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计》 云娘。 云娘躺在床上不断的咳着鲜血,大口大口的血不断的涌了出来,在衣襟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她瘦 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每一次的呼吸甚至都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看着站在她面前挂着一行清泪的莫海黎, 努力的撑起一丝微笑。 “我一直对你苛刻,可是临死前竟是只有你为我流泪。”云娘三十出头,岁月在她的脸上只如蜻蜓点水般 滑过,反而增添了一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云娘一直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青蛇不傻。”莫海黎低下了身子,拿出梳篦细细的帮云娘梳着头发,云 娘一生爱美。临死前,她不想让她有遗憾。她从穿越到这间妓院已经三年了。三年来,云娘是个什么样的 人,她比谁都看得清楚。 “我这三年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是我的尽头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云娘咳的越发的厉害,她看着莫 海黎,明明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是她一直宁愿窝在自己的这间粉蝶轩卖艺不卖身,无论这三年来有多少达官 贵人想收她回去,帮她赎身,她都一一拒绝。她是个清冷的性子,一直都喜欢安静更不愿参与官场上宫廷里 那些纷纷扰扰,可是今日,她只能如此,只能自私一次了。 “云娘无非是想让我嫁给三王爷。”莫海黎淡眸微垂,她知道外面风言风语的说些什么,当今九凤王朝三 王爷冥殇只愿娶妓院女子,京城所有妓院的头牌都成为他的妾室。现在这家粉蝶轩已经被他下令收头牌。而 粉蝶轩的头牌正是自己,她不愿,但是她知道,人人都说,三王爷冥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他想要做的 事,阻拦的人只有死。她也知道这家粉蝶轩是云娘的心血,在她的弥留之际,她不忍心。 “我嫁。”她向来讨厌参与宫廷生活,但是云娘算得上她在这个异时空的唯一亲人,她无法拒绝她的最后 的愿望。 “海黎,谢谢你。”云娘含住眼泪,她不是不知道宫廷的险恶,可是她更加明白,拒绝了冥殇,不仅仅是 她一个人要死,整间粉蝶轩的人,都躲不过去。她欠她的这份情,只有来世再还。 莫海黎心里涌起暖流,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自己,在这里,只有云娘和玲珑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人都 只知道自己是冷美人青蛇。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异时空听到别人叫自己名字。 “还有……”云娘的声音气若游丝,紧紧握着莫海黎的手也在不住的下滑。莫海黎忍住眼泪,抿了抿嘴唇,她俯下身子,靠近了不住咳血的云娘,想要更听清一些。 “还有……”云娘不住的战栗,似乎每说一个字都透支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看着莫海黎,话一直溢在嘴 边,却再没力气说出口,手重重的垂了下来。 “我知道,我会用生命保护粉蝶轩的。”莫海黎懂她没说完的话,她站在床,她死过一次,早已看淡生 死,可是依然忍不住眼泪。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知道,等待她的,不再是平静。 新婚。 莫海黎坐在菱花镜前,细细的打量自己。 一双剪水双瞳,丝毫没有沾染妓院的俗媚之气,反倒是带着天仙般脱俗不染世事的气息。平静的似乎有无限深波。红的唇,白的齿。皮肤细腻如脂,吹弹即破。粉黛未施却带着浑然天成的美丽,这样的勾魂摄魄,只一眼,便叫人此生难忘。她伸出手,抚上淡眉,滑至脸庞,她要记住自己今日这副素颜,今日过后,她便要带起面具,宫廷之中,尔虞我诈,最残忍最残酷的不是那些战场上的硝烟弥漫,而是女人之间的争宠之斗。她无心争宠,却也要处处防备。今日过后,她会变成什么模样,都要看岁月带给她的磨砺。今日过后,她不再是前世的莫海黎,而是今世的青蛇,莫海黎的名字要随着她上一世的死去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姑娘,该梳妆了。”玲珑捧着一盘子的钗环脂粉,还带来了上轿用的嫁衣凤冠。 玲珑跟着自己三年之久,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脾气,如今她自愿陪自己嫁入三王爷府,说是怕别的丫鬟伺候不来,没人说话添了寂寞。让她心生感动。玲珑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穷苦出身,让她早早学会了伺候人洒扫这些下人干的粗活,一双妙手就这样起了大大小小的茧子,但是手脚麻利眼明手快这一点让她尤为欣赏。 玲珑拿起梳篦将她垂至脑后的一头青丝轻轻挽起,挽成双飞燕的头暨,用一根轻步摇束着,然后为她戴上凤冠。不施粉黛早已倾国倾城,只是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如今却是华丽入眼,娇媚到了骨子里。衬着火红的嫁衣,玲珑有致的身材与嫁衣贴合的刚刚好。简直就是完美无缺。就是女人,也不由多看几分这样标志的美人儿。 “姑娘,你今天真漂亮,三王爷一定会一眼就喜欢的。”在玲珑眼里,那些其他妓院的头牌都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美人儿,都是些狐媚子罢了,哪有几个像姑娘这般气质的。 莫海黎微微一怔,她并不在意那个三王爷的喜欢与否,她只在意自己嫁了,粉蝶轩的所有人都可以继续太平生活,粉蝶轩保住了,她答应云娘的事情她做到了,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出太多风头。 她抬手摘下了凤冠,钗环,发丝泻下,又垂至腰际。 “姑娘,你这是……”上轿的时辰就要到了姑娘却把凤冠发髻全部毁掉。玲珑满脸的疑惑。 “帮我把平时穿的衣服拿来。”莫海黎淡淡开口,他不是要自己嫁么,自己嫁了,他就再无借口为难粉蝶轩,至于给他一些难堪,也在情理之中,是他用权力逼婚在先,自己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何况,外面早就传言纷纷,每次三王爷冥殇娶一位青楼女子都要给她们一个难堪,让她们明白就算嫁入了三王爷府,也别忘记自己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自己不给他一个难堪,他也要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这样也算一报还一报。 “姑娘……” “去吧。”玲珑愣了愣神,还是拿去了,她太了解姑娘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莫海黎一袭白衫,脸上脂粉未施,青丝不戴发簪,直垂腰际。半点喜气未占。像是不染世事的脱离俗尘的仙子。微风吹过,白裙飘飘,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脸平静的进入喜较。 可是她心里却早以掀起轩然大波,因为她知道,一旦跨入这道门,她的一切平静就全部都被那道高不可攀的三王府打破了! 默契。 冥殇站在府邸门口,负手而立,一身白衫随风飘飘。他看着远方迎亲队伍的逐渐接近,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魅惑的精光,大喜之日,白衫替换喜服,是个不错的注意呢。他想象着一会那个女人的难堪的表情,心里一阵快感。他痛恨所有的青楼女子,尤其是那些身处青楼还假作清高的女人,在他眼里,那些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比那些卖身女子还来的让人作呕。听说,他这个即将迎娶的新娘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呢。 他微微勾起嘴角,似古希腊雕塑般线条完美的侧脸,下巴高傲的盘踞着,一双凤眸不住的上调,领口稍稍敞开,露出精美的锁骨,一切都完美的让人惊为天人。 “喜较到!”喜娘一声呼喊,一队人马立刻开始吹吹打打,冥殇右手整了整袖口,他倒要看看,这个一夜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卖艺头牌究竟是什么货色。 莫海黎轻移莲步,不紧不慢的从喜较中下来,没有喜服,没有凤冠,甚至连盖头都没有。她抬起头,直直的注视上冥殇的那双眸子,不由得被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所震慑,他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天子风范,这样的男人是危险的,他的那双眸子让人永远无法探出他的内心所想。莫海黎自认在现代时见过不少俊美的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能与冥殇媲美,他似乎是上帝精心雕琢的宠儿,五官精致的刚刚好,只是他的那袭白衫,倒是与自己默契了一把,看来,自己和他让人难堪的招数用到一起了。 冥殇压抑住内心的气愤,他双手背负在后面,指节握的发白,他别有深意的迎上莫海黎的眼神,这个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了么,敢如此的直视本王,拿这里当她的粉蝶轩了。他目光落在她的一袭白裙上,在喜较面前显得尤为刺眼,哪个女人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嫁到他三王爷府,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嫁过来,心存不满么,还是这是她的故作清纯,企图来吸引自己的注意。无论是哪个,她都打错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只是,这个女人,让他有了强烈的挫败感。他看着她的眼睛,貌美如花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只是这种眼神,不屈,倔强。似乎自己都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神情了。隐约间,觉得她们俩个好像。他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女人是个可以陪他好好游戏一阵的人。有意思。 他勾起一丝坏笑,大手一伸,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的贴在胸口,他想看看她脸红的样子。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声音都拿捏的刚刚好,气如呵兰。 “青蛇。”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娇嗔,一脸的平静让冥殇的笑僵在嘴角,看着她面色平静的样子,他恨不得撕碎面前的这张精致的脸孔。 “这是你的艺名,嫁给了本王,本王要你的真名。” “王爷娶我就是因为我是青蛇,粉蝶轩的头牌,与我的真名无关,所以不便透露。”莫海黎淡然一笑,不卑不亢。 冥殇暗笑女人的不自量力,嫁进了自己的府邸,竟然还想与自己作对,这东宫的女人哪个对自己不是千恩万谢百般讨好。你号称冷美人,本王就偏要你站在风口浪尖! “从此以后,本王册封青蛇为三王妃。”冥殇昂起下颌,一句话让莫海黎目瞪口呆,她抬起头,她不是没看见冥殇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一刻,她恨极了这双眸子。她平静的看着他,不发表一个字。 “堂,不必拜了,把本王的爱妃移驾到西苑吧。”他用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惊诧的众人,谁都知道,西苑是一间废弃了的屋子,冬冷夏热,根本就不是女儿家可以住的地方,明明刚刚才册封为妃,想这东宫里女人何其之多,却都是有份无名,如今这个青蛇得了三王妃的头筹,可是却搬入无人住的西苑,真是猜不透这三王爷对她到底是宠是厌。 莫海黎却依然一脸平静,似乎天大的事都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动容,她这是向众人点了点头,便朝着西苑走去。她倒是喜欢这种偏僻的地方,无人问津倒也乐得自在。 寂静。 她坐在西苑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几乎终年收录不到阳光的庭院,她却爱极了这的僻静。院子里密密实实长满了绿色的植物,不似其他院落满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倒是天然的很。绿油油的草似乎好久没人打理,疯长一般,已经没了膝盖。玲珑手足无措的站在院子里,嘟着小嘴,一声忍不住一声的埋怨。 “姑娘,这明明不是人住的房间么,那个王爷怎么可以这么对姑娘。” “玲珑,进了这间大门,以后说话都要留神,说不上哪句话被有心之人听见了就要了你的命。这间院子我很喜欢,就在这吧。一个居身之所而已。” “姑娘真是好脾气,只是这些草……” “留下吧。草木皆有情。”莫海黎手指轻轻滑过朱红色的木窗,带些斑驳的痕迹,却多了几分古韵的味道。屋子并不华丽却十分清雅,全是木头制成,加上没有阳光,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木头香味。 “可是姑娘,今天可是新婚之夜。”玲珑放下了包袱,利落的开始打扫,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低头嗫嚅了一句。 “和一个自己毫不熟识的人的新婚之夜,过不过又有何妨。”她带些嘲讽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衫,想到和自己同样身着白衫的冥殇,不由得心口一阵发热。但是又恨极了他将自己推向那风口浪尖,三王妃,这个头衔自己还真是不喜欢。她苦笑了一下,这恐怕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新婚吧。 “姑娘,听她们下人说……”玲珑犹豫了一下,不忍心告诉她此刻的冥殇正在一个小小的妾室那里满室春香。 “呵呵,无非是他现在徘徊在其他的温柔乡里而已。”莫海黎淡笑一下,就算他冥殇有能力夜夜笙歌又干她何事。 “姑娘怎么知道?”姑娘向来聪慧,只是玲珑不知道,她竟然能洞察别人的心思。 “新婚之夜,他能报复我给我难堪的方法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呵呵,早些睡吧,明天咱们还要迎客呢。” 玲珑一脸迷惑,迎客,迎什么客。她看见姑娘侧身而睡,知道她已经很累了,便也不多问,只是熄了灯,也悄悄睡下。 月光如薄雾,静静的笼罩着房间,打在莫海黎姣好的面容上,扑闪的睫毛剪辑着月光,记不得这是她第几个不眠之夜。 她突然想起前世,怀念起前世的那些时光。 虽然每天奔波忙碌着生活,为家里还那些无底洞似的债务。可是她从没像现在这么累过,每天似乎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生怕一个闪失,不仅自己丢了性命,又连累了其他人。 她伸出手腕,那个赤色的三瓣花还赫然存在,这朵血色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汇聚而成,铺天盖地的血色,再醒来,就已经身处在粉蝶轩,而这朵赤色的三瓣花,便也一直存在过,任她如何清洗全部都是无功而返。她也就不再想它的存在,既然穿越,就总该会是有些灵异的事情。 她看着外面随风而动的树影,摇摇晃晃,像是风雨中的浮萍。自己现在就处在大海中央,连一块浮木都不曾留给自己。 她合上了双眸,浅浅如眠。 觅香。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淡淡的打量着来人,一个狐媚一般妩媚的女子,眼神顾盼生辉带着流水般的魅惑,一身明亮的鹅黄色的长裙更是衬得她洁白的脸孔带着几分可爱。她的纤细手指绕着裙角,也直直打量着她。觅香的视线深深的被莫海黎锁住,美丽的女子她见得多了,可是像这般勾人魂魄的她还没见过,如此冷漠疏离,像是只有天上才有的仙子,不妩媚,不娇羞。可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球。怪不得第一天便被冥殇定为了三王妃,自己进入三王爷府早有几年之久,凭着人前卖笑和暗地勾结的手段打败了多少情场敌手,才让冥殇如今对自己这般宠爱,自己也早以女主人形象自居,平日打理三王爷府的事情,事无巨细,下人们也都好眼力的过问一下自己。如今,这个女人来了第一天,就被定为三王妃,自己这么几年的努力和辛苦呢?不甘心。冥殇不是没有对这个女人宠幸么,昨晚新婚之夜冥殇依旧来了自己的寝宫就说明了一切,冥殇对这个女人还没有动心!但是,这个女人是自己太大的威胁。她乖巧的一笑,微微福着身子。 “妹妹觅香给姐姐请安,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今早起晚了,耽误了给姐姐请安,请姐姐不要见怪。” “妹妹说哪里的话,就算不请安,我也不知道妹妹的存在。”莫海黎也是轻描淡写,心里嗤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来急着向自己炫耀昨夜夺了自己新婚之夜的事情,莫非也太沉不住气,自己说的也是实话,没有人给自己府上妾室的花名册,若不是她急着炫耀来请安,自己也不知道府里有个这个叫什么觅香的妾室。 “这帮下人,越来越不懂事了,怎么连份花名册也没有给姐姐?”觅香脸上有过一丝难堪,但随即就隐藏的极好,她一副女主人模样,故作生气的训斥着。 “无碍,想来是昨天大喜之日忙昏了头。”莫海黎倒不与她计较这一些,本来自己就不稀罕这个王妃的头衔,至于打理府邸做冥殇的贤内助,自己更是没有想过。既然这个觅香喜欢揽事,自己也不拦着。 “秋菊,还不快把那些人给我喊来,我要看看,她们还有个规矩没有。”觅香愈演愈烈,她抬高了声音,冲着旁边她带来的贴身侍女喊着。 “是,夫人。”秋菊一脸憨厚,对这个厉色的主子,她从来不敢反抗,她知道觅香对付人的手段,她虽然天性善良宅心仁厚看不得觅香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尊卑有别,自己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又如何左右主子们之间的纷争。 一屋子的奴才见了觅香,全都是齐刷刷的跪下,瑟瑟发抖。谁不知道觅香是个得理不饶人难伺候的主,谁不知道昨天三王爷把王妃大大方方的定位新娶回来的夫人她有多生气。谁不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她想恶意刁难撒火的时候。如今撞在了枪口上,还真是倒霉的很。 “你们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给新王妃拿一份花名册?若不是今日我来拜访姐姐,姐姐恐怕一会的家宴连人都认不全,岂不是要闹了笑话?”觅香一口一个姐姐,左听右听似乎都是个为莫海黎考虑的及其周全的妹妹。要不是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没有隐藏好,莫海黎还真是要认了她这个“好妹妹”了。 “奴婢们昨天忙昏了头,一时间忘记给王妃准备花名册,是奴婢们的失职,请觅香夫人责罚。”领头的大丫鬟看着觅香,又深深的低下了头。 “混账,王妃在这里,你们竟然不给王妃赔罪,不让王妃来责罚,让我这个小妾室来责罚,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妃了?”觅香佯装恼怒,言外之意太过明显,让莫海黎眉头轻皱。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王妃,口口声声以妾室自居,可是看她这嚣张的气焰似乎自己才是那个不起眼的妾室来等着她这个好妹妹为自己主持公道。眼里没有王妃的人,似乎是她吧?明显让自己脸上无光,可是自己恰好对于这种事情无关痛痒。 她清了清喉咙,看着一屋子跪下瑟瑟发抖的丫鬟们。 “算了,我本来也没想和你们计较,忙碌而忘记这件小事,也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以后注意就是了,下去吧。”她淡淡的一句话就拂了觅香的面子,人是觅香喊来的,却被自己一句话轻易的打发走,不仅没有责罚,连一丝怪罪都没有,反倒是她觅香多管了闲事。觅香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她倒是赚足了王妃的派头,这等哑巴亏自己何时吃过。她愤恨的看着莫海黎淡漠的背影,然而转瞬即逝,换上了巧笑倩兮的笑容。 “瞧我,光顾着发火,忘了给姐姐敬茶。”说着端起秋菊递过来的热茶迈着小莲花步朝着莫海黎走去。 奉茶。 觅香端着茶盏,等待着莫海黎的手接过,眼看着她细腻的手掌便要接过茶盏,她身子一晃, “哎哟。”顷刻间热茶毫无遗余的洒在了莫海黎的手上。立刻起了一排红色的水灵灵的泡。 “哎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我为姐姐擦擦。”觅香做出一副抱歉之极的表情,掏出丝帕急切切的擦着,可她每擦一分,那种炙热的灼伤感便加强一分。莫海黎忍住疼痛,轻呼一声,这种报复人的戏码未免太过于低劣。她不动声色的接过茶,却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重重的将茶碗扔在了地上,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觅香的三寸金莲。觅香立刻痛呼。眼里瞬间泛起了层层涟漪。 “妹妹,你看,你不小心烫伤了我的手,以至于我接不住茶碗,砸在了妹妹的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莫海黎不喜欢勾心斗角却不代表自己任人宰割,她并非砧板上的鱼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她定当几倍奉还。在这样的绿瓦红墙的宫廷之中,她只有不断的保护自己,才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众人可踩的墙头梯。 “姐姐是不是生气了,怪罪妹妹,才故意砸伤妹妹的脚?”觅香向秋菊使了个颜色,秋菊明白这是让自己去找三王爷的暗号,只得认命而去,觅香低下身子,一脸的楚楚可怜,泪水如决堤一般,外人瞧见,倒真是莫海黎以权柄压人欺负了她这个小小的妾室。莫海黎不予理会,她演戏的戏码也太过拙劣,自己下的手自然知道轻重,刚刚的茶盏明明只是小部分砸到了她的脚,痛一下便不会有太多感觉,她这样小事化大的痛哭,无非是让内个人来给她做主,让自己明白,那个她们心中的天——三王爷还是宠着她觅香的多,告诉自己,她觅香的宠爱,自己夺不走。仅此而已。她心里暗笑这个女人果真是被那个三王爷迷了心窍了。 “大老远的听这里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冥殇正在书房里看奏折,便听秋菊来说觅香被砸到了脚,本来不想理会,可是又怕觅香继续吵吵闹闹的烦扰自己,再加上是在西苑出的事,自己也想来看看,自己新娶回来的王妃见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他的声音犹如一个信号,觅香偷偷的将攥在手里的碎瓷片割向了自己的脚腕,顿时血流不止。觅香疼痛的低呼,泪水大滴大滴得的落下。我见犹怜。 “王爷,您可要为觅香做主阿,觅香好心来给姐姐奉茶,可是姐姐没有接住茶碗,不小心烫到了姐姐,姐姐便将茶碗砸在了觅香的脚上。王爷,觅香自知只是个小小的妾室,不敢要求姐姐道歉,也不敢要求王爷责罚姐姐,只是觅香心里好生委屈。”觅香抬起头,用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冥殇。一刹那间,冥殇看着觅香那张与她眉眼相似的脸,似乎是她一般向自己诉着委屈,顿时心口紧紧一痛。看着血流不止的脚腕和旁边依然若无其事的莫海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本以为她果真与世无争,想不到才一天就露出了她丑恶的嘴脸,心中如此狠毒。果然最毒妇人心,貌美如花又如何,心如蛇蝎般丑陋。 “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么?”冥殇看着面前这个冷漠淡然的女子,一时间被她的平静所震慑,同时心里又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要是往日的女子,定在此时泪如雨下的祈求自己,可是她竟然一脸平静,莫非也太不把他这个三王爷放在眼里!他的脸色微沉,一双眸子直直的注视着她的侧脸,负手而立,浅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 莫海黎望了他一眼,“王爷既然已经相信了她的话,那么我再怎么说,也是多说无益。”想不到在小说里及其恶俗的桥段竟然如此狗血的在自己身上重演。内心自然是愤怒的,可是她向来不喜欢把情感表露于脸上。觅香如此无理取闹,她不相信冥殇看不出来,既然他愿意陪着她演戏,自己又能如何。 “好,那便三日不许你吃饭。”冥殇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依旧铁青,他留下一句话,便带着觅香离开。不错,他看出了觅香自编自演的戏码,所以他责罚的并非此事,而是她对自己毫不畏惧,他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不懂规矩的青楼女子。 秋菊。 莫海黎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说一句话,她并非天生就如此冷淡,只是经历的多了,当岁月的一切蹉跎在她仍充满幻想的眼中无情的荡涤,她还有什么来拒绝长大。她并非是认命的女人,只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她死过一次,因此她更加珍惜生命,她不去争宠,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争宠,都只不过是在依附男人,可以给你无尚荣耀的男人也可以让你在顷刻之间什么都不是。有能力翻云覆雨的男人太过于危险,还不如一个山野农夫来的实在。 “姑娘,刚刚王爷问你,你为什么不解释呢,也许你解释了,王爷就不会罚你了。”玲珑劝慰道,姑娘这个性子,早晚会把王爷惹火的,这次是三天不许进食,那么下一次呢。 “解释也是没有用的,他已经相信了觅香说的话,那么我再说什么都是无益,还不如给自己留点尊严,什么都不说的好。”莫海黎坐了下来,侍弄着窗台上的茉莉。阵阵清香传来,其实她不信冥殇没有看出来觅香的把戏,既然他都默认了,自己还能怎么样,世人都说冥殇是个浪子,玩物丧志,成不了大器。可是只有她看见了冥殇眼中那深深的傲气,眼中有这样傲气的人,怎么会屈居一个王爷,她觉得浑身发冷,像冥殇这样的人,早晚会走上权利的巅峰,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现在这样,无非是在为以后的路铺垫,仅此而已。说不定他已经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时机不到。他不会动手的。 “姑娘,偷着吃些东西,王爷不会知道的。”玲珑为莫海黎的身子骨担忧,三日不吃,又要消瘦许多了。姑娘本就弱不禁风,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她已经打点好了内外的下人,即使姑娘偷吃,也不会有人告诉王爷的。 “玲珑,有些骨气,何况,这怎么说也是三王爷府,明着有下人,暗地里有没有他的眼线,我们不得而知。三天不吃,死不了人。”她一想到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心里就发堵。她向往的生活并非如此,她向往的生活里,没有权利倾轧,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一夫一妻,既然是穿越到了这里,她的生活里便没有了繁华的都市,只要有一个她真心爱的人而那个人也爱她。男耕女织,乐得逍遥。粗茶淡饭,一日三餐。可是现在,一个冥殇便毁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又怎能不恨?她想要逃离这里,又怕冥殇以粉蝶轩要挟。她抬起头,心中了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来干什么,你们家夫人害的我们姑娘还不够么?”正想着,玲珑那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她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花。 “怎么了?”莫海黎盈盈走来,看见秋菊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篮嗫嚅着站在那里。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来者是客,玲珑,不得无礼。”她走近秋菊,秋菊并非像玲珑那般水灵,算不上精灵的女孩,却带着一股淳朴的美,肤色稍暗,俩只大眼睛此刻正带着万分的歉意。 “王妃吉祥,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偷偷给王妃送些吃的,”秋菊不知所措,整日面对着觅香那般无礼的主子,一下子看见王妃的平易近人,让她有些不适应。 “为什么呢,你家主子可不会喜欢你这样子哦。”莫海黎笑了起来,露出扇贝般洁白的牙齿。 “奴婢去找的三王爷,才让王妃被罚,所以,奴婢应该给王妃送吃食。”秋菊说的是心里话,主子之命不可违,她只能去找来三王爷,可是她也不忍心王妃挨饿三天,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你的心是善的,可是既然跟了你的主子,就该守你的本分,若是被你的主子知道了你来给我送吃食,那你就更加难办了。我是个危险的人,在这个三王爷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的存在绝对是在风口浪尖处,和我接触是没有好处的。所以,不要太善良,会害了你自己。”莫海黎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拖累这个善良的孩子。 秋菊错愕的站在那里,她没有想到王妃会如此说,来之前,她想过俩种结果,一种是王妃原谅她接受她的吃食,一种便是王妃对她痛斥一番,以此撒气。俩种结果她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是王妃现在竟然劝她离她远一些,免得惹火烧身,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从小就被灌输着主子是天的真理,甚至在自己的主子觅香面前,自己也就是个替她背黑锅的,如果需要,她这条命也会随时被觅香拿去用的。从没有人像王妃这般真正关心自己的安危。一时间,感动之情上涌,她点点头,给王妃重重请了一个安。转身离开。 “姑娘,你刚刚干嘛不骂她一顿呢。”玲珑看着秋菊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和我不和的是觅香,不是她,她只不过是个被主子差遣的奴婢,我何苦为难她呢,何苦,她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莫海黎浅酌了一杯水,然后静静的坐在那,如果是自己强制性的离开,冥殇必定会以粉蝶轩要挟,可若是他休了自己呢?那么,一切便大不相同了吧。她淡笑起来,月光下,人美如画。 娘家。 清晨。 冥殇坐在桌子旁,一手翻着奏折,一手抚着额头,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一双凤眸的精光落在红色金帛上的墨字: 得知皇弟喜得三王妃,朕与皇后特感快慰。特赐五日后的家宴在皇宫举行。 他的目光落在那代表着母仪天下的权柄的皇后二字上,心中是深深的痛。他深深蹙眉,皇后,为了这俩个字,郎情妾意又如何,他本以为天下女子喜欢的是世间难得的真情,他不惜拱手天下,结果竟然将心爱的女人也拱手与人。何来真情,戏子口中的戏文罢了。他反手扣住了金帛,不再理会。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总是一脸平静的女子,想到她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想到她面对自己封妃时的淡淡扫过的恨意。他甚至心里有一分小小的期待,期待她对权势的厌恶都不是装出来的,都不是为了取悦自己。 “王爷,王妃说想回趟娘家。”王管家恭敬的弯着身子。 “哦?”冥殇双眉挑起,娘家,她的娘家,是指那间妓院么?嫁入了他三王爷府的女人哪个不是极为避讳自己的过去,生怕耽误自己的封妃,她却如此大方的提出回娘家,还是她已经封妃认为稳操胜券而有恃无恐。他顿时有了兴趣,他倒是想看看,她回了娘家要做什么,是叙旧还是家长里短又或是炫耀她的三王妃。 “准了。”冥殇嘴角边的笑意加深,他伸出带有薄茧的指腹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微微露出胸前的春光,皮肤细腻的堪比女人。上面还带着因为长时间看奏折而出的细密的汗珠,衬着他此时微泯的红唇,十分诱人。王管家看着自家这个有魅力到人神共愤的主子,咽了一口唾沫,虽然自己也是老骨头了,可是王爷你也不能总是挑战管家我的自制力阿,这么诱人的场面,万一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可不是晚节不保。王管家急忙低下头,不去理会上面的春光点点。他再次恭敬的请了安,急忙退了出去,松了一口气。 莫海黎对他这么痛快便应允自己回粉蝶轩小聚的事情并不意外,她也知道他一定会跟去。不过,这正是在自己的预算之中。她带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回到了粉蝶轩。 没了云娘的粉蝶轩似乎群莺无首,显得比平时多了分冷清,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放在这里并不为过,几个头牌姑娘生前对云娘必恭不敬,妈妈长妈妈短的叫着,云娘死时却也未见落泪半分,尸骨未寒便急着换庙。早早的投奔了其他的妓院。姑娘们见平日里那个冷美人青蛇回来了,心思各异。不知道已经攀上枝头成功羽化为凤凰的三王妃还回到这间小小的妓院有何贵干,要说是来炫耀,以她们对青蛇的了解,她还真就没有这份雅兴。一时间,横栏处众多姑娘围在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今日青蛇回来,只是因为之前允诺云娘,好生照顾粉蝶轩,看到粉蝶轩今日如此萧条。所以今日重新登台,帮粉蝶轩打打名声。”莫海黎不紧不慢,声音控制的刚好,她相信,不仅楼上的姑娘们能听见,躲在暗处的冥殇也全部都听个真切。 姑娘们一个个全都欢呼起来,谁不知道青蛇的名声在整个京师都是块金招牌,有了青蛇坐镇,粉蝶轩还愁没机会东山再起?姑娘们忙着搭台,散播消息。玲珑急急的把莫海黎拽到了楼上。 “姑娘,你登台的事情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玲珑实在是想不通,放着好好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妃日子不过,回来要挣这份卖笑钱,何苦,这份钱要是挣不好,就变成了夺命钱。 “他一定会知道的。这才合我的意。”莫海黎用胭脂细细的上着妆,本来就白皙的脸颊柔柔的染上了红晕,黑色的眉笔一直滑到眉梢,还稍稍上挑,双眸被这一双眉显得狭长而妩媚。额上用朱砂笔点着一个对称的腾云图案。双唇重重的上了朱色。浓艳而色彩浓烈。 她将垂至腰际的长发挽起,扎成高高的马尾,蓬松而干净利落。她在现代的时候干过不少的兼职,曾经在剧组还参加过古代宫廷鼓的群舞。那些水袖和鼓点早已烂熟于心。她想起章子怡十面埋伏的片段,回过头,吩咐着玲珑准备八张打鼓分布在八个方向。玲珑虽然不解,但是也依然照办。 她将带来的铃铛系在手腕和脚腕上。每一步都叮当作响。一身大红色的半透明的长裙。她就是要让今夜的自己美丽的无懈可击。就是要让今夜的自己美丽的无限妖娆,她要让他明白她今夜的美丽只因为她是个青楼女子,并不是他的王妃。她明白像冥殇那样自负的男人又怎会容忍已经成为王妃的自己出来卖笑卖艺?他会恼羞成怒然后一纸休书。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呢。她的唇划出美丽的弧度。然后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看台走去。 冥殇,我等着你的休书。 击鼓。 水袖抛出时,众人皆惊诧于青蛇的妖娆与美丽。连跟了莫海黎那么久的玲珑也深深震撼。 莫海黎带着魅惑众生的微笑,拿捏完美的侧脸,脚上的铃铛合拍的做出响声。 云娘总说自己是个颠倒众生的女子,然而这一刻,她不想颠倒众生,只想颠倒那个日后可以颠倒天下的三王爷——冥殇。他要让他纠结于自己的美丽然后被自己的自负恼羞成怒。 每一次的翻转都能让水袖准确的击在鼓上,脚上铃铛作响,和着沉闷的鼓声,多了一丝调皮和活泼。大红色的长裙不断的翻转。每一个笑容都似乎成了魅惑的网,让人无处可逃。 躲在暗处的冥殇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让人窒息的女子脸色铁青。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美丽的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对于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三王府放在眼里,已经成为了三王妃竟然还如此抛头露面,是自己给她的荣誉不够多要她靠取悦众多男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看着在他面前不断跳跃的红衣女子,每一次的跳跃都深深的印在他眼里,他的心上。他背着手,握的指节泛白。 莫海黎看着最后一个鼓点,依旧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捏着袖中的水袖,准确的朝最后的鼓奔去。 “铛。”一个清脆的声音,莫海黎错愕的看着,却不是水袖击出的鼓声。她看着当啷落地的白玉瓷杯,转身看过去。冥殇一脸铁青的站在那。 “你终于出现了。”莫海黎毫不掩饰她知道他的存在。 “本王的三王妃果然多才多艺。”冥殇也毫不意外自己被她发现。他直直的注视着她,他讨厌他注视她时她的毫不闪躲她的毫不避讳她的波澜不惊。甚至她连一丝动容都没有。他不想承认自己注视着她时有过一瞬间想要沉溺的冲动。正是这一瞬的冲动让他有了无限的挫败感。 “承蒙王爷夸奖。”她装作听不懂这句话的喜怒,当真是噙着笑在回谢他。 “你可知错?”冥殇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顿时一道明显的红痕,他毫不怜惜的捏着,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连知觉都是冷的。 “青蛇不知何错之有。”莫海黎任由眼泪打转,偏声音不卑不亢毫无求饶之意。 “身为本王的王妃还在这当街卖笑,怎么,一定要这么多男人同时满足你么?”他将话说到难听之极,他就是不想看她这副冷静的样子,他甚至讨厌她对自己连一丝讨厌的表情都没有,永远都是这么淡然的表情,让他讨厌至极! “王爷说笑了,王爷娶青蛇就是因为青蛇是粉蝶轩的头牌,所以青蛇当然要竭尽所能来保住自己的头牌,又怎么会有错呢?” “本王娶的王妃当真是能说会道,好,本王现在就亲自带王妃回府。”冥殇大手一伸,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横抱起,紧紧的箍在自己的胸口。莫海黎动弹不得,她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寸的冥殇,属于男性的气息让她脸红心跳。她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她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足以让冥殇勾起男人的欲望,勾起他强大的占有欲。所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自己带走。她也高估了自己对冥殇的了解。冥殇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不会因为一个恼羞成怒就一纸休书。自己今天的做法没有勾起他的厌恶,反倒是勾起了他的占有欲。这场战,自己还是输了。 冥殇抱着她娇弱的身躯,硬生生的扔在了她的西苑门口。生硬的地摔得她一阵轻呼。冥殇转头吩咐下人。 “即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三王妃不得踏出府门一步。”他转身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画像。 莫海黎跌坐在那里,身体如冰窖。她仰起头,一行清泪滑过。她感到苍白和无力。她自觉聪敏,可是她对于他的心思琢磨却不透彻。他的每一步,每一个举动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然却总有些与事实违背,差了那么一分一厘。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她一日未进食,加上刚才过大的运动量,身体绵软,浑身无力,她靠在旁边的椅子,只得踉跄的爬起,倒了杯清水慢慢的酝酿。然后靠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玲珑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姑娘,你就服个软,认个错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已经俩日没吃东西了,你的脸色好难看。”玲珑是真的心疼自己,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病弱之色跃然脸上,本来就白皙的脸庞此时越发的苍白,似乎透明一般。眼里也是昏花,头昏昏沉沉的,每走一步似乎都像跌倒在地上。 “玲珑,外面的花都开了,带我出去走走,吹吹风,或许会好些。”再在这间房子里待下去,自己也许会发霉吧。 她抬起头,隐约嗅到了空气中的芬芳。 玲珑抹了眼泪,“好,我先去给姑娘打点水来,梳洗一下。”玲珑一溜烟的跑出去。 莫海黎扶着门框,打量着自己这间西苑,坐北朝南的格局,她向西望去,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院子,似乎一直都待在房间里,也没注意过西边有一间和自己这间房子一模一样的屋子。她不知不觉向那间屋子挪去。 这是一间陈旧的屋子,门轻轻的被推开,还俨然可以看见阳光下灰尘的光柱。虽然陈旧,可是屋子里却十分干净,桌子上还摆着茉莉。显然,这间屋子是被精心保存着的,连花都生活的这样喜人。 莫海黎向里面走去,忽然发现床上的布制公仔,心下一惊。来到古代三年已久,早就与公仔布偶隔绝,在这古代怎么会有现代人的东西?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伸出手拿起那只做工并不十分精细的布偶,虽然模样做的不是很到位,可是她依然认出这是在现代十分风靡的蜡笔小新公仔。她心里无数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张了张嘴,过度的喜悦让她无法发出声音,她不敢相信这个时空竟然还有个和她一样穿越的人存在着。她太想一诉衷肠,太想和那个人好好说一说现代,她怕时间久了自己会忘记。哪怕那个人又老又丑。她猛然想起,能做蜡笔小新公仔的人,怎么会是个又老又丑的人,何况,她的房间还如此精心的在这个三王爷府存在。应该是个美丽如画的女人吧。她放下手中的公仔,想在这屋子里发现多一点的现代的气息。赫然抬头,望见了那副她此生难忘的画。 那是一个美如天神般的男子,发丝随意的系着,几缕头发飘在额前,此刻的男子正捧若珍宝似的捏起女子的下巴,生怕力气重了一分会弄痛画中的女子。女子也是极美,眼神中透着活泛的光,跳跃着活泼精灵的碎光,她轻轻的嘟起嘴,撒娇似的等着男子为她描眉。 那个男人,只需一眼,她便认出了他。 冥殇。 那个高高在上的冥殇,视人命如草芥的冥殇,反手为雨覆手为雨的冥殇。此刻正同着所有恋爱中的男子般对心爱的女人宠溺的描眉。她的心口被重重的堵上了,她自认不喜欢冥殇,可是此时她却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嫉妒画中的女子能如此完整的拥有一个男人的爱。这个男人,还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原来冥殇不是不懂怎么爱一个女人,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又怎么容得下其他。 那他何苦还要娶了自己,娶了这东宫的众多女人。一时间,又是恨意上涌。 恍然间,她突然明白了为何他如此宠着那个张扬跋扈的觅香,觅香的眉眼之间和画中的女子俨然有几分神似。心中有着最爱的女人,可依然娶了一个又一个。冥殇,你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你看够了么?”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心里住着的女人。 莫海黎惊愕的回过头,冥殇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眼中的漠然直逼着她。他沿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副画 上,似胸口重重的一击。手中的白玉杯盏赫然捏碎,手腕处顿时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可他似乎毫不在 意,一步一步的向莫海黎逼近。 “谁允许你进的这间房子,你不知道这是禁地么?”冥殇眼中的冷漠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她第一次意识到 那个女人在冥殇心中的存在。 “你说话阿,你不是很会说话么?本王不相信粉蝶轩的头牌,名动京师的青蛇会不知道如何圆场?你只要 说出一个理由,本王就原谅你。”冥殇站在她面前,她嗅到冥殇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的声音都带着微醉的诱 惑,每一个字都是慵懒的,他伸出手挑出了手上刚刚的碎瓷片,像是在挑拣饭菜似没有疼痛的感觉。他现在 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麻木的。 “我不是有意的。”莫海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样语气平和的冥殇是她没见过的,她不知道该如 何回答,况且,闯进这间屋子真的是她的好奇心驱使,也没有人告诉她这间屋子是三王爷府的禁地。 她抬了抬头,见冥殇仍旧直视着自己,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冥殇大手一伸,圈住她的肩膀,将她的香肩紧紧的拥在怀里,他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细腻的摩挲着, 一时间,属于男性的气息灌注到了她的全身,他的蛮横却带着温柔的动作让她动弹不得。 他低低的呢喃了一句,“陪陪我。”只一个声音,像是施了魔法一般,她便安静了下来,任他像只孤独的 猫一样在自己的脖颈间亲昵。她像是拒绝不了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内心也被巨大的矛盾笼罩着。 他带着酒气的唇蹭在她带着淡淡馨香的脖颈, “她离开我了。”冥殇心里重重的一痛,心里笑自己真是窝囊,三年了,号称无所不能的三王爷竟然连一 个女人都忘不了,每次想起她,心里竟然还是锥心的疼痛。 “是画中的女子么?”她突然想知道他们的故事,想了解他心里究竟住着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想知道那 些公仔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样来自现代,这是个太大的诱惑。 “是不是很可笑,世人眼中的浪荡男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买醉?”现在的冥殇看上去像个做错事的孩 子,带着自嘲带着懊恼。他的眼中带着让人心疼的神色,蒙上了淡淡的哀愁。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带着那么天真的微笑抱着这只她叫小新的东西,她冲着我喊,‘你能不能带我回 去,我迷路了’那么天真的她,就用笑容那么轻易的让我无法忘记,她是个极其会撒娇的女孩子,不喜欢吃 酸的,不喜欢吃青菜,每次都要大喊大叫着扔到我这里,你知道么,整个九凤王朝也只有她敢往我的碗里丢 青菜。”冥殇自顾自的讲着,这些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深深的掩埋着,从未对人提过只言片语,连和她那么 相像的觅香,自己也只是宠爱多了些,并没有讲过这些事情,可是面对着一直冷颜以对的她,那双眼睛如此 安静的注释着自己,自己就情不由衷的想告诉她这些事情。 “然后呢。”莫海黎按捺住心中那点点的兴奋,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她,一定是和她来自于同一个地 方。她看着冥殇,哪里还是那个冷漠疏离的王爷,黯然的讲着自己的情史,她可以想象,当年的他真的爱极 了那个女人,真的把那个女人宠到了骨子里。 心如一汪春水。 “然后?”冥殇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让人不忍倾听的伤痛。 “然后我为了她放弃皇位,我想你明白,如果我想争,王位是如何也轮不到现在那个我敬爱的大哥的头上 的。”冥殇眼中透着暗含的杀气,这是王者独有的眼神。 “因为我想和她终老,我怕宫廷里的争斗,怕后宫的乌烟瘴气玷污了她的纯洁。”他的眼神看向远方,手 上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一道深红色的图腾。 莫海黎的心被深深的震撼,是怎样深的爱,让他这样一个与生俱来的王者甘愿退下盔甲,拱手于人,甘心 与自己深爱的女子同甘共苦,浪迹天涯。她看见他眼里的痛和不甘,一瞬间,这个一直让她恨的男人竟然让 她有些心疼。 “可是我却没有权利让她痴狂。”冥殇又笑了起来,一杯酒自嘴角滑下,流至下颌,淡红色的液体洒满了 他的脖颈,细腻的脖颈上酒渍斑斑。 “所以,你就娶了所有的青楼头牌,想要忘记她,但是你发现,觅香与她十分相像,眉眼之间都有几分神 似,所以你才对她特别的宠溺。”莫海黎看着他醉意朦胧的双眸,冥殇伏在桌子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 额头,莫海黎坐了下来,看着这个朝野上下无人敢敌的三王爷此时正如此虚弱的躺在这,心下说不清什么感 觉。 为了你的爱,你不惜牺牲其他女子的青春,白白葬送在这里,孤独终老。你娶了她们为了弥补你内心的空 虚,可是你不曾给过她们一丝一毫的宠爱,除了觅香,可是如果她知道,她一直奉为天的男人宠她只是因为 她是个影子,又会是什么感觉,冥殇,这样的你,是该心疼,还是该恨。是该说你自私还是说你被爱伤的太 深。 莫海黎低下了头,垂下来的眼眸淡淡忧伤,她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的抚在了了他的脸上,他一夜买醉,脸 上带着青色的浅浅淡淡的胡茬,让他看起来略显成熟,可是他的眉眼依旧精致,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如 果不霸道不专政时还是很迷人的。她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被他这么轻易的就吸 引。谁先爱了,谁就输了。她不要爱这个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王爷,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在意他心里的那个 女人。不知道是羡慕,抑或是,嫉妒。她向往的生活,是粗茶淡饭,是相亲相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的。她急忙抽走了手指,想要离开。“别走。”醉醺醺的冥殇突然攥住了她的手指,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害怕失去的声音让她的身体怔住,她 站在那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就那么轻易的被这俩个轻轻的呢喃化作了一汪柔软的春水。她看着像个小 孩子一样的他,突然觉得他其实那么孤独,正因为他高高在上的心,他无法同谁诉说心中的难过,只能自己 麻痹自己,强度的酒精可以让他一夜无忧,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他又要一个人靠着酒精麻醉自己么?他又已 经度过了这样的多少个夜晚。她心里疼了起来,最柔软的地方被他搅乱。 她笑自己如此轻易的就动心了,就被这个三王爷搅乱了,自己一直是个沉稳的女子,竟然被这个三王爷一 夜的温柔呢喃就打破心扉。她看着不醒人事的他,那就这样吧,这一夜,就让我代替她好好的陪你。 她反手附在了他的宽厚的手掌上,将他手心的空格填满。 “我在这。”她轻轻哄着他,听着他发出细微的鼾声,她突然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 莫海黎,三年的锁心,今夜竟然因为这个男人你如此轻易的打开。你可知道,爱上了这个男人,你要去承 受后宫权倾压榨,你可知道,爱上了这个男人,你就走上了一条无比坎坷的感情路。你可知道,爱上了这个 男人,你要先将他心里的她赶走,才可以住进他的内心。你可知道,爱上了这个男人,你还真的有勇气去爱 么? 为你描眉,可好? 第二天一早,莫海黎早早的醒来,却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西苑,她锤了锤脖颈,还微微有些酸痛,今 天已经是第四天。早早的玲珑便备好了早膳,她坐在椅子上,头发偏垂在右边的肩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 小脸,她如青葱般的手指捏起一块枣云糕,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嘴里一下绵软。想起昨晚,她心口微微的发 热,那样温柔的他是第一次见到,不禁脸红起来,自己竟然对他动了心思。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她胃口一下很小,三天的禁食让她有些饿过了劲,她推开门,想出去走走。 王府很多都是些参天的古树,五步一个亭台,十步一个楼阁,颇有些皇宫的风范。 她弯下腰,一株茉莉被露水压弯了枝头,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露水,茉莉摇摇晃晃,露水被她的手指弹走, 她莞尔一笑,这一幕恰巧被从书房出来的冥殇看个正着。冥殇负手而立,遥望着对面那个因为一朵花而绽放 笑颜的女人,嘴角不自觉的咧开。他从来不觉得她笑起来这么美,比起平日那副冷颜,她笑起来,竟然让人 心都暖暖的。 茉莉花旁艳艳的开着粉红色的玫瑰,每一朵都俏丽的很,莫海黎忍不住抚摸她们,然后猛地收回了手,白 嫩的手指上一点红,正泱泱的渗出血来,冥殇大步上前,抓过她的手指, “很疼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关心这个女人,只是他看着她手指上的血迹,觉得刺目。 “不是很疼。”莫海黎摇了摇头,心里却漾出一丝温暖。冥殇心里的挫败感似乎越来越浓烈,这个女人从 来不会讨好自己,承欢膝下,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喊痛来博取自己的关心,不自觉间,连他自己也惊奇 为何会把她当做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人。要是她的话,一定会嘟起嘴巴,等着自己心疼,然后大喊大叫的要 让人砍了这丛玫瑰。 他将她的手指放在唇旁,浅浅的吸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莫海黎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他的唇很冰,却让自 己的手指很舒服。 “要不要本王让人砍了这丛玫瑰?”他总是将她和她化为一致,他看过她的舞,那样稀奇古怪的套路和她 倒真是如出一辙。 “不用了,是我忘记了玫瑰带刺,又怎么可以砍了它们呢。”闻言,冥殇身体一震,换做是别人,一定觉 得这是对她的特殊宠爱,偏偏这个女人不买账,总是另辟蹊径。这也正是自己觉得她们俩相像的地方,总是 和其他人不同,永远都不肯完全的屈服自己。 “给本王唱个小曲吧。”冥殇觉得心情大好,他宁愿把眼前的女人当成是她,这样自己可以骗自己,她一 直没有离开过。 莫海黎怔怔的望着冥殇,自从过了昨夜,他对自己的态度便急剧的转变,不再冷漠霸道,冷语相向,反而 温柔如水,温润如玉。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 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 雨过方之绿肥红瘦 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月半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 聚散无常怨谁错”她淡淡开唱,这首歌一直是她的最爱,淡淡的离愁别绪,浅浅的思念之情。 冥殇静静的倾听着,她的歌声似乎可以穿透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灵魂深处的情感都一一感化,这样脱俗的 曲子,和自己平时听到的风格大相径庭,记得她以前也总是哼一些曲调奇怪的歌,他更加觉得,她们很像, 连哼的歌的风格,都如此的相像。 他伸出手指,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摩挲着, “你的眉太淡了,本王为你描眉,可好?” 沉溺在你的温柔乡。 莫海黎愣住了,心不由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看着眼前一改往日温润如玉的男子,低垂眼帘,她明 知道他心里有着深爱的女人,她明知道如果爱上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将不再是平静。她什么都明知道。可 是依然抵不住眼前温柔如水的他。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关心都让自己无法面对。冥殇拿出眉笔,轻轻的挑起 她的下巴,力道拿捏得刚好,捧若珍宝。他望着眼前这张和她毫无一点相似的脸,自己竟然有一刻的动 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己会对除她以外的女子动心?何况,她还只是个青楼女子。自己会对她有感 觉,只不过觉得她们俩在做事方面某一点相通,把她当成了她而已。对,一定是这样的。 莫海黎侧身而坐,仰视着眼前天神般的男子,他的眉轻轻的皱着,眼中的精光落在自己那一双淡眉上, 额前的碎发有些遮住了视线,却依然棱角分明,像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线条,下巴完美的盘踞着,他一心 一意的为自己描眉。莫海黎眼光柔柔,她真希望这一刻永远的静止。 屋内,女子精致的脸庞被男子捧在掌心,细致的描眉,淡黑色的眉笔轻轻的在女子一双淡眉上扫过,男 子均匀的呼吸拂在女子的脸庞上,发丝微动,空气中弥漫着女子乌发淡淡的清香,一切都如那张描眉画像 般契合。 莫海黎心里却带着一丝酸楚,她不是她,不是最开始这幅画像的女主人,然而此刻却复述着画面。让她 心思沉重。 冥殇带有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的双眉,他能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可是她越是对自己不肯卸下心防,越是 对自己不肯沉溺,自己对她的征服欲就越是强大。他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虽然把她幻化成她,可是内心的 挫败感却不断提醒着自己,这个女人不爱你。他与生俱来的征服的欲望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 要她爱。 精细的眉笔画至眉梢,突然笔锋一抖。在末梢染上了一个重重的墨点,他伸出手,帮她轻轻的擦拭,然 后低下头,一个绵软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处,莫海黎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身体明显的僵住,他要的 就是她这个反应,他突然觉得好笑,本来要结束的浅吻却不由自主的加深,他大手一伸,扣住了她的后脑 勺,在眉心处落下铺天盖地的吻,她的手不断的推着自己,似乎在矛盾的抗拒着,冥殇扯出一丝坏笑,突 然停住,然后带着几分醉意的诱惑,眼神处无不蛊惑,他抿了抿薄如花瓣的双唇,趁她的分神,印上了她 的双唇。她的手明显反抗的更加强烈,却在自己激烈的吻中不断融化,她瘫软在自己的怀抱里。他见目的 达到,本想停住,可是他发现,他竟然爱上她的唇,他迷恋她的唇冰冷带着淡淡馨香的滋味,他不断的索 取,伸出舌头去挑逗她的丁香小舌,似乎想强烈的占有她,不断的把她压向自己的胸口,他细细的揉着她 的发丝,他半睁眼,见她轻轻闭上了双眼,睫毛在扑闪扑闪的动着,她的动情似乎都不带一丝淫靡,他不 断的吮吸着她的双唇,他男人的欲望此刻被这个吻剧烈的燃烧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她! “姑娘!”玲珑错愕的站在了门口,端着的茶点当啷落地,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也 没想到王爷竟然在和姑娘……她还是个未出阁的丫头,怎么受得了这种场面,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所 措,脸上早已经羞红了大半边。 冥殇听见茶点落地的声音,眉头一皱,不满的从她的唇中退了出来,他看着玲珑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 本来这种事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今天他心情却出奇的好。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下次记得不许这么没规矩。” “是,王爷。” “对了,去找月奴给王妃领衣服,明日,王妃会随本王去赴皇上御赐的家宴。”冥殇看着莫海黎,一脸 的温柔,他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双眸处落下了一个吻,在她耳边轻轻的厮磨着, “明日陪我去赴宴,可好?”他双眸魅惑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在她耳边轻轻的厮磨,气如呵 兰。他轻轻的将她飘至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然后充满宠溺的看着她,转身离开。 莫海黎对他突然间的温柔弄得意乱情迷,她没有说话,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沉溺在梦境里。冥殇都已 经走了好久,可她一直静静的坐着。她对他的一切已经开始动情,她的心却在剧烈的撕扯着,她有太多太 多的顾虑。她不是思维短缺的古代人,她太明白对于男人朝令夕改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太明白对于女人来 说能拿得出砝码的只有那几年。她更加明白,在这个男人身边绝对是美女如云,何况,这个男人她有太多 的不了解,仅仅凭了那么一夜,她还不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情。可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这个男人浑身散发 的危险的气息,她闻到了。 她不敢爱,却深深沉溺在他的吻里,不想爱,却做不到拒绝他的呢喃温柔。她深深的陷在了他的温柔乡 里。她在心里不可否认的放了许多期待,冥殇对她,动了真情。 “姑娘,你和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没瞧见王爷刚才对你深情款款的眼神,真的是……”玲珑围住 她,不停地问东问西。 “姑娘,我就说嘛,你长得跟天仙似的,王爷怎么会不宠你?” “姑娘,别那么害羞,给我讲讲吗。” “玲珑,你是想回粉蝶轩卖艺还是卖身?”莫海黎看着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毫不客气的回敬。这小丫 头,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玲珑闻言,马上禁了声,她既没才华,又不想卖身,姑娘真是的,总是拿这句话吓唬自己。 “不过,姑娘,我还真想知道,王爷的技术好么?”玲珑厚颜无耻的问了一句,然后急忙跑开,她既不 想卖艺也不想卖身! 穿上你的量身定做。 第二天一大早,三王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开了,今天是皇上御赐家宴的日子,当然要紧锣密鼓的准备, 不过,三王府那些老管家哪个心里不是清楚,王爷和皇上是不对头的俩个人,当年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的那 段情事,人们忘了,可是这些三王府的人可不敢忘。 莫海黎静静的坐在镜子前,玲珑手脚麻利的为自己梳妆,淡淡的胭脂染上了红晕,一双剪水双瞳不泛柔 波,一头青丝被玲珑精致的挽成了流云髻,一根金色的玉步摇插进发髻,华丽却不庸俗。玲珑站在镜子 前,一张巧嘴不住的赞叹, “不愧是名动京师的头牌青蛇。”玲珑摸着下巴,故作成熟。 “玲珑,又想卖身了?”莫海黎看了她一眼,调侃道。 “姑娘,我只是在模仿别人的口气,卖身这种事,下辈子再说吧。”玲珑吐了吐舌头,继续为莫海黎梳 妆。 “这件衣服是王爷吩咐给王妃的。月奴现在送来,请王妃试穿。”月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西苑,玲 珑急忙迎了出去,月奴名义上是管事丫头,可是谁都知道她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一身的武功,是王爷的贴 身侍卫。王爷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她在这个王爷府的地位自然也是高人一筹,好多妾室都想讨好月奴,可 是月奴从来都是冷眼相向,不过,她也从未仗着王爷的宠爱欺负过下面的丫鬟。所以玲珑对她也是十分尊 敬。 “谢谢月奴姐姐。”玲珑嘴甜的接过衣服,不由赞叹这衣服的做工精细,大红色的嫁衣,上面一针一线 都是紧密的针脚,绣着出水芙蓉的图案,还特意用金线勾了边,整件衣服看起来富丽堂皇又高雅独特,用 一层淡红色的纱衬在外面,只是这件衣服腰收的极紧,如果不是量身定做,其他人根本穿不进去。 “王妃不喜欢?”月奴看着莫海黎注视着那件衣服却默不作声,这可是王爷的特殊照顾,换了其他的女 人,早就忙着谢恩了,可是她竟然只是打量这件衣服,神色之间看不出特别的欢喜,反而有些淡淡的哀 愁。 “敢问月奴,这件嫁衣可是王爷为别人量身定做的?”她一语中的,她并非多聪明,只是嫁衣上隽秀着 的出水芙蓉的图案恰好也是那幅画的背景图案。原谅她的过目不忘,让她此时一眼便知道,这件衣服,是 他为她量身定做。 “王妃好眼力。”月奴看出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话既不说的太明,又一语中的,同时也暗暗吃惊她竟然 知道王爷的心思。这的确是王爷为她量身定做的,只不过来不及穿。这件衣服,王爷今天肯拿来给新王妃 她本来十分惊奇,现在看来,也只有她,配得上王爷亲手做的嫁衣。 莫海黎淡然一笑,默默换上了嫁衣,嫁衣出奇的符合自己的身段,她不由得苦笑,描眉,是在重复他和 她的过去,连嫁衣,自己都是借了她的光荣,才在新婚后的第五天才穿上,他为她量身定做的嫁衣可却与 自己的身段契合,自己,还真的觉得这个契合刺眼的让人心痛。 月奴见嫁衣她穿的进去,便回去回报给冥殇,冥殇正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把玩着自己的翠玉扳指。 听见月奴说她认出那件衣服是为她量身定做,也在意料之中,她的聪慧,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没告诉 她,在给她拿嫁衣之前,他连夜按着她的身段修改了一下。他暗暗告诉自己,自己绝对只是不想让她给自 己丢人,没有为她考虑,也没有想让她穿的合身和舒服的意思。绝对没有。 莫海黎身着嫁衣,那火红的颜色深深映在她的心里,她没给自己流眼泪的机会,一反常态的挽住了冥殇 的胳膊,小鸟伊人的依附在他的身边,巧笑倩兮,却掩盖不住眼底深处淡淡流淌的失望。 马车不断前行,每前进一分,冥殇的心便骤然抽紧,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你了。 家宴。 莫海黎穿着火红的嫁衣,鲜艳夺目,她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挽着冥殇,一步一步的步入皇宫的大殿。 她知道此刻的他们一定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她迎合着所有人的微笑,尽力的做好三王妃的脸面。一颦一 笑都拿捏得刚好,朱唇未启笑先闻,双眸盛满了笑意,妖艳的红色,配上倾国倾城的相貌,震惊了在座 的各位。她知道他们震惊什么,粉蝶轩的头牌,名动京师的青蛇果然不同凡响。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 青楼的出身,如今攀上了枝头,做了凤凰,自然要有人说些风凉话,她向来看淡这些,她不在乎别人, 只在乎冥殇,是否也是这样看他。她想起身上的嫁衣,心里隐隐作痛,冥殇这几天的温润如玉,都一点点 融化着她的心。让她不自觉的陷入了他的温柔乡。可是她知道,他心里的她,还没有走出来。 冥殇噙着笑,带她入了座,他捏起一块云泥糕,送到她的嘴边, “吃些东西,不要空腹喝酒。一会免不了要喝几杯。”他带着无比宠溺的表情,刮了刮她细腻的鼻子, “乖。”他哄着她吃掉了那块云泥糕,他伸出手指,把她擦去嘴角的碎末,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细细的 品尝。 莫海黎的心被紧紧的拥着,似乎自己是件稀世珍宝,被他宠着,呵护着。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公公一声叫喊,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莫海黎看着门口,一个宛若天仙的女子依偎在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身旁,她没想到当朝天子并非老态龙 钟反而如此年轻。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子身上,一样精致的脸孔,带着小女人的妩媚,娇小的身躯裹着一 件大红色正宫袍。 上面双龙戏珠的刺绣活灵活现。双眸顾盼生辉,只莞尔一笑就露出了扇贝般的牙齿。她惊叹这个女人的 玲珑精致,透着天真却不失妩媚。 冥殇只看了一眼,便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丝毫没有起身请安的意思,皇上倒也习以为常,他走到冥殇 面前,打量着莫海黎,笑道。 “三弟娶了名动京师的头牌青蛇,这消息可是人尽皆知,今日朕一睹三弟妹的天资,果然貌美如花,怪 不得三弟一见到青蛇姑娘就把持不住了,琳儿,你说是不是?”皇上笑了起来,揽着旁边美人儿的肩膀, 旁边的人儿显然一愣,但随即换上灿烂的笑颜, “皇上说的是,琳儿还没有见过青楼王妃呢,有意思的很。”那个女人出口便是针尖,莫海黎听出话中 的剑锋,果然,今日的家宴,是在讨伐她这个青楼王妃。 “琳儿说有意思,那就是有意思,琳儿,你该敬三弟和三弟妹一杯。”皇上假装嗔怪,皇后立刻端起酒杯, “是呢是呢,三弟,本宫敬你一杯。祝你和三弟妹百年好合,永结连理。”皇后又笑了起来,笑声如银 铃般悦耳。 “皇后娘娘客气,这一声三弟本王听的当真是如醍醐灌顶。”冥殇不买账,连起身都未起,自顾自的喝 着。皇后似乎也毫不在意,转身面向了莫海黎, “三弟妹,本宫也该敬你一杯,可是呢,本宫知道,青楼女子个个才艺出众,今天是皇上御赐的家宴, 本宫想请三弟妹展示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莫海黎明知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她看向冥殇,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站在那里,犹如针扎一般,她知 道,如果自己惹怒了皇后,首先迁怒的,定然是冥殇。算了,就把这皇宫大殿,当成自己的粉蝶轩吧。 她四处张望着,想找到一把琴。 “姑娘可是需要合奏?”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莫海黎回过头,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比女人还要美丽 三分,带着雍容华贵的气质,穿着一身白衫,像是个不染世事的王子。他怀里抱着一把琴,嘴角带笑的看 着她。 “多谢公子。” “叫我离琴。”离琴盘腿坐下,把琴放好,向莫海黎微微的点了点头。 琴声刚响,莫海黎便暗自佩服离琴的琴艺高超,如此连贯的音阶如行云流水般泻出。她和着音乐,翩翩 起舞。 我愿赌服输。 所有人惊诧于她的美丽,她的美丽似乎浑然天成,每一分都醉倒了骨子里,让人躲不开视线。 她大红色的嫁衣不断飘起,像一只美丽的红色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她每一个旋转都定在冥殇的身 上。 只是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却觉得陌生的隔了千山万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 己,只是在那里自斟自饮,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似乎从皇帝来,他便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她的心定在冥殇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不小心丢出来的酒杯,一下子脚踩在酒杯上,旋转着朝皇后 撞去。 她心里大呼不好,却发现一个影子闪到了皇后的身前,然后一掌将自己震了出去。顿时,她娇弱的身躯 被强大的内力震得凌空跃起,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她匍匐在地上,就算刚才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她也看清了拍她一掌只为包皇后安全的男人。 冥殇。 她顿时觉得血液都冷了,自己一直都在自作多情,他的温润如玉,他的心细如尘都是在把自己当成了填 补空缺的工具。 当她有危险,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随时都可以捏碎。她冷冷的看着眼前那个显然慌乱了的冥殇,嘴角 扯出一丝苦笑, 天不怕地不怕号称人间阎王的冥殇,竟然也会有惊慌错乱的时候。你慌什么,就算你不出现,那些穿着 黄衣服的侍卫也会把我乱刀架起,我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又怎么可以威胁到高高在上的皇后的性命。她 趴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却觉得不到疼痛,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快要透不过气。她静静的注视着冥 殇,不哭不闹,只是没有一丝温度。 冥殇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他没想过要用内力,只是他看到她有危险,本能的去保护,在击出那一 掌时,他有过一瞬间剧烈的疼痛。 他的心被她的眼神看得疼了,竟然有了害怕的感觉,他害怕她以后的眼神都是这般冰冷。 莫海黎用双手撑地,艰难的爬起,嘴角的血一直流到了衣襟上,变成了暗红色的血花,她嘴角挂着血, 却笑了起来,显得妖娆而诡异。 “是青蛇鲁莽,惊吓到了皇后和……三王爷。”她的目光落在冥殇的身上,她不傻,在看到皇后的第一 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描眉图里的女人,她不傻。在看到冥殇看皇后的眼神有一瞬间失神时,她就知道她就 是他心里的那个她,她不傻,她看到了和自己同样娇小的皇后,就知道这件火红色的嫁衣是为谁而做。她 只是不说,只是希望冥殇可以不要那么明显,继续陪着自己演戏,演对自己无限温柔的戏。 可是她没想到这次意外,这次意外让她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就算她把他伤得遍体 鳞伤,可是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保护她。 她扯下了身上鲜红的嫁衣,里面是自己平时的装束,她不想再欺骗自己,她受不了这刺目的红色。 冥殇,你给我撒下的情网,我没逃,你给我布下的温柔陷阱,我也没躲。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我输了,我愿赌服输。我爱上了你,我也输了自己。 我恨自己这么轻易的爱上你,所以现在伤痛来的这么快。 你那一掌,深深的打在了我的心里。将我对你的所有爱击成碎片,然后扎入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自认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依然没能将你的温柔陷阱识破,还是我识破了,我成功的骗了自己。爱上了 你? 她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下一瞬,她就很好的藏好了它们,因为她不是个靠楚楚可怜来博取爱的女人。 当受伤时,她只会竖起全身的刺,做自己的盔甲,来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她宁可一点点自己给自己养 伤。 冥殇,今夜过后,我不再爱你,我对你短暂的爱,随着这短暂的一掌,我希望可以结束。莫海黎的心像 是被穿了无数个洞,在白森森的滴着血。 她冲冥殇笑了起来,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还会看到你么。 他看着她直直的倒下,心里骤然被拉紧,离琴弯身抱起了她,他要伸出去的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头,他 转身看着一脸惊吓的皇后,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颗颗晶莹的泪珠,我见尤怜。要是她,一定会默默无语 吧,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流泪。不自觉间,他竟然将她和她在一起比较。宛琳躲在冥殇的身后,她成功 俘获了这个男人的心,三年了,三年之后,他依然对自己这般奋不顾身,自己的皇后之位也依然屹立不 倒。她赞叹自己的手段高明。她转头看了一眼皇上,不由承认,冥殇真的比皇帝好太多,唯一缺乏的,就 是皇帝手中这跟万人之上的权柄,三王爷,只能带给她三王妃,可是冥幽,却可以带给自己母仪天下的地 位。她嘟起嘴,轻轻拉了拉冥殇的袖子, “我好害怕。”楚楚可怜的小脸委屈的不得了,冥殇的心就要融化,她依然像以前那般小鸟依人的在自 己身后,他几乎想不顾身后冥幽铁青的脸色,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走。 “三弟,你的武功又进步了呢。”然而她的一句三弟,让他彻底拉开了自己与她的距离,她短短俩个 字,就让自己清醒了,自己现在不是她每天依赖的三王爷,而是位极人臣。她在提醒自己不要逾越。他第 一次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陌生,再不是他宠到骨子里的女人。 “三弟,多谢,这帮御林军真是不中用,差点伤到了朕的琳儿。”皇上及时出现,将宛琳揽在怀里,宛 林作势依靠在冥幽的身上。冥殇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俩个人,生怕自己有一分的逾越,他觉得好笑,如果 自己真要带她走,整个九凤王朝,恐怕无人能拦住。他整了整袖口。 “这是臣,应该做的。”冥殇的眼中似乎滴血般的疼痛,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担心的冥幽,刚才, 就在刚才,他怕极了,他怕宛琳会和他旧情复燃,他怕他会带走宛琳,冥殇的武功修为,他比谁都清楚。 宛琳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心中一阵绞痛,她是爱他的,可是,她舍不得自己的后位,她在俩者之间剧烈 的挣扎着,她已经习惯了每日前呼后拥,习惯了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戒不掉这种权利。只能戒掉 爱。 一出皇宫,迎面而来的风便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眉头轻蹙,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伸手打开了领口的扣 子,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雪白的肌肤春光乍泄,他觉得发闷,需要透透气。 他不断的寻找着刚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她,他眼睁睁看着离琴带走了她,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现在心里的害怕他不想承认,他甚至害怕,以后的她,都会只有那一种表情,他更害怕,他看不见以 的她。 皇宫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他黯然,连轿子也没乘,一个人踱步回了三王府。 “你醒了?”离琴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人,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他喂了几勺刚刚熬好的汤药,见她 慢慢苏醒,不由松了一口气。 “多谢公子。”莫海黎稍稍欠身,算作行礼。 “叫我离琴就好。”离琴笑了起来,如遇春风的脸上透着俩个浅浅的酒窝。 “离琴。”莫海黎看着这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子,他的谦谦有礼让自己的心如沐春风。 “可以告诉我,你的本名么?”离琴又笑了起来,放下汤碗,专注的看着她。 “莫海黎。”连冥殇都没有说的名字,她却告诉了他。她只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像一块美玉那样美好,想 起冥殇,她心口又一阵发闷。 “你在这休息几天,过几天,我在送你回去。”离琴看她受伤不轻,冥殇的武功他不是很清楚,但是看 那强劲的掌风,应该她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过,他知道,眼前女子受的伤,恐怕不只是这里吧。 “我还以为那家伙当真转了性,原来……”离琴几乎要脱口而出,他看着女子无半点血色的脸,生生的 忍住了。 “我想知道当年他们的故事。”莫海黎顿了顿,一双眸子如深潭中的柔波,她只是想知道他的过去,仅 此而已。 “那可真是传遍整个京城的风流韵事了。”离琴抱住了肩膀,看着莫海黎泛着柔波的双眼,不忍拒绝。 羡慕她的当年。 离琴拿了垫子,让莫海黎靠的更加舒服一点,他望着她期待的目光,何苦,听了让自己伤心,却还要坚持听。他顿了口气,一字一句的开口。 “当年,宛琳,也就是现在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冥殇在半路上遇到的,当时的她,穿的破烂不堪,偏是一张小脸长得国色天香,又是个极会撒娇的女孩子。冥殇和冥幽当时都只是王爷,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偏巧这一个宛琳让他们像现在这般不水火不容。冥殇宠着宛琳,宛琳也爱着冥殇,可是,似乎所有郎才女貌都没有好的结局。当年的冥殇不像现在这么冷静,十分意气用事,宛琳的一句话,他可以清空全城只为了找一朵宛琳喜欢的花,当时我就觉得,这女人,一定会误了冥殇。果然,冥殇怕后宫玷污了宛琳的纯洁,私自篡改了诏书,让冥幽当上了皇上,可是,就在他等宛琳时,也收到了宛琳册封皇后的消息。一切已成定局,他也没有告诉宛琳,皇帝本该是她。他们便三年未曾相见,今天,是他们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空气中弥漫着药汤苦涩的味道,一下子的寂静,让莫海黎半晌不说话。 原来,当年的冥殇果然那般爱着宛琳! 原来,他对她的爱一直都在,只不过隐藏了三年。三年后的今天,他明知宛琳背叛了自己,可依然对她奋不顾身。 原来,真的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宛琳一直都在。自己从不曾在他的心里刻下过痕迹。 看着莫海黎黯然的眼神,离琴突然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头,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离琴的声音轻轻的,像一股春风扑面而来,她看着和冥殇截然相反的俩个人,相比之下,冥殇像是地狱里的魔鬼,鬼有千面。离琴就像是不染世事的王子遗落人间,满口的温暖,满心的关怀。 “我想看雪花,可惜,现在是盛夏。”莫海黎没来由的想看雪花,便脱口而出,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着撒娇。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自己从来不是擅长撒娇的女人,也从来不会撒娇,可是对于离琴,自己就有一种想要依赖,觉得他什么都会帮自己打理好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明早一起来,你便会看到满园的雪花,现在你好好睡觉。”离琴沉吟了半晌,然后噙着笑,帮她掖好了被子。对于莫海黎的初识,他便有种不自而然想要接近的冲动,看着她淡淡的睡去,均匀的呼吸,他的手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头,一抹笑由脸上荡漾开来。 他静静的看着,然后看着人影晃过的窗子笑了起来。 “小丫头,出来吧。” “哼,离琴大哥,你怎么又发现我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蹦了出来,冲离琴吐了吐舌头。 “嘘。”离琴看着熟睡的莫海黎,拿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门外,小丫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女人,嘟了嘟嘴巴,然后跟了出去。 “落落,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离琴刮了刮落落的鼻子,假装嗔怪,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宠溺。这小丫头,鬼灵精似的。让自己打心眼里喜欢。 “我没规矩,离琴大哥你才是没规矩呢,都学会往家里带女人了。”落落嘟着嘴巴,指了指房间,离琴知道她说的是莫海黎。淡笑不语。 “对了,落落,你知道宁心花么?”离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种白色的宁心花一大团一大团的,毛茸茸的。像极了雪花。 “怎么了。”落落不解,离琴大哥从来都不关注这些花花草草的。 “我们去采宁心花。” “好啊好啊!”落落一蹦三尺高,她最喜欢和离琴大哥在一起了,她兴冲冲的跨了篮子,却看见离琴拿了好几个大筐。 “离琴大哥……花是好看没有错,可是也不至于采这么多吧。” “你不懂,小丫头。”离琴看了看屋子,落落立刻明白他采花为谁。她狠狠踩了一下离琴,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山上走。 “小丫头。”离琴看着落落孩子似的举动,也不生气,背着筐跟上了落落。 满园雪花。 第二天一早,莫海黎刚刚起来,就看见离琴坐在床榻边嘴角含笑。她低下了头,脸上染上俩层红晕,这男人长得太美,美得虚幻。离琴歪着头,他刚刚一直在看着她,她睡觉时的样子和她平时真的差了太多,平时的她总是满脸戒备。 “出去看看吧。”离琴望着她,满脸笑意。 一出门,莫海黎便惊住了。 满园雪花,白茫茫的一片,树梢上挂满了亮晶晶的花朵,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发亮的动人光泽,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的雪花,近看,带着花瓣的雪花。 莫海黎孩子般的冲进了院子中间,这是盛夏呀,竟然可以看到满园雪花,她整个人都红润起来,她转过头去看离琴,衬着白色的花朵,他更加一尘不染,静静的站在院子中间,眼中只有自己兴奋的影子。 那一刻,她觉得她想要的幸福就是这样,偶尔有些惊喜可是无关物质,他只注视自己,眼里只有自己幸福却无关风月。 离琴看着她漾起孩子般的笑脸,觉得心里一种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他还一直没有这么尽心的为一个女人做一件事,只为了她的一个玩笑。一笑解千愁,这一刻,他觉得昨夜一夜的忙碌,都值得了。都在她的这一刻的快乐面前微不足道了。 莫海黎伸出双手,掬起一捧地上的雪花,她看着这些白花花像极了雪花的小花瓣,泛着一阵一阵的幽香,心里十分欢喜,风一吹,手中的雪花四散飞起,迎在她的脸上,满鼻子清香。 阳光下,满室的雪花,女子欢喜的脸庞,深深的印在了离琴的心里,离琴宛然一笑,笑比天人。 “想不到本王的王妃在离琴乐师这里如此开心。”冥殇不知何时一脸铁青的出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莫海黎那张笑意盎然的脸,他觉得她的笑像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了自己的心里!他讨厌他在别的男人面前笑,面对自己又一副冷颜。 “那是自然,王爷不懂怜香惜玉,离琴可懂。”离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向前一步,手中的披风自然的搭在了莫海黎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 “你的伤还没好,外面风大。”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冥殇更是怒火中烧,他眼睛不眨,定在那件揽着莫海黎肩膀的手上。 “哼,到底是青楼女子,本王一会不在,就开始勾搭起男人来了,如此寂寞,倒真是本王不会怜香惜玉。” 莫海黎目光平静,青楼女子,青楼女子,她轻哼了一声。 “既然王爷这么在意青楼女子,为何还娶回那么多头牌,既然王爷那么在意青楼女子,为何不休了我。”她就是要激怒他,她恨极了现在的冥殇,明明不爱自己,还被强大的占有欲控制着。 “比起休了你,我对折磨你更有兴趣。”冥殇冷语相向,他一把抓过莫海黎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扯开了那件披风,脱下自己的外衫, “不过,在我休了你之前,你还是本王的女人。守点本分。”莫海黎被他强大的手臂禁锢着,动弹不得。离琴正欲动手,莫海黎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想连累离琴。再说,冥殇手上,还要粉蝶轩这张王牌,暂时,她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冥殇别有深意的望了离琴一眼,横抱起莫海黎,不顾她的嗤之以鼻,将她带走。 他的火烧红了眼睛,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一夜未眠,不知道她伤势如何,一大早,就派人去西苑查看,她还未归,自己不得不去离琴府上。就见到了这么刺目的一面! 他一进三王府,就将她重重的扔在了床上,他要让她明白,什么是本分! 强要。 冥殇大手一挥,扯下了她的衣衫,一声断裂的声音,衣服已经若隐若现。他斜睨着眼睛看着此时惊恐万分 的莫海黎,嗤笑了一声, “怎么,在妓院长大的青蛇,还会对这些男女之事害羞么?”他恨极了她刚才的笑,和离琴在一起时满 面春风,和自己在一起时就是这副冷颜,就是这样的满心防备! 莫海黎的手不断抗拒着,一行屈辱的泪从她清秀的脸庞滑过,冥殇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浑身散 发着危险的气息,他靠近她,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摩挲, “本王要了你,至于这么屈辱么?”她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都在挑衅着他男人的极限。 莫海黎迎上他的双眸,此刻她恨极了这双眸子,明明不爱,却被欲望控制着,她的第一次不要给这种 人!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冥殇,你以为谁都像你娶得那些女人一样每天感恩戴德的等着你宠幸么,你以为你是这的主人所有人 都要把你信奉为神么,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甚至是比普通的男人还不及的下等人,你望 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倩兮是什么感觉,会痛吧,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是痛,才可以那样 毫无忌惮的伤害别人。你那么奋不顾身的冲了出来给了我那么一掌,又得到了什么,不是还就得了个护驾 有功的虚名么,这种虚名,对于你,冥殇,是种实实在在的羞辱吧?”莫海黎苦笑着,一字一句,字字珠 玑。她一直忍着,她不是伤人的女子,可是此刻,这些话她不吐不快,这些话,比起那一掌带来的伤害, 有过之而无不及。 冥殇的脸色铁青,他手中的拳不断攥紧,那些话,如同无形的刀子,插入他的身体各处。那些话,像是 把自己剖开了才看到的内心,这个女人完完全全洞察了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自己痛苦的点在那里,她可以 准确的找到,然后准确的洒下一把盐。 “好。”冥殇嘴里挤出一个字,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他能感觉到身下的女人在剧烈的颤抖,他要的就 是这个效果,他要让她明白,触犯了自己,下场是什么。 他伏在她的身上,手掌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毫无技巧的蹂躏着,疼痛的刺激感让莫海黎不自觉的溢出 了一丝呻吟,她是女人,尽管她多么冷淡,她还是个正常的女人,抵不住这刺激的挑逗,她为自己这声呻 吟感到羞耻,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 她这副永不低头的模样激发了冥殇的欲望,他的心里燃起了欲望的怒火,他要这个女人,这个总是不肯 向她低头的女人。他解开扣子,顿时坦诚相见,莫海黎脸上泛起红晕,她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冥殇的 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精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宽厚的肩膀,有力的臂膀,皮肤呈好看的小麦色,冥殇 似乎很满意她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他弯下身,凑近她的薄唇,她的唇总是那么诱人,微微的抿着,此刻紊 乱的呼吸让她的唇微微上翘,他笑了一下然后咬住了她的薄唇。 身下,没有丝毫的前戏,就这样生涩的进入! 撕裂般的疼痛顿时席卷了莫海黎的全身,她蜷起身子,却被冥殇压着动弹不得,整个人似乎被剧烈的拉 扯着,生硬的撕成俩伴,痛的无法触手可及。她眼里泛起泪花,却忍住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她早该料到, 冥殇不会对自己有丝毫的心软,她也做好了准备承受这一次的痛苦,只是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闭上了双眸,睫毛却还因为剧烈的疼痛扑闪着,冥殇沉溺在她的身体里,抬起头,额头闪着细密的汗 水, “感到屈辱么?”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他拉住她的头,强迫的逼她低头,让她不得不看见他们俩 个人的结合处,莫海黎的眼泪上涌,冥殇,今日的羞辱,我日后定加倍奉还! “如果感到屈辱你就给本王好好看看,时刻提醒你,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再像莺莺燕燕那般四处勾搭 男人,本王一个人可以满足你。”冥殇高傲的盘踞,她和离琴相视而笑的场面时刻印在他的脑子里,让他 一团怒火不断燃烧。 他一次次的挺进,一次次的索取,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带着让人沉溺的欢 爱,一次次让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越来越虚弱的抗拒在他看来不过是和迎合自己差不多的动作。 他低吼一声,匍匐在她的身上,点点血花溅满了床单,朵朵都是贞洁的见证。 冥殇带着火热退出了她的身体,他站起身,穿好了衣衫,看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不发一言。早已经习惯 了她这副模样,他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神秘的面具男子。 莫海黎全身无力,她抬眼望着窗外,一边苍白的灰色。寂寥而又无病呻吟。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再想什 么,她怀念起现代的时光,现代,让她失望,绝望,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荒凉过,在这里,她能诉说心 事的只有玲珑,可是自己又能跟她说些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又懂些什么,自己想诉说的来到古代 的无助和寂寞,来到古代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她能懂么,她想起了宛琳,那个同是穿越来的宛琳,可 是在她的脸上她看到的只有无限的被满足的欢愉的快乐和趋炎附势迎合皇上的巧笑倩兮。又如何懂她这个 和下堂妃无异的青楼女子? 她觉得下身撕裂般的疼痛,浑身都不舒服极了,骨头似乎随时会散开一般。脸上还挂着清秀的泪,她想 唤玲珑进来,可是喉咙处是火一般的燃烧着,发不出声音来,只有火辣辣的疼痛。她抬起手,弄倒了旁边 的铜壶,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快,外面便有急擦擦的脚步声响起。 玲珑一把推开门,“姑娘,怎么了?”玲珑一进屋子也被吓了一跳,衣衫凌乱的散了一地,床上一片凌 乱,空气中还弥漫着欢好的味道,一切都证明着刚刚一室春光的旖旎。姑娘无力的瘫软在床上,脸色苍 白,白皙的胸口,脖颈一路蔓延着大大小小的吻痕。玲珑皱了皱眉,眼泪夺眶而出,依姑娘的性子,绝对 是不会同意的,一定是三王爷强硬要了姑娘,她一下子扑在莫海黎的床前,梨花带雨的样子让莫海黎心存 一丝温暖。 “姑娘,你什么都不要说,玲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玲珑帮你放水,洗个热水澡好不好?”玲珑搓 着她的手,冰冷的没有温度,玲珑不断的呵着气,她知道,现在姑娘冷的,不只是手,还有心。 莫海黎点了点头,还是玲珑,她的玲珑最懂她,她看着玲珑泪眼婆娑的不断向屋子里提水,忙进忙出, 感到一丝庆幸,还好,在这里,她还可以在玲珑的身上找到一丝冷暖。 氤氲的水汽在屋子中间升腾,玲珑备好了毛巾搭在木质的浴桶上, “姑娘,我服侍你沐浴吧。” 莫海黎摇了摇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玲珑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都放在她触手可 及的位置,然后不放心的看了她几眼,默默离开了。 莫海黎费力的进了浴桶,柔润的水是最好的疗药,在她的身体上温柔的流过,留下淡淡酥酥的麻意。发 丝宛如一条乌黑色的苍龙盘卧在脖颈间,遮住了胸前的美好。她将头轻轻靠在浴桶的边缘,只有在这一 刻,她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她的手指滑过那些吻痕,屈辱的眼泪又盈上眼眶,冥殇,你根本不爱我,何 苦折磨我。这个男人让她的盔甲变成了一副软肋,每一招每一式他都准确的击中且不给她还手的余地。 她轻轻的掬起水在她的身上细细的摩挲, “谁?!”她警觉的冲着门口喊道,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她一下子将自己没在水中,不让自己的春光 外泄。 银色面具。 她惊诧的看着来人,一身银白色的披肩,宛如天神般屹立,带着天使般的美好却又挂着魔鬼般的笑容。 遮及嘴角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辉。身形的美丽让莫海黎忘记此时她是坦诚面对一个陌生男 子。 面具男子的薄唇微微抿着,薄如蝉翼,是好看的淡色玫瑰的颜色。 他笑意冉冉的看着莫海黎,饶有兴趣。 “你现在如此的镇定倒是让我意外。”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淫邪,似乎他此时的出现是在正常不过。 “你是谁?”她看着面具男子,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她却能想象面具下应该也是一张精 致到了极致的脸孔。 “作为与众不同的人,这个开场白可是太没新意了。”男子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轻轻摇 摆着。 她惊愕的看着他,与众不同,他说的与众不同是指什么,她故意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成功攀上了枝头,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你这个女人装傻的本事倒让我很欣赏,你心里期待我说你的与众不同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面 具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膀,高大的身形,一切都像梦幻般不真实。 莫海黎望着他的背影,是的,她心里期待他说的与众不同,是她的身份,是她真正的身份。是她是个堂 堂正正21世纪的人的身份。但是,她不信这个男人真的知道。她不敢信这个地方还有第三个同是穿越的 人。她的心剧烈的颤抖着,嘴唇微微动着,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 “怎么,受过现代高等大学教育的莫海黎也会词穷?”男子转了过来,颇为好笑的看着她。 她的心剧烈的战栗起来!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不仅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人,还只道自己在现代的名 字,知道自己上过大学,他到底是谁?她的心一下子忧喜参半,喜的是这个朝代有了一个真正认识自己的 人,忧的是,他现在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如此揭穿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她觉得自 己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砝码没有赌注的人,没有任何的资本可以参加这场赌局,可是还不得不参加,只能等 待对方的一步棋落下,方知自己下一步如何前行。 “不用害怕,你是个聪明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你也不陌生。”男子站在窗边,把玩着窗台上纤 纤弱弱的茉莉,笑意盎然。 “说吧。”莫海黎见他单刀直入,也就不和他拐弯抹角。 “我要你让冥殇爱上你,然后,再离开他。”男子犹如天籁的声音让她不由冷战,这样的话让他说出来 仿佛在说一件我要让你快乐然后再娶了你般幸福的事情。 “那你恐怕是找错了人,且不说我答应与否,这件事,我可不是最佳的人选。”一提到冥殇,莫海黎的 神色便黯然,她低垂眼睑,淡淡开口。 “哦?那么依你看,谁是最佳的人选呢?”男子对她这句话来了兴趣,他以为接下来,她就该和他谈条 件了呢。 “既然你有能力知道我的一切,并且可以在警卫森严的三王府出入自由且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不被人发 现,你就一定有能力知道谁才是最佳的人选。”莫海黎一语中的。 男子闻言笑了起来,“你这个女人,有意思。我就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但是在我这,除了你,没 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男子看她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何他如此确定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你是第一个除了宛琳让冥殇留意的女人,也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冥殇控制不住欲望的女人,还是第 一个扰乱了冥殇心智的女人。要知道,当年爱宛琳那么深的冥殇,都没有扰乱他的心智,他虽然失去了本 该属于他的天下,可是他只在反手之间,就可以再夺回来。所以,你,也只有你,可以是这个让他爱的无 可救药,离开他后就让他痛不欲生的人。”男子言语间掩饰不住的快感让莫海黎感到害怕。是什么样的仇 恨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的报复冥殇。而且,这个男人对自己,对冥殇,对当年的了解程度让她感到害怕,的 确,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成了透明一般。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莫海黎略微沉吟了片刻,“那么,你认定什么我会帮你。” “猜猜看。”男子又故意不说,如果说,没看到莫海黎之前,他对这件事还存有一丝不确定,那么现 在,他确信这个女人自己选的没有错,她的聪慧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开始觉得整件事开始有意思起来。 “你既然提及我的身份,你就是要拿我的身份来压制我吧。”莫海黎只说了一半,她真正想说的是,这 个男人,是否有办法带她回到现代,可是她将话压到了心里,她不敢想象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可以拥 有穿梭古今未来的能力。“哦?是么,猜错了呢……”男子又笑了起来,他眯起眼睛,。接近了她,不难掩饰言语中的失望。 “那么,你想不想回现代呢?”莫海黎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果然,他还是说了。 “我怎么相信你。”她保持着最后一分的镇定。 “就凭这个。” 一元硬币。 面具男子嘴角勾起弧度。一阵炽热的白光闪过,眼前天神般的男子似乎消失了一般。如果不是空气中弥 漫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味。莫海黎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令她膛目结 舌。他究竟是谁,真的拥有穿梭古今未来的能力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果是在穿越之前,打死 她都不会相信这类灵异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人站在异时空的大地上过着古人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可以相 信。 没等她缓过神来,又是一阵炽热的白光,那个天神般的男子又重新站在她面前。手掌心摊开,一枚泛着 银光的一元硬币在他的掌心熠熠生辉。他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现在台北市的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恰好点货点款,那么他们一定会发现少了一枚2008年的一元硬 币。” 莫海黎深深的震撼住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竟然在俩个朝代,俩个时空甚至俩个时间中穿梭了 一个来回。2008。她呢喃着,那正是她离开现代的年份,算起来,现代应该2011年了吧。她盯住那枚硬 币,她的心是按捺不住的兴奋,现代,是个多具有诱惑力的词语。眼前的男子可以带她回到现代,回去过 那种有光,有电源,有网络,有多媒体有民主的日子。纵然她在古代现在毫无性命之忧,也无食不果腹的 困扰。可是她在这生活的疲惫,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暗算。四处都是冰冷的勾心斗角的利剑让她无处藏 身。她太想回到现代,太想了。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淡笑不语。 “你算准了用这个跟我做筹码,我一定会答应,是不是?”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比冥殇可怕一千倍, 冥殇只是聪明,却不能预知未来。这个男人却可以一步一步都算清楚,他的目的和他的行为是紧紧相扣 的。他的每一步棋都不会落空。 “你想回现代,我想让冥殇失败,各取所需,仅此而已。”男人依旧自信满满。 “那你为什么认定我会愿意伤害冥殇呢?” “冥殇不爱你,却对你百般温柔,当你对他感情模糊,他又一掌粉碎了你所有的信仰。对于一个女人来 说,一个男人不爱自己,把自己当成另一个女人来爱,你不会恨他么?我不信你不想伤害他。”面具男子 似乎亲身经历般娓娓道来, “何况,你不爱他,伤害他又有什么。他对你的伤害呢?”面具男子的话一字一句,都犹如一把锋利的 刀子,插入了莫海黎的伤口,准确无误。 她哑口无言。这些话,的确是她心中所想没错,可是真正要去做,她却有说不清的不舍。 “如何?” “好。”她的声音几乎微乎其微,却异常坚定。她要为自己自私一次。 面具男子似乎不意外她的答案,他伸出手,把一枚硬币递给她。 莫海黎伸出手接过,她全身还浸泡在水中。只伸出了手去接。 面具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手腕,却被她缩了回去,他的眼神滞留了一下,不再说什么。他一阵风似 地离开。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她手腕处怎么会有那朵花。怎么会。是自己看错了么。 偏不要你的形同陌路。 第二天一早。莫海黎便早早来到了园中,听玲珑说,最近这里的花开的正好,她想着摘些花做个香囊, 也算回报给离琴的满园雪花。一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心便格外的放晴 莫海黎轻轻弯下腰,长发自肩膀一泻而过,发丝间还可见那张精致的小脸,永远是粉黛未施,可是永远 都是倾国倾城。她一瓣一瓣的挑选,生怕有一瓣色泽不好,味道不浓。她精挑细选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 冥殇的靠近。 远远地冥殇便看见了她,可是她竟然那么专心,不就是几丛花么,难道会比本王有吸引力?冥殇低沉的 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爱妃身体休息的好快阿。”一听见他的声音,她的心莫名的狂躁起来。 她回过头,望见冥殇那张明显嘲笑的脸孔,顿时有种撕碎了他的冲动。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昨夜的暴虐,托他的福,现在她的下体还在撕裂的疼痛。 她垂下眼帘,“王爷是那么高高在上,整个三王爷府又是如此的雄伟,为何王爷偏要和我在这里过不去 呢?王爷去哪都是好的,可是我只有这一小块地方。” 冥殇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这女人一次不买他的账,他会觉得有意思有新意。可是如果次次都不买他的 账,那就是不知好歹。他抬起手指,准确的捏住了她的喉咙。她不得不仰起头,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的一小块地方?整间三王爷府都是本王的,甚至连你,都是本王的,信不信,只要一个发力,本王 就能让你明白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冥殇看着他,眼神中的冷漠不断的聚集,他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她的 不配合,讨厌她对自己的毫不重视。可是眼前,他却迟迟动不了手。想当年,他血洗敌国,哪有过丝毫的 心软,可是面对这女人,自己却一次次的破例。他被强大的挫败感折磨着,包围着。 “王爷若是想杀我,我也阻止不了。”莫海黎闭上双眸,睫毛轻轻的颤抖, 好一张利嘴!冥殇看着眼前离自己只有一拳之远的倾国倾城的女人,这种貌美如花的脸,若是像她那样娇 嫩嫩的撒娇,自己未必不会宠爱,可是她偏要如此。处处与自己作对。 他看着她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里的花瓣朵朵,心下有了主意。 “来人,给本王把三王府所有的花都给本王砍掉!”他眯起双眸,这女人不是最爱这些花花草草么,自己 都砍掉,又不允许你出三王爷府,看你如何。 “不要。”她大喊了一声,却奈何手起刀落,一株一株的花朵全都散落在地。她目光定定的落在那些纷 飞的花瓣。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他看着她的泪水心中莫名的懊悔,但是言出必行,他看着她慢慢跌落在地上无限的伤感,心里焦躁万 分。他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他已经为你动心。 冥殇双手背后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朝花园的方向望去。手边的茶盏不知碎了多少,刘管家 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擦了一把汗,这当奴才的玩的就是他这条老命,天天这么上来下去的,估计不能自 己告老还乡,一把老骨头算是交到了这三王爷府了。这冥殇一喜怒不定,他可就是遭殃了,既要为他分 忧,又不能擅自揣摩他的意思。当奴才当成他这样,还真不如站城门的官差来个轻松,好歹那是一份不要 命的差事,这说不上哪句话错了,自己小命就难保了。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在他这,这三王爷比猛 虎还可怕。 “那女人,怎么样了。”冥殇一想起她刚刚泪水盈眶心里就发堵。 “回王爷,王妃一直站在院里捧着那些落地的花瓣暗自流泪,还说……”刘管家看冥殇的表情已经狰狞 到一个程度,不敢再说下去,深深低下了头。 “说。”冥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还说什么对不起,做不成香囊之类的话。” 香囊?冥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哼,总算学乖知道讨好自己一次,算她识相,知道绣个香囊这种睹物思 人的物件。他突然心情大好,他转过身,一把扶起了刘管家, “你说爷要是带香囊,带拿比较好看?” 刘管家被这一扶弄得受宠若惊,他忍住颤抖的音阶,看着冥殇帅的人神共愤的脸, “王爷您带哪……都挺好的。” “对了,那些花,都给爷种回去。”冥殇想起那些花,既然那女人是为了给自己绣香囊,那就把那些花 种回去把。 “啊?”刘管家心差点掉了出来,刚刚砍掉的花种回去?要怎么种回去? “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爷一株一株的种回去。” 刘管家颤巍巍的从冥殇的房间退了出来,一身冷汗。哼,谁说管家是肥差事来着?肥?哼,让他们来当 当试试,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尝试过把花砍掉又种回去,当花是树呢?刘管家叹了口气,然后回到房 间,准备好好研究死花如何变活。 莫海黎看着桌前为数不多的几朵玫瑰,愣愣的发呆。没注意到已经站在屋子里的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似乎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他看着莫海黎好看的侧脸,拍起手来。 “莫海黎不愧是莫海黎,冥殇现在已经为你动心了。”他的声音永远是超越灵魂的空灵,似乎可以穿越 过肉身,直抵心灵。 莫海黎回过头,看着面具男子的薄唇向上划起,心里却说不清的滋味。 “记住,你的目的是让他爱上你。千万,不要爱上他。”男子只是留下一句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匆 匆离开。 莫海黎静静的坐着,不说一句话,已经习惯他突然的出现和突然的离开。她叹了一口气,瘫软在了桌子 上。 香囊。 莫海黎手指拂在丝质锦囊上,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绣的,若隐若现的白色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将 它贴在胸口,只要一想到那日的满园雪花,她心里就是慢慢的感动。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是这三年第一 个让她这么开心笑的男子。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甘堕轮回。 她或许是为了冥殇疲惫,她这么快的喜欢上冥殇,实在是太不像她的性格,可是那一掌把她打醒,无论 怎么样,冥殇都不是她的归宿。他也许是未来的王,可是她却不想要那把母仪天下的权柄。她和冥殇,注 定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她发现脸上有清凉的泪,每次想到那一幕,那一掌,她的心都会被狠狠地蹂躏一 番,万劫不复。 “姑娘,离琴公子来了。”玲珑脆生生的召唤,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抹了眼泪,将香囊攥在手里,满手清香。 “自从那日你走了以后,都好久没见你了。”离琴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熟稔似乎一股春风吹了进来,他 带着笑意的双眸注视着莫海黎,然后右手整了整袖口,白色的袖子上精致的绣着金丝线,高雅而不失华 贵。 “喝茶。”莫海黎双手奉茶,把一杯茶递给他,然后独自落座,他们俩,似乎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总有 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怎么样,他……”离琴欲言又止,用茶盖轻轻刮着茶叶,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然后微微抿了一 口,放在旁边,淡笑不语。 “我在你身边好像是透明人,似乎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知道。”莫海黎突然觉得很失败,在自己身边 的三个男人,似乎都具备看穿自己的能力。 “天下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离琴轻轻的笑着,那份自信却让她格外的舒服,似乎觉得理所应当一 般。他到底是谁,自己只知道他叫离琴,皇宫一别,就是他的小筑,可是自己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公子上次带给我的满园雪花让我很感动,今日绣了香囊送给公子,希望不要嫌弃。”莫海黎拿出香囊 放在桌子上。 “女子绣香囊给男子,可是有特殊含义。”离琴又笑了起来,眼中的喜悦溢于言表,他拿起香囊捧若珍 宝的把玩着。 “送公子香囊只是为了感谢,并无其他逾越之想。”莫海黎急忙解释,她倒是真的忘了,这是礼教森严 的古代,女子送男子个什么,都会被视为定情物的。她脸色微红,抬起头,正迎上离琴那双略带失望的双 眸。 “这样阿,那是离琴多想了。”离琴不再说什么,只是把香囊别在了腰间,白衣胜雪,香囊若隐若现, 整个人浑然天成般的好气质。 【南书房】 “你说,那个女人绣好了?”冥殇负手而立,背后交叉的双手轻轻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声音徐 缓有力。背后的刘管家恭恭敬敬的跪着。 “是的,王爷,奴才亲眼看见王妃绣好了香囊。” “你说本王带哪好看?”冥殇嘴角上扬,心情没来由的一片大好。 “王爷带哪都是一样的好看,王妃亲手绣的香囊除了王爷还有谁能配得上。” “说的好,赏三月俸禄加倍。”冥殇回过头来,大手一挥,刘管家松了一口气,都说王爷不待见王妃, 这帮狗奴才,怎么知道主子的内心所想,依他看,这王爷对王妃已经开始认真了,瞧瞧这副少女思春的模 样,王妃只不过就是绣了个香囊给他,他就这么开心,别的妾室这个绣个大好河山图那个刺个只羡鸳鸯不 羡仙也没见他正眼瞧过。要是这王妃绣的不是送给王爷,王爷说不定会把这三王爷府拆了,这个想法一 出,他马上摇了摇头,不行,这太可怕了。到时候拆的也许就不是三爷府了,拆的就是他这把老骨头。 “咳咳,”冥殇清咳了几声,“可是好久没去过王妃那了,去瞧瞧。”冥殇故作镇定,他倒是真对那个 女人绣的香囊产生了几分期待。 “是,爷。”刘管家暗地偷笑,这主子们就是喜欢玩这种故作矜持的游戏,想老婆不说想老婆,还要找 什么理由,生在皇家,其实也不是很好的事情。 “这玫瑰花瓣闻起来还真是清香。”莫海黎在房间里踱到窗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却一个心猿意 马,玫瑰梗上的刺一下子刺到了她柔嫩的指腹。她一下子缩回手,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离琴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她的手指,柔嫩白皙的手正殷殷的渗着血珠,他心里一阵心疼, 急忙将手指放在嘴里,细细的吮着。 “公子……”莫海黎脸色通红,想要缩回手指,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温柔的舌,冰冷的指,被他一点 点润湿。看见他着急的神色,她心里涌入了一股暖流。 这一幕,却被刚刚推门而入得冥殇看个正着!!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本王还一直奇怪,为何你一见到本王就是一副冷颜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不是你自命清高,是已经有人满足了你。”冥殇一双眸斜睨着莫海黎,伸手弄了弄颈间的扣子,眼神中透露出的危险讯号让莫海黎心头一惊。上次,就是这个眼神,让自己失去了第一次,痛不欲生。现在又是这个眼神,她不可否认的是她开始害怕起来。 “怎么,王妃,知道害怕了,那你倒是向你的野汉子求他带你跑阿。”冥殇扫了离琴一眼,离琴却依旧 淡笑不语。只是用手箍紧了莫海黎的肩膀。莫海黎屈辱的感觉又一次上涌,冥殇,你一定要用如此伤人的 话么。 “知道害怕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一个人孤独的要死却不能说出想找个人陪,拒绝承认害怕才是最可悲 的,正如你,冥殇。”莫海黎低垂眼眸,她死过一次,不怕死。今天就算冥殇撕碎了她,她也要把话都说 清楚。 “很好。”冥殇沉下头,然后傲然的抬起头,不经意间突然伸手紧紧捏住了她的下颌,顷刻间,下颌骨 似乎断裂般的疼痛,莫海黎闭上了双眸,睫毛在剧烈的颤抖着,遇到冥殇,注定的只有伤害。 “放开她。”离琴徐徐开口。 “离琴,你当真觉得你现在的实力可以和本王斗么,本王承认你的红门遍布天下,天下事都在你的掌握 之间,加上你在朝政上独特的好人缘和宫廷乐师的身份会让本王高看你一眼。你的武功修为也不是一般人 可比,可是这样子,你就觉得能和我斗了么?”冥殇脸上挂笑,眼里的深邃直插离琴眼底。他一直都知道 冥殇不是个简单人,他一直都知道冥殇是个权倾天下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冥殇是个深藏不漏的人,可是他 不知道冥殇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如此之深,连自己暗中的门派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会武功他会知道也 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敢说,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比冥殇还要了解自己的人。自己的武功修为已经极 高,已经把内力隐藏到如游丝的境界,可是冥殇竟然可以察觉出来,那么,他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境 界。 更让离琴惊讶的是,他捏住莫海黎的一瞬间竟然带了强劲的掌风,要知道,捏住莫海黎这样一个手无寸 铁毫无内力的女子根本不需要带出掌风,何况是武功修为极高的冥殇,那么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心, 乱了!!所以,他才调整不好了内力,让自己一个简单的出手就带出了掌风。冥殇阿冥殇,你这一生,注定 要跌在女人身上,眼前的女人,是个可以颠倒众生的女人,你唾手可得的天下,也许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 失手,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如宛琳一般负你。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不倾心于你呢。这个女人,可不 只是你一个人想要。 离琴一只手覆在了冥殇的手上, “杀了她,你如果不会后悔,就用内力把我震开。” 离琴的话,让冥殇全身一震,的确,他在犹豫,战场上斩获无数俘虏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犹豫,他的 手指暗暗发力,白皙的脖颈已经有了明显的红痕,莫海黎呼吸急促起来,生死如何,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 的朝代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用力之间就会消失的生命。只是自己竟然对离琴的了解如此之少,他那么温 润如玉的外表竟然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冥殇突然松开手,把她掼在了地上,莫海黎揉着脖颈,一双眸就这样直视着冥殇, “为什么不杀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你心里很开心么,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我只是个 手无寸铁的女人,既不会威胁到你的天下也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这东宫的女人这么多,为什么非要跟一 个小小的我过不去。既然恨我,又为什么一次一次不杀我,只让我游离在死亡的边缘,冥殇,这种感觉很 好么,将一个女人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于鼓掌之间,粉碎她对生活的全部信念,你真的很开心么!” 莫海黎不顾一切的咆哮着,她再也受不了,她受不了这在古代女人眼中极为平常的“家常便饭”她承受不 住,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放了自己。 她在赌,赌冥殇是否会对自己有一丝的东西,只要他对自己有一丝的动情,她就赢了。 果然,冥殇被她这一番抢白弄得不知所措,他站在那里,看着跌在地上泪眼婆娑的莫海黎,心里竟然一 阵一阵的疼痛着。他的目光柔软了起来,几乎要伸出手去拉起她。 却在一个转眼之间,瞥见了离琴腰间的香囊!!他眼中的精光加剧,眯起眼来, “你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一句话,跌入谷底。莫海黎怔怔的看着冥殇,眼泪夺眶而出,冥殇,你的狠心永远让我始料不及。 我自是年少,韶华轻负。 也许,青蛇就是这个命。这个劫数,不应了,亦难逃。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四十大板。”冥殇又望了她一眼,嘴里蹦出了几个字,然后向门口走 去,又回望了一眼离琴腰间的香囊,然后摔门而去。 四十大板。 刘管家看着很平静躺在凳子上等着四十大板的莫海黎很是不知所措。这四十大板要怎么打,打轻了万一 王爷面子上下不来,自己就会自身难保,打狠了,王妃这么一个柔弱的身子骨别说四十大板,十大板就受 不住了。万一真给王妃打死了,王爷日后反悔,又是自己的过错。都怪自己这个乌鸦嘴,怎么那个香囊真 就不是给王爷绣的呢。王妃阿王妃,你可害死老奴了。刘管家现在只能祈祷王妃身子骨硬朗,在王爷收回 命令之前还喘着气。 “你还当真准备执行你家主子的命令?”离琴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刘管家的手腕,刘管家痛的哇哇乱 叫,现如今在王爷府当差都已经这么难了么?原来,身边的危险人物除了自家爷,这个看着很面的爷也是 个危险人物阿。做什么都来谋害自己这把老骨头阿,自己兢兢业业的是惹到了谁阿。 “你别为难管家了,你先回去吧。”莫海黎出口制止,当即让刘管家想向她磕头大喊几声王妃千岁千岁 千千岁,不过,那估计皇宫里的娘娘都会把自己吊起来打吧。 “海黎……”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你我心里也明白,他决定的事情,又有几个人可以阻止,现在只要不牵累你,我 就已经很感谢他了。”莫海黎淡淡开口,遇到他,伤心伤身,什么没伤过,还差这几板子皮肉之苦么。 “好。”离琴一步飞起,悄悄隐在了房梁之上,他知道莫海黎也是这个性子,不想牵累他人。不过他也 做好了随时带她走的准备。 “王妃,老奴要开始了。” “有劳了。”莫海黎将头埋在发丝间,不想让青芒的光入眼。 刘管家怔了怔,这王妃还真是客气,自己在打她板子阿,还对自己说有劳,真不知道是王妃从小家教 好,还是这话中有话暗示自己肯定不会饶了自己阿。哪次自己帮王爷执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下场都不 会很好,前阵子打了东宫如柳主子十板子,如柳主子生生让自己吞了一碗巴豆,自己这把老骨头差点就交 代在茅房。唉,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开打。 “一” “二” “三” “四” 莫海黎不吭一声,每一次板子落下都仿佛一个重锤压下,让自己透不过气,她不会再在他面前流泪。绝 不。 “刘管家,麻烦你一件事,可好?” “您说。”刘管家做好了要去求王爷的准备,每次打几板,这些主子都会用这种温柔的口气,求自己唯 一的事就不外乎是让自己求求王爷,减少刑罚。 “打板子就打板子,不要数数。” “阿?……是。”刘管家又惊叹了一把,这个王妃真是与众不同,其他主子都愿意听数字,这样她们就 知道还剩几板子。可是王妃却不让自己数数。 “只管打就好。”莫海黎又低下头,每一个数都会让自己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打下来也会格外疼痛。 只管打就好,什么时候死过去也就结束了。 “啪” “啪” “啪” 血迹不断的渗出,似乎一朵又一朵晕染开来的血花,刘管家有些不忍心,此刻的王妃又美又凄惨,妖娆 极了。可是现在,看样子,不到十板子,王妃就会支撑不住了,他在考虑要不要进去求求王爷。 房梁上的离琴暗中捏紧了拳头,海黎,只要你一个喊痛,我会不遗余力的带你走。 “啪” “啪” 莫海黎正张口要说什么,却一个偏头,晕了过去。 刘管家看着面面相觑的几个官差, “刘管家,还打不打?” “打打打,打你个鬼阿,把王妃打死了,信不信你就会被王爷变成鬼阿。”刘管家一巴掌打在他的头 上,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王爷,王妃她……” “死了?”冥殇故作不经心,心里却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在害怕刘管家的答案。 “王妃她……晕过去了。” “用水弄醒,继续打。” “王爷……” “对了,是你说除了本王没有人配的上她绣的香囊,可是,真就有人配上了,”他一步一步逼近刘管 家,刘管家扑通一声跪下,心里把如来佛到观世音连唐僧都挨个拜了一遍。 “王爷……奴才……” “这三个月俸禄全免,” 呜呜……做什么呀,要不就不要给自己加俸禄,让自己上了一下天最后又重重的放在地上,这把老骨头 吃不消阿…… “可是王爷……” “用水弄醒,本王亲自过问。”冥殇踱步出门,一眼看见院子里晕过去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莫海黎,一下 子心剧烈的抽搐起来。 他摆了摆手,一盆凉水泼在莫海黎的头上,莫海黎挣扎着起身, “跟本王道歉,本王就饶了你。” 映雪。 “道歉?敢问王爷,臣妾何错之有?”莫海黎抬起头,满脸水迹,头发凌乱的贴合在额头,水珠顺着发 丝而下,凄楚而又妖娆。她咬住下唇,身上的剧痛,水的彻骨。让她浑身打着冷颤。 “偷人。” “如果是偷人,那么青蛇怎么可以只受责罚,该杀才是。”莫海黎笑了起来,如今这样,如此不堪,不 死又要活着干什么。形同行尸走肉。 冥殇双手抱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凤眸冷凝,冰封之气凝在眼中,危险的讯号集结了全身。 “你认定了本王不敢杀你?” “王爷说笑了,青蛇只是一介青楼女子,王爷又哪来不敢杀之说,整个九凤王朝。王爷想要谁的命还不 是唾手可得。只可惜,心要不得。”莫海黎一步一步激怒他,她现在只想一死,这种折磨,宁可死的好。 “你这么想死,爷我就成全你。”冥殇成功的被她激怒,他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在房梁上的离琴正欲起 身。 “王爷,请息怒。”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而至。她浑身上下带着成熟女性的知性美,柔若无 骨却不娇媚,带着浑然天成的魅力。那种成熟女性的美丽让莫海黎不由自主的想起云娘,心头没来由的一 阵苦楚。 “王爷,映雪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只是映雪见王妃已经受此责罚,再大的过 错也该消了吧。何况,王妃是女儿家,本就是身子骨柔弱,这几板子若是再打下去,非死即残。王爷当真 忍心么?”映雪俯下身子,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莫海黎脸上的水,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让莫海黎心头一 暖,和云娘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当初自己穿越刚醒来时,云娘就是用手帕拂着自 己的脸庞守着自己三天三夜。她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目光有她熟悉的温柔, “女人家,该软弱的时候认个软,不丢人的。” 她直直的望着她,她自认自己是个淡薄的人,可是像她这样审时度势自己还欠缺的多,很多时候自己都 拗在里面不肯低头。 “王爷,王妃性子刚烈说明王妃不是一般的女人,得此贤妃,王爷该高兴才是,若是王爷心里不舒服, 由映雪赔礼道歉可好?”映雪微微服了个身子,袅袅婷婷。 冥殇负手而立,不说一句话,只是摆了摆手,冲着旁边哭的像个泪人似的玲珑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莫海 黎抬走。看着这个女人的一副冷颜总是一副处事不惊可是自己偏偏想要打破这宁静。看着她这副受伤极深 的模样自己心里竟然忍不住痛了起来。三年未痛过的心,竟然隐隐作痛。 隐在房梁上的离琴眼神黯然,冥殇,映雪这女人给了你一个很好的台阶让你下。否则,你真的预备杀了 她?不会的,从你对她的眼神,对她的掌中带风,你就注定。你再不忍杀她。 莫留情。 莫海黎躺在床上,每一动都是火燎燎的疼痛。她眼中带泪,看着眼前这个叫做映雪的女子。满眼感激。 “王妃不必感激,映雪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映雪拿着药轻轻在她身上擦拭着,时而低下头轻轻吹 风。减缓她的痛苦。 “可否唤映雪一声姐姐?”莫海黎似水中浮萍终于找到一块浮木一般,那种拥有家人的感觉,她再不想 失去。 “当然好,既然叫一声姐姐,有些事,当姐姐的就直说了。”映雪放下药,对上她的双眸,用手指拂去 她脸上的泪水。 “姐姐直说无妨。” “这东宫里的女人有多少,哪个不是倾国倾城也是颇有姿色,有才有艺的也不是少数,可是妹妹能在众 人之中摘下王妃桂冠,说明王爷对你还是有心的。王爷向来责罚不动气,可是今天,你让他动了大气了。 姐姐是过来人,看得出,王爷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那么,你就要好好抓住机会,他是整个王府的当 家,你和他作对,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映雪说着,拿起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然后舀起一勺送至她的嘴边,每一个动作都是娴熟之极,连喂药都带着一种美丽。让莫海黎移不开视线。 “哟,听说姐姐病了,觅香来瞧瞧。”正说着,觅香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外乍起。 “觅香妹妹的消息果然灵通。”映雪自然的接下话,觅香见映雪在这里,多少有些难堪。 “妹妹既然来看王妃,怎么空手而来?难不成,是来看热闹的?”映雪一针见血。觅香脸上变色,但是 又不好发作,这映雪可不是什么青楼女子,是当朝宰相的千金,在这个东宫也是有些威望,连冥殇对她都 不曾在众人面前对她言语重过。 “瞧妹妹这记性,忘记带来了,哪日,妹妹再来拜访吧。”觅香假装笑脸,然后悻悻离开。 “看吧,这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个冷嘲热讽的人,觅香在这宫里算得上受宠的,我想,你见过 皇后吧?凭你的聪慧,我想你也知道她受宠的原因了。她和皇后是表亲。所以眉眼之间有些相像,这也是 王爷每次不忍见她眼泪的原因。早些年,王爷真的是受了伤了。”映雪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抬起头,透过 窗子看外面的熹微的光亮,伸出手指遮在额前,淡淡开口。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唯一学会的,就是忍。忍常人所不能忍,王爷脾气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 会激怒了他。以前的他并不是如此,只是当爱受了伤,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变得多疑和暴躁。你要理解 他。因为这一辈子,你再不愿意,还是得陪他度过。” “姐姐很爱他吧?”只有爱一个人,才会把他所有的过错所有的一切都包容下来,包括他身边一个又一 个的女人。这是怎样的爱。可是这样的爱,她爱不来,她的爱是自私的,她的爱是容不下其他女人的。她 要的是唯一,是独一无二。 “爱,又有什么用。他身边的女人从没有停止过更替,他也是按部就班一月一次的来看我。我的愿望只 有每天守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不曾逾越。”她叹了一口气,望着她,又笑了起来。 “算了,不说这些了,只是要告诉你,在这东宫里,唯一不可轻信的,就是人心。人心蛊惑,要懂得保 护自己,不要硬碰硬。我说过,女人家,低个头服个软,并不丢人。相反,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谢谢姐姐的忠告,青蛇谨记在心。”她点点头,对上她的双眸,那种熟悉的温柔又回到了她的双眸 里。 “好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映雪叹笑了一声,帮她拉好了被子,然后转身离 开。 她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然后窗户上闪过人影。她低垂眼睑, “出来吧。” 那个犹如天神的男人又屹立在窗前,银色的面具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下显得明亮刺眼。 “你现在已经让冥殇心动,已经心动到他不忍对你下手,只凭一个女人不咸不淡的一番话就放了你。莫 海黎,你还真是不容人小看。” “是么,可是我还真的是高兴不起来。” “还有,千万不要留情。记住,你不会属于这个朝代,就不要留情。”银色面具男人又是一阵风似地离 开。莫海黎摇了摇头,似乎他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她自然知道她说的留情是值得离琴。想起那个温润如水 的男子心头竟有了割舍不下的情感。 头疼欲裂。她偏着头,似乎浑身要着火般的拉扯着。 昏昏沉沉的睡去。 中毒。 第二天一早。她浑浑噩噩的醒来,全身似着火了一般,喉咙也嘶哑的难受。头似有千斤重,昏昏沉沉。 “姑娘,你在发烧阿,我去叫太医。”玲珑手指搭在她的额头上,尖叫了起来。姑娘的脸色现在跟纸一 样苍白,本来就瘦弱的姑娘现在似乎又瘦了一圈。玲珑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就算在粉蝶轩,虽然不是什么 清白地,鱼龙混杂,登徒浪子,可是姑娘也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阿。何况,姑娘是女儿家,怎么可以打那 么多板子呢。人人都说九凤王朝的三王爷冥殇是人间阎王。果然不假。 “不必了,觅香已经帮姐姐叫了太医。”觅香带着秋菊后面还跟着宫里的太医。玲珑一脸警觉的看着她 们,不知道她们又要使出什么手段。莫海黎摇了摇她的手指,冲她摇了摇头。依她看,觅香再想除掉自 己,也不至于这么明显。那是宫里的太医,在上次的家宴中,她见过的。这三王府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 都知道觅香带着太医给自己看病,她害自己还不至于把她自己也搭进去。觅香不会这么冒险的。 觅香脸上盛着笑意,却假装嗔怪, “王爷下手真的是越来越狠了,王太医,一定要好好给姐姐看病。看好了,有赏。”觅香甩着帕子,冲 着老太医喊道。老太医微微颔首,然后伸出手,为莫海黎搭脉。 王太医看着莫海黎,然后拿出纸张, “王妃由于伤口感染而引发的高烧,所以这些药拿去抓了,不消一个时辰,王妃的病情便会有好转。至 于伤口处,王妃一定要注意换药。” 王太医拿出纸,在纸上开出药方,准备递给觅香。 “给我做什么,还不快给王妃煎药?”觅香厉声历气。王太医只得拿着药方去厨房煎药。 觅香又寒暄了一阵,衬着太医端药的空挡带着秋菊匆匆离开。 莫海黎喝了药,又沉沉的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浑身果然舒服的多,喉咙也不再嘶哑,那种火烧的感觉也褪去了。莫海黎欲起 身,却觉得每动一下,全身便针刺般的疼痛,她马上意识到是那碗药的作用。她还是大意了,怪不得今日 觅香没有多做停留,还故意叫太医煎药。这样子,自己有什么事也是太医的问题,她完全脱了干系。她马 上看向那个茶杯,这个茶杯不是自己房里的,那么,就是觅香自己带过来的。 “玲珑,向那个茶杯里倒水,然后撒到地上。”旁边的玲珑见姑娘连起身都变得辛苦,立即哭成了泪 人。 她把茶杯倒满了水然后按她的吩咐洒在了地上。马上,地上的水逐渐泛起了白沫,并且变成了黑色。 哼,怪不得。莫海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可是既然是毒,除了自己感到疼痛,似乎没有特殊的感觉。反 倒是手腕处带着灼热的刺痛感,她费力的抬起手臂,那朵三瓣的血色花越加的发红发亮。这到底是什么,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从自己穿越这朵花似乎就与生俱来的嵌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下子想起了银 色面具男子,说不定他会知道。 她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用手抓紧了被单。五脏六腑都开始颠倒,似乎在自己的身体内打结,翻 滚。一阵一阵的刺痛感,让她的意识一会处在火炉一会处在冰窖。她大汗淋漓却打着冷颤。嘴角都抽搐成 了惨淡的白色。 “姑娘,我去找王爷,王爷,王爷一定有法子救你。”玲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如决堤。她伸出 手,不断的暖着她的手,她怕极了这种温度,上次云娘临死之前就是这种温度,她自幼是孤儿,她已经把 莫海黎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她不要再失去。 “玲珑,哭什么……不要去……给我留……起码的尊严。”她话开始说不完整,一句话,掏空了她所有 的力气。她的意识开始游离,似乎看见了她在现代的生活。 玲珑不再管她说什么,尊严是什么她说不清,可是她知道,再不去,姑娘的命就要没了!! 熬药。 “王爷,求求您救救姑娘吧!!”玲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今天就算一命换一命,也一定要王爷救姑娘 一命。 “怎么了?”冥殇优雅的架起脚,手拿茶杯,小抿了一口。心却在剧烈的颤抖,只不过几板子而已,怎 么会有性命之忧呢? “姑娘……姑娘似乎中毒了,痛的不得了!!” “中毒?”他心下一惊,竟然有人敢在他三王府下毒。 “谁下的毒?” “只知道是觅香主子煎来一碗药后,姑娘就开始痛不欲生了。” 冥殇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可是生性多疑却让他不得不想这是不是这女人来吸引自己的把戏,如果真的是 觅香所下的毒,那为何她要光明正大的让所有都知道。他不得不怀疑起莫海黎。 “王爷,求求您救救姑娘!!”玲珑现在如热锅蚂蚁急不可待,晚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她不是一心求死么,本王成全她。” “王爷,姑娘命真的很苦,她一直都在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玲珑是条贱命,今天就算王爷要了玲 珑的命,只要王爷肯救姑娘,玲珑死不足惜。姑娘一直都很为别人着想,不忍心伤害别人,姑娘是个冷美 人,可是她的心一直都很热。云娘死的时候,粉蝶轩上下都没有一个为云娘落泪,没有人为云娘守灵,就 让云娘那么孤单单的走,可是只有姑娘一直念叨云娘,为云娘整整守了三天三夜的灵,三天不吃,三夜不 眠。玲珑嘴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王爷,求求您救救她吧……”玲珑不断的磕着头,额头上已经 渗出了斑驳的血迹。 “本王有说过不管么,你哭哭啼啼的是做什么。”冥殇摆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那些话一直砸在了他 内心的深处,他宁可他知道的莫海黎一直都是冷颜,一直都是没有感情的,他受不得她的脆弱,他怕。他 怕自己会动情。 “月奴” “是,王爷。”月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间里一个凌空便翻出了屋子,随后冥殇便赶到了西苑。 “王爷,”月奴守在床榻前,莫海黎只是偏着头,一眼也不看他。 “如何?” “王妃身上的疼痛是西域传来的奇痛散,这种毒似毒非毒,中毒人会全身上下毫无力气痛个三天三夜。 五脏六腑不会有任何损伤,只是这种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一般人痛个半天也就休克而死。有深厚内力 的人就算挺过三天也是元气大损。这种毒就是让人痛不欲生然后自行了断。” 冥殇心下一惊,怪不得她此时的脸色难看之极,透明如纸一般,他大手一伸,将她揽在怀里, “快去煎药。” “是。”月奴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冥殇紧紧拥着她,她却明显带着抗拒,莫海黎讨厌他拥着自己时那坚实的心跳,讨厌他拥着自己时自己 的心跳加速。 “别动,本王还没折磨够你。不许死。”冥殇抱着她的身子,她的身子越来越轻,衣衫早已被汗水浸 湿。他一下子就撕开她的衣衫,她睁大双眸惊恐的望着他。 “放心,本王不想要一个将死的人。”他褪下她的衣衫,她的脸色微红,瘫软在他的坚实的怀抱里,他 的心跳让自己有种安心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昏昏沉沉,似乎就想永远这样下去。然而每当自己要堕入他 的怀抱,那一掌却时时刻刻映在自己的眼前,她半推搡着,却动弹不得半分,每动一下,身体上的疼痛就 加深一分。 冥殇将她放入被子中,紧紧的环着她,她在不断的抽搐,没有了平日冷颜相向的高傲,带着小女人的柔 弱,这一刻,所有的多疑都被打消,只是想好好的陪她度过这难熬的三日三夜。 “王爷,药来了。” 喂药。 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阵苦涩的药香,莫海黎往被子里缩了缩,好怀念现代的西药片,只要薄薄的一片, 可是现在却要喝下一大碗苦涩的中药。她伸出纤细柔嫩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一下子饶有兴趣的看着 她,她低下头,嗫嚅着说, “可不可以不要喝那么多。” 冥殇笑了起来,嘴角抹出好看的弧度,他将药碗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然后张口喝下一口汤药,一个 俯身含住了莫海黎已经泛白的双唇,莫海黎睁大双眼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孔,不知所措的承接着,他的唇 冰冰冷冷的,贴在自己火烧一般的唇上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在双唇间流过,缓缓流进她 的喉咙里。 “这样子喝药,会不会好一点。”冥殇的一双冷眸带着温柔的色彩,双眉斜立,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 怀里,那张苍白的小脸就在咫尺之间。他不喜欢这张脸上出现如此苍白的颜色,眼前的苍白让他觉得心莫 名的发堵,像一堵墙,密不透风的墙。瞬间压自己压到几乎窒息。 “痛……”她低呼了一声,全身上下都痛,只一动,便要全身都散了。她弓起身子,忍不住打着冷颤, 娇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头上香汗淋漓,身体灼热的烫人,却还在不断的喊冷。冥殇眉头蹙了起 来,有生以来,他从没感到这么失败过,眼前的女人痛的欲生欲死,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一下子吻上 她的香汗。 “我在这,我在这。”莫海黎身子一震,朦胧中,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如水,心细如尘的他,可是 这一次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把自己,当成她。她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是她。” 冥殇怔住了一下,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却又看见她痛的整个人抽搐,于是不管不顾的将她紧紧贴在 怀里, “我知道你是谁,咬着。”他轻柔的吻着她的额头,伸出手臂递到她的嘴边,莫海黎正痛的无处释放, 银牙紧咬,扣住了他的手臂。 他只是溢出了一丝呻吟,不再说话。 莫海黎逐渐褪去了热度,嘴里也溢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她低下头,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烙铁般 深刻的牙印,还在殷殷渗着血丝。 她的手指尖拂过牙印,心下竟然有了一丝心动。她的疼痛感逐渐减少,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疲 惫,浑身汗如雨下。“王爷,今夜王妃不会再痛了,药力已经发作,今晚月奴会为王妃调制药酒,明日只需浸泡三个时辰, 王妃的毒就解了。”时辰拿捏刚好,月奴准时出现在门口。 “好,你先回去吧。今晚,本王就在这。” 莫海黎唰地抬起眼,不禁满眼戒备,她还没忘记那一晚的狂风骤雨。 冥殇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只要是不痛就会满脸戒备,痛的时候又是一副小女人模样。他有心逗她,于是 眸子里故意透出欲望的精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着寸缕却一点一点往被子里缩的身体。这女人,刚刚叫 痛的时候怎不知道隐藏春光,他克制的也很辛苦。 “你……你……要做什么。”莫海黎舌头打结,她用被子严严实实的遮住自己,只剩下一张惊恐的小 脸。 “当然是睡觉了。”冥殇勾起一抹坏笑,他伸手去解颈上的盘扣,外衫褪下,光着上身,小麦色的肤 色,完美的倒金三角。莫海黎不禁脸色微红。 他在她身边侧身而卧,却看见她一下子往里面躺了躺,他直笑不语,也随着她往里面躺去。见状,莫海 黎又往里面躺去,想拉开俩人的距离,却身体贴在了墙壁上,冥殇伸出手一把揽她入怀,这女人,不知道 毒素未清不能受凉么,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闭上双眸。轻哼了一声, “不要乱动。”这女人明显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他能忍,身下的兄弟不见得会忍, 万一擦枪走火,估计这张小脸会气得变形吧。 莫海黎见他闭上双眸,并没有做其他事情,只好乖乖不动,却依然满脸戒备。可是她的身体却莫名热了 起来。 是夜。 她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冥殇,身子蜷缩起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紧紧的圈住。她感到身体里有 阵热流在来回乱窜,所到之处,自己的身体便会好受得多。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闭着的双眸安静而静 谧。像个孩子般安详,均匀的呼吸,微微抿着的薄厚适中的双唇,似乎是上帝的宠儿般精致的脸颊,浑然 天成的王者风范,这样的男子,一生注定要让许多女子心碎,可是她不想成为这许多女子中的一个。她莫 名的羡慕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拥有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子的爱,不曾被分割。 她暗暗告诉自己,对冥殇的迷恋是一种瘾,她要戒掉这种瘾。 那一掌让她此生难忘,只要她对冥殇有所动心,她的眼前便会浮现出那一掌,便不敢妄自动情。 只要想起爱上他会受到的遍体鳞伤,她就一步步退后,躲避他。 她不敢让他爱上自己,她怕自己也会沉沦其中,可是,这却是她回现代的唯一一条路。 她将头轻轻靠在枕边,她一向觉轻,对于冥殇,她还有太多的不放心。身体上的暖流让她困意渐浓。她 偏着头,浅浅入眠。 冥殇睁开眼睛,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她淡笑不语。手中握着她柔嫩的手,不断的向她输送着内力,她本就 体虚,月奴的药只能缓解她的疼痛,夜晚的凉气会让她睡不着觉的。如果不输送内力让她的身体温暖起 来,恐怕她现在又要疼到大汗淋漓了吧。 这个女人与宛琳有太多的不同,可是违抗自己的意愿倒是出奇的吻合,这也就是自己为何一直把她替换 成宛琳的原因。她的隐忍睿智都是宛琳所没有的,如果是宛琳早就会赖到自己怀里撒娇大喊痛了吧,就算 是手指上的一道口她都会把整个三王爷府闹得鸡犬不宁。可是这个女人却总是独自承受,如此奇痛,也不 见她大声喊痛,这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后面,到底藏了多少的血和泪,到底有多坚强。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在她身边,他就会莫名的心安,她不在身边,自己就又会暴躁不 安,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见离琴与她关系亲密就责罚她那么重。想起离琴,他的心又紧紧的一皱,那个香 囊,不禁哑笑,自己何时那么在意一个小玩意。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对眼前的女人有那么一点不同,自己 堂堂三王爷,想对哪个女人好,就对哪个女人好,根本不需要解释,这一切只是凭爷的心情而定。一定是这样的。 冥殇扫了一眼泛白的天空,已经凌晨。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他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枕着她身体的绵软,沉沉睡 去。 为你盘起烦恼丝。 次日清晨,早早的月奴就准备好了药汤温泉。氤氲的雾气在屋里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苦涩药香。月奴 朝莫海黎福了个身子, “王妃今日全身浸泡三个时辰,毒便可解。” “有劳了。” 莫海黎望着浴桶却迟迟不肯从被子中出来,冥殇正斜倚在床柱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衫,露出的锁骨 一直蜿蜒到肩膀。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莫海黎只是抬眼望了望他,他不准备走么?他在这里,自己要怎么 沐浴? “你全身上下哪我没有瞧过?”冥殇似乎知晓她的心思,只是斜睨了一眼。然后动手系上了衣服的扣 子,转过身看向依旧一脸防备的莫海黎。 “对自家相公,有必要处处防备么?”冥殇有些恼怒她的处处防备。 “对自家相公自然是不用,可是这自家相公若是很多人的‘自家相公’就另当别论了。”莫海黎低垂眼 眉,看着眼前氤氲雾气的浴桶。 好一张利嘴,这女人,只要是身体好一点她都要挺着这根傲骨。他在心里闷笑一声,一下子将她拦腰抱 起,不着寸缕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莫海黎还来不及呼喊就被放入浴桶中。她有些恼怒的看着冥 殇。 “如果你认为你自己还有力气下地进入浴桶的话,你大可以再出来一次。”冥殇双手环胸,似笑非笑。 莫海黎不再理会他,只是将身子全部沉在水中,淡黄色的药汤在她的身体上滑过,一头乌黑的青丝搭在 浴桶的外沿,她闭上了双眸,那种温暖之极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体内,突然,一双大手拂在了自己的香肩 之上,她回过头,冥殇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似乎出神了的望着自己那一头青丝,眼神里盛满了柔 软的春意,似春天刚刚发出的嫩芽,柔软而惹人怜爱。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捧着一匹上好的绝无仅有的锦缎,莫海黎回过头,她似乎在这一刻看不懂 这个男子了,冥殇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个谜,她饶是聪明,也弄不懂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每次的 棋,他所落之处,都不是她所能想到的,意料之外且意外之极。 他若是对自己毫无感觉,可是眼前却又是温柔如水,心细如尘,总是判若俩人的让自己对他的感觉模棱 两可,可若是他对自己有意,那一掌却又明显的将自己推向了和他的爱的边缘。 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在她对他的第一眼自己就知道。他就像是一杯不知道多少度数的酒,让人向往可是不知道是什么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醉。或许永远 不会醉,也或许只浅尝一口便醉的一趟糊涂。 冥殇轻轻的把她的头发盘起,不知道怎么,这个女人不经意间的动作总是能轻易挑拨自己的心扉,他低 下头,一下子含住了她的肩膀, “我想过要对你好,对你一个人好。”他的牙齿在肩膀上厮磨着,带着酥麻如电流般击遍她的全身,她 有一瞬间想要落泪,这句话,她似乎期盼了好久又害怕了好久。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那么期 盼着他的好。只是他的好,来的快,失去的也快。她是理智的,这一刻,她没有冲昏头脑。她脸色微红, 只是兀自撩着水。 他似乎对她的没反应感到失望,他突然放下她的肩膀,轻笑了一声,然后不着外衫的就这样走了出去。 莫海黎看着他的背影,恍惚的有些让人心都疼了起来。 冥殇,我不该爱你,不敢爱你,不能爱你。 你我注定俩个时空,俩个世界,你进不去我的世界,同样,我也融入不了你的。 “为什么要拒绝他?忘记你的任务了么?”银色面具男子又是突然出现,临窗而立。 “你总是喜欢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出现么?”莫海黎有些恼怒,上次见他也是这个情形。 “那是因为我每次有时间,你都恰好在洗澡。”面具男子似乎对自己的行为觉得理所应当,反倒是怪起 她因为洗澡而招待不周来。 “干嘛拒绝他,你现在应该答应他,和他郎情妾意,然后。” “离开他对么?” “你果然聪明。” “可惜,我不想完成这个任务了。” “你早晚会后悔。”面具男子莞尔一笑,丝毫不意外,只是笑了笑然后闪身离开。莫海黎习惯了他的来 去匆匆,她将身子沉了沉,闭目凝神。 堕落在你的情网万劫不复。 朦胧之中,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莫海黎错愕的睁开眼,却看见冥殇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醉眼朦胧,一 手执杯。定定的打量着她。 他身上的酒气让她皱了皱眉,她正欲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 “知道么,爷我曾经想过珍惜你,对你好,对你一个人好。”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说,她的心剧烈的 颤抖着,她努力的把持着自己,她怕自己一个松懈一个闪神就会放下心防。 “可是,我怕,哼,相信么,爷我竟然会害怕。”冥殇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她的肩膀上细细摩挲,突然却 扼住了她的脖颈,她一下子瞳孔放大,惊愕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确信你一定会杀我,请不要一次次让我游离在死亡的边缘。” “你为什么一次次确信我不会杀你?” “我没有确信,我只是不再惧怕死亡。” “为什么?”冥殇指间的力气松了下来。 “一个女人,如果她的母亲总是求着她去勾引她的继父为此帮她留住这个男人,一个女人,如果她生活 的意义对于所有人而言只不过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一个女人,如果自己的母亲死后只留下一封信却只言 未提到自己,一个女人,如果她的继父将她逼到浴室只是为了施暴,一个女人,如果她死过一次且活过来 后的生命又不是她所能左右。那么,你告诉我,她还会怕什么,对于她而言的死亡,是不是就不是像世人 眼中的尽头而是解脱呢?你告诉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她除了坚强,她除了面对,她还能做些什么?”声 声泪,句句血。一字一句像是无形的刺刺入了冥殇的心脏,遍体鳞伤。他微微怔住,这是他不认识的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副冷颜后,有过这么多的泪。 “这个女人现在在这里把她的伤口翻给你看,不是为了你的同情,只是为了她存活的最起码的底线。” “告诉我,你的底线是什么?”他对上她泛着泪光的双眸。声音柔和下来,这一刻,他只想将她轻拥入 怀,将她的伤痛全部结结实实的填满。 “尊严。”她垂下了眼眸,看着手腕上的赤色花朵。淡淡开口。 “我什么都没有,可是还有尊严。所以当你一次次又一次想要结束我的生命却一次次的放开,对我来 说,这种折磨,就是侮辱。” 冥殇微微动了动嘴唇,始终没有开口。他不想承认自己放开是因为不舍。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碎发,将她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胸口,眼神飘向远方。 “我想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这个位置上有人了,我不想去打扰。自讨没趣的事情,我做不来。”莫海黎别开了头,她觉得自 己好累,一次次的逃避,逃避自己内心所想。她现在真的很想依靠在他身边,陪他抚平陈年往事带来的伤 痛,陪他走过柴米油盐的岁月。她和他之间没有大起大落,只是很奇妙的感觉。 他没有给自己好多震撼,就这样轻易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屹立不倒。那一掌击碎了自己对他的底线, 击垮了自己的尊严。 可是她忘记了,在爱情里,谁都是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主。她承认,他还在自己的心里。毫无预兆 的,她竟然爱上不该爱的人。毫无预警的,她逃不出他织出的情网。 “如果我说,请你进来,我在努力的让那个人离开。”冥殇紧紧的抱住了她,这种感觉,怀中,心里被 填满的感觉,他失去了三年。如今,终于又找了回来。 “那么,那就是以后的事情,等她离开了,我再进去。”莫海黎觉得头似乎要炸开,回到现代是个太大 的诱惑,可是冥殇的感情,却成了一团麻。想爱不敢爱,不能爱的感觉让她纠结着,纠缠着。 冥殇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带着酒气的双唇贴近她,却停留在和她的唇只相隔一毫的位置,他的呼吸拂在 她的脸上,带着微醉的酒气。一瞬间,她似乎要醉了。他的眼神中带着她从没见过的忧伤,更难过的是, 这种忧伤里,有自己的影子。 她迎上他的唇,在他的讶异中结束了浅吻,气如呵兰,她含住了他的双唇。她堕落了,她沦陷了。 “可是现在,我愿意试试。” 又见满室雪花。 他一下子吻住她的唇,霸道中却洒满温柔的种子。她勾住他的脖子,管他什么敢不敢,她先爱了一场,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他对她的回应显然有些欣喜。俩条舌在兴奋的纠缠着,他缘着双唇一路吻下,捧若珍 宝般留下欢爱的痕迹。 她沉溺在他给的温柔里,冥殇,我想把你的名字写进骨子,好好的爱。 为你沉沦,就算一世又如何。 灯光下,俩条身影在紧紧的贴合着,兴奋的呻吟,暧昧的味道。 屋子里一片旖旎。 她靠在他健硕的胸膛,这一刻,无比心安。 他捏着她细腻的脸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她的小脸,她一脸笑容的望着他。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好啊,如果你连着三天给我制造不一样的惊喜,我就告诉你,离琴公子的满园雪花让我很开心呢。” 莫海黎仰着小脸,看着他俊美异常的侧脸。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 “不许你提别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他一下子勾住她,却被这一勾又挑起了欲望,他坏笑一下,翻 身将她压至身下。她的身体似乎让自己会上瘾,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一夜欢爱,黎明之时,莫海黎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看着身边残留的温暖,心中一片暖阳。她伸了个懒腰,却看见玲珑一脸神秘 的走了进来。 “姑娘真有本事,把三王爷迷成这样,瞧,今儿一早三王爷就下令姑娘未醒三王府所有人不得大声喧 哗,连马棚的马也都被三王爷下令喂了好几碗酒让它们睡着还把嘴封上了,说是怕鼾声太大,吵了姑娘。 啧啧,姑娘现在幸福了吧?都写在脸上了呢。”莫海黎闻言脸色微红,却嗔怪着, “死丫头,什么时候听的这么些八卦,学起扯这些有的没的。” “哎哟,姑娘会害羞了?” “瞧你这丫头欠打的样子,姑娘我抬抬手给你卖回粉蝶轩去。”莫海黎举起手佯装要打,俩个人嬉闹一 团。 “王妃,王爷让您去书房一趟。”月奴在门口轻声通报,莫海黎停止嬉闹,随着月奴前往书房。 “王爷说一定王妃单独进去,月奴送此便好。”月奴毕恭毕敬。 “有劳了。”莫海黎一脸好奇,她推开书房门,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 满屋子的鹅毛飘飘,白色柔软的鹅毛还在不断的纷飞着,在空中不断的打着旋飞舞。几片鹅毛落在她的 身上,她环顾房间,却看见几个奴才蹲在桌子下面,不住的用扇子扇着。刘管家更是双手并用,猫着腰, 冲她讪笑着。这王爷,自从今早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要让自己去把马哄睡着还不能发出声响,他 只是个普通的凡人阿,催眠这本事他也学不来,做什么总是欺负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阿,没辙了他才把 马一个个用酒灌醉。还在马嘴里塞了布条,没等他歇口气,王爷又让人把全城的鹅都买回来,还要把毛都 拔下来。一院子的没毛鹅,他当真是老了么,王爷的思维他真的是越来越跟不上了。现在还要猫着老腰在 这扇鹅毛。王爷是为博红颜一笑了,管自己什么事阿,他累得要死要活的。 真的是跟了什么样的主子,倒什么样的霉。 “喜欢么?” 一不小心就白头。 冥殇负手而立出现在她的面前,温润如玉的笑容竟比天人。他伸出手捏住了一根鹅毛,仔细的打量着。 “他为你满园雪花,我为你满室雪花,他是一地,我却是整个天空。”莫海黎笑了起来,当真如小孩子 一般,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也被他当真,她有种被宠极的感觉,一下子偎在他的怀里,她喜欢听他的心跳, 那个声音是真实的,做不得假。 他反手抱住她,贴在她的耳朵上,含住了她如玉般的耳垂,轻轻的厮磨着,在她耳边轻轻耳语。 “其实,我觉得如果只有我们俩个人,太单调了些。”他环着她的纤纤细腰,一脸坏笑。 莫海黎淡笑不语,心里却被填的暖暖的。 “只是,我们有了孩子的话,你不许眼里只有他,没了我这个当爹的。”冥殇轻轻摇着她,又觉得有些 好笑,自己向来觉得小孩子闹人,可是竟然这么期盼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和她的孩子,他心里在担心,他 总觉得她的眼神总是在闪烁,他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甚至怕有一 天,她会凭空消失,就如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一般。 她只是轻笑不语,还没有孩子呢,就说的和真事一般。她摇了摇头,眸子里漾满了幸福。 “不准你离开我。” “好,不离开。”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却又闪过了那个面具男子,那个人的存在,对自己是个太大 的威胁,他了解自己,了解冥殇,甚至有可能了解整个历史。那是个太恐怖的人,何况,他对冥殇,还有 那么深的仇恨,冥殇随时都会有危险。她的心揪了起来,自己何时离开,离开与否,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 之内。 她轻轻将头靠向冥殇,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身边的这个男人陪着自己,或许一不小心,就白头。 夜晚。 九凤王朝四十七年春,当朝唯一的皇后宛琳皇后诞下皇子,取名冥麟。意寓为天降麟儿。皇上冥幽大 喜,宴请群臣,大赦天下,三年赋税全免。老百姓奔走相告,一时间全部感谢吾皇圣恩。 冥殇捏着手中的折子,嘴唇微微的颤抖着, “天降麟儿,大赦天下,这招棋落得漂亮。不愧是帝王,笼络人心的手段倒是有些味道。”他双眸蒙上 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视线掠过折子,看向淡薄的天空,苍茫的有些刺眼,他看向一旁的刘管家,淡淡开 口。 “王妃知道这件事了么?” “应该知道了,明日的国宴,王爷是只携王妃出席么?” “恩。”冥殇浅浅的应了一声,刘管家便知道他已经烦了,知趣的退了出去。 “爷,明天,鱼龙混杂,月奴会在宫中暗自安插势力,月奴也会在暗中保护您。”月奴不知道什么时候 出现,她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着,每次进宫,她都要做好全方位的保护,对于冥殇,她视他为自己的信 仰,天神。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她都会尽心尽力的保护冥殇。 “还有,明天,王妃的安全。”月奴愣了一下,但是多年的素质让她马上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点头称 是。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冥殇,他扶着头,月光淡淡笼罩着他好看的眉眼,他的侧脸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 惊,他内心的想法自己纵使跟随他多年也永远无法洞悉的清楚。 “退了吧,爷想一个人静静。”冥殇摆了摆手,没来由的心烦。眼前又闪过她那张处事不惊的精致的小 脸,有她在的时候,自己就会心安。他起身步入了院子,不知不觉的都到了西苑。 夜凉如水,他望着星空,看着西苑里只有几点稀疏的灯火。她该睡了吧。他向旁边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 势,然后轻轻走进房间。 月光下的她安静的像个孩子,眉头轻轻的皱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宽心的事情,嘴唇微微的向上堵着,暴 露在空气中无比诱人。堪比日月的倾城小脸在月光下陇上一层淡淡的光环,脸上细微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这样的一个安静的不哭不闹的女子,总能让他无比心安,可是他的心却总在莫名的拉扯着,今天的折子让 自己心莫名的烦躁,他自认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可是现在却弄不清对她的情感,到底自己是真正的爱上了 这个女人,还是只是因为自己太寂寞,她填补了自己的空虚?自己在她和宛琳之间,内心的真正所爱是 谁。这些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他伸出手,拂在她的双眉,他觉得这双眉就该平整的舒展着,他不愿看到这双眉有一点的紧蹙,那会让 他觉得刺眼的发慌。 他将头枕在她的发丝间,嗅到阵阵清香,似乎是一剂宁神的药贴。他突然倦意上涌,于是靠在她身边, 和她共同入眠。 国宴 今日国宴,宴请群臣,文武百官,朝野上下,全部被邀请。就连平时地位低下的庶女们侧福晋们也都被 邀请入席。谁都知道当朝宛琳皇后是皇上的心头宝贝,谁都想借此机会讨好圣上。当年皇上因为宛琳的一 句话就清空后宫不顾朝野上下反对,敢出来劝谏的老臣哪个不是被皇上巧立名目告老还乡?现在,对于宛 琳皇后已经是无人敢言他。现在诞生个皇子,九凤王朝唯一的皇子,刚生下来就被皇上立为太子,这在历 朝历代都是史无前例的,何况冥幽又下令为太子大肆修筑寝宫,对于皇子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所以,来 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正襟危坐,笑脸相迎。 唯独冥殇夫妇不声不响,只是极为低调的坐在了偏坐上席。莫海黎一身金黄色的抹胸长裙衬着一层云罗 衫,挽着高高的发髻斜插入一朵淡雅的茉莉,白色花朵插入乌黑发丝。高贵不失优雅,无论什么装束莫海 黎的完美身段都会将它诠释的淋漓尽致,或妖娆华丽,或高雅华贵。冥殇伸出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光滑柔 嫩,他不喜欢她此刻的夺目,一点都不喜欢,他讨厌她成为全场的焦点,讨厌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发现她的 美丽,可是她的美似乎刻在了骨子里,隐藏不住也无法隐藏。 他倒出一杯酒,在手中摇晃着,正欲举杯却被一双嫩手阻拦,他看向她,是莫海黎,她的一双柔眸正水 光闪闪, “如果时隔三年她的一个消息依旧能让你买醉,那么我的出现是毫无意义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 隐约的痛了起来,一次次的让她轻易的得到幸福,可是却如履薄冰,她一步步走的好艰难,他目光中的闪 烁,举手投足间与平常相差甚远的停滞都让她心痛,痛他对她的难以割舍。就算有了自己,他对她,依然 存在这最开始的那份冲动。 他只是看着她,却说不出话。他放下了酒杯,揽住了他的肩膀,第一次觉得哑口无言。怀中的女子他在 乎,可是此刻他的心却总是烦躁不安。正不知所措之际,皇后抱着皇子挽着皇上在众人面前齐齐亮相。他 抬头望向那个孩子,眉眼间都是笑,那么喜人的笑和他娘一模一样,此刻的宛琳让他不得不承认好美,母 性的光辉笼罩着她,带着特别的光辉,每一个笑,每一个眼神都漾着幸福。宛琳的目光与他触及,俩条视 线就在赤条条的空气中相交,她看他的目光带着暧昧的信息,却停在他揽着莫海黎的肩膀的手上,她觉得 刺眼极了,她爱这个男人,她喜欢这个男人眼中只有他,喜欢听到三王爷冥殇不宠王府的任何妾室只是发 泄欲望的工具这种消息,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打破了她所有的喜欢,竟然代替了自己,让冥殇揽着她出 席。她心里咯噔一下,却懂得隐藏自己目光的落脚点,对于冥殇,她知道自己怎样的眼神会让他心乱。 她偎在了冥幽的身边,用着极其撒娇的语气, “皇上,上次三弟拼死救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给臣妾个机会让臣妾去感谢,你说好不好?”她的目 光里带着楚楚可怜的祈求,冥幽宠溺的目光让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果然,冥幽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里闪 过一丝不放心,却在触及冥殇揽着莫海黎的那双手时笑了起来。 宛琳抱着孩子袅袅婷婷的站在了冥殇的身边, “三弟近来可好?麟儿这一瞧,眉眼之间和三弟倒是真有几分相像呢。”宛琳的声音不紧不慢却一字不 差的都进了冥殇的心里。 中剑。 冥殇轻轻抬眸,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触及了她的泛着碎光的双眸,便躲避了开来。他的躲避却让莫海 黎心头一痛。 “三弟既然还是对陈年往事无法释怀,宛琳也只能在这赔个不是。”宛琳的巧笑倩兮却让莫海黎警惕了 起来,她是个现代人,她的话绝对话中有话,她现在故意提及和冥殇的那段陈年旧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现在已经手握母仪天下的权柄,大可不必理会冥殇,如今,她频频与冥殇有交集,恐怕,她想要的,不 仅仅是母仪天下,她眼里对冥殇不断流露的,她,也是爱着冥殇的吧?莫海黎心中苦涩。却什么都没有 说。看着宛琳抱着孩子回到了冥幽的身边。 “今日宴请群臣,是朕的皇后诞下皇子,朕特意设置国宴,为皇儿庆生,普天同庆!”冥幽高举酒杯,眼 神若有若无的漂到冥殇那里,带着几分示威的味道。 冥殇却不作理会,在他眼里,若是他愿意,整个九凤王朝都会颠覆。他的目光落在宛琳身上,宛琳定定 的看着他,恍若一丝失神,让冥殇的心乱了起来,她对自己,还是存在感情的。只是自己现在有了她,他 看向莫海黎,这个女子,若是自己要她离开,她一定会不哭不闹安静的离开,可是自己却舍不得。若是让 她和宛琳共同待在自己身边,她的性子刚烈,又一定不会肯。此刻宛琳的眼神让自己意乱情迷,不能确认 心中所想。 “今日宛琳诞下麟儿,心情十分愉悦,只是今天想起了写旧事,让宛琳有些失落。要知道,有些事情, 不一定看见的,就是真实的。”她故意看向冥殇,冥殇心头一震,她这句话不得不让自己动了其他心思, 刚刚她的那句话回荡在自己耳边, “麟儿这一瞧,倒是与三弟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呢。”不禁一惊,莫非这孩子是……他突然整个人陷入 了混乱。正在他思绪如麻之时,突然一群黑衣人闪了进来,领头的黑衣人直逼宛琳手中的孩子,手中的剑 光让他心头一紧。 禁卫军立刻倾巢出动,团团围住黑衣人,冥幽大手一挥,将宛琳挡在身后,冥殇紧紧的拥住了莫海黎, 目光却落在黄色绸缎包裹的孩子上。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他眼中的精光缩紧,他相信,暗中的月奴一定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他要保护那个孩子,一定要。 黑衣人招招制敌,一看便是蓄谋已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禁卫军损伤大半,一个黑衣人身影倏然掠 过,闪到了宛琳的身边,却没有立刻取宛琳性命,只是一掌击向她,孩子顿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是 冥殇的方向。一个黑衣人立刻心领神会以剑相迎,宛琳大惊,立刻不顾一切的喊道。 “殇,救救我们的孩子!”冥殇心骤然拉紧,看向即刻迎上的剑锋,突然飞身接过孩子,然后将她推向剑 锋。 莫海黎只觉得全身一震,柔弱的身躯正中剑锋!! 从此山水不相逢。 她觉得全身都冷了。 冥殇,我自是年少,韶华轻负。上次,也是这个宴会,也是因为她,你不顾一切的击我一掌,如今,又 是因为她,你又做了同样的决定。我真的好想问问你,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生物体的存在? 柔软的身躯被剑挑起在空中跃起,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闪着剑光的剑深深刺入了她的右肩骨。血在她的 黄色长群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妖娆夺目。莫海黎直直的望着他,这一刻,眸子中只有淡然,毫无眼 泪。 “你答应的三日惊喜,如今这一日,倒是……真叫我……难忘。记住,我叫……莫海黎。”她不再隐瞒 自己的名字,她对冥殇的爱,顷刻间化为乌有。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醉,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冥殇,今日泪不流,血独留。你我现在近在咫尺,可是若我活下来,以后我们便不再是我们,是我和 你。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我忘记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冥殇,对于反复无常最是擅长。 我忘记了,你有了心爱的女人,又怎能装下一个小小的我。 我忘记了,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是个那么强势的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受一 点点伤,可惜这个女人不是我。 我忘记了,我什么都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不能爱你,不该爱你。那一掌没有把我打醒,可是这一剑,刺 醒了。 我现在的右肩是刺啦啦的疼痛,似乎都可以感到血在骨子里一点点的流逝,可是这都比不上你带给我的 心头伤。 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谁应了谁的劫数,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让我记住你此刻的看似心痛的双眸,让我心存一丝安慰。至少,你曾经想过对我认真。 她直直的注释着冥殇的双眸,没有一滴泪。 冥殇看着她被深深的刺中,他这一刻突然理智了,他以和宛琳分开三年之久,又怎么会和她有共同的孩 子,他一眼瞥了过去,看见宛琳满是泪痕的脸,突然觉得那是一张虚伪的人皮面具。他走到她的面前,将 孩子递给了她, “你的孩子。”他的面无表情刺痛了宛琳,她却在下一刻释然,她刚刚明明看到冥殇将她推入剑锋,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冥殇眼前都是她倒入血泊的那一幕,他确定了自己的情感。 三年前,他对宛琳是真情实感。 三年后,宛琳的背叛已经将他们的爱情宣判了死刑,他现在真正爱的,是她。莫海黎。 刚刚她的眼神让自己的心一度窒息,他怕当自己走出了迷雾,她却已经缴械投降,退出了这场爱情的游 戏。他心如刀割的看着莫海黎,他想奔过去抱住她,去看看她有多痛去陪她痛,可是双脚却想灌了铅一样 纹丝不动。他全身绵软,毫无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看着自己,眸子如一潭死水。他张了张嘴 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莫海黎望着他没有丝毫的反应,突然费力的笑了起来,冥殇,你对我,不过如此。 她的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像一朵朵盛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冥殇,我彻底的输了,这场角逐,我没有了唯一的砝码。 我输掉了你,全盘皆输。 我没有那么多的好气量来原谅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是个普通的女子。 我不哭我不闹我安静,是因为我爱上了你。不是因为我不知疼痛。 在你的幸福里,始终没有我的份。 莫海黎,青蛇。 不论是哪一个身份的我,原来都注定是个苦命的女子。 对于你我现在竟然一句话都不想说,当年,母亲跪在地上求我勾引继父的时候我的回答是多么巧妙阿。 “我不去。” “为什么?” “因为你贱,可我不贱。” 可是现在对于你,我竟然说不出只言片语。 她的口中突然涌出了大口的鲜血,只觉得手腕一片发热。朦胧中,一个银色面具男子赫然出现,她却失 去了意识…… ----------------怀念拜尼分割线------------------------ 预知后事如何请拿收藏砸我。 我叫幽。 她的身体有无数的火在燃烧,而后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团子冷气,冷热之间在剧烈的撕扯着,一下如火 山一下子跌入冰窖。右肩是刺骨的疼痛。她苍白的嘴唇溢出一声叫痛,滚烫的额头立刻被一双大手覆盖, 她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扯住。 思绪似游离状态,一下子挣扎在身体的无边痛苦之中,却在猜测起这双手的主人。如此温暖的手怎么会 是他所有。想起他,心口又是沉闷的一击。 “一个现代高端智慧的女性被一个头脑进化尚未完善的男人伤到体无完肤,你倒是创了记录。”一个冰 冷的声音自上而下在她的头顶炸裂开来。她费力的睁开了眼,刹那间被那银色面具的光辉晃得睁不开眼。 “你命好,遇着我才能救了你。”男人径自捣着一碗绿色的草药,她仔细嗅了一下,没有苦涩的药香, 却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味,身体上的疼痛顿时骤减,精神也轻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救我。”她知道这男人神秘,对他无利的事情,他怎么会做?她挣扎起身子,却被右肩上的 伤口拉扯着踉跄倒下。她淡淡的抬了眼眸,皱着眉头,却终是没发出声音。 “疼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忍着?”银色面具一直注视着她紧皱着的眉头,他很不喜欢她皱眉的样子,碍 眼。 “叫出来不会减少丝毫的疼痛,只会让别人看轻你,从不叫痛的人会让人望而生畏。” “叫人对你望而生畏会让你很快乐?” “我只是保护自己。”她闭上眼睛,静静的嗅着空气中的草药香气,这一刻,她的脑子里有太多的事 情,可是她不想再想,只想好好静一静。 半晌,屋子里静谧如无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救我。”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屋子里,想打破这尴尬的安静。 “你这女人真是奇怪,我救了你,你不先谢谢我,反而要问我救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他 有意逗她,故意拉近彼此的距离。她第一次和他的银色面具离得如此近,她想如果不是自己肩膀有伤,她 一定会揭开这张面具看看到底是副什么嘴脸。 “你是一个无利不做的人,对于你这样的人,难保你不会救了我再利用我做其他的事情,在这个钱权为 天的朝代,我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那么你救了我,还不如不救。” “你一定要说话咄咄逼人的么,也许,我这次救你,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活呢?”银色面具笑了起来。 “我该相信一个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的话么?”她抬眸反问,月光从屋子窗户的缝隙中渗出来,打 在她微露的锁骨间,柔柔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暮光,她不带丝毫笑意的脸颊更是在此时显得清秀堪比天 人,一瞬间,他竟然失了神。 转瞬间,他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反问道。 “现在呢,该相信我了么?”莫海黎的心被抽空了一瞬,他带着妖娆的美丽让她失魂落魄,如果冥殇是 浑身冷气的魔鬼,离琴是温柔如玉的天使,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则是天使魔鬼的混合体,他的笑里总是 带着几分让人想要沉溺的蛊惑,让人想要深深的陷进去,那双狭长的双眸更是闪烁着精光,眼眸深处的深 邃却让莫海黎感到害怕,冥殇想要的,是天下,可是这个男人的底细到现在她都不了解,他对冥殇那种由 骨子中透漏出来的恨意和征服让她咋舌,这个男人的欲望,太深太深了。他像是一个蛊惑众生的妖孽盘踞 在人间,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看到冥殇痛苦。”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古代人可以一次次让我失败。”一提到冥殇,他的表情似乎带着嘲笑,可是莫海黎 却看到了他内心的对冥殇的不满,自卑。一个人,只是因为另一个人比自己强,就有这么多的手段去对 付,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游戏人间。她不寒而栗。 “他凭什么不可以比你强大。” “因为我是地狱的阎君,”他笑了起来,在她的耳边轻轻耳语,“叫我幽。” 游戏。 莫海黎膛目结舌,让她如何相信眼前的竟是个可以掌控生死自由穿梭古今的男人。这些都只出现在小说 里的情节竟然毫无预警的都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看着那张妖孽到祸国殃民的脸,精致的没有一丝瑕 疵。美好的让人不忍触碰,生怕一碰便会打破眼前的幻境。 “我说我是人间的阎君,掌控生死,无所不能。”幽似乎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太 素淡了,和他见过的以往的女人不同,在他眼里,人都是一样的,他是无所不能的阎君,他只喜欢游戏。 “既然你无所不能,又为何让我去伤害冥殇,比起我,你杀了他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莫海黎恢复 平静,心却在掀起了轩然大波,世界上当真有灵异的存在,或许,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不是没有灵异,只 是相干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加上科学日新月异,人们才逐渐淡却了灵异这俩个字。 “呵呵。”幽笑了起来,好看的弧度弯在脸上,完美的无懈可击,似乎他的存在就是在诠释完美。“我 喜欢游戏,”他诡异的一笑,“杀了他怎么能带给我心灵上的快乐,冥殇是这几千年出现的唯一可以和我 抗衡的人类,我想要的是,我不用任何法术,将他击溃,而且,一败涂地。”莫海黎闻言打了个冷颤,她 突然好想念那个温软如玉的男子,似乎只有在他那里,自己才不会受伤,才不会被利用,才是真正的一个 人。 他看出莫海黎对她戒备十足,也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轻轻的捣着药,又是那阵清香的药香,他好看 的侧脸微微挂上了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边上的草药,手指沾染了些许青葱的绿色,他突然抬起 头,闭上了双眸,然后笑了起来,半晌,他睁开双眸,抬眼望着莫海黎, “你倒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女子,我相信,有你在,游戏会好玩的多。”说完,便放下药碗,他自然没有 告诉莫海黎,他刚才感应到了冥殇的痛彻心扉,感应到了冥殇的心正在剧烈的拉扯着。他自然也没有告诉 她,那些黑衣人都是他的杰作,包括冥殇的纹丝不动。 他是人间的阎君,他不允许有人比他强。他要做的只是使出一切手段对付冥殇,让冥殇伤心绝望失败的 事情,就算是赴汤蹈火,他也会去。 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既然莫海黎是冥殇最重要的人,那么如果自己爱的人爱上了别人,又当如何呢?他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个人选,要是自己亲力亲为的话,游戏,会不会有意思的多? 烟花。 夜凉如水。莫海黎躺在床榻上闭目凝神,她在这里已经好几日了,这似乎是一个小岛,不知道他从哪里 寻到这一个地方,与世隔绝,物品却应有尽有,岛的尽头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四处栽满了桃花,莺 莺燕燕,好不热闹。莫海黎一直想出去走一走,她爱极了这个地方。 “肩上的伤怎么样了?”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眼角噙着笑容,拿着一个褐色的陶制瓶子走了进 来,捏出了一颗棕黄色的小药丸,递到她的嘴边,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收起了眼角的笑, “怀疑是毒药么?”莫海黎摇了摇头,探头讲药含在嘴里,缓缓咽下。 “你这么费心的救我,若是想杀我,又何须大费周折。” “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呢,总是十分轻松,可是女人么,有时候需要装傻,太聪明,反而没了风情。” 他望着刚刚和她的唇贴住的手指,笑意加深。 “对一个时时刻刻准备利用自己的人,无需风情。”莫海黎不买他的帐,她现在举步维艰,她不知道这 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处处防备。 “其实,你不要这么处处防备我的。看在我这么费心准备的份上。”他走到床边,推开窗子,月光打在 他的银色披肩上更加显得闪闪发亮,他像是月亮中投影下来的天神,不容侵犯而梦幻迷离。这样有心计的 男子偏偏又生的如此妖孽的容貌,冥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覆的也不过是整个天下,而这个男人,他的能 力远在冥殇之外,恐怕他可以颠覆的,莫海黎不忍想象。却听见砰的一声,她抬眼望向天空,随即便被吸 引住了眼球。 天空中绽放着美丽的烟花,一朵一朵,砰的一声升上去,在幽蓝的天空中炸开,打破了一片姣好的静 谧,炸出一团五彩的烟花。她定定的看向天空,便偏过头去,幽倒是有些吃惊她的反应,原以为这些浪漫 的物件可以打动她,却没想到她的反应更加冷漠。 “你不喜欢么?” “恩。”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之间的爱就像是烟花一样,只是昙花一现,便留下 了整个天空的孤独。母亲和父亲离婚,当母亲嫁给了继父,她的噩梦便开始了。她不喜欢这种惊艳一时便 消失的东西,还不如一颗小草来的永恒。 “这可是你在古代看不见的东西,你不喜欢?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幽开始打量起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征服这个女人,恐怕也得需要些时间呢。 “烟花在空中绽放时的确美艳惊人,可是只是几秒,它就留下了满天空的孤独,让人定定的望着天空失 落,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我倒宁可喜欢一如既往的天空。不需要这样,满心的失落。”她淡眸望着天 空,微抿了抿双唇。 “你倒是让我提起了兴趣。”幽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眸子中的精光透过她,似乎看见了更为 精彩的一幕。 【三王爷府】 冥殇坐在椅子上,眸子中透露出来的冷漠冰封全场,地上瑟瑟发抖的跪了一群人,冥殇声音中没有一丝 温度, “都拉出去斩了,再换一批,继续找王妃。” “是。”地上的人应声而退。冥殇突然抬起手,“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冥殇的手抖了一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底下人一惊,连忙退了出去。 冥殇用手帕擦着手上的水渍,眼前浮现了一张冷若无人的绝妙容颜,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那天 对自己是如何充满恨意的双眸。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似乎被禁锢无法活动。耳边是她那声如怨如诉的, ‘你记住,我叫莫海黎。’ 他手指捏紧,今生,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 莫海黎。 幽显然感觉到了冥殇此刻心中所想,他突然坏笑勾起,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出其不意的吻了一下她的 额头, 莫海黎怔了一下,急忙推开。怒视着他笑意盎然的脸, “早晚,你会成为我的女人。”幽也不多说,只是笑了起来,这是他对她的封印,日后,任何人只要对 她有心思,便会心痛万分。他要让旁人无法接近她。冥殇,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在我这里,你会如何,看着 你心爱的女人,你却不能动半分心思。又会如何? 地狱一日游。1 幽在窗外看着屋子里的女人浅眠,淡笑了一下,低头拨弄着手中的那根银色发亮的钥匙,然后抬起头又 望了望莫海黎的方向,眸子中的精光加深,像是有着无限深波,深不见底。他不信天下有不沉沦在他的温 柔乡里的女人,这些古代人,比起那些物欲横流只需要一点点金钱就可以控制的现代人倒是有趣的多,他 温和如玉的手紧紧攥住了那根钥匙,然后轻轻踱步进了房间。 莫海黎还在睡着,午后的阳光带着些慵懒,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的细细的绒毛 都清晰可见,屋里里安静的很,还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这些日子,整日都要提起一颗心来生存,她累 了,借着养伤在这里休息,只有这一个男人来打扰自己,倒也不是十分累心,终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幽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竟然有些按捺不住的燥热,他稳了稳心神,嗤笑了一声,自己怎么可以 对游戏里的人物动心,若是动心了,这游戏输的人,可就不一定是冥殇了,何况,自己还没有找到她。怎 么可以对其他女子动情。 莫海黎感觉到有人一直注视着自己,眼睛扑闪了几下,带些倦意的睁开眼睛,又是这个浑身散发妖孽气 息的人,她有些恼火, “你总是喜欢不说一声的就走进别人的房间么?” “哦?别人的房间,这我倒是奇怪了,这整个迷雾岛都是我的,哪来的什么别人的房间呢?”他凑近 她,嗅了嗅她发丝间的清香,好脾气道。 莫海黎被她说得理亏,又见他动作轻薄,不禁要伸出手去挡,却被他顺势握住,她正要发作,掌心却被 塞进了一根带着体温的金属物体,她摊开掌心,一根做工精美的小巧的银钥匙在自己的手心里带着些许汗 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通向地狱一间房间的钥匙,那里面有你想见的人。”幽的眸子中闪烁着诱惑的精光,这把小钥匙 他可是找了好久,还是翻遍了掌控地狱的罗生门狱谱找到的,只为了让这个女人对自己放下戒备,再然 后,慢慢地爱上自己。他笑了一下,他要让冥殇二度失去自己所爱之人。 “我想见的人?”莫海黎喃喃了一句,心头却突然冒出冥殇的脸孔,他怎么会是自己想见的人,他是自 己此生此世都不要见的人,地狱,他死了么?她突然心烦意乱起来,摆了摆手,把钥匙放在了旁边,“你还是告诉我是谁,不然还是还给你。”她将头别向一边,心里却忍不住担心起来,算算日子,自己 在这个迷雾岛已经呆了有一个月了,关于他的消息自己不得而知,整个岛屿都只有自己和幽俩个人,再有 就是他平时幻化出来的地狱中的下人。怎么有外界的消息呢。 “你这女人倒是真不知好歹了,难道你不想见见你那过世的妈?她现在可是一直关在地狱里,没机会投 胎。”幽故作气恼的拿起钥匙,打量着她。 莫海黎身子一怔,妈妈,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自己的妈妈何曾关心过自己。 抛弃了对她一心一意的爸爸只为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没了新鲜感她为了留住他,竟然要自己去勾引 他。算得上什么母亲,可是,她最终还是狠不下心不去看她,她望着那把在幽手中的钥匙,心在微微的颤 抖着,莫海黎,你最终还是心软,你永远狠不下心来对那些对你狠心的人。 “带我去,谢谢。”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根不重不轻的羽毛,幽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随即手指一 勾。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结界,一束黄色光柱笼罩着她,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却被幽紧紧的攥住,来 自手掌的温度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她望向同在光柱中的幽,突然觉得有了那么丝依靠,幽正向她微微的 笑着,完美如不染世事的王子,几乎要让她忘记这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地狱阎君。 地狱一日游。2 幽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到了。”她环顾四周,没有电视里的地狱那样到处是冤屈的哀号声和恐 怖的神灵。地狱的门口是赤红色的山,通体散发着妖娆柔和的光,隐约透着热气,她突然感应到手上的那 朵花像是要凸出体外,她抬起手臂看时,却又恢复了原状。 幽发现了她神色上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她正说着,却看见面前白色的漂浮的神灵有好多都在天空中飘着,表情如若无物,毫无目 的死气沉沉的在天上飘着,她却无限失落,低着头,无限伤感。 “都说地狱可怕,可是其实真正可怕的是终日都要这样没有目的行尸走肉般漂浮的过活吧。”幽诧异的 看着她,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向上望去,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你看得见它们?”看着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幽的心里却又无限疑惑起来,三界之内,除了地狱妖界仙 界其他是看不见地域里的幽灵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会看得见地狱里的幽灵呢?不过,既 然这个女人能凭着自己的造化和机缘穿越,也许就非凡人,那么能看见这些幽灵也不一定是个很奇怪的事 情。幽疑惑的目光逐渐释然,随即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莫海黎只是怔了一下,便没有抽出,任凭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段通体红色的极其狭窄的小桥,底下是翻滚着的红色的带着热气的水,水面上竟然飘着一朵朵 大朵大朵的黑色花瓣。显得妖娆而惊艳。莫海黎望着那些花瓣,脑海里却突然映出一个穿着绿色长衫蒙面 女子坐在桥上哼着哀怨的调子的场景。那女子的容貌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神似,只是她的调子十分凄凉,只 是想起了那个画面,便让人从心底往外想要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幽见她迟迟不肯前进,以为她害 怕了起来,笑了笑说,“你这女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莫海黎却突然抬起脚,向前走去,只是留下了一句,“人以坦荡,路有何妨?” 幽愣在那里,她怎么会说这句话?他急忙追上了前去,双眸紧逼,“你为什么知道这句话?” 莫海黎被他问的愣住了,这句话似乎不像自己平时的口吻,可是刚才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这句话,不自 觉的就脱口而出,她望着幽,他脸上的神情,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焦急和认真,她突然笑了起来, “在古代呆久了,这种半文言的句子说出来,不是很正常么?”她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独 自一个人向前走去,似乎自己对这个地方很是熟络,脑海中不断的闪现那个青衣女子的音容笑貌,手腕处 那朵花瓣也不断的出现刺痛感,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花瓣,青衣女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羁绊? 幽也暗笑自己似乎只要一回到这里就变得格外的敏感,他看向莫海黎的背影,那么曼妙的身影,如果自 己不是还要找到她,如果你不是冥殇心爱的女人,当我阎君的宠姬,也是不错的人选呢。 他笑了一下,便用移身法挪到了她的面前,带着她来到了罗生门的旋转盘。 灰白色的光柱在旋转盘上不断的闪着,没闪过一次,就会出现一把小锁。莫海黎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 又出现那个青衣女子,手中拿着的竟然与罗生门的旋转盘上的小锁无异,她的脸上的泪水带着绝望和坚 忍,莫海黎的心竟然也同那泪水一起疼痛着,她看见她将那把小锁捏碎成一个封印,然后,她突然失去了 影像,脑海中又是一段空白。她抬起头,突然泪流满面。 “怎么了,要见你的妈妈,难过了?她不能投胎这件事赖不得我,是她执意不肯投胎。”幽懊恼的摇了 摇头,那个女人一直不肯投胎,怎么说都没有用,自己也曾经强制性的将她放进过往生栈道,可是她的意 念又将她抛出来,自己虽然是阎君,可是对于这种执意不肯投胎的意念仍然是无能为力。 莫海黎眸子中泛起一层水雾,却只是用手轻轻擦掉了,那个青衣女子,让自己的心如此疼痛,连眼泪都 忍不住的往下流。 幽拿出钥匙,旋转盘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条长廊,尽头处的房间还依稀可见有一盏昏黄的灯光。 莫海黎稳了稳心神,向里面走去。 地狱一日游。3 房间里是一个女人,披着头发,脸上满是岁月沧桑划过的痕迹,只是那双手还是美丽如少女,没有丝毫的 皱纹,一双手在空气中不停的拨动,似乎在弹着钢琴又像是在拨弄着古筝。莫海黎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喉 咙里哽咽出了一声, “妈。” 那女人闻声停住了动作,然后转了过来,浑浊的眼球已经无法聚焦到她的准确位置,却不停的探索着, 半晌,应了一声, “海黎么?”声音颤颤巍巍,每一个颤抖都让莫海黎心痛的想要落泪,这是自己那么爱的母亲,她不可 否认的是,在出现那个男人之前,母亲对自己的爱是多么的深刻。自己也曾享受过如晨雾般美好温暖的母 爱,可是,当继父出现,一切就都变了,母亲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的要和继父在一起,那 份执着和疯狂,让她对曾经温婉可人娴熟的母亲几乎陌生。到底是什么样疯狂的爱可以敌得过她和父亲的 十几年夫妻同枕。 “你继父,还好么?”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就让莫海黎的心跌入谷底。想不到,自己与母亲在地狱见面 之后,第二句顾暇的竟然不是自己,不是父亲,而是那个只是和她几年的继父。母亲,你到底怎么了。 “你的男人对我很有兴趣,要强暴我,不过,我没你那么下贱。我自杀了。”她的心剧烈的抽搐着,这 些话原可以很委婉,可是,她硬是板着一张冷颜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面对着这个已经失去心智的母亲, 她能做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她只要一想到被抛弃的父亲那副绝望无奈的神情,她的心就会剧烈 的疼痛,她不容许自己可以原谅母亲。 “呵呵,是么,海黎,真的是刚烈啊,”那个女人尴尬的扯出笑容,却是难看之极,她的一双妙手在地 上摩挲着,兜兜转转,却什么都没有拿出来。也不再说话。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莫海黎屏着呼吸,还是忍住泪水,看着她。 那女人只是抬眼望了望莫海黎,隐藏住了眼神中的一丝不舍,然后别过头,不再看她。 莫海黎看懂了她的眼神,又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突然笑了起来,脸上却挂满了泪水, “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不去投胎在这不生不死的等着他!”她突然喊了起来,见了母 亲,不管她曾经多么恨她,多么不肯原谅她,可是她依然有好多委屈要说,说自己穿越后无法平静的心 情,说自己一直如履薄冰艰难的处境,说自己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可是血浓于水的母女情,竟然都抵不 过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说。 “不可以,不可以那么说他。”那女人又喃喃的道了一句,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莫海黎的心彻底冷了,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间,一眼看见了在走廊口等她的幽,她用尽全力跑到了她 的身边,拉住他的一根手指, “我想回去了。”幽看了房间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拦住她的肩膀,随手画出了结界。 那女人在房间里听见她离开的声音,回过头,一双眸子突然溢出俩行泪水, “不可以那么说他,他为了你,已经轮回了千世了,我要在这一直等他。” 灯光下,映出了一个女子绝佳的容颜…… 聪明的让人心疼。 回来后的莫海黎一直坐在房间里,沉默不语。幽慢慢走近,看见了她一直闪烁在眼角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的眼泪,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双眸,她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不断的摩擦,要是平时的她,一定 会扬起一张绝妙的冷颜满脸戒备的将自己推开,可是今天,她安静的像一只孤独的猫,在等待着主人一点 点的关怀,他的心似乎被放了一堵墙,他不喜欢这女人强装坚强的样子。既然难过,为什么不哭出来,为 什么一定要憋着,女人,那么坚强干什么。不是还有他这个男人在这么,何况,自己还是常人无法比的阎 君。 “谢谢你,”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不可触及的温软。他怔了一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带我见我 的母亲,都谢谢你。”他哑然,她还是这么充满戒备,不过,自己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带她见她的母亲的 确是想要她的感动,让她对自己卸下心防,可是一切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轨道,没有感动,却惹了她一肚子 的伤心,只是,她现在的伤心弄得他的心里乱糟糟的,自从认识这个女人,自己的预计总是和现实差了那 么几分。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他俯下身子,极尽温柔,这一刻,连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究竟是在演戏还是 在假戏真做,只是他现在只希望不要再看到她一副很坚强倔强着不肯落泪的模样。 “经过我上一世的验证,眼泪是毫无用途的,我流干了眼泪,也依旧不能改变命运半分。”她的眸子中 闪出无限的伤感,凄美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不要那么累,难过了就哭,高兴了就笑。”幽一时觉得无措,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他 可以顷刻间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可以顷刻间给一个人一座金山,也可以顷刻间让一个人一无所有,可是这 么多的顷刻间,他竟然不可以一个顷刻间让眼前的女子舒服些。 “可是你说我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呢?我的母亲心里只有一个生活不过几年的男子,该难过么?我的 母亲心里没有我了,疯狂的夺了心智,我在这世上可以了无羁绊的活着,该高兴么?所以你说,我是该哭 还是该笑呢?”她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带着血带着泪,幽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银色披肩在他的眸子中闪烁着 湖水的光芒,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命运不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左右的了的。” “命运,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命运,我失去了一切来到这个处处人心险恶的古代,是命运么,对我好 的云娘是图我的容貌为她带来银子,会温柔如水的冥殇却次次将我推向利剑,现在的救命恩人你,不也是 将我当做一个棋子,想着如何让你恨的冥殇更加的失意么?这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的确左右不了。” 幽被她的话呛得哑口无言,“那么你为什么还和我在这个岛上继续生活下去,你知道的,如果你想走, 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各取所需而已,我要的是一份安定的生活,没有世俗的牵绊,这的生活没有人打扰,我只要应付一个 你,而你,只是要让你的游戏更加具备趣味性,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给我放个假,如果有需要了,你还会利 用我去对付冥殇的,因为你太清楚,回到现代对我是个多大的诱惑。”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有时候你的聪明,让人心疼。”幽定定的望着她,她知道她的存在对自己来 说只是游戏,自己也只把她当做棋子,自己现在百般的讨好她也只是因为想要她爱上自己,可是这些话当 她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自己的心却有了一丝错乱。今晚,自己失控的太多了。他不再说什么,松开了搭在 她肩膀上的手,抬眼望了望惨淡的天空,不,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阎君,一切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莫海 黎,我不会失控太久。你只是我的游戏,只是游戏,仅此而已。 旋转木马。 莫海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的日光柔和,笑自己竟然这一夜睡得这样久,一扫往日的疲惫,似 乎格外轻松。阳光透过木窗洒在她的身上,柔和的让她不想起身,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古代的日子 唯一觉得舒适的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压力,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只是自己一个人会有些孤单感觉,肩上的 伤口已经结痂,隐隐有些嫩肉长出,总觉得痒丝丝的。那道淡淡的疤痕总是像在无情的嘲笑着她,这就是 你乱动真情的代价。男人对于女人的爱总是不可以轻易相信的,女人总是天真的把爱情当做生命一样经 营,可爱情在男人的眼中远远抵不过江山,历代帝王哪个都是舍了美人要江山,自己竟然爱上一个天身带 着帝王之气野心不容小觑的冥殇,何况,他心里还有个宛琳,罢了,在这个小岛上隔绝了这么久,关于冥 殇,似乎是上一世的爱情,明明不是个会轻易动心的女子,明明是个自控力极好的女子,怎么就被冥殇轻 易的卸下了心防,不可否认的是,冥殇身上十足的王者之气震慑着她,她自嘲的笑了笑,以后的生活或许 都不会和他有交集了,就算有了交集,也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她的手指轻轻的拂着伤口的结痂处,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悠扬的调子,听这曲子,并不像是古代之风,活 泼之中透着俏皮,该是现代的曲子,一定又是他。对于他,她总是隐隐的对他有所防备,竭力的想和他保 持距离,她起身披了衣服,扶着门框,探着身子,向院子里看去。 一个巨大的敞篷,下面摇摆着旋转木马,是真正的木马,空气里还透着木头清新的香气,每匹马都是形 态各异,全是笑着的,那笑却各不相同,能把木马雕成如此神态的人,莫说这是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 是巧夺天工,匠心独运的设计。何况这古代哪里有旋转木马这种小女生梦梦幻幻的东西,她料到又是幽弄 来的,本想置之不理,却仍是忍不住那份爱玩的好奇心,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女子没有多加装饰的发丝就这样飘在空气里,随着木马的转动发丝随之飘动,一向冷若冰霜的脸颊也透 出俩片红晕,带些小女孩的兴奋,淡粉色色的檀口微微扬着,她沉溺在这缓慢的旋转中,抑制不住的喜 悦,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带着自己,一人一匹马,彼此在旋转间嬉笑,笑声就大肆肆的漾在旋转之 间,可后来,她再没做过旋转木马。今天再坐一次,有些喜悦却也忍不住伤感,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只 是将头轻轻抵在吊住木马的绳索,眼睛开合间的睫毛像是蝴蝶般扑闪着,若水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 伤。 “我这样费心费力的给你搞来个小物件让你高兴,你却又摆出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是什么意 思,”幽站在阳光下面,永远都身着那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他负手而立, 脸上不置可否的带着一丝愠怒。 莫海黎直起身子,缓缓从木马上下来, “你说你费心费力的为我高兴,可显然你只想要我对你的感激对你的感动,并不是要我的从心往外的开 心,所以当你看到我对你呕心沥血的成果并没有出现逆预期的那种欣喜若狂感激的恨不得以身相许的表 情,才会有如此反应。”莫海黎不紧不慢的一番抢白,一时间呛得幽说不出话来,幽有些气恼,从来都是 按照他预期的走,就算她生性清冷,不比寻常女子,可是对于这种充满少女情怀的东西最能是勾起美好的 回忆,他费心费力的弄来,就是要让她对自己逐渐倾心,可是这女人却处处不买他的帐。 “我阎君想要费心的女人,还没有不买我的帐的。你是第一个,是你真的不喜欢,还是在故意勾起我的 好奇心。”幽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微笑,带些窥探的眼神直视着她。 “如果我想挑起你的好奇心,很显然,我现在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莫海黎的双眸似一汪深邃的潭 水,掀不起一丝波澜,永远处事不惊游刃有余。她用微笑礼貌着回应,像是个大家闺秀恬静的回礼,举手 投足间的典雅倒是真要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出深闺唯命是从的大家闺秀,哪里想到会是个能说出这番话来呛 他的人,她抬了抬眼眸,“你所谓的费心,都是些流于表面的东西,你若不是阎君,那么你的这些费心又 从何而来,说到底,还是个依靠物质来讨好女人的人,用这种方法追到的女人,又有多清新脱俗,讨好女 人,要的是以心换心。” 幽的眼神直视到她的心底,虽然这番话有几分味道,可是他依然准确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对旋转木 马的喜欢。他笑了起来,却没说穿,半晌,问了句。 “为什么不喜欢旋转木马。” “因为在旋转木马里,再相爱的人也只能永远保持着永恒的距离,距离很近,彼此追逐,却永远都触摸 不到对方,再可悲不过。”她顿了顿,想起父母在旋转木马上彼此追逐,却总是有着距离,她总是在想, 为什么不坐在同一匹木马上,这样就不再有距离,而是任它怎样旋转,对方都贴在身边。 “也不一定。”幽笑了笑,正在莫海黎诧异间,一把拦住了莫海黎的腰肢,将她窝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莫海黎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我要去等一个人的出现。 幽只是溢出了一丝浅笑,然后将头靠在了她的脖颈间,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倦怠的闭上了双眸,感觉 到她的身体有一丝僵硬,只是淡笑不语,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要我们俩个就像这样,没有距离。”莫海黎怔了一下,空气里是令人尴尬的 沉默,幽似乎料定她不会回答,他的手又将她的腰收紧了些,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哀伤。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那么你呢?”莫海黎愣住了,这些日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习惯, 是个极其可怕的东西,尽管她对他没有卸下心防,尽管她处处都在与他作对。可是,当她的生活里习惯了 有他的出现,他的一切都似乎变得理所应当,所以,当有一天,他说他要离开,然后很随性的问出一句, 那么,你呢的时候,她竟然没有话可以回答,因为她从来没想过,那么我呢,我要去什么地方。她垂了垂 眼眸,眼底升起的雾气被她悄无声息的湮没。 “我要去等一个人的出现,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等,今年,是第一千年了。”他只是很轻松的说 着,把一个千年的等待说的如此平和,他等的人,已经熔铸了他的心吧,所以他才会这般的云淡风轻。 “你是准备继续留在这个小岛上,还是,你也想要离开?”幽突然好想抓住眼前的女子,似乎只要离了这 座小岛,他就再也找不到她。可是,他心底突然好矛盾,他已经等了一千年,怎么可以放弃。命中会化他 戾气会改变他的女子就要出现了,他怎么可以放弃。 莫海黎只是莞尔一笑,命已如此,她要说什么来作为挽留,留住他,告诉他,自己对他,也曾有过一丝 的动情,告诉他,如果他留下,她愿意去试着忘记在她心里扎根好久的人,告诉他,若是他这次放了自己 离开,今生,她都不会再对他动情了,可是也没人告诉她,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自己遐想出来的,他对自 己也许从一而终的都只是利用,她没力气再去相信爱情,那个东西对她来说,是个太具有诱惑力的奢侈 品,她也没勇气开口挽留,她要用多大的力气去挽留一份千年的等待,她始终不是过于强求的女子。 “我当然要离开,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她故作轻松,一根手指绕起发丝,挽成随意的一个发圈,然 后蓦地松开,发丝打了个旋,又回到了肩上,没人知道,这个放手,连接着放的,还有对他的一丝动情, 一根情丝。 “自己的生活?”他哑笑,满心的酸涩在他心里荡漾开来,他看着她充满冷意的侧脸,多想凑近她,问 一句,你自己的生活里,可有我的份? 那句话,终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还有那份等待,当年师傅说过,你浑身的戾气,只能靠那个女子化 解,任你心如磐石,终是抵不过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只因为这一句,他一等,便是千年。 可是他永远不知道,只为了这一句可有可无的等待,甚至千年的等待,只是在等待一个和他素未谋面的 女子,只是和他有了某些羁绊,他亲手葬送了他即将可得的幸福。他有时会想,究竟值得不值得,如果命 运再轮回一次,那么,他还会不会因为那个等待就放她走掉,如果不放她走掉了,会不会她的笑容里也有 自己的影子? 给我机会对你好。 莫海黎离开了小岛,她的手抬了抬,遮住了头顶直射下来的阳光,天空苍茫的没有一丝云,她突然觉得满 目凄凉,自己在这古代一直都想无牵无挂,如今,真的无牵无挂了,她却又不知何处该去了。归隐山林, 找一处民风古朴的山村,就这样住下来,一直生活到死,倒是也逍遥自在。她正盘算着,却被俩个黑衣人 拦住了去路。她只是站定,她没有一点武功,就算跑,也不是眼前的人的对手,还不如直接一点,看他们 想要做什么。俩个黑衣人显然被她的冷静惊住,但是到底是受过高等训练的高手,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们拱手道。 “敢问姑娘可是姓莫?” 莫海黎点了点头,眼前的形势,还看不出是敌是友。 “敢问姑娘可曾在三王府待过一段?” 莫海黎依旧点头,那个三王府戳到了她眼底的悲伤。 “那就是了,烦请姑娘随我们兄弟二人走一趟,我们主子要见您。” 莫海黎怔怔的站在那,主子?不会是冥殇,冥殇手底下的人都见过自己,不会这样确定自己的身份,她 琢磨着,正好自己没地方去,还不如随他们去见见这个什么主子。 莫海黎跟着俩个黑衣人,不多时,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庄,山庄外围是密密森森的树林,路 是由青石子一颗颗铺成,曲径而通幽,说的恐怕就是这种意境吧。 黑衣人只是在门口站定, “姑娘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自然会见到我们主子,我们主子只是要单独见姑娘,我们就送到这,请姑娘 单独前往。”莫海黎淡淡一笑,微微福了个身子,“有劳了。”声音没有喜怒,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既 有了暖人心的力量,却又让人远在千里。 她沿着青石子路一直走,俩侧栽满了参天的古树,俩条蜿蜒的小溪一直沿着路向前曲折流着,几声奇异 的鸟鸣让她对这个地方的主人充满了好奇,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它的主人应该是个怎样的人。 猛然间抬头,一架秋千赫然闯进了眼帘,那是用树藤绑缚的一架秋千,全部都是木质,座椅磨得光滑发 亮,空气中都似乎散发着木头的清香味道,她突然被勾起了小女孩情结,她看了看旁边,那个传说中的主 人并没有出现,禁不住那架秋千在空中摇曳,欠了欠身,双手扶住了树藤,轻轻的荡了起来。 一头青丝轻轻的用一根丝带束着,露出清丽的容颜,不施粉黛的脸上却浑然天成的被这秋千荡出一丝红 润,带着小女孩的窃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脚尖点地的频率越来越快,一头长发在脑后飘扬起 来,她正还觉得不够高时,一双温热的手扣住了她握住秋千的俩只手,她浑身一震,随即秋千被高高的荡 起,身后的人脚尖轻点,用轻功随着她在空中飘来荡去。她感觉的到那双温热的手连呼吸都是极其的温 柔,她抿了抿双唇,并没有回过头,一边看着满园的景色,一边问。 “你是谁?” “我是要你快乐的人。”男人的声音好听的在她耳边厮磨,这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欲却愣是在话语里听 出了宠溺的味道,她淡笑了一下,如今还有人会想到自己是否快乐吗。她的眼前赫然现出那一日白衣男子 给自己的满园雪花,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与眼前的男子的温柔无一不契合。她猛然转过头,那张美丽的堪 比天人的脸就这样毫无意外的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她掩饰不住眼里的惊喜,声音中都失去了往日的波澜不 惊,带着一丝颤抖。 “真的是你?” “好在你没有忘记我。”离琴笑了起来,玫瑰色的双唇好看的上翘,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此刻映刻的都是 眼前国色天香女子的倩影,他的头抵住她的肩膀,继续荡起秋千,让她不得不回过头去,“我找了你好久 了。”那声音里竟带着孩子般的怨气,那份巨大的失落和无奈就在这一句话中暴露无遗,莫海黎低下了 头,垂了眼帘,看着自己白色的沾了些许晨露的鞋尖,想起了那个银色披肩的男人,此刻,等到那个女子 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牵挂你,没来由的。”离琴自顾自的说着,像一个梦呓的孩子,淡淡一句话却 轻飘飘的荡进了莫海黎的心底,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冥殇,自己爱亦恨,现在更是努力的遗忘,幽,怕 是那一瞬间的动情又死心让她再也不会动情,却也时刻知道自己总是被他利用着,那是一个游戏中的男 人,认真不得。只有眼前的男人,认识没有多久,却总是十分熟稔,像是认识了好久的老朋友,只有他会 问自己快乐与否,只有他会真正的关心自己。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莫海黎咬住唇,自己不值得这个如玉的男人这样。自己是带不起关心的。 “有些人来到世上就是特意为了某个人而来,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那个某个人了。”“我要怎么做。”她向来直言直语。 “让我对你好就好,你快乐就好 仅此。”男人下了秋千,单膝跪在她面前,眼底有她不忍触及的哀伤, “只要别再让我看见你的泪,你就是对我的赏赐。”男人如此清秀的身躯在她面前屈膝的如此卑微,他只 想让眼前的女人把脸上所有隐藏的哀伤都通通抛开,他看不惯,也看的痛。 “肩上的伤可是好利落了?” 莫海黎闻言下意识向肩上扫了一眼,终是嘲弄的笑了一笑,点点头,“好利落了。” “心上的伤是否也好利落了?” 她笑自己脸上强忍多久的哀伤终是被这个看透人心思的男人一眼戳破。“结痂了。” “结痂了之后还会不会痒?” “时不时的用力掐住,不给痒的机会就好了。” “那以后,我帮你吧。”莫海黎点了点头,结痂了的伤口会长出粉嫩的新肉,会有痒丝丝的感觉,但她 会咬住牙忍住。 生活所需也仅是平淡。 莫海黎爱极了这处房子。 推开俩扇木质的带着镂空格子图案小木窗,一眼便可以望见院子里修建的刚刚好的小树丛和开的娇嫩的 木兰花,呼吸之间,鼻翼之间都是泥土刚刚翻新的清香,混合着各处不知名的花香,舒适的让她想要就这 样躺进去,融合进这间房子里。 这处院落是离琴特意差人为她打造的,坐北朝南的格局,收录阳光刚刚好,不会晒不会冷,午后还有一 层晕晕的夕阳的光景正是她看书的好时候。离琴在这间院子里特意加了几处密道,无论是这处院子着火还 是被人暗算,都会有一条通道第一时间让莫海黎逃跑。离琴将天南地北的草药都种在花丛之间,他不能让 她有一丝被人毒害的危险。每条小路都有专门的风景可看都通向她喜欢的地方,那处带有树藤秋千的园 子,是离琴为他们俩人单独设计的,那条小路上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宁心花铺满小路,通往湖边得小路都铺 满了小石子,他知道她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湖边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所以怕她的脚累到,他命人镶满了 按摩药用的石子。对于她的一切都是事无巨细,他都一一打理。 莫海黎坐在门口的靠椅上,和煦的风轻拂在她的脸颊,她手里握着一卷书,是一本棋谱,她这一阵子对 于棋局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的人生就像是一盘棋,下一步在哪里总是未知数,更加让她恐惧的是, 对方是谁,她都不知道,只能下盲棋。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却又偏离了一丝一毫,在意料之外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是一片苍茫的白色,偶尔几丝浮云,淡漠的飘在天边,气若游丝状。毫无波澜的样 子,她的手指在发尾缠绕了几圈,将棋谱抵在下颚,这样的生活平静的让自己都找不到存在感了,似乎自 己的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转瞬间又嗤笑自己真的是被惯坏了,大起大落勾心斗角的日子让自己累,换了平 静的又觉得乏味,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那般心思纠结张嘴便是人生观了?她换了个姿 势,倦怠的窝在摇椅里,手轻轻的搭在肩膀上,手指节突然弯曲了起来,敏感的隔着沙质的衣服感觉到了 里面其实早已毫无痕迹的一道疤痕,在心里的疤痕,她紧紧的曲着手指,生怕再次触碰,指甲嵌入了掌心 淡粉色的嫩肉中沟壑出一道深红的痕迹。比起心里,真的没有很痛。多久了,有多久自己都没有想过他了,他还好吗? 只是一句浅淡的问候,就已经让自己心泛酸意了吗?那么自己努力的这几个月不是都是白费了吗。只是 一句问候而已,自己真的不爱他了,真的。所以自己现在都没有流泪,在自己眼角打转的真的不是泪,一 定是离琴在院子里弄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让自己过敏了,一定是的。 他应该很好,没有自己他的生活依旧是那样过。也许她的位置又被不知是哪个王孙甲胄的千金小姐亦或 是哪里的莺莺燕燕异域美女顶替了。 他很好就好。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的窒息,她稳了稳心神,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得忘记,这么久得选择性失忆,不可以 只被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勾连起一大片。 她抬起头,有些勉强的撑起一个笑容给自己,忽然眼神一瞥,瞥到了墙角处那个小小的人影。不禁嘴角 漾着笑,自从搬进了这个院子里,这个小人影就一直跟着自己,倒是无论刮风下雨都不缺席,敬业的很。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警惕了几分,时间久了,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想来那 人影并不是想要害自己,应该是别的目的才对,既然她不说,她也就懒得问,等她哪天憋不住了,自然会 现身的,自己也已经习惯在看书的空挡扫几眼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人影。 她故意打了个哈欠,手轻轻的捶了锤细嫩的脖颈,故作慵懒状。 “我乏了,要回去午睡了,今天中午的太阳毒,不适合晒太阳,喝点红豆汤吧,解暑的很。”说完,她 嘴角带笑的看了墙角一眼,旁边的小丫头急忙接过棋谱,却十分不解道。 “主子,您在同谁讲话?” “我嘛,”她又扫了一眼墙角,“当然是有心之人咯。”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每天同这个小人搞捉迷藏 的游戏倒也成了生活中的乐趣,她欠了个身子,这样一说,倒真是有些乏了,但愿太阳底下的小人今天不 会中暑才好,她又沉了笑,不再多语,进了房间里。 太阳底下的人影迟疑的闪了闪,蹲在了地上,有些懊恼她的毫不在意把自己的存在不当威胁的态度。而 后又抬了抬头,手指挡住了直射在眼睛上的阳光,太阳光足的手背发热,权衡之下,小人影还是站了起 身,深深的望了房间一眼,飞快的跑开…… 落落。 外面的吵闹声将莫海黎从惬意的午睡中吵醒,她抬手揉了揉眼皮,正想看看是谁这样扰人清梦时,却看见离琴带着一个粉团团的小丫头走了进来,那小丫头稚嫩的脸上充满生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不屈的怒意,没有好脸色的白了她一眼,她对这一记白眼不知所云,只是嘴角噙着笑,细细的打量着她,正瞧着,离琴开了口。 “一直该向你介绍来的,这是我这宅子里的一个小妹妹,叫落落,同她这般年纪的,尽是心高气傲的,所以你别怪她,但是她的心眼好的很。”离琴扯着落落,落落嘟着粉嫩的唇,一脸的不乐意,头上的俩个团子一颤一颤的,俩跟金黄色丝制的丝带也随着一动一动的。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尽显俏皮和可爱。她心里闪过一个小人的影子,随即笑了笑。 “没事,恐怕我们见过不止一次了。”她起了身,额前的碎发由于刚才的浅眠而飘到眼前,遮住了视线,她抬起葱根般得手指轻轻别在脑后,抿了抿唇,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离琴目不转睛的打量,他爱这个女人,爱她的聪明,爱她的舍弃,爱她的隐忍,爱她的慵懒。没来由的爱,见她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他本不是这样的男子来的。 落落一怔,脸上顿时俩图别扭的红色,她嘴一瞥, “你别得意,要不是我离琴大哥,我才不会来见你。”脆生生得声音引来莫海黎的扬唇一笑,还真是个孩子,这丫头直来直去的,倒是合了她的性子,毫无心机相处的虽然不是融洽但是也多了几分趣味。 “那你之前那些次得见我,也是因为你的离琴大哥?”莫海黎轻轻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声音细小但是还是让落落憋红了脸,她满是怒意的双眸正迎上她淡淡的疏离却漾着笑的眸子,她愤愤的望了她一眼,急的跺着脚, “你别得意,离琴大哥才不会喜欢你!”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路过离琴时,看着离琴那一张不知所云的脸只是更是脸红得更透。 “你们……认识?”离琴看着面前俩个在他面前眉来眼去传授天书得人摸不清头绪。 “应该吧。”莫海黎嘴角噙着笑,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丫头,不过,现在她可知晓这丫头每天在窗边望她的原因了,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摸不清头绪的“离琴大哥”吧。 “你来这儿,可不是就为了给我引见这个小丫头吧?”莫海黎端起茶壶笑意吟吟的向杯子里倒着茶,露出一截如羊脂般白皙的手腕。 “冥殇张贴皇榜找到你的人可以开任何条件。”离琴望着她,也不拐弯,兀自说道。 莫海黎还在倒茶的手一下子僵在空气中,随即放下了茶壶,背着身不语,然后端起茶杯,细细的摩挲着,转身笑道, “瞧我,倒个茶也倒不好。”她把杯盏送至嘴边,张口噙住了杯沿,却并没有喝进去。 “每次来你这,你倒的茶,都是给我的,今儿怎么自己喝上了?”离琴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黯然。她顿了顿,她听出了离琴的弦外之音,亦知道离琴看出了她的慌乱,已经这么明显了么,她嘲笑自己只因为他的一个消息竟然隐藏不住了心思。 “今天口渴了。” “那是因为心热了。”离琴望着她,收起了眼底那一份失落,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黯然的双眸,心底一阵绞痛,什么时候对于他,你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放手,你对他的爱,就像是放纸鸢。表面上你已经不管不顾放任自流,可你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根线,哪怕如游丝。也许,放手后,你会发现,整个天空,等待你的纸鸢,不只是那一个。 “就算是热,也不至于喝凉茶吧。”他伸手探了探茶壶的温度,笑道。 她怔住,张口抿了一口手里捧着的茶,果然是凉了。她嗤笑自己今日太多的慌乱。 “如果你想回去,我也可以送你。”离琴压住心痛,看见她现在那副恍若失神的表情,他宁可不要留住她这个人。 她抬眼望了他一眼,空气中凝结的都是尴尬。 她笑了一下,转身放下了茶杯,手指摸上了右肩。 “它还在。” “什么?” “那道疤,它还在,虽然结痂了,不痛不痒,可是它还在。就算再好的药可以让它表面光洁,可是它还是存在。”她不是无欲无求的古人,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她习惯了男女平等,她无法说服自己三番五次的回头向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尽管她爱。 “只要你快乐就好,”哪怕那快乐里,没我的份。最后那半句话,离琴吞了回去,他不想给她压力。 “还有几天就是花朝节了,带你去看看吧。”离琴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好。”莫海黎淡淡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