排人所写?” “纸条?”炙炎彬想了一下,突然哦一声,径自点头:“是了是了,周虎将军不提醒,真给忘了。是啊,是我派人写的,怎么,那简单的几个字,周虎将军不认识?” “大人。”惊喝,周虎顿怒:“您这开的什么玩笑?劫持皇室妃子可是死罪,皇上开恩,未曾拿你,你怎么反倒过来忤逆?” 一愣,炙炎彬惊诧的失声一笑。 “忤逆?嘿——!这词用的。”炙炎彬啪一掌拍在身下木箱上,噌的站起,顿时显的高高在上,下面人得抬头仰望。“忤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周虎给炙炎彬的气势震住,顿时暗恼,却强行忍下,扭头不语。 见周虎还算识相,知道箭头之下不做傻事,炙炎彬一乐,嘿笑。 “算你识相,哎,人家银夏小公主还不是你们皇帝的妃子好吧,还死罪哪,当爷吓唬大的?” “大人——!”周虎自觉用心良苦,可惜炙炎彬毫不领情——换是别人来,周虎早已与之开打了。 “打住。”制止周虎长篇大论,炙炎彬没耐性的双手叉腰,单眉一挑:“你就按现实发生的事处理,今天瞅你乖巧听话的份上,就不杀鸡给猴看了,放你们全部滚蛋。办事麻利些,别拖拖拉拉的,回去就赶紧发信京都,叫凌君傲把马给我备好了,我这就带他小娘子往京都去,到时到点儿了,我再另行通知。就这样。” 说完,炙炎彬猛一甩身,一个纵跃而已,他轻松的翻墙而去。 目瞪口呆看着炙炎彬说走就走了,身后风响,周虎猛一回头看去,堵着路口的弓箭手开始撤退,直到他们都撤了,三面墙头上的弓箭手才骤然撤退。 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显然受过严密训练。 周虎缓缓回身,陷入沉默——他想过夏伯亚撞见的假的自己可能是炙炎彬,但他万没想到炙炎彬仍和过去的他一模一样,不讲理、任性、乱来、固执已见、想怎样就怎样。 居然,敢掳了皇帝的未来新妃……这下子,事情麻烦了,周虎开始思考,要怎样急报回京。 * 回到寝殿,没看见金炫澈,凌亦凝松了口气,面目冰冷的朝自己寝殿走去…… 最终的决定仍是离开。 以往是不懂,是迷茫,是困惑,是犹豫……可现在不同了。原来,爱这个字,是一瞬间惊悟的。 如箭,一箭穿心,骤然清醒。 走进自己殿内,看见几名宫女在清理打扫,她们一见凌亦凝,立时行礼,凌亦凝没心情,挥挥手而已,她们赶紧退了出去。 望向床头……那里放着一包裹,里面无非是些属于她的东西。怎么来的,就该怎么离开。 呆呆的站在房间正中,凌亦凝幽幽轻叹。 本是一笔交易。 或两个人之间,各有所需,彼此利用,交易立可达成。 可现在……纵使随意想到他而已,凌亦凝的心口就会抽痛,痛的想要大哭,这样的情感,这样的在乎……她已做不到,继续利用,继续伤害。 金炫澈说……他要继续凌皇胤的存在,落她心里,成为她继续生存下去的依赖…… 不再叫她冰蝶……从那时起,再没叫过……他每一声凝儿……每一声,都能叫进她心里去,她知道……金炫澈已经做到了,已经变成了她心中另一个凌皇胤。 她……继续生存下去的信仰。 只要想到他,心就会满满的,充满力量。 只要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 只要…… 幽叹,凌亦凝失声一笑,笑自己太傻。 金炫澈是谁?天降之子?应该是了……就算放去现代,这样的人也一定是天子骄子,无人匹敌。回头想想,凌亦凝感觉好笑——不管她有多厉害,早在她的锁梦冲向金炫澈的瞬间,她就已经输了。她坚信,那时候的金炫澈,只要略一侧身即可,一边避过锁梦,一边开枪,杀死她。 这么这么厉害的金炫澈啊……在这古元,为了她,改变太多太多。 怎何忍,继续下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想要取消交易 这是一个欲得天下的霸王、这是一条本就可以笑傲苍穹的金龙——为了她,甘愿放弃那豪气凌云的目标。 她何忍??? 明明是条可呼风、可唤雨的狂龙,只因立场不同,便要他为了爱她,而放弃一切? 不了…… 凌亦凝一叹,走向床头的包裹。 她已决定不再阻止金炫澈攻打轩辕,甚至夺下轩辕,统一古元。只是……轩辕终究是凌皇胤曾经最爱的‘家’,她必须为它而存在。所以……在金炫澈攻打轩辕之前,只能是由她先抢回来。 等金炫澈出手时,他开发的那些武器,恐怖而强大,真要交手,轩辕人不知要死多少…… 不行,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凌亦凝最终的决定便是回去轩辕,先找到炙炎彬,再与他商议下步如何进行。 只要能夺回轩辕,她宁可双手奉送给金炫澈,而非是血流成河的结局。 走到了床头,伸手拿起包裹,凌亦凝一愣。 包裹好轻…… 心头一惊,凌亦凝赶紧打开包裹,却惊讶的发现——包裹几乎空了??? 除了衣服,里面准备好的其它东西都不见了。 银子不见了、金炫澈专门派人给她特制的锦皮水袋也不见了、连小星盘都不见了。 “来人。” “凌姑娘……”有宫女碎步跑进来,同时低身,轻唤。 “谁来过?” “回姑娘,王上来过,他来时气乎乎的,进来没一会就又出去了……” “金炫澈?”凌亦凝双眼一瞪,顿时反应过来——只可能是他了,除了他,谁敢动她的东西? 因为凌亦凝的称呼。宫女们低了半身不敢反应——也只有凌亦凝敢这样直呼金炫澈名字了。 软身跌坐在床边,凌亦凝突然没了去找金炫澈讨要的勇气……再去见他,不给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呼吸急促,凌亦凝没了主意。抬头望向宫女们。 “去叫冷星辰过来。” “嗬。” 两宫女得令,赶紧退下。 没一会,两宫女回来,却是跟在甲午身后进来的。 凌亦凝一愣,瞪向甲午。 “谁叫你来的?出去。” “凌姑娘……”甲午轻唤一声,没给凌亦凝吓到,凑近低身,轻喃:“王上在冷星辰那儿呢,他令属下过来恭请姑娘移步,过去一趟。” 双眸一沉。凌亦凝冷声一哼。 “不去还不行是吧?” “姑娘……冷星辰似乎不大舒服,突然就动弹不得了,甚至叫不出声来……” 凌亦凝一愣,突然吓到,惊叫出声:“什么?” 噌的站起。凌亦凝惊急的冲向殿外,甲午紧随其后。 * 冲进冷星辰房间,惊诧的看见他被绑在一张椅子里,手脚全给绑了,嘴也给什么塞着,安置在房间正中位置,凌亦凝甩眼望去。看见不远处帅气的坐在另一张椅子里,玩弄着自己手指所戴的玉扳指的金炫澈。 “冷星辰——!”只一眼滑过而已,凌亦凝拨腿冲向冷星辰…… 锵——! 剑光一闪,凌亦凝没注意到冷星辰左右各站着一金衣卫,其中一个突然上剑,将其押至冷星辰侧颈。 “凌姑娘。”那人。冷声一喝:“请止步。” 三个字,沉稳而冷漠。 凌亦凝脚下一顿,突然惊诧——说话之人,竟是柳藏青。 这个人,凌亦凝是了解的——她没见过他笑。硬邦邦的一人,早在隽卑城时就已领教他的恐怖大力攻势,纵使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金炫澈的金衣卫,可她仍未与他有过任何交集。说白点,这个人,不会看她面子,对冷星辰客气。 甩眼瞪向金炫澈,凌亦凝在瞬间明白——金炫澈是故意挑他来做这‘恶人’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凌亦凝瞪着金炫澈,轻声一喝。 ——他不是爱她的吗?她以为他对她的爱,足够深沉,足够她有自信,说声想走,就能走掉……而且,她们之间的交易取消了,对他不是一件好事吗? 目光一滑,望向凌亦凝,金炫澈冷声一哼。 “说好的,一年丧期,你与我,寸步不离……你呢?你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说好的?那只是交易,我没付账你没出货,随时可以中止,现在我就要中止,就这样,你说我在做什么?我还你自由,离你远远的,任你想打哪儿就去打哪儿,你还不乐意了是吗?” 被凌亦凝吼回来,金炫澈单眉一挑,失笑。 “还有理了是不是?” “是——!” 凌亦凝气极的一啸。 “凌亦凝,你眼睛是钛合金做的吗?你在哪里看到我要打轩辕?我派人做新武器,就是要打轩辕吗?谁告诉你的?而且……谁说我没出货?我准备武器就已经是在出货了。你懂不懂?”金炫澈也怒了,噌的站起,咆哮。 难得看见金炫澈失态,凌亦凝一愣。 “还是说,整个轩辕,只要是轩辕人,我就不能杀?”金炫澈一步一步逼近凌亦凝,气势压人:“凌君傲呢?他也不能杀了?” 任金炫澈发脾气,人已至面前,居高临下之势,恶意在压迫她,凌亦凝仰望,彻底没了底气。 见凌亦凝突然不说话了,金炫澈瞪着她,无法息怒。 “还是说……你只是想去见那白痴一样的炙炎彬了?” ……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感受到他就在身前,心跳彼此在呼应……凌亦凝的心怦然疯狂,恨不能轻偎进他怀里,安然入睡,再不去想任何烦心的事。 可惜……呼吸凌乱中,凌亦凝幽幽摇头,缓缓后退。 ——这种感觉好可怕,可怕的令她直想立时生翼,飞离…… 只要离金炫澈近了些,就会生出这种感觉来——不舍、依恋、渴望、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感觉太疯狂,太执着,太强烈……凌亦凝呼吸急促,一退再退,不住摇头。 “不是?你要回去轩辕,第一个想找的人,不是他?”金炫澈咄咄逼人,步步紧追,根本不给凌亦凝逃的机会。 最终撞到墙,金炫澈已近身前,压迫而下,凌亦凝仰望他,最终虚脱,合了双眼,轻轻喘息。 这么强烈的感觉……就是爱了吧! 这么浓烈的爱——岂不就意味着,未来,她要受的报应,就更多?更重?更难以承受? 金王……未来的王宫,定是妃子成群,到那时,她还能这样?在他心中……至重? 报应,是可怕的。 她杀过他那么多次……害过他,伤过他,骂过他,恨过他…… 终有一日,他定会全数偿还,到那时,她岂不要疯掉? “凝儿……”见凌亦凝情况不对劲,金炫澈双眉一紧,轻唤。 呼吸困难,凌亦凝幽幽睁眼,盯着金炫澈胸口王服华领,突然失笑。于金炫澈一愣时,凌亦凝抬头,迎望向他。 “是的。我想他了,我要回去轩辕,我要去找他。” 呆呆在看凌亦凝……心口的痛在瞬间钻心,痛的他差点忘了呼吸。——猜过凌亦凝突然决定要走的原因,猜过是因为她太公的死,她心急于报仇;猜过是因为炙炎彬的鹰老是在附近晃荡,引的她想念炙炎彬了……可他一直希望她决定走,只是因为急于报仇,而非…… 此刻所听到的。 “不管你做那些恐怖的武器是要打谁的……金炫澈,都与我无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单臂上扬,撑到凌亦凝身后墙上,金炫澈低了头,整个人像是包住了她般,盯着她,轻喃。 能感受到来自金炫澈的体温,能感受到他心脏的波动……凌亦凝仰望他,好想伸展双臂,去拥抱他…… 可惜,她是凌亦凝,曾经的冰蝶——冷血无情的杀手。她不懂爱,纵使明知,爱是什么东西,却不知如何驾驭。 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害怕极了。 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拥有。一旦拥有了,就注定失去。只有一无所有,才能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现在的她,亏欠金炫澈太多太多……就好像一个人,爱上了自己借以杀人的剑……唯恐有一天,剑会反噬,杀了自己。 她不怕金炫澈某一天杀了自己。 她害怕的是,她若让金炫澈知道,自己真的如他所愿,爱上了她……他会报复她。 她无法想像……无法想像自己曾经对金炫澈做过的那一切,若换成是他来对她。 在她深爱他以后……他再一脚踹开她。 失去,是最可怕的事情。 得到后,再失去……最最可怕。 她怕金炫澈在得到她以后,爱逝去,恨回归……到那时…… 无法深想,凌亦凝太清楚自己对金炫澈造成过多少伤害,说罪无可恕,绝不为过。 爱情,不过是有时间限制的游戏而已。 金炫澈,只是因为得不到,而非要得到不过而已。这是他霸王的本性……只是他不败生涯中的一笔。他只是不想这一笔,一败到底。 若真是那样…… “金炫澈……” “说。”金炫澈感觉糟糕透了,他几乎快要发狂……他能强忍的底限就要攻破,眼看就要暴发。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我爱上你了 “若我说,我爱上你了……” 凌亦凝后话未完,金炫澈猛的覆唇压下,狂风劲雨之势吻向她…… 室温旖旎,心已迷离,一切的一切,都消散在了空气里。 疯狂的深吻着凌亦凝,金炫澈空去一切,忘我。 她说…… ‘我爱上你了……’ 五个字,穿透心脏……夺了他的命,杀了他的魂,了却了他最大的梦想…… 他的凝儿……刚刚对他说……她……爱上了他了…… 终于放过,两人就在那里,彼此呼吸,近乎于喘。 凌亦凝在喘,她紧紧拽着金炫澈胸前领口,拼命呼吸…… 金炫澈,亦在喘。他的表情……怪异极了,有惊喜,有迷茫,有困惑——这样的表情,只有凌亦凝能令他拥有,与体会。 好久,好久…… 摇头,凌亦凝回过神来,一边摇头,一边抬头,仰望向金炫澈。 “我是说如果!!!” 金炫澈一哼,冷笑。 “继续。” “继续什么?你这样,什么话就说不完了。” “那就慢慢说,说一辈子,说不完,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信轮回?” “我们两穿越都经历了,轮回有什么不可能的?” 被金炫澈一堵再堵,凌亦凝吐了口气,摇头。 “我不和你斗嘴,我斗不过你。” “很好。识实务。” 瞪一眼金炫澈,凌亦凝就手在他胸口用力一推,想把他推开些…… 纹丝不动,毫无反应,凌亦凝推了一下,像推在石像上般,她放弃,再次抬头瞪他。 “好。我继续说,但你答应我,我说完了,让我走。” 还在急促呼吸。金炫澈盯死凌亦凝,想将她就这样看到溶化……最后变成一缕灵魂,窜进他的身体里,她就永远别想再离开他。 “哼!”冷笑,金炫澈想了想,点头:“好。” 对于金炫澈的肯定回答,凌亦凝有十足信心,他能说到做到,便松了口气,轻叹。 “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了你,你是不是会很得意,嚣张狂妄的立时报复我?” “就这样?”瞪着凌亦凝,金炫澈为自己听到的恨不能立马掏枪。一枪毙了自己。“在你心里,我就这形象?报复你?哈……来来来,你倒是说说看,我可能怎样报复你?” 金炫澈略显歇斯底里的狂笑,居然自行后退一步,让出空间来。 “金炫澈……”轻唤,为他眉间的紧皱而感应到什么……心口惊痛。“你忘了吗?你已经不怕脏了。也就是说,未来,你不会只碰我一个女人,你是金王,这里是古元,你会有后宫三千。佳丽成群……到那时……” 越听越不对,金炫澈突然一愣,单眉一挑。 “你想嫁给我?” 只五个字的反问,问的凌亦凝一惊,骤然止声。瞪向他。 两人彼此对视三秒,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就是这样。这就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她是孤傲的,清高的,从不会低头的冰蝶。 而他,亦是如此,甚至更甚。 他总会这样,冷不丁便极具大男人霸气的压来一句。 是的……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真的喜欢上他,爱上他……甚至想过……嫁给他…… 可是…… 可是…… 可是…… 摇头,凌亦凝突然不住摇头。 “不。” “凝儿——!”金炫澈一怒,顿时咆哮。 “不——!”凌亦凝失声惊叫:“我不可能嫁给你——!我讨厌你,恨你,不想再看到你——!让开——!” 突然一推金炫澈,凌亦凝猛的抽身,身影如风一样窜出,好快速度冲出门外…… 金炫澈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明明说着说着,眼看就要说到关键地方,怎么突然就? 功亏一篑??? 呆呆的扭头,望向那边还给柳藏青押着的冷星辰,金炫澈眨眨眼,突然呐呐呢喃。 “我说错了什么吗?” * 凌亦凝不见了。真如她自己所说,说完了想说的,就跑了。 最搞笑的是,金炫澈想借冷星辰控制凌亦凝的,凌亦凝居然扔下冷星辰,一个人,跑了。 整个王宫都沸腾起来,处处在找人。 冷星辰站在窗前,明明看不见,却不时的好像张望,闭着两眼左右移头…… 不远处,金炫澈半躺在大椅里,目光呆滞,右手玩着左手大姆指上的玉扳指,心思飞远。 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 还是说,那女人是石猴转世?没心没肺的?他动情至深,恨不得吐血身亡,她倒好,说到关键时候,说跑就跑了。 金炫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那个关键位置出了错,他只是回想着凌亦凝说过的所有话。 奇怪了……怎么醋味那么浓? 如果……她爱上了他…… 为什么是如果? 她说她想炙炎彬了,想去找他……是真,还是假? 窗那边的冷星辰想到什么,突然回身,面朝金炫澈…… “天快黑了。” 金炫澈一愣,抬头望去,透过冷星辰去看他身后窗外,的确……天,快要黑了。天都要黑了,还没找到凌亦凝,只可能说她已不在王宫,逃出城外了…… 收眸,金炫澈没做反应,在心里默默想着——落白,就全靠你了。 * 凌亦凝走在前面,大白虎跟在后面。 还好已经出了城,走在无人之地,不然,这样一头大老虎,谁见谁怕。 凌亦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回身便瞪向落白。 “我告诉你,我就这样出来的。一没带银子二没带干粮。更不要提肉了。别再跟着我,不然,饿死了,我不会负责任。” 落白因凌亦凝停下而停下。它在看她,听她说话,好像听不懂般,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看。若这时候有外人经过,看见这情形,定会误以为这大老虎是想吃了这漂亮女人。 见落白像石雕一样定定的不动,盯着自己,凌亦凝一叹,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不会跟你回去。他那么自大又狂妄。现在又变成了一国之王,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我宁愿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牵绊。你听话。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凌亦凝觉得可笑,转身便走。 落白也干脆,凌亦凝一走,它就走,她走多快,她就走多快。反正就是跟在她后面,像只大肥猫一样…… 于是,一人一兽,便在夜幕落下时,走向城外的马场——凌亦凝故意避开城中马场,到城郊来找马。 天。说黑,就彻底黑了下来。 * 天黑了。 炙炎彬终于回来了,他回来时,一路小颠步,嘴里哼着小曲。模样得瑟又惬意。 “主人,你可回来了,银夏那位小公主急着找你……” 被突然冲至的春三娘一拦,炙炎彬望向她,嘴一噘,满脸困惑。 “她急着找我?想干嘛?啊……你没把她放跑吧?” “主人……她还在急着找你呢,跑了又怎么找?” 炙炎彬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左右看看,再才凑近春三娘一些,压低声音的轻喃。 “我告诉你,这丫头绝对不能放了,知道不?我准备拿她去跟凌君傲换东西,要是跑了,就换不成了,给我看紧了。” “换东西?换什么啊?” “问问问,就知道问,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 “喏……三娘失态,主人……” “行了行了,我这就过去,行了吧?” 又哼起小曲,炙炎彬朝关押夏紫薰的后院颠步而去。 * 后院门前两义军把守着,炙炎彬径直进去,连过两门,各门皆有守卫,直到最深的里间,炙炎彬刚一进门,抬头便看见内屋坐在桌旁折叠着衣服的夏紫薰。 “哟?你们银夏的公主都自己折衣服的呀?” 惊见炙炎彬来了,夏紫薰赶紧站起来,冲他抿唇一笑,笑的美丽之极。 一愣,因夏紫薰的态度大变,炙炎彬警惕的嘴角一咧,单眼一瞪,身子向后一让。 “呃……公主找我,有事?” “你看不出来吗?这衣服是你的呀……”夏紫薰见炙炎彬小心翼翼的样子,猛的想起自己‘扇’过他一巴掌,顿时尴尬,赶紧扬手一指。 望向桌上的衣服,炙炎彬一愣,认出来,的确是他的衣服。 “咦?我的衣服怎么跑你这来了?你干了嘛?” 夏紫薰不好意思的干笑笑,赶紧伸手拿起衣服,轻轻抖开,显示给炙炎彬看。 “我喜欢刺绣,绣功还行,下午没事做,问三娘要了一身你的衣服来,看,我给这衣领和袖口绣了锦边,喜欢吗?” 瞅眼夏紫薰绣的锦边,的确很漂亮,炙炎彬呆呆的望向她,眨了眨眼,想想后,开口。 “你想让我把你放了?” 夏紫薰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又突然摇头。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我长到这么大,还……还没打过男人的脸……”夏紫薰说着,缓缓低下头去,明显尴尬。 “哦,道歉啊!呃,那就免了,爷豁达,不在乎。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打我脸的。”炙炎彬说着,突然失笑:“你比她打的轻。” 夏紫薰一惊,瞪向炙炎彬——她记的清楚,她的那一掌扇的又快又急,几乎是超了她正常的力量,他居然说她打的还算重?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女人的泪 “她?” “是啊!我婆娘,你不知道,她可凶恶了,一不高兴就打我。心情不好时若惹了她,直接拿刀刺我。” “啊——?”夏紫薰听的心惊肉跳,失声一呼。 见夏紫薰居然真信了,炙炎彬噗的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个傻丫头,当真涉世太浅,爷瞎说的你也信?哈哈哈哈哈。” “你……”被气到,夏紫薰紧眉噘嘴,却只一会,又释然,望向炙炎彬,叹了口气:“你就这嘴巴讨厌,不然,我也不会打你了。” 一愣,炙炎彬仿佛被点中穴位,整个人一定。 嘴巴讨厌? 就是因为这个吗?所以凌亦凝选择了金炫澈,不要他? 很早前就知道凌亦凝在金炫澈那里了……打一开始他就猜着凌亦凝可能跟金炫澈去金国了,特地派他的鹰直接去金国王城找,结果鹰回来后确认了他的判断。可再往后,凌亦凝便躲着他的鹰了,她不愿与他联系,光只鹰飞来飞去有什么用? 现在想来,真的只是因为他油头滑脑的舌片子? “呃……你,你怎么了?” 一愣,清醒,炙炎彬望向夏紫薰。 “谢谢啊,爷粗人,不懂客气。拿走了。”炙炎彬看眼夏紫薰,伸手将她手中的衣服一把扯走,转身欲离。 “东南虎。” 身后突然一唤,炙炎彬一愣,突然想起来——他不就是所谓的‘东南虎’吗?挑眉,回身,炙炎彬懒洋洋的样子望向夏紫薰。 “干嘛?” 被炙炎彬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吓到,夏紫薰想了想,开口。 “你,你是不是打算拿我换银子?” “是啊,怎么了?”炙炎彬懒得和夏紫薰闲聊。直接回答。 “呃……你,你是准备跟谁要银子?” 炙炎彬装着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再才望向夏紫薰。 “京都里的那位皇帝啊!” “啊!东南虎,我看你不是个坏人。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夏紫薰突然紧张起来,急迈两步,冲到炙炎彬面前:“你直接放了我,我去京都后成了妃子,立马派人给你送银子来,好不好?” “哎?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是口口声声不愿嫁去京都吗?不是吵着闹着要回去跟你王子哥私奔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想到什么,炙炎彬突然哦了一声:“哎哟,差点忘了,你看过那信了。” 顿时脸红,夏紫薰猛一噘嘴。娇喝。 “再不行,你让我书信一封,送去我银夏军队,交给罗佤,他是大将军。他会付你银子的。” “切。”有些烦了,炙炎彬一哼,干脆双手叉腰,得瑟的嘴角一挑:“爷像稀罕银子的人吗?不怕告诉你,爷的确要拿你去跟凌君傲那家伙换东西……但要换的,不是银子,而是一匹马。那家伙。世间就一匹,堪称绝世宝马。你家王子哥也好,罗什么大将军的也好,都不可能拿的出。懂了吗?”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夏紫薰突然红了眼眶,惊急的摇起头来。 “你不能那样做。不能……” “怎么就不能?” 夏紫薰是个弱公主,只能文,不能武,门口三道守卫,她只凭自己。根本不可能逃的出去,现在一听东南虎要把她拿去跟轩辕皇帝换宝贝马,她心一急,差点哭出来。 “不能就是不能——!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银夏就是你们轩辕嘴里的一块肉?若我嫁给了皇帝,他念及夫妻之情也就罢了,至少我银夏得以安全;可你这么一闹,他恼了,不愿娶我,一道圣旨而已,轩辕大军踏平银夏,用不了两三天呀!!!” “两三天?”炙炎彬听着,突然一愣,眨眼:“两三个时辰就够了好吧!” 低头,夏紫薰肩头抽搐,整个人说哭就哭了起来。 “哎哎哎,别介别介呀!这是怎么说的?我我我……我说的大实白话好吧?哎,你……” 春三娘在外面早听不下去,这时候终于一叹,推门而入。 “三娘,快快快,你对付她,你来你来,我撤。”炙炎彬手忙脚乱,抱了自己衣服仓皇逃匿。 春三娘迎向夏紫薰,轻劝之余,于心一叹。 * 根本没法找马,人还没进马场,马场里便已经一遍混乱,远远瞅着,凌亦凝知道,那是马儿们通灵,一看见老虎在靠近便欲求生的嘶啸。 最可恶的就是落白了,它似乎故意的,大摇大摆迈步,走的快过凌亦凝,恶意的欲往马场里冲…… “落白——!” 凌亦凝一喝,大白虎已经接近场门口了,突然止步,回头望来。 “你这臭老虎,怎么跟你家主子一个德行?闪开去,你吓到里面的马了。” 落白盯着凌亦凝眨了眨眼,突然甩头去看马场里面……马场里正有人跑出来,惊见大老虎,吓的哇一声惨叫,差点跌倒,立马往回狂跑,边跑边尖叫:有老虎,外面有老虎——! 任那人跑了,落白回头望向凌亦凝,突然兴奋似的拿前两肉掌拍打地面,整个身子时不时跃起,跟在跳舞一样,于凌亦凝目瞪口呆的同时,它们嗷的嚎叫一声,叭嗒叭嗒的便蹦蹦跳跳往马场里奔去。 一惊,突然意识到落白要做什么,凌亦凝气疯的扬声一啸。 “落白——!” 不等凌亦凝阻止,马场里立马传出惊天的惨嚎声…… 站在马场外,凌亦凝呆呆的看着马场里鸡飞狗跳的顿时乱成一窝粥,她张着嘴,最终摇头。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 * 凝香池范围内有个凝香园,里面奇花异草繁多,更有华亭假山与石子路。 走在凝香园的石子路上……金炫澈在月光的沐浴下一手背于身后,一手轻滑着指上玉扳指——惊鸿。 她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带……他拿走了她的银两和罗盘,她便只带着换洗衣物就那样跑掉了。 没有罗盘倒没什么,可没有银两,她如何到轩辕?而且……那个白痴一样的炙炎彬现在在哪里,她知道吗?她要去哪里找他? 那个混蛋……早知如此,真该提前派人把他杀了。 金炫澈怒归怒,却满心犹豫——要不要去找她?换个女人来,没带银两就跑出去了,肯定撑不过一天半夜的就会回来,可那个女人,不是普通女人呀!再苦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回来的…… 可是,在这时候去找她,那手头上成山的事务就必须全部搁置,而这些事,根本容不得在这关键时候停下。 可不去找她,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 脚步停下,金炫澈伸手自怀袋里掏出一块小罗盘——这不是凌亦凝的那块,而是司空溺给他专程做的另一块,比凌亦凝的那块小很多,极方便携带。 罗盘上,一星点未动,另一星点却在相隔一指尖的距离之外。看着那星点离两国边境线尚远,似乎刚出剑门城不久,金炫澈侥幸的想着,若落白能将她带回来就好了。 尽管,她那傲死个人的小性子…… 周遭范围内有人影一晃,金炫澈眸子一闪,他人未动,却因发现的另一件事而蹙眉。 ——什么时候起,星盘里的星点之光开始黯淡?这意味着什么?金炫澈惊警的攒紧手中罗盘,又想到什么,单眉一挑。 奇怪了……星盘上的两个星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光度,只是比较以前弱了些而已,所以金炫澈才断定是星光黯淡下来,可是,上一次代表着他的那个星点近乎消失,光芒弱到近无,是因为他差点死掉,身体接近衰亡。那这次呢? 怎么回事? 若只是凌亦凝的星点光芒弱下来,他会在瞬间急疯,立将冲出去寻她。可奇就奇在他的星点之光也弱了下来,可他站在这里,完好无缺,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倒是…… 突然抬眸,身后有人冲来,金炫澈回头看去,只见甲午远处疾步而来,刚一冲近便急急出声。 “王上,大丞相有紧急事件奏报,四处寻您不见,急的不行。” 司空溺?金炫澈想到什么,便点点头。 “正好,我也要找他。” 一听金炫澈所说,甲午赶紧让开道来,准备等金炫澈走过再跟在他身后……金炫澈却只转身而已,突然转眸,望向甲午身后方向的假山。 甲午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 嗖——!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暗箭突然从金炫澈身后的黑暗中射出,径直朝他心脏射去…… “金炫澈——!” 金炫澈与甲午所正在注意的假山后,突然一身影纵出,一鞭甩响,狠狠抽来。 鞭子所抽的,竟是金炫澈……金炫澈反应极快,刚一侧身而已,暗箭射空。 于暗箭抽身而过瞬间,金炫澈反应过来,怒一回首望去,身边人影已咻的一窜出,人冲向那黑暗之处同时,剑已出鞘。 “金炫澈……”任甲午冲向那黑暗之处,黑暗中也簇簇作响,立有人逃窜,假山后出鞭之人已冲向金炫澈,紧张之极的冲她一叫。 甲午欲追,却猛回头看来,惊见有人靠近金炫澈,他想也不想的放弃去追刺客,立时掉头,冲向金炫澈。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星宿消隐 “来人——!有刺客——!” 甲午大叫着,冲向金炫澈,心中无奈之极——金炫澈喜欢安静,喜欢独自一个人,可他老担心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办? 转头,看见手中紧紧拽着一皮鞭,紧张万分在打量自己的女子——萧珍珠,金炫澈双眉一紧,突然冷笑。 “我只道你别在我眼前晃也就罢了,居然敢跳出来,不怕死了么?” 出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暗中躲在王宫里的萧珍珠。 金炫澈一直知道她的存在,没去理会,一是因为没空;二是因为但凡有了空他宁愿多陪陪凌亦凝;三是因为他已在凌亦凝周围安置了足够精细的防护措施,根本不担心萧珍珠能伤到凌亦凝。 所以,他一直懒得去理会这亡了国的国公主。 不想,她真敢跳出来…… 任金炫澈气势压人,俯视之余,目光森冷,一如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死神’,萧珍珠不怕,反是满眸深深深深的思念,哽咽的居了眉头,呻呤。 “只要你没事,我死又如何?” 单眉一挑,金炫澈冷笑。 “还不定怎么回事呢,那逃掉的人,是你同伙吧?” 萧珍珠眉心一皱,嘴一噘,眼泪吧嗒吧嗒便就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我是想杀了你,恨不得把你杀了,一口一口咬碎,吞进肚子里,那样……你就彻彻底底属于我了。可是……可是……”委屈之极,萧珍珠最终压抑不下去的大哭起来:“可是我更爱你呀……根本就不可能舍得嘛!” 任萧珍珠哇的一声嚎啕起来,金炫澈啧一声,望向一旁一直守护着的甲午,以及后来冲至的蒋风以及正冲过身旁的金衣卫们…… 目光略抬,那黑暗之处偏远,适合埋伏。刺客只一人,身手不错,来去自如,只可能是王宫里的人了。这样一想。金炫澈唇角一勾,低眸望向萧珍珠。 “别让我查出跟你有关系……”只这一句而已,金炫澈甩身,大步朝园外走去。于甲午和蒋风赶紧跟上自己时,金炫澈压低声音下出命令:“立时彻查,一柱香前,宫里有谁没人证明其所在的,统统抓起来。我亲审。” “喏。”蒋风得令,用力一喝,甩身离开。 * 远远看见司空溺。他正急的团团转,在大殿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金炫澈一愣,突然想到什么,望向紧跟在身后的甲午。 “你立即出城,拿着这个去找凝儿。就说……”掂了掂手中罗盘,金炫澈想了想,突然一乐,笑了:“就说我遇刺,身受重伤。” 任金炫澈说着,将罗盘塞给自己,甲午目瞪口呆。盯着金炫澈上下看了看。 “王上,您受伤了?” “滚。”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甲午赶紧点头,甩身退下。 金炫澈吐了口气,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开心,刚回头。突然看见司空溺大大的一张脸,他一愣,站定。 “王上,您没事吧?”司空溺一脸焦急——他亦发现星盘星点出现问题,更甚的是。不止是星盘星点,连星宿都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急坏了,立时跑进主殿晋见,却不想金炫澈却不在殿里。 “你自己看。”金炫澈扔下四个字,朝大殿里面走去…… “王上,老儿有紧急事件奏报呀——!” “跟进来。” * 司空溺汇报,与金炫澈有关的那神奇星宿开始呈消隐之势,渐渐显弱。同时……星盘上星点之光也开始消弱。 “如此情况,有做两种推测。一是大劫即至,星点只双,王上与凌姑娘,便极有可能是喻指……”司空溺想了一下,不敢直言,干脆啧一声,摇头:“王上,容老儿先说第二种可能吧!” 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 “随便。” 一旁冷星辰只是在听,他也发现了异变,星宿发生变化,开始隐弱,一如最开始时出现时,隐隐影现,不多时,骤然出现。只是他有他的想法,现在,他只想先听听司空溺所说,再看有无建议性作用。 “嗬。第二种推测……天之门,即合。” 一愣,金炫澈眉尖一挑,突然想到什么——穿越之门?要关上了? 想了想后,金炫澈望向司空溺,意示他继续。 “王上……这种推测,老儿也只是凭感觉而断,并不敢肯定。可是,若照以往星点黯淡之势来看,您或是凌姑娘本该有危难之灾,涉及生死。可现在,您好好的,安然无恙,便说明与上次情况不同。而且,这次两星点同时在弱光,与之一同消弱的还有星宿本身,老儿故斗胆推测,根本的原因,还是来自星宿。星宿呈消隐之势,如降世之门,即将关合……” 似听非听,金炫澈突然转头,望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冷星辰。 “冷星辰,你呢?” 冷星辰吸了口气,点点头。 “辰同意大丞相推测,更有甚之……”想到什么,冷星辰摇了摇头,突然一笑:“辰冒昧,必待公主回归,再才细评。” “嘿,冷星辰,这时候了,你还磨磨叽叽个什么?”司空溺也好奇极了冷星辰的推测,不想,他居然拒绝去说。 金炫澈倒不介意,只是点了点头,是他允诺冷星辰,定会找回凝儿的。他原本就派人去了边境,铁了心要动用大军将她强行‘抓’回来。现在,冷星辰说非要等凌亦凝回来了才说他知道的,金炫澈也想凌亦凝快点回来,与她一起知道这巨大变故的真相。 吐了口气,金炫澈望向司空溺。 “那就先这样吧,差不多明天天亮时候凝儿就回来了,你明早再过来一趟。” 司空溺一愣,瞪眼。 “王上……您就这么确定凌姑娘明早就会回来?”——司空溺早知道凌亦凝跑了,那位公主的性子可翻烈的很哪,这瞬间而已,他居然不太相信金炫澈说的。 瞪一眼司空溺,金炫澈周身杀气一荡。 “滚了。” “嗬。”吓一跳,司空溺赶紧低身,退下。 任司空溺走掉,冷星辰想到什么,径自开口,轻喃。 “你……真的是从天上而来吗……” 金炫澈一愣,望向冷星辰,突然不知如何回答。而就在金炫澈沉默时,冷星辰却双眉一紧。 “若你真是天降之子,那凝儿呢……她怎么也会与天相星宿牵扯?她是被禁灵阁十三载的国公主……她有根源、有来历、有身份、有连带,与你的存在完全不同,却为何……牵系天相?” “你到底在疑惑什么?”盯着冷星辰,明知道他看不见,金炫澈却仿佛正在被他审视,沉了双眉低喃。 摇头,冷星辰缓缓低下头去,最终一叹。 “新生星宿,至新存在……与之相联相系,来自天府,牵系出处。你是天降之子,如神尊降世……她呢?皇上还在时,特地细查过你,金炫澈……元月时,骤然出现,有萧国人盛传,你从天而降,毫无征兆,一人一虎凭空坠下。被传成神奇……而在那之前,你的一切,皆为空白。没有家世,没有来历,没有亲人,没有过去……皇上甚至疑惑,你当真是天降之子吗?却为何如此似魔胜鬼?强大的令人恐惧?” 冷星辰径自的轻喃着,仿佛自言自语,时不时紧眉,摇头。 “金炫澈,你一定知道什么……”突然抬头,冷星辰面朝金炫澈,满面凝重:“天降之子出现萧国时,正逢凝儿出阁同日。怎会那么奇巧?而同一天,新星宿骤然出现……进而,你第一次入京都,那时我有事外出,并未碰见你,却在你第二次入京时,我亦在宫中,我的星盘便凭空多出一星点……那时,凝儿对我说了好多好多,尽是为你解释的……” 突然停下,冷星辰猛的意识到什么,脸上五官一展,仿佛惊悟。 “凝儿……她也一定知道什么。你们……” 呆呆的略侧头而已,冷星辰突然释怀一笑。 “是了……你们之间,总是若无旁人的聊着只有你们才能听懂的话语,而身为旁人的我们,都听的一头雾水。那是天神之语吗?你与她到底什么时候真正‘相识’的?还是说,你与她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发现冷星辰不是普通的‘聪明’,金炫澈无味的嚼嚼舌头,突然撑身站起,吐了口气。 “睡吧!明天再说了。” 甩身,金炫澈大步撤离。 任金炫澈‘逃’了,冷星辰站在原地,陷入沉默。 对于他的疑惑,金炫澈既不恼亦不怒,却也不愿回复,直接选择了沉默。而往往这种情况下的沉默,就是默认。冷星辰的心,错乱起来…… 如今,新星宿有变,若新星宿的出现,就是天府与他们古元人世相联系的‘门’,那么,新星宿的即将消失,便意味着这通道,就要关闭。 若说,星点就是天府‘控制’这二人的牵绊,那么……星宿一旦消失,星点就会消失。 到那时,金炫澈和凌亦凝,会怎样? 彻底陷入思索中,冷星辰五指成拳。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才一小混蛋 为防夜长梦多,炙炎彬不等天亮,准备妥当,大队起程。 夏紫薰被春三娘推上马车,于她跟着坐进马车时,她望向她,犹豫再三,开口。 “你家主人的娘子是个很凶的女人?” 任人在外面将车门关上,春三娘一愣,望向夏紫薰,想了想后,突然失笑。 “你笑什么?” 见春三娘笑个不停,夏紫薰想起那个东南虎也是,一说到他娘子就一脸笑意,只是和春三娘的这种笑不同。 “没什么了,我家主人逗你好玩的。他至今单身,哪来的婆娘。” 听春三娘一说,夏紫薰噘起了嘴,懊恼。 “他怎么这样?满口胡话,就没一句真实的吗?” 马车一晃,车队整体启动,趁着天色未明,朝出城方向而去…… 坐在马车里,春三娘略挑窗帘看了看外面,再才转头望向夏紫薰。 “你就别顾着理会他了,倒是好好想想,这一路长远,去京都得好些天呢,若不甘愿,早些说出来,我好在你膳食饮水中下药,叫你一路好睡,省了半路惹出事来,我家这位主人脾气可不好,别看他大大咧咧的爱说爱笑,凶起来,六亲不认的,不定直接把你砸晕运过去。到时,别说我没提前吱会你。” 听着春三娘软硬兼施的警告与恐吓,夏紫薰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已经想通了。” 低下头,幽垂双眸,夏紫薰满脸认命的模样,浅浅微笑。 “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把我就这样放了,与其被那罗佤押着去京都,还不如跟你们一道,反而自在……”想到了什么吧,夏紫薰幽怨的轻噘嘴:“而且……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 听着夏紫薰轻喃。春三娘叹了口气,隐隐怜惜。 “你放心吧,我家这位主人很厉害的,他定有绝对的自信能送你入京。嫁给新帝,保全你们银夏。就算出现万一,以我了解的他,也一定有办法护你周全。” 夏紫薰一愣,望向春三娘。 “真的吗?” “嗯。”春三娘点点头:“你别看他这样,时善时恶的,他本性极好,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听着春三娘形容,夏紫薰突然一笑。 “姐姐喜欢你这主人?” 春三娘一惊,脸一红。 “喜欢他的人多了去。排不到我的。日后莫胡说,羞辱了我,我就不理你了。” 夏紫薰吐吐舌头,赶紧摇头。 “不胡说了,我心里明白着就行了。” 无奈的一叹。春三娘又去掀帘,查看外面。 见春三娘不好意思,夏紫薰呵呵直笑。 * 就像逃出监狱时双手还被铐着,自以为打得开那手铐,不想,竟除了钥匙别无它法。 凌亦凝趴在落白身上,紧紧抱着它。任它将她‘运’回剑门城。 没别的办法了,除了回头,她根本没办法移步,除非不用吃不用喝的专走无人之地,否则,但凡有人的地方。别说讨点水喝了,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傻老虎就会凶恶的蹦出来,故意吓唬别人。 凌亦凝最终妥协,决定老老实实的跟落白回去。不然……就算它一路不伤人。人却多半被‘吓死’。 枉害人命。 只能等这‘手铐’脱离后,再想办法重新‘逃跑’了。 凌亦凝正想着,突见景色熟悉,抬头去看,竟已抵达剑门城——这破老虎的速度真不赖。 远远城门大开,未到开门时间,已有一人二马快速冲出,凌亦凝定眼一看,竟然认识。 落白停下,凌亦凝滑下它身子,站直,那快马奔来,座上之人正是奉金炫澈命令出城寻人的甲午。 “凌姑娘——?” 惊见凌亦凝,四千兴奋的一喝,马未停人便翻身跳下,疾步冲近。 “凌姑娘,大事不好,王上昨夜遇刺,身受重伤,您赶紧回去看看!” 凌亦凝双目一瞪,突然伸手扒开甲午,冲向他的马,翻身而上,哈的一声,策马而去…… 目瞪口呆看凌亦凝骑了自己的马跑掉,甲午眨了眨眼,庆幸自己出宫时便是骑一匹马再多牵了一匹马同时,更感慨于凌亦凝对他们王上的‘在乎’。 “看来,王上这招还是蛮管用的,呵呵呵。” 甲午失笑时,落白已经向凌亦凝追去…… * 金炫澈还没来得及睡着……准确点说,他是有心事扰神,躺下多时了,就是睡不着。 嘣一声有人撞门而入,金炫澈一愣,抬头去看——敢这样直闯他金王寝殿的,天下只有一人。 如愿看见一女子径直冲到床前,猛一掀帘纱,满面紧张的在瞪视自己,金炫澈仰望,目光转柔。 “你的‘重伤’呢?” 惊见金炫澈面色正常,唇色正常,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正常,凌亦凝一怒,双眉一紧,喝问。 “在这儿……”想也不想的抬手捂向自己心脏,金炫澈轻轻一叹:“一痛起来就无法呼吸……” “你——!”一定相信金炫澈不会说谎,所以次次相信他所说的,凌亦凝被这次的‘欺骗’气的差点骂人:“你个大骗子。” 凌亦凝怒啸着,甩身就要走人,金炫澈眼疾手快,伸手一掏而已,逮住她手腕,将她一扯。 “啊——!” 整个人被扯的向后一倒,呼的如飞,坠撞床上,金炫澈长臂一揽,拥她入怀,紧紧按住。 “这是什么罪名?我哪里骗你了?在凝香园刚刚遇过刺,所以,遇刺是真;你跑了,不管我死活,我痛苦难受,心如刀绞,不算重伤?心脏是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身受重伤,也是真的了。到底哪处骗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被金炫澈死死压着,挣扎无果,凌亦凝最终放弃,干脆躺着不动的,恶瞪向上空的他,低吼。 “巧舌如簧,小人之举,你和炙炎彬有什么区别?——半斤八两。” “是吗?”金炫澈一乐,得意的笑起来:“你喜欢他不就喜欢他能说会道吗?我比他强多了,有没有?” “还真是。”凌亦凝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咆哮:“放开我,这样像什么?” “你说像什么就是什么喽!”金炫澈如获至宝,心喜若狂,尽显颜面。 “金炫澈——!” “呵呵,这么大声叫我,是想我了吗?哪里在想……”金炫澈说着,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吻向她的额…… 一惊,身子一麻,凌亦凝全身一绷,双眼怒瞪。 金炫澈柔了眉眼,轻轻的嗅吻,从她额头到眼睛、从睫毛到鼻梁、从鼻尖到脸颊、从唇角到唇瓣…… 一寸一寸,一点一点,轻轻细细……呼吸暖寒…… “唔……”轻轻呻呤,凌亦凝全身绷紧之势骤软,整个人瘫如泥,呼吸急促起来。 被凌亦凝轻轻的一声娇叹击穿心脏,金炫澈全身一颤,顿时无法呼吸,所有动作突然止住,一臂撑在床面,半身提起…… 就在金炫澈身下,凌亦凝亦在拼命喘气,于金炫澈突然停下同时,她猛的回过神来,突然伸手一推,将他轻易的推倒,立时翻身站起,连退数步。 “你个疯子,为什么不放我走——?” 仰面躺倒,金炫澈四脚八叉的仰望自己上空,胸口剧烈起伏…… 他在发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趁机吃掉她?这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突然放弃? ——看来,这女人在他心中已远远超过了他自以为的分量。 幽幽一笑,金炫澈转头,望向凌亦凝。 “要不是看在你服丧的份上,我才不喜欢怜香惜玉呢,你别不识好歹……喂,惹火了我,我能叫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信不信?” 一惊,顿时脸上飞红,凌亦凝反应过来,气疯的一啸。 “你混蛋——!” 甩身,凌亦凝再不做逗留,风一般速度冲了出去…… 全身脱力,金炫澈躺在那里,任凌亦凝跑掉后,立有太监宫女冲入,紧张万分,金炫澈扭头闭眼,深呼吸,喃喃自语。 “你才一小混蛋……” * 日上三竿。 凌亦凝醒来,睁眼盯着虚无三秒,突然想起什么,脸蛋飞红。 天哪…… 她在服丧期呀,竟然……差一点就…… 想到被金炫澈压在塌上,那瞬间的旖旎——空气的温度、他的心跳、熟悉的味道、迷惑人心的目光、还有他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凌亦凝心跳加快,怦然心动起来。 以往与男人作戏假演,扮扮情侣什么的是一回事,最多拉拉手,搭搭肩或是拥抱一下,最多kiss一二,像这样被金炫澈动以真情的‘欺压’,完全是另一回事。 感觉完全不一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会迷乱,心会疯狂,呼吸都不由自己了,全身无力……那样的感觉,酥麻而陶醉,如梦如幻……怎么会这样? 仿佛,上了天堂…… 只是回忆而已,凌亦凝呼吸凌乱,突然翻身坐起,下床。甩甩头,任门外宫女们机灵的赶紧进来,开始侍候……凌亦凝抬头去看远窗,想了想,最终一叹。 “凌姑娘,冷先生在门外候了好长时间了……” 一愣,凌亦凝想到冷星辰,顿时失笑。 “让他进来吧……” “嗬。” 第三百六十六章 居然吃醋 听完冷星辰说了个大概,凌亦凝点点头,领了他朝金炫澈的寝殿走去…… 因为是凌亦凝,守卫们都目不斜视,任她径入。 走到门口,刚抬脚,准备进去,凌亦凝看见坐在大椅上的金炫澈,以及他身旁一女子,顿时一愣,动作僵住。 女子只能看见背面,金炫澈侧躺在大椅里,模样既舒适又惬意……从凌亦凝的角度看去,女子背影很眼熟,她离金炫澈好近好近,就差直接撞进他怀里去,金炫澈正低眸在看她,两人也不知做着什么,彼此小声细语。 猛转身,差点撞上紧跟身后而至的冷星辰,凌亦凝怒拧眉,甩身绕过他便朝来时的路冲跑而去…… “凝儿——?”冷星辰一惊,脱声一唤。 殿里,正在盯着萧珍珠手中奇物在细看的金炫澈一愣,猛抬头,正看见冷星辰衣角一飘,消失门外。 殿内守在门口的甲午与蒋风一惊,两人彼此对看一眼,各种纠结复杂。 “逮回来。”看着门口傻愣愣的二人,金炫澈冷声一哼。 “嗬。”蒋风与甲午一惊,力喝,却又不敢都去,甲午使个眼色,蒋风会意,甩身冲了出去。 回眸,望向身前蹲着,双手轻捧一樽奇玉的萧珍珠,任她目不转睛的凝望自己,金炫澈隐约明白了什么,吐了口气。 “东西放下,人,走。”只简单几字而已,金炫澈整个人往后一躺,双眼一合。 “嗬……”萧珍珠温柔的轻喃,将手中宝玉往立时迎过来接物的甲午手中轻轻一放,便乖巧的低身退下。 甲午站原地不动,只目送萧珍珠走出去,再才捧着手中之物望向似睡非睡的金炫澈。 “真巧,只道是天快亮了才睡的。这才巳时,不到三个时辰呢,居然起了……王上,凌姑娘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合着眼休息。金炫澈自己都没睡饱,要不是萧珍珠抱个宝贝在殿外吵烦了他,准确的说是吵醒了他,他也不会这早起来……不过九点多钟,十点不到,可他睡的晚啊,凌晨四五点才睡下的。 听见甲午嘀咕的,金炫澈吐了口气,懊恼。 萧珍珠在门口吵了近半个时辰,一直说有宝贝要送给凌亦凝……她要是说送给他的。金炫澈压根不会稀罕,可那丫头太聪明,只用说是送凌亦凝的,他就没忍住,起来了。 一块极品的翡翠玉雕。雕的一只墨绿玉蝶,翩翩起舞,栩栩如生,顺着玉石自身的花纹雕刻,整只玉蝶色彩明艳,从流青到暗绿,再到透光点有光穿过时的晶亮荧青。整体美丽而又光润。金炫澈一眼相中,差点当时就派人给凌亦凝送去了……谁想,萧珍珠说这玉蝶还有一神奇的地方,但得到屋里才能展示。 于是,他信了她,任她展示给自己看——原来。玉蝶除了栩栩如生,它还是一只夜光蝶,只要光线一暗,就会发出荧荧的光辉,像那海中灯塔的微光。 金炫澈更满意了。凌亦凝却在这时候冒出来,撞见,也不知她小脑袋瓜里到底‘误会’了什么,也不进来就跑掉了。 见金炫澈不语,甲午识趣,恭身退下。 不一会,蒋风回来,一进门便瞟眼立在门里,手捧玉蝶的甲午…… “王上,凌姑娘跑的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冷星辰往城门方向寻去了,属下派人跟着他一起去了。” 无味的嚼嚼舌头,金炫澈睁开眼,望向蒋风。 “司空溺呢……” “大丞相还在侧殿里候着,等召。” 挑眉,金炫澈想了想什么,突然呵笑,径自摇头。 “昨夜的事查的怎样了。” “嗬,毫无进展,人人都有在场证人,王宫内无人落单。属下已扩张范围,往宫墙外城中在查。” 点点头,金炫澈吐了口气,撑身坐起。 “这女人,欠收拾。” “啊?”蒋风被金炫澈突然挤出的话吓到,愣了一下。 金炫澈站起,动了动筋骨,双眸一抬而已,他大步朝殿门走去,经过甲午身旁时,突然伸手一掠,‘抢’走玉蝶。 * 出城没多久,夏紫薰果然乖巧配合,一路若不是眯眼憩息就是挑了窗帘看看外面,偶尔到了中转点,下车用膳补水,她也乖乖的跟在三娘后面。有时候三娘没注意,突然想起,猛回头一看,夏紫薰就在她身后,她便赶紧松了口气的苦笑一声。 看来,如夏紫薰自己说的,她的确看清了形势,决定老老实实去京都,嫁给凌君傲,只是不愿再与夏伯亚碰着面,宁可由叛军‘押’往。 春三娘放松不少,还抽空允了夏紫薰的请,陪她去了趟包子店,买了几个香馅包子。 回过头来,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向车队,车队已准备好,只等她们回来就启程,炙炎彬站在路中间,双手叉腰,一副心情极度不好的样子。 夏紫薰最先看见,赶紧扯了扯春三娘,三娘望去,一眼便看见炙炎彬铁黑的脸,不禁一愣,赶紧加快步子迎过去…… “主人……我们……” 瞟眼紧跟三娘后面走来的夏紫薰,炙炎彬冷眉一挑。 “上车。” “喏……”三娘赶紧应一声,准备回头去领夏紫薰上车,却不想炙炎彬又是一喝。 “你站住。” 三娘一惊,甩头瞪向炙炎彬…… 夏紫薰一见情势不对劲,赶紧抱着怀里包子低了头的冲向车门,在下人扶持下上了车。 直到这时,炙炎彬才略一步,迈前,抬眸去看远街尽头,人立三娘身前,双手背向身后,幽幽一叹。 “鹰回来了……” 三娘本紧张的不行,以为炙炎彬在生气,气她不该带夏紫薰去买包子——尽管,包子铺就在离车队不到五十远的地方,谁想,炙炎彬突然说出的,竟是‘鹰……回来了……’。 立时想到什么,春三娘下意识凑近炙炎彬一点,轻喃。 “有消息了吗?” 在看街尽头,眼神迷茫,炙炎彬噘起嘴来,轻哼。 “鹰都生气了,何况是我。” “啊?”三娘一下子没听懂,困惑。 炙炎彬又一哼,甩眼瞪向春三娘。 “她个臭丫头,鹰已经确定了她在剑门城,可她就是不理它,它是气呼呼的飞回来的。你说,我能不生气?” 春三娘心疼的轻拧眉心,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安慰。 ——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位原国公主,就是不愿对她家主人好一些,不管她家主人的心如何的向着她,为她做尽一切,她就是不正眼瞧他,对于这一点,春三娘彻底无措。毕竟,在她心中,炙炎彬是这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了…… 见春三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炙炎彬一哼,突然甩身,冲向车队前方…… 春三娘幽幽回身去看,心疼的一叹。 * 车队启动,继续上路。 从启程开始,夏紫薰便发现春三娘一直沉默不语,双眉紧锁,她又不好问,偏又不困,便只好时不时掀了窗帘的看外面风景…… 看见一只黑鹰,漂亮极了,时不时低空飞下来,在不远处滑空而过,夏紫薰惊叹的一叫。 “姐姐,外面有个低飞的鹰,好神奇呀!” 春三娘一愣,望向被掀了帘子的窗外…… “鹰不都是高空飞翔的吗,姐姐你看,看……就是它,刚刚飞过去……居然飞的这么低。” 任夏紫薰惊叹,春三娘浅浅一笑。 “那是我家主人的鹰,可能是见主人心情不好,它没舍得飞远,在陪他……” “什么?”惊诧,夏紫薰瞪了眼的望向春三娘:“好通灵的鹰呀,真看不出来,东南虎还这么有兽缘。” 夏紫薰说着,低头一笑——在她心里,那男人长的凶相了些,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 任夏紫薰左一口东南虎,右一口东南虎的,春三娘哭笑不得,又不好说实话,只好摇了摇头,浅笑。 * 一声长啸,山坡高处的大白虎一愣,耳朵耸动,突然朝准一方向,转头望去…… 远远可见长队快马奔来,大白虎猛一张嘴,朝天唬嚎。 “吼——————!” 山坡顶上坐着一女子,双腿紧缩,双臂抱之,正搁着下巴在膝盖上,望远发呆,一听虎啸,她抬头回望,双眉顿紧。 “你个细作。” 似乎听懂女子在‘骂’自己,大白虎舔舔嘴唇,望向她,又一张嘴,霸了个哈欠,进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等待起来。 轻叹,她——女子,凌亦凝,曾经的冷血女杀手,现已不杀人好久;曾经的轩辕国国公主,现已沦成‘姑娘’;不管过去的头衔如何风光,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凌姑娘’。 收回目光去看万里风云,凌亦凝心中一叹。 其实,她是真的想离开金国,去轩辕,哪怕是去找炙炎彬都好,或是直接潜进京都城里,杀掉那个早已从蒲洲搬师回朝的轩辕新帝。而不这样,一天一天的等待、沉沦、迷茫、深陷…… 她,冰蝶,凌亦凝……居然吃醋。连那女子是谁都没看清,就满腹酸醋的跑掉。 第三百六十七章 果然是克星 冷星辰说新星宿开始呈消隐之势,极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突然消失,其星之术还在推算中,结果不详。 照理,这是关键时候,更是令人心慌意乱的时候,可她没有感觉。大不了跟着星宿一起消失掉……又或者,穿越回去? 不管怎样的结果,凌亦凝知道,她不能再在金国虚度光阴了。 她的时间有限。 身后群马冲来,有马啸声,有人翻身下马,冲向自己……凌亦凝把脸埋向怀里,不想理会。 “啊——!” 突如其来一阵神力,有人只扒拉一抱一掀一扛而已,凌亦凝给来人粗鲁的一甩上肩,扛了就走。 “金炫澈——!你混蛋——!放我下来——!金炫澈——!”明知是谁,凌亦凝气疯,头朝下的扬两拳拼命捶打扛着自己的高挑之人。 跟着金炫澈而至的金衣卫们目瞪口呆,个个坐在马上不敢动弹,傻了眼的在看。 将凌亦凝轻松的往自己马背上一扔,金炫澈潇洒的翻身上马,怒一扯马绳,劲喝。 “驾——!” 掉头,马队朝剑门城冲去。 * 凌亦凝干脆趴在马背上了。 马队径直冲回王宫,一到主殿门口,金炫澈没好脾气的一把将凌亦凝拉扯下来,谁知她软绵绵的,居然装死,直接往地上瘫,金炫澈心口一紧,想也不想的伸手将她一拽,就势抱起,直接抱着便朝主殿里冲去…… 金衣卫们翻身下马,彼此相看一眼,赶紧各行其事。 就那样抱着凌亦凝冲进内殿,直接冲向自己的寝殿,金炫澈恶恨的想着——他今天要不好好收拾收拾这恶女人,他还要不要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了? 嘣一声将凌亦凝砸到龙床上,金炫澈直接扑下。半身压住她,冲故意紧闭双眼的她一哼。 “给你两条路选择,自己看的办。” 凌亦凝眼皮子动了动,似乎在想事。没一会,她微微睁开眼,瞟向金炫澈,单眉一挑。 “要么老老实实的陪我睡一觉,我困翻了,难受的要死;要么你继续闹,我陪你闹,就是结果不一定怎样,可能好,也可能极不好。” 任金炫澈威胁自己。凌亦凝想了想,小白他一眼后,伸手推开他,自己翻个面而已,直接朝里。背对于他,轻轻一叹。 见凌亦凝难得乖巧,金炫澈松了口气,朗声一喝。 “来人——!” “嗬。”蒋风与甲午从门外冲入,同时一喝。 “看死里里外外,任谁不得进出。” “嗬——!” 金炫澈略一挥手,蒋风二人得令。赶紧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这才得意的偷偷一笑,金炫澈站起,开始褪衣解带…… * 等同睡了一个‘午休’,从下午一觉睡到了晚上。 金炫澈醒来,睁开眼便看见睡的熟香的凌亦凝。显然……她也着实累着。便干脆大大方方的欣赏‘同塌’美女,金炫澈从未有过的满心安宁。 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 体会着从未品尝过的满足与安逸,金炫澈突然想起……在某个明媚阳光的下午。他那位金氏财团总裁的父亲大人,坐在巨大的玻璃墙内,身处198楼之颠,晒着太阳,合着双眼的享受温暖,径自的呢喃:其实……幸福很简单。 那时的他,鄙夷的一哼,甩身离开。 现在回想,他的双眉微紧——居然后悔。其实,那个家伙,不过是不擅长表达罢了。其实……他和凌皇胤对凌亦凝的爱是一样的沉淀,只是因他将爱藏的太深了,所以他感受不到…… 仅此而已。 凌亦凝醒来,一睁眼,看见金炫澈正满面温柔的在凝望自己,她一愣,眨眨眼,突然轻叹。 “我说呢,梦里狼眼窥视,烦的不行。” 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 “说你单纯,你总不听。当是在现代了吧?” 凌亦凝一愣,困惑。 “什么意思?” “呵呵……”金炫澈显的好开心:“瞅着吧,呆会你出去这屋,看整个金国怎么形容你。” 凌亦凝眨眨眼,想了想,突然紧眉。 “到底什么意思?” 金炫澈坏极了,嘴角一咧。 “隔了道门,外面的人才不管你跟我一室同眠,是脱了衣的,还是没脱……” 顿时惊悟,凌亦凝两眼一瞪,大脑嗡的一响。 “糟了……” 任凌亦凝惊悚的反应过来,哗的直身坐起,翻身便下床,以超快的速度开始穿鞋子,金炫澈就那样躺着,只轻轻伸手过去,将她衣角扯了扯。 恶怒的瞪回头,凌亦凝的目光撞上金炫澈那平静又安宁的微笑时,她一愣。 “早出去晚出去,结果都一样……” “你还说。”心中慌乱瞬间平静,凌亦凝瞪一眼金炫澈,语气虽凶凶的,可感觉上却不再暴怒。 “呵呵……”喜欢极了此时凌亦凝的样子,金炫澈干脆伸手去拉她的手,那般躺在塌上的仰望她:“凝儿……知道我们出现古元时的日子吗?” 本想反抗,可听着金炫澈的问,凌亦凝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手便给他轻易的扯了过去,拽住。 “元月吧……” “元月初七。”金炫澈报出准确日子:“那天,我从半空掉下来,直接落在这里……当时的感觉好极了,尽管不喜欢周遭的凌乱不堪,可没过多久,就适应了。” 凌亦凝看着金炫澈,只是看着…… “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只有我和落白穿越了……还是说,命运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呵呵……”金炫澈失笑,感慨般摇了摇头:“直到认出你,发现你也穿越了,你可知……我的心在瞬间就安定了。” 挪开目光,凌亦凝轻声嘀咕。 “与我无关……” “有关的。” 金炫澈心疼,轻轻将凌亦凝的手扯向自己。按在自己心口。 “从情花谷那天开始,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早已认命了……你一直指责我,说我要杀你。你哪里知道,每次下令,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你。” 心,隐隐生痛,凌亦凝眉心骤紧,鼻子一酸,居然想哭,却倔强的盯着它处,恨恨的咬牙切齿——其实,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只用认真静下来心细细回想一番就能忆起,自从情花谷之后,金炫澈对她就再不凶狠,甚至,处处让着她。只是她一意孤行。拒绝接受罢了。 所以,她恨的,只是她自己。 见凌亦凝隐恨的模样,金炫澈一叹。 “就知道你这小性子折磨人,倒是回头看看,想想,我哪一次抱怨了?” 心更堵了。凌亦凝甩眼瞪向金炫澈,突然一吼。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亦凝的心好痛,痛的快要支撑不住。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如金炫澈所说那样回头想想……便立马想到金炫澈与炙炎彬第一次恶斗时,她突然出手的那一击,若不是因为她。他只要冷静些还手,就不会令自己受伤;还有两国边境时…… 还有…… 还有…… 何止一次二次? 金炫澈因她凌亦凝所受的伤,还少吗? 任凌亦凝恶恨的瞪着自己,金炫澈宁静如水的轻轻摇头。 “别这样,你到底在恼我什么?告诉我……” 深呼吸。凌亦凝惊醒过来——不对,她的怒恨并不是冲着金炫澈而去的,她恨的,不过是她自己,便表情一软,她猛的甩头瞪向别处。 “你……你说正经的,快点说着,我要回房了……” 见凌亦凝突然软下阵来,金炫澈想了想,开口。 “凝儿……万一我们的星宿消失了,我们也跟着消失,回去现代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凌亦凝一愣,甩眼瞪向金炫澈。 “那万一你回去了,我的灵魂却回不去呢?”于金炫澈一愣时,凌亦凝快速继续:“或者,万一我们都回去了,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你还会在乎我?进一步说……不管你还会不会在乎我,我都极有可能回去我的世界,甚至……” 呆呆的看着金炫澈,凌亦凝突然说不下去。 ——她根本不可能再向金炫澈下杀手。 根本不可能!!! 甚至于,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他……只要,她还活着。 凝望凌亦凝,见她说不下去,金炫澈反而一笑,头轻轻一歪。 “继续杀我?” 手心就按在金炫澈心脏上面,感受的到他的心跳,凌亦凝自己的心一痛,痛的离谱,顿时紧眉。 “是。” 听着凌亦凝冷狠的回答,金炫澈无所谓的一乐,笑了。 “我房间门的密码你是知道的,若真走到那一步,我不会改密码。欢迎你随进随出。” 锁紧双眉恶瞪金炫澈,凌亦凝全身在痛,痛的无法动弹,恨不得扑向他,紧紧的拥抱他……却最终猛抽一口气,凌亦凝用力一抽,抽因自己的手,望向别处,陷入沉默。 看着凌亦凝侧面,金炫澈困惑,无奈的一叹。 “你果然是我克星……” 内心在拼命挣扎,对未来充满纠结……凌亦凝满脑子错乱——必须杀了凌君傲,为凌皇胤报仇。 ——若真会穿越回去现代,就必须加快速度实施,赶在星宿消失之前。 第三百六十八章 ‘洞房花烛\’ ——她和金炫澈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若在这古元,还有一线可能性,若回去了现代就几乎不可能了…… 任大脑混乱,听着金炫澈的轻喃,凌亦凝突然回头,望向他。 “有没有可能,星宿消失,我们还在古元?” “嗯。”金炫澈躺着,侧望凌亦凝,点点头:“我接着要说的,也是这个。你想想……我们穿越时,一是因为锁梦速度极快,劲力十足;二是因为我扬手去迎,当时我的手上不止拿着枪,还戴着玉扳指,我甚至想过,有没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件东西劲气相撞,激活了时空缝隙,才会令我们穿越。” 凌亦凝仔细在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亦想过,有无可能,我们还原当时的情况,你用锁梦攻击我,我用惊鸿去迎挡……”金炫澈想到什么吧,突然撑身坐起,双腿交盘,再才望向凌亦凝:“那是你告诉我,要借杀我还穿越回去现代时,我特地认真想的……你说你要趁穿越的瞬间把凌皇胤带回去现代,我就突然在想,就算你真的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带凌皇胤过去了,你知道如何安排?去哪家医院?找哪个医生?身无分文,谁敢帮你?” 凌亦凝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为她而想…… “所以,我设想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我不死,亦能陪你一起穿越回去……那时我就想过,‘锁梦’再撞一次‘惊鸿’。” 见凌亦凝难得乖乖安静的只是在听,金炫澈满意的冲她一笑。 “可惜,我的设想不攻自破,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使出原身的力量,身体不是同一个人,身高不一样,体型也不一样。任何一个不一样都会影响关键性的瞬间。所以我一直没提过……最终的决定,就是任你胡来。想杀我……就杀吧……” 泪水滑过脸庞,凌亦凝呆呆的看着金炫澈,心防终于决堤。 看着凌亦凝。金炫澈心疼的一叹,伸手过去,在她脸颊轻轻抹过。 “所以我才说嘛,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乎我的。”终于有了正式的自信,金炫澈因凌亦凝的泪,而华丽展笑,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轻喃:“否则……你不会在最后,终究放弃杀我……” 轻合双眼,任泪水染过满面。凌亦凝痛心的呜泣起来。 金炫澈不舍,伸手轻揽,落她入怀,紧紧抱住,金炫澈满足的轻合双眼。幽幽一叹…… 好久好久,终于睁开眼,金炫澈轻轻推开凌亦凝,稳着她双肩,死死盯住她。 “现在,你静静的听我说,把我所说。都记进心里去,好不好?” 整个人已经彻底‘投降’,凌亦凝不语,只是表情悲伤…… 见凌亦凝默肯,金炫澈点了点头。 “第一、决定不打轩辕,放弃统一天下。不是开玩笑,更不是说说而已,为你,纵死不悔,何谈一个区区轩辕?你不知。以往的我自己都不知,原来……你对我如此重要。” 听着金炫澈n次表白,凌亦凝坐在床边,身子侧着向他,任他‘摆布’,她呆呆的在看他…… “第二、不管将来,我们会回去现代,还是留在古元,你都必须跟着我,与我在一起。这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仍旧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痛心的眨了眨眼…… “第三、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这次星宿消失后,我们就再也回不去现代了。更深一层的说,纵使你杀了我,也可能回不去现代了……你懂吗?” 眉心紧皱,凌亦凝突然恨不得甩手给金炫澈一巴掌——她竟听不得他说她还要杀他。 怎么可能???——现在的凌亦凝,怎么可能再杀他金炫澈? “最后一点,我必须告诉你的,你也必须认真听进心里去的。”金炫澈盯着凌亦凝,再一次叮嘱:“从此时起……你在哪,我金炫澈的家,就在哪。” 心跳骤停,凌亦凝的表情一僵,面露震惊模样。 “是,你听的清楚,我刚刚说的。从现在开始,就算下一秒我们突然回去现代,你摇身一变,变回那个冰蝶,仍决定要回去杀手集团,那我就跟着你过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我死,我去成全他。” 任金炫澈坚定又而凶狠的恐吓自己,凌亦凝呆呆的眨眨眼,最终全身一软,想起来般,开始呼吸。 见凌亦凝表情骤软,金炫澈的心一暖,进而满足的微微一笑。 “凝儿……”伸手轻抬她下巴,令她无法逃避的望向自己,与她四目相对,金炫澈再认真不过的呻呤:“是你要我死,我怎舍拒绝……” 快要疯了吧,被金炫澈高强十八档的攻势奇袭,凌亦凝倍感崩溃,好像马上就要败北,不得不投降…… “说话……答应我。”金炫澈不给凌亦凝喘息的机会,出声催促:“不要再乱跑,不要再落我一个人……我不喜欢,我讨厌极了那种感觉,找不到你,心神无主……说话,或是点头,快。” 任金炫澈不讲理的催促,凌亦凝噘起嘴来,突然摇头,眉心紧皱着,一直摇头。 “凝儿……”轻喝,金炫澈气坏了,突然扑向她,欲吻她…… 锵。 凌亦凝条件反射,极快速度抽出锁梦成剑,往两人中间一横。 “你别逼我——!” 任那锁梦剑锋逼喉,金炫澈看眼那剑,目光一滑,转望凌亦凝,冲她冷冷一笑…… 于金炫澈下一秒便突然继续向自己吻来,凌亦凝反应超快的身子后倒,腾出空间给锁梦退让,进而快速的抽剑一闪…… 那唇,便已覆来…… 那手,便已揽在腰后…… 瞪大双眼,凌亦凝目瞪口呆的任金炫澈半是疯狂半是温柔的狂吻,她呆呆的任他‘抱’着,最终柔了双眼,全身一叹。 那剑……便咣的一声,坠落地面…… ——锦柱柔光,隔薄如雾;满室旖旎春温。 他便轻轻的将她落倒,轻松的掏移,如待珍宝,藏在身下…… ——龙柱锦梁,朱格幽隅;净空醇香如梦。 这一次,他如虔诚的信子,再温柔不过,更认真不过……轻轻的,细细的,一点一寸,磨搓…… ——圈椅栏楯,书香宝格;屏风喜绣鸳鸯。 于那幽幽一叹的尽逝,幔帘骤垂,君影承恩。 天边云散月现,大地风过草生,王城尽览夜景繁华……主殿外,桂影风动,暗香幽幽,明月照半墙。纵万籁声声,独锦殿寂寂,嘤声叹呤…… * 入住客栈,因是一处小镇,客栈也显的极‘小’,甚至房间不足,根本不够所有人入住,春三娘要了剩下的最后两间房,自己领着夏紫薰进了一间,另一间送到炙炎彬手上。 “我们为什么一直不上官道?这样子走,沿途不见大城……”一进屋,夏紫薰便径自嘀咕。 春三娘径直走向茶桌,取杯倒茶,听着夏紫薰说的,她回身望向她,冲她一笑。 “你也说过呀,我们不可能这样轻易把你交出去,不绕着官道,叫轩辕兵发现了,还不立马打起来?” 夏紫薰一愣,反应过来,一边走到桌旁,寻了凳子坐下,一边赶紧点点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任夏紫薰反应过来后便径自点了点头的走到桌边坐下,春三娘一笑,起拨子挑了挑油灯的芯子,让房间更亮些。 “好了,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嗯。”夏紫薰应一声,一边乖巧的先帮春三娘倒了一杯水,一边再才乖乖的走去床边坐下,开始解自己领口…… 春三娘放下拨子端起茶杯喝水,瞟眼夏紫薰,发现她解衣解的辛苦,突然想起来,自打她被‘抓’以后,炙炎彬就没给她安排过下人侍候,一直是她在照顾她,而她又一直只管她吃好住好,在穿衣这方面,还真没帮过她,一直是她自己在弄,还真是委屈了她。 人家好歹一国公主呢,春三娘想着,放下茶杯,走过去,于夏紫薰身旁坐下,伸手帮她解衣…… “谢谢姐姐……” 听着夏紫薰说谢,春三娘一笑,望向她。 “听说你有五个姐姐?” “嗯,我是最小的一个,父王生了六个女儿,就是没……”突然想到谁吧,夏紫薰一顿,进而止声,低头不语。 春三娘也机灵,只无奈一笑,也不多话了。两人就静静的,一个坐着,一个帮着解衣服。 没一会,春三娘帮夏紫薰松了腰带,褪了外衣,便催她快睡,夏紫薰也听话,乖乖的爬上塌去,睡到里面。春三娘也不耽搁时间,一边帮夏紫薰扯开被子一边走向桌上油灯,将它吹灭…… 夜半时候,小镇寂静,一遍安宁。 炙炎彬睡在春三娘与夏紫薰隔壁房间,夜深人静时候,他眉心一紧,双眼骤然一瞪,眸子一甩,动作极快又轻的翻身而起,冲向窗户…… 寂静的夜,万物无声,独一人影小心翼翼的沿了窗台滑下,无声的掉向地面……着陆不稳,整个身影一歪,软倒,又赶紧爬起来,左右看看,再朝一方向沿墙边快速跑去…… 炙炎彬屹立屋顶之颠,冷眼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一走一瘸的挪动,显然是之前那一跤摔伤了脚,他只是看着,单眉一挑,冷哼一声,于她消失在转角时,他纵身一跃,追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想像中的婆娘 跌跌撞撞的,也不知往哪里去,凭着一路来时的记忆,她在往回头的路上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通往官道的路。可想归想,做归做,因跳下客栈时崴伤了脚,她一走一瘸的,那速度跟挪,没什么区别。 黑暗中,小小的身影柔弱艰辛的移动着……可能是担心被人发现,追来,她又停下,回头看了看……看不见任何,夜深深,虫鸟轻啼,蛙声遍布,她深呼吸了两次,又转身,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整个人僵住……她身后,一男人不知何时已跟着她了,双臂对绞,一副看好戏的架式;她身前,一条蛇正游过路面……她被吓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僵僵的等着那蛇过去,自己嘴里还在嘀咕:快走,快走……不要看见我…… 她身后男子一哼,冷笑。 惊悚于瞬间,她猛的回头,于月光下看清那人冰冷的脸面时,她全身一冷,整个人石化。 “怎么着?不告而别啊?那多没人情味呀,做人可不能这样,你父王母后的没教过你?”男子——炙炎彬,别名‘东南虎’,一脸揶揄嘲讽的表情在看他身前女子——居然敢偷跑的银夏国小公主,夏、紫、薰。 惊恐的在怒瞪炙炎彬,夏紫薰手脚发冷,本身体力就已不支,再加上之前被游蛇吓到,现在骤见这春三娘嘴里形容的‘脾气不是很好的主人’,她咽一口口水,突然一抿嘴唇,猛抽几口气便呜呜呜呜的哭起来。 “嘿——!我说了什么呀我?你哭个什么?” 炙炎彬对绞的双臂猛一拉开,叉上腰边,顿时就怒了起来。 “少给爷来这套哈,爷不吃。你当你谁呀?逢我就嚎嚎,你真当你一嚎嚎我就让步了呀?休想!我告诉你,今天这次爷饶了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胆敢再有下次,我抓那条蛇回来咬死你。” 给炙炎彬凶神恶煞的吓唬,夏紫薰更干脆一点的哇哇嚎啕起来。 惊瞪眼的看着夏紫薰半个字没说就捂了双眼的哇哇大哭。炙炎彬算是长见识了,嘴张开,呆愣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你们女人都是水做的啊?这样嚎都行?来来来,爷帮帮你,挤挤,早点挤干了好回去,啊!” 透过手指缝惊见炙炎彬伸了双手做掐的样子冲向自己,夏紫薰吓的尖叫一声,立马止住。拼命摇头,抽泣。 “不要……我,我跟你回去……我跟你……我跟你回去……” 说到最后,夏紫薰声音越来越小,人也连退了好几步…… “啊——!”突然。夏紫薰踩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小腿突然麻辣的一痛,便失声一叫。 炙炎彬眼疾,看见——竟是那条蛇,之前本要游过路面,因听见人说话而警惕的停下。一直就在夏紫薰身后没再动过,这会儿反给夏紫薰踩了一脚,立时反击,咬了她一口。 “过来。” 猛一冲,抓住夏紫薰的手便一扯,炙炎彬动作超快的一把将地上那蛇抓起便狠狠一甩……便只见那蛇咻一声被扔飞。炙炎彬怒回头,便看见夏紫薰双眼一合,整个人向地面倒去,他想也没想的便回手一掏…… * 炙炎彬回来了,他扛着一人回来的。敲春三娘的房间,敲了好几下没反应,他一怒,直接把人扛去了他的房间。 三更半夜的,除了时不时有狗声吠吠,周遭安静的离谱。 将昏厥过去的夏紫薰往自己床上一扔,炙炎彬抓起她的小腿细看了看——只是给条土蛇咬了,她也能给吓晕过去了,真是没救了。想到凌亦凝,炙炎彬鄙视的白了一眼昏迷的夏紫薰。 找了解毒药粉来给夏紫薰伤口洒了些,炙炎彬粗人,也不懂得清理伤口先,便扔下她一个人,自己出去了。 转到春三娘房间门口,炙炎彬左右瞟瞟,感觉自己很无聊的抬手抓了抓头,便掏出一把匕首来——撬门。 打开了春三娘房间的门,直接走过去,炙炎彬走到床前,发现春三娘睡的沉熟沉熟的,显然被人下过药。想到什么,炙炎彬望向桌面,那里还放着一茶杯……走过去,他拿起茶杯嗅了嗅,失声一笑。 老练的春三娘,居然给一个连三脚猫式都不会的弱公主给下了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防天防地,‘家’人难防。 摇摇头,炙炎彬抬眸想了想,似乎也没所谓的解药,平常情况下,煮碗甘草汤喝了就好了,可这三更半夜的,上哪去煮?又想到自己房间的夏紫薰,万一突然醒来,又跑了怎么办? 眨眨眼,炙炎彬一叹,望向春三娘:“得,你倒好了,可以饱睡一夜。” 甩身,炙炎彬出得屋去。 为防万一,炙炎彬将夏紫薰抱到了春三娘的房间,将春三娘推进床里去,将夏紫薰放在了床外边,方便盯着。 就这样,可怜的‘太将司大人’,沦落如此也就算了,两女人睡床,他坐在桌旁,无趣的轻叹一声,撑了头,半睡半醒。 夏紫薰侧躺着,偷偷眯开一眼缝,看炙炎彬…… 屋里点了灯,就在炙炎彬旁边,可以将他模样看清——说真的,这男人长的很帅气,不仅是因为长相,还因为他通身透出的那抹子霸劲,夏紫薰一边偷看,一边轻叹。像东南虎这样的男人,她没见过……在银夏,有大将军威武的,也有勇战士刚毅的,甚至也有夏伯亚那样的男子——文武双全。 可唯独没有一个像眼前这男子般,将威武霸王诠释到淋漓尽致的。 在夏紫薰眼里,东南虎除名字不好听了些外,什么都好。她总记得,有次她中暑,险些晕倒,夏伯亚令人赶紧扶住她,她不依,撒着娇的要他抱,当时姐姐们都在场,好多人在呵笑,夏伯亚无奈,只好抱起了她,却只是走了一点远,便将她放进了马车里……现在回头想想,该是碍于二姐在场吧……其实,夏紫薰已经尽可能的不去回想了,因为任何一个回忆都能变色,变味…… 夏伯亚,根本就是一直一直一直的,在骗她。 说的都好听极了,可她不是三岁孩子,不是傻瓜……说的好像多委屈,多为难,嘴巴长着做什么用的?若他一开始就说出来,她大可以帮他一起禀告父王,夏伯亚娶她或是二姐,娶的不都是银夏的公主吗? 分明是夏伯亚为求王位,故意顺着她们父王的意思,故意追求她的。 如今彻底清醒,夏紫薰轻轻一叹,转而浅笑。 在被蛇咬后,她装着晕倒,想伺机再逃,可东南虎好大力气的居然轻松将她托住,猛的扛上肩去,走那么远……直到回来客栈。 算来,东南虎该是她生命中好多次的第一,与唯一了……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掌了男人的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男人与她如此亲密的接触,扛着她走了这么这么远…… 而且,纵使她打了他,他居然没发火,还开出了玩笑来。这样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盯着炙炎彬,突然发现他的眉尖一挑,嘴角略扯,眼睛睁着的在看自己,夏紫薰一惊,脸一红。 “帅吧?爷在京都混时,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各家老爷都把自个闺女往我府里塞,我每天那个忙呀,就当站门口拒收都得耗去半天。” “噗。”听着听着,没忍一乐,夏紫薰笑出声来。 “你不信?” 既然已被发现,夏紫薰干脆吐了口气,撑身坐起,摇了摇头。 “不是不信,只是好奇,另半天你干嘛去了?” 炙炎彬一噘嘴,突然没好气的一哼。 “还能干嘛去,我家那婆娘爱喝醋,见不得我瞅别的女人,一来劲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不理我了。可我稀罕她呀,围着她转,拼命的逗她开心呗。”炙炎彬说着时,因想到了谁,而目光滑去一旁,轻轻鼻叹。 又见炙炎彬这样的表情,夏紫薰莫名心疼,不禁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 “你们男人怎么都一样,爱骗人?” 炙炎彬一愣,鄙视的斜眼去瞟夏紫薰。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男人爱骗人?你不骗人?你一女的不一样骗死人不偿命吗?瞅瞅瞅,喏——!看看三娘,这下的幸好只是普通迷药,你要下点别的,不定这会儿她死的活的呢!嘿,还好意思说我。来来来,说清楚了,我怎么个骗你了?” 给炙炎彬一顿抢白,夏紫薰差点给呛着,顿时无语。 ——的确,为了能逃离叛军,夏紫薰这一路还真没少骗春三娘的,这么想着,她偷瞅理直气壮的炙炎彬两眼,最终一哼,不服气的轻叫。 “你根本没成亲,三娘姐姐告诉我的,你根本没婆娘。你睁着眼说瞎话,还说没骗人。” 两眼一瞪,炙炎彬顿时就怒了——好个春三娘,吃饱没事做,跟个外人说什么大实白话? 咽一口口水,炙炎彬眨眨眼,回过神来。 第三百七十章 喜欢上 “笑话,我没成过亲就没婆娘?谁告诉你的常识?爷不但有婆娘,还是个极美,超级无敌厉害的狠婆娘。她只是因亲人过世,正在服丧罢了,过了这一年丧期,咱们就成亲了。听懂了没有?” 轻愣,夏紫薰没来由全身一沉,好似失落。 ——为何世间的好男人都名草有主了呢?夏伯亚也好,这个东南虎也好…… 这么想着,夏紫薰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少听三娘胡说八道,她晓得个什么啊!不对,你管她说了什么,你老老实实的跟着车队就是了,到了目的地,我保你嫁给皇帝就是了。” 抬眸,夏紫薰一脸严肃的望向他。 “你以什么保证?”于炙炎彬一愣时,夏紫薰忧了眉头,轻叹:“你可知,现在的我,就是银夏唯一的希望。是……以前的我不懂事,不知轻重,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要去寻求我的幸福,而弃整个国家不顾。是……伯亚负了我,他破灭了我的美梦,让我清醒过来。可他说的其它话不无道理呀!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追求的了,我就只是一个人了,与其毫无目的的乱来,不如老老实实的嫁去京都,保全我们银夏万民。这么大的事,你在这里儿戏,我还要跟着你一起糊涂吗?” 感受到夏紫薰在日渐成熟,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本该享受青春快乐的时候,却不得不经历绝望与痛苦,炙炎彬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好吗?我炙炎彬在此发誓——定能保全你夏紫薰嫁去京都,成为轩辕帝妃,如若食言,定与银夏共存亡!”炙炎彬一脸严肃之极的说着,又冲突然目瞪口呆的夏紫薰得意的双眉一耸:“满意了吗?” “你不叫东南虎?”夏紫薰张嘴突然蹦出一问。 炙炎彬一愣,眨眨眼。竖着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想了想后,他痞子脸般的嘿嘿一笑:“那是小名。我大名炙炎彬。” 瞪着炙炎彬,夏紫薰突然一哼:“就是一骗子。” “嘿,你——!”炙炎彬没耐性一直陪夏紫薰玩了。干脆双手叉腰,噌的站起:“少废话,爷最讨厌发誓的人都跟冲你发誓了,你要再敢跑,别怪爷心狠手辣。” 任炙炎彬又在发狠了,夏紫薰盯着他,想了想后,开口。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准备用什么方法确保我能嫁过去……你要知道,轩辕易主。再不是过去的仁帝,现在的皇帝下了‘天下令’,就是宣告诸国,将参战天下,银夏就在他嘴边。张口就能吃掉……若无意外,我嫁过去了,也许就安定了;可任何万一的出现都会影响他的决定,他若一恼,直接派兵攻打,银夏不日便亡,还能省下你想跟他换的宝马。你却将我们银夏害惨了。” 听着夏紫薰的担忧,炙炎彬想了想,回身抓起圆凳,走到床边放下,甩身一坐。 “听着。首先,凌君傲不会那么傻。在这个时候派兵攻打你们银夏,因为银夏在最南端,与现在的金国正好相反,京都在正中位置。宣‘天下令’是凌君傲故意挑起的事端,他想借天下大乱来干扰金国。你不懂军事,金国现在暗强,正日渐茁壮,凌君傲光防他们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有空顾及到你们。你们这样自献殷勤,正合他意。顺水推舟就能安抚住银夏。所以他才会派人来迎接。而且,就这件事,我还不得不说一说。” 炙炎彬决定分析给夏紫薰听听,好安安她的心。 “以我知道的凌君傲,应该不至于派五千大军来迎接你,可他偏就这样做了,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很满意你这个妃子。哎,你们银夏是不是送过画像去给他挑选?” 夏紫薰想了想,摇头。 “我不知道……” “我猜着应该是,而且凌君傲一眼相中,不然不会这么慎重,还派了五千大军来接你。” 夏紫薰想了想,不置可否。 “你太小看自己了……”盯着沉默的夏紫薰看,炙炎彬发现她长的真的好漂亮,美的跟粒珍珠一样,便呵呵一乐:“不管凌君傲是不是真的相中你,他派大军迎接是事实。而我,更是早派人去京都,到处散布闲话,说的全是你如何如何漂亮。” 夏紫薰一愣,望向炙炎彬。 “实不相瞒,那匹马我势在必得,可凌君傲那家伙贼精贼精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把马藏哪儿了。难得你出现,如此天赐神机,我不能放过。夏公主……请你相信我一次。凌君傲一定会娶你的。如果真如你害怕的,出现万一,我炙炎彬以人格担保,定率叛军助护你银夏周全。”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心思有多细密……任走一步都随心所欲,想如何精打细算都没问题,简直就是她见过的最精明的一人,夏紫薰苦笑一声,低下头去。 她,亦在他的算计之内。 只是,这个男人与夏伯亚有根本上的不同——夏伯亚是欺骗着她的在利用她;而这个‘东南虎’,却是明明白白,大大方方的在利用她。 沉默,深呼吸,思考……夏紫薰想了很久,缓缓抬头,望向炙炎彬。 “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见夏紫薰终于愿意配合,炙炎彬大气的一喝。 “以后,不要再叫我夏公主……叫我的名字,叫我紫薰……” 一愣,炙炎彬没想到夏紫薰提出的条件居然是…… “呃,这个,不太好吧?” “那就算了。”转头,夏紫薰噘起嘴来,轻轻一哼:“我就不信你一天到晚都不睡觉,我就不信我跑不掉……” “你……” 想到什么,夏紫薰又望向炙炎彬。 “实在跑不掉,等我到了京都,我就告诉凌君傲,你在路上如何欺负我。” “喂!有些话乱讲不得的。”炙炎彬一惊,顿时瞪眼:“你傻了啊?又开始犯蠢。” “你……” “你什么你?不就是换个叫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行,爷应了!紫薰,紫薰,紫薰,对了吧?紫薰,咦,你这名挺好听的。” 给炙炎彬不停的叫叫,夏紫薰突然一乐,笑起来。 “嗯!嗯嗯……” 见夏紫薰终于发自内心的展颜而笑,炙炎彬松了口气,无奈的一叹。 * 次日清朗,大好晴天,整个金国王宫人人激奋万分,主殿外方圆,人来人往,个个喜气洋洋,但凡经过殿前广场的人都暗暗偷乐。 唯独一人站在殿门外,若不是风过撩起他的白衫飘飘,极容易让人忽略其存在。 蒋风和甲午时不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又时不时抽空瞅瞅那白衣男子——冷星辰。 打从下午开始,金炫澈与凌姑娘便在内殿相独一室……竟一眠到天明。有些东西,不用说破大家也心领神会。显然,他们金国的王后已‘水落石出’。 所有人本就指望着凌亦凝能成为金国王妃,不仅仅因为她聪明又厉害,还是曾经轩辕帝国的国公主,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金炫澈喜欢她。 只要是金炫澈喜欢的,几乎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因为几乎每个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但凡他决定的事,无人敢改,也无人能改。最终的结果定将是注定——金炫澈决定的怎样,就会变成怎样。上天都无法制止一般。 只是大家都心里又都清楚的很,凌亦凝对金炫澈一直是冷冰冰的……显有成见。 现在终于冰释前嫌,合并成蒂,难怪整个王宫都替金炫澈高兴,处处喜气洋洋。 除了一个人——冷星辰。 这家伙,打从前一天傍晚赶了回来,得知凌亦凝已被金炫澈‘掳’进内殿里去了,听说殿里没声儿了,可能都睡下……他便一直站在殿外,一站,就是一夜,直到天明,还杵在那里,面无表情,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殿里,龙床之上,两人幽幽醒来…… 先醒的竟是凌亦凝,她浑身酸痛,酥麻瘫软,随便动动都感觉吃力……抬眼去看露着大半胸膛的金炫澈,看他静静熟睡的模样,心口一暖的瞬间,她竟发现——这男人,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便就一笑,释怀,进而轻叹。 又给他这张‘恶嘴’说中,任他欺负的全身无力……整整一夜,就没好好消停,从最开始的剧痛、缓冲……再要一次,再疯狂一次,再被欺负一次……再经历一次剧痛、缓冲……最后,居然变成了享受、刺激、无法形容的陶醉痴迷…… 喜欢上了吧! 凌亦凝这么想着…… 喜欢上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喜欢上他霸道的不讲理;喜欢上他自作主张的惊喜;喜欢上不用再辛苦思考,任他主导;喜欢上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上他最开始的青涩与生疏,到渐渐转变,最后成就熟练与驾驭;甚至……喜欢上他细细麻麻的亲吻。 怎么会这样? 只是一夜而已,他那么轻易的便攻破她心防…… 金炫澈吸了口气,略一偏头,幽幽睁开眼…… 看着金炫澈睁开眼,那般慵懒与满足,凌亦凝扬了唇角,冲他一笑。 便就眨了眨眼,定定的盯着凌亦凝,细看……金炫澈突然扬唇,回以一笑,探头便往她唇上一啄。 第三百七十一章 真实真相 “早。” 只一字,听进心里,凌亦凝感慨万千,又是一笑。 “真好。”金炫澈轻喃,将本就睡在他臂弯里的凌亦凝一揽,另一手缠过去,侧转身,将她抱进怀里,用整张脸去拨弄她的头顶…… 被他小坏的‘胡闹’,凌亦凝的心怦然跳动,居然喜爱的不得了……合上双眼,她干脆静静享受。 原来……所谓的爱,就这么简单。 在他爱上她时,她也正好深深的爱上了他。 太神奇……太美妙了。 凌亦凝陶醉其中时,金炫澈却停下,在她头顶一乐,笑出声来。 “原来你吃硬不吃软。” 眼一睁,就在凌亦凝反应过来,立时就要翻脸时,金炫澈接着蹦出下一句。 “好在我硬软都行,呵呵呵呵呵……” 顿时气不起来了,凌亦凝在他怀里小白他一眼,噘起了嘴。 “我不管,服丧期一满,你就得嫁给我。”金炫澈想到正事,突然一退,推开凌亦凝,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冲她不讲理的霸道一哼。 “急什么?”凌亦凝一脸不以为然,淡漠的样子:“不定到那时,你早没感觉了,连离婚都能省掉。” 表情一冷,金炫澈盯着凌亦凝,突然冷冷一哼。 “欠收拾。” “嗯?” 凌亦凝一愣,意识到不妙的瞬间,黑影压来…… “啊——!金炫澈——!你干什么——!啊……不要,痒……嘿!金……啊——!” 有宫女殿门前刚刚走近,准备随时侍候,惊闻动静,顿时脸红,进退不是……殿门外甲午和蒋风隐隐听见叫声,彼此看一眼,甲午会意。赶紧甩身冲进殿里…… 听出一二,甲午一乐,扬手挥赶。 “退下退下……” “嗬……”宫女们轻喝,倒身退下。 “退什么退?进来——!” 适时。里殿传出金炫澈爽朗的一喝。甲午一惊,赶紧又冲宫女们招手:“快快快,快进去……” “嗬。” 甲午领着宫女们推开重门,鱼贯而入。 金炫澈从纱帘里热气腾腾的掀帘而出,呵呵直乐。 “准备早膳,送来这里侍候。” “嗬——!” 任宫女们陆续取衣来侍候,金炫澈回头看眼纱帘又垂下的龙榻,扬唇又笑,再才转望向甲午。 “上早朝。” “嗬——!” * 金炫澈上早朝去了,冷星辰站在殿门外。任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侍候,那一直没出来的凌亦凝。 直到凌亦凝终于吃好喝好,穿戴好,终于清清爽爽的从——金王寝殿里出来,冷星辰才默默的走过去。径直的跟在她身后。 穿过中殿,走向自己的寝殿,凌亦凝略侧目瞟眼跟在身后的冷星辰,转回眸,轻轻一叹。 进了内殿,凌亦凝退下所有其它人,只留了冷星辰一人。再才回身,望向他。 “想问我什么,问吧。” 静静的屹立,冷星辰沉默不语,双眼紧合。 好久,凌亦凝也不催。冷星辰也不急,只是在最终一叹后,开口。 “凝儿,星宿一事,可有内情相告?” 凌亦凝想了想。点点头,朝冷星辰走前一步。 “若无意外,它消失时,我也好,金炫澈也好,要么就会突然消失,要么……就会什么事都不发生,一切如初。” 冷星辰听着,想了想,面露困惑之色。 “你……究竟是谁……” 眉间一颤,因冷星辰所问,凌亦凝的心,剧烈一痛。 ——是啊!她,究竟是谁? 听不到回答,冷星辰幽幽摇头:“恕我冒昧……如此问你。可是……” 凌亦凝回过神来,长叹一声,失笑。 “没什么,因为是你,我愿意回答。” 听着凌亦凝口气,冷星辰隐约感觉到将有‘大事’发生,身子莫名轻抖起来,满面紧张。 “我……并不是真正的凌亦凝。” 凌亦凝,看着冷星辰,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紧张模样,幽幽轻喃。 呆了……有瞬间迷茫,冷星辰默默摇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失笑,凌亦凝想了想,终于决定面对的,将自己原本是谁,从何而来,一五一十的,从头,开始向冷星辰细细说起…… * 春三娘醒来,因头胀而下意识扬手轻按太阳穴…… “不错不错,再来一个。” “当我是诗圣啊,来了一个又一个的,不来了。” “不要,再来一个嘛!刚刚那个就没前一个吟的好,你再来个更好的。不信你问他们,是不是呀?” “噢噢——!”有士兵起哄,跟着瞎叫。 炙炎彬一啧,装腔作势的吓唬:“别跟着起哄哈。” “彬彬威武,彬彬诗神,再来一个——!” 春三娘辛苦的抬头去看,随着马车在走,车身在晃,她看见夏紫薰背对着她,趴在车窗上,头探出去了,一直在叫嚷,似乎兴奋的不行,又听见炙炎彬在哈哈大笑,她辛苦的皱眉,愣是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觉睡进客栈里的,醒来却在马车上了? 而且……夏紫薰叫炙炎彬什么? 彬彬???——她居然这样叫她家主人??? 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好——!来就来,哎,还真别说,我有一首镇山之宝的极品妙诗,还是我婆娘教我的,来来来,我吟给你们听哈——!” “噢噢噢——!” 闲路漫漫,大家无聊,炙炎彬本就是个亲和的首领,平时就和大家一起闹惯了的,给夏紫薰一起哄,大家都兴奋起来。 “卧、春——!” 炙炎彬骑着大马,就在马车旁边。夏紫薰趴在车窗上,与他几乎邻近无距离,看着他摇头晃脑的吐出前两字,夏紫薰一愣。整个车队的人都一愣。 怎么乍听之下,像极了——‘我蠢’??? “卧梅,又闻花……”刚出声第一句,炙炎彬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微一合眼,吸气,抬头朝天:“卧枝,伤,恨,底。” 想到什么吧。他的嘴角轻扬,淡淡微笑。 “鱼吻卧石……水……”略显做作的一顿,炙炎彬缓缓睁开双眼,眺望远空,因想到的那个人。而目光一柔,深情的朗诵:“卧石……答……春……绿……” 最后一字,炙炎彬陶醉的双目垂下,右手捂向心口,做终结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骤然炸响,吓的炙炎彬一愣,瞪向众人。前看看,后看看。 “哇,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啊?” 马车里,趴车窗上的夏紫薰目瞪口呆的瞪着炙炎彬,一脸震惊不已,却在下一秒。突然软身瘫回马车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全身抽搐式的颤抖,埋了脸的大笑,差点笑嘎了声。 看着夏紫薰‘欢脱’的模样。春三娘无奈的一叹,抬头去看……窗帘坠下,挡了外面风景,只能听见车外大笑声一浪一浪的,显然,炙炎彬又犯傻了。 “姐姐……”辛苦的回头,看见春三娘已经醒了,且已坐起,夏紫薰眼角有泪,还在笑个不停。 “哎——!”炙炎彬促马靠近车边,伸手撩窗往里面看,一见春三娘,他一乐,笑了:“哟,醒了?” 春三娘点点头,望向身旁夏紫薰。 “哎,你们傻笑个什么,诗不好吗?” 夏紫薰扭过头去,继续偷笑。 春三娘一叹,啧了一声。 “主人,您刚才念的什么啊,怎么净是在骂自己的话?” 炙炎彬一愣,疑惑。 “哪有,明明是在赏梅闻花,以物喻情啊,凝儿作的诗……” 春三娘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分明是戏弄你的……我念一次,你听。”不等炙炎彬紧眉犹豫,春三娘径自清朗:“我没有文化,我智商很低。欲问我是谁?我是大蠢驴。” 听的再清楚不过,字可能都不对,调也不全对,可音却都是对的,炙炎彬终于听明白,反应过来——突然想起当初凌亦凝要他念,还必须大声的念,外面偷听的北司命可了劲的偷笑……原来,真是叫凌亦凝给耍了。 心,顿时沉淀淀的,炙炎彬松了车帘,轻缓马速,任马车走前去,独他轻扯马绳,往一旁远些的地方踱去…… 春三娘一惊,赶紧爬起,扑到车窗上,掀帘追看……却看见炙炎彬独他一人一马避开车队,与马队并列而行,却低着头的沉默,看不出情感。 顿时心疼,春三娘不知为何,倍感后悔。车队隐约还能听见笑声,春三娘软身坐回车里,转头而已,看见夏紫薰不再偷笑的脸,正一脸疑惑在看自己。 “他怎么了?” 哽咽之余,春三娘真的后悔了,不该那么直白的点醒炙炎彬,那诗,毕竟是凌亦凝作的,故意教给炙炎彬的,纵使是戏弄与伤害,对炙炎彬来说,却意义非凡。 见春三娘不说话,夏紫薰起身趴上车窗,掀帘去看,看着炙炎彬躲的远远,车队里所有人都渐渐禁了声,一遍寂静了,她想到什么,坐回车里,望向春三娘。 “他说你瞎说的……他说,他有娘子,只是因故还没过门……他,他这位娘子,怎么这样戏弄他啊……” 一叹,春三娘目光突然一冷,她望向夏紫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原来如此 “你昨天给我倒茶,在茶水里下了迷药?” 夏紫薰被问的一惊,愣了愣。 “枉我信你,你口口声声怪别人欺骗你,你自己也没好去哪里。”春三娘说着,突然轻瞪夏紫薰一眼,转身去开车门,在夏紫薰哎的一声,想要叫住她时,轻声一跃,跳下车去。 眼睁睁看着春三娘不想理自己了,下了马车便要了一匹马,骑上去追炙炎彬了,夏紫薰转身趴到车窗上,掀帘偷看…… 看来,真是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 春三娘驱马追上炙炎彬,跟在他身旁,看他一眼,不敢出声。 炙炎彬在发呆,任马车在小路上继续前进,独他与春三娘的两马在草地上随行。 回忆回来,思念倍增——他想她了,想的好厉害好厉害。 想起她写的诗,冷冰冰的要他大声念出来……难得她心情,想借他开开玩笑,现在回想,只怪他太笨,居然没反应过来。 又想起她画的画……可惜,字也好,画也好,都丢失了……现在,连想借以怀念都不行了。 炙炎彬心里难受,抬头望远。 他要找凌君傲换回金炫澈的乌藏,再借着马为理由,冲去剑门城,到时候……他不信他见不到凌亦凝。 这么久了,她不想他,他却想她想的不行,这不公平。 转头,望向春三娘,炙炎彬知道她一直跟着他的。 “还是那话,记进心里去,不要再跟旁人乱讲。凝儿就是我婆娘,天塌下来,改变不了。” “主人……” “再破我的话,这声主人,你不叫亦可。”打断春三娘。炙炎彬冷声一喝:“驾——!” 任炙炎彬突然喝马奔远,春三娘停了马,站在原地,委屈的皱眉。无声落泪。 * 金炫澈早朝结束后,他尽快处理掉最急需批阅的奏折,便将剩下的都暂放,急急回来。 这么着急,一是因为刚与凌亦凝确定了男女关系,必须趁热打铁,认真巩固;二是因为星宿消隐的大事还待处理,必须尽快弄清楚。 于是,金炫澈在前,司空溺在后。接着又是蒋风又是甲午的,一大票人疾步回殿。 一进中殿,金炫澈想了想,扬手而已,包括司空溺在内。全部留在了外面,金炫澈独自一人,转身,走向凌亦凝的寝殿。 * 听完凌亦凝细述的过程,冷星辰逐渐平静下来。 照凌亦凝所说,灵阁受禁十三年的是真正的国公主平阳,而就要出阁日当天。骤然取代的,便是一直存在于后的眼前人——冷星辰不语,在细细分析。 也就是说,一直在与冷星辰打交道的,或是说,从第一次在宗仪府彼此相识的。那位嚣张傲气的国公主平阳,就是灵魂穿越而来的‘天降之女’。 应该可以这样称呼吧,若金炫澈是天降之子,那凌亦凝,就是天降之女了。 果然……凌亦凝于新星宿骤然出现那一刻。便已降世人间。 是了……应该是了。 若不是如今的凌亦凝本性傲骄,铁血无情,她也不可能令人倍感敬畏……冷星辰终于反应过来,同时释然。 ——难怪他对出阁后的国公主惊艳万分;难怪他对她别有情感;难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心想要护之…… 原来,他贪恋上的,并不是曾经柔柔弱弱的平阳公主,而是另一个刚强坚韧的天降之女。 任冷星辰消化,凌亦凝等待着他的反应……而这时,有人轻一推门,抬步进来,望去……因是金炫澈,凌亦凝刚刚还紧张的心情骤然释怀,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她冲他一笑。 回身关门,金炫澈看眼背对自己的冷星辰,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凌亦凝。 “怎么了?” “我……”想了想,凌亦凝冲金炫澈抬眸望去:“我把我是冰蝶,从哪里来,怎么变成凌亦凝的全过程,都告诉他了……” 金炫澈盯着凌亦凝看三秒,缓转步,回身望,却只见冷星辰屹立那里,面目清淡,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连眉心都无微皱,双眼又紧垂,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任何心情的波动,金炫澈一笑,望回凌亦凝。 “你不会说,你们两就这样站着聊了一上午?” 凌亦凝失笑,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彻底消散。 “来。他不累,你一定累了。”金炫澈不管冷星辰了,径自拽上凌亦凝走向一旁,按她坐下。 那边,冷星辰终于一叹,彻底捋顺,移面朝向金炫澈与凌亦凝。 “你刚出阁时,身体虚弱极了,可精气神与傲世凌云的气势却惊若盘龙,有冲天之气,那时的我,除了震惊,别无它念。” 冷星辰开始开口说话,金炫澈见势,于凌亦凝旁边的位置坐下,两人细听。 “再往后,不管多惊险,不管你的身子如何柔弱娇脆,你执意孤行,任性而为,毫无受禁十三载的恐惧与自闭,反如浴火金凤,勇往直前。是啊……那时我就该想到,何以明明近乎碎散的身子,却仍能做到凌云天下?呵呵……” 冷星辰轻笑出声,沉沉一叹。 “辰,偏袒了。” 听出冷星辰语气中并无自责之意的‘自责’,凌亦凝含笑皱眉,心中哽咽…… “只知道惊诧,只知道为皇上高兴,只知道感叹于公主凤威,浴火冲天……现在细细回想,凝儿……”冷星辰面露怡然之色:“若不是因为皇上,你也不会渐渐改变,对吗?” 泪水滑过脸庞,凌亦凝强迫自己忍住,不哭……只是点了点头,一旁金炫澈在看凌亦凝,面无表情,却眉心浅拧。 “是了……”冷星辰也在点头,渐露微笑:“初时的你,孤傲,冷漠,一如你自己所说,因身为杀手,本是该有的无情。却渐渐转变……为皇上,开始认真学习,开始适应新生……甚至,为了皇上,而放弃弑杀太后……” 冷星辰突然长叹,进而失笑。 “你可知,皇上因你,亦如重生,时常欢笑?” 低下头,凌亦凝闭上双眼,全身轻颤。 金炫澈看着,默默不语,伸手过去,将凌亦凝的手轻拽掌心…… “皇上在天有灵,定心慰九泉。”冷星辰说着,缓缓转向,面朝金炫澈:“如今,星宿骤变,再生异状,可是……你们并不用太多担心。那夜星云骤变,新星宿并不是突然骤现的……它存在时,若隐若现,我正观天,诧异于它的存在,却是多日后才终于转为强光,正式存在。现在的情形,像极了逆转之势,定会不久之后,彻底消失。但似乎,并不会影响到你们。” “嗯?之前司空溺紧张的要死,你一旁听着,也面露犹豫之态,这会怎么肯定,我和凝儿不会有事?” 被金炫澈打断,冷星辰点了点头。 “是,之前我一直在紧张,因为你是天降之子,凝儿却不是,我一直以为,她是有根源的,如果她不是天降之女,这星宿就注定不纯,必生祸端。现在,确定了凝儿也是天降而来,那么,我的星占之术就归回正轨,所算之法就有道可循。曾经尝试过将你二人都归为天降命数,加入星宿星位卜数,发现相克之势消无,而回归之门却要闭合。与星宿星点就要消失正好吻合。也就是说,只要你们都是来自同一天象,所卦结果便是大吉。” 金炫澈突然失笑,显的震惊。 “不得不说,你比司空溺厉害!” 一旁凌亦凝浅笑不语。 同时一笑,冷星辰摇了摇头。 “他只是没有撞上初时星宿出现时的准确时辰,缺少了关键的数字,若我告诉了他,他一样能算出八九。更何况……他不如我了解你们,或是说……了解凝儿。” 金炫澈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冷星辰身为皇宫钦天监,职责就是时时盯着天象,所以才能运气极好的抓住了那一瞬间。 “如今,又确定了更为精准的关键要素,故,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星宿消失时,你们不会被连带回去,必将困留古元。” 凌亦凝听到这里,抬眸,同时挑眉。 金炫澈反而笑了:“也就是说,再也回不去了?” “是。”冷星辰肯定的回答:“后日寅时过去,便无法相生相克了。” 细想了想什么,凌亦凝突然一哼。 “惊鸿还在,锁梦还在,等哪天我练成一身劲体,一样有可能再开天门。” “你想的吧……”金炫澈泼她冷水,不屑的望向她,于她瞪向自己时,失声一笑:“就不说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了,时空这东西,是你想就能造就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的?何况,你就算练成了,身高不够,时机、精准度都不可能掌握到同一个点了,我只问你,冲我出手,你真心舍得?” 凌亦凝噘起嘴来,恶恨的在瞪金炫澈,居然在瞬间不知如何回答。 “单问你一个问题好了……”金炫澈帅气的单臂撑身,凑近临座的凌亦凝,冲她坏坏一笑:“冰蝶27岁,现在的你才21岁,中间六年时间,你舍得六年不眠不休的去锻炼身体,而不是嫁给我,享天伦之乐?”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冷星辰的星卦 “说你混蛋你还不信……”冷冷的盯着凑近眼前的金炫澈,凌亦凝咬牙切齿的轻喃。 喜欢极了挑逗凌亦凝时她的反应,金炫澈一低头,呵呵呵呵呵的就偷笑起来。 冷星辰一旁看着,听着他们时不时说的奇怪语汇,他只是微笑,却进而幽幽一叹。 “如今,大事安定,辰,想向二位请辞。” 冷星辰突然略一低身,眉心微皱的一喝。 金炫澈一愣,凌亦凝一愣,两人同时望向他…… “什么意思?” “凝儿……”抬身,面朝凌亦凝,冷星辰冲她尽显不舍的一笑:“事到如今,你已安定。星相之克,不日消逝。以往牵绊都将随风而去,你与他,再无命术玩弄,即获自由。也就是说,从后日起,你或是他,都将成为真真正正的古元人。算是苦尽甘来,修得圆满。而我……该回去轩辕,回去炙炎彬那里,助他一臂之力,夺回家园。” 呆呆的在看冷星辰,凌亦凝心里明白——古人都很古板的。光是凌皇胤都表态过好多次——他希望自己在未来继承皇位,成就女皇之帝,然后嫁给炙炎彬,由他辅佐。 只是凌皇胤万没料到的是,他赖以重任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凌亦凝,而是现代穿越而来的冰蝶。准确的说,在这道算术题里,有一个数字,是冒名顶替的,而他并不知道。 所以,凌亦凝根本不想做什么女皇,更不想嫁给炙炎彬。她之所以一直遵循凌皇胤的意思而活,是因为她对他的在乎…… 所幸的是,凌皇胤进一步的深意,摆在那里——凌亦凝若不能成就女皇帝位,而凌君傲也不是真正的皇室,那么,他宁愿新帝不是他人。而是——炙、炎、彬。 对于这一点,凌亦凝感触极深,不管她怎么表示,她不喜欢炙炎彬。凌皇胤都希望她能嫁给他……因为反过来说,若不是凌亦凝出阁后尽显火凤冲天之势,令他看见希望,他原本的想法,定是借皇室之脉的凌亦凝嫁给炙炎彬,好让炙炎彬顺理成章的接手帝位。 所以,凌皇胤之所以一直强迫凌亦凝嫁给炙炎彬,只是想要炙炎彬来接手轩辕帝位。 这种想法,凌亦凝是参透的,但冷星辰却是离凌皇胤最近的一人。他肯定听过凌皇胤真正的心思……凌亦凝想到什么,突然释怀。 “我哥是不是跟你讲过什么?有关……炙炎彬的……” 冷星辰沉默数秒,终于点了点头。 “凌君傲长的像一个人……隐约之间,皇上或是我,都能看出来。他……长的像极已死仲父。” “啊?”凌亦凝震惊的一叫。 “世间都在传闻,太后与仲父有染,但从未有证据出现,皇上也在多次暗查无果之后决定睁一眼,闭一眼。其实,他也很为难,万不可能彻查。何况……太后也有她的实力。足够保全自己。凌君傲的出现,皇上极其希望他是真正的皇室……而且,说长的像前仲父,却也只是少许。皇上过于仁慈,暗查过几次,无果。便又作罢了。可正是因为太过蹊跷,皇上曾对辰说……第一首选,当是平阳,亦是你;其次,他宁可是炎彬。而非凌君傲。” 径自点头,凌亦凝为自己猜中的而扬唇微笑。 ——果然,凌皇胤认定炙炎彬为人,八面玲珑,有勇有谋,虽无文才,却有着他最缺少的果断与坚定信念。终于明白为什么凌皇胤一心袒护炙炎彬了……凌亦凝不禁悲伤起来。 多明显,凌皇胤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就是太过仁慈……所以,他才会那么坚信,炙炎彬会是个绝世好皇帝。因为他清醒、冷静……不会受情所困,影响格局。 “所以……”轻喃着,凌亦凝抬头,望向冷星辰:“你要去找炙炎彬,助他一臂之力同时,也是在完成我哥的遗愿?” 冷星辰不语,陷入沉默。 他知道,凌皇胤临死前是希望凌亦凝嫁给炙炎彬的,只有那样,轩辕才能顺理成章的在某一天,炙炎彬成就帝位时,天下臣服。否则……就算凌君傲当真不是皇室,纵使被查出铁证,炙炎彬与他一样,都不是皇室之人,坐上帝位,天下人戏说。 按理,凌亦凝应该实现死者遗愿……可冷星辰陪着凌亦凝走到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幸福了,既然走向圆满,他不想她再次犹豫,改变自己已幸福的结局。 他知道,凌亦凝爱上的,只是金炫澈……而非……炙炎彬。 见冷星辰不语,也就是默认了,凌亦凝一乐笑了。 “你怎么助他?他现在是叛军,他打凌君傲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打进去了,他原是轩辕将臣,现在反成皇帝,就是弑君,就是忤逆大罪!天下人笑谈。那原是我哥最不耻见到的。” 冷星辰在听,却微微一笑。 “辰,自有办法。” 凌亦凝一愣,一旁一直在静听的金炫澈同时唇角一扬。 下意识望向金炫澈,见他居然在隐笑,凌亦凝疑惑的紧眉,伸手拍了他一下,于他望向自己时,她冲他一凶。 “你知道他的办法?” 一笑,金炫澈显的很随意。 “找出凌君傲不是皇室的证据就行了。到那时,天下人戳指……再找出他毒杀凌皇胤的罪证,他就罪该万死了。” 听着听着,心口豁然开朗,凌亦凝惊喜的失笑同时,突然一怔。 “不对呀,且不说这些证据难找,就算真找齐了,凌君傲被扯下来了,炙炎彬也难坐上去啊!” “喂。”金炫澈鄙夷的一哼,斜瞟凌亦凝:“这么为他,你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惹恼了我,我去打下来,自己坐。” 凌亦凝瞪看金炫澈,眼睛眨了眨。 被凌亦凝震惊的表情气到,金炫澈心口一痛,莫名就恼了。 “行了行了,少用那样的表情瞪我,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渗合,行了吧?” 任金炫澈生气了似的,凌亦凝转眸望向冷星辰。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冷星辰一乐,笑了,幽幽摇头。 “那怎么办?真到那时,他也不好坐上帝位,谁来接手轩辕?” “你。”冷星辰突然冷声一喝。 “什么?”凌亦凝惊呼,双眼一瞪。 “到时候,必要恭请公主出面,承帝位,续天命。若公主自认难驭龙权,可将帝位转承义兄——炙炎彬。” …… 凌亦凝大脑空白了三秒,突然反应过来,哗然惊喜。 “好主意——!冷星辰,你真是太聪明了。” 任凌亦凝突然大喜过望,噌的站起,金炫澈在一旁呵笑,宠溺式的不住摇头。 冷星辰也显然感触,诚心诚意的冲凌亦凝缓低半身,行礼:“辰,代皇上,代轩辕,谢公主——!” “别这样……”凌亦凝冲向冷星辰,伸手托他起来:“轩辕亦是我的家,你这样谢我,等于是在骂我!而且……我更喜欢你叫我凝儿……” 冷星辰站直,扬唇一笑。 “喏。那么,辰求请,后日星宿消失,离城回国。” 定定的在看冷星辰,思索半晌,凌亦凝终于一叹,点了点头。 * 冷星辰退下,殿中就两人,凌亦凝坐着发呆,不知想着什么……金炫澈一旁靠于椅背,右手把玩着左手带着的‘惊鸿’,饶有趣味的在打量她,看她发呆。 其实,金炫澈对于冷星辰还是比较信任的。 信任这个词,对金炫澈来说,是分时段的。并不是每个人,只要他信任了,就会永远信任。 一个人,在独特的时段里做出独特的事情时,他就能一眼看穿,在这时段内他做出这样的事,值不值得信任。 光说凌亦凝,她是最不喜欢说废话的主,所以,在各时段做的事,就只能凭事情本身来判断,她在喜,还是在怒。所以,这世间,金炫澈只对凌亦凝一个人,永远保持‘信任’。 而对其它人,他皆保持着一种审视的态度。 而今,对于冷星辰这个人,他知道,在刚刚那一时段时,他是值得信任的。因为他看的出来,也感受的到,冷星辰对凌亦凝独有的情感,若他没感觉错——那个冷星辰,定是爱上了他家这枚宝贝。 否则,作为冷星辰,凌皇胤最信任的人,他不可能一直守着凌亦凝,直到确定她安全了,才决定离开。 金炫澈浅浅微笑,对于冷星辰这种默默付出式的爱,他甚表欣赏,更是希望那个白痴的炙炎彬能好好向冷星辰学习学习。 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抬头,望向金炫澈。 “你杵在我这里做什么?” 金炫澈一愣,想了想,失笑。 “连你都是我的了,这么快就忘了?” “我?”凌亦凝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啧的一声,娇喝:“出去出去,让我静一会。” 习惯了凌亦凝的小‘傲骄’,金炫澈摇了摇头。 “从今天起,不许你有事自己独想,然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冷星辰跑掉。” 凌亦凝双眼一瞪,显的惊诧。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另有原因 “你这意思是叫我提前告诉你,好让你派大军堵着?”又想到什么,凌亦凝一乐:“又或者,提前告诉你,你好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跑?” 凌亦凝说着自己就乐了起来,咯咯咯的笑。 对于冷星辰说的,凌亦凝信了百分之九十九——既然眼瞅着就要变成彻彻底底的古元人了,她不再迷茫与纠结,渐渐定下心来,清楚了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金炫澈也笑了,无所谓的样子。 “给你个建议,老老实实的呆在金国,安安分分的陪着我。让冷星辰先去找到炙炎彬……凝儿。” 因为金炫澈说着,凌亦凝不爽,扭开头去,不想理他。 “等我这边准备好了,我们一道出征,助他攻城。” 凌亦凝听着一愣,下意识望向金炫澈,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警告你,别再玩小心思,我有收拾你的办法。”不管凌亦凝心里在想什么,金炫澈提身站起,高傲的俯视她,冲她一哼:“若最终,你敢不嫁我,别说轩辕了,我把炙炎彬挂去龙午门上吊着,直到晒干。” 再白一眼凌亦凝,金炫澈微气的一哼,转身走人。 呆呆的看着金炫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噗的一乐,低头偷笑。 * 在看一张美人图,神韵刻画七分,眉眼含笑,巧兮俏兮……凌君傲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他哪用看这笔墨画的人像?真人都见过了,这画,只画出她三分姿色,若非勾勒而出七分神韵,他不会重赏那画者。 早在被赵姬‘寻到’,带回京都以前,他五湖四海的游历,学习。 去过易国。学习他们的机械术——对于这点,凌君傲无限感慨,易国的机械术很初级,相当于刚刚开发阶段。拥有着强大的技术,却不懂得深研发展,只是拿机械术去做些投机取巧的小活技,而他,学成之后,却做出了机械战甲,只用一枚珍珠便可启动,任谁都能操控。 去过太亘,学习礼仪儒雅,若不然。他何以取得凌皇胤那样的皇仪之人青睐? 还去过殷商,在那里学习了经商,开了好几家店铺、酒楼、妓院……只是初期略有失利,后期却开始盈利。 自然,也就去过银夏国。 只是去银夏时。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剑客,行走在人海之中,只是沧海一粟。 也就是那次,银夏国六位公主一起出城游玩,他当时就在那附近的山上。 六位公主在花海采花,只有夏紫薰,也就是最小的一位小公主独树一帜。不爱花,单爱叶子,渐走渐远,走到树林里,专挑奇怪的叶子去摘。 当时的他,就在林间深处。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夏、紫、薰。 树林间光影闪闪,密叶摇摆,唦唦作响,仿佛梦中。 当时的他,有重任在身。不能露面,便一直潜在林深之处窥看……看的近乎走火入魔,恨不得冲出去,将她直接掳了。 可惜,夏紫薰因走远了些,立被发现,给亲卫们请了回去。 再等他想多看看那女孩,她们却全数回宫了。只是当下,他深深记住,她……是六公主,银夏国最小的一位小公主。 事后,他冷静下来,万般不舍的放弃了对那小公主的幻想,认认真真的去执行他父亲的安排。 直到龙霸天骤死宫中……直到赵姬领他入宫……直到,直到,直到…… 直到他为帝,宣出‘天下令’,银夏国突然自觉的找上门来,欲献公主盟亲。 有意思的是,银夏国只送来了五张公主图,唯独没有小公主夏紫薰的,凌君傲冷笑不止,派人回了银夏国,道其明有六女,却不尽奉,心意不诚,叫他们等着帝颜暴怒,君威降临。 银夏王吓到了,直接老老实实的派人单独送了一次小女儿夏紫薰的画像入京都。于是,在外人相传之下,便成了银夏王特地只将其最宠爱的小女儿晋送于新帝,欲嫁其为妃。 而真实情况却不然…… 真正令银夏王做出痛舍决定的,另有其人——正是那天下人都不知的,夏伯亚。正是他,暗中借新帝发怒为题,不断提醒银夏王,万不可因小失大。 其实,银夏王最希望的是夏伯亚能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夏紫薰为妻,再由他们小夫妻俩继承银夏国,才是最最完美的结果。 可在夏伯亚道之以情,晓之以理,大义奉公的说辞之下,银夏王最终退让,听了夏伯亚的建议,又赶紧派人画了夏紫薰的画像送去轩辕。 在画像这一事上,还小有风波。 银夏王本是派画师画个一二成像就可以了,便准备派人送去京都,却叫夏伯亚拦截了,在他详细分析下,银夏王吓出一身冷汗,故又只好派人重画了一次。而两次画像都是偷偷进行的,因为夏紫薰宁死不从…… 她都不愿意嫁,怎么可能配合画像? 谁知,第二次画的极好,三分像,七分神似,画像送去京都后,一掷中的,轩辕新帝居然当即允了两国亲事,同意迎娶。更有甚的是,还派人重赏了银夏国的那名国师。 银夏国危机似解,可夏伯亚还是很谨慎的劝告银夏王,以防轩辕王只是缓兵之计,不可掉以轻心,必得等夏紫薰真正嫁过去了,成了妃子了,银夏国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于是,银夏王再一次狠下心来,不顾夏紫薰执意反抗,派重兵强行押送。又首肯了夏伯亚暗中护送的建议。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若不是夏紫薰,凌君傲万不可能同意两国联亲。 当然,若龙霸天还活着,凌君傲未必能顺利娶到夏紫薰,毕竟,银夏国直接就是轩辕嘴边一块肥肉, 张嘴即可咬到,若龙霸天还活着,不可能纵容凌君傲‘任性’乱来。 可惜,龙霸天已经死了。 赵姬都压不住凌君傲了,凌君傲,已经彻底成帝,独尊轩辕。 轻轻放下手中画像,凌君傲嘴角笑意渐冷。 说什么叛军在溃败逃匿时暗中掳走了银夏小公主……凌君傲不住冷笑。 最有意思的是那周虎,凌君傲继承皇位,天经地义,满朝文武,无人敢辩驳,但凡有不开窍的,敢放肆谏言的,都被他暗中杀掉。但整体算来,整个朝廷仍有大半是原臣原将……比如说这周虎,就是其中一个。 尽管整个朝中多半重要官位都被他换成了他的人,但他的人毕竟都不是真正适合为臣为将的,除太傅以外,就连现任的太将司他都不是很满意,却一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周虎算是一员猛将了,可惜,若与‘太将司’一职匹配,他又尽显差池。 派他去接夏紫薰,一是希望他能有些建功;二是相信他的实力,对付现如今义军当道的乱世,应该绰绰有余。 结果呢? 凌君傲双手背向身后,走向开敞的大殿之门…… 眺望远空,回想起曾经的凌皇胤最喜欢做这样的事,凌君傲双眉微紧。 现在,换到他了,可不管怎么看,他都看不出远空到底有什么,值得曾经的凌皇胤一看就是一二个时辰。 低眸,倒是想到眼前之事,凌君傲突然呵笑。 说什么归隐山林了,不会再过问宫中朝事,真当他还是年少时的小儿吗?随便唬弄? 想到赵姬对炙炎彬的偏袒,凌君傲无味的嚼嚼舌头——好没意思不是?那个女人,对凌皇胤好,还说的过去,好歹是她跟先祖皇生的龙子,他还可以理解;问题是……她如此保护这个与她压根没关系的炙炎彬,又是为什么? 一个只是将臣,属于外人;一个是她亲生的儿子,有血缘之亲,她为何如此偏心? 当然,凌君傲气愤之余,更多的是自嘲——这样的娘亲,早在她装着不认识他的时候起,他也就不把她当作一回事了。 管她现在袒护谁或谁? 欲拿夏紫薰换乌藏……炙炎彬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想借马献殷勤,去讨新朝金王的欢喜,好借他重兵之力反征轩辕。 这些小心思,路人皆知,归隐山林???哈哈哈哈哈哈……炙炎彬,你沧为叛军了,还有要恬着脸的去投敌吗? 凌君傲想着,双眉一紧,恨恨的一哼。 金国宣战轩辕,他派人警告,说凌亦凝身边有奸细,金炫澈立时撤了宣战令……却从那以后风波骤止。 金国再未宣过战令、凌亦凝也消失了,有探子回报在金国剑门城见过其出现,他推测,应该是跟了金炫澈住进了金国王宫……那么,凌皇胤应该已死。对于这一点,凌君傲有十成的把握。 凌皇胤那个病死体,奄奄一息,没了药,又辛苦逃亡,极有可能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不定,现在的凌皇胤,已被凌亦凝她们埋葬在了那处风水好宝里,落野归土了。也好,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唯一让凌君傲心烦的是,尹魅刑的尸体还一直风干收藏着,并未下葬。他的尸体被运到蒲洲城后,便一直被秘密收藏着,凌君傲知道,那具尸体关键时候一定有大用。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又挨了一巴掌 因金炫澈收兵后一直没有动静,他派人暗查,他竟已回去了剑门城,于是,在暂时安宁的情况下,他也令人继续严守边境,自己回来了京都。尹魅刑的尸体仍藏在蒲洲城里。 金炫澈不动,他就很难再动。 别说真的去攻打银夏国……现如今,攻下已有数月的摩余国都没派人去接管,凌君傲心里清楚,受金国牵制,他的兵力皆被拖住,无法自由派用。 按理,正值天下大乱时,他本可以去打殷商或是彦季,可两地正处轩辕与金国中间位置,只要他一打,这两国必将倒向金国,届时,轩辕反招大敌。 当务之急,是在这看似宁静和平的时候,赶紧做出决定,以防金炫澈猛的跳出来,突然宣战。 那么,要怎么对付他呢? 现在,炙炎彬又蠢蠢欲动,想要投靠金炫澈了…… 凌君傲想着想着……极为认真的,想着…… * “彬彬……” 趁左右无人,夏紫薰凑近炙炎彬,轻唤。 炙炎彬挪个身子,背对夏紫薰,不愿和她说话。 “彬彬……” 夏紫薰乖巧的又绕到炙炎彬面前,干脆蹲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去仰望他,并于他鄙夷的斜眼瞅来时,冲他抿唇一笑。 模样可爱之极。 “干嘛?”炙炎彬单眉一挑,尽显不悦。 “你这两天怎么了?一路过来不说话也不理人的,姐姐说你是在生她的气……她显的好难过,老是一个人发呆,也不理我了。” 想到什么,炙炎彬噘起嘴来,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没必要跟一块即将‘购买’宝马的‘银子’说话。你说是不是?” 夏紫薰听的清楚,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顿时一恼。 “哎,人家来安慰你,想哄你开心点,不要老这样。害得整个车队气氛都压抑着,你怎么还有闲情欺负我啊?” 一乐,炙炎彬低下头,偷笑。 “太坏了,亏得三娘姐姐还一直处处待你好,真不值。”夏紫薰噘了嘴的冲炙炎彬轻哼。 炙炎彬倒也不介意,只是闲笑,摇头。 “哦,对了,脚上伤好些没?” 夏紫薰一愣。心突然怦的一跳,赶紧点头,想到什么,又赶紧摇头。 “到底是好些了还是不好?”炙炎彬皱眉,低吼。 夏紫薰吐了吐舌头。缩肩,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刚才一下子忘了脚痛,一直在坐马车,倒不觉着,刚刚这么走了走,又有点痛了。你确定那蛇没毒的?” 炙炎彬得瑟的一哼,眉飞色舞。 “爷说没毒就没毒。告诉你。就算有毒,只要爷在,你一定不会给‘毒’死。” “为什么?因为你还会医术不成?” 炙炎彬神秘的一哼,就不回答。 “还是……”盯着炙炎彬得瑟的样子,夏紫薰呵呵偷笑:“因为……你‘蠢’?” 表情一僵,炙炎彬眼光一斜。瞟向夏紫薰。 “找死吧你!” 夏紫薰一埋头就全身直颤的咯咯咯咯偷笑起来。 任夏紫薰居然‘欺负’自己,炙炎彬突然反应过来,咝了一声,嘿叫。 “就那么一小口,过去两天了。三娘还没间断过给你清理,没好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痛?你个臭丫头,敢学着忽悠人了是吧?啊?骗人上瘾?” 夏紫薰一愣,抬头望向炙炎彬,皱眉。 “没骗你,是真的还痛。” “呸,鬼才信你。”炙炎彬小白夏紫薰一眼,提身站起,欲走。 “喂!彬彬,你为什么不信我?” 听着身后叫唤,炙炎彬猛一甩身,想去‘教化教化’后面的‘小妞’,结果一回头便看见夏紫薰走路一瘸一拐的,而且面露痛意,猛的想起来,自己一大老爷们,她一弱公主的,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便啧一声,干脆回身,双手叉腰,一喝。 “站住。” 夏紫薰一惊,本因突然站起而崴着脚腕了,痛的嘴一咧,整个人一麻的差点跌倒,又给炙炎彬一吼,吓到,愣的抬头望去。 炙炎彬啪啪两步而已,轻松简单的冲到夏紫薰身前,突然将她横腰一抱…… “哇——!” 下意识伸臂将炙炎彬脖子一圈,双眼惊瞪的同时,夏紫薰脑海第一念——又一个第一次!!!她她她她,她这可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啊!!! 不对,是第一次给‘人’这样抱着,不管男女。 天哪!!! 居然,居然……居然被一个男的,如此接近的,抱着。 任炙炎彬轻松的不得了的将她抱到了马车前,于春三娘惊诧的瞪着他俩,亦有其它人赶紧拉开了车门时,他将她往里面一塞。 放下目瞪口呆的夏紫薰时,炙炎彬皱眉,嘀咕一句。 “怎么这么轻……” 夏紫薰又一愣时,炙炎彬双臂撑住车门,啧了一声,盯着她的胸部研究似的瞅了瞅,又冒一句。 “看馒头挺大的呀……” “啪——!” 一声掌响,炙炎彬猛的挺身站直,马车门嘣的从外往里一拽,撞合,他僵僵的扭头,望向一旁仍目瞪口呆在看自己的春三娘,冲她眨了眨眼。 “真的很轻……”炙炎彬说着,抬手捂向自己的脸,走向一旁:“说她轻也打我,有毛病……” 隔着车门,车外,春三娘的心,狠狠在痛;车里,夏紫薰气的脸蛋通红,却在听到炙炎彬的嘀咕后,噗的一乐,差点笑出声来。 * 车队进入京都范围,大家都开始严肃起来,极少再开玩笑或是嬉闹。因为炙炎彬只要一静下来,整个车队就会受影响,立时严谨。 感受到大家的严肃认真与小心翼翼,夏紫薰轻落窗帘,坐在车里,任车摇晃,她望向坐在角落里靠着车身在浅憩的春三娘。 “姐姐,刚刚过了京都的城界……” “嗯。”只是嗯一声,春三娘对夏紫薰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再不如初时那般怜惜与热情,可能是因为她骗过她,也可能是因为其它,反正,春三娘就是没办法再对夏紫薰很怜爱的那么热情了。 见春三娘只应了一声而已,对自己仍无多话,夏紫薰心里明白,她还在气她在她茶水里下迷药的事。 心里愧疚,夏紫薰抿了唇,不敢再多打扰她。 突然,春三娘整个人一惊式的醒了,同时,整个车队骤停。 看着春三娘突然瞪大双眼的惊警,眼珠晃动,似在聆听,夏紫薰一愣,下意识的望向窗帘……却不敢伸手去掀,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因听不到任何,而又望向春三娘。 车外,整个车队刚刚转过一个山弯,进入一段半凹的拐子路里,前方又是一处90度转角的弯路,后面是刚刚转过来的另一个90度弯路,整一段看起来像个s型。整个路段左边是条长河,右边皆为险山石壁。 而就在这刚刚过了一半,进入另一半转角的腹路时,险山石壁上突然声音簇簇,炙炎彬便是在这时突然扬手一定,令车队骤停。 未继续向前,空气中的簇簇之声亦止,炙炎彬骑马在前,抬头去看…… 山不是很高,也就二十几丈,因是石山,杂草枯草零落,多为碎石,炙炎彬盯着看了好一会,突然失笑。 “喂——!是山贼啊还是官兵啊,别躲了,爷看见你们尾巴了——!” 炙炎彬嚎了一嗓子,同时扬着的手向后一摆。 所有人训练有素,立时开始缓慢后撤。 感觉到马车突然转向,夏紫薰下意识伸手去掀窗帘,却给春三娘啪一声逮了手腕,强制一扯,于夏紫薰望向春三娘时,她冲她摇了摇头。 赶紧点头,夏紫薰乖巧的坐回去,不再乱动。 整个车队开始静静后撤,炙炎彬一个人骑马位于原处,唇角微扬,呵呵直乐。 “这是做什么呀?若是山匪,兄弟们……咱们是亲人哪!若是官兵,嘿……那咱们更是熟啊,爷以前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哪,哎,山上的,露个头呗?” 已经撤回弯角里的车队中,乖乖坐在马车里的夏紫薰听的清楚,低头一乐。连春三娘也忍俊不禁的一叹,没压住笑意,扬了唇角。 “喂——!再不吱个声,爷翻脸了哈!来人,弓箭手准备——!” 山顶上突然一石子从高处滑滚下来,声音很轻,却在这万静之时显的格外刺耳。 炙炎彬只是一扬手而已,于他身后立有人送大弓跑向他时,他目光一斜,冷冰冰的瞟向那高处,冷冷一哼。 紧跟在送大弓的人其后,十几个弓箭手策马冲出,排去炙炎彬身后,抽箭拉弦,做好准备。 “真当爷吃素的是吧?今儿个爷就教教你们怎么开荤。” 炙炎彬说着,抽箭往巨大的劲弓上一扯,瞄准了山顶上的某个点,嘴里还不时的嘀咕…… “想给爷包饺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炙炎彬正在扫视山顶动静时,山顶某个点突然一箭射出,炙炎彬双眼一瞪,箭离弦…… “刷——!” 如静夜炮响,一动惊人,整个山顶突然群箭如雨,冲天而升,进而划个大弧,向炙炎彬他们射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被** “啊——!” “撤——!”与山顶某个点传出一声惨叫声同时,炙炎彬突然扯马怒转,放声一吼。 所有弓箭手立时掉转马头,向后冲去……雨箭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紧追在他们马屁股后面,根根扎地。 “撤——!”炙炎彬拼命策马,同时放声大叫。 整个车队立时反应,开始全队快速后撤。 “包围起来——!” 远处一声炸吼,正在后撤的马队后路突然冲出大量官兵,为首那人领兵冲来同时,挥手一振,大军立时呈扇形展开,如掌抓来。 马车里的春三娘将夏紫薰狠狠往车里一推,命令她绝对不可以出来,自己纵身一跃,窜出马车,冲远处的炙炎彬大声示警。 “主人——!” 刚刚冲回车队,已见后路被堵,又听春三娘急呼,炙炎彬策马冲来,扬声一喝。 “聚拢——!摆阵——!” “吼——!” 马队成员皆是炙炎彬强训出来的精兵,个个身手不凡,且训练有素,一听炙炎彬下令,全员齐喝,吼声震天。 只见大批军兵冲向已被逼迫到河边聚拢成团的马队,整体呈包吞之势;而聚集成团的马队成员们却快速反应,开始摆阵。 弓箭手全部退进了阵中心位置,剑手全裹在了外围,形成一个圈,而他们全体的背后,只是一条欢畅的小河。 其实,只要全体强制性游过去,大家的逃生机会还是很大的,但一来夏紫薰是他们‘护送’主要人物,她不一定会游水;二来,一旦全员后撤,敌方的弓箭手赶至,便极有可能谁也逃不掉。全给射杀在河水里。 “停——!”包围圈刚刚成形,为首的领兵副将突然一喝,轩辕兵骤止,而他们所停的范围。正好是炙炎彬的弓箭手们可射的范围之外。 炙炎彬独一人一马略为上前,他在看那个副将,因为近距离可见,竟感几分眼熟。 “炙炎彬——!你听好了,赶紧把银夏小公主好好的送过来,本将军饶你们不死——!”那副将远远的扯马,放声大叫。 恍然惊悟,炙炎彬哦的一声怪叫,想起来什么般抬手冲那叫嚷的副将拿手指点了点头。 “马大兴。” 被炙炎彬突然点名,那副将一愣。傻了眼。他毕竟只是一员小将,和炙炎彬打的交道极少,万没想到金炫澈居然一下子把他名字吼了出来,而且没一字错的。 “嘿——!”炙炎彬又怪叫了一声:“你个小副将,比左仓还低半级。你吼啥子‘本将军’?臊不臊的慌?怎的?凌君傲给你升官了?” 马大兴顿时脸红,气的满面狰狞。 “炙炎彬——!你个逆贼——!有什么资格跟本将军说话?速速把小公主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马大兴显然是真生气了,从‘活口’变成了‘留为全尸’。 炙炎彬一乐,笑了,目光一滑…… 远处,大军冲来,尽是精骑射手。 周虎在前。骑大马冲来。 惊见周虎过来,马大兴气焰一收,赶紧策马迎去…… 任马大兴迎向自己,周虎无视,于包围圈开了道口子,他径直穿过。 “吁——!”止马。周虎威风的猛一扬手,全军骤止。 相隔一定距离,两方之势强弱可见,如一手掌正欲去抓一枚小石头。 周虎盯着炙炎彬,双眉紧锁——这样的偷袭。他也是无奈而为之。其实,暗查路线,找到炙炎彬马队,进而提前布阵,设下埋伏,一切都只是周虎个人的计划。京都的回令很简单,先任由他们到京都…… 幸而回令如此,若是直接同意了炙炎彬的交换条件,他反而不好再如这般形势的‘截袭’。 周虎太了解那位轩辕帝,他是故意让炙炎彬放松警惕,等他到了京都,定会收拾他,到那时,只怕炙炎彬难逃一死。 周虎毕竟还有略为有心想救炙炎彬一命,所以经过再三思量,决定半路截住他,强行抢回小公主,放他一条生路,等他送小公主安然进了宫,量轩辕帝不会追究。 所以,走到这一步,周虎自己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他定定的看着炙炎彬好久,突然开口。 “大人,您还是配合一下,把小公主交出来吧!” 任双方剑拔弩张,可形势却非常不利于自己,炙炎彬呵呵直笑。 “周虎,新帝把马大兴恩赐给你做狗了么?一来就吠叫个不停,很吵耶!” 周虎身侧骑着马的马大兴一怒,身子欲冲,脚下意识的一夹马,却给周虎快速伸手一拽,他一惊,恶恨之余,瞪向周虎,又怏怏的收回劲势,满面恨意。 周虎不恼,只是一哼。 “大人,以您威名,从未做过挟持女子为人质的,莫非,这次要开先例?” 耸眉,炙炎彬不以为然。 “有何不可?我都不是什么神将了,还要个什么破威名?又不能当酒喝。再说了,人家当事人未必愿意跟你走,你啰嗦半天,有什么意思?” 炙炎彬使个眼色,一旁春三娘会意,冲上马车,将夏紫薰拿剑抵喉,将她扯了出来。 “小公主——!”惊见夏紫薰被迫押,周虎一惊,叫出声来。 夏紫薰正一脸惊诧,用眼角余光去看春三娘……她看不出来这时候的春三娘拿剑要挟她,是真做还是假演。 “喂,银夏小妞,告诉那边军爷,你不稀罕什么轩辕帝妃的,宁可过这自由自在的闲静生活,是与不是呀?” 炙炎彬弯下身来,拿一手指去调戏夏紫薰,勾她下巴…… 夏紫薰惊诧的瞪大眼去看炙炎彬,于他手指勾的她下巴麻痒时,她下意识一甩头,娇喝。 “你干什么——?” “炙炎彬——!”那边周虎也怒了,万没想到他会如此轻佻。 夏紫薰心中万马奔腾,只一念闪过——完了,又一个第一次,或是说,唯一一次!!!她她她……她居然被一个男人调戏了,居然……被炙炎彬勾了下巴…… 再看一眼夏紫薰通红的脸,满面慌乱失措,周虎误会,以为她是遭羞辱,气恨不已,便立时恼怒,瞪向炙炎彬。 “荒唐。她可是吾轩辕帝国未来皇妃,你怎可如此放肆?简直不知死活!” 任周虎飙怒,一旁春三娘将夏紫薰往后一扯,强行拽回安全圈里,炙炎彬无所谓的耸耸肩。 “没差啦!你们这么多人,打起来也是一死,有什么区别?不如大家伙哥俩好,送去地府,同归于尽。哈哈哈哈!等我先杀了这小妞,你们再杀了我,回去交不了差,一样得下地狱陪我。哈哈哈哈哈哈!” 炙炎彬张狂的大笑,言语之中尽显疯颠。 周虎听的双眉紧锁,他旁边马大兴更是气的恨不得冲过去撕了炙炎彬的嘴。 开始后悔了,自以为自己是在帮炙炎彬,却发现他压根不领情,反将事情变的更严重,周虎快速思考对策,最终点了点头。 “不愧是曾经的‘神将’,果然风采不减当年,依旧冷静坦荡。好,我周虎也不是无情之人,既然大人不愿退让,周虎也只能奉陪。” 于周虎说着的时候,连马大兴在内,都没听懂他到底做了怎样的决定,他却突然猛一扬臂。 “后撤五十步——!” “啊?将军……”马大兴惊听命令,双眼一瞪:“您要放过他们?” 于全军听令开始后撤同时,周虎斜瞟向马大兴。 “小公主若有闪失,你负责任?” 马大兴一愣,傻了傻。 “喏。”超不甘心的一喝,马大兴扯马掉头,开始后撤。 周虎再看炙炎彬一眼,冷了脸的向后退去…… 任包围圈突散,炙炎彬一乐,嘴角一勾,回头望向还被春三娘押着的夏紫薰,冲她得瑟的挑眉。 夏紫薰双手给春三娘抓在身后,脖子给她用剑押着,她看懂炙炎彬眼中的小坏,根本没心情陪他玩的反冲他恨恨一瞪。 炙炎彬乐了,转回头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虎将军——!谢了哈——!”炙炎彬大叫着冲退远的周虎拱双拳轻点,扯马侧身,冲马队成员一喝:“照顾好小公主,可千万别松了手哈!全队起程——!” “吼——!” 众人齐喝,个个冷笑,加着春三娘在内,押着夏紫薰上了马车,车队开始朝原路返回。 “哎——!周虎将军呀,一会山顶上可别再放冷箭了,很危险的,万一我的人吓到,手不小心一闪,伤着了人家娇嫩嫩的小公主,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哈——!” 炙炎彬垫后,双手做喇叭状冲远处的周虎他们嗷嗷大叫。 周虎大军已经停下,他听的清楚,只是面无表情,他身旁马大兴气的牙痒痒,却不敢有所作为。 眼睁睁的,所有人便看着炙炎彬扯马掉头,去追他的马队…… 就在这时,周虎双眸一沉,眼中顿闪寒光。 马队重回s型路上,又入险弯,炙炎彬再不怕山顶有人放暗箭,他追上车队队尾,严谨的守住后方,完全不再看之前设过埋伏的山顶……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跑 就在整个车队以最快速度撤离‘危险地带’时,s型的90度弯圆路段突然嘣嘣两声巨响,相隔近三丈的两处从地下垂直冲起两道铁栏门,正好出现在载着夏紫薰和春三娘的马车车头与车尾。 嘣、嘣——! 又是两声巨响,路段左右又轰然冲出两道更长的铁栏门,彻底将马车困在了其中,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快的将整个车队的人都震惊木然,不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有人在大叫。 “三娘——!” 炙炎彬策马从最尾端冲入路旁湿草地,欲横穿过去直奔马车……谁想,马刚冲进湿草地,顿时惨叫一声,怒一扬蹄,差点将炙炎彬给甩出去……待马整身重重砸向草地时,炙炎彬已反应过来,猛一踩马背,借力一纵,跃回路面。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湿草地里暗设了很多兽夹,他的马刚一蹄踏下,立时被狠狠夹住,腿骨险断,当即溃倒……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倒在了湿草地上,被数枚兽夹袭击,痛的凄声吠啸,炙炎彬怒一甩身,冲车队大吼。 “不要离开路面——!草地有陷阱——!” 就在这时,道路前方突然疾速冲出上百黑衣蒙面人,奔速奇快,根本不惧草地陷阱,又或是说,仿佛他们清楚的知道哪里安有兽夹,哪里安全一般,直接斜向冲入草地,径直往马车方向冲去…… 炙炎彬冷冷一哼,啪一掌打在另一匹马背上,借力一起,整个人踩着车队的各匹马背亦快速向被困的马车冲去…… 不管奇袭之人是周虎安排的还是不是,这当口,护住夏紫薰才是要紧,炙炎彬与那些人开始抢速度。而这一瞬间,马队里弓箭手亦已做出反应,抽箭疾射,阻止那些黑衣人从草地冲来。而那些黑衣人也不示弱,纷纷甩射飞镖进攻……双方直接开始交战。 同一时间,被困的马车车顶轰一声被人从里面向外面撞飞,春三娘抓着夏紫薰从里面一纵而起,跃过了铁栏围,落在了路面上。 “紫薰——!”惊见春三娘居然把夏紫薰给带到了外面,而外面正在乱战,夏紫薰又是一完全不会武功的娇弱丫头,更甚的是,她的脚伤未愈……心念全在瞬间挤进脑海。于远远相隔甚远的夏紫薰因他一叫而望来时,他冲她惊急一吼:“跑——!” 唯一一念,跑。 就在炙炎彬冲夏紫薰大叫,现场又正逢无比混乱,连春三娘都因那些黑衣人已经冲上了道路开始直接抢人时。夏紫薰突然反应过来,拨腿就跑…… 只是方向…… 春三娘一惊,一边甩绸在战,防止有乱镖不小心伤到身后之人;一边目瞪口呆的扭头去看她身后之人居然朝着正前方的大路跑去…… 因黑衣人们已经冲上了正路与炙炎彬的人正面打起来,炙炎彬透过一遍混乱,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夏紫薰两手紧拽着裙摆,埋了头的向前冲……而她正前方的路头处。更多的黑衣人正沿着大路冲来…… 夏紫薰,简直就是在——趁、乱、逃、离!!! “夏——紫——薰——!” 炙炎彬气炸,咆哮一吼。 就在这时,山顶上突然冒出上百人头攒动,他们皆为弓箭手,抽箭上弦。朝下方开射…… 远处,眼见形势骤转,银夏小公主‘成功’的被‘救出’,周虎突然双目一瞪,怒啸。 “进攻——!” 周虎身边马大兴完全看傻了眼。又惊听周虎下令,振奋的刚要喝马进攻,却唯独他一人,猛被周虎一把拽住……他震惊的甩身回望,却只见周虎满面严肃的冰冷,根本毫无他反抗的余地,便是一愣,眨了眨眼。 就这么瞬间的事儿,远外突然哗声震天,周虎一惊,甩眼望去…… 嗖嗖嗖嗖嗖——! 箭,从高处射下,箭中人倒,箭箭精准,越来越多的人猛的一扎子便狠狠撞地,被射死——却皆尽黑衣人??? “怎么回事?”周虎远远可见,惊悚的一吼。 早已冲向‘战局’的官兵们刚冲进弯道,立进入山顶可射范围,箭头一转,群箭又朝他们射来…… 官兵前阵顿倒一遍,后面快马撞上前面猝死的人马,顿时混乱一遍,惨叫声惊天。 “后撤——!”周虎反应过来,放声怒啸。 任后方突然乱吵刺耳,一直在狂跑的夏紫薰累的差点死掉,突然停下,抬头一看——前方,黑压压的一大票黑衣人正在前路堵着,似乎本要冲向她的,却因什么骤变而突然不敢再朝她冲来……她自己吓的惊叫一声,下意识连连后退,却因力支加上心跳太快,人也给吓傻了,直接向后跌坐下去…… 有胆大的黑衣人惊见夏紫薰跌倒了,欲冲过去‘救’她。 嗖——! 那人刚冲前一点,一箭自高外突然射来,立将他射杀。 “啊——!” 惊见有人要冲向自己,却突然给射中,惨叫一声倒地,顿时血染路面,夏紫薰啊——的一声尖叫。 炙炎彬的人追上夏紫薰,要强行拖她回去,黑衣人亦出镖攻击,又倒下几个……现场,顿成僵局。 “快,绕过后山,把山顶抢回来。”周虎察觉了什么,猛一推马大兴。 “喏——!”马大兴领命,怒吼一声,领兵掉头,冲远。 眼看着形势不妙,周虎后悔莫及——万不该派兵介入,这下子,炙炎彬定已心明,知道一切皆为算计。 不过……周虎心里想着,为何山顶的弓箭手都变成了炙炎彬的人???要知道,之前第一批弓箭手一直就在山顶上,后面冲出来的,跟着他的弓箭手,并不是山顶上埋伏的那批……他只是秀给炙炎彬看的,让他以为山顶已经没人了。 而事实是,山顶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之前的那批弓箭手们,仍埋伏在上面。 可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被人取代。 本想让炙炎彬以为是另一批人突袭,他在远处只是观望,炙炎彬就无法判断是不是和他一伙的,进而无法利用银夏公主做人质,更来不及借公主来命令他参与救援,等杀手们冲到了公主身边,救出了她,再一举强攻…… 在这一点上,周虎也万分为难,本来,炙炎彬只要在最开始时,交出公主也就罢了,两方人散,各自离开。可炙炎彬太固执,迫使他启动第二计划。而进入到第二计划,就难免伤亡。 他本意只留炙炎彬一个活口,其它人统统杀掉的。 一方面尽了他的仁义;一方面减弱炙炎彬的实力,也能让他安分一段时间。 可谁想,炙炎彬神将之名不辱,居然惊现奇招。 感慨之余,周虎无奈的一叹——想来,纵使他本无仁义之心,怕也不可能如愿的伤到他炙炎彬。 现在,他已反中计中计,派兵进攻,想来,炙炎彬已经断定前后计划,又或者说……他早已看透??? 远远看见炙炎彬已经冲带人冲向了跌坐在地的夏紫薰,炙炎彬的弓箭手和剑士们已经将黑衣人们连连强行攻退,他本人也已经猛的抱起了夏紫薰,甩扛上肩,更有甚那边机关被破,马车安然无恙冲出围困,跑到炙炎彬那里,他便直接将人扔进了马车里,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周虎一叹,猛一挥手,斩下。 “呜——————!”立时有长号吹响,黑衣人也罢,刚绕到了山后的马大兴等人也罢,全部一愣。 那是退兵令,军令如山,由不得违背,所有人均是一愣之余,突然撤退。 炙炎彬亦已听见,纵身一跃,上了车顶,甩眼看去…… 远处,路前路后,不管是黑衣人还是周虎与大军,全部开始撤退,没多久,就各自消失了个干净。 而炙炎彬,他咬牙切齿的低吼,突然甩头瞪向身下春三娘。 “点查伤亡。” “喏。” * 车队出了危险路段,炙炎彬心知他已被周虎找到,再难摆脱,必须想办法先将整化成零,再安排聚集点。 领队在前,独他一人骑马发呆想事情时,有马蹄声从远而近,那是一名褐衣男子,他骑快马从车队旁边冲过,径直冲向炙炎彬,他身后背着弓箭,显然是一弓箭手。 “主人——!” 来人与春三娘一样的称呼方式,于他一冲到炙炎彬身旁时,便冲他一叫。 炙炎彬抬眸,转头望向他。 “精骑队重伤九人,轻伤七人,无人死亡。” 点点头,炙炎彬想了想,开口。 “这时候恐怕周虎的人已经盯着我们了,你夜半时候想办法摆脱跟踪,让精射骑分散四面八方,不得五人以上同行,先往百花镇集合,在那里等我们。” “主人……我们先走了,单你们……”这褐衣人名叫封野,是炙炎彬特训出来的精射骑骑兵队队长。他和春三娘一样,都是炙炎彬早年在朝为官时就已隶属于他的手下。 惊听炙炎彬命令,封野吓了一跳,若暗中保护的精射骑撤了,炙炎彬就等于真的只是几十人在行,太过危险。 第三百七十八章 炙炎彬发飙 炙炎彬紧眉,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也会分散行事,你只管听我命令,执行。” 封野很了解炙炎彬,想了想,便点头一喝。 “喏。”封野领命,扯马掉头,又朝原路跑了回去。 炙炎彬继续朝前走,天色渐暗,眼看着必须赶紧找处地方安营扎寨,落脚休息了,远处看见炊烟,似有村庄,他松了口气,轻轻一叹,回身望向众人。 “速度快点,前面有个小村,大家加把力,赶在天黑前抵达。” “喏——!” * 天黑前,炙炎彬的马队赶进了小村里,借到了住屋,整个车队都住了下来,受伤人员立时开始休息,安好的人便开始忙碌,烧水、准备吃的、安置轻伤人员等等。 独夏紫薰一人被炙炎彬强行从车里猛一把扯出来,她吓的惊叫,满面恐惧的想逃,却硬生生给炙炎彬虎吼一声甩扛上肩,又给强行‘运’进屋里去……春三娘跟在后面,只是一叹。 一进屋便将夏紫薰往床塌上狠狠一扔,摔的她啊的一声娇啸。 沾着床便爬起的往角落里缩躲,夏紫薰拼命摇头,眼泪不争气的汪汪直流,委屈的情绪将她整个人充斥,激动的心情呛的她说不出话来,拼命的隐忍着,不想让自己哇哇嚎啕大哭。 炙炎彬甩身冲向门,于春三娘人刚到门口准备进屋,却因炙炎彬已在门里,与她几乎撞上,她一愣,抬头看他时,他铁青着个脸的突然将双门狠狠一撞,关合。 嘣一声而已。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顿时被关上的木门,春三娘被拦在了门外,她盯着木门纹络。眨了眨眼。 接着,屋里传出惊悚的尖叫声。 “啊————!” 春三娘一惊,心脏猛的震跳,她呼吸急促。不敢再多呆,匆匆忙忙的甩身离开…… * 炙炎彬只是刚刚冲回床塌边,正准备怒喝夏紫薰,可还不等他张嘴,只是他那劲势吓人,冲到床塌旁的速度又太猛太快了些,把夏紫薰吓到,便立被她惊破天的一声惨叫呛的一愣。 “嘿——!你还好意思叫叫是吧?啊——?女骗子,你简直就是一专业的极品大骗子,敢骗本大爷。好,很好——!真当我不敢收拾你是吧?啊——?” 双手抱头,整个人曲卷成一团,窝缩在角落里,夏紫薰吓的不断啊啊尖叫。 “夏紫薰……”声调骤软。炙炎彬站在床塌旁,默默的看着夏紫薰那可怜的小模样,冷冷的摇了摇头,声调虽降,可所说之话,字字清晰:“我当真看错了你……” 只是七个字而已,夏紫薰听完。突然嘎然止声,不再尖叫,反是一张满面是泪的脸,缓缓转过,望向炙炎彬,满面震惊与委屈。更多的绝望。 “我……我没有骗你呀……”想不明白炙炎彬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她不过是在他冲她大叫一声‘跑’时,她猛的反应过来,就立马听了他的话,跑……只是事后反应过来。她才发现她跑错了方向…… 她应该跑向炙炎彬,而不是当时看起来极其空旷的大路。 只是这一步错了而已,她也在清醒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刚想要掉头往回跑,却在那瞬间,心念一闪——要不要趁机回去自己银夏的送亲队,安安分分的走回正轨? 那一念,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闪了闪就过了……没掉头往回跑,不是因为那一念,而是因为她力支了,脚软了,加上想要退,刚只一退而已,脚腕就崴到了,整个人就跌坐到地上去了,再没力气爬起来…… 箭、血、刀光、剑影……杀声、惨叫声……死亡。 瞬间而已,全在身边发生,她吓疯了,紧接着,炙炎彬冲过来了,她的心刚刚松了一点,他却一冲过来就将她粗鲁的扛起,再粗鲁的塞进了马车里。 现在,她惊魂未定,他却又突然冲她大吼大叫,甚至……甚至冤枉她,说她骗他。 没有!没有!她没有啊!!! 一哼,炙炎彬再不愿吃夏紫薰的那一套,他死死盯着她,摇了摇头。 “没骗我……多美丽的谎言,那你来告诉我,我一说跑,你怎么就没事人了一样跑的倍儿欢腾呢?夏紫薰……你的脚伤呢?不痛了吗?” 夏紫薰听着听着,突然一愣,整个人傻住——的确,她的脚伤早好了很多,几乎不怎么痛了,之前逗炙炎彬好玩,说还痛,本是开玩笑来的,正好那时崴着脚,让炙炎彬误会,以为她的脚伤是真的还没好,还将她抱了起来,送回车里…… 现在,顿生一种跳哪儿都洗不清净了的感觉,夏紫薰瞪着炙炎彬,眨了眨眼。 ——是了,就是因为那时候脚崴过,所以之前逃跑时,脚才又崴了一下,本就因它是旧伤。 见夏紫薰发呆,傻了眼,炙炎彬冷冷一哼。 “怎么?没话说了?你非但脚没事,跑起来利索的很,而且思维冷静,极懂抓住机会,借以逃跑……若不是我安排的暗箭手们到位,一箭吓到了你,这会儿,你八成已经成功‘逃离’了吧!”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心口痛的无法言喻,夏紫薰惊诧的发现——她居然无法承受来自炙炎彬的怀疑。 于是摇头,夏紫薰不住的摇头,身体不再害怕,不再恐惧,而是爬着欲靠近炙炎彬,朝他挪去…… “你信我,我只是吓到了,懵了,见路就跑……我,我六神无主,我吓的恨不得尖叫,要不是你当时一吼,我听见了,你叫我跑,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外面到处在杀人,到处是血,姐姐又松开了我的手……彬彬……你信我,你信我啊……我,我真的只是,只是害怕……” 任夏紫薰爬到了身前,楚楚可怜的拧紧眉心在幽幽哭诉,眉眼之间尽是委屈与恐惧……炙炎彬冷冷的看着她,呵的一声。 “你还想我怎样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为什么要相信你?” 摇头,炙炎彬突然抽气长叹。 “夏紫薰,我清醒了,你怎么还没清醒过来?根本不需要什么相信或不相信,你就只是一锭‘银子’,用来与那凌君傲交易的筹码。我真是傻了,居然相信你,任你这一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无休止的戏弄我。” “我没有——!” 夏紫薰突然尖叫一声,惊的炙炎彬一愣。 “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夏紫薰疯了一样,双膝跪在床塌上,半身直起,扬两粉拳拼命在炙炎彬胸膛狠狠捶打。 拳头根本没有力度,可炙炎彬的心口却隐隐生痛,猛一掌擒住夏紫薰的手腕,炙炎彬狠狠一扯而已,夏紫薰半个人就给吊了起来般,顿时瘫软,两人之间距离极近。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恶恨的瞪着夏紫薰,炙炎彬咬牙切齿的挤声轻吼:“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夏紫薰,那匹马,我势在必得,亦绝不可能再给你任何机会逃离。而且……我不会再相信你。” 狠狠一推,将软瘫成混的夏紫薰扔推到床塌上,炙炎彬恶恨的怒瞪着落床便软的像个死人了似的她,突然闷吼一声,甩身欲走。 “我不会再跑了……”夏紫薰的声音幽幽响起,因她的轻喃,炙炎彬背对着她,突然止步,双眸一抬。她的声音却在继续……“你叫三娘姐姐进来吧,我在她的茶里下过迷药,让她来……” 炙炎彬缓缓回身,望去,只见夏紫薰趴在床面上,满面泪水,正揪紧眉心的在凝望他,幽幽轻喃。 “再不给她机会泄了愤,只怕我嫁进了深宫,就再没机会了……” 居然在夏紫薰的眼中看到满满的不舍与留恋,炙炎彬站在那里,只上半身扭回在望,他的心,没来由抽痛。 不能心软。 心念一闪,炙炎彬干脆回身,又走回到床前,俯视床上的娇人儿。 “这,也是最后一次,听进心里去。”面无表情的冷漠,炙炎彬冲楚楚可怜在仰望自己的夏紫薰轻喃:“我,定能保你如愿以偿,嫁入深宫,成为帝妃。但是……” 话锋一转,炙炎彬周身泛起一层寒意甚浓的杀气。 “如若你敢再逃,马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活命。” 听的清清楚楚,那发自炙炎彬肺腑之言的低吼,夏紫薰委屈的吸咬下唇,隐恨于眉心,突然半哭半笑的一乐。 “若我说……我根本不稀罕什么帝妃之位,只想……”心口堵的快要无法呼吸,夏紫薰险些窒息的一叹,幽幽摇头:“若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该多好……” 听着夏紫薰话说一半,嘎然而止,炙炎彬双眉一紧,冷喝。 “别再指望我相信你。” 话一出,于夏紫薰绝望的一合双眼时,炙炎彬自己一愣——为何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 眼前的夏紫薰,怎么像极了曾经的他自己???而现在的他,像不像曾经的凌亦凝? 一乐,炙炎彬突然摇头失笑。 第三百七十九章 惊吓过度 像,像极了。 简直一模一样。 可惜,眼前的夏紫薰绝不可能如自己在乎凌亦凝那般的可以不顾一切;而他自己,满满的一颗心,只装得下那一个人。 所以…… 抬眸,望向夏紫薰,她已然幽幽睁眼,在望向自己,炙炎彬却冲她继续摇头。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你好好回想一下,经过了这一番,我怎么可能再相信你。同时,所剩时日不多,你干脆老实点,认命,不过这几天了,交易完毕你就自由了。” 甩身,炙炎彬这次再没有犹豫,大步离开…… “我喜欢上了你……” 身后,只是幽幽一叹,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更像是在冲他轻喊,炙炎彬人都冲到了门前,却全身一僵。 惊瞪眼,他猛的甩身,瞪向床塌之上的夏紫薰…… 夏紫薰仍旧之前模样,软趴着,只头扭望过来,目光幽怨,小嘴微噘,眉间竟是满满的委屈,整个人儿看着,就四个字形容。 楚、楚、可、怜。 她刚才说了什么?……还是说,她刚才压根就没说过话?炙炎彬瞪着夏紫薰,在她眼中看到一抹哀怨。 任炙炎彬瞪自己,夏紫薰以泪洗面,哽咽半晌,轻喘着,呻呤。 “我知道,你只是误会了我……可我不想,不想就这样被你误会……彬彬,我喜欢上了你……喜欢你的幽默和快乐;喜欢上只要站你身旁就能立马心安理得,无所畏惧的感觉,那种安全感,连伯亚都未曾给予过我……” 夏紫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甚至最后变的近乎消失。 “很喜欢,很喜欢……我……真的只是给……吓到了……” 夏紫薰的双眼渐渐缓合,最后全身静止,沉沦寂静。一动不动。 炙炎彬听着,看着,突然呼吸急促,浑身冰凉——甚至有一瞬间。他的心脏骤然停止。惊见夏紫薰如同死掉一般的突然沉寂,他吓的暴声一吼。 “来人——!快来人——!鲁修——!鲁修——!紫薰——!紫薰——?” 炙炎彬扑向床塌,一边疯了似的暴吼,一边猛的抱起夏紫薰的上半身,拼命摇晃。 名叫鲁修的医师以及守在门外的手下陆续冲进屋里,惊见银夏公主晕厥过去,个个傻眼,只有鲁修进来后,大家赶紧让开,他冲到床边。快速反应,伸手去把夏紫薰的脉。 炙炎彬冷静下来,半抱着夏紫薰,呼吸急促的去瞪视鲁修,等他结果。 门外。春三娘也赶了来,倚着门旁幽幽在看……这样的炙炎彬,她何曾见过?纵使凌亦凝也没与他这么亲近过吧! 鲁修松开手指,松了口气,望向炙炎彬。 “银夏小公主身体娇弱,恐是自幼尊养,之前混战。生杀见血的,可能吓到她,她只是受惊过度,神虚气弱,暂时昏迷,一旦休息足了。精神气儿养回来了,就好了。” 疑惑的一愣,炙炎彬脑海响起夏紫薰之前呻呤的那些话——她只是害怕…… 对呀!这是夏紫薰,银夏国国王最宝贝最娇贵的小公主呀,她又不是凌亦凝。根本不可相提并论。一个几乎没见过杀场,没见过死人,没见过鲜血的小女生,突然被困生死之阵,本来还算安全的,春三娘却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最后竟然松开了她的手……那一瞬间,她该有多怕? 目光涣散,炙炎彬扬手轻挥,鲁修得令,缓身站起,行礼后退下。 只一会,屋里再无他人,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春三娘一人倚在门边,想了想后,抬脚迈向炙炎彬…… “主人……” 眨眨眼,炙炎彬回神,转眸望向春三娘。 “呆在车里很安全,为什么把她带出去?” 春三娘自责满面,眉心紧皱,呼吸沉重:“三娘知错,眼瞅着他们从草地攻了过来,怕兄弟们顶不住,伤亡太大,急了想出去帮他们……又,又不敢落她一人在车里,就……” “轻重也掂量不了了?”炙炎彬打断春三娘,轻声一喝。 春三娘狠抽几口气,眼泪立时涌出眼眶——能将她一激便动情的人,世间,恐怕除了炙炎彬,再无第二人可以。 见春三娘哭了,炙炎彬气势一软。他了解春三娘,真正的柔情铁娘子,表面上温婉可人,娇媚楚楚,内心却如钢铁一般坚强,恐怖,也只有他,才能将她一击崩溃吧…… 轻叹,炙炎彬扬手轻挥,不愿再继续责怪她,驱她离开。 “主人……”春三娘缓曲双膝,轻轻跪下,仰望炙炎彬,幽幽呻呤:“三娘有过,主人重罚……” 在看春三娘,炙炎彬心里明白,最终摇了摇头。 ——春三娘、司徒烨杰、封野、唐家富,四个人,是炙炎彬父亲还在时便专门为他而特选的四名孤儿,强加特训,专门供给他秘密使用的私人下属。炙炎彬很小时便常和他们一起训练,从小到大,他们四个人都敬称他一声‘主人’。 司徒烨杰他们都是男人,年龄都比春三娘大,春三娘的名字还是炙炎彬的父亲起的,当时有三个女孩,因在春天收养的,起名春一娘、春二娘、春三娘。春三娘是最小的那个,结果一娘二娘都不符合最终标准,被他爹派去它处,只有春三娘被留了下来。 春三娘外弱内强,是个极为倔强冷静的女子,而且,她对炙炎彬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甚至于,只要是炙炎彬的任务,她从不问原因,只管执行。同时,她还是一个自律性极强的杀手兼斥候。 听着春三娘知错悔悟的求罚,炙炎彬转眸,望向床上已被自己轻轻推正,盖上了薄毯的夏紫薰…… 如果,她所说皆是真的,只是在他一吼‘跑’的时候,在慌乱之中有了方向,便见路就跑,那么,就能解释她为何朝着黑衣人跑去的原因了,毕竟,当时若朝着他跑,那条路上尽是人,很难插足,更不要提跑了…… 进而,又想到什么,炙炎彬一叹,望向春三娘。 “冷静如你,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主人……”春三娘已经泣不成声。她是真的心痛,因炙炎彬此时的表情而难受,亦因炙炎彬竟不愿责罚自己而悲痛。 “下去吧……”炙炎彬紧眉,声音显冷。 春三娘身体轻颤着,万般不甘的缓身站起,点了点头。 “喏……” 待春三娘离开,炙炎彬抬眸,去看虚空。 已入京都,离目的地不远,而目的地的‘百花镇’又离京都很近,算起来,最多两天就要抵达,这时候还在想着逃跑,显然多余。事已至此,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再白费力气,何况夏紫薰? 而且……他记得清楚,当时的夏紫薰埋了头的只知道狂冲,却因为突见黑衣人们而骤然止步,欲退之时跌倒…… 一愣,炙炎彬眉尖一挑。 不对,若夏紫薰是想逃跑的,她根本不用害怕有箭射她,因为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去射她,所以,她根本没必要突然停下,或是因为看见黑衣人而停下,更深一步的说,她应该在看清是黑衣人们后,更加快速度的冲向他们…… 可她,停下了,进而后退……她,根本不想逃。 猛的甩眼瞪向床上昏迷着的夏紫薰,炙炎彬突然慌乱起来。 ——‘夏紫薰……我当真看错了你……’ ‘我……我没有骗你呀……’ ‘没骗我……多美丽的谎言,那你来告诉我,我一说跑,你怎么就没事人了一样跑的倍儿欢腾呢?夏紫薰……你的脚伤呢?不痛了吗?’ ‘……’ ‘怎么?没话说了?你非但脚没事,跑起来利索的很,而且思维冷静,极懂抓住机会,借以逃跑……若不是我安排的暗箭手们到位,一箭吓到了你,这会儿,你八成已经成功‘逃离’了吧!’ ‘你信我,我只是吓到了,懵了,见路就跑……我,我六神无主,我吓的恨不得尖叫,要不是你当时一吼,我听见了,你叫我跑,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外面到处在杀人,到处是血,姐姐又松开了我的手……彬彬……你信我,你信我啊……我,我真的只是,只是害怕……’ 脑海里,一幕一幕开始回放,炙炎彬瞪着夏紫薰紧合的双眼发呆。 ‘我吓的恨不得尖叫,要不是你当时一吼,我听见了,你叫我跑,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外面到处在杀人,到处是血,姐姐又松开了我的手……彬彬……你信我,你信我啊……我,我真的只是,只是害怕……’ 她一直在强调,她只是害怕。而他呢…… ??? ——‘你还想我怎样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为什么要相信你?夏紫薰,我清醒了,你怎么还没清醒过来?根本不需要什么相信或不相信,你就只是一锭‘银子’,用来与那凌君傲交易的筹码。我真是傻了,居然相信你,任你这一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无休止的戏弄我。’ 第三百八十章 对不起…… ‘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她气疯了吧,扑到他一个男人的怀里拼命打他???而他,而他……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夏紫薰,那匹马,我势在必得,亦绝不可能再给你任何机会逃离。而且……我不会再相信你。’ ‘我不会再跑了……你叫三娘姐姐进来吧,我在她的茶里下过迷药,让她来……再不给她机会泄了愤,只怕我嫁进了深宫,就再没机会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说话近乎于喘息了,他竟没察觉,只一味的生气、愤怒…… ——‘这,也是最后一次,听进心里去。我,定能保你如愿以偿,嫁入深宫,成为帝妃。但是……如若你敢再逃,马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活命。’ ‘若我说……我根本不稀罕什么帝妃之位,只想……’回想起她幽怨的停顿,突然感伤似的那一叹……‘若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该多好……’ ‘别再指望我相信你。’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你好好回想一下,经过了这一番,我怎么可能再相信你。同时,所剩时日不多,你干脆老实点,认命,不过这几天了,交易完毕你就自由了。’ 他果真是个粗人啊!——炙炎彬对回忆中的自己做了一个总结,双眼一合,眉心打结,暗暗懊恼。 ‘我喜欢上了你……’ 突然想起那惊的他全身寒毛一立的瞬间,炙炎彬双眼骤瞪,眼中立见深度昏迷中的夏紫薰,他顿时呼吸急促。 他听的清清楚楚,是她的声音,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她……喜欢上了……他…… 不是没被人表白过。甚至被女人热情的示爱惊吓过,可夏紫薰的六个字,却如箭,射进了他的心脏。将他射穿。 定定的看着夏紫薰,看着,炙炎彬突然幽幽摇头…… ‘我知道,你只是误会了我……可我不想,不想就这样被你误会……彬彬,我喜欢上了你……喜欢你的幽默和快乐;喜欢上只要站你身旁就能立马心安理得,无所畏惧的感觉,那种安全感,连伯亚都未曾给予过我……’ 她的声音,在回响;她的痴迷。在回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很喜欢,很喜欢……我……真的只是给……吓到了……’ 仿佛听到虚空传来的一声清脆呼唤:‘彬彬——!’炙炎彬盯着夏紫薰,眨了眨眼。 疯了。 世人皆知的银夏小公主夏紫薰,那可是出了名的倾国倾城。绝世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被天下人戏称是仙子下凡尘。这样一个金贵多娇的公主,居然向他一个粗蛮的汗子表白…… 炙炎彬恍惚之间,有点飘飘然。 以他以往的性子,这时候该在想:定要记下来,回头好好在凌亦凝面前炫耀炫耀。他炙炎彬果真是个‘香饽饽’,连银夏国最金贵的小公主都向他表白过。 可奇怪的是,炙炎彬完全提不起那份子玩心,整个人懵的,坐在那里,傻傻发呆。有些接受不了。 什么王孙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啊,或是红楼粉翠娇女呀,再不就是自己的曾经的贴身丫环啊,那些个女子仰慕他,他一直没什么感觉的。总嫌避之不及,唯恐无事生事。仔细回想一下,还真别说,除了凌亦凝曾是一国国公主外,还真没更‘金贵’的人在他生命中存在。 他甚至懊恼的想过——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太将司,怎么就配不上凌亦凝了?她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讨厌他呢? 甚至一度自卑的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粗人一个,那么精细的娇人儿才会看不上他?而那些看得上他的,都只是冲他身份地位? 夏紫薰,是黑白色中突然绽放的七色彩虹,她如仙子般出现,更如凌亦凝一般上来便是啪的一巴掌。 他对她的第一感觉只有一个:这是和凌亦凝同等级的‘金贵’型女子,这样的仙品,单凌亦凝一个他就已经追的苦不堪言了,这个,直接无视掉。 所以,当夏紫薰突然对他说……‘她喜欢上了他’时,他整个人就惊住了。 是的,有一瞬间,他的自尊心,彻底满血。 看来,他不是一无是处;看来,他炙炎彬也是珍宝级人物,只是凌亦凝不识宝;看来……他还有希望。 渐渐从惊喜之颠恢复冷静,炙炎彬看夏紫薰的表情渐转温柔……冲昏迷的夏紫薰浅浅一笑,炙炎彬伸手过去,在她早已泪干的脸颊上轻轻一抚…… “对不起……我的心,已经满了……” * 入夜,冷星辰与司空溺皆一脸严肃神色,各自操控星盘,旁人看不懂,金炫澈和凌亦凝在远些地方看星星…… “星星的光芒永远具有穿透力,纵使天才刚刚黑下来不久,它依旧闪烁,让人一眼看见。” “呵呵……”金炫澈轻笑,不予评论。 转头,望向金炫澈,凌亦凝扬唇微笑。 “我们是白天来的,这会儿了,天都黑了,时辰早就过了,我们都还在,是不是说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金炫澈望向凌亦凝,单眉一挑,不以为然。 “我无所谓的,你在哪,哪就是家。” 只是简单的一句,再听他随意说出来,凌亦凝一笑,扭开脸去,望天上星尘。 “王上……” 司空溺似乎有结果了,站起,端着星盘疾步走来。 金炫澈与凌亦凝同时回身,望向他。 “王上,星宿消失了,彻底不见其踪,连星点也不见了……哎呀,太好了,您看,您们两都安好着,这就是最大的幸事呀!” 司空溺不知内情,只一味认定星宿星点不见了,金炫澈二人却安然无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金炫澈与凌亦凝只是同时一笑,金炫澈点点头,冲司空溺挥挥手。 “下去吧。” “嗬。”司空溺不想走的,他想留下来等冷星辰的结果——后生可畏呀,想他一世神算,居然只因错过了天机而落后冷星辰一大截。可惜,金炫澈赶人,司空溺知道违抗不得,只能应一声,退下。 又过许久,冷星辰终于一叹,手指离盘,轻轻抬头,小呆片刻后,缓身站起…… “怎么样了?”见冷星辰终于有动静了,凌亦凝赶紧迎向他。 走出来,冷星辰感知凌亦凝已近,便停步,低头深思一番,于金炫澈也走近了,再才开口。 “如大丞相所言,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星宿也罢,星点也罢,仿佛未曾出现过,消失殆尽。而你们都还在,看来……人是过来了,门,却永久的关合了。” 凌亦凝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再才望向金炫澈,金炫澈却在看冷星辰,想到什么,他只一笑。 “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怎么这样问他?不是说好了吗?他要去找炙炎彬的……”凌亦凝突然打断,插话。 斜眼瞟向凌亦凝,金炫澈瞬间五味杂陈,却只是眉尖一挑。 “以后金国得立个规矩,但凡炙、炎、彬这三个字,凑一堆儿,分开来,都不许出现,违者立斩。” 一直平静满面的冷星辰听着,唇角微扬。 凌亦凝一听就笑了,而且是喷笑的那种。 “你最近吃醋越来越直接,吃醋的技术也越来越高超,真叫人想不佩服都难。” “敢骂我。” “明明是夸你。” “真没听出来。” “呵呵呵呵……”凌亦凝干脆呵呵呵的笑起来。 白了凌亦凝一眼,金炫澈望向冷星辰。 “执意要走吗?你本可以再等些时,和我们一起。” 摇摇头,冷星辰直接拒绝。 “王上放心,这次离城,绝不会带上任何不相干人员,必将一人出行。” 金炫澈满意的一笑,点了点头。 “什么叫不相干人员?冷星辰,我又说要跟你一起,你何必强调‘一人出行’?真给这人同化了吗?”凌亦凝反应极快,听懂的瞬间,立马轻叫。 面朝凌亦凝,冷星辰知道她所提及的‘这人’就是金炫澈,便呵声一笑。 “凝儿,小星盘于你无用了,可否归还?” 凌亦凝一愣,想到那小东西,便点了点头。 “可以啊!”说完,见冷星辰一副在等的样子,她又一愣:“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在这里等我。” “嗯。”冷星辰应一声,凌亦凝便转身离开…… 等凌亦凝走远了,冷星辰转向金炫澈。 “知你意思,当着她的面,不好回应,还望见谅。” 金炫澈一笑,满意于冷星辰的机智。 “多日相处,已感知你对她的在乎,远胜过炎彬,炎彬大性情之人,粗劣惯了,虽粗中常有细,却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如凝儿这般精致的女子,他是应对不了的。除非凝儿喜欢他,否则……两人难有后续。辰已看懂,不会再妄自干涉。只是,辰究竟是轩辕人,究竟是皇上不用言明亦可心知的臣子、知己。为其纵死,肝脑涂地,义不容辞。男儿所生有命,只能回绝王上好意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金炫澈的温柔 点点头,金炫澈似乎早料到如此的结果,便只是一笑。 “无妨,不管你效奉于谁,炙炎彬也好,我也好,只要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我都不会干涉。只是你刚刚说的,不会带任何无关人员,我就打断你一下,给你配了名特卫,人在城外十里官道上等你。这个人,你必须带着,也一定会愿意带着……只是,我不想凝儿看见他,触景生情。” 冷星辰想到什么,微微一惊,突然轻喝。 “封奚森?” 金炫澈一愣,为冷星辰快速的反应而失笑,进而点了点头。 “对。凝儿提过他,我告诉她人早放了,不知去向。谁知前不久自己跑回来,想见你们,我拒绝了。你也看见,最近好不容易笑了,心情好转,这时候再看见他,难保又悲悲凄凄的……正好,你要离城了,我让他去城外等着你,与你有个伴。你要真有个什么事,她定要冲出去找你。” 在感受金炫澈对凌亦凝的溺宠,远古至今,无一君王能做到,冷星辰点了点头,感慨万千。 “皇上在时说过,你是真的喜欢上凝儿……纵使他一心向着炎彬,却对你仍赞赏不已,是有原因的。” 金炫澈一笑,径自摇头。 “我爱我所爱,无人能阻……”目光轻滑,金炫澈望向远方,天空繁星已缀,明月当空。“纵使我自己……” 感受的到金炫澈的大气,冷星辰用力点了点头。 不远的转角后,凌亦凝背靠着墙,满面怡然,浅浅微笑。那边的对白她都听见,回想种种,金炫澈的确不像古代的真正君王,当了国君就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而他,虽曾是一总裁,相当于一个国王了,却毕竟还是个现代人。拥有着现代的处事方式。 至今,他对她,一如既往,从未像一个国王那样藐视过她,或是对她居高临下的耀武扬威。 恐怕,这古元天下,也只有金王能如此了。 凌亦凝这么想着便轻笑时,远处侍女捧了托着小罗盘的锦盘快速走来。 吐了口气,凌亦凝于侍女送近时,她拿起罗盘。又冲侍女挥挥手,将她遣退,自己则转身朝金炫澈和冷星辰他们走去…… * 冷星辰走了。他居然是趁夜离城的。 知道冷星辰这一走,是要去找炙炎彬的,甚至一出城不久就能和封奚森碰上头。凌亦凝心中各种滋味翻腾,恨不得能生出翅膀,飞上天空,去追他,再与他一起,见见封奚森,再去找炙炎彬。 可惜……就像金炫澈担心的。凌亦凝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时候再见封奚森,她定会悲痛万分。 想到了凌皇胤,凌亦凝不等冷星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便径自转身,往主殿走去…… 金炫澈再看一眼策马奔远的小小黑点。他转身去看走远的凌亦凝……她的小心思,他怎会不知? 回到殿里,宫女们左右侍候,个个精明,瞅着凌亦凝脸色不太好。呆呆懵懵的样子,皆小心翼翼。 金炫澈跟进来,只挥挥手,殿中人等退了个干净。 左右看看,找了处离凌亦凝较远的位置过去坐下,金炫澈向后靠去,慵懒一叹,干脆轻一歪头,欣赏起明烛之下美人。 知道金炫澈在做什么,凌亦凝只是一叹。 本来落寞悲伤的情绪,被他这么一‘盯’,溶化蒸发,竟荡然无存了……心中倍感温暖,她望向他。 “很晚了,去睡吧,我不会跑的。” “嗯。”金炫澈只是点点头,仅只是点点头。 见金炫澈毫无听话离开的意思,凌亦凝眉心微紧,不悦。 “你根本不信?” “信。”又只一字,金炫澈目光温柔,笑的迷人:“明天要离城,去周边一矿场看看,快就三天,慢的话……多两天。” 凌亦凝一愣,瞬间而已,脑海便什么都给清空了,只剩下金炫澈刚刚说的那话。 “什么?你要出去?明天?你之前招呼都没打一声……” 听出凌亦凝语气中不悦,金炫澈只是一笑。——在现代,男女平等,夫妻之间最容易冒出这样的对白,如果哪一方临时突然做出决定而没和另一方提及过,便定会招来如此责问。 可这里是古元,所以,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金炫澈第一感觉是新奇——因为这样的感觉,纵使在现代他都没有经历过。现代的金炫澈,谁敢如此对他说话?纵使他的父亲,若他临时做出什么决定,要外出或是大额买卖,他那个父亲都不会惊诧。 第二感觉便是温暖——幸好他在现代时没体会过,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古元这神奇的地方,享受到这独一无二的‘关爱’。 来自于凌亦凝对他金炫澈的……关爱。 “说话啊!别光顾着盯了我瞧。” 任凌亦凝轻噘了小嘴,模样是说不出来的那种可爱,太难看见,金炫澈只是扬唇微笑,幽幽一叹。 “命运玄机,为什么就我们在那关键的瞬间穿越……” 金炫澈瞳中映着远处的凌亦凝,在烛光下,份外迷人……他只是凝望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告诉她他的感想…… 听着金炫澈说的,凌亦凝一愣。 “不得不说,我很谢谢命运。凝儿……穿越,只是命运要将这世间最金贵的珍宝相赠予我,那个珍宝,就是你。”任凌亦凝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变的安详而温柔,金炫澈感慨一叹:“为了让我懂得珍惜你,为了让你成为我的唯一,天地时空助我,穿越至此,古元世间,独你我同来一处,注定相守永生。” 垂眸,心静如水,凌亦凝清清楚楚的感知,金炫澈又在进步,朝着好的方向,改变——他已经开始懂得珍惜与尊重。 只是那个目标,是她,还不是其它人。 抬眸,凌亦凝望向金炫澈。 “明天要去哪里,要不,我陪你一起?” 说了半天感性的话,却见凌亦凝没反应,金炫澈一乐,笑出声来。 “不用。我对你另有安排,等你把那些机关都破了,我也就回来了。” “机关?” “嗯。”金炫澈一脸平静,难得的安宁样子:“专门给你打造的地方,既然恶梦不再,就让它化为力量。我要我的凝儿,轻松人生,无翅飞翔。” 居然没听懂,凌亦凝盯着金炫澈,眉心微紧。 “行,我先睡了。” 任凌亦凝疑惑,金炫澈故意卖关子般,两掌一按椅扶,站起,却径直朝凌亦凝的锦床走去…… 眉尖一挑,凌亦凝顿时干笑。 “你要睡我这里?” 已到床前,停下,金炫澈背对凌亦凝,只是一笑而已,开始脱衣。 “金炫澈!”凌亦凝失声轻叫。 “嗯。”又只一字,金炫澈干净利落的三下五除二,褪了外衣,转身坐上床边,仰身一倒…… “你……” 呆呆的站起,凌亦凝傻了眼。 ——金炫澈自己寝殿就在隔壁,准确点说,就隔着一中殿,走走路就到了,他居然倒在了她的床上……他睡在了这里,她睡哪里? 去他的寝殿?——不可能。 仍睡这里?——和他??? 任凌亦凝站在那里娇瞪自己,金炫澈呵笑,翻转身去,合眼开睡。 “喂,你睡这里,就不怕我一会跑掉,去追冷星辰?” 听见身后娇喝,金炫澈一哼。 “金炫澈……”似乎看懂什么,凌亦凝一叹:“这里是古元,可你和我都是现代人,一夜情而已,不要以为我就别无选择,非你莫属了。” 一夜情。 很好的三个字,金炫澈双眼睁开,想起前一夜的鲜红,小小冰蝶,与他竟是初夜,多美好的‘一夜情’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唇角一勾,金炫澈不理她,再转身,面朝上,欣然睡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金炫澈居然仍不理自己,真的在睡觉,凌亦凝不可至信的甩身,冲出殿去。 * 第二天大清早,睡在了宫女侧殿的凌亦凝被金炫澈抱回了自己寝殿,她醒了,故意装睡,任他把她抱回自己锦床之上。 很近距离的一段路,金炫澈因已穿戴整齐,身上泛着锦龙衣的沉香,凌亦凝嗅着,说不上来的安稳,直到被轻轻放在了床塌上,那人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又在她脸蛋上轻抚了两下,再才离开,那瞬间而已,她的心,竟满满不舍。 直到脚步声远去,凌亦凝缓缓睁眼,轻轻一叹。 * 金炫澈真的走了,甲午留在宫里侍候凌亦凝,通过他得知,城郊的一石矿发现异石,汇报不详,金炫澈临时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至于金炫澈说的‘机关’,甲午告诉凌亦凝,那是金炫澈令人将整个广和殿改造而成的‘机关室’,从外面看,仍是‘广和殿’,可进去了里面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因为还没完全竣工,凌亦凝只能进去到一半的地方,而机关室里的很多机关都只能由锁梦做钥匙,才能打开。 由甲午领路,到了广和殿,看着和普通各殿没大区别的整个宫殿,凌亦凝犹豫了两秒,望向回头望来的甲午。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机关室 “那天蹲在金炫澈身前的女人是谁?” 甲午正在上石阶,因凌亦凝没跟进,他回头去看,乍一听她问他,他一愣。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回凌姑娘,那女子是前朝王室国公主,萧珍珠。” 她?凌亦凝一哼,冷笑。 “她们当时在做什么?” 甲午赶紧走下来,回到凌亦凝身边。 “您误会了,当时萧珍珠是在为王上演示一件宝贝,那是一只玉蝴蝶,还是夜光的,当时她就是在演示给王上看……” 瞟眼甲午,凌亦凝点点头。 “前朝,你也是前朝的,对吧?” 甲午一惊,愣了愣。 “听说当时在岱河,要不是你背叛,金炫澈也不至于差点死在河里,不定已经命船驰到对岸,出手助了我。是不是啊?” 甲午惊在了那里,站着不敢动弹了。 任甲午低着头不敢抬起,陷入沉默,凌亦凝冷冷一笑。 “我不杀赵姬,因为她是我哥的亲娘;金炫澈决定不杀你,也定有他的想法,你是他的人,不用这么害怕我。” 甲午沉思片刻,终于抬头,望向凌亦凝。 “岱河船上的甲午已经死了,您眼前的甲午,只是王上的左手右足。王上要甲午死,甲午不会犹豫。您是王上珍爱的至宝,您要甲午死,甲午亦不会犹豫。” 看着甲午眼中坚定,想到她所知的真相——甲午全族被当时的萧兀义控制,进而要挟,他决定背叛金炫澈,事出有因,而且,当事人的金炫澈都能原谅他了,可见他本心还是向着金炫澈的……凌亦凝点点头,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萧珍珠还是我,你可以做个决定了。” 因为凌亦凝说的,甲午震惊,赶紧力喝。 “凌姑娘。甲午刚已表明,生死皆属王上,王上待您,您真无感觉么?” 一哼,凌亦凝不以为然。 “你不是金炫澈,你不懂他。男人本性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傲视天下的金炫澈?听你这意思,今天我得宠,你就站我这边了,明天万一萧珍珠得宠了。你就要站到她那边去?” 甲午被凌亦凝说的吓疯,啪一声单膝跪下,拱拳一喝。 “姑娘明鉴,王上若知,定下令杀了萧珍珠。” 一笑。凌亦凝坏坏的点点头。 “那多麻烦,我现在就要看到结果。你要是真站我这边的,现在就去把那萧珍珠给我抓来。否则……” 甲午猛一抬头,瞪向凌亦凝。——平时凌亦凝很内向似的,极少与旁人多话,这次金炫澈刚走,甲午万没想到凌亦凝会突然刁难自己。 “凌姑娘。王上离宫前命令,甲午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您,您却要我……” “我就知道,前朝的,都向着前朝的。不定以后萧珍珠慢慢爬上来了,你就不再是金炫澈的人。而变成……” 甲午惊悚,低声一喝。 “不管凌姑娘如何加罪甲午,甲午绝不会离开凌姑娘半步。求姑娘息怒。” …… 盯着甲午细看半晌,凌亦凝突然一叹。 “真奇怪,他也不怕我跑了……”仿佛自言自语。凌亦凝突然抬步,朝广和殿的石阶走去,一边轻上,一边摇头:“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出城……” 甲午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压根是给凌亦凝摆了一道,差点就冲动的上了当。 赶紧站起,追向凌亦凝,甲午在她身后一脸苦相,真的差点给吓死。 毕竟,凌亦凝自己不自知,可整个金国王宫谁不知道金炫澈溺宠她,已直接胜过他大战天下的威名。是人都知道,如果只能选择得罪金炫澈或是凌亦凝,也必须选择得罪金炫澈,而非凌亦凝。 得罪了金炫澈,还有可能死个全尸;得罪了凌亦凝,金炫澈定叫那人死无全尸。 反应过来,凌亦凝不过是想激疯了他,不想他一直跟着她罢了,甲午暗暗松了口气。——因冲动而背叛过一次金炫澈,这一生,已经够了。事后甲午想过,如果他冷静些,提前告诉金炫澈,金炫澈一定有办法救出他的家人…… 这是运气好,金炫澈死里逃生,万一金炫澈真的死了,他甲午就能确保萧兀义能放过他的家人? 所以,现在的甲午,是铁了心的向着金炫澈的。 若凌亦凝再加把力,他真恨不得马上冲去把萧珍珠抓来……不过,冷静之下,他还是清楚的知道,金炫澈在乎凌亦凝,他就算是死,也要盯紧了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差池。 而走在前面的凌亦凝也在心中惋惜——差一点就把这讨厌的跟班的给甩了。对于差点害死金炫澈的甲午,凌亦凝不比金炫澈气度大,能做到毫无怨恨。 走到了门口,竟无人把守,凌亦凝一愣,略侧目。 “到这里了不用再跟了吧!” 甲午站定,轻喝。 “嗬。” 吐了口气,凌亦凝抬步,迈过门槛,走向殿内…… * 果然改造过,也许外人看不出来,可凌亦凝刚一走进殿内,便明显感受到气流的暗转。 风……在回旋。 一愣,凌亦凝下意识望向穿堂殿的另一边门口——门,关着。因为门关着的原因吗?所以风只能回旋,而无法穿堂而过? 左右两殿,一殿门大开,一殿门紧合,门上大锁一把。 想了想,凌亦凝走向对面的穿堂殿门。 直到门前,凌亦凝盯着紧合的门缝从上往下细看,突然一笑。 竟是假门。 幸好先过来细看了看,不然,若只是以为门关着,若这机关室唯一的入口突然骤合,这根本不是门而是墙的地方,就变成了绝路。 点点头,凌亦凝很满意——金炫澈居然为防她无聊,给她造出了这么有意思的‘游乐场’。 突然想起金炫澈前夜说的…… ‘既然恶梦不再,就让它化为力量。我要我的凝儿,轻松人生,无翅飞翔。’ 什么意思?做这么个所谓的机关室,就能让她恶梦不再?他知道她的恶梦是什么吗?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凌亦凝心中充满了好奇,转身而已,她走向开着的侧殿殿门…… 其实……她根本不会跑的。若她凌亦凝想跑,就算金炫澈在王宫里,甚至落白也盯着她的,她都有绝对的信心离开。 不跑,不是跑不了,是她的心,始终不舍……只那一线幽怨,便如长绳,束缚了她。 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凌亦凝幽幽一叹。 走着走着,突觉长廊太长,从比例上讲,根本不可能,凌亦凝一愣,停下。 进殿前,殿总长不过百米,且她进来时,是从正门进来的,也就是从正中间的位置进来的,左右各长不过五十米。短短五十米而已,她却走了好久好久……而且,只是一条直道,怎么回事? 回头去看,惊诧的发现自己只是刚进门不久,凌亦凝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去……地面,只是普通不过的地面。 想了想,凌亦凝抬脚,走出一步。 只这一步,凌亦凝不是看左右前后,而是紧紧盯着脚下的……奇事,发生了。 ——凌亦凝走出一步,脚刚落地,看似普通之极的地面,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开始后移。 发现这一点后,凌亦凝失声一乐。 ——原来机关在这里。照这样走,的确会多走好久。 干脆停下,不走了,凌亦凝左右看去…… 目测之下,范围之内,有七八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显的很小,且每个房间门都关着,门上皆无锁,只是明显一直长的橄榄型长口,黑洞洞的。 凌亦凝想起来,这机关室里的所有机关钥匙,只是她的锁梦。 也就是说,这机关室,只是她凌亦凝私人的‘游乐园’。 一乐,凌亦凝笑了。 再看一圈,终于发现一个没有钥匙孔的门,凌亦凝径直走过去。 轻轻一推而已,门开了……里面黑漆漆的,竟然无窗,也没掌灯,凌亦凝想了想,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 顿时明亮,凌亦凝举着火折子,走进去…… 空空的,几乎没什么东西的一间屋,范围小极了,里面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有口箱子,箱子的匙眼又是锁梦的剑型。 凌亦凝左右看看,整个房间根本没别的东西了,虽小,却显的空落,她放松下来,手伸腰间,抽出锁梦,抖直,朝箱子匙眼伸入。 卡嗒一声,箱子给凌亦凝轻轻一扭便打开,里面放着的,只是一张纸。 收剑,凌亦凝伸手取出那张纸,展开一看。 ‘速跑一公里。or——漫步海边。’ 居然是金炫澈的字,刚劲有力又不失云风温柔。凌亦凝再看一遍,想到什么,回头望去…… 门外的那条长廊吗? 与跑或是走有关的,除了门外那条看似很长的长廊外,还有哪里适合速跑? 速跑一公里…… 脑海突然想起曾经的恶魔教官最喜欢挂在嘴上的口头禅——quick、quick,跑,跑,跑! 他就只会说跑跑跑,站在那钢铁架的顶端,傲然俯视身下疯了一样的围着角架拼命速跑的她们…… 第三百八十三章 紫薰醒了 跑的快的,在时间内跑完一百圈的,可以休息;跑的慢的,落后的,并不是说可以在时间内跑不完,过了时间继续跑完。不……不是的,时间快到前,差距很大的,教官会在上面朝落后的人直接开枪…… 砰——! 整个人一怔,凌亦凝突然惊醒。 啧一声,她攒紧手中纸条,走向门口。 都怪金炫澈,说什么恶梦……真把她的恶梦记忆给唤醒了。凌亦凝想着,走出屋,回到了长廊上。 剩下的房间都要靠锁梦开门了……而长廊…… ‘速跑一公里。or——漫步海边。’ 看着长廊,凌亦凝突然疑惑——先不说这地方如何速跑,它是在缓慢移动,若真跑快些,一会就能跑完……来回跑么? 海边……这广和殿里哪来的海? 金炫澈搞什么鬼? 凌亦凝低头想了想,突然抬步,朝来时的入口走去…… 这时候,她意外的发现脚下地面开始反方向在移了。瞬间明白过来,这地面是感应型的,不管她朝哪边走,它都会令距离加长。 稍微走快了一点,凌亦凝又意外的发现——她走的快,地面移动的就快……她尝试着开始跑……地面突然飞快的后移起来。 唇角一挑,凌亦凝被燃起斗志,突然疾速狂奔,顿时地面疯速后退……差点把她给拖倒。 心头一惊,赶紧停下,地面骤然一停。 直到这时,凌亦凝才猛一抬头,看去——居然比她之前所走还要倒退十来步??? 眨眨眼,凌亦凝终于明白过来。 她慢,路更慢;她快,跑更快。若和这路强行拼速只会被它硬生生拖倒。 抬眸,凌亦凝突然一乐。笑了。 原来如此。 ‘速跑一公里。or——漫步海边。’ 金炫澈是在给她出选择题呢!是要回去曾经的恶梦里,还是闲静海边,漫步放松。 感觉好笑便就笑了,凌亦凝后悔不该近午了才来这里‘玩’。居然饿了,她四周看了看,满意之极的点点头。 真的不错,她喜欢。 终于对机关室有了兴趣与挑战欲望,凌亦凝决定先回去用膳,吃饱了再来好好的玩玩。 这么想着,因她一直在盯着看的长廊顶上正中位置的一个小铁环,她扬唇一笑,突然甩鞭掷去…… 啪。 甲午一直守在门口,听见动静。赶紧探头一看,便惊诧的看见凌亦凝咻一声跃出,长鞭一收,回剑,缠向腰间。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大大方方的从里面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的便朝主殿走去,甲午感慨的吐了口气,赶紧跟上。 * ‘我知道,你只是误会了我……可我不想,不想就这样被你误会……彬彬,我喜欢上了你……喜欢你的幽默和快乐;喜欢上只要站你身旁就能立马心安理得,无所畏惧的感觉。那种安全感,连伯亚都未曾给予过我……’ 满面泪水,她幽幽凝望于他,苦苦呻呤,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甚至最后变的近乎消失。 ‘很喜欢,很喜欢……我……真的只是给……吓到了……’ 她虚弱的双眼渐渐缓合,最后全身静止,沉沦寂静,一动不动。 ——仿佛死去。 猛一瞪眼。炙炎彬惊醒。 坐在床边,单手倚头,入目便见夏紫薰仍旧昏睡未醒,炙炎彬双眉一紧,骤恼,便伸手过去,轻探她额头…… 好在,之前微热已散,体温恢复了正常。 松口气,炙炎彬转头望向门口…… 有人走近,于门外,轻轻敲门。 “主人。” 是春三娘的声音,炙炎彬紧眉,应了一声。 “五里外发现轩辕兵……” 一愣,炙炎彬看眼昏睡中的夏紫薰,站起,走向门口,拉开了门,望向站在门外的春三娘。 “立即下令,所有人分队解散,不得五人以上同行,全部去百花镇待命。” “喏。”春三娘领命,甩身欲走…… 想到什么,炙炎彬一喝。 “等等。” “主人……”回身,春三娘又望向他。 “你、鲁修,我还有紫薰,加上丁七一队。” “喏。”春三娘领命,再才离开。 低眸想了想,炙炎彬回身,去看那脸色苍白的娇人儿…… * 其它人都很方便,化整为零后立时如‘隐’了身般,瞬时便脱离危险。 只有炙炎彬的五人组,必须潜去山林深处,绕官道而行,毕竟,夏紫薰还昏迷着,若她醒了,还好办些,可她昏睡着,根本无从着手。于是,独炙炎彬的五人组,绕过官道,走山间小路。 丁七,男,31岁的汉子,身高一百八十三,和炙炎彬极其接近,从背身看,常会令人看错,以为是炙炎彬。炙炎彬就曾利用过丁七身板像自己的优势,误导过周虎。 丁七力气很大,进山后弃马,背夏紫薰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也不知道炙炎彬哪里找来个大竹筐,山里人背了进山装重物的那种,夏紫薰便被小心翼翼放在里面,由丁七背着,加上春三娘,鲁修,五人在轩辕兵搜查前潜进了山里。 好在轩辕兵主搜村镇大道去了,也无力涉及这些荒野山林,炙炎彬五人一进林子便彻底安全,再无任何追兵。 天黑以后,炙炎彬找了个山洞,五人进去,烧火煮粥熬药,夏紫薰便是在这时候醒来的。 夏紫薰醒的时候,炙炎彬到洞外去确定方向了,洞里只有丁七和鲁修…… 睁开眼,隐约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丁七,夏紫薰双眉一忧,伸手去拽丁七的衣角。 丁七一愣,猛的回过头来…… 一见不是炙炎彬,而是丁七,夏紫薰眨了眨眼,有瞬间脑白。 “呀,紫薰公主,你醒了?” 惊见夏紫薰醒了,丁七兴奋的一叫,一旁的鲁修赶紧过来,把脉听诊。 任鲁修明显是在为自己把脉,夏紫薰目光游离一圈,洞中却再无他人……看来,炙炎彬是真的不在。 “这是哪……”轻喃,夏紫薰感觉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了,撑身欲起。 赶紧退后,任夏紫薰自己坐起来,鲁修低头轻喝。 “官兵搜至,首领下令化整为零,我们这是在深山一洞中。” 点点头,夏紫薰吐了口气,望向一旁正在熬的药……想了想,她望向鲁修。 “彬彬呢?” “首领出去确定一下方位,快回了。” 又点头,夏紫薰想了想,开口。 “我饿了……” “有吃的有吃的,正在煮粥,马上就好,我这就去添来。”丁七兴奋坏了——夏紫薰这一醒,就意味着他不用再背着她了。 任丁七去给自己添粥了,夏紫薰脑海回荡起之前炙炎彬无情的质疑,她幽幽一叹,任鲁修又轻轻拽去自己的手,把起脉来。 * 洞外山顶上,确定了他们所在方位,同时确定了天亮后如何前进,炙炎彬冷冷一哼。 “江山塞北,独行九洲,我辈狂傲冲天响,何人敢挡——!” 双手叉着腰的,炙炎彬突然得瑟的侧目,冲他身旁的春三娘单眉一挑。 “你代天地鉴证,好好看着,待那时,我要化虎成龙,把京都搅翻,踩那凌君傲脚底下,定要拖了他去皇陵,在皇上棺前磕八大重头,磕到头破血流!!!” 劲风扯过,瞬间气势一荡,春三娘侧目仰望炙炎彬,听着他发自内心的宣誓,她浅浅微笑,满面温柔。 “主人……”于炙炎彬眉心微紧之余,春三娘表情复杂的一叹:“您所做,究竟为谁……” 炙炎彬一愣,突然失笑。 “怎么?质疑我?” “三娘不敢……只是,三娘好奇,曾经的你,一心为将,直至功名,世称神将。先帝已逝,新帝登基,太后暗中护您,您完全没必要再惹怒上身,可三娘看在眼里,主人心思细腻,计划慎密,每次起义都布局稳妥,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胜负,纵使胜少负多,您从未气馁,反是越战越勇。三娘知道,您心里,有座山……” 被春三娘看透,炙炎彬听着,渐露笑容。 见炙炎彬没生气,反露出温柔的笑容,春三娘表情更加复杂的幽幽一叹。 “所以……三娘好奇,主人,你所做,万不是为您自己吧……” 吸足一口气,炙炎彬望向远山——山如黑墙,天空浩瀚,只有星光点缀,风吹清爽,令人无法言喻的舒适。想着那好长时间没见了的娇人儿,炙炎彬径自点点头,望向春三娘。 “你说的对,我心里,有座山。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三娘,你不同于其它任何一个人。在我眼里,你更像我的亲妹妹、知己、亲人。我们一起从小长大,虽说一直以来,你我都是主仆相称,可你该知道,对你,我是绝对信任的。” 温柔一笑,春三娘全身酥软,心暖花开——为炙炎彬这句话,她知道,死亦无憾了。 “所以,任你如何将我看透,我从未防范过。那么,你就得记住了……凝儿对我来说,太重要,重过了我的性命。这样说,你就该懂了……” 在看炙炎彬,春三娘锁眉数秒,终于舒展,温柔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四章 炙炎彬的心思 “那换马也是为了她吗……” 提到马,炙炎彬点点头。 “对。那马通灵,是金炫澈的宝坐。现在,金国正在暗强,且不说他扣着凝儿不放人,我更担心的是……”想到什么,炙炎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双手叉腰,踩了踩脚下一块石头,再才继续:“你不了解她,我却对她了如指掌。在金炫澈身边这么久,以她的性子,早该离开了,而当她想走的时候,不可能有人拦的住。她没走,只可能是她自己,不想走。” 听着炙炎彬难得如此,愿意和自己提到凌亦凝,春三娘紧眉,认真倾听。 “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凝儿真的喜欢上金炫澈。说到这个就来气。”又想到什么,炙炎彬径顾的生起气来,噘嘴,哼哼:“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掩饰过她欣赏金炫澈,那时候有利害关系,非要杀他不可,她还比较冷静,从未正面对待过那份欣赏。现在惨了,皇上不在了,那份利害关系不存在了。万一金炫澈真能做到为了凝儿放弃攻打轩辕,我敢拿我项上人头担保,凝儿一定立马倒向他,更有可能借他力量对付凌君傲。” “那不是正好吗?” “什么叫正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也不懂?才不好呢!我打下京都,生擒凌君傲,押他去皇上棺前磕拜,那是我炙炎彬的战功。而且,凝儿和我说好的,只要我能坐上轩辕帝位,她就相信我以往所有。你不知,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不为天不为地,单只为一个‘信’字,这凌君傲非死不可,轩辕帝位,我炙炎彬也势在必得。可若是金炫澈打下来的,他要是继续一统天下的野心。那是再好不过。我炙炎彬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跪拜磕头,没问题,不胜欢喜。你是不知道。凝儿允过我,要是在金炫澈也欲染指轩辕帝位的情况下,我做了轩辕皇帝,她立时嫁给我。” 听着炙炎彬滔滔不绝的嘀咕,春三娘听的目瞪口呆——天下第一帝国的帝位,怎么在炙炎彬嘴里说出好几次,像是儿戏一般? “怕就怕,金炫澈为了凌亦凝打下了京都,抢到了帝位,却不坐。让给我。” 炙炎彬最后一句,春三娘听清了,却硬是没听懂。 见春三娘一脸懵状,炙炎彬沉重一叹。 “事分正反。从正面讲,金炫澈欲做轩辕皇帝。我阻止了他,我成了轩辕的皇帝,凝儿就会嫁给我,成为轩辕帝后;从反面讲,若金炫澈真为了凝儿出手,攻打京都,抢到皇位。不管我打他或不是打他,他都直接把帝位拱手让我,那就说明他并没争夺帝位的野心,我和凝儿的打赌就作废了。凝儿也就不用嫁给我了。听懂了吗?” 似乎听懂了,春三娘心疼之极的幽幽摇头。 “您,您满心满脑的。就只有她……” “这句说对了。”炙炎彬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男儿雄心争天下,您四面起义,真实起因只是为她,就不怕后人耻笑?” 听着春三娘‘放肆’的谏言,炙炎彬不怒。反而一笑。 “不懂了吧?男人雄心本就天下,但江山欲霸是为何?单为皇上遗愿,我炙炎彬不是圣人,自知不可能力撑这么久……可有了她,一切就都不同了。因为有她,我拥有无穷的力量。借力生力,就是这意思了。” “三娘不懂……”春三娘幽幽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她心中的‘神’,为何只是单为一女子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这有什么不懂的。若没有凝儿的存在,没有她和我打的赌,我根本不可能强撑这么久。我是将,翻天不过如此,父亡前交待,忠心为国,死而后矣。现在,我要做的,是弑君、夺位……你可知,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春三娘听的认真,却也目瞪口呆。 “那意味着忠将一族的荣耀将在我手上毁于一旦。若没有凝儿,我不可能走出这一步。明白了吗?” 春三娘站着,身子微微后仰,呼吸急促…… “因为她,我将一切弃于脑后,抛忠将一族几百年的光荣去身后,哪怕践踏。纵成千古罪人,我无悔。可是……若不借她这座山来撑我,我如何走出这步,去对抗凌君傲?皇上临终前只是交待我照顾好凝儿……他的意思我懂,无非是想凝儿成女皇,我尽忠辅佐她;或……娶她。可皇上一直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皇上活着,凝儿根本无心做女皇。那么,他最希望的,便是我来做这个皇帝。” 春三娘越听越惊,惊到最后,只知道微张着嘴的大口呼吸。 “还是那句,若没有凝儿的存在,这样的期望,我只能辜负。但凝儿存在着,就活在我的生命里……为了她,我愿意走出这一步。造反、弑君、夺位。成就帝位那天,不仅仅是皇上希望的,天下将慢慢走向太平安宁的那一天,亦是我极有可能娶到凝儿的那一天。大家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可是……”春三娘突然摇头,惊急的轻叫:“万一如您担心的,金国金王不要轩辕帝位呢!” 被终于听懂了全部的春三娘一针见血的骤问,炙炎彬突然信心满满的冷冷一笑。 “不是只有金炫澈才懂得怎么对付凝儿……现在的我,也已经学会了怎么应付那臭丫头了……” “主人……”似乎吃不消炙炎彬的自信,春三娘忧了眉头,害怕极了未来的某天,他会走极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到时候,由不得她任性。你只要记好,任何时候,保护好她,远胜过照顾好我。能明白吗?”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春三娘痛紫了心,却只能用力的点头。 “这就够了。”伸手往春三娘肩上狠力一拍,炙炎彬在她肩头用力捏了捏,他一大男人,不自知自己力道,自以为应该不重。却不知春三娘那边感觉,仿佛半个肩头要给掐断…… 太过了解炙炎彬,从小到大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表达’方式,春三娘面不改色。知他是在鼓励自己,她便无奈的一笑。 ——又这样了,从小到大,炙炎彬对她,就是如此,只要感伤了,就会默不吱声的用力捏她肩骨,仿佛他每到不知如何表达时,这样做一下,她就会立时明白般。 好在。她是真的明白了,所以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不同以往,春三娘凝望炙炎彬。笑的悲伤。 “银夏小公主呢……” 突然听到春三娘提到夏紫薰,炙炎彬的表情一僵。 “提她做什么?” 见炙炎彬突然就恼了,春三娘的心,从头冷到脚。 “主人,您真要将她双手奉送出去?三娘看的出来……您挺喜欢她的……” 表情骤变,炙炎彬显然有些恼火。 “喜欢又如何?喜欢不是爱。只听说‘爱屋及乌’,你听过因为喜欢一头猪而抱着它亲的吗?” 炙炎彬说话有两种情感。一种是假装心不在焉的;一种是真的心不在焉的。 但凡他想掩饰什么情感时,就会假装心不在焉,理直气壮的样子。往往这种时候,他的心里,都有着他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 不管哪种心不在焉,从表面上看。都差不多,几乎没有区别,想要分辨,可以说很难很难……但春三娘在此时此刻,莫名其妙就心如明镜一般。仿佛炙炎彬脸上刻写着‘我是假装心不在焉的’,她听着,瞬间就参透炙炎彬话外之意。 ——他的心里,只装的下凌亦凝了,所以,就算喜欢夏紫薰,又能如何?他的心,装不下这么个多出来的人儿了…… 那她呢?她春三娘呢?就更不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喽?更不要提某个角落…… 想起来,炙炎彬刚刚说的,他视她为亲人。 心一痛,春三娘赶紧摇头。 任春三娘顺了台阶的下去,给自己面子,炙炎彬心里清楚,她刚刚那一句,真正‘一针见血’,他自己也不否认,对于夏紫薰这样的极品女孩,他是绝对配不上她的。倒不是说炙炎彬配得上谁或谁,而是一个心里已经有了主的男人,特别是爱上了凌亦凝那样独特女子的男人,便再也不该去招惹其它的任何女孩了。 所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凌亦凝……只因那丫头,心高气傲,绝非温柔淑女,万不可能容忍他除了她,还爱着别的女人。而且,一直以来,因为凌亦凝是国公主,在炙炎彬心里,早做好了只娶她一人的心理准备。毕竟,天下再没有谁能大过轩辕帝国的国公主,纵使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国公主,却在炙炎彬心里,明镜一般的清醒——她,仍金贵无比。 换个女人,炙炎彬还有可能敢去想像,三妻四妾,可那人是凌亦凝……对他来说,就是攀登不过去的高山。 连凌亦凝都没追到,炙炎彬无心去顾及其它。就算夏紫薰是珍宝,也与他无关。——他总不至于傻到只是因为‘喜欢’,便放弃‘深爱’吧? 喜欢,纯粹只能算为欣赏呀! 最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炙炎彬已经铁了心,今生绝对不会放过凌亦凝,若得不到她的心……他根本无法想像往后的结果。所以,他炙炎彬的命运只有一个方向——追求凌亦凝!!!直到花开结果。 “再别胡说,特别是当着紫薰的面,记着了。” 恶瞪春三娘一眼,炙炎彬甩身,朝下山的路走去…… 站在山顶,目送炙炎彬背影,春三娘吹着风,幽怨一叹。 第三百八十五章 拒爱 炙炎彬回来了,他与春三娘一起回到山洞里,意外于夏紫薰竟然醒了。 “哟,舍得醒了?知道丁七背了你多久吗?差点把他累死。” 一见炙炎彬回来,夏紫薰那双眼睛就水汪汪的望向他……他却一进来便呱噪的叫嚷,听他这么一说,夏紫薰一愣,下意识望向一旁丁七。 “啊?”丁七被提及,自行一愣,赶紧望向夏紫薰,冲她一乐:“不敢不敢,小的应该做的,公主别往心里去。” 眨了眨眼,夏紫薰意识到两件事——第一、她昏睡期间不可能自行走路,肯定是有人或背或抱来带她;第二、那人竟不是炙炎彬。 望向炙炎彬,他已经走到她身边,侧身坐下,在问鲁修她的情况了。 “很好,饱眠之下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当可正常落息。” 炙炎彬满意的点点头,望向一旁丁七,一掌拍在他肩头:“这下你轻松了。” “首领……” 任丁七尴尬,炙炎彬一乐,冲他们挥挥手。 “都去休息吧。” “喏。”鲁修和丁七得令,都往一旁山壁下早前铺了干草的‘床’走去。 春三娘端了水过来,炙炎彬接过,一口埋了,再才望向夏紫薰。 “我炙炎彬一个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之前误会了你,你也别跟我计较。再过两天就到目的了,到时候,凌君傲带了我要的马来,两手交换,你也好,你们银夏也好,就都安全了。这两天,就要麻烦你继续配合一下我们,好吗?” 看着炙炎彬。他一脸随和淡然的笑容;听着他说的话,夏紫薰的心,渐渐冰冷——看来,她对他说过的。她喜欢上了他,他并不愿意接受。 人生,怎这样对她? 爱的第一个男人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爱上的第二个男人心有所属,显然已经做出决定,只是委婉的在拒绝她……而即将要去奉命而嫁的轩辕皇帝,又是一个天下人不耻的恶君。 生死轮回,难不成,她夏紫薰上辈子做过什么恶事?这辈子来受报应了? 任夏紫薰呆呆的在看着。眼睛泛上红,眉心浅皱,一副欲哭的样子,炙炎彬嘴角抽搐,赶紧咳嗽两声。 “那个啥。打住哈,爷属土的,石泥型粗人,最怕水汪汪的东西,你别撑着我,我就去外面睡了。” 抽口气,夏紫薰赶紧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悲伤硬生生咽下。 见夏紫薰在拼命抑制自己,炙炎彬松了口气,尴尬的冲她一笑。 “彬彬……” 突然轻唤,于炙炎彬一惊时,夏紫薰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幽怨的轻喃:“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国公主。所以只能为正,不能为妾?不是的……”夏紫薰不住摇起头来,声音急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要什么公主的身份,弃了原有的一切。只做一个最平凡的普通女孩,嫁给你,纵使为妾,我心甘情愿!” 一旁鲁修和丁七装着听不见的,已然躺下,合了眼,装睡着了,只有春三娘还坐在她自己的草‘床’上,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 炙炎彬周遭安静,他瞪大双眼在看夏紫薰,万没想到,这本该矜持的银夏国小公主居然锲而不舍的继续‘表白’。 “彬彬……” 见炙炎彬傻了眼,夏紫薰怯怯的伸手过去,轻轻拽住他的袖子…… 一愣,炙炎彬下意识猛一抽手,双眉骤紧。 “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怎么跟你绕着弯的说,给你台阶下你却不自知呢?我家那位正室曾是轩辕帝国的国公主,身份比你金贵的多了去,要不是她正在服丧,不能婚嫁,我们早成亲了。你试想一下,这天下女子,有谁身份金贵得过她?我娶她,自属高攀的,绝对不可能再娶什么妾。纵你愿意,我还不干呢,惹着她不高兴了,我更不高兴。” 被炙炎彬噼噼啪啪的回顶一番呛死人而又毫不留情面的话,夏紫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整个人都傻了。 ——炙炎彬的‘正室’,是轩辕先帝的皇妹???服丧???啊……她所服的,不就是轩辕先帝的丧? “再者说了,你年青又漂亮,可爱娇嫩着,却也同时不谙世事,说好听些,是单纯;说不好听了,就是幼稚,一天一个想法。几天前还甩掌打我,要死要活的要回去找你伯亚哥哥,这会儿又跑来跟我一大老爷们说胡话,竟想要嫁我。紫薰,你还太小,满十八了吗?你知道我多大吗?爷今年三十二岁呀!大你整整十四岁,你说你,啊,是吧,这样子……呵,叫爷多为难呀!是不是?” 周遭无人敢有反应,连春三娘都听烦了,甩身躺下,决定睡觉。 夏紫薰听的脸颊飞红,整个人恨不得一头撞死…… 任夏紫薰气的呼吸都乱了,炙炎彬啧一声,不高兴了。 “看看你,说直白些你又生起气来,绕着弯子的说,你又不懂进退,这不是折腾我么?我本就是一粗人,懒得跟你啰嗦罢了。你真的太小了,咦,说起来,那凌君傲今年好像二十二,和你年龄相差不大,不定很合的来哦!” 眼泪终于冲过眼眶,夏紫薰干瞪着炙炎彬,任泪水滑过脸庞。 炙炎彬看见,一愣,嘎然止声。 空气在瞬间就寂静了,只有洞外呼呼风声。 无声的哭泣着,夏紫薰恨恨的哽咽,好久好久才冷静下来,瞪着炙炎彬,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 夏紫薰从内心深处的看懂炙炎彬,也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个男人,只准备一心一意的,好好的,爱一个女人,甚至愿意为了那一个女人,而放弃其它的所有女人。 在古元,这样的男人,如凤角龙鳞。 可惜,她却不是那个幸福的女人。 “放心吧,我不傻,听的懂。但是,你记住一点,说出我喜欢你,与我的年龄无关,是……我现在才刚刚十七,可就算我现在二十七,三十七,我喜欢上了,我一样会这样直直白白的说出来。你拒绝,是你的事;我说出来,是我的事。” 转头看一眼周围,好像其它人都睡了,夏紫薰倔强的深呼吸,转回头来,瞪向炙炎彬。 “你记住,是你不要我的,将来,你不要后悔!!!” 炙炎彬坐在厚厚的草‘床’上,呆呆的在看夏紫薰……看她满面的泪水,看她受了伤的眼神,看她紧皱的眉心…… 听着夏紫薰的恨,炙炎彬点点头。 “睡吧!” 扔下两字,炙炎彬站起,走向丁七与鲁修中间早铺好的草床,过去便倒下,翻过身去的以背相对,睡觉。 便那样坐着,满眼的恨化成了水,夏紫薰拼命压抑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全身都在抽搐、颤抖……她委屈极了的在怒瞪以背相对的炙炎彬,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呀!他为什么这么无情……拒绝她…… 为什么?只是因为那轩辕国的前国公主?只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还是因为…… 脑海突然想起夏伯亚信中的一段话,夏紫薰骤然止哭,整个人一怔。 她在做什么? 又任性了不是吗? 若不是炙炎彬无情的拒绝,她想要怎样?嫁给炙炎彬?纵使嫁给他只能为妾?她甘愿……她不惜舍弃公主身份……就是对的了吗? 那公主身份,在她眼中,就只是尊荣吗?夏伯亚说过……那是她的责任!!! 天哪…… 回过神来,夏紫薰幽幽望向炙炎彬…… 她是真的太任性了。 只顾自己的感觉,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更重要的意义,她的存在……已不只是她自己的事了。 自从离开银夏那天起,她就肩负起整个银夏安危的使命——而她,只一味的悲伤与委屈,只一味的自哀自怜……若不是怨恨自己父王,或是伯亚,就是恨透那个轩辕新帝…… 是了,就像伯亚说的,她太娇惯了,太以自己为中心了……看完他的信,她还冷静下来,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可没过几天,她又犯了老毛病,居然又忘了自己身负的重任。 居然……居然傻到,傻到想要嫁给炙炎彬为妾!!! ——可她不后悔。 盯着炙炎彬,夏紫薰咬住下唇,轻轻抽泣…… 她真的不后悔。 现在这样的结果,她很知足了……既让炙炎彬知道了她的心意,又正好他拒绝了她,她便可以老老实实的去完成父王交予她的任务——力保银夏太平。 罢了。 终于低下头,夏紫薰最终不忍,哭出了声来…… 听着身后夏紫薰缓缓软下身去,一边抽泣,一边乖乖的开始睡觉,炙炎彬紧锁双眉,眼睛大大的瞪着山壁,五指成拳。 那个女孩儿,原来才十七岁…… 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娇弱小公主,却肩负太多太多不该由她去承担的责任,命运对她……确实不公。 恨恨的合眼,炙炎彬沉沉一叹。 可惜,命运对他,更加不公,现在的他,根本无心也无力去顾及旁人。 罢了…… 就这样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七张‘我爱你\’ <center>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fon color=red>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ter> 天一亮,凌亦凝兴致勃勃,大早的起来,快速用膳,兴奋的冲出主殿,欲往广和殿。 刚迈出殿门,抬头便看见萧珍珠在殿外石阶前的广场上徘徊,凌亦凝一愣,瞅眼石阶前一左一右的两列黑衣卫,她呵笑出声,双手背往身后,朝石阶走去。 “凌姑娘……” 甲午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凑近凌亦凝身旁,出声阻止。 “王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主殿,您……犯不上去理她。” 凌亦凝一乐,望向甲午。 “不是前朝公主吗?那可是原主子,怎么?见利忘义呀?” 被凌亦凝‘攻击’,甲午无语,虽面无表面,却心中苦笑连连。 “凌姑娘厌烦甲午,可随时着令黑衣卫将我绑了,立斩不待。王上有令,黑衣卫敬奉姑娘之命,随意调遣。包括甲午在内……” 浅笑,凌亦凝瞟眼甲午,转头去看那边巴巴望望在期盼着自己过去的萧珍珠。 曾经甩鞭奇袭自己的刁蛮公主,如今也沦落个亡国下场,不恨金炫澈也就算了,居然卑恭兮兮的恬着脸赖着不走……最奇怪的是,金炫澈也不赶她,难道…… 想到什么,凌亦凝失笑。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金炫澈一到古元就落在曾经的萧国,而且正是这位萧国公主‘收留’了他,进而助他一路顺风顺水,金炫澈对她一直若即若离的,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并不为过。 何况,金炫澈的洁癖之症也彻底没了,也许……他不讨厌萧珍珠了,愿意留下她,她也无权干涉。 吐了口气,凌亦凝摇头。望向甲午。 “倒不是厌烦你,只是独来独往惯了。我不是你们王上,习惯了随时有人跟着,我恰恰相反。最烦有人跟着。从现在开始,你,离我十步远。” 甲午惊愣,顿时傻眼。 凌亦凝才不管甲午听懂没有,她直接甩身,朝石阶走去…… 走出石阶范围,进入广场,于萧珍珠赶紧迎过来同时,凌亦凝站定,冲她一笑。 “嗬。” 突然。离广场最近的两名黑衣卫冲近,同时出剑,将萧珍珠一拦。 两个女人之间突然多出两把剑,凌亦凝极度不爽的瞟他们一眼,回头去看。甲午真的乖乖在十步之外,没有跟过来。 算了。 凌亦凝心里一叹,任黑衣卫过度夸张的保护自己,她望向萧珍珠。 “有事?” 萧珍珠似乎已经习惯了,恭敬的退一步,再才开口说话。 “凌姑娘,以往珍珠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原谅我,现在,珍珠只是这王宫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侍女,只求太太平平的生活,安安逸逸的存在。凌姑娘……” 萧珍珠突然卟嗵一声双膝跪下,仰望凌亦凝,满面乞求。 “你受万宠于一身,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切莫与我这等卑贱下人一般见识。我承认,我是带了点小心思回来的,可我也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你放心,他警告过我,万不可能有荣升的机会,我也懂得,绝对不会痴心妄想,放肆胡来,我只会乖乖老实的做好一名侍女,只要能让我如此存在,离他近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一定要信我呀!” “你到底在说什么?”凌亦凝听了半天,没一句听懂,眨了眨眼。 “凌姑娘……你,你能不能向王上说一声,要了我?我侍候你,好吗?” …… “啊?”终于反应过来,凌亦凝轻叫一声,接着失笑:“你侍候我?开玩笑的吧?” ——凌亦凝第一反应,若她来侍候她,不定哪天半夜的就给她一剑穿心杀掉。这样的女孩子,她是不可能说声相信就相信的。 “我没开玩笑,凌姑娘,你信我,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侍候你,保护你!!!” “萧珍珠。”打断萧珍珠,凌亦凝一脸冷漠的浅笑:“你不过是怕我开口,问金炫澈为什么还留着你在王宫里,怕金炫澈一声令下便要逐你出宫。是不是?” 萧珍珠愣了一下,顿时沉默,满面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所措。 凌亦凝一哼,摇了摇头。 “你弄错了,或是说,你求错人了。对于你和金炫澈的那点破事,我半丁点兴趣都没有。他留你或是赶你,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甩身,凌亦凝转向,朝了广和殿方向大步走去。 萧珍珠跪在地上,呆呆的去看凌亦凝背影……倒是主殿之上的甲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疾步冲下来,朝凌亦凝追去。 跪的久了,干脆一软,跌坐在地,萧珍珠盯着地面发呆,表情渐冷。 * 径直冲进广和殿,又走上那条诡异的长廊,凌亦凝有了心得,慢步而行……到第一间房门口时,她抽出锁梦,开门,进去。 是的,她做了个决定,从第一个门开始,一个一个的统统打开。她倒要好好看看,金炫澈到底做了个怎样的机关房来打发她无聊的时间。 若一开始这机关房就寡淡无味……凌亦凝一边走进屋里,一边冷冷哼笑——她就立马冲出王宫,去追冷星辰。 屋内一遍漆黑,燃上火折,凌亦凝一进屋便因所见一愣,房间很小,光照范围足够撑满,入目可见的,是门相对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一女子,仰头看月,月在中天。 什么意思? 凌亦凝没看懂,想了想,走过去……近了,看清了,上面还写着字——现代的字。 ‘明月洗九泉,仙故温相知。’ 九泉……逝者?凌皇胤? 莫名心一暖,凌亦凝突然失笑。这个金炫澈,搞什么鬼?第一个房间就来‘煽情’桥段?看懂字与画的意思,凌亦凝吐了口气,甩身离开。 第二个门被打开,凌亦凝扬起火折直接进去。 又是一间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房间,只是这次,房间不再空空如也,而是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台烛,凌亦凝走过去,直接点燃它,收起了火折。 满屋明亮,凌亦凝发现桌面上还有其它东西——竟是一大堆的纸片,和好多散洒的干花…… 细看了看,凌亦凝一愣。 竟是……情花。 呵呵,金炫澈这个人,无聊起来时真的好无聊啊!凌亦凝想着,拿起桌面上的纸片。 一共七张,每一张上面都写着一句话,所用文字各不相同,有英文的、有韩文的、有中文简体的、繁体的、还有德文和法文的,最可笑的是……最后一张居然是拼音。 凌亦凝看着,浅浅微笑。 所写的皆是同一句话。 我爱你…… 凌亦凝精通各大国语言,不管是英语法语还是德语,更不要提韩语了。看着金炫澈居然连拼音都写了起来,她微笑,突然眉尖一挑。 为什么‘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后面,不是感叹号或是句号,却是省略号? 抬眼四周看了看,房间与之前那间没什么区别,近乎空空,凌亦凝吐了口气,将纸片们放回原处,只是拿起了烛台,转身离开。 有了烛台,凌亦凝走哪里都不怕黑了,开第三间房,进去,凌亦凝失声一笑。 第三间房里,满房间的红玫瑰,全是干花,铺了满地都是,三面墙上贴了好多好多宣画,它们随意的摆布,只是各所画的不同,仿佛一个一个小故事。 凌亦凝举着烛台走过去,一张一张的仔细来看。 第一张画上,一男一女,一个举着枪,一个扬着剑,彼此对指;第二张画上,还是那两人,在一遍花海上躺着,男子在下面被女子压着;第三张画……男子独一人,站在窗前眺望远天的孤月;第四张画,男子骑着马,旁边有只老虎,而远处一遍城墙,城墙上好多人…… 停下,凌亦凝心潮澎湃。 莫名想哭,凌亦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一瞬间而已,她不再是凌亦凝,而是金炫澈。 从一开始,两人各有目的,一个为杀,一个为反杀;可命运弄人,穿越来古元,身落情花毒海……画,激起了凌亦凝深处的记忆。她忆起……那一瞬间,金炫澈将她护住,自己反身在下,为她垫了底,重重砸在了情花花海里。 那一瞬间,他……不要命了吗? 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乎她了吗?为什么?那时候的她,还心心念念的只想着要杀死他,而他…… 想起在京都皇宫里,她第一次向他强行索要锁梦,他本是拒绝了的,却最终还是将它给了她。 是了……作为金炫澈,连太后和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国公主左右? 那时候起,他,就喜欢上了她吧! 噘起嘴,凌亦凝幽幽轻叹。 回眸,去看之前的第三张画,看着那男子月下独立,凌亦凝眉心微紧…… 金炫澈…… 傻瓜。为什么任何事,都喜欢一个人面对? 可这样画出来,告诉她,又想要说什么? 目光回来,再看眼前的第四幅画,凌亦凝扬唇一笑。 这张她是记得的,金炫澈生日那天,跟到城楼前发疯,跟她玩手语,她还记得当时两人之间的来来去去把炙炎彬给气的半死。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新媳妇\’ <center>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fon color=red>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ter> 转头,望向后面的画,凌亦凝举着烛台缓步走过去…… 第五张画,皇城的一角,一只纸筝飞出天外…… 凌亦凝一愣,想起来,那是金炫澈被迫离开京都的那夜。现在回想,凌亦凝好心愧疚的赶紧挪开眼。那时的她,还误会过他……其实,只是因为赵姬迁怒于他,暗中要杀他,他不得及才离开的,而她,还一路追杀他……他,却根本不还手…… 含住下唇,凌亦凝有些尴尬的浅笑,幸而周边没人,不然,她此时脸红的模样真要叫人看着大惊不已。 第六张画,女子落于画的正中,歇斯底里的疯狂,仰望苍天,双手暴举,漫天飞花不知何物…… 凌亦凝看的懂,那是凌皇胤第一次‘死掉’时,她发了疯的绝望。 唉……又一次误会。 怎么总是误会呢? 因为凌君傲吧……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处处算计,为得皇位,不择手段……若不是他暗中利用金炫澈想借凌皇胤控制她的机会,让她误会凌皇胤就是金炫澈杀的,她也不会在最后时刻疯了一样的启动‘漫天飞花’了。 如今回想,凌亦凝突然意识到——那时候,金炫澈一定受过伤,在漫天飞花的范围内,没人能全身而退。 眨眨眼,凌亦凝再次吐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看…… 空气。 真奇怪,这机关室里的空气很奇特,明明大门开着,空气应该是流通的,可她清楚的感觉到——空气很稀薄。 只是……凌亦凝缓缓回头,不将这小细节挂在心上的继续往下幅画走去…… 现在的空气,对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只低于她平常呼吸值一点点。换个人来,可能就会感觉难受了,但她不会。 第七张画。 船…… 船在河上,岸上好些人在跑。后面有追兵……啊,凌亦凝突然想起来,那是在岱河的时候,金炫澈在河对岸,令船出河,驶来,她记起,当时她还隐隐报了希望,他能过来救她。可船却越驶越远…… 现在才知道,那时的他。正在经历‘背叛’与‘谋杀’。 事后,她被尹魅刑救了,可他却因急于想要救她而被人算计,险些葬身火海。 吐了口气,凌亦凝走向下一幅。 第八张画……女子坠崖。男子紧追其后…… 心一痛,凌亦凝双眉一紧,直接掉头,去看再下一张画。 第九张……女子一剑刺向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高大,却傲然屹立,任那女子一剑刺身……旁边的不远处。有床,床上躺着一人。 凌皇胤。 因为她的自私……她伤害过他多少次? 凌亦凝微笑起来,轻合双眼,深呼吸。 数不清了。 这样的男人,她到底还在犹豫什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 睁开眼。凌亦凝无奈的一叹。 至此,金炫澈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已经懂了九分,转头去看,还有最后一张画…… 第十张。 走过去。凌亦凝抬眸细看,画上,竟是一张山水,仿佛……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 永远…… 眨眨眼,凌亦凝突然甩身,抓紧手中烛台,冲出屋出。 * 夏紫薰恢复了体力,炙炎彬立时改变策略,五人走出山林,途经一村落,买了辆运货的马车,丁七赶着,其它人坐在后面,继续往百花镇前进。 一路无话,大家各有心思,只炙炎彬动不动调戏一下丁七,或是逗逗三娘什么的,活跃着气氛,夏紫薰却一路寂静,沉默不言。 远见一镇子,若绕过去,得多加废几个时辰,炙炎彬临时决定,乔装一番,穿镇而过。 “哎,回头若有人查问,就说鲁修是老爹,带着两儿子和媳妇走亲戚,要去兹镇的,听明白了没?” 炙炎彬嘴里在说,手指从鲁修递给他的一个小膏盒子捞出点灰褐色东西,径直往一路沉默的夏紫薰脸上抹…… 夏紫薰正因自己听的而回头,刚张嘴,想要说什么的,却立被炙炎彬的动作吓到,失声一叫。 “你干嘛?” 炙炎彬一愣,冲夏紫薰眨眨眼。 “你说干嘛?你这张脸,到处都贴着告示,全国在搜寻,不装扮一下,不用进镇门就给逮了。怎的?不打算配合?” 反应过来,夏紫薰盯着炙炎彬手指上奇怪颜色的东西再看了看,仍旧一脸犹豫的样子……这算是第几个‘第一次’? 炙炎彬误会,嗤鼻一笑。 “这是芙蓉膏,专擦脸上伤口的,只有利而无害,你还怕给毁了容,到了京都新帝不宠你啊?” 被炙炎彬攻击性语言刺激到,夏紫薰瞪向他。 “你胡说什么?” “不胡说,你别动。”炙炎彬才不管夏紫薰生不生气呢,直接一手抓住她肩头,另一手开始在她脸上轻抹。 本就乖乖配合式的不动了,夏紫薰凝望着认真在给自己抹脸的炙炎彬,犹豫了两秒,开口。 “为何非要是儿子和媳妇?为什么不能是儿子和女儿?” 炙炎彬没理夏紫薰,径自的嘀咕:“女儿什么的,万一人家官兵瞧上,多调戏一会,露出破绽怎么办……” 夏紫薰一愣,噘起嘴来,声音越来越小:“那,那谁做你媳妇……” “三娘呀!”炙炎彬好顺口的一应,因抹好了,而松开夏紫薰,望向她:“人家丁七背了你大半天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叫他两声相公,就算是谢谢他了,嘿嘿嘿。” 任炙炎彬坏笑,夏紫薰紧眉,一脸不悦,却又不好说不行…… 大家都装扮好,炙炎彬下令,五人起程,朝前方小镇而去。 * 镇子很小,但好多官兵在镇里晃悠,炙炎彬瞟一眼,发现很多人看着眼熟……甚至偶见一二副将,不正是周虎的人吗? 奇怪,周虎怎么可能追到这里? 前方有官兵成队的过来,炙炎彬埋下头去,双臂对绕,一副怂怂的样子,却在旁人看不见他表情时,他一脸的疑惑。 过了小镇,再不用一天就能到百花镇,百花镇是大镇子,周边的城镇多到百花镇游玩,可周虎的人出现在这必经之路上,就太不对劲了。他总不至于是去百花镇买花吧? 难道,路上有其它人被擒,逼问出了他们的目的地? 细想一番,感觉不太可能,若周虎真抓了他的人,问出他们的目的地,一定不会打草惊蛇,尽管绕道而行,直接去百花镇守株待兔。 既然如此,在这通往百花镇的必经之路上出现,周虎到底要做什么? 之前截袭未果,他应该赶紧回去京都复命,而现在这地方,离百花镇虽只一天路程了,可离京都却远去大半天的路程呀! 到底怎么回事? 炙炎彬趁人少时,压低声音轻喃。 “三娘,下去打探一下,周虎的人在这里做什么。” 三娘听见,点了一下头,丁七便往路边靠近,停下马车。 “哎,你们。” 突然,就在马车刚刚停下时,大道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正好走出一队八人的官兵小队,为首的一见炙炎彬五人明显外地人,立即上前盘问。 “做什么的?” 被官兵很快包围起来,坐在马车上的夏紫薰首先一愣。 “哟,各位官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什么怎么回事?说,你们做什么的?” 鲁修刚下了马车,迎向为道的官兵,他便一吼,打断了他。 “哎哎,小老儿亲戚在兹镇,这不,过大寿,我便带了两儿子和媳妇过去拜寿。”鲁修化妆成一小老头,说话时也故意把声音压低了些。 为首的官兵听着一哼,瞟望向炙炎彬四人。 “你们是他儿子媳妇?” 炙炎彬四人赶紧点头。 “你是他大儿子?谁是你媳妇?” 脸上贴了大棕毛的炙炎彬突然被问及,他抬头,咧嘴一笑,刚点头,顺手就要去扯三娘,示意她就是他媳妇……离的近的夏紫薰却突然挺身往炙炎彬身后一靠,还低了头的装着羞涩模样,怯怯的将他伸出的手臂一揽,抱进自己怀里。 这一串动作很快,春三娘没反应过来,一旁在赶车位的丁七也没反应过来,甚至包括鲁修,大家都同时一愣。 炙炎彬反应过来,赶紧啧怪。 “不害臊。”甩头,炙炎彬望向官兵:“官爷莫见怪,我这娘子刚入门不久,不懂规矩。” 盯着炙炎彬五人再看了看,那官兵一挥手,不耐烦的驱赶。 “行了行了,快走吧!” “哎哎!”炙炎彬赶紧应和,丁七也反应过来,赶紧驱马,驾车离开…… 官兵们回过身来,一边走,为首的那个一边嘀咕。 “那男的小媳妇瞅着身材不错,那脸真是没法看,脏兮兮的。” “哈哈哈哈哈。” 隐约听见,炙炎彬坐在马车上斜眼去看还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夏紫薰,低声一唬。 夏紫薰不怕,倔强的一哼,就是不放手。 鲁修看向春三娘,春三娘一脸无奈的样子,苦笑摇头。 好在虚惊一场,五人最终寻了一偏静之地,停了马车,春三娘和丁七左右瞅瞅后,向人流潜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第五间房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用过午膳,凌亦凝提不起劲再去机关室‘玩’。她已清楚的知道,该死的金炫澈,把那机关室弄了一个‘回忆室’,无非就是想感动她,讨她欢喜。 不想再上当,对于那样一个头脑发达,智商一流的高级人物,若不懂爱也就算了,一旦懂得了,且更胜一筹的会玩‘调’情了,绝对天下无敌。 照金炫澈这种‘玩’法,不说其它人,单说她凌亦凝,杀手出身,冷血无情,从小在血水里泡大的,都动不动心跳加速,感动不已。换其它任何一个女人来,保管招架不住三招。 浅笑,凌亦凝半坐在主殿后廊外的廊栏石条上,靠着粗壮的石柱,发呆。 金炫澈,身高一百九十一,魁梧高大,身型修长,单看只觉帅气潇洒,往人堆里一扎,立马独树一帜,鹤立鸡群,傲气冲天。 这样一个人中之龙,注定不会平凡的男人,爱上了她……凌亦凝。 冰蝶的灵魂,凌亦凝的身子的‘怪物’。 纵使疯了一样的再三要他命,他视若无睹,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怕也只有金炫澈这样的男人才能做到心胸宽如海洋,溺爱广过天空吧…… 天涯海角……最后那张画,他到底想表示什么? 他会爱她永远? 自嘲的轻笑,凌亦凝浅浅摇头,有瞬间的落寞,倍感空寂。 怎么可能呢? 金炫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爱一个女人到永远? 就算他真的像他所说的,不去打轩辕,不去霸天下,他也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国王,一定会在某一天,叫天下人仰视。 到那时,一代霸王,若不后宫佳丽三千。也至少三百或是三十吧! 啧一声,凌亦凝甩身,娇燥的轻喝,站起。大步朝广和殿冲去。 猜来猜去的,何必?直接去看啊,结果…… 一定在那里。 * 冲进广和殿,凌亦凝轻车熟路了,她一冲进长廊就欲往第四个房间去……却在冲过第二个房间门口,刚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时,突然一怔,猛的回头看去…… 第二个房间里,七张纸片,用各种方式写着同一句话:我爱你…… 最后的标点符号不是句号或是感叹号。而是……省略号。 想到什么,凌亦凝缓缓回身望向第三个房间…… 第十张画所画的,天涯海角……若就是永远的意思,那么……连接起来…… ‘我爱你……永远。’ 呆呆的站在原地,恍惚之间眨了眨眼。凌亦凝唇角微起,失声一呵。 “金炫澈……你这些小招术到底哪里学来的呀!” ——这,就是所谓的‘结果’吗? 轻叹之余,凌亦凝吐了口气,朝里面的第四间房走去。 打开门,进到第四间房里,里面又是一小小的空间。没有灯,长廊上的余光打进来,隐约可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墙上没有画。中间没有桌子,整个房间,纯空。 凌亦凝一愣,想了想,掏出火折子……光线一亮。屋中可见,凌亦凝四下看了看,除开房间里墙面的颜色和之前的房间相比,较暗色些外,再无任何区别,可它真的就是空空的呀! 甩身,凌亦凝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轻步走向第五个房间,凌亦凝回头看眼第四个房间,心中在想,会不会那个房间还没改造好? 想不出所以然来,凌亦凝打开第五个房间的门…… 开门的一瞬间,有风迎面而来,那是一阵清新无比的空气,凌亦凝下意识抬头去看……顿被眼前一切彻底震住。 ——房间,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仿佛启动了什么机关,屋顶吊着的一严实木箱自动缩回墙缝里,那上面吊着的一颗硕大夜明珠顿时将整个房间照的如白昼一样通明。 而房间里…… 现代式的饭桌、现代式的椅子、现代式的床、现代式的衣柜、现代式的书案、现代式的书柜,甚至床头墙壁上也是现代式的横式书栏……墙壁被刻意式粉成雪白色,其中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块漂亮的帆船外形时钟——只是时针分针都不动,明显是个假的。 目瞪口呆的看着整个现代式房间,凌亦凝隐约听见自己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最终,目光停在了另一面墙上,那里挂着一幅框画,画中画着一女子,满面温柔的笑容,那女子,不正是她凌亦凝吗? 呆呆的走过去,走到画前停下,仔细去看,凌亦凝彻底崩溃。 ——画,像真的照片一样,画的栩栩如生,仿佛真人在里面……而古元时候的人,根本不可能画到如此像的地步。那么,这幅画,只可能是一人所画……那个人,就是金炫澈。 失声一笑,整个人酥软了,凌亦凝缓缓回身,去看整个房间,任温馨的气氛将自己笼罩,她就那么站着,心暖如烧。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怎样? 整洁的床,款式极其新颖,床上一概配件全是法式最新款,大大的床架、厚厚的垫底、华丽高雅的色调……金炫澈居然给配的一套粉红色!!! 地面光洁如新,竟是打过蜡的地板……随意落着一块毛毡垫,竟也是粉红色的,只是颜色相对更深一点。 回头去看门口,进门右手边靠墙那里居然坐落着一超大个的沙发!!! 失笑,凌亦凝无话可说了。 居然……还有沙发!!!最可爱的是,连沙发都是粉白色,透着点点嫣红,叫人看着莫名心暖。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个心型的圆枕,凌亦凝看着,幽幽摇头…… 是了,整个房间,粉色系,若不是粉白就是粉红,仿佛坠入梦中。 这样可人的小心情系列,金炫澈怎么想到的?他不该为她做出这样的安排呀!她是冰蝶,曾经的明星杀手,她喜欢的多是黑色,或是深蓝……他却…… 不……目光游离在整个房间里,心,喜爱的挪不开眼,不管看到哪里都喜欢的不得了,凌亦凝在心里无法用言语形容,只剩感慨——她喜欢!!! 她居然,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若不是一切皆是现代的,若这一切全是古代的,如此粉红色,凌亦凝心里想着,她定会以为是金炫澈本欲送给萧珍珠的。可惜……这一眼,不是梦,全部真实的摆在眼前。 现代的,窝。 有一次,她经过一家商场,正逢俏卖季,各商家大展,全是家居显秀,她只是走过而已……目光所及,看着那一套一套的室内搭配,有温馨型的、有商业型的、有居家型的、有华贵型的、有可爱迷你型的……她居然一眼便喜欢上那套温馨型的。还在心里一念闪过的想了想……若有一天,得了闲,她就去买套房,设置成那样……纵使再无时间亲身去住,却在心灵深处,成就她的小小梦想——这世界上,有一处地方,是她冰蝶的窝。 而现在,金炫澈便将她的梦,实现了。 虽不是温馨型的那款,而是小梦幻的可爱型,她却不知要如何形容,竟让她感觉满满的温馨。 这一瞬间,凌亦凝心里想着,她爱上了,爱上了粉色。 空空洞洞的心,在瞬间踏踏实实。 金炫澈,真正做到了,为‘永远’二字,许下承诺,铺就远途。 他在告诉她,他们,是来自现代的人……所以,他与她,彼此所属。 脸上湿润,不知何时,竟然哭了,感觉不到任何悲伤,凌亦凝一笑,任泪水疯涌。她知道……她的泪水,是欢快的,感动的,温馨的。 这样幸福的泪水,她第一次品尝。 噘起嘴来,凌亦凝吐了口气,终于发现——机关室里的空气系统都被改造过,只有这间房里一切正常。 罢了。 想到金炫澈都做到这一步了,凌亦凝舍不得离开,恨不能立时住下,她转身,望向整遍粉红……看那书架上摆满了的书籍;看床头上书栏里零落随性而置的散籍和一些小摆设;还有假窗上吊坠着的厚厚窗帘;甚至各个角落里摆放的真花真树真草。 没有不喜欢的地方,任何一处,她都爱的不行。 目光落在书案上,意外发现上面竟放着一封信,凌亦凝一愣,想也不想的冲过去。 是了,真的是封信,信封上无字,凌亦凝却拿起便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径自的展开来,看。 * 没多久,春三娘和丁七回来了,于无人之处,春三娘别有他意的先盯着夏紫薰很看了一会,再才望向炙炎彬。 “主人,这周虎的大军是奉了新帝的命令,特地绕去百花镇的,好像是为新帝首婚征集鲜花。” “吓?”炙炎彬惊诧,鬼嚎一声,满面无法相信的转头,瞪向夏紫薰:“我没听错吧?” 被炙炎彬质问,夏紫薰瞪大双眼的回叫。 “你听没听错的,你冲三娘姐姐问呀,你冲着我问干嘛?” 炙炎彬嚼嚼嘴,望回春三娘。 “有无搞错啊!那满手血腥的恶心男人,还懂得新婚要置办鲜花?嘿,这么浪漫的东西他怎么配?”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信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炙炎彬说完,自己先一愣,因为——春三娘在惊瞪他;丁七也在惊瞪他;鲁修也是……连……望向夏紫薰,夏紫薰正一脸的愠怒。 “嘿嘿嘿,那啥……我的意思是,他打仗杀人技术还不错,没想到,这讨小女生欢心居然也有一套,哈哈哈哈。” 炙炎彬自顾自的说着,甩身走向他们刚刚新购置的有车厢的马车……他才一转身,笑脸顿垮,双眼一翻,直接给了老天爷一个大白眼儿。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转身,他身后的夏紫薰立马气愤的一哼。 五人上了马车,丁七和炙炎彬坐驾车位,鲁修与两美女坐车里。 马车顺利的出了镇子,朝百花驶去。 一路,炙炎彬时不时噘起嘴来的哼哼,驾车的活几乎落丁七一人身上,他时不时瞅瞅炙炎彬,见他一副怨念极深的样子,没忍住,轻问。 “首领,你这样子很像在吃醋耶……” “什么——!?”鬼嚎一声,炙炎彬立马如水入油锅,炸开了花,敞了嗓子的嚎起来:“放屁——!你哪只眼睛瞅着爷吃啥来的?啊?” “首领,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知道自己戳到炙炎彬痛处,丁七赶紧求饶。 炙炎彬一哼,故意放大声的叫嚷。 “还真没看出来呀,杀人技术一流、害人之心泛滥、骗人技艺高强的家伙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啧啧啧,真不愧是狼子之心、凶残之余还懂温柔,真是叫人唏嘘感叹呀!亏了还有人紧张担心的要死,生怕人家不娶她,哎哟哟哟哟……,这都在准备鲜花欲讨佳人心欢呢!啧,这不等同是跌进蜜罐子了?哎——!甜丝丝的,有没有呀——?” 丁七一旁听的目瞪口呆。他身后却有人猛一推车,将他一撞,冲出头来。 “你有话想跟我说,就直接冲我说。这么拐着弯子的叫啊叫,什么意思?胆小鬼,就这么不敢与我面对面说话吗?” ——就是夏紫薰了,她在车里一直听见炙炎彬在车外哼哼唧唧的,早听的烦死,现在又一听他拐着弯子的在笑话她,她再也不忍,气呼呼的露脸。 回头,一脸不屑的表情斜瞅夏紫薰,炙炎彬一哼。 “还真别说。我还真不敢和你面对面的说话呢!万一混的太熟络了,你家那位可是当今轩辕帝国的新帝王呀,人人口中的皇上,啧啧啧,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呀!万一被他误会了咱俩有点那啥。是吧?他举军灭了银夏是小,别一怒之下把我们叛军全给剿杀了,那我不是亏大发了?啊?” 听着炙炎彬明显是在调戏自己的话,夏紫薰却一愣,气焰一灭。 ——他说的并不是没道理,照这情形来看,新帝对她要嫁给他的事。很是上心,居然派周虎将军去百花镇为新婚准备鲜花。这样微小的细节,看似没什么,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就是大事了。足见他对她的重视。 也许是因为这次联姻是新帝登基后的首婚;也许是因为新帝虽名声不太好,却对自己的女人很在乎……不管是因为哪一种原因。他此举的确显示出他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 这样一个懂得感情的人,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妃子在外有染,若真叫他知道了她和炙炎彬有什么,万一一声令下,着大军剿杀……后果不堪设想。 夏紫薰盯着炙炎彬。眨眨眼,缓身坐下。 “怎么?吓到了?我就说嘛,你太小,太年青,太不懂事了。个女娃娃家的,嫁去皇室本是天大的好事,居然只因路途无聊,就拿本大爷打发时间,话说吧,你调戏一下我没什么,可别玩太真了,是不是?就算你不在乎你们银夏的国运,也求求你发发慈悲,怜惜怜惜我们这些个无辜的性命,啊,谢了谢了!” 炙炎彬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着,最后居然还冲夏紫薰拱拳行礼。 红了眼眶,夏紫薰幽幽望向炙炎彬,看他居然冲自己低头行礼,心,便没来由的抽痛。 “真是这样吗?彬彬……” 一声轻唤,唤的炙炎彬一愣,猛的抬起头来,啧了一声。 “我的灾星公主耶,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这都快到目的地了,你别再叫我彬彬了,万一交易时你脱口而出,你家那位一怒之下,当即下令,连我带宝马一并腰斩了,我亏不亏的慌呀!” 夏紫薰眼眶里水汪汪的东西破堤而出,滑过脸庞…… 炙炎彬看的清楚,一愣,尴尬的抽抽嘴角,抬手抓头。 “呃,行了行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了吧!不过,别说做叔的我没提醒你,你家那位……呃……在外名声不大咋地,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义军起义了,是不是?等你嫁了他,枕边多吹吹正气风,哈。” 转回身去,炙炎彬强行抢过丁七手中马绳,一人扯了两马的长绳,放声一吼。 “驾——!” 于夏紫薰怒恨的在娇瞪炙炎彬背影时,春三娘从车里伸出手来将她轻轻扯回车里去,又将车门拉上。 * 现代的房间里,现代的世界里,清新的空气,若不是穿着一身古衣,凌亦凝会恍如回到现代……不过,此时此刻,她仍有身处梦中的感觉。 信,就在手中。 ‘凝儿,并不是非要离开不可,却也没理由不趁机给你空间好好静静心…… 喜欢这里吗? 它并不如你想像的那样,只是个游戏室,它还是一个机关室,等我回来,将它改造完结,它会变成一个堡垒,堡垒的核心,就是此刻你所在的地方。 就是这里。 管你喜不喜欢了,反正我很喜欢。 曾经,你写信给我,劝我收敛霸世之心,寻安逸情。说真的,就算到了现在,我仍做不到如你所说。 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了。 爱情与追求永远不该相抵相克。 我爱你,却不至于因为爱你而时时刻刻粘着你,我们都是现代人,都应该懂得,彼此各有的空间,人独立,如竹;人依赖,如柳。 你是竹,我亦是。 何必成柳? 凌皇胤不在了,你,非倒不可吗?那你不是竹,你只是柳。 凝儿……不管你是什么,在我这里,我永远是竹、是山、是大地、是天空。 可陪你、伴你……供你依赖。 我说过,凌皇胤不在了,我还在,你至少还有我。 我说过,我希望你的心里,走了凌皇胤,能装进金炫澈。 现在,我慎重的声明,凝儿,我只想成为你心中的神,供你依靠,而非如凌皇胤一样,成为你的‘主人’。 天地作证——我爱你,永远。 记得我说过的吗? 爱,就是当我爱着你时,你也正好爱着我。或者……当我爱着你时,你愿意接受我的爱。 不要以为被人爱上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好像现代人,几年而已,甚至几个月,就消淡了。 我既是现代人,更是一个古元人。 是的,喜欢古董的我,也成了一个古董……呵呵! 凝儿,愿意与我一起,变成古董吗? 别说永远并不远,等我回来时,拥抱我,好吗?我来告诉你,真正的永远,究竟有多远。’ 信,完了。 凌亦凝坐在那里,看完了信,满面宁静。 仿佛在瞬间,人,安逸了一般。 金炫澈本是一个不喜欢解释与诉说的人,如今,信虽短,字虽少,却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传递给了她。 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个意思——他爱她,真心的爱。 竹,还是柳。 原来如此…… 凌亦凝幽叹,缓缓合眼。 是啊……真要金炫澈如山间民夫一样去过平常日子,她凌亦凝真能保证可以相伴永远? 不可能……她要报仇,她要杀凌君傲,她还想圆了凌皇胤的遗愿——助炙炎彬登上帝位。 凭什么她自己可以去做‘竹子’,却非要金炫澈去做‘柳’? 为什么不能相信他,相信他对她的在乎?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共为竹? 若她想成凤,那么……就让金炫澈,成龙。 门,被人推开,凌亦凝一愣,猛的甩眸看去…… 金炫澈,大步进来,一身风尘仆仆,他亦同时望来,因看见她,而唇角温柔上扬,轻抬双臂,张开怀抱…… 笑了。 噌的站起,径直冲向金炫澈,撞向他的怀抱,凌亦凝不再犹豫的同张双臂,将他腰身一抱。 两人,瞬息而已…… 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 相拥在一起。 感受到凌亦凝真正愿意接受自己的情怀,金炫澈感慨万千,大大的手掌在她头顶轻轻揉捏,终于一乐,笑出声来。 “不枉我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值了。” 一乐,凌亦凝失笑,轻轻推开他,抬头仰望。 “一直看你忙的分身乏术,你哪来的时间构思这些东西?” 仍在轻揉凌亦凝头顶,金炫澈只是宠溺的一笑。 “每晚少睡两小时不就行了。” “呵。”开心的一呵,凌亦凝感慨的摇头:“我哥错看了你。你不是情商不行,你只是情商未悟,若他还活着,现在看见,一定高兴。” 第三百九十章 想你了 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即可快速进入本站,所有章节显示为同一页面时,是因为你的浏览器缓存未更新。只需按f5刷新页面,手机浏览器请清空下ie缓存即可,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见凌亦凝提及凌皇胤,居然能做到微笑,金炫澈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疑惑。 “高兴?” “嗯。因为他一直为你说话,说你这人不坏,只是过于狂傲,若愿改变,定不得了。我有时会想,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他更了解炙炎彬,所以宁愿相信他更为了解的。不然,要他现在还活着,一定恨不得你做轩辕的帝王。” “是吗……” “嗯,你不懂他,他并不是一个古板考究的皇帝,他根本不在乎轩辕的皇帝由谁来做,只要那人正直仁义,能给轩辕人民带来和平安宁,他都愿意力挺。” 回想起某些事吧,金炫澈只是浅笑,不置可否。 “咦?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凌亦凝突然想到什么,轻叫。 “刚刚说了呀,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不就能做到了?”金炫澈说着,小坏的伸手挑起凌亦凝下巴,低头欲亲。 “不是问你怎么回来的,是问你为什么要提前回来!” 再推金炫澈,凌亦凝轻退一步…… 不给凌亦凝退的机会,将她猛的一扯,任她撞进自己怀里,环手圈住,金炫澈冲她一哼。 “明知故问。” 手中还拿着金炫澈留的信,凌亦凝脸一红,顿时娇怒。 “错,我是不知才问。” “想你了……” 呻呤式一叹,金炫澈俯下半身,吻向凌亦凝…… 黑鹰落下,炙炎彬扬臂接下,轻松的在它脚腕上的细竹筒里抽出卷纸,他又扬臂,黑鹰便咻的冲飞天空。 春三娘一旁看着,赶紧凑过去。 “主人,是凌姑娘的来信?” 炙炎彬在看手中纸条。只一会,他摇头,抬目望远,面露幽怨的一叹。 “她视我如恶梦。哪会轻易联系……”转而,炙炎彬突然一笑,竟满面开心,转头望向春三娘:“有友即归,是喜事。走,今晚不休息了,赶夜路。” “喏。” 凌亦凝想搬进广和殿,金炫澈直接驳回。 “我没打算天天往广和殿跑,下了朝,还是主殿方便。且离的近。” “是我想住过去……”凌亦凝听着便锁眉一紧,轻叫。 “有区别?”金炫澈在喝茶,都不看她一眼。 顿时无语,凌亦凝瞪着金炫澈,突然失笑。 “那你建它做什么?” 满意于茶香。金炫澈抬头,望向凌亦凝。 “等全部竣工了,你就知道建它做什么用了。” 盯着金炫澈,凌亦凝心中没来由的瞬间信了他的话……因为相信,她想了想,作罢。 “那个萧珍珠,你到底打算留她到什么时候?” 凌亦凝自己话一出。自己先一愣。她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她现在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可现在她自己听着,像极了一个在吃醋的女人所说。 金炫澈倒不以为然,只是放下手中茶杯,再才望向凌亦凝,点了点头。 “是该处理掉了……之前各官系间彼此牵带。她突然跑回来,差点抽动我正在重用的几个关键性人物。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替换的人选,不用再顾忌。行,这几天我就把他们给换了。” 似乎听懂什么。凌亦凝单眉一挑。 “人家送你宝贝,助你讨女人欢心,你不喜欢她,送走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把跟她有关的人全换了?” “咦?终于知道我不喜欢她了?你不是一直认定,我跟她不清不楚的吗?” 任金炫澈拽拽的在坏笑,凌亦凝得瑟的一挑下巴,冲他一哼。 “是啊!我甚至很认真的想过祝福词,准备在你迎娶她的时候奉上。” 用鼻子哼气,金炫澈咬牙切齿的低吼。 “欠收拾是吧?” 凌亦凝一乐,低了头的就咯咯咯笑起来。 被凌亦凝一笑,笑的怒气全无,金炫澈一叹,小白了她一眼。 “那玉翡翠我派人细查过,不在国库范畴,但确是萧室一族曾经所受的国宝。萧氏一族被逐离王城,空身离去,她一人潜回来,突然多出个宝贝,那只玉蝶不是凡品,绝对不是普通官室可以提供的,又不是萧珍珠在王宫里所偷,你想想……” 金炫澈把题目出给了凌亦凝。 凌亦凝听懂了,细想之后,突然一愣。 “这王宫,不会还有你不知道的密室?” 金炫澈满意极了的点点头。 “她自己倒是解释完美,说东西是曾经赏给外戚,外戚又相赠送回所得。我派人查了,萧氏一族被灭,所有外戚没人敢理,她也根本没去过任何一家。所以,这王宫,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金炫澈冷笑一声:“我哪有空闲陪她玩捉迷藏啊,我忙的不行,只等武器到位,给你配备齐全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也好放心些。到那时再说吧……” 一愣,凌亦凝因自己听到的而挑眉。 “什么意思?” 回给凌亦凝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金炫澈往后一靠,霸气绽放。 “也不知道哪个傻女笨呆呆的,跟那个比她还蠢的炙炎彬打赌。说什么金炫澈若攻打轩辕,一旦他做了轩辕皇帝,她就嫁给他。偏我这人吧,自己一言九鼎也就算了,偏要求自己的女人也该做到。那行吧,我就不打轩辕了。等强兵到位,你就以轩辕国国公主的身份,向我借兵,回攻逆贼,如何?” 彻底惊呆了…… 坐在与金炫澈正90度角的地方,凌亦凝看金炫澈看的目不转睛。 她,一味的自保;他,却一味的为她安排。 不是讨讨欢心;不是逗逗乐子;不是花言巧语;不是说说而已…… 他在做一个纵使结婚十年的丈夫也未必会愿意为其妻子所在做的所有事。 而这一切,换个人来,且不说想不想得到,单说想的到,能不能做得到,都难上加难,他……却在细致的为她所想之后,做到了,再才如此轻描淡写的告诉她。 原来…… 打从一开始,或是说……从头到尾,他一直一直,一直都在为她而做。 为了寻她,而刺激萧兀义对他生了杀心。 为了救她,急急上船,中了埋伏,险些葬身火海。 为了助她,不惜跟着跳下万丈深渊,只为送锁梦。 明知她要杀他,他却扔下刚刚得手的王位不顾一切的找到她,送到她剑指之前,任她放纵…… 知她一心要报仇,刚得的新王朝便全方位的只是为她而建造强军。 更甚的是,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做到每天少睡两个小时,为她改建了广和殿,只为打发她无聊的等待时间? “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准备发表什么感言?” 金炫澈被凌亦凝震惊的表情逗乐,冲她微微一笑。 猛回神,凌亦凝赶紧移开注视的目光,低下头,深呼吸。 ——金炫澈的爱,如海,将她淹没。 “喂。” 被叫唤,凌亦凝下意识抬眸,望向金炫澈。 “他们最近开始试新武器了,你没事多去校场转转,熟悉一下金衣卫,到时候,人员由你挑。” 看着金炫澈认真严肃的脸,凌亦凝突然站起,沉沉一叹,朝他走过去…… 任凌亦凝走到面前,停下,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金炫澈一乐,笑了。 “我不介意你现在向我表白……” 任金炫澈使坏,凌亦凝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爱’字,他做到了无私的境地,任谁来,都不可能超越。 便是一笑,凌亦凝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说……谢谢。” 只是两个字而已,凌亦凝骤然甩身,朝殿门大步而去……任身后金炫澈啧的一声小恼,她无视,只刚转过身去以背相对时,她……凌亦凝……在心中一叹。 ——枉她来到古元后一心向着凌皇胤,却不想,金炫澈真的做到,已在她心中……与凌皇胤一样的,重要了…… 夜半时候赶到百花镇,镇中清冷。 找到‘福满楼’,百花镇中算不错的高级客栈,炙炎彬吹了声口哨,领了三娘等人入住。 因是半夜,客栈很是寂静,五人要了三间房,三娘与夏紫薰一间,鲁修和丁七一间,炙炎彬独占一间。 各人上了楼,于小二退下后,炙炎彬走出自己的房间,开始在二楼一间一间房前轻轻的走来走去…… 三娘轻开门,看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终于停在一间房门口,炙炎彬一乐,啧了一声,转望向过道空旷的那面,朝了虚无一叹。 “纸醉金迷,叹人生苦短,纵念不断,情何以堪……” 身后,有人拉开了房门,在炙炎彬身后扬唇微笑。 “有进步,看来历练不少,竟从你嘴里道出了沧桑。” 炙炎彬猛一回身,看见那如仙的男子瞬间,他突然双眉一紧,咬牙切齿。 “你们倒好,个个养的肥润,红光满面,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么残忍的事,她做的出来,我认了,你怎么也……” 男子——冷星辰,双目紧合,却是感慨而笑,依旧摇头。 “怎么?还怕人说吗?” “别闹了,进来吧!”冷星辰一叹,侧身而已,扬手一荡。 第三百九十一章 故友重逢 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即可快速进入本站,所有章节显示为同一页面时,是因为你的浏览器缓存未更新。只需按f5刷新页面,手机浏览器请清空下ie缓存即可,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炙炎彬白了冷星辰一眼,哼哼着的大步冲了进去。 屋里已掌灯,一进屋,看见站在桌旁正满面严肃冷漠的封奚森,炙炎彬当场愣住。 “封奚森!?” 任炙炎彬惊叫出声,封奚森显的更为激动,他却铁板着脸,像山神一样站在那里,眉心紧皱,一副按捺着怒恨的样子…… 看懂封奚森的表情,炙炎彬呆呆的摇头,彻底傻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看见封奚森。毕竟……封奚森,就等同和凌皇胤的手,或是脚。 “你身为太将司,从头到尾,不过如此,冷眼旁观,一无是处。”封奚森瞪着炙炎彬,突然挤出一串话。 话,如剑,格外伤人。 炙炎彬心口一痛,立马翻脸。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从头到尾,从头到尾的话,你呢?你人呢?皇上临终前,至少我还在他身边,你有用,你厉害,你在哪?” “你——!” “咳。”冷星辰浅咳一声。 封奚森一愣,炙炎彬一哼,两人同时止声。 “这又是为何?好不容易相聚了,目的一致,却当头一棒怒喝,来的路上,你一直沉闷,将我与你说的,全忘了不成?” 冷星辰略侧面,似乎朝向封奚森,所说的话,也显然是冲他所说。 封奚森一叹,满面清苦。 “你不用说我,你自己存在心里的话更多,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就任由他这样下去?那人如何,他如何,我只看见表面,你也只知表面吗?你以为瞒着他,就是成就他。就是助了他?” “哎哎,打住,封奚森,你说点人话行不行?他他他的。哪个他?”突然想到一个人,炙炎彬的脸色一变,单眉一凌:“金炫澈?” 屋里骤然止声,一遍寂静。 盯着封奚森看了数秒,又去盯着冷星辰看……于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次后,炙炎彬突然抽了口气,哼笑起来。 “我以为是故人回归,怎么瞅着像金炫澈派来的探子呀?” “你——!”封奚森又怒了,扬声一吼,却立又泄气的猛一甩身瞪向冷星辰。冲他一吼:“我宁愿回头去找公主,求她出面主持,攻回京都。你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这样子,哪里适合?” “皇上的意思!” 冷星辰淡定的很,只一句驳回。 封奚森听的清楚。气焰顿熄,整个人一软的,长声一叹,默默摇头。 “哎,你们两个,能不能跟我好好的说话?别这样摇头叹气的行不行?特别是你,封奚森。你怎么会跟冷星辰在一起?他在金国,你也一直在金国吗?来来来,说清楚,别一个劲跟我吵,你有那闲劲,我还没有。” “我……” 封奚森气着。转身甩袍,双眉紧皱,两眼怒合,深呼吸。 “炎彬,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任封奚森不想理会炙炎彬。冷星辰扬手意示炙炎彬坐下来说,他自己也于桌旁坐下。 炙炎彬瞟一眼背对自己的封奚森,轻哼一声,于桌旁坐下。 “昨天收到你召鹰传给我的急信,说在百花镇的‘福满楼’,那时候我已离着不远,心里急着见你,就没休息的直接赶来了。” “你不是在宏章城吗?” “那个,就说来话长了。回头再扯,快快快,先告诉我,凝儿最近怎么样?” 突然扯到凌亦凝,冷星辰的心,咯噔一响。 见冷星辰一怔,突然哑了一般,更像被人定住似的,一动不动了,炙炎彬一乐,笑起来。 “这是怎么的?一问到凝儿你就哑了。”想了想,炙炎彬抬头去看封奚森,此时的封奚森已转过身来,正虎威威的站在那里,凝重满面的看他。“封奚森,你一直在金国?” 封奚森不想说话,只冷冷一哼。 “哎,你一直在金国,一定是和凝儿一起的,怎么样?她最近好不好?都在做些什么?心情有没有好起来?金炫澈没有欺负她吧?” 冷星辰一叹,伸手轻拍炙炎彬手臂,将他打断,于他望向自己时,他摇了摇头。 “你别问他,至始至终他都没见过凝儿……” 一愣,炙炎彬瞪向冷星辰。 “咦?你平时不都敬她一声公主吗?怎么也叫起她名字来?” 冷星辰浅浅一笑,笑的温柔。 “她的命令,我怎敢不从。” “哦。”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炙炎彬点点头,突然疑惑:“封奚森怎么就没见过凝儿?他和她还有你,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冷星辰摇了摇头:“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是我跟着凝儿,封奚森,一直没和我们一起。他被金炫澈抓到金国,事后又放了,听说凝儿与我到了金国王宫,他才又自己跑了回来的。不过……到最后时候,凝儿还是没与封奚森见着面……” 刚想问为什么,猛的想起封奚森简直就像是凌皇胤的影子,想起凌亦凝的心症,炙炎彬瞬间反应过来,沉声一叹。 “难怪她一直不理我……我就知道,她把皇上仙逝的阴影全归加到我身上了。这都过了两个月了,还是老样子……” “你明白就好,便不要再怨她不理你……你不知,她一人时,会静的仿佛不存在般,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若我是你,看见我便会悲痛,我宁愿远离,不叫她看见。” 点点头,炙炎彬也懂得冷星辰所劝的,他吐了口气,望向他。 “最近呢?她有没有好些……” 冷星辰想了想,突然不知如何开口。——说实话吧,他担心炙炎彬会因绝望而放弃凌皇胤的遗愿;不说实话吧,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到那时,他会不会恨他? 就在冷星辰犹豫的时候,炙炎彬已急躁的叫嚷起来。 “哎,冷星辰,你别这样动不动就哑声好不好?” 一叹,冷星辰浅声一笑。 “很好。金炫澈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我亦是因为她终于愿意微笑了,才决定离开,回来找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炙炎彬听的糊涂,立马叫嚷起来:“什么叫金炫澈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他对她做了什么?哎,你倒是说清楚些啊!而且,她只是心情好些了,愿意笑了,你就扔她一个人在金炫澈那里?跑回来?你跑回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你该老老实实的陪着她呀,你跑回来找我做什么呀?” 任炙炎彬急了,冷星辰苦笑摇头。 “莫说封奚森见面便说你,连我都忍不住想要骂骂你了。”于炙炎彬一愣时,冷星辰紧眉一叹:“炎彬啊,是不是你的心里,只有一个凝儿,再无其它?” 炙炎彬傻住,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皇上遗愿你不顾、轩辕皇朝你不问了?你真以为皇上临终前欲将凝儿交付予你,只要想你娶了她么?你真看不懂皇上真正的深意?” 深呼吸,炙炎彬眉心拧成结,一脸隐忍。 “你不可能不懂呀!”冷星辰痛心一叹。“他真正求的,是你能倾力相助,助凝儿回归轩辕,飞凤成皇。而你……只一心想要得到她,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心,却唯独没有她的快乐。难不成……炎彬,在你心里,你想要的,只是凝儿那个人?” 顿怒,炙炎彬瞪向冷星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懂。炎彬……皇上临终前交付予你的,是凝儿的幸福与未来,可你呢,至始至终,只心心念念想着娶到她,得到她。你真打算只是为了能娶到她而去攻打京都,夺回皇位?” 炙炎彬像看怪物一样的在看冷星辰——两个月不见,冷星辰变的犀利而直接,说的话,针针见血。 “若她宁死不愿嫁给你,你是不是立将放弃眼前一切,再无心去夺回轩辕?” 又被冷星辰将了一军,炙炎彬突然冷冷的呵笑起来。 “凝儿派你来的吧?是不是她要你做说客,想刺激我,想叫我一怒之下许下承诺,不管她最终会不会嫁给我,我都会为她而战,杀凌君傲,夺京都,争帝位?” 摇头,冷星辰沉沉一叹,隐约之间终于明白了凌亦凝曾向他倾诉的话语——的确,比起金炫澈,炙炎彬的确略显自私。 更甚的是,炙炎彬遇事咄咄逼人,根本无法真正冷静,特别是……涉及凌亦凝的时候。 “呵呵……冷星辰,我帮你派人回信给她好了。我炙炎彬一生活着的目的还真就只是她了。若不是为她,我不可能一次一次战败,却又一次一次奋力崛起;若不是为她,我更不可能强撑到今天……撑我至今的,只是她。若她一直这样下去,不理我,甚至到了赌约最后一天,她判我‘死刑’,我……” 定定的在看冷星辰紧合的双眼,炙炎彬浅薄一笑。 “一定会倒下的。” 六个字,听进冷星辰心里,亦听进一旁封奚森的心里,两人一模一样的感慨,同时一愣。 “炎彬……”冷星辰惊悚,失声一唤。 扬手,制止冷星辰,炙炎彬轻哼一声,径自点起头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金衣卫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果然不能由着她的小性子胡来,我只道是宠着她、由着她,知道她不愿‘睹物思人’,我退让至此……她倒好,干脆把我忘了。”低下头去,炙炎彬突然冷冷一哼:“幸亏我运气好,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指点迷津……等着瞧好了。” 冷冷的抬眼,望向冷星辰,炙炎彬周身上下寒气四溢。 “等我换到了马,我不信金炫澈不让我见她。” “马?什么马?”冷星辰没听懂,困惑的双眉一紧。 “我困了,先回房睡了,明天起来再和你细说。”炙炎彬突然站起,浑身洋溢着浓烈的怨恨。“另外……我知道你们回来找我的目的,无非是想助我攻下京都,夺回帝位,圆却皇上遗愿。皇上的心思,不要以为我不懂……可惜,我更清醒的是,若不是为了凝儿,只我个人,我万不可能冲向京都。除非是凝儿成就女皇帝位,我侧辅,否则……” 嘴角冷冷一勾,炙炎彬转眸,滑望向不远处一脸震惊的封奚森…… “一概免谈。” 甩身,炙炎彬大步冲向门口,拉门而出。 屋里,冷星辰陷入沉默,封奚森则是一脸的愤慨。 “我就说了,他出身武将,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任封奚森发泄,冷星辰坐在那里,静如沉潭。 * 天气极好,凌亦凝心里算着日子,一边想着冷星辰他们差不多该找着炙炎彬了,一边走到校场。 校场上布满金衣卫,个个精神抖擞,气势非凡,放眼看去,海汪汪一遍,少说一二百人,很是壮观。 金衣卫直接隶属金王金炫澈。其金卫郎一职由蒋风担任。他正在列兵,远远看见凌亦凝,赶紧力喝一声,群卫齐应。其声震天。 于金衣卫们排列整齐之后,蒋风转身,轻跑着迎向凌亦凝。 “凌姑娘。” 一笑,凌亦凝走到了金衣卫们前端,展望。 早听说过金衣卫的来历,他们有的是黑衣卫里挑出来的精英,有的是专门在外特召的奇人异士,再精挑细选之后,组建而成。凌亦凝看着个个威武跋扈的壮实汉子们穿着一色的金甲衣,气势惊人。个个如狼似虎,便从心底深处的感慨…… 若说黑衣卫们是第一代‘特种兵’,那么,这些金衣卫就是第二代‘升级版’的了。 目光再过一遍,凌亦凝发现金衣卫们的武器并不统一。有用剑的,有用刀的,还有用枪的…… 疑惑,凌亦凝望向蒋风。 “没有统一武器吗?” “回凌姑娘,各人擅长不一,因是要供您挑选,故皆配带他们擅长的武器。换在平时,各种武器都会训练,王上的要求是必须样样精通。” “他要求真高……”凌亦凝嘀咕着,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突然发现第一排的金衣卫特别眼熟,凌亦凝看见柳藏青。亦看见他配带的大刀……回想与他曾交手过,那大刀其力惊人,凌亦凝一乐,笑了。 “柳藏青我要了。” “嗬。” 蒋风一喝,冲柳藏青使了个眼色。柳藏青得令,出列,走去一旁。 上前一步,凌亦凝想到什么,又望向紧跟上自己的蒋风。 “他有没有说任我挑几个?” 蒋风摇头:“王上并未言及……” “那就是随便挑喽!”凌亦凝自言自语着,坏坏一笑:“多麻烦,没定人数,我直接全要不就得了。” 蒋风听着一惊,双眉立紧。 “凌姑娘,好歹留下三四十个保护王上……” “他?”轻叫,凌亦凝失笑摇头:“他不害人就不错了,哪需要人保护。” 蒋风着脸色急变,却更多无奈——怕也只有这凌姑娘会这样说金炫澈了吧! 玩笑结束,凌亦凝挺胸一喝。 “谁不乐意站这儿的,统统可以闪到边上去。” 200金衣卫,无人敢动,个个屹立。 凌亦凝一瞅,冷笑出声。 “怎的?个个都害怕金炫澈吗?” 金炫澈三字一出,包括蒋风在内,所有人一愣。 知道身旁蒋风正在用怎样的目光看自己,凌亦凝一叹,径自摇头。 “都这么怕他,便意味着你们个个都不如他。” 凌亦凝说的轻描淡写,所有人听着却震惊非常。 “一共多少人,大概介绍一下最强的20个。” “嗬。”蒋风上前一步,转身,面朝凌亦凝,拱拳一喝:“金衣卫目前200员,最强的20人各有所长……毛荣生、擅长跟踪与偷袭,熟用短匕与弓箭,平常时候配普剑,执行任务时只带短匕。” 蒋风吼出一人名字,第一列第一排站第一位置的男子立时上前一步,胸口一挺,头一抬,双目炯炯。 “向风、擅长设置陷阱,熟用各类暗器,轻功不错。” 蒋风再喝一人名字,第二人出列,同样胸口一挺,头一抬。 “天磊、一级斥候,擅长夜潜与速行,是个长跑高手,用剑。” 于蒋风继续背对着金衣卫们连连报出名字与擅长技能同时,他身后,一名一名的金衣卫跨步上前,收腹挺胸,收颚抬头。 “昊旭南、擅长反跟踪,灵敏机警,熟用飞镖。” “张水生、擅长潜水,可在水中长时间隐匿,熟用短刃与银线。” “林森、擅长点穴,熟用暗器,多为弹珠。” “王烨、擅长窃取,熟用大刀。” …… 蒋风花了些时间,认真的把金衣卫中最强的20人报了一遍,这20个人的技能很是广泛,有‘小偷’、有‘间谍’、有‘杀手’,应有尽有。 凌亦凝听了个明白,加上柳藏青那个大力士,真可畏是强大的‘队伍’。 “禀姑娘,加上柳藏青在内,前十人皆为分队队长,王上将其200人分成了十个小分队,各人皆带20人为一队,属下统管。” 点点头,凌亦凝想到什么,失笑,望向蒋风。 “我若要了这20人,你们金衣卫会不会乱套?” 蒋风回以一笑:“不会的,分队长只是各队最强的好手,负责领命执行和带队,您调用了,我立会安排新的小队长,不会影响全局。” “那行,就这20个了。” 凌亦凝瞟一眼出列在外的19个金衣卫,她望向柳藏青,柳藏青会意,归队,回到20个人的行列里。 “你们20个,跟我走。” 凌亦凝甩身,朝校场另一端空旷地方走去,20名金衣卫得令,转身随行。 * 到了空旷的地方,凌亦凝止步,回身望向柳藏青等20人。 “知道金炫澈让我挑人做什么用吗?” 20人彼此想了想,无人大动作的左右张望,皆只是眼珠斜下瞟了瞟而已,无人应答。——他们是金炫澈特训出来的蒋风新训的‘特战人员’,金炫澈本人也但凡有空就会监督与强训。这些人,受蒋风影响很深,个个都清楚的知道,所谓的‘金衣卫’为何只有200个,可黑衣队却有上万。 ——金衣卫,是黑衣卫中的佼佼者,是鲤鱼跃过了龙门后的金龙!!! 金衣卫,在整个金国的王宫里,直接隶属金王,其它任何人无权涉理。 除了……这个凌亦凝。 “告诉你们。”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凌亦凝满意极了冷冷一笑,斗志骤起。 “十天,我要你们个个变成猛虎,以一抵十、胜百!!!” 凌亦凝心中有了完整的训练计划,某个瞬间——她,感受到了曾经的老师们在特训她们时的心情。 “现在,你们自己推荐一个队长出来。” 任所有人都在沉默之余皆露出不屑的表情,凌亦凝唇角一扬,扔出第一个命令。 直到这时,20个高手们才终于有了反应,彼此大大方方的张望起来…… “怎么?个个都想站出来吗?”适时,凌亦凝坏坏的笑了起来:“那简单,校场一百圈绕跑,谁第一个完成,谁就是队长。开始。” 凌亦凝刚说完开始二字,包括柳藏青在内,所有人如离弦劲箭,全部窜动,向校场外围冲去…… 远处,正在重新安排其它金衣卫的蒋风与所有金衣卫们都好奇的望来,便只见,被凌亦凝挑走的20人,正疯了一样的在疾奔,绕着整个大校场快跑起来。 蒋风看的清楚,凌亦凝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突然双目一凌,整个人窜出,向绕场快跑的众人追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柳藏青等二十人早跑出很远了,凌亦凝本是后追的,却其速快的惊人,眼看就要超越跑在最后的那人,不止蒋风看傻了眼,金衣卫们看的唏嘘不已,连正在跑着的柳藏青等人也惊诧的发现后有追者,竟是凌亦凝。 所有人莫名一惊,没来由,更是下意识的拼命加速起来——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产生好强心理,因为连身为女子的凌姑娘都跑的比他们快,他们身为男子,何颜面存世? 而他们所不知的是,凌亦凝并不算在比赛人员范围,他们根本没必要跟她比速度的。 任所有人突然加速,凌亦凝唇角一挑,笑的诡异之极。 第三百九十三章 难以捉摸的炙炎彬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炙炎彬将自己如何碰巧撞见夏伯亚,冒充周虎;又如何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得到’夏紫薰其全过程给冷星辰二人快速讲了一遍。然后,炙炎彬就自己的计划又和冷星辰细说了一番。 原来,炙炎彬是打算先借夏紫薰换到金炫澈的宝贝乌藏,进而再借那马去金国剑门城,借花献佛同时,见到凌亦凝。 说来说去,炙炎彬动静这么大,为的目的只是见到凌亦凝。 听完他说的,封奚森在一旁沉默不语——在这一点上,他本该嗤笑炙炎彬的,可细想想,他自己又如何?身为凌皇胤的司郎将军,没保护好凌皇胤也就算了,还给金炫澈囚禁多时,最后还是人家放了他,他才得归自由,再又如何呢?纵知国公主在金炫澈身边,想要见见她,更有极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却是她本人不想见他。 或是说,金炫澈……不想让她见到他。 不过,封奚森还是知道一些的,金炫澈很宠让凌亦凝,若是凌亦凝想见他,金炫澈不会真的阻拦,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凌亦凝自己不想见他。 现在,炙炎彬大动干戈只为见到凌亦凝,在他看来,并不为过。 他也好,炙炎彬也好,都是离凌皇胤太近的人,叫凌亦凝看见,都会勾起她的悲伤,想来,皇帝在天有灵,也不想如此,所以,封奚森最后顺了金炫澈的安排,老老实实在城外等候冷星辰,亦打消了强见凌亦凝一面的念头。 冷星辰听完,却不如封奚森那般看待,他紧眉摇头,一脸严肃。 “只为见她一面,你如此折腾,何苦?” “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吧,天天和她在一起。你怎懂天天见不到她的我的痛苦?” “那也犯不着如此啊!你当前要紧的,是该好好想想如何查出凌君傲并非皇嗣的证据,或是大肆宣扬凌君傲恶行,好让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你倒好。只顾儿女情长。” “嘿——!什么叫儿女情长?哎,冷星辰啊,这没有儿女情长,哪来的你呀!” 一旁封奚森一愣,有一瞬间错觉——炙炎彬说的好像很有理。 “不与你狡辩,我只能说,她现在过的极好,心情好,身体好,整个人都如暖春阳光般和煦。难得她如此。你何苦打扰?” …… 盯着冷星辰,炙炎彬突然双眸一沉。 “这话听着好几个意思呀,冷星辰,何不干脆再说详细些?” 沉叹,冷星辰突然沉默起来。 “别介呀!话说一半多阴损啊。来来来,冷星辰,把话说清楚。她亲皇兄仙逝不久,她整个人暖春阳光般和煦?” “你这是如此,执着于细小,拘泥于点污。金炫澈都能做到为了凝儿弃了洁癖之习,而你。却依旧如此啰嗦。” “嘿——!你你你……” 炙炎彬差点气疯,一旁封奚森却浅浅一笑。 “若非皇上相信你,器重你……而我,眼瞎武弱……换我是你,我定会为我所拥有的而雀跃欢喜。炎彬,你枉有这精明头脑、强健武躯、仁义之勇。皇上慧眼识你、挺你、支持你,你却无视。可我要提醒你……现在,皇上已经不在,落凝儿心里,最疼爱她的人已仙去。皇上将她交托于你,不是望你娶她或是伤害她,而是望你照顾她、保护她。而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极匹夫,粗鲁野蛮。若我是你,拥有如此之多可造就她幸福的基础,我定会喜出望外,竭尽所能,为她去做一切。” 一直盯着冷星辰,看他双眼紧合,每一抹表情都淡的只能意会,炙炎彬听到最后,只冷冷一笑。 “可惜,你偏就不是我。”于冷星辰一愣时,炙炎彬面露狰狞:“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等真有哪一天,你真成了我,你不可能如你刚刚所说那样,在看不到她人、听不到她声音、甚至连她的消息都得不到的情况下,傻傻的去为空虚未来而疯狂。等你真有我这般的能力时,你一样会拼尽所有,去想方设法的得到她。” 冷星辰沉默不语,只默默摇头。 “冷星辰,你被金炫澈洗脑了是不是?” 见冷星辰顽固的令人讨厌,炙炎彬想到什么,挤出一句。 最终长叹,冷星辰知道,此时的炙炎彬已彻底蜕变,再不是凌皇胤还在时可以控制的那个人了。 他已经自由了,没有了束缚……表面上在说自己是将,不愿为主,事实上,其气势早已凌人之上。看来,若非凌亦凝,世间再无人能降他。 冷星辰因自己所想,浅浅一笑。 “冷星辰的脑子是属于轩辕,属于皇上的,谁也洗不了。” 炙炎彬一愣,扯扯嘴角。 “说的好听,可我怎么越听越不是个味儿?你摆明是想劝我任凝儿一直跟着金炫澈,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 “不……我只是为凝儿。只要凝儿能好,不管她跟谁,我都乐见。” “呸!包括金炫澈?你还说你没给洗脑!” “你们别吵了……”封奚森听不下去了,说实话,他是见识过金炫澈的金国的,和平常他所知的国家系统完全不是一回事。金国在金炫澈的统治下,国风新颖、国人自由、国家太平,完全是盛世的景象。若非他身为轩辕人,他都恨不能留在金国。所以……封奚森知道冷星辰真正想说的意思,其实,国公主能忘了过去,就留在金国过平淡安宁的日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警告你冷星辰。你不要再说什么你是轩辕人。最该说这话的人,当是她凌亦凝!她身为轩辕国真正的继承人,国公主,遇到丁点困难就躲起来不见人,太难看——!太丢人——!太可恶了——!你别在这里一味的训斥我,你赶紧打包袱走人,回去她身边,代全轩辕的人提醒提醒她,身为国公主,轩辕她还要不要了——!” 无视封奚森的劝阻,炙炎彬冲冷星辰咆哮而吼。 心中百味丛生,冷星辰缓缓低下头,满心是痛。 ——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凌亦凝的凝儿,出阁日便被老天爷调了包。若真要追算,真正的凌亦凝,当属早在被关去灵阁那日便已死了。 若非现在的凌亦凝,皇帝怎么可能变的开朗而快乐?若非现在的凌亦凝,炙炎彬又怎么可能爱上她? 同样……他冷星辰,又怎么可能对她一见钟情? 人不同,心境不同,感受不同啊! 而且,现在的凌亦凝根本没必要担负真正的凌亦凝所要受的苦与责任,可她尽数担起…… 现在,她,凌亦凝,吃尽了苦头,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脱离了束缚,终于自由了,为何非要迫她回来面对这本该由她来承担的一切? 可是…… 冷星辰默默摇头——他不想告诉炙炎彬真相,他害怕炙炎彬知道了真相后会绝望,会疯狂。 “怎么?不说话啊?想跟我玩沉默是吧?冷星辰,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只是你比我更自卑,更不敢越界。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那些个本该冲她说的话,不要因为舍不得冲她说就跑来冲我说。我没义务去抢帝位,或是针对凌君傲。我现在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她,因为我根本就没那理由和资格去对付那混蛋,你懂不懂?” 吐了口气,冷星辰点点头,缓缓转向炙炎彬。 “你只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罢了。明知所做一切是为了她,却是有目的有代价的,她若不讨你欢喜,你便不再为她去做这一切。也罢,既是一凡人,心胸狭小,我也不便强迫你为她付出所有。” 冷星辰突然缓身站起,一脸肃然。 “轩辕皇家的事再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再为此辛苦奔波,我这就回去寻她,将你刚刚所说全数转达。” “站住。” 于冷星辰转身抬步的瞬间,炙炎彬惊惶的一吼,扬手将他一拦。 “嘿——!你个冷星辰,好恶毒的嘴巴,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了。还跟我撂蹄子是吧?” 缓转向,冷星辰面对面的朝向炙炎彬,面无表情。 “我只是宗仪府一名钦天监,尚且知皇上死的冤屈,虽未授皇命遗愿,却也知为倾力查明真相,还他坦然。而你,皇上钦点的太将司大人,更是他临终前付予重托之人,却大方叫嚷,皆事与你无干。呵呵……口口声声说为了凝儿,你倒是做出一件让我能看出是在为她的事儿啊!” 被冷星辰针针见血的‘扎扎扎’,炙炎彬心口紧痛,最终无奈,气焰尽无。 “明知我只是生气,气你为那个家伙说话,你何苦这样伤我……” “哦?倒是辰之过,错在其先么?” “好了好了,我就发发脾气而已,你就不能顺顺我?”炙炎彬一扒冷星辰,欲将他推回坐下:“不管是为凝儿还是为皇上,我都有很认真在做我能力所及的事好不好?” 硬生生被按着坐下,冷星辰不语,一脸冷漠。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选人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炙炎彬瞟眼一旁懒得理会自己的封奚森,他扯过方凳,在冷星辰对面坐下,望向他:“说是说,做是做,凌君傲的真实身份我已查到三分,没间断过的一直在追查,你信我嘛,很快就会有眉目的。” 一愣,冷星辰惊警,眉心一皱。 “你查到了什么?” 失笑,因冷星辰这人极容易消气,炙炎彬暗暗松了口气。 “我查到在凌君傲入京之前,太后曾派人勒令城郊一家窑厂停休数日,事后窑厂恢复运作,可窑厂的人却在随后时间里陆续被辞退更替。奇怪的是,被更替掉的工人都在被替换掉之后陆续意外身亡,无一例外。而曾经勒令窑厂停休的官员也因犯科而被罢官,辞退归乡,却也死在了归乡的路上,哦,好像是给强盗杀的。” 听出炙炎彬话中深意,冷星辰倍感意外。 “可有查到蛛丝马迹?” 炙炎彬一愣,顿时噘嘴。 “你这只会看星星的儒人,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蛛丝马迹啊!” 冷星辰一愣时,他身后封奚森赞赏式的浅浅一笑。 见冷星辰迷惑,炙炎彬一叹。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痕迹,一切处理的毫无破绽,其本身就是问题了呀!你还要什么蛛丝马迹嘛!” 顿悟,冷星辰失声一笑。 “究竟我儒还是你钝?凌君傲绝非皇嗣,这一点,你我皆知,没有证据证明他来历,单只是再一次确定他并非皇族又有何用?得叫天下人惊醒才是关键啊!” 炙炎彬呵呵呵的笑起来。 “所以我才说查到三分嘛!看你急的。” “你……”冷星辰想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却只一个你字出口就生生吞了回去,不愿破了自己文生的形象。 任冷星辰给自己又一次气到,炙炎彬赶紧打哈哈。 “呵呵呵呵,我说我说,看你急的。” 炙炎彬卖个关子。转身去桌面取杯子倒水,自饮,喝好了才舒坦的一叹,望向冷星辰。 “我已令人将当时被窑厂辞退的所有工人离奇身亡一事整编成了个鬼故事。四处宣传。又派人去了那在归乡路上被杀的官员老宅,怂恿他家人上诉,状告其地段治安不利。同时,我还令人做出一些有趣的小碗,叫人讹传出去,说是那枉死的官员当年受命派人所造。” “妙。”冷星辰身后,封奚森突然轻叫一声。 冷星辰自己也赞赏之极的微微点头。 “好似无中生有,却是还原历史。的确很妙……” 任冷星辰他们夸赞自己,炙炎彬一笑。 “还有更妙的。等我换到了乌藏,立叫天下人知道。它乃现金国国君坐骑,我得了它,自是亲自送还。” 冷星辰微一轻怔,立时反应过来。 “你想让凌君傲以为你与金炫澈已然联手?” “不可以吗?”炙炎彬呵笑一声,一脸拽拽的吊尔啷当:“正好。顺路去看望看望凝儿,哈哈哈哈!” 任炙炎彬又没个正经了,冷星辰却陷入沉默。 ——不得不承认,炙炎彬这一连环计绝对会生就令人无法预料的特殊效果,不管好坏,定会重创凌君傲。毕竟,他现在的名声就极为不好。各国都已停止与其邦交——除了银夏国以外。 “你这人真奇怪……”冷星辰想事的时候,封奚森双臂对绞,浅哼出声:“明明和金王水火不容,又想尽办法的不愿叫外人知道。” “你懂什么?” 白一眼封奚森,冷星辰气呼呼的一哼。 “太后喜欢我,因为这份子‘喜欢’。我被她害惨了。现在这凌君傲比太后还要阴坏,若叫他知道我和金炫澈水火不容,一定会全力利用。你也看见了,到目前为止,我做过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凝儿却因为太后对我的‘恩宠’,讨厌死我讨厌的不得了。若凌君傲在从中使点什么坏子……我的天,不用活了。” “咦,你不是个糊涂人嘛!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封奚森失声轻笑。 “真当我傻么?封奚森,傻的那个人是你才对。想也知道,凝儿在金国两个多月了,若不是她自己不想回来,我才不信金炫澈能困得住她。可她不想回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继续留在金国又是一回事。到现在,我已经肯定,她是既不想回来,也愿意留在那里……说明什么?” 封奚森突然止声,不愿接话——因为他知道的,远比炙炎彬猜测的多的多。 “说明她已经接受金炫澈,愿意与他做朋友了。既然这样,我若是跟金炫澈正式翻脸,摆在凝儿面前,她一定选择护那金炫澈,而非是我。搞个不好,还越发的讨厌我,我岂不亏死。” 封奚森紧眉沉默,连冷星辰也沉沉一叹。 他二人刚从金国归来……在金国的剑门城,几乎无人不知,金炫澈溺宠‘凌姑娘’,宠至翻天的地步。 朋友? 炙炎彬这个词听在封奚森两人耳里充满自欺欺人的味道。 见冷星辰两个家伙居然同时哑了一般不说话了,炙炎彬隐约感觉到什么,突然张嘴,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都别生气了。现在话也说开了,事也讲明了,我得去准备换马事宜,你们两啊,想继续休息就好好休息休息。等休息足了,可不能真的撂蹄子,弃我不顾,知道吗?咱们三才是真正的‘同伴’,一定要记住呀!行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休息吧!” 炙炎彬拍桌站起,豪爽的一吼,甩身便走。 一等炙炎彬快速的离去,封奚森跟去门口左右看了看,再才将门一关,赶紧回头,冲向冷星辰。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公主的事……” 冷星辰坐在那里,幽幽一叹,默默摇头。 “他这性子,阴晴不定,你我都无法应对,皇上不在了,再无人压制得了他。若真疯颠起来,你我被气着事小,皇上之事为大,必须顾及。” 封奚森明白过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 疾速三圈而已,凌亦凝停下,退至一旁,双手叉着娇蛮小腰在那儿深呼吸。 凌亦凝跑的三圈速度奇快,刺激的所有人都疯了般加速,却有两人快跑了几步而已,突又减速,凌亦凝看在眼里,记进心里。 而那些加速快跑的人,速度一快,体力控制系统便乱了套,很多人已经开始拖步走路,气喘吁吁了。 凌亦凝要的这个效果——她需要的并不是能跑完一百圈的小队队长;她要的,是不但能跑完一百圈,还能在中途从容应对各种异况的拥有冷静之心的那个人。 ‘捣完乱’,凌亦凝走向一旁高台架,轻松而上,于高处眺望整个校场。 校场很大,莫说跑一百圈了,跑完五十圈人就得散架。凌亦凝看在眼里,好奇在心里……这要换上她以前的身体,控制好速度与气息,跑完一百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古元,这些人,都是古代人,他们都是近几个月才召集成金衣卫的,特训时间不长,就算算上曾经是黑衣卫的那些人,他们强训的时间也不过大半年,而她,自幼强训,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那么,凌亦凝就特别想知道结果究竟会如何了。 是如意料之中的,无一人能跑完百圈? 还是……出现奇迹? 为防万一,凌亦凝决定——她要一直陪着他们,直到结果出现。 * 金炫澈回到主殿,转了一圈,没见着凌亦凝,好侧身望向甲午,双眉一紧。 “人呢?” 甲午一愣,进而浅笑。 “王上,是不是该考虑给凌姑娘安排一个贴身丫头侍候了?至少这会儿能逮个人来问问……” 想起甲午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凌亦凝跑哪去了,金炫澈一哼。 “你先给落白找个贴身丫头侍候,谁侍候的了它,就能侍候得了她。” 听懂金炫澈意思,甲午低头,再不敢乱说话。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凌姑娘……” “不用了。”想到凌亦凝那女人不是一个‘找’字就能寻到的,金炫澈甩身,朝自己卧殿走去。 * 日落前,蒋风的金衣卫们全都休息了,好多人兴致勃勃的跑去校场外围看那20人绕场跑。 “向风,你倒是跑呀,怎么用起爬来了?叫你午膳多吃些吧,你不听,哈哈哈哈——!” 一人起哄众人抢笑,校场那边热闹非常。 蒋风也在人群中,他向来主张训练时一是一,二是二;休息时,不分大小,所以兄弟们都很随性的在玩闹。 “水生,你别死呀!千万别倒下,水生——!不行了就学向风,用爬的——!”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清楚的知道,那20人给凌亦凝要去了,组了特殊的一支小队,这时候,正是凌亦凝在考核他们,不趁这会闹,怕以后机会更少,于是,吵闹声此起彼伏,沸沸扬扬。 因是绕圈跑,到底谁跑了几圈,无人知道,但放眼看去,20人,除天磊和柳藏青都还在跑着以处,其它人都已经累的不行,大部分人已经坐在了地上狂喘,小部分人还在拖着步子用走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绕跑百圈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蒋风看出点什么,感慨的摇头。 “大人,这是多少圈的命令呀……” 有人在蒋风身后轻问,蒋风想了想,开口。 “不是八十就是一百。” “吓——?乖乖,平时咱们一次性绕场长跑最多就50圈呀,这,这会不会有些超负?” 蒋风不语,陷入沉默。 而另一边场外高架台上,凌亦凝坐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她一直在盯着坚持长跑的天磊和柳藏青看,算上之前她没注意的,凌亦凝估摸了一下,天磊可能跑了80圈,柳藏青可能跑了70多圈。 之前没受她刺激,加速了一小会就停止的两人,便是他们,凌亦凝心里明白,他们是因懂得控制才知道不可乱来的。 懂得控制的人,便是她想要的,冷静的人。 看着柳藏青已经在用走的速度做跑的动作,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凌亦凝扬唇微笑……再看天磊,他也差不了多少,但至少,他比柳藏青显的平静些,唯一能做比较的,就是呼吸,柳藏青大喘不已,已经破功,几近他底限;而天磊,虽在喘却不抽气,应该还能再撑一圈半圈的。 差不多了。 凌亦凝突然站起,扬声一喝。 “全体停止,各自休息。晚膳后再到这里集合。” 凌亦凝只吼了一次,便轻身一纵,从高架台上跃下,轻盈落地后径自朝主殿方向大步走去。 直到这时,所有人立时像蔫了气的布袋一样瘫向地面,更有人干脆趴向地面,喘声一遍……蒋风惊恐,赶紧派人冲向他们…… * 凌亦凝一回来,金炫澈便宣人上膳。 两人一桌吃饭,金炫澈时不时抬头去看凌亦凝,见她认真的在吃饭。他浅浅一笑。 “去校场挑人了?” 凌亦凝径顾的吃着,点了点头。 “那明天过去兵部一趟,带他们去军器监,挑称手的兵器。” 凌亦凝听着一愣。抬头望向金炫澈。 “你设计的那些?” “嗯。”金炫澈微笑点头。 看着金炫澈,凌亦凝突然心生一念——莫名的渴望他能陪她一起打回轩辕去。 为何会这样? 是因为今非昔比? 还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依赖’? “这么看着我,又不说话……怎么了?” 回过神来,凌亦凝摇头,又继续夹菜吃饭去了。 便就盯着凌亦凝看,金炫澈突然呵笑起来。 “衣服都不换,是准备晚上出去?” 凌亦凝吃着自己的,只是点点头。 “出去可以,亲我一下先。”见凌亦凝吃饭速度超快,几下就扒拉完了。一副恨不得马上就逃离的样子,金炫澈一乐,抢着时间扔出一句。 扒扒扒,把最后一口浑吞咽下,凌亦凝快速放下碗筷。拍桌站起,绕过餐桌便冲向金炫澈,于他一愣的望向她时,她低身凑去,往他唇上一吸,甚至连带式的像擦嘴一样将自己刚刚故意沾的满嘴的菜渍往他唇上蹲。 惊瞪眼,因凌亦凝动作太快。蹲完就抽身逃掉,金炫澈坐在那里,目瞪口呆。 ——算是第一次被凌亦凝‘摆了一道’吧! 任凌亦凝如风般消失在了门外,金炫澈眨了眨眼,突然一乐,笑出声来。 “居然……” 回味那一‘亲’。金炫澈满意之极,转回身,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看来,因为凌亦凝。他金炫澈的洁癖之症算是彻底被根除了。 * 冲向校场,凌亦凝一出主殿便含唇一笑,心情莫名大好。 这样的感觉,是踏实、是安逸、是平和、是快乐的。她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反正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舒适。 仿佛再不担心所谓的未来……仿佛命运已经转向幸福…… 是了,金炫澈,给了她她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安全感。 只要有这个男人存在着,她就能翱翔天际,无所畏惧。 欢快的冲向校场,凌亦凝一脸快乐的笑容。 * 各人报数,自己跑了几圈自己记,不管谁说出自己跑了几圈,凌亦凝都不质疑。 最后,天磊报出79圈,柳藏青报出71圈,其它人,跑的最多的也就54圈,再往后,皆在40圈上下,甚至有人报出23的低数,惹的好些人低头偷笑。 看的出来他们个个累极,凌亦凝问过蒋风,他们平时训练绕场长跑最多的圈数也就是50圈,本是他们极限,而今天,能这么努力的跑出79的高数来,蒋风都显的诧异不已。 凌亦凝很满意,望向众人,轻笑。 “天磊、柳藏青。” “嗬。”二人一喝,出列。 “你们两,均匀分配剩下的18人,各自再成一小队,以后方便称呼,天磊的小队为一队,柳藏青的小队为二队。” “嗬。” 二人得令,转身开始叫人名字。天磊叫一个,那人便出列;柳藏青再叫一个,那人亦出列;天磊再接着叫,如此循环,不一会,剩下的18人便左右站开,分成了两队。 满意于天磊与柳藏青执行任务的态度与速度,凌亦凝一笑。 “从今天起,每天正寅在此集合,由我授教。中途不许叫苦叫累,胆敢怯退者,直接扔去金炫澈面前,由他处置。” “嗬——!” “好了,都回去好好洗洗泡泡,睡个好觉,明天去兵部军器监。” 包括柳藏青在内,20人一愣。 “散。” 扔出一字,凌亦凝甩身,大步离开。 等凌亦凝走远,天磊与柳藏青同时一喝。 “散——!” “嗬。”众人齐喝,立时解散,却是所有人同时涌向沸腾起来。 “去兵部做什么?而且是军器监……” “听说王上一直在做秘密武器,说是每一种都厉害的不得了,现在只有少数人被挑去试用。你们说,凌姑娘会不会是带我们去……啊?那啥……” “啊什么啊,不管是去干嘛,听安排就是了。” “别浪费时间了。全散了,回去休息了。” 天磊一声喝令,所有人赶紧听令,陆续朝军营走去…… * 次日。 周虎的大军入驻百花镇,炙炎彬故意躲着他,命令所有人不得暴露身份,再暗地里派人往京都,传口讯给凌君傲,一手交马,一手交人。 交接地点定为离京都极近的兹镇。 阳光甚好。天气不错,整个百花镇飘着各种花香,如同仙境。 夏紫薰坐在屋里,只能远远的去看窗外风景……其实,屋里只有她一人。只要她敢想,靠近窗边去,便极有可能在看见周虎的轩辕兵时大喊求救,或是她自己过去窗边,装着不经意般被人发现,再者……直接自己窗出逃。 可惜,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乖乖的坐在茶桌旁的圆凳上,发呆。 心口堵的难受。 夏紫薰心里清楚,她是真心喜欢上了炙炎彬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比起夏伯亚,炙炎彬完全是另类人种,可她偏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深深深深爱上。 爱这个字。她是在一瞬间明白过来的,那个字,突然就跳上了心头。 对夏伯亚,她更多的是依赖与信任,加上传统的概念。既已是她未来夫君,便是她的天空……却不想,他却一直视她为棋子,只知利用。 现在回头细想,夏紫薰发现她对夏伯亚的怨几乎消失殆尽。纵使那个人,骗过她…… 多奇怪的感觉呀! 她以为自己是足够深爱夏伯亚的,却万没想到,只因发现他并不爱她,她便能立时做到将他忘记? 夏紫薰有些疑惑了,她不知道是自己薄情,还是因为她也和夏伯亚一样,并不是真正的在爱。 但对炙炎彬,就完全变成另一回事了。 这次,她能清清楚楚的肯定自己心意——她爱他。 很爱很爱…… 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呼吸,喜欢他的坏,喜欢他的调皮,更喜欢他出其不意的话语。 总结来说,他的各种,她都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世事弄人,命运不成全,炙炎彬心已有主……她感受的到,炙炎彬对他那个所谓的‘媳妇’执着到了疯狂的地步。 她能感受到……炙炎彬对那个女人的爱,胜过天地。 心很痛。 痛的令夏紫薰呻呤出声。 她好希望炙炎彬如此深爱的那个女人是她呀……而非什么轩辕国的原国公主。 能得到炙炎彬如此疯狂而执着的爱,那个女人,该有多幸福? 迷茫、失落、悲伤、痛苦……各种情感交织成网。 脑海响起炙炎彬不停的说叫——你家那位,你家那位……他甚至,多次叫她‘灾星公主’……又想起他苦苦哀求她不要再叫他彬彬…… 突然甩头,夏紫薰狠狠一叹。 为什么她突然觉着生无可恋? 人生,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叫她突然从幸福的顶端一下子坠到痛苦的深渊里? 她真的是灾星吗? 门外,冷星辰站在外面隔门而看……见屋里坐在桌旁的夏紫薰一脸呆漠,他轻轻一叹。 春三娘已经奉炙炎彬命令将有关夏紫薰的所有都汇报给他知晓……冷星辰之前还在思索,整个与银夏公主有关的事件,可信度有多少。 第三百九十六章 花椒包子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现在,盯着夏紫薰看了很久了,发现她脸上的呆漠表情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加上窗户就离不远,她完全有足够的机会‘求救’,却一直乖乖的坐在屋里,配合炙炎彬,不给他添麻烦,冷星辰对她的信任度又加几成。 不过,冷星辰知道,春三娘早在夏紫薰的窗外做过布置,方圆之内不可能让轩辕兵进出,早被控制。也就是说,就算夏紫薰真的有心逃跑,也是万不可能的事。 但夏紫薰本人并不知情啊! 点点头,冷星辰转身,走向远离门口的地方…… 春三娘一直跟着冷星辰的,离夏紫薰的房间很远一些后,冷星辰停下,春三娘亦凑近他身边。 “接连几天都是你与她朝夕相处?” “嗯……” “凭你亦是女人的直觉,这银夏小公主对炎彬是真心以对,还是……” 春三娘摇了摇头。 “虽同为女人,年龄却不同,心境更不同。我无法替她做出总结……更何况,就算是她本人,恐怕也难保证现在所说,未来能做到。她才十七岁,年青冲动,我家主人也是这个意思,说她可能只是路途无聊,更为无奈之余,拿他消遣。我很赞同,不定她嫁去了京都,那新帝对她好些,恩宠些,就会把主人忘了。” 脑海回荡着之前夏紫薰的表情,冷星辰陷入沉默。 男女之事,他最没发言权……毕竟,冷星辰的一生,未与男女之情打过交道,虽爱过某个人,却只是单相思……只是他个人的感觉。爱上了凌亦凝。他从未想过因得不到而便立时放弃,相反,他一念执着。不到凌亦凝真正幸福安宁之时,他不会停止关心与默默的照顾。 可是。他又深知,人各有命,各有不同,就像春三娘说的,这个银夏公主,太年青了,才十七岁。而他冷星辰,业已三十岁。成人之心,冷静而执着,顿显平常,但那小公主却不然,的确有可能只是冲动而已。 鼻息一叹,冷星辰径自点了点头。 太可惜…… 若这银夏小公主是一成熟女子该好多,若真有一个人以真心爱上了炙炎彬,那么,炙炎彬便有可能慢慢转移对凌亦凝的执着,最终放弃她。 毕竟……凌亦凝与金炫澈。冷星辰是看在眼里的,能做到如金炫澈那样的大爱凌亦凝,怕这世上难有第二人。 而利害关系牵扯。又不能马上让炙炎彬知道,凌亦凝已是金炫澈的人……唯恐炙炎彬发起疯来,谁也收拾不了,冷星辰只好硬生生忍下自己所知的一切。 罢了,看来,星定星宿,人各有命,是当真强改不得的。 只能随缘了。 “炎彬呢?” “出去了,近几天这小公主闹脾气。虽乖乖配合我们安排,却不怎么吃喝。主人听说百花镇有种花香肉包很有名,特地跑出去买了。可能是想哄那小公主吃些东西……” 冷星辰一听之下,微微一笑。 “想不到,那野性之人的细心一面居然如此慷慨,我只道他除了凝儿再不会对其它女子如此。” 春三娘听出冷星辰话外的意思,低眸,百味丛生的苦苦一笑。 “他回来,立告之,我有事找他。” “喏。” * 炙炎彬真的买了花香肉包送到夏紫薰面前。 “反正我是分不清楚的,闻起来都香香的,我一个拿了一个,给,自己挑着吃。” 两人围桌坐,炙炎彬摊了一桌面的桌子,总有十几个,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喝。 坐在炙炎彬对面,夏紫薰静静在看炙炎彬——这个男人,似乎总这样,默默的做着,嘴上从来不说,可所做的事,皆为付出。 想起夏伯亚,不管他为她做了什么,若不是提前通知,弄的沸沸扬扬,就是事后不断的提醒她,他为她做过什么……好像生怕她不知道他对她好似的。 原来,人与人,真的如此不同。 那么,她呢……她和这男人心爱的婆娘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个轩辕国国公主……听说强悍又傲慢,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也是……炙炎彬这么厉害,他能爱上的,也一定是极为厉害的人了。 低眸,夏紫薰伸手去拿桌上的包子。 拿起一个,嗅了嗅,夏紫薰浅浅一笑。 “桂花香的,我喜欢……” “喜欢就行,赶紧吃掉,瘦怏怏的,回头要叫你家那位看见,不管能不能换成马,先以亏待了你为由,判我个失礼大罪,诛杀,我岂不死的冤枉。” 又来了…… 夏紫薰拿着包子,动作定在了嗅的地方,额角黑线划落。 “哎,这个这个,这是什么花香的?就这个我闻着怪怪的……” 炙炎彬突然胡乱的翻起包子堆来,摸出一个,递向夏紫薰。 夏紫薰轻轻放下手中的桂花肉包,伸手去接过……认真的闻了闻后,她一愣,困惑。 “怎么了?你也闻不出来?得了得了,反正都要吃的,咬一口尝尝,快点快点……” 被炙炎彬急急的催促,夏紫薰瞟他一眼,犹豫两秒后,乖乖的听话,开口,咬向包子…… 一口咬下,包子皮薄肉多,汁亦溢出,顿时喷香,夏紫薰只感觉一鼓热气顺着那口皮肉一同冲进嘴里,顿时麻辣冲鼻。 “唔——!” 甩身就朝地面张嘴一吐,夏紫薰哇的一声赶紧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惊见夏紫薰怪异的反应,炙炎彬不担心反正哇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 那是一口极辣的汤汁灌进嘴里,加上正热气腾腾,夏紫薰本就是怕辣怕的不得了,这下子真正给害惨了,顾不上去气炙炎彬恶作剧的气,她赶紧扑向桌面,抢过之前炙炎彬倒的茶水大口大口灌起来。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哎,看你还跟爷矫情,闹什么绝食,哼!爷辣死你!” 真正顾不上去和炙炎彬吵架,夏紫薰被呛到,不停的倒水,喝;倒水,喝。 惊见夏紫薰不只是被辣到那么简单,似乎她本身就很怕辣,炙炎彬脸上的笑容渐冷,最后干脆垮下脸来。 “咦?怎么回事?你这么怕辣啊?” 抽白炙炎彬一眼,夏紫薰拼命的大口呼吸,实在喝不下水了,只好拿手拼命的往自己嘴里扇风。 见夏紫薰这样,炙炎彬突然想起来——这一路过来,夏紫薰的确从未吃过辣的东西,完了,她是真的怕辣呀! 眉尖抽搐,炙炎彬干咳一声,双手叉腰,大声叫嚷。 “这么娇气做什么?辣是好东西,开胃的,而且增加食欲,不懂了吧?要学会多吃辣,辣妹子才活泼可爱,知不知道?找个镜子自己照照,你现在这样子,跟小鱼干似的,来只猫都懒得理你。哎,爷的最终目的可不是等凌君傲看见你时顿时寡味,最后来个不要你了,那可是亏血本的事,知不知道?” 被炙炎彬有点精神质的训了一通,夏紫薰瞪向他——这一瞬间,居然没心思去顾及自己嘴里的麻辣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辣?而且还麻嘴?” “花椒啊!你没吃过?一看就是没吃过的,吃过就不至于闻不出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什么难吃呀,那可是好东西,可金贵着,这么多包子里就属它最贵,切,爷辛辛苦苦跑出去像个贼一样的东躲西藏给你买包子,你倒好,不识货。” 任炙炎彬叫委屈,夏紫薰心里的气顿时消减不少,再看看他,看他一脸苦相,还噘着嘴,说不出来的可爱,夏紫薰最终一叹,望向桌上包子…… “我,我实在吃不了……” “那行,吃不了我全拿走。” 炙炎彬一哼,伸手就要去收拾桌上所有的包子。 “哎!你干嘛!?”夏紫薰惊叫一声,赶紧伸手去拦:“就那个辣的我吃不了,其它的我又没说吃不了,放下!” 被夏紫薰紧紧抱着自己胳膊大叫,炙炎彬一乐,望向她,两人距离近极了。 “没关系,辣的爷吃。”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炙炎彬说话的呼吸都吹到了夏紫薰脸上,她一愣,顿时脸一红。 赶紧放开炙炎彬,夏紫薰连退两步,满面羞涩,心脏怦怦直跳。 见夏紫薰突然害羞,炙炎彬一愣,噘嘴。 “真是小女生家的,吃点辣就脸红成那样,得了得了,这辣的爷吃了,你吃别的吧!” 炙炎彬说着,抓起之前夏紫薰扔在桌面上的麻辣包子,径顾的坐下,开吃。 怯怯的偷抬眼,只见炙炎彬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像在吃个普通菜包子,还满面享受式的时不时感叹,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夏紫薰双眼轻瞪,尽显震惊。 ——那包子是真的辣呀,他他他……他居然…… “发什么呆啊,赶紧吃。”炙炎彬瞟眼夏紫薰,催促。 夏紫薰犹豫了一下,走向桌边,坐下,想了想,找到之前的桂花包子,轻张小口,吃起来。 炙炎彬偷偷瞅眼终于开始吃东西的夏紫薰,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的扬唇一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挑兵器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金国兵部,军器监。 琳琅满目的各种兵器,样样精铁所制,黑色流焰,令人看着垂涎欲滴。 一条空旷的长廊,左右两壁皆阵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表面上看,它们都显的怪异,可仔细再看,却又皆为熟悉。 比如一把精短的‘小弓’,和平常的弓箭差不多架式,可仔细再看,又完全不同,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叫弩,是金炫澈最先派人开始特制的,也是最先出产的新兵器。 当时好多人被调来军器监试武器,这东西别看它小巧,却威力极猛,射速快过弓箭,力量强大十倍不止,常常将肉体直接射穿。而普通的弓箭,尚无能射穿人身的先例。而且,这种弩还能一射三箭。 军器监监长一直跟在凌亦凝身旁,向她讲解,金炫澈设计的弩名为连弩,可连发四次,一次三箭;亦可稍做调整,两箭一发,连发六次;或一箭单发,可连发十二次。 又见普通的大刀,和平常的刀似乎没什么不同,但监长讲解道,这些刀都是超高温锻造,与普通的铁刀对劈,立能将其斩分为二。 还有改良版的‘天火炮’,监长对凌亦凝讲解,这种新改良的天火炮威力比第一代的强大很多,是配合精小型的弩改造而成,可直接弹射出去,而不用再以臂力甩抛,而且更方便携带,一式一炮口,却同连弩一样的原理,可连续发射,一炮装有十枚天火,可连续发射十次。 凌亦凝看在眼里,不过是手枪的改造版,便不置可否的只是看一眼。便继续往里面走去…… 对于凌亦凝并不惊诧的反应,监长显然很震惊,而他身后紧跟着的天磊20人却个个惊讶的在感叹唏嘘。 走至中段。凌亦凝停下,回身望向监长。 “差不多清楚了。多为精铁,也就是钢质了,不过是将普通的兵器换了个质地而已,是不是?” 凌亦凝说的时候,心里感叹——这个金炫澈,把现代的词语都带到古元来了,把这些人教的,尽说一口现代话。 监长赶紧点头。心中更是诧异不止,因为‘钢’这个字,他也只是听金炫澈提过,没想到,凌姑娘一来就知道这么多。 “那除了连弩就没别的好东西了?” “回凌姑娘,有的。这边请……” 监长走向长廊深处,领着凌亦凝等人过去。 “这批是暗器,有各种奇镖,这种最为特殊,王上起名‘回旋镖’。” 停在一堆摆于桌面上的东西前。监长托起一锦盒,轻轻打开…… 众人围过来看,盒子里放着三十枚形状极为怪异。却也尽显华美弧形的怪镖。 “这种回旋镖甩出后劲力骤回,可突然转向杀回。又可前一枚钉入某处,下一枚擦边而过时勾上这半圆牙型,借机改变方向。王上言明,这种镖必须苦练方可熟悉操纵。但实用性却极强,令属下向您极力推荐。” 凌亦凝点点头,转望向天磊等人,立发现向风和昊旭南两人眼睛都在发光似的死死盯着那盒子回旋镖,不禁一乐。 “有几盒?” “目前只此一盒。后续还在制造中。” “行,这个要了。向风,昊旭南。” “嗬——!”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力吼一声,两人双眼暴瞪,一副恨不得去抢的架式。 “你们一人分十五枚,先练着,等第二盒出来。” “嗬——!”两人同时惊喜,咧嘴而笑。 监长得令,将回旋镖的锦盒递向他们。向风赶紧伸手接过,两人相视一眼,尽显兴奋。旁人看着,眼红的不行,个个在心里暗暗激动起来。 “这是麻镖,表面上看像一堆绣花针,仔细再看,却又不是了,这些镖比针还要细,甚至比发丝还要细的多,训练熟用以后可一次甩出二百枚,虽无大杀伤力,却可群攻,在其范围内任何人无从逃匿,中镖人因镖线如丝,直入神精,立失劲力,无法再战,是生擒活口的必备之物。” “有多少?” “目前已出四盒,一盒一千卷,一卷十支,一支两百枚。” “哗——!”凌亦凝身后众人哗然,个个惊悚。 天哪,这不敢算了呀,随便想想就有百万之多,能用这暗器,岂不大爽? 任身后喧哗骚动,凌亦凝只是一笑。 “全要了。” “嗬。” 回身,凌亦凝望向众人,20个汉子立时止声,个个精神抖擞,挺脸屹立。 凌亦凝一看,乐了。 “你们现在这样子像极了看见鲜肉的野狼。” 所有人憋住一口气,不敢笑,一动不动,等待分配。 “先说清楚,这里的任何武器不是说单发给你们了就只是你们自己用,你们必须先练熟了,届时再领旗下队伍强训,我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强队,最终,我要的,是一支强大的大型军队。明不明白?” “嗬——!”所有人一喝,继续保持着冷静状态。 凌亦凝满意的点点头,望向本是擅用弹珠为暗器的林森。 “林森,这东西你能不能用?” “能——!”林森眼睛快冒出了,立时一喝。其实,若非弹珠攻击力强,他也不会一直用它,但弹珠的成本高,且常是用了就找不回来了,现在出现新的,更棒的暗器,他恨不得扑上去直接用抢的。 凌亦凝看出他急切,点了点头。 “行,交给你了。” “谢凌姑娘——!”林森发自内心的一吼,激动的胸口顿时起伏不已。 任林森去接麻镖的盒子,凌亦凝轻咳一声。 “给他那么多做什么,一盒就好。” 监长一愣,旁边所有人都一乐,好多人笑出声来,林森也尴尬的傻笑起来。 “行了,赶紧继续。” “嗬。”监长得令,走向另一张桌子,从上面拿起一小巧的锦盒,转望向凌亦凝:“这是王上吩咐特制的钢线,长百米。王上特地吩咐,姑娘来时定要交由您过目,再行分配。” 凌亦凝一愣,望向监长轻轻打开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卷银光闪闪的钢丝线,只随眼一看,凌亦凝便立知其物好坏。 还行。 点点头,凌亦凝瞬间明白了金炫澈之意。他知道她对钢线很熟用,故意让她把把关。 可惜,凌亦凝看在眼里,知道这钢线没到锁梦轴心钢线的强度,但也算是极为不错的好东西了,万一时候,不定能暂代一下锁梦的轴心。 见凌亦凝点头,监长松了口气,将小锦盒奉向她。 接过锦盒,凌亦凝望向众人,立见张水生眼珠像长在了盒子上般,定着点的在看。 一乐,凌亦凝心中无语——这些男人,看见好兵器人都变傻了。 “张水生,你不是熟用银线的吗?拿出来我看看。” “嗬。” 张水生一喝,赶紧往自己袖口里伸指去扯……众人在看,张水生只一会便从那里抽出一根粗过大针,长只一米的银线。 “切——!” 有人在喝倒彩了,只是声音轻极了。 原来……大家一直都很好奇张水生的银线究竟长什么样,因为其它人的武器或多或少都拿出来彼此交流过,或是知道,但张水生的银线除了蒋风清楚以外,金衣卫兄弟们极少有人见过,现在惊见他突然如此大方的说声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却只是一根一米长的银线,大家顿时失望,进而唏嘘。 凌亦凝是愣了一下的,她望向张水生,略显疑惑。 一个只能控制一米长银线的人,能控制好长达一百米的钢线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水生却是一脸急切的渴望。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哪个都不傻,哪个都清楚的知道,他们王上是天降之子,他设计出来的武器样样出神入化,但凡谁能有幸得到一件,便等同是脱胎换骨了。 眼瞅着那盒中钢线远比银线的色泽好上百倍千倍,张水生心里已经急的快要烧起火来,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等待凌亦凝安排。 看出张水生的渴望,凌亦凝一笑。——还行,若用惯了短线的张水生一见百米长的钢线立生恐惧之心,那也就罢了,但他一脸期盼与渴望,显然是可造之才,后期可以强训出彩,百米的钢线,这样的怪异兵器可不是谁来都能控制得了的,‘敢于使用’这四个字,才是最关键的开始。 “短才一米,长却百米,你知道彼此差异有多大吗?” 突被凌亦凝提问,张水生一愣,只顾着想要得到那宝贝了,还真没想过区别……毕竟,他的银线多用于近身战时勒断敌人脖子或是束缚敌人手脚,更是为了方便在水下时运作,毕竟,在水下时,刀剑什么的根本无法使用。 现在,眼瞅着那宝贝就在眼前,却长达一百米,一百米呀……乖乖,太长了些,若按张水生平常用法,的确不切实际了,总不可能斩断来用吧! 见张水生愣住,凌亦凝一叹。 “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等级的东西,若分个层次,你手中那短线最多算是初入门的一级,而这钢线却是顶级的十级,你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调侃 “嗬——!禀姑娘,张水生在此宣誓,定倾其全力配合强训,任由姑娘授教——!”最后两字想说折磨的,张水生不傻,硬生生改掉。 周围有人在偷乐,凌亦凝也一乐,笑了。 “行,就冲你有这胆,我也把话撂这儿,只要你不怕死,最后若是给我训死了,亦不后悔,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誓死不悔——!” 张水生一吼,周遭所有金衣卫同时接声一吼。 “誓死不悔——!” 一旁监长看傻了眼,却也一脸感慨。 “给他。”凌亦凝微微一笑,轻扔两字。 “嗬。” 监长将小锦盒递向张水生,张水生立像接宝似的赶紧接过。 “这样的钢线有多少?” “回姑娘,目前只此一根,在这里的所有兵器,王上交待,都不可多制,由姑娘吩咐安排,哪些后期再造。” 点点头,凌亦凝满意于金炫澈的谨慎,她双手背向身后,转望向众人。 “行了,今天先这样,你们剩下的人,没有武器的,自己在这里挑,最好不要重复。另外,毛荣生……” “嗬。” 就在大家突然沸腾而起,兴奋的跃跃欲试时,凌亦凝突然叫到一人名字,那人一愣,赶紧力喝。 “你配连弩,我给你个任务,就是尽快了解它、熟用它,金炫澈的连弩营最终是要交给我的,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比他们中任何一个都要强。” 毛荣生惊诧的双眼一瞪,却同时紧眉一吼。 “嗬——!” * 进了冷星辰房间,看见他正在和封奚森研究桌面上铺着的一张地图。炙炎彬顿时一乐,笑出声来。 “还真像那么回事啊?封奚森还说的过去,哎。冷星辰,你看的见么你?” 封奚森抬头。瞪向炙炎彬,一脸瘟怒,冷星辰却依旧面朝着地图,只是唇角微扬。 “这有什么呢?我双目紧合,根本没在看它,却有人睁大了双眼的在看,硬要说自己没看。” “什么意思?”一愣,炙炎彬走到桌旁。直接用脚勾过一圆凳坐下,架式虎虎的瞪向冷星辰:“说人话。” 封奚森也没听懂,好奇的望向冷星辰。 冷星辰一乐,抬头,面朝炙炎彬。 “我和奚森早膳都没吃呢,炎彬,你不是去花巷买包子吗?听说还是百花镇赫赫有名的花香肉包,究竟什么样的包子,能闻名天下?快拿来我们尝尝。” “哦?有这回事?哎,炎彬。你不是说谁都不能出客栈半步的吗?你自己怎么跑出去了?也行,你是首领,你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敢说你,包子呢?” 封奚森话里有话的呛了呛炙炎彬,却最后突然伸手冲他一翻掌,向他要包子。 顿时明白过来,炙炎彬嘴角一勾,坏坏的盯着冷星辰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轻轻一哼。 “说这个呀!哎哟喂,两位文神武将,今天要得罪了。包子是买过的,却全送去那银夏小公主屋里了。你们想吃。我这就出去再买。” 炙炎彬说着,完全没有起身去执行的意思。反而欺身向前,冲冷星辰双眉一紧。 “不过,在那之前吧,星辰,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那啥啥啥的,什么意思啊?” 冷星辰低头呵笑起来,最终一叹,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以为这种讨女生欢喜的事儿,我们炎彬首领并不擅长的……” “怎么会?在京都时,他那张能开花的嘴谁不知晓?别说讨女娃儿们开心了,连太后都被他那张嘴说的欢喜不已,怎说不擅长?”封奚森突然打断冷星辰,质疑。 冷星辰笑的更直接了。 瞪着封奚森和冷星辰左右看了看,炙炎彬无奈的一呵。 “什么跟什么啊,我哪有去讨她欢喜,星辰,你调皮了。”炙炎彬说着,啧啧有声:“你们有所不知,这丫头无聊闲的懂,认识我才几天呢,突然说喜欢上了我,我当然直接拒绝喽。结果她心情不好了,食欲不振,近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哎,这可是我手中金贵的筹码哪,太显憔悴了,万一凌君傲最后嫌她瘦如柴,临时决定不要了,我岂不亏血本?” 封奚森听着似乎有理,望向冷星辰。 冷星辰却只笑不语。 “好了好了,别调侃我了,找我什么事?” 冷星辰一愣,疑惑:“我和奚森早膳还没吃呢,你不管么?” 一旁封奚森一愣,乐了。 炙炎彬一愣,怒了。 “都说了,别闹了,赶紧说正事,不说我走了。” 冷星辰扬唇微笑,终于饶过炙炎彬,点了点头。 “按你计划,得了乌藏后便往金国去,你可算过路程……” “路程,算路程干嘛?” “其一,乌藏是否老老实实跟你走;其二,照你之前所说,轩辕全国在议论凌君傲了,他有无可能先灭‘反言’,再迎首亲?其三,若他先灭‘反言’,你这幕后之人,怎可离开?往返金国来回至少十数日,你若再多逗留几天,更无法估算。而凌君傲若下令全国封杀,届时将惨死无辜成千上万,你视若无睹?” 被冷星辰一番分析,炙炎彬陷入沉默。 是的,他只是急着去见凌亦凝,其它的,他都没想过……至于时间,他是有算过的,可以他的算法,私底下将凌君傲篡位真相流传成广,并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至少还要继续流传上数月,他真没像冷星辰这样的想过……凌君傲会将大婚之事排去后面。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不无可能,炙炎彬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应对之术。 感觉的到空气沉静下来,冷星辰继续轻喃。 “何况,你如何断定凌君傲会顺着你的计划与你交换乌藏?至始至终,他可否有回音,同意与你交换?若无,你以何来断定这次的交易不是个陷阱?” 瞪向冷星辰,炙炎彬双眉骤紧。 “他有派周虎来百花镇为新婚采办鲜花……” “若这也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呢?”冷星辰快速反驳:“银夏国坐落吾轩辕正下方,等同雪原国形同金国嘴边肥肉一样的道理,银夏亦是轩辕随时可扑之食,凌君傲根本没必要为所谓的合盟而让步,交出乌藏。” “你怀疑……这整个交易,是凌君傲借机心生的计?” 听出炙炎彬开了窍,冷星辰点点头。 “可他能落着什么好?我与他定在兹镇交易,却是准备等他到了兹镇后再临时改换地点,来这百花镇。就算他有诡计,想设陷阱害我,也最多是安排在兹镇。突然要转到百花镇来,他如何应对?而且,这次交易,凌君傲不可能自己来吧,他最多是安排其它人员与我交易,不定就是周虎了。” 听着炙炎彬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分析,冷星辰继续点头。 “说的有理,却破绽百出。其一,凌君傲并不是愚傻之人,他精明睿智,极擅算计,现在各地都在流传他出身不正,只要他深思细想一番,不难猜出是谁在引导天下百姓。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金炫澈啊!”炙炎彬理直气壮的一叫:“我跟他是同盟关系啊,他教我的,行不行?” 冷星辰一愣,进而失笑。 “就算如此,在国内执行的人,还是你吧!”于炙炎彬噘嘴不语时,冷星辰继续:“也就是说,凌君傲定能猜出一二,知道幕后之人可能是你。那么,现在你又如此嚣张的擒了他的未来妃子,欲与他交换乌藏,他怎么可能错过如此天赐良机?” “说来说去,你千万个意思只有一个总结——凌君傲这次交易绝对有阴谋,是不是?” 冷星辰点点头。 “若我估算不错,这次交易,凌君傲极有可能亲往。”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交易时我不会去现场的。” “……” 冷星辰一惊,显然未曾料到。 “安了啦,我有我的打算与计划,就算凌君傲心里藏了小九九,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不得不妥协一次。呵呵,到时候,咱们坐等看好戏。” “好,我信你。”冷星辰想了想,开口:“那我继续问你。得了乌藏后,你如何送往金国?” “不送了。”炙炎彬突然豪气的一喝,来了精神:“那马烈的要死,是通灵性的瑰宝,若以牢笼押送,难保凌君傲不派人截袭,得不偿失。等我得了马,先藏起来,再派人去通知金炫澈,他的马在我这儿,想要马,就叫凌亦凝过来领走。哈哈,到时候,若金炫澈聪明,自己跟着凝儿一起来了,我与他之间同盟关系依旧能传遍天下;若他傻,不跟来,只凝儿一人过来了,嘿,我直接扣了凝儿,再不会放她回去!” “又说胡话了……”封奚森一旁听着,听不下去,闷声嘀咕。 冷星辰却不觉着炙炎彬在说胡话,他这人,每句话都有两面,他想让那话正就是正的,想让那话是反的,立时就能变成反的。炙炎彬所说的,没有一句是胡话,只是他自己在控制那个度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猜不透的炙炎彬 刚刚他所说,若真成了,便是正话;万一成不了,他自己打个哈哈,就成了玩笑话了。能装疯卖傻到这层地步的人,怕也只有炙炎彬了。 “怎么是胡话?幸亏星辰提醒了我,虽是临时做的决定,但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好不好?” 轻扬手,制止封奚森准备反驳的架式,冷星辰缓身站起,满面冷峻。 “也罢,当务之急还是眼前这档交易,你先成功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若真成了,我代你书写急令,传给凝儿。” “哎——!这才像个人话,中听。” 炙炎彬大喜,啪一掌拍在桌面,噌的站起。 “就这么定了,我先走,得去安排一下了,你们不是没吃早膳吗?嘿嘿,和着中膳一起得了。走先——!” 炙炎彬欢脱的甩甩屁股,乐颠乐颠的跑了。 等炙炎彬走了,冷星辰才缓身坐下,而封奚森却一脸焦急的甩身面朝冷星辰,冲他轻叫。 “你怎么由着他乱来……” “你有所不知,其实凝儿早有准备要回来轩辕的,她一心助炎彬登上帝位。你也莫再与他忤逆,凝儿心思不在皇位上,只望炎彬能圆了皇上生前祈望。你若有心,细思量,比之炎彬,你更愿这凌君傲为帝么?” 封奚森站着,整个人一呆。 ——他老想着炙炎彬为人太油滑,不像个做皇帝的人,可现在被冷星辰一点醒,他也突然想起,现在的凌亦凝,已不太可能回来轩辕登基做女皇……那么,凌氏皇族便后续无人。但凡是先帝所望之人,同时又是凌亦凝所相信之人,成就帝位。亦算众望所归。 那么,他在做什么呢? 一个将。居然在这里挑剔极有可能在最后变成皇帝的炙炎彬? “可是……炎彬只是一介武将,比起凌君傲更无名无份,若能将其阴谋昭白天下,当属替天行道,可就算那样,趁势霸得皇位,又有趁火打劫之嫌,天下人不耻。如何使得?” “那倒无妨,我与凝儿想过对策,可度炎彬此难。为防万一,这里就不与你讲,你心里知道就好。奚森……皇上临终前将国公主交付炎彬,他的意思是人皆懂,你不会不懂……” “……”封奚森陷入沉默,紧眉不语。 “言尽于此,你若另有打算,可尽早相告。我绝不拦你。” 封奚森冷冷的瞪了一眼冷星辰,想起他看不见自己表情,又小恨的一哼。 “知道了。以后不会再与他强顶就是。至此,我尽我全力,若有一日,他当真成帝,我再做决定。” 冷星辰点点头,轻轻一叹。 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必先想方设法夺回轩辕正统帝位,顺应先帝凌皇胤所想。让轩辕,回归正途。还黎民百姓一个安宁与幸福。 手,轻落桌面地图之上。冷星辰无奈摇头。 以往的凌皇胤,他追随于他,他想什么,可能会做什么,他都能感知一二;可如今的炙炎彬,不管他决定什么与做什么,都叫人看着如儿戏一般,却又高深莫测,令人无法猜度。 包括他在内,亦无法看穿他真正所想。 看来,一朝新帝一朝心,当真不是凌皇胤所在的那个朝代了。 冷星辰转面,朝望封奚森,轻喃一句。 “这次,我们就静观其变,借机好好观察一下他真正的实力吧!” 封奚森听见,沉稳的,点了点头。 * 广和殿的地下有层巨大的空间,入口便是第四个房间,金炫澈只是教了凌亦凝怎么从第四个房间进入地下室,她立马兴奋的领着她的‘精英队’往广和殿冲去。 凌亦凝在前,手中拿着一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其它人在后,对她手中的盒子充满好奇。 第四个房间空荡荡的,而且极小,21个人甚至没办法一次性全挤进去,凌亦凝站在门口,呵声一乐。 “统统进去。” 天磊与柳藏青对视一眼,带头先往里面大步走去,其它人跟上。 不一会,20个人几乎是硬生生以人挤人的方式挤进去,凌亦凝一笑,朝门里走去…… 等同是所有人都挤进了第四房间,凌亦凝离门最近,将门朝里一拉,关合,屋里顿时漆黑。 哐。 突然一声怪响,所有人一愣,整个房间突然开始下降。 因为有凌亦凝在,金衣卫们无人唏嘘,个个安静……对于这一现象,凌亦凝在黑暗中扬起唇角,显然满意之极。 ——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事儿。无非是金炫澈将第四个房间做成了‘电梯’而已,而控制的开关就在门口,只要一按下那开关,电梯就能上下了。 下到地下室,推开门,凌亦凝大步朝空旷之极的里面走去…… 眼前骤亮,天磊等人陆续走出,个个都为自己所见而目瞪口呆。 ——万没想到,广和殿下居然建有如此空旷无边的巨大广场,整个空间高近三丈,也就是现代的8、9米;长约二百米,宽约一百米,大的令人咋舌,毕竟,这可是广和殿的下面呀! 方圆周边尽是火把,将整个空间照的很亮,天顶墙角边开有空气流通系统,地下空间里可自由呼吸。 放眼看去,整个场子周边一圈早准备了各种训练器材,还有木偶人,以及休息区……凌亦凝看着,满意的一笑。 “好了,现在开始,你们熟悉一下环境。张水生。” “嗬。” “你跟我来。” 凌亦凝吩咐大家自行行动,她独领了张水生朝一边空旷的地方走去。 到了极宽广的地方,凌亦凝回身望向紧跟着自己的张水生。 “线呢?” “在。”张水生应一声,赶紧掏出盘成圈的钢线,递向凌亦凝。 凌亦凝打开手中一直拿着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至少……在张水生看来,就是个奇怪的东西。 将还有东西在里面的盒子塞给张水生,凌亦凝接过百米长的钢线,开始将线往那奇怪的东西里面装,不一会,似乎是装好了,她又直接伸手在张水生捧着的盒子里拿出里面最后一样东西……竟是个粗至三指怪异圆锥。 张水生有些看不懂了,他只满心的激动,等待凌亦凝讲解。 “好了,来,拿着。” 直接将装好的整个‘兵器’递给张水生,凌亦凝后退半步,扬手冲远处尽头的一木偶人力指。 “抬起,对准,不要瞄,只凭感觉。” 张水生一愣,拿着手中东西不知如何是好,但在凌亦凝的催促下,他来不及多想的便扬起手中东西,下意识的握紧正适合手心的柄处,手指便自然的落尽前端一点的圆空里,里面有个半月牙的弯钩,他听了凌亦凝的命令,仅凭了感觉的将正前方怪异的圆筒洞口对准那远处木偶人…… “放——!” 凌亦凝一声厉喝,张水生双眉一紧,突然五指紧扣…… “嗖——!” 本身所有人就偷偷在暗中注意张水生他们这边,不知何时已经几乎都在偷看了,便于所有人注视下,张水生紧扣手中怪东西的瞬间,那三指粗的怪异圆锥破风射出,于张水生感觉劲力轻震的瞬间,已嗖的一头钉进了远处木偶人的身体里,而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乎60米远。 瞪大双眼的惊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之物与远处木偶人之间一长长钢线笔直相连,张水生整个人懵住。 远些地方的所有人亦同时傻眼。 “哇……”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轻呼一声。 “好,不要动了,来,看见这里的倒钩没有。”凌亦凝无视周遭,只是伸手过去在张水生腰间的粗皮带上扯了扯,好像是在试力…… 张水生一愣,居然完全忽视掉凌亦凝身为女子,而且是他们王上的女人,却离自己如此之近,还伸手来碰触自己,只一味的去找她刚刚所说的倒钩…… “嗬。” 找到了凌亦凝所说的倒钩,就在怪兵器的可握之柄的上面一点,亦离虎口不远,那倒钩极小,且隐蔽,却能看出是与兵器本身溶为一体的。 “勾上你的腰带。” “嗬。” 张水生认真极了,一步一步的按凌亦凝吩咐去做,将手中兵器的倒钩勾住自己腰带。 “好,再按一次之前的月牙。” 张水生想都没想的直接朝自己身体方向一按之前的‘扳机’…… “哇——!” 突然,张水生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强扯,朝着木偶人冲去,他亦下意识的赶紧迈步大跑,去配合那莫名其妙的拉力……而远处,木偶人因是被强钉在地面上的,却在经受住第一波拉力之后,便渐被余力反噬,开始松动…… “松手!” 听见身后凌亦凝一喝,张水生立马反应,手指一松。 木偶人摇动了两下,静止了。 张水生也静止了……站在那里,惊诧的瞪着双眼,猛喘。——他是被惊着了。 猛甩身,张水生突然反应过来,瞪向凌亦凝。 “姑娘——!这……” 凌亦凝一乐,笑了,双手背向身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无聊的假戏 “去把木偶人身体里的锥头取出来。” “嗬——!”张水生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甩身冲向木偶人…… 任张水生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凌亦凝望向远处看的同样是目瞪口呆的其它人。 “干什么呢?各训各的。” “嗬——!” 任所有人力吼之余,个个显有不甘,凌亦凝扬唇一笑。 “今天训练积极的,军器监做出一个,我就赏谁一个。” 刚背过身去的天磊和柳藏青同时一怔,包括所有人在内,同时甩身回头,惊瞪凌亦凝,却在瞪着她看了数秒后,所有人同时一吼。 “嗬——!” 任大家跟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激情满满的去训练了,凌亦凝一笑,走向张水生。 “行了行了,别蛮干,我来教你……” 见张水生正急的不行的恨不得把木偶人给砸了好把锥头取出,凌亦凝一愣,赶紧走过去,不住摇头。 * 兹镇。 镇总府人来人往,个个紧张万分,兹镇镇长满头大汗的紧紧跟在周虎将军身后,不敢有半点逾越。 周虎快步冲进总府正屋,立时看见凌君傲,他双眉一紧,赶紧冲去,就地单膝一跪,他身后的镇长亦赶紧卟嗵一声跪下。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坐在正主位上,凌君傲一脸淡漠——他已抵达兹镇多时,周虎也不知道他竟然亲临,只是被传唤,便以最快速度赶来。 “起来吧……” “喏。” 周虎站起,镇长才敢站起。 “花儿采集如何了?” “喏,百花镇所有品种。均已齐集,无一遗漏。” 凌君傲很满意,微微一笑。 “可有那家伙行踪?” “呃……回皇上。炙炎彬机警,大队化整为零。散了个干净,末将……” 轻扬手,制止周虎继续说废话,凌君傲吸了口气,缓缓吁出,望向他身后镇长。 “吩咐下去,兹镇所有官兵,若见炙炎彬一干人等。不得干扰或阻拦,任行。” “喏——!”镇长得令,恭身退下。 周虎听的清楚,心中疑惑,双眉轻皱。 “你。” “喏。” “带足一支分队即可,前往这地址去恭迎银夏小公主,务必将她安全带回。” 凌君傲说着时,扬起手中一张纸条,他身后站着的一太监便赶紧上前接下那纸条,踩着碎步的送向周虎。 接过那纸条。周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望向凌君傲。 “喏——!末将即刻前往。” “急什么……”凌君傲失笑。笑的清冷。 “喏……” “按炙炎彬要求的,马用铁笼关着,你一会过去,连马带笼车一起运走,路上小心些,这马跟得了疯颠一样,凶悍的很,别叫它跑了。你担待不起。” “喏——!” 周虎得令,恭身退下。 在看周虎背影。凌君傲冰冷的脸上,独唇角浅浅上扬。 * 马。乌藏,通体膘黑。帅气凌人,身块远比普通大马还要大上一整圈。单看它那双眼睛就能叫人心生激动,恨不得一跃而上,策其飞奔。 它的眼睛里透射出疯狂的气势,令人震慑。 周虎站在特制的巨型车下仰望那被关在铁笼里的大块头,看着乌藏剽悍的肌健与强劲的骨骼,甚至油亮的毛色,他感慨之极的一叹。 “好马——!” 适时,一直在车上不动的乌藏突然低吠一吼,如龙喷气,惊的周边士兵们无不吓一大跳。 周虎也惊了一下,失声轻叫。 “嗬,好一匹烈马,性子可真凶悍哪!” “将军,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好,立时出发。” “喏——!” 周虎欣赏万分的再看一眼那匹烈马,他扯过自己坐骑马绳,翻身而上,力扯之余,朝炙炎彬要求的地点带队前进。 * “三娘……我知道你的心思,一直以来,我也不是傻瓜……听不见看不见的,你为我所做一切,都远远超过一个属下对其主子该做的。那份贴心与关怀,我感知在心……” “主人……” “可你也知道,我和凝儿……她那丫头,脾气凶悍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她那股劲儿,没的救了。你是好女孩,年龄也不小了,人家在你这岁数娃儿都上学堂了,你不该为我而虚度青春。最重要的是,我……我除了凝儿,对别的女人都毫无感觉呀!” “呜……” 隐约听见呜泣声,本在午睡的夏紫薰双眉紧锁,轻轻下床,往窗边轻轻凑近。 两间房相邻,旁边的那间便是炙炎彬的房间,他刚刚派人过来叫三娘过去,这会似乎听见说话声,夏紫薰频住呼吸,认真偷听。 “别哭别哭,我是见不得女人抹眼泪的,唉,真要命,毁就在毁在这档子事上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怜惜疼爱呢!嘿,别哭了。” “主人……您说除了凌姑娘以外的女人你都没感觉,那为何偏对那银夏小公主特别好?” “哪有?你个傻姑娘……我那是……哎,不对,她睡了?” “睡了。恐是昨夜没睡好,午膳后沾床就着了。” “呼,还就好。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她……这人哪,束得住手脚,束不住一颗心。她的心若是向着凌君傲的,我们怎么关着她,抓着她,都不一定能顺利抵达这里。若不是我对她好,她怎么会乖乖跟着我们,一心向着我们的到这目的地?真要命,她当真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当起真来?我万不可能喜欢她呀,我这心里。只有一个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可是……主人……我……” “停停停。别继续了。三娘,我还是那话。咱们主仆一场,我定不会亏待你。但想最终成我妾氏,那是绝不可能的。你放心,等哪一天,遇着一个爱你的,你也爱他的男人,我定当将你风光嫁出。你也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呜……” “我的天。快别哭了……哎,快别哭了呀!有人来了……” 隔壁的声音骤止,一会就没了声音,夏紫薰一惊,赶紧小快步的回到床边,翻身躺下,合紧双眼。 不一会,脚步声传来,三娘轻轻推门而入,走向与夏紫薰的床隔着中厅的另一边床塌。 于床边轻轻坐下。春三娘拈着一绢帕黯自抹泪,因低着头的,夏紫薰偷偷看一眼。看不全她表情,只能看出她很悲伤,肩头轻轻在抽颤。 合眼,夏紫薰眉心微皱……心口好痛好痛的错乱着。 炙炎彬对她好,真的是因为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吗? 炙炎彬与夏伯亚是完全不同的,夏伯亚是先开口向她表白,说喜欢上她的……可炙炎彬相反,却是她先开口说出喜欢上他的话的。 夏伯亚利用了她,那是明明白白的利用。有目的而为之。 炙炎彬利用了她,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她突然向他表白,恐怕也不在他计划范围内吧! 这么想着。夏紫薰轻轻转身,面朝向内侧,鼻子酸楚,默然想哭…… 原来……三娘姐姐也一直爱着炙炎彬啊! 彬彬……彬彬……彬彬…… 他却不许她再那样叫他了。 原来,打从一开始,她恨然的打他一耳光,他却没有生气,原是因为不想因他生气而反把她给气着,就是为了怕她心生逃跑之念,故意让着她的呀! 之后种种……都是如此。 炙炎彬,只是不想她心生逃念,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来到这里。 是了……这一路不容易,若她真有心逃跑,她能逃掉的机会有好多次……可她却傻傻的,乖乖的选择留下…… 不远处,春三娘在偷看夏紫薰,她清楚的知道,此刻的夏紫薰绝对是清醒的……见她佯装翻身继续在睡,她浅浅一叹。 有时候,她真的不懂炙炎彬。 这是何苦? 本来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也就罢了,拿人去换了马,交易完成,也可早日回去宏章城。 春三娘不懂,炙炎彬为何非要多此一举,上演这出‘无聊’的假戏。目的,就是让夏紫薰对他死心吗? 夏紫薰是个才十七岁的娇女子,她哪懂什么是真情实意?一旦嫁给了新帝,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段过往忘个一干二净。 在春三娘眼中,炙炎彬的这一步棋走的多余而且浪费精力。 见效果达到完美,春三娘故意沉重长叹,缓身站起,又朝门外走去…… 出了房间,转进炙炎彬的房间里,立时看见炙炎彬独一人坐在桌旁盯着手中一空茶杯发呆,春三娘淡漠的走过去,凑近,于他耳边轻声汇报。 满意于春三娘配合自己所演的戏的效果,炙炎彬点点头,扬手轻挥。 春三娘得令,恭身退下。 炙炎彬其实并没在看杯子,他在发呆……盯着虚无发呆。 脑海在回想与冷星辰和封奚森的对话。 冷星辰表情冷漠而镇定,却每字每句间隐藏了太多东西……甚至于,很有关键性的事情都被他巧妙的跳过;封奚森不同,表情时常出卖他的内心,或是一抹焦虑、或是一抹尴尬、或是一抹神情闪烁,都能看出,他们有事,瞒着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并非绝情 能是什么事呢? 这次,凌亦凝在金炫澈那里呆的太久太久……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不像凌亦凝的风格,她不是极其憎恨金炫澈的吗?怎么皇帝一死,她就不再讨厌金炫澈了?而且还跟他去了金国,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莫非…… 想到什么,炙炎彬缓缓合上双眼,沉默的深呼吸。 回想起一些蛛丝马迹——凌亦凝曾说过,她其实很欣赏金炫澈的,只是立场不同;还有,在京都时,凌亦凝经常跑去灵阁看望金炫澈,而在那之前,她极少去奉天司找他……难得一次深夜去了,却是为了杀他;占据小番城时,金炫澈那天生日,在城外与凌亦凝挥手比划的好像在交流一般,配合着表情与反应,‘聊’了好长时间。 而金炫澈……那个男人,他对凌亦凝的情感,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至少,凌亦凝多次要杀他,他却不气不恼,甚至不予报复,反多次倒过头来的帮她助她。 想到皇帝临死前,凌亦凝气极,一剑刺向他,他居然不避不闪…… 双眼轻轻睁开,炙炎彬看见轻倚门边,正默默凝望自己的夏紫薰。 一愣,炙炎彬整个思路惨遭打断,大脑瞬间一空。 “有事?” 夏紫薰刚刚过来,见炙炎彬紧锁眉心,似乎在想事情,她想要找他说说话的,却不敢打扰。 现在,见炙炎彬睁开了眼,还看见了自己,夏紫薰想了想,点点头。 “进来说吧。” 收拾起自己的思绪,炙炎彬沉沉一叹。 难得看见这样的炙炎彬。夏紫薰轻含下唇,终于迈出腿,走向屋内…… 炙炎彬看眼靠墙边的两只方椅。示意一眼,夏紫薰会意。直接走过去,坐下。 “什么事,说吧!” 抬眸去看炙炎彬,夏紫薰想了想,开口。 “我想知道些事,只有你能回答我……” “嗯。”炙炎彬点点头。 “待我去了京都,嫁给新帝,我和你。是不是就会变成敌我关系?” 炙炎彬一愣,进而失笑。 “你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凌君傲还能派他的妃子领兵出征不成?而且,说个掏心窝儿的话啊,紫薰……”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炙炎彬难得这样叫夏紫薰,所以夏紫薰整个人一怔,心口一紧。 “不管凌君傲怎么想的,你放心。我定能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把你娶进门,叫天下人看见,他娶了你。便再不可能去攻打银夏。而你,作为他的第一妃子,早先入宫,最容易得到朝臣的认可,往后更容易升至皇后。你要知道,你肩负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只会在你失去时痛不欲声。为了那些你必须坚守的东西,你必须自律自强。懂吗?” 同样的话,夏伯亚说过。现在又来听炙炎彬说,夏紫薰浅浅一笑。摇头。 “利用完了,便来温软相劝,你和夏伯亚有何区别……” 炙炎彬一愣,进而反应过来,表情一冷,哼笑。 “那就随你想了,看来,我和三娘刚才说的话,你都偷听去了。” 夏紫薰一怒,却恨不起来的噘嘴,幽怨轻叫。 “你和夏伯亚一样浑蛋!心里爱着别人,却跑来对我好,为的只是利用——!” 炙炎彬一愣,困惑。 “你这意思,任何人只要对你好,就是为了利用你,是不是?”于夏紫薰一愣时,炙炎彬冷冷一哼:“你这意思,我该在一开始就对你凶狠些,你不配合,我就直接把你一拳砸晕喽,再一路迷晕过来,叫你无法给我捣乱,是不是?还是说,任由着你不停的逃逃逃?夏紫薰,对你客气些,你不要不知好歹,这世界,没人被规定谁必须对你好。任谁来对你好,都是你的福气,要学会知足,而不是一味的责怪与埋怨。我有我的目的,你只是我欲完成目的的一个筹码,一路过来,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别得寸进尺,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了是不是?” 被炙炎彬一顿暴责,夏紫薰坐在那里,整个人懵掉。 炙炎彬一说完,自己也懵了,进而甩甩头,恶恨的瞪向它处。 “行了。不管你还想冲我说什么,怪罪什么,都没机会了。”想到什么吧,炙炎彬转头,去看夏紫薰,看她满面震惊,他却一脸淡漠凌冷:“傍晚时候进行交易,到那时,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再无关系。当然,若你恨我,气我,大可以去叫你家那位全国通缉我,最好见之则杀。只要你觉着能消气,只管去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怨你。” 一掌拍在桌面,噌的站起,炙炎彬大步朝门外冲去…… 呆愣的看着炙炎彬气呼呼走掉,夏紫薰坐在那里发傻。 这是怎么了? 明明应该是她来发脾气的,怎么最后反变成炙炎彬发脾气? 回味他刚刚说的话,不知为何,夏紫薰的心,隐隐生痛。 ‘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再无关系。当然,若你恨我,气我,大可以去叫你家那位全国通缉我,最好见之则杀。只要你觉着能消气,只管去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怨你。’ 最后那句话,反复响在脑海,响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 缓缓低下头,夏紫薰迷惑了。 打从一开始炙炎彬就声明过,他爱他的婆娘,不管她怎样坏脾气,他都爱她。是她自己向他表白的……是她自己因为喜欢上了他而甘愿乖乖的配合的。 炙炎彬和夏伯亚不一样,夏伯亚打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可炙炎彬没有…… 他与她立场不同,他是匪,她是人质,他本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一直对她好,以便她能好好配合……而且,这其间的误差性极强,万一她个性恶劣些,任他们对她再好,她也不领情,仍执意想逃,也不是没可能,可他就是选了最容易出问题的后招——不是对她来强硬的,而是对她来温软的。 这样做,也有错吗? 幽幽抬头去看门口,大门敞开着,空无一人…… 她夏紫薰在炙炎彬身边,来去自如,足见他对她的信任……而她所指责他的,又算是什么? 而且…… 想到最初离开银夏时她父王对她说的那些话,夏紫薰双眉一紧,突然回想起来。 那时的她听不进去,只一心想着等她离开了银夏便会立马想尽办法逃离……现在回想起来,倍觉沉重。 银夏王告诫她,两国联姻之事是由银夏这方提出的,目的是为了不让银夏因国小而被轩辕帝国吞噬。所以,她一定要乖乖老实的配合,到了京都,一定要尽显自己淑女矜持可爱的一面,力讨新帝之母——皇太后的欢喜,更要尽全力讨得新帝的欢喜。 当然,在那一步成就之前,最关键的,还是在路上……只有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京都,才有可能往后继续。 也就是说,能不能顺利抵达京都是第一步;到了京都,能不能讨得皇帝和太皇的喜欢才是更重要的第二步。 银夏王甚至告诫过夏紫薰,不定新帝只是表面上答应了联亲,好显示自己仁爱一面,再另行派人半路截袭,让联亲失败。又或者,等她入了京以后,再反过来挟持,好不费一兵一卒便强得银夏。 鉴于之上二点,银夏王教过她应对之法。 若有人截袭,银夏王表示他会安排暗军尾随,随时保护……这一点,夏紫薰现在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暗军,便是由夏伯亚带领着的。 为防止新帝借联亲之机反过来挟持她,银夏王已故意将消息传遍天下,让世人皆知,轩辕新帝已首肯两国联姻。 如此一来,新帝便不好强行挟持,做出叫天下人嗤笑的事来。 而夏紫薰的任务便是嫁入皇门后,尽全力讨好,而不可惹事生事。 但凡她夏紫薰走错一步,必会影响整个银夏的命运。 她走的好,步步荣升,银夏就会一直安全。 她走的不好,万一出错,轩辕新帝便立有可能借机出兵银夏,灭其九族,毁她家园。 轻叹,夏紫薰低下头,幽幽悲伤起来。 ——她又任性了。 作为银夏唯一的希望,炙炎彬如此帮了她,为她制造出如此‘意外’——叛匪抢了新帝的妃子,立保了她一路安全,破坏了新帝有可能半路截杀的计划,又进一步逼迫他为了帝国面子而不得不同意交换,在这种情况下双方交换之后,最得利的人,当是她夏紫薰。 传去天下,夏紫薰是凌君傲用天下第一宝马所换,足见其价值之金贵;而凌君傲在交换之后,又只能跳过中间过程,直接迎娶她入门,她便能立时成妃。 剩下的,便真如炙炎彬提醒的了——她,该懂些事了,该为了银夏,而做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她夏紫薰到底有什么资格责怪炙炎彬??? ‘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再无关系。当然,若你恨我,气我,大可以去叫你家那位全国通缉我,最好见之则杀。只要你觉着能消气,只管去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怨你。’ 他的话,又响在脑海,夏紫薰的眼眶一红,泪水便不争气的涌出,滑过脸颊…… 那个傻瓜对她,并非绝情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比武招亲? 抵达目的地,放眼看去,广场上空无一人,倒是周边远些地方,时有人来人往,再看了一次周围,同虎疑惑——难道是他找错位置? 兹镇中最大的一街市广场,时值上午,正是农忙时,街人行人较少,加上周虎一支分队运马,架式惊人,无人胆敢靠近。 等了好一会,没动静,周虎轻哼,一旁副将赶紧凑近。 “派人四下找找。” “喏。” 就在周虎准备派人四处看看时,一个小孩子抓着一信封跑过来。 周虎一愣,看见那个小家伙,亦看见他手上抓着的信,只见那小家伙一跑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时突然停下,反信往地上一放,掉头又往回跑去,周虎一挥手,那副将得令,赶紧冲向那躺在地上的信。 接过副将递来的信,拆开一看,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二个时辰后,阳村村头交易。’ 周虎心中隐怒,却一脸平静的望向身旁副将。 “阳村是什么地方?” “回将军,阳村就在兹镇以西,咱们从百花镇过来时曾经过那里,现在赶过去,恐不止二个时辰。” “那就赶紧出发,吩咐下去,全速起程,目标——阳村村头。” “喏——!” 广场上众军齐喝,声势惊人,不远的一处二楼建筑顶上,一溜黑衣人各自背着劲弓躲在暗处,有人轻轻抬头探望,发现周虎的支队突然启动,往了镇向方向转移,他又默默的缩回身去…… * 百花镇。 百花镇镇中有个百花广场,广场正中有根耸天柱。柱子粗极了,柱子也高极了,据说是用千年神木所做。柱顶架着一台,四平八稳。据说那是专门供花神的神位。 百花镇每四年举办一次选花神的古历活动,而每次选出的花神都将得到镇里所发的高额奖金,还能坐上那神台,任全镇人膜拜。 花神,可算是百花镇最光鲜的荣耀了。 没有比赛时,百花广场集满来往闲人,广场上更是众多花民出售各自所种鲜花的盛地,故在任何时候都热闹非凡。 有处好地方。那是百花广场边缘的一家酒楼,起名‘百花楼’。酒楼高四层,百花广场周边范围最高的建筑,而第四层雅间自然就成了最‘奢侈’的贵宾间。 据说每逢花神季,四年一度的选花神大赛时,百花楼的四楼雅间立时翻价,贵不可言,绝非寻常百姓能去的起的。 而此时,百花楼四楼靠百花广场这边的四间雅室最近边缘的那间里,因开有两窗。两女子一人于一窗前正在往外观望。 春三娘仔细的把方圆里外都看了个清楚明白,再才走向夏紫薰所在的那窗前,又探头仔细查看。 本是坐在窗边的。见春三娘一脸冷漠,做着她的事,夏紫薰浅浅一笑。 “姐姐……” 春三娘没理夏紫薰,装作没听见的。 “以后我不在他身边了,你要多逗逗他,让他多笑……” 春三娘一愣,扭头望向夏紫薰。却正撞进她一脸温柔感慨的笑容里…… “代我告诉他……不管他怎样看我,我看他,一如初始。” 因为夏紫薰所说的。春三娘站在那里,彻底愣住。 * 阳村村头。时值正未,早过了午时。周虎令人边走边吃干粮,急赶火赶的赶到了目的地。 放眼看去,阳村的村头如寻常一样安宁,午后是正休息的时候,大多农家人都躲屋里避烈日高照,村头鲜有人出入。 周虎大队抵达,被关着的乌藏因笼顶铺了满满的青草,一路过来还算凉爽,它倒还安静。 “报——!附近都找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人,会不会……” 一副将冲至,冲周虎一喝。 又一‘中转之地’???周虎想着,小恨的一哼。他是幸亏把马大兴给支走了,派他回去京都了,不然,若那急性子家伙在的话,早发起疯来。 “等等吧!” 周虎说着,心里盘算,只要他没误时,就不怕炙炎彬挑事。 果然,不一会儿,天空突然传来一破风之声,嗖——!一箭射来……稳稳的一头扎进周虎座前的泥地里。 “保护将军——!” 那副将一惊,怒喝之余赶紧冲向那斜扎在地,还绑着一张纸条的羽箭。 “这个炙大人,究竟想怎样?”周虎坐在马上,看副将去取那纸条,自己则不满的轻哼。 接过副将递至的纸条,展开来看,周虎脸色骤变。 ‘酉时赶至百花镇中百花广场,过时不候。’ “嘿——!”气愤的一喝,周虎甩手上扬,朗声一吼:“起程,赶往百花镇——!” “喏——!” * 被春三娘打扮的美丽之极,只是双手被强行绑在了身后,她不得其解,可惜,炙炎彬从中午之后便再没出现过,而春三娘对她又冷冰冰的,不愿和她说话,被她轻轻一推,夏紫薰回头望向春三娘。 “我不会跑……” 春三娘不管,冷眼一喝。 “我知道。” “姐姐……”夏紫薰心里难受——她知道她不会跑,为什么还绑着她? “走。”春三娘冷喝一声,又推了她一下。 下了楼,夏紫薰左右两名侍女紧紧贴着她,一边一个的‘扶’着她,她身后披了长长的风袍,将她被绑着的样子遮了个彻底。 春三娘走在前面,领着夏紫薰从百花楼朝百花广场正中间的耸天柱走去。 “哇——!快看哪,好美的女子呀——!” 广场事先被清理过,卖花人都被驱赶,整个广场方圆之内无人,场子一圈都被家丁式的人拿着武器严守,人们都在外围好奇的张望。而外围的高台上还有琴笛和乐器在奏响,更有四面八方的高处,漫漫散散的有花瓣被抛舞空中,飘向广场,人们沸腾着……现场气氛极为热闹。 独夏紫薰一人被拥簇着,排场浩大的送到耸天柱下。 共八名侍女,加上春三娘在内,共九名,她们小心翼翼的将夏紫薰呵护着的推坐到那上升架座上。 再看夏紫薰一眼,春三娘于她与她之间极近时,轻喃一句。 “再见……” 夏紫薰一惊的瞪眼望向春三娘时,她却站直,往后退去。 上升架开始上升,将夏紫薰往耸天柱柱顶的花神位送去…… 想开口叫姐姐,却最终被周边乐器声浪影响,尽数咽了回去。 默默的,春三娘她们越变越小,夏紫薰亦越升越高,她看着她们,泪水止不住的崩溃。 “诸位——!” 适时,于春三娘一干侍女尽数退下后,丁七走到耸天柱下,略一扬手而已,乐器声止,他冲周边人员拱手两敬,朗朗亮嗓。 “在下夏无名,借贵镇风水宝地,为吾妹举办此擂——比武招亲!” “哗——!” 所有人哗然,包括高高在顶上的夏紫薰。 什么?比武招亲???怎么回事? 震惊之余,夏紫薰整个身子连同身下花神台一起轻轻晃了易学,她一惊,怒瞪双眼,顿时即不敢叫,也不敢动弹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居然在这么这么高的地方,若不是她双手被绑着,刚才若惊急的乱动一下,极有可能已经掉了下去。 当场摔死。 后怕之极,夏紫薰整个人绷紧,再不敢有任何挣扎。 “吾妹年方十七,正值花嫁年龄,因貌美如花,心高气傲,一直未寻合意郎君,如今终于开窍,愿奉天命而嫁,但凡今天参加招亲大会的男子,只要武艺高强,能站在此擂上不倒,无人能敌,立可娶走小妹!” “噢噢噢——!” 方圆外的人群彻底沸腾起来,特别是男人们,个个都瞪红了眼,恨不得直接冲进百花广场去抢那美人儿。 丁七看着整个场外人海如浪,若不是叛军化妆成的家丁强力顶挡着,怕已经全数冲上广场上,气氛显然是好极了,他一笑,又一挥手,于人海一静之后,开口。 “还望各位代为转告,招亲大会酉时正式开始!” “啊——!?还要等到酉时啊!” “直接开始呗,这么多人呢,还等什么呀!” “那上面的美女好俊呀,比去年的花神还要漂亮哪!” “就是呀,别等了,直接开始吧!” 好多人惊呼,却是更多人跃跃欲试的不愿离开,耐心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丁七见效果达到,便冲众人四面八方的拱拳行礼,甩身离开。 又有家丁冲进广场,加强防守,不让任何人冲进广场里面,而这时候,已离酉时不远。 高处的夏紫薰被隐隐颤动的耸天柱吓到,不敢乱来,却在心急开了花。 那个丁七,怎么胡说八道呀!竟说他叫什么夏无名,居然是和她同姓的……又说什么她是他妹妹,还因貌美如花而心高气傲,这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想到炙炎彬对她承诺的话,夏紫薰的心又莫名沉静下来,可是……又想到酉时就要召开比武大会了,到时候,胜出的男人就会把她领走,夏紫薰的心,又怦然乱跳起来。 那是紧张,无边无际的紧张呀!!! 彬彬……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夏紫薰在心中,拼命的呼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局 从高处往下看,可清楚的看见周虎的运马大队正在加速赶路,高处山体顶上,近一百黑衣人全副箭甲,个个眼神凛冽,隐显凶煞。 周虎的大队在快速前进,他们也在快速跟进,只是隐藏在暗处的秘密进行。 而更远一些的前方,有处大河,河上有桥,甚是宽大,方圆之内,只它能承载运送乌藏的大型马车,而上下游两个方向各离很远才再有桥梁,却都只是小桥。 岸边往下游方向去些有个渔村,村子小的离谱,粗眼一看,最多三户人家,有两个渔夫正在岸边打渔。 周虎的大队渐近河边,黑衣人们开始提前过河,他们速度极快,已然冲出大山的掩护,往相隔很远的小桥冲去,似乎打算在周虎他们赶到河边之前渡过河去…… 那小桥离渔村很近,正在河边打渔的两渔夫惊见好多人拿着弓箭正快速朝他们不远处的小桥冲来,吓的一扔渔网,往村子里逃去。 无视那两渔夫,近百的黑衣人整齐有速的很快过了河,往不远处的一遍树林窜去。 “凌君傲的人。” “我又不瞎……” “你——!” “我怎么了?” “你——!” 两人开口就差点吵起来,屋里的人都不敢出声,唯恐惹祸上身,只有一双眼紧闭的男子坐在角落里,低头呵笑。 因为那男子的笑,窗旁两人同时望向他。看他一眼,又彼此望回,恶恨的对瞪一眼。 “首领。马队到河边了。” 适时,有人轻叫。窗旁两男子一愣,赶紧望去。 “嘿嘿嘿,管你安排了多少人暗中保护,爷一样给你眼皮子底下抢喽!” “就会说大话吧你!” “我没请你来,你自己吵着跟来的,再不闭嘴,你给我出去。” “你——!” “首领,他们开始上桥了。” “哼哼。终于来了。宝贝马儿,爷想死你了!传令下去,准备接马,其余所有人,准备断后——!” “喏——!” “凌君傲,你趁爷昏迷时犯了滔天大罪,爷就替天行道,收拾你!” “你冷笑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自己想啊!” “首领。” “哼!出发——!” * 周虎的马队一路畅行,只一味拼命赶路。根本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最多是想着炙炎彬恐是怕新帝欲借机生擒他,才故作迷阵。小心行事,一味的换地方,求安全。 马队到了河边,先锋人马径直上桥,并以最快速度离桥,以方便后续大队跟进…… 先锋人马之后便周虎,他骑着大马过桥,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他后面便是载着乌藏的大铁笼车。车里的乌藏时不时低吠。 就在周虎刚刚往下桥的斜坡走向岸边时,大桥宽面的正中位置突然如双开的两门一般哗的朝下大开。载着乌藏的铁笼车顿时连车带马一起呼的重重坠下,直直砸向河面…… “吠——————!” “啊——!” 就在马车旁的官兵失声惊呼。走有前面的周虎猛的回身望去,立看见那空开的大洞,哪还有乌藏和铁笼车身影? “怎么回事——!” “乌藏掉下去了——!”… 桥上突然大乱,周虎一蹬马背,纵上桥栏,瞪眼去看河下,一艘装满干草的大船正载着连铁笼一起的乌藏朝下游疾速而去。 “快看,马——!” “将军——!” “追——!” “快,快下桥,去追——!” 现场一遍混乱,河两岸,先锋队和后卫队同时沿了河边向下游追去,周虎惊怒,再跃马上,怒啸一声,策马下桥,向飘远的大船追去。 高外,刚刚在树林里隐蔽好的黑衣人们远远看见河上异况,立时反应,全数沿着树林,平行式的向周虎的大队追去…… 河水很急,船也飘的很快,最奇怪的是,船上空无一人,只有那被关在铁笼里的乌藏在里面急的不时怒吠。两岸人追着船跑,却又奈何不了,既不能拿箭射,也不可能跳下河去靠近,因为河水实在是太急太快了。 于是,两岸人马便只能眼巴巴的时走时停,追着那奇怪的空船。 “传令下去,派十人往下游侦察,遇到船只立即征用;再派十人回头,去彻查那大桥,这明显是阴谋,定要给我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其它人,继续跟我追——!” “喏——!” 就在周虎气的大声下令时,前方隐约可以河水分流了,先锋队的人惊诧的冲回来,冲周虎力喝。 “禀将军,前方出现支流,往北面斜下,我们这边没办法继续追踪了,必须掉头,或是继续往前,寻找过河桥梁。” “回头?都追出这么远了,这时候回头,怕军分两处呀!将军!” 眼睁睁看着大船载着乌藏径直飘走,周虎急怒,放声一吼。 “先锋即往前方寻找过河桥梁,其它人继续跟紧乌藏,绝不能跟丢了。” “喏——!” 剩余的官兵立时各行其令,往上游的,往下游的全体动员起来,周虎定定的盯着那船和船上的马,心中暗暗叫苦。 ——这劫马之举,究竟是谁所为?是炙炎彬?还是另有他人??? 轰——————! 突然,远外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一惊,全数望去,远远的上游方向,有浓烟冲天。 “怎么回事?”周虎双眉骤紧。放声一吼。 “报——!”之前往上游方向去的官兵策马跑回,扬声力禀:“上游有桥被毁了。” “什么——?是之前我们过来的大桥?” “回将军,不是。是途经的那座小桥。” “啊——?”惊诧之余,周虎感觉事情在瞬间彻底乱套了。明明变成陷阱的大桥没被毁掉,却是途经的一座小桥给毁了,这是怎么回事?“速去查实。” “喏——!” “报——!将军,乌藏往北面的分流小河转向了。” “什么——!?” 又是一惊,周虎顿时傻眼——他跑错了边,跑在了与乌藏相反的方向。 “传我命令,对岸所有人继续追踪,随时准备救马。其它众将听令。原路返回,给我追——!” “喏——!” 就在周虎情急之下,下达了命令时,对岸一遍树林里突然冲出好多匹战马,同时,上游方向跑来一群人,他们跑的极快,周虎以及所有在隔岸的官兵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冲向那些战马,翻身而上,驾喝而驰。朝了下游冲去…… “慢——!那些是什么人?” “隔的太远,看不太清呀,将军。”… “不对……”周虎盯死马队最前端的那壮实之人沉眸细看。突然双眼一瞪:“炙炎彬——!!!是炙大人!” “啊?怎么会是他,马上就要交易了,他何苦多此一举来抢?” “快——!追——!” 周虎惊怒,喝叱策马,全队紧追。却又这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冲出近百黑衣人,周虎一惊,全队立时进入警戒状态时,他却认出为首之人。立策马冲去。 “周将军。” “这不是常将军吗?你……” “奉皇上命,暗中保护乌藏。此处不益闲聊,先追回乌藏要紧。告辞。”立拱双拳,姓常的黑衣人首领甩身冲远,其行速度竟不亚于快马。 “哎——!”急切的扬手欲叫住常威,却不想他与他的人速度极快的奔远。 周虎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这位姓常,名威的男子,本是新帝登基后特建的黑狼队队长,官俸四品,直属新帝,四品以上官员无权授令,足见其特殊。现在骤然出现,极为明显的,他的黑狼队一直在暗中跟踪他周虎,而他居然毫不察觉。 早前就对凌君傲突然驾临兹镇而感到惊讶,接着他又下令只一分队运马,当时周虎就犹豫过,但又想着只是运匹被关在铁笼里的马,的确犯不上大军押运,可又隐约担心会有匪徒窥视珍奇的宝马,铤而走险。 现在,看着常威带人冲向上游,周虎不得不暗暗为凌君傲的安排而赞赏的点了点头。 “追——!” “喏——!” * 分支下游的河岸,周虎的人东倒西歪的满地都是,甚至还有人被打去了河里,直接被河水冲走…… 常威带人赶到,放眼四周,哪还有船或是乌藏的影子?连之前远远看见的隔河出现的那些人也都没了影。 冷着脸冲向一哼唧哀号的官兵,常威冷静的一喝。 “乌藏呢?” “被……被抢走了……” “谁抢的?” “叛,叛……叛军……” 常威双眉一紧,周身杀气一荡。 “常将军——!” 听见叫声,常威回头看去,原来是周虎赶到。 “常将军。”周虎翻身下马,冲向常威:“你刚才走的太急,我叫你都没听见。之前我有看见,是炙炎彬带着人去追乌藏了,定是他将马提前抢了。” “他想做什么?”常威心中暗火,脸面上却毫不显示。 周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第四百零四章 交易完成 “将军——!”有人在远处大叫,正是一受伤的官兵,有副将冲过去,不一会又跑回来。 “禀告将军,有兵丁报告,说炙炎彬要他转告您:马已收,人在百花镇的百花广场,只为我们守护到酉时,过时不候。” “什么?” 顿怒,周虎猛一甩身,朝他的马冲去。 任周虎说走就走,弃了他的伤员带了他的人往百花镇方向冲去,常威站在原地,冷冷一哼。 ——他不得不佩服一下那炙炎彬了。新帝交给他的任务有两件,一是暗中保护乌藏;二是待交易之后,想办法除去炙炎彬。 这炙炎彬当真狡猾,居然就在他眼前跑过,若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他没看清,定会不顾一切的追过来,将他诛杀。 可惜,竟叫他运气极好的逃过一劫。 也不得不叹他聪明,居然知道为防万一,先‘抢’走马,再交银夏小公主……回想过河时看见之前的小桥被毁,只得绕去大桥,大桥上的空洞却还敞开着,令他们不得不再花费些时间绕过,常威赞赏的点了点头。 一哼,常威甩身,挥手一示。 “追。” “喏。” * 酉时已近,丁七再次走进广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诸位,吉时已近,请大家遵守规则,切莫逾越,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伤难。每次入场四人。胜者留下,第一场后,每台五人。不可多入,诸位可否明白?” “好——!” 人群惊喝。 丁七回头看眼高处已经越来越紧张的夏紫薰。只偷偷一笑而已,转回身来,又望向整圈被围满的人海。 “整场比武只持续一个时辰,戌时正结束,届时胜出者可亲手将吾小妹自高台落下,领回家去。” “噢——!” 人海里发出疯狂的吼叫声。 丁七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扬手:“大家准备,时——辰……” ‘到’只一字。丁七没来得及喊出口,百花楼顶有身影一纵,轻功极好的飘飞而过,径直朝耸天柱上花神台‘飞’去…… 发现异常,丁七猛一抬头,包括所有人都瞪大双眼惊讶的去看…… 花神台上的夏紫薰更是听见了鼓鼓的风声,而保持着一脸害怕恐惧的表情转头看去……便看见……男子,魁梧、潇洒、帅气、凛冽的正朝着她驭风而来。 直到那人最终轻落于她所坐的花神台上,只一脚沾及而已,他顺势弯下腰来。仿佛巨人般轻松的将她整个人拦腰一抱…… 惊诧的瞪眼,夏紫薰在这瞬息忘了至高的恐惧,彻底懵掉的去看那男人眼中温柔的怜惜。 呼——! 风声作响。男子抱着夏紫薰借力一蹬花神台,又原路朝那百花楼的屋顶纵去…… “哎呀——!有人抢美女了呀——!” “快,在百花楼顶哪——!追呀——!” “快快快——!” 人群突然暴动起来,在场的几乎都是男人,他们不论老少,全疯了一样的不知被谁怂恿几句,便全部你推我挤的朝百花楼涌去…… 抱着夏紫薰翩然落下,一沾屋顶又是一纵,男子就那样抱着夏紫薰的以他卓越轻功。几下便窜去好远,最终消失在所有人视线范围内。 而百花广场上。竟再找不到丁七身影,现场。彻底混乱。 * 径直被抱着飘落于一条河边,河水湍急,河边有风,刚一落地,便被轻轻放下,夏紫薰脚一软,险些跌倒。 “皇上——!” 河岸边早恭候着一群满副劲装的将士,他们一见男子放开夏紫薰后挺胸立直,便拱拳齐喝。 夏紫薰心头一惊,双眼一瞪,立抬眸去看那男子——皇上?轩辕国的皇帝?凌君傲???那个恶名昭彰的男人? 男子,正是凌君傲。 他无视夏紫薰的惊愕,只是冲她浅浅一笑,进而张扬双臂向她拥来……于夏紫薰更惊一层的下意识欲退时,他却已伸了双手绕过她左右,去解那束缚着她的绳索。 他,呼吸就在耳畔……夏紫薰的心,紧张的怦怦乱跳。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就在眼前的这位皇帝给她的第一印象完全颠覆了她对他一直以来的‘以为’。 绳索被解开,凌君傲缓身站直,略沉双眸在细看夏紫薰…… 夏紫薰亦仰头在看凌君傲。 ——这个男人,身高不及炙炎彬;体型也不及炙炎彬,可看在夏紫薰眼里,莫名好奇,为何他却给她一种感觉,他那么的魁梧高大?只是因为他‘救’了她——将她带离那高处? 眨眨眼,夏紫薰反应过来,浅退半退,赶紧行礼。 “银夏国夏紫薰,参见皇帝。” 凌君傲一笑,伸手轻托,阻止了夏紫薰的继续。 “免了。这一路,炙炎彬可有失礼于你?” 两个字,‘失礼’,意达太广,既可形容礼数,亦可形容待遇,更可形容男女之间微妙的关系。 夏紫薰一愣,望向凌君傲,想了想,摇头。 不管哪一种,夏紫薰都不愿涉及,都不想让凌君傲知道。炙炎彬的话,响在脑海……他不介意她因恨他,而去告状,好让凌君傲派人杀他。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去做? “真的?”凌君傲欺身略俯,如乌云压顶。 夏紫薰站立不动,迎视,再摇了摇头。 盯着夏紫薰双眼细看好久,凌君傲突然扬唇微笑,点了点头。 “没有就好。否则……”话锋一顿,凌君傲浅笑,突然扬手冲夏紫薰示意:“来,朕接你回宫。” 看着凌君傲,看着他明明在微笑,却笑容里不带半丁点温度,夏紫薰平静的呼吸着,最终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伸向他…… 便一把大掌将夏紫薰的小手包握,凌君傲满意之极的再冲她一笑,拉着她的甩身,朝不远处一匹骏马走去。 * 围着被铁笼关着的乌藏走了十七八圈,炙炎彬一直在研究它。 “主人——!” “首领。” 春三娘和丁七冲进空大的仓库里,站定,朗声一喝。 炙炎彬回头看一眼,嗯一声,又望回去,继续看马。 “主人,新帝亲自出现,将紫薰直接从花神台上救走了。” 一愣,炙炎彬双眉一紧,又转回头来,望向春三娘。 “凌君傲?” “是的,的确是他本人,巡游时,我见过他。他轻功极好,直接从百花楼顶以内力纵跃过去,再将紫薰一掳离开。” 单眉眉尖一挑,炙炎彬突然呵笑。 “那种人也有情感的吗?真难得,居然亲自跑来救人。”低眸想了想,炙炎彬又释然了:“不定是想生擒了我,结果我压根没出现,他来也来了,干脆做个样子,把自己未来媳妇给救下,落民间一个美谈。”…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春三娘赞同的点点头。 “首领……这马也太大了吧……”因为春三娘在做汇报,丁七一直在看乌藏,看着神马果然非比寻常,壮硕而剽悍,体型更是大的惊人,他瞠目结舌半天,最终感慨式一叹。 炙炎彬一乐,回头去看那笼中马儿。 “乌藏,传说中的宝马,世间罕有。要不是凌君傲自己都驯服不了它,哪会舍得拿出来跟我换人?” “主人,这事算是成了,再往后该如何?” “急什么?去找找星辰和封奚森,跟他们说一声,晚膳后过来这里。” “喏。”春三娘得令,甩身走人。 炙炎彬滑眼看向丁七,他还在傻傻的看乌藏,便呵笑,甩手就在他头上一扫。 “敢不敢驯驯?驯服了归你。” 丁七咽咽口水,赶紧摇头。 “属下去给它找些好吃好喝的,这就去了。”丁七说着,逃式的跑掉。 炙炎彬在后面,两手叉腰的哈哈大笑。而这时,铁笼里的乌藏烦躁踏了几下蹄子,鼻孔喷出一腔浊气。炙炎彬背对着,并没注意到身后情况,仍一味的哈哈大笑。 * 鹰,黑鹰,它的名字就叫鹰——炙炎彬的鹰。 鹰又来了,在头顶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难得一次没在地下训练场训练,凌亦凝带着她的二十金卫在野外树林特训。 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晴空碧朗,时不时白云飘过,一阵一阵清凉。 听着头顶那黑鹰不断盘旋怪叫的声音,唳唳喳响,凌亦凝眉尖抽搐。 天磊和柳藏青对视一眼,又各自去做各自的训练了。 应凌亦凝的要求,钢线被陆续批量做出,配套的‘发射枪’也一同做了出来,她给它们整套起了个名字,叫‘锥弩’。也陆续发给了其它人。 水生运用的最熟练,由他帮着凌亦凝一起教大家学会使用。 锥弩内线为钢制,长一百米,枪体在普通状态下是如剑柄般笔直的,劲力抛甩之下锥尖头就会直接甩出,可做长鞭使用,这时候的锥头是像子弹一般的;枪把与发射筒之间是机关,按住开关就可折弯,变成手枪的样子,亦像连弩的半身,这时扣动发射扳机,锥头就会被弹出,只要在重力撞击下,它立会弹展,变成四角钉,可起连接以及潜渡的作用。 第四百零五章 演习 练习多日,凌亦凝次1、2两只分队又分了一次,不管谁擅用什么特殊武器的,都必须在‘天火炮’、‘连弩’、‘锥弩’三样中选一样。且每个队,三种兵器都必须有使用的人。 各队决定好以后,凌亦凝稍做了些调整,最终结果为——天磊的1队,天磊自己选了连弩,队员九人,四人选了天火炮,三人选了锥弩,最后两人选了连弩;而柳藏青的2队,柳藏青自己选了天火炮,其它九人,算上张水生在内,四人选了锥弩,两人选了连弩,剩下三人选了天火炮。 凌亦凝给他们的任务是,除熟用自己擅长的兵器外,各自选中的兵器也必须熟用。并且,不久的将军,她将把他们二十人全部变成将军,领兵同时,还在教会他们的兵学会他们所熟练的特技。 生活变的多姿多彩了,天磊他们认真训练同时,也对凌亦凝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同时,也渐渐发现——这个凌姑娘,只是生得女儿身,却完全一副男儿好汗的架式,和他们这群男人在一起,从不逊色。 正因如此,凌亦凝几乎难得对他们一笑,若不是谁在训练时做出好成绩,或是破了记录,她多半都是铁冷着个脸。 像今天这样,凌亦凝站在那里双手背于身后,冷着个脸的同时,是不是烦躁的眉尖抽搐,当属很难得看见的表情了。所以在训练的所有人,都会时不时去偷看凌亦凝…… “听说那天上呱呱叫的小鸡崽儿是一个喜欢凌姑娘的家伙的。哎,你们说,要不要咱们来比试比试?看谁先把它射下来?” “疯了呀你。若真嫌它烦,凌姑娘自己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我们?你可要当心了,乱来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呀,别自作主张了。凌姑娘还在这里呢,你不怕她,就不怕王上?” “呃……” “没事做了吗?闲聊起来?”那边凌亦凝突然厉声一喝,这边一窝人立马惊吓着,赶紧分开。各自训练去了。 凌亦凝单眉一挑,点点头,转望向其它人。 “今天晚上演习,1队2队对战。现在休息。戌时回到这里。” “嗬——!” 任天磊他们力应一声,凌亦凝走向急令兵的马,翻身而上。驾喝策远。 目送凌亦凝走了,柳藏青望向天磊。 “对战就是我们两个队对打?那演习是什么意思?” 天磊想了想,回答。 “应该是一个意思。” * 回到王宫,径直冲向主殿里面,转向金炫澈的内殿,入目便看见他坐在巨案后,看着什么东西,而旁边不远的地方,一男子静立。因她的到来而赶紧望来,低身一喝。 “公主!” 一愣。凌亦凝看那人一眼,并未理会。径直走向金炫澈。 “怎么了?” 金炫澈抬眸,望向凌亦凝,将手中那张纸递向她。 接过纸,看一眼,凌亦凝呵笑,望向金炫澈。 “不好意思,认得的不多。” 金炫澈也笑了,开口。 “炙炎彬派人送了信来,说是为我把乌藏讨回来了,要我派人过去领,但派别人没用,必须派你去,他才还马。”… 挑眉,凌亦凝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家伙叫她公主了,原来,是轩辕来的轩辕人士。 点点头,凌亦凝算是知道了。 细想想后,她疑惑起来。 “乌藏一直在凌君傲手上,他不可能轻易把乌藏交出来,炙炎彬肯定是花了心思才把它弄到手的。以我知道的他,会提这么无聊的要求,也不过分。” “你要去吗?” 金炫澈淡淡的轻喃,仿佛事不关已。 凌亦凝想了想,一笑。 “我本来就要去找他,只是早晚的事。既然他心急,就成全他。”凑身上前,双手往巨案边一撑,凌亦凝盯死金炫澈双眼,冲他扬唇一笑:“还是说,你想阻止我?” “你是我老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为什么要阻止?”金炫澈平静的微笑,温柔的轻喃。 凌亦凝一愣,失声轻笑。 “对答如流了,真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说乌藏不要了,拼尽全力也要阻止我呢!” 金炫澈淡淡的摇了摇头。 “你呢?放任我去,你放心?”忽略金炫澈之前说的,她是他老婆,凌亦凝打心底的愿意承认,于是默认,故意跳过。 凝望凌亦凝,金炫澈哀怨的一叹。 “他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我怎会不知道?他巴不得我放心不下你,跟过去,但凡我过去,定会大军跟进,届时不就变成了我领军南下?条件一旦成熟,他就有理由逼迫你实现诺言,等他做了皇帝时,你就非嫁她不可,到时候,简单的事也变复杂了,我才不上当呢!” 凌亦凝听着,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开心的不行。 任凌亦凝难得开心,金炫澈也笑了。 “他只道是我定会要马,亦定会派你去接马,他却不知,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马,而是你。因为是你所想,所以我任你而做。与马无关。” 听的懂金炫澈说的意思,感恩于他对她的溺宠,凌亦凝已经彻底相信——这样的金炫澈,绝对是将现代的情感方式带到了古元来,对她是一心一意认真的在乎。 换种方式来说,金炫澈的洁癖之症是好了,是因为她而好了,可金炫澈情感上的洁癖之症却顽固的存在着。 喜欢极了这种感觉,凌亦凝冲他温柔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配兵。” “嗯,你安排,我决定好日子就告诉你。”凌亦凝说着,甩身望向那旁目瞪口呆在看她们的炙炎彬的斥候,冲他一笑:“转告炙炎彬,不期我便回国寻他,其它任何事宜,见面再说。” “喏——!”斥候得令,恭身退下。 等斥候一走,凌亦凝回头望向金炫澈。 “晚上天磊他们两队演习,你陪我一起去看。” “好。”金炫澈宠溺的一应。 * 入夜,戌时。 因为金炫澈亲临,连金卫郎蒋风也来了,天磊他们莫名紧张起来。好在金炫澈他们只是在远处一山坡上骑着马的远观,只凌亦凝在前面安排与分配。 “本来指望落白过来帮忙,占一处山凹,作为路障,结果它不知跑哪去了,所以,现在我指的这个点,你们都必须绕过,不可进入,但凡逾界涉及,扣十分,直接落败,听明白了吗——?” “嗬——!” 于凌亦凝扬着手中一张局域范围内的地图,并指着其中一点下达指令时,天磊等人齐声一喝。 “地图上的1表示天磊的一号队;2代表柳藏青的二号队,两队之间相隔一里,举目可望,但两队中间有山谷和断崖,唯一可行的深凹不可涉及,要怎么逾越就看你们自己的决断与分析。两方阵地各插有队旗,任何一方夺得对方队旗亦算胜利。中途三禁:一禁作弊;二禁越界;三禁杀伤。也就是说,你们如果面对面交战了,只可智取,不可武胜。明白了吗?” “嗬——!” “好,现在各自准备,以深凹处为中心点,方圆一里内皆可窜行,你们双方各去旗点,不可擅动旗位,听见炮响,亦是开始,出发。” “嗬——!” 二十人得令,同时出发,朝着各自的旗点跑去。 凌亦凝目送一会,甩身朝高处的金炫澈冲去。 * 居高临下,可将方圆内景观尽收眼底,看着天磊与柳藏青带着他们各自的小队快速冲远,那两条火把星光在林木山石之间闪烁,金炫澈微笑着一呵。 “我训练他们是以群体为主,整体实力上升;你训练他们却是以单体为主,个人实力疯长,进而带动整个金字塔,造就无敌杀手。看来,交给你自己训练是对的。” “谢王上夸奖。”凌亦凝满意的接受金炫澈赞誉,得意轻笑,朗声一喝。 金炫澈一愣,连他身后的蒋风抑一愣。 “你别没吓着我,把蒋风吓着。”金炫澈说的时候,自己已经乐呵呵的笑出声了。 凌亦凝瞟眼蒋风,一哼。 “蒋风,要不过些时你带上金衣卫跟他们比试比试?以你金衣卫全员人数上阵。” 蒋风惊恐,赶紧摇头。 “属下责任艰巨,需与王上寸步不离,谢凌姑娘惦记,还是免了。” 凌亦凝低头一乐,肩头轻颤,金炫澈却干脆仰头大笑起来。 夜幕之下,两队人员很快抵达各自位置,火把之光相继熄灭,凌亦凝扬起手中天火炮,朝高空顶上‘砰’的一声‘开枪’。 天火炮冲至天顶,巨响一声,黑漆漆的一遍山林里寂静安宁,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只有那高处的凌亦凝等人心里清楚——比试,已经开始了。 第四百零六章 想不透的‘阴谋\’ 炙炎彬狡猾,深知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干脆就‘扎营’在了百花镇。 他派春三娘急信飞鸽去岱河城,再由岱河城探子飞鸽往潜藏在剑门城里的斥候代为传信,送往金国王宫,亲自交到金炫澈手上。 结果次日返回,竟是特好消息——凌亦凝将不日回归。 炙炎彬大喜,扯了封奚森陪他喝酒去了,春三娘又奉命,立派人再去送信,告之他们所处之地,只落得冷星辰一人站在院子中央迎风而立。 夏末了,天气仍炙热无比,所幸院中一棵大树,树冠有阴,冷星辰便是站在那树阴下的。 眨眼而已,时光流逝,不是真正凌亦凝的凌亦凝已经来到他们的这个世界大半年了,冷星辰心中感慨万分,往昔回忆历历在目。 从最开始,宗仪府初见凌亦凝,那么张狂凛冽又冷漠的国公主,毫无十三年前入阁时的柔弱无助、孤苦无依,相反,她那么自信,浑身上下洋溢着满满嚣张的气焰,令他瞬间折服。 再往后,她聪明机灵,故意引太后害她,却奸计挫败,她虽受了些伤,却为自己争取到皇上的重视。 ‘新’的凌亦凝,坚强、冷漠、执着、重情义、更善良在心,冷星辰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仰慕,都是情理之中。 他自己清楚,他更为清楚的是——以他眼瞎之人,只能为凌皇胤占卜与配药,远远不如炙炎彬更适合去追求那完美之人。 越往后,他越是清楚的看见,看见所有过程。所有的一切。 他终于发现那个既无奈又可笑的事实。 ——炙炎彬是比他更适合凌亦凝,可惜,他竟远不如那金炫澈。 是啊!那么了不起的凌亦凝。怕这世间除了那金炫澈,再无人能降得了她吧! 时间流逝过往。如河水汇海,走到今天,冷星辰看的明白,炙炎彬是再不可能有机会与金炫澈‘抢’凌亦凝了。 万一,炙炎彬知道了真相,以他性格,必会发疯胡来,届时。要如何应对? 冷星辰站在那里,双眉紧锁。 也许,炙炎彬在某些方面是不如金炫澈,可若说这世间除开金炫澈的话,炙炎彬定是数一数二的‘霸君’,绝对无人能及。 想最初时,凌氏也不过一普通武将。占地为王,成就国家,直至宣皇。统一天下……可是,任何鼎盛之象都只是过程,凌氏一脉早已过了昌盛时段,开始走向衰落。不管是所谓的国公主平阳并不是真正的凌亦凝也好,还是说只是武将的炙炎彬也好,就算没有他们的存在,轩辕凌氏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凌皇胤死的那一瞬间,便已经亡结。 那么,想要轩辕皇室保持住昌盛之火。就必须出现另一个强势的,经得起几百年时间流逝为磨练的新皇。 那个人。非炙炎彬莫属。 只这一瞬间,冷星辰开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凌皇胤至始至终都‘咬’死炙炎彬不放的原因了。他甚至不惜与自己母后暗中较劲,为的只是在不久的将来,靠炙炎彬这个新的‘强势’来将凌氏一脉继续发扬光大。 只是凌皇胤太‘爱’凌亦凝了,所以,他宁愿凌亦凝快乐、自由,哪怕轩辕帝国换掉皇姓。 体会到凌皇胤苦心与为民的大爱之举,冷星辰双眉一皱,心口一痛,浑身抽颤起来。 是的,既然已经领悟凌皇胤的苦心,冷星辰决定,一定要想尽办法促成炙炎彬成为轩辕新代的皇帝。 突然想到什么,冷星辰一愣,全身一定,不再颤抖。 ——奇怪,凌君傲这次‘换人交易’失利,他为什么不带任何反应的直接撤了?他不恨炙炎彬吗?不可能……他不知道炙炎彬刚刚得了马,极有可能来不及逃远吗?不……都不可能。 冷星辰还是坚信于凌君傲在换马这件事上,定做过什么,可现实是一切皆顺利的不得了,令他无从追究。 但不管怎么说,炙炎彬决定留在百花镇这一步棋是走的极对的。毕竟,马是在百花镇数十里外的郊原所丢,炙炎彬极有可能直接将马运往金国了,亦有可能往更远的郊外逃窜,进而将马藏起来,凌君傲应该不会想到,他会直接掉头,返回百花镇。 转身,面朝不远处本是粮仓的大仓库,冷星辰看不见,却心如明镜一般知道——那里关着的,就是金炫澈的宝马,乌藏。 乌藏没问题,炙炎彬驯过它,记忆深刻,而且,乌藏这种神马,天下无双,想找匹差不多的来冒充都难;人也没问题,已经被金炫澈亲自‘救’走;交易过程更是没问题,在炙炎彬‘狡猾’的设计下,该得马的人得了马,该得人的人得了人,两全齐美。 那么,令人疑惑的关键就出现了。 凌君傲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任炙炎彬将他‘耍弄’? 凌君傲,一定做过什么。 想到那些黑衣人,数量近百,个个看起来都是高手……凌君傲的阴谋就是他们?想借他们在交易时突然出现,杀死炙炎彬? 轻吁口气,冷星辰径自摇了摇头。 看来,若不是他想多了,便是凌君傲这次走的棋,太完美,太完美。 * 轩辕,京都,皇宫。 后殿亦是皇帝休息的主殿,前殿务朝、后殿代理,是皇宫极为严肃的地方。 后殿西面是西宫,皇太后赵姬主驻,其它各殿多为国公主等皇家女子寝宫。 后殿东面自是东宫了,皇后主驻之所,其它各殿便是各妃子所住。 东宫最大的宫殿有四处,其余面积均要小些,而这四处分别是常配于皇后的永福宫、常配于后妃的景华宫、常配于贵人的晋和宫,以及常配于太子的太子府——永泰宫。 因凌皇胤登基后即无妃子更无后嗣,所以东宫一直空着。 凌君傲登基后,赵姬闲来无聊,令人将整个东宫打扫一遍,只要有机会逮着空就软硬兼施的提醒他,不可学凌皇胤,过长时间没有妃子,不为将来打算,当属皇室大罪。 夏紫薰被凌君傲带回皇宫直接就被他派人送到了东宫最大的宫殿里。 夏紫薰站在门外大广场上发呆,环顾一圈之后望回那宫殿门顶的巨匾——永、福、宫。 在看那漂亮的三个字,夏紫薰心口沉淀淀的只感觉压抑。 先是路上急匆匆的狂赶,她坐在马车里,皇帝身为九五之尊,居然不是和她一起坐马车,而是骑了马的跟将士们一起,快马加鞭,拼命赶路。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了,只知道一赶回京都,他就急忙忙的离开了,派他人将她送到了这里。 ——他,并不中意于她吗? 心一念闪过,进而另一念跟进,夏紫薰因自己所想的,幽幽一叹。 她第一念所想的居然是‘太好了’,他若不喜欢她,就极有可能直接将这门联亲退了;可她第二念所想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自己提醒了自己——若皇帝不喜欢她,那么,银夏就极有可能立时陷入危机之中。 突然紧眉,甩头,夏紫薰拼命深呼吸,疯了一般的在心里提醒自己。 ——将炙炎彬藏到心底深处去,好好想想办法,如何讨皇帝开心,让他喜欢上自己。 可刚这样想着,夏紫薰就不争气的双眼紧闭,泪水大颗大颗的滚出眼眶,滑过脸庞。 “太后驾到——!” 惊一瞪眼,夏紫薰整个人顿如坠入冰潭深渊一般,透心一凉,下一秒反应过来,赶紧抬手抹泪,甩身望去,立看见那浩浩荡荡的仪仗已近,便于宫里有宫女太监快速冲出来往自己身后排列同时,夏紫薰赶紧低身行礼。 “恭迎皇太后——!”夏紫薰身后冲出来的太监机警的扬声一喧。所有人哗一遍的跪下,场面甚是壮观。 大轿落下,太监宫女围过去,开轿门的开轿门;摆木梯的摆木梯;撑着巨阳伞的亦赶紧跟进,还有一看着就令人莫名心寒的大太监凑过去扬手任扶,小心侍候,阵仗大的惊人。 夏紫薰偷偷抬眼看了看,顿给那自华轿里下来的雍容华贵之人吓了一大跳。 ——那女人看起来好美,根本看不出年龄,明知应该是中年之龄,却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足见其保养的太好太好。 赵姬,下了华轿,转眼而已,看见跪于不远处的夏紫薰。见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她尖声一呵。 “你,抬起头来。” 夏紫薰一愣,她身后宫女赶紧小声提醒,叫她抬头。 便就抬头,立时与赵姬四目相对,夏紫薰一愣,有瞬间错觉,仿佛感觉到怒气? “嗯,不错,长的蛮俊的。叫什么来的?” 听着皇太后问,夏紫薰轻抿下唇,想了想,开口。 “夏紫薰。” 赵姬身旁托着她的大太监脸色一变,张口想要训斥,却突然想到什么,瞟眼赵姬,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四百零七章 居然见过 赵姬亦有反应,单眉一挑,突然呵呵呵的笑起来。 “倒是一实在天真的小丫头,你在银夏国,也是这样对长辈回话的?” 夏紫薰又一愣,想想后,满面困惑。 “我……呃,在银夏,多是有问即答的,紫薰说错了什么吗?” “呵呵呵呵呵……”赵姬低头轻笑起来,笑到肩颤,最后一抬头,满面似笑非笑的冰冷脸孔冲夏紫薰一哼:“看来,在君傲举办大亲之前,你得赶紧抢着时间的学学礼仪。这么没规矩,进了皇室一族,还不把皇室一族的脸给丢尽?哼——!” “啊?” 夏紫薰大惊,怎么也没想到皇太后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了,没来由的居然发起怒来。 “皇太后,紫薰是不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您指点教导,紫薰立改,您千万别生气呀!” “生气?哈,笑话,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毫无礼数可言,足见银夏小国是何等蛮荒的国家,无识礼教,亦为野人,居然还想嫁进皇室,成为皇妃,真是痴心妄想,来人——!” “喏——!” 跪在地上,惊讶的直起半身去看那些威武的将士朝自己冲来,夏紫薰此时才发现——她身后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或是侍卫,无一人敢有任何反应,全跪趴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太后……”呆呆的轻喃,任那两列禁卫军冲至,将自己身后所有太监宫女全部赶远,将她包围。夏紫薰盯着美艳的赵姬,大脑一遍空白。 “如此毫无礼教之女,居然妄想嫁入皇室。居心叵测,胆大妄为。给我拿下,杖打四十。” “喏——!” 听见皇太后对自己下达杖刑命令时,夏紫薰整个人一软,瘫向一旁……下一秒,禁卫军蛮强有力的双臂左右各自伸来,欲她扯起……另有禁卫军提了棍杖或是抬着长条凳子的鱼贯跑来……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就在夏紫薰整个人已经懵掉,大脑彻底迷茫一遍时,远处传来尖锐的喧叫声。 大队宫廷卫从远处闷吼着大步冲来,其量惊人,目测几近过百,他们无视赵姬的存在,径直冲来,很快冲至,左右分开两向,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包围起来。 感受到气氛不对劲了。赵姬恶怒的双眉紧拧,五指成拳的恨恨瞪向那由远而近,气势非凡的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当今新帝——凌君傲。 远远走来,不急不忙,手中一如往常那般把玩着一颗硕大珍珠,凌君傲早看见站着的赵姬与跪在地上,明显已经被吓到的夏紫薰。 嘴角冰冷上扬,凌君傲将目光滑向正恶恨的在怒瞪自己的‘母后’。 “母后闲情逸致的很哪,西宫往这东宫来,隔着整座后殿,居然也不顺道看看朕……” 目光只是从赵姬脸上滑过。凌君傲径直走向夏紫薰……他人未到,那些低身退在一旁的禁卫军感知到什么。同时向后续退。 直至停于夏紫薰面前了,凌君傲低身蹲下。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在看,他冲她浅浅一笑。 “这是做什么呢?见着鬼了不成?吓成这样?告诉朕,谁在吓你?”… 听着皇帝冲自己轻喃,看着他浅说之余眼眉间杀气一凌,夏紫薰一惊,整个人吓到——刚刚所听的,才真正是可怕的话吧?哪朝哪代的皇帝会对皇太后这么‘不尊敬’? 见夏紫薰惊恐,凌君傲冷冷一呵,轻哼,伸双手,将夏紫薰双臂轻稳,缓缓扯起,于她终于站直时,他才放开她,回转身,望向那气的全身在颤抖的太皇赵姬。 “母后,是不是但凡女子,年龄在20上下的,落你眼中都是凌亦凝?” 赵姬一惊,顿时暴怒。 “君傲,这女子毫无礼数可言,不定并非真正银夏国小公主。你与她之前又未曾见过,何以证实?她适才大不恭,以下犯上,理当处死。” “哦?必须处死吗?”凌君傲一脸惊诧的样子,却进而失笑:“看来,这轩辕京都的皇帝只是个摆设,真正垂帘之人还是母后你呀!” 赵姬脸色哗变,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她站在那里,身子一晃,幸亏她身旁大太监殷墟侍候着,赶紧一扶。 稳住,赵姬力抽口气,冷静下来。 “看这话说的,很没人情味了,君傲,母后是为你好。不想你被小人欺骗。” “是吗?” 凌君傲轻喃两字,突然抬步,走向赵姬,于赵姬面前时停下,整个人几乎欺近她脸面,与她相撞……赵姬感觉不对劲,下意识退了半步。 “母后……” 略低身,凌君傲轻松的临近赵姬头顶耳侧,吐息自如,却声音很轻。 “莫惹怒我。” 四个字。 凌君傲称呼自己的,不是朕,而是——我! 赵姬的心尖惊痛,整个人下意识的一晃。她看的再清楚不过——凌君傲眼中的那抹冰冷,是*裸的,杀气!!! 四目在对看,赵姬在凌君傲的脸上找不出半丁点‘人’的情感,她所看到的,只有恶鬼般的阴煞之气。 心,寒至零下,赵姬沉默太久,终于摇头,幽幽感伤。 “不了……皇上已至,一切由皇上定夺,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殷墟看出一二,赶紧高喧,瞬间风云骤变,现场所有禁卫军立时撤退,向华轿小步跑去。 任赵姬说着便甩身,再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径直走向华轿、上轿、起轿、离去,凌君傲站在那里,周身上下,杀气暴绽。 * 凌君傲走进永福宫里,径直朝正殿里那锦华繁艳的主座走去,甩身坐下。 除一大太监跟进,站去一旁侍候,其它宫廷卫无一进入,夏紫薰跟着走进去,她身后跟着小太监和宫女,他们忙乱的不行,赶紧去泡茶的泡茶;上点心的上点心,端水果的端水果,顿时人来人往。 “都下去。” 只让茶水端放在了手边桌面上,凌君傲霸气一绽,轻喝。 包括大太监在内,并在他的带动下,除夏紫薰以外,所有人立时撤了个干净,正殿里便只剩下凌君傲与她。 见夏紫薰站在身前不远处仍一脸后怕的无助,凌君傲冷下脸来,扬手冲她招了招。 “过来。” 夏紫薰一愣,望向凌君傲,心中无比害怕,却最终深呼吸着,抬步,走向他。 不等夏紫薰走近,凌君傲突然挺身将她一拽再一扯,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啊——!”夏紫薰吓的惊叫一声。 任夏紫薰尖叫一声后便赶紧止声,拼命的隐忍,凌君傲顿时怒了,一手紧紧圈着她的双肩,一手欲伸向她的,却定在了风中。 “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是因为刚才的事?” 怯极的抬头,辛苦的望向凌君傲,夏紫薰全身轻颤——相传,这个新帝,表面上温柔儒雅,实际上却是个说怒就会翻脸,杀人不眨眼的恶君。 夏紫薰刚刚见识到了所谓皇太后的‘霸道’与‘不讲理’,她现在怕极了,唯恐自己下一秒就被判个‘斩立决’,莫名其妙死掉。 意识到夏紫薰是真的被吓到,毕竟……刚入宫不久就险些给杖毙,凌君傲想了想,冲她一笑。 “你见过我吗?” 夏紫薰一愣,想了想,摇头。 “可我见过你。” 又一愣,夏紫薰惊呆了,眨眨眼——这怎么可能呢?她没出过银夏,这是第一次;新帝说他见过她,她却没看见他,那只能说是……他……去过银夏? 任夏紫薰发呆,至少身子不抖了,凌君傲满意的松了口气,将她轻轻放开。 “四年前,你们六个姐妹出城去玩,逛花海,看树林,还记不记得?” 盯着凌君傲眨眨眼,夏紫薰回想一下,猛的想起来,赶紧点头。——四年前出游的那时她才十三岁,就是那次出游回去后不久,她便被夏伯亚表白,欢喜的开始恋爱了。 想到夏伯亚,夏紫薰沉重的呼吸着,等待凌君傲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的你,好单纯,好可爱,漫漫花海,你不爱,独爱林里寻叶子,各种各样奇怪的叶,你都爱不释手,片片采摘,直到被护卫们寻到,请了回去。你可知,那时候,你再往深处走些,就会看见我了……” “啊?你,你那时候也在那里?” 夏紫薰脱口而出,却下一秒反应过来,顿时吓的脸色惨白。 “不……皇上,您,您当时也在那儿吗……” 见夏紫薰显然是给之前赵姬的严厉吓到,凌君傲一怒,却下意识又忍下,最终变成一哼。 “没外人的时候,你可直呼我‘你’,而不是‘您’。” 轻惊,夏紫薰有些意外的瞪向凌君傲。 “若不是那时候便见过你,怎么可能同意与之联姻?正是因为那时便已相中,你我有缘,这是天注定的,明白吗?” 第四百零八章 7比3 不明白…… 夏紫薰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细想想后,又点点头。 ——天赐的好机会,新帝居然是见过她的,而且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已经喜欢上她,所以才会同意两国联姻,也就是说,她夏紫薰有机会得新帝宠,助银夏度过危机了。 这么想着,夏紫薰扬唇微笑,满面松了口气的释然。 见夏紫薰感觉好多了,已不再如之前那么紧张,凌君傲也松了口气。 “放心吧,以后皇太后不会再随便过来欺负你了,有我在。” 听着凌君傲口口声声的自称为‘我’,只因在她面前,夏紫薰的信心渐长。 “那你,你能不能帮我向皇太后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对她无礼,我……” 低头便呵呵呵呵呵笑起来,凌君傲感慨的不住摇头。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一国小公主,你们银夏王最疼爱你,你才十七岁,平时多是金贵娇养,高高在上的,在银夏国,你可是瑰宝,哪见识过她那等阵仗?无妨,我知道了就行,管她呢!别真以为她多可怕,再来闹你,你不用怕,自会有人立时通告我,我会很快赶来,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本想下意识开口,劝劝凌君傲不要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可一来想起这新帝的生母并不是那刚刚离开的皇太后;二来又想起刚刚领悟的,不可得罪他,夏紫薰硬生生忍下。只是低了头,不知如何继续。 终于发现夏紫薰对自己仍旧保持着一定距离,想起自己在她面前毫不做作。可能是让她感觉到恐惧,凌君傲一叹。吐了口气。 “紫薰……” 夏紫薰一愣,抬头瞪向凌君傲。——他居然这样唤她? “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君傲,记下了吗?” 盯着凌君傲,在他脸上看不出他所想,夏紫薰只凭所听,乖乖的点了点头。 “来,叫声听听。” 想了想。夏紫薰吐了口气,辛苦的扯扯嘴角,开口:“君……君傲……” 满意极了,凌君傲扬唇一笑。 “就是这样。” 伸手过去将夏紫薰的小手轻轻扯过,凌君傲动情的一叹,伸另一手过去,欲解她腰间大带…… 凌君傲一愣,夏紫薰亦一愣。 猛的反应过来。夏紫薰瞪着就在眼前的凌君傲,眨眨眼,突然失笑。 “哪。哪有你这样的……都,都还没……” 任夏紫薰似乎又吓到了,脸蛋儿惨白,凌君傲严肃半响,突然噗的一乐,爽朗而笑。 “看把你吓的。我只是试试……看你这反应,银夏国所谓的义王子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凌君傲轻喃着,其声阴冷,夏紫薰听的后背惊寒。 深呼吸。夏紫薰淡淡摇头——做过什么?什么叫做过什么?夏伯亚曾是她的青梅竹马,几年前又与她确定了男女关系。算是订过亲了,只是没有任何形势上的举动。也正是因为如此,至今她都没让他吻过自己,因为她坚持,必须到大婚之后,洞房之夜,才可毫无保留的将其一切给他。 而同时,夏伯亚也极其配合她的,只第一次欲亲她,她拒绝后,便再没任何失礼举动。现在想来,夏紫薰明白过来,那是因为夏伯亚心里真正在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现在的夏伯亚应该如愿以偿,可以去娶他真正爱的‘公主’,夏紫薰一叹,放松了自己。 “那就好,不然,你那位义兄性命难保。” 凌君傲微笑着,轻描淡写的如是说。 夏紫薰一惊,刚刚放松的身体顿时一绷。 “很好,我很满意。就如你所愿,一切静待大婚之后。这,便是我对你的诚意,记进心里,莫忘了。” 凌君傲说着,放开夏紫薰,缓身站起,再度望来——这一眼,他满面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夏紫薰却在这一眼中隐约看见什么……却就是说不上来。 “休息吧。” 只三个字,凌君傲扔下,甩身离开。 * 比赛结果在凌亦凝预料之中。 果然还是天磊队胜出,柳藏青队‘损失’七人,而天磊队只‘损失’三人。大比例的胜负,柳藏青直呼不行,申请再比一次,可惜,被凌亦凝当场驳回。 战事是这样的。 首先,天磊的1号队,加上天磊自己,三人所用连弩,四人所用天火炮,三人所用锥弩;柳藏青的2号队,算进柳藏青,四人所用天火炮,四人所用锥弩,两人所用连弩。 所有用天火炮的人,在这次比赛中都起不了作用,所以包括柳藏青在内,都无用武之地。 其次,凌亦凝事先三禁,两队都严格遵守,故因不能伤害而再度被迫受限,这对于向来以蛮盛名的柳藏青又是一层限制。 最后,比赛一开始,天磊便领着全队原地不动,开始策划整个夺旗步骤,不等柳藏青他们冲至,他便已派出看似没什么用武之地的天火炮队员绕外围去偷旗,其它六人全部埋伏在自家旗子周围,等鱼上钩。 而柳藏青的安排相对就要简单的多,他不觉着用天火炮的队员没用,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用天火炮的,相反,他将他自认为相对排为中级的连弩队员两人留在了旗子那里,保护旗子。 因为在他想法里,不能伤着对方,那杀伤力不比天火炮弱的连弩队员就更不方便进攻了。 关键的问题便在不得伤及对方,只这一条,相信两队人员都很难做到。 于是,就在柳藏青带了他的七名队员快速冲到天磊的旗阵时,埋伏在那里的天磊等人已经严阵以待,甚至,方圆之内已经布置了很多陷阱。 第一个‘损失’的2号队员是在接收到柳藏青暗令后,首先冲向敌旗时,突然凭空消失——原来是掉进了事先挖好的地坑里,因时间关系,地坑并不深,可里面倒插了好多直草,若是硬木枝或是竹子,掉下去的人便难保安全了。所以,那一人当即自知,不再起来,宣告‘牺牲’。 柳藏青惊怒,当时却还算冷静,又派人左右绕开那陷阱,朝敌旗潜去。 不想,那二人又陆续消失在丛林里。 柳藏青终于看明白,天磊的人压根没离开自家旗子,选择的是自守的战术,他便呵笑起来,带上剩余的四人,团结一起,在密林里搜找起1号队来。 而与此同时,天磊已经开始组织所有人集合,准备以人数来与柳藏青‘决一胜负’。 毕竟范围太小,只有一里,而且,天磊他们不能让柳藏青抢走旗子,最终双方撞上,开始肉博,因不能有任何‘伤亡’,两队人跟玩似的扭打在一起,但凡出现‘致命’结果,处于劣势的人就算‘牺牲’,就在天磊他们以8敌5,打的热火朝天时,柳藏青旗阵那边传来炮响。 ——比赛结束。 整个结果,天磊队是以智获胜,而柳藏青却极度不满,因为他们所学所练,都没派上用场,所有人心里都压着了一团火。 凌亦凝什么也没说,只是宣布,因天磊队获胜,所以天磊队保住了他们是一号队的地位,柳藏青的2号队,仍保持原位。 直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凌亦凝只是在确定先后队位。 比赛结束后,包括天磊在内都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回去军营了。 次日训练时,所有人还提不起精神来。 等了很久,凌亦凝没有出现,加上又是在校场训练,蒋风的金衣卫们也有人在训练,两相隔着不远,时不时有金衣卫在偷乐,似乎他们之前的比赛已成了一个笑话。 强练‘神兵’近月的‘特级兵’,第一次比赛居然全部不能使用所练武器,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就在天磊他们练的懒散散时,凌亦凝派人过来下达命令,要求全部队员强化训练,她晚上将进行审核。 就是‘考试’喽? 所有人一惊,隐约之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大家都像森林着了火一般,顿时全员满血复活,个个疯了一样的开始强训起来,看的不远处金衣卫们彼此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得其解。 * “你一个人挑他们二十个?” “没事,已经见识过他们实力,应该不难。” “凝儿……” “嗯?” 金炫澈在批奏折,凌亦凝在不远处书架上扒弄那些古书——最近她有很认真的在恶补古元文字,但凡遇到不懂的,就直接抱着书去问金炫澈。 身后没动静了,凌亦凝一愣,回身望向正在浅笑不语的金炫澈。 “怎么了?”——凌亦凝好奇于金炫澈为什么叫了她,却又不说事。 看着凌亦凝如同‘回眸一笑’般的姿势,迷人之极,金炫澈微笑的唇角高高扬起。 第四百零九章 信任 “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金炫澈说的很清淡,仿佛聊天:“如果这次你走,结果却不尽人意,又或是对那家伙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别怪我发狂。”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看着他一脸温柔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警告,凌亦凝反应过来,噗的一乐。 ——她刚刚做了决定,当夜考核结束后,次日便离城,带兵潜入轩辕,与炙炎彬他们汇合,共商对付凌君傲的大计。 时间上来说,是有些突然,可对凌亦凝来说,她最恨有事不做,压在那里,久积落尘,最终殆消。 而且,凌君傲对她来说,有弑兄之仇,她非报不可。 若不是因为金炫澈,她不会延后这么长的时间。——当然,因为金炫澈,并不是因为他能帮到她,如此被金炫澈‘帮助’,根本不在她预计范围内。 所谓的‘因为’,只是她在最痛苦的时候,他帮她度过,抚平她内心重创的同时,还给了她无限美好的未来。 在这古元世界里,她,只剩下了他。 听着金炫澈半开玩笑的警告,凌亦凝心里清楚,她与他之间,只是差了一次通心的交流,若她将她此时的心意完完全全告诉他,他就不会这么担心……担心她会再一次伤害他。 她伤害他的次数,是有点过多了。 任凌亦凝坏笑不止,金炫澈依旧满面温柔的微笑。 “喂,我可没开玩笑。届时,你眼前这条天龙再不会是温柔的金炫澈,一定会疯狂的叫你瞠目结舌。” 不用想也知道其可能性的范围,凌亦凝一边笑。一边点头。 ——可惜,她不是金炫澈,她做不到想了什么。决定了什么,就说出来。让对面的人知道,心中明了。 她是曾经的冰蝶,现在的凌亦凝,却逃不离最根本的自己。 冰蝶是内敛的,不喜欢说废话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她并不知道,有些事。发生了,产生了情感,做出了决定,却都不能保证走多远,坚持多久……未来太遥远,所谓的永远,只有到达了,才算是真正的实现了。 提前说出来的,只是空话,只是妄言。 所以。 “记下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得去准备一下。” “凝儿……”唤住凌亦凝,金炫澈已经习惯了她的孤傲。于她望向自己时,他冲她招招手:“急什么?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能从金炫澈嘴里说出来的‘重要事’就绝对是很重要的事,凌亦凝已经渐渐摸透金炫澈的表情与所说的话,当一个特定的表情配上他说出来的特定的话,很容易就能知道其真实性。 刚刚的金炫澈一边说着有重要事,一边表情冷却下来,凌亦凝便心知——他是真的有‘重要事’告诉她。 见凌亦凝居然立时配合自己的进入冷静状态,金炫澈一愣,顿时为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铺垫’哀悼。 ——白忙乎一场。这女人,反应越来越灵敏了。 见凌亦凝快速冷静下来。金炫澈反而失声一笑。 “一说重要的事你就板下脸来,真像个机器人。” “不说我走了。” 凌亦凝自知时间很紧。她直接催促金炫澈。 点点头,金炫澈也知道凌亦凝个性,便浅浅轻呵。 “有探子传回可靠消息,蒲洲城里有凌君傲‘藏’的一件重要东西,那东西所在之地,方圆内皆被严守,所藏之物不明。”… “这算什么重要消息?他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和我有关系?” 金炫澈不语,只是微笑。 “就这样?没事了?那我走了。” 任凌亦凝甩身就走,金炫澈端坐原处,一动不动,只是在看她背影…… 走到门口了,凌亦凝一愣,突然甩身,瞪向金炫澈。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他藏的东西,与我有关?” 见凌亦凝反应极快的猜到什么,金炫澈破功,幽幽一叹。其实,就在要说出口之前,他已经在犹豫,甚至后悔向凌亦凝说出引子来,可再一想,不说的话,只怕后患无穷,沉思片刻,他看着凌亦凝,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 冲回来,双手往金炫澈身前书案边缘一拍,凌亦凝一脸的心急与好奇。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心中五味杂阵,各种不是滋味——在轩辕国的那小村庄里,这个凌亦凝,为了无望的可能,一剑刺向他,为的,只是那根本不可能的一丝生机,只是为了凌皇胤,她的皇帝哥哥。 现在,若叫她知道了凌君傲所藏的东西……金炫澈失声一笑,看来……又要挨一剑了。 想到这里,他吐了口气。 “你的锁梦呢?” 凌亦凝一愣,下意识摸向腰间,亦同时紧眉回答。 “在。” 失笑,金炫澈为自己的‘可爱’而无奈。 “罢了……”一叹之余,金炫澈十指错交,冷静下来:“先是消息回来,说蒲洲城里有异常,主府深处一园子不许人进出,我派人查了一下,居然无法涉及,只查出是新帝的皇旨。那么,第一结果便是那里藏了凌君傲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对他很重要。我就派人继续深查……” 吐了口气,金炫澈最后一次沉思,最终失笑。 “监视的人是在相隔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24小时盯着在看的,不多时,详细报告回来,那园子里有处假山,假山里有机关,下面肯定有通道或是密室。进出的人所带东西离奇,若不是木炭,就是炠石,或是熏香,甚至隔一定时间会运入枯树枝……” “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知怎么了。凌亦凝听着,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妙,仿佛后背有鬼。全身不寒而栗,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这么听金炫澈说。他提及的所有东西都是常用的东西,多半常见,可凑在一起,就成了专门保存干尸的配方。而且,他所提及的背影是地下室。 而尸体这种东西,现在的她,最为忌讳,毕竟……不久之前。她最亲的两个人,相继死去。一个尸骨无存;一个纵使保住了尸体,却也相隔千里,再难相见。 没理由的想到凌皇胤和尹魅刑,凌亦凝双眉骤紧。 见凌亦凝果然非同寻常,反应太过灵敏,金炫澈心疼的一叹。 “我个人怀疑,那里藏着的东西,就是我们一直派人遍寻,却怎么也寻不到的……摩余国首领尸身。” 身子一颤。幸亏双手正好撑着书案边缘,凌亦凝盯着金炫澈,眨了眨眼。有瞬间纠结的迷茫。 ——有尹魅刑尸身下落了……太好了。 ——居然在凌君傲手上…… 见凌亦凝发懵,金炫澈止声,不想再继续。哪想到…… “你确定?”凌亦凝突然双眼回神,凛冽的一瞪,问向金炫澈。 想了想,金炫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开口。 “凌君傲从摩余国出来,大军直往蒲洲城,途中所经之处。多有人看见,他的大军队伍里一直有个奇怪的大木箱子。与此同时。摩余国首领的尸身一直下落不明,而凌君傲的大军队伍里却有很多摩余人被押送。事后。凌君傲离开蒲洲城,回去京都,却只带走了摩余族人,再没那口大木箱子了。” “你只是推断?”凌亦凝心里只一念——只要确定了蒲洲城里的那东西真是尹魅刑尸身,她就是拼了命不要也定会去将他抢回来。 怎会不懂凌亦凝此刻的心情,金炫澈浅浅一笑,开口。 “你信不信我?” 凌亦凝一愣,被金炫澈突然打岔而分了分神。 “说啊!” 想了想,凌亦凝回过神来——她已不再是一个人,她有金炫澈。刚刚一瞬间,她又冲动了。这么想着,她缓下劲来,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信就行。这样……你照原计划进行,准备做什么事,就去做。而蒲洲城里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交由我去处理,若真查出来是我所想……我定将他夺回!” 呆呆的看着金炫澈,凌亦凝眨眨眼,瞬间心静如水。 若说她去抢,能不能抢回,她不自知,毕竟……对付凌君傲那样一个蛇毒心肠之人,她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冷静应对。 但是,若换成是金炫澈要去,凌亦凝莫名心定,仿佛只要是他决定要做的事,就注定会成功一般。 微笑起来,凌亦凝心中顿时充满希望,却调皮的单眉一挑。 “你不是说不去轩辕吗?省了落炙炎彬抓你把柄?” “呵。”金炫澈失笑,摇了摇头:“只要你别告诉我去了不就行了。而且,我会低调行事,不会张扬。” 一愣,凌亦凝突然莫名感动。 ——她的金炫澈,居然为了她,明知危险,还要低调行动?难不成,他只会带极少数的人过去??? “要不要我留几个人给你……” 瞬间感知凌亦凝对自己的关心,金炫澈扬唇一笑,笑的温柔如水。 “对我,要学会有信心。别人如何看我我不管,你看我,必须如对神一样的信任。”于凌亦凝一乐,差点笑出声来时,金炫澈却微笑着继续:“只有这样,我才会真正成神,天下无敌。” 笑容,定在了脸上,缓变成感动的微笑,看着金炫澈,凌亦凝点头,再点头,再点点头…… 天外晴空万里,清风徐徐,正殿里,温情的风,飘逸。 第四百一十章 密室 广和殿。 机关室。 亦是金炫澈给凌亦凝特建的‘秘密训练基地’。表面上看,广和殿只是一座普通宫殿,范围并不大,可只有去过了里面与下过地下室的人才知道,广和殿的下面,大的叫人惊诧。 地下训练场虽只一层,却极高极大,里面具备各种特殊训练配器,可谓是一应俱全。 20个人,凌亦凝特地挑出来的金衣卫排名前20的他们,排成两行,一行十人,正在仔细倾听她的要求。 “所有武器全部可用,所有武器上都必须涂沾面粉,任何人用任何武器将面粉的白色沾到我身上,就算你们胜。一个时辰后,若我全身干净,则你们败。 同样的,我的锁梦上也会沾着面粉,任何人身上被我打到,只要染着白色了,就宣告‘死亡’,必须回到这里,等待结果。中途作弊者,斩。” 瞟眼所有人,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那么肃冷,凌亦凝满意的点点头。 “待考核一开始,你们就不用再对我客气,不要害怕伤到我,若因此走神而‘死亡’,立即拨回金衣卫,再不启用。” 倒不是说金卫府不好,大家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他们几乎都发现了一个事实——金衣卫奉行的是金炫澈的大方针特训,所训方向是所有人的总体实力;而凌亦凝却不同,她的特训全是针对个人实力的。在这一点上,纵使傻瓜也会有感觉。他们20人,几乎全部都在极短时间内疯狂成长,远远胜过金衣卫里的任何一个精兵。 更甚的是。他们都有感觉,只要如此继续跟着凌亦凝下去。定会有无限精彩的未来。 所以,只要是跟过凌亦凝的兵都不会愿意被开除。 结果就是,凌亦凝的第二段话反而吓住了她面前的这20个英武男子。 “嗬——!” 众人一喝,面色皆冷。 很满意,凌亦凝唇角微扬。 “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所有人,准备。” 就在凌亦凝一声令下时,所有人朝一旁早准备好的大香望去,那枝大香是特制的。可燃整整一个时辰。 “嗬——!” 凌亦凝甩身。于背对众人时,冷冷一笑,大步离开。 * 与凌亦凝进行考核的同时。金衣卫们正在主殿范围夜巡,时不时成列的金衣卫整齐走过。 主殿门前各四名金衣卫严守,蒋风从里面大步走出来,径直往远处走去。 一人影在远远的偏殿外树后探出头来,偷偷张望……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在发现蒋风从里面走出来后,便紧紧盯着他,直到他走远,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那双眼睛微紧。思索一番后才猛的甩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 刑部郎齐磊。独一人,大步走在宽廊之上。朝某殿走去,正夜,几近无人,他偶尔左右看看,于那殿侧面停下,确定周边无人,他甩身,突然一闪,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那殿后有堵院墙,两者之间有不足一人肩宽的狭缝,只有侧身方能挪进,齐磊就是那样钻了进去的。他前胸后背都贴着墙,只能一点一点的往里挪,不一会,他挪到了几乎到尽头的死角处,停下,因手一直在殿墙面上摸索,终于摸到了什么,而用力一推……… 呼。 突然,齐磊面前的墙以一门大小如同活了一般朝里退去,他却整个人放松下来,迈前一步而已,进去了里面。 等齐磊绕过石门进去,那墙门又缓缓关合。 墙门之后只是一间极小的密室,有石梯通往下层,且漆黑无光,齐磊摸索着沿石梯往下走去……没一会,他右转左转的绕了几个弯后,隐约看见尽头处的灯光,便吐了口气,加快脚步过去。 转弯,冲入有灯光的地方,齐磊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密室!!! “公主……” 密室里有人,靠墙里那边有桌子,桌旁早坐了两男子,再不远些的地方有张大椅,上面坐着一女子,正是——萧珍珠。 早听见脚步声,知道该是齐磊来了,萧珍珠也在看他,应了一声。 “怎么样?” “蒋风走了,若无意外,当是中计,被王上派去查看匪情了。” “那女人呢?” “晚膳后就去广和殿了,一时半会绝不会回来。” 萧珍珠陷入沉默,低头不语。 “公主……” “公主……” 桌旁坐着的两男子站起,一前一后轻唤,显然焦急。 齐磊倒不急,只是轻步上前,想了想后,开口。 “公主三思,甲护卫今夜留守主殿,与王上寸步不离,不易对付;之前欲买通小太监未遂,最关键的一步不成,危机更深,不易冲动行事。而且……我打探过了,你进奉的玉蝶,王上并未将它送给凌姑娘,而是派人去查了它的来历,恐怕……” 听着齐磊劝说,一旁两男子对望,亦陷入沉默,不再催促。 萧珍珠抬起头来,望向齐磊。 “我有感觉……金炫澈是在等那女人走,一等她走了,他一定会全力来收拾我。” 齐磊一愣,一旁另两男子一愣。 “你老劝我,说王上一直默认我的存在,就是我的机会,齐磊……你错了……”小有委屈,萧珍珠幽幽一叹:“他那个人,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容忍我存在,不过是因为不屑。除非我什么都不做,他还有可能无视我……可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但凡叫那女人看见我,她往金炫澈跟前说些什么,他一样会收拾我。” “公主……” “公主……” 任身边人心疼的轻唤,萧珍珠红了眼眶,垂下双眸。 “当初你们都劝我,我听不进去……任他杀了我的侍卫,那家伙对我忠心耿耿,我却傻到任金炫澈杀了他……呵呵……父王知道他危险,为了我要杀他,又怕我知道了会阻止,只好瞒着我,我呢?居然还傻傻的保护他。呵……保护他的结果是什么?” 抬头,望向齐磊他们,萧珍珠眼里噙着泪花,映着灯光闪烁。 “结果就是……我,反被他一掌挥飞……”萧珍珠说着,呵呵呵的笑起来,泪珠便滚落而下:“他没死,便杀了回来,任何情面不留的将那最疼爱我的父王一刃斩首。这是何等无情的事情?” 齐磊三人陷入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今时今日的他们,再不如最初金炫澈杀回来,夺走萧国时那么憎恨他了。 虽过去不过几个月,可在他们眼中看的清楚——金炫澈大新改革,将金国变的越来越美好,令天下人震惊,也令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能做到这样的人,天下少有。 现在,萧珍珠一心想要报仇,他们于情于理,都无法袖手旁观……金炫澈那个人,是金国人都知道,铁腕作风,说一不二,从不纵容。若叫他知道了萧珍珠真正的心思,定斩不待。 若不是不想萧珍珠被金炫澈杀死,他们三个也不可能一直暗中助她。可所谓的助,也不过是尽可能的拖延,只求时间长了,她能淡去那念头…… 只是不想,萧珍珠的苦,她全然明白,再不是曾经懵懂天真的那个国公主了。 “从头到尾,他没正眼看过我……对我,他一直是再明白不过的利用,我却傻傻的一味任之。造成今日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我,已经没有更多时间了,这会儿,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去,等明天那女人走了,就是他来找我了……” 萧珍珠喃喃呢语,突然径自一笑,泪水止住。 “齐磊,英杰,致远……你们三人的心意我都明白。都不想我去冒险,可走到今天了,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现在的我,好痛苦……这种痛苦,你们理解不了。我既舍不下他,走掉……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去深爱另一个女人。” 望向齐磊,萧珍珠冲他温柔一笑。 “我也知道,他杀了父王,却放过了萧氏一族,算是难得了。可你们不懂他,他会那样做,既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他仁慈。他会那样做,只是因为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才做了个顺水人情。今天……” 想到了什么吧,萧珍珠轻轻一叹,撑身站起…… 萧珍珠今天穿的很漂亮,虽是宫女服,却比任何一个宫女穿的衣服要明艳些,那是她特地派人另做的,任何一件都和普通宫女服无二,却每一件颜色都不同,均较平常衣服的颜色鲜亮些,叫她整个人看着,如同会发光般。 萧珍珠很满意这样的‘不同’,她站直,抬眸,望向顿时紧张起来的三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只是陷阱 “今晚之后,你们三人与我,再无任何关系。不要再说与我关系多好了,再有人问起,就说已是过往,不要再提。” 最后再看他们一眼,萧珍珠转身,朝出口走去…… “公主……” “珍珠……”齐磊不忍,脱口轻唤。 背对着齐磊,萧珍珠一怔,却转而一笑,抬步,走去…… * 从墙与墙之间挪出,萧珍珠拍了拍身上尘土,因面料缘故,加上她相对男子身材要瘦小些,并没经历什么辛苦。 站在殿侧阴影中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萧珍珠吸了口气,缓缓吁出,转身,她朝主殿方向走去…… 刚抬步迈出一二,还未走出阴影,不远处的月光之下,一修长人影走进萧珍珠视线,她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去…… 夜撩人,月光如梦。 那样的身高造就出的修长身影,加上气势尽荡,除了金炫澈,还能是谁? 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莫名心乱,萧珍珠站在原地,整个人的傻掉,任金炫澈背对月光,看不清脸上表情,直至走到面前。 “参见王上……” 看着萧珍珠缓身行礼,低下头去,穿着明显与普通宫女不大一样的衣服,金炫澈背对着天空明月,阴沉着脸,突然一哼。 “这么好的密室,怎不早些报上去?” 萧珍珠一惊,盯着地面。全身一僵。 “里面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听见金炫澈的声音就在头顶,萧珍珠呼吸急促起来——她万没想到,金炫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知道了一切。而这时的密室里,齐磊三人还藏在里面,若给金炫澈抓起来,性命难保啊!!! 缓缓直身,萧珍珠再不畏惧任何,挺起胸口,迎视向金炫澈,却在撞及他目光瞬间。柔了眉眼。 “不愧是金炫澈呀……” 金炫澈唇角微扬,冷笑。 “又如何。” “金炫澈……”轻唤,萧珍珠一脸无畏:“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枉我们收留你,给你高官兵马,让你荣誉满天下,你不思回报也就算了,居然弑君夺位,你就不怕天下人嗤笑?”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于萧珍珠双眉一紧时,金炫澈眉眼一冷:“你潜回来。求这个告那个的,说的可全不是这些理由。” “呵……”萧珍珠冷笑,摇起头来:“我知道。要杀你,太难了。以前有机会的,我都错过了……老天爷教会我,对恶人温柔,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不该爱上你这个恶人。” 任萧珍珠露出真情的发泄与憎恨,金炫澈点点头。 “你是错了,但你错的不止是这个。”上前一步,金炫澈整个身影压迫向萧珍珠:“萧兀义错在两件事上。一是不该招惹凝儿;二是不该想杀我。而你,亦是错在这两点上。” “什么?”萧珍珠一惊。双眼骤瞪:“我什么时候招惹过那个女人?” “哦?”金炫澈一乐,笑了:“那玉蝶的夜色荧光有毒。看久了会导致失明,你不知道?” 萧珍珠一愣,下意识轻退半步,全身因恐惧而轻轻一颤。 “原来知道啊,引得我很是好奇了,你那密室里究竟藏了多少这种害人的玩艺儿……来人——!”… “喏——!” “管它有多少‘好’东西,全给我炸了。” “喏——!” “不——————!”萧珍珠惊悚的尖叫,突然扑向金炫澈,却不想一旁金衣卫冲出几人,很快将她制服。萧珍珠甩眼一看,惊讶的发现,抓住自己的人中,竟有蒋风。 他……他根本没有出宫??? 望向被制住的萧珍珠,金炫澈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不舍得?那好,你自己开口,叫里面的人出来。” 呆呆的转眸,僵硬硬的望向金炫澈,萧珍珠眼泪夺眶而出…… 她错了。 她又错了……她以为,金炫澈定会等凌亦凝走了,再来收拾她……又或是说,她得到的消息,就是金炫澈会等凌亦凝走了以后才收拾她。谁曾想……根本不是那样的。 金炫澈,故意选在了凌亦凝走之前,收拾她……以讨那女人的欢心。 呵呵…… 苦笑起来,萧珍珠绝望的哭泣起来。 “王上——!” 适时,墙缝之间有人出来,所有金衣卫立时惊警,进入警戒状态。 金炫澈亦望去,看见齐磊在前,从黑暗中走出,接着从那进而出来的,还有吏部郎董英杰、兵部郎饶致远。 三人走出黑暗,走到月光之下…… 锵锵锵锵……适时,大队金衣卫赶至,他们举了火把,顿将方圆照亮,并围着外圈形成包围模式,一切,在瞬间尘埃落定。 看着齐磊三人排成一列,同时跪下,拱拳行礼,力喝,金炫澈双眸阴冷而沉。 “王上——!” 任其它人紧紧控制住萧珍珠,蒋风走到金炫澈身后,以防万一。 “不关他们的事——!金炫澈,你不要再杀人了——!金炫澈,要杀杀我,不关他们的事啊——!” 任那边萧珍珠失控的尖叫,泪水满面,金炫澈看着身前不远处跪着的三员金国大官,双手背去身后。 其实,他已经物色好了有足够实力取缔眼前三人的后选之人;其实,打从一开始萧珍珠回来剑门城时起,他就知道这三个家伙会帮她…… 金炫澈在看眼前三人,这三人,除刑部郎齐磊外,其余两人皆有娶妻。齐磊一直不娶,各种说法不一,金炫澈大概能猜到一二,他自己倒是理由多多,说什么事务繁忙,这一点,无人敢疑。的确,从他金炫澈为王至今,齐磊这个人虽对他如同隐患,却在自己的本份上,从未怠惰。 看来,有些事,真不能再用他以往的处事手段来办了。今非昔比……现在的他,再不是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 现在的他…… 想到了凌亦凝,金炫澈温柔一笑。 “都起来。” 齐磊三人一愣,缓身站起,因金炫澈语气的温柔,那远处的萧珍珠亦是一愣。 在看齐磊三人,金炫澈双手回到身前,右手把玩起左手大姆指上的玉扳指。 “奇了怪了,你们三个,怎么从那墙缝里走出来?” 齐磊三人皆惊,兵部郎饶致远惊急,抢声说话。 “回王上,那墙里有暗门,下通密室,内有若干宝物,皆尽上朝留下,前公主本意陆续奉出,您定要看在她心诚之上,网开一面,饶了她呀!” “王上……” 董英杰也跟着出声,求饶。 金炫澈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却低下头去,喃喃自语。 “这是密谋罪呀……蒋风,该当何判?”… 所有人脸色一变同时,蒋风上前一步,轻喝。 “当立斩。” “金炫澈——!”那边萧珍珠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这时,齐磊突然咚的一声又跪下,抬头望向金炫澈。 “王上,属下等不曾有过任何密谋欲反之举,更未有过二心。前公主念旧,如此年纪受此大变,仍心挂王上,虽有复仇之心,却至今未对您有过任何异举,属下心知,她是不舍,纵使如今大罪铸成,齐磊求王上开恩,斩了我们三个即是,饶过前公主吧!” “王上开恩——!” “王上——!” 董英杰与饶致远同时跪下,齐声求情。 金炫澈听的明白,知道这齐磊的确如他所想,是真正冷静的人,此刻一心想要力保萧珍珠,便就一笑。 “你们也太瞧得起这女人了,就凭她,能落我身边铸成何样的‘大罪’,笑话。” 冷哼一声,金炫澈望向那边已经脸色苍白的萧珍珠。 “搜。” 金炫澈只一字令下,萧珍珠一惊,立有金衣卫在她身上可藏刀的地方搜了起来,不一会,于萧珍珠恼羞成怒时,他们直身,冲金炫澈一喝。 “报,未藏任何武器。” 满意的点点头,金炫澈笑了。 “就这么一次机会,萧珍珠,你运气不错,抢到了。” 萧珍珠一脸惊怒与羞红,却是更多的疑惑。 金炫澈见她不语,便双眉一紧。 “奇怪,你不是准备过去杀我吗?鞭子都不带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匕首也不备上?怎么,打算活活把我掐死?” 轻惊,萧珍珠的心思仿佛被看穿,她的脸一红,立时甩开眼去,不愿再看金炫澈。 金炫澈反而大笑起来。 “看来,你是没打算杀得了我,倒是准备好了被我杀,是不是?” 萧珍珠脸色一变,顿时闪过一抹委屈,那边的三名男子同时一惊,却又转瞬明白过来,陷入沉默。 “齐磊。” 转眸,金炫澈望向齐磊,齐磊一愣,赶紧应喝。 “喏。” “老将军夸你,说你心思细密,处事不惊,今天算是看见。又说你任职三载,破案无数,却因此不得升途,今天你想揽了萧珍珠的罪,在我面前,可由不得你。” 第四百一十二章 收拾萧珍珠 “王上……”齐磊眉心一紧,顿显惊恐。 “这样吧,给你两条道选,你自己决定。”于所有人一愣时,金炫澈唇角一勾:“我挺欣赏你的,第一道,可封你官升,上职御吏夫。” 御吏夫??? 哇!!! 齐磊身旁的董英杰与饶致远同时惊讶,下意识望向他。 齐磊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第二道。这萧珍珠大逆不道,欲行刺本王,我很不爽,准备把她发配边疆,还不是扔回她家人那处去,而是极北之地。为防止她再度潜回,我准备安排个人同行。” 缓缓抬眸望向金炫澈,齐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浅浅笑,笑的怡然。 “谢王上开恩,饶前公主不死,属下愿一同前往,定保证前公主再不会回来。”齐磊说着,朝地面叩去…… “不————!我不要去什么极北之地——!我不去——!金炫澈————!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呀!我不要去——!齐磊,我不要去……不要啊——!” 萧珍珠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甚至嚎啕大哭起来,疯狂挣扎。 “允了。” “喏——!谢王上——!” “齐磊……”董英杰与饶致远痛心一唤。 想到这两人,金炫澈望向他们:“还有你们俩,一个身为吏部郎,一个身为兵部郎,我金王朝的臣将,居然明知萧珍珠要行刺君王,居然不加阻止。其心可见。” “啊……” 董英杰二人一惊,顿时吓到的赶紧望向金炫澈。 “现立判,二人各官降一级。其职为副,辅佐新任正职一年。年满再行考核。” 董英杰二人惊惶,赶紧扑地谢恩。 金炫澈转眸,望向满面泪水在发懵的萧珍珠。 “是不是嫌我判轻了?要不,直接连你在内,一并判个斩立决?” 萧珍珠在疯狂呼吸,她双臂被绞着押住,整个人挺身朝前,幽幽转眸。望向金炫澈,泪水不断涌出。 “为那个女人,值得吗?” 听着萧珍珠幽怨轻问,金炫澈一笑。 “为一个金炫澈,值得吗?”于萧珍珠一愣时,金炫澈温柔轻叹:“爱,不过是在你爱上那人时,他抑正好在爱你。我爱着她,她也正好在爱我,所以我们在一起。而你。只是错爱于人,有一天,蓦然回首。你会找到那个执着在爱你的人。到时候,别再错过。” 蒋风善后。 * 广和殿,上,或是下,两层,只要有人,人人面色凝重。 天磊与柳藏青两支分队各十人。分成两组,一组搜上层。一组搜下层,任何一层未有任何发现。则立即封锁通道,守住进出口。 天磊等二十人都是受过蒋风特训的金衣卫,他们都强过第一代的黑衣卫,个个手语了得,比划之间就能传递消息。些次考核,天磊下令,所有人不得说话,脚步声必须近无,全部沟通皆用手语。 广和殿地下层,天磊的1号队在搜查,他们的考核题目是‘捉鬼’,鬼就是凌亦凝了。 因大家都听说过凌亦凝有多厉害,特别是与她交过手的柳藏青,更是早前就和他们细说过交手情形,天磊等人不敢轻视,全队行动,不敢分散。 训练场空旷极大,一目了然,天磊十人冲至正中位置,于天磊扬手一挥同时,其它九人得令,四面散开,由天磊做哨,其它人搜查整个训练广场。 地下室里灯光全靠火把,最亮的地方莫过这里,方圆被照的明亮。 不一会,九人回来,陆续摇头,天磊收到,点了一下头,扬手又是一挥,所有人跟进,十人朝训练场深处的一回廊潜去。 穿过回廊,深入里层,回廊尽头那里左右各四门,有武器房、有维修器具房、有地图室,还有置放杂物的单间。 停于四门正中,天磊一手紧握连弩,一手扬起一挥,其余九人得令,一个房间两人,一人推开门,守在门口做哨,一个进入,搜查,多出的一人和天磊分工,各守在两门中间,做回廊两端方向的哨。 不一会,搜查结束,十人围合一起,依旧摇头。 天磊陷入沉默,旁边有人想了想,打手语,问:‘会不会不在下面,而在上面?’ 又有人打手语:‘还有机关室没搜。’ 天磊单眉一挑,想起来——的确,还有整个广和殿的机关系统没有搜,那个封闭式的大房里尽是广和殿所有机关的总汇,里面除了巨大的钢轮、千斤簧、巨柄轴、芯弦、等等构成机关的各种机械零件外,再无其它。 那种地方,若藏进一个人,不说找人,进去都难。所有机关此刻都在运行中,那些巨大的钢轮无休止的旋转,那些铁链条亦是无休止的在啃齿。按理说,凌亦凝不可能藏去那里吧…… 天磊快速思考着,并想起,在燃香之前,她明明是朝着去上层的通道而去的,而机关室却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对,凌姑娘走的时候,是朝上楼通道过去的。’ ‘她也可以藏起来啊,潜回这里,不无可能。’ 两名队员在手语对话,天磊看一眼,想到整个广和殿的通风系统,的确……凌亦凝潜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里,天磊做出决定,扬手一挥,朝深处的机关室冲去,其它人紧追其后。 * 机关室。 一进入机关室,天磊往旁边一闪,点燃火折子,熟练的将燃灯机关启动,顿时整个机关室里一遍通明。他回身,一手紧握连弩,一手挥促,并警惕的注意周遭,掩护其它人陆续进来。 整个机关室,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机械机关,放眼看去,几乎没什么可藏身的地方,唯一能通行的全是维修专用通道,或是直路,或是铁网楼梯,或是直爬式梯子,纵深交错。 整体一看,机关室里好像没什么可藏身的地方,毕竟太多地方都是正在运行着的机械体,不可能藏人,但它们也同时遮挡了视线,无法一目了然的看清全局。 看来,必须分组搜查了。 天磊抬头张望,将整个机关室目测一遍,看到整个外围满圈的长条小通风口,他双眉紧皱。那些通风口四通八达,几近上百个,它们全部通往外围的总通风道。在设计的时候唯恐藏人,将长宽设置为一掌宽两掌长,活人根本无法潜入,只有外围连通全线的大通风道里才能爬进人去。 这么看来,应该可以排除小通风口的隐患。 想到什么,天磊突然疑惑——怎么越看那些小通风口的大小,越感觉以凌亦凝娇小的身子,完全可以藏进去呢?接着摇头,天磊又打消了那样的想法。 一是因为那样的长方形设计,若一人刚刚挤进,就根本没有多余空间来爬行移动;二是因为里面无法打扫,一定脏乱不堪,以凌姑娘一女子本性,应该不会愿意弄脏自己。 这么想着,天磊望向一直在等待的众人。 ‘我们分成三队,两个队各三人,跟我的队四人,临时代号1队、2队、3队。1队上梯搜查;2队纵向跟进,进行掩护做哨;3队留下守住门口。确定安全后,全员返回,再从另一边依次进行搜查。明白?’ 众人做了个明白的手势,开始分组。 机械深处的某个地方,一双眼睛正冰冷的直视着空荡荡的铁网空廊,那是一条高空作业带,算是整个机械室里最高的维修通道,此刻,目及范围里一遍寂静,空无一人,而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藏在黑暗中,如同狩猎的野兽。 这时,脚步声响起,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沉,隐现杀气。 三人上了高空走廊,以背靠背之形,四处张望,而同时,另有三人在相对的另一边上来,却是在掩护那三人‘找鬼’。 黑暗中的眼睛冷冷一转,再去看,那里哪还有任何? 望向长廊另一端的三人,1号队其中一人打手语:无果,准备撤退。那边2号队收到,点头,等待1号队先撤。 就在这时,1号队三人转身,开始陆续下铁网梯时,空中一扯风的尖锐之声啸响,所有人听见,同时甩头望去…… 嗖——! 黑暗中一点迅速射来,2号队三人快速反应,却快不过那已然撞来的铁物,它长如直链,快如闪电,听见风声之前便已冲至,将其中一欲侧身闪避的那人前胸一点,甩荡。 “啊!”入肉两毫,那人因痛一叫。 低处守着门口的天磊四人同时反应,知道‘撞鬼’了,惊喜与惊恐同时降临,天磊快速反应,冷静一啸。 “反击——!” 终于听见命令,1号队三人冲向2号队,两队欲合。 劲风之物打中一人之后如活了的长绳一般在高空甩抽起来,任其它二人以兵器迎挡,撞出锵锵火星,却不敌那怪东西的诡异,明明挡住,它却空中甩荡,掉头反打,不等天磊四人赶到上面,已有三人‘牺牲’,‘死亡’。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通过考核 嗖——! 刚闹明白是凌亦凝的黑色铁鞭时,长蛇之物破风一闪,窜回黑暗中去。 天磊带人冲上长廊,看见的,却只是身上已沾白色面粉,懊恼不已的三人,以及另外三个紧张的不得了的‘活人’。 “看清楚没有,哪里来的?” 听见天磊问,其中一人赶紧朝某个方向一指。 天磊望去,整个人一傻。 队员所指方向,隔空整整三四丈,而那处黑暗不过是一巨大齿轮下的阴影。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何藏人??? “糟糕。”天磊突然一啸,甩身朝楼下冲去。其它人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一边冲向门口,天磊一边赶紧望去,见门口那里无人,他一边继续下楼,一边大声追问。 “你们反击没有?” “有,我朝出鞭那里射了十数箭。” “我也反击了。” 冲回门口,天磊力啸。 “快,防守。” 剩余七人立即摆成前后两层防守队列,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注视起周遭来。 立时只能听见呼吸声,天磊心中惊诧不已。若连那么危险的地方凌亦凝都能落脚,那么,这个机关室简直就成了她的巢穴,无处不能及。这样一来,要怎么应对? 冷静下来,天磊有了决定。 这时‘死亡’的三人过来,均看天磊一眼,便绕过他们往外面走去,他们算是‘死亡’者。必须回去那里。 天磊回看他们一眼,望回,冲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附耳交待了些什么。那人点头,跟了那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剩下六人,天磊招手,将其它五人召集一起,用手语开会。 ‘门开着,我们就守在这玄关之地,两人盯住回廊;四人盯着内室,有任何异动,立时反击。’ ‘嗬。’ 天磊点点头。指了两人,那两人便转身,同时面朝门外,剩余四人,包括天磊在内,亦转身,朝向整个机关室。 就在这时,众人头顶突然传出一声怪响,众人皆惊的瞬间,天磊下意识走出两步。回头仰望顶上…… 嗖——! 黑蛇从天而降。 * 外观看来是辆马车,里面却是个牢笼,纵使拉开车门。里面还有一层铁栏门,门上有锁,钥匙在与马车同行的另一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 伸手绕过那铁栏,掀起窗帘,里面有双眼睛眺望而出…… 夜色撩人,根本看不清任何,世界一遍黑蒙蒙……里面被押送的。正是原萧国国公主,萧珍珠。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萧珍珠却在认真的看着什么…… 马车外骑着大马的男子,便是齐磊了。他几乎没收拾什么。就跟着押送大队出行。 此时,看着萧珍珠掀了窗帘的在看无边夜色,齐磊心里怜惜,幽幽一叹,却不知如何劝慰。——谁能想到,在金王心里,萧珍珠一直就是个‘犯人’? 原来,打从萧珍珠回剑门城时起,金王就已经做好准备要‘收拾’她了,只因当时牵连太广,他故意睁一眼,闭一眼。如今,一切都在暗中被处理,重新安排,金王再不用顾忌她了,便一举拿下,判了个发配边疆。 看来,金王对萧珍珠还算是手下留情的…… 齐磊这么想的时候,马车里的萧珍珠已潸然泪下。 她又何尝不懂?换在以往,她萧珍珠意欲‘谋杀’凌亦凝,金炫澈定将她斩了。可如今,她活了下来……为什么? 萧珍珠泪如雨落,她悲伤,不是因为金炫澈对她留有‘情面’;她悲伤,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金炫澈根本不是因为对她留有情面才网开一面,留她活口的。 他不杀她,只是为了凌亦凝。 他只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改变太多太多。 她的悲伤,只是因为这世间唯一真正重情的金炫澈,所爱之人,不是她。 这种绝望的悲伤,无人能懂……萧珍珠只是绝望,凭什么她最先认识的金炫澈,却在最后,被另一个女人抢走? 松手,任窗帘落下,车外之人再看不见萧珍珠悲伤的表情,她坐回马车里,恸情哭泣。 * 锵锵锵锵锵。 天磊快速后退,连弩如臂般快速反应,连出数箭,箭与黑链相撞,锵锵有声,却不想黑链完全不受影响的径直撞来,天磊只来得及在重重砸地之后赶紧翻身……那黑链便连带他的黑衣一角,一头扎进地面。 翻身被扯,天磊甩眼去看,惊诧的发现自己衣角竟被黑链穿透,已然沾上白色。——他,‘死’了。 “队长——!”其余人惊叫,却反应极快的全部冲出安全范围,有的冲向那黑链,欲直接将它扯住;有的快速翻出,立朝那根源处以天火炮攻击,更有用锥弩的人,直接出钢线去缠绕凌亦凝的黑链。 嗖——! 黑链欲逃,天磊一人坐在原地,瞪大双眼的在仰望天顶,他看的再清楚不过——凌亦凝的黑链,竟是从那小的几乎无法藏人的小通风口里窜出的。 现场顿时混乱,黑链被锥弩的钢线绕住,天火炮半空炸亮,瞬间而已,所有人都看清,那隐藏在一火光背面黑暗中的通风口里,正面无表情的——凌亦凝。 “在那里——!” 有人立警,其它人同时做出反应,朝凌亦凝藏身之地欲攻……就在这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犹豫了一下。 毕竟,那么小的地方,凌亦凝几乎是刚刚挤进,全身无法动弹,只一手在前,另一手都无法伸出的,整个人几乎是扭曲式强塞在通风口里,只要被人发现,可谓是注定‘死亡’。这时候,任何人进攻,她都无招架之地。 谁敢真正伤她??? 可惜,犹豫只是瞬间,凌亦凝下的是死命令,没人在那瞬间后退,所有人都狠下心来的出手,朝那似乎没有自救能力的凌亦凝攻去…… 天磊欲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仰望高处,张大了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来。 天火炮的余光消失之前,有人的连弩之箭已射向凌亦凝暴露了的头部…… 明光一逝,箭射进了黑暗中,隐约听见锵锵两声,所有人半是期望弩箭没有伤到凌亦凝,又同时侥幸的期望着弩箭能将面粉沾到她一点。 咻。又有天火炮跟进,窜上高空…… “啊——!” 黑链窜来,将一心去找位置发射天火炮的那人一甩抽中,他后背顿时一道惨白。 还有在死死盯着高处欲趁明光时寻找凌亦凝的人紧接着被黑链扫到,剩余的人反应过来,一边进攻,一边自卫。 天火炮一响,一直坐在地上的天磊看的清楚——凌亦凝,还在那通风口里,毫发无伤,面目冰冷。 明光消失,黑链一荡抽甩半空,之前一直缠着链身的锥弩钢线连带被甩飞。 最后一个队员‘牺牲’,惨叫一声。 空气,骤静。 整个地下室,仿佛不存在任何人,只能听见轻喘着的呼吸声。 天磊睁大的双眼死死瞪着高处,那身影娇柔,只一会,便从黑暗的顶上轻盈落下,无视周遭的一边回缩长链,一边去解上面的钢线。 就在这时,空气中一道寒光映亮闪过…… 咻——! 凌亦凝惊然反应,甩眼看去,空气中一线荡来,她就手甩鞭迎去,那锥头却啪一声折转,重重撞向她…… 惊退数步,于那锥头最终差一点点就要撞上她胸口时,后撞是墙!!! 双眼一瞪,凌亦凝便眼睁睁的看着那锥头带着面粉的白,在她胸口一点。 黑如夜魅的衣服上,清晰的,一点白。 远处有人瞪大了双眼的在看凌亦凝,发现她胸口那一点白后,兴奋疯了的双手一振,尖啸。 “哇——!打中了!!!抓到了——!抓到了——!!!” 机关室顿时充斥那兴奋到疯的狂吼声,凌亦凝望去,这才发现,竟是天磊队中名叫向风的家伙。想到他本就擅长暗器,之前配备的就是回旋镖,后又选了锥弩,很快便熟用,刚刚给天磊支走,在她看来,好像是天磊派去通知柳藏青他们过来支援,她才当机立断,决定出手,先将他们解决掉,省了后援赶到,更加麻烦。 却不想,向风居然根本没有走远,他一直躲在回廊外面,也就是说……这一切,只是天磊布的局。 她,上当了。 任天磊等‘牺牲’了的队员们都站了起来,各个兴奋庆祝,凌亦凝回想了一下,明白过来。 难怪之前有人进攻已暴露了的她时,陷入犹豫,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假想,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在最后关键时候,因松懈而被向风打中。 满意的微笑起来,凌亦凝吐了口气,点点头。 广和殿中第四个房间里,柳藏青等人刚刚搜查完毕,没发现任何凌亦凝踪迹,准备下去,从通风口里隐约听见兴奋的叫喊声,他们一愣。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最坏的人 地下室训练场。 两队人员排成两行。 凌亦凝站在前方,一脸心慰的笑容。虽说,她失败了……上了天磊的当,但是,她上的很满意。 天磊在瞬间想到对策,既不会真正伤到她,又可以快速结束考核。 看看时间,大香燃过一半。 “很不错。” 只三个字的评价,凌亦凝望向柳藏青。 “柳藏青。” “嗬。” 柳藏青出列,上前一步。 “若是你在地下层找着我,你会怎么应对?” 柳藏青想了一下,开口。 “不知道。” 有人偷笑,凌亦凝也呵的一乐。 “很好。现在,大家全部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校场集合,分配任务。” “嗬——!” * 回到主殿,远远看见甲午不断进进出出的,更有小太监和宫女或是端了食盘,或是托了美酒亦进亦出,凌亦凝一乐,笑出声来。 “这么晚了,弄这么丰盛做什么?” 一进内殿,凌亦凝一边走向摆满美食的食桌,一边望向食桌后的某人。 金炫澈抬眸,看见凌亦凝一身黑衣,只胸前一点白,虽不明显,却能一眼看见。他一乐,笑出声来。 “这算是挂彩吗?” “死了。”凌亦凝娇瞪金炫澈一眼,于他对面位置坐下。 “咳。”咳一声,金炫澈面色骤冷。 失笑,凌亦凝才不管金炫澈,抓起筷子便找自己爱吃的大吃特吃起来——她可累坏了。 其实……她只要一直躲在通风口里,再往深处藏着,一个时辰后。她就算是胜利了。可真要那样做,就没意义了。所以,某种意义上讲。她和天磊他们算是打成平手。 见凌亦凝吃的开心,金炫澈单眉一挑。冷不下去,笑了起来。 “考核怎样?他们通过了吗?” “唔。”仍在吃,凌亦凝含糊的回一声。 “明天……就要走了?” 吃着东西的,停下,凌亦凝想想,抬头去看金炫澈,赶紧嚼掉嘴里的东西,轻轻一叹。 “如果蒲洲城里藏着的。真是老哥遗体,答应我……千万不要伤着,一定完完整整的保住,等我去送他。我相信,他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我送他回去,回去摩余……”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淡淡的点了点头。 * 夜在窗外,云静无声。 大地茫茫无边,沉浸在悠悠扬扬的夜风里…… 金炫澈不走。站在凌亦凝寝殿里,那锦绒床前,静静的站着。在看凌亦凝…… 凌亦凝坐在床边,将堆了一床的东西进行整理,初眼看着,无非是些衣物什么的,按理说,这些事情都该下人来做,可凌亦凝一直如此,每天穿什么衣服,要做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决定的,那些宫女们压根只是摆设。更不要提小太监了,多只用来上菜撤碗。 被金炫澈静静的凝视。凌亦凝当他不存在,做着自己的事。 她很兴奋,天亮时就能回去轩辕了,尽管她的心里清楚……如今的古元大陆对她来说,已经不止是轩辕一个家了。这金国的剑门城,甚至已毁的摩余谷,都是。都是她凌亦凝的家…… 可是,轩辕的那个家,她无法做到扔弃,所以,在她心里,一念执着——定要让炙炎彬登上皇位,以祭奠凌皇胤在天之灵。更要杀了那凌君傲,为凌皇胤,报仇。 想到什么,凌亦凝一愣,抬头,去看金炫澈。 “听说你把萧珍珠给赶走了?” 金炫澈微微扬唇,浅笑,以示回答。 “赶走干嘛呀?落你一个人在宫里,多无聊?留下她时不时陪你打打闹闹也好呀!” 失笑,金炫澈刚刚满心的不舍瞬间给凌亦凝扫了个干净,无奈的摇头。 “听说你还把一个高官送给她,一并发配边疆了?” 金炫澈终于不忍,啧了一声。 “听说听说,到底是听谁说的?” 凌亦凝一乐,笑了。 “好像宫里上下都知道了,我一回来就知道了呀!” 任凌亦凝得瑟,金炫澈点点头。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该有些表示?” “表示?什么意思?”凌亦凝紧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哇,不至于吧,你赶走情人,还送她一帅哥做伴,等同做了件顺水人情的大好事,这份大好事是于你自己而言,与我又没关系,凭什么要我表示?” “你这女人,温柔一小会不可以吗?” 凌亦凝盯着金炫澈,想了想,点点头。 “这样说就好多了。别老是跟人谈生意似的说话。我又不是你金家的客户。” 金炫澈死死盯着凌亦凝,看了小半晌,突然伸手,将她一扒。 “嘿,你干嘛?” 扒开了凌亦凝,金炫澈甩身坐下,脱了靴子便往她的床上躺去。 “喂喂喂……你……”有瞬间纠结,又想赶他下去,又不舍得那样做,甚至隐隐期待,凌亦凝突然一怔,坐在床边傻了傻:“哪有人像你这样强行索要‘表示’的?” 金炫澈已经躺下,听着凌亦凝语无伦次的说辞,他望向她,冲她一笑。 “接手乌藏后,只要把它放了就行,它自己会回来找我。” 大脑突然短路,凌亦凝一愣,惊诧。 “它怎么可能从京都那边找来几千公里外的剑门城来?”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放心去做就是了。” “可是……”凌亦凝在看金炫澈,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你不是要去蒲洲吗……” “是啊!”金炫澈躺的舒服,眉眼渐渐温柔:“它只要自由了,定会去找我,但凡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它都会一一去寻找。就是因为我会去蒲洲,所以我会在蒲洲城里等它。你找到炙炎彬以后,叫他派鹰常到蒲洲城上空转悠。我那边有消息了,就让它转告你。” 想到‘老马识途’。凌亦凝开悟,点了点头。 “你这人,真奇怪……”在看金炫澈,凌亦凝心暖如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告诉炙炎彬,让他把马放了就好,马就会自己回来找你。你也就不用这么早放我走……” “什么叫放……”金炫澈浅浅一笑,进而一叹:“明知道我不舍得。还在这里刺激我……” 凌亦凝心里清楚,金炫澈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他定是知道她心急,才借机成全她的。想到他此刻可能的心情,既纠结,又无奈,更多不舍,凌亦凝心疼到心痛,顿时无语。 微笑,凌亦凝轻轻一叹。软下身去,往金炫澈怀里趴下…… 因为凌亦凝的动作,金炫澈一愣。 细听耳下心跳。曾经不舍的心境又现,凌亦凝合上双眼,放松全身,微笑不减。——现在的她,爱极了金炫澈身上的味道,那般的熟识、充满安全感…… “凝儿……” “嗯。” “答应我,早去早回。” “嗯。” 双眼轻轻睁开,凌亦凝想到什么,笑了。 “我一直以为。最坏的人就是你了。却没想到……真正最坏的人……”撑身而起,就那样趴在金炫澈身上细细看他。凌亦凝冲他微微一笑:“却是我自己。” 金炫澈听着摇头,大掌从她后脑包揽。将她的头往自己压下,迷离了双眼,迎吻。 于凌亦凝浅浅呻呤同时,屋中旖旎暖风。 * 一群女宫嬷嬷把她扒了个干干净净,光验个身就验了一二个时辰,夏紫薰脸红如火,恼羞的不得了,却无力反抗,这些女宫嬷嬷个个力气大的惊人,她们强行压制着她,强行将她‘检’了个彻底。 女宫嬷嬷们走后,夏紫薰已穿戴整齐,她坐在镂花椅上,接受第二批人的‘折腾’,任那些宫女们端了各种各样漂亮的东西进来,为她上新妆,夏紫薰在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快要不认识。 泪水不争气的拼命往下掉,之前的屈辱她消化不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那样对待过她,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尽管,那些全是女人,可是…… 想到唯一的可能性,夏紫薰缓缓合眼,任泪水不断滚落。 表面上看,那是大婚前正常的‘处子礼’检验。可夏紫薰心里却明镜般的清楚——不过是凌君傲命令她们,必要趁机将她检查个彻底,绝对要求处子之身的她才能嫁给他。 轩辕帝国新皇帝的第一个妃子呀……怎能不是处子净身? 可是…… 夏紫薰没办法不委屈,没办法不伤心,她的心里,已经有着另一个她真正爱上的男人。不是夏伯亚……不是…… 尽管所见的凌君傲远远超过她想像,看起来似乎好极了,身材高大魁梧、说话很是温柔、甚至四年前就已经见过她了,是因为那时就相中了她,才会同意合盟的……可夏紫薰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她,就是做不到用真心的去喜欢他。 她知道,爱一个字,她已经给了炙炎彬。 想到炙炎彬,想到凌君傲居然如此执着的追究她处子之身的问题,夏紫薰缓缓抬眸,去看镜中自己…… 其实,她更希望的是,能娶她的人,是炙炎彬,而非,凌君傲。 老天爷,为什么她爱上的人,都已经爱上了别人? 为什么…… 夏紫薰的泪水,继续不断的滑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警告 天大亮。 金炫澈醒来,身旁无人,那叫凌亦凝的女人,招呼也不打个,跑了。失落一叹,金炫澈苦笑。 全身上下酸软难受,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落寞。 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人,仿佛空了。 不过是他金炫澈的女人走了而已,为何如此? 金炫澈不解自己的反应,居然空虚到难受,居然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逮匹马便去追那冷冰冰的‘恶’女人。 失笑,为自己的不舍。 翻身而起,金炫澈长叹一声,恨恨一吼,起床。 * 剑门城外,凌亦凝在前,20名打扮各样的男子在后,21人,朝轩辕国境方向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剑门城郊外,数以万计的黑衣卫们各种装扮,或以十为单位,或以百为单位,化整为零,向轩辕国境内潜渡。 目的地,一致。 在路上,凌亦凝21人若不是在赶路,只要休息的时候,她就会教其它人各种独门技巧,或是大家一起,训练手语对话。 偶时风清云淡,天空,有鹰飞过。 * 百花镇。 炙炎彬兴奋的哇哇大叫,他激动的不得了。 封奚森在擦剑,冷星辰在想事情,只有炙炎彬一个人兴奋的不停乱吼。 春三娘最终看不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哎哎哎,站住站住,往哪跑?” 春三娘一愣,望向炙炎彬。 “主人。” “凝儿速度向来快,前天才过境。今天就快到了,这小速度,谁人比得了?赶紧的。你吩咐下去,叫伙房多备些好吃的好喝的。去去去。” 春三娘本就要走的,现在领了任务,更该走了,可她反而站在那里,犹豫小会后,开口。 “主人……京都那边……” 炙炎彬一愣,望向春三娘:“怎么了?” 春三娘纠结两秒,眉心紧拧。再才开口:“京都皇城举行大礼,新帝娶妃,就在三天后……” “关我什么事?” 盯着春三娘,炙炎彬一脸鄙夷:“又关你什么事?我吩咐的,听不见了?” “喏。”低眸,春三娘转身,轻叹之后,离开。 封奚森仍在擦剑,冷星辰倒是一笑,抬头。 “咦?看的出来?你眼睛闭着的,用哪儿来看的?”炙炎彬双手叉腰,头一歪。坏坏的笑起来:“嘿嘿嘿,不至于从鼻孔看到的吧?” 远处封奚森一笑,摇了摇头。 冷星辰不恼,亦是一笑:“难得,这样戳着你痛处,竟还笑的出来。” “咦?痛处?这话诡异,怎么个解释?” 冷星辰扬唇,轻喃:“是人都能感知到,你对那银夏小公主。仅次于凝儿之后了……” “哎哎哎,打住打住啊!我都解释万把千儿遍了。你们能不能消停消停?这话当我面说最后一次了哈,凝儿来了。谁敢跟她提起,我砍了谁。” “那行,回头这吓人的活儿,我来做。”远处封奚森突然放下拭布,朗声一喝。这边冷星辰听着,噗的笑出声来。 “嘿!封奚森,你你你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真要打起来,我不定输你,就算不幸,真给你杀了,临死前我也要把那小公主的名字吼出来,叫咱们公主听见!” “你——!” 炙炎彬气的双手叉腰,最终恨极,低吼。 “不带这样开玩笑的。我求她求了一生,你要怎么糟践我,随便,但偏就不能拿她来说事,不然,我真会恨你!” 于封奚森一愣时,冷星辰反而微笑开口:“这怎能叫糟践?实话实说罢了。炎彬,你对自己没信心吗?还是说,你对那银夏小公主,真有私心?” “没有——!”炙炎彬下意识一吼,瞪向冷星辰:“她那丫头,你还不了解?什么事都没有她都已经厌我厌的不得了。这瞎掰弄出来的事,真叫她知道了,只可能更讨厌我。你们行行好,难得她要来了,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好歹让我先努力努力,争取讨得些好感了,你们再说行吗?” 难得炙炎彬低下声势,那边封奚森已经笑出声了。他是真的很开心的,能这样‘欺负’他,大泄他的闷气。 冷星辰却不是开心,只是无奈。 “行。但有条件。” “嘿!我说冷星辰呀,你哥俩好啊?金国呆两月回来就跟那姓金的一样了?做屁大点的事都要开条件?学他什么不好?” 那边封奚森已经笑出声了。 冷星辰微笑,紧合着双眼,只是头微偏。 “行行行,条件你开。但先说好了,凝儿回来后,不到我自己说出来,要是你们哪个先说了,别怪我翻脸!” 点头,冷星辰浅浅一笑。 “条件很简单,你必须在这里发誓,定会实现皇上生前遗愿,还轩辕一个昌盛太平!” 单眉一挑,炙炎彬站在那里,愣了一下。 “不是吧!”眨眨眼,炙炎彬冷声一哼:“这么点破大的事儿,你叫我拿余生自由来换?” 冷星辰不语,只是唇角微扬。 “我这人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撒谎。你大可不应,我与凝儿叙旧,你拦不住。奚森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海天湖地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奚森,应该没问题吧?” 冷星辰略转头,冲着虚空一问。 不远处的封奚森一乐,朗声回应:“绝对没问题!” “你……你们——!”炙炎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冷星辰,再指封奚森,额角暴筋,却一忍再忍,最后一哼:“好!算你们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随、便——!” 甩身,炙炎彬突然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等他一走,冷星辰疑惑,双眉一紧。 “奇怪,他居然如此倔强,这是怎么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都说过了,他是武将,没有理由,万不敢造次。早跟你说了,他不适合,还不如想想办法,请公主主持大局。” 低眸不语,对于封奚森说的,冷星辰默默摇头,陷入沉思。 * 冲出屋,炙炎彬气呼呼的。 抬头看见春三娘站在院子中间发呆,炙炎彬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 “三娘。” 春三娘一惊,回头望来,一见炙炎彬,赶紧开口:“主人,您交待的已经吩咐下去了……” “你说你啊,没事做提醒我那些不着边的事干嘛?你蛮聪明的一人呀,明知道冷星辰他们巴不得冒出个女人来把我引开,他们的心思老早就站去金炫澈那边了,你还帮他们?你跟我有仇啊你!” 春三娘吓傻了,瞪大双眼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主人,我没有……我……” “那你提夏紫薰干嘛?” “主人……我……”春三娘语无伦次起来。其实,她也是经过好几夜不眠,才越发感觉凌亦凝是真的不适合她家这位主人,反而是那夏紫薰,纵使她讨厌她,可相比之下,她远比凌亦凝单纯的多的多。如果说非要在这两个女人中选一个,春三娘意外的发现——单纯可爱的夏紫薰反而更适合炙炎彬。 所以,当她得知夏紫薰不日就要嫁给新帝了,想到万一往后炙炎彬真的得不到凌亦凝,再想要那夏紫薰时,她已是他人妃子了,他岂不要后悔? 当然,春三娘不是没想过自己……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太了解炙炎彬,这个男人……如天边野马,根本不容人入心。 若连凌亦凝都控制不了,身为炙炎彬奴将的她,又怎么可能? 其实,春三娘开口提醒炙炎彬夏紫薰要嫁了,她自己一说完,就后悔了。 归根结底,在她心里,小小的那点自私是多么希望能嫁给炙炎彬的人,是她,而不是凌亦凝,或是夏紫薰啊! “你就给我记住,以后再不许提起‘夏紫薰’这名字,听见没有?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主人……” “听见没有?”炙炎彬一吼,突然低身凑近春三娘,压低了声音的轻喃:“我炙炎彬在乎的女人,只有凌亦凝一个。谁敢影响我,干涉我,阻止我……” 恶狠狠的瞪着春三娘,炙炎彬眼中有杀气一抹:“杀、无、赦——!” 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炙炎彬甩身,朝远处大步冲去。 春三娘站在原地,转头去看炙炎彬背影,泪水冲出眼眶。 * 乌藏的状态一直很平和。炙炎彬安排它的饮食从档次来讲,不亚于他自己的膳食,尽是高级草料与纯净的清水。 乌藏自己也很难得的配合,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不过,多半时候它会躁乱一下,踏踏蹄,鼻吼喷气什么的,可能是在凌君傲手上时,他偶尔还放放它跑跑,到了百花镇,再没机会出去练蹄子,所以压抑住,便显烦躁。 炙炎彬常来看它,每次来看就会自言自语,说什么再忍忍啊,之类的话。 其实炙炎彬自己也知道,这乌藏通灵,是和他的鹰一样,有灵性的动物。只要放它出来,它自己就会朝着北方去寻找它家主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马也有脾气 马这东西,识旧途,只要他走过的地方,就全会记住。这马跑过大半古元,也去过剑门城,总有一天会找到金炫澈的,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可炙炎彬不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能见到凌亦凝的机会? 何况,他有他的小心思,这份小心思,他对谁都没说过——他很希望金炫澈能因为在乎凌亦凝,而跟着她一起过来,只要他带兵踏过国境线,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他,意图宣战。 到那时,他就会噌的跳起,宣旗直指京都皇城,向凌君傲兵戈剑指。 到那时,不用冷星辰刺激,他亦会拼了命的去对付凌君傲,夺皇位,娶凌亦凝。 所以,乌藏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掉。 冲进仓库里,看见乌藏,炙炎彬恨恨一哼。 “黑呜呜的个畜生,你说说你啊,为什么就不能换个主人?金炫澈已经够厉害了,你跟着添什么乱?啊?你是神马耶,干嘛臣服于他?哎,换我做你主人好不好?” “吠——!”乌藏低吼,冲地面鼻息一喷。 炙炎彬一愣,立马暴怒。 “吠——!”乌藏扬蹄,咆哮怒吼。 炙炎彬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于身后门外立时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时,他赶紧扬双手哄劝:“嘿嘿嘿,停停停,我逗你玩的,逗你玩的啦!生什么气啊?生什么气?停停停……开玩笑开玩笑的。快停下。” 有人开门,冲进来。 “首领,怎么了?” “没事没事……”于乌藏落蹄安静时。炙炎彬满头大汗:“你们出去,出去。” “首领……它叫声太大,会被人听见……”手下犹豫小会。开口提醒炙炎彬。 炙炎彬怎会不知道,他气恼一啧。瞪向那几个人,他们反应过来,赶紧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炙炎彬瞪向乌藏。 “嘿,小脾气还挺倔的哈。说都说不得了?” “吠。”乌藏又是鼻息一喷,尾巴一甩,踏了踏蹄。 一见乌藏脾气火爆,不能随便招惹。炙炎彬气极,反而笑出声来。 “还真别说,这样气气你,看你生气,我倒蛮解气的,哈哈哈哈。” 就在炙炎彬跑去仓库调戏乌藏时,远处围墙外的另一院墙顶上。一人偷偷探头,张望。他手中拿着一支小手指大小的圆竹笛,细想了想什么后,他阴冷一笑,转头一跃,消失在墙头之上。 * 夜,深沉。 炙炎彬睡不着,躺床上发呆,两眼瞪的大大的。整个人浸于黑暗中,享受着就要见着凌亦凝的喜悦。 说真的。他不得不承认,分开的这几个月。他动不动就会把她忘了,可忘掉她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叫人无法计算。多是认真于一件事时,才会忽略,某个瞬间的痛,或是惊诈的一醒时,便会猛的想起她来…… 又或者,任何寂静时,都会回忆,与她一起的点点滴滴。 毕竟,这世上,给他炙炎彬身心以痛苦最多的人,就是那个凌亦凝了。 人啊,真是种容易改变的‘怪物’。 想着凌亦凝小时候,老喜欢偷偷摸摸的‘跟踪’他,只要有机会就会冒出来,急切的找他,求他帮她……那时候的她,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无助与乞求,直到渐渐变化,变的越来越没有温度……变到最后,失去希望。 很后悔,自从爱上囚禁灵阁十三年后蜕变的凌亦凝,炙炎彬不止一次后悔,而是无数次后悔。 后悔他明明有过机会能得到那傲骄女子的心,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 若在她小时候就对她好些,真实些,就不至于到了今天,落她心中一个讨厌的定位。 有时候炙炎彬会想,是不是就是因为他错过了小时候能帮她的机会,长大后的她才会那么讨厌他? 可是……十三年前的时局根本不容他帮她呀! 当然,这些话,现在再说,已没有任何意义……别说凌亦凝听不进去,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哪怕他探望过她一次也好,不是吗?整整十三年,皇上在世时没看过他,他一个武将,就算偷偷的去看看也好啊! 懊恼的嚼嚼舌头,炙炎彬躺在床上,噘嘴一叹。 ——那时候的他哪会想到相隔十三年,凌亦凝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的叫他不顾一切爱上?他要是先知,一早知道,肯定拼尽全力的助她、护她、怜她……爱她。 现在好了,机会错过了,得花多少心思才能挽回局面啊! 懊恼不已,炙炎彬心思沉重的将眉心紧拧。 这眨眼功夫,自上次小村别离至今,已过去三个多月了……整整三个月啊!凌亦凝在金炫澈身边,居然不思回归,她会不会已经被金炫澈打动? 为这事,他不止一次想从冷星辰或是封奚森嘴里打探些消息,可惜,那两人狡猾的很,口风紧极了,什么都不说。 真正细想,炙炎彬又侥幸的提醒自己——皇帝驾崩,凌亦凝身为国公主,至少要带孝一年,所以,这一年里,不管如何,他都还有机会。哪怕凌亦凝已经心向金炫澈了,他也不会放弃。 莫名想到夏紫薰……炙炎彬一愣。 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孩呀! 明明两人年龄都不是太大,夏紫薰虽才17岁,凌亦凝也不过21岁,可奇怪的是,他就是更喜欢凌亦凝多些,甚至可以说,多好多好多。仿佛凌亦凝不是一个21岁的姑娘,而是一个同他一样31岁了的成熟女人。 多奇怪? 比起凌亦凝,夏紫薰显的幼稚而单纯。 也许,真像冷星辰他们说的那样,单纯的夏紫薰更适合他这个狡猾的炙炎彬……可适合这两字,究竟如何定义? 不…… 哪怕凌亦凝任何地方都不适合他炙炎彬,他也要不顾一切的得到她。 双眉坚定的紧皱着,炙炎彬满面气愤,更多的,是执着。 那个女人,只要他一想起她,他就会无法克制的激动与向往。 这么在乎与深爱,他没办法做到放手。 哪怕凌亦凝真的爱上了金炫澈,他也不可能做到‘成全’。 命运捉弄他,故意不让他得到她的心,那他就只能与命运作对了。 逆天而行,有何不可? 冷冷一哼,炙炎彬双眼突然快速一扫,瞪向窗外…… 夜。 呜——————! 风卷地沙,其声如泣。窗外树影沙沙摇曳,将月光拨弄。 仔细在听,除了风声,还是风声,炙炎彬缓身撑床而起,动作极轻的挪脚下地,手……伸向床头上挂着的兵器……… 屋外,十数黑衣人全部定住,一动不动,各自保持着各自的动作,有的好像正在往墙角放什么东西;有的刚刚从墙上翻下落地;有的甚至正在沿屋外往地上倒水似的东西…… 就在屋里那人动作极轻的握紧兵器,开始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来时,屋外十数黑衣人同时反应,快速朝暗处窜去。 猛的推开门,炙炎彬动作超快的冲出门外,于他脚下一定的同时,劲风吹来,撩一地残叶冲过。 “怎么回事?” 其它屋里有人被炙炎彬推门的重响声吵醒,好几人冲出来,惊见是炙炎彬,立又松了口气。 “首领,发生了什么事?” 春三娘也从隔壁屋冲了出来,很快跑过来…… “主人?” 站在院子正中,任风不断的袭地卷过,炙炎彬只一身单衣,手中紧握他自己特地托高人打造的新戟,目光森冷的在环视整个方圆。 空气中,虽劲风干扰,可炙炎彬还是隐约闻到什么异味儿。 “吠————————!” 突然,仓库那边传来一声惊人心魄马啸。 “是乌藏——!”本凭着感觉知道炙炎彬可能发现了什么异常,刚刚进入警戒状态的春三娘一听见马叫,立时反应过来,掉头便往仓库方向冲去。 其它人都反应过来,赶紧跟上春三娘冲出院子。 剩下几个人紧守在炙炎彬身旁,等待命令。 炙炎彬依旧站定,抽抽鼻息之后,转身朝墙角那边走去…… 这时,冷星辰与封奚森也从其它院子赶过来。 就在炙炎彬眼看着就要找到那地上的潮湿时,火,突然从院角的一堆杂物那里烧起来。 “哎呀,着火了——!” “那里有人——!” 有人眼尖,发现火一烧起来,立有黑影一纵,窜向屋后,炙炎彬身旁数人立时追去。 就在这时,远处天边突然一炮冲天。 咻——————! 所有人下意识转头看去,黑黑的夜空之上,一流星之光直线冲天,在天顶嘣的一声炸响,顿时如星明亮。 “进——攻————!” 百花镇外,大军成阵,为首一将竖剑朝天,朗声一喝。 嘣、嘣、嘣、嘣——! 火石投掷,目标直指——镇中深处。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围 “啊——!” “着火了——!救命啊——!!!” “救命啊——!孩子——!我的孩子……” “啊——!着火了,着火了呀——!” “救命啊——!” “啊——!” 整个百花镇在半夜时候醒了,全镇处处都是惊叫声,人人都惊慌失措的逃离。 轩辕大军包围了整个百花镇,只开了一个豁口给百姓逃离,且逃离出去的人都不许擅离,必须去规定的地方聚集起来,蹲成一群,由官兵押制。 百花镇,陷入火海之中,特别是以‘藏’了炙炎彬等人的那一遍为中心,不停的受着疯狂进攻。 一时间,所有叛军全部受困火海,他们下意识冲向炙炎彬。 炙炎彬跃上高处,冷静非常的眺望远方。 很明显,轩辕大军早有计划,早已发现他们,故意等到夜半时候,暗袭。 这火石投掷是前攻,不一会,大火曼延,烧及所有房屋,他们立会进行大总攻,到时候,别说他们能不能逃了,怕是金炫澈的乌藏都会给烧死。 当务之急似乎应该立即放了乌藏,以他的蛮悍,冲出包围圈应该没有大问题。 “乌藏收好没有?” 春三娘已经带人赶回,路上差点给重梁砸到,一路辛苦,她冲回炙炎彬面前。 “主人,已经藏好了。” “好。全部退进地道里,等我命令——!” “喏——!” 包括冷星辰与封奚森在内,所有人朝大屋里冲去…… * 听到马啸声,大海冲天。根本分不清那些叫声到底是不是乌藏的,两员大将军威坐马背之上,一个是当今新任‘太将司’——昆逆;一个是新帝最信任的黑狼队队长——常威。 眺望前方镇中心那火光冲天。其它方圆范围已近无人,大火越烧越旺。昆逆哈哈大笑起来。 “炙炎彬就是个蠢人,睡的死沉沉的,不定在睡梦中便被烧死了。哈哈哈……” 常威亦在看火海,却摇了摇头。 望向常威,昆逆挑眉:“怎么?你瞅着这样的大火还烧不死他?” 是百姓的都差不多放了出来,一些年青的壮实汉子全部被单独绑起来,另外收押,常威的人已经检查过。其中没有炙炎彬,但为防有炙炎彬的手下,也就是叛军,他们仍被另行关着。 “事先准备放火先烧炙炎彬的人回来,说他惊警的很,醒了,并发现他们。” “是吗?那又怎样,只要他没逃出来,说什么都没用。这样的高温。烤也能烤死他。” “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哈哈哈。那可就难办了,万一烧成了黑炭,我看你怎么见尸,哈哈哈哈!!!”昆逆放纵的大笑起来:“我还指望着和他好好比试比试,看看究竟是他那个前职将司厉害,还是我昆逆厉害!” 看眼昆逆,常威不语,望向火海。 “报——!已经无法靠近,声音也传不进去了。” 突有人黑狼队员冲至。力禀。 常威算是知道了,点点头。那人便退下。 * 远处,荒原之上。一队人马刚刚冲出一遍树林范围,眼前豁然开朗,天边繁星突然不见,一遍雾明。 浓烟? “吁——!” 径直冲上高处,为首女子喝止马匹,眺望,双眉骤紧。 “凌姑娘,你快看,百花镇方向着火了,火势好大。” 这队人马,正是以凌亦凝为首的金衣卫主队。 立马有人递来望远镜,凌亦凝接过,仔细去看…… 整个百花镇方圆被包围,全是轩辕大军,又看见好多百姓被圈围,而镇中心仍旧大火焚烧,心头一惊,凌亦凝扯下望远镜,双眉紧拧。 “走——!” “嗬。” * 常威和昆逆是奉了凌君傲的密令共同合作前来,任务就是杀了炙炎彬,至于乌藏……运气好,炙炎彬把它放了,它就能活;炙炎彬纵使死也要拖上它一起,那就只能怪它运气不好。 两人分工明确,常威主要负责全部夜袭计划,昆逆负责以防万一,两人必须确保炙炎彬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杀死。 整个计划周密,早在发现炙炎彬他们的藏身之地后,常威便安排黑狼队员乔装成百姓,以炙炎彬做为中心点,将方圆建筑尽可能隔断,大火一起,官兵立时将整遍火海包围,任何人想冲出火海,弓箭手便立将其射杀,不容任何活口逃离。 刚开始还有叛军欲冲出火海,被射杀,可大火烧旺之后,竟再无人冲出来。 局域范围内,大火仍在疯狂焚烧,人人紧张小心,却听不到任何人的叫声或马的叫声。一切,嘎然静止。 “报——!火势要停了,包围圈内没有任何其它声音,很是安静。” “咦……奇怪了。”因常威听了报告后居然不惊不乱,昆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望向常威:“不是说他们有百来十人吗?被这样火烧居然不声不响?会不会有诈?” “命令下去,所有人准备,火势一小,立即弓箭侍候。” “喏。” “哎,常威,他们那地儿不会有密道什么的吧” 紧眉思索半晌,常威死死盯着前方渐渐被劲风催灭的余火,他默默摇头。 “哎,你这是‘没有’的意思,还是不知道?” 望向昆逆,常威眼中滑过一抹危险的寒光。 “你速带人将方圆包围起来,就算他们有地道可以逃出去,但乌藏没有出现过,他们势必回来抢马。” “好——!”昆逆一吼。猛扯马头,扬声一啸:“跟我来——!” 昆逆领上他的大军,立时开始分配人马。去将整个包围圈扩张。 而此时,火势渐小。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天色渐渐泛白。 火,近乎烧了一夜!!! “报——!火势已小。” “传令下去,弓箭手外围准备,投石车重石准备,重石给我往里面死命的砸——!一旦砸出密道,弓箭手立时朝内群射。” “喏——!” 呼呼呼。 风吼声,清晨微凉;兵吼声。脚步踏响。 眼瞅着外围重石车就位,随时可以大举进攻,一遍废墟的黑色残墟里,突然嗖嗖嗖的窜出几十上百的叛军来,他们武器齐全,竟个个完好,几乎没有多少被火烧或是烟熏的迹象,个个精神奕奕,冲杀出来。 一人跃上至高点,扯巨大劲弓向极远之处的常威瞄准。 “是叛军——!” “进攻——!”常威看的真实。扬手怒啸。 有黑狼队成员眼尖,发现那高处瞄准了他们队长的大弓,立时飞身扑出。同时大叫:“队长——!” 咻————! 劲箭离弦,破风袭来,常威坐在马上,给手下队员横空撞来,他惊瞪眼的同时,人被推开,那推开他的人,却立被射了个穿透。 “李崖——!” 重重砸地,力吼那为自己而牺牲的队员名字。常威气疯,背后抽箭起弓。便向那高处出箭之人射去…… “咻咻咻咻——!” 等同暴露,无数箭支与重石朝那高处之人狂攻。 “主人——!” 有娇声一喝。 高处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太将司大人’——炙炎彬。 重身一起,跃下,沉沉砸地同时,有人身旁窜过,扔来一物,炙炎彬立时弃了手中大弓,接过那东西,竟是一杆已经组装好的长戟。 “分散,主攻弓箭手——!” “喏——!” 于炙炎彬一边快速冲向弓箭群的同时,他下达命令,所有人得令,齐声力喝。 常威一箭一箭射出,总比炙炎彬的速度慢上半秒,他气极,冲向自己的马,翻身跃上,朝叛军突围方向追去。 外围的昆逆大军听到动静,开始回防,巨大的包围圈开始收缩,困在正中心的炙炎彬等人,眼瞅着岌岌可危。 百花镇处不足百米远的一处山丘后,二十来人潜近,其中唯一一女子趴下后,用望远镜细看,看着看着,笑出声来。 “这个笨蛋,聪明是聪明,却总是过度自负。老感觉良好,这下舒服了,被围困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突围。” “凌姑娘,形势危及呀,我们当真坐视不理?” 依旧在用望远镜看好戏,女子——凌亦凝,唇角一扬。 “你们是特种兵,适合单干,易立奇功,又不是兵卒,想送死,只管去。” 在看凌亦凝,说话之人——1号队队长天磊止了声,不再多话。 放下望远镜,凌亦凝心中有了办法,她扭头,望向另一边的柳藏青。 “去外围想办法弄21套官兵的衣服,速度要快。” “嗬。”柳藏青得令,带了他的人绕过山丘,向大军潜去。 凌亦凝冷笑,想到什么,望向天磊:“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分辨的?” “这个。” 1号队的王烨快速反应过来,将自己大刀柄端系着的红绸解了下来,递向凌亦凝。 “很好。”凌亦凝满意极了,立将那红绸撕成一条条的细带:“一人一根,一会换上官兵衣服,系在胳膊上。” “嗬。” 第四百一十八章 人不如马 杀声震天,炙炎彬的叛军正紧成一个拳头,朝包围圈的一个点强行突围,伤亡越来越大。 炙炎彬一杆长枪弑神屠鬼,挥舞成风,无人敢近,连弓箭都射不近他身,加上叛军个个想法一致,只求力保炙炎彬活着出去,个个不要命的拼杀,眼看着他就要冲出第二道包围圈,远处……昆逆在前,大军在后,快速赶来…… 天边,大鹰长啸,高处嘶吼。 远远在看叛军疯狂突围的常威一直瞄准着炙炎彬的动作突然定住……他意识到,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很难射中他,听见鹰啸声,常威抬头,向天空之顶望去……看见那黑色大鹰时,他冷冷一哼,箭尖转向,朝天顶那鹰,射去。 咻——————! 一声诡异的怪啸,常威听的再清醒不过,双眼一瞪同时,他甩头望去,便看见一奇怪的东西从极远之处划空窜来……就在他双眉紧拧,疑惑的瞬间,那东西突然在半空轰的一声,炸了。 “嘣————!” “啊————!” “什么东西?” “啊——!” 那怪异的东西在半空爆炸,火焰坠下,沾人亦燃,顿时方圆一遍惨叫声。 炙炎彬也发现了异况,他甩头望去,突然看见一人骑大马,已扯大弓向他瞄准。 双眼一瞪,炙炎彬甩戟一荡……嗖,箭射来。 锵——! 劲撞瞬间,炙炎彬将巨箭格挡,同时纵身一跃,向出箭之人顶戟刺去。 “主人——!”远三娘惊悚。失声尖叫。 不等炙炎彬杀至,半路一剑截来,寒劲袭人。凌亦凝被迫一退,回戟迎战。 出剑之人——常威;大弓之主——昆逆。 两人默契配合。一个近距离快攻,失利时便马上撤退,远攻的巨箭就会射来,阻止炙炎彬追击,两个打着一人,炙炎彬渐渐被束缚。 不明白炙炎彬为什么突然留下,去进攻轩辕大军将首,明明有机会突围逃离了……却……春三娘不走。杀了回来。她的锦绸如手,自由舞动,既保护着自己,又拼尽全力的在阻止其它官兵趁乱偷袭炙炎彬。 丁七带人赶至,上百人的叛军只剩下了十几个,他们围在一起,尽全力的保护着炙炎彬。 远处惨叫声惊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常威分神。时不时想去查看。 昆逆在马上,转头去看,突然惊呆了的看见——官兵们自己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 “咻——!”劲风一窜。三箭同时射来,昆逆双眼一瞪,下意识便整个人提气一跃。 “嗖嗖嗖——!”又三箭射来,昆逆无法再避,半空发出一声惨叫。 “啊——!” 惊见昆逆莫名坠马,周遭大军反应过来,大半掉头,去对付军中‘假兵’,常威一剑挥向炙炎彬。于他一退同时,自己也借机一退。纵身跃远。 “杀了炙炎彬——!” “喏——!” 于常威撤出炙炎彬攻击范围同时,外围弓箭手再次齐齐瞄准他。朝他群箭射去。 “咻————!” 天火炮射来,高空爆炸,顿时火焰如云坠下,弓箭手的包围圈顿时炸开了锅,惨叫声惊天。 有黑蛇窜出火云,狰狞冰冷的追来……于炙炎彬惊瞪双眼的同时,自他眼前嗖一声直线窜过。 常威快速跃上一房顶,脚不落实便借力纵起,那蛇头凶狠的追来,轰的一声扎进砖瓦里,骤响声一遍。 脚下一空,听见碎瓦杂声,常威心中暗叫不妙,周遭黑狼队队员奋力挺身,意欲救他。 有人一窜而至,落身于炙炎彬身旁残破的板车上,她甩眸望来,与炙炎彬四目相对同时,冲他一哼。 “多时不见,当刮目相看。” 炙炎彬在仰望来人,目光在前一秒温柔如水,后一秒反应过来,顿时噘嘴紧眉,气气一哼。 “你笑话我。” 一乐,来人笑了,再不废话,手中长蛇一啸,整个人窜远,朝逃的无影无踪的常威等人追去。 远处,另一批大军赶来,竖义字旗,吼声震天…… 有官兵扶起‘挂彩’的昆逆,昆逆大声叫撤,整个百花镇,彻底沸腾起来。 * 有三个人没动,呆在地下通道里喝茶。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两个人在喝茶,第三个人急的不行,走来走去。 喝茶的人是冷星辰和封奚森,急的不行的人是鲁修。 凌亦凝寻着路口摸进了里面,头顶上还开着一豁口,光线挺好,他一出现,便叫最先发现她的封奚森一愣。 “公主……” 看见封奚森的瞬间,凌亦凝愣了一下。 “凝儿!”嗅到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冷星辰激动的一惊,放下茶杯便噌的站起,朝凌亦凝迎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任冷星辰冲至面前,激动不已,凌亦凝冲远处呆呆站着的封奚森一笑,再才望向冷星辰。 “你们倒安逸,居然任他一个人在外面寻死觅活。” 凌亦凝一句话出来,冷星辰笑了,连封奚森也感慨万千的幽幽一笑,却接着甩袍一喝,就地跪下。 “封奚森,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一愣,凌亦凝望向封奚森,她身后,炙炎彬追着进来,正撞见封奚森行礼,他一乐,笑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起来吧!” 凌亦凝瞪向炙炎彬,冷星辰却朗声大笑起来。 * 炙炎彬的援军赶至,常威逃掉,昆逆受伤,也带了大军撤退,危机度过。其实,就算凌亦凝没有出手,炙炎彬突围到第三层包围圈那里,再撑不用多时,援军就会赶到。 而炙炎彬之所以突然留下,进攻昆逆和常威,正是因为他太熟悉那‘天火炮’了。若不是凌亦凝来了,就是金炫澈来了。不管是他们哪一个来了,或是都来了,炙炎彬都不可能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面前做逃兵,所以,他才傻傻的留下,以一敌二。 现场混乱,叛军们在收拾残局。 凌亦凝怎么也没想到,炙炎彬的援军人数竟达上万,转瞬而已,情势骤转。 两人站在巨大的铁笼前,看乌藏在里面急切的踱脚,躁乱不已。 “我人都来了,把它放了吧!” “放了——?”炙炎彬站在凌亦凝身边的,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压根没去看马:“千里迢迢的,你放心它独一马瞎头瞎脑的乱跑?哎?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金炫澈呢?他放心你一个人来?哎,是不是他对你已经没兴趣了?这才做个顺水人情,把你放了?啊?” 任炙炎彬‘放屁’,凌亦凝将目光从乌藏身上滑向炙炎彬。 “你一人,还不如它一马。” “嘿——!你!”又被凌亦凝‘骂’,炙炎彬啧一声,抱怨:“是人都会像我这样想的好吧,你一个弱女子,就带了这么二十个人便回来轩辕了,路上危险不说,到了我这里,万一我决定强行扣住你了,不放你离开了,你不就直接归我了?他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吧,摆明已经不在乎你了。”… “说什么呢?” 白了炙炎彬一眼,凌亦凝发现,就算到了今天,她和他,还是很难正常‘沟通’。 “也对。不定从头到尾他对你就是那种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不服气。你看你,一陪他就是三个多月,三个多月呀,哼,肯定是满足,便就不稀罕了。哎,我告诉你,没关系的,他不稀罕你了,我稀罕你。我是这世上最最稀罕你的,你知道的。”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盯着他好久,终于一叹。 “把马放了,它自己有能力找回金国去的。” “啊——?我说了半天,你没听呀?”炙炎彬委屈之极,噘起嘴来:“别这样嘛,凝儿,人家想你都想疯了,恨不得自己变成那马,奔向你,你……你,你就不能……” 噘嘴低头,炙炎彬委屈的轻哼。 看着炙炎彬又开始耍宝,凌亦凝想到什么,浅浅一笑。——看来,冷星辰来了这么久,一直没告诉炙炎彬,她和金炫澈的关系。想到炙炎彬的个性,蛮横起来不是人,凌亦凝叹了口气,暗想着也好,大事要紧,先想办法让炙炎彬登基再说。 “钥匙呢?” 小恨的瞪向凌亦凝,炙炎彬噘嘴,气呼呼一哼。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他的马抢回来了,就这么双手送回给他?你回来又不是冲我回来的,你回来是代表他来取马的不是?那简单啊,我有条件的,应了我的条件,我立时放马。”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面无表情。 “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都不放了它,宁愿它和你一起葬身火海,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什么呀,哪有危险?它呆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好不好?你没看见,当时的火可大了,放它出去,烧死了怎么办?嘿——!我保护它来着好不好?” “越来越贫。”——凌亦凝瞪着炙炎彬,做了个四字总结。 第四百一十九章 放马 炙炎彬不怒,反笑。 “生命需要激情嘛!像金炫澈那样死气沉沉,凶啦巴巴的,才叫没意思。” 失笑,凌亦凝转头望向乌藏,看着它一切安好的样子,她一叹,点点头,望回来。 “行,说吧。” “这才对嘛!”炙炎彬坏笑起来,一扫之前委屈:“其实吧,说是条件,却是为你好的,而且是件大事。” 炙炎彬表情深邃,看着像浅淡在笑,却完全看不出他笑容里的半丁点深意。 凌亦凝盯着炙炎彬好久,最终一呵。 “卖什么关子,快点说。” “修身养性过?感觉好奇妙啊,凝儿……是我个错觉吗?你变了好多……” 被微笑着的炙炎彬突然评价,凌亦凝一乐,笑出声来。 “再不说我走了。” “别介别介。”拦住凌亦凝,炙炎彬一叹,仍旧满面浅淡的笑容:“我说就是了。你看啊,这凌君傲声誉大跌,他是假皇帝的内幕不久就会世人皆知,到那时,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对我大下杀手。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做这一切,只因为我在皇上临死前答应过他,‘照顾’好你。可其中更深远的意思,别人不懂,你不可能不懂……” “别急呀!听我说完。”盯着凌亦凝,炙炎彬朝她走近半步,目光轻柔:“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可能星辰都知道,你有足够的实力继承皇位,做轩辕的女皇,只是你不喜欢。只是你不稀罕。” 凌亦凝不语,因为炙炎彬说到准点子上。 “而且,你近乎于讨厌做女皇……是不是?”盯着不在看自己的凌亦凝拼命瞧。炙炎彬得意的浅笑:“所以,皇上了解你。希望有个人来辅佐你,助你治天下,脱你回归自由自在……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凌君傲。” 盯着地面在看,凌亦凝不语,只是听。 “看来,你也很清醒,知道皇上希望的那个人。是我。不管你多讨厌我,也不管我怎么解释,你始终讨厌我……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的讨厌,非但没阻止住我爱你,倒让我越发不能……停止爱你。” 吸了口气,凌亦凝抬头,望向炙炎彬。 不等凌亦凝开口催促,炙炎彬冲她一笑,赶紧继续。 “所以。我早就决定好了,定要实现皇上遗愿,辅你为皇。可事情往后。老是出其不意,叫人防不胜防。你这个当事人突然卸挑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压给我。哎,凝儿,你不觉得有些事,非你不可吗?” 凌亦凝听不下去,最终催促。 炙炎彬噘嘴,双手叉腰,嘿嘿一笑。 “纵使凌君傲被赶下来。皇位也必须先由你坐上去。你先成就了凌氏皇家的正统,我才有资格接手。进而替代。但纵使走去那一步了,也必须有个少不得的环节。那就是——嗯?” 炙炎彬冲凌亦凝挑了挑眉,神情**。 ——他要她嫁给他,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以皇家附马之名,登上帝位。 炙炎彬没说完的话,凌亦凝听的懂,却在盯着他好久之后,突然扬唇一笑。 “走到那步再说。在那之前,我会认真考虑。” “真的?”万没想到凌亦凝居然没发脾气,居然答应认真考虑,炙炎彬傻了一下,硬是没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吧?”… 凌亦凝笑了,摇头。 “你没听错。我答应你,定会好好考虑。那么,这算不算是条件达成?乌藏,可以放了吗?” 炙炎彬一愣,突然回过神来。 “凝儿,你该不是忽悠我吧?” “你这样想我,那就没必要继续了。马你自个留着吧,皇家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自此,咱们没关系了。” 甩身,凌亦凝突然冷脸,说走就走。 “喂喂喂喂喂——!”炙炎彬吓到,冲过去,将凌亦凝一拦,其声惊人:“问问,就只是随口问问。嘿,你怎么这么容易较真儿啊!啊?问完就完了,别这样呀!行行行,我放马,我放马还不行吗?” 抬眸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唇角一扬,笑了起来。 “现在就放。”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一动不动,只是微紧双眉,半晌不语,好久之后,就在凌亦凝双眉一紧时,他突然一叹,开口。 “事后,我终于知道太后是怎么派殷墟跟踪我的。原来,在我受制皇城时,皇太后派人将种特殊的东西藏在我的鞋子里,那奇怪的东西能发出普通人根本嗅不出来的味道,但狗却极容易嗅到。他们特训那些狗,就是专门针对我。太后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你,而你也一定会找到皇上,所以……那一次的计谋只是太后为了寻到皇上遗体而设。凝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从头到尾,我的心,一直是向着你和皇上的。” 凌亦凝不语,她一直在盯着炙炎彬看,看他眼中纠结与难得一见的真诚…… 回想起凌皇胤死的时候,她那么恨炙炎彬,将所有的悲痛都加罪到他身上……如今心宁沉静了,再回望,便知是自己过分了。 可就算那样,又如何? 人生百年如梦,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各有底限,她凌亦凝的心,爱谁,喜欢谁,亦都有个外人不知的底限。 若说世上不存在金炫澈,那么,她凌亦凝与炙炎彬之间再多的误会,走到今天,也差不多该理清了。 可惜……在这阴差阳错的过程里,一直存在着另一个人,那就是金炫澈。 他轻而易举的掳走她的心,她再拿什么来感恩眼前这人对她的真情厚爱? 更甚于,她还要继续利用他……伤害他。 一叹,凌亦凝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你信我?” 炙炎彬愣了一下,再次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凌亦凝与他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像类似的谈话,多半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夭折。如此这般理性的,正常的对白,从未有过。 凌亦凝眼中滑过一抹心疼,她冲炙炎彬浅浅一笑。 她不是那种在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可以轻描淡写去说‘对不起’的人。她更不是一个会内疚而心生后悔的人…… 今生,她是注定要错负这个叫炙炎彬的男人了。 只是最后的那句话,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快一年了,走到今天,她所一直一直在怀疑的‘炙炎彬’,若真如她所怀疑的,在关键时候了,他所做的太多事,都不对。他既没有倒向太皇,也没有倒向凌君傲……他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明明白白倒向她凌亦凝的。 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在炙炎彬眼中,只有一个方向。 那么,她所有的怀疑,还有什么意义? “时值今日,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能伤害到我……”… 听着凌亦凝轻喃,炙炎彬站在她面前,整个人一僵。 “炎彬,皇兄不在了。一直以来联系着我和你的他,已经不在了。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按理说,我们都应该去过各自的生活,可今天,这个地方,你站在这里,我也站在了这里。这说明什么?” 炙炎彬在看凌亦凝,双眉紧锁。 “这说明,我心里有他,你也是。我们的心里,都还有着一个他。纵使他死了,我们都做不到忘掉。那么,我为何不能相信你?毕竟……你也好,我也好,都是在为共同的一个他,站在这里。” 炙炎彬幽幽摇头,苦笑起来。 “不,我站在这里,只为你。” 凌亦凝失笑,点头。 “好吧!可惜,若不是皇兄点你的名,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吗?” 炙炎彬抬头望向别外,长长吐息。 任炙炎彬心口压抑,凌亦凝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忍下仁慈,失声一笑。 “我已经可以做到,不将皇兄死的悲痛加算到你身上了,也决定信你……依赖你。那么,炎彬……”于炙炎彬望向自己时,凌亦凝冲他一笑:“你是不是也该学学相信我?” 直视就在眼前的娇人儿,炙炎彬凝视良久,突然一乐,笑出声来。 “这世间,恐怕也就你凌亦凝能做到如此,将我克的彻彻底底。”甩眸望远,炙炎彬扬声一啸:“来人——!” “喏。” 地下室门外一直守着的丁七喝应一声,冲进来:“首领。” “去,把马笼子打开。” “哎!”丁七得命,掏出铁笼钥匙便朝乌藏走去…… 炙炎彬望向凌亦凝,冲她伸手:“走。” 凌亦凝看着炙炎彬,看着他伸来的大掌,想想后,一笑,将自己的手,递向他。 * 百花镇深受重创,边郊望远,却依旧一遍青绿。 凌亦凝与炙炎彬各骑一马,追了乌藏好远……它是真正意义上的脱缰野马,一得自由便四蹄飞奔,径直朝北方冲去…… 追了太久,直到深知不可能追的上了,两人两马停下。 “它倒是自由了,跑的欢腾。” 听见炙炎彬感慨,凌亦凝望向他。 “现在怎么办?继续守在百花镇?” “怎么?怕凌君傲大军再来?”炙炎彬也望向凌亦凝。 第四百二十章 最可悲的母亲 凌亦凝失笑:“就怕他没这功夫,不是说这两天他大婚吗?” 炙炎彬一愣,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却又快速回神扯了嘴角的一笑:“他要是真没功夫,昨夜的奇袭就不会发生了。” 也是。 凌亦凝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现在怎么办?” “我有一整套的计划,就等你来,现在,你也来了,我的计划也等候多时了,唯一差的,就只剩最关键一步。” “哦?是什么?” 见凌亦凝来了精神,炙炎彬一乐,笑了。 “走吧,先回去。” “嗯。”见炙炎彬卖关子,凌亦凝再不如以往那样生气或是不高兴,只是一笑点头,扯了马绳,向百花镇冲去。 * 大婚将至。 如凌君傲所说,只一次见识到皇太后的‘威仪’之后,夏紫薰再没见过她。听说一旦成了皇妃,每天都必须过去皇太后那里请安,夏紫薰隐隐感觉惶恐。 宫里热闹极了,无处不是人来人往的,而长久寂静的东宫也因为夏紫薰的存在而越发喜气洋洋。 与皇宫内的热闹截然相反的是那一墙之隔的宫外。 民间流传着越来越多的‘证据’与‘真相’,先帝凌皇胤离奇克死异地,死因不详;国公主平阳被指毒害其兄,罪证不足;唯一能证明凌君傲是皇族之人的不过是验血成嗣的一只皇家小碗…… 可那只小碗的秘密几乎满城皆知,其中小秘密。 那是一只精美绝伦的小瓷碗,外面看起来并无异处。可碗里正中心的位置却有个小凹陷,若倒入水与血,血比水沉。立会自动陷入凹处,不管谁与谁的血。都会强行‘挤’混在一起。 也就是说,当时,若不是凌皇胤与先帝滴血验亲,换去任何一个人,他的血,都会和皇帝的血溶成一体,变成所谓的‘皇家人’。 流言可畏,如风劲鼓动。满天皆是。 更甚的是,有反动人士大胆畅言,试问君王,可敢寻出平阳公主,那唯一的皇家血嗣,再做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滴血验亲么? 这样大逆不道的反言几乎已经成了叛军们最喜欢挂在口头上的问话了,时间长了,大多百姓都在疑惑——现如今的这个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 民间叛军猖獗,反言逆天,更有越来越多的人特意去做那有凹陷的小碗来卖,顶上一支筷子就能做成孩童们的玩具……大街小巷可见。 凌君傲大婚在即,隔一墙之围,皇城里风平浪静,喧闹的,好像只是与之无关的天边…… 赵姬冲进朝阳殿,径直冲向内殿。太傅陌爷刚从里面出来,惊见赵姬居然故意压了宣号擅然闯入。心中也猜到七八,便往一旁退让。行礼。 赵姬无视,径直冲了进去。 “君傲。” 凌君傲正在批折子,抬眸,他望向赵姬,却不站起,只是双眸一沉。 任身后殷墟退去一旁候着,赵姬冲至书案前,冲凌君傲低声一喝。 “你可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在看赵姬,凌君傲一笑,笑的很冷。 “母后神通,消息禁封成这样了,还是让你知道。” 赵姬笑不出来,一脸惊悚。 “哀家说的可是……可是……”硬生生忍下,赵姬冷静下来,回头望向殷墟,殷墟得令,挥手而已,欲将内殿人员撤出。 谁想,殷墟所赶之人,竟无一动弹。 赵姬看在眼里,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回身望向凌君傲。 凌君傲一乐笑,扬手轻挥,只到这时,包括殷墟在内的所有人这才一起,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内殿便只剩下赵姬与凌君傲。 “君傲,那批碗母后早已处理掉,不可能存在,当时处理的人也都被杀了,内情不可能流传开呀……” 凌君傲在听,却越听越想笑。——他这个母后做事,他是向来很放心的,毕竟,在小事上,女人的心思永远比男人细腻。 所以,若这件事赵姬都会办砸,就算换他来做,结果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见凌君傲不说话,只是冷笑,赵姬心头一怒,却更多着急,又凑近一些,轻喃。 “你是不是有头绪了?告诉母后,让母后一并助你。” “呵。”失笑,凌君傲没了批奏折的心思,干脆放下笔,这才望向赵姬:“有些事情,并不是毁尸灭迹就天衣无缝的。或是说,越独门绝境的事情,越只有一线生机。而往往只有一线生机的事情,越容易被别人想到。” “啊?”赵姬乱了一下,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乱传谣言的人,只是凭胡猜杜撰?” 凌君傲一乐,又笑了。 “那你说呢?” 赵姬气不起来,整个人傻掉——天地间竟发生这样可笑的事情。纵使她千机万算,杀人绝口,却挡不住那无形无体的想像。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指向幕后的同一人,偏那一人,就是她一生中唯一一个‘放生’的家伙。 炙、炎、彬。 赵姬还是有一定实力的,纵使凌君傲将整个皇宫的消息强制性封锁起来,不让外界影响到里面,可赵姬还是将皇城外的大小事件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叛军虽乱,各地有起,但最厉害的,闹的最凶的,仍是宏章城神秘之人,那个人,赵姬都不用多猜就能知道是谁。 接着,各地兴起猜忌游戏,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家密语,那带有凹洞的小瓷碗,没几天便处处可见,拦都拦不住了…… 会这样做,有这样的胆识去做的人,这天下,纵使叫那凌亦凝来,她也未必敢!!! 只可能是炙炎彬了。 纵她百次千次欲收心于他,他却百次千次的站到那下贱丫头身边去。 赵姬有恨,有悲,更有痛,站在那里,陷入沉寂。 是了……只可能是炙炎彬了,因为只有他最了解宫里发生过什么事……只有他最清楚整个事件的过程。 凌君傲什么时候进宫的,如何过了凌皇胤那关的,如何变成九王爷……甚至于,他离她那么近…… 猛吸一口气,赵姬望向凌君傲。 “你就没想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很不喜欢赵姬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凌君傲不语,只是冷冷的在看她。——他不是凌皇胤,不可能把她高高供在头上,天天哄啊劝的,他是凌君傲,轩辕国新帝,这赵姬,实虽是他生母,却在他心里远不如那个被她强行杀掉的养母。 凌皇胤是恨赵姬的,不止是因为她杀了他的养母;不止是因为她配合凌皇胤一起杀了他生父……更是因为,在这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哪一刻,是真正将他当儿子看的。 既然如此,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岂不可笑? 凌君傲突然无视赵姬,扭头去看桌角放着的一杯龙井茶,并伸手过去,托起,启盖浅品。 惊见凌君傲居然无视自己,赵姬突然反应过来,失声一笑。 “都这时候了你还闹什么脾气?哀家是你母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你为主,你怎就不明白为母的一遍苦心?”赵姬情急,上前一步,双手重落桌沿:“他们的目标是你,欲万夫所指的亦是你。母后怜你爱你,一心一意为你,拼尽全力的在保护你呀!” 一润入喉,很是惬意,凌君傲点点头,抬眸,望向赵姬。 “那是自然,若你不是为我,还能为谁?凌皇胤已经不在了。”于赵姬一惊的愣住时,凌君傲得瑟的冷笑:“还真别说,道理摆在眼前了。全民欲反,所反之人不过是凌君傲,与你皇太后有什么关系呢?纵使真叫凌亦凝来,夺走了皇位,也还是轩辕凌家的,而你,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不是吗?” “君傲……”赵姬听着心痛,默默摇头。 “你若真想证明,你的心,有哪怕关丁点是向着我的,那很简单。母后……”凌君傲缓身站起,顿时高过赵姬很多:“把你手中实权交给我,让我真正做到一统天下!” 看着凌君傲说着说着,张扬双臂,顿时霸气凌云,赵姬惊住,讷讷失语。 “什……什么实权……” 单眉一挑,凌君傲冷笑起来,甚至笑出了声。 “母后,都说到这里了,你还跟孩儿装糊涂么?”凌君傲双手落下,撑于桌面,半身欺向赵姬:“秘密营、特杀队、死士营,更不提拥兵在外的三位老将军……可能,还有孩儿所不知的。” 听的心惊肉跳,赵姬看凌君傲的双眼越瞪越大,最终力支,往后一退。 “凌皇胤在位时,你手握重权,强行牵制他,令他不得不对你软言哄劝,如今他死了,轮到我了,你还想故伎重演吗?”凌君傲说着时,已然笑出声来,他停顿小会,绕过了书案,走向赵姬,停于她面前,俯视:“不想再瞒你了,母后……” 第四百二十一章 母子反目 凌君傲的声音轻极了,可听在赵姬心里,声声如刀。 “三位老将军身边都已经布满我凌君傲的人,这轩辕帝国真正的主人的臣子。即时起,只要我一声轻叹,三颗人头就会立马落地。” 在怒瞪凌君傲,赵姬万没想到,她最强而有力的三颗棋子,竟已叫自己最重视的宝贝儿子给扼住、压制。听着那令她心惊肉跳的话,她目瞪口呆的瞪他,幽幽摇头。 “呵……其实也没什么,那三个老东西有与无,与我已无异,只要母后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做儿子的岂有不高兴之说?是吧?所以,母后大可放心,只要你好,我也会很好的,他们,就不用说了,都会好好的。” 凌君傲伸手在赵姬肩头轻轻拍了拍,冷笑一抹而已,转身,走向书案…… “母后,大婚在即,君傲还是劝劝你,不要无事生事。这皇城,毕竟还是儿子说了算的,您——说呢?” 于凌君傲走回书案后,双手搭于桌边瞬间,他抬头,向赵姬望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一荡。 如今的凌君傲,根本不需要她的存在了……不管是她的关心,还是帮助……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将她能赖以助他的唯一手脚都斩断了,他,根本不稀罕她的担心。 抑或是说,在他眼中,她对他的关心,只是束缚,只是压抑。 呆呆的在看凌君傲,赵姬眼中有泪,滚滚而出。 真是老天报应她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断她赵姬后路的人,竟是凌君傲——她的亲生儿子。 猛想起龙霸天死的时候。双目圆瞪……想来,他也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想过最后害死他的人,会是他的‘妻子’吧! 最强而有力的后盾——三大老将军手中兵权,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易主’,于赵姬而言,还是有什么实力可言? 任赵姬如被雷击般整个人都懵了,傻了,一直一直的落泪,却就是倔强的不哭出声来。凌君傲看着,看着,突然一叹。 “出去。” 只是两个字而已,如同呵斥下人,可凌君傲就是那样说了,而且一说完,便坐下去,起了折子,开批。 ——他这一举,等同是将最后能保护他的力剑折毁了呀!!!赵姬默默摇头,摇头。再摇头。 “哀家只说最后一句。”心灰意冷,赵姬幽幽一叹:“一人之力,永敌不过二人之手。君傲,你当真不需要母后再陪着你了?” 凌君傲双眸一冷,浅浅略抬,却仍只在看桌面之物,声音更冷。 “不送。” 赵姬一气吁尽,猛的甩身,大步冲向殿门……再不回头。 * 整个百花镇转眼而已。恢复往日宁静…… 待官府再派大军赶至时,叛军消失殆尽。再无任何线索,整个百花镇除中心一大遍尽是残骸以外。都已恢复往常景象,只是百姓心有余悸,无人敢靠近那黑墟一遍的地方。 京都皇城外,方圆无际,唯一临近的便是郑昌城,除去郑昌城,再远的就是临海庆门城,以及高宛城,而这两城却远比郑昌离京都远的多的多。 总体来说,有威胁性的城镇,首当其冲便是郑昌城,其次便是各处主镇。 最临近京都的第一镇,便是兹镇,其次便是籼镇与昭阳镇,往外围推后,才涉及百花镇。 于是,大婚在即,凌君傲派出大军驻镇,往三大镇轧入重兵,而最有威胁性的郑昌,反而弃之任之。 郑昌城原城守柯耀燃,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率了本是分配给他镇压叛匪的大军挥师南下,居然投诚了赤谯城叛军。造使整个郑昌城兵力空乱,凌君傲事后又派新守入城,并趁机内外巩固,算是重新‘收复’郑昌,故,此番大婚重仪,他未对郑昌再有过多安排。 毕竟,派去郑昌城的新城守,本就是凌君傲自己的心腹。 至此,大婚之日眼看将至,以京都为中心的方圆热闹非凡,特别是周边三大镇更是在大军的‘协助’下,更是热闹的‘夸张’。 未能如愿‘暗杀’炙炎彬,凌君傲虽未多说,可昆逆与常威却暗暗恨的彻骨,他们都没想到,炙炎彬会有如此强大的后盾实力,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至令人震惊的大量叛军,救他脱险,更不提最关键时候杀出的秘密‘天兵’。 昆逆与常威都将当日所见所遇一一详细禀告凌君傲,唯独说至最后,被他恶恨的瞪了一眼。 那是因为昆逆报告叛军中有极厉害的特长兵,能一箭射出三羽,三箭平直,其速极快,令他负伤……当凌君傲问及中箭的箭支时,他呐呐回了一句:穿透了……现场混乱,并未…… 话未完,凌君傲便恶恨的瞪他一眼。 隐约感觉到什么,凌君傲前所未有的疲累,多日来的各种压力与繁琐杂事都将他逼到一个瓶颈之地。 外乱,内乱,民乱,心乱…… 想起就要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了,想到那个他所渴望的东西,凌君傲平静下来,沉眸吁息。 不管怎样,凌君傲心中,做出决定——天大的事,必须等大婚之后,再来一一收拾。 * 兹镇。 大街小巷处处可见官兵身影,整座镇子被刮进大喜范围,同带的还有东面的昭阳镇与南面的籼镇。 官兵巡街并不是无所事事,所有带凹洞的小瓷碗或是同带的玩偶都不允许出现;含有激荡情绪的言辞亦不能出现;行踪可疑者,或是无居民户籍者,一律打入大牢;干扰或是影响大喜进度者,立斩。 凌君傲才不管什么喜气不喜气的,数令一下,三镇喧哗,喜气洋洋,无人敢逆。 大街小巷中,处处孩童欢声笑语,时时鸟过喜啼,凌君傲将周边三镇揽入大喜之城范围,每民每户发粮发糖,最开心的,自然就是孩子们了。 加上传言,叛军自百花镇一役大败,撤往宏章方向,京都宣告已平。 于是,街头街尾便处处上演昌世太平的华丽之相,各大国所来使节无不惊叹赞扬。 而这一天,临近大喜之日只隔半日的时候,天边云稀风清,一遍艳好,时值正午,兹镇的某个茶楼后院柴房外,一壮汉男子喝喝有声,大汗淋漓的奋力劈柴,偶有人经过,看一眼,只觉热风扑面,汗臭惊人,赶紧逃开。 男子毫不介意,只偶尔闪眼瞟看四周,又继续劈柴。 男子身后,堆满了乱柴的地下,地下……隔了一层通气空间,又现一间密室,室里围坐一圈人,居然也在喝茶。 “据可靠小道消息,咱们这位凌君傲新皇帝,原来早在好几年前,就见过夏紫薰……”炙炎彬停顿两秒,望向一旁动作潇洒,模样诱人的黑紧身衣美女——凌亦凝,略咽口水:“就是银夏小公主。”… 凌亦凝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所以,前次换马行动,我白瞎乎了那么久,其实人家早对那丫头片子上了心,算是初恋情人。” “你说话不要太满,什么都凭猜的。”凌亦凝打断炙炎彬,双眉微紧。 “我没猜呀!他们都可以作证的,那家伙,为了确定自己能换回她,护送马匹的就一小分队,最多加了个黑狼队,加了跟没加没差。而且,他亲自出现,将那小丫头咻的抱着领回去了。” 所有人都莫名听出些酸味来……唯独凌亦凝吐了口气,居然没反应。 “行行行,继续说。” 炙炎彬一乐,傻笑两声。 “也就是说,这次大婚,凌君傲这么这么着急,就是因为自己多年前的心愿未了,急于实现。现在,咱们姑且不计他这场大婚究竟是真是假,究竟会不会是个计,我只问在场的你们一个问题。” 炙炎彬意气风发,精彩奕奕,干劲满满,叫人看着像一就要出场斗牛的角士。 环视一圈,从凌亦凝到冷星辰,到封奚森——其实地室里也就他们四个人,炙炎彬一乐,又傻笑起来。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还一门心思想着成亲,是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什么叫关键时候?”封奚森看眼已眉尖抽颤的凌亦凝,他下意识的代她开口,问。 “嘿——!这还要解释?”炙炎彬失声一叫,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望向凌亦凝,气势顿减:“这关键时候,是指如今轩辕上下,人人都在议论凌君傲的出身,也不知谁无聊瞎闹的,把他可能不是真正凌氏皇族的疑证搬了出来,人云亦云,眨眼功夫,是人都知道了。好些人嚷嚷着要你出面,再次与他验血证亲呢!” 冷冷一笑,凌亦凝不以为然,轻描淡写扔出一句。 “不定我才是假的。” 炙炎彬一愣时,他身后冷星辰眉尖一颤。 “胡说什么?”进而一怒,炙炎彬噘起嘴来:“我知道你意思,他那样的人,的确难准反咬我们一口。可更有意思的是,有人在他老家湘瀼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想知道是什么不?” 第四百二十二章 地下会议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冷眼盯着他小会,突然不怒,反而一乐,笑出声来。 “你叫我们来听你讲相声的?” 凌亦凝话一出,那边封奚森扭开脸,噗的一乐,连冷星辰也唇角微扬,淡淡摇头。 怪叫一声,炙炎彬站直,双手叉腰,幽怨的又冲凌亦凝加啧一声。 “咱累死累活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你还老损我。” 凌亦凝不语,只是坐在那里,双脚对翘,姿势极帅。 炙炎彬一叹,软下阵来,径自点点头。 “第一个疑点,皇太后去过湘瀼,而且不止一次;第二个疑点,凌君傲从小到大,从未缺过银两,他甚至做过买卖,游过学,拜过山,跪过门,习过艺,可谓是从小到大,没消停过。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那个穷苦的‘娘亲’所能力支的。” 越听越离奇了,连冷星辰在内,大家都认真听起来…… “哎?炙炎彬,你今天说的这些,之前怎么没听你提及过?”封奚森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凌亦凝看,只要她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就会忍不住开口,将可能是她在疑惑的问题提出来。 “奇怪了,跟你一武夫有什么好说的?” “你。”封奚森一怒,却反应超快的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没说话,她不说话,便没人开口接着问了……毕竟,炙炎彬就算不愿和封奚森说,也该可以和冷星辰说及的,他留到这会儿了才说,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在等凌亦凝,只有她出现了。他才会说。 回瞪封奚森一眼,炙炎彬得意的一哼,望向凌亦凝。 “还有更奇怪的。与凌君傲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甚至相传曾由他出手相救。逃过一死,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人都由凌君傲暗中相持,却万没想到,数月前,也就是凌君傲入宫变成九王爷之后不久,凌君傲突然亲自挂帅。领兵前往,将自己那位亲如兄弟的朋友,巢杀了。” 凌亦凝一惊,冷星辰与封奚森同时一惊。 “杀人灭口?”封奚森是直觉反应,脱口而出。 炙炎彬失笑,望向他。 “你说的,只是我们事后再来看的直觉与评价,可在当事人眼里,却绝非那么简单。我想,凌君傲决定杀了自己这个朋友。绝不是因为他有可能说出自己过去的真实身份,而是他那个人,已经变了。变的不论是谁,都不再相信。否则……力保了几十年的兄弟,怎么可能说杀就杀?原因只有一个。” 炙炎彬吐了口气,缓缓转身,望向凌亦凝。 “他心里有鬼。一个令他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的恶鬼。” 凌亦凝在听,而且听的很认真……细想之后,她突然开口。 “回到第一个疑点上……赵姬跑去湘瀼做什么?” “很好。”炙炎彬不因凌亦凝的打断而怒,相反。一喜而叫:“说到点子上了。以我派人对凌君傲所做的详细调查,已有结果。结果就是……凌君傲……” 盯着凌亦凝的双眼。炙炎彬眸心一紧。 “……就、是、太、后、与、龙、霸、天、私、生、之、子!” 一话毕,凌亦凝面无表情。冷星辰亦一脸凝重,只有封奚森独一人惊诧,双眼一瞪。 “星辰。”甩身,炙炎彬突然冲冷星辰望去:“说,你有没有猜到?” 冷星辰不语,却在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不愧是聪明的人。” “不……”冷星辰突然摇头,幽幽轻喃:“聪明的人,是皇上……他曾经说过……君傲,像一个人……” 听着冷星辰轻喃,炙炎彬一愣,他身后的凌亦凝同时一愣。 原来……早在凌皇胤心里,便已存在对凌君傲的猜疑…… 吐了口气,凌亦凝甩眼望向别处,不想继续与凌皇胤有关的话题——那个男人,若不是他对她爱到极致,以他那优柔寡断的秉性,她根本不可能与他相处那么那么久。 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因凌皇胤的过份心软,而造就了他自己的灭亡,对于最终的结果,凌亦凝是很恨凌皇胤的。他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切的一切……却义无反顾的如蛾扑火。 见凌亦凝突然紧眉,露出躁意,所有人止声,连看不见的冷星辰也感知到什么,突然停下。 炙炎彬回头偷看凌亦凝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凌亦凝一愣,望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一窝聚在这里,就说明我们个个都是聪明人,是不是?” 凌亦凝懒得理炙炎彬,她的心情一跌千丈,不愿说话了。 “好好好,咱们继续说正事,啊!”炙炎彬走向凌亦凝,于她身旁位置坐下,再度望向所有人:“现在,我刚刚说过的,你们听见的,不管是猜的还是真实的,民间都有对应相同的‘流言’传遍各个地方。也就是说,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小碗事件,并不是独它一件事闹起来的,真正起推手作用的,还是那些真实存在的种种事件。如今,皇太后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去过湘瀼数次;凌君傲也解释不清他明明一直在保的山匪,为何只是因为自己成了九王爷就非要由他出面,亲自剿杀不可。所以,凌皇胤表面上借大婚之事闹起来,也等同是借大婚之事躲起来。” 原来如此……包括冷星辰在内,封奚森亦点了点头。 “而我,又有另一种看法。世间事,莫可为,莫可不为,天眼在看。报应只两字,挂于门悬,进出必撞。凌君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强行改变那个根本不是自己的自己,好像做的天衣无缝,却反扯出更多的破绽来。真到了天神诸怒之时,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了。所以,我猜想着,他如此急着举办大婚,一是为了宣告天下,他是新帝,新帝不可久时无后,所以先行首婚,迎娶第一妃,是稳朝心;二,自然是如我之前所说,为了借机平息‘流言之祸’,若这时候大开杀戒,怕婚宜之事将无期限之日;三……我个人的猜想哈,我感觉他是在圆自己一个梦。” 炙炎彬最后一句说出来,除冷星辰面无表情,仿佛深思之外,连凌亦凝都单眉一挑,显的不以为然。 “凝儿,你也想想,凌君傲做新帝以来,哪件事不是风风火火,铁腕执行的?在这紧要关头,自登基以来时过百日的他所作所为,你见过他何时胆怯或是犹豫?” 凌亦凝认真的听着,渐渐顺了炙炎彬所引导的,而陷入沉默。 “没有。他一直是冷静的,理智的,你太长时间没回来,可能一直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明里暗里的跟他斗,交战不下几十场,少有胜出的。” 因炙炎彬说的,凌亦凝一愣,瞪向他,他却一笑,坦然宁静。 “没逗你,是真的。他身后是轩辕帝国,大刀大马,盔甲将士,而我身后的,全是平民百姓……实力相差太大了,刚开始时,我还输不习惯,输多了才适应过来……这话听着是不是怪怪的?” 凌亦凝失笑,却笑的温柔。 喜欢凌亦凝此时的笑容,炙炎彬也笑了,进而一叹。 “输多了以后,就学乖了,不再与他硬碰硬,可他是真的很会用兵,真的很会算计,我敢说,现在你去和他打,若他知道对手是你,你一定会吃亏。” 凌亦凝不语,保持缄默。 见凌亦凝表情淡漠,炙炎彬知道多说无用,便赶紧继续。 “我只是想说,他那个人,心思慎密,思维速度奇快,处理不惊,而且手握重兵,又有秘密强大的机械怪物,有时候眼看着就要胜了,一见那大家伙出现,我就不得不下令撤退。这样一个讨厌‘输’,讨厌‘后退’的凌君傲,怎么着也不该做出关键时候决定先办喜事的错误决定呀!” “你说了半天,我一直没听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关键时候’?”凌亦凝终于提问了,炙炎彬一听,当即一乐。 “我们现在不方便上街去,其实,你现在只要一走出去,往任何一个小家小院里钻钻,就能听到各种各样有关凌君傲真实出身的说法。说白了,在这流言如洪水一般泛滥的时候,任何一个君王都应该先站出来‘止洪’,你懂我意思吗?可他凌君傲却没有这样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做的决定居然是先娶妻子。” “我还是不觉着怎么过分了。像你之前说的,他可能正是借这事先缓解一下百姓心中‘误解’。” “不不不,凝儿,你错了。百姓心中没有所谓的‘误解’,任何不良影响对皇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无关真假,百姓心中的那份执念是要靠皇家来处理的。皇家将其法办了,宣告天下,那是错的,百姓就都认定是错的了;皇家弃之不闻不问,百姓就会默认为对的,那皇家就等同是弃了自己的威信。你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奇怪的称呼 “你说的这么严重,他又不傻,为什么不先解决?”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呀!凝儿,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不解决,而是陷进了生死两难的境地。” “说清楚。”瞪着炙炎彬,凌亦凝第一次清醒的发现——这个男人的头脑不是开玩笑的,当真精明的令人心生恐惧。 “你想呀,他办,如何办?总不可能杀尽轩辕人吧?自是不可能的……现在再来说什么查,也无从查起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杀又杀不得……自己又无法做出完美的解释,在他将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所有都毁灭同时,他也再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是真的皇家人的证据了,他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听的认真极了。 “而且……他若真的大开杀戒,先不说天下人服不服,单说他好不容易与之再度相遇的银夏小公主,又将怎么看他?我仔细想过,这凌君傲可能是真的看上紫薰了,否则,他不会亲自跑来接她,更不可能派人为她买花,又亲自迎她回宫……”似乎听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凌亦凝没太注意,愣了一下。 “那么,说到这里,他杀不得了,那他还能怎么办?他不是故意借大婚之事退避,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了。” “那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呢?你不是准备说全盘计划的吗?” “是啊!”炙炎彬双眉紧拧,神精绷到了一个极限:“我接着要说的,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凌君傲已经是罢夫羸老,注定败局之人。表面上一直是我久输,实际上却是他一直在暗败。步步退后……民间流言成灾,他却处处发兵,镇压所谓的叛匪。闹的民无宁日,人心惶惶。在我一直强调的关键时候。他本应该挥军剿杀所有叛逆之师,杀鸡敬猴,让那些胆敢流传‘谣言’的人自觉销声匿迹……” 一旁冷星辰双眉一紧,这边凌亦凝也冷声一笑。 “他又不傻……” 炙炎彬点点头,继续。 “又或者,冷静下来,与周边各国进行盟交,先固外。再理内。” 最后一句,仿佛浓云拨开,哗见天日,令人眼前一亮。“对呀,这招不错。凌君傲怎么没想到?”凌亦凝失声一叫,顿时惊诧。 “你也感觉不对劲了是不是?”炙炎彬见凌亦凝反应很快,欣慰的一喜:“关键中的关键就在这里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做出来的决定令我诧异非常。他居然选择在这至关紧要的时候,不去盟外亲,而是决定娶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国家的小公主。” 问题的尖锐性终于被摆上了牌面。令所有人恍然大悟,甚至包括冷星辰。 “他为什么这么傻?在这关键时候,除了联亲。轩辕帝国想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达成盟识关系,都无可能。皇上死的蹊跷,而多方面谣言又皆剑指凌君傲,哪个国家没受过皇上在世时恩德?我敢说,没人会轻易与他达成盟识的。除非——联姻。卸去各国对凌君傲的心理包袱……特别是他身为帝王的第一妃子之位,远胜过未来可能的皇后之位。” 瞬间而已,凌亦凝、冷星辰,连封奚森都在认真思考了,为什么凌君傲会做出如此反常的决定? “你们可能会想。这有无可能是个计,一个专门为了对付我炙炎彬所设的计?呵呵……”于大家都望向自己时。炙炎彬冲他们一笑:“绝无可能。凌君傲怎么可能拿自己命运与未来作赌,只是为了设个计。对付我炙炎彬?就算挤出十个我来供他陷计,甚至杀死,又有什么意义?炙炎彬一个人死了,他能得到什么?在这个时候娶第一妃子,只是一个小国的小公主,天下诸国怎么看他?恐怖不等他娶妃之后快乐几天,天下便要大乱了吧!与轩辕整个皇家相比,我炙炎彬一条命,算什么?”… “那就真的令人不得不猜疑乱想了,凌君傲这是怎么了?”凌亦凝失笑,听完炙炎彬一番长篇大论,顿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真如炙炎彬想表达的,凌君傲真心爱上了一个小国的小公主? 若说金炫澈懂得真爱,凌亦凝已坦然接受,真心相信……哪怕来说炙炎彬这个蛮夫懂得真爱,凌亦凝也会信他三分,可现在,要说的人是凌君傲,说他真的在爱了,凌亦凝只有三个字的感觉——不可能。 “所以我才说啊,他可能是真的爱上了紫薰……” 炙炎彬表情凝重,沉声一喝。 脑海电光一闪,凌亦凝一惊,瞪向炙炎彬。是了……之前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突然又现,这次,她清清楚楚抓到。 ——名字。 炙炎彬形容那个银夏小公主的名字,从最开始只是说名字,连名带姓,可说着说着,越往后,越亲昵,已经第二次直接呼其名,而省其姓了。奇怪,炙炎彬怎么和一个只是做过他几天‘人质’的年青女孩关系这么**? 就凌亦凝所知,那银夏小公主听说才十七岁,可炙炎彬已经三十二岁了呀! 在想事情,炙炎彬没注意到凌亦凝看自己的眼神,他细想着什么,突然双眼一瞪。 “只剩这个可能了。我再次肯定……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他在赌。” “赌?” 于凌亦凝轻喃一字时,炙炎彬回神,望向她。 “对。赌,他想赌一个时间差。若不是他真的喜欢紫薰……”惊见凌亦凝听见紫薰二字时,眉尖一挑,炙炎彬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嘴角一抽,接着继续:“我是说那个银夏的小公主,夏紫薰。” 不置可否,凌亦凝只是耸耸肩。 “若不是凌君傲真的在意她,也不可能和银夏那么小的国家联姻了。而且,这么重要的位置他想都不想一下就给了她,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她的。” “嗯。”凌亦凝听的心急,不住点头。 “他在赌,他想先娶了夏紫薰以后,给她一个名分了,再来全力以赴的对付我们。” “这赌,也赌的太大了吧……”凌亦凝细想了想,轻轻呢喃。 “对他来说不算大了。自负的人应该都差不多。”炙炎彬盯着凌亦凝,突然挤出一句。 凌亦凝反应过来,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你想说金炫澈啊?” 炙炎彬一恼,立马翻脸:“在我身边时,不许提他。” 噗的一笑,凌亦凝居然配合之极,点点头。 炙炎彬心喜,这才吐了口气,收敛好些。 “所以,我针对我所掌控的一切,做了个巨大的,却精致完美的计划。来来来,你们都围过来,我与你们细细说来……” 于冷星辰站起时,封奚森犹豫小会,再才站了起来,走过去。 * 天都黑了,瞅着时间相当相当紧张了,听完炙炎彬全局计划,所有人都在心里为他捏了把冷汗,而凌君傲的大婚就在次日凌晨。 “你这计划也太随便了吧……居然大言不惭,说什么周密、巨大、精致、完美???” 任凌亦凝数落自己,炙炎彬得意的直笑:“你就直说你没听明白呗。” “我听明白了!”凌亦凝轻叫一声,噌的站起:“你这计划漏洞一大堆,而且很多地方明显不完善,你又含糊跳过,压根没打算说清楚,还好意思说我没听明白?”… 见凌亦凝急了,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赶紧跟着站起。 “我的平阳公主呀,你别这么急性子行不行?” “我也不想急,可你这计划不仅凌乱不堪,涉及人数又多,而且极有可能伤到他国使节,凌君傲那人你不了解吗?他表面上温软,狠起来有谁不敢杀的?这么乱的计划,明天天一亮就要执行了,你叫我怎么不急?” 一旁的冷星辰缓身站起,却不言不语,只是紧眉沉思,反是封奚森坐着,因为听不懂,干脆不说话了。 “那是因为有太多细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你若信我,甚至想在将来把整个轩辕都塞给我,你好歹给我点基本的信任呀!凝儿……” 炙炎彬伸手抓住凌亦凝双肩,稳稳一叹。 凌亦凝一愣,瞪向炙炎彬。 空气突然静下来,好久之后,于炙炎彬开口又想说话时,凌亦凝突然冷冷一哼。 “说什么关键关键……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你把他凌君傲逼到这份上的吗?” 凌亦凝一语惊人,炙炎彬一愣时,那旁冷星辰同时一愣。 嘴角抽搐,炙炎彬傻笑起来。 “这个,这个回头再说,咱们先说要紧的。时间太紧不是?” 凌亦凝吸了口气,沉沉吁出,最终点头,轻扎而已,甩开了炙炎彬的一双大掌,噌的坐回去,抬头挑望。 “计划只是说了大局,以及主要涉及到你们的,自然显的散乱不堪,可其它部分都有安排,与你们无关,现在时间紧,没功夫细说了不是?你们大家若信我,只管照我安排的做,我保证,凝儿……”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可成神亦可成魔 炙炎彬扫望一圈后,望回凌亦凝。 “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好吗?” 仍在看炙炎彬,因为他的所谓‘全盘计划’而双臂对绞,一脸气愤。 炙炎彬分配给她们的各种‘任务’都轻松之极,如此轻松的安排,她想像不出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叫凌君傲的男人这么容易对付了??? 见凌亦凝一脸的不信任,炙炎彬委屈的噘嘴。 “这不是压根没想到你会说来就来了吗?我以为你这辈子不想见我,只一心急着搞定了他,好快些过去金国找你……” 怒,凌亦凝心头一忍,气气的一哼。 “现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属最佳时候,切不可错过呀!凝儿,临时改计划肯定是行不通的,一乱乱全局呀!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任炙炎彬哄啊劝的,凌亦凝想到什么,突然一愣。 “就算如你计划的,跳到最后,莫名其妙就要宣告天下了,凌君傲根本不是真正的凌皇子孙,甚至是他亲手毒杀了真正的皇帝,赶他下台,你又如何跳上去?” “炙炎彬!” “是是是,就说这个,就说这个。这也算是咱们内部最关键的地方了,是不是?” “……” 见凌亦凝脸色骤变,炙炎彬一惊,赶紧继续。 “最后关头,你必须站出来说话,宣告天下。招我入赘,入籍皇谱,成为附马!” 炙炎彬说这样一句话。从头到尾,连变三次语气。从最开始的起步,到强劲有力,直至最后,变的霸气横然。 连封奚森都下意识的缓身站起来……满面错愕震惊。 只剩下凌亦凝一个人坐着了,屋里就四个人,三男一女,除凌亦凝坐着,其它三个男人都站着。 她坐在那里。仰望炙炎彬,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感情一切的一切,都等在这里?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凌亦凝失声冷笑,仍旧双臂对绞。 “没忘。”炙炎彬冷静的很,一脸严肃:“你是平阳公主,平阳公主的罪名只是凌君傲单方便诬陷的,毫无罪证可言……” “我知道……”炙炎彬吐了口气,心口一堵:“你还在服丧其间。” “你明知我还在服丧。居然叫我当着天下人的面,与你成亲?”凌亦凝突然噌一声弹起,冲炙炎彬厉声一吼。 远处的冷星辰与封奚森不敢搭话。两人站那边像不存在一样。 炙炎彬无惧,只是呵声一笑。 “看你急的,那只是前话呀!你大可以前话一出,接着后话继续啊!”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继续:“你大可以顺势宣告天下,因在服丧期间,婚事延后,一待丧期时满,再行大礼……不就行了?” 直到这时。那边杵着的冷星辰与封奚森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特别是封奚森,居然暗暗吼一声:妙啊——! 趁凌亦凝发呆时。炙炎彬突然甩身,望向一直不说话的冷星辰。 “星辰,你说我这办法好不好?啊?”转回头,炙炎彬又望向凌亦凝:“一旦成功,你既不用急着嫁给我,又可以将国事都交给我去处理,你仍落得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就算说远去些,最后,你终究不想嫁给我……你也可以只是与我走个样场,再想办法脱身不就行了。我保证,坏人都由我来当,怎么样?”… 越听越听不下去,凌亦凝终于提身站起,瞪着炙炎彬好久,最后冷冷一哼。 “先这样吧,若你无意撤了这次计划,最后若真成功了,我会照你所想去办……只要,你别忘了我哥临死前对你的交待……” 凌亦凝缓缓的,一字一字的轻喃,最终转身,目光抽走后,走远。 目送凌亦凝走,炙炎彬站在那里,全身湿透。 直到凌亦凝消失在石梯后往地面上去了,冷星辰这才吁出一口气,摇头轻叹。 “炎彬,你这一赌,不比凌君傲差呀……” 背对冷星辰,炙炎彬面目清冷,却最终呵呵一乐,笑起来,回头望向他与封奚森。 “相信我啦——!” * 所有人都必须进入饱眠状态。 外面的世界已是不夜城,有为轩辕帝国大喜而彻夜掌灯以示恭贺的;有为次日大礼而通宵巡夜的;更有为迎接各国特使而使出浑身解数而热闹开张的各家酒楼夜店…… 唯独这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地方,就在离京都极近的兹镇里,却藏着叛军的首领——炙炎彬。 炙炎彬准备睡了,吃饱喝足,唯一剩下的,就是赶紧睡觉。 冷星辰敲而入,炙炎彬背对着他,目光一冷,却只转眼而已,他站直,回头望去,一脸笑意。 “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地方不清楚吗?” 冷星辰不语,沉默好久,终于开口。 “之前你说的办法,我亦想过,也与凝儿交涉过……她当时并未与我回应,可今天,你一说出来,她却应了。” 炙炎彬一乐,笑了。 “这算什么应啊,我又没为难她,不过是要她走个过场。离丧期老远呢,我都不愿去算……” “炎彬……”冷星辰脸上毫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也许凝儿听你的计划只感觉天方夜谭,略显不可思议,可我听着,只是诸多衔系地方你故意略过了,真要完美实现,成功可能性极高。” “哎——!这才是识货的嘛!”炙炎彬得意起来。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看的出来,你的计划规谋以久。绝不是一天两天之内想出来的……而且,你的全盘计划里。压根没有算进过我和奚森,更不要提凝儿……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你可否为我解惑?” 炙炎彬在盯着冷星辰紧合的双眼看……明知他是真眼瞎,可他却老感觉他的那双眼睛能将他看穿…… 想了想,炙炎彬一笑,点点头。 “也没什么。如你猜着的,大计划是早就有的。只是一直一直的,在等个机会,又或是说……我很早前就知道,机会不远。从造谣开始,一步一步走,哪怕屡战屡败,我从不气馁,因为我知道,甚至包括败在内,也是计划中的重要部分。” 冷星辰在认真的听。却既不点头也没任何其它反应。 “要说你们,呵呵……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你一直陪着她。我真没想过你会突然回来……更不要说她了。我一直以为,若等不到机会来,我就先提前抽个空,趁换到乌藏的机会去金国,先见见她……” 转身,炙炎彬走向茶桌旁,转身坐下。 “幸而你提醒我,不然,我就冲动上一回了。” 冷星辰听着。微微浅笑。 “运气不错,她先过来了。让我看见……仿佛她就是那运气本身,一来。机会就来了。凌君傲在明明还有生机的时候,做个了错误的决定……不过,我亦在想,他自己对待这所谓的‘错误决定’又是怎样的看法?也许,在他心里,纵使是错误的,他也心甘情愿吧!”… 隐约听到什么奇怪的感觉,冷星辰笑容顿减。 “不管怎样,我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次机会,现在它来了,我不可能放它错过。早前做计划时,真没到凝儿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那时候的决定是先收拾了凌君傲再说,我亦想,真到了那天,她不可能还不回来吧……” 原来如此。 冷星辰心中的困惑顿解,便终于点了点头。 “你原是想,计划成功了,迫她回来主持大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也别把我想太坏。真以为我只是私心为得到她而走到今天啊?真以为我把皇上临死前的交待忘了个干净啊?!我这人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口没心的……” “我是知道,可炎彬,将来,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万不能养成这等习惯,君无戏言,你岂会不懂?” “到时候再说。”炙炎彬甩手一挥:“既然解惑了,可以让我睡了吧?” 居然被炙炎彬‘送客’,冷星辰没想到,所以愣了一下。 “哎,人家要主持明天的全局呀,你不能老赖在这里浪费我精贵的睡眠时间呀,是不是?” 站在原地,冷星辰陷入困惑。 凌亦凝究竟是什么人,他比炙炎彬清楚——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凌亦凝。她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可是……她本身,同时又算是真正的凌亦凝,毕竟……她的身躯,还是真正的平阳公主的。 那么,现在的这个凌亦凝,究竟要怎么算? 当年,皇上在世时,举国宣喜,为她与炙炎彬定下婚事……如今想来,早在那时,皇上就有先见之明了吧! “出去出去了啦……” 炙炎彬才不管冷星辰为什么站着发呆,他跳起来就把他往外赶…… 硬生生被炙炎彬‘哄’出来,身后双门一合,不一会里屋的灯光就暗了,冷星辰站在门外,幽幽一叹。 有过那么瞬间,他真的好想把凌亦凝真正的身份告诉炙炎彬……他感觉的到,炙炎彬对凌亦凝的执着,近乎疯狂,如此下去,他真的难保会继续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炙炎彬这个人,可成神,亦可成魔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老将逆反? 大婚之喜早在凌君傲与银夏国达成盟意之时便已传遍天下,诸国皆知,银夏国小公主夏紫薰离国之日,轩辕新帝令大军前往迎接,同时发喜讯以宣天下,是国即知,早做准备。 第一婚,不比立后大典,按常理,多为各国内仪主办,从未出现过如此浮夸的现象,轩辕国周边小国各有领悟,皆已事前开始筹备大礼,以防万一。 果不出其然,轩辕新帝第一婚广诏天下,明显有金龙召云之意,又特宣吉时,举办大礼,并提前三日广宣天下。 各国早有防备,各路使节云集京都,奉帝家喜贡,热闹非凡。 各国都出其不意,各有千秋,惊喜不断。 本该远在正西的太亘国,本是仅次于轩辕的第二大国家,国王竟事先安排快马赴京,虽无高员出席,却有专员使节奉上了‘和神赋龙佩’,此宝高三尺,宽一尺,其形如龙冲天,本玉为至尊极品,一亮相便叫满殿国使哗然,新帝当殿大喜。 除去大国,各小国也不甘示弱,连古元最小的国家,月氏之国也赶赴京都,前来仪贺,所来之人,竟是月国女王——月羽仙。月国虽是小国,可女王亲临贺喜,却足显对新帝之敬。 更有远在极北之地的雪原国,王子储弗冰王竟提前出行,赶在了大礼之前入京,亦奉上绝世大礼,同令新帝惊喜不已。 如此这般的‘惊喜’绵绵不断,皇城热闹空前。 夜已深,京都不眠,皇城处处灯火,宛如不夜之城。 凌君傲站在太亘国奉贡的‘和神赋龙佩’前发呆……似看非看。 “皇上!” 有人劲步而入,径直朝凌君傲走去。一路畅通无阻。 凌君傲目光一抬,骤然回神,便略是侧首。那人便已近至身旁。 “有快报急奏,西北敖奕逆反了。” 凌君傲一愣。双眸一沉。 敖奕是三朝老将,先祖帝时便与其一起南征北战,打下帝王之尊,与另外三员老将一起,并称‘帝元将’,这四人在朝中,威信相当之高,除去炙炎彬的老父战亡以外。其它三员老将都还健在,而且个个领重兵驻守边疆,堪称国老,亦同时都是效忠于当今皇太后的。 特别是这个敖奕,绝对是虎中龙将,戎马一生,其战无数,难得一败。 他……反了? 怎么可能? 凌君傲有瞬间疑惑——毕竟,敖奕这个人,固执、偏见、迂腐。而且蛮横不讲理,仗着自己国老之尊,极少正眼看人。唯独对皇太后,或是说对整个轩辕帝家忠心耿耿,誓死不逆。 现在,听闻他逆反,凌君傲只感觉不可思议。 想到自己布的局,凌君傲收回目光,又去看那尊‘和神赋龙佩’。 这尊龙佩巨大,是象征着皇室与尊仪的奠定之物,太亘国是礼仪源祖。他们的存在相当于整个古元文明的根基,他们的国王送来的这龙佩。有承认与鉴定他这个新帝地位之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凌君傲是满意之极的。 唯独让他心里感觉不舒服的,是这尊龙佩送来的时宜很诡异……不是在他登基之日送来,而是在他大婚之日前一夜送到,按时辰来算,当属不吉。 又想到自己登基时太亘国所送的只是一尊‘奉天昭圆佩’,一尊象征太平的仪佩,凌君傲回身望向一直在急切等待回音的那人——当朝太傅,陌老。 “太亘国所来何人?” 陌太傅一愣,快速想了想,开口。 “节仪使,据说一支小队快马加鞭,披星戴月,是打最初一听闻皇上允了银夏之亲便立时选礼,出行赴京。中途未有停顿。” “节仪使?”凌君傲重复一次,转身,轻轻迈步,眉眼紧皱:“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个节仪使,一支小队,居然就敢上路了。” “这个,皇上想到什么?”陌太傅发现凌君傲另有所想,便暂时放下自己焦急的事,迈步跟进……走没三步,陌太傅想出可能的答案,开口:“太亘国向来以稳重、沉淀而闻名天下,奉守礼仪之本。如此作为实属正常,而且,他们一支小队将如此贵重的宝物送到,沿途没有任何消息走漏,足见其慎密,超乎我们掂量。” 对于陌太傅的分析,凌君傲想了想,也是有理,而且……他登基之事抢急,若算时间,太亘国根本不可能赶得及从王都将‘和神赋龙佩’送至。若说是特意为表上次的遗憾,便绝不为过了。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凌君傲想着,吐了口气,停下,于陌太傅赶紧走到身旁时,他转眸,望向他。 “敖奕那老家伙怎么回事?” 终于问回正事上了,陌太傅松了口气,赶紧报告。 “这事才真正蹊跷,我们安排的人早将他封死,根本没有他能喘气的机会了,而且他的副手强将亦都被陆续处理,或是犯事被打下大牢的,或是意外身亡的,所剩无几,甚至有可能帮到他的都关了起来,而且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平静无事。消息是入夜时收到的,只有一句话……敖奕逆反了。” “只这五字?”凌君傲眼中杀气一炸,陌太傅看的清楚,心头一颤,赶紧回答。 “喏。” 瞬间而已,凌君傲再度陷入沉默…… 不管派去三面边城对付三个老将军的人都是万中挑一的精英将士,而且个个冷静非常,机警聪明,同时,他们也圆满的完成任务,将三个老家伙身边所有保护网给刺破,令他们只剩孤身,随时可以出刀杀死。 从某种意义上说,收拾这三个老将,凌君傲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愿再被赵姬左右。 他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凌皇胤,绝不可能再如凌皇胤在位时那样,处处受制赵姬,最关键的一处,便是这三个老东西,他们手握重兵,而且个个效忠皇太后,因为他们的存在,他始终无法走出最后一步——力抗赵姬。 所以,他狠下毒心,对付那三个‘硬骨头’。 如今,计划成功了,他本是准备等大婚之仪过后,再将三方边疆重兵之权一一夺下,他所考虑的,正是除了三个老家伙以外的所有悍将。甚至于,他曾经报着一线希望,派人与三个老家伙好好深谈过……只是至今,三个老家伙都是臭茅厕里的硬石头,没一个松口的。 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天。 逆反…… 怎么可能呢?他还没正式动手,既没有为难那些老东西,也没有威胁过他们,现在的他们,都还属于皇太后的人,效忠的,还是轩辕帝国,逆反……这样的罪名,会不会太大?以凌君傲所了解的敖奕万不可能走出这一步啊…… 越发感觉不太可能,凌君傲抽了口气,缓缓吐出。 “立派邻城探子赶赴跑马鼎,查实原委,疾速回报。” “喏。”陌太傅得令,甩身离开。 缓步回头,于明光之下看那‘和神赋龙佩’,凌君傲的双眸阴冷下沉。 * 黑狼队,从编制上讲,无品无级,可在轩辕帝凌君傲跟前却是他的手与脚。 凌君傲做任何事,只要不方便运用官兵或轩辕大军的,他绝对立马派出黑狼队执行。 早在凌君傲还只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侠客时,连与他一起从小长大的宇文钦都不知道世间还存在着另一个与他一起从小长大的家伙,名叫常威。 也就是说,早在龙霸天还活着时,常威就是他安排给凌君傲的‘死士’。 只是小时候的凌君傲很重情,从未真正将常威去做危险的事,多半有难时,都与常威一起共进退,时日久了,常威与凌君傲之间情胜兄弟。 控制蜘蛛怪的硕大珍珠有两颗,除凌君傲手中一颗外,便是常威拥有一颗。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控制蜘蛛怪的,不止凌君傲一人。 落凌君傲身边的,值得他放心信任的,便是陌太傅、常威、昆逆、狼藏、天瑜。 ——这五人,个个身怀绝技,久经杀场,冷血无情。 对凌君傲来说,这五个人就是他的头、手、脚。 最忙碌,也是凌君傲最常派遣的便是黑狼队了。 常威快步走在长廊之上,远远看见从凌君傲那里出来的陌太傅,赶紧迎上了去。 “陌爷。” “怎么了?”见常威一脸凝重,陌太傅一愣,停下。 “月国女王亲临贺喜,您可知她所带随行之人是谁?” 陌太傅想了想,顿时头痛——短短几天,京都人满为患,为防流言碎语影响大婚之礼,凌君傲甚至将周边三大镇都刮进整顿区,以京都为中心,方圆几百里竟是官兵,为的就是防止各国使节在周边地区滞留时听到什么不该听去的。毕竟,在京都范围以外听到些什么胡言谣传的,还不足为信,若进了京都范围还能听到那些,就难保别人不信以为真了。 所以,在近段时间时,陌太傅算是忙的快要翻天覆地了,几十个国家进进出出的,来了什么人,送了什么礼,他万不可能一一记清,现在被常威突然一问,陌太傅脸色便一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婚前夜 不等陌太傅真的去想,常威自己开口,继续。 “莫习凛。” 一愣,陌太傅听着常威说的名字感觉很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犹豫了一下。 “原赴西城上庸的大将军,莫习凛。” 一惊,陌太傅突然惊醒,恍然想起——莫习凛,不正是凌皇胤还在时,暗中派往月国对抗金炫澈的那个大将军吗?事后得知,他被凌皇胤当个礼物一样‘送’给月国女王了。同时送给月国的,还有十万轩辕将士。 ——那可不是一笔小‘礼’呀! 想起来了,陌太傅便默默点点头,再才望向常威。 “怎么了?”——按理说,月国女王来京都,会带上原是轩辕人的莫习凛,并不奇怪,可陌太傅知道,从常威嘴里说出来,就肯定有别的原因了。 “莫习凛要求侍官带他畅游将军府。” “什么?将军府?奉天司?”京都唯一一座建在皇城里的将军府,只有奉天司。惊见至此,陌太傅失声冷笑:“就算他以前是吾国大将军,他又不是住在奉天司的,闹着要去看什么奉天司,岂不笑话?” “任他嚣张吧,我泱泱轩辕帝国,岂是由着他一坠级的‘他国’将军可以放肆的?婉言回绝掉。” “禀太傅,属下已断然回绝,可他突然大闹起来,其它诸国使节都在,特别是太亘国的节仪使亦在当场,连他都站了出来为之说话。属下不敢造次,故特来请示。” “哼。”陌太傅失声冷笑:“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出太亘国来……还真不亏待他们礼仪之邦的誉冠。罢了,非常时期。尽量少惹事,你派人先去奉天司通知昆逆一声。举国欢庆的时候,他那里也不能一直关着。” “陌爷……”常威突然犹豫了一下:“昆逆还在养伤……” “执行。”瞪一眼常威,陌太傅甩身,疾步走远。 “喏——!” * 安排完凌君傲交待的任务,陌太傅赶往宗仪府。由于近几日宾客数量过盛,礼司府那边完全无法接纳,而相邻太煊广场另一端的宗仪府却正好大空,凌君傲一声令下。诸国贵宾使节皆可配往。 而一些国家所来使者不是节仪使,而是王子或是像月国女王这般亲临的君王,便都统一安排去了宗仪府。 陌太傅奉皇命,负责接待各国王室,像雪原国前来的王子储——弗冰王;像月国女王——月羽仙;像殷商国前来的王子储——娑叶灿,等等等。相比之下,这些王室亲临的贵族们更不容怠慢了。 马车一停。陌太傅急急下车,立有礼司侍郎迎来。 “太傅。” “金国使节来了吗?”陌太傅一下车便冲迎至身前的来人低声一喝。 “回太傅,来了。只是一节仪使,奉了礼物,已查收,使节送去宫外会馆了。” “做的好。”陌太傅点点头,表示满意。 “另外,雪原国王子储似乎与大丞相发生了些小口角,现在见着便冷言相向,半柱香前才刚刚结束一局。”… “怎么回事?”门前人杂,陌太傅抬步。朝院里走去,那侍郎便赶紧跟上。 “小的一旁细听。雪原国王子储似乎见不惯大丞相,见面就冷嘲热讽的。弄的大丞相很是难下台,大丞相一再退让,雪原国王子府咄咄逼人,毫无息事之意,最后还是旁人搭腔相助,大丞相才得以脱身。” “嗯,知道了。” 已过中门,远见正府,陌太傅沉凝双眉,低喝一声,算是知道了。他因临时收到急报而必须赶去正殿汇报,所以把大丞相临时给拖过来帮自己撑撑场面,看来,真是半刻都离不得人呀! 陌太傅想着,人已冲进正府,入目便看见正在指挥宫奴派茶送果的聂博文。 “大丞相。” “哎呀——!陌太傅,您可算是回来了。”回身惊见陌太傅回归,聂博文恨不得激动到落泪,赶紧迎过来。 “辛苦辛苦了,这里由我来,你快回宫去吧!” “喏,喏——!”聂博文激动的不行,匆匆忙忙便拱手退下。 任聂博文‘逃’了,陌太傅回身望去,府内一切正常,足见聂博文在时沉稳与冷静,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 夜已深,怕只是京都还这么热闹,聂博文虽贵为大丞相,在新帝之朝却远没有太傅威风,进出都只能坐轿子。 过轩辕门时,轿子被拦,必须仔细检查,聂博文出来时又没带什么随从,只跟了四名轿夫出来,轿夫可不比随从,没胆的,叫停就停下了。 掀帘一看,才刚到轩辕门呢,聂博文啧一声,暗暗懊恼。 “哟——!大丞相,这晚了,您怎么还在外头呀?”奉职卫尉的府郎是北司命,今夜特殊,他亲自值班,驻守国门,远远看见大丞相的轿子被拦了,他一乐,凑出来。 一见北司命,聂博文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一声。 “哪比得了北大人,‘坐’守国门前,耀武扬威?” 北司命一愣,反应过来,进而张嘴,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丞相谬赞,谬赞,哈哈哈哈哈,请,请——!” 一笑,聂博文手一滑,轿帘落下,四名轿夫便立起,抬轿走人。 回头看眼大丞相的轿子,北司命冷冷一哼。 * 各国使节云集京都,唯独银夏国无人前来,不是银夏王愿意,而是皇家主亲,银夏小公主只是入妃,从轩辕帝家出发,是大喜之典,却只是针对凌君傲;从银夏国娘家出发,只是嫁女,且因不是正一品皇后,只是初妃,所以不得登大雅之殿。连节仪使都被劝免。 夏紫薰已然睡下,宫女们小心侍候,陆续退下,熄了灯。 一切落静,沉入黑暗,她的心,反而怦怦怦怦的乱跳起来。 不敢合眼,深知,一旦合眼,睡了,再醒,便是天明,天再明时,便是她大嫁之时,届时,再由不得她只是她了,自那瞬间开始,她将不再是她……而是轩辕皇家妃子。 不管凌君傲将封她一个什么嫔位,就她所知,她现在所住的这永福宫,本就是历代皇后的正宫,她才一到皇城,凌君傲就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别说奴才们一眼看透,连她都心惊胆颤起来。 难不成,凌君傲真会立她为后? 那个男人,她猜不透,看不透,想不透……不止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要用时间来考究人与人之间的感觉,那要如何解释她和炙炎彬? 她和炙炎彬在一起的时间更短,可他却那么轻易的就闯进她心里,将她的心,俘获。 而这凌君傲,明明是轩辕的皇帝,贵至九五之尊,本该是天下女子都向往心仪之人,可她每每与他相处,都莫名心慌意乱。 真的是因为她还年青? 不,十七岁的她,不小了,很多事,她已经懂得。 炙炎彬,就是比凌君傲更得她心。 就要嫁给凌君傲了……如炙炎彬吉言,他也真的做到,将她安全的送到了凌君傲身边,也如愿的保全了银夏国。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悲伤? 夏紫薰的一生,就要这样定局了吗? 这一夜,唯独对夏紫薰而言,意味着煎熬与不眠不休……最终,夏紫薰一叹,合了双眼,认命的,睡去。 * 殷墟自内殿出来,远远看见左仓疾步而来,立时迎上前,将他一拦。 “发生什么事?” “回公公,北大人令小的赶过来报夜安。” 殷墟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太后已经睡下,勿扰。你去回了北司命,今夜务必严守三门,绝不可出任何纰漏。” “喏。”左仓得令,恭身退下。 殷墟抬眸望月,满面清冷,最终一叹。 而同一时候,太煊广场的正首第一门——轩辕门前,北司命正在严查入城车辆。这个时辰,换在平时,不可能有车进出,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轩辕新帝首妃大喜,周边国家本都在犹豫是该专员出使,还是只用送份重礼……谁想,诸大国突然同时兴动,连远在极北之地的雪原国都派来了王子储,一时间,周边临近的各国纷纷效仿,若不是王室携礼赴京便是专员奉重宝进京。 于是,眼瞅着次日大早就是吉时,这早过了门禁的亥时了,还时不时有他国使者姗姗来迟。 好在,北司命心里有数,这个点了,除了持皇上特谕的人能出宫以外,只可进,不可出。 远处行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气势不凡,北司命一愣,望去。近几日来,不管哪个国家来贺,除去太亘国晋奉‘和神赋龙佩’时来过一次这样的阵仗,再没哪个国家这么夸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夜下皇城 近了,终于看见,那队人马奉举的是‘易’字旗,北司命浅浅一哼,尽显不屑。 原来是易国的节仪使到了,随眼一瞅,没看见任何华轿,足见此番易国并无王室来贺,北司命站在后方,懒得上前。 好在整个过程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在门兵确定了礼柬与收录了喜礼之后,便派人将他们大队人马又原路送了出去。 ——原来,易国节使团因没有王室前来,只能被安排去宫外的会馆。 那带头的节仪使也算聪明,刚想抱怨两句的,一门兵冷冷扔出两名,立将他砸傻,乖乖老实的退了回去。 毕竟,这些天,各国来贺,若不是其礼贵重的便是王室亲临,像易国这样只是排场浮夸,却既无重贺又无王室亲临的,还当真排不上号。 就在这时,侧面远处有马车冲来,北司命眼尖,一眼认出,是陌太傅的马车,赶紧冲出来,令门兵们闪开,莫挡了车道。 谁想,马车在前门突然停下,车门打开,陌太傅坐在里面,目光森冷,不等他开口说话,北司命聪明着,赶紧凑过去。 斜眼在看北司命,陌老儿冷冷一哼。 ——其实他一直看北司命不顺眼,也多次上谏过凌君傲,最好能把他换下来,卫尉一职虽级不高,却是掌控着整个皇城各道关口的掌门官。皇城大半宫门卫全部由其调配,按理,早该换上皇帝自己的亲信之人。 可奇怪的是,凌君傲多次驳回,直到有一次,凌君傲突然心情大好。对陌老儿说了一句。 ‘再没有比北司命更适合做这看门狗的了。’ 直到那一瞬间,陌太傅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君傲是既给了皇太后最后一线面子与做给他人看的‘信任’。却又同时叫满皇城的人都心里清楚,皇太后的人在宫里能落着的。也只剩下这‘看门’的活了。 思前想后,只能算是凌君傲对皇太后‘恨’的一种宣泄方式。 可作为陌太傅来说,他并不赞同凌君傲的‘自负’方式,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就不值得信任。纵使他明知,当今的皇太后其实是凌君傲的生母,而且也是她助凌君傲入宫。摇身变成当今的皇帝。 可是……那个皇太后,那个赵姬,为了自己能霸宠,不惜与曾经的仲父龙霸天苟且;后又为了保住自己亲生龙子,倒戈向凌皇胤,合谋杀死龙霸天……现在。表面上看,赵姬只剩下凌君傲了,可凌君傲却因一个‘恨’字而处处针对她。陌太傅看的清楚,再劝无用,他一直很担心,太后赵姬会奋起反抗。 所以,陌太傅一直很讨厌太后身边进进出出的两个人——大太监殷墟,再就是这北司命了。 说来,太后身边也只剩下了这两人,其它的各秘司秘营都已被凌君傲秘密处理,连根拨掉。如今的太后,已再无多少威胁可言……可陌老儿就是见不得这剩下的二人。 特别是殷墟。那家伙,面笑肉不笑。见了他,脸面上恭敬谦卑和煦的笑容,一转脸便能立时感应到那冷的彻骨的杀意。 而这眼前的北司命,相对要缓和的多,陌太傅知道,那是因为北司命没有殷墟有实力,比起殷墟,北司命更不是个东西,那殷墟至少还练了一身好功夫,据说他的‘莲清宝典’已练的出神入化,所用莲清剑也快过清风,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这北司命呢?要文不高,要武不强,连耍个心机都深远不了,对陌太傅来说,做敌人不配,做朋友更不配,凌君傲都说过,这样的人,真不懂为什么赵姬还要一直用着。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既没办法强行换下,又不屑于收买,陌太傅唯一能对北司命做的,就只剩下一招。 “都说北大人在太后身边走的很勤,是太后跟前红人儿,一直做这小小卫尉,未免太过屈才。” “不敢!”北司命吓了一跳,扬声一喝,又立马连降三调,凑近些,小声轻喃:“太傅挂念,司命已感恩戴德,激动万千,那些闲言碎语的,您可千万别信以为真呀!司命是朝廷的官,是皇上的将,只求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任北司命嘴滑如油,陌太傅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哼。 ——看来,这也便是凌君傲懒得换人的缘故吧!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换了谁来可能都差不多……陌太傅心里想着,也许真是他太过计较了,有些钻牛角尖了。 “那你就继续鞠躬尽瘁吧。”陌太傅冷哼一声,不愿再理,车夫会意,关了车门,驾喝一声,扬长而去。 北司命恭身相送,直到陌太傅的马车奔远,他才直起身来,吐了口气。 适时,左仓赶回来,往北司命身边凑近,附耳轻喃,北司命听着,最后点点头。 * 夜半子时,三更铛铛。 与京都皇城相距最近的大城——郑昌,受京都影响,满夜掌灯,寓意同喜。 城总府里,新任城主与城守大将军满盏相敬,你来我往,杯杯声撞,喝的满面红光,二人为何如此?喜因三事,一为皇帝器重,着二人赴此重任;二为皇帝大喜,以示感恩;三为城中入盟富商——在各城各地都有生意的唐家大富,唐、家、富。 这个唐家富,算是个传奇人物了,开门生意本是普通的药铺,可因他货源充足,而且品种齐全,几乎各地稀有药材在他的‘慈善堂’里应有尽有,渐渐红遍大江南北,闹的各城各地都不惜远涉千里的往他店里去‘寻药’。 虽说‘慈善堂’的货源是个迷,但能将各种稀有草药一应俱全,也算是种‘能耐’了。 渐渐的,唐家富在各大城市开了分店,解了各地征途的跋涉之苦,落了不少好名声,加上本人时常布施赠药,特别是大荒大灾之年,他更是不吝施药,再往后,名声愈发的壮大。 最后,唐家富的‘慈善堂’便几乎遍布轩辕国土大小城镇,唐家富这个名字便也就出名了。 按理说,郑昌城也是大城市,而且是离京都最近的大城,‘慈善堂’应该早已入驻,可奇怪的是,几乎周边村镇都热热闹闹的开张新店了,郑昌城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新城主与城守将军上任,机缘巧合,偶遇唐总主正好‘途经’郑昌,两人一合计,故意将他整个商队给‘拦’了下来,套近乎,说好话,扯下官家面子的温言善语,最后终于从唐家富嘴里‘套’出了原由。 原来,并不是‘慈善堂’故意不开在郑昌,只是因为前任城主柯耀燃在位时傲慢嚣张,得罪了唐家富,唐家富不想以后郑昌城的分店经营‘辛苦’,所以‘跳过’了郑昌城。 知道原由后,新任城主与城守将军大喜过旺,他们上任不久,正在拼命攒功绩,若城中有了‘慈善堂’的入驻,定能让他们在‘丰功伟绩’上大添一笔。 于是,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唐家富欣然应允,将在郑昌入驻‘慈善堂’。 时逢京都新帝大喜前夜,郑昌城城主与城守大将军宴请唐总主,三人相谈甚欢,从戌时喝到了子时。 三更响过,郑昌城城主喝的酩酊大醉,满口胡话,甚至哼起了红楼小曲;大将军酒力好,可也喝的满面红光,还时不时的朗声吆喝,叫下人上酒。 唯一喝的安静的——唐家总主,唐家富,坐在那里,一脸微笑,却身子悠悠晃荡。 有副城主进来,顿时酒气扑面,吓的他一大跳,赶紧好声哄劝。 不等副城主招呼下人进来,那城守大将军已经怒啸着的跳起来要赶人……咚——的一声,正要拼尽全力去‘应付’大将军的副城主吓的一回头,便看见唐总主整个人的面朝下,砸趴了下来。 惊叫一声,郑昌城的总府里,立时混乱一遍。 * 丑时。 郑昌城总府已然归静。城主与大将军双双‘大醉’,被副城主送回各自寝处,包括唐家总主也小心翼翼安置在了总府的贵宾苑。 满城星星点点灯火,天边明月如钩。 贵宾苑里几个黑影轻松窜跃而已,他们很快闪进了总府后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夜静无人,正值午夜交替时分,也是人们享受睡梦的最美妙时刻。 有车轮声阵阵,值夜勤的宫门卫瞟了一眼,只见巨长的车队缓缓开来,为着的一男子一身将领服,手持皇令,他只是将皇令显了一下而已,宫门卫便无人上前,任其不带停顿的大队开过城门,往太煊广场而去…… 长长的车队,每辆车里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也不知是多娇贵的东西,居然平均一车就拖了十七八盆而已,整个车队过去,居然上百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夜入轩辕门 眼瞅着超长的车队就要全数经过了,北司命从城楼上下来,随意的看了眼,望向一宫门卫。 “花队?” “喏。” “龙城戏院的过去了?” “回大人,还没有来呢……” “啊?还没来?” “大人,这时候,还早呢!” 平眼瞟向那宫门卫,北司命眼中的冷吓了他一大跳,赶紧住嘴,往后一退。 两人正这儿说着话,远远传来车轮声,北司命一愣,抬头望去。 轩辕门前巨大的广场上,正有另一车队远远驰来。 “大人,好像是龙城戏院的人……” 隐约看见什么,北司命点点头。 过不了多久,车队已近,为首的马车门前一止,驾驶位上跳下二人,其中一个正是龙城戏院的二当家的。 “哟——!北大人!” “哟,二当家的。怎么不见大当家的呀?” “大当家的要晚些过来,咱们龙城的主打戏‘天人鼓’娇脆着,马虎不得,虽说离的够近了,可哪怕是挪个小步都得小心翼翼的。大当家吩咐我带伙计们先入宫准备前场,他后面就护送大鼓过来。” “哦,这样啊!行,你们赶紧进去吧!” “哎哎,好嘞好嘞。您慢忙,咱们就先进去了……您留步。”二当家的说着,转身就回头跳上马车,准备驱车入宫…… “慢。” 只一轻声点喝而已,背对身后的北司命一愣,单眉一挑,缓身回头望去。 “哎哟——!这不是常将军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养足精神,怎的?您明天没任务?” 一见是黑狼队的队长常威。北司命一乐,笑出声来。 这个常威,知情的都知道。是皇帝面前大红人,时常随意进出主殿。可谓是皇帝的左右手;可不知情的却会猜忌,这个常威到底是何人?既无名品又无实级,据说只能算个四品武将。 也就是说,真要计较的话,常威和北司命官级差不多。 常威不傻,听的出来北司命话中阴阳怪气的暗讽,但他已经习惯了——他常威就是皇帝的人,那这北司命就是太后的人了。而皇帝与太后向来面和心不和,外人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底下人却再清楚不过。 打从常威自外面赶来京都向新帝报到那天起,他就已经和北司命这样不冷不热的杠起来。 至于这个点为什么常威会出现在轩辕门前,那是因为常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先是月国女王随行大将军莫习凛故意滋事,要逛什么将军府,也就是奉天司,闹的太傅下令,开了龙午门,让他们进了正皇宫;接着与金国有同盟关系的雪原国王子储弗冰王又在宗仪府会馆恶意挑衅大丞相。闹的大丞相回宫后郁郁寡欢,合门避客。 眼看大喜之典将至,常威睡不着。干脆领了一支小队,准备夜巡整个皇城。 第一站自然是国门的太煊广场了。 之前刚刚过去一长条运花的车队,正寻思着周虎在百花镇买的花怎么这么多时,常威已到轩辕门,远远便听见龙城戏院二当家与北司命的全部对话。 止步,常威身后两列黑狼队员同时立止。 无视北司命,常威从不与小人一般见识,他直接冰眸一抬,冷冷的望向那已坐在马车上的二当家的。 似乎不认识常威。龙城二当家的看了看他,又疑惑的望向北司命。 北司命一哼。假咳了一声,引的常威鄙视的望来…… “常将军。您这是要出去啊?还是干嘛来的?可有皇上谕令?” 常威一乐,笑出声来——皇城中人谁不知道?他常威进出任何地方,都不需要任何谕令,这北司命随口一问,问的不免嚣张过度。 略抬手,制止了身后队员的怒恨,常威只是一哼,白了北司命一眼而已,还是望向了那二当家的。 “你们龙城戏院只有一块谕令,为何分两次入宫?” 龙城二当家的一惊,突然意识到眼前这说话之人颇有身份,便赶紧跳下马车,凑迎上前。 “呃,北大人,这位……” 北司命在那里气的不行,却也只能忍下,最终一乐,笑了。 “这位是宫里夜巡的队长,可别小瞧了他,你说不出个理由来,就算一会你们进去了,他一样能盘查你们。” 听着北司命居然说了句‘实在话’,常威不领情,冷冷一哼。 “啊!原来是这样……官爷,是这样的。咱们戏院最当红的大戏是‘天人鼓’,最主要的一个道具就是大鼓,那鼓奇大无比,同时娇贵无比,磕碰不得,必须小心翼翼运送。咱前大当家吩咐小的先入宫,确定场子位置,再把场子清开理顺,晚些时大鼓进来就能直接到位,避免磕磕碰碰的,就是怕误了大喜之典。” 好像听明白了,常威也知道龙城戏院是轩辕国数一数二的大红戏班子,之前决定用他们戏院的‘天人鼓’托喜,他们戏班还在殷商国巡演,是皇帝一声令下,由不得他们拒绝,便强行召回来的。这么看来,只一块谕令的确有些不够。 常威点点头,望向那二当家的。 “你们只能在这里等着,所有人齐了,凭谕令进宫。现在时辰尚早,只要赶在辰时前摆好全场就是。” 常威说完,甩身就要离开…… “可是……” “哎哎哎,常将军。”就在二当家的傻眼时,北司命突然扬声一喝,于常威止步,回头望来时,他冲他快步走去:“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呀?” 任北司命冲到面前了,常威眉心一紧,周身杀气一荡。 北司命无视,直接呵笑。 “您巡您的夜呗,这太煊广场之上尽属卫尉管辖,怎么突然就变成摆设了?您瞅不见我还是怎么的?又或者,您应该跟着他们进去,跟着他们到正殿仪场,再跟着他们直到大鼓送到,是不是呀?” 常威五指一紧手中剑柄,眼中寒光一闪。 “禀二位大人呀,小的们都是戏手,每夜必须睡上至少二三个时辰呀,不然失了水准怕担待不起呀!这都快寅时了,离辰时只剩二个时辰,二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们过去吧……小的们赶紧布置妥当了,多多少少的必须睡上一会呀!” “说那么可怜做什么?大不了回头出了事,你们就记着,不是我北司命不放你们的,是这个叫常威的常将军多管闲事,不让你们过去的,记住了,回头就这样禀明皇上,你们没唱好戏,是因为常将军不让你们进去,结果没时间睡觉,所以精神失常。” “哎哟喂——!北大人说笑了不是,二位大人呀,不瞒你们说,整个龙城戏班子这些天连夜赶路,就没好好憩过一夜呀……这万一待会……” 不等两人你来我往的跟唱戏一样说下去,常威一喝,如同低吼。 “够了。”只两字而已,常威甩身领了他的人,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目送常威与他的人走远,北司命双眸阴冷的沉下,浅浅一哼。 “行了,进去吧!” “喏。谢谢北大人,谢谢北大人。” 那二当家的不停谢着北司命,回身上了马车,驾喝一声,于轩辕国门之下朝太煊广场驶去……在经过北司命身前时,他冲北司命别有用意的微一点头。 北司命看的清楚,满面平静,毫无反应,只是在过了小会后,独他唇角,微微上扬。 * 主仪大典安排在朝阳殿前大广场上举行。 朝阳殿是皇帝居住的主殿,朝阳殿后面便是后书房,再过去便是养心殿。 主殿自然就是皇帝除正前殿的太元殿以外,非公事的私人住处;后书房便是除正前殿的御书房与议事苑外,非公事的私人书房兼会议室;养心殿便是皇帝私人休息的‘寝室’了。 整个布局四周皆为广场……内侍房、太医房、御膳房等等等环顾一周,是最佳的主仪之地。 整个主殿方圆,合称‘后殿’。 后殿为尾,过墙便是护城河;朝西便是西宫,太后寝殿;朝东便是东宫,后妃寝殿;朝南便是正前殿了。 因为首妃大典,百年难得对外开启的龙午门哗然大开……那些运花的人也罢,龙城戏院的人也罢,在过了龙午门后都是诧异哗然的一路朝后殿过去,一路张了大嘴合不拢的四处张望,看个不够。 常威带着他的人暗中跟了龙城戏院的人一路,因他们那副子‘土包子’的傻相而鄙夷不已。毕竟,对龙城戏院的那些常去各个国家的‘见识人’来说,皇宫应该不算什么‘稀罕地’,他们却跟没见过辉煌之地那般,夸张的四处张望。 不过,又想到轩辕帝国毕竟不同其它国家,轩辕毕竟是帝国,皇宫更是远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建的辉煌,常威心下释然,再不见任何异常,便带了人往其它地方巡查去了。 而龙城的人过了前后殿的玄关之后,终于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到了指定地点,便也依照小太监的叮嘱,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开始‘工作’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奇怪的感觉 寅时,天人鼓气势恢宏的送至。 鼓大的令人咋舌,可轩辕帝国国门更是大的令人震惊——巨大的天人鼓,平置着由专配铁马车平平稳稳的拉进了轩辕门。 巨大的鼓啊,拉车的马便是八十匹,其后还有上百人在*格栏中吼喝着力推。 其势之壮,令人哗惊,幸亏是半夜,若大白天的,定会引无数人观注。 龙城戏院的大当家——风若宁,女子,年芳26,单身。相传此女子神通广大,与各国贵族皆为熟络,‘生意’满天下。其院最为响名的三大名技戏:‘天人鼓’、‘霸王江’、‘长柳谢君’。 这女子,生得明艳动人,肤润如玉,宛如牡丹盛开,身材更是娇好的令人观之垂涎,加上身高不过五尺,当属人见人爱的‘尤物’。而且,风若宁的双眼又大又娇艳,纵使不说话,只一颦一笑便仿佛已说千言万语,叫人欲罢不能,爱不释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风若宁那张能说的百花盛开的小嘴,据说她脑子极为机灵,说话如珠坠盘,叫人听的时候便喜不自禁,忘乎所以,听着听着就顺了她的意思被彻底绕迷了心智。 不比之前二当家的那份小心翼翼,风若宁与北司命站在一起,谨慎严肃的盯着大鼓入宫。 直到大鼓安然无恙的过了轩辕门,进入太煊广场,朝第二道玄啸门浩浩荡荡而去,风若宁这才浅浅一笑,转身望向北司命,冲他一拱双拳。 “北大人有劳。” “大当家的辛苦。请。”北司命略一点头而已。扬手做请。 风若宁也不客气,只是一笑,甩身走。 常威远处骑马而至。他身后跟着一队20人的小分队,而风若宁也是带了人直接翻身上马。朝大鼓追去,两支马队相交而过,常威有意识的望向风若宁,风若宁却目不斜视,径直而去。 收眸,常威平静的吁息一叹——刚刚那个女子,的确是龙城戏院的大当家,风若宁。 确定一切正常。常威直接促马踱到北司命身前。 “哟,常将军巡夜一巡好几圈的呀,辛苦辛苦。” 听出北司命话中‘怎么又来了’的嫌弃之意,常威冷冷一哼。 “运花的工人都如数离宫了?” “哟!常将军这是奉谁之命来查询呀?只是随口问问,那就恕本大人无暇理会了,刘二麻。” “喏。”一个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宫门卫快步跑过来。 “接着看好喽,没有皇上谕令,谁也不许放出去。” “喏——!”轩辕门下所有宫门卫齐声一吼。 双眸一沉,看着北司命瞟了自己一眼。居然甩身上楼去了,常威五指成拳,却最终忍下。冷眸一滑而已,他望向那叫刘二麻的小兵。 “运花的那批工人都如数离宫了吗?” 仰了头的盯着常威看了看,叫刘二麻的门兵想了想,回答。 “领他们进去的王将军亲自领着他们出去的。” “什么时辰。” “没多久,大概两柱香之前。” 点点头,常威算是知道了,直接扯转马头,驾喝一声,带了他的人。策远。 确定常威走远了,刘二麻左右看了看。确定一切正常,便转身朝城楼石梯走去…… * 天。渐明。 整个轩辕皇城早已热气腾腾,沸沸扬扬,处处脚步声急急,忙乱而又热闹非凡。 朝阳殿前格外热闹,万千花朵已摆成阵,摇曳多姿,花香漫溢,数不清的人头晃动,都在做最后的整理工作。而那硕大的‘天人鼓’也早已落正其位,立在万花丛中,如同花中神台,无比显眼。 朝阳殿后极远之地,虽可隐约听见嘈杂声,却相对安静很多的养心殿里,凌君傲一震左右,将那些服侍他的太监宫女们弃退,他身着一袭华光龙袍,迈出殿门,向远天眺望…… 视线侧面一黑影晃过,凌君傲反应极快,甩眼看去,侧殿那边粗壮的龙腾圆柱之后有人走过,他看的清楚,双眸一沉。 那人最终走出,转个弯,朝凌君傲这边过来……近了些时凌君傲才终于看清,来人,只是天瑜。 全身放松于瞬间,凌君傲暗暗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凌亦凝说声‘销声匿迹’就变成了个‘无影无踪’,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她在金国,在金炫澈的保护之中,可是……不明究里,近几日,他老是夜里恶梦,梦见她回来,于背景尽是明雾,朝他大步走来…… 天瑜习惯了一身黑紧衣,但因今日不比平常,她又加穿了一件紫色长衫背心。 衣袂飘飘,天瑜走到凌君傲身侧停下,拱拳一喝。 “主人,兴善宫一夜正常,无人进出。太后昨夜睡的极早,早上一起来便开始盛装着扮,属下确定无恙了,再才过来的。” 凌君傲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你过去东宫,换身宫女服,寸步不离,跟着紫薰。” “喏。”天瑜得令,低身退下。 回望远天,想到自己即将就要做的事情,凌君傲突然微微一笑。 一直以来,他嘲笑炙炎彬那个武夫对凌亦凝的执着,他也鄙视过金炫澈那么一个明明很强大的人,却为一女子纵身跃崖,不惜己命。可今天……他凌君傲,轩辕皇家的帝君,居然也沦落至此。 说好听些,他的决定与炙炎彬或是金炫澈他们的那种完全不相干,只是为了证明他凌君傲是一国之帝,九五至尊。 他只是想让各个国家都意识到一点——他,凌君傲,就是轩辕的皇。 可说不好听呢? 略低眸,凌君傲一边笑,一边摇头。他在笑自己……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想法罢了。 从出生到如今,凌君傲三个字,究竟为何而活? 他明明是龙霸天的儿子,他明明姓龙。 可是,若他姓龙,那个叫赵姬的女人就压根不会在乎他,压根就不会带他进宫,让他做皇帝。 所以,纵使只是名字,他凌君傲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他自己——多可笑呀! 凌君傲,就没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一出生便注定为龙霸天而活;龙霸天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赵姬就找到了他,他便又开始为赵姬而活…… 最后呢?等到他终于为自己而活了,他才惊讶的发现,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最初想要的那种‘活’。 他想要的那种活法已离他太远太远太远…… 如今,唯一可能让他找回一点点过去的希望的感觉的,便是夏紫薰了。 他对抗赵姬,欲推开那个强大的后盾,只是为了夏紫薰,只是为了那个朦胧的梦里,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是了…… 如果,在拿自己最应该快乐无忧的时光换来了如今这活的完全不像是自己的皇位之后,他,凌君傲,仍不得自由,仍只能活的像个傀儡,那么……他——龙、君、傲,又何算是活过一遭? 抬眸,凌君傲沉吸一口气,冷冷清笑。 今时今日的他,已不再是非要靠着龙霸天或是赵姬才能存活的那个凌君傲了。 他,要这天下、要夏紫薰、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将皇室的‘凌’姓,改成——龙!!! 怒扬广袖,凌君傲朝天仰天,唇角飞扬。 * 常威围着‘天人鼓’转了十几圈,不管他怎么研究,就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鼓是空心的,鼓面是纯牛皮三层粘缝而成,鼓身是上品椿枷木打造,通身以铁皮加固,内外密不透风,若人站在鼓面上,足尖轻点都能发出清脆动人的响点声,绝对堪称‘极品大鼓’。 最终停下,常威吐了口气。 他已经围着这大鼓转了十几圈了,鼓特别大,有一人半高,跟个房子似的,里面藏个几十人没有问题……可是,整个大鼓压根没有通气的地方啊,若真藏人在里面,早给闷死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鼓,若不是纯封闭式的,鼓点声音不可能那么完美,所以……常威最终不得不放弃内心莫名其妙的‘怪怪感觉’,转身走远。 * 奉天司。 昆逆急的很,脚中过箭,穿透而过,足见其力之强,连箭支都未停驻,害他在凌君傲面前丢人现眼,如今凌君傲首婚大典,他脚上的伤已安养多日,就算是刚刚中过箭的,他也定要出席参加。 可奴才们刚刚才把他衣裤穿好——作为一个武将,这般要奴才侍候本就是件‘要命’的事,偏偏临了,穿靴子时又碰到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最后居然塞不下??? 真成了笑话。 临时换大的靴子已经来不及了,这当口的上哪里去找更大的靴子?穿布鞋又不像话,如此盛典,岂可儿戏? 就在昆逆痛的死去活来,连伤口都硬生生磨出了新血来时,一禁卫兵副将急步冲入。 “大人,三门卫尉派人来报,说轩辕门前有行迹诡异之人,他们宫门卫不敢擅离职守,特来请示。” 第四百三十章 封后!!! 昆逆正痛的满头大汗,一听急报立马怒了,借题发挥,暴声一吼。 “请示个屁啊,这么关键的时候,起什么哄?你带些人过去处理。” “大人……禁衣卫都发配出去了,司里只剩下不足百人……” “那就全带去,说什么废话,嗷——!轻点轻点!” “喏。”那副将一见昆逆‘可怜’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赶紧得令,转身离开。 奉天司校场,那副将一声令下,司里所剩无几的禁衣卫几乎全被召集,由他领着齐齐迈步朝太煊广场方向冲去…… 就在这时,一等那只分队出了司府大门,另一队身着禁衣卫全副装束的士兵从某院墙后齐步迈出,为首之人左右看了看,径直朝正将司府走去…… * 朝阳殿大门正式开启,侧殿里的各国王室与节仪使还有轩辕国的文武百官开始陆续移步正殿,开始站位。 朝阳殿中,陌太傅与大丞相双双出迎,恭敬的引领着各国王室往前位靠近,各站其地。 渐渐的,王室贵族等安置已妥,陌太傅与大丞相终于得以空闲,想起前夜之事,陌太傅望向略显憔悴的大丞相。 聂博文一惊,赶紧堆笑,不住点头。其实真要说来,这轩辕皇家新代帝王登基至今,除凌君傲对聂博文毫无非议之外,就数这陌太傅对他‘最好’了。当然,这个中原因还是紧密相连的,若没有大丞相处理朝中繁锁杂事,那陌太傅就不可能轻松自在了。所以,陌太傅对大丞相好,那就等同是在对自己好。 可除了他们以外。朝中老臣老将的就没一个对聂博文有好脸色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聂博文就只是一条‘狗’,根本就不懂得所谓的‘人情’,他为官高居大丞相,只看皇帝这个‘皇名’,却从不管当朝当代的皇帝本身。 先祖皇在世时也罢、仲父干政时也罢、凌皇胤正式回权也罢……到如今,世间传的沸沸扬扬,是人都知道那可能的真相——当今的皇帝凌君傲根本不是真正的凌家皇族人,他凭空出现。只凭一小碗得了帝位,更有可能真是他暗杀了先帝,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邪帝’,他却一如既往的追随,尽心效力……这样的人,似乎根本不懂得什么为‘忠’、什么为‘义’、什么为‘德’。 这次,雪原国王子储弗冰王当众人面给他难堪。在场诸多王室,竟无一人出面调和,都在一旁冷眼看笑话……也难怪聂博文心里难受。 听说聂博文当晚回去后便闭门休息。再不见客,陌太傅心里清楚,任何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不会好受,毕竟,平日高官在上,哪受得起突遭欺辱? “昨晚还准备去承天司找你说说话,你倒好,合门拒客。” “太傅海涵。昨夜实在累着,今日得早起。就赶紧睡下了……” “无妨。” 眼角惊见狼藏自殿侧出来,陌太傅赶紧随口应一声。接着轻轻一咳。 聂博文会意,也赶紧正襟而立。 整个大殿,气氛在一瞬间凝重起来,所有人,包括各国王室或节仪使,全部肃立,随着狼藏刚走进人们视线中,他便往一旁侧立,直到皇帝凌君傲气势惊人的走过,直至走上龙位,甩袍一荡坐下,他才与大太监一起,一左一右的各去其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时,所有人群起行礼。 凌君傲扬手一挥,朗声一喝:“起——!” “喏——!” 所有人站起,个个脸上充满笑容与期待。 抬眸望向远远大殿门外,一遍艳阳之势,凌君傲亦扬唇一笑,目光一滑。 一旁大太监得令,手持皇旨,上前两步,扬声一宣。 “诏——银夏夏氏,夏紫薰上殿听封——!” “诏——银夏夏氏,夏紫薰上殿听封——!” “诏——银夏夏氏,夏紫薰上殿听封——!” 只大太监一次声扬之后,殿门外如回声响起般,又有人高声接呼,一波一波传远。 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去看,是人都听说银夏小公主绝美动人,举世无双,大家都好奇极了,这‘倾国倾城’,究竟何样? 殿外长号鸣响,久久喧扬,随着那一声一声荡漾而远的诏声,大殿门前有娇丽身影绰绰而现,款步走来…… “哗——!” 本就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之美的夏紫薰,在精心着妆打扮之后更显的明艳绝丽,美的叫人只要看见,就再挪不开眼睛……她,一身华装,肤如雪脂,光滑润白,仿佛吹弹可破,更有修长睫毛浓黑如墨,低垂微动的瞬间,叫人看着莫名心跳加速,偶一瞬那朱唇微抿而已,便引得周遭叹声如浪,此起彼伏。 满意极了那踩着碎莲步款款而来的娇人儿,凌君傲唇角飞扬,满面笑意。 直至君前十步停下,夏紫薰一直低头垂眸,浅身跪下,叩拜。 “臣妾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在夏紫薰身后一同进入大殿的两名宫女提前跪过,轻声同呼,于大太监挥手示意之后赶紧站起,一左一右退去两旁。 任夏紫薰独一人跪在殿正中等待,凌君傲吸足一口气,一脸别有他意的微笑。 大太监缓缓展开手中皇旨,朗声开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上承天地诸神之眷,下得群臣百姓同心,托于亿兆之上,入继大位,日夜恭谨、勤于政务,不敢懈怠。然,朕闻,自古为贤君者必立后,所以承祖庙、裕后昆,建极于万方者也。是以,朕亲祭天地,告宗社,遵祖训,遴选贤良之人入主中宫。今,盟国银夏公主,夏氏紫薰,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特,颁旨布告天下,咸使宇内闻之,钦此!” …… …… …… 皇旨宣毕,满殿中人,骤地鸦雀无声,所有人一脸惊讶,为他们所听到的而懵了神智。 不过,也只是十来秒而已,从开始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唏嘘哗叹时,便立有人扬声贺喜。 “恭贺皇上,得仪后相辅,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人声响,众人附和,顿时满殿上下所有人齐声随喝。 “恭贺皇上,得仪后相辅,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再次行大礼,凌君傲在殿上,无视那如浪一拜,他只是在看夏紫薰……那个离他不远的,就跪在下方不远的‘傻丫头’,看着她整个人懵掉一般的跪在那里,震惊的瞪着自己,凌君傲直视她,冲她微微一笑。 “皇后接旨——!” 久不见夏紫薰回神,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再次轻响。 一愣,夏紫薰终于回过神来,她整个人都懵了……傻了……呆了……之前她还随意想过,最好封她个不大不小的妃位,那样一来,就既可保住银夏,又可以远离后宫是非。她根本没像炙炎彬以前所说的那样,想要做什么皇后,或是贵妃什么的,她自己的想法只有一个: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只有她安安生生的能活下去,她身后的银夏国才能安安生生的存在下去。 她,已经不再是单纯幼稚的那个小公主了…… 可是,惊天雷响呀,炸的她大脑一遍空白,耳鸣阵阵——她听见什么? 她,被封皇后??? 反应过来,夏紫薰朝前扑跪,懵懵然的叩谢。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呜————————————!”殿外号声荡远,所有人都陆续清醒过来,心忖这银夏国真是‘咸鱼翻身’,一步登天了,居然借着貌美倾城的小公主,从一小国,一跃而成这古元第一大帝国的皇家国戚,真是不得了了。 于凌君傲目光望及而已,两旁宫女赶紧上前,将夏紫薰小心翼翼扶起。 大太监卷起皇旨,夏紫薰上前,扬双手接过,不等她手托皇旨回身,殿下所有人齐声朗喝。 “恭贺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铛————!” 殿外天人鼓重声一响,脆如惊雷,紧接着一连串如天籁之声的咚咚咚咚声如天神踏着祥云轻快而来,骤时又猛的激烈,如欢快进行曲,更有笛声轻快的加入,使得整个气氛宣扬至高.潮,令人无不心旷神怡,激情高昂。 夏紫薰手托皇旨,任殿下外宾内官恭贺,她目光眺远,在看殿外万花摇曳,如梦如幻,更听得那欢快至极的鼓乐笛声,幽幽失笑——至此时起,她,夏紫薰,便正式入了轩辕皇室,嫁入凌家了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敖奕入殿 殿门外,常威亦在盯着远处广场上的巨大‘天人鼓’看的认真,亦听的认真……如此清脆的鼓点声,若鼓里真藏了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这激荡的鼓声。 常威心里正暗暗思忖,他一直怀疑的,鼓里会否藏了人……应该不切实际。倒是……想到昆逆不知怎么的,到现在还没出现,常威吸足一口气,暗暗啧了一声。 ——昆逆的脚虽受了伤,但已过几日,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不能下床走路……皇帝大婚,他居然没来,实在叫常威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远处急令兵快速冲来,于常威一愣时,远远看见,他径直冲进殿里去,却又沿了殿内侧墙那边潜渡式的快速冲向位于高处的狼藏。 常威感觉不对劲,走去殿门旁,便看见那急令兵在狼藏身侧附耳嘀咕,快速的说了些什么……隔的很远,常威看不清狼藏的表情,只看见他愣了一下,想了想什么后,突然甩身,冲向凌君傲…… 常威看不见的是,狼藏的脸色大变,几近惨白……他不顾一切的冲到凌君傲身侧,俯身在他耳边神情冷峻的说了些什么。 殿外,天人鼓骤停,一同停下的还有笛声……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而已,鸦雀无声。 凌君傲本就一脸狰狞的阴黑,他身旁狼藏更是一脸焦急,鼓动骤停,连同他在内,所有人一愣,不明究里。 锵锵锵锵锵。 突然。殿外传来禁卫军重靴踏地的脚步声…… “站住——!” 惊听常威殿外一吼,其声力振,惊的殿内所有人探头张望…… 殿前的陌太傅快速的左右看了看。他见凌君傲脸色凝重冷峻,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抽身上前,欲从侧阶去往凌君傲身边…… 就在这时,殿外呼声大作,有人一身大将军服,脚踏有声,大步冲进殿来,所有看去,近门边的全是轩辕文武。瞬间而已,仿佛人人都认识闯入者,个个发出唏嘘声…… 而殿外,杀声骤起,刀剑相撞,乒乒锵锵的炸响。 冲入者,不是守在殿门外的黑狼队队长常威。 同时有宫廷卫冲向夏紫薰,于她身旁两宫女吓的尖叫时,将她们三人快速护向殿后。 “放肆——!”狼藏锵的抽剑,冲来人一吼。 凌君傲端坐至高之地,看着殿下闯进之人,双眸阴沉。 这个人,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一个万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出现的人,他……在他凌君傲大婚之日。突然出现。 ‘帝元将’——敖、奕!!! 陌太傅人已经冲到凌君傲身旁,整个人进入警戒状态。与此同时,一念如剑,刺向他——这个本应该在边界,前夜才收到急报说逆反的老将军,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便突然出现在相隔一千多公里外的京都皇城里??? “老将军……” “敖老将军……” 认识敖奕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了,殿前端所站的都是各国王室,他们中多数人都一脸茫然与迷惑——他们感觉奇怪的,只是这乐鼓为何骤然停止,殿外为何突然传出厮杀声? “报————!”不等敖奕老将军站停,一言不发,又一急令兵冲进殿里,就地一跪,高呼:“西城门被攻破,黄旗军冲进城里来了——!” “什么——?” “啊——!”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哗然,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好多人惊急的左右不是,殿外便是厮杀阵阵,此时出去显然危险……可留在这大殿之中,又不知即将可能发生何事。 任殿下骤然大乱,陌太傅甩身瞪向凌君傲…… 凌君傲,坐在龙座之上,双眸冰冷的阴沉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又更像在细细端倪殿下的敖奕。 ——敖奕逆反的消息传回只是昨夜的事情,就算去掉飞鸽传信的一天时间,不过两日,两天时间而已……敖奕怎么可能就从边疆之地如鬼一般突然出现在相隔近两千里外的京都皇城里?就在……他凌君傲的眼前??? 狼藏刚刚将急令兵所奏上报——京都告急,四大城门同时遭袭,皆为各地义军同时攻城,有赤谯城的红色义旗军在攻南城门;有宏章城的黄色义旗军在攻西城门;有不知名的蓝色义旗军强攻东城门。更有高举敖字旗的轩辕大军主攻北门。 现在,敖奕老家伙没像急报所奏那样,在北门外攻城,却神奇的直接从他朝阳殿殿门外大步冲入…… 更有新报刚奏——西城门已破? 怎么会这样? 凌君傲很冷静,殿下急令兵刚刚急报西门已破,殿下所有人顿时慌乱,独他一个面不改色,依旧一脸寒森冷漠。 “龙、君、傲。” 敖奕老将威立殿前,任狼藏及宫廷卫精英们群剑齐指,他如不见,只目光严峻的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凌君傲,突然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吼出三个字。 只三个字而已,凌君傲在那龙座之人,眉尖一抽。 龙——君傲??? 殿下一遍哗然。其实,不管是轩辕文武百官,还是各国王室贵族抑或节仪使,所有人心里都装着一个秘密,那就是——几乎无人不知这高高在上的轩辕皇帝极有可能并不是凌氏皇家正嗣血脉。 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天下传的沸沸扬扬,只京都范围被禁言又有何用?各国王室在来的路上都已详知一二,只是碍于皇帝颜面,进了京都范围后便不敢再提罢了。 现在,除轩辕国的文官武将们心里略知一二的人知道,这敖奕老将军本应该是在镇守边关的,如今突然出现大殿之上,令人疑惑,所有人都不知道,敖奕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只是听他突然一喝皇帝之名,却又不是正常的‘凌’姓,便震惊的猜度起来。 “放肆——!”殿前狼藏以剑相迎,怒啸一声。 殿上,陌太傅更是不见凌君傲有任何指示便怒目一扫,瞪向敖奕。 “敖奕,你不恪守已责,镇定边关,居然擅自回都,冲撞皇上,该当何罪?”——陌太傅还不知道叛军已攻破城门,只听到殿外打斗声,以为是敖奕逆反,带人回来宣泄。 敖奕一哼,笑的冷漠。 “皇上?姓龙的人坐在那上面,就敢自称是皇上了?” “敖奕——!”狼藏气极,一剑刺出…… 锵——! 武将阵列中突然窜出三名将军,一人剑快,将狼藏的利剑一挑。三人动作很快,劲挡了狼藏之后立又将敖奕往中间一护。 同时,左右所有宫廷卫呼啦啦的冲来,所有人都惊乱的各自后退,他们正好上前,将敖奕在内的四人全数包围。 “呜————————!” 殿外长号响起,惊的所有人一怔。 就在这瞬息关头,狼藏刀疤斜划的双眼中猛的闪过一抹寒光,他突然抖剑,嗖的一声窜过众卫,向敖奕刺去…… 咻——! 劲力蛮横,如龙撞来,狼藏只感觉迎面一道明光刺眼,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只凭直觉猛的收剑,整人侧身快闪……那劲物贴他胸前窜过,径直刺向高高在上的——凌、君、傲。 啪。 劲龙是戟,一根极粗且黑实的铁戟,戟尖已离凌君傲面前不远,却硬生生在半路被一掌拦截,逮住它的人,正是当今太傅——陌爷。 适时……掌声,响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殿门外,有人大步而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呼吸的惊诧望去…… 人,男子——炙炎彬!!!一脸极度欣赏的笑容,双手击掌,迈着闲散步子,走进大殿。 于炙炎彬一边鼓掌表示赞赏同时,他身后忽的涌入大量叛军,他们居然全数穿着前朝凌皇胤在位时的旧式禁卫军服。 于炙炎彬左右涌入的大量禁卫军冲向包围着敖奕的那不足二十人的宫廷卫时,他们亦被震吓住的下意识向后退去,与狼藏一起,全部挤作一团。 同时被突变的阵仗吓到的,还有殿中左右的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节。 于敖奕老将军身旁走过,停于他身前一步,炙炎彬止掌,抬眸去看凌君傲……身前接住了他的铁戟的陌太傅。 “一直以为陌太傅文官,真没料想,拳脚功夫居然如此了得,敬佩,敬佩。” 陌太傅恶恨的瞪着炙炎彬,冷冷一哼。 “逆匪,胆敢如此张狂,老夫真恨当初一念之差,真该射杀了你。” 任陌太傅恶狠狠,甚至咬牙切齿的低吼,炙炎彬耸耸肩,一脸遗憾。 “那就没招了,你这一生恐怕就那一次机会,错过就错过了,再不可能有下次,哎,说来也奇怪哈,你当时怎么想的?居然不杀我,却射杀了冷无言?” 第四百三十二章 龙——君傲 两人像在说家常,特别是炙炎彬,仿佛在聊当前天气。却只有他自己心里瞬息恍然——原来,当初射杀了冷无言的罪魁祸首,竟是这陌太傅。 而旁观的所有人,特别是轩辕国的文武们却瞬间听到一个事实——陌太傅,杀了冷无言。 陌太傅一哼,只是笑的冰冷。 炙炎彬似乎恍悟般,点了点头。 “哦,明白了。我说嘛,怎么有机会杀我却手下留情,唉……陌太傅,你可真是害惨了我呀,你都不知道,事后我好不容易找着了平阳公主,可公主怎么都不愿再相信我了。你说说,你这一招是不是太阴损了些呀,啊?可不是比杀了我对我的伤害更大呀,啊?” 两人对白,周边所有人在听,却没多少人能听懂,倒是立于殿侧的雪原国数人中有听明白了的,摇头苦笑。 啪。 就在这时,不等陌太傅与炙炎彬继续‘聊天’下去,凌君傲,动了。 他只是一掌拍在龙手之上,整人站起,顿时全场针落有声,无比寂静。 站起,凌君傲俯视殿下的炙炎彬以及敖奕,终于明白了什么。 唇角一扬,凌君傲笑的阴邪。 “这是造反吗?” “造反?”炙炎彬被问的一愣,突然笑了:“我又不是你的将,算哪门子造反?何况,这轩辕帝家又不是你的,你这话说的太没水平,于正于反,都不成立。” “哼。”凌君傲只是一哼,笑的僵硬:“君在上,臣在下。现在,朕在上。尔在下;朕就是君,尔就是臣,携器而入。就是造反。” 炙炎彬想了想,有理。便点点头。 “这话我理解了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这意思啊?” 炙炎彬转头,左右看了看,再才一笑,望向凌君傲。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你姓什么,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皇室凌嗣,只要你站在了那上面。你就是皇帝了。而我,不管我是不是这朝中之人,只要进了这殿,就属在下,就是臣子了,对吗?”不等凌君傲眼中杀气一荡,炙炎彬紧接着继续:“哇——!那照你这意思,只要我上去了你站的位置,我就是皇帝了?” 殿中顿时一遍浅浅的争议声。 凌君傲吸足一口气,在等了足够的时间后。确定了常威没有进来,便已知年初的事件,再次发生了。 当年。凌皇胤趁龙霸天得意忘形之际,借他母后赵姬杀了他;现在,一年不过,炙炎彬,又趁他大喜繁乱的空隙机会,将了他一军。 很好。 这么想着,凌君傲浅浅一笑。 “你可以试试。” 炙炎彬也笑了,笑的肩身在颤。 “龙君傲,你个逆匪之徒。龙霸天暗杀皇嗣,欲夺皇脉。理诛九族,你是他的儿子。该当腰斩,居然瞒天过海,欺骗先帝与皇太后,以凹碗作假,霸占皇位,还不速速伏法就擒。” 敖奕突然大步上前,扬指一点,朗声劲喝。 “放肆——!”离之最近的狼藏一怒,就剑一指。 “哎哎哎,急什么,急什么。”双方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殿外冲入的‘叛军’们在人数上要比狼藏的人多的多的多,他们非但反包围了狼藏他们,还将左右侧殿的其它所有人控制。 炙炎彬抬手在敖奕肩上拍了拍,于他一愣时,他一笑,转眸望向恶狠狠在瞪自己的狼藏。 “你,少拿剑指着咱们老将军啊,多没礼貌呀!” 炙炎彬话一出,狼藏恶怒的同时,敖奕本是一身的劲气给他逗的差点失笑,顿时泄下劲来,气的没话说了。 “敖奕,你们负剑入殿,大逆不道,还敢口出狂言,胡说八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陌太傅也气的不行,却与凌君傲一样,已经看清形势。现在,他渴望着各处的禁卫军或是宫廷卫能发现异常,快速赶来营救凌君傲,所以,他决定先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哪!学一学啊,人家陌太傅也是老家伙,他就有资格说咱们老将军,知道了不?” 炙炎彬还在耍宝,冲狼藏白一眼,气的狼藏紧剑的手直抖。 “陌太傅呀!”话锋一转,炙炎彬突然望向陌太傅:“你这话就错了。咱们老将军可没乱说,你们所护的这位‘假’皇帝,还真不姓凌,他呀,姓‘龙’。” 陌太傅双眸一沉,牙龈一紧,想反驳,却突然无从说起。 “放肆!”狼藏又是一吼。 “他非但姓龙,而且,他的生母,还就在这皇宫之中。”炙炎彬说着时,陌太傅站在殿上,脸色哗变。炙炎彬却在继续:“龙君傲,父——龙霸天;母——当今皇太后,赵、姬!!!” “什么——!?” “哗……” “怎么可能呀!” “哇……怎么会这样?” “真的假的呀……” 左右殿中之人沸腾起来。 不等陌太傅瞬间迷乱了一下,甚至来不及反应,开口辩驳或是呵斥,炙炎彬身后的敖奕已失声惊叫。 “炎彬,你说什么?” 背对着敖奕,炙炎彬一叹,转回身来,望向敖奕。 “老将军,实不相瞒,之前一直没告诉您,就是不想您左右为难。炎彬要得罪了……” “你——!” 转回身,炙炎彬望向高高在上,虽站在那龙座之前,却已经满眼杀气惊人的凌君傲,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那高处如剑的杀意,他却只是一哼。 “龙君傲,你根本不姓凌,年初时,龙霸天欲暗杀凌家最后一男嗣,亦先帝,并长年累月在他药中偷入无法传嗣下代的奇毒。太后实在无法容忍,最终首肯,配合先帝诛杀了逆贼。不想,随着先帝帝权逐日强盛,太后渐感力支,无法再压制,便将自己与龙霸天在二十二年前苟且时所生之子——也就是你,暗渡入京。” “哗——!” 无视殿下一遍嘈杂的喧哗,以及身后敖奕老将军惊愕不已的轻喘,炙炎彬冷冷一哼。 “你们一唱一合,拿事先便准备好的碗底漏有浅洞的瓷碗与先帝滴血认亲,骗过先帝,摇身一变,变成了九王爷,凌、君、傲。” …… 大殿一遍寂静,所有人都被吓到,无人敢继续私聊。 炙炎彬迈出一步,轻轻一笑。 “为防万一,你趁宫中事乱之期,赶回湘瀼,大军剿杀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如兄弟一般的朋友,为的,只是杀人灭口。进而……在先帝从月国回到岱河城时,又暗中派人弄出一树金甲奇景,引得先帝出城观赏。可天下人所不知的是,你,龙君傲,就在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上,埋入诸多阴谋。 呵呵。 先派人装成平阳公主,诱我中计,害我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呜呼;后又令人在本就是先帝药材的金甲虫中注入奇毒;最后,你毒杀了先帝,却将其罪栽赃给披星戴月赶至的平阳公主。试问一下,天下人都是傻的吗?当时的平阳公主才刚刚从蒲洲城赶到岱河,她就进了一下营帐出来,皇上就死了,就变成是她杀的?哈……笑话。” “哼!” 终于,凌君傲出声了,虽只是一哼,却引的炙炎彬望去。 “说完了?”凌君傲上前一步,陌太傅立往后轻退一步。看着炙炎彬,凌君傲在上,点了点头,笑了:“你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来,这里所有人,没一个听懂了。炙炎彬,你说的这么多,都是你一面之辞,造反就造反吧,何必整这些没用的出来?贻笑大方?没有证据,信口雌黄,真当天下没公理吗?” 点点头,炙炎彬表示同意。 “是。没证据,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是吧?龙君傲,你感得我会空手而来吗?” 炙炎彬说着,突然转头,望向殿侧的某人。 殿右侧,文官这一堆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走出来。 所有人看的清楚,全部双目惊瞪。那人……竟是……大丞相——聂、博、文??? 无视所有人惊瞪,聂博文一脸平静,他一边走向炙炎彬,一边自怀袋里抽出一叠纸。 任聂博文走向自己,并将那叠纸交给自己,炙炎彬接过,轻轻一抖,转望向高处的凌君傲。 “今天,这里,我——炙、炎、彬,将向天下,以及轩辕皇室宗位,呈交三份铁证。” 炙炎彬说着,转身,他,面朝向殿下所有人……包括,敖奕老将军。 “这是龙君傲欺骗先帝,欺骗轩辕国万千百姓,欺骗朝中文武众臣所暗中做下的桩桩恶事。 ——为毒害先帝,他四处征收金甲虫所喜爱的树脂,有征收记录在此。目的便是造就金树奇观,引先帝出城赴险。 ——后惊查先帝未死,尚在人世,他大军东进,杀入摩余国,将其整国焚烧,屠杀摩余国国人几近灭国,却又因贪念而留下上百活口为其制药。这些人就在京都皇城里,这里便有他们的膳食日用记录。 ——宫中对其有质疑的老臣,若微表疑惑,不久便将犯事入牢,或是意外惨死,这里亦有各桩疑案的离奇点记录。(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凌亦凝出现 ——为防其被诬陷栽赃的平阳公主供金国之力讨伐其政,龙君傲布大军在西北与东北各边城,同时宣告天下,颁布‘天下令’,弃其先帝在位时‘帝’字诸责,只留其名,不行其事。 ——海啸之灾,东海边境各城灾情严重,龙君傲无视,任其自生自灭,郑昌城城守不忍,投了叛军,龙君傲却令人狠下杀手,欲屠了叛投的兵将族人。这里更有他特地派人收集的各叛兵名单与家址。 一桩桩,一件件,做了,就逃不过世人皆知。龙君傲,你想要说我手中这一切,都是编造的吗?” 炙炎彬一口气快速吐字说出长串气势惊人的话语,却突然甩手一扬,那张张纸片便如花洒一般散荡向左右殿中之人。 有人接到,看起来;有没接到的,不敢上前;有大大方方的冲出来,自地上拾起,立看的……现场骤乱。 殿门之外,有急促脚步声响起,炙炎彬刚刚甩了手中所有纸张,正好望去,便细致一看,待来人大步冲入殿中时,他因自己看见的,而扬唇微笑。 “平阳公主?” “啊……是国公主……” “国公主!!!” 来人——轩辕国国公主,凌亦凝。 凌亦凝大步在前,她身紧跟着二十黑衣男子,气势震荡满殿的冲入,无视周遭一切,径直冲向炙炎彬,于他身边停步,而她的目光,却冰冷的,直直扫射向前上方。 “参见公主……” 凌亦凝也好,炙炎彬也好,他们身后。敖奕默默摇头,幽幽轻唤,于炙炎彬望向他时。他缓身跪下,冲凌亦凝行礼。他这一跪。他身后的三名将军同时跟着跪下,远殿两侧的文官武将,便陆陆续续有人跟着跪下,呤声轻喝。 凌亦凝背对着敖奕等人,默不吱声,只是冷冷的盯着上方那人。 炙炎彬一叹,回身将敖奕扶起,再才顺势望向殿中所有沸腾之人。敖奕站起。其它人便陆续跟着站起。 “很好,现在,咱们轩辕帝国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凌氏皇家真正的皇嗣凌亦凝,亦是唯一的皇嗣公主,回来了。那么,我就接着呈现第二份铁证。来人——!” 炙炎彬突然扬声一喝,殿外立有人押着一男子,几乎是拖着的将他拖进来…… 直到这时,殿中所有人才诧异的发现——整个大殿,可能包括整个皇城。都已经被所谓的‘叛军’占领,入目皆是先朝禁卫军的军兵。 被押入之人穿着现朝禁卫大将军服,是人都认识的——现任太将司。昆逆!!! 惊见昆逆被押入,人是一副被重打过的样子,不说奄奄一息,也没好去多远,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头发凌乱,脸上多处鞭痕,有一条腿还裹着绷带,绷带已经散乱。他被拖进来时还有一小段贴地拖着…… 将重伤的昆逆往殿中一扔,两旁‘叛军’左右一立。朗声轻喝。 “昆逆——!”隔着凌亦凝等人的狼藏看的清楚,怒瞪双眼。惊吼同时身影一动,欲纵身上前…… “吼————!”群将一吼,齐兵一动,所有兵器朝狼藏一指,整个大殿内嗡的一阵气流拍荡,震得狼藏一惊,愣住。 昆逆趴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动了动,他轻颤着身子,似乎想要爬起来…… 炙炎彬略一扬手而已,群将收兵,又是一荡气流暗抹。 “这一位,大家都认识,现今的太将司大人,昆逆。这可是龙君傲的心腹,跟着龙君傲从入宫前就一直在一起,听从他的各种密令。毒杀先帝时,龙君傲带的,就是他。他,便是龙君傲毒杀先帝的第一人证,也是唯一人证。昆逆,抬起头来,好好看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包庇那阴险恶毒之人,成就百年后恶名昭彰的自己吗?” 昆逆撑了一下,将自己上半身撑起,透过凌乱遮脸的长发,身子颤抖着的望向高处……那高高在上之人。 “昆逆——!”狼藏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更大声调的怒啸,昆逆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只是死死的在盯着凌君傲看。 “昆逆,把之前你交待的所有,在这里,当着天下人的面,再说一次。” “昆逆————!” 高处,陌太傅心里惊诧,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很是看重的大丞相聂博文,居然是站在炙炎彬那边的;他更没料到,最忠心于凌君傲的昆逆,居然如此状况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一直一直的沉默,令他越来越担心……莫名其妙的担心。 “昆逆!”高处,于狼藏不停的吼叫同时,陌太傅也低吼一声。 只有凌君傲从头到尾都没太大反应,只是一味的冷笑。 就是看着凌君傲的冷笑,昆逆默默的摇头,最终一叹,浅浅苦笑。 “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炙炎彬,好话不说第二遍,你不懂吗?”昆逆的声音沙哑,看他干裂的嘴唇就知道,他是被重刑至今,未沾过滴水所致。 因为昆逆说的,炙炎彬略弯腰,冲趴跪在地上的他一乐,笑了。 “懂啊!可你想过没有,今天今时,你如此保他,大不过一死,与他陪葬,想来你也是愿意的……可你身后那些人呢?” 昆逆一愣,炙炎彬却直起身来,摇了摇头。 “龙君傲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忘了之前我告诉你的吗?他说你们是孤儿……哦,应该是龙霸天说的,当然……龙霸天说的你们更该信了。可惜……他们在骗你们。你们所有所谓的孤儿那些所谓的已死的家人,大半都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昆逆不语,撑起的身子在轻晃……而不远处的狼藏却双目怒瞪,猛的甩身望去,望向那高处的凌君傲。 “你们不信我说的,很正常。那些人我已经派人救出,都安置妥当,你们随时可以起程去见他们,或是我派人将他们送来这里。问题是,昆逆……你好像没多少时间另行安排了,不是吗?” 昆逆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了,而那边的狼藏也开始用疑惑的眼神在看凌君傲了。 直到这时,凌君傲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略低头,呵呵呵呵的笑起来,笑的全身轻颤。 ——昆逆他们是不是孤儿,他的确无法肯定或是确定。这批人是他很小时龙霸天就安排给了他的,一直以来,龙霸天告诉他的,他们是孤儿,他知道的,他们就是孤儿。现在听炙炎彬胡说八道,简直可笑之极。 若炙炎彬只是说他们不是孤儿,还有家人,他可以考虑一下相信……可炙炎彬说的却是他已经将他们救出,好像那些人一直被他凌君傲暗中关押着一样,那就是纯粹的胡话瞎话了。 所以凌君傲笑……他笑,是笑炙炎彬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恶劣的瞎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真对得起他那‘狡猾老狐狸’的本性。 凌君傲很欣赏,他自己就是个恶人,这样的事,他常做。而且……真要让他来做,他会比炙炎彬做的更绝、更狠。所以,对于能做到这一步的炙炎彬,凌君傲是真心欣赏的。 因为凌君傲的笑,他身前的陌太傅错愕了……这一瞬间,他不明白凌君傲怎么还笑的出来。 昆逆他们是不是孤儿,他陌老儿最清楚不过——他是跟着龙霸天很长时间后才转跟凌君傲的,天瑜这批孩子就是他亲自跟龙霸天一起挑选的,他们是不是孤儿,他怎会不知?可这个时候,这个境地,炙炎彬人信口雌黄,他一个人,又能如何反驳? 而凌君傲却在这时候低笑起来……这种笑,叫陌老儿害怕。因为凌君傲只会有决定放弃挣扎时才会如此这般,放松的,笑起来。 “皇上……” 猛抽一口气,凌君傲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数,他抬头,平静的微笑着,望向炙炎彬。 “戏做的很好。找准了他们心底最弱的那块,只用一针去刺,远胜过刀剑砍在他们身上,炙炎彬,朕当真低估了你。” 耸耸肩,炙炎彬不置可否的一哼,却转眸望向昆逆。 “我不是那人,心狠手辣,恶毒心肠,把你们家人都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方,我更不会在你忠心耿耿的陪他一起死掉之后把你们的家人一并杀掉,相反,我会让他们好好的活着,不过嘛……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他们,那就不是我拦得住的了。” “炙炎彬——!你住口——!” 狼藏在那里红了眼睛的恶恨瞪来,放声一啸。 无视,炙炎彬只是深呼吸一口,低声轻喃。 “我再给你三声机会,一……二……” “昆逆——!”狼藏在尖啸了。 昆逆却在这时,突然红了双眼的猛一甩头,用像撕裂成破纱的哑声怒吼。 “我说——!” 大殿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瞬间进入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之中,仿佛眼瞅着就要拨开云雾见晴天了那般,大家都屏住呼吸,所有眼睛都瞪向昆逆。 “他,他在树脂里下的毒,他……是他……是他毒……”(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惊变 咻——! 陌太傅突然手腕一转,劲力一掷,将手中长戟朝昆逆直直刺去…… 乓的一声,炙炎彬简单的甩手一抓而已……于凌亦凝目不转睛的眼旁将他自己的铁戟擒住,稳稳不动,仿佛它一直就是这样子的。 嘴角浅扬,炙炎彬冷冷而笑,缓缓转过长戟,背去身后。 而这一瞬间而已……整个大殿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等狼藏错愕的缓缓回头,瞪大了双眼的去看陌太傅时,大殿左右的人们哗的荡开一遍议论声。 “啧啧啧,哎呀呀呀呀,陌太傅呀陌太傅,你这心肠可不比你身后那人好去多少呀,怎么连自己人也说杀就杀呀?哎,你就不怕你身后那人在相同情况下,亦如此对你?” 炙炎彬啧啧有声,惋惜一般不住摇头感叹。 陌太傅在那高处,冰冷一哼:“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哼,你们屈打成招,有何信源?炙炎彬,分明就是逼宫、分明就是造反,摆出这些肮脏妄造的假证据,真以为历史见证不了吗?” “啊?陌太傅,你居然跟我讲‘见证’?哎哟!!!笑死我了,陌老儿,见过不皮的树,也见过不要脸的人,可没见过没皮没脸还理直气壮的,你算是始祖呀!” 陌太傅整张脸已经气的近白,却因凌君傲的一直沉默而最倍感失落。 “哼,行了,收起你那套虚假的东西。现在只说眼前事,不就是造反得逞么?平阳公主毒杀自己皇兄。早已除了皇籍,而你个武将臣者却带兵杀入宫中,有胆就把我们都擒了。看你将来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点点头,炙炎彬表示同意。 “你总有理。没关系。陌老儿,今天话我说出去了,三大铁证,这不还有最后一个吗?你别急,我会让你挂着脸上那张假皮,死个瞑目的。” 炙炎彬说着,突然转眸,望向高处的凌君傲。 “龙霸天的儿子。你听好了。今天你运气不错,凝儿在这里,本说先关你下大牢,再明正天下,恭迎正主回朝,验你真身,现在不用等了,可以直接来办。” 转身,炙炎彬突然望向殿下所有人。 “在这里的,能证明平阳公主凌亦凝是凌氏皇族人的走出一步;能证明现在站在上面的那个叫龙君傲的家伙是凌氏皇族人的就退后一步。开始。” 只是一阵喧哗而已,大殿又恢复了寂静。 “很好。众所周知,凌亦凝是先祖皇的嫡嗣之女,封位平阳,吾轩辕帝国国公主。先帝在位时,老臣者们都知道,其帝位本欲意指,若没有龙君傲的出现。轩辕帝国本该出现一位凌氏女皇。” “是啊……” “是的……” 殿下窃窃有声。 炙炎彬回身,望向殿上那人。 “龙君傲。你敢不敢再验一次血?” 于炙炎彬朗声一喝之后,殿下再次议论声起。 “对呀!再验一次血就能清楚了呀……” “是啊是啊。再验一次血就行了呀!” 任殿下杂乱,凌君傲终于一笑,迈出步子,走向殿下。 凌君傲一动,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去看他一步一步,从高处,走向低处。 走过陌太傅身边……走过狼藏与宫廷卫们中间……走向凌亦凝。 凌亦凝,一直伫立不动,她一直在盯着凌君傲看。 这个男人……那么温柔,仿佛凌皇胤的影子,甚至有过一段时间,她对他以无条件的信任为代价,差点死在摩余边境。 也就是这个男人,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凌皇胤,险些将他害死。 当然……若说准确些,这个男人,害死了凌皇胤,多次险些将她一起害死。 若说赵姬可恶,这个龙君傲,远比赵姬可恶上十倍,百倍。 就像金炫澈说过的,她对他的恨,不可能只是因为他死掉就能平息的。 一个龙君傲死了,他所做过的一切,就都随着烟消云散??? 那么,老天爷所谓的公平,究竟何意? 停于凌亦凝面前,凌君傲冲她温柔一笑。 因为凌君傲温柔的笑容,凌亦凝冰冷的脸上寒霜更浓。 “金炫澈……”凌君傲盯着凌亦凝,突然轻喃三个字,于凌亦凝双眸一沉时,他唇角飞扬,声音突然变的轻柔无比:“在蒲洲城吧……” 如此相近的距离,彼此之间,只隔着空气,一步而已……纵使凌君傲的声音那么轻,可凌亦凝依旧听的清楚无比,包括她身旁的炙炎彬,亦听的清楚。 微笑,笑的近乎宠溺,凌君傲呵呵的笑。 “他为你去寻那另一个哥哥的尸身了?” 又一句,凌君傲问的好轻,轻的仿佛一个极温柔的哥哥,在关心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凌亦凝脸上的寒霜之意更浓了…… 隐约之间,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感知到什么,却就是说不上来。 见凌亦凝不语,只是微紧眉心在审视自己,凌君傲的笑意更浓。 “凝儿……” 一声唤,如山谷回声,响在凌亦凝耳里,径直窜进脑子里,令她听的浑身不舒服,却依旧平静直视,不应不答。 凌君傲略抬半步,轻而易举的来到凌亦凝面前,浅低身,便近在她耳旁,眼中滑过一抹阴冷的寒意。 “他们都是你哥哥……朕就不是吗?” 凌亦凝没反应,站在那里,任她另一边的炙炎彬谨慎之极的死死盯着她们,她只是目光略转,似看非看的在斜瞟凌君傲。听见他说的,她不语,甚至脸上不泛半丁点表情,只是站在那里,连手都没探向腰间…… 任凌亦凝不语,凌君傲却呵的一乐,笑了。 “傻凝儿,朕也是你的哥哥呀!” 凌君傲说话的声音轻柔极了,仿佛凌皇胤还活着,正用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宠爱着凌亦凝…… 凌亦凝听着,终于正式转眸,望向了就在脸旁的这个男人。 ——恐怕,世间最可怕的人,便是像凌君傲这般的,用温柔的声音告诉你……他是你的哥哥,却在这张笑脸背后,向她射出无数的暗箭,不择手段的伤害她……杀害她身边一个一个对她无比重要的人。 “对了……”仿佛想到什么事,凌君傲无视凌亦凝的冰冷,突然恍醒,径自嘀咕:“忘了告诉你,那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尹魅刑的尸体……” 眉心一紧,凌亦凝双眼一瞪,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一直在死死盯着凌亦凝的双眼,因为她终于有了的反应,凌君傲满意极了的突然咯咯咯笑起来,缓缓提身,站直。他似乎很享受凌亦凝那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感觉,所以,站直后,他冲她挑眉一笑,笑的诡异之极。 “这会儿了……那个金炫澈……”凌君傲停顿下来,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微微轻眨,然后再用包括炙炎彬在内都能听见的声音,继续:“没死……可能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凌亦凝没动,纵使有过瞬间甩身窜出大殿的冲动,却因身体的沉淀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凌君傲,好久好久。 凌亦凝身旁的炙炎彬双眉紧锁,时不时看看凌亦凝,时不时再看看凌君傲……隐约之间,他听的清楚,进而好奇——为何这一瞬间的凌亦凝,听见金炫澈可能有危险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惊慌或是有所行动? 难道,他猜错了?凌亦凝和金炫澈,还没发展到他所担心的那种关系? 就在炙炎彬猜测时,凌亦凝突然一哼,有了反应。 “对于你这张嘴,我已不愿再相信。就像你说你是我哥……不……”凌亦凝幽幽摇头,一叹:“一头畜生再怎样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哥哥,你说呢?” 凌君傲身后台阶上的陌太傅也好,凌君傲身后的狼藏等人也好,都惊怒于瞬间,凌君傲本人,却低下头,呵呵呵呵的笑起来。 “不信最好。”凌君傲如此说,目光盯着地面:“看来,命运要和朕玩次赌博了。”抬眸,凌君傲望向凌亦凝:“他死了,想来,你也不会放过我;可是……若他命大,能活下来……凝儿,你若胆敢伤我,我定能叫他陪葬。” 在看凌君傲,他说了一番话,只是这番话与之前的大不相同,这番话中,对他自己的称呼,终于从‘朕’变成了‘我’。也就是说,凌君傲已经决定正式面对现实。 点点头,凌亦凝好像是同意了一般,她转过身,望向殿中所有人。 “来人,取碗。” “喏——!”有敖奕身边的一个将军力喝一声,拨腿便冲向了殿外。 借这功夫,凌亦凝回头,望向凌君傲。 “现在的我,唯一能应允的,只是不杀你。”凌亦凝盯着凌君傲说出这番话后,突然双眸一沉:“可若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就与我无关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国辅附马 瞬间而已,凌君傲明白了凌亦凝的意思,他听的清楚,呵呵呵的笑起来。 “看来,除了你自己认定的两个哥哥,其它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啊!金炫澈也是,炙炎彬也是吧,对你来说,还有谁能让你牵肠挂肚?” “哼,与你无关。”凌亦凝冷哼一声,转眸望向炙炎彬。 “攻破城门后杀到轩辕门,怎么国门大开?一个宫门卫都没有?” 炙炎彬一愣,没想到凌亦凝会突然问他这个,便呵的一乐,笑了。 “冷无言英灵魂绕,冥冥之中保佑呗。” 凌亦凝不语,只是盯着炙炎彬,面色一冷。 炙炎彬一愣,眨眨眼,干笑两声。 “现在的卫尉不是北司命吗?他带了所有宫门卫去东城门助蓝旗里应外合了,城门自然大空嘛!” 听懂了炙炎彬的意思,感情除了聂博文以外,那北司命也站在到炙炎彬这边,凌亦凝点点头,望向凌君傲。 “大势已去的意思,你该比我懂。” 任凌君傲依旧满面笑容的在看自己,凌亦凝不语,平静对视。 “参见公主——!” 一行人冲入大殿,任凌亦凝以背相对,他们齐齐跪下,力喝。 凌亦凝不语,只是冷冷的在盯着凌君傲,与他对视。 炙炎彬看了凌亦凝一眼。望向众人,挥挥手。 众人得令,站起。退去一旁。更有人将昆逆拖了出去……只这一会的功夫,凌君傲身后的狼藏等人慌了心神。满头满身的大汗淋漓,不知所措。 “公主,碗来了。”取碗的将军冲回来,端着一碗径直冲向凌亦凝…… 就在这一瞬间,凌君傲……动了。 那虎掌成爪,快劲如风,狠且毒辣的突然窜来,径直朝着凌亦凝的颈项抓去。 凌亦凝身影一飘。甩头一荡,身柔如柳,同时手探向腰间,她避过那夺命的一抓同时,手中锁梦已殿,啪的一声抽地荡起,于她身边所有人条件反射的赶快闪开同时,她整个身子圆轴般抽转,边上人看着,只是一突然窜现一团乱麻的线绳东西。将凌亦凝与凌君傲笼罩其中…… 红。飞溅。 之前冲来的那将军手托之碗,突然溅入一滩血,惊的他一愣。 嗖! 锁梦快速回归成剑,凌亦凝收势,单脚一定,全身便止,只目光一挑,冰冷的望去。 “皇上——!” 陌太傅冲下台阶,冲向凌君傲。将他一扶。 站定,抑或是说被陌太傅稳住。凌君傲站在那里,轻喘……他轻坠的右手手背上一道划痕明显。鲜血直流。 哗…… 周边所有看见的人,很多在暗暗惊叹——如此近距离去看那传闻中平阳公主的‘神兵’锁梦,他们大多都是第一次。 收眸,凌亦凝走向那托着碗的将军,于他赶紧站直托稳碗时,她起手,一指一划而已,以中指朝碗里一按……血,便从指划而开的血口里流出…… 两个人的血,在碗里……开始出现诡异现象……就像是水与油一般,怎么都不愿溶为一体。 端着碗的将军看着看着,惊诧的大叫起来。 “老将军,您看——!溶不了,溶不呀!!!” 敖奕就在一旁,他也看见,便是冷冷一哼的甩眸,望向那被陌太傅扶着的凌君傲。 凌亦凝又是一指抹过指肚而已,她冲那将军示意,将军会意,赶紧托着碗向殿侧那些人冲去……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好多人都凑过去看这能鉴定历史的瞬间。 凌亦凝背对着炙炎彬,也是背对着凌君傲的,她抬眸,朗声一喝。 “龙君傲,欺君罔上、谋害皇上、陷害本宫、屠灭摩余、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现罪证俱在,天理不容。本公主立判,打入死牢,酌日问斩!” “喏————!” 殿中所有兵将,同时一喝,气流震荡的殿内一颤。 炙炎彬就在凌亦凝身旁不远,他听的清楚,双眉一紧。——凌亦凝,居然没有判定凌君傲当立斩??? 凌君傲那边也听的清楚,他阴冷的嘴角上扬,眼中有杀意滑过。 甩身,凌亦凝瞪向凌君傲。 “所有逆党份子,统统拿下,打入死牢,再行定夺。立即执行。” “喏————!” 封奚森那边所有人在这时候都动了,全部领着人向凌君傲他们冲去…… 就在禁卫军们冲向凌君傲时,陌太傅身子一动,想要护驾,却被凌君傲一把拽住,于他惊愕的望向他时,他却只是淡淡在笑。 于是,封奚森已带人冲至,将凌君傲与陌太傅强行分开,押向殿外。 在这过程中,凌亦凝独自伫立,她身旁,炙炎彬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而不远处的敖奕老将军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炙炎彬。 等所有逆子都被押出大殿之后,凌亦凝再才上前一步,向所有殿中外宾及文武百官巡望一圈,张口准备说话…… “禀公主——!” 这时,一直是大丞相的聂博文突然出列,冲凌亦凝拱手一喝,于凌亦凝一愣,望向他时,他继续开口。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逆子已除,吾轩辕帝国百废待兴,聂博文携文武百官求请公主登基,主持皇道——!”聂博文说着,双膝一落,整个人,跪下,叩拜。 “恭迎女皇登基,上顺天命,下和人心,统万民安康,固轩辕永泰——!”除他国特使以外,轩辕国的所有文武,甚至包括敖奕与炙炎彬在内,全部哗的一声跪下,向凌亦凝叩拜。 凌亦凝似乎早料到会出这么一场‘戏’,她只是没想到挑头的,居然不是炙炎彬,而是聂博文。 一笑而已,凌亦凝展望大殿,最终点了点头。 “先帝在世时,曾指婚平阳予太将司炙炎彬……” 凌亦凝开口,其声在殿中回荡……跪在地上的炙炎彬一愣,整个人莫名紧张起来。 “平阳亦是我,我亦是凌亦凝。皇兄临终前将轩辕社稷与未来交托炙炎彬,亦将我的快乐,交托给他……炎彬。”转眸,凌亦凝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双眉紧锁,隐约之间似乎意识到什么,便抬头,向凌亦凝望去。 “来。”凌亦凝走向炙炎彬,伸手将他扯起,再转头望向所有人:“皇兄惨死,凌亦凝宣誓,守孝一年,一年内,不朝不婚。已誓不守,如何信天下?众臣听旨。” “喏————!” “即日起,原太将司炙炎彬受封‘国辅’,以皇家附马兼未来皇帝之名代政。直至本宫孝满。文臣武将奉令,不得有误。”… “喏——————!” 在场所有人,齐声一喝,大殿一震。 炙炎彬在看凌亦凝……敖奕却在看炙炎彬。 凌亦凝转眸,望向炙炎彬,冲他温柔一笑。 “要辛苦你好长一段时间了……” 炙炎彬看着凌亦凝,看着,好久好久之后,最终点头,再点头,轻轻一叹之后,浅浅微笑。 “好。” * 史有‘仲父’执政,现有‘国辅附马’执政。 炙炎彬以‘未来皇帝’之名,‘提前’‘登基’,无人非议。——反正几个月而已,炙炎彬与凌亦凝正婚大典一过,炙炎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与‘女皇’共同理政,轩辕未来之势可见大好,谁不欢喜? 而且,满朝上下,是人臣服,这炙炎彬,竟远比凌皇胤在位时还要得臣子之心,叫凌亦凝无比意外。 更有意思的是,太亘国所送的‘和神赋龙佩’,压根就是冲着炙炎彬送来的,新朝成立,太亘国的太子储居然意外出现,正式为炙炎彬主持正礼。对于这件事,举国上下震惊…… 毕竟,凌皇胤登基时,就是太亘国派来的专员为其孝奉的天仪大典,为其添彩的。 现在,太亘国王子储不在凌君傲是皇帝,并且大婚时出现,却在次日,炙炎彬正式执政时出现,为其举行大典,世人无不震惊感慨。 炙炎彬冲进盈月宫,径直冲向凌亦凝寝殿。 “你这是做什么?” 凌亦凝正在收拾行礼……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路上要用的必需品,以及太后赵姬派人送来的刻着‘尹恋溪’三个字的腰佩,还有她自己拥有的那块‘尹魅刑’的腰佩一起,统统往那特制的小背包里塞…… 回头看眼炙炎彬,他穿了一身正服,显的帅极了,完全不再是他平日吊尔啷当的样子,便满意的点点头,凌亦凝继续收拾东西。 “看不出来吗?收拾行礼呀!” “我问你‘和神赋龙佩’的事!是不是你事先安排的?” 一愣,凌亦凝直起身,回头望向炙炎彬……看着他,不说话。 “太亘国王子储是不是你请来的?他这样突然出现,为我举行了正礼,你是不是指望着以后不嫁我,我也脱不了身了?啊?” 转过身去,正式面对炙炎彬,凌亦凝吐了口气。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丑话说在前 “别学我哥,什么我我我的,你应该自称为‘朕’。” “不!”炙炎彬甩手一挥,任性的一叫:“我就是我,我又不是龙君傲,什么朕朕朕的。我是你夫君,等你嫁了我,我看心情,心情好了,再说。” 任炙炎彬耍无赖,凌亦凝一哼,懒得和他计较。 “现在没空和你坐下慢慢细聊了,我得赶去蒲洲城一趟。这里你看好了,很多事等着处理,其它的你看着办,唯独龙君傲,就那样关着,等我回来处理。” “这是皇令吗?” 炙炎彬盯着凌亦凝,双手叉腰,冷着脸的低喃。 凌亦凝想了想,点头。 “当然是皇令。现在我是公主,你是未来附马,你管朝政,我管着你就行了。” 一乐,因为凌亦凝说的,炙炎彬脸一变,欢脱的傻笑起来。 “好!我听你的!” 任炙炎彬像个孩子一样,凌亦凝无语,摇了摇头,苦笑。 “赵姬……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懒得管,扔给聂博文和敖奕老将军了。” 点点头,凌亦凝显然很满意。 一愣,炙炎彬傻了傻,呐呐开口。 “呃,我把那号人给忘了……” “随便吧,你自己看着办,我吃过午膳就走。对了,你能不能快点速度,把整个过程和我讲讲?” 炙炎彬笑了笑,点头。 “这么担心金炫澈是吧?”于凌亦凝一愣的同时,炙炎彬上前一步,来到凌亦凝面前:“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凝儿。如果你不嫁给我,你就最好叫金炫澈来做这个皇帝,我……绝不做没有凌亦凝的轩辕皇帝。” 笑容一冷。炙炎彬突然甩身,大步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凌亦凝紧锁双眉,陷入沉默。 * 原来,一切的一切,真如炙炎彬所说,早有计划。炙炎彬在等的,只是一个时机。一旦时机成熟,就是他对凌君傲全力一击的时候。 先说聂博文,轩辕国大丞相。人人心中的独杆之人,从先祖帝时起,便独具个性,立场清明——只辅帝君。不管这个‘帝君’是谁。可这次的意外之举,却令所有人大为震惊,聂博文的行为已如同‘逆反’。 聂博文早在凌皇胤没死之前就奉其命调查凌君傲,早就发现凌君傲身世不明,只是苦无证据。不等他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凌皇胤便已克死宫外。凌君傲登基,炙炎彬自投罗网。被关宫中大牢,后又被放出来,跟在太后身边。他一直视若无睹。 可谁也不知道的是,炙炎彬就是在那个时候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凌君傲不是凌氏皇族人的大量资料偷偷‘送’给了聂博文。出宫去以后,炙炎彬派人暗中联系聂博文,明确告诉他自己将会做些什么事……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等到有一天,平阳公主凌亦凝,或是他炙炎彬成了轩辕的皇帝时,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做这大丞相,还是……被斩首示众。 聂博文暗中出宫。与炙炎彬面见,达成共识。 也就是说。早在炙炎彬送凌皇胤遗体入皇陵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和聂博文暗中携手。也就是从那时起,聂博文便是炙炎彬在皇宫里的‘眼线’。 再说北司命。 这个男人就更简单了。 炙炎彬只是找他喝了一顿酒,北司命便二话不说,‘跳巢’跟了他,等同是叛变了太后。而个中原因只有北司命和炙炎彬两人心里清楚。 原来,先不谈北司命和炙炎彬从小一起长大的……只说炙炎彬在北司命身边安了一个眼线,叫他所有一切举动都在炙炎彬的掌控之下,北司命便知道,今时今日的炙炎彬,再不是他一直口出狂言想要超越的那个男人了。 而那个眼线,就是左仓。 不知为何,在太后面前,左仓甚至比北司命还要值得信任,有时候太后会直截了当的相信左仓,而非北司命。 所以,在多次发现左仓与外界有不正当联系时,北司命知道,朝代,又将再一次面临更替的危险了。 在深思熟虑之后,北司命最终做出决定,站到炙炎彬那边去。毕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炙炎彬,远比太后赵姬,要厉害的多的多。 除非炙炎彬一心为将,那就罢了,他定与他争斗到底。 可如今的炙炎彬,很有可能摇身一变,变成皇帝,甚至高过太后,北司命不傻,知道何为识实务。 所以,当炙炎彬派人暗中找他,寻他喝酒时,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便出现炙炎彬只一顿酒就‘摆平’了北司命的奇观。 而敖奕老将军则是因为炙炎彬很早前就已经派人去边关寻他,炙炎彬的原意是想借自己老父与敖奕之间交情,以及自己与老将军之间长年累积的关系,劝说他与自己一起,站到已故的先帝凌皇胤这边,一同铲除逆贼凌君傲。 开始时,敖奕老将军因太后赵姬的缘故,迟迟做不了决定,偏在这时候,凌君傲派人开始对三方老将军下手,进行暗袭。敖奕开始不知,炙炎彬派去的人发现不对劲,回报于他,他便立即派人暗中保护老将军,才及时警醒了他,在另外两方老将军被凌君傲控制住时,独他一人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将凌君傲派去对付他的人,全部反噬。 而那个过程与结果,都全托了炙炎彬派去的人相助,加上关键时候炙炎彬又派手下传给敖奕一句话:凌君傲如此对付他们这些老将军,真正对付的目标,不正是赵姬吗? 于是,敖奕再无顾忌,带兵杀回,赶上凌君傲大婚之典,助炙炎彬攻城。而那个时候的敖奕只以为自己是攻回皇城,营救太后的。 所以,敖奕在大殿上一听炙炎彬说及的,凌君傲竟是赵姬的亲生儿子,生父却不是先祖皇,而是龙霸天时,他才会惊诧的傻了眼。 不过,在大势之下,敖奕还是很清楚——相比赵姬与凌亦凝,赵姬毕竟姓‘赵’,而凌亦凝却是姓‘凌’,是皇室凌家唯一的子嗣,是轩辕帝国真正的皇室传人。 不管赵姬再如何高高在上,也不可能高的过正统皇家血脉的凌亦凝。 所以,聂博文站出来力顶凌亦凝登基女皇之位时,敖奕没说半个不字,在他心里,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凌亦凝回来了,赵姬也必须退位在后。 就像凌皇胤在位时,敖奕不止一次企图劝说赵姬,将大权尽数交由皇帝,可那时候的赵姬根本听不进去。 也就是说,敖奕是明事理,通情义的。 炙炎彬‘登基’代政,敖奕非常赞成,且全心全意效忠,加上赵姬居然‘背叛’了先祖皇,敖奕对她的情感已变的半是惋惜,半是责怨。 审判赵姬的大任派给敖奕和聂博文时,敖奕没有推诿,已令炙炎彬满意之余,小惊不已;令炙炎彬更吃惊的是,聂博文居然也毫无推诿之意。事后冷星辰倒是评价一句:炙炎彬是有真正皇势帝气的天佑之人。 对于冷星辰说的,炙炎彬不以为然,可冷星辰身边的封奚森却听进了心里,冲炙炎彬就地一跪,朗声力喝,要求恢复他司郎将之职。也就是说……封奚森从心底的认可了炙炎彬,还愿意继续做他的司郎,贴身保护炙炎彬。 封奚森对冷星辰说,炙炎彬的整个计划令他瞠目结舌,这么周密又细致稳妥的计划,从全面来看,简直是错漏百出,而且乍看之下混乱不堪,仿佛任何一个细节都容易出错,而任何一个细节若出了错,就定会全盘大败。 可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人,高人难测——炙炎彬的全盘计划压根就没有全盘托出,封奚森与冷星辰甚至包括凌亦凝在内,居然都没给炙炎彬排进他真正的计划中。 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就算尝试着想了一下都感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炙炎彬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轩辕帝国,只半天时间而已,便被炙炎彬为凌亦凝‘抢’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封奚森一直摇头,借以表达自己的唏嘘感叹——就算是凌皇胤在世,连他也不可能做的到如此。 毕竟,跟过凌皇胤的人都知道,他太过仁慈仁义,绝不可能像炙炎彬这样,做出这么多‘不入流’的伎俩。 可封奚森欣赏啊,他是打心底的欣赏,近乎‘惊艳’。 炙炎彬只用了半天,便掳获了封奚森的‘心’。 再说昆逆,他真的在入殿之前便招过供吗?——不可能的。昆逆本人是比狼藏他们还要忠心于凌君傲的。而那个在大殿之上浑身是伤,最后差点将凌君傲真实面目宣告天下的昆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昆逆本人。那个人,只是易了容的丁七而已。真正的昆逆早提前关进了大牢。 纵使事后昆逆知道了大殿之上发生过什么事,他也只是冷冷一哼。 若让真正的昆逆上去大殿,结果未必如此。 第四百三十七章 命不由我,何必扰人 说到月国女王月羽仙……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已故的凌皇胤……她想要来看看他曾经生活的地方。结果莫习凛恳请,让他同往,月羽仙只道是莫习凛想家了,便允他一起前往。 月羽仙所不知道的是,莫习凛主要是因为收到炙炎彬的密信,请他入京都帮他忙。 就是他闹着要进奉天司,借着参观奉天司的机会将炙炎彬潜进宫里的人带了进去,又借机会藏在了里面,进而在关键时候将昆逆‘绑架’,好让假的昆逆出现在大殿之上。 提及一下雪原国的一行人,王子储弗冰王并不知情聂博文真实情况,所以多次为难,聂博文反而正好利用机会,回到承天司时关门谢客,抢着时间的为炙炎彬整理所有他暗中收集的证据。 而化装成宫女的天瑜,本是一直紧紧跟着夏紫薰,尽全力执行着凌君傲下达给她的命令,好好保护夏紫薰的,却不想在关键时候,居然就是夏紫薰指着她大声叫嚷,说她是凌君傲的人,给炙炎彬手下生擒。 真正的全过程是怎样的呢? 聂博文奉命,将全过程以最快的速度向凌亦凝做了一番汇报。 原来,早在大婚之典前夜,整个计划已经开始执行。 京都被凌君傲严守的固若金汤,四城门皆是重兵把守,而外围被纳入大喜之仪范围内的三镇亦派重兵入驻。 大典前夜,昭阳镇、兹镇、籼镇同时入驻各路叛军。且同时进行的,还在郑昌城的骤变——唐家富‘毒’倒了郑昌城新城主与城守大将军,轻而易举的夺下了整个郑昌城的兵权,令大攻之时京都皇城无外围援兵。 大典开始,京都四城门同时受袭。强攻南城门的是赤谯城义军首领司徒烨杰所率领的红旗义军;强攻西城门的是炙炎彬为首领的宏章城黄旗义军,由封野率领;强攻东城门的是新起义军——蓝旗军,由原郑昌城城主柯耀燃率领;最后强攻上北门的则是敖奕老将军的正规大军。 而凌亦凝、冷星辰、封奚森。却被炙炎彬安排进大攻队伍中,凌亦凝就是被分配到强攻西城门的封野的队里。而在大攻之前,炙炎彬将凌亦凝哄的团团转,说了半天之乎者也的胡话。说什么只有她帮着封野,西门才能顺利攻破,诸如等等。 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在凌亦凝与20人特战队的帮助下,封野所攻的西门第一时间被攻破。 而真正的计划,却早在暗中已经开始执行。 老将军敖奕根本没在他的大军之中,他早在前一夜便随着送花的队伍进了皇城。而大婚顺利结束之后突然杀出的前朝禁卫军却是炙炎彬早前就一批一批的以送花人,还有龙城戏院成员的身份在夜半时进了宫。 ——包括炙炎彬本人。 也就是说,照如此缜密的计划来看,炙炎彬是真没将凌亦凝预算进来。而且,照炙炎彬这套全面的计划来看,最后,不管凌亦凝出不出现,他都能将凌君傲先抓起来,然后……‘逼迫’她不得不出现,主持皇道。 听完聂博文的详细讲解之后。凌亦凝在心里苦笑不已。 纵使如今,她凌亦凝的心中,金炫澈已经占满她的心……对她来说。无法形容有多重要了,可死去的凌皇胤,依旧在那里,永远存在。 所以,有些执着的事情,凌亦凝从未动摇过信念。 比如…… 凌皇胤欣赏金炫澈,却从未想过将轩辕交给他。 比如…… 凌皇胤就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炙炎彬,从头到尾,至始至终。 比如…… 就连临死之前。他都不敢对她说什么……唯恐给她压力与责任,他想给她自由。却将选择权交还给她,由她自己决定。最后……他只是将她。交给了炙炎彬。 最后的关头,凌皇胤,还是‘自私’的,将全部难题,都塞给了炙炎彬。 是的,凌亦凝心里明白,轩辕是凌皇胤最最重要的‘宝贝’,在凌皇胤心里,唯一的愿望只是轩辕安好。而那个能让轩辕永康的人,在凌皇胤心里,只有一个人选,就是炙炎彬。 可凌亦凝知道,其实……现在的金炫澈,完全有足够的实力做到比炙炎彬好上百倍的。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凌亦凝也做不出来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任性行为。 凌皇胤已经死了,他临死前将她,抑或是说……整个轩辕,都交给了炙炎彬。所以……凌亦凝心里清楚,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将炙炎彬推到皇帝的位置上。 而杀不杀凌君傲,却不是她唯一必须要做的——这是凌亦凝对凌皇胤若活着会做的决定的感知。 她太了解凌皇胤了。那个哥哥……心中只有轩辕,只有轩辕。 可是…… 炙炎彬根本不像凌皇胤以为的那样,会愿意为了他,或是说,愿意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接管轩辕。他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的耍着无赖,逼迫她嫁给他,借机将她‘困’死。 见凌亦凝在发呆,聂博文想了想,开口。 “公主陛下,您现在用膳吗?午时早过了……” 凌亦凝吸了口气,回过神来,望向聂博文。 ——不知道谁教聂博文,或是说所有人这样称呼她的……不是平阳公主,不是公主,而是公主陛下。 古元的皇家,皇帝受称多为‘皇上’;女皇受称多为‘陛下’。 她还不是正式的女皇,所以人人见了她,都尊称她一声‘公主陛下’。感觉怪怪的,可凌亦凝拿这些人没办法,因为她自己也想不出更贴切的称呼,所以就随他们去了。 “不吃了,直接出发。不要让皇上知道,我自己直接走。” “啊?”聂博文愣了一下,想到什么,赶紧开口:“公主陛下,月国女王求见,已在外殿等候多时。” 挑眉,凌亦凝想起这么个人来……在逃亡的那段时间里,只要空闲下来,凌皇胤就会跟她聊那个叫月羽仙的女子。 月国女王。 他说她如何仙雅,如何大方,如何飘逸……他说她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接近‘完美女人’的女人。她记得那时候,她还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凌皇胤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命不由我,何必扰人? 那话,她永远记得,听进耳里,却痛在心里。 凌皇胤喜欢上人家,却不愿意去影响人家……他自认自己一身病体,还不能传承下一代,今日不知明日,明日不知将来……何必拖人下水?添人苦痛? “请。” “喏。” 聂博文退下,凌亦凝走向床边,侧身坐下……目光流转的同时,她凝望着床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在看……那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只是两块腰牌。一块尹魅刑的,一块尹恋溪的。 尹恋溪是尹魅刑的姑姑……是凌亦凝的生母;尹魅刑是凌亦凝的堂哥,近乎亲哥哥。 这两块腰佩,物在……人已非。 “月国女王到——!” 殿门外有传,凌亦凝望去,缓身站起。 月羽仙走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莫习凛,身前引路的是聂博文。 “参见公主陛下。”包括月女王在内,莫习凛冲凌亦凝力喝一声,欲跪行礼。 “免了。”抢着声的一喝,凌亦凝望向聂博文:“下去吧。” “喏。”聂博文得令,转身离去。 殿中只剩下三人,凌亦凝走向莫习凛,停在他二人身前,盯着他看了会,突然失笑,转头望向月羽仙。 “大将军这样帮着炙炎彬,女王有没有生气?” 月羽仙一直在看凌亦凝。 凌皇胤在月国时,聊及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平阳公主……月羽仙看着她,只是看着,突然泪水滑过脸庞,她便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凌亦凝,柔了眉心的无声哭泣起来。 凌亦凝一惊,愣住,双眉一紧。 “属下告退!”莫习凛感知到什么,拱手抬头,轻禀一声,望向凌亦凝,凌亦凝正错愕着,她望向他,点了点头,他便低身退下。 殿中便只剩下两个女人……凌亦凝看着月羽仙楚楚可怜的幽怨,感知到她所想,终于一叹,失笑。 “女王别这样,别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月羽仙一乐,哭着的笑了起来。 伸手过去,凌亦凝将月羽仙的手拽住,拉向床边。——有椅子不坐,凌亦凝将月羽仙拉到了床边上坐下。 “我能想的到你为什么看着我,就这样哭了……他还在的时候,只要有机会能说说话,说的,都是你。你不知,我这个哥哥,心里只有他的帝国,他的轩辕……从未装入过其它。可他居然不下十次的聊到你……” 静静的听着凌亦凝在说凌皇胤,月羽仙的泪水不断,像小溪一样的流淌。 看着月羽仙微笑着在听,却泪水不断,凌亦凝一叹,摇了摇头。 “现在,我要代我哥劝女王一句。若你真视他为知己,就把他放在心底,让他安息。” 一愣,月羽仙整个人一坠,好像失力一般,表情都恍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传膳灵阁 “我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你……”盯着月羽仙,凌亦凝呵的一笑:“他摇了摇头,回答我:‘命不由我,何必扰人。’我听懂了,你可听的懂?” 月羽仙坐在那里,双眼一合,眉心紧皱,无声的痛哭起来。 “对不起,也许……我说了不该说的。也许,你只是来见见我,仅此而已。”就在月羽仙手背轻拍了拍,凌亦凝一叹:“就这样吧!我有急事要办,必须走了。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会,我这儿……我哥以前经常来……” 轻轻放开月羽仙,凌亦凝抽身站起,再看她一眼,伸手拿过自己包裹,转身便走。 抬眸目送凌亦凝,月羽仙万没想到……她与这凌亦凝终于见着了,却只是她一直在说,而她,却哭的呼吸都困难了。 直到凌亦凝走出视线,月羽仙低下头,终于放声呜泣起来。 * 一出殿门,看见莫习凛与聂博文,凌亦凝径直走到莫习凛面前,停下,盯着他,开口。 “你是皇兄安排给了月女王的。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保护好月国,再不要像这回这样,为了帮皇上而领着月女王乱来。切记。” 盯着凌亦凝在看,莫习凛最终严肃之极的点了点头,轻喝:“喏。” 转眸,凌亦凝望向聂博文。 “转告皇上,过些时我就回来。” “喏。” 凌亦凝转身,再不留恋,大步向盈月宫大门走去……而大门之外,她的20人特种队,正在等她。 冲出大门,看见已坐在马背上的20个。凌亦凝冲向自己的坐骑,翻身而上,驾喝一声。领了他们,向出宫的方向冲去…… 在心中。凌亦凝默默轻喃——炫澈,等我。 * 知道凌亦凝已经提前溜了,炙炎彬站在殿门内,眺望远方……他身后不远处,满桌佳肴美酒。 双手叉着腰,炙炎彬一贯模样,小恨的牙龈痒痒,最终吐了口气。气的直哼哼。 说好用膳后才走的……说什么月女王请见,要耽搁一会……现在,人已经跑了。炙炎彬心里只剩一念:小骗子。 甩身,炙炎彬冲向满桌佳肴——跑就跑了吧!她不饿,他饿! 哼! * 赵姬身为皇太后,不是谁想查就能查的。 最重要的是,炙炎彬与凌亦凝以公主与驸马身份继位,天下人都认可与臣服,唯独她赵姬冷漠无视,根本不允承认。 可这轩辕帝家毕竟姓‘凌’。不姓‘赵’,由不得赵姬承认与不承认,何况。天下大势已去,一切已经再不是凌皇胤做皇帝时那般,什么都由着赵姬。 凌君傲登基后,赵姬的威严一再扫地;如今炙炎彬成了皇帝,赵姬心中百般滋味。 最可笑的是,炙炎彬居然不敢亲自‘审’她,派了敖奕与聂博文来,赵姬更是嚣张,直接闭门不见。 聂博文倒真不敢怎样。可敖奕不同。 他对赵姬,更多的是恨。 三位元老级别的老将军们为什么一心一意跟随太后?那是因为先祖皇临死前交待他们四人。必须力顶皇后,因为先祖皇深知。这女人无论怎样,她终归是未来新帝的生母,万不可能虎毒食子。而凌皇胤自幼体弱,若后山无人为盾,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呢? 结果如何? 赵姬居然‘背叛’了先祖皇,与仲父勾结,还生了逆子龙君傲。而龙君傲居然暗杀了新帝凌皇胤……这样的事情,叫敖奕如何接受? 纵使死,敖奕也倍感无颜赴九泉去面见先祖皇。 所以,敖奕是怒极之下强行冲入兴善宫的。 几番对峙,赵姬无言以对,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她根本解释不了自己在几个关键时候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一人不可二分,她生龙君傲的时候,她去看望龙君傲的时候,她解释不了……那些时间里,她去做了什么。 相反,敖奕手中持有铁证,全是炙炎彬派人收集落实的,足够证明赵姬在什么时间里,做了什么事。 赵姬心狠手辣,每做一次必须瞒着先祖皇的事之后,便将不相干人等统统杀人灭口。相反,赵是因为如此,她反而露了线索给炙炎彬抓个正着,因为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每段她解释不了的时间里跟她一起出宫的人为什么都离奇失踪了。 而敖奕,在抓着一大把铁证的同时,更是对赵姬恨的无法言喻。 老嬷被强行拿下,欲大刑候审……她却当着赵姬的面,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老嬷一死,赵姬整个人就傻了。 皇太后一案,便那般叫敖奕给审了下来。 赵姬被禁封宫中,任何人不得探望;其手下一干人等,只要涉嫌罪案的,统统被打入大牢,另行细审。 殷墟在大捕时欲反抗,被赵姬喝止,亦被生擒,打入死牢。 至此,太后赵姬‘判国’、‘通奸’等诸此大罪之案,被敖奕老将军一日内审过,可最终结果却未传出任何,对民间也只是宣称‘尚在审查中’,真实审判结果不为人知。 炙炎彬拿着敖奕上交的,有赵姬亲手画押的案本,默默摇头,最终一笑。 不管赵姬做了多少‘恶事’,她终究是皇太后,天下无人有权‘判’她,或是说……杀她。 炙炎彬下令,将赵姬关进冷宫,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出与接见。 ——这,算是变相的,在为凌亦凝‘出气’吧!炙炎彬这样想着,轻轻将手中案本放下…… * 轩辕帝国再登新帝之事,快速传遍整个古元。 大变之日在朝阳殿外全力奋击的黑狼队队长常威,趁乱居然逃掉,炙炎彬派人整个皇城大搜捕也没有找出他来,显然是趁着各国使节事后离开时混入其中,逃了出去。 至此,龙君傲的所有党羽,除了常威一人在逃,其它所有人全部被杀或被擒。 龙君傲被打入死牢,由重兵把守;其它一干人等——像极凌亦凝的天瑜、陌老、昆逆、狼藏,等等等,亦统统分开关押,皆是重兵把守。 凌亦凝走了好些天了,炙炎彬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巨大的书案在转圈圈。 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就是奏折,而且奏折一摞一摞的,堆成连绵起伏的山峦。 围了第九圈,炙炎彬停下,双手叉向腰间,突然一叹。 “只听说摇钱树,摇下再多的钱,树上分文不少。这奏折怎么跟摇钱树一样呀,啊?只见多不见少的?” 新任的总管大太监叫张富,30来岁,是个极为谨慎的人,炙炎彬看好他,就直接启用了。 张富一旁侍候着,听见炙炎彬嘀咕,他一乐,差点笑出声,赶紧低下头去,脸上已经堆出笑来。 炙炎彬啧一声,吐了口气,扭头去看殿门之外…… 新朝新政,一切都乱极了。 好在聂博文还是大丞相,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外乱内稳’,看着四处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可炙炎彬心里却很平静。因为他知道,聂博文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的。 北司命官升大将军;左仓官至将军;封野被封司郎;司徒烨杰官升太将司;唐家富则被封御史司。 原郑昌城城主柯耀燃官复原职,回去郑昌再任城主。 再说冷星辰与封奚森。 封奚森本想继续做他的司郎,跟随炙炎彬,可炙炎彬出人意料的将封奚森赐职‘大将军’。封奚森开始不解,心里难受,冷星辰帮他分析了一番后,释然,豁然开朗的赴职。 毕竟,跟随过先帝凌皇胤的封奚森,若炙炎彬留他在身边,继续任职司郎,彼此难免有芥蒂,为双方好,臣亦是臣,君蛮君还是最为妥当的。 而冷星辰,炙炎彬希望他能回去宗仪府,可他却婉言拒绝了。这一点,叫炙炎彬与封奚森都倍感意外。 冷星辰告诉炙炎彬,他可以在凌亦凝回来之前,尽快为他挑选更适合宗仪一职的人选,而一旦凌亦凝回来了,他希望能带上所有摩余国遗者,回去摩余谷……重建摩余。 可不为国,只为一城,名为摩余城,属轩辕地界亦可。 炙炎彬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了头。 现在,大局似定,炙炎彬的心,却冷如冰石。 收回远眺的目光,炙炎彬望向张富。 “饿了,传膳。” “喏。”张富得令,转身欲离开,却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回身望向炙炎彬:“皇上,您还记得冷禁在灵阁的银夏国小公主么?” 夏紫薰? 炙炎彬一愣,望向张富。 “干嘛?” 张富一愣,进而回过神来——这位新皇帝很有意思,时而威严凶恶;时而又随意任性;时而又古灵精怪,性情极难侍候。但张富与之相处几日下来,已经大概摸清,不用管他究竟怎样的性情,只要好生侍候着就行了。 “回皇上话,那位小主被关去灵阁后一直无人审理,在膳食与配给之间下人们极难掌握,不知如何是好。奴才斗胆,提及一二,求皇上明示。” 依旧双手叉着腰的架式,炙炎彬挺胸噘嘴,抬头眨眼……想了想后,突然开口。 “传膳灵阁,今晚去那里吃了。” “啊!?”大吃一惊,张富反应过来,赶紧低头应喝:“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灵阁中人 灵阁。 曾经幽禁凌亦凝整整十三年的地方。 人未近,心澜已起,炙炎彬走在长径之上,缓步停下。 远望灵阁,再不是曾经幽禁凌亦凝时那寒酸的光景,今时今日的灵阁,早托凌亦凝的福,在凌皇胤还在时被大肆改建一番,成为御花园又一新‘景’,改建的极为奢华。 想到那只为龙君傲两句话便紧张兮兮的跑去蒲洲城的凌亦凝,炙炎彬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不管他怎么在乎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眼里总是只能看见另一个男人,而非是他。 想起过往的种种,炙炎彬一笑,笑的无味。 其实,他根本不怕凌亦凝会真的扔下他一个人,跑去金国,那个女人,不管对他多冷淡,她的魅力与执着总摆在那里,成为她的色彩。 一、她过于执着;二、她只知道在乎凌皇胤;三、她绝对不会放任凌皇胤的遗嘱不顾,任性乱来;四、她命中注定要为轩辕而存在,因为……她姓凌!!!她是凌氏皇家唯一的传人。 就冲着这些凌亦凝所逃不掉的‘命运束缚’,炙炎彬有信心,哪怕他在某些方面‘可能’比金炫澈,稍差那么一点点点点点,凌亦凝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倒’向金炫澈,扔他一人。 再次给自己鼓足了气儿,炙炎彬苦笑摇头,自言自语的轻喃:“臭丫头……” 啧一声,炙炎彬抬步,朝灵阁走去,他身后,跟着一大票子的人,天色。渐晚。 “皇上驾到——!” 炙炎彬是被凌亦凝用计,‘逼迫’变成‘皇上’的。其实皇宫里的人都心中有数——早在凌皇胤在世时就极为器重炙炎彬;后平阳公主圣驾前永远得宠,又宣诏天下。将其许给炙炎彬;现如今,公主服丧。两人正式完婚只是早晚的事,而平阳公主又毫无治理朝政的经验,将来的轩辕帝家,注定是炙炎彬作主的。 所以,炙炎彬这个‘皇上’,在所有人心中,已是笃定的事实。 可炙炎彬极度不爽。 若不是太亘国王子储突然出现,又将他本该是过道场的接政仪式摆成了大典。他这个‘皇上’本不会这么快落实。按理,文臣武将的都应该称他‘附马爷’,而非现如今的‘皇上’。 看来,凌亦凝还是早有准备的,她人都没出金国,就已经预先开始准备‘逼迫’他就犯,接手轩辕帝位。 听见宣叫声,灵阁里的夏紫薰一惊,双眼一瞪。 ——说来可笑。早在与炙炎彬认识的那段时间里,炙炎彬就信誓旦旦的对她承诺,定会让她如愿的嫁给凌君傲。 结果呢?他还真做到了,却在她刚刚刚刚刚刚变成凌君傲的妃子后,他便将凌君傲一掌拍下地去,变成阶下之囚,而他……却摇身一变,变成了轩辕帝国新皇。 多有意思? 更可笑的是……夏紫薰,银夏国小公主。刚刚变成轩辕新帝凌君傲的皇后,立马就转换立场。跟着凌君傲一起立贬百级,从本该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下子就变成了‘逆子之妃’。 本该与凌君傲同罪。不说打入死牢,至少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炙炎彬却安排她住进如此漂亮的地方来……… 想到刚入宫时,凌君傲便直接将她送入东宫,事后才知,那是因为凌君傲早前就‘认识’过她,是因为见过,喜欢上了,才对她那么特殊与体贴的……那么,炙炎彬现在些举,又做何解? 看着炙炎彬气势凌人的从门外大步冲入,一脸坏笑,夏紫薰的心,瞬间冰冷。 这个男人……不看也就罢了,只要入了眼,夏紫薰幽幽摇头……无奈一叹:便是如此,只要看见他,她的心,就会不停的怦怦乱跳。 是了,这就是喜欢吧! 这,就是爱吧! 她是真心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叫炙炎彬的坏男人。这个男人,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他可以为了那个女人而放弃其它的一切,包括她……对他的……爱! 转回眸,夏紫薰不想理会炙炎彬,现在的她,已经无所畏惧。 一见夏紫薰第一眼看见自己时,那满眸的思念与温柔,却在下一秒变的冰冷,甚至挪开眼去,不愿再继续看自己,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哟!这是怎么了?还耍小性子呀?啊?” 径直冲到桌旁坐下,就在夏紫薰侧面的位置上,炙炎彬盯着扭头不想与自己对视的夏紫薰紧眉瞅了瞅,啧的一声怪叫。 “少跟我来这套啊!怎么?就知道怕龙君傲做皇帝时一个不小心把你们银夏灭了,就不怕我那样干是吧?” 夏紫薰一惊,甩眼瞪向炙炎彬。 见夏紫薰又看自己了,炙炎彬一乐,翻脸跟翻书一样,立马又咧嘴傻笑了。 “这就对嘛!咱们‘朋友’一场,是吧?之前还合作过,而且合作的极为愉快,完全没必要这么一见面就甩个冷脸给我看,是不是?” 幽怨与委屈在瞬间奇袭,夏紫薰的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泛红。 炙炎彬看的清楚,一愣,突然啧一声,望向紧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封野和张富等人,他冲他们不耐烦的挥挥手。 封野是最了解炙炎彬的,他直接低头一应,转身就走,倒是张富,看一眼夏紫薰,这才轻喏一声,与其它所有人一起,恭身退下。 屋里只剩下炙炎彬与夏紫薰,连那个唯一一个安排给夏紫薰的宫女都一并跟着张富他们退出去了,屋里气氛顿时宁静。 往桌面上一趴,炙炎彬头略歪,盯着夏紫薰仔细看起来。 ——多奇怪啊!夏紫薰,倾国倾城之人,就这么摆在他炙炎彬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儿。而且……她还向他表白过……她喜欢他。 炙炎彬纳闷了,这么个精致绝伦的娇人儿,他怎么就愣是做不到为了她而将凌亦凝放下呢? 要说漂亮,凌亦凝还真没夏紫薰漂亮……或是说,凌亦凝绝对那种极其精看的气质型美女,她明明生的一副软弱身形,可坚韧与倔强却来自骨子里,就像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气势,随时叫人意乱情迷。 若以美丽做标准来对比…… 夏紫薰漂亮,凌亦凝便是有气质。 再说个性……两人一样的都有小脾气,可夏紫薰的小脾气远没有凌亦凝的大。炙炎彬回想一二,他发现……对付夏紫薰他能想出成千上万的招儿,而且三招之内,便一定能降服她;可对付凌亦凝,成千上万的招,难有一招得逞。 所以……夏紫薰又胜一局,人漂亮,个性又好。 嗯嗯。 炙炎彬径自点点头,吐了口气,坐直。 “喂,我盯着你看了半天了,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夏紫薰当然知道炙炎彬一直在盯着她看,看的她的心都怦怦乱跳,快要窒息,就因为如此,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了有夫之妇……而且,还是逆子之妻,如今两人相对,她无颜面对。 见夏紫薰幽怨的盯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眼瞅着就要滴落,炙炎彬一叹,无味的嚼了嚼舌头。 “还记得春三娘吗?” 夏紫薰眉眼一动,泪水终于漫过眼眶,滑过脸庞,向下滴落……想了想,夏紫薰不哭,一脸平静,点了点头。 “你老叫她三娘姐姐……” 轻噘嘴,夏紫薰又来了气,终于开口:“不用你提醒,这才分开几天?” 炙炎彬一乐,笑了。 “怕你贵人多忘事嘛!” “我不会——!”夏紫薰气着,小叫一声。 “行行行,你不会,你还记得。我本来想安排她来陪陪你的,你猜她怎么说?” 夏紫薰盯着炙炎彬在看,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说……”炙炎彬在看夏紫薰的表情,因她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眼泪水都止住了,不再泛滥,他一笑,继续:“怕你怨她,把你一人扔在那么高的地方,过来陪你,反落你不高兴。” “怎么会?”夏紫薰惊叫一声,顿时满面焦急:“我怎么会那样?我想极了她,只是怕她讨厌我……她……” 想到春三娘也是喜欢炙炎彬的,现在炙炎彬变成了皇帝,那春三娘呢?想到这里,夏紫薰犹豫了一下,盯着炙炎彬看了看后,轻启朱唇:“三娘姐姐,现在可好?” “好——!好的不得了。现在整个后宫都落空了,没人打理,我也懒得,直接扔给她了,所以不是她不来看你,是她真的忙,忙的不行。后宫宫女二三千呢,全靠她重新安排了,过些时,等她不忙了,她肯定过来看你的。” 知道了春三娘的近况,夏紫薰松了口气,进而失笑。 “你这样子,叫我如何是好?”于炙炎彬一愣时,夏紫薰落寞的摇了摇头:“旁人看见,真要看不懂你了。居然在和罪人之妻如此闲聊。彬彬……” 第四百四十章 闹心不闹心? 两个字一出口,夏紫薰一愣,炙炎彬亦一愣。 脸一红,夏紫薰回过神来,赶紧干笑:“紫薰放肆了,皇上见谅……” 失笑,炙炎彬摇了摇头。 “没事,下次别这样叫了。我说过,我们只是朋友。” 听着炙炎彬的吩咐,夏紫薰心中百般滋味,无处诉说,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正是因为你刚刚所说的,只是朋友,所以才没将我打入大牢,是吗?” 轻噘嘴,炙炎彬想了想,咧嘴一笑。 “你这样想,就是这样吧!这些天太忙了,你都不知道,那案上的折子只见多不见少,改朝换代,杂事特别多,我都忙不过来。等过些时,我忙过来了,再想想怎么安排你。看是秘密的把你送回银夏去,还是怎样……唉,不管了,头痛。你就饶了我,别着急,肯定不会拿你跟那些混蛋一并斩了的。这话我还是敢冲你说的。” 一直微笑,夏紫薰幽幽摇头。 “怎么?不信?”炙炎彬惊诧,怪叫一声。 凝望炙炎彬,夏紫薰想到另一个人,轻轻开口。 “你应我的,定能成为皇帝妃子……结果就是这样?” 炙炎彬一愣,想了想,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可不就是这样吗?你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啊!哦,想起来了,龙君傲那家伙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居然一封就封了个皇后给你,足见他对你的喜欢。” “那又如何?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我就立马不是了……你就是这样承诺于我的?” “那你想怎样?”炙炎彬突然换脸,双眉一沉:“我说到的我做到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我答应过你的。所以计划都是定在大典圆满落成之后才正式开启的。我这人,和金炫澈相比,无非就是个信誉问题。他那个家伙,说到做到;而我。无非就是偶尔说话不算话。看我,现在就改了不是?而且改的特别好,说到做到。有没有?” 夏紫薰用震惊的表情在怒瞪炙炎彬,听着他叽哩咕噜的乱扯,她默默摇头,眼中满是受伤的痛。 “你做到的,就是把我推进你明知是陷阱的大坑里!” 炙炎彬一听,怒了。 “这叫什么话?是你自己一心为了你们银夏想要嫁给他。你提的要求也就是嫁给他,我想要的就只是乌藏,我们之间你情我愿,交易完成。乌藏我得了,你也如愿的嫁给他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是我害你?夏紫薰,我不是没提醒过你,对吗?” 猛的想起来炙炎彬再三的提醒过她……他不爱她,他爱的人。是这轩辕帝国的平阳公主——他的未婚妻。 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夏紫薰瞪着炙炎彬,点头。再点头。 ——是了,又是她任性了。 “我一再的提醒你。我有爱的人,我的心里只装的下她,任何其它人来说爱我,喜欢我,都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你还要我怎样告诉你?你要弄清楚了,现在的你,是那龙君傲的妻子,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炙炎彬说着说着。噌的站起,一脸怒容。 仰望炙炎彬。夏紫薰恨恨的哭着,却最终抽泣着。轻喃。 “不管怎样……你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个人了,可我的心里,一样只装的下你……” 双眼一瞪,因为夏紫薰楚楚可怜所说的话,炙炎彬呼吸轻急起来,却在沉默半晌之后,冷冷开口。 “放心吧,我不是龙君傲,不会做任何无道的恶事,银夏国不管有没有你的存在,都会很安全,除非是他们自己想找死。” 在看炙炎彬,夏紫薰的泪水不断线的往下淌 “而你……从今天起,灵阁便只是你的住处,除了有禁卫把守的地方外,你都可以随意走动。等我忙过这一段,我会安排你回去银夏的。” 转身,炙炎彬大步冲向门口,却只走远几步,突然停下,甩身瞪向夏紫薰。 “我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的扔了所有奏折不批,跑来看你,打算和你凑个膳,你说你干嘛的?非要把我惹火?啊?害我现在又要饿着肚子回去批奏折了。你闹心不闹心呀,啊?” 甩身,炙炎彬气呼呼的扯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的门口,夏紫薰因炙炎彬最后的一连串抱怨而破泣一乐,笑了起来。 * 冲入蒲洲城,凌亦凝长驱直入,径直往城总府冲去。 包括蒲洲城在内,轩辕国所有各城各镇统统在两三天之内便全部收到皇旨——国君已换,再不是凌君傲,而是……炙炎彬。 平阳公主守孝,炙炎彬以‘国辅附马’身份代政,轩辕帝国进入两皇制。 平阳公主为带孝女皇,不务实政;炙炎彬以国辅附马身份为皇帝,代理所有实政。 平阳赶赴蒲洲城,消息早一步出发,所以凌亦凝人还未到蒲洲时,蒲洲城就已经严阵以待,恭候大驾。 平阳一行21人,所有金炫澈为她安排的大部队都临时停军在了轩辕地界各处,等待命令。 凌亦凝冲入总府,蒲洲城城主迎出,堆了满脸的笑,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惜,凌亦凝压根无视,径直带了她的人朝后院冲去。 突然想到什么,凌亦凝脚下一止,甩身瞪向那紧跟自己身后的城主。 “总府最近半个月可有受过任何奇袭?” 蒲洲城城主惊见凌亦凝回身瞪向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回答。 “回公主,没有。” “没有?你们总府后院有无一个暗道?” “回公主,有。”不等凌亦凝追问,蒲洲城城主倒沙子一样的倾盆而泄,快速的继续说道:“逆党坐朝时,那龙君傲派人入驻后院,专门安排了几个人守着那里,后院的所谓暗道其实只是一个地下室,平常放些需地下储藏的东西,可后院被隔离之后,我们只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能过问,公主与皇上执政坐朝了,那几个人闻风就跑了,属下派人下去密室看过,里面居然藏着一男尸,给特殊处理着,都快成干尸了,很是吓人哪!” 耐心的听城主说完,凌亦凝甩身,继续朝后院冲去。 “而这段时间里,并无任何人出现过?” “回公主,没有。连个偷儿或是刺客都没出现过。一直风平浪静。”城主紧跟在凌亦凝身后,一行人快速冲向后院。 冲入后院,那假山以及假山中的密道口都已被官兵接管,凌亦凝径直冲过去,却被她身后天磊一拽。 “凌姑娘,让我们先进去。以防机关陷阱。”天磊冲回身瞪向自己的凌亦凝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禀公主,里面的机关已经处理,现在很安全了。”一旁城主听着赶紧出声邀功。 “姑娘。”柳藏青也适时出声,甚至不等凌亦凝反应便带了他的2号队直接从她身边侧身穿过,向密室里冲去。 瞪一眼柳藏青他们,凌亦凝吐了口气,跟进去。 密室里的机关果然都处理过了,下到底下时,密室里还守着蒲洲城的官兵。 于柳藏青他们确定安全,并让开一条路之后,凌亦凝径直冲向那平放着的男性干尸…… 入目只一眼——不是。 居然,不是尹魅刑!!! 紧眉,凌亦凝隐隐感觉不妙,回身,她望向天磊与柳藏青。 “立即派人在城里城外搜查,王上肯定来了,我担心他……”后话说不下去,凌亦凝已经有些失态,甚至隐藏不住内心的焦虑。 ——她第一念想的,是龙君傲可能又在骗她;她第二念想的,就算龙君傲说的是真的,以她了解的金炫澈,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暗算。可现在,都到目的地了,金炫澈居然都没出现过……照她之前所听所想,金炫澈应该是来救‘尸’时中了陷阱或是机关……可现在,整个总府都没出现过金炫澈的踪影,那意味着什么? “嗬。” 天磊与柳藏青同时领命,两人赶紧过去一旁开始安排任务。 凌亦凝想到什么,望向一旁小心翼翼的城主。 “这里的机关都是你带人处理的?” “回公主,是的。刚开始下来时,不知情,还死了三名官兵。”蒲洲城城主说的时候,一脸自责模样。 “都是哪些机关,带我去看,一一说清楚。” “是是是,您请跟我来……”城主说着,原路返回,凌亦凝紧跟其后。 * 站在蒲洲城城楼顶上眺望远方,凌亦凝的心整个都冷冰冰的。 她没告诉炙炎彬,金炫澈来了轩辕,只是告诉他,蒲洲城里可能藏着尹魅刑的尸身,她派了人过去调查,并托炙炎彬叫他的鹰过去那遍晃晃,若有消息,他们会唤那鹰把消息传回来。 结果……炙炎彬直接回答她不可能。炙炎彬的理由很充足,他说他的鹰,只听他的话,因为他在乎她,所以它通灵的很,也听起她的话来。其它人,它不可能理会。 于是,凌亦凝无奈之下,只能想着尽快配合炙炎彬,推翻龙君傲,抢回轩辕皇朝,再赶去蒲洲与金炫澈汇合。(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乱麻山 可现在呢?结果居然变成这样…… 金炫澈下落不明。 心中侥幸的在想着,金炫澈也许还没出金国,因为朝事繁忙,他脱不开身…… 又或者,他才刚刚出金国,正在往这边过来,然后……他可能已经知道了龙君傲被生擒,轩辕又回到了凌氏皇家手里,正准备往皇城赶去? 低下头,凌亦凝吐了口气,双目微垂。 不管她怎么侥幸的去想,她都说服不了自己……她那么了解金炫澈,那么坚信……金炫澈说到就会做到,他一定已经来过蒲洲了,又或者……真的中了龙君傲的埋伏? 还是……在来的路上便被奇袭? 心乱如麻,凌亦凝恨恨的睁开眼,深呼吸。 密室里的机关根本没有她相像中的复杂,里面藏着的干尸也不是尹魅刑……准确的说,龙君傲又一次成功的‘欺骗’了她。那个混蛋,说什么金炫澈若来寻尹魅刑的尸身,便极有可能已经死掉。 她上了当,第一反应便是这密室有陷阱。 现在,她站在蒲洲城城墙上,漫无目的,不知如何是好,简直就是毫无头绪。 龙君傲,果然如炙炎彬说的那样,一心一意在对付金炫澈。而她,一直以来,却只想着为凌皇胤报仇……只想着要怎么杀了那个龙君傲…… 唯独没想过,那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便不再想着继续害人? 她应该想到的……龙君傲这样的阴险小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她应该想到他不会停止害人,不会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她应该想到……他会继续去想。如何斩草除根,如何才能……将她彻底的消灭。 毕竟,只要她凌亦凝死了。龙君傲才能稳稳妥妥的坐在那皇座之下,安枕无忧。 而要她死。必先除掉她身边最有力的屏障……那个人,不是炙炎彬,而是……金炫澈。 三个字如剑,刺进心里,凌亦凝鼻子一酸,没来由的紧张与想念。 从未有过的想念……从未有过的害怕……曾经疯了一样的往岱河城冲去时的心情,再次感受。 凌亦凝无助的眺望左右,不知所措。 失去凌皇胤。她痛不欲生……现在,又要她失去金炫澈吗? 不。 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凌亦凝径自幽幽的轻轻摇头。 不行。 绝对不行。 根本无法相像失去金炫澈……凌亦凝甩身,突然疯了一样的冲下楼去。 “凌姑娘。” 凌亦凝刚刚冲下楼,正准备就势冲出城去,欲往金国方向直接去沿路寻找……却迎面看见天磊带了一人朝自己冲来。 因为自己看见的那人,凌亦凝整个人一僵,差点石化。 甲午,与金炫澈几乎寸步不离的人,居然独自一人出现在凌亦凝面前……而且。甲午的样子看起来怪极了,他穿着便服,身上狼狈不堪。用脏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就是因为甲午狼狈的样子,凌亦凝的心瞬间受挫,如被箭射。 “凌姑娘……” 甲午一脸焦急模样,快步冲过天磊,冲到凌亦凝面前。 “王上在过两国交界的乱麻山时,途经一段险崖,乌藏突然疯了一样的连同王上一起,连人带马坠下崖去……我,我们……”甲午越说越急。差点被空气堵住呼吸:“我们寻了好几天,愣是寻不到下崖底的道路。最后没办法了,只好用锥弩配匕首下崖……可是。下去的人无一生还……” 眉心紧皱,凌亦凝越听越迷糊,却突然心尖一颤。 “带路。” “嗬。” * 去往乱麻山的途中,甲午将详情细细说给凌亦凝听。 原来,金炫澈为防人多招摇,只带了蒋风、甲午,以及一百金衣卫,便出发来轩辕了。 在出发之前,剑门城突发瘟疫,金炫澈忙乱了好长时间才安排妥当……而这段时间里,凌亦凝派人送回的乌藏已经被放的消息也抵达王城。 没多久,小番城便急报传回,镇守小番城的老将军董钦来报,说在城外发现乌藏徘徊。 金炫澈本是准备带队走顺畅的大路的,因为乌藏的回归,加上从小番城走的话,有段近路可以节约多几日路程。金炫澈可能是想着自己已经耽搁了好些天了,便决定超近路,走险道。 到了小番城后,金炫澈只是在城外高处长啸一声而已,乌藏便在一会之后便跑了出来,疾奔向他……接着,金炫澈直接换马,骑着乌藏带了他们继续往东,超近路向蒲洲城而去。 所谓的近路,就是乱麻山了。金炫澈曾经在小番城奇袭蒲洲城,就是走的乱麻山,出其不意的强攻,一举拿下的蒲洲城。所以,走乱麻山,金炫澈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不想,这次在经过乱麻山,却发生意外。 乱麻山有段路极为险峻,那段贴壁险路很是狭窄,一面是崖壁一面是万丈深渊。就是在经过那段险路时,乌藏突然发了疯似的颠狂乱跳,直接驮着金炫澈便跳下了万丈深渊。 那深渊深不见底,而且陡峭无比,以前查看地图时就知道,此万丈悬崖是没路通往崖底的,金炫澈连人带马掉了下去,可谓是九死一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可甲午他们还是疯了一样的拼命寻找通往崖底的可能。 到现在为止,蒋风带着人还在那里疯狂的寻找,而甲午则是因为绳索不够了,特地跑来城里买长绳的。 绳索怎么会不够的? 甲午告诉凌亦凝,开始时是因为找不到下去的路,后来没办法,只好铤而走险,让锥弩手试着下去……可锥弩手一共只有三名,且因为是后期特训的,也不知是因为操作不熟练还是怎么了,下去一个便‘消失’一个,最后一个锥弩手都不敢再让他下去了,可他自己坚持要再试试……下去后,也再没上来。 最后没招了,蒋风决定让所有人把长绳凑到一起,连成超长的绳索,系在岩石上,派人顺着绳子慢慢下去……可奇怪的是,不管多少人下去,只有下去的,没有再爬上来的,而且中途时不时能听见惨叫声,后来扯上绳子一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绳子居然给磨断了,磨断的地方还染有血迹…… 蒋风气极了,嚷嚷着要自己亲自下去,结果却没有绳子了。 连续爬了一天一夜的山,终于看见蒋风他们,蒋风他们也远远看见凌亦凝她们,蒋风不敢面对凌亦凝,所有人都沉默着,只到凌亦凝带人冲到了他们跟前,翻身下马,蒋风才犹豫了一下,迎上前去。 “凌姑娘!” 蒋风只一声力喝而已,拱手成拳,单膝一跪的同时,他声调哽咽,就差痛哭出声。 这可是堂堂男子汉呀,居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头都不敢抬起来。 瞪眼蒋风,凌亦凝径直冲向崖边。 风,从崖底掀上来,冲的凌亦凝猛一合眼……待风过,凌亦凝睁开眼,再去看时,她不禁倒抽一口寒气。 这乱麻山她早就听说过,很是险峻,根本不宜翻越,所以早前攻打小番城时,炙炎彬都是选择走的大路……这是凌亦凝第一次爬上乱麻山,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第一直觉窜上心头——这若是活人掉下去,哪有可能生还? 猛一甩身,凌亦凝低头合眼,疯狂的深呼吸。 “凌姑娘,属下失职,求姑娘赐死——!”蒋风泣不成声,一个大老爷们哭的满脸是恨,声音都变了调儿。 “瞎说什么?王上又没死,你求的个什么罪?要死也要等寻着王上了再说呀!”甲午一旁听着就来气,放声大叫。 睁开眼,看见跪在面前的蒋风,凌亦凝浑身在颤抖。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了。 这么深的万丈悬崖,金炫澈是连人带马一起掉下去的,没有她凌亦凝与锁梦,以这么深的高度来说,任何人掉下去都会被摔成肉饼。 金炫澈……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 生的可能性,几乎是千分之一。 “姑娘……”惊见凌亦凝情况不对劲,甲午吓到,冲过去,欲扶住她。 扬手,制止甲午,凌亦凝深呼吸着,突然看见一人,便是一愣。 “她怎么也跟来了?” 顺着凌亦凝目光看去,甲午赶紧解释:“君蔻吉特训的强项是机关术,王上这次是特地点她名带来的,她哥哥君子皓特训的是锥弩,便是他最后一个下去深崖的。” “他们都是金衣卫?” “是的,王上亲点的。” 点点头,凌亦凝当是知道了,便转身冲向蒋风,伸手将他拽起。 “我现在下去,你们所有人守在这上面,不要轻举妄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乱来,若三天后我还没上来,你们就去轩辕京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新帝炙炎彬。” “不可!万万不可……姑娘……不可呀!”甲午吓到,拼命摇头:“您让我们下去吧,这关键时候,若您再有个闪失,回头我们如何向王上交待——?”(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下崖 “凌姑娘,先让我们试试吧!”天磊与柳藏青他们也在一旁惊急的叫嚷起来。 任所有人吓到,凌亦凝扬手制止他们,并冲他们幽幽摇头。 “你们下去都是送死的,若我猜的不错,这崖下面有活物,不好对付。你们虽有锥弩,长度也够,却没有称手的利刃可以穿石做钉,而且……你们连锥弩都没练熟,到了下面,自救都成问题,别说去找王上了。放心,我有足够信心能下去找着他,你们听我的就是了。” “可是……” “凌姑娘……” “姑娘……” “都让开。”凌亦凝冷下心肠来,转眸望向一直没说话的蒋风:“从现在开始,你全权指挥,照我说的做,听见没有?” 蒋风冷着脸,双眼死死盯着凌亦凝,好久好久,才终于开口。 “若找着王上,您与他如何上来?” 凌亦凝一愣时,边上的甲午赶紧接话。 “就是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姑娘,让我们来做,求您了!” “姑娘……”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知道,金炫澈连人带马掉下万丈深渊,能生还的可能性几乎近无……可没一个人敢认真的这样去想,每个人都抱着一线希望在撑着,在挣扎。 可凌亦凝要下去找金炫澈,每个人心中的希望都加深一些的同时,害怕她会出事的担心就更多一些。于是,每个人都轻叫起来,想要阻止她…… 差点给烦死,凌亦凝吐了口气,望向柳藏青:“把你的天火炮给我。” “嗬。”柳藏青得令,赶紧抽出自己的天火炮双手奉上。交给凌亦凝。 接过天火炮,塞到自己后腰带里,凌亦凝吐了口气。望向蒋风。 “行了,这样吧。我下去后,发一枚炮就表示我安全到了底下,你们大可耐心的等待,等我找到他以后再发一枚炮,你们就扔绳子下去;如果连着发两枚炮,就表示我安全到了底下,却没有找到他,将继续去找他。你们依然待命,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我连发三枚炮,就表示我受伤了,你们只要扔绳子下去就行了,我会绑好自己,扯扯绳子,你们就拉我上来。” “嗬。” 这次,连蒋风也终于让步,轻喝一声。 “姑娘……”甲午还是放心不下,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加上他对凌亦凝抱有一线希望,只能一脸纠结与犹豫的轻唤。 凌亦凝不给他们啰嗦的机会,直接伸手腰间。抽出锁梦…… 远些地方,君蔻吉冷眼在看凌亦凝抽出锁梦出射出箭头扎进山壁中,背朝悬崖真的跳了下去……她略显焦虑的双眉紧皱,呼吸混浊,她身后紧紧跟着的墨言想到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君蔻吉听的清楚,双眼一瞪。甩头去看墨言,墨言一脸犹豫。更被她瞪的一愣,顿时低下头去。 呆呆的转望回去。去看那边崖旁挤满了想看凌亦凝情况的人群,君蔻吉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漠起来。 * 开始下崖。 温度开始下降,已近秋末,本来气温就很低了,越往崖下,温度越低。 凌亦凝小心翼翼在爬崖壁,她的锁梦不比锥弩或是金炫澈派人高温炼造的那些精铁武器,她的锁梦是现代高科技特制的精钢制品,不说削铁如泥,但插石成钉还是很容易的。 加上凌亦凝熟用锁梦,她将其一分为三,主体紧握在左手,两把侧匕一把抓在右手,用来扎入石壁,一把搜进束腕带中,方便随时应急。 钢匕扎进石壁后,凌亦凝吊住身子,收回锁梦主体,再用主体扎进石壁,抽出钢匕,继续下降,如此反复。 锁梦主体内混银钢线线长达百米,钢韧无比,看着细线一根,就算大刀来砍也不可能将其砍断。 凌亦凝就是借着锁梦的坚韧平平稳稳的下降着。 下降了好一会后,凌亦凝停下,休息。她扭头朝崖下看了看,远远不见其底,只能看见下面一遍黑雾茫茫……放眼去看四周,凌亦凝发现,这万丈深渊下面是个深谷,有点当年‘情花谷’的样子,只是情花谷谷底至少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可这乱麻山的深谷却根本没有进出的地方。 最可恶的是,这破地方远比情花谷深了不下百倍。 不敢去想金炫澈现在的情况……凌亦凝转头去看另一边。 整个深谷似乎是个不规则形状,不像情花谷那样,是个圆型,而是纵横极大一遍方圆。 吊在半空中,凌亦凝幽幽的深呼吸。 每次休息时,凌亦凝便将锁梦的剑首与自己腹前腰带上的机关扣到一起,锁梦便像根绳子一样将她吊住,她便可以放松全身的休息。 想到锥弩,凌亦凝一愣,突然警惕起来,四处张望。 锥弩是依照锁梦设计的,内线与锁梦一样,也是长百米,虽不如锁梦的混银钢线坚韧,可所用的铁线也接近钢的密度,绝对不容易磨断。 而且锥弩也像锁梦一样,可以扣住腰带,将人吊着,供人休息,为什么甲午之前提及的,三名锥弩手下来,都没了消息? 他们是生,还是死? 在下去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绳索上磨断的痕迹还有血迹,凌亦凝放眼查看了好久,也没看见任何危险的东西。 在直壁悬崖上能生存的活物,无非虫子或是蛇类,古有守芝灵物,多为蛇类,难道……真的有蛇? 深呼吸,为防万一,凌亦凝伸手胸前掏出一瓶解毒丸,那是离宫前冷星辰特地为她准备的,一共六粒香薷丸。她倒出一粒扔进嘴里,吞下,收起后,继续开始下崖。 高处时不时响起的甲午他们的叫喊声渐渐远去,感觉空间隔挡了一切,闷浊的空气开始取代阳光,隐约之间嗅到腥臭味,凌亦凝冷静下来,几乎每隔一段休息一次,每次都确定了安全后才会继续下降…… 山石壁上偶有小树杂草,越往下去,奇怪的植物越多,甚至看见极为珍贵的灵芝,还有红株草,凌亦凝无视,一心一意的下降。 这么高的地方,垂直坠下,怕不等摔死也已经窒息而死了吧! 凌亦凝不敢往坏处想,冷漠着表情,认真的控制着步骤,不允许自己出半丁点差错。 雾越来越浓,空气也越来越稠密,让人呼吸不畅,周边的环境渐渐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凌亦凝冷静沉稳的浅浅呼吸,密切的注意着周遭所有动静,哪怕是一只小虫子爬过,她也会停下来,认真的确定一下,它的存在,是否安全。 就在凌亦凝开始感觉疲累时,周边的空气里突然窜入一股浓烈的腥溲味,让人头脑一晕,险些晕厥。 凌亦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身子向后一倒,便有一物划过浓雾重重自她上空扫过。 啪——! 那物重重的抽打在山壁上,砸碎泥石飞溅,凌亦凝心中大惊的侧头一闪,紧接着回刃一扫…… “嘎——!”凌亦凝手中钢匕首划中那回劲扫来的怪东西,却在远处听见一声怪叫。 蛇!!! 凌亦凝第一反应便是那传说中可在山壁之间游走的大蛇。 快速反应,凌亦凝就手一刃扎向山壁稳住身子,另一手从束腕带中抽出另一把匕首,双脚缠向山壁上伸出的一枝小树,开始调整呼吸。 怪东西快速的窜远,消失在了浓雾中,周遭突然停极了,凌亦凝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金衣卫们下来都没一个活口上去了,显然,他们也是遭遇过这浓雾中的噬血者。 以之前下来的金衣卫们焦急的想要下崖去救金炫澈的心急,再加上他们本就对锥弩熟练度不够,又有浓雾影响正常呼吸,一旦遇上特殊情况,极其容易出事。 心中懊恼,后悔自己只顾了训练自己的特战队,而任金炫澈的金衣卫们不顾,落得今日结果,凌亦凝吐了口气,突然冷冷一笑。 很好,聪明的小蛇,居然不来了,那就回见吧! 凌亦凝想着,收回钢匕,继续开始下降…… …… 雾,越来越浓,浓的仿佛浓进一遍如海的云层里,连就在眼前的山壁上有没有草都快看不见了,凌亦凝转头去看远处,意外的发现,浓雾几乎都是贴着山壁的,而往中间去的地方反而像个旋涡一样下沉,仿佛阳光都可以照进去……如果有翅膀可以飞,那就一定相对简单很多很多。 可惜。 收回目光,凌亦凝的动作一定,突然停下。 * 深崖高处,蒋风和甲午在崖边上焦虑的死死盯着下面在看……其实,在他们眼中,崖下的世界就像一幅画——左右看去都是空旷的深谷,而悬崖下面则满是浓云铺垫,仿佛他们是站在天空上,而脚下的才是云层,可放眼望远,那谷中心的地方却又是空开的,只是视线不及,没办法做到看见那空洞的下面有些什么。 凌亦凝下去很久很久了,可自打她下去至今,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一点是极为奇怪的,至少之前有金衣卫下去,还多多少少在隐约之间能听见一些声音,或是说话声,或是惨叫声,可凌亦凝下去,却半丁点声音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两条大蟒蛇 蒋风他们所不知的是,下去一定距离后,加上空气的质量不同了,声音便隔离了,根本就传不上来了。同样,上面的声音下面也就听不见了。 天磊站在远些的地方,一直沉默不语,想着事情一般。 柳藏青左右看看,发现天磊在想什么,他走过去,于他身旁停下,凑近轻喃。 “卫队那边是最近才得的锥弩,练习时间太短,可我们练锥弩的兄弟都接触它好长时间了,绝对比他们强些,为什么不试试?” 天磊抬眸去看崖边上看似平静,实则焦急非常的蒋风他们,想了些什么吧,他摇摇头,望向柳藏青。 “姑娘不想再有牺牲,忘了她常说的?不要太自负,命运不会给我们太多次自负的机会。” “可是……” 又摇头,打断柳藏青,天磊望向他:“我倒是想着另外一件事,他们说这周边都搜过了,没有可以通往崖底的通道,可他们带的锥弩手总共就三个,之前搜查时肯定不可能全部搜遍……” “对呀!咱们有七个锥弩手呢!”柳藏青惊喜的轻叫。 “走。”见柳藏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天磊叫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向蒋风他们走去。 * 有什么游近,纵使雾浓至此,凌亦凝仍嗅到空气中极难闻的腥臭味……那不是蛇嘴里的腐臭味,那是沉淀在这半山壁上的一些腐尸的恶臭,加上蛇身上所固有的腐腥味。 蛇就是这点很矛盾——第一次进攻时,蛇会尽可能的不带任何气味或是声音,无声进攻,只有在确定猎物有反攻击力之后才会全力以赴进攻,以足够令猎物晕厥的气味为先锋。待猎物迷乱时再伺机而动。 可矛盾的是,有些蛇恰恰相反,它们会在一开始便全力进攻。再在确定猎物有一定反攻击能力时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有所保留的二度进攻。 凌亦凝心里清楚,她此刻所遇的,就是最为矛盾的第二种蛇。 这种蛇,说是矛盾,实则不然。 因为第一种蛇看似聪明,而第二种蛇才是更为聪明的。第一种蛇聪明,只是孤军奋战,不得不为;可第二种蛇却不止它一条。能做到第二种猎食的蛇,多为双蛇,它之所以先强攻,是因为它无所畏惧,如果一击则成,便万事皆了;如果一击不成,它便开始拖延时间,等待另一条蛇赶来援助。 现在,大蛇的第二波攻击已至,感觉的到它小心翼翼的慢动作。甚至没再用足矣令人头晕脑胀的毒气,她可以肯定,现在的这条大蛇。目的只是拖住她,好等另一条大蛇赶来。 快速做出决定,凌亦凝一刃扎进石缝中,以赶快速度收回锁梦长线,再快速的一剑扎入稳稳的巨石中,于那惊觉自己动静的‘雾中杀手’快速反应,朝自己呼的窜咬而至时,她整个人突然蹬壁一跃,纵跳出去…… 咻——! 大蛇窜空。长长的蛇身呼的失力,向下一坠。却又因蛇尾牢牢的盘绕在某突石之上,蛇身一荡而已。又稳稳的贴壁而游,向更深的下方追去。 百米而已。 凌亦凝半空划弧,双脚一伸一曲之间,便稳稳‘着陆’,感受到上面的大家伙正在快速追来,她更快速度的又一刃扎进山石之间,收锁梦,扎锁梦,跃。 浓雾格挡了一切,或能看见,便可见一人一段一段的快速下降,一条巨大的长蛇在后快速的左右游动,欲追。 速度反而快了很多,凌亦凝冷静之极,满面淡漠,极为认真的不断重复自己动作。 空气突然清新起来,仿佛有风从谷底向上涌来,脚下一阵寒钻心的同时,凌亦凝的呼吸顿时顺畅。 快到底了!!! 惊喜于瞬间,凌亦凝突然停下,一刃扎进山石之间,不收锁梦而是一动不动的静止。 “嘎——!” 蛇游过,居然没注意凌亦凝已经停下,那僵尸一般呆滞的蛇眼僵硬的窜过的瞬间,凌亦凝一刃刺去…… “嘎——————!” 尖锐的怪叫声划破整个空间,鲜血飞溅的同时,凌亦凝猛的甩过头去,只感觉自己在狠狠的拉着一条欲撒欢奔远的大狼狗。 蛇,长长一条,向崖底坠去……血如水,在其后升空,再才坠下…… 凌亦凝拼命的深呼吸着,整个人快要虚脱,辛苦而僵硬的缓缓扭头看去,入目,崖下风景隐约可见…… 她,终于看见万丈深渊之底了。 * 经过蒋风同意,天磊与柳藏青带了特战队与另30名金衣卫再次下山进行搜找,而君蔻吉与墨言也因自荐而加入。 前方快马飞奔,于道路开阔些时,落在最后的墨言追上君蔻吉,看她一眼,君蔻吉无视,只一心认真骑马。 “你不该来。”墨言终于不忍,冲君蔻吉扬声一叫。 瞪向墨言,君蔻吉小恨的看了他一会,又扭回头去。 墨言只说了一句而已,他突然加速,极轻松的便超越君蔻吉,向前冲去。 君蔻吉在看墨言背影,她知道他的意思……她除了会机关术,以及近期才特训一些基本防身术,其它任何功夫底子都没有,而现在看来,她除了会骑马,能跟上他们,好像再没其它用处。 但君蔻吉自己心里清楚——关键时候,她还是极有可能派上大用处,所以,她坚持着要跟来。 而且……君子皓下崖之前,那眼中诡异的东西,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 君蔻吉心里慌乱极了,她只是表面上冷静罢了。 可墨言也看出来了,如果连墨言都能看出君子皓不对劲,那么,就不是她个人的猜臆……不管怎样,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必须去,她有感觉,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那份不安会吞了她,让她最终无法再继续冷静。 “驾——!”力喝,君蔻吉向墨言追去。 * 继续往下,一段一段的进行,凌亦凝感觉疲累之极。之前值得庆幸的是她提前服过解毒丸,否则,大蛇第一波攻击时所故意喷发的毒气早就迷昏了她,现在,下了半天的崖了,至少过去三个时辰,凌亦凝是又累又饿又渴…… 转头看眼下面,入目一遍原始森林般的浓密丛林,仿佛一遍绿色的树海,藤蔓沿壁而上,好像海浪在击打礁石,目的地不远了。 暗暗松口气,凌亦凝有了信心,硬生生忍下去取腰间水袋喝水的欲望,一心想着找到金炫澈时,喂给他喝。 因为那样的信念,凌亦凝抽了口气,吐出,再度有了气力。 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后,凌亦凝终于成功的落底。 算了算时间与距离,凌亦凝落地后第一反应便是——任何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若不出奇迹,一定直接摔死。 可是……脚下踩的尽是软软密草,凌亦凝心中突然星火希望燃烧…… 这树海做垫,密草做床,若摔下来的人被树枝挡上两回合,再砸到密草上,生还的机会就大太多太多了。 惊喜之余,凌亦凝收好锁梦,潜力迸发的突然浑身是劲,她拼命呼吸着的向四面八方张望……寻找。 “炫澈——!” 因为害怕而冷静;因为希望而冲动…… 看见希望,凌亦凝反而激动起来,疯了一样的不停大叫,四处乱跑,寻找。 突然看见一巨粗的大树上吊着一人,凌亦凝心尖一颤,整个人都抖瑟起来,莫名紧张的同时,更多激动,她声音都颤抖起来的向那边冲去…… 冲近了,终于看清不是金炫澈,而是金衣卫的一个卫兵时,凌亦凝全身一软。 那人早死,他的胸口穿透着一截树枝,显然是摔下时正好撞上,不是死于坠落,却是死在一截树枝上。 轻退半步,凌亦凝目光所及的范围里,不远处的地方,一条粗长软瘫的大蛇像藤蔓一样挂在更高的地方……那是她之前杀掉的大蛇。 终于看的清清楚楚,哪是什么大蛇,根本就是山壁蟒。 ——传说中的‘悬崖杀手’。 退步,不是因为看见蟒尸……退步,是因为那蟒尸旁与之缠绕在游蠕的另一条巨型东西…… 另一条……山壁蟒!!! 退,继续退,半步半步的小心翼翼后退,凌亦凝控制着自己呼吸,尽可能不让那高处的大家伙发现自己。 也许,山壁蟒的名字叫作‘山壁’蟒,好像它更适应于山壁生存。实则不然……没有什么蛇或是蟒喜欢呆在垂直的山壁上的,或是说,多数蛇类都不能爬直壁,而山壁蟒正是因为可以做到在山壁活动,所以得名‘山壁蟒’。 也就是说,山壁蟒并不是擅长山壁活动的,而是山壁蟒可以做到其它各类的蛇所做不到的事情——在山壁活动。 对蟒蛇来说,真正的天下,还是在陆地上。 若这个时候叫那大家伙发现,凌亦凝再不可能像在山壁上时那么好对付它了。 而且,这一次,大家伙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条蟒蛇那样大意,加上它的同伴死了,它会更为冷静与愤怒。(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有个活口 心里清楚自己所处逆境,凌亦凝继续后退着……却…… “啪。”踩到一截小树枝,凌亦凝脚下发出一声清脆却很小的声音。 但是,就这么轻轻的一声,极高之处的大蟒突然全身一定,仿佛不会动的藤蔓一般,静止了。 糟糕。 凌亦凝心中一冷,眼珠快速扫视左右,自己身体也同时静止,不再有任何动静,关键时候,她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大蟒突然再度缓缓蠕动,并朝着凌亦凝的方向滑下…… 眉尖一抽,凌亦凝快速望向脚下,她想到什么,快速的手脚一扒刚刚被她踩断的枝截,那段树枝便呼的飞远,轻轻一声撞上一树干。 嗖——! 大蟒在高处时头一甩,突然转向,朝那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窜去,速度快的惊人。 就在大蟒蛇头与自己背向的瞬间,凌亦凝突然快速抽出锁梦,对准蛇头刺去…… 嗖。 大蟒蛇身形极大,却行动迅捷,灵敏非凡,只见锁梦剑头刺过,居然险险的插着蛇头边缘窜过,只是将其头顶蹭出一道细细的血口。 “嘎——————————!”大蟒尖锐的怪叫一声,呼的甩头,如离弦箭一般突然朝凌亦凝窜来。 咻——! 有利器破风声,于凌亦凝快速反应,控制锁梦空中甩荡,花阵眼看就要将大蟒蛇给束缚缠绕起来的瞬间,那锥头已至,从毫无设防的大蟒侧面,从左眼刺入,右眼窜出…… “嘎————!”又是一声惨叫,大蟒蛇整个粗长身子顿时因痛而抽甩。其力之大,竟将凌亦凝的花阵给甩破。 全力一吼的瞬间,凌亦凝啪的一声抽鞭收链。那巨大的山壁蟒便哗的一声被‘巨网’收束,整个被紧紧一‘包’。 紧眉的瞬间。凌亦凝满面狰狞,全力一抽手中锁梦。 “嘎————!” 大蟒发出最后一声虚弱的浅啸,蛇身被锁梦的细利勒破韧皮,加上之前致命的那一击,终于身软,当场死去。 半身失力,虚脱的一坠,凌亦凝蹲向地面。疯狂呼吸。 瞪着那远处蟒蛇头上咻一声被收走的长长铁线,凌亦凝想到什么,猛的甩眼望去…… 远处,那锥弩手,动作熟练的收回铁线,正快速朝凌亦凝冲来。 是他? 看清来人时,凌亦凝眉尖一挑。 “凌姑娘……” 来人竟是君子皓,曾经的启国王子储,现在的金国金衣卫。 因为是他,凌亦凝松了口气。继续喘息。 “你没事吧?” 冲至凌亦凝身边蹲下,君子皓满面担忧。 摇头,凌亦凝累极。干脆就地坐下,放松全部的休息起来。 * 原来,以三个锥弩手最后一个的身份,最后一个下来的君子皓,在下来的途中也遭遇了大蟒危机,可他不比凌亦凝,锥弩的铁线吊着自身的,他唯有用剑‘迎敌’,可不过第一击而已。他的剑就为他挡了致命一击,坠下山崖了。 第二击来临时。君子皓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就是猛的收了锥弩。整个人向崖下坠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是下来救金炫澈的,金炫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大家都坚信他没有死,仿佛他是神,那么,他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又怎么会摔死? 就是这么可怕又幼稚却也无奈的想法,硬生生救了君子皓一命。 他砸了下来,在快接近树海之前,他在空中用锥弩突刺山壁,最终在紧要关头借力一转,斜滑而下的撞进树海中,除些刮伤与轻度撞伤,再无大碍。 听完君子皓说的,凌亦凝失笑。 一个有锥弩在身的金衣卫,从半山腰砸下,还受了伤……金炫澈,没有任何技术性武器,从最高的地方摔下……如何生还? 见凌亦凝笑的苦涩,君子皓想到什么,赶紧继续。 “这方圆我都找过了,没有王上踪迹……连乌藏都没看见,姑娘,这要如何是好?” 休息的差不多了,凌亦凝站起,方圆左右的张望…… 盯着凌亦凝在看,发现她嘴唇干涩,君子皓一愣:“姑娘,你没带水?” “带了。”轻应一声,凌亦凝收回目光,望向君子皓:“想留给你们王上。” 君子皓动容,浅浅一笑,点头。 “来,喝点水。”君子皓说着,自自己腰间扯下水袋,递向凌亦凝。 凌亦凝也不客气,接过水袋,拧开,大口大口喝起来。 紧接着,两人开始在方圆内进行搜找。 * 鹰飞了回来,取出细竹筒中纸条,炙炎彬目光随着上面简单的几个字而游动。 ‘金下落不明,主下崖寻找,未果。’ 又眸一抬,炙炎彬将纸条轻轻揉成手心,目光望远,进入沉思状态…… 金炫澈,果然偷偷摸摸的进入了轩辕地界……不带大军保护,居然只身从边界潜入,他想做什么? 又想讨好凌亦凝,去为她寻找尹魅刑的尸身,又不想惊动到他,免得他借此发难? 呵呵,炙炎彬呵笑,笑的好冷好冷。 有没有搞错?凌亦凝是轩辕国的平阳公主,她注定是他炙炎彬的妻子,他金炫澈算个什么?他认识凝儿才几天?一年都不到……真是笑话。 炙炎彬想着,缓缓转身,走向殿内。 可是,当前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金炫澈没有大军入境,很难指责他意图图谋轩辕皇帝之位,何况……帝位他已经坐下,大事之日他也没有出现在京都范围内,当初和凌亦凝打的赌,怕是已经输了。 就是因为在最开始时便有提防,所以他才特地做了个极为全面的计划——借凌亦凝的身份,逼迫她不得不嫁给他。 不管金炫澈这个人,存不存在。 可现在,就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凌亦凝居然一得知他有危险,帝国都未稳定她就说走便走……去寻找金炫澈。 心里堵的难受,炙炎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做不到开口阻止她,或是强行不让她走。 眼睁睁看着她去找另一个男人……炙炎彬在心里恨恨的想着,世间恐怕也只有他炙炎彬了,如此如此的纵容那个女人。 一叹,炙炎彬无奈的很,又一念闪过——谁叫他爱她爱的快要疯狂? 好在,如今的金炫澈下落不明,等凌亦凝找不到他,或是找到他的尸体时,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啧一声,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炙炎彬停于书案前,盯着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发呆……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做,凝儿会不会因此讨厌他?或是进而做出些叫他无法想像的可怕的事情??? 想到凌亦凝吃软不吃硬,炙炎彬可怜兮兮的吐了口气,默默摇头。 “炙炎彬呀炙炎彬……”炙炎彬忧了眉头,自嘲的冷笑:“一个字就足够形容你了……” 嘴角一挑,炙炎彬笑的凄凉:“贱。” * 朝天顶放了一炮,通知一下上面的人,她凌亦凝已经安全抵达崖底,只是还没找到金炫澈,还在继续寻找。 在崖底转了整整一圈,方圆之内……没有任何活人气息。 转回到死蟒尸体附近,凌亦凝双眉一紧。 奇怪……发现好几具尸体,全是之前下来寻找金炫澈的金衣卫的,除了君子皓一人活着,其它人都死了。 可是……唯独没有金炫澈和乌藏的踪迹。 这就太奇怪了……同样是从上面下来的,唯一不同的,金炫澈和乌藏是从高处坠下来的,其它人则是用锥弩的铁线或是长绳爬下来的,只这一点不同,为何结果完全不相同? 金炫澈和乌藏仿佛消失了一般。难道…… “姑娘……”君子皓又在附近找了找,最终无果,回到凌亦凝身边:“整个谷底都翻遍了,怎么会这样?唯独没有王上和乌藏的踪迹?” 被风吹走了?——凌亦凝想着,另一念闪过,因那一念,凌亦凝的心一紧。扭头望向君子皓,凌亦凝吐了口气:“崖壁底下再仔细找一次,小心有活物。” “是。”君子皓得令,转身冲远。 看着君子皓背影,凌亦凝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吐口气,她没功夫想太多,毕竟,当前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金炫澈。 暗暗祈祷着金炫澈与乌藏不是给大蟒蛇吃了,凌亦凝甩身便朝与君子皓相反的方向冲去。 一边跑,凌亦凝一边在侥幸的想——金炫澈和乌藏有无可能都没死,然后金炫澈发现不可能原路爬上去了,叫也没人听得见,便骑了乌藏去寻出路了,然后……崖底边缘有密道之类的,只是被藤蔓遮挡住了,然后他找着一处,便离去了。 这么想着,凌亦凝双眉紧锁——不怪她如此异想天开,毕竟,整个崖底只有这么大,而且是个死谷,如果金炫澈是真的掉了下来,不可能消失不见。 若非是被大蟒们生吞了,便是金炫澈压根没有掉下来过。 蒋风与甲午两人,凌亦凝还是信得过的,他们说金炫澈连人带马都掉下来了,就不会有错。(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叶初青与冷天 那么,既然金炫澈是真的掉下来了,那结果就只剩下二个,若非如她刚刚所想的,那个好像不太可能的可能,便是叫大蟒蛇生吞了。 可是……脚步停下,凌亦凝抬头去仰望树顶的某具尸体……大蟒蛇们为什么只吞金炫澈和乌藏,却不吞这些人的?而且,蒋风他们是在金炫澈掉下去后不久便开始组织营救,那两条大蟒蛇不可能在进食后还能进攻其它人。 而另一种可能……若金炫澈还活着,他找到了离开的通道,为何不留出洞口或是做个记号什么的,以供后面的人发现?他应该会想到啊,定会有人从上面寻下来找他啊! “姑娘——!凌姑娘——!你快过来呀——!” 远处传来君子皓激动的大叫声,凌亦凝一惊,弃了所有胡思乱想,掉头便向他那边快速冲去。 * 叶初青在给冷天换药,外伤,不是很重,叶初青受过伤,深知外伤的药,必须每天更换。 叶初青是个女孩子,很清秀,模样不是多漂亮明艳,却让人看着舒服,清爽,有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 冷天是个男人,说男人,是因为他看年龄至少25岁往上走,显的沉稳冷漠,眼神中却总是透出一抹迷惑。 换好了药,叶初青动作极轻的开始收拾药盒,冷天脑海里闪过一瞬画面,可惜……它们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就这么一瞬间而已,冷天心中的迷惑更深了。 为什么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与他现实所见,完全不搭边? 还有,为什么他对周边所有的一切都毫无记忆? 准确点说,他对任何东西都没有记忆。仿佛是几天前才刚刚出生的,然后瞬间长成了成人,所以记忆一遍空白。 收拾好东西。叶初青望向冷天。 叶初青本是一家跑商人家的小小姐,小时候跟了商队往返两地探亲。回程时商队临时赶时间,选了走山道。可乱麻山的山道又险又乱,商队在山里迷了路。 停下休息时,叶初青急于方便,便偷偷下了马车,跑到极隐蔽的地方想要小解,却一再害羞,尽可能的往深处里挪。最后脚下一空,整个人从灌木丛下滑空,坠下了山谷。 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本是一个千金小姐,平日里很少外出的大家闺秀,虽说在家时家中有为她专门请了武术师父教她习武,可这样惊险的事她何曾遇过?而且那时的她才十几岁,恐怖的环境将她吓的不行,她哑着嗓子的大叫。可周遭一遍寂静,天地漆黑一遍。 等她哭也哭够了,叫也叫到没声了。最终虚弱的昏睡过去后,天,开始渐渐泛白。 叶初青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从很高的地方坠滑而下,中途好几次险些撞上石头惨死,等她再去仰头张望时,她才后怕的发现——自己真是运气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一块石头都没撞上,否则。哪还有她的活头? 等叶初青把整个山谷底都走了一遍后,她终于绝望。 整个山谷根本就是个井底般的地方。方圆不过百米,四面皆壁,若不是生长着一些野果子,怕撑不住几天就会给饿死。 于是,叶初青冷静下来,在饿极了的时候便找野果子吃,渴了的时候就去水坑里掏清水喝——她幻想着山上的爹娘正在急切的找她,她做好了准备,在谷底等着人来救她。 结果,这一等就是九年。 在这漫长的九年里,叶初青终于弄清楚了整个范围内的世界。 她所在的百米方圆山谷,是个极其僻静的角落,而她坠下来的地方极有可能与谷底相隔很远很远。她是从极高的地方滑下,然后不断的沿了陡直的斜坡一路坠滑,甚至有可能在半路坠空……反正她晕过去了,从她醒后至今,九年了,她没听到过任何声音。 在这九年里,叶初青发现了另一个世界,那就是一个奇怪的山洞。 山洞只有井口粗细,一人进出正好,但只能钻进钻出,山洞另一头是另一个谷底,而那个谷底就相对大很多很多。 叶初青刚开始发现那遍谷底时还想着要不要搬过去……结果,还不等她来得及多转转,她便发现那个谷底已有‘人’先入为主了。 而且,那个主,还不是人,而是……两条恐怖的大蛇。 叶初青自从坠下山谷后,勤练武术,自力更生,甚至学会了很多自救的办法……可唯独没练过如何应对那么厉害的两条大蟒蛇。 于是,叶初青无奈的退回自己的世界。 值得庆幸的是,那连通两个谷底的细山洞对那两条大蛇来说略显太细了些,它们从未从那里钻到叶初青的那边去过。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叶初青所在的山谷毕竟太小,蛇蚁虫鸟的,还是危机不断,在漫长的九年时,她不仅天天练习武术防身,也自发的学会了识别药草。 渐渐的,叶初青发现隔壁山洞里的药草远比自己这边的多的多,她便时不时偷偷的溜过去,偷采药草。 几天前,她又偷偷溜过山洞,去了隔壁大蛇们的山谷。 正在她小心翼翼的一边快速采药,一边随时做好准备闪人的时候,头顶的密树之间突然发出快速的刷刷声。 叶初青惊吓之余,快速反应,她拨腿便往山洞冲去……却就在这时,在她身后,重重砸下两物。 不要命的冲到山洞口,咻的窜进去,叶初青疯了一般的狂喘,再才敢回头去看,确定是大蛇还是不是。 这一看,叶初青惊疯了的双眼骤瞪——她居然,看见了一个人!!! 两物,一人一马。 马摔死了,人趴在马身上,因为马……人没死,却陷入深度昏迷。 一探鼻息,惊愕的发现那人居然还活着,叶初青顾不得多想,便赶紧将人拖向山洞…… 不等叶初青把那重的要命,长的又高又壮的男子拖动,山壁高处传来嗖嗖声,那是大蛇们游动的声音。 叶初青吓坏了,也不知哪来的劲,居然潜力暴发,硬生生赶在大蛇们冲至前将那男子拖进了山洞里。 根本不敢停留,叶初青便拖着男子在山洞里拼命后退……洞外传来恐怖的进食声,叶初青知道,那体块超大的死马一定已经被大蛇们生吞了。 也庆幸它的存在,大蛇们没再理会叶初青她们的逃离。 回到自己的小山谷后,叶初青便赶紧抢救那高挑的男子。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冷天——叶初青为他起的名字,性情冷冷的‘冷’,从天而降的‘天’。 冷天是从极高的地方直线坠下的,当时的他还骑着马,幸而砸到密树顶上时,他连人带马被粗壮的树枝挡了好几次,而且……冷天似乎会武功,而且功夫很高,他周身只有少数轻伤,除了后脑勺撞击过粗树干以外,再无大碍。 可就是那一撞,冷天后脑积血成淤,影响了思维,居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掉下山崖了。 叶初青无奈之余,便给他起了个名字,方便沟通。 在谷底漫长的九年里,叶初青经常自言自语,或是和小花小草说话,或是和小鸟小虫聊天,她不想有天自己能离开山谷了,却将人的语言遗失掉。 也值得庆幸,因为如此,她与冷天便没多大沟通上的问题。 开始那两天,冷天对叶初青很冷淡,极少说话,近两天好多了,两人渐渐有了默契,不再像最初那样隔阂。 叶初青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在这深谷之底九年,终于有了伴。 在往后的几天里,叶初青也带冷天偷偷钻过山洞去他掉下来的地方查探过,可两条大蛇中的一条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她们一过去,没多大会大蛇就会赶到,害得她们都没机会多呆,就必须赶紧撤退。 被叶初青盯着看,冷天穿好外衣,单眉一挑。 “怎么了?” 一愣,叶初青回神,脸一红。 也不知是太久没有见过‘同类’,还是因为冷天真的很帅,叶初青感觉自己特别特别喜欢他,老是被他一望,便心跳加速。 “你饿不饿?我去采些果子来……” 见叶初青挪开眼去,红着脸的轻喃,冷天摇了摇头。 “一会再过去我掉下来的地方看看……” “还去?”一惊,叶初青回神,瞪向冷天:“那大蛇似乎是针对着你的,这些天就没离开过。平时不会这样的,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还自己送过去?” “上次过去时,我们不是看见树上有人……” “嗯……可是……” “我知道,那人死了。可我想知道,那人为什么要下来,死在这绝境的地方?会不会是下来找我的……” 一愣,叶初青吸了口气,顿时感觉冷天想的极有可能是对的,便赶紧点头。 “好,一会我们再过去试试,看有没可能去尸体那边看看。” 冷天在看叶初青,他平静的点了一下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失忆??? 君子皓冲快速奔来的凌亦凝急切的扬手在指,凌亦凝一边冲过去,一边抬头,顺了君子皓所指方向望去。 高处,一极隐蔽的地方,一把长刃连刃带鞘一起,插在一丛杂乱的藤蔓中,和那长刃一起的,还有些令人看着就恶心的碎肉渣与皮革类的残块。 “是王上的长刃——!”君子皓兴奋的大叫。 停下,仰望高处,凌亦凝的心,瞬间冰冷。 金炫澈的长刃……还有……乌藏背上的马鞍。 …… 碎肉渣…… 脚一软,凌亦凝身子一晃。 君子皓眼疾手快,赶紧将凌亦凝一稳,扶住。 “凌姑娘!” 蛇就是这样的东西,生吞食物后若有消化不了的东西,就反呕出来,随地乱吐。 金炫澈的长刃是绝对消化不了的东西……显然,大蟒在反呕长刃时,连带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并吐了出来。 逼迫自己快速冷静,凌亦凝盯着那高处的长刃,眨了眨眼,拼命深呼吸。 要么就是大蟒吞了金炫澈,把长刃吐了出来…… 要么就是大蟒吞了乌藏,把长刃与马鞍一并吐了出来…… 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清醒,目光一闪,不住的眨眼,喘息。 “凌姑娘,你没事吧?”君子皓看出凌亦凝异状,轻声询问。 摇头,凌亦凝抬手轻轻推开君子皓的扶持,自己站稳。 想到什么,凌亦凝双眉一紧,望向君子皓。 “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君子皓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回答。 “终于有王上的线索了呀!王上出事时,配刃是系在乌藏的马鞍上的,那上面的皮碎明显就是马鞍的残块。看来,大蛇是吞过乌藏的。我听说蛇类吃东西。一次只能进一食,且进食后短时间内都不会猎食了。凌姑娘,山壁上的那条大蛇一直在阻止我们下来,那么,它是肯定没有进过食的;而谷底的这条蛇数天前吞食过乌藏,也不可能再伤害王上,那么……” 终于明白君子皓为什么如此兴奋了,照他所想。金炫澈显然已经脱险。 两条大蟒蛇,一条吃过乌藏,所以留在谷底休息;另一条故意不吃任何东西,就是为了保护另一条,守在山壁上,想要阻止上面的人下来,影响下面的那条大蛇休息。 原来如此。 点点头,凌亦凝心下一松,便欣喜的扬了唇角,拼命喘息的望向君子皓。 “你说的有道理。金炫澈肯定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见凌亦凝松了口气,君子皓表情诡异的站在那里。盯着她,似乎有话想说,却最终忍下,没有说出口。 其实,不用君子皓多说,凌亦凝自己心里也清楚。 乌藏已经找到了……它死了! 金炫澈却不见了——生死未卜。 其实……金炫澈未必还活着的,只是凌亦凝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如此希望,便如此大叫。 不定金炫澈已死。被大蛇们拖到高处藏起来,做储备粮了……可凌亦凝压根不敢往那方向深想。她甩身,背对向那高处。低下头,轻喃。 “你上去看看……把长刃取下来。” “……是!”盯着凌亦凝看了小会,再才一应,君子皓望向那高处,深呼吸两口气,再才大步冲去。 背对着君子皓,凌亦凝合上双眼,深呼吸。 * 冷天与叶初青从细窄的山洞里小心翼翼爬出来,放眼看去,远远的地方似乎有团巨大的东西,叶初青看着眼熟,突然轻叫。 “是大蛇!” “什么?”冷天听着一愣,干脆站直,并抬步朝那方向走去。 “冷天……”叶初青轻叫一声,赶紧追上他。 两人小心翼翼走到那团巨大的东西前方,终于看清——还真是一条大蛇,只是整条蛇自己缠成了一团,更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强行挤成了这样,它浑身是血,仿佛被利器所划,死相极惨。 “天哪……居然……居然死了?”叶初青惊诧万分,九年来,一直是她恶梦中的妖怪的大蟒蛇,居然就这样死掉,令她不知如何接受,可很快,叶初青又反应过来,赶紧进入警戒状态:“冷天,小心……还有一条的……” 听叶初青说过,这山谷里的大蛇有两条,现在死了一条,另一条极有可能就在附近,冷天点点头,望向四周。 脚步声…… 冷天双眉一紧的瞬间,他身边叶初青突然抽出一把短刃,立时进入警戒状态,而他,则快速转头,看去…… “炫澈……” 女子,从远处走来,一步一步,那般沉重,脸上表情复杂之极——有惊喜,有庆幸,有疑惑,还有迷茫…… 看着那女子极美的容颜,还有娇好的身姿,甚至令人无法不喜欢的气质,冷天眉心紧皱,为自己心里莫名的熟悉感而困惑。 那个女子,是谁?她……认识他?她刚刚说着什么? “金炫澈?”脚下一停,女子因冷天的淡漠而定神,轻唤一声同时,她目光滑向他身旁的女子——叶初青。 “王上——!”就在这时,女子身后一个男子快步跑过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刃。 猛扬手,女子突然制止那男子冲向冷天。 冷天亦在看那男子手中长刃——那东西,好眼熟。 “王上?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是谁?” 任君子皓一来便乱了方寸的不停提问,女子——凌亦凝,亦是一脸疑惑的在盯着冷天看。 “金炫澈?” 她又这样叫他了,冷天听的清楚,想了想,伸手在叶初青肩上拍了拍。叶初青一惊。赶紧望向冷天,冷天却抬步,朝对面的一男一女走去。 “冷天……” 惊瞪着被那女孩叫着冷天的金炫澈走向自己。凌亦凝目瞪口呆的缓缓仰望,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了。她脸上的惊诧仍未减少…… “炫澈……这玩笑不好,不要继续了……” 停下,停于凌亦凝面前,在俯视她,冷天的心,怦怦乱跳,怎么会这样? 凝望好久,冷天终于软了表情。冲凌亦凝浅浅一笑。 “你认识我?” “炫澈……” 听着那呻呤般的轻唤,冷天的心一痛,便吐了口气,摇头。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你告诉我……” “炫澈……”突啸一声,凌亦凝突然朝着冷天的怀里一撞,整个人将他抱住,埋了脸的在他胸膛,全身颤抖起来。 她……哭了。 一旁的叶初青也好,君子皓也好。同时一愣。 特别是叶初青,看着那女子美的叫人心疼,居然认识失忆了的冷天。还……看着她抱住冷天,她的心,没来由一紧。 呆呆的在看紧紧抱着自己居然哭泣起来的女子,冷天一动不动,只是抬头,望向那拿着长刃的男子。 “她是谁?我又是谁?” 终于看懂了什么,男子一愣,回神,赶紧解释。 “王上。您是金国国王金炫澈呀!她是凌姑娘,您最爱的女人。您全忘了?” 脑海有什么闪过……那是一张美丽温柔的笑脸,笑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紧紧抱着他的女子。 凌姑娘? 抬手轻轻稳住凌亦凝的双肩,将她推开一点,于她满面泪水的望向自己时,冷天看着她,轻喃。 “凌什么?” “凌亦凝,王上,凌姑娘是轩辕国的国公主,属下是君子皓,您,您都不记得了?” 凌亦…… “哪个凌字?”无视君子皓,冷天盯着眼前的人儿,又一声轻问。 终于确定金炫澈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是真的从高处摔下来,伤到了头,忘记过去的事情了,凌亦凝深呼吸着,凝望他的双眼,渐渐冷静下来。 “如此凝望的凝……” 听着凌亦凝的声音,心,莫名平静,看着她脸上泪水仍湿,冷天的心没来由欣喜……仿佛她与他之间,本就难得如此境况。 微微一笑,冷天点了点头。 “凌亦凝。” 凌亦凝也点了点头。 “对。” “我把你忘了……”心里隐痛,冷天看着凌亦凝,轻喃。 凌亦凝刚刚止住的泪水突又涌出眼眶,她狠咽一口苦水,忧了眉头:“我却还记着你,不曾忘记……” “凝儿……”动情一唤,冷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般唤她,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叫出口。 凌亦凝一愣。 “我……”回神,冷天放开凌亦凝,轻退一步:“我怎么会忘了你。” 一句奇怪的话,冷天好像在问凌亦凝,更像在问自己,又仿佛是句陈述。 看着金炫澈居然后退,凌亦凝吐了口气,彻底冷静。 “你是金炫澈,金国金王,你带着金衣卫队从上面险崖潜渡,本是要为我去蒲洲城办事的……”突然停下,凌亦凝说不下去了,突然甩身,不想再看金炫澈眼中淡漠的神情,她背对他们,望向君子皓:“你跟他讲吧……” 拨腿就走,凌亦凝突然不想呆下去,她需要静一静。 在这矛盾与纠结的关键时候,金炫澈……居然失忆了,这叫对凌亦凝来说,无异晴天霹雳。 “是。”君子皓应一声,任凌亦凝冲过身旁,冲远,他则回眸,望向金炫澈。(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要杀金炫澈? 凌亦凝冲到非撞上一棵大树不可时,直接撞上去,于撞上的同时,停下。 以头轻磕树身,凌亦凝顶着树,拼命深呼吸。 ——轩辕帝国已经成功收复,其速快的令人惊诧,可功劳却全是炙炎彬的。炙炎彬做了一件令她刮目相看的大事,那就是,只凭他自己的力量,居然收拾了凌君傲,为她,或是说为凌皇胤,抢回了轩辕。 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凌亦凝多么诧异,事实已经存在。 根本没依赖金炫澈任何帮助,炙炎彬只靠他自己就为凌皇胤报了仇。 炙炎彬的实力,在这一役中真真实实,完完全全的展现给了她。 凌亦凝知道,若非凌皇胤出事时,炙炎彬受重伤未醒,事情不会发展到最糟的那一步。 不枉凌皇胤那么相信炙炎彬,如今看来,炙炎彬是真正有实力的人……若不是为了她,若不是那傻瓜一心一意只想着她,他不会中凌君傲的奸计,不会差点死掉。 现在,炙炎彬坐在皇位上,却摇摆不定……如果真像他说的,他根本不在乎皇位,只在乎她,若她最终不嫁他,他真的扔下轩辕不闻不问……那么,百年后,她死,她要如何面对黄泉下的凌皇胤? 那么,她来古元这一遭,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那么,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本就迷乱的不行,虽清醒的知道,她爱的人是金炫澈,不是炙炎彬……虽一直一直都在想着,怎样对付炙炎彬,让那个狡猾胜过凌君傲的家伙老老实实坐在那把皇椅上。好让她得以自由,在丧满之后嫁给金炫澈…… 可她万没想到,对她来说最最有力的后盾——金炫澈。居然不记得她了。 太可笑了。 不是吗? 嗖——! 嘣!!! 天空突然一声响,凌亦凝一惊。甩身望去。 天火炮!那是一声天火炮的声音,与她们之前下来的方向侧偏了几十度,抬头可见,斜侧面的山崖上,正有人陆续坠下。 准确点说,不是坠下,而是……滑下。 锥弩? 特战队? 猛的想到天磊他们,凌亦凝心中惊喜。却就在这时,金炫澈他们那边发生打斗声。 一惊,凌亦凝掉头甩身,朝之前金炫澈他们在的方向冲去。 嗖——! 锁梦成鞭,劲力十足的窜来…… 正用金炫澈的长刃在刺杀金炫澈的君子皓一惊,猛收刃,回防。 “君子皓!”凌亦凝冲至,怒啸一声,啪的炸鞭怒抽,将君子皓连人带刃撞飞。 重重砸地。君子皓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进入戒备状态同时。他的嘴角有鲜血溢出。 冲至冷天与叶初青身前收鞭成剑,亦进入警戒状态,凌亦凝惊瞪着君子皓,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满面惊愕。 “你在做什么?” 君子皓亦在怒瞪凌亦凝,看着她完好无事的样子,他紧锁眉心,一脸困惑。 “你中了毒,为什么不毒发?” 听着君子皓疑问。凌亦凝一愣。 就在这时,凌亦凝身后的冷天突然伸手将她一扳。力道之大,大的叫凌亦凝一惊。人却已经给他扳回了身,她便望向他…… “你中了毒?” 听着冷天紧张的惊问,凌亦凝心一暖,进而一乐,笑了。 “不记得我了,还这么关心我?” 任凌亦凝笑话,冷天无视,只眉心紧皱:“你身上的解毒药呢?” 冷天话一出,他自己一愣,凌亦凝同时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解毒药?你恢复记忆了?” 大脑突然一阵白,冷天松开凌亦凝,退一步,摇了摇头。 小瞪冷天一眼,凌亦凝心中顿时不爽,甩身望向君子皓:“你居然朝我下毒?君子皓,你疯了吗?” 正说着,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亦是同时想起来——刚刚下崖时,君子皓把自己的水给她喝过,难不得,就是那时候,他在水里下了毒? 心一松,凌亦凝突然失笑。 “想起来了,是刚下崖的时候吧,君子皓,忘了告诉你,在下崖时,我提前服过解毒药了,所以你冲我下的毒,没效果。还是先说说吧,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双眼惊瞪,君子皓终于明白为什么凌亦凝毫发无伤了,原来,天算不如人算,她居然提前服过解药。 绝望的失笑,君子皓幽幽摇头,全身失力。 “我发的哪门子疯,你会不知道?” 轻愣,隐约听见远处大叫声,似乎天磊他们发现了她们,一边在下崖,一边在叫唤,凌亦凝想起君子皓曾经的身份,顿时幽幽摇头。 “你是真的疯了……启国已亡,换国号为金的广上城如今繁华太平,难道不好吗?非要冤冤相报?对你来说,恢复王室就那么重要?重要过万民的太平安康?” 听着凌亦凝无情的追问,君子皓冷冷一笑。 “说的真好,如此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好像吾启活该,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就该被灭亡。凌亦凝,当初的你还站在我们这边,甚至为了救我而不惜闯宫,现在怎么了?金炫澈对你好些,你就站去他那边了,是吗?” “君子皓!”失声一叫,凌亦凝惊瞪着双眼,一脸暗怒:“是谁半路放弃?是谁自己选择了投降?是,我是站在你那边过,可结果如何?选择逃避的人是你自己。” 一惊,君子皓突然愣住。 猛的想起来……当初,若不是因为君蔻吉还在金炫澈手里,他不会推掉凌亦凝与炙炎彬的好意,又将自己送回去。 可是……可是…… 突然不想再解释什么,君子皓点了点头。 “再多说也没意思了,事实已经如此了。机不待我,我不枉矣,无憾了。为启国,我君子皓已尽力……纵死,如此。” 猛的掀起手中长刃,抹向自己脖子,君子皓双眼一合,欲死。 “君子皓——!”凌亦凝怒啸一声,手中锁梦一甩,抽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而已,君子皓手中长刃一颤,震麻虎口,脱手飞走。 人被余力轻推,君子皓连退两步,惊愕的瞪向凌亦凝。 “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你消停一下行不行——?”凌亦凝突然咆哮,冲君子皓放声怒吼。 如此失态的凌亦凝,君子皓何曾见过,所以,目瞪口呆的看着凌亦凝,君子皓整个人懵住。 “凌姑娘——!” 远处传来天磊他们的大叫声,凌亦凝站在原地,背对着金炫澈与叶初青,浑身在轻抖,而君子皓眼中的她,正泪流满面,悲痛不已。 彻底傻掉,君子皓看着凌亦凝,任远处来人冲近…… * 蒲洲城中官兵出动,赶赴乱麻山,却在半路遇到凌亦凝她们,将全部人迎入城内。 原来,炙炎彬下达急令,命蒲洲城上下,全力协助公主,寻找金炫澈。 似乎不领情,对于炙炎彬的好意,凌亦凝没有任何反应,蒲洲城城主只好自己作主,将发生一切赶紧快报送往京都。 而蒲洲城总府中,所有人都被安顿下来,除了君子皓是被打入大牢关押之外。 奉凌亦凝命令,蒲洲城城主为金炫澈请来了最好的官医,为他诊治。可不管哪个官医来看,都只有一个结果——金炫澈的大脑受创,导致失忆,绝非一日两日可以解决。不管怎样,至少得等他大脑里受创的地方康复之后,才有可能进一步诊治。 可凌亦凝并不满意,一味的要求城主继续请更好的大夫来。 往后几天,凌亦凝自己却不愿露面了,若不是陪特训队去训练,就是窝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 蒋风与甲午时时刻刻跟在金炫澈左右,再不敢离开半步。 而叶初青,因不记得自己家住哪里,只记得父母名字,便被金炫澈……或是说,冷天‘收留’。 金炫澈说要留下叶初青,便无人敢言一个‘不’字。 最重要的是,不管名医们一批一批的来,又一批一批的走,金炫澈的失忆之症终不得治,毫无转好迹象。 而金炫澈本人,也没有因为凌亦凝的刻意回避而有任何反应,甚至无动于衷,都没主动去找过她。 这天,又一批名医无功而返,沮丧离去,金炫澈站起,走向门口。 门外守着的是蒋风,甲午去送医生了,顺路按方配药。 一出门口,金炫澈吐了口气,转眸望向蒋风。 “君子皓说凌亦凝是我极为在乎的女人,可她好像并不怎么在乎我……” 蒋风一愣,傻住。 说实话,对于凌亦凝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金炫澈,他毫无说话权。毕竟,曾经的凌亦凝的确对金炫澈不怎么样……可最近这段时间,凌亦凝对金炫澈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说不在乎……不太合情理。 可蒋风也不敢说在乎……因为金炫澈失忆后,凌亦凝几乎没来过这边看望,甚至刻意回避。 可点头……同意金炫澈猜想的,说凌亦凝不在乎他?蒋风又犹豫了……不在乎的话,凌亦凝怎么可能不顾一切的下崖寻他? 见蒋风懵住,居然盯着自己眨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金炫澈一乐,笑了。 “带路,我去见见那个君子皓。” “嗬。”(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明知‘故\’犯 君蔻吉在铁牢外,君子皓在铁牢内,两人铁栏相隔。 在看君子皓,君蔻吉无话可说。 君子皓盯着地面发呆……他什么都不想说。生命转瞬即逝,命运不会给他多次机会……所以,他无怨无悔。 眼睁睁看着金炫澈被突然发疯的乌藏载着,一起跳下万丈深渊,君子皓知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这个满手沾着鲜血的霸王,如命运之说讲的那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可是……他又深知,以那样高深莫测,厉害的有如天神降世一般的金炫澈,就这样掉下悬崖而已,并不能肯定其死的结局。毕竟,金炫澈所遇过的大难远不止这些,可他都活了过来。 为防万一,君子皓决定下去确定结果。 对君子皓来说,忍辱负重的活到今天,为的只是一个目的——替启国亡死的无数将灵、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那么,不见金炫澈真正的死了,他如何心安? 可惜,就算他不顾一切的下去了,活着到了崖底,他却没能如愿的看见金炫澈‘尸体’。 君子皓知道,金炫澈极有可能再次获得天佑,大难不死。 就在君子皓一边避着大蟒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着金炫澈时,凌亦凝居然出现,下到了崖底……她甚至将山壁上的大蟒给杀死了。 君子皓太了解凌亦凝,这个轩辕国的国公主,她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手中的武器足矣要人性命。 于是,君子皓快速做出决定,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在明知凌亦凝有足够的实力对付那剩下的一条大蟒的情况下。君子皓当机立断,快速出手,趁大蟒分神之际。将它杀死,取得凌亦凝信任。接着。他趁热打铁,将下过毒的水递给凌亦凝喝。 凌亦凝怎么也没想到,今时今日的君子皓居然还满腔仇恨,一心想要杀死金炫澈,她更没想到,君子皓会在她身上下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凌亦凝在半山腰时已经服过香薷丸,君子皓给她下的毒。压根没起到作用。 而君子皓却因看着凌亦凝喝下了毒水,心中松懈三分。要知道,他下的毒,是一种会让有内力的人一使用内力时便会内力尽消……而这种奇怪的毒,他一直携带在身。 毕竟,金炫澈的内功是相当雄厚的,要对付金炫澈,首当其冲便是卸去他体内雄厚的内力。 没想到,机会一来,君子皓准备的东西便起了作用。 等真正找到金炫澈时。君子皓要杀他,凌亦凝一动内力就会内力全无……浑身失力,再不可能救得了金炫澈。 千变万变比不过现变。 亦发现天磊他们居然找到了最低的崖段。开始下崖,君子皓知道,机会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再不把握,恐怕再无机会……于是,君子皓趁凌亦凝心乱走开时,突袭失忆了的金炫澈,他本以为,失了忆的金炫澈。手中又没武器,肯定会大意慌乱……却不想。他身边的那野人女子居然出刃迎挡,而金炫澈居然失了忆还那么厉害。甩手便将他击中…… 本就不是金炫澈的对手,还加上一个居然会功夫的女子,紧接着凌亦凝又赶回来,居然出鞭拦他。 看着凌亦凝居然毫无失力状态,君子皓心灰意冷于瞬息。 抬头,望向君蔻吉,君子皓一叹。 “我是我,你是你,作为他的人,你已经与我无关。现在的我可以肯定的说出这样的话,纵使杀我,他不会迁怒于你。” 听着君子皓突然开口冲自己说的心里话,君蔻吉表情复杂的幽幽一哼。 “启亡时,你为了我而投降,老老实实留下,为他所用;现在……你要杀他,只是因为你已经可以肯定,他不会再因为你而杀我。看着,好像都是因为我……听着,更像是为了我。哥……你想过边疆的亲人们吗?想过我们的爹娘吗?你说我现在是他的人,他不会因你而杀我……他们呢?你就不怕他因你而杀了他们?” 被君蔻吉说着说着突然低吼,君子皓痛了心,紧眉摇头。 “不会。” 因为君子皓的两个字,君蔻吉一愣,傻掉。 “他变了。变的不再灭启时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他变的更像一个人了。现在的他,懂得了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我犯的错,他只会收拾我。而你说的……我们的爹娘,兄弟姐妹,都不止是我的……也是你的。我犯了错,你没有……因为你没有,所以他不会对付他们。” “哥……”呻呤,君蔻吉不住摇头,泪水滑过脸庞:“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要杀他?” “没办法呀!”君子皓一叹,笑的无奈:“生是启国人,死亦启国魂。你是女子,不需要背负那些宿命的责任,可我不一样……傻妹妹,哥哥纵死,也必须走过这一步。” 轻轻摇头,君蔻吉无法理解的缓缓合眼。 门,轻轻拉开,金炫澈迈过低坎,走出来…… 看见金炫澈,君子皓一惊,表情立变,双眸一沉。 听见动静,君蔻吉猛一睁眼,甩身回望。 “王上……”惊见金炫澈,君蔻吉吓的赶紧后退,低下头去。 根本不记得眼前女子,只知道她是君子皓的妹妹,而一直听下来,大概听出一二内情的金炫澈,看了看君蔻吉后,于身后蒋风跟着进来时,他望向君子皓。 “为什么要杀我?” 亦在看金炫澈,深知眼前这人已经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君子皓一哼,冷笑。 “你何不直接把我杀了?等你恢复记忆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叫我说,怕得从头说起,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够。” 金炫澈身后,蒋风听着一怒,想要发火,却又想起来金炫澈在这里,不敢放肆,便硬生生忍下。 金炫澈居然不恼,也不知是因为失忆了,还是别的原因,他只是在看君子皓,好一会后,他吐了口气,点点头。 “为什么自杀?” 金炫澈又问了一个问题,君子皓一听,笑了。 “你管不着了。我也不会再听你的管了。有本事先去恢复记忆吧,恢复了记忆,你就全知道了。” “君子皓!”蒋风终于不忍,低喝一声。 低头,金炫澈浅笑起来。 说真的,他是真的因为不知道才想要知道的,可惜,君子皓显然没兴趣和他多聊。 “那我问你一个与记忆无关的问题……”往前走一步,与君子皓离的更近一些,金炫澈盯着他,轻喃:“你说你喂过凌亦凝毒,是什么样的毒,中了毒后会有什么反应……” 一愣,君子皓没想到金炫澈会问他这个,想到凌亦凝至始至终都没恨他,他叹了口气,失笑。 “一种使用内力或是劲力时就会麻软筋骨的毒,中了毒后若使用力气,就会全身失力,毫无劲气。至少两个时辰后才会自解。这个你放心,我的目标是你,不是她……对她,我不会乱来。” 点点头,金炫澈似乎很满意君子皓的回答。 “奇怪,你说她是我很在乎的人……为什么我失忆了,她却不愿再理我?”金炫澈盯着铁牢在发呆,仿佛自言自语。 君子皓听的清楚,又是一乐。 “一直如此啊!我只是说你在乎她,可没说她也在乎你。” 一愣,金炫澈抬眸,望向君子皓…… “金炫澈,你必须明白,这世间是有天理存在的。你奇兵灭杀启国时,就应该想到,终有这么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你。得此报应,是你自种的苦果!” “君子皓!” “哥……” 一边是蒋风的怒啸,一边是君蔻吉痛苦的呻呤…… 无视任何,金炫澈盯着君子皓半晌,突然点点头。 “如果我很在乎她,她为什么不在乎我?” 本是严肃非常,被金炫澈突然面无表情的追问,所问与之前所说牛马不相及,君子皓愣了一下,再才反应过来,顿时失笑,笑的苦涩。 “纵使失忆,你依旧是你。金炫澈,我不得不佩服你,山崩于眼,面不改色,不管你杀了多少人,都未有过愧疚的感觉吧?” 盯着君子皓又是长久的沉默,金炫澈突然紧眉,摇了摇头。 “看来,我问错了人。” 转身而已,金炫澈朝门外走去…… 蒋风恶恨的瞪一眼君子皓,赶紧向金炫澈追去,而君蔻吉则还站在牢里,一脸痛苦与纠结的在盯着君子皓看。 “把他放了。” 走出大牢的瞬间,金炫澈突然扔出一句。 跟在金炫澈身后,蒋风一愣,却接着反应过来,低头一喝。 “嗬。” * 灵阁。 多日繁忙,一直无空,难得有闲,炙炎彬大驾光临。 “皇上驾到——!” 总管大太监张富一声高啸,灵阁里的人听见,顿时一惊。 “呀,是皇上来了,快快快……” 任阁里宫女太监们顿时乱成一团,正在拿绣花打发时间的夏紫薰眨了眨眼,想了想什么,又继续去认真的绣花了。 冲进灵阁,炙炎彬的到来令整个灵阁里顿时气焰满满。(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忘记过去 “参见皇上——!吾皇……” “免了免了,都出去,出去。”炙炎彬不耐烦,听这串子话听到耳朵生老茧,他人一时内轩便挥手赶人。 “喏……” 所有人都给紧跟着炙炎彬进来的张富挥手意示驱赶,陆续恭身退下……最后,连张富在内,除了夏紫薰,其它人全部退了出去,内轩便只剩下她与炙炎彬。 “你们银夏国怎么回事?你父王又是怎么回事?啊?”不等下人退尽时炙炎彬已经急的走来走去了,一等轩门合上,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夏紫薰哇哇大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哎?你不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吗?怎么我要送你回去,他还不愿接手呢?” 仍在绣花,因为炙炎彬说的,夏紫薰一愣,手中顿停。 “居然说什么任我处理……哎?我留你一条活命,他不是应该庆幸与欢喜吗?居然不顾你死活,任我处理?我把你跟凌君傲一起推出午门斩了也没关系?” 转头,终于望向炙炎彬,夏紫薰忧了眉眼,幽幽落寞一笑。 “是你的决定,就没关系。” 被夏紫薰一句话堵住,炙炎彬顿时瞪眼,傻掉。 “父王不敢收我回去,是因为纵使我回去了,也再不可能出门见人……身为公主,却必须像鬼一样的活下去,还真不如死了。” “屁话!” 怒啸,炙炎彬莫名生气。 “蝼蚁尚且偷生,你一大活人,怎么如此消极?” 扭开头,夏紫薰继续开始绣花,嘴里却不冷不热的扔出一句:“那也是拜你所赐。” “嘿——!夏紫薰。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被炙炎彬气极一骂,夏紫薰绣着花的,却噗的一乐。 见夏紫薰‘贱’的慌。被自己骂了还笑,炙炎彬居然气不下去。干脆甩身,往她身前一圆凳上啪的坐下。 “哎。听说你最近到处乱逛,听了好些有关我的闲事儿,是不是?” 一愣,想起什么,夏紫薰脸上笑容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又无视炙炎彬的开始绣起花来。 “这叫什么态度?我问你话呢!我告诉你啊夏紫薰,别听那些下人胡说八道。爷现在好歹也是半个皇帝,要身份有身份,要形象得有个形象,是不是?你可别听信了那些碎八渣的话,扭曲我在你心中形象,听见没?” “都在说你公主未娶,附马之位未稳,便已经备好后妃三千。连我都算了进去,你还要什么形象?” 一惊,瞪眼。炙炎彬傻了傻。 “哎哟,这话大发了,谁说的?拖出去斩喽!” 一乐,喷笑,夏紫薰没撑住三秒,气气的一啧。 亦笑了,炙炎彬甩手轻摆,不以为然。 “这样的话就不用理了,随她们八婆舌头乱嚼。只要别太过分就行。算了,你还是少出去。少听那些没品的闲话,影响我心情。” 看着炙炎彬。见他从进来至今,眉心一直紧紧的打着结,夏紫薰心里怜惜,最终松了弦,轻轻一叹。 “莫怪我父王,他也是为我好……若我这样回去银夏了,他当真不知如何对我。若非要偷偷摸摸的存活下去,我宁愿是在这里……你也别为难我父王了,好不好?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行吗?别再赶我走……”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赶你走?”炙炎彬白一眼夏紫薰,没好气的一哼:“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得我好像多坏似的……”… 说着说着,炙炎彬一叹,轻啧一声。 “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先这样呆着,等凝儿回来,一切大局定下,我再想办法处理。” 再次听到炙炎彬嘴里说出平阳公主的小名,夏紫薰的心尖一颤。 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在炙炎彬的嘴里如此受宠的随时出现吧! 没察觉夏紫薰沉寂下来,炙炎彬开始感慨般的自言自语。 “你都不知道,最近我忙成什么样了……她倒好,人都找到了,还赖在外面不回来。真正可恶……不行,我得派人催她回来。轩辕国的皇公主,怎么可以老是跟另一个男人牵牵扯扯,不清不楚的?还不落人笑话?” 噌的站起,炙炎彬望向正在发呆的夏紫薰。 “就这么定了,你先这样呆着,多多少少会受些小委屈,忍忍就好,过些时,我一定给你个圆满答复,行吧?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甩身,炙炎彬朝轩门走去…… 目送炙炎彬离去,夏紫薰看着他的背影,满心冲动,想要扑过去,将他抱住……却在那门吱一声拉开,炙炎彬走了出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无奈凄苦的幽幽一笑,笑的落寞。 * 金炫澈居然把君子皓放了,听到消息,凌亦凝愣了愣。 她正在强训,练的满头满身大汗淋漓……边上一群人都在跟着练,大冷天的,个个赤膊露胸、肌肉油亮、热气蒸腾。 接过天磊递给自己的布巾开始擦拭满头大汗,凌亦凝走向场外。 “你不跟着他,跑来跟我打小报告,不怕他知道……” 听着凌亦凝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的轻语,紧跟其后的甲午一愣,开口。 “姑娘……王上不会一直这样吧……” 停下,转回身来望向甲午,凌亦凝一乐,笑了。 “他这样不好吗?” “姑娘说笑了,王上一直失忆,既不记得自己是金国君王,也不记得我们这些人了……更不提回去金国,叫我们这些下人手足无措,不是长久之计呀!” 点点头,凌亦凝同意甲午说的,低眸想了想。她突然挑眉,望向他。 “最近他在做什么?” “倒是很配合医治,可大多时间都与那个叶姑娘在一起……”甲午说的时候。声音小了好几个调。 “还有呢?” 甲午想了想,摇头:“除了官医诊治时他会配合。其它时间几乎是和叶姑娘在一起的……就今日去了趟大牢,听蒋风说,聊了几句而已,王上便离开了,一出大牢就说把人放了。” 双臂对绞,凌亦凝一脸淡漠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来她此刻在想什么…… 踱步走起来,凌亦凝盯着地面发呆……来回两趟后。她径自点点头,轻叹,再才望向甲午。 “知道了,我去见见他,和他聊聊。” “嗬!那可真是太好了。您一定要多劝劝他,最好能先回去宫里,毕竟宫里御医多……” “嗯。” 应一声,凌亦凝直接将手中布巾扔向远处,甩身朝总府方向大步而去。 * 金炫澈正在发呆,坐在大椅里。盯着虚无的空中一点一动不动。 一旁不远处,叶初青在看地图…… 金炫澈派人给她寻来的大地图,有整个轩辕国的各城各镇各村地标与名称。她在看。看的很认真……从众人的世界掉进一个人的世界,又从一个人的世界回到众人的世界,叶初青很不适应,自从跟着金炫澈他们来到蒲洲总府后,她几乎没说过话,一直默默的跟着金炫澈……好在金炫澈似乎也懂她,没让人侍候,什么事都由着她自己来做。 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叶初青的大脑一遍空白。在地图上她居然找不出半个熟悉的地名,仿佛只有她认识它们。它们却不认识她。 九年了……她掉下那个深谷已经过去九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她除了记得自己叫叶初青,还记得爹娘的名字。其它的一概不记得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哑巴,她总是不停的说话,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与小花小草聊天,或是在石头上写字,生怕自己沉沦,变成一花一草一树……可就算是这样,在她尽了全力之后,她…… 依旧忘记太多…… 失力坐下,叶初青幽幽一叹。 真笨啊!不是吗?叶初青这样想着……自己怎么那么笨呢?只记下了爹娘的名字,竟不去记自己来自哪里…… 脚步声,金炫澈一愣,抬头。 凌亦凝大步冲入,入目看见金炫澈,与他目光相撞,看着他淡漠的凝望,凌亦凝的心一堵,居然心生掉头离开的想法,却最终吐了口气,走进去。 “我找你有事。” 停于金炫澈面前,凌亦凝如此说。 微微一笑,金炫澈脸上有了表情,因为凌亦凝说的,他缓身站起,顿时便比她高了好多好多。 近乎俯视,打量眼前娇美的小女子,金炫澈知道,这个女人,看着娇小,实却倔强无比,强悍无比。 “说。” “这里不方便,能不能回去你自己的屋?” “不方便?”金炫澈重复了一遍,想到什么,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叶初青:“想起什么没?” 金炫澈的问,显然是在问叶初青,却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叶初青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只记着我爹叫叶无问,我娘叫陈婉心。” 点点头,金炫澈当是知道了,转眸望向凌亦凝。 “安排人找找她说的这两名字,是商人,应该不难找。” 凌亦凝想了想,点点头。 “走吧,去我屋。”满意的一笑,金炫澈伸手将凌亦凝一揽,半推式的带出屋去。 看着金炫澈和那美丽的女孩离开,叶初青站在那里,失意的一叹。 第四百五十章 赶我走? 进了金炫澈的房间,凌亦凝径直走向大椅,转身坐下。 任凌亦凝刻意式的‘远离’自己,金炫澈站定,目送她‘走远’。 “说吧,什么事。” 坐下,抬眸去看金炫澈,凌亦凝心中百感交集。——多奇怪的人啊,纵使失忆了,气势不减,味道依旧,强势满满。就这么乍眼的看,因品味依旧,穿的仍是黑皮金边的长式紧身风衣,尽显修长魁梧的身块,让人看着无限舒适怡然,金炫澈落凌亦凝眼中,依旧气势非凡。 哪有失忆的迹象? 失笑,凌亦凝摇了摇头,感叹。 “你似乎很喜欢忘记了过去的样子,也很喜欢那个叶初青……” 扬唇,金炫澈笑了。 “他们告诉我,我很在乎你,你却不一定如我在乎你那般的在乎我。”金炫澈说着,于凌亦凝一愣时,他接着继续:“可听你说的话,又满满的在乎。她救过我,我喜欢上她,情理之中,不是吗?” 瞪着金炫澈,听他说出口的这番话,不仅理直气壮,而且霸道满满,凌亦凝居然回驳不了。 任凌亦凝愣住,金炫澈又笑了,抬步,向她走去。 “你找我,就为她?” 停于凌亦凝身前,金炫澈俯下身,双臂撑向她所坐大椅的两旁扶手,整个人如阴云压下。 仰望就在眼前的金炫澈,凌亦凝的心怦然乱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凌亦凝是真的乱了。 老天爷似乎在故意为难她,逼迫她在凌皇胤与金炫澈之间做个决定。 为什么非要这样? 凌亦凝凝望着将整个自己笼罩的金炫澈那张帅气又完美的脸,浅浅呼吸…… 她不该爱上金炫澈的……若她没有爱上金炫澈,该多好?现在,她就可以义无反顾的推开他。大步离去,回京都,嫁给炙炎彬。圆满掉凌皇胤最后的遗愿,进而完成他最大的梦想——让轩辕。昌盛永远!!! 问题是……那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公平吗? 对她,公平吗? 对炙炎彬呢……公平吗??? 对金炫澈呢…… “只用点头或摇头,何必这么麻烦,你想的太久。” 金炫澈的声音就在耳边,钻进脑子里,麻的心痛……凌亦凝苦笑。幽幽一叹。 命运的天平倾斜了。 就在她摇摆不定,却或多或少有些倾向向金炫澈时,金炫澈……失忆了。 他失忆的瞬间,整个天平便哗的反倒向另一边。 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挣扎? 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在他的心中,已经出现另一个女人,足矣取代她。 金炫澈的世界里,不再只需要凌亦凝…… 今天是叶初青,明天还可以是叶初蓝,后天更可以是叶初红。 凌亦凝又笑。笑的既苦又涩。 “那你只用回答我——那个女孩,你是真心喜欢?” 因为凌亦凝的问,金炫澈一愣。 ——说真的。醒来时,大脑一遍空白,头痛欲裂,他不想说话,不想睁开眼,不想思考任何问题,连他自己叫什么名字他都毫无兴趣,唯一希望的,是头痛停下…… 比起头痛。身上的外伤什么的,都不足轻重。 叶初青冲他说了半天话。他听的头更痛了,便轻吼她一声。她似乎就明白过来,再没大声说过话,连给他换药都轻手轻脚的。 在他心中,叶初青有两件事,令他心暖……其一,她是他空白世界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其二,他似乎很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可叶初青接触他,他却愿意接受。 因为这两件事,他决定带她离开深谷,进而报答她,为她找到家人,并送她回家。 这个世界,他似乎半陌生又半熟悉,说不上来的怪异。 可说到喜欢……他是失忆了,可他并没有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他知道什么是人,红的是花,绿的是草,利剑可以伤人……这些寻常逻辑性的事实,他都还记得。 比如喜欢,他怎会不知其意? 更不要说‘真心喜欢’了。对叶初青,金炫澈心知肚明,他有的,更多是感激,而非喜欢。 真要说喜欢……也不知是受了那些人不断提醒的影响,还是怎么的,他更多于倾向此刻就在他身下的这女子——凌亦凝。 没理由的喜欢。 可奇怪的是,凌亦凝的心思,他捉摸不透。 若失忆前他与她之间已有某种程度上的渐进,那她为何对他如此冷淡?真像君子皓他们说的那样吗?他在乎她,她却不一定在乎他? 那她现在为什么这样问他?明显吃醋的味道…… 任金炫澈居然发呆起来,凌亦凝扬手,将他轻轻一推。 坐直,仰望被自己推直站立的金炫澈,凌亦凝眉头紧皱。 “你坐下来吧,这样和你说话,很累。” 凌亦凝说了个累字,不知她所指是人累,还是心累。 金炫澈想了想,缓身蹲下,于凌亦凝一愣时,直视她,轻喃。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喜欢极了此刻金炫澈的动作,这是失忆前的他所没做过的……如此蹲在自己面前,前所未有的亲和,凌亦凝微微一笑,笑的灿烂。 “喜欢的话,就带回金国去,娶了,封为正妃;不喜欢的话,不要急,先带回去,已然习惯,总会喜欢的。” “这叫什么话?”金炫澈听的不高兴,脸色一冷:“不管喜不喜欢,我的事,怎么全得你来作主?” 凌亦凝一愣,进而失笑,笑的落寞。 “也是。看我,管的太宽了。你的事,与我何干?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只是你身为金国之主。失忆只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不如先回去金国,你说呢?” “怎么?赶我走?”想起凌亦凝是这轩辕国的国公主,听他们说,她现在是这轩辕帝国的正位皇公主,一旦丧期服满,便会回去皇都继承皇位,现在听着他劝说自己离开,回去自己的王国。金炫澈单眉一挑,不爽。 吐了口气,凌亦凝倍感痛苦——明知眼前的金炫澈是失了忆的,可如此听着他说这揪心的话,她仍受不了紧眉哽咽,低下头去。 三秒,只是三秒而已。 抬起头来,凌亦凝一脸隐忍的望向就在眼前的金炫澈。 “这轩辕,你想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只是那金国。他是你自己一手打下的新王朝,新成初期,你将它打造的那么完美。地基未稳,你就要弃了它,任它坍塌?” “这么关心我?”金炫澈微笑起来,之前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有意无意的轻轻滑落,落在了凌亦凝的腿上。 凌亦凝没察觉,只是因他坏坏的笑而迷惑。 “可知好聚好散?”忧了眉头,凌亦凝凝望金炫澈,声音略显沙哑:“你我之间。必须有个决定……失忆前的你,做过一个决定。可那个决定,我并没有赞同或是首肯。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达成共识。现在……” 一直在盯着金炫澈看,凌亦凝的心,痛的想要呻呤。 金炫澈说过:‘如果这次你走,结果却不尽人意,又或是对那家伙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别怪我发狂。’ 金炫澈还说:‘我可没开玩笑。届时,你眼前这条天龙再不会是温柔的金炫澈,一定会疯狂的叫你瞠目结舌。’ 而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记下了。’ 不是吗?她并没有回答他‘好’,或是‘嗯’之类的应允,她只是表达了一下,她知道了,仅此而已。 突然想哭……为自己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委屈而难过,凌亦凝看着金炫澈笑容凝固,她的心,更加纠结的刺痛起来。 “什么决定?” 冷冷的盯着凌亦凝,金炫澈沉声轻喃,语气之间竟透出杀意。 凌亦凝一愣,失神,进而失笑:“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紧眉,金炫澈来了兴趣:“我的原话是什么?” “不记得了。”凌亦凝挪开眼,不愿与金炫澈追忆过往。他自己都忘记了,没理由要求她记得。 小恨的瞪凌亦凝,知道她在欺负自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金炫澈突然冷冷一笑。 “欺负我失忆了,是吗?” 恨,凌亦凝甩头,瞪向金炫澈。 “什么叫欺负?命运每出一步,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今天,不是我在欺负你,而是你……”突然以金炫澈也不是故意失忆的,凌亦凝长叹一声,停顿两秒,再才继续:“而是你终于有了自己愿意接受的另一个人,这于你于我,都是好事。只是如此。” “你到底想怎样?” 心口一直难受,金炫澈解释不出所以然来,他听不懂凌亦凝说了这么久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越听越难受。 “不怎样。你是金王,我是轩辕国公主,我们之间,谁也左右不了谁。你有你想要走的路,我有我必须承担的人生,我不干涉你,也请你不要再干涉我,就这样。” “说具体些。” 隐约之间察觉到什么,金炫澈双眸微沉。 “还要怎么具体?你带上你的人,回去金国;而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京都大乱刚平,我必须回去,太多事在等我处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还要怎样具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交易失效 “呵。”金炫澈失笑,笑的好大声:“还说没有欺负我,你这分明是再招摇不过的欺负。喂,能不能公平点?就算做不到等我恢复记忆,至少也该告诉我一些除了你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吧?” 一愣,凌亦凝眨了眨眼,困惑:“我更宁愿就此止步,于你而言,失忆反是好事。我不告诉你,你也就圆满了。不如就这样,你,继续如此,最好能永远的失忆;我,再不会打扰你,就此两别离……” 话一出,凌亦凝自己先一愣。 第一反应——不!!! 第二反应……若不……轩辕怎么办? 是了,纵使不舍,纵使难过,纵使她再怎么不甘,她也必须坚持住,否则……轩辕怎么办? 瞪着凌亦凝,金炫澈缓身站起,手,缓缓伸向胸口,轻落在心脏位置,突然用力的狠狠揪紧…… 失忆至今,几天而已,从第一眼看见凌亦凝时起,他对她,便充满好奇与纠结。永远记得,听见她第一声惊唤,她叫他的名……明明不记得了,却在她那一声恸情的叫声下,他直觉反应,回头看去……她叫他……炫澈。 那一声,他真会永远记住……那么动情,那么惊喜,那么在乎。 第一眼看见她,心,怦然而动。 再往后,意外听到提及她的,竟是他在乎她,她对他却是未必。纠结,从那一瞬间产生……仿佛他命中注定高傲,竟在那瞬间极度不爽。 然后呢? 然后她冷落他,他也不愿自讨没趣的去找她。 现在,她终于自主的先来找他了,却害得他步步深陷。居然痛及心脏??? 金炫澈是惊诧万分的…… 可他心痛的动作同时也惊住了凌亦凝。 看着金炫澈那简单的动作在而已,凌亦凝心中的天平又开始颤抖。 继续之前的决定?——放弃轩辕国公主身份,想尽一切办法逼迫炙炎彬登基?然后回到金炫澈身边。等到来年,欢欢喜喜的嫁给他? 再然后呢? 金炫澈的世界里。已经不再只是她凌亦凝一人了。 开始,她坚信金炫澈会在不久的将来,成王,妻妾成群……后来,他让她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开始相信,在他的世界里,将会只有她一个。 现在呢? 或是说。结果呢? 不了…… 金炫澈失忆,那么轻易的便接受了另一个女人,这说明什么? 心一定,凌亦凝吐了口气,撑身站起,与金炫澈面对面直视。 “实话告诉你吧,我与你之间,只有一笔交易。我答应你,跟你回到金国,陪你一年;而你。作为交换条件,便是不进犯轩辕,不干涉轩辕帝位之争。就是这样……” 凌亦凝说着。自己吐了口气,并冲金炫澈干涩一笑。 “你不信,可以问蒋风和甲午。” 紧揪着心口的手,缓缓松开,落下,金炫澈在看凌亦凝,她说的话,他听的清楚,便一哼。 “最好能永远的失忆……就此……两别离?”听着金炫澈所说。凌亦凝一愣,心。又是一痛。“好一个就此两别离。怎么?交易失效了?只是因为我失忆?” “别这样……”突然轻轻呻呤,凌亦凝抬手轻落金炫澈胸膛。正落在他心脏位置,这动作,惊的他一愣。“金炫澈,你真的忘了?忘了曾经的你,对我如何纵容?”幽幽摇头,凌亦凝沉沉一叹:“忘了没关系,若你本性如此,我又能奈何?” 手心尚未温暖金炫澈的胸膛,凌亦凝轻轻收回手,扬唇冷笑。 “没关系,反正在你心里,我一向如此恶劣,坏女人一个。是的……交易失效了。我不再继续陪你了……若想攻打轩辕,你就只管打吧!我会在京都……等着你。” 抽身,凌亦凝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只想离开,离这叫金炫澈的男人越远越好!!! 啪。 手腕被突然一擒,凌亦凝一惊,甩眼望去。 金炫澈,直视前方,目不斜视,手却狠狠将她一逮,声音响起。 “趁我失忆的时候这样对我,真的公平吗?” 在看金炫澈侧面,凌亦凝满心委屈,呵呵一笑。 “你没失忆前,我也是这样对你的啊!” 终于转头,金炫澈望向凌亦凝,眼中满满的冷漠。 “真的?” 被金炫澈轻声一问,凌亦凝居然瞬间不愿回答,如此这样的金炫澈,她有些招架不住。 “我骗你做什么?又没好处……若真要骗你,我更宁愿乱说一气,叫你扔了那叶初青;叫你一颗心里只装住我一人;叫你自此起,再不会爱上我以外的任何人。你觉着可能吗?” 不等金炫澈紧眉欲语,凌亦凝自己先笑了起来,快速的继续:“完全不可能的事了,不是吗?因为现在的你,心里就已经住进了一个叶初青,再往后,你早没资格,再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也不会再傻傻的上当了。” 轻轻一挣而已,挣脱了金炫澈的束缚,凌亦凝浅浅一笑,退后半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没理由的,金炫澈居然说不出半个字了……心,堵的快要窒息,他看着她,双眉紧皱,咬牙切齿。 ——这女人有魔力吧,竟能在他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的情况下,对她的一颦一动,反应如此强烈……金炫澈突然吐了口气,开始呼吸。 “该死的,就不能等我恢复记忆以后吗?” 金炫澈突然甩身,欲扑向凌亦凝,凌亦凝反应好快,呼的就着退步之势,竟好快速度一退好远。 扑了个空,金炫澈惊诧的瞪向凌亦凝——那一瞬间,仿佛她知道他会做什么似的,居然提前反应? 她对他,究竟有多熟悉? “不用等了。金炫澈,纵使你恢复了记忆,你也没资格再指责我了。”继续退,只是退的缓慢,凌亦凝盯着金炫澈,幽幽摇头:“说什么有洁癖,却只愿触我一人;说什么爱……” 后面的话突然一止,凌亦凝疯狂呼吸着,骤地冷静,双眉一沉。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轻啸,凌亦凝气极的甩身,风一般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比凌亦凝好不到哪儿去的金炫澈,亦如要窒息般的疯狂呼吸。 瞪大双眼,金炫澈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彻底傻掉。 ——这女人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样不可理喻?居然说生气就生气?说翻脸就翻脸??? 冲出金炫澈的房间,凌亦凝大步横冲在殿前大广场上,她满面冷漠,却泪水不断线的疯狂涌出眼眶。 行走如风,气劲惊人,凌亦凝急切想要离开,最好能立马消失,再不要看见金炫澈那张脸——快要疯了……仿佛离死只一步之遥,凌亦凝的心,痛到窒息。 多想告诉金炫澈,她们的过去……纵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死他,他却从未怨恨从未记仇,他对她,一直如初。 多想告诉金炫澈,她也爱他,只是没有他对她的爱……执着! 多想告诉金炫澈,她很生气,气他失了忆,便让另一个女人进到他的生命里……让她有了逃的理由与退的后路。 多想…… 再多再多的想,都变成枉然。 命运给她如此机会,她无从选择。 若说金炫澈的执着是她凌亦凝,那么……她自己的执着,便是凌皇胤。 她做不到背弃凌皇胤,纵使他已死。 所以,为了她的执着,她纠结的几近疯掉,不止一次的死想——如何才能做到,既能和金炫澈在一起,又能让炙炎彬安安稳稳的做轩辕皇帝? 一直以来,她心中的天平都是倒向金炫澈的……纵使明知,根本不可能两全齐美……那个炙炎彬,远比凌皇胤理智,更比凌君傲还要狡猾,亦比金炫澈……还要执着。 更何况,她做不到与炙炎彬坐下来,交心的深聊……她自知,她对他,没有那样的宽容。 因为……没有爱! 所以,像拨河一样,明明凌皇胤、轩辕、炙炎彬,他们全部加在一起,力量大的惊人,将她强行扯着,她却一意孤行的想要挣扎,冲向金炫澈…… 以往,不管怎样,至少她的前方,还有金炫澈站在那里,伸着手的在迎接她。 可现在,金炫澈背过了身去,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退后一步,对她,便意味着再无信念可言。 想到凌君傲阴森冷冷的警告……他,可以做到随时杀了金炫澈,凌亦凝便冷冷一笑。 最直接的办法往往简单的令人想笑——现在,她就回去轩辕;现在……她就回去杀了凌君傲!!! 多明显啊!金炫澈会遇险,问题只可能出在乌藏身上,乌藏是凌君傲一直养着的,现在……乌藏载着金炫澈跳下万丈深渊,结论只有一个。 够了。 她受够了。 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金炫澈会回去金国,娶叶初青,将她彻底忘了,去过他来到古元后真正想要过的幸福生活。 而她,一回去轩辕,必将立杀凌君傲,将一切一切不好的可能,全部毁掉,然后……认认真真,冷冷静静的与炙炎彬坐下来,好好深谈一番。(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伪君子? ——她会嫁给他……但是,她不会爱他。 如果这样,他仍执意娶她…… 看见前方正从校场回来的特战队,凌亦凝目不斜视,气势惊人的朝前,径直走去。 “凌姑娘?” “凌姑娘。” “凌姑娘——!” 天磊他们看见凌亦凝,个个叫嚷着迎过来——凌亦凝与他们的王上训练方式有根本上的不同,第一条便是训练时,没有上下之分。时间长了,他们与凌亦凝之间更多的除了默契,还有彼此熟练的关系。除了训练或执行任务时,他们亦可与凌亦凝随意接触。 谁想,这次,他们大大咧咧的迎向凌亦凝,凌亦凝却冷着脸,直直的朝前方冲去,欲与他们擦肩而过。 近了些,看见凌亦凝脸上泪水,冲在前面的柳藏青一愣,而天磊却双眉一紧,突然冲上前,将凌亦凝一拦。 “凌姑娘?” “咦……” “姑娘,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发现了凌亦凝的不对劲,全部围过来。 不得不停下,凌亦凝狠狠深呼吸几口,缓过劲来,抬手狠狠一抹,便将满面泪水抹净,甩眼,她平静的望向众人。 “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起,金炫澈是金炫澈,我是我,他是你们的王上,我是轩辕的国公主。我与他,再无其它关系……而你们,便自现在起,从回金卫府,归编蒋风手下。听清楚没有?” 所有人懵住,站在凌亦凝周边,空气,静的离谱。 左右看了看。看着天磊他们目瞪口呆,全部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凌亦凝吐了口气。面无表情,冷冷一哼。 “代我警告金炫澈。若他胆敢带兵剑指京都,我必全力回击,绝不手软。” 再看所有人一眼,凌亦凝甩身,绕过拦着自己的天磊,大步朝总府大门冲去。 “姑娘……” 于天磊转身追望时,其它人发出轻唤声,可包括天磊自己在内。却无人敢去追凌亦凝,他们便站在那里,呆呆的目送她远去,直至消失在大门外。 * 心情极度不好,甚至要用‘恶劣’来形容了。 金炫澈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蒋风来报,凌亦凝的特战队全数归队,恢复金衣卫身份,而她自己,一声不响,独自一人。连个官兵都没带的,走了。 她叫人代话给他,警告他……若他胆敢带兵攻打轩辕。她必将全力回击。 这是哪儿跟哪儿? 轩辕不是古元的第一强国吗?不是天下唯一的帝国吗?金国不是排名四五去了的中级国家吗?他打她? 疯了么?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金炫澈平静的心,彻底乱掉。 甲午从外面进来,一见气氛不对劲,赶紧凑去屋里角落杵着的蒋风,与他站到一起。 突然停下,金炫澈甩身,瞪向甲午。 甲午一惊,赶紧开口。 “按叶姑娘提供的名字。以商人为范围,已派人出去寻找了。蒲洲城的城主也表示全大力相助,亦派了官兵助查。” 瞪着甲午。金炫澈没有听到自己真正想听到的东西,便双眉一紧,突然吐了口气。 “凌亦凝与我有笔交易?什么陪我一年……” “呃……”甲午一惊,傻了傻。这一段,他并不深知,毕竟,事情源头发生在他‘叛变’的那个时间,后期再知,也是金炫澈随意提到,要他任何时候,待凌亦凝,胜过待他金炫澈。真要说起来,从何讲起? “说。”金炫澈轻吼,显有怒意。 甲午倒抽一口寒气,无奈的吐出,开口。 “王上,真实情况蒋风比较清楚,您不如先让他说……” 蒋风干脆的很,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禀王上。轩辕皇帝驾崩,国公主凌亦凝宣誓带孝一年,此一年内,不承不婚。她本意想去以已一命拼那逆徒龙君傲一命,是您劝了下来,并与她交易,她随您回去金国一年,而您则不会再进攻轩辕。” 听着蒋风所说,金炫澈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凌亦凝说的,居然是真。 “我以前打过轩辕?” “嗬。不仅打过,还攻占过城池……王上,咱们金国是有足够实力进犯轩辕的。” 顿怒,金炫澈周身杀气一荡。 因为金炫澈的反应,蒋风面无表情,只是眉尖抽了抽。 蒋风身旁的甲午听着他‘胆大之极’说的话,吓出一身冷汗。 怒瞪蒋风一眼后,金炫澈挪开目光,开始走神。 ‘别这样……金炫澈,你真的忘了?忘了曾经的你,对我如何纵容?’ 脑海轻轻响起凌亦凝温柔的轻问…… ‘忘了没关系,若你本性如此,我又能奈何?’ 头痛,金炫澈双眼一合,扬手而已,他轻扶巨大屏风,稳住身子,整个人陷入沉默。而那动听的声音,仍回荡在脑海…… ‘没关系,反正在你心里,我一向如此恶劣,坏女人一个。是的……交易失效了。我不再继续陪你了……若想攻打轩辕,你就只管打吧!我会在京都……等着你。’ ‘你没失忆前,我也是这样对你的啊!’ ‘我骗你做什么?又没好处……若真要骗你,我更宁愿乱说一气,叫你扔了那叶初青;叫你一颗心里只装住我一人;叫你自此起,再不会爱上我以外的任何人。你觉着可能吗?——完全不可能的事了,不是吗?因为现在的你,心里就已经住进了一个叶初青,再往后,你早没资格,再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也不会再傻傻的上当了。’ ‘不用等了。金炫澈,纵使你恢复了记忆,你也没资格再指责我了。……说什么有洁癖,却只愿触我一人;说什么爱……’ 猛睁眼,金炫澈目光瞬间穿透窗子,望去远处…… 爱…… 说什么爱…… 说什么爱……我…… 他对她,说过爱?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脑海骤响她最后那一声愤怒的咆哮,金炫澈一怒,甩身再度瞪向蒋风与甲午。 “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甲午懵住,蒋风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看着甲午为难的样子,犹豫之间,时不时偷看蒋风,而蒋风却一脸平静,金炫澈来了火,冷冷轻哼。 “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若不说……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自会知道怎么收拾你们。” “王上……”蒋风开口,轻轻一叹,终于望向金炫澈,满面纠结:“末将不得不说了……龙君傲霸着帝位时,她只是脱了皇籍的普通女子,您欲如何都无碍。可就在您出事的时候,轩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骤变,原大将司炙炎彬奇兵入京,与凌姑娘里应外合,夺回了皇位。现在的凌姑娘,再不是普通的女子了……她是轩辕未来的女皇,注定要嫁给前皇帝给她定过亲的附马。打从她赶回来,下崖寻您至今,末将一直看在眼里,她显然为难极了……您又何苦?两向为难……” “蒋风——?”甲午越听越心惊,终于不忍,出声喝止。 蒋风也被提醒,知道自己越界了,赶紧住嘴,低下头,后退一步,双眉紧锁。 “什么?”可惜,金炫澈已经听进全部,他阴沉了双眼,冷着脸,朝蒋风抬步挪去,出声低喃:“什么原太将司?什么公主附马?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她回去京都,是要嫁给那个人的?” 蒋风低着头,一退再退……他后悔了,他不该说这么多的。他该一直沉默,和甲午一起,配合凌亦凝,就这样,让金炫澈全身而退,回去金国,成就金国永恒的繁华。 而非这样…… 走过僵僵绷站着的甲午身旁,直到蒋风不敢再退了,终于停下,金炫澈亦停于他面前,冷眼直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我在乎她,她却不一定在乎我……的真正诠释?” 根本不敢再多话了,蒋风只求金炫澈就此打住,就此认命。 可惜…… “呵!难得我失忆,对吧?”金炫澈自嘲的说着,笑的冰冷:“多好的机会啊!看来,你们真说准了……只是我在乎着她,仅此而已。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只是我一个人在坚持,是与不是?” 哪敢回答,蒋风抬眼偷看,迎上金炫澈冷笑着的直视,他一惊,又赶紧低下头去。 “很好。” 扔下两字,金炫澈突然甩身,气势汹汹的冲向门外。 “啊……王上!” 甲午叫唤着去追金炫澈了,蒋风全身一松,拼命呼吸,去看那早没人了的门口,他一脸纠结的轻啧一声。 “弄巧成拙……” * 金炫澈将叶初青交给了蒲洲城城主,要求他为她找到家人,并留下两名金衣卫监督。 带上其它所有人,金炫澈怒啸一声,竟由南门而出,朝着京都方向冲去。 蒋风与甲午哗然,却不知如何是好,除了赶紧追上,再无它法。 城墙高处眺望黑骑长队远去,为首那马独自冲前,如龙其首,气势撩人……叶初青看着,长长一叹,幽幽轻笑。 “冷天,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厉害\’的炙炎彬 “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金炫澈突然停下,于蒋风最快速度追上他时,他直视前方,冷声轻喃。 听的清楚,蒋风犹豫三秒,终于吐了口气,促马上前,于金炫澈身旁后面一点位置停下,低声回答。 “同过房,见过红……” 六个字的回答而已,金炫澈终于听到最最满意的答案,他扬唇一笑,突然怒啸,策马而去。 “驾——!”蒋风急喝,促马赶追…… 冲在最前面,金炫澈一脸得意笑容的不停夹马,速度越来越快……而他心中,一念已成。 ——既然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更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何妨放纵? 回什么金国,他要去京都,他要去找凌亦凝,那个敢胆骂他是伪君子的女人,他定要让她知道,他金炫澈的执着,到底是怎样的。 绝非说说而已。 纵使失忆,也不能影响。 长空高处,有鹰尖啸一声,飞过。 * 春三娘。 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春三娘一身华服,气质高雅,俨然一后宫妃子之势,身前身后都跟着太监宫女,大大方方的进来,夏紫薰发了三秒呆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迎过去。 “三娘姐姐……” 望向一旁,春三娘略一抬手而已,她身后托着各种布匹绸缎饰品等等之物的宫女们便陆续上前,往她与夏紫薰之间横向排列,亦将夏紫薰的热情再直白不过的一挡。 止步,夏紫薰愣了一下,下意识退半步。 绕过宫女们,春三娘一脸淡漠。望向夏紫薰。 “这都是皇上赏赐给夏夫人的,夏夫人收赏。” 呆呆的在看春三娘,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冷漠。夏紫薰有些错愕,却更多不适。倒是夏紫薰的贴身太监知事。赶紧谢恩,站起来去接赏。 看着夏紫薰的太监宫女们反应过来,开始接赏,春三娘略一低眸,轻喃。 “若无它事,三娘告退。” 春三娘说着,直接转身,压根不给夏紫薰说话的机会。便径直往门外而去,夏紫薰张口想要叫住她,哪想那些跟着春三娘来的宫女们立时又陆续跟上,所有人浩浩荡荡的便一起离开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春三娘说来就来了,两句话而已,说走就走了,夏紫薰站在原地,傻掉。倒是她身后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在啧啧感叹,说皇上对他们夫人真好。 想起自己身份……再不是公主,也不是姑娘了。而是……夫人……前朝凌君傲,不……龙君傲的夫人……夏紫薰低下头去,突然呵的一笑。笑的落寞。 * 皇太后赵姬在证据确凿之下以沉默相待,她自知,不管她开口辩驳任何,炙炎彬都会派人去查证,可现在的她被关着,手下全部被抓,她哪还有可能翻身? 赵姬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只怪自己太心软……难怪龙君傲一直要杀炙炎彬。赵姬终于知道,不得已用。便必得杀之……现在好了,只一念之仁。留了炙炎彬这个活口,意就是他,毁了她的全部。 赵姬保持沉默,可她的手下却个个经不过重刑,陆续招供,除殷墟以外,几乎都或多或少的招出一些。 最后,炙炎彬下令,皇太后喜静,欲为先祖皇求天问地,祈求永久太平,自愿入静宫安身理心。 赵姬毕竟是皇太后,纵使做过败坏皇家名声与祖规的大逆不道之事,亦不能治罪,于是,炙炎彬对外一套说辞,对内又是一套做法。 赵姬被打入冷宫,彻底受禁。 对于炙炎彬的决判,敖奕老将军毫无异议,满朝文武亦心知肚明。 至此,龙君傲与赵姬判国误国一案,算是圆满告终。 炙炎彬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走到哪里都能被殷墟找到——原来,赵姬的手下在他受困京都时,将一种特殊的东西藏在了他的鞋底里,所以他走到哪里,猎犬都能找到他。 同时,炙炎彬对龙君傲的手下也严刑拷问,终于查出有关金炫澈的事情。 原来,龙君傲将一种诡异的蛊毒喂给了乌藏吃,那种蛊其实是种虫子,它们平时生活在*里,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一旦有人吹响一种人耳听不到的声音时,虫子就会躁动、疯狂,它们会拼命的撕咬乌藏的肉身与内脏。 听说金炫澈是在经过悬崖时,乌藏突然发疯,连人带马坠下万丈深渊的,很显然,当时在金炫澈附近不远的地方就有龙君傲的死士埋伏着,只等关键时候,要他性命。 很明显,龙君傲将乌藏交换给炙炎彬,就是想借炙炎彬的手杀死金炫澈,引起他与金国之间的矛盾。 想想都后怕——炙炎彬偶尔想到,都会摇头感慨。 多险啊! 若他不是在龙君傲得手之前将他擒获,进而当着凌亦凝的面,龙君傲说出金炫澈有危险,那么……如果他没有任何行动,此刻仍在百花镇里发呆,这时候,金炫澈出了事,是乌藏把他害死的,那么,凌亦凝一定会杀回来,要他的命! 最后一件事,也是唯一没有查清楚的——那就是尹魅刑的尸身,居然没有半个人知道龙君傲把他藏去了哪里。 看来,知情的人很少很少,恐怕也就只龙君傲、陌老头、昆逆、狼藏、天瑜,还有逃掉的常威几人知道。 可惜,除龙君傲外,其它几个人都跟嘴巴没开缝似的,倔强到死,就是不开口说话。 找不到尹魅刑的尸身下落,炙炎彬很担心,怕就因为这个,凌亦凝不好下令杀掉龙君傲。 这时,有人进来,炙炎彬一愣,回头去看,见是聂博文,便一乐,咧嘴就笑了。 “啊!……皇上?” 惊见炙炎彬,聂博文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前去。 此刻,炙炎彬所处之地,正是聂博文的承天司——他本是跑来找他有事的。 “免了。”不等聂博文行礼,炙炎彬直接轻叫。“派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回皇上,尚无结果。”聂博文想也不想就回答:“金国与轩辕虽相邻之隔,可从剑门城赶回京都,却至少需时*日,任务已经安排了人执行,人也已经抵达金国,可皇上想知道的结果却仍无回音,恐要多过些时日。另外……” 聂博文想到什么,犹豫了小会后,再才开口。 “臣倒是有个提议……何不等皇公主回来,她定知道的更为详细。” 在看聂博文,炙炎彬噘起了嘴来。 “什么事都等她来,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喏。”低头,聂博文轻应。 已经习惯了聂博文对自己的恭敬,炙炎彬长气一叹。 “真怀念以前不是皇帝时,我老跑你这儿来蹭酒喝。你不想给我喝,更不想理我的,又不好意思拒绝,老给我气的恨不得地上裂道缝,能害我掉下去,眼不见心净。” “臣不敢!”聂博文吓到,赶紧轻叫。 “干嘛啦!有什么不敢的,说说玩笑话嘛!” “皇上,今非昔比,再不同以往,君无戏言啊!” 被聂博文提醒,炙炎彬啧一声,一脸不爽。 “你这人,就这点讨厌。” 炙炎彬说着,想到正事,走去案后坐下,抬眸看向聂博文。 “龙君傲等人无一招供,查不出摩余国首领尸身下落,凝儿回来了,肯定受限,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炙炎彬想知道金国在短短数月内是如何快速强大与稳定的,这件事,他交给了聂博文办,聂博文也认真在办。 现在,炙炎彬又给聂博文出了道难题,他听的清楚,陷入沉思。 龙君傲是什么人? 做过好几个月皇帝的人。 而且,龙君傲心思细密,为人狡猾奸诈,手段残忍歹毒,若不是逆天而行,‘老天’灭他,谁能对付的了他? 若龙君傲真是凌家皇族人,他做皇帝,无人能敌。 这样一个人,他何其厉害,看他手下就足见七八。 别说龙君傲了,他手下的那些陌爷什么的,没一个开口招过任何的。 他们不愿招出尹魅刑尸身下落,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只要他们招出了尹魅刑尸身下落,个个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特别是龙君傲。 招不招出尹魅刑尸身下落,将决定到他们早死晚死,谁会那么傻? 这等同是在想办法要龙君傲他们‘自杀’。 聂博文吐了口气,望向大大咧咧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炙炎彬。 “皇上,何不等皇公主回来再议?也许皇公主一回来,她自己便有解决办法了呢?” “切。”鄙夷的白眼聂博文,炙炎彬进而失笑:“要依我说,现在就算查出摩余首领尸身下落,他也一定不在那里。” “嗯?”聂博文一愣,陷入困惑。 “我在想,并不是他们不招,而是他们清楚的知道,招了也是白招,藏尸的地方肯定已经空了。” “臣愚钝,求皇上明示。” “笨。”炙炎彬直接砸给聂博文一个字:“常威跑了,他那么忠心龙君傲,肯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他也一定知道摩余首领尸身藏在哪里的,他会傻到让那尸身一直存在于那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求名分 恍然大悟,聂博文张嘴便哦了一声。 见聂博文茅塞顿开,炙炎彬一乐,笑了。 “但凡他们不动,我还真没招儿,只要他们动了,便定有痕迹,你是大丞相,辛苦点,安排下去,各城各镇,各地户籍,全部动员起来,任何地方有任何棺木或类似棺木的大箱移运,统统进行调查,但凡没根没底、来路不明的,统统彻查。有任何消息,立时上报。” “喏。” “速度要快了,凝儿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聂博文一惊,抬头瞪向炙炎彬,进而一脸欣喜。 “太好了,皇公主回来了。” 亦在笑,炙炎彬冲聂博文单眉一挑。 “赶紧去安排,安排好了陪我喝两杯。” 显然炙炎彬今天心情大好,聂博文看在眼里,扬唇一笑。 “喏。” * 夏紫薰想见炙炎彬,人不敢轻易出去,更不敢大摇大摆的往后殿去,也不用说前殿了,那是更不可能的地方。尽管炙炎彬金口允诺过,她夏紫薰可以随处走动,但他也在事后说过,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 夏紫薰心里清楚,今非昔比,今时今日的炙炎彬,再不是她曾经认识的东南虎,也不是她所谓的彬彬了。 不管炙炎彬怎么瞎胡闹,怎么乱开玩笑,她已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与他口嬉闹。 只能派人去大总管张富常出入的地方候着,赶了他经过时快速请他转告皇上,夏夫人求见。 也不知是怎么了,夏紫薰派人寻过张富,托过两回了,第一回相托。张富满口笑脸应允,说是定会转告,可一过就是两天;接着第二次相托。张富却说最近皇上极为繁忙,恐是无空。叫夏夫人静心候着,定会再为转告。 这一过,又是几天……可惜,这次夏紫薰不敢再派人去麻烦张富了,她自己也知道,若不是炙炎彬真的忙,张富不会不帮她转告的。 正想着,炙炎彬居然来了。 “什么事急着找我?居然派人叫张富代转。你不会直接去养心殿求见吗?” 炙炎彬风风仆仆的从外面大步冲进,气势之强,竟将满屋胀满。 夏紫薰吓到,赶紧站起,迎上前去,行礼。 “快点说,什么事,我忙的要死。”上前几步,将夏紫薰扯起,炙炎彬似乎有些厌烦这些礼数。不太耐烦的催促。 站起,夏紫薰看见炙炎彬身后的张富正在招呼所有宫仆退下,连他自己在内。也一并退了出去,她一愣,望向炙炎彬。 “就我们两个人了,放松些,说吧!” 炙炎彬扔开夏紫薰径直走向之前她坐的大椅,甩身坐下。 回身望向炙炎彬,夏紫薰心疼他一脸风尘,没来由好奇。 “这是做了什么,一脸风尘……” “没什么。凝儿要回来了,我派人出城迎接。你不知道,龙君傲那家伙。有些余党逃窜在外,尚未抓获,我不想他们的存在影响到凝儿回来,所以亲自跟出去安排了一下。” 炙炎彬说着,见一旁桌上有银耳汤,他一乐,转手端起就喝。 夏紫薰看着,嘴一张,轻呼…… “我喝过的……” 炙炎彬当没听见的,一口就埋了,咽下肚去,这才啊的长叹,满足的望向夏紫薰,还调皮的冲她将空碗显摆了一下。 失笑,夏紫薰心中感慨万千。 “还有呢,要他们再端些上来?” “不用了,我就口渴,哎,对呀,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快点说呀!” 夏紫薰轻噘嘴,想了想,开口。 “我,我想要名分……” “啥?”炙炎彬以为自己听错了,怪叫一声。“名分?什么名分?” 见炙炎彬就差站起来了,屁股都快离开大椅了,那样子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夏紫薰吓着,惊退一步。 “说清楚。” 炙炎彬紧眉,见自己吓着夏紫薰,又坐了回去,只是表情冷漠。 目光闪躲半天,夏紫薰终于吐了口气,找回些力气,再才望向炙炎彬。 “我现在这样,算什么事儿?龙君傲根本不是皇家人,他是做过皇帝,可名不正言不顺,我这妃子之名亦一样,根本不作数的。三娘姐姐来叫我夏夫人,足见皇宫上下,所有人对我的看法……彬……皇上,我不想以夏夫人之名如此这般长久的活下去。要么你赐死我,别再让我如此羞辱的活下去;要么……要么……” 从最初的小惊到小怒,再到深想之后的理解,炙炎彬似乎也能体会夏紫薰的难处。 的确,他总不能让夏紫薰永远住在灵阁里,几十年如一日的不见外人吧! 说是说允她可四处乱走,可宫里闲话如剑,伤人无形却剑剑要命,她也不太可能到处乱走的……就算她真的不在乎,到处走动,那聂博文还不天天找他烦他谏他? 头痛,炙炎彬眉心紧皱,一脸厌烦的样子。 一想到聂博文的‘可怕’,炙炎彬就恨不得把他暗杀了,换个识实务的大丞相来——当然,那也只是胡想的。炙炎彬不可能不知道聂博文的‘好’。 夏紫薰在看炙炎彬,见他一脸厌烦模样,以为他是在烦自己,便咚的一声,重重跪下。 炙炎彬听见声音,望去,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夏紫薰跪在地上,满面泪痕,悲痛万分。 “不想皇上为难,求皇上赐死——!” “闹什么闹?”炙炎彬怒了,噌的站起:“搞不清楚时局是不是?皇公主大婚都未定,你跑来跟我要名分?你想我死啊你!” 夏紫薰一惊,赶紧摇头,声音颤抖:“没有——!我没有那意思!!!我不是要你现在就救我,彬彬——!我只是要个希望,我只是想求个盼头呀!!!” 被夏紫薰一声彬彬叫的难受,炙炎彬在看夏紫薰,眉眼冰冷。 突然反应过来,夏紫薰一惊,继续摇头:“皇上……皇上……紫薰错了,紫薰再也不会放肆了……皇上……” 莫名心疼,炙炎彬猛一甩身,以背相对,心里难受。 该死的……他到底该怎么做? 给夏紫薰一个名分?名分这东西,怕不止夏紫薰需要吧……想到春三娘,现在整个后宫的宫女全是她在管理,炙炎彬甚至想过要等凌亦凝回来后,想个办法能让她同意,给春三娘安个名分,好让她有实权打理后宫。 反正炙炎彬是知道的,以他了解的凌亦凝,万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后宫打理后宫。当然……那丫头,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前殿,与他一同理政。 吐了口气,炙炎彬冷静下来,径自点点头,便转回身,望向夏紫薰。 “以后再说这事,从现在起,你自己不要再提了。特别是凝儿回来以后,不许你见她。” 语气故意重重的,炙炎彬吼完,甩身就走。 瘫坐到地上,夏紫薰全身一软的双眼垂下,一等炙炎彬的脚步声远去了,她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 凌亦凝回来的很快,她一回来,策马而驰,长驱而入,径直冲回盈月宫。 皇公主回来的消息几乎不到一柱香时间便传遍宫中。 任外面沸腾起来,凌亦凝一进盈月宫便吩咐小福子关上大门,任何人不见。 小福子是盈月宫的小太监,也是凌亦凝的贴身太监,算起来,现在的他,就算张富来,也要多给他三分薄面,地位不低。 小福子兴奋坏了,一边赶紧应允并令人执行,一边赶紧跟上凌亦凝,往内殿冲去。 “我的主子耶,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出去大半月的,可把奴才想坏了……” 嘣——! 凌亦凝一进自己寝轩便回手将门重重一关,小福子的话还没说完,人就给挡在了门外,他一傻,愣住。 盈月宫门外,聂博文最先赶到,他有急事求见皇公主,谁想,等他赶到时,大门已合。 就在聂博文纠结的不得了时,远处炙炎彬以及他身后一大票的人浩浩荡荡过来…… “参见皇上——!”聂博文眼尖,远远看见,赶紧行礼。 “免了。”甩手一喝,炙炎彬径直冲向盈月宫大门,上去就扬手拍门:“搞什么鬼?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小福子?赶紧开门!” 里面的小福子快速冲到门口,一脸苦瓜相,犹豫再三后,颤着声儿的轻叫。 “皇上恕罪……主子刚回来,重令合门,谁也不见……” 门外,炙炎彬一愣,他身后的张富和聂博文同时一愣。 “嘿——!这臭丫头,搞什么鬼啊?连我也不见——?你赶紧的,去告诉她,就说是我来了。” “皇,皇上……”小福子为难极了,却也不敢违命:“主子睡下了……奴才,奴才……” “好你个小福子,皇上的话也敢违抗,真是不想活了你……”张富在炙炎彬身后气的轻叫。 炙炎彬扬手而已,制止了张富‘恐吓’小福子。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轩辕皇家,虽说他是代政皇帝,可他代的政,正是这大门后的某人的政。小福子不敢违皇公主的命令,是对的。 想及此,炙炎彬点点头,吐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金炫澈追来了 “行!很好!” 回身,炙炎彬走下台阶,一边径自点头,喃喃自语。 “非常好。” 见炙炎彬样子怪怪的,居然没发飙,也没任何生气的架式,聂博文就站在一旁看着,不愿出声,趟混水。 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甩头瞪向聂博文,炙炎彬双眸一紧,轻吼。 “你跑来干嘛的?” 聂博文一愣,赶紧回答。 “回皇上,是您交待的,只要有机会便不得错过,定要时时刻刻记得,皇公主才是轩辕未来的女主,必须时时刻刻提醒她,身为未来女皇,必须理政……” 一愣,炙炎彬想起来,那的确是他交待聂博文的任务。 啧一声,炙炎彬懊恼的很,气呼呼的一哼。 “那行,你就守在这里,只要门一开,你就做你该做的。张富,我们走——!” “喏——!”张富赶紧应声,于炙炎彬甩身就走的同时,赶紧跟上。 眼睁睁看着炙炎彬气呼呼的走了,聂博文望向盈月宫大门,感慨的哇了一声。 * 凌亦凝困极了,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就扯了厚棉一裹,不到五秒,进入梦乡。 外面吵闹过,没影响到凌亦凝,小福子在门前细听了好久,确定她已经睡沉实了,便轻轻推门而入,小心翼翼侍候。 就在小福子还有凌亦凝的两贴身侍女三人在给凌亦凝轻轻脱靴时,外面大门那边又传来大叫声。 紧眉一惊,小福子赶紧去看凌亦凝…… 果然,凌亦凝已经睁开眼,却是满面冷漠。 “啊,主子……您醒了?” 知道自己刚刚睡着就给吵醒了。凌亦凝就脚一蹬,踹了脚上长已给褪到一半的长靴,翻身接着睡。 “你们侍候着。我去看看。” 见凌亦凝没起来的打算,小福子立马知道该怎么做了。便赶紧抽身,冲出屋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又是谁呀?” “报——!小福子公公,皇上派属下来报皇公主,金国国王金炫澈率上百金衣卫冲进兹镇,径直穿过,往京都方向来了。” 小福子一愣,心想:这金王跑来京都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要通告他家主子。影响她睡觉? 可皇旨就是皇旨,哦一声而已,小福子算是知道了。 “知道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报一声就是了。” “喏——!” 转身,小福子一脸困惑的小碎步往内轩里冲去…… * 听完小福子轻声在耳边的细语,凌亦凝背对着他,双眼轻抬。 怎么这么快?金炫澈居然追到京都来了?难不起,她前脚走,他后脚就追出蒲洲城了?凌亦凝心里想着。不禁苦笑。 一路马不停蹄,只求尽快远离……好不容易赶回京都了,以为自己终于把金炫澈给‘扔’了。他倒好,居然没回去金国,反追在她后面,跑来京都了。 他要做什么? 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追着她来京都,到底想做什么?想到叶初青,凌亦凝突然翻身坐起,就那样坐在床上的盯着被面发呆——金炫澈不至于带着叶初青一起来追她吧? 有事? 有什么事能叫一个失忆了的人,带着自己新交的女朋友疯了一样的去追‘前女友’? 失笑。凌亦凝发现自己魔障了。 望向小福子,凌亦凝一叹。 “也许金王来京都是找皇上谈国事的。去回个话,以后与金王有关的事。不用再来报我。” “喏……” “等一下。”于小福子领命就要退下时,凌亦凝一唤:“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因为任何事而吵醒我,调禁卫军过来把盈月门口三层防守,谁也不许进来。” “喏。” 小福子这次答的干脆,低身便快速退了出去。 * 听完回报,炙炎彬嘴角抽搐了两下。 啥啥啥? 金炫澈来追着凌亦凝后面跑来京都,是找他炙炎彬谈国事的?这样的话,鬼信啊?奇怪了……什么叫‘以后与金王有关的事,不用再报她’?这是几个意思? 炙炎彬眨了眨眼,突然转头去看聂博文。 凌亦凝派人去调了禁卫军,禁卫军奉令居然把盈月宫给三层防守起来,范围扩到了西宫大门口,谁也不让进了……所以,聂博文也给赶了回来。 “那金炫澈离皇城还有多远?” “半日路程。” “啊?这么快?”炙炎彬一瞪眼,立马怒了:“他的马不是死了吗?他骑的什么东西跑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皇上……”聂博文苦笑,轻声提醒:“早前来报时人就已经出了兹镇了,金王并未在兹镇停留,是径直穿过的……” 抬手直摆,制止聂博文提醒,炙炎彬双手背去身后,开始来来回回的走动……数地面花纹。 ——发生了什么? 凌亦凝跟金炫澈吵架了? 哈哈,太好了! 先是坏消息——金炫澈还活着,被凌亦凝找着,并救了回来;接着是好消息——金炫澈失去记忆了,凌亦凝在蒲洲里广招名医医治,却毫无进展;再接着又变成坏消息——金炫澈和凌亦凝‘冷战’几天后,又突然‘和好’了,居然在一个屋里呆了好久好久…… 最后消息传来时,凌亦凝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炙炎彬还想过,发生了什么事?凌亦凝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对于他急信不断的过去催促凌亦凝回来,他自己都没信心,她会听他的催。 所以,炙炎彬坚信,凌亦凝会突然决定回来,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不断催促’。 现在,凌亦凝回来了,而且回来的速度超快,可金炫澈就追在她后面。 太诡异了。 那家伙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 他和凌亦凝之间又到底回事?为什么一个前一个后的,而不一同起程? “皇上……金王来访,是否相迎?” 被聂博文打断思路,炙炎彬转眸望向他,却眉眼一沉。 ——总不至于那金炫澈是真的跑来京都找他的吧? 失忆了的金国国王,来京都,绝对有可能是拜见轩辕新帝的。而且,在金炫澈被救出深渊之后,他所修养的地方也是轩辕的城市啊! 这么想着,炙炎彬冷冷一哼。 “迎个什么?敢带护卫入京,图谋不轨,直接乱箭射死!” 聂博文两眼一瞪,懵了一下。 见聂博文当真,炙炎彬又想起来,现在的自己,真不能再乱开玩笑了,便径自翻个白眼,鼻子直哼哼。 “等他来了再说吧……若一来,便识礼数,先晋见我这个做皇帝的,那就对他客气些;哼……若相反,一来便嚣张恶劣的只找凝儿,那就别怪我这个皇帝对他不客气。” “皇上……”聂博文感觉不妥,出声轻唤:“恐要日落前后方能抵达,届时皇公主也该醒了,何不……” “又扯上她,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烦管国事了。而且她的话你不是刚刚听见吗?与金王有关的事,不许再找她?” 聂博文面露难色,半晌才点了点头,退后半步。 “喏。” 见聂博文撂摊子,炙炎彬一乐,突然失笑。 “怎么?对我这个做皇帝的还没生出信心来?” “臣不敢。” “你聂博文有什么不敢的?”炙炎彬切一声,甩眼望向一旁张富:“去,传冷星辰与封奚森,立即晋见。” “喏。”张富得令,赶紧退下。 转望聂博文,炙炎彬想到另一件事,便朝他走去。 “哎,身为附马,等我娶了凝儿以后,是她女皇大,还是我这个皇帝大?” 聂博文心惊,却极快反应,冷静回答。 “回皇上,此事当由您与皇公主共议。” “别扯有的没的,就先说说你自己知道的。” “喏。”聂博文眼珠转了转,偷空吐了口气,再才抬头去看炙炎彬:“轩辕皇家史上没出现过女皇,倒是其它诸国多有女皇制存在,轩辕家史也未有明确标识,当属可行。而且此朝特殊,皇家只剩下皇公主一脉,必她传承。既为特殊情况,那么,特殊情况便可有特殊后议。若皇公主无心擅理朝政,可交由国辅、国父、皇亲或是附马执政。而今,当朝国辅已由皇公主指定予您、朝无国父,更无皇亲,身为附马的您,又同是国辅,自是皇帝不二之人。按理,以朝政来说,自是您大……可皇公主未来将是女皇,就算完全不理朝政,在皇权上,还是要比您大些的。” 听了长篇大论,炙炎彬算是听明白了一点……聂博文说的,其实也都是炙炎彬自己所知道的。 点点头,炙炎彬的表情叫人猜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照这样说,将来皇公主上位女皇,皇权比我高,她就既可不问朝事,亦可不问后宫之事,是吧?” 聂博文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是啊!照这样一看,未来的女皇岂不变的三不管?那不成了摆设? 见聂博文愣了一下,炙炎彬乐了。 “我倒挺喜欢这样的,她本性就习惯自由,真要有束缚,她还不定乐意呢!可问题在于,若太过自由了,她天天跑出去玩,那成何体统?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深谈 “这……”聂博文陷入为难境地。炙炎彬说的都是他没想过的…… “所以,你一方面想办法催促她赶紧把心定下来,随时准备登基;另一方面还得旁推侧敲一下,大不了用暗示的方法,提醒她,身为女皇,不可能一丁点朝政都不理的。哪有掌着皇家大权却只事不理之说?” “喏,臣明白了。”——终于懂了炙炎彬的意思,聂博文松了口气,他所想的,亦是他所希望的。 “再说后宫了。将来她是女皇,总不至于她便可以三夫六侍吧?” 聂博文一惊,瞪向炙炎彬。 炙炎彬却一乐,笑出声来。 “自古男为天,主为尊,后宫这东西始终要由女人来打理,你来评评,现在春三娘打理着后宫,像不像话?是不是长远之计?” 聂博文被炙炎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傻了眼,心惊肉跳。 春三娘的事一直是他最头痛的事——身为大丞相,面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在后宫指指点点,招摇乱窜,他却无权过问。宫里早就议论纷纷了,多为不好的负面之辞。 聂博文不敢向炙炎彬提及,毕竟,这问题太敏感了,涉及皇公主的任何事,都敏感极了,他不傻,不会去做那个冲头之人。何况,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了也不可能解决的了。 总不至于去劝说皇公主,在她还没嫁给附马之前就让附马娶新妃吧? 所以,有关春三娘的事便这样一天一天的拖了下来。 怎么回答好? 聂博文傻了眼。 见聂博文是真的给难住,炙炎彬咧嘴,近乎开怀大笑。 “你这样子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任炙炎彬坏透了的大笑,甚至扬手在自己肩头重重一拍。聂博文皱了眉心,暗暗隐叹。 “哎,这得罪的活就交给你来办了哈!”炙炎彬突然一抬头。一脸严肃之极的冲聂博文扔去一句。 “啊?”聂博文听的清楚,整个人一惊。 “啊什么啊。这样的事,难不成还要我去跟她说?那不是找死么?她还不气死我?怎么?想看我好戏?” 聂博文是真的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炙炎彬,不停眨眼睛。 “笨。”炙炎彬又扔给聂博文一个字,啧了一声:“逮着机会,你就探探凝儿的口风,就说后宫不能无人打理。以往一直是皇太后赵姬管着的。现在她被打去冷宫了,后宫成了无主之地,乱的不行。你就跟凝儿说,现在没办法呢,皇上无奈之极,叫春三娘先撑着打理,但总不是长远之计……你就想办法让凝儿自己决定,是主管前政,还是主管后宫。” 总算听明白了,这是在推他聂博文去撞‘斩头台’呀……聂博文吓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接应了。 见聂博文吓到,炙炎彬凑近些,半哄半劝的继续。 “她要是两样都不想接。你就顺水推舟,提议由她来命令我娶个妃子,得个名分,打理后宫;而前政,便只用她少许管理就好。懂了吗?” 呆呆的抬头去看炙炎彬,聂博文终于感知到什么,露出疑惑之色。 “皇上,臣可否斗胆……” “说说说,想到什么说什么。”见聂博文终于开窍。炙炎彬赶紧鼓励式的催促。 “您……”压低声音,聂博文犹豫了三秒。再才继续:“您大可请皇公主直接让位于您……” “停——!” 突然吼住聂博文,炙炎彬没来由的暴怒。 “就这一个不行。除了这个,什么都好说。你懂个什么?啊?你以为凌亦凝不想吗?她想疯了的就是扔下轩辕,自由自在。你傻啊,啊?她让位于我了,她不用做女皇了,哦,我是皇帝了,你以为她还会老老实实的留在这京都?老老实实的做我炙炎彬的皇后?啊?老老实实的为皇家生子育后?聂博文啊聂博文,你真是傻翻了天了。这凌氏皇家的凌字,她凌亦凝压根就不在乎,你懂不懂呀!” 被炙炎彬狠狠的凶骂一顿,聂博文整个傻掉。 好半天炙炎彬才停下,聂博文才赶紧开口,抢说。 “可公主的意思是人都能明白啊,她就是让凌氏皇家换姓……” “放肆!” 炙炎彬突然一啸,吓的聂博文一怔,当场住嘴,他瞪着他,眼中滑过一抹杀气。 “我警告你聂博文,你身为凌室皇家的大丞相,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立斩了你!” 聂博文倒抽一口寒气,有些手足无措,却在拼命深呼吸时,突然静静的说出一句。 “聂博文这个大丞相,是你炙炎彬从凌君傲那个举着‘凌’姓皇家‘挖’过来的。” “你——!” 就在炙炎彬要发飙的瞬间,门外有人大步走进来,走进来的人因殿里的争吵而一愣,殿里的炙炎彬与聂博文亦同时一愣。 甩眼望去,准备骂人的,因自己看见的人,炙炎彬一愣,傻住。 “继续吵,当我不存在。” 走进来的是凌亦凝,当今轩辕皇公主,也因为是她,所以无人敢拦。 走去大椅前甩身坐下,凌亦凝转头去看殿门外风景…… 就在炙炎彬瞪大了双眼傻傻的在看凌亦凝时,殿门外远处又有人快步而来,炙炎彬望去,看见张富正带着封奚森与冷星辰快步而来。 一惊,炙炎彬想到什么,赶紧伸手一扯,将聂博文扯到面前,冲他极小声的轻语。 也不知道炙炎彬冲聂博文说了什么,聂博文盯着凌亦凝看了会,见她毫无参与他们之前对话的意思,便轻应一声,低头退下。 看着聂博文又冲凌亦凝行了礼,再才退下,并在出了大门之后将冷星辰二人拦住,一并带了走远,炙炎彬这才松了口气,脸一转,在望向凌亦凝的瞬间,从铁板的冷脸一秒变成灿烂的笑脸。 “你不是在睡觉吗?这才睡了多大会呀……” 其实已将炙炎彬和聂博文争吵的对白听到,凌亦凝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想法——满门心思的站在金炫澈那边。现在的她,只是在想……与其和炙炎彬强斗,斗到最后,逼的他与自己反目成仇,还不如趁金炫澈失忆的机会,成全自己一心实现凌皇胤梦想的希望。 所以,她并未参与到他们的争议中去。其实她是知道的,那个聂博文,好几代了的大丞相,她是两向皆可的人。 凌亦凝做女皇,聂博文自然心喜……可凌亦凝无心做女皇,那聂博文便希望是炙炎彬来做皇帝。可炙炎彬又一门心思强迫着凌亦凝来做这个女皇。 所以…… 对聂博文而言,不管其中哪一种成功了,他都乐见其成,唯独不是当前这样——两种都不是。 见炙炎彬遣退了聂博文,大殿里只剩下了自己和他,凌亦凝望向他,任由他过来,于自己身边位置坐下。 “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去做,过来叫上你一起。” “什么事?”难得的情况呀,炙炎彬想着,脸上堆成一朵花。 “陪我去杀龙君傲。” “啊???”一惊,炙炎彬为自己听见的那个关键字而傻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点点头:“哦,好。” “咦?你不好奇吗?不问我为什么又突然要杀他了?”难得炙炎彬如此配合,凌亦凝失笑,单眉一挑。 “这有什么好奇的,他吓唬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多数都是在骗你。现在姓金的没事了,安全了,咱们也就不用怕他了,走,我陪你去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听着炙炎彬用‘咱们’来形容他与自己,却将金炫澈用‘姓金的’三个字排斥在外,凌亦凝感知他的心机,笑出声来。 “不急。杀他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先和你谈谈。” “啊?”害怕是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炙炎彬犹豫了小会,这才抽抽嘴角,不太情愿的点点头:“你说……” “本来不急的……可金炫澈就要来了,我不想他来了以后你却针对他,这才决定先来找你。咱们把话说清楚,省了以后平添麻烦。” 眨眨眼,炙炎彬没听太明白,便噘起了嘴。 “你先说吧……” 炙炎彬在心里想着,不管凌亦凝一会会不会出说他所担心的事,他都决定正式面对了。反正……在他心里,他是认定,绝对不会后退,或是让步的。 “嗯。”应一声,凌亦凝冲炙炎彬微微一笑:“金炫澈失忆了,你是知道的。而且他失忆的时候还认识了另一个女人,和那女人的关系不错。” 一愣,炙炎彬为自己听到的而震惊——怎么这么‘惊爆’的消息没人传回来??? “之前跟他去金国,是想以我之力,阻止他借机进犯轩辕……现在,皇室已经夺回,他已再无威胁。我与他深谈过,希望他回去金国,以后两国之间可以盟好……” 在看凌亦凝,也听的认真,炙炎彬似乎来了兴趣,因为就他所听的,与他所担心的似乎毫无关系。 “他倒没立时给我回复……”想到什么,凌亦凝轻叹,浅浅一笑,突然望向炙炎彬:“现在我回来了,我回来,不表示任何,却很想和你如此这般坐下来,深谈一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坚持 “嗯。”难得冷静,炙炎彬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样的炙炎彬很难见。 一笑,凌亦凝显然满意之极。 “炎彬……” “嗯。” “我想问你,执意娶我为妻,只是因为‘凌’氏皇姓?” 炙炎彬双眉一紧,露出痛苦表情,只是淡漠的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凝儿……”轻唤,炙炎彬狠狠抽足一口气,因心痛而呻呤:“你明知,我真心爱你……” 听着炙炎彬肺腑之言,凌亦凝一笑,只是一笑。 “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该逼我嫁你。” “……”炙炎彬陷入沉默,转了半天,还是转到他最担心的问题上来。 “呵……”摇头,凌亦凝自嘲式的轻笑一声,再才望向炙炎彬:“我再问你……若我答应嫁你。可是……不管嫁前嫁后,我都不可能爱上你,或是给予你哪怕半丁点的爱情,你仍执意要娶?” 冷冷的目光在盯着凌亦凝看……炙炎彬的心有如一剑穿透,涌出血来…… 见炙炎彬眼中满满是恨还有怨,凌亦凝苦笑摇头。 “不用这样。我只是来告诉你,若你坚持,我愿意嫁给你。只要你能做到全身心投入到轩辕国的安宁昌盛中去,我会一直守在这京都皇城里,绝不离开。” 凌皇胤。 脑海闪出一个人的名字,炙炎彬心里明镜一般清楚——直到最后,凌亦凝心中天平仍倒向了凌皇胤。 为了凌皇胤,凌亦凝甘愿借机放弃金炫澈;为了凌皇胤,凌亦凝甘愿嫁给他根本不爱的自己…… 这个傻女人…… 他该怎么做? 如她所说?真爱她,就不要娶她?真爱她。就放她自由?——他可以的,他一直知道……其实……他真的可以。 无视天下人议论,将皇家‘凌’氏改成‘炙’氏——炙炎彬。接任轩辕皇家新代。 他真的可以。 然后……放凌亦凝走…… 一笑,凝望着凌亦凝。炙炎彬的表情突变……他笑的那样温柔,温柔的叫凌亦凝一愣。 “我坚持。” 只有三个字,炙炎彬凝望着凌亦凝,再清楚不过的朗声而出,三个字。 秒懂,凌亦凝一笑,笑的释然。——眼前这个男人,炙炎彬。她凌亦凝又怎会不懂? “放心吧……”笑容不减,炙炎彬伸手轻轻拉过凌亦凝的手,托于手心,轻轻磨蹭她的手背,目光流转在她的眉眼红唇之间,其声轻柔:“我会做到的,在不久的将来,让你……爱上我。” 亦在看炙炎彬,听着他的宣誓,凌亦凝心中沉淀淀的无奈。却也只能幽幽一叹。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确定炙炎彬如自己所想的绝不可能放弃与放手,凌亦凝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这才继续:“既然如此,等金炫澈来了,你该知道怎么做。” 炙炎彬空了的手掌轻拈,显有不舍,听着凌亦凝所说,他点了点头。 “交给我了。” 满意的一笑,凌亦凝吐了口气,突然开口。 “刚才听见你和大丞相说后宫的事……” 炙炎彬一惊,整张脸的表情一僵。 “你大可不必叫他去跟我说。你自己就可以跟我说。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后宫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听说现在管事的是春三娘,她是你的亲信。应该没问题,我出面,给她备个名分,宣下去就好了。只要不是你开口,而是我做的决定,应当没人敢异议。” 万没想到凌亦凝会说出如此的话来,炙炎彬突然后悔了……他之前想的很简单,后宫不能没个理事的人,可理事的人,必须是个女人,若不可能是凌亦凝,在他心里,最佳人选便只剩下春三娘。可女人在后宫理事,就必须有个后宫的名分,在后宫,能有怎样的名分?至少也得是个妃子呀!只是妃子这个词在当下太过敏感,所以炙炎彬才想将这烫手山芋扔给聂博文。 没想到的,凌亦凝自己站出来表示,愿意为他出面解决。 如此一来,落炙炎彬眼里看着,再清楚不过——对凌亦凝而言,他炙炎彬纳不纳侧妃什么的都无所谓。 也就是说,炙炎彬对凌亦凝而言,无足轻重。 心便一下子空了,难受的不行。 炙炎彬是真的后悔了…… 却就在炙炎彬震惊与后悔的时候,凌亦凝却突然挑眉,继续说道。 “可你藏在灵阁里的那个女人就相对麻烦多了。春三娘还好说,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自己知道就好,你给她一个名分,不过是为了方便她打理后宫。我相信你们之间真实关系就好,只要别影响轩辕皇家的名声……可那个银夏国的小公主……我知道你起义的时间为什么非要定在她大典完成之后。你不过是想向我表示,你与她之间是清白的。可是……” 因为凌亦凝后面说的,炙炎彬愣住。 他愣住,一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凌亦凝居然会突然指出夏紫薰的身份特殊,好像又有吃醋之意;二是因为他本该因为凌亦凝提到其它女人而露出酸意而高兴的,却莫名其妙,居然死活高兴不起来? “事实已成定局,那银夏国小公主已经是龙君傲的女人,天下人皆知。他们银夏国都不敢再认她,你这样把她一直留在宫里,可知外人怎么议论?” 炙炎彬懵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凌亦凝会突然话锋一转,针对起夏紫薰来。 “你发什么呆呢?你该知道,我愿意回来,只是为了轩辕,为了轩辕皇室。那女人继续留在宫里绝对会引人非议,那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你也算聪明,没任她一直住在后宫,安排她去了灵阁……可灵阁是我的,你是不是忘了?” 轻愣,炙炎彬看着凌亦凝眨了眨眼。 “现在,你陪我去大牢,提审龙君傲,想办法把他杀了……回头我会安排春三娘的名分问题。而那个银夏国小公主,限你三天之内送她出宫去。” 噌一声站起,凌亦凝不给炙炎彬反应的机会,大步朝殿门外走去…… 张富突然从外面急匆匆的朝里面冲,一见凌亦凝,他吓的赶紧卟嗵跪下,在殿门外大声叫嚷。 “参见皇公主——!皇上——!夏夫人投井自尽了——!” 因张富的一嗓子惊人,刚迈出大门的凌亦凝一愣,殿里的炙炎彬更是一愣,呆住。 * 夏紫薰跳井自尽,只有一个原因——炙炎彬‘好像’拒绝了她的请求。 实际上,夏紫薰开那个口,是费尽了她全部的尊严的。对于一个从小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在如此逆境之下,抛弃一切尊严的向一个男人开口,求他‘娶’了自己,给自己一个名分,而自己又算是已经‘嫁’过了的人,她自己知道,开口……只会说一次。 更现实的是,她清楚的知道,炙炎彬根本不可能答应她,毕竟,当下的境地是如此的不堪与复杂。 她怎会不知炙炎彬的难处? 炙炎彬身为轩辕国的皇帝,却是个代政之人,他所代的政——朝,根本不是他的,而是那个皇公主凌亦凝的。 也就是说,炙炎彬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轩辕国皇帝,他必须与皇公主正式成亲之后,才有资格真正称帝。 在大婚之前,炙炎彬怎么可能给任何一个女人所谓的名分? 夏紫薰自己心里清楚会有怎样的结果,可她不得不开口了……因为不止是灵阁外的人在议论她,就连她灵阁里的所有宫女太监也都开始偷偷议论她了。 在古元那个时代,如此的境地是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 夏紫薰已经恨不得一头撞死,免了受辱之苦。一直以来,她忍着,只是为了炙炎彬……现在,她快要忍不下去了。 所以,纵使知道注定的结果,她还是毅然的冲炙炎彬说了出来。 结果就是那样残忍与现实,夏紫薰等同是故意断却自己念想,绝了自己的希望,好让自己狠下心来杀死自己,不再痛苦。 她唯独没想到的是,炙炎彬对她,竟真的毫无情感可言。他的拒绝,既无温婉的说辞,亦无犹豫的纠结……他对她的拒绝,是愤怒与凶吼。 所以,夏紫薰最后一丁点活着的力气也荡然无存了。 夏紫薰一头扎进井里,那一瞬间,她了无生念……可她的举动却被春三娘暗中安排,必须盯死夏紫薰一举一动的宫女及时发现,她赶紧呼救,侍卫们立即出现,用套索套住她的脚腕将她拉起…… 戏剧性的是,夏紫薰被救起时已没了呼吸,侍卫们又敢碰她,宫女们又不懂怎么做,现场乱成一团,有去叫太医的,有教宫女赶紧去按夏紫薰肚子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紫薰已经回天无术时,她却突然自己一个呛着的样子咳嗽起来,猛挺身,翻个面的便自己朝地面拼命吐起水来。 当属大难不死。 只是醒来那么一会而已,夏紫薰吐完了水,又双眼一合,倒了下去。 炙炎彬赶到灵阁时,夏紫薰已被抬到床上,湿衣已换,盖上了锦被,昏迷不醒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跳井自尽 太医在诊治,因炙炎彬气势汹汹的冲入,他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等太监们跟着太医去开方取药了,炙炎彬站在床边,目光冰冷的在看双眼紧合的夏紫薰。 ‘我,我想要名分……’ ‘我现在这样,算什么事儿?龙君傲根本不是皇家人,他是做过皇帝,可名不正言不顺,我这妃子之名亦一样,根本不作数的。三娘姐姐来叫我夏夫人,足见皇宫上下,所有人对我的看法……彬……皇上,我不想以夏夫人之名如此这般长久的活下去。要么你赐死我,别再让我如此羞辱的活下去;要么……要么……’ 猛一甩头,炙炎彬站在那里,拼命的深呼吸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样对夏紫薰?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就像凌亦凝说的,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不想在关键时候给人抓着把柄,或是说,他自己做贼心虚……为免自己难做,居然牺牲这毫无关系的无辜女子。 炙炎彬后悔了。 他不该为自己一念,故意等夏紫薰确定嫁了龙君傲后才正式起义……不该的。 表面是为了避嫌,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在绝自己的后。 对夏紫薰,他无法逃避的知道——他是有感觉的。 若没有凌亦凝,他一定会被夏紫薰感动。 可惜,就是因为有凌亦凝,所以,炙炎彬做不到放弃对她的执着,只能弃了夏紫薰。甚至……为了让自己那颗心不去动摇,他甚至心狠的选择牺牲夏紫薰。 如今呢? 只想着实现夏紫薰嫁给龙君傲的愿望……只想着那样也不错。至少她不会再缠着他,不会再动不动的冲他说喜欢…… 唯独没想过,今天的结果。 差一点点就死了。 就差一点点。 心中后怕。炙炎彬转过身去,以背对之。双眼缓缓轻合。 ‘可你藏在灵阁里的那个女人就相对麻烦多了。’ ‘那个银夏国的小公主……我知道你起义的时间为什么非要定在她大典完成之后。你不过是想向我表示,你与她之间是清白的。可是……’ ‘事实已成定局,那银夏国小公主已经是龙君傲的女人,天下人皆知。他们银夏国都不敢再认她,你这样把她一直留在宫里,可知外人怎么议论?’ ‘你该知道,我愿意回来,只是为了轩辕。为了轩辕皇室。那女人继续留在宫里绝对会引人非议,那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也算聪明,没任她一直住在后宫,安排她去了灵阁……可灵阁是我的,你是不是忘了?’ ‘那个银夏国小公主,限你三天之内送她出宫去。’ 又缓缓抬眼,炙炎彬盯着身前空气发呆,脑海全是凌亦凝冷血无情的逼迫。 终于明白过来——他以为的,凌亦凝是在吃醋,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凌亦凝为的。不是他炙炎彬,而是……轩辕皇家的颜面。 是啊……他在做什么?站在这里…… 一听说夏紫薰自杀,他二话不说。扔了凌亦凝一个人在大殿里,自己疯了一样的冲过来……站在这里。凌亦凝会怎么想?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 完了,不管再怎么去跟凌亦凝解释都不会有用了。——炙炎彬想着,苦笑一声。 他真是疯了……口口声声说只爱凌亦凝一个人。 心心念念决定只为了她一个人疯狂……现在呢?他在做什么? 为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叫夏紫薰的女人,他居然忘了……忘了凌亦凝是轩辕国的皇公主,忘了她必须全力以赴维持着的轩辕国颜面。 现在再去想想,凌亦凝能同意给春三娘一个名分,都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光只是春三娘一个人的名分。给在了他们大婚之前,就已经是对凌亦凝极大的‘伤害’了。 炙炎彬又后悔了。 突然转身。决定离开,脚却迈不出去…… 心口一痛。炙炎彬恨恨的咒骂自己一声,终于怒极的迈步,冲了出去。 * 天牢。 人们以为的,所谓的……大牢。 炙炎彬去灵阁了,因为住在里面的‘新主人’投井自尽。 凌亦凝倒无所谓,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唯独炙炎彬为了她而压抑的厉害,她倒希望炙炎彬放开些,多爱上几个,最好能为了其它的女人而决定放过她,自立为帝。否则,以女皇之夫的身份,他的未来,只能有小妃,万不可能再有正妃了。 相信炙炎彬坚持不了多久的。 凌亦凝面无表情的快步行走在大牢中,她身后紧跟着八名禁衣卫。 龙君傲一干人等,所有人犯,全部是单独关押的,而且所关之地各不相同,没有一个地方是同时关着两人的,也就是说,关龙君傲的天牢里,只有龙君傲一人。 冲到了天牢最深的厚厚铁门前,有狱卒上前打开牢门…… 厚重的铁门吱吱嘎嘎的惨叫着,缓缓被拉开,透过门,凌亦凝看见里面深处被束缚的毫无‘自主’可言的龙君傲。 依旧面目冰冷,凌亦凝眉心微紧,她迈步,朝里面走去。 龙君傲被铁链‘五花大绑’,手脚腰甚至脖子全部都给链住扯直,整个人只能站着,就算瘫软了也只能是挂着。而他的胸前几个特殊的穴位上,还扎着十几根银针,那是为了防止任何被他逃跑的可能,而特地扎上的。 据说,那些银针乱拨不得,只有下针人才知道抽出的次序,但凡拨错一根,中针人便会生不如死,亦有可能当场吐血身亡。同时……银针还能制止中针人使用内力,断绝了他自救的任何可能。 停在龙君傲身前,凌亦凝看着明显受过大刑,看起来虚弱至极,近乎奄奄一息的他,突然冷笑。 只这一声笑而已,龙君傲‘醒’了过来,缓缓撑开眼,一只眼肿的只剩一眼缝隙;一只眼可以撑开一半,勉强能看清他面前何人。 终于认出是凌亦凝,龙君傲扯扯嘴角,干涩的笑了笑。 “龙君傲,受苦的滋味怎么样?” 龙君傲只笑不语,却笑的阴森恐怖。 见龙君傲不以为然,凌亦凝吐了口气,突然摇头:“真是轻饶了你呀,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只是让你吃了些皮肉之苦。呵……太可笑了。当初你毒害皇兄时,可曾想过今天?” 龙君傲仍不说话,仍旧只是用诡异之极的目光在看凌亦凝…… “这只是报应。”亦对视龙君傲,凌亦凝满面寒霜,冷冷的挤出几个字。 两个隔空在看,一个满面是恨,一个满面是怪异的笑容…… 最后,凌亦凝突然再度摇头,仿佛感慨。 “金炫澈是错的。因为他的错,给了你机会,差点害死他。说什么死对你来说,太过便宜……呵,看来,不止是女人优柔寡断,连他金炫澈也难逃啰哩啰嗦。” 凌亦凝自言自语的时候,她的手,摸向腰间…… “怎么……”就在这时,龙君傲说话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叫人听着吓一大跳,和以前的龙君傲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可他却在凌亦凝瞪向自己时,继续诡异的微笑:“找到……尹魅刑……的尸体了……?嗯?” 凌亦凝一愣,突然怔住。 “呵呵呵呵……”龙君傲突然阴森的怪笑起来,他笑的声音恐怖极了,像是歇斯底里的冷笑。 凌亦凝冷冷的深呼吸,双牙紧咬,恨不得一剑扫过,叫那人头咕咚砸地。 才不管凌亦凝什么反应,龙君傲径自的笑着,突然止住,双眸猛的一抬,眼瞳深处惊现狰狞又邪恶的杀意。 “月圆夜,若我有任何意外,凌亦凝,你必将后悔终生————!” 锵锵锵…… 禁衣卫们拨剑,个个进入警戒状态,唯独凌亦凝伫立,纹丝不动。 因凌亦凝的不动而冷静下来,所有禁卫保持着警戒动作,严谨的守护着她。 在看龙君傲,看他恐怖而又狰狞的模样,凌亦凝一呵,浅笑。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受你的骗吗?”轻迈半步上前,仰望刑台上吊着的龙君傲,凌亦凝浑身上下杀气绽放:“没有机会了……九哥……” 最后两个字,于龙君傲双眼惊瞪的瞬间,寒光一闪。 * 天黑之前,金炫澈赶到京都,马不停蹄,居然直奔皇城。 因为是金王,管他失没失忆,大丞相聂博文轩辕门恭迎其驾。 炙炎彬回到前殿,凌亦凝已不在。 来回不停的走动,有脚步声急急传来,炙炎彬脚下一顿,惊警的甩身望去……便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径直冲向炙炎彬,先行礼,后站起,凑去耳边,小声轻禀。 听完禀报,炙炎彬双眉一皱,脸上露出困惑神情。 挥手而已,来人赶紧低身退下。 站在原处,陷入沉默,炙炎彬无法理解的幽幽摇头——凌亦凝去过天牢了,也见过龙君傲了,甚至已经出剑…… 却——没有杀了龙君傲??? 怎么回事? 又有急步声传来,这次是普通的传令官,他于殿门一止,单膝一跪,拱拳朗喝。(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金炫澈入京 “报——!金王已抵,大丞相奉旨已领其过了轩辕门。” 炙炎彬不语,那传令兵禀完即退,来的快,去的也快。 真是快啊……这个金炫澈,绝对不是为什么国事而来,这么疯狂的速度,若不是冲着凌亦凝而来,炙炎彬冷冷一笑,他完全想不出其它任何可能。 哼!眼看着一切都在朝他计划的最终结果而去,在这关键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给金炫澈机会?从他身边,抢走凌亦凝? 不管凌亦凝为什么说要杀龙君傲,又在关键时候收了手,炙炎彬决定自家事,回头自家关起门的再议,当务之急,先对付了金炫澈,再说。 * 形势有些诡异,如何形容? 已不再是曾经的轩辕皇帝——世人称赞与衷心臣服的仁君之帝……凌家,凌皇胤。 已不再是曾经的萧国国王——那虚情假意,阴险小人的萧兀义。 轩辕……内伤重创,尚未恢复。 金国……与日强盛,渐成强国。 今时今日的金国,已足与太亘相衡,实力已越于易国之上。 今天的金国,已有足够的实力威胁到轩辕。 而至关重要的是——轩辕与金国,有着诡异之极的特殊关系。 轩辕帝国的皇公主凌亦凝,为其国长久安宁,必须嫁予先帝御赐之婚的原太将司炙炎彬,婚实关系业已敲定,彼此只缺完婚大典。 然而……金国的金王金炫澈,却又在皇公主未恢复身份之前与其一同生活数月,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如今,帝国实力不再,金国却又内实外强。令人震撼,无法小视……两国君主会晤,当如何把握分寸? 按理说。金王见帝,理当首拜。就算太亘国君主来京,亦得比皇帝先拜上礼……可炙炎彬太了解那个‘混蛋’的金炫澈了。那家伙,眼中心中哪有礼数一说? 失忆……若失忆是真……炙炎彬心中快速盘算着,自己该如何请退这位活神,叫他再不要跟自己抢凌亦凝…… 大殿之外,喧声已起。 “金王到——!” 金炫澈在前,聂博文在侧,扬手恭请。蒋风、甲午及二十名特级金衣卫紧随其后,气势惊人。 凌亦凝刚刚赶回来,刚过转角,抬眼便看见天磊他们正在进入主殿,赶紧侧身,快速退回墙后,她双眉一沉。 ——金炫澈入京都,就只带了二十特种兵? 不对! 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那二十人可是她一手强训出来的,这二十人可抵二千二万人,金炫澈看似带了极少的人来。实则是带了最锋利的一把尖刃过来…… 炙炎彬有危险!!! 第一念闪过,凌亦凝懊恼的啧一声,甩身冲出转角。大步朝主殿而去。 主殿内。 坐于正位高处,炙炎彬冷眼看着金炫澈意气风发,卓然不群,威武傲毅的大步而来,行走之势,八面威风,势不可挡……不禁冷冷一哼。 只用瞬间定局,不是吗? 于金炫澈脚下一停的瞬间——炙炎彬在上,金炫澈在下。两目光如剑,相对一撞。 扬唇。金炫澈笑了,笑的很是明艳。 “轩辕国的皇帝不是姓凌吗?听说刚赶下一个假姓的。怎么又是一个假姓的坐在上面?” “呃……” “放肆——!” 聂博文在一旁傻眼的瞬间,高处侧旁的司郎卫封野立时一怒,喝啸。 看都不看封野一眼,金炫澈一脸闲情逸致。 “我只认轩辕国正主,炙附马,你究竟是皇帝?还是未正名的未来女皇附马而已?” 来叫板了。 看着金炫澈咄咄逼人的架式,一副排山倒海之势,炙炎彬笑了,笑的很是平静。 内心呢?其实不然。 瞬间而已,炙炎彬在瞬间感知到了金炫澈的计谋——这混蛋,果然不辱他‘恶劣’之名,一来就将他的军,逼他为了要面子,而不得不左右为难。 ——自己与凌亦凝还没正式成婚,承认自己是皇帝,凌亦凝皇公主之实就不复存在,他也就不一定非要娶凌亦凝了。 ——不承认自己是皇帝,便必须站起,离开座下皇椅,叫出凌亦凝来主持大局,自己颜面扫地。 多有意思啊!这个金炫澈,真的失忆了? 吐了口气,炙炎彬抬手,击掌。 啪、啪、啪啪啪…… 聂博文离金炫澈近极了,他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在这关键时候,他万不能倒向自己君王,那样一来,势必将金炫澈激怒,将形势恶化。 问题是,他迎了金炫澈一路过来,一直好好的啊,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君王一见面就开捱起来。 “说你失忆了,看来是真的。”炙炎彬说着,缓提身,站了起来。 只这一个动作而已,配上他正在说的话,炙炎彬成功将金炫澈注意力吸引,令他一愣,盯着自己看,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而炙炎彬的动作,既可算是承认了自己只是国辅附马,又模棱两可的可以算为这一切,仍在他掌控之中。 “轩辕未来女皇……金王,你这‘未来’二字,做何解?” 走至高处边缘站定,炙炎彬居高临下,双手背去身后,满面冷冷的笑意。 殿门外,凌亦凝已经走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多几步就能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可她听见里面对驳,脚步渐行渐缓,最终停下,便就站在那既不着人见,又可闻其声的好位置上,沉眸聆听起来。 殿内。 金炫澈亦是一脸微笑,他满意于炙炎彬的反应速度,点了点头。 “龙之子未成龙,却是未来成龙;虫之成虫,却永远不可能是龙。她皇公主身份也罢,未来女皇也罢,只是过程……而你。”勾唇一笑,金炫澈笑的冷漠而邪恶:“是龙是虫?” 话很激人,炙炎彬身侧不远处的封野五指成拳,暗怒成恨,却狠狠压抑着。 炙炎彬倒不以为然,反而笑了起来。 “扯远了不是?我只道‘未来’二字虚无如梦,被金国一语提点,升华不少。呵呵……未来二字嘛,说明百废待兴,需时间的熔炼。凝儿是,我亦是。这不是服丧期间嘛,凝儿执意,我尊重她,金王与她是友,不会不同吧?” 被炙炎彬三言两语挑开尖锐的针对,金炫澈面露惊喜之色。 “真看不出来,国辅附马如此珍爱皇公主,难得难得呀!” ——这话怎么说的? 所有在场的轩辕国人大惊,特别是离金炫澈最近的聂博文,顿时两眼一瞪,满面错愕。 炙炎彬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只是张嘴,呵呵呵的笑起来。 “夫怜妻,吾爱凝,天下人皆知……金王失忆,未免太过可惜。不为过,不为过。” 两人笑看彼此,话里话外却满满刀剑相撞,金星迸溅,旁人听着,后背发冷。 殿门外,凌亦凝也听的嫌烦,露出鄙夷神色。 “哦?附马是当真因其挚爱皇公主才坐上那尊帝宝座的?” 封野身子一动,却也只是一动而已,因为炙炎彬没有反应,他便不得不强制压下愤怒的冲动。 “自然!”炙炎彬怪叫一声,两眼一瞪,却满面笑容可掬:“不怪金王如此好奇多问,你与凝儿是友,为其掂量,实属关心,我当感谢。毕竟,世间最爱她的人,只我一个,你关心她,于我就是大恩,心领了。” 沉眸,金炫澈吸了口气,点点头。 “说多了吧?她人呢?国君之间,久不会晤,是什么意思?附马连她人在哪都不清楚吗?” 一愣,炙炎彬挑眉,一脸为难模样。 “如何是好?她亦刚回来不久,长路辛苦,我伴她入眠,此刻未醒……要不,金国礼司府憩下,待她醒来,再入殿晋见?” 不知为何,心口骤紧,金炫澈冷冷在看炙炎彬,为他的冷静与沉稳而喝彩。 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在追凌亦凝的这一路上,金炫澈已经通过蒋风与甲午知道了过去的好多事情,也知道了自己与凌亦凝之间纠结复杂的感情关系。 若不是每过一城一关都要被拦住查实一番,他早追上凌亦凝了,哪会任她冲回皇城里? 他必须见到她,必须让那个女人明白——纵使他失忆了,他对她的新奇感,仍旧满到溢。 “大丞相。” 金炫澈突然无视炙炎彬,转眸望向一旁的聂博文。 聂博文被点名,便一愣,赶紧点头示意。 “你称你们附马什么?” 聂博文抬眸望向金炫澈,略显疑惑的一愣,却直接回答。 “皇上。” “皇上?”金炫澈失笑,轻哼一声:“国辅附马,代政而已,皇公主才是正主,理当尊称皇公主为女皇,附马为附马。大典之后,女皇正位,才能由女皇决定附马是正位还是副位——是正位方可众卿称帝。奇怪了,怎么你们轩辕如此乱来?女皇还是公主称呢,附马却变成了皇帝称?大丞相,你们轩辕国的皇帝正主到底是凌家姓的,还是炙家姓的?” 大吃一惊,聂博文显然是被金炫澈咄咄逼人的追问一剑刺中要害,顿时咽住。(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皇公主凌亦凝 本是皇家自己内部的事情,皇公主心思是人皆知——她本身自小到大,就不适应朝政之事,若她有心深入的学习,一切自然不用多说,问题就在于皇公主本人根本无心理政,加上历来皇帝皇帝,大多都是男子为尊,轩辕上下自然而然都顺了皇公主之意,一心臣服于炙炎彬这个国辅附马。 炙炎彬自己也是因私人目的才这么老老实实的顺理成章,坐上了皇位……他的想法简单,只要他坐上这位置,凌亦凝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顺着他,因为一旦他撂摊子,后果将不可收拾。 一来二去,一切就这么理直气壮的存在了。 现在,被金炫澈一针见血的一语道破,聂博文显然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内情,一来没必须向外界讲解;二来也无从细说,毕竟太多细节违背了正规常理,说是说不清楚的。 就在聂博文张了嘴却哼不出半丁点声音时,殿外一人大步迈入,脚步声打破寂静,所有人一惊,都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凌亦凝,一身华贵公主装,显的典雅又尊贵,她只一人进来,居然未带半个侍从,就这么轻松自在的走向金炫澈,最后,于金炫澈身后的位置停下,冲转过身来与自己面面相对的他礼仪之极的一笑。 “古元奉天,有天高地大一说……天为父,地为母,故长久以来,国君一个尊字,主指男尊。本公主对朝政之事一知半解,刚刚进入学习阶段,为夫奉帝,代理朝政,难不成举国上下。要像贵王这般,附马附马的,乱叫?” 凌亦凝说着。语气渐冷。 不等金炫澈双眉一沉,面露瘟色。凌亦凝却一笑,继续。 “太亘大国,礼仪之邦,太子储亲临,奉‘和神赋龙佩’贺君,炙炎彬是吾国轩辕皇帝,天下人认知的事实。金王同为国君,至少该懂得各国各情的道理。为夫与已,满丧亦婚,他注定是我轩辕尊位皇帝,还要提醒一下金王,适可而止,别丢了自己应有的风度。” 四个字——‘满丧亦婚’。 凌亦凝,已经决定嫁给炙炎彬了? 因为这一念,金炫澈单眉一挑,先前的小怒瞬间消散,整个人心头一惊。 “听你这意思……” “慢!”突然打断金炫澈。凌亦凝冷冷一笑:“金王好有意思。轩辕国两皇在此,金王见皇帝不尊,附马附马的轻慢;现在见了本公主。又你啊你的叫嚷,怎么?金王失忆,连礼仪都失了?” 一旁聂博文听的暗暗叫好,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呵的一乐,金炫澈给气笑了。 ——这个女人,是打算欺负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欺负到底了吧! “皇公主。”让了步,金炫澈吐了口气,突然缓俯身子。往凌亦凝凑近,与她轻叹:“这是要折磨死我的前奏么?” 一惊。凌亦凝傻了傻。 只一句而已,金炫澈直起身子。俯视凌亦凝,眉心紧锁着的摇了摇头。 “本王失忆是真,幸得皇公主出手相救,天地不大,恩情最大,这不,披星戴月追来京都,就是想好好谢谢皇公主。哪想贵国待客之道如此奇特,皇家权分如此混淆,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被金炫澈突然跳开话题的扯远,凌亦凝一哼,笑出声来。 “这么说来,本公主还得谢谢你,谢谢你大老远的追来京都,为我轩辕皇家清理权政之事?” 挑眉,金炫澈不以为然,只是回以淡淡浅笑。 “如有需要,有何不可?” “谢了,根本就不需要。”凌亦凝说着,双眉如剑,冷冷一挑:“本公主经过,顺手相助而已,无须感谢。金王还是请回,本国自家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不送——!” 侧身一让,甩手一扬,凌亦凝冰冷的目光在看金炫澈,一副送客的架式。 轩辕国一把手如此夸张架式赶金国国王走,看在满殿人眼里,个个都看傻了眼,连高处的炙炎彬都看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凌亦凝会这样‘敌对’金炫澈。 亦在盯着凌亦凝看,看了好一会,金炫澈突然倒吸口气,啧了一声。 “看来咱们彼此彼此嘛!嫌我多管闲事了,你直说,我不再涉及就是了。可你这直接赶人走的架式会不会更显恶劣?难不成轩辕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喂,我可是听说你在剑门城时,我对你可完全不是这样的哟!” 一愣,凌亦凝下意识甩眼,瞪向不远处的蒋风与甲午,蒋风与甲午同时一惊,赶紧低下头去,不敢迎视。 反应过来,凌亦凝一哼,望向金炫澈。 “怎么?金王刚才那番架式是想给本公主做榜样吗?” “行了行了。”金炫澈无奈之极,一副懊恼的样子,一边抬手轻捺:“我们各退一步好吧?之前是我错了,刚才是你错了,从现在开始,咱们都礼貌一些,好了吧?” 双眼一瞪,发现金炫澈居然在耍无赖,凌亦凝惊诧的站在那里,傻了眼。 “这里是轩辕,轩辕国城京都,是你凌亦凝的家,而我——金炫澈,站在你的家里,你是主,我是客,你自己说吧,该怎么继续?” “你到底想做什么?”瞪着金炫澈,凌亦凝轻吼。 “没看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圣宫,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多住几日,好好游览游览,好好参观参观啊!皇公主可否安排安排?” 倒抽一口寒气,凌亦凝恨不得抽把扫帚来,将金炫澈给狂扫出去——她真的没想到,金炫澈居然变的如此滑头,哪有失忆前的他那份冷漠与尊傲? “看来,金王是铁了心的要在皇城里好好游览几日了,是吗?” 适时,高殿之上传来炙炎彬朗喝的声音。 望向炙炎彬,金炫澈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看来,还真是应了皇公主刚刚说的,男当为尊啊!皇附马,看来要麻烦你出面,好好演示一下两国之交,当如何进行了。哦,我还想起来……害我失忆的关键,好像就是你亲手救出的,那匹马呀!” 金炫澈身边的凌亦凝一愣,高处的炙炎彬却一乐,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是了是了,金王既然有此兴趣在京都逗留闲休,我与凝儿自当欢迎。聂博文。” “臣在。” “这事就交给你了,先请金王去礼司府憩息,后宜之事,再行商议。” “喏——!” “如何?金王可满意?” 点头,金炫澈似乎也准备鸣鼓收兵,居然轻易的便妥协,当众点了点头,一副满意之极的样子。 任由聂博文冲自己做出请的动作,金炫澈别有用意的深深再看凌亦凝一眼,再才极度恶劣的坏坏一笑,跟了聂博文而去。 眼睁睁看着金炫澈得意洋洋的带了他的人扬长而去,凌亦凝默默的深呼吸,直到他们全部离去了,她才猛一甩身,瞪向炙炎彬。 “你怎么……”差点撞上炙炎彬,惊诧于他居然在不知什么时候下来,都走到身边了,凌亦凝一惊,话说一半,堵住。 “你很奇怪耶……”离凌亦凝近极了,炙炎彬一脸困惑,惹的凌亦凝一愣,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什么奇怪?” “不奇怪吗?”炙炎彬紧锁眉心,幽幽摇头,恨不能将自己的身子压进凌亦凝的身体里,可凌亦凝却倔的很,就是不退让,炙炎彬又不可能真的去撞她,便贴的她紧紧的,扬手就能算拥抱了,他与她,近的无法形容:“总是这样……从你出灵阁起,他送你锁梦,你不谢他,好像锁梦就是你自己的一样,任何时候看见他,就铁了心的想要杀他,可背地里,你对他的评价又高的出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嘘——!” 炙炎彬冲凌亦凝轻吹一口气,他背对着封野冲他挥了挥手,封野会意,一声令下而已,殿中所有宫廷卫全部转向,包括封野自己在内,齐刷刷退下。 “不止一次啊,凝儿……是好多好多次啊!你从来不说他的坏话,顶多恶恨的骂骂他,可真要说起来,你又会替他开脱……好几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可又不等我确定,你又出剑杀他。这还不奇怪吗?” 凌亦凝瞪着炙炎彬,瞬间而已,哑口无言。 “后又弃我一人,自己跟他跑去金国。一去就是几个月,我正担心的要死呢,你回来了……回来了多好?不是吗?我仍担心的不行,害怕你心里已经装进了他……可刚刚你又对他好凶好凶,让我再度充满希望……凝儿……” 炙炎彬的话语无伦次,可凌亦凝听着却莫名心惊肉跳,不明究里。 “这样的情况令我心生恐惧……怎么办?” “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为什么同意他留下来?我之前交待的你,你愣是没听懂吗?” “嘘……!”轻吹气,摇头,炙炎彬幽幽一叹:“我真的好害怕,怕你刚刚让我有了希望,又会突然像上次那样,弃我一人,跟了他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角恋 一愣,凌亦凝傻掉,脑海,突然闪过之前金炫澈冲他轻喃的那句:‘这是要折磨死我的前奏么?’ 脸一红,凌亦凝终于顶不住了,猛的退后三步,不住摇头。 “不会那样的,你不要老是自己乱想。你明知,为了轩辕,我不可能乱来的。” 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心里难受的不行,却强硬的撑住,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炙炎彬说着,挪步上前,又朝凌亦凝凑近:“我来回答你,为什么留他下来……” 低下头,不敢与炙炎彬面对,凌亦凝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异…… “你应该看的出来,他是铁了心的要留下的,与其硬碰硬,不如绕道而行。咱们先留他下来,顺一下他的意,再借机会让他知道,咱们有多恩爱,断掉他的念想。时候差不多了,他总不可能一直长久的住着,总会离开的。这样行吗?” 似乎感觉到炙炎彬声音的虚弱,凌亦凝一愣,抬头望向他……望进他眸子里受伤的痴迷,凌亦凝一叹,点了点头。 “凝儿……” 突然一唤,因为凌亦凝眼神中的怜惜,炙炎彬呻呤一声,突然展臂将她一拥入怀。 “我爱你!” 三个字,怔住凌亦凝,便忘了挣扎,愣生生的任炙炎彬紧紧拥抱,凌亦凝站着,目瞪口呆,彻底傻掉。 * 为什么没杀龙君傲? 真相只有凌亦凝自己知道…… 出剑的那一瞬间,龙君傲的表情微妙一变……真的只是微妙之极的一瞬间而已。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而且笑的奸邪之极,那种笑容仿佛恶魔的尖牙,竟叫她看在眼里,惊痛在心里。 剑尖离龙君傲的心脏只差分毫。她却收了手。 收手的一瞬间,龙君傲脸上又闪过一抹近乎于无的惊愕。 只这瞬间的表情而已,凌亦凝甩身。大步离去。 她走,她身后的龙君傲用沙哑的声音鬼叫…… ‘杀了我啊——!不要走……不要……’ 他想死。 不。他不想死。 他若想死,就不会布局迷惑她……他那样的人,自知必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杀死他的人。 所以,龙君傲一定还有更阴险的计划在进行着。 ‘月圆夜,若我有任何意外,凌亦凝,你必将后悔终生————!’ 月圆夜…… 什么意思呢? 月圆夜前?还是月圆夜后? 会令她后悔终生的事。能是什么事? 尹魅刑的尸身究竟在哪里? 龙君傲能伤害金炫澈的乌藏已经死了,他还能用什么方法伤害到他? 想到金炫澈,凌亦凝双眉紧锁。 夜深了,一路奔波而归的她早该累极了,可此刻,她居然毫无睡意。 走在御花园的长径上,独自一人,凌亦凝双臂对绞,想着事情——金炫澈此番入京,只带了22个人。20特训兵,蒋风与甲午。 这22个人,凌亦凝有绝对的把握。他们都是效忠于金炫澈的。 那龙君傲还能有什么其它方法伤害金炫澈? 有特训兵在,凌亦凝相信,任何暗杀都不会轻易得逞……那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呢? 乌藏…… 落白…… 突然想到落白,金炫澈的大老虎,与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大家伙,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它了。它去了哪儿? 甩甩头,凌亦凝头痛的轻啧一声,突然止步。 因为听见声音,凌亦凝抬头望去……远处。灯火明亮,她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灵阁来。 下意识回头看去。长路漫漫,凌亦凝自嘲的呵笑一声。再度望回。 居然走了这么远,走到了后园来。 灵阁…… 一笑,凌亦凝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皇公主——!” 身后突然有叫声,凌亦凝一愣,回身望去…… 夏紫薰独自一人而已,踩着碎步小跑而来,最终赶上,便急急的就地一跪。 “夏紫薰参见皇公主——!皇公主万岁!” 打量着夏紫薰,因此刻的她是背着光的,看不太清模样,凌亦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起来吧!” “是……”缓身站起,夏紫薰的脚还有些发软。 投井之后醒来,听说皇帝来过,因她一直昏迷,就走了,夏紫薰不敢再乱来,一心在灵阁里等着炙炎彬再次出现。 谁想,等过了晚膳,以为炙炎彬不会再来了,夏紫薰正准备回阁里去,却看见有人影走来…… 不是炙炎彬,而是凌亦凝。 轩辕国的正主——皇公主。 “有事?” 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凌亦凝尽可能不让自己吓到她,说话语气亦尽量的轻柔。 “皇公主……”夏紫薰犹豫再三,终于一叹,抬眸迎视:“紫薰斗胆,求皇公主作主,给紫薰一条活路?” “这话怎么说?”凌亦凝想了想,轻问。 见凌亦凝居然没有生气或是恼怒,夏紫薰激动起来,又卟嗵一声跪下。 “紫薰年少不谙世事,只一心为银夏求个太平,嫁来轩辕,后事未料,竟变得如此境地。逆匪入狱,紫薰生无活路,天地不容,现在只有皇公主能救我,解紫薰水火之苦!” “我?”凌亦凝失笑,有些不以为然。 “是——!皇公主,只要您开个口,将我贬成奴婢,只要不再是夏夫人,我就可以得到重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活下来了。皇公主……求求您……求求您……” 站着,在看跪于地上的夏紫薰,看着她楚楚可怜,梨花带泪的模样,真正叫人无法不心疼。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凌亦凝感慨着。却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本是她最强的一张王牌。 ——对付炙炎彬的……最强一张王牌。 现在。却在哭着求她,放过她。将她贬成奴婢。 如此轻易的放过了夏紫薰,那她还能用什么去对付炙炎彬? 炙炎彬对夏紫薰的在乎,凌亦凝看在眼里。 古元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炙炎彬又爱这个还爱那个,凌亦凝也不觉着奇怪。毕竟,炙炎彬是个古人,接受的全是古元的风俗习惯与教养,现在的他。只是为难于无法两全,只能二选一。 说白了,夏紫薰就是她凌亦凝唯一能用来对付炙炎彬的筹码。 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皇公主……” 夏紫薰看着凌亦凝摇头,她满面泪水的软下身去,瘫坐在地上,进而趴向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狠下心肠,看着夏紫薰生不如死的痛苦,凌亦凝拼命压抑自己,最终一狠心。甩身,决定离开。 转身便看见相隔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炙炎彬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正满面冷漠的在看自己……凌亦凝一愣。 空气,瞬间静止,一切的一切,仿佛定格。 好久好久之后,久到凌亦凝身后的夏紫薰最终哭晕了过去时……凌亦凝终于撑不住了,她突然拨腿,面无表情的冲炙炎彬冲去…… 于炙炎彬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有手扬起,于凌亦凝差一秒就要冲过时。炙炎彬目不斜视的仍在看前方,却扬手拦住了她。 “三天内。我会安排人送她出宫。” 凌亦凝惊诧的双眼一瞪,瞪向地面时。耳边响起炙炎彬再冷静不过的轻喃声。 惊呆了……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幽幽转眸,诧异的望向炙炎彬。 不知在看什么……炙炎彬看的认真,却突然径自一笑,转过脸来,一脸温柔笑容的望向凌亦凝…… “你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因炙炎彬说的,凌亦凝双眼瞪的更大了……听见自己夸张的呼吸声,深知身后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娇弱的女子,凌亦凝幽幽摇头,轻叹一声。 “你站在你所谓的‘地位’之上,好像是在仰望高高在上的我,因抓不到而疯狂……那边的女子,你却将她小心翼翼的呵护,藏在你所谓的‘地位’之下。因是你的,所以再怎么践踏、令其受伤,你都清楚的知道,一切仍在你的掌控之中。” 轻扬手,将呆呆的在看自己的炙炎彬的手推开,凌亦凝再次幽叹。 “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于炙炎彬彻底呆住的时候,凌亦凝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僵僵的转眸,望向那边的夏紫薰,炙炎彬还扬在半空的手…… 五指成拳。 * 日上三竿。 几近正午,凌亦凝睡了个饱觉,睁开眼时,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爽。 头一扭,望向一旁,看见床边不远处坐在大椅里看着一叠子东西的炙炎彬,凌亦凝一愣。 锁心紧锁,炙炎彬似乎极认真的在看那叠子东西,表情凝重。 刚想指责炙炎彬太过放肆,居然跑到她的寝轩里来,却因为他脸上冷峻的表情而一愣,凌亦凝撑身坐起。 听见动静,炙炎彬一愣,抬头望来。 “早。” 看着凌亦凝坐起,正在看自己,炙炎彬冲她咧嘴一笑,笑的阳光灿烂。 直接冲炙炎彬瞪一眼,凌亦凝无法理喻他这种人类,直接一扯幔帘,挡去炙炎彬视线,在里面穿起衣服来。 笑容僵住,看不到凌亦凝了,炙炎彬自嘲的干笑了笑,耸耸肩。(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撞见 不一会,凌亦凝穿戴好了,走出来。 “轩辕皇家怕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独特的,老是不要宫女侍候,自己穿衣服。” “是吗?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的是什么?” “哎,打住。想骂我直接来,别牵及无辜。” 猛的想到凌皇胤也是皇家人,差点骂到他,凌亦凝语塞,顿时沉默。 一见凌亦凝居然真的安静下来,炙炎彬一乐,笑了。 “这不是昨天咱们说好的吗?要气死那个姓金的?从今日起,要么你搬去养心殿,要么我搬来这盈月宫。” “这是通知?” “明明是商量呀?” “商量?”凌亦凝失笑,一把抢过炙炎彬手中那叠子纸,看起来;一边自言自语:“叫你死,是用剑好还是用刀好?” 不等炙炎彬一乐,又笑了起来,凌亦凝看着手中东西,表情突然一冷。 “这是什么意思?” 任凌亦凝一脸严肃的望向自己,炙炎彬一叹,明显无奈。 “失策呗!就好比我自以为聪明,先斩后奏,以为人都过来了,你万不会赶我走,结果你却叫我选择如何个死法,道理是一样的。” “这到底什么意思?”一抖手中纸张,凌亦凝失声一啸。 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凝望小会,最终耸耸肩。 “如你看到的意思……我是想,常威跑了,龙君傲藏尹魅刑的地点至少他自己知道,还有陌老儿他们知道,不定哪个重刑之下会招出来,常威肯定会把尹魅刑尸身移走。便派人大肆寻找蛛丝马迹……谁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也别急。搜查刚开始不久,也许再查远些,会有好消息的……” “是吗?”凌亦凝摇头。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我来回大半个月,你也搜了大半月吧……这么久都没结果。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逍遥?” 知道凌亦凝心急,炙炎彬一叹,吐了口气。 “好凝儿,信我一回嘛,别太急了。范围仍在扩展中,咱们再多等几日,好不好?” ‘月圆夜,若我有任何意外。凌亦凝,你必将后悔终生————!’瞪着炙炎彬,凌亦凝脑海里响起龙君傲阴魂不散的那句话。 “凝儿?”见凌亦凝走神,炙炎彬一唤。 回神,凌亦凝望向炙炎彬,双眉一紧。 “偶尔过来住住就行了,不用定在这里,起来吧,你该走了。” 突然心冷,凌亦凝居然在赶他。 炙炎彬坐在大椅里。看着凌亦凝说完就转身欲走,他啧一声,噘起了嘴。 “我坐这里半天了。就是等你一起吃午膳,你却赶我走……” 背对着炙炎彬,凌亦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盯着前方虚空,想到什么,轻喃。 “银夏的那个小公主怎么样了?” 一愣,炙炎彬表情一变。 “应该没什么吧,我叫人把她抬回灵阁就走了。这个你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就这两天便会送她出去。” 浅浅一笑,凌亦凝抬眸。眼中滑过一抹嘲笑。 “那样最好。” 扔下四个字,凌亦凝大步离去。 看着凌亦凝扔个背影给自己。毫无留恋的走了,炙炎彬坐在原处,幽幽一叹。 她的小心思,他怎会不懂? 明明只要开个金口就可以救夏紫薰于水火,明明善良无比的她,却故意拒绝……呵呵,炙炎彬当然知道凌亦凝在想什么。 可惜,世间只有炙炎彬自己知道——在他心里,凌亦凝,远胜过夏紫薰在他心中的重量。 如此而已。 * 冷星辰与封奚森奉命与聂博文一起,陪同金炫澈游览皇城。 试了金炫澈好几次,他看起来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封奚森渐渐退到后面,不再参与聊天。 冷星辰倒还沉着,一直陪着聂博文一起,与金炫澈说说笑笑。 金炫澈‘初’见冷星辰与封奚森时,通过甲午他们得知,这二人也是在剑门城呆过的,而且冷星辰还是陪着凌亦凝一起留在宫中的,金炫澈便对冷星辰来了兴趣,不停的问他事情,闹的聂博文反而无事可做,又不能擅自离去,只能一路寸步不离的跟着。 “什么?凝儿回来至今,你还没见过她?” 金炫澈突然打断刚刚好不容易插了话进来的聂博文,一脸严肃的瞪向冷星辰。 冷星辰一愣,进而失笑。 “皇公主繁忙,星辰亦有私事在忙,又无要事,无须非见不可。” “甲午说你和她关系极好!” “呵呵……”浅笑两声,冷星辰不愿深谈。 真相是什么?很简单——炙炎彬压根不给他们见到凌亦凝的机会。 为什么不让他与凌亦凝见面?冷星辰心如明镜,他就是不想让凌亦凝与他联起手来‘对付’自己。 看来,炙炎彬是真的很精明的。 冷星辰想着,依旧满面浅笑。 炙炎彬一心想娶到凌亦凝,得到他自己以为的爱情;凌亦凝一心想要炙炎彬一个人做这轩辕的皇帝,而她能得以脱身,自由自在的去过她自己想过的人生。 而他冷星辰呢?在炙炎彬心里,冷星辰一直都是站在凌亦凝那边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炙炎彬在尽可能的阻止他与凌亦凝见面。 现在,金炫澈又失忆了,简直是上天恩赐给炙炎彬的大好机会。 冷星辰知道,炙炎彬是势在必得了。 问题是……天命不可违,炙炎彬的一意孤行,真能如愿吗? 纵使如今,一切都显的这么复杂。 安排他与封奚森来陪同金炫澈游览,无非是想借他们来试探金炫澈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冷星辰心如明镜。不禁苦笑。 见冷星辰不愿与自己深聊,金炫澈微笑着点点头,望向左右……这时才发现封奚森已经退到后面去了。显然他也不太愿意与自己多聊,金炫澈一乐。望向冷星辰。 “我就不明白了。这失忆而已,真与假,有那么重要吗?” 冷星辰一愣,眉尖浅浅轻颤。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我只是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任谁也阻止不了。” 又冲冷星辰砸去一句,金炫澈一哼,甩身朝远处大殿走去。 冷星辰面朝金炫澈的方向,沉沉一叹。 * 离月圆夜只有七天。常威整个人像根本没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了,而龙君傲仍嚣张傲慢的不得了,要么叫嚷着让人把他打死,要么就叫嚷着要见夏紫薰。 真相到底是什么? 龙君傲到底在她身边埋了什么阴谋……他又想伤害她的谁? 夏紫薰……龙君傲为什么要见夏紫薰? 想到夏紫薰苦苦乞求自己时的绝望,凌亦凝心烦意乱。 她万不可能为了套出龙君傲所谓的‘真相’而去找夏紫薰……万一夏紫薰提出条件,她将更加为难。而且,就算真应了龙君傲,叫夏紫薰去了,他也不一定会老老实实说出真相。 可是……夏紫薰明显是能撬开龙君傲铁嘴的唯一一丝可能。 多奇怪啊!龙君傲。打死不招的家伙,唯一想见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母赵姬。却是只有一日夫妻关系的夏紫薰。 想起来龙君傲就是因为夏紫薰才乱了阵脚,被炙炎彬趁空杀入的,凌亦凝抬眸,远远看见金炫澈为首的一溜人正在朝自己这边走来。 一愣,凌亦凝断了思路,整个人傻了傻。 金炫澈也发现了凌亦凝,他早就看见她了,站在太元殿前巨大的广场高台边缘发呆…… 一乐,笑起来。金炫澈突然扔下其它所有人,撒腿就向那高处的凌亦凝跑去。 “哎——!金王……” 被金炫澈的举动吓一跳。等再看见远处的凌亦凝时,聂博文这才明白过来。松了口气。 “皇公主在那边……” 封奚森凑近冷星辰身边,冲他附耳轻喃。 算是知道了,冷星辰不语,只是一脸淡漠。 “我们也过去……”封奚森一直想见凌亦凝,他见冷星辰不语,便轻喃一声,欲动。 “哎,我们不过去,就在这里等着。” 聂博文突然出声,阻止。 望向聂博文,封奚森犹豫小会,似乎心中有了决定,便低下头,退向后面…… * 冲到高台下面,与凌亦凝隔了一个空间,两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略抬头而已,便可仰望。 “皇公主,这么居高临下,感觉不错吧?” 感觉好极了,凌亦凝难得遇上这样的情况,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金炫澈……这家伙长的太高,一直以来她看他,跟他讲话,都累的要死,如此这般,她怎会不喜欢? 便一笑,笑的清淡。 “金王心情不错嘛,随意些,四处逛逛吧,本公主有事,先行一步。” 抽空瞟眼远处的冷星辰,凌亦凝转身,欲离开。 “凝儿……”金炫澈突然唤一声,纵身跃起,跳上高台。 一愣,凌亦凝背对着金炫澈,突然止步…… “这么急做什么?难得撞见,不如聊聊?” 抬眸,凌亦凝脑海闪过什么,突然转身,面对金炫澈,冲他一笑。 “聊聊?” “嗯!”又变回俯视的角度,金炫澈在看凌亦凝,却满眼直白的喜欢。 想了想什么,凌亦凝眉眼一动,突然侧目望向远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三人共餐 “星辰,过来。” 被点名,冷星辰一愣,却下秒便反应,完全不理会聂博文顿时惊慌欲拦的架式,快步朝凌亦凝出声的方向走去。 轻松的跃上高台,冷星辰根本不像失明的瞎子,明明双眼紧合,却如同看的见般径直走向凌亦凝。 于凌亦凝身前停下,欲行礼,却叫凌亦凝制止。 “听说你要带摩余谷的人回摩余谷去?” “喏。皇上已恩准,由辰携摩余残生回归谷中,新建谷城,名为摩余。” 点点头,凌亦凝算是知道了。 “那你可知,我剑已出,却放过了龙君傲,没有杀他?” 冷星辰一愣,进而点点头。 “喏。” “你知道为什么吗?” 冷星辰想了想,摇头。 看眼一旁静静在听的金炫澈,见他难得老实,居然也不打断自己,凌亦凝望向冷星辰。 “他说月圆夜以前,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就会发生令我绝对会后悔的事情。你帮我分析一下,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冷星辰听罢,立即认真的思索起来。 三人站成三角,金炫澈在看凌亦凝,听着她完全无视自己而一味的去与另一个人‘聊天’,金炫澈双眉紧皱,心中极度不爽。 他不爽的,正是自己失忆这个事实——若不是失忆了,凌亦凝不会这样对他;若不是失忆了,他也不会对凌亦凝说的毫不知情。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求助’于别人,而自己就这样站在她身边,却帮不上任何忙。 “目前,只一事为难。便是首领尸身……辰是想,最好能寻到,并带他回去安葬……皇公主……” 双眉一紧。凌亦凝顿显不悦,她的表情看在金炫澈眼里。却看不进冷星辰眼里,冷星辰则径自继续。 “咱们只可信其有,切莫信其无。宁可由他一直活着,只要能换回首领尸身安好。” 吁息,凌亦凝表情严肃,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现在的问题是,他那话里有话,照他那说法。月圆夜后,他活着,我哥的尸身就没事;他一有任何事,我哥的尸身就不保。可他活没活着,皇城外的常威如何知道?难不成还要定时押他出城游游街?” 一笑,冷星辰严肃不下去了,便就摇头。 “辰却有另一番看法。” “快说。” “皇公主……” 又听冷星辰这样叫自己,凌亦凝一叹,妥协。 “您仔细想想……这世间,最能叫你重视。甚至无法忍受其失去,或是其受到伤害的事情……或是人,会是什么?”于凌亦凝一愣时。冷星辰继续:“比摩余首领的尸身对您而言更为重要的……” 下意识垂眸,凌亦凝刻意回避,因为那个人……此刻就在她身边,而她,却极度不想让他知道。 摇头,凌亦凝选择逃避。 “想不出来?” 吐了口气,凌亦凝望向冷星辰:“皇兄已经不在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哥尸身……若说除此之外。那就是炎彬……还有你……” 冷星辰一愣,一旁的金炫澈一愣。凌亦凝自己最后反应过来,赶紧失笑。 “你懂我的意思。” 反应过来。冷星辰松了口气,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要么就是指冷星辰如炙炎彬一样重要;要么就是指炙炎彬只是如冷星辰一样的重要。 显然,凌亦凝的意思摆在这里,不过后者。 炙炎彬也罢,冷星辰也罢,都是凌亦凝不可或缺的‘朋友’。 可惜,金炫澈听不懂,便突然惊醒——难怪冷星辰叫凌亦凝‘皇公主’,她会一直不高兴的样子。 挑眉,金炫澈看凌亦凝的表情渐冷。 “那么,咱们就有必要事先预防一下了。皇公主,您必须提醒一下皇上,加强宫中戒备。” 呆呆的点头,凌亦凝又陷进自己的沉思中…… 龙君傲会做出的,令她后悔的事……就是杀死她最重要的人? 若不是炙炎彬,那就只可能是…… 抬头,凌亦凝幽幽的望向金炫澈。 目光相撞,凌亦凝被金炫澈眼中直白的冷漠刺到,不禁一愣。 “金王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自己说要聊聊的吗?” “你这是在跟我聊吗?” “你只说聊聊,又没说跟谁聊,又没说必须跟你聊。” 单眉一挑,金炫澈欣赏的一哼。 “伶牙俐齿。” 眼一瞪,凌亦凝突然意识到,当下就她们三个人,金炫澈这样的‘无礼’,居然没人跳出来吼个‘放肆’。 懒得与金炫澈一般见识,凌亦凝白他一眼,干脆望向冷星辰。 “行,我知道怎么做了。最近你在做什么?” “回皇公主,一直在宗仪府,与新近上任的宗仪做交接。” 又听到皇公主三个字,凌亦凝终于不忍,啧一声。 “你累不累?就我们三个人,你就不能自在些?” 一笑,冷星辰温柔的轻喃。 “金王失忆了,礼数便少不得,不然传出去落人笑话。皇公主见谅。” “呵,这话说的。怎么?我没失忆前,你们便是直接卿卿我我?” “金炫澈?”瞪向金炫澈,凌亦凝差点暴怒。 一愣,被凌亦凝的怒气吓到,金炫澈没来由心头一惊。 “星辰是我在这世界唯一的知己,你自己不干不净的,不要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的脏!” 大惊,金炫澈被凌亦凝‘骂’的两眼一瞪。 “凝儿……”脱口而出,冷星辰出声制止。 猛的冷静下来,凌亦凝恨恨的一哼。 “金王请自重。” 扔下五个字而已,凌亦凝甩身,气愤的大步走远。 知道凌亦凝走掉了。冷星辰一叹,摇了摇头。 “你怎就失忆了……如此伤她,日后情何以堪……” 听的清楚。本一样在生气的金炫澈一愣,望向冷星辰…… * 天快黑了。聂博文邀请金炫澈去承天司憩息,金炫澈不干,直接问了凌亦凝寝宫,转眼就跑不见了。 正在用晚膳,宫门外惊呼,很是吵闹,凌亦凝一愣,抬头的功夫。小福子从外面急急冲进来,凑到她身边便低身轻喃。 “主子,金王来了,在大门外嚷嚷着要进来。” “成何体统。”凌亦凝一怒,正准备下令赶人,坐她侧面的炙炎彬却一乐,笑了。 “请他进来。” “炎彬?” 挥挥手而已,于小福子得令,赶紧退下时,炙炎彬单肘撑于桌面。冲凌亦凝开怀一笑。 “这么好的机会,你要错过不成?” 一愣,凌亦凝进而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 不一会,金炫澈独自一人被小福领着进了内殿。 进门便看见华贵内殿中正坐在餐桌东南的凌亦凝与炙炎彬,金炫澈一乐,径自上前。 “皇公主,皇附马正在用餐,我是不是来的特是时候?” “极是极是,来来,请坐。”炙炎彬爽朗的大笑,扬手一挥。一旁宫女奉了干净碗碟上来,一左一右的为金炫澈排摆。 金炫澈也不客气。就着与凌亦凝相对的位置坐下,正好与她面对面。 “怎样。咱们这轩辕皇城可算辉煌?” “很不错了,遇光如镀,金碧辉煌,满载古风古韵,当属极致。” “哈哈哈哈哈……来来来,上酒上酒,咱们好好喝喝。” “来。” 任金炫澈一坐下就给炙炎彬不停的引去说话和喝酒,凌亦凝无视,径自吃自己的。 金炫澈时不时看看凌亦凝,多在与炙炎彬拼酒,炙炎彬却时不时的会夹些凌亦凝喜欢吃的菜去她碟中。 吃的差不多了,凌亦凝放下碗筷,欲闪人。 “你们吃着,我出去走走。” “哎——!”居然是炙炎彬出声,叫住凌亦凝:“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你……”差点脱口而出:你管我。凌亦凝想了想,眉尖一挑:“知道的……” 秒懂凌亦凝差点冲出口的原话,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别去了,陪我们坐坐。”——他哪知道她要去哪儿。 “就是啊!皇公主如此冷淡,可是因白天的事在生气?” “白天的事?什么事?”炙炎彬一愣,望向金炫澈。 金炫澈浅笑,别有用意的瞟向凌亦凝。 “凝儿?”炙炎彬居然好奇极了,又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没好气,轻轻一哼。 “白天撞见他乱逛,也看见星辰了,和星辰聊了聊,说起龙君傲的事情,对了……倒是提醒我,从今天起,你身边的护卫一定要加强,以防万一。知道吗?” 感受到凌亦凝说这番话时发自内心的在乎,炙炎彬轻愣,有些许恍惚。 “听见没?”见炙炎彬愣住,不回答自己,凌亦凝小恼,轻叫。 一笑,炙炎彬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怕他暗中算计我?” “不怕一万,总要怕个万一。我现在在乎的人已剩不多,我真的经不起再失去了……龙君傲那个人,像毒瘤一样,杀又杀不得,防又不知从何防起。他手下死士众多,个个不要命的愚忠着他……我……” 伸手轻落凌亦凝轻搭在桌面上的手背上,炙炎彬冲她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动作不改,炙炎彬转眸,望向金炫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前往天牢 “金王是不记着以前的事了,以前那龙君傲可是明里暗里的不知伤害过凝儿多少回,现在好不容易抓了他,却又杀不得。” “为什么?” 心里不痛快,极度不爽凌亦凝与炙炎彬之间的温情,金炫澈起杯进酒,掩盖自己心情。 “还不是因为他阴险狡诈。你是有所不知,那家伙坏的很,人给抓了都不安分,安排同党在外,也不知计划着什么阴谋,似乎想要借此要挟凝儿,害得凝儿心乱,不好杀他。” “不如说来听听,也许各人见地不同。”金炫澈尽量忽视炙炎彬一直搭在凌亦凝手背上的手,直接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想了想,想到金炫澈这家伙虽说失忆了,可脑子的聪明程度却没消失,他极有可能发现她所一直没有发现的关键。 这么想着,她便望向炙炎彬,炙炎彬便冲她点了点头。 吐了口气,凌亦凝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严肃的望向金炫澈。 “白天你也听见我跟星辰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龙君傲警告我,若月圆夜前他死了,我定会后悔……他这个人,心思慎密,很难出现这样的情况,把话说一半。一般这种情况下,他说的,便极可能是真的。否则,他会编一大堆的东西来混淆我。” “那你感觉着,他能叫你后悔的事,会是什么?”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眸光流转,半晌才一叹,望向炙炎彬:“炎彬……”转回眸,再度望向金炫澈,凌亦凝表情认真之极:“再就是一直找寻不到的。我另一个哥哥,摩余国首领的尸身。” “什么叫找不到?” “因为只有龙君傲和他的人知道……” “审过他们了?” “审过了……没有一个人开口。我说过,龙君傲的人。都是死士,个个都不简单。而那些小角色们却一无所知。” 点点头。金炫澈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知道,但是不说;一种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嗯。”金炫澈说的,凌亦凝也想过。“炎彬倒是想出过办法,他觉着龙君傲最信任的一个同党,名叫常威的家伙逃掉了,他一定会把我哥的尸身换地方藏起来。所以,只要他一动,就会有痕迹。细查之下,应当会有蛛丝马迹。” 金炫澈听着,摇了摇头。 “皇附马自己心里也可能有数,这样的几率很低,只能是碰运气。若对方细心,尽全力不留下任何痕迹,纵使深入的搜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金炫澈眼中闪过一抹精睿的寒光:“如果真相只有龙君傲一人知道,其它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么,他们藏尸的地方可能根本不需要更换。” 一惊,凌亦凝突然茅塞顿开。惊诧的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亦在认真思考,搜查至今,毫无结果。金炫澈刚刚说的已近事实,他也知道,之前所想的可能性已经近乎于无了。 “那现在的关键便只剩下龙君傲自己?”炙炎彬自言自语般的轻喃。 “如果两位不介意,我可以去会会那个龙君傲吗?” 炙炎彬一愣时,一旁凌亦凝突然失声惊叫。 “不可以!” 炙炎彬一惊,金炫澈一愣,两人同时望向凌亦凝。 惊觉自己失态,凌亦凝轻喘着眨了眨眼,赶紧回神。 “你一金王。如此聊聊我国内务之事就也罢了,正式干涉。成何体统?”凌亦凝说的时候,眉心紧皱。 炙炎彬看在眼里。冷在心里。 挑眉,金炫澈倒不以为然。 “我无所谓啊!既然不方便就算了。对了,那个龙君傲有没有提出条件?” “有。”这时,炙炎彬突然出声,于凌亦凝一惊的望向他时,他亦望向凌亦凝:“龙君傲是不是提出要见夏紫薰?” 顿时沉默,凌亦凝紧皱的眉心更紧,却不愿回答。 她当然知道夏紫薰对炙炎彬很重要,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对夏紫薰这个人,凌亦凝抱着两种想法:一是必须狠下心来利用;二是必须尽全力保护。 若让夏紫薰去见龙君傲,她肯定不愿意,若她提出条件,她就再难利用她……同时,她真要去见龙君傲,也是件极危险的事。 见凌亦凝不语,炙炎彬一笑。 “本是安排着明天大早便出城的,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带上她去会会龙君傲?” 凌亦凝惊诧,两眼一瞪,明显不相信。 “怎么这样的表情?”炙炎彬说着,微笑起来:“开始我都不敢提这事,怕我一涉及她,你又胡思乱想,只盼着你自己处理。凝儿……我真的不想你误会我,你懂吗?” 有些不适应炙炎彬过于认真的样子,凌亦凝紧眉摇头。 “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你怕龙君傲那样子还能杀我?” “你能自保,可夏紫薰手无缚鸡之力,我是怕她有危险。” 因为凌亦凝说的,炙炎彬一愣。 “两位,我真的很好奇了,既然两位要一同去会审那龙君傲,能不能带上我瞅瞅?” “儿戏!”凌亦凝一怒,瞪向金炫澈:“金王自重些,别逾界太远。” “哎,也没什么的,金王武艺高强,世人皆知,你还担心他有危险么?”炙炎彬一旁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受到来自凌亦凝对金炫澈的关心,他便吃味的扬手一叫。 “炎彬!” “没事,一个阶下囚而已。金王有兴趣,一起去看看,没什么的嘛!” 怒瞪炙炎彬,一感于金炫澈失忆后变的越来越像炙炎彬,二感于炙炎彬越来越成熟,反而越像以前的金炫澈。 “就这么定了,你吃了么?现在就去?” “好极,走吧!”金炫澈说着就站起来,炙炎彬也说着就站起来……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与炙炎彬,凌亦凝在瞬间心乱如麻。 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金炫澈,不管他失没失忆,他对她来说,仍是心中最最重要的那人;一个是她必须全力保护的男人——炙炎彬,为了她而付出一切的傻瓜。 这两个人,她都不愿看见任何一个遇到危险。 如今,居然要一起过去会审龙君傲……纵使明知两人都不是如夏紫薰那样的‘弱女子’,都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们自己,可凌亦凝就是没来由的心乱,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待三人都站在龙君傲面前时,一切隐藏着的真相都有可能被不留情面的挖出来。 炙炎彬一直怀疑的……她对金炫澈的在乎。 金炫澈也好,她自己也好,可能一直都没正式面对的——她对炙炎彬的在乎。 最痛苦的是,她对金炫澈的在乎是源自爱;可她对炙炎彬的在乎却是源自对凌皇胤的,另一种‘爱’。 世间,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哥哥,凌皇胤;爱人,金炫澈。 如今,却要矛盾之极的针锋相对了。 若叫炙炎彬信以为真,真的以为自己对他的在乎是源于‘爱’,后果不堪设想,到最后,她要如何理得清楚? 若叫金炫澈真的信了她对炙炎彬的在乎……将来,他恢复记忆了,要如何看她? 本是为了完成凌皇胤遗愿而离开金炫澈的,若变质,她承受不起那份剧痛与委屈…… “发什么呆呢,走吧!” 都走去门口了,回身一看,凌亦凝还站在那里发呆,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紧眉,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心中一念成形。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任何危险!!! * 被召至天牢,夏紫薰行走轻飘,显然气虚体弱。 凌亦凝看在眼里,却满面冷漠。 “参见皇公主……参见皇上……” “免了。”炙炎彬轻喝一声,望向金炫澈:“来,见过金王。” 夏紫薰得令,转向金炫澈,再度低身行礼:“见过金王。” 很简单的一个过场而已,可金炫澈看在眼里,满面好奇,不等夏紫薰站起,他便啧啧两声。 “好一个娇柔如水的女子,皇公主,不觉着美胜天仙吗?”金炫澈说着,无视凌亦凝压根不理会自己的冷漠,进而一乐,望向炙炎彬:“皇附马,这女子是谁?” “就是龙君傲吵着要见的女人,他被擒之前刚刚完婚的‘皇后’。” “哦!”别有意味的怪嘘一声,金炫澈笑的越发奸坏:“我怎么瞅着,有继续做皇后的趋势呢!” 炙炎彬一愣,凌亦凝一愣,两人同时瞪向金炫澈。 金炫澈一乐,转身就走,边走边不断的笑,笑着摇头。 “金王,你能否自重一点,说话留点口德。” 停步,背对凌亦凝,金炫澈唇角一勾,想了想,应一声。 “嗯,知道了。” 在看金炫澈背影,炙炎彬想开口解释一下,留下夏紫薰并不是像金炫澈以为的那样……他想说他留下夏紫薰只是为了利用,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做为王牌,比如现在…… 可惜,炙炎彬张了张嘴,硬是没挤出半个字来。 只有自己最清楚——炙炎彬暗自懊恼,进而苦笑。(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腰斩夏紫薰 他留下夏紫薰,还真没深想,仅是因为他与她之间自然而然的特殊关系。 就像曾经的洛果儿,又或是唐家的三小姐唐糖……他与她们便是如此,只是朋友,朋友之间随性的很,有需要,便顺手帮帮忙,没什么呀! 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想起以前和洛果儿她们,本身没事的,却给旁人描画的越来越黑……如今,他和夏紫薰,也如他和洛果儿一样吗? 什么事都没有? 他对夏紫薰,一如对洛果儿她们那样?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在乎’? 炙炎彬心里乱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不是……根本不是的。他对夏紫薰,的确与以往对洛果儿她们的那种情感不一样。 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他才装着像对洛果儿她们那般对待夏紫薰。 可结果是什么?——凌亦凝一眼看穿。 偏他还不能承认,只能拒绝。 他要凌亦凝,他只要凌亦凝,为了得到凌亦凝,他可以失去任何……包括……夏紫薰。 “没事没事的,进去吧!” 站起身来,炙炎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目光再不落夏紫薰身上,他朝天牢深处径直走去。 凌亦凝倒不如炙炎彬,反而望向夏紫薰。 夏紫薰低眸不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等炙炎彬他们进去以后,她才抬步,跟上。 一边跟在炙炎彬身后走着,一边收回目光,凌亦凝在心中冷冷一叹。 ——多悲哀啊! 如此傻的炙炎彬,明明心中已经装进了身后这女子,却硬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连失忆的金炫澈都一眼看穿,逆党龙君傲的前妻。炙炎彬不判其立斩也就算了,至少该赶出京都或是发配边疆吧……他倒好,将人留下不说。还送其住进灵阁。 灵阁是什么地方? 是她凌亦凝的地盘呀,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 想不下去了,凌亦凝摇了摇头,冷静下来,因为……龙君傲的大牢,眼看就要到了。 * 比以往的状态好太多,因为凌亦凝也好,炙炎彬也好,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再怎么打龙君傲,他也不会怕,因为他既不怕痛,也不怕死。所以,严刑拷打已从上次凌亦凝离开后便停止了,龙君傲的脸色都显的好了很多。 早就听见声音,只是懒得抬头,可嗅着那抹清香时,龙君傲一愣,猛的抬起头来。 看见最后进来的夏紫薰时。他眼睛一亮。 “紫薰——!”龙君傲脱口一啸,突然两眼骤瞪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好疯颠:“你真的没事。你真的没事!” 被龙君傲当前的样子吓一跳,夏紫薰刚看见他时,便两眼一瞪,整个人傻掉。 ——那就是曾经的‘皇上’吗?她记忆中的他,当是威风八面,傲气凌人的呀……可眼前的龙君傲,憔悴、虚弱、狼狈不堪,怎么会这样? 更甚的是,这么久了。再见到他,他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关心她? 夏紫薰的心,隐隐一痛。 她一直知道的。龙君傲对她,是有真情的成分在内的,只是她自己…… “真不错,还知道关心别人,龙君傲,她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用不着你这么浪费心意的在乎。”炙炎彬看在眼里,冷冷一哼。 “炙炎彬——!你是个男人就跟我一对一的打一场!” 受不了在夏紫薰面前如此狼狈,龙君傲红了眼眶的嘶声尖啸。 “呵!”炙炎彬失笑,摇了摇头:“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跟我一对一对打?我看你是找死!” “来呀——!放马过来,你敢不敢——!?” 任龙君傲整个给束缚着,还在拼命挣扎,凌亦凝出声轻咳,提醒炙炎彬,正事要紧。 炙炎彬听见,哼一声。 “懒得理你。” “懒得理我?你是怕她吧?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怕她一个小女人,你算个什么男人?明明可以推朝换代,偏要做条狗,围着姓凌的脚下摇尾撒欢,你丢的是炙氏家族祖宗的脸——!” 炙炎彬一怒,欲冲上前,却叫凌亦凝伸手一挡,拦住。 “哟——!看看看看,这是谁呀?金炫澈——?哇,你居然没死呀!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居然没死……哇,你们居然全到齐了。金炫澈——!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子像什么?居然躲在后面跟只耗子一样,你平日的嚣张哪去了?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家伙在你眼皮子底上卿卿我我?哈哈哈哈哈哈——!你才应该是这轩辕的皇帝呀!你怎么连人带权,全让给炙炎彬了呀!哈哈哈哈!” …… 几个人都在默默的看龙君傲歇斯底里的发疯,站在最边上的夏紫薰看着,看着,眼神越变越害怕……这样的龙君傲叫她看着,莫名心慌意乱。 狂笑了半天,突然发现没人理会自己,龙君傲一愣,突然歪了歪头,一副诡异之极的样子。 “怎么?我说的不好笑吗?凌亦凝,你站在这里,心到底在哪里?你爱的人不是金炫澈吗?为了这个男人,你……” “住口。”猛的一喝,打断龙君傲,凌亦凝突然抽剑,剑锋一闪,竟快速的逼向离她不远的夏紫薰的咽喉。 龙君傲一惊的同时,那边的炙炎彬也吓的脱口一唤…… “凝儿——!”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动作极快的划剑一晃,压在夏紫薰的侧颈脉上。 “都不要乱来,特别是你,炙炎彬。” 炙炎彬一傻,突然回过神来,便下意识退后一步,双眉骤紧。 这才望向惊呆了的龙君傲,凌亦凝冷冷一笑。 “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龙君傲在看夏紫薰,夏紫薰是真的被吓到,她万没想到,皇公主会这样对她,可她有感觉,那剑锋好冷,压在脖侧,隐隐生痛,便胸口剧烈起伏,莫名慌神。 ——她是想死……可她没想过是这样死去。 她不怕死,可她怕痛呀!而且……当着炙炎彬的面…… 不…… “皇,皇公主……” 任夏紫薰被吓到,凌亦凝无视,盯着龙君傲在看。 “不说了?那我来说吧!龙君傲,现在我问你答,否则,你这小娘子就要跟你陪葬了。” 一愣,龙君傲回神,惊诧的望向凌亦凝。 “陪葬?呵呵……”疯颠的傻笑两声,龙君傲突然笑的邪恶:“还不定谁给谁陪葬呢!” “是吗?看来,你是当真对她一丁点感情也没有的。那好,既然我拿你没办法,也只好玉石俱焚了。来人——!” 凌亦凝一喝的时候,门外封野冲进来,力喝。 “喏——!” “把这夏紫薰压下去,腰斩——!” “喏——!” “慢——!” 一个慢字,两个人同时惊喝。 凌亦凝轻惊,有些目瞪口呆的缓缓转头,望向她身旁不远处的……炙、炎、彬。 炙炎彬一愣,无视那边龙君傲亦是惊呆了的样子,他在看凌亦凝,见她表情是那样的错愕,他赶紧摇头。 “凝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凝儿,你听我说,龙君傲有罪,可这夏紫薰却无辜,而且,她是银夏国的小公主,就这样杀了,轩辕帝国落其它诸国眼里,要如何自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三思啊……” “大典已成,这夏紫薰就是龙君傲的罪妃,怎么……银夏国自己都不敢认她了,当属逐她出族了,轩辕斩杀罪人,难不成银夏还敢起兵来犯?” “凝儿……”炙炎彬被凌亦凝莫名的怒气震住,只能幽幽摇头。 ——他是决定要‘牺牲’夏紫薰,可这个牺牲,不过是放弃……他完全没想过会害她——死!!! 无视炙炎彬的默默哀求,凌亦凝一哼,转眸望向封野。 “押下去。” 封野偷看炙炎彬一眼,见炙炎彬压根没在看自己,他力喝一声,大步冲向夏紫薰。 “慢——!” 龙君傲又吼一声,两眼巨瞪,眼眶里充血式的竟是红丝,模样狰狞而恐怖。 “放了她——!” “放了她?凭什么?就凭你一味的玩弄我?就凭你一味的在这里要挟我?龙君傲,我没空陪你一直玩下去了。要死咱们一起死。可笑的是,至少在当前,你一定会先死!而在你先死之前,我帮你,叫你的爱妃,先去黄泉等你——!” “呵。”冷笑,龙君傲点起头来,满面欣赏之极:“凌亦凝,真是小看了你,居然知道这样对付我。” “哼!” “好。我跟你做个交易。你把人放了,我给你个提示;如果你再让她单独陪我一会,我还会再给你一个提示。” 凌亦凝心中冷笑,却摇了摇头。 “本就不是个可信的人,提示?不定是更歹毒的阴谋,到现在了,我还需要相信你吗?封野——!” “凌亦凝——!”龙君傲放声一吼:“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愣,凌亦凝双眉一紧,困惑。 “你忘了吗?害我一路后悔至今的人,不一直是你吗?曲峥临死前就提醒过我,叫我小心你……而我呢?就是因为太相信你,压根没怀疑过你。结果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柱香的时间 龙君傲陷入沉默…… “今天,你也有了在乎的人,你也懂了害怕失去的感觉……你怎么不想想?害我失去我最爱的人的痛苦,不就是你给予的——!” 凌亦凝突然暴怒,泪水冲出眼眶,剑一挥,她在怒恨之极,一剑划向夏紫薰的咽喉…… “凝儿——!”一旁炙炎彬惊吼,猛的一抽不远处封野腰间的长剑,咻的一声迎去。 锵——! 于龙君傲惊呆了的怒瞪双眼时,两剑相撞。 剑力反弹,凌亦凝后退两步,惊愕的瞪向出剑保护夏紫薰的炙炎彬。 炙炎彬自己也惊呆了,他已护在了同样吓傻了的夏紫薰身前,目瞪口呆的在看凌亦凝…… 同步下意识冲到凌亦凝身后,将她轻轻稳住的金炫澈在瞬间发现事情的复杂,完全超过他想像。 猛一挣,震开金炫澈的担心,凌亦凝一脸惊诧的在瞪着炙炎彬,空气在瞬间凝固。 “凝儿……你冷静些……凝儿……” 炙炎彬轻唤着,依旧做不到离开,僵硬的杵在夏紫薰身前。 看出炙炎彬毫无退让的意思,凌亦凝冷冷的点了点头。 “好。很好。” “凝儿……” “非常好。” 凌亦凝说着,缓缓转眸,冰冷的目光望向那显然更为诧异的龙君傲。 “我不杀她。你,说出你的第一个提示……如果你欺骗我,这个女人,我随时能杀了。” 龙君傲震惊,不是因为凌亦凝突然要杀夏紫薰……那一惊,远不如后一惊。 ——炙炎彬。居然挺身而出,保护夏紫薰??? 他与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龙君傲。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龙君傲辛苦的将自己目光从那边两人身上扯回来,冰冷阴森的望向凌亦凝。突然冷笑。 “我改变主意了,凌亦凝,显然在这轩辕,你一个人,并不能全权作主。我的紫薰另有人保护着,你并不能如意,想什么时候杀她,就能杀得了她。是不是啊?” 凌亦凝一愣,一旁的炙炎彬与夏紫薰亦同时一愣。 事情,变质了。 “是吗?那咱们走着瞧。” “呵呵,不用吓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要么你想杀她,只管去杀好了。要么交易继续,但有所改动……我只会给你一个提示,而你,必须让我和紫薰单独呆上一柱香。” 瞬间而已,形势骤转。 似乎压根不用再担心龙君傲会杀夏紫薰了……他居然如此在乎他的这个皇后。那么,让她陪他一柱香时间,便不再是个赌局。相反……凌亦凝不担心了,那边的炙炎彬倒显的极度担心了。 于是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冲他冷冷一哼。 “国辅附马,你来决定吧!” ——事情已经被炙炎彬‘砸’了,本来是想借夏紫薰激怒龙君傲,说出他的阴谋,结果炙炎彬怜香惜玉,反让龙君傲看到生机,借此生事。凌亦凝心中有气,却在这时候不能表达。便只能用眼神去警告炙炎彬。 当然知道自己坏了事,主要是凌亦凝的戏太真。炙炎彬被吓到,现在见形势突变,炙炎彬才真的反应过来。 ——自己坏了凌亦凝的好事。 便一叹,炙炎彬点了点头,走向一旁。 心有瞬间的空旷,夏紫薰一惊,差点出步去跟上炙炎彬……可怜她脚都软了,压根动弹不了,也幸好没反应,站在原地,她才能在反应过来后,又松下劲去。 “行了。同意你的要求,人留下,就给你一柱香时间。现在说吧,你的提示是什么?” 龙君傲在看夏紫薰,她的目光没离开过炙炎彬,浅浅一笑,龙君傲突然万念俱灰,便吐了口气,望向凌亦凝。 “你最在乎的人将烟消云散。” …… …… 紧眉,凌亦凝一愣:“就这样?” “就这样。第二个提示,我会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与我陪葬,哈哈哈哈哈哈——!” 任龙君傲突然疯了一样,凌亦凝因他刚刚给的提示而心慌意乱……好半天,她冷静下来,转眸望向夏紫薰…… 夏紫薰正在看龙君傲,见他疯了一样,模样吓人,她突然不敢留下来了……就这么纠结的瞬间,她下意识望向凌亦凝,想要求救,却正迎上凌亦凝正在总她使眼神的暗示。 一愣,夏紫薰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凌亦凝已经冲她浅浅点了下头,便转望向龙君傲了。 “哼,随便你,本就对你的提示没指望。人留下了,一柱香时间,自己掂量着。炎彬,我们走。” 凌亦凝说着,甩身离开,炙炎彬听见,却转眸望向夏紫薰……只是看一眼而已,没有任何表情与眼神的交流,他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跟上凌亦凝,大步离去…… 最后走的是金炫澈,他在看龙君傲,在他看夏紫薰的眼神,不过,他也看了一会而已,便跟着出去大牢外了。 一会而已,牢里只剩下两人,龙君傲……夏紫薰。 空气沉闷,整个牢房里的味道也怪极了。 夏紫薰左右不是,脑海尽是凌亦凝冲她暗示的眼神……她到底想要她做什么?刚刚还吓死人的要杀她,却又突然对她使眼神……她能为她做什么吗? 猛的想起龙君傲本是说给凌亦凝两个提示的,最后却只给了一个,夏紫薰突然反应过来,顿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便缓缓抬眸,望向那被吊着的龙君傲。 龙君傲本就一直在看夏紫薰的……见她终于望向自己了,他松了口气,赶紧冲她轻轻一笑。 落他眼中的夏紫薰,仍是四年前的那个绿林仙女,美的如此圣洁……亦因此,他不敢出声唤她,生怕自己会吓到她。 今非昔比,他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再没办法保护她,给她她所想要的任何…… 心中感知一二,龙君傲终于开口,打破宁静。 “恨我吗?” 夏紫薰一愣,下意识摇头。 “怎会不恨?”龙君傲自嘲的苦笑:“你该恨我,恨我不该太在乎你,恨我应当狠下心来,先将你放去一旁,收拾了那叫炙炎彬的家伙,就不会出现今天的这一幕了。” 龙君傲说着,眼中眉间竟是满满狰狞的憎恨。 “那恶梦,本该折磨他们所有人都悔恨终老,叫他们生不如死……叫他们再也无力违抗我……可现在呢……” 听着,夏紫薰隐约听出些什么,便赶紧将龙君傲说的所有都记进心里。 龙君傲说着说着,突然一乐,笑了,望向夏紫薰。 “不管怎样,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无悔,紫薰……若说四年前就如此冲动该多好……在你满林子里寻找着各种各样美丽的叶子时,便冲出去,认识你……该多好……” 夏紫薰一愣,呆住…… 是啊……那时候的她,还是单纯的,心无牵系的,若那时候龙君傲冲出来,认识了她,她真有可能最先爱上他……而不是夏伯亚,或是……炙炎彬…… 见夏紫薰动容,龙君傲苦笑,幽幽摇头。 “求你……过来些……靠近我……” 深呼吸,夏紫薰想了想后,抬步,向龙君傲靠近……直到他身前不远处的地方停下,仰望他。 他身上全是伤,好多伤口明显是鞭子抽出来的,更多伤势已经结痂,足见他受过多少苦……凌亦凝看着心里难受,忧了眉头。 “紫薰……告诉我,炙炎彬与你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那样护着你?” 一愣,夏紫薰表情一僵,接着释然,幽幽苦笑,摇头。 “他爱上你了?”龙君傲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不可能啊……那蠢货一心喜欢着凌亦凝,他若爱上了你,又怎么可能还和凌亦凝在一起?紫薰……” 抽口气,夏紫薰哽咽一口,满面悲伤。 “我……”终于开口,夏紫薰的声音动听极了,惹的龙君傲一愣。“是我……爱上了他……” 惊呆了,看着夏紫薰,龙君傲为自己听到的而满腔怒恨。 “你说什么……” 又吞一口苦水,夏紫薰的眼中漫出泪水。 “是我爱上了他……他在为难,为我的存在而为难……龙君傲……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夏紫薰向龙君傲道歉,是因为她在瞬间发现,不是只有炙炎彬在一直‘利用’她,她,又何尝没有一直一直的,在利用龙君傲? 利用他对自己的在乎,侥幸的希望自己能得宠,能借此保住银夏。 瞪着夏紫薰,看着她说哭就哭了起来,模样楚楚动人,龙君傲心中的恨,瞬减。 “别哭了……” 龙君傲轻喃着,便在瞬间绝望,缓缓合上双眼。 “对不起……” 夏紫薰哭诉着,欲退。 猛睁眼,龙君傲突然一喝。 “紫薰。” 夏紫薰一惊,瞪向龙君傲。 “告诉我,凌亦凝原是准备怎么对付你的?” 一愣,夏紫薰回想起来,仍是满面泪痕的幽幽一叹。 “明日清晨出宫……不得再入皇城半步。” 单眉一挑,龙君傲突然冷笑起来。 “她居然这样对你。” “我……”夏紫薰猛抬眸,欲说自己心甘情愿,可龙君傲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龙君傲之死 “她一定会后悔那样对你的。相信我,紫薰,一会你出去了,帮我做件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啊?” “听我说……” 龙君傲拼命探前身子,冲夏紫薰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就只用这样?”听完,夏紫薰一脸迷茫。 “对,就只用这样。” “这样做有什么用?” “你不要管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相信我,你这样做了,将来……炙炎彬一定会娶你,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他身边了。” “什么?”听的一惊,夏紫薰整个人一傻。 “若你不信我,你大可出去时便告诉他们我要你这样做……可是……傻紫薰啊,你就会被凌亦凝赶出皇宫,远离炙炎彬,你懂不懂?” 彻底呆掉,因为龙君傲说的,夏紫薰整个人懵了。 “这世间,只有我还如此在乎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争取到,哪怕……那个人……是炙炎彬。” 龙君傲说着,幽幽一叹。 泪水,再度涌出,夏紫薰缓缓垂下双眼…… “时间到了。” 适时,牢门外有人在叫,不一会,封野带了人冲进来。 “夏夫人,请。” 听见身后叫声,缓缓睁开眼,夏紫薰望向龙君傲,龙君傲正在深情的看她,并冲她温柔与安慰式的一笑。 就在这瞬间,龙君傲,凝望着夏紫薰,冲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她,嘴型轻动…… 看清龙君傲嘴型欲表达的三个字,夏紫薰的心。瞬间惊痛。 可下一秒,封野见夏紫薰不动,便冲上前来。往两人之间一拦。 “夏夫人。请。” 抬眸,望向挡在眼前的封野。夏紫薰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便就转身……心一痛的,朝大牢门,走去。 * 夏紫薰一出大牢便看见一直候在外面的炙炎彬等人,她便一愣。 “怎样,有没有套出什么来?”凌亦凝最先冲向夏紫薰,将她一拦。急急的追问。 看着凌亦凝再不如之前在牢里时装的那样冷静,赶紧她冲近身前紧紧抓着自己双肩的手都在轻抖,夏紫薰回神,赶紧回想。 “他……他有说……什么恶梦,本该折磨你们所有人都悔恨终老,叫你们生不如死……还能叫你们无力违抗他……现在却都不能了……其它的,就没什么了……” 轻呆,放开夏紫薰,凌亦凝挪步后退,眼神恍惚。 ‘你最在乎的人将烟消云散。’ ‘他……他有说……什么恶梦。本该折磨你们所有人都悔恨终老,叫你们生不如死……还能叫你们无力违抗他……现在却都不能了……其它的,就没什么了……’ ——最在乎的人…… 烟消云散…… 看着凌亦凝表情呆滞的一直后退。一直后退,炙炎彬看看夏紫薰,想了想,走向凌亦凝。 刚要走到凌亦凝身后,凌亦凝身后却已一人过去,从她身后将她一扶。 身子骤止,凌亦凝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便撞进金炫澈再直白不过的担心里。 一愣。凌亦凝突然心尖一颤。 她最在乎的人……只可能是金炫澈!!! 烟消云散??? 死无完尸? 不…… 身子突然被谁一扯,拽走。凌亦凝一惊,望去。便看见是炙炎彬,亦撞进他满面冷峻的不爽里。 类似轻拥佳人入怀,炙炎彬故意紧紧揽着凌亦凝般,略低头,在她耳边轻喃。 “不要在他面前如此直白的显露,你对他的担心有些过了……” 一惊,凌亦凝猛的回过神来,便赶紧点头。 想到什么,凌亦凝突然望向夏紫薰。 “夏姑娘,对不起,一直故意针对你,我并不是真心要伤你的。是不是吓到了你?真的谢谢你……”——瞬间而已,凌亦凝为自己的心机而后悔。 纵使她那样利用夏紫薰,夏紫薰却还是一心一意的帮她,凌亦凝感到愧疚。 “不敢……”夏紫薰吓到,赶紧摇头:“紫薰应该做的……” “不,你本来可以不做的。谢谢你……”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可旁边的炙炎彬却听的一头雾水。 “你要她做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心里想着,希望她能帮我打探一二,她竟感知到了,真的帮了我。” 原来如此,炙炎彬点点头。 “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炙炎彬问凌亦凝决定时,大牢里突然有人冲出来…… “报——!启禀皇上,皇公主……龙,龙君傲……龙君傲咬舌自尽了……” “什么——!?” 晴天霹雳,炸的现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最吃惊的,莫过于夏紫薰…… ‘她居然这样对你。’ ‘她一定会后悔那样对你的。相信我,紫薰,一会你出去了,帮我做件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就只用这样?’ ‘对,就只用这样。’ ‘这样做有什么用?’ ‘你不要管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相信我,你这样做了,将来……炙炎彬一定会娶你,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他身边了。’ ‘什么’ ‘若你不信我,你大可出去时便告诉他们我要你这样做……可是……傻紫薰啊,你就会被凌亦凝赶出皇宫,远离炙炎彬,你懂不懂?’ ‘……’ ‘这世间,只有我还如此在乎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争取到,哪怕……那个人……是炙炎彬。’ 整个人懵了,炙炎彬大步在前冲向牢里,凌亦凝与金炫澈紧追其后。唯独夏紫薰一人站在大牢外,站在那里,大脑一遍空白。 近乎于目空一切吧。夏紫薰呆呆的眨眨眼……龙君傲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一定会为她争取到时。她还在想……就他现在这处境,怎么可能还帮得了她? 他……便死了??? 他居然……自杀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还好好的,安慰她,心疼她,怜惜她……她才一走,他就死了??? 僵僵的转身去看天牢大门,人都冲进去了,只有天年狱卒守在门口。像门神一般一动不动,夏紫薰眨了眨眼。 不可能是炙炎彬或是凌亦凝派人杀死的人……要杀他,早就杀了,而且……若是他们杀了他的,他们就不用这么紧张的全部冲进去…… 龙君傲是真的……自杀了! 死了…… 头好痛,夏紫薰只感觉全身脱力,头一晕的瞬间,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地面,软去。 * 龙君傲真的死了,炙炎彬他们赶进大牢深处时。龙君傲已经瘫软的挂在铁链上吊着……呼吸全无。 他居然自尽了…… 龙君傲离奇的举动令所有人不得其解。 他明明可以活下去的,毕竟……他抓着凌亦凝的命门,令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屈让,可他就是死了,而且是自尽身亡。 他到底对夏紫薰说了什么,无人得知。关押龙君傲的专牢很大,他又是被锁在最深的里面,让他们单独相处,牢里便没有第三人,而任何人在牢门外,只要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小点。外面就听不清楚。 所以,那一柱香的时间里。龙君傲到底跟凌亦凝说了什么,真的无从得知。 偏偏。夏紫薰因体虚陷入深度昏迷,太医诊治,说必须卧床休息,短时间内再不可下塌行走。 夏紫薰不醒,真相无从得知,也不可能真的在次日天亮时赶她离宫了。 不用炙炎彬开口,凌亦凝下令,任由夏紫薰在灵客休养。 而龙君傲已死的消息,凌亦凝同时下令,不得外泄,违者,立斩。 * 线索彻底断了。 龙君傲一死,所有的迷象都跟着他一起,彻底断掉。 ‘你最在乎的人将烟消云散。’ ‘他……他有说……什么恶梦,本该折磨你们所有人都悔恨终老,叫你们生不如死……还能叫你们无力违抗他……现在却都不能了……其它的,就没什么了……’ 唯一的两条线索,反复响在脑海,凌亦凝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步伐极缓,她在想事情,极认真的想事情。 刚只是尝试性将龙君傲已死的消息告诉陌老儿,希望离龙君傲最近的他,能交待出些什么来……结果陌老儿便当场自尽,一头撞死。 陌老这一死,凌亦凝更不敢拿其它人来做尝试了,龙君傲与陌老已死的消息,继续保密。 可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 没能如愿的‘赶’走夏紫薰,炙炎彬却学乖了,再没去过灵阁,听说夏紫薰醒了,却因身子太虚,仍卧床在养。 此时,离月圆夜只剩下三天。 用‘迫在眉睫’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到底该怎么办? 凌亦凝唯一能肯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龙君傲要对付的人,仍是金炫澈。 可金炫澈现在在皇宫里,可谓是‘安全’,毕竟,当下的轩辕皇宫是给炙炎彬彻底大洗血过,目测之内还没人能强过金炫澈,将他杀死。 那么,是否意味着金炫澈一离开皇宫就会有危险? 烟消云散……四个字,好沉重。 会叫她后悔莫及……深想一下,若金炫澈死了,而且死无全尸,她会后悔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点星灯 后悔什么呢? 而且是后悔莫及…… 后悔没有放了龙君傲?不……龙君傲自己也没提及过要她们放了他,或是别的……他唯一提过的要求就是要见夏紫薰。 那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令她后悔莫及? 是……若金炫澈真的死了,她的确会痛苦……可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后悔什么。 恶梦……什么恶梦?会叫她凌亦凝后悔莫及的恶梦? 凌亦凝感觉头要炸了,她真的相信龙君傲所说的一切了,真的相信。 以她知道的龙君傲,如此死了,若不是已经肯定自己‘报仇有望’,他绝对不可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死去。 因为他知道……月圆夜后,他会害得她凌亦凝后悔莫及,痛不欲生。 只可能是拿金炫澈做文章了…… 怎么办? 本是一心想要气走金炫澈的,当下,反正不行了。凌亦凝一心要保住金炫澈安全,心下不住的摇头,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金炫澈,还不能走。 万一他一离开京都便遇袭骤死,那她真的要后悔莫及了。 一愣,凌亦凝突然意识到,龙君傲的目的可能就是这个。 他要凌亦凝左右为难……若想保住龙君傲,便必须想办法留他下来,那势必激怒炙炎彬……可若为了轩辕,为了凌皇胤而妥协于炙炎彬,将金炫澈气走……那么…… 停下,站定,凌亦凝整个人崩溃于瞬间。 的确,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过来。龙君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 “凝儿——!” 这时,外面传来叫声,正是炙炎彬。凌亦凝一惊,甩身望去。 “今晚上我在你这里睡哟!快快快。告诉我,我睡哪儿?嘿,是不是和你同枕共眠?” 炙炎彬一脸红光,兴奋坏了的从外面冲进来。 惊瞪炙炎彬,凌亦凝因自己听见的而诧异。 见凌亦凝如自己所想的满面震惊,炙炎彬一乐,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看看你这表情,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逗你玩呢!告诉你个大好的消息,听了可别尖叫哟!” 一愣,凌亦凝想像不出来在这关键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要不要先猜猜?”炙炎彬挑逗着凌亦凝的,却因为她至始至终一脸的冰冷而一愣,啧了一声:“罢了罢了,我说就是了。临近摩余谷的边境有个山村,那里的温度向来很低,搜查队查到那里时,有人报告,说曾有人运了一口棺材进村。后来运进深山里了,再没出来过。你说,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惊喜于瞬间。凌亦凝猛的松口气,顿时轻喘。 “是我哥……是我哥对不对?”第一反应便是尹魅刑的尸身,凌亦凝真心欢喜,冲向炙炎彬。 任凌亦凝一抓自己双臂便猛摇,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别急别急,搜查队已经冲进山里去扫山了,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怕常威在那里。我已派了烨杰赶过去,来来来。先平静一下,想想今晚我睡哪儿。哈哈哈哈。” 炙炎彬显然很开心,反手一推凌亦凝,将她往床边推去。 知道急不得了,凌亦凝反而静下来,脚下一定,任炙炎彬怎么推也推不动了,她便回身向他望去。 “听说夏紫薰醒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 “啊?哎,说我今晚睡哪儿呢,看她干嘛呀!”炙炎彬似乎更热衷于终于能趁机在盈月里睡一夜了,一脸的不乐意。 “我去,你去不去?” “你……”给凌亦凝的固执气着,炙炎彬一噘嘴,轻哼:“去!能不去吗?不去你还不厌烦我?” 娇白炙炎彬一眼,凌亦凝甩身,冲向轩外。 * 远远看见孔明灯,凌亦凝一愣。 人还在御花园里呢,远天高空有灯如星,升起。 “哟,谁这么闲情逸致呀,居然在放星灯。” “星灯?” “是啊!看,在那儿……”炙炎彬以为凌亦凝没看见,特地扬手去指。 确定了炙炎彬指的是孔明灯,凌亦凝反应过来,古元的孔明灯,原来叫星灯。 便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凌亦凝迈步,继续朝灵阁走去。 很快,两人走至灵阁范围,炙炎彬身旁的张富刚想喧叫,却凌亦凝扬手一止。 得令,张富赶紧退向一旁。 走近了,看见灵阁外小场子上正在放星灯的夏紫薰……上下看看,她已经在放第三只了,而地上,还有一只做好了的,只等着点火放天。 有宫女看见炙炎彬与凌亦凝,吓一大跳,赶紧扯扯夏紫薰,便低身跪下。 “参见皇上,参见皇公主——!” 夏紫薰望向他们,亦赶紧低身行礼。 “都起来吧!”炙炎彬挥手而已,他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走向夏紫薰,停于她面前。 细看夏紫薰,脸色好了很多,看来这几天没白养,便点点头,凌亦凝在心里松了口气。 “怎么刚好些就跑出来吹风?” “回皇公主话……心系家人,见正好吹的西南风,想借星灯抒发一下思家之心。” 一愣,凌亦凝突然无言可对。 银夏国是万不可能再让夏紫薰回去了,在古元,像她所经历的这种情况,若回去银夏国,必会为银夏国招至无休无止的评论。银夏国小,哪经受的起? 也就是说,她想家,家却不能要她。 吸足一口气,凌亦凝点了点头。 “就是过来看看你,既然好些了,我也就放心了。主要是想过来再问问你,你也细细回想一下,龙君傲临死前,还有没有比较特殊的事情发生过,或是奇怪的话……” 猛的想到龙君傲临死前还在为自己着想,夏紫薰心里一堵,便抬眸望向凌亦凝,看着她,冲她摇了摇头。 “没有就算了。晚风凉,别吹久了,早些进屋休息。” “是——!” 任夏紫薰行礼,凌亦凝转身,走向炙炎彬,冲他使了个眼神,炙炎彬会意,便一同转身…… “起驾——!”张富一声高喧,一溜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头。 目送炙炎彬他们走远,夏紫薰双眸微沉……有宫女将最后一盏灯托起,递向她,她便猛的回神,伸手接过。 * 安排了炙炎彬睡在隔壁间,凌亦凝坐在窗边仰头望月。 临近月圆夜,月好圆。 想的够多,凌亦凝心中一念已成,那就是在月圆夜之前,想尽一切办法留住金炫澈,只要月圆夜前他留在宫里,而她尽可能的呆在他身边,就一定能护他避过一劫。等过了月圆夜,再做打算吧…… 这么想着,凌亦凝隐隐生困,决定去睡。 墙外黑影一纵,有人跃进了大院,凌亦凝看的清楚,却因为就是看的太清楚而一愣。 那黑影的身高……难道…… 黑影好快速度潜近,月光之下露脸的瞬间,凌亦凝看清,正是她猜测的那人——金、炫、澈。 大吃一惊,双眼骤瞪,凌亦凝张了嘴的震惊,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无视自己的存在,径直冲到窗外,居然理直气壮的冲她伸手一扒,将她推开,自己翻穿而入。 一进屋便落下无声,凌亦凝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那人保持着蹲下动作一动不动,接着便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愣,凌亦凝突然意识到,那是夜巡的禁卫兵。 失笑,凌亦凝走去窗边干脆两手一揽,合起了窗来。 脚步声近了,不一会,又远去了,只到这时,金炫澈才缓身站起。 屋内有灯,明光摇曳,凌亦凝看着缓身站起便高大魁梧的金炫澈,目光从低下缓转成仰视。 “这么晚跑来,就是为了尝试作贼的滋味?” “哪有那空闲,是有急事来找你,嘘,小声点,你家附马爷是不是就在隔壁?” 听着炙炎彬说话酸溜溜的,凌亦凝一乐,差点笑出声来。 “过来。”金炫澈白了凌亦凝一眼,径自走向桌边,甩袍坐下。 听话的很,凌亦凝乖乖的走过去,于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什么事?” “我慢些说,你认真的听。” “嗯。” “我找了冷星辰,和他讲了龙君傲临死前发生的事,他听了后并没有什么反应……随后,我们聊了很久,说的全是与你有关的事情……说你如何在乎仙逝的轩辕国前帝凌皇胤,说你曾经为了他屡次三番的要杀我……我就突然在想,龙君傲说的你最在乎的人,会不会是指他?你的先帝皇兄,凌皇胤?” 一愣,凌亦凝想了想,摇头。 “他已经死了呀……” “死了又怎样?你不是一直在找另一个哥哥的尸身吗?人死了还有尸身在,你皇兄的尸身在哪里?” 挑眉,凌亦凝仍感觉不可能,便摇了摇头。 “不会的……皇兄的尸身早秘密送入皇陵安葬,皇陵不比普通地方,里面机关重重,若无皇家国玺或是皇陵玉盘开启安全机关,普通人根本进不去里面。若照你猜想的,龙君傲是在打我皇兄尸身的主意,他也得事先知道才行,问题是,皇兄入陵之事,全程是瞒着他进行的,他根本不知道。” “万一他知道呢?”金炫澈追问。 凌亦凝一愣,突然被堵。(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月圆夜前夕 “万一他知道了,而且……照你刚才说的,皇陵玉盘也好,皇家国玺也好,都可以开启皇陵……万一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龙君傲去过皇陵,看见了你们藏进去的皇帝尸身……” 心中一道闪电劈下,凌亦凝整个人一懵。 “以你们了解的龙君傲,他怎么可能说出来?一切并不是我胡乱猜想,而是冷星辰向我细说了那龙君傲的为人,以我单方面来审视这个人,我发现他从出生到死亡,全程都是悲剧。而这一切的悲剧,仅因为他姓龙,而不是姓凌。你想想……若你是他,活了一生都不能为自己而存在,同母所生的另一个儿子却获得天地间所有幸福,你会不会恨他?” 呆呆的在眨眼……凌亦凝突然感觉金炫澈所想的,极有可能是真。 ——因为炙炎彬在与太后赵姬合作,将凌皇胤尸身送入皇陵后不久,皇陵玉盘就莫名失踪了。而且皇陵玉盘的失踪时间也很古怪,它本是收藏在赵姬手中的,可直到炙炎彬成了皇帝以后,赵姬才告诉炙炎彬,玉盘早在他离宫后不久就失窃了。 最近若不是龙君傲的恐吓闹心,凌亦凝早想去皇陵看看凌皇胤的……可现在这样一想…… “皇陵玉盘在炙炎彬用过一次后不久……失窃了……” “是吗?这样一来,我猜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凝儿,不管我猜算的对或错,我建议你现在就去皇陵一趟。” 深呼吸,不知何时起,心乱如麻,凌亦凝突然呆傻的点点头,人便僵僵的站起。 “好。我现在就去取皇家国玺……” 凌亦凝说着,猛的转身,冲向大门。 猛一扯大门。入目看见炙炎彬,凌亦凝一愣。 炙炎彬一直在自己房间走来走去。睡不着,他想找凌亦凝聊聊天,又怕她生气恼他,犹豫再三后,他决定碰碰运气,到凌亦凝门口听听,若里面有声音,表示她还没睡。他就敲门,找她聊聊天……若里面安静,他就老老实实的回屋睡觉。 结果是——里面有动静,说话的声音却是金炫澈的。 刚想要发飙,却因为金炫澈说的事情极为重要,炙炎彬选择了安安静静站在门外,听。 如今两人撞见,炙炎彬多话不说,只是一让身子,容凌亦凝过去。 凌亦凝也极为冷静的冲炙炎彬点了一下头。便径自向大门冲去,炙炎彬与金炫澈紧随其后。 * 从京都皇城到皇陵马不停蹄也要大半天时间。 炙炎彬带了封野、封奚森、北司命以及冷星辰,还有精兵宫廷卫千名;金炫澈简单。仍那22人。 冲至轩辕门,凌亦凝突然扯马,不愿过护城河。 “凝儿?怎么了?” 抬头望天,天边明月近圆,凌亦凝心中一念炸响——不过月圆夜就让金炫澈离开皇城,岂不正中龙君傲诡计? 一瞬间而已,这一念生成,凌亦凝整个人一惊。 何时起……金炫澈在她心中,竟如此重要了?竟……重过凌皇胤? 不…… 望向亦回头来看自己的金炫澈。凌亦凝心中一痛——不是金炫澈重过了凌皇胤,而是金炫澈对她而言。已如凌皇胤一样的重要了。 “凝儿?”炙炎彬还在催促。 想了想后,凌亦凝促马。轻踱步到金炫澈旁边。 “金王,这毕竟是我们轩辕内部国事,劳你费心,不盛感激,至于执行,我看你就不要参与了。皇宫风景无数,你不如留在宫里继续欣赏美景,待我们回来,再宴请感激。可好?” 在看凌亦凝,金炫澈看的认真,却突然扬唇,温柔一笑。 “驾——!”猛一扯马绳,金炫澈突然力喝,策马而奔。 “金炫澈——!”惊见金炫澈居然率先冲出城门,凌亦凝大吃一惊,失声一啸。 “跑远了,我们走吧!”炙炎彬脸色很冷,他只是如此对凌亦凝叫一声,便扯马,向金炫澈追去。 “炎彬……”无助于瞬间,凌亦凝没来由的心乱成麻,可惜,事实不容她多想,懊恼之余,她驾喝一声,向他们追去。 * 凌亦凝对金炫澈的担心几乎写在脸上,好像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她的脸,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金炫澈看明白了,连炙炎彬也看明白了。 金炫澈心里高兴……虽说失忆了,可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更有甚一些事情,说不清,讲不明,还不如去盯着凌亦凝的脸看,反而更加一目了然。 凌亦凝在乎他。 不是一点点的在乎,是很在乎。 开始老想着赶他走……故意气他,越往后,越担心龙君傲要对付的人就是他,反而不赶他走了,还想尽办法的留他…… 这边金炫澈乐的开心,明知离了安全的堡垒可能会有危险,他都欢喜的恨不得生出对翅膀飞上高空,哪怕最后活生生摔死,他也死的幸福;可这边……炙炎彬却压抑的心中难受。 越发感觉凌亦凝对金炫澈的在乎趋向于表面化,他却还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些东西,隔着一张纸,纵使真相已经浮现纸面,大摇大摆的写出来,只要不戳穿那张纸,一切就仍隔着千山万水,任谁也奈何不了谁。 炙炎彬现在就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先去戳破那张纸……因为只要那张纸不破,他就还有希望。 夜幕深邃,大队人马朝皇陵而去…… 炙炎彬一行人速度很快,经过一处山冈高处时,远远夜色中隐约可见一匹快马正飞速驰远。 众人赶路,并没在意,只是凌亦凝、金炫澈、炙炎彬,三人跟比赛一样,时而你前我后。时而你后我前,拼命的加着速。 天微亮时,又逢一高山必须翻过。炙炎彬抬头去看前方极远之处那正在翻山而过的快马,双眉一沉。 “也不知是谁。老在我们前面……” “这条路除了去皇陵还能去哪?” “再跑七十里有处分叉口,除去皇陵之处还能转向去庆门。” “那就别管了,我们赶路要紧。” “嗯。” 任凌亦凝与炙炎彬一边骑马一边聊天,金炫澈却一直死死盯着前方已上去高处的那匹快马,他趁凌亦凝她们聊天的功夫,突然加速,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 凌亦凝一惊,赶紧一啸。朝金炫澈追去。 * 天,越渐明亮,仿佛高空的乌云消散,露出满天的光明,顿时洒满大地。 山林之间悠悠清香的气息蒸腾,露珠湿了满山,爽飒的风吹过,带动新鲜的气流,整遍山顿时如梦。 可惜,凌亦凝没空去感受此刻她所身处的‘梦境’有多美。她一门心思骑马,拼尽过往所有技术,稳稳的追着前方金炫澈。 金炫澈不知怎么了。从‘超速’之后便一直没给过她机会,一直领先,连向来骑马技术一流的炙炎彬都追不上他,偏炙炎彬也奇怪的很,一旦发现自己追不上金炫澈了,便干脆退到她后面,与她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不离不弃。 “金炫澈——!” 凌亦凝终于感觉吃力,她不明白金炫澈是怎么了。为什么疯了一样的加速,眼瞅着前方分叉路口隐现。她大叫一声……可惜,金炫澈跟没听见一样。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继续拼命狂奔。 可怜了后方被扔下一大截距离的宫廷卫与金衣卫们…… 任凌亦凝时不时大声呼叫金炫澈,炙炎彬抬眸望远,突然一惊。 瞬间明白金炫澈为什么马不停蹄的疯狂加速了,炙炎彬双眉一紧,突然怒啸,居然也加起速来,他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超过凌亦凝,向金炫澈追去…… 凌亦凝一惊,顿时迷惑。 “炎彬?” 炙炎彬一边加速,一边回头冲凌亦凝大叫。 “前面那人也是去皇陵的——!驾——!” 任炙炎彬解释了一句后继续加速,凌亦凝立马明白过来——炙炎彬加速想追的人,并不是金炫澈,而是金炫澈正在追着的相隔很远的另一人。 那个人,也是朝皇陵而去的。 难道? 猛的想到谁,凌亦凝心尖一颤。 “糟了,极有可能是常威啊!” 前面两男人没一个理会凌亦凝的,都在如风疾驰,直到这时凌亦凝才看明白,她想到的,他们亦都想到,便赶紧冷静,凌亦凝自己也拼命加起速来。 天彻底大亮时,一直在远远的前方狂奔的独马消失在了所有人视线范围内……远方可见一遍开阔的草原,草原更远处是一遍更为茂密的山林,冲在最前面的金炫澈突然伸手自马侧扯下自己配刃——阿修罗。 一直跑在前方的神秘人不见了,金炫澈却又突然取刃,跟在金炫澈后面的炙炎彬反应过来,亦伸手探向身后,扯出他的配兵长戟结。 两马一前一后减速,追在后面的凌亦凝很快追上,同时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况,她亦伸手腰间,摸向锁梦。 草原空旷,一望无际,天边红日渐起,大地一遍温暖。 宽径长路,冷星辰他们终于追上凌亦凝三人,全队继续朝远林驰去。 就在大队人马快要冲出草原时,山林里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啸声。 所有人望去,极远之处一巨大的怪物咻一声弹跃冲天,半空划长弧纵远…… 蜘蛛怪——!!! “糟糕,是蜘蛛怪!” “怎么可能这样?那东西不是只有龙君傲能控制吗?而且他能控制那怪物的大珍珠也给查收了呀!” “追——!”任封野他们在惊呼,炙炎彬猛一怒喝,策马狂追。 所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向那快速纵远的大家伙群起追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抵达皇陵 疑问太多。 那人是不是常威? 若不是常威,又能是谁?龙君傲一干亲信尽数落网,唯独逃掉一个常威,除了他,再无其它可能啊! 可常威又怎么可以控制蜘蛛怪的? 最重要的是,常威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不早不晚——就在龙君傲死了几天后,他们决定赶去皇陵时,他便在他们前面出现? 他知道龙君傲已经死了么?若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若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本可以避开他们,又或是直接驾着蜘蛛怪与他们打起来……可他为什么直奔皇陵,而且明显惊急万分? 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故意引他们跟着他去皇陵;要么就是害怕他们追上他,或是害怕他们知道了他急奔皇陵的目的。 当下,两种可能性各占一半,如果控制蜘蛛怪的人真是常威,那么,他极可能手执皇陵玉盘,经常进出皇陵,若真是那样,他对皇陵的内部一定已经很是熟悉,他想引他们进入皇陵后再袭击,不无可能。 至于他的目的,在他被迫换马驾驶蜘蛛怪的瞬间,他的目的就一目了然了。 金炫澈,再一次计算准确。 凌亦凝也好,炙炎彬也好,都心中明朗,便谁也不说话了,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倾力策马,拼命追赶。 越想越觉着自己傻的可爱,凌亦凝一边策马狂奔,紧追在金炫澈之后,一边在心里不断的嘲笑自己。 一直以来,她的所作所为,谁没看在眼里? 就算落在龙君傲眼里。她凌亦凝最在乎的人,也一直一直就是凌皇胤。 心,动了。乱了的,只是她凌亦凝。 一心想着金炫澈。也只是她凌亦凝的心理变动,旁人怎么知晓? 包括金炫澈在内,落他心里,他最重要的人,也一直一直是那凌皇胤,纵使失忆了,再问旁人,他得出的结果亦是。 唯独她自己……居然乱了。 呵呵…… 龙君傲的警告太有杀伤力了。 那个男人。与她这凌亦凝的身体同母异父的哥哥……居然如此了解她。 连她内心深处的纠结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呵呵。 抬头去看金炫澈背影……若他一直失忆下去,要怎么办是好? 现在的金炫澈,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除了高傲的本性还在以外,嚣张跋扈的傲慢无情却消失殆尽。 是因为失忆才改变了? 还是因为早前便因为她……而改变了? 微微一笑,凌亦凝因心中骤暖而莫名感动。她知道……金炫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心中的答案,凌亦凝苦涩的微紧双眉。 穿越一趟,变成凌亦凝,应该就是命运的安排。让她先遇上凌皇胤,感动于他,亦因他而懂得了爱与在乎……进而懂得了失去与珍惜。 却让那叫金炫澈的跟着来。捡现成的大便宜! 可惜……命运注定的还有一件——那就是金炫澈最初的狂傲与冷血,造就了他与凌皇胤的仁爱背道相驰,不入其心。 现在,凌皇胤将她托付给炙炎彬,将整个轩辕的未来都托付给炙炎彬,便就是判了她与他的‘死刑’。 再感动又如何? 真要扔下轩辕,扔下炙炎彬,扔下凌皇胤,扔下一切。跟金炫澈走? 那时空一场,穿越至此。又有何意? 想到凌皇胤温柔的目光与微笑,还有那手掌半凉的温暖……心。便痛了。 径默一笑,笑的寂寞,凌亦凝突然能体会这一直以来炙炎彬对她的情感了。 得不到的,才最叫人牵肠挂肚。 蜘蛛怪纵跃之力强悍,几下就没了影子,消失在了所有人视线范围内。 可所有人不敢松懈,仍旧拼命加速追赶。 “凝儿——!”炙炎彬轻松的追在凌亦凝身侧,与她驰平,冲她大叫:“不要太急了,从开启陵门到达内陵皇墓至少要半个时辰,我们能赶上的。” “驾——!”凌亦凝突然怒啸一声,纵使明知炙炎彬是在安慰她,想她不要太过紧张,可她心中更难受的却远不止如此,反而更加疯狂的加速起来。 炙炎彬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却只有一叹,紧追不舍。 * 赶到皇陵,远远可见皇陵,长道直通,进入皇陵范围的大道两侧尽是威武的各式石雕,象征着神兽庇佑,道宽且长,远远看在眼里,气势恢宏。 大队人马长驱直入,冲上陵道,直奔主陵。 主陵气势更汹,夸张的巨型建筑与京都皇城太元殿相差无几,甚至更加威武,扩展四面八方三层铜墙铁壁,内部延伸地下百米,上下总体共三层,最上面一层也就是地面的那层与地下第一层都是机关层;最下面一层便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所长眠之地,亦是三层中空间最大的一层。 凌皇胤,便安眠在那里。 皇陵本是配有专门的守陵人的,而且守陵人向来都是一个家族一代一代往后传承的。 在此守卫凌皇胤皇陵的家族是历代轩辕氏的古籍老族,姓氏轩辕。 据说,轩辕氏一族所剩无几,世间只有百人上下,他们分布在各处皇陵守卫皇家灵脉,世世代代至今。 轩辕氏的武艺素以暗器出名,由他们守卫的皇陵从未出过任何意外。 直至皇陵正大门前,于金炫澈终于减速,进而停下时,炙炎彬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 皇陵大门紧合,放眼四周,毫无人气,轩辕一族的守陵人,哪去了? “炎彬?”见炙炎彬到了大门前只是左右张望,凌亦凝踱到他身旁,轻唤。 封野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护在炙炎彬左右,炙炎彬却双眉微紧,望向凌亦凝。 “应该有守陵人的,可这会儿,一个不见。” “不管了,先进去。” “嗯。”炙炎彬点头,翻身下马。 皇陵正大门只是一道普通的大门,可以从里面打开,进入第一层铜墙铁壁范围,里面住着守陵人。从第二层大门开始,便要皇陵玉盘或是皇家国玺了。 走进第一道大门,远远可见第二道大门,左右看去,一遍空旷,风吹沙舞,根本没有人气。 看眼炙炎彬左右看看后便朝第二道大门过去,金炫澈望向身边蒋风,蒋风会意,冲天磊与柳藏青示意一眼,两人得令,各带了两人左右散开,搜查。 走到第二道大门前,炙炎彬望向紧紧跟着自己的凌亦凝。 “若轻松便打开了,说明前面有人刚刚进去了……若开的辛苦,说明这一天内都无人进入过。” 听懂了炙炎彬的解释,凌亦凝冷静的点了点头。——现在,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 见凌亦凝状态不错,炙炎彬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封野小心翼翼托送过来的皇家玉玺,朝第二道门正中间的空槽轻轻推去…… 随着玉玺小心翼翼被推入,大门内部缓缓发出细微的簇动声,很是过了一会后,突然传出一明朗的声轻啸,吧嗒,门中的机械机关显然自解,整个大门突然一动。 开了。 眉尖一动,炙炎彬松了口气,望向凌亦凝,冲她一笑。 “看来,我蒙中了。若那人真是常威,而他手中执有失踪的玉盘,那么,第一个开启全程机关的人势必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开启全部机关,等他好不容易快到内陵时,我们也已赶到了,他反成瓮中鳖,所以,我猜他纵使赶到了,也不敢轻易先进来。”见凌亦凝疑惑,炙炎彬进一步解释:“这皇陵内所有机关都只有一天记忆,也就是说,任何人开启了机关,一天内,任何人再来开启,都会很轻松,可一天过去后,所有机关就会恢复原状,再想开启,就又要花费一些时间等待。我刚才开的辛苦,说明今天之内,我们是第一个来开启它的。” “算他聪明。”终于听懂了,凌亦凝冷哼一声。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下去确认一下。这门口得有人把守……” 炙炎彬说着,下意识回头去找金炫澈,却在他看见金炫澈时,天磊他们正好回头来,两边齐齐的冲向他……看着金炫澈的人在向他汇报什么,炙炎彬一乐,笑了。 “先帝有灵,知道你一门心思担心着别人,却把他忘了,真不知会不会睁开眼来瞪你。” 凌亦凝一惊,瞪向炙炎彬。 “胡说什么?” 炙炎彬又笑,望向她:“不是吗?你不是一直以为龙君傲要害的人是我吗?” 惊觉自己被炙炎彬‘戏弄’,凌亦凝没好气的再瞪他一眼。 因为初步确认凌皇胤已然安全,凌亦凝松了口气。 适时,金炫澈过来,径直走到凌亦凝面前。 “附近有内室,显然以前住过人,可里面空空的,方圆内没人。看来,守皇陵的人都被杀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冷星辰静静的立于一旁,他心里很是沉重……落他心中,此一生只效忠过一人,便是凌皇胤,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龙君傲威胁凌亦凝的,全是凌皇胤尸身。所以,在他心中,比之旁人更多一份内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诱敌 封奚森更安静了,此时的他清楚的知道,在金炫澈与炙炎彬面前,他是毫无立场可言的。 于心,他很敬重金炫澈;于情于理,他必须效忠炙炎彬。 所以,他也干脆保持起安静来。 只有北司命一个人在远处安排着宫廷卫们在布防,分配驻守大门的人员。 这边,听完金炫澈说的,凌亦凝点点头。 “蜘蛛怪的力量很强大,连我都打不过,若说我们三人合力,倒难说结果……可现在它藏着不露面,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而且……”凌亦凝在此时恨不能马上冲到最下面去,看上凌皇胤一眼,便幽幽一笑:“而且现在的我,急于下到皇陵里,见见他……” 当然知道凌亦凝所指的他是谁,金炫澈点点头。 “这里是轩辕皇陵,我不方便进去,那我守在外面好了,你们下去……” 凌亦凝一愣,瞪向金炫澈……有瞬间心乱,她居然不舍,不舍金炫澈与自己分开,独守大门,万一蜘蛛怪就是想等他们分散时进攻,金炫澈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心痛,凌亦凝下意识摇头…… “有什么不方便进去的?先帝临死前你就在他床边上,现在都到这里了,不说你自己的金衣卫,单说我们带的千名宫廷卫,你还怕他们守不住这扇门?” “炎彬……”凌亦凝心中犹豫,开口轻唤,于炙炎彬望向自己时,冲他摇了摇头:“那蜘蛛怪真的很厉害……” “没事的啦,这不还有他的金衣卫吗?咦,不是你训出来的吗?你自己训出来的。你没信心?” 凌亦凝一愣,突然想起来天磊他们,便向金炫澈身后望去…… “凌姑娘!”见凌亦凝望向他们。天磊等人拱拳一喝。 “若蜘蛛怪出现,你们就配合大军全力击拿。切记,它铁皮全身,刀枪不入,你们可以尝试用锥弩束缚它的手脚,再用天火炮进攻。” “嗬。”天磊等人得令。 直到这时,凌亦凝才点了点头,望向金炫澈。 “我们三人一起进去……” 在看凌亦凝,越来越深刻的感受到来自她对自己的在乎。金炫澈扬唇一笑。 “嗯。” 回以一笑,凌亦凝转身望向冷星辰与封奚森:“你们也守在外面。” “喏……” 听着凌亦凝安排时,冷星辰眉心微紧。 再等炙炎彬下令北司命与封奚森一起分配大军后,他们三人向第三道大门走去。 * 北司命与封奚森各自调配五百宫廷卫,蒋风与甲午则带着天磊等20人死守在第二大门的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凌亦凝她们进入皇陵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天边突然传出一声尖啸,于同样一直站在门口的冷星辰眉心一颤时,第一道高墙的侧边突然跃出一只硕大的蜘蛛怪,它轻松的‘跳’过墙头。劲势如虎一般杀向离它最近的几名宫廷卫。 “啊————!” 惨叫声与鲜血同飞,所有人大吃一惊,却同时反应。集体向那怪物围杀过去。 巨大的蜘蛛怪拥有着恐怖的力量,它全铁的长长‘手臂’挥舞,‘手中’紧握巨大的钢刀,挥及之处,若闪躲不及,必是一死。 果然如凌亦凝之前所想,炙炎彬自以为厉害的宫廷卫们根本不是蜘蛛怪的对手,就在伤亡不断在增加的时候,天磊他们全体出动。按凌亦凝之前交待,开始进攻。 “咻咻咻咻——!” 劲气破风。有锥弩钢线袭来,铛铛铛的撞在铁怪身上。根本穿透不了。 “缠它的腿——!”有人在叫。 咻咻咻…… 第二波锥弩进攻,钢线打在正跃空中的蜘蛛怪腿上,刷刷刷的便将其脚缠卷起来。 “拽————!”又有人吼。 “哈——!” 持弩者狂啸,全力一扯。 嗖嗖嗖嗖嗖——! 有连弩手开始进攻铁头打在铁身上,锵锵作响。 突然,重重落地的巨大蜘蛛怪猛的一霸脚,那缠在其脚上的钢线便将锥弩手给狠狠一扯,只听见他惨叫一声,重重砸地。 “向风——!” 有人扑向那锥弩手,快速的冲至并将他手中锥弩一抢,扔远。 适时,蜘蛛怪猛的又一个跃纵,如真正的妖怪一样向第二门冲去…… 名叫向风的锥弩手和救了他的那名队友一起,便仰望高空,看那巨大的黑影从他们头顶滑过…… “走——!” 一直死守门口的冷星辰突然大叫一声,并用尽全力将围守在门口的所有宫廷卫其中一个狠狠一推。 轰——! 巨大的蜘蛛怪重重砸地,随意一挥手中大刀而已,便向所有死守大门的宫廷卫们横斩而去…… 生死,只在一线。 咻————————! 声如箭,破风袭来。 大刀突被一物劲撞,整个刀身一侧,那东西顺势一绕,竟刷刷刷的将整个大刀缠卷。 锥弩? 蜘蛛怪一愣时,突然发现缠住自己手中大刀的钢线远比之前的锥弩钢线粗的多……心头一惊,蜘蛛怪中的人猛的抬头,朝天空望去。 顶高之处,一人刚从门顶之颠跃下,正正的朝着蜘蛛怪脸面踏来。 呜——! 诡异的呜泣声,在蜘蛛怪下意识迈腿后退时,第二道大门不知何时打开,门口堆围的宫廷卫们也撤去两旁,一人从门中直枪一顶刺来…… 锵——! 蜘蛛怪本身就在后退,前身再被劲力一顶,整个身子没站稳,便踉跄换腿后退,差点跌掉,它却反应极快的稳住自己,突然长啸怒吼,借刀一挥,欲将正落半空的人扯下。 呼。 长枪不是枪,而是戟,正是炙炎彬的拿手兵器——震天戟。 凌亦凝半空被扯,整个身子轻盈一滑,借力收链,轻松的落地,正落离大门不远的地方。 “吼————!” 炙炎彬一吼,挺戟而上,踏地一起,整个人跃上蜘蛛怪肩头,用戟去迎战它的大刀。 凌亦凝冷冷一哼,长线收成长链,长链再收回成长鞭,便啪的一声炸响,配合着炙炎彬开始进攻蜘蛛怪。 就在这时,大门里最后走出一人,正是金炫澈。 他显的很悠哉,腰间长刃都无出鞘的意思,他只是停在门下,闲看大战。 炙炎彬属劲虎型,凌亦凝属灵蝶型,两人一刚一柔,配合默契,时而一人强攻,一人出鞭牵制蜘蛛怪行动;时而一人干扰,一人去佯攻,制造混乱,惹的大家伙时不时发出愤怒的咆哮,吼声震天。 看了好一会,金炫澈突然眉尖一挑,放声大叫。 “凝儿,撬开它的关节榫卯,纵向内撬——!” 正打的欢腾的凌亦凝惊见金炫澈在大叫,听懂他所指意思的瞬间,她心头一惊——只听说木器衔接用榫卯结构,第一次听到榫卯二字用给铁器的。 心惊归心惊,行动归行动,凌亦凝甩头望去时,炙炎彬已经再度跃上蜘蛛怪肩上,开始寻找榫卯的衔接点——看来,他也一次性就听懂了。 扬唇一笑,凌亦凝乐了,啪的一声炸鞭,长鞭成链,朝蜘蛛怪脚下涌去,那著名的花式蝶阵再度开启。 蜘蛛怪里操纵之人本就听不太外面人说话,加上外面嘈乱不堪,他根本没听见金炫澈大叫的那一声,也就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致命的弱点——这所谓的弱点其实连龙君傲在内都没人发现过。 在他们眼中,蜘蛛怪是无敌的。 谁知,就在花阵骤起,落蜘蛛怪眼里只一遍乱七八糟的铁链在翻飞迷眼,害得它不知如何时好紧,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撬板声。 头顶突然大亮,蜘蛛怪的操纵人猛的抬头望去,便看见明晃晃的天顶之上,一钻亮的钢尖头正狠狠刺下…… “啊——————————————————!” * ‘大战’结束。 金炫澈未动分毫,就叫了那么一句话而已,四两拨千斤。 从蜘蛛怪中拖出一人尸体……果然是那在逃的龙君傲余党——常威。 他的死相很恐怖,震天戟直接从他脸面刺下,将他扎了个穿透。 在蜘蛛怪的机身里,北司命他们找到了皇陵玉盘以及另一颗硕大的珍珠,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龙君傲的蜘蛛怪一直都是由两个人在控制的。一个是龙君傲自己,一个便是常威了。 “真奇怪,常威是从京都出来的,目的地是这里,手中还有皇陵玉盘……也就是说,他本该在月圆夜前,在不知龙君傲当前情况之下一直守在京都外面的。如果龙君傲没死,他就一直守到月圆夜前,再行离开,也许,就是来这里,继续盯着皇兄尸身……若龙君傲死了,他就立马毁掉皇兄尸身。可还没到月圆夜前呢,他怎么就离开了皇城?” “而且,在时间上,他只比我们快上不到半个时辰。”任那边开始做收尾工作,金炫澈一脸严肃的接上凌亦凝,轻喃。 “有没有这种可能……”适时,一直沉默的冷星辰开口:“他就是在我们出发前的半个时辰里知道了龙君傲死讯。” 半个时辰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悲痛的悔意 凌亦凝也好,炙炎彬也好,两人几乎是同时想起某件事来——夏紫薰放的星灯。 星灯这东西,有各种意思,或是纪念已故之人;或是思乡;或是慰藉新死之人一路好走…… 两人心头同时一惊,彼此望来。 凌亦凝不开口,等着炙炎彬开口……炙炎彬看懂凌亦凝眼神,心头一颤,一念横生。 可能就是夏紫薰放的星灯提示了常威,令他借事泄愤,突然决定先毁了先帝尸身再说? 又或是龙君傲本就下过命令,月圆夜前必须毁了凌皇胤尸身? 不管怎样,整件事的关键显然与夏紫薰放的星灯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见炙炎彬陷入沉默,凌亦凝决定保护沉默。 “先别想那些了,亏你忍了那么久,现在都安全了,我们一起下皇陵,祭奠一下逝者吧!”适时,金炫澈看出气氛不对劲,他开口提议。 “嗯。” 凌亦凝想也不想就点头,率先甩身,朝大门里走去。 命中有命,由不得身。 凌亦凝背对炙炎彬与金炫澈时,心中悲怆一叹。 金炫澈有了叶初青;炙炎彬有了夏紫薰,她呢…… 浅笑摇头,凌亦凝吸了口气,吐出,迈大步朝内陵冲去。 * 皇陵第三层。 地下。 巨大的空间。 夸张豪气的陵墓,气势惊人的捧场,肃然冷漠的气氛,寒气渗人的世界…… 远远看见高处正中精致细雕的华龙白玉棺,凌亦凝脚步一顿,心。隐隐一痛。 凌皇胤不比任何人,他远比任何人都极致、特殊、仿如天神下凡。 像凌皇胤那样的人,不该做皇帝。应该做修道的仙人……做皇帝,太伤他。太委屈他。凌亦凝一直这样想的,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看着那洁白的玉棺,凌亦凝心里坚定的想着,这一定是凌皇胤自己要求的,不要金不要银,只要洁白的归宿。 因为凌亦凝停下,后面的人便都停下了。 跟进皇陵的只有炙炎彬与封野、冷星辰、封奚森以及八名宫廷精卫。还有金炫澈与蒋风、甲午。 凌亦凝发呆的时候,有人眼尖,发现不远处角落里另一口棺材…… “皇上,您看……” 炙炎彬顺势望去,那是一口奇怪的棺材,而且木制,看上来乱七八糟的,放在皇陵里,显的怪异极了,可他看着。却是心头一惊。 凌亦凝也看见了,因为看见了,而双眉一沉。 “过去看看。”炙炎彬下令。有宫廷卫得令,两人同时跑过去。 “报——!是具干尸!” ? 什么? 凌亦凝心头一惊,下意识便抽身冲过去……干尸……尹魅刑!!! 冲去,将两宫廷卫扒开,凌亦凝如愿看见被掀了棺盖而豁然坦现的那干尸,不正是失踪好久好久的尹魅刑吗? 心口浊气一翻,凌亦凝鼻子狠狠一酸,眼泪便叭嗒叭嗒的大滴大滴冲出眼眶。 “哥……”呻呤,声音都沙哑了。凌亦凝悲痛的看着眼前干的像生姜式的尹魅刑,她再也压抑不住一直以来累积在心的痛苦。啊的一声惊啸,放声痛哭起来。 “啊——————!” 只那一声悲怆的惊啸。扯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金炫澈心口一痛的瞬间,那边炙炎彬已经如离弦箭一样冲向凌亦凝,将她整个人往怀里狠狠一抱。 “凝儿……凝儿!!!” “呜……”悲伤的呜泣,凌亦凝在瞬间痛不欲声,软趴进炙炎彬怀里,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大哭起来。 太久太久太久了…… 从认识凌皇胤开始,从懂得了情感开始……从知道了痛是在身体哪个地方执行开始,凌亦凝便一直一直的隐忍。 今天,看着尹魅刑因自己而落得的下场,凌亦凝再也承受不了,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哥哥,是为了她才惹上杀身之祸的。 为了她,离开摩余谷;为了她,飘流在外面,处处保护她;为了她,不惜与炙炎彬换血,只是因为她想救他;为了她,他弃了前嫌,将凌皇胤带回摩余保护,甚至最后,为了保护凌皇胤而害得整个摩余谷毁于一旦。 更甚的是…… 在炙炎彬怀里不断摇头,凌亦凝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因她而死。 尹魅刑问过凌亦凝,为什么同样是哥哥,她对凌皇胤就是要好过对他? 如今……凌皇胤死了,被龙君傲奸计残害,他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因为尹魅刑与太公,为了她,而给凌皇胤配了灵药……可他还是死了,为轩辕而死。 可她呢? 她则一心一意只想着为凌皇胤报仇…… 尹魅刑,那另一个同样是哥哥的人,却在付出所有之后,落得如此下场。 凌亦凝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 “凝儿……”炙炎彬心痛至极,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味的呻呤,轻唤,乞求着她能停止悲痛……乞求着……她能快乐。 在这一瞬间,炙炎彬自己一愣,呆住。 远些站着的金炫澈,默默的看着,看着……看着那可怜的娇人儿哭的肝肠寸断,楚楚可怜,叫人无法挪开眼……可拥抱着她的人,却不是他,而是那个即将得到她的另一个男人。 失忆,失的可真是时候啊! 金炫澈想着,自嘲一笑。 * 拜祭完凌皇胤,凌亦凝反而冷静下来,只是看着他尸白的脸静默的流泪…… 出皇陵后,北司命来报,在边郊荒野里找到几个土坟,里面埋了三男二女,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全部死去多日。 三男二女手臂上皆有轩辕族印,显然是轩辕世家守陵人。应该是被常威用蜘蛛怪所杀。 炙炎彬隐怒,下令北司命率领三百宫廷卫留守,直到新的守陵人来方可回京。 至此。凌亦凝一马当先,驾喝一声。朝京都冲去。 其它所有人,紧追其后。 * 抵达京都郊外,凌亦凝止马,一脸坦然,显然恢复心境,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凛人。 扯马回头,顺眼便看见远处长长马队中宫廷卫们正小心翼翼运送着的棺木,里面装着的正是尹魅刑干尸。凌亦凝一脸冷漠,看不出此刻心境。 转眸,望向踱步而来,停于身前的炙炎彬与金炫澈,凌亦凝冲他们一笑。 “金王,大恩在前,不知如何感谢,望两国自此交好,同盟千秋。凌亦凝在此拜谢。” 凌亦凝说着,突然拱拳成礼。冲金炫澈猛一低头,拜谢。 金炫澈一愣,那边的炙炎彬亦一愣——这是送客的节奏啊! 果然。凌亦凝抬起头来望向轻愣的金炫澈时,她接着冲他一笑。 “轩辕对金国而言,再不是帝国,亦只是普通盟国,从今往后,金国可不必再赴轩辕行贡,两国通商往来,彼此友好。时值至此,凌亦凝与其夫炙炎彬就此别过。送金王回归!” 单眉一挑,金炫澈突然浅哼一声。 ——这女人。好话全让她一个人说光了。如果是炙炎彬说出这些话来,他能顶回去十倍……可这些话全是凌亦凝说的。所以,他冷冷的看着他,却无一字可驳。 尽管此刻的他,只想陪着她,不管去哪里……哪怕天地间任何地方,只要能陪着她,他就能心安理得。 可她,居然赶他走。 还‘与其夫炙炎彬’……这是在将他的军吗? 真是要折磨死人的节奏啊! 任金炫澈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在看自己,凌亦凝不急不忙,又是缓缓一笑,并扬手一请。 “金王,请!” 冷眼在看凌亦凝‘强行送客’,炙炎彬一旁心想——这金炫澈,就算是失忆了,还是受制于凌亦凝,呵呵……再狂妄的人也还是有人克制的。 突然吐了口气,金炫澈点了点头,扬唇一笑。 “谢了。就此别过。皇公主、皇附马,后会有期。” 金炫澈说着,潇洒的一扯马绳,甩身驾喝,策马而驰,他身后,其它人赶紧跟上,只有天磊他们下意识的多看凌亦凝一眼,一行人很快朝金国方向冲远。 直到金炫澈他们驰远,消失在远处山峦下,凌亦凝松了口气,转眸而已,望向炙炎彬。 “走吧,回城。” “嗯。” 炙炎彬应一声,与凌亦凝一起,策马而驰。 * 回到京都,炙炎彬与凌亦凝进入前所未有的繁忙之中。 凌亦凝开始学习治国之道,理政,以及古元文字与文化。 也因此,她和炙炎彬在一起的时间渐多起来。 其间,冷星辰做好了全部准备,除个别几个自愿留下的摩余人被冷星辰安排进了宗仪府外,其它人都兴致勃勃的急切盼望回谷。 凌亦凝安排了封奚森率大军护送冷星辰去摩余,并授命冷星辰为摩余城城主,封奚森为摩余城城守大将军。 对于此,炙炎彬很是赞同。 就在冷星辰大部队出发前夜,凌亦凝与炙炎彬又专程出面,应了赵姬的请求,暗中为龙君傲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并将他埋葬在与冷宫隔了护城河的城西郊外。 与龙君傲同葬的,还有陌爷。 其它活着的余党全部转押边疆大牢服役。 而那天晚上,炙炎彬还同意了夏紫薰一同出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试探 当晚,赵姬静默的站在龙君傲坟前整整一个时辰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在远远经过炙炎彬他们身前时,她的目光森冷的直视炙炎彬身侧女子——不是凌亦凝,而是……夏紫薰。 对于赵姬眼中如剑的寒,炙炎彬也好,凌亦凝也好,都心如明镜一般。 赵姬恨了凌亦凝一生,在最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自知再恨无益。 可赵姬恨上夏紫薰,却是因为她是龙君傲唯一爱过的女人,也是龙君傲唯一的妃子……可龙君傲死了,夏紫薰,却还活着。 可惜,不过赵姬怎么恨夏紫薰,她的恨,一如曾经对凌亦凝的恨一样,都将成为空想。 赵姬被囚禁于冷宫之中,无任何人探视,内有新派专人侍候,外有禁卫严守,对于她来说,未来,将变成‘活死人’一般。 目送赵姬被‘押’送走远,夜色深沉,凌亦凝感慨一叹。 看着凌亦凝感慨万千的样子,炙炎彬一乐,笑了。 “怎么了?想到什么感悟如此之深?居然长叹。” 凌亦凝回眸望向炙炎彬,却同时看见他身后另一侧的夏紫薰,便回以一笑。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凌亦凝说着,冲炙炎彬使了个眼神。 炙炎彬收到,微微点点头。 见凌亦凝说走就真的走了,炙炎彬却留下没走,夏紫薰想了想,径自行礼…… “恭送皇公主……” “起来吧,人都远走了。”炙炎彬感觉好笑,望向夏紫薰:“来。陪我走走。” “是……” * 入冬了,天寒地冻。 大队人马正在回宫。 其实,侧眼就能看见皇宫城墙。黑夜里,它显的高耸如山。沉实而稳重。 便是沿着护城河在散步……皇家大马车就在后面尾行,前有封野先锋卫,后有大军宫廷卫,炙炎彬与夏紫薰便月下散步一般悠闲的走着。 不知为何,夏紫薰心里忐忑,她看的出来,炙炎彬与皇公主出去了一趟回来,两人之间感情好了很多。再不是她以前看见的那样,彼此仿佛有着如山的隔阂。 夏紫薰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被逐出皇宫。 当然,她内心深处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毕竟,凌亦凝对她说过,不会再赶她离开了…… 瞟眼身旁偏后,走的缓慢的夏紫薰,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炙炎彬一乐,笑了。 “不觉着月色极美。晚上微凉吗?” 夏紫薰一愣,惊诧的抬头去看炙炎彬。 “哎,紫薰。听说我们出宫两天,三娘去灵阁看过你?” 又一愣,夏紫薰下意识点点头。 的确,在炙炎彬他们出宫的这两天里,春三娘的确来过灵阁。 “有没有聊些什么?” 回忆起春三娘来灵阁时的高傲与冷漠,还有对她与龙君傲单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却几乎没有什么重要汇报的结果而极不满意的质疑,夏紫薰一叹,苦笑。便摇了摇头。 “你怎么老是一问三不知啊!傻丫头,你不是想留在宫里吗?这么沉闷。若真能留下,也难有快乐日子。知道吗?” 知道炙炎彬劝的是大实话,可夏紫薰真心不知要说些什么。 以往没有秘密,她愿意和炙炎彬说的话太多太多……可如今的她,有了秘密,她根本不敢和炙炎彬多聊,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露嘴,不等凌亦凝来赶她走,怕是炙炎彬先一刀杀了她。 见夏紫薰仍静默的很,炙炎彬紧眉,突然停下。 因为炙炎彬一停,整个大队人马全部停了下来。 夏紫薰也停下,远远瞅着快要轩辕门了,只等前面转角……这时候停下,夏紫薰心里知道——炙炎彬,怕是已经在怀疑她了。 严肃的盯着夏紫薰,深知夏紫薰单纯,心里藏不住事,炙炎彬冷冷的盯着她好久,终于一叹。 “你可知,龙君傲安排了人秘密藏在皇陵,欲毁掉先帝尸身,进而暗杀凝儿与我……” 一惊,夏紫薰猛的瞪向炙炎彬。 ——她只知道龙君傲与她分开前交待,若想留下,留在炙炎彬身边,就必须为他做件事。而那件事她做了,就一定会伤害到凌亦凝,进而可令炙炎彬娶她,再不会让她离开他…… 而她,本是半信半疑的……可噩耗惊至——龙君傲,自杀了!!! 因为龙君傲的死,夏紫薰决定照他交待的去做。 她决定去做,不完全是想针对凌亦凝,真如龙君傲说的那样,为自己而伤害别人。她决定那样做,有一半是为了祭奠自杀而死的龙君傲。 所以,龙君傲交待她趁夜时燃放三只星灯,而她却燃了四只。 潜意识里,她是既害怕真的伤害到炙炎彬最爱的凌亦凝,又侥幸的期望着炙炎彬与凌亦凝不再赶她走,并能让她留下来。 可夏紫薰不知道的是,只要她放了星灯,便是将龙君傲已死的消息传了出去。 常威本就有个任务是在月圆夜前赶赴皇陵,检查尹魅刑的尸身,谁想朝中政变,炙炎彬造反,龙君傲被生擒,他虽逃脱了,可他却在很早前就接受过另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龙君傲交待的,不管出现任何万一,在得不到他授令的状态下,他可以自己作主,是否毁了尹魅刑尸身,包括凌皇胤的尸身。 所谓的毁,不是烧了,而是烧去大半。 龙君傲是想,不管炙炎彬或是凌亦凝,甚至金炫澈会对他做出什么,只要他一招未防及,他便要所有伤害他的人,都不得好过。 所以,常威心知,在确定龙君傲安全之前,他该做的事,仍得去做。 如果此次去皇陵,龙君傲安好,他就只是过去检查一下;若龙君傲被炙炎彬他们杀了,只要他得到消息,便一定立毁凌皇胤与尹魅刑的尸身,为龙君傲陪葬。 结果,就在月圆夜前,常威多次尝试都潜不进皇宫里时,他却突然看见宫里放出了星灯来…… 而星灯对常威而言,却是有着极其特殊意义的。 龙君傲曾与常威一起放过星灯,那时的他们还小,龙君傲曾对他说,若有一天,我死了,我必会让星灯载我升天,远离尘世,再不要落下。 瞬间而已,常威知道了龙君傲已死的事实,顿时愤慨万千。 所以,常威是先行一步的,凌亦凝他们便紧随其后。 再往后的事情,炙炎彬他们回来后,尽管他下令不得外传,却还是有少数下人知道,传了开去。 夏紫薰从宫女那里偷听一二,吓的魂飞魄散。 她万没想到,自己一念而已,差点害得轩辕先帝皇身被毁。 若真的大错铸成,那她就是罪魁祸首,难逃其咎。 所以,炙炎彬他们回来后多日了,她不敢派人去找他……就是因为心里有鬼。 如今,从炙炎彬嘴里突然说出自己已知一二的事情,夏紫薰吓了一跳。 见夏紫薰吓的脸色惨白,炙炎彬吐了口气,缓缓轻笑。 “看你吓的,没事,凝儿没事,我也没事。” 惊魂未定,夏紫薰站在那里,身子轻颤。 “哎,我倒是想起一事来。”无视夏紫薰明显害怕的样子,炙炎彬若无其事般径自轻喃:“你那天晚上放星灯,为什么不多不少的,只放了四盏?” 夏紫薰整个人一软,差点晃倒,仿佛飘忽了一下,她看炙炎彬的眼睛眨了眨,心中惊悚尽显脸上。 炙炎彬看的清楚,顿时心如明镜,便微微一笑,摆摆手,轻喃。 “也没什么,随意问问,看我无聊的。呵呵,走吧!” 转身,炙炎彬继续朝皇城大门走去…… 夏紫薰腿软,迈不动,任炙炎彬走前,她站在原地,恨不能直接坐到地上去,她的宫女看见,赶紧上前来将她扶住,半托半推的向炙炎彬追去。 有华车不坐,走回来,炙炎彬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轩辕门,在太煊广场上时才终于叫累,上了马车。 炙炎彬上马车前见夏紫薰一副走的太久,累的快走不动的样子,便叫上她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进了马车里,夏紫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在她的宫女们扶着她走路时,与她比较亲近些的一个偷偷告诉她,皇帝回来后派人专门召见过自己,问了些那天晚上放星灯的事。在皇帝面前,她不敢隐瞒,问什么便答了什么,事后皇帝也没命令她不得告诉她…… 而炙炎彬问的,好像全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比如当时为什么做星灯去放;又比如当时做星灯时是因为材料不够还是怎么的,为什么只做了四盏;还问及夏紫薰是先做的星灯再才出门去放的,还是先出门转了转再才决定做星灯的…… 看似没什么的几个问题,夏紫薰听了浑身冰凉。 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她是醒来便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决定为龙君傲放星灯的,所以她是直接起了身便叫宫女们准备纸与糊,直接开始做星灯的。只是那天运气好,正好刮的西南风,事后被凌亦凝与炙炎彬逮着正着时,她便顺口解释,说放星灯是为了怀念故乡与家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月下独静 如今叫炙炎彬轻松一查便查出前后不一致,夏紫薰心里知道,此时的炙炎彬肯定已经猜到七八了。 坐在马车里,就坐在炙炎彬面对,看着他一脸平静甚至略带浅浅微笑在看自己,夏紫薰满头大汗,终于承受不起,低下头去,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直到这时,炙炎彬才心疼的一叹,收起笑容。 他就是不想吓着她,才一直一直暗示,只望她自己能开口说出来…… 从皇陵回来后,凌亦凝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夏紫薰,可她什么也没说。 就因为她什么也没说,炙炎彬心里才堵的难受,他当然知道凌亦凝愿意放过夏紫薰的理由,无非是冲着他的。 若变成这样,那他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最爱的人是凌亦凝? 凌亦凝决定留下,放弃金炫澈,炙炎彬心里最清楚,她为的不是他炙炎彬,而是整个轩辕,而是……皇陵里的凌皇胤。 在皇陵时,凌亦凝难得一见的大哭时,他心疼的快要崩溃……那一瞬间,他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自私了? 只是为了自己的想要,便无视凌亦凝的感受。 一如凌皇胤,只是为了轩辕,便强制要求凌亦凝嫁给他炙炎彬,而不是凌亦凝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 在那瞬间,炙炎彬是真正懵了一下的,因为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凌皇胤临死前,并没有强制要求凌亦凝嫁给他,而只是要求他,好好照顾凌亦凝…… 冷星辰亦提醒过他,凌皇胤的希望是让他真心从凌亦凝的快乐出发,所谓的照顾。就是让凌亦凝快乐……自由自在的快乐。 也就是说,凌皇胤在最后那一瞬间,放弃了强制凌亦凝??? 那么……这世间。只剩下了炙炎彬一个人还在强制要求凌亦凝? 因为那瞬间的念头,炙炎彬甚至闪电般想过……要不要成全凌亦凝。只要他的成全能让她真正的快乐。 可惜,下一秒,凌亦凝便自己做出了决定,留在轩辕,嫁给他,放弃金炫澈。 就因为这样,炙炎彬在关键时候再次妥协。 他选择了沉默。 选择了顺其自然。 若老天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得到凌亦凝的心,他有自信。自己能比金炫澈更爱凌亦凝。 所以,他默默的陪着凌亦凝一起回来……任那金炫澈,回去了金国。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了,炙炎彬决定把握好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那他又怎么可能让凌亦凝为了自己而妥协?而跳过那危机的关键原因? 凌亦凝顾忌他而不追查,炙炎彬倍感心痛……所以他找到凌亦凝,由他开口,提出质疑,与凌亦凝共议。 结果不如炙炎彬所料,凌亦凝果然也怀疑夏紫薰,是有意放星灯。通知了城外的常威的。 于是,炙炎彬自己提出,由他来细查。凌亦凝正好不愿趟这浑水,自然马上答应。 事后,炙炎彬先是暗查灵阁内所有宫女,个个都单独提审的,她们所答完全一致,夏紫薰是醒来后便披件皮毛便开始着手制作星灯的。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因为想念家人,又逢西南风,才决定做星灯的。 而且。当时的材料足够,做十几盏星灯都没问题。而夏紫薰却执意只做四盏。 心中有了大致的答案,炙炎彬知道。夏紫薰与他之间,有了秘密,有了她不敢告诉他的秘密。 龙君傲会决定自杀,相信有一定成分是因为夏紫薰。而夏紫薰极有可能是感动于龙君傲对自己的执着,才会答应他为他放星灯。 否则,若夏紫薰放星灯只是为了送送死去的龙君傲,她完全没必须瞒着他。 心中有鬼啊! 一叹,炙炎彬伸手过去,轻柔的在夏紫薰头顶揉了揉。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夏紫薰哇的一声扑向炙炎彬,嚎啕大哭起来。 * 炙炎彬将夏紫薰一送便送回了灵阁。 在灵阁里,夏紫薰一边嘤嘤的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将自己所经历一切详细的告诉了炙炎彬。 她告诉了他自己在大牢里时与龙君傲的所有对白;她告诉了他龙君傲要她放三盏星灯的,她却放了四盏;她告诉了他,自己虽有感动于龙君傲,可她从未因他而动过心……她还告诉他,她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心存私心,可她真的没想过伤害皇公主…… 夏紫薰说到最后,哭的差点岔过气去,她说的最多的,便是乞求炙炎彬不要生气,不要赶她出宫…… 炙炎彬一直听,一直保持沉默。 他哪会不知当下夏紫薰的情况……现在的她,代表着龙君傲唯一一个还留在皇城里的同党。 龙君傲毒杀凌皇胤,用蜘蛛怪屠杀整个摩余国,更是残害朝中无数良臣,罪恶滔天,世人皆愤……对于炙炎彬下令驱逐所有同党出境,赴边关服役,民间争议极大,好多百姓都跑到大街上怒吼,请求皇帝把他们全杀了,以慰先帝凌皇胤在天之灵。 这轩辕,深爱凌皇胤的人,太多太多太多了。 本身炙炎彬就头痛的要死,如今再加上夏紫薰……若不能换去她当前‘夏夫人’的头衔,夏紫薰只要离开皇宫,势必难活。 而当今时局,整个天地间,除了他炙炎彬能‘要’她夏紫薰,任何人都消受不起夏紫薰身上的阴影。 因为只有炙炎彬才是当今的轩辕皇帝,天地间最尊贵的一人。 偏偏,他不能那样做。 如果不能去掉夏紫薰身上的‘烙印’,夏紫薰便不能离开轩辕皇宫……离开,便注定一死。 这也是银夏不敢让夏紫薰回去的原因。 直到这时,炙炎彬才真正后悔——他后悔自己的任性,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 成全了自己,却将夏紫薰一生毁尽。 一叹,炙炎彬点了点头,轻扬手,意示夏紫薰停下,不要再说,不要再哭。 夏紫薰是跪在地上的,她满面泪水,仰望坐在她面前的炙炎彬…… 大脑快速在思考,最终的决定只有唯一一个,便是去找凌亦凝,将一切告诉她,由她定夺。 如此想着,炙炎彬低眸,望向夏紫薰。 “今生,我负了你。若有来世,我定还你。” 炙炎彬如此说着,双手伸向夏紫薰,稳了她双肩将她轻轻扶起。 “听话,别哭了。夜深,睡吧……明日我再过来,什么都别想了,等我明日过来告诉你结果。好吗?” “我,我……我会不会……”夏紫薰心乱如麻,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去后,整个人松了一大截,剩下的便全是凌乱:“……我会不会被赶出去……?” 浅笑,炙炎彬自己也不知如何回答,便只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相信我,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就算会被赶出去,我也会把你安顿好。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便只有一个了。紫薰……你相信我吗?” 泪水涌出,漫过眼眶,夏紫薰撑起笑容,不住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看着夏紫薰柔弱乖巧的模样,炙炎彬怜惜的一叹,亦点了点头。 “那就好。现在开始,听话,不要再哭了,乖乖去睡觉。嗯?” “嗯,嗯嗯!” 夏紫薰不住的点头,直到炙炎彬冲她一笑,转身离开,出去……再看不见…… 仍在傻傻的点头,夏紫薰缓缓软下身子,瘫于地面,再度大哭起来。 * 炙炎彬站在凌亦凝寝轩窗外久久,他不是在想要怎样告诉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只是在静思。 夜已深,凌亦凝早就睡下了,他不忍打扰,本说想想事情,这皇宫中,还有哪儿能比过这里?——这唯一离凌亦凝最近的地方。 月下独静,炙炎彬心宁如水。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只要有凌亦凝在的地方,他便能做到心宁如水,安逸非常。 这——也是他执意想要得到凌亦凝的最主要原因。 但凡远离凌亦凝,他就会毛毛躁躁,动不动心乱如麻。 但凡就在凌亦凝身边,他就能立马心安理得,平静安宁。 这显然会纠结他一生的克星啊,炙炎彬微微一笑,笑的幸福。 老天待他不薄,最终还是让他得到了她。 夫复何求? 听见动静,炙炎彬一愣,有起床起,有脚步声,有人朝窗子走来,只可能是凌亦凝了,炙炎彬想着,笑意更浓。 窗被拉开,凌亦凝披着厚厚的毛披眨着眼睛出现。 望向炙炎彬,任他月下一副闲然自得的样子,凌亦凝一叹。 “金炫澈都走了,你干嘛不回自己寝宫去睡?” 第一个词便是‘金炫澈’,凌亦凝吃醋,噘嘴。 “谁规定的他走了我就得回去睡?你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到底想干嘛?”凌亦凝轻叫,突然想到什么,两眼一睁:“咦?你怎么不直接留宿灵阁?” “荒唐。”炙炎彬小怒,白了凌亦凝一眼:“说的什么胡话。” 凌亦凝一乐,笑出声来。 看着凌亦凝难得一笑的可爱,炙炎彬心里痒痒,恨不能扑过去狠狠亲她一口。 可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全部戳破 “以后别这样说了,没有影的事,别硬生生叫你说出事来。对了,还真别说,真叫咱们想着了,紫薰自己承认了,是龙君傲唆使她放的星灯。他叫她放三盏,她本不想听他的,可突听他自杀死了,她心中不忍,又不敢按他交待的放三盏,便放了四盏。” 点点头,凌亦凝算是知道了,便伸手欲关窗,准备继续睡觉去。 “哎!你急什么?听完结果没反应的?”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夜巡的禁卫队来了,炙炎彬无视,伸手拦住凌亦凝。 凌亦凝一乐,微笑,望向炙炎彬。 “什么反应?你倒是希望我有什么样的反应?你直接告诉我,我重复一次就是了。” “凝儿,干嘛这样呀!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老是乱想。你明知,我爱的人就你一个。” 挑眉,凌亦凝噘起嘴来,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换个人来说,我可能相信,落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还真不好恭维。” “嘿——!你这话说的……我……” 适时,禁卫队过来,他们听声音就知道是皇上和皇公主在‘聊天’,个个不敢打扰,装着没看见的样子远远绕过。 止声,直到夜巡队走远了,炙炎彬一叹,好生无奈。 “我怎么就不落你信任了?” 凌亦凝还在笑,却打消关窗的念头,干脆靠到窗台上,点了点头。 “是是,你值得信任,言归正传吧!不管夏紫薰知情或是不知情,她放星灯通知了常威是事实。对不对?” 炙炎彬想了想,点点头。 “我答应过她不会赶她出宫,一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出宫就是一死;二是因为害她至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这个皇附马。” 炙炎彬懊恼。避开目光。 “现在,她又差点酿成大错,你叫我如何是好?” 轻叹,炙炎彬抬眸望向凌亦凝,冲她点点头。 “我一定配合你,不管你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执行。” “这是做什么?我在说夏紫薰,又不是在怪你。你一副自责的样子。” 炙炎彬一愣,反应过来,顿时苦笑。 “我……” “不用多说了。就算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她,她自身的问题也必须解决。轩辕皇宫不可能一直任由她以夏夫人的身份久居。所以,必须做一个决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我?”炙炎彬一愣,困惑。 “炎彬,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看着炙炎彬,凌亦凝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炙炎彬亦在看凌亦凝,他仿佛感觉到什么,心念一定。便点了点头。 “要么,这事你别插手,对于险些害得皇兄尸骨无存的夏紫薰,我势必押她游街,庭市斩首,以慰万民愤慨之心。否则,就算赶她出去了,她也难逃一死,不如死得其所。” 死!!! 一字冲进心里。炙炎彬大脑顿时雪白,人也一傻。 “要么。我个人可以原谅她,可原谅她的条件却是你——必须娶她为妃。杜绝悠悠众口。” 眨眨眼。炙炎彬反应过来,突然一啸。 “不——!”怒啸之余,炙炎彬愤恨非常:“为什么非要这样?凝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为什么呀?” “你叫什么?”凌亦凝沉眸,低喝:“我又没说你娶了她,就不能娶到我。” 一愣,炙炎彬傻了傻,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凝儿,别这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娶你以外的任何女子的,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凝儿……”呻呤,炙炎彬不断摇头:“我们送她出宫去好不好?找个无人知道她的地方,给她个新名字新身份,让她去过新的生活,从此再与我们无关,好不好?” 静静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终于一叹,摇头。 “人可以自私,但不可以像你这样自私。若不在乎,何必重视?你不在乎她,又何必管她死活?既然在乎,为什么不能正视面对?若不在乎,请你放手,任我处置。” 死!!! 还是那个字,不断的在心中晃荡,炙炎彬踉跄,后退一步,幽幽摇头。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世间所有事情,不可能全都如意……你又想得到我,又不想伤害到她,你怎么可以这样贪?” 闭上双眼,炙炎彬站在月光下,锁紧眉心。 “再说了,我又没要你娶她便放我离开,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一起。丧期一满,我便与你成婚,你却在这里矫情个什么?” 一哼,炙炎彬突然冷笑,缓缓睁开眼。 “我不为帝,怎么可能在你之前立妃?你是想逼我,逼我走到那一步去,改皇家凌姓为炙,正式为帝,你便退居在后,摇身一变,变成前朝公主。等我娶了紫薰,新朝成立,再过上数月半载的,到时候,你再提出要走,我也奈何不了你……嗯?是不是这样想的?” 听着炙炎彬字字如针,扎的心痛,凌亦凝心里感伤,脸上却一直保持淡淡的笑意,摇了摇头。 “你想的太多了。事情根本不是由着你怎么想便会变成那样,只是当前,你明明在乎那个叫夏紫薰的女孩,而这份在乎对我来说,就是致命的伤害。落我凌亦凝的生命中,绝不与另一女子共夫。不管是你,还是金炫澈。放弃他,不是因为他失忆了,也不是因为皇兄或是说轩辕……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接受不了他在失忆时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炙炎彬一愣,惊住。 “你不信你可以去查,金炫澈在失忆时被一个叫叶初青的女人救了,他除了我,还能任由她接触他……你不会不知道,他有洁癖的,可他却在失忆时,任由那女子相伴。我接受不了……所以我选择放弃。你也一样,炎彬,如果你做不到任她去死,你就无法证明你心中无她。若你心中有她,我唯一能让步的,便是嫁给你,与你一起打理轩辕,却万不可能把心给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目瞪口呆,炙炎彬在瞬间懵掉。 所有埋在心里的那些东西,被凌亦凝全部戳破,体无完肤。 看着傻傻发呆,懵掉的炙炎彬,凌亦凝苦笑一声。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我把话说更白些吧!炎彬,对不起,原谅我做不到像你爱我这般的爱你。” 受不了凌亦凝脸上明明白白的委屈,炙炎彬皱紧眉心,呻呤。 “我不用你如我这般深爱啊!凝儿……我只要你如待那金炫澈那般待我就好,哪怕……只如待他的一成,我也心满意足。” “炎彬……”轻叫,凌亦凝默默摇头:“爱就是爱,那是一个整体的东西,好比一颗珍珠,它是完整的,它只能完整的给予一人,若碎了,它还能叫珍珠吗?”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炙炎彬突然心头一亮。 “你……深爱……金炫澈……” 炙炎彬幽幽的挤出六个字。 凌亦凝一愣,怔住。 两人便突然静止一般,隔墙而立,默不吱声。 夜巡的禁衣卫队又转了一圈过来……这次他们学乖了,直接远远的绕过去,脚步声都轻极了。 仿佛恍过一个世纪……过了好久好久,炙炎彬终于猛吐一口气,径自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炎彬……”凌亦凝心里难受,幽幽轻唤。 “我是真的懂了。不是我不够好,只是命运弄人,打从一开始你便选择了那人,纵使要杀他,你亦不会手软,可落心中,他却是你最喜欢的一人。所以,你一直一直的讨厌我,无法接受我……我终于懂了。” “炎彬……” “凝儿……”望向凌亦凝,炙炎彬一脸古怪的笑容:“告诉我,你对我,真的从未动过心?” 一愣,凌亦凝呆住。 脑海快速闪过在蒲洲城时,炙炎彬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随时可能死去……她疯了一样的满城为他征医,甚至后面尹魅刑出现,问她……她亦陷入犹豫,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真的重要吗? 回答是肯定的。 瞬间的反应骗不了任何人,说声在乎,不是因为凌皇胤,不是因为轩辕,只是因为炙炎彬本身对她凌亦凝的在乎…… 她的反应,是感动。 真的没有动过心? 一笑,凌亦凝笑的甜美。 “我只能说,以前的凌亦凝,不懂得珍惜与在乎,今时今日的凌亦凝已脱胎换骨,再不是以往冷血无情的那人,你没发觉吗?我变了好多……” 炙炎彬不语,只是静静的在看凌亦凝。 “你没发觉,我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我知道珍惜身边人,知道在乎所有同样在乎我的人,比如……你。” 一笑,炙炎彬全身一懈的落寞,幽幽摇了摇头,感叹。 “那不是动心,炎彬,那是在乎。我生命中值得在乎的人不多,你,星辰,都是我凌亦凝深深在乎的人,你懂吗?若说这份在乎你接受不了,你只认定那是所谓的‘动心’,我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抉择 点头,炙炎彬长长一叹,不住点头。 “明白了……”炙炎彬说着,突然一笑,笑的冰冷,他望向凌亦凝,冲她唇角一挑:“我娶夏紫薰,而你,必须在丧期服满时,与我完婚。” 一惊,凌亦凝被炙炎彬突然说出的决定而吓到。 “你说什么?” 炙炎彬轻哼一声,吐了口气。 “我说,我会按你所想去做。而你,该知道我所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时,请将我的最低要求算进去,只要你最终的决定不是离开我,落我一人,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称帝?你愿意接手轩辕?你……” 满面冰霜,炙炎彬冷眼在看异常兴奋的凌亦凝,他却冷冷一笑。 “是啊!你喜欢金炫澈不就是喜欢他霸气不讲理吗?我反省了一下,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都怪我平日太宠你,太让着你了。” 凌亦凝一愣,炙炎彬却走到窗前,与凌亦凝几近面面相对。 “以后,我不会再处处迁就你。你想要的结果注定你将失去所有,既然你自己不在乎了,那就由我来替你在乎。这天下,我来接手;这帝王,我来称霸。而你,确定要去造就那样的结局?将所有一切都拱手于我?凝儿,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后悔?” “是啊!后悔。后悔让我称了帝,后悔将所有权力都拱手交给了我,后悔现在……这瞬间的决定。” 摇头,凌亦凝笑了,笑的迷人之极。 “是你,我绝不会后悔。炎彬。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皇兄为什么至始至终都坚信你能带给我幸福与安宁。因为走到今天,我一直在看,终于把你看懂。” “哦?”炙炎彬失笑。笑的好冷。 “刀子嘴,豆腐心。”凌亦凝一笑。突然退后,将双窗一合,声音便从里面传出:“希望你一言九鼎,天亮继续。” 欢快的脚步声传来,那是凌亦凝往床那边去了,炙炎彬站在窗外,突然后悔…… 便幽幽一叹。 * 炙炎彬后悔的,无非是在‘立死’与‘晚些死’之间选择了‘晚些死’。 凌亦凝给的两个选择。他一个也不想要。 ——要么,不可再插手夏紫薰的任何事,任由她被凌亦凝处理,押她游街,庭市斩首,以慰万民愤慨之心。 ——要么,他娶她为妃。杜绝悠悠众口。等同将必死之人挽救。 凌亦凝给他出的分明就是道‘不归题’。很显然,他只能选那唯一的答案。 人不能太自私……是这个道理吧! 炙炎彬是人,是人难逃自私,他的自私很简单。无非是又能娶到凌亦凝,又能保住夏紫薰性命,最好是能留住她在宫里。方便他保护。 而这样的事情,除开凌亦凝,任何一个皇帝都能做到,偏偏他炙炎彬命中所爱的女人,就是凌亦凝。 这个女人很奇怪,她不接受与其它女人共侍一夫。 就因为这奇怪的想法,炙炎彬一直在顾忌与避嫌。甚至因此,三娘已被封妃,他却再未去与她接触。也因此。宫中所有人对于三娘的定位已经确定,她只是占着妃位的后宫管事。 明明。炙炎彬可以自己称帝,只要凌亦凝相助。他可以做到很好。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凌亦凝,却在炙炎彬自己,他自己不愿意跳出去,飞到顶峰称帝,他就是要逼迫着凌亦凝就犯,为束缚住他而留下。 结果呢? 结果就是凌亦凝一招而已,便将他踩到脚底,无力招架。 夏紫薰,真是他的命门啊! 现在,结果已出,迈出一步,便再无法回头……炙炎彬站在盈月宫门外整整一夜,未曾离开,只是仰首望月。 他心里清楚,凌亦凝给的两个选择已注定自己的未来。 她要杀夏紫薰,轻而易举……而他,偏是除了凌亦凝以外,可保任何人无法伤到夏紫薰,唯独防不住凌亦凝。 凌亦凝真正给他的难题只有一个:要她,还是要夏紫薰。 明明,炙炎彬心里清楚,自己肯定会选凌亦凝,宁可放弃夏紫薰。 但奇怪的是……他竟做不到任由凌亦凝害死夏紫薰。 根本做不到去想夏紫薰会死…… 夏紫薰跳井的事对炙炎彬来说,到现在还是恶梦,时不时会将他惊醒。 死。 怎么可能? 他万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他可以失去夏紫薰,可以送她出宫,可以安排她另一个人生……唯独无法想像,她会死。 可笑的是,他甚至无法想像她离开了他以后,再去爱上别人。 甚至一念闪过……夏紫薰,除了他,应该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一叹,炙炎彬摇了摇头。 这皇帝当的,还不如龙君傲。 ——只道是说,只要能娶到凌亦凝,纵使要他炙炎彬一生只此一妻他也愿意。万没想到,真走到这一步了,他却纠结了。 他没想到第一个成为他妃子的,不是凌亦凝,不是夏紫薰,却是春三娘。 他没想到,第一个深爱上的女人凌亦凝,竟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动过心。 他更没想到,第一个因爱而感动了自己夏紫薰却被自己设计……先嫁给了别人。 一切的一切,纵使他睿智胜天,也敌不过自己的任性与执着。 天,渐渐亮了。 炙炎彬知道,一切的一切,就要面对了。 想救夏紫薰,只有一条路。 他是国辅附马,他的前面还有一个皇公主,要想跳过皇公主侧封妃子,必须先去了附马的头衔。毕竟,曾经三娘的妃位便是皇公主凌亦凝点封的,亦因此,无人敢质疑。 如今,夏紫薰故意要为难夏紫薰,要赶她出宫,要逼死她,更要逼迫他出手救她,万不可能再出面开口点她妃位了。 而且,就算夏紫薰愿意出面,这件事的本身也毫无理由可寻。 春三娘是为了打理后宫,夏紫薰呢?她一个罪党妃子,本该处斩,就算皇公主出面,她又能拿出什么理由点妃? 凌亦凝胜了。 炙炎彬心里清楚——走到最后,他还是败给了她。 若不想夏紫薰死,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炙炎彬称帝。 吐了口气,炙炎彬转身,又朝盈月宫里凌亦凝的寝轩走去…… * 金炫澈压根就没回国,他让蒋风与甲午带路,去了京都以及京都周边所有他曾经和凌亦凝一起呆过的地方。 他想回忆起自己失去的那些过去。 目前,就金炫澈自己知道的,失忆的自己与凌亦凝相识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 而那凌亦凝,据说从出生起便与那炙炎彬同住一个屋檐下。在她八岁被强制关进灵阁以前,她与炙炎彬关系密切……只是奇怪的是,凌亦凝被关灵阁十三年,炙炎彬没去灵阁探望过一次。 凌皇胤夺回霸权,第一件事便是放出凌亦凝,凌亦凝出阁后不久,炙炎彬被指派为她的兵法师傅,也就在那时候不久,没失忆的他便去了京都,认识了凌亦凝,还送了她一件神兵——锁梦。 这,又是另一件离奇的事情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神兵?又怎么会送给凌亦凝?而凌亦凝至今仍以锁梦为唯一兵器,她既然那么在乎他送给她的兵器,为何又对他本人如此若即若离? 甲午说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子,真相到底是什么? 曾经的自己,除了凌亦凝,不愿接触其它任何女子;曾经的自己,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无视众生;曾经的自己,被他们形容的像神一样,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勇往直前,任何一役,无不奇胜;曾经的自己,灭了昏庸的萧王朝,建立了金国;曾经的自己,在极短时间内便得到曾为萧国的所有民心。 一桩桩一件件,听的金炫澈不以为然。 毕竟,他越听越觉着夸夸其谈。 ——真如神一般了不是? 若真是那样,凌亦凝为什么选择炙炎彬,而非他? 蒋风说凌亦凝会突然改变主意,肯定是因为他失忆了。 问题是,失忆这件事本身,根本由不得他来决定呀! 甲午说凌亦凝在金国与他久住,虽未显出有多开心,但至少每天安安宁宁度日,从未有过不悦。 甲午与蒋风都表示,在他们的感觉中,凌亦凝本是心向着金炫澈的。 当然,感觉这东西,飘忽的很,根本不能作数。 但凌亦凝会如此冷漠自己,却肯定与自己失忆有关。那女人,摆明是借失忆来闹事,再把叶初青搬进来,便理所当然的借机抽身。 做不到停下,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离去,金炫澈决定,在凌亦凝正式嫁给炙炎彬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恢复记忆。 只有恢复了记忆,他才知道真正的关键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就好比一场交易,其间的凭证丢失了,因为无凭无证,所以买家想赖账。 开什么玩笑,那样的女子,他金炫澈喜欢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何况,她的心里,明明有他。 金炫澈感觉的到,深深的,感觉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早朝 转了一圈,不敢走远,只几日便又回到京都,金炫澈换了装束,一行23人扮成了商队,住进城南一家大客栈中。 入住没两天,小道消息听了一大堆。 言论之首,莫过已死的逆党份子龙君傲之妻——夏紫薰。 据说她本是银夏国小公主,由银夏为讨好龙君傲而送入京都,大典之日,龙君傲侧封为后,传到民间,是人惊诧。人人都在说银夏小公主倾国倾城,美丽惊人,龙君傲会迷恋上也在情理之中。可龙君傲毕竟是逆党份子,被现帝与皇公主制裁,又已伏法自尽,这夏紫薰理当同罪。 可夏紫薰非但还活着,还一直久居深宫,享受着妃子待遇,民间说法不一,多为贬词。 金炫澈听多了便嫌烦,思忖着那炙炎彬也是奇怪,眼看着就要迎娶凌亦凝了,为什么自己找事,留着那罪妃迟迟不赶出宫去。 小道闲话说的更多的还有现帝爱慕上银夏国小公主美貌,不舍杀了,想留下已用,却又受制于皇公主。 金炫澈便疑惑了,去问蒋风与甲午,为什么凌亦凝愿意留下嫁给他了,他却还想着另一女人? 蒋风与甲午惊诧半晌,不知如何回答金炫澈。 最后甲午小心翼翼的反问金炫澈——男子三妻四妾都属正常,皇帝国王更是皇宫佳丽三千,炙炎彬虽是国辅附马,却也是未来的皇帝,只要凌亦凝同意,他就能继续立妃壮大后宫,炙炎彬想留下夏紫薰为妃,并不为奇。 金炫澈便失笑,无端摇头。 他只是感叹。感叹自己失忆而已,竟将好些惯性的事也一并忘了。 金炫澈只是不知,自己本是现代人。根本不是这古元时候的古人,他的概念中早已习惯一夫一妻。加上曾经的他最恨自己父亲一生娶了好几个妻子,害得他就没享受过真正的天伦之乐,所以潜意识中他很是排斥一夫多妻的事实。 走出客栈,金炫澈决定四处转转…… 所谓金国王朝,他不记得了;曾经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他也不记得了;与凌亦凝的点点滴滴,一并忘了。 新生吗? 不。 金炫澈一笑,甩步走向大街另一头…… 他失去的。便一定要夺回来! * 早朝。 皇公主,国辅附马同朝。 满朝文武心中惊诧,却无人表露。 一直以来,凌亦凝从未过问朝事,对政务也一知半解,虽说已开始认真学习,但所谓朝事,无非权政做底,只要有权,根本不存在什么政务。可凌亦凝却是一个明明有着‘权’,却就是不愿干政的‘女皇’。 准确来说,凌亦凝该是轩辕国正主。轩辕帝国未来女皇,可时局却摆在天下人眼前。 一、轩辕王朝是炙炎彬全力夺回,对外虽称是为凌亦凝而战,可是人都知道,真正的主力仍是炙炎彬。 二、凌亦凝坚持已见,就是不愿登基,执意将主权交给炙炎彬——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鉴于以上两点,轩辕百姓也好,满朝文武也好。心中都有个默认的概念,便这炙炎彬。就是他们的皇上。 当然,这本身也与凌亦凝暗中推耸有关。 先是太亘国太子储主持正位大典。接着又有小道消息传遍轩辕,亦或是说,早在凌皇胤还在世时,世人便皆知,他一心器重当时的太将司,便是炙炎彬。 既高官授爵,又将当时唯一的平阳公主指婚于他,现如今,炙炎彬称帝,只是大婚未定,其实百姓心中早已认定这皇帝。 毕竟,前有仁君凌皇胤;后却是暴君龙君傲,苦役于民,只知强战,陷民不义,民不聊生。 若不是炙炎彬推翻龙君傲,还轩辕一个安宁,如今的轩辕还不知是如何模样。 所以,文武百官心中都明白,炙炎彬主持国政,就是轩辕的大福。 想当年,金炫澈以萧国国师身份大举攻城时,只有炙炎彬能敌对。如今,炙炎彬为帝,金炫澈入京游玩,佳话已传遍天下。 金与轩辕同盟的消息不胫而走。 人们都在想着,会不会大婚之后,炙炎彬能正式为帝,皇公主为辅,若真能那样,就真是轩辕的大幸。 毕竟,是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公主,主要是因为她乃轩辕皇室唯一的血脉,可真要论及朝政,她却是一窍不通。理国治国安国,她统统不会。据说,当今的皇公主甚至连古元文字都识不得多少…… 人们偶在闲暇之余,偷偷议论,若未来女皇主政,皇帝辅政,轩辕在主权上会不会有分歧? 真正懂得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当朝文武。 凌亦凝性子古怪,喜欢远离宫中,四处游历;凌亦凝不喜欢政事,就算在学习,也常常力不丛心;凌亦凝身为未来女皇,除了有权,其它一概不知,她甚至连宫中二品大夫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不过问。 对于凌亦凝突然上朝,与炙炎彬同时出现,满朝文武心中各有波动。 凌亦凝坐在炙炎彬身边位置,倒也冷静,甚至面无表情。 炙炎彬反是一脸凝重。 整整一夜没睡,不是睡不着,而是他压根不想睡。 站在盈月宫前整整一夜,他已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退一步海阔天空,事实,真是那样吗? 看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浅笑,突然站起。 “聂博文上前。” “喏——!” 大丞相聂博文突听点名,赶紧应声,迈出。 看着聂博文,凌亦凝前所未有的轻松,便就一笑。 “你老嚷嚷着我姓凌,身为皇家人,必须有所担待。我现在问你,是不是非要我正式登基了,成为女皇了,我才有权力下旨宣令?” “回皇公主……不然!您是轩辕至尊,吾国女皇,如今当朝,您名为皇公主,只是因为未曾正式登基,却仍是吾朝首尊。” “哦!”凌亦凝点点头,当是知道了:“那我再来问你,最近我有恶补政学,你看在眼里的,说说感想。” 聂博文一愣,下意识望向凌亦凝身边坐着的炙炎彬。 聂博文真要崩溃了,实话怎能乱说? 凌亦凝的确开始恶补政学,可政务一事,岂是儿戏?哪朝哪代的君王不是从出生起便开始学习与‘政’有关的所有学科? 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至少四书五经要过滤一遍吧!更不要说文字与治国经,文字是必须学习的基础;治国经多是历代先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多为治国精髓。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重课——如何处理朝政以及如何批阅奏折。 而除了这些以外,身为皇帝,还要额外学习诗歌、天文、医药、数学、音乐甚至物理,等等等。 而上述一切都是必修课,额外他们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戏说方言、鉴赏品读。 就算历史上出现过的半路君王,他们也难逃主政恶补的命运。 当然,所谓的‘半路君王’绝不会一开始便自己上阵,批阅奏折,多是依赖大臣或是学士,直到自己强制适应与习惯以后。 如今,真要针对凌亦凝的政课说说感觉,聂博文感觉自己不如直接找根绳子来,上吊自尽来的快些。 见聂博文久久无话,额头满汗淋漓,目光几乎不离炙炎彬,只是他隐藏的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偷看他,凌亦凝失笑,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犹豫个什么?” 聂博文终于看懂炙炎彬的表情——虽是‘面无表情’,却已明确表态。 沉默,便是认可。 不是吗? 看来,炙炎彬已经妥协于凌亦凝了。 心中一叹,聂博文松了口气,望向凌亦凝,点了点头。 “喏——!回皇公主话,您最近虽有恶补政学,但朝政之事,求急不得,绝非三五日可精进。就当下而言,您还需继续,精益求精。” “是吗?三五日算短,多久算长?” “回皇公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 “哈!”失笑,凌亦凝当即反应,不住摇头。 “龙君傲把个家底败的一清二白,朝中重兵全被他扔去老远,不是边疆就是塞外,现在全部要重新调动分配;国库近空,内史府告急,少户府跟着添乱;沿海灾情打着持久战,还在等支援;各地赋税收不上来,民乱也就罢了,兵也跟着乱,现在连官员都跟着瞎起哄。这样的朝廷,你跟我讲一年半载?” 聂博文傻了眼,他万没想到凌亦凝表面上政学乱七八糟,朝廷根病却了如指掌。 “你别发懵,瞅着我说的很溜,我也只是知道这些烦心事而已。真要说解决……人常言‘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我无能为力。站在这里的,哪个心里不清楚?龙君傲败光了家底子,国库近空,兵力散乱,扔给我这样的‘政务’,是要我学习如何执政,还是叫我来做这个无米之妇?” 大殿寂静,无人敢应言。 终有人一叹,所有人抬头望去…… 炙炎彬,缓身站起。 凌亦凝凭感觉回头,望去。 “库亏、兵乱、海灾,当前三大难。其实都不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凌与炙 炙炎彬说着,于凌亦凝一愣时,他苦笑一声,望向众臣:“库亏只是暂时,后期可补。宫中节省些,先度了民众的难期,内史府听旨。” “喏——!” 内史府尹迈步而出,听旨。 “即日起,三个月内,民税减半;田令赦免。” “喏——!” “少户府何在。” “喏——!”一声应,少户府尹出列。 “后宫财政开支减半,包括我与皇公主在内,月分酌减。” “……喏……”少户府尹犹豫了一下,应喝。 望向凌亦凝,见她一脸迷茫,炙炎彬失笑:“说到治国,我倒真希望金炫澈能出现,指点我们一二。” 一愣,凌亦凝突然想到金炫澈的金国——他到底怎么做将金国数月之内便变的那样强大,当真是个迷。偏那时候她住在金国,却从未过问他的朝政。 因为她不感兴趣。 现在,凌亦凝后悔了。 见凌亦凝发呆,炙炎彬轻咳一声,引的她回神。 “照我刚刚安排的,三个月后,民生底子肯定恢复大半,再恢复全税,他们也能交的起了。” 凌亦凝点了点头。 “至于兵乱,那就更不用急了,兵是活的,有脚,慢行亦可。只要将他们分归各城,便可应对天灾抑或人祸。至于海灾,我已派人去处理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捷报回归。”炙炎彬说着,他冲凌亦凝微微一笑:“好了,刚刚你瞅着很烦的‘政事’已经被处理,还有什么叫你不开心的?” 凌亦凝一乐,浅笑。转身而已,她望向聂博文。 “大丞相。” “喏——!”对于炙炎彬四两拨千斤的‘处理’,聂博文整个人松下劲来。这样的事。还真只能是皇家人自己处理,要叫他一个大丞相来决定皇家开支。那还成了造反? “炎彬处理的可好?” “回皇公主,皇上英明。” “那我再来问你,若我不喜欢朝政,更喜欢打打杀杀,可否卸了这皇公主之称,讨个大将军来做做?” “啊——!皇公主——!万万不可啊!!!” 聂博文吓到,突然跪下,他这一跪。满殿文武都吓的跪了下去。 啧一声,凌亦凝懊恼,轻叫。 “都起来,这是做什么?” “皇公主,您,您……” “我怎么了?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们紧张什么?”凌亦凝说着,不等聂博文松气,她唇角一勾,接着继续:“倒是另一个问题不是玩笑了。还是得问你。” 聂博文又紧张起来,一脸为难模样的去看凌亦凝。 “大婚之后,我与炎彬。哪个更适合主政?” 大殿之上,突然提出‘主政’的议题,聂博文听着一惊……满朝文武同时一惊。 这样的事,本该由凌亦凝与炙炎彬两人决议,其它人都无权涉及的。可现在,凌亦凝突然大殿之上问出来,而且是针对聂博文来问的,聂博文顿时全身泛冷,整个人傻掉。 “说啊!” 凌亦凝在催。聂博文却已经懵了。 这样的事,或是说。皇家的事,怎么会来问大臣? 不管大臣说什么。都是干涉皇家权威的,都可被指证为造反,聂博文瞪着凌亦凝,彻底哑了。 凌亦凝倒也不为难聂博文,见他傻了眼,她却径自一笑,望向身边的炙炎彬。 “炎彬,我不懂,所以直接问了。” 炙炎彬大概已经猜到凌亦凝要进入正题了,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若我主政,很多事不懂,却自以为是的干涉与做决定,是不是会妨碍到你行政?或者说,妨碍到国运正常运行?”不等炙炎彬开口回答,凌亦凝抢着继续:“再者说,若我主政,是不是你就不能再娶任何妃子?而我,就能多要几个男子入宫?” 凌亦凝话一出,包括聂博文在内,所有人大吃一惊。 炙炎彬黑下脸来,白向凌亦凝。 “你想的美。”炙炎彬小声的嘀咕一句。 凌亦凝听的清楚,差点笑出声来。 “女皇执政,除非皇夫不出,若你想换夫君,把我斩了就可以。”炙炎彬接着用好大的声音说道。 殿下文武一阵骚动,无不惊悚。 凌亦凝点点头,好像明白似的哦了一声。 “那你主政,我是不是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管?” “凝儿……”轻唤,炙炎彬决定最后一次提醒凌亦凝,便严肃满面的正式望向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主政的真正意义?你主政,我们的皇儿便继续皇氏凌姓……我主政,皇朝便更易主更名,我们的皇儿便跟由我姓。轩辕天下便不再是凌家的,而是炙家的了。你听明白了吗?” 听出炙炎彬是在对她做最后的警告与提醒,凌亦凝微微一笑,想起凌皇胤临死前慎重对炙炎彬做出的托付,她坚信……那份托付,便是祈望着此时的结果。 炙炎彬做轩辕的皇帝,便定能带给轩辕永久的安宁与太平。 心,便暖了,凌亦凝笑的温柔之极,看的炙炎彬一愣。 “皇兄在世时不断嘱咐,叫我多看你好的那面……说你的心,能包容这天下,叫我不要老是误会。炎彬,你知……我知,这天下人都知道。凌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从龙霸天残害凌家皇嗣时起,从赵姬与龙霸天生下龙君傲时起,凌家便只剩下了两个人……重病在身的凌皇胤,身为女子的凌亦凝。” 凌亦凝的话,响在所有人心里。 “所谓女皇,不过是人们勉强逼迫自己去苟延残喘,强行挽留习惯的一种掩饰。谁不懂呢?我嫁给你,生下你的皇子,他身上流淌的。明明已是你的血源,传承的,也是炙家的血脉。站在这里自欺欺人的人。不是殿下满朝文武,不是聂博文。不是我凌亦凝,炎彬……只是你。” 炙炎彬站着,人却已经傻了,他看凌亦凝的目光是冰冷的,完全没有温度的。 “轩辕新帝,是你炙炎彬。未来主政之人,也只可能是你炙炎彬。皇兄临终前将我交托于你,望你带给我快乐。我知道……今天的你,真的做到了。” 双眼太累,缓缓合上,炙炎彬站着,胸口起伏,满心是痛。 转身,凌亦凝望向殿下所有人。 “凌室皇族唯一皇储——凌亦凝,我,在此宣告天下。即日起,正式传帝位于炙炎彬。天朝皇姓更夫,凌氏翻页,炙朝崛起。叩拜。” 最后个字从凌亦凝嘴里一出。凌亦凝自己突然甩身,她以面对向炙炎彬,低身跪下。 所有人大惊,全部磕头行起大礼,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遍一遍,又一遍。 屹立高处。凌亦凝低眸在看同跪行礼的凌亦凝,终于仰天合目。长啸一叹。 * 上千皇榜由禁卫军千骑携带,冲出皇门。冲向京都各要处以周边乡镇。 同步,无数蓝鸽冲天,飞向四面八方。 消息如风,一刮千里,刚才贴出皇榜,榜前围满人山人海,下秒便举国皆知,看来,人言之风,胜过任何啊! ‘三个月内,民税减半;田令赦免。’——这是何等叫人震惊的消息? 皇帝下令减半皇宫开支,以度全民民税骤减,只是为了给百姓缓冲的机会。这样的皇帝,不正是百姓最需要的那种为民着想的皇帝吗? 人们似乎又见凌皇胤回归,人人围着皇榜尖叫大哭,甚至成遍的跪下,叩拜,现场气氛热烈,惹的城墙上官兵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同榜还宣告天下,凌氏皇公主让位,将主政权正式转交新帝,凌氏皇家退位,炙氏登基。 百姓心喜,处处欢呼喧天。 而正在京都皇城里的金炫澈一行人得知消息时,金炫澈正坐在一间茶楼里饮茶。 炙炎彬再不是所谓的附马,他已经是轩辕正式的皇帝;而凌亦凝退位,摇身一变,变成了前朝公主。 世事瞬息万变,叫人料想不及。 一杯茶把玩在手里,金炫澈盯着杯中水纹,突然失笑。 “幸好没跑回金国去,不然这时候再从那里往回跑,还不跑死个人?” 金炫澈的自言自语说的儿戏,听的一旁两人哭笑不得。 抬眸,金炫澈冷冷一哼。 “让位。她拒了我,现在又全身而退……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王上,咱们何不直接进宫去问她?”蒋风突然想到什么,凑近金炫澈,轻喃。 一愣,金炫澈突然反应过来——是啊!炙炎彬登基是大事,正式大典之日,肯定诸国来贺,他金炫澈没有理由不来呀!多好的机会,可以直接冲进宫里去,大摇大摆的去找凌亦凝,当面问她。 一笑,金炫澈心情转好,猛一仰脖,将手中清茶一口饮尽。 * 挑了个吉日,登基大典定在了十九天后。 夏紫薰将在炙炎彬登基大典上受封,其位已定,正名贵人。 整个轩辕沸腾起来,京都皇宫更是热闹非凡。 金国金王突然亲临,携‘厚礼’来贺。登基大典之日尚远,金炫澈突然‘空降’,叫人措手不及。他可算是第一个前来恭贺的大国,且他来的时机很准,正是大典之日宣告天下之后的第二天。(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空白‘支票\’ 不管凌亦凝或是炙炎彬与金炫澈关系如何特殊,这个节骨眼上,赶客是万万不行的了,留客,便得有个安排了。人家这时前来,当属贵宾,必须特级礼待。 无奈之下,炙炎彬只好将人安排去了宗仪府——可怜的冷星辰,亦没走成,愣生生给强行留下,说是等大典之后再才起程。 金炫澈的‘厚礼’是什么? 一张空白‘支票’。 何为古代支票?就是白纸一张,金炫澈在上面亲笔写下贺词,在贺金的数量地方空出一定位置来,交给炙炎彬,扬言任他落笔,不管他写上多少数目,他便派人送来多少黄金。 这手笔,豪气的叫人咋舌。 炙炎彬只笑不语,当场收下。 因此阵仗,金炫澈被炙炎彬大礼相待,竟安排凌亦凝陪送。 ——这里必须解释一下,并不是炙炎彬主动那样安排的,而是炙炎彬安排金炫澈入住宗仪府,并派人去叫冷星辰来特送,金炫澈回绝,执意要求前公主凌亦凝陪送。炙炎彬浅笑,难得的应允。 凌亦凝送金炫澈去宗仪府了,下午送去的,天都快黑了,人还没回来,倒是小福子跑到养心殿,上报炙炎彬,凌亦凝被冷星辰留在宗仪府用晚膳了。 * 入夜,凌亦凝仍未回宫,炙炎彬得到消息时,人也觉着乏了,便抬头望远,突然想到什么…… “摆驾,灵阁。” “喏。”一旁张富应喝。 * 灵阁。夏紫薰未用晚膳,宫女们正在为难,皇帝驾到。 进内轩。首先看见一桌子饭菜未动,炙炎彬一乐。笑出声来。 “怎么着?跟我一样?没食欲?” 一直跟在炙炎彬身后,夏紫薰不语,炙炎彬回头望向她,见她一脸愁容,不禁一愣。 “嘿,这是什么表情?来来来,说道说道。” 夏紫薰抬眸,看着炙炎彬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她心里一痛,便就摇头。 见夏紫薰模样,炙炎彬似乎感觉到什么,便一挥手。 张富得令,遣了其它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全数退下。 内轩只剩下了炙炎彬与夏紫薰,他半低身,斜瞅夏紫薰,顿时紧眉。 “几日不见。怎么消瘦这么多?” 心里难受,夏紫薰看着炙炎彬,顿时红了眼眶。轻声呻呤。 “啧。”啧一声,炙炎彬打断夏紫薰,突然就恼了:“我是专程来看看你的,你别扫我兴。” “可是……”夏紫薰不管,泪水直接漫过脸庞。她抽泣着继续:“你这样做,天下人要如何看你?称帝本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你把我这带罪之人牵扯进来,好事变成了坏人。落人口实,叫我如何心安?” 炙炎彬气不下去,苦笑。 “你别把我想太好了,我没那伟大。是凝儿提议的,你该知道,只要是她提议的,我都会执行。” 夏紫薰听着,一愣。 “她退位,将主权交给我,一来希望大权归交一人,以便正统轩辕;二来为了轩辕长远着想,她自知自己不合适,更是为了我,将皇姓更改。她走到这步,我不可能有任何异议。她要我娶你,我就娶你了。听明白了吗?”… 夏紫薰呆呆的在看炙炎彬……从知道消息开始她便吃不下睡不着,一心只想着自己是有‘罪’之身,在炙炎彬登基大典上封妃,无异是掌他一耳光。那种会伤害到炙炎彬的事,竟将由她来执行,她痛苦的无以复加。 可从头到尾她都没认真的想过,这种决定是谁做的。 现在突然听炙炎彬说出来是皇公主决定的,夏紫薰再才反应过来——竟不炙炎彬自己决定的。 同夏紫薰呆呆的样子,竟毫无后悔或委屈的表情,炙炎彬一叹。 “她也是为了感激你,若不是你愿意见龙君傲一面,事情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你也不用想多,光留在宫里并不是长远之计,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目光一闪,夏紫薰顿觉羞愧……自己也曾痛苦的想过自杀,不就是因为炙炎彬不能娶了自己? 可现在的她,已经改变太多想法,她已经成熟知事,已经明白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炙炎彬的负担……纵使,这一切都是炙炎彬自己造成的,可他会这样做,最初目的不也是为了帮她吗? 所以夏紫薰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就的,她从未怨过炙炎彬。 认命之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要能活在炙炎彬的世界里,就足够了。 所以,一听说自己要被封妃,封妃时间却是在炙炎彬登基大典之日,她便吓的魂飞魄散。 这样的影响力太大,势必干扰到炙炎彬在轩辕国人心中的地位,夏紫薰食不下咽,又不知如何是好。 “可也是因为我,才害得皇陵险遭大难……你不要什么都瞒着我,我知道的,若真铸成大错,我就是千古罪人。比起我做过的那些小事,皇公主为我逃过一劫,该是我叩拜感谢她呀!” “呵呵!”炙炎彬又笑,边笑边摇头:“她?你是完全不知她有多能耐……” 炙炎彬说着,满面感叹,走向桌旁,甩袍坐下,起筷,在桌面上找起自己喜爱吃的菜来。 “她的强大不是你能想像的。落她面前,连我都一无是处。”炙炎彬自嘲的说着,突然发现满桌佳肴竟全是他爱吃的,便回头,他望向夏紫薰:“这些菜都是你点的?” 夏紫薰一愣,便幽幽垂眸,点头。 “紫薰……”在看夏紫薰,炙炎彬突然感伤:“你变了好多。曾经的开朗快乐都不见了……” 夏紫薰一笑,望向炙炎彬,摇了摇头:“可我前所未有的幸福。” 因为幸福二字,炙炎彬一愣。 “其实紫薰心里明白,皇公主执意要送我出宫,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她想借我来为难你……听说了些事,皇公主不喜欢朝政,可你偏又不让步,宁可辅政,不愿主政。我能感知你的心思……可是在怕,怕她一旦让了主权,便落得自由,四处玩荡,落你寂寞?” 炙炎彬不语,只是转了身子的架式在看夏紫薰。 夏紫薰便那样站着,因炙炎彬的沉默而浅笑。 “再往后,消息传来,皇公主让位,你即登基主政,我就在想,是什么另你让步了……” 炙炎彬一叹,伸出手,伸向夏紫薰。 夏紫薰一愣,赶紧反应过来,走向炙炎彬,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他手心。 拉着夏紫薰,轻轻拽向自己,扯她在自己身旁位置坐下,炙炎彬起手在她手背轻拍,目光流转,仿佛感慨。 “对她,我愿付出一切……包括你。” 抬眸,炙炎彬望向轻怔的夏紫薰,他却幽幽一叹。 “对你,我一味利用与伤害……你却从未有恨。傻紫薰,没必要的……” 泪水涌出眼眶,大滴大滴滑落,夏紫薰的心,瞬间充满炙热。 看着夏紫薰感动的落泪,炙炎彬安慰式冲她一笑。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炙炎彬说的时候,自己先是一乐:“她知我心中有你,已是在劫难逃。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余力,做最后挣扎。而你……唯一可做的事,只剩一件。” 夏紫薰满面泪水,心潮翻涌,哽咽的无法言语。 “哪。”炙炎彬转头去看满桌饭菜:“那丫头可恶的很,跑去宗仪府了也不知要回来,害我晚膳都没吃,你呢,现在就好好陪我吃些东西……”再转眸,炙炎彬望向夏紫薰,并冲她一笑:“能做好吗?” 夏紫薰凝望炙炎彬,眼中明光闪烁,她却突然哇的一声,扑向炙炎彬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 凌亦凝送金炫澈到宗仪府,冷星辰奉命安排好金炫澈住处后便领了凌亦凝去沽星楼,带她看自己做好的‘摩余城规化图’。 结果金炫澈不依不饶,非要一起去‘见识见识’。 这一见识可不得了,金炫澈虽说失忆了,可他失去的只是对人事的记忆,对常识的记忆都根深蒂固的扎在潜意识里。还有他的超群心算力,只一眼就看出冷星辰的规化图有哪些不足之处。 结果倒好,最后变成了两个男人在那热火朝的议论探讨。 凌亦凝一直站在旁边冷眼观看,因是全程在场,她居然从头听到了尾,还真就听懂了好多。 金炫澈帮冷星辰将整个规化图做了本质的改动,却对未来摩余城有着‘根’的变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冷星辰怎么想的凌亦凝不知道,凌亦凝自身算是长了大见识,她万没想到,金炫澈对城市规化如此在行,堪称奇才。 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金炫澈突然止声,不愿继续了。 那时候天快黑了,金炫澈叫饿,说没力气了,嚷嚷要着回去休息,冷星辰苦笑,赶紧吩咐下去安排晚膳,这才留住了金炫澈。 第四百八十章 到底要怎样? 凌亦凝本说该回去了,结果金炫澈又嚷嚷着他也要回会馆休息了,晚膳就不吃了。 凌亦凝见冷星辰一脸为难模样,便退让一步,说要留下,就在这里用膳,金炫澈才又笑了的说:那就一起好了。 对这个男人,凌亦凝很是无语。 晚膳后,三人继续之前最为关键的地方。 金炫澈将几个重点用数字标在了规化大图上,冷星辰卷了大图便去寻工匠做正式修改与重布,凌亦凝被迫留下陪着金炫澈在沽星楼里等结果。 闲坐无事,金炫澈品着茶,悠哉的坐着,斜眼去瞟不远处的凌亦凝。 “皇公主变成前公主,怎么?你们皇帝准备封你为后?” 很简单而随意的聊天方式,极具现代色彩,凌亦凝听着很习惯,只是心里清楚,在这古元,在这轩辕皇城里,金炫澈的这种调调的确很‘嚣张’、‘跋扈’。 一笑,凌亦凝不以为然。 “可能吧!我倒不在乎,侧妃也好,皇后也好,不过一个称呼,只要嫁的人是他就好。” “哦?”听着凌亦凝再自然不过的随口一说,金炫澈心里一紧:“听这意思,你倒是真心在乎他的。” “有问题?” “当然有……那你跑金国几个月,陪着我,与我同榻而眠,算什么?” 一愣,凌亦凝没想到这些事都叫金炫澈知道了……想到金炫澈完全可以去问甲午他们,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她便没好气的一哼。 “等你恢复记忆了你就知道算什么了。对你我来说,那不过是个游戏。” “游戏?”金炫澈冷哼一声,突然来气:“你居然说这只是个游戏?那你和炙炎彬算什么?游戏中的游戏?” 猛的想起来金炫澈失忆了,不记得现代的事情了。跟他讲‘一夜情’什么的,他根本无法理解了,现在的他。对于她跟他睡过,耿耿于怀。无法自拨,凌亦凝便无奈的要死,径自翻记白眼。 “我承认,在金国时,是与你有过一夜温暖……可是……”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金炫澈一脸狰狞的怒恨,凌亦凝心头突然一亮,便轻轻一叹:“可是那都只是假相。连甲午他们都不知道的……处红只是我划破手指弄假做出来的。我跟你压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金炫澈听着听着,心头一凉。两眼一瞪。 “什么——!?” “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他们,那夜你喝多了,昏睡过去,一觉天亮,怎么可能发生什么?我只是为了让你以为自己做过什么,才……” 凌亦凝说着,自己心里一叹。 “说白了……其实,你压根不用对我负任何责任。倒是叶初青……听说你派人将她送走了,傻不傻呀?那才是你真正的命定之人。” 金炫澈还陷在凌亦凝那一番叫他震惊非常的话里,凌亦凝则径顾的继续。 “你有洁癖之症的。蒋风和甲午没有告诉你吗?你讨厌女人,拒绝接触女人,愿意接触我只是因为……”突然停下。凌亦凝想到什么,嘎然而止。 对于凌亦凝的骤止,金炫澈呆呆的望向她,双眸一沉。 “呃……原因以后你自己恢复记忆就知道了。反正总体来说,自打你来古元至今,唯一一个,或是说第一个愿意碰触的古元女人就是叶初青。你好好想想,真要这样放弃她?真的不会后悔?” 凌亦凝说着说着,噌的站起来。想要离开。 她快说不下去了……在她心里,纠结无处不在。 看着凌亦凝欲冲出内轩。金炫澈突然一哼,冷笑。 “还真是应了我最初的担心……” 因为金炫澈突然说的话。凌亦凝一愣,止步,却不敢去看他,他则径自继续。 “这是想至我于死地的节奏啊!” 一怔,凌亦凝甩眼瞪向金炫澈,却看见他坐在那里,一脸冷漠,浑身杀气怒意横行。 撑身站起,金炫澈看着凌亦凝,浅浅一笑。 “说你欺负我失忆,你还不承认。什么醉酒,什么假红,什么叶初青。真以为我会信你?”金炫澈说着,走向凌亦凝,步步缓慢:“是,我是失忆了,可我不傻,很多事我早提前查实。醉酒?你就不怕我现在便叫甲午他们过来?金炫澈千杯不醉,上哪里去醉酒?” 凌亦凝一愣,下意识欲退。 “假红?你划伤自己来做假,我会不知道?原因,还非要我恢复记忆了再自知?呵呵……凌亦凝,早在和你一起后,我的洁癖之症便全好了,也就是说,在失忆后认识叶初青时,我根本不存在洁癖之事。你到底想怎样?” 直到凌亦凝面前,将她逼迫到撞墙,无路可退,金炫澈终于停下,幽幽一叹。 “若说你是为了轩辕永泰,不得不嫁给炙炎彬,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将轩辕彻底交给他,你已经自由了;若说是在气我失忆,你明知,那不是我自愿的;若说是因为叶初青,我只能站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失忆醒来至今,我脑子里,心里,闹腾最多的只是你,没有第二人。” 低头凑至凌亦凝眼前,金炫澈柔了眉眼,幽幽一哼。 “喂,你到底想要怎样?” 被金炫澈的气势压制,凌亦凝小怒,猛的双手往他胸膛狠狠一推,得了空隙的瞬间,她落荒而逃。 眼睁睁看着凌亦凝像只兔子一样抽身就跑了,金炫澈站在玄关那里,静默无声,只是追望。 * 凌亦凝跑了,回去内宫了。 金炫澈心不在焉,随意看了看冷星辰送来的新版规化图后,便点了点头,开始走神。 见金炫澈乱了心智,冷星辰移手将规化图交给旁人,便默默的跟在金炫澈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向楼下走去。 走在宗仪府的园子里,冷星辰发现金炫澈根本没有目的性的在盲目乱走,他便一叹,轻唤。 “金王。” 金炫澈一愣,回头,望向冷星辰。 “对了。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是不是她的很多事你都知道?她老说等我恢复记忆了就知道了。到底有什么事她自己不能说?非要等我自己恢复记忆?” 冷星辰一愣,本想开口劝金炫澈回自己会馆休息的,被他突然一问,他便立时想到金炫澈与凌亦凝都不是古元人的事情。 “她说……自打我来古元至今……这句话太深奥了,真正令人匪夷所思。什么叫‘来’古元至今?从何而来?真像甲午他们说的那样吗?我是天降之子?” 被金炫澈追问,冷星辰无言以对。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冷星辰?” 一叹,冷星辰终于摇头,双眉紧锁。 “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先皇一味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为了她好,而张罗一切。直到最后一刻,先皇醒悟过来,知道她的事,只可能由自己作主,因为她想要的幸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所以……先皇临终前并未要求她接手轩辕,更没要求她非要嫁给现帝不可。如今……” 冷星辰微微一笑,笑的苦涩。 “如今的辰,哪敢再妄自以为?劝金王,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心中的结,只可能由她自己去解。你在这里心乱,猜想,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在看冷星辰,因为他说的话,金炫澈突然失笑。 “都在欺负我失忆是吧?” 金炫澈突然发现,自打失忆以后,他整个人感觉空了一大半,不管做什么事都想着想着,便突然脑海一遍空白,那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只有在和凌亦凝面对面时,他才会完整,根本没空去想那些空白的事情。 就保持这样恶劣的状态回去金国?放弃凌亦凝?任她一意孤行,最终嫁给炙炎彬变成轩辕皇后? 冷星辰不语,陷入沉默,金炫澈突然恨恨的甩身,大步离去。 * 随后的日子里,金炫澈老是往内宫里跑,美名其曰是向新帝讨个确定的数字,他好立时派人回金国安排。 炙炎彬精明着,知道金炫澈只是寻着由头来找凌亦凝,就算他给出个数字来,金炫澈派人去安排了,他也一样会找下个理由往内宫里跑。而大典在即,这时候他决定出个数字来,大了,天下人笑轩辕新帝太贪;小了,不划算,不是他炙炎彬的性格,还落个叫天下人议论的话头。 所以,炙炎彬故意不急,一天一天的拖。 金国有钱,谁人不知?金炫澈鬼精鬼精的,白条上留的空位很短,写多少数目前一定要深思熟虑,便宜不得他,炙炎彬不上当,就是不急。 金炫澈乐得自在,进了内宫,闹过炙炎彬便往盈月宫跑。 可不管金炫澈往盈月宫跑多少趟,盈月宫里永远见不到凌亦凝。 凌亦凝跟失踪了一样,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若问旁人,旁人一问三不知;若问炙炎彬,他则笑着反问:金王总想找我未来皇后做什么呀? 被炙炎彬这样随口一问,金炫澈便再没向他开过口。只用一句,便知答案。 凌亦凝显然是故意在躲着金炫澈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理还乱 整个轩辕皇宫,看来是人都知道凌亦凝在哪里,唯独就是不告诉金炫澈罢了。 金炫澈自打失忆后,人变化很大,不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而是越挫越勇。他振奋的很,每天起来便往内宫跑,闹闹炙炎彬,再去盈月宫看看,凌亦凝不在,他便在盈月宫外转转,再不就满内宫的走动,显然是想将凌亦凝给撞出来。 连续几天,金炫澈在盈月宫外候到半夜,凌亦凝居然也不回来,他都只能悻悻离去。 事实是什么呢? 非常可笑。 凌亦凝压根就没离开盈月宫,一直就躲在内轩里,只是不露面罢了。 知道金炫澈走了,也没算过多少日日夜夜,凌亦凝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还真是应了我最初的担心……’ ‘这是想至我于死地的节奏啊!’ ‘说你欺负我失忆,你还不承认。什么醉酒,什么假红,什么叶初青。真以为我会信你?’ ‘是,我是失忆了,可我不傻,很多事我早提前查实。醉酒?你就不怕我现在便叫甲午他们过来?金炫澈千杯不醉,上哪里去醉酒?’ ‘假红?你划伤自己来做假,我会不知道?原因,还非要我恢复记忆了再自知?呵呵……凌亦凝,早在和你一起后,我的洁癖之症便全好了,也就是说,在失忆后认识叶初青时,我根本不存在洁癖之事。你到底想怎样?’ ‘若说你是为了轩辕永泰,不得不嫁给炙炎彬,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将轩辕彻底交给他,你已经自由了;若说是在气我失忆,你明知。那不是我自愿的;若说是因为叶初青,我只能站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失忆醒来至今。我脑子里,心里。闹腾最多的只是你,没有第二人。’ ‘喂,你到底想要怎样?’ 脑海响过一遍又一遍金炫澈的声音,他说的话,满载怨恨,凌亦凝一叹,噘起了嘴来。 事情没到真正安全的地步,炙炎彬虽说让步了。却也只是因为他不舍夏紫薰死。 走到今天这一步,炙炎彬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是同意了她附加提出的要求,在登基大典之日封夏紫薰贵人,可他并没有明确表示,那是因为他在乎夏紫薰,相反,他的样子,更像是妥协,只是因为提出的人是她凌亦凝,他便无条件同意而已。 这样下去。凌亦凝自知,不是办法。 在古元,平民男子三妻四妾就是正常。帝王就更不要说了,她的坚持,能撑多久? 炙炎彬警告过她,不要后悔,那时候她就知道,炙炎彬不会轻易放过她。 在炙炎彬的想法里,他肯定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拿下,娶进门,变成皇后。甚至于。他可能还倍感委屈,自己一个皇帝。想要多娶几个妃子,怎就这么麻烦? 凌亦凝知道。于炙炎彬来说,她与他之间的对立仅限于一个想要多娶,一个却只想单嫁。 而对金炫澈来说,她与他之间的对立,则源自自己的纠结。 整个天平,倾倒,金炫澈高高在上,翘在半空……而重重压轴的,不仅仅是凌皇胤偏向于炙炎彬,还有炙炎彬对她的锲而不舍。 另外……私心里,凌亦凝是真的吃过醋,深深的震撼过。 金炫澈……在失忆后,便接受了另一个女人,任她与他那般亲近。 准确的说,在她好不容易相信了金炫澈真能做到一心一意只爱她一人时,他却立马‘翻脸’,将她所想彻底颠覆,推翻。 金炫澈,不过和普通男人一样……包括炙炎彬在内,都一个德行,‘爱’无止尽。 凌亦凝再次跌回自己最终的认定里——金炫澈,也会变的。 所以,种种因素加起来,便将天平推向另一边。 其实,凌亦凝自己心里清楚,她只是刻求完美了。若不然,以古元的任何一个女子来,都能轻易的接受事实。 相比之下,金炫澈便要比炙炎彬可靠的多的多。 毕竟,金炫澈纵使失忆,也只是那短暂的‘走神’而已。 他把叶初青送走了,不是吗? 凌亦凝真的很纠结——金炫澈失忆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好像在瞬间,她便不知与他如何对白。 曾经的金炫澈,不用她说话,不用她与他沟通,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就会满足她所想的一切。 可现在的金炫澈…… 抬眸望月,看见前院墙顶上那高挑身影,凌亦凝一愣。 眨眨眼,凌亦凝恍惚了一下,再去看时,哪有什么高挑身影? 不可能眼花的,凌亦凝心念一闪,远处却有长队迈步而来——是夜巡的禁衣卫。 一笑,凌亦凝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禁衣卫们巡远,那黑暗中走来的修长身影,渐入月光之中。 看着金炫澈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凌亦凝一笑,略退半身而已,双手欲合——关窗。 “啪——!” 一掌强挡,金炫澈人已至窗外,制止了凌亦凝的动作。 “怎的?恼羞成怒?还是做不到放下,只好逃避?” 金炫澈的声音深邃低沉,充满磁性,任何时候听着都叫人身心舒服……凌亦凝一叹,知道有些事躲不过,总得面对。 “这里不是金国,不是你的王宫,这里是轩辕,是京都,是皇城。求你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现在的我,是炙炎彬的未来皇后,你这样叫人看见,不是处我两难吗?” 金炫澈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就让我进去聊,不行你就出来。” 凌亦凝叹了口气,冲金炫澈挥挥手。 金炫澈会意,退让,凌亦凝便轻松的跃出窗去。 “真见鬼,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凌亦凝嘀咕着,小愤小恨的朝后院跃去。 金炫澈失笑,跟上。 * 盈月宫本身并不大,也没什么可逛的地方,凌亦凝从后院出去,直接领着金炫澈去了相隔不远的兴善宫——曾经的太后正宫。 兴善宫空无一人,寂静非常,曾经的正主赵姬皇太后被软禁冷宫,若大的园子空空荡荡的,正适合夜间漫步。 当然,也不能弄出太大响声,引来夜巡的禁卫就麻烦了。 未来皇后,或是说前公主与金国国王在内宫私会,那可是颜面丢尽的大事。 走在空旷的园子里,确定安全,凌亦凝停下,回身,面朝金炫澈。 “找我做什么?说吧!” 金炫澈亦停下,在看凌亦凝。 每日入夜睡下,梦里千百度回眸,所见伊人,只此一人。 说什么叶初青,拿她不停的说事……谁来解释一下?为何他的梦里,只出现她一个女人? ——凌亦凝! “最近做梦,梦里总有你,想过来问问,是何兆意。” 凌亦凝一愣,失笑,摇了摇头。 “别再对我有任何妄想,不管我是皇公主还是前公主;服丧没服丧;将来嫁给炎彬是妃是后,都与你无关。做不做梦的,与我更没关系。” “喂。”金炫澈突然轻叫一声:“梦里你掉下悬崖,我跟着就跳下去了,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坠崖在先,你为寻我才下崖在后的吗?” 无语于瞬间,自己说了半天,金炫澈居然不理会,凌亦凝吐了口气,倍感无奈。 “这与你总有关了吧?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告诉我一下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 心潮翻滚,凌亦凝顿时不知如何去说。 那时候傻傻的金炫澈,就是因为那份傻,才叫她动了心吧! 见凌亦凝沉默,金炫澈一笑。 “不想说就算了,那我问个最近的事情吧!” 金炫澈说着,朝凌亦凝缓步靠近。 “那么多人下崖都找不到我,或死或伤,显然危险……你怎么就不怕?还毅然下去寻我?” 抬头,仰望已经偷偷凑到身前的金炫澈,凌亦凝一笑。 “因为我有锁梦,它比任何武器都要强大、厉害。也只有我有可能找到你,进而救你。朋友一场,义不容辞罢了。” 点点头,金炫澈表示满意。 “原来如此。嗯,回答的还不错。可是……”也不知想到什么,金炫澈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之前不是说咱们关系不错吗?怎么又变成了只是朋友一场?只是朋友一场,我会把锁梦送给你?” 终于发现现在的金炫澈少了曾经的冷漠,多了好多顽劣的任性,凌亦凝失笑。 “因为之前轩辕皇权掌握在龙君傲手里,我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想借你兵力帮我抢回皇权。结果你一心只管你的金国,无视我的乞求,只一味留我在剑门城里住着住着住着。如今,为我抢回了皇权的人是他炙炎彬,不是你——!不管我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多好,也都是过去式了。这样说,明白了吗?” 金炫澈挑眉,半信半疑。 自从凌亦凝扔下他一个人跑掉,他带大队人马在后面追她时开始,他就发现凌亦凝在欺负他失了忆,便不断的提醒自己,她说的话,都不可信。 可现在,听着她刚刚所说,金炫澈的心,莫名揪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恢复记忆的办法 “是的,如你所想——我骗过你,可我骗你的事多了去了。可不管我骗过你多少,你就没认真的细想过吗?我为什么要骗你?若我真的爱你,在乎你,怎么可能一味的拒绝你?欺骗你?金炫澈,冷静一点,从头到尾,不过只是你在单方面想要得到我罢了。而我,也只是一味的在利用你得不到反而更加疯狂想要得到的冲动罢了。到今天,到现在了,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联,懂不懂?” 金炫澈听懵了,明知不可信,却心如刀绞,痛的无法呼吸。 “而且,我也没从你那里得到过任何好处。而你,也只是因得不到我而恼羞成怒罢了。放过我吧,嗯?” “为什么……”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金炫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轻喃。 “为什么要这样说?”金炫澈终于抽了口气,缓缓吁出:“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不要再来找你。不要再出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 凌亦凝听痛了心,幽幽摇头。 金炫澈已收了顽劣之意,满面冰冷的痛楚。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突然决定放弃我?如此拒绝我,必须有个原因啊!” 月光好冷,凌亦凝从脚底冷到头顶,整个人恨不得颤抖。 “因为我失忆了?”金炫澈自言自语般追问,声音轻颤。 凌亦凝不语,眉心紧锁。 “因为你真的爱上那个皇帝?” “……” “凝儿,告诉我,是因为叶初青?” “……” “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炫澈突然力吼,凌亦凝被吓的一惊。双眼一瞪。 空气骤静,过了好久,无声。凌亦凝再才松下劲来,吐了口气。瞪向金炫澈。 “你小点声音!” “凝儿……”金炫澈轻唤,摇了摇头:“是不是我现在恢复记忆,你就能告诉我了?” 凌亦凝一愣,突然走神。 ——失忆,是可以说恢复就立马恢复的吗? “好。”见凌亦凝愣住,金炫澈突然自作主张的一喝,甩身就走。 扬手,想要叫住金炫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凌亦凝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金炫澈,纵身跃墙而去。 * 次日。 春三娘拜见凌亦凝,将后宫近况做了个全面的汇报。 凌亦凝听的想睡觉,听到一半,扬手打断春三娘,轻轻一叹。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了又能如何?” 春三娘一愣,进而浅笑。 “公主不知,这是规矩。您是后宫正主,所有例报必须月汇,只有您看过了。批过了,少户府才会转下月的俸银入账。” “哦。”应一声,凌亦凝瞟眼春三娘身后两宫女各所托的两大盘厚薄。 心里一烦,凌亦凝吐了口气。 “皇上信你,我就信你。当是看过了,拿来给我批。” “喏。”春三娘也知道凌亦凝,当即应喝,不敢反驳。 签完一大堆的账本,凌亦凝放下笔。松了口气。 “下个月你直接转少户府,你签的字就是我签的。我会吩咐下去。别再来找我了。” “喏。”春三娘应喝。站立一旁,不走。 抬眸去看春三娘。凌亦凝疑惑,单眉一挑:“还有事?” 春三娘想了想,点头,往凌亦凝身边凑近一些。 “公主,皇上昨夜留宿灵阁,早朝未上,臣妾过去看过,皇上未起,因未召不得入内,不知当下情形,自知必须上报……” 一愣,凌亦凝困惑了。 “这样的事也归我管?” 因为凌亦凝的疑问,春三娘轻惊,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您乃后宫正主,后宫一切都当由您主持。” “那干嘛封你上来做妃?”凌亦凝单眉一挑,冰冷的一喝。 春三娘心惊,卟嗵一声跪下。 “公主明鉴。您乃后宫正主,三娘为公主分忧,全力以赴,恪尽职守,却在权位上不敢放肆逾越,求公主明鉴。” 反应过来,炙炎彬跑到灵阁睡一夜,等同是临幸了夏紫薰呀,这还没正式完婚呢就睡一窝了,传什么怎么得了?凌亦凝噘了噘嘴,心中不是滋味。 也是,炙炎彬现在不是太将司了,就算是太将司,春三娘也不敢乱来,何况现在的他是皇帝?凌亦凝反应过来,站起身。 “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凌亦凝说着,春三娘赶紧退去一旁,只等她向门口走去,便赶紧跟上。 * 金炫澈在宗仪府里到处找砖头,可他找了半天,一块没找到,最好笑的是,他问人,人却不知什么是‘砖头’。 “粗木棒子也行。” “呃……” “王上,咱们找木棒子做什么?” 金炫澈啧一声,显烦:“你问这么多干嘛?给我找就是了。” 冷星辰远远过来,他是听说金炫澈今天居然没去内宫,正在满院子找石头木棒才赶紧过来的。 “来的正好,冷星辰,你们这园子怎么回事?一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连棒粗些的木棒都没有。” 冷星辰无语,一边疾步走近,一边摇头叹息。 “金王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云梦楼那边多的是,你没过去找而已,在这正园子里怎么可能有。” “云梦楼?好,你带我去。” “且慢。金王,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用?” 一愣,金炫澈突然失笑。 “不是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吗?我这失忆是摔出来的,头部受到重击,按理,再重击一次不就能恢复了?” 冷星辰听着无语,失声一叹。 “理论上这样的几率存在。可并不能保证次次皆准,万一一击伤头,重创致死。岂不冤枉?” “我会算着劲力的,别啰嗦了。快带路。” “王上……” 一旁的蒋风和甲午吓的半死,不知如何是好。 “叫什么叫?”金炫澈听着叫就烦,挥手驱赶。 这边甲午一边拼命拦着金炫澈,一边拼命给蒋风使眼色,蒋风会过意来,赶紧望向远处的天磊。 天磊点头,甩身就跑。 金炫澈力大,加上蒋风他们也不敢真的去硬拦。只一会,他便强扯上冷星辰朝云梦楼方向冲去。 * 灵阁。 进了内轩,凌亦凝入目便看见夏紫薰穿着整齐,向自己迎来,就地一跪。 挥手示意她起来,凌亦凝径直朝锦床走去…… 人未近,酒气扑面,凌亦凝一愣。 ——炙炎彬居然喝醉了? “怎么回事?” 站在床前,任宫女们赶紧掀起薄帐,凌亦凝看着床上仍未睡醒的炙炎彬。双眉轻紧,一问。 紧跟在凌亦凝身后的是春三娘,远些的便是夏紫薰。 夏紫薰听见问。赶紧回答。 “回公主,皇上昨夜来,说您没在宫里,他没食欲,饿的很,正巧阁里摆了膳,皇上便在这里吃起来。他吃着吃着,便嚷嚷要喝酒,张大总管立时派人送了酒过来。皇上一喝喝到了半夜,最后喝醉了……无奈之下……” 回身。凌亦凝望向夏紫薰,刚想要说话。看见春三娘还在,便转头望向春三娘。 “你也看见了,皇上是喝醉了,没在灵阁里做什么,后面该怎么做,自己知道了?” 春三娘会意,恭敬的低身行礼,轻应。 “喏。” “退下吧!” “喏。” 春三娘再应,起身退下。 等春三娘一行人走了,凌亦凝望向夏紫薰。 “你不知道这个中厉害?万一叫人胡乱猜测,说些闲言碎语出去,大典之前,成何体统?” “是……紫薰知错。”夏紫薰惊叫,卟嗵一声跪下。 …… 在看夏紫薰,凌亦凝心中百般滋味。 叶初青出现时,她不过是给金炫澈包扎了一下伤口,她便吃味吃的不得了。 如今,她不过晚些回宫,炙炎彬便跑来灵阁寻夏紫薰,在这里吃喝,在这里睡下……她却毫无怨气。 爱只是一个字,看来真是直接的很,有和没有,反应截然不同。 心中一叹,凌亦凝突然自嘲——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夏紫薰?她才是炙炎彬未来真正的妻子,人是他的,心也是他的。 而她呢? 人虽站在这里,心却早已跑远。 一笑,凌亦凝低身将夏紫薰轻轻拽起。 “他这人马虎的很,有时候性子来了,跟个孩子一样,难得他喜欢来你这儿,你就多承担些,大典以前,注意一下。” “是……” “还有这称呼,嫁夫从夫,虽说正礼未过,可那贵人的头衔却是铁板钉钉的。以后要从国礼,不要回是了,回喏吧!” “喏。”夏紫薰感觉好了很多,敢抬起头来去看凌亦凝了。 凌亦凝正在冲夏紫薰笑,她回头看一眼,正看见一脸微笑在看自己的炙炎彬,便一愣。 “你这人怎么这样?醒了也不哼一声。” 炙炎彬躺在床上偷乐,他爱极了这样的感觉——凌亦凝终于愿意接受夏紫薰,这意味着什么? 任炙炎彬傻乐,凌亦凝干脆回身面向他。 “逃过早朝还挺乐的是吧?” 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喝过了头,居然睡死过去,瞅眼窗外大亮,炙炎彬抽抽嘴角,傻了眼。 “赶紧起来。” “起来起来,这就起来。”炙炎彬轻叫着,撑身便起。(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陪你出去玩 夏紫薰身子动了动,恐是想过去侍候,却又反应过来,硬生生压制住。 凌亦凝看在眼里,浅浅一笑。 “你赶紧起来啊,我先回去了。” 凌亦凝决定走人。 “哎哎哎,别介呀,一起嘛!”炙炎彬轻叫着,快速的穿衣,并冲夏紫薰啧啧怪叫:“嘿,也不赶紧帮忙!” 夏紫薰一惊,脸一红,顿时不知所措。 “呵呵。”凌亦凝失笑,不再理会炙炎彬,甩身走人。 刚出灵阁不远,远远看见小福子疯了一样的往自己这边冲来,凌亦凝一愣。 “主子——!” 小福子叫嚷着,终于跑到了凌亦凝面前,气喘吁吁的。 “主子,大事不好了,金王的一名金衣卫嚷嚷着要进内宫,指着名的要去咱盈月宫,说是有急事找你,给龙午门禁卫给拦了,禁卫跑去咱宫里支会,奴才过去了,说您不在,叫他有事就告诉我……” “废话真多。”听着小福子叽叽呱呱的说了半天,愣不说主题,凌亦凝一恼,甩身朝御花园冲去。 “是是是……主子,主子,您听我说呀!”小福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紧紧跟上凌亦凝,追在她后面跑:“那,那金王要寻重物砸自己,说是为了恢复记忆……” 一愣,凌亦凝突然止步,甩身瞪向小福子。 “什么?” “那金衣卫这样说的,他说他们王上怕是要乱来,可无人制止的了。” ‘是不是我现在恢复记忆,你就能告诉我了?’ 金炫澈的声音响在脑海,凌亦凝翻记天眼,无奈的呻呤。摇了摇头,她甩身便大步向出宫方向冲去。 * 真在云梦楼找到石头,比两巴掌加起来还要大的鹅卵石。圆圆硬硬沉沉的,金炫澈一会拿起两个。一手一个的掂量,一会摇头,一会犹豫。 冷星辰站在一旁,浅笑。 蒋风跟甲午急的不行,两人时不时回头偷看,祈望着天磊能把凌亦凝找来。 最终定下一块石头,金炫澈满意的很,笑了起来。托着石头去看冷星辰。 “照着后脑勺砸下去,管保记忆恢复,最多昏睡个两三天,绝对耽误不了参加大典。” 冷星辰无语,摇了摇头。 “金王太过儿戏。” “儿戏?你不懂。照这样下去,我本身就会变成一场儿戏。她怎么欺负我的,你感知不到。” 冷星辰一叹,倒也懂金炫澈的意思。 想了想,冷星辰开口。 “你一直找砖头,砖头是什么?” 金炫澈正在掂量手中石头。算着大概的力道,听冷星辰一问,他径自嘀咕。 “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长条石头。这个就够了,比那东西更适合。” “四四方方的长条石头?”冷星辰重复着,突然一笑:“公主没有和你说过古元以外的事情?” 金炫澈突然一愣,瞪向冷星辰。 “你知道些什么?” 冷星辰一笑,摇头:“不知啊!” “冷星辰!” 金炫澈怒了,冲向冷星辰,准备发火。 “王上——!”远处天磊大叫,所有人望去,凌亦凝在前。天磊紧跟在后,正疾速冲来。 “嗬!稀奇了。居然亲自跑来?”一见凌亦凝,金炫澈脸上表情大变。顿时笑的如花开一般。 冲近,凌亦凝径直冲到金炫澈面前,探手便去抢他手中大圆石头。 “做什么?” 一甩手,躲过,金炫澈用胸膛去迎接凌亦凝,冲她一叫。 差点撞进金炫澈怀里,凌亦凝收势,赶紧退半步,紧眉轻吼。 “你别乱来了行不行?这里是轩辕,你是金王,你在这里出个什么事,后续各国使节都会来京,岂不传成笑话?” “喂!我只道是你关心我,紧张我,心疼我。你倒好,一跑来说的全不是那回事。你故意来气我的?” “金炫澈,你失忆了没什么,不要变的幼稚好不好?” “什么?你说我幼稚?哈,有意思,你居然说我……” “打住。金炫澈,别闹了,我今天闲的慌,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一愣,正准备发飙的,金炫澈眨眨眼,突然嘴角一勾,翻脸便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 立马‘缴械’,金炫澈一边将手中石头塞向一旁甲午,一边冲他交待:“收拾好,晚上我回来有用的。” 甲午懵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 “嗬……” * 乔装了一番,凌亦凝带上金炫澈出了护城河,进了京都城市。 就他们两人而已,凌亦凝下的命令。 凌亦凝不许任何人跟着,金炫澈便下令蒋风、甲午,都不许跟着。 两人打扮成公子哥,连凌亦凝都女扮男装,潇洒的冲进繁华集市,玩乐起来。 一改宫中感觉,凌亦凝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东奔西窜,闹的金炫澈一路闲散的走着,倒见凌亦凝左冲一家店里看看,右冲另一家店里转转,又冲出来,在他眼前晃。 金炫澈悠哉的很,却一直笑意满面,怎么收都收不住。 直到凌亦凝突然停下,凑回金炫澈身边,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金炫澈这才笑出声来,停都停不了。 “你笑什么?” 凌亦凝也是兴起,本是借事引开金炫澈注意力,哪想到自己一出来便玩心大发。 曾经的自己,在现代时几乎不逛街,多数东西集团内部都配好了,而且全是高档品,根本不用她花心思,真到非要买什么的时候,她也是要什么就直接出去拿什么,人家说多少钱就付多少钱。 到了古元,又是个公主,更不需要逛什么街了。直到后期,偶尔在街上走走也多是有目的而为,像这样真正只是为了逛街而逛街,对于凌亦凝来说,真可以算是第一次。 结果就很惨了——她根本就没带银子出来。 看了好多家好玩的东西,全因为手中羞涩而错过,再逛就没劲了,凌亦凝懊恼的很,恨不能回去宫里拿钱出来再重逛一次。 金炫澈笑的干脆停下,站在大街上笑。 凌亦凝气到无奈,便叹息。 “喂,金炫澈,你笑也笑够了,心情该好些了吧?别再给我添乱了,咱们回头吧!” 笑意渐收,金炫澈看凌亦凝的目光温柔如水。 “回头?去哪里?” 凌亦凝一愣,超自然的回答:“回皇宫啊!” “哦!”金炫澈随意应一声:“我以为要回过去,我以为……你要大发慈悲,告诉我过去的所有。” 双眉一紧,凌亦凝顿时无语。 任凌亦凝怔住,金炫澈一叹。 “这样好了,我们往回走,把你之前相中的,喜欢的,都买回去。哪。” 金炫澈说着,自腰上解下银袋,塞向凌亦凝。 下意识接过银袋,凌亦凝扯开袋口看了看……里面尽是碎金与银锭,亮的闪眼,她一乐,笑了,望向金炫澈。 “谢了。” 凌亦凝说着,兴奋的甩身,朝来时的路冲去。 * 回到御书房,听完张富的报告,炙炎彬脸色顿黑。 ——金炫澈居然玩苦肉计,把凌亦凝哄弄着带他去集市逛街了。 脚下止步,炙炎彬突然懊恼。 要怪只能怪他不该在灵阁喝多了酒,醉死过去,睡在了灵阁,凌亦凝肯定是误会了。 可想到在灵阁时,凌亦凝对夏紫薰还蛮温柔的,炙炎彬又困惑了。 ——凌亦凝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她究竟是铁了心的愿意嫁他了,还是步步设局……只是在等他陷进去?最后无法自拨? “皇上……?”见炙炎彬站住不动,张富凑近些,轻唤:“敖老将军他们在内殿恭候多时了……” 一愣,回过神来,炙炎彬甩身,朝内殿走去。 入内殿,于敖奕及其它几名大将军同时看见自己,而赶紧前行礼的同时,炙炎彬的脑海突然响起凌亦凝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落我凌亦凝的生命中,绝不与另一女子共夫。’ 脚下一顿,站住,炙炎彬呆呆的在看空气发呆,而敖奕老将军他们却还行着礼。 ‘如果你做不到任她去死,你就无法证明你心中无她。若你心中有她,我唯一能让步的,便是嫁给你,与你一起打理轩辕,却万不可能把心给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我把话说更白些吧!炎彬,对不起,原谅我做不到像你爱我这般的爱你。’ ‘爱就是爱,那是一个整体的东西,好比一颗珍珠,它是完整的,它只能完整的给予一人,若碎了,它还能叫珍珠吗?’ ‘我只能说,以前的凌亦凝,不懂得珍惜与在乎,今时今日的凌亦凝已脱胎换骨,再不是以往冷血无情的那人,你没发觉吗?我变了好多……你没发觉,我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我知道珍惜身边人,知道在乎所有同样在乎我的人,比如……你。’ ‘那不是动心,炎彬,那是在乎。我生命中值得在乎的人不多,你,星辰,都是我凌亦凝深深在乎的人,你懂吗?若说这份在乎你接受不了,你只认定那是所谓的‘动心’,我无话可说。’ “皇上……?”见炙炎彬又发呆了,张富轻唤一声,满面担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保护 一笑,炙炎彬回神,望向众人。 “平身。” 走向主位转身坐下,炙炎彬望向敖奕,开始听他与其它几位大将军做军事汇报,炙炎彬眼睛是在看着敖奕,心思却已飞远。 他忘了,忘了那个叫凌亦凝的女人,心已经被另个男人占据,而此刻,她们正一起,快乐的逛着街。 而他,居然还傻傻的庆幸,以为凌亦凝对夏紫薰好,是因为她愿意尝试与她女共夫。 真是傻瓜。 居然信了她,信了她说的那些,什么金炫澈失忆有了别的女人……从头到尾,他只看见一个疯了般冲来京都,只是为了追寻凌亦凝的金炫澈,而凌亦凝说及的女人,他压根没见到。 从头到尾,只是那一个理由——凌亦凝,只是为了凌皇胤的遗愿,决定嫁给他,决定放弃金炫澈。 浅浅一笑,任敖奕老将军朗声汇报,炙炎彬略低眸,心中隐痛。 从凌亦凝出阁至今,他对她的爱,一直未减……可他对她的爱,却从未打动过她。 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因为他对她的执着不够?不如金炫澈? 若真是那样…… 无法继续往下想,炙炎彬突然心口堵塞,越来越难呼吸。 走到最后,真要因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便要被凌亦凝从心里赶出去了吗? 明明,他那么爱她……那么在乎她…… 可他…… 炙炎彬头一晕,整个人一歪,便是眼前一黑。 “皇上——!!!” * 买了很多很多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好玩的好看好吃的。一大堆,开始时凌亦凝自己或提或抱,后面金炫澈看不下去。全抢过去,帮她拿着。 凌亦凝偶尔看向金炫澈。看着他纵使拿了一大堆东西,气势不减,仍潇洒英俊高大威猛,便总忍不住的浅浅一笑。 “驾——!” “前面的人快让开——!” 突然有快马冲来,街上行人惊吓乱叫,现场顿时一遍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无人快马如风撞来…… 凌亦凝刚刚走到十字街口,那马已横向冲来。金炫澈双眼一沉,整个人咻的窜出,撞向凌亦凝…… “啊——!” 无人快马嘣的一声侧身撞到护住凌亦凝的金炫澈,甩尾冲远,后续数马追来,有三人三骑马不停蹄的冲过,去追那无人快马,后至的两人扯马而止,翻身下来,赶紧冲向金炫澈与凌亦凝。 重重砸到一布匹摊上。身上还压着一个金炫澈,凌亦凝惊急的大叫。 “金炫澈——!” 金炫澈被疯马撞到后背,心口沉闷。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压在凌亦凝身上,动弹不得,直到那下马来的二人将他小心翼翼扶起。 “对不住对不住,马受惊了,撞到二位,有没有受伤?” 说话之人显然是马主,那边布匹摊子的贩主在叫嚷了,另一人赶紧过去赔偿。 金炫澈站直。动了动筋骨,这才斜眼去瞟之前不停推搡自己的凌亦凝。 “救了你好吧。压一会又不少肉。” 凌亦凝也爬了起来,一边揉胳膊一边生气。 “救了我很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压一会不少肉。会死人的。” “能说话啊,这不还活着吗?” “你——!” 见两人居然吵起来,马主傻了眼,没想到他们被自家马撞了,居然还无视自己。 “二位,二位,那个,呃,你们没事吧!” 凌亦凝瞪一眼那马主,转头去看一地的东西,全是她之前买的,现在几乎报废,没一样还是完整的,她便一恼,再恨恨的瞪眼那马主,便甩身走人。 “哎——!公子?您没事吧……” 揉着胸口,金炫澈盯了凌亦凝的背影目不转睛的在看……确定她走路姿势正常,他松了口气,轻轻一叹。 “哎……这位公子,您……” 无视那马主,金炫澈一叹,向凌亦凝走远的方向走去…… * 气呼呼的大步直撞,凌亦凝心里难受的无法形容。 金炫澈……纵使失忆,在关键时候,还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她。 被那么狠狠的一撞,连带的她都感觉难受了,可想金炫澈被撞的有多厉害…… 凌亦凝想哭,为自己的隐忍而悲伤。 她该怎么办? 去告诉炙炎彬,她想要弃了公主的身份?离开轩辕?将整个重担压给他?自己跟金炫澈去金国?逍遥自在? 轩辕是凌皇胤最重要的宝贝……凌亦凝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凌皇胤……凌亦凝知道,轩辕不仅仅是凌皇胤交付给她的重托,亦是她这个公主必须保护的家园。 有些东西,不是说弃,就能弃了的。 更何况,对炙炎彬来说,他本无心从政的……难道,要让他为自己付出所有?却最终一无所得? 最最重要的是…… 金炫澈失忆了。 失忆的金炫澈,凌亦凝做不到跟他回去金国,她甚至做不到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些。 在凌亦凝心里,金炫澈应该是温柔溺宠挚爱于她的……可现在的金炫澈,却将一切遗忘。 摇头,凌亦凝冲过护城桥,眼里充满红丝…… 一过桥,凌亦凝甩身就要转向宗仪府,却抬头看见冷星辰的马车正疾疾冲来。 马车突然停下,停于凌亦凝身前。 “公主……” 冷星辰从车里探出头来,急急的轻叫。 “皇上突然昏了过去,我奉诏入宫,您赶紧上来,一起回去。” “什么?” 凌亦凝惊叫一声,猛的想到什么。甩身望去…… 若大的宫前广场,远可见街道,却就是不见金炫澈身影……他人呢?搞什么鬼? 刚还在担心他被撞了。会不会有内伤,急急的跑来想找冷星辰去给他看看……可现在。居然不见他身影,凌亦凝突然心里莫名慌乱。 “公主?” 就在冷星辰催促时,凌亦凝突然看见远远露面的金炫澈……看见他身影,她松了口气,恨恨的一哼,甩身冲向马车。 * 胸口闷的不行,远远看见凌亦凝坐上冷星辰的马车,往轩辕门里回宫去了。金炫澈捂着胸口的手,缓缓落下。 停步,金炫澈站在那里,轻喘。 “早知道蹲下给那马撞了……撞到头多好,撞什么心口……” 金炫澈嘀咕着,突然胸口一紧,他双眉一拧,喉口一甜的瞬间,他哇的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 炙炎彬先是熬夜太多。伤了精神,后又酗酒伤脾,以至心力憔悴。这才导致骤然昏迷。 冷星辰确诊,只需好好静养几日便可恢复。 出养心殿,凌亦凝跟在冷星辰身后,欲言又止。 冷星辰停下,双目虽合,却感知到什么般,侧身面向凌亦凝。 “公主有何吩咐?” 凌亦凝不语,待身旁太监宫女的经过,周边无人了。她才凑前,离冷星辰近些。轻喃。 “金炫澈为了护我,被疯马撞了。进宫时看见他回来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你赶紧回去给他看看。” 冷星辰一愣,赶紧点了一下头。 “喏。” 只应一声,冷星辰转身就走,急急的冲向自己马车。 看着冷星辰极为懂她的急着走了,凌亦凝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进内轩,走到床边坐下,静看难得一脸憔悴的炙炎彬,凌亦凝心中感慨。 这样的炙炎彬,这样的憔悴,本不该他来受。 向来自由潇洒的炙炎彬,应该是和她一样不喜欢束缚的,相信炙炎彬心里更愿意只是做个将军,而非这劳心劳神的皇帝。 他是为了她才愿意担负这重担的。 炙炎彬对凌亦凝的心思,凌亦凝不可能不懂。 凌亦凝知道,纵使炙炎彬喜欢上夏紫薰,他对她的感情仍占他心中重要位置。 只是他不懂,作为现代人的凌亦凝,最恨的就是与其它女人共夫。 凌亦凝知道,在这古元,炙炎彬的所想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应算正常,所以……她一直知道,炙炎彬是很委屈很委屈的。 可是…… 幽幽睁开眼,炙炎彬醒了过来,首先看见了凌亦凝,他便扬唇一笑。 凌亦凝也看见醒了过来的炙炎彬,见他冲自己笑,她便回以一笑。 “凝儿……” 轻唤,炙炎彬的手从被子里挪出来,很轻松的便摸到凌亦凝的手,将它轻轻一抓。 “告诉我……”炙炎彬的声音轻柔极了,这样的炙炎彬,凌亦凝很少看见。“你无法爱上我的真正原因。” 炙炎彬在笑,笑的虚弱而温柔。 凌亦凝在看,在听,却幽幽摇头。 心在瞬间痛了。 凌亦凝清楚的知道,自己太坏太坏……坏的无法原谅。 为了凌皇胤,她要杀金炫澈;为了凌皇胤,她利用炙炎彬;为了凌皇胤,纵使到了今天,她仍在借炙炎彬对自己的在乎而无休止的利用他。 而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的执着。 是的,所有一切,不是因为凌皇胤,而是因为凌亦凝最最在乎的凌皇胤。 说白了,凌亦凝知道……所有一切,只是因为她自己,而害的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两个男人,伤痕累累。 泪水便滑过了脸庞,凌亦凝的泪,看呆了炙炎彬,令他整个人一愣。 “凝儿?” 抽吸两声,凌亦凝摇摇头,直接抬手抹了一下脸上泪痕,她望向炙炎彬。(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执着的炙炎彬 “炎彬,你必须清楚的知道。不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我才无法爱你。不是那样的……”凌亦凝说话时,声音沙哑:“所有一切,都只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一直的拒绝你,明明做不到喜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你会爱上别人,再正常不过……” 炙炎彬瞪着凌亦凝,整个人傻掉。 “炎彬,你有权力去爱,你懂吗?当你爱的人不爱你时,你有权力去接受另一个人对你的爱。你必须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我呢?”不等凌亦凝话说完,炙炎彬突然幽幽苦笑,轻喃:“我不是你的吗?” 一愣,凌亦凝傻住。 “我一直就是你的……你可曾珍惜过我?” 真心痛了,凌亦凝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看着一脸绝望的炙炎彬,凌亦凝无法自己,张着嘴,说不声音。 “凝儿……别再这样劝我了。你的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 闭上双眼,凌亦凝低下头去,任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 看着凌亦凝难得一见的悲伤,炙炎彬更痛苦的满心绝望,不住摇头。 “不要再继续下去……不要再想着对我说什么对不起……凝儿,若你最终的决定是走,是将我一人丢下……” 炙炎彬突然止声,空气顿时陷入寂静,凌亦凝轻愣,抽泣着的缓缓抬头,望去…… 却望进炙炎彬那满是决绝的冷漠目光里。 “我说过……若你都不要我了,我亦不会再要我自己。” 彻底呆住,看着一脸冰冷的炙炎彬,看着他全身上下透出的执着,凌亦凝坐在床边上。彻底崩溃。 * 金炫澈伤的很重,胸骨撞折了两根骨头。 在关键的时候,金炫澈想也没想的只是为了不让凌亦凝受半丁点伤。他便尽全力用自己身体去迎挡那疯马冲劲的一撞。 冷星辰开了药,甲午赶紧去处理了。一直候在床边的蒋风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蒋风想去内宫找凌亦凝来,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的金炫澈,肯定是想见到凌亦凝的。可蒋风又自知没有金炫澈开口,他若自己擅自做主跑去,就是犯上。 任侍从收拾自己的药箱,冷星辰将金炫澈的手腕轻轻推回被子里。这才面向一直盯着天顶发呆的他。 “你伤的这么重,公主知道吗?” 金炫澈回神,斜过眼来瞟看冷星辰。 “你一直跟着她,确定她安好?” 冷星辰想了想,点头。 “公主面色红润,辰可确定她安好。再说了……你伤的这么重,不就是为了保她?” 金炫澈一叹,又去看天花板了。 ——他是拼了全力去保护凌亦凝,可真实结果并不确定,现在听冷星辰说她没事。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没良心的家伙,救了她她还怪我……” 听着金炫澈自言自语的嘀咕,冷星辰一叹。摇了摇头。 “你这救法太鲁莽,根本不是你以往的作风……” 一愣,金炫澈再度望向冷星辰。 “我不管以往的我会怎么做。我只是出于本能,不想她受半丁点伤害。而且我坚信,纵使以前的我,也会如此不顾一切。” 轻怔,冷星辰终于失笑。 “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有可能恢复你失去的记忆。” “什么——?嗷——!”惊动,扯到内伤。金炫澈惨叫一声,却又马上瞪向冷星辰:“你怎么不早说?” “早前并未想起啊!” “别贫了。快说,什么办法?” “银针顺血。” * 夏紫薰派了贴身宫女打探炙炎彬近况。她知道结果后,担心到疯,又派人去求张富,托他代转炙炎彬,说她想见他…… 出人意料之外,炙炎彬居然下令,夏紫薰受封之前,不得擅离灵阁半步。 消息传到凌亦凝耳里,她顿时无语。 而炙炎彬这边,同时消息传到——金炫澈与凌亦凝在逛集市时被受惊马撞到,凌亦凝无事,可金炫澈却身受重伤。 令人奇怪的是,凌亦凝事后居然没有出宫去探望。 这天,凌亦凝大早便过来养心殿,接过甲午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药汤,端着坐到床边,以勺轻吹,亲手去喂炙炎彬吃药。 炙炎彬安静极了,配合的一口一口喝下。 药汤很苦,闻着就苦,可炙炎彬没皱过半下眉头。 直到一碗药汤喂完了,凌亦凝将碗交给下人接走,她望向炙炎彬,再才冲他一笑。 “厉害嘛,那么苦的药,一口一口喝下的,居然眉头不皱。” 一笑,炙炎彬笑的溺宠万分:“那要看是谁在喂。” “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故意一口一口的喂,就是想苦死你。” “是吗?”苦笑,炙炎彬居然笑的满面幸福:“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等凌亦凝回答,炙炎彬径自继续:“若真心要我死,说一声就好。我自己来。” 一愣,玩笑开大了,凌亦凝尴尬的轻咳两声,转头去看门口…… 炙炎彬顺了凌亦凝目光看去,门外站着一人,竟是——夏、紫、薰!!! 一愣,炙炎彬双眉一紧。 “她怎么来了?我下过令,不许她离开灵阁半步。” 凌亦凝吐了口气,回身朝门外的夏紫薰招了招手。 夏紫薰看见凌亦凝在招她了,可她不敢进去,站在门外,满心混乱。 刚刚炙炎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那些话,如剑,将她整个心,穿透。 ——很早很早前,刚刚认识炙炎彬时。炙炎彬说着同样的话……说着他如何在乎自己未过门的娘子,说她如何泼辣,个性要强。而他偏又如何如何的在乎她……他也为了她,而拿她去跟龙君傲交换……交换的对象。只是一匹马。 现在,又听见曾经听过的那些话,今时今日的夏紫薰再没办法做到像以前那样淡定。 今时今日的她,听到了心痛,听到了心在流血。 见夏紫薰居然不进来,凌亦凝啧一声,欲站起。 “坐下。” 手被炙炎彬一拽,凌亦凝没站成。下意识望向他。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眼中满是冷漠。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落炙炎彬心里,你,究竟有多重。”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目光一冷:“来人——!” “喏——!”门外封野一喝,从夏紫薰身边冲过,冲进内轩。 “送夏公主回去,大典前,绝不可搞离灵阁半步。” “喏——!”封野得令。甩身冲向夏紫薰,并冲她一喝:“夏公主,请。” 夏紫薰心中堵塞。呼吸不畅,纵使炙炎彬对她的称呼做了命令式的更改,再不是夏夫人,而是夏公主,可她心里清楚,这样的更改从炙炎彬嘴里说出来,并不是好事。 低身行礼,乖乖转身,退下。夏紫薰双眼微垂,心中一叹。 变成夏公主。意味着什么? 眼睁睁看着封野‘送’夏紫薰走了,凌亦凝望向炙炎彬。满面不解。 “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针对她……” “你针对的是我。” “我……好,就算我针对的是你,你也不用老是连累上她呀!每次都这样,一扯到我们俩,你就把她一并扯进来,陪你一起受苦。” 紧眉,炙炎彬苦笑一声。 “我没想过扯她一起,是你,每次扯上她的人,是你。” 凌亦凝一愣,突然想起来——的确是她。 “她要不是深爱你,而你又有反应,心中感慨,我会扯上她吗?” “凝儿,我一直想对你说……”躺着,凝望凌亦凝,炙炎彬幽幽呻呤:“人非草木,不可能无情。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不会任由她因我而死。犯罪在先的人是我,该负责任的人本应是我。可我是你的……不是吗?我的错,就是你的错。你就该替我作主,为她负责。” 凌亦凝听懵了,双眼怒瞪。 “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我不该为了向你证明我跟她没关系,而故意拖到大婚礼成才出现,逆袭龙君傲,夺回帝位。我错一步,害了她一生。现在,若又因为我而必须杀了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以前,我不敢跟你说这些,怕你误会,怕你胡思乱想。可我不说,你仍误会,仍胡思乱想。走到现在,我承认,我感动于她对我的执着,可爱再深,比不过我对你的在乎。所以……” 一笑,炙炎彬笑的温柔。 “若你做不到接受她的存在,那就为属于你的我,负责,想办法恢复她的公主身份,叫天下人不要再误会她,讨厌她,咱们送她回去银夏国,好不好?” “你舍得?”凌亦凝浅笑,笑的诡异。 炙炎彬也笑了,笑的甜蜜。 “只要有你,足矣。” “那若没有我呢?”凌亦凝微笑着轻吐几字。 炙炎彬听的清楚,表情一僵。 “你答应过我,会留下,会嫁给我……” “炎彬,你觉得我那样的答应与承诺,是为什么?” “我不管!”炙炎彬突然轻啸,不住摇头:“我不管你是为什么那样承诺,你说到了,就该做到。我只要你能留下,留下就有机会,有机会,我就会拼尽全力去爱你,哪怕最后,只要能换回你一丁点的爱,我死也瞑目。”(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挖坑自埋 挪开目光,凌亦凝幽幽轻喘。 炙炎彬对他的在乎,已经达到魔障的境地……凌亦凝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掘坟自埋,无路可退。 见凌亦凝又陷困惑,炙炎彬心满意足的一笑,伸了手过去,轻轻抓住她的手,于她回头望向自己时,他冲她一笑。 “轩辕是凌亦凝的,因为炙炎彬也是凌亦凝的。你若扔了我,就是扔了轩辕……凝儿,你不会那样做的,对吗?” 听着炙炎彬近乎疯狂的轻喃,想到他居然为了自己宁愿弃了夏紫薰,凌亦凝无法面对的幽幽摇头,最终长叹。 ——纵使现在的她,疯了一样渴望出去看看金炫澈;纵使现在的她,担心极了金炫澈的现况,可她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但凡再和金炫澈有任何接触,不说炙炎彬的神精绷的紧紧的,她自己都有可能无法招架。 金炫澈的爱,仍在。 可她,必须放弃他。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再度一叹。 “纵使,我永生不爱,你可能永生不变?” 炙炎彬紧眉,却狠狠一笑。 “你不可能永生不爱。”于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笑的自信满满:“为了轩辕,你必须爱上我。必须!” 心,痛了。 狠狠的痛了。 因为炙炎彬的话,凌亦凝猛的反醒——是啊!她怎么可能永远不爱炙炎彬?迫使炙炎彬接手轩辕的人是她,要想轩辕永安的人亦是她。若炙炎彬真的一直一直只要她一个,不再纳妃,轩辕的将来何在? 若她为了轩辕最终无奈的与炙炎彬发生关系,生下皇嗣,那么……轩辕是安定了。她呢?她还能做到永远不爱? 真到了要放手的地方了吗? 结果摆在眼前,只要炙炎彬不放弃,她凌亦凝就无路可逃。 只要炙炎彬不放弃。她就必须在最后时候嫁给他……最后为了轩辕,而为他生皇子。传承轩辕皇脉。 若一步一步被迫走远,她凌亦凝就真的是挖了个大坑,用来埋葬自己。 也就是因此,她不敢对金炫澈有任何幻想。 她害怕,害怕自己最终逃不出这命运,却反害的金炫澈,变成第二个炙炎彬。 见凌亦凝彻底呆了,炙炎彬坏坏的笑了起来。 “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配合你,只要是你想的,我就乖乖的上当,乖乖的成全。因为我知道,只要最关键的那一步我不退让,你就必须接受我,必须让我,进去你的心里。凝儿……夏紫薰我可以不要,炙炎彬这个名字我也可以不要,这条命……更是你的。将来。你会知道,你在我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合上双眼。幽幽吁息,凌亦凝知道…… 真正中招了的人,并不是炙炎彬,而是……她凌亦凝。 * 走在空旷无边的大广场上,凌亦凝满脑子浆糊式的正在胡思乱想。 远远的对面有人走来,气势捧场惊人,凌亦凝下意识望去,却看见是春三娘。 春三娘也发现了凌亦凝,赶紧加快脚步迎上前来。 “臣妾参见公主!”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奴亦随后行礼。 站着。呆呆的在看春三娘,看着……看着……凌亦凝突然一乐。笑了起来。 “春三娘?” 听着那疑问式的叫法,春三娘一愣。行着礼的姿势下,她抬头,不解的去看凌亦凝。 “喏。” 径自点头,凌亦凝似乎确定了什么般,轻喃。 “都起来吧!” “谢公主。” 所有人站起,春三娘仍在看凌亦凝,因为她的笑而满心疑惑。 “你跟我走,其它人退下。” “喏——!” 众奴听令,齐身退下,只留春三娘一人低身,乖乖的跟上凌亦凝,两人朝不远处的一闲亭走去。 * 亭上,凌亦凝找一位置坐下,抬头去看跟进来的春三娘。 “你被封妃之后,皇上可去过你宫里?” 春三娘想也不想,摇头。 “没去过?” “回公主,皇上没去过后宫。” “是吗……”想了想,凌亦凝面露失望神色:“你住在哪个宫里?” “回公主,臣妾现住东宫的安宁宫。” “安宁宫……”凌亦凝回想了一下,突然失笑:“那不是跟灵阁只一墙之隔?” “喏。回公主话,虽说只一墙之隔,要过去,却得走上半个时辰。” 一乐,凌亦凝笑了起来。 “司郎府跟后苑不是开着一道门吗?” “喏,就是走那道门,亦要花上半个时辰。” 想后灵阁确实安置的太偏僻,凌亦凝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常去看望夏紫薰?” “……这,倒没有……” “怎么呢?” 春三娘想了想,犹豫半刻,尴尬失笑。 “回公主,若说臣妾事忙,显的勉强;若说臣妾是为了避嫌,又显的夸张,臣妾只能说在初识夏紫薰时,与她之间闹过一些小事,心中多有隔阂,故才……” “说来听听。” “喏。”春三娘无奈,只好一叹,望向凌亦凝:“初时她以为遇上匪,一心想逃,表面上与我交好,却在我茶里下迷药,趁夜逃掉,后被皇上警觉,抓了回来。因那事,臣妾一直耿耿于怀……” “这也没什么的,以后不要老记着了。往远处说,以后还会住到一起,过不了多久她就升至贵人,我记得贵人该会入住安宁宫前面的晋和宫,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喏。臣妾明白了。” 点点头,凌亦凝心里想着什么,又笑了起来。 “说来,挺委屈你的,好好一妙龄女子,只是为了你家主子帮他打理后宫,便任由着封上妃名。这以后,也不可能再轻易嫁人了,哎,对我说说实话,你心里委屈吗?” 春三娘红了脸,浅浅一笑,只是摇了摇头。 “还是说,你心里本就只有他,单纯只是一心一意想为他付出到了,直至终生?” 突被凌亦凝说中心事,春三娘震惊,瞪向凌亦凝。 “怎么这样的表情?我说中了吗?” 卟嗵一声跪下,春三娘顿时错乱。 “公主明鉴,三娘只是皇上的奴才,从小到大都是跟着他的,三娘不敢妄想,只求一心一意侍候在旁,皇上心里只有您,三娘心中亦将公主视为最重。您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我说了什么?哪有误会?” 凌亦凝失笑,挥挥手。 “快起来,没影的事。” 春三娘心有余悸,犹豫半天,才终于缓身站起,却不敢再抬头去看凌亦凝了。 “都不知你突然怕个什么。还是说,你是怕我误会,你的忠心,其实尽出于对他的爱?” 双眼一瞪,春三娘是真的给吓到了。 夏紫薰深爱炙炎彬,她是最清楚的,夏紫薰的下场是什么?明明可能受尽宠爱,却因为炙炎彬心中极重凌亦凝,而倍受冷漠。春三娘不傻,知道尺度。 便抬头,望向凌亦凝,春三娘紧眉不语,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我误会了什么,是你误会了。三娘,你已经是他炙炎彬的妃子,而且是当前唯一的一人。说起来,你算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妃子。对不对?” 春三娘不敢应声,只一脸纠结与犹豫。 “我找你过来说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你也好,夏紫薰也好,都是极其深爱炎彬的,而他这个人,傻傻的,任你们怎么爱他,他也不懂珍惜。按理,我该劝你们放弃他,可命运弄人,你也好,夏紫薰也好,都嫁进了宫里来,都注定成为他的女人。既然如此,我只能劝你们尽力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别一味的只知为他好。” 春三娘听傻了眼,有些震惊。 在古元,女人从夫,天经地义,春三娘真没敢妄想过自己能得到炙炎彬哪怕半丁点的‘爱’。所谓幸福,不就是能彼此相爱,相拥到老么? 见春三娘傻了眼,凌亦凝一叹,想起来这古元的女人,老化的很,比炙炎彬可能还要傻。 “呵呵,算了。你心里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我不介意你争取自己应得的,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你有权力去争取属于自己的爱情。对炎彬,你已经一心一意了,何妨再多些宠爱?该怎么做,自己想办法吧,你只用知道,我是全力赞成的。” 凌亦凝说完,站了起来。 “行了,我先走了,你就在这里,认真的细想想。” 凌亦凝走向亭外,落春三娘一人站在亭子里,恭送。 * 离大典之日越来越近,京都亦越来越热闹,各路诸候子储陆续赶来,皇城每天都有大量使节抵达,礼司府那边忙的夸张,宗仪府难逃一忙,轩辕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金炫澈内伤刚见起色,雪原国的王子储弗冰王便来拜见,等他得知金炫澈居然失忆了,他唏嘘不已。 后又有银夏国的使节到来,来的人居然是夏伯亚与银夏国二公主夏橙菲,以及大将军罗佤。 听见外面热闹的很,好像是将银夏国贵宾安置在了金炫澈同列的厢房里,弗冰王笑着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夏‘公主\’ “这国家强与不强,跟实力没关系。王嗣血脉最重要。”弗冰王说着,他身边随行大将军乙干失声浅笑。 金炫澈还躺在床上,似乎也听懂了弗冰王话外的意思,他也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银夏国那六位公主,最小的夏紫薰绝对堪称极美之人。新帝动心,情理之中。” 听着弗冰王说及炙炎彬,金炫澈笑意顿减。 发现金炫澈表情变了,弗冰王一愣。 “说来也奇怪,既然新帝要侧封夏紫薰为贵人了,性子刚烈的前公主怎么可能妥协?” “王子,您有所不知。”打听过一二的乙干适时接口:“听说那银夏小公主的贵人并不是皇帝允的,而是前公主定下的。” 一愣,弗冰王望向一脸冷漠的金炫澈…… 就在这时,外面又热闹起来,听见宫里太监尖锐的声音,在恭请银夏国贵宾入宫晋见。 热闹的声音一会就淡去了,显然人已走远,弗冰王这才一笑,摇了摇头。 “赶明儿起,我家妃子谁生了漂亮公主,大赏!生王子的,只能小赏!” “哈哈哈哈哈!”乙干听着就一乐,大笑起来。 金炫澈笑不出来,望向一旁甲午。 甲午会意,上前一步。 “王子储,大将军,王上该憩息了,您看……” “嗯,知道了。”弗冰王会意,站了起来,冲金炫澈略行一礼,转身便离开。 等弗冰王他们走了,金炫澈趁势瞟了眼门口那边,略显失望的望向甲午。 “她就没来过?” 当然知道金炫澈指的她是谁。甲午为难的很,尴尬一笑。 “王上,蒋风逮着空就会跑去轩辕门口看看。他打听过了,凌姑娘别说没来过这里。她连龙午门都没出过。” 轻噘嘴,金炫澈小恨的一哼。 “给我去找冷星辰,催催他,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施针。” 甲午更显为难的抽抽嘴角,轻喃。 “王上,冷星辰最近好像特别忙,大半夜的才回云梦楼,天不亮就起来忙乎。这会儿的,肯定找不到人……” 眉心皱的更紧了,金炫澈来了火,瞪向甲午。 “叫你去找就去找。哪来这多废话?” 甲午一惊,赶紧应声,掉头就跑了出去。 金炫澈躺在床上,恨恨的转眸,望向天花板,轻轻一叹。 ‘凌亦凝啊凌亦凝,你怎就这么狠心?’ 唉。 * 炙炎彬召见银夏国来使。王子储夏伯亚、二公主夏橙菲,以及大将军罗佤。 双方见面,三人行大礼。炙炎彬高高在上,看着夏伯亚,呵呵一笑。 “又不是第一回见,王子储怎的这么生分?” 大礼行毕,未起,夏伯亚跪在地上,想了想,抬起上半身,望向高高在上的炙炎彬。 “一时风水一时人;一时世气一时臣。今非昔比。陛下贵为天子,帝国之君。伯亚叩拜,表心意所在。” “呵。”佩服夏伯亚这张嘴。说的头头是道,情理相交,竟找不出驳头,炙炎彬点点头,浅笑。 “众位请起。” “谢陛下。”三人应声,站起。 “赐座。” 张富招手而已,侍卫上前,将大椅抬上。 三人依次坐下,炙炎彬在上,盯着夏橙菲多看了会,突然疑惑。 “银夏国是不是产美女啊?二公主竟也美的如此,叫人不得不赞叹。” 夏橙菲脸一红,赶紧起身,欲拜谢。 “别介别介,坐回去。这礼太大了,有些消受不起。”炙炎彬说着,夏橙菲一惊,赶紧偷看夏伯亚一眼,夏伯亚也没听明白,便困惑的望向炙炎彬。 炙炎彬倒是一笑,略扬手,张富便会意,退了下去。 “最近银夏国如何?” “谢皇帝陛下关心,一切安好。父王年迈,不方便远行,故令子臣赶来,一来恭贺,二来感谢。” “感谢?谢什么?” 一愣,夏伯亚脸上困惑更浓:“谢陛下一诏旨意,便救了小妹紫薰,救了我们银夏!” “哦?什么旨意这么厉害?能一下子救了你们整个银夏国?”炙炎彬失笑,笑的轻淡。 这下,夏伯亚心中开始着慌,便赶紧站起身来,冲炙炎彬行了个小礼。 “陛下,小妹紫薰不是已经由陛下您宣诏天下,要迎娶为妃吗?” “有这事?”炙炎彬耸眉,噘嘴:“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夏伯亚哗然,一脸震惊,一旁坐着的二公主与大将军皆被吓到,全都变了脸色。 见夏伯亚傻了眼,炙炎彬呵笑出声。 “我只诏令天下,恢复夏紫薰公主身份,详细解释了一下她的特殊情况。她与逆党龙君傲只一个时辰的正礼而已,之前并未发生任何其它事情。并已派人验过正身,至今仍是处子。叫你们来,就是准备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的。你们的小公主已经可以大大方方的跟你们回去银夏了。” 夏伯亚站着,目瞪口呆;夏橙菲亦是一脸错愕…… 看着殿下两人彻底傻掉的样子,炙炎彬嘴角一勾,冷笑。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也不信?” “不……”夏伯亚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臣等惶恐,只是震惊,陛下见谅。” “夏公主到——!” 适时,殿外一声喧,夏伯亚一怔,整个人一僵,一旁的夏橙菲跟见了鬼似的,也整个人一僵,脸色顿时惨白。 殿外,有人走入,正是银夏国的六公主——夏紫薰。 张富领着夏紫薰进了大殿,领着她走到夏伯亚身边,这才退让,从侧边回去自己的位置。 感知到夏紫薰就在身边,夏伯亚居然不敢侧头去看她…… 一旁的夏橙菲亦好不到哪里去,一脸惊惶与错愕,人缓缓站起,眼睛目瞪口呆的在盯着夏紫薰看。 夏紫薰止步,低身,冲炙炎彬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 炙炎彬说着,冲夏紫薰招招手。 “过来。” “喏。”夏紫薰应一声,无视夏伯亚三人,径直上前,朝炙炎彬走去。 直到炙炎彬身前,任由炙炎彬伸手拉住自己,扯向一旁站立,夏紫薰都乖乖的,彻底没了曾经的她那份快乐与活泼。 站好,因为转了方向,夏紫薰略抬眸而已,便看见殿下正目瞪口呆在直视自己的夏伯亚。 变了。 今时今日的夏紫薰,变的太多太多。 再寻不到昔日可爱的红润与调皮,落夏伯亚眼中的夏紫薰……文雅、清秀、恬静,隐约之间透着一股气质的美丽,叫人看着,无法挪眼。 夏紫薰,发生质的变化,从一只美丽的小虫,彻底蜕变成绝美的仙蝶。 ——这,这哪里是曾经那个单纯又活泼可爱的夏紫薰??? 任夏伯亚看自己都看傻了眼,夏紫薰面无表情,只是略滑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夏橙菲。 夏橙菲已经泪流满面,一脸后悔的自责。 看不下去,越看越心里难受,夏紫薰收回目光,望向炙炎彬。 “怎么突然改口了?你一向回话都是‘是’,‘是’,‘是’的。” 一笑,夏紫薰心中百般滋味,有见到亲人的触动,又有多日不见炙炎彬的思念以及终于见着的喜悦。 “公主吩咐的,说必须改口了。臣妾自然听从。” “凝儿吩咐的?”炙炎彬说着,突然失笑:“她就没告诉你,我已经宣诏天下,为你验明正身了,现在的你,已经恢复了银夏国公主身份?高兴吗?” 一惊,傻了一下,夏紫薰突然想起来炙炎彬在养心殿里赶她走时,便是称呼她‘夏公主’的,那时她就心里慌乱不已,原来,那时候,他便已经恢复了她的正身?那……那不就等同是给了她彻底的自由? 那……那不就意味着,她……她必须离开皇宫,离开他炙炎彬了??? 任夏紫薰目瞪口呆的在惊瞪自己,炙炎彬却一笑。 “这是什么表情呀?该是高兴的事,你却跟见了鬼一样。” “你……”夏紫薰发呆的眨了眨眼,幽幽摇头。 “来,笑一个。别这样傻傻的,你看,你王兄王姐都来了,双喜临门呢,今天起,你可随意走动了,快去与他们好好聚聚。” “皇上……”夏紫薰摇头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突然卟嗵一声跪下,惊的在场所有人一愣。“皇上,你,你这是要赶紫薰出宫?你……” 夏紫薰无法接受突变的事实——炙炎彬前几天还在灵阁里对她说着交心怜人的话,怎么眨个眼的功夫,他就突然改了主意,要将她赶走了? 任夏紫薰满面惊惶失措,可怜兮兮的样子,炙炎彬一叹,摇了摇头。 “傻了不是,之前是离不得宫,满身重罪,有家都回不得。凝儿借你对付我,故意不帮你,那时我又没权力干涉,现在好了,我眼瞅着就要正式登基了,终于有权力帮你,也算是偿了我给你惹的麻烦,你现在无罪一身轻了,该高兴啊!因为你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回家,做什么都可以了。什么叫赶你出宫?你现在可不用再怕出宫了,知道吗?” 拼命摇头,夏紫薰心中极乱。(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最终妥协 “封妃之事是公主定的,她可知道?她可知道呀!” 挑眉,炙炎彬表情一冷,便轻啧一声。 “皇上,皇上——!公主吩咐臣妾的,说嫁夫从夫,虽正礼未过,可那贵人的头衔却是铁板钉钉的。她还要求臣妾以后要从国礼,不能再回‘是’了,必须回‘喏’,您现在突然要罢了臣妾,这,这……” 不怪夏紫薰如此激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有了活着的方向,她怎么也没想到,临时跳出来将她一切希望破灭的人,竟是炙炎彬自己。 “公主到——!” 突然,殿外一声高喧。 殿里正因夏紫薰楚楚可怜的模样满心难受的夏伯亚与夏橙菲,一听见喧叫声,赶紧回身去看。 大殿外,凌亦凝一人冲入,其势惊人。 一见凌亦凝,炙炎彬一惊,噌的站起,冲过夏紫薰身前,冲向殿下。 “你怎么来了……” “还没举行正礼呢,我怎么就不能来?”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 迎向凌亦凝,却两句话不合,任她冲过身前,冲向殿上,炙炎彬连啧两声,懊恼的瞪向一旁封野。 于事无补,人已经出现,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凌亦凝冲过夏伯亚身旁,径直冲到夏紫薰身前,低身将她拽起。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不算数吗?”一扯起夏紫薰,凌亦凝便小恨的瞪向炙炎彬。 炙炎彬站在台阶上。故意不走上去,只是静静的在看凌亦凝…… 被炙炎彬平静的目光凝望,凌亦凝一叹。摇了摇头。 “不能这样……炎彬,万事矛盾。有黑就有白,有得就有失。你想要我留下,就必须娶了她。” 一笑,炙炎彬满面坦然。 “我以为我表达的够清楚了。” “我也以为我表达的够清楚了。”凌亦凝回以一句,突然抬眸,望向殿下数人:“来人,先送各位国使回宗仪府。” “喏——!” 一旁封野力吼一声,赶紧招手指挥宫廷卫行动。他们反应也快,立有两人上前,冲夏伯亚他们扬手做请。 殿里再无外人,凌亦凝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夏紫薰。 “这里有我呢,别担心。出去转转,见见亲人。” 偷看炙炎彬一眼,夏紫薰满眼乞求的望向凌亦凝。并冲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低身行礼,退下。 眼睁睁看着夏紫薰走了。炙炎彬站在原地,无奈的一叹,笑了。 看着炙炎彬绝望的在摇头,凌亦凝吐了口气,望向一旁张富。 张富先是一愣,后又立即反应过来,赶紧行礼,低身退下。 连封野也反应过来,赶紧招手。将所有其它人统统遣退。 只一会,大殿里便只剩下凌亦凝与炙炎彬。 “你要我把话说到多白?”走向炙炎彬。凌亦凝眉心紧皱:“要我嫁给你,可以。一、你接手轩辕。完成皇兄临终前托付;二、等我丧期服满;三、大典之日侧封夏紫薰为贵人。少任何一条……” 不等凌亦凝话说完,炙炎彬咧嘴一笑,笑的绝然。 “如何?”不等凌亦凝一愣,炙炎彬迈上一级台阶,便离她更近一步:“抽身?离开?弃我一人?”… 被炙炎彬的咄咄逼人堵住,凌亦凝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面前,两人之间只差一级台阶而已,竟成了彼此平视。 “凝儿,我已经受够了。你与我,永远只有你在提条件,永远只有你在决定我的生死。多简单啊……要我接手轩辕,我不干,你就拿紫薰来要挟我,逼迫我;说一声必须等丧期服满,我就老老实实认命的陪你一起等候;大典之日必须迎娶夏紫薰……我若不依,你就要将我之前所做一切,全部作废。你不如直接叫我去死……来的更快。” 心一痛,凌亦凝让开目光,不知如何面对。 “凝儿……”略歪头,追着凌亦凝在看她,炙炎彬宠溺一笑:“有些事,可以任之,哪怕你要杀我,我不会再还手;可有些事,我无法任之……怪我之前太天真,老是在想,哪朝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就我不行?何况我要的也不多,你为帝后,紫薰为侧妃就好。直到我惊醒,发现错的有些可笑,你却已经不声不响的做了决定,要把我扔掉。” “炎彬!”轻叫,凌亦凝听不下去了,想要制止。 “嘘——!” 打断炙炎彬,压根不让她阻止自己,炙炎彬冲她摇了摇头。 “听我说完……凝儿……你不能这样对我的。不能任何决定都自己把持,既然决定中包括了我,你就该让我知道规矩有哪些。比如……你从未说过,你的男人只能娶你一个,却在夏紫薰出现后,你非但不提醒我,告诫我,你还故意任她拼命付出,任我利用,任她对我好。直到事情变成我欠了她的了,你才告诉我,你不可能与另一女子共夫。凝儿……这样不公平。” 深呼吸,凌亦凝不知如何应对了,她只能望着别的地方,发呆。 ——不喜欢多说,本就是她的个性啊! “当然,我知道你一向如此,先皇在的时候,你如此……对那金炫澈,你也是如此。所以,你这样对我,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一愣,凌亦凝幽幽的挪眼,望向炙炎彬。 “我怪我自己没有用心的感受。先皇待你,总是想尽办法的从你那头出发,为你而想……我不该学金炫澈,傻傻的,自以为是,我该学先皇,爱你,就要不顾一切的在乎。” 脚下失力,轻退一步,凌亦凝痛心的深呼吸。 “别再逼我娶紫薰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借她来逃离我,你甚至提醒三娘,教她利用自己妃子的身份向我讨要她应得的恩宠。做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她们为我生下龙子,你便有理由离开了吗?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啊!不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凝儿……求你了好不好?别这样对我……” 再退,凌亦凝摇头,摇头,再摇头。 “凝儿……” “别说了。”凌亦凝轻吼,却吼的毫无底气:“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说的所有话,都是我想对你说的。炎彬,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放开我,因为今时今日的局面是我利用你而一手造成的。我必须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知道,我心里清楚的很。可你更该懂得,我既已付出了代价,我就势必要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仍是那话——你若不娶夏紫薰,我也没有办法。你若逼我,我只有自己承担起来,你要撒手不管,弃了这一切,我自己来抗。但到那时,你就别怪我无情。”… 一乐,笑出声来,炙炎彬笑的好苦好苦。 “无情?你现在这样子,就有情了吗?” “你——!” “凝儿……”呻呤,炙炎彬赶紧摇头,伸了双手过去,将凌亦凝双肩一稳:“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别生我的气了。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娶她就是了。你明知,最后注定这样的结果,炙炎彬在凌亦凝面前,哪次强硬了?嗯?哪次不是老老实实的妥协?” 全身难受,呼吸无力,炙炎彬合了双眼,幽叹,缓了好半天的劲才抬起了头,望向凌亦凝。 “我倒要看看,你逼迫得了我娶她,如何逼迫我临幸于她。呵……”失笑,炙炎彬笑的了然:“天下女子万千,我只饮你一瓢。” 于凌亦凝轻愣的时候,炙炎彬突然呵呵一乐:“你该记得,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最后一笑,炙炎彬松开双手,倒退着的向后而去,别有用意的再看凌亦凝一眼,突然甩身,大步朝殿门冲去。 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炙炎彬潇洒走远,凌亦凝缓缓抬手,捂向心口,轻喃。 “爱……好伤人哪……” * 夏紫薰走出大殿,满心迷茫。 张富跟着出来后,想了想,凑近夏紫薰,轻问。 “夏公主,皇上怎么安排的?” 夏紫薰回神,呆呆的望向张富,幽幽一笑。 “公主吩咐,见见亲人……” “喏。奴才这就安排人送您去宗仪府。” “有劳公公……” * 被送到宗仪府,在出龙午门的瞬间,夏紫薰的心,怦然跳动。直到出了轩辕门,夏紫薰心下悸动,忍不住颤抖着纤白小手去掀开轿帘,远远可见隔着护城河的京都风光,那般迷人……热闹的街道,川流的人群,林立的轩辕古楼,还有那葱郁的大树绿藤…… 微微一笑,夏紫薰突然恍悟。 原来,炙炎彬所做的一切,亦绕不过为她着想。 他是那样一个有远见与预想的人,他深知她的苦,深知她见不得人光的委屈。恢复了她的公主身份,当真算是对她而言,最大的恩赐。 第四百八十九章 冷星辰回来了 只是……幽幽收回手,任窗帘落下,夏紫薰低垂眼眸,凄苦自嘲——傻傻的皇上啊……夏紫薰心中哀叹,他哪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啊! 轿子进了宗仪府,直到贵宾楼前停下,有宫女上前侍候,小心翼翼恭请夏紫薰出轿,楼上,诸多人好奇,探头而看。 惊见出轿人美的叫人窒息,风台上的甲午一怔,赶紧进去屋里,凑去床边。 “王上,楼下又来了一绝美的女子,不知哪国的使节。” 金炫澈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能下床乱走,正烦着,一听甲午说着,直接闭上双眼,轻吼。 “滚出去。” 甲午一惊,吓到,赶紧退了出去。 只落一人,金炫澈幽幽睁开眼,眉心紧皱。 奇怪了……入夜沉睡,做了个梦,梦见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会飞的,会跑的,会闪闪发光的,还在耸天的奇怪高楼。 最奇怪的是,他居然对那些东西充满熟悉感,甚至现在回想,都能一一叫出名字来。 比如跑的飞快的,脑海电光闪过,那叫汽车;比如天上飞过的,那叫飞机……还些那些高楼,他居然都清楚的知道,那上面都是住着人的。 整个世界,仿佛颠覆了。 那是什么地方? 梦中,奇怪的世界与古元世界相交错……时而梦见自己穿着笔挺的衣服帅气八百的走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一脸冰冷无情的走向某个大厅;时而,他又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王服,与凌亦凝说笑,梦中的她,那般可爱又迷人。 失去的记忆。究竟多久才能回来? 金炫澈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嘈杂声,甚至有女人哇的一声嚎啕的大哭声。 嫌吵。金炫澈想翻身,却猛的想起冷星辰交待。绝对不许翻身,必须直直的平躺着,便啧一声,心中懊恼。 要不是想着快点好起来,好进宫里去找那个小没良心的恶女人,他才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呢! 不一会,甲午又摸了回来,凑到金炫澈旁边。低身轻喃。 “王上,那女子竟是银夏国的六公主夏紫薰,听说新帝为她正了清白身,恢复公主身份了。这会儿的,正在隔壁与亲人团聚呢!” 一怔,金炫澈凌目一扫,瞪向甲午。 他听见什么? ——炙炎彬将凌亦凝强配给自己的银夏小公主给‘退’了? 心头骤乱,金炫澈突然意识到——凌亦凝不出宫来看自己,会不会是因为炙炎彬正在拼尽全力的感动她? 这个新帝,该不是想趁他失忆的机会。决定将凌亦凝连人带心,全都抢回去吧? 不行——! 心念一动,金炫澈身子便一动。却突然扯及内伤,双眉一紧,又重重倒了回去。 “啊——!王上,您要做什么?”甲午吓到,两眼一瞪。 躺着便不敢乱动了,金炫澈心中困惑——太奇怪了吧?从被撞至今,过去好些天了,怎么还是全身无力? “王上,您别急。您想做什么,吩咐甲午去就是了。” 望向甲午。金炫澈一哼。 “把蒋风叫回来,叫他去查查我们在吃的膳食。还有每天在服用的汤药。” “啊——?”甲午听着命令,心头一惊。 “还不快去?” “嗬。”甲午力喝,赶紧退下。 金炫澈躺着,心念一闪——冷星辰啊冷星辰,你要敢暗中耍什么花样玩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 从宗仪府出来,夏紫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夏橙菲是她二姐,她那样崩溃式的嚎啕大哭,哭的她的心都碎了。原来,一直以来,比她更痛苦的人,竟是她的二姐。 看着夏伯亚紧拧的眉心,深深感受着他对二姐的心疼,夏紫薰突然神情飘忽——原来,爱与不爱的差别,竟是这么大。 想到炙炎彬对她,再想想炙炎彬对凌亦凝……夏紫薰突然失笑。 原来,在爱的那个人,是她夏紫薰……她深爱着炙炎彬,愿意为他做任何一切;而炙炎彬深爱的人,却是凌亦凝,他亦愿意为她而付出一切……包括,她。 自觉可悲,与夏伯亚他们分开后,夏紫薰坐上轿子,满心无助的荒凉。 她求的不多,要么死了,要么活着……活着的话,她只求能呆在有炙炎彬的地方。如炙炎彬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皇帝,世间还有第二人吗? 不,没有了。 轿子停在轩辕门前,有小太监凑近,小声询问,问夏紫薰有没有兴趣进城去转转。 抬眸,想起自己已经恢复了正身,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宫,进城,夏紫薰突然一笑,笑的悲凉。 “不了,回阁。” “喏。” 轿子继续起动,夏紫薰坐在其中,突然怀念自己的灵阁,那是一处多好的地方啊!凌亦凝在里面一住就是十三年,那里就是炙炎彬最喜欢去的地方。 能住在那里,夏紫薰想着——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事。 等夏紫薰摇摇晃晃终于回到灵阁时,阁里却堆满了东西,害得夏紫薰进轩都没地儿落脚。 “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这些全是春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皇上赏的,要我们给您准备大典时封妃需用的一切。您快来看看,这料子,太华贵了,好柔好滑呀!” 宫女们兴奋的不行,个个满面红光。 夏紫薰大概瞅一眼,心惊不已。 她也曾是个公主,怎样的东西没见过?可当下阵列眼前的所有,件件叫她震惊。 奢华的珍珠扣、翡翠钗、玛瑙镯、各种绫罗绸缎……晃的眼花。 夏紫薰下意识摇了摇头,感慨。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差点把她赶出宫去,现在却又大赏特赏?这些赏,究竟是皇上赏的,还是……公主赏的? 见夏紫薰发呆,有贴身宫女上前,一脸担心。 夏紫薰回过神来望向那宫女,冲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对了,春妃娘娘过来了吗?有没有交待什么?” “回主子话,春妃娘娘没来,是差人送过来的,也没交待任何……” 幽幽一叹,夏紫薰望向那些珍贵的赏赐,感慨万千。 * 蒋风回来,径直冲到金炫澈床畔,低身凑近,轻喃。 听完蒋风汇报的,金炫澈冷笑一声,点头。 “真是胆肥啊,下药下到我头上了。好,很好。这会儿的,那家伙在哪?” “找过了,没见着人,也没人知道去哪儿了。” “再去找,派人把云梦楼给我盯死,就不信他不回去。” “可是在找我?” 突然,门外有人径自走入,其声清朗,蒋风一惊,直身望去,只见冷星辰虽双眼紧合,却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从门外随意走入。 “你……” 金炫澈歪头一看,见是冷星辰,便一乐,笑出声来。 “出去。” “嗬。” 听得金炫澈一声令下,蒋风得令,轻喝退下。 任蒋风与自己擦肩而过,冷星辰一身清风自朗,一脸浅浅笑意的来到金炫澈床畔,于床边坐下,伸手过去,欲探他的手腕,想要把脉。 金炫澈不动,任冷星辰摸了两下找到自己的手,搭指听脉,他盯着眼前这明眼瞎、暗眼明的家伙,唇角微扬。 “能把出个什么脉来?叫你这样配药耍我,没事也成有事了。” 眉头微紧,冷星辰一叹,摇了摇头。 “你心事太重,该静心休养时胡思乱想,明明可以早日好转,愣生生给你拖延迟后。脉象混乱,何日方好?” “哈!”失笑,金炫澈猛一抽手,顿时来气:“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该问你才是。你一边治我,一边害我,在药里配入软骨散,你想做什么啊?” 落金炫澈心里,他一直以为冷星辰是站在他这边的,就算不是站在他这边的,至少也应该是站在中立的位置。毕竟,就他所知,炙炎彬是很忌冷星辰的。因为冷星辰一直是跟着凌亦凝的,甚至于独他一人陪凌亦凝去了金国好几个月。 金炫澈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冷星辰居然帮着炙炎彬来拖延他的时间。 冷星辰听着金炫澈气愤责问,不禁一愣。 ——他的确在金炫澈的配药里偷入了微含量的软骨散,可那样的微含量普通测试很难测的出来,冷星辰惊讶于金炫澈是怎么发现的。 可一想到金炫澈自己不珍爱自己,本该好好休息的却因胡思乱想而搅乱自己气脉,其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便突然反应过来,可能是金炫澈久久不愈,他自己起了疑心,所以派人细查,否则,若以平时银测的方式,应该很难被查出的。 便失声一笑,冷星辰感慨的摇了摇头。 “怕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步上,所以才说,人为一个情字,迷失自我,乱了心智,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呵,打马虎眼呢?什么他他他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只交待在你药中入些别的东西,只要是能让你老老实实安心躺着养伤的都行,虽也同时交待,要我下量少些,别叫你发现了,却没交待不能告诉你。” 紧眉,因冷星辰说的,金炫澈突然来了兴趣。(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大丞相求见 “她?谁?凝儿……?” 见金炫澈反应敏锐,冷星辰欣赏的一笑。 “莫急躁,她召我入宫,问了你的情况,吩咐我必须想办法制止你再乱来,便令我在你药中入些让你安分老实的其它东西,只说微量就好,却未交待不能告诉你。我现在这样说出来,你可别负了我的心意。” 一愣,金炫澈突然反应过来,咧嘴一笑。 ——竟是凌亦凝吩咐冷星辰在他药里下软骨散的?目的不是阻止他进宫寻她,却是她关心他,想他早日好起来而偷偷做的安排? 心在瞬间暖了,虽说凌亦凝事后未曾出现过,可这一瞬间,金炫澈整个人都舒服了,满足了,就好像凌亦凝来过…… 任金炫澈自顾的开心,冷星辰一叹,笑着摇头。 “你们两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心中都装着对方,却一个失了忆,一个拼命逃避。我不偏向任何一方,我只为她真正需要的。若最终,她的决定仍是皇上,金王……纵使你真恼了,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失笑,金炫澈在这一瞬间终于看懂冷星辰,便就点了点头。 ——他该知道的,这个如仙人般的冷星辰,只可能是心向着凌亦凝的。 他不偏向任何一方,也就是说,他既不会帮着炙炎彬,也不会……帮他。 知道了真相,金炫澈松了口气,明白过来。 “知道了。会安安分分的养伤的,大典之前,没有问题。” “那样最好。微量的软骨散只是起个酥骨作用,对身体无碍,更可促进睡眠。若金王不喜欢,以后省去便是。” 一笑,金炫澈摇了摇头。 “她吩咐的事。你继续就是了。软骨散而已……不算什么。” 金炫澈说着,双眸微垂。突然想极了凌亦凝。极想见见她,因心中的急切,金炫澈突然抬眸,望向冷星辰。 “我梦见汽车飞机高楼大厦,就是一些会飞的,能跑的极快的怪东西,你可知一二?” 冷星辰一愣,想了想。微微一笑。 “当真只知一二。” “快,说来听听。” 摇头,冷星辰笑着轻叹:“纵使这一二,恕辰不能乱说,还是请金王恢复记忆以后,再来告之于辰,那清朗的八九。” 紧眉,意外于冷星辰的语气虽然和凌亦凝一样,张口闭口就是要他等恢复记忆以后……金炫澈清冷一哼。 “你倒是安排时间为我施针啊!” “金王现在身子内虚,施针不得。待大典过后。若金王内伤半愈,辰可冒险一试。” “……好,我听你的。” * 大典之日在即。金炫澈那边彻底老实了,凌亦凝只当是冷星辰圆满的完成了自己交待的‘任务’,制住了他;炙炎彬这边竟也安安静静的,一如往常。 凌亦凝忙的不得了,因为炙炎彬所谓的‘一如往常’,便是天天早起便赴太元殿早朝,下朝便赴议事苑议事,用完膳便赴御书房批阅奏折,一整天下地。经常是忙到亥时以后还没睡下。 因此,凌亦凝便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为那个叫炙炎彬的新帝操持后宫。 当然,所谓的操持也不过是针对夏紫薰的侧封之事。 所以。凌亦凝跑的最多的便是灵阁。 大忙下来,凌亦凝发现春三娘对夏紫薰的态度仍怪怪的,若她在场时,她还对夏紫薰礼待些,偶时她不在场,远远撞见,会惊诧的发现,两人能从头到尾都不说半个字的。 对于女人之间的事,凌亦凝不感兴趣,所以也懒得插手。 如今终于功德圆满,晋和宫那边已经全面整好,灵阁这边该做的也都做尽,只等大典之日到来,便可满奉祝福的将夏紫薰送进炙炎彬怀里。 想到自己在做的,凌亦凝苦笑不已。 枉凌皇胤在世时一门心思想撮合自己和炙炎彬,自己却从头拒绝到了尾。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极上劲的来撮合另一女子与炙炎彬共入洞房。 轻叹,凌亦凝为命运的捉弄而无语轻叹。 “主子,大丞相求见。” 难得休息下来,落了屋,坐下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听见小福子进轩的轻禀,凌亦凝吐了口气,点点头。 “奉茶。我渴了。” “喏。”小福子赶紧应声,退了下去。 不一会,聂博文快步而入,径直冲至凌亦凝身前,屈膝便要行礼。 “免了,什么事,快点说。”凌亦凝制止了聂博文,眼睛去看门口……她是真渴了,在急着等茶。 “喏。” 聂博文站起,抬眸去看凌亦凝。 “公主,最近皇上倍显憔悴,面色不佳,前期久累成疾未愈,如今又如此操劳,太医有谏,望皇上控制度量,被皇上给赶了回去,臣刚从御书房过来,临走前看见皇上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在揉额穴,心里忐忑,想想,便过来禀告公主,想求公主出面,劝说一二。” 点点头,凌亦凝算是知道了。 最近的炙炎彬是有点拼命三郎的架式,他那点小心思她还会不懂?不就是想装着忙死的样子,好让她开不了口,催促他去看看夏紫薰。 也罢。 凌亦凝想着,门外小福子领了宫女奉茶入内。 “来,先坐下,喝点茶。” 凌亦凝说着,自己先伸手过去,抢了送近的茶便先喝起来。 “喏。” 聂博文得令,侧旁坐下,接过了茶,却望向凌亦凝,一副在等的样子。 连灌自己好几口茶,凌亦凝顿时倍感舒适,整个人重生了一样,舒爽的吐了口长气,再才将茶杯放回宫女的托盘中,望向聂博文。 “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老实说,我对于自己去劝他毫无把握,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你以为的那样。他那个人,你也不是跟他一天两天了,该知道走正常路是追不上他的。” 听着凌亦凝所说,聂博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想要他安安分分的正常休息与执行为帝之道,必须走些不正常的路。” “公主明鉴。” “明鉴?呵呵……”凌亦凝突然失笑:“你一门心思站在他那边,我明鉴的有什么用?” “啊?啊——!公主言重了!” 聂博文突然吓到,差点扔了茶便跪向地面,却叫凌亦凝啧的一声制止。 “少来这些事,我见着就烦,坐稳了,好好说话。” “喏,喏……”聂博文吓出一脑门子汗,赶紧坐稳。 “若你真心为他好,这时候了,你该听我的,而不是一味的愚忠,就只知道听他的。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人,倔起来,把自己弄垮了也绝不后悔。可那样的结果,你亦愿意助他?” 聂博文陷入沉默…… “实话告诉你。他是铁了心的要得到我,不仅仅是我的人,还有我的心。为此,他发誓将来不会碰我以来的女人。聂博文,你是轩辕首席大丞相,轩辕皇脉的将来就全靠你一肩维护。他炙炎彬现在闹脾气,一门心思想我臣服,偏我不会。你自己掂量一下,若陪着他瞎胡闹,还是理性些,以轩辕皇脉为主。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说,真正重视着轩辕皇室的人是我,他炙炎彬只是因为重视我而爱屋及乌,若我不依了他,他根本不会在乎轩辕的未来,亦不会在乎他自己的生死。这样的臭家伙,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 整个人都凉透了,纵使凌亦凝当下所说,其实都看在聂博文眼里,只是这样从凌亦凝嘴里全面的说出来,的确叫聂博文汗颜万分。 可事实就是事实,逃避不得。 凌亦凝说的都是真的。 炙炎彬一门心思只是为了凌亦凝,他是为了凌亦凝才来抢这个皇帝的,也是为了凌亦凝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但凡凌亦凝出什么事,炙炎彬一定会疯掉。 所以,聂博文一直知道,要想轩辕昌盛,必须明君为主,那个明君,聂博文心中一直只有一人,便是炙炎彬。所以,只要炙炎彬能接下轩辕,任何其它问题,他都会想尽办法去解决。 所以,纵使炙炎彬接下轩辕只是因为皇公主凌亦凝,聂博文便想尽办法帮着炙炎彬强制凌亦凝留下。 只是走到今天,炙炎彬眼看着就要正式登基,接手皇位了,聂博文心里清楚,关键的时候来临了。 要想炙炎彬稳坐皇位,安治天下,聂博文必须做一次最至关重要的决定了。 是继续帮着炙炎彬想办法对付凌亦凝? 还是帮着凌亦凝想办法强制炙炎彬稳住皇位? 答案不用多说,已经写在了纸面上。 他的原目的不就是力捧炙炎彬稳住皇位吗? 如果说炙炎彬与凌亦凝各站一头,炙炎彬非要凌亦凝在他才能安安分分做这个皇帝,而凌亦凝偏又执意不予配合,那么,聂博文轻轻一叹,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 毕竟,凌亦凝就是那个炙炎彬永恒的克星。 与其助炙炎彬对抵抗自己的克星,几乎毫无胜算,不如反其向,帮助凌亦凝,彻底克死炙炎彬。 望向凌亦凝,聂博文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桂花开了 “臣,全力以赴。” 知道聂博文是个明事的人,凌亦凝浅浅一笑。 一直没去找聂博文,是因为凌亦凝太了解聂博文,这个男人是极度理性的,在他自知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对他说什么没用。 他油滑起来不比炙炎彬差。 所以,她一直在等。 因为她知道,对付聂博文,只能等,只能等到他自己该走到哪步了,他自会找上门来求她。 所以,整个皇宫,凌亦凝最不担心的人,便是聂博文。 “轩辕未来已是炙家天下。炙家皇脉最为要紧。现在,炙炎彬势必侧封夏紫薰,往后,我会安排机会叫炙炎彬不得不去理会她,等时机成熟时,再知会你助我。” “喏。臣明白了。” “行了。你来的意思我也明白了。走吧,去御书房看看他。” “喏。”赶紧站起来,聂博文心中感慨——这皇室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哪! * 凌亦凝突然来了,炙炎彬听着喧便是一乐,偷笑。 聂博文走时他故意一副累的不行还在死撑的样子,他就猜着那么心疼自己的大丞相一定会去找凌亦凝的。 最近是真的太忙了,忙的都没时间去盈月宫走走。当然,炙炎彬心里清楚,就算他有时间过去,凌亦凝也不一定在宫里。 最近和他一样忙的人,便是凌亦凝了。 所以,炙炎彬也懒得自讨寂寞,压根就没去过盈月宫。 那想她了呀,怎么办? 去找她,她多半人在灵阁。或是东宫,太容易撞上夏紫薰了,炙炎彬心里纠结。干脆想了个小招,在聂博文面前显的极累似的。果然引来了太医,他再把太医给哄出去,聂博文果然‘上套’,跑去把凌亦凝给请了过来。 偷乐之余,炙炎彬板下脸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继续批奏折。 凌亦凝一进正殿便看见紧皱眉头在认真批折子的炙炎彬,她浅浅一笑。大步走过去。 “哎,御花园的桂枝开满了花,超香超香的,走走走,陪我去逛逛。” 凌亦凝冲到炙炎彬身旁便伸了手过去要强行合上他面前的奏折,嘴里大声的叫着。 炙炎彬反应快,直接放了笔便大掌一包,轻松的将凌亦凝双手同时抓住,扭头仰望向她,冲她一笑。 “看花做什么?看你才爽。比花美,比花香……” “呸,要不要脸。这样话都说的出口。”凌亦凝双眼一瞪,怒骂。 紧紧拽着凌亦凝,炙炎彬痞子本性尽显,笑的极坏:“落你面前,我何时有脸了?再说着,要脸做什么,你又不会亲它。” 任炙炎彬说着时,一脸委屈模样,凌亦凝终于反应过来——这混蛋压根就是装出来的。 炙炎彬是谁?铁打的武夫莽汉。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能瞪着牛瞳大的眼到处撒疯,积累成疾??? 傻瓜聂博文。八成是上当了。 凌亦凝想着,干脆不再挣扎。放弃式的一叹。 “别闹了,园子里真的开满了桂花,真的好香,陪我去赏赏花嘛!” “不要。”炙炎彬噘嘴,孩子似的一哼:“你不过是想哄我过去灵阁,我都说过了,人我一定会娶,但绝对不会碰她。” “啧,你这人怎么小心眼儿的呢?难得我邀请你一起看花,你好意思拿这弱的理由来回绝?” “就不去,看什么花啊!看花又不长肉,可看着你,我立马精神百倍,比什么都强。啊,对了,难得你过来,陪我练练手,打打花式。你看,这一桌子的折子,没哪一本可以先放下的,你陪我先动动筋骨,我憩息小会,还得继续呢!” 见炙炎彬勤恳,凌亦凝一叹,点了点头。 炙炎彬终于松开手,凌亦凝便绕过书案往殿外走去,炙炎彬兴奋的不行,赶紧跟在她后面。 凌亦凝快步冲出御书房,一出殿门,她闪个身,没了影,炙炎彬追出大殿,一愣,看着凌亦凝那娇婉的身影咻的便在远处转角那里闪没了,他眨眨眼,突然反应过来。 “嘿——!臭丫头,你耍我呢——!” 远处传来凌亦凝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 御花园的桂枝开满了桂花,香飘千里,连城外都能闻着花香。 离御花园最近的肯定是灵阁,再就是司郎府,以及相隔不远的东宫,还有奉天司,太驹府,以及隔的有些远的前殿御书房。 夏紫薰不管走到哪里,灵阁也好,东宫也好,都能闻着满满花香,心情大好。 最近她跟着凌亦凝,还有春三娘,任春三娘‘被迫’听令,教她如何打理后宫。开始时夏紫薰还反应不过来,毕竟那些事太琐碎了,她一个公主出身,哪懂得打理?后来凌亦凝告诉她,皇家后宫不可能一人掌管,独权容易惹祸上身,于春三娘会过意来之后,态度转变不少的同时,夏紫薰自己也明白过来,凌亦凝是想让她帮着春三娘点。 那自是没问题了,能帮着春三娘,夏紫薰很乐意的。 对于夏紫薰至始至终都对自己不生恨意,春三娘对她的态度也日渐好转,至少现在在凌亦凝在的时候,春三娘已经愿意跟她说说话了。 站在晋和宫门口,夏紫薰浅浅微笑。 其实晋和宫的左边便是皇后正宫——永福宫,那曾是她住过的地方。可那个地方引不起她半丁点的熟悉感,相反,还未入住的晋和宫却看在她眼里,那般熟悉,令她时不时冲动的想要快跑进去,住下,再不要出来。 夏紫薰心里明白,原因只有一个——龙君傲的皇后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炙炎彬的贵人却是她梦寐以求的。 心中无比感激凌亦凝,夏紫薰和凌亦凝不同,她心里视炙炎彬为神、为天,敬他重他,所以在夏紫薰心里,根本没有敌视凌亦凝或是吃她的醋的想法。 她只一心以来凌亦凝亦和自己一样,感动于炙炎彬对她的好,所以她才对她和春三娘这么好。 转头看远,永福宫的另一边是后妃的景华宫,算起来,正妃是皇后,次妃是后妃,排在第三的才是贵人,可夏紫薰却知足之极的甜甜一笑。 “主子,主子——!”夏紫薰的贴身宫女远远叫着,快步走来:“主子,内宫正式对外开放了,您家王室入宫,径直到了阁里寻您。” 夏伯亚?夏橙菲? 唇角微扬,夏紫薰心情顿时更好,便笑了的点点头。 “走。” * 果然是夏伯亚与夏橙菲,罗佤大将军留在了阁外,三人内轩而坐,退了下人,饮茶聊天。 对于夏紫薰居然瞬间长大,成熟,居然彻底原谅了夏伯亚利用自己的事,夏伯亚与夏橙菲都显的开心无比。 只是男女有别,夏橙菲是将开心写在脸上的,可夏伯亚却内敛至极,无多表现。 前一次宗仪府相见,光去听夏橙菲道歉与忏悔了,好不容易再相见,夏紫薰急切的问着家里情形,问她们父王身体如何,问其它姐妹们近况如何,等等等。 任姐妹两从开始的拘谨到后面放开后的欢声笑语,夏伯亚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吱声。 听了好久,夏伯亚轻咳一声,那边夏橙菲一愣,突然回过神来,赶紧看向夏伯亚,再望回夏紫薰。 “紫薰,伯亚有事问你呢!看我,光顾着咱们聊天了。” 夏紫薰一脸笑意未收,径直望向夏伯亚。——到现在,她仍不知道发如何称呼夏伯亚。毕竟叫了他那么多的伯亚,如今,这称呼换到了自己二姐嘴里,她便尴尬之极。 夏伯亚在看夏紫薰,甚至是盯着她,良久,才开口。 “父王交待,此行必须将你近况打探清楚,回去详报。可来了多日,竟无人清楚整件事的内幕,紫薰,你也不想父王担心你,是不是?” 夏紫薰垂眸,陷入沉默——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太多事,根本没办法三言两语说清。 见夏紫薰沉默,夏伯亚双眉一紧。 “还是说,你仍心中怪我?抑或以为父王不要你了才不接受你回去吗?若是怪我,对我做错的事耿耿于怀,我无话可说;若是误会父王,那你当真错了。他……” 摇头,夏紫薰抬眸望向夏伯亚,幽幽一叹。 “都不是。只是事情复杂,绝非三言两语能说道清楚。而且,事关重大,儿戏不得,不能外泄,若告诉了你,日后引发什么后患,我承担不起。” 一愣,夏伯亚没想到夏紫薰会这样回答他。 见夏伯亚一脸惊诧的表情在看自己,夏紫薰无奈一叹。 “皇室内事,局势未稳,若从我这里开了裂口将事情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不知道,当令的皇上性子豪爽,不是个有心机,知道如何掌握分寸的人,他太过豪迈,万事无所谓,习惯了有事遇事,见事解事,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即将是他妃子,自然为他着想。他放纵惯了,我不可能也学着他吧?” 真的听呆了,夏伯亚也好,夏橙菲也好,都呆呆的在看夏紫薰。 “紫薰,我并未要你说有关新帝的事,我是要知道你自身的事,从出银夏至今,你所有的近况。”(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小人得志 “有何不同?离开银夏不久就认识了他,与他一路走到今天,我的事,哪一件与他无关?若不是他,我怎可能从懵懂蜕变如此?说我,哪一句能离得开他?罢了,你们回去转告父王,我一切安好。不用为我担心……同样的,也莫奢望与我有任何关系。大典之后,夏紫薰就是他炙炎彬的人了,银夏国只是娘家,任何人若想借我与轩辕皇室扯上关系,都不可能。” 呆呆的在看夏紫薰,夏伯亚双眉紧锁。 夏橙菲听着,突然伸出手,轻轻拉过与自己一桌之隔的夏紫薰的手。 “小妹,告诉二姐,是不是在这里,你危机重重?” 夏紫薰一愣,望向夏橙菲……那边夏伯亚亦是一愣。 夏紫薰愣住,是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姐居然如此作想。 夏伯亚愣住,却是因为他感慨于自己想的不周全,瞬间以为夏紫薰是想独享尊荣,欲与银夏撇清关系,却没想到她可能是有难言之隐。 凝望夏橙菲,夏紫薰幽幽一笑。 “二姐,你只要知道,紫薰能活下来,是万幸中大幸。至于以后,是大富大贵还是……”略为停顿小会,夏紫薰望向夏伯亚:“都是紫薰的命。” 因为夏紫薰平静的目光,夏伯亚终于长气一叹,摇了摇头。 “看来,这荣耀的背后,阴影深暗啊!” 夏紫薰听着,只是一笑。 “不过,为兄仍想提醒一句。紫薰听好。” “请讲。” “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你;父王如何为难不敢接你回去;你自己在这深宫之地有多少困难,紫薰……你都不能轻言放弃。命运宠你,你莫不知,走到今天。一难又一难都没将你击垮,你就该懂得珍惜,珍惜你还活着的每一天。” 呆呆的在看夏伯亚。听着他曾几何时如此真诚关爱的说着怜惜自己的话,夏紫薰微笑着。流出眼泪。 “该尝试着为自己着想一下了。别再傻傻的,只知道为别人而活。”夏伯亚说完,轻轻一叹:“人伤人,若不是恶意,便是自保。为兄以前只知自保,竟狠心伤你,你莫怨恨,单纯如你。就应该继续单单纯纯的活下去。不要学别人,只知道怨恨与责怪。现在这样的你,就好极了。但或多或少,尝试一下吧,在宽容之余,学会自爱。嗯?” 早已泪流满面,夏紫薰幽幽点头,点头,再点头。 “小妹……!” 那边夏橙菲哇的一声嚎啕,冲下坐位。扑向夏紫薰,两姐妹对抱着,夏紫薰终于不忍。呜泣起来。 * 从灵阁出来,夏伯亚一声不吭的走在前面,夏橙菲静默的跟在他后面。 突然止步,夏伯亚略侧身而已,走在后方的罗佤赶紧上前,凑到他身边。 “当下,除紫薰以外,新帝是不是已经有了个妃子?” “是。打听过,那妃子叫春三娘。妃级很低,听说是前公主特封。方便她打理后宫事宜的。” “挺好呀,照这样看。小妹受封后就是新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妃子,而且一上来就是个贵人,以后还不用操心那些后宫的杂事。”夏橙菲一旁听着,感慨的一叹,浅笑。 望向夏橙菲,夏伯亚摇了摇头。 “不然。你们都是公主,习惯了简单想事,那些所谓的后宫事宜不是麻烦,而是权力。紫薰日后若无权打理后宫事宜,本质上还不如那个小妃子。” “啊?是这样吗?” 夏伯亚点了点头,望向罗佤。 “趁这几天能进内宫来,多打探些。紫薰嘴严,不愿说,我们自己查。” “是。” “啊……难不成,你在担心那个妃子会……会……”会伤害小妹……后面的话,夏橙菲没有说出口,只是惊诧的在瞪着夏伯亚。 夏伯亚想了想,点点头,转身便走。 夏橙菲顿时慌乱,却赶紧跟上。 * 东宫内,安宁宫中,春三娘面前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薄子,她紧眉严肃的在查看,神情认真。 “主子……”有贴身宫女进来,凑近:“夏公主的国戚奉了厚礼来拜见。” 一愣,春三娘抬头望向门口,想了想,便望向那宫女。 “请他们进来吧!” “喏。” 不一会,夏伯亚与夏橙菲以及四名端着‘厚礼’的侍从从屋外进来。 春三娘从内轩走到外轩,抬眸望去。 “见过春妃娘娘。” 只一笑,春三娘扬手示意,请坐,自己刚走向主座。 “银夏王子储及二公主来访,当属稀客,可本宫隶属后务,与各位毫不相干,怎么想不过跨府来见?” “呵呵,春妃娘娘见外了。您可是新帝当前唯一的妃子,吾家小妹即将入槛,岂会毫不相干?” 想到夏紫薰,春三娘失笑,笑的冷漠。 “夏公主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夏公主待侧封之后当是贵人,远比我这小妃地位高了去。跨层就是隔世,本宫于她而言,就只能算是高级些的宫奴,她愿理我,便是姐妹,不愿理会,我就只是个下人。你们何尝不是一样?” 春三娘的话很深,特别是最后一问,夏橙菲一愣时,夏伯亚却呵呵一笑。 任夏伯亚明显是听懂了的样子,春三娘却冷冷一哼。 “相不相干是相对的。有事不妨直接说事吧!厚礼什么的,恕本宫不好笑纳。” 春三娘说着,略一挥手,有宫奴上前,冲端了礼盘的四人做请离的手势。 四名侍从无助的赶紧望向夏伯亚,夏伯亚一笑,点了点头,四人便赶紧顺了宫奴意思,低身退下。 仍坐着,夏伯亚猛吸一口气,长叹而出,望向春三娘。 “春妃娘娘高尚,令人佩服。我们这次来,还真有一事相商,还望娘娘坦然相见。” 只笑,春三娘不语,等待。 “吾家小妹年少不知事,听说曾伤害过春妃娘娘,如今娘娘拒了我们赔罪的心意,只好请娘娘大度,直接告诉我们,如何做方能原谅她年少所犯的错。” 瞟向夏伯亚,春三娘一哼。 “就为这事?” “是的。” 一笑,春三娘盯着夏伯亚,突然吸了口气:“王子储与本宫是见过的对吧?” 夏伯亚一愣,进而失笑,点了点头:“是的。在客栈见过……” “真有意思不是?那时候的你,迷晕自己王妹,强迫她嫁给龙君傲……今天吾帝翻朝,你又来讨请谅解,本宫是不是该如实上报给皇上,请他审判?” “哈哈哈哈,春妃娘娘言重了。言重了。”夏伯亚强壮镇定,却心中恶恨:“只是好意前来讨和,想日后彼此不再心存积尘。唉,无奈娘娘不乐,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就此告辞。” 夏伯亚说着,起身,一旁夏橙菲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仍坐着,春三娘没有送客的意思,只是冷冷在看。 说着便要走的,夏伯亚却在站起后,想到什么,又望向春三娘。 “只是一点,人为何高贵?就是因为人懂得何为‘实务’,何为‘分寸’。这宫前宫后,将来的事,还真是不好说,您说呢?” 夏伯亚盯着春三娘淡淡一笑,转身便走。 五指紧成拳,直到夏伯亚他们走远,春三娘恨恨的一哼。 “小人得志。” * 太亘国王子储携‘圣礼杖’再度驾临,新帝炙炎彬亲自相迎。 这‘圣礼杖’曾是太亘国传说中的开国仪主阵之杖,曾为易国第一朝国王、原萧国的第一朝国王、殷商国的第二朝国王、轩辕帝国的第一朝帝王主持大典,圣杖开光。 太亘王子储携此杖入京,所有人振奋之余,亦感慨万千。 本该最激动的人应是炙炎彬,可谁曾想,他倒是平静的不得了,最激动的,却是凌亦凝。 眼看大典在即,只剩一天,隔夜之后便是改朝换代的隆重时刻,整个皇城装扮的豪华气派,光是城墙上的长号就有三百多支,轩辕旗处处可见,巨鼓成垄。 凌亦凝亲自安排了太亘国贵宾入住礼司府别苑之后,回到盈月宫,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因无它,只因那高挑修长的身影,徘徊在盈月宫三个大字的匾下…… 缓步停下,幽幽一叹,看着那叫金炫澈的金王在自己宫门前走来走去,也不知想些什么呢,头都不抬,凌亦凝失笑,摇了摇头。 是继续走过去?还是掉头,趁他没发现自己时离开??? 远处的金炫澈突然甩头,一下子就与正在看他的凌亦凝四目相撞。 “凝儿——!”本来只是感觉的,电光一闪而已,金炫澈条件反射的猛一回头,却真的看见默默站在那里的凌亦凝,他惊喜的一叫,立马冲过去。 下意识退一步,凌亦凝眉心一紧,劲喝。 “站住。” 一愣,停在凌亦凝身前,金炫澈反应过来——他差点就那样直接冲向她,拥她入怀。 ——他是真的太想太想她了。 “金王有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喂,不对吧!你是不是应该问我,伤好些了没有,之类的?” 凌亦凝冷着脸,一哼。 “活蹦乱跳的,明显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恨多爱多? 挑眉,金炫澈突然失笑。 “喂,怎么了这是?跟吃了火药一样,凶巴巴的?” 火药…… 因为金炫澈话中的一个词,凌亦凝单眉一挑。 “你恢复记忆了?” 这次换金炫澈一愣了,他想了想,失笑。 “怎么这样问我?我哪里瞅着像是恢复了的?” 发觉眼前的金炫澈仍轻浮的很,根本没有恢复以往的沉稳,凌亦凝失落的垂眸,摇了摇头。 “没什么……” “喂,是不是我没恢复记忆,你就要一直这样对我?” 一乐,凌亦凝突然笑了,抬头望向金炫澈,一脸的恶坏:“是啊!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不趁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好欺负欺负你,等你恢复了记忆,就难收拾了。当然,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懂的。反正事情仍在发展,结果到底如何,只有看你的造化了。让开,我要回宫了。” 扬手,金炫澈将凌亦凝一拦,于她脸一冷,甩眼瞪向自己时,他斜眼望向她,冷冷一哼。 “告诉我,对于金炫澈这三个字,你究竟是恨多,还是爱多。” 心,怦的一跳,凌亦凝怒瞪金炫澈的双眼气势一软,便干脆避开,望向它处。 “怎么?无法回答?” 深呼吸,凌亦凝想了想什么后,哽咽一口苦水,突然甩头,望向金炫澈。 “这问题很没营养,不管我对金炫澈这三个字如何感想,都与此后所有一切没有任何关系。恨也好,爱也好,都影响不了我往后的命运。因为再过不了多久,我会嫁给另一个不叫金炫澈的男人。与他永远的在一起,生活下去。” 呆呆的在看凌亦凝,金炫澈的心。没来由的隐痛。 “就像金氏大厦八十八层楼里的玻璃房,爱与恨。能影响它什么?唯一能打开那道门的是密码,而不是无谓的‘爱’或是‘恨’。” 盯着凌亦凝,金炫澈双眼的瞳孔一缩……他的眉心快速的闪抽了一下。 “今天,你我一起出现在这古元,曾几何时,我们隔着那玻璃的透明世界,明明可以清晰的看见彼此,却刀枪相对。金炫澈三个字对我而言。只是我要击杀的一个目标,一个代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仅此而已。” 任金炫澈目瞪口呆的在看自己,凌亦凝冰冷着脸,抬手轻轻推开了他拦着她的手臂,突然甩身,扬长而去。 只剩金炫澈独孤的站在那里,惊瞪着双眼的在看空气……他甚至保持着自己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金炫澈突然猛的惊抽一口寒气,仿佛被人定身之后又突然被解了穴位那般。他转着头的左右看看。 最终望向盈月宫,看着那大匾……看着那大匾下紧合的双门……金炫澈满面寒霜,周身杀气四起。 * 夜如魅,人心振奋,只待天明,轩辕大喜正日。 整个京都都沸腾着,像滚烫正烧的开水。 站在宗仪府内某高处在眺望远城灯红夜景的金炫澈也罢;深夜了还在与大丞相细讨次日细节的太亘国王子储也罢;灵阁久久无法入睡的夏紫薰也罢;躺下了却睁着大眼在发呆的凌亦凝也罢,唯一睡的沉香的炙炎彬也罢…… 京都,即将迎来全新的时代。 东宫。连即将迎入新主的晋和宫都已寂静下来,一遍安宁。唯独晋和宫后的安宁宫还掌着灯。 春三娘未睡,严格的重审着次日后宫开销账目。 宫女都在屋里角落坐靠着睡着。宫外长廊上时不时有禁卫军在夜巡。 因司郎府与东宫左右相邻,加上东宫长年空放,所以,当春三娘第一个正式入住东宫时,炙炎彬也好,凌亦凝也好,都没想过给安宁宫专门加派禁卫,毕竟……春三娘自己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再加上司郎府就在不远…… 另一方面来说,内宫不同他处,与东宫相隔一墙之地就是后殿——皇帝的寝殿,谁敢言危险? 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一队禁卫刚刚走过,墙上黑暗一闪。 安宁宫,春三娘是真的太过繁忙,很多事其实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去做,偏遇上皇帝下旨,后宫开销酌减。 炙炎彬的命令不是开玩笑的,他一声令下,便同时密令春三娘,定要严格监视整个内宫的所有部门与真正开销。 所以,表面上看,春三娘只是在打理着后宫的账目,实际上却不然,她还要连带协助身为御史司的唐家富,秘密监视整个内宫各个部门私下里的‘黑色关系’。 于是,在凌亦凝突然带着夏紫薰出现,要求她带着夏紫薰一起打理后宫,学习理账的时候,春三娘便一笑而过,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 毕竟,凌亦凝为她担心的事也正是她自己一直担心的事。 就目前而言,宫里已经有很多人对春三娘不满。 一是因为春三娘刚被封妃时,很多人巴结,结果却都吃了冷果子,没人落得好脸色,往后些时,又都发现春三娘的妃子之称只是个摆设,便个个对她多有异议。二是因为春三娘暗中在监视一些‘黑官’,难免不被发现,有的手下被发现了,便失踪不见。春三娘虽报告过炙炎彬,但炙炎彬却未做任何指示,只是吩咐她以后小心些。 春三娘心里清楚,凌亦凝突然带夏紫薰来找她学习,极有可能是炙炎彬安排的,想暂时性替她挡去些非议。 可失踪的人,到底哪去了? 春三娘心里平静,毫无慌乱,因为她太了解炙炎彬,越是不经意、无所谓的样子,却有可能已经暗中在查。她的这个主子,她再了解不过。 微风一抹,案上烛灯轻闪,春三娘未动,仍在看手中翻着的薄子,眼珠却滑了一下。 春三娘背后窗纸被什么轻轻一戳即破,竟是一细细的竹筒??? 烟,从竹筒里徐徐入内,空气中顿时弥漫一层浅香。 春三娘背对着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咚的一声栽下,趴在了书案上,甚至远些坐在椅子里靠着睡着了的宫女也全身放松式的一软。 卡嗒,窗子被撬开,一黑衣人轻松的翻窗而入,他小心翼翼走向春三娘的同时,手伸向腰后,噌的一声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匕。 近了……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直至春三娘后背停下,那寒匕高高扬起……嗖的一声,狠狠插下——! * 举国欢庆之日。 处处鞭炮声声,锣鼓掀天,满街的人来人往,孩子们银铃似的笑着,你追我逐,人人脸上红光笑颜,好不喜庆的时刻。 皇城里更是不用说了,太煊广场三大国门同开,各国贵宾从两边的礼司府啊,宗仪府啊陆续入宫。 轩辕宫前殿处处是人,是人皆惊叹——惊叹太元殿的雄伟,惊叹帝国之殿的辉煌。 大典将在太元殿前大广场举行,大广场上早布置好了各国贵宾坐席,四面城墙之上长号以待,长旗随风,鼓鼓飘动。 炙炎彬在后殿自己的寝宫里正在喝茶,封野时不时进来,又时不时出去,与张富紧锣密鼓的讨论着什么。 凌亦凝从殿外径直进来,一看见炙炎彬居然还在喝茶,便惊讶的一瞪眼。 “你倒轻闲啊,啊?春三娘人呢?东宫不见,外面不见,跑哪去了?她不出来,难不成我去陪着夏紫薰?” 望向凌亦凝,听着她一溜儿话里把他生命中包括她在内的全部女人都提及,炙炎彬呵呵呵的就傻笑起来。 “你还笑……还笑的这么呆。” “哈哈哈哈哈!”炙炎彬心情大好,干脆放声大笑,就在凌亦凝气的恨不得冲前捂住他嘴巴时,他猛的一收笑,一脸严肃冷峻的抬眼一凛:“春三娘昨夜遇刺,身受重伤。” “什么?”刚冲到炙炎彬身前,被他突然翻脸扔出的话炸的一惊。 “我已下令彻查,昨夜宫门禁之后仍未离开的人都必须接受彻查,咦,听说金炫澈就是其中一个,那么晚了他还在内宫,是不是去找你了?” 在看炙炎彬,凌亦凝略退一步,冷下脸来,轻轻一哼。 “明知故问。” “哦。”炙炎彬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是他了,他吃饱没事做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春三娘,是不是?” 想生气,又想到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凌亦凝深呼吸一次,冷静下来。 “我不管是谁,现在春三娘不在,谁去陪夏紫薰?” ——后宫妃子只有春三娘,若她不在,就没人陪夏紫薰出阁了。以往这种情况下,新人封妃,至少要有一人相陪出阁,若不能是长妃,就只能是同妃。 长妃是指类似太后或是先帝姐妹的国公主;同妃则是指现帝的妃子。 如今,长妃只剩下软禁在冷宫里的赵姬,同妃只有春三娘。 赵姬不可能,春三娘又受了重伤,就只剩下凌亦凝了。可今天不同往常,凌亦凝要以前皇公主身份出席炙炎彬的登基大典,没有她在,大典就不可能完整。 那谁去陪夏紫薰出阁? 无人陪送,夏紫薰单独出阁,是大凶、不吉之兆,在这关键时候,万不能任其发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登基大典 古人信凶吉,求的是好兆头,更何况是皇家? 炙炎彬一乐,笑了。 “出阁而已,一柱香的事,不过是个仪式,时间上正好错开,你是首礼,那会我正好没事,我去接她出阁,不是更吉利?” 一愣,凌亦凝突然反应过来——的确,从时间上来讲,整个仪式都必须按吉时进行,凌亦凝是开场仪,首礼就是由她起步,同时在灵阁那边新妃出阁,她的首礼完毕,炙炎彬登基,承接皇权大礼,最后夏紫薰抵达正礼现场,再由正式登基的皇帝侧封妃位。 从时间上来说,夏紫薰出阁必须比凌亦凝首礼启动要晚上一会,哪怕是几秒。 凌亦凝首礼时,炙炎彬可以提前去灵阁,只待首礼一启动,全城长号吹响,他再迎夏紫薰出阁,便可快马赶回,准备接礼。——时间上刚刚好。 而且,一旦炙炎彬亲自接夏紫薰出阁的消息传开,炙炎彬深宠夏紫薰的消息就会跟着传遍天下,不正合了凌亦凝的意? 凌亦凝便一笑,点点头。 “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就过去灵阁,我去太元殿,太亘王子储早就准备好了。” “嗯。”炙炎彬点点头,放下了手中茶杯,撑身站起。 凌亦凝刚刚甩身要走,炙炎彬的声音却传来…… “凝儿……” 一愣,凌亦凝就那样背对着炙炎彬,只是双眸一抬。 炙炎彬浅笑,缓步走到凌亦凝身后,略低身而已,便凑至她耳后,轻声低喃。 “若不是我太过了解你……我真要怀疑是你……” 眉心一抽。凌亦凝冷哼一声,抬步冲远。 * “皇上驾到——!” 内轩,心尖一颤。夏紫薰惊瞪双眼的甩眼去看门口,炙炎彬便一身龙袍。帅气冲天的大步而入,顿时整个内轩霸气掀扬。 惊呆了,看着炙炎彬突然出现眼前,夏紫薰心中惊喜交回——惊,是害怕炙炎彬这时候出现,是要再度改变主意;喜,是因为又有好久没有看见他了,但凡能看见他。她都压制不住的喜悦。 任夏紫薰心中瞬间百感交集,炙炎彬不管,径直冲到她面前,于她也好,所有人也,吓的赶紧要行礼时,他伸手一托。 “都免了,起来。” 夏紫薰都低下半身了,给托住,便缓身站起。想抬头去看炙炎彬,又害怕着未知的结果,硬生生不敢抬头。 “三娘昨夜遇刺。受了重伤,来不了,凝儿更不可能了,这不,算着时间,干脆就我辛苦一趟,跑来接你。”于夏紫薰听着惊呆了的抬头望向自己时,炙炎彬冲她一笑:“这可不比‘送’要来的吉利?与其由人送你去我身边,不如我自己亲自来接。是不是更吉利?” 看着炙炎彬爽朗大笑,显然心情很好。夏紫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并笑的温婉甜蜜。 一愣。炙炎彬看着夏紫薰那动人的笑容,心中一震。 只一瞬间而已,炙炎彬回过神来。 “准备好了,一会长号响了,我们便出去。时间很紧。” “喏。”夏紫薰温柔乖静,浅一低身。 * 太元殿前大广场,众贵宾皆已入座,凌亦凝一身华装,尽显国仪,她威立正中,叫人看着挪不开眼,竟似明珠,焕发万丈光芒。 已与太亘王子储详议了各中因果,太亘王子储会意,立于高处,高举圣礼杖,只等吉时一到。 大广场正中巨大日晷沉石盘座,黑金铁的长针下,直线阴影正在肉眼无法看清的状态下缓缓移动,眼看就要移至吉时正刻。 金国国君金炫澈,因是国君亲临,所以位居尊位,可直视凌亦凝正面…… 他在看她,看的认真极了,虽面无表情,却目光灼灼。 凌亦凝站在日晷前,目不转睛的在看铁针阴影……其实,她根本不用去看那时刻,因为所有一切的仪式都规划好了,根本不用当事人有任何拿捏。她看,不过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毕竟……此时不远处那平静在看自己的金炫澈,太容易影响她的注意力了。 她想去盯着金炫澈看的……而非这银铁针的阴影……可现在的她,绝对不能那样做。 纵使……此刻的金炫澈,是那样的吸引她。 “呜————————!” “呜——————————!” 第一声长号吹响,紧接着所有长号齐鸣,顿时整个皇城仿佛腾飞一般,所有人的心,都在瞬间解脱,挣放。 于凌亦凝双眸一抬,望向高处太亘国王子储时,他冲她浅浅一笑,将手中‘圣礼杖’,缓缓举起…… * 长号声惊人,阁外的宫奴们全部都呼吸急促起来。 轩内,炙炎彬一笑,望向夏紫薰:“走吧!” “嗯!” 由炙炎彬陪同着,新妃夏紫薰无限光荣的走出灵阁……脚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夏紫薰压制不住自己的全身颤抖,鼻子骤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哗的冲出眼眶,顿时泪流满面。 要离开了…… 从这一瞬间起,她便不再是灵阁的人了……而是……晋和宫的人。 想回头,却不敢……只有透过迷乱的泪水紧紧追着炙炎彬背影,跟在他身后,夏紫薰只一瞬而已,哭成了泪人儿。 出了灵阁,炙炎彬眺望远方,沉沉一叹,进而自嘲一笑之后,他转身,望向夏紫薰。 “我先过去,赶紧上轿,早些抵达。” “喏——!” * 圣礼杖,不至高处,转向朝下,缓缓伸前,直至滑转而指,所指之人。正是凌亦凝…… 凌亦凝低头垂眸,而那太亘国王子储则将圣礼杖定定的指着她,久久。久久……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天地都要沉寂了时。他终于浅动圣礼杖,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的将它开始移动,原路回头,再度移向高处。 炙炎彬已经策马赶回,他远远看见大殿前广场人山人海,只一笑而已,他冲去太元殿后。帅气的翻身下马,冲向太元殿。 凌亦凝礼成,缓缓抬头,听见那声音,便回头望去…… 炙炎彬,霸气惊人,一身龙袍如天人所至,正朝着她,一脸笑意的大步走来。 回以一笑,凌亦凝微一垂眸。略低半身,退向一旁。 看着凌亦凝,炙炎彬目光浅滑。望向那高处的太亘国王子储。 大典,仍在进行中…… * 长号远鸣,齐鼓奏响,天地间仿佛轰雷隆隆,人心振奋。 皇城、京都、远城乡镇…… 听见那‘雷’鼓声,长号悠鸣,人们眺望,仿佛天空至高之处,凌皇胤的身影云现。正在心慰而笑。 人们,有兴奋的大吼大叫。雀跃欢呼的;有沉寂无声默默感叹的……天地,震撼在瞬间。 圣礼杖。 太元殿。 葱劲的苍天…… 长号嗡鸣。雷鼓震天,那神圣的圣礼杖高高举起,于炙炎彬傲然屹立上前之后,它——便在他的上空轻荡。 一荡至尊;二荡太平;三荡昌盛。 天边雄鹰翱翔,绽翅飞过。 太亘国特有的远古诵圣声飘扬荡开,现场所有人,都在静默聆听,一切……神圣而又庄严。 夏紫薰早已赶到,候在那里,等待传诏。 大典。 登基重礼。 礼毕,长号声再度响起…… 天下,于心雀跃,欢喜。 宁岸花别语,潺潺水走声。 天际云飞烁,苍风抹秋波。 轩辕,历史又走一页。 * 举国欢庆,大宴送行。 各国贵客若无其它要事的,都开始准备返行。 太亘国王子储首当其一,礼毕当日便要离京,炙炎彬亲自送行,直至送出京都城门。 回程时,炙炎彬坐在皇轿上,万民叩拜。 待凌亦凝探望春三娘居然未果时,炙炎彬才刚刚回到内宫。 ——居然不允探望?这是什么意思? 安宁宫前重兵把守,其门不可入,禁卫不知内情,只表明皇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凌亦凝心中疑惑,不太相信自己刚刚正式退位,在这轩辕宫中便没了地位,她深思半晌,终于甩身,朝养心殿方向冲去。 * 金炫澈回到宗仪府,闭门休息,不见外客,连冷星辰终于得闲,特地来找也被拦在了屋外。 甲午只称金炫澈累极了,晚膳未用就睡了。 冷星辰倒没异议,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屋内漆黑,因未掌灯,金炫澈坐在大椅中沉默,目光透过风台望远,可见天边月轮皎洁。 他在想事情……想一些他必须好好想想的事情。 在宗仪府,两人闲时随聊…… ‘皇公主变成前公主,怎么?你们皇帝准备封你为后?’ ‘可能吧!我倒不在乎,侧妃也好,皇后也好,不过一个称呼,只要嫁的人是他就好。’ ‘哦?听这意思,你倒是真心在乎他的。’ ‘有问题?’ ‘当然有……那你跑金国几个月,陪着我,与我同榻而眠,算什么?’ ‘等你恢复记忆了你就知道算什么了。对你我来说,那不过是个游戏。’ ‘游戏?你居然说这只是个游戏?那你和炙炎彬算什么?游戏中的游戏?’ ‘我承认,在金国时,是与你有过一夜温暖……可是……可是那都只是假相。连甲午他们都不知道的……处红只是我划破手指弄假做出来的。我跟你压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翻牌子 ‘什么——!?’ ‘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他们,那夜你喝多了,昏睡过去,一觉天亮,怎么可能发生什么?我只是为了让你以为自己做过什么,才……说白了……其实,你压根不用对我负任何责任。倒是叶初青……听说你派人将她送走了,傻不傻呀?那才是你真正的命定之人。’ ‘……’ ‘你有洁癖之症的,蒋风和甲午没有告诉你吗?你讨厌女人,拒绝接触女人,愿意接触我只是因为……呃……原因以后你自己恢复记忆就知道了。反正总体来说,自打你来古元至今,唯一一个,或是说第一个愿意碰触的古元女人就是叶初青。你好好想想,真要这样放弃她?真的不会后悔?’ ‘……’ ‘……’ ‘还真是应了我最初的担心……这是想至我于死地的节奏啊!’ ‘……’ ‘说你欺负我失忆,你还不承认。什么醉酒,什么假红,什么叶初青。真以为我会信你?是,我是失忆了,可我不傻,很多事我早提前查实。醉酒?你就不怕我现在便叫甲午他们过来?金炫澈千杯不醉,上哪里去醉酒?’ ‘……’ ‘假红?你划伤自己来做假,我会不知道?原因,还非要我恢复记忆了再自知?呵呵……凌亦凝,早在和你一起后,我的洁癖之症便全好了,也就是说,在失忆后认识叶初青时,我根本不存在洁癖之事。你到底想怎样?’ ‘……’ ‘若说你是为了轩辕永泰,不得不嫁给炙炎彬,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将轩辕彻底交给他。你已经自由了;若说是在气我失忆,你明知,那不是我自愿的;若说是因为叶初青。我只能站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失忆醒来至今。我脑子里,心里,闹腾最多的只是你,没有第二人。’ ‘……’ ‘喂,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居然把他当个傻子一样的耍弄,肆意欺骗。 再往后,她一再拒绝他的亲近,甚至……大大方方的欺负他失忆。 ‘最近做梦。梦里总有你,想过来问问,是何兆意。’ ‘别再对我有任何妄想,不管我是皇公主还是前公主;服丧没服丧;将来嫁给炎彬是妃是后,都与你无关。做不做梦的,与我更没关系。’ ‘喂。梦里你掉下悬崖,我跟着就跳下去了,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坠崖在先,你为寻我才下崖在后的吗?这与你总有关了吧?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告诉我一下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 ‘……’ ‘不想说就算了。那我问个最近的事情吧!那么多人下崖都找不到我,或死或伤,显然危险……你怎么就不怕?还毅然下去寻我?’ ‘因为我有锁梦。它比任何武器都要强大、厉害。也只有我有可能找到你,进而救你。朋友一场,义不容辞罢了。’ ‘原来如此。嗯,回答的还不错。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咱们关系不错吗?怎么又变成了只是朋友一场?只是朋友一场,我会把锁梦送给你?’ ‘因为之前轩辕皇权掌握在龙君傲手里,我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想借你兵力帮我抢回皇权。结果你一心只管你的金国,无视我的乞求,只一味留我在剑门城里住着住着住着。如今。为我抢回了皇权的人是他炙炎彬,不是你——!不管我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多好。也都是过去式了。这样说,明白了吗?’ ‘……’ ‘是的。如你所想——我骗过你,可我骗你的事多了去了。可不管我骗过你多少,你就没认真的细想过吗?我为什么要骗你?若我真的爱你,在乎你,怎么可能一味的拒绝你?欺骗你?金炫澈,冷静一点,从头到尾,不过只是你在单方面想要得到我罢了。而我,也只是一味的在利用你得不到反而更加疯狂想要得到的冲动罢了。到今天,到现在了,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联,懂不懂?’ ‘……’ ‘而且,我也没从你那里得到过任何好处。而你,也只是因得不到我而恼羞成怒罢了。放过我吧,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不要再来找你。不要再出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 ‘……’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突然决定放弃我?如此拒绝我,必须有个原因啊!’ ‘……’ ‘因为我失忆了?’ ‘……’ ‘因为你真的爱上那个皇帝?’ ‘……’ ‘凝儿,告诉我,是因为叶初青?’ ‘……’ ‘到底是为了什么——?’ ‘……’ ‘凝儿……是不是我现在恢复记忆,你就能告诉我了?’ ‘……’ ‘好。’ 然后呢……然后,他为她被疯马撞了个重伤,她却从头到尾,未曾露面。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放弃他。 她的决定……是放弃。 ‘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如果这次你走,结果却不尽人意,又或是对那家伙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别怪我发狂。’ 明明……早在她要离开之前,他就已经提醒过她了…… ‘喂,我可没开玩笑。届时,你眼前这条天龙再不会是温柔的金炫澈,一定会疯狂的叫你瞠目结舌。’ 呵呵…… 黑暗中轻荡金炫澈呵呵的笑声,竟那般清冷,他在黑暗中,幽幽一叹。 这个女人,真是半分松懈不得,稍不留意就会‘杀人放火’,她竟将他警告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嗯……很好。 非常好。 吸足一口气,头向后轻仰,金炫澈干脆合上双眼,幽幽呼吸。 * 张富令人端着妃牌盘跟在他身后,恭敬的迈过门槛,进了养心殿。 “皇上……” 炙炎彬在等张富回消息,因为大典之后凌亦凝就‘不见了’。也不是说真的失踪了或是落跑了,而是她没回盈月宫。 当然,也不是不知道凌亦凝在做什么,她一会送月国使节,一会儿又跑去晋和宫,转个身又跑去安宁宫要探望春三娘,禁卫守旨拒绝了她,她又冷不吱声的转头就走掉。 按理,她极有可能过来养心殿找他,可炙炎彬都等到这会了,仍不见凌亦凝身影。 张富一进来,炙炎彬还以为有了凌亦凝的消息,便赶紧望去……却不想,只看见张富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所托的妃子牌盘。 搞什么? 炙炎彬单眉一挑,冷下脸来。 “这是做什么?几个妃子呀?还端盘子来?” 张富已至炙炎彬身侧,恭身堆笑。 “皇上,这是规矩。只要后宫入了妃子,妃子人数过了双,就必须上盘子。您看今儿晚上……” “凝儿呢?” 张富一愣,显然尴尬。 “公主来过,在转角那儿犹豫了一下,又走了。” “什么?你看见她了不赶紧来报,没事找事的端个破盘子来闹我,是不是存心的,啊?” 炙炎彬惊怒,啪一掌拍在书案上,噌的站起。 一惊,张富吓的立退两步,卟嗵一声跪下。 “皇上息怒,公主交待,您今儿晚上一定得翻个牌子,她,她她吩咐的,您,您必须先看看牌子……” 刚要发飙,听着张富话里有话,炙炎彬一愣,下意识扭头望去。 小太监机灵,赶紧上前,双手托盘,恭奉上前。 一溜的牌子,整整十个,十个上面都有字,却无一个写的是妃名,竟全是宫名。 一愣,炙炎彬来了兴趣,转正身子的细看起来。 “安宁宫、景华宫……繁绮宫???晋和宫……吓?盈月宫???”炙炎彬看着看着,突然两眼猛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便猛一甩身,瞪向张富:“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是公主吩咐的。她说这十处地方,有的空无一人,有的里面已有妃子在等候……她,她说,您若无意翻牌子,就莫理会了。但若决定翻牌子,只要翻了哪个,今夜就必须就寝在那里。” 挑眉,炙炎彬突然反应过来——盈月宫的牌子放在这‘游戏’里,凌亦凝却并不一定在里面。 这,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坏坏一笑,炙炎彬来了兴趣。 “好玩。”炙炎彬说着,在牌盘前左右走动起来。 双手背去身后,左右来回的走,炙炎彬眼睛没离开盘中那十个牌子…… 盈月宫就是凌亦凝的代表。若他选了盈月宫,万一凌亦凝不在里面,却是别人在里面,他就必须与那人相处一夜。 有可能是夏紫薰,亦有可能是随便什么女人……凌亦凝那丫头,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先是春三娘,现在又有了夏紫薰,妃子什么的,几乎是由着凌亦凝在‘操纵’……炙炎彬心里痒痒,不断的犹豫。 万一是凌亦凝在对他做测试呢?测试他是不是有疑心病的君主? 万一凌亦凝就猜着他害怕上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结果她自己仍回到盈月宫了呢? 炙炎彬纠结半天,愣没想过是不是干脆不玩。(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他好奇极了,十个宫名,极有可能只一个空着,九个里都有人,亦可能十个里只有一个有人,九个空着。 玩玩无妨啊! 炙炎彬想着,反正他挑准一个宫名,去了,如果是空的,他就理直气壮回来,睡觉;如果有人,不管是谁,除了是凌亦凝,他都不理会就是了。 万一蒙中了凌亦凝呢? 炙炎彬心中一震,顿时兴奋不已。 “就它了!”炙炎彬豪气一喝,定手一指。 张富还跪着,不敢站起,那托着牌盘的小太监偷看一眼——正是盈月宫。 * 盈月宫。 炙炎彬满面红光,振奋不已,气势汹汹的冲入内轩,轻车熟路的冲进凌亦凝寝房。 入目看见床边坐着一人,民式新娘的大红喜袍加身,金须边的大红盖头罩顶,满屋明烛摇曳,室内幽香迷离,桌上酒菜已齐,炙炎彬一愣。 …… 如那梦境,炙炎彬差点没回过神来,他突然惊醒,猛的甩身去看,盈月宫里居然再无他人,只有内轩里那坐在床畔的新娘。 人呢? 人都哪去了? 炙炎彬甩身冲出内轩,冲到盈月宫的大院子里。 看见大门外的宫廷卫,看见赶紧迎向自己的张富……唯独,不见盈月宫的太监宫女。 不等张富冲到身前,炙炎彬又一甩身,气势惊人的冲向里面,他如风……很快冲回到内轩。 一冲进门里便站定,炙炎彬傻了眼的看向那静坐之人。 因为坐着,因为头上罩着大大的红盖头,因为身穿的喜衣。因为一切的一切,炙炎彬恍惚了。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看不出来坐在床畔的佳人儿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已经进来了,他已经做了选择……不太敢相信坐在那儿的人是凌亦凝。炙炎彬的心怦然狂跳。他知道……若是凌亦凝,那么,他的一生,便将在此刻圆满。 “凝儿……”声音沙哑,炙炎彬轻喘着,显然紧张。 坐着的人未动,似在等待。 掀,还是不是? 不管掀还是不掀。炙炎彬知道,今夜的结果只有一个——他必须顺了凌亦凝的意,与这女人同处一夜。 到底是谁,炙炎彬抬步,朝她走去…… 一旁放着喜棍,炙炎彬仿佛走了一生,终于走到了新娘侧边,他看着,愣是看不出任何……这样坐着,看不出身高;这样的打扮亦看不出身材。一笑,炙炎彬终于恢复了些许冷静,他略低身。拿起那根喜棍,吐了口气后,向新娘的头盖挑去。 锦华一瞬,美人笑靥若花,桃里红来如喜。 吉光一亮,丽人抿唇含笑,梦里欢喜今朝。 旖旎不是梦,只是花尖盛蕊;仙境不是云,已入心间。 炙炎彬看着锦红头盖被掀去而展露眼前。立时眉眼一抬,娇羞望来的美人儿。于她红光满面,朱唇饱满的轻启瞬间。他恍惚了一下,有瞬间错觉——仿佛看见了仙女。 夏、紫、薰!!! 交错花间一女子,宛如红莲湖中坐,依稀浅笑间。 她,绽放于炙炎彬眼前,眼中浅薄雾气,仿如晶莹剔透的露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炙炎彬挪不开眼,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夏紫薰。 夏紫薰本来就美的不可方物,如今的她,坐落眼前,肤白如雪,雪里透红,娇唇朱露,眉眼粉黛,整张脸干净明丽的叫人险些窒息。 炙炎彬看傻了,最最勾住他心神的,还不止这倾国倾城的容颜……真正叫炙炎彬看傻眼的,是夏紫薰眼中眉间绽放的怜爱与倾慕,她对他的深爱,写在她的目光中。 猛抽一口气,炙炎彬直起身子,长长一吐。 “我的天,你这妆容……这……”炙炎彬没办法形容此时自己的思路,早乱成了麻。 夏紫薰浅浅一笑,笑的勾人心魂。 “公主亲自为我着的妆,从午膳后便弄起,天黑了才弄好呢!” “她?她给你着的妆?这是什么妆法,不得不说……紫薰,这样好看,明丽动人,楚楚招心。” 听着炙炎彬不加掩饰的夸赞,夏紫薰笑的更迷人了。 “谢皇上……说真的,我自己看着也吓了一大跳。公主神手,为臣妾辛苦,费了好多心思,着累不已。她说……你一定会来这里……” 一愣,炙炎彬单眉一挑,不禁轻轻一哼。 ——好个凌亦凝,太狡猾了。算死他不会选盈月阁以外的地方,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针对他炙炎彬而设。 炙炎彬反应过来,正是因为平常的自己太过‘狡猾’,凌亦凝便针对他想了这招,管他有多机灵,越是想的太多,反受其乱,最终干脆老老实实回到起点,正中她意。 一笑,炙炎彬感叹的摇了摇头。 “罢了。最近的我,越来越玩不过她。来吧,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她交待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夏紫薰一笑,娇羞的站起,想了想,她含着下唇,陷入犹豫。 “怎么?倒戈了?只听她的话,不想理我了?” 夏紫薰心一痛,顿时噘嘴,模样可爱的叫人莫名心生怜意,她却一脸委屈的紧眉。 “你怎么这样说,只是女儿家的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连公主都清楚,我一颗心整个就是你的……连她都说,不会傻到为难我,因为想为难,我也不会配合,而你却……” 失笑,炙炎彬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而已,伸手冲夏紫薰点了点,制止她焦急的继续。 “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你不了解那丫头,你想使用你的时候,根本不会直接告诉你。你就老实些。直接告诉我,她交待了你什么。” 夏紫薰脸刷的一红,再次犹豫…… 炙炎彬看出一二。失笑。 “该不是叫你今夜好好侍候吧?” 夏紫薰的脸更红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炙炎彬看着。单眉一挑。 “赶紧说啊!你故意急我是不是?” 夏紫薰整张脸都红扑扑的了,她眼神游离,叫炙炎彬看在眼里,突然怔住,陷进那份美轮美奂的画面里。 好一会,夏紫薰深呼吸了好几口,终于有了胆量,她望向炙炎彬。眼神却还闪闪躲躲的。 “公主,公主教我……要,要如何……勾引你……” 一说完勾引二字,夏紫薰立马甩过身去背对炙炎彬,双手捂住脸,埋了头的全身在绷劲儿。 炙炎彬听的清楚,整个人一傻。 勾引——??? 凌亦凝居然教夏紫薰勾引??? 凌亦凝…… 她她她…… “转过来。”炙炎彬突然暴怒,猛的一吼,吓的夏紫薰一惊,猛的转回身来。一脸错愕。 惊觉自己吓到了夏紫薰,炙炎彬扭过脸去,双手叉腰。恨恨的深呼吸。 凌亦凝……懂得男女之事了??? 她教夏紫薰?她会吗?她做过吗?她……她和谁做过? 脑海第一个闪现的人名——金炫澈!!!炙炎彬狠抽一口寒气,甩眼瞪向夏紫薰。 “说,她怎么教你的,详详细细,给我说清楚。” 夏紫薰没想到炙炎彬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她一脸惊恐,之前的羞涩一扫而尽,剩下的只有迷茫。 “说啊!” “啊……我说,我说……”夏紫薰吓的退了一步。跌坐到床弦上,赶紧回想。赶紧整理,赶紧开口:“她。她教我,你来了以后,要尽情释放自己真心的爱意,有多爱你,就用多爱你的目光去看你……” 夏紫薰说一会,停一会,她必须回想,因为现在的她,乱极了。 “她还告诉我,今夜的我,一定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你,你一会……会喜欢的……” 轻喘,夏紫薰鼻子一酸,突然想哭,便红了眼眶的哽咽,继续停停顿顿的说。 “她要我劝你喝酒……她说你一定会喝酒的,她要我认认真真的陪你喝,最好能把你灌醉……然后……然后……”夏紫薰快要说不下去了,她忘掉太多细节,大脑近乎一遍空白:“然后……和你一起……躺下……” 低下头,夏紫薰坐在床边,肩头突然抽动,身子也跟着,轻微的颤抖起来。 看着夏紫薰,听着她一点一点说着,最终反应过来自己把她吓着了,炙炎彬一叹,心中懊恼。 ——根本没什么嘛!这样的招术,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不择手段之后唯一能用上的……下下招。 炙炎彬苦笑,摇了摇头。 他百毒不侵,春药迷药都不会有用,除了酒,还能怎样叫他迷乱? 美酒佳人……想他酒后乱性? 炙炎彬吐了口气,望向一旁桌面的好酒好菜,便失笑,转望向夏紫薰。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比那傻丫头还要傻,这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冲她我凶不得,现在连冲你也凶不得了,那简单,我再多娶几个妃子进宫,凶她们去,正好合了她的意,也成全了你。怎样?” 夏紫薰幽幽抬头望向炙炎彬,一脸纠结的表情。 炙炎彬看一眼,笑了。 “来吧,咱们好好配合一下,执行咱们凌亦凝公主的旨意,过来,陪我好好喝喝酒。” 炙炎彬甩身,走向圆桌…… 夏紫薰手搭在床上,手下压着的正是之前红盖头,她望向那红盖头,心中一暖,便一脸幸福的向炙炎彬望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不敢针治? 金炫澈仍住在宗仪府贵宾楼。 夏伯亚等人也未离开,仍留在贵宾楼,与金炫澈同住一层。 楼下的其它贵宾回国了,冷星辰便将夏伯亚他们安排了过去,这样一来,正好金炫澈独住三楼,夏伯亚他们独住二楼,各不影响。 等夏伯亚他们换好厢房,冷星辰顺道上了三楼,欲寻金炫澈。 现在,不是金炫澈急着找他,而是他急着找金炫澈了。 “冷城主有事?” 拦住冷星辰,蒋风冲他一笑。 冷星辰一愣,略一紧眉,轻问:“又睡下了么?” “你问王上?是了,这么晚,王上早睡下了。” 冷星辰退一步,眉间的疑惑更深了。 “金王最近怎么了?大早过来人已出去了,晚上过来他未归,这时候却又睡下了。”冷星辰说的时候,蒋风却一直一脸笑意。 “吾王最近准备回国了,想与凌姑娘再多处处,可凌姑娘那边不见,他又执着,老守在宫里等,唉……” “回金国?”冷星辰突然插嘴,追问:“他不是急着恢复记忆么?与其这般错乱,不如先由我执针,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岂不开朗?” 蒋风听着便点了点头。 “是这个理,可咱们王上最近问过你们轩辕的太医,他们说针治身体是没问题的,可针治大脑却极具风险,弄个不好,恐怕再度失忆,又或变成傻子……王上不敢冒险,宁愿以现状生活。他的意思是,能讨得佳人回心转意更好。不行就算了。所以他几日天天入宫寻凌姑娘,就是准备做最后的决定了。冷城主,恐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回金国了。你若有自己要紧的事,不妨安排时间开始准备。王上这边……恐怕就这么决定了。” 不针治了! ——这就是冷星辰找了金炫澈好几天的最终结果? 冷星辰看着蒋风。想了想,点点头。 “明白了。代为转告金王,他最好当面给辰一个决断。若当真信不过辰的医术,辰便要起程,赶赴摩余了。” “好的。一定转告。” 蒋风回话之余,冷星辰已经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 向云梦楼走着,冷星辰步伐缓慢。心中想着事情…… 现在的金炫澈,已不是曾经的金炫澈,现在的他,变的简单,变的直率,变的开朗。 也许,他已经活出失忆后的单纯与幸福,在简单中找到方向。若真是如此,他会害怕针治的潜在危险,当属情理之中。 也许…… 想到另一种可能。冷星辰最终停下,陷入沉思。 * 大清早,炙炎彬睡了个饱香。怀中香人儿半依,锦被之下,两的温度纠缠在一起。 睁开眼,看见就在自己怀中的夏紫薰,第一反应……惊悚;第二反应……不要动! 夏紫薰的模样可人极了,那般恬静、满足、幸福,睡的香甜之极。 炙炎彬看在眼里,两眼拼命的眨啊眨,他在使劲的回忆——昨夜是怎么了? 先是喝酒……夏紫薰根本不可能喝的过炙炎彬。想要灌醉他,可能性为零。所以……喝到最后。反而变成了夏紫薰喝的大醉,毕竟是女儿家家的。两杯下去就趴了。 他将她抱起,送到床上,然后他便自己过去喝……心里想着事儿,喝着喝着,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不可能吧!!! 自己被人搬上了床都不知道? 谁做的? 怎么做到的? 炙炎彬无法想像,只是赶紧小心翼翼的欲抽出压在夏紫薰头下的手臂,想要起来,出去抓人审问。 门突然开了,炙炎彬一愣,下意识望去,凌亦凝如脱缰的野马,呼的冲进来。 两人目光对撞的瞬间,炙炎彬一愣,凌亦凝却是一哼,冷冷的将手中一张记录单朝他一甩。 “这是什么意思?” 大清早啊!!! 任那张纸被劲力甩到自己面前,炙炎彬只瞟了一眼便望向凌亦凝……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好奇,这大清早的,凌亦凝突然冒出来,不是吃醋,不是抓现行,不是指责,不是趁事闹事,居然是来‘审问’他的??? “出去出去,成何体统!” 想起自己当前的样子极度不雅,炙炎彬一脸恼怒,超干脆的将自己手臂呼的抽出。 夏紫薰睡的深沉,这样的大动作都没吵醒她,她居然换了姿势,继续香睡。 幸好贴身衣裤皆在,炙炎彬只用套上外衣等等就可以‘见人’,他动作超快的穿戴好,无视凌亦凝的径直冲向屋外。 一出内轩,首先看见张富,炙炎彬一恼,噌噌两步便冲过去,冲他一吼。 “昨晚怎么回事?整个盈月宫不是没人的吗?谁把我抬到床上去的?” 张富一脸为难模样,拼命冲炙炎彬使眼色,往他身后瞟望。 炙炎彬单眉一挑,终于反应过来,缓缓转身……望去。 凌亦凝已经跟着出来,只是不靠近,远远站着,一脸等看好戏的样子。 炙炎彬失笑,干脆回身,朝凌亦凝走去。 “怎么做到的?我可没喝醉,按理,任何人动我,我都会醒的……” 任炙炎彬欺身在面前了,就差撞上自己,凌亦凝仰望,冷冷一笑。 “春三娘到底怎么了?” 炙炎彬一听,耸了耸肩:“一个换一个?” 失笑,凌亦凝冷冷的径自点点头。 “行。我就告诉你,当我凌亦凝想移动一个人的时候,纵使那人醒着,只要眼睛闭上,他就别想发觉。更何况当时睡着了的你?” 一愣,炙炎彬不明白:“你还是没说怎么做到的啊!” 烦。凌亦凝脸上滑过一抹焦躁。 “我有锁梦,只要轻轻将你拨倒,让你躺在锁梦的双链上,顺势滑去床上就行了。还要告诉你怎么移的她不?” 挑眉,炙炎彬大概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不用了。她本来就在床上。”炙炎彬说的时候,满心是恨:“你这个女人,真叫人捉摸不透。一会嚷嚷着不与人共夫,一会又拼命的撮合自己夫君与妾妃同床。你你你,你叫我说什么好?” “说春三娘,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死是活!” 一愣,炙炎彬顿时泄气,再好的气氛落到凌亦凝面前都立即烟消云散。 “她夜里理账,有刺客偷袭,她受了重伤,就是这些啊!” “那这又是什么意思?”一扬手中记录单子,凌亦凝冲炙炎彬低声一吼:“金炫澈离宫的记录时间为什么故意写在春三娘遇刺的时间下面?”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啊!那天是大典前夜,龙午门将准时关闭,所有入内人员都在合门前离去了,只有金炫澈一个人没走。三娘遇刺之后不久,他出宫,这时间未免吻合的太巧了些,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做个记录而已。” “记录?”凌亦凝怪叫一声,呵笑:“你这分明就是怀疑他。” “我怀疑他怎么了?事情发生了,迹象就是线索,为什么其它人都按时离宫了,独他不遵?为什么不早不晚的,偏在三娘出事后不久,他才离去?三娘受袭是真,金炫澈事后离宫是巧,怎么?你还要我装不知道?” “你——!” “凝儿,你冷静些好吗?种种迹象只是线索,我又说金炫澈就是凶手,只是当前情形如此,我就事处事,做了个记录。你看看你,趁我睡着了,把我偷偷挪到床上去;趁我不在时又跑到御书房里翻我东西,如此随意的拿了出来……你这么做,我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怪你的半丁点意思?没有吧……你呢?你能不能行行好,多少对我公平些,不要只是为了这么一张纸而气势汹汹的在大清早冲过来,冲我兴师问罪,好么?” 瞪着炙炎彬,凌亦凝渐渐冷静下来,她听懂炙炎彬所说的一切,默默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是我过分了……你早提醒过我,我却总是忘了。我已经退位,没有权利如此对你。我记下了。” “哎?哎哎哎……等一下,凝儿,哎,凝儿——!” 开始听着还以为凌亦凝终于冷静下来了,接着听下去,惊觉变味,炙炎彬反应过来,可凌亦凝已经说完就甩身,快速冲远,他想叫都没叫住她,偏外面守着的人无一敢拦,炙炎彬便眼睁睁看着凌亦凝转眼便冲出了盈月宫大门。 “天哪……我,我不是那意思呀!” * 虽不再是皇公主,甚至连国公主都不是了……只是名义上的前公主,不仅没了实质的权力,甚至没了可供依靠的身份与地位。所谓的前公主,不过是与软禁冷宫的赵姬一样,只是与凌皇胤一起‘陪葬’了的故人。 可凌亦凝在轩辕皇城里,仍可来去自如。 原因无它,比起赵姬,凌亦凝的情况太过特殊。 凌亦凝毕竟是与皇位擦肩而过的人,在轩辕历史上,她差一丁点就开启了女皇新篇,她是为了轩辕长远着想,才大公无私的让出了本该属于她的宝座。 当然,这都不是理由,毕竟,要么不退位;要么退位了,就不再拥有任何权力,凌亦凝既已让位,便覆水难收,一切成为定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金炫澈去了红楼 那么,她为什么还能如此自在? 轩辕皇宫里,谁人不知?新帝炙炎彬溺爱凌亦凝近乎疯狂的地步。 所以,今时今日的凌亦凝能仍如以往那般‘嚣张’,原因只有一个,不是因为她曾为皇公主,只是因为她深受当今皇帝的盛宠。 于是,凌亦凝在历经‘国公主’、‘皇公主’、‘前公主’,直至今时今日的‘公主’之后,仍可走到哪里,便随喧同行。 “公主到——!” 三个字,在轩辕皇城里,无人取代。 轩辕皇家只有一个公主——凌亦凝!!! 一惊,守在门口的蒋风脸色一变,赶紧甩身冲向轩内。 凌亦凝疾步如风,径直冲上楼,又径直朝着金炫澈的厢房冲去。 门居然关着,门口居然无人看守,凌亦凝冲到门口时愣了一下。 “金炫澈——!” 大叫一声同时,凌亦凝扬手,准备敲门。 门,吱的一声,开了。 撞面看见蒋风,凌亦凝一愣。 蒋风看见凌亦凝,亦一愣。 “呀,凌姑娘?” 见蒋风诧异的样子,凌亦凝眉心一紧:“金炫澈呢?” “回姑娘话,王上带了甲午去街上玩了,说是准备带些好玩的东西回去。末将最近染了风寒,这不,留在了屋里。” 看着蒋风不像感冒的样子,却无心顾及,只一门心思挂着金炫澈,凌亦凝眉心一紧,疑惑。 “回去?回去哪里?” “啊?”蒋风一愣,反应过来。失笑:“金国呀!” “金炫澈恢复记忆了?”凌亦凝失声一叫,刚一叫完,自己就后悔了——若金炫澈恢复了记忆。只可能首先冲进宫里找她算账,哪会兴致勃勃的跑出城里逛街? 果然。蒋风一乐,又笑了起来。 “没呢!只是这些天养伤,把王上闷着了,现在好了,他便兴奋的很,说是要好好出去转转。我也奇怪他怎么不进宫找您去,恐是怕您最近太忙吧!” 侧眼望向屋里,空空如也。凌亦凝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他回来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叫他回来后直接去宫里找我。” “嗬。”蒋风收起笑意,严肃一喝。 甩身,凌亦凝大步冲离。 * 在云梦楼,听完冷星辰所说,凌亦凝陷入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两三天不见金炫澈而已,他怎么突然泄了气力一般,好像对她……失去了兴趣。 居然拒绝冷星辰以针相治? 冷星辰的医术。就算排上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在天下前十名以内。 居然害怕冷星辰失手……换个人来这样说还情有可原,冷星辰……呵呵……凌亦凝坐着。嘴角轻抽。 慢。 脑海电光一闪,凌亦凝突然想起——现在的金炫澈,可是失了忆了,他对冷星辰会抱有疑虑,当属正常啊! 任凌亦凝在那里默默沉思,冷星辰微微一笑。 “我亦疑惑过,若不是他已恢复记忆,便是真的打了退堂鼓。昨日大典,入夜后不久我来找他。他竟睡了……今日大早他见了我,婉言拒绝了针治。便带了甲午出宫,去城里了。我好奇。派人跟了去……” 一愣,凌亦凝小惊的冲冷星辰一瞪两眼,想起他看不见,便又失笑。 “想不到冷星辰也会有‘好奇’的时候。” 冷星辰面露浅笑,不置可否。 “说说结果。” 点了一下头,冷星辰开口。 “他竟去了红楼。” 紧眉,凌亦凝心中咯噔一响——什么?金炫澈去了红楼??? 不闻其声,却感其心,冷星辰平静依旧,只是一笑。 “且一进去便再没出来……” 双眉一紧,凌亦凝自己不察,她的呼吸已然凌乱。 “凝儿……”冷星辰轻唤,眉间一抹怜惜的宠爱:“初时我怀疑过他拒绝针治,有无可能已然恢复记忆。可今晨他来见我,言情语气仍如往常那般,寻不出半丝蹊跷。我只能初判……他有无可能,真的对你,失了耐性……” …… 静默不语,凌亦凝心中一念幽生——是失去了耐性,还是……失去了执着之心。 浅浅一笑,凌亦凝进而释怀。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刻意促成的结果吗? 趁着金炫澈失忆,不断的拒绝他,将他推远……心中的两念,疯狂撕打,她自己,不也一直一直如此认定,极有可能终结的最后……就是金炫澈……会放弃对她的执着? 呵呵。 心,怕是黑白色吧! 为防万一,不想落个失败时沉沦于皇家无底之海,最终只能放弃金炫澈,而无奈选择了当前的路。趁金炫澈失忆时,全身而退…… 心中又隐隐幻想,金炫澈会‘执迷不悟’,‘坚持已见’,‘绝不放弃’,便能令她有足够的力气在天亮时醒来,站起。 纠结的结果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残忍,自己……对自己的残忍,近乎‘凶残’地步。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对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可又一想,若金炫澈最终放弃,那她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矛盾变成了纠结的黑白两面,又想见金炫澈,又深知,自己可能与他,真的无缘。 现在,金炫澈居然真的开始放弃,凌亦凝的心,痛了。 深吸一口气,凌亦凝有瞬间无助,茫然的将目光乱扫一气之后,她找不到想要看的任何,便只好扭头,望向冷星辰。 “现在呢?” 冷星辰摇了摇头。 “派出的人跟到红楼,等了好久不见他们出来,便转回。我亦不至于一直跟着。便不知下情。凝儿……我只是急于离开,急于将首领安葬。哪怕你需要我,我即刻赶回……只是现在这样。首领尸身未入土,不知魂飞何处。你心中难过,我岂不心急?” 深知冷星辰对自己的在乎,凌亦凝看着他,幽幽一笑。 “所以……我只是想确定金炫澈是真的不想针治了。只要是他真心不想忆起过去了,那么,再加上你的放行,我立时即可出行。” 一笑,凌亦凝笑的清苦。 她?放行?有何不可放行的?针治吗?冷星辰是在等她的决定吗?治好金炫澈?让他恢复所有有关她的记忆?呵呵。当事人自己都没了那心思,她还有什么资格干涉? “你做准备吧,随时可以走了。” 脸上滑过怜惜,冷星辰静默小会,点了一下头。 * 再回盈月宫,夏紫薰已经回去晋和宫了。 走进自己内轩,心中想着事情,浑然不觉周遭一切,凌亦凝默默的走到屋正中地方站定,低了头。似乎在看地面,实则是在发呆,走神。 坐在大椅上。静静的看着凌亦凝就那样孤魂野鬼似的飘进来,终于停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上过早朝便急急赶回来的炙炎彬,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这个臭丫头,又当着他的面在想别的男人。 炙炎彬坚信,此刻的凌亦凝,此时六神无主的模样。如此的楚楚可怜,所在想着的人。一定不会是他。 “咳。” 凌亦凝一愣,转头看去。看见炙炎彬……她一愣。 “你怎么又来了?” 挑眉,炙炎彬听着凌亦凝开口的话就来气。 “什么叫又来了?我就上了趟早朝,一下朝我就急急火火的赶回来。哎——!我都等了你一天啊!你跑哪去了?” 盯着炙炎彬眨眨眼,凌亦凝突然回神,脑海猛的闪过大清早时与炙炎彬的‘争吵’。 “我又错了是吗?”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啧一声:“记忆性不太好,皇上见谅。” “打住,这是做什么?凌亦凝,你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轩辕都是你炙炎彬的,包括这盈月阁,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我不该多嘴,显然放肆了。所以我道歉,你觉着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噌的站起,炙炎彬显然来了气:“你有完没完?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明知,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重过我生命的人。” “哦?”凌亦凝面无表情,说话也像是在为另一个说似的:“不就是你,早上才提醒我,不该趁你睡着了胡乱挪动你;不该趁你不在御书房时翻你的东西;不该随意将你的东西拿出来……甚至不该为一张纸而气势汹汹的冲你兴师问罪?” 炙炎彬心口一把无名火焚烧,猛的一吼。 “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于你对我,想怎样都可以,停下来……别再继续下去了。凝儿,你到底怎么了?” 炙炎彬呼吸凌乱,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不知道凌亦凝怎么了,第一次对他如此咄咄逼人,强势的叫他无法招架。 他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换在平时,他早对她弃械投降了,早在对她温软哄劝,早就已经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了。 同样的想法亦出现在凌亦凝的脑海。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将自己的烦躁都发泄给炙炎彬? 炙炎彬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次,他不再退让?而是迎面抗争? 空气突然静下来,两人彼此对望着,同在轻喘…… 凌亦凝不说话,炙炎彬也不说话了,两只是彼此对视,皆面露困惑。(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三人同膳 空气凝固了。 气氛诡异了。 时间仿佛都要停止了…… 终于,凌亦凝挪开了目光,不再与炙炎彬对视,而是望去一旁。 她知道的……她想起来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越界了。 那层薄薄的纸,轻碰就会破裂的纸……她,正在向它伸手探去…… 真要疯了。 居然自己先去触及那极有可能一触即发的危险……居然,险些功亏一篑……居然…… 只是因为金炫澈可能性的放弃,而险些疯狂。 “凝儿……” 轻唤,炙炎彬也感觉到什么,伸过手去将凌亦凝轻轻稳住。 扶着凌亦凝双肩,炙炎彬歪头去追视她的目光。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一回来便与你斗嘴……我这性子,你该是最懂的……我……” 炙炎彬说着,懊恼一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老是忘掉,你吃软不吃硬,却还老是跟你抬杠……” 听着炙炎彬委屈的自责,凌亦凝的气也彻底消散……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真正在发难的人,是她。 摇摇头,凌亦凝叹了口气,抬眸望向炙炎彬。 “别再一味的奢侈浪费……世间会真心爱你的人不多,光阴似箭,一逝千里,你能享受幸福的时间是有限的,或许,你做了皇帝,会比寻常人多拥有一些,可拥有的多再多,也有限不是?” 炙炎彬一愣。竟没反应过来,凌亦凝却在继续。 “炎彬,听我一次劝。别等失去时才后悔。你明知,作为你自己。真正拥有的,该是夏紫薰的执着与在乎。别漠视,别浪费,别不知珍惜。” 问题又回到了起点,炙炎彬一叹,直起身来,想逃。 “你不过心气高傲,做不到永追至今。徒然放弃。可是,若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根本不可能得到我的心时,你也已失去了夏紫薰的在乎,到那时,你后悔莫及呀!” 深呼吸,炙炎彬忍住了咆哮的恨意,一口气将满腔压制吐尽,再才望向凌亦凝。 “我无悔。” 一愣。凌亦凝的心骤然剧痛。 她痛,不是因为炙炎彬说的这三个字,她痛。是因为走到最后一步了,她才感觉命运弄人,竟如此可笑。 坚持到最后的人,竟是他炙炎彬。 第一个放弃的,就是自己了……凌亦凝自知,最先决定放弃的人,是她;第二个放弃的人,她一直希望是炙炎彬,因为只有炙炎彬放弃了。她才能自由,尽管。那样的可能性很小,她却一直抱着希望。当然,她也一直做着失败的准备;她一直以为,不可能放弃的人,应该是金炫澈。 可现在呢? 第二个放弃的人,竟是…… 一笑,凌亦凝哽咽,悲从心生。 “凝儿……”见凌亦凝红了眼眶,炙炎彬心中隐约感觉到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嗯?告诉我……你这样子,我心疼。” 凌亦凝猛抽一口气,合上双眼,却挤不出眼泪…… “凝儿……我不会再反驳你,来,冲我发脾气,嗯?来啊……都说出来,所有想要怪我的话,都说出来,嗯?你别这样……” 清清楚楚感知着炙炎彬对自己的宠,凌亦凝苦笑,睁开了眼,任睫毛都湿润了,眼中亦模糊,却失了悲伤心情,便吐了口气,望向他。 “没事了……谢谢你。” 紧眉,炙炎彬不高兴的噘起了嘴。 “我倒宁愿你打我骂我,继续凶我,指责我,怪罪我……而不是如此客气的……谢我……” 耸耸肩,凌亦凝又是一笑。 “罢了。解脱而已。” “什么?” “没什么。”一笑,凌亦凝转身望向炙炎彬:“晚膳我们去晋和宫吃好不好?” “为什么?”有些跟不上凌亦凝的思维,炙炎彬双眉一紧:“我已吩咐备膳,只差你回来,你却要……” 摇头,打断炙炎彬,凌亦凝一脸坚定。 “昨夜才与她以民间婚礼仪式共度春宵,今天再过去一起吃个饭,这样一来,轩辕百姓便认定皇上你是真心宠爱夏贵人的。自此以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将彻底大改,再不会有人记得她曾经被称‘夏夫人’。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你不至于为了避嫌,怕我误会而拒绝我如此好意吧?” 瞪大双眼在看凌亦凝,炙炎彬居然在瞬间无言以对。 “再说了,这是我的意思,又不是你想出来的。你也不用为难,是不是?反正你不去,我去。” 凌亦凝说着,甩身便走。 看着凌亦凝背影,炙炎彬吁息一叹,心中想着……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 正在用膳,凌亦凝时不时给夏紫薰夹菜,夏紫薰开心的不行,她从凌亦凝言谈举止之间看不出任何责怪的意思,心里知道,凌亦凝对她,仍是支持的,便不时说些开心的事,逗凌亦凝笑。 任两个女人跟亲姐妹一样的好来好去,炙炎彬无聊的咀嚼嘴里佳肴,眉尖直抽。 封野从外面进来,径直凑去炙炎彬身后低身,附耳嘀咕了些什么。 炙炎彬听罢,低眸想了想,略侧面,亦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封野得令,甩身离开。 凌亦凝正在和夏紫薰说话,她瞟眼炙炎彬,继续保持着微笑与夏紫薰聊着…… “凝儿。” “嗯?” “吃快些,我们出去走走。” 凌亦凝一愣,看着炙炎彬,噘嘴:“大晚上了,干嘛还要出去走走,一会我吃完就回去了,你今晚不是就在这里入寝吗?” 凌亦凝说的时候,不停冲炙炎彬使眼色。 炙炎彬心里小恼,只能啧的一声,紧眉轻喝:“叫你吃快些你就吃快些,我在外面等你。” 炙炎彬说着,啪一声放下筷子,整人站起,甩身便走。 一愣,凌亦凝小恨的轻哼:“大骗子,刚还在说什么都任由我……”凌亦凝嘀咕着,望向夏紫薰:“你好歹也争点气啊!” 听着炙炎彬与凌亦凝之间的‘亲密’,夏紫薰满心羡慕,又突听凌亦凝冲自己催促,夏紫薰一叹,面露难色。 “我……” “紫薰……”想到什么事,凌亦凝犹豫了一下,再才继续:“你告诉我,会不会因为他一直逃避着你,你便会失去耐心,进而决定放弃继续……爱他……” 夏紫薰一愣,突然惊惶——这样的事,她如何回答?问话之人不是别人,她可是未来的正宫皇后啊! 夏紫薰傻了眼,毕竟,答案是第一时间就闪现心中的,可她根本不敢脱口而出。 见夏紫薰一愣,凌亦凝轻叹。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直接告诉我你心中第一时间的答案。若你自知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我现在就停下,不会再继续帮你。” “不……”心头一惊,夏紫薰想也不想的脱口轻叫:“我爱他,爱到我自己都不知深浅的地步……公主,求您继续帮我。如此这样,您不知道我有多幸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呀!”夏紫薰拼命摇起头来:“夏紫薰永远不可能放弃对炙炎彬的爱,永远不可能!” 看着夏紫薰说着说着顿时泪如泉涌,凌亦凝微微一笑,笑的温柔至极。 “真好……” 凌亦凝说的时候,自嘲一笑。 “相比之下,他竟不如你一介弱女子……” 夏紫薰一愣,懵了一下。 夏紫薰不知道,以为凌亦凝在说的他,是指炙炎彬……只有凌亦凝自己心里清楚,她指的,另有其人。 “知道了,记住你今天说的,他日若反悔了,你不是对不起他,而是对不起你自己。”凌亦凝说着,撑桌站起:“你继续吃,我出去看看,他可能真有事。” “喏。”夏紫薰虔诚的低下半身,行礼。 * 出宫门,凌亦凝走向以背相对,正在仰首看月的炙炎彬。 “怎么了?什么大事这么急?” 回身,炙炎彬望向凌亦凝,一脸严肃。 “是大事,而且只有你才能让我决定到底如何处理。” “这么严重?行,说吧!” 站定,立于炙炎彬面前,凌亦凝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 看着凌亦凝,炙炎彬冷静的沉默数秒,开口。 “多次复查之后,当夜仍只有金王一人是在禁门令后离宫的。我想派人去核实一下,进而试探出他那夜在宫里做过什么……可派去的人回禀,他……”炙炎彬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继续:“他出了宫,去了妓苑,要了一琴一笛两女子献艺,一呆就是一整天,至今尚未回归。我……” 凌亦凝一直在听,她当然知道金炫澈出去玩了,而且是去红楼‘消费’,这……曾经是失忆前的他最不屑与鄙视的事。只是再听炙炎彬说出来,而且说的这么详细,凌亦凝心中仍百味滋生。 看着凌亦凝居然一脸冷漠,平静无澜,炙炎彬瞬间意识到——凌亦凝之前果然是出去找过金炫澈了,所以她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事情结果。 便吐了口气,松下劲来,炙炎彬耸耸肩。 “你知道的,他身份特殊,没凭没证的我不好强审,可他身上有问题,不澄清,也不是长远之计。”(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摊牌 凌亦凝当然明白炙炎彬的意思,甚至听出他话外之意——落他心里,也不相信金炫澈会去刺杀春三娘。 这事情的本身就很荒唐,金炫澈与春三娘根本扯不到一根线上的两人,他怎么会去专程杀她? 也就是说,这样的事落金炫澈身上,不脱嫌,对他就是个隐污。只有排查清楚了,才能义无反顾的继续往下查。 可是……凌亦凝想起刚刚炙炎彬说的,也就是她自己知道的——金炫澈逛窑子去了,至今未回。 “嗯,我知道了……”凌亦凝望向炙炎彬,冲他一笑:“已经派人留了话,请他回来便入宫见我,他过来后,我会详细询问的。” 炙炎彬亦点点头,对他而言,只能如此。 “好了。金炫澈的事交给我,现在的你,最好回头,进去里面,继续陪紫薰吃饭。既已为她走到这步了,没必要虚伪的谦让。不过是再留宿一夜,对她却是安全的保障,你也不想她孤身一人在轩辕,未来毫无安宁可言吧!再说了……落她心里,已经是你的人了,反正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你干脆老实些,对人家好点。” 在看凌亦凝,炙炎彬不语,也不动。 凌亦凝看着炙炎彬,失笑。 “你知道的,我也知道,至今你是圣男她是处女,只要你不碰她,我也没招,是吧?行了,我懂的,进去吧!” 仍盯着凌亦凝在看,炙炎彬脸上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这种笑,很诡异。 “你呢?” 轻描淡写的一问而已。 凌亦凝一愣,眉尖轻挑:“什么意思?” “你一样圣洁之女,怎么会对男女之事毫不避讳。居然教她一单纯如水般的女孩子行房事,勾引男子……懂的不少,是有什么原因吗?” 听出炙炎彬话外意思。凌亦凝顿时沉默,定定的盯着他。好久,突然一笑。 “是的,有原因。” 想起自己曾是现代人,而非古代人……想起现代人与古代的本质不同……想起在古元,男女之间是神圣而执着的,根本不容芥蒂隔阂的,凌亦凝突然失笑。 她竟把现代的思想带入了古元,呵呵……多傻啊! 原来。一直一直以来,那么简单的事,都被自己弄复杂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了,炙炎彬已经登基成了皇帝了,她还需要顾忌什么?只用告诉他,自己的身子已经是金炫澈的了,他就一定会放开自己啊! 这么想着,凌亦凝笑出声来。 “嗯?”见凌亦凝笑的诡异,炙炎彬轻哼一声,提醒她别光顾着自己乐。把话说出来。 凌亦凝吐了口气,点点头,再度望向炙炎彬。 “原因很简单。你一直以为的,纯洁无邪的凌亦凝,也就是我,早在金国时,便与金炫澈……发生过关系。” 简单,大方,直接。 炙炎彬在看凌亦凝,他的表情僵在那里……他怀疑过,猜想过。却唯独不敢断定。 凌亦凝在金国呆的时间太长了,长的叫他几近疯狂。 那么长的时间。炙炎彬一直一直在害怕,害怕凌亦凝会沉沦。会感动于金炫澈的执着,会……彻底的爱上他。 他更想过,凌亦凝若真的彻底爱上金炫澈,她便再不会回来轩辕了…… 可最后,凌亦凝回来了,只是因为她的回归,他便兴奋的将一切一切全部抛至脑后。 不再思索。 不再质疑。 毕竟,以炙炎彬了解的凌亦凝,那么清高,那么冷漠,那么自洁,又那么执着,只要她回来他身边了,他便自然而然的以为,她……并没有心降于金炫澈。 挺多就是纠结了吧! 纠结于是跟金炫澈,还是嫁给自己。 所以,炙炎彬再没深想。 可现在,听着凌亦凝再直接不过的告诉自己,她……已经……和金炫澈…… 在古元的世界里……一个女人,未嫁,先……付了身子……这,意味着什么? 超过一个世纪之久,炙炎彬仍目瞪口呆的在惊瞪凌亦凝。 任炙炎彬跟见了鬼似的在瞪自己,凌亦凝知道——有些事,躲,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说错,只能是怪她自己,错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她也好,金炫澈也好,都忘了,他们是现代人,可所处的世界,却是古元。 所以,对于炙炎彬的震惊,凌亦凝无言以对。 “我的心,我的人,我的尊严,我的一切,都只为你而存在……而你……”突然开始呼吸,炙炎彬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事实,仿佛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他的头上。 从头到尾,炙炎彬只是担心,只是怀疑……他不希望自己担心的或是说怀疑的,变的真的,他急于知道结果,他急于想要定下心来。所以,他借机会开了口,想从凌亦凝嘴里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 他希望凌亦凝骂他,纵使生气,纵使恨他,他都会高兴。 唯独没想到…… 也许,事实早就摆在他眼前了,只是他自己不愿面对。 可是……古元的女子,有谁会这样做? 不可能啊!!! 不可能啊——! 炙炎彬的心在咆哮,怒吼——凌亦凝把身子都给了金炫澈,为何还要回来对他说,愿意嫁给他? 还是说…… “从你回来开始,便做好准备,要玩弄我于鼓掌之间,是吗?” 炙炎彬心中一念闪过——凌亦凝根本就不可能嫁给自己。 她回来,目的就是让他接手轩辕,然后娶侧妃,爱上别人,放过她。 “是不是?” 见凌亦凝不语,只是在看自己。炙炎彬呆呆的眨眨眼,突然失笑。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最后关头,你只要告诉我。你的人也好,心也好。都是那个金炫澈的了,我就别无选择,只能放你走?” 凌亦凝无话可说……尽管炙炎彬说的,曾是她在金国时所希望的,可是,真要论到现实中来,她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抱着如此的幻想。 而这一切。她一直明白,对炙炎彬,是不公平的。 正是因为如此,凌亦凝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第一步,她错在不该跟金炫澈去了金国;第二步,她不错在不该跟金炫澈发生男女关系;第三步,既已发生了关系,她便不该回来轩辕;第四步,纵使回来了轩辕,她应该第一时间便告诉炙炎彬。自己与金炫澈的事情,再由他决定,要不要继续帮自己。 而非现在这样子。一步错,满盘皆错。 炙炎彬却笑了起来,笑的近乎歇斯底里。 “傻丫头,你太小瞧了我。”炙炎彬说着,略低身子,欺向凌亦凝,眼中滑过危险的气息:“这轩辕就是你押在我身上的宝,从此刻起,你若再继续心中盘算。想要设计我,想着如何推开我……我便直直向后倒下。再不呼吸,落回整个皇城给你。叫你永远无法摆脱。” 惊呆了,因为炙炎彬说的,凌亦凝整个人懵掉。 “既无法摆脱这轩辕枷锁,亦无法摆脱名叫炙炎彬的鬼魂,永世纠缠。” 目瞪口呆,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疯了吗?” 炙炎彬一笑,陶醉了双眼,冲着凌亦凝吸了口气,感慨:“真香啊……凝儿,非要我死,你才能感动微毫吗?” 疯了。 心居然狠狠的在痛,凌亦凝无法接受眼前事实的摇起头来。 “你……” “嗯。”炙炎彬诡异的应一声,点了点头,笑的异常温柔:“我说过,你太小瞧了我。”炙炎彬说着,扬起一手,轻拂凌亦凝额边水发,进而捧向她的小脸:“即使这样,我爱你,一如始初。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把那人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猛的想起金炫澈今天居然去了红楼,并与两名窑女‘鬼混’……凌亦凝瞬时反应过来,明白了炙炎彬的意思。 看来,不止是她因此事乱了心智,连炙炎彬……也看穿了她的,正在利用这一点。 “纵使……如此?” 当然听的懂凌亦凝所指的‘如此’是什么意思,炙炎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纵使,如此。” 猛吸一口气,凌亦凝失笑,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就继续下去,看谁,笑到最后。” 凌亦凝说着,甩身,大步冲离。 目送凌亦凝走远,炙炎彬站在原地,任月光清冷,任自己全身泛凉,他,面色渐冷,最终狠狠一笑。 * 第二天,金炫澈终于回来。 他在城里玩了一整夜,彻夜未归,回来时已晌午,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甲午。 金炫澈回来时,一身酒味,甚至人都没骑马,是坐马车回来的。一回到宗仪府贵宾楼,金炫澈一脸严肃,径直上楼。 蒋风将前日凌亦凝来找过金炫澈的事报告给他知道,他只是一笑。 甲午抱了太多东西,全是金炫澈在城里看中,买的,等甲午把东西放好了,走到金炫澈身旁候着时,他仍站在门内眺望门外远空风景。 这时,楼下传来嘈杂声,甲午一愣,探头去看。 有宗仪府宫门卫冲来,正遇上冷星辰听说金炫澈回来了,特地找来,冷星辰问怎么了,那宫门卫上报,说宫门外来了两顶轿子,随轿的下人执有金王的令牌,要过来宗仪府,说是金王特请的,他们过来核实。(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比腕力 毕竟,金炫澈是金国的王,不是轩辕的王,他在轩辕皇城里,只是客,并无特招外人入内的权力。除非他亲自将人带入,又或是他亲自肯定,是他请的朋友。 冷星辰算是知道了,遣退宫门卫,往楼里走来…… 大概听清,甲午望向金炫澈,金炫澈面无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 甲午会意,赶紧转身冲回屋里去…… 冷星辰上了楼来,一走到金炫澈的房间门外便驻足一顿……因为扑鼻而来的是一阵令人呛息的酒味。 于冷星辰一愣时,里面的甲午冲出来。 “冷城主,你来了呀!王上刚刚回来,喝多了些,躺下了……” 冷星辰紧眉,点了点头。 金炫澈一回来,下人便来报,说金炫澈坐马车回来的,一路都是浓烈的酒味。可冷星辰知道,金炫澈的酒量极好,从无醉录。 “你有什么事吗?先告之与我,待王上醒来,我代为转告。”甲午说的时候,想了想,加上一句:“昨夜一整晚至今,王上没睡过,所以……” 听懂了甲午意思,是不欢迎他进去叨扰,冷星辰一笑,又点了点头。 “罢了。也没什么事,你代为转告就好,公主有急事求见,望金王醒后通知一声,或他入宫,或公主出来,商议一下。” “好的。”甲午诚恳的点了点头,扬手做请。 冷星辰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等冷星辰下了楼,甲午望向长廊另一头的蒋风,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甲午便转身回去屋里了。而蒋风则走向楼梯口,站定把守。 进到屋里,甲午径直走向内间。走到坐于大椅中在沉思的金炫澈身旁。 “王上,冷星辰的样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金炫澈不语。只是沉默。 甲午见状,退向一旁。 良久,金炫澈突然开口。 “去把人接进来。” 甲午一愣,赶紧反应过来:“嗬。” * 炙炎彬居然无视凌亦凝交待,前夜并未留宿晋和宫。 很显然,炙炎彬与凌亦凝之间的那层纸,已经戳破。两人之间,再无秘密可言。 听说金炫澈回来了。且是酒醉熏熏的,回来就倒下睡起觉来,凌亦凝坐着,突然就不想去找他了。 现在的凌亦凝,满心是乱,乱的无法形容…… 她先放弃金炫澈的,现在金炫澈也学她,选择了放弃……而炙炎彬,那个执着的男人,居然不计较自己过分的伤害。仍执意痴迷。 终于面对事实,凌亦凝不得不相信——炙炎彬对她的爱,胜过了对夏紫薰的。 也就是说。这个炙炎彬,对她的执着,胜过了一切。 现在,她已没了理由再拿夏紫薰说事,炙炎彬是个大活人,也不可能由着她想怎样就怎样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挣脱命运的束缚? 还是说,最终的结果,仍命中注定? 只能是嫁给炙炎彬? 这样无爱的婚姻。有意思么? 一旁来报的宗仪府下人站着没走,见凌亦凝发起呆来。居然毫无站起来跟自己一起过去的意思,他犹豫了半晌。轻低身,小声的轻喃。 “禀公主,金王虽醉了,可他的贴身侍卫却出了贵宾楼,去了轩辕门,将他特招的两名窑女接了过去。” 一愣,凌亦凝望向那下人。 金炫澈不可能喝醉……只可能是他下令甲午去把外人接进贵宾楼的。 宗仪府与礼司府、内史府包括两向中间的太煊广场,都属于皇城的外宫,只有过了龙午门才算大朝内宫。 也就是说,金炫澈现在住在外宫,他召两窑女过去,只要不是带进内宫,都不算过分,亦无人敢拦。 ——他,居然在城里玩的不够,还将城里红楼女子带进了宗仪府? 成何体统? 凌亦凝呼吸急促起来,顿时恼羞成怒。 一夜未归,只可能是和那两名女子……凌亦凝想不下去了,整个人陷入纠结。 若金炫澈真的与那两名红楼女子发生什么事,那么……凌亦凝心里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笑话。 噌的站起,凌亦凝猛一甩身,大步朝宫外冲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今时今日的结果,凌亦凝想着,心中冷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她笑着,朝出宫方向冲去。 * 人未近,已闻其声。 刚过二楼,离三楼只几步台阶了,听见那嘤嘤嗯嗯的哼呤声,娇喘不已,令听者万生遐想。 凌亦凝一愣,脚下便止。 声音不是很大,仿佛在刻意压抑,不上来三楼很难听见,可凌亦凝已经进入那范围,听的清清楚楚。 “吼——!” 突听金炫澈一声闷吼,其劲强悍,如同发泄,紧接着传出女子惊啸的娇叹。 这边凌亦凝一呆,紧跟在她身后的冷星辰亦是一愣。 接下来反而声调陡降,仿佛是意识到什么,收敛起来,男声与女声都时隐时现,却仍能听出,彼此在相交呼应,仿佛在做着什么极**的‘事情’。 听不下去了,凌亦凝猛一甩身,如何来的,便如何去,咚咚咚的便冲下楼去。 冷星辰惊诧,赶紧追向凌亦凝…… 二人刚下楼不久,楼口走出一人——正是金炫澈的金卫郎,蒋风。 蒋风站在楼口好一会,确定了人已远离,他轻轻一叹,面露难色。 * 于金炫澈吼的一声咆哮时,甲午的右臂被狠狠按倒,金炫澈却控制住了那力度,竟没叫他的手背撞到桌面。 两人——竟在比腕力。 唇角一挑,金炫澈盯着坐在自己对面喘的不行的甲午。冲他勾了勾手指。 甲午是欲哭无泪,恨不能和蒋风换一下,他来陪金炫澈。他去站岗。可惜,想像而已。无奈之余,他老老实实的换只手,放上桌面,再次与金炫澈拼起另一只手臂的力气来。 与此同时,相隔金炫澈主仆二人不远处的大床上,两个男人正站在床的两边,一边一个的在为床上趴着的两女子按摩,时而是腰。时而是肩,两女子舒适之极的感叹,时不时发出舒爽之极的嘤咛声。 适时,门口紧合的大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四声,叩、叩叩、叩。 甲午听见,整个人松了口气,赶紧求助似的望向金炫澈。 “王上,人来过了,又走了……” “啪——!”这次直接,金炫澈一下子将甲午连手带臂狠狠砸撞到桌上。 “啊。”甲午惨叫一声。 盯着虚空发呆。金炫澈冷冷的挤出两个字:“继续。” * 凌亦凝感觉自己要疯了,她板着一张冷脸,步伐几乎一致的快速迈动。无视自己来时骑的马,她径直冲过,冲出宗仪府,冲向轩辕门…… 紧紧跟在凌亦凝身后,冷星辰亦无法预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他真的没想到,金炫澈居然…… 凌亦凝不语,心已疯狂。 想杀人。 想尖叫。 想打架。 于轩辕门前,凌亦凝突然停下,城楼上的北司命在上面时便看出远远冲来的凌亦凝脸色不对。已经赶紧冲下楼来,迎向她。 “马。”凌亦凝盯着地面。冰冷的挤出一字。 北司命一愣,赶紧招手。立有人从后面牵出一匹马来送到凌亦凝面前。 一抢过马绳便翻身跃上,凌亦凝怒啸一声,突然力扯马头,她朝京都市集策马冲去…… “公……”冷星辰惊诧,万没想到凌亦凝居然不是回宫,而是…… 冷星辰站在原地,幽幽一叹。 * 入夜,整个东宫寂静一遍,晋和宫里,夏紫薰睡不着,心中孤寂。 晋和宫后面就是安宁宫,可春三娘遇刺,身受重伤,太医吩咐不得见风,炙炎彬派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她便也不得去探视了。 少了春三娘,东宫显的更沉寂,更空虚了。 夏伯亚和夏橙菲倒是进宫来看过她,得知春三娘遇刺受了重伤,夏橙菲便提醒夏紫薰,一定要小心,说什么原来宫里也不安全,表示更要晚些才走,定要多陪陪她。 夏紫薰心里安慰,可仍按捺不住寂寥,满心纠结,要不要干脆‘放肆’一下,自己去养心殿请安? 又想到请安多半是早上的事,哪有晚上去做的,夏紫薰又红了脸,自觉害羞。 空气中一抹黑影掠过,夏紫薰没察觉,仍躺在床上发呆…… 门口两名禁衣卫站着夜岗,远处每过一定的时间就会走过一列夜巡队。 夜巡队刚刚过去,相反的方向突然传出一个怪声。 啪嗒。 站夜岗的两名禁衣卫同时扭头去看,远处,一奇怪的小东西在地上跳动着,夜里去看,像是一只小球在自己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禁衣卫同时疑惑时,相反方向窜出一黑影,快速的冲近,啪一声便将最近一人敲晕,于另一人惊警的转头看来时,他又动作极快的窜身上前,一爪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发不出声音来,他另一又手往那人嘴上一捂,那人便突然失力般全身一软…… 立即将两人陆续拖进屋内,黑影快速潜向内轩,很快找到夏紫薰的寝轩。 夏紫薰正睡不着,睁着大眼在发呆,突然听见门被轻极了的推开,她一愣,略歪头看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夏贵人遇刺 透过纱幔,看见一黑影跟作贼似的摸进屋里,夏紫薰一愣,呼吸立即急促起来。 刺客——!!! 恐惧感是一瞬间将人死死抓住的,夏紫薰被吓到,想也不想的发出一声尖叫。 “啊————————!” 黑影刚入屋,还没来得及确定主床位置,内轩深处便传来一声破天的尖叫声,他一愣,立时反应,甩手便一挥…… 咻——! 一枚飞镖离手,朝出声源窜去。 “唔——!”远处一声娇哼,尖叫声顿止。 黑影回手一接,那枚飞出去的暗镖竟旋转而归,又落回他手。 身影一动,欲过去查看一二,窗外突然传来惊急的脚步声与嘈杂声,黑影一顿,只一秒犹豫便突然甩身,原路冲向大门。 “有刺客——!” “抓刺客——!” “在那里,那里——!” “追——!” 火光突然漫闪,晋和宫方圆之内一遍通明。 夜巡的禁衣卫们紧紧跟在夏紫薰贴身宫女身后,冲进内轩,宫女冲向大床,立时传出一声被惊吓到的尖锐惨叫声。 “啊——————!” * 大半夜。 炙炎彬被吵醒,张富急匆匆的冲到床边,喘的不行,说话一字三顿。 “什么?” 炙炎彬听完,愣了一下。 “夏贵人遇,遇刺,重,重伤昏迷……”张富一路狂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因炙炎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只好再说一遍。 终于反应过来——夏贵人就是夏紫薰,炙炎彬两眼一瞪,掀被起身。 * 等一切都缓过劲去。天已大亮,炙炎彬坐在床边。双眉紧蹙。 之前床上染血,脏物都被换掉,已经看不出来凶器是怎么进攻夏紫薰的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夏紫薰,看着她苍白的枯唇,仿佛死了一般,炙炎彬五指成拳,紧紧死攥。 到底是谁? 他怀疑过一个人……若行刺春三娘的杀手与现在又来行刺夏紫薰的杀手同为一人,那么……炙炎彬心中想着。他之前所想,就大错特错。 毕竟,那个人,没必要来伤害夏紫薰,又或是说,那个人,应该做不出来伤害夏紫薰的事。 最重要的是——这凶器厉害,若不是黑暗掩护又加上纱缦挡眼,这刺客定能要了夏紫薰的命。 伤口划过夏紫薰的心口,只差微毫便破开心脏。她必死无疑。 那么,究竟是谁,想要夏紫薰的命? 若说春三娘受重伤不得见风是假。是他一手操控的‘局’,那么,现在的夏紫薰,便是真的见不了风,甚至动都不能乱动一下了。 伤口的深处与心脏只一薄皮相隔,太医惊呼,此乃‘九死一生’啊! 炙炎彬心中庆幸,一是杀手只用了一只镖,但凡多用一只。现在的夏紫薰已是死人;二是夏紫薰显然是提前发现了刺客,尖叫一声。惊动了夜巡队,若不是夜巡队及时赶到。刺客只要再有多一丁点的时间,他便足够再在夏紫薰身上加一刀。 当前的疑问,只剩下一个。 杀手,究竟是谁? 门外传来轻唤声,炙炎彬回神,再看夏紫薰一眼,他小心翼翼的缓身站起,动作极轻的走向门口,轻轻拉开门,轻轻出去。 轻轻关上门,炙炎彬回身望向张富。 “皇上,公主到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一愣,炙炎彬令张富去请凌亦凝过来,不想张富的回答竟是…… “她什么时候出去了?” “喏。和您一同晚膳之后便径直出了宫,门录有记载,她是酉时末出的轩辕门,未离宫,径直去了宗仪府,可过去没多久她又徒步回来,令北司命牵了匹马,骑出宫去了。直到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心中一冷,炙炎彬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难得一回的疏忽,凌亦凝就彻夜未归。 晚膳时两人‘吵’了一架,炙炎彬心情一坠谷底,有种万劫不复的绝望感,他以为凌亦凝回盈月宫去了,他自己则大脑一遍空白的回去了养心殿。 大脑乱成麻,想什么都无法正常思维,最终在半夜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现在才知道凌亦凝居然在跟他‘吵’了之后便跑去宗仪府找金炫澈,炙炎彬猛然幡醒,惊出一身冷汗。 天哪,他是不是傻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将凌亦凝往金炫澈那边推? “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老奴不知。” “快,派人去查,越详细越好。” “喏,喏……那,那现在……” “对了,赶紧派人出宫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喏。” “皇上。”适时,封野冲进屋里,径直冲向炙炎彬,拱手一喝:“宫中可搜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不见刺客踪影。太诡异了,他仿佛来无影去无踪的。” “继续搜。” “喏!对了,皇上,刺杀夏贵人的这名刺客会不会就是刺杀春三娘的那个?” 同样的问题突然问到炙炎彬面前,炙炎彬一愣,突然想到什么,陷入沉默。 只一会,炙炎彬突然失声一笑。 “不,绝对不会是同一人。”炙炎彬说着时,他自己也松了口气的一叹:“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了,两名刺客,绝非同一人。封野。” “喏——!” “传令下去,轩辕门禁封,除出宫寻找凝儿的禁衣卫外,所有人不得进出。另彻查,所有使用暗器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交出所用兵器,以供审查。” “喏——!” 封野得令。甩身离开。 * 张富亲自跑了趟宗仪府,还未上去三楼便听见歌声笑语。 三楼楼口杵着蒋风,一见张富。单眉一挑,迎上前来。 “张大总管。您怎么来了?” 皇帝面前大红人,皇帝的御用太监——张富,几乎与炙炎彬‘形影不离’的人,居然出现在宗仪府贵宾楼,真是稀罕。 上了楼,张富一边随意的笑了笑,一边快步冲向长廊,人未至门前便斜斜看见里面。金炫澈正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仿佛酒醉,他身前身后两名女子正笑着唱歌,甲午一旁侍候着。 一愣,张富欲冲进去,却叫身后蒋风快速的冲到他身前将他一拦。 “哎——!张公公,慢!吾王连着两夜未眠,昨夜又玩了一宿,这不,好不容易睡着了。您,还是不要打扰的比较好。有什么急事儿,不妨先告之于我?” 止步。望向蒋风,张富啧了一声,压低声音的冲他轻喃。 “宫里出了事,皇上和公主都在急着找金王,事儿本身也是为了他好,他不出面,事态无法进展,详细的,老奴也不敢乱讲。只能说,他不出面。一切疑问都指向他了。这么着,你们侍候着金王。让他睡下,什么时候醒了便请他立即入宫面圣。可好?” 一直在点头,蒋风嗯了一声。 “嗬。” 话说到这份上,张富无奈,只一叹,转身离去。 蒋风送张富,送到楼下,想到什么,张富突然回身望向蒋风。 “怎么就你们两人侍候着?你们金国的金衣卫呢?” “哦,金衣卫呀,这里是贵宾楼,只能入住王室,金衣卫人数众多,安排在了后府。” 原来如此,张富点了点头,当是知道了,便转身,径直离去。 * 找不到凌亦凝,炙炎彬急的不行,恨不能自己出宫去找。 听完张富的汇报,炙炎彬彻底懵了。 前脚凌亦凝向他坦白了自己跟金炫澈之间的‘关系’,后脚金炫澈便‘引妓’入室,花前月下……只可能是因为金炫澈,凌亦凝才负气出宫,炙炎彬想着,在屋里走来走去。 金炫澈失忆,不记得与凌亦凝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了,这一点肯定激怒了凌亦凝,以炙炎彬了解的凌亦凝个性,那般孤傲,怎么可能容忍得了? 是了,绝对是了。 金炫澈忘了自己与凌亦凝之间发生过什么,凌亦凝自己难过心中那一关,便开始生疏他,他便自暴自弃,干脆决定放弃凌亦凝,开始花天酒地,结果被凌亦凝撞个正着。 一愣,炙炎彬突然意识到——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若金炫澈真的放弃了凌亦凝,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得到她的心了。 可一念,突然闪过脑海——凌亦凝,竟将身子许给过金炫澈,这样的事,他真的能容忍? 当前的炙炎彬再不是曾经的太将司了,现在他的,身份地位都比凌亦凝高,他与她已经掉了个个儿,变成他在上,她在下了。 未来轩辕的皇后,生命中第一个男人竟不是他炙炎彬……这样的消息若传出去,自己还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炙炎彬脚下一止,整个人陷入沉寂。 他不想管那些,也不会管那样,纵使天下人笑话他,就随他们笑去吧! 浅浅一笑,炙炎彬抬眸,幽幽一叹。 他只想要凌亦凝,只是想得到她。 为了能得到她,他可以付出一切。 甩身,炙炎彬冲向屋外。 * 炙炎彬要出宫去找凌亦凝,张富追在他身后,拼命的劝着;封野也紧紧跟在后面,一脸纠结与为难。 有小太监远处跑来,急的差点摔倒,大老远便叫着。(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实情 “皇上——!皇上——!” 炙炎彬一愣,转头望去…… “皇上——!主子醒了——!夏贵人醒了——!” 夏紫薰醒了? 瞬时想要过去看看,炙炎彬一愣——怎么办?夏紫薰这时候醒了,他是过去看看她,还是先出宫找人? “皇上……”夏紫薰的贴身小太监冲到了炙炎彬前面,卟嗵一声跪下:“主子醒了,她吓的不行,一直哭,太医急坏了,说她不能那样一直哭,会动到伤口,可奴才们劝不住呀!” 啧一声,心口隐痛,炙炎彬甩身,转向朝晋和宫冲去。 * 凌亦凝找了个高塔,坐在塔顶上吹了一夜的风,天大亮以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便嘲笑自己一番,纵下,策马回宫。 凌亦凝回到皇宫里时,已近晌午,她饿的很,急着回去盈月用膳,同时……她也故意的讨厌着太煊广场的那段长路,毕竟,只隔一墙,便是宗仪府。 谁想,人才到龙午门就给拦住。 封野的宫廷卫急慌慌的将之前夏紫薰遇刺一事禀报,并转告她,皇上正急疯了的在找她。 凌亦凝心头大惊,问清炙炎彬在晋和宫,她便直接策马向那儿冲去。 * 哄住了夏紫薰,对于炙炎彬,她几乎言听计从,不因为他是皇帝,只是因为她对他独有的依赖。 终于‘侍候’着夏紫薰喝下了药,又喝了些肉汁羹,哄着她睡下了——主要是太医听炙炎彬吩咐,在肉羹里渗了些促睡眠的药,炙炎彬见她睡着了,整个人松下一口气。终于得闲。 张富快步冲进屋,凑到炙炎彬身旁,低声轻喃。 炙炎彬一愣。赶紧站起来,冲向屋外。 远远看见凌亦凝策马过来。炙炎彬已经走到宫门口。 凌亦凝翻身下马,冲向炙炎彬,一脸焦急。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见凌亦凝不住的喘气,炙炎彬一边迎向她,一边冲她安慰式的摇头。 “没事了,已然安全。”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苦笑,炙炎彬吃味的一哼。 “怕是我遇刺了你都不会这么担心吧……” “喂!我是在乎你才连带这么担心她的好吧!” 凌亦凝话一出,她自己一愣。炙炎彬一愣,连一旁的张富都听着一愣。 哇! 这话好**啊! 嘴角一咧,炙炎彬得瑟的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接着,炙炎彬便将事情发生的全部讲给了凌亦凝听。 听完,凌亦凝脑海闪过一念,却只是一闪而过。 “怎么了?” 见凌亦凝发呆,炙炎彬猜着她可能想到什么,轻问。 凌亦凝下意识摇了摇头,望向他。 “武器应该回旋镖。带回旋力的一种暗器,这种暗器打出去,划弧即回。所以现场没有留下凶器。而且,能做到黑暗中出手还能伤着人的,足见其熟练,必是高手。” 听着凌亦凝说出自己知道的,炙炎彬一愣。 “你怎么这么熟悉?” “以前在金国,金炫澈拨了二十人组成特战队,供我特训,供我差遣,我训的那批人中就有几个是使用回旋镖的。所以知道一二。” “你说的那二十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次跟金炫澈入宫的那些人?” “嗯,就是他们。” “会不会是……”炙炎彬脱口而出。自己先愣了一下。 凌亦凝直接摇头,否决。 “不可能。一来。他们主训的并不是回旋镖,而是其它武器,回旋镖发给了他们,他们几乎没时间练,多数都去练特殊武器了。二来,你形容的这名刺客能在黑暗中出镖,寻声杀人,当属高手,更不可能是他们。三来,金衣卫有什么理由去杀夏紫薰?” 炙炎彬被问住——是啊!若真是金衣卫,先不说他们有无可能那么厉害,单说若是他们,必是金炫澈指使,可现在的金炫澈,心思早不在凌亦凝身上,他完全没必要在已经放弃了凌亦凝以后再派人来做这么无聊的事。 的确不合逻辑。 炙炎彬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见炙炎彬眉头紧皱,凌亦凝想了想,开口。 “倒是可以派人去找金王,向他借调一下那几名使用回旋镖的金衣卫回来问问,不定有突破。” 望向凌亦凝,炙炎彬点点头。 “凝儿……” “嗯?” “你有没有在想,刺杀夏紫薰的人,就是刺杀春三娘的人?” 凌亦凝一愣,想了想,摇头。 “我不知道春三娘遇刺的详细情况,说不好。” 炙炎彬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详细的情况。” 凌亦凝一愣,单眉一挑。 ——原来,春三娘遇刺是真,但受重伤却是假。 事实上,刺客当夜潜入安宁宫,春三娘早已察觉,她装着中了迷药晕过去,实则是闭气等待,刺客靠近后欲动手时,她便猛然反击。 打斗声引来夜巡禁卫,刺客欲逃,春三娘想拖住他,无奈一呼吸就吸进了迷药,反被刺客重重一掌撞飞,狠狠的撞上屏风,眼睁睁看着他逃了,进而她自己也晕了过去。 幸而受伤不重,主要是脸被刮到,不适合出席大典,陪送夏紫薰,加上炙炎彬有心故布迷阵,放出假消息,说她受了重伤。 而那刺客,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春三娘事后说,只能确定是个男子。 炙炎彬派人将春三娘送去了其它地方,一边养伤,一边继续处理后宫事宜。 所以凌亦凝去安宁宫时被拦,主要是因为里面压根没人。 “刺客用的什么兵器?” “普通的匕首。”炙炎彬说着,浅浅一笑:“其实不用多猜,我心中已有人选,而且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他。” “谁?” 炙炎彬抬眸望向四周,晋和宫大门下,方圆空旷,无人,见此,他这才望向凌亦凝。 “你想想,当时的情况下,春三娘出不了面,大典在即,只可能是我算着时间的赶去灵阁接人,受益最大的是谁?” 凌亦凝想了想,突然紧眉……困惑之余,她有点难以接受的眉心一拧。 “是紫薰。”炙炎彬自己开口,说出答案。 “你怀疑是……” 一乐,炙炎彬笑出声来:“她连重些剑都拿不起来,怎么可能怀疑到她?” 炙炎彬说的令凌亦凝更加困惑了。 “历来皇家内斗厉害,紫薰虽单纯,却很会为我着想,之前就求我,不要启用任何与她有关的任何人。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就是不要让她牵扯进皇家内斗里来。当时我还在想,那银夏国岂不吵晕了她?” 凌亦凝听的有些乱,却只能静静的听。 “结果事情就那么突然的发生了……事后我一想,又释然了。你想,整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只可能是紫薰。历来只有‘送’的,何时有过皇帝亲‘接’?紫薰受封,皇帝亲临来接,传开天下,是人都会想,皇帝盛宠啊!如此恩宠,可不是千古难得一见?可是,以紫薰的单纯,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想讨得的。那就只可能是旁人为她争取,算计而得。不管紫薰将来是不是真如她自己希望的那样,自己家人不干涉皇政,当下,只要她得宠,将来越走越远,越走越好,银夏势必染恩。” “银夏王子储?” 凌亦凝终于反应过来,男子,又是银夏国人,又与夏紫薰关系不浅的,只有一人。 炙炎彬看着凌亦凝,点了点头。 “呵,心机也太深了点。” 炙炎彬不以为然,亦呵呵一笑。 “这皇宫,最单纯的人,不过紫薰与你。” 凌亦凝默认,却唇角微笑一扬——落炙炎彬心中,夏紫薰三个字,已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自己。 见凌亦凝失笑,炙炎彬亦笑着,却啧了一声。 “一事是一事,三娘遇刺与紫薰遇刺表面上看似乎一样,都是半夜时候发生,杀手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两人又同为我的妃子,可事情本质却完全不同。” “你就那么肯定刺杀春三娘的就是银夏国那个王子夏伯亚?” “八九不离十。三娘遇刺当天,夏伯亚他们进过宫里看望紫薰,事后离开时,马车车夫只是亮了一下宫牌令,宫门卫那边并没有人亲眼看见夏伯亚离开。而唯一在禁门令之后出宫的金炫澈……”炙炎彬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 “说啊!”凌亦凝在看炙炎彬。 炙炎彬一叹,耸了耸肩。 “其实,他是在三娘遇刺前便出宫了的,我那样传出去,只是想让真正的凶手松一口气,让他以为有人帮他背了黑窝。” 凌亦凝诧异,轻声怪叫。 “他可是金王,你居然……” 啧一声,打断凌亦凝,炙炎彬没好气的一哼。 “知道知道,你怎么还这样护着他,他都已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炙炎彬忍了一下,斜眼瞟向别处,愣是没说出口。 凌亦凝一愣,猛的反应过来——是啊!现在的金炫澈,都已经……不要她了…… 目光闪躲,凌亦凝亦望向旁边,一脸尴尬的郁闷。 吐了口气,炙炎彬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望向凌亦凝。(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红颜只是祸水 “之前张富过去请他,他居然跟两红楼女子卿卿我我,花天酒地的喝曲取乐,说是陪了她们两天两夜了,张富去的时候他趴酒桌上睡着了,张富空手而回。怎么着?他不做圣人了?要做凡夫俗子了?” 懒得理会炙炎彬,凌亦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恨恨的一哼,瞪向炙炎彬。 “关我什么事?你不去问他本人,问我做什么?”于炙炎彬一愣时,凌亦凝冲他冷冷一笑:“现在的你,和他有什么区别?你比他更早易心,说什么心里只有我,我一夜未回,你做了什么?你还不是只知道夏贵人?” 炙炎彬整个人被说的一愣,傻了傻。 “我知道你想笑话我,很抱歉,本公主现在没心情陪你玩,继续去侍候你家小主吧!不管谁遇刺,哪怕死了也好,都与我无关了。现在的我,是前公主,你没忘吧?告辞。” 恨恨的扔下两字,凌亦凝突然甩身朝不远处的自己来时骑的马冲去。 “哎——!凝儿……我不是……” 翻身上马,凌亦凝无视炙炎彬的解释,怒一夹马,喝声骑远。 “驾——!” 眼睁睁看着凌亦凝策马冲远,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远处门外,炙炎彬站在原地,彻底傻掉。 “我不是那意思呀……” * 金炫澈终于入宫了。 状态不怎么好,看入眼里,略显憔悴。 金炫澈入宫时已是次日上午,甚至于他一路过来,还时不时打打哈欠。 因是非正式的询问而已,加上炙炎彬早心中有数。其实春三娘的事与他根本无关,所以,张富是领着金炫澈直接去了朝阳殿的。 朝阳殿是轩辕帝国君主休息的主殿。炙炎彬派人领着金炫澈到那里,就是想让气氛放松些。 两人见面。炙炎彬坐在书案后,只一挥手而已,张富得令,低身退下。 殿内只有炙炎彬与一直像雕像般立在一旁的封野,再就是后进来的金炫澈。 金炫澈只身前来,连甲午都没带。 “给金王上座。” “喏。” 封野终于动了,他径直走向一张大椅,轻松的端起。送至金炫澈身后。 金炫澈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看着金炫澈左右看了看,于椅子放好后坐下,望向自己,炙炎彬冲他一笑。 “听说金王在城里新结交了两位红颜知已,一琴一笛,可奏天籁之乐,真有此事?” 甩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线炙炎彬,金炫澈浅浅一笑,摇了摇头。于炙炎彬一愣时。金炫澈懒懒的开口。 “红颜只是祸水,知己却是难求,‘红颜’与‘知己’凑到一起。可不是好事。皇帝说笑了,不过是两名乐师,请过去清了清耳朵而已,还不错,确实能奏天籁之乐。” “呵呵。” 不知为何,炙炎彬感觉有点怪怪的,他却说不上来。 “倒是皇帝,大典时见过贵人姿韵,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貌。是人都传她对你痴心一遍,这才是真正的‘佳人知己’啊!” 浅笑。炙炎彬摇了摇手。 “扯远了。”终于听出哪里怪怪的了——称呼。金炫澈称自己‘皇帝’,而不是‘皇上’。在大典之后,金炫澈仍不愿敬他一声皇上……炙炎彬淡淡的笑着,在心里无奈的摇头——这个金炫澈,纵使失忆,本性固执,仍旧跋扈。 “请金王入宫,实有要事。大典前夜,金王入宫,门禁后才离去,可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炙炎彬一愣,想了想,摇头。 “宫中出现刺客。”炙炎彬盯着金炫澈,冷静的说道。 “哦?”金炫澈单眉一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皇帝怀疑那刺客就是我么?” “呵呵。”被金炫澈的直接逗乐,炙炎彬摇了摇头:“不然。刺客行凶时,金王正在离宫。” “那皇帝叫我来,到底为什么?” “别急嘛!”炙炎彬被金炫澈越来越冷的说话方式逗乐,笑出声来:“你现在这样子,真是越来越像失忆以前了。” 金炫澈一乐,也笑了。 “我倒真那么希望……” 炙炎彬听着,也呵的一笑。 “请你走这一趟,主要是因为当天夜里只有金王你一人过了门禁时间还未出宫。如此一来,当天夜里最有可能发生异状的人,只有你。” 听懂了炙炎彬的话,金炫澈略摊双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就抱歉了,皇帝只能说我是‘外人’,可我这个外人与你们宫里的所有侍从禁卫都一样,亦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是在这宫里,可与我一样在这宫里的人多了去,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状,我也一样不可能发现什么。” 在听金炫澈讲话,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那就抱歉了’五个字,叫炙炎彬莫名享用。 炙炎彬清楚的知道,若是在失忆以前,金炫澈是绝不可能说出‘抱歉’两个字的。 看来,失忆后的金炫澈,既保持了本有的嚣张个性,又因不记得与凌亦凝以前的事了,而对凌亦凝生了疲累的感觉,最终决定放弃……进而连傲慢的脾性都改了好多。炙炎彬想着,心花怒放。 只一笑,炙炎彬点了点头。 “无妨。不过是抱了希望请金王走这一趟来问问。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打住,再请问金王另一件事。” 金炫澈随性的很,点了点头。 “听凝儿说,金王这次入京所带的金衣卫中有会使用回旋镖的卫士,可否请他们带上他们的回旋镖,入宫一趟?” 一愣,金炫澈不以为然的开口。 “怎么?之前所提的刺客就是用的那武器?” ——金炫澈发现炙炎彬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客气’起来,完全不同以往,总是跟他抬杠。 炙炎彬点了点头。 “正是啊!那使镖之人厉害,黑暗中出镖,只差毫厘便险些取人性命。若不是禁卫发现的及时,将他吓跑……”止声,炙炎彬想到了什么吧,他冲金炫澈呵的一笑,摇了摇头:“不劳金王操心了,只望金王借人借物一用,我好派人借鉴一二,便于查案。” 金炫澈点点头,仍一副懒懒困困的样子。 “好说。我回头就叫他们自己过来,咦?皇公主呢?”金炫澈往炙炎彬左右看了看,说着,突然一愣,自己先失笑:“呵呵,不对不对,是公主。凌亦凝公主呢?” 被突然问及凌亦凝,炙炎彬一愣,反应过来,他纠结了一下,再才假笑着的回应。 “她呀,吃醋了,怨我过于恩宠新妃,小家气的嚷嚷着再也不要管我了,呵呵呵呵,这会儿的,可能是在自己寝宫休息吧,那丫头,一直这样的,脾气说来就来。” 金炫澈表情淡漠,皮笑肉不笑,只浅浅一哼。 “公主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能降的了的。倒是皇帝你,明知她傲性,又为何故意恩宠她人,不是故意气她吗?” 炙炎彬一愣,立时啧的一声。 “我哪有故意恩宠谁谁谁的,妃子受伤,且伤的还挺重,既是我的妃子,我不关心,谁敢代我关心?情理之中的事嘛,她压根就不该生气。” “呵。” 金炫澈突然失笑,一脸让人猜不透的怪异表情。 “本来嘛!古元天地,男尊为天,我在乎她,天下人皆知,可她自己也该守个度不是?不可能整个后宫独她一人吧?更何况,后宫妃子都是她选的,她还吃的哪门子醋。真是不懂了……” 炙炎彬似乎在发泄,说的好溜。 金炫澈听着,不置可否的浅笑。 “金王评个理吧,你自己不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么,难不成你能做到一生只许一人?”因为金炫澈的笑,炙炎彬莫名来劲儿,噌的站起,大声质问。 金炫澈挑眉,冷眼在看炙炎彬。 两人对视起来,居然同时寂静,空气都沉淀下来。 金炫澈召妓之事已经满城风雨,传的沸沸扬扬,在这种情况下,炙炎彬笃定,金炫澈不可能敢正面回答他。 果然…… 一笑而已,金炫澈笑着的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炙炎彬嚣张之极的大笑起来。 “行了。既然公主不在,皇帝国事要紧,我也没别的什么事了,趁此机会与皇帝告个别。本说今日就要离京回国的,既然皇帝有事开了口,只好延后半日,一会我就叫皇帝提及的那几人入宫来。望皇帝早些问完早些放人,我好赶路。另外……也托皇帝代为转告公主……” 缓身站起,金炫澈说着,突然停顿两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径自的耸耸肩。 “如果心情不好了,金国大门随时为她敞开。”金炫澈说着,展开双臂做欢迎状,同时,他冲炙炎彬诡异一笑。 炙炎彬不以为然,双手背去身后,站姿威严。 “这么简单几个字而已,何必那么麻烦?盈月宫不远,金王不妨自己过去道个别,不管怎么说,朋友一场,不是吗?” 一乐,金炫澈浅笑。 “人心只一念,放下的瞬间,便无欲无求了。既已放下,何必执念?若仍有执念,又何曾放下?你说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真正在乎你的人 一愣,炙炎彬有瞬间错觉,居然听不太明白金炫澈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 凌亦凝? 轻哼,炙炎彬点点头。 “罢了,送金王。” “喏——!金王,请。”封野得令,迎上前,冲金炫澈扬臂做请。 金炫澈甩身,大步离去。 盯着金炫澈背影在看,炙炎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竟一时半会说不上来,不明究里,本应该高兴的,不是吗?——金炫澈刚刚话里话外意思都再明白不过,他对凌亦凝已然放下,既已放下,何必执念……不就是想说,既然已经放下了,就不该再去找她,见她了。 转而一喜,将之前那种怪怪的感觉抛去一旁,炙炎彬咧嘴一笑,甩袖跨步,亦朝殿门冲去。 金炫澈不去找凌亦凝,他去找! 哈哈哈哈! * 炙炎彬跟个影子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凌亦凝身后,凌亦凝呆哪他就呆哪儿,凌亦凝站起来走,他就跟着站起来走。 凌亦凝不理炙炎彬,炙炎彬也不急,仿佛一下子就耐性大长,就一味的跟着她,任何时候她回头看到他时,他就立马冲她嘿嘿的傻笑。 凌亦凝有些烦了,突然回身,双手叉腰,瞪向炙炎彬。 “你到底想做什么?”凌亦凝问出口时,突然一愣,她似乎在瞬间,脑海响起曾经金炫澈也这样问过她的这句话。 炙炎彬不回答,只是呵呵一乐。 “皇上,您没事做可以去批批奏折,或是上晋和宫陪陪夏贵人,能不能杵在这里?” 一愣。炙炎彬噘嘴。 “你不知道金王来过吗?” 金炫澈! 又是金炫澈,凌亦凝一火,顿时杀气四溢。 炙炎彬感知到。一惊,赶紧大叫。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继续之前无聊的话题,我是说认真的,他刚刚离开朝阳殿呢,他过来是向我辞行的,说是立马就要回金国了,这不,我向他讨人借物,他应了。便说只好晚半天再走。” 凌亦凝愣住,她没想到,当自己不想再看见金炫澈时,金炫澈居然比她还着急的,急着想要离开。 见凌亦凝愣住,炙炎彬一乐,笑了。 “他倒是念旧的很,托我转告你,说你心情不好了,他金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一哼。哼的冰冷,凌亦凝甩身,再次不想理会任何人。 炙炎彬也不乱。呵呵一乐,赶紧跟上。 走出内轩,走到院子里,仰望满树闲叶,凌亦凝在压制自己眼眶里的潮湿。 金炫澈……失忆而已,争取不到,便放弃了。 他放弃的不是事,是人,是她——凌亦凝。 吐了口气。凌亦凝回过神来,转身望向果然在她身后的炙炎彬。 “我想去皇陵。” “皇陵?去那儿做什么?”于凌亦凝定定的盯着自己时。炙炎彬一愣:“好啊!等我几天,我把近几日该忙该办的事都一并处理了。我陪你一道去。” 摇摇头,凌亦凝轻轻一叹。 “我想去皇陵陪皇兄……离丧时还有几个月,我想在皇陵度过。正好这两天冷星辰也要起程了,我们方向一样,我想跟他一起出宫。”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的感觉在瞬间不好了。 炙炎彬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凌亦凝是在因为金炫澈而不高兴。他想了想,点点头。 “行,不过,我有条件。” 凌亦凝一乐,笑了笑:“怎么?学那位金王吗?是不是现在任何人与我说事,都要讲条件的?” 炙炎彬不笑,淡漠的神情,冷漠的开口。 “你只能去几天,且不能超过十天,十天内,必须回来。” 定定的在看炙炎彬,凌亦凝深想想后,点了点头。 “若不回来……”看着凌亦凝,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炙炎彬更是一脸冰冷:“我一旦决定做出什么傻事来,纵使你赶回来了,我也不可能收手……” 一愣,因为炙炎彬说的,凌亦凝双眉一沉。 “皇上——!” 适时,张富从大门外急急的走进来,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炙炎彬与凌亦凝。 “皇上,金王的金衣卫奉命入宫了,有三人,都安排在议事厅里候着了。” 点点头,炙炎彬望向凌亦凝。 “再帮帮我,一道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凌亦凝不想去,扭开头。 “凝儿……”炙炎彬轻唤,伸了手过去,将她脸轻轻拨向自己:“就这一次,嗯?” 凌亦凝心软,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 三个人,向风、昊旭南、李海,向风是曾经1队的队员,另两个是曾经2队的队员。 三人一见凌亦凝,同时点了一下头,再才向炙炎彬行礼。 炙炎彬免了他们的大礼,走向书案,书案上放着三把圆型镖,三把镖一模一样,明显出自一炉,镖体精铁制造,工艺精细,一眼就能看出其复杂精悍,炙炎彬看了一会,点点头。 “这东西就是回旋镖?” 向风上前一步,回答。 “回皇上,是的。” 炙炎彬抬头看眼一旁不愿过来的凌亦凝,再才望向向风。 “凝儿只凭听我详述便断定凶手使用的是带回旋力的兵器,初步判断是回旋镖。你们可知道除了这种镖,还有无其它类似的兵器?” 向风想了想,开口。 “回皇上,小的们知道的也只有这回旋镖了。也许世间奇物万千,只是小的们愚钝,不知而已。” “也就是说,当前带回旋奇力的,只可能是这种回旋镖?不定有什么回旋刀啊。回旋刃之类的呢?” 一旁凌亦凝啧一声,双臂对绞,一脸无聊表情。 炙炎彬一愣。望向凌亦凝。 “凝儿,你过来嘛。站那么远做什么?” 凌亦凝想了想,负气似的一怒,大步冲过来。 “你自己说的,夏贵人胸口的伤精小细致,什么刀啊刃啊的,横切片直长,怎么可能切出一个小缝?” 炙炎彬一愣,也反应过来。便点点头。 “有道理,继续说。” “说什么啊?我一向只信直觉,之前我的直觉就是回旋镖,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又问我?” “呵呵呵……”炙炎彬苦笑,转脸望向向风:“那啥,你们可知这京都范围除了你们三人会用这种回旋镖,还有其它人会吗?” 向风直接摇头。 “回皇上,我们所有金衣卫只知保护吾王,追随左右。吾王如何安排,我等如何执行。入京以来,我们20人一直呆在宗仪府后苑。根本不与其它任何人接触,并不知道整个京都还有谁在用这种兵器。” 因为向风的回答,炙炎彬眉尖抽搐了两下——多明显啊,他问的有够傻。 一旁凌亦凝也轻哼一声,惹的炙炎彬望向她,吐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转眸,炙炎彬目光一冷,盯着向风,顿时面无表情:“目前你们三人的嫌疑最大。在真相被查清以前,你们三人不得离开皇城半步。” 向风三人一愣。一旁的凌亦凝亦同时一愣。 “我用人格担保,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凌亦凝突然出声。惹的炙炎彬一恼,瞪向她。 “你的人格保好你自己就是了,保什么别人?我又不是要把他们拿下关进大牢,你急个什么?”转头,炙炎彬冲不远处候着的封野一喝:“来呀,将此三人送去奉天司,未经我调审,不得擅离半步。” “喏——!三位,请。” 封野听令,径直冲向风三人扬手一喝。 向风为首,犹豫了一下,望向炙炎彬,冲他一拱双拳。 “禀皇上,吾王本意未时离京,如此这般,还请通告一声。” 炙炎彬一乐,笑了。 “怎么着?不通告他一声,你们还不配合了是吗?” 炙炎彬话中有话,向风听着一愣,那边的凌亦凝同时一愣。 “凝儿。”目光突然一滑,炙炎彬望向凌亦凝:“你跟金王熟,劳驾跑一趟吧!” 凌亦凝惊怒,恶恨的在瞪炙炎彬。 “三位,请。”封野在催了。 向风想了想,见凌亦凝与炙炎彬冷眼对峙起来,他叹了口气,突然带头,跟上封野,向殿门走去。 一愣,没想到向风居然配合,乖乖的跟封野走了,凌亦凝气极,冲向炙炎彬,冲至他面前,低声尖叫。 “你动动脑子行吗?金炫澈都要走了,怎么可能是他的人刺杀夏紫薰的?” 因为凌亦凝的话,炙炎彬莫名来气。 “我未来的好皇后,能不能注意一下你说话的语气?” 凌亦凝一愣时,炙炎彬略一挺胸,双眸一沉。 “别当着我的面这样维护他行吗?你这样心中有他,他心中却无半丁点的你,真正在乎你的人,只是我。” 一哼,凌亦凝冷笑。 “也许吧!” 凌亦凝说着,突然甩身,大步朝殿外冲去。 * 凌亦凝居然没听炙炎彬的安排去找金炫澈,她只是把向风三人被扣押的事叫张富派人去通知金炫澈了,她自己则回去了盈月阁。 天快黑的时候,消息传回,金炫澈得知自己的金衣卫被扣了,居然不急不恼,欢脱的又跑进城里去会‘相好’了。 听于此时,凌亦凝恨不得冲出宫去,找到金炫澈,一剑捅了他。(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又打赌 可惜,恨归恨,气归气,凌亦凝不得不感叹,事情已经变的越来越无聊了。 真凶没有头绪,炙炎彬抓着个想走的金炫澈不放,现在还学会了用皇帝之尊压迫她……凌亦凝心里清楚,未来的日子,更不会好过了。 心里空空的,凌亦凝想逃。 其实…… 说想去皇陵,并不是说说而已,凌亦凝是真心想去那里,陪陪凌皇胤,沉淀一下自己错乱的心绪。 这么发发呆的功夫,天便彻底黑下来…… 殿外突然传来杂吵声,闹了小会又静了,凌亦凝望向门口,炙炎彬已经大大咧咧的冲了进来,很显然,小福子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位大神。 转个向,朝里坐,凌亦凝不想理会炙炎彬。 炙炎彬倒不在意,径直冲到凌亦凝身前,半低身,并冲她嘿嘿一笑。 “我想着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需要个武功极高的人帮忙,好凝儿,嗯?帮帮我?” 凌亦凝再换个方向,扭开脸,不想说话。 炙炎彬无赖似的,跟着绕到凌亦凝面前,再度歪着头的冲她嘿嘿一笑。 “你想啊,欲杀春三娘的是夏伯亚,他出手是有目的而为之的,可这欲杀紫薰的人却毫无头绪。我就在想……”可能站着说话累,炙炎彬干脆蹲了下去,仰望凌亦凝:“且不说杀手到底是谁,先说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来想去想不到个妥当的,后来一念惊闪,便突发其想,会不会是谁见不得紫薰得宠,特别是我们这段时间还故意对她特别好,而那人动了杀念?” 凌亦凝失笑。笑的鄙夷。 “真能想。” 凌亦凝终于说话了,炙炎彬一乐,赶紧继续。 “有可能的啊!你想。在这宫里,谁人能如此进出自如?那人势必对宫中了如指掌。谁又会无缘无故的想杀紫薰?对于紫薰来说。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呀,那就只剩下私人怨恨。我想来想去,想到一人……” “谁?”凌亦凝来了兴趣,双眉一沉。 凝望凌亦凝,炙炎彬犹豫了三秒,轻吐三字。 “金、炫、澈。” 一愣,凌亦凝整个人傻住……数秒后,她突然眨眨眼。进而失笑。 “你疯了吧,居然想到他。” 炙炎彬先是盯着凌亦凝半晌,目不转睛的那种,过了好一会才扬唇浅笑。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请他入宫,他问你怎么没在,我说你吃醋,因为我宠新妃了,他话里透着话的指责我,显然是在怪我不该。我一直感觉哪里怪怪的,半天说不上来。你走后我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好久,突然发生件奇怪的事情。” 炙炎彬说着,站起来。就着凌亦凝身旁的位置坐上去,与她面对面,继续。 “他既然要走了,也尽说些既已放下就不该再有执念的话,甚至拒绝了我的提议,离开前先去与你道个别,可奇怪的是……他却指责我不该喜新厌旧。哎,你不觉着有意思极了吗?一边在说放下了,一边却又紧紧拽在手心里。他对你。分明还有留恋。我就突发奇想,有没有这种可能……金炫澈的确已经决定放手。一来是因为他失忆了,对你的好感全是后生的。所以延长不久,毕竟,你一直对他冷冰冰的;二来,他终于冷静,决定面对你是我炙炎彬的皇后事实。可是……他对你仍有怜香惜玉之情,不想他走后,我对你不好,所以想在自己走之前,帮你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 杀了夏紫薰!!! 最后五个字炙炎彬打住,却同时显现在凌亦凝脑海。 凌亦凝听完炙炎彬的长篇大论,只是浅浅笑。 “都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摇摇头,炙炎彬不以为然。 “是不是我猜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猜的是对是错。我想了一个招,需要你帮我,而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又来了。 凌亦凝听着,呵的一笑。 “你们男人是不是不管干什么都喜欢拿个‘赌’字出来?” 炙炎彬啧一声,显的委屈。 “哪次不是以为你先的?” “行,赌什么。” “若真如我猜测的,是金炫澈要杀夏紫薰,你必须帮我将他拿下,生擒入狱。” 一愣,凌亦凝懵了一下,双眼一瞪。 “你疯了?他是金王,抓他?那会挑起战争的!” 炙炎彬一乐,笑了。 “你觉得若是我在金王,意图要杀金炫澈的妃子,他会任我去杀,任我杀完了后恭送我回轩辕?” 凌亦凝一愣,眉心骤紧。 “若不是他呢?” “我相信我的直觉,若不是他,我任你处置。”炙炎彬盯着凌亦凝,如此说道。 这次,凌亦凝是真的惊到,她哗然抽气,一脸惊愕。 “你这把赌的会不会太大?”凌亦凝说着,失声一笑:“任我处置?不……不对。” 凌亦凝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的娇媚迷人,看的炙炎彬心口一痛。 “若你猜中了,我一定帮你把金炫澈抓起来;可是……若你猜错了,你必须放任我自由。”凌亦凝说着,于炙炎彬整张脸一呆的同时,她冲他单眉一挑:“全权的,自由!” 呆呆的看着凌亦凝,炙炎彬的心仿佛瞬间被什么捏的紧紧的,快要无法呼吸。 “你想离开轩辕……离开……我……” 一副‘有何不可’的样子,凌亦凝得瑟的一呵:“怎么?不敢赌了。那就算了,你另找高人吧!” 盯死凌亦凝,炙炎彬脑海快速闪过一幕一幕又一幕,那样的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炙炎彬猛吸一口气,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赌。只是一点,凝儿……莫欺我!” “若不信我,就不要和我赌。”凌亦凝说着,转过身去,以侧面来对炙炎彬,懒得理他。 炙炎彬看着凌亦凝侧面,良久,最终一叹。 “离的这么近,居然还是满心想念……凝儿,待有一天,我走进你的心里了,你就会感知,我对你的在乎,究竟有多深。” 凌亦凝听着心一软,浅浅失笑,终于转回头来,望向他。 “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 炙炎彬的计划说简单亦简单,说不简单,可谓难上有难,普通人根本无法‘简单’的想出来。 他要正式的翻一次牌子,而这次超正式的翻牌,他将选择去晋和宫,正式临幸夏紫薰。 这样简单的事,就是全部的计划。 炙炎彬一旦正式临幸夏紫薰,对于已然在他面前亲口说出会放弃追求凌亦凝的金炫澈来说,无异是种挑衅。 两个男人同时爱着一个女人,炙炎彬得到了这个女人,金炫澈放弃了这个女人,结果一出,炙炎彬竟立时转向,去宠幸另一个女子,将凌亦凝弃之一旁,这等同是在嘲笑金炫澈,更是宣告天下——最终的胜利者,是他炙炎彬。 若金炫澈忍了,那就太过可笑……就算他失忆了,他的本性还在,不是吗? 所以,炙炎彬坚信金炫澈一定会再次出手。 更何况,最有嫌疑的三名回旋镖手都在内宫,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得到命令,就太容易出手。 对于金炫澈将怎么隔着一条护城河以及龙午门向三名杀手下达命令,炙炎彬毫不担心,他坚信那样强大的金炫澈,一定有他独有的办法。 一旦金炫澈出手,埋伏在晋和宫的所有暗卫就会出动,迫使杀手逃离。 毕竟,那些杀手都是金炫澈的人,他们必须能全身而退,否则,一旦被擒,势必牵累金炫澈。 当然,炙炎彬也会故意给他们留条出路,任他们逃出去。 而这里,至关重要的一步出现,便是谁才能做到跟踪他们,而不被发现? 只可能是凌亦凝了,这些杀手的‘师父’。 只有凌亦凝能做到跟踪他们而不被发现……只要凌亦凝跟踪他们到了正主那里,而那正主,就是金炫澈的话,凌亦凝败。 炙炎彬,胜! 听完炙炎彬再‘简单’不过的‘计划’,凌亦凝目瞪口呆。 她惊呆的不是因为计划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计划在她看来——幼稚之极。 当然,说它幼稚,凌亦凝自己心里又清楚的知道,越是简单的计划,往往越是致命。 现在的金炫澈是失忆状态,纵使他最终的决定是放弃自己,可她仍感觉的到,他对自己做出放弃的决定有多难过。 她真的感觉到了,更何况,一直一直拒绝他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么关键的时候,金炫澈极有可能真如炙炎彬猜测的那样,纵使放弃了自己,却仍希望自己幸福,希望自己能得到炙炎彬真正的,全部的在乎。 是了……若金炫澈的最终决定是放弃与祝福,那么,他真有可能派人除掉夏紫薰。 开始担心起来,凌亦凝陷入犹豫。 万一一切真如炙炎彬所算,真正的幕后真凶就是金炫澈,那么……她就必须向他出手,与他对打,将他生擒。 亲手,将他送入大牢。 想到轩辕国,想到金国,想到两国极有可能最终发生大战,凌亦凝心里乱极了。 “嗯?” 望向炙炎彬,凌亦凝最终做出决定,便点了一下头。 “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惊鸿锁梦 炙炎彬离开盈月阁,回去养心殿了…… 夜,好静。 凌亦凝坐在自己床上发呆,整个动作静止着一般,动也不动。 她清楚的知道,炙炎彬回去后不久,就会叫张富端牌子上殿,然后选中晋和宫,大摇大摆的前往,并就寝在那,熟睡一夜至天明。 待次日天亮以后,炙炎彬会突然决定,要释放向风三人,礼送金炫澈回国。那将等同宣告天下,轩辕新帝转宠新妃夏紫薰,同时‘送’走旧恋情人凌亦凝的爱慕者金炫澈,全局落定。 届时,天下人会盛传,金王追公主至皇宫,最后却‘大败’而归,公主不但被新帝胜得,还惨遭新帝弃宠。 想像不下去,若是未曾失忆的金炫澈,他会怎么做……凌亦凝暗暗苦笑。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凌亦凝心里也侥幸的期望着,炙炎彬只是乱猜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真正的主谋并不是金炫澈,届时她将胜出,获得彻底的自由。 到时候,凌亦凝心里想着,她就去皇陵,永远的陪伴凌皇胤。 睡意渐来,凌亦凝吐了口气,决定放松自己——睡觉。 * 果然,一切如炙炎彬所料,他人还在晋和宫睡的香甜呢,张富在宫门外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早朝未上,宣免,宫中百官猜测,各种说法纷云。 炙炎彬还没醒,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新帝、金王、公主,三人的精彩故事本就人人皆知,如今显然是大结局的时候,金王决定无功而返。空手回国,偏这时候新帝宠幸新妃贵人夏紫薰,多有意思的精彩瞬间啊! 宫中处处可见两三人或是小团儿的人面带莫测笑脸在轻声细语。碎聊。 张富着急,不是因为炙炎彬一直未醒。他急,是因为边关急报。 炙炎彬睡前下旨,任何人任何事少得叨扰,违者——斩。 太将司司徒烨杰已急见三趟了,可张富不敢违令,一直将他拦在殿门外……张富自己也急啊,他是唯一能离炙炎彬最近的人,却还是隔了两层门。 就在张富半侥幸半犹豫的在门前徘徊不定时。内轩终于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宣叫。 “来人——!” “喏——!”兴奋的一叫,张富赶紧推门而入。 紧随张富身后的宫女一溜儿跟着进去,步子快过张富的走向主榻。 炙炎彬神清气爽,起身一转,坐去床边,于宫女们左右撩起幔帘时,他一抬头,看见张富急的不行的嘴脸,便是一乐。 “干嘛?” “皇上……!”任宫女们开始侍候炙炎彬,张富也同眼看见床上还以背相对。仍在熟睡的夏紫薰,便赶紧压低声音轻喃:“边关急报,金国大军进犯。凌晨时分强攻蒲洲城,蒲洲顽顶,撑住了第一波攻势,现急报求援。” 一愣,炙炎彬眨了眨眼,突然失声一乐,笑了。 “开什么玩笑?金国?金炫澈还在京都呢,金国内部造反了?” “回皇上,详情不知。太将司被老奴拦在殿外了。一直候着呢!” “知道了。” 噌的站起,炙炎彬一把扯过欲为他更衣的宫女手中龙袍。自己一边穿起一边大步朝殿外冲去。 * 议事苑。 凌亦凝坐在一旁把玩着锁梦,认真的仿佛在做什么研究。更好像身外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那般。 炙炎彬与司徒烨杰还有北司命三人在看巨型地图。 “伤亡如何?” “回皇上,怪就怪在这里,金国趁夜突袭,强攻蒲洲,却主攻偏僻防事,以迂回之术扰乱,长攻一夜,竟做到在几乎没有什么伤亡的情况下,险些攻下蒲洲。” “几乎?没什么伤亡?”炙炎彬一愣,瞪向司徒烨杰:“那还叫什么进犯?” 司徒烨杰不语,半晌才开口。 “皇上,末将以为,金国这是变向的挑衅,似在故意警告我们。” 一愣,炙炎彬乐了,转头望向北司命:“你抽身出来,不要管轩辕门了,扔给左仓,再带三千禁卫,立时将宗仪府严守,一旦金王回来,立时软禁。同时派人出宫寻找,势必给我‘请’回。” “喏。” 北司命得令,甩身走人。 一旁的凌亦凝动作停顿了一下,进而失笑。 那边,炙炎彬望向大地图,突然吸了口气,啧啧称奇。 “可以啊,人在京都呢,却指挥着金*力,金炫澈是个奇人啊!” “皇上,有无可能是金国内部出现异常?毕竟,金国并无训鸽术,亦无蓝鸽,若真是金王暗中指挥,他如何及时控制全局?” 炙炎彬不以为然,呵呵冷笑。 “曾经大败启国,全程以锦囊授命,你见过他用鸽子?切,他的战术里,根本不忌惮什么‘现势’,他那人,较起筋来,神棍一个。” 炙炎彬说时,一旁凌亦凝轻轻一哼。 “可是,皇上……那时的金王并非失忆,现在的金王……” 炙炎彬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吸了口气。 “对呀!现在的金炫澈失忆了,他怎么还能这么聪明?” 那边凌亦凝再也不忍,冷笑出声。 炙炎彬一愣,转身望去。 “凝儿?你笑什么?” 凌亦凝白了炙炎彬一眼,吐口气:“他只是失去记忆,又不是失去‘智慧’,能做一次的事,就定能做第二次。” “对!”力喝一声,炙炎彬瞪向司徒烨杰:“听见没有?凝儿说的就我想的。” 司徒烨杰无奈,点头应和,同时浅笑。 “而且……”炙炎彬恢复严肃,冷下脸来:“照这形势来看,绝不可能是金国内部造反……若他们直接强攻下蒲洲。我还可能如此作想……可他们没有。他们非但没有,而且不声不响的警告一番便撤了兵,太明显了……不过是金炫澈暗中提醒我的方式而已。呵呵……真是嚣张本性不移啊!看吧。回头真找着他了,他肯定会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凌亦凝不语,只是一叹。 “皇上——!” 突然,张富从外面急疯了似的冲进来,入苑便喊。 “皇上——!晋和宫又现刺客,他,他们……他们掳走了夏贵人——!” “什么?”呆呆的轻喃,炙炎彬听着‘不可能’的消息,整个人一傻。 身影一窜。凌亦凝已冲出殿去。 战报一来,炙炎彬暂时性的忘了‘正事’,忘了提醒凌亦凝去盯着向风三人……当然,他原是以为‘杀手’只可能是晚上行动的。他是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大大方方的,在大白天动手,且是在他刚离开晋和宫不久。 奉天司关押的向风三人失踪,凌亦凝亦如失踪那般,不见了踪影,炙炎彬站在晋和宫内轩里。他呆呆的看着内轩里一遍狼籍,心乱于瞬间。 夏紫薰……命悬一线。 * 金炫澈在喝酒。 他喝的不是普通的酒,那是他派人用葡萄特酿的‘红酒’。这种东西,古元还没出现过。 金炫澈在喝酒。 他用的不是普通的酒杯,而是高脚樽,喝法也很奇怪,两指挑端,整个人那般的坐着,翘了二郎腿,悠闲自得。 金炫澈坐在一处四面大敞的贵宾楼顶层,四面薄幔随风。独他一人孤坐正中,任风欺凌。 很冷。所以酒在手,咽不下喉。 金炫澈在发呆。他在看自己左手大姆指上带着的惊鸿。 曾经,便是这惊鸿与冰蝶的锁梦创造了时空缝隙,将他与她一起,‘送’来这古元的世界。 想起曾经的她,一剑刺来,欲索他命,金炫澈的唇角微微掀扬。 纵使寒冷至此,金炫澈的心,温暖如春。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爱上她,纵容她,任由她……她,执意杀他。 若不是他强,他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 若不是他活下来了,凌亦凝亦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反复追杀。 她要他死。 金炫澈轻轻一叹,于心陶醉——他愿意啊! 凌亦凝要金炫澈死,金炫澈多想当面告诉她,他愿意的。 她要他死,他无悔,亦赴之。 何必……欺他、骗他、放弃他…… 金炫澈心里骤痛,默默摇头。 ——‘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如果这次你走,结果却不尽人意,又或是对那家伙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别怪我发狂。’ ——她发着呆的在看他,只一会,如同回过神来般,噗的一乐。 ——‘喂,我可没开玩笑。届时,你眼前这条天龙再不会是温柔的金炫澈,一定会疯狂的叫你瞠目结舌。’ ——‘记下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得去准备一下。’她装没听见的,随意应了声,走远。 眉尖略挑,金炫澈扬了唇角……回忆永远是最美好的,竟叫那龙君傲摆了一道,害他失忆那么久,也给了那女人机会,居然敢逃。 眼神中一抹寒意冷冷滑过,金炫澈略一斜眸,便有人嗒嗒嗒的踩着阶梯往楼上冲来。 一人而已,步伐急促,动作却干练轻快,一上楼,他便径直冲向金炫澈,往他身后一凑,低身附耳,轻喃。 金炫澈在听,那人在说,顶楼风大,纵使此刻旁边有人,若不凑近,绝不可能窃听。 金炫澈却一愣,滑眼看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绝不还手 说话的人因金炫澈的反应而一顿,顺了他的目光望去,吓的一愣。 “啊——!凌姑娘?你,你怎么会在……” 凌亦凝刚刚翻身而上,从护楼栏外跃入,她的动作轻极了,仿佛一缕清风吹入。 落地无声,凌亦凝缓身站起,目光如箭般盯死那坐着的金炫澈…… “真的是你……”呆呆的看着金炫澈,凌亦凝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皇宫虽大,但对于杀手出身的冰蝶,她只一个时辰便找到了‘劫持者’的藏身点。 所谓‘劫持者’,便是向风三人无疑了。 确定是向风三人时,凌亦凝已经震惊不已,她甚至侥幸的在想,也许只是他们自己出的主意,一切,与金炫澈无关。 都那个时候了,凌亦凝自己在嘲笑自己,她还在为金炫澈开脱。 直到……直到她发现夏紫薰很安全,他们只是将她藏起,便由向风一人,以锥弩为绳,轻松的翻出了护城墙。很显然,大白天的不方便将夏紫薰运出宫去,他们是在等天黑。 凌亦凝没有打草惊蛇,她小心翼翼的跟上向风,一路跟到了京都城中,跟到这‘天宇楼’。 很出名的酒楼,亦是极为高档的地方,凌亦凝不知道向风来这里做什么,她只是见向风警惕的窜了进去,门口竟有人接应,向风一进去便有两打扮成普通小二的金衣卫晃出门外,严加把守。 至此,凌亦凝还在为金炫澈开脱的想,这天宇楼里的真正幕后之人,不是金炫澈,而是另有其人。 凌亦凝心里打鼓。几乎不敢再继续追查。 可惜,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股力量支撑着她,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的。从楼后无人之处潜上楼来。 每上一层楼,从窗外或是风台往里面看。都只能看见向风在上楼,一味的只是上楼。 直到顶层的下一层时,凌亦凝偷看到了蒋风。 那一瞬间,凌亦凝的心,崩溃了。 向风向蒋风说了些什么,蒋风点头,便独身一人继续上楼。 凌亦凝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毋庸置疑。蒋风欲往的顶楼之上,定是那最终的幕后之人…… 除了金炫澈,凌亦凝想像不出来第二可能。 所以,就在蒋风向金炫澈汇报时,凌亦凝已经翻上了顶楼。 看着凌亦凝,看着她半是绝望,半是纠结的痛苦表情,金炫澈浅浅一笑,略一扬手。 蒋风得令,再看凌亦凝一眼。便低身退下。 楼顶,只剩下了金炫澈,还有凌亦凝。 “为什么……”凌亦凝轻喃。幽幽摇头。她真的不解……金炫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夏紫薰……” 听着凌亦凝声音中的哽咽,金炫澈心疼,便眉心一紧。 “胆子真不小,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跳出来。公主对本王的信任会不会过了头?就不怕本王杀人灭口?” 听着金炫澈调侃的话语,竟听出曾经那内敛的味道,凌亦凝一愣。 明明是失忆后的金炫澈该有的顽劣,可落在凌亦凝此时的心境中,竟如石击水,哗的一遍涟漪。 失笑。因为心……痛了,凌亦凝冲金炫澈一笑。 看着他霸王一般翘着二郎腿。支着高脚杯,恍如在金氏大厦里的那一瞬间。凌亦凝幽幽轻叹。 “来吧,动手。我保证……”凌亦凝说着,眼中溢出满满宠溺:“绝不还手。” 四个字,听进金炫澈心里,他坐在那里,微笑,看凌亦凝说着,左右扬起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便轻轻吐了口气。 ——这很要命。 真的。 金炫澈想着,略侧眸,将手中高脚杯放下,再才缓身站起。 看着金炫澈站起后走向自己,凌亦凝的心,怦然狂跳。 走到凌亦凝面前,金炫澈俯视她,勾唇邪笑。 “哪舍得……” 回话只三个字,却比凌亦凝的四个字,更动心。 凌亦凝听着,彻底崩溃。 轻抬手,金炫澈以指轻滑凌亦凝的脸蛋儿,坏坏一笑。 “聪明如你,会想不出来么?” 一愣,凌亦凝猛的反应过来,幽怨呻呤。 “真是为了我?” 想想,金炫澈耸耸肩,不以为然。 “也许吧!虽说负我在先的是你……”只一句指责,凌亦凝听痛了心。“不过,既已放下,就该负点男人该负的责任。那家伙对你若不好,我除了治标治本,也别无它法,你说呢?” 凌亦凝听呆了,因为此时的金炫澈给她一种恐怖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略低身,金炫澈逼近凌亦凝,两人鼻尖几乎相撞,同时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你不要我了,便是放弃……以你这小个性,纵使他不要你了,放弃你,你也不会去找我……唉……”金炫澈无奈一叹,叹的夸张:“我能怎么办?只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那……那也犯不上杀人啊!”凌亦凝纠结到疯,无法清醒的轻叫:“她可是炎彬真心在爱着的女人。你……” 一愣,金炫澈扬眉,一脸困惑。 “你也是我真心在爱着的女人,他不一样抢了去?” “不是那样的……”凌亦凝刚刚一叫,那唇却突然吻来,四唇相吸的瞬间,凌亦凝一愣,双眼惊瞪,整个人傻住。 锵锵锵锵——! 突然,楼下传来打斗声,周遭亦发出诡异的兵器声。 凌亦凝一惊,猛的伸手推开金炫澈,甩眼望去。 隔空看方圆,天宇楼四面八方,但凡高楼或是屋顶,上千禁衣卫已接弓上箭瞄准,众箭所指。正是……凌亦凝……与……金炫澈。 一愣,凌亦凝大脑嗡的一响,猛甩身。楼梯口已有人冲上楼来。 哗。 十几禁卫陆续上楼,将金炫澈围起。群箭直指,最后冲上楼来的封野径直冲向凌亦凝,将她往身后一护,扬剑,剑尖滑指——金、炫、澈。 “金王,您与其手下涉嫌谋杀皇族妃子一案,请随我们入宫一趟。请——!” 请是一个字,却以剑作请。金炫澈无视,目光笔直,他在看……封野身后露出半脸的……凌亦凝。 冲她一笑,金炫澈转身,极为配合的,朝楼梯口走去…… * 夏紫薰被救回。 金炫澈被软禁于奉天司的秘密大牢中。 蒋风一干人等,尽数被关押在了御廷府的地牢中。 冷星辰闻讯而来,却被禁止参与……他心中有事,立即转向,冲往盈月宫。 兹事体大。随意不得。 金炫澈是金国金王,金国刚刚夜犯蒲洲城,等同是宣战轩辕。他自己的秘密藏身地却被意外发现,被当场生擒。 凌亦凝开始时想不通,事后知道了真相,气的无话可说。 ——炙炎彬居然将曾经太后赵姬利用他的方法用到了她身上,竟在她的靴子里藏了引路香,再由特训的猎犬追击,找到了金炫澈的藏身之地。 多可笑啊!!! 凌亦凝回想全部过程,倍觉荒唐。 她竟然跟炙炎彬打赌…… ——若幕后之人真是金炫澈,她必当为他生擒了他。 现在好了。不管她做到没做到,金炫澈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最可笑的是,炙炎彬居然在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彻底相信她。仍派了封野追击在后。表面上看,结果是对上号了,金炫澈被生擒,凌亦凝也算是赌有所信。 可是,凌亦凝自己心里清楚,与金炫澈对峙时,她毫无出剑拿他的任何心思。 是了……炙炎彬怀疑她,不相信她,都是应该的。 因为,凌亦凝自己心里最清楚,关键的时候,她根本做不到真的冲金炫澈……出剑。 她宁愿……会死的人是她自己。 现在,打赌败了,凌亦凝自知,自己再无自由可言。同时……金炫澈也深陷危机之中…… 前夜刚刚进犯,两国等同已是敌对之国,现在倒好,金国国王被生擒,金国如何是好? 感觉要疯了,凌亦凝在自己宫里走来走去。 她真的没想到,炙炎彬这次居然来真格的,他竟真的将金炫澈关进了大牢,虽说……那大牢不比地牢,相对要‘高档’的多,可是…… “主子,冷城主来了。” 门外小福子隔门轻唤,凌亦凝一愣,赶紧回应。 “快请。” 门被推开,冷星辰径直进来,小福子在门外赶紧将门又关上。 迎向冷星辰,凌亦凝一脸纠结。 “星辰,怎么办啊!” 听出凌亦凝的纠结与痛苦,冷星辰幽幽一叹。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凌亦凝一愣,不解:“什么意思?” “那你所指的‘怎么办’是想针对什么?” 啧一声,凌亦凝心急便乱:“金炫澈被关进了大牢,他好歹也是金国一主,这样子乱来,不是无事生事吗?” “可他欲杀夏贵人却是真。”冷星辰冷静的指出关键一点。 凌亦凝一愣,困惑了。 “我也在纠结这点……说什么我也想像不到,金炫澈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杀了夏紫薰。他自己倒是说,不想他走后,炙炎彬因为夏贵人而冷落我,才……” “呵……”冷星辰失笑:“这样的话,你竟也信?” “嗯?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凝儿,我……”冷星辰停顿一下,再才开口:“我怀疑金王已经恢复了记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求助夏贵人 一愣,凌亦凝懵了一下。 “不可能。”突然摇头,凌亦凝立时否决了冷星辰的猜想:“绝对不可能。” “为何?” “肯定不可能啊!若金炫澈恢复了记忆,他早暴怒了,早气的冲进宫去直接把我扛上就走。哪会这么扭扭捏捏的还……”想到什么,凌亦凝表情骤冷:“还召妓寻乐……” “若这一切,都只是假相呢?”冷星辰说着,凌亦凝听的一愣,他却一脸严肃冷漠:“至始至终,我们无一人亲眼看到金王与那两女子有任何接触,不是吗?” 顿时疑惑,凌亦凝回想前后,的确如此,整个人便乱了心智。 “我倒是在想,若说金王没有恢复记忆,他做这一切处处古怪,既已决定放弃,又何必多此一举;若并未放弃,又何必召妓闹事。于是,我反过来想了想,若他已然恢复了记忆……”吸足一口气,吁出,冷星辰幽幽一叹:“凝儿,一念而已,乾坤可改。我顿时清明,惊诧的发现,若以他恢复了记忆来看整件事,就豁然开朗了。” “说……” “你想想,以我们所知道的金炫澈本性,若恢复了记忆,他定恨怒非常,同时……亦有可能偏激绝望。” 听于此,凌亦凝一愣,脑海猛的响起决定离开剑门城时,金炫澈对他的警告…… ——‘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如果这次你走,结果却不尽人意,又或是对那家伙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别怪我发狂。’ …… ——‘喂,我可没开玩笑。届时。你眼前这条天龙再不会是温柔的金炫澈,一定会疯狂的叫你瞠目结舌。’ …… 眨眨眼,凌亦凝的心。更乱,更……痛了…… 感知到凌亦凝陷入无声。显然已经错乱,冷星辰心疼的眉心浅皱,其声温柔。 “凝儿……只可能是他恢复了记忆,才会如此冷静的布局。你看……他一边卸下皇上的戒心,同时也任性的成全着你的放弃,故意疏远你,再暗中布局,刺杀夏贵人。却故意不把她杀死,只是重伤,就是为了激怒皇上,进而刺激他认真的对付自己。恐是担心力度不够,他又提前派人做好准备,在定好的时间里,夜犯蒲洲城,激化两国关系,好让皇上有更足够的理由囚禁他……” “他为什么这样做——?”凌亦凝听不下去,突然尖啸。 听出那心痛的绝望。冷星辰一愣,整个人便泄了所有力量,连心都痛软了。 任冷星辰陷入无声的心疼中。凌亦凝已经泪流满面…… “他傻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亦凝也渐渐发现事情超出自己可理解范围——毕竟,失忆的金炫澈是完全不会做出夜犯蒲洲城的决定的。光凭那一步,就足以说明他早恢复了记忆呀!!! 凌亦凝心痛,痛出了血,她怎么也没想到,金炫澈会因为自己的放弃而决绝到致自己于死地的地步。 如今,她打赌败北,已再无自由可言,必须老老实实的留在轩辕城里。听从炙炎彬的安排……现在的她,要如何救出金炫澈? 任凌亦凝抓着自己的袖子往地面瘫软。冷星辰跟着她一起蹲下,伸手将她双肩稳住。 “他可能只是在生气。气你在他失忆时弃了他……凝儿,别这样,不要哭了,你这样急坏身子,如何了得?又置我于何地啊……” 听出冷星辰声音的颤抖,听出他揪心的痛意,凌亦凝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什么,便猛的双眼一瞪。 “夏紫薰。” “什么?” “夏贵人……我得去找她……” “凝儿?” “我得去晋和宫,得去找她……” 凌亦凝呆呆的嘀咕着,突然挣扎站起,晃晃撞撞的朝轩外冲去。 * 不远,凌亦凝浑浑噩噩的两眼发直,朝东宫方向跌跌撞撞的冲去。 想了很多,想的速度也快极了,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清晰的发现——金炫澈的确极有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 是在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凌亦凝感觉自己要疯了。 她太傻太傻,不是吗?自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全局,却在正主恢复记忆后便任由他‘报复’。 金炫澈一定是恨极了她,凌亦凝想着,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路上太监侍卫看见凌亦凝嚎啕大哭,无人敢上前,倒是有懂事的,已经冲向朝阳殿了。 凌亦凝冲进晋和宫,里面的太医吓着,拼命将她拦住,不停的念叨说夏紫薰重伤在身,又被强行移动过,如今经受不起刺激与大声音的影响,凌亦凝疯狂的喘息,拼命的压抑自己,不让自己继续哭,终于推开太医,冲进了内轩。 早被吵醒,夏紫薰虚弱之极,幽幽睁开眼,去看扑至自己床边的凌亦凝。 “公……公主……” “紫薰……紫薰,帮帮我……” 呼吸浅薄,夏紫薰幽幽的看着从未如此失态的凌亦凝,想也不想的,幽幽的,点了点头。 * 奉天司。 秘密大牢。 金炫澈被关在极深的地方。 因为他的被禁,边境那边骤然无声,金国撤兵,退回其境。 炙炎彬坐在铁栏门外,金炫澈站在铁栏门内,却以背相对,面朝石壁。 炙炎彬想笑金炫澈现在的样子像极在面壁思过,可他笑不出来。 因为此时的金炫澈虽背对着炙炎彬,他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来自金炫澈周身散发而出的气场。 整个牢里,空气森冷,只看金炫澈背身便仿佛凶鬼成王,眼前一遍黑气。 这样熟悉的感觉,这样沉淀的压迫力,这样令人震惊的气势……炙炎彬想不明白,如此盛气凌人的金炫澈,究竟是怎么了。 “哎,你面壁思过呢?嗯?”最终,炙炎彬还是开口了,开口说的话,还是他又想说又不想说的那句。 金炫澈半晌无话,炙炎彬失笑,摇了摇头。 “我很想发脾气的,很想冲过去狠狠揍你几拳,甚至刺你一剑……可一想到你在凝儿心中的地位,我又怯懦了。呵,真是啊,多么讽刺。我最爱的女人曾经在乎过的男人险些杀了深爱我的另一个女人,我却不敢拿他怎样。哎,金炫澈,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金王的身份才礼待你,听明白没有?” 背对炙炎彬,金炫澈冷冷一笑……终于有了反应。 因为金炫澈有了反应,炙炎彬一愣,略一歪头。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炙炎彬想及全局,不禁迷惑:“金炫澈……你人还在京都,居然密令大军进犯蒲洲城,这不是故意寻死吗?你不可能想不到,只要还在京都范围里,我便很容易找到你……纵使你及时离京,我亦可以大军追击。哎……” 炙炎彬为自己所想而无法解惑。 “最可恶的是,你这样闹还不够,居然……” 想到夏紫薰,炙炎彬莫名来气,啧了一声。 “这是幸亏紫薰没事,若紫薰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待见你?嗯?”炙炎彬说着说着,突然失笑:“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我是你,一定想尽办法任紫薰活着,甚至助她力揽对方之心,好夺回爱人之情。你倒好……呵呵,紫薰若死了,凝儿定会彻底站到我这边,恨你入骨。你信不信?” 一乐,金炫澈笑出了声,他终于一叹,背对着炙炎彬的点了点头,于炙炎彬一愣时,他突然轻叹。 “所谓夏贵人,不过脸皮光鲜罢了……长风洗晚亭,晚亭醉梦多。风去凄凄冷,晚亭斑斓深。”蓦然回身,金炫澈一脸冷峻的望向满面凝重的炙炎彬,双眉一沉,唇角微扬:“你口口声声最爱最爱,爱一个字,何来一最?你说你爱她,横地里冲出一人来爱你,你便默允了。花心浪客而已,装什么清高?” “金炫澈——!” 炙炎彬凭空怒了,噌的站起,一脸愤恨。 “你自己好去哪了?宗仪府召入红楼女子,嬉歌欢语,你又对得起凝儿?” 金炫澈浅笑,笑的竟满面幸福。 “是她放弃我在先,我有权如此。你可敢如此承认?” 炙炎彬一愣,突然懵掉。 拒绝?放弃? 呵呵,凌亦凝拒绝炙炎彬,何止一次二次三四次?呵呵……凌亦凝对炙炎彬,何曾有过所谓的……放弃? 至始至终,凌亦凝对炙炎彬,一直一直,只有拒绝,从未承认拥有,何来放弃?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为炙炎彬不怒不恼了,反而冷静下来,甚至说出一句感慨,金炫澈点点头,微笑。 “这我倒清楚,比起你,我是幸福的多的多。” “呵。”炙炎彬苦笑,竟无力回驳。 “尽管一直以来,她只想要我死,甚至满心是恨,可至少,比起你,恨,也是一种情感,她对你,却是连恨都没有的。有的,只是无尽的讨厌。” 炙炎彬一愣,双眉一紧。 “真是想不明白,若不是为轩辕,她怎么可能选择放弃我,而决定嫁给你?”金炫澈说着,摇了摇头,甚至沉重一叹:“你与我相比,唯一胜出的,只是运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一命偿一命 深呼吸,炙炎彬终于发现,金炫澈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发现了这点后,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哦,对了,想起件事来。”金炫澈突然想到什么,抬手点了点空气:“你回头点算一下所抓的金衣卫一共几人,除开我的金卫郎和护卫,特战金衣卫应该是二十人,若有少,你就要注意了。我下给他们的命令是‘绝令’。你可知什么是绝令?” 绝令!!! 除非死了,否则必须无休止的执行,比如要杀一人,除非杀手们死绝了,但凡还有一个活口,他们就不会停止,必将目标杀死方为终结。 炙炎彬刚刚平息一点的怒火噌的一声烧旺。 “你到底想做什么?”炙炎彬瞪着金炫澈,咬牙切齿的低吼。 金炫澈不以为然,只是微笑着摇头。 “没什么,你只管去点算点算就好,若有少,建议你看好那位皮相美人儿。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她,死。” 五指成拳,紧攥到骨骼生响时,炙炎彬拼命的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冷静!!! “金炫澈……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冷静不下来,炙炎彬隔着铁栏门,冷狠的低吼。 一笑,金炫澈似乎满意极了此时炙炎彬的反应。 “显然,你是真的很在乎那位贵人了,炙炎彬,你还有什么脸说你最爱的女人是凝儿?”于炙炎彬一愣时,金炫澈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一笑:“你运气是好,凝儿放弃了我,选择了你,可也因此。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伤害到她。那位贵人不死,你永远不可能一心一意只爱她一人。” “你……”炙炎彬震惊了。他震惊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此时,不管眼前的金炫澈是失忆的。还是没失忆的,如此全心全意在为凌亦凝打算的他。都叫他自愧不如。 自从登基以来,炙炎彬心里是最清楚的……他对凌亦凝的关心日渐减少,相对的,他对夏紫薰的关心却日渐增多。尽管,这一切多是因为凌亦凝撮合,可是……就像金炫澈说的那样,若真心最爱,何来两最? 最字。珍在唯一。 他最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炙炎彬迷惑了,却突然摇头,后退。 “炙炎彬……”看着炙炎彬乱了方寸的样子,满面迷茫,金炫澈冷冷一哼:“你还是任由我杀了那贵人,一心一意的善待凝儿吧!纵使,一命偿一命。” 一惊,炙炎彬猛的抬眼,瞪向金炫澈。 他听见什么? 金炫澈愿意为了凌亦凝。而用自己生命去换夏紫薰一死?为的,只是想他一心一意善对她? 金炫澈站在那里,满面肃冷。周身煞气凌人。 没有神虎,没有乌藏,没有阿修罗,此时的金炫澈,只是他自己,俨然威立,明明身处大牢之中,却宛如站在高山之颠。 炙炎彬看着金炫澈,没来由的心中悲悯。 他突然觉着自己很可怜…… 仿佛爱了凌亦凝一生。回头去看,竟不到一年……而夏紫薰。爱了他只几个月,他却做不到再失去她…… 默默摇头。炙炎彬蹒跚的晃向大牢门口…… 金炫澈站在原地,眸中寒意渗人。 * 凌亦凝赌输了,被炙炎彬下令,只能在皇宫里走动,且不得靠近奉天司。也就是说,炙炎彬拒绝凌亦凝去见金炫澈。 查算了一下关押在御廷府里的金炫澈同党,加上蒋风与甲午,竟只有二十人,也就是说,有两人,落网了。 所有人口风极严,无一人开口,问不出任何。 炙炎彬得到回报后,只剩一念——此时能告诉他答案的人,只有那些金衣卫曾经的军教,凌亦凝。 冲进盈月宫,炙炎彬径直冲向凌亦凝寝轩。 一冲进内轩,入目便看见趴在床上脸朝下,一动不动的凌亦凝,炙炎彬一愣。 “凝儿?怎么了?” 炙炎彬冲去床边甩袍坐下,赶紧伸手将凌亦凝小心翼翼的托起…… 坐直,凌亦凝拒绝了炙炎彬的好意,将他的手轻轻拨开,直到这时,炙炎彬才发现凌亦凝的双眼既红又肿,明显狠狠哭过。 心一痛,炙炎彬顿感绝望。 金炫澈不过是被‘请’进奉天司而已,凌亦凝便为其担心至此,哭的悲伤……呵呵,炙炎彬在心中冷笑,这若是金炫澈死了。 就这一念而已,炙炎彬脑海竟快速闪现答案,亦因为那答案,他目光轻滑,望向别处。 空气,在瞬间冷下来,纵使轩中燃着暖炉,也无济于事。 若金炫澈死了,凌亦凝一定会恨透自己,再也不可能理会自己了。 炙炎彬想着,吐了口气,终于回过劲来,望向凌亦凝。 “金炫澈说他给金衣卫下了绝令,必须杀死紫薰……金衣卫加上金衣郎与金炫澈的护卫在内一共只抓回二十人,照金炫澈自己说的,应该有二十二人,明显逃了两个,这是名单,你帮我看看,逃掉的两人,会是谁?” 听着炙炎彬轻松说出的一个比一个更令自己震惊的消息,凌亦凝看着他,呆呆的伸手接过他递向自己的人员清单。 只瞟一眼,凌亦凝吐了口气,轻叹。 “天磊,原为队长,擅长夜潜与速行,曾是一级斥候,为人冷静敏锐,所用武器是与我锁梦差不多的锥弩;柳藏青,亦曾是队长,在隽卑城我们曾与他交过手,你应该还记得,就是那个力气大的惊人的萧藏青,他现在用的武器是天火炮。这两人配合默契,亦是金衣卫中佼佼者。若他们仍在外逃窜,你很难抓的到……” 炙炎彬在看凌亦凝,他没想到凌亦凝会这么坦然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告诉自己。 炙炎彬知道,凌亦凝对于夏紫薰是真心在保护的。直到此时,炙炎彬才真切的感觉到,凌亦凝的苦心不过是想真正为自己好……她只是想让自己幸福,仅此而已。 只是在她心中,她清楚的知道,能给自己幸福的人,是夏紫薰,而非她自己。 亦或是说,在她心中,她不可能给予自己幸福? 炙炎彬苦笑,摇了摇头,感叹。 “凝儿,于你,我不言谢。”说罢,炙炎彬站起身来,欲走。就在炙炎彬背对凌亦凝时,他突然止步,盯着地面,犹豫半晌后,轻喃:“若金炫澈执意要杀紫薰,我该怎么办……” 在看炙炎彬背影,凌亦凝幽幽苦笑。 “让我去见他……我能劝住他的,我能的……” 听着那话中浓浓的无助感,炙炎彬的心,狠狠一抽,痛的差点吼出声来。 只可能是金炫澈,对能影响凌亦凝内心最柔软的无助。 炙炎彬吸了口气,摇头。 “这次,你劝不了他了。”于凌亦凝一愣,炙炎彬就那样背对着她,轻叹:“他自己亲口说的……他要为你杀了紫薰,好让你在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 凌亦凝听着,整个人因震惊而目瞪口呆。 “他甚至愿意……为紫薰的死,而赔上自己的命。”一愣,炙炎彬突然惊醒,两眼一抬,冷冷的笑起来:“那家伙,恢复记忆了吧……” 凌亦凝一愣,炙炎彬则转回身来,面朝凌亦凝。 “是了,金炫澈,恢复了记忆了。呵呵……我怎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炙炎彬说着,回想一番,突然径自点头:“好玩了呢,凝儿,看出来了吗?他在生你的气,是不是?” 凌亦凝无语,只是泪水涌出眼眶,顿时再湿满面。 看着凌亦凝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情况,炙炎彬莫名生恨。 他求其一生想要得到的,竟走到今天,仍未得到任何。 “若紫薰真叫他杀了,凝儿,莫怪我……”炙炎彬眼中闪现一抹憎恨之极的杀意,那杀意太冷,冷的凌亦凝突然尖叫。 “炎彬——!” 炙炎彬已经甩身冲出内轩,他劲步如风,满心是恨,却在刚刚冲出外殿时,听见身后远远传来的凌亦凝的大叫。 ‘他死了,我亦不活——!’ 脚下一定,炙炎彬因自己听见的而全身一软。 只一秒,他突然呼吸急促的,恨翻了天的咆哮一吼,冲向宫门外…… * 只知其名,不知其相。 炙炎彬派冷星辰调动所有宗仪府人员进行调查,但凡见过天磊与柳藏青的人,只要有半丁点印象的,都去画师那里报道,他欲画出二人画像,以便通缉。 另外,为防万一,炙炎彬‘赖’在了晋和宫,除了上早朝,几乎就泡在了那里。 过了两天,夏紫薰渐渐恢复过来,终于有了力气可以扭扭头,动动胳膊,可每一次动静都会惊扰到炙炎彬,他总是呵斥,不许夏紫薰乱动。 那种被溺宠的感觉叫夏紫薰幸福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晋和宫被严守,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宫廷卫与禁衣卫。 炙炎彬心里清楚,金炫澈将自己对凌亦凝的恨,全转加到了夏紫薰身上。 他有种直觉,若自己再不想想办法处理整件事情,如此严守下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办法。 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爱与被爱 为了轩辕而决定真金炫澈失忆而放弃他的,是凌亦凝。 就算他现在愿意放开凌亦凝,任她回去他身边,恐怕金炫澈也不会乐意接受。 炙炎彬感觉的出,现在的金炫澈,对凌亦凝更多的,是怨。 更何况他自身,追求至今未果的最爱,怎么可能拱手送人?炙炎彬自知,自己做不到…… 在看炙炎彬,看他有一勺没一勺的喂着自己吃肉羹,夏紫薰心里有事,藏了好几天了,感觉这会儿时机成熟,便呼吸紧促起来,心中盘算如何开口。 炙炎彬突然回神,望向夏紫薰。 “哪有人用膳不张嘴,拿鼻子来接食的?” 一愣,夏紫薰回神,意外发现自己鼻子尖上竟沾着米糊儿,便呵的一乐,笑起来。 见夏紫薰鼻尖有白,居然还笑,模样可爱的叫人恨不能伸手掐一把,炙炎彬心情大好,也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小迷糊。” ‘小迷糊’通‘小米糊’,夏紫薰一听,又乐了。 “就知道傻笑,快说,想着什么想的那样走神?嗯?” 任炙炎彬如此恩宠,夏紫薰感慨万千,幽幽一叹。 “何不任我叫那金王杀了……”于炙炎彬一愣时,夏紫薰面露甘之如怡的幸福表情:“我很愿意的,多么美好啊!以你最爱的女子身份死去,自此,亦成全了你与公主的佳缘。她也不会再怨你任何……” 沉眸,炙炎彬将手中羹碗放去一旁,发了会呆后才再度望向夏紫薰。 “说胡话,你当凝儿是那样的傻人儿吗?就算你死了,我在乎过你,对她来说。就是再也不可能抹去的脏迹。你不懂的……” 夏紫薰听着,想了想,似乎懂。又似乎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公主来求我……” 炙炎彬一惊。两眼一瞪:“什么?” 夏紫薰幽幽一叹,噘起了嘴:“她那么高傲的人儿,何时求过人呀……我不可能不答应。” “你答应了她什么?”炙炎彬心里一紧,莫名慌乱。 浅笑,夏紫薰再不是曾经单纯的女孩子,早蜕变成知事的女人,同时已知,时机成熟。 “彬彬……我。能这样叫你吗?” 左右无人,炙炎彬想了想,点头。 “若我真的死了,会不会令你和公主的关系有所好转?” “胡说。刚刚不是告诉你了,没有用的。别说你死,就算是我死了,她也不可能……”话锋突然一止,炙炎彬整个人一僵。 就算他死了,凌亦凝也不可能将他以爱人的身份记得心里去。 凌亦凝爱过的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心。骤然凉了。 炙炎彬突然在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仿佛做了一生,回头去看。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落着。 呵呵…… 失笑,炙炎彬整个人惊醒于瞬间。 他爱了这么久的女人,从未爱过他。 望向夏紫薰,炙炎彬一脸释然。 “没什么,你继续,告诉我,你答应了她什么?” 在看炙炎彬,夏紫薰想了想。开口。 “若我死了,能帮着你。我希望你能直白些让我知道……在紫薰心里,彬彬是最重要最重要。最最重要的。” 凝望夏紫薰,炙炎彬的心暖,便呵呵一笑。 “你死了,非但帮不着我,还会令我至此孤寂一生。” 夏紫薰一愣,整个人惊讶不已。 炙炎彬却不以为然,彻底放松式的一叹。 “原来如此……她是想你替她说情,不想我一怒之下杀了金炫澈吧!” 夏紫薰听着,点点头。 “她说,若你真会为了我而杀死金炫澈……她……”夏紫薰想了想,轻含下唇,犹豫了小会,再才继续:“她一定会把我杀了……” 在看夏紫薰,在她脸上看不出半丁的怕意,炙炎彬呵呵呵呵的便大笑起来。 “她吓唬你的。若金炫澈死了,她了不得殉了他,为了这轩辕,为了这轩辕的皇帝也就是我,她万不可能杀你。更何况,善良如她,只会说,从来不会真的做。她说要杀了我,说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出过多少次手,可我不还活着么?” 夏紫薰浅笑,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不可能真的去杀金王,是不是?” 一愣,炙炎彬想了想,又笑。 “不错,有进步了。竟能猜着我心思……”炙炎彬说着,伸手在夏紫薰鼻尖一点,以指肚沾去那点羹,却是一转,含进自己嘴里,吮掉。 这简单的动作而已,夏紫薰一愣,惊呆了。 羹的味道不错,就是冷了,冰冰的,炙炎彬感慨,望向夏紫薰。 “可是,若他真敢伤害你,我亦全力博之,绝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因为炙炎彬说的,本就惊呆了的夏紫薰彻底崩溃,躺在那里,瞪大双眼看着他,呆呆的眨了眨眼。 “罢了。” 炙炎彬突然一叹,就手在夏紫薰身上拍了拍,便起身站起。 “你睡会吧,我去将这件事彻底处理掉,该如何,我已有分寸,别再担心了。嗯?” 赶紧点头,夏紫薰的大脑此时是一空白,只知道应和了。 炙炎彬甩身,大步离去。 * ——‘落我凌亦凝的生命中,绝不与另一女子共夫。’ ——‘如果你做不到任她去死,你就无法证明你心中无她。若你心中有她,我唯一能让步的,便是嫁给你,与你一起打理轩辕,却万不可能把心给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我把话说更白些吧!炎彬。对不起,原谅我做不到像你爱我这般的爱你。’ ——‘爱就是爱,那是一个整体的东西。好比一颗珍珠,它是完整的。它只能完整的给予一人,若碎了,它还能叫珍珠吗?’ ——‘我只能说,以前的凌亦凝,不懂得珍惜与在乎,今时今日的凌亦凝已脱胎换骨,再不是以往冷血无情的那人,你没发觉吗?我变了好多……你没发觉。我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我知道珍惜身边人,知道在乎所有同样在乎我的人,比如……你。’ ——‘那不是动心,炎彬,那是在乎。我生命中值得在乎的人不多,你,星辰,都是我凌亦凝深深在乎的人。你懂吗?若说这份在乎你接受不了,你只认定那是所谓的‘动心’,我无话可说。’ 走在广场之上。步伐有序,炙炎彬目光笔直朝前,心已沉淀。 脑海在不断回想自己与凌亦凝的全部,不禁失笑命运弄人,竟不是摆弄的弄,却是玩弄的弄。 他,炙炎彬,被命运,狠狠的玩弄了一场。 他爱的。爱他的,站在天平左右。摇摆晃荡。 他爱的,很重;爱他的。虽重,可他爱的那人却在天平上不停的跳起,任另一头爱他的人重重压下,压在他的心头。 终于,他爱的人,离他越来越远……爱他的人,却离他越来越近。 是了,凌亦凝说的对,他一直以为的‘动心’,其实不过是凌亦凝对任何人都会给予的……在乎。 那,不是爱。 凌亦凝说她成熟了……他呢?一直自以为自己成熟的炙炎彬,终于在此刻发现,自己……越活越回去,越活越幼稚。 回头去看全程,真正将凌亦凝伤害最深的人,竟不是龙君傲,而是他……炙炎彬!!! 太可笑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劝他放手,劝他真心实意的为凌亦凝着想一下。 他不听,他听不进去。 他以为,凌亦凝只有跟了他,才会幸福。 他忘了,忘了初心为何。 ——若真的爱她……就给她她最爱的东西吧!哪怕为此要付出自己生命…… 远远看见北司命疾步而来,炙炎彬扬唇一笑。 最简单的道理,金炫澈懂了,他却执迷不悟,非但不懂,还不愿意去接触,闹至今日,金炫澈做到了,可以为了她,用自己生命去换取她最爱的东西…… 只是金炫澈不知道,凌亦凝最爱的……不是凌皇胤最宝贝的轩辕,而是他……金炫澈自己。 “皇上!”北司命冲至炙炎彬面前,朗声一喝:“边境急报,与金国交壤的三大城外同时出现金国大军,他们几乎是同时吹响宣战号,亦同时送出宣战令,时间一致,都是明日卯时。” 一乐,炙炎彬笑了,继续朝前大步而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炙炎彬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既然金炫澈能做到为了凌亦凝而不顾一切,那么……他炙炎彬又有何难度做不到? “皇上?” “速去盈月宫,请公主移驾承天司。” “啊?喏——!”北司命反应过来,赶紧应喝,甩身走人。 炙炎彬,继续大步,朝承天司后面的御廷府冲去。 * 金炫澈被‘请’到承天司,炙炎彬赐座,他自己也坐了下来,与其对视。 “为什么是卯时?” 炙炎彬开口第一句,问。 金炫澈在看屋中布置,似乎还算满意,他总是在寻着一些极致的‘古董’在看,更像是鉴赏。听见炙炎彬问的,金炫澈目光依旧,浅声回答。 “在我们那儿,卯时五六点,天微见光,够用了。” 一愣,炙炎彬不解。 “什么叫你们那儿?五六点是什么意思?” 金炫澈的目光滑了半天,终于滑到炙炎彬脸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醒悟的炙炎彬 “你有闲情管这些吗?找着我的人了?” 炙炎彬啧一声,怪叫:“你这人怎么回事,聊天聊的好好的,干嘛扯出些不高兴的事来?” “哦?想跟我走人情关系了吗?”金炫澈失笑,摇了摇头:“没用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战事将绵绵不绝;你家贵人也永不得宁日。” 炙炎彬明显不悦,无奈的轻叹。 “这不矛盾吗?啊?不杀你都这样了,杀了你,更不知道怎样,当我傻啊!” 金炫澈不语,盯着炙炎彬,意外于他竟不怒不恼。 “难得,懂得自制了,平常的你可没这么冷静。” 亦盯着金炫澈,炙炎彬微笑起来。 “谢谢夸奖,哎,金炫澈,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呀?” 金炫澈仔细想了想,还很认真的样子,再才开口。 “跟你有关系吗?” 一愣,炙炎彬反应过来,猛的张嘴,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金炫澈与炙炎彬同时望去,看见凌亦凝一脸迷惑的表情走进来…… 于凌亦凝走到自己身旁时,炙炎彬赶紧站起来,把自己位置让给她坐,准确点说,他几乎是强行将她扯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凌亦凝便与金炫澈面与面相对了。 炙炎彬在凌亦凝旁边的位置坐下,再才望向金炫澈。 “现在可以回答了吧!不关我的事,总关她的事吧!”炙炎彬说着,金炫澈不语,只是冷眼在看凌亦凝,凌亦凝亦发呆似的在看金炫澈,炙炎彬左右看看。干脆望向凌亦凝:“凝儿,金王刚刚说什么他们那里卯时是五六点了,什么意思啊?” 凌亦凝一愣。终于回神,呼吸有些乱的。她瞪向炙炎彬。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吧,呵呵,你问他,我问他他不理我,你问他,他一定回答。” 凌亦凝一愣,下意识的再次望向金炫澈…… 目光相撞于瞬间,凌亦凝的心。怦然狂跳。 眼前这个男人,目光如剑,冷的刺骨,再清晰不过了……这样的眼神,除了失忆前的金炫澈,失忆后的他,万不可能拥有。 凌亦凝心痛,浅浅一笑,终于转眸,望向炙炎彬。 “放了他。我陪你一起,若他攻城,我陪你一起应战;若他要杀紫薰。我陪着紫薰一起,保护她;若他真的杀了紫薰,我赔命!” 炙炎彬一愣,那边的金炫澈一愣。 凝望凌亦凝,炙炎彬失笑,轻轻呢喃:“别以为我没听见,我听到了……你在叫,他若死了……你亦不活。” 凌亦凝一愣,那边的金炫澈又一怔。 凌亦凝愣住。是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炙炎彬会当着金炫澈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 金炫澈怔了一下。是因为他亦没想到凌亦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直以为,在凌亦凝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一直以为,在凌亦凝心里,只有凌皇胤是最重要的,只有凌皇胤交待的轩辕是最重要的,只有凌皇胤选中的可以主持轩辕未来的炙炎彬是重要的…… 只有他,排在最后。 所以,金炫澈愣住的同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凌亦凝看起来。 任凌亦凝瞪着自己,炙炎彬委屈的噘嘴,幽幽呻呤。 “若我死了,你会大笑吧……” 凌亦凝一愣,下意识摇头。 炙炎彬便笑了,笑的幸福之极。 “逗你呢,别当真。”炙炎彬说着,转眸望向金炫澈:“金王,一直以来,不是你与她,就是我与她,做交易,玩打赌,今天,咱们两人来做笔交易吧!” 金炫澈在看凌亦凝,无法挪眼。 他若死,她亦会死。——这是怎样的深爱??? 突然吐了口气,金炫澈望向炙炎彬,目光转冷。 “说。” 不以为然,早习惯了金炫澈的嚣张,炙炎彬已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仿佛一瞬间而已,他脱胎换骨。 “我用一个人,跟你换三件事情。” 一愣,金炫澈有些疑惑,便单眉一挑。 炙炎彬身旁的凌亦凝一愣,下意识慌乱起来。 一个人,会是谁? 空气突然静了,金炫澈一笑,仍旧不语,在等待继续。 炙炎彬左右看看,有些得意。 “第一件事,别再为难紫薰了,至于你之前伤过她一次,就当是一直以来,我对凝儿的伤害,咱们扯平。” 金炫澈一愣,连凌亦凝也同时一愣——这话听着……好奇怪!!! “第二件事,边境收兵。未来我们两国注定同盟友好,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惊抽一口气,凌亦凝被炙炎彬说的有些糊涂了。 金炫澈倒不以为然,浅浅冷笑。 “第三件事,这人给了你,你必须全意以待,再别犯我犯下的错。你我皆知,她根本承受不起。” …… …… …… 凌亦凝在看炙炎彬,金炫澈却在看凌亦凝……炙炎彬一叹,望向凌亦凝。 “我错了,凝儿,对不起。” 凌亦凝惊呆了,泪水哗的涌出眼眶,她……她听见了什么? “其实,早在皇上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时,我就该明白过来他真正的意思。若我真心爱你,应该以你为重,应该为了你而挺身站出,接手帝国,为你做最坚强的后盾。可我傻了……自私的以为,世间只有我能带给你幸福。因为在我心里,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我并不比金炫澈差!甚至于……比他更强!” 凌亦凝不语,只抽泣无声,双眉紧拧,满面伤痛。 “结果就是……把你伤至如此。我真的后悔了……凝儿。对不起,原谅我!” 凌亦凝低下头,闭上双眼。全身轻颤。 “明知,你喜欢那家伙。明知……你因为喜欢上那家伙,而没办法做到接受我,我却还傻傻的认定,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了轩辕而必须嫁我,进而在某天,忘了他,爱上我。” 深呼吸。凌亦凝低着头失笑,笑着摇头。 炙炎彬一叹,满面心疼:“好凝儿,别生我的气,嗯?” 抬头,凌亦凝满面泪水的望向炙炎彬,突然一笑。 “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凌亦凝!” 炙炎彬一愣,眨了眨眼:“什么?” “我——不是真正的凌亦凝!!!”凌亦凝轻叫,终于缓过劲来,长声一叹:“我。叫冰蝶。” * 等凌亦凝把真相全部详细的告诉了炙炎彬以后,炙炎彬听的那叫一个傻眼啊! 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你……你的意思是……”炙炎彬快速的在整理自己所接收的一切:“你,你现在这样。身子是凝儿……灵,灵魂?就是,就是魂魄,却是……” 明白炙炎彬已经听懂了,凌亦凝点了点头。 “你,你和他,是一起从,从另一个……”回想凌亦凝形容的原话,炙炎彬无法承受的幽幽摇头:“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凌亦凝再度点头。那边的金炫澈早已站起,在屋里闲懒的走来走去。欣赏古董。 舔舔嘴唇,炙炎彬突然失笑。 “你。你打一开始就是要杀他的呀?” 凌亦凝一乐,浅笑点头。 “好玩哈!竟是这样……也就是说,从灵阁出来时,你就已经是你了!” 凌亦凝吐了口气,点头。 “也就是说……我爱上的人,只是你,并没有错!” 一愣,凌亦凝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炙炎彬感慨万千,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凌亦凝’,竟只是身体是她,魂魄却不是真正的‘她’。就是说嘛……炙炎彬回想起来,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爱她爱的发狂,还一直困惑小时候明明怯懦柔弱的凌亦凝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是了是了……难怪凌亦凝刚出阁时,明明身体虚弱的不得了,却个性傲的翻天覆地。 而且,她又要强,又懂得如何向好的方向发展。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任炙炎彬在那里消化,凌亦凝想到另一人,便向他望去…… 金炫澈停在书案前驻足,似乎对案面上的一块镇纸产生兴趣,竟目不转睛的在‘研究’。 看着金炫澈背影,凌亦凝心中滋味百生。 “哇,我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吗?”炙炎彬突然反应过来,轻叫。 凌亦凝望向他,摇了摇头。 “什么?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凝儿,你不厚道,莫不是我最后一个知道的?” 凌亦凝苦笑:“怎么可能,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可能见人便说,更何况,谁又会信?” “我信啊!” “你信是因为你跟我接触最多,知道的最多,也是困惑最多的,所以你一听,合理,就马上信了。换个人来,谁信?” 炙炎彬想了想,感觉有理,便点点头:“那还有谁知道了,进而相信了的?” “星辰。” “哦。”炙炎彬释怀,点了点头:“还有谁?” “只他了,怎么可能还告诉别人。” 炙炎彬一乐,笑了:“看来,我在你心里,亦不是半丁点位置都不占的,对吗?” 凌亦凝心暖,凝望他,点了点头。 “好吧!很明显,若不是这家伙的存在,若不是他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你极有可能爱上我的,是不是?” 凌亦凝一愣,惊觉炙炎彬说的极其有理,便陷入沉默。(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 直到这时,金炫澈才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来,轻咳一声,于两人望向他时,他盯着炙炎彬,开口。 “你们聊够了吧?可以派人送我回大牢了吗?” 金炫澈话一出,炙炎彬一愣,凌亦凝同时一愣。 “什么?” “呵。”金炫澈失笑,笑的很冷:“你不是要和我谈交易吗?我现在回答你——我不乐意!” “金炫澈——!”炙炎彬一怒,噌的站起。 “交易二字,你情我愿才可以,现在单你在这里兴致勃勃的,我可没那兴趣。若没人送,我自己走。” 金炫澈闲散的说着,甩身就要走人。 噌的站起,凌亦凝往金炫澈身前一挡,于他一愣望向自己时,她缓缓抬头,仰望…… 很明显,炙炎彬终于开窍,终于愿意放过她,给她全新生活的机会……可这叫金炫澈的坏蛋,却毫无就此原谅的打算,凌亦凝在看他,看的仔细极了。 金炫澈的眼睛,金炫澈的鼻子,金炫澈的嘴巴……凌亦凝看着,看着,突然恨恨的紧眉,泪水,便涌出眼眶,滑过脸庞…… 金炫澈亦在看,他亦看的认真,看着凌亦凝那么恨恨的流出了眼泪,他便一愣。 “非要这样么?”凌亦凝呻呤,手摸向腰间。 知道凌亦凝要做什么,金炫澈浅浅一笑,竟笑的了然。 缓缓抽出锁梦,于一旁炙炎彬顿时紧张起来时,凌亦凝将它缓缓扬起,却突然一横…… “凝儿——!” 惊见凌亦凝居然横剑于自己颈前,炙炎彬吓的一叫。 金炫澈亦是一惊,双眼一瞪。 怜爱有加的在看金炫澈。凌亦凝幽幽一叹:“你想回去大牢是么?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凌亦凝说着,突然动剑。 啪——! 巨大的手掌快速一擒,金炫澈终于出手。他一掌包住凌亦凝持剑的手,狠狠的将她连手带剑扯远。 “你——!”金炫澈的表情很恐怖。甚至于狰狞:“决定放弃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可能的结果。我还活着,已是大幸!” 心,痛了。 痛的无法扼制,尽管她的手腕被金炫澈抓的好痛好痛,可都痛不过此刻的心痛,凌亦凝悲痛的哭着,幽怨委屈。 “只是失忆而已。你却将我忘了个干干净净,还任她为你换药,两个字……失忆,便能将一切都掩盖过去?” 金炫澈一愣,身子一颤。 “你只知怨我,错的永远都是别人,对吗?”凌亦凝失笑,笑的绝望:“你想死嘛,我陪你。” 听不下去,恨翻天的一吼。金炫澈突然一掌揽向凌亦凝的后脑,唇,覆盖而下。 吻——! 凌亦凝猛一瞪眼惊诧的瞬间。大脑突然彻底空白…… 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炙炎彬亦是一懵的傻眼。 这这这这这…… 突然想起来要呼吸,炙炎彬双手叉向腰,一副很要命的样子哀求:“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啊——!” 无视炙炎彬,凌亦凝目光一软,便合了双眼,任自己沦陷深处…… 金炫澈喉咙里荡出一声轻叹,便……亦醉入其中。 …… * 一切的一切,在弹指之间化解。 边境的宣战其本身便是一场戏,金炫澈告诉炙炎彬。次日凌晨宣战根本不会打响,因为他下达的命令只是宣战而已。根本没有后续。 天磊与柳藏青在金炫澈发出暗号后,自动出现。归队。 他们,竟藏在灵阁深处的御花园后苑与东宫之间的城外郊野里,那位置,完全可以随时潜入宫中,进行刺杀。炙炎彬知道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 炙炎彬颁布和亲令,先是宣告天下,自己与凌亦凝解除婚约,结为异性兄妹;紧接着又同时宣告天下,要将这轩辕国唯一的国公主嫁去金国成为金国王妃,两国结为永好。 消息一出,京都哗然。 不管天下人怎么笑看整个事件,炙炎彬只管做他自己想做的。 同时,炙炎彬下令,擒拿了夏伯亚,决定严处。 金炫澈直接住进了盈月宫,接连几天,都在忙乎和亲事宜,三个主角都没空闲着的一直在忙。 之后,冷星辰大队出发,由封奚森大军同行,终于出发,前往摩余,重建摩余。 最后要走了,凌亦凝依依不舍的别了夏紫薰,由炙炎彬陪着,加上金炫澈,又去了次皇陵,拜别凌皇胤。 真正的分离无法避免的来临…… 一直被金炫澈安排在城外的上百金衣卫护驾在候,金炫澈骑着马,远远等着,却远望青天,都不曾往凌亦凝与炙炎彬这边看过一眼。 就要分别了,炙炎彬不舍,凌亦凝扭着头的在看金炫澈,见他真的做到不看她们一眼后,终于一叹,扭回头来望向炙炎彬。 “怎么着?他还在生气么?”炙炎彬问。 凌亦凝无语,竟瞬间不知如何回答。 打从那‘激烈’的一吻之后,金炫澈什么也不说,只是突然扔下她冲了出去。在她以为金炫澈仍在气的回去大牢了时,却听见金炫澈在门外冲张富吩咐,说是炙炎彬交待的,要张富立即把他所有手下都送去盈月宫。 凌亦凝是当场松了口气的,可从那以后,金炫澈便对她能不理会就不理会,特别是蒋风和甲午他们被送到盈月宫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几乎不和她说话。 可是,该做的事,他却都做着。 他配合炙炎彬出席大典;配合炙炎彬拟和亲圣旨;配合炙炎彬谈两国同盟协议……甚至与炙炎彬畅谈整夜的教他如何让一个国家发达起来。 唯独,就是不怎么理她。 转眼过去了快半个月,就连冷星辰走的时候他去送,他也没对冷星辰说什么……更不要提她了。 现在炙炎彬这样问,就是出于以上原因。 见凌亦凝无语,炙炎彬突然乐了。笑出声来。 “这就是命中注定呀!嘿,还真别说,滋味不错!你呀你呀。也有今天。” 凌亦凝白了炙炎彬一眼,无语问苍天。 “行了。别闷闷不乐的了,他不理你,只是还在生气,可也气不着几天的,你瞅着好了,缓过去这段定会缠着你不放,叫你心生厌烦。嘿,还别说。到时候你别不好意思,扯匹马就骑上,奔回京都,知道吗?盈月永远为你而留。” 凌亦凝刚想生气,可听下去又心中感动,顿时哭笑不得。 “偷偷告诉你,和我一起议事时,每不提起你,他都人露出幸福的表情……相信我就对了,嗯?” 凌亦凝一叹。点了点头。 “你看他,再怎样也不敢自己策马而去吧,哼。嚣张的,他再不理你,你干脆些,直接跟我回头得了。”炙炎彬说着,看眼远处的金炫澈,见他在看天上的白云,便小恨的一哼。 给逗乐,凌亦凝笑着感慨,摇了摇头。 “嘿。你还不愿意?” “不是。”凌亦凝啧一声,无奈的轻叹:“我只是感慨。” “那感情好。走,趁他没注意。咱们回头。”炙炎彬说着,无视周遭大票的宫廷卫们,好像世界只有她与凌亦凝还有金炫澈三人似的,做出副贼人的样子,伸手去抓凌亦凝的手腕…… 凌亦凝看着炙炎彬可爱的动作,忍不住想笑,就在他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她时,她坐下的马儿突然一啸。 “啪——!”有人在凌亦凝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掌,马一惊,撒蹄就跑,冲向远方…… “炎彬——!” 炙炎彬目瞪口呆,僵僵的转脸看去,便看见回头冲自己冷冷一瞟,进而扯马追向凌亦凝的……金炫澈。 “嘿——!好你个金炫澈呀你,你……” 任坐下马儿动蹄骚动,炙炎彬啧了一声,懊恼,却最终没任何动作的幽幽一叹。 “罢了。你们两个,一路好走。”看远处马队已远,炙炎彬心中空旷,便是极其不舍的,噘嘴呜泣。 * 薄阳洗秀野,万物浴光尘; 山高云白卷,稚鸟啼歌声; 闲风吹草倒,洛洛马铃摇; 沙洲满芳华,天地耀苍穹。 黑龙狂野,呼啸而游。 高处黑鹰掠过,地面远骑狂奔。 不管多少次金炫澈骑过身旁或是干脆超过她,又或是任她超过自己,他都未看她一眼,更不要提与她说话,凌亦凝看着他,恨恨的喝。 “驾——!” * 客来客栈。 曾经度过危机的地方。 再次入住,里面的一切都‘变化’过,除了‘客来客栈’四个大字的金匾外,几乎什么都焕然一新。 从桌椅到摆设,到掌柜到小二,听说连后厨都换过了。 凌亦凝无语,径直跟了小二上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骑了两天的马,中途很少休息,如此拼命,一半是因为凌亦凝心里有怨——作为不亚于金炫澈的傲慢的她,愿意放下一切脸面跟金炫澈回金国,已经是她能做的最高底限,可金炫澈居然不领情,一直给她摆黑脸;另一半,便是因为金炫澈也急于回金国。 如此赶路,中间只正儿八经的休息过一次,凌亦凝感觉累,打算趁这次住进客栈了,好好的睡一觉。 整理好床,凌亦凝走向门,准备插梢睡觉。 手刚搭上门被对合,门外一手霸道的一顶,惹的凌亦凝一愣,抬头望去。 金炫澈从门外进来,左手顶住了门,右手将凌亦凝一扒,自己便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 凌亦凝有些困惑,便转身追望他的背影。 “你要干嘛?” 金炫澈不语,脚下一停,想了想后,突然回身冲向凌亦凝…… “喂——!” 被突然冲过来的金炫澈撞上,凌亦凝惊叫一声,连退三步,金炫澈却趁这功夫直接将门合上,关严,再才略侧身,望向凌亦凝。 “过去睡觉。” 就四个字,凌亦凝听的云里雾里,便眨了眨眼。 “你到底要干嘛?” 看着凌亦凝居然不听话,金炫澈一哼,冷笑:“你说我要干嘛?” “少来这套,要做什么直接说。”本来是很歉然于金炫澈的,可被金炫澈的‘冷暴力’气到,凌亦凝没了好脾气。 定定的看着凌亦凝,金炫澈眼中渐渐升华起浓浓的恨意。 凌亦凝看的清楚,失声一笑。 “怎么?又想发脾气吗?” “你答应了我,你明明答应了我……” 听着金炫澈痛心的呻呤,凌亦凝刚刚强硬的心瞬间软化。 “是,那又怎样?你继续生气啊,继续不理我啊,有本事你就一直不理我。反正我决定好了,等到边境时,你还这样,我直接掉头,回去京都。” 金炫澈听着,突然一笑,笑的和哭一样,惹的凌亦凝一愣。 哽咽一叹,金炫澈深呼吸起来,默默摇头。 “你可以再试一次啊!反正已经给你扔过一次了,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你有多厉害,你再扔一次好了。”金炫澈说着,声音渐冷:“只是这次,你别回头。” 凌亦凝听着那话碜人,竟在瞬间判断不出来金炫澈这样说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便目瞪口呆的瞪大双眼,傻掉。 金炫澈却笑了,笑的无怨无悔。 “你只会听见我倒下去声音……” 于凌亦凝突然听到答案,心同时剧烈一痛的瞬间,金炫澈突然低吼一声,猛的伸臂将凌亦凝整个人往怀中一揽,紧紧搂住。 一瞬间而已,凌亦凝再清楚不过的感受到金炫澈的身子,在颤抖。 他……在害怕!!! 哇的一声,凌亦凝再也承受不了了,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 金炫澈紧紧的抱着凌亦凝,喘息着的合上双眼,任自己沉沦…… * 世事便是如此,最难得,莫过于两情相悦。 人世间最宝贵的,是相爱。 活一世,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很难很难……有的人,你爱她,她却不爱你;有的人,她爱你,你却不懂得珍惜。一生百年,晃眼即过,错过后,便是一世的轮回,悔之晚矣。 当惊鸿与锁梦相撞时,便是世间最有爱的两个人相遇的瞬间。 命运之神不会玩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的命运,都是他们自己谱写出来的。 某一天,金炫澈悄悄的在凌亦凝耳边轻喃…… “莫说追来这古元……就是天涯海角,就是黄泉碧落,就是天堂地狱,我都会找到你,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永远……” 永远有多远? 凌亦凝微微一笑,依偎进金炫澈的怀里,点了点头。 (完) 2014年11月20日凌晨0:18(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