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揽月之俗气清穿》 第一章 入梦 08年9月9日晚上11点，某大学研究生宿舍内，因为开学报道忙碌了一天的颜清悦正躺在寝室的小床上慢慢的回味这段时间一直在网上追的一篇清穿文，文中的女主灵魂穿越回到清朝，在那个陌生落后的年代一直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惯彻坚决不出风头的做事原则，一边努力学习在那个年代的生活技能，如绣花，做饭，写毛笔字，看文言文等，一边利用在现在文明社会活了20几年的见识，低调的改善着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经营着平凡的美丽。颜清悦边猜测着后面的情节边叹息： “要是我也能到那个风云岁月小小的见识一番多好啊！一定向女主学习，尽量低调，即使低调不了也要和那些关键人物搞好关系，适当装苯都可以，坚决不参合他们的斗争。” 颜清悦也是个有自知之明且不愿意当出头鸟的人，知道自己没有能够站在风口浪尖的能力。 在清穿文的教育下，颜清悦对康熙的那一堆优秀的儿子充满了好奇，冷清的44，俊秀的88，漂亮的99，憨直的老十，淡然的12，还有被称为“帝国双骄”的13和14，以及出场率很高的德宜二妃和八福晋，十三福晋等。 颜清悦想着这些的时候眼睛早就闭上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梦想，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好象说了句什么~ 一觉睡到天亮的颜清悦一睁开眼就楞住了，她仿佛看见头顶上是木头床架和绣花帐子，这不是她寝室的东西啊，她把脑袋望左右偏了偏一眼望过去，妈呀！颜清悦噌的就坐起来了，她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的里，躺在一张雕花的木头床上，一张曾在博物馆见过的桌子在床的左边靠墙处，看上面的放了一面铜镜，因该是个梳妆台。颜清悦伸手摸了一下床沿和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她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床是木质的，具体啥木不清楚，被面试丝绸的，啥丝不清楚。 “我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颜清悦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赶紧躺下闭上眼睛接着睡觉，可怎么也没有一点儿睡意，脑子里一团乱麻“我在做梦？这么真实？”把手放到嘴边，一口下去， “啊呀！”颜清悦一声尖叫，除了痛的感觉外还发现这个身体仿佛也不是她自己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身体还很小，还在发育阶段，估计也就14，15的样子。大脑飞速旋转着“难道我穿越了？这里是哪里？现在啥年代？这个身体是谁？现在怎么办？” “小姐：您醒了吗？辰时了，该起了。”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浅绿色碎花外衣的小姑娘，大概13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小脸还红扑扑的，“您昨儿个不是说想和大少爷去店里看看吗？再晚就该误了出门的时辰了，这可是您好不容易才求得老爷同意的。”小姑娘没注意颜清悦一脸呆滞的样子，一边忙着帮倒洗脸水一边还在絮叨着： “大少爷可是起了好一会儿了，再晚就该来催您了” “额～请问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 颜清悦坐起来，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问到。 “小姐，奴婢是绿荷啊！这是您家里，小姐，你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绿荷急忙回答“小姐，您该不是病了吧？奴婢马上去告诉老爷”说着就准备向外冲 “回来，回来” 颜清悦赶紧把她叫回来，眼圈一转，“你是绿荷？你真是绿荷？我怎么看着不像呢？假的？”一副极其怀疑的口吻。 “小姐，奴婢是绿荷，是真的，不是假的”小姑娘急得眼圈一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我得考考你，看你是不是真是绿荷” “小姐，您考吧，奴婢一定好好回答”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家里有些什么人？现在是哪一年？” 颜清悦赶紧问道 从绿荷口中颜清悦知道现在是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初八，这里是杭州，这个身体的叫颜清月，颜家老爷叫颜诚，夫人姓柳，二夫人姓王，夫妻三人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大姐颜清雪，十八岁，去年已经出嫁，嫁给了杭州城里刘员外的二儿子。哥哥颜清风，十四岁，和颜清月是双胞胎，比颜清月早出生一刻钟。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叫颜清晴今年7岁，弟弟叫颜清朗今年才四岁。姐弟五人只有小妹颜清晴是二夫人王氏生的，其他的都是正室柳氏生的。颜家在西湖边上开了个餐馆，生意还不错，所以颜家家里也还算殷实。按现代的说法也算个小康之家吧。 颜清悦听完绿荷的话那叫一个汗如雨下哦，“颜清月”和自己本来的名字一字之差还读音相同，这样麻烦省了不少。康熙三十八年，好年代，社会还算稳定，康熙的数字军团已初具规模，还没有开斗，不知道能不能远观一把。嘿嘿，三月初八，不过古代没有妇女节这一说法，还是阴历，这个年代的女人地位低下啊。杭州，好地方，天堂啊，以前来过，对西湖情有独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颜老爷身体还挺好，生了五个，还有双胞胎，不过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就讲什么多子多孙多福气吗。听绿荷说姐弟几个感情还不错，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有人陪着玩总好过天天闷在家里绣花。 绿荷又说了他们的长相和爱好特点，家里的一些下人和他们家餐馆的事情。颜清悦仔细听着暗暗想：这个丫头单纯，问什么就说什么，保持低调应该能混过去，不过也个原来的颜清月可是琴棋书画都学了一点了，虽然不是非常精通，但是对于颜清悦这个现代人还是有些麻烦的，先不管了，走一布看一步，这些以后再说。 “小姐，您相信奴婢了吗？” 绿荷一脸真诚的望着颜清悦 “恩，暂时还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会随时考你的，你要记住了啊！还有我考你的事情不准给其他人说，不然你就是假的” 颜清悦威胁道 “奴婢记住了，奴婢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奴婢一定会向小姐证明奴婢就是绿荷” “恩，那就好，现在干什么”我收拾好了问绿荷，这衣服还真是麻烦，好几层，要没有绿荷帮忙，我是怎么也看不出哪对哪的。 “小姐，老爷和少爷在篇厅等着您过去一起吃早饭” 绿荷边走边在前面带路 “那走吧”颜清悦深呼吸一口，跟着绿荷跨出门口并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从现在开始我就当自己是颜清月！ 第二章 初见家人 颜清悦，不，应该是颜清月，跟着绿荷走出房间，边走边大量眼前这个院子。 典型的江南风格小院，一座小假山，周围一个小水池，里面养的估计是锦鲤，水池周围放了几个花盆，红得黄的整开的灿烂，可不灿烂呗，现在可正是阳春三月呢～不过颜清月对花的认识不多，只认得其中一盆是迎春花，还有一盆是虞美人，其他的那几盆就不认得了，院子还种了两棵树。数都不大，其中一棵是海棠，另外一颗好像是桂花树，树下面有和石桌子，周围还有几个石凳子，整个院子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 恩，还不错～ 颜清月边走边想还得记路。 这个小院子还有个名字叫揽月苑，据绿荷说，她和清雪，清风，都有单独的小院，院名是他们的娘取的，都带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娘柳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小有点文化具体是哪家大户还挺神秘，好像还有京城里边还有亲戚。清风的院子叫留风居，清雪的院子叫听雪苑，清雪出嫁后就一直空着，就回门的时候住了几天。准备再过几年等清晴满了十岁就给她住。夫人连名字都想好了：挽晴苑。现在清晴还小，才7岁，还和王氏一起住西厢的文芳苑，西厢还空了一个院子，当客房使。颜氏夫妻和小儿子清朗住主院—齐佳院。 穿过回廊，绿荷领着她来到偏厅，就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坐在饭桌的正前方和右手边第一个位子，两人正在低头说着什么，看见她们进来同时把头抬了起来，都笑眯眯的望着颜清月。坐正前方的那个男人一身青色袍子，四十几岁的样子，眼睛弯弯的，一脸慈爱。右边那个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一个小帅哥，冲着颜清月呲牙咧嘴的笑得不怀好意。 不用说，这俩人就是颜清月的爹和她的双胞胎哥了。 “给老爷，大少爷请安！”绿荷半屈膝，手拿手绢放在身体右侧向两人行礼。 “给爹，哥哥请安！” 颜清月赶紧跟绿荷有样学样。声音软软的，还挺好听。 “月儿，来”颜老爷向她招手道， 颜清月走过去在颜清风旁边的凳子坐下，现在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背后发麻，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 “月儿啊，你今天和清风去店里可不许单独到处乱跑啊，去哪儿都得让绿荷和颜贵儿时时跟着，想买什么就买，银子不够了就问管家要，去店里找钱掌柜拿也可以。”颜老爷接着说 “谢谢爹”颜清月楞了一下才回答，心想，颜老爷对颜清月还不错，挺大方随和的，在这个年代能让女儿出门还真如容易。 “爹，我会看好月儿的，您就放心吧，您都念叨好几天了，月儿现在还睡醒呢～” 颜清风望着她打趣到，左边眉毛往上一挑：“月儿今天去哪儿，哥都陪你。” 颜清月看着颜清风说话的样子总觉得怪怪的，心里发虚赶紧低头答是，更不敢动了。 “爹爹，爹爹”一声清脆的童音传来，只见一个很墨绿色小袄，灰白裤子的小孩儿颠儿颠儿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嚷“我也要去店里玩儿，我也要去！”这应该就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颜清朗了。 颜老爷一把把小儿子抱起来，楼在怀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脸好笑的说：“朗儿也想去吗？问你大哥和二姐，他们同意带你去爹就同意。” 颜清朗嘟着嘴，一脸期待的望着颜清月和颜清风。 “问你二姐，你二姐同意哥哥就同意” 颜清风直接把球踢给了颜清月。颜清朗一听立即把目光对准颜清月。 “娘呢？”颜清月顾左右而言他。把不认识的人叫爹娘，还这么顺口，颜清月在心底暗自恶寒一把。看来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有好处的，演起来还有点儿底，心底怯，面上还勉强过得去。 “朗儿，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点再让哥哥姐姐带你出去玩。”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长得端庄秀丽，看起来很温和娴静。然后在颜老爷左边坐下，接过颜清朗，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小手。 “恩，娘说的是”颜清月赶紧附和道，一不小心瞄到旁边的颜清风越来越大的笑脸，仿佛在对她说，就知道你不会带他去。 一个婆子走进来对着颜氏夫妇行了个礼道：“老爷，夫人，三小姐早上起来有点儿咳嗽，二夫人说她们在房里用早饭就不过来了。” “恩”颜老爷挥挥手让她下去。 仆人开始把早饭摆上桌，一人一碗稀饭，几碟小菜，还有一碟包子和一碟不知道啥做的馍馍，颜清月看其他人都开始吃饭了，也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面前的小菜，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清爽的样子，放到碗里，就着稀饭吃了下去。 咸甜咸甜的，炒得有点软了，口感和味道都一般，特别是那一股子甜味，虽然比较淡，但对颜清月这个吃惯了川菜和北京菜的人来说感觉还是有点难受。 颜清月又试了一下其他几个小菜，味道差不多，都有点微微的甜味，这让她想起了她那年上大学二年级和同学一起到苏州去玩的事情。 那年他们一行二十几人美其名曰去考察，其实就是旅游。一行人来到苏州著名的观前街，在一个小店里一人买了一袋据说是当地最有名的小吃的xx豆干，兴致勃勃的咬了一口，可怎么也咽不下去，所有人都望着其他人，希望有人能说点啥，但又不知道说啥好。那豆干就是咸中带着浓浓的甜腻甜腻的味道，一看封面还写着麻辣二字，颜清悦当时就受不了，把嘴里的剩半口都吐了出来，其他人看她吐了也都把嘴里剩下的吐了出来，然后大家一阵大笑，直叫着受不了。他们一群同学有四川人，有北京人，有天津人，有山东人，还有广东人，大家一致觉得这个特产的确很特别，一般地儿还真没有，不过能接受这种口味的人估计也不多，所以原本打算买点特产回去的人经过这豆干一刺激，都打消了买特产的这个念头。 一个来自烟台同学最搞笑，在所有人都受不了那个味道的时候，她冒了一句：好好吃哦！然后颜清悦他们一干同学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当即把手里剩下的豆干都送给了她！说是送，也不用客气，直接就塞到了她怀里。 那个同学抱着一堆豆干哭笑不得，等她吃了第二口发现其实自己也受不了那个味道的时候其他同学早就跑了。从那以后，大家都记住了她那句：好好吃哦！后来还时常拿出来笑话她～ 想到这里颜清月心里那叫一个酸苦交加，想起同学，立马就想到了家人，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脸色马上就变得难看起来，眉毛也皱了起来，手拿着筷子有意识无意识的动一下。 砰的一声，颜清朗把他面前的碗打翻了，柳氏一边责怪两句一边抱他坐一边去，旁边一个小丫头很快就收拾干净了，又端了一晚稀饭过来。 这一声响也让颜清月回了魂儿，她赶紧直了直腰身认真对付其眼前早饭。 颜清朗还在那里不乐意的瘪着嘴，颜清月看他一脸又可爱又委屈的表情，又觉得好笑，就哄了他两句： “朗儿乖，姐姐给你带糖葫芦回来，好不好？” 颜清朗听了这才高兴起来。 颜清月心底又一汗：难道所有小孩都喜欢糖葫芦？这玩意儿可是北京特产，杭州离北京可不老近的，难道这个年代糖葫芦就大江南北都有得卖了？ 不过看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估计杭州还真有，也就放心下来。 吃完早饭颜清月又进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和颜清风一起出门，临出门前柳氏又叫住他们兄妹俩有好一阵叮嘱，有向绿荷和颜清风身边的颜贵儿说了几句才放他们出门。 第三章 出府 柳氏在门口叮嘱了一大堆，无非就是就是叫颜清月在外面不要随便乱走，要注意自己的举止仪态，不要上当受骗，要注意安全，远离是非。又让绿荷和颜贵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照顾好小姐，叫颜清风照顾好妹妹等等，等她絮絮叨叨说完辰时都快过了，颜清风看时间已经比平时出门晚了，就赶紧叫颜清月和绿荷坐上马车，颜贵儿驾车，他自己则骑马在旁边跟着，一行四人向他们家饭馆行去。 颜清月坐上马车等帘子放下，马车开始走起来才稍微舒了口气。终于过了一关，没出什么问题。 以前看电视里面的人做在马车里觉得还挺舒服的，等颜清月自己坐在马车上才知道，这个马车坐着一点都不舒服，颠得她只觉得恶心，屁股都麻了。 可不颠得难受麽～这个年代又没有橡胶轮胎这种东西，木头车轮，一点儿分力的作用都没有，压过路面的每一点动静都是接传给车里坐着的人。 颜清月坐得无聊了就把刚在绿荷帮她收拾的东西拿出来研究，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一些铜钱，一些散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银票面额都不大，五两的有两张，还有一张十两的，上面还印有钱庄的名字和印记以及一些看不明白的图案。 绿荷看她盯着银票左看右看，还以为她嫌太少，不够花就说到： “小姐，老爷说了，银子不够您去找钱掌柜拿就是了” “恩，应该够了” 绿荷听颜清月这么回答便不再说话，低头盯着自己手里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哪里知道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小姐对银子更本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这些银子可以买多少东西也不知道哪些东西值多少银子。铜钱颜清月以前还见过，银子也没什么可研究的，重量是要称的，自己也掂不出来。银票在颜清月眼里可就是个稀罕的玩意儿了。记得以前上历史课老师仿佛说过，银票最早开始使用是在北宋的四川，当时那骄傲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啊。今天算是见到实物了，就好一阵仔细的研究了一把。 绿荷低着头也没想别的，就想着还能对小姐说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真是绿荷。颜府里的主人大致都给小姐说了，小姐还要考她，看来有机会得给小姐说说府里下人的事情，还有店里的事，姑爷家的事还有杭州城里边的其他事情。小姐肯定会相信的，绿荷一边想一边给自己打气。 绿荷打小就住在杭州城，对杭州的那些有名的人和事知道的还是挺多的，古时候的八卦消息可一点不比现代少，听八卦，说八卦，是那个年代女人们主要的消遣和娱乐。特别对于他们这些服侍人的丫头和婆子来说，知道和传播八卦的质量和数量直接影响他们的人际关系和收入水平，所以几乎每个混得好一点的丫头婆子都有一个广泛的八卦情报网。当然，他们也都是这个情报网里面的主要工作人员。 说到这里就有必要介绍一下绿荷小妹妹的情况了。 她出生在杭州城内一个小户人家，原姓贺，家里以前是以卖零食为生的，家里有她和两个弟弟，后来她10岁那年闹饥荒，他们家店也开不下去了，父母也没有办法就把她和大弟都送到有钱人家做事。名字还是当年才9岁的颜清月给取的。绿荷的父亲现在在杭州城里打点散工，母亲除了照顾小弟外还帮人做点缝缝补补的活，加上绿荷和大弟的月钱，家里勉强也还能过得去。绿荷平时和颜府里的下人关系也还不错，所以她的八卦来源渠道还是挺多滴。 绿荷和颜家签的卖身契约定的是二十年，现在才过了5年。不过有盼头总比没有的好，加上颜家人对下人还算客气，月钱虽不多也能按时领到，颜清月在柳氏的教育下也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没怎么为难过自己，所以绿荷对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小姐暂时有点怀疑，但她对未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又坐了一会儿，还没有到，颜清月银票也研究过了，车里面又没什么好看的，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考”绿荷的，虽然她现在很想知道他们家店里的情况，但是颜清风就在车外不远的地方，前面还坐着颜贵儿。一不小心就会引人怀疑惹来麻烦。她可不指望颜清风和颜贵儿都像绿荷这么单纯，自己说啥都相信，所以颜清月一直忍着没有开口。她想起今天早饭的时候颜清风对着自己了然的“奸笑”就觉得气闷得慌。 颜清月掀开身旁的窗户帘子往外瞄了一眼，他们正经过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外边有些店铺和一些小摊，经过众多古装电视剧的熏陶，颜清月看到这些虽然也觉得新鲜，但也没有多激动，看了这么多关于格格阿哥的故事，所以对随处可见的辫子和半秃头也没觉得有多难接受。不过颜清月还真看见卖糖葫芦的了，她这才稍微放了放心。 看了一会儿，没有太特别的东西，颜清月就把帘子放下了，她虽然好奇心很重，但是耐心还是很好滴，而且今天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去逛去了解，不急在这一会儿。怎么说现在这个时代，女人还是不好太招摇，低调点好，而且她要随时注意了，为了以后能再出门，今天就要尽量的规矩些。否则引得父母不满意，以后就很可能长期被关在府里不能出门了，她光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颜贵儿先跳了下去，掀开帘子，绿荷出去了，然后站在车门边伸手来扶她，其实压根不用扶颜清月自己也能很稳当的跳下车，不过还是觉得应该入乡随俗，就把右手伸给绿荷，在她的帮助下才从车上下来。等她站好了颜贵儿就驾着车往前走了一截拐进了胡同，估计是卸车去了。 颜清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正要仔细打量她眼前的这家饭馆，颜清风就到他身边来了。他们家这个饭馆叫酒楼可能合适点，店名叫做湖畔居，光看一眼就知道虽然不是很大，很豪华，但也不算小，还是有点档次的。现在还早，不知道生意怎么样，应该还是不错的，不然怎么养活店里的人和他们家里那十几口子呢。一想到现在家里有什么多人，想起那人际关系还不知道得有多复杂就不由得又微微蹙了蹙眉。 颜清月哪里知道，家里十几个人在杭州来说更本算不得什么，一家几十口上百的都大有人在，他们家里人的关系也还算简单，虽然也有些问题，还好没有那专门挑事儿的不想过安生日子的人。只是颜清月以前家里只有四个人所以才觉得现在家里人多人麻烦。他们家的酒楼不管规模还是档次也都只能算中等，杭州城里和西湖边上的大酒楼，豪华酒楼可是不老少的。 颜清风站在她身边见她在打量酒楼就笑嘻嘻的问她： “妹妹这是头一次到咱家店里，觉得怎么样啊？” 颜清月听了他这话心里暗暗高兴，原来今天是头一次到店里来，那就不怕露馅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想到这里颜清月也高兴的对颜清风说： “看过了再告诉你。” 说完就抬腿往里面走。绿荷和颜清风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第四章 颜家酒楼 颜清月，绿荷和颜清风三人刚走进湖畔居，一个三十来岁身穿灰白长衫的男人就迎了出来，对着颜清风和颜清月拱手作揖到： “给大少爷，二小姐请安” “钱叔不必如此客气”颜清风抬手回答，“我带着二小姐到处看看，你先忙你的，不用跟着，我一会儿来找你。” 钱掌柜应了一声就到一边的柜子旁边算账去了。 颜清月在颜清风的带领下开始参观他们家的酒楼。 酒楼有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中间摆了八张大圆桌，有两个小二正忙着在摆放椅子。临街的一方摆了四张方桌，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光线很好，这四张桌子的四周被一圈低低的木头栏栅围着，只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开了个口子。栏栅边上放着几个小方墩儿，每个方墩儿上还摆了一个小花盆，正开着 红得黄的小花。颜清月对花虽然没多少研究，也能看得出来这些花和她院子里的话品种差不多，并不是很名贵，不过由于这些小花被人照顾得很好，开得都很灿烂，也煞是好看。 正对面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颜清月对这个可没一点概念。靠里边墙的位子搭了个简单的小舞台，估计给人在这里说书或者弹唱表演之类的，墙上面挂了些写着菜名和酒名的牌子。一样的大小相同的颜色，一排一排的很整齐。 右边就是上楼的楼梯，楼梯下面摆了一些装酒的大坛子。沿着楼梯往上，上面一共有六个包间。四个小包间都是以词牌命名，分别为满庭芳，醉花荫，一剪梅和杏花天。两个大包间一个叫千杯少，另外一个居然叫半日仙。看到这个包间名的时候，颜清月楞子一下，直接就联想到在现代看的电视剧《皆大欢喜》里面那个叫半日仙的算命老头儿。她使劲咬了咬嘴唇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不过这个名为半日仙的包间可是所有包间里面最大最舒适的，里面还连着一间小小的卧室，卧室另一边开了个小门，门外是另外一条的楼梯，通往后院的侧门。不用说颜清月也能想到这个包间不是用来招待一般人的。 酒楼的后面有一个小院子连着，这个院子主要的房间都被弄成了厨房和杂物室。只有靠东边有几个房间空着，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很干净，像是客房。湖畔居虽然不做住宿的生意，但还是简单准备了几间，以备不时之需。 院子里摆了个一张小桌子和几个木凳儿，四周种了好几颗大树。其地方也种满了，花花草草，在春日温柔的阳光下，一片生机蓬勃。院子里有几个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厨房里面还有几个人在准备午饭需要的原料。颜清风和颜清月逛了一圈就在院子中间的桌旁坐下里休息，绿荷很快就拿了茶水和几盘小点心摆在桌子上。 “妹妹看了咱家的店觉得怎么样啊？哥哥打理得还可以吧？”颜清风有的得意的对着颜清月，一脸等着表扬的样子。 颜清月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说得颜清风越发的得意起来。 “不过～”颜清月故意拉长了语调。 “不过什么”颜清风有点紧张的看着颜清月，颜清月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到： “有几个小地方稍微改改应该会更好一点。” “哦？” “比方说那个楼梯旁边可以再开一个门，和原来那个门挨着，往大堂上菜就走那里，往楼上厢房上菜就走原来的门，这样人多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挤。还有那些个挂在墙上的菜牌和酒水牌，虽然很整齐，不过如果把这些牌子分类一组一组的按个什么花样摆在墙上可能会更有意思一点。”颜清月谨慎的把自己想到的觉得还可以改善的地方挑了两个条提出来。 “恩，妹妹说的不错，这边加一道门，客人多的时候上菜分开走就不会挤了，弄起来也不麻烦。估计快的话半天就能弄好。菜牌和酒水牌换些花样摆放也让大厅显得好看点儿。” 颜清风越想越觉得颜清月说得有道理，操作起来也不困难，可以试一下。颜清月听到自己的意见被肯定也很高兴。两兄妹就坐在小院里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一边讨论着刚才的提议，门开多大？什么时候找人来弄？菜牌酒水牌怎么分类等等。 颜清月看着颜清风弯弯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觉得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从今天早上起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了起来。 “妹妹，用过午饭后哥陪你出去逛” “恩，好”颜清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不过他下午不用管店里的事情吗？下午店里应该没什么客人，不用他看着也没关系吧，反正还有钱掌柜在，钱掌柜是颜夫人身边心腹钱妈妈的弟弟，很得颜家人的信任。有个小帅哥当向导，陪自己逛街也不错。颜清月想想也就没再说什么。 颜清风听见颜清月回答后就到前面做事去了。接近午时，已经有客人陆续进来，厨房也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颜清月坐在院子里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这半天的经历实在太刺激了，现在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经过近一个时辰深思熟虑颜清月终于得到以下几点结论： 由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啥时候回去，所以要演好颜清月这个角色，自己的现代思想和语言要尽量控制，即使被察觉到她的变化那也要一点一点的被发现，不能让人一下觉得颜清月变化很大完全是两个人。否则在这个年代，人们一旦解释不了某些事情就会往神鬼方面联想，她可不想被人当作妖怪除了。 鉴于今天上午的观察，颜家的家庭条件还不错滴，颜家家人对自己完全没有怀疑，颜家人对颜清月也很好，那自己也尽量把他们当亲人对待，自己安心在颜家呆着，不要着急，耐心等到回去的一天。颜清月打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肯定能回去。 来到著名的康熙年间，原来幻想认识或者远观一下康熙的那些优秀儿子的想法现在也一点都没有了。不说这里是杭州离着北京好几千里远，就是去了北京那些人哪里就那么容易见到？他们可是掌握着她这种平头小老百姓的生杀大权而且不需要任何借口。最让颜清月绝望的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最喜欢的“帝国双骄”13阿哥才13岁，14阿哥才11岁。比自己身边这个“哥哥”还要小。9阿哥稍微大点16岁，8阿哥也才刚成年，对颜清月来说对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男孩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对其他阿哥虽然也有些好奇，但始终兴趣不如这几个大。由于现在还有一个事情摆在她面前，所以颜清月想了一阵就把这档子事情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颜清月眼前的事情说大不大，搞不好还挺麻烦。 由于今天是颜氏夫妻特准她出府，而且准许她去街上卖自己喜欢的东西，她还答应了给颜清朗带糖葫芦回去，所以她除了买自己相中的东西外怎么也都还得给颜家其他人带点小礼物回去。 颜清风和自己一起去逛那简单，看他喜欢什么悄悄买下来送给他就是了，但是给颜氏夫妇和那个没见到的小妾王氏以及颜清晴买什么东西回去，颜清月心里可是一点儿谱都没有。完全不了解他们平时的喜好。不过好在有个绿荷在身边，可以“考”她。嘿嘿～ 颜清月盯着手里的茶杯暗自在心里一阵“奸笑”。 绿荷站在她旁边突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一阵风吹过，轻轻的颤了一小下。 第五章 礼物 颜清月从绿荷的口中了解到了颜家各位平时的生活习惯和大致喜好，正在琢磨的时候，颜清风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刚才的位子上，一副累得够呛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是一阵猛灌，又塞了块点心到嘴里。 “妹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哥叫他们给你弄。” 听颜清风说吃的颜清月才发现这会儿午时都已经过了，店里也没有刚才那阵子那么忙碌，颜清月随便说了两个刚才看见的菜名，其他的就让颜清风看着办就是了。经过早上那顿早饭颜清月深刻的认识到这里的饭菜和自己平时的喜好实在相差甚远，所以吃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反正都差不多的味儿。 “那就让今天新来的那个厨子做几个他拿手的小菜来尝尝。”颜清风回过头去吩咐他的跟班颜贵儿。 颜贵儿和绿荷很快就把兄妹俩的午膳端了出来，依次摆在桌上。 两个凉菜，两荤两素四个热菜。还有两小碗汤。 颜清月看了看这些菜没买特别的，那一小碗汤却引起她的兴趣。 颜清风看见上的两小碗也微微皱了皱眉，看了颜贵儿一眼，颜贵儿赶紧解释道说： “这是今天新来那个厨子弄了一个上午的汤，他还说这汤啊一定要在饭前喝，喝了汤再吃饭才好。 “那就尝尝吧。”颜清月赶紧接话。 颜清风点了点头，就低头品尝起来。 颜清月看这汤感觉有点熟习，喝了一口就明白了，这汤应该就是在现代在广东很常见的“罗汉果瘦肉汤”的清代版本了。材料基本差不多，味道也还不错，虽然汤里面的瘦肉感觉稍微柴了一点，估计是选取的肉的位子不太合适，不过颜清月还是很愉快的把这碗汤喝完了才开始吃饭。颜清风则开头只喝了一半就放下了，饭后又把剩下的半晚喝了。看来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哥哥，你们每天中午都要忙到这个时辰才能吃饭吗？” “恩，基本差不多，只不过每逢初一十五就还要晚一些。” 可怜的孩子，颜清月在心里悄悄的说。 “初一十五？” 刚才一路过来好像在他们家店附近没看见有什么寺庙之类的建筑啊。 颜清风看着颜清月脸上的一点儿心疼和不解，就给她解释道： “出了咱家店的大门继续往前走一截再向右走一段路，那里就是静慈寺了。妹妹今天想不想去拜拜？” “静慈寺不是在西湖边儿上吗？” “是啊，前边儿就是西湖了，站在楼上就能看见，妹妹刚才可能没有注意到。”颜清风指了指楼上的包间笑着回答她。 的确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她都忙着笑“半日仙”去了 “原来这么近啊～”想在现代的时候，离着好几里远的地方都可以号称是在西湖边。 “要不咱家的店怎么会叫湖畔居呢。离得再远一点儿可就不敢叫这个名儿了。” 一刻钟之后，颜清月在颜清风，绿荷和颜贵儿的陪同下开始了她的首次清朝购物历程。他们直接去了杭州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儿。 没有选择去静慈寺的原因很简单，不是颜清月不想去，而是她打算以后争取找机会单独去。不让人跟着，特别是不能让这个看起来很有点聪明的“哥哥”跟着。这么小的年纪就管理一家酒楼，颜家人看来也挺放心的样子，想不注意他都不行。万一在静慈寺遇在到个什么高人，再请高人指点下迷津，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还是等十五的时候再来吧，人多才热闹” “好。” 颜清月这一路逛下来是看了个眼花缭乱。什么东西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宝贝，这些纯手工制作的东西可比送仙桥那些仿货要漂亮多了，真实之中淳朴和精致的气味混在一起，感觉特别的美。 不过看归看，颜清月出手的次数可不多。一方面是她要对这个时代所卖的东西先有个整体概念，另一方面还没看见既物美价廉又适合带回去当礼物的东西。不知不觉就逛了几条街了。颜清月就只买几样小东西，其中有给颜清朗买的几串糖葫芦，几条绣花手绢和两条叫绿荷悄悄买下准备送给颜清风的腰带。给颜家另外四人的东西她却一直没看到合适的。 转了个弯，一间很小的玉器店就出现在她眼前，店面不大，里面玉的质量也一般，颜清月却相中了其中两对耳环，这两对耳环的做工都很精巧，一对儿雕的是两朵梅花，另一对雕的是两片叶子。颜清月当即就掏钱都买了下来，想着那对儿梅花的可以送给颜清晴，这里的小女孩从小就要打耳洞，叶子的就留着自己带。付钱的时候才听老板说这两对耳环玉的用一个摔断了的手镯的残料做的，所以价格也不贵。颜清月看见店里有类似于编中国结的细绳子，想起今天早上她老爹身上那个被颜清朗拽下来的玉佩，她就各种颜色的都买了一些。这下颜老爷的礼物也基本搞定了。 还剩下身下柳氏和王氏的礼物还没有着落。颜清月也拿不准到底送什么东西最合适，还得符合她们俩的身份，又不能引起任何一方的不愉快。看了很久，最后颜清月决定买些所有女人都需要的首饰回去，头花和发簪各挑了几个，有富贵的，有高雅的，也有清纯的。价格都差不多，回去让他们自己选去。 完成任务后颜清月又高兴的买了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颜清风也买了几本书和一些笔墨纸砚就打道回府了。 本来颜清月是想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去，顺便可以欣赏一下华〝灯〞初上的夜景，但是看到颜清风那有点疲惫的样子就忍住了没有开口，乖乖的坐上了马车。这次颜清风没有骑马也坐到了马车里，看来他很不能适应颜清月这种这麽长时间的闲逛。不过酒楼不是晚上才最繁忙吗？他不用在那里守着？ 没过几天颜清月就明白了：由于他们家酒楼的位子在西湖边上，这里距主要的居民区还有一段距离，而他们的主要客源是游览西湖和去静慈寺拜佛的人，多数人都不会太晚回去，一般的时候天黑以后游湖的人并不多。所以酒楼晚上并不是很繁忙。颜清风多数时间则是在第二天上午才去了解头天晚上的经营状况。 颜清月坐在马车上回想起今天逛街的收获，赶紧把刚才买的各种颜色的细绳子那出来，仔细的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金色的最适合，就把金色的绳子挑了两根出来，很快就编成了个小小的中国节。 “妹妹，你编的这个是？” “挂玉佩上的，怎么样？漂亮吧？”颜清月得意的对颜清风笑着。 “是很漂亮，以前都没有见过，妹妹怎么会做这个的？”颜清风随便一问却让颜清月吓了一跳。她底下头小声的说： “我自己想出来的” “哦。” 颜清风见看着她手里那个中国节，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在想什么，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颜清月却更觉得心里虚得慌，有点讨好的对颜清风说： “哥哥要是觉得喜欢，就挑一种颜色，我也给你做一个。” “好啊！” 颜清风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 仔细看了半天颜清月手里的绳子，最后选中了天蓝色。等颜清月做好了递过来拿在手里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到怀里。脸上的笑容一直到进了颜府都没下去。 颜清月看着他那还带着些孩子气的笑容，轻轻的舒了口气：不是起了疑心就好，这个颜色和我挑的腰带还挺配！ 第六章 晚餐 颜清月和颜清风刚进了大门，颜清朗就颠儿颠儿的就朝颜清月扑了过来： “二姐姐，糖葫芦，糖葫芦~” 小脸红扑扑的，小手还拽着颜清月的一个劲儿的晃。 “少不了你的”颜清风拍了一下颜清朗的小屁股，把他抱了起来，颜清月从买的糖葫芦中挑了一串儿山楂的拿在手里但就是不给他。 “想不想要啊？” “想”颜晴朗搂着颜清月的的脖子在她脸上啪的亲了一下，嘟着嘴，笑得像个小赖皮狗。 颜清风看着颜清朗的样子又看见颜清月脸上残留的口水大声的笑了起来。 颜清月被颜清朗搞得苦笑不得，亲就亲吧，还附送口水一圈儿。她赶紧把糖葫芦递过去，把这小子的最堵上，又拿出手绢准备擦脸。 一只手伸了过来，在颜清月的脸上轻轻的拂过。颜清月楞了一下，觉得脸上温度有向上升的趋势。 “额，谢谢”颜清月有点不自然。 “傻丫头。”颜清风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抱着颜清朗就走了进去。 颜氏夫妻都在，在商量什么事情，看他们走进来就停了下来。左边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服，神情一片安然，没有说话。一个六七岁样子的小女孩靠在她身边，低着头晃着手里的小手绢。这就是早上没见到的王氏和颜清晴了。 “爹，娘，二娘。”颜清月跟着颜清风给他们请安。 “你二姐就是惯你，朗儿，一会儿可不需不吃饭哦。”听见颜母发了话，颜清朗就从颜清风身上下来，跑到母亲身边有是撒娇又是耍赖，把一家人都逗得开怀大笑。 颜清月看见颜清晴的目光一直跟着颜清朗手里的糖葫芦，就又拿起一串红枣的递给她，颜清晴接了过来，看了王氏一眼，没有立马放进嘴里。王氏对着颜清月微微一笑： “晴儿还不谢谢二姐？” 颜清晴见母亲没有不允许，就对着颜清月甜甜一笑，道了谢就开心的吃起糖葫芦来。 颜清朗看见颜清月那里还有糖葫芦就吵着一会儿还要，颜清月看颜夫人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就笑着对颜清朗说到： “这剩下的两串儿那可是姐姐和哥哥的，我们要留到吃了晚饭后再吃。” 颜清朗听见颜清月这么说就没再闹了 “你也喜欢？”颜清风在身边悄悄问他。颜清月冲他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她把刚刚在马车上编好的中国结拿出来送给颜老爷，又把珠花和发簪拿出来让柳氏和王氏各自挑选。 颜老爷很喜欢这个小礼物。颜清月给她穿上玉佩挂在身上后就一直笑呵呵的拿在手里。 “这个结子真还看，以前都没见过。月儿是在哪里买的啊？” “这是妹妹自己做的。”颜清风帮她回答。 “咱家月儿越发的聪明了”柳氏显然对她眼前这三个子女都非常满意。 颜清月想起那两对耳环，看着颜清晴正在吃糖葫芦，如果自己再单独送她一对耳环好像对颜清朗就显得有点不平，所以也就没有拿出来，想以后再说。 颜老爷问了几句颜清风店里的情况就吩咐管家顔福准备开饭。 颜清月刚听顔福颜贵的名字还以为是两兄弟，见了人才发现这两人原来是父子。只不过也不是亲生的。颜贵儿是顔福十几年前捡来的，后来顔福给他取了名儿，就一直跟着顔福服侍颜诚，。颜清风长大后颜贵儿就就一直跟着颜清风，顔福则还是跟在颜诚身边是做他的长随兼颜府管家。 晚饭还是在偏厅用的，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摆了十来个，颜清风还在和颜诚说酒楼的事情，颜清月一边吃着一边听他们谈话，终于听到颜清风把今天他们两商量的改进意见对他老爹提了出来。 颜诚略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明天就可以找人来弄” “恩。”颜清风还乘机替颜清月邀功到： “这些意见都是月儿提出来的，明天月儿也和我一起去店里吧，那个摆弄菜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女孩子就是心细一些。” 颜清月听见颜诚这样说心里暗自高兴： “哥哥已经做的很好了，我要向哥哥多学习。”装模作样的谦虚一把。 “好，好。”颜诚连连点头。颜夫人有些不太认同：“女孩子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颜清月和颜清风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颜老爷就先开了口： “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去多见识见识，以后才不会吃亏。咱家月儿琴棋书画都学了些，再学一些管家和管理生意的本事，将来也是能用得上的。” 颜夫人听见颜老爷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就同意让颜清月跟着颜清风去店里。学多少是多少，也没有指望她真能做出什么成就来。 颜清月感激的看了颜清风一眼，颜清风对她眨了眨眼睛。 晚饭过后颜老爷就去了书房，颜夫人和王氏坐在一边喝茶边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颜清风听了一会儿就告退要回他自己的院子去，颜清月想到卖给他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跟着退了出来。颜清风仿佛知道她要跟着出来就站在院子里站着没走。看她也出来了笑着对她说： “这下如愿了吧？” 如什么愿？难道以前颜清月向颜清风说她想学着打理湖畔居？ 颜清月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就对颜清风笑笑，把给他买的两条腰带拿出来递给他。两条都是白色的，一条上面用银色的线绣的暗花，一条是蓝线绣的吉祥图案。素雅的风格，精致的做工。 “给我的？”颜清风惊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颜清月点点头算是回答“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合适，刚好合适。”颜清风在腰间稍微比了一下，惊讶已经变成了惊喜，“很漂亮诶，谢谢月儿啦。” “喜欢就好。”颜清月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也觉得很有成就感。想到明天还可以出去，高兴的一路哼着歌回自己的揽月苑去了。 回到院子，颜清月把买的一对陶瓷娃娃送给了绿荷。绿荷激动地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小姐，您不怀疑奴婢了吗？你相信奴婢了吗？” “恩，我相信你，你就是最可爱的绿荷了。”颜清月真诚的表扬她，“不过我以后还是会随时问你一些问题的，这样经常让你想一些东西，脑子才会变聪明。” “恩，小姐越来越聪明了。”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以前在家里父母保护得很好，到颜家后也没受过什么欺负吃过苦，所以还是很好骗的。 颜清月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个借口就把绿荷支出去了，自己则仔细看了一圈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自己的东西都不认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绿荷是单纯又不傻，不对劲的地方时间长了容易被觉察到。所以得抓紧时间熟悉和了解这些东西。颜清月看完了屋子里面的东西又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屋子里坐到梳妆台前，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绿荷回来了，只不过后面还跟了两个小跟屁虫。还能有谁？颜清晴和颜清朗是也。 第七章 清晴清朗 原来颜清月给绿荷的任务就是给这两个小家伙送糖葫芦。原本糖葫芦就是给他们买的，刚才晚饭的时候又看他们俩乖乖的吃了饭，所以这会儿就叫绿荷给他们送奖品过去。 两个小鬼由于他们的娘还在一起商议事情所以也在一块儿玩儿，颜清朗见绿荷来了就又缠着柳氏说明天想和哥哥姐姐一起去湖畔居玩儿，清晴也跟着说想去。柳氏被颜清朗闹得没办法了就叫他们自己去问颜清月，说如果颜清月同意了就让他们去。 所以两个小孩儿就一起来见颜清月了。 柳氏之所以让他们俩去问颜清月她心里还是有计算的：今天上午只有颜清朗一个颜清月都没有带他去，现在是俩个小孩，明天又有正经事情要做，颜清月平时有点胆儿小又不太亲近颜清晴，她肯定会拒绝这两个孩子的。 柳氏猜的没错，颜清月的确拒绝了颜清晴和颜清朗的请求，但她对着两个快要哭的小脸又实在有点不忍心，她也就没有把路完全堵死。 她给颜清晴和颜清朗提了个条件：如果他们俩今天能忍住不吃手里的糖葫芦，明天颜清月就带他们俩一块儿去湖畔居。而且还要求他们不能把这个约定告诉他们娘。 两个小孩都表示自己肯定能做到就回去了。 颜清月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着他们即使能忍住不吃糖葫芦也很难不对他们母亲说实话。糖葫芦的诱惑以及小孩子心里藏不住话的感受颜清月可是很了解的，想她当年就败在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下。 第二天和颜清月一起出发的增多了四个人。颜清晴，颜清朗和被他们的娘派来跟着照顾的王妈妈和钱妈妈。 昨天晚上颜清月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较劲心里。 如果只有颜清晴或者颜清朗之中任何一个，这场约定颜清月就一定会赢。谁知道这两个小鬼都怕被对方比下去，所以暗自在心里较着劲儿，还真的都忍住了。 一大早两人就把糖葫芦拿出来要颜清月兑现承诺。颜清月看着柳氏和王氏一脸疑惑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小鬼是真忍住了，在感叹和赞赏之余就同意带他们一起去。 原本柳氏和王氏还是不同意，觉得孩子太小，颜老爷听了他们的约定后却说这两个孩子该奖励，而且之前又有约定，不能反悔。颜清月也深感认同，不能对小孩子失信，这会对他们以后的人生观念产生很大的影响的。在颜老爷的同意下，柳氏和王氏的反对就无效了，他们就各派了一个婆子贴身跟着照顾这两个小的。加上昨天的四个人，今天一起出发的就变成了八个人。人太多就用了两辆马车，颜清风今天也没有骑马，和颜清月一起坐在前面马车里照顾颜清晴和颜清朗，绿荷和那两个婆子坐后面的马车。 两个小孩坐上马车上就兴奋得不行，时不时就把帘子撩起来往外看，颜清朗不用说，连颜清晴也激动得小脸红红的。颜清月一边让他们注意别摔着，一边还要应付他们层出不穷加稀奇古怪的问题。 “砸到自己的脚了吧！” 颜清风故意逗她。颜清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颜清风看见她生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碍于颜清月的面子还是忍住了。他把颜清朗抱到自己身上固定着不许他调皮，颜清晴见颜清朗不能乱动了也乖乖的坐在颜清月旁边休息。 “二姐姐，你教我们唱歌吧，绿荷姐姐说你唱得可好了。”颜清晴转过头对颜清月说。 “就是，就是。绿荷姐姐说昨天听见你唱歌来着。”颜清朗也附和。 颜清月想了想估计是昨天晚上自己在回院子的时候随便哼哼被绿荷听见后就拿到他们面前献宝了。 昨天自己哼的都是爱情歌曲，不适合教小孩子唱，好在她还记得几首小时候唱过的儿歌，就欣然同意了。 “姐姐教你们唱歌是没问题，姐姐先唱一遍，然后再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不过歌儿里面是有问题的，唱完之后姐姐提问你们回答，好不好啊？” “好。”两个小孩同时答到。 颜清月先给他们讲了《三个和尚》的故事，讲完后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来： “一个和尚挑呀么挑水喝， 两个和尚抬呀么抬水喝， 三人和尚没水喝没呀没水喝， 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呀为什么？ 为什么呀和尚越来越多？ 为什么呀和尚越来越懒惰？ 为什么呀长老呀不来说一说呀？ 睁着眼闭着眼阿弥陀佛！ 大和尚说挑水我挑的最多， 二和尚说新来的应该多干活， 小和尚说年龄幼身体太单薄， 白胡子的长老说我年老不口渴， 一个和尚挑呀么挑水喝， 两个和尚抬呀么抬水喝， 三个和尚没呀么没水喝， 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 从此以后呀和尚都不抬水喝， 不挑水的日子还是一样过， 谁也不用奇怪也别问为什么呀， 几千年的奥妙谁也不会说破。 谁也不会说破。“ 颜清晴和颜清朗听了故事又听颜清月唱的歌都觉得故事好玩儿，歌儿好听，就认真跟着颜清月一句一句的学了起来。 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学习起来特别快，颜清晴大一些，跟着唱了两遍就学会了，歌词也记住了，颜清朗小一些，也学会了大半。 颜清风虽然没有一句一句跟着学，听多几遍也就会唱了。 他们四兄妹就在《三个和尚》的歌声中，来到了湖畔居，进了湖畔居后颜清风就直接找钱掌柜安排加开一个小门的事情去了。颜清月则带着两个小孩先去后面的小院里喝茶吃点心，休息一下。 “歌儿里面的问题能回答了吗？”颜清月见他们俩休息够了就开始发问。颜清晴和颜清朗这才想起这首歌里面是有问题的。 “我问的问题有三个。听仔细了啊，第一个是和尚越来越多，为什么却没有水喝呢？第二个是那个长老为什么不管呢？第三个问题是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呢？不过咱们今天只想第一歌问题就可以了，如果回答的不好，今天就不给你们卖糖葫芦，如果你们回答的好，不只有糖葫芦吃，姐姐以后还可能再带你们出来玩哦。”颜清月既提出问题又用“金元加大棒”引诱他们认真思考。 两个小鬼听她这么说后就把整个小脸都皱到一起，认真思考了起来。 “因为和尚越来越懒。”颜清朗首先回答。 “这些都是个里面说的，他们为什么变懒呢？”颜清月让他们继续思考。 过了一会儿颜清月见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告诉了他们答案，可能这个回答对他们这么小的孩子是难了些： “这个问题的原因是首先是由于这三个和尚哪一个都不愿意把自己辛苦挑回来的水分给其他人喝，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又都希望另外的两个人能去挑水，自己能够免费享用。这种既不愿分享又想不劳而获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们都只想着自己，不愿意替别人考虑。明白了吗？” 颜清朗，颜清晴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如果他们都不去挑水最后会怎么样呢？” “会渴死。”同时回答 “二姐姐，我不做自私自利的人。”颜清晴首先表态 “我也不做！”颜清朗也赶紧大声的说。 “他们还这么小，怎么会回答这么难的问题。”颜清风走过来摸摸两个小鬼的头，对颜清月说到。 “总会长大的，要早点学会辨别是非。”颜清月接着对颜清晴和颜清朗说， “后面两个问题也要记住了啊，等你们长到哥哥这么大的时候再回答。” “哦？那是要我现在回答咯？”颜清风眉毛一挑。 “不用告诉我。”颜清月回以淡淡一笑。 第八章 清风的烦恼 颜清风把大厅墙上挂的菜牌酒牌都取了下来交给颜清月处理，颜清月仔细研究了一下湖畔居的六道主菜，找了个熟悉这些菜的人来详细了解一番每道菜的做法和口味。最后决定按照主菜的不同口味分类，每道主打菜分别配上几个小菜和酒水，这样每一组都以主菜为中心排成方形，按照六边形端点的位子挂在墙的中间，其他的菜牌和酒牌分别在左右两边一列整齐排下。 颜清月近一天的劳动成果受到了颜清风，钱掌柜和店里一杆厨子伙计的一致夸奖。颜清晴和颜清朗这两个小鬼一直跟在颜清月身边看她摆弄这些牌子，现在听到众人的赞赏，也觉得脸上有光，高兴得很。 下午颜清风颜清月带着两个小鬼又去逛了街，吃了饭。在回去的马车上两个小鬼终于觉得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颜清月搂着颜清晴，颜清风抱着颜清朗尽量让他们睡的舒服一点。颜清月见颜清风的额头微微有汗珠渗出，心想：是个好哥哥。 颜清风注意到颜清月在看他，对着颜清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看了一眼颜清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颜清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主动去问，自己还一堆麻烦的事情窝在心头没地儿说去呢。现在可没心情去当什么知心姐姐。想到原来这个颜清月琴棋书画都会，自己就觉得头又华丽丽的痛了起来。 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好解决办法，虽然这两天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这就是她的致命伤了。好在颜清悦天性淡定加乐观，所以没想出结果的事情她就先放一边不再想了。 那边颜清风仿佛也陷入了沉思，连马车停下来都没觉察到，直到颜清月轻轻把颜清晴拍醒，王妈妈扶着颜清晴下马车才回过神来。 回到顔府，颜清月和颜清风见过颜诚和柳氏之后，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颜清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她也觉得有些累了。绿荷机灵的马上就去给她张罗洗澡水。水弄来后颜清月美美的泡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身体的疲劳消除了，颜清月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换了件衣服就到院子里闲逛，逛了两圈没发现特别好玩的事情，就到院子外面接着溜达，绿荷在旁边跟着，颜清月偶尔和她说上两句。不知不觉走到颜清风的留风居外面，正巧遇到颜清风从院子里走出来。 “月儿有事？” “没事，睡不着就到处逛逛。” “哦？带你去个好地方。” 颜清月想想现在反正无事可做，又不想睡觉，就点点头， “好。” “绿荷，去给二小姐拿件披风来。”等绿荷把披风拿来后，颜清风把披风给颜清月披上，又给前面的带子系了个蝴蝶结。接着对绿荷说：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送二小姐回去。” 把绿荷打发走了就带着颜清月往后院走去。 颜清风带着颜清月绕过一排房子，踩在房后的一个土坡上轻轻一攀就爬到了树上，接着把颜清月也拉了上来，再从树上往上面轻轻一跃就跳到对面的房顶上。颜清月也跟着爬了过去。她可没有颜清风身手敏捷，在这个地方可跳不起来。颜清风赶紧拉着她在房顶上坐下，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好在这颗树的位子长得很好，离房子很近，他们脚下这个房子也不高，像是装东西的库房。所以看似高难度的动作却还是比较容易的。 坐定后颜清月才真正觉得，颜清风果然会找地方。这里既可以看见前面的小花园，周围又没有人，很安静，还有后面的数枝坐掩护，他们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其他人稍微接近，他们就能看的很清楚。 见她坐好了，颜清风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月儿还会讲故事，还会唱歌儿。”听着怎么有点委屈？ “一定是小姨教你的！”颜清月还没回答，颜清风就接着说，“她真偏心，只教你都不教我。” “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学唱歌？想学来唱给谁听啊？”颜清月故意糗他。 “呵呵，是哈，听月儿唱就好了，我学来干嘛？又不是那个啥。”估计意思是说又不是卖唱的。“好哇，月儿敢取笑我，唱给谁听？还能唱给谁听？当然是唱给我最可爱的妹妹听咯。” 颜清风敲了一下颜清月的脑袋以示他的小小不满。 “月儿，我想小姨了。” “我也想她。”汗！又出来一号，都不知道是那路神仙。颜清月答了一句就不敢再说话。她又不是原装的颜清月。不知道说啥。 “真是天妒红颜。小姨还那么年轻。”颜清风有些忧伤。 天妒红颜？那就是死了？没问题了。 颜清月刚悄悄松了口气，回过头看见颜清风那有点犹忧郁的表情就安慰他道： “小姨虽然去了，但她一定是希望其他活着的人能够幸福快乐的。” “恩，对。月儿，给我唱支歌吧，你今天唱的歌真好听。” 颜清月想：才14岁啊，应该是很开心很快乐的年纪。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年不但肩上已经开始承担养家的责任，而且好像心里还有很多烦恼困扰似的。 颜清月不忍拒绝，在这么美好的气氛里，她也想唱歌。挑了首开心愉快的。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明天明天这微笑将是遍野春花，将是遍野春花” 颜清月唱了两遍《歌声与微笑》。颜清风跟着她的歌声一边微微晃着头，一边跟着哼。歌声一停就响起了轻轻的掌声，颜清风笑着感叹： “真好听！歌儿好，词儿好，唱得更好。” “谢谢妹妹。”颜清风顿了一下，“不过我不用把你的歌声带回家，因为你就在家里，你的歌儿也在家里。可不许你的歌声飞遍海角天涯，只能在咱家。至于我的微笑嘛，让咱家里遍地春花就够了，外面我可不负责，呵呵呵呵。” 颜清风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月儿，你觉得当官好还是经商好？”颜清风突然话题一转。 “都好，自己喜欢就行。”颜清月下意识的回答。 “都好？一样好？”颜清风又点惊讶她说的话。 “是啊。”颜清月对颜清风的惊讶很不以为然，“能养家糊口，自己又干着开心就对了嘛。” “你不觉得当了官能光宗耀祖吗？” “要是觉得光宗耀祖很重要那就去当咯。” 原来是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干什么。颜清月凭着以前的经验，对付这种问题还是比较在行的，即便不能真正解决什么问题，理清楚了思路总会觉得轻松一些。 “不管当官也好，经商也好，都不容易。既然都不容易那就挑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做，这样即便以后遇到困难才有力量去克服。”颜清月不敢给他说得太深入了。 “恩。月儿说的有道理。月儿喜欢做什么？” “经商。” “对了，女子是不能做官的，我怎么忘了呢？”颜清风笑得傻呵呵的。 颜清月望着天上朦胧的亮，感受着晚风从脸上拂过。深深的吸了一口略略带着点儿湿的空气。 在现代可是很难享受到这么纯净的空气和宁静的夜晚的，颜清月在心底深深的叹息：这个世界还真是平衡的，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必然会有所失去。你失去了一些东西，肯定会得到其他的作为补偿。不过这一切都要等你真正得到或者失去你最珍视的东西之后才能体会得深刻。 就像现在的自己，得到了这个时代的宁静就失去了现代的便利。暂时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关怀，得到了颜家人的真情对待。这一切的得失她自己也模糊了，没法计算。 “奖励你的。”颜清风手上变出了几块糕点，“以后要经常唱歌给哥哥听。” 我的歌就这么不值钱？颜清月腹议。不过还真有点饿了，颜清月拿过一块来放进嘴里。味道还凑合。 颜清风也吃了一块，颜清月见他笑得有点奸诈“果然是个奸商”。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这个时候颜清月忽然觉得颜清风长得还真是不错。剑眉星目，身材修长，现在都这样了将来肯定又是一个少女杀手。她又偷偷瞄了他两眼，颜清月比较郁闷的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屋里那个破铜镜根本就看不清楚，朦胧得一点都不美。水里照出的影子也不清晰，不过既然是双胞胎，那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嘿嘿，穿越了一把还有可能成个小美女。也8错。女人都是在意自己长相滴。颜清月心底暗自有些高兴。 “有些晚了，回去吧。” “恩。” “跳下来，我接着你。” “好。” 颜清月先从房顶上跳下去，颜清月接着从房顶直接跳进了颜清风怀里。 颜清风把颜清月送回揽月苑后，自己也回留风居去了。 第九章 思弦 接着的几天颜清月就没有再去湖畔居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虽然颜老爷对子女还算是开明，允许她参与湖畔居的经营，但她现在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太频繁的往外跑容易引起别人的闲话。在这个流言猛如虎的时代，一个女子的名声甚至重过生命。颜清月虽然打从心里鄙视这些强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锁，但为了几天之后的那个日子能够顺利出去，所以这几天就在家里乖乖的装大家闺秀。 之前颜夫人还担心颜清月，怕她在外面玩儿野了，移了性情，这几天见她安心呆在家里看书，写字，便大觉放心了。 这几天颜清月虽然没有出颜府，甚至连揽月苑之外的地方都很少去，她可一点也没有闲着，她在揽月苑的小书房里努力的看那些既是繁体字又竖着排版印刷的书。颜清月的书架上除了有《女诫》《内训》这些的“标准教材”外，还有一套完整的《三言二拍》，所有读书人必修的“四书五经”和一些游记散文杂谈之类的“闲”书。 这里面颜清月最亲切的就是《三言二拍》了，她上大学无聊的时候曾经借来打发时间。不过当时整套《三言二拍》中她就看了其中《警世通言》的前半本。后来她又找了到了新的乐趣，就把那些书丢到一边儿去了。 现在颜清月就把三言二拍当作她古代自我教育的启蒙书了。凭着她以前看港剧的经验积累，繁体字大多还是认识的，个别不认识的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使劲啃了两天，才勉强能够适应。《三言二拍》讲的都是些小故事，看起来还稍微愉快点儿，那些“四书五经”颜清月大致翻了一下就再提不起兴趣了。她看那些书都还挺新的，估计原来的颜清月也没怎么看这些书，只是大概的了解一下，然后就拿来装点一下门面。 颜清月在看书之余还偷偷练了两天毛笔字。为了不让绿荷发现她写字的问题，她还专门对绿荷说她前几天没有看书写字，这几天要好好练练，不准任何人进书房来打扰她。于是绿荷对她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练字这个问题，可不是两天恶补就能补得回来的。经过两天的练习颜清月终于能把字写成个儿了。至于什么字体美感，完全不沾边，不过却保留了点她钢笔字的笔锋和套路。 颜清月在书房“闭关修炼”了几天后，终于觉得需要歇一歇了。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品着龙井，一边吃着零嘴儿。绿荷就站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打着扇，其实今天这个天气一点偶不热，绿荷也只是象征性的给她扇一扇，又赶赶蚊子。 颜清月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十二了，还差一点儿月亮就圆了。明天就给颜老爷说自己想在十五那天到静慈寺去上香的事情。 “绿荷，你还记得小姨吗？” “记得。” “那你都还记得些什么啊？” 在绿荷详细的描述中，颜清月知道了从颜清风嘴里听来的“小姨”的“光辉”事迹。 柳氏闺名思弦，虽然颜家兄妹都称呼其为小姨，她其实并不是柳氏的亲妹妹，只是她的远房堂妹。至于有多远就不清楚了，在绿荷进颜家的第二年也就是颜清月10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多数事情都是绿荷听回来了。 柳思弦是在颜清月五岁的时候到颜府来投奔颜夫人柳氏的。 听说她由于丈夫去世过后，自己没有子女，被婆家撵了出来。娘家日子也不好过，无奈之下才来投奔了这个远房的表姐。 “好恶俗的情节。”颜清月听到这里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想法。 柳思弦是一个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的才女，到颜府后见颜氏夫妻待自己很好，觉得不好意思在府里白吃白住，就主动承担起教导颜清月的责任。琴棋书画都教了一些。那时候虽然颜清风已经开始去私塾上学，下学后还是经常找颜清月一块儿玩儿，柳思弦教颜清月下棋的时候他也就跟着学，一来二去的也和柳思弦也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感情。后来颜清风的棋下得比颜清月还要好，柳思弦还曾夸他聪明，有天分。 柳思弦去世之后把自己的几样心爱之物都留给了颜清月。颜清月在她去世之后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柳氏又亲自教她做些针线女红的，才慢慢好了。之后她就很少弹琴，下棋和画画了，只有字稍微练得要勤快些。柳思弦生前教颜清月琴棋书画的时候曾告诉她说女子的琴棋书画不要学得太好了，特别是不要惹个才女的称号在头上。颜清月问她为什么，柳思弦只问了一句： 古往今来，能有几个才女得到幸福，又过得幸福？ 柳思弦还留下了东西？颜清月对这个来了兴致。 “绿荷，你去把小姨留给我的东西拿出来。” 绿荷很快就捧着个盒子出来，小心翼翼的交到颜清月手上。 虽然不知道盒子是什么木材做的，看盒子表面的雕花工艺和漆艺的精美也知道这不是一般外面店里卖的普通盒子。 颜清月打开里面绒布裹着的东西，是一只白玉手镯，一只金钗，和一串翡翠手链 颜清月先拿起那只手镯，套在自己手腕上。这镯子莹透纯净、洁白无瑕、质地细腻，光泽滋润。颜清月以前也听过羊脂白玉的大名，不知道手上这个是不是。即便不是羊脂白玉也应该是上好的白玉，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么贵重的玩意儿，颜清月也不敢马虎大意，看了看摸了摸就取了下来放回盒子。 她又拿起金钗仔细瞧了起来。宝石镶的蝴蝶和牡丹，栩栩如生的，很精致华丽。而那一串翡翠手链则是由18颗大小相同的翡翠珠子串成，每颗珠子都晶莹剔透、圆润饱满、翠绿均匀。 这三件东西里颜清月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翡翠手链了。那晶莹的绿色让人移不开眼，戴着它仿佛灵魂都宁静了。 颜清月最后还是把这些东西又放了回去。把盒子关上。 “回去吧。” 绿荷见颜清月的神色不太好，还以为她在怀念柳思弦，就赶紧接过盒子，放回原位。颜清月这才知道这个盒子存放的位子，原来在她的床板下还有个存放东西的地方。难怪她之前把这个屋子的东西都看遍了却没看到这个东西。 里面好像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有一把琴，颜清月把它取了出来。 是一把七弦琴，也称瑶琴。颜清月以前听说过九宵环佩，大圣遗音的大名，这却是她头一次真正见到七弦琴。 轻轻的拨了两下琴弦，声音清婉绵延。琴身上还刻了一排小字：“心静声即淡，其间无古今。” “柳小姐的琴弹得可真好，是绿荷听过最好听的。” “怎么好呢？” “奴婢也说不上来，有的时候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好像没什么烦恼了。有时候听着吧又觉得有点伤心。” “哎。” “奴婢该死，惹小姐难过了。”绿荷一听颜清月叹气就赶紧跪下请罪。 颜清月来了好几天了，对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还真是适应不了，前天她还试图劝绿荷别动不动就对她下跪，绿荷却以为颜清月要对她怎么着，吓得大哭不止。颜清月没法解释，大感无奈之下只好算了。后来只好一旦发现她跪下了，就尽快拉她起来。 “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在感叹我自己没把琴学好，现在有些后悔而已。” “小姐想学琴可以给夫人说一声，请个夫子到府里来教就是了。”绿荷听了颜清月的话就从地上起来了，还给她出主意，“小姐这么聪明一定能学好的！” 第十章 颜氏清雪 第二天，颜清风早早的就起来了。她打算趁早上全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把去净慈寺的事情提出来。一来颜清风在场，颜清风是和她站一边的，二来万一颜老爷不同意，今天距十五还有两天，还又时间可以想其他办法。 颜清月走进偏厅一看，果然，颜家人全都来偏厅用早饭，一家7口，一个不落。颜清月走到柳氏身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余光偷偷瞄了颜清风一眼，颜清风打她进来后，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柳氏听了颜清月的请求，略一思索，叫她多带上两个人陪同，就答应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早就答应过月儿要带她去的。” “恩，这样最好。” 颜清月还没来得及飞扬的心情立马被颜清风破坏了。那啥？我什么时候让你带我去了？颜清月在心里嘀咕。上次在湖畔居的时候把这话题混过去了，原本以为十五的时候湖畔居很忙，颜清风不会跟着去，谁知道又节外生枝，看来自己找寻回家之路的计划得稍微修改一下，有没有高人存在还不知道呢，十五那天就当是去踩点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颜清月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 平复了心情，脸上表情也柔和了。 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颜清月稍微转头就看见了颜清风有些疑惑的眼神。颜清月赶紧回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吃过早饭后，颜老爷和颜清风都去了湖畔居，颜清月也回自己的揽月苑了。她还在考虑是先看书还是先练字的时候，绿荷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 “是啊，大小姐现在正在大厅和夫人说话，夫人请您也过去。” 原来是颜家的大女儿，颜清雪。去年嫁人了。不过这个时辰回娘家是不是早了点儿？ “大小姐是自己回来的，就带了个小丫头，姑爷没跟着来。小姐，”绿荷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颜清月。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颜清月也想先知道点儿外面的情况，才好应付。这是她头一次见颜清雪，听绿荷的描述，她个性温和，贤惠，对她娘生的弟弟妹妹都很好，只是对颜清晴很冷淡，也不怎么喜欢王氏。不过有柳氏当家到也相安无事。今儿这么早一个人跑回娘家，之前也没说一声，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 “奴婢见大小姐眼睛有点儿肿，也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的。” 颜清月还没走进大厅就听见柳氏的声音：“雪儿，这次你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娘叫人给你做些好东西，给你好好补补，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谢谢娘。” “娘俩儿说这些干什么。” 颜清月进门看见柳氏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一身少妇打扮。 “月儿快过来，你大姐回来了，你们姐妹也好长时间没见了，这回可以好好的聚一聚。” 柳氏见颜清月进来就把她招呼到自己身边。 “娘，大姐。” 颜清月见了礼就在柳氏的另一边坐下。颜清月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颜清雪和那双红肿的眼睛。绿荷说是没休息好也太留情面了，就看那红肿的程度和厚厚的粉都遮不住的憔悴神情，估计昨儿一晚上就没有停过。颜家子女都是双眼皮大眼睛，一哭眼睛肿起来就特别的明显。好在颜清雪的婆家也在杭州城内，她才能一大早就跑回来，要是路程再远点，指不定回到娘家成什么样呢。 “妹妹还好吗？”颜清雪强打精神关心颜清月。 “很好。” 柳氏拍了拍颜清雪的手背。王氏领着颜清晴，钱妈带着颜清朗都走进来了。又是一番见礼过后，才坐了下来。 “小兰，小芝，你们去把听雪苑打扫干净。大小姐在家住的这段日子小兰就在听雪伺候。” 柳氏身边的两个丫头应了声就下去了。 “大小姐这面色看起来不太好，估计是赶路累着了吧？”王氏身边的王妈故作关心的问道。王妈从小照顾王氏，王氏嫁到颜府，她也跟了过来，现在又照顾颜清晴，和王氏感情很好。 柳氏和颜清雪听她这话都面色一沉。 颜清月听见王妈这么说话，也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个之前她没怎么接触的人。王氏都没开口，她就先来这么一句，明显是讽刺颜清雪。王氏听她这样说，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喝茶。 “大小姐身子娇贵，坐这么长时间马车当然累了。”钱妈剜了一眼站她对面王妈，替颜清雪说话。 钱妈是管家颜富的老婆。至从柳氏身边的柳妈请假回家娶媳妇儿之后，她就暂时顶替柳妈贴身照顾柳氏。她显然是和柳氏站同一阵线。她男人是颜府管家，她自己现在了又在正房柳氏身边做事，再加上湖畔居的钱掌柜又是她同宗的弟弟，她在颜府里的地位一下就上来了，现在也有了点儿管家婆的气势。 “好了，雪儿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休息。钱妈一会儿把礼物送到各院子里去。现在就先散了吧，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柳氏发话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了。王妈还在王氏旁边说着什么，太小声了，颜清月也没有听清楚。 颜清朗跟着颜清月来到揽月苑。前两天颜清月专心看书练字，颜清朗来找过她好几次都没见到，刚在见到她就要跟着她玩儿，柳氏现在也没空管他，她忙着帮颜清雪考虑礼物的问题。 颜清雪这个样子回娘家来，根本没带什么礼物。柳氏刚才也是为了顾全她的面子给她圆场才那样说。既然话说了出来，就要认真准备。不能让颜清雪在自己娘家被人笑话。 “二姐姐，大姐姐是不是哭过了？谁欺负了她吗？” 哎~连四岁的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朗儿觉得是谁欺负了你大姐姐呢？”颜清月捏了捏颜清朗的苹果小脸逗他到。 “肯定是刘二呆子。” 刘二呆子？颜清月听颜清朗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颜清雪的丈夫是城里刘员外的二儿子，名叫刘文景。刘家是做丝绸生意的，人都子承父业，刘家老二却偏偏不想做生意，家里生意的事情全丢给了他大哥，自己一心想考功名，成天在家里闭门苦读。一心读书的人当然没有做生意的人做事那么圆滑，何况又有颜清风这么一对比，所以颜清朗就给人取了“刘二呆子”这么个名儿。 “可不许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叫，那可是你姐夫。”颜清月教育颜清朗。 “我知道，我只告诉二姐姐和哥哥。” “乖！”颜清月亲了他的小脸一口，以示奖励。 “那个刘二呆子敢欺负大姐姐，我要告诉爹爹，让爹爹奏他！” 颜清月见颜清朗一脸愤怒的样子，既觉得有点好笑，又很感慨：有兄弟姐妹真是幸福啊~ “朗儿还小，这个事情就不要管了。现在大姐姐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大姐姐真被人欺负了，爹娘一定会给她做主的。不过朗儿，你千万不要自己跑去问大姐姐啊。” “恩，她会不好意思的。” “小机灵鬼儿！” “万一爹娘不给大姐姐做主怎么办呢？”颜清朗还是一脸的担心。 “呵呵，那我们就悄悄地去把刘二呆子打一顿，好不好？叫上哥哥和清晴一起去给大姐姐出气！” “好耶！好耶！”颜清朗听颜清月这么说终于放心，不再苦恼了。 第十一章 借琴 整个上午的时间颜清朗都在揽月苑缠着颜清月陪他玩，颜清月也努力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给颜清朗讲故事又教他唱歌，一直到钱妈来叫他们出去吃午饭。 午饭时却没有见到颜清雪，王氏身边的王妈也不在，跟在王氏和颜清晴身边照顾的是王妈的侄女儿，小云。柳氏显然也注意到了，淡淡的瞟了小云一眼就吩咐开饭。 一顿饭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就连颜清朗都乖乖的坐在柳氏身边吃自己的饭。颜清晴一向安静温柔，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王氏和柳氏都一脸平静。柳氏平时很注意自己的仪态，女主人的身份扮演的滴水不漏。王氏则继续她的沉默寡言风格。 颜清月暗自思量：颜府看起来并不完全就是前段时间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派温暖平和。府中之人各自安享生活的样子仿佛也有了些变化。 饭后柳氏带着颜清朗回她和颜老爷住的齐佳院了。王氏和颜清晴也回她的文芳苑去午休。颜清月没有回揽月苑，带着绿荷到后院溜达去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颜清月感觉气氛不是很好，加上饭菜又不合胃口，就吃得很少。现在她就在厨房里左翻翻，右看看，试图找点合她胃口的东西。厨房的下人见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就问她： “二小姐您想吃什么吗？奴婢给您做。” “你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这候着。”颜清月挥手让他们下去。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差不多都是那个味儿。颜清月打算自己弄点儿吃的。 她找了半天，发现在一个角落有几个圆形的鸡蛋大小的红果子。颜清月几乎有点不敢置信的拿起其中的一个。 她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是番茄！颜清月可以肯定。 番茄不是来源于美洲大陆吗？传入中国也不过才百余年。现在可是在三百多年前的清朝！怎么会有番茄？颜清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番茄的来历，又再次确定了她手上的东西，不是她的幻觉啊。这又是这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是不是自己在从历史书上知道的清王朝？ 一时间太多问题，颜清月觉得自己就快忍不住了。 “小姐，这是什么呀？是可以吃的东西吗？”绿荷看见后也惊讶的拿起一个来。 “你不知道？” “是啊，奴婢以前没见过。” “你都不认识，我又这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呢？”颜清月叫她去问问厨房里的人，这儿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绿荷很快就来回话了。原来这些番茄是厨房里一个叫颜老四的下人家里亲戚从四川带回来的。他家亲戚在成都郊外发现的这种红果子，见长得漂亮就挖了几株回来种着玩儿。颜老四见这红果子觉得稀奇就摘了几个下来，拿来给厨房里的人瞧瞧。大家看过之后都不认得这是啥东西，又见其色泽娇艳，怕是有毒之物没人敢吃。颜老四自己也是个怕死的，就丢到一边去了。 颜清月现在没心情找吃得了，她得先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她拿了两个番茄在手上就走出了厨房。 厨房外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一脸惶恐的看着颜清月和她手里的东西。见他的下人打扮，估计他就是颜老四了。颜清月想了想，开口道：“这个果子长得真漂亮。” “就是就是。二小姐要瞧着喜欢，小的明儿就给二小姐弄一盆儿来。”颜老四见颜清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挺喜欢的这些果子的样子，就讨好她。 “那好，先谢谢你啊。”颜清月对着他温和的说。 “二小姐您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的。” 颜清月找遍了自己房间里的书，几乎就没有和正儿八经的历史相关的，有几本书和历史沾边儿的又都是些奇闻杂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这些书都不行。自己既又不能随便进颜老爷的书房去找，又不能开口问颜老爷借，这突然改变看书喜好的借口可不好找。看来自己只能在外面去买了。颜清月越想越觉得十五那天的任务重啊。 今天下午酉时都过了颜老爷和颜清风才回来，比平时晚了近一个时辰。原本颜清风隔天下午是要到书院去学习的，今儿也给耽搁了。颜老爷回来脸色不太好看，眉头深锁。进门后就问柳氏： “清雪今儿回来了？” “是回来了，现在还在听雪苑休息。” “叫她马上到书房来！”颜老爷几乎都用吼了。 柳氏见他怒气冲冲，就给钱妈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叫人。钱妈出去后柳氏轻轻拉了拉颜老爷的衣袖，又摇摇头。 颜老爷看了柳氏一眼，抬腿就往书房走去。柳氏也赶紧跟了过去。 颜清风回来后就直接到揽月苑了，她走进揽月苑的时候颜清月正在摆弄颜老四拿来的那一小盆野生番茄。才长出了几个大拇指大小的小青果，还看不出番茄的模样儿来。颜清月见颜清风进来了，就放下了，又净手之后才和颜清风在院中做下。 颜清风也是眉头深锁的样子。 “哥哥，怎么了？”绿荷上茶之后颜清月开口问道。 “绿荷，你去把院门关上，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等绿荷出去把门关上后颜清风才小声问颜清月： “姐是今天什么时辰回来的？” “早上啊，辰时还没过。你们刚走不久就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今儿个中午，有个来吃饭的客人说，刘家传出消息，说刘家二少奶奶昨儿和人跑了，现在刘家正到处找人呢。” “啊？怎么会这样？大姐分明早上就回来了，就带了个叫梅香的小丫头，随身东西也不多，估计只有几件儿换洗衣服。”颜清月觉得这个传言简直太荒谬了，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颜清风赶紧示意她小点儿声。“爹听见这话气坏了，马上就派人回来问，又悄悄派人去刘家打听。结果刘家的人只说二少奶奶不在家，既没说去哪里了，也没有澄清外面的谣传，后来就一直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爹一听说姐回咱家了，又听了从刘家回来的人的话，气得不得了。”颜清风一边给颜清月讲，“现在估计把姐叫去说话了。” “姐回来说怎么回事了吗？” 颜清月摇摇头：“她回来后就在听雪苑休息。不知道有没有给娘说。不过她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太好，连清朗都看出她哭过了。” 颜清风见颜清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又不能跑到书房外去偷听，就越发担心了，在桌子旁边不停的走来走去。 颜清月劝他道：“哥哥，你先不要着急，等知道了什么事情之后咱们再想办法。何况还有爹和娘呢。”“恩。” “哥哥吃晚饭了吗？要不就在揽月苑用吧？” 颜清风点头后颜清月就把绿荷叫回来，又把院门打开，让她去张罗晚饭。 晚饭后颜清风见一时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回他的留风居去了。 “大小姐来了。”绿荷来报。 “快请大姐进屋说话。”颜清月把颜清雪迎进屋，“大姐请坐。” 颜清雪的眼睛没有早上那么红肿了，面上神情还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一年没见月儿，到生分了。”颜清雪有点叹息的说道， “月儿以前一直都是叫我姐姐的。” “姐姐。”颜清月赶紧改口。颜清雪听后扯了扯嘴角。 “姐姐今儿是来问妹妹借一样东西的。” “姐姐要借什么？”颜清月很疑惑，难道自己这里还有啥好东西？ “就是小姨留下的那把琴。一年多没有弹琴，就觉得技艺又生疏了，想这几天闲来无事的时候练习练习。” 见颜清雪说到琴的时候一脸感慨，颜清月想反正这玩意儿自己也不会，她要借就借给她好了，横竖都是他们颜家的东西。就把琴取出来准备交给颜清雪身边的梅香。 谁知颜清雪却亲自把琴接过来，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上刻的那一排小字，转而向颜清月道谢后就走了。 远处传来梅香的声音：“二少奶奶，还是让奴婢来拿吧。” “不用了。” “二少奶奶~” 颜清月见绿荷又摇头又叹气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小姐，你说大小姐她？”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颜清月不带情绪的回答绿荷后自顾自的轻轻的唱； “谁能告诉我你在何处等候谁能明白我昨夜到今夜的疑惑日出又日落也是一种寂寞我仍站在这路口看红尘滚滚而过谁能告诉我你留下的是什么谁能明白我只想爱你一生就足够月色如此朦胧像是我无心犯下的错借这一夜北吹的风捎去我远方的问候。” 第十二章 三月十四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十四早上卯时。颜清月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依然是木头床架和绣花蚊帐。没有雪白的天花板，没有日光灯。她仍然在清朝，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这几天过得比颜清月以前的几个月还要漫长。昨天晚上看到颜清雪心力交瘁的疲惫样子，她也突然觉得好辛苦，好累。思乡念家的情绪完全把她淹没。 颜清月盯着头上的蚊帐看了近一刻钟，她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凉茶一口灌下去。又把窗户打开，春日早上的凉风迎面吹来。 “小姐，昨儿睡得可好？”绿荷打来洗脸水，又拧好毛巾递到颜清月手里。 “小姐，今儿想穿哪件衣服啊？”绿荷继续问。 “素净一点儿的。” 绿荷拿了水蓝和淡绿两件衣服让颜清月选，颜清月见这两身衣服的颜色都很清雅，上面绣花也比较少，只在下襟，袖口，领口这几个位子绣了几朵花，花的颜色和样子也配的很好，想了想就决定今天穿水蓝色那件，淡绿那件明天出门穿。颜清月收拾好了之后，走出房门抬头看去，远处天上的太阳在清晨的薄雾遮掩下显得特别的温柔。 颜清月在偏厅门口看见颜清雪也走了过来，就在门口等了她一下，颜清雪走过来拉着颜清月的手，对着她轻轻一笑。柳氏和颜老爷都已在座，其他人都来齐了之后柳氏就招呼开饭。饭桌上大家随意的闲聊着。 “风儿，明天的中午的戏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冯老爹的班子，他们的人虽不多，唱得还不错，咱们的台子也不大，正好合适。前几天就去联系过，冯老爹应下了。我今儿再去确认一下。” “好。明天店里会很忙，你要多注意着点儿，需要的东西今天就置办好。” “放心吧爹，都准备妥当了。” “我答应了明天让月儿去净慈寺进香。”柳氏对颜老爷说道。 “也好，反正净慈寺离咱家的店不远，上午去进香中午也能回店里用饭。”颜老爷也同意了。 柳氏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颜清雪 “雪儿也去吧，烧烧香，再添点香油，求菩萨保佑。” “恩。” 饭后，颜老爷去书房了，柳氏把颜清月和颜清风留了下来。颜清月和颜清风对视一眼就都了然了，知道柳氏将要给他们说的是颜清雪的事情。 果然，柳氏把事情的大概给他们两兄妹说了：颜清雪和刘文景成亲后，颜清雪尽心照顾刘文景又伺候婆婆，刘文景对颜清雪也关怀体贴，两人的生活还算相亲相爱。两个月前刘夫人的娘家侄女儿香凝到刘府来做客，香凝的爹就是刘夫人的弟弟，年前做生意赔了钱，家里境况就不太好了。这个香凝原本是定了亲的，人家见他们家破落了就不愿意这门亲事，派人前来退婚。不管什么原因退婚之后的女子都很难嫁得出去的，香凝的爹娘当然是死活都不同意。后来闹得街坊邻里都知道了，大家都把这个事当笑话来看。香凝为避风头，这才躲到刘家来的。刘夫人心疼自己的侄女儿，就想把香凝许给她二儿子做妾。 颜清雪当然万般不愿意，但又不敢表露出来，拍人家说她不贤惠善妒。刘文景也不喜欢自己这个表妹。香凝到刘家后对着刘夫人很是温顺乖巧的样子，私下里却还是一副大小姐脾气，一不顺心就拿下人出气。刘文景见过一次她责罚丫鬟，又见自己娘子这么温婉可人，就打从心里不喜欢她。但刘文景偏偏性格有些懦弱，不敢当面拒绝他母亲，这个亲事就几乎定下来，颜清雪知道后，在屋里偷偷哭了一晚上，越想越委屈，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回娘家来了。 刘家夫人听说颜清雪一声不吭就跑了，也很生气。香凝见有机可乘，就叫她的丫鬟悄悄对外说刘家二少奶奶和人跑了。刘夫人听底下的人嚼舌跟，虽然知道自己的媳妇不是那样的人，但这样一来，颜清雪自己走了，犯错在先，香凝嫁给自己的儿子，她日后回来也就没有理由反对了。所以就闭门谢客，对外面的流言也不做任何回应。 颜清雪昨天把事情给颜老爷和柳氏说了后，颜氏夫妻，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又气刘家任人在外面坏自己女儿名声，还气刘文景的耳根软，就让颜清雪在家里住几天，平复一下心情，再看看刘家人的态度后再寻求解决的办法。 柳氏叫颜清雪和颜清月一起去净慈寺上香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看看，颜清雪是回娘家来了，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她把颜清月和颜清风叫住，一方面是给他们俩说事情的经过，另一方面是要他们明天陪颜清雪散散心，让她拿出精神来，不要让她被其他人看轻，也不能称了那些人的心愿。 颜清风也替自己的大姐叫屈，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说明天店里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即便他本人不在那里看着，钱掌柜也会把店里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颜清月心里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哥哥，咱家湖畔居在杭州城开了多少年了？” “有十几年了吧。” “今年就十五年整了。”柳氏看着颜清月，不知道她想说什么。颜清风也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突然。 “明天中午咱家店里有戏班子？” “是啊，请了冯老爹的班子来唱戏，这是咱家店的规矩了，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请的。” “娘，”颜清月转过头来笑着对柳氏说，“咱家店在杭州城开了十五年，全靠客人赏脸给面子才能有今天，咱颜家的人是不是要亲自感谢一下长期以来支持咱们的客人啊。” 颜清月故意把‘亲自’两个字音拉得很长。 柳氏若有所思，颜清风却一头雾水。 “我前几天教晴儿和朗儿唱了几首歌，他们俩学得很快，姐姐的琴也是弹得很好的。咱家的人亲自上场才有诚意啊。”颜清月说完后还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月儿的主意好！”颜老爷笑着推门进来大声的说，“咱家能有今天是要感谢这么多客人的捧场，咱家儿女亲自上场答谢更显诚意了，这样既表达了咱们的感激之情，又能解决雪儿的问题，对店子的声誉也有好处。明儿过后雪儿也可以到店里去学着打理生意，他们刘家也是做生意的，将来不要人打理？” 柳氏原本还担心女儿抛头露面是不是会惹人闲话，听颜老爷这样说了之后也觉得可行。江南杭州民风本来就较为开放，一些人家都不给女儿缠小脚的。颜刘两家又都是生意人，不是什么高门大阀，没那么多约束。刘家就两个儿子，颜清雪的丈夫不是做生意的料，颜清雪早晚要管事的。刘夫人还能管着两个儿子一辈子不成？以后分了家颜清雪就更得照看生意了。 颜清风也觉得这样做可以解决颜清雪目前面临的问题。反正他们也不需要表演多少，弹唱两首，表达意思就够了。也就欣然的点头称是。 大家意见统一之后，颜老爷又给颜清风说了些细节问题，而明天酬宾表演的事情就交给颜清月去办。颜清风和颜清月欣然领命后就各自忙活去了。 “老爷，我这辈子最大的满足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了。” “谢谢夫人了，把我的儿女都养的这么好。” 颜清月回去后就把颜清晴和颜清朗召唤到揽月苑来，又叫绿荷去请来了颜清雪。 人到齐后，就对他们说了明天表演的事情。颜清雪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家人对自己的支持。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颜清雪身边的梅香也红了眼眶， “二小姐不知道，在刘府里连少奶奶赐给奴婢的名字都被那个女人改了。” “哦？”姐姐取的名儿又怎么了？ “表小姐说奴婢的名字犯了她的忌讳，硬是给奴婢改成了梅花。” 梅香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颜清雪制止了。 梅花？还真有水平！忌讳？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知道颜清雪暗地里还受了她多少气呢。 颜清月对这个还没见过的香凝是越发反感了。 第十三章 净慈寺 颜清朗听说明天要他去湖畔居唱歌给客人听，很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唱。颜清晴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当她看见颜清朗这么积极响应颜清月的号召，也就决定了明天要和颜清朗一起唱。 他们俩之前就会唱《三个和尚》了，颜清月又教他们唱了一首《白龙马》。颜清雪给这两首歌配了乐伴奏，两个小鬼经过一下午的练习把两首歌都唱熟练了。连一旁的绿荷和梅香都学会了。几个人在揽月苑正唱得开心，一阵掌声传来。颜老爷，柳氏，和颜清风站在揽月苑门口笑着给他们鼓掌。众人给颜氏夫妇行礼后，颜老爷说； “唱得很好，晴儿，朗儿真乖。”还爱怜的摸摸他们的小脸，“雪儿弹的琴也还是那么好。两个丫头也不错，明儿也一起吧。” 绿荷和梅香有点儿害羞更多的是高兴。 颜氏夫妇走后颜清风留了下来。 “还有一首歌，明天要咱们五人一起唱。”颜清月对面前这四个颜家子女说。 “哦？我也要上台唱歌？”颜清风感到很惊奇。 “当然，既然是咱家的答谢表演，咱们五人都上台唱首歌才能更显正式和诚意，一个都不能少。” “可我不会唱歌啊。”颜清雪也有点担心。 “放心吧，我们5人。每人只唱几句，很快就能学会的。”颜清月肯定的看着她。 颜清雪想了想也鼓起勇气点点头。 颜清月见大家都同意了就开始教他们，还是颜清月的琴声配乐。 第二天早上，颜府一家八人带着一干下人浩浩荡荡的向净慈寺开去。原本是颜清月的单独活动，后来人员不断增加，现在则直接变成了全家的集体活动，颜清月简直觉得欲哭无泪。 早饭的时候，颜老爷今天见天气不错，想到今天中午的答谢表演就临时起意，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全家人都去净慈寺拜拜。湖畔居靠着净慈寺沾了不少的光，今儿也算是去感谢菩萨保佑。柳氏和王氏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都欣然赞同。 “还真成了感恩日了，人神都不落。”颜清月小声嘀咕。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一家人在说说笑笑中很快就来到了净慈寺。 净慈寺坐落在南屏山慧日峰下面，与灵隐寺并称南北两山之最。是吴越国钱弘俶为高僧永明禅师修建的，原名叫做永明禅院；南宋时改名儿为净慈寺，并建造了五百罗汉堂。前朝万历十七年的时候，司礼监孙隆奉明神宗之命将皇太后亲手绘制，皇帝御题赞辞的“瑞莲观音大士像”赐净慈寺。万历二十八年，孙隆又以净慈寺位居禅院五山，奏准将《大藏经》安放在寺里。到了本朝，康熙爷玄烨在二十八年的时候还曾亲临净慈寺，三十三年又赐以净慈寺御书《金刚经》一卷。所以净慈寺一是以来都香火旺盛。 寺中峰峦竞秀，怪石林立，松柏苍翠，蓝天绿林古刹，自然天成，中间大雄宝殿，单层重檐，黄色琉璃屋顶，端正庄严。寺里是一口重达一百多公斤的铜钟，每日黄昏的时候，悠扬的钟声在暮色苍茫的西湖上空荡，在他们家的湖畔居都能清楚的听见。"南屏晚钟"也成为"西湖十景"之一。 颜家人到净慈寺的时候，寺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摆摊儿卖东西的，耍猴的，吆喝卖零食的，夹杂在人群中，热闹非凡。颜家人先去寺里面烧香叩拜，后又去添香油。颜清月也以从来没有过的虔诚心境叩拜。真心希望这座千年灵寺能把自己的祝福带给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亲人。希望颜家人能够平安幸福，也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回家的路。想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研究生居然也沦落如此，颜清月在心里感叹。 拜完正殿之后，颜清月又去西侧的济祖殿拜了拜。殿内供奉的是济公像，这里也是净慈寺最具传奇色彩的殿堂。颜清朗很快就对这些菩萨失去了兴致。拽着颜清月到处跑来跑去。很快就跑出了寺门。出寺前颜清月看见放生池里已有近百只乌龟了。 颜清朗开始要买糖葫芦，后来看见有画糖人的又跑去画糖人。一圈下来，买了一大堆小玩意儿抱在怀里。他们俩找个棵大树，站在树下等颜家人从里面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标致小少年从颜清朗身边经过，一不小心碰到了颜清朗手中的糖葫芦，一下子雪白的衣服上就多了个红红的印子。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颜清月赶紧给人道歉，又拿手绢试图擦掉。擦了好几下，衣服上还是留下了点儿印子。 “没事儿，”那个小少年先是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笑着对颜清月说，“是我自己蹭上的。” “本来就是你自己蹭上的。”颜清朗不满意的撅着嘴说，“我站这儿又没有动。” 颜清月拍了拍颜清朗的头蹲下来又擦擦颜清朗的手：“朗儿乖，给哥哥说对不起。” 颜清朗见颜清月温柔的对自己说话，就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不是湖畔居的小老板吗？怎么了？被姐姐骂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过来。颜清月抬头看，原来是上次她买耳环的那家玉器店的方老板。方老板那次到湖畔居吃饭，见颜晴朗长得可爱，人又聪明，就问他是谁，颜清朗仰着下巴回答，他是湖畔居的老板！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正巧颜清月今儿为了配这件浅绿衣服，耳朵上带的就是上次在方老板店里买的那对儿树叶耳环。 “方老板好。”颜清月行了个礼，“您也来净慈寺烧香啊。” “是啊，今儿个中午还要去你们湖畔居吃饭，你们今儿中午有唱曲儿吧？小老板可要给我留个座儿哦。”方老板又打趣颜清朗。 “中午我还要上台唱歌呢！” “一定给方老板您留个好位子。”颜清风的声音。颜清月这才注意到颜清风的腰带是她上次送他的礼物，白底银丝线绣花的那条。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拿出来用，配他湖兰长衫刚好。颜家人都走了过来，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 “买这么多东西啊。”颜清风把颜清朗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颜清月想起刚才那个少年忙回头看，那个少年已经转身走远了。 回到湖畔居的时候已经近午时。湖畔居的大堂已经坐了很多人了，一男一女在大厅的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颜清月是一句都没听懂。 颜清月一直奇怪为什么颜府的人都说的北京话，招来的下人进府后也要学说北京话。虽然奇怪，对颜清月来说却是好事。毕竟普通话和北京话基本差不多，容易模仿。要是原来颜清月说一口杭州话，自己这个冒牌货恐怕一开口就被揭穿了。 颜家人先到后院休息，颜家五个儿女找了个客房，在里面为一会儿的表演做准备。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颜清雪试试琴音，其他人跟着小声的再记记词儿。 钱掌柜走了过来，说刚才知府大人派人来，说一会儿要在湖畔居宴请贵客，让他们准备最好的包房。 原来颜家的包房早就被预定光了，今天颜家又全家出动到净慈寺进香，所以就只留了最大的那间‘半日仙’给自己家人用。 “既然知府大人说要，就把最大那的那间‘半日仙’留给他。” “那我们这么办呢？”颜清朗问到。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就在院子里吃饭吧，换张大点儿的桌子就可以了。”颜清月笑着回答他。 见颜清风也点点头，钱掌柜就出去了。 “知府大人也真是的，不早点儿说。”颜清朗撅着最抱怨。见他那可爱的样子，颜清月和颜清雪都把手伸了过去，一左一右，各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第十四章 颜家儿女 湖畔居的大厅和包房都坐满了客人，店里众人都忙得底儿朝天。厨房的火烧得通红，空气中溢满饭菜的香味。 “三号桌加一道钱江肉丝！” “八号桌来一份西湖醋鱼！” “满庭芳的菜好了没有？” “方老板的宋嫂鱼羹上咯！您慢用！” “王员外您里边儿请！” 几个小二楼上楼下大厅厨房不停的跑来跑去，招呼领路，点菜上菜。“知府大人到！众位贵客这边儿楼上请！” 戏班冯老板也亲自上台唱了两曲，引来众人的阵阵掌声。午时过半儿，大部分客人的菜都已上齐。颜清风走过去对冯老板悄悄说了几句，冯老板和他的人就从台上下来了，坐一旁喝茶休息。 颜老爷走到台上，对着大厅众位客人作了一个揖，满面笑容道： “各位父老乡亲，颜某人来到杭州城又开了这间湖畔居，多年以来，全耐大伙儿平日里不嫌弃常帮称着，颜某和颜某全家都对大家感激不尽！到如今湖畔居开业整十五载，颜某的几个儿女虽不才却也备了几个小节目，今儿要亲自在这里给各位大叔大婶，各位兄弟姐妹表演一下，以感谢各位平日里的关心和照顾之情。” “好！”来客听了都鼓掌大叫。 颜清雪首先上台对大家行了个礼：“清雪虽已出嫁，但父母的养育之恩和各位叔伯婶子的照拂之情一直铭记心间，未敢忘却。清雪才疏学浅，什么都不会。今儿借此机会也厚颜给各位弹奏一曲，以表心意，还望大家不要嫌弃。”颜清雪把刚才颜清月教她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绿荷和梅香把琴和桌子摆好，颜清雪坐下弹奏了一曲改编的原本由琵琶弹奏的《阳春白雪》。这首曲子改编之后，在颜清雪悠扬的琴声中，万物欣欣向荣的美景和今儿明媚的春光融为一体。台上一身嫩黄碎花群装的颜清雪显得格外端庄和亲切，脸上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台下已有人低声交谈：“这颜家大小姐的琴弹得还真好。” “颜大小姐去年就嫁给刘家二儿子了，就是西边儿开绸缎庄的刘家。” “她就是刘家二少奶奶啊，昨儿不是有人说刘家二少奶奶跟人跑了吗？” “就是她，别听那些人瞎说。人这是回娘家来了。” “就是，这么好的媳妇儿要是跑了刘家还不得满大街找啊。” “刘家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就是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好好的非得给人编点儿是非才高兴。” 一曲奏完，底下掌声一片。颜清朗和颜清晴一起跑到台上，在颜清雪的伴奏下，和绿荷梅香一起唱了《三个和尚》和《白龙马》。 “西游记，孙悟空”有几个小孩听他们唱歌也跟着喊。 唱完之后颜清月和颜清风也从两边走了上去，颜清雪坐中间，颜清月和颜清晴站她右边，颜清风和颜清朗站她左边。颜清风开口到；“我们兄妹五人今儿一起唱首歌，一来感谢高堂的教养，二来感谢在座各位的关照，祝在座的各位永远年轻健康，快乐幸福。让我们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琴声起，颜清月首先开始：“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颜清风接：“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颜清雪一边弹琴一边唱：“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侯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颜清朗：“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 颜清晴：“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五人齐声合唱：“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台上的颜家兄妹五人，悦耳的歌声萦绕耳畔，一股暖洋洋的情感从心底冒出来。 “谁能不顾自己的家园，抛开记忆中的童年，谁能忍心看那昨日的忧愁，带走我们的笑容。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让久违不见的泪水，滋润了你的面容。日出唤醒清晨，大地光彩重生，让和风拂出的音响，谱成生命的乐章。” 小二给大厅每一桌都送上一盘小点。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一曲唱罢，在潮水般的掌声中，颜清风走到大厅中间指着刚端上来的点心说；“这是咱们湖畔居刚做出来的贵妃松花糕，每桌赠送一盘，请大家尝个鲜。以后我们还会陆续推出一些其他的点心，还请各位以后多多捧场。” 颜清风话音刚落就有人接： “颜老爷好福气啊！有这么几个能干的儿女！”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颜老爷赶紧站出来客气几句，又请冯老爷的班子继续。大厅里逐渐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景象。直到很多天以后，人们还在谈论着湖畔居的颜家和颜家的儿女们。颜清月他们回到后院，院中桌凳都已经摆好，菜也端上了桌子。柳氏和王氏都已入座，见他们几个走过来就让他们坐下喝口茶歇歇马上就开饭。 “娘，我唱得好不好？”颜清朗粘在柳氏身上。 “唱得好，都唱得好。都是娘的宝啊！”柳氏高兴的把颜清朗抱在怀里，又腾出一只手拍拍颜清雪和颜清月的手背。王氏也把颜清晴抱起来。 颜老爷，颜清风和钱掌柜也走了过来。 “楼上包房的松花饼送上去了吗？” “送了。” “知府大人哪里呢？” “也送了，我送进去的。” “他们对房间和饭菜可满意？” “看样子好像还是挺满意的，知府大人的客人好像都是京里的人。看样子像是当大官的。知府大人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这个咱们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就还当客人招待就是了，叫上菜的机灵点儿，别出什么岔子。”钱掌柜应了声是就又返回大厅了。 颜老爷入座后，就开始吃饭。由于是在自家餐馆的花园里。众人又还沉醉在刚才的表演中，大家吃饭的时候也随意了很多，颜清朗绕着桌子跑来跑去找他爱吃的菜。 颜清雪端起茶杯：“爹，娘，二娘，女儿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女儿还没有好好孝顺你们，反而让你们为我的事情担心，女儿实在惭愧。” “傻孩子，你虽已出嫁，但你始终都是我们颜家的女儿。这个事情也不能怪你，爹娘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是啊，大姐，咱们是一家人嘛，不用太客气了。”颜清风也安慰她。 “也谢谢弟弟妹妹们。” 这顿饭在一家人的相互关怀中用完。颜老爷还喝了好几杯酒，饭后就去歇息去了，柳氏和王氏也带清雪，清晴和清朗去客房午睡。午时早已过了，店里吃饭的客人也少了很多。花园里颜清风和颜清月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月儿，你看那个门，今天可是派上用场了。今天的碟子都比以往少碰坏不少。上菜的速度也快了，也不容易弄混。” “呵呵。”颜清月看了一眼那个新开的门，“其实还可以叫他们都靠同一边走，这样也能避免很多面对面的碰撞。” “同一边？那不是正好撞上？” “比方说，叫所有人都靠自己的右手边走。往回走的人的右手边不就是往前走的左边吗？”他怎么突然脑筋短路了？颜清月奇怪的瞄了他一眼。 “呵呵，是哈。”颜清风一拍脑门，终于觉悟了。 “难道你没喝酒都会醉？”颜清月打趣他到。 “嘿嘿。”颜清风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连他那两颗虎牙也特别醒目。 “小姐，楼上包间又客人老往这边看。”绿荷在颜清月耳边悄悄说。 颜清月抬头一看，没有发现又什么人在看他们，也不在意：“没事儿。” 第十五章 湖畔 颜清月和颜清风在院子里坐了会儿颜清风就提议说出去走走，颜清月也正有此意，两人就出了湖畔居，往西湖走去。 今天西湖边的游人比平时要多些。很多人在净慈寺烧过香后就到西湖边走走，游览一下西湖的风光。 颜清月走在湖边，一边走还一边时不时的撩一下湖边的杨柳枝。 “月儿。” “恩？” “我突然有个感觉。” “什么感觉？” “我的月儿妹妹长大了，有时候甚至~” “甚至什么？” “嘿嘿。没什么。就是发现啊，咱家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什么小丫头？你也就比我大一丁点儿。”颜清月对颜清风的这个小丫头的称呼实在接受不了。 “我能猜到你刚才想说的‘甚至’后面是什么。” “哦？那你说说看。” “你想说有时候甚至还觉得我更像是你姐姐，是吧？”颜清月笑得一脸得意。 “好哇，敢占你哥的便宜。”颜清风伸手作势要敲她的头，颜清月赶紧往前跑，还边跑边回头对颜清风喊；“我不介意你也叫我做二姐姐。” “咱俩长得还挺像。”颜清月和颜清风手里各拿半个馒头喂湖里的鱼。颜清月看着自己和颜清风的倒影。 “你这不是废话嘛。”颜清风终于还是敲了颜清月的脑袋一下，“咱俩要长得不像就没人长得像了。” “是是是，你别老敲我头啊，都敲傻了。”颜清月抱怨到。 “你还傻？再聪明点儿你就能成精了。你看着吧，不出两天，刘家人肯定就坐不住了。”颜清风笑得不怀好意。 “嘿嘿，我前天还给清朗说要把刘文景打一顿呢。”颜清月笑颜如花，“哥哥，要不咱们也准备，准备，给他弄点儿小礼物？” “这事儿你就别参合了。有爹娘在呢。” 颜清风丢了一小块儿馒头到水里。引得鱼儿又都从颜清月那边游了过来。颜清月瞪了他一眼，回头却见身后站了好几个人。颜清风也回过头来，其中有一个他认识，就是杭州府的知府大人。 “见过知府大人。”颜清风赶紧作了个揖，颜清月也跟着行礼。 原来杭州知府也陪着他中午宴请的那些客人来游西湖，见他们俩在湖边喂鱼，笑得很开心，一时好奇就凑过来看看。 知府大人身边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那个中年男人脸型瘦长，鼻子很挺，两眼细长却很有神。他身边跟着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其中一个就是今天上午颜清月在净慈寺外衣服蹭上糖印子的那个少年，不过他现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另外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比他要稍微大一两岁的样子。他们身后还跟了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态度很恭敬。既像仆人又像是保镖。 “馒头也可以喂鱼啊？”那个小一点的少年看清楚他们手上的东西后有点惊讶的问。 “是啊。”颜清月见他好奇就把手上的馒头给他。“不信你试试。” 颜清月才刚一伸手，后面一个男子立马就闪到了这个少年的身边。少年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往后退了一小步又站住了。少年伸手接过馒头，撕下一点扔进湖里，很快就引来了一群小鱼。 另外一个少年也伸头来看，颜清月又把颜清风手里的剩的馒头拿过来递给他 “你也来。” 那个少年接过馒头也去喂湖里的鱼，颜清月怎么看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你们中午的歌唱得很好。”那个中年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温和的笑笑，对颜清风和颜清月说，“以前从没听过这种曲子。谁作的啊？” “是我们的小姨。谢谢您的夸奖，还请您以后常来关照。”颜清风是三句不离本行。 “哈哈哈哈，一定关照，明儿中午就来，还给我们把‘半日仙’留着？”那个中年男人大声笑着说。 “当然。当然给您留着。”颜清风很有眼色，一眼就看出这个中年男子在这一群人中地位最高。听他们的口音，又看他们的打扮，虽然穿的是汉人衣服，但是身材比一般汉人男子健壮很多，身上的挂件也是非常精致名贵的。知府大人是佟氏族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对着他却也十分恭敬小心。颜清风估计他可能是某个满洲贵族，达官贵人。带着儿子到江南来游玩来了。 “好。” “黄老爷”知府大人刚要说话，那个中年男子一抬扇子，知府立马闭嘴。 “十三，十四。咱们再往前面走走。” 两个少年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黄老爷领着他两个儿子一行人往前走了。 颜清风和颜清晴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歇息。 “那个黄老爷给他儿子取得名字还真是奇怪。十三，十四。难道是生了这么多个孩子？”颜清风觉得有些奇怪。 “不多，一个男人三个妻，四个妾，每人才生两个。要是每个都生三四个孩子，就能组个排了。”颜清月嘲讽得很明显。 “组个排？”颜清风度这个词显然不能消化。 “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孩子站一排，肯定很壮观。他们爹一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颜清月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就赶紧改口。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小丫头乱想什么呢。”还好颜清风没有继续追问。 “我才没有乱想，哥哥打算以后给我找几个嫂子啊？” “什么嫂子！还几个！这个也是能打算的？”颜清风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脸也有些发红。 难道他是害羞了？颜清月很想笑，“哥哥有没有喜欢的女子？”颜清月八卦精神来了。 “有！有四个！”颜清风没好气的回答。 “四个？哥哥，您可真博爱！”颜清月没想到颜清风招认的这么快，“都是谁啊？我认不认识？见没见过？” “你都见过，也都认识。”颜清风看着颜清月一脸的期盼，他觉得不逗逗颜清月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继续啊。“颜清月两眼冒光。 “娘，大姐，你和晴儿。四个，没数错吧？” “切~”颜清月极度郁闷，居然被一个几百年前的小男孩耍了，丢人啊丢人。 颜清风和颜清月回到湖畔居把遇到知府大人和黄老爷的事情给他们爹说了。颜老爷有点惊讶，就详细问了他们交谈的内容，颜清风详细讲了之后。颜老爷就把颜清风和钱掌柜叫道一边去商议去了。 “二姐姐，你们去玩儿都不带我去！”颜清朗爬到颜清月的腿上，说得很是委屈。 “姐姐和哥哥就在附近走了走，西湖这么大，姐姐也没有游览完，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到时候朗儿可不准叫累哦。” “好。” 颜清月抱着颜清朗又逗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他爹他们才商量完。 “月儿，这几天你和雪儿都不要到店里来。”颜老爷走过来对颜清月说。 颜清月点头答应。 “爹，女儿明天能不能去您的书房找本书看？”颜清月试探性的问颜老爷。 “成。回去我给顔福说一声，你们也长大了。以后你和风儿要进书房就去问他家拿钥匙。”颜清月得到了让她满意的回答。 第十六章 议事 早饭后，颜老爷和颜清风就出门了。出去前颜老爷想起昨天颜清月说得事，就把颜福留了下来。 待他俩走后，颜清月居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书房。颜老爷虽是一个商人，书房里面收藏书还真不少。 “二小姐想找什么样的书？小人帮您找。”顔福问道。 “我想先随便看看，你要有事就下去忙吧。”这么多书摆在颜清月面前。她正看的眼花缭乱。看书时她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候着。 顔福见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想到自己手头上还有些事，又让绿荷在书房门外候着，就出去了。 颜清月先大致看了一下书房里面书的的分类和摆放，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记载着以前那些王朝事情的书，颜清月把这些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放到桌子上，又找了几本记载本朝事情的书。颜清月这才坐到书桌前，又深呼吸了一口，翻开书，开始她的时空定位阅读。 两个时辰过后，颜清月大致翻阅了几本，书里面说的内容和她以前所知道的历史大事都是相同的。刘汉李唐，武则天赵匡胤都在，清王朝以前是大明朝，朱元璋建国，迁都北京的是永乐皇帝，最后一个崇祯。本朝努尔哈赤建国，皇太极，顺治，以及现在的康熙爷，也都没错。一些详细的细节颜清月原来就不知道，历史课本上没有嘛，那些戏说传奇之流又不能当真。难道中华大地上曾长出过番茄，后来怎么又没了？颜清月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在的朝代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个清王朝。康乾盛世，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辉煌。 颜清月挑了两本写本朝故事的书回揽月苑再慢慢看，就叫绿荷去把顔福找来，把书房门锁上。 颜清月走到大厅，柳氏，王氏，钱妈，王妈，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说话。小兰小芝也在。见颜清月进来就叫她过来一起。昨儿颜家儿女在湖畔居表演的事情在杭州城内很快就传开了，看过表演的人都向人说颜家儿女如何如何出色。举止有度又大方得体，男的俊朗女的漂亮，小的活泼可爱。颜家的下人也看来都别家的聪明能干，连丫鬟仆人都多才多艺气质不凡等等。这样一来就有很多人向牙婆打听，看顔府和湖畔居还要不要人，说都愿意到颜家来做工。 这午时刚过，杭州城内最有名的牙婆，那嬷嬷就登门找柳氏来了。柳氏和王氏前两天还在商量说府里的人手有点紧。颜清月和颜清风身边都只有一个人照顾，颜清晴也逐渐长大了，贴身照顾的丫鬟要早点儿考虑，还有颜福，既担着顔府管家的职，还要跟在颜老爷身边照顾。厨房里有两个年限也快到了，得找人接替。那嬷嬷这时来正合适。 那嬷嬷见颜清月走了进来。动作举止都很得体，向柳氏和王氏请安声音温柔又亲切，衣服简洁大方，身上饰物少却精。 “这是二小姐吧？瞧瞧这模样儿，这气度！哎呦，好多官家小姐可都赶不上呢，赶明儿上你们颜府提亲保媒的人呀，能把这门槛儿踩平咯！夫人可得赶紧换个结实点儿的。”那嬷嬷绕着颜清月看了一圈儿，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月儿，这是那嬷嬷。” “见过那嬷嬷。月儿无才无貌，那嬷嬷的夸奖月儿实在愧不敢当。”颜清月向那嬷嬷福了福，保持微笑。 “哎呦，老身可当不起小姐您的礼。” “当得起，当得起。嬷嬷是长辈儿，月儿向您见礼那是应该的。”这种话场面话颜清月说起来很容易。 “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那嬷嬷转过来就恭维柳氏。柳氏见颜清月也是一脸的骄傲之情。 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让那嬷嬷过两天先把丫头领来看看，先挑丫头。再挑男仆和粗使婆子。 “那嬷嬷，您可得挑好的才领来。要身家清白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我见都不想见。事成之后，少不了您的好处。”柳氏笑着叮嘱到。 “夫人，您就放心吧，老身就是分文不取，也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 “那好，那就十九的下午吧。” “好嘞！夫人小姐您都歇着，老身就先告退了。” “来啊，送送那嬷嬷。” “嬷嬷您这边请。”小芝奉命送她到府门口。 “这颜府的丫头都这么水灵，颜夫人可真会调教人，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老远都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夫人。这个那嬷嬷话可真多！”小芝回来就抱怨。 “嗓门还很大。”小兰立马接话。把柳氏，王氏，钱妈，王妈和颜清月都引笑了。 “夫人，您干吗对那个婆子这么客气？”钱妈对柳氏的态度很不解，她就看不出那嬷嬷那点儿好。 “你懂什么。”柳氏喝了口茶，接着说，“她虽是个牙婆，可她是旗人又是满洲大姓。再说进人的事儿不能马虎，弄不好就会出大麻烦。这新进的人又不像你们，这么多年大家都知根知底儿的。这里面复杂着呢。” “夫人说的是。”钱妈听柳氏这么一说也觉得又道理。颜清月在一边听着也觉得她娘的考虑很周全。 整个下午的时间颜清月就在院子里看书中渡过。晚饭前颜老爷和颜清风就回来了。柳氏向颜老爷汇报了关于府里进人的事情。“夫人做主就是了。” 柳氏想起今天那嬷嬷的一句话又开口到；“老爷，今儿城里的人是不是还在谈论昨天几个孩子的表演？” “恩，说得都是称赞的话。特别是雪儿。咱们湖畔居的名声也更加好了，今天的客人比往常好了很多。”颜老爷自顾自说，显然没有明白柳氏话外的意思。 “老爷，我不是说生意，我是说风儿和月儿的事情。” 颜清月和颜清风听柳氏提到自己的名字，都抬头看着她。 “风儿和月儿有什么事？”颜老爷一头雾水，颜清风和颜清月也一头雾水。 “老爷~”柳氏见这三人都楞楞的样子，特别是颜清月，她下午可是在场的。 “您还记得风儿和月儿今年多大了吗？” “恩，他们两是二十四年出生的，今年是三十八年，十四了。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生日了。三月二十二，老爷我没记错吧？” 颜老爷摸着下巴的胡子，对自己的记性相当满意。 “今儿那嬷嬷说赶明儿上我们颜府提亲保媒的人能把这门槛儿踩平了，还叫姐姐赶紧换个结实点儿的。”王氏最先明白柳氏的意思。边说还边看了颜清月和颜清风一眼。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过几日，风儿和月儿就正满十四了，咱们是不是也？” 也什么？能不能别说一半？颜清月一听原来是这件事，心中立即警铃大响。 颜老爷想了想：“咱们可以先留意一下，不着急定下来。有人来，就说他们现在才十四岁，还太小了，等满了十六再定也不迟。” “好。”柳氏点头答应。 “是得慢慢挑，可不能再委屈了咱们大少爷和二小姐。”王妈开口的同时还瞄了一眼颜清雪。 颜清雪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 颜老爷，柳氏和王氏就这事又说了一阵。当事人颜清月和颜清风却被撂到了一边，没有任何人问他们的意见。 颜清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颜清风，颜清风的神色也有点严肃，对颜清月微微摇了摇头。 晚饭后颜清风到揽月苑来找颜清月。颜清月正在院子里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也不怕把地走出个坑儿来。”颜清风笑着说，“夜里凉，穿上披风。” 颜清月回屋把披风披上，又拿手绢包了几块儿点心。“你不用跟着，下去休息吧。”安排绿荷后就出了房间。 “走吧。” 第十七章 来客(上) 颜清月和颜清风又坐到了后院的房顶上。 “哥哥，今天黄老爷到湖畔居来了吗？”颜清月晃悠着手上的手绢。 “恩。来了，还带了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好多下人。其中有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手老是那样儿。”颜清风学着那个人的样子，翘起左手小指在颜清月面前晃来晃去。 “那个黄老爷看起来身份很高贵的样子。” “你也看出来了？” “佟知府在他面前都那么恭敬，他的官级肯定比佟知府高很多。” “不止官级比佟知府高，还可能是京里的侯爵宗室什么的。他们身上的饰物都非常名贵，我认得黄老爷其中一个儿子手上扇子的扇坠儿，那个扇坠儿的玉料是专供皇家用的。上次有人放了一个那种玉做的扳指在安平的爹那里，他悄悄拿来给我见过。” “安平？”颜清月对这号人没概念。 “和我同一间书院的。他爹是余杭县令，一个表姐还嫁给了大阿哥当妾。他妹妹你们之前还见过面的，怎么忘了？” “呵呵”颜清月只有傻笑的份儿。 “对了，今儿还听人说了件事。康熙爷下江南可能要到咱杭州来” “哦。”颜清月知道康熙和他孙子都不安分，老爱往外跑。历史记载的次数就不少，没有记载的可能更多。像杭州这种地方这类小道消息太多了，而且传播速度那叫一个快。 “月儿不好奇？” “杭州这么美，来也很正常啊。其实我还是挺好奇的。可是好奇又能怎么样？即便是他老人家真来了，也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想见就能见得到的。真见到了还得随时担心自己的脑袋。算了，我还是喜欢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你看那位黄老爷像不像？”颜清风有点儿兴奋，两眼冒光。 “像。”颜清月白他一眼，“是就更好了！咱们湖畔居的菜可真是诱人，连皇帝都能引来连续来吃两天。你呀就应该问问他‘您是不是皇上啊’” 颜清月心想，历史记载的康熙脸上长着大麻子，出痘留下的。身高也只有一米六，据说这个数字可是根据他老人家的龙袍长度量的，那是相当的可靠。自己反正没见这黄老爷的脸上有麻子，粗略估计这身高怎么也有一米七几。她刚听他叫那两个少年十三，十四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仔细想过之后就清醒了。不过就冲佟知府那态度，这个黄老爷是个什么侯爵宗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呵呵，我当然也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啊。”颜清风也觉得自己的想象有点过了。接着说道：“刚才被娘的话吓到了吧？”“是啊，我还不到十四岁，都还没有及笄。现在提这个也太早了吧。”颜清月之前听那嬷嬷说那句话以为她就是奉承一翻，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柳氏还真动了心思。 “就是，我既没有考得功名，又没有取得什么成就。”颜清风笑笑，“好在爹说要再等两年再看。不然娘就要给你找婆家了。” “那也要先给你找媳妇儿。” 转天一早，颜清月刚从床上起来绿荷就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小姐，小姐，刘文景来了。” 颜清月正想到前面去凑凑热闹，又有人进来禀报，说关小姐派人来说，下午会来拜访颜清月。 “绿荷，上次见关小姐是什么时候？” “还是两年前了，那时候关县令刚到余杭县上任，关少爷和大少爷在同一间书院进学，关少爷来咱们府里拜访的时候关小姐也跟着一起来的。奴婢还记得关小姐和小姐好像还是同年的。” 原来关小姐就是昨天颜清风提到的安平的妹妹，余杭县令的女儿。 “关小姐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安心。小姐，奴婢没说错吧？” 安平，安心。估计差不离。 颜清月敲了一下绿荷的脑袋，开心的说：“说得对。” “关小姐下午才来，现在咱们先去见见我亲爱的姐夫。”颜清月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站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正在向颜老爷和柳氏行礼。“文景见过岳父岳母大人，二老在上，受小婿一拜。” “文景啊，坐吧。”颜老爷说道。 “来啊，给姑爷上茶。”柳氏，“去请大小姐了吗？” “请了，大小姐就来。”小芝一边上茶一边回话。 “爹，娘。”颜清月走过去行了个礼，抬头打量刘文景。白白净净，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头低垂着，看着地面。 “姐夫早啊。” 刘文景听见颜清月给他请安，赶起身作揖，嗯嗯了两声。 “给爹，娘请安。”颜清雪和梅香走了进来，眼眶微红，“相公。” “奴婢给老爷，夫人，公子，二小姐请安。”梅香向众人行礼。 “清雪。”刘文景往颜清雪身边走了两步。想过去拉她，颜清雪向旁边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刘文景有点尴尬，见众人都把他看着，脸刷一下就红了。 “小婿是来接清雪回去的，还请两位高堂准许。” “既然回来了，哪能这么快就回去。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娘也想得紧。我这几天还准备让雪儿去店里帮帮忙，今天恐怕是不能和你回去了。”颜老爷摸着下巴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 “雪儿想要今天跟文景回去吗？”柳氏问她。 颜清雪手指绞着手绢却没有说话，眼睛不停的偷瞄刘文景。 柳氏见状，说：“文景也陪雪儿在家住几天吧。回去的事等风儿和月儿生辰过后再说。”刘文景见岳母开口叫他留下就赶紧答应了。他暂时也不想回去。他娘那里他都应付不了，这两天又被香凝时时缠着他，刘文景十分头痛。昨儿听人说了颜家兄妹在湖畔居的事情，心中更加想念颜清雪。昨晚都没睡好，一大早就奔颜府来了。 刘文景和颜清雪去了听雪苑，颜清月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准备回揽月苑去。 “月儿，下午关小姐来做客，要好好招呼人家。”柳氏叫住颜清月嘱咐她。 “是。娘。” “哪个关小姐？”颜清月走后颜老爷问柳氏。 “余杭县关县令的女儿。她哥哥和风儿是同窗。两年前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了。今早派人来说下午要来拜访月儿。” “她哥哥不来？” “没说。风儿今下午要去书院。”夫妻俩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了然。 颜清月回到揽月苑，想准备些东西下午招待关小姐，却没见到绿荷。找了一圈也没见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绿荷回来了，眼睛红红的，脸也有点花了。颜清月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就问道：“怎么了？” “小姐。”绿荷刚说了一句就跪在地上，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有什么事起来说。”见她这个样子颜清月心里极不舒服。就拉她起来。绿荷是她来这里对她帮助最多的人。平时对自己的饮食起居照顾得也很周到。颜清月没把她当下人看待，只当她是个随时可以逗逗的朋友。 “刚才富察大人家的素兰来报信，说奴婢的弟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富察大人的大公子打了二十大板，还撵了出来，刚被抬回了家。奴婢担心~”绿荷越说越伤心。 富察大人是浙江省按察司副使。素兰是他们家的下人，家和绿荷的家在同一条街上，从小和绿荷就要好，绿荷的弟弟去富察家做工后绿荷就从她哪里打听弟弟的消息。 颜清月听绿荷说完就放她一天假让她回家去看看。原本是要等月底她才有一天假的。颜清月翻翻荷包，又掏出二两银子塞给她。 “谢谢小姐。”绿荷又给颜清月跪下，还磕了个头才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家去了。 绿荷走了颜清月身边就没人了，原本也没什么，可下午关小姐要来拜访。院子里不能没人伺候。颜清月想了想就到齐佳苑找她娘借人去。 柳氏听颜清月说了绿荷的事情，觉得这也算人之常情，绿荷的弟弟比绿荷小三岁，才十二，还是个孩子，挨二十大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柳氏想刘文景带了两个下人来，加上梅香，听雪苑的人手够使了，就把原本调去照顾颜清雪的小兰叫来，让她暂时顶替绿荷跟在颜清月身边伺候。 “也怪可怜的。”柳氏说道，“绿荷回来，问问她弟弟情况怎么样。咱们家还有些药材，要用得着就让她拿点回去。” 第十八章 来客(下) 颜清月和小兰回到院子先把屋里屋屋外清理了一番，又把院子里的花草都修剪了一下。又找了几件东西让小兰帮着参考参考，准备送给关小姐做礼物。两张绣花手绢，一个绣屏，几个珠钗，几条手链，还有前几天钱妈送来的一对儿团扇。小兰也拿不准，还是等见了她再说。颜清月又叫厨房多准备几样点心。弄完以后她就躺在塌上休息。小兰端了盘水果过来，颜清月拿起一个梨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今儿家里有些什么水果？”颜清月边吃边问。 “除了梨，苹果和桃儿，还有草莓和樱桃。” “下午关小姐来，找四个一套的碟子，每种水果装一碟儿，桃和苹果都削好切成块儿。上面在插几根细竹签儿。梨就不拿出来了，切了怕人忌讳，不切又不好配。” “是。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午饭后颜清月在房间看书，未时三刻，下人来报，关小姐坐马车已到顔府门口。 颜清月和小兰一起前去迎接。 关安心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府门。见到颜清月行了个礼，说：“颜姐姐，好久没见近来可好？” 颜清月赶紧回礼，两人客套了几句，颜清月就带她去给柳氏请安。见过柳氏之后颜清月就把她领到了揽月苑。 关安心穿了一身水红色镶边儿旗袍，梳着长长的辫子，头上插着的两只花簪，左手带一只翡翠镯子。脸上画了淡装，看起来既秀雅又俏丽。身边两个丫鬟穿着同样款式和颜色的衣服。衣服用料也很好。颜清月在她身边就显得素净了很多。 “哟，颜姐姐还真在院子里按了个石桌子，妹妹上次说着玩儿来的，谁料姐姐还当真了。”关安心一进院子，看见院子里的石桌就高声说道。还用手绢捂着嘴吃吃的笑，“我们家那个桌子是在亭子里，天晴下雨都可以在里面儿观景，颜姐姐这院子好像小了点儿，要再修个亭子就有点儿挤了哦。” 颜清月见她脸上笑得很开心，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却不太舒服。颜清月冲她笑笑，说“屋里请吧。” “咱们就坐院子里吧，屋子里憋得慌。” 关安心走到桌子边，她的两个丫鬟拿手绢在凳子上擦了擦，就准备坐下。 “关小姐请稍等。”颜清月制止了她，“小兰，去屋里把垫子拿出来。” 小兰从屋里拿了两个蓝色软垫，放在凳子上，说“关小姐请坐。” 关安心坐下。 “垫个垫子才不会受凉。”颜清月也坐下来，又叫绿荷把水果和点心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四碟水果，四碟点心，各放一边。水果都按照颜清月的吩咐弄好的，装在同样花纹的碟子里，红的白的，很是诱人。点心也是整齐的摆放在同样的四个青花瓷碟儿里，都能闻见香气。 “昨儿还听人说颜姐姐温柔大方又多才多艺，今儿一见啊果然是不同凡响，这果子点心的都这么精致，看得我都不舍得吃了。”关安心看着桌上的东西， “对了，我这两天在我姑父家做客，见他们家厨子做点心的手艺也还不错，就带了两盒来请颜姐姐尝尝。我姑父住在旗营里，这不非得让我也穿这旗人的衣服，难受死我了。” 她接过丫鬟手上的盒子又递给颜清月，脸上分明带着点得意的神色。 “关小姐这身打扮很漂亮。”颜清月实话实说。 “真的吗？”关安心听颜清月这么说，笑得更开心了，“他们也说我穿旗装比较漂亮，我还以为是他们在哄我呢。” “哎呀，叫我安心就是了，别叫关小姐，显得生分了。” “安心。”颜清月也不客气。 “姐姐。咱们可是好姐妹。”关安心还拉了拉颜清月的袖子，“这桌子中间怎么破了个洞啊？叫人换个台面儿吧。”她又找到了新话题。 “这是我专门找人弄的。”颜清月淡淡的说。 “哦？这个有什么说法吗？”关安心什么不解。 颜清月在小兰耳边说了句话，小兰从旁边的一件屋子里拿出一把大伞，插到桌子中间，又把伞打开。 这是颜清月来这里的第二天，她觉得坐在院子里没东西挡着阳光还是有点儿刺眼，就叫绿荷找人做了这么个大东西。昨天才弄好。伞面是由六种不同颜色布条拼起来的。周围还挂了一圈尝长长的流苏。站起来流苏刚好从头顶拂过。 “说法倒是没有，不过就像刚才安心说得，院子太小不能建亭子。我也想天晴下雨都能在院子里观景啊，所以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颜姐姐真是聪明能干。这伞做的真漂亮，不知道姐姐是在哪里做的？赶明儿我也去做一个。”关心月盯着头顶的五彩伞面，阳光穿过，地上的影子都是彩色的。 “这是架子是找胡记的师傅做的，就是比一般的伞大些。伞面儿是丫鬟们做的，很粗陋，安心妹妹可别见笑。”颜清月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儿僵硬了。 关安心吃了两口点心，说：“昨儿才知道，颜姐姐又会唱歌又会弹琴。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妹妹想跟姐姐学呢。”关安心很天真的望着颜清月。 颜清风温和的笑笑，说：“妹妹还不了解我吗？我哪里会唱歌儿来着，琴也这么多年没弹早就忘光了。弹琴唱歌的都是我姐姐，我可不会。” 关安心听说的是颜家女儿弹琴唱歌很好，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加上她以前也听过颜清雪弹琴，现在听颜清月这么说，看她表情很自然也就信了。 “清风哥哥不在家吗？怎么也见到他啊？”关心月话题一转。 “哥哥去书院了。” 颜清月听见那声’清风哥哥’，感觉到身体轻轻一颤。这么有点冷？一抹手臂，鸡皮疙瘩是没起，寒毛竖起了不少。 “都怪我哥，我原本说上午来的，他说下午时间长，非得让我下午才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没见到。”关安心很是失望。 “哥哥上午在店里照看生意，也不在家。” “清风哥哥怎么这么忙啊？他怎么管生意了，他不考科举了吗？” “我也不知道，哥哥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哦。”眉毛都皱起来了。 关安心在外面坐烦了就推说太阳晒得头晕，颜清月就请她进屋里歇息。她进了屋又对屋里的摆设说了一大通，总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东西没有她家和她姑父家的值钱。颜清月陪着她，说他们就一平民家庭，哪里敢和当官的人家里比。关安心见到颜清月看的书架又大惊小怪了一番。颜清月赶忙推说自己更本看不懂，只是拿来装点门面的。关安心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说她也要找点书回去装点一下。 申时没过，关安心说还有事就告辞要走。 “还想留妹妹吃晚饭来着，既然妹妹还有事情，我也不能耽搁了你办正事。这是给妹妹的一点儿小礼物，还望妹妹不要嫌弃。”颜清月把那个绣屏装盒子里送给她。 “那就谢谢姐姐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姑父晚上要请客人到家里吃饭，好像是个什么大人，非得让我早点儿回去。那我下次再来看望姐姐。” 两人又在门口客套了一通之后，关安心才带着丫鬟坐上马车走了。 关安心的马车刚走，颜清风就回来了。颜清月结合小兰见到颜清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颜清风莫名其妙。 “丫头，笑什么呢？” “你要再早一丁点儿回来就好了。” “那关小姐的表情肯定很好看。”小兰也在旁边笑着说。 （今天的早点更了再睡觉） 第十九章 新人 第二天绿荷回来，眼睛已经肿得不行了。那二十大板还没打完他弟弟就晕死了过去。打的人已经尽量手下留情，可富察公子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太明显的放水。绿荷她弟弟年纪太小，身体又很单薄。除大夫上药时片刻痛醒之后，就一直昏迷着。绿荷他爹去了苏州做工还没回来，大夫说怕晚上发烧，一旦发烧这孩子就危险了。昨夜绿荷和她娘就一直守着他弟弟一宿没合眼。 颜清月一听这么严重就马上叫小兰去问管家，看家里有没有治伤的药。又让绿荷休息休息就回去照顾弟弟，“放心吧，我这里有小兰在。过几天府里也要再进人。等你弟弟好点儿了你再回来。” 小兰拿了药材回来，还拿了些补品，说是夫人吩咐的。颜清月又装了些点心让她一并带回去。绿荷接过来又砰的一声给颜清月跪下了。颜清月和小兰都去拉她，她才哭着爬起来。 绿荷走后颜清月发现小兰的眼睛也有点儿红红的。 十九下午，那嬷嬷带了二十几个丫头到顔府来。从7，8岁到十七，八的都有，从小到大站了好几排。柳氏一见这么多人都惊了一跳。颜清月看都站在大厅里，黑压压一片也觉得脑袋发胀。那嬷嬷劈里啪啦不停的介绍，这个是谁家的，那个又怎么怎么样，说得大家都云里雾里的。最后几人一合计，决定把人分三拨儿，柳氏，王氏和颜清月各挑几个出来，最后再放一起来由柳氏决定哪些人留下。王氏主要给颜清晴挑，就把十岁以下的都带走了。剩下的柳氏和颜清月各负责一半儿。 小兰领着这七八个丫头到偏厅，颜清月让他们站一排，先挨个儿仔细看了看长相，让她们自己介绍了自己家里面的情况，在杭州有些什么亲戚。又问他们各自都会做些什么，识不识字。 经过一番询问和考察，颜清月选出了三个合心意的。一个12岁，名叫翠兰。看起来很机灵的样子，又做得一手不错的刺绣。一个13岁，名叫莲花。叫长得颇为清秀，有点胆儿小，一说话就脸红。因为以前家隔壁住着个老秀才，跟他学着认了些字，不过写起来也没比颜清月的字好哪儿去。 另一个16岁，叫小云。长相普通，看起来很老实，不会刺绣也不认字，她说自己会做菜，颜清月就叫她去厨房做个她常做家常菜来尝尝。却惊喜的发现她做的居然是川味儿的炝莲白。虽然红辣椒和花椒都放得很少，还是能闻到花椒的香，尝到辣椒的味儿。火候也把握得很好。这是颜清月来这里以后吃到的最合口味的菜了。 颜清月把挑出来的这三个人带到大厅交给柳氏复查。 柳氏详细询问了一番，又尝了尝那盘白菜，“你不是浙江人？” “奴婢的爹是浙江人，娘不是。娘是四川人。这菜是娘教的。”那个做菜的丫头面色微微一红，声音低低的回答。眼睛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王氏也把挑的人带来了。一个丫头年纪和清晴相仿，另一个稍大一些。 加上柳氏挑的四个人，一共九个。 “那嬷嬷，这几个先暂时留下，不过这么多我们也用不了再能多人。过两天你把他们的身份文书和契约都备齐了我们再最后决定要哪些，你看怎么样啊？” “行嘞夫人。您可真有眼光，瞧您挑的这几个丫头，那个个儿都是最好的。今儿老身就不叨扰了，过几天东西备齐了老身再来看望夫人。”那嬷嬷说完就带着没挑上的人走了。 “小芝，你带她们下去，先安排住下，给他们讲讲府里的人和规矩。今儿就先歇着。明儿再做安排。” 小芝带这着他们下去了。王氏也告退回去休息。 柳氏喝了口茶，“小兰，去把顔福叫来。” 顔福来了之后，柳氏又给他交代了一番。 颜清月在旁边听，柳氏既派他安排人留意这几个丫头，又叫他派人去打听他们的家里人和亲戚的情况。 柳氏见颜清月听了她给顔福说的话，不问也不觉奇怪，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柳氏把这九个丫头做了分配，两个小的都交给王氏，另外还分了个大一点的给她。柳氏自己身边留下两个。颜清月和颜清风身边各两个。 “哥哥，你喜欢哪个？叫娘留给你”颜清月在颜清风耳边悄悄说。 颜清风二话没说就伸手去敲颜清月的头，哪知颜清月早就猜到他的意图，立马蹦到柳氏身边，躲在柳氏身后望着颜清风大笑不止。 “越发得没有规矩了。”柳氏拍了颜清月一下，见颜清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弯了弯嘴角，忍住了。 颜清风走后，颜清月对柳氏说：“娘，我想明天出府去卖点东西。” “是去给风儿卖礼物吧？”柳氏猜到了颜清月的想法。 “恩。” “去吧，也给你自己买点儿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后天满了十四就是大姑娘了。”柳氏摸了摸颜清月的脸蛋儿，“娘也老啦。” “娘哪里在老了，还是这么年轻漂亮。”颜清月对柳氏渐觉亲切。 “咱们月儿的嘴越来越甜了。” 晚上，颜清月在院子里听到一阵琴声传来，想这两天都没见到颜清雪，就叫小兰悄悄到听雪苑去打探一下。 “悄悄看看就回来啊。” “奴婢晓得。不会扰了大小姐的兴致的。” “呵呵。”过了半个时辰小兰回来了，边走边拿手绢捂着嘴笑。走到颜清月身边就把见到的情形详细向颜清月描述。 颜清雪在院里抚琴，刘文景在旁边吟诗。颜清雪身着浅色长裙，刘文景穿的白色长衫。风轻轻吹动着两人的发丝和衣衫。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神仙眷侣模样。院门掩着，下人都在院外。小兰去的时候见梅香正扒着门缝偷看，她也跟着往里瞧。谁知没多久小芝领着颜清朗，还有颜贵儿都过来了。人一多门缝儿就不够使，一不小心就把门给挤开了。刘文景见外面站了这么多人，又满脸通红了，想躲回房去了。颜清朗却不依不饶得拉着他，非得让他说说刚才吟的诗是什么意思。小兰他们见刘文景脸红得都不行了，就都笑着跑了。 “他吟的是首什么诗？”颜清月问道。 “奴婢也不明白，就听着好像有一句什么君子淑女的。” 看来关心他们的人还真是不少。颜清月也觉得好笑。很可能是《诗经》里面的‘关雎’，难怪这个刘文景会不好意思。不过也真够那老土的。 过了一会儿，颜清朗跑到颜清月的院子了来了。 “二姐姐，二姐姐。”挥着小手就向颜清月扑来。 颜清月把他抱起来，几天没抱他又沉了不少。 “娘说你明天要去街上买东西，我也想去，可是娘不准我跟着你去。” “朗儿要在家里学习识字写字，当然不能到处乱跑了。再过两年朗儿也是要去书院的。” “那等我去了书院在学不行吗？” “等你进了书院啊，其他人都会认字又会写字，就朗儿不会，朗儿会被别人笑话的。”颜清月抱着他轻轻的摇来摇去，“到时候先生讲的朗儿就听不懂了，听不懂啊就会被先生打手板的。” “我不要被别人笑话，也不要被先生打手板，疼。”颜清朗皱着眉头认真的说。 “二姐姐，哥哥以前被先生打过手板吗？” “恩，被打过。肿得老高，回来还哭了好几天。”颜清月随口胡诌。 “怎么听见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颜清风笑盈盈的站在院门口。 “哥哥，你现在还挨先生打吗？ 颜清月听了颜清朗的话只觉得满头黑线。 第二十章 生日前(上) 三月二十一早饭过后，颜清月带上小兰就准备出府，却见顔福带着个人站在府门口。等颜清月走近后，行了个礼伸手递上几张银票： “二小姐，马车已备好了。这个是夫人吩咐的，怕您身上银子不够，让您多带点儿。长顺儿也跟着去帮您拎东西。” 颜清月看了一眼这个长顺：年纪大概三十左右，身着深灰色长衫，面容沉稳，身材魁梧。颜清月眉毛一挑微微笑了笑就接受了她娘的好意，坐上马车出发。 一圈逛下来，颜清月已经买了好些东西，小兰和长顺的两只手都没空着。眼着看午时已到，颜清月也走累了，见附近就有一家叫聚贤楼的饭馆，就进去歇息吃午饭。店小二见颜清月容貌清秀衣着不俗，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就引他们到窗户边的位子坐下。颜清月坐下后见小兰和长顺还站着就叫他们都过来坐，起先他们两人谁都不敢，直到颜清月走过去直接把小兰拉过来摁在凳子上，又看了一眼长顺，长顺这才坐了下来。 “你们也好好歇会儿，一会儿吃过饭咱们还要接着逛。要是你们俩没力气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怎么拿得了哦？” 小二很快把茶端了上来，颜清月点了几个菜就一边喝茶，一边看窗户外面往来穿梭的人群。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在这儿坐一上午了，也不回家。这眼看都到午时了，你也不回去吃饭？”聚贤楼的掌柜正在和门口一个看起来只有5，6岁小男孩儿说话。 “娘和姐姐都很忙，他们没空管我，家里也没人做饭。”那个小男孩坐在墙边儿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掌柜的摇摇头走回店里。 店里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贺老三家的孩子吧？昨儿听人说贺老三好像在苏州惹了官司，被关起来了。”“就是，前几日他哥哥才被人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捡了条命，这爹又出了事。”“他们家的人着急着呢，现在也顾不上管这孩子了。” 颜清月听了这些人的议论，觉得他们说得事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就把店小二叫过来。 “你去把那个孩子叫过来。” “好嘞，您稍等。” 很快店小二就领着那个孩子走了过来：“这位小姐有话要问你。” “你先去吧，我们的菜可快点儿上啊。” “小的马上到去后面给您瞧瞧。” “你叫什么名字啊？”颜清月见他怯怯的样子，身上衣服还算干净，脸儿有点儿花。就拉他过来又拿手绢给他擦了擦脸。 “我叫小三儿。” “今儿吃过饭了吗？”小男孩看了颜清月一眼，摇摇头。 颜清月见店小二把他们的饭菜端了上来，又问小二有没有稀饭。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了一碗稀饭放在颜清月的面前。 颜清月拿起筷子放到男孩手上，又把稀饭推到他面前，“吃吧，吃完饭姐姐还有话问你。你早上没吃饭，现在吃点稀饭比较好。” 男孩乖乖的低头吃饭，颜清月见他光是吃饭，又给他夹了些菜和肉放碗里。然后才和小兰长顺开始吃饭。等他四人都吃饱了，颜清月又接着问道：“你娘和姐姐都在家里忙什么呢？” “姐姐在照顾哥哥，娘生病了。” “你哥哥怎么了？” “哥哥被人打了板子。” 颜清月一听这话楞了一下，抬头见小兰也正抬头看着她。颜清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叫绿荷。” 颜清月叫长顺去把他们上午买的东西先寄放到方老板店里，又和小兰去买了些吃的和药材后，让小三儿领着上他家去。 颜清月心里着急，脚下走得也很快。转过弯一不小心就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两人同时开口。 颜清月抬头看这个不小心撞上的男子。大概十七，八岁 ，湖水蓝长衫，俊朗的面庞，腰带上挂着一块翠玉。 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年。颜清月见到这个少年比刚刚撞上帅哥还惊讶。 “是你？”那个少年也有些惊讶，见颜清月揉着自己的手臂，又说“你没事吧？”他就是上次在净慈寺被颜清朗的糖葫芦弄脏衣服，后来又在西湖边遇到的黄老爷的儿子。 “没事，没事。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有空到湖畔居来，请你吃饭。我现在有点事先走了啊。”颜清月拉着小三继续走往前。 “今天就有空。”那个少年在后面问。 “好！”颜清月想也没想脱口回答。 “十四弟，她是？” “湖畔居颜家的女儿。” 小三儿领着颜清月拐了几道弯才来到他家，推开院门绿荷端了个盆子刚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见弟弟带着颜清月出现在门口，愣住了。 颜清月走过去，见她原本圆圆的脸蛋都凹下去了，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里还布满血丝。绿荷回过神来赶紧把手里的盆放下，招呼颜清月和小兰。 颜清月问了她二弟的情况，她二弟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差点儿没回来。她和她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好几天伤情才稳定下来。现在睡着了。 昨天从苏州回来的人说她爹原本是去了苏州一个大户人家做工，给人修园子，哪知前几天那家大户说他爹偷了他们家什么东西，就把她爹送到衙门去了，知府老爷这两天正忙，没功夫审理这种小案子，就直接把他爹收监关了起来。绿荷她娘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醒来后由于身体还很虚弱，就一直卧床休息。绿荷今天既要照顾受伤的二弟，又要照顾娘，还要托人打听他爹的消息，就没顾得管小三儿。 颜清月赶紧把买的吃得和药材递给绿荷，又到处看了看，见他们家情况不太好，又拿出些银子给她。绿荷死活不肯要，经颜清月和小兰好说歹说才收下。 “你好好照顾你娘和二弟，你爹要是清白，等知府老爷审过就能回来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这几天你没空照顾小三儿，我就把他带到湖畔居去，让钱掌柜看着他，等你娘病好了，或者等你爹回来再来接他回来。好不好？” 颜清月带着小三儿走了，绿荷还跪在院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是颜清月第一次亲眼见这种事情，虽然一直都知道，但当她亲眼见到绿荷的弟弟被打成那样儿，看到人命真的轻如草芥的时候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她觉得自己几乎是从绿荷家逃出来的。“二小姐。谢谢您。”小兰替绿荷说。 颜清月没有心情买东西了，带着小兰，小三儿和长顺，四人坐马车就去了湖畔居。她现在很感激老天，让她穿越到的是颜府。 “二小姐，您晚上真要请那位公子吃饭？” 颜清月听小兰问才想起刚才的事，刚才她一着急就把原来习惯的客套话说了出来。在这个时代哪有女子这么随意请人吃饭的？请的客人还是男性。虽然在颜清月看来他只是个小男孩，可在其他人眼里她的行为还是很不妥当。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那个少年话还接的真快，晚上就来，一点儿都不客气。 “上次朗儿弄脏了人家的衣服。请他吃饭当赔礼了，反正是在自家的店里。没事的。” 颜清月安慰小兰也安慰自己。 注意，注意！以后坚决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说完她又在心里叮嘱自己。 颜清月把小三儿的事情给钱掌柜交代了一下。又说如果那位小公子来了就请他到楼上‘醉花荫’，然后再来通知她。‘醉花荫’虽然没有‘半日仙’和‘千杯少’两个包房大，但他的位子极好，从窗户既能看到外面街景也能看见远处的西湖。包房里面的布置摆设也很用心，摆了很多开的正灿烂的黄色的迎春花。是颜清月最喜欢的一间。她又描述一下那个小公子的年龄，服饰和样貌后就到后院去了。 第二十一章 生日前(下) 颜清月来到后院，忽然想起上次喝的“罗汉果瘦肉汤”来，就往厨房走去，想见见那个厨子。 “二小姐。”一个叫柱子的跑堂的见到颜清月赶紧过来请安。 “十几天前新来的那个厨子在不在？” “在，在。小的马上给您找他来，您歇着。”说完就跑进了厨房。 “伍大叔，二小姐叫你过去。”很快柱子就领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过来了。 原来他名叫伍泰昌。原本是钱塘县人士，后经人引荐到了一个官老爷家里当厨子，又随老爷到广东待了几年，见广东人爱煲汤，就跟着学了些，后来那个老爷犯了错被罢了官，他就带着老婆和女儿回杭州来，听人说湖畔居招厨子就来试试。颜清风见他做菜还可以，就把他留下来了。不过却没有让他弄汤，这里喜欢那种清单味道的人不多，而且这里是餐馆，不能让他的汤长期占着炉子。所以又有偶尔空闲的时候弄点给店里的人尝个鲜。 “你今天弄什么汤了吗？” “弄了，见今儿鱼好就弄了点鱼汤。” “柱子，去盛点儿来我尝尝。” 柱子盛了一小碗，递颜清月。 “这里边儿都放了些什么材料啊？”颜清月喝了一口，很是鲜美。 “一条鲤鱼，一些乌豆，几颗红枣，一小片陈皮和一点儿盐巴。其他就没放什么了。”伍泰常见颜清月还挺喜欢这汤就详细的说给她听。 “还有多少？够不够两三人的量？” “够，够。四五个人的都够。”柱子赶紧回答。 “好，一会儿‘醉花荫’的客人来了就上这个汤。”伍泰昌大喜。 申时过半，钱掌柜就来通报说那个小公子和另外两个公子一起来了。已经将他们请进了‘醉花荫’。颜清月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向楼上走去。柱子正端了茶准备进去，颜清月拦住他。接过盘子，亲自端了进去。 既然话已说人已来，她也不用多想什么了，尽量让他们感到自己既有道歉的诚意有别无其他想法。自己也不用去理会他们是谁，反正他们也是只是路过杭州，吃完了饭大家后就各不相干。 颜清月推门进去，里面三人她都见过，两个小一点的少年十三，十四。大的那个就是今天撞到的那个帅哥了。三人各坐一方，见她手里的东西微微有点儿惊讶。 “三位公子请用茶。”颜清月把茶杯放分别放在他们各自的面前，用嘴最标准的微笑和最客气的和善又语气说，“不知道三位公子想吃点儿什么，这顿饭小女做东，三位公子不用客气。” “既然是你请，就由你决定好了。”十四笑着对他说。 颜清月见另外两个也没意见就去给他们安排饭菜。三道湖畔居招牌菜，配三个凉菜四个热菜，又准备了两盘小点。颜清月又亲自把刚才的鱼汤盛了三碗端了进去。 “菜马上就来，请三位公子先尝尝这个汤。”颜清月放下鱼汤就准备出去。 “请客做东的人怎么能自己走了呢？” 那个帅哥，指指旁边的凳子说，“坐下一起啊。” 颜清月见他清俊的的脸庞，柔和的眼神，愣了一下。转而想想也是，没有那个主人把客人撂一边自己吃饭的。就大方的在没人的一方坐下。 十三，十四神色僵了一下，有很快恢复。 “听三位公子的口音，是从北京来的吧？”颜清月先开口，微笑看着他们。其实这个问题很白痴，他们的京腔很明显。 “恩。”十三和十四都点点头。 “都说江南风景如画，我们就来游玩游玩，也长长见识。”十三看了一眼旁边的帅哥， “不要再公子，公子的叫了，听着怪难受的。叫名字吧。” 十四放下手里的汤碗，黝黑的眸子看着颜清月，说“就是，反正这么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我叫颜清月。”颜清月也不扭捏，先说自己的名字。 “黄禩”“黄祥”“黄祯。”三人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颜清月听到这三个名字只觉得她自己心里一紧。她还存了一点儿小小的幻想，直接问最小那个，“是真假的‘真’？” “不是，是这个‘祯’”说完就用手站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出来。接着又把‘禩’字和‘祥’字写在桌子上。 中了二奖！ “那天那个黄老爷是你爹吗？”“是啊。这是我八哥和十三哥。” 得，中了大奖！ “我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来。”颜清月努力保持自己面部表情不变，走出‘醉花荫’。 出了包间颜清月极力压制心里的激动，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其他什么的表情来发泄。偏偏还不能笑出声，她的嘴唇就遭罪了。胤禩，胤祥，胤祯。多么响亮的名字！多么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神奇！ 过了两分钟，颜清月慢慢冷静了下来。其是她自己都分不清刚才是激动高兴的笑还是无奈的嘲笑。高兴自己居然碰到了千年难得的机遇，嘲笑自己也嘲笑自己对历史的认知。难怪纪老师说后人对历史的考证只能无限接近历史，不可能还原历史。颜清月现在就被曾经信仰的历史资料悄悄的骗了一把。 柱子把菜端了上来，颜清月和他一起走进去，坐下，继续保持微笑和他们聊天。胤祥，胤祯见她回来都很高兴的样子，胤禩看她的眼神却多了点探究。颜清月想他们显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也乐意陪他们装傻。揭穿身份就意味太多的麻烦。 碗里的汤他们都喝了，看来他们都还是懂得欣赏好东西的。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果然是人杰地灵。这汤的味道真好，味清淡，香浓而不腻，爽滑可口。果然是适合饭前喝。”胤禩毫不吝啬的称赞。其他两人也心有戚戚焉。 几个人从从苏州说到杭州，从净慈寺说到雷峰塔，胤祥，胤祯俩兄弟还开心的给颜清月介绍北京城的情景。颜清月听着也有些向往，不知道这是时代北京城是个什么模样，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去过北京的，不过匆匆游览了一圈就回来了，心里还遗憾了好长一段时间。 “今天中午的时候你急着去干什么啊？”胤祯想起中午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颜清月想起绿荷的事情又想到他们几个的身份。这个事情对他们来说就一句话的事情。不用白不用。就把绿荷弟弟挨打和他爹被关的事情详细给他们说了一遍。顺便骂了那个富察公子和苏州知府两句。不过鉴于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稍微注意了一下用词。如果他愿意做点什么当然好，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也当是自己发泄一下。对着三个皇子发泄，这个待遇还真高！ “你还真是大胆，知府都敢骂。”胤祯说话的语气让颜清月觉得自己骂得很光荣！ “是你刚才说的啊，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原话奉还，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胤祯脸色微微一红。别过脸去。 颜清月对她的表情很是意外，又看了他好几眼。 “你对你的丫鬟还挺关心的嘛。”接着说话的是胤祥。中止了她的注目礼。 颜清月笑了笑，算是答复。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微笑最好用。没法给他们说什么人人平等，说法制公理。这些对于拥有绝对特权的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听老十四说那天你们兄妹几个唱得歌很好听。” 胤禩突然把话题一转。 “呵呵，多谢夸奖。是我小姨以前教的。” “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能给我们也唱首歌吗？”胤祯脸色正常了，望着颜清月，双眼带着点期盼和祈求。 祈求？肯定是眼花了。 “行。”颜清月没想到这三个皇子还挺随和的，自己也不再拘束，想想后说，“吃过饭之后吧。” 他们见她答应了就又开心的聊起到了别的话题。颜清月也是不是说两句自己的看法，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见她们都吃好了，颜清月也兑现了刚才的承诺。 “咱们能认识也算是有缘，这首歌送给这次相遇，也算是给你们送行的吧。”颜清月认真的看着她面前的这三个人。 八阿哥胤禩长得极英俊，气质温和又儒雅。十三阿哥胤祥才十三岁，现在已经隐约能看出几年之后他必定也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美少年。十四阿哥胤祯最小，虽然才十一岁，他那漆黑、清澈的眼睛却令人难忘。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颜清月轻轻唱的了两遍。看着眼前这三个龙章凤质，俊爽风姿的人，她把心里太多的叹息和感慨，都唱进了这首歌里。为他们，也为自己。这种奇遇，这么美好的年华，难得的时光，又难得都有这么纯净的心情，此刻能做的就是静静的享受这分分秒秒。 顔府里，颜氏夫妻今天已经把新进人的事情全部落实下来了。又招了几个仆役和粗使婆子，请两天那几个丫头，除了其中一个因为身家有点问题，让那嬷嬷领了回去，其他的都签了买身契，正式留下。 颜清月选中的翠兰，莲花和小云都留了，柳氏见她们的名字不好听，小云的名字又和王妈女儿的名字重了，就都给他们改了名字。翠兰，小云改为香灵，香巧。以后跟着小兰伺候颜清月。莲花改为初夏，伺候柳氏，另外几个初春伺候王氏，温语，温言伺候颜清风，最小的晚芬，晚芳伺候颜清晴。 颜清月回府后简单说了说今天的事情，颜老爷和柳氏听了后又说了些啥她一点儿都没听清楚。面对这着颜清风关心的眼神，她给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就回揽月苑去了。 第二十二章 生日 一夜无梦到天明，颜清月早上起来觉得今天精神很好，小兰给她挑了件粉红的绣花长裙，梳好头发，又在头上插了好几支簪子。 “小姐，今儿是您和大少爷的生辰，不能太素净了，奴婢给您上点装吧。”她把昨天买的胭脂水粉拿出来。 “也好，少弄点儿，别弄的太浓了。” “您就放心吧。”小兰拿起东西就开始在她脸上涂抹。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弄好。小兰把镜子拿给颜清月，“小姐，您看看。” 颜清月拿起手上的铜镜照了照，虽然不是特别清楚，还是能看得出经过小兰的巧手这么一弄，镜子里的面容看起开精神了不少。白净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下面，眼睛显得更加清亮。秀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粉红的长裙衬的面色也微微泛红。一个清秀佳人新鲜出炉。 除了感觉脸上稍微有点紧绷，颜清月还是相当满意的，“咱们的小兰还真是心灵手巧。” “恭祝小姐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小兰笑着对颜清月福了福。 昨天皇帝南巡到了杭州的消息就正式传开了。听说太后她老人家也跟着来了，今天还要去净慈寺烧香。净慈寺周围都由官兵围起来了，不准普通百姓接近。湖畔居距离净慈寺比较近，估计今天去凑热闹的客人会很多，早饭后颜清风还是去了湖畔居。 颜清月来到大厅的时候，颜老爷，柳氏，王氏和几个下人还在议论这事，大家都显得有些兴奋，对这些天潢贵胄很好奇，太后出行更是难得，恨不得都能亲眼去看看。柳氏最先见到颜清月走进来，对她今天的打扮和装束很满意。众人也纷纷想她道贺。 “老爷，夫人。二老爷派人给大少爷和二小姐送礼物来了。” 顔福捧着两个小盒子走进来交给了柳氏，柳氏把两个盒子都打开看了一眼，就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了颜清月。颜清月打开看里面是一对只很造型普通，做工却很精美的银镯子。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颜清月看着也还挺喜欢的，拿出来戴在左手上试了试，又放了回去。今天她手上已经戴着条手链了。 “他有心了。”颜诚看了盒子的东西摸着胡子说。 后来颜清月才知道二老爷叫颜信，是颜诚的弟弟，是颜诚他爹也就是颜清月爷爷的小妾所生。颜诚是正房的儿子。老爷子过世后两兄弟就分家了。颜诚他娘和颜信的娘原本就不和，后来又为了家产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颜诚和颜信从小也不太亲近，分家过后两家人就基本不来往了。直到这几年他们的娘都陆续去世之后两家人才又开始偶尔走动走动。颜清月来这里才十几天，所以不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么一房亲戚。 当年颜家分家后，颜诚就和柳氏用他们分到的银子在杭州城开了湖畔居，颜信就在郊外买了些田地，又建了个庄子，自己闲来也雇人种一些田地，其他大部分的田地都租给了附近的农户。这几年年景好，收成不错，颜信他们一家的日子越发的好起来了。 午时，颜清风回来了，他今天也是一身新衣，身边还有一个比他稍大的青年。经他介绍，颜清月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他的同窗好友关安平，今天是来给他们兄妹俩贺寿的。众人又是一通见礼。 “这是给清月妹妹的寿礼。”关安平手上拿着个小盒子，递到颜清月面前，颜清月站起来接过盒子赶紧致谢：“多谢关公子。” “月儿今天真漂亮。”颜清风头一次见颜清月生认真打扮。 “谢谢哥哥。”故作斯文害羞状。 众人都坐下。 “今天店里情况怎么样？”颜老爷问道。 “今儿一早我还没到，官府就来人说上头临时决定咱们这条街也要封。今天一天都不让开门。得等到太后从净慈寺走了才能开。”颜清风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才走，我就让伙计们今天都回去休息一天了，只留了两个家近的在店里守着。” “恩。” “我见到小三儿了。伍大叔今儿没走，钱掌柜就让伍大叔今儿照看他，我看那个孩子挺乖巧懂事的。”颜清风又给颜清月说了小三儿的情况。 颜清月点点头。其他人又继续说皇帝南巡的事情。关安平也时不时插句话，看他和颜家人还挺熟悉的样子，颜家人也没有因为他是县令的儿子就对他多么恭敬。估计在这之前他也常来。 下人来报，说午膳已经备好了，众人就都到偏厅去。颜清雪和刘文景也一起出现。却没见到颜清朗和颜清晴两个小鬼。众人坐下后，菜还没上齐，钱妈端了两个小碗过来，里面装的是寿面，放在颜清月和颜清风面前，“恭祝大少爷，二小姐生辰快乐。” 颜清月和颜清风拿起筷子在大家的注视下把面都吃了。 “风儿，月儿，这是爹娘给你们的礼物。又大了一岁了。”颜老爷给了他们两一人一个大红包。 “谢谢爹，娘。”颜清月和颜清风接过红包，向爹娘行了个礼。接着王氏，颜清雪和刘文景也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他两。 “晴儿和朗儿跑那去了？”柳氏问钱妈。 “三小姐和小少爷在厨房给大少爷和二小姐做生辰礼物呢，估计快做好了。”钱妈笑着给柳氏回话。“哦？他们俩在做什么？”颜老爷一听来了兴趣。钱妈笑而不答，引得大家都很好奇。 “哥哥，二姐姐。”颜清朗和颜清晴的身影同时出现。 两个小鬼一起跑到颜清月和颜清风面前，一人手里还拿着两个小面人。 “哥哥。这个是给你的。” “二姐姐，这个是给你的” 颜清晴和颜清朗把手里拿的面人给颜清月和颜清风一人一个。颜清月看着手里拿得两个小面人一红一绿，仿佛是一男一女的样子，“这是晴儿和朗儿自己做的？” “是柳妈妈教我们做的。红的是二姐姐，是三姐姐做的。绿的是哥哥，是我做的。”颜清朗仰着脑袋骄傲的说。 “宝贝，真是太可爱了。”颜清风一把把颜清朗抱起来。狠狠的还在他的苹果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晴儿。”颜清月也摸摸颜清晴的脸蛋儿，笑得很愉快，“这个礼物姐姐最喜欢了。” 柳妈也走了过来，她是柳氏身边的老人了，是从柳氏娘家来的。前段日子回家娶媳妇，昨儿才回来，见颜清晴和颜清朗为给哥哥姐姐送生辰礼物的事情发愁，就教他两做面人儿。原本是让他们一人做一个，颜清晴做女孩儿，颜清朗做男孩儿。可是两个小鬼既想把自己做的送给哥哥又想送给姐姐，最后就就决定都做了两个。 “辛苦柳妈了。”王氏说。 “不辛苦，不辛苦。大少爷，二小姐喜欢就好。小少爷和三小姐一上午都做了好几个。最后挑了最好的两个。” 一顿生辰午宴众人皆欢。颜清风还喝了好几杯酒，颜清月也想尝尝来着，轨估计没人会同意，就没敢提。 饭后颜清风和关安平去了自己院子，颜清月就带着颜清朗和颜清晴在揽月苑里玩儿。 “二姐姐，你上次说要带我出去玩儿，我们什么时候去啊？”颜清朗拉着颜清月的手问。颜清晴也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她。 “过几天好 不好？”颜清月想昨天十四说他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二姐姐，他们说皇上来了，皇上长什么样啊？”颜清晴很好奇。 “姐姐也没有见过皇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颜清月想起那位“黄老爷”。 “姐姐教你们玩游戏好不好？”颜清月转移话题。见他们都很高兴的点头说好就教他们俩玩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人就被赢得一方弹一下脑门。颜清晴输了乖乖认罚，颜清朗输了几次就赖皮，在院子里跑老跑去东躲西藏。在三个人在打闹中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饭前刘文景又向颜老爷和柳氏提出他和颜清雪打算明天回刘家去。又说他的表妹香凝已经被刘夫人派人送回家去了。颜老爷和柳氏听说人都走了也就没有再难他，点头答应了。刘文景和颜清雪都面露喜色。 待二人走后，颜老爷还在一边摇头叹气。大有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的意思。其他人背着他偷笑。 第二十三章 礼物 饭后回屋，颜清月把收到的礼物拿出来整理放好。颜氏夫妇最直接，红包里装的是银票。王氏送了一个发簪，颜清雪和刘文景送了对耳环和一条项链，一套的。关安平送了她是一个憨态可掬的陶瓷娃娃，大约有半尺高，颜清月把其他的都收了起来，见那陶瓷娃娃可爱就把他摆在了书桌上。又把颜清朗和颜清晴捏的面人插在笔筒里。 小兰走进来拿出几条绣花手绢，这是他们几个丫鬟这几天抽空给她绣的礼物，手绢都是白色的，用浅色线在手绢的一个角上绣的几种花卉的图案，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月’字。颜清月很高兴的向她道谢后就收下了。收拾完后把昨天给颜清风卖的生日礼物装进荷包，就到留风居找颜清风。 颜清风正在房里看账本，这还是她头一次走进颜清风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和颜清月屋里差不多，要素净些，还多了几个架子的书。墙上挂了幅画，画的是西湖的全貌。画功很好，也很用心，把西湖周围的风景都画了进去。 颜清风见她盯着墙上的画看，就给她指画上的景点，哪里是平湖秋月，苏堤春晓，哪里是柳浪闻莺，三潭映月。净慈寺和雷峰塔都画得很清楚，远处的保叔塔也隐约可见。 “哥哥画的？”颜清月见他说得起劲。 “安平画的。” 哦？那个关公子？还真看不出来。颜清月上回见了关安心，心里不太喜欢他妹妹，所以今天也没有过多的注意他。 颜清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就把荷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两块青白色外形一模一样的玉佩。 “我昨天在方老板那里买的。今天是咱们两的生辰，一人一块。你看你更喜欢那一块？” 颜清风把两块玉佩拿起来仔细比较了一下，两块玉佩正面都一样，只有背面的纹路稍微有点区别，一块是波浪纹一块是弧形纹。 “这块儿是我的，那块是你的。”他选了那块波浪纹路玉佩，“这个是风，那个是月。明明你都定好了还要我选。”。 “聪明。”颜清月毫不吝啬的夸赞他。 颜清风把上次颜清月给他编的那个结子拿出来，穿上玉佩挂在自己腰上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本来打算一会儿来找你的，你却先来了。”颜清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 “看看喜不喜欢？” 颜清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青玉手串。“小姨送你的那串你舍不得拿出来戴，就戴这个吧，这个上面的珠子是和田的青玉做的，没有小姨的那个翡翠那么名贵，戴着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颜清月去净慈寺的那天戴过柳思弦留下的那个手串，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之后就一直没舍得戴过。一来确实是怕自己粗心大意弄坏了。另外她总觉得那个手串很有灵气，平时戴在手上会使他蒙上污秽。想不到颜清风却留意到了，还买了这个手串送给她。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颜清月把手串戴上，真诚的向颜清风道谢，这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就是颜清月了，是他妹妹。 颜清风原本还想问她昨天请那三位黄公子吃饭的事情，想到今天是他们的生日，她又这么高兴，想想却又没有开口。 “哥，你怎么不问昨天的是事情。”颜清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相信月儿，没事的。”颜清风笑得云淡风轻，摸了一下颜清月的头发好像在安慰她。 “呵呵。” 颜清月也没继续说这个事情。 第二天上午，颜清雪和刘文景就带着下人和柳氏让他们捎给刘夫人的礼物回去了。 走之前梅香悄悄告诉颜清月，前天有人来悄悄告诉了刘文景，在刘文景住到顔府后，香凝在刘府越发的嚣张起来。底下的人不敢招惹她就都都躲着她走。有一次她的耳环弄丢了一只，丫鬟找遍了也没找到，她就骂得那个丫鬟哭了半天。那个丫鬟本是刘家大少爷奶娘的女儿，后来这事就被刘夫人知道了，刚好听说香凝他爹之前帮某个大人办成了件什么事，衙门她家把封了的铺子又解了，就赶紧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下午府门的人来报，说有位姓黄的公子派人给送了个盒子来，是给颜清月的。颜清月接过盒子回到屋里。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对儿小狮子，不知道啥石头做的。盒子里面还有个小签，上面写着‘生辰快乐’四个字。 这字写得不错！这是颜清月的第一反应。狮子很可爱，拿在手里凉凉的。 黄公子？ 颜清月仔细琢磨：她认得的黄公子就只有是两天前的那三位皇子了。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生日的，昨天他们应该陪太后在净慈寺里拜佛，湖畔居也没开业。难道不是他们？是颜清月以前认识的人？不过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原来的颜清月几乎是不怎么出门的，哪能认识什么黄公子？ 那又会是他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颜清月想不出答案就把盒子收了起来，反正他们也快要回去了，不管是谁，自己都没有道谢的机会。这个就当是纪念品吧，收到皇子送的东西也算她没有白穿越一回。 过了几日就听说皇帝离开杭州去江宁了，杭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松了一口气。又听说这几天浙江省就有好几个大官遭了殃。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 康熙爷还给净慈寺改了名字，提了字。把“净慈报恩禅寺”改为“净慈禅寺”。又说康熙爷还给西湖十景题名立碑，改“两峰插云”为“双峰插云”，“曲院荷风”为“曲院风荷”，改“雷峰夕照”为“雷峰西照”，“南屏晚钟”为“南屏晓钟”。就颜清月在现代所知的西湖十景，前两个名称一直沿用流传了下来。后两景人们还是沿用的是原来的名称。看来即便是皇帝命名，也很能改变人们长久形成的审美习惯。 净慈寺和西湖又热闹来好一段日子，等颜老爷和柳氏放颜清月他们去游西湖的时候已经到四月中旬了。 颜清月带着颜清晴和颜清朗去游湖，除了几个丫头，长顺和另外一个仆役也跟着去了。众人绕着西湖游览了大半圈儿，走累了就坐马车，到了景点儿又下来。走过苏堤时，那句‘吾心安处既吾乡’始终在颜清月心间萦绕。 颜清晴问：“二姐姐，西湖十景我们走了几个了？” “除了三潭映月要坐船去湖中小岛，其他的景点儿咱们几乎都走到了。不过虽说是走到了，但咱们见得也不是他们最美的时候。” 颜清月喝了口水接着说：“就像断桥残雪要冬天下雪后才能看见， 曲苑风荷要等到盛夏，现在还不到荷花盛开的季节。” “还有平湖秋月。”颜清晴记性不错。 “咱们今天真正见到的只有苏堤春晓，柳浪闻莺和花港观鱼。” “咱们去湖中的岛上看看吧？”颜清朗对坐船很感兴趣。颜清月也正有此意，就叫丫鬟去找搜船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小兰回来说船找好了，颜清月一手牵一个，上船发现船里已经有两个人了。颜清风和关安平。 今儿书院先生有事没来，他们俩下午闲来无事也到西湖来，看能不能遇上颜清月他们。果然发现正在和船家商讨租船银子的小兰。租下船后，两人就坐在船上等他们。 见颜清风来了，颜清月就把照顾两个小鬼都交给了他。她也有些累了，就坐下来休息。湖中风光很美，船也走得很慢。 颜清朗一会儿就不老实了，跑到船边上去扒在着船舷看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颜清风怕他掉下去就把他抱了回来，引得颜清朗极为不满。 颜清月见他委屈的嘟着小嘴，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二姐姐，唱歌吧。”自打上次在湖畔居表演过后，颜清朗的来劲儿来，老是缠着颜清月教他唱歌，颜清月一直没搭理他，他今儿又像个小赖皮狗一样在颜清月怀里蹭来蹭去，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惹得颜清风和关安平哈哈大笑。 本来颜清月也愿意遂他的愿，可是现在有关安平在船上，她觉得不是很合适，有招摇卖弄的嫌疑，就不肯答应。 颜清朗见颜清月不同意又跑到颜清风那里求助，颜清风笑着对颜清月说；“月儿，你就答应他吧，不然哥哥这衣服就要被他拽破了。” 既然颜清风这么说，估计也没把关安平当外人，就捏了一下颜清朗的鼻子：“从小就这么赖皮，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哦。” 看着岸边杨柳环绕，湖中‘新荷吐蕊暗香浮’。 “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佛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让我们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湖面上，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安排下幸福的生活？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 颜清月把歌词稍作修改，和她们现在的情况更加贴近了。 一曲唱呗，关安平面带惊喜，眼神热烈，拍手赞叹：“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第二十四章 改名 “歌词贴切，曲调优美。之前就听人说起那天在湖畔居你们兄妹几人的表演，我一直遗憾当时不在场，今天听到清月妹妹的歌声才知道，原来传说得一点儿都不假。”关安平转身在颜清风的胸口捶了一下：“臭小子，这种好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呵呵，对不住了啊，那也是临时起意的事情。”颜清风陪笑到。 “那天安平哥要来了，也得上台表演一下才行。”颜清月也笑着说。颜清月听颜清朗叫关安平为“安平哥哥”，就估计可能原来颜清月也是这么叫他的。 “我哪里会表演什么？还好没来给你们丢人。以前都没听过清月妹妹唱歌，不过今儿也算是补上了。” “今儿咱们都是沾了朗儿光了。月儿可不轻易唱歌给人听的。” “瞧你宝贝的那个样儿，可得藏好了哦。”关安平忍不住打趣颜清风。 “那当然，宝贝得藏在家里，哪是能随便拿出来？今儿算便宜你小子了。”颜清风说话得时候，一脸的骄傲。 关安平故作一脸深感荣幸的样子。颜清朗和颜清晴都在一边偷笑。 颜清月听了颜清风的话也微微有点脸红，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船停靠在湖中最大的岛边。众人就下船上岛游览。三潭映月岛又叫做‘小瀛洲’。与西湖里另外两个小岛‘湖心亭’，‘阮公墩’合称为‘湖上三岛’。 岛内还有一个湖，湖水的面积占了岛的大半。湖的南北方向有曲桥相通，东西以土堤相连，桥和堤形成“十”字形交叉，将岛上的水面一分为四。水面外围是环形堤埂，种了一圈木芙蓉，只可惜现在不是这木芙蓉的花期。 “前明万历三十五年，钱塘县县令命人用湖中的泥在岛周围修筑堤坝，形成这湖中湖的景致，作为放生的地方。湖中那三个瓶形的小石塔，就是人们说的“三潭”。到本朝初年，岛上又建了这曲桥，和那边的堂轩。三潭映月的美景最好中秋晚上来欣赏。人们会在石塔中点上灯烛，洞口蒙上薄纸，让烛灯光从纸中透出印在湖中。”关安平充当临时导游，边走边讲解，“每年的中秋晚上是在这岛上赏月的最佳时候。那天这岛上也最热闹。” “那我们今年中秋就来这里看月亮。”颜清朗一脸雀跃。 “好啊，以往都是在家里赏月，等今年中秋给爹娘说一声，咱们也出来凑凑热闹。”颜清风点点头说。颜清月也不由的有些向往了。 众人绕着湖走了一圈后，就坐船离开了。颜清月回望了一眼湖中那三个小石塔。这三个小石塔她是见过的。在一块钱的人民币背面。 过了几天，绿荷回来了，带了几个她娘给颜清月做的荷包，手绢和一双绣花鞋。感谢她的帮助和对小三儿的照顾。 颜清月收下东西，又问了她娘和她二弟的伤情。绿荷告诉她，她娘的病好了，她二弟的伤也回复得很好，可以下床稍微走走。绿荷的爹在颜清月走后几日也被放了出来。说知府老爷都查清楚了，偷东西的是那家老爷新娶的一个小妾，东西偷出来后拿到当铺里当了，把钱给了娘家。 “你把小三儿接回去了吗？”颜清月见她家终于熬了过来也替她感到高兴。 绿荷却支支唔唔了半天。原来她想让小三儿继续留在湖畔居做点打杂的工作。 “小姐，奴婢知道小三儿还太小做不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求工钱，只求赏小三儿一口饭吃就好了。”绿荷跪在颜清月面前哀求。 这事虽不大，不过湖畔居的事情主要是颜清风和钱掌柜在管，她也不好冒冒然就答应她。颜清月把她叫起来说：“你先起来，这个事情得要问过哥哥和我爹才行。”颜清月却有另外一个想发。 后来颜清月把这个事告诉了柳氏。柳氏想想后说颜清朗明年就要进书院了，干脆现在先让小三儿到府里来给颜清朗做个伴儿，如果合适的话就让他做颜清朗的书童。 柳氏的想法和颜清月不谋而合，颜清月也觉得颜清朗身边需要人陪着他一起读书识字，有人比较他才会更认真。小三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两人年纪相仿，空余时间他们还可以一起玩儿。也省的他一天到晚缠着自己。 颜清月把事情告诉绿荷后，绿荷高兴得又是哭有是笑的。 “啧啧，咱们绿荷真是个美人儿，瞧这哭起来都这么漂亮~”颜清月打趣她。 “小姐~ ”绿荷不好意红着脸跑出去了。 第二天颜清风就把小三儿领了回来，钱妈找了套衣服给他换上。他比颜清朗大一岁多，个头看起来却和颜清朗差不多。 “我重新给你起了个名字，佑瑾，以后你就叫佑瑾了。好不好？” “谢谢二小姐。”佑瑾乖乖的跪下给颜清月磕了个头就跟着钱妈走了。 “小姐，求您也给奴婢二弟改个名字吧，他和奴婢的爹娘都不想让他再用原来的名字了。可我们又想不出什么好听的来。”绿荷很喜欢颜清月给小三儿改的名字。 “恩，那就叫佑瑜吧，‘佑’是保佑的意思，‘瑾’和‘瑜’都是指美玉。” “谢谢小姐。” 又过了大半个月，临近到五月了，暑气也日渐重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颜清月感冒了一回，柳氏请了个大夫来给她瞧病，大夫说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吃几副药就好。前几天天气比较热，颜清月在院子坐晚了点儿，就着了凉。 看着绿荷手里端的黑黑的药汁儿，颜清月就头痛不已。这些药她一点都没喝全部悄悄倒了。颜清月最不能忍受中药的味道了，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喝一口吐一回，所以每次生病她都只能去看西医。所以这个病一直拖了十几天才好。 颜清风来看了她好几回，怕她嫌药苦就给她买了很多糖果和零食回来。柳氏也不让颜清朗和颜清晴来烦她，颜清月养病的日子就在院子里看看书，吃吃零食中悠闲度过。 这日颜老爷的弟弟颜信派人来说请他们一家人到城外的庄子小住，过端午节。颜老爷和柳氏商量过后，除王氏不想去外其他人都去。 颜清月和颜清朗各带一个下人，颜清晴和颜清朗由柳妈和小兰小芝照看，顔福留下来管家，钱妈自然也不去。其他下人就留在府里，这几天要出府的就去请示顔福。顔福轮流安排。湖畔居有钱掌柜看着。最后决下来五月初二出发，过了端午，大概初七回来。这几天要先准备一下出行带的东西。 颜清月在府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想出去走走，她见目前没啥事情需要自己做，距去二伯家又还有几天，就给柳氏说她想出去走走，柳氏心疼她之前病着半个月都没出院子，就答应了，绿荷忙着帮她收拾东西，颜清月就带上了香灵和香巧。 颜清月在街上转了一圈，随便卖了点零碎的东西，她出来的目的也不是购物，就是想出来走走，看看。颜清月走到一个卖扇子的摊位旁，她见有一把圆扇上面绣的正是西湖中的那三个小石塔，绣的还挺精致的，就伸手想去拿来看，哪知旁边也伸了只手过来。两只手都碰到了扇面，看来两人都看上了这把扇子。颜清月抬头只见身边站了个身穿蓝色旗装的少女，和颜清月年纪差不多，长得很漂亮。她见颜清月也看中了这把扇子，就冲颜清月温柔的笑笑，转手拿起了另外一把。 颜清月拿起扇子见绣得还挺精致，就打算买下来。她看身边那个少女还没有挑中和心意的，就把手上那把扇子放下，另外挑了一把绣着木芙蓉的。 她付钱走后，香灵问她为什么不买先看重的那把，颜清月笑笑说，她其实觉得两把都不错，卖哪一把都可以，既然那位小姐喜欢就把那扇子把留给她吧。 又逛了一会儿，颜清月见前面有间书斋，就走了进去。书斋不大，除了书里面还卖一些书房里用具。店里的人也不多，只有一两个人拿着书在看，颜清月选了几本感兴趣的，就叫香巧付银子。她出来的时候，见刚才卖扇子的那个小姐也走了进去。 “小姐，这是我家小姐送给您的，感谢您刚才的相让之情。”一个丫鬟跑过来，追上颜清月，递给她一个做工细致的木质书签。 书签上面也画得的是西湖精致，还有一竖小字“淡妆浓抹总相宜”。 颜清月回头见那个少女正站在门口向她点头致意。颜清月也朝她点了点头，对那个丫鬟说，“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颜清月把那个书签交给香巧，让她收起来。又看了几家店铺，颜清月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第二十五章 亲戚 五月初二，颜诚带着家人丫头仆役一行十几人坐上马车往郊外他弟弟的庄子行去。过了大半天才到。 这次跟在颜清月身边伺候的是香巧，绿荷要留下陪佑璟，香灵不如香巧沉稳。颜清风骑马走前面，颜清朗，颜清晴和颜清月挤在一辆马车里。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马车在一个暗红的院门前停下，香巧先跳下车，把颜清月扶下车，颜清月下车后又亲自把两个小鬼从车上抱下来。颜信已经到门口来迎接他们了。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蓝灰色外袍，神采奕奕的。众人一通见礼寒暄后，颜信就请他们进去歇息。又安排下人去给颜诚一家准备的院子收拾整理。 走进庄子，路旁整齐的摆放了两排花盆，院子里面还中了很多果树，有的上面已经开始结出一个个小青果。进了大厅，青砖里面雪白的墙壁。里面的家具摆设很都朴素，只放了几个普通的青花瓷器。厅里打扫得很干净，连地板上都一尘不染。厅里坐了个年轻的妇人，穿一身浅黄裙衫，头上只插了个白玉簪子，手腕戴着一只银镯，小腹微突。身边站着个婆子，给她轻轻的打着扇。 颜清月来之前就打听好了，颜信只取了一个老婆，是他姨娘的女儿，姓吴。前几年生过一个女儿，一岁多就夭折了，后来好几年都没怀上，头年过年时还和柳氏说要给颜信寻个妾室，柳氏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了，让她好好调理身子，过两年再看，又给她张罗了一堆药材和几个偏方。今年二月就派人来报喜说是又怀上了。 颜清月心想，这么近的血缘，想要孩子健康长寿可真是不容易。 吴氏见颜诚一家走近大厅就过来迎接，那个婆子赶紧跟在身边扶着她。 “大哥大嫂，一路上辛苦了。” “弟妹有了身子不用这么客气，赶紧坐下歇着。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个虚礼。”柳氏走过去扶在她的另一边，让她赶紧坐下。 “谢谢大嫂。” 颜清月兄妹四人向她行完礼后，颜信就请他们先到后院稍事休息，一会儿饭菜弄好了再派人来请他们。 颜信带他们来到住的院子，院子很大，颜氏夫妻和颜清朗住正房，颜清月和颜清晴住西厢房，颜清风住东厢房。下人已经把他们带的东西搬进了屋子，颜清月就和香巧一起动手整理。东西不多，就带了几件衣物，几样饰品和一些日常用的小东西。下人来请他们去用饭的时候，柳妈也把颜清晴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晚餐很丰盛，吴氏也陪同在桌，由于她有孕在身，她的饭菜是单独给做的。 饭后，颜氏兄弟一起出去了，柳氏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吴氏，有一些孕妇吃的补品，人参，阿胶之类，还有一些给他们夫妻俩和小孩子的做的新衣物。吴氏很是感激，收下东西后就和柳氏一起聊她们的孩子经。 颜家几兄妹听了几句，说想要参观参观他们二叔的庄子，吴氏派了个仆役带他们四处走走。 他们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儿，主要的院落只有他们一家现在住的院子和颜信夫妻住的院子，其他的还有就是厨房，下人房，仓库和马房了。庄子的后面有一片挺大的空地，没有修成花园，种了很多草，弄了个跑马场。颜信很喜欢骑马，马房里养了好几匹好马，颜清风看到的时候羡慕得不得了。里面有一匹黑马，身形健壮，毛色油亮，颜清风最是喜欢。要不是天色已渐晚，加上赶了半天路也确实有些个累了，他恨不得立马骑上去跑两圈儿。 第二天用过早饭，颜清风请示了他爹和二叔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去骑那匹黑马，颜清月也跟着去了，柳氏不放心就让长顺跟着颜清月。 听绿荷说原来的颜清月也会骑马，是颜清风教的。颜清月在现代的时候曾和同学一起去草原玩，跟着学过骑马，由于她胆子比较大，学起来也快，在草原呆了一个月以后，那骑马的技术还算凑合。 马房的仆人把黑马交给颜清风，又给颜清月牵了匹枣红色的马出来，比颜清风那匹要小一号。按上马鞍，颜清月左脚搭上马蹬，手扶马鞍，用力一翻就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她对自己上马的姿势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回头却看见长顺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颜清月没空理会他在想什么，骑在马背上的感觉让她很愉快。颜清风骑着那匹黑马早就跑出庄子，没影儿了。颜清月接过长顺递来的马鞭，抓紧缰绳，两腿一夹，马就载着她往前慢慢跑去。长顺也骑了匹马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跟着。 颜清月坐在马背上感受着清风拂面，青草芬芳，远处的山上也是一片绿色。知了早就受不了这越来越热的天气，叫声此起彼伏。沿着庄子里的马场溜达了两圈，颜清月渐渐找回了骑马的感觉，胆也大了起来，拿起马鞭一抽，马立刻就跑了起来。 颜清风不知道从哪里跑了一圈儿回来，见颜清月正骑着马跑就要带她到外面去。 “月儿，哥哥带你出去遛一圈儿。外面跑马才痛快呢！” 颜清月也嫌在庄子里一圈一圈的跑着没劲，也不管长顺了，就打马跟上颜清风跑了出去。 庄子后面是一大片的农田，中间有一条两米多宽的道路，颜清风领着颜清月在条路上不紧不慢的溜着。两边田里种的水稻已经长得很高了，绿油油的一大片，这条路上除了他们就没有人了，微风吹着，照在身上的阳光也不觉得热了。 颜清风骑得不快，颜清月却不想再这么慢跑了，就扬鞭打马，向前奔去，很快就窜到前面去了。颜清风见她骑得飞快就赶紧去追她。颜清月坐在马背上飞驰，享受着这种迎风飞翔的感觉。 颜清风追上她，他们就一起策马狂奔，又跑了一会儿，又慢慢停了下来。一条小河出现在他们面前。 颜清风和颜清月都从马上下来，走到河边。河水很清澈，颜清月用手鞠起一捧水就泼在自己的脸上，清凉的感觉立即传遍全身。 “月儿今天胆子大了不少啊。都敢跑这么快了。”颜清风也用河水洗了把脸。 “天气好嘛，这条路上又没有其他人。”颜清月把手绢铺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旁边一棵桑树正好把阳光挡住。好长时间没骑马了还是挺累人的。 “出来就成野丫头了，一点儿也不顾及。”颜清风见她毫无形象的坐在石头上，就忍不住说她。 “哥哥，你就别这么啰嗦了，都快赶上娘了。来，坐这儿”颜清月半眯着了看了他一眼，又指指身边的位子示意颜清风也来坐下歇会儿。 颜清风坐下就敲了一下颜清月的脑门一下。颜清月没在意， “哥，我们下去捉鱼吧？”她见河里又小鱼在游来游去，想起童年在农村上山钻洞下河捉鱼的日子。那时候的颜清悦就像个野丫头一样一天到晚满山遍野的疯跑。后来和父母搬进了城里，老家也变成了开发区，童年的乐园也就没了。即使家乡还有一条大河，河里都是挖沙的船，根本就见不到鱼了。今天看到这么熟悉的河水，农田，桑树不由得就童心大发。 “不行，太危险了。这河水看着浅，中间也挺深的。你又不会凫水，回去要让爹娘知道了，咱俩可都没好果子吃。” “不是还有你吗？爹和娘是不会知道的。” “那也不行。”颜清风坚决拒绝。 颜清月不能告诉她自己其实会游泳，而且是捉鱼高手，只好别瘪嘴，无奈的放弃了。 颜清风站起来，爬到身边桑树上，摘了一些红红的桑葚，在河水里洗了洗，递到颜清月面前献宝。 “尝尝看，这个是可以吃的，味道很好吃。” 颜清月拿起一个放在嘴进里。甜甜的。 “好吃吧！”颜清风也拿起一个丢进嘴里。满脸的得意。 “这是棵桑树，这个叫桑葚。”颜清月见他那表情忍不住就想打击他一下。 “你这么知道的？”颜清风瞪大了眼请。 “书上写的呗。” “月儿，你看那边那个人？”颜清风用手指了指河对面。颜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太阳下，有个土黄色的人影。 “这么热的天气他还穿这么多。”还真忍得。 “好像是个和尚。” “光头，是和尚。” “这附近有什么寺庙吗？” “不太清楚。” “走吧，不管他，该回去了。快午时了。” “好。” “咱们比赛，看谁先跑回去。” “好。驾！”颜清月骑着马跑得风快。 “你耍赖！”颜清风在她后面大喊。 第二十六章 秘密 颜清月趁颜清风不注意的时候抢了他的马鞭，跳上马就跑了。那匹黑马还真不错，就晚了一会儿就载着颜清风回来了。颜清风下马后正准备去教训颜清月，就有下人来请他们去吃午饭。 回到院子，颜清月稍作梳洗，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大厅。所有人都已坐下了，只有颜清月和颜清风来得最晚。颜清月见了颜清风还是忍不住的笑。 “哥哥，我也要骑马。我也要骑马。二姐姐都会骑，我也要学。” 颜清朗听说今天颜清月也去骑马了，就拉着颜清风要他教自己骑马。 “朗儿长大了哥哥再教你好不好？” “等朗儿长大了，二叔送你一匹好马。”颜信笑着对颜清朗说。 “谢谢二叔，二叔最好了。”颜清朗一听有好处，立马对颜信眉开眼笑。 吃完饭后，下人把桌上盘子撤了下去很快又端了好几样各色小点来。 “这是你们婶子做的，朗儿试试看好不好吃？”颜信拿起一块黄色的糕点递给颜清朗。又让其他人都尝尝。 “好吃。”颜清朗咬了一口，还没有完全吞下去就含糊不清的说。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桌上的小点品尝。颜清月拿了块粉红色糯米糍，颜清风拿了块黑芝麻糕，两人吃过之后互看一眼，眼里都有惊喜之色。 “弟妹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这点心做的比我们湖畔居的做的可好吃多了。”柳氏笑着夸赞吴氏，颜诚也不住的点头。 “弟妹真是辛苦，怀着孩子就别操劳了，这些事就让下人做吧。” “不瞒大哥，大嫂，弟弟请你们来也是有件事情想跟您二位商量一下。”颜诚和柳氏对视一眼。 “二弟请直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柳氏先开口。 “你嫂子说得对。一家人嘛，没什么可隐瞒的。” 吴氏见颜信不好意思的样子就开口说：“是这样的，去年我们就商量说家里这几年收成还算好，多余的粮食存在仓库里也是浪费，就打算在城里开个点心铺子。做点心的材料大多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种的，这手艺是我娘家传下来的也是现成。只需要找个铺子招几个打下手的人就可以了。” “恩，弟妹这手艺确是不错，杭州城里怕是没几人赶得上的。开个铺子也好，生意肯定不会差。这是好事啊。是要我们帮着找个铺面？” “铺子其实我们已经看好了，虽不大，位子却很好。在城中间的闹市，距老宅很近，所以我们就想~”吴氏看了一眼颜信，又看了颜诚夫妻一眼，红着脸，话虽没说完，颜诚，柳氏，颜清月和颜清风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颜家的老宅是分给颜诚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家里的钱大部份分给了颜信，宅子分给了颜诚。那时他们两人的娘都觉得自己儿子吃了亏，还闹得很不愉快，这两兄弟倒是没说什么，各自管各自一家的生活，现在也都过得不错。颜诚在湖畔居开了几年后嫌原来那里地方太小，不够住，宅子在城中间的位子，又不能扩建，就买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老宅就租给了其他人。 现在颜信夫妻提到这个宅子，既然他们想在城里开铺子，自然也要找个住处，颜家老宅的位子正好合适，杭州城里像颜家老宅这么好位子的房子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即便是有价格也贵得吓人。颜家老宅租给了一家生意人，因为那家和颜清雪婆家有着亲戚关系所以房租就收得很低。 颜信见颜诚夫妻面色都比较严肃赶紧开口说：“我们也给大哥大嫂照付租子。” “说的什么傻话？”柳氏一听这话立马开口训他，“当你大哥大嫂是什么人呢？” 柳氏接着道：“你们要住是没问题，不过那个宅子我们年前就租了人，要年底才到期，现在只怕是不好冒然毁约。” “不碍的，我们看中的那个铺子合约也还没满，也要等十月才能租到。我们也不急着就开业，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张罗。”吴氏听了柳氏的话，脸色大喜，急忙解释到。 “弟妹现在就好好养着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宅子的事情你就放心吧，等合约到期后就给你们留着。想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铺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让那两个大老爷们儿去操心。千万别再提什么租子的事情了。一家人的事这不是外见了嘛？”柳氏见她有些激动赶紧拉着她的手。 “就听你大嫂的，弟妹安心养胎。宅子和铺子的事情都别管，有大哥大嫂在。”颜老爷也安慰她。 他们又说了一些开店相关的事情就各自回屋去休息了。 颜清风到后院去喂马，颜清晴和颜清朗在颜清月屋里玩累了就趴在颜清月的床上睡着了。颜清月叫来柳妈把颜清晴抱回她自己的床上去，又发现颜清朗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就去她爹娘住的正屋打算给他拿套干净的衣服，待他睡醒后给他换上。 颜清走到正屋门口，见房门关着以为她爹娘在休息转身正要回去，却听屋里的人开口说：“这么多年来还是咱们欠了他们。”颜诚的声音。 “老爷，咱们把那个宅子还给他们吧，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我也有这个打算，以前是娘还在的时候不能说，娘过世这几年我见他们过得不错，那个宅子给他们也没什么用，也就没提。如今是该物归原主了。不过若是没有什么理由，恐怕二弟和弟妹不会轻易就收下。” “就是啊，我瞧着他们俩刚才提租都不好意思。我不让他们给租金还能因为是一家人，勉强说得过去，可要把宅子送给他们，这又是分了家的，照二弟那个脾气肯定是不会收。” “那咱们也只能先帮他们保管着，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了。” “老爷，咱们欠爹娘和二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柳氏的声音已经略带哽咽。 “别伤心了，咱们一家人都过得好好的，爹娘才会安心。以后二弟的事情咱们多照拂着就是了，种地的事情我不懂，做生意的事情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恩，也只好这样了。” 颜清月听了颜诚夫妻的谈话心里大惊。 那个宅子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他们是哪家？颜诚又是哪家？颜诚欠了他爹娘和颜信什么？听他们的语气欠的还不是一般的情。 颜清月边走边想，怎么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颜清月又仔细回想自己来到颜家这两个月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这颜诚夫妻都有些古怪。 最明显的是颜家人都会说北京话。特别是颜氏夫妻。京腔很明显，之前在湖畔居也有人问过，颜老爷说是他和柳氏回北京探亲学来得。这个理由很不充分，探亲的时间能有多长？南方人学北京话就这么容易？现在可没有普及普通话，更别提北京话了。 还有就是柳氏在北京的娘家，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她娘家到底有些什么人，只见她回家探亲，却没见她娘家人来过，除了那个小姨柳思弦，还是个远亲。 颜家女儿都没像其他南方女子那样缠小脚，还有那个看起来更像是保镖，功夫骑术都很不错的长顺。还有个事情也是颜清月不小心发现的，她那个看起来颇有些书生气质的哥哥居然会功夫，而那个在一旁教他的人就是长顺。 颜诚很明显不喜欢二房王氏，一直都是和柳氏住一起。但对她却也很客气。柳氏对王氏也很好。 还又颜氏夫妻对颜清月的教育，居然曾让颜清风教过她骑马。 颜清月越想越觉得可挖掘的东西多。 走到后院马场见颜清风正在刷着那匹大黑马的毛。颜清月突然想起：不知道原来的颜清月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还有颜清风呢？以他的聪明，对这么明显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他还跟着长顺学功夫，难道他是知道内情的？ 颜清月现在好奇心大发。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探险者，又像个偷窥的人。处在真相的门口。 要不要试探一下颜清风？ 颜清月心里很矛盾。要探他又应该从哪里下手？怎么说才合适？ 颜清月正在发愣的时候颜清风已经看见她了，走到她面前。站住。 颜清风一身白色长衫，腰间挂着和颜清月一样的青白色玉佩。同样蓝色的腰带和玉穗儿。俊朗的面庞上微笑在他的嘴边形成一道弧线。 “月儿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手在颜清月面前挥了挥。 颜清月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在想哥哥是把这匹马当儿子宝贝呢！” 颜清风面色一沉，接着作势就又要去敲她，颜清月赶紧跑开了。 第二天就是五月初四下午。颜清风又来找颜清月一起去骑马。这次没让任何人跟着。两人来到前两天坐的河边，还在那棵桑树下的石头上坐着。 颜清月一脸愉快的看着这美丽的田园风景。享受了河边的清凉。颜清风在一旁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颜清月没理他，他要想说什么自己不问也会说，如果他最后决定不开口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月儿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第二十七章 河边 “月儿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颜清月一听这话心中大惊。难道他发现什么了？颜清月回头过去，半眯着眼睛看着颜清风，一边寻思自己哪里出了错，一遍等他下面的话。颜清风脸上的表情虽有些懊恼，眼神确依旧清澈坦然。 “我有什么秘密？”颜清月一挑眉毛。保持微笑。 颜清风挠了挠自己的脑门，说：“你这两天怎么老用那种眼光看我？” “那种眼光？是哪种眼光？”颜清月愣了。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有点儿像是我看着‘小黑’的时候，就想想他奔跑的动作那种感觉。但还不全是，反正是人感觉很奇怪。” ‘小黑’是颜清风给那匹大黑马取的小名儿。大名儿还没想取，又不能叫追风逐月，和他们兄妹的名字重了，让人听了笑话。 “‘小黑’的大名儿想好了吗？” “恩，想好了。就叫‘越影’。超越的‘越’，影子的‘影’。” 颜清月听了狂汗。真是不要脸，周穆王的八骏马‘越影’排第四，逐日而行。还好他没给‘小黑’取名为排第一的‘绝地’。不然周穆王也能被他气活咯。 “月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转移话题失败。要不试他一试？ “我在想爹和二叔怎么长得不像。” “那你干嘛那样儿看我啊？”颜清风看来得不到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我估计爹和二叔是一个长得像爷爷，另一个长得像奶奶。我盯着你看是想知道你长得像爹还是二叔，就能知道我自己像爹还是二叔了，然后知道自己长得像爷爷还是奶奶。” 颜清风被她一连串的话差点儿绞晕了，“他们都说二叔长得更像爷爷。再说你不会自己照着镜子看啊？” “镜子哪有你这么清楚和方便啊！”颜清月笑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管他们长得像谁，反正咱两是爹娘都像。” “那是当然，咱两是集爹娘的优点于一身！” “放心吧，没人说你是捡回来的。” 颜清风摸摸颜清月的头，像在摸一只小狗一样。颜清月很想飞给她一白眼，想到自己的淑女形象，忍。 “月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闲话？没有啊。是我自己好奇嘛” 颜清风看着面前的河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来而不往非礼也。” “什么？”颜清风不明白颜清月的意思。 “秘密是要用秘密来交换的。我刚才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发现哥哥也有很多秘密哦！”颜清月现在笑得像只狐狸。 “哦？那你发现了什么？又想问什么？”颜清风也学她眉毛一挑，仿佛是挖好坑，等着狐狸跳进来的猎人。 颜清月转过头，不打算继续看他的表情。望着眼前的河水。回忆那天看到的情景。 “有一天晚上，其实就是我生病的那段时间。我觉得闷得慌不想睡觉就到后院逛了逛，那个时候大概是亥时刚过吧。”颜清月没说完，颜清风也明白了。 前段时间他常在后院去练功，长顺也在旁边指导。因为不想被人看到，所以都是晚上亥时过后子时才去。顔府规定到了晚上除了守门的和值夜的下人外，其他丫鬟仆人亥时就不准到处走了。颜家下人都很守规矩，颜清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到子时才出去练功。谁想竟然被颜清月发现了。 “你想知道什么？” “那要看你想说什么咯。” “教我功夫的是长顺。爹安排的，不让其他人知道也是爹的主意。不过娘是知道的。我曾问过他们，他们说让我学功夫是因为我是长子，有保护家人的责任。不让人发现是因为现在我们家里人都好好的，不需要让其他人知道。而且我们家是经商的，别人知道了还可能会说闲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家里人几十年后还还是像现在这样平安生活那我就可以把这个重担交给我儿子了！” 颜清风说得很直接，但这个借口明显很不充分。颜清月听了虽觉得并不能解开她的疑惑。任就很感动。他们俩虽是同一天出生，颜清风却比自己背负的东西要多得多。他们都才十四岁啊，按这个时代的算法都还没到成年。在现代十四岁的孩子九年义务教育都还没结束，还正是和父母闹别扭的的年纪呢。 看着身边这个英俊的少年，眼睛灿若星辰。颜清月突然觉得自己使劲去挖掘这些秘密的举动很傻。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既然颜氏夫妻瞒着他们肯定是出于爱护子女的考虑。也或许是还不到说清楚的时候。其实知道越多就意味着责任越多。自己只是一个时空过客，等哪天老天决定纠正自己错误的时候，这里的这些人和事就都不存在了。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颜清月忽然有些伤感。还真的是要“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颜清风见颜清月脸色变了又变。突然眼泪就流出来了。颜清风愣住了，转而又赶紧拿袖子给她擦。 “月儿怎么哭了？别伤心啊，哥哥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颜清月也发觉自己失态了，赶紧拿出手绢擦了擦脸，说：“哥哥，学功夫辛苦吗？” “不辛苦，不辛苦。”颜清风这才明白原来妹妹是在心疼自己。赶紧安慰她，“哥哥自己也愿意跟着长顺学功夫，我也不想只做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是那闺房里的小姐。安平也会功夫的，没看出来吧？” 颜清风跳到一边还比划了一下。颜清月听他这么说也乐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哥哥也教我吧，即使不能护着其他人，至少也可以不给你拖后退，不被别人欺负也好啊” 颜清风本想拒绝，见颜清月说得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说：“学功夫很辛苦的，要从小就练。我回去后问问长顺看看有没有什么是适合你现在这个年纪练的。好不好？” “好。”颜清月又继续装小，拉着颜清风的袖子晃来晃去，“谢谢哥哥。” “真是个傻丫头啊。”颜清风故作无奈的叹气，“又哭又笑的，也不嫌丢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谁让你比我大呢。”小几分钟也叫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颜清风和颜清月都吓了一跳。 转过头一看，一个身穿土黄外袍的光头老和尚站在他们身后。正微笑看着他们俩，手持珠串，肩搭布袋，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却很平和。眼睛很有亮，和他的外形极不相配。 “大师好。”颜清风向他行了个礼，颜清月也跟着学。 “贫僧见两位施主感情真挚，不由得出声打搅了。还请施主不要见怪才好。”老和尚也向他们回礼。 “没事，没事。”颜清月赶紧摆手说。不知道老和尚向自己鞠躬会不会折寿。 “昨天在河对面的也是大师吗？” “正是。” “大师在河边呆了一天？” “贫僧是沿着这河走了一天。”和尚指了指远处。估计那里有桥。 这河水又不深，直接走过来多方便啊。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和尚还挺奇怪。颜清月心虽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 “贫僧两次遇到两位施主可谓是有缘。两位施主都心质纯洁，心地善良。佛主会保佑你们的。即便是遇到什么困难，两位只要坚守心中的信念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老和尚看了颜清风一眼又看了颜清月一眼，“机缘巧合，真乃机缘巧合啊。” 颜清风掏出身上的银子给他，老和尚却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边走还边说：“随心，随缘。” 颜清风一脸疑惑，颜清月心里却很震撼。刚才那个老和尚看自己那一眼，仿佛要看穿她灵魂似的。还有那句“机缘巧合”和“随心，随缘。” 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安心在这里呆着？等回去的机会？还是回不去了？ “这个老和尚还挺奇怪。”颜清风在一边喃喃的说。 “咱们回去吧。” 见那老和尚走远了时辰也差不多了，颜清月和颜清风就骑马回去了。 路上颜清月让颜清风这几天先不要和长顺提学功夫的事情，等他们回家后再说。颜清风点头应了。 回到庄子，柳氏和吴氏出去散步了还没回来，众人都在等着他们，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大家就有些着急了。颜信正准备派人去找，房门就来回报，说两位夫人回来了。 柳氏扶着吴氏走得很慢。 吴氏脸上满脸的笑容，柳氏却有些神色不定。 “这么出去这么久啊？”颜信赶紧过来扶着吴氏。 “就在附近走了走，哪里久了，还有这么多人跟着。” 跟在她们身后的人果然不少，丫头，婆子，仆役一共有六七个。 “二弟也是紧张你。” “他那是紧张我，她是紧张他儿子。” “我两个都紧张。”颜信见吴氏还是一脸喜上眉梢的样子，“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 吴氏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抿着嘴说：“不告诉你。” 当着这么多人也敢耍花枪。颜清月没想到她这个二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下人都低头窃笑。见颜信面色略有些尴尬，柳氏赶紧替他解围： “刚才我们在外面遇到一个云游的老和尚，和尚说弟妹肚子里这个孩子会平安长大的。” 第二十八章 端午 颜信一听柳氏的话高兴坏了，其他众人也都面露喜色纷纷道喜。只有颜清月注意到了柳氏刚才脸上神情的变化。和尚说得是好话啊！柳氏的神情怎么还会这么奇怪？难道还有什么话是吴氏没听见的？柳氏刚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打心底的开心的笑容。转而就淡了下来，还瞄了颜清月和她身边的人一眼。颜清月眼请注意着吴氏，余光还是看到了柳氏眼神的变化。叹息？疑惑？悲痛？惊喜？颜清月看不明白。 颜清月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站的是颜清风。颜清风也正装转过头看她，看来他也注意到柳氏了。他们两谁都没提，又和其他人一起高高兴兴的说明天过节的事情。 前几天下人就把包粽子要用的箬叶，糯米等材料准备好了，还有咸鸭蛋，菖蒲，艾草，雄黄酒，五毒饼等一系列的东西。 初五这天一大早颜家所有的人都收拾整齐后，穿上新衣，吃过早饭后，就把早已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菖蒲和艾草挂在各自房门上，下人在院子里薰苍术、白芷。柳氏给颜清月他们兄妹每人衣襟上还挂了一个小香囊，里面的菖蒲、艾草、朱砂、雄黄、香药等各装了一点儿，外面用绣花丝布裹着。颜清月拿起香囊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样子也玲珑可爱。 柳氏还给颜清月他们兄妹四人的手腕上各戴上一条由五种颜色的线拧成的绳子。 “这个是长命绳，要等到七月七才能取下来。”柳氏还一边认真的叮嘱。四人都乖乖的点头应下了。 转而柳氏又拿出用艾叶编了两个小小的花环，用发簪固定在她颜清月和颜清晴的后脑头发上，颜清月见柳氏和吴氏包括丫鬟婆子的头上都戴着，估计也是避邪驱瘟的意思。 “今天咱们要自己动手包粽子。”柳氏发话了。 “啊？”其他人听了都对她的这个提议感到惊讶。 “每个人都要动手，谁也别想偷懒，还要吃自己吃自己包的。不动手的人今天就没得粽子吃哦，”柳氏继续补充到。 颜清朗和颜清晴觉得包粽子好玩答应得最快。颜清月也不担心，觉得包粽子这个活儿学起来也不难，也点头说好。 剩下那三个男人则都是一副满面愁容的样子。他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活该颜清风最小，另两个一个是他二叔一个是他亲爹，只有他开口向柳氏求饶了。 颜清风说了半天君子远庖厨之类的废话柳氏理都没理他，直接对下人说：“今儿我先说好啊，谁也不准帮这三位大老爷们儿，要吃就得自己动手，否则他们老觉得这粽子年年吃着是越来越没味儿。今儿谁要是敢在暗地里帮他们，这几个月的月钱就别领了啊！”底下人听了赶紧答应，颜清月见他爹和二叔的表情，都都是皱眉瘪嘴的 样子，还瞪了各自身边的下人一眼。颜清月和吴氏都转过身捂着嘴偷笑。 昨儿众人商议过节事项的时候他们两兄弟悄悄抱怨这粽子年年都吃，是越吃越没劲儿，让柳氏给记下了。但是不吃粽子几乎就等于没过端午节，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颜清风刚才还悄悄给颜清月眨了眨眼向她求助。 “娘~”颜清风这下也眉头大皱了，一听柳氏这话，连作弊的路都给堵了。柳氏瞥了他一眼，他只好转而用既无辜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爹和二叔。 颜信看了看颜诚，就走到吴氏身边。还没等他开口，吴氏对他温柔的笑笑，说道：“老爷，都说长嫂如母，今儿大嫂发了话，咱们定是要遵从的。是吧，老爷？” “是。”都说出长嫂如母了，颜信还能又什么话说？ 颜信回答是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颜诚。 “爹爹，不怕，朗儿教你包。”颜清朗跑到他爹跟前，仰着头，一脸认真的样子对颜诚说。大家伙儿都被他逗笑了，柳氏也悄悄弯了嘴角。 “爹哪儿要你来教，爹教你还差不多。”颜诚拍了一下颜清朗的脑门。 “既然老爷也同意了，那就把准备东西都拿到厅里来吧。”颜诚一句话刚说完，柳氏立即跟上，完全不顾颜诚已经楞住了的表情就开始吩咐下人。 颜清月只能在心底对她爹寄以无限同情。 下人很快就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好了，一家人就都围着桌子坐下来包粽子。 柳氏和吴氏很熟练，很快就一人包出一个来给他们当做示范。颜清月也拿起箬叶学着柳氏的样子，把叶子折好，先舀了一小勺糯米放进去，见桌上有莲蓉，花生，绿豆，红豆，大枣，豆沙等好几种馅料，颜清月第一个粽子选择了豆沙，把馅儿放进去后又舀了半勺糯米，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叶子裹成锥形。为了安全起见她用了两张箬叶。又用五色棉线捆了好几圈儿。看着手上的第一个成品还挺像模像样的。 颜清月抬起头见吴氏正在教颜信怎么折箬叶，吴氏折一下，颜信跟着折一下。颜信是个好学生，见事情都这样了也没啥可说的了，要想吃就好好的包呗，反正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现学，谁也别笑话谁，何况还有兄长在前面挡着呢。 颜清风也在和手上的箬叶奋斗，是不是转过头去看看柳氏是这么操作的。柳氏正在手把手的教颜清朗和颜清晴。颜清晴还好，颜清朗年纪太小，本也没指望他真能做出什么来，他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弄得糯米和馅儿料满处都是，脸和衣服上也粘上了，柳氏也不管他，让他搞着玩儿。 她爹颜诚则在一边自己独自琢磨。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柳氏手上的动作，立刻又把目光收回，生怕被其他人发现。 “娘，你看我包的！”颜清朗拿着手里‘作品’给柳氏看。 “朗儿乖。你最小，就包最小的粽子。”“好。” 柳氏接过颜清朗手上的‘粽子’，又拆开重新包上，然后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颜清晴很聪明，柳氏教她包了几次就学会了。 颜清月也继续她的粽子事业，包了几个就感觉顺手多了，只用一张箬叶也能包好，里面的馅料也混着来搭配。颜清月想起现代的时候吃得都是超市卖的粽子，那粽子都贼紧一个个的，虽然自己是头一次自己做，不能丢人，就又把刚才包好的粽子又用线紧了紧，以确保其不会‘露馅儿’。 颜清风很机灵，也跟着颜清月学，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在行一些。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每个人面前的盘子里都装得满满的了。柳氏和颜信夫妻的不用说，颜诚包的粽子最大，颜清晴和颜清朗的都要小一些。颜清风包的虽没有颜清月的那么好看也还算勉强看得过得去。 吴氏叫来下人把他们包的粽子拿下去煮。柳氏还特别交代，而且一定要分开，不能弄混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粽子端上来了，每人面前一盘。众人都赶紧动手品尝自己刚才的劳动成果，颜诚面前的粽子虽有好几个糯米都漏出来，他自己却也吃得眉开眼笑的。不过吃了两个后柳氏就不让他吃了。 “吃多了当心积食。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嗔了他一句。 “爹爹，你昨天不是说粽子不好吃吗？”颜清朗一不小心揭了他爹的底儿。 “你爹是骗你的，他是怕你和他抢。”柳氏没好气的白了颜诚一眼。 “爹爹真小气。朗儿不和你抢。” 颜诚看着自己的粽子，开心的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的满足： “今年的粽子最好吃。” 颜清月吃着手里的粽子，甜的。心中却无限怀念现代的蛋黄肉粽和什锦粽。 午时，喝了下人打来井水泡的茶后又吃了五毒饼喝了雄黄酒，柳氏和吴氏给下人都发了个小红包，端午节的活动这才算是基本结束了。不过喝酒雄黄酒照样没颜清月和那两个小鬼的份儿。柳氏只让他们把雄黄酒擦了一点在身上，意思了一下下。 颜清月他们一家为了躲端午到二叔庄子来过节，所以没能看到西湖赛龙舟的盛况，颜清月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这个端午节仍然是她过得最讲究的一次了。 见长顺站在颜诚和柳氏身后，想起昨天和颜清风说得回去学功夫的事情了，不由得心里有些暗暗的期盼。复又想到那个和尚，还有昨天柳氏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今天颜清月总觉得柳氏看自己的眼神只有过份单纯的关爱，好像昨天那个眼神完全不存在一样，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很快又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颜信家里厨子的手艺比颜府里的更合颜清月的心意一些，加上还有吴氏做的各色点心，大家都吃得很高兴。一顿饭下来，颜清月估计自己得重了二斤。 下午她也不去骑马了，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好消消食。绿荷好像中午也吃得不少的样子，陪着颜清月一边走一边闲聊。 第二十九章 宝马 端午节的第二天，实在是禁不住颜清朗的软磨硬泡，柳氏终于答应让颜清风带着他坐在马背上遛两圈儿。 颜清风一把把他抱上那匹大黑马，颜清朗高兴坏了。坐在背上就兴奋得不行，颜清风翻身上马，坐在颜清朗身后一手抱着他，一手拉着缰绳。颜诚兄弟俩和柳氏也在一边看着他们。 “哥哥，快点儿，快点儿。”颜清朗用自己的小手去拍马背。 颜清风用腿一夹马腹，‘越影’就嘚嘚嘚嘚的向前跑去。 “没想到风儿的骑术还真不错啊。”颜信在旁边说。 颜诚看了他的两个儿子的身影笑的很愉快。 “大哥大嫂，这边来坐下歇会儿，这五月的日头毒着呢。”吴氏在马场边的凉亭里摆好了茶点和水果，招呼他们几个过去歇息。 在凉亭坐下后颜信就说要把那匹黑马送给颜清风。 颜诚和柳氏有些惊讶，连忙推辞。后见颜信坚持，就替颜清风道谢收下了。 “哥哥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多高兴呢，他可是头一天来就看上那匹马了。”颜清月笑着说道。 “这匹马是我从一个蒙古人那里换来的，这马四肢坚实有力，比咱们南边儿的马耐劳，而且不畏寒冷。臭小子还挺有眼光。”颜信忍不住赞许。 “咱们先别告诉哥哥，等明天回去后再给他个惊喜。”颜清月还给颜清风留了点儿面子，没把他已经私自给马了取的名字的事说出来。 “大哥大嫂准备回去了吗？”吴氏问到。 “我们也出来好几天了，打算明天就回去。”颜诚说出他们来前就定好的计划。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也不多住几天，我还打着让嫂子好好陪陪我呢。”吴氏抓着柳氏的手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了，这孕妇的情绪还真是说变就变。 众人怕她不小心动了胎气又是好一阵劝她才平复了来下。 第二天一大早香巧就帮颜清月把随行的东西收拾好了。早饭后就装车准备出发，颜信夫妻又回赠了他们一大堆东西，还有几盒吴氏做的点心，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众人在庄子门口好一阵的话别，眼看巳时都到了，才坐上车返程回家。颜清风昨天晚上和他的‘越影’恋恋不舍的道别了一把，现在心里正郁闷着呢。也不骑马了，和颜清月他们挤到一辆马车里。车太小，坐不下这么多人，香巧就只能做马车外去了。颜贵儿右边驾车，香巧坐左边。这几天颜清月就发现颜贵儿看香巧的眼神不同一般，还时不时就盯着发楞。 “颜贵儿，把香巧照顾好了啊。”颜清月在车里喊，心里窃笑，不知道香巧那个丫头发现了没有。 “是，二小姐。”颜贵儿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脸上又有了可疑的红色，赶紧转过头来，拿起鞭子随便挥几下。 颜清月见颜清风一脸兴致缺雀的样子就忍不住去逗他：“‘越影’可真是一匹好马啊！二叔说是他好不容易才从一个蒙古人手里换来的。” “哦？越影原来是蒙古马，难怪看起来比其他马的腿要短一些，关节也大些。恩，果然配的上‘越影’这个名字。” 蒙古马多了去了。颜清月再一次忍住白眼冲动，只是无语的看了一眼车顶。 颜清风见颜清朗抱着着吴氏做的点心正吃得开心，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二婶做的点心真好吃。你说咱们湖畔居的厨子怎么做不出这个味道呢？” “这可是人家家传的秘方。当然不一般。”颜清月虽然嘴里这么说，比起她在现代吃的起司，蛋挞之类的点心，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其实二叔他们家点心铺开了后，对咱们湖畔居也是有好处的。” “我也这么觉得。月儿是怎么想的？”颜清风对颜清月的想法很有兴趣。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他们铺子开了再说。”颜清月不是故意吊他胃口，她的想法不但对点心铺和湖畔居都有好处，还可以顺便解决他爹娘还宅子的问题。颜清风没听见他们爹娘那天的谈话，所以颜清月决定先不提。 颜清风可就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以为她是故意说半截儿话，面色一沉，直接用他的美目瞪了颜清月一眼。 “哥哥，你的‘越影’。”颜清朗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瞅的时候，看到长顺骑在马上，手里还牵了一匹大黑马。 颜清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果然是。高兴地马上就要下车去。刚一抬腿复又坐了下来，转头问颜清月：“‘越影’怎么会在这里？” “二叔把他送人了呗。” “送人了？送给长顺了？” 这次颜清月没忍住，直接飞了个白眼给他：“二叔说某个‘臭小子’还挺有眼光，就把马送给他了。”她还故意把‘臭小子’三个字说得很重。 “二叔送给我了啊？真是太好了！”颜清风一听颜信把马送给自己了乐得直傻笑。 转而想起刚才颜清月的话就敲了一下她脑袋：“讨打！敢说你哥是‘臭小子’。” 这次颜清月没躲过，马车太小。 “哪里是我说的了，这可是二叔的原话，不信你去问爹和娘。”颜清月瘪瘪嘴，又揉了揉她可怜的额头，到这里来了后她的额头可没少受罪，颜清风这个略带暴力的家伙，完全不顾颜清月的抗议。 “二叔什么时候说的？”颜清风问道。 颜清月把昨天他们在凉亭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只把瞒着颜清风的那几句省略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还一直瞒着我。肯定是你出的主意！活该被打。”难怪昨天马房的仆役见他跟‘越影’告别时表情那么奇怪。 “那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咯？”颜清风见颜清月还在揉着脑袋也伸支手去帮她揉了揉。 “不谢不谢，谁让咱俩是双胞胎呢？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吗？”颜清月借坡就下，笑得很得意。 “哼！”颜清风还是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知道你眼睛漂亮，再瞪就变丑了。这句话颜清月可没敢说出来，只悄悄腹诽了一把。 “你不去骑马了？”见他还坐在车上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颜清月就开口问他。 “反正二叔都送给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骑。今天就让他休息休息。” 现代的男人把车当老婆一样宝贝着，看来这古代的男人就是把马当老婆一样宝贝了。 颜清月见颜清风还在遥望他的爱马，想起那天说得学功夫的事情，就冲颜清风抬了抬眼皮，又看了长顺一眼。 “我一会儿回去先问问他。晚上再告诉你。” 颜清月点点头。 到顔府门口就看见，王氏，顔福，钱妈还有一干下人都在门口迎接他们。 颜诚和柳氏问了问这几天府里和湖畔居的情况就让下人都散了。在他们走的这几天府里情况一切正常，大家轮番休息。湖畔居的经营状况也很好，端午那天虽然客人很多，在钱掌柜的打理下也没出什么岔子。 顔福在颜诚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颜诚笑笑点点头就先进去了。 颜清月一回到揽月苑绿荷和香灵就拉着她不停的问这几天的情况，还给颜清月说端午那天西湖塞龙舟怎么怎么的热闹。直到香巧提醒她们说颜清月坐了大半天的马车累了需要休息，她们俩才不好意思的退下了。 颜清月也是真累了，前几天骑马过后就感觉腰酸背疼的，今天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绿荷来请她去大厅吃饭才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就到偏厅去了。 颜清月原来以为古代这种大家庭家里人吃饭都在各自院子里。只有在重要日子才聚到一起吃。不是还有一堆什么什么不同席的规矩。来了这里发现颜家除了有特殊事情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府里的人都在一起吃饭。其实这样更好，有助于大家的感情交流。中国人嘛，就喜欢在饭桌上解决问题。 到了偏厅，只有柳氏坐在最上方。其他人都来齐后颜老爷还没来，小兰请示柳氏看是不是要再去请请。 柳氏挥挥手说：“不用了，老爷有事。管家直接把饭菜送到书房去。” “是，夫人。顔福应了就下去了。 “开饭吧。” 这个情况就比较特殊了。颜老爷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忙啥呢，出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颜清月自己暗自琢磨，抬头和颜清风目光一对，看来他也不明白。 赶了半天路大家都挺累的，低头各吃各的饭，没怎么说话。 晚饭后颜清月在屋里看书，香灵进来说大少爷来了。颜清月抬头见颜清风已经站在她面前了。颜清风看了一眼颜清月手上的书：“月儿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书了？” 颜清月手里拿得是一本写着本朝杂事的册子。里面把清军入关后的大小事情都说到了，有点儿野史杂谈的感觉。 “看着解闷儿。” “大少爷请用茶。”香灵把茶端上来，微微低着头，面带羞窃。颜清风接过茶杯就让他下去。香灵走到门口又悄悄回头瞄了颜清风一眼才出去。 颜清月刚好看见香灵回头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颜清风，十四岁的阳光少年，长相英俊，风度翩翩，难怪小丫头都动心了。 颜清风确没有注意到颜清月脸上玩味的神色，说：“爹派长顺出去办事去了。管家说要过两天才回来。” “那就过两天再说吧，也不着急。”颜清月也不在意着一两天的事情，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颜清风在颜清月的书房里转了转，拿起一本《宋词》随手一翻里面放了个书签，那一页书上是一首柳永的《八声甘州》。 “月儿喜欢柳永的词？” “随便看看，刚好看到那里而已。”颜清月笑得很淡然。 颜清风看着颜清月，她脸上的笑容是自己熟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却隐隐觉得颜清月笑的很不真实。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好像隔着万水千山似的。 颜清月见颜清风有些呆楞的神情，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颜清风拍下她的爪子又和闲聊了几句就要回他自己的院子去。颜清月送他出去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转而又匆匆的走了。 第三十章 乡愁 第二天上午颜清风照旧去了湖畔居，颜清月在她的揽月苑的继续偷偷练字。她早就嘱咐过香灵和香巧，让她们不要来打搅。绿荷在外间里候着，颜清月有什么需要就叫她。 香灵在院子里闲来无事就拿出手绢来绣，香巧见她年纪不大绣的却很好就把自己的手绢也拿出来请香灵帮她绣个花在上面。 “要我帮姐姐绣花儿也可以，不过姐姐可得做个拿手小菜给我吃。” 头天来顔府的时候，香巧小露了一手之后，香灵就老想找机会尝尝香巧做的菜。刚来那几天一直忙没机会，后来香巧又和颜清月去了颜信家。今天香巧有事相求，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 “行，妹妹想吃什么，姐姐晚上悄悄去厨房给你弄。” “我也不知道，姐姐看厨房里又什么就随便做吧。” 绿荷出来给颜清月换洗笔的水，刚好听见她俩的对话，说：“也别等晚上了，我听说小姐也挺喜欢香巧姐姐的手艺，等一会儿我进去问问小姐，说不定今儿中午咱们就能尝到香巧姐姐做的菜了。” 香灵香巧刚见到绿荷走出来还担心听到她们的对话会责怪她们，在颜府里丫头没有主人吩咐是不准私自到厨房做菜的。两人听了绿荷的话都面露欣喜。 香灵拉着绿荷的衣袖说：“那就谢谢绿荷姐姐了。” 绿荷打来清水，放在书桌旁边。 “小姐，奴婢刚才听香灵说想尝尝香巧姐姐的厨艺，要不就让香巧姐姐去做几个小菜小姐也好换换口味？” 颜清月抬起头看了一眼绿荷那一脸期盼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说：“你也想吃了吧？也好，就让香巧去做几个她的拿手小菜，今儿中午咱们就在自己院子里吃。你领她到厨房去，顺道给钱妈说一声。” 绿荷高兴的领命出去了。 柳妈回来后柳氏身边就用不了那么多人手，就让钱妈去负责厨房里的事情。钱妈开始还有些抱怨，后来做了几天也高兴起来了，这可是个好差事，打理厨房不但府里下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而且还有油水可捞，自己也能吃上主人家吃得好东西。 钱妈是顔福的老婆，顔福跟着颜老爷多年，一直是颜老爷的心腹。对颜诚忠心耿耿。钱妈自跟了顔福后见丈夫这么得老爷夫人的信任，她也逐渐真心实意的把颜府当自己家，把颜家人当成一家人。她除了偶尔占点儿小便宜，拿些厨房里的食物补贴娘家外也没有在背地里做什么对不起主人的事情。柳氏也是看到了这些才让她去打理厨房的。 绿荷带香巧到厨房，刚好钱妈在安排中午的饭菜。绿荷把颜清月的交代给钱妈说了后，钱妈立刻爽快的给香巧挪了个位子让她先做。还找了个人来给她打下手。 香巧也是个聪明人：“钱妈，一会儿您要见那个菜好就说一声儿，香巧给您单做一份儿。” “好，好。那就多谢香巧姑娘了。” 香巧看了看厨房里的材料，她要用的东西基本都有。上次给颜清月做的菜里面放了花椒和辣椒，她没嫌辣，这次香巧就大胆的做了几个辣味的菜。又做了两个清淡的和一个酸甜味儿的。 香巧做菜的时候钱妈也在一旁看，不过一会儿就让辣椒味儿炝了出去。 “哎呦，我的香巧姑娘，你放这么多红辣椒这菜可怎么吃得下去哦。”香巧把菜都做完后，钱妈还拿手绢捂着嘴不停的咳。 “钱妈，您试试这个，这个菜可一点儿辣椒都没放。” 香巧拿筷子从其中一个盘子里拨了一点儿出来拿到钱妈面前。钱妈接过来一尝，果然不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这个好吃，姑娘的手艺可真不错。这个是鸡肉吧？”钱妈又吃了一口。 “是鸡肉，糖醋鸡片儿 。” 钱妈又尝了尝其他两个没放辣椒的菜：“还是这个鸡片儿好吃。你再多做一碟儿，一会儿请夫人也尝尝。” “好嘞。你稍等，我马上就做。” 香巧又做了一份糖醋鸡片儿后才把刚才做好的那些菜端到揽月苑去。 绿荷和香灵早就盼着了。见香巧回来了就赶紧去接她手上的盘子。几个丫头把饭菜都在院子里摆好之后绿荷才进去请颜清月。 颜清月放下手里的毛笔，净了净手就出来了，见几个丫头张大眼睛看着她。 “今天是咱们试香巧的手艺。不用这么拘谨，都坐下来吧。” 香灵和香巧互看一眼没敢动，颜清月先坐下，指着旁边的位子说：“坐吧，今儿这个菜啊也不能白吃了，吃过后都得给点儿评价才行。” “谢谢小姐。”三个丫头这才坐下。 颜清月见眼前的几个菜，颜色卖相都不错。就拿起筷子每盘都尝了尝。颜清月最满意的就是那个红椒肉丝和麻辣豆腐了。味道很足，麻辣鲜香。颜清月打从莫名其妙来着这里这才算是头一次尝到家乡的味道。其实她自己就做的一手好菜，原来上学期间每到假期都在家里向母亲学习。不过来这里后她不敢到厨房去亲自动手，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她鬼上身了。所以她只能忍耐。 香灵和绿荷都吃不了辣的，尝了一口麻辣豆腐后赶紧灌下一杯水后才敢继续吃。不过那个红椒肉丝就怎么都不敢碰了。香巧不停的劝说那个红椒不辣，她们俩摇着头，打死都不相信的样子，任凭香巧怎么解释就是不吃。 颜清月吃了一口红椒，虽没有她在现代吃的那种海椒肉厚，味道倒是差不多，的确不辣微微回甜。笑着对绿荷和香灵说：“让你们馋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惦记香巧的手艺。” “怎么不惦记？这个鸡片儿就可好吃呢。”香灵也最喜欢那道糖醋鸡片儿。 “这个排骨汤也好喝，一点儿都不腻。”绿荷也跟着说。 “小姐喜欢哪个菜？”香巧问颜清月。 “各种味道的菜我都喜欢，今天这几个菜嘛，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豆腐了。豆腐软滑味道鲜美，麻辣咸三味儿都很合适，能要做到像这样不偏不倚的把每种味道都充分体现出来确是难得。”即使是现代要做好麻婆豆腐也很不容易，颜清月发现里面好像有蚕豆瓣儿，这个豆瓣酱是做川菜缺少不了的佐料：“这个豆瓣酱是你自己做的？” “小姐认识这个？这是奴婢在家的时候做的，原本是打算用来下饭，这个豆腐要配上这个才好吃，所以就用上了。” “恩，吃完了给钱妈说一声再做就是了。”颜清月又舀了一勺豆腐。 “谢谢小姐。这个菜是我娘最拿手的拿手，我跟着她学了好久，可惜还是没有我娘做的好吃。”香巧有点可惜的说。 “以后再跟你娘继续学就是了。”香灵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去，接的很快。颜清月也来不及阻止。 “我娘已经去世了。”香巧低着头，说得很小声。绿荷和香巧都楞住了。 “香巧姐姐，对不起。”香灵小心翼翼的说。 “没事。我娘说了，她会在天上看着我。要我开开心心的生活。” 颜清月是知道她们家里情况的，正式进府前就查过了。她没想到香巧能这么快就从难过中恢复过来，还真没看出来她这么瘦弱却也这么坚强。 颜清月拿起茶杯对香巧说：“咱们今天就以茶代酒谢谢香巧今天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看来咱们以后得常劳烦香巧了。” “就是，今天香巧姐姐辛苦了。” 香巧眼眶微红：“谢谢小姐，也谢谢两位妹妹。” 四人拿起杯子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晚上颜清月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点燃烛火。香灵在外间睡得很熟。 颜清月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宋词》。 书签还是在原来那一页：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柳永的词是思恋故乡，而如今故乡却真的成了颜清月回不去的地方了。 颜清月看着窗外弯弯的明月，想起那首《乡愁》：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哪怕相隔的距离再远也有到达的一天。可相隔的是时空，就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颜清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那一天才能回的去。有可能明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在宿舍的那张小床上，也有可能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她手上的书渐渐被什么东西打湿，书上的字也变得模糊起来了。又站了会儿，感觉有些冷了，才又到床去躺下。 过了几日的一天下午颜清风忽然一脸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连颜贵儿的脸色都不太好。颜诚和柳氏正在客厅商量给家人做夏季衣服的事情，见他一脸怒气的样子，都很惊讶。就赶紧让他坐下歇息，问他怎么了。颜清风坐下喝了口茶才说出原因来。 原来今天那个浙江按察司副使富察大人的大公子和他的一个小妾一起到湖畔居来吃饭。他那个小妾从进门开始到出门，把湖畔居里凡是她眼睛里见到的人和东西都挑剔了个遍。不但声音尖细，说出来的话也极尽刻薄之能是。听得湖畔居里的人都很火大，连吃饭的客人都在议论纷纷。最让颜清风生气的是那个小妾还提到三月十五那天他们几兄妹在湖畔居表演的事情，还特别提到了颜清雪，明理暗里的说颜清雪不守妇道在外面抛头露面等。 而那个富察公子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喝他的茶，吃他的菜压根不理会。那个小妾见富察公子什么话也不说，一副默认的样子，就更加的得意了。气的颜清风差的当场发火，好不容易忍到那两人吃完离开。他心底的火气却一直到现都还没下去。 （晋江首更） 第三十一章 女人 “富察公子？按说富察大人家一向家风甚严，富察公子平时为人虽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容忍一个小妾在外面胡说八道，丢他们家的脸面啊。何况以往咱们也不曾得罪过富察家的人。”颜老爷皱着眉头。 “就是说，还特意提到雪儿，就算是为着咱们当年回绝了他的提亲，可这雪儿也成亲一年多了，以往一直都好好的，这么今儿会出这事儿呢？”柳氏也面露愁色。 顔福站在颜老爷身后想了想说：“老爷，夫人。小人听人说富察公子曾因一点儿小事重责过家里的一个下人，那个下人为此还差点枉送了性命。” “这事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月儿身边绿荷丫头的弟弟。听说被打了二十大板，那个孩子才十二岁，差点儿就没救回来。月儿还去他们家探望过一回。”柳氏沉声接着道，“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那个孩子还在家里养着，都还不能够下床。富察公子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情记恨咱们？” “应该不会。”颜老爷摇摇头说，“这个事情咱们所做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为过。” “老爷，夫人：小人还曾听人说富察大人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亲自动手打了富察公子，还让他在家里闭门思过。前几天端午节，还是由富察家的老太太亲自出面求情，富察大人这才把富察公子给放了出来。” “哦？”这下颜老爷有些吃惊了，说道：“这个富察公子也不是头一次这样责罚下人了，之前就听人说过，咱们就是怕雪儿以后受罪才回了这门亲事。富察大人虽也曾罚过他这个儿子，却一直念在他亡母的份上并不曾真正重责于他，更别提动手了。” “富察公子是他们家唯一的嫡子，又是长子。一向都是被家里人娇惯着的。可这次富察大人怎么会为了这么个事情就动手打他，还闭门思过一个多月？”颜清风也觉得这个事情有些奇怪。 “这个事情大家也一直都议论纷纷的。后来听人传出风声说好像富察公子责打下人差点致死这个事情被个什么贵人知道了，斥责了富察大人，说他纵子行凶，要他好生管教。所以富察大人这才……” “贵人？”颜老爷问。 “他们家下人是这么说的，不过不知道具体是哪位贵人。”顔福说，“这三月份正是康熙爷南巡到咱杭州的时候，恐怕是富察大人得罪什么人了。估计是那富察公子见咱们府里人和那个下人走得近，所以才到湖畔居来撒气来了。” “这个富察公子也太不讲道理了。”柳氏恨恨的说，“又不是咱们颜府的人招惹了他。何况他那种行事也活该被打。他到哦咱们店里这么一闹会不会对雪儿有什么影响？要是有什么流言传出，可怎么得了？” 颜清风见他娘很着急的样子，赶紧解释道：“今天这事到不会，那个女人胡说八道是在楼上的包房里，当时只有店里的人听见，过后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楼上其他包间里没有客人。楼下大厅客人声音很大，应该听不见她说的话。” “这事虽然咱们自己做得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但是难免以后那个女人再四处乱说，对雪儿总是不太好的。”柳氏望着颜诚。 颜老爷站起来走了两步，摸着胡子说：“夫人不用太担心。听说那富察老夫人以前在娘家也曾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很被很多人称赞过，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只要富察老夫人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必不会放着不管的。” 柳氏点点头明白颜老爷的意思。颜清风也放下心来。 很快颜清月也知道了这个事情。那次酬宾表演当时是急着帮颜清雪洗清流言，见颜老爷也点头支持就没考虑这么多。事后她就有些后悔作出这样的提议，虽然有个很好的理由，还是担心这样抛头露面会不会惹来闲话，好在过后这个事情都是按照他们预先的想法发展的，大家都是称赞，并没有听见什么流言蜚语，颜清雪在刘家的地位也提高了很多，不会被人轻视。哪知道事情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颜清月觉得有些难受。 还有那个“贵人”，会不会是那三位？ 颜清月第二天一见到颜清风就追问他事情这么样了。 “放心吧，昨天富察家老太太就知道这个事情了，气得不得了。听说那个小妾当即就被送回了娘家，说让她回去反省反省。省得在这里呆着惹是生非还给富察家丢人。” 原来那个富察老太太本是汉人，是富察老太爷的妾室。原来在娘家打理家里生意很是精明能干，后遇到富察老太爷做了她的小妾，她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事情一直被那些满洲贵妇瞧不起，她心里一直憋着。后来富察老太爷和正室过世后她就是家里辈分儿最高的，富察大人又是她亲生儿子，有些人虽然私底下还是看不起她，面儿上就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谁知道这个富察公子的一个小妾居然敢在外面公然说出这种话来，富察老夫人听说后就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受得那些儿个气，当年那些旗人笑话她也就罢了，今天这个小妾还是个汉人，出身还不不如当年的自己，居然敢这么说，还不知道她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呢。所以她一气之下就把人直接送走了。 颜清月听后问道：“那富察老夫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个事情了？” 颜清风笑笑说，颜府里颜老四的一个亲戚就在富察家当差，平时也看不惯那个小妾在府里老是仗势欺人。今天下午他安排颜老四去了一趟富察府和他那位亲戚闲聊过后，富察老夫人就知道这事了。 “就知道你会担心。别瞎想了。放心吧，没事了。”颜清风笑着对颜清月说。 午时过后颜清月把绿荷叫来，说天气炎热，她想吃些清凉生津的梅子，就让绿荷去帮她买。绿荷领命出去了，杭州城内买果脯最好的一家就在富察府附近。 下午绿荷从外面回来后向颜清月回报，说她今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在街上刚好碰上了那个在富察大人府里做事的邻居素兰。素兰说富察大公子那个小妾的家里人上午就又把她送了回来，还说她生是富察家的人，死是富察家的鬼。然后把人丢在门口就走了。富察老太太拍事情闹大了给富察家丢脸，勉强让她回来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她在老太太的厨房里当个粗使丫头，说等以后调教好了再看。富察大人和富察公子知道后都不敢逆老太太的意，现在她正好归素兰管。 颜清月又在府里呆了几日后想出去转转，给柳氏说了声要去买些东西，柳氏也没阻拦，她带着绿荷香灵和香巧出府了。长顺不在，颜管家另外安排了两个仆役与他们随行，帮他们驾车。这两人是两兄弟，一个叫常荣，一个叫常华。哥哥常荣是之前一直在府里做事，为人一向忠厚老实。弟弟常华是前不久才进府的，年纪要比常荣小几岁，大概和颜清月的年纪差不多，看起来挺机灵的。 两人都是打小就在杭州城里长大的。常荣驾车，常华坐另一边，问颜清月想去什么地方。颜清月并没有什么特需要买的东西，就让他们把马车驾到商铺多的地方就停下来，下车沿着街边的铺子挨个逛。 走进一家买胭脂水粉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精美的盒子。 “哇，这个粉好香啊。”香灵打开其中一盒。 “这个是小店的新产品，名字就叫美人香。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店里小二很殷勤的招呼颜清月。颜清月看了一眼，她并不喜欢香味太过浓郁的东西。 店里除了胭脂水粉还摆着很多做工精美的镜子和梳子。颜清月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个铜镜并不是很满意，就拿起货架上镜子准备再挑选一个。 颜清月看了很多都不满意。就问店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能把人照的更清楚一点的？” 小二又从里面拿出几面铜镜来，颜清月见其中有个菱花型的小铜镜，镜面比其他的要更光亮一些，镜子不大，颜清月估计了一下直径不到十厘米，比起其她的镜子要小不少，很薄也很轻。镜子背后的花纹也很简单。 店里掌柜见颜清月拿在手上很喜欢的样子就过来是：“这个镜子是我们店里的一个老师傅做的，就这最后一个了。小姐要看着喜欢就给您算便宜一点儿。” “要多少银子啊？”绿荷开口问道。 “就算您五两银子吧。” “五两还便宜？掌柜的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啊？”香灵一听立马大声说，“其他的镜子最多就卖一两银子，这个镜子最小你还要五两？” 掌柜的对香灵的咋呼及为无奈。转过来又要继续对颜清月解释。颜清月对他笑笑说：“麻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吧。” 那个店掌柜没想到颜清月这么好说话，赶紧接过镜子，又找了个盒子出来，把镜子包好。绿荷给了银子走出店门后，香灵还在不停的说那个掌柜不厚道，卖这么贵。 颜清月听着好笑，就拿手上的扇子敲了一下香灵的头。香灵这才住了嘴。 又逛了几家店铺，就走到了上次买书的那家清韵斋。颜清月想起那个书签还挺漂亮，反正刚好走到这里，就进去看看，自己也买几个回去。刚进了店门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说： “这两本书我买下了。” 一个身着浅蓝旗装的少女手里拿着两本书，正在和书斋老板说话。见到颜清月走进来，那个少女顿了一下，转而就笑了起来，说：“咱两还真是有缘分。” 这个少女正式上次和颜清月看中同一款扇子，后来又赠书签的那位小姐。两人聊了几句发现都挺喜欢对方的脾性，眼见就快到午时了，就相约着买好东西后出去找个地方一起吃午饭。 颜清月很快选好了两套书签，又挑了几只小号的毛笔和一些宣纸。付了银子后，就和那个小姐一起走到对面一家叫味香居的参馆面前。 “要不就这家小店吧，我以前来过一次，他们家的菜还可以。你看怎么样？” “好。”颜清月没什么意见，回头对香灵和香巧说： “你也去逛逛吧，一个时辰后在回来就是了。”刚才这两个丫头就一副没看过瘾的样子。颜清月又让常华和她们两个一起去。常荣在马车上等着，就绿荷留在身边照顾。 那个小姐走进去，店小二立马前来招呼：“佟小姐，您来了。您里边儿请。” “还有雅间吗？” “有有有。两位小姐这边儿请。”那个小二见颜清月和她也站在一起，一身打扮也不像普通百姓，对颜清月也很殷勤。 小二把两人迎进雅间坐下后，又热情的向两人推荐他们店里菜。 “你喜欢吃什么？”那个佟小姐抬头问颜清月。颜清月以前没来过就让她拿主意。她很快就点了几个菜。又让跟着她的几个下人也到外面去吃饭，就留下了一个丫环。 “再来壶龙井，一盘南瓜酥。”就让那个小二出去了。 “瞧咱两，这话都说了半天了，都还不知道名字呢。”边说还边拿怕子捂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颜清月，“我姓佟，闺名玉珺，二十一年生的。” “我姓颜，名清月，二十四年生的。”想想，颜清月今年十四岁，出生应该就是在康熙二十四年。颜清月有点儿喜欢这个笑起来很甜的满洲姑娘。 “那我比你大，我叫你颜妹妹，你叫我佟姐姐。” “佟姐姐。”颜清月心里那个郁闷，自己一把年纪，还在不停的装小。 “是西湖边湖畔居的颜家吗？”佟玉珺突然很兴奋的问到。 “恩。” “真是太好了。”佟玉珺一拍手高兴的说，“我早就听人说了你们兄妹的事情，说你们兄妹弹琴唱歌好听得不得了。我一直羡慕来着。没想到今天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颜清月现在有些怕人提这个事情了，说：“弹琴唱歌的都是我大姐，我什么都不会，只是站一旁凑数的。” 佟玉珺还想让颜清月教她来着，谁知道颜清月说自己不会，她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又高兴的说起她刚才买的那两本书来。 那是两本游记类的书，收集的都是前人游览名山大川的事情。看得她自己也想去游览一番。这个到是和颜清月志趣相同。小二把菜上了之后，两人边吃边聊，聊得很投机，不觉得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香灵和香巧已经回来了在外面等她们。佟玉珺身边的丫头提醒她还有事情该回去了，两人这才离开味香居。 临分别的时候佟玉珺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说：“颜妹妹，今儿我还有点儿事情，得先走了，过几日一定上湖畔居去尝尝你们家的菜。” “妹妹随时欢迎佟姐姐的大驾。” “那就下个月的初一吧，那日我要去净慈寺进香。进完香后就到湖畔居来找你。”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佟玉珺还叮嘱颜清月那日一定要再湖畔居等她，颜清月再三保证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走了。 佟玉珺的马车走远后，常华就凑到颜清月面前说：“二小姐，这个佟小姐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大小姐，是知府大人的三房太太生的。因为守孝错过了去年的选秀，听说知府太太正打着给她物色婆家呢。” “你个小兔崽子，啥你都知道。”常华一说完，他哥哥就在旁边训他。 颜清月听她说自己姓佟的时候就猜到她可能和佟知府家有关系，杭州城里的旗人很多，顺治爷还专门在杭州城内圈地建了旗营。不过佟姓的却不多，没想到她还真是知府大人的女儿。不过既然她没有说明自己是知府千金，下次见她自己也不提就是了。知府的官阶比县令要高好几级，和这位佟小姐相处起来可比上次那个像孔雀一样的关大小姐愉快多了。 “错过了去年，以后不是还要选吗？”颜清月记得是三年一选的，像这种满洲的女儿不经过选秀是不能随便嫁人的。 “过两年儿这个佟小姐就逾岁了。知府太太先暗地里给她找好人家，等过两年选秀往上一报，就可以自行婚配了。”常华左右看了看，凑到颜清月跟前小声说，“听人说知府太太相中了富察大人的公子。” “富察公子？”绿荷一声大叫，又赶紧捂着嘴四处看看，还好这时他们周围都没有人。 颜清月赶紧拉着绿荷坐上马车。她还要去给颜清晴和颜晴朗买点儿东西回去哄他们，就让常荣驾车到另一条街上去。 坐上马车绿荷就迫不及待的说：“那个佟小姐看起来人挺好的，要真是嫁给那个富察公子，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绿荷姐姐你别着急啊。”常华探了个头进来继续说，“富察大人家可有两位成年的公子，都还没娶亲呢。” 颜清月的的八卦细胞也被他激起来了，就让常华到马车里面来说。常荣瞪了常华一眼，常华笑嘻嘻的对他哥眨了眨眼就钻进了马车。 “难道知府太太看中的是富察家的二公子？”香灵见常华刚一坐下就赶紧问他。 “知府太太原本看中的是富察大人家的大公子，可人家富察老太太不乐意。说这佟家大小姐是庶出，娘还是个汉人。这个富察大公子可是富察家唯一的嫡子。又是长子，不愿意娶一个汉女生的女儿做正室。说她以后担不起当家主母的责。” “那堂堂知府的女儿也不可能嫁过去做小吧？” “佟氏一族在朝里可是……” 这个颜清月知道。著名的“佟半朝”。只是不知道具体现在发展到哪个地步了。今年是康熙三十八年，佟皇后早没了。 “这佟家虽然势力大，可这佟知府和京里的那些大人只是的远亲，隔了好几房远呢。所以知府太太见富察大公子那里不行就又打起二公子的主意。” 常华接着说，“听说这位二公子的娘在府里不得宠，老太太也不喜欢。这母子两人在府里都没什么地位。今年十七岁，比佟大小姐还小几个月呢。” “那这知府太太也愿意？”香灵问道。 “当然愿意呢，这富察大人虽然现在只是按察司的副使，可听说他家有近亲在朝里做大官儿，指不定哪天就高升了。还可能回去做个京官儿呢。” “那富察大人的二公子为人怎么样？”颜清月也问到。 “这个具体的小的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人说二公子性子懦弱，连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都敢给他脸色看。” 这个佟玉珺性格挺开朗的，估计也不会任人欺负。 “这个事情今儿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啊，你们可把嘴管好了，不准到处去说。”颜清月认真的嘱咐他们几个，“佟家和富察家可都是杭州城里的大老爷，咱们可都是平头百姓。这些话可不能从咱们家往外传，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姐。"几个丫头都点头。 常华见颜清月盯着自己，立马举手发誓，保证不在外面去乱说："小的有什么消息只会往回说，绝不往外说。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哪能就便宜了别人啊？”还挤眉弄眼一副吝啬小人的样子。 “你们也别故意去打听什么消息，别人说你们听着就是了。”颜清月还是忍不住，消息总是用另外的消息换来的。 “二小姐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小的可比您擅长。”常华一脸得意。 这种事颜清月的确不擅长，也就放心的笑笑，惹得常华越发的得意起来。 “瞧把他能的！”绿荷作势就要去拧他耳朵，常华赶紧跳到马车外面，乖乖坐他哥的旁边。 到点心铺子，常荣把马车停下，问颜清月想买什么？颜清月从马车上下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去挑选。 颜清月捡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又给其他人买了一些。见到有糖葫芦卖就又买了几串糖葫芦。回到府里看见颜清朗和佑璟在院子里玩儿，两人都是一头的汗水，小兰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叫他们停下来歇会儿，颜清朗正跑得起劲，压根儿就不搭理小兰。 小兰见颜清月回来了，就赶紧向颜清月求救：“二小姐，您可得帮帮奴婢。这大热的天小少爷要中了暑气，夫人还不得拔了奴婢的皮啊！” 这天气确实挺热的，颜清月一路都在车上，下了车就有绿荷撑伞遮阳。走得也慢，就这样都一身的汗水，这两个小鬼还这么跑法确实不行。见小兰可怜兮兮的样子，颜清月就把刚才买的糖葫芦拿出来，大声对她说：“小兰姐姐辛苦了，这糖葫芦呀就送给你了。” 第三十二章 先生 小兰一见颜清月手上的糖葫芦就乐了。笑嘻嘻的接过来：“奴婢谢二小姐赏赐！”颜清月进来的时候颜清朗就瞄见了，见颜清月手上有糖葫芦就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拉着颜清月嚷他也要。 颜清月赶紧拿出手绢擦他脸上的汗水：“瞧你这一脑门的汗水，快和小兰姐姐回去换身衣服，再到姐姐院子里来。” 绿荷也正拿着手绢给她弟弟佑璟抹汗水。 颜清月怕怕佑瑾的脑袋：“你也回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和朗儿一起过来。” 佑瑾也乖乖的下去了。 颜清月回到揽月院，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整理放好。那两套书签，一套自己留着用，另一套让香灵拿过去给颜清风。 颜清月又找了个绿色绣花荷包出来，这是绿荷补给她的生日礼物。比了比，和新买的镜子大小差不多。以后出门就可以装里面随身携带。 这么小的铜镜，很难见到有卖的。制作起来应该比那种大的对工艺的要求还要高。五两银子的价格，颜清月觉得自己应该没买贵。即使贵了也没关系。谁叫她喜欢呢。 买的那些点心果脯让香巧分成三份，柳氏王氏哪里各一份，颜清月自己留一份。香巧很快就分好了，又找来盒子分别都装起来。王氏喜欢蜜饯，柳氏喜欢炒货，颜清月又分别给他们多装了些。 颜清朗和佑瑾换好衣服就跑过来了，颜清朗手里拿着糖葫芦正美兹兹的咬着呢。这个季节山楂早没了，这糖葫芦是用本地产的大枣风干后去核串成的。天气太热，糖浆都有些化了。颜清朗小嘴周围都被染得红红的，颜清月让他到屋里坐下，绿荷又拿了些水果来。 颜清月又拿出一串糖葫芦给佑瑾。佑瑾颜清朗见颜清月哪里还有一串，就望着颜清月说：“二姐姐，那一串也是给我的吗？” 颜清月捏了一把他的脸蛋儿说：“美得你，那是给你三姐姐的。” “哦。” “朗儿这几天跟着先生都学了些什么啊？” “学识字和画画。” 上个月，颜老爷请了个先生回来教颜清晴和颜清朗读书识字，先生个姓李的秀才。这个里秀才名之源，号修远。十几岁便过了童子试，三十六年乡试没过，就以教大户人家的孩子读书识字为生。原本他是在家里准备今年的八月的秋闱，无奈家贫，必须得出来赚点银子维持生计。颜老爷找人教导两个孩子读书识字这个工作原本很也轻松，两个孩子也都还小，只需要在每天上午来教两个时辰，下午他可以安心在家看书准备应考，颜府给的酬金也很令他满意，所以就每天辰时来，午时又回去。 颜清朗把刚学会的《三字经》在颜清月面前背了一遍，一千多字，一口气全背了下来。 “先生昨天还夸我聪明呢！”小样儿得意啊。 “朗儿是很聪明，意思先生都讲了吗？”颜清月把颜清朗抱在腿上。 “先生昨天讲到了‘稻梁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我问先生这个‘稻’和‘麦’是什么样儿的，先生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颜清朗嘟着嘴，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桌上的点心。 “咱们下次再去二伯庄子的时候，姐姐带你出去认。好不好啊？”这些东西哪是说就能说明白的，拿在手上还得仔细辨认。 “以后朗儿遇到什么问题多次请教先生后还是不明白的，就先记下来，以后再慢慢找答案。” “二姐姐明天也来和朗儿一起一起听先生讲吧。” “有三姐姐，佑瑾和兰姐姐陪着你。还嫌不够啊？” “先生在的时候，三姐姐和佑瑾都不敢和我说话，小兰姐姐只顾着看先生去了，都不理我。” 颜清月一听这话就乐了：“小鬼，尽瞎说你兰姐姐。嫌她管着你了吧。” “我没有瞎说，那次还听见兰姐姐和芝姐姐争论是哥哥好看还是先生好看来着。芝姐姐说哥哥长的好看，兰姐姐说先生长得好看。兰姐姐还说哥哥太小了，都还没长大。后来小芝姐姐说也不知道先生娶了妻室没有，要去问来着，兰姐姐还打她了。” 绿荷拿手绢捂着嘴，香灵香巧都跑到屋外去偷笑去了。 这都到夏天了，看来今年的春天有点儿长啊。 颜清朗见颜清月和绿荷都只是笑，不说话，还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就急忙从颜清月腿上跳下来拉着佑瑾说：“佑瑾也听见了。二姐姐不信问他。”佑瑾赶紧点头。 “姐姐相信朗儿。”颜清月摸摸他的小脸蛋儿，“姐姐明天就去看看那个比哥哥还长得好看的先生。不过朗儿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好！”颜清朗高兴的说。 颜清月拉着颜清朗的小手，跟他一起去齐佳院，顺道把分好的点心果脯给柳氏送去。分给王氏就让香巧送过去。 他爹在书房，只有柳氏和柳妈在屋里，柳妈接过颜清月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都是柳氏爱吃的，笑着对柳氏说：“太太，二小姐买的都是您爱吃的。” 柳氏爱怜的看着颜清月，问了问她今儿出府的情况，颜清月把遇见佟玉珺，以及和佟玉珺相约下个月初一在湖畔居见面的事情告诉了柳氏。柳氏想了想说：“月儿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佟小姐是旗人，月儿也可以看看满洲人家里小姐的生活。既然她没有说自己是知府家的。咱们也就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颜清月出来后刚好见有个人进了他爹的书房，背影好像见过。 柳妈关上房门，问柳氏：“太太，今年要回去吗？” 柳氏点点头。 “您打算带二小姐回去？” “月儿和风儿一起。” “可大少爷和二小姐都还小啊。这才刚满14啊。” “迟早要让他们知道，早做准备也好。” “太太别担心了，大小姐当年不是也和您希望的一样嫁到刘家了吗？老奴原来看二小姐虽然聪明，但性情太过安静，温柔还些担心，现在见二小姐也越发的有主意了，二小姐和少爷又都是聪明机灵的人。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再受我和老爷当年受的那些委屈罢了。家里人虽多，大姐和二姐都走了，上面也没什么可依靠了。” “皇上会念即两位格格的旧情的。” “旧情？”柳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是还有…”柳妈做了个手势，小声安慰她。 “那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也想他了。今年该有十六了吧？咱们定要在他生日前回去。这几个月多备些东西。” “太太放心吧，老奴知道。” 第二天辰时刚过，颜清月就带着绿荷，香灵和香巧去后院了。颜老爷让管家在后面专门腾了一间屋子出来，让李秀才在里面教授颜清朗个颜清晴。 那三个丫头听说颜清月要去看看那个先生，也都闹着跟着去了。四人走到后院花园，就看见有个小丫头躲在假山后面往旁边一间屋子里瞅。颜清月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个丫头是王氏身边王妈的女儿，小云。小云一直和王妈一起在文芳苑伺候王氏。平时不怎么说话，和其他丫头来往也不多。颜清月对她都没什么印象。 几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发觉，绿荷过去拍她一下，她惊了一跳，差点儿叫出来。回头看颜清月和几个丫头都在看着她，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儿。颜清月顺着她看的方向往前看，一个二十几岁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给颜清晴和颜清朗讲《三字经》。 “二小姐。”小云行了礼就低着头站在一边。 颜清月见这个书生长得果然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比颜清风年长，显得更加成熟一些，还有书生的书卷气质。 间息的时候，小兰就端了茶水进去。在颜清晴和颜清朗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杯，又放了一杯在李秀才面前。 “先生请用茶。”“谢过姑娘了。”小兰抬头见那个秀才正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就出来了。小云脸上羡慕的表情很明显。 香灵过去把小兰拉过来，小兰见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绿荷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笑，回头一看，这个位子刚好可以看见房里的情况，笑脸就更加红了，急着辩解到：“是夫人吩咐的。让我和小云在陪同小少爷和三小姐。”小云也跟着点头。 颜清月怕她们说话的声音被物屋里的人听见就让她们都到旁边的亭子里去说话。 她简单问了几句颜清朗和颜清月的学习情况后，就由着几个丫头打趣小兰。自己也乐得在一边看她们打闹。 一群年轻的姑娘风华正茂，情窦初开的样子。 晚饭的时见到了颜清风。颜清风告诉颜清月说长顺回来了。 晚饭后，颜清风派颜贵儿去把长顺找来，他和颜清月都在留风居坐着等他。很快颜贵儿就领着长顺进来了。 颜清风把颜清月想学一点儿拳脚功夫的想法大概说了一下，问长顺颜清月现在这个年纪适合学什么。 长顺听了颜清风的话后觉得很惊讶，不明白颜清月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的，她又是怎么知道颜清风跟自己学功夫的事情的。但他也没有直接询问还是恭敬的回答说这个学功夫的事情要从小练起，颜清月现在年龄已大，已经不适合学了。颜清月听了他的回答笑着说这个她也知道，所以她也没打算学成什么高手，也不是为了要和谁过招，只希望能学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能够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就够了。 长顺这才明白，估计是这个二小姐无聊了，想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就说这个事情他不能擅自做主，得先问过颜老爷和柳氏才行。颜清月想这个事情确实不能瞒着颜老爷和柳氏，长顺在府里做的事情也都是颜氏夫妻亲自安排的。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坏事，柳氏应该会同意的。就让长顺先下去想想看教什么合适，自己请示过父母后再去找他。 “月儿，你说娘会答应吗？”颜清风有些担心，“我学功夫的事情爹娘都让瞒着其他人，你要是也学这可就瞒不住了。” “哥哥，咱们俩学的又不一样，就说我身体不好，学点拳脚功夫是为了让身体结实点儿，少得病就是了。就是些花拳绣腿，别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可你一个女孩子~让别人知道了对你名声总是不太好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不是旗人家里的小姐都要学骑马射箭吗？我现在先去找娘，回头再来找你。” 颜清月来到齐佳院，柳妈正站在正方门口，说她爹娘正在商量什么事情，让她稍等一下。柳妈进去说了一声，柳氏就让柳妈赶紧让颜清月进来。 “爹，娘。” “月儿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颜老爷问她。柳氏见颜清月没说话，就让柳妈出去，把门关上，还在门口看着，不让其他人来。 颜清月把怎么知道颜清风跟长顺学功夫和自己也想学的事情给颜老爷和柳氏说了出来。颜老爷没想到颜清风的事情会被她最先发现，又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月儿想学了功夫拿来作什么呢？” “哥哥说是为了保护家人，可咱家咱们多口人，哥哥不是太辛苦了吗？我不能做到哥哥那样，可是也希望能够跑得快点儿，不给他添麻烦嘛。”颜清月用她这个年纪应该的口吻和语气回答。 “好好在家里，哪需要你跑什么啊。”颜老爷笑着说到。 柳氏想了想却觉得让颜清月学点儿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她也不需要向颜清风那样避人耳目。她一个弱女子，即使为了强身健体学点儿花拳绣腿的那也无可厚非。 颜老爷想起上个月她生小病都十几天才好，也觉得柳氏说的有理。反正旗人小姐里擅骑射会功夫的多得很，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答应她了，还把长顺叫来，让他以后抽空就教教颜清月。至于时间和地点颜清月觉得还是晚上比较好，就在长顺教颜清风的时间和同一地点。后院那块空地也挺大的。教一人的时候另一人就自己练。这样一来也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二来也不会耽误其他的事情。虽然说是让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可还是哪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颜清月高兴的走了。找到颜清风，把刚才的事情给颜清风说了一下，颜清风也很高兴，以后可以多一个人陪自己，练起来也不用那么无聊了。两人决定就从明天晚上开始。颜清月找颜清风要一套他两年前的衣服，颜清风不明白她的意思：“月儿要这个旧衣服拿来干什么？” “我不能穿这身衣服去练武功吧？即使新作也要等几天才行。” 颜清风看了看她的裙子，了然的点点头。他从柜子里找了两套绿色衣服出来，一套颜色深点儿，另一套稍浅。说这都是前年做的，他不喜欢这那个颜色和布料上的暗花，一次也没穿过。颜清月拿起来比了比，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就抱着衣服回揽月苑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颜清月换下自己的长裙，穿上颜清风的衣服，试了试，还是挺合身。就是袖子和裤脚稍微有些长。三个丫头见他穿着颜清风的衣服在屋里试来试去很奇怪，绿荷问道：“小姐，这是大少爷的衣服吗？您干嘛穿这个啊？” 她们三人在她这里贴身伺候，是藏不住的。颜清月把学功夫强身健体的事情去掉和颜清风相关的内容，简单给他们三人说了一下，同时严禁她们去给其他人说。 三个丫头都有些惊讶和兴奋，颜清月说她练完回来要洗澡，让她们以后多准备些热水，又说；“以后下午要是有空我就在院子里练。你们要喜欢也可以跟着学。”三个人都高兴的应下了。 颜清月又把头发散开，把头上的东西都取下来，只辫了个辫子在后面。又找了把折扇出来，对这铜镜扇了两下：“绿荷，你看本少爷这身打扮怎么样？” 三个丫头都在后面偷笑。 试过衣服之后，颜清月就把衣服了下来，让香巧拿去帮她把袖子和裤脚改短一些，袖口再改小一点儿。 第二天下午颜清月穿上改好的衣服，辫上辫子就在院子里面比划。她原来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点儿跆拳道。后来很长时间没练习，基本都丢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个颜清月的比较瘦，体制也有些弱，她在院子里稍微折腾了几下就觉得有些累了，呼吸也急促了很多。看来是的加强锻炼了。 晚上来到后院，颜清月和长顺都在。颜清风见颜清月这身打扮一套绿色男式衣裤，头发像男人那样只辫了一个辫子在背后，一张女孩儿的脸蛋，唇红齿白，手里拿个手绢，走路还微微一晃一晃的。他笑的都不行了。颜清月伸手去打他，颜清风一翻身就跑了，说：“月儿你下次还是辫两个辫子吧，这样打扮实在很怪异！” 颜清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手绢，想也是哈，她现在这样看起来确实怪异了一些，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举得好像哪里不对。得了，以后还是辫两个村妞儿辫吧。 长顺先教了颜清月几个简单动作，让她反复练习，说她学功夫是为了让身手灵敏矫健，不需要练太多和力量相关的，教了她扎马步的基本动作，让她平时有空的时候练习，不练也没什么关系。又去指导颜清风。颜清月在亭子里练刚才的动作，她注意到今天晚上亭子上方比以往多了两个灯笼，估计指专门给她准备的。 颜清月练习了半个时辰，长顺见她有的动作并不是很到位，又给她纠正了一下。颜清风在旁边不知道练的一套什么拳法，很熟练的样子，身形矫健，手脚很快，也很有力。这是颜清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练功。长顺过去和他过了几招。虽然颜清风在招式的灵活运用上还输长顺一筹，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有这样的身手已是很难得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颜清月回到屋里，绿荷已备好了洗澡水。颜清月换下几乎全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美美的洗了个澡，就去睡了。 早上醒来，绿荷把早餐摆在了屋里，颜清月一看时辰，已经比平常起来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了。起床发现手臂，两腿和腰腹都又些酸痛。 “小姐，夫人说以后您就在院子里吃早饭就是了，这样您就可以多睡会儿。” 柳氏的细心让颜清月觉得很窝心。她在院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来这肌肉得痛上好几天了。 她想起长顺昨天说的话，还是决定每天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武侠小说里不是都说下盘不稳可是练武的大忌吗？人家一扎就可就是好几个时辰。自己偷偷懒，就半个时辰吧。这功夫既然开始学了，就尽量学好，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万一遇到个什么流氓之类的，还能揍他个花儿红，呵呵，这可是电视常有的情节，就没有那部古装片里没有当街调戏美女这个情节的。这才学了一天颜清月就开始幻想了。 第三十三章 格格 这十几日，颜清月白天看书练字，还抽空跟着香巧学绣花。晚上就去后院学功夫。那日绿荷进来见颜清月正拿着自己现在写的字和原来颜清月写的字作对比，就问她怎么写的字不一样了。颜清月说了一句嫌以前的写小楷字太小气，她现在想练行书，就把这个可爱的下丫头给打发了。 原来的颜清月针线做的还是很不错的，颜清月见那些荷包手绢都很细致，好在香灵绣花的针法和其他的人不大一样，香灵的娘是在绣坊长大的，一手标准的苏绣功夫从小就教给了女儿。香灵绣出来的东西比起人的更加生动和精细，绿荷香巧见了都羡慕得紧，就闹着让她教，正好颜清月也跟着学。原来颜清月在现代小时候也是见识过家里老人拿竹绷子绣花，后来又跟着流行没少玩十字绣，所以学起来也容易，香灵一示范就明白了。只是比起几个丫头来还是慢很多。不过她现在倒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补功课。 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一，今天是和佟玉珺约好的见面的日子。头天晚上颜清月就向柳氏请示过了，柳氏叮嘱了几句让她不用拘谨，不必太在意佟玉珺的身份就让她跟着颜清风一起去湖畔居了。 今天只是在自己店子里，颜清月就只带了绿荷一个丫头，香灵香巧留在府里。颜清风骑着他的‘越影’走在颜清月的马车旁边。颜清月坐在车里琢磨要怎么才能把晚上练功的衣服改造的更舒服更合适一些。绿荷见她不停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翻来覆去的看，还以为她身上这衣服又什么问题，就问她：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颜清月挥挥手示意没事，忽然抬头看见绿荷身上的穿的短衫，脑子里灵光一现，知道她练功服要怎么改才合适了。真是白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现在是清朝，汉人的衣服虽然和旗人的还是不一样，可也逐渐又了一些变化，不然以后旗袍怎么会怎么大肆流行呢，民国时期人们穿的旗袍大多都是简化改良过的，记得那时的那些大学生的衣服，小立领对襟扣儿加上七分袖。再把下身的黑裙换成长裤就可以了。颜清月打定主意回去就画个样子做一套出来试试，省的穿颜清风的衣服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到了湖畔居，颜清风就看管生意去了。颜清月给钱掌柜说了声先预留下包间‘醉花荫’就到后院去了。 钱掌柜向颜清风汇报了昨天晚上的经营情况和早上采买的东西。又说自打颜清月把大堂的菜牌重新整理按主次配套整理后，客人按照菜牌配套点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食客都觉得这样搭配起来很好，一组里面冷热荤素，汤水点心，各种口味和材料都照顾到了。附近已经有好几家店都仿照湖畔居也这样做。 颜清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完账本后又四处转了一圈，就到后面去找颜清月。 颜清月正在和伍泰昌说话，问他愿不愿意把自己会做的那些广式汤品的做法写给自己，好让她在府里的时候也能尝试做一下。 伍泰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他这两天整理一下，写好了就让颜清风给她带回来。颜清月郑重的向他道谢，伍泰昌却并不太在意，反正这些汤水也没有起到什么多大的用途，不用藏私。既然东家小姐喜欢就教给她好了。 颜清风过来把刚才钱掌柜说的事情告诉了颜清月，颜清月都忘了这一茬了，没想到自己当时心血来潮弄得这个套餐还真奏效了。想了想，说： “哥哥，咱们能在墙上挂出来的毕竟有限，而且都是四五个人吃的量。其实还可以多弄一些，比如适合两三个人的，适合七八个人的。还可以按照不同地方菜分类。” “月儿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样多准备一些组合，分别做成菜单，楼上包间的客人也可以挑选。”颜清风说，“点这样一套的客人，咱们在总的价格上还可以适当优惠一点。以后时间长了，咱们就知道客人点哪些最多，像初一十五人多的时候就可以提前一些准备。” 颜清月点头认可，这样上菜的速度就能够快一些。这颜清风的脑子还挺好使，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真具有‘奸商’的潜力。 颜清风看着颜清月，笑着说：“那还得辛苦月儿了。” “哥哥先把咱们湖畔居卖的所有东西都写下来给我，我回去先试着弄，然后咱们再一起商量。” 颜清风应了一声，就又回大堂去了。 午时不到，绿荷就来通报，说佟玉珺的身边的丫鬟小喜来了。小喜见到颜清月说她们家小姐的轿子马上就到湖畔居门口了，可是这湖畔居大厅里的客人太多太杂，嬷嬷说她们家格格不能从大堂进来，问有没有包房，有没有旁门。 颜清月没想到还有这事儿，上次和佟玉珺一起吃饭也没见她避忌什么。好在湖畔居侧门和包房都有。颜清月让绿荷和小喜一起去把佟小姐的轿子领到湖畔居的侧门来，又让钱掌柜把包间“半日仙”的门打开，她自己也到侧门去迎接。 过儿一会儿，绿荷小喜领着两顶青色小娇停在了侧门门口。除了丫鬟，婆子和仆役，还有一个骑着一匹棕色大马的满族青年。年纪大概十七八岁左右，穿蓝色长袍，浅色对襟马褂。身姿挺拔，身形矫健。 小喜撩起一顶轿子的门帘，把佟玉珺从轿子里面扶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红镶边儿旗袍，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梳着两把头，头插两支白玉簪。 从另一个顶轿子里也出来一个和佟玉珺打扮得差不多的少女，年纪看起来比颜清月还要小，她头上和身上戴的首饰却比佟玉珺的要多，也更精致，名贵。 “佟姐姐。”颜清月见有这么多人在场，就走过去，正儿八经的给佟玉珺行了个礼。 佟玉珺回了礼后就给颜清月介绍说另外那个少女是她的远房堂妹叫佟玉瑶，年纪比颜清月稍小几月，那个满足 青年是佟玉瑶的哥哥叫佟补熙。她们俩是刚从北京来杭州游玩，今天和佟玉珺一起到净慈寺进香，听说佟玉珺和颜清月相约在湖畔居见面，就跟着一起来了。 “颜妹妹不会怪姐姐自作主张吧？”佟玉珺上前亲热的拉着颜清月说。 “贵客临门，请都请不到，妹妹又怎么会怪姐姐呢？”颜清月说完又是一番见礼后，就把他们从后楼梯领到了“半日仙”包间里。跟着上楼的只有佟玉珺身边的小喜和佟玉瑶身边的一个婆子。 见两位佟小姐都走的很斯文，莲步轻移。颜清月不由得也放慢了脚步。 佟玉瑶身边那个婆子五十多岁的样子，看她身上的衣服和打扮，不像是普通下人。上好绸缎做的袍子，头上手上戴了好几件银首饰。她刚到把颜清月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进了后院又东看西看。进了包间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才回来站在佟玉瑶身边。 佟玉瑶的哥哥佟补熙问颜清月这里还有没其他的房间，颜清月知道他是为了避嫌，几个大姑娘在一起说话吃饭他一个成年男子在一边不合适。还好开始预留了一间，就让绿荷赶紧给两位佟小姐上茶，又亲自把他领到‘醉花荫’。 ‘醉花荫’比起半日仙小了不少。 “只有这一间了，其他的包房都已被人定下，委屈公子了。” “姑娘客气了，这个包房虽然没有刚才那间大，但这里的布置摆设却让人觉得格外清凉舒适，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多谢姑娘了。” 颜清月找来柱子给他上茶后，就回‘半日仙’去了。颜清风听说颜清月的客人中还有个满族公子单独在‘醉花荫’就亲自到楼上来招呼他。 颜清月回到‘半日仙’，走到门口听见佟玉瑶身边的那个婆子正在面无表情的说佟玉瑶坐姿不够端庄，腰背要直，不能晃动。佟玉瑶眉头微蹙，佟玉珺则在一边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那个婆子见颜清月走进来了就不再说话。颜清月也装作没有听见，微笑着走进去问两位佟小姐中午想吃点儿什么。佟玉珺让颜清月做主，把她们店里最好吃的都上一份儿来试试。不过现在时辰还早，过一会儿再上也可以。佟玉瑶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绿荷把茶端了上来。还有几盘点心，水果。绿荷在颜清月的调教下已经知道怎么处理水果和点心了。瓜果都去皮去核儿切三角片，配以成套瓷碟儿和小银叉子，分类整齐摆放。银叉子是颜清月请方老板按照现代元祖蛋糕店蛋糕叉子的样式专门找人帮忙定做的。做了好几套，每套12只，叉子手柄上面雕饰不同花卉。今天颜清月专门带了两套来，这一套上面雕的是荷花。 佟玉珺和佟玉瑶见又小又精致的银叉子都很喜欢。佟玉瑶拿在手上仔细看看了说：“姐姐这个叉子是在哪里买的啊，这个样式还真是精巧，用来叉水果和点心都很方便呢。”说完就伸手去叉了一块西瓜，就往嘴里送。西瓜是去了籽儿的，完全可以放心吃。还边吃边说这个西瓜又凉又甜，解暑最好的。 那个婆子见佟玉瑶稍显急躁的样子就在身后轻轻一咳。佟玉瑶马上咽下西瓜，又直了直腰身。 颜清月看了那个婆子一眼，不知道她咳嗽是因为佟玉瑶叫自己姐姐还是因为她嘴里东西没吃完就说话。那个婆子并不在乎颜清月的注目礼，还是一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佟玉瑶身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小叉子是我找人定做的，妹妹要是看着喜欢，姐姐这里还有一套新的。一会儿拿来送给妹妹。” “那就谢谢颜姐姐了。”佟玉瑶高兴的说。 “佟姐姐要是喜欢，妹妹也送你一套。”颜清月转过来有对佟玉珺说。 “让颜妹妹破费了。”佟玉珺笑着回答。 颜清月今天就带了两套来，一套今天用，另一套是打算要是佟玉珺喜欢就送给她的，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佟小姐。不过幸好一套有12支，分成两份一人六支也不算少。盒子也正好有两个。自己用的这套以后在找个其他盒子装就是了。 那个婆子听了她们的对话，看佟玉瑶显然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在她身后咳了一声。 佟玉瑶皱着眉疑惑的回头瞄了她一眼。那个婆子看了一眼颜清月，还是没说话。佟玉瑶见她不说话，也不理她，回头继续吃水果。 颜清月心里虽明白那个婆子的意思，不过却不打算如她的意。问佟玉瑶：“不知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啊？” 佟玉瑶说这是她娘派在她身边照顾的成嬷嬷。 “原来是成嬷嬷，真是失敬了。绿荷，快给成嬷嬷上杯清火的茶来，这大热的天儿，成嬷嬷也渴了。喝点儿茶润润嗓子就不会咳嗽了。”颜清月笑语盈盈眼神也很温柔，看着成嬷嬷，诚恳的说，“要是成嬷嬷不嫌弃啊，我们这湖畔居有专门清火治嗓子的汤，一会儿清月让人给成嬷嬷准备一碗。” 成嬷嬷赶紧说：“不敢劳烦颜小姐，老奴的嗓子没事。” 绿荷把茶端上来，里面放的是清热菊花和金银花。成嬷嬷见茶确实是清热的，没什么问题就谢过了颜清月，喝了一口。 绿荷这回机灵了一把，说：“成嬷嬷别怪我这个小丫头多嘴，咱们下人可不能随便生病，病了就得赶紧治，不然把病气过给小姐可就不好了。” 成嬷嬷听了她的话脸色一僵。 颜清月佯装生气的瞪了绿荷一眼，斥责她：“哪来的这么多话？还不赶紧下去准备午膳！”说完后又冲绿荷眨了下眼，绿荷抿着嘴告退了。 “丫头多嘴了，是清月管教无方，还请成嬷嬷见谅，不要责怪清月才好。” 成嬷嬷也是人精型。见颜清月说话客气，言语中也只是说她的丫头不该多话，并没有说丫头的话不对的意思，就赶紧连声说不怪不怪绿荷说的是，然后就站一边不再出声。颜清月瞄到佟玉珺和佟玉瑶都嘴角都微微的翘了起来。 三个人见她老老实实站在后面不再吱声，就不再理她，转而聊起了净慈寺和西湖，说起今年康熙爷南巡的事情。 佟玉瑶说她就是听说了康熙爷南巡到杭州的事情后才求她阿玛额娘让她到杭州来看看，刚好家里在杭州又有亲戚方便照顾，她阿玛额娘实在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这才让她哥哥陪着她来的。 说话间很快到了午时，绿荷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颜清月对绿荷说：“在楼下给两位佟小姐身边的人也备一桌饭菜。到了咱家店里，哪有让人家饿肚子的道理？这不是给咱们家丢脸吗？两位佟小姐下午还要去游西湖，底下人饿着肚子也没法儿好生伺候。” 绿荷笑着回答说，楼下都已经在准备了。 “颜姐姐说得是，你们都快下去吧，一会儿下午还有的走呢。”佟玉瑶让成嬷嬷和小喜都下去。 成嬷嬷虽精干，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在净慈寺一上午也有些累了，听颜清月和佟玉瑶的话虽有些担心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说词来。 “成嬷嬷先去用吧，小喜现在这里伺候着，成嬷嬷用完后再回来。”佟玉珺也开口说道。 成嬷嬷这才谢过三人到楼下去了。 成嬷嬷走后佟玉瑶长舒了一口气。开心的说：“这个成嬷嬷整天盯着我说规矩，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对了，你额娘怎么让她跟着你的？我记得你原来身边不是海云在伺候吗？”佟玉珺也问她道。 “海云快嫁人了，就留在了北京准备嫁妆。额娘说我明年要选秀，就找了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我规矩，现在在这里还算好的，在家里的时候规矩更多，还要穿花盆底儿，错了一点儿就要被训，有时候还要被罚。”佟玉瑶一脸苦恼。 “现在就准备？离选秀可还有近一年呢。”佟玉珺有些惊讶。 “额娘说要早点适应，到时候才免得出什么错，回去后还要学宫里的规矩。姐姐是运气好躲过了。我原本让额娘去帮我求免选的，结果额娘不但不准，还骂了我一顿。”佟玉瑶憋着嘴说。 “是娘帮我避过了。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我娘还在。”佟玉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 佟玉瑶见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知所措。 颜清月听她们姐妹说到选秀，这可是清穿文的必有情节，以前看过无数的描写。心里虽好奇，可这事儿在做的两位小姐都还没有经历，这事和她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也没插嘴。 见她二人都不说话了，就把菜夹到她们两人碗里，说：“来，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这可是杭州最有名的西湖醋鱼了。” 佟玉瑶听了这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比我在京城吃的西湖醋鱼都好吃。” 佟玉珺看了颜清月一眼，见她还是面带微笑，神色淡定，想了想，站起来郑重的说：“颜妹妹，实在对不住。上次没有给你说明身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说完福了一下。颜清月赶紧扶她一把：“佟姐姐这是干什么啊，妹妹可没有怪姐姐的意思。” 佟玉珺说出她是佟知府的女儿的身份，因为原来也曾和一些官家小姐结识，可她们在一起说话内容都是显摆自己家事，地位，自己又如何得宠等等。佟玉珺听着觉得很厌烦。她娘的身份本就不高，她们母女在佟府里也没什么地位。自她娘去世后她看遍了各种人的嘴脸，就更不愿意跟人提身份这种事情了。 “颜妹妹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一味的打探我的家里情况，估计即使我不说颜妹妹也早就猜到了。可颜妹妹今天任然像上次一样，我不说你也不问。我也是真心想交颜妹妹这个朋友，所以今天才如实相告。” 颜清月没想到佟玉珺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还涉及自己家里的隐私，心里也佩服这位知府千金的爽快大方和真诚。想了想，说： “难得佟姐姐不嫌弃，把妹妹当朋友，真心对待。妹妹也觉得很高兴。” 佟玉瑶看着她们俩，说：“真是羡慕两位姐姐。” 颜清月笑着对她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不管你家里人在北京是作什么的，反正在杭州，我也一样把你当朋友又是了。” 小姑娘这才又开心起来。 三人边吃边聊又过了好一阵子到快吃完的时候绿荷才送成嬷嬷才回来，复又把小喜领了出去。 成嬷嬷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过了不久小喜就回来了。成嬷嬷催佟玉瑶：“两位格格恕老奴多嘴，一会儿两位格格还要去游湖，再耽搁下去就该误了回府的时辰了。” 颜清月让绿荷去吧银叉子拿来送给她们，又把她们送到侧门门口。佟玉瑶的哥哥佟补熙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了。 佟玉珺走前还一再邀请颜清月有空到她家里去玩儿，佟玉瑶也说让颜清月在她回京城前一定要来。待颜清月认真点过头之后两人才告辞上了轿。 佟补熙骑在马上走在最后，颜清月向他福了福，他点头示意后一行人就走了。 待人走远后，颜清月问绿荷是怎么让成嬷嬷在下面呆这么久的？绿荷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找了厨房的宋四婶儿和她东拉西扯，又让上菜慢了点儿而已。” 宋四婶儿是湖畔居厨房里的下人。平时就数她话最多，随便就能和人闲聊几个时辰。 “绿荷今儿也机灵了啊。”颜清月打趣她。宋四婶儿说的一口标准杭州话，也不知道成嬷嬷听懂了几分。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的效果。颜清月想象成嬷嬷对着宋四婶儿一个热情似火不停闲扯，一个故作镇定礼貌就觉得好笑。 “小姐，奴婢实在是不怎么喜欢那个成嬷嬷。刚见到奴婢的时候，就盯着奴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瞅了半天，见到小姐她也这么看，她又不是什么主子。连小喜都说害怕她那眼神，还说在佟府里的时候，连知府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她的话佟小姐也不敢不听。”绿荷抱怨道：“刚才下楼她还说咱们店里的人到处跑来跑去没规矩，饭菜上来前还到厨房去看了一圈儿才吃的饭，那眉头皱的，就像咱们要下毒害她一样。” 颜清月笑了，说：“旗人家里规矩多，那个站啊坐啊的都有讲究。我看着也累得慌，咱们别理她就是了。反正不是咱家人，以后你想见还不一定能见得上呢。” “还是别再见的好。” 第三十四章 媒人 六月里的天气已是燥热难耐，颜清月觉得自己稍微动一动衣衫就会被汗水浸湿，扇子的那一点儿小风简直不能解决问题。这衣服也从是上到下包得严严实实，明明穿的是裙子，下面还非得要再套一条裤子。她稍微把袖子和裤腿儿往上拉一点儿，绿荷就在旁边唠叨个不停。她无限怀念以前有空调的日子。还有西湖里那清澈的湖水，恨不能跳进去尽情泡一泡。现在是远观都观不到。 颜清月一个人在屋里练字，她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人家都说心静自然凉，颜清月也不断提醒着自己。她觉得她现在就像《武林外传》里的郭芙蓉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暴躁一样：不热，不热，不想就不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她也没觉得凉快，忍不住又把袖子和裤腿都撩了起来。她在屋里走了一圈，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嘿嘿，好像是要准备下田插秧似的。 “小姐，您怎么又把裤子挽起来了，赶快放下，让人看见可不得了。”绿荷进来见她这个样子，说着就动手帮颜清月把袖子裤脚都整理归位。 “这么热的天气，简直不想让人活了！” “小姐，现在才六月，您就受不了了，这后面可还有两个七月呢。奴婢刚才去给您凉了个西瓜，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放水里能凉到哪里去？有没有冰。”颜清月差点就说成了冰箱。 “咱们府里有冰啊。就在地窖里，不过管家说今年存的不多，又遇上闰七月，要等过了十五才能用，现在就用的话怕后面更热的时候就不够用了。” 这不是废话吗！颜清月很想对老天翻个白眼，把她发配大清朝就够可以了。还让她赶上这么个倒霉年代，多哪个月不行啊，非得闰七月。天儿冷还可以多穿衣服，这热起来可真是没辙儿。 “小姐再忍耐几天，等到了十五奴婢就给小姐作冰镇酸梅汤。” “好吧。”颜清月恹恹的回答。 “小姐，您的练功服做好了。”香灵和香巧拿着新做的衣服走进来。 这是按照颜清月画的样式做的，浅粉色的棉布做的对襟收腰短衫，小立领，七分袖。两边手肘处各镶一圈蓝色碎花。同样颜色款式的长裤。香灵嫌太过素净，还在衣服的左下襟和袖口裤脚用同样蓝色丝线零零散散的绣了些小花。 颜清月换上衣服，又把头发散开，香巧帮她把头发辫成两个麻花辫搭在胸前。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样子。”颜清月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儿，非常满意。棉布的穿在身上比丝绸的还舒服随意，也不怕弄坏弄脏。 “香灵香巧，按照这个样子再帮我做两身，找颜色稍微深一点儿的布。以后练功的时候就穿这个了。” “是，小姐。” 绿荷把冰好的西瓜切好端来。颜清月让她们三个也坐下一起吃。绿荷已经习惯颜清月时不时就让她陪着一起吃东西。另外两个还有些不太适应。 “这个是奖励你们俩帮我做的衣服。坐下吧。”颜清月随便找了个理由，香灵和香巧这才坐下。 “小姐，这个小叉子真漂亮，用来叉水果还真合适。”香灵把玩着手里的银叉。 “这可是咱们小姐自己画出来找师傅做的。连方老板都说小姐画的样子好看，他还做了一套自己用呢。” 上次颜清月在如意坊玉器店的方老板那里买过耳环之后，又去过几次他的铺子，还淘了好些小玩意儿回来，两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颜清月做这个银叉子的事情就是去找他帮的忙，他店里的玉器也有很多镶金镶银的，认识一些手工好的师傅，价格也公道。开始做了一个小样出来，颜清月觉得大了，又改了一回才合适。颜清月又选了些花卉的样子让师傅刻在叉子柄上，这些花样都是从衣服上抄下来的，只稍微简化一些。画这些花样的时候她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买了用来画工笔画的衣纹笔，每个样子都描了十几遍最后才满意。 “小姐，我昨天听钱妈说，今天陈媒婆要到咱们府上来。”香灵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陈媒婆是谁啊？” “就是给大小姐和姑爷保媒的那个老婆子。”绿荷提醒她。颜清月胡乱点点头，颜清雪成亲她可没赶上。 “她来干什么？”难道颜清雪都成亲一年多了还有事情？颜清月咬了一口手上的西瓜。 绿荷，香灵，香巧都一脸惊异的样子看着颜清月。 颜清月看她们都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会是为我吧？” 三个丫头都点点头。“还有大少爷。”香巧补充。 听完她们的话，颜清月差点让西瓜给呛着，绿荷赶紧给她倒了杯白水，颜清月一口喝下：“她什么时候来？” “好像要等晌午过后。” “你们都帮我盯着，要是陈媒婆来了就赶快来告诉我。” 三个丫头都点头应下。 见现在时间还早，颜清月吃过西瓜后就把颜清风写的湖畔居的菜名找出来，这可是正事儿，不能耽搁。 颜清风把荤菜，素菜，凉菜，汤，小吃，酒水分别写在几张单子上。颜清月把所有单子放在一排，她又找了一叠儿白纸出来。先弄两到三个人的。两荤两素，再加一个凉菜，一个汤。颜清月按照口味的轻重，和主菜的材料搭配了十几个组合。小吃的酒水是固定的种类，这个就让客人自己随意挑选。 最复杂的就是八九人分量的。四五个凉菜，热荤素各五到七个，两个小吃，两个汤。要蒸煮炖炸炒都有，还要配以相应的茶，酒，水果。每一套里面各种肉类和蔬菜品种都尽量包括，还要考虑食材的特性，口味。这个时代又没有大棚养殖，不是所有蔬菜都随时能买到的，还得考虑季节因素。这方面颜清月可就是外行了，她让绿荷去把找钱妈找来，钱妈以前在家里种过地，现在又负责厨房的事情，对这事儿熟悉。等钱妈把每种蔬菜出产上市的季节都说完，颜清月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就到中午了。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颜清月把这些东西都摆在书桌上，告诉几个丫头，让她们先不要收拾，她明天还要接着弄。现在先到偏厅去吃午饭，下午还要见识见识这‘三姑六婆’中最富盛名的“媒婆”。 颜清月走出房门，看见院子里那盆颜老四给她搬来的番茄，已经长得挺高的了，两个月前就结了几个小青果，后来掉了，颜清月还以为不会再结果了呢。现在上面已经结了十几个接近拳头大小的果实了。扁圆形，有的半青半红，有的已经完全成熟了。颜清月怕茎撑不住这么多果子，还找了几根竹条绑上，帮他固定住。 府里的人大多都没见过这个东西，都挺好奇的。好多人还专门跑到她这里来看。颜清月决定过几天把就它们都摘下来。 来到偏厅，柳氏和王氏正在看金织坊派人送来的新衣。前段时间柳氏就找金织坊的师傅到府里来给她们都量了尺寸。府里每个人都添置了好几身夏天的新衣，下人也都做了。 这些衣服倒是都挺漂亮，就是不够凉快。颜清月把她自己的那几件交给绿荷，让她拿回房去放着。柳氏让她一会儿回去都试试，哪里不合适好拿回去再修改。 分发完衣服就开饭。今天颜老爷不再府里，管家也跟着出去了，招呼上菜的人换成了柳妈，屋子里除了颜清朗都是娘子军，吃饭的时候还在说刚才的那些衣服。 “夫人，金织坊的师傅手艺还真好，这些衣服件件儿都好看。”柳妈一边给柳氏摆碗筷一边说。 “就是，就是。奴婢都看花眼了。”小兰也说。 柳氏喝了口汤，又擦了一下嘴角：“手工的确是不错，价格也还算公道，就是时间耽搁得太长了。这都半个月了才送来。” 小芝说：“奴婢听说城里好多人家都找她们做衣服呢，好多都得提前一个月预定。咱们是老顾客，这都算快的了。”“金大婶儿也是个难得的人，一个女人既要打理生意，还要照顾一大家老老小小。”柳氏感叹着，“只可惜命不好，遇到这么个不成器的男人。” 王妈也说：“那个金老三也真不是个东西，整天在外面胡混。听说前两天还看上了一个窑姐儿，为这还在翠红楼里和其他人起了争执。结果这事回家后被金大婶儿知道了，金大婶儿直接给了他一大耳瓜子，还让跪了一夜的搓板儿呢。” 柳氏说：“那也真是活该。家里老娘孩子都不管去找那种女人。” “奴婢听人说这几天金老三都不敢出门了，脸上还留着印儿了。”小兰边说边笑。 “金大婶儿就该一两银子都不给他，看他还怎么去鬼混。” “那翠红楼窑姐儿是个什么东西，也难怪金大婶儿这么生气。” “就是，也不怕教坏他儿子。” “这事连金老三他娘都说是他儿子的错，还夸金大婶儿打得好呢。” 一顿饭下来几个女人把金大婶儿一家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个遍，颜清月也听得津津有味儿。这金大婶儿还真是个人物，生了孩子后就拿自己的嫁妆开了家制衣铺，照顾家小打点铺子样样出色，生意也越做越好。还敢动手打她那不成器的男人，也不管别人的闲话。颜清月还真有些佩服这个泼辣的老板娘。 未时没过，香灵就跑回揽月苑向颜清月报告：陈媒婆来了。 这陈媒婆一家几代人在杭州城里以给人说合作保为生，还颇有些名声，到了陈媒婆这一代，她不但能说会道，腿脚勤快，又通晓人情世故，加上之前有撮合成了几家大户儿女的婚事，在杭州城这一行里就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找她询问说合的人家也越来越多，还有好些官府里的人也去找她做媒。 早两天前这陈媒婆就找到钱妈，问颜夫人什么时候得空。钱妈把这事向柳氏说了后，柳氏就让她今天下午来。之前也有几个说媒的到颜府来打听看颜清风和颜清月是否定亲，颜氏夫妻对这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柳氏都见了，听完她们的意思后说颜清风和颜清月虽未和其他人家定下什么亲事，毕竟现在年纪还小，打算等明年他们两人都满了十五再说这事，还仔细询问了对方人家的情况，说她和颜老爷会好好商量的。 颜清月得到消息后换了身衣服就前院走去，香灵说人都在小花厅，颜清月绕过大堂，来到小花厅后门，进去就躲在屏风背后。 前面柳氏旁边坐了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相普通身材微胖，脸上堆满笑容，两眼四处打量。头上盘着发髻，别了多大花在耳边，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干媒婆这行似的。身上穿着一身墨绿色花裙，右手拿着把大葵扇，不停的摇着。柳氏正招呼小芝给她上茶。陈媒婆赶紧站起来谢过柳氏，接过小兰递来的杯子，又看了一眼小芝和柳氏身边的初夏，喝了口茶，说到：“难怪人都夸说夫人您会调教人儿，你看这丫头个个都这么水灵，这周身的气派，走出去人家指不定就以为这是那家的小姐呢。” 柳氏身边的几个丫头长相都挺不错的，身上穿的是今年刚做的新衣，收拾打扮也干净利落。小芝大概这种人见多了，就向陈媒婆福了福，抿嘴只笑不语。初夏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看了眼陈媒婆，微微红了红脸，低着头站在柳氏身边不动。 柳氏拿手绢掩着嘴干笑两声，说：“陈妈妈，好长时间没见，这话倒是越说越好听了，几个小丫头，都粗鄙得很，禁不住你的夸。” 陈媒婆接道：“夫人哟瞧您说的，按我老婆子来看这杭州城里啊就数您府上的人最知情识理儿，这外面的人哪个提到不得竖大拇指啊。人都说这颜府里一家上下和睦，府上的人啊那个个儿的不仅长相出挑儿还聪明机灵，能干大方。这府里的少爷小姐那更是胜人一筹啊。找我老婆子打听的人那可真是不少，这不，老婆子我就替人跑腿儿来了。” “哟，这不知是哪户人家看上了我这两个丫头？” 陈媒婆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微微一僵，看柳氏正低头喝茶，眼珠一转说：“这有府里的少爷小姐在，哪个丫头也比不上啊。老婆子我可是知道的，咱大小姐现在在刘家里里外外可都是当得起家做得了主的人，在家里伺候相公婆婆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儿来，连大媳妇儿都比不上。这刘老夫人可是个挑剔的主儿，都对咱大小姐那是赞不绝口啊，还逢人就说我老婆子帮她刘家找了个好儿媳啦。再说这刘二公子今年要是中了榜，夫人您可就是举人的娘了。到时候我老婆子还得来讨喜呐。” “那就承你吉言了。”柳氏笑着回答，陈媒婆也跟着又客套了两句：“夫人您只要等着就是了，我老婆子这眼别的不行，瞧人啊那是一瞅一个准儿。” 陈媒婆又喝了口茶，一怕大腿说：“瞧我这记性，见到夫人您就觉得格外亲热，这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都说半天话了，倒把这正事儿给丢到脑门子后面去了。去年大小姐成亲那会儿，老婆子记得那时大少爷和二小姐都13了，那时还没定下人家。也不知道这一年多里夫人和老爷可有什么中意的没有？这大少爷和二小姐今年也该满14了吧。” 柳氏说“陈妈妈可真是好记性。风儿和月儿都满14了。这中意的人家到还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对别人家里事儿也不清楚啊。” 陈媒婆赶紧把向她打听颜家兄妹的人家向柳氏一一说了一遍。把人家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几口人，人品，性格，才学，样貌都说得很详详细细的。 颜清月听着她说的这些人怎么个个都是好的不得了的人家，要啥有啥的感觉。这些人家也大多都是在杭州城里做买卖的，还有几户汉族当官的人家，有个什么布政司都事韩大人，杭州府经历沈大人。还有一户是颜清月知道的，余杭县关县令家。 柳氏又详细询问了其中几户人家的情况，除了这几个官府人家，还有几户什么读书的，卖珠宝首饰的，卖丝绸的，开茶楼的，开绣庄的。听完之后说这事儿她回头得和颜老爷商量商量，现在两个孩子年纪现在虽还小但也可以先看着。 陈媒婆连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肯定得两方都看好了才能定下来，至于婚事过两年等年纪大点儿在办也不迟。今天她来也就是看看柳氏的态度，通个气儿。见柳氏问得很详细，也道她是有心再替颜清风和颜清月打算了，虽说这事不是马上就能定得下来的，也估摸着这事儿有门儿，就高高兴兴的告辞走了。她还得给那些个询问的人家答复去，再摸一下人家的意见，可能的话再见见真人，看哪家更为合适。回头再来向颜氏夫妻回报。 陈媒婆走了之后柳氏就回院子休息去了，颜清月也悄悄回了自己的揽月苑。绿荷她们见她回来了就赶紧围上来问她情况怎么样，那个陈媒婆说了什么？ 颜清月开始听陈媒婆和柳氏的谈话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玩儿。她们说得都是那些人家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些人除了关家兄妹其他的她一个都不认识她。也压根儿没有想这是在给自己找婆家的感觉和概念，加上柳氏的态度也不明显，颜老爷也不在。颜清月在回来的路上才开始感觉别扭，现在就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几个丫头见颜清月神色不定，眉头紧蹙又抿着嘴不回答。也就没敢再多问。颜清月回到自己屋子里，在书桌前坐下，上面还摆满了写着菜名儿的单子。绿荷端了杯茶来，放她面前，颜清月挥手让她出去，又房门也关上。 绿荷出去后，让香巧留下候着，就和香灵跑到颜氏夫妻住的院子打听去了。小芝在屋里伺候柳氏，她俩就找到初夏，把她叫到一边儿问刚才柳氏和陈媒婆都说了些什么。初夏见她俩一脸紧张的样子以为是颜清月派来打听情况的，就把刚才听到的给绿荷和香灵转述了一遍。刚说完，小芝就出来找她来了说夫人召唤了。小芝见她和绿荷香灵在一起说话，了然的笑了笑就和初夏一起进屋去了。 她俩回到揽月苑，三人把小芝说得话一琢磨，都觉得柳氏和陈媒婆压根儿就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定下来到底怎么样。柳氏虽然面上询问了几家的情况，可问的也很平常，好像也没见对哪家小姐公子特别有意和上心。这几户人家听起来好像都还不错的样子。三个丫头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疑惑了，不知道颜清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颜清月在屋里也觉得自己还是一脑袋的浆糊。且先不说这些人家到底都怎么样，她最疑惑就是自己难道真的就要在这里成亲，嫁人，生活一辈子了？在今天之前她虽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关心着身边的每个人，但那也只是在扮演好颜清月这个角色而已。她觉得自己既像个演员，又像是观众。在享受着表演剧情的同时也等待着落幕的那一天。现在突然发现这不是戏，而是自己真真正正要面对的活生生的生活了。她感觉自己现在从头到脚都是冰凉冰凉的。在书桌前坐了会儿，又到床上去躺下，闭上眼睛，拉过薄被盖在身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颜清月以为自己会梦见什么，直到绿荷进来叫醒她请她去偏厅吃晚饭，她从床上爬起来，任由绿荷帮她整理衣衫头发，她才醒悟自己刚才好像什么梦都没做。 绿荷见她还有有些走神的样子，问道：“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夫人说一声，晚饭就在院子里用吧。” 颜清月有些醒了。这怎么行？她还想知道一会儿柳氏和颜老爷就这事儿会不会再说些什么呢。颜清月对绿荷笑笑说了声我没事儿，就出去了，绿荷见她终于笑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跟着她一起往偏厅走去。 颜清风刚从外面回来，一家人到齐后颜老爷照例问了问颜清风店里的生意和颜清晴颜清朗跟着先生学习的情况。颜清晴和颜清朗把今天学到的东西背了一遍，颜老爷听了后夸奖了他俩一番，两个小鬼可是得意了。 颜清风说湖畔居的经营情况不错，今年夏天生意比去年好了很多。又说过几日浙江省学政大人要来组织秋试前的科考，考上的才能推荐去参加八月底的乡试。他们书院的同学大都去报了名，包括关安平。还有他们的姐夫刘文景和李秀才也在为这次考试准备着。 颜清风因为还没有参加童子试所以就没有参加这次乡试的资格，他有些遗憾的样子。柳氏和颜老爷互望一眼，面色略忧。沉默了一会儿颜老爷没再说什么只让下人赶紧开饭。 第三十五章 思量 晚上颜老爷和柳氏回到齐佳院后，就把几个丫头遣了出去，只留了柳妈在院子里看着。夫妻两关上房门，坐在榻上，柳氏有些忧心的说：“老爷，你看风儿这孩子……” 颜老爷也皱着眉头：“这两年我让风儿学着去打理湖畔居，见他做的还挺开心也很有兴趣的样子，以为他就不会把心思再放到科考上面，没想到他还是有这样的心思。这两年也没把功课落下。去年咱们还能以年纪小为由不让他去，再过两年可就不行了。” “现在怎么办啊？我实在不想我们的孩子再走上这条路，当官封爵位极人臣又能怎样？咱们两家的事情还不够吗？如今咱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才出来，想起那些年你过的日子，还有我两个姐姐，这么年轻就走了。那里边不知道还藏了多少龌龊事，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底发寒。这几年咱们一家在杭州虽然还得做一些事情，但比起京里到底还是舒坦的多。我倒不是害怕，只是在外面自在惯了，不想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柳氏心里越发焦急。 颜老爷说“也罢，顺其自然吧。风儿到底是男子，存着这样的心思也是正常，咱们也阻止不了。何况咱们也不能管着孩子一辈子，他们要走的路迟早是要让他们自己选择的，咱们不能强拦着。如果风儿自己愿意，咱们也可以早点帮他做些准备。咱家现在虽大不如以前可还是有些门路的。” “我之前也打算今年带风儿和月儿一起回去，原本以为即便告诉了他们实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还以为他们的心思会和雪儿差不多。现在我还真有些担心了，你说上次黄老爷来见过几个孩子，今年回去还不知道会怎样了。” “咱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今年咱们都回去吧。八弟来也来信说想见见几个侄子，让我们回去过年。两个小的不必担心，只需提前跟风儿和月儿说一下。”颜老爷拉着柳氏的手安慰她。 “老爷打算什么时候给风儿和月儿说？咱们可是要在十月前赶回去的。” 颜老爷想了想，说“这个我知道。还是等过了中秋，出发之前再说吧。还有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不少，我腾不出时间来，打点东西的事情就有劳夫人了。” 柳氏睨了他一眼：“咱们还用说这种话？老爷放心吧，我已经在准备了。” 颜清风回到院子就听说了今天下午陈媒婆上门的事情，这个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本也没什么，他自己还小，没打着这么早就考虑这个事情，父母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也没放心上。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陈媒婆还提到了他的好友关安平家。 关家家里和颜清风颜清月年纪相仿的就只有关安平和关安心两人，其他兄妹年纪都还太小。按照之前关安平透露的消息，他们爹关县令是打算让他们兄妹两人和官府人家结亲的，这样对关县令的仕途也更为有利。关县令还曾给关安平物色了一个州同的女儿，关安平为这事还很郁闷了一段日子。后来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怎么样了，颜清风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也没好多问。对关安平的妹妹关安心，颜清风见过两次，可没留下多少映像，只记得是个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小女孩儿。 今天下午在书院他们俩还见过面的，关安平还是一如既往，两人说得都是今年秋闱的事情，压根儿没提到这事儿，估计关安平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事情。不知道关夫人向陈媒婆打听他们兄妹到底什么意思，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颜清月他都觉得很奇怪。 颜清风猜颜清月肯定也知道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颜清风来到揽月苑却没有见到颜清月，绿荷告诉他说颜清月已经睡下了，还说今儿晚上她也不去后院练功。颜清风有些惊讶，颜清月自学功夫一来，一直都是每天晚上准时去后院练习，她以前睡觉的时间也不早，现在才戌时就睡下了。 颜清风问绿荷：“二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绿荷看了一眼颜清风，摇摇头说：“小姐身体没事儿，只是今天下午过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 颜清风心点点头就回去了。 颜清月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雕花床架和蚊帐，她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颜清风来过她也是知道的。他肯定也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只是在整理清楚自己想法之前她谁也不想见，即便是见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她现在必须得正视这个问题。既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那就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说不定一辈子就呆在这里了。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决断，但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明年这个身体就满十五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女子年满十五称为及笄，就表示到了法定结婚年纪。颜氏夫妻肯定会有所打算的。 在这个时代的婚姻信奉的是孟子他老人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事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更别提自己作主了。媒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大多数夫妻都是盲婚哑嫁，在洞房里才头一次见到对方的样貌。还有那些该死的三从四德，颜清月自己是死也接受不了这一套的，让她和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不了解没有感情的人成婚，她还不如直接自己把自己掐死，指不定就回去了呢。 颜清月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她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好笑，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新世纪的‘人才’呐，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这也不符合她的性格。自己又不能跳出来要求自由恋爱，自主婚姻。她既不想做那些惊世骇俗之举也不想就这样等这别人摆布自己。从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好在颜氏夫妻对她们兄妹的管教还是比较灵活的，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要求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颜老爷还鼓励她和颜清雪都学点做生意的本事。在婚姻大事上估计他们也会适当的询问自己的意思。 颜清月心想：颜氏夫妻既然已决定明年再给正式考虑这个事情，那就是说现在还有时间。与其在这里白白担心坐等，还不如自己先悄悄留意差不多看起来合适顺眼一点儿的人选，如果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当然最好，实在不行，到时候就选一个性格脾气好的，能让自己当家做主的人。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把自己卖了去让别人欺负。 这个时代很看重门当户对，可供自己选择的范围其实并不大，陈媒婆提供的那些人选都符合这些条件，倒是可以考虑。估计柳氏听得这么仔细也是想先观察一下。 颜清月想清楚后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看时间亥时未过，就换那套新做的练功服，辫好辫子，到后院练功去。 到了后院长顺和颜清风都在，颜清风见颜清月走了过来有些惊讶：“月儿不是睡了吗？” “睡不着又起来了呗。”晚上凉快了不少，风吹在身上很舒服，颜清月现在心情大好，送了个大大的笑脸给颜清风。 颜清风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笑得挺开心的，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主意又变了，说：“这大晚上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呢？” “大晚上我就不能高兴了吗？没看见我身上的新衣服吗？”颜清月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原地转了一圈儿。 “小丫头，绿荷说你今晚上不来了，我还以为你想偷懒呢。这身衣服还不错，总算不是那不男不女的样子了。” “像我这么勤奋努力的，怎么可能偷懒呢？”颜清月还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颜清风见她没事，就放下心来。长顺又分别指导了他们俩几处，就让他们反复练习。颜清月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有劲儿，每个动作都很用力，一个时辰下来衣裤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 颜清风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他见颜清月汗流满面的样子，就拿手绢给她擦了擦，让她赶紧回去，衣服这么湿又吹风很容易生病的。 第二天颜清月起床发觉自己的腰腿都有些酸痛，看来昨天晚上是练得狠了一些。想到昨天白天还有没做完的工作，就到书桌前坐下，继续折腾那些菜单。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颜清月终于把新组合的适合8到9人用餐的套餐菜单弄好了，按照季节分类，每个季节各六套。颜清月还在每道菜后面都分别标注了价钱，最后还写了一个总价和优惠价。所谓优惠价格就是把原价的零头抹去了，比原来的总价稍便宜一些。 颜清月看桌上这么多的菜单，心想这不能都挂在墙上，得做本菜谱才行。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这个东东，各家店铺都是把菜牌挂墙上供客人自己看，大厅里面的客人还好，包间里的客人就只能靠小二口头推荐了，不够方便。颜清月把所有组合都整理到一起，又把颜清风写的菜单放在一起，共有好几十页，这太多了可不行，这菜谱也得按不同季节做才行。这个事情还得和颜清风商量。 下午颜清风回来后，颜清月就派绿荷去把他请来。颜清月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她的特制大伞插在桌子中间，她之前还特意在伞面儿上加了一层银色缎子，这样一来这把大伞的防紫外线效果就更好一些了，坐在伞下的石凳子上感觉也没那么热。几个丫头开始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加一层银白缎子在伞面儿上，颜清月弄好之后，在院子里一试她们就都知道了，这样一来确实要更凉快一些。 颜清月对她的原始版太阳伞相当满意，每天午睡起来后她就爱这样在院子里坐坐。颜清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坐在那里悠哉游哉的吃着水果，桌上摆了好几盘，面前放着一叠纸，她正拿了一张在手上看着。香巧还在她身后给她打着扇。 “月儿可真是悠闲啊。” 颜清月听见颜清风的声音，回头一看，他站在院门口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关安平。 颜清月没想到关安平也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招呼二人。颜清风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看了看插在桌子中间的伞和桌上摆放的东西问到：“月儿什么时候弄来了这么个好东西？” 颜清月笑着说：“我喜欢在院子里坐着，可这太阳又这么晒，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找胡记师傅做了这个大伞。”颜清风和关安平还在研究，颜清月把绿荷端来的茶放在桌子上。让他们坐下喝口茶吃点儿水果再慢慢看。 “确实是个好东西，坐在伞下还真挺舒服。”关安平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笑着对颜清月说道，“清月妹妹这个法子好。你哥哥之前也嫌他院子里太阳晒得很，却没想过还能这样。” 颜清风听了关安平的话赶紧说：“月儿也帮哥哥弄一个这样的大伞吧，我也不喜欢老是呆在屋子里，憋闷得慌，哪有在院子坐舒服啊。” 颜清月点点头说过两天就帮他弄一个。颜清风咧着嘴向她道谢。 关安平见颜清月面前放了一叠儿纸，上面写的都是菜名。拿起其中一张问她写这么多菜名干什么。颜清风看了一眼就给他说了说这些菜单的作用。 “还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特别是像我这种不会安排的人，就不用每次都为点什么菜而大伤脑筋了。”关安平一边看一边点头。当他知道这是颜清月想的主意时，有些惊讶，“清月妹妹是怎么想到的？” 颜清月说：“我也是觉得这样可以给客人多提供些参考，厨房准备起来也方便。”她顿了一下，把那些套餐组合递给他们，“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弄得比较多，咱们可以先都尝试一下，看哪些最合客人的意，然后再选出几种来，以后就可以长期保留着供客人挑选。” 颜清风和关安平看了看桌上的单子，颜清月在他们看的时候把做菜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颜清风和关安平听了后都觉得她说的可行。颜清月还强调了说这个菜谱就做成书册的样子，前面就把所有菜名酒水和各自的价格列出来就是了，后面才放推荐的各种套餐。而且这个册子的每一页都要作成夹层活的，要可以把里面的内容取出来随时修改。后面的套餐单子也好按照季节轮换。要做这个在现代很容易，在古代这个要咱们做颜清月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 颜清风想想说：“这个不难，用两层薄木片就可以，一层做底，一层镂空压面上。我明天就去找人先做个样子出来试试。” 他们俩又说了些其中的细节，关安平看着他们兄妹两人，笑道：“还真看不出，你们一家都这么有经商的天赋。” “好在你说得是‘经商’而不是‘奸商’。”颜清风笑言到。 关安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颜清风：“现在还看不出来，估计再过两年就能看出奸商的本色了。” 颜清月听着他们俩说话，想起那天陈媒婆也提到了他们家，还有他那个妹妹，隐隐的想笑，又怕被他们问，所以只好使劲咬着嘴唇忍着。 “月儿什么时候开始学练董其昌的字了？颜体练得好好的，怎么又换了。”颜清风看着手上的菜单问颜清月。 颜清月哪知道这是什么字体，也不知道董其昌是哪号。她原本的钢笔字就写的是行书，所以没有学原来的颜清月写小楷，现在写出来的毛笔字的结构也有些相像，她在书架上找了本看起来顺眼些的字帖就一直照着上面的字型练习。 “董其昌的行草飘逸空灵，风华自足。字虽好，要学好却不容易。”关安平说，“他的小楷也是极好的。” 颜清月说：“那我以后再练他小楷。” “这练字哪能随便就换来换去的，月儿要是喜欢他的行书，好好练就是了。过几日我再给你找几本他的字帖回来。” 后来颜清风和关安平又继续说起董其昌的字画，她这才算过了关。 六月初十，颜清月派绿荷去胡记取回给颜清风定做大伞，又找来工匠把他院子里的石桌子中间也凿了个洞出来。颜清风的院子比颜清月的稍大，颜清月给他定做的遮阳伞的尺寸也要稍微大一些，长一些。她从柳妈那里找了好几种蓝色的零碎布头来，让香灵和香巧拼成伞面。颜清月的那个伞面是用长条形布拼的，颜清风这个则是由大小不一的蓝色方形布块儿错落拼接而成。伞四周的流苏也用的浅蓝色。面上依旧覆了层银缎子。 弄好后就让下人把伞插到留风居院子里的桌子中间。颜清风一回到院子就看见了，高兴地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儿。颜贵儿和温言，温语也直说这个伞漂亮，正好用来遮挡太阳。 颜清风到揽月苑找颜清月，除了谢她帮忙做的大伞外，还把昨天做好的东西拿来给她看。颜清风手上拿的是两张薄木片儿，一张上面只刷了层油漆，另一张木片，四周一圈大概两三厘米宽，上面画了些花纹装饰。中间留了两条一厘米左右宽度的条做连接，其他地方全部镂空。看上去像个变形拉长的“四”字。颜清风拿了张菜单给她做示范。写着菜名的纸夹在两个木片中间。镂空的一块在上面。纸的四周被木片的边框压住，中间有字的地方全漏出来了。 “怎么固定这两个木片呢？”颜清月问。 颜清风拿出一根细绳子，原来木片的四个角上还有两个小孔，用绳子系紧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了。怎么样？”颜清风笑着问颜清月。 颜清月拿在手上看了看，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样一页大概也就两毫米厚，一册十页，正反两面使用，完全没有问题。做成长条形，十页也完全够用了。 两人商定好尺寸，颜清月说：“咱们可以多做几册，除了楼下，在楼上每个包间里都可以放一册。” “做这样一个册子要多少银子啊？”颜清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制作成本太高的话就要再考虑了。 颜清风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笑着说：“这个用的都是脚料，样式也简单，除了需要刷漆，就只给点儿工钱。做下来大概也就只需要十几两银子。”颜清月点点头心想还好，十几辆银子不算太贵，湖畔居营业不到一天就回来了。 颜清风走后房门仆役送来张帖子，颜清月一看，是佟玉珺派人送来的，请她后天上午到她家去赏花，并特意写着让她一定要去。颜清月差点儿忘了之前答应去她府上做客的事情了，还说要在佟玉瑶回京之前去摆放。这都过了十天了，估计佟玉瑶是要回去了，所以才专门下帖子来请她。 这是颜清月头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她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些什么，晚上吃过饭后就去请教柳氏，柳氏笑着说：“女儿家送人的东西还不就是首饰荷包绢花之类的，有个心意就行了，倒不用在意够不够贵重。月儿上次送的银叉子就算是是见面礼了，这次去带几个荷包和几样首饰就是了，如果佟玉瑶要回京就当做临别的赠礼。再带上些点心零食和打赏下人的银子就可以了。” 颜清月听了柳氏的话心里这才有了点儿谱，第二天，就在屋里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现有的荷包都是绿荷和香灵绣的，拿来送人不太妥当。颜清月现在虽然也跟着香灵学了绣花的技法，但毕竟时日还太短，还没绣出像样的成品来。绢花之前颜清月倒是买了些，她见那花瓣儿叶子都做得挺精致的，看着喜欢。颜清月挑了几朵出来，月季，牡丹，海棠都有。用帕子包好后，又把她的首饰盒拿出来。 平时颜清月没怎么清理过这些东西，今儿仔细一看东西还真不少，除了原来就有的之外，她来了后买了不少，还有生日的时候收的礼物。颜清月挑了一对银镯子出来，上面镶了很多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石头，还挺漂亮。这是她平时没怎么带过的。颜清月手上一直戴的都是颜清风送的青玉手串，其他的手镯手链什么的都戴得很少。只是偶尔换换。两个手镯分别装在两个荷包里。又选了两对耳环出来，先准备着，送什么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今天可以先准备零食，和果脯。核桃栗子杏仁等都去了壳，选了几种他们家厨子自己腌制的果脯。点心明天早上现做，颜清月让绿荷去吩咐厨房，明天早上藕丝酥，莲蓉酥，玫瑰百果蜜糕和五色小圆松糕她各要一盒。 十二日早上颜清月挑了一件前几日金织坊新送来的鹅黄色暗花裙装，绿荷帮她梳了个清凉的发型，又上了点儿淡妆。头上身上首饰也比平时多了几样。柳氏对她这身打扮很满意，问了问准备的东西，又给她说了一下佟知府家里的情况。 除了已过世的佟玉珺的娘，佟知府现在还有一妻两妾，上面没有老人，府上的大小事情都是正室鄂罗氏做主。佟玉珺在家里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个哥哥，正室所生，早已成亲，在外地做官。她还有一个妹妹，比颜清月小一岁，是其中一个妾室安佳氏所生。另外一个小妾崔氏是去年才进门的，好像也怀上了，如今正得宠。 颜清月听着怎么觉得就佟玉珺最可怜的样子，无依无靠的。柳氏让常荣驾车送她，香灵最小留下，颜清月带着绿荷和香巧一起去。 早饭过后，颜清月把昨天准备的东西和今早做的糕点打包装盒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知府大人一家就住府衙的后院，常荣驾车送她们到侧门，颜清月从车上下来，虽说这只是府衙的侧门，却也一点不小，看上去比颜府的正门还大，门口两个石狮子看上去也很威严。 常荣去叫门，一个青衣仆人把门打开，颜清月递上帖子，那个仆役瞥了颜清月一眼，说了句等一下就通报去了。 颜清月让常荣先驾车回去，下午未时过后再来接她们。常荣点头应下就驾车走了，等了一会儿见那个仆役还没回来，绿荷就忍不住抱怨。颜清月笑笑，没说话。又过了几分钟还没回来，颜清月也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小费’的原因？她确实是忘了这茬儿，这个时代主子通常都要给赏钱的，越是这种官府人家的下人越看重这个。 也算是自己得个小小的教训，颜清月自嘲的笑笑。 “颜小姐？”听见后面有人招呼自己，颜清月回头一看，原来是佟玉瑶的哥哥佟补熙。 他牵了匹马刚从外面回来，看见颜清月和两个丫头站在门口，两个丫头都抖了抖腿，好像已经有一会儿的样子：“颜小姐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佟公子。”颜清月笑着福了福向她见礼。 绿荷瘪了瘪嘴小声说：“这知府老爷家的门槛哪是那么好进的，不用个把时辰通报怎么回得来哦？” “闭嘴。”颜清月轻斥了绿荷一声，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明显这事与佟补熙无关，何况他也不是这里的主人，都是来做客的。颜清月见佟补熙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的神色，道：“丫头胡说，是清月管教无方，还请佟公子不要介意才好。” “不碍的，颜小姐客气了，请进府说话吧。” （发现前几章的一个错误：颜家兄妹应该称呼颜信为“二叔”，而不是“二伯”。现已修改，见谅！） 第三十六章 流逝 颜清月跟着他刚走进府门，刚才那个房门就回来了，原本慢悠悠的步调，看见颜清月和佟补熙走在一起后，立即跑过来，低头弯腰满脸笑容的说：“爷回来了，太太和格格们都在花园里喝茶赏花儿呐。” 佟补熙看了他一眼：“我带她们过去就是了。”领着颜清月就往花园走去，绿荷见那个房门眼珠子不停往颜清月和佟补熙身上瞟，从他身边走过时使劲哼了一声，那个房门赶紧又把头低下了。 佟府并不是很大，雕梁画栋却也能显示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走过两个长廊穿过一个月亮门就到了花园。佟府里的花园虽不大，建得却很精致，亭台水榭，假山小桥无不是精心安排过的，可谓一步一景。园子里栽种的植物花卉种类繁多，颜清月大多都不认识。绕过假山一个建在水面上的亭子就出现在面前。 亭子里坐了好几个人，佟玉珺最先见到颜清月的身影，她和佟玉瑶一起跑过来迎她：“颜妹妹终于来了，可是让我们姐妹好等啊。” 颜清月笑着回礼。佟玉瑶见她哥哥和颜清月一起走过来，问道：“哥哥怎么和颜姐姐一起来了？” 颜清月赶紧解释道：“我们刚到门口就遇到佟公子正好从外面回来，就领着我们进来了。” 佟玉珺拉着颜清月说：“今年我家的荷花开得很好，上次说好了到我家来玩儿，都这么长时间了，妹妹也没来，我怕等你想起来的时候这花儿也开过了，所以才叫人请妹妹过来看看。走，我们到前面亭子里去坐。” “大哥也一起来吧。”佟玉瑶对他哥说。 佟补熙看着她妹妹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我现在还有事儿，一会儿再过来。”颜清月向他福了福道谢后，佟玉珺和佟玉瑶一左一右拉着她就往前走去。 亭子里坐了两个妇人打扮的女人，一个年纪稍大，另外一个很年轻。还有几个丫头婆子，之前见过的那个成嬷嬷却不在场。 佟玉珺对指着颜清月对那个年纪稍大的妇人说：“额娘，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颜妹妹。” 这就是佟知府的正室大老婆鄂罗氏了。旁边那个应该就是那个刚进门的小妾崔氏。颜清月走过去屈膝行礼。鄂罗氏抬手说：“颜小姐不必多礼，快请坐。” 颜清月坐下后把绿荷和香巧手上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们。佟玉珺和佟玉瑶打开盒子，看里面有零食果脯糕点，不但颜色好看，还香气溢人，都高兴得拿出来吃。鄂罗氏和崔氏也尝了尝，都称味道好。 鄂罗氏问了问颜清月家里的情况，又闲聊了几句就领着崔氏和婆子们走了，亭子里就剩了她们三人和几个丫鬟，颜清月悄悄问佟玉瑶那个成嬷嬷哪里去了，佟玉瑶笑了笑说佟玉珺的妹妹佟玉珍明年也要进宫选秀，这几天鄂罗氏请成嬷嬷教导教导她各种规矩。佟玉瑶才可以乘此机会歇息歇息。 颜清月心想，这请个懂得宫里规矩的人应该不是很难吧，为什么不给佟玉珍单独请一个，这成嬷嬷能教几天？这不是明显让佟玉瑶放风吗。 见佟玉瑶一脸轻松愉悦的样子，颜清月问佟玉珺：“那你妹妹玉珍这几天不是有得苦吃了？” 佟玉珺叹了口气说：“现在受点儿罪，总好过进宫以后吃大亏。成嬷嬷在宫里呆的时间长，比一般的教习嬷嬷还懂得多，请她来教玉珍，让她早点儿见识见识也好。省的明年进去了再犯错。” 佟玉瑶也说：“宫里规矩多，我额娘也说选秀的时候犯了错那就不是受点皮肉苦就能完事儿的。有的连命都搭进去了。所以才找了个这么严厉的嬷嬷来教我。” 颜清月见成嬷嬷虽不在，佟玉瑶在动作姿态上也很是注意，不仅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是汉人出身，不用去选秀。她在电视上见过那个花盆底儿，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不科学。穿在脚上不知道得多受罪。 颜清月见佟玉瑶穿的还是平底儿布鞋就忍不住问她，佟玉瑶苦着脸说，她回京后就得开始练习了。 佟玉珺和颜清月都笑着安慰她说要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那人上人。佟玉瑶咬了一口手里的莲蓉酥说：“我到是更愿意落选。” 佟玉珺和颜清月互看一眼，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被外人听见就要惹麻烦了，两人就故意说起了池子里的荷花，佟玉珺指了指池子左边，说：“颜妹妹看那边，那朵是绿色的，可是十分罕见的品种。” 颜清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一个绿色花苞还没有完全开放，是那种略偏黄的绿色，就隐藏在叶子里，不注意还真看不大出来了。 绿荷在一旁倒是有些激动：“小姐，小姐，那朵花儿还真是绿色的。” 颜清月想到她的名字，睨了她一眼，笑着说：“那还能骗你不成。” 三人说笑间很快就到了午时，鄂罗氏派人问过之后就把午膳给她们摆在了亭子里。还让佟玉珍也过来和她们一起用膳。 颜清月没想到这个鄂罗氏还挺开通。在这之前颜清月还没见过佟玉珍，佟玉珺引荐后两人相互行完礼才坐下，颜清月发现佟玉珍年纪虽小，却也长得唇红齿白楚楚动人。而另外两为佟小姐，佟玉珺是秀丽端庄温柔可人，佟玉瑶也是活泼可爱亭亭玉立。真是不同风情的美丽。 席间佟玉瑶最是活跃，不停的给她们三人夹菜，还让小喜拿了一小坛酒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颜清月来到清朝后还从来没喝这里过酒。佟玉瑶说这坛子子装的是桂花酿，是用秋季盛开的金桂为原料，再配以优质米酒陈酿而成的。倒在杯里色泽金黄，还真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 “明天我和哥哥就要回京去了，这次来杭州最高兴的就是认识了几位姐妹。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小妹敬各位一杯。”佟玉瑶举起杯子看着她们。 颜清月没想到她明天就要走，难怪今天要请自己过府来，小喜去拿酒鄂罗氏也没过问。她们三人都把杯子举起来，为她践行。颜清月浅酌一口，这酒的味道口感醇和爽净，酸甜适中。 佟玉瑶又给佟玉珺倒了一杯：“玉珺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来，妹妹提前祝贺姐姐找得个好夫婿。”佟玉珺闻言一口把酒喝下，脸色却有微微有些泛白。 佟玉瑶又敬了佟玉珍一杯，两个姑娘明年都要进宫选秀，还有见面的机会，两人都是他们佟氏家族的希望，背负着家族使命，两人相视一笑既是相互鼓励又是相互安慰。颜清月看这两人都面色泛红，眼角含笑，心底却为她们茫茫未知不能把握的命运感到有些难过。 佟玉瑶又把酒杯转向了颜清月。颜清月自己把酒倒上，相识一场，分别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聚，只能互道珍重了。 几人又闲谈一阵，几杯酒下肚，见佟玉瑶有些醉意了，佟玉珺就拦着她不让她再喝了。佟玉瑶拉着佟玉珺的手说她只有今天远离京城既没人管着又有好姐妹相陪，才能评自己性子放肆一回，回去后就要乖乖学习规矩准备进宫了。 见她说着说着神色已有些凄迷，佟玉珍也低着头不说话，佟玉珺和颜清月都不忍心再苛责她什么了。 佟补熙来到亭子就看见她妹妹佟玉瑶靠在颜清月身上，一只手拉着佟玉珺不放，另一只手抓着酒杯，还在不停地嘀咕。颜清月一手揽着她，听她不停的说，另一支手扶着桌子，支撑着两个人身体的重量。佟补熙没想到佟玉瑶已经喝醉了，显得有些惊讶。唤了她两声，见没所反映，就向颜清月她们三人告罪一声，把她抱回去了。 他们走后佟玉珺才悄悄告诉颜清月说佟玉瑶家里希望能把她送进宫去。佟家现在虽然势力还很大，但毕竟佟皇后已去，宫里虽然现在还有一位，但现在分位并不高。佟玉瑶不但年轻长得也漂亮，小时候跟着佟皇后在宫里住过，所以才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佟玉瑶自己却不想进宫去给皇帝当小老婆，她好像暗自喜欢着某个人，又无力反抗。眼见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心里难过，所以今天才喝这么多。 颜清月没想到佟玉瑶居然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如果真进了宫不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还得应付康熙那一大堆老婆儿子媳妇。忽而想起刚才佟玉瑶的话，颜清月问：“刚才玉瑶妹妹说祝贺姐姐找到个好夫婿，难道姐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佟玉珺苦笑了一下，说：“阿玛和额娘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明年选秀我报逾岁，等上头审过，回复下来之后就可以自行婚配了。” 颜清月问道：“不知是哪家公子，得要配得上姐姐才行。” 佟玉珺说：“是哪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横竖自己做不了主。” 颜清月听常华提过，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就没再追问， 佟补熙把佟玉瑶送回去后又返了回来。给她们三人每人拿了一颗解酒的药丸子。其实她们三人喝的都不多，颜清月也只喝了两三杯，但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就使劲儿吞了下去。 下午临走前颜清月托佟玉珺把那一对银手镯作为临别赠礼转送给佟玉瑶。又把带来的绢花当做见面礼送给了佟玉珍。佟玉珍则回赠了她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玛瑙。佟玉瑶也拿出一对金钩耳环，作为上次颜清月赠银叉的回礼，颜清月见那对耳环很是精细别致，金丝纽成的福字西面缀着玉珠。估计价格不菲，想自己送的那个银叉子其实只有半套，就不肯收下。 两人争执半天最后佟玉珺说颜清月今天这身衣服是黄色的要配金耳环才好看，非要给她戴上，如果不戴她就要恼了，颜清月实在拧不过她，就下收了。见佟玉珺的旗袍是绿色，灵机一动，颜清月把自己耳朵上戴的那对儿玉石雕花耳环取下来给她戴上。同样的话：绿色衣服和碧玉耳环才相配，佟玉珺要是不收，以后就不认识了。佟玉珺呵呵一笑，戴上了，还晃了晃，问颜清月好不好看。 佟玉珍和一干丫鬟站在一旁看着她俩推来推去的直发笑。 第二天颜清月下午，房门送来一个盒子，颜清月打开看里面还有两个小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支白玉雕如意型发簪，这是佟玉瑶送的。另一个盒子里装了一个景泰蓝的笔洗。居然是佟补熙送的。这个礼颜清月可不好还了。 十五过后，颜府里存的冰块终于可以动用了，冰镇酸梅汤，冰镇西瓜，冰镇鸭梨轮番供应。颜清月这才觉得日子好过了一些。 她把院子里的成熟的番茄都摘了下来，这小小的一株结的果还真不少，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颜色鲜红娇艳欲滴。颜清月把这些番茄洗干净后，用勺子细细的把皮刮去，然后切成片儿放在冰块儿上凉着。待到下午最热的时候，就把切好的番茄片儿整齐的摆放在几个青花瓷盘里，上面撒上一层细细的蔗糖。 几个丫头一直看着颜清月摆弄这些番茄，绿荷问：“小姐，这个东西能吃吗？” “当然能。”颜清月笑着让香灵进屋把银叉子取出来，“你们都过来尝尝，这是一道菜，名叫火山飘雪，这个果子叫圣女果。完全红透了的就能吃。” 颜清月最先动手，酸甜清凉的感觉进入腹中，顿时就感觉暑气去了不少。几个丫头尝后都觉得味道很好，很快一盘子就给解决光了。颜清月让她们分别给柳氏和王氏的院子送两盘去，还剩了一盘留给颜清风。 晚饭时大家都对这个“火山飘雪”赞不绝口，说是解暑的好东西。只是可惜数量还是太少了些，只够她们享用这一回。 颜清月闲着的时候还打算做水果刨冰来着，可那些冰块实在都太大一块一块的，一时又没找到足够的帮手能快速把冰块敲成碎冰，单靠几个丫头还不行，这里有没有搅拌机等丫头把冰块凿碎，那冰也都化成水了。考虑之后只能忍住。 前几天湖畔居走了两个杂役，颜清风和钱掌柜就又招了几个新人，其中一个被钱掌柜看中的就是绿荷的大弟，颜清月给他了改名的贺佑瑜。 他在家里休养了几个月，终于把伤都养好了。出了富察公子这个事之后，好多人家都不愿收他，怕得罪富察公子惹来无谓的麻烦。 颜清月知道后就找到颜清风，他们姐弟已有两人在颜府里做事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再招一个也没关系，刚好湖畔居缺人手，就让他去试试。几日后钱掌柜就给颜清风说佑瑜这孩子机灵勤快，也很有眼色，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事的，也懂些人情世故。平日话不多，做事也小心谨慎。就正式把他留下来了。 颜清月去湖畔居时见到佑瑜，这孩子身板儿很瘦，五官倒是生的很端正，眉眼之间和绿荷很相像。他一见到颜清月，就郑重的跪下给她叩了几个头。颜清月本想拉他起来，绿荷却阻止了她，说：“小姐的大恩，绿荷和两个弟弟都会记得。弟弟给您磕头那是应该的。” 颜清月只好受了，待佑瑜叩完头，绿荷把他扶起来，颜清月见他额头脏了，就拿手绢轻轻给他擦了擦，让他以后好好跟着钱掌柜学本事。佑瑜听后说他一定会好好干，后来有人叫他，他才红着眼眶走了。 七月初长顺又被颜老爷派出去做事去了，一直没回来，颜清月晚上还是依旧到后院去练习之前学到的拳脚动作。这几十天练习下来颜清月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了不少，手脚也越发灵活了。柳氏见颜清月对功夫这么有兴趣，身体脸色也渐好，就让长顺除了教她拳脚功夫外还教她骑马射箭。 这倒让颜清月有些意外，不过她向来喜欢骑马也就没说什么。在长顺的指导下颜清月的骑术也更加好了。自打颜清风有了“越影”后，就把自己原来的那匹枣红毛色的马给了颜清月。颜清月下午没事的时候也到后院去骑两圈，有时还带上颜清朗和颜清晴一块儿。不过他们家后院可没有她二伯庄子的马场大，不能随意策马奔腾。 射箭这项活动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只见过奥运会赛场上那些选手百步穿杨。那姿势可帅气了。颜清风送了她一把小弓，羽箭也是定做的，朱红的箭身上还用小篆刻了“清月”二字。 站位、搭箭、扣弦、瞄准，长顺不在府里的时候，颜清月也坚持隔天就到后院去练习练习半个时辰。颜清风有时也和她一起练，顺便指点她一下。颜清风的箭发比颜清月好多了，十箭里大约能有七八箭都能正中靶心。原来他早就跟长顺学过了，他在自己院子里也立个靶子，没事的时候也在院子里练习练习。他用的弓也要大一些，颜清月试了一下，还挺沉。她的力气不够，要把弓拉满很困难，更别提瞄准放箭了。她只好乖乖用她自己的。 练了好几日终于射中了一次靶心，颜清月高兴坏了，在后院又叫又跳，身边几个丫头也看着心痒，颜清月就让她们也来试试，结果是香巧成绩最好，五箭中有两箭上靶。之后颜清月赏了她一盘冰镇西瓜作为奖励。香巧见绿荷和香灵都看着眼馋，大方的叫上她俩，三个人一起分吃了。 颜清月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要看书，练字，绣花，练功，隔天射箭，抽空骑马，时不时还琢磨点吃的让香巧去做，还要抽空去陪柳氏王氏说话，陪颜清朗颜清晴玩儿。颜清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中学的时候，每天功课都安排得紧紧的。她看着屋里柳思弦留下的瑶琴也有了想学的心思，由于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人选，再说她现在也没多余的时间所以暂时就还没付诸行动。 七月底，十三阿哥的亲娘庶妃章佳氏薨，闰七月的初二，礼部发上谕：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 街上的人都说这个章佳氏长得很美，生前是很得康熙宠爱的，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的儿子十三阿哥胤祥康熙也很喜欢，出生后取名时就用了“国之将兴必有祯祥”的“祥”字。还亲自命自己的表弟法海好好教导他和十四阿哥胤祯，敏妃临死前却没见到他心爱的儿子，因为胤祥那时正陪同康熙在塞外巡视塞外。 颜清月听到这个消息是绿荷月休回来后说起的。颜清月回想起之前见过两次的十三阿哥胤祥，第一次是在西湖边喂鱼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湖畔居。那个腼腆中带着些豪气的少年，虽没有十四阿哥胤祯那样张扬的骄傲和八阿哥胤禩的英俊儒雅，确也是风神卓越，气质不凡。颜清月以前可看了不少的清穿文，对康熙老婆儿子的历史都很了解，特别是十三胤祥和十四胤祯。不论亲情，他亲娘的早逝对他这个原本就没有外戚势力支持的皇子也是个很大的损失，那个权利斗争的中心只有高贵身份是没用的，得要有实权才行。康熙的儿子太多了，同样身份或者差不多身份的人一大把。他现在实际年纪才只有13岁，还没有领差办事的能力，宫里又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 即便知道历史，听到这个消息时颜清月还是觉得很难过，感叹这些身份高贵命运曲折的人。任何人在成年前就失去母亲的照顾，都会对身心造成很大的影响。好在这几年他还有他爹的宠爱，虽然后来也被他那个英明的爹给遗弃了。据后人传说，胤祥亲娘的早逝也是促使他和他四哥亲近的一个契机，还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做是祸福相依。(本书后面章节只在晋江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