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归途》 如果都是梦 “冯运,冯运,醒醒……” 左小桃拼命的摇着上铺的冯运,冯运“啊”的一声忽的睁开双眼,额头上全是汗水,枕巾上床单上全是汗津津的。眼珠转了一下,发现左小桃惊恐的看着自己。 左小桃端杯水给她:“你又做恶梦了?嘴里不住的喊救命,不要,怎么了啊?” 冯运没有接过水,头一偏靠向墙边。左小桃尴尬的端着水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咽下去了。 又做恶梦了,我怎么又做恶梦了?如果都是梦,即使是恶梦,我也甘愿。 那些事情真的不愿意想起。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全是因为那场恶梦! 左小桃不止一次被冯运冷漠的对待了。自从她来到包装厂开始就认识了舍友冯运。她们两个都是关系户,都是大家所说的有毛病的人不能跟同等人对待的,得对待的更好才行。 左小桃从小身体就不好,大学也没上成勉强读完高中,她患有中度地中海贫血,很容易疲劳,紧急情况时还要输血。爸爸在厂子里认识人,就开了后门。 左小桃躺回去盖好夏被。简陋的宿舍里断断续续传来蛐蛐的鸣叫声,窗户被开到最大,风扇呼呼的吹着。7月,难熬的季节来临。 冯运一直迷迷糊糊的,凌晨4点,她悄悄起了床。三年了,她总是在4点钟醒来,然后跑到海边看日出,不管寒风冷冽的冬天,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天。看到暖暖的太阳从海平面冉冉升起,那是种很奇妙的心理变化过程。从期待,到惊喜,再到欢呼。只有那一刻,冯运才会觉得那是真正的自己,可以不管别人怎么想,因为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一直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海边的人渐渐多起来,冯运才开始远离人群往回走。 每一天都是新的,为什么我冯运还是我? 左小桃来到这已经一年多了,她开始是很奇怪冯运的举动的。每天4点,好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无比准时。然后即使是下雨天或是下雪天,她也要起了床出门。左小桃跟踪过几次,发现冯运特爱看日出。可是雨天是没有日出的,冯运,你怎么了? 冯运,回来啦?我帮你买了早点在桌子上。 左小桃想,冯运,我对你好,一直好,你总会明白我的吧。 左小桃很喜欢交朋友,虽然书念得不好可是说话很在理,人也开朗,大家都喜欢她。现在她的身体愈来愈差,她很想在包装厂里找个知心朋友,大家能互相体贴。当她发现了冯运不同于常人的情况后就更加想跟她做朋友了,奈何冯运是个很孤僻的人,很少人能跟她讲上话。大家都说她是大学生,看不起他们打工的,眼光高,也就没人理冯运了。 左小桃并不这么看。 那天左小桃发病了,冯运恰好从外面回来,看到左小桃晕倒在地上立马将她送到了急诊室,没有向一个人求助。左小桃是很瘦弱,不过冯运也不是力气大的女孩子,背着靠近80斤的人还是很吃力的。 左小桃从那次起就开始主动接近冯运,可惜,冯运好像是做了家常事务一样照样不理左小桃。 冯运不说话,拿了卡就往食堂方向去了。左小桃苦笑: 冯运你吃一下会怎样? 冯运停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走了。 左小桃支着头,想着下次我一定要让你吃! 冯运走到食堂,有人开始议论她: 唉我看她五点多回来的,看来又去海边了。 还用问,有病。 冯运并不理会,默默在那里排队。欧阳舒知是技术部的组长,他认识冯运还是冯运以前的舍友马丽丽的原因。 马丽丽是包装厂厂长的女儿,自然要特殊待遇的,她起先是很不愿意跟冯运住的,冯运的特立独行又彻底激怒了她,于是两个月后她以冯运早晨起太早扰她睡眠为由让老爸帮她安排了独立宿舍。搬走那天特意找欧阳舒知来帮忙。欧阳是外地大学生被厂长聘请来到这里的,马丽丽是千金,自然两人熟络。 马丽丽将欧阳舒知引进来张口就说: 你别理她,她就那副样子,谁欠了她一屁股债一样。 欧阳舒知看到冯运靠在床头看一本书,书封皮上写着:《工程造价基础知识》。 你学建筑的? 欧阳舒知趁马丽丽出去了,开口问。 冯运看也不看他,将书塞到枕头底下下了床,然后在欧阳舒知惊诧的目光中走出宿舍。 马丽丽走进来回头看了眼冯运对他说: 你跟她讲话了? 欧阳舒知点点头,马丽丽没好气: 让你别跟她讲,谁都不理,好像得罪了她一样。 她叫什么? 冯运,看她那样子一辈子也不能缝运了,不就个大学生吗?有什么了不起? 大学生? 嗯,听我爸说她有病,不能干重活才来到这里的,是我爸好心养她啊还那副德行…… 马丽丽自顾自的说着,欧阳舒知打从那次起就开始有意无意注意起冯运了。 当然,冯运还是不怎么搭理他的,只不过不再像第一次一样见了面就跑。 冯运,早上好啊! 欧阳舒知上前打招呼。冯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点头示意。欧阳舒知并不恼,笑了笑: 早晨去海边了? 冯运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该你什么事! 欧阳舒知总算听到他反应了,很高兴:没事,我想问看日出很好看吗?我也想去看看。 冯运不再答话,打了饭去找了座位坐下。欧阳舒知跟着坐下来,同事刘方寒在不远处喊: 欧阳,这里,你去那干嘛? 欧阳笑笑也没有过去。 冯运埋头吃饭也不管他,欧阳看她急切的样子就说: 别急,你慢点吃,还很早上班。 冯运哪里是急着上班,而是急着逃离现场。因为有人在说: 她怎么跟欧阳组长在一块儿吃饭阿!我们跟她讲话她都不理,欧阳组长跟她讲话她就理,神经病,故意的。 对,就是故意套近乎的…… 冯运呼噜噜吃完端了盘子走人,在呆下去保不准她就要旧病复发了。 欧阳舒知也不再吃了,走到那几个说闲话的人跟前,把他们吓了一跳: 是我主动找她的,她也不理我的,你们管住嘴巴。 真可笑,你是小丑出身么? 周末冯运要回家一趟。这是姑姑要求的,每个周末都得回来一次。姑姑是对自己最好的女人,在冯运的心里,姑姑的地位已经超出了妈妈的角色。她不会像对妈妈对待自已一样非呼即喝,也不想妈妈一样总是埋怨自己的不是,而是心疼自己的,从心里心疼。 她答应每个周末回来的原因就是这一天,姑姑会来看自己。 冯运挤上拥挤的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向她看起来不是家的家方向奔去。 本来在车子上挤来挤去冯运有点晕乎乎的,她晃了晃脑袋努力站直,眼一瞟就发现左后方有只手在伸左边挎着肩包的中年妇女的包包里。女人正在看手机,浑然不觉。 小偷! 冯运在心里惊呼一声,但立刻冷静下来。过道上是有人的,自然不止冯运一个人看到。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那只肮脏的手已经悄悄将拉链拉开,准备下手了。冯运深呼一口气,碰了碰左边的女人。 可惜女人就是长了个二百五的脑袋,看她烫着个卷发穿戴打扮时尚的很,怎么就这么二呢?女人很奇怪的看看冯运,没看到冯运的眼神,继续玩她的手机了。 小偷的手缩回来时狠狠瞪了一眼冯运,冯运瞪回去,小偷从怀里掏出一把亮亮的东西一晃,脸上都是阴鸷的笑,这下,旁边所有人都转过脸,当没看到。 冯运权衡了一下,这么多人,他应该不敢动手的。 小偷继续伸手,钱包掏出来的一刹那冯运大喊: 你干嘛偷别人东西! 女人终于醒过来回头看小偷正缩回手,大怒: 你干什么?! 小偷从怀里亮出匕首,女人识时务的闭了嘴,冯运冷哼: 你这是威胁,抓住他! 手已经抓住小偷的肩膀,小偷急了,车子正好停站,小偷一挣脱就跑下了车,冯运也急忙跑下车边追边喊: 抓小偷啊!抓住他! 路人都回头看她,也没上前帮忙的,小偷跑进了一个胡同里,那是一片老房子区,胡同很多。小偷忽然停下来掏出匕首恶狠狠对冯运: 你他妈的再追我就灭了你! 你敢!跟我去警局! 呵,你当你还一英雄不成?滚你妈的我跟你去警局?! 小偷转身就跑,冯运追上来眼看就要追上,小偷回过身手一挥,冯运躲闪不及右手臂被划伤,血立刻渗出,冯运还是边跑边喊:抓小偷啊! 小偷忽然被一个大力从右边踢翻在地上,那一脚直接踹在他盆骨上,想必是踢断了,捂着被踢的地方在地上哼哼,再也爬不起来。 小偷抬眼,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踹的自己,不再使刀子了。冯运跑上前,胳膊还在流血,透过捂住的手渗出来,t恤都染上了。她看到那男子说了谢谢。 你一个女人抓什么小偷? 男子个子挺高,颀长的身材往冯运面前一站,冯运后退一步: 麻烦帮我送到派出所。 警察一会儿就来了,你先去医院。 不用,我等警察来。 男子英气十足的眉头一挑,本来就英俊的面庞此刻更显得气宇轩昂起来: 你就非要当个英雄? 冯运瞟了一眼,这绝对是她这三年来对陌生男人说的最多的话的一次: 英雄也是你,小偷不是我拦的。 小偷痛的哀呼一声,男子抱臂半眯着眼睛看她: 那我就陪你等。 真好笑,你是小丑出身的么? 冯运脱口而出,男子的眉头瞬间放松下来: 我也算你救命恩人一个,有你这样说话的? 冯运冷笑:难道要我三叩九拜谢你?你受得起吗?不就一个小偷吗? 你也说不就是一个小偷吗,犯得着非要等警察来?他现在还跑的了吗? 话刚说完警车很快赶来,俩警察呼呼跑来,看到男子首先敬了个礼: 向先生! 男子点点头示意地上的小偷: 看来是惯犯,敢行凶。 诶是他,抓了他好久也没抓到,谢谢向先生。 男子看了眼冯运:谢她,是她抓到的。 冯运很不识趣的转身走人,警察愣了下,立马说: 小姐等等,我想请你帮我们录个口供。 冯运停下来,向先生说: 警官先生,我要送她去医院,然后送她来配合你们。 他的语气很硬,不容人反驳,警察拷着蔫了吧唧的小偷连连点头:行,我们信任您。 冯运反而不走了: 警察,我跟你们走,我不用去医院。 向先生和警察都诧异了一下,向先生说: 你还流着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警察也说:小姐你去医院吧,待会再跟向先生回警局一趟就好。 冯运嗤鼻:我又不认识他,凭什么听他的?我是英雄听我的! 向先生嘴角抽搐一下: 大英雄,谁也不抢你的名号,先去包扎,英雄还是你做。 警察都乐了,冯运气的憋红了脸: 我不去,你烦不烦? 向先生真是被她打败了,敢情自己这是做了回坏人? 小姐,你属牛的? 你才属牛的,你全家属牛! 冯运一使力,伤口按疼了,血更是流的更多,十厘米长的口子划得不浅,她嘶的抽口气,向先生得意: 还犟? 要你管,警察先生把我带走吧,我还要早点回家。 天下还有求着警察把自己带走的,小偷闷闷的说: 你替下我吧,我去医院你去警局,成不? 老实点,警局里有医生好好伺候你! 警察哈呼着小偷。冯运看这向先生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刚欲在辩,向先生说: 你们走吧,这位英雄我来解决。 警察识时务的带的小偷上了警车。冯运赶忙跟上去,向先生拦住: 你应该上我的车,这么迫不及待去警局? 谁要上你的车! 向先生已经拉住她的左臂拽着她出了胡同,冯运大呼: 放开我,警察还在呢你强行拉人! 你问问警察让他抓我吧! 明显,这样的问题警察抓他才怪。冯运被带到马路边一辆宾利跟前,看来这家伙是听到自己喊了,抛了车抄近道拦小偷的。这样想着人已经被塞到车里。 向先生迅速上车啪的一声锁上车门。冯运本来想进来就进来了没想着下去的,这一锁,冯运冷哼: 没人品。 等送你去医院人品就回来了。 向先生发动车子,嘴角上扬,眉眼俊俏间都是笑意。 你有病?精神病? 这向先生不仅跟警察熟,居然跟市医院也熟。冯运以为他载自己到小诊所随便包扎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拉着自己来到市立医院。 市立医院是什么地方?冯运一辈子都不想踏进医院。 冯运下了车掉头就跑。向先生急忙锁了车追上去。腿长和腿短就是不一样,前者抓人很方便,后者被抓很方便。 啊呀! 冯运大呼痛,向先生情急之下抓错了胳膊,冯运的右臂开始大肆流血。不得不停下来了。 向先生又好气又好笑:还跑吗? 冯运决定再也不会跟这个无赖说半句话。 向先生直接就把她带到3楼外伤专家会诊室,专家老先生立刻站起身,笑的一脸皱纹: 向先生,你来啦? 周教授,您看看她的伤。 冯运很不配合,去一楼急诊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非得脱了裤子放个不臭不响的屁,自己的抑郁症都快被激发出来了。 来来,姑娘我看看,流这么多血! 显然老专家夸张了,他是没见过血还是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受伤者还没叫唤一声。 冯运说: 我没事,您给我包扎一下吧! 诶不行不行,得去查查看看感染了没,来,我先简单处理一下…… 说着转身往柜子里找药。 向先生就站在旁边。冯运没了退路只好难受的享受着专家无比细心的特殊的照顾,脸上已经渗出汗来,天气热,她心里更热。 好了,血液科看看吧! 向先生拉住她就走。冯运使劲挣脱,向先生已经做好她逃跑的准备,一下子站到门前,只见冯运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 医生,多少钱? 在楼下没挂号就上来了,冯运不想就欠别人的。老专家很无辜的看着向先生,向先生哭笑不得: 你俗不俗?交钱也是在楼下,你给他他敢收么? 专家连连点头,冯运立刻走人。 向先生一把拉住她:去血液科。 这个人,命令人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冯运装不听见挣脱他往交款处走。向先生急了: 你去看看怎么了?那小偷使得刀子能干净了么?破伤风怎么办?还要打一针!你就等着吧! 郁了个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冯运把钱甩给他就要往门口跑。 向先生哪见过如此刚烈的女人,恨得牙根痒痒,上前一把拦腰抱起她,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 冯运吓坏了,她激烈的挣扎着,嚎叫着,向先生不管不顾直接上了楼。忽然,冯运不动了,眼神呆滞,浑身显然放松下来没有了力气,向先生将她放下来: 听话了? 冯运眼神没有任何焦距的盯着前方,向先生回头,并没有人在后面,见冯运脸色苍白,双手按着太阳穴,眉头都要挤在了一起,慌忙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冯运像是丢了魂,开始朝前走,他不知道怎么了,大喊一声:回来! 冯运缓缓转过身往回走,向先生听到她声如蚊呐: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向先生感觉事情不妙,抱起她直奔急诊室。 冯运呆滞的坐在那里,大夫一看就说: 我带你去精神科! 精神科? 向先生不再多想立刻抱起她随医生去了精神科。 李大夫接的诊,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问病人的名字,向先生答不出来,大夫又问之前的症状,向先生说之前好好的,让她去检查血液她不干,然后两个人争执起来。然后她挣扎了几下叫了几声就这样了。 应该是受刺激了,她患有精神病。 什么? 向先生一惊,没想到自己刺激的她精神病复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本事了,把个大活人活活气疯了。 向先生看大夫还在想什么,生气了: 给她治啊! 大夫没办法:现在只能等她心情平静了睡一觉。我想,她应该不是第一次,病情挺严重的,谁都不认识了。她不愿意去验血,估计是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她怕查出来。很多病人都是。 向先生简直像听天书一样,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精神病人。 怎么治? 目前没有办法,下个礼拜段教授从国外来我院做讲座,向先生不妨带她请教一下。 向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都是自己的错,他抱起冯运回到车上。 对不起。 向先生看着可怜的冯运,冯运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向先生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冯运居然有了反应,声音停住。 向先生大喜,他想了想,叹口气做了个重大决定一样,将冯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冯运的手,想妈妈哄孩子一样: 乖,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冯运的眼睛被捂住,被迫闭上。一会儿,在哄睡声中,冯运渐渐睡去,呼吸平稳起来。 冯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冯运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怀抱中,立马做起来,甩手就给了向先生一个巴掌。那一巴掌很响,向先生被打偏过头,他没被人打过,现在居然反应不过来愣住。 冯运简直想杀了他,怎奈手机响个不停,她红着脸接起来: 姑姑。 运运,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路上,马上到。 运运,别乱跑,赶紧回来。 嗯,我知道。 向先生已经听到电话的内容,面无表情看着冯运。 你干嘛搂着我? 你有病?精神病? 你才有病,你才神经病! 这句话向先生是好心好意问她的,她故意曲解了,狠狠回了句。 刚才莫名其妙被打了,现在又被骂神经病,向先生的耐性到了极限。可是他知道她是病人,要忍,拼了命也要忍。 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家,明天再去公安局吧。 冯运听完立刻要开门下车,向先生的声音冷冰冰传来: 你自己回去再发病可没人哄你睡觉了。 冯运的脑袋哄的就大了一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向先生: 我发病了?你哄我睡觉了? 向先生啪的锁上车门: 地址,我不想浪费时间。 冯运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脸上红的像是喝饱了血一样。向先生看着她,不说话。 冯运认命了,她怕再生气自己又要复发,报了地址。 向先生将她送到楼下,那是一片老楼区,路上的街灯都没几个亮的。向先生熄了火却开着车灯: 明天八点我来接你。 干嘛? 冯运警觉的看着他,手先把车门开了,向先生好笑: 你的英雄不做了?小偷不抓了? 冯运这才想起来,哼哼: 我自己去。 你看警察会不会听你的。 冯运急了:你到底要干嘛? 向先生现在对这个精神病患者充满了兴趣,他摇摇头: 手机给我。 手伸出来仿佛要命一样,冯运怒: 鬼才给你! 向先生一笑: 那你手机呢? 冯运忙摸裤兜,手机不在!向先生拿着她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按,然后向先生的电话就响了。他挂掉,将手机递给她: 我只是想说明我是好心的。 屁好心,你就一神经病。冯运没敢骂出来,拿了手机就走。 向先生的车灯正好为她点亮了路,她边走边想,我怎么会打他呢?他会不会找我报仇?怎么没个反应? 运运。 向先生坐在车里念了一句,将名字存进手机,嘴角翘起。 十分钟后,车子倒退,出了小区。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嫌弃我 冯运回到家已经8点半了,姑姑开了门就埋怨: 运运,去哪了啊?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啊你的胳膊怎么啦? 我在路上碰到同学,聊了一会儿,不小心滑倒了。 姑姑明显不信。冯运这三年因为患病,很少跟别人沟通讲话,不会主动跟别人打交道,一方面家里人不鼓励她到人多的场合,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方面,冯运这三年已经形成了自己世界以外的人都不是好人的思想,一旦跟她的意识形成鲜明对比并发生冲突,她就受不了。 撒谎也不会,你还能干什么?天这么热你也滑倒? 妈妈已经从卧室走出来,劈头盖脸就骂。冯运不想跟妈妈说话,扭头就跑进自己房间。 嫂子,她受了伤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国芳,不是我说她,你看看她现在,不就那么点事吗,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还抑郁到现在,她怎么…… 嫂子,运运得病不是一下子就得上的,家里还是有责任的。 家里有什么责任?我打她了还是骂她了?以前我对她还不够好? 嫂子,你别生气,运运还是孩子,你应该多让让她,别又让她发病了…… 国芳你今天不过来我也没指望她回来,我辛辛苦苦供她大学毕业,就盼到现在她整天摆个脸还得时时防着她犯病?我容易吗我,我活着干什么啊…… 阮玲已经哭了,像个泼妇一样数落这着冯运,就因为她回来晚了。 她那个死老爹不管不顾家,害得我也要共个累赘,国芳,我造的什么孽啊,我为什么要生下冯清,我也见不到他…… 嫂子,大哥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冯清过的很好,你放心就是了。 国芳啊,我现在就后悔,当初选清儿就好了,也不用……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冯运她…… 房间门嘭的打开,冯运从里面走出来。她已经对阮玲的话耳熟能详,倒着都能背出来,现在已经麻木了。生气犯不着,这个家,自己迟早要出去的。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嫌弃我。我是你生的,我又权利让你养我。 冯国芳立刻冲上去安慰冯运,这俩母子再冲突起来受害的肯定是冯运,不值得。 运运,别讲了,你不饿吗?来,姑姑陪你吃饭…… 你滚,有本事你滚,我凭什么养你?我还不能嫌弃你了?哪条法律规定的?你就是不如清儿,你就跟你那死老爸一样的,专门来折磨我的…… 嫂子别说了,你和大哥走到这一步不是大哥一个人错。冯运更没错,她得病也不是自己要的,你做母亲的怎么可以…… 冯运已经到厨房找吃的了。这个不象家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明天,明天一定回厂子里去,姑姑,对不起了。 你这么可怜冯运你带她走啊!别让我看见!就是个精神病,拿她当什么宝贝! 阮玲已经气急了疯狗乱咬人,她已经忘记了,冯运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是个母亲。三年,三年已经把他逼成了一位市井女人,一位失去起码的情商的女人。 冯国芳冷笑: 我可以把运运带走,你不要又向别人说我们冯家把你逼上绝路,孩子也不给你留! 冯国芳家距离这里有1个小时的车程,两年前冯国芳气不过嫂子就把冯运带走了,没想到阮玲没几天就总是逢人就说,冯家把孩子全带走了,一个也没留,这是要逼死她啊。冯国芳起先不怎么在意的,可是流言越来越多,冯国芳还被人扎爆了车胎,她不知道是谁干的,为了不祸及家人,只好忍痛将冯运送回去了。 后来她就帮冯运在包装厂找了人,让她可以轻松的在那里干活,工钱不要紧,就是要待冯运好,然后要求冯运每周回家一次。 她总是考虑阮玲的感受,但阮玲恨透了冯家,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领走,我不会说,我巴不得! 阮玲疯了,冯国芳摇摇头看向冯运。冯运埋头吃饭,什么话也不说。 运运,你要体谅你妈妈。 冯国芳边开车边对冯运说。冯运没什么感觉: 我已经不当她是妈了,她也不当我是女儿,彼此彼此。 运运,姑姑不是要你原谅,而是要你理解。你妈妈也很苦。 冯运不再说话,偏过头看窗外。冯国芳不敢再说下去。 冯运是大哥的心头病,大哥临走前一直嘱托自己照顾冯运,她自冯运小时起就格外疼爱冯运。因为冯运是女孩子,爷爷奶奶都不喜欢,连带着不喜欢阮玲和儿子冯国华。初中毕业的冯国华没主见,妈妈爸爸不喜欢也不知道辩解,阮玲高中毕业的,她气不过,硬是要了个二胎指标,生下了冯清。 没想到爷爷奶奶还是不喜欢,连在农村给他们家的婚房都收回去给小儿子结婚用了。 一家四口只好奔到a市来。 姑姑姑父的儿子去国外了,一直拿冯运当亲孩子一样疼。姑父将冯运拉进来: 运运,吃了吗? 吃了,以后住咱家。 姑姑看冯运不说话知道心里不舒服了,就替她回答了。姑父心疼的说: 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天休息吧?冯运不说话拎着行李包进了客房。 路寒无奈的笑:和阮玲吵架了? 冯国芳很疲乏的靠在沙发上: 别提了,那个女人……你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陪运运。 冯国芳早晨叫冯运起床的时候路寒已经走了。 运运,吃过早饭你就在家呆着,玩玩电脑什么的,别出去,等我下班给你带好吃的啊!饭都在锅里,中午我叫了外卖给你送,你别自己做啊! 冯国芳很不放心,生怕冯运犯病,发生什么事情来。 冯运在床上点点头。冯国芳上班去了。 墙上的钟表指示7点50分。冯运迷糊了一会儿,再睁眼已经9点了。 手机铃铃铃的响起来,冯运刷着牙,一看是陌生号码就按掉了。 没想到手机又响了。冯运再次按掉。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向先生说要来接自己去公安局。 我就是这么好心 冯运郁闷。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坨屎了,那只苍蝇怎么就老在自己周围嗡嗡个没完? 手机一直坚定立场的响着,很有不把你闹烦了誓不罢休的气势。 冯运站在茶几旁边刷牙边盯着那只破手机。那还是大一的时候姑姑送的手机。很过时的机型,像素也不好了,边框都磨得掉了漆。姑姑一直说给她换一个她不干,说有感情了,使着安心。 丫的!噼里啪啦一阵,手机就被冯运关了机。 世界真安静! 冯运洗漱完毕穿戴好拎起可怜巴巴的手机出了门直奔花园路警局。 真热啊,冯运坐在公交车上脸上的汗开始一个劲往外冒。这11路破公交怎么还不换空调车呢?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肆无忌惮的往地球上发射光源,真的是不要钱的能源啊,这要是变成钞票往我身上砸,您怎么晒都成!冯运开始想入非非了。马路上的人来人往,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恍惚起来。 花园路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在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让人听着很舒服的女声传来,冯运一个步子跳下车。大一运动会冯运参加了跳远比赛,虽然没有名列前茅,可是在系里那成绩可是数一数二的。 门口站岗的警卫眼睛一转不转盯冯运进大门,看的冯运身上一阵寒噤。一抬眼就看到那只苍蝇的坐骑很威风的占据着整个停车场的以它为中心以10米为半径画圆的范围。 冯运的心里直打怵。这可如何是好?录口供啊! 最后,理智战胜心智,冯运抬头挺胸像一名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一样冲进办公大楼。 一进大楼,门口就挤着几个农民工兄弟,一伙人很好奇的瞪着大眼看着冯运,这小丫头也被逮着了? 冯运很做作的四顾巡视一周,敲敲咨询室的窗户,那里面一个警察在看书。 请问,昨天抓了一个小偷的警察在哪里? 那警察还没说话就嘭的站起来朝冯运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冯运吓了一跳,哎呀妈妈咪啊,这警察太客气了,我就问个话而已,居然跟我行军礼!难道他知道是我抓的小偷? 冯运开口就说:不用敬礼,小偷不是我抓的,不用谢我! 只觉得后面一阵阴风袭来,没有温度的言语传来: 我以为你潜逃了。 冯运忽的转身,那只苍蝇就矗在自己跟前,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用冷酷无情来形容。 冯运不想跟他说话,掉头就往办案处走,苍蝇的苍劲打手捏住冯运的后颈一拎,冯运就被迫止步。 你干嘛? 冯运气急。向先生怕又刺激到她立马松手,冯运有点得意,立马走人。向先生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 冯运被直接拉出办公大楼。 简直莫名其妙,冯运想甩掉岂料死苍蝇的蹄子像钳子一样箍住她,胳膊都疼了。 那只右胳膊还缠着纱布,向先生看了一眼,轻哼: 你现在才来,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 冯运看着他不知所以然。向先生松开她: 你走吧,反正小偷都放了。 放了?什么叫放了?你都叫他小偷了怎么能放呢? 冯运心里纳闷的要命,向先生眉头挑起来,嘴角微动: 你迟迟不来,没证据,放了。 冯运真想再给他一巴掌啊,就因为自己来晚了,小偷就给放了? 你胡说,你不是来了吗? 你也知道我来了啊,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 就因为你打的所以我不接! 冯运理直气壮,早知道要放小偷,她立马接电话。向先生敛了敛眼神,无所谓的说: 所以啊,放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运要抑郁了,这无疑就是在指责冯运的失误导致小偷被误放,冯运的脑袋有点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向先生的心一下子蹦得老高,生怕她又病发了,低头急切的说: 唉我开玩笑的,没放,你没事儿吧? 什么什么什么? 冯运差点笑出来,三年的磨练让她立刻将笑意隐藏起来,直视向先生: 你说真的? 当然,我气你不接我电话而已,别生气啊! 看的出向先生很关心自己,怕自己生气。不过…… 冯运抬脚就踩了向先生一脚,向先生只顾着关心她的病情了,没想到她使暗箭,不幸中招了。 啊你! 向先生边跺脚边气结,冯运冷哼: 你真不要脸。 向先生忍住痛笑: 呵,我不要脸,现在不要脸你看看啊! 人就欺身上来了,冯运吓得往后一退,向先生唇角往上一扬,一把搂住她的后颈把她胸前一按,冯运脸都变了色,心脏突突的直跳,伸手就推向先生,然而力气怎么能相抗衡? 向先生还是顾忌她的右臂的伤口的,只是按着她的脖颈没有强行拉她,冯运又急又气,抬脚又要使杀手锏,向先生脚一躲就过了鬼门关。 别动! 向先生忽然吼了一句。 冯运愣住,脸靠在向先生脖子边,本来天气就热,现在两个人都汗淋淋的了。向先生穿着短袖白色衬衣,后背已经浸湿。 我送你回去,下个周我带你看医生。 向先生见她不再挣扎就淡淡地说。冯运立马推开他: 谁要看医生,我没病! 转身走人,向先生追上来: 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你干嘛送我?我没打算付你车费! 当然,我免费服务。 你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冯运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给自己戴帽子了,脸一红,向先生拉住她: 我就是这么好心。 冯运冷哼:受不起,我讨厌你,咱们别在见面了! 向先生愣住。冯运不再说什么在警卫的惊奇的目光下走出警局。 向先生看了看脚上一个鞋印的鞋子,慨叹: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劳您费心,我自己会找人 运运,你去哪了? 姑姑紧张的问,冯运举着手机不好解释: 姑姑,我在家啊! 你个孩子,我刚回家一趟你还骗姑姑啊? 啊姑姑,我马上就能在家了。 冯运心想这也太倒霉了。姑姑的心放下了一半,不过依然不放心: 运运,我今晚会晚点回来,你姑父5点就回来,你在家别乱跑啊,现在马上回来,听见了吗? 唉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冯运心里有点落寞。三年了,妈妈已经不再是那个嘴里喊着:运运,吃饭喽!的妈妈了,现在自己成了妈妈的累赘,姑姑却义无反顾的照顾自己,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冯运回到姑姑家,电话就响了。显示是阮玲。 三年的隔阂,母亲不远认自己,冯运也不愿意理母亲。 冯运接了电话却不出声,阮玲的嗓门立刻高起来: 死丫头不会说话啊!给我滚回家来!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嘟嘟声音,冯运很不高兴。喊着让我滚出去的也是你,喊着让我滚回来的还是你,我到底要怎样呢? 冯运决定不要理会母亲的话,回去无非就是埋怨冯运。 中午的时候吃过外卖的中饭,冯运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刚斗了一会儿地主家里电话就响了。 今天真是邪门儿了,怎么总是电话响呢? 冯运跑到客厅接起电话,阮玲的声音传来: 冯国芳,你敢霸着冯运不让她回来? 冯运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冷淡地说: 姑姑不在家,我不想回家。 不行,家里来人了,赶快的! 电话再次被挂掉。冯运的心突突的直跳。母亲的强势已经很显然易见了,再不回去恐怕姑姑就要遭殃。 收拾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没有打电话给姑姑,一个人坐车回家了。 一踏进那片楼区,冯运就觉得一股很强的压力直冲而来,每次过周末自己就像是要上刑场的犯人一样,如果不是姑姑,她绝不会呆在这个让人发疯的家里。 咔嗒。 门打开,冯运鞋子都不换就站在玄关,轻轻掩上门。 客厅里刚刚撤了饭菜,阮玲正在抹茶几,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高高盘起的发髻,紧身上衣和短裙,红红的指甲,细细的文眉,冯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二妈陶立群。 爸爸妈妈的分开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哑巴啊,你不会病的连这是谁都不认得了? 阮玲回头看着她,停下手中的活。陶立群很夸张的责怪: 嫂子,干嘛这样说运运,运运不是有病呢嘛! 冯运冷哼一声: 找我什么事? 你不会进来啊,谁不让你进了是怎么了? 冯运仍然站在那里: 我马上还要回厂子里,有什么事儿现在说吧! 这谁教你的?冯国芳吗? 嫂子,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语气很奇怪,冯运嘴角瞥了瞥: 你来干吗? 哟,运运,我是来看看你们母子的,你们一家子散了这么久你妈妈也不容易不是! 人看完了,我可以走了? 冯运你给我回来! 阮玲吼,陶立群已经走上前拉住冯运: 运运,我是看到你妈妈不容易想帮你找个好婆家,你看你都27岁了,这要在乡下啊孩子都打酱油了! 冯运心里一惊马上看阮玲,阮玲不说话继续擦着,明显的是肯定的答案。 冯运抽出手: 劳您费心,我自己会找人。 唉你不是有病么?唉呸呸呸,我们家运运没有病! 陶立群一看冯运黑了脸立马改了口。冯运气的胸前起伏很大,呼吸还是急促,阮玲看到了还是有点担心,立刻说: 我们也是跟你商量,你二妈也是为你好。 谁要你们为我好了?我有病我就嫁不出去了? 那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啊? 陶立群很契时机的逼问,冯运深呼一口气,阴沉的眼神望向陶立群: 我不想谈。 呵,是没人要吧?你有这个病恐怕很难找男朋友吧? 冯运不想跟她解释,自己的妈妈冷眼看着事件快要变成事故却不言一句,她很绝望,什么叫落井下石?什么叫雪上加霜? 我要回去了。 冯运转身嘭的关上大门。陶立群哆嗦了一下: 哎呀,这么暴躁,嫂子啊,这可让我难办了…… 立群,你看她这样我才急的啊,再不挑好的不久让别人挑走了? 对对对,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挑个中意的女婿,就凭国林在a市的能力,你就放心,立群一定帮你啊! 陶立群笑的得意,阮玲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冯运坐在车里,心里不是滋味。外人说自己有病她都可以当作不听见,可是自己的妈妈居然嫌弃自己到这个份儿上,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陶立群凭借独子冯小圆在家族中占据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爷爷奶奶的偏向,导致陶立群和冯国林对家里所有人都是高傲的态度,谁跟他们对着干,爷爷奶奶一定会挺身而出。冯小远恃宠而骄,20岁就辍学在家,跟社会上的青年瞎混,冯国林以前是跟着大姐大哥来到a市的,冯国芳托路寒帮他在工地找了一份工作,他凭着自己嘴皮子功夫很快就坐上工头的位置,再到后来他自己组建工程队伍包揽项目,也算是个很有名的项目经理了。 本来他答应阮玲冯运毕了业就到他的公司实习去,没想到冯运生病后他就不愿意让冯运来了,说是怕冯运在工地上发了病。 冯运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以至于迷迷糊糊的真的在包装厂下了车。 冯运不想再麻烦姑姑了,姑姑一定会帮她跟陶立群吵起来的。她掏出电话告诉姑姑说回厂子了。 左小桃正在水房洗衣服,看到冯运经过兴奋的说: 冯运,你回来拉? 冯运很没心情理会,径自进了宿舍。左小桃也不觉得难过,反正冯运一直这样,可是只要她回来了就有伴了,她高兴的在水房哼起歌来: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冯运坐在桌前,风扇对着她呼呼的吹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左小桃晒了衣服回来,从抽屉里拿出很多好吃的东西摆在冯运面前: 喏,吃吧,我爸爸给我送来的! 冯运看也不看就起身往自己床上爬,左小桃有点尴尬,她摸摸脑后不好意思的说: 你不用客气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冯运坐在床沿顿了一下,最终不肯说一句话。 宿舍,舍友,这个敏感的词汇始终是一根刺一样戳在心口。只要在宿舍,她就难以释怀,4点钟准时惊醒。只要在宿舍,她就会想到三年前的那一场噩梦,想都不愿意想。 左小桃有点失落,不过天性乐观的她还是笑了笑,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冯运是有点感动的,不过,惨痛的经历告诉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永远不可能有真心的朋友,他们都是戴着友善面具的假面人,关键的时候,可以出卖自己的朋友以求自保。 所以冯运不想交朋友,尤其是在这个包装厂里。 晚饭的时候冯运还是不得不去食堂,良好的心理素质叫她可以忽略身边的闲言碎语,可是那些身影却像恶魔一般总是缠绕着自己。 左小桃气喘呼呼跟过来,轻轻拍了她一下: 冯运,不是让你等等我么?累,累死我了。 冯运很郁闷,左小桃长得漂亮不说,人际关系也是不错的,在车间里她跟所有人都谈得来,聪明,可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粘着自己非要跟自己扯上关系呢? 冯运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左小桃嘻嘻一笑: 你吃什么呀?今天好像是蒜苔,我不喜欢吃。 冯运心想你不喜欢吃我还能怎么着吗,然后上前端盘子打饭。左小桃跟上去,看冯运剜了一小勺米饭心里想着冯运饭量怎么这么小啊,自己不自觉的就剜了一大勺。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左小桃很爱讲话,不时讲些有趣的事情,冯运边听着边吃,很快,她就吃完了。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冯运的脚都伸出去了,看左小桃还有一点米饭没吃完,眉头皱起来。 左小桃一抬头发现冯运在等自己,心下大喜,立马扔下筷子不吃了,冯运就起身送餐盘,左小桃跟上来: 你还等我啊! 冯运第一次等左小桃,以前左小桃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吃饭,冯运一次也没理她,吃了就走人。 冯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感到径自走人很不礼貌。左小桃在回去的路上说: 冯运,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冯运楞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个直白的表白算是尊重呢,还是一场虚情假意,还是真的动了情。 然而她还是很快否定了后者。同窗四年的舍友,自己真心对待的,结果还不是自讨苦吃? 她不想碰到第二个曾若莹。 左小桃看着冯运沉思的样子以为有所进展,不料冯运轻摇一下头,转身走人。 左小桃的泪在眼眶打转,心里有意思痛意,她强迫自己去接受,反省自己,一定是自己话太多了冯运才不喜欢自己的,然后跟上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晚上十点,冯运看好了专业书,从枕头底下掏出白色药瓶倒出四粒药来下了床铺倒水喝。左小桃从床上坐起来: 冯运,你不要总是吃药,对身体不好的。、 左小桃很早就知道冯运要靠安定片才能入睡,总是劝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左小桃很担心。她不知道冯运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她很肯定,冯运一定是受到刺激了,不然不会上大学的,现在还在看她的专业书。 冯运灌下药片,没有搭理她上了床。 以前吃一片就好,后来药量逐渐增大,三年了,没有安定,自己恐怕要疯掉了。 冯运躺在床上,左小桃关掉灯,屋子里忽然黑暗下来。风扇的嗡嗡声音,屋里蛐蛐的鸣叫,还有窗外马路上的车响,人说话的声音。冯运感到害怕。 一种恐惧感迫使冯运拉过夏凉被盖住自己的头,任凭汗水闷出来憋得难过,她也不愿意放开。 白天发生的事情,无疑给冯运印上很深的烙印,向先生的霸气,二妈的势力,母亲的冷漠,所有的印象混合成那场灾难里的凶手,迎面朝自己扑来,冯运大惊失色,汗流浃背,惊叫出声: 不要啊! 然后,灯亮了,左小桃爬上来安慰: 冯运,没事儿,你又做恶梦了。 左小桃很自然的搂着她,冯运靠在她的胸口,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上也汗津津的,这一刻冯运感到一种踏实,噩梦醒来,有人搂着你,给你依靠。 左小桃第一次跟冯运亲密接触,心里也是激动的很,冯运没有预料中的挣扎,而是很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这一刻的左小桃觉得,冯运离自己又近了一点 不是朋友的朋友 冯运从海边回来时左小桃不在宿舍,桌子上依然放着早餐,一杯豆浆,两个油条,还有咸菜。 不管冯运吃或不吃,只要左小桃心早上起早了就会去餐厅买来饭给冯运备着。 冯运愣了一会儿,想起昨晚左小桃下去的时候说: 冯运,我想跟你做朋友的,不要总是一个人难过,好吗? 冯运握紧了拳头,嘴巴紧咬着,最终还是走出去去了食堂。 左小桃故意走开的,她躲在圆圆的宿舍里玩,就想知道昨晚上的话冯运有没有在意。可是,看着桌子上已经凉去的早饭,左小桃终于掉下泪来。 难道她的心,真的是冰做的吗? 小桃,谁欺负你了? 圆圆走过来看到左小桃趴在桌子上难过。 左小桃摇摇头。圆圆看到桌上的早餐已经明白了,她早就知道左小桃一直在为改善和冯运的关系努力着,可是,该死的冯运这么不知好歹! 你别哭了,冯运个臭家伙,摆什么普啊,有本事别在这儿上班,当自己是大学生了不起了?还不是…… 圆圆,你别说她,她肯定有原因的…… 你还护着她,我以前也看她好来着,还主动跟她讲话,我在这个厂子里都干了好几年了谁都知道我脾气好,还不照样被她气个半死? 左小桃抹掉眼泪: 圆圆,我们一起帮帮冯运,行吗? 圆圆嘟囔着: 谁要帮她啊,看她……唉,好啦,我听你的,小桃,你也别太为难自己。 车间里机器轰鸣,冯运静静坐在角落里,厂长说慢慢做,别人都有产量限制,冯运和左小桃还有马丽丽和另外几个人都可以慢慢做,以自己能力来。 空调开着,可是身上还是出了汗。 欧阳舒知每周都回来车间巡检,二号车间尤其来的频繁,大家都说欧阳舒知看上冯运了,自那次餐厅事件后。欧阳舒知也不恼,反而越来越勤的往二号车间跑。 咦欧阳来了! 大家开始小声谈论。冯运头也不抬继续自己的活。 欧阳站在冯运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冯运再怎么冷漠无情,毕竟是女孩子,她感到难为情,脸开始发烧。 左小桃偷偷地笑了,欧阳说: 冯运,下班跟我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情找你。 冯运摇摇头: 有事现在说。 欧阳抱起双臂: 这里没法说,中午就在车间门口等我,好吗? 冯运不置可否,欧阳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铃声大震,中午下班时间到了。冯运立刻走人,左小桃都没来的喊她,冯运想躲掉欧阳的,岂料车间门口听见有女生打招呼: 欧阳,还不吃饭去啊?跟我们走吧? 冯运心下一紧,掉头就走回工作间。左小桃正准备叫上圆圆看到冯运又回来了疑惑: 冯运,你怎么了? 冯运说: 我不想吃饭了。 左小桃拉住她:怎么啦?不想跟欧阳舒知吃? 冯运抽出手:你帮我转告吧。 左小桃很高兴冯运终于肯跟自己将自己的心事,还拖自己帮忙,但是又不想让她这样饿着肚子,想了一会儿: 这样,你怎么能不吃饭呢?你跟我一起出去,我帮你推掉,行吗? 左小桃乞求的看着冯运,冯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点了头。 左小桃的心里快要开花了! 欧阳舒知就站在车间门口守着,他靠着衣帽柜子看着冯运和左小桃一起出来就上前: 冯运! 冯运象征性的看了他一眼,左小桃忙说: 欧阳舒知,我跟冯运约好了,你下次吧? 欧阳舒知已经知道冯运的想法了,笑了一下: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好吗? 左小桃尴尬: 唉欧阳,我真的跟冯运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先去吃饭吧! 说着拉着冯运走出去。 欧阳舒知看着两人别扭的样子浅笑一下转身往食堂去了。 晚饭的时候冯运再次被堵在了车间门口。左小桃刚想说什么欧阳舒知就发话了: 我只是谈一下事情,你不用这么紧张的躲我。 冯运没有表态,左小桃只好说: 冯运,我在宿舍等你啊! 欧阳舒知待左小桃走了对冯运说: 我们去外面吃饭,我请你。 冯运摇头: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 欧阳舒知摇摇头:我们边吃边谈。 两个人坐在餐馆里,欧阳知道冯运肯定不会点菜的自作主张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冯运有点郁闷的坐在那里,低着头。 欧阳舒知为她倒上茶水: 冯运,我看你在看专业书,就是想跟你说现在又一个预算员的职位,你愿意试试吗? 预算员?冯运已经无数次想做这个工作,可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预算员是个压力很大的工作。 冯运摇摇头:我胜任不了。 欧阳有点意外: 没事的,是我姐姐的公司,去了有师傅带你的。冯运还是摇头,她不能说自己有病。 欧阳舒知顿了一下,看着冯运: 为什么呢?你愿意在这里发展下去? 当然不愿意!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冯运沮丧极了,她很想要这份工作,可是万一做不好了,大家就会知道她的病情。 冯运摇摇头:我还没准备好要做这份工作。 你,欧阳舒知有点急了,但他还是平静心气: 那我就不逼你了,我还有一个事,你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冯运诧异,抬眼看欧阳。欧阳笑了一下: 我可以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号码,可是我想让你亲自告诉我。 冯运红了脸,手紧紧攥在一起。欧阳试探: 可以吗? 冯运还是摇了摇头。欧阳舒知算是彻底被冯运打败了,这个女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和孤僻。 我只是想跟你做普通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子。 欧阳舒知凭自己的感觉判断冯运,他一直看着冯运,冯运低着头,良久,她说: 我不想交朋友,你别再烦我了。 起身就走人,欧阳舒知猛地拽住她: 冯运! 冯运顿住,欧阳舒知站起来,不顾小店里别人的好奇的目光: 冯运,你要怎样呢? 冯运回头:我不要怎样,我不想交朋友,仅此而已。 冯运,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但你可不可以不把我当敌人一样看待? 冯运看着欧阳舒知皱起的眉梢,笑了一下: 我没有,你很好。 欧阳放开她:那你就陪我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吃个饭,行吗? 良久,两个人相互注视了很久,然后冯运收回迈出去的右脚: 吃就吃,也不会死人。 欧阳笑了一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忆往昔,谁的伤痛,谁的罪过 四点钟,冯运醒来。一觉无眠。 昨晚半夜居然下雨了,冯运关上窗的时候左小桃还在熟睡。左小桃像个大字一样躺在那里,嘴角微翘,想必在做什么美梦吧。 冯运突然警觉起来,自己怎么开始注意她的睡姿了?她重新躺下,等待黎明。 雨下的不大。记得有一次外面下暴雪,风吹的像狼嚎,冯运毅然决然穿上羽绒服冲到风雪里。她就非要去海边,觉得不去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那次回来,冯运病了一个礼拜,躺在床上不能动。那时候左小桃还没有来。 冯运撑起伞,左小桃从后面拉住她: 冯运! 冯运回过头,一脸的茫然。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第一次有人拉住自己,她一时缓不过神。 冯运,别去,行吗? 左小桃几乎要哭了。 上次下雪天冯运出去左小桃担心了很久,就在半年前吧,左小桃天生就是热心肠的人,她看不过别人痛苦的样子,她听别人说的冯运很奇怪的,自昨天两人有所破冰之后,左小桃就决定,一定要帮助冯运。 冯运摇摇头。淡蓝色的折伞哗地撑开,雨水滴落在脚前面,左小桃死死拽着: 冯运,冯运啊,你就听我一次,可以吗? 左小桃的声音引来了还在睡梦中的同事。圆圆第一个冲出来: 冯运,你疯了啊? 冯运想甩掉左小桃的手,可是,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左小桃的目光,一丝不忍心涌上心头,不过,她还是冷冷的说: 放开我,我没疯。 圆圆拉住左小桃: 小桃,松开吧,让她去,让她去! 左小桃还是乞求的看着冯运,冯运将伞放在地上,一个一个掰开左小桃的手指头,左小桃愣住了。 冯运拿起伞,冲进雨幕。 冯运…… 小桃,就由她去,我们慢慢来,别急。 圆圆搂着左小桃安慰。 冯运站在岸边,看着雾蒙蒙一片的海面,心里起了波澜。今天不会有太阳了。 左小桃的声音还在耳边:冯运,别去,行吗? 那一场灾难接踵而来。 大四下半年的一个夜晚。半夜3点钟。 冯运还在睡梦中,这一天很平静,自然睡得安稳。 大四住的楼比较破,因为是要实习的多,学校也不怎么管的。冯运住在二楼。宿舍的窗户靠在小巷的一面。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二楼是没有护栏的,4月的天气比较暖和了,白天开了窗透气,致命的是,宿舍里五个人全都忘记锁窗。 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没有一个星星。 冯运忽然惊醒,睁开眼的一刹那就看到窗户上一个人影。鬼一样的出现,冯运居然被吓到愣住,喉咙想发出声音却被什么堵住一样。 窗户哗地被打开,宿舍里的人都惊醒了。曾若莹第一个尖叫出来,其他人也叫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身影晃着,手里攥着一把亮闪闪的器具,厉声问: 都闭嘴,不然捅了你们! 声音里透露着憎恨与狠绝。他逼上前正好站在冯运的床前。没有一个人敢开灯,都吓得禁了声,现在抗争无疑是最坏的打算。 几个女生缩在床脚,男人一把将冯运拽起来,扼住她的手腕,刀锋抵在喉咙: 谁是曾若莹? 她她,是她! 曾若莹破口而出,声音撕裂,颤颤巍巍。几个人不敢出声,还有哭泣声。 我不…… 冯运还未说完话,嘶的一声,冯运的睡衣就被刀子划破,男人顺带着一把撕开,冯运惊叫一声捂住前身,泪水滑落。 男人将冯运扑到在床上,身上很冲的烟草味道,还有香水味道,还有很奇怪的味道一股脑往冯运鼻孔里钻,冯运挣扎,开始拼命挣扎: 救命啊!不要,我不是,我不是…… 闭嘴!你不是喜欢做鸡吗?跟谁不一样! 冯运边哭边喊,男人的手开始摩挲,刀子还在手里攥着,几个女生吓得不敢出声。冯运的哭声被男人堵上,很恶心,很反胃,她用力咬了一下伸进来的舌头,一股血腥在嘴里蔓延。 妈的! 男人起身甩了一巴掌冯运,啪的一声,寝室里格外响亮。冯运来不及感觉痛意,立马伏在床沿呕吐出来。 晚上就觉得胃不舒服,这几天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饭都没好好吃。 晦气!男人从床上弹跳起来,污渍溅到自己身上,舌头的疼痛,心头的恶心感将男人的欲望冲的干干净净。他挥舞着刀子走到窗前恶狠狠的说: 谁敢报警我就宰了谁!我都会知道! 话一说完人就跳上窗台沿路返回。 冯冯运,你你还好吧? 曾若莹第一个跑下来,冯运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夜里的寒意再冷,都抵不过心里猛窜的寒意。 啊我们被吓坏了,还好你没事冯运…… 冯运,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不救你…… 几个人征求冯运意见,要不要报警,报了警,冯运名誉大损,不报警,就怕还会有第二次。冯运躺在床上,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滚落,枕头浸湿一片。这场灾难,受害者本应该是曾若莹,自己却成了替死鬼。曾若莹不住的说对不起,舍友也在自我辩护,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一个寝室里的平时玩的很好的朋友,就在刚才,谁都没有勇敢站出来制止那一切,谁都没有。 身体没有受创,可是心里呢? 报了警又怎样,应该抓的不仅仅是那个施暴者,法律有没有规范袖手旁观者有罪?还有栽赃陷害的更是不可饶恕? 没有,这场灾难,受害了就是受害了,凶手是宿舍里的人,一群冷血的动物。 不用了,抓到了又能怎样。 几个人停止讨论,聒噪立刻变成沉默。 过了几天,校园帖子里居然就有人发帖说出了这件事情!冯运开始被校长老师们关注,一遍遍的谈话,劝说,让冯运站出来,举报那个施暴的人。同学也劝她,大家的理由都是,不举报那么歹徒还会回来害人,冯运是第一个,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冯运一直纠结着,传的是失身了也好,未遂也好,冯运都不想再提这件事情。 可是宋晨也跟她提分手,说冯运你连站出来的勇气也没有,我错看你了。 冯运在心里苦苦呐喊,自己才是受害者,你们都没有勇气站出来,凭什么要让我站出来? 终于有一天,答辩后第二天,冯运吞下50粒安定。 洗胃的痛苦,打针的痛苦,心里的痛,冯运的自杀终于堵住了一群人的嘴巴。 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大家也都担心的度过了大四。 可是冯运就没那么好运了。从这件事情开始,,冯运就一直失眠。凌晨四点就醒,经常做噩梦,她开始吃安眠药。一粒,两粒。精神恍惚,过马路差点让车撞到。学校通知了阮玲,那时候阮玲刚刚沉浸在失去爱子与爱人的痛苦中,冯运的意外更是刺激到了她。 冯运回到家中,母亲的冷漠更是让她倍受打击。 六月的一个下午,冯运失踪了。 昨天,今天,明天 这一天,六月2日,冯运的生日,姑姑照例跟路寒一起过来给冯运过生日。阮玲已经没有心思给冯运过生日了人,她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在播放新闻,冯国芳一个人在厨房忙着,路寒在玩电脑。 一直到8点钟,冯运还没回来。冯国芳听阮玲说冯运是早晨出去的,不知道干什么了,她马上打电话给冯运。 手机通了,却没有人接。冯国芳急了,发了短信过去,很久,八点半左右,还是没有消息。冯国芳第二次呼叫冯运。阮玲也有点急了,之前的莫不关心的态度已经消失殆尽。 怎么办,不会…… 这时候,冯国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冯运立刻接过来: 运运,你在哪啊!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女生传来: 你是这位小姐的家人吧?她昏倒了,赶快过来。 冯国芳和路寒还有阮玲赶过去。在海边的大榕树丛里,围着一群人。 冯国芳看到冯运躺在地上,头发也散乱了,还好,衣服还是整齐的。 您来啦,我本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人的,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手机的声音,就好奇看了一下,发现她躺在地上…… 哎呀,你说呢,我傍晚就看到她躲在这里面靠着,眼睛闭着,我还一位她睡觉呢,我还跟我老公说这姑娘怎么在这睡觉啊! 以为腰间别着钱包的商贩摸样的女人叫到。打电话的女人继续说: 我以为她睡着了没听见就碰碰她,结果她就倒下来了。 路寒抱起她就往医院送去。 在市立医院的病房里,冯运醒来。阮玲呆坐在旁边,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没了魂魄。 是已经快没魂魄了。当医生告诉她冯运脑电波异常,可能是精神出问题了才导致晕倒时,阮玲差点晕倒。幸好国芳扶住她,冯国芳更是惊讶。没想到那次意外事故已经深深影响到了冯运。 遵从医生的嘱咐,冯运一醒来就被阮玲要求去精神科看看。冯运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抵抗,这下子情绪波动,冯运硬是被一群人拖着拽着,冯国芳哄着去了精神科。 最后经过诊断,医生确诊,抑郁症。 阮玲开始了以泪洗面并且对待冯运很异常的日子。 冯运站了很久。这些记忆再次回到脑海,那些刻薄的话语,针对性的行为,冯运现在觉得,交朋友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没有人会真心对待你,没有人。 雨越下越大,很有倾尽所有的趋势,冯运看看手机,5点半了,再也不会有太阳了。转身开始返回。 左小桃正坐在床头发呆,早晨的那一幕太让人不可思议了,第一次那么恳切的乞求,居然被无情的驳回,冯运那句—我没疯—着实是让左小桃心里很不好受的,她的行动明明昭然若揭,难道,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吗? 冯运将伞撑在走廊里,裤子也湿了,她看了眼巴巴眼睛望着自己的左小桃愣了一下,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找衣服换。 左小桃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冯运,你能跟我谈谈吗? 冯运很无语,她不想理她,她却偏要理她。这让她想到了那只死苍蝇。不知道现在在哪个粪堆里混呢。 冯运使劲挣脱掉,左小桃一把将她手上的衣服夺下来扔在地上: 冯运!你给我说清楚! 冯运有点愣神,她望着地上的运动裤,那么寂寞的躺在那里,弯腰要拾起来,手刚碰到裤子左小桃一脚踩上去,狠狠的发出嘭的声音。 左小桃心里难过极了,她知道这回赌的是极端了,成或败,就看冯运怎么理解了。 很可惜,冯运理解错了。她直起身看了一眼左小桃,什么也没说,有伸手在衣柜里翻出一条裤子。左小桃气坏了,一把夺过来又是一摔,然后哗啦哗啦将衣柜里的衣服都扒拉下地,哭着喊: 我都给你洗,我都给你洗!冯运,冯运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告诉我行吗?行吗? 冯运显然被左小桃如此激烈的行为下了一跳,愣在那里。左小桃拉着冯运的手哭得很厉害,冯运绝不会像左小桃一样撕心裂肺的哭,这一刻,冯运的心底的盖起来很久的防护墙被左小桃的哭声一点点瓦解。泪水不知道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从眼眶里滚出来,大滴大滴的滴在左小桃手上。 对不起。 冯运的声音细如蚊呐,却足以让左小桃震惊,连哭都忘了,就那么愣怔的看着冯运。 那,那你,告诉我,到,到底怎么,了? 左小桃哭得过于激动现在抽噎的厉害。冯运反手握住左小桃的双手,左小桃更惊讶了。 我只是害怕。 怕? 冯运居然笑了一下,弯腰捡衣服,左小桃也帮忙收拾,还念念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急了,衣服脏的我给你洗…… 左小桃, 冯运直起身拉住她, 你会背叛我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太让人不可思议,左小桃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 冯运定定的看着她: 你是真心的对我好吗? 当然!我从来没有这么对人伤心过,连我跟我男朋友分手都没有! 冯运笑了一下,左小桃才发现,冯运笑起来是有酒窝的,牙齿就很整齐很白,非常好看。 欧耶! 左小桃在考虑了一秒钟的时间后抱住冯运大笑起来。 380天,左小桃计算了一下从认识冯运开始,已经过了380天。 左小桃开始了跟冯运快乐生活的日子,虽然冯运还是不爱说话,可是,餐桌上的早饭再也不会等它凉掉了在扔掉,晚上冯运作恶梦了就有了肩膀依靠。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这份迟来的信任,两个人都彼此珍惜。 又到了周末。 冯运下午要坐车回姑姑家。那个家,大概真的是不想回去了,也没有必要回去了,连女儿都那么急着嫁出去,这样的母亲,着实让人心寒。 跳上开往跟回家反方向的车子,人群还是拥挤的,她不禁想到上个周年末那次惊心的抓小偷事件,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很丑陋的横在内臂上,就像是饕餮上巴了一只苍蝇。苍蝇,她又联想到那只苍蝇了。狠狠摇摇头,这是怎么了,苍蝇有什么可想的? 包里的手机响了,冯运慌忙掏出来看,那个尾数很顺很吉利的数字一看就知道是谁了。真是说曹操他曹操就奔过来了。 冯运还在记恨那次不要脸事件,这样的不要脸到极致的人物真是没必要理他。 顺手将手机关掉,耳朵安静了,心里却莫名的打起鼓来。 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 苍蝇的嗡嗡声音又开始在耳边轰鸣了。冯运以为真的是苍蝇来了回顾四周,发现是自己走神了。 下了车,冯运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可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走了几步,她不自觉的回头。 郁了个闷的,苍蝇飞来了! 向先生笑: 我的跟踪技术不错吧? 冯运简直无语了,就这破技术,跟到别人鼻子底下了还不错?这些丢脸的话冯运咽了口唾沫硬生生吞回肚子里,掉头走人。 向先生上前拉住她: 等等! 等你个春秋大梦。冯运依然不想说话,想甩掉却力道不足,看来得多吃点牛肉补补肌肉了。 你放开! 两人倔强的对视了几秒后,冯运忍不住了。 你听我讲话我就放。 向先生依然一脸笑意。 冯运看到向先生的宾利还在不远处停着,看了一眼向先生,突然指着车说: 啊呀有人开你的车! 向先生冷笑:谁敢! 一计不成冯运再生一计:啊那个,我真有事,你回头打电话吧! 小姐,听我说几句话而已,不要你命吧? 那你说吧! 冯运忍不住吼了一句,向先生看了看她,好像在确定冯运没有精神疾病一样,这让冯运很不舒服: 你说归说,老看我干吗?我脸上刻花了还是有苍蝇? 明天跟我去市立看病,有个专家…… 专你个头,不去!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没病! 你有病,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向先生很冷静,冯小姐很激动,两个人都很极品。 你才有病,你全家有病! 你说话这么恶毒,小心生出来的孩子没器官排泄。 这文人说脏话啊,都nnd比粗人说脏话还恶心。冯冯运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从眼睛里飞出大把的小冯飞刀扎死那只苍蝇。 你放开,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吧,我照样像上次一样对付你。 上次?医院的那次?还是警局的那一次?但是不管那个上次,冯运都受不了。 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想带你看专家,他可是不轻易接诊。尤其像你这样的顽固派。 冯运抬脚就要踩,可是向先生绝对不会再次中招,轻易闪身躲过去。 冯运觉得跟这种人真是浪费口舌。头一低被握住的胳膊一抬,张嘴就要咬上去。还是得浪费一下口舌,没办法。向先生彻底被震住,另一只手下意识就猛地捏住冯运的下巴。冯运再次被恶势力控制了。 向先生的脸渐渐在冯运眼前放大,挑着眉头,眼睛半眯着,刻薄的唇慢慢的一张一合: 去,还是不去? 小样儿,跟我斗! 冯运不知该怎样才能摆脱他,又气又急的抓他的手,很快向先生的手背就有了抓痕。 你属猫的啊! 向先生仍旧紧紧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里有一丝不爽,冯运含糊糊的说: 你放开我! 向先生看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怕有把她刺激到忙放开她,摸摸手背。 你才属猫的,你全家属猫! 向先生一抬眼嘴角翘起: 你的口头禅还真固定,全都针对我们全家的,我属狗的,正好专对你这只猫。 滚! 冯运掉头就走。向先生无奈再次拽住她: 跟我去看医生。 我说了,我没病! 声音很大,路人都往她这里看,冯运想怎么不下来一道雷把这个混蛋劈死啊! 你不去,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我……我干嘛告诉你?我告诉你姓向的,我很讨厌你,我不想再看到你,放开手,听到没? 哦,看来你是来看婆婆的,怕我碍眼? 冯运瞅瞅地上,怎么路这么平,连块砖头都没有?! 我不想跟你…… 向先生的手机响了。冯运如获大赦,向先生看她放松的样子很不爽,仍旧不放手掏出电话来。 干什么?! 哟,这是跟谁生气呢! 没,我有事情。 森森,我就是让你回爷爷家吃饭,你不用这么不待见老妈吧? 向先生明显脊背僵硬了一下: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 冯运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可是她只知道现在手腕非常疼。 你去哪? 向先生问,手放开,看到红红的手腕,他心里一紧,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冯运懒得理他,掉头走人。向先生跟在后面。这算什么?跟踪跟的明目张胆了? 冯运回头: 你别跟着我! 转个弯就是龙跃小区了,向先生说: 我顺路,你走你的。 郁了个闷的,我走我的我还能走下去么?冯运叹口气站定: 你别再跟着我,我真的没力气跟你吵了。 向先生眉头一挑:我有跟你吵吗?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你凭什么确定我不住着呢? 不会这么巧吧?!冯运不再理他径自走进去。到了楼底下,两个人都停下来。冯运想了想不管不顾就往楼上走,向先生在后面说: 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你。 冯运顿了一下继续上楼。向先生在底下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冯运从平台窗户偷偷往下看,向先生已经不见了,呼了一口气下楼。 哼,等你个鬼,就知道你不会住这里,你那车都比这楼贵。 向先生从石雕后面闪出来,看着冯运慢悠悠的转个弯上了背面的一幢楼,眼睛一眯: 小样儿,跟我斗! 向先生上了车就掏出电话打给冯运。冯运看着手里的手机滋滋的震着立刻按掉。搞什么鬼,才刚走! 一会儿一条短信传来: 八点,19号楼门口见,否则后果自负。 冯运的手哆嗦一下,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运运,怎么啦?脸色苍白,在厂子里吃的不好吧? 没有姑姑,我就是饿的。 天杀的王八蛋,我是被你吓得! 冯运偷偷吃了四粒安定,安然入睡。 四点钟,生物钟又开始发挥作用。冯运起了床解决了内急然后又睡下来。在姑姑家,永远觉得安心,不用去海边,不用起很早,因为姑姑家暖和的就像有太阳一样,是心里暖和。 姑姑姑父上班了,冯运睡到中途该死的手机就响了。 喂? 我。 爷爷的,冯运立刻按掉,神经都绷紧。不甘心,又将电池卸下来。 可是躺在床上却心慌的要命。他说后果自负,怎么自负? 冯运看着天花板,胡思乱想起来。五分钟后。 叮咚,有客人来啦! 门铃在响。冯运迅速爬起来穿上衣服。猫眼里一看,郁了个闷的,竟然是那只苍蝇!飞的够快的,他怎么找到的? 门铃响了一会儿就改为敲门了。咚咚咚,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礼拜天早上显得格外刺耳,隔壁就是礼拜天歇班的夫妇,吵醒了可就了得了! 冯运啪的打开门: 你干嘛? 向先生明显惊了一下。乱草一堆的头发,脸上还有睡痕。 你说呢? 你大早上的敲什么敲,隔壁还在休息! 你嚷嚷的声音绝对比我敲门的声音大。 向先生平静地说。 凭什么凭什么?我都激动成这样了他还镇定的好像敲门的是我?! 你别急着关门,我就在这等你,10分钟,你还不出来,我就敲门,一直敲。 你疯了! 冯运刻意压低声音吼道。 向先生看看腕表:倒计时,开始。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冯运躲在门边大口喘气,这都是什么人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诶,你们关门不能小点声啊,我宝宝都吓到了! 楼上的少妇下来朝向先生埋怨,向先生耸耸肩: 对不起阿,我老婆生气,你看我都被关门外了。 冯运咔的打开门一把将向先生拽进来对少妇说: 他开玩笑呢,我会注意,对不起。 门轻轻关上,冯运开始发飙: 你疯了!胡说什么啊! 向先生充耳不闻面无表情抬眼看看挂钟: 还有7分钟。 丫的,你去死吧! 冯运冲进洗手间,哗哗的声音传来,向先生抱臂站在玄关靠着鞋柜,嘴角上扬。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向先生一抬头就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 爸爸妈妈儿子。 男孩子长得很帅气,五官端正,厚厚的刘海遮住一边眉眼,笑的阳光灿烂。 难道这真的是她男朋友家?向先生很有冲动立刻开门走出去,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立刻被自己打压回去。我是同情她,帮助她,她不能不看病。 不一会儿冯运就出来了,跟刚才的模样很不同了。清爽了很多,冯运瞟了他一眼去茶几上拿了钥匙就开门走出去,站在门口看着还靠在那里的向先生。向先生也跟她对视着,半分钟后,向先生冷笑一声走出去。冯运轻轻关上门,跟着下了楼。 车子就停在楼下,看来逃跑是很难了。 冯运站在车边琢磨着不肯上车。向先生开了驾驶室的门看到她愣在那里立刻不爽起来: 我带你看病你都不带感激我的还这么个臭脾气,到底是想怎样? 向先生很生气,冯运莫名其妙: 我又没让你带我看病,我说了我…… 你没病!你没病!好啊,你不去,不强求,守着你婆婆家过一辈子哈!懒得理你! 向先生钻进车子砰的关上门,发动车子猛地边倒边漂移,然后扬长而去。 冯运哭笑不得,这是干嘛?怎么净折腾我老人家啊! 还没缓过神来车子又开回来了! 冯运立刻撒了欢的就往后面跑,她不敢再往楼上跑了。宾利刷的冲过来停在冯运身边。冯运吓了一跳。向先生摇下车窗: 上来! 你让我上来我就上来啊,你不是懒得理我么?冯运想着,向先生冷哼: 你不上来我天天去你公司门口赌你。 冯运立刻奔过去开了车门钻进去。 向先生想:早知道你这么怕我去你公司我就该早点去你公司。 冯运坐在后座上阴鸷的盯着向先生,向先生看着后视镜里的人那目光,感到针芒在背,头也不回的说: 我脑勺上没画吧? 啪! 冯运一巴掌拍到脑后门上,向先生一个激动方向盘乱了一下阵脚,车子斜斜冲了一下,他立马打回方向盘,怒: 你干嘛? 有只苍蝇。不客气。 丫的,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地?冯运偏过头看向窗外。 冷汗。拍的不算重,可是向先生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拍了头,就是家里那只狐狸也没拍过自己的头,顿时憋了一股火,碍着她是病人,没有发泄出来。 市立终于到了。向先生简直就像逮犯人一样拉住她的胳膊强行送她进去。 本来冯运没有抗拒。可是一踏进那扇大门,她就控制不住的挣扎,死也不进。向先生简直气疯了,握住她的肩膀喊: 你到底怕什么?你要是没病咱们再出来就是了,检查一下不会怎样! 我不要,我不要!我没病! 这句话,在三年前就喊过无数遍。在病房里,就在住院部的三楼303病房,冯运被三个医生一个妈妈强行拉去精神科检查,她拼命的挣扎,拼命得喊: 我没病,我不要,我不要去! 可是她的话从那个时候起就被当成了疯话,失去了所有的可信度。 冯运的过度激动让向先生很惊讶。他想不到冯运已经害怕到这个地步。他只好先安慰她: 好好好,不去,咱们先回车上,好吗? 冯运被温柔的话语再次激怒,啪的甩了向先生一巴掌。 第二次挨打,向先生猛地举起右手掌,愤怒溢于言表。冯运闭上眼准备挨打,可是向先生没有落下巴掌,而是摸摸她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冯运的泪水流下来。宋晨的话还在那耳边回响: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这样那就会有下一个你出现,你这是包庇罪,包庇罪,懂吗?! 包庇罪,我懂啊,宋晨,你无非就是要我牺牲自己来保护大家,可是,谁来保护我呢? 宋晨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有见义勇为的人吗?还有善良的人吗?还有保护我的人吗? 冯运开始了敌视所有干坏事的人,还有男人。 冯运回过神,向先生已经松开她的胳膊,一脸的失望: 那好吧,明天开始,我会在你公司门口等你下班。每天。 这无异于是威胁!冯运慌了: 你别去! 向先生诧异: 别去?我这么入不了你同事的眼? 你干嘛?你这是在干嘛?! 冯运气的都没了词儿,只会瞎叫了。向先生眼睛微眯俯视她: 跟我上去。 冯运立刻颤抖起来,腿也开始发抖。不行,不行,我没病。我不要去。 向先生看到冯运脸色异常,眼神开始游离失去焦点,立刻担心起来: 你没事吧?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念了这两个词冯运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向先生一把搂住她吓得抱起她就冲上楼。 段教授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很久,约得8点半到,这个向先生也太那个了吧? 门嘭的被打开,向先生抱着冯运闯进来,将冯运搁置在病床上。护士在后面急切的跟进来: 段教授,他非要闯进来…… 没关系,你去吧! 段教授回复刚才的震惊对护士说,小护士关上门离开。 段教授忙带上听诊器检查。向先生将情况说了一遍,段教授嗯嗯的,边仔细检查边询问。 先让她睡会儿吧,可能是激动过度了。等她醒来再看看。 向先生急了: 就没有什么药能管用? 有啊,不过,治疗抑郁症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身心疗法。我在国外做过研究…… 别扯些没用的,我要重点。 向先生毫不客气打断,段教授很生气,要不是他是向先生,段教授早就开门欢送了。 等她醒了再说。 段教授坐下来不再说话。向先生只好坐在床边守着这只可怜的小猫。 真是佩服自己,两个周就刺激了她两次,向先生在心里狠狠表扬了一番自己。 你说身心治疗,怎么治疗? 向先生忍不住了。段教授这才继续: 身就是有氧运动,通过运动让病人的身体放松,解除紧绷的状态,通过运动也能让她体会到一种快乐,运动的快乐。心呢,就是心病的治疗,抑郁症患者都会有心病,最原始的刺激到现在出现的类似于原始刺激源的刺激。这才是症结所在。把她的心结打开,然后给她一个放松的环境,让她快乐的生活,减去心理负担,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心病?向先生在思考。他想不出这只小猫会有什么心病。谁能比他还本事把她刺激到成为抑郁症患者? 那她发病了我该怎么做? 每一个病人都会有软弱点,你得发现一个缺口,从这个缺口出发,进入她的内心深处,发现病源。我们医学上采用催眠法来探究病人的内心,就是这个原理。病人的心封闭着不愿意敞开心扉。 冯运是在中午的时候醒来的。 向先生还坐在床边守着。她哼了一声,向先生立刻转过头看着她,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醒了? 段教授站起来,冯运一个激灵坐起来。到底是把我弄进来了,冯运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把我弄到这里? 说着就要下床。 别动。 向先生命令。扶住她的双肩认真俯下身子的看着她: 你有心结是吗? 冯运一愣,没反应过来,向先生继续: 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相信我,嗯? 冯运再次大怒: 我没病!你…… 我知道你没病,你很好,你就是睡了一觉,可是我担心,你以后都要我担心吗? 当然…… 那就让医生好好看看你。 向先生顿了一下,看着冯运疑惑的眼神淡淡的说: 你看好了,让我放心了,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这是个很大的诱惑。冯运来不及细想向先生就蹲下身替她穿鞋。这可真是吓到冯运了,臭苍蝇给自己穿鞋? 她躲开脚: 别,我自己来。 向先生还是固执的抓住她的脚,为她套上凉鞋。 脚上感到温热的手心传来的温度,痒痒的,冯运想挣脱开,可是向先生不放,继续另一只脚。段教授可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向家的公子?院长是不是看错人了? 冯运大脑一片空白,被向先生拉到段教授对面坐下来。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向先生,你先出去好吧?病人需要单独治疗。 向先生不乐意: 我不说话,你看你的病。 段教授明显不让腔: 这位小姐的病你是知道的,你是她亲密的爱人吗? 丫的,没完了还!冯运站起身就要走,向先生一把拉住她: 好好,我走,我在外面等着。 冯运重新坐下来,面无表情: 我跟他没关系,你得知道。 段教授很奇怪的看着她: 那他怎么还那么关心你担心你? 冯运尴尬,也解释不出来什么,只好说: 我配合治疗,你也得配合我的心情。 段教授郁闷了一会儿,开始询问。 向先生在门外,他非常好奇段教授能问出什么秘密来。段教授说必要的话会给她催眠,这场戏向先生非常想看。 过了一刻钟,段教授打开门,向先生立刻钻进来: 你怎么…… ‘样‘字还没说出口就愣住,冯运伏在案几上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哭了。他慌忙走过去,段教授就说话了: 向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向先生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跟着段教授走出去。 你把她怎么了? 向先生关上门兴师问罪。段教授生气: 我是医生,我能把她怎样?!你这个年轻人奇怪啊! 向先生靠住墙壁,低着头不说话。段教授叹口气: 开始还肯说,只说了一句,为什么是我?然后就趴在那里不说话了。她反抗情绪很高,催眠术暂时不能给她做。 向先生诧异的看着他,眉头紧锁。 段教授扶了扶眼镜: 她脸色不正常,我建议去查一下血液,如果她在服用安定之类的药物,马上停止,改服ss-ris。 向先生点点头,段教授拍拍他的肩膀: 向先生,她很排斥你,你得从这方面入手。 嗯? 向先生奇怪,不过还是很客气的拿掉教授的手,段教授撇撇嘴: 你这样子,看来我得马上回国了。 你敢,你答应我的! 段教授背起手: 就算你是院长的贵宾,我也不在乎。 向先生立刻冷下脸来:段教授,我还尊称你一句,你要是这么快回国,我让你永远也回不去。 段教授哭丧了脸:向明辉,你好狠! 那是,我不恨怎么在这儿混?段林,我们首次合作,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咔嗒!段教授还没来得及开条件门就被冯运打开。她的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的。 姑娘,事情都会过去,慢慢来,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具体的治疗方法我会跟向先生谈。 冯运冷哼: 谁要他管? 向先生被冷场,晕闷了: 我是好心,你别当驴肝肺! 向先生,你得控制你的情绪,少刺激她。 冯运很嚣张的看了一眼向先生,向先生一瞪: 看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脾气? 冯运真的不想搭理她,抬腿走人。段教授一个眼神,向先生追上去: 等等,我们去一趟血液科。 血液科?冯运脑袋都大了。她拔腿就跑。向先生叹口气,还是在医院门口拦住她: 你不想检查血液,你告诉我,你现在吃什么药。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你的好心太过了吧? 向明辉看着冯运怒发冲冠不知好歹的德行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自生自灭去吧!没人闲的去管你! 甩掉她的胳膊掉头走人。冯运有点愣住,不过还是很嗤鼻一哼: 谁稀罕!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然后一个上车,一个走往站点。向明辉在车上怒视着冯运,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太阳还很高,冯运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肚子开始抗议,脑袋开始发晕,早饭没吃,现在得找地方吃午饭了。 手机响起来,冯运坐在回姑姑家的车上接起来: 干嘛? 回家来,有事情。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这就是母亲呵,好像自己是捡来的。冯运在心里抗议了一阵,还是下了车往返方向走。 向明辉本来跟着公交的,他总归是不放心冯运,可是公交在下一站一停,冯运就下了车往马路对面跑。向明辉停在远处,心里打鼓。 冯运到家后在楼下徘徊了好一阵子。上去?妈妈能有什么好事情找她?不上去?妈妈肯定会去找姑姑的麻烦。 犹豫了一会儿,只听到楼上阳台传下来声音: 死丫头,站在那里发什么神经! 冯运的脑袋哄的变得老大,脚不由自主的就要后退想逃离。可是姑姑怎么办?姑姑不能白白受气。 只敲了一声门,阮玲就打开门,一把拉她进来: 二妈来了,还不进来! 二妈?!冯运骤起眉头: 她来干嘛? 还不是为了你!进来说话,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让我们操心…… 阮玲开始絮絮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阮玲像所有母亲一样关心自己的女儿,其实不然,她在埋怨,在悔恨。 二妈从沙发上站起来: 运运啊,今天可得打扮漂亮点啊,一会儿咱去相亲可得把男主角镇住呵!呵呵呵! 相亲? 冯运换着拖鞋的动作顿住,漠然看向二妈: 我不去。 哟,你妈不是跟你讲好了吗? 阮玲立刻说: 上次不就告诉她了,这孩子,不好意思吧? 哦呵呵,运运啊,别不好意思,这是个相亲时代,谁人不相亲?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啊有车有房,气质也好,配你啊,真的很好哩! 哼,你觉得好你去,反正我不去。 冯运又开始穿鞋准备走人。阮玲火了: 死丫头你就不能听话一次?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啊!都是冯国芳教的你是不是?嗯? 你别乱咬人!不该姑姑什么事情! 冯运忍不住吼起来。二妈看好戏一样旁观,什么话也不说。阮玲下不来台: 死丫头,别姑姑的瞎叫唤,老冯家没一个好东西!告诉你冯运,你今天不去的话我就去找冯国芳,我到要问问她怎么把我的女儿蛊惑的不听我的话了! 你怎么老是喜欢扯上姑姑?这该她什么事情? 就是她,冯国芳把你接过去之后你就变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们冯家都想把我逼死啊!你那个死老爸抛弃了我。清儿又不理我,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阮玲坐在沙发上开始痛苦,埋首在膝盖。冯运大喘几口气捂着耳朵大声喊: 我去!我去!你别哭了!我真的很烦!很烦! 二妈这才说话: 运运啊,你得理解你妈的苦心,我们都是为你好。 冯运嘭的关上房门不再理房间外的两个疯女人。 冯小姐,我们交往吧! 陶立群非常热心。热心的好像真的是冯运的亲二妈。冯运在心里呕吐了很多次,二妈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夜市里站在门口拉客的小姐。 诶呀,穿这个,把你的胸型现出来才性感…… 冯运一把甩掉:我是出去拉客的? 陶立群的脸拉下来:运运,二妈是为你好,你现在比以前胖了,正好发挥你的优势嘛! 优势?冯运在心里鄙视自己。因为长期吃安眠药和含激素的药物,冯运明显比毕业那会儿胖了很多,人显得丰满,可是她毕竟是生病的,饭量非常少,总体看来还是有点瘦。 我不穿。 冯运冷冷抛下一句话,坐到沙发上: 什么时候去?我到点去一趟就行了。 陶立群怎能不知道冯运的想法,撸撸头发: 冯运,你最好乖一点啊,你妈妈可是受不了你这样啊,二妈好心为你啊,你别不知好歹啊! 二妈一声气就会带上语气助词‘啊’,给人一种实在的压迫感,咄咄逼人。冯运早就习惯了她的可恶嘴脸。头一偏: 你让我去我去,衣服,我不换。 冯运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马裤,这是不符合陶立群相亲的标准的,自然不让腔,跑到卧室将午休的阮玲喊起来: 嫂子,你看看啊,冯运不听我话啊,我管不了了啊,这亲事我不管了啊! 阮玲原想着让陶立群帮冯运弄弄就行了,自己真的不想管,立刻火了,下了床直奔客厅: 死丫头你就不能听一次话啊…… 好了!我穿,我画,随你们折腾,只有这一次,我保证。 你,你这孩子,谁不是为你好?你都27了,还想赖我一辈子吗? 我没想赖着你,我可以自己生活,你不要我随你的便,我今天听你的去相亲,可是成不成并不能你说的算。 唉嫂子,运运现在听话了咱就各让一步,我保证,运运一定会看上的!哈,嫂子放心啦! 冯运真的很讨厌二妈,深呼一口气,随二妈怎么弄自己了。 哎呀,你看你,都没一件好看的衣服,这都什么货啊,地摊上淘的吧?…… 哦哟哟,你还穿这么土的凉鞋,连个根儿都没有,女孩子怎么不穿高跟鞋呢?…… 你这头发,也不知道修修,我给你盘起来,这样就不显得乱了…… 冯运简直快受不了了,二妈几乎弄了3个小时才偃旗息鼓。 嫂子来看看! 阮玲从书房里出来看了眼冯运,嘴角抽动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回到书房。冯运纳闷了,慌忙跑到卫生间。 啊!你真恶心! 冯运抬手就要抹掉眼皮上浓黑的烟熏妆,陶立群一把抓住: 诶诶,我的杰作,你不是说听我的吗?多好看! 好你个头!冯运差点骂出来,还是很客气地说: 你就实话说了吧,我的相亲对象是不是熊猫? 冯运顶着一个超级淑女的盘起的发髻,裸露的低胸小吊带,本来吊带里面是有小背心衬着的,可是陶立群硬是将背心扔掉。新买的牛仔裤被她一剪两半,自己动手做了个超短的热裤。陶立群还贡献了自己的8cm高水晶凉鞋。 我冯运发誓,一辈子就干这么一次! 冯运边颤颤巍巍下楼边伺机逃跑,怎奈陶立群死死拽着自己的胳膊,将她拖到车上。 相亲地点在半岛咖啡。冯运下了车拿着手提包遮住脸面被陶立群拉进来。 8cm啊,以前压根不敢想,从平地直接过渡到高境界,冯运的腿有点发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这样的走路姿势更显得她淑女了。陶立群偷笑。 在二楼的靠窗位置,陶立群找到了相亲对象。 陶阿姨,您来啦,快请坐! 冯运豁出去了,这幅摸样肯定没人要,正好趁了自己心仪,变得坦然起来,抬头看一眼相亲对象。 冷汗,愤怒,羞愧。 冯运真的想脱下8cm高跟鞋直接砸在陶立群头上。有钱罢了,有车更罢了,气质还好,可是怎么能是个父亲级的人物? 二妈你耍我呢? 冯运瞟了一眼对面男人的光亮的秃顶,牙根恨得直痒痒。 陶立群刚坐下来立刻弹跳起来: 你什么话啊?我怎么耍你了啊? 你,你, 冯运指着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运运,他叫唐可。 呵,我都没介绍,我叫唐可,36岁,呵呵,都说我显老,冯小姐不介意吧? 冯运做了个深呼吸,冷冷的说: 显老,看出来了。 陶立群脸色一变,忙着跟唐可道歉: 我这个侄女啊就是性子冷,脾气不大好,唐经理可要多多包涵啊! 那是那是。 唐可扶了扶眼睛,依然一脸笑意。服务员已经候在旁边了,唐可说: 来两杯卡布奇诺,一杯拿铁。再来两块儿提拉米苏。 冯运感到无比的不自在。眼皮上很重,想睡觉。 那个,我还有事情,你们慢慢聊啊! 陶立群起了身,在冯运耳边耳语: 你要是不老实点,我一定告你妈,你妈放得过你? 丫的!冯运一把推开她,陶立群踉跄一下装作不小心: 诶哟,地真滑,那个,我走了啊!再见啦唐经理! 唐可很礼貌的招呼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一眼不眨的看着冯运。冯运低着头就感到炽热的目光烤在身上,猛地抬头。 唐可明显惊了一下,还是笑笑: 冯小姐多大了? 我八十高龄了。 唐可哈哈大笑: 冯小姐真幽默啊!冯小姐知道吗,我离过婚。 冯运再次被震怒。这就是二妈口中的气质好?有房有车?她当我储蓄罐啊来者不拒?! 现在知道了。 实不相瞒,我一眼就看中冯小姐身上的野性美,这一点,我坦承不讳。 冯运搅拌咖啡的手停下来。野性美? 唐先生,我也坦承不讳,我一眼就没看中唐先生身上的气质,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唐先生并没生气,笑笑: 冯小姐不要以貌取人哦! 起码我连想继续了解你的兴趣也没有。 冯运毫不客气的拒绝,唐先生喝了一口咖啡,还是笑: 冯小姐择偶标准是什么? 冯运不想跟他继续讨论下去,随口答道: 我起码要保证我的下一代不会是寸毛不拔。 唐可的脸色终于变难看了,声音骤冷: 冯小姐,话不能说太难听。 冯运也没想着以后两人能有什么交集,在不肯多说一句话。 唐可将这个默认为冯运的温顺,笑了起来: 冯小姐,我们交往吧?! 看病要钱,看我不要钱 冯运站起身: 唐先生,对不起,我对你不感兴趣。 别急, 唐可跟着站起来拉住她: 你对我再多一点了解就会知道我对你会有多好。 冯运看着眼前个子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庞然大物心下一紧,却还是低着头: 我不想了解。 唐可的右手抬起来轻轻捏住冯运的下巴想逼迫她抬头看自己,可是冯运头一偏,唐可还是跟过去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头偏过来: 看着我,你不看清楚我怎么会了解我呢? 那种被强迫的不适的感觉瞬间涌上冯运的心头,她一把推开唐可,唐可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到是冯运踉跄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已经成为咖啡厅里独特的风景线,冯运急于逃离这个困境,拎起包包迈大步往外走,但她忘记了致命的一点,她穿着8cm的高跟鞋,根本不能走快。唐可连追都来不及,只听啪嗒紧跟着‘啊‘一声,冯运左脚崴到,歪坐在地上,疼得脸色骤然变白,大滴的汗珠随着抽泣声沿着额头和鼻翼滚落下来。 唐可慌忙跑来: 你怎么了?有没有问题? 冯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刚才听到自己脚踝的骨头清脆的响声,想必是骨折了。可是她非常反感唐可的碰触,加上唐可的逼迫与压力,冯运已经快到极限了,她一把甩开唐可失控的尖叫: 别碰我!别碰我!我疼啊! 唐可柔声: 没事,我送你去医院就不疼了,来! 说着手穿过冯运的腿弯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脊背要抱她起来,服务员和一些围观的都在议论。 冯运急了,她拼命的挣扎,右脚宽松的高跟鞋也掉落在地,左脚踝异常的刺痛不住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唐可的反感的碰触也让她的理智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要,我不要!放我下来啊!别碰我!…… 尖叫的声音让所有的围观人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送她去医院而已。 唐可哄着: 冯小姐我这是送你去医院而已,不是去火葬场。 冯运还是尖叫,挣扎,泪水泛了滥,如果这一刻她能晕过去,或者抑郁症病发,那么就不会难受了,可是脚踝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经始终处在紧张的状态。 放开她! 冷冽而震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唐可和众人都向同一个方向望过去,只有冯运还在挣扎尖叫。 向明辉疾步走来,唐可依然往前走去,不顾冯运的激烈行为。 放下她,她不要去!向明辉再次怒吼,站在唐可面前堵住去路。整个大厅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道。没有人敢说话,只是远远观望,大家都被向明辉身上的寒意震住。 冯运看到向先生居然过来了,心底莫名急躁起来,看着向先生尖叫一声: 救我啊! 唐可穆然看向冯运,向先生也为之一振。 唐可还是往前走,向明辉火了,握紧的拳头咔嚓咔嚓直响。 我说最后一遍,放下她,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送她去医院了? 唐可一愣,看着冯运煞白的脸色,疼得渗出的汗珠,然后看了看向明辉: 你是她什么人? 右手忽然甩上来打在唐可脸颊上,唐可往后踉跄,向明辉往前手一伸接过被唐可松了手的冯运,然后往后一退,稳稳接住。唐可支在餐桌旁,捂着左脸颊疼得龇牙咧嘴: 你敢打我? 冯运不再尖叫,却是不断的呻吟抽泣,向明辉知道怕是真的断了骨头,眼神射出寒冷精光: 你碰她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抱着冯运离开是非。 一出大门,冯运就开始挣扎: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向明辉被这个前一秒还可怜兮兮求自己救她后一秒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彻底打败,他好笑: 你总该让我把英雄救美演完吧?尽管你不是美,而我确实是英雄! 丫的,给你阳光你就灿烂了?冯运刚欲出口骂他一阵钻心的疼让她痛呼出声。 向明辉将她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疾驰向市立医院。 你这个混蛋,嘶~ 向明辉轻哼: 你放心,你在别人眼里是个西施,在我眼里就是只病猫。 你才病猫!你全家…… 得得得,别咒我全家了,你不是病猫行了。 冯运被噎住话,又气又急,却还是被脚踝的疼痛打败,乖乖的坐在车里,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 我会给你车费的。 向先生并不看她,专心开车: 小姐,坐一次10万块的大众到医院要20块钱,那你换算一下坐我这个500万的宾利要多少再给我车费。 冯运怎么可能去费脑筋想这个无聊的问题,闷哼一声靠在窗边不再说话。 向明辉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加速前进。 冯运真的要再次发誓了,下次一定不会再来市立了。车子停靠在医院门前,向明辉下了车要抱她出来,她挣扎: 我自己下去,别碰我!向明辉好笑,抱臂站在门前: 你下,我看看你自己怎么下。 冯运咬紧了唇,支着车门右脚落地,可是那只左腿彻底痛的麻木,稍微动一下就会痛的冯运吃不住尖叫一声。 向明辉直接抱起她,关上车门。冯运狠狠捶着他的肩膀: 你放开我! 别闹了! 向明辉突然吼了一句,冯运愣住,手不自觉的停下捶打攀住向明辉的肩膀。 老专家再次大跌眼镜。他望着抱着冯运进来的向先生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还不给她看看! 老专家的魂儿被向明辉的怒气拽回来,赶忙带着他俩去拍片。 冯运躺在x光机下,眼睛有意无意的就瞟到向明辉紧张的看着老专家在忙活,逼迫自己收回视线,下一秒却还是禁不住的望向他。向明辉突然望过来,冯运在心里暗骂一句丫的,然后迅速闭上双眼。 向明辉走过来: 看病要钱,看我不要钱。 冯运猛地睁开眼,怒视向明辉,向明辉面无表情得跟她对视,一秒,两秒,直至一分钟,冯运被彻底打败,郁闷的闭上眼睛。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外踝骨折,没有伤到内踝。 老专家忙活了一阵终于下结论。向明辉点头: 那要住院吗? 老专家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看着向明辉: 当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要打石膏的! 向明辉眼神一凛,老专家立刻改变态度: 啊我是说她得住院才能得到好的治疗,这期间不宜活动。 向明辉看看冯运: 你还要走吗? 冯运脚痛的要命,哪有时间思考走不走的问题了,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老专家说: 现在动手术。 向明辉点点头,然后就跑进来很多医生护士,将冯运抬到手术床,推到手术室。 冯运瞪着个大眼恐惧的看着这些人,向明辉在旁边安慰: 别怕,有我在。 冯运开始剧烈挣扎,她讨厌医生,讨厌医院,讨厌手术台! 不要啊!我不去!我不要去! 向明辉握住她的手: 乖啊,动手术才能好起来,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不,不要,别把我扔在那! 冯运脱口而出的呐喊让向明辉心里猛地一紧,手紧紧握住冯运的手: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陪你,我不把你丢下。 医生说: 先生,手术室不可以进,您先出去等着。 冯运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向明辉的手,眼泪狂飙: 求你,求你让我出去,别把我扔在这…… 向明辉看着冯运哭的梨花带雨,心里也跟着刺痛起来,良久,他对医生说: 打麻醉。 冯运的眼神明显暗淡下来,手也缓缓松开,抽泣,心痛,头痛,医生很快就给冯运打了一针麻醉,冯运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一滴泪滑落在手术台。 向明辉守在手术室外面。冯运的呐喊声不停地在耳边回荡,还有当她听到自己说打麻醉时失望的眼神。 想和我谈谈吗? 段教授的声音传来,向明辉站起来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教授是被老专家告知向先生带着冯小姐过来的,他拍拍向明辉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坐下来。 你是对的。 段教授说,向明辉不解的看着他。 她总要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一味的逃避只能让她内心越来越封闭,病也会加重。 向明辉沉默,段教授笑了一下: 看来,你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别被她的表象蒙蔽,其实她很脆弱。 我知道。向明辉点点头,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这个病猫的?从第一次刺激她病发开始,好像抱着一种愧疚感开始调查她的底细,觉得不把她的病治好就真的对她有所歉疚。可是这种歉疚感越来越浓重,每天在办公室里抑或在家里都会想到这只病猫。 像中了邪一般,这种愧疚和思念在心头疯长。 我希望,你们能再次创造医学上的奇迹来。 段教授说,向明辉不说话,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冯运醒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冯国芳在旁边轻声说:运运,醒啦? 姑姑?冯运疑惑的看着冯国芳,下意识寻找那个身影。 冯国芳将保温盒里的粥盛出来: 早上向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住院,我就过来了,然后他就走了。他是谁啊? 冯运咬紧唇。打麻醉,这三个字如一把刀狠狠插进冯运的心里。自己已经拉下脸来求他了,他居然还是丢下自己。 我不认识他。 良久,像一种绝决,又像一种解释,冯运说出来。 向明辉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生平第一次守着病人过了一夜,还真有点吃不消。 他手里有两个号码,一个是阮玲的,一个是冯国芳的。调查报告显示冯运和阮玲关系不好,冯国芳作为姑姑可谓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所以走之前,向明辉通知了冯国芳。 这只病猫到底还有多少心事埋藏在心底?向明辉很想知道。 啊哈,难得见你偷懒啊!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听声音就知道是孙航。他揉揉太阳穴: 今天周一,上班时间。 孙航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俯视着向明辉: 听说你又去医院了? 听谁说的? 孙航好笑:唉,我爸可是市立医院院长,这怎么还用问? 哦。 又是上次那个精神病患者? 嗯。 你守了她一夜没睡? 嗯。 你发烧了? 没。 你被外星人附体了? 没。 孙航仔细打量他一番:那你干嘛那么上心啊? 向明辉坐起身,眼神冷下来: 你该上班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你吗?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爸说你为了给她治病还威胁段教授不准离开中国? 你可以走了。 孙航还是不知死活: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啊? 向明辉眯了双眼: 滚! 孙航立刻跳下桌子,知道摸到老虎尾巴了: 行行行,我滚,您别生气。 17. 我就是混蛋 冯国芳边削苹果边小心翼翼的问: 你妈,让你相亲去了? 冯运的脑袋翁的就炸开了,她满脸通红: 别提了,都是二妈害的!她害我全家不够还要再来害我! 运运,别想了,以后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就跟我讲,我帮你说说。 姑姑,我妈她根本就忘了我是她女儿了,我不想拖累你。 这是什么话…… 伤筋动骨一百天。冯运不得不住院了。左小桃闻言第一个来看望冯运,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圆圆。 冯运!你怎么弄成这样啊! 左小桃打开门就扑到冯运身上嚷嚷,冯运笑笑没有说话。这对左小桃来说已经很知足了,两个人噼里啪啦对着冯运说工厂最近发生的事情。 向明辉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下了班不知不觉的就开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是自己见过的唯一一个敢抓小偷的女人?不见得吧!他不得不再次想起孙航的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啊! 向明辉下了车直奔段教授办公室。 段教授正准备下班,一看到向明辉浑身就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下班了。 向明辉敛下眼神: 这么不欢迎我? 段教授立刻换了皮相: 哪里,我这不是快下班了吗?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你写一份针对冯运病情的诊治方案。 段教授眉头一皱: 该怎么做我都告诉你了,让我写什么? 诊治方案。 我知道,方案就是我告诉你的…… 我要你写出来! 向明辉的霸道本领立刻显示出来,吓了段教授一跳: 写就写,可是这两天我…… 那就后天。 段教授彻底被打败。 向明辉在病房门前俳徊徕徘徊去,就是下不了狠心推门而入。冯国芳下了班给冯运送饭过来看到向先生站在门外好生奇怪: 向先生?您站这里做什么? 冯运一听是向先生脸色一变,立刻闭上双眼装睡。 我怕打扰冯小姐。 哦,这个点她应该起来准备吃饭了,进来吧! 冯国芳打开门,发现冯运果真闭着着双眼: 哟,真睡了,您等着,我把她叫起来。 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走,让她睡吧! 冯国芳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剑眉横卧,眉宇间英气十足,眼神明澈,一看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再听说话语气,冯国芳断定,此人必定来历不凡。 冯国芳点点头: 那你坐一会儿,我回家一趟,马上赶回来。 向明辉硬着头皮答应。这个姑姑如此信任自己,是不是太轻信了些? 冯运心里那个急啊!肚子饿的咕咕叫,却还要佯装睡着了!早知道就厚着脸皮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向明辉站起身慢慢踱到床前。已经不是第一次端详睡意中的冯运了。嘴角弯下来向上翘着好像在生气的样子,脸颊红红的像扑了粉,眉梢有点皱,难道在做什么恶梦?再看她的双眼…… 别装了,起来。 向明辉冷冷的说。冯运心想坏了,他怎么发现我装睡?睁不睁眼呢?正在纠结时,向先生又发话了: 再不睁眼我就不客气了。 语气里有不容人质疑的肯定动机,冯运再次忍住睁开眼怒骂的冲动。丫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就不睁眼,料你能怎么办?! 向明辉双眼微眯,唇角渐渐上扬,他缓缓俯下身子,双手分开撑在冯运上身两侧。 冯运觉得世界变安静了,可是她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直喷在自己的脸颊上,周身感到一种迫人的压力。 她倏的睁开双眼。 啊! 冯运惊叫出来。向明辉此刻在冯运眼里就是一个恶魔。 向明辉并不起身,轻笑: 不是睡着了吗? 冯运瞪着他,胸膛大起大伏呼吸急促,本来就红热的脸颊此刻像是被开水煮熟了一般,灼烫得要命。 你,你,你干嘛? 你说呢? 你混蛋!滚开! 我混蛋? 向明辉收起笑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就是混蛋。 说着头就俯下来直往冯运脸上降落。冯运猛地偏过头,向明辉的唇擦着冯运的脸颊落在她的耳边。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耳根发烫,冯运已经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向明辉一口含住她的冲血灼烫的左耳。 冯运的意识立刻回来了,她双手猛地掐住向明辉的脖子: 放开我! 向明辉被这个女人的举动惊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过来,他松了口,依然在冯运耳边说: 等你有力气了再对我施暴,嗯? 你去死! 冯运绝望的松了手怒喊出声。 向明辉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冯运: 我只是试探一下你的极限,看来,还有很多空间可以发展。 冯运立刻坐起身: 你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你个…… 你再骂我你试试? 你个,你个…… 冯运不敢再骂,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肚子再次抗议,向明辉笑: 求我,我把饭端给你。 做梦! 好啊!我就坐在这里。 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冯运饥饿的样子,冯运觉得自己遇到克星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可是冯运是什么人?三年的忍辱负重教会她忍。她决定下床。 左脚还打着石膏,刚过三天,肿的厉害,现在下床明显是不明智的选择。冯运管不了那么多,偏偏不能在这只苍蝇面前丢脸才行! 向明辉敛了一下眼睛: 你确定你要下来? 冯运不想跟苍蝇说话,继续一点点往床下挪动。 好吧,向明辉觉得虐待妇女儿童是有悖伦理道德的,法律也是不允许的,他拿着饭盒上前: 给你,你别下来了,动了伤口就不好了。 冯运有点受宠若惊,抬起茫然的脸看着向先生。向先生将饭盒放下,过来扶冯运躺好,冯运一把甩开: 别碰我! 向明辉眉梢皱了皱: 别做忘恩负义的人,我可是刚刚将你从别人怀里救出来! 好吧好吧好吧!谁让自己有把柄抓在人家手里了,冯运瞪了他一眼在他的服侍下坐回床上。 第一次交锋 冯运捧着饭盒旁若无人的自己吃自己的,连向明辉都觉得自己也饿了。他好笑的坐在旁边看着她狼吞虎咽: 我又没要吃你的,你干嘛抢食? 冯运看也不看他。冯国芳还没过来,向明辉不好现行告辞。一直到电话响起,向明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出去接电话。冯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明辉哥,晴姐又来我家了。 向明辉顿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了一个小时了。我说晴姐我爸我妈不在,你改日再来,她非要留在这里等。可我爸妈确实不在啊! 婷婷,别急,我去你家看看,你别跟她起冲突,听到了吗? 嗯好。 向明辉愣了一会儿,然后开门对冯运说: 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在这等你姑妈。 看到冯运看都懒得看他他眉头一皱: 你不跟我说再见? 冯运将脸转过去仿佛没听见。向明辉心下了然: 你不说再见我天天来看你…… 再见!您走好,一路顺风! 冯运飞快的冲他叫了一句,向明辉眼睛一瞪: 看在你这么舍不得我的份儿上我明天来看你。 滚! 然后在冯运恨恨的目光中退出去。 向明辉驱车开往菊苑小区。向婷婷是三叔的女儿,三叔向正军和三婶李波都是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老爷子也就多偏袒他们家,没想到小奶奶家的大伯向正海和大妈林紫专挑软柿子捏,每当有什么意见什么的都要找三叔家理论,然后三叔三婶就会拿不准让大伯家占了便宜。自从大伯家的儿子向云死后向晴就成了掌上明珠,两口子都是厉害角色,女儿自然也不是软货,凶的像个母老虎,长得也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这次向晴亲自跑来三叔家肯定是为了爷爷给三叔家一套房子的事情。 三叔家不宽裕,大伙儿也很帮衬三叔家,前几天三叔家老房子拆迁了爷爷就给了三叔一套房子,这下小奶奶家的大伯就不乐意了。 向明辉上了楼。开门的是婷婷,婷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向晴正在里面。 向晴,真巧,你也在啊! 向明辉扔下车钥匙坐到沙发上,向晴瞥了一眼: 别跟我整虚的,向明辉,你来我也是那句话,给我个说法才中。 说法?婷婷,你晴姐要什么说法? 婷婷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向明辉跟前: 明辉哥,我也不知道,我爸我妈也不跟我说什么。 向晴,你要什么说法明天到我办公室我给你。 向明辉语气不见什么变化,向晴冷哼: 明天?我现在就要,我要了两天还不是一样没结果?打电话让你爸你妈回来! 这一吼把向婷婷吓了一跳,她为难的看着向明辉,向明辉笑了一下: 向晴,好歹你也是我们的姐姐,这样恐吓我们不大好吧? 谁跟你们姐姐妹妹?我弟弟的死就白死了?我告诉你们!我弟弟是为大爷爷死的,大爷爷分什么怎么着我家也得有份儿! 呵!真精彩!你这套说打哪儿学的?赶明儿到我的公司宣传宣传? 怎么,你怀疑? 向晴猛地站起来瞪着鱼泡眼睛看着向明辉,向明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神一凛: 向晴,我尊敬你的时候你得知道我尊敬你什么。 向晴抱臂: 没必要,向明辉,你帮你们自家人这我管不着,可是我要三叔家给我说法。 好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向明辉说的极坦然,向晴红了眼: 你敢动我试试!我偏不走!我要房权! 婷婷,去开门。 啊? 婷婷愣住,向明辉站起身向晴往后一退手下意识扶住靠背: 你敢!向明辉你敢动我我一定告诉大爷爷…… 话还没说完向明辉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拽起向晴的衬衫衣领,向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拎到门口,婷婷早就把门打开。 把门关好! 向明辉把向晴往门外一丢自己也踏出门对里面的向婷婷喊了一句。 向明辉!你敢丢我!我跟你拼了! 向晴爬起来就往向明辉身上扑,向明辉闪身一躲: 你赶快走,不然下次就不是用丢的! 向晴哪里肯听话,1米78的大个子快赶上向明辉了,向明辉双手抓住向晴的具有杀伤力的猫爪眼睛一瞪: 我警告你,再来骚扰三叔家安宁我让你永远也拿不到爷爷给你们的好处! 你好啊!我总有办法拿到的,向明辉,你记住,我们没完! 向明辉笑: 你还真是第一个让我想动手打女人的人。 向晴猛地回头: 你敢打我你试试! 好啊,我很想试试。 哼! 欧阳舒知捧着一大把红色康乃馨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着实让冯运吃了一惊。不过她还是平下心来漠然的说: 你来做什么? 欧阳舒知楞了一下: 我不是你的朋友了?冯运想起来某天某人说的不把他当朋友也不要把他当敌人。 谢谢。 良久,冯运十分后反劲的回了一句,欧阳舒知笑道: 怎么样了? 还那个样子。 快点好起来,我还想陪你看日出呢! 冯运的心一下子蹦起来: 谁要你陪我看日出了! 欧阳舒知料不到冯运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愣住,两个人沉默了良久。 向明辉开门进去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欧阳舒知,心里莫名一阵骚动。冯运看了一眼门外的向明辉没说话,欧阳舒知转身也看到了向明辉。 有客人? 向明辉恢复状态面无表情得问,好像跟冯运亲密的像一家人,这让冯运很不舒服,她刚欲还口欧阳舒知就站起来: 请进,我刚来不久。 向明辉没有进而是望着冯运,意思是你让进就进。 冯运偏过头懒的理他。欧阳舒知不知就里: 进来吧,我这就走。 冯运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开口冲欧阳舒知喊: 你别走,该走的是他! 欧阳舒知站在那里一阵窃喜,但是还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向明辉看了一眼冯运,没有说话。黑色的眼眸暗沉了下去,片刻过后,他冷冷的说: 记得吃饭别吃太快,伤胃。 然后关上门。 室内静悄悄的一片。冯运望着门口,心里数不尽的莫名其妙。 再次爆发 欧阳舒知并不问刚才的男人是谁,只是重新坐下来替冯运削苹果。 冯运看着小巧的水果刀在欧阳舒知修长净白的手指上灵活转动,呆呆的发起愣。 她想起昨天向先生对自己做的事情就全身的不自在。即使是男友宋晨也只是发展到了亲吻唇瓣的地步,那只恶心的苍蝇居然咬了自己的耳朵!想想耳根就发烫,心里堵得慌。 水嫩的苹果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冯运回过神尴尬的结果苹果咬了一口。 欧阳舒知站起身帮她倒了一杯水: 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吃饭快吧?这样真的很伤胃。 冯运恨不得对着全世界喊: 该你们什么事情?我就是死了又该你们什么事情?!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阮玲的狠心,也没有陶立群的昧心。 不要对我好,你不会得到你期望的回报。 冯运淡淡的说,她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好像是对空气说,嘴巴里嚼着早已尝不出味道的苹果,但是欧阳舒知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 他笑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手还是伸出来轻轻在冯运肩膀上拍了拍: 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冯运用力嚼着苹果,直到它烂成泥,直到他退出去。 向明辉坐在车里看着欧阳舒知离开。他很好奇,能让冯运这么神经大条的女人留住的男人该是怎样的,年轻而已,青涩而已,沉默而已。 他想起家里那只狐狸的话: 男人得靠成熟的智慧才能留得住女人。 成熟?我都29了,马上要30的人算是成熟了。智慧?事业有成,起码饿不死自己,连带着养一群狐狸都够。 向明辉将空调调到最低,心底的燥热还是难以抵挡。被当着陌生人的面赶出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冯运绝想不到唐可还会来看望自己。她想到那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二妈的声音就像是正月里的炮仗一个接一个传来: 冯运啊,你看唐经理对你多上心,知道你住院了百忙里抽空来探望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唐可将价值不菲的补品放好就站在冯运床头,冯运看着眼前两位逼婚的人物真的连看都看烦了。 出去! 冯运憋出两个字,陶立群脸色一变: 运运啊,你这样说话可不礼貌啊,唐经理好歹是跟你相亲的啊,唐经理说了他对你印象很好,你俩不试试? 试你个头! 冯运爆粗口了,这是冯运第一次对陶立群的情感爆发。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于二妈这次举动非常反感厌恶。陶立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巴掌甩过去,被唐可抓住手腕: 陶姨,别急,冯小姐心情不好别怪她。 陶立群指着冯运鼻子骂: 你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种!我还好心帮你介绍对象…… 冯运抬起脸来真诚的看着唐可: 她告诉过你我有神经病了吗? 唐可奇怪的摇头,陶立群楞了一下,冯运点点头自嘲的说: 我有病,神经病,对。 真丫丫的让那只臭苍蝇说对了! 唐可摆摆手: 怎么会,你就是有病我也不管,冯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 陶立群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紧张的看着冯运,冯运重新抬起头来: 唐先生,我不喜欢你,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她陶立群找的人就不是好货!没兴趣! 陶立群彻底被激怒,她扑到冯运身上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唐可没来得及制止冯运就挨了一巴掌。 陶立群站起身大口喘气,面目狰狞,唐可也吓得愣住。冯运摸摸火辣辣疼的脸颊,看也不看两个人: 打我多少巴掌我还是那句话,你陶立群介绍的人跟你的人品一样,贱的掉渣。 冯运!你等着啊,你等着啊,我会让你妈妈好看啊,看你妈怎么收拾你啊!我叫你嚣张啊! 陶姨,咱们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以后我来处理这件事儿。 唐可难能可贵的保持着镇静的气势将陶立群带走了。 冯运恨死陶立群,是陶立群一手酿成今天的悲剧,她陶立群要是早生几千年那就是妲己第一世。 陶立群不是第一次打冯运。小时候她经常为了冯小远打骂冯运和弟弟冯清。她能凭着她的堪称完美的演技和三寸不烂之舌让所有人恨之入骨又爱之入骨。可是冯运知道,自己对陶立群,那是永无止境的恨。 该来的总会来,下午阮玲就来兴师问罪了。陶立群拎着lv妖气十足站在门口打算看一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好戏。 死丫头你怎么敢骂起你二妈了?嗯? 冯运叹口气别过头不看她,阮玲将包一扔一把把她的杯子掀了: 说话!你看你现在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脑子不正常罢了,腿脚也不利索了,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也好让我省心! 这就是阮玲,生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阮玲,为了一个不是妯娌的妯娌咒自己的女儿死掉,冯运冷哼一生: 你把我当什么? 当什么?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那个死老爸!啊? 别把什么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行,你们一群白眼狼哈,把我血榨干了就抹干净嘴巴走人,我阮玲就不能让你们得逞!冯国华一辈子别想好过,而你,冯运,你是我生出来的那就得听我的,我要你嫁给唐可你就得嫁! 凭什么? 凭我是你妈! 你是我妈?你问你自己你当你是我妈了吗?你只有你那个儿子,你只有你自己!我一点也不想有你这么一个妈!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谁教你的?嗯?冯国芳是吧?他冯家就不能出来的头脑没问题的人? 你才头脑不清楚! 我头脑不清楚?哼,你被人强奸弄成神经病你还有脸说! 我没有! 冯运心底的伤疤再次被硬生生撕扯开来,脑袋哄的就炸开了,涨的好像要裂开了,陶立群靠在门口好笑,眉眼间都是幸灾乐祸,而阮玲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你觉得没脸了?我还没脸了!多少人在笑话你?你看你这德行,你说没被强奸谁信?谁信?嗯? 我没有!我没有! 冯运捂着脑袋蜷在床上,双眼紧闭,过去那一幕幕黑暗的记忆一波波冲击着大脑,流言,指责,控诉,唾骂…… 不要,不要,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 冯运尖叫着,在床上不停地痛苦的翻滚着,头上渗出汗水浸湿了衣衫,脚踝伤口崩裂,血水沿着缝隙流出来,渲染了床单。冯运抱住自己,一片昏天暗地。阮玲惊讶的止住话语,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们两个疯子! 一声怒吼传来,陶立群被一股大力推向旁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然后向明辉如闪电一般冲到冯运床前。 他抱起冯运将她搂在怀里,看着眼前的小人痛苦的闭着双眼,嘴唇发乌,脸色苍白,口里不住的说‘不是我,我没有’,向明辉的眼神冷冽到极致,对着两个疯女人大吼出声: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冯运剧烈的抽搐两下,然后昏死过去。 比你对冯运还好的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伟大的女人就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逼疯冯运的戏。陶立群逃之夭夭,而阮玲像是着了魔道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一群医生和满心焦急的年轻男人。 也许她还没有疯到如此的地步,疯到要了女儿的性命。 段教授和几个专家还有孙院长都来了,大家挤在小小的病房,显得那么焦灼,其实是对向明辉的敬畏。 向明辉一声不吭,可是每当阮玲要上前来他就会奉上阴冷的拒绝的目光,阮玲不敢造次。 得等她醒来在进一步确诊。 段教授最终下了诊断说明,医生们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向明辉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冯运的母亲,继而对段教授说: 我要的治疗方案呢? 段教授眉头一挑: 你又没让我拿来。 孙院长拍拍向明辉的肩膀语重心长: 明辉,别急,冯小姐的病我也一直在关注着,我现在就给她开思瑞康辅助治疗。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她得定期来医院复查。这也是精神病人不好做的一方面工作。 向明辉眼睛一闪: 什么精神病人,她只是抑郁症。 孙院长高深莫测的看了向明辉一眼,没有搭理他。也许很多人也像他一样敏感吧?! 医治队伍浩浩荡荡的进来又浩浩荡荡的退出去,冯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曾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挥之不去的过去赤果果的发生了,虽然自己不愿意面对,可是总有人会刻意抑或无意的提醒你,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忘却的。 向明辉很想了解冯运的过去,一直到现在,他的内心探究的欲望愈来愈强烈。看着不远处和床上躺着的冯运神貌相似的女人,也许,她会是个给自己很好答案的人。 向明辉站了一会儿,确定冯运短时间不会醒来才走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冯运的母亲,阮玲。 阮玲刚想说话向明辉手一挥,闪身越过阮玲出了门。阮玲跟着出来。向明辉将门轻轻掩上。 本来向明辉上午离开之后就回到办公室了。可是心里一直在想着冯运的事情。整个一上午什么也没做。中午出去应酬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提心吊胆的。饭局一结束他就驱车赶来医院,不想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妇人站在门口,而里面似乎有吵闹声音。没想到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人发指,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逼得自己的女儿发疯! 向明辉毫不客气坐下来,而阮玲似乎也没有勇气坐下。 你是她母亲? 阮玲犹豫一下,点点头,向明辉想到自己家里的那只狐狸,尽管自己很不喜欢精的流油的狐狸,可是比起眼前这位母亲,狐狸好的不得了。 我要知道冯运的病怎么来的。 阮玲松了松领口,轻咳一声: 你是谁? 向明辉盯着前面的门上的雕花: 比你对冯运还好的人。 阮玲的脸色微变,从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问自己是否是冯运母亲开始,她就恢复了神志,自己是冯运的母亲,所做的一切外人有什么资格指点? 别给自己戴那么高的帽子,我的家事,轮不到你…… 那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冯运由我来照顾,你有什么意见,跟我的律师说去。 向明辉失去了跟女人纠缠的耐心,话一撂下人就开了门进房间。阮玲张着嘴眼瞪得老圆却说不出话来。 而躺在病床上的冯运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转轮从此就要和向先生的接轨。 阮玲毫不犹豫推门而入。如果说在冯运病发时她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可听了年轻男子的话阮玲就彻底想要了断冯运的事情了。她不可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曾经有过一段羞于启齿的侮辱,而且目前唐可是她看来最满意的人选,唐可的态度还没有转变,那么这段亲事就一定要成!钱是她最需要的,如果当初她有钱,那么也就不会屈身嫁给了冯国华,也就不会纵容了冯国华,也就不会现在连儿子也看不到! 你没资格抢我的女儿!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病房里的安静,向明辉坐在床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阮玲被他的阴冷暗伤,不禁一阵寒噤。 试试就知道。 向明辉还是回答了她。语气里有异常的肯定。阮玲冷哼: 她马上就要嫁给唐可了,你也不用这样。 向明辉并不恼,而是看着阮玲玩味的反问: 你觉得你还能让她嫁给那个男人? 阮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主了,气血上涌: 你到底算什么?我的女儿我还做不了主了? 向明辉站起来,阮玲不自主往后退,向明辉将她逼到门口,眼神里充满了危险气息: 明天你就不能再见冯运了。 什么? 嫂子? 冯国芳打开门,看到阮玲和向先生面对面站着,心下大惊,她听从了冯运的话没有通知阮玲自己住院的事情,可是她忘了,陶立群是什么人,祸端都是因她而起,纸包不住火。 阮玲一把拽住冯国芳的衣领差点将她提离地面: 冯国芳!你又是玩的什么把戏!你以为找个人威胁我我就不能管冯运了?你比做梦了! 冯国芳将她的手掰开: 嫂子,你无赖我也就罢了,向先生是冯运的救命恩人,你不可以这么说。 阮玲哼:救命恩人?你问他! 向明辉无心女人的战争,他对冯国芳点点头: 我不想让这个女人靠近冯运。 冯国芳瞪大了眼睛看着向先生,然后又歉意的看看阮玲: 我无权给你们答案,这总得等运运醒了再说。再说,运运怎么睡了? 美女老狐狸出山 [边看春晚边写文,惬意惬意啊!没准一不小心写出个喜剧来,哈哈] 阮玲低眸,扯了扯碎花雪纺衣摆。冯国芳心里一惊: 嫂子,你又跟冯运怄气了? 向明辉摆摆手: 你们可以出去辩论,让她安静休息。 语气里有不容人反驳的坚定与权威。阮玲尖了嗓子: 你算什么人?赶我走? 向明辉皱了眉,冯国芳急忙拉过阮玲: 嫂子,咱出去说话,这里是病房。 阮玲狠狠剜了向明辉一眼,跟着冯国芳出去了。门轻轻被带上,向明辉凝视着冯运恬静的睡脸,此刻的冯运怎么会让人想起她是个抑郁症患者呢?他摸出裤兜里的黑莓。 悦耳的轻轻嘀吟,三百二十万像素的3。25英寸屏幕将冯运此刻的面容定格,保存。向明辉看了一眼,嘴角微扬,然后手机就开始震动。向明辉摁掉。想了一下,走出门去。 冯国芳靠在墙边低着头,一脸的沮丧。 你,怎么了? 向明辉看了一眼四周,阮玲已经消失。冯国芳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向明辉没听清,正欲侧耳过去冯国芳就抬起头笑: 没事,我去看看运运,向先生要走吗? 向明辉缩点点头: 我明天再来看她。 冯国芳定定的看着向明辉,看到他怀疑自己身上长花儿了一样,才轻声问: 向先生……跟我们家运运什么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好像没关系,不过向明辉可不会拆自己的台,他顿了一下, 我们是朋友。 语气坚定,好像说的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其实他心里也发虚,他知道只要冯国芳问冯运事情就败露了。可他不知道冯运早就跟她说过不认识向先生。 冯国芳不怒不喜: 那么,向先生可以保护运运吗? 向明辉怔住,正欲开口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冯国芳看见了朝他点头: 您去吧。当我没说过好了。 转身进了病房。向明辉来不及思考,接起电话。 森森,你这几天干嘛了啊? 声音柔和的让向明辉一阵寒噤: 这么想你儿子? 呸啊,我想你作死啊?我倒是想你爹了。你说他都俩周了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在外面有…… 你打电话是跟我讨论我爸的? 向明辉真的有挂电话的冲动,可是挂老狐狸的电话,还没有练手过。 森森,你在哪呢现在?你老是不在公司,明阳已经跟爷爷说了。说什么?我这个总裁都没说什么他凭什么说? 向明辉想到向明阳那张男人味儿十足阴狠劲也十足的嘴脸,心下决定一定要将他从万河的领导名单上删除出去。 哟,我家森森真厉害,我这个妈妈也算安心了。不过,森森什么时候才能让妈妈当回婆婆过过瘾啊? 向明辉差点从台阶上一个踉跄滚下来: 过瘾? 对啊,都说婆媳难处,我又没婆婆不知道那个滋味…… 打住!想当的话自个儿对着镜子去练练。 啪的挂了电话,向明辉想像狐狸照着镜子一边当婆婆一边当媳妇儿的样子,心里一乐。 手机又响了。向明辉看了一眼来电,扶着方向盘开了免提: 爷爷。 你这两天去哪遛风了? 老爷子声音不大,却充满震慑力,但是向明辉从没怕过: 朋友病了。 朋友?你朋友病了还用得着你东奔西走?谁病了?小孙? 我马上回公司。 森森,别把自己不当回事儿,明阳找我了你不知道? 向明辉嗯了一声,老爷子咳咳两声: 那你这是唱的什么戏? 你想把万河给他就给他,我不稀罕。 老爷子明显被呛到了,拼命的咳了一阵才喘过气,声音颤抖: 不孝啊,真不孝啊,我白疼你了…… 明阳你也疼,不是吗? 你,你这个,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怕位置不保?明阳想要万河想疯了你不知道吗! 我再说一遍,我不稀罕,你想让我稀罕还得等我慢慢培养感情。我不在乎你对他什么态度,不过,你要是信我,老头儿,你就让明阳去做他要做的。 什么?! 行了,我开车呢,让警察逮到我可没面子。 老爷子很爽快的挂掉电话。看着屏幕渐渐显示出冯运那张照片做的屏保,向明辉轻轻勾起唇角。 向明辉到了37层办公室,迎面一股香奈儿香水味道,他不自觉的扇了几下面前的空气,那是老爹出差送给狐狸的新款真我,狐狸还特意跑到向明辉家里给他炫耀。莫非,老狐狸来了? 对面老板椅上坐着的不是狐狸是谁?正盯着电脑屏幕斗地主呢! 咳咳。 向明辉觉得得通知某位狐狸自己的存在了。 等会儿的,还有几张牌了……诶,霉运,真霉运! 几秒钟的时间,狐狸就输了,她将鼠标一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右手食指朝儿子轻轻勾了勾,丰润的红唇吐出狐狸语言: 给老娘过来! 向明辉松开领带,白色衬衫有点汗湿,他将空调开大了一些,: 发情了?老爹没回来,要不要我帮你找人? 狐狸很优雅的站起身,黑色lv坤包轻轻搁在办公桌上,水晶凉鞋哒哒踩到向明辉跟前,向明辉的鸡皮疙瘩立刻立起来。向邹秦眉眼一笑,旁人绝想不到这已经是47岁的老狐狸了。她的双臂勾上呆愣的向明辉脖颈,吐气如兰: 亲爱的森森,你为什么要跟爷爷斗嘴呢? 向明辉镇定下来,一把推开她: 老爷子告诉你了? 向邹秦呵呵一笑: 森森,你怕了? 我怕? 向明辉反问,好笑的看着向邹氏狐狸: 拜托你哈,谁是你儿子你搞搞明白。 向邹氏歪坐在沙发上,捋了捋额前刘海: 晚上回去给老爷子道歉。 语气忽然变硬,向明辉回头: 凭什么? 凭他是让你坐上万河总裁位置的人,凭他是你爷爷,凭他是我公公,凭他是你老爹的老爹。够么? 不去。 向明辉冷言,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向邹氏站起来,慢慢踱到桌前,良久,直到向明辉觉得狐狸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睁开双眼: 回老宅吧,我不会去的。 真的? 向邹氏轻声反问,向明辉感到她的目光不对劲: 我逗你玩儿不成? 好吧,森森,你这么不把妈妈看在眼里,那,我去找冯运。 你敢!……你怎么知道她? 向明辉脱口而出,转瞬立马疑问,向邹氏狐狸的媚笑: 你别担心,不光我知道,你爹地也知道了,你爷爷也知道了,向明阳也知道了,…… 闭嘴!你们都他妈的疯了? 别气,妈妈永远是向着森森的,爹地也向着你的,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晚上回老宅。 向邹氏老狐狸凤眼微眯: 森森说话算数? 你再叫森森,指不定我要做什么出来。 向明辉站起身重新系上领带,向邹氏拎起包包: 儿子,你记住,向氏家族不会白养你,既然他注定要从你身上榨取利益,那么,咱就要光明正大的喂饱自己。 老狐狸扭着腰肢走了,向明辉盯着关上的门板,双手骨关节嘎吱嘎吱一阵脆响。 万河,是我的。 向明辉到达老宅,院子里的黑色奔驰猛然如眼。向明阳来了。 他下了车,靠在门边转着车钥匙,管家朝他走过来: 二少爷。 向明辉不吭声,老管家向林低声说: 老爷子在客厅,大家都来了,就等二少爷。 就等二少爷。向明辉轻声重复一遍,定定的看着向林: 你进去。 向林惊讶的看着二少爷,见态度坚决,轻轻颔首走进大宅。向明辉回到车里,打开cd,悠扬的贝多芬月光奏鸣曲传出来,充斥整个车厢。 噔噔噔。 20分钟后,玻璃窗上映来向邹氏的狐狸脸。 向明辉摇下玻璃窗: 有何贵干? 向邹氏打开车门猛地钻进来一把拽住向明辉的衣领: 给老娘进去! 向明辉狠力甩掉她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走出来: 等不及了? 向明辉,这是老爷子家。 老狐狸轻声提醒,向明辉冷哼一声先于她走进老宅。 全客厅的人都聚焦在向明辉脸上。老爷子气的直喘气,黑色楠木雕龙拐杖狠狠敲击地毯,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向明辉颔首: 各位久等,打算怎么声讨我? 向明阳斜睨: 明辉,你再怎么高傲,老爷子的面子也不给,这个讲不过去吧? 群人纷纷点头,老爷子瞪着他,他笑: 爷爷,要我道个歉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劳众? 你早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还得阿秦请你? 我想,反正都迟到了,所幸多迟到一会儿,这样挨骂也不吃亏。 说的一本正经,向正英怒: 你这是来道歉的态度?你还要不要万河了? 向明辉在旁边空位坐下来,看了一眼向邹氏: 大伯,你要万河吗? 森森! 向邹氏终于忍不住,老爷子眯了眯皱纹横布的双眼,向明阳瞥见了,顿了顿,开口: 听说,这些天都为那个女人奔波,明辉,你怎么想的?一个精神病人你也看上眼?眼光不低啊。 向明辉狭长的双眼微眯,指尖轻轻敲击沙发扶手,哒哒哒: 要我道歉很容易,没必要动我的人。 向邹氏走到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别气啊。正杰不在身边,森森就有点耍脾气了,您和大伯们多多包涵哈! 包涵?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还这么趾高气昂,凭什么?宋莲开口了。向明辉闪了一下眼神: 大妈,这么急着为你儿子出气了? 宋莲禁语,因为她看到老爷子狠狠剜了她一眼。妇人多舌,老爷子的禁忌。 好吧,我道歉。 向明辉站起来,朝老爷子绅士的鞠了90°躬,抬起眼来: 万河,是我的。 这句话明显是在强调占有欲,也在声明,万河的主人是自己。在众人吃惊愤怒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老爷子居然笑了,他缓缓在向林服侍下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向明辉: 记住你的这句话,爷爷记性很好。 向明辉微笑,然后,华丽转身,向邹秦抬起眉眼朝明阳施施然: 大少爷,对不住,我家森森被惯坏了。 向明阳瞪着双眼气的说不出话来。 被惯坏了?好像是老爷子宠的吧? 冯运睁开双眼,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脚腕疼得钻心,她轻轻呻吟。冯国芳从沙发上跳起来: 运运,醒了? 冯运觉得很对不起姑姑。昨天的那一幕她记忆犹新。阮玲的手段、狠绝她总算领略了。但是遗憾,向明辉再次英雄救美的场景她错过了,也不记得了。 冯国芳握住她的手,眼里充满熬夜的血丝: 运运,忘记你母亲的罪过,以后别再折磨自己了。 折磨自己?冯运愣住,好像是阮玲在不断的逼迫自己,还有那个陶立群! 我要陶立群,付出代价。 冯运沉默良久,两行清泪滑下来滴落在雪白的枕巾上。复仇,该怎么做?陶立群。 运运,真的,她们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报复呢? 亲人?亲人会逼着自己嫁给那个男人?亲人会逼着自己回忆破烂不堪的曾经?亲人会一遍遍凌迟着自己的内心痛到无法呼吸? 冯国芳沉默了一会儿。 运运,向先生,你认识? 怎么又提他?他该我什么事情? 冯运情绪波动很大,冯国芳忙摆手: 没事,没事,我们不提,来,饿了吧…… 冯运不知道,昨天她昏迷时,阮玲在门外对冯国芳说的话: 冯运嫁给唐可是一定的了,我和立群已经决定了,如果她不同意,我就要去公安局立案,脸反正都丢尽了。 临近中午时分,病房里闯进来一个人。冯国芳去买饭了,冯运昏昏沉沉的就听到有人在靠近。 她猛地睁开双眼。一大束的郁金香挡住来人的脸面。 冯小姐。 唐可从花束后闪出来: 我来看看你。 冯运气结,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我对你没兴趣,现在没兴趣,以后没兴趣,永远也没兴趣! 别急,冯小姐,你得知道,我和你的婶婶不是同路人,你得考虑好这个问题。 唐可将花放到花瓶里,侧身坐在冯运左手边床沿,一眼不眨盯着她,冯运别过脸: 你滚吧。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见冯运不答,他又说: 这样,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怎样? 不怎样。你可以走了。 不着急,我坐一会儿。 你不急我急。冯运心里那个急,却说不出什么奏效的话来。 冯小姐为何对我意见颇深呢? 不是颇深,是很深,非常深! 冯运喊出口来,一激动扯动脚踝,疼得牙根痒痒。 唐可笑:我就喜欢冯小姐可爱的样子,生气可爱,疼痛可爱,发怒可爱。 你就是虐待着我就觉得我可爱。 唐可一愣,轻轻摆手: 不是的,冯小姐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笑笑呢? 呸啊,丫的我笑给你看凭什么?她忽然想起某只苍蝇的嗡嗡: 看病要钱,看我不要钱。 忍不住笑了一声,立刻抿住嘴憋回去,唐可看着她表情丰富的脸庞,忍不住伸手就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冯运大惊: 滚开! 唐可尴尬的收回手,站起来: 我明天再来看你,再见。 你别来了,我讨厌你。 我不讨厌你就好。起码,你母亲是不讨厌我的。 别提那个女人! 冯运简直要精神病复发了,她大喊大叫,唐可顿了一下,然后笑笑: 冯小姐越来越可爱了。 丫的你有毛病是不是?你全家都有毛病是不是? 可惜这话还没骂出来唐可就走了。 不成功,就成尸 手机响的时候冯运还在啃苹果。她看一眼,什么时候该死的苍蝇名字上去了?腹诽了一阵才接起电话来: 你好。 好的很,你吃东西还跟我说话? 冯运死命的嚼啊嚼咽下: 那你就别打电话来,我一直在吃。 行,我不打电话,我来找你…… 啊你说吧,找我干嘛? 冯运想着这怎么一不注意就容易引狼入室了?向明辉的声音懒懒的: 这几天有人来找你吗? 有?没有?好像除了唐可就没有了,可是唐可算人吗?冯运思考了一阵这边向明辉急了: 又还是没有? 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就是有了?男的女的? 向明辉举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自从爷爷表明了立场,这几天他就一直忍着在公司没敢去找她,就怕那些人乱来。现在这个臭女人竟然跟自己耍起来心眼来,算福算祸? 孙航正好开门进来,听到这句话眼都瞪圆了,吃惊的看着向明辉: 有了? 向明辉瞥了他一眼,耳朵却是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冯运冷哼: 男的。 向明辉的脑海里闪现出向明阳的嘴脸来,气血上涌: 找你麻烦了? 冯运好笑: 找我麻烦的不止他,你操的心还真多。 向明辉挑挑眉头: 我cao你的心你还有意见? 当然,我认识你么?别让我会错了意,把我吓死。 吓你?呵呵,你会错什么意? 冯运立刻红了脸,不过庆幸这是电话访谈,再怎么脸红苍蝇也不可能看到的。 你的问题真多,不跟你讲了,我要…… 你脸红什么? 冯运猛地吊起心朝四周看看,好像苍蝇在看她? 你,你有病,你才脸红,你全家脸红。 向明辉听到久违的口头禅心下情不自禁放松了下来: 果然让我猜对了。 猜?冯运气的大骂: 别再打电话过来!烦死…… 你敢挂电话我立刻去找你。 冯运拇指停在红键上听到这句话恨得牙根痒痒: 你想干嘛? 以后有陌生人来找你一定要告诉我。 凭什么凭什么? 不然我就只好亲自来看守门户了。 我要出院!你别老让那个老头不让我出院! 你脚好了段教授自然会让你出院。 冯运咬紧唇,还要住院这么久,她转念想到唐可还要天天巡查一般来看自己就犯赌,沉默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你帮我。 向明辉拿电话的手差点抖了一下,他强自镇定: 帮什么? 唐可。 你看上他了? 滚!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向明辉唇角勾起来,孙航撑着手臂在桌面上看着向明辉的表情立刻拿出手机咔嚓一下。闪光灯的刺亮和相机的声响让向明辉一惊,立刻把另一只手伸到孙航面前。孙航动动嘴角,没有行动。 我帮你没问题,那我开的条件呢? 冯运想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满心的不愿意: 成交。 向明辉将手机扔到旁边,孙航若无其事: 你,有孩子了? 向明辉眯了眼,充满危险,手伸向孙航: 给我。 怎么可能?向明辉的笑啊,这要卖给老爷子得是多大的喜事儿啊! 不给,你先说,是不是有女人了?是那个,抑郁症? 他本来想说精神病的,可是仍然快速转了个弯用科学术语说了。向明辉拿起桌面上的座机,拨了几个键。孙航正奇怪,向明辉说: 洛升,把孙航所有假期取消,你也不用去俄罗斯了,让孙航…… 啪!孙航一下子摁掉挂机,瞪着眼: 你至于这么狠么? 向明辉抬眼:你不是要试试吗? 啊!我快被你整疯了!我删了,我删了还不行吗? 不行。 孙航想了一下: 你没女人,没女人,也没孩子。我不乱说行了吧? 不行。 怎么还不行啊!向大爷,向祖宗,我求你了,别把我弄到俄罗斯那个冻死人的地方啊! 给你个机会。 孙航来了精神,充满斗志的看着向明辉,向明辉拿起手机给孙航看,孙航一眼就瞧见屏保是个女人的睡相: 你弄屏保也不会弄个上档次的女人啊? 向明辉叹口气: 还是嘴欠得慌,去俄罗斯锻炼锻炼。 哎哟喂,哥哥啊,你就别吓我了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啊,你取消我假期也没事,就是别把我发配边疆啊! 向明辉看着手机上的女人,停了几秒: 我要你去调查一个人,再让他消失。 谁? 唐可。 * 冯运盯着手机心里后悔的要死。怎么就求他帮忙了?找他帮忙不就越来越乱了?都是唐可,害的自己脑子不清楚了,还被人下了套往里钻。唐可不依不饶,这要是让他去谈判肯定能磨死人。不过,阮玲那方面,该怎么让她死心?或者,让她们? * 陶立群坐在沙发上,黄黄的狮子头烟花烫将整个人衬显得放荡不羁,鱼尾纹很嚣张的挂在两角沿侧,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看着旁边的阮玲: 阮玲,你别太惯着冯运了,丫头都反了天了,你还心软,将来讨苦吃的是她。 阮玲咬唇不语,陶立群抬抬眼: 她这个病肯定是没得治了,现在唐经理是多好的人选,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咱还图什么呢?要说唐经理不喜欢冯运那就罢了,可现在是唐经理很喜欢冯运,这不是皆大欢喜? 阮玲吐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想啊,那丫头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也瞧见了,她也对我不怎么搭理的。我已经告诉冯国芳了,我想,她不会不顾及自己颜面的。唉,怎么跟她爸一样,软硬不吃? 唐经理那边我就先拖一拖,冯运这边你还得多劝劝,咱都是为了运运好,不是? 陶立群看看窗外,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微笑,眉眼更弯,鱼尾纹更深。 * 孙航想了一下: 唐可?好像听说过…… 听不听说,你都得去做。 为了那个女人? 她叫冯运,你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瞎叫唤。 孙航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怎么,还有晋级为向太太的可能? 向明辉抱住双臂,盯着孙航,孙航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我就是好奇。 你对我的女人都很好奇。 孙航撇撇嘴吧: 我还真的好奇你这位女人,哦不,什么运,来运? 向明辉忽的站起来,孙航一个寒噤抬头看着罩在自己身上的黑暗: 孙航,你明天晚上不成功,我就让你,成尸。 孙航慌忙来了个标准军姿: 遵命长官! 你懂什么叫过河拆桥是吧? 冯国芳嘱咐路寒要好好盯着冯运,冯运这几天很不老实,脚上还打着石膏人就非得出院,丫头偏激的厉害。冯国芳出差去了,路寒只能趁下班时间来看看冯运,看管的任务还是要交给看护的。 肖看护是个50多岁的大妈。冯运陌生人的接触,自从住院以来从来就没跟肖看护说过话,有什么要求也是尽力身体力行,然后肖看护就会见机行事。好歹肖看护也是过来人,冯运有什么动静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向明辉找的人,这一点,冯国芳遵从向先生的意愿没有告诉冯运,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一旦明了坦然,就会变得麻烦,倒不如藏在各自心里,知道对谁好对谁坏就行了。 冯运躺在床上像个僵尸或者说木乃伊一样,眼睛盯着天花板,闻着来苏水的味道阵阵犯恶。昨天偷偷的拄着拐杖想溜出医院,丫的居然被肖看护拽回来。除了悲愤自己命运不济之外,更多的是怨恨向明辉没有人道。她不是不知道向明辉搞的什么鬼,居然还收买了姑妈!不过,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摆脱唐可,冯运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 冯小姐,吃饭了。 肖看护端着饭盒进来,闻着这味道明显不是一般的食堂或者小摊贩能够做出来的水平。心想姑姑还是挺好的。 肖看护将移动桌放好,冯运打开饭盒,开始大快朵颐。中午唐可打电话过来好一阵把自己犯赌,饭也没好好吃,这晚饭就得补回来了。 肖看护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冯运瞥了一眼,继续口上的动作。 我不是说了让你慢点吃? 充满磁性的低沉的声音传来,冯运一个激灵呛到,猛咳不止,饭都喷在被子上。肖看护跟向先生点点头示意低下头退出去。 向明辉走过去拿起杯子去接了一杯水来,递给冯运: 你这是激动,还是害怕? 冯运咕嘟咕嘟喝下水,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朝向明辉翻白眼: 又激动又害怕。 向明辉点点头: 哦,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冯运将饭盒一扔: 你可以走了。 走?你懂什么叫过河拆桥是吧? 冯运抬头盯着他,想到唐可的事情,好像中午唐可的语气不大好,看来…… 你搞定了? 向明辉看她那副急切的样子就来气: 对你有用了就来好脸色了? 冯运马上甩脾气: 随便你,我没必要对你好脸色,唐可的事情我自己搞定。 我的人都没搞定他,你搞定?别被人搞到床上去了。话一出口,向明辉就觉得有点过了,可是心里一股莫名的怒火急于发泄出来。冯运抄起饭盒就甩向向明辉,向明辉一躲,饭盒哐当一声摔倒门边,饭菜撒了一地。 你怎么不去死? 冯运怒吼,如果不是脚上有伤,她一定会跳下来跟这只臭苍蝇干一仗分出个子丑丁卯来。向明辉自知理亏,站在旁边看着她不说话。对于这个女人,他好像不自觉的就会爱心泛滥,是不屑于,还是,不舍得? 气氛一时尴尬,段教授查房来了。天使爷爷啊,冯运眼巴巴的瞅着推门而入的段教授,眼神里充满求救的信号。向明辉真的恨不得将段教授给扔出窗外去,现在来,捣的什么乱啊! 诶呀,这什么啊? 段教授脚底踩着汤汤水水和饭粒儿一脸恶心加莫名其妙,向明辉冷哼: 来得好,精神病复发了,您给看看。 臭苍蝇!你给我滚出去! 冯运到底是把这个美丽的充满遐想的绰号送给向明辉了,向明辉勾起唇角: 苍蝇?你是粪堆,是这个意思? 你才粪堆,你全家粪堆!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了! 由不得你,遵从医嘱,不知道吗?你问问段教授你能出院? 段教授已经快憋成内伤了,闻言立刻来个七十二变回归严肃状态: 冯小姐还得再住院一段时间,脚伤好了还要检查抑郁症的发展情况。 冯运那个抓狂,这不是明显的叫人给唬住了?她瞅瞅旁边,向明辉淡然: 你再砸我我就要还手了。 还手?你还敢还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为什么不敢?天理就是我把你安排的好好的住院,你应该感恩戴德。 …… 别生气,不然段教授得给你打镇定剂,我不想。 …… 好,算你狠,姓向的,打今儿起,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总行了吧? 当然不行,你的治疗方案还在我这。 我没病!我说了我没病。 往往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你别不承认。 …… 段教授,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情。肖姨,再去弄份饭来,让她慢慢吃完。 段教授和肖看护频频点头。冯运气结,每次自己都气得七窍生烟,这只苍蝇就像是看小品一样,怎么就每个反应呢? * 向明辉简直想把孙航狂揍一顿。这什么办事能力。要是办好了,至于让个臭女人气得半死?还好自己定力强没有被暗伤,不然……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让孙航搞砸了。孙航昨天晚上就在调查唐可的事情,没想到早上就跑到办公室来大喊大叫: 哥啊,你教给我的是什么差事啊,那唐可是谁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还找你调查? 向明辉看着孙航瘪了气的样子就晓得事情让他办恐怕不行了。孙航将资料一一摊在向明辉眼前: 看看,看看,他是唐织心的小叔! 向明辉抬眼瞥他: 是又怎么样?我让你搞定他又不是让你杀人灭口。 孙航一听就来气: 你让我搞定他?你还不如让我搞定唐织心! 也行。 可我搞的定唐织心?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说这唐可怎么这么耳熟的名儿,敢情他是我未来的小叔啊! 向明辉将资料往旁边一甩: 别跟我讨苦,这是公事,你不办他我就办你。 孙航恨不得跪下来了: 人家追女人你就让人家追呗,你瞎操什么心啊? 向明辉眼神一凛: 你说呢? 孙航识相的闭了嘴,眼巴巴的望着向明辉,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出点门道来,好指条明路给他。向明辉再次拿起资料来。 唐织心的小叔……那你就这样给我交差了? 哥啊,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你要追那个女人,我帮你追,我教你,比你有经验…… 孙航看到向明辉暗沉下来脸色住了嘴,心想: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明天就去俄罗斯去,本事还不够,得练练。 哥啊,亲哥哥诶…… * 于是,向明辉决定,该自己出马了。他首先打电话给了唐可。 哪位? 唐可看到是陌生号码放柔了声音,向明辉哼哼: 有兴趣出来喝杯咖啡吗? 唐可纳闷: 你是谁? 你来就知道了,我们谈谈冯运的事情。 唐可很不想搭理这样的骚扰电话,但是一想到是冯运的事情,只好只身前往。 他进门一眼就看到上次打了他一拳的那个男人坐在窗边。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衣摆,款款走过去。 向明辉想笑,看着唐可顶着光亮的大脑门,但是他忍住了。 来两杯拿铁。 唐可坐下来,急于反客为主,向明辉冷笑一下摆手制止: 我只喝白开水。 唐可脸色拉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互相来了个眼神洗礼,然后又开始长久拉锯战。 唐先生,恋爱自由,听说过吧? 向明辉觉得得速战速决了,以为剃了个光头,就可以掩饰你的丑陋? 唐可抿了一口咖啡: 你是什么资格来管我和冯小姐的事情的? 向明辉靠在靠背上抱住双臂: 她不喜欢你,理由够充分了。 是吗?何以见得?我觉得她会对我动心的,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不是? 向明辉摇摇头,轻笑: 你过于自信了。 唐可有一瞬间的气结,他也靠在靠背上,双手抱臂: 你敢追,你就追,我是不会阻止的。 可是,我一定要阻止你。 凭什么?你有那个权利吗? 当然,我本来是想让孙航来的。 唐可一听到孙航的名字就振作起来: 孙航?你是孙航什么人? 老板。 你是万河的? 我不认为你知道这个有助于我阻止你追求冯运。 哈哈哈!向先生,你得知道,孙航是我侄女的男朋友没错,可是,你也别忘了,他还是要叫我一声叔叔的。 当然,唐可。 向明辉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唐可听了先是得意,然后一愣,瞪着眼睛: 你威胁我? 你听见了?我没说。 唐可别过头看向窗外,良久,向明辉站起来,居高临下: 你再缠着冯运,咱俩之间的谈话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说罢抬脚走人。服务员们的眼光从向明辉进门的那时起就一直追随着,羡慕的,崇拜的,幻想的,直到这个祸害离开。唐可看了一眼周遭,冷哼一声,起身走人。 冯小姐,你就这么拒我千里之外? 唐可给冯运打电话第一句就是这句,冯运莫名其妙: 我拒绝你不是一天两天,你至于么? 我至于么?冯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拒绝我,我越是放不下你? 冯运气结,这叫个什么伦理?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型的? 你有病啊! 冯运很不客气的骂。唐可笑: 没关系,我不管你的追求者怎么能耐,但是,我一定会追到你,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冯运还想还口,电话就挂断了,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是不是穿越了?到了军阀统治民不聊生的年代去了? 神女和神男 唐可消停了一阵,向明辉那只苍蝇也断了音信,冯运觉得无比轻松,小日子过的无聊的要命,天天被肖看护伺候的像个老佛爷,走路怕摔着,吃饭怕噎着,喝水怕呛着,反正肖看护的宗旨是冯运至上,将一切危险分子赶尽杀绝。冯运享受到了生平第一次的皇家享受,但是她是绝想不到肖看护的来历的。她只是一遍遍跟姑妈说不要这么客气,饭也吃的那么高水平,看看自己的腰身,都胖了一圈了。左小桃也说,冯运,你看你,都胖了这么多,该减肥啦!这让冯运很拉不下面子来。 冯国芳暗笑。运运啊,你可知道,等你病好了,有你受得了。 可是秋天来的时候,陶立群这个扫把星也来了。八月底,已经立秋很久了。陶立群踩着细高跟噔噔噔的进门了。 冯运在左小桃的扶持下联系脚力,看到陶立群进来脸刷的白了一片。左小桃是听说过这个厉害的二婶婶的,她摇摇冯运: 要继续吗? 冯运头也不抬: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陶立群坐在沙发上,将红色披肩拉了拉: 运运啊,二妈来看看你,这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送还是有可能的。冯运当没听见,继续跟左小桃两个人一二一的喊着调子前进转圈。脚好的差不多了,走路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太久不走路,有点生疏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是冯云和左小桃最开心的事情。但是,冯运想不到最开心的事情来临之前会遇到最不开心的事。 陶立群靠在后面,盯着冯运: 运运,你妈妈回文水了。 冯运想,回老家?该我什么事情?回去不正好?陶立群继续: 她说,她要把冯清带回来。 冯运顿住,左小桃看看她,扶着她没有说话。冯运看看陶立群: 说完了?说完就走。 冯运啊,二妈也是为你们家好,你爸爸妈妈的事情…… 我说了,你得走了,我不想再听了。 陶立群撅撅嘴巴: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冯运,冯清回来了那就是事实了啊,你不可能再想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冯运猛地抬头凝视陶立群,陶立群下意识一惊闭上嘴巴,冯运冷哼: 冯清回不回来都不该我什么事情,你也别瞎操心。你走吧! 还有。 陶立群站起来,顿了顿, 唐可就要从国外回来了,他说他想约你吃个饭…… 滚! 冯运发飙了。左小桃拍拍她: 冯运别生气……你也不用犟啊,冯运,唐经理可是帮了你妈妈不少忙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懂吗?唐经理娶你那是你的福气! 冯运一听心里立刻像是有座大山倒下来了,噼里啪啦的一阵,石头全都砸在冯运的心坎上,生疼生疼的。阮玲就这么把自己闺女卖了,不知道自己值不值那个价钱! 陶立群看着气呼呼的冯运不再说话,扭着腰走了。 冯清要回来,呵呵,这是多么大的笑话! 左小桃很想帮助冯运,可是她知道,现在不可以随便开口乱问。 左小桃,我是不会嫁人的对吗?没有人会娶我这样一个精神病人,对吗? 良久,冯运坐在床边,像是自语,有念着左小桃的名字不肯看她。左小桃心疼的搂住她: 冯运,你是最好的,你会得到最好的幸福。 幸福?幸福在哪里?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可是啊,我冯运既不是猫,也不是狗,更不会是奥特曼,我怎么会幸福呢? * 孙航被派到俄罗斯一个月,明显瘦的厉害。他提着行李出现在向明辉办公室的时候,向明辉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孙航一屁股倒在沙发上: 天啊,我终于回归了! 路途愉快? 孙航闭着眼睛: 愉快,非常愉快,愉快的快郁闷了。 晚上请你吃饭,给你接风。 算了啊,我现在就像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是吗?急着找你的太子妃才是。 孙航懒懒得说: 要找我也得有那个精力去找啊,等我缓过劲儿来的。 向明辉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扔下手头的文件夹: 你办事不力,还在这里诉苦。 孙航一个鱼打挺站起来走到向明辉跟前,支着桌面看着向明辉: 你把我弄这么惨,敢情,你大鱼上钩了? 向明辉敛了一下眼睑: 不要蓄意报复,否则你会更惨。 哼,我总会报复回来的,比如,我去看看你那位宝贝,请教一下折磨你的心得,如何? 向明辉半眯着双眼: 尽管去,你会更更惨。 * 孙航一袭白色西服套装出现在市立医院,小护士们都恨不得尖叫了。可惜,名草有主了,否则孙航指不定会勾引一个两个小护士玩玩的。他吹着口哨,好像很得意。 是啊,能不得意吗?向明辉终于放自己假了,怎能不趁着这个好机会去会会那个神女?知道神女吗?孙航独家发明,神经病女郎。就是这个神女害的自己被打发到俄罗斯最偏僻的鸟不拉屎的地方监理工程,俗话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今儿个天气晴朗,今儿个阳光明媚,今儿个适合做复仇运动。 早就跟老爹打听清楚了,a310病房,孙航腹诽了好久向明辉,本来310病房没什么,可是加个a那就是特护啊,贵宾级的啊,专属的啊,想他孙航发烧打点滴的时候也是在老爸的办公室度过,没什么精神上的享受,唉,彼仇未报,又添新仇。孙航看了看门牌,没错了,是这间。 冯国芳听到敲门声喊路寒去开门,路寒打开: 你是? 孙航,我来找冯小姐的。 哦,请进,冯运今天出院……运运,你朋友? 冯运抬眼,什么朋友吗,还当这是闯江湖了,四海之内皆兄弟? 不认识。 我认识你。 不等冯氏夫妇惊讶的目光射过来孙航就开口了。冯运更奇怪: 认识我的多了去了,你排第几? 这本来是讽刺的话,孙航听了并不恼: 我哥在追你?……哦,就是向明辉。 冯国芳一听是向先生的弟弟,立马放下心来: 小伙子,你是向先生的弟弟啊? 冯运还没来得及辩解,姑妈再次发挥了热情好客的本事,路寒会意: 国芳,我们去问问医生有什么交代的,一会儿再来。 嗯好。 冯运心想坏了,这么一大狼跟自己独处一室,想那向明辉就够难对付得了,他弟弟,是更胜一筹,还是略低一筹? 正想着,孙航就坐在了沙发上,好笑的大量着冯运。 神女很普通,扎在人堆里是知道她是个神女? 你叫冯运? 冯运懒得搭理这对儿神经病兄弟,继续整理东西。孙航心想,跟我摆谱?还不够格儿! 你说我哥那么喜欢你,你干嘛装清高啊! 装的连我也搭进去了!孙航盯着她,恨不得盯出个花来。冯运继续装聋作哑。 丫的,敢情兴师问罪来了,我招你惹你了? 孙航见神女不说话,以为默认了,得意: 你以后别再气我哥了啊,还整出个唐可来,你知不知道你还我多惨? 冯运白了他一眼,懒得辩解。辩解什么?他愿意给自己戴帽子就戴呗!我听着又不心疼,就是牙根儿有点痒痒而已,回去挠挠去。 孙航很怪异的看着冯运自顾自的忙活,他非常好奇,这个神女怎么可以忍这么久不出声音?就好像别人指责她很对,她洗耳恭听,可是傻瓜都看得出来,冯运那个沉默,叫藐视。 好吧,来点恨的,我就不信了!孙航站起来走近冯运: 你到底喜欢唐可,还是我哥啊! 冯运想这要再沉默下去就会被认为是两个都喜欢了,这还了得? 她抬眼,很不屑的说: 你们都是什么货心里清楚,还要我说? 什么货?你什么意思? 孙航终于等来了神女的第一句话,居然连带着把自己骂了! 怪不得你这副德行,看来是遗传了你哥。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孙航口里的哥并不是亲生的。孙航哈哈大笑: 你这话敢跟我哥说吗? 我敢对你说凭什么不敢对他说?你别碍着我拾掇,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孙航不乐意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 连这家医院都是我的,该滚的是你吧! 这倒是让冯运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胡子都不知道长没长出来的臭小子居然是这家医院的主人?她好笑: 我现在不是在收拾吗?你想留我是怎么着? 就你?我还留你?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早把你赶走了!神女! 神女?冯运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自然是知道不会是好话的,打量了他一眼: 不稀罕,是你那个爱管闲事的苍蝇哥哥让我住这儿的,神男! 孙航怒视,怎奈冯运压根儿不抬头看她,这是完完全全的蔑视!不可饶恕!不过,向明辉居然是只苍蝇!哈哈,回去有的说了!但是,骂我神男? 你骂谁呢?! 孙航一把拽住冯运的胳膊,冯运瞅了一眼箍住自己胳膊的钳子: 拜托,谁骂我我骂谁,你智商还能再低点吗? 你!你凭什么骂我神男? 你凭什么骂我神女? 你有神经病,又是女的,不对吗?! 冯运一听立刻火了。一把甩开桎梏,破口大骂: 你才神经病!你全家神经病! 你不神经病那你还要段教授诊治你?骂我全家?我全家几百号人口,你有本事挨个儿骂过去,我给你数着! 孙航毫不逊色,冯运气的腮帮子通红的,眼睛都红了: 你数,你数,我就骂你全家怎么了!尤其你们弟兄两个,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不算我家的,你继续! 我只骂你,你个神男,神男,神男! 你…… 咳! 一声轻咳,两个剑拔弩张的战士同时看向门口,那个不算孙家的兄弟正靠在门板上一脸悠闲地看着两位血拼。 孙航傻眼了,他想不到向明辉会过来,不是说今天他要去谈合同吗? 哥,我,我开玩笑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航打算以退为进,秋后算账,怎料冯运看出来这位神男很怕苍蝇,抬起右脚狠狠踢了孙航一脚,孙航跺着小腿疼得牙根痒痒: 你个神女,我招你惹你了…… 你活该!你敢踢我你试试! 孙航确实不敢踢她,踢她不就是踢自己脸吗?哥饶不了自己的。 他忍气吞声,看着向明辉: 那个,我爸找我,我去看看…… 刚到门口,向明辉手一伸就揪住他的衣袖: 别去了,回公司,你假期取消了。 孙航暴汗,可是错在自己只好认命: 我去,你,松开…… 向明辉松了手,孙航像逃命一样逃出医院。 26.有其母必有其女 向明辉并不走进去,依然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 没人接你出院吗? 冯运还在气头上,不想跟他说话,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下来了。 神女,居然被骂作神女,神经病怎样?凭什么歧视我?该死的病,该死的病! 向明辉看着她肩膀轻轻耸动,知道她哭了,心里猛地疼起来,恨不得搂着她轻声安慰,可是他知道,对于冯运,一厢情愿远远不够。 对不起。 几分钟后,向明辉轻声的说,冯运坐在那里,哭得更厉害,很伤心的抽噎声,听的向明辉真想把孙航扔到贫民窟里去。 冯国芳和路寒两个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向明辉叹口气,对冯国芳说: 你们来了就好。我走了。 那个,向先生,谢谢您的照顾啊! 冯国芳感激不尽。从住院开始,冯运就一直受到最优等的待遇,这全归功于向先生。路寒伸出手来,向明辉愣了一下也伸出手,两个男人握了握手,此时无声胜有声。 * 孙航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一直揣着个小兔子,哦不,大兔子,兔八哥!一想到向明辉要来找自己算账了那个紧张啊!不知道自己又得被打发到地球哪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好吧,认命吧,谁让自己被逮到了呢?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就开了。闻风丧胆,绝对是孙航此刻对向明辉的态度。 哥,这么快回来了啊? 孙航讨好的笑笑,起身夹道欢迎。向明辉摆摆手: 你觉得惨吗? 惨,很惨!哥你就别让我更惨了吧! 孙航头点的像个磕头虫,向明辉盯着他: 你想去哪? 什么? 你想去国外还是国内?南半球还是北半球?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这还由得自己选吗?好像去旅游一样…… 我,可以不去? 当然,不行。 向明辉觉得孙航回来就是个祸害,本来自己跟冯运的关系冷了这么一阵,应该会有转机了,可是,全让这个臭小子搅合了! 天啊!我告我爸去,你奴役我! 去吧去吧,神男同志! 孙航差点摔倒。神男?这么恶心的名字让向明辉听到了?他握紧拳头: 我,我再也不跟她作对了。 ……(没反应?) 我以后会对她好的。 ……(不要吧?赶尽杀绝啊?) 哥我错了啊! ……(认错了还不行啊?) 我,我帮你搞定唐可!他回国了! 这个可以考虑。 向明辉抬眼: 自己说的,别让我再发现你那作样! 一定一定! 跟她道歉! 孙航为难了,自己亲自找的麻烦,再亲自找回来?向明辉松松领口: 谈判失败,你准备去…… 诶我答应,我去道歉,道歉还不行吗!我的天啊,我这是倒的哪辈子血霉啊! * 自从三叔住进新元小区开始,日子就没消停过。他们想不出林紫一家子怎么会这么咄咄逼人。林紫和向晴母女俩轮番的份上阵找三叔三婶的茬,三叔三婶又不敢告诉老爷子怕老爷子生气,忍气吞声,迁就着就过去了。可是向晴母女俩似乎喜欢得寸进尺。 向明辉支着头在办公上小憩。这几天给冯运打电话,丫的不是说困了就是没时间,逼急了直接挂电话。想他向明辉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愣头青?唐可似乎又开始行动了,看来,得想办法了。 手机吱吱的震着,像催命符,向明辉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婷婷? 明辉哥,快来啊,我家快闹翻天了! 慢点,到底怎么了? 向明辉已经站起来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晴姐来了,还有大妈,和我妈快动手了!快来啊明辉哥! 别急,你先劝住,我马上到! 向明辉发动车子,风驰电掣驶向三叔家。 李波,你不用跟我瞎扯,我要是捅到老爷子那里去你们谁也别想住了哈!我说到做到! 你想怎样你想怎样?我们都这么,这么让着你了你还想怎样? 李波也急了,该死的向正军除了叹气什么都不说,这个家还怎么撑下去? 向婷婷搂着妈妈: 妈妈,您别生气,您别跟婶婶斗气,您别把自己气坏了! 李波有心脏病,向正军有高血压,这俩老以前不跟他们吵就是担心自己的病,现在可好,林紫和向晴娘俩可着劲儿的闹,日子没法过了!李波抚抚胸口急急喘气,向婷婷一向就怕大妈和晴姐,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出,只盼着明辉哥能快点到来。 林紫坐在沙发上也是气呼呼的,向晴坐在沙发上: 三叔三婶,我们也不是逼你们,不过是让你们分我们家一套房子,你们拆迁能得两套房子,添点钱那就是三套,现在又白白得了大爷爷的一套,你们要那么多房子又不能吃…… 这房子早晚还要还给爸爸的,我们不能要。 向正军终于开口了。 放屁!他给你们了还能要?鬼信啊!你们给我们一套房子能怎么地?嗯?我们家向云还能白死了不成? 没有,谁说向云白死了?房子还没给我们,你说让我们拿什么给啊!房子兑现了还得还贷,向正军欠的钱还没还清…… 你们别狡辩了!我们今天给个痛快话儿,给不给房子?不给房子就给现金! 向晴站在那里双手掐腰,一副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李波气的说不出话来,心脏突突的直跳,向婷婷边哭边喊: 大妈您别在逼我们了行吗?…… 别跟我扯!行不行,说句话儿! 不行。 低沉的声音传来,大门被打开,向明辉站在门口盯着向晴母女俩。母女俩相视一下,林紫还是有点怕向明辉的,坐回沙发不再说话,向晴可不是软骨头,她浅笑: 哟,明辉啊,怎么,又来插手了? 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插手了,向明辉尽管很不愿意看到林紫和向晴的嘴脸,但是看到三叔家的境况吗,他不得不担起保护他们的责任。 是啊,我又来了,那你们是不是又得走了? 呵呵,笑话!我们可是听说三叔要卖房子了,再不来,谁给我们啊? 你们自己没房子? 别跟我说,凭什么老爷子白给他们房子?我们也有份儿! 你是残了还是破产了? 向明辉进了门,对坐在餐桌前的三叔说: 三叔,扶三婶进屋歇息去,婷婷回房间去。你哥今天要好好对付这俩母女。 切!向明辉,你别嚣张,我至今没去跟老爷子要去,我想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不想老爷子生气,痛快儿的,给房子! 我还真想告诉老爷子,小奶奶也不知道呢吧?要不我顺道通知一下小奶奶? 你别拿奶奶吓我,奶奶现在在病房里躺着,你有本事尽管去告诉,我巴不得她早点归天好分财产。 林紫突然插嘴,向晴点点头,向明辉好笑: 有其母必有其女,怎么大伯没来?全家齐上阵啊?我挑你们仨都绰绰有余。要房子,没门儿! 向明辉抽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前接水,向晴就看不惯向明辉目中无人的样子,怒吼: 你算什么?不就是老爷子给了你万河吗?我告诉你,那万河也是该我有份儿! 是吗? 向明辉喝了一口水靠在电视机前看着她俩: 我给你,你敢要吗? 话说的很轻,但是向晴和林紫纷纷一震,嗫嚅: 不管怎样,我们先谈三叔房子的事情! 你凭什么跟我谈? 凭,你凭什么替他们说话? 他们是我亲三叔三婶,你们算什么? 向晴想反驳,可是没有理由,就是不是亲爷爷,所以他们要房子要的很辛苦,但是,向云的死给了他们无上的骄傲和资本,在爷爷家族里横行霸道。 林紫反应快: 到底说出来了啊,不是亲的,那我的小云就白死了? 你提小云是想说,小云的死就是你们的通行证,我们这边就得无偿给你们服务? 不许诋毁我的小云! 哦,还好,你还护着你儿子,那么,就带着你剩下的女儿滚出这个家门! 向明辉的语气忽然高扬寒冷,他站直身子走近俩母女,两个人向后退一步,向晴有点没底儿: 你,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你试试! 好啊! 向明辉跨前一步一把拽住向晴的胳膊将整个人带起来往门口走,林紫急了死死拽住向明辉的手: 放开小晴!你放开…… 哗! 一杯白开水在林紫的脸上蔓延开来,林紫霎时愣住,向晴也吓了一跳忘记挣扎。 别忘了你是长辈,再出现在这里,就不是泼水的待遇了。 向明辉拉起向晴直接送出门去,向晴看着一脸阴沉的向明辉和门内的老妈也不敢再说话,向明辉站在门口: 滚出来! 林紫好像又被喊回了魂儿惊了一下,挪动步子走出来。门嘭的被关上,向明辉倚着门看着她俩: 我说最后一次,房子没你们的份儿,向云也不会白死,但是,想拿他的死讹诈,我向明辉,决不饶你们! 向晴还想说什么林紫拉拉她的衣袖,示意下楼。 左小桃的意外 你说什么? 唐可心一副被雷到的模样瞪着孙航: 唐可?我小叔? 孙航连连点头: 恩对啊,帮帮我吧可心! 唐可心哈哈大笑两声,然后指着天上的太阳笑嘻嘻: 今天天儿美不? 美啊! 你也美! 啊? 孙航愣是没搞明白这天儿美和他美是什么关系,唐可心用食指点着他的脑门儿: 你都知道,那是我小叔,你还让我去劝我小叔,这不天方夜谭吗? 诶不是,可心,人冯小姐不喜欢你小叔……你别瞪我啊,我说的实话啊!我哥让我办了这事儿,不然他可就得办我了! 活该!你没事儿找那麻烦干嘛?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诶哟喂,唐可心,你能不能不损我啊,我都愁死了!我马上就要被再次发配边疆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孙航一脸苦相,唐可心拧住他的耳朵轻轻一提: 你怎么这么烦啊,我都说了那是我小叔,我小叔啊,我敢跟他提吗? 疼疼疼,你别拽我啊,你们怎么都拿我撒气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孙航靠在车座上愁眉苦脸,眉头皱的都快挤出水儿来了,唐可心心软了,她咬了咬唇: 你也别太愁,那个,我试试要不? 诶好好好!求之不得啊!我告诉你啊可心,那个唐,就是你小叔,那也长的太那个了,啊哟,别掐我啊,你比你小叔好看多了,啊不不不,你小叔比你丑,啊不不不,你好看,你是最漂亮的…… 你给我滚下车! 唐可心忍无可忍,孙航点头哈腰就要下车,一只脚都迈出车门踏在地球表面了,突然转过弯儿来: 诶不对啊可心,这车的司机是我,我滚了谁送你回家啊? * 冯运得回厂子了,厂长已经给冯运开了两个多月的假期,这福利待遇够高的了,冯国芳还想留冯运住几天,无奈只好亲自送冯运回厂子了。左小桃早就在厂门口夹道欢迎,同时出现的还有欧阳舒知和圆圆。 冯运有点郁闷。左小桃你来接就罢了,还把那么些个无关紧要的给整过来,搞得像是国家主席亲临会场一样,冯运没好气: 让你别在门口接你这是干嘛? 接风嘛!圆圆和欧阳都要来,我可没逼他们! 左小桃说的信誓旦旦,冯运一看圆圆冷漠的表情就知道左小桃不干好事,拎了包也不再说话直接往宿舍走。欧阳舒知忙上前帮忙拎包,冯运回头一瞪: 你干嘛?我脚残了手又没残! 这话让人听了不舒服,欧阳只是笑笑: 没事儿,我手空得慌。 左小桃心知坏了,白了圆圆一眼,跑上前跟冯运打哈哈: 哎冯运,今晚我们一块儿吃饭哈,圆圆早就说要帮你接风洗尘…… 不用,不老操心。 不是,欧阳也一块儿,咱一块儿吃个饭…… 你烦不烦?我不去! 冯运瞥了她一眼,拽过欧阳手里的行李径自走进宿舍。 拽什么啊?左小桃,都怪你,要不是你非拉着我来我干嘛来了?蹬鼻子上脸的事儿她怎么做的这么全啊? 圆圆,你别生气,怪我啦,你们都是好心。 左小桃有点愧疚,欧阳舒知拍拍她: 不要紧,冯运脾气就是这样,我们都知道,我可是自愿来的,没有你的关系。 左小桃笑笑,不再说话。 * 左小桃站在门口嗫嚅: 冯运,还生气啊? 刚才回来冯运就没给自己好脸色,她闲的无聊去洗了衣服回来,冯运已经收拾好坐在桌前看书了。左小桃觉得自己辜负了冯运的信任: 冯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想让你和圆圆搞好关系,欧阳舒知也是好人,我们这阵子也熟了,他不是还经常去医院看你么,所以我觉得告诉他也没关系…… 左小桃感觉自己在跟空气说话,又不敢跟冯运瞎吵吵,只能眼巴巴望着埋头看书的冯运。冯运翻了一页书,哗的轻响,她抬头看看钟表,8点了,该洗洗上床了。 她站起来合上书,关掉台灯。左小桃一看这情势,立马那这冯运的洗脚盆出去给冯运打热水。冯运楞了一下,收回手没有动。 左小桃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看到冯运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她轻笑一下: 洗脚吧,刚打的热水。 冯运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左小桃高兴坏了,端着水盆放到床边,嘴里念着: 我就知道…… 嘭! 左小桃刚刚站起来眼前一黑,人直接歪倒在地上,脑门重重的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令人害怕的声音。冯运被眼前发生的景象吓得呆楞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然后慌忙跑过去轻轻摇摇左小桃: 小桃,醒醒…… 左小桃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脸平静的躺在地板上,好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冯运知道,左小桃不是睡着了。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她只是晃着左小桃的胳膊,叫她的名字。 铃铃铃……手机大震,冯运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才响起来好像是自己的手机响。她慌里慌张爬起来在床上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接起来: 喂,救命~ 声音颤抖,像是迷路的孩子在嗫嚅,又像是梦里的呓语。向明辉吓了一跳: 你在哪? 宿舍。 别挂电话,我马上来! 向明辉边听着手机边开门去开车。冯运很听话的蹲在左小桃身边,泪就下来了,她咬紧唇不使自己哭出来,向明辉的声音很安静的传来: 告诉我,怎么了? 她,她倒了…… 倒了?谁? 左小桃,她睡在地上,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别急,有没有流血? 没有…… 冯运呆呆的,她现在什么都没法想,只是像个听从命令的机器人一般,按照指挥行动。 向明辉有点着急,但是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别慌,旁边有人吗?…… 没。 听我说,现在挂掉电话,然后乖乖守在那里,哪也不要去,听见了吗? 嗯。 然后电话被果断挂掉,冯运看着屏幕黑掉,抹了一把泪水。 小桃…… 向明辉按了三个数字,然后口令清晰: ***路***号***包装厂女工宿舍,有人晕倒…… 向明辉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包装厂。 向明辉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在门口闪着红灯,一群人围观在哪里,医生和护士正在往车上抬人。 向明辉搜寻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没有,他有点慌,奔过去,有一个护士认识向先生,慌忙说: 向先生,你来了? 怎么回事? 哦,这位小姐贫血晕倒了,还好有人及时打120…… 守着她的人呢? 那个女工?还在里面…… 向明辉打住她: 先送她去医院,费用先报在我的单上,我会赶去医院。 小护士还没说话,向明辉已经冲进了人群拥挤的女工宿舍。 两个人最远的距离 向明辉站在门口,拥挤的人群立刻自动让出一条小道来。他看见前面逐渐清朗起来,他看见小屋里冯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瑟瑟发抖,他看见的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 向明辉慢慢走过去,欧阳舒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向明辉,然后低头看冯运。冯运也抬起头,看到向明辉没有说话,愣愣的。向明辉冷笑一下,握着车钥匙的手紧紧地攥着,骨节发白: 你没事吧? 向明辉觉得自己真是贱命,人家都倒在别人怀里了自己还巴巴的去关心人家,犯得着吗? 冯运的泪就挂在眼眶上还有脸上,不说话,欧阳舒知松开她将她扶起来,但是还是搂着冯运,对向明辉说: 她被吓到了,没什么要紧的。 向明辉几乎要吼出来,但是他不想再做个多管闲事的人了,他冷笑一声,对着冯运低声说: 好,你没什么对我说的? 冯运还是不说话,欧阳舒知看了眼冯运,朝向明辉颔首: 她需要休息。 向明辉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扔出去,可是他看到了,看到冯运就在他的怀里没有拒绝,像拒绝他的怀抱一样,他盯着冯运冷漠的脸终于忍不住用嘲笑的语气: 行,你休息吧。 然后不再多看一眼转身走出去。围观的人都小声的议论。显然议论最多的就是冯运和欧阳的关系,还有刚离开的男人和冯运的关系。 向明辉坐回车里,他很想大声问冯运,你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既然那么相信那个男的为什么还在电话里对我那么依赖?! 平静了一会儿,他发动车子,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 * 冯运愣怔了很久,刚才医生进来抬人的时候她就开始慌,她忽然很害怕那些人,害怕他们把左小桃带走就再也不把她送回来了,她闹腾,她纠缠,欧阳舒知和很多人一起跑来。 冯运别担心…… 欧阳将冯运搂紧然后医生们顺利带走左小桃,冯运在欧阳的软声细语下逐渐冷静下来,可是向明辉很快就过来了。她想起来刚才和自己通电话的就是他,向明辉。她看着向明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就是看他,也不知道是期盼着什么,还是想说些什么。 * 地中海贫血。 医生的话给向明辉很大的意外。他很想笑,笑自己运气还真好,这么短短几个月,抑郁症,地中海贫血都让自己给送到医院来了。医生看了他一眼: 向先生近来好事做的颇多啊,来医院的次数还真多。向明辉一瞪: 你看你的病,管我?她病情怎么样? 医生有点尴尬: 需要输血,血库里血还有,不用担心,已经在抢救了。 怎么会突然贫血了? 她这是遗传病,没办法,只能小心,我想最近她应该劳累过度了,营养不够。 向明辉若有所思,医生叹口气,不再说话。 * 你,放开我吧。 冯运轻声说,欧阳舒知这才放开她,认真的看着她: 不要紧了? 冯运没有答话,她想了一下,从桌上拿起手机。欧阳楞了一下,看到冯运拨了某个人的号码。 冯运不知道左小桃被送到哪个医院了,她下意识得就打向明辉的电话。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仿佛命中注定。 向明辉掏出手机,有那么几秒,他很不想接,可是想到冯运的泪水,他按了绿键。 市立医院,我在门口等你。 向明辉果断的挂了电话,冯运有点意外,还有点失望,什么情绪都搅在了一起,很混乱。她想了一会儿,抬脚就要走,欧阳拉住她: 我陪你去。 不用。 冯运想也没想就拒绝,欧阳还是不放手: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再说,左小桃也是我的朋友。 冯运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将手抽回来。欧阳舒知顿了一下,跟上去。 * 向明辉看到冯运下车的一刹那,心里很激动,可是一看到紧跟着她下来的男人,心里慢慢冷下来,他微微扬起头对冯运说: 跟我来。 然后不再说话径自转身上楼。冯运想喊住他,最终没有开口。 左小桃还在手术,冯运看着【手术中】三个字心里不是滋味儿,站在那像尊雕塑。向明辉瞟了一眼站在冯运旁边的欧阳舒知,觉得自己很多余,只说了句: 医药费我已经交了,等她醒了再说。还有事儿,你们等吧。 冯运终于回过头,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 谢谢。 向明辉顿足,半晌,他头也不回的说: 不客气,我自找的。 然后留给冯运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冯运想哭,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应该是为了左小桃晕倒吧,要不是自己生气,要不是左小桃为自己打洗脚水,要不是…… 别哭,冯运,我陪你一起等。 欧阳舒知拍拍她,轻声说。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 孙航你给我出来!向明辉在车上打电话给孙航。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喘息声。向明辉啪的将电话挂了,气的差点把手机扔出窗外,最后终还是理智的将手机扔到座位上,靠在座位上生闷气。不一会儿孙航就打电话来了,向明辉不理,发动车子,手机一直响,他索性将手机关机,然后驱车回家。 好吧,这个夜晚都他妈的好事成双了,我回家还不行? 孙航被挂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他安慰了唐可心一阵儿就出门去向明辉家了。 咚咚咚! 向明辉已经烂醉如泥哪可能起身去开门?他闷哼一声,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孙航有点急,他看到亮灯了,知道向明辉肯定在家,咚咚咚,一阵敲门,孙航挠挠头,只好给向明辉的老娘打电话。 阿姨,来我哥家一趟? 向邹秦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 我不知道,他不开门,可是他肯定在家,我没钥匙…… 向邹秦很快赶过来,开了门看到歪在沙发上的向明辉和空了的酒瓶,顿时两个人都猛抽气。 向明辉酒精过敏! 死孩子! 向邹氏边骂着边和孙航一起将向明辉送到了市立。 你这孩子真别扭 冯运正要跟着左小桃的手术车进病房,就看到眼熟的人。神男? 神男也看见了神女,向邹秦已经跟着手术车奔到急诊室了。孙航驻足,看着冯运: 你怎么来了? 冯运没看到手术车上的向明辉,她没有回话,欧阳舒知朝孙航笑了一下: 我们来看朋友。 我们?孙航的神经紧张了一下,闪身拦在冯运面前: 今晚看到明辉了没? 冯运就压根不想搭理他,左躲右闪,孙航也左闪右躲,两个人僵持,欧阳舒知看到情况不妙,拉住孙航: 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 孙航寒着脸问欧阳舒知,欧阳舒知淡淡的说: 我是冯运的朋友。 冯运没有说话,孙航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冷笑: 你把我哥气着了? 欧阳很不高兴: 你怎么说话?冯运做什么有她的自由…… 跟你就不行!狗屁的自由?我哥都送进医院了你跟说她做事有自由?! 冯运终于抬头看着孙航,一脸的疑惑,孙航冷笑,欧阳舒知拉起冯运: 走,我们看左小桃去。 左小桃的事情显然重要,冯运点点头跟着欧阳走开,孙航哪里还能忽视两个人的牵手?他气的大吼: 你们给我站住! 医院禁止喧哗,您注意点! 一个白大褂男人冷言,孙航不耐烦: 知道了,您该干嘛干嘛! 冯运这才抽出手来,欧阳舒知松开手,欲言又止。冯运转身,孙航已经走近,冯运想了一下,还是开口: 他,怎么了? 孙航很生气: 你刚才到底见没见我哥? 冯运点点头,欧阳舒知皱眉,孙航禁不住大声指责: 你和他一块儿?……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你个女人怎么这么没眼力界儿啊!你…… 你凭什么说我?我怎么了? 呵,还装呢啊?谁气的我哥?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怎么着也不管你事儿!我让他进医院的是怎么着? 冯运莫名其妙,本来听孙航的意思,好像向明辉进医院了,可是左小桃还在病房,她急着看她就没打算问,丫的神男还抓住不放,那我就客气一下,毕竟人向明辉帮了咱不是?现在神男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这就不怪我发飙了! 孙航气的不行: 行,你行!我想起来了,你本来就是个神女,神女做事情都挺二的,二!懂不?! 他比着中指给冯运看,欧阳舒知一把打掉他的手: 你朝谁犯浑? 孙航抱臂看看他俩: 哟,两位敢情这是演罗密欧与茱丽叶呢啊?你们两个真配! 你说谁?你说谁呢! 冯运急了,孙航冷笑一声退后一步: 你们作,继续继续!姓冯的,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出现在向明辉面前我他妈的就灭了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人。冯运有点愣,欧阳舒知搂着她: 别怕,有我在,他敢! 冯运有点烦,她挣脱开: 我去看小桃。 欧阳舒知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最终跟过去。 * 向明辉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狐狸的笑靥出现在眼前,他一个激灵,右手背一阵刺痛。 森森,好孩子会喝酒了哈? 向邹秦笑眯眯,像在表扬自己的孩子得了一百分,可是向明辉知道,这次玩儿大了。他不说话,悄悄闭上眼睛。向邹秦嘴角翘起来,仿佛没有生什么气: 森森,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去? 向明辉听话的摇摇头。 那森森,哪里不舒服? 向明辉还是摇头,向邹秦歪身在床沿坐下来: 没关系森森,你爸爸一会儿就来看你了,谁让咱森森学会借酒消愁了呢?你说是谁,妈妈给你报仇? 向明辉已经开始难受了,他倏的睁开双眼,瞪着向邹秦: 你出去! 呵呵,森森不怕,妈妈对你好,你应该知道。 我很好,我就喝了两口,没事。 向明辉语气软下来,向邹秦一把掀了他的被子,向明辉一下子坐起来: 你干嘛? 你看看,森森,你身上的红点,两口?两杯吧?! 向邹秦开始发火,向明辉瞥了她一眼: 不要你管。 说着拉起被子再次躺下。向邹秦努起嘴巴: 好。等你爸爸来了就说你喝了两口,不然他会生气。 向明辉皱眉: 知道了,你烦不烦? 我不烦,你烦,行了,你躺着,我出去一下。孙航一会儿也来。 向明辉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妙,他喊住: 等一下!你去哪? 咱森森还关心妈妈去哪啊?森森不怕,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恶心,滚远点。 向明辉别过脸不再吭声。 向邹秦出了门笑意就立刻收起,她想了一下孙航的话,然后迈开步子朝普通病房走去。 *冯运,真好! 左小桃像是个神经病人一样每隔一阵就说真好,冯运鸡皮一个劲儿的掉: 你是不是忘了吃药了? 没有啊!我刚吃了。 我说的是精神病药 ! 左小桃不高兴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就是高兴你来陪我,我高兴,怎么啦? 没怎么没怎么,我一会儿就走,圆圆来陪你。 啊?为什么啊?你别走呗? 不行,我已经很久没做事情了,厂长都打电话来了。 哦。 左小桃一阵失望。冯运看她脸色苍白还像没事儿人一样就来气了: 你好好躺着不行?明天我来给你送些补血的吃的,看你脸色! 嘻嘻,冯运对我最好了! 得了吧,我不好,我一看见你晕倒了都蒙了,幸亏…… 她住了嘴,她想起了那只苍蝇。 喂,冯运你怎么啦? 左小桃有点纳闷,冯运摇头笑笑: 没事。 咚咚咚。 轻轻三声叩门声音传来,冯运忙起身开门。眼前一位看起来很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冯运问: 你找? 冯运,在吗? 冯运打量了她一下: 我就是,你是? 哦,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冯运看着女人的打扮,听着女人说话的方式,她觉得女人应该来头不小,却还是纳闷: 我不认识你。 对啊,可是阿姨认识你啊,你不想认识阿姨吗? 说的冯运好像觉得自己回到了20年前,变成了小孩子,她抽动一下嘴角: 不想。 说着要关门,向邹氏伸出手抵住门: 你这孩子真别扭! 这句话让冯运失了力气,她松了手认真的看着女人: 你这阿姨也很别扭。 向邹秦一愣,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阿姨请你喝茶? 我讨厌你 孙航下了车看到向明辉老妈走出来刚要叫,就看到冯运居然跟着走出医院大门,他立刻坐回车里,满脑子问号。 待向老妈车子走远了,孙航健步如飞奔到向明辉病房: 哥,不好了! 向明辉正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瞥了一眼孙航: 你就没好事儿。 不是,你妈,诶,你喝多少了啊,怎么那么多红斑? 向明辉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管我,有话就说,我妈怎么了? 孙航慌忙说: 那个女的跟着你妈走了! 向明辉纳闷: 那个女的? 就是冯运! 向明辉立刻坐起来: 你说真的? 我干嘛骗你啊,我亲眼看到的,也好,让你妈好好教训一下…… 看到向明辉投来阴冷的目光,孙航闭了嘴。向明辉想了一下,果断的拔掉手上的针头,孙航吓得大叫: 哥你干嘛?流血了! 你再叫我就废了你! 孙航还是不听话的叫唤: 不是,哥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向明辉没有听,穿了鞋就跑出了病房。孙航在后面和医生直追: 哥你疯了!你别跑了…… 跑了几步,向明辉冷静下来,孙航追上来: 你干嘛?快跟我回去…… 车钥匙和电话。 向明辉伸出手来,孙航苦笑: 你别的啊,你跑了你妈还不损死我啊? 给我! 孙航想反驳,可是向明辉眼睛通红,脸色也惨白,他递过手机和钥匙: 你,要不我送你吧? 向明辉没有说话,径自去停车场了。孙航的心直颤颤,我的个妈,哥发疯了,这俩母子得干起来了! 他回身对还愣在那里的医生怪里怪气的说: 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医生毫不迟疑拿出手机递给他。 * 向明辉发动车子。引擎安静的工作起来,他啪啦啪啦按了几个键,‘邹阿姨’几个字显示出来。 邹秦接到孙航的电话很意外: 孙航? 你在哪? 向明辉开门见山,邹秦愣了一下,笑道: 喝茶啊,森森想妈妈了? 你把人怎么了? 邹秦立刻想到仨字儿,白眼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妈我能把人怎么着? 地址! 哟,担心了?我可是替森森报仇呢! 地址!!向明辉的音调明显高了一个台阶,邹秦不乐意了,但是她还是很心平气和的说: 有本事自己来找,妈妈保证不走。 向明辉一听火就来了: 我告诉你老狐狸,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动她一根汗毛我立刻跟你断绝关系! 邹秦啪的关了电话,向明辉狠狠将手机摔向挡风玻璃前,随着清脆的‘啪’‘噹’,很不幸,孙航的nokia板儿砖宝贝很壮烈的牺牲了一块漆皮。 喝茶?那么,就是铭心茶社了。 抱歉,家教不良。 邹秦朝冯运很优雅的一笑,执杯啜饮一口。冯运莫名其妙,来这里都十多分钟了,也不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敢情真是来喝茶的?她没有动面前的茶水,就是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听女人说了一句,抱歉,家教不良。 家教?她是谁的家教? 好孩子多大了? 邹秦觉得向明辉个狐狸孩子肯定一会儿就来了,来之前得问出点什么。她笑的媚眼如丝,冯运看了头皮发麻: 我不认识你。 邹秦还是笑: 阿姨就是喜欢你。没有别的恶意。 冯运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坐直身子: 阿姨您真逗。 说的很随意,表情却是一本正经,邹秦觉得这丫头不是个垃圾就是个宝,看来还得仔细琢磨一下。 我是…… 你爱谁谁! 向明辉突然站在跟前,邹秦那个郁闷啊,小破孩儿净破坏气氛,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冯运显然很惊讶,向明辉?他怎么来了?她猛然看到向明辉脸颊上几个红点,心下更纳闷。 看什么看,谁让你来的? 冯运刷的红了脸别过头,丫的什么人啊,家住太平洋的不成? 这是我请的客人,你瞎掺和什么? 向明辉根本不想理会这只老狐狸,弯腰一把抓起冯运的右手: 跟我走! 冯运急了: 你干嘛?我凭什么跟你走? 对啊对啊,她凭什么跟你走?你这孩子还真奇怪啊! 邹秦立刻转移到冯运的战场,却是笑着看着冯运挣脱不开向明辉的束缚就是不帮忙。向明辉阴鸷的眼神看着老狐狸: 你别得瑟,我的事情你少管! 手上一用力,冯运就被拉起来直往向明辉的怀里扑,她气的直叫唤: 你放开!我喊人了! 诶别的,好孩子,有话好好说啊! 老狐狸又转移了阵地,向明辉没有反驳,拉起冯运就走人,冯运觉得手腕都要被扼断了,又气又急张口就咬在向明辉虎口上,向明辉惊得回头瞪他,疼得冷抽一口气,却是固执的不放开。邹秦心疼了,她立刻拉冯运的头,轻拍她的背: 好孩子别急,森森的手要出血啦! 向明辉恨不得一脚将老狐狸踹出地球,爱往哪儿飞往哪儿飞,居然当着陌生人面叫自己森森??? 冯运一直被拽出了茶社,好多人都围在周围好奇的看着三个人。幸而老板是邹秦的朋友,招呼着将人群疏散。 冯运觉得窝囊,莫名其妙被个女人拐出了医院来到茶社,又莫名其妙被死苍蝇拽出了茶社。 你把她带到哪儿去? 邹秦拦住两个人,冯运忽然尖叫了一声: 救命啊! 嘴巴立马被湿润的冰凉的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冯运瞪着大眼看着放大了好几倍的脸,一时觉得呼吸停止,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下一秒,向明辉就离开了冯运的双唇,语气很不好: 你喊。 邹秦快要笑喷了,看着冯运涨得发紫的脸颊,想着小破孩儿要遭殃了,摆摆手: 我回家了,你们聊吧。 老狐狸春风得意的开车走人,冯运这才反应过来扬起手就要会过去,向明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打了我第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另一只手还被拽着,这只手又被握住,冯运和向明辉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她简直快要疯了,抓狂的喊: 你到底要怎样! 向明辉松开一只手打开车门: 进去! 开玩笑,我是宠物吗?让我干嘛我干吗?冯运开始别扭,死活不进,向明辉狠了力气推她,她抵着车门硬是反抗,向明辉从后面圈住冯运的腰,冯运吓得不敢动一下,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后颈: 我不想动粗,乖乖听话。 冯运站直了身子,冷冷的说: 你放开。 向明辉松了怀抱,冯运回过身盯着他: 我讨厌你! 破冰进行时 向明辉低头看着冯运面无表情吐出那四个字,心一点点凉下去,脸颊却愈加发烫,头疼的厉害,脑门上的青筋突起,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升天了,快成仙了。冯运看着眼睛通红的向明辉,还有他红扑扑的脸颊,有一瞬间,她就要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可是一想到苍蝇的举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拳头忍着没有动。 向明辉冷笑一声,声音更加沙哑: 你好象不讨厌任何人,唯独讨厌我是吧?行,行,你不讨厌谁你就找谁,我再也不让你讨厌了,行不行?! 他吼她,他气她,他很想问她,你怎么会讨厌我? 可是没有,向明辉说不出口,他真的不想再做不是自己的自己了,现在的自己谁都觉得可笑吧? 向明辉擦着冯运的肩膀越过她往驾驶室走,冯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向明辉猛地一怔,没有回头看她。冯运紧紧抓住他,轻轻的低沉的声音: 你,好像发烧了。 * 冯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混附身了才会做出刚才的举动---抓住向明辉的胳膊!她的脸有点发烫,坐在副驾上低着头绞着手,不敢看向明辉的脸。刚才看到苍蝇绝望的眼神,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心居然突突直跳,有什么东西在那个地方搅啊搅,搅得自己脑袋一片浆糊,搅的心里一颤一颤的。不自觉的就做了说了。然后听见苍蝇命令道:上车! 肯定是的,肯定刚才被鬼魂俯身了,这个地方离医院很近,应该是,肯定是,绝对是! 向明辉真的很想笑,可是他怕一笑出来就把冯运吓跑了,拼了命的忍着。还好自己定力够强,否则刚才绝对会在大白天大庭广众之下抱住冯运的,而不是说‘上车!’这两个没情调的字眼,多伤大雅啊,多破坏气氛啊! 向明辉觉得头好像不那么疼了,脸部那么发烫了,心脏也不那么颤得慌了。天气真好,云彩真白,孙航的车也好,开的真舒服! 他瞟了一眼冯运,丫的还在郁闷呢,管你郁闷不郁闷,我都放你走了,是你拉住我的,这可就别怪哥哥不客气了。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嘴角勾起来。 * 39°1!你也不觉得晕? 向明辉年摇头。 你也不觉得恶心? 向明辉还是摇头,医生摇摇头,看着冯运: 都快烧傻了才来!带他去挂水去! 冯运第一次很听话的点点头吗,向明辉不干了: 你怎么跟她说话呢! 女医生很奇怪: 我怎么了?她不是你爱人吗?晕,我长的有那么像已婚妇女吗?冯运慌忙挥手: 不…… 没你事儿了,给我配药吧! 向明辉适时的接过医生的话,冯运推了他一把: 你唬谁呢! 力气不大,可是医生眼睛立马瞟了过来: 人一病号儿,你不会轻点儿啊? 冯运觉得打从进了这个门开始,这女医生就没给自己好脸色看,她郁闷的不行,好好打量了向明辉一番,难道帅哥就能让医生特别关照?鄙视,这都不知是从哪个粪坑飞过来的苍蝇了。 向明辉觉得女医生真是好,真可爱,他看着冯运笑着说: 您说的对。 女医生仿佛受了表扬,喜滋儿滋儿的配药了,还老是偷瞄向明辉。冯运别过脸,什么啊,一对狗男女! * 孙航打电话给向正杰,向明辉的爸爸,瞧了,邹秦到了医院就看到向正杰正下车。 老公! 邹秦甜蜜蜜得喊,向正杰回头,一副阴沉的铁脸: 森森呢? 老公你来看森森啦?我也不知道,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向正杰任邹秦挽住胳膊,眉头皱起来: 孙航说森森去找吵架了? 邹秦笑: 没有,老公,你说,咱森森是不是,恋爱了啊? 你看出来了? 那是你儿子你看不出来? 向正杰不说话,两个人直奔院长办公室。 孙航捞了个苦差事,在病房原地待命。奈何是向正杰发令,他孙航还不敢违抗,只好在病房里守株待兔,无聊的一会儿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 向明辉躺好,冯运想了一下: 我该走了。 向明辉立马掀了被子: 我也走。 冯运简直哭笑不得: 你在发烧! 向明辉撇撇嘴: 你让我来的,你走了我干吗还在这里? 你爱待不待,我跟你又不熟。 又来了,向明辉气的从床上跳下来: 你要走是不是? 一下子,冯运就感觉手腕上疼得厉害,向明辉抓住的还是她的那只被抓的手,她疼得直叫: 疼啊,手疼! 向明辉赶紧放开手,看到冯运的手腕已经淤青了。 不打针了,我带你看医生去。 你有病是不是? 冯运瞪着他,气呼呼,什么乱七八糟的,左小桃现在在病房里肯定着急坏了,自己并没带手机。向明辉冷下脸来:你走,你走! 巴不得!冯运转身就走,向明辉没有动,冯运在门口停了一下,最终没说话走了。 向明辉深深呼吸一口气,医生已经配了药过来: 向先生,打针吧! 滚! 向明辉冲出去,女医生吓得愣住。 * 噗通! 孙行被一股大力推下沙发,他一下子被吓醒,摸着屁股爬起来: 你疯了!干嘛推我? 都是你干的好事!明天就滚出公司!爱上哪上哪! 向明辉吼完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去,脑门重重磕在茶几上,嘭的一声。 哥你怎么啦?…… * 邹秦快被气晕了,这好好的,怎么又晕倒了?向正杰站在床边一脸阴沉的看着病床上的向明辉,邹秦数落着孙航: 你干嘛要告诉他我找冯运了啊?你看你干的好事! 孙航冤枉的不行,怎么人人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当初我把冯运的事情告诉你们的时候你们也没反对啊!孙航憋着一股火儿,又不敢顶嘴,只好说好话: 阿姨,我这不是都为了你们娘儿俩好么?我也很无奈啊! 那丫头还真是能耐啊,不行,我得想法子了! 想法子干嘛? 邹秦眼一瞪: 我还告诉你?你去找你爸去!看你爸怎么修理你! 孙航苦了脸: 阿姨啊,你这不是害我么?我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我哥都要把我撵出公司了! 邹秦撅着嘴巴,向正杰搂住她: 别担心,森森没事情的。孙航你上去吧,你爸找你有事情,不是骂你。但是,以后明辉的事情必须告诉我,你阿姨的事情你也得告诉我。 孙航看到邹秦拉下脸来,不知道该答好,还是不好。邹秦不服: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你把老爷子照顾好就行了,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森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老爷子也不会把万河交给他。 我知道,可是老公,森森的…… 听话,你不是说了,森森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孙航面红耳赤,极少见到向正杰软言细语跟别人讲话,他忍不下去了轻咳一下: 阿姨伯伯,我上去找我爸了啊!再见! 记住我说的话。 向正杰开口提醒,邹秦看孙航落荒而逃轻拍向正杰: 你看你,吓着小航了。 孙航玩儿失踪? 冯运,你怎么了? 左小桃看冯运呆呆的,禁不住问了一句,然后把手机给她: 那个唐可,他打电话来了。 冯运抬起头,接过手机: 你接了? 嗯,他说他会再打来。 冯运脸色一变,把手机关了机。左小桃动动嘴角,还是开口: 冯运,你知道吗,欧阳…… 冯运就看她,把左小桃看的不敢再说话了,往被子里一缩,假装睡觉。冯运低头看着手机黑屏,沉默。 * 你都干什么了? 孙航站在院长办公室里,斜靠着沙发: 公司呗! 今晚回家! 回家干吗啊?我妈又唠叨了不是? 孙航心里有一股火儿没处发,他现在就想回家睡觉,睡觉! 孙院长把眼镜扶了扶,语气软了下来: 晚上带着小唐回家,你妈要看看。 这可不行! 孙航忙摆手: 我还没准备好带她回家,您劝劝我妈,别那么急行不?我还不到30! 不到三十怎么了?27岁还年轻不成?你看你整天跟着你哥屁股后面,他还没女朋友,你有了也不往家带,你想怎么着?我告诉你孙航,你敢随便玩弄人家女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哪跟哪啊?明辉爸妈跟你说什么了啊!你们能不能别老责怪我啊! 孙航转身就要摔门,孙院长在后面吼: 你就作!你就作吧!臭小子! 一口气竞走到车上,孙航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里眼睛一瞥,就发现手机孤零零躺在窗前。他想了一下,拿起手机,看到板砖同志壮烈牺牲了,掉了一块漆! 啊!!!我不活了!!! 孙航猛地发动车子,狂飙。 * 左小桃要出院,她爸爸来接她,不让她再工作了,左小桃不愿意,冯运看着父女俩争执,悄悄退出去。她也想自己的爸爸会跟自己争执,可是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了。阮玲回文水还没回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最讨厌的无非就是二妈和唐可的频频骚扰。自从出了院,唐可似乎愈加放肆起来,居然三番五次在左小桃病房里堵她。漠视,只剩下漠视可以做了。 冯运靠在墙壁上,想起那只苍蝇来。不是答应自己会摆平唐可吗?好像他食言了?冯运的手不自觉抚上下唇,感觉那场意外留下的余温,第二次了,这一次好像超乎自己能理解的范围了。 想什么呢? 冯运吓了一跳,左小桃哈哈一笑,左爸爸也笑,拎着行李,两个人好笑的看着冯运,冯运慌忙镇定: 没有,你们不吵了? 左爸爸哈哈一笑,跟左小桃的笑非常神似: 小桃是跟我吵架吵大的,放心拉!但是,小桃还是要拜托你照顾了,丫头犟得很,不肯跟我回去…… 冯运只是点点头,左小桃似乎发现冯运的不正常,朝老爸嚷嚷: 爸爸你走吧,我跟冯运回厂子。 * 是不是唐可? 左小桃坐在床边,冯运在桌前坐下来往手上涂护手霜不说话。 左小桃撇嘴: 得了吧,我都看见了,唐可在我住院这阵儿来来病房难道来看我的不成? 我烦。 冯运支着头,看窗外阴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要不,你跟他试试? 左小桃小心翼翼的问,冯运瞪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我不喜欢他!对了,我都忘记问了,你怎么会贫血呢? 左小桃脸色变了一下,很快恢复,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可能发现的,可是冯运发现了,她皱着眉: 我问你话呢! 左小桃表情有点不自然: 偶尔病发,碰巧…… 说谎! 冯运毫不客气的指责,左小桃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冯运站起来: 你生病欧阳舒知为什么没来看你? 左小桃愣住,她迅速抬起头来: 他是技术员,怎么能…… 下班也没时间吗? 我哪知道,人家忙呗! 左小桃,你告诉我。 冯运在左小桃面前站住,低头看着她,左小桃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不敢抬头,怕冯运看到她的泪水。她拼命的摇头: 没事,真没事,就是病发了,正常的很。 说谎! 冯运第二次说出来这个词儿,她喘了几口气,立马转身出去,左小桃没有追,她不敢。 * 向明辉看着手机屏保上的睡脸,心里一下一下被什么东西戳着,刺痛。身上的红斑已经消退了,家里的酒被老狐狸全扔了,好像自己多脆弱,还会借酒消愁?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一遍遍翻出那张照片,每次在删除键上都犹豫不决。手指颤动,狠不下心忘掉。莫名其妙。 孙航离家出走了,自那次晕倒之后孙航就失踪了。他很想把孙航痛打一顿,什么事情都会被他搞砸,什么事情都会被他当成小孩子的把戏。唐可的事情孙航还没给自己交代,他不是真的要把孙航发配边疆,那次去俄罗斯是临时决定没错,但是孙航是必须去的,洛升跟自己提请病假所以才会让孙航去。他还像个孩子,让他滚出公司只不过气话,就这么销声匿迹玩儿起离家出走了? 想了一下,他发了一条短信给孙航,然后看了最后一眼屏保,翻出源文件给删了。 不强求,我决不强求! * 冯运倒出四粒安定,想了一下,又到出一粒来,一口吞下猛灌白开水。左小桃啪的合上书: 冯运咱戒药行吗? 冯运吞下最后一口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着左小桃: 我凭什么听你的? 左小桃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坐直身子: 你还生气呢啊? 哼。 冯运爬到上铺,盖好被子。 冯运,我真的没事,你是我唯一一个非常想交的朋友,好姊妹,我只是想在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好朋友,好姊妹,咱都别折磨彼此,行吗? 冯运觉得不对劲,她趴在床沿往下看,左小桃坐在那里安静的流泪。 我戒不掉,我睡不着。 良久,冯运说,左小桃抹掉泪水: 咱慢慢来,行吗?那个向先生不是肯帮你治病吗? 不稀罕! 冯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左小桃真是会听风就是雨。 * 唐织心提心吊胆的,手里握着没反应的手机惴惴不安。给孙航发信息也不回,向明辉还给自己打电话问孙航的踪迹,可是自己都着急孙航去哪了,怎么告诉他们?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挂掉。好啊孙航,这么快就把我甩了啊,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唐织心想起孙航给自己的任务,劝说小叔放弃冯小姐,心想会不会自己迟迟没有行动他生自己气了?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找小叔谈谈。天知道她多害怕小叔啊,拿着手机拨号的时候都发抖! 喂,织心你有事情? 唐可不认为小侄女这会儿打电话有什么好事情,他一直反对织心和孙航在一起,唐织心不肯屈就,两个人还吵过架。 小叔,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说吧,如果是和花花公子分手,我是赞成的,你知道的织心。 唐织心就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打的很不合时机,她在心里骂了孙航无数遍,才说话: 不是小叔,我…… 出来面谈,电话里说不清楚,来我办公室吧,我等你。 唐可挂掉电话。唐织心的心也悬起来了。小叔就是这样,霸道,硬起,独断专权。连爸爸都会怕他几分,这会儿要去他办公室面谈了,要是小叔知道面谈的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这还了得? 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向明辉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笑了一下,他立刻打电话给孙航。电话立刻被接起来,向明辉淡然: 你还要待多久? 孙航沉默,向明辉冷冷的说: 唐可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回来,我不让你滚了。 哥,我就是,我就是觉得窝囊。 你觉得了? 我想散散心,想想我和织心的关系,想想我该怎么办,大家都快把我逼疯了! 你把你爸妈逼疯了你不知道?! 向明辉吼了出来,孙航顿了一下,声音有点颤抖: 谁让他们老是唠唠叨叨…… 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哥你还没结婚凭啥让我结婚?郁闷! 唐织心和唐可没关系,我不介意。 孙航想了一下: 你真不介意? 向明辉就知道孙航会这么想,他笑了一下: 把她领回家给你爸妈看看,合适了就娶了她。 我不,我还想多自由几天。 三天后回来。 不是我是说…… 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向明辉挂了电话,然后愣了好半天。孙航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比他大两岁,马上三十了,可是为什么觉得一事无成? * 冯运四点醒来,开了机,还几十个唐可的电话,短信。她翻看了一遍,除了一条短信是欧阳发来的就是唐可的。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掀了被子冲出宿舍。左小桃一下子被惊醒,拉开窗帘发现窗外一片阴天,她开始担心。 冯运狂奔到海边,大口喘气,她想大喊大叫,可是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她看着海天连接处氤氲一片,上下分别不出来哪儿是海,哪儿是天。太阳没有出来,朝水哗哗的往岸上涌,涨潮了。 很冷,很冷。天还没亮,有点荒凉的感觉,冯运搂住肩膀蹲下来。 戒不掉,戒不掉,真的戒不掉。 潮水慢慢漫过冯运的脚背,一下一下冲击着感官。天空开始飘起毛毛雨,细细润润,凉飕飕的风灌进领口。冯运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有点晃悠,脚麻了。 左小桃坐在床边看着门口。已经5点多了,冯运还没回来。她爬到冯运床上,看到冯运手机就躺在枕边,犹豫了一下,拿起来翻看。 一直往下,一直往下,唐可的。然后就是一条欧阳舒知的短信。左小桃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恩了下去。短信跳跃出来。 【想你。】 想你?左小桃的心脏扑扑直跳。两个字给左小桃很大的震撼。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事情好像发生了。她觉得手机烫手了,她忽的扔掉手机,跌坐在床边。她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鬼迷心窍了,她怎么能看冯运的短信?或者,谁的都没看吗,唯独看了欧阳舒知发给冯运的短信?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左小桃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从窗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 冯运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脚麻的疼得钻心。嘴唇冻得发紫,全身冷冰冰的难受。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出现那个模糊的身影,挺拔,健硕,英俊,帅气,可是一遍遍的,脑海里那个身影又幻化成宋晨的脸面。他抱着自己说: 运运我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他推开自己,用一种厌恶的表情: 你这是包庇罪,包庇罪! 冯运摇头,脑海里的宋晨又变成那张恐怖的脸。他用那双仿佛缠上了荆棘的手抚摸自己肌肤,疼痛,恐惧,他用恶心的阴冷的声音说,原来你就是曾若莹!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曾若莹! 冯运喊出来,沙哑,痛苦。阴雨天的海边,没有一个人理睬她,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只有哗哗的浪花在一步步逼近她,像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掉一切。 * 左小桃慌了。拿起伞跑出宿舍。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冯运。她看短信了,她知道欧阳舒知喜欢冯运了,她不知道冯运会不会看出来自己的慌张。 站在路口,左小桃很想哭。她好不容易交到冯运这个朋友,可是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留这份友情呢?她后悔了。她不该对欧阳说我喜欢你的。原来太直白的女孩子也会讨人厌的。她握紧伞柄,下了决定。 * 冯运走到厂门口,浑身湿透了。她看到左小桃立在那里举着伞望着她。 冯运走过去,抬手摸摸左小桃的脸: 真傻。 真傻,是够傻的,我们都太傻了。左小桃将伞盖住冯运,两个人贴近了。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看着冯运惨兮兮的样子很难受,她说: 冯运,把欧阳让给我行吗? 冯运愣住,她看见左小桃红肿的眼睛,她看见左小桃咬紧下唇快要出血了,她看见左小桃垂下的手紧紧握着,紧张,痛苦,不知所措。 冯运深呼吸一口气: 你知道了? 左小桃顿了一下,点点头,泪就下来了,她抱住冯运,伞飘在了马路上,仰着迎接雨水。毛毛雨变大了,雾渐渐散去,没有凌晨的冷了。 冯运轻轻推开她,哆嗦了一下: 他不喜欢你。 左小桃抽噎了一下,两个人脸色都惨白惨白的。她看着冯运面无表情,心里没了底。良久,冯运拍拍她: 找个喜欢自己的人吧!小桃。 天亮了,雨大了,路人频频回头看着两个人,左小桃轻笑一下,松开了出了血的下唇,弯腰捡起伞,挽住冯运的胳膊: 我们吃早饭去。 * 唐织心被软禁了。孙航听到电话里织心的哭声很难过。 你这个傻瓜,劝不了就算了,干嘛惹怒了他啊? 孙航心疼,唐织心劝说唐可不成,反而惹怒了唐可,被唐可软禁,狠了心不让她接触孙航。 孙航,我怎么办啊?我爸爸也不管…… 孙航想了一下: 别怕,我去找你小叔,把他电话给我吧? 不行,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再去惹他我看咱俩这辈子都怕是没希望了。 孙航简直无语了。你说织心又不是唐可的女儿,他这是操的哪门子心管织心的感情啊!孙航安慰了好一阵,还好唐可没有禁了唐织心的通讯联络,不然孙航肯定要找唐可pk了。 向明辉埋头审阅文件,孙航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自从回来爸妈再也没跟他提终身大事了,反而是他后悔没有早点把织心领回家,这样爸妈还能帮自己跟唐可那个混蛋谈判,晕,脸都丢尽了。唯一眼前的救星却是不知道犯得哪门子病,放手了?不管了?不是他要自己去摆平唐可的? 哥,求你了啊! 孙航决定再不行就得来硬的了。向明辉心里烦,他啪的把笔放下,瞪着孙航: 你没事情了? 有啊。解救织心啊! 她好好的呆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情!才几天就受不了了?那你当初跑什么! 得,又惹怒了老大,孙航气的不行,他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来: 你看你,是不是你干的? 向明辉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瞥了一眼: 我赔你。买了回来我给你报销…… 这是织心为我买的你怎么赔? 孙航觉得自己有立场了,有气势了,不理屈词穷了,他将手机轻轻放在向明辉面前,好像宝贝似的: 意义重大! 向明辉眯了眯双眼,双手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 怎么,威胁? 孙航双手插在裤兜里昂首挺胸,一副冲锋上前线的姿态: 怎么,赖账? 向明辉冷笑一声,看的孙航直发毛: 你能再幼稚点儿吗? 孙航顿时没了阵脚,他想了又想,急的不行,向明辉忽的站起来,把孙航吓得往后一跳,双手挥在半空: 你干嘛?! 杀人灭口。 这个季节多雨 杀人?! 孙航瞪着溜儿圆的眼睛看着向明辉,满脑袋问号和感叹号。向明辉拿起自个儿的手机翻出唐可的号码,拨出去,看了一眼孙航: 你回去帮洛升把滨海山庄那个项目弄完。 …… 唐可,我们谈谈。 你?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了。 向明辉暗暗舒口气,丫的要不是你总瞎掺和我犯得着总找你犯贱么?!一下子就失去了耐心: 出来谈。 谈什么?还是冯运?还是,织心? 向明辉感觉自己低估了唐可的智商,他笑: 心知肚明,最后一次,来还是不来? ……ok,三点,上次的老地方。 向明辉挂了电话暗暗叹了一口气。 冯运,我帮你最后一次,往后,同情就不是我对你该有的情感了。 * 唐可居然早了十分钟到达,向明辉一眼就瞧见他光溜溜的脑门儿,看来他是绝了心不要头顶上的残兵败将了。 唐可没有站起来,看着向明辉在对面坐下,两个人都微微颔首示意。 服务员端着亮晶晶的玻璃杯过来: 先生,您的白开水。 向明辉看了唐可一眼: 记性不错。 是你癖好特殊而已。 癖【pi】好也好过您屁【pi】好。 瞧,还没入正题两个人就杠上了。向明辉轻轻抚摸着杯壁,眼睛眯了眯。唐可脸色不变往后背一靠,向明辉先发制人: 为什么软禁唐织心? 唐可哈哈一笑: 你说呢?我的侄女该你什么事情? 你侄女爱上我兄弟,你说呢? 我不让,你又怎样? 几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有一点硝烟的味道。向明辉直起身子来: 他们谈恋爱,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 是啊,我就爱管,我就爱看你束手无策,我就是见不得你向明辉好过! 好啊,说实话了吧,敢情这人是朝着自己来的,他就不要自己好过?那么,向明辉眼神冷了下来: 你拿什么做底牌? 底牌?向明辉,你现在除了钱还有什么?哼,冯运马上就会嫁我,实话告诉你,冯运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妻子。你知道,她的户口证明都在她母亲那里,她是有精神病史的,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办结婚证书。怎么样?开心吗?为我开心吗? 唐可自顾自的笑,向明辉双手紧紧握住,骨关节发白,却是很好的控制住,面无表情。就算唐织心爱死孙航,我也不会让她跟孙航在一起,怎么样,我就是有这个能力,我办得到我要做的,你办得到吗?哈哈! 唐可像个魔症病人一样,疯狂,不可一世,向明辉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唐可笑: 想知道我怎么拿到冯运户口吗?别急,你看你气的,脸都白了。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很公平。但是,向明辉,我会和冯运结婚,我会把她带到国外治疗,我会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你该感谢我,嗯? 唐可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了了。他是早就看出来向明辉对冯运的用情颇深了,他就是要向明辉难过,就是要他不好过,仅此而已。可是向明辉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假如冯运真的跟唐可结婚了,而唐可不爱冯运,怎么办?冯运怎么办? 你到底想怎样?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唐可也有意要离开了,向明辉开口问,声音透着寒冷,透着无奈,透着恨意。很明显,唐可这次是有备而来,还备的很充分。 唐可没有笑,他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咖啡,拿纸巾很绅士的擦了嘴角,跟刚才嚣张的面孔判若两人,站起来,像当初向明辉临走前俯视他一样看着向明辉: 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向明辉在车里又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儿,好像觉得自己以前肯定和唐可有什么过节。难道,因为自己打了他一拳?说了那些话?就把冯运终身给赔进去了?他从来没像刚才那样能忍耐过,他恨不得一拳砸过去了事痛快,可是他不能再惹怒他,他手里有了两个女人做底牌,他不能,真的不能。 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他回想了一遍唐可的话,缕清了一下思绪。他觉得他和唐可之间绝不是一拳的过节这么简单。 这时候,段教授打电话给他,他料想是冯运的事情,毫不犹豫接起来: 段教授。 向先生,我和张教授已经讨论了冯小姐的病情,我们觉得你最好带她过来检查一下。心理医疗师我们也讨论选好了人选,你带她过来看看,我们讨论…… 反正就是得带她过来,是不是? 段教授就讨厌他打断自己的话,他顿了下没好气: 是,尽快,我也要出国了。 知道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捏了捏眉心。放手真的很难。 * 左小桃和冯运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本来冯运就是独来独往的,不说话自然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是左小桃不行。好不容易编织起来的感情,突然就急剧变淡,她受不了,可是她又放不下欧阳。她只知道冯运不喜欢唐可,但她不确定冯运喜不喜欢欧阳舒知。欧阳在躲自己。可是她能感觉得到,欧阳肯定是跟冯运一直联系的。那条短信绝不是第一条,也不是最后一条。可是友情来的太慢,爱情来的太快,两个极端的感情在左小桃的心里冲突了,放手哪一个她都觉得要命一般的感觉。 她总是哭,冯运也不哄,她不知道冯运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冯运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觉得冯运就是在反对她和欧阳在一起。左小桃快要崩溃了。 冯运洗好衣服回来,看了一眼歪在床头的左小桃。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她看了一眼钟表,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她不吃,左小桃也跟着不吃。这几天都这样,两个人还是一起做事情,什么都一起,就是不一起说话。相看两厌又形影不离。奇怪的一对儿,大家都这么说。 冯运擦了擦手,还是走过去将左小桃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左小桃身上。不知道是动静大了还是冯运冰凉的手碰到她了,又或者她压根儿没睡着,左小桃一下子醒了。她翻坐起来,看着冯运,眼睛里还泪汪汪的,明显哭过。 冯运站直身子,眼睛失去焦点,胡乱瞅。左小桃掀了被子下了地。 冯运,我们和好吧! 左小桃觉得自己永远得做承认错误的人,冯运没有错,错都是自己。可是这种错误承认了,该怎么改呢?她心里纠结。她忍不住落泪,她不忍心冯运难过,她觉得她也不忍心自己放弃欧阳。 冯运没有动,她搓了搓发烫的手心,又使劲搓了搓脸颊,直到脸颊也开始发烫: 欧阳舒知不喜欢你。 还是那句话,左小桃跌坐回床边,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那他喜欢谁呢?你又喜欢谁呢? 冯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回不回答答案都跟左小桃无关,可是她必须这么做,欧阳不喜欢左小桃,这是事实。 我们和好,你不能喜欢欧阳。 冯运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左小桃的泪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好像永无止境。她用双手捂住脸,嘤嘤的哭起来。 有点暴躁,有点诡异 欧阳舒知敢跟冯运说心里话,却不敢面对左小桃的感情。左小桃没有跟冯云和好,她是想跟冯运和好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欧阳舒知放弃了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冯运耸耸肩膀,无奈,又像是无所谓。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左小桃,然后出门了。 冯运去车间的路上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冯清回来了? 她不敢接却还是接了: 妈。 晚上回家来,清儿回来了。 冯运还是很吃惊。她半天没吭声,那边阮玲以为冯运耍脾气了大吼: 叫你回来不听见? 明天晚上放假再…… 我让你,现在回来!你那个破班有什么可上的?你亲弟弟回来了你就不能请假啊?…… 知道了。 冯运果断的挂掉电话,因为她知道阮玲又要开始滔滔不觉得长篇大论了,这似乎是更年期的症状? 冯运又折回宿舍。她想好了,看了就回来,实在不行就住家里一夜,明天早上再回来。她真的不想请假。 左小桃一看她回来了很高兴,可是看到冯运开始收拾衣物装包一副要走的样子立马着急了,她拉住冯运: 冯运,你去哪? 冯运没有停,抽出胳膊继续收拾: 我回家。 可都快8点了,你回去,有车吗? 嗯,最晚班十点十分,我会赶晚班回来。 那你可一定要在11点前回来啊,不然…… 我回不来就住家里,不用担心。 左小桃觉得冯运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冷漠,什么都不关心,她着急了,这份友情她着实是不想丢弃的。 冯运,我们和好吧,我,我不要欧阳了成吗? 话一说出口左小桃就后悔了,冯运直起身子来看了她一眼,将衣服拉链拉上,声音有点恍惚: 想好了再说。我走了。 左小桃气的跺脚,却没有办法。 * 不知不觉,车子就开到了包装厂。从5点开始,他就守在门旁了。这么一辆名车停在那里那么久,保安都纳闷,来了两次询问向明辉是否需要帮助。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可是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他又希望能在人堆里发现那个身影?那十一个数字在屏幕上闪着,只要摁下绿键,就能听到久违的声音,冷漠的,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可是迟迟不敢按下去。他怕他听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他怕还来不及听那句话就听到嘟嘟挂断音。可是,他又怕唐可真的背着她娶了她,怕她又被刺激到发病。什么都怕,怕冯运的一切。 屏保已经变成天空草地,没有了安静的睡脸。 没有了争吵。 7点39分。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他想他等不到了吧。钥匙一扭,打火,起步。 都他妈的等着再说吧! 这时,冯运从门口走出来。她拎着手提纸袋,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朝公共汽车站点走去。 * 好吧,冯运不得不承认,马上将要面临的,不止冯清和妈妈两个人。因为她看到二叔的车子也在,姑父的车子也在。 冯运慢慢的上楼,一步一步,像踩着地雷。噔,噔,噔……手提袋不重,可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累? 她拿了钥匙开门。门锁一转,姑姑就开了门。 运运,来啦,进来快! 姑姑的话里透着喜悦,仿佛没有任何问题。冯运找自己拖鞋,没有发现。她站在玄关,姑姑问: 怎么不进来? 我没有拖鞋。 她一眼就看见二妈陶立群脚上的拖鞋是自己的。陶立群和冯国林坐在沙发上像领导一样看着电视,还说笑。姑姑脱了鞋: 来,穿我的。我光着脚。 已经很冷的天气了,家里还没有来暖气,光着脚会很冻脚,冯运摇头。姑父路寒说: 冯运穿鞋进来吧,你妈妈不会说什么的。 冯运没有发现妈妈和冯清的影子,她犹豫。冯国芳一把拽住她: 进来!这是你家你害什么臊?! 她还当这是家啊? 妈妈的声音立刻从卧室传来。她站在卧室门口,她旁边有什么人在,冯运想,应该是冯清了。 冯运没有换鞋,她在门口地毯上使劲蹭了蹭直接进了屋子。看来下次回家得买双拖鞋带回来。 清儿,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陶立群突然说,好像她刚才不在看电视一直跟他们说话一样。路寒看冯国芳脸色不大好就将她拉到沙发上坐着。冯国芳不忍心冯运落单,拉着冯运一起坐过去了。小沙发立刻有点挤,陶立群别捏了一下: 老公真挤,往那边儿去点! 冯国林笑笑往冯国芳旁边挤了挤,冯国芳不高兴: 二弟你干嘛?立群那不是空了那么多地儿吗? 姐,立群嫌挤就挪挪,不差那点儿地方。 路寒冷下脸: 不愿坐就自个儿找地儿,挤什么挤! 陶立群不敢跟路寒对着干,她哼了一声稍稍往自己那挪了挪,冯国林不再说话,没事儿一样看电视。但是电视内容,怕是看不懂。 冯运一直被姑姑拉住不让站起来,否则她一定会起身离开。她朝姑姑笑笑,低头看地板上的缝隙。 冯清有点烦,他站在卧室门口不说话,一直皱着眉。阮玲拍拍他: 儿子,都聚齐了,还认识吧? 大家一起看向冯清,冯运这才发现,冯清不戴眼镜了。他走的时候冯运记得是600度的,他不戴眼睛也不眯着眼睛,很正常的样子,冯运想不明白,难道戴隐形了? 冯清一直盯着冯运看,冯运却在想冯清的眼睛问题,姑姑发现了,她笑着说: 清儿,你姐姐,不认识了? 冯清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很怪的声音,并没说话,冯运抬起头再次看着冯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错,大眼瞪小眼,冯运眼睛比冯清大,姐俩长得没有多少共性,冯清脸庞长得削瘦,有棱有角,冯运有点圆,冯清很白,冯运本来不白,生病后脸就显得苍白了些。冯清长高了很多,这几年似乎窜得很多,一下子就那么高了,一下子就比冯运高了一个头。 冯运知道冯清心里想什么,她没有笑,也没有不笑,她只是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冯清抽出阮玲挽住自己胳膊的手: 我困了,我要睡觉。 说完转身就回了书房。书房一直是冯清的卧室,他喜欢在书房睡。从小到大。 门关上很久了,大家还是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冯运想,冯清真是长大了,声音都变了,也不爱说话了。是啊,自己都27了,冯清也有24了。真快。 她站起来,看着妈妈却是朝姑姑说的: 姑姑,我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了末班车。 冯国芳急了: 你这孩子,这不是你家吗?今天在这过夜啊,明天早上回去。 路寒也站起来: 运运在家休息吧,我和你姑姑也要回去了。大嫂,国林,立群,我们要回去了。 阮玲不免有些尴尬,大家都对路寒很敬畏,不敢忤逆,于是她说: 好,你们回去吧。 陶立群觉得自己还没上场演出就结束了,她有点不甘: 嫂子,大姐,你们来看冯清这都没说话就走了?运运不是还在吗?咱来讨论讨论运运的婚事吧! 冯国林拿胳膊肘碰了她一下,陶立群不高兴: 干什么你,碰我干嘛?我说错了? 阮玲也想起来冯运的事情了,她也挽留: 对,冯运的事情也挺急,这次清儿回来还真多亏了唐先生…… 冯运觉得受不了了,她拿了袋子就要走,陶立群上前一把拽住: 运运别走啊,你今儿就留在家里睡觉,你房间老空着也该整理整理了。 冯国芳看看路寒,路寒开口: 陶立群你让冯运说话,这事儿得冯运自己拿主意。 陶立群讪讪的松开手,嘴里嘟囔: 我还不是为她好…… 我要回厂子。 冯运很坚决的说,路寒立刻圆场: 好,我送你回去,走吧。 等等! 阮玲下令。这里最高长辈就是她,因此所有人也就停下来看她,她上前挽住冯运的胳膊: 冯运很久没回来了,今天晚上在家住,明早回去。 路寒看冯国芳,冯国芳说: 运运不想住,别勉强她吧! 怕什么,她好像很久没发病了吧? 阮玲说出来的话让路寒很吃惊,他整理了一下西服领口,语气里明显有了不满: 作为妈妈,说话很不客气啊! 阮玲动动嘴,没在说话。陶立群站出来: 姐夫,您怎么老是替运运说话,您这样是害了她知道吗? 我只知道当初帮助你们就是害了你们。 路寒不再看在座的几位谁变了脸谁扬了眉,从茶几上抓过钥匙来: 我去楼下等,国芳你快点带冯运下来。 冯国芳知道路寒生气了,她嗯嗯答应着,陶立群这回没有继续刁难,坐回沙发喘气。 运运,回厂子吗? 冯运看着妈妈气的发紫的脸,知道自己跟着姑姑走了陶立群和阮玲肯定会找姑姑麻烦,于是她摇摇头: 姑姑我住家里,您回家吧。 冯国芳有点吃惊,可是她知道冯运的想法,她拉住她: 运运,姑姑没事的,你想走姑姑就带你走。 阮玲跳出来: 我说冯国芳你安的什么心?怎么非得我家冯运跟你走才行? 冯国芳不理她,还是看着冯运,冯运摇头: 姑姑您走吧。 冯国芳不甘心,她看着陶立群: 立群你也走,咱一起走。 哟,大姐,我还想多呆会儿,您走您的! 冯国芳就知道陶立群会留在那里跟冯运做对,她狠了心: 走不走?不走我也不走。 呵,大姐你这是唱的哪出戏?我走不走大姐您也管啊?我留下来真的是关心冯运终身大事,我今天不谈我明天会谈吧?明天不谈我总有时间找冯运谈吧? 冯国芳气得不行,她掏出手机就要拨路寒的电话,冯运按住: 姑姑,我没事儿,我不跟她谈,我睡觉就是了。 冯国芳最终还是走了。 阮玲淡淡的说: 别急着睡,二妈和我都有话问你。 我来带她走 路寒点了一支烟靠在车跟前,星星点点的在指尖闪烁,他转过身来看着向明辉: 爱她吗? 向明辉关上车门,并没有到路寒面前,他叹口气: 唉(爱?)! 路寒吸了一口烟,吞吐一下: 你能把她带出来吗? 这时候,冯国芳下楼了。她只看到路寒了,她带着点哭腔: 老路,冯运不肯跟我走,她肯定是怕大嫂跟我闹,还有陶立群,死活赖在那不肯走,我怎么……向先生? 她止住话,心里是惊喜,是惊讶,还是期待?路寒拍拍她: 冯运该长大了。她有她做事的道理。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他指指楼上,将烟头扔掉,用脚尖狠狠撵着,知道灰飞烟灭。 冯国芳没有明白路寒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对向明辉的到来感到诧异,她走近向明辉: 你来找冯运的? 向明辉不置可否,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不说话。路寒说: 我们要回去了,你呢? 向明辉抬头,看了看四楼亮着的灯光,缓缓地轻轻地说: 我等她,我带她走。 * 冯运放下袋子,她拿出洗澡的衣物,示意要去洗澡。陶立群一脚迈上去挡住: 等下,我们说完你再忙你的。 陶立群已经没有了当初对冯运的客气,她不知道是记着什么过节,或者,什么任务。语气很不好,冯运更加不可能接受: 我要睡觉了,我还要早起。我跟你没什么谈的。 冯运你怎么说话呢! 冯国林终于过了把做长辈的瘾,他大声的说话,把阮玲也吓了一跳,她说: 你干什么那么大声!吵到清儿睡觉! 阮玲还是对冯家人带有偏见的,她可以跟陶立群很要好,却无法跟冯姓人心平气和。冯国林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电视,只是将声音放小了。 陶立群软了语气: 嫂子,别生气,国林就是怕我不受尊重,呵呵,嫂子你也坐,咱们聊聊。 冯运站在一角,她看到母亲阮玲坐在独立沙发了,手上的衣服紧了紧,坚定的说: 我不想谈。 你给我坐下!听见没! 阮玲发火。陶立群看着冯运笑,冯运感到恶心难受,她没说话,还是往洗手间走。阮玲忽的站起来几步上前拽住冯运的胳膊,那里有抓小偷时留下的刀疤,浅浅的淡淡的。 你不谈,你就别想睡!我们还不是为你好?你以后上哪找这么合适的人?唐先生帮了我多少忙你知道吗?清儿回来也是他里外打点你爸才放手,你说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是啊,冯运,唐先生对你可是痴情一片啊,他现在就差把你娶进家了,我们都替你高兴。 冯运瞥了阮玲一眼,低头看着手上的衣服: 所以,就把我卖了? 嘭! 冯运后背被撞在墙壁上,响声很大,被阮玲这么一推冯运也没准备脑袋也一起磕在墙上,她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痛苦,只是就势靠在墙边,不说话。 死丫头!你值几个钱我卖你?你说我辛苦养你这么多年,你数数你花了多少钱?我卖你?你一个精神病有什么价值好卖的?! 嫂子嫂子,你别激动…… 或许是觉得阮玲话重了,或许是觉得这样冯运更不会妥协,或许觉得做二妈的总该表示一下家和万事兴,陶立群和冯国林纷纷站起来劝着阮玲。可是冯运看见了,她看见陶立群嘴角挂着的笑意。 后背疼得厉害,脑袋也嗡嗡的。她觉得真的很累。 别劝我!我就告诉你冯运,你嫁唐可是嫁定了!别跟我整那一套虚的! 我不会嫁!死也不! 冯运冷冷的说,坚定的说,狠狠地说。她觉得天要塌了,世界好像混乱一片。人人都在逼迫她。 好,你不嫁,那你就拿出200万来还唐可! 嫂子!说什么呢! 陶立群使劲给阮玲使眼色,暗示说漏嘴了,可是阮玲似乎决定摊牌斗到底了,她瞪着冯运,步步紧逼。 冯运讶然。 原来200万就把自己卖了。她苦笑一下,轻轻摇摇头。 不能吧?我就知道!你那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你不花几辈子都还不起!我告诉你冯运,不光这200万彩礼钱,还有打官司的钱,给你姥爷治病的钱,把你弟弟带回来的钱,还给你二妈的钱,还给别人的债务,统统加起来好几十万!你没人家唐可你行吗?靠你行吗?我这辈子够苦的了,被你爸折磨的要死要活,就盼着你们姐弟俩能过上好日子,你嫁的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阮玲哭了。冯运不知道最后那几句话是出自她的真心,还是像陶立群一样在演戏。 她感到前无所有的绝望和悲哀。不能,是啊,靠她的工资,真的不能还债,还爸爸欠下的债务,还妈妈欠下的债务,给姥爷治病,把冯清弄回来!好像唐可就这么出现了,他发现了冯家的漏洞,发现了阮玲的软肋,他肯出资拯救她家,仅仅是看中了冯运?还是个,还是个人人唾弃的精神病人?! 耳边阮玲还在边哭边诉苦,陶立群的劝慰和责怪,冯国林的洪亮的斥责和说理,客厅里一片混乱,几个人围着冯运,想要逼迫她做出某项决定。 冯运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一辈子也别指望冯清会来帮自己说几句话。她静静的闭上眼睛,等待脑袋里最后一根弦的绷断。 铃铃铃……! 手机刺耳的铃声在客厅回荡。冯运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那三个字,莫名的感到安心起来,她按了接听键。 向明辉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听到冯运说话。她只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和责骂声,仿佛几个人一起。他知道是谁。他在等,等待冯运的答案。 可是冯运没有说话,一直很安静的做着传音器的工作。仅仅只是让向明辉知道,她在听。 向明辉觉得难过。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挂了电话。 冯运听见嘟嘟声,心里凉了个头。像是寒冬腊月被人灌了凉水,从头到脚。陶立群看到冯运变了的脸色,知道什么一样,嘲笑道: 怎么样,还不是得选择唐先生? 良久,冯运对阮玲说: 别哭了,我答应…… 砰砰砰! 很用力的砸门声音。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顿住,紧接着又是三声砰砰砰! 冯国林疑惑着去开门,刚打开,向明辉就闪身进来,冯国林一把拉住他: 你谁啊! 向明辉甩开束缚,一眼就看到冯运惨兮兮的靠在洗手间旁的墙壁上,两个疯女人还在围攻。 冯运看到向明辉那一刻,居然朝他笑了一下。很苦很苦的笑。冯运觉得那都不是笑,是哭。 向明辉愣住,冯国林吼: 你他妈的哪来的!你谁!? 我来带她走。 向明辉握住冯运的手,掌心温暖,有一种安全感在冯运心口蔓延开来。 生活是一场闹剧,这才算开始 阮玲早就不哭了,她和陶立群相视一眼,陶立群说: 哟,这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带冯运走? 向明辉不说话,他上前一把抱起冯运,冯运惊得轻叫一声,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脊背。 嘿嘿嘿!你这是干嘛呢!这是你家吗?你怎么随便带人? 冯国林一听陶立群这话就火了: 你打哪来的猴儿孙?把人放下来! 说着上前就要抢人,向明辉往后退一步,用傲视所有人语气说: 她是我的人,我向明辉的人。你们不要,我要。 冯国林打混商场,怎能不停说向明辉和他的万河?他不再动,陶立群上前: 我管你是谁!冯运是我们冯家的人,你还想冒充是怎么着? 冯国林黑了脸,拉住陶立群: 你一边儿而去,不知道瞎嚷嚷什么! 陶立群一惊眼一瞪: 冯国林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给老娘放一遍! 冯国林急了,他在陶立群耳边耳语一遍。陶立群立刻禁语。冯国林说的是: 我以后还要找他公司签合同,你悠着点儿! 金钱是至上的。这是陶立群的宗旨。所以,向明辉顺利抱着冯运出了门,留下不明所以的吵闹着的被陶立群哄着的阮玲。 * 冯运一直看着向明辉的表情。她盯着他,不说一句话。向明辉很满意冯运的安静不挣扎,一直将她抱到车上。他俯身将安全带系好,冯运还是看着他。等到向明辉坐回驾驶室了,冯运都没有离开视线。 向明辉没有启动车子。他抬起手贴在冯运额头,若有所思: 发烧了?怎么看起来那么二啊? 冯运还是看他,不躲也不闹。向明辉放下手,握住冯运的左手,轻轻的摩挲: 怎么了?被吓到了? 眼神里都是温柔与关切,还有更多的焦急。冯运的泪就下来了。 泪来的太突然,但是让向明辉感到安心,他抬手抹掉冯运脸上的泪水,轻轻说: 你后悔也没关系。我不逼你。我就是来带你走。我知道她们让你不好过。 冯运没有说话,抽噎着,泪汪汪的看着向明辉。这四句话永远刻在冯运的心里。她从接到向明辉的电话开始就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可是面对向明辉,她不确定顺着自己心意走是对是错。家里太乱,她不可能抛弃一切,她是冯家的女儿,她是阮玲的女儿。 冯运不知道向明辉是不是真的从心里说出那几句话的,‘她是我的人,我向明辉的人,你们不要,我要。’自己就这么被宝贝着,这是从生病以来就没有的感觉了。 向明辉被冯运看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种眼神里有挣扎,有怀疑,有不安,有渴望。他差点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怕把冯运吓跑。 冯运哭够了,没有泪了,向明辉才发动车子。 你去哪里?回工厂吗? 冯运没有说话。去哪里也不知道,冯云和左小桃还没有彻底和好,她不想让左小桃知道自己难过。她知道自己难过左小桃也会比她更难过。所以左小桃才会脱口说出不要欧阳的话来,她知道左小桃还没有放下。 向明辉看她不说话,以为还在生气: 去哪里我送你,我刚才抱你真的不是轻薄你,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冯运打断他,声音哑哑的,好像哭的狠了。向明辉心里高兴坏了,他看了冯运一眼,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握住冯运的左手,轻轻说: 我送你去你姑姑家吧? * 老公,走了? 陶立群边下楼边看了看四周小声问,冯国林说: 走了!你说你,刚才还那么带劲骂,现在就熊样,出息! 你出息!你出息你还怕他! * 车子驶进龙跃小区,向明辉熄了火,看着冯运。他想说道别的话,又舍不得说。 冯运犹豫了一下。她转过脸来看着向明辉。 好长时间,两个人就那么互相看着,不说一句话,谁也不肯说再见,谁也不肯下车。过了一会儿,冯运最终转过身开车门。向明辉也跟着下了车。他绕道冯运跟前,两个人里的很近。向明辉低头看她,冯运这次不再抬头,直直的盯着向明辉的胸口。 回去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 冯运没说话,转过身要上楼。向明辉想拉住她,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说:给你时间,给你时间,不急,不急。 冯国芳和路寒都很高兴,招呼冯运洗好澡就安排她睡觉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冯运没有带。 冯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都是争吵的,挣扎的场景,像一部惊悚片在头脑里一遍遍过目,冷汗涔涔。冯运快要崩溃了。嫁给唐可难道成为必须的了吗? * 向明辉看了看表,12点一刻。今夜他如何动不着。他的眼前都是冯运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像在询问,像在等待。 * 已经1点半了。冯运感到彻底的悲哀与难过。大脑神经绷得厉害,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迅速的,没有丁点儿的犹豫的,按了两下绿键。 只是3秒钟的等待,电话就被接起来了。冯运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向明辉清朗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还没睡? 冯运点点头,下一秒就嘲笑自己疯了,答道: 睡不着。 你,没吃药? 嗯。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溜走,可是两个人心里都洋溢着一种未成形的幸福,一种叫做守候的幸福。 …… 四点的时候,冯运听到电话那头已经有了平稳的呼吸声,想必向明辉终于熬不住睡着了。她翻了个身子,想起床穿衣,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了? 冯运一下子就软下来,她握着手机坐起来,这几个小时里,谁也没有说话,就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音,仿佛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她轻轻说: 我要去海边。 她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有点黑,路灯还亮着。向明辉觉得奇怪: 去海边做什么? 没事。我挂了。 冯运觉得事情始终是自己事情,她忽然觉得这一夜过的极其的荒谬。 向明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挂了电话。他翻坐起来想了一会儿,穿上衣服下了床。 * 冯运蹑手蹑脚出了门,她想去了海边就直接回厂子里。路上有几个人在做运动,冯运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运动呢? 姑姑家离海边远,她边走边在想,这么走下去,何时才是尽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上车,我送你去。 冯运惊得偏头,看到向明辉开着车跟着自己慢慢的跑。她止住步子,朝向明辉笑了笑。 凭你喜欢我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车子缓缓滑出,沿着幽黑的柏油马路朝海边行进。寂静的清晨,已经可以听到路旁树上的虫鸣鸟叫,一弯新月还在虚无缥缈的挂着,翘首以盼第一束阳光的到来。 冯运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她不敢看,不敢看向明辉的眼睛,不敢看他担心的样子,不敢,真的不敢。呼之欲出的答案,可是她知道,不可以。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向明辉开了几十分钟就到了。他在路边停下车子,冯运还是紧闭双眼。向明辉俯过去,抬起右手轻握住冯运的下巴,冯运一下子惊得睁开眼睛。两个人逐渐靠近,鼻尖蹭着鼻尖,气氛一时暧昧起来。 冯运感到呼吸困难,她用力呼吸,鼻翼轻颤,向明辉的额头贴上她的,冯运用双手抵住向明辉的胸口,想用力推开,却丧失了力量的源泉。 冯运紧咬下唇,眼睛瞪得很大,慌张,不解,退却,全都被向明辉看在眼里,他稍稍退开一点空隙,摸摸冯运的脸颊,声音暗哑,听的冯运震住: 你会嫁给唐可吗? * 宋晨说,冯运你看起来很坚强,可是你很胆小。 冯运琢磨了一下宋晨的话,当时两个人刚分手,冯运觉得宋晨完全是为了报复丢弃她才会说出那些话的,在抓了小偷之后她更觉得自己不是胆小的。可是就在刚才,冯运再次想起宋晨的话,觉得是对的。她真的怕,怕向明辉说的每一个字。 冯运没有回答,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向沙滩。 太阳已经出了一点眉目,骤时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月光显得那么惨淡无光。可是冯运觉得冷,冷的痛彻心扉。她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看着太阳一点点从海平面那里升起来,跳跃着,闪烁着,缓缓地,又好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向明辉走过来,沙滩很软,踩一脚就可以陷下去很深。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边走边喊: 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可是你连我都不要,你让我给你什么呢? 有三三两两的人朝他们看,在远处驻足观望,充满好奇。 冯运摇头,她将脸埋在膝盖与臂膀间。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还要做冯运,做让阮玲,让陶立群,让所有鄙视她的人仰视的冯运。为了这个梦,噩梦也罢,她可以放弃自己想要的,放弃所爱。 向明辉拉起她,用力很大,冯运被迫撞向他的怀里,冯运挣扎,她尖叫着,她推搡着,她大声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招我!我不配啊!不配啊…… 向明辉握住冯运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不能再乱动,俯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爱上我了。 这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更不是祈使句。冯运顿时撒了气,她条件反射: 什么? 向明辉将她搂进怀里笑,亲亲她的脑门儿不再说话,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冯运吓得不敢动,她在想,我什么时候说爱他了?她一遍遍回想自己刚才混乱中的口不择言,好像没说漏什么吧? * 这就是令郎? 唐可打量了一下冯清,阮玲笑着说: 是啊,多谢唐先生帮忙打赢了官司,这样,我做东,请向先生吃完饭吧! 唐可不置可否,他一直在看冯清,半晌: 为什么长得不像姐姐冯运呢? 我为什么要像她? 冯清很不满。他的不屑让唐可有点不痛快,可是仍然一脸笑意,阮玲语气一僵: 清儿你怎么说话呢!呵呵,唐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两个都是亲生的,怎么会不像呢? 哦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您别介意。 哦不会不会。呵呵,唐先生,怎么样,晚上我把冯运带来,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听到冯运也要来,唐可自然不再推脱: 那就叨扰了。 * 冯运不知道向明辉中什么邪了,老是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她瞥了他一眼。向明辉说: 从今天开始,你得去治病。 什么? 我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送你去医院,段教授和张教授已经做好了治疗方案…… 不去。 冯运果断的拒绝,向明辉不动声色: 你不吃药就会睡不着,你想这样过一辈子? 你管不着。 是啊,可是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怎么对付唐可呢? 我不治病,我就是这样,他不要最好。 向明辉将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他看着冯运: 你嫁给他没有人会陪你一起失眠,你不嫁给他也没人会陪你失眠。你走丢了谁会找到你呢?你总是这个样子,厌世,自暴自弃,你我知道你想反抗,可是你这个样子,连自己都对付不了自己,随时不知道会不会晕倒病发,怎么对付那些人呢?你心里想的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勉强,可是我想保护你,你不给我机会,总该给你自己机会吧? 冯运愣住,向明辉顿了顿,继续说: 我不逼你,可是唐可总会逼你,你妈妈你二妈妈也会逼你,你想这样子任人摆布吗?你不介意,我介意,真的冯运,我看你这样子,我心疼。 向明辉转过脸不再看她,他真的心疼,他想保护,可是冯运总是用坚硬的刺来伪装自己,假装坚强,要他找什么理由来保护她照顾她呢?他抬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冯运不是冷血动物,也不是石头人。她可以为了救左小桃背着她走那么远的路,她可以在看到小偷下手的时候大喊出声,她可以为了阮玲的眼泪松懈下武装听天由命,为什么她不可以放自己一马? 冯运对于自己心里那个答案很吃惊。她叹口气,仿佛看穿了世间所有的善恶美丑: 我也心疼。 向明辉转过脸看着她: 心疼什么? 你。 向明辉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下一秒又觉得开心,再下一秒,他发动了车子: 傻瓜,我送你回工厂。 冯运像看外星人外星人一样看着向明辉,半天挤出几个字: 你不感动吗? 感动啊! 你怎么那么平静? 按道理,他应该会抱住自己,然后那个那个的,冯运猛地摇头,觉得自己疯了,瞎想什么呢! 你想要我不平静吗? 当然不是! 冯运不得不说谎了。她是想他不平静来着,怎奈…… 向明辉噙着笑,不再说话,可怜的冯运尴尬郁闷了一路。 * 冯运看看身后跟着的人奇怪: 我到了,你跟着我干吗? 我送你进去。 大白天的送什么送? 诶我说你怎么这么会过河拆桥啊! 向明辉转身就走,冯运侧过身看着他。向明辉走了两步停下来,然后冯运就说: 晚上请我吃饭。 注意,是请‘我’。不是‘你’。向明辉笑着转过身: 凭什么? 冯运哼了一声,转身上了职工宿舍。 向明辉上了车,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打开信息,一种莫名的狂喜蔓延全身。 冯运发来的: 凭你喜欢我。 世界末日来临了? 左小桃一把抱住她: 你回来啦! 冯运没有推开,任由她抱着,过了一会儿: 我快喘不过气了…… 奥,呵呵,吃饭了吗? 冯运这才想起来,两个人都忘了吃饭了。她摇头,左小桃拉住她: 正好,我也没有吃啊,咱们吃饭去! 决定了? 什么? 左小桃心下一惊,手也不自主的抓紧了冯运的胳膊。冯运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看着左小桃一字一句: 我要你离开欧阳。 为什么?就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不允许我喜欢他?你就这么自私?! 左小桃爆发了。她拽着冯运的胳膊不放,说话语气很冲。仿佛经过一夜的考虑,左小桃的决定很让冯运失望。冯运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掉左小桃的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冯运不在乎,真的,我当你是好朋友,所以我肯污蔑我自己换取你的幸福,你不那我当回事儿,那好,你做你的,将来谁也不欠谁的。她有点生气。 左小桃忽的把桌子上冯运的书全都推到了地上,哗哗一阵,然后是花瓶,哐的一声,很惨烈。宿舍里霎时安静的像太平间。 冯运看着左小桃,好像不认得她了一样,然后弯腰一本本捡起书来。突然,左小桃一脚踩上去。 冯运记得,上次左小桃想跟自己做朋友,也是用了这一招,将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扒拉下地,还狠命踩了几脚。 她蹲在地上扬起脸来: 左小桃,你总是这样。 我总是这样,你呢?你什么时候拿我当朋友了?你告诉我,我该选谁?嗯? 左小桃边跺脚边哭喊,场景很混乱,气氛很爆炸。圆圆和几个女生闯进来,劝得劝,拉的拉。一时间,冯运成了众人所指的对象。可是有什么关系,她向来就是千夫所指,习惯了。她站起来,啪的一声,在大家闹哄哄的氛围里给了左小桃一巴掌。 左小桃被打的偏过头,圆圆上手就回了冯运一巴掌。冯运没有还手。左小桃还在哭,边哭边抱住冯运朝圆圆吼: 你干嘛打她?你们干嘛?出去!我让你们出去! 圆圆和众姐妹都恨铁不成钢的唾弃左小桃,然后人群逐渐散去。 冯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推开左小桃: 离开欧阳,离开他! 声音有点尖,有点沙哑,可是左小桃还是哭,边哭边摇头: 冯运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冯运就明白了。友情远远不及爱情来得重要。她拿着洗漱品进了洗手间,留给左小桃很刺耳的关门声。 * 中午午休的时候,冯运接到阮玲的电话。她用不容人反驳的语气说,晚上来天赐大酒店,答谢唐先生。 冯运知道这顿饭的真正意图,还没有拒绝,阮铃就挂了电话。 冯运矛盾极了。 不去,是必要又很强大的理由才可以。她握着手机,想到下午就放假了,原本以为可以跟向明辉好好谈谈了,看来,缘分大概就此而止。 她回了向明辉一条短信,然后关了机。冯运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所有的痛苦,让自己承受就好。 * 孙航整天蔫儿了吧唧的,工作也不好好做。向明辉回到办公室就开始补觉,孙航很不和时机的闯进来: 哥啊,怎么样了? 向明辉躺在休息间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孙航急了,一把抓过被子: 你这是睡什么觉啊大白天的! 滚! 向明辉觉得孙航怎么还跟小屁孩儿一样,唐织心被软禁了也好,让他知道些厉害。 孙航不明所以: 唐可怎么说? 向明辉不想听见唐可两个字,他一下子坐起来瞪着孙航: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 听见了听见了,可是你总该告诉我…… 出去! 唐…… 唐可要娶冯运你要我怎么办?! 啊? 向明辉重新躺下,双臂枕着头: 我也烦,我需要好好想想。我今晚会跟冯运谈谈这个事情。你别瞎忙活,唐织心是他侄女,她能出什么事情!滚出去,我要睡觉! 孙航脑袋都要挤破了也没明白向明辉话里的意思,唐可要娶冯运?冯运肯干吗?向明辉阻止不了吗?还有向明辉发愁的事情? 他讪讪的关了门。 * 话说阮玲和陶立群这边又开始鼓捣上了。两个人想好了逼婚的政策,觉得极其妙哉,互相看一眼,然后笑起来,笑的没心没肺。 * 向明辉关门睡觉,他把手机关了,办公室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秘书也不敢敲门,硬着头皮接待着,推辞着。 然而等他睡觉醒来,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是被饿醒的。然后开手机才发现已经下午2点了,紧接着,就是无数条短信无数条来电显示。他耐着性子先看了来电显示,几个客户的,挑了两个重要的回过去。半个小时后,他再翻看每条短信,第一条就是冯运的,他有点激动,打开一看就傻眼了: 我收回所有的话,我骗你的。 这叫什么跟什么? 向明辉忙回过去,却听到关机的提示。好啊,玩我? 向明辉下了地,一开门就看到秘书在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向总,滨海山庄出事儿了,合约被恶意撕毁。罗总打电话来说责任方都在咱这儿,要咱负责违约金事项。 秘书很急,说话语速很快,向明辉骤起眉头: 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他说您问孙经理就是知道了。 孙航?向明辉心里感到大事不妙,穿上外套就要走,秘书拦住: 等等,向总,万江的向总……在会议室等您。 老爸来找自己?向明辉吼: 干嘛不早说! 说着就冲门口跑,秘书在后面解释: 他不让我吵醒您…… 世界全乱了,向明辉边走边想,睡了一个囫囵觉居然天下大乱!冯运翻脸了,滨海毁约了,连见过自己几次面的都数得过来的向正杰都来找自己了,难道世界末日提前了? 咔嗒! 会议室被打开,向正杰坐在首席,里面坐满了万河董事和上层领导。向明辉顿了一下,向正杰坐的很端正,很威严,他看也不看向明辉: 人来齐了,开会。 本来12点半要开的会议,一直等到两点,大家都有点愤愤不平,莫名其妙被向正杰聚来开会,还把万江的几位董事请来了,万河这几年也没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啊值得万江跑来啊!忐忑不安。 向明辉发现没有自己的位子,他冷哼: 我算吗? 任伯是跟向正杰一起的,看着向明辉长大的,他最终不忍心,让秘书去抬了把椅子过来放到向正杰旁边的空位。 向明辉明白了。向正杰老爹已经给了自己第一次颜色看看。接下来,情况不乐观。他寒着脸坐下来,任伯站起来轻咳两声: 各位,今天紧急招大家来开会,主要是关于,万河的总裁人选问题。 向明辉摇摇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不就是万河的总裁么?他带着怀疑看向老爹,老爹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董事们开始小声议论。 任伯停了一会儿,看了看向明辉,又看看向正杰,向正杰点点头。 下面我宣布万江作出的决定…… 大家一起看着任伯,向明辉没有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勾起唇角,脸上是从无所有的坦然。 万河原总裁向明辉,因在职时玩忽职守,导致公司频频遭受损失,因此,向明辉, 他看着向明辉,大家也跟着看过去,只不过,任伯眼里都是心疼与惋惜: 你被降职了。代理总裁暂由向明阳担任,等待决选。 会议室哗然一片。 向正杰一眼也没看向明辉,他站起来,大家立刻止住议论: 有疑问的找我,会议结束。向明阳,任伯会告诉你交接事宜,希望你不要有负众望。 向明阳站在那里应声说是,然后走到向明辉面前,伸出表示友好的右手: 向明辉,我等你重新上任。 所有人都等待向明辉的爆发,只不过几秒钟,向明辉笑了笑,站起来: 向明阳,我说万河是我的,你信吗? 向明阳僵住,有点尴尬,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向正杰的表情任伯没看透,不过他猜,向正杰应该是赞同的。 逼婚 当冯运下了班走出厂房大门,就发现那辆招人眼的宾利停在门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短信没发出去? 向明辉下了车,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闲逸与懒散,还有疲惫。冯运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跑呢还是飞。飞是不可能了,那就跑吧! 她撒了欢儿的往车站跑,正好公交车来了,她一步踏上去,大口喘气,却发现原来向明辉没有追上来。她趴在床上往门口看,发现向明辉还站在车跟前,望着公交车远去,一脸落寞。 冯运有点后悔。可那种感觉仅是几秒钟的闪过脑海。 * 唐可站在酒店门口,十分绅士的笑: 冯运。 冯运感到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她没有搭理他,径自走进去。唐可在后面轻笑一下,跟了进去。 这里请。 唐可热心的做向导,冯运站在那里没有继续走,唐可也跟着站住,低头俯视她。 唐可,我不爱你,你娶了我,又能怎样呢?你仅仅是要得到我这个躯体吗? 冯运刻意压低了声音,她知道,这扇门的另一边,就是开心数钱的妈妈和二妈。 唐可却不接话: 进去吧,你妈妈该等急了。不要跟她冲,你占不了上风。 冯运还是倔强的反驳: 你死心吧!求你放过我,行吗? 唐可忽然向她俯过来,吓得冯运慌忙往后躲,咔嗒!原来唐可的手越过冯运开了门。 进去吧!你应该学会认命。 * 【有一种比电子银行还要快的转帐方式,它叫做婚姻。】 当冯运看到桌面上摆着的钻戒,还有一份婚前协议,还有200万的支票时,冯运就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阮玲的眼睛就要眯成一条缝了,嘴巴也快要笑裂了。陶立群那个得意啊,她一个劲儿说唐可大方,痴心,夸奖他青年才俊。 冯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冯运,冯运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真真值钱,200万可真多! 阮玲将冯运的户口簿拿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冯运恨不得一口吞了它! 唐先生,您看,冯运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我看今天咱们就把婚事定下吧! 陶立群说的水到渠成,只差冯运点头送东风了。唐可拿起钻戒,他站起来看着冯运,突然半跪下来,冯运条件反射噗通一声也跟着跪下了。 大家傻了眼,唐可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求婚的戏了。冯运低着头坚定的说: 您放开了我吧! 唐可干笑两声,阮玲和陶立群也跟着笑,阮玲一把拉过冯运,想将她拉起来: 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给我起来!你忘了你说的了?你不是答应了? 陶立群也过来加入战斗,冯清喝着茶水,看着几个大人精彩的表演。 唐可捏住冯运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觉得呢?我不放,行吗? 冯运的下巴被捏的很疼,她想喊出来,却被一股气堵住嗓门儿。 我要你嫁给我。 唐可再次说话。他松开冯运的下巴,打开钻戒盒子,闪闪发光的钻戒着实让冯运闪了一下眼睛,她迅速将手背到身后,阮玲和陶立群一人一个胳膊将她的双手伸到唐可面前。 冯运终于止不住的哭了。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决定认命了,可是真正死到临头,却再也支撑不下去。 唐可定定的看着她: 嫁给我。 没有了祈使的语气,全是命令的话,冯运看着天花板,咬着唇不使自己痛苦的发出声音。 冰凉的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一切,好像尘埃落定了。然而这个折磨才刚刚开始。 唐可强行将冯运扶起来,半拥着她指指桌面上的协议书,在冯运耳边用及其暧昧的语气说: 签了它吧亲爱的,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 冯运多希望自己在这一刻昏死过去。她以前可以那么轻易地病情复发,那么轻而易举的晕倒,为什么,为什么上天捉弄人呢? 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无名指上隐隐作痛,冷汗在脊背上额头上泛滥,阮玲好像有点不高兴,闷闷的坐在另一边不看她,陶立群睁着兴奋的大眼,好像结婚的是她。 冯运,我爱你,相信我。签了它,你就可以解脱了。 唐可再次蛊惑着,冯运大口喘着气,泪水四溢,她的心在流血。 签字笔被塞到手中,被迫摆好写字的姿势,笔尖剧烈的颤抖。 我要你,签了它。否则…… 唐可看着冯运,还是那样的笑,却多了一些狡诈狠绝。冯运不知道否则后面是什么,她很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 邹秦的电话打过来时向明辉已经昏迷不醒了。酒保接了电话,告诉邹秦先生好像醉了,怎么叫也不醒。 邹秦吓得慌忙让酒保打了120。 向明辉再次酒精中毒进了医院。这次他真的喝了两大杯。 邹秦知道向明辉被卸任的时候气的跟向正杰大吵了一架,谁知道还没等到安慰儿子儿子就挂了。她不知道向明辉心里在意的并不是被降职,也不是向正杰的铁面无私,他在意的是冯运的决绝。 邹秦看着床上昏迷的向明辉忍不住落下泪。 * 唐可抚摸着冯运的脊背,一下一下,冯运感到恶心。冷汗涔涔,胃部剧烈的绞痛,她想到那个夜晚的恐怖,那张狰狞的面孔,那双手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然后张嘴就吐了出来。 大家都愣了。冯运含泪奔出房间。 唐可看着身上的污秽,想发作,却出奇的冷静。冯清哈哈大笑起来。阮玲和陶立群都吓住了。整个诺大的包间里充斥着污秽的冲鼻的味道,还有冯清狂野的笑。那种笑,是嘲蔑,是讽刺。 冯运在洗手间里狂吐一顿,然后趴在洗脸池旁哭起来。她总要负了一个人的。她的手上已经带上了订婚戒指,她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呢? 冯运摩挲着戒指,想将它扯下来,那么紧,仿佛被固定在了手指上。怪不得那么疼,怪不得那么疼! 她想,该来的总要来的。否则还能怎么办呢?她打开洗手间门,然后看到一个女人盛装打扮款款走近。 两个人都愣住。 女人指着她一脸的吃惊,冯运想叫,想喊,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虐爱 唐可站在床边盯着冯运的睡颜,瞳孔逐渐缩小在缩小,好像那样就可以把冯运收入己怀。他知道他已经爱上冯运,很深很深。 阮玲和冯清坐在一旁不出声。说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冯运怎么了,去了洗手间就晕倒了,还好有服务员认出冯运,喊来了唐可。她觉得冯运应该是思想斗争太剧烈。冯清几次想离开都被阮玲拉住,冯清恨所有人,这种恨经过几年的灌溉已经愈长愈大,知道氢气球吗?就是那种往里面吹气的感觉。 唐可突然说: 把户口簿给我。 阮玲还没反应过来,冯清就夺过户口簿交给唐可。唐可看着冯清笑,只是一笑而过。然后冯清就不肯松手了。唐可眉头挑高: 什么意思? 用力,再用力,冯清脑海里都是母亲喊叫声,冯国华你为什不去死?你带儿子走,永远不要回来! 永远吗?冯清一直想一直想,永远不要回来,还是被母亲弄回来了。他不想原谅任何人。于是,手一松,唐可就将户口簿收入囊中。 * 向明辉觉得难受得要命,胃里像被掏空了一番,喉咙烧的像是要喷火,头痛欲裂。他低低的哼了一声,他明明睁眼了,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灯,开灯…… 他说,声音哑的过分,邹秦慌忙上前: 森森你说什么? 她看他睁开了眼睛,她以为向明辉看见了她。 开灯。 向明辉突然感到一阵恐惧。邹秦的大脑翁的一下炸开了。她用颤抖的声音再次询问: 现在是白天……开灯做什么? 我看不见。 向明辉忽然就冷静了。 邹秦惊叫一声,医生已经赶过来。 向明辉在等待死神的判决。真好,一切都没了,全都没了。还信誓旦旦说万河是我的,说他会给冯运她想要的,现在连视力也没了,冯运离开是对的。 向太太,别担心,是酒精中毒的症状之一,暂时性的视觉神经麻痹,不久就会好。 邹秦终于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向明辉脖子上因毛细血管破裂而显现出的红斑想骂,却化作泪水流下来。 森森,妈妈求你,妈妈求你了行吗? 向明辉不吭声,他闭着眼睛在回想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森森,你爸爸这么做也是气急了,你爷爷都气的不行了。 邹秦不知道向明辉的打击不只是卸任而已,而向明辉也不知道家里的变故不仅仅是万河易主而已。邹秦没有说。 所有能来的人都来看向明辉了,病房里一时拥挤的拥挤,被鲜花礼品堆满的堆满。 向明辉想失明了真好,不用看那些人的幸灾乐祸了。他知道公司里出了事情肯定是向明阳干的,他决定要好起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了老狐狸也好,为了冯运也好。 可是,冯运要结婚了。 * 冯运和向明辉同时醒的。急诊室大夫已经认识冯运,她通知了段教授。而段教授就通知了张教授,张教授和段教授商量了一下当下决定通知向明辉,而向明辉毫无意外在另一个病房里失明了,手机也没有带。 阮玲居然陪床到现在,冯运看着吊针里的水缓缓输入手背,凉丝丝的,手有点疼。 唐可不在,这让冯运感到好受多了。可是脑海立刻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想,或许是受刺激过渡产生的幻觉吧。这样安慰了一下,阮玲就走过来了。 好些了? 冯运讶然。阮玲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自己了?阮玲笑: 你昏倒了,从昨晚睡到现在。饿吗? 冯运摇头,她在被窝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眉头一皱,真疼。看来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原来你还认识这里的教授啊,对你很上心。赶快好起来吧,有好事等着你呢! 好事? 冯运更惊讶。阮玲说有好事等着自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要嫁人了。 她闭上眼睛假寐,想摆脱困境。而脑海里出现的都是那个人。向明辉。 泪水滑下来,湿了枕边,伤了彼此的心。 * 段教授拿着冯运的病历在琢磨,许医生来调向明辉的病历,边找边说: 段教授,那个向家二公子又酒精中毒了知道吗? 段教授差点笑出来: 向明辉? 是啊,我在找他上次进来时的病历,怎么找不到了…… 段教授哈哈笑了出来: 我说呢,这两个人还真心有灵犀一点通,病都病一块儿去了! 许医生诧异: 您说什么? 哦,没事,我去看看我的病人。 他边走边想,我到底是不是好事的人呢?我不是好事的人,可是有人一定要让我好事,我也不想好事啊…… 段教授去找住院部主任了。 不久,冯运被转到a330病房。而旁边就是a329,里面住着向明辉。 * 唐可终于现身了。第三天上午,唐可来到冯运病房。阮玲笑着出去了。冯运将脸转过去不看他,唐可从西服里兜里掏出一个红色本本。 给你个惊喜。 唐可淡淡的说,他轻轻捏住冯运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冯运闭着眼睛,她不想看,她猜到那是什么。她的心都快碎了。泪水狂溢,唐可只是笑: 你应该高兴啊,我们结婚了! 他松了手,将结婚证书打开来,上面两个人紧挨着笑的没心没肺。唐可很满意。 看看,亲爱的! 他再次捏住冯运的下巴,冯运泪眼朦胧中看见刺眼的红,她乍然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深深刻在上面,她不的不承认唐可的手段太快,太狠,太无情。哽咽着: 我不会承认,你这是骗婚! 她咬牙切齿,眼睛红肿的厉害,脸色惨白。 怎么会?我拿着你的病情诊断书,托了人,还好,不怎么费力,可是我是亲自去的,你是病人,没有必要去,不是吗?老婆? 冯运恨不得咬舌自尽,唐可猛地用力,冯运觉得下巴快要碎了,她痛的出声。 唐可俯,不顾冯运的反抗挣扎,吻上冯运的双唇。 冯运被捏住下巴,想咬他却用不上力道,他的舌头就窜进来,吸吮翻搅。 疼痛,恶心,绝望,恐惧。 那一刻冯运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场景,恶魔一样的力道箍紧了她,逼迫着她屈服。她想吐,胃里空空,什么也反应不出来。嘴唇被唐可咬破,丝丝的生疼。 泪水混合着口水血水在冯运的下巴上四溢,脖子上都是粘腻的一片。她想叫,她用力捶打着唐可的背,针头挣脱了手背,被子上床单上都是血。 唐可终于松开她,用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说: 我们的初吻,冯运,你必须得接受事实了。向明辉给不了你要的,我可以。金钱,爱情,婚姻,你的妈妈是不是对你很好?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向明辉一无所有,我拥有一切,包括你! 冯运呜呜的哭,哭的昏天暗地,直到昏过去。 斗 向明辉站在窗前。他拒绝挂盐水葡萄糖,他决绝探视。医院总能勾起他许多的回忆,他的眼睛好了,可是他多希望能永远失明,永远看不见冯运。但是向明辉还是那么想念冯运,心里一点点的空隙都被她充满了,其他什么都装不下了。 孙航被向明辉拉下水,跟着一起被降职,每天做着最平凡的工作。孙航接到通知的那一刻立马就想辞职。但是他得为向明辉留下来,他知道,向明辉说得到做得到。 你怎么起来了? 段教授拿着本子站在门口。 眼睛好了?睡的爽了吧?我来看你时你还在睡觉。 段教授自顾自的说,向明辉不说话,靠在窗边看着他。段教授很激动,他觉得他马上就要说出让他激动的事情了。 你知道隔壁住着谁吗? 向明辉不为所动: 该我什么事。 冯运。 向明辉明显被震惊,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沙哑却明显提高了: 她怎么了? 听我说。 段教授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受刺激晕倒,和你差不多时间住进来。 向明辉不肯坐,他要走出病房去看她,段教授喊住他: 他结婚了!所有医生都收到了喜糖! 什么? 向明辉觉得天好像塌了,地好像也翻转了,一股气在胸口横冲直撞,脑袋要炸开,眼睛霎时间红的可怕,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晃动。 段教授扶着他: 你考虑清楚在决定要不要看她。我刚刚给她做了检查,已经好多了,现在她的丈夫在陪她。但是我知道,她不快乐,每次我见到她她总是含着泪水。我想她是想告诉我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就这3天的事情? 对。今天早上发的喜糖。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他想起来,早上的时候他去做复查了。她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候好的。 向明辉很想笑,就那么巧,却一次也没碰见过唐可!他恨他! 我,要去看她。 向明辉站直了身体,段教授拉住他: 你先把你自己养好了再说,她已经结婚了! 凭什么! 段教授明白他不一定是吼给自己听的,也许他是在问冯运,在问冯运的丈夫,在问老天爷。 向明辉手一甩,人就冲出去,还不小心打了一个踉跄。段教授想了想,给院长打了电话。 * 一墙之隔,仅仅一墙之隔,他居然不知道心爱的人就在那里躺着! 他抬起手来敲门,应该说是砸,很大的声响,砰砰砰! 段教授在后面跟着,他觉得有点后悔说出这件事情,可是他又看不下去两个人煎熬下去。他知道院长会通知向明辉的家人来。 咔! 门被猛地打开,唐可直接吼了出来: 你敲什么敲! 嘭! 脸颊被结实的挨了一拳,打的唐可有点蒙,他摔倒在地上。段教授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向明辉动了手,段教授冲上去拦住向明辉: 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冯运突然被惊醒,然后看到门口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的向明辉,心立刻悬浮起来,然后重重的落下,碎成无数碎片。 她喊他,向明辉,声音冲出喉咙才发现音量是那么微弱,弱到自己都听不见。 唐可爬起来拳头也跟着挥过去,段教授惊叫‘小心‘自己却还箍着向明辉,向明辉仰身一躲,拳头就落在了来不及躲闪的段教授脸上。 啊!痛死啦! 段教授被打到墙边,他靠着墙摸着脸,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唐可再次扑上来,向明辉一脚踹出去,唐可被踹倒在地,他捂着腹部想站起来,向明辉走上前再次挥起拳。 住手! 可是向明辉没有听,他还是落了拳,唐可打了一个滚躲开,向明辉就跟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唐可的屁股挨了一脚,他的肚子很疼,却告诉自己必须站起来,向明辉拽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起来,唐可很高,向明辉不得不抬眼看着他: 离婚! 孙院长和段教授都已经进来了,两个人一边抱住一个不让两人打起来,院长说: 向明辉你冷静,你怎么了? 唐可被拽着领口呼吸有点急促,他笑: 向明辉,你对我的每一次侮辱,我都会在冯运身上讨回来,你信吗? 向明辉顿时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样萎靡下来。他怒到极点,双眼狠戾的眯着,一字一顿狠狠地说: 你试试,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走着瞧,向明辉,我们都试试,怎么样? 向明辉彻底被激怒,他狠狠地挥出拳头,唐可已经发现了,他伸出双手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向明辉,拳风挨着脸面划过去,差点打到。 院长和段教授都在劝向明辉冷静,这边冯运已经爬起来站在地上伤心难过的看着两个人的斗争。 唐可走过去,嘴角流下血渍,他拦住冯运的腰,拉起冯运的手,冯运挣扎,不肯让他砰,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可轻而易举的就将冯运制服,他将冯运转过来背对向明辉,自己面对着他,握着冯运的手来到唇边,用冯运的掌心擦净唇边的血。 唐可你他妈的就是神经病!你会有报应的! 向明辉边喊边挣脱束缚,他要崩溃了,他看到冯运哭的那么伤心,他看到唐可那种变态的爱,他觉得死了都比活着好过得多。 段教授皱着眉头,他的脑袋现在还疼,院长对唐可说: 你别刺激他了!你还要怎样呢!你把他惹怒了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就是要他生气!我告诉你向明辉,冯运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婚!你死了这条心! 向明辉简直想拿把刀直接将唐可杀了,然后放冯运自由。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冯运忽的低头狠狠咬了唐可的手背,下口很果断,立刻有血渗出来,唐可下意识松手抬手就要扇她一巴掌,向明辉瞳孔骤然缩小,院长已经走过来: 住手! 唐可手下留情,看着冯运踉踉跄跄的走到向明辉跟前。 段教授觉得该松手了,他闪到一边。 向明辉的心就像被利刀割着,一下一下,很疼很疼。他不想哭的,可是他看到冯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还是落下泪。 冯运仰头看着他,思绪千回百转。她抬手摸了摸向明辉脸上的泪,轻轻的说: 对不起。 向明辉想抱住她,可是他知道自己对冯运越亲密,唐可就会越变本加厉伤害她。他的拳头快要握碎了,骨关节白的可怕。冯运吸了吸鼻子,低头深呼吸一下,然后再次抬起脸: 抱抱我,行吗? 唐可怒了: 冯运你是我老婆!你敢抱他! 向明辉没有动。冯运还是靠近他,脚尖一踮,环住向明辉的脖子,两个人的心贴在了一起。 唐可气的不行,他朝院长吼: 你放开我!你没看见我老婆被别人抱着吗? 段教授扶了扶眼镜: 唐先生,我很怀疑你跟冯小姐婚姻的真实性。 什么证明都有你怀疑狗屁!你们敢反对我立马告你们去! 哟哟哟,干嘛呢这是?! 冯运松开向明辉,她很失望,向明辉没有伸手抱住她。她不知道向明辉担心的是什么。 邹秦走进来看着这阵势,向正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看到唐可,然后抿了抿唇,一直盯着他。 冯小姐,你也病了啊?你跟森森真是太有缘了! 冯运低着头,向明辉这个时候就拉起冯运的手,紧紧握住。冯运没有动。唐可冲过来: 你忘了吗冯运,还是要我提醒你,你是我的老婆! 说着就去拉冯运的手,向明辉眉头一挑,伸手就推唐可,唐可一下子就挡住: 你想做第三者? 这位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邹秦笑眯眯的走近,向明辉将冯运一搂就离开唐可一节距离。唐可想制止,邹秦立刻挡在面前。 你是哪根葱?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怎样? 我是冯运的丈夫,合法丈夫。 不,你的工作? 唐可觉得这女人着实无聊,他没好气: 开公司,多管闲事! 那我就不得不说了,你整天跟这个跟那个握手,你是做第四者还是第五者? 唐可冷笑: 你是第几者我就是第几者。 是吗?我是向明辉老妈,你是吗? 向邹氏再次出山了 唐可讶然,他狐疑的打量着邹秦,然后看了看向明辉,向明辉冷笑一声。唐可紧接着就要越过邹秦抓冯运的手,邹秦手一伸: 诶诶诶,你碰我试试! 唐可怒: 你看他们这叫握手吗?你偏袒就罢了,不跟你一个妇人胡搅蛮缠! 你又凭什么插手? 我们领了结婚证书难道还要给你看? 唐可终于冷静下来,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女人比阮玲还难缠。想跟我玩儿,那我就好好陪你玩儿。 邹秦抱住双臂斜睨他: 你现在没证据还狡辩? 没错,证书昨天拿回去了,怕冯运弄坏掉,自己也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他压根想不到会有一个女人来插手他们的事情。他不怕向明辉是因为他知道手里有两个女人做筹码,可是这个女人……向明辉的老妈,那就是说,他朝门口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安静的站在那里,气势绝不比向明辉差,第一眼他就肯定那是向明辉的父亲。 你们一家子都站住来说话好了。我知道,万江的总裁也来了,是不是,向总裁? 邹秦看着他: 现在是我跟你说话,你管我先生干什么? 向太太,你不为你儿子感到可耻吗?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不是吗?权利,女人,我还真要谢谢向总裁大义灭亲的举动啊! 是啊,我也谢谢我先生给了明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你知道吗,他将来要得到的一定会比你现在得到的多很多! 向明辉听着老狐狸忽然正色的言语,看她坚定不移的对自己信念,那些灰败的感觉一点点消失。 冯运有点不明白,她满脸疑惑的看着向明辉。唐可怎能不理解冯运的困惑,他冷笑两声: 冯运,来我这里,我是你的丈夫了,你忘了吗? 冯运浑身明显一僵,她望着唐可,手心里都是汗,向明辉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紧张害怕。 你根本不爱她,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向明辉忍不住了,邹秦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但是他还是死死盯着唐可,像要把他看出好几个洞来。 唐可一步步逼近他们,浑身散发着怒气与嫉妒。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呢?我会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他擦了擦又溢出来的嘴边的血渍,目光阴鸷到了极点: 冯运,不要逼我,你不爱他,不是吗? 怎么说话呢,你哪只眼睛看到冯运不爱我家森森了?你不就凭着你那下流手段拿到结婚证书了吗?你能做到的我们当然也能做到,只是不稀罕,也为你感到可耻而已! 你! 别插嘴!我好歹也比你大一辈儿,懂什么叫尊重不?我说你这人也够次的,你哪家学校毕业的啊,你那讨人厌的学位都修到博士后了!你瞧你剃得那个发型,真想立马把我37码的鞋bia到你42码的脸上!你都不用给我看你的结婚证书,我都想象出来冯运旁边顶了一两千瓦灯泡儿,你不觉得烧得慌啊?你口口声声说爱冯运那你连心都没长你拿什么爱?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儿! 你他妈的! 你指什么指?指什么指!没看过老娘教训你一龟儿子啊?你从小缺失父爱是怎么的?你也不瞅瞅你自个儿,三十好几的人大冯运快一轮了吧?听说你还离过婚,你离了婚也不好好反省人姑娘为什么跟你离?你那叫爱人啊,你把一风华正茂纯情天真的小姑娘整的现在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儿你都不后悔啊,你都不惭愧啊?你对得起中国十三亿人口吗? 闭嘴! 你让我闭我就闭啊,我怎么那么听你话啊,我有你那么犯贱吗?就许你有钱是怎么着?就你能强人所好是怎么着?你一开奥迪的你跟我们开宾利的明辉比?你敢比我们都不忍心比!别说你今天拿不出这结婚证书,你就是拿出来了我今天也得带冯运走!顺带友情提示你一下,等着法院传票吧你!别跟这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您! 这一通说的那是一个痛快啊,气的唐可半天没缓过劲儿来,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估计头上长毛早就竖起来了。他恨不得扇邹秦几个耳光,可是他知道一旦动粗吃亏的肯定会是他。 院长和段教授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巴张的老大的看着邹秦,向正杰倚在门口嘴角勾着。 向明辉在心里将老狐狸的光辉形象重新洗礼了一遍,冯运目瞪口呆的看着向明辉的母亲,不知道她的意思。邹秦抬头看着向明辉不给唐可喘息的机会: 森森,收拾冯运的东西,带回老宅。 什么? 我说你这倒霉孩子,年纪轻轻的耳背是怎么着? 冯运拉住向明辉: 阿姨,不用,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可以自己承担。 邹秦就笑了: 冯运,告诉阿姨,你爱他吗? 邹秦指着唐可,唐可眼神变得犀利,冯运轻轻摇头,向明辉说: 跟我走吧,别担心,你妈妈那里我会摆平。 冯运还是摇头,邹秦拉过冯运的手: 冯运,阿姨心疼你,你不爱他但是你已经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你能保护自己吗?你说能阿姨也不信,有时候啊人就得软弱一点,你伪装的很坚强,别人只会比你更强大,受伤的总是你自己,你明白吗? 唐可被晾在那里,心里火的快要爆炸了,可是又不能阻止。 你以为你是谁? 尖尖的嗓音隔着空气远远的传过来,向正杰依然没有动,只不过,他的手臂一伸,拦住了不速之客。 几个人都朝门口望过去,邹秦反应之迅速: 我是谁你管的着吗? 陶立群看着拦住自己男人: 你敢拦我? 你敢进我就敢拦。 向正杰面无表情的看着邹秦,邹秦噙着笑不说话。阮玲也出现了: 让开!我看我女儿也不行了? 当然可以啊!只不过…… 邹秦再次拉起冯运的手,满脸的温柔: 我看中了她,我要她做我媳妇儿。 哈哈,你这女人真可笑,你不知道冯运结婚了吗?你没收到喜糖我给你啊! 陶立群一吼,就朝那条胳膊撞过去,向正杰不得不收回手,两个女人骄傲的踏进病房。 喜从何来?我怎么看着当事人都是一脸悲情啊? 邹秦还口,陶立群大量她一番,浑身散发着贵妇的气息,很有气质,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她怀疑的看着门口的英俊的男人: 你们一家子? 眼力界儿不错,可惜怎么就看走了眼选了这么个女婿呢? 唐可被激怒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妈,你看着办,你的女儿奔到别人怀里,哼。 阮玲也急了: 唐可别生气。冯运你给我过来!你丈夫被打伤了还站在那愣什么神! 冯运没有动,向明辉却明显感觉到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丈夫两个字很刺耳。 伯母,你应该是知道冯运是怎么嫁给唐可的,你配做一名母亲吗?你收了多少好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唐可手里? 一语中的。阮玲一惊,支吾着说不出话,眼神游离,陶立群站出来: 你凭什么猜测?唐可爱冯运,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有钱是吗? 陶立群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向家的来历,她是后悔过的,后悔帮了唐可,可是阮玲似乎真的陷进去拔不出来了,如今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硬着头皮撑了: 你以为我们是把冯运卖了吗? 冯运不爱他,不爱他,你懂吗? 陶立群撇嘴: 找一个爱她的人最好,我懂这个。 我更爱她! 向明辉的语气很凝重,很急切,他十分不明白冯家女人怎么就看中了唐可。冯运终于抬起头看着向明辉,邹秦笑: 你是冯运什么人? 我是她二妈,怎么着? 据我所知,冯运母亲是离异了的,她判给她的母亲你未免多管闲事了吧? 你,我跟嫂子好,我都是为了冯运好,怎么着,要论多管闲事你不比我更厉害啊! 陶立群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感觉良好,可是她不知道眼前的邹贵妇刚刚把唐可妈的狗血喷头,整个儿人就是满了格的电池,蓄势待发,就等她自投罗网。 悲催了 恶梦再次袭来 啧啧,真动听!好久都没人把牛皮吹的如此清新脱俗了! 陶立群眼睛一瞪: 你骂我! 你猴儿急什么?你喊冯运妈嫂子你不觉得恶心吗?消化系统挺强大啊!你看看你自个儿,你看看,整个儿一熊猫总动员啊,巴黎圣母院少个敲钟的,我看就你了! 段教授没忍住,噗嗤一声,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陶立群回头瞥了一眼然后朝邹秦破口大骂: 怎么着怎么着?你今儿是不是喝多了三鹿奶粉了?脑子叫驴踢了?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充大爷!我冯运二妈,我她亲二妈! 亲的怎么了?亲的保不准明儿就变不亲的了,这世界多奇妙啊,每天都在发生奇迹,不是吗?袜子露在外边,还到处乱跑(破鞋)! 你骂谁呢,你骂谁呢! 陶立群扑上去,阮玲吓坏了慌忙上前拉住她,向明辉把邹秦往身后一拉: 你敢动手! 你自个儿那点破事儿有本事别让人查出来,装什么装啊,咱都是大龄妇女,抹那么多粉你挡得住你那厚脸皮吗你! 说完邹秦眼里噙着笑伏在冯运肩膀上闷闷的笑,冯运感到一丝的不舒服,还有一点痛快。 冯运你给我滚过来! 阮玲看着抓狂的陶立群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实在是不能针锋相对的,她把矛头指向了冯运: 死丫头你给我过来,你现在结婚了,你马上要当人媳妇儿了,你还往别的男人怀里钻,你不觉得可耻吗?你还让我这妈脸往哪儿搁? 冯运要当我儿媳,有种你们冲我来,是我要冯运过来的! 邹秦一个跨步冲过去,向明辉都没来得及拉她陶立群就挣脱了阮玲往邹秦身上扑过去,邹秦人精啊,还有轮到她吃亏的时候?她往后一退弯腰从陶立群腋下钻过去跑到门口,向正杰一把拉住她将她往怀里一带。她终于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朝向正杰眨了眨眼睛。 陶立群扑了空,下一秒就被向明辉拉住胳膊。她疯了一般转身扬手就要给向明辉一巴掌,冯运刚喊个住手向明辉就用另一只手扼住陶立群的手腕。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唐可被段教授和孙院长压制的不得动弹,几次想冲上去却无能为力。 向正杰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他轻轻扶着亲爱夫人: 够了没有? 冯运听的心里一震,向明辉松了手,陶立群十分生气的哼了一声,转而非常冷静的对冯运说: 冯运到唐可那去。唐可帮你们家打官司,把冯清领回来,你爸欠的债务,你妈借的债务都是唐可帮着还得。你就算是以身相许报答他也不为过,啊!你不用在这里装清纯,这个年代都是相亲结婚,你和这个小子哪来的日久生情?光不说这小子人怎么样,他家里是开的公司,可以说啊比唐可还厉害,不过你以为你自个儿是凤凰吗?你是有病的…… 住口!你嘴能不那么碎吗? 向明辉火了,他下意识想搂住冯运,可是冯运轻轻的不着痕迹躲开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冯运,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还是陶立群的话伤到了她。 陶立群一看时机成熟更加狠命开火: 冯运你自己好好想想,唐可肯娶你你不应该感到荣幸吗?他肯替你还债,肯接受你的病情,怎么,忘恩负义的事儿你做的出来?! 哟,转行当忽悠了啊! 邹秦再也忍不住了。 我说大妈你能不能别那么势力啊?你要是真想那么势力我可以满足你啊,唐可不就给了钱你们家么?冯运嫁给我们家那我们的钱就是她的钱,你知道唐可没我们强你还极力劝阻冯运跟我们家森森在一起,你茅不矛盾啊你,别跟那装行不行啊你,你不觉得侮辱这么一大号儿人的耳朵惭愧吗你!人冯运她妈都没开口说话你抢着当主角儿你不觉得担当不起吗你!人冯运都懒得搭理你你还上纲上线的贴着脸装领导…… 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就要冯运嫁给唐可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你!就冲你这么个女人冯运也绝不能嫁给你们家! 陶立群插嘴终于上纲上线了,冯运幽幽的走上前,向明辉和陶立群同时拉住她的左右胳膊。 阮玲想让向明辉放手,她使劲的拽着向明辉,就差上口咬了。冯运红肿着眼睛: 我嫁。 唐可很诧异很高兴。他兴奋的冲上来: 你们听见没!冯运是我的! 向明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的胳膊狠命的一扬,把唐可吓了一跳没有逼上前。 邹秦叹口气摇了摇头,向正杰拍拍她耳语道: 时机未到,耐心点。 邹秦眼睛闪着精光满脸惊喜的看着向正杰。 冯运你不是嫁他,对不对? 向明辉有点害怕了。冯运再也不看他,慢慢走向唐可。 唐可一把抱住她,向明辉彻底激怒了,他低吼一声把前来阻拦的陶立群和阮玲摔倒了地上,眼睛里泪光闪闪冲到冯运面前挣拽着,痛苦而绝望的说: 冯运你不是真的,你气我不抱你是吗?你爱的是我,你明明爱上我了!你明明不爱他! 唐可这个时候突然抡起拳头,冯运惊叫一声,拳头毫无意外的砸在了浑浑噩噩中的向明辉,嘭的一声。满屋子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 冯运不肯出院。她知道唐可急着她出院目的是什么。阮玲和陶立群也无时不刻的看着她。还好医生是心知肚明的,强硬的说冯运不适合出院,不放人。 唐可一想到冯运放弃了向明辉就心里一阵的骄傲。他终于可以出了一口恶气。他想起冯运那天边哭边喊: 你干嘛打他,我嫁你,我嫁你啊! 想到这,他又觉得冯运不是真心的,他必须要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妻子,即使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人也要定了。 唐可从吸烟室出来转身走进病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然后咔哒咔嗒两声。冯运知道自己现在就是虚名躺在这里,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不想嫁,又不得不嫁。向明辉躺在地上说的那句话真的很伤她的心: 冯运你真绝,你是要我死吗?! 她想不到向明辉爱自己爱到那个程度,这份爱即使自己真的死了,也无憾了。 冯运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儿,她有点恶心,撇过头不看唐可。唐可坐在她的床头俯身看着她: 冯运,你再躲也躲不掉。我们在这里成亲吧! 什么! 冯运惊讶恐惧的看着唐可,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你不能,你不能逼我!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你怎么忍心我独守空房?婚礼早就准备好了,可是你迟迟不肯出院,怎么办?你能让我安心下来的。 不,不行!我们没举行婚礼!我不会的! 冯运你怎么那么紧张呢?你三番两次答应了我却跟我玩有戏,身为丈夫,我可不能姑息你这个坏毛病! 说完就俯,掀开冯运的被子,将冯运的脸扳过来,烟味儿越来越冲,冯运受不了了,可是不满与抗议立刻被唐可堵上,更在嗓子眼儿。 冯运拼命的挣扎,声音在唇齿纠缠间断断续续溢出来: 不……唐可……你混……蛋!你小人……放开…… 唐可用两只手压制住冯运疯狂锤打的双手,嘴唇追随者冯运躲闪,冯运紧要牙关不再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唐可抬起脸大口喘气: 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冯运睁大着双眼恨恨而悲伤的看着唐可,唐可不再强迫她的嘴唇,俯下脸朝白皙的脖颈袭来。冯运吓坏了,她哭喊着挣扎着,双脚狠命的踢动,唐可翻身爬上了床压制住冯运的双腿。冯运忽然觉得掉进了千年寒洞,浑身冰冷刺痛,她哆嗦了一下。唐可在埋在她的颈间吮吻啃咬,手也不满足于钳制她了,用一只手固定住冯运的双手,另一只手从冯运睡衣底下溜进去。 冯运再次惊叫出声,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失去了焦距,感受到那只手像蛇一样在身上游移,思绪再次回到当年的那场恶梦。 冯运干呕出声,胃部剧烈的绞痛,唐可迟疑了一下,发现冯运没有别的症状,于是手慢慢往上爬…… 冯运闷哼一声,嘴角立刻喷涌出大量血来,唐可发现冯运忽然不动了,心里暗想不对劲,抬头便看到血沿着冯运下巴流到脖子上睡衣上。 冯运咬舌自尽了。 要不咱俩先聊聊? 唐可迅速爬起来,好一会儿他都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望着床上死一般寂静的女人,嘴上都是血,还不住的往外喷涌,这才起身去按了紧急铃声。铃声大震,一群医生护士涌进来,一拨人跟唐可虚长问短,一拨人将冯运送到手术室。 唐可叹口气,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没有告诉阮玲。 * 啪! 清脆的一声响,向明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心里猛然一阵疼痛。 森森没事吧? 邹秦手里举着明晃晃的菜刀慌张的跑过来。向明辉摇摇头,弯腰要捡起碎片,邹秦一把拉住: 别动!等着让钟点工过来帮忙就好!你看你,这么大人了还拿不住一个杯子! 向明辉瞥了她一眼,抽出胳膊: 我出去走走。 想绝食? 邹秦又拉住他,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眼神犀利: 你两天不吃饭还想熬过第三天?有病了吧!又想进医院了? 向明辉骤紧眉头不说话一使力就挣脱掉奔出大门。邹秦气的牙根儿痒痒,跺了几下脚将菜刀哐的丢到垃圾桶里: 不久一个女人吗!至于吗你!老娘不伺候了! 向明辉开着车沿着马路狂奔。等停下车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他不知道冯运是不是出院了,心里老是放不下。那天冯运那句‘我嫁’着实伤透了自己的心。一个女人怎么能决绝到如此的地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就算了,还要委屈自己。唐可那拳打的并不觉得疼,疼得是自己的心。回到家就关在房间不出门,不吃不喝的,邹秦担心他就过来照顾他,这可把邹秦气坏了。 手机滋滋的震动,向明辉一看是孙院长的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明辉啊,过来医院吧,冯运出事了。 自从那天向正杰和邹秦嘱咐孙院长让他留意这个冯小姐开始,孙院长就成了冯运的主治大夫。他本来想着唐可不让她出院那就呆在医院,自己也好随时看着点,哪想到刚刚下班回家屁股都没落到沙发就接到医院来电说是冯运出事了。他赶到医院顺便打了电话给向明辉。 向明辉立马下车往大楼跑。孙院长站在手术室门外看到向明辉忙迎上去: 别急,人还在里面抢救。咬了舌头昏死过去…… 怎么弄得? 向明辉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唐可。他怒火中烧狼眼微眯盯着唐可。孙院长回头看了一眼唐可,刻意压低了声音: 强迫,自尽。 唐可轻咳两声,显然这么安静的走廊他不想听也听见了,向明辉攥着手骨关节都卡卡响,孙院长慌忙拍拍他: 等人出来再说,现在别激动。 向明辉不听,越过孙院长就往唐可方向走去,孙院长想拉住他又不敢,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唐可站在那里靠着墙壁并不看向明辉,向明辉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透着一丝颤抖与怒气: 你到底要怎样! 他想到唐可之前说过的话,今天我受到的侮辱以后一定会在冯运身上讨回来。忍不住想揍人却不得不安奈下心头的烈火低声下气。 唐可轻笑: 我是冯运的老公,你说我要怎样! 那她怎么会到手术室里?你这个王八蛋! 向明辉的声音提高了很多,眼睛红通通的不知是心疼冯运要哭还是气的上火,唐可伸手推了他一把阻拦向明辉的靠近: 我告诉你向明辉,冯运是我的,永远是。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要什么我给你,你别折磨她不行吗! 向明辉猛然揪住唐可的衣领,唐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向明辉顿住,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针锋对麦芒的明争暗斗了一会儿,向明辉放下手。唐可抚平褶皱,慢条斯理: 你还有什么呢?万河现在并不是你的。你的房子车子股权产值值多少? 向明辉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精光: 你要万河? 唐可不置可否笑了一下,这时候手术室红灯倏的熄灭。几个人立马拥上去。 * 清儿你这是干嘛? 阮玲伸手就要夺走冯清抢过来的200万支票。冯清将支票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 你整天拿着它亲来亲亲去的,怎么着,有什么玩意儿? 阮玲哈哈一笑: 清儿你真可爱啊!这可是200万啊!等你姐和你姐夫办了婚礼成了家,这就是随时可兑现的钱了啊!看你爸爸还怎么跟我装牛! 冯清脸就拉下来。他将支票扔到阮玲脸上嘭的关上门出去。阮玲小心翼翼收好支票不解的想了半天冯清的举动。 冯清初中毕业就辍学不念了,冯国林打他打个半死他也不肯念书。那段日子天天泡网吧打穿越,cs,通宵达旦是家常便饭,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对冯清彻底死了心的冯国林在酗酒赌博中浑浑噩噩不可终日。冯清这几年懒懒散散的偶尔打几个月的工,通常是干不了半年之久的。阮玲将自己接过来他反而不觉得高兴,自从被判给爸爸带回文水后,冯清就开始恨阮玲和冯运。这种恨是随着冯国林的打骂和混沌的生活逼出来的,越久,恨越深。 冯清点了一支烟,看着嘴里吐出的烟圈儿发了一会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女靴。他猛地抬头。 邹秦挎着手提包,亮黑的卷发高高的盘起,深蓝色的貂皮毛领大衣衬得整个人气质优雅。冯清将烟卷夹在手里,他认识这个女人,是那个跟冯运有关系的男人的妈妈。 你是冯运弟弟吧? 邹秦问,冯清打量了她一下: 是又怎样。 哦,我来找你母亲。 自己上去找,该我什么事情。 冯清抬手吸了一口烟,邹秦笑眼眯眯: 咱俩也够巧的,要不咱俩先聊聊? 黑暗 你跟我聊?咱有的什么聊吗? 冯清将烟蒂扔到脚下,狠狠地捻灭了。邹秦微笑着眯了眼睛: 咱就聊你怎么来这儿的。 冯清扬起脖子,白了她一眼: 我该怎么来怎么来,甭操那份儿闲心。 说完径自往前走要离开,邹秦往前一挡: 我知道你是嫉妒你姐姐。 嫉妒? 冯清微微斜睨着她,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与蔑视: 她一个抑郁症病人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就是嫉妒。 邹秦果断的下结论,冯清怒了: 你个臭婆娘凭自己多吃了几把盐就能猜透别人想什么了?我嫉妒什么了?我嫉妒什么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好正视邹秦,邹秦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靠近了些直直将冯清逼得小步小步后退。冯清被逼回墙角,无路可退,猛地撞到后背突然惊醒一般,他握着拳头恶狠狠: 你打不过我的! 邹秦扑哧一声,抬手捂住嘴巴轻轻笑出来: 我要出手的话还用得着亲自动手吗?冯清,冯,清,你母亲很疼你吧? 疼我?你眼瞎了吧!? 冯清气的腮帮子鼓鼓的,胸口大起大伏,毕竟是在乡下住的时间长了,受不了尖酸刻薄的质问。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我调查的结果也是这么说明的,我只是不明白,你已经24岁了,怎么不出去工作呢? 我为什么要工作?她们欠我的,还没还清! 邹秦此刻觉得森森是多么的优秀,臭小子虽然把自己气得够呛,可是他是上进的,独立的。 那你就可以幸灾乐祸了?或者,落井下石? 冯清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有点游离,慌里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卷,邹秦手忽然伸过来掳走他手里的烟盒,瞧了瞧,嘲弄: 抽这种烟你对得起你那高傲的心么?有本事你就彻底高傲起来,从内到外全都高质量,那,你就有资本幸灾乐祸,有资本落井下石。咱们来玩个游戏。 冯清眼睛一亮,他爱打游戏,十足的网虫,可以三天三夜不下来挂在网上。可是这个女人嘴里的游戏,他知道自己是没兴趣的。冯清撇撇嘴,要夺回烟盒,邹秦顺手将烟盒扔到了脚底下黑色皮靴落在上面几下子就瘪了。冯清感到自尊心受到很大的伤害,怒火噌的就上来了,小混混的脾气立刻显示出来,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来历不浅,甚至比上唐可要高出许多: 不玩儿不玩儿!你怎么这么隔路! 邹秦仍是笑眯眯: 游戏很简单…… 我说了我不玩儿! 筹码就是你姐姐。 我不……什么? * 孙航和老爸看着医生们渐渐疏散离开,往前靠近了,向明辉想上前,唐可手一伸: 你们可以走了,我来照顾就可以,尤其,是你! 唐可已然没有了冯运刚进手术室时的惭愧之意,他又做回他要的角色,理直气壮。向明辉忍住心底冒出的怒意,冷笑: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好笑吗?你照顾得了吗! 孙航站在向明辉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来日方长,他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这话是对着向明辉说的,可是在唐可听来就是一种挑衅,他笑的有点奸佞,弯下腰就要吻上冯运的唇,这下彻底激怒了向明辉,剑眉高挑,明眸怒睁,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寒意。孙院长眼见战争要再次爆发了慌忙上前挡在向明辉跟前,面对唐可: 唐先生,冯小姐伤口还没好,您最好不要碰她。 语气很坚定中肯,唐可在上方几毫米处停留了几秒,然后直起身子来,蔑视着向明辉: 我要做的总会做到,向明辉,你认输吧! 院长一个眼色,主治医生和护士们都围上来: 病人需要静养,这里是重症看护间,请大家都出去!进来需要经过医生允许! 敢这么大胆下发逐客令,也是有孙院长撑腰的。 唐可顿了片刻,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请吧,向总裁! 向明辉深深呼吸一口气,煞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过来,眉头却怎么都无法舒展,孙航拉着他的胳膊拽着他,向明辉抽出来,稍稍抬眼: 你先走。 孙院长见两个人还是剑拔弩张的,又一个眼色,主治大夫再次河东狮吼: 我说话不听见吗?出去!这样病人怎么治疗? 唐可终于不再坚持,率先走出去,向明辉跟着转身。 以后你自己喊,别老是让我做出头鸟! 主治大夫杭笑笑是个中年女人,也是孙院长的老婆,就是孙航的妈。 嘿嘿,你知道的我是院长,要有尊严的,万一他们不听我的…… 爸,你真窝囊! 孙航忽然就出现在门口,他超老妈竖起大拇指,杭笑笑摘了口罩笑的阳光灿烂,孙院长脸就拉下来,孙航见机溜了。 孙航跟上来: 哥,别气了,咱爸咱妈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向明辉坐到车里,看着医院大门,孙航心下明白: 都快12点了,唐可早走了,你别担心,说不让进去肯定是不让进的,明儿自然会让你去。 向明辉看了他一眼: 唐可也能进? 当然!肯定不能让他进啊!我妈那两嗓子不是乱吼的,也得起点作用不是! 向明辉不置可否半信半疑: 唐可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要是惹怒了他迁怒于冯运,我可翻脸不认人。 诶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啊!哥你能不能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啊!林子大着呢,啥鸟都有,怎么就看中冯运这个傻鸟了? 你给我滚下车去! 向明辉静静的听完埋怨,静静的下逐客令。孙航也生气了,丝毫不含糊的开门下车,趴在窗口不忘来个添补: 哥你别跟我急,唐可手里还有织心,等我跟织心私奔了您再下手,成不? 车子忽的开出去,孙航差点被带的摔倒,脸色铁青的骂了一句娘。 向明辉刷卡开门,室内一片黑暗。他有点失望,还以为邹秦会等自己回来。不过也好,这样就清净了,他这样安慰自己。向明辉一弯腰就看到玄关处的黑色皮靴。 向明辉没有开灯,直接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滴从花洒下喷出来,向明辉哆嗦了一下。 命该 筹码就是你姐姐。 邹秦想着自己下午对冯清说的话,心里不好受起来。冯运这个苦命的女孩子不能得到亲生母亲的疼爱,也得不到现任丈夫的爱,怎奈别人要给她爱却也是徒劳的。 什么游戏? 冯清靠在墙上,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邹秦知道,冯清的骨子里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恨。该恨的,只不过是自己父母。 你姐姐真的自愿嫁给唐可的? 我怎么知道,唐可对她很好,不是吗? 你知道他对你姐姐并不好,不是吗? 冯清顿住,直直的看着邹秦良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又怎样,她命该。 邹秦咀嚼了一遍冯清说的‘命该’两个字,觉得冯运的命该绝不仅此。 我们的游戏就是,你最得你妈妈疼,呵,你得想办法得到证据,唐可诈骗冯运结婚的证据。 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清有点糊涂,筹码是姐姐冯运,而游戏的收益方也是姐姐冯运,自己干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我说了,你的姐姐是筹码,可是只要你完成游戏了,最不好过的是谁? 是谁?冯清想了一下。邹秦提醒道: 你最恨的,恐怕不是冯运吧? 最恨的……冯清忽的转过身朝楼上瞧了瞧,厨房的灯亮着,阮玲已经在做饭了。 我本来还想,你妈妈那么喜欢钱,为了我的儿子,我甘愿来送钱给她。可是我碰见了你,我又觉得钱,白白送她真的很浪费感情。你的姐姐是筹码,你就是玩游戏的人,而我,会给你意外的惊喜以资鼓励。 冯清诧异,又觉得不可信: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邹秦笑了一下,从手提包里翻出一样东西来。冯清大惊失色,张着嘴巴不敢再出任何声音。 邹秦听到门响才停止回忆,她等到10点,向明辉也没回来,干脆不等了上床睡觉。可是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心里一丝丝的心疼涌上来。 花洒下的向明辉表情异常的凝重,他支着瓷砖墙壁,另一只手慢慢的脱掉衣物。可是那么冷的水,即使室内温度很高都没有一点的升温,都浇不灭向明辉心中的怒火。 邹秦等了很久,安静的房间里都是浴室里哗哗的额水声,她知道向明辉从来不会洗很长时间,两个小时那么久。她看看钟表,时针指在2。邹秦有点憋不住了。 浴室里还在哗哗的,邹秦把耳朵贴在雕花玻璃上,轻轻敲敲: 森森? 没有回音,只有哗哗的水声。邹秦用力敲了一下:洗好了就赶快睡觉去,几点了都! 还是没有回答。邹秦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砰砰砰的乱砸: 森森你再不出声音我就进去了啊!你敢吓唬老娘你不想活了你! 门被反锁。邹秦恨恨的踢了几脚门,狂奔到向明辉的卧室翻找钥匙。 这时候,门咔嗒打开了。邹秦跑出来一看,向明辉下身裹着毛巾浑身冒着热气的正站在门口看她。 邹秦将眼角的泪憋回去,一股怒火就冲出来: 你作死啊!聋了还是哑了?! 向明辉面无表情越过邹秦进了卧室,翻衣橱找衣服,邹秦张张嘴,把话憋回去了,就像要流出来的泪。 * 唐可摸着烫金字的红本儿,眼睛里闪着寒意。唐织心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叔又在看结婚证了,心里有点不痛快。她不是不知道小叔的手段的。妈妈死的早,爸爸在国外,小叔最疼自己,对自己也最严,面对孙航,从知道他是向家世交开始她就已经灰心了。 小叔,你老看这个有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把婶婶带回来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唐可将证书翻开,指着相片上的女子: 她就是。 唐织心努努嘴: 那能是真人吗?! 唐可倏的撇过脸瞪着唐织心,吓得唐织心大气不敢出,唐可瞪了一会儿,将两个证书收起来: 唐织心,从明天开始,你解禁了。 真的?真的小叔?! 唐织心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欢呼着跑过去抱住小叔的脖子: 小叔你真好,你想通了? 唐可冷笑了一下,并不挣脱唐织心的腻歪: 想通了,唐织心,明天你就去找孙航,但是我有条件。 唐织心听到孙航万分高兴,可是听到条件,她条件反射的松开小叔: 小叔你骗人!你的条件都很可怕! 是吗? 唐可斜睨着唐织心: 织心,你在家没待够,是吗? 小叔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解禁了! 哦,是的,我说过,可是我也可以说继续,不是吗? 小叔!小叔!你说,你说什么条件? 唐织心快要疯了。她觉得只要能见到孙航,再多的条件都能答应,不能答应也要答应,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唐可可是十分了解唐织心的,他冷哼道: 别想使诈,织心,条件很简单,把你婶婶接回来。 孙航已经告诉了织心一些消息,唐可要定了冯运,织心也没有办法。现在小叔居然要自己把婶婶接回来,织心觉得天方夜谭: 小叔,你都接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我还不认识她! 孙航认识她,你可以让孙航有办法。 唐织心觉得此刻的小叔可怕的令人发指。她咬着唇眉头紧锁。她真的不想要挟孙航什么,孙航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威胁就威胁的了的人,自己虽然是孙航的挚爱,可是她明白,还没爱到他可以为了自己跟自己哥哥向明辉反目的地步。 唐可站起来松开了领口: 织心,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想你这么不听话的话只好把你送到你父亲身边,你们一起不听话,我就不担心了。 唐织心害怕了。父亲是个摄影家,到处游历拍摄,妈妈葬礼他都赶不回来。她不想跟着父亲过流浪的生活,何况要离开孙航! 小叔我答应!我答应! 唐可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浴室里又转过脸来: 越快,越好。 唐织心哆嗦了一下,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跟孙航商量一下吧! * 向老爷子好久没看见森森了。那次酒精中毒住院,老爷子就再也没看到森森了。他知道媳妇邹秦去照顾他了,可是还是不放心。两次酒精中毒,老爷子都快急疯了,他拄着拐杖要去看森森,一家子人都劝他不要去。原因吗,心知肚明。向老爷子也不点破,今儿个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决定起个大早,老管家向林按照昨晚老爷子说的意思,早早就准备了车子。 向正杰站在阳台上看到车子驶出大门,嘴角微微勾起来,那神情,简直和向明辉一模一样。 向林在红灯处停下,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老爷子脸色很差: 老爷,别担心,二少爷本来就很健康。 唉,不是啊,我是担心他因为撤了他的职生我的气啊,你想想,从他降职开始,一次老宅也没回了吧?电话也没有一个。 老爷,二少爷绝对会再次上位的,他从来都很自信。 向林呐!你说,正杰是我二子,明辉是我二孙,莫不是上天造化? 呵呵,老爷,正杰是真正的有能耐的人,他养的儿子,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向明阳也很出类拔萃,不是吗? 向林觉得好笑,老爷子是十分明白向明阳实力的,却还要自己把答案说出来。他发动了车子,想了一下: 老爷,大少爷是出类拔萃,但是他过于锋芒毕露,往往,这就成了致命的缺点。我说的对吗? 老爷子点点头,终于还是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箭三雕 邹秦刚刚才得到向林通知说是老爷子要来看二少爷,她向来是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所以也没紧张,只是在家严阵以待看着向明辉不让他出门。 这怎么了得?孙航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要向明辉赶到医院来。向明辉瞥了一眼坐在地毯上边剥荔枝边看电视的邹秦气不打一处来。车钥匙被没收了,连家里的钥匙都找不到。这都不算什么,没车我打出租好了,没钥匙回家我不回也行,可是这个老狐狸居然扬言要将他的一张照片发送给别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冯运!那张照片是向明辉的死穴,邹秦十年来一直拿此为致命武器,屡试不爽。老狐狸的外号就是由此照片得来。老狐狸的能力向明辉是知道的,一旦惹急了她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不是可能,是一定。 举着手机嗯嗯的应付孙航,这边挂了电话就忍不住了: 你放不放? 邹秦嘴角勾着,吞了一个雪白的荔枝肉细嚼慢咽,那优雅自得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来此女人狡猾的要命,可恨的要命。 向明辉决定赌一把: 你要发就发吧,随你! 可是他的脸还是诡异的一红,尽管消退的异常快,可是邹秦不经意的抬头还是发现了,这下可算是得意的飞上天了: 儿子你说的啊,发就发,你走吧! 说着掏出包包的里的手机,噼里啪啦的按起来。向明辉迈出的脚又缩回来,心脏猛地一抽,扑过去要夺手机,邹秦反应那个快,手一缩将手机塞进了胸前,向明辉一个急刹车,握成拳头的手恨恨的收回来,看到老狐狸放肆的摊开双手哈哈大笑,向明辉气的一脚踹飞了盛荔枝的果篮,果篮连同荔枝飞到墙上又跌下地,稀里哗啦一片。到是把邹秦吓了一跳,掏出手机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睛指着向明辉: 你个死孩子心眼儿没长大不是?你爷爷亲自跑来你还跑!你不想要万河了你! 不稀罕!我要看冯运,看冯运! 邹秦抿抿唇,从冯运家回来她就从杭笑笑那里得知冯运受伤的事情了,她不是不心疼冯运,可是和向明辉的事业比起来,邹秦觉得还是得有舍有得才行。既然向明阳笃定要斗下去了,那么这次是个好机会,老爷子心里还是向着森森的。 邹秦知道这个时候冯运在向明辉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就连这个老妈也逊色了,她知道孰轻孰重,于是忍住了恶意中伤的话,叹口气: 森森,是你的总也跑不掉的。可是不是你的,你强求,也得不来。 万河跑不掉,冯运,我要定了! 向明辉掉头就走,邹秦举着手机大喝一声: 我发了! 咚咚咚! 两个人都顿住,同时都舒了一口气。向明辉看了一眼怒目瞠舌的邹秦,哼了一声去开门。 二少爷。 向林毕恭毕敬,闪身让出老爷子。向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直直的瞪着向明辉。邹秦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爸,您来啦!快进来!森森还不让道! 老爷子往里瞅了一眼,向林在旁边道: 二少爷这是要去哪? 向明辉倚在门框上低着头不说话。向老爷子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吭声,看了一眼向林。邹秦忙开口: 爸您进来,来! 说着越过向明辉去扶向老爷子。向林往前一挡: 二少奶奶,您劝劝少爷,让他跟您回向宅。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向明辉忽然开口: 我不回去。 你敢! 老爷子嘭的敲了一下地板,邹秦和向林都吓了一跳,向明辉抬头看着老爷子: 我不回! 你敢你敢!向林,给我绑回去!邹秦你给我把他弄回去弄回去! 向明辉拔腿就跑,向林一把抓住他,老爷子和邹秦都急了。向明辉猛地甩掉向林,两个人都有功夫底子在,一下子僵持起来。老爷子大吼: 反了你!反了你! 向明辉还是跑进了电梯。邹秦一个箭步冲过去,电梯门又缓缓的开了,向明辉想往外跑,邹秦一个巴掌就上去了。 啪的一声,老爷子和向林都惊得呆在原地没有动。 你忘了你是谁了是不是?是不是! 向明辉看着邹秦脸上的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从来没这么钻心的疼过。向林走过去: 二少爷,冯小姐的事情老爷已经上心了,老爷也想见见这位冯小姐,您看…… * 孙航趴在玻璃窗上往里瞧。唐织心在电话里有点支支吾吾,虽然他很怀疑唐可放唐织心的居心何在,不过他还是很期待唐织心来医院。 嘿! 孙航猛地回头,吓了一跳,唐织心高兴的抱住孙航居然哭起来。孙航搂紧她安慰。唐织心更难过的是自己是被当作特务而来见孙航的。她不敢告诉孙航她的目的,真的不敢,所以心里有万分的高兴就有万分的难过。 孙航再次掏出手机催促向明辉来医院,唐织心有点慌,孙航笑: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被你小叔养了这么多天该是白白胖胖的才对! 说着亲了一口唐织心,唐织心反而追过来咬住孙航的下唇,连个人纠缠起来。 咳咳。 孙航一个激灵,向明辉冷冷的看着他,在目光转向唐织心的时候显得更冷了,唐织心吓得紧紧拽着孙航的胳膊,孙航拉着她站起来: 向爷爷,秦姨,哥,你们都来啦! 向明辉越过他站在了门前,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床上安静躺着的冯运,心里纠结起来。 邹秦扶着老爷子: 孙航啊,你爸妈呢,叫他们过来,说老爷子来了! * 冯运慢慢睁开眼睛。麻药渐渐褪去效用,舌头上钻心的疼忽然就让她清醒过来了。 向明辉忽的握紧了手中的冯运的手,冯运轻叫出声,舌头疼得面部肌肉都快扭曲了。向明辉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想要减轻她的疼痛。 老爷子端坐在不远处,向林站起来,邹秦也早站起来往床边走: 冯运醒了? 向明辉不理会,向林扶着老爷子走过去。冯运呆了呆,唐织心有点难过,她抱着孙航的胳膊,静静的打量着床上的女子。 眉头紧皱,目光失神没有焦距,嘴唇干涸破裂,张着嘴巴舌头往外伸出了一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向明辉拿纸巾帮她擦掉嘴边的口水,冯运这才缓过来瞠着眼睛难以置信,医生端了一杯水拿着棉棒说: 给她嘴唇上沾湿就好,先别喝水。 邹秦自然的结果杯子和棉棒,杭笑笑拉住她: 秦姐,我来。 邹秦摇头,向明辉没有阻止,大伙儿都十分安静的看着邹秦坐在床边一点点的沾着水濡湿冯运的唇。 老爷子凑近了一些,一行人识趣的让出道方便老爷子观察。老爷子回过脸来看了一眼向林,向林微笑了一下,老爷子没有说话。 冯运实在是疼,她不自觉的紧紧反握住向明辉的手,泪水也忍不住的往下淌,向明辉的心狠狠的痛着。 没事了,静养几天就好了,这伤口幸而不深…… 杭笑笑准备报告实情,老爷子忽然打断: 她的伤很深。 大家都愣住了,杭笑笑很快反应过来: 是,很深,很严重。 她确实需要静养。 嗯,是,静养。 我收她做干孙女儿。 是……啊? 大家更愣住,邹秦嘴角噙着笑看着向明辉,向明辉也诧异,冯运被疼痛折磨着浑然不知眼前发生着什么。 向林接过话: 冯小姐从今天起就是老爷的干孙女儿,小姐病很重,老爷心疼小姐要把小姐领回老宅去照顾。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收拾一下准备送人吧! 孙航张着嘴巴,惊得不知所以,唐织心却开始着急了。 向明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邹秦拉拉他: 森森,送你干妹妹回家去。 向明辉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一箭三雕,精的流油。 回我干爷爷家 不,不可以…… 唐织心脱口喊出来。向老爷子眼睛瞟了她一眼,邹秦扬声: 怎么了?为什么不可以? 唐织心的手心被孙航狠狠的掐了一下,她扬起脸深呼吸一口气: 她是,我婶婶。 胡说什么呢你! 孙航斥责,甩开她的胳膊: 她大你几岁?你好意思叫人家婶婶? 我…… 织心,你跟孙航好,我们并不反对,可是,如果你是站在唐可的立场说话,唐织心,何去何从,不用我们说了。 邹秦厉声说道,杭笑笑默不作声的已经把冯运的针头拔掉,向明辉俯下身,感受到面前喷薄的男性气息,冯运紧皱着眉头倏的睁开双眼,一行清泪滑下双颊。 不行!她是我婶婶,我小叔跟我要人怎么办? 孙航简直想拿个棍子把唐织心的脑袋瓜敲开,怎么这么不开窍: 你疯了!你干嘛来的?啊?我是让你来阻止我哥的吗?还是,你是唐可派来的奸细! 孙航指着唐织心,义愤填膺,唐织心愣住了,忽而哇的哭出来,边叫嚷着边捶打孙航: 你居然敢这么说,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不管,我不让她走,我不让!我告诉我小叔,我告诉我小叔! 说着就掏出电话来,这情势很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孙航更是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向明辉那双狼眼直直的盯着孙航和唐织心俩人,冯运恍恍惚惚的不知各位所云。孙航怎能再让唐织心丢人下去,一把夺过手机来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手机立刻四分五裂。 唐织心吓坏了,她半天反应不过来,孙航拉着她气呼呼的走出了病房。 向明辉重新转过脸来俯看冯运。苍白的脸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眶里噙满泪水,眉头紧蹙,嘴巴张着,表情十分痛苦。冯运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涌起万分错综复杂的情绪。 咬舌的那一刻,冯运好像还记得,那一刻脑海里出现的轮廓。不是宋晨的,不是罪犯的,不是欧阳的,更不是唐可的。 她动动嘴巴,口水就流下来,向明辉抽了纸巾帮她拭净,动作很温柔,一瞬间,病房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两个人。 很疼,我知道。 向明辉低声说,冯运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突然绝了堤,呜呜的哭泣声忽的传出来。向明辉一把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让她靠着他的前胸,冯运开始放肆的哭,就着嘴巴张开的姿势,她的声音哭的很大。向明辉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顶,任凭她哭的很用力。 向老爷子有点呆不下去了,大伙儿都互相对视一下,邹秦笑着搀着老爷子率领大队伍走出病房。 * 你说,你说你这是脑子让门挤了还是早上忘了吃药了?! 孙航将唐织心推出去,唐织心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大口喘气: 我不想离开你。 滚球!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打情骂俏的!唐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着他! 孙航忽的扼住唐织心的手腕,厉声斥责,唐织心疼痛难忍拼命的挣扎: 放开!孙航你不爱我了,不爱了是吗? 孙航气的指着她的鼻子骂: 还爱不爱?你不知道你小叔是什么货色吗?你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人冯运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这样干是为什么! 孙航!我只知道我爱你,孙航,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你!我,孙航,我求求你,就让我把冯运带回去吧! 疯了!你疯了唐织心!不可能!我告诉你唐织心,有我孙航在,冯运活着就是我哥的人,死了,也是我哥的死人!让你的小叔见鬼去吧!我们分手! 孙航转身就走,唐织心从后面抱住他,哭喊: 孙航,孙航,别走,我错了我错了! 孙航抿抿唇,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终于还是回转身反拥住唐织心。 * 冯运,跟我回家吧! 向明辉在冯运耳边轻声说,冯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扬起脸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向明辉低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卷进了一场旋窝,彼此翻卷沉沦。向明辉俯下脸,额头顶到冯运的,鼻尖挨着鼻尖,彼此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在这狭小的氛围里,冯运快要窒息了。向明辉用唇轻轻碰触了一下冯运的唇,又舔舐了一下,像是在探试着什么,冯运感到一股电流流窜到全身,蔓延到四肢,整个人都如同漂浮在云端,虚幻的感觉袭来。 向明辉没有再碰她,将她扶坐好,看着她一字一顿: 冯运,你离婚吧! 冯运看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些顾虑瞬间涌上心头,她紧皱眉头痛不堪言。向明辉急了,他轻摇她的双肩: 冯运,你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还是,你根本对我没感觉? 冯运吸了吸鼻子,紧咬着下唇不肯说出来,向明辉没有再说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冯运,冯运别过脸,良久良久: 好。 * 唐可气疯了。唐织心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叔,婶婶被带走了。 唐可飞一样出了大门开车想去讨要冯运,可是车子驶入马路,他反而冷静了。 点了一支烟,唐可吞云吐雾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电话来,屏幕闪烁,唐可眯了眼睛: 喂,向先生,别来无恙? * 向老爷子瞥了一眼向明辉怀里的冯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末了还抛下一句: 不回向宅你就别出院。 向明辉不想回向宅,邹秦早就心知肚明了,虽然她理解儿子,可是老爷子的命令,谁能违抗?邹秦扶着老爷子回头对向明辉喊: 森森,带爷爷的干孙女儿回来啊,爷爷会一直惦记着! 冯运这时候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儿来,在向明辉怀里拼命挣扎: 谁是干孙女儿!谁是他干孙女儿! 口齿非常不清楚,还夹杂着些许的大舌头症状,向明辉哭笑不得,这干孙女儿是干孙女儿她干爷爷亲自找上门认的,该他什么事,况且自己也不想承认他们的干亲关系,正好笑着要哄,老爷子忽然转过身来在不远处声音洪亮的说: 我干孙女儿,怎么,还委屈你了? 冯运停止挣扎,她看看向明辉无奈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心里骂了一千遍老不死,然后头却不自觉的摇了摇。 向老爷子很满意,满意的转过身继续走。邹秦居然回头对这两人比了个手势,知道啥手势不?欧耶! 冯运满脸黑线。 这都是什么爷爷什么妈啊?! 向明辉一直勾着唇角,他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跟我回我家,我可以决定。 冯运瞅了他一眼,用无比坚定的语气: 回我干爷爷家。 狡兔三窟 唐织心和孙航还在缠绵的没心没肺的时候,这边唐可已经驱车跟向明阳会面了,不是不再管唐织心,而是,循序渐进。 半岛,这里是唐可和冯运相亲的地方,他选这个地方作为和向明阳的会面地点,是有私心的。没错,他见了冯运,一切都掌控在了手里,然后冯运才会嫁给了自己,现在的目标,是向明阳,这里,会不会还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呢? 他一眼就看到了向明阳的奥迪a8停在正对门的停车场里,尾数三个8,没想到他向明阳比自己还迷信。他笑了一下,额头有细细的皱纹显现出来,随着笑意绽开的放肆。他唐可对着后视镜看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头顶的头发越发的少了,头皮已经快要晒到太阳。他不是不在意的,每个月都会去高级护理一下头皮,可是发丝的数目并没有随着扔出去的钞票数目的增多而增多。这让他有点大为光火。因为他还想举办婚礼,他总不能带着假发吧。 唐可好好整理了头发,开门出去。 向明阳很不高兴。他绷着脸上的线条,去还是不得不起身迎上去: 来了。 唐可也客气的伸出右手: 堵车了,抱歉。 这种场面话向明阳显然是听的多了,也不再追究,摆了个请的姿势: 坐,喝点什么? * 冯清越来越懒散,天天泡在网吧里不回家。阮玲急的不行。她这是第三次跑遍所有的网吧找冯清了。 天很冷,马上要下雪的样子,可是冯清在网吧里玩的热火朝天,上衣脱得只剩下背心,他吸了一口烟,就听到后面的女高音: 冯清你又通宵! 冯清没有回头只是皱了皱眉头,看到旁边的人都见怪不怪的也就不出声了。 阮玲气的牙痒痒,她吼了多少遍,也不管用,这次冯清连续4天没回家,她担心的不行。冯清继续打游戏,阮玲上来就按掉主机关机。冯清啪的扔掉鼠标转过身看着阮玲。那眼神里透射着寒意,看着阮玲有点不知所措。 跟妈回家,妈给你买了新电脑,你看看去! 冯清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穿衣服。网管在后面看的莫名其妙。 * 老爷子下了车,站在院中看着跟上来的向明辉的车,向明辉抱着冯运下车,冯运这才知道后悔是怎么写的。她踢动了几下,向明辉在耳边低语: 怎么,反悔现在还是可以生效的。 没想到话刚说出来,冯运都没来得及使用优惠券,院子里就有很清脆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爷爷!您可算回来了啦!向老爷子猛地回头去看大门口,大家都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几秒钟的时间,老爷子的怀里就多了一个娇俏的姑娘。棕黄色碎发披在肩头,暗红色大领毛衣显得整个人小巧又成熟。她的脚上还穿着细高跟皮靴,显然刚来这里不久。五官都很精致,尤其那嘴唇,真的是樱桃小口,红润润的。 哈哈,小玉回来啦!真是想坏爷爷啦! 老爷看样子很开心,邹秦看了一眼向明辉,笑道: 玉儿回来怎么不通知一下,好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迎接你啊! 小玉笑着从爷爷怀里跳出来拉住邹秦的手: 秦姨,玉儿可想你啦!玉儿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可是, 小玉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向明辉,她仍是带着笑的: 可是我发现你们给我好大一个惊喜! 大家自然知道小玉说的惊喜是什么,邹秦走过去: 玉儿,这是你爷爷刚认的干孙女儿,冯运。 冯运?这个名字太有创意了!不过,二哥你干嘛总抱着她呢? 她问向明辉的时候那个表情非常的天真无邪,看的冯运简直想找个地洞藏起来。向明辉紧了紧手中不安分的冯运,也不看小玉: 我先送冯运上去休息。 邹秦没有说话,老爷子也点点头: 过会儿来我书房,我有话说。 向明辉点点头往屋里走,小玉手一伸拦住,撅起动人的小嘴唇: 二哥你干嘛? 向明辉低头看冯运,不说话。邹秦上前拉住小玉: 玉儿,好久不见,来跟秦姨说说话好吗? 向林只是笑,扶着老爷子进门。向明辉越过小玉也跟进去,一眼也没看她。 小玉的脸色刷的变白又变红,手攥成拳头,邹秦拉着她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来。 冯运看得出来,向明辉对这个喊他二哥的小玉很冷漠,甚至可以用无视来形容,她不喜欢刨根究底做十万个为什么总编辑,默不作声的让向明辉安排自己躺在二楼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不小,装修很精致却没什么生活痕迹,应该是客房了。冯运躺在双人床上很不自在。嘴巴疼得厉害,她皱着眉头看着向明辉帮她整理衣橱。 我先去买两件衣服给你,等好些了就带你去自己挑。我会陪着你在这里的,如果你不喜欢这里,跟我讲,我带你走。 他背对着冯运,将小小的行李包塞进衣橱最下层,合上厨门才转过身来走到冯运床边。 冯运想着自己伸着舌头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就转过脸不看他也不答应他,向明辉坐下来,伸出右手抚上冯运的脸颊,将她的脸掰过来: 别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讨厌我。 他说的诚恳,冯运眨了眨眼睛不敢答应,向明辉的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冯运,你答应我的,就要做到。我会帮你完成,只要你坚持自己的立场。你不可以嫁给唐可,绝不可以。 冯运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才点点头。 向明辉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 我去放水,然后你洗澡我去找爷爷。我让阿姨给你准备衣服。 冯运点头,感觉有点不真实,又说不出来什么。 * 把我约出来,总不会是跟我对视的吧! 向明阳有点不耐烦,他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看唐可。唐可笑了一下,看了看表: 向总,你猜这个时间,向明辉会在做什么呢? 向明阳很不高兴家人以外的人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放下杯子,敛起眼神: 唐总,我的家务事你就别管了,你要谈什么就说,不要拐弯抹角。 可是你的家务事牵扯到我的家务事了怎么办? 什么意思?我们两家没什么牵扯吧? 你的弟弟向明辉抢了我的老婆回了你爷爷家,你说呢,向总? 向明阳大吃一惊,显然他很意外。 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吗?只消我通知报社一声,想必你们向家肯定会出人头地了哈! 你胡说些什么?! 向明阳站起来就要走,唐可紧接着说道: 我找你是为了对付向明辉的,你不跟我合作,我就要你跟着下浑水,信不信? 哼,你拿他的事情威胁我?现在是我接管万河不是他向明辉! 是啊,是你没错,可是你知道吗?你家老爷子刚刚认了我老婆做干孙女儿,向总,您不觉得可笑吗? 唐织心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奇怪又可气,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向明阳再次被吓住,一屁股坐回去: 那个向明辉爱的女人? 没错!她现在是我的老婆,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不管!你说她现在是爷爷的干孙女儿,去我家了? 你还在做梦是怎么了!我只是告诉你向明阳,你坐上万河总裁的职位,我是鼎力相助了一把的,现在你家老爷子变着法儿的想让向明辉重新上台,你自己看着办!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坐了一会儿,向明阳低着头: 你有什么办法? 唐可这才会心的笑了笑,往沙发上一靠,自信满满:办法总是比问题多,向总,我们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 左小桃挽着欧阳舒知来到病房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护士在拖地板。 请问,只在这里的冯运呢? 小护士停下工作: 出院了。 左小桃惊了一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谁接她出院的? 小护士笑了一下: 向先生一家人都来的,你们是她朋友吗?打电话问问她吧! 左小桃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可是冯运停机都快半拉月了,上哪找人去? 欧阳舒知拍拍她: 没关系,我们给她冲钱,再找她应该可以。 左小桃笑得很开心: 欧阳你真聪明,我都想不到! * 爷爷。 向明辉开了门进来。 向老爷子点点头示意他就近坐下,向林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向明辉跟前然后恭敬地退出去。 向明辉确实是渴了,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个干净,老爷子盯着他面无表情的指指身边的饮水机: 还有。 向明辉站起来去接水,又一杯水下肚老爷子这才愤怒了: 渴成这个熊样子,早干什么去了?! 说的是生气的话,可话里是关切,向明辉听出来了却不领情: 我没您那么清闲有的是时间喝水。 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都操你的心! 叫我来是为了教训我的? 向明辉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睛,深邃的眼眸里装满的东西老爷子不怎么懂,可是他真的是想要他这个最疼的孙子好好的。 森森啊,别怪爷爷让你碰了壁,这对你怎么说都有好处的。 老爷子突然转变态度柔和下来,向明辉自然不再强势,低下头不说话。老爷子离开椅子走到向明辉跟前: 明阳知道冯运的事情肯定会闹,可是森森你得知道,无论做什么,爷爷总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你被撤职,爷爷是没帮你说话,但是你得想明白,单单明阳对付你是不可能拉你下马的。我不搀和公司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我不关心。 老爷子说的无比郑重其事和语重心长,向明辉再次抬起头来看着爷爷: 我都知道。 老爷子又忍不住了: 你都知道你置的什么气?你这不是想活活气死我么! 向明辉站起来,老爷子不得不扬起脸看他,他笑了笑: 那您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森森你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冯运既然对你那么重要,比你的万河都重要,那爷爷我自然甘愿做个人情帮你。明阳人是不坏,就是心眼多,我不想两败俱伤。 是吗,您想两全其美对就是了。我也配合了,带着她回来。还想我做什么?您说,我看我有没有闲情逸致配合您继续演下去,但是,跟陈玉有关的事情您就死了心吧! 向明辉的话很伤人,老爷子气的不轻,抄起拐棍就抡上去,他也不躲,啪的一声闷响左胳膊就挨了一棍。在家里穿的薄,老爷子人虽老却还是有点力气的。向明辉没有吭声也没皱一下眉头,到是把老爷子心疼的要命,追着问: 没事吧你?你怎么不躲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啊! 向明辉盯着老爷子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我早想着你会打我了,可是爷爷你得记着,我会在向明阳身上讨回来。 你,你们非得斗得鸡犬不宁的才甘心吗?! 向明辉不再回答,转身就出了书房门。 你这个孽障! 这声吼叫引得邹秦和小玉都站起来,其他人都吓得往楼上看。向明辉不管不顾朝客房走,小玉在下面喊: 二哥! 向明辉仿若没有听见,径自开门进去。 冯运还在浴缸里泡着,听到门响吓得不敢出声。向明辉往床上一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冯运轻轻的搓洗身子,带出的水声自然是让向明辉听到的。 慢慢洗,我待一会儿就走。 向明辉突然开口,冯运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动一下。 冯运,跟我回我那里吧! 良久,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向明辉坐起身子朝浴室方向低低的说话。冯运哗地从水里坐起来,水漫过浴缸湿了一地。 别人的老婆 向明辉叹口气: 我觉得呆在这里特累,特累。 冯运不说话,其实是说不出来。她不想让向明辉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关心他的。向明辉半天等不到会应,跳下床去敲浴室的门: 你没事吧? 啊唔! 冯运慌忙从水里站起来拿了毛巾擦水,向明辉暗笑一阵,才开口: 洗好了出来找我,我在楼下。 过了一阵,终于听到门轻轻带上的声音,冯运小心的开了门出来。 二哥! 陈玉居然还在客厅里。向明辉瞥了眼过去,下楼。 陈玉轻巧的蹦过来,上前要挽住向明辉的胳膊,向明辉就着抚额的动作一躲: 啧,这记性! 然后转身又上楼。陈玉急了一把拉住他: 向明辉! 向明辉被拉住,没有挣脱开来,面无表情: 干什么? 陈玉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向明辉了,她面对向明辉眼泪就下来了: 二哥,别这样行吗? 你几岁了? 向明辉突然问,陈玉一个恍惚,不明白: 我小二哥一岁啊! 哦,你还小。 陈玉脸刷的变得煞白,眼泪啪啦啪啦直掉,盯着那个从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二哥。半晌,她松开手,声音有点嘶哑: 二哥,我不小了,我想有个家。 你不小了,你想有个家,去拥有吧。别叫我二哥,我觉得恶心。 陈玉哽咽住,她恨不得跪下来,却动弹不得,在向明辉转身的一刻叫到: 我不爱向云,真的不爱! 是啊,你不爱,可是你得知道,陈玉,向云死的那一刻,我对你就没有任何感情了。 说完大步流星跑上楼。大妈宋莲正端着燕窝过来,看到陈玉哭有点疑惑: 玉儿怎么了?谁惹你哭了? 陈玉歪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 冯运穿好衣服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了。自己现在变得越来越小大家闺秀了。这样的自己很不好,冯运在床上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邹秦敲了门,没人应,于是就进来了,发现冯运在床上睡着了,微微笑了一下就准备出去,向明辉从后面进来,邹秦大为不满: 你随便进别人房间? 向明辉不知道是退出去还是继续走进去,扶着门不解的看着邹秦: 我带她来的,为什么不能进? 邹秦扬手就要拍到向明辉脸上,向明辉一把扼住手腕: 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不要老打脸。 邹秦哭笑不得: 我只是示意性的警告,哪次真打你了? 那也不行。 那好,我就告诉你,不管她是谁,你都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何况她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 这句话着实是气到向明辉了,他的目光变得惨淡起来: 是么,你这么确定? 邹秦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爷爷的意思相信你明白,你得知道自己的立场。 不用你管! 向明辉终于发火了,这一吼也把冯运吓醒了,她噌的坐起来看着门口硝烟四起。 邹秦往冯运那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别人老婆醒了,还不看看去! 向明辉一瞪眼人已经飘走了。向明辉关上门,看到冯运傻不拉唧的瞪着眼坐在那里,又气又无奈: 你睡着了? 冯运轻轻点头。向明辉在她身边坐下,歪着脸看她: 怎么了?睡傻了? 冯运还是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向明辉笑了一下,是右手环过冯运的肩膀往怀里一带: 冯运,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冯运不说话,歪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的。舌头好像发炎了,疼得厉害。向明辉低头看她,发觉有点不对劲,伸手就抚上她的额头,这才惊觉滚烫的离奇。怪不得脸红扑扑的,还以为洗澡洗的。 他抱起冯运就往楼下冲。 * 冯国芳被告知冯运被接到向家了自然是既担心又高兴的。高兴的是冯运不必面对她不喜欢的人了,担心的是,向家的人会不会善待冯运。向明辉只是肯定的告诉自己,冯运一定会过的很好,好好治病的。可是冯国芳还没来得及去看冯运阮玲就找上门来了。 冯国芳你安的什么心! 冯国芳莫名其妙: 嫂子你这是话从何来? 你怎么能让冯运去向家,你不知道冯运已经是唐可的老婆了吗?你这不是害了她的名誉吗!你担当的起吗? 阮玲说的头头是道,冯国芳客气的反驳: 嫂子,害她名誉的可不是我,害冯运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不是我,你得好好考虑。 我考虑你个头!唐可现在问我这个丈母娘要人,你冯国芳到是说,怎么办! 嫂子,人被带走的时候我可不在,你想怨我也得有凭有据。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冯运不爱唐可,你这么苦苦相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怎么逼她了?我为她好! 是吗嫂子,那唐可有没有告诉过你,冯运这次生病的原因?* 向明阳下了车直奔向宅。他得知向明辉被老爷子带回来了,又被告知陈玉回来了,悲喜交加。 明阳,今天这么早回家了啊? 宋莲刚安抚了陈玉上楼休息,就看到向明阳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有人来了,是不是? 向明阳有点着急,宋莲脸拉下来: 这么急着回来就为了这点事儿?你瞧你! 她踱到向明辉跟前低声细语: 陈玉回来了,向明辉这次和老爷子又得干一仗,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啊! 向明阳疑惑不解的看着宋莲,宋莲干笑一下,环顾四周没有人,悄悄说: 苏萍怀孕了,你是长孙,又第一个有了下一代,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晚饭的时候,我们给大家一个惊喜。你说,这个时候,老爷子还会继续不加考虑的站在向明辉那边吗? 向明阳一怔,立马反应过来: 小萍怀孕了?我要当…… 嘘!小声点儿! 是,我是说,小萍太好了!我去找她! 找什么找,现在你得去看陈玉。 宋莲朝楼上努努嘴: 陈玉这个筹码最能顶住老爷子,现在她跟向明辉有疙瘩,对你最有好处。 妈我知道,我这就去。哦妈,我过会儿就去找小萍,你让她在房间等我! 宋莲掩着嘴巴笑,点点头。 这时候,向明辉抱着冯运大踏步的往楼下奔,尽管已经知道冯运存在的事实了,可是现在看到向明辉怀里抱的人,向明阳还是着实吃了一惊。宋莲毕竟还是要做足长辈的面子的,慌忙跟上去: 怎么了森森? 向明辉不说一句话,朝门口的佣人喊: 让袁牧笛来,快点! 袁牧笛是家庭医生,这一喊,把全家人都喊过来了,邹秦一个大嗓门: 等等! 向明辉抱着冯运站住,邹秦小跑着走过来: 你抱她下来干什么,等着袁牧笛来不就行了! 向明辉一顿,然后又转身抱着冯运上楼,宋莲冷笑: 这森森对冯小姐还真关心,都晕了头了! 其他人都暗笑,邹秦回头看了宋莲一眼,边跟着向明辉上楼边说: 森森要关心一个人,那是发自内心的。 陈玉站在门口,看着向明辉抱着冯运进了房间,心里不好受起来。 袁牧笛拎着药箱和助理赶过来,老爷子坐在客厅中央抬头就说: 牧笛好好给冯运看看,我要最终诊断结果。 是,我会的。 袁牧笛和助理奔上楼,其他人也忽忽的跟过去,老爷子突然吼了一句: 都急着上去看什么看,给我该干嘛干嘛去,晚些时候我会给大家交代! 领头的宋莲扑哧一笑,退回老爷子身边: 爸爸,您看,我们都是过于关心小客人了,您别生气,晚上要举行家宴吧?我去厨房打点一下。 宋莲款款离开,苏萍从房间里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她打了个哈欠,看到大家都围在一起,不满的说: 这么吵,我都睡不着了。 老爷子显然很意外一向低调的苏萍会这么说话,生气的说: 吵到你睡觉了?这个点了,都要天黑了,怎么不顺便睡到明儿早上? 宋莲忙过来打圆场: 爸爸,苏萍这几天不舒服,困得厉害,我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了。您别介意哈! 说完上去扶着苏萍低声说: 现在高调还不是时候,你先回房间,我让明阳来看你。 明阳回家了? 嗯,在楼上看陈玉,我这就叫他。 苏萍暗自兴奋了一下,也不跟爷爷打招呼转身就往房间跑。老爷子一瞪眼,向林说: 老爷,我先送您回房间吧,等袁医生下来了我再通知您。 我爱你,就够了 唐可照顾的好好的,能生什么病,难道抑郁症发作了? 阮玲挎着新买的lv包包,很是炫耀。冯国芳坐下来: 嫂子,唐可逼运运嫁他,运运咬舌自尽了。 什么? 阮玲着实是吓了一跳的,腿一下子软了一下幸好扶着沙发扶手没有摔倒。冯国芳站起来扶她: 嫂子,你也是打心眼里不希望运运出事的,是吧。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冯运嫁唐可呢?你我都知道,嫁给向明辉,更好的。不是吗? 够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个死丫头,敢自尽,老娘我穷途末路精神崩溃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尽,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她还自尽?这什么道理?啊?她人在向家是吧,我这就去找她,我还真得问清楚,我这妈为她操碎了心,替她物色的丈夫到底哪里不趁她心了! 冯国芳一把拉住她: 嫂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样子,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这么逼她啊! 冯国芳悲痛万分的喊,阮玲回身就给了冯国芳一巴掌,啪的一下,冯国芳难以置信的望着阮玲愤怒至极的面孔: 冯国芳,这是你们冯家欠我的。冯国华当初怎么逼我的,我就要怎么逼他的女儿!我一定要让她嫁唐可,一定一定! 冯国芳没反应过来,阮玲嘭的甩上门出去,冯国芳这才开门追出去,可是阮玲上了一辆宝蓝色雪弗莱就很快消失了。冯国芳边抹眼泪边慌忙跑上楼打电话给路寒。 * 舌头上发炎引起的高烧。 袁牧笛检查了一番,对向明辉点点头示意不要紧。向明辉舒了一口气接着问: 怎么办?舌伤要紧吗? 伤口不是很深,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是要注意饮食,既不能乱吃也不能不吃。我给她先挂一瓶消炎药,然后每天给她挂一瓶葡萄糖。她的身体很弱,我建议等她好些了送到我那里全面体检一下。 不用,我知道她怎么了,我会自己去找你。现在给她打针吧。 袁牧笛显然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 也好,我想我们会有话题谈的。 向明辉不做声,低头看冯运烧的通红的脸,心疼不已。 邹秦去送袁牧笛,陈玉想进去,邹秦不着痕迹的挡住: 玉儿,替我送送袁医生下去。 陈玉不好推辞,撅着嘴巴下楼。袁牧笛笑了一下,跟邹秦作别。 邹秦关上门,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 向明辉坐在床头认真的凝视着冯运,听到这句话并不转过脸来,冷言: 我现在就是神经质,别惹我。 也就是说,你对万河没有一点心思了,是吗? 至少现在是。 哦,这样,那么向明辉,你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向明辉终于发现邹秦语气里的不对劲了,转过脸来,两个人都盯着对方,一眼不眨的。邹秦走近了一点,扬起脸来: 我允许她来,我也可以让她离开。 她是爷爷的干孙女儿,谁也别想动她! 这时候想起你爷爷来了!早干嘛去了! 这训人的语气和老爷子如出一辙,向明辉不自觉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别来教训我,你丈夫已经够你骄傲的了,我没必要活在他的阴影下。 行啊,这么说来,没什么好谈的了是不是?我不谈,我也不管,我这不是犯贱么我! 向明辉不说话,看着邹秦摔门出去,一种没由来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看看冯运,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着: 冯运,我爱你,就足够了。 * 唐织心,我给你半个小时,马上回来。否则我以监护人的权利马上送你回你爸爸那里! 唐可举着电话冷漠的吼,唐织心一颤,从孙航怀里爬起来慌忙穿衣服,连连应道: 我知道了小叔,我马上回去。 最好。告诉你身边的小子,我会找他亲自谈谈的。 啊不小叔,我马上回去,您别这样做!求您了! 嘟嘟…… 电话被挂上了,唐织心惶恐不安的穿衣服,孙航拉住她: 你小叔催你了?就这么怕他? 孙航,我小叔如果找你谈话你千万别答应。我会跟他好好谈的。 孙航放开她,躺在床上冷笑一声: 织心,我不知道你和你小叔到底在玩什么游戏,不过,想利用我来拆散我哥和冯运,门儿都没有! 孙航,你就别瞎想了行不行!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啊!回家给你打电话!啵!拜拜! 唐织心走的慌里慌张,惹得孙航也睡不着了,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晚上6点半了,起了床去弄吃的。 * 向明辉的手机滋滋振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爸爸。 他知道他回来了,想必邹秦也告诉他发生的事情了。 爸。 向正杰嗯了一声: 下来吃饭。 我不想吃。 我说,下来吃饭。 向明辉和向正杰脾气很相似,说一不二的,不允许别人无理取闹的忤逆。向明辉憋了一股子劲,硬气道: 我不想吃,你说的也不行。 向正杰并没有气的挂了电话,而是淡淡的说: 向明辉,如果她那么重要,你就要做出她很重要的样子。你不下来,至少我认为,只有你自己是在乎她的。 向明辉立刻就明白过来,爸爸的意思是,自己下去起码要向别人证明,这个女子对所有人都是重要的。 我知道了。 向正杰这才挂了电话。向明辉想了想,开门下了楼。 向明阳似乎很是兴奋,他一直笑着看向明辉落座。向明辉跟长辈打招呼: 爷爷,爸爸妈妈,大伯大妈。 向正杰点点头,邹秦冷着脸不做声,向正杰拍拍她。老爷子扬声道: 森森下来了,那我就先说两句。首先,我们欢迎陈玉回来。 老爷子举起酒杯,大家都举起酒杯跟陈玉敬酒。陈玉笑: 爷爷,跟我还客气什么啊,我就是回家了嘛!谢谢谢谢! 第二件事儿啊,我认了干孙女儿,由于生病还在楼上躺着,不过,既然是我干孙女儿,谁也别想欺负她。 这话针对的目标人范围比较广,向明阳依然笑: 爷爷,你这话说的,我们家什么时候欺负过外人了? 邹秦和向明辉同时抬起头看向明阳,向正杰立马接口: 自己家人不要说见外话。 向明阳看老爷子似乎没什么反应,只好作罢。老爷子坐直了身子: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吃饭吧! 等一下! 宋莲突然开口,她站起来手里端着酒杯。 老爷子很诧异,厉声问道: 你有什么话? 爸爸,我想在这千金难逢的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大家都莫不做声看着她。向明阳这时候就搂过了苏萍,一脸笑意。向正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看邹秦,邹秦也看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小萍怀孕了。 老爷子眼睛立刻就睁大了,立刻看向苏萍,向明阳笑的无比放肆: 爷爷,恭喜我吧,我要当爸爸了,您也要当曾祖父了! 苏萍做害羞状埋进向明阳怀里,老爷子一下子高兴了: 真的啊,这是真的啊!小萍怀上了?太好了,我,我…… 向正英也是吃惊,自己快要当爷爷了还不知道。宋莲又说: 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喜事儿,爸爸,这下您高兴了吧! 向明阳却转脸对向明辉道:二弟,怎么也不恭喜我啊,你也要当叔叔了! 明阳,恭喜你。 向正杰却接过明阳的挑衅,邹秦也对苏萍说: 小萍恭喜啊,有什么需要二婶婶帮忙的尽管开口,二婶婶还真盼着当奶奶了!呵呵! 苏萍只是笑。宋莲得意的看着对面的老二一家的表情,笑的说不出话来。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老爷子自然高兴的合不拢嘴了,直嚷嚷着要苏萍去袁牧笛的医院检查检查,最好确定孩子的性别,苏萍立刻嘟起嘴巴来生气的看着向明阳,向明阳示意她别生气,宋莲立刻看在眼里了,朝向老爷子笑道: 爸爸,这孩子才为人,您就急着判定性别,这恐怕不好吧,怎么说,这孩子都是咱向家的后代,是男孩儿咱就给他责任,是女孩咱就宠着,什么男孩儿女孩儿的,不都是明阳的亲骨肉吗!呵呵! 老爷子眼色一暗,靠在椅子上半睁着眼睛考量,向林瞥一眼宋莲,低头俯在老爷子耳边说: 老爷,门外有个女人找二少爷。 老爷子眼睛一亮,看看向明辉,觉得这小子近来怎么净招女人,半开玩笑半正色: 森森,家里的女人还不消停,门外又来个找事儿的,你出去看看。 向明辉一怔,讶然,向林使个眼色,两个人走出大门 。 待向明辉出了门,向明阳扬言: 爷爷,您现在已经放下心把万河交给我了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邹秦和向正杰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老爷子盯桌面上的烤鸡不说话。宋莲心知明阳有点急功近利了,慌忙使眼色给儿子看,边跟老爷子打哈哈 : 诶爸爸,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吃什么吃,森森还没回来! 老爷子忽然吼道。苏萍狠狠瞪了一眼向明阳,宋莲也吓得禁了声,向正英自然是觉得没有脸面,默不作声的低头把玩打火机。向正杰这时候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 吃饭吧,不用等他。 老爷子不吭声,大家看着他不敢动筷子,邹秦看了向正杰一眼,执起筷子极魅惑的声音传来: 老公,咱再生个儿子吧,森森太不听话了。 * 向明辉看到门口出现的是他最不想见的女人。阮玲笔直的站在那里往里看,向明辉隔着铁栅栏冷言道: 这风儿啊可真会吹,把你吹来了。 嚇,你要是不是把我女儿拐走了怎么会起风? 阮玲毫不示弱,往栅栏那靠近,向明辉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中,慢慢的说: 拐走了又怎样,总比你们拐卖了好。 阮玲脸色一沉,张着嘴巴破口大骂: 臭小子,快点让冯运出来,她是结了婚的女人,你要这么一有妇之夫你觉得好玩儿么! 向明辉并不怒,反笑道: 有夫之妇恐怕不是你决定的,明天你就会看到离婚起诉书,你让唐可趁早死心。人我留下了,你自个儿爱怎么怎么,只不过,他抬头看看天空中墨黑的夜空, 这大冷天的站在这里骂街别冻坏了身子。 阮玲一时气不过,扑过去猛地狂摇铁门: 给我开门!开门听见没! 向林上前: 女士,天很晚了,快回去吧! 向明辉转身冷笑一声,用洪亮的充满冰冷的声音对向林说: 林叔,她要是继续发疯就让保全把她扔了,咱这里离山林还不算远。 阮玲吓得一愣,扶着铁门欲哭无泪的样子。 * 小叔你说,你这不是害我么! 唐织心往沙发上一扑,嘤嘤的哭起来,唐可并不可怜她,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 你总是想一帆风顺的得到幸福,可是小叔我不是还没幸福吗? 小叔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孙航到底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这样阻挠我们,逼我去做他会恨我的事情,织心真的做不来啊! 是啊,织心永远是听话的孩子,是吧,那就去找你爸爸吧!三天后的飞机票我已经给你定了,你爸爸已经得到通知了,也准备好跟你的新妈妈迎接你的到来了。 什么 !小叔! 织心,小叔的本事不只是把你婶婶娶进来,也不止把你送出国,你想逃跑的话就试试。 唐可的语气变得阴鸷起来,唐织心不敢再说话,只是愤恨的看着唐可,唐可忽然笑了: 小叔也很舍不得织心离开,织心,你不想走,是不是? 小叔求你了,织心真的不想走,不想回爸爸那里。 唐可的表情很古怪,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 织心不想走,那小叔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织心要不要试试? 唐织心弹跳起来,充满恐惧的看着唐可,脚不自主的后退,双手交握在一起捂住胸口,颤颤抖抖: 小叔,不要逼我做,我做不来…… 唐织心,你听好,要么,去做,要么,出国。这两条路,小叔给你选了第一条,你要走第二条,那小叔也很高兴。 不,小叔,我选……第一条。 * 向明辉回到餐厅,一桌子人都默不作声的吃饭,老爷子忽而抬起头看他: 这么快摆平了? 向明辉有点无奈,这什么话啊,好像我就是特意去摆平那个女人似的。邹秦站起来走到向明辉身边: 森森,快坐下来吃饭吧,你爷爷都等急了。 这话向明阳听了一股妒火涌上心头,他把筷子啪的摔倒桌子上,吓得苏萍手一颤,刚夹到的一块肉掉落在桌面上,宋莲和向正英的脸都黑到锅底了,向正杰皱了眉头,却没有停下筷子。 你拍什么!不吃给我滚出去! 老爷子揭竿而起,啪啪的拍着桌子比那一声筷子响声音高多了,他气的额头青筋都暴起了,邹秦慌忙过去安抚老爷子,宋莲也适时机的奔过去。陈玉往老爷子那里靠近了: 爷爷,您生什么气吗!这好好的吃顿饭,明阳哥肯定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烦心呢,我今儿还听明阳哥说公司最近生意好的不得了,非常忙,事儿就多了,您连这个也生气啊! 听着陈玉不着调的狂侃一番,老爷子忍不住嘿嘿一笑,摸着陈玉的头: 丫头真会哄爷爷开心,爷爷也有烦心事儿,都搅得丫头不能好好吃饭了哈!丫头,来,爷爷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今儿刚来就看笑话了,对不住! 使不得爷爷,使不得,应该小玉来敬您!来,干杯! 两人忘我的表演着,向明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向正杰咽下口中的饭,边夹菜边说: 如果要走,招呼也不打吗? 邹秦快被这爷孙俩气疯了,哄着这个哄那个,这老公也不省油,睁只眼闭只眼不就得了? 向明辉没转身,边往楼上走边说: 林叔,叫人送碗燕窝来。 向正杰抿了唇,邹秦在他背后轻轻抚摸他的后背示意别生气,向正杰没再做声。老爷子自然是知道这孙子的脾气的也不怪,看着陈玉对着楼梯望眼欲穿,忽然心情大好,拍拍她的肩膀: 小玉,你这次来的真对啊! 嗯? 向明阳敢怒不敢言,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苏萍心眼儿好使,捂着胸口靠在向明阳身上呻吟: 明阳,我难受,我想躺躺。 啊快回去吧!爸,您看,小萍孕吐反应了,让明阳扶她回房吧! 老爷子这才点点头,抹了居然还不忘嘱咐一句: 好好休息,别把我曾孙累着了! 一桌子的人狂汗。 * 向明辉走到门口刚欲推门,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向明辉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开了门进去。看到冯运还在挂药水闭着眼睛躺着,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坐在床头看冯运的样子。以前经常这样看她睡着,总是在生病的时候才可以看她安静的睡着,她到底还要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解脱出来?自己像个旁观者看着她那么无助的,却不知怎么帮她。他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冯运跑得多欢啊,还赤手与持刀小偷对峙,虽然很傻很好笑,却觉得这个女孩子这么固执的可爱,感到她内心的那份真挚的感情,怎么能不感动?也许,自己真的就是在那时候爱上她的了吧! 想到她发病的样子心里又抽痛起来。段教授说的至今都还没落实到行动。那句歌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对,就那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向明辉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烧渐渐褪去,脸色仍然红润,他想,这样也好,平时总是看她苍白的脸色,现在多好看啊! 佣人将燕窝送来了,热腾腾的,向明辉打发了佣人出去,轻拍冯运的脸: 冯运,醒醒…… 冯运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她试着睁大,眼皮却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向明辉笑笑: 来,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冯运皱了皱眉头,舌头又开始疼起来,她嘶嘶的抽气,表情痛不堪言。向明辉知道疼却没办法,靠坐在床头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把被子盖盖好,端起燕窝粥剜了一小勺子送到冯运唇边: 乖,吃一点,行吗? 冯运难受的要命,把头撇过去一点表示不吃,向明辉有点急: 这是稀的,你看林叔特意让做成水状的了,你不用嚼。乖冯运,吃一点,你才能有抵抗力。 向明辉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就面对冯运才能显示出大人哄小孩子的状态了,他自嘲的笑笑,接着少弄了点粥送到冯运嘴边,冯运又偏了偏头,向明辉拿着勺子不死心的跟过去,冯运又想把脸转到另一边,向明辉左手一把轻握住她的下巴,勺子送到嘴边: 就吃几口,你总不吃饭怎么办? 冯运还是闭着嘴巴,虽然闭着嘴巴舌头变得更疼。她的泪滑下来,滴在向明辉手上,向明辉一惊,松了手: 你不吃,只有一直打营养水,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再打针。 这句话明显是起了作用的,冯运扬起脸微睁着眼睛看他愁得攒紧的眉梢,半晌,低下头张开了嘴。 向明辉慌忙趁势送了一口粥,轻轻送进去,轻轻拿出来。冯运立马咽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燕窝粥,说实话,确实挺好吃。 向明辉又剜了一勺子,冯运没有拒绝,向明辉高兴起来,喂了几勺子后就不喂了,啵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真乖,少吃点,等一会儿再吃! 心,还能拉回来吗? 陶立群撸了撸额前的新烫的卷发刘海,抿了抿唇,低声笑道: 嫂子,我说你可真逗,你姑娘跑了,你来找我,到底冯运是谁的女儿啊! 阮玲哭丧着个脸,将lv包摔倒沙发上,陶立群早就看到了她的靓包,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笑: 嫂子,气坏了就罢了,把包包摔坏了可就不值喽! 哼,我都快气死了,还心疼个包包?冯运再不回唐可身边,我现在的一切就没了! 哟,嫂子,你这话说的,你不是还有冯清么! 想到冯清,陶立群又止不住咯咯笑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矫情的要命。指望冯清?还不如指望一条看家狗呢! 阮玲瞪她一眼: 立群,这婚可是你介绍的,你怎么着也得负责到底吧!冯运不乐意那是一早的事儿,你现在拿到好处了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你也太城府了吧! 你! 陶立群想不到平日里一脸寡妇相的嫂子居然能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反驳,转而一想,阮玲现在怕的也是自己怕的,唐可势力虽比不上向家,可是他也算是青年才俊里的出类拔萃了,虽不是家族企业,却可以白手起家到现在的地步,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如若现在冯运逃脱了他身边,想必唐可一定会睚眦必报。她想了想丈夫冯国林在唐可帮助下的春风得意,平息了一番后: 也好,冯运的事儿我管,可是,我管的时候,嫂子你可不要心软啊! 眼神透出丝丝寒意,阮玲却是低着头在思考,想也不想的点头: 听你的就是,只要冯运回来。 * 左小桃喜滋滋的给冯运冲了号码回宿舍,立马打电话给冯运,可惜天不遂人愿,人还知道冯运手机早就没电了,在衣服口袋里一直没动过。左小桃失望至极,靠在床头愁得直愣神。 她又打电话给欧阳舒知,左小桃哇的哭起来吓了欧阳一跳直问她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左小桃边哭边说: 我联系不到冯运,我想她……呜呜…… 欧阳哭笑不得,举着电话将电脑关掉: 别哭,我去找你,咱一起想办法。 两个人最终决定一起去她家里找找看。 * 冯运睁开眼睛已经上午了。她看了眼床头的钟表,暗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最晚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靠在向明辉怀里,直到睡着了也没有他离开的印象。冯运的脸刷的变得绯红,正巧向明辉开了门进来,吓得冯运又闭上眼睛。 早晨的阳光真的很好,向明辉笑了一下,哗地打开窗帘,冯运不自觉的偏过头躲避刺眼的阳光。向明辉坐到床头俯视她: 醒了还是装睡? 冯运皱了眉头仍然不睁眼,向明辉也不再说话,张妈敲门: 二小少爷,老爷让您过去。 向明辉有点不高兴,从昨天回来开始,一会儿一个召见,自己老爸都没那么多事儿,怎么这个老头这么能折腾。冯运自然也听见了,然后张妈又说: 袁医生来了,在门外等着给小姐诊断。 向明辉箭一样飞到门口,冯运冷汗开始外流,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袁医生这三个字,冯运就突然一阵心悸。 明辉,她醒了吗? 袁牧笛拎着药箱,向明辉点头: 你进去吧,别弄疼了她。我下去见老头。 袁牧笛是见怪不怪了,自然明白老头指谁,笑着点头进去,然后关了门。 陈玉从沙发上跃起来迎着下楼梯的向明辉: 二哥! 向明辉漠然望着前方直奔花园,陈玉跟上去: 二哥,爷爷让咱俩一起去! 手还没碰到向明辉胳膊,向明辉一个转身就往回走,陈玉愣在那里,向明辉没有再回头,老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喊: 回来! 陈玉这才回过头看向明辉,向明辉止住步子,向林赶过来劝他: 小少爷,别惹老爷生气,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硬朗,老爷有话跟你们讲的。 向明辉握紧了拳头,陈玉哒哒踩着小高跟踱过来,仰着脸看向明辉,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好像要出水了,她忽然双手执起向明辉的右拳,向明辉想挣脱掉,陈玉却下了力气不放开,一个一个的使力气将它们掰直,轻轻说: 二哥,咱听爷爷一次话,成吗? 向明辉冷笑一声,还是甩开了她的手往老爷子那里去了。陈玉看了一眼向林,苦笑一下,跟过去。 老爷子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两个人齐齐面对着他站着。老爷子并没有让人给他们拿凳子坐。陈玉抿着唇却是斜睨向明辉的。老爷子品了一口西湖龙井,松了松眉头,这才开口: 你俩这是准备给我行葬礼呢啊! * 袁牧笛放下药箱,冯运仍然不敢睁眼,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跳的突突的。袁牧笛站在床边看着冯运,半晌一言不发。冯运有点纳闷和疑惑,却不敢睁开眼睛,袁牧笛轻咳了一声,哑然: 冯小姐,您该打针了。 冯运浑身一震,倏的睁开眼睛望着袁牧笛,眼前一张干净俊朗的年轻人的脸庞出现了,薄薄的嘴唇坚挺的鼻子,微扬的凤眼,碎碎的短发和个性的刘海遮住了一半魅眼,相比较于向明辉的英气和倜傥,他多的反而是一种沉稳气息。冯运盯着他居然愣了半晌,袁牧笛却是一直笑着: 该打针了,别看了。 冯运无比尴尬的回过神来,袁牧笛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您脸红了,怎么,又发烧了? 说着伸过手来抚上她的额头,冯运偏过头想躲避却没成功。袁牧笛的手心冰凉,她想到向明辉的手掌包裹自己手心的时候,分明是有热乎乎的感觉。冯运懊悔不迭,怎么开始乱想了?袁牧笛放开手笑: 伸出舌头,让我看看吧! 袁牧笛仔细的查看伤口,可是冯运的心却在剧烈的跳动。眼前的面孔变大了跟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闻得到,有点晕的感觉,冯运想屏住呼吸,可是心脏部位传达出来的信号告诉自己,快要断气了! 袁牧笛终于笑着直起了身子,转身去配药,边说: 伤口好受多了,昨晚的药还是起了作用的,今天还是这么打吧,不发烧了就好。呃,你还认得我么? 袁牧笛突然转过脸来一脸严肃的来个180度大转弯问道。冯运愣住,半天提不上气来。 * 唐可只是笑,笑的一副狡猾的样子,看的陶立群汗毛都竖起来了。 陶立群,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唐经理,怎么着,现在不该改口叫我二妈了? 等我举办婚礼那天我一定带重礼改口。 唐可说的轻松,陶立群脸色也不变: 行啊,你给多少? 唐可不说话,站起来绕到陶立群的沙发旁边坐下,这时候秘书端了水进来,陶立群看着秘书进进出出后,突然问道: 唐经理知道冯运现在在哪吧? 你认为呢? 陶立群觉得跟他说话得转好几个弯才能不被带进去,想了想: 我帮你要人,您怎么答谢我? 唐可笑了一下,点了一支烟,呼呼的吸了几口,淡然: 谈钱之前,先告诉我,冯运的心,还能拉回来吗? 陶立群讶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唐可闭上眼睛好像说梦话一样: 我想她想的快要疯了。这次,不论什么代价,只要她能留在我身边。 * 爷爷,哪有啦,我和二哥只是好久不见了生疏了而已。 陈玉开口甜甜的说,老爷子笑了: 小玉啊,在国外有没有谈朋友啊? 陈玉眨巴几下眼睛,迅速看了一眼向明辉,笑道: 没啦,爷爷,小玉还小! 不小喽,小玉啊,你只比森森小一岁,你看明阳,都要当爸爸了,你们还不结婚,爷爷着急啊! 向明辉忽然不想听下去了,打断道: 我有事情,你们聊。 站住! 老爷子大吼一声,吓得陈玉一哆嗦,瞪着向明辉不敢出声。向明辉无奈的转身: 爷爷,我的好爷爷,你多大岁数了,再吼牙就掉光了! 掉光了你也得给我把话听完了再走!什么事儿这么急,有什么急的! 那你就说,不过我先丑话说在前头,关于明阳和陈玉的事情就不要说。 我就要说小玉的事情。你不听也得听。 向明辉忽而眼神一凛,盯着老爷子不说话,陈玉在心里是希望老爷子说的,可是看着向明辉的耐性一点点没磨掉,似乎不敢再硬下去了,小声说: 爷爷,二哥不要听就算了,小玉很快就回国去…… 怎么说话呢!小玉你过来坐! 老爷子拍拍身边的空地,小玉只好听话的坐过去,向明辉被冷在两人面前,好不惬意! 森森,我的意思,尽快和陈玉结婚,别等我入土了还等不到你结婚那天。 向明辉掉头就走,陈玉想起来追他,老爷子按住她,大声对向明辉说: 你走,你走了我就把万江继承给我孙子! 向明辉和陈玉都顿住,向明辉觉得老爷子是不是脑子缺根弦,他回过脸来不明所以的笑: 什么? 我说,你不和小玉结婚,我就将万江继承人更名为我的即将诞生的孙子。 那是我爸的公司! 万河是我的,万江也是我的! 你疯了是吧?你就想折磨我是吧! 向明辉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个枪靶,所有人都瞄准自己的红心,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爷爷,这样不好啊,您说气话呢吧? 我说气话? 老爷子笑着从太极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上面白纸黑字写好了,就等我签字了。 陈玉伸手就想夺掉纸张,老爷子此刻伸手无比敏捷,很快躲开,笑着摸着陈玉的头顶: 小玉,爷爷可不开玩笑,当年你奶奶托我照顾你,可是没照顾你周到,现在,爷爷打算补偿你。 爷爷…… 向明辉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半天回不过神。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反应,乐的笑的一脸的褶皱。 两把刀子 爸。 老爷子一震,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朝说话方向看去。向正杰西装革履的往这边走过来。老爷子脸色刷的变得通红,迅速收回拿着纸张的手背在身后。 向正杰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着向明辉说: 去我的书房,我有话说。 向明辉瞅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老爷子咳咳几下: 正杰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情吩咐森森,爸,您继续。 边说着边跟陈玉点头示意,表情却是严肃的很,老爷子攥紧了手里的纸张,就怕突然飞了。 陈玉望着老爷子神色紧张的样子自然多疑: 爷爷,您紧张什么啊? 没有啊,我紧张?我有紧张吗 ? * 唐可你记着你说的,我要的代价很高啊! 陶立群做最后的总结,唐可支着额头不说话,陶立群再接再厉: 这婚事是我做的主不错,但是不是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做到了我要做的,你没有把握好机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说是我的原因丢了冯运的?是我吗? 唐可突然坐直了面对陶立群高声质问,陶立群吓了一跳。看到上次逼冯运签婚书的那场面之后,陶立群就有点对唐可敬而远之。可是事情已经进展到现在的低不了,说有一切都不可以挽回了,只有,前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那是我嫂子非要一厢情愿把冯运嫁给你,可是…… 别说没用的,现在只要你们把冯运带回我身边,你们的意愿我自然帮你们实现。 陶立群咬了咬下唇,艰难的点了头。 * 冯运惊恐万分的盯着袁牧笛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不能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袁牧笛又笑了,恢复了神态拿着吊水和注射器走近冯运,冯运的大脑高速运转,想回忆记忆力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浑身变得冰冷,冷汗涔涔。袁牧笛将她的胳膊用胶管绑住使静脉突出,取了一根消毒棉签笑道: 来,把手背伸出来。 冯运怯怯的伸出手,白皙的手背尽显病态的苍白,袁牧笛顿了一下,然后消过毒,将针头对准手背青筋轻轻一扎,忽而说道: 我叫袁牧笛,宋晨的堂兄。 冯运啊了一声,条件反射要收回手来,袁牧笛死死按住她的手动弹不得。袁牧笛没有了笑意,一脸的风平浪静: 别急。我只是袁牧笛,只是。 冯运已经彻底恢复了记忆。袁牧笛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名字却听了不下几百次。宋晨当初将自己送到袁牧笛身边时决绝的样子在冯运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两个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 我见到你时就觉得你面熟。在得知你是冯运之后,呵,真是缘分啊! 冯运在心里骂了一千遍,缘分个屁缘分,简直就是猿粪! 袁牧笛将她安置好,边收拾工具边说: 想不到,你能跟明辉认识。你的病明辉想必是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治好呢?我还记得你说的,你说你会好起来,不是吗? 冯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着急又羞愤,躺在床上不敢动一下。袁牧笛盖上药箱,在椅子上坐下,良久: 宋晨要结婚了。我已经告诉他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了。 他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通通的喜帖来,递到冯运面前: 你会来的,是吗? 冯运大脑还处在空白状态,她都快要不记得宋晨的样子了,突然被过去的熟悉的陌生人提起,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想喊不,不要,可是话哽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愣愣的盯着喜帖发呆。 咔嗒。 门被打开了。向明辉一眼就看到了袁牧笛拿着一份东西给冯运,冯运呆呆的看。 袁牧笛觉得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站起来将喜帖放在床头柜上,拎起药箱: 好了,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向明辉看着他离开,又转身去看桌面上的东西。烫金的大字“喜喜”映入眼帘,他一下警觉起来,拿起请帖看着冯运: 你们认识?他结婚? 说着翻开了喜帖。 宋晨,曾若莹? 冯运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脑子里都是那五个字,宋晨,曾若莹。浑身发烫,面色绯红,眉头紧蹙,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打针的那只手更惨,血立刻回了针管。冯运多想就在此刻死去,死去了就好了,就好了…… 向明辉看情况不对劲立马抱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冯运别怕…… 冯运咬着牙关,直视他手中的喜帖,眼睛瞠的很大,里面蓄满了泪水,她浑身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流下来,滴在向明辉手背上,向明辉吓坏了,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袁牧笛的手机。 袁牧笛刚出了大门就转身往楼上跑,邹秦看见了感觉不对也跟着跑上楼,宋莲和苏萍也跟过去。 袁牧笛立马打了镇静剂,冯运昏昏睡过去。向明辉突然拽住他的衣领严厉的质问: 你到底怎么她了?那喜帖是谁的?嗯? 森森你好好说话,拽别人衣领干什么! 邹秦劝架,宋莲暗笑,拉着苏萍往后退了几步。向明辉气的不行,袁牧笛也很冤: 她前男友托我送的,我有什么错? 向明辉已把将他推出去: 什么前男友,谁是她前男友,她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找刺激给她,你疯了! 说着冲上去要揍他,袁牧笛一把拦住: 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你人面兽心! 森森!你冷静点! 邹秦插在两人中间劝着,门口向正杰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让你去书房,是来让你打架的? * 阮玲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疑惑: 找谁? 阿姨,我们来找冯运。 左小桃笑着说,阮玲脸拉下来: 不在。 那阿姨知道她去哪了吗?她好久都没上班了…… 她以后都不会去了,辞职了! 什么? 左小桃吓了一跳,欧阳舒知忙接口: 阿姨,能给我们她的联系方式吗?我们是她的朋友。 没有,我都联系不到她,你们联系到她我还要拜托你们告诉我! 说着关上门。欧阳和左小桃面面相觑,无奈的摇头。 逃跑 我打他了?你看见了? 向明辉脱口吼出来,不过是恶狠狠地看着袁牧笛说的,向正杰不怒自威: 放肆!滚到书房去! 邹秦又折过来劝丈夫: 干嘛呢你,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掺合了! 我让你去书房,听见没?! 向正杰铁了心要给向明辉下马威了大声喊道,向明辉终于松了手愤恨的走下楼。袁牧笛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 抱歉,见笑了! 说着拎着药箱也出了门。 向正杰望着床上的冯运一言不发,邹秦拉拉他的胳膊: 老公,别生气了,森森鬼迷心窍了。 我下去,你休息去吧。 向正杰又恢复了淡然的态度,邹秦笑了一下挽着他下了楼。 向明辉站在窗前思考。究竟是怎么了,世界都突然变得混乱一片。从知道冯运有抑郁症开始,事件就不停地发生。 向正杰关了门在椅子上坐下,向明辉看也不看还是站在那里。 袁牧笛是什么人 ? 不知道。 冯运和袁牧笛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哼。 我知道我一定饶不了他。 你小奶奶过世了。 向明辉心里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向正杰叹口气: 大家都瞒着你爷爷,可是纸包不住火。明辉,家里需要你,向云的死还是成为林紫的心病。 林紫母子逼死的,是不是? 不管如何,小奶奶已经过世了,今天早上刚刚走的。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有所打算。 向明辉不语。打算?好像认识冯运以来每天都在打算,可是有什么用呢?该留住的没留住,不该留下的又回来了。 我不会娶陈玉。 良久,向明辉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老爸。向正杰没有反驳: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做任何事情都要顾及你爷爷的感受。 …… 冯运已经是你爷爷的干孙女了,这层关系,希望你不要忘了。 向明辉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勾起来。向正杰知道自己没有白费口舌,也松了口气: 袁牧笛不是原因,不用找他的茬,解铃还须系铃人,冯运还是让他治疗比较好,不然爷爷会起疑心。 嗯。 去小奶奶家吧,该你出面了。 向明辉顿了一下,然后开了门出去。 * 向明辉赶到小奶奶家,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是向明辉知道,小奶奶不在了。小奶奶的大孙子向至诚和外孙郑彼得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二哥。 两个人异口同声。向明辉恩了一声: 人呢? 至诚指指卧室房门: 在爷爷屋子里劝着,爷爷病了。 向明辉点点头: 向晴和林紫呢? 彼得冷笑一声: 等着分财产呢,能少了她们?在爷爷屋里磨蹭。 向明辉二话不说直接往卧室里走,向至诚跟过去: 二哥,奶奶还是放不下大哥的事儿,先缓缓吧! 向明辉这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向至诚一遍,刚刚考上大学的他明显还有一身的小孩子气息,白白净净的很有书卷气。打小他和彼得就很怕他,到是和明阳说的话比较多,有了麻烦也是找大哥向云。向云死后两家来往的愈发的少了,这两个男孩子也渐渐在自己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 彼得爸爸是英国人,所以彼得有一头的金发,很好看,白晰晰又生的俊俏,安安静静像个女孩子,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把下巴的胡须蓄了起来留了一小撮,这才有了点男人味儿。 我知道。 向明辉回过神,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 你们跟过来吧,我说两句话就走。 小爷爷安静的靠在床头,睁着眼睛,却是萎靡不振的样子,额前的皱纹已经多的不能再多,头发都白的发灰了,很沧桑的感觉。 大儿子向正海和媳妇林紫坐在一边,二儿子向正天和妻子李娇娇坐在一起,三女儿向正丽坐在爷爷身边,丈夫凯文看来在英国没有来。 见向明辉进来了大家都是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紫,她站起来尖声的说: 不是不许小孩子进来吗?至诚你干什么吃的! 我想来就来了,怎么,你还配当长辈么? 向明辉反口,看着向至诚和彼得两人低声下气默不作声的样子有点生气。 呵,我说,你是我们家什么房的? 你找我三叔要钱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了。 林紫气到了,向正海拍拍她: 干什么生气,来就来了,森森也不是外人。 是不是外人不是你说的算的。林紫,我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会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小爷爷现在好好的,你要是想生出点什么事情来我一定让你下半生难过。 好啊,向明辉,我倒要瞧瞧,这老天也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家就这么白白死了个儿子?要不是你那变态的爷爷向云怎么能出事儿? 够了!大哥,你是不是该管管嫂子了?! 正丽听不下去了,冲大哥嚷嚷。 嫂子你说话也太狠毒了,咱爸还在听呢! 向正天也忍不住了,想起隔壁躺着的妈妈的遗体,他又湿润了眼眶。 迫于舆论压力,向正海终于将林紫推着拉着带出了屋子。 森森怎么来了?爷爷还不知道吧? 向正天开口问道,李娇娇也说: 至诚还像个孩子一样,得多跟你二哥学学,家里都快被大哥一家闹烦了天了! 说着就流下泪来,向正天边安慰她边说: 我们不是不想孝敬爸妈,可以看到大哥一家颐气指使的样子就受不了,妈是活活被她气死的!真是气死我了! 向明辉问: 向晴呢? 还提她? 向正丽更生气了: 那孩子就是个事儿脑袋,跟她妈就一个德行,要不是为了不让她进来我们能说不让你们小孩子进来? 向明辉往床前走近,小爷爷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的一声叹息。 向明辉没有跟他讲话,而是转身对至诚说: 至诚,过来。 向至诚和大伙都一愣,然后他呆呆的走过去,向明辉定定的看着他: 奶奶的丧事,我要你完成。 什么? 向至诚吓一跳,喜事儿他都甚少参加,更何况让他办丧事。向正天急了: 森森,至诚什么也不懂,怎么能…… 以前不懂不一样长大了?这件事一定办好了,我要至诚每个细节都要讲给我听。丧礼上,我有事情要做。 大家都很好奇他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至诚做丧事,彼得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向明辉看到了: 彼得你也得协助至诚。 彼得哭丧个脸,这时候小爷爷突然说话了: 我要……见……大哥。 * 多讽刺,多可笑! 冯运转醒,可是脑海里全部充斥着那几个字: 宋晨和曾若莹要结婚了! 宋晨,曾若莹。她忽然想到唐可逼婚那天她在洗手间晕倒的事情,原来她看到的真的是曾若莹,而不是幻觉。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冯运咬着唇使自己部发出声音来。头痛欲裂,过往的种种在脑海里反复重播,像一部老片子一样,过去那么久了,还是忘不掉。 她还记得宋晨说的,你这是包庇罪,包庇罪懂吗? 包庇罪,那么宋晨,你现在是不是共犯了呢?曾若莹,到底你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舌头上的痛愈来愈厉害,头也快要爆炸了,她双手重叠捂着胸口,冰冷的药水经过针管流到冰冷的血液里,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 邹秦开了门进来,看到冯运痛苦的样子以为她发病了,慌忙奔过去询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叫袁牧笛过来…… 不! 冯运不顾舌头的痛意喊出来。她哭喊着,将针管猛地拔掉,掀了被子坐起来想要下地逃跑,邹秦吓了一跳,拼了命的按住她不让她下来,冯运哭的撕心裂肺: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啊?都在笑我,都在笑我!呜……放开我,我不稀罕你们假惺惺的可怜,我不要!不要! 声音含糊不清,舌头上的伤口由于说话而撕裂,流出血来,顺着嘴角往脖子下淌,邹秦大惊失色: 乖啊,我是妈妈,乖啊,妈妈要你啊!妈妈怎么会笑你呢?躺下躺下……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你只有你的冯清,你凭什么将所有的罪过怪在我头上?为什么! 冯运直直的盯着邹秦却是没有焦距的,邹秦心里明白冯运怕是真的病发了,边喊人来边安慰她,冯运此刻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她猛地推开邹秦光着脚往门外跑,邹秦啪的被推倒在地上,心想坏了,还没站起来就听到楼下佣人再喊: 冯小姐你去哪?回来…… 如若,我不放 冯运感到呼吸极度困难,才跑了没几步路就难受的要命,蹲在地上右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前面几米的地方就是大门扣了,高大幽黑的铁栅栏向自己敞开着胸怀,她多想跑出去,逃离这个恶梦开始的地方。可是,脑袋快要爆炸了一般的轰轰然欲裂,一直嗡嗡响个不停,她终于歪倒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白色蓝条纹的病服是那么像囚服,她的头发散乱着披散在地板上、胸口上,脸颊上。她的脸那么苍白,好像被吸血鬼吸干了血液。 * 向明辉看着小爷爷,他比爷爷小好几岁,却比爷爷苍老许多,小奶奶去世后好像小爷爷更加衰老了。他抿唇思忖了片刻,向正丽忍不住开口: 爸爸,大伯,怕是不好交代吧? 小爷爷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向正天忙道: 爸别急,我们带你见他就是了。 小爷爷不再说话,也不再睁开眼睛,向正丽看了看二哥一眼,然后和二嫂一起将他扶倒躺好盖了被子。 向明辉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就震了一下,是短信。他打开手机,至诚看到二哥的眼睛眯了眯,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阴冷和危险,他和彼得同时面面相觑,然后谁也不敢吭声。 向明辉发动车子,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他拾起手机又翻开短信看了一遍,终于换了当车子滑出去。 车子在一片别墅区停下来。他还记得这片别墅,都是经过他的签字审批才得以建起来的。他还记得当初孙航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唐织心。可是现在他回来这里,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这里是唐可的家。 手机响起来,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来电,没有接。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他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还是不接。手机还是持之以恒的响着。向明辉回想了一遍唐可的短信,他说他掌握着冯运的过去,要向明辉来共商国是。 共商国是。哼,你可真会挑字眼,你配的起谈国事? 向明辉拿起手机摁了接听,唐可令人作呕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别告我你不感兴趣。 你说呢? 234号,我看见你车子了,你进来谈。 要我来的是你,我人到了,我等你三分钟。 说完向明辉就挂了电话。唐可啪的摔了电话,愤愤的想了片刻,然后出了大门。 向明辉看了看表,劳力士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唐可敲敲玻璃窗,向明辉开了车门下来。 你认为这是谈话的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有你在都变得大煞风景,破坏氛围。 向明辉靠在车门前,唐可脸色变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那么,开门见山。放不放冯运? 放?我不认为囚禁她的人是我。 唐可看着处变不惊的向明辉暗自还是不禁叹口气,不过他自然也是商场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他笑了一下绕道向明辉面前直视他: 向明辉,冯运可是被强奸未遂…… 向明辉猛地抬头眼神一凛,唐可没有继续说下去,向明辉盯了他几秒,又偏过脸: 如若,我不放。 唐可终于会心的一笑,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堆积了一起: 有事找民警,不是吗?这个案子当年被刻意掩饰封档了,找个犯人并不难,不是吗? 向明辉不语,唐可以为自己终于一举获胜,正准备大谈胜利感言时,向明辉的拳头就猛烈的挥过来。唐可沉浸在喜悦中躲闪不及,脸颊实实的挨了,立刻有血从嘴角流出来。唐可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从地上迅速爬起抡起拳头就砸,向明辉往旁边一闪躲过去,右手再次出击。唐可又挨了一拳。唐可大吼一声扑向向明辉,向明辉皱了眉头生生扳住他的双臂左膝盖用力往上一顶,唐可也不知是被打蒙了还是年纪真的有点大了,腹部再次受击,他捂着腹部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 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记得了? 唐可这才回想起来好像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他挨打了,他哼哼着。 向明辉转身去开车门。唐可突然弹跳起来猛地冲向向明辉,向明辉从反光里瞧见了,可是唐可那时的冲击速度快的惊人,向明辉转身的瞬间唐可就扑到了他身上。唐可按着他的额头猛烈的往后磕去,嘭的一声,向明辉只觉得眼前冒了一下金星。他想推开唐可,可是唐可用膝盖顶着他的双腿。向明辉掐住他的脖子,唐可也顺势掐住向明辉的脖子,两个人都拼了命的挣扎奋斗,脸憋得通红。 唐可挤出几个字来“还我的冯运”,向明辉怒视着他,突然他往车底下一滑,唐可料想不到他滑下去,被扼住脖子也跟着滑下去,向明辉在这时狠狠地踹了他的腹部。 唐可哀嚎一声壮烈的倒在地上,向明辉 抚了抚脖子猛咳一阵,然后上了车。 他掏出手机打给孙航。 既然唐可可以查到,那么,事在人为。 * 袁牧笛惊了一下,后悔不已。他挂了电话想了很久。听秦姨的语气,似乎冯运对这件事很是在意。他不知道曾若莹和宋晨能给冯运带来这么大的刺激,原以为宋晨可是给冯运正面刺激,可以更好的治疗冯运的心伤,不过,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他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邹秦俯着身子看冯运,心疼不已。这个孩子究竟过去遭遇过什么样的困境落得如此狼狈。她对妈妈这个字眼如此排斥,该如何是好。 邹秦始终没有打电话给向明辉。陈玉的事情已经让他够受的了,冯运现在病情恶化似乎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袁牧笛一口气奔上楼,陈玉刚陪了爷爷从园子里出来,听闻干孙女儿发疯了就和陈玉赶过来。老爷子想上楼看冯运,陈玉拉住他: 爷爷,冯小姐现在病况不是很好,您上去会有危险的。您没听说她疯了吗? 爷爷看了她一眼: 还能吃人不成?你这孩子! 陈玉嘻嘻哈哈: 爷爷,小玉不是担心您嘛! 老爷子似乎不太领情: 她是我干孙女儿,你以后得试着叫妹妹了。 陈玉的脸立马拉下来,老爷子岂不看在眼里,语重心长,边往楼上走边说: 该是你的溜不走,不过规矩还是要学的。 陈玉心里咯噔一下,不再言语。 袁牧笛看了看她的伤口,打了消炎药后又拿出一盒抑郁症的药来: 秦姨,以后看来不得不开始吃这个药了。她的病再也不能拖了。我建议转到的康复中心去。我会在那里好好治疗她。 邹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等森森回来吧,具体的你和他商量。 秦姨现在的态度让袁牧笛大吃一惊: 秦姨? 邹秦笑了一下: 冯运还是依赖森森比较多,你知道的。 袁牧笛恍然大悟,邹秦突然问道: 宋晨和曾若莹是谁? * 冯清拿着这张邹秦给的“业务费“银行卡,不知所措。他不敢跟阮凌说,更不愿意也不会和阮玲说。冯清现在有点后悔当初的举动---帮助唐可了。可是现在呢?不仅将一点过去的秘密透露给唐可了,还把自己的身家给搭进去了。他很奇怪邹秦是怎么知道他的私事的,惊叹的同时也不得不人在屋檐下了。 他拿出手机哆嗦了一下,按了唐可号码。 姐夫。 怎么,没钱花了?不是,我想,我想去你家玩玩。 唐可忽然很想笑,于是他就笑了,哈哈哈的一阵狂笑,冯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可终于止住,阴森森的说: 见不到冯运,你冯清还有什么用呢? 冯清立马挂了电话,反应之迅速。他的性格本来就暴躁易怒,所以轻易也不会动感情,可是唐可真的是有点出乎他的承受能力范围。 爱什么爱! 宋晨是我堂弟。 袁牧笛低语,邹秦纳闷: 你堂弟?跟冯运什么关系? 我…… 咔嗒! 门突然打开了,邹秦和袁牧笛一同往门口瞧,陈玉搀着老爷子站在门口。邹秦忙上前扶他: 爸爸,您怎么上来了? 老爷子不说话,陈玉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冯运,望着秦姨: 秦姨,我们来看看冯小姐。 哦,她已经睡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一个眼神示意袁牧笛,袁牧笛提起药箱就往门外走: 老爷子,咱出去说话,别打扰了她休息。 老爷子动动嘴吧,始终没有说话,陈玉朝邹秦笑了一下,邹秦没有笑,看着陈玉扶着老爷子出去了。 袁牧笛回过头来比了一个call她的手势,邹秦默然。 大家刚到楼下就听到院子里刺耳的紧急刹车声音。陈玉扔了老爷子就往院子里跑,邹秦扶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来,袁牧笛顿了顿,邹秦朝他轻轻点头看了看老爷子: 小袁,你回去吧,有事儿我会通知你。 老爷子不答话,袁牧笛舒了一口气准备走人这时候听到门外“啊”的一声痛吟。 袁牧笛忙奔出去却在门口被向明辉堵住,向明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力气之大差点将袁牧笛拎离地面,他怒声问: 你知道冯运过去,对不对?! 袁牧笛立马镇定下来: 你先放开我。 森森你干什么!放开袁牧笛! 老爷子吼道,邹秦轻轻摇摇头不说话。这时候陈玉一瘸一拐的也到了门口,她哭着说: 二哥你干嘛啦!痛死人了! 老爷子一听倏的站起来朝向明辉走过去: 你推小玉干什么?你还出息了啊!敢打小玉了啊! 爸别气,孩子闹着玩儿…… 邹秦忙拉住老爷子劝慰,向明辉猛地回头朝陈玉喊道: 你干了什么还用我说吗?!没皮没脸了! 向明辉! 老爷子声音更大了,他叫了向明辉的大名说明老爷子已经生气了。邹秦松了老爷子去帮袁牧笛: 森森你放开小袁,有事儿坐下来好好说。 说什么?! 向明辉恨恨的放开袁牧笛朝大厅走进去,毫不客气的越过老爷子,气的老爷子瞪着眼睛偏头怒视他: 你说的什么浑话!小玉招你惹你了?小袁又招你惹你了?你抽的什么风?! 袁牧笛拉着陈玉进来,陈玉还在嘤嘤的哭,老爷子安慰她: 小玉别哭,发生什么事儿了告诉爷爷,爷爷帮你! 邹秦紧抿着唇看着小玉,小玉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向明辉的背影和秦姨,哽咽的说: 我只是想,想抱抱二哥,他一直不理我……呜…… 邹秦释然,搂了陈玉: 你二哥最近比较忙,你是知道的,你看刚才他都急成那样了,你和秦姨都爱他,那就不能让他烦,知道吗? 爱什么爱! 向明辉突然转过身来,眼神里窜动着怒意: 我告诉你陈玉,永远也不会娶你!你死了你的狼心狗肺! 老爷子浑身一震拄着拐杖不稳的晃了晃,邹秦吓得立马扶住他: 爸你没事儿吧! 袁牧笛也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来,拿出仪器给他量血压。邹秦站起来踱到斜睨着眼睛漠视这一切的向明辉跟前,一个巴掌就上去了。 大家都一惊,呆呆的看着母子俩。声音闷闷的,可是却是实实在在打上去了,向明辉明明可以躲过去却没有躲,被打的偏过脸默不作声。邹秦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也在发抖,她手疼,心更疼,她想着向明辉总该会躲过这一巴掌的于是力气也下的很大,可是真的打上去了却觉得像打在自己脸上一样。 小玉已经抱住邹秦哭喊着: 秦姨别打二哥啊,是小玉不好,是小玉不懂事儿惹二哥生气…… 哎呀妈呀! 宋莲招牌嗓门儿突然出现,她陪苏萍遛弯儿刚回来就碰上这么一令人大跌眼镜的戏码高兴的不得了又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这是怎么个回事儿?爸爸你没事儿吧! 她放开苏萍跑到老爷子跟前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看着邹秦满脸泪水: 二弟媳这是怎么了?森森你不会又惹你妈生气了吧! 苏萍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邹秦将小玉轻轻推开: 我回房间休息,小玉你也回去。森森,你去看看冯运,她的事情还得解决。 虽然流着泪,可是邹秦说话的语气还是没怎么变,处事不惊的样子。向明辉看着邹秦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做些什么,小玉也不好再惹是生非,看了向明辉一眼会自己房间去了。老爷子平静下来,袁牧笛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向明辉又喊: 站住!我要跟你谈谈。 袁牧笛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微笑着点点头。老爷子被宋莲扶着回了房间。 袁牧笛眼尖发现了向明辉脖子上的掐痕走近了些: 打架了? 你管的着吗?别以为老头儿宠着你你就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袁牧笛并不生气,他放下药箱坐到一边看着向明辉: 我有权利不说。 向明辉急了,他看着镇定自若的袁牧笛气不打一处来,又一次抓住袁牧笛的衣领俯视着他又不想喊大声了叨扰到别人就低低怒吼: 连他都他妈的知道了你知不知道?! 他? 袁牧笛不解,向明辉快崩溃了: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你他妈的知道什么!冯运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嗯?这你总该知道的,对不对!你那个堂弟跟她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向明辉憋着气低吼喊得嗓子都嘶哑了,眼睛都红了,袁牧笛喘着粗气不敢看他。向明辉松开他一屁股坐回去右手支额头万分无奈。袁牧笛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呼吸一口气,坐直身体。良久: 宋晨是冯运的第一个男友,曾若莹, 他顿了顿,向明辉没有抬眼,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脊背僵直了。 是冯运的室友。……冯运遭到强奸…… 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却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向明辉的耳朵里,虽然听唐可提及了冯运遭到强奸未遂的事情,可是乍一听到袁牧笛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很是震惊。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满着,向明辉明白,这种情绪绝不是厌恶感。 袁牧笛见他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缓缓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事情发生原委,但是宋晨确实是先放弃了冯运的,宋晨要她报警她没有。 冯运怎么会得抑郁症? 袁牧笛长时间停顿不语,向明辉忍不住问。他抬起眼睛直视袁牧笛,一脸的严肃与诚挚。袁牧笛叹口气: 宋晨提分手之后不久,她自杀过。然后宋晨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治疗过。可是她放弃了。今天上午,冯运又病发了,我想…… 向明辉倏的站起来往楼上奔去,袁牧笛静静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英雄本色 向明辉站在床边低着头,像珍视一件宝物一样一瞬不瞬盯着冯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唐可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确切的,他已经行动了一大步,冯运现在还是唐可法律上的妻子,该怎么做,才能将你紧拥入怀再也不会让别人染指呢? * 冯运昏迷了整整三天。在袁牧笛的一再征求下,老爷子答应送到他的医院里去特护,可是向明辉并不乐意这么做。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倚着床头柜守着冯运: 不行,怎样都不行。 冯运轻咳一声睡眼朦胧的看着向明辉,向明辉这才缓了一脸的肌肉紧缩状态做到冯运床边双手分支在冯运的双肩旁边俯下脸来,语气里都是温柔: 留下来,行吗? 冯运自知留在这里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坏处的也没什么好处,可是要住进袁牧笛的医院里,她立马想到了宋晨当年送她去的场景,确切的说,是骗去的,宋晨骗她说是分手礼物。 她想到此处眉头不禁皱起来,向明辉抬起右手用指腹轻抚冯运的川字: 求你,不要去。 他说的甚是谦卑,冯运知道他会错了意轻轻摇头,向明辉将手机递给她,她用手背上扎满了大小针眼的右手接过来,向明辉瞟见了又是一阵心疼更是不愿意了又抢了手机回来扔到一边: 我不让你去。 他握住冯运的右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冯运心里一阵颤栗,想抽回手来,可是向明辉又使力握紧,冯运红了脸,眼珠子无神的瞎转悠就瞟见邹秦和袁牧笛不怀好意的笑。她没瞧见角落里的陈玉紧咬着下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样对她只有坏处。 袁牧笛想趁机说服,邹秦也觉得是时候帮忙了: 森森,冯运送过去治疗的比较细一些,袁牧笛天天这么跑过来跑过去的,恐怕…… 他活该。 袁牧笛哭笑不得: 我跑来跑去倒没什么,可是这样比不上在医院里来的专业一些,有些仪器是不能搬过来的。 不能搬想办法搬,能进医院就能进这。要是再说下去我就带冯运回我那里,你们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邹秦真是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可是她刚刚还庆幸宝贝儿子没有生她打那一巴掌的气,再来一巴掌估计就得火山爆发了。 冯运也纠结。现在自己算得上是有妇之夫了,这样在向宅里住着难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自己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外面的唐可像一只垂涎欲滴的老虎。 孙航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嗨各位,都在啊!好热闹啊! 他满头是汗,向明辉明显看到他进来之前的表情不是这么兴奋的,于是低头在冯运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乖,等我回来,什么都别答应他们。 冯运尽量保持自己呼吸平稳点点头,满心的甜蜜与酸涩同时涌上来。 孙航跟着走出去,临走前看到陈玉了: 诶?玉姐?你也在啊!什么时候去我家玩儿啊!我爸妈昨天还说起你来着…… 孙航! 向明辉一个狮吼,孙航做了个鬼脸跑下去。 邹秦和袁牧笛也会意的商量起来,可是明显两个人气场不够,不足以震慑住向明辉的鬼迷心窍,邹秦眯了眯她的狐狸眼睛,看来,今晚得好好伺候老公了,让他也站在自己这一边…… 怎么,唐可又有什么活动了? 向明辉进了书房就迫不及待的问,孙航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来: 喏,这个你看!哥们儿我报社里有内线,所以才有第一手消息,今儿我派人将所有报纸都封杀了。 向明辉斜睨了他一眼抽过报纸来展开,只见报纸的首页刺眼的黑色大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万河前总裁夺有夫之妇! 副标题更是吸人眼球: 为女人打架,二公子再现“英雄本色”! 旁边配了一张向明辉比较模糊的进老宅的侧身照片,从头像那里又引出了一个小头像,是向明辉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近身照,还有一张和唐可打架的照片,就是唐可将他按到车身狠命掐他的那一段,可是向明辉的脸很清楚的被拍到了,唐可却是被打了马赛克!? 向明辉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看,文章里尽列了向明辉这一阵子频繁进出老宅的事,还有包括家庭医生也进出频繁,报纸猜测莫非那个神秘女郎怀了他的孩子而被藏匿至此,解释图片向明辉跟一男子发生口角并动了手,结果被先发制人,怀疑此男乃彼女郎之夫。 先发制人?向明辉冷笑一声,想到那日唐可被他命中命根,他就想笑,没想到还有人比他动作还快,连金屋藏娇都报道出来了。 孙航见到他攥着报纸眯了眯眼睛,想必是在思考着对策,在看到他紧抿着双唇攥着报纸的骨关节都发白的时候,孙航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哥……? 封了这家报社。 他淡淡的说。孙航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我已经动手了。 谁干的? 据可靠消息,不是唐可。 不是,唐可……向明辉看着孙航,孙航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发毛,耸耸肩膀故作镇静。向明辉想了想,唐可应该不会把自己的照片公布出来,尽管打了马赛克,可是真的有心之人要查,那也是可以查出来唐可。他立马想到了一个人。能够知道自己在老宅的行踪,又认识自己的家庭医生,此人非他莫属! 他扔了报纸开了门往楼上走,孙航刚欲转身离开,手机突然响了。孙航一看来电就心里咯噔一下。时机还真凑巧,他接起来: 织心。 孙航…… 你小叔怎么样了? 小叔说,挺好的。 孙航眼睛一瞪: 他真这么说?! 唐织心一慌: 孙,孙航,小叔将报纸抢走了…… 唐织心! 孙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唐织心!你把我害死了!!! 本来他想让唐织心放风给唐可的,还嘱咐她不能将报纸给唐可看到,可是唐织心非要自己留一份温习一下措辞,孙航也就受不了她软磨硬泡没留心的给了她,结果怎么会这样? 待孙航气的挂了电话,唐织心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哇哇的嚎啕大哭,知道自己故意犯了错而后悔不已。 * 向明阳看着报纸乐,乐的快要笑出泪来,秘书小刘不解的问: 总裁,这事儿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二少爷给您丢脸了不是? 是啊,给我丢脸了,可是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我丢个脸算得上什么呢? ……??? 向明阳将报纸递给她站在向明辉曾经站过的落地窗前眺望窗外的繁华市井,点燃一根烟徐徐吸了几口: 这就是你们的森森,你们的……英雄…… 唐可突然推了门进来,后面的前台秘书小心的跟向明阳道歉: 向总,唐总硬要闯进来,我…… 你出去吧。 向明阳摆摆手,小刘倒好了茶水跟着出去了。唐可毫不客气的做到沙发上,向明阳抛了烟盒给他,唐可伸手接住也点燃了一根。 两个人默不作声吞云吐雾了好一会儿,还是唐可先出声的: 你的狗仔还真厉害,我和向明辉都没发现。 向明辉微微一笑捻灭了烟头: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发,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是来感谢我的不是吗? 感谢你,是得感谢你,感谢你将我打了马赛克。 向明阳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啜饮一口咖啡慢条斯理: 唐总,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不是吗?孙航封了那家报社我很意外,可是,向明辉绝想不到,我留了这么一手。 唐可也捻灭了烟头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向明阳,你和向明辉一样讨厌。 呵,唐可你这么说话真女人!不过我劝你,管好你家的小姑娘,别落到我手里让我不小心连着向明辉一起弄死了。 那个“弄”字发音很重,唐可讶然,瞪着向明阳: 怎么,想过河拆桥了? 哪里敢啊唐总,我只是说咱们都得互相帮助,你懂得。 向明阳抬手揉了揉眉心故作无奈的转身坐到椅子上: 回去看好戏吧,我正在做答应你的事情,你答应我的我还翘首以待。 * 向明阳风尘仆仆的赶回家,老爷子正在花园里听戏,向明阳突然闯进来,这是连向明辉都没做过的事,当然,向明辉也不会有心急火燎的无法自拔的面对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眼睛仍然闭着,向林使眼色: 大少爷,老爷在休息。 爷爷!不好了! 向明阳拿着报纸在老爷子眼前一晃,老爷子偏了头表示不想看,向明阳叹口气: 爷爷,咱向家都把脸丢尽了! 说完做无奈状捂着额头不说话,向林看了老爷子一眼,眼瞟到报纸上的向明辉的照片想必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忙开口: 少爷,老爷不舒服,您等下再跟老爷子说吧! 向明阳坚持,他声音大了几分贝: 爷爷,你偏心可不能这么个偏法!我不服! 老爷子终于睁开眼睛,他就怕别人说他偏心,老伴儿走前嘱咐他的就是对孙女儿孙子们不能偏心,一视同仁,虽然自己明显是向着明辉的,可是还是不能让别人说。 什么事儿? 老爷子站起来,向明阳苦着脸将报纸递呈上去: 我就说这个女人是个祸害! 老爷子让向林拿眼镜来,向林支支吾吾: 老爷,刚休息好就别看了,等回屋再看吧! 老爷子却是真的看到了向明辉的照片和他跟某人打架的照片,心里一惊吼道: 叫你拿就拿!你糊涂了么! 向林没办法只好去屋里拿,他边走边想,得去通知二少爷一声。于是边打手机给向正杰边慢吞吞拿眼镜。向正杰正在开会: 向叔。 你有没有看到报纸? 什么报纸? 经济报。 ……(向正杰跟秘书问报纸在哪,秘书答曰今天没有送报纸。)没有。 明辉惹祸了,明阳已经提前下班回来了,带着报纸跟老爷告状,您回来一趟吧! 我知道了。……嗯。 向林舒了口气,刚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他吓了一跳。 惩罚 很显然,向明阳的手段非常高明,向正杰只开了一个下午小会议报纸就辗转来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秘书很担心向总回家要收拾儿子,想了又想,报纸拿起来又放下,最终没胆量私自藏报纸,于是心惊胆战的等待向正杰回来看。 向正杰走进来,秘书泡了茶水后准备出去了,向正杰拿起报纸站在桌子跟前迅速浏览。 怎么这么晚才送报纸? 向正杰面无表情,秘书看不透怯怯的说: 原来那家被封掉了,这是新的一家…… 向正杰目不转睛盯着画面上的掐着向明辉脖子的男人,觉得他很熟悉,心里已经有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抓起报纸出门去。 * 大少爷。 向林迅速恢复状态颔首示意,向明阳轻哼: 眼镜呢? 这里。 向林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边打电话边拿了眼镜,否则还真是尴尬。 那还不快送过去! 向明阳打小就跟向林很不合拍,向林从来都是跟老爷子亲近,就算是对向明辉向林也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他讨厌这样的人,就像二叔和向明辉,冷的叫人恶心。 向林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去了花园,向明阳盯着他的后背好像要盯出一根刺来。 * 段教授很诧异向明辉居然又回来了。 这是哪里刮得风啊! 向明辉站在他跟前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不许回国。 段教授差点气死。上次因为向明辉的要求他已经推后了回国日期,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再不回去什么都乱套了。 你知道我留在这多久了? 向明辉仿佛没听见一般: 给我治疗方案,直到起了作用你才能回去。 段教授眉毛胡子竖起来: 臭小子看你生龙活虎的没病啊,怎么竟说些胡话呢!马上要过年了你知不知道! 把你家人接过来,我出费用。 你!你说接过来就接过来啊!再说了,我那边还有报告要交呢!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答应我的事情难道要反悔? 段教授觉得这世界上无赖的人多了去了,但就是没见过像向明辉这样的的无赖,是时候要爆发一下了,以表示他还是有人格尊严的,段教授眼睛一瞪拍案而起: 我哪只嘴巴答应你了?!方子都给你了你还跟我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向明辉微眯双眼直直的看着桌面上的报纸,低声说: 后悔没有早些解决了你…… 什么!你个混蛋你说什么!?……??? 段教授发现向明辉已经变了脸色神情十分让人感到颤栗,他顺着向明辉的目光望去,发现是那份早上的报纸,中午还用它来垫着吃饭来着,上面还有一个碗底的印渍。然后他突然明白了。 真的是你啊!? 段教授不知死活的问。向明辉抬起眼睛,瞳孔剧缩: 是吗? 我这可是做手术用的眼睛,能不好使?……啊我的意思是,不是很明显,我也是看你的表情猜的。 向明辉冷笑一声,拿起报纸斜睨着段教授: 谁送的? 什么?……报纸吗?我早上来就在这了。 我想,段教授你最好不要走,否则保不准我会,杀、人、灭、口! 那四个念得很轻,却是一字一顿,威慑力应该有十辆装甲坦克的气场。段教授毕竟还是比较老实斯文的老一代良民,他只能气的吹胡子瞪眼嘴巴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字来: 是! * 大哥。 陈玉购物回来发现向明阳站在落地窗边往院子里看,上前打招呼。 向明阳转过脸来,微笑一下: 小玉,出去玩的开心吗? 当然!大哥,你不开心吗? 我?向明辉这个样子,我能开心吗?唉!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小玉会错了意: 对啊!我也替他着急,大哥你说他这是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向明阳端正的立在陈玉面前俯视着她,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陈玉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眨巴了几下,微微一笑: 大哥我去看看那个女,那个女人行吗?二哥不让我去…… 向明阳慢慢转过身再次望向窗外,笑道: 当然,你也是主人。 * 唐可进了家门就喊: 唐织心!唐织心你给我出来!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唐可心里一窒,跑到楼上挨个儿房间找人,不在。他站在楼梯口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好好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唐织心的电话,可是几秒过后房间里就传出铃声了。唐可又拨通孙航的电话,也是关机。他气的青筋爆出,怒吼一声啪的将手机摔下楼梯,颓废的坐在楼梯上默不作声。好长时间他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他23岁就结了婚,对,为了钱为了权,他出卖了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他对这个妻子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可以对自己事业有帮助,他可以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说,尊严。可是妻子要的不是他的低声下气的卑微,不是回家的昏昏欲睡,不是表面的浮华丽市。于是两个人苦苦熬了十年,熬到两个人都面显沧桑了才不得不结束这段可笑而又可怕的婚姻。所以对于冯运,他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占有欲,那种想要征服的的感觉。 没想到他们之间一直有向明辉做阻力,他不知道向明辉怎么可以抛弃一切来要回冯运,现在他们结婚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犹如飞蛾扑火般执着。那一纸结婚证明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人还是在别人的怀里,心也不在自己这里。可是唐可是什么人?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除非你自己不想要。 唐可攥紧了拳头,唐织心与自己有血缘之亲,他知道这样做有点不近人情,可是唐织心,这都是你逼我的,你跟谁好不行,一定要爱上孙航这个王八蛋呢? * 老爷子看着报纸,向林明显感觉得到他的脸色在变,他轻咳一声想要瞒天过海: 老爷,报纸上的信息都只可半信半疑,多数是为炒作的。 嗯。 老爷子哼了一声,向林知道老爷子怕是要发火了,动了动嘴巴没有再说下去。 向正杰在车库停了车走下来,向明阳站在门口迎接他: 二叔。 向正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屋里。向明阳恨恨的在后面磨牙,却不敢言语。 苏萍喊了一声二叔踱过来挽住向明阳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看着向正杰的背影,苏萍摸着肚子对他说: 明阳,等孩子生出来,我们就有希望了。 向明阳低头看着她,慢慢蹲下去双手扶着苏萍的腰耳朵贴到她的肚子上,好像在聆听希望的声音。 老爷子抬眼看了看向正杰,摘下眼镜来: 回来的够快,总不会是你也看了报纸吧。 向正杰料想到老爷子会问,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嗯。你想惩罚他吗? 老爷子将报纸撂在茶几上,朝向林暗示一下,向林自觉的走到门口处守着不让外人听到。老爷子轻轻摇摇头: 我的惩罚无非是想让他早点坐上万河和万江的椅子上去。他是一块料,只是欠打磨。 向正杰没有说话,老爷子继续道: 我准备让他和陈玉结婚。 向正杰抬起头来看着老爷子,半天没有说话。 谁的等待 你知道,我是不开玩笑的。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老爷子转了转眼珠子补充道。向正杰突然笑了一下: 这就是惩罚? 这算是惩罚? 你还是介意向云的事情,是吗? 向云的事情我永远都会介意,只不过陈玉是无辜的,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那森森就不是无辜的? 老爷子没想到向正杰会反问他,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做什么都有目的性,爸,你这样太累了。 在一片沉默中,向正杰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老爷子微微一怔,向正杰站起身来顿了顿: 能够娶到邹秦我十分感激您,可是森森娶了陈玉能否像我一样感激您?还敢再拿亲情做一次赌注吗? 老爷子忍不住了,他已经被动很久了: 难道让他娶那个楼上的有夫之妇?! 感情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干涉的。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臭小子! 老爷子被堵的没话可说终于拿出长辈的气场来,向正杰冷笑一声: 放过森森吧,向云的死足以让他对陈玉没有了任何感情。再也没有妈妈来给第二段婚姻做说客了。 啪! 老爷子抄起茶几上的水杯朝向正杰身上砸过去,力气倒是不大,可偏偏砸中了他的下巴,一下子擦破了皮流出血来。他生气的大吼: 反了吗?!我还没有权力当一家之主了吗!!! 因为也是心疼向正杰的,因此声音里有一些颤抖,眼睛却是盯着他的伤口的。向正杰抽了纸巾捂住伤口,没有说任何话转身离开,向林早跑过来询问向正杰的伤,向正杰摇摇头离开,向林又好气又好笑的对老爷子说: 老爷,动那么大气干嘛?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思想。 我只是,我只是…… 老爷子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向林了解: 我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到医院去。 老爷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愣愣的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 秦姨。 邹秦吓了一跳,站起来做了个嘘的手势朝门口走去: 有事吗小玉?我们出去说…… 陈玉很敏捷的挤进来做了个鬼脸: 秦姨,我来看看她的! 用手指了指床上的冯运,邹秦打量了她一遍,轻声说: 秦姨可是经过允许才来的哦! 半开玩笑的话,陈玉自然不好发作,她银铃儿般的咯咯笑起来: 秦姨,他是我二哥诶,我能捣乱么? 邹秦点头: 你二叔好像回来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我就回来。 秦姨~ 陈玉挽住邹秦嗲嗲的撒起娇来: 放心好啦!我只坐在这儿看看她,我还没好好看看她呢! 邹秦笑笑,回头望了一眼冯运转身出了门。 陈玉关上门,悄悄来到冯运床边。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守在这里的,坐到椅子上偏过脸来望着她,五味陈杂。她的呼吸因为狂烈的嫉妒与恨意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攥成拳头纠结着裙摆关节都发了白。有一种冲动卡在心口,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冯运倏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有人盯着她。她重新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 睡够了? 冯运惊了一下,浑身都是冷汗,偏过脸一看是陈玉,浑身一震想要爬下床,针管还在手上,她疼得直丝丝的抽气,陈玉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上前按住她的,不过那一瞬间过得很快就消失了,冷眼看着冯运拔掉了针管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慌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做。 冯运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她挣扎着扶着床沿站起来,陈玉终于被激怒了,她走过去扳住她的双肩剧烈摇晃: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啊!你为什么要让明辉放不下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他多少年!多少年啊! 放,放开! 冯运努力挤出几个字,嘴唇也变得乌紫乌紫的,陈玉嘴角撤出一个笑来,往后一推松开手,冯运重心不稳往后一倒脑袋磕在了床头柜上。冯运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可是她仍然想站起来,试了一次失败告罄之后就趴在地上往前爬,幸而是羊绒地毯铺的地板,并不凉,她喘着气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是却没有让它掉下来。陈玉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哭,所幸蹲下来看冯运慢慢匍匐前进。 门突然被打开了,邹秦就立在那里寒着脸。陈玉猛地站起来因为太急了一阵眩晕。 秦姨,她摔倒了,我正要扶她起来,来冯运,我们起来,起来啊! 陈玉弯下腰扶拉冯运起来,冯运就势站起来,刚站稳就往门口冲。邹秦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陈玉也跑过来想要扶冯运,冯运拼了命的挣扎,像是个撒了泼的孩子。邹秦瞪了陈玉一眼,拍着冯运安慰她: 我是妈妈,别闹,我是妈妈,乖,咱回去躺着,森森马上就回来了…… 冯运还是在挣脱束缚,眼泪直飙,邹秦真的没办法了这才喊家里的保姆来帮忙。 向明阳站在楼梯底下听着,好笑又好气。向明辉的车子很快开进家门,向明阳远远瞧见了快速躲进了房间。向明辉朝楼上奔过去,冯运听到了脚步声忽的抬起脸,看到向明辉站在门口。 邹秦松了手,向明辉接过冯运拥在怀里,紧紧地不愿松开,冯运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泪水也浸湿了他的衣服,向明辉咬着唇默不作声。陈玉逃也似的跑出去,邹秦也跟了出去。 向明辉抱起冯运走到大大的飘窗边,将冯运拥在怀里靠在窗边躺下来,冯运偎在他胸口终于松了力气,软软的放松下来,向明辉亲了亲她的头顶,两个人都望着窗外不说话。这时候,夕阳突然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它通红通红的,上面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钢板,逐步下坠。昏黄的余晖直射入冯运的眼睛里,像一把利剑,刺的冯运的眼泪再次流下来。 * 陈玉你给我站住! 邹秦生气了。陈玉停下来,转过身: 秦姨,您何必呢?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您是不会告诉二哥的,对吧! 小玉,我一次次相信你,你以为我是真的为了你吗? 陈玉一顿,不解的看着邹秦,邹秦走进了些: 森森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事情?那些把戏骗骗老爷子倒是可以。 秦姨,求您别说了,爷爷听到了怎么办? 陈玉慌了,她拉住邹秦: 秦姨,我知道我错了,可是那也不能全是我的错啊!我承认我是自私了点,可是秦姨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二哥,我不能失去他啊! 你是无辜的,可是冯运呢?可是向云呢! 秦姨秦姨秦姨! 陈玉也哭了,邹秦看也不看她,直视前方。 三哥的死和我什么关系呢?我爱二哥有什么错吗?三哥铁了心的不放我,我能怎么办呢? 我不想谈这些,小玉我告诉你,冯运的事情关乎到你二哥的未来,你要是因为冯运的事情惹恼了你二哥,我不会姑息的。 秦姨,你也要帮着那个外人说话吗? 你也听到了,我跟她说我是妈妈,你不懂么? 陈玉哽住,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恰逢花开 (当当当当,好像该冯清出场为亲爱的姐姐做做好事了哈,恶妈妈&恶二妈也该活动一下老胳膊老腿儿了,俺们的小桃同志你在哪里噻?哼哼,所有的坏蛋们,我要炮轰你们了,接招吧!明辉,u可不可以快点将倒霉宝贝收入囊中噻?) 外面寒风怒号,可是网吧里可以说是温暖如春。冯清热的将上衣脱光光,坐在那里对着电脑拼命练手指。滋滋的手机震动声也不管不顾。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冯清感觉自己后颈被人用力擒住。他啊一声,满网吧的人都在看他被一个彪形大汉拎起来。 你干嘛?放手! 冯清吃痛,大汉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外拖。冯清赶忙抓过手机: 我,我告诉你,在不放,放开,我就要喊人了啊! 大汉不为所动,一直将他拖出网吧,冯清也喊了一路。 待看到黑色奥迪里的邹秦时恍然大悟。 大汉一把将他塞进车里,冯清冷的直哆嗦,所幸车里空调开的合十温度,冯清打了个寒噤,叫一声: 夫人。 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小伙子。 邹秦靠坐在一边,慢条斯理, 云鹏,给他穿件衣服,别冻坏了。 邹秦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冯清清清嗓子: 我还没准备好。 车子起步,按事先邹秦吩咐的,司机云鹏将车子开往他处。冯清急了: 停车先!去哪啊这是! 邹秦这才看过来,笑的如沐春风: 送你去唐可家啊! 冯清一个激灵,条件反射: 不去! 哦,这样啊,那就送你回家。 说的十分轻巧平淡,任是谁都觉得慎得慌,冯清狐疑的看着她: 真的? 当然,顺便,我去拜访你妈妈,告诉她你这个儿子的历史和未来。 你有病吧你!让我下车! 冯清想打开门,却是锁上的,副驾上的保镖忽的转过来虎视眈眈瞪着冯清,冯清噤声。 怕什么,到了唐可家,你只消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我不去偷东西! 冯清一激动喊出来,邹秦哈哈一笑: 我们不偷,好孩子怎么能去干坏事儿呢?老实一点,我们稍等片刻! * 孙航推开唐织心,下床倒水喝,唐织心仰面躺在那里泪水就下来了。孙航咕咚咕咚一阵,举着水杯: 喝不喝? 语气里都是无所谓,唐织心的心一阵绞痛。孙航再怎么折磨她的身体,骨子里透着多少的恨意她都不痛,但是她真的不能就这么分手。两个人这几天一直在纠缠不休,说到底舍不得的人还是自己,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妈妈,也没有父爱,而爱情呢?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呢?再也没有人能够替代孙航了,因为爱上了,那就是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孙航,我们结婚好不好? 唐织心等孙航说这句话等了5年,可是到头来还是自己说了,还以为彼此都能这么耗下去,耗到白头偕老。但是不能了,还不到七年之痒,心已经开始痒痒了。 孙航啪的将杯子磕在床头柜,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套,唐织心扭过脸来,泪痕满面: 我们结婚好不好?孙航我们结婚好不好? 边说边坐起来去拉孙航,孙航用力甩开她,怒吼: 他妈的全世界都疯了!你还指望结婚?歇菜吧你! 唐织心赤,身,裸,体的跑下床一把从后面抱住转身欲离开的孙航声泪俱下: 孙航孙航,别丢下我,我什么也没了,什么也没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孙航不禁有点动摇,可是几秒过后他就抬手掰开织心的手指: 唐织心,你每次都把我哄上床,可是你也是知道每次上床之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不烦么?你不烦,我烦!放开! 唐织心死死扣住双手,哭喊道: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多想他不是我小叔啊!带我走,带我走孙航,我们私奔,去我小叔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没必要为彼此牺牲利益。放开我,放开! 一个用力,只听咔一声,伴随着唐织心一声痛苦的尖叫,孙航知道坏菜了,赶忙扶起她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手怎么了?断了吗? 唐织心疼得只知道哭了,孙航只好抱起她: 别哭了,我们去医院,对不起宝贝儿!我不是故意的…… * 袁牧笛简直是大开眼界了,有人可以亦如此频率拔针头,冯运看着袁牧笛的表情也有点难为情,眼睛瞟到一旁的向明辉,向明辉开口: 让你来打针的,罗嗦什么? 我说,冯小姐老拔针,我都觉得我的药浪费了。 你可以走了。 向明辉淡淡来了一句,袁牧笛不好再火上浇油,赶紧扎针,这一扎给冯运疼得直抽气,向明辉的眉梢都变川字了: 袁牧笛! 袁牧笛暗叫不妙又把针拔了出来,冯运简直想跳下床狂奔,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向明辉拽住他的衣领生气得问: 你故意的是不是?嗯? 袁牧笛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慌手慌脚的,辩解道: 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都怪你! 向明辉想不明白就这技术水平的人居然能治老爷子的病?保不准是学了神马都是浮云之类的蛊术。 别,不疼。 两个人剑拔弩张之际,冯运的声音弱弱的传来,袁牧笛立刻一副无辜的表情,向明辉才不信,松开他坐到床边: 明天去我家好吗?我们不住这里了。 当然不行。 门口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传进来,袁牧笛站在一边: 老爷子,您怎么上来了? 哦牧笛,帮我干孙女儿扎好针,别听森森瞎咋呼。 向明辉头也不回直视着冯运,冯运拉拉他让他别这样子,向明辉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你一定要这么强势是吗? 我强势吗?向林我强势吗?我为了他我是不是迁就了很多?向林你还真得给我们评评理,看看这家到底是谁整天就知道绕着女人转什么也不管不顾的! 老爷子气的声音发颤,向林赶紧劝: 老爷,昨儿还不是好好的吗?生气不好。 袁牧笛适时的劝导,向明辉刚想说什么,冯运pia的拍了他的手背,大家都听到了,向明辉一愣,看着她: 你也认为是我的错,是吗? 冯运本来因为失手打重了而自责不已,现在他这么反问自己,弄得她更是内疚: 不是,我只是,只是…… 被他盯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老爷子冷笑: 别人都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森森,听爷爷话吧,爷爷不会害你的。 向明辉默默站起来一言不发,眼睛仍是看着冯运的,却是充满了失望。冯运有点急了,她想告诉向明辉她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向明辉似乎很生气,理解了不该理解的。 我今天就搬回去。 向明辉突然撂下这句话,冯运不解的看着他,老爷子倒是急了。拄着拐杖蹒跚过来: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搬回去?我不已经把冯运弄回来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向明辉一言不发看着冯运,冯运碍着嘴巴疼,忍了忍没有说话。老爷子生气了: 今天晚上举行家宴。我要宣布事情。每个人,包括冯运,必须到席! 向林忙劝: 老爷,别生气过头了…… 我何必生气?我在按我的计划行事,我看谁,能阻拦得了我!反了天了都!都反了! 我不参加。冯运也不参加。 向明辉终又坐下来。他对冯运真是好脾气,到现在还能沉下心来应付老爷子,袁牧笛感到不可思议,心想宋晨当年放弃了冯运难道真的是因为冯运的病吗? 老爷子冷笑: 行,不参加可以,我看看还有哪家医院肯收冯运!试试! 向林也有点按耐不住了: 老爷,说这气话干什么?好好的不行么?二小少是您孙子,何必呢? 我还是那句话,向明辉,你想着法子跟我对着干,我也不会干坐着什么也不做的。起码你得知道,这家里还是我这老子说的算! 老爷子当年的狠戾霸气这时候毕现无漏,袁牧笛听的都有点心慌慌,可是向明辉却是一笑而过,对冯运轻声说: 怎么样,你跟我走吗? 冯运总感觉不能这么走掉,本来这个家因为出现了她而鸡犬不宁的,现在再跟他走,会不会…… 向明辉看到冯运的迟疑,忽的站起来: 我原来一直是一个人!无所谓,全世界都反对我,那又怎样! 说着就要离开,老爷子一下在挡在他前面,向林去拉老爷子,老爷子气的骂: 你敢踏出家门我立刻将冯运赶出去!我会让她走投无路! 这就是向明辉的死穴,老爷子居然这么快就狠狠的按住了,向明辉仰面朝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笑: 我陪她就是了。 冯运突然喊了一句: 我跟你走! 结局都会是美满的 好痛! 唐织心叫喊着,孙航搂着她也很心疼: 都怪我,都怪我,别哭。 大夫小心翼翼的打板接骨,唐织心哭的梨花带雨。 杭笑笑在门口经过,突然看见了又折回来: 哟,这是哪阵风吹过了?摔折了? 杭笑笑从前对唐之心印象很好的,可自从出了冯运的事情,她就对唐织心另眼相看了。 你该干嘛干嘛去! 孙航冲她吼,杭笑笑撅嘴巴: 嫌我不是?这老话说的还真没错,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跟森森还真是像。我和秦姐还真命苦。 行了!瞎咋呼的什么? 唐织心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便忍住不哭: 阿姨,嘶……阿姨,都是我不好,别这么说孙航,是我死缠着他的,都是我不好。 孙航心里一软: 妈你走吧,不是忙么? 是忙,哦对了,今儿晚上去参加向家家宴,我和你爸都去,你也得去,其他人就不用了。 唐织心忍住不去计较,孙航奇怪: 都乱成这样子了,开什么家宴? 大概,我也不清楚,反正6点准时来。 你不知道今儿有暴雪吗? 让你开车又没让你走着来,罗嗦什么? 两个人都嫌对方不顺眼,杭笑笑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孙航有点纳闷,对唐织心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哥,你在哪儿呢? 外面。 今晚开家宴? 你知道了? 我妈说的啊! 向明辉顿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怎么说的怎么做就是了。 哥,没事儿吧? 那端很久没有声音。孙航看了眼显示,还在通话: 哥? 嗯,孙航,我恐怕,得做炮灰了。 炮灰?你说什么那? 孙航,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恩你说哥。 想办法,将冯运接出向宅,而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干的。 孙航愣住: 这是哪出戏?你要我参加?我会演戏吗? 赶在6点之前,成不成功,就这一次了。 * 老爷子早醒过来了。当时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向林和袁牧笛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家里人都围在床边,苏萍没有上来。 晚上的家宴一个也不许少。 老爷子转醒,命令着。一家人频频点头称是,不敢忤逆。袁牧笛咳了一下: 那个,老爷子要休息,咱们都出去吧! 老爷子闭上眼睛。向林将大家劝出去。袁牧笛收拾药箱: 老爷子,你这招够损的。 我不损,森森能松口?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森森是狼,不是兔子。 是是是,是狼,可您这么对他,他不一定领的了您这份情。 领不了就兜着走,谁为谁好,总会知道的。正杰不也是当初那么恨我么?后来呢?结局都会是美满的。这我明白。 袁牧笛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 邹秦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唐先生,别来无恙啊! 唐可再次看了一遍号码,不认识: 你是谁? 嚯嚯,唐先生,我这么重要的人你都忘了啊!想当初我骂你的时候你一定刻骨铭心吧! 邹秦! 对对对,好记性!不过别先急着挂电话,这次,我不是骂你的,而是想找你谈点生意上的事情。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能够合作的?异想天开了吧向太太! 哦?是吗?比如,冯运的事情? 你把人交出来什么都好谈。 唐可中计,邹秦撇撇嘴吧,冯清心里惴惴不安的。 那你就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我现在不在家,要谈,来【典意咖啡】,我等着你。 唐可还真怕她不跟他谈,这么多天以来,他都找不到突破口,现在送上门来,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邹秦不依: 当然不行,我可是这么大老远跑来了,你又让我回去,我就在你家门口等着,爱来不来。 说完扣了电话。唐可气煞,站起来就走,陶立群拦住: 唉唐先生,咱一起吃个饭吧! 等你找到人在吃也不迟。 陶立群讪讪的坐回去,唐可着急忙慌的走了。 邹秦想笑,碍着冯清她忍了忍: 云鹏,带着这位小伙子动手吧! 冯清冷不丁一个哆嗦: 动手? 人还没反应过来这边车门就被云鹏先生打开了,云鹏不说话,只消那么盯着他就够让他吃不消的,冯清抿了抿嘴吧,最后说: 反正我不去干缺德事儿。 云鹏一个熊掌劈下来,连拖带拽的将冯清弄下了车,冯清又不敢叫,只是挣扎。 缺德事儿,哼。 邹秦再也懒得看他。 冯清跟在云鹏后边儿感觉心惊肉跳的,整个儿一魂不守舍的。云鹏看见了,一把拉过他小跑起来。 到了一幢别墅前,云鹏掏出钥匙开门。冯清暗自叫苦: 这连钥匙都配到了? 云鹏瞅了他一眼不说话,冯清不肯进: 我不,我不知道证在哪,我不干。 云鹏的虎眼一瞪,拉着他就往里拽,冯清一个不留神撞到了门框上,砰的一声,这下老实多了。 两个人一个光明正大一个鬼鬼祟祟上楼。冯清瞧见云鹏已经打开了房间门。他探头探脑在门边,发现靠窗的位置有个像是天文望远镜之类的东西。 云鹏手一招: 过来! 邹秦接到云鹏的信号,执起手机按了重拨键。那边的唐可很不耐烦: 我已经在路上了! 可是唐先生,我已经从你家出来了,房子很漂亮,就是装饰不是我的style。拜拜! 唐可哪里听不出话外音,吼道: 你居然进我家了? 收到的只不过是嘟嘟忙音而已,唐可一个狠踩油门直冲回家。 * 孙航想破了脑袋也不过是热锅上的蚂蚁。唐织心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而孙航却是在路口不知道往哪里拐。 我们不回家么? 唐织心小心翼翼,孙航砸了一下方向盘: 怎么办?怎么办?!! 唐织心吓了一跳,看着手指上的纱布不语。孙航叹口气,倒退,等唐织心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蔚山路上了。 孙航? 我送你回去。 孙航你疯了!我好容易逃出来的! 孙航不理,唐织心抓着他的胳膊拼命的摇边哭边喊: 你骗我你骗我!你一直骗我!我不回,不回,停车啊! 别闹了!你留在我身边只会更加麻烦而已。 我不回去!孙航求你,我不再烦你了,我今天说的话都不对,我错了行吗?我错了错了!别开了!停啊! 孙航不听,油门继续踩下去,唐织心急了,眼看车子已经上了环山路,双手猛地去掰方向盘,孙航一手扶方向盘,一手去跟唐织心较劲,唐织心伸过头去咬他的手,孙航气急了一巴掌将她甩开,唐织心尖叫一声,转身往孙航身上扑,全然忘记了这是在边缘就是汪洋大海的环山路上。 唐织心你疯了!放手! 唐织心好像是真的疯了一般,一直在拉孙航,想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孙航想摆脱她,边努力刹车边推搡她。 可是不幸的是,车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前轮听声音是在刹车,可是后轮仍然有一股强大动力迫使车子前滑。孙航一惊,想去看脚底下是不是卡住了,无奈唐织心此刻丧失了理智,哭喊连天的,车子眼看就要拐弯了,而车子还在飘移,孙航用两手猛地用力推开唐织心,脚却不自觉的松了轧,唐织心往下一沉,车子一下子朝护栏冲过去。 唐织心的脚一直卡住了油门。 两个人一起尖叫着,孙航狂打方向盘,可是几秒钟后,巨大的碰碰响声过后,一切总算平静下来。过了几分钟,有车子路过,然后报了警。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唐可在门口下了车,发现邹秦真的走了,而大门紧闭,他拿出钥匙就开门进家,冲到二楼卧室查看保险柜里的结婚证书。 冯清边看着镜头边说: 他放在保险柜了,密码看不清。 云鹏一把拉开他接着看,只见唐可将密码箱打开了,手里拿着两张红红的证书,然后似乎舒了口气将证书放进去,记下了唐可的动作和密码箱的型号。 邹秦原本想让冯清亲眼看看唐可放证书的地方,然后让冯清去他名义上的姐夫家的时候取来,这样看来,还非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向正杰带电话来让她回家,她放了冯清,并要求他明天哪儿也不许去。 下午4点钟,向明辉接到孙航的妈妈打来的电话。然后向明辉举着电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 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就等着来宾了。向林看他的表情很惬意,不好再说什么丧气话,宋莲指挥着佣人摆这摆那,向明阳也早早的回了家,和苏萍两个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 不一会儿,有客人陆续而来,都是向家的亲戚,大家都跟老爷子套近乎,寒暄来寒暄去就那么几句话兜旋。老爷子难得的很有耐心,一个一个的回敬,还逗小孩子玩儿。向林知道,老爷子怕是胸有成竹了。 向正杰没有再回公司,他通知邹琴回家之后就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与彩线发呆。直到孙航爸爸打电话来。 嗯? 向正杰拿起电话嗯了一声,电话那边就传来咣啷一声,好像瓶瓶罐罐掉到地上的声音,电话里面持续的嘟嘟声显示来电主人发生什么情况了。他抄起车钥匙开了门出去,经过大厅的时候老爷子喊了一声: 你上哪儿? 向正杰就知道,今天晚上是不能安生了。停顿了一下,整个大厅变得出奇的安静,也不知是老爷子还是向正杰的气场震慑的。 我去接邹秦。 人走后,大厅立刻又恢复了喧闹鼎沸。老爷子叫向林: 打电话,问问森森怎么还没回来。 陈玉觉得自己今晚上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在经历了过去的一段恩恩怨怨之后,好像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从前对向明辉的渴望是那么遥不可及,现在呢,爷爷将他亲手送给自己,一切,该不是梦吧! 她悄悄在自己腿上轻捏了一下,呵,还真疼。 化妆师摆正了她的头,轻声说: 请别乱动。 苏萍坐在一边好笑:小玉,很兴奋啊!这回可算是到手了,还多亏了向云。 咳咳。 宋莲轻咳,白了苏萍一眼: 别乱说话,大喜的日子。 苏萍努努嘴吧,陈玉咬了一下唇,化妆师急了: 唉别咬唇啊,你看唇膏都化开了! 陈玉紧紧揪着礼服裙摆,撇过脸对那俩人说: 所以,谁也不能抢走我的明辉哥。 苏萍抚抚肚子,叹口气: 这要拴住一个男人,还得靠自己的肚子啊。你们只是订婚而已 ,保不齐明儿他就是别人的未婚夫啊。 说完还假装俏皮的仰脸看婆婆: 你说是吧妈! 宋莲就觉得今儿晚上苏萍的话这么多,平时也不见她这么蠢蠢欲动的: 苏萍你少说点,今儿什么日子你不知道是怎么了。 嗯,我知道妈,晚上可有好戏呐! 出去! 陈玉突然吼了一句,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宋莲忙走过去: 小玉别上心,你大嫂就是憋闷的,没人跟她说话,她一孕妇,别跟她计较。 出去! 陈玉不松口,化妆手看这情形怕是不能好好化妆了,干脆靠在梳妆镜前抱臂玩起手机。宋莲狠狠白了苏萍一眼: 苏萍走吧,还留这儿干嘛? 苏萍站起来经过陈玉身边的时候宋莲已经出去了,苏萍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小玉,嫂子说话不好听,可是真的为你好。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懂得,不是? 化妆师待她走掉狠狠甩上门: 什么人啊,教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玉却是上心了。先下手为强。 * 向正杰疾步奔来,孙航爸立刻捂住脸,痛苦万分。向明辉坐在那里弓着身子双手抵在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 人呢? 笑笑在里面给他做手术。 向正杰刚想说什么,另一边的手术室打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孙航爸站起来,医生摘下口罩: 院长,通知家属吧。 没办法了? 医生摇头,向正杰心里咯噔一下,看了面无表情的向明辉一眼问道: 还有谁? 唐织心,死了。 向明辉突然站起来要走,向正杰大吼: 你给我回家!向明辉停顿了一下,然后嗤鼻一笑: 当然,不然呢? 孙院长忙说: 你们都回吧,撞的是副驾,孙航没那么严重。 向正杰知道自己是非走不可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通知唐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对不住。 孙院长瘪瘪嘴巴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向正杰松了手,又说: 我陪你等吧。 * 邹秦赶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异常的热闹。她看见了很多车子,名贵的,不出名的。 秦姨! 邹秦回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旁边是她妈妈。 诶,这是小海棠吧?才一年不见就长个儿了啊!堂姐? 邹秦奇怪,这都算是近亲了,向家要干嘛? 邹秦,怎么才回来啊,我刚刚还和小雪还有君兰说你呢。 小海棠也接话: 秦姨,我和默然也在说,好想吃秦姨做的橙汁鱼啊! 呵呵,秦姨马上给你们做去!今儿,大家都来了哈! 邹秦不敢说自己还不知道的话,堂姐呵呵一笑: 可不是吗,这向家唯一的到岁数了还没结婚的老二要订婚了,谁不来祝贺啊! 邹秦更惊讶,可是面儿上还是一片波澜平静: 哦,那是,我得进屋看看了,你们随意哈! 诶诶! 邹秦忙不迭的往楼上跑,她心里一直就在想和森森订婚的对象是谁,大家都看见了她,有人在楼下喊她: 邹秦!跑什么呐!也不待见我们的! 就是啊! 邹秦不管不顾,打开房门,发现冯运站在窗前。 冯运? 冯运不答应,邹秦走过去看着她,发现她已经泪痕满面了。邹秦满心的心疼,知道未婚妻定是别人了。 冯运,别哭了。秦姨今儿也给你想办法来着,怎么就突然要订婚了?我这当妈的都蒙在鼓里!气死人了! 邹秦想想就气,前一秒她还在偷结婚证,后一秒当事人就要另娶佳人,好不好笑?好笑嘛! 冯运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死也不出一声。泪水透过指缝溢出来,邹秦又气又急又心疼,将她搂进怀里,冯运不肯,只是站在那里哭。 是啊,怎么能不伤心?被逼着跟别人结了婚,现在心上人又要抛弃他了,能不伤心?邹秦摸摸她的头:有些事,争取不来的,就只能依了他。冯运,你只管想着,秦姨永远站在你这边,好吗? 冯运慢慢蹲下来,脸埋进双膝,终于嘤嘤的哭出来。邹秦的眼眶红了,她哽咽了一下,将眼泪逼回了眼眶,看着窗外的阴沉心里一片潸然。暴风雪,真的要来了吗? * 唐可感觉脑袋里轰然一下子,手一松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手机盖子也分家了。好一会儿,等到恢复了神志,他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跑出门驱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也不管红灯绿灯,一口气开到了医院。他向孙院长冲过,向正杰一把拦住他: 冷静! 我凭什么冷静?啊?孙庭佑,你他妈的养的什么狗屁儿子!还我的织心来!还我的织心! 拼了力的要冲过去,向正杰也开始用力阻挡,唐可额头和脖子上都是青筋暴出,气煞至极。 她还在手术室,去看她最后一面吧。 孙院长异常的冷静,淡淡的说。唐可听了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向正杰不再拦他,唐可流着泪站定,不再挣扎,双拳紧握咬紧牙关盯着向正杰: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来! 说完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一旁的医生护士悄悄退到一边,唐可慢慢的走近,双手颤抖,腿也在发软,几米的路他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唐可慢慢掀起遮布,唐织心的双眼紧闭,头上脸上都是血渍,干涸了的,嘴唇已经煞白一片,没有任何血色。 头部严重受创,脏器也被震碎,先生,节哀。 节你妈的狗屁,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也救不了?不就撞了车吗?人怎么就没了?怎么,怎么就没了?……织心……怎么就没了…… 后面的几句唐可完全沙哑了声音,带着哭腔满心的悲伤。他盖好唐织心的遮布,失声哭起来。 * 六点整,当时钟敲了六下的时候,全场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感觉。老爷子抬眼朝大门口望去, 只见向正丽推着轮椅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向正天和李娇娇,还有向至诚和彼得。一行人一脸的漠然和严肃。 老爷子缓缓站起来,他还沉浸在对自己弟弟坐轮椅这一事实的一片茫然里。 向林过去帮忙将小爷爷推进来,向正丽这时候才低声喊了一句: 大伯。 向正天和李娇娇也喊了一声。至诚和彼得这才跟着叫:“大爷爷” 老四,你…… 老爷子缓过来,瞪着轮椅上的四弟不敢相信。 老爷子的大姐也很吃惊。二姐已经过世,兄妹三个也因为都在不同的城市而交往很少,可没想到他们最疼爱的四弟居然比他们更早坐了轮椅。 小爷爷一脸的灰白。头发已经一根黑发也不见了。 阿采呢? 老爷子问,小爷爷一听阿采,立刻泪眼婆娑起来,手也跟着抖起来。向正天上前: 我妈,已经过世了。我爸受了刺激,得了中风,偏瘫。 四弟! 大姐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几个人哭成了一片。 暴风雪前奏 一场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家宴此刻变得异常压抑,有人暗自笑着看戏,有人感同身受默默祈祷。 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关节都发白了,他盯着眼前的行尸走肉般的四弟心里满是愤怒与悲恸。很多年没有流眼泪了,此刻的他难以抑制的红了眼眶。 楼下在哭,楼上也在哭。 天阴沉沉的,愈来愈冷冽的风猛烈的刮起来,扫掠过枯枝残梗的白桦,吹压着誓死屹立的雪松,卷起漫天的沙尘,夹杂着每一秒都在壮大着的新一轮雪花碎片,暴风雪,终于来临了。 老爷子鹰鸷的眼睛扫过整个大厅,又回到小爷爷身上。 至诚再也忍不住了: 大爷爷,我奶奶去世的这23天,您知道我们一家过的多么压抑吗?又不敢来找您告诉您,又憋屈的慌。只有二叔二哥来帮我们。我只想求您,大爷爷,让大姨他们家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老爷子默不作声。这些年来一直觉得亏欠向正海他们,向云的死可以说自己是背负责任的。不是没有耳闻向正海一家的所作所为,原本以为只是心里不平衡小打小闹一下,没想到如今情势逆转,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平淡。自己的小儿子受到欺侮忍了就算了,知道自己小儿子小儿媳都是比较懦弱的人,其实自己早就将那处房产更名为向婷婷户下,就算林紫她们来闹也是没办法的。可是现在居然都惹到自己弟弟头上来了,气死了弟媳不说,还使自己弟弟失去行动能力! 大家都在四处观望,受欺负的一家和欺负人一家都没来。有好事的人在角落里吆喝: 新仇旧恨,怎么能这么算了?! 当年向云奋不顾身为陈玉死的事情至今还被人谣传。大家都在翘首期待陈玉出场的轰烈场面。 准新娘嘞?怎么不带给我们瞧啊! 又有人接着嘟哝,老爷子闭了闭眼睛,淡淡的说: 宴会开始吧! 向林耳语: 儿少爷和森森少爷都没来。 老爷子很失望的样子却还是点点头: 照计划来。 * 向正阳关了电脑准备回家赴宴,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吓了一跳,莫名的。 唐可的名字在不断的闪烁,像催命符一样,惹人心烦。 唐可,我今晚家里有事,有什么事明天谈。 你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向明阳。 你没必要总是提醒我。 那就好,今晚开始行动。是准备结束了。 什么? 向明阳这才感觉出来,唐可的声音里充满了狠绝与阴冷。 我说,现在就行动。 不行!说好的,等我办完了…… 我手上可是有你不少背叛家族的资料,今天你们家举行家宴,我也是认识不少人的。 你很不守信用,唐可。 哦,你认为一个刚刚失去了亲人的人能够有什么理智来讲信誉呢? 向明阳讶然,可是现在还不是好奇的时候: 我说唐可,事情都得按计划来,你这么提前行动可就打乱了计划,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等不及了!我要我的妻子!我再也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呆在你们向家人身边一秒钟! 谁也没动她唐可!你疯了! 我是疯了!怎么,你难道还想守身如玉么?向明阳,从我们合作的那天开始,你就应当知道,我唐可白手起家的秘诀之一,就是六、亲、不、认! 你行,唐可。我要是不做呢?当然,你会做你六亲不认得事情来,那么让我想想,莫非你可爱的侄女没有了? 向明阳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准确性,又很好笑,唐可爆燃大怒: 向明阳你给我闭嘴! 好!就今晚!唐可,过了今晚,你得把你不需要的都还给我! 看你表现! 唐可挂了电话,向明阳一屁股跌在椅子上。这么快,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 二哥,你还不进去吗?好像家宴开始了。 向婷婷小声问。爸爸妈妈因为感到羞愧一直没有进厅,在偏厅里和一样无权无势的人闲聊,自己瞎逛的时候就碰上躲在画室里的二哥。 画室和大厅紧一墙之隔,而且画室有个后门,门密码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陈玉,另一个,是已经不在了的向云。 向婷婷发现画室门没有关就跑进来,结果不仅被里面的二哥吓到,也被满画室的画吓到。 画室里挂满了画,油彩的,素描的,水墨的。画里只有一个人,同一个人。 二哥? 嗯。 二哥,你进去吧,主角可是你呢! 向明辉盯着画缄默。向婷婷将整个画室的画仔细看了个遍,已经充分感受到了画主人对这个画里人的挂心,从看书到睡觉,从哭到笑,从开心到忧伤,每一笔都是精雕琢的。向婷婷只有一个劲的捂嘴掩饰自己的惊讶,如果也有男孩子这么在意自己,怕是早就嫁给他了吧! 婷婷,这种爱是令人窒息的。 向明辉突然说道,吓得向婷婷啊了一声,莫名其妙看着二哥: 二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嘞?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向明辉看了她一眼: 这些画,是你三哥画的。 * 邹秦下了楼,用她最迷人的微笑招待每一位来宾。不管怎样,都要配合老爷子把戏演好,毕竟,早就是向家的媳妇儿了。 向正杰和向明阳的车同时出现在大门口。两车面对面。向正杰想都不想毫不犹豫踩了油门先拐进去,向正阳恨自己决绝的不够彻底。 邹秦忽略向正杰的存在,招呼大家吃喝,向正杰自知理亏走到她跟前从后面搂着她的腰腹嘴巴贴到她的耳边低语: 我错了。 邹秦哪想到他来这么一出,饶是平时大胆外向的她此刻也禁不住众人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边挣扎边用胳膊肘狠狠撞击他的胸腹: 干嘛你!放开! 向正杰拥着她将她拖离现场,邹秦可是口直心快的人,也不顾及向正杰的面子一下子甩开他吼道: 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们都可以左右别人吗! 邹秦其实是怨恨他不仅不帮自己的儿子,还不通知她这件事情,心里极度的气愤。她知道以向正杰的气场,自己完全可以被别人看作娇气无理取闹的女人,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向正杰不语,依然拉起她的手拉她走,邹秦不服拼命甩开: 向正杰你混蛋你!别碰我!不带你这样的! 老爷子简直被向正杰的表现唬的一愣一愣的,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刚想阻止,向林碰碰他,让他别管。 大家开始劝架,更多的人则是过足了看传说中向正杰疼老婆的传言的瘾。 邹秦不再挣扎,跟着向正杰走了。 向正杰,你这是唱的什么戏?! 邹秦愤怒的表情着实是让向正杰不知所措,他将她搂进怀里一言不发。邹秦没有拒绝,任他搂着。 正杰……帮帮森森…… 良久,邹秦终于说。向正杰收紧手臂: 你知道,我没有娶ginna,却愈来愈爱你。 邹秦一把推开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向正杰,你想变成死老头子二世吗! 真正的主角 唐可最后看了一眼唐织心的遗体,吩咐助理处理后事,然后开车前往公司。 向明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苏萍连着催了无数个电话,他已经开始害怕听到手机铃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数据正在传输,一点点龟速一般的往前行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向明阳的心,他感觉有冷汗在流下来。 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向明阳吞了一下口水,妄自镇静: 谁? 张骞,向总。 原来是张骞。向明阳正了正领带,开门: 哦张会计,进来。 向总,您要的东西。 张骞递给他一个纸袋,向明阳打开看了看笑道: 我不会亏待你的。 向总,只要您兑现给我的承诺,我别无所求。 张骞一脸的惨淡。失去工作,与女儿出国留学的费用都被垫付来比,后者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 二哥,你的万河,怎么样了? 向婷婷还是比较关心二哥现在的状况,边看画边问。向明辉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将视线移到窗外,雪花漫天飞舞,大地已经银装素裹的厚厚一层。可以听到冷冽的寒风挂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二哥! 陈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画室。 向婷婷吓了一跳,慌忙打招呼: 陈玉姐。 向婷婷,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 陈玉穿着淡紫色的晚礼服,长裙摆拖在地板上,毛绒披肩歪歪斜斜挂在肩上,露出两段香肩来,长长的睫毛,柳眉细腰,樱唇配上媚眼如丝,看的向婷婷忘记了生气: 陈玉姐你真漂亮!你们聊,我先出去啦! 门被关上后,画室里又恢复了平静。陈玉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向向明辉。向明辉面无表情,手已经收回来放下了帘子。他转过身懒懒的靠在窗边,和陈玉正好面对面站着。陈玉异常的紧张,天知道她盼着这一刻多久了! 二哥…… 陈玉轻启薄唇,吐气如兰,仰面望着她的二哥,眼睛里晶莹闪烁。 她的双手抬起,覆在向明辉的胸前,整个人都贴上来。 画室里的画都是她,真人也站在了这里,向明辉感觉有点气闷。 没有拒绝,陈玉大喜过望,以为向明辉最终还是接受了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淡淡的唇膏香气在两人唇间蔓延开来。为什么?为什么二哥! 几秒钟过后,陈玉颓废的质问,眼睛里失去了刚才的闪烁。明明在和他接吻,可是二哥就是定定的看着她,任凭她使出浑身的解数向明辉也无动于衷,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向明辉冷笑一声,掏出一包纸巾来抽了一张,当着陈玉的面儿使劲的擦嘴唇。陈玉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边笑边说: 没关系,二哥,反正今晚我们就要订婚了。爷爷的话你还是要听的,二哥,你不爱我没关系,真的!……你看啊,这满室的画,画的一点也不像!三哥以为画了我的画像我就可以芳心所属了!真好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他那么自私!他把我送你的东西都弄坏掉,他跟我撒谎说你没说过的话,他在咖啡里下安眠药让你考试落后于他!他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拼命的穷追不舍!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为什么要牺牲我自己去爱他!这些画都是垃圾,二哥,你知道吗,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些画!是他给我负罪感的,让我白白背了这么多年的心债!不公平! 你呢? 向明辉开口。陈玉一愣,转身望着他。 他知道你喜欢黄金,送你的黄金定情信物你并没拒绝,还欢天喜地,不是吗?每年的生日,他都会陪你去周游世界,你也没拒绝,不是吗?他对你的每一次表白,你都没有拒绝,不是吗? 不是的…… 他跟爷爷讲要娶你,你怎么说的?他最后因为你自杀你都不觉得惭愧?我以为你出了国就会明白什么叫感情,既然没明白,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明知道老头子对你觉得亏欠,你以为这就是你为所欲为的筹码了? 我为什么要惭愧?我做我自己而已…… 我讲最后一遍,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我选择我自己爱的权利有错吗?有错吗二哥! 没错!可是你正在剥夺我爱别人的权利! 二哥你…… 嘘。 向明辉右手食指竖在唇边,轻轻摇摇头: 陈玉,算了吧。 说罢起身走向门口,按了密码出去,门上锁的那一刻陈玉哭喊: 我偏要!向云我恨你!我恨你!…… 边哭边用力撕扯着挂在上方的画像,她撕毁着,揉搓着,践踏着,像个疯子一般将整个画室的画都毁掉了。 向明辉只是停顿了一秒,下一刻,人就往大厅走了。 * 老爷子让向林去通知陈玉和向明辉准备好,然后用拐杖用力敲击地板: 咚咚咚!咚咚咚!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邹秦莫名感到一丝心悸,她不自觉的往楼上瞅了瞅,有种想上楼看看的冲动。不知道那些安慰冯运的话她听了没有。 大家先听我说两句啊!今儿个是小年,首先呢,我祝大家节日快乐啊! 啪啪啪! 大家都很高兴的鼓起掌,面带微笑。老爷子很满意: 这个,我今天啊趁过节把大家聚到一起,除了想来往来往,还有就是我要告诉大家,今天啊我的二孙要订婚啦!订婚了,说明离结婚就不远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跟大家分享一下,呵呵…… 大家再次鼓起掌来,交头接耳,众说纷纭。有人吆喝: 请主角啊!我们等着一饱眼福呢! 是啊是啊!快请主角…… 诶我刚还看见小玉出来了,拐到那就不见了…… 森森呢?那主角很重要啊…… 老爷子一派镇定,一个家族人碰碰向正杰: 你儿子嘞?我刚也看到小玉了。 向正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深紫色的拉菲旋转着,渐渐平静下来。 向林跑下来,那眼神明显是告诉老爷子,人不见了。老爷子脸色变了变,他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大厅里开始窸窸窣窣有了碎碎的声音,有幸灾乐祸的,有疑惑重重的。宋莲都快憋不住笑了,向正英捅捅她,装的更严肃起来。苏萍在角落里再次拨通向明阳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她已经失去了看戏的心情。大奶奶和小爷爷一家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没有一丝愉悦,只有忧愁。 邹秦这时候突然心生一计,她得意的样子怎能逃过向正杰的眼睛,向正杰放下酒杯,朝她摇摇头。邹秦才不听他的,听他的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挽着老爷子的 胳膊小声说: 爸爸,我帮你去楼上看看。 老爷子不自觉的点点头,等他反应过来时邹秦已经蹬蹬上了楼,老爷子心喊坏了,拉了向林让他去阻止邹秦,向林往前面望了望向正杰,见他只是一脸严肃瞪着老爷子,便有了刻意之心不去,慢慢的挪动步子。这下宋莲哪可能不知道,瞥了眼苏萍就跟着上了楼。 邹秦打开房门,发现冯运歪歪斜斜的躺在地板上,在床头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尽管室内开了空调,地板上也是羊绒毯,可是飞雪的天气里,怎么能不冷呢?想必她走后冯运又下了床,然后没有再回到床上。看她嘴唇有点发紫,手脚冰凉的,邹秦满心的心疼,赶忙扶她起来: 冯运,跟秦姨下去一趟,来…… 冯运拒绝,哼哼着挣扎,宋莲突然开了门: 邹秦,你还真会偷天换日。 邹秦只是惊了一下,然后依然固执的扶起冯运: 我的家事大嫂就不要管了。来冯运,我们下去。 你以为我会放你们下去? 怎么不会?大嫂不想尝试一下助人为乐的滋味? 你!邹秦,我既然上来了,就没打算下去。 然后她感觉身后一滞,回头发现向正杰就在后面。宋莲笑: 二弟啊,你怎么也上来了? 毕竟他是万江的主人,万河稍不留意也可能会落到他手中,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于是邹秦笑眯眯的说: 老公,来帮一把,给大家看看我们的媳妇儿! 她笑里藏刀,向正杰怎能不明白,再袖手旁观,老婆不扒了自己一层皮才怪。 冯运还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本就不是乖乖从命的人,拼命挣扎,向正杰轻咳两声,望着她: 向明辉在下面等着你。 第一次跟个小姑娘撒谎,他有点难为情,耳根也红了,邹秦继续煽风点火: 森森在下面,让你下去呢! 宋莲很想破了向正杰的处女谎,却没了勇气。 可是他们不曾想,歪打正着,向明辉真的出现在大厅里,只不过此刻的他正跟老爷子较劲。 你的未婚妻呢? 老爷子见主角之一终于自动现身了,急吼吼的问,向明辉环视了一圈: 大家新年快乐!我爷爷请客,不吃白不吃。 边说边顺手捻了一块绿豆糕放到嘴里,入口即化,口感甚好。大家都愣愣的看着他的举动,向婷婷乐得不行。 老爷子今天算是把一辈子没丢过的脸都丢尽了,他压下心中的怒火: 我问你话呢!你再这样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向明辉又执起酒杯,老爷子赶紧阻止: 不能喝! 向林也上前夺过他的酒杯,向明辉手一绕,向林扑个空。向明辉将小半杯拉菲一饮而尽,继而道: 酒也很不错,大家别愣着,快点吃喝啊! 向婷婷也是知道二哥不能喝酒的,走过去拿下他的杯子: 二哥你没事儿吧? 婷婷,你爸爸妈妈呢? 她指指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夫妻俩,一脸困惑。向明辉拨开人群,走到婷婷爸妈跟前,拉着两个人来到中间,夫妻俩别扭的很,可是又不敢违逆。 三叔三婶,你们跑那儿去坐干什么?你可是我爷爷的亲生儿子啊三叔! 老爷子眯了眼睛,仿佛在等着他说下去。 三婶挽着三叔的胳膊,也不敢说话。向明辉又走到小爷爷一家跟前,稍稍喘了喘气,好像酒意上涌,脸色开始发红。他觉得嗓子里要冒烟了。 这是我小爷爷,我爷爷的亲弟弟,不久前刚刚失去了小奶奶。 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向明辉在耍什么酒疯。向明辉往后一靠,靠在吧台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 自己的儿子被人欺侮,自己的弟弟失去了亲人,还落下残疾,当作亲孙子看的孙航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抢救,我最亲爱的爷爷,现在居然可以满心欢喜的在家里举办家宴,举行莫须有的订婚仪式! 老爷子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他拄着拐杖的手在颤抖,拐杖也颤颤巍巍的,向林慌忙扶老爷子坐下,老爷子拒绝。 向明辉扯了扯领带,将领口松开,这时候,邹秦扶着冯运出现在楼梯上。震惊中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往上面看,向明辉也懒懒的抬眼看,这下可好,醉意瞬间消失。 冯运穿着邹秦想穿一直没机会穿的晚礼服,雪白的缎子,恰到好处的修身,邹秦没想到这衣服这么合适她。她不自觉的看了看冯运礼服前胸,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好孩子病弱的要变太平公主啦! 众人见邹秦扶着的姑娘并没有梳妆打扮,头发随意的挽在后面,素颜的样子有点像高中生,这身装扮又像是刚睡醒的小美人儿,可是大家还是被她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尤其是向明辉。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呢,冯运,就是今天的主角啦!森森,还不过来? 冯运?缝运?大家都在咂嚰这冯运是缝的哪门子运能嫁给向明辉。 向明辉几步走过去,上楼就拦腰抱起冯运。刚才在底下看到她这个打扮出来,简直哭笑不得,又心疼她羸弱的身子。 冯运终于见到了向明辉,她条件反射环着他的脖子,红了眼眶。向明辉朝大家笑笑,回头看了眼邹秦和向正杰,然后抱着冯运坦然走出大门。 整个过程老爷子没说一句话,他叹了一口气,在大家都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翩然倒下。 我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向明阳心里那个急啊!已经快7点了,张骞的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擦干了,又冒出来。向明阳不敢催他,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其实拿到张骞送来的文件已经可以以假乱真套出老爷子手中的股权,其他的小股东都已经偏向了自己这一边,只要,只要拿到老爷子的亲笔文书,说明大股全权交给向明阳,那么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张骞描摹完最后一笔,舒了一口气: 向明阳拿起文件仔细校对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张骞描摹的本事还真不是虚传。 唐可已接收到向明阳传来的文件就开始破译密码,他和一位黑客专家在研究这最后一道工序。只要这个文件密码打开了,那么整个万河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份有关万河所有机密的文件,甚至可能还包含万江的机密,密码当然只有老爷子和向正杰知道。 向明阳看着文件,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这样匆忙的开始着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秘书小刘突然敲门,向明阳差点将文件塞到嘴里吃了。他定了定心气,将文件锁到抽屉,又让张骞躲到休息室里,问道: 干什么? 向总,您要的咖啡。 哦。 向明阳并不记得他要了咖啡,可是此刻的自己这么紧张,看来是需要咖啡压压惊了。 小刘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向明阳看看他,拿走咖啡: 你怎么还没下班?我好像没叫咖啡。 小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真该死,我都忙晕了,还以为您叫我加班哪! 向明阳不再说话伸手去关门,小刘用胳膊一顶: 向总! 向明阳就觉得今儿个小刘这么奇怪,不耐烦了: 又怎么了?你可以下班了! 向总,我想起来夫人刚打电话让您回家。 知道了! 小刘松了手,门嘭的被关上,小刘轻笑一声,转过身去。 他明明看到了张骞棕色密码公文包在向总办公桌上。 * 这么精彩的戏为什么没有请我们呢? 向明辉被堵在门口,冯运不自觉的松了手臂,陶立群站在他们面前穿着雪白的狐裘大衣,金亮的channel标志在包包上闪耀,一边的阮玲也是藏蓝色毛皮大衣裹身,只不过她手中握着真皮钱包。 众人早已拥到老爷子那里嘘寒问暖了,谁也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向明辉回身望了一眼,决定还是摆平眼前的麻烦比较好。 让开! 他的声音透着寒意,陶立群又往面前站了站: 怎么,不让又怎么样?你手里抱着的可是我嫂子的女儿,别人的老婆,你懂不懂羞耻心? 我说,让开! 向明辉全然不听陶立群的胡搅蛮缠,抱着冯运往前冲,阮玲赶上来一把拉住冯运的胳膊想将她拉下来,冯运条件反射的缩回手臂,怎奈此刻自己已经十分虚弱没什么力气,阮玲一个大力差点将冯运拽下来,幸而向明辉往后一退抱着冯运躲过阮玲。 陶立群知道这是向明辉的地盘,不要放肆的比较好,按住阮玲的手: 向先生,咱们也是打过交道的啊,你也知道我脾气不是很好啊,我又保不住什么秘密啊,今儿你家来了这么多人,我实在不想将你那点破事儿抖落出来阿! 随便你! 向明辉果断的掐掉她的啰嗦,抱着冯运从两人中间硬生生挤过去,阮玲急了,双手猛地拖住冯运右手向下拉,因为酒精作用而头晕,向明辉一个措手不及被带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冯运吃痛却是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向明辉气急,放下冯运回身就用胳膊将阮玲抵在了墙上,阮玲因为呼吸困难呼吸急促,却怎么也喊不出来,陶立群大叫: 打人了!向家公子打女人了! 我尊重你是冯运的妈妈,从来也没有冒犯过你,不要逼我动手!冯运我要定了,别大费心机的折腾了,冯运经不起!唐可明天就会收到起诉书,你最好想想该怎么走下一步吧! 阮玲终于可以自由呼吸,顾不得说话了。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邹秦也出来了,陶立群一看到邹秦明显表情变得僵硬,然后突然拉住冯运就往外走,向明辉胳膊一伸就拉住了冯运,他将冯运护在怀里捏着陶立群的手腕: 松手! 瞧瞧!你们一家子的神经病啊!我说向公子,你怎么可以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呢? 这一吆喝全场的人都听到了,大家愣了片刻便开始议论纷纷,邹秦穿过人群挤过来: 啊哈,谁在那看门?怎么放了两条狗进来?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镖立刻出现在大家视野,两人一组架着陶阮两人要送出大门,陶立群喊: 你们向家也就会仗势欺人罢了!居然私藏别人的女儿!都是别人的老婆了还这么嚣张,好像多有脸面似的!冯运我告诉你,你老公找你找的都快发疯了,你居然和别人在这里偷鸡摸狗的不知道干嘛…… 话怎么这么多!封了嘴! 保镖听话的用手捂住他们的嘴巴。 冯运有点接受不了现在状况,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靠在向明辉怀里表情呆滞。 走吧森森,你爷爷只是怒火攻心已经被袁牧笛就回来了。好好照顾冯运,妈妈明天去看你们。 这是带走冯运最好的机会,向明辉点点头,拥着冯运走出大门。 看来明天的报纸将会丰富多彩,邹秦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心里一片黯然。 * 向明阳决定还是先回家再说,唐可那边还不知道要弄多久。张骞的手一直在抖,他刚站起来腿就瘫软的不行。向明阳不放心: 张会计,夜路走多了就不怕了,你紧张什么? 张骞憋着气,咬着牙关站起来,抄起公文包: 我先回家了,这些材料…… 你放心,我会及时物归原主,不能让你进去不是。 张骞不再说话,慢慢走出办公室。向明阳看了看手上的股权转让书,股东会决议书等资料,还有张骞描摹的如出一辙的签字,不禁笑容挂在了脸上,电话突然又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赶紧接起来: 你好啊宋局长。 唐总已经通知我了。明早八点,我在办公室等你。 哦好的,宋局长那就拜托你了。 我只是公事公办,给你们走捷径罢了。 嗯是,谢谢您。 没事了,就这样。 诶好,再见。 向明阳的心还在悬着。唐可帮助他躲过审查当事人一环节,只要工商局批准了他的变更登记,那么老爷子手里的股权就真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他安慰自己,反正老爷子总要给自己的,早拿晚拿有什么不一样呢? * 向明辉刚走几步头就晕的厉害,冯运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伸出手反拥住他。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只稍停了几秒两人就变白毛女白毛男了。向明辉努力让自己清醒,将毛呢大衣敞开裹住了冯运,两个人加速往车里跑。那辆宾利向明辉还在开,冯运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被老爷子收了权。 先将冯运送到副驾坐好,待自己跑到驾驶室时整个人俯趴在方向盘上动弹不得。冯运好容易恢复了冻僵的知觉,这才搂着双臂偏过头看向明辉。 你,还好吧? 冯运到底是担心,抽出手推了推他,向明辉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冯运感到烫的惊人的掌心温度。 向明辉慢慢扭过脸来,就着明亮的路灯和皑皑白雪反射的光,冯运发现向明辉从额头开始到脖子甚至再往下都是红红的,就像一只煮熟的龙虾。棱角分明的脸庞,直挺的鼻骨,利剑一样的眉形,因为熏醉而微眯的迷离的双眸,还有上扬的嘴角,冯运看的有点呆,待发现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斑点印在上面,她低声惊呼一下,条件反射的想抽回手,却被向明辉握的紧紧地。 你,酒精,过敏? 冯运因为舌头的原因说话不流利,好歹是能说话了。他没有回答,钥匙一转,车子蓄势待发,打开空调调到高温。想起上午两人最后见面的场景,沙哑着声音: 上午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当然记得她说的话还有他说的,她也记得那个干爷爷倒下去的场景,咬住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为了自己向明辉已经失去了很多,太多,这样的自己真的不值。可是心底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遥远的传到自己耳朵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因为已经沦陷了。 向明辉缓缓坐直身体想她靠近,握着她的手贴到她苍白的脸颊上,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 总爱咬唇……冯运,请为我,摘下面具,我愿意成为你的依靠……行吗? 那双迷离的双眸此刻睁大了些,盈溢着对她深深的情爱和期待,微微发红的眼白,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深入了大脑,还是,谁为谁疼痛到了心底。 冯运感觉到胸口那里什么地方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裂纹像花开三月湖面上的冰裂,从四面八方蔓延开了,突然就碎了,啪啦啪啦落了一地像水晶一样的碎片,在太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什么?是冰凌吗?是围墙吗?还是,自始至终放不下的自以为是的自尊还有骄傲? 向明辉俯身过来双臂攀上她的颈项,额头抵着她的,鼻尖也碰到了一起,彼此呼吸着彼此的空气,大概,这就叫相濡以沫了吧。 看着眼前呆愣的姑娘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滚落,他轻笑了一下,滚烫的唇就那么贴过来,截住欢腾的盐水珠,品尝了她们的咸涩和饱含着她们的主人的内心纠结着的释然后,吻细细密密的开始落在微紫干涸的双唇上。一个灼烫的如烈火,一个的冰凉如寒霜,那感觉如此清晰,两个温度彼此交融着,轻缓的摩擦、亲吻,舔舐,吸吮。冯运闭着眼睛忍着悲凉,终于,在向明辉轻轻咬了她的下唇一下后好像灵魂重新附体,低低的抽噎一声双手抓住他的背开始回应他。 浑身的血液犹如奔腾的八骏,又若声势浩大的黄河巨浪,叫嚣着,咆哮着,纷纷涌向刚才那决堤的地方,用红热灼烫的液体添补来自悲戚的创伤,淹没了满地的冰凌将其灼化,融为一体,连同那卑微的自尊和骄傲,被稀释,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嗳…… 两个人都同时发出心底的餍足的呻吟。没有氧气,我给你;没有理解,我给你;没有自由,我给你;没有亲情,我给你;没有爱情,我也给你;没有明天,那就让我们一起创造。 泪水糊了两个人满脸,向明辉心里止不住的高兴,离开她的唇看着她笑,先是无声的笑,然后牙齿露出来放声的笑,冯运吸了吸鼻子,不服气的猛地揪住他的衣襟往前一撞,向明辉没防备,她也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拿下了,两个人一下子倒在驾驶座上,向明辉被冯运压着背部抵着车门,突然就不笑了,你看着我我瞪着你。空调在安静的运转,车厢里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你……得多吃点,瘦的都撑不起来…… 过了片刻,向明辉暗哑着嗓音含沙射影: 冯运还在琢磨着“撑不起来”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刷的就红了,羞愤不已挣扎着坐起来捂着胸口: 不要脸! &&&&&&诶我的天,真纠结的抓狂…&&&&&& 我等你。 被骂了流氓,向明辉变老实多了,碍着他酒精过敏还晕乎乎的状态不跟他计较,两个人不再说话,向明辉踩下油门冒着寒风暴雪开往自己那温暖的小窝。 因为有暖气,一进门就有热气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都暖哄哄的。向明辉按了按太阳穴,这07大拉菲后劲还真足,已经喝了解酒药还是想睡,刚才在路上真想停在路中央睡过去,可是意识在鼓动着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比命还重要的人。 冯运冲完澡出来已经快九点了。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肩头,宽大的男士睡衣将她本来就瘦削的身形衬得更娇小了。她往客厅里小觑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动静,便看到向明辉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走出来,算了,就湿漉漉着睡吧,可是,睡哪呢?有三个房间,好吧,让我猜猜哪间是客房…… 怎么不吹干? 啊! 冯运正将脑袋挨着个儿的往房间里探的时候慵懒的声音就从后面传过来了,吓了她一跳。她捂着胸口,忽然就失去了逻辑能力: 我,在看房间……我只是,怕吵醒你…… 她指指房间,又拼命摇晃着手: 我是说,我不知道,该睡哪儿……我没进去…… 向明辉正在望着她滑稽的睡衣而发愣,待听到后面的话立刻强打了精神走过去把惊慌失措的她往怀里一带: 这里自由,你爱怎样怎样,再也没有人会责怪你……头发这么湿睡觉会头痛。来,我帮你吹干。 拥着冯运坐到沙发上,他拿着吹风机站在她面前,咔嗒一声,吹风机开始工作。除了机器响,一切都那么安静,谁也不愿开口说话,却都知道心里的想法。 厚实宽大的手掌在头顶上轻轻抚摸,和发丝纠缠不休。她感觉自己靠的那么近,就好像要挨到他的心脏了一样。 这里自由……你爱怎样怎样……再也,没有人会责怪你…… 心底孱弱的抖动,将咸涩的液体肿胀了眼眶,濡湿了睫毛,最终是掉落了。她松懈了所有的力气,身子向前微傾将侧脸轻轻贴到向明辉腹部,头顶的动作忽而停止了,吹风机仍然嗡嗡作响,但是两个人都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他按掉开关放下机器,然后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面向自己,尽管空气暖热,可是她的面色还是那么苍白,眉头微皱着,青涩的泪水不断的滑落,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这让向明辉心头一阵阵抽痛。他用拇指一点点摩挲,轻轻的,小心翼翼,温柔的字从口中溜出来: 哭什么呢?眼泪很值钱,所以,我不许你哭。 他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让她靠在怀里拉了被子盖好。泪水早已被他擦干净,就好像,呵,就好像没哭过一样。 冯运,就这样好了。 向明辉闭着眼睛,冯运也闭着眼睛。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嗯。 睡吧,睡吧。我真的困了。真的…… 冯运找了最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一切,就真的平静了。 凌晨3点的时候,向明辉清醒了。他看了看怀里的女子,收紧了手臂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而又深情的一吻。浅眠的冯运即刻就转醒了。她动了动,睁开眼看他。昏黄的床头灯还在辛苦工作着,照在冯运脸上却让她看不清背光的向明辉的脸。感觉到自己居然在睡梦中搂住了向明辉的腰腹,脸颊噌的燃烧起来,绯红一片,刚欲收回手来就被向明辉握住了。 这一握,两人都想到了第一次相遇的情形。那次的病发,没想到自己可以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熟睡过去。冯运再次抬眼看他,却见他坐直了身子边将她放躺在床上。冯运挣扎着要起来,向明辉俯下身半撑着自己压在冯运身上双臂支于她耳畔,他静静凝视着她,呼吸喷薄在冯运脸上,冯运被这样禁锢着很不舒服,头偏向了一旁,眼前忽然一暗,唇就被另一片灼烫柔软堵住了。冯运大囧,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这是在干吗,向明辉吮吻着,冯运努力闭着嘴巴不肯松口,向明辉无奈,只好离开她。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 我要去看孙航。 低沉的声音钻进冯运耳朵里,冯运抓着被子的手一下子反搂住向明辉的脊背: 不…… 紧张,不安,疑惑,不解,乞求,挽留。 向明辉皱了皱眉梢又松开: 8点就回来,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冯运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样的感觉。她盯着他不肯松手,向明辉心里既高兴又无奈,笑了笑: 我保证,行吗? 他不是不记得的,冯运恐眠。在老爷子家每天打针所以冯运才会安然入睡,现在是凌晨,他也很害怕冯运在他走后自己跑到海边去干傻事。 冯运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闭着眼睛任泪水溢出来,表情那么痛苦。向明辉真的很担心孙航,又那么舍不得冯运,两厢矛盾着。 你信我,冯运,你要信我。我保证,保证你一醒来我就在…… 他吻着她的眼睛,又亲亲她的唇畔,声音里都是诱哄与蛊惑: 别哭……孙航昨天出车祸了,织心也没了,我得去看看他…… 冯运睁开眼睛,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哽咽着: 别,丢下我…… 嗯嗯,不丢下,信我,嗯?你得答应我,不逃跑,成吗? 冯运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很难受又很任性的样子。向明辉急了: 答应我啊冯运,答应我,别跑出去。你现在有我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害怕什么呢? 冯运嘤嘤的哭出声音来,向明辉束手无策,一遍遍帮她擦眼泪,良久,久到他都准备放弃了,冯运开口: 我等你。 这三个字比任何哪三个字或者任何话都让向明辉心头猛跳。他知道,冯运做不到的事情不会轻易答应的。 * 唐可望着电脑屏幕上的硕果累累,开心的笑起来,已经凌晨4点钟了,再过四个小时,向明阳也该有所成就了。而自己,即将祛除长久以来集聚在心头的诟病,不要停,暴风雪,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的到来…… 望着窗外狂风暴雪,他仿佛看到织心穿着粉红色羽绒服,戴着可爱的毛线球帽子和厚厚的手套站在雪地里伸着双手接住大片的雪花,朝自己笑,张着的嘴巴好像在说: 小叔,织心在这呢! 眼眶里氤氲一片,他猛地吸了一口烟,雾气散去,可是眼前的唐织心也一并消失了。他狠狠将烟扔到地板上,用脚尖狠命的碾压,直到灰飞烟灭。 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又出现冯运的面庞,她那么抗拒自己,因为签字而呕吐,因为他亲她而咬舌,她可以当着他的面去抱向明辉,她把他给她戴的戒指扔到窗外,她那么讨厌自己! 唐可倏的站起来,掏出手机迅速找了号码拨出去。 破釜沉舟,该报的仇是该报了,该得到的人必须也得到! * 七点,冯国芳准时出门上班。雪已经小了很多,风也不那么大了,冯国芳看看阴霾的天空,叹口气,想起冯运还在向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陶立群和阮玲不知道来找自己闹了多少回了,昨天还打电话来骂自己,她定了定神,走向车库取车。门打开,却在下一秒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她下意识回头,就被大力用湿冷的什么东西捂住了鼻口,只消几秒就失去了意识。 * 客厅和床头的电话突然一起响了,冯运一直睁着眼睛,却也被吓了一跳,铃声不断,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接。一遍遍的铃声扰乱了冯运的思绪,她怕是向明辉打来的,起了身接起电话。 冯运。 一听到声音她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了。 那是魔鬼的声音,不是向明辉的。冯运的心突突直跳,她看着再次响起来的电话手脚发抖。 不一会儿,电话显示有信息。她笃定了一般按了开关,几行字跳进眼睛里: 接电话,你姑姑跟你说几句。 姑姑! 当铃声再次响起来冯运咔的接起来,唐可哈哈笑了几下: 冯运,想我了没?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克制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冷言: 我姑姑呢? 啊! 几乎是下一秒,冯国芳就惨叫了一声。 冯运大怒: 唐可你卑鄙无耻下流不是人!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别这么大声,你舌头还没好吧! 放了我姑姑! 冯运,我们出来说话,可好?这么多天不见你,真想你。 冯运恶寒,举着电话的手不住的颤抖,她深呼吸几口气: 我会报警。 随便你啊冯运,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拦着,我多疼你啊。可是你得知道…… 啊,王八蛋唐可!你这个畜生!冯运快报警! 冯国芳的声音带着惨痛叫出来,听的冯运眼泪立马流下来: 别伤害她!唐可,我求你! 现在求也不晚,冯运,反正我也豁出去了,唐织心也没了,我什么亲人也没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什么都好说。你报警也好,告诉向明辉也罢,我什么也不怕,我的手里可是有向家的家底,你报警,我就让向明辉永无翻身之日,我下地狱,一定会拉个垫背的。是吧,姑姑? 呸!冯运快报警啊! 我答应你! 没有任何思考,冯运应承下来。唐可满意: 现在,我的人就在向明辉家楼下,出来吧! * 冯清伸了个懒腰。已经7点半了,网吧的老板跟他已经熟了,笑嘻嘻的走过来: 走,跟我吃早饭去! 手里有了阮玲给的大把零花钱,他时不时请别人吃饭,网吧老板跟他混的比较熟,两个人已经很要好了,因为对电脑比较研究,网吧老板想让他帮他管理,冯清一直拒绝。自从上次被邹秦和云鹏挟持去盗密码失败后,他就决定了过了春节要回老家去,不想在这里待了。 两个人坐在包子店里边喝粥边吃包子,老板还在侃侃而谈,冯清往窗外瞅,但见一黑色奥迪卡在了雪坑里。他厌烦了老板的絮叨,专心看奥迪脱险。司机下来了,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墨镜,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的。司机看了看前轮,后座驾驶室的人也打开车门,清一色的黑色风衣黑色墨镜。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冯清扔了包子就跑到门外就近看。 平时眼神不济的他那一刹那视力好极了! 他确定,里面坐着冯运。 网吧老板也跟着跑出来,喝到: 哎哟,什么事儿啊,咱不管那闲事,大冷天的,来来来! 冯清挣脱他,大步走过去。 嘿,要帮忙么…… 刚说话人就被推到几米开外。司机伸着胳膊看着眼前小混混一般摸样的小青年不许他靠近: 不用!躲一边去! 好心没好报!冯清暗骂一声,眼睛就往车窗里瞟,司机大声呵斥: 看什么?!滚! 冯清想了想,悄悄记下了车牌号笑道: 好好,我走…… 回到店里,他立刻掏出电话来打给邹秦。没什么思考,就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该做的就做了。 也许,这是血缘关系牵扯下的一种本能意识。 冯运被利刃抵住脖子不能随便动弹,她明明听到冯清的声音的,可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只感觉满心都被一个人的气息充斥着,温柔又刚硬。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终于得以重新启动。冯运知道,唐可罔顾法律变本加厉的来报复,也许,就着这么擦肩而过结束了吧。 冯运,我们殉情吧。 向明辉到医院的时候孙航已经动完手术还在昏迷中。孙院长和杭笑笑守在病床前无语凝咽。对于世代单传的老两口老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明天一大早就会有众多孙家亲戚来院慰问,更会有记者上前打探消息,这就是向明辉此刻来访的原因。 杭笑笑再也不笑了,连向明辉来了也不屑于看,愣怔的看着玻璃房里的孙航。孙院长拧紧着眉头打起精神: 森森…… 刚一出口人就哽咽了。向明辉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孙叔: 还有危险吗? 杭笑笑突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狠命的哭喊: 你说呢你说呢?都是你!要不是你整的那么多事儿小航怎么会跟唐织心起冲突?啊?小航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混,结果呢?你赔我的小航……呜呜…… 孙院长过来拉人,向明辉双手垂于身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声不吭。杭笑笑死命的捶打他: 你说你们家没事儿开什么家宴?感情好怎么了?怎么了?……我告诉你,小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向家翻脸!呜呜…… 孙院长眼见局势变得扭曲了搂了杭笑笑拼命稳住: 笑笑!你这是干嘛?别迁怒森森!小航会没事的…… 边说边跟向明辉使眼色,向明辉明白,走出大门躲到拐角里靠着墙。 好一会儿,里面终于安静了,孙叔开了门: 森森,你婶儿回去了,你来吧。 穿了无菌服看到重症室里的孙航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洒脱不羁活泼开朗,向明辉默然。他偏想不到唐织心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唐可那么不可一世的嚣张,唐织心虽说是柔弱无害甚至从来也没入自己的眼,但是她带来的灾难连向明辉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想说对不起,想跟孙航好好说一句对不起,他想让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自己,再叫他一声清脆响亮的‘哥’。 天亮了,已经快八点了。孙航没有如他所愿醒过来。一阵失望从心底油然而生。心里着实挂念着家里的女人,站起身来,他揉了揉发麻的腿,活动了一下,门外有人头攒动,他知道,孙家上下要来了。 开门的一刹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向明辉走出去脱了无菌服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一个字——妈。 * 姑姑! 冯运失声喊出来,冯国芳看到多日不见的冯运此刻居然这样跟自己见面了,心里悲然,噙着泪水沙哑着声音: 运运……这里是唐可在郊区的厂房仓库,由于过年假,都放假回家了,空无一人。唐可可以肆无忌惮的折磨冯国芳又不捂住她的嘴巴。冯国芳在唐可给冯运打电话时的惨叫就是手下人用燃烧的烟头灼烧冯国芳的皮肤,冯国芳被撸起袖子的胳膊上有好几处烫伤。 唐可你个疯子!疯子! 冯运愤怒的没有言语来表达,奔过去就要解开冯国芳的束缚,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冯国芳早就被折磨的没了力气,弱声问: 报警了没? 冯运摇头,冯国芳还没来得及发火唐可已经用手按住了冯运的动作: 别急,来了怎么也不好好看看我?我可不是疯子! 你是!你就是!放开我! 唐可抓住她就往怀里搂,冯运拼了命的挣扎,唐可不顾手下在就往冯运脸上亲,还要吻她的唇,冯运羞愤的恨不得死去,边哭边骂他疯子流氓,唐可边亲边说: 你是我老婆啊……天经地义…… 唐可你放了冯运!随便你怎么处置我! 冯国芳使尽了力气要站起来怎奈双手被反绑,手下的人又押着自己。冯国芳哭了: 唐可你这是犯法的呀!你是骗婚啊! 我不管! 被惹毛了的唐可猛地将哭喊挣扎的冯运推倒在地上,冯运忍痛站起来,不肯再出一点声音,唐可颔首: 过来。 冯运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瞪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唐可踱到冯国芳跟前,从手下手里夺下刀用刀尖抵着冯国芳的脖颈,声音就扬高了: 过来! 他差点忘了,这么好的筹码在手里,冯运怎可不束手就擒? 冯运闭了闭眼睛,冯国芳斜睨着唐可: 还不如杀了我,唐可,冯运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唐可重重的呼吸,双目怒瞠刀子就割进了肉里,冯国芳痛苦的叫了一声,血立刻渗出来染在刀锋上。冯运迈开步子朝唐可走过去,满心的绝望。 唐可扔了刀子就抓住冯运的手拉着她往门外走。冯运驻足不肯走,唐可眼神一凛手下立刻一脚将冯国芳踹到在地,冯国芳晕了过去。冯运惊叫一声,泪水四溢,她含恨看着唐可: 唐可,我宁愿死。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你死。跟我走吧! 冯运被唐可拦腰抱起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唐可舒了一口气: 跟我去看看向家是怎么毁灭的,ok?冯运诧异: 你要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冯运, 他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万河已经属于向明阳了,连向老头都无权干涉。而万江呢? 他扬了扬手从怀里掏出的u盘: 在这里。我要让万江退市! 恶狠狠地声音里夹杂着对向家无比的怨忿,那是对唐织心无比的思念。 冯运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是看着他: 放了我姑姑,放了向明辉,放了向家。我跟你走,永不反悔。 这个誓言非常具有实质性意义,唐可笑着点头: 真好,居然能从冯运口中得到许诺。为了我吗?不,不是的。 他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是为了你姑姑,为了向明辉!让我猜一猜,如果我没有绑了你姑姑,你也会这么说的,因为你还是最爱向明辉,对吧?我亲爱的运运? 说着嘴唇就贴上来,冯运睁着眼睛看着他在自己唇上辗转亲吻而无动于衷,咬紧牙关不出声音。唐可低吼: 张开嘴! 冯运还是不动,唐可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座椅上,冯运后脑勺磕到玻璃发出嘭的一声。但是她仍然不动声色。 唐可压到她身上,双手上前开始解冯运的衣服。嘶拉一生拉链就开了,他吮着她的唇,一直向下,来到颈窝处,双手从毛衣底摆下就要伸进去,冯运一把按住,动作利落迅速。唐可顿了一下,因为她终于有了反应。 答应我。 唐可轻嗤: 那要看你对我怎么样了。 冯运仍然不松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异常镇静: 答应我。 唐可突然就来了脾气,一把握住她的双手举高到头顶,眼睛里充满了阴鸷: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以为,我要做的还做不成么?你得从今天明白,没有我唐可做不到的事情! 冯运嘴巴一动,唐可另一只手立刻捏住她的下巴: 你要是自尽,冯运,你姑姑得跟着你一起下葬。 冯运的眼泪终于滑下来。她闭了眼睛,等待死神将她带走。 唐可盯着她半晌,松了手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烟。车厢里充满了烟味儿。冯运剧烈咳嗽。她想开窗,唐可锁了车窗。 生命里最重视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织心,另一个,就是她了吧。折磨她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会泛起异样的情绪,连自己也在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可是有时候行为是不依大脑支配的,愈做不到,就愈想得到。报复又能怎样,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费尽心机,到头来,竹篮打水而已。 冯运,我们殉情吧。 唐可点燃第3支烟的时候,偏过头对不住咳嗽的她说。 * 向明阳打了个寒噤,阴霾的天气真的不适合做令人振奋的事情。直接奔到局长办公室,他敲了门进去: 你好,宋局长。 宋元星点头示意,对于这种人,他一向不屑于交往。可是他欠唐可的情是必须要还的,也罢,只此一次,从此概不相欠。 手续办的异常顺利,他看到最后法定代表人变更的审核钢印落下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心口猛地一跳。 宋元星递给他: 告诉唐可,宋元星再也不欠他了。 向明阳点头称是。 * 老爷子半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向林叹口气: 老爷,何必呢?都这么把年纪了,是该放下一切了。 老爷子眨了眨眼睛,向林倒了杯水: 小玉今天上午10点的飞机,准备回国了。 老爷子这才有反应: 怎么要走?她还要跟森森结婚…… 爷爷。 陈玉突然出现在门口。向林将她让进来自己出去了。老爷子要坐起来,陈玉赶紧帮他放好垫背。看着陈玉红肿的双眼必定知道陈玉昨晚没好过。心里一疼: 玉儿,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别这么说。 陈玉做到床边握着老爷子的手: 爷爷,玉儿任性,伤了三哥的心,也伤了二哥的心。玉儿爱二哥……爷爷,玉儿不想回来了,行吗? 老爷子帮她抹掉泪水: 别啊玉儿,你又要音信全无了吗?你奶奶托我照顾你,可我让你这么东飘西泊的,孩子啊,爷爷对不住你啊!爷爷想实现你的愿望让你跟你二哥结婚,可是…… 老爷子哽咽了: 可是这难道真的是个错误吗?你三哥没了,森森也离开了,而你也要走了,爷爷糊涂了啊糊涂了啊! 爷爷! 陈玉扑倒在老爷子怀里放声哭起来: 爷爷……我那么爱他……我那么爱他啊…… 邹秦站在门口抱臂靠着墙。不知道森森还能不能救回冯运来。她听到陈玉和老爷子俩抱头痛哭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没办法,爱情不是别人能左右的了得事情。 向正杰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邹秦在老爷子门口发呆。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走过去将她搂到怀里: 阿秦,我已经和罗队长联系了,他已经开始调动人手查办了。相信我,也相信森森,嗯? 邹秦埋在他怀里低声叹气。向正杰将她拉到楼上房间里: 明阳昨晚就开始行动了,怕是唐可也开始动手了。 啊?那怎么办? 邹秦早就听他说过他一直找人暗中盯着向明阳的,向正杰摇摇头: 如果明阳只想要万河,就很好办。可是他到底能对唐可有多少帮助,就不知道了。 他怎么要万河?万河不是老爷子的吗? 今天早上,他去了工商局。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是啊,要不要报警。自己的亲侄子,只是想要个公司而已,只是想证明自己比明辉强而已。邹秦也犯了难,大义灭亲的事情搁谁身上都矛盾。向正杰松开她靠坐到沙发上: 唐可这次因为唐织心和冯运,怕是准备鱼死网破了。 啊那,那如果明阳把公司机密告诉了唐可,不就糟了? 放心,这我还是有准备的。就是,不知道他会对冯运和森森怎样。 邹秦舒展了眉梢: 你也说的,要相信森森相信你的。我信你,我也信森森。 邹秦望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向正杰跟她对视,良久,微笑着点头。 追杀 冯运闭上眼睛,隐忍着的泪水噙在眼眶,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与唐可上辈子结了什么梁子现在他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唐可吐了好几个烟圈之后再也没了耐性等到答复,猛地将车窗都打开来,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往车厢里刮,将烟雾缭绕都散去,也带走了仅存的意思暖意。冯运冷的打哆嗦,嘴唇泛乌。 说啊!说你愿意跟我去死!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啊?我这可是头一次征求你的意见,冯运……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看他: 该给我这个机会表现一下你忠贞不渝的爱情,不是吗?只要我死了,向家就可以解脱了,我说的对吗?嗯? 泪终于留下来,顺着眼角流向脸颊,和着凄冷的寒风仿佛要冻结在了脸上。冯运斜睨着他,心里很快就明朗了起来,没有了顾虑一般,一字一顿: 我没必要陪葬,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想死就死,只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愿意! 哈哈哈…… 唐可突然笑起来,笑的没心没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边笑边说: 冯,冯运,你看啊 ,哈哈,我也流泪了,你看见了吗?哈哈哈,我也哭了啊!我们终于做了同一件事情啊!哈哈哈!我们还会一起死,一起上天堂,一起过下辈子!哈哈…… 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听到一阵压抑的抽噎声,冯运撇过脸来看伏在方向盘上的唐可,一丝不安闪过心头。 听说过吗? 良久,唐可直起了身子,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擦掉了,可是眼睛里还是红红的: 只要一起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两个人都能在一起…… 不! 冯运果断的喊道,她感到绝望,想开了车门出去却被反锁了。她拼命的砸玻璃窗,却是徒劳。三年前的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现,眼前一片黑暗和恐怖,抗拒不了,又无法找到出路。 唐可突然发动了车子,速度指针急速旋转到高数位,胃里剧烈的抽搐翻滚,冯运靠着车门干呕起来。唐可无动于衷,油门踩到底,在公路上急速驰骋。 * 向明辉手足无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一点头绪。该死的唐可关了机,冯运更不可能联系到了。当邹秦告诉自己冯运可能被绑架了之后自己忙奔回家里,早已不见了冯运的踪影。想来也只有唐可了。 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又响了,他飞快的接起来。 向先生您好,我是市刑警队队长,我姓罗。您的父亲让我帮助您救回冯小姐。 嗯。 意料外的肯定,向明辉不做声等待他的继续。 向先生,您能配合我们吗? 可以。 向明辉果断回答,罗队长很满意: 我们现在在犯罪嫌疑人唐可家附近,您能过来吗? 向明辉沉吟片刻: 他不会回他家的。我知道他有一个走的比较近的朋友,你们可以查问一下他。 哦?是吗?谁? 我的堂兄,向明阳。 一大队警车很快就到了向家大门口,另一波刑警去了万河蹲守。 向明辉很不想再回到老宅的,可是为了能够得到冯运的下落,也只好委曲求全了。 罗队长朝他行了一个军礼,向明辉点头示意: 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邹秦早已在门口接迎,向正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森森,怎么把罗队长请来了?怎么不叫他进来坐坐? 向明辉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向正杰面前站定,两个人隔着玻璃茶几。 打算放了他吗? 向正杰自然之道他说的是谁,邹秦心下了然,森森还是没有狠下心置向明阳于死地,她抿了抿唇,悄悄回了房间。 待邹秦走了,向正杰放下杂志站起来: 你这最后的人情想卖给我吗? 两个人直直的对视,谁也不肯就范。过了好一会儿,向明辉最终是叹了一口气: 我的底线就是冯运。只要他没有动冯运。 明阳只是一时糊涂,跟着唐可学了歪心思。本质还是不坏的。 向正杰下了结论。向明辉嗤笑: 是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吞掉万河还是万江。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准备着给他最致命的一击。可是既然你们想放他一马,为什么不现在阻止他,悬崖勒马?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老头如果真狠得下心,就不会逼我娶陈玉,就不会逼得向云死了。 住口!再怎么样,你也不可以这样说你的爷爷! 向正杰动怒,向明辉撇过脸看了一眼门外: 我承认,爸爸你很厉害,也只有你斗得过老头。但是爸爸,我不想冒你那个险,你娶了妈,你赌赢了,可是我不敢赌。我怕输。所以,向家的家业,还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二哥这么说,难道二哥还有比向家大的事业? 陈玉突然出现在楼梯上,向正杰很意外,可是向明辉却很淡定。陈玉捋了捋掉落额前的刘海边往楼下走: 二哥就这么胆小,连赌的勇气都没有?你别忘了,二叔娶秦姨的时候条件是不准离婚,而我们呢?输了就可以离婚啊! 陈玉在做最后的争取,向明辉冷笑一声。他不想跟她说话,一句也不想。 二哥,小玉没有勇气像三哥一样自杀,但是小玉已经在心里死了几百次了。 陈玉红了眼眶,向正杰识趣的退到一边。向明辉俯视着她,明明看着她,陈玉却读不到他眼睛里任何的信息。 我只有一个请求,在我回去之后。 想都别想。 向明辉很快送给她这四个字,陈玉很没尴尬的低了头,再抬起头时面带笑容: 二哥,永远也不要联系我了,你们向家所有人。 向正杰很诧异,动了动嘴唇还是憋着没问。向明辉终于露出笑容来: 求之不得。 我知道二哥一定做得到的,对不对?二哥,你总算还是答应了我一件事情。呵呵,真好。 说着说着,她突然就落泪了,抬手拭掉,转身,离开。在也没有了一丝留恋。向明辉也准备离开,向正杰叫住: 如果明阳悔过,你会放他一马吗? 没想到爸爸会跟自己商讨意见,向明辉顿住: 随你。 自己何尝能狠下心让明阳坐牢去?只不过是大家看着他玩了一场监守自盗而已。手足亲,这要是唯一能原谅他的理由了吧。 向先生,已经根据电子眼监控找到了唐可驾驶的车辆正在往环山路方向走。你的堂兄那边,他刚刚从公司往这里走,我的意见是,拦截盘查。 只问他有关冯运的下落就好,我堂兄该是不知情的。现在赶紧赶到环山路比较好。 罗队长立马通知手下跟踪向明阳,这边就跟着向明辉一起往环山路奔去。 71.追杀2 加速、刹车、旋转、漂移。一系列疯狂动作之后,车子陡然停在了路边。听到‘啪’的开锁声音,冯运迅速开了车门蹲在路边呕吐起来。唐可点燃一支烟,徐烟袅袅升起腾雾。脑袋疼得像要炸开来一样,双腿一软往前一栽跪在了地上,还好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没有倒下。呕吐已然止住,心脏那个部位抽痛得厉害,无法言语的绝望悲伤油然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各处。泪水不期然滑下。可是冯运咬紧牙关不出一点声音。 唐可将烟蒂扔出窗外,下了车直接踱到冯运跟前蹲下,右手伸出往前一探,冯运脑袋嗡的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以躲避碰触,可是整个人重心不稳后倾。唐可眼看着她嘭的一声后脑勺重重的砸在青砖地面上,却缩回手不接。他站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表情阴鸷到了极点: 违逆我的代价,很痛吧! 代价,很痛吧?……砰,砰,砰……冯运,信我,嗯?……砰,砰,砰……你这是包庇!包庇!我看错你了!……嫁给他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一不清不白的女人还能指望什么?……我是妈妈,我是妈妈…… 那么多人的声音如此清晰的穿透耳膜和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直达心底。冯运缓缓睁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泪静静的顺着脸颊滑落,钻进耳朵里,落在冰冷的青砖上,瞬间就成了冰点。她看到阴霾的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缝隙,她那么想要看见太阳,那么想要拥抱温暖,等来的却是生不如死的痛苦。她不明白,本该爆发的病魔为何还没有现身,难道,真的是化身为唐可来折磨她吗? 手腕突然被扼住,尖锐的疼痛使她缓过神来,下一秒就被猛然提起大力往防护栏杆上一甩,冯运被唐可从后面拥住紧紧贴在栏杆上,胃部正好抵着横杆。尽管穿了防寒服,可是冰凉刺骨的寒意还是穿透了布料直袭肌肤。唐可双手握住她的放到她的腹部位置,强硬的压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这个姿势很暧昧,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可是他们都知道,不是情侣,一个会上天堂,一个,会下地狱。 唐可凑过去吻了吻冯运冻僵的耳朵,柔声问: 告诉我,你爱他什么? 冯运极力想躲避他的侵犯,却徒然,压住满心的不适拒绝回答。 啊! 冯运痛呼。唐可使劲往前挤压,胃部被紧紧卡在栏杆上剧烈不适,被压得生疼,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告诉我,尽管我不想听! 唐可提高了嗓音,声音透着不可捉摸的情绪,他将冯运的双手打开硬生生强制让手心抵在了寒气逼人遇水为冰的铁质栏杆上,刺骨的疼痛立刻从掌心传遍了全身,伴着胃部的疼痛,冯运吃不住大叫: 所有,他的所有!嘶~ 唐可松了间隙握着她的手重新放下,冯运隐忍的哭泣,声音哽咽,那么冷,那么冰,痛苦不堪。 唐可亲了亲她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让他,先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如何? 冯运一惊,可是身体陡然腾空被拦腰抱起往车边走去。她拼了命的挣扎: 放开我,你个变态!王八蛋!不得好死! 唐可应将她塞到副驾上,没想到副驾早就被放平了,冯运预感到不妙,想起身唐可却欺身上来跨坐在她的大腿上,门咔的被关上。 * 一直到出了公司,向明阳的心才落地一半,他拿着手上的变更证明不禁开始期待家里人的反应了 。司机忍不住了: 向总,后面的车跟咱们很久了。 向明阳猛一惊往后面看,果然见一黑色大众在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着。 开快点!向家的车也敢跟!司机踩下油门开始在市区急速狂奔。大众也不甘落后紧紧跟着。车子很快驶入直通向宅的宽敞大路,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想赶回家过。紧紧握着手里的档案袋,瞅了一眼后面的大众,心里忽然没了底气。 大众车稳稳跟着,司机探出手来,向明阳下意识往后看,待看清那大众司机手里瞄准他们的家伙什时大惊失色大喊一声:“趴下”,可是紧跟着一声枪响,车子左后轮胎被打中,瞬间撒了气开始没了方向横冲直撞。司机迅速踩刹车拉手闸,却还是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所幸只是副驾那边被撞毁,两人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大众司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向明阳想抬起身看看后面,大众司机已经伏在车门上举着手枪瞄准了自己的脑袋。嘭的一声,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是大众司机哀呼一声,看到他迅速上车逃跑。却想不到后面被两辆黑色奇瑞挡住了去路,几个便衣警察举着手枪对准大众。 大众司机开始倒退,速度力量惊人直直逼向还未敢下车的向明阳。向明阳腿软的厉害,却紧张的打不开车门,眼看大众司机就要同自己同归于尽了抱头卧倒在座位上。 嘭! 一声枪响,明显不同于手枪的声音,大众司机被一枪穿透挡风玻璃射中脑门当场毙命。车子惯性的朝奔驰冲过去,却突然改了方向直直冲进花坛溅起一地青草飞扬。 向明阳这才敢直起身,却见窗外一群警察守着。中年警官指了指门,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太紧张忘了开锁才没打开门。 向先生,您还好吧? 还……好。 他发现自己居然说话带着颤音。向明阳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们根据队友报告设了狙击手埋伏,希望没吓到您。 嗯,我没事了。你们走吧! 哦是这样的向先生,我们接到您大伯的报警,冯运小姐失踪了,经过侦查,发现极有可能是一起绑架案,据我们了解,您跟犯罪嫌疑人有过来往,这才…… 向明阳已经很肯定是唐可了,他怒不可遏: 凭什么怀疑我?没看到我也被追杀了吗?我跟冯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绑架她! 您别生气,我们只是来取个证…… 是吗?取证用的着跟踪我?我不会感激你们救我的! 警长看了看在旁边忙活着收尸取证的一伙人淡然到: 向先生,您真的不知道? 要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唐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别来冤枉好人,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 警长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看来,您也是怀疑唐可的。 一时口快露了馅儿,向明阳后悔不迭一时语塞。 这样,我们也没有权利比您说。可是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希望您如果有了线索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告辞。 向明阳恨恨不已,拿着档案袋边走边寻思唐可为什么还是绑了冯运。 向林在门口迎接他。 明阳少爷,您回来啦。 向明阳心里郁闷,差点死在了外面这会儿哪有心思搭理他径直往大厅走。 没想到一推开门客厅里齐齐射来十几双目光刷刷往自己身上投。他捏了捏档案袋,调整一下呼吸,当着老爷子的面将它放到茶几上,转身去暖气那边烤手。 茶几上什么也没有,连杯水也没有,只有档案袋静静躺在那里。向正杰自然知道里面的内容看了一眼老爷子没有作声。苏萍也知道那是什么,她并不想明阳这么快下手,孩子还没出世,一切那么不可琢磨,紧张的手心出汗抚着腹部,她想阻止他,却无可奈何仔细不露了马脚。 宋莲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在这坐着,还不能说话,这看见名阳回来了猜到了几分不好,嗔怪道: 明阳你昨儿上哪儿了?森森订婚宴也不回来。还有,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哦,昨晚太忙了,今儿一大早就急着往家赶了。 老爷子看着他: 那是什么? 指着茶几上的档案袋,明阳后脊一阵发凉,冷汗涔涔,手怎么还是冰凉的? 那,是我要给你们看的。 老爷子有点失望的点点头: 那我看看吧! 档案袋被另一双白净纤细的手抢走,邹秦朝老爷子笑笑,一副耍赖皮的样子: 爸爸,您看明阳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吧! 老爷子眼睛看向向正杰,向正杰点头,老爷子明白,也许明阳还是可以原谅的。 向林拍拍他的双肩,示意他等等,老爷子点头: 过来坐,跟我讲讲万河最近怎么样了? 向明阳岂不知这是在投石问路,慢慢走过去坐在一边,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翘起二郎腿双手打开放在沙发靠背上而是弓着腰双手交握胳膊肘搁在膝盖上沉思: 爷爷,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 老爷子眼睛一按,向正杰忽然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很可惜。 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波澜: 该给你的爷爷一分也不会留着,但你不能小心眼去抢。 向明阳这下彻底明白了,明白大家原来已经知道他的动作了,额头冒出冷汗来,手心冰凉。向正海也猜到了什么,喝到: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我回房老实待着去! 宋莲拉拉他,她也很想知道明阳到底做到哪一步了,是否已经鹿死己手了,笑道: 明阳有什么惊喜给我们吗?这么淡定啊! 邹秦一阵恶寒,有这样的妈,看来明阳确实是逃不过此劫了,帮忙帮到底吧: 冯运失踪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邹秦突然很生气的站起来指着他怒声问,向正杰也吓了一跳,这一炮打的太响了,连老爷子都惊了一下,愣愣的看着邹秦老狐狸脾气上来了。明阳一怔,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知道?冯运跟我什么关系? 你早就看中了冯运你当我不知道?说,你把她藏哪儿了? 这个弥天大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邹秦继续在大家惊愕中胡诌乱编: 冯运是森森心头肉一样,你抢得了么你?我都替苏萍不平!苏萍心知没有这回事儿的,为了救回明阳她也不得不跟着演戏了,站起来强撑着身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颤抖: 你,你,明阳,你好样的! 说完就开始表情痛苦起来,捂着肚子不住的呻吟。邹秦宋莲一行人忙凑过去问寒问暖,这个注意力转移的太快太不可思议了,向明阳不再说什么站起来抱起苏萍就回了房间,宋莲和向正海也跟了进去。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老爷子颓然的靠在沙发上,一脸疲态。邹秦坐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向正杰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向林也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老爷子看看邹秦一本正经的样子,嘴唇一列,露出了几个所剩不多的牙齿: 你个阿秦,挺会掰扯的啊! 邹秦听着老公放肆的笑,狠狠给了他一拳: 笑什么! 自己也憋不住了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