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罗曼》 【rn书评】浅谈小说《香芷罗曼》 潺潺心河芳香芷，水如画，人如画，谁是伊人谁是他？ 亭亭玉阁盈罗曼，楼有情，梦有情，自有丝雨自飘洒。 看到引自文首的词句，飘出了一幅清雅悠然的江南风水图，嗅到了一段含着香气的绵绵情意。主人公罗明俊是一个爱着笔墨颜色的画家，为了寻找同样是画家的父亲来到北川，邂逅了采访画展的女记者李子曼，一切看起来平淡，却依着一份艺术独有的浪漫，使全文流露出人世间的一种幸福。前几章里所充斥的平淡温馨，让人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为罗明俊和李子曼两人的那段爱恋献上祝福。可这只是开始，上一代人的恩怨和纠结，无孔不入的肆意攻击着二人的生活，爱情伤痕累累。从绑架等等离奇的事件开始，似乎预示着一个谜团，一个阴谋，后来应敏敏的出现，使两人的幸福增加的变数。小说读到后面，感觉作者狠心地扔出了一块大石头，正中了那份完美，愣是将美丽的镜子砸碎了，让人心痛不忍。 《香芷罗曼》是一部的爱情小说，文采的飞扬，对于营造气氛和场景的描写方面相当出色，从一开始便给人一种唯美朴素的感觉，无论是朴实的主人公，场景的描写，还是那江南的乡土风情的俚曲，充满了纯朴的气息，与风一样的自然，如诗一般优美，如画一般清雅素。讲述的故事是似乎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又似乎是童话一般，远离尘嚣。情节的发展给人的感觉有些许平淡，但是却甚合基调，发生的都是合乎小城的故事。整体把握上，前后情节一致，人物性格统一，不像某些小说那样忽然来个不合理的“峰回路转”，然后整部小说就“翻江倒海”一般，不仅所带给人的感觉与前面的完全不同，而且后面的故事与前面的故事看起来完全像是两部小说。 全篇可取的地方不少，但就个人观点，这部小说尚有些许可改进的地方。 一个是小说的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的文笔相差很大，情节也有些疏松，似乎后半部分作者写得有些急促。个人认为除了对整部小说的构思还有待完善之外，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也不必太着急，毕竟写作是一件“创造世界的工程”，是急不得的。二是关于人物方面，有些人物没有他独特的特点，正如福楼拜所说的，描写一个看门人，也要让人们看得出这个看门人与其他的看门人有什么不同，而主角们的心理与情感的塑造力度不够，容易淡出读者的视角。 上述纯属个人拙见，此与作者商榷。 （完） 第一卷 1 明俊家住在牛耳胡同，胡同的最里头有个木阁楼，他就住在上面。阁楼有个很特别的窗户，圆的，正对着胡同口 。窗外面爬着爬山虎，夏天灼烈的阳光到了这里就会停下来跳舞，明俊就躲在绿影后面享受清凉。 明俊从小搬来的，和阿婆一起住。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父亲带着他从另一座城市来到这个叫柘溪的小城，然后就来到牛耳胡同。明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阁楼，阁楼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阿婆。父亲把他托付给阿婆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十多年了，杳无音讯。 明俊的房间里有很多画，他自己画的。从他来的那一年，阿婆就教他画画。十多年来，他画遍了小城的每一条胡同，每一条街道。小城的每一丝线条不仅绘在了纸上，也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明俊的父亲是一个画家，走过很多地方，也作过很多很好的作品，可父亲始终不满意，虽然那些画在明俊的眼里近乎完美。十多年了，父亲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渐渐模糊，他的脑海中唯一清晰的是一幅油画，一位很有风韵的女人。那幅画是父亲唯一满意的作品。父亲说，那是他爱的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明俊在绿影里回想了很多事，像看了一场古旧的电影。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画中女人的身影，伫立在门旁，凝望着远处。明俊回神仔细一看，才看清那是住在胡同口的那个女孩。明俊见过她好多次了，她都站在门旁像是在等人。明俊并不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他们共同在这个胡同生活了多年，但只有几次目光的邂逅。她的名字应该很美吧，明俊想，每个女孩都应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像花一样的名字。 手中的画笔轻轻地舞了几番，几条简单的线条跃于纸上。一个少女的背影，青丝飘逸，略略惆怅。明俊把画折成纸飞机，向女孩掷去，飞机乘风翔舞。女孩恰在这时转过身来，捡起地上的纸飞机，抬头寻找它的主人，偶然看见了阁楼上的明俊。女孩朝他莞尔一笑，转身进了屋子。明俊望了她淡紫色的裙角，微微地笑着，把头埋进绿影里。 早晨醒来，明俊习惯去整理昨天的画作。阿婆给他端来了燕麦粥，那是明俊最爱喝的，传说在清晨醒来之后，喝一碗燕麦粥，边喝边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明俊感觉这几天自己太累了，听说北州有一个美术展，明俊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去那里看看。 “阿婆，我决定去北州看一下画展。”明俊喝完粥后，下楼对阿婆说。 “北州？”阿婆怔了一下，说。 “恩，听说今年那里要展出一位隐名很久的画家的画。我想去看看。”明俊说。 “哦。北州。”阿婆喃喃地念叨。 “阿婆，有什么事么？” “哦，没事的。”阿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嘴里轻声地念叨着，“北州啊，还是来了的，这就是命啊……” “阿婆，您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跟我说，我不去就是了。”明俊看出了阿婆的心事，说道。 “没事，孩子。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你父亲。”阿婆看着明俊，说。 “父亲？” “嗯，当年他也是去了北州，可是再也没回来……”阿婆的话中充满着伤心，也有一丝自责，“要是当初我不让他出去，或许……” “哦，阿婆，那，那我就不去了……”明俊听到阿婆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他对北州却更加好奇了，父亲的一去不复返让他感到那里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地方。或许，父亲正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找他。可是阿婆…… “孩子，都怪我老糊涂了，阿婆希望你出去转转。你是个画家，是要跟你父亲一样有成就的画家，画家就得多出去闯闯。只是……你要记得回家，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骗了。” “我……阿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我去看完画展马上就会回来的。”明俊拉着阿婆的手，发誓似的说道。 这是十多年来明俊第一次去另一个城市，十多年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描绘他在的小城，也在描绘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一个身影，就像父亲的那幅画。 第一卷 2 北州离明俊住的柘溪不算太远，三四个小时后，明俊就到了北州。北州跟柘溪不同，柘溪所有的是古典美，而北州拥有的是现代美。明俊喜欢柘溪的胡同和阁楼，也喜欢北州的宽阔的街道和楼房，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换个环境，在北州住一段时间。 画展第二天才开始，明俊打算趁空出去转转。说不定自己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是不错的，明俊这么想。可是在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到哪里去呢？明俊糊里糊涂地跟着一大群人上了巴士，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夏天特有的令人倦躁的热浪一阵阵地袭来，车里人多，时间长了感觉闷得慌，明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人叫醒了，他睁开眼望了望，车里只剩下两三个人，是临座怕他坐过了站才把他叫醒的。对明俊来说没有什么过不过站的，只要别被司机拉回家就行。 巴士停在一个茶楼门口，这个茶楼的名字很有意思，叫“斟茶酌茗”。明俊来到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杯铁观音和一盘点心。前几天看过的电视剧里就有个叫铁扫的公主，后来被抽了情丝，成了观音，法号就叫铁观音。难道这电视剧跟这茶有什么联系，人们喝了这茶是不是就被抽了情丝？明俊饶有兴趣地想着。来茶楼喝茶的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注重的是“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这里的很少，偶尔有几个也只能算是“喝”吧。坐在明俊对面的是一位女孩，跟他差不多大。明俊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她，他总觉得有些面熟，特别是淡紫色的裙摆，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明俊喜欢饮茶的女孩，饮茶的女孩有种内在迷人的气质。女孩喝了点茶独自走了，明俊看茶艺正看的入迷，一转眼女孩不见了，心里还真有点扫兴。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不如跟着这个女孩出去逛逛也好，明俊想，就买单出去了。 女孩大都喜欢逛商场，看看提包，试试衣服什么的。整个下午明俊就跟她转遍了几个大商场，还真有些累。女孩好像要回家了，但明俊不知道，他只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地跟着她，眼看天慢慢的黑了，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居民楼。明俊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跟到她家了，这怎么办，被发现肯定会让人当成流氓小偷加坏蛋的。正好旁边有家旅社，明俊想了想，站在门外看女孩进了一栋楼，自己就进去登记住宿。 北州的夜晚多了几分喧闹，窗外闪烁着华丽的霓虹，夏天的闷热像个幽灵一样在整个屋子里荡来荡去。明俊一点睡意也没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此时他的眼前仿佛有淡紫色的裙角晃来晃去，闭上眼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双忙碌的高跟鞋。他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一样，这几天脑子里想的全是女人。明俊啊明俊，你来这里是要看画展的，不是看女人！他警告自己。不过女人如水，女人如画，欣赏一下也无妨。他又这么想。有人说，天下有一种职业是最害人的，那就是艺术家，因为搞艺术的人往往会进入一个精神的虚幻世界，很多人都会因此而发疯。明俊觉得自己就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他的投入还不够。总之今天真是把自己折腾地够呛，他真是累了，恍惚间自己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一卷 3 第二天明俊起得很早，画展是在下午的三点开始，明俊算了一下，自己还有九个多小时可以任意挥霍。可他想起昨天逛街之惨心里就毛，但是也总不能老待在屋里啊。明俊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徜徉在梧桐树影的阴凉下真是一件令人舒爽的事。他正盯着一棵树影出奇，一张纸在他面前飘过，他伸手抓了过来。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真奇怪，谁这么无聊弄这玩意玩儿？出于好奇，他把号码记了下来。明俊刚要走，突然有人在后面喊：“抓贼啊——！”一个人影从他面前闪过，险些把他撞倒，后面有一个女孩有气无力地喊：“抓——抓小偷——！”明俊定了定身，往前追去，眼看就要追上了，那小偷把包朝他一扔就跑没影了。明俊被突如其来的包打中了脑袋，一屁股坐在那里，那个丢包的女孩这时也追了上来。明俊把包递过去，仔细一看她，原来就是昨天他跟踪的那个女孩。 “哦，是你！”明俊惊喜地说。 “我，我认识你吗？”那女孩问，她闪着眼睛想了想，“哦，原来是你啊！……” “对对，是我。”明俊想这下可好了，不用我跟踪她特意去认识了。 “你这个坏蛋流氓！你昨天为什么跟踪我？！我转了几个商场都没甩掉你，幸亏我急中生智进了居民区，要不天黑了你指不定会抢我……”女孩机关枪似的扫的他浑身乱颤。 “不……不是……我……”明俊发现自己结巴了，没想到老天弄人哪。 “好，你等着。”女孩翻了翻包，“呀！我的钱呢？我的钥匙呢？！你是小偷，跟刚才那个是一伙的！” “不是我……我……你听我说……”明俊怎么也说不清了，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捉贼反被人捉。有人渐渐围了上来，女孩又喊：“小偷！还我的钱！否则我报警了！……”明俊看到有出租车过来了，急忙拦下仓皇地钻了进去。 他在车上越想越生气，本来多好的一件事啊，都被那个小偷搅和了，还有那个女的黑白不分恩将仇报纵恶惩善，他把所有的贬义词都安在了她身上，又从头骂了一遍，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司机看起来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到明俊难堪又难受的表情就乐呵呵地问：“兄弟，你是不是被人讹了？”明俊随意地点了点头，那司机颇有同感地说：“看你被人围了，我就过来了。以前我也遭了一回，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那个什么玩意。”明俊想原来倒霉的不只我一个，心里大大的舒畅。司机看到有了共同语言，就滔滔不觉地侃起来，从萨达姆到罗格，又到世界杯，还不忘感叹“中国啥时候出线啊”。明俊听得心烦，装作打电话以示抗议，司机觉得没趣就再没说话。明俊原以为装一下就行，谁知一不小心按通了一个号码，就是刚才捡到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明俊差点挂了。 “喂，哪位？”是个女的。 “你是谁？”明俊反问她。 “你谁啊，你打我电话不知道我是谁你猪啊！”那女的听这头没动静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男名，明俊全都给否定了。女的急了，用吵架似的叫道：“你真白痴！”就挂了。明俊被莫名其妙地骂了白痴，加上他刚才的那件糗事，北州在他心中美好印象被抹了一道黑杠子。 刚才在电话里骂明俊的那个女的叫李子曼，本市报社的记者。她人长得漂亮，就是有点野蛮，她的朋友们都说子曼比全智贤更适合演《我的野蛮女友》，人家是装的野蛮，而子曼是天生的。好友兰兰总是帮着她到处扯红线，结果快把一个纺织厂弄倒闭了也没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男友，不是人家受不了子曼的野蛮，就是子曼嫌人家不够完美。 兰兰看了个八卦帖子，顿悟特殊人应该用特殊办法，于是就把子曼的手机号码写在纸上，然后扔在大街上等人捡到后联系。子曼说你得了吧，这个办法简直比隔夜的馊饭还馊，还不得让人把我当成急着卖的啊。可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打电话来，那就是明俊。 第一卷 4 明俊郁郁闷闷地去了文化宫看画展，随手在门外的流动商店买了个面包。他吃得太急，险些被面包噎着，刚才忙着进来忘记买水了。明俊环顾四周，发现靠门口的地方有位小姐面前有一排水杯，可能是给参观的人准备的水吧。 明俊过去刚要端起杯子来喝，那位小姐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这水是专门为记者准备的，他们都有自己专用的杯子，您如果不是记者请不要喝。”明俊这才看到这些杯子原来每个都是不一样的，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端起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杯子就喝，顺畅以后他跟小姐慌称自己就是记者。 明俊喜欢的是油画。他来到了油画展区，这里的人很多，都在对各幅作品指指点点，欣赏评析。有一幅画围的人最多，明俊挤进去后看到那是一幅人物画。那幅画有些特别，只画了个女人的背影。乍看起来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明俊听旁边的人谈论这幅画的作者，听说是一位隐名很久的非常有名的画家，叫罗什么。他仔细寻找作者的署名，只看到在画的右下方有一个很草的“严”字。明俊总觉得这幅画在哪里见过，但究竟在哪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正琢磨着，却被别人给拽了出来。明俊回头一看，又是个女的，而且看样子很生气。 “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的多来a梦打碎的？！说！”女孩拽着他的袖子问他。 “什么多来a梦啊，小姐你发烧？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放手好不好？”明俊说，他有些糊涂为什么这几天总被女人缠。 “你……你不承认是不是？你跟我来！”女孩要把明俊拽到门口的桌子那，人们都在参观画展，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看！”女孩指着桌上一个碎了的卡通水杯说道，很生气的样子。明俊看了看，就是自己刚才喝水的那个杯子。 “哦，你是说它啊。我只能承认水是我喝的，但杯子绝对不是我打碎的。”明俊很冷静地说，他说的是事实。 “好啊，竟敢喝女孩子的水，还不老实。告诉你我是报社的记者，我非得把你这种没人性没素质没道德的人暴光不可！”女孩大声地喊道，“大家注意了，这里有个不讲文明的人，偷喝女孩子的水，还故意打碎人家的水杯，我们是不是应该教育教育他啊……” 周围的人们都看着他，听女孩慷慨激昂的陈词，仿佛这里是法庭，女孩是原告，人们就是陪审团兼原告支援团，而明俊是被告，独自一人在这里受罚。 “我，我……小姐我求你别闹了行不行啊……”明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急忙把女孩拉了出去。“我说小姐你这是何苦呢？算了算了，我赔你……” “你以为你赔的起吗？这个水杯是我从美国买的！” “啊？那……那你说怎么办？” “好吧，本姑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你请我去吃kfc今天这事就算了。”女孩松开了一只手，明俊刚买的衬衫被抓的皱得像老太婆的脸，明俊那个心疼哟。“身份证拿来，休想逃，别忘了我可是记者！” 明俊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身份证给了她，女孩看了眼又还给了他，说：“明天上午十点，到海滨路的kfc店找个靠窗的位置等我。对了，记得多带钱哦，别到最后被人倒提着扔出去。” 第一卷 5 明俊发觉来北州是个错误，这两天净碰到一些倒霉的事，而且都是女人捣鼓的。他怀疑这次出来得罪天神了，而且是得罪了发了霉的桃花神。明俊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会儿就浑身燥热，外面下起了雨，雨点被风吹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十多年前父亲走的那一天也是下着雨，父亲说他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寻找一个人，那个人等了他很久，他不能让她失望。父亲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幅画，就是留在明俊记忆深处的那幅画，父亲最爱的女人。明俊终于想了起来，今天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幅画不就是父亲的那幅画吗？可是，明俊又觉得不像，他始终觉得那幅画少了一种东西在里面，而且父亲的署名从来都是很潇洒的“罗以成”，但今天的那幅画的署名却是一个很草的“严”，这不像是父亲的画，肯定是有人冒充的赝品。 明俊想了想，正好明天要请那个野蛮记者，不如请她帮个忙调查调查。只是一想到今天的糗事，还有明天的鸿门宴他心里就打鼓，真是倒霉透顶了。 海滨路离明俊住的旅社不算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明俊趁着时间还早，就去了临近的一个小超市买了个跟那个打碎的杯子差不多的水杯，他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碰到那个记者，提前搞好关系那可是必要的。 这里的kfc比较便宜，明俊要了份薯条噶蹦噶蹦地磨牙。他买了份早报看起来，上面有一篇关于昨天画展的文章，写的不错，文采有些飞扬。明俊呵呵一笑，看了看作者，是报社的记者李子曼。可千万别是昨天那个，他认为文章的作者应该是个大家闺秀。 女孩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穿得很流行，牛仔短裤配黑色的体恤，头上绑着红色的头巾，明俊以一个画家的眼光欣赏她还别有一番滋味。 “我叫罗明俊，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明俊觉得这开场白似乎俗了点，“请问芳名？” “李子曼。子是海子的子，曼是张曼玉的曼。”女孩喜欢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明俊已惊，心想我的预测也太准了吧，真是她。 子曼毫不客气地要了一大堆东西，什么草莓奶昔、香草冰激凌还有大份的薯条和香辣软骨烤串，而且清一色都是双份的。明俊惊得眼睛都圆了，真怀疑她吃不吃的完，他暗自算了一下，兜里的钱只够自己吃一个汉堡了。子曼看出了明俊的窘相，所以她又故意要了份意式蛋挞，并且拿它在明俊面前晃来晃去地示威。 “是不是没钱了啊？昨天我可警告你了要多带钱，哈哈，待会恐怕你要表演杂技咯。”子曼笑着说。 “什么杂技啊，我，我说过要请客道歉的，说到做到！” “就是被倒提着扔出去啊，呵呵。”子曼决定再唬唬他，这个小子看来挺老实的，“哎，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上来的话，我就原谅你。” “什么问题？”明俊一脸迷茫。 “你说——为什么肯德基要叫‘kfc’呢？”子曼想了想，指着墙上的kfc的海报说。 “这个嘛……因为……”明俊苦思冥想地样子，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现在他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装个样子罢了。 “哈哈，不会了吧！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噢……”子曼一脸地得意。 “原因是这样的，肯德基就是由美国的肯德基洲‘kentucky’直译过来的，而‘fc’嘛，就是‘fired chicken’的缩写。怎么样，满意吗？” “切。”子曼没想到撞到了枪口上。 第一卷 6 子曼看到明俊就有些不舒服，本来昨天在画展逛的好好的，被这个可恶的家伙喝光了水，注意，是“偷”掉的。“我这辈子最恨小偷了！本姑阿婆……唉，算了，我大人大量……”子曼突然不知所因地嘟囔了几句，又摆了摆手。她把东西往明俊面前推了推，“好了，就算我请客。”其实子曼刚才把钱付了。 明俊装作莫不惊奇的样子，微微一笑，拿着薯条继续磨他的牙。他没想到子曼会这么做，他现在正想怎么把杯子给她，还有那幅画的事。 子曼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幸灾乐祸地对明俊说：“不是我非要亡你不可，待会可有人来帮你花钱。”果然不一会就有一个打扮得更时尚的女孩来了，一过来就骂子曼不够意思，自己一个人约会帅哥。她似乎把明俊当成了空气，一个劲儿地光跟子曼说笑，直到解决完了本属于明俊的那份奶昔和冰激凌，她才转过头来指着明俊说：“你是谁？” “我是……” “是你，啊，流氓小偷大坏蛋！”女孩打断他的话大声地说道，“子曼，你认识他？怎么跟他在一起呢！他是个坏蛋！前天他跟踪我，昨天他又抢劫我，我还差点被他……啊……” “不是，我……你误会我了，这是个误会……”明俊眼看自己的清白又要被玷污了，“你们听我说，听我慢慢解释好不好？” “兰兰，我看咱就听他说吧。”虽然听兰兰说的很像有什么事儿，但子曼觉得自己还不是那种一棒子打死人的人，她看明俊挺老实的，不像兰兰说的那么坏。 明俊咕咚地灌了口水压惊，绘声绘色地解释起来，两个女孩像听童话故事一样认真地听。 “子曼，看来我们还真误会他了。”兰兰对子曼说，她这人就是云来迅速雨停急，什么仇记得快忘得也快。“不过，我还想要杯冰激凌，ok？” 明俊释怀地笑了笑，云散雾开，误会总算解除了。他过去给兰兰买冰激凌，这时来了个电话，是住在柘溪的邻居打来的，说阿婆心脏病复发，已经送医院抢救了。明俊听了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了跑了出去，拦了辆出租直奔柘溪，留下两个美女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他在车里心急如焚，一个劲儿的催司机快点。三个小时的路程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一世。 第一卷 7 柘溪。中心医院。明俊跳下出租车，恰巧在门外碰到了邻居王婶，就是她给明俊打的电话。今天中午王婶找阿婆有点事，去了结果发现阿婆倒在地上，脸色很难看，看来是旧病复发，王婶赶快叫人把阿婆送医院了。现在阿婆已经抢救了过来了。 明俊来到病房，看到阿婆正在休息，就悄悄地走了进去，坐在阿婆的床边。阿婆的脸色蜡黄，看起来好像瘦了许多，明俊轻轻地握着阿婆的手，眼睛湿润了。阿婆醒了，看到明俊就在身边，满面的愁容舒展开来。 “是小俊啊，你，你怎么回来了？”阿婆问道。 明俊转过头去稳了稳情绪，说，“王婶给我打电话说你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我就回来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老让你担心我。小俊啊，你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儿。”明俊把阿婆扶起来，阿婆安详地靠在靠枕上，拉着明俊的手轻轻抚摩着。 “阿婆，喝口水吧。”明俊把刚倒的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拿着调羹像喂小孩子一样喂阿婆。阿婆喝了点，说：“小俊，你回家拿样东西过来，我跟你说……过来……”阿婆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得很，刚说几句话就有些喘。明俊听明白阿婆的吩咐，把这里暂托给临床的家属，就忙回家去了。原来阿婆要他拿的是只古香古色的木盒，外面用红绸系着。回医院的车上明俊忍不住要打开它，但他终究没动。 阿婆看着手中的盒子，只是轻轻地摩挲着，好久不言。半晌，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把它保存了十多年了，跟谁也没提起过……”阿婆把它放到明俊手里，很郑重地，“打开吧。这是当年你爸爸留下的，那个坠子，是你妈的……唉……我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你现在长大了，也该把它给你了……” 明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存折和一只吊坠，奇怪的是那只吊坠好象只有一半，原来应该是两只能合在一起的。存折上的名字真的是自己，十万元。“我爸？我妈？”父亲没有对他说留下了这么多钱，在那个时候，十万块是多大的一笔钱啊。十多年来，阿婆也一直瞒着他。“真的是我爸么？”其实明俊的心里一直都在怨恨父亲，怨恨父亲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怨他把自己抛弃了。 “小俊，你恨不恨你爸爸？”阿婆抚摩着他的头，说，“我知道，你肯定怨他从小就不管你了，其实你爸爸他也有苦衷的……”阿婆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地，“他也有苦衷啊……” 护士来给阿婆测体温，换吊瓶。王婶送来了鸡汤，阿婆喝了几口，睡着了。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明俊这才想起子曼和兰兰，走的时候太急也没跟她俩打招呼，她们肯定把他当成骗子了。他又想何必管这些鸡毛事儿呢，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用那谁谁的话说就是“茫茫人海你不小心踩了我的后脚跟，转眼间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兴许以后还再碰不到了呢。但明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就是心太软，什么事都要扛。那就给子曼打了个电话道歉，不知道这么晚了她睡没睡。 第一卷 8 他刚说出名字电话那头立刻就狂风暴雨，子曼河东狮吼般地骂他是什么诱拐少女的大骗子。她累了兰兰就接过去接着骂，明俊就静静地听她们耗费唾液，等那边没声了，他才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她们听。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那里一直等我呢。”明俊开玩笑似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刘德华吗？本少阿婆又不是白痴，更何况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子曼的嗓子有点哑，刚才骂得太起劲了，“哎，对了，你把东西落在这了，什么东西呀包装还挺漂亮的。” “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明俊想起来了，那个杯子还在那呢，正好顺水推舟。 “好，我收下了。对了，你还来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对，好像不是子曼，“恩？说话呀，我的地址是汉口西路花园小区四栋……好了不跟你说了，挂了啊……”那边好像有抢东西的声音，不会是又有抢劫的吧，不过看两人的野蛮样，估计抢她们的人还得有非凡的胆量。 医院里有王婶照顾，明俊就回了家。刚离开阁楼两天明俊就有点想它了，还是古人说的好，月是故乡明。明俊趴在窗台上抚弄着爬山虎，周围一片寂静。住在胡同口的女孩家映出点点灯光，这么晚了，难道她还没睡么？明俊又想起了她的淡紫色的裙角，呵呵，他笑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子曼把明俊留下的礼物打开一看，原来是个水杯，心想这个罗明俊还算个有心人，知道我喜欢这种款式的。她在那情不自禁地傻笑，兰兰在一旁像看出了什么似的说：“唷，天上掉姻缘哪！”说着就把子曼手中的杯子夺了过来，接着又惊呼：“天哪！一模一样哎，真有缘分哪你们！”她说的是子曼买的那只水杯和明俊的一样，都印有“多来a梦”的卡通图案。 其实水杯子曼昨天已经买了，解决完明俊后她碰见了兰兰，兰兰说杯子不小心被她碰在地上打碎了。子曼知道是自己错怪明俊了，但是又一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偷喝自己的水这件事不可原谅，因为那杯里泡的是减肥茶，一小袋就要很多钱，而且今天她又多放了一袋，就这样被明俊糟蹋了。 兰兰暗定了罗明俊就是子曼的真命天子，她发现子曼好像也有这种想法，韩国的那些肥皂剧里不经常这么演吗，男女主角相识相爱往往先有天大的矛盾。想想这两天发生的这些个事，不都在冥冥中暗示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吗？所以兰兰就擅自做了决定，把子曼的地址告诉了明俊，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子曼给“毙”了。 “子曼，我看名俊跟你有甜头可尝，缘分虽是注定的，但要自己把握噢。”兰兰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倒，说，“从今天开始我可就住你这儿咯，直到看到他来找你为止，呵呵。” 子曼的心里也有一点别样的味道，难道罗明俊真是自己命里注定要爱的人？不可能，不可能的，毕竟我们之间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而且我对他没有感觉，我胡思乱想个粑粑。 兰兰肯定在梦里肆意妄为，她现在的样子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子曼看了看兰兰，不禁小笑了一阵。有时候子曼很羡慕兰兰，她人大方又漂亮，又有一份好工作，还不像自己一样野蛮，追她的男人用卡车都装不下。虽然自己也有人追，但是没有一个能使自己满意的，几次恋爱的失败让她更加地相信缘分。 靠，一百年还不踩泡狗粑粑？ 第一卷 9 阿婆终于可以出院了，明俊办完出院手续就把阿婆接回了家。明俊自己煮了碗燕麦粥给阿婆，他在煮的时候许了愿，希望阿婆健康长寿。阿婆拉着明俊的手仔仔细细地把他打量了一番，好像几年没见了一样。明俊把画展的事跟阿婆说了，包括那幅“严”的油画以及他的怀疑。 “阿婆，我想再去一趟北州，我想把那幅画的事情弄个明白，顺便，顺便看看几个朋友。” “嗯。”阿婆一脸慈祥地看着他，明俊已经不再是那个蹲在台阶上画阁楼的小孩了，他长大了。 “这一次，我可能要去的时间长一些。”明俊心里有些愧疚，“阿婆，我知道您病刚好正需要照顾，我这么做真的对不起您，可是我想找到我爸爸……” “孩子，没事儿，你去吧，你王婶会照顾我的，嗯。”阿婆说。 明俊在家又住了一天才去了北州，临走的时候他把存折又给了阿婆，他说自己用不上，只是把那只坠子戴上了。 明俊跟阿婆说的“朋友”就是子曼跟兰兰，他倒真想去子曼家看看，上次那两天发生的事给带来了一些莫名的感觉，就是这些感觉促使他想赶快找到李子曼，况且油画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她帮忙。 七月的天气异常炎热，天边挂的几丝云彩都懒得动弹了。明俊虽说来了一次这里，可那次没转悠几个地方，北州有几条街他还不知道呢，更何况让他找一栋房子，没走多少路他就汗流浃背了。 “汉口西路，汉口西路……”明俊念经似的念叨了无数遍，问了n个人才到了那个跟他捉迷藏的花园小区。兰兰没告诉他门牌号，他只好挨个问。从一楼开始明俊一直爬到六楼，摁了两三遍门铃才有人开门。 “谁啊，一大早的——是你啊，那个那个罗——明俊！啊呀想死我了！”兰兰一开门就大呼小叫地要给他一个大拥抱，这么大的惊喜把明俊直接吓愣了。 “哎哎干吗呢？！光天化日的……”子曼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把菜刀，气凶凶地说。 “噢——！我知道，我知道。子曼，你刚才做菜是不是用醋了？怎么一股子酸味呢？”兰兰打了个哈哈，收了子曼的白眼，继续回房间恋她的床。 明俊坐在沙发上打量这客厅，挺不错的，他喜欢那一圈壁灯，如果晚上打开想必会很浪漫。子曼在厨房里大叫：“快来帮忙啊，你这头死猪！”明俊就进去了，子曼是在叫兰兰，看到他来了也没再说什么，把锅里的番茄炒蛋盛进盘子里。明俊尝了口，说：“总体不错，但是有点小小的缺陷，你放盐了吗？”子曼白了他一眼，“谁叫你吃了？！我爱吃这样的你管的着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把菜重新倒回锅里，加了盐。 香气一会儿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兰兰是闻着味出来的。“开饭咯！”两人就像两只谗猫一样狂吃起来，明俊就在旁边看着，真没想到堂堂的两位大美女吃相真是残忍，人不可貌相啊。 “你不吃么？”兰兰的嘴塞的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说道。 “你们做那么点猫粮也就能喂饱你们两只谗猫吧。” “好样的你做啊，别老满口说大话。”子曼说。 明俊二话没说就进了厨房，一阵锅碗拼杀过后他端着战果出来了。“御膳燕麦粥，请品尝。”两位美女尝了几口大喊“美味”，不一会儿把粥全消灭了。明俊心想幸亏你家有燕麦，要不我还真下不来台。 第一卷 10 酒足饭饱后兰兰进屋收拾行李就要走人，子曼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干吗走啊？你不赖我了？”她问兰兰。 “哎呀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他来我就走啊。”兰兰指着明俊说道。 “哦哦，对不起，应该我走才是的，反正我知道地址了，有事我会来找你们的。”明俊说。 兰兰心想坏了被他听成好像我在下逐客令了，她急忙伸手拉住明俊，“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我还指望你给我们多做几顿粥呢。”这几天整天被子曼虐待，除了番茄炒蛋就是蛋炒番茄，好不容易来了个救世主可不能让他走了，况且子曼的幸福还攥在他手里呢。 “哎呀兰兰，你可别走……”子曼一个劲地拽兰兰的胳膊，她倒不想让兰兰走换这个男人家里，她知道兰兰肯定会让罗明俊留下来，“你不怕他……我……那个……哎呀反正我不许你走！” “没事的，没事的。”兰兰安慰她说，“现在流行异性合租，你就睡里屋，他睡客厅，要不他睡卫生间睡厨房都行的嘛。”啊？明俊心想让我睡卫生间还不如我去找个旅馆得了，不过就是贵了点。子曼也极力反对，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半世清白被玷污了，跟明俊不过刚认识两三天，他的为人自己还半点没搞清楚，要按照兰兰的做法那还不引狼入室啊。兰兰这家伙真是的，把最危险最尴尬的事情推给我，自己回家抱枕头做美梦享受让我在这提心吊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去你家啊，真是的……”子曼一脸的不高兴。 “对啊，去我家！”兰兰听了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说着放下行李拉着明俊就要走，顺便还朝子曼眨了眨自己美丽动人的眼睛。 “你就住那屋，吃饭自理，小心我的家具啊，按日子交房租。”兰兰把明俊带到自己家简简单单地交代了几句就算完了事，去子曼家赖她去了。兰兰住的地方离子曼的房子并不算远，两三站的路程。无论如何，明俊也算是找到了安身之所了。 明俊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地睡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一样，难得这么好的床任他糟蹋，明俊觉得这两天的遭遇简直可以拍一部电视短剧了，这几天他莫名其妙地过来，像做梦一样，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在这座城市里住下去。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别样的夏天，不仅有无尽的炎热，还有满街的香水百合的味道。人们的脚步踏碎地上斑驳的影子，匆匆地走来，又匆匆地离去，留下的只有影子的痕迹，似有若无，像夏日的天一样空荡。路两边的梧桐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跟满街飘着的《香水百合》一起，为人们祈祷清凉。 在这座城市住了有些日子了，明俊也转过了一些地方。这天上午下了点毛毛雨，明俊就在家里睡了一觉。下午去音像店淘了几张摇滚cd，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个兜售影碟的小伙子，那厮声称这些片子都是从厂家直接运来的，厂价直销，而且保证质量上乘。明俊挑了几张，没想到还有跟他手里的精选集包装一样的片儿，在音像店十多块钱的碟到这里只要四块钱。明俊从前都是听马友友，他的大提琴低沉的嗓音就夜晚一样游荡在阁楼里，明俊就在这样的音乐中睡去，睡去……如今明俊沉浸在崔健沙哑的略显沧桑的歌声里，这样的歌声最容易让人陶醉，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慕尼黑冰啤，大口大口地喝着，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瓶子里的泡沫翻上翻下。 第一卷 11 明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手机响了几声就停了，明俊看了看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明俊骂了打电话的人的八辈子祖宗，他正在梦里肆意妄为呢，要知道打扰别人休息是要受到道德的谴责的。睡意全无，明俊打算看几张碟打发时间。机器在痛苦的呻吟中，屏幕上一片整齐的马赛克，他知道被那个小子给骗了，怪不得这么便宜来着。 由于子曼上次的画展报道做的不错，总编决定让她再做一次追踪报道，最好能采访个美术方面的专业人士。子曼接到任务后痛苦不迭，画展n天前就结束了，现在上哪儿找专家去啊。气呼呼地回到家，把包往沙发上一摔，子曼一屁股坐在那大喊“老天不公”，兰兰休假，正在跟周公玩捉迷藏，被子曼给吵醒后也一脸的怨气。 “我说大小姐，你有气别朝我撒好不好？”兰兰睡眼朦胧的，看着子曼的样子又不免关心，“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总编。”子曼把事情告诉了兰兰。兰兰一听如释重负似的说：“多大点事啊，我到有个人，估计他能帮你的忙。” “谁呀？”子曼有些惊奇。 “罗明俊呗！” “他行吗？你瞧他那样儿，整个一傻大个儿。”子曼一脸的怀疑。 “正所谓人不可貌像，他不是说过嘛，他从小就学画，总之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可不想求他。”子曼抱着个靠垫目不转睛地瞅着杯子，说道。 “放心，这事我搞定！”兰兰打了个响指。 兰兰给他发了条短信，过了一会看了回信就说：“一切ok，他明天来报道。”子曼看神仙似的看着兰兰，心想她说了什么罗明俊就痛快地答应了？why and why，this is a question。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子曼就被门铃声吵醒了，明俊昨天接到兰兰通知今天早上必须在六点前前来报道。没赶上早班车，他就这么一路小跑过来，子曼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也没点同情，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声：“哦，你来了。”回到床上跟枕头又厮磨了一个小时，子曼才慢慢吞吞地出来，看到桌上一大堆的饭菜，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那是明俊刚才做的，楼下有个小超市，早早地就开门了，他趁子曼和兰兰还在睡觉，就下去买了点菜做了刚才的饭。 “来吃啊，愣着干吗？”明俊给她盛了碗粥，说。他自己也吃起来，一大早就忙活，没少消耗体力。 “真吧这里当自己家了。”子曼嘟囔着坐下，兰兰可手舞足蹈地享受明俊的劳动成果。 吃饱喝足也该办正事了，明俊第一次被采访，而且是面对一个美女记者，他真有点紧张。幸亏只是录音采访，不像摄像采访还得找个正式的地方穿着正式的服装。 “请问罗先生，您对这次画展有什么看法？”子曼问。 “没……没有，哦不，有……有有……”明俊紧张的语无伦次，“那个……对，那幅画有问题……” “请问是哪幅画？” “就是那幅……李子曼咱可不可以先不采访？”明俊说，“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没空！”子曼瞪了他一眼，“采访完再说！” “就是关于那幅画的，我是真的有事情。”明俊把她的录音笔关掉了，认认真真地说，“那幅画是赝品，是仿造的我父亲的画。”他见她们面露疑色，就把父亲及自己记忆里的那幅画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罗以成。”子曼小声地念叨，“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很久以前了。” 第一卷 12 他们决定把采访的事先放一放，把那幅画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其实明俊心里明白，只要把父亲的真画找到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但是父亲走了十几年，茫茫人海该到哪里去寻找呢？明俊坐在巴士上始终想着这个问题，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道，眼前的风景迅速地向后划过，他的记忆也如其一样的显现。下了车，明俊发现自己又来到“斟茶酌茗”。 茶楼里人不多，明俊自己坐在角落里想着事情，依旧是铁观音。茶水香浓的气息萦绕口鼻，淡淡的枯涩让他始终保持清醒。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兰兰，开始了自己北州的生活，今天自己又来到这里，解决自己的困扰。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偶然，今天来也是偶然，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明俊想。 他正呷着茶，一位服务小姐端着茶盘走了过来。“先生，这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茶，还有一封信。”服务小姐端下茶来，是一杯清茶，淡淡的香气，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具名。 “请问是谁送给我的？”他问。 “对不起，受那位先生嘱托我不能告诉你。” 明俊环顾四周，人们都在喝茶聊天，根本没人在注意他。会是谁呢？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是父亲的那幅画！明俊又仔细地看了看，没错，是真的，画的右下方清清楚楚的有“罗以成”的名字！他看着那杯清茶，心里很乱，到底是谁呢？会是父亲么？如果真是他那他又为什么不出来认我呢？这一大堆的疑问就像是一团扯不完的丝缠绕在他心上，他隐约觉着，父亲就在北州，而且就在他的周围。 明俊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兰兰的电话，兰兰急急忙忙地话没说清楚，他只是隐约听到子曼出事了，在中心医院抢救。明俊急忙赶去那里。他老远就看到急救室刺眼的红灯，兰兰在门口转来转去。 “子曼怎么了？”明俊很着急的样子，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在里面抢救。 “我也不知道，子曼说要帮你调查，今天上午就拉我出去转，谁知道她突然就晕倒了，还被车给撞了，不过你放心，是摩托车。”兰兰说，她看明俊的表情很不自然，他好像比自己都担心子曼。 “你，没事吧？”明俊看到兰兰的手也划伤了，缠着绷带。 “噢，你还知道关心啊，要不是为了你，子曼才不会这样子呢！”兰兰用手指直戳他的脑袋。 子曼被抢救过来了，是中暑，而且右前臂跌伤，需要住院几天。明俊看着熟睡中的子曼竟然也有几分安静温柔的美，他以前见到的子曼都是野蛮跋扈的女孩。他轻轻的握着她的左手，下意识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子曼醒过来看到明俊握着她的手还在吻，立即抽了回来而且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罗明俊！你，你竟敢趁我睡觉占我便宜！……我这是在哪啊？” “你是在医院，刚才你中暑了。”兰兰说，“医生说你至少还得半天才能醒，谁知你这么快就活过来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哦。”她说着朝明俊直眨眼。 “你说什么呢你？我看你是中暑了！哎哟，我的胳膊！”子曼想用手去打她，谁知右手动起来那么疼。 “别动！”明俊和兰兰异口同声。“还是你说吧。”明俊对兰兰说。 “你的胳膊跌伤了，医生说伤到了骨头，不能乱动。”兰兰说着还白了明俊一眼，心想罗明俊你笨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真是愚木疙瘩死不开窍。 “谢谢你。”明俊说道，“那个……刚才亲你我不是故意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啊……” “你不用谢我，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我是为了总编的任务。”子曼一脸的不领情，心里留了一句话：靠，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一卷 13 明俊忽然想起了在茶楼发生的事，他拿出照片，把事情跟她们俩说了。兰兰认为既然这个人给了他这次帮助，肯定还会帮他第二次，她让明俊这几天留心就是了，也许通过这个人真能找到他的父亲。 子曼住院需要照顾，单位里已经请了假，兰兰说医院里她一个人就够了，明俊在这里反而会添乱。明俊就只好回去看着两个“家”，不过他每天早晚都会熬好鸡汤等兰兰回来取，然后问她子曼怎么样了。 明俊依旧每天出去，去茶楼想再次遇见那个神秘人，可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他的影子，倒是骚扰电话很多，常常把他从梦中吵醒。 子曼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后回来了，本来也没什么必要住院，可经不住明俊的小题大做。几天没回家真有些久违的感觉。明俊给她煮了鸡汤面条，dvd里放着舒伯特的钢琴曲，子曼心想几天不见这孩子懂事了吭。 明俊这几天一直没有头绪，本来还满怀信心地以为有了神秘人的帮助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父亲，可是神秘人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他决定要暂时放下这件事，让自己放松一下，也让大家都放松一下，况且自己已经囊中羞涩，再不出去赚钱恐怕只能喝凉水了。 北州的夜生活很是丰富精彩。明俊去了几个酒吧人家都说不招工，溜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工作。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霓虹灯的光辉下，周围是喧嚣的人们，那些喜欢夜生活的疯狂的人们。明俊靠在跨河大桥的栏杆上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那些山像国画里散泼的墨一样，舒展厚重。 这时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膀，“大哥，要画像么？”他转身看去，是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背着个画板，手里提着个马扎。 “大哥，要画像么？”男孩又问。 “好吧。”明俊想了想，说。 男孩画起来很认真，明俊想起了小时侯的自己自己，坐在台阶上画阁楼，一笔一笔认认真真地画。到如今他的水平可以算是个画家了，只是他觉得自己跟父亲差远了，自己的作品里似乎总少了一些东西。半个小时后男孩画完了，明俊拿来看。 “恩，不错，你是学美术的么？”明俊点了点头，问他。 “不是，放暑假嘛，我主要是为了锻炼自己。”男孩笑了笑说。 明俊付了钱，拿着画继续看风景。其实男孩画的并不好，笔法很业余，明俊知道他是需要鼓励的。明俊把男孩当成了少年时候的自己，他相信男孩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明俊买了画具，决定也去给人画画赚钱。他在一个娱乐厅门外的角落里支起了画板，在那个角落里引不起别人太大的注意，开始生意并不好。后来他回家照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一张很大的面部特写，面带微笑，他就把画放在娱乐厅门口，上面写着“仿古照片制作”，来找他画画的年轻人就多了起来，他每天晚上可以赚个二三十块钱。 第一卷 14 一天晚上明俊刚要收拾东西回家，有个中年人叫住了他。明俊看那个人很有些派头，西装革履气度非凡。中年人主动递上名片，说想请明俊去他的公司工作，明俊看了名片，上面写着“北州福伦广告策划有限公司总经理 黄xx”。中年人看明俊不说话，乐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会找你，对吧？其实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从你那天在这里摆画架等生意开始。我注意到你很会找地方，也很会做广告，而且你对每一个来画画的人都面带微笑，你的画很有水平。所以，我选择了你。” 明俊还做梦似的愣在那里，中年人一笑，说：“如果你需要考虑的话，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如果愿意，就到公司来找我。”说完他就开车走了。明俊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来不是在做梦，看看手里的名片，没错，是真的。他欣喜若狂，没想到有送上门来的工作，明俊感谢了上帝菩萨真主还有自己八辈子祖宗，让他这块金子终于有了发光的机会。 第二天终于下了点小雨，给这个闷热的城市带来了清凉，明俊冲着澡唱着歌感叹世界真美好。他去商场给自己买了套西服，还有皮鞋领带，把自己彻底地包装了一番，他想去公司的时候穿的正式一点。 总经理对他很满意，让他到策划部工作，主要是户外广告的美术设计，这对明俊来说简直是门当户对。 兰兰一连几天没有吃到明俊的燕麦粥了，她打电话给他说如果明俊还不来救急她就去跳楼，因为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受子曼饭菜的摧残了。这么多天以来，她和明俊也成了好朋友铁哥们，所以说起话来好不客气。 明俊向公司请了假，买了些菜去了子曼那里。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明俊端出了劳动成果，四菜一汤，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子曼和兰兰张着大嘴巴看着他，心想这厮今天穿得跟个人似的，有做了一桌子才让我们打牙祭，肯定图谋不轨。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们？”子曼问。 “没有啊。”明俊愣了一下，笑着说，“兰兰不是说要吃我的供奉么？” “真的没有事情？”子曼又问，“你不是没钱了要勒索我吧？” “没有的事，吃饭吃饭，吃完饭我有重大事情宣布。”明俊说道。 兰兰早已经把嘴塞的满满的了，边吃还边咂嘴。“骡子你干脆嫁给我得了，我吃你一辈子！”“骡子”是她们给明俊取的外号，此语一出，明俊直接喷饭，子曼也一脸的不自然。 “男人结婚叫‘娶’，女人结婚才叫‘嫁’呢！我如果娶了你还不得坐吃山空啊！”明俊说。 “噢，对对对，你要娶的是我们的李子曼小姐，哪能看上咱呢。”兰兰挤咕着眼说。 “兰兰闭嘴，又没人拿你当哑巴！”子曼塞了一只鸡腿她嘴里。兰兰看的出来子曼的心里也有那么点意思，不禁偷着小笑了几声。 吃完饭，明俊隆重的宣布了他的重大事件。“本人荣幸的进入福伦公司工作，月薪三千！”子曼和兰兰都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子，真没想到几天没见山鸡变凤凰了。由此可见古人的话还是对的，“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听完明俊的“就业奇遇”，兰兰一个劲地喊不公平，抱怨天上掉馅饼没砸她脑袋上。 第一卷 15 明俊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经理看他表现得好放了他三天假。他打算回柘溪一趟，算起来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阿婆了，也不知道阿婆怎么样了。这是明俊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阿婆这么长时间，回家的路上他的心里真有些忐忑不安，真是近乡情怯啊。 回到阁楼，明俊坐在爬山虎的绿影里享受清凉，阿婆给他端来燕麦粥，看着他喝，目光里满是慈爱。明俊把两个月来在北州发生的事情都说给阿婆听，听到明俊在那里找到了一分好的工作，阿婆既高兴又有些失落。明俊知道他这一有了工作，不知道多长时间才会回来看阿婆一次。阿婆心里明白明俊的想法，就安慰他：“小俊啊，你是阿婆一手看大的，你好阿婆就高兴。但你不是笼子里的鸟，你是要飞的。没事的小俊，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嗯。”明俊点头答应。 明俊又看到了那个住在胡同口的女孩，这次她没在等人，而是望着阁楼里的明俊，甜甜地笑，明俊看到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纸飞机。明俊喊她上来玩，还以为她会把它扔上来，但女孩没有，她只是捏着飞机放风筝般的在胡同里跑着转圈，然后指了指屋里，又指了指自己和明俊，摆了摆手。明俊看懂了女孩的意思，她是在说自己很高兴，但怕家里骂她，所以她不能上来。女孩朝明俊又甜甜地笑了笑，进屋去了。 明俊回到公司，经理要他去青年广场边的伟茂服装公司去一趟，那个公司要做一个大型户外广告，明俊去设计一下。明俊赶到那里，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兰兰。他还没问她怎么也在这儿，兰兰就急急忙忙地拉着他进去了。 “骡子，你知道是谁叫你来这里的吗？是我哎！”兰兰把他让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只有个男孩在玩电脑。“他是小禾，会跟我们一起设计广告，认识一下吧。”明俊朝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你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说，你叫我来的？”明俊把兰兰拉在一旁，问道。 “当然咯，我就在这里工作嘛。”兰兰凑到他的耳边说，“老板说这次广告提成很多，所以我就叫你来啊，奖金咱俩分哪！”明俊没想到兰兰这么精明，小算盘打得嘣嘣响。 这个广告比较简单，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不过是带夜班的。两个公司的老板都挺满意，都分别给他俩发了红包，要知道，这可是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为以后的交流开了明道了。令明俊没想到的是，平常看似大大咧咧的兰兰原来也有细心的一面，而且她的想象能力也让明俊自叹弗如。兰兰嚷嚷着要明俊请客，没办法他请她去吃kfc。明俊要打电话叫子曼出来一起吃，兰兰阻止他说，“骡子，今天就咱俩行么？”明俊看出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明俊喝着可乐问她。 “恩。”兰兰抿了口奶茶，很严肃地说，“骡子，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彼此也都有了解，有些话我想问你。” “什么啊，别卖关子。” “你认为子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我觉得她挺好的啊，又漂亮又有文才，虽然有时候是野蛮了点。对了，你问这个干吗？”明俊一口气把可乐喝完了，不小心呛了一口。 “那……你喜欢她么？”兰兰递给他纸巾，又问。 “……”明俊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兰兰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要在我和子曼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我，我……哎你是不是喝醉了？”明俊不自然地一笑，要摸兰兰的脑袋。 “你傻啊，我喝的是奶茶！快回答我，我是认真的。”兰兰拦下他的手，说。 明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兰兰人也很漂亮，也很会心疼人，跟她在一起很快乐。这段时间来，他跟她们两个在一起生活，有快乐，也有忧愁，他很高兴自己能认识子曼和兰兰。明俊曾经在夜里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子曼，他发现自己跟她之间有一种冥冥中的默契，这种默契在子曼的眼神中可以看的出来。明俊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住在胡同口的女孩，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是常常，女孩的微笑和淡紫色的裙摆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这对于明俊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 “对不起，兰兰，我……” “好吧，我给你一个选择。”兰兰站起来，眼睛有些潮，说，“如果我有危险，你会救我吗？” “我……” 明俊以为兰兰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他还没说完话，兰兰就冲了出去。“兰兰——！”门外正好冲过来一辆车，明俊大声喊着兰兰的名字…… 第一卷 16 左前臂骨折，中度脑震荡……子曼看着诊断书不禁流下泪来。“罗明俊——！”她锤打着明俊的肩膀，大声地喊骂：“都怪你！都怪你！如果兰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明俊站在那里，任凭她打，他的心里也满是伤痛，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兰兰，为什么没有……看着缠着绷带正在昏迷中的兰兰，伤心憔悴的子曼，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兰兰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后终于醒了过来，看到她醒了，子曼心里也松了口气。 “来，喝口水。”子曼把兰兰扶起来，用汤勺喂她。 “骡子呢？”兰兰喝了点水，环顾四周没见到明俊，问道。 “你还提他干吗？都是他把你害成这样……！” “不……子曼，不是的……”兰兰连忙解释，她的头疼了起来，她急忙用手扶着头。 “好好，兰兰别说了，你休息一下吧，我过去给你拿药。”子曼把兰兰扶下，帮她盖好毯子，出去了。其实明俊一直站在病房外面，看到兰兰醒了他也很高兴，但他却觉得无法面对她。 “一夜没睡，你也该休息一下了，这里有我呢。”明俊对子曼说，子曼没有说话，去旁边的床边坐着，也许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她就睡了过去，明俊小心翼翼地把子曼抱上床，给她盖好了毯子。 “你这是何苦呢……”明俊看着兰兰喃喃地说。 “骡子……骡子……”兰兰慢慢地睁开眼睛，“你来了……” “嗯。”明俊有些哽咽。 “我不怪你，真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任性了，我本来是做做样子骗你的，没想到……”兰兰看着明俊，微微地笑了笑，“明俊，说实话，如果当时我执意要你选，你会选子曼么？” 明俊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想，自己不能欺骗兰兰，也不能欺骗自己。 “子曼……她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珍惜她……”兰兰说，“骡子，我想，我想喝你做的燕麦粥……” “好，我马上回去做，你先休息好么？”明俊说完扶下兰兰看着她睡后才走了。 其实子曼早就醒了，明俊和兰兰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她没想到明俊会那么回答，也许自己真的错怪了明俊。子曼轻轻地走到兰兰的床前，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了一番，把子曼叫了出去。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虽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我们不敢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她的脑中有淤血，所以会时常头痛，你们要注意不要太吵，病人需要充分的休息。”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子曼唉声叹气地回到病房，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俊回到家里做好粥正准备关门去医院，钥匙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捡钥匙的时候发现擦鞋垫下面好像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信封。这个信封跟上次在茶楼收到的一模一样，里面有一封信。信里面的内容是用电脑打印的，信上说如果明俊想要知道那幅画的真相的话，明天上午八点去海施天大酒店三楼的304房间，落款的时间就是今天。难道……明俊想了想，然后把信装进兜里就去了医院。 “你来了。”子蔓接过他手中的保温盒，轻声地说道，“兰兰睡了，我们还是去外面吧。” 两个人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谁也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子曼偷偷地看了看明俊，明俊已经躺在长椅上睡过去了，子曼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他好像一连两天都没有休息了。子曼正要过去给他盖上毯子，突然发现了他兜里的信。子曼悄悄地看了，思忖了一下，又把信悄悄地放了回去。 第一卷 17 明俊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进了病房看到子曼坐在那里。子曼看了看明俊，又把目光转到兰兰身上。明俊在兰兰床边坐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对子曼说他有事要出去一下，然后就走了。子曼想了想，麻烦临床的大婶照顾兰兰，自己也出去了。 子曼来到海施天大酒店时还不到八点，她正要上楼，看到明俊从外面进来，她决定从后面跟着明俊。明俊直上到三楼进了304房间，子曼就悄悄地在门外偷听。但是门的隔音很好，她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明俊进去有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出来，她的心里渐渐变得焦急起来。子曼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决定闯进去。门没有上锁，子曼悄悄地往里走，眼前的一幕把她惊呆了：明俊被反捆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两个戴墨镜的人，沙发上有个人拿着电话听筒正要拨号。 “你们……！警察来了！……”子曼喊道，但是她的头突然被什么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子曼醒来时觉得头很痛，她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屋子里，那几个戴墨镜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忽然想起了明俊，明俊在椅子上已经晕了过去。子曼挣扎着站起来，过去给他结开了绳子。 “明俊，明俊，你醒醒，醒醒……”她轻轻地拍着明俊的脸叫着他的名字，明俊慢慢地醒了过来。 “子曼，我……你，还好吧？”明俊看着子曼一脸的焦虑，说道。 “我很好，明俊……死明俊，你知道差点没命吗？！差点……就让我……们失去你这个混蛋！……”子曼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伤心地哭起来，“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答应你……”明俊好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轻轻擦干了子曼脸上的泪水，“我们回去吧，兰兰还需要照顾呢。” 明俊和子曼互相搀扶着回到医院时兰兰就醒了，而且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你们上哪去了？我醒了就只看见大婶在这儿，你们都没影了，我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 子曼的脸颊一红，说：“我哪敢呢，就是要私奔也要等到你病好了看你跟白马王子幸福了我才敢想啊。所以你要想我幸福就赶快给我好起来。” 不知是子曼那句话起的作用，还是每天明俊祷告带来的福音，过了半个多月，兰兰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医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竟可以恢复得这么快。但一检查，脑中确实没什么於血的影子了。搬回家，三人一齐倒在床上，好久没有享受到家的味道了。 子曼第一次晚上失眠，她有心事，就是那天明俊被绑的事。她始终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明俊，还有为什么被她发现后只是把她打晕就走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子曼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明俊被绑的情景，她发现，自己是那么地在意明俊，也许，自己早已经爱上他了。 第一卷 18 为了庆祝兰兰的康复，也为了放松一下心情，他们决定出去旅游。可是要到哪里去他们却有了分歧，子曼说去西湖，兰兰说去镇江，明俊一个一个都否定了。俩美女一人揪他的一只耳朵，问他的意思。明俊疼的龇牙咧嘴终于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柘溪！” 终于又回到了阁楼，明俊兴奋地狠狠地吸了两口阁楼里的气息，然后坐在圆窗户前玩弄爬山虎。子曼和兰兰在楼下跟阿婆谈心，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阿婆逗的拊掌大笑，他很久没看到阿婆这么笑过了。 晚饭是阿婆亲自下厨做的，什么南瓜莲子羹，芙蓉虾，烩春菇……明俊自从去了北州就再也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子曼和兰兰也一个劲儿称赞阿婆可以称为“神厨”了，阿婆听了一脸的满足，看的出阿婆很喜欢这两个小丫头。吃完饭两个丫头争着刷碗去了，阿婆把明俊拉到一边，问他喜欢她们中的哪一个，阿婆帮他做媒。明俊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也不说话。 第二天两个丫头就缠着明俊要出去逛，明俊正好想去西山的广明寺，就带着她俩去了。游览广明寺的人还挺多，子曼和兰兰要去求签，明俊就在那里等。明俊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是她，没错就是她！明俊跑过去跟她打招呼，两个人相视一笑，便边走边聊。她就是住在牛耳胡同胡同口的那个女孩，今天是来还愿的，女孩从身上拿出一个护身符，说：“你还记得它么？就是你送我的那张画，我把它做成了护身符，每天都带在身边。”明俊这才想起那张画来。 “明天我就要去日本了。”女孩说，“谢谢你陪我度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日本？”明俊想说，应该是我谢你才对的，是你给我那么多欢乐。 子曼在那边叫自己了，明俊抱歉地笑笑，过去了。子曼让明俊猜她刚才求的签，看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用猜一定是好签。 “我猜上上签对不对？”明俊说。 “真聪明！那你猜我求的是什么签啊？” “姻缘签！”明俊装作严肃的样子说，“而且是给我们俩求的！” “切！做梦吧你！本姑阿婆才不……”子曼一听脸颊一红，白了他一眼，可还没说完下文呢就被兰兰拉着去看大和尚去了，她要打明俊的那一拳就只好在空中乱挥。 回到家两个丫头累的就不行了，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阿婆上楼来说有人找明俊，明俊就下去了。是她。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明俊，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也可能是最后一份，希望你能接受。再见。”女孩说完就走了。 因为还要工作，所以第二天明俊他们也要回北州了，临走的时候阿婆把明俊拉到一旁嘱咐他“该出手时就出手”，自己的幸福还得自己争取。明俊知道阿婆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还是不说话一直笑。 那个礼物明俊一直没有打开看，直到那天兰兰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就问他这是什么，明俊才想起来。里面装的是两盘磁带，明俊把上面的一盘放进录音机里，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明俊，你好，请允许我用这种最俗气的方法跟你打招呼。我要去日本了，离开我原来的家，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会告诉你的。想起以前的日子，你在阁楼上看着我，这些我都知道，你给我画的那幅画，我也明白其中的心意。只是，我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为我画的画了……”明俊在静静地听着，子曼和兰兰也在静静地听，女孩的声音那么清晰，就像面对面一样。 “有些事，我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也原谅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你在北州有没有受到别人的伤害，这是我在无意中录下父亲跟别人的计划，是要陷害你的计划……我知道你无法原谅他，但我还是请求你的原谅。对不起……我也要离开他了，因为我始终都是他的私生女……你，会想我么？” 第一卷 19 明俊把另一盘带装进去，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要你们去办的事怎么样了？……画展顺利吗？他看到那幅画了？……一群笨蛋！小姐在也要把那小子给我弄回来！……”子曼听里面的声音很熟悉，录音最后的三个字让她如五雷轰顶般地坐到了地上，“李建东！” “爸爸，我爸爸……不会的，不是他……”子曼摇着头，喃喃地说，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问个明白……”子曼说着拿起磁带冲出了家门。 “子曼！”明俊和兰兰追了出去，可是他们出了楼就不见了她。 一日无果，明俊和兰兰找遍了所有子曼常去的地方，依然没有找到她。“会不会她去他父亲那里了？”兰兰说。明俊也赞同这种猜测，但是子曼父亲在哪里，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她父亲有一家公司，在哪也不清楚。 子曼来到父亲的公司，父亲的秘书说他正在开会，子曼不听秘书的劝告闯进了会议室。 “曼曼，你怎么来了？我正在开会，你先到我办公室去吭。”李建东看到女儿来了，不禁一阵惊喜。 “开会？你是不是在开陷害人的会！……”子曼把磁带往桌上狠狠地一摔，气冲冲地说。 李建东示意人们出去，自己跟女儿谈一谈。“曼曼，看来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好，你说我是不是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啊，你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李建东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压着这口气，心平气和地说。“曼曼，你是不是听到谣言了？别听他们的……” “谣言？！你听吧！要不要我把她找来做鉴定……” 李建东让秘书拿来录音机，把磁带放了进去。“你听啊，听啊！”李建东听了几句就把机器关掉了，他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女儿了，他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曼曼，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在外边另有女人，还有了孩子，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当初你妈妈如果不一走了之，我会这样吗？！” “好好，那你为什么要害别人，一次又一次地害他？！”子曼哭了，她哭的很伤心，为她自己，也为了父亲，“你知道吗？你差点害死我的好朋友，差点害死我爱的人，差点害死你的女儿！你知道吗？”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会补偿你的……” “好，那你就打电话报警，把这些话对警察说！”子曼走到阳台上，抓住栏杆，“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我已经被你害死过一次了……”“曼曼，你冷静点，冷静点……”李建东想稳住女儿，一步步地靠近她。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了……” “不要！曼曼，给我点时间，两天，就两天……” “不行！你知道你伤害我多什吗？！你知道你伤我妈多深吗？！你知道你伤明俊多深吗？！……快打……我不像再见到你……”子曼的半边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打，我打……”李建东急得满头冷汗，狠着心闭着眼睛拨通了110…… 这件事还要从前说起，罗以成和李建东本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两人同时喜欢上了紫岚。而在他们两个当中紫岚又喜欢早已是画家的罗以成，但由于种种原因，紫岚最后嫁给了李建东，而罗以成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后来罗以成有了儿子，而他的女人却跟别人走了。又过了几年，罗以成来找紫岚，不知道他跟她说了什么，紫岚竟要跟罗以成走。那时李子曼刚刚五岁，李建东突生邪念，就把罗以成害死了，而紫岚也不辞而别。后来李建东又找了个女人，而且还有了个女儿，但他一直瞒着子曼，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常常想起紫岚，那个他爱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就是明俊来北州的那一天，李建东知道了明俊的什么，他决定利用明俊来找到那幅画，因为，那是紫岚曾经最爱的画。后来得知画就在明俊阿婆手里时，便绑架了明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爸爸糊涂啊，原谅爸爸吧……”李建东跪在女儿的面前痛哭流涕。 子曼已经为他哭干了眼泪，她点了点头，走出看守所。 第二卷 20 【点一下“收藏”，就是对我码字生活的最大肯定；点一下“推荐”，就是对我小说的莫大鼓励；写一下书评，就是对我竭心写作的最高赞扬！】 明俊坐在阁楼的窗边，子曼坐在他的旁边，他们在看窗外天空的月亮。 明俊就想这么和子曼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子曼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明俊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父亲和母亲，他的心里的这块阴影始终绘之不去，也许这就是命，没办法改变的宿命。 “子曼，你为了我这么对你爸爸，你不后悔么？”明俊望着子曼的眼睛，问道。 子曼听着，眼泪不禁地流了下来。二十多年来，父亲在子曼的眼里始终是个完美的慈祥的人，儿时父亲带她去游乐圆玩耍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如今他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看守所，这到底是父亲的错么？子曼的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是后悔的。 “如果，如果我不来找父亲，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明俊说，“对不起。” “不，我不要你向我道歉，是我爸爸的错，他犯了罪，是必定要受到惩罚的。”子曼挡住明俊的嘴，说，“老天要这么做的，我们才能相遇。” 明俊知道，子曼的心里是充满自责的。他的父亲被自己的父亲害死，作为女儿，她决定了要作出赔偿。子曼不止一次地自问，自己是真心爱明俊的吗？还是只是为了还父亲的债？我是爱他的，真的爱他的。她对自己说。 阿婆的生日就要到了，明俊特意向公司请了假要在家给阿婆庆祝大寿。子曼是记者，本来是没有什么长假的，所以她就回北州了，但她说一定要跟总编赖下一天来。阿婆拉着子曼的手一直送到胡同口，说：“曼曼啊，你要是没时间就不要来了，不要耽误工作，这里有小俊就行了。”看的出阿婆是舍不得她走的，阿婆心里早就认定她了。 明俊送子曼回来，看到阿婆看着父亲的画在唉声叹气，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明俊给阿婆泡了杯茶，端了过去。 “阿婆，喝茶。” “哦，小俊啊，你回来了啊。”阿婆怔了一下，说。 “父亲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明俊说，他在安慰阿婆。 阿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明俊坐下，看了他好一阵子才喃喃地说：“小俊啊，你知道当初你爸爸为什么把你送我这里来吗？” 明俊看着阿婆，摇了摇头，他不明白阿婆要对他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是柘溪美术学院的教授，你爸爸是我的学生。他是个孤儿，从他来学院的那天开始我就叫他住在这里了。你爸爸天赋很高，很快就毕业了，临走时他给我磕了头，叫了我一声‘妈’。”阿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伸手摩挲着旁边的画，像摩挲着自己儿子的头一样。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后来你爸爸走了很多年没有回来。前几年，美术学院搬迁了，我本来是要跟着一起走的，但是偶然一天你爸爸寄来一封信，开头就叫‘妈妈’，说他要回来看我，我心里这么一抖，也就没走。” “那他真的来了吗？”明俊问道。 “嗯，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婆笑了笑，说，“你爸爸来了，带着你，他说要去找他爱的人，就走了。” 阿婆说的这些，明俊以前就知道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哦”。 “呵呵，你说阿婆是不是很烦呢？”阿婆问他，一脸慈祥。“小俊啊，其实，你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儿子，你是他捡来的。” “啊？”明俊听了阿婆的话，吃了一惊，“这，这是真的么，阿婆？” “嗯，他带你来的时候，还没成家。”阿婆说。 明俊呆坐在那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想念了十多年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难怪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母亲，父亲那时侯还没找到他的爱人，只是为了我，只能等，只能把我托付给阿婆。想到这里，明俊觉得自己是不可原谅的，他的存在让父亲错过了自己的爱人，错过了幸福。 “小俊啊，如果你爸爸看到你长大了，他会很高兴的。你不要伤心了，还有阿婆在，吭。”阿婆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明俊点点头，默默地上了阁楼。 第二卷 21 ［虽然看的人少，也鲜有人评论收藏，智文还是要写下去，虽然更新的速度不快……亲们，顶吧！］ 他躺在床上，整天就是那样一言不发。想起自己的父亲被人害死他心如刀绞，想起自己找不到亲生父亲连养父都没有再看一眼他痛苦万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迎头冲来，淋湿他的身体，淋湿他的心。 阿婆上楼来送燕麦粥，看到明俊眼泪盈眶地躺在那里，心里便有几分难受。 “小俊啊，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阿婆也有些哽咽，“小俊，别难过吭……” 这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明俊慢慢地坐了起来，望着阿婆一脸慈祥，笑了笑，脸上却少了几分自然。他现在只想孝敬好阿婆，也许父亲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会为他高兴的。 阿婆的生日举办的简单而温馨，子曼和兰兰都来了。阿婆当然很高兴，子曼那两个小丫头把老太太逗的一直笑，阿婆把她俩搂在一起像对自己的亲生孙女一样。明俊心里一直感激中国政府的政策好，一夫一妻制，要不然阿婆会让他把子曼和兰兰都娶回家的。 有人敲门，是花店的来送花，但没说是谁送的。一束芬芳的康乃馨，里面还夹着一张卡片。阿婆接过来看了卡片，泪光点点。全桌的人都停住了，阿婆赶忙擦了眼泪招呼大家吃饭。子曼悄悄地把明俊拉到一旁，问他那束花的卡片上是不是写了什么，怎么阿婆看了就哭了。明俊也一脸疑惑，但是他又不想问阿婆，他的记忆中好像每年阿婆生日都会有人送花来，而且都是康乃馨，所以今天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明俊他们要回北州了，阿婆执意要他把那幅画带上，明俊本想把画留在阿婆身边有个念想，但阿婆硬要他拿着，明俊也就带上了。 走了这么长时间公司里有很多工作要他去做，经理给他两个广告设计的任务，而且要在一个周内完成，这几个广告都是四星级的，非常重要。明俊一听就傻眼了，心想你还是杀了我吧，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完成。明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立马向她求救。 兰兰正在以无比强烈的热情拥抱枕头，突然被电话给吵醒心里少不了有一股子怒气，接起电话就先狠狠地骂了对方一顿，大快口瘾之后才问他是谁。 “我说大小姐，我是骡子啊，我得罪你了还是我祖宗得罪你了？”明俊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撇着个嘴，说道。 “有屁吗？快放……”兰兰闭着眼一边跟周公周旋一边听明俊讲他的宏伟的合作计划，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是让自己帮他工作，至于干什么她到是没听，周公那边没有电话，所以无法联系。 “喂，你听清楚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啊。”明俊说的“老地方”就是海滨路的那家kfc店，那里是他最熟悉也是常去的地方，所以咯，去那里还是比较合适的。 “……”兰兰含含糊糊的哼哼了几声，就睡过去了。 明俊心里那个高兴啊，有人帮忙肯定能完成任务的。兰兰的想象力让明俊佩服的五体投地，上次合作时兰兰一下就拿出了四套方案，就连敦煌壁画都想到了，不过她的专业水平还差了些，所以嘛，拍板权还在明俊手里。他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吃了几杯冰激凌了还不见兰兰来。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啊，明俊想，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比较好。 “兰兰，你什么时候来啊？” “去哪里啊？好像跟人家约好了似的。”兰兰在那边嘟囔。 “不是早就约好帮我忙吗，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哎！”明俊一听明白了兰兰肯定只顾睡觉没把他的事放心上。 “‘这里’是哪里啊，你又在哪啊？”兰兰停了停，好像在跟别人说话，“骡子，你快说啊找我什么事啊，我还要帮她们买衣服呢。” 第二卷 22 明俊这下彻底失望了，早知道就晚点告诉她嘛，也不至于等这么长时间。“我说大小姐我在老地方，你忘了刚才我跟你说的广告的事？记不记得？”明俊觉得自己倒好像是一个医生，正在循循诱导一个病人找回记忆。 “噢——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啊，对不起！我马上来，等我！”兰兰看来还没病入膏肓，还记得起先前的事。看来广告的事还有希望。想到这里明俊心里狠狠地美了一下子。 兰兰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深表歉意，一个劲儿地对着明俊傻笑，弄的明俊的心里直发毛。明俊跟她把事情重讲了一遍之后又问了她四五遍“明不明白”，直到兰兰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什么时候开工啊？”兰兰有点跃跃欲试了。 “你要是着急的话今天下午咯。”明俊早就安排好时间了，他俩合作根本不用一个周，最多五天就够了，还可以剩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吧，不过得先填饱肚子。”兰兰眨着眼睛，看来明俊的钱包又要减肥了。 明俊提着笔记本去了兰兰的办公室，为了不耽误兰兰的工作，他决定把工作地点就定在这里，那次他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就兰兰和另外一个男的在，而且还有个空的办公桌，正好留给他。其实明俊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把设计的图纸在电脑里绘出来，模型大概是个什么样子能让人一目了然就行。兰兰把报表做完交到经理那儿后就过来帮他，偶尔也征求一下旁边那个男人的意见，明俊记得他叫小禾的。小禾不太爱说话，但是他每次看了明俊设计的东西后提出的建议都很好，这令明俊对他也刮目相看了。 第一个广告很快就完成了，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明俊用电子邮件给经理发了过去，不一会就有了回复，经理说很满意，希望他尽快地把剩下那个也弄好。这多亏了兰兰帮忙，当然还真少不了小禾。兰兰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说我的地盘听我的，请骡子先生尝尝正宗的西湖龙井。其实兰兰不太爱喝什么茶，这罐子茶叶是那次明俊带子曼去了柘溪的时候，她回了老家，从她老爸那掏来的，专门留给明俊喝的。明俊听到这些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会有这么一手。 明俊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小禾对兰兰的吩咐总是口口答应马上去办，有时候他还主动地给她的杯子里添水，这回泡茶的任务理所当然的又落在小禾的肩上了。 “哎兰兰，小禾这么好一个男孩，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怎么看你好像一直在折磨他似的。做人要有点人情味儿嘛。”明俊趁小禾出去打热水，对兰兰说。 “你是不是找死啊，敢说我没人情味儿。”兰兰赐给他一个白眼，说，“他来的晚是我师弟，当然要孝敬我了啊。麻烦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清高好不好？”又是一个白眼。 明俊白白地受了两个白眼，心想这妮子就是不简单。这会儿小禾把茶端来了，兰兰和明俊每人一杯，而他自己却没有，只喝白开水。 “谢谢。”明俊接过水杯，说，“你怎么不喝啊。” “我，我不爱喝茶……”看的出小禾是个很老实的人。 兰兰正理所当然地享受小禾的供奉，连个谢字也没说。明俊走过去把自己的茶和小禾分了，走到兰兰跟前碰了她一下使了个眼色，没想到换回来的又是兰兰一个大大的白眼。明俊想这妮子算完了，自己帮她召唤人情味的计划顺利流产。 第二卷 23 三天后剩下的那个“比在火星踢足球都难办（兰兰语）”的广告任务顺利完成，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兰兰跳到明俊面前邀赏，明俊心领神会地大声说：“噢——这次任务的顺利完成，多亏了一个人对我的鼎立相助，我要感谢他……”明俊看了看兰兰神气活现的样子不禁好笑，“他就是——小禾！”小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提了几个小小的建议，罗哥不嫌我多事就行了……” “罗明俊！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气死我啦！”兰兰气冲冲地跑过来锤了他两下，“你以后有事别再找我！” “我找小禾就行了嘛。”明俊知道兰兰只是耍性子，所以就一个劲儿地戏弄她。 兰兰气冲冲地回到家，电视也不看，冲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子曼知道兰兰的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回来就洗澡，那只是发发小脾气，顶多在里面骂几声；要是她回来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儿，肯定有问题，必须采取措施。今天看来只是刮了点小风，没事的。 “我问你谁得罪你了？”子曼边看电视边问她。 “还不是我姐夫。”兰兰探出个小脑袋，搓着头发说道。 “你姐夫？谁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子曼感到莫名其妙。 “就是骡子啊，你是我姐，他不就是我姐夫嘛！” “兰兰！别胡说。”子曼过去就要打她，兰兰马上把门关上了。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别骗自己了，你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以为我不知道啊。我看你还是挑个好日子赶快嫁给他吧，免得夜长梦多……” “兰兰！”子曼真想把她的嘴给堵上，让她再胡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洗澡总行了吧？不过你要是不放心我倒可以帮你调查……”兰兰的话被水流声给吞了，下面是怎么胡说的子曼没听清。 其实子曼也想过很长时间，她问过自己是不是就这样嫁给明俊。两个人共同经历了这些事，特别是自己的父亲的那件事发生后，子曼觉得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都加深了，明俊是个好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他体贴温柔，又会做一手好的饭菜，每次看到明俊那种执著清亮的眼神，子曼的心就被轻轻地触动了。但是子曼对明俊，心里总是有一些愧疚和感激，为自己的父亲愧疚，为明俊的宽宏大量感激。但在爱情里，愧疚和感激是不能有的，就像一瓶纯净水，加上果汁虽然可以让它的味道变的多彩，但是这样也改变了它原本的单纯。子曼默默的想，默默的问自己，也许，还不到时间吧，彼此还要更好的了解才行。“喂，你，在，想，什，么？”兰兰一字一顿地说，她洗完澡看子曼愣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子曼回过神来，忙说道，“对了，明俊的广告设计完了？” “还说没什么，不是在想那匹大笨骡子吗？还好还好，在我的大力帮助下，顺利完工。耶！” “好啊，可以放松一下了。”子曼说。 “又不是你在忙，哎呀，爱情……” “好啦，不说这些了，吃饭！”子曼塞了个桃子她嘴里，说。 “是是是，吃饭，饿死我了！”兰兰啃着桃子说。 恋爱也要吃饱饭的，要不然会饿肚子的。子曼想，不禁会心地一笑。 第二卷 24 上次总编交给子曼为画展再做报道的任务一直搁在那，子曼就怕哪天总编脑筋不对又提起来，幸好这两天总编参加了什么考察团出国去了，子曼才松了一口气。同事们都觉得这几天子曼的野蛮脾气收敛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大家都不敢去问她，生怕这么一问又把她的那股野蛮劲儿给重新勾回来。 中午下班的时候有同事给她送来一束黄玫瑰，说是外面有个挺帅的小伙子给她的。子曼看了里面的卡片，上面说要她今天晚上八点去新城酒吧，不见不散。卡片的最后没署名字。会是谁呢？明俊么？恩，一定是他。子曼想。 没吃晚饭，子曼就跟兰兰打了声招呼出去了，兰兰正在看韩剧，心不在焉地应了她一声。子曼到了那个酒吧刚刚七点五十，她叫了杯不算太烈白兰地。酒吧里人很多，大多是双双对对的，有个乐队在演出，唱的是老狼的《月光倾城》，很怀旧的一首歌，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大学的生活。好久没有跟大学的同学们联系了，记得那时候他们班里搞活动，身为宣委的她跳了一支简单的舞，小时侯学的。班里有个小个子的男生唱了首歌，就是这首老狼的《月光倾城》。她还记得当时小个子唱走调了，她还带头笑他来着。 “他叫什么来着？小个子，嗯……”子曼努力回想着小个子的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 “许力阳。”身后有个声音突然说。 “对，许力阳！……谁？”子曼一经提示一下子想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找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她面前只站着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男人，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李子曼！”那个男人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恩？你——是谁？”子曼的目光正在人群里游离，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就立刻积聚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好像有些印象。“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子曼想也许自己是记者，所以会有自己不认识的人认识自己吧。 “我是许力阳啊，你的大学同学！”那个男人说出“许力阳”这三个字子曼才想起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刚才想的那个唱走调的小个子。 “哦，你好，你好。”子曼还是有些怀疑地跟他握手招呼，在她的印象里许力阳是个有些寒酸的人，跟面前这个西装革履有些帅气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会是他吗？子曼在问自己。 “你好啊，好几年没见了，过得好吗？”许力阳给她另叫了杯法国红葡萄酒，很贵的那种。 “还，还好。你呢？”子曼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味道就是不同。 “马马虎虎。”许力阳微微一笑说，在子曼看来，这个许力阳并不是真的“马马虎虎”。“那个——喜欢么？” “哪，哪个啊？”子曼的目光依旧游离在人群里，但是没找到明俊的影子。真是的，怎么还不来？子曼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一刻了，她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了。 “就是那束花啊。你——在找什么？” “哦，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花？”子曼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是啊，你没收到花么？我是今天中午委托你的同事送给你的。” “哦，哦哦，我知道了。那是你送的啊，谢谢啊……”子曼一边笑着说心里一边想，这算什么事儿呀。 老同学在一起叙叙旧，聊聊天，免不了要喝酒的，子曼经不住许力阳的一劝二推，不一会儿就喝醉了，以后的事她也就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了。 第二卷 25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脑袋要炸了似的疼得要命。看看周围，是自己家，昨晚上的事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有个叫许力阳的好像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请她喝酒来着。 “你醒了啊，喏，把这碗白糖水喝了解酒。”兰兰给她端来碗水，说，“你昨晚上哪干什么去了，半夜才回来，我以为被人绑了呢。” “哦，昨晚跟一个大学同学喝酒来着。”子曼喝了白糖水，揉着太阳穴说，“差点把我给喝挂了。” “就是昨天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有眼光，恩，我看他长的还行，最起码比那匹骡子对得起人民。”兰兰说。 “瞎说什么呀，你要闲的没事给我揉揉脑袋。” “我才懒得动弹呢，你那个猪头也只有猪蹄子弄合适。”兰兰把碗送进厨房，就趴那看她的韩剧去了。 明俊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看来今天又能大吃一顿了。吃完明俊的供奉，兰兰眨巴着眼睛准备“逼供”，明俊倒是没给她半点表现的机会，直接招了。 “我呢，跟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去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找找画画的灵感，准备参加一个全国性的青年美术作品大赛。”明俊说。 “什，什么？”兰兰等着个眼问他，“你简单点说，我怕子曼听不懂。”标准的“此地无银”。 “他说他要去找灵感，离开我们半个月。就这么简单。”子曼说，啃了一口桃子。 “不过，经理要我找个人来先替我半个月，工资和奖金照发，我看……”明俊看着子曼说。 “别看我，我没兴趣，再说报社的工作也很忙。”子曼朝他一直摆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兰兰，“找她去。” “对对，找我。正好我们公司的机构调整，经理还没想好把我按哪儿，这半个月我替你顶了。”兰兰直接拍了胸脯，“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明俊问。 “给她带件礼物回来。”子曼说，“肯定是这样！”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子曼’呀。”兰兰一把抱住子曼的脑袋亲个不停。 遇到这种情况明俊赶快点头答应，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兰兰没发扬她爱吃的本领，要不然她让自己带点当地的小吃回来，还不得搬个冰箱一起去啊。 第二天明俊带兰兰去公司跟经理认识了一下，经理因为以前听他提起过兰兰，知道她有些才华，就同意了。明俊要去坐汽车，他说这样可以随时下车寻找喜欢的地方。临走时明俊问她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兰兰又开始胡扯了，什么“盼夫早归”啦，什么“不要对除了她俩以外的美女多看”啦等等，吓的明俊赶紧地上车逃跑。 明俊在车上睡了一觉，不知什么原因他坐车就发困，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要是不小心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掏了腰包那就不幸了。明俊还好，背着个画夹让人一看就像个落魄的画家，从他身上除了画纸掏不到别的什么好东西。一路风平浪静，明俊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下车了。 这是一个非常清净的江南古镇，青绿的瓦墙像清晨的残梦，墨绿的水如国画的妙笔，还有水边浣洗的女人，桥头戏耍的孩童，与古镇共同描绘了一幅绝伦之画。 明俊一眼就看到了镇子里头的那个木阁楼，那是镇子里唯一的阁楼。明俊从小对阁楼就有种亲近，特别是古香古色的木阁楼，他就像回到家一样。明俊决定要住在那里。阁楼的主人也是个老太，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也许是老太常年独居早有孤独感吧，老太让明俊免费住了进来，她就像看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看待他。明俊看的出来，老太是需要人跟她谈心聊天的，明俊就决定每天早晨跟老太说说话聊聊天。 第二卷 26 “船桨咯翻白花哟，清晨咯歌声飘哟，姑娘你咯倚窗边哟，闻油菜咯花香哟……” 每天清晨总有歌声悠扬地传来，回荡在巷子中。明俊就在歌声中慢慢醒来，再在歌声中慢慢睡去。 明俊这一走，子曼的心里就像少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兰兰可倒好，自从去了广告公司，整天满面红光，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发生。子曼特地回家找了她大学毕业时的照片，她怎么看那个来找她的许力阳跟照片上的怎么不一样，特别是照片上的他右脸颊有一个很明显的痣，但是她记得前几天跟许力阳喝酒的时候他的脸上光光的很干净。他们是一个人吗？子曼心里充满疑惑，哎呀，我凭什么怀疑人家啊，他又没怎么地我，可能是为了美观点去了吧。她又这么想。这几天子曼发现自己总是疑神疑鬼的，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许力阳又接连送了她几次玫瑰，弄的同事们都以为许力阳是子曼的男朋友。那天许力阳又来找她了，那个同事进来像在广播一样说：“子曼，快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同事们一听都有了兴趣，通通跑出去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承受住子曼的野蛮成了她的男朋友。“哇，真的有派哎！”“看来子曼找对人了！”“好羡慕哦！”……同事们都说子曼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了。子曼气的鼻子都歪了，心想这是哪跟哪儿啊，这回她算彻底歇菜了，报社的兄弟姐妹们肯定得爆出一大堆关于自己的“桃色新闻”来。许力阳倒是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好像是他承认了跟子曼有那种关系。子曼心想这小子直接开车来了，自己上车吧，明显的不打自招，不上车吧，人家特意开车来了这样实在不好意思。子曼就索性把眼一闭走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只是一次不小心”，对，只是一次不小心，子曼撞到了树上，很悲惨啊。就在她快摔倒的那一刻，一只手有力地抱住了她。是他，许力阳这个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竟敢做这么个动作。他们俩的眼神对接了三秒中，子曼觉得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她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兰兰看的韩剧当中就有这么个镜头，男女主人公就是这么开始的。坏了坏了，子曼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了，该不会他俩的故事这么开始的吧。许力阳把子曼抱进车里在大家的一片欢呼声中开车走了，子曼在车里还在飘呢。 “去哪啊？”许力阳问她。 “什么去哪啊，我哪也不去，你送我回家！”子曼白了他一眼。 “我带你去南区的游乐园怎么样？”他说。子曼早就听说了南区新开了一个豪华游乐园，里面还有购物市场，餐厅宾馆，但是那里不是工薪阶层能够消费得起的。“恩，怎么样？不赏脸吗？” “哦，那，那好吧。” 车向南一拐，进了南区路，直奔游乐园。子曼通过前面的后视镜看着许力阳，她觉得他有一丝的亲近感，大学时候怎么没有体会到呢，也许这就叫一个人的成长吧。 进了游乐园，子曼就想起小时候跟父亲在一起的事情。前面有小孩子在玩跷跷板，子曼不知觉地走了过去，看着他们，就好像是自己坐在上面，另一头是父亲，他们笑啊，很快乐。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许力阳看到子曼出神地站在那里，以为她有什么事。 “哦，对不起，我没事，走吧。”子曼轻轻地擦了眼泪，说。 许力阳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一看到他就主动过来献殷勤。他叫服务员拿了瓶饮料给子曼，又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服务员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就走了。 第二卷 27 子曼正在欣赏前面的景色，说实话，先前她只是听别人说过这里很漂亮，今天来了才算开了眼界，那不是很漂亮，那是相当漂亮。子曼没去过迪斯尼，但她认为这就是了。 “我们去那儿可以吗？”子曼指着前面的树林说。 “好啊，不过你先等一下。”许力阳笑了一下，把服务员喊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我们先到那边走走吧。”他对子曼说。 “你一定会怀疑我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吧？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了。人总是要变的，我那时候就跟自己说，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为了这句话，毕业后我就去拼命的找工作，创业，经历过成功也经历过失败。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闯出一分天地来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个餐厅和宾馆就是我开的。”他说着，很有一种绅士的样子。 “真的吗？”子曼问道，正如她所料，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一般了。 “好了，我们过去吧。”许力阳很绅士地伸手邀她去刚才的那个树林。 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刚过了这么一小会地上就摆满了东西，什么香肠土司香槟果盘一应俱全。子曼知道刚才他把服务员叫过来干什么了，就是要他们准备这些东西。他真是个细心的男人。子曼想。 玩了一天了，有些累，子曼看了看表，五点了，兰兰应该下班了。 “好了，我得回去了。”子曼对他说。 “你累了吧，要不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许力阳指了指餐厅。“今晚这里有焰火，不看么？就当老同学见面的礼物，你不会连这个小请求都不接受吧？” “这……那好吧，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那样吧，我去把他们都接来，今晚就住这里。”许力阳说。 “不，不用了，她自己过来就行。”子曼忙说道，她不想再麻烦他了。她给兰兰发了个短信，叫她来南区游乐园，兰兰马上回复了一个大大的“好”。 兰兰一来就欢呼，好像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似的，当然，真的没见过。“今晚吃什么？”兰兰问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不忘吃，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东西忘不了吃什么来着。 “今晚我们吃法国大餐如何？”许力阳说，随后就叫来服务员，很绅士地说“fm。”子曼听怎么像收音机的调频啊，许力阳笑了笑，“这是法国大餐的简称。”子曼就想起自己和明俊刚认识的时候，在kfc问他的问题，想想就好笑，也真有他的，这么个古怪的题都会。 “子曼你傻啦？”兰兰看到子曼在一个劲地傻笑，就问她。 “没，没有。哎，许力阳呢？”子曼回过神来看到许力阳不见了，就问兰兰。 “刚才出去了。”兰兰吃着甜点说，“子曼，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从实招来。” “什么问题？” “你说你是怎么钓到这个‘金龟婿’的？这么有钱？” “我……哎，许先生，你回来啦。”子曼没料到她会问这么个没水准的问题，正愁没法回答呢，正好许力阳回来了，她就借机把话转了出去。兰兰只能白她一眼，也没再问。 “你不用叫我许先生，我们是同学嘛，叫我名字就行，要不会见外的。”许力阳说。兰兰一直在那糟蹋甜点，听了他的这些话，一个劲儿地喊“同意”，倒好像她跟许力阳是老同学，而子曼是个外客，所以子曼常说兰兰最适合的工作是气氛活动家，只要她在现场气氛一定轻松得不得了。 晚餐一份份地端了上来，餐桌上一阵刀叉的拼杀，我们的兰兰同学都不能说是手脚并用了，那样子会让人们感到天下真没什么没人性的事了。子曼没办法，一直对绅士般的许力阳道歉，说兰兰这人吃饭就这个样子，希望他见谅。 第二卷 28 饱餐过后两个女孩就觉得很累了，看来今天晚上的焰火表演是要错过了。还是兰兰想了个好办法，她问许力阳能不能给她俩找个位置好的房间，这样她们就可以边看焰火边休息，要是累了就直接躺那睡就行了。许力阳说没问题，马上去办。兰兰朝子曼眨眨眼说：“这法国大餐不是白吃的。” 许力阳把她们领进一个房间，说，“你们要是累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让他们再放一次焰火就是了。有事直接按电话上的红色按钮就行了，我就会来。晚安。” 兰兰去洗澡了，她说这么好的浴室不给她这样冰肌玉骨的美女用就太可惜了。子曼刚要去阳台准备看焰火，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张挺旧的信纸，打开一看，竟是写给自己的信。 “子曼： 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你可能不会想到我会给你写这封信吧。我是个不起眼的人，同学这么多年来，大家很少会记得我。只有你，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给了我关切温暖的眼神。我感谢你对我的鼓励，谢谢你。 也许是上天眷顾，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你是不会喜欢的，我也没有能力让你幸福。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但是我没有勇气给你，我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相信它能像你的眼神一样激励我的。 我发誓，如果老天给我成功的机会，我会让你跟我一起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的！” 落款是“许力阳”，而日期就她毕业的那天。子曼的心嘣嘣地乱跳，这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虽然是捡来的，但是她就当成是他送的。 “哎，看什么哪？”兰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就在她背后大声的嚷嚷，吓了她一跳。 “没，没什么。”子曼把信急忙掖了起来，“那个，你去看焰火吧，我累了，去睡觉了……”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好吧，睡你的觉去吧，错过今晚的烟花你肯定要后悔的。”兰兰嘟囔着去了阳台。 子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想“情书”的事。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太在意那个小个子的许力阳，但是现在他这么出人头地就让她刮目相看了。许力阳是个有钱的男人，而且有绅士风度，也会体贴人，是个很好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是每个女人都想找的归宿。这几天的交往看的出来，许力阳是喜欢子曼的，他如今获得了成功，正像他在信里说的一样，他要让她分享成功，这也就是说许力阳要追她，甚至要娶她。子曼知道许力阳对她的感觉，也知道她对许力阳的感觉，也许自己也是有些喜欢他的吧。子曼不是单喜欢他有钱，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品，他的风度，他是个可以让子曼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的男人。但是子曼的心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明俊，她觉得如果自己接受许力阳那么就是背叛了明俊，而他却为自己付出太多。这到底该怎么办？子曼问自己，可是没有回答。也许，这封信只是他以前的想法，这几天只是老同学叙旧，不用担心，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他爱的一定不是我。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子曼又慢慢地安慰自己。 兰兰看完焰火就回床睡下了，本来有两个床来着，可兰兰偏偏去跟子曼挤，临睡觉前还骂了她一句“爱睡觉的死猪”。子曼一直没睡，兰兰一会儿就跟周公玩起游戏了。子曼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好笑，她真羡慕兰兰轻松自在，而自己却卷在感情旋涡里纠缠不清。也不知道明俊现在是不是睡了，也许他也在看月亮吧，但愿他做个好梦。子曼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慢慢地睡去。 第二卷 29 在小镇住了几天了，明俊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里了，他的感觉就像当初来到北州的感觉一样。 这几天一连接到兰兰的好几个骚扰电话，总是一接起来就挂断，害的他丢了好些灵感。明俊就干脆把手机关掉了，没人打扰，可以专心致志地想他的画。他每天都跟房东老太聊天，老太说明俊是第二个来租她房子的人，先前有人来过这里，也是个画画的，临走时还送给她一幅画作为纪念。老太还特意拿出画来给明俊看。那是一幅人物的油画，画上的人就是老太，而落款的作者竟是——罗以成！是明俊的父亲！父亲也来过这里，也许，也许父亲没有死，也许他没有死！ “太婆，这个人什么时候来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来过？……”明俊有些激动了，自己的父亲也许真的没有死。 “这得让我好好想想，人老咯，记性不好咯……哦，想起来了，他好像是两三年前来过。”老太想了很久才说。 “两三年前？”明俊念叨着，虽然离现在有一段日子，但是跟子曼父亲说的根本不一样，明显的是子曼父亲欺骗了他们。他相信老太的话，而且父亲的画就在眼前，没错的，没错的，父亲真的来过这里，真的来过这里！但是父亲在哪呢？即使父亲没有死，但他也只是在两三年前来过这里，现在父亲在何方，又有谁知道呢？明俊激动的心不免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明俊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明俊隐约听到隔壁有搬东西的声音，他过去一看，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正在搬他的那些画。 “你，你是谁？”明俊问。 “哦，你好，我是刚搬到这里的，房东老太让我住这个房间，你住隔壁吗？”女孩莞尔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 “是……啊，那我帮你搬吧。”明俊不自然地笑了笑，虽然跟子曼她们相处了这么久，美女早就看惯了，但是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有一种独特的美。 “这些画真漂亮。”女孩看着那些画，说。 “哦，谢谢。” “谢谢？这些画是你的吗？” “是的，我画的。”明俊不好意思地说，“我叫罗明俊，交个朋友吧。” “我叫应敏敏，很高兴见到你。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希望生活愉快！”女孩高兴地歪着头说。 应敏敏说她来到这里纯属机缘巧合，她本来是要去别的地方玩的，但是下错站了，就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来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没走错地方，老天给自己的缘分吧，让她来到这么一个清雅幽静的地方。应敏敏很喜欢摄影，这次她拿着相机来的，本来是打算拍一些自然风景的，但她觉得这里的人这里的房子比那些自然之景美多了，就决定在这里多照一些照片。 明俊来到这里是想找一些在都市里找不到的东西，他无法用语言描述那是种什么样的东西，只是在他的心里，在冥冥中有种冲动的力量迫使他这么做，也许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那种东西也许是一片美丽的风景，或是一个或更多的人，也许只是刻在石头上的一个字或是自己心里的一种感觉，总之不论什么都好，明俊总在苦苦地寻找中。 这几天他倒是真的画了不少的素描画，他知道作为一个画家作画最忌讳的就是心烦气躁，往往短时间内画出来的作品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他画的这些素描中却没有他想找的东西，也许在这里多住几天会找到它吧。 第二卷 30 明俊就打开手机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说要多请几天假，经理很客气地又给了他半个月的假，说要他沉下心来慢慢画，公司这边运转的很好不用担心。可能是兰兰表现的挺好，听经理的口气是相当高兴。他刚放下手机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是短信息，一连好几条都是兰兰发的，而且内容都是清一色的“骡子你有情敌了”，都是几天前他的手机关机时收到的。肯定是她哪跟筋搭错了，拿他开涮。明俊笑过之后就把信息统统都删了，然后关机睡觉。 每天明俊都是很早就起来，趴在窗户上一直等到太阳出来，再下楼吃早饭。早饭是老太做的。吃完早饭明俊就背着画架到桥上、巷子口画那些线条，而应敏敏就背着相机去穿巷子。 明俊好像回到了小时侯一样，坐在胡同的台阶上专心致志地画阁楼，画街道。有时候他会呆呆地看着旁边的小孩子玩耍。明俊的心情好很多，手中的笔好似神助一般飞快地描着，描着。 明俊在小镇倒是快活自由，子曼这边却惨了。子曼正被许力阳一次又一次的邀请弄的焦头烂额，总编又回来了，而且第一眼看到子曼就跟她要那篇报道。子曼想你跟我要我跟谁要去啊，画展都过去半辈子了还惦记着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子曼只能缄口低头等待总编的暴风雨，可能是这次出国挺高兴的吧，总编竟赦免了她的罪，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算完事。子曼正暗自高兴呢，总编又丢过一句话来：“这月奖金要扣！”子曼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晚上回家兰兰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受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怎么啦？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难看死了。” “总编欺负我，把我的奖金给扣了……”子曼说着倒真的哭了起来，兰兰忙像哄小孩似的哄她。 “好了好了，你看骡子回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你骗我！”子曼一听到明俊回来了立刻破涕为笑，但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他的影子。 “这不在电视上嘛！”兰兰指了指电视，正好演《动物世界》，一匹骡子正在对着镜头美目盼兮。“看来爱情还是一种止哭良方啊。” “你……讨厌！”子曼捶了她几下。明俊走了好多天了，心里还真有点想他。“他不说半个月就回来吗？是不是快了？” “没呢，今天经理刚跟我说他又给骡子半个月的假期，真不知道骡子再搞什么名堂，把两个绝色大美女留在这儿他放心啊。” “切……对了兰兰，光看你给我牵红线，我可没见你有什么动静，老实交代，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子曼问她。 “暂不考虑，看你现在这个痛苦样儿，我真不想步你后尘。不过，你要是发扬一下风格把骡子让给我我就马上嫁给他！呵呵。”兰兰朝子曼扮着鬼脸，子曼知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从那次车祸以后子曼就知道兰兰是喜欢明俊的，但兰兰更希望明俊留在子曼身边，子曼因此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她。 “哎对了，你那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怎么钓到许力阳的？”兰兰问子曼。 “什么钓不钓的，说了那只是我的大学同学……” “真的吗？我怎么看不止呢，我看他对你有意思，而且是相当有意思。唉，可怜的骡子……”兰兰装着知道多少事的样子摆着手，“骡子啊，没戏了……” “你胡说什么啊，小心我，我打你！”子曼好像真生气的样子，兰兰立刻变成了乖乖兔，躲在子曼的影子里看电视。“兰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说许力阳追你？这个嘛——你平时说的最多，想的最多，在梦里梦到最多的那个人是谁？” “嗯……”子曼想了想，没有说话。 “你自己想想吧。”兰兰关了电视，丢下这句话睡觉去了。 子曼一看墙上的挂表，十一点多了。又想了想刚才兰兰说的那句话，便了然于心。 第二卷 31 【大家顶啊顶啊顶啊，收藏啊，下面更精彩呢！记得收藏哦！】 服装公司通知兰兰去新的办公室工作，兰兰去了，还是两个人看着一个大的空荡荡的办公室，小禾一个人在翻一大堆的资料。兰兰看了看桌上的资料，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这几天在广告公司的工作令她非常惬意，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一些广告了。兰兰想了想，对小禾说：“小禾，我要辞职。” “为，为什么？”小禾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兰兰觉得小禾总是慢半拍儿。 “你做的好好的干吗要辞职啊。”小禾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她，并没有太多的惊奇。 “没有为什么！”兰兰冲出办公室，直奔经理办公室。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对小禾说，“好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小禾，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你不送送我？” “哦。”小禾把手里的整理好的资料放好，答应道。 兰兰拉着他的手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一直走到公司门外才放开，一路上很多人在看。小禾觉得今天兰兰有些反常，连兰兰自己也这么觉得。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兰兰放下他的手说。 “哦。”小禾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小禾！”兰兰有点急冲，又叫住了他，“你个笨……你——陪陪我，好么？” 小禾看着她，点了点头。兰兰重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小禾就认她抓着。 在酒吧里，兰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小禾就在一旁看着。兰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高兴还是痛苦。高兴么，那自己高兴什么呢？痛苦么，又有什么好痛苦的？她不明白，小禾也不明白，她只知道现在只有喝酒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所以她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兰兰，别喝了，你会醉的。”小禾拦下了她的杯子。 “醉了，醉了才好……你刚才叫我什么？” “兰……师姐。”小禾忽然想起了自己从来没叫过她兰兰，所以马上改了口。 “不，不是。我要你叫我兰兰，我要你做我男朋友……”兰兰说，把杯里的酒都倒在了桌子上，她真的喝醉了。“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愿意，就，就把我送回家……你，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我扔在这里好了……”兰兰把头一歪，倒在了小禾身上。没办法，小禾只有选择前一项了。 第二天兰兰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小禾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看来一向按时起床的小禾也睡懒觉了。 “小禾，我要你马上对我说三个字。”“哦，哪三个字？” “想想昨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就说什么。” “对不起。” “天那！笨到天花板了。不，是，这，个！”兰兰有点生气了，就算昨天晚上她喝醉了，但是她还是知道是小禾把她送回家的，怎么这小子开始赖帐了。 “那是什么？”那边的小禾一脸的无辜。 “你是不是喝醉了，连昨晚上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兰兰大声地对他说。 “哦。”小禾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话了，“兰兰，我爱你！” 兰兰会心地笑了笑，把电话挂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连兰兰都没想到，她一进公司就看到经理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个人的背影似乎很面熟。他转过身来倒是让兰兰吃了一惊——小禾。小禾看到兰兰在这就忙跑过来对她说了几句话，让她吃了第二惊，他说：“兰兰，我刚把工作辞了，从现在开始到这里上班了，而且跟你一个办公室。对了，你们经理好像听说过我的名字，是不是你提起的？”兰兰心想我才不知道是天涯哪个旮旯的哪位大仙提的呢，哦对了，可能骡子提过。兰兰虽然表面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可在心里却美滋滋的，这种味道，也许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第二卷 32 中午小禾请客，去吃海鲜，兰兰把子曼也叫了去。兰兰今天打扮的是光彩照人，挽着小禾的胳膊一脸幸福地走了进去，几乎全店的人都朝他们这里看。子曼还没到，估计还在施妆擦粉，刚才兰兰叫她打扮漂亮再出来，说有重大事情宣布。 子曼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姗姗来迟，进了门又吸引了一次人们的眼球。 “对不起，我来迟了兰兰。”子曼坐下抱歉地对兰兰说，“哎你不是说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吗？什么事情？”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兰兰卖了个关子。 “各位女士、先生大家好！我叫小禾，今天呢，我想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总台那边有一个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挺帅气的小伙子说道，他朝子曼这边走来了，子曼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该不会是找我的吧？子曼心想。还好，他没在自己这里停下，子曼松了一口气，但回头一看，刚沉下去的心又上来了——他竟然在兰兰面前单膝跪地！“我要对这位兰兰小姐说，‘我爱你’！”全场一阵欢呼祝贺声。子曼看到兰兰拿着玫瑰一脸幸福样儿惊的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俩鸡蛋。 “你们这是……”子曼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得钻心，看来不是做梦。“这是怎么回事啊，都把我给弄糊涂了。” “给你隆重地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呃——可能不久就会升职成为我的未婚夫，当然呢，他也是跟我一起跳槽到广告公司的同事，王小禾先生！”兰兰连珠炮似的介绍了一大堆，子曼就更懵了，好不容易过了一会她把刚才的信息消化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兰兰恋爱了！不过以这种方式开场也太罗曼蒂克了吧？子曼朝小禾点点头，看方才大方表白的小禾现在却有些忸怩地笑笑，脸上不知怎么也红了。她就知道肯定是兰兰逼他这么做的。 “好你个小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下，还当不当我是你姐？！”子曼作掐状。 “嘿嘿，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再说你不是前几天还问我什么时候嫁吗，我这不现行实施了嘛！”兰兰说。 子曼打心里替她高兴，想不到兰兰行动得真是快啊，前几天还说不想找男朋友，刚过了几天啊这是。不过看兰兰的一脸幸福样儿就知道，她真正找到自己如意的了。 兰兰这一“嫁”出去就整天不见人影，明俊又不在，子曼真感到无聊了。要不然，去找他吧。子曼想了想，拨通了许力阳的电话。 十分钟后许力阳的车就到了楼下，子曼简单地化了一下妆就出去了。 “想去哪儿？”许力阳边开车边问。“你决定吧，哪都行，我只是太闷了。”子曼随便一说。 “那好，我带你去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许力阳笑了一下，好似在卖关子。 许力阳打开空调，一阵清凉的风徐徐地在身边游荡。这是个秋老虎肆虐的周末，外面依旧是白晃晃的亮光，旁边的树偶尔招一下手，随即又百无聊赖的停在那里。不一会眼前的景色就变了，周围出现很多树，还有大片的花和草，很漂亮的一个地方，与世隔绝了一般。 “好了，到了。”许力阳停下车，说道。 第二卷 33 子曼走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好大的一片花草地！她在这座城市这么久，却真的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美丽的地方。子曼像个小孩似的跑着，跳着，转着圈，摘一朵花插在发间，掐一段草叼在嘴里。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孩，在无边无际的花草地上欢快的玩耍，没有烦恼，只有快乐。 许力阳就跟在子曼的后面，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女孩，许多东西只要回归了自然就会表现出它原本的那种美丽，人也是如此。许力阳轻轻地抱住子曼，她愣了一下，随即挣脱开他的怀抱，脸上惊异的表情告诉他他做的有些仓促。 “许，许力阳，你不要这样……”子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们是同学，是出来玩的……” 子曼的话提醒了许力阳，他们现在还没达到那种亲密的关系。但是他不想放弃，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子曼，为了她自己奋斗过多少，可现在却…… “许力阳，我想回去了。”子曼被刚才他的一抱弄的全没兴趣，心想还不如赶快回去，要不然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怎么不玩了？这里这么美……好吧，我送你回去。”许力阳看着子曼，伸手要牵她的手，子曼转身躲开了，上了车。许力阳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脸上一阵尴尬。 一路无语，子曼知道他会这么做，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子曼正想如果他在这么做该怎么拒绝他时，车停下了。许力阳一笑，说，“到了。”子曼看了看，是到自己家楼下了，刚要下车，被他一把拉住了，目光对接三秒钟后许力阳狠狠吻住了她。 “放手啊！……”子曼在挣扎，“啪”得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两个人都愣在那里看着对方。 “对，对不起。”许力阳深深地喘了口气，说，“对不起。” 子曼要下车，但车门怎么也打不开，“快开门，不然我要喊人了！” “子曼，你先等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行么？”许力阳拉住她的手，说道。 “放手啊！”子曼把手抽回来，背过脸去，“有什么话快说吧！” “子曼，我，我知道这么做让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以后相处时间长了，你会接受的。子曼，”许力阳捧着她的脸，“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子曼大声地喊道，“你说完了吧，开门！” 许力阳重重地喘了口气，把门开开了，子曼不顾一切地冲进楼道，冲进家里关上了门，想了想不放心，又拿钥匙锁了上去。子曼虚脱似的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真是可恶自己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刚才她在被吻的时候就想通了，自己是绝对不会接受许力阳的，而且开始对他特别反感。许力阳虽然有钱，但是他没有明俊稳重。刚才被吻那一刻子曼心里突然出现了明俊的影子，如果当时是明俊吻她的话，她也许就接受了。 子曼一个人在家里，看着茶杯发呆。那是明俊买的杯子，可爱的多来a梦。子曼想起跟明俊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们从相遇到相识，也许这就叫老天赐缘吧。现在兰兰有了归宿，自己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第二卷 34 推荐+收藏！！票票！！ ………………………………………………………………………………………… 半个多月过去了，明俊还真有些想念子曼她们，不知道他不在两个丫头会不会“红杏出墙”哟。这几天早晨醒来他的右眼老是不安地跳，会不会是她们出了什么事，哦不可能不可能，没事的没事的。明俊有着超强的自我安慰能力，本来他要打电话问个清楚的，可惜手机卡里没钱了，附近又没有公用电话亭，只好作罢。 晚上吃晚饭明俊正在窗子那儿往外看，这么多天养成个习惯，每天晚上都会趴在窗上看看景色。小镇的夜景是不同寻常的，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 应敏敏轻轻的打开门，探进个脑袋来，看到明俊趴在那里的样子不禁好笑。她悄悄地靠近他，用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我悄悄地梦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应敏敏故意粗着嗓子唱道。 “敏敏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明俊知道是她来了，特意文绉绉地说。 相处这几天，他们之间都有相互的了解，所以平常也都很随便，常常开个玩笑什么的。应敏敏很会讲笑话，那次她问明俊世界上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明俊想了很久没猜出来，应敏敏说王八啊，明俊一脸疑惑地说为什么啊？应敏敏在那笑得都快撒手人寰了，明俊还一个劲儿的纳闷儿，为什么啊？ “哎，你在看什么啊？”应敏敏看明俊在那看得入神就问他。 “没什么，瞎看。” “我给你出个谜语吧。”应敏敏说，“一只乌龟进了一栋房子。打一品牌名。” “乌龟，房子，品牌名？恩，让我想想……”明俊饶有兴趣地念叨着，“我猜不出来，谜底是什么啊？”明俊决定投降，他在这方面不是专长。 “我看你需要补钙了。盖中盖呀。” 此语一出明俊恍然大悟，不禁大笑起来。应敏敏也在笑，不过她不是笑的这个谜语，而是在笑明俊呆头呆脑的，连这么个简单的谜语都猜不出来。一会儿笑劲儿过了，应敏敏看明俊还在捂着肚子，脸渐渐地扭曲。 “喂，谢谢捧场！我说你也不用笑成这样吧？——你没事吧？”应敏敏说着，过去拉他。 “没事，我突然有点胃疼。”明俊说，看他的样子倒真不像是“有点”。 “你，你等会儿啊。”应敏敏看他这样子，急忙出去了，门外的楼梯被她踩的都快断了，“笃笃笃”地呻吟。 “喏，把这杯糖水喝了，会好些的。”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水，递给明俊。 明俊喝了水，感觉好多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有止痛药，拿出药来吃了两片，不一会儿就好了。 “老毛病了。谢谢你啊。”明俊对应敏敏一笑，说。 “哦，我还以为是让我的那个笑话弄的来着，幸亏不是，要不然我会内疚的。”明俊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直地看着，他觉得她像是一个小孩，有着纯真的心灵，很天真，也很可爱。 “别老看着人家嘛，不理你了！”应敏敏脸一红，跑掉了。 明俊笑了笑，继续看他的夜景。 第二卷 35 我会加紧更新，好文等待大家的支持！！ ……………………………………………………………………………… 不知什么时候天下起雨来，而且电闪雷鸣的。雨被风刮了进来，洒在明俊的脸上。明俊醒了过来，起身关窗，转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站在门外，披着长发，正看着他！ “你，你是谁？！”明俊伸手摸过桌上的杯子举过头顶，大喊，“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打了！……” “是我啊，我是应敏敏。”女子走了进来，明俊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吓死我了！”明俊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撞鬼了呢。你怎么还没睡，有事么？” “我，我，我害怕，睡不着……”她说，手里的枕头抱的更紧了，“明俊，我，我可不可以在这儿睡？” “啊？”明俊倒是吃了一惊，从小到大除了阿婆以外自己还没跟哪个女的睡在一个房间里。“这……不好吧……” 窗外一个闪亮的闪电闪过，把屋里照的如同白昼，接着就是响亮骇人的雷声响彻天宇。应敏敏吓得一下子扑进明俊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怕，抱紧我抱紧我……”应敏敏哭似的喊着。明俊没有办法，只好站在那让她抱。两个人离的这么近，明俊闻到了她的发间散发出来的香味，迷人的香味。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应敏敏把埋在明俊胸口的头抬了起来，深情地看着明俊的眼睛，她掂起脚，给他深深的一吻。这个吻像炸药的导火索，把明俊体内的力量点燃了。明俊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好像有股力量要从身体里喷薄出来。闪电划过，一片明亮，明俊看着她性感迷人的脸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把她抱上了床…… 一夜风雨。明俊醒来觉得浑身无力，好像刚跑完了马拉松一样。看到床单上的斑斑落红，明俊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罗明俊啊罗明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样你对得起谁啊！”他穿上衣服来到应敏敏的房间外面，却迟迟不敢敲门，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门开了，明俊回头看到应敏敏站在那里。“进来吧。”她说，回屋去了。明俊想了想，也就跟了进去。 “敏敏，我……”明俊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样说，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一个女孩的贞操就这样毁在自己的手里了。“对不起。”明俊还是这么说了，他不希望应敏敏原谅他，要不然反倒会令他内疚一辈子的。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是自愿的。”应敏敏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个好人，我喜欢。” “可我……” “没事的，每个女孩都有第一次，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爱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明俊还要说，应敏敏捂住他的嘴，又轻轻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子。“好了，这个吻就当是你的道歉吧。我要换衣服了，你能不能……”明俊木偶般地走了出去，他希望应敏敏狠狠地骂他或者打他，那样他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但她这样做，却让他深深地内疚。 明俊整整一天没有出门，自己在房间里发呆。他在纸上胡乱地画着，心里充满了对应敏敏的歉意，还有子曼，他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她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她，明俊委托老太帮他给应敏敏送饭，老太说她走了。 “走了？”明俊很惊讶，她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却不知道。 “她临走时让我转告你，让你不要内疚了，她说她也对不起你。”老太说，“你们怎么了？” “哦，没什么。谢谢您。” 明俊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对自己道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窗外一片黑暗，黑得让人害怕。 第二卷 36 那次遭到子曼拒绝以后，许力阳并没有放弃，他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向子曼道歉，说他那天太冲动了，对不起她，他以后一定好好对她什么的。子曼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软化了，决定给他一次道歉的机会，不过只是见他一面。 地点约在新城酒吧，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子曼稍微打扮了一下就要挎包出门，恰巧兰兰回来了。子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只是对兰兰说她有事要赶快出去，午饭让她自己解决什么的就要走。兰兰二话没说就把她从门外给拽了回来。 “子曼你先等等，我有非常紧急的话要对你说。”兰兰拉着她的胳膊说。 “什么事不能我回来再说，哎呀我快迟到啦！”子曼是个很守时的人，时间快到了，她不能破例。 “你先等等！”兰兰看来是发火了，对她吼了起来，“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懒得管呢！” “好吧，你说我听着。”子曼从没看她这样，就决定安静地听她说。 “你上当了。那个许力阳并不是什么老板，他只是个小司机，而且因为工作不认真被人炒了好几次。”兰兰说着，喝了口水。 “那他怎么还有车？”子曼问她。 “那是他借的，还有一次是开他老板的车，就前几天，好像是擅自离岗耽误了他老板的生意，又被炒了。你没注意到他前几次开的车和这两次的不一样吗？” “那——南区的游乐园是怎么回事？那么贵的地方他怎么带我们去？” “他高明就高明在这儿，那个游乐园的经理跟他同姓同名，而员工们大多没见过经理，只是听说过名字，所以他就趁机钻空子，白吃白喝的。我想那个老板才有可能是你的老同学呢，你不是常说他跟大学时变了样吗？哎，他已经这样骗过好几个女孩子了，现在又如法炮制地骗你。不过现在人家已经报警抓他了。” “那我们不会有事吧，我们也在那儿吃过住过的。”子曼听了这些，显得有些焦虑。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咨询过律师了，他们说没事的，我们也属于受害者的。” “那……”子曼有什么话要说，但想了想又没说。“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哈哈，靠我聪明呗，保密！”兰兰打了个响指，打了个电话。“现在可有好戏看了。”兰兰神秘地一笑。 不一会儿小禾打来电话说事情搞定了，那个混蛋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不过可能动物园的也会来，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跟个熊猫差不多。 兰兰在那欢呼万岁，正不知道说一些好词儿赞美自己为社会除了一大害呢。子曼却笑不起来，她想哭。自己差点爱上的许力阳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子曼没真正爱上过谁，除了明俊，对许力阳原本只是喜欢，崇拜。可是，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自己被他骗了。可恶！子曼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但她忘不了许力阳的眼神，还有那封信上的豪言壮语。他变了，原本他并不坏。不过，对了，刚才兰兰说他不是自己的老同学，难道当初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他真的太可恶了呢。想到这里，子曼的心里有了些好受。 第二卷 37 为了庆祝把许力阳这个大骗子绳之以法，也为了弥补他对子曼的伤害，兰兰主动提出要请子曼出去游览一番。这次要到小禾的老家去，也算兰兰去未来的阿婆家。一路上小禾绘声绘色地介绍他的老家是多么多么美，那里的山是多么多么高，山上的树多么多么多，那里的水多么多么清，水里的鱼多么多么大。听得兰兰她们云里雾里的，好像那是个仙境一般样。小禾的老家是个山村，离县城有几十里，他们坐汽车到县城，再在那里租了辆驴车去他家。 小禾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听说今天他回来，还带自己的女朋友来了，全村的人们都等在村口看热闹。兰兰和子曼来到这里才知道什么是没见过美女，村里的那些小青年们看她俩时眼睛都直了，弄的她们怪不好意思的。一些小孩子们就跟在她们后面一个劲的看，还是兰兰脑子转的快，把来时带的零食全分给他们了。子曼想这小丫头就是精，刚进村口呢就笼络了不少人心，至少那些小毛头们是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真漂亮”了。 她们这次来没少给小禾父母的脸上添光，特别是小禾介绍完了，兰兰甜甜地叫了“伯父伯母”后，两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小禾的父亲特意上山挖了些山药野菜，他母亲就把鸡杀了。小禾说要去抓鱼，两个小丫头举双手报名也要去。在城里住惯了的她们对这些山里的事情当然非常感兴趣，俩人唧唧喳喳的像两只鸟一样飞到东飞到西，好不快活。 吃过饭小禾就带她们去爬山，这可把兰兰乐坏了，拿着个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没一会儿就把带来的两个胶卷给拍完了。小禾说等明天带她们去县城再买几个，兰兰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天晚上是子曼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她心里的烦恼都烟消云散，连梦都是甜的。 第二天去了县城，本来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间有了信号，兰兰收到几个彩信，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打开信息一看，便惊呆了：屏幕上一男一女赤0身0裸0体，那个男的正是明俊！另外的几个彩信也都是明俊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亲热的照片。兰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再一看却真的是他。她不敢跟子曼说，子曼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况且前几天又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她把那几个信息留了下来，加了密，又把手机关掉了。 买胶卷的时候子曼说她要去方便一下，可过了很长时间她也没回来，他们以为子曼是迷了路了。兰兰又开了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子曼说总编刚才打电话给她要她马上回报社，有紧急采访任务，子曼让他们放心，在这里好好玩，她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听到子曼没丢，兰兰和小禾松了口气，也就回了小禾家。 明俊觉得自己在小镇得到不少东西，也应该回去了，就把画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去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一路上给子曼打电话说关机，给兰兰打电话说手机无法接通，真是的，两个人是不是商量好了不理我了。明俊想。 回到家明俊不见了子曼和兰兰，桌子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她们出去玩了，估计几天才能回来，如果他看到这张纸条的话就乖乖地在家里等。明俊想她们倒好，不顾我苦苦的思念出去玩了，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床上一躺，跟周公喝茶去了。 第二卷 38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床有什么魔力，竟让他睡了足足十多个小时！明俊决定去公司趟。经理一见到他就跟他宣布了一个特大喜讯，就是兰兰和小禾都来公司上班了，而且是和他在一个办公室，介于他们合作的效果很好，公司决定让他们三个成立个什么工作小组。明俊听了自然很高兴，经理说他刚回来肯定有些累，又让他回家休息去了。 明俊回到家发现门开着，家里有人，不会是小偷吧，明俊想。进门才看见兰兰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个人。 “哎哟兰兰同学，你怎么才回来啊，想死我了！”说着就要过去拥抱她。兰兰站起来泼了他一身的水。 “你干吗？！”明俊被她泼的莫名其妙，问道。 “还问我干吗，我还没问你呢！”兰兰举手就要扇他，被小禾拦住了，兰兰气冲冲地坐下，懒得理明俊。 “哎，小禾，你怎么在这儿？”明俊看到是小禾，便问道。 “我是兰兰的男朋友，当然在这了。” “男朋友？你们——不会这么快吧？” “你先别忙说我，子曼到哪儿去了？”小禾不是个暴躁的男人，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也生气了。 “她没跟你们在一块儿？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玩了吗？”明俊有些糊涂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禾问他。 “昨天下午啊，怎么了？”明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是不是子曼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替子曼担心？！”兰兰起身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兰兰把手机摔了过去。 明俊捡起来一看，便傻在那里。“敏敏？！你是怎么得到的？！谁发的！” “好，你承认了是不是？！罗明俊，没想到你也是个混蛋！你知道子曼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对得起她吗？！”兰兰哭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哭，是被明俊气哭的。“罗明俊！要是子曼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兰兰说完便冲出了家门。 “兰兰！”小禾喊道，也冲了出去。明俊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兰兰，子曼……你们听说解释啊……子曼……”他念着子曼的名字，冲出了家。 明俊在街上走着，天快黑了，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子曼依然没有消息。“子曼，你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对不起……”明俊的心呼唤着她，可是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黑得一无所见，静得毫无声息。明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急忙接了起来。 “喂，子曼是你吗？！……”“我，我是子宜，明俊。” “哦，是你啊。”明俊想起来这是住在牛耳胡同口的那个女孩，她不是去日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现在在重庆路的通达旅店，你能来一下吗？我有事跟你说。” “好吧。”明俊的心里只想着子曼，他想也许作为子曼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应该知道子曼在哪里。 第二卷 39 “子曼，子曼！”明俊一进门就喊，“子宜，你告诉我子曼在哪里？” “你来了，先喝杯水。”子宜拉着他坐下，递过一个杯子。“你，过的还好吗？” “嗯……子宜，我现在有急事，我想——” “明俊！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子宜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明俊，你爱我么？” “嗯……”明俊含含糊糊地回答她，“子宜，你知道我……子曼她——不见了！我……” “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会带你去找她的。你先回答我，好么？”子宜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如果让你在我和李子曼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呢？会选我么？” “嗯……”明俊应了一声，突然抓着她的肩膀说，“你告诉我子曼在哪儿，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她。我求你了快告诉我……” “你为什么总是想她？！我不信我做了这么多你还爱着她，李子曼都不爱你了！”子宜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不，不会的！子曼呢，她在哪儿……？”明俊心急如焚，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她，快点见到她，跟她解释清楚那件事情。“我们只是有些误会……” “明俊，我爱你你知道么？你还记得这只纸飞机吗？”子宜拿出一只叠的很精致的飞机，“我一直把它带在身旁，就像你在身旁一样……” “子宜——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些我都知道，我求你了你知道我现在很着急，帮我找她好不好？……”明俊深吸了一气，声音渐渐平静了些许。 “你真的知道我爱你吗？” “我……知道，我知道……” 子宜有些惊喜，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抓住明俊的手，“那我们，我们走吧！” “走？我们？去哪里？”明俊一愣，抽回手问道。 “去日本，去天涯海角，去想去的地方……” “够了！”明俊吼道，“李子宜！你知不知道子曼现在下落不明？她是你姐姐啊！你竟然一点不着急，还在这里……你太自私了！……” “我……罗明俊，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子宜狠着口气问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明俊反问道，“我要找子曼，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快告诉我！” “你——！我不知道……” “好……就算我没来找过你！”明俊一气之下摔门而去。子宜望着紧闭的门，气得嘴唇发抖。她把手里的飞机撕得粉碎，狠狠地说，“好，罗明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原以为子宜会知道的，可是……从子宜那里出来，明俊觉得找寻更加渺茫了，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走在路上。周围一片黑暗弥漫，明俊躺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天。子曼，你到底在哪里？想着，慢慢地睡了过去…… 明俊回到家，兰兰和子曼都没回来。他喝了口水，想了想，又打算出去。他决定登寻人启示，又想给电视台打电话求助。匆忙间竟不知道该先打电话还是印寻人启事好，拿起电话乱按一通却又发现并不知道电视台的号码，他一气之下把话筒摔了。在屋子里烦乱地转来转去，最后像终于想明白什么似的出门去了。他去打印店印了几张寻人启示，去几条重要的街道贴了。 第三卷 40 明俊无助地蹲在路旁，人们来来往往，没有他的爱人的影迹。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她。 “敏敏？”明俊有点吃惊，她怎么会来这里？ “明俊，你能借我点时间吗？”应敏敏说，明俊想想，点了点头。 “明俊，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他们去了旁边的咖啡店里，刚坐下，应敏敏就说。 “应该道歉的是我，那……” “那些彩信是我发的。”应敏敏愧疚地看着明俊，眼里含着眼泪。 “什么？”明俊愣在那里，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会那么做，“你？！……” “对不起！可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看错了你！”明俊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起身便要走。 “明俊，明俊！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她拉住明俊的衣袖不放，喊道，人们都朝这边看过来，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我是被人逼的……” 明俊听到这些，停了下来，“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好，我全告诉你，全告诉你……”应敏敏擦了擦眼泪，说道，“是李子宜，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我的弟弟病了，需要钱治病，她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接近你再发生关系，后来她又让我把拍到的照片发给她们……” “李子宜！为什么，你好狠！”明俊锤着桌子狠狠地骂道，旁边的客人显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都愣在那里，整个咖啡店里更安静了。 “明俊，你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应敏敏伤心地哭了起来，明俊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只要女人一哭他心就软。 明俊听了她的话心里已经不怨她了，敏敏是个好女孩，她只是被人利用了。“走，你跟我来！”明俊拉着她的手出去了。明俊是去了子宜住的宾馆，他要让她亲口把事情讲清楚，他不懂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为什么要害他。 “李子宜！”明俊一脚把门踹开了，子宜正在收拾东西。明俊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你好狠！” 子宜被他突如其来地耳光打懵了，愣在那里。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明俊，我……” “你给我讲清楚，为什么你要害我！”明俊把敏敏拉了过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敏敏？！”子宜看到面前的人，吃了一惊，随后又镇定了下来，“因为我爱你！” “明俊，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在没有遇见子曼以前，你喜欢我……可你看到她以后，却爱上了她而不是我！”子宜有些激动，“好吧，我对你也不隐瞒什么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划的，包括那幅画，还有我和子曼的爸爸……” “我跟子曼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我和妈妈却受着不公平的待遇。子曼有的衣服我没有，子曼吃的东西我没有，子曼玩的东西我没有！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在父亲怀里撒娇，我只能默默的羡慕，因为我是个私生女！从小，子曼就享尽了我所有没有享尽的东西，现在，就连我爱的人她都要抢了去，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明俊，你的父亲没有死，我爸爸杀死的是子曼的母亲。”明俊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的一下，是真的，父亲真的没有死！那子曼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明俊不解。 第三卷 41 “我妈妈亲眼看到爸爸杀死了她，后来妈妈独自去了日本，临走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爸爸不仅杀了子曼的母亲，而且他还是一个走私犯。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所以他不得不说他杀死了你的父亲……” “我不信！她爸爸既然是个混蛋，怎么会把自己扔监狱里？！你胡说！” “因为，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不照我的做他的两个女儿都会去死！……明俊……我……”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明俊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晃着，“你说啊这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和子曼分开，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但是……”子宜哭了，痛苦的哭了。 “你知不知道子曼被你害苦了！”明俊大声地吼着，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她会这样狠，她会为了一己之利不择手段，她会把他们害成这样。“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明俊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我恨你！滚！” “等等！”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兰兰！“明俊……对不起。李子宜，我要你去见一个人，你必须亲自跟她道歉！”兰兰看看明俊，眼中是惊奇又是歉意，转而又充满愤怒地瞪着子宜。 他们来到医院的病房，子曼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子曼！”明俊喊她，“对不起，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明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你……走吧，我不认识你……这个世界再也没什么我留恋的了……” 子曼转过头去，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浸湿了枕巾。 原来兰兰和小禾在不停的寻找子曼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李子曼跳河自杀被救了上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兰兰就急忙赶去医院，在半路上她突然发现明俊跟那个女孩也就是应敏敏在一起，她就让小禾先去医院，而自己却跟上了明俊他们。 “子……曼……”子宜躲在他们身后，她怕面对子曼，她怕。 “你，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子曼冷冷的说，闭上眼睛不想再多一语。 “我……对不起……”子宜愧疚地深鞠了一躬。 这时几名警察赶来，亮出拘捕证。“李子宜，你涉嫌绑架他人企图谋杀，现将你拘捕进行进一步审查！”当锃亮的手铐亮出来时，她平静地伸出了手，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但为了他，她认了。 子宜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回头望了明俊一眼，这眼神中透着一种至荒至老的坚定，还有些许黯然感伤。这一切或许只有明俊看的懂。 看着子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明俊的心竟一阵疼痛。这是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纯洁的女孩么？他在问自己。 回到家，明俊还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掐一下自己，却又生生的疼。子曼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你走吧，我不认识你……”她冷漠的话语和眼神就像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明俊的心里，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虽然是被人陷害，可谁又能容忍爱人跟别的女人做出那种苟且之事呢？ 明俊突然有了种深深的疲倦，躺在床上，却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明俊心里烦躁，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坐起来，脑袋一阵阵的疼。明俊静静地呆了一会，看看墙上的挂钟，起身披上衣服又出门去了。 第三卷 42 初秋的天气并没有多少冷意，空气中多了分沉闷。明俊顺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路旁的一个小店，买了听啤酒，一口一口地喝，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就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身边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吱——咣！”明俊猛然间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又呆住了。离他两三米的地方，一辆面包车和一辆摩托车撞在一起，摩托车倒在地上，前轮还在转着，面包车的车门有些凹陷，还有些擦痕。地上有个人躺在那里呻吟，蜷着腿，好像是摩托车司机。 这时，从面包车上出来一个男人，扒开围观的人，冲着呆在一旁的明俊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往车轱辘底下钻，不要命了？！……”明俊被他一骂，有些清醒过来。 “对，对不起，我……您没受伤吧？”明俊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嘴里骂了句“熊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查看车身上的擦痕去了。明俊无奈地看着他们，正要走，那个刚才骂他的人忙走过来拽住他的胳膊，“出了事就想走？！先赔了我的车再说！……” 躺在地上的摩托车司机也坐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一只手指着明俊，喊道：“别想走！撞了人就想走啊，没门儿！……”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过去想把坐在地上的司机扶起来，可那摩托车司机像赖在那里似的，坚决不肯起来，还扯着嗓子喊“撞车啦！杀人啦！……”明俊站在那里，看着围观指指点点的人群，彻底无语了。 这时，警笛声渐响渐近。几个警察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过来，保护现场，记录询问一系列程序一步步进行。明俊被询问了几句，就被塞进警车里带回警局。随车被带走的还有从面包车出来的那个男人，摩托车司机被送去医院了，不过看刚才他吼叫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重的伤。明俊抱歉地朝坐在身旁的那个男人笑笑，那个人哼了声，满脸的不屑。 坐在警局的长椅上，明俊浑身不自在，面对警察的询问，回答的也是含含糊糊。本来就是低头走路，根本没注意这场由自己引发的车祸。明俊想着，算起来自己这时第二此进警局了。前一次是和子曼来看她父亲，而这次……他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禁苦笑。 “你——罗明俊，这场事故……按他说的情况来看，起因是你违反交通规则——”刚才询问他们的那个警察看了看那个面包车男人，对明俊说道，“如果你没什么要补充的，就在这份笔录上签个字吧！”说完把笔录递给了他。明俊看着笔录，心里彻底乱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迷迷糊糊地就成了肇事者。但他又确实说不清当时的情况，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要签字。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明俊面前。“明俊，你没事吧？”说话的是应敏敏，“警官，我是目击者，我知道这场事故的经过……”原来明俊从医院出来后，应敏敏担心有些失魂落魄的明俊，于是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他，直到明俊回了家，她才独自离开。应敏敏不是本地人，因为要给弟弟治病才来到北州。从小跟弟弟相依为命，印象中只有父母的几个身影。所以当她直到明俊的身世后，心里竟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一种熟悉的寂寞和痛苦。目送明俊进了家门，她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顺着大街逛了几回，逛来逛去就看到了明俊。 因为应敏敏的目击证据，明俊也就没受到什么太大的为难，交了些罚款，受了些教育后就出来了。 第三卷 43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想着各自的心事。明俊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抬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斟茶酌茗”茶楼。想了想，抬腿走了进去。应敏敏看到前面的明俊进了茶楼，抬头看了看招牌，也跟了进去。 应敏敏是第一次来“斟茶酌茗”，幽雅古朴的内部装饰让人感到了几分清净，心里的烦杂也渐渐消失。她跟明俊对坐，小口品着杯里的茶水，时不时地盯着明俊看。 明俊被应敏敏盯的有些不自在，擦擦嘴摸摸脸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没有……”应敏敏也觉得有些尴尬，慌忙收回眼神，继续喝茶。“哦，对了，明俊，你和子曼……没事吧？” “哦……”明俊“哦”了声后却再也没说什么，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看。 应敏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收回话头喝了口茶。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是这似乎不能成为走进他心里的条件。这个男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怎样也走入不进他的内心。应敏敏想着这些，有些无味，就环顾着茶楼里的茶客。喝茶的人们形形色色，有的像他俩一样三两围坐，有的只是一人品酌，都各自消磨着自己的时间。 应敏敏的目光在人群中滑了一圈，落到门旁的一个镂空木饰上，奇特的图案，精致的做工与整个茶楼的气氛相得益彰。正看着，有个人影从门旁走过去正好挡住了木饰。被人打断了目光不禁有些懊恼，应敏敏狠狠地朝那人的背影瞪了一眼。好像感觉到了白眼，那个人刚在门旁坐下身就转过头来，朝着应敏敏点头微笑了一下。应敏敏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 正好这时明俊的手机响了，明俊起身去了门外接电话。一会儿回来抱歉地跟应敏敏说道：“公司里有事，我要走了。你自己——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先忙去吧！”应敏敏忙摆着手说。 明俊也没再说什么，朝她笑了一下就朝茶楼门口走去。应敏敏的目光跟在他的背后，一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坐在门旁的那个男人也恰好抬头看明俊，目光跟应敏敏碰了一下。应敏敏没有再看他，继续低头喝茶，心里想得却是另一件事。 从小镇回来也好几天了，明俊却是第一次进公司。公司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大家依旧是忙忙碌碌，人们没有因为一个人的休假而放松自己，也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痛苦而全体伤心。 小禾和兰兰都不在，听别人说公司派出去户外工作去了，明俊也没多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随手抽了本设计模板书看起来。正看得仔细，有人拍他肩膀，抬头看是经理秘书，说是总经理找他有事。 明俊想想自己也该跟公司汇报一下这次出去的心得了，虽然是休假，但是他总感觉不能太放松自己。 第三卷 44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黄经理正在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眉头紧锁，表情也有些严肃。看到明俊来了，眉头慢慢地舒展开。 “小罗啊，这半个月收获不小吧，怎么样，有兴趣跟我说说吗？”黄经理乐呵呵地对他说，抬抬手，示意明俊坐下。 “哦，经理，收获——有一些吧，正要跟您汇报呢，又碰上家里出了点事……”明俊坐在黄经理对面的木沙发上，有些歉意地说。黄经理听了他的话，翻了下眼前的文件，又玩味地说道： “家里出事了？不会是后院起火了吧？” “咳咳……”明俊一时发窘，“呃，经理说笑了，只是些小事……” “哦——不开玩笑了，跟你说正事！——”黄经理站起身，拿着刚才摆在眼前的文件，朝明俊走过来，“明俊，你说，如果把我们把辰煌公司收购，如何呢？” “啊？！”明俊没想到经理会跟他说这样的事，这些关乎公司收购的大事貌似不应该是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掺和的。“这个……” “如果，我把辰煌公司收购，变成我们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再——”黄经理语气半是严肃半是玩味，他盯着明俊，把手里的文件压在明俊的手中，“再让你来管理这个分公司，如何啊？” “啊？！！”明俊彻底傻掉了，像失了魂似的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神来，但还是没有想明白经理对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经理，这个……我，不明白您刚才的话……” “没关系，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黄经理轻淡地笑笑，压在明俊手中的文件也收了回去，“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时候，人要学会敢于尝试！你说我说的话对吗？” “呃，对——吧。”明俊心里在敲鼓，搞不懂经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了，就说这些吧，你回去工作吧。记住，要把握住身边的东西——机会，还有人！”黄经理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对明俊摆了摆手。明俊半知半解地点了下头，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黄经理用手指梳了梳背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嘴里喃喃地念叨：“辰煌，一块骨头还是一块肉呢……” 明俊回到办公区，想了会儿总经理的话也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貌似自己好像有了青云路，但怎么想自己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平常业务还只是马马虎虎，要真让自己管理一个公司，简直开玩笑！想得多了让人烦躁，干脆就当听了个笑话，明俊摇了摇头开始工作去了。 下班回家，打开房门却看到兰兰和小禾都在，明俊打了声招呼，就提着从楼下超市买回来的菜去了厨房，一会儿后就拿出一个保温桶递给兰兰。这些天明俊总是做燕麦粥，装到保温桶里让兰兰给子曼送去。兰兰接过来，看看明俊转身忙碌的身影，不禁叹了一气。 晚饭是在三个人的沉默中进行的。吃完饭，兰兰抢先一步收拾碗筷，明俊刚要搭手，就被小禾叫到了一边。小禾示意他出去一下，明俊看了看兰兰，没说什么，跟着出去了。 两个人来到楼顶的天台，胳膊架在天台边上的防护栏上。天还没有黑透，但夜色已经开始淹没这座城市。小禾看明俊跟了过来，问道： “明俊，你爱子曼吗？” “嗯？”明俊没有想到小禾会问这个问题，对于明俊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兰兰，小禾，还有子曼，子宜，他们都应该知道的啊。“爱，你知道的，我爱！” “哦，是吗？但是，这些日子来，你不觉的你的爱太让人怀疑了吗？” “怀疑？！”明俊惊呼一声，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怀疑？我？” “你别激动，我只是这么说说。我知道你对子曼的感情。其实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没办法。”小禾推了一下防护栏，顺势转过身来朝楼梯走去，走近楼梯口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明俊说道，“你不觉得子曼现在被你好像送到了楼顶，没了去路吗？你应该给她个台阶，让她安全的下来。”然后就“噔噔噔”地下楼了。 明俊想了想小禾的话，心里顿然觉得堵得慌。他使劲捶了防护栏几下，“咚咚咚”的撞击声混在垂下的夜色里，让这个夜晚更加清冷。 第三卷 45 日子恍然度过，子曼出院了。医生说她的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接连受了刺激，精神或多或少有些恍惚。兰兰帮她在报社请了假，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可子曼却像恨透了这个家一样，死活不肯回来，非要去上班不可。兰兰拦不住，就任她去了。其实兰兰知道，子曼是不想再见到明俊罢了。 明俊何尝不知道子曼是怎么想的，她跟兰兰哭闹的时候自己就在厨房里躲着，他本来是想和兰兰一起去接子曼出院，可兰兰没答应，还让他这两天尽量搬出去住，好让子曼静静心，等她想开了明俊再搬回来。虽然明俊住在兰兰那里离子曼并不近，但兰兰说子曼会睹人思情，看见兰兰就能想到住在她家的明俊。明俊心里十万分个不愿意，可又没什么办法。今天明俊来就是想把钥匙交给兰兰，顺便再看看子曼。因为他怕子曼如果始终不原谅他，那再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子曼走后，兰兰在沙发上坐下来，朝着厨房说道：“出来吧，不用躲了，她走了。”明俊从厨房出来，看看紧闭的房门，也坐了下来。 “你没打算住哪里？”兰兰问他。 “我想，还是住在公司吧，就当是值夜班了。”明俊苦笑道。 “这样……也只能这样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暂时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兰兰看了看墙上的挂表，该去上班了，便起身去了卧室。兰兰挎着小包出来，正要拉开房门走的时候，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又转回头来，朝明俊问道：“总经理前几天找过你没？” “嗯？哦，找过，什么事？”明俊被兰兰这突然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愣。 “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两天我偶然听经理秘书说起过，好像公司要收购别的什么产业，总经理正在找人去那里做事——兴许是在找副手也说不定……”兰兰看明俊听了这些只是简单的“哦”了声，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这匹骡子一遇到事情就呆瓜了，真让人没办法。“唉，好了，看你也心不在焉的，我走了啊，你也快点上班啊……”兰兰的话被关门声挡在了门外，明俊也没有仔细去听。 前几天经理找他，分明就是想试试他有没有做大事的胆量，正像兰兰今天说的，完全有可能是在提拔副手。明俊觉得这几天脑袋就像烂南瓜掉进浆糊锅里似的一片混乱，子曼这里没弄好，公司那里又不能放下。兰兰今天的话没捅透，可明俊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别错过了提调的大好机会。想到这里，明俊又突然释怀了许多，人这辈子就活了两个字——钱和情。而自从来到北州，明俊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又有了兰兰和小禾这样的朋友，自己又幸运的被福伦公司老板赏识，有此佳遇，己复何求啊！ 明俊正想着，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电话是经理秘书打的，要他赶快回公司，总经理有事找他。 回到公司，明俊直奔经理办公室。明俊有些歉意地朝黄经理笑笑，“对不起经理，我来晚了。” “哦，没事，这些天看你也挺忙，家里不少事吧？”黄经理倒没生气，对他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明俊坐在经理对面的沙发上，搓搓脸，一副愁苦的模样。黄经理起身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明俊，“这是上好的冻顶乌龙茶，尝尝。” 明俊接过来，一喝，眉头皱了一下——这哪是什么乌龙茶啊，分明是杯白开水！他满脸狐疑地看着黄经理，搞不清经理究竟要干什么。“经理，这是白开水啊……” “呵呵呵呵，年轻人，放轻松点！”黄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本来就是一杯白开水，但如果你把它看成一杯好茶，那它就是一杯好茶！” 第三卷 46 明俊捧着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水被自己的呼吸吹出轻轻的皱纹，像自己的心事一般微微的烦乱。他像喝茶一样，吹了吹杯中的水，喝下一口慢慢地品。 “这几天你得忙一下了，公司有些重要的东西需要你赶紧去做，”黄经理说着，就把一摞文件交给他，“这是公司的一些发展计划和广告方案，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必须把它们分析完！听着，我要的是利益分析！” 明俊接过那摞文件，厚厚的一打。简单地翻了下，明俊就差点傻了眼，对于他来说，分析这些文件说的轻巧，做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困难。平常这都是公司专门的分析师的工作，有很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才能做好。本来说做一些广告设计原稿什么的明俊还能应付，毕竟他有比较扎实的美术功底，可如今让他做这么专业，这么重要的发展利益分析，那还不是赶鸭子上架要了他命嘛。 明俊本来还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可黄经理没给他机会，摆了摆手让他回去工作。明俊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虽然打着退堂鼓却又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抱着那摞文件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临走出经理办公室的时候，黄经理又叫住他，跟他说，“必要时就住在公司里，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而且眼不见心不烦，工作时能安下心来！”搞得好像他知道明俊和子曼的事似的，弄得明俊心里一愣又一愣，这要是连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家事，那他还不完了？ 想到这里，又看看面前桌子上的文件，明俊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心想道，这他妈的就是生活！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明俊真正地做到了吃在公司睡在公司，以公司为家，公事私事统一一百了。这半个月里，除了忙以外，明俊还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这个分析专业的门外汉，整天跟在公司分析师的屁股后面问这问那。除了分析师以外还有人力资源部、广告宣传部、发展规划部等等，基本上公司的几个部门都让他给转遍了。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就这样一下子跟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熟悉了起来。 一大早，明俊就抱着那摞文件去了黄经理的办公室交差。虽然一个周有些紧，但是东家添柴西家加火的也就马马虎虎地把任务完成了。 明俊坐在沙发上，眼前的那杯水一直捧在手里，却没喝一口。他的目光全集中在黄经理微蹙的眉头上，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那里是明俊的命门，只要微微的一拧，他就会一命呜呼似的。 终于，黄经理皱起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这，是你做的？”黄经理翻着文件，问道，“嗯？——是你自己做的？” “是——是我让大家教我做的，我不会……”明俊说道，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轻舒了一口气。 “哦，不错……”黄经理放下文件，走到明俊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经理，我……” 明俊坐在那里，抬头迎着经理的目光，心里有些许的慌乱，毕竟这不是个小的任务，不容许有偏差的。经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明俊突然间感到窒息，感觉到震撼！明俊终于明白什么叫作“伴君如伴虎”了，这样连呼吸都压抑的生活真不是好过的。 “确实不错。”黄经理回复了往常对待明俊的笑容，他坐下来，拍了拍明俊的肩膀，“你应该学着相信自己！” 第三卷 47 从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明俊还在回味经理刚才的话，“你应该是杯茶，一杯好茶，只是以前你都把自己当白开水喝了……”明俊突然有了种要开始新生活的冲动，那种要挣脱过往，渴望改变的冲动。以前的二十几年里，自己都在一个封闭的角落中单一的过活，画画成了他的全部。而这段在福伦公司的生活，特别是这一个周的忙碌，让明俊重新认识了自己，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除了画以外还能创造出更多的东西。 交了公司的利益分析，经理又给他派了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去一个类似于补习班一样的教学机构学习人力资源管理。公司派去深造，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待遇，明俊就这么幸运地被馅饼砸到了脑袋。此时的明俊就好像点了火的火箭，浑身充满了力量，雄纠纠地学习去了。 而在明俊走后不久，福伦公司的其他人员也都领到了上级派发的紧急任务，整个公司立刻沉浸在一片忙碌中。这突然加大的工作量让每个人都不解，但是大家也都没多问什么，只是有些包打听的人好像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说公司最近要有什么大的改革。 一时间小道消息泛滥，公司里沸沸扬扬的。对于这个消息，兰兰和小禾倒也多少相信一点，毕竟那天兰兰听到经理秘书说过收购辰煌的事。不管现在公司的作为是不是为了收购辰煌，兰兰也什么过问的。只是这些日子里没见到明俊的踪影，上次明俊为了经理的任务没少在公司里跑动，这反而让他在自己部门里的时间少了，而大部分时日都待在别的部门里取经学习，再加上这次他被经理派去深造，兰兰他们就更见不到他了。 从明俊搬出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子曼的生活就局限在家和报社的两点一线中。小禾已经搬到了兰兰原来的那栋房子里，他原来租的屋子也退掉了，而兰兰依旧跟子曼住在一起。本来两对鸳鸯会各居爱巢，可现在……唉，兰兰有时也不免抱怨世事无常，但她却没表露出来，而在子曼面前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人总是在慢慢地改变着别人，又同时在被别人慢慢地改变着。我们一路寻找梦想中的幸福快乐，却不知不觉间被时光的洪流带走，不知不觉的改变着追寻的目标。而在梦想清醒的时候遇见到现实中的自己，有人欢喜，有人悲伤，却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 从子曼紧绷的表情中，兰兰知道她也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感情。自从子曼出院回来，大家就再没见到她真正地笑过。每天只是默默无闻地工作，工作，再工作，她把自己的心事深深地藏了起来，就连曾经最亲密的兰兰也被她隔在心门之外。子曼就这样，回到家也经常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很长时间，常常对着茶几上的茶杯发呆，那个印着多来a梦的杯子，正是曾经明俊送给她的。兰兰看着现在的子曼，不禁叹息。小禾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朝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兰兰回头看了看子曼，便无奈地跟小禾出去了。 第三卷 48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春光夏风已成过往，秋霜也退出了这个繁华而零乱的世界。天冷了，朔风渐起，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悄的飘落下来。 明俊坐在学习班的教室里，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光。纷纷扰扰的雪覆在甬道上、草坪上、房顶上，用单纯的白慢慢地改变着这个城市。 快要一年了，明俊想，自己来到北州已经将近一年了。从春末夏初的偶遇，到如今冬天里的熟识，明俊已经渐渐适应了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还有身边的朋友，爱人，都让他把自己的心慢慢地扎在这里。可是，明俊没有忘记当初来到这里的目的——找寻自己的父亲！他没有忘记，只是这期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令他措手不及，给他原本单一执着的生活激荡起层层圈圈的涟漪，而他就像飘落在水面上的树叶，随着逐渐散开的涟漪漂漂荡荡。 他慌乱了。 而父亲又在哪里呢？明俊这样想。 父亲为什么不回来，这么多年不回来，任凭自己的想念无法触碰到他，任凭阿婆多年苦苦地支撑这个家……明俊这样想。 明俊在学习班里过了近一个月，感觉自己充实了很多。回到公司，他感到有种陌生的熟识。曾经拥挤的办公区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旷，感觉公司的人好像少了很多。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明俊详细地向黄经理汇报了这次学习的心得体会。黄经理只是一脸平静地听明俊说，明俊像憋气好久遇到新鲜空气似的，大口大口地索取和释放着。 “很好，看起来这一个月的学习，你进步不小啊。”黄经理示意明俊坐下，缓缓说道，“怎么样，有没有胆量做个人力部部长啊？” “经理，我……”话已至此，明俊才发现自己话说的好像有些多了，心里不禁又开始发颤，刚才侃侃而谈的气势顿时糜尽。 “呵呵，年轻人，放轻松！”黄经理倒不像生气的样子，把头靠在椅背上，缓缓地左右晃动着转椅。“你没发现自己的变化？”不等明俊答话，他又接着说，“你已经开始把自己当茶品了，当然，是好茶还是茶渣，是需要火候的啊！” 明俊此时明白了经理的意思，自己也渐渐发现了，这近一个月的学习确实让他学到很多东西，就像是今天，明俊能在总经理面前如此顺当如此健谈，这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就在一个月前的今天，他还是一个在经理面前低声细语不敢说话的小职员！他在经理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肯定，一丝期许。 明俊正沉浸在自己这种变化的惊喜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不禁问道：“经理，外面怎么……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黄经理微笑不语，而是朝他摆了摆手。明俊虽然不知道经理的意思，但也没再问。 办公区里自己的办公桌还在，明俊就坐下来，开始自己的工作。 这天已经接近中午了，明俊却并没感觉到饿，手头上有几个前些日子同事们留下来的广告草稿，他就修改了起来。 “滴滴……滴滴……”nokia经典的短信铃声响起，明俊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子曼发过来的！明俊心里一阵激动，那条仅有几个字的短信竟然看了小半天。 短信上说，“十二点半老地方见。” 第三卷 49 这个“老地方”就是海滨路的那家kfc，曾经子曼勒索明俊的地方。还没到十二点，明俊就到了那里，正好看到当初第一次来的那个位置空着，就坐下来。他想了想，还是要了跟那次一样的东西。做着这些，明俊陷入了那天的回忆中。 正当他在回忆中傻笑的时候，他对面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那人二话没说拿起面前的奶昔就喝，放下杯子后好像还跟没喘过气来似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明俊缓过神来，惊呼：“兰兰？！怎么是……” “停停停……干嘛呢你，打算让人告你扰民是吧？大惊小怪什么啊，真是的……”兰兰塞了个蛋挞明俊嘴里，硬生生地把他那个“你”给堵了回去。 “唔……不是，我是说——不是子曼么？……”明俊好不容易把蛋挞咽了下去，说道，只是后面的“子曼”俩字声音小了许多。 “唉， 多情人呐……喏——”兰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接着就把手扬起来，手指上挂着条手机链，下面拴着一部粉红色的手机。 “这不是——子曼的手机吗？怎么在你这里？！” “怎么就不能在我这里？我爱跟我姐们儿换手机用你管得着吗？！”兰兰白了他一眼，弄得明俊一脸尴尬。 明俊知道约他来的不是子曼，不免有些失望，就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兰兰倒是没管那么多，逐一消灭眼前的美味，一边吃还一边吧嗒嘴。她偷偷看了蔫嗒嗒的明俊一眼，心想，明俊小外甥，我还整不了个你？今天你要说不出点维护女权的话来，小心姑阿婆我吃死你！ 转眼间就快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这期间除了一开始说的几句话以外，明俊和兰兰都一言未发。兰兰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吃着东西，而明俊就像个窝火发不出的小怨妇，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最后还是明俊投降了，他没好气地问兰兰：“今天把我找出来有什么事吧？有事就说，没事我上班去了。”说罢就站起身来要走。 “有事啊，怎么没事！”兰兰把明俊拉回来，重新坐下，嘟囔道，“你又没问我……” “行了，算我怕了你了好不？别墨迹了大小姐，我下午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好吧，实话跟你说吧。明俊，你没发现你回来后公司里少了很多人吗？”见明俊点了点头，兰兰又接着说道，“其实，那些人是去了辰煌。” “辰煌？”明俊吃了一惊，“怎么会？那兰兰你……” “对，是辰煌，我也在那里。”兰兰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平静，“你走的这一个月里，公司已经把辰煌收购了，现在的辰煌虽然还叫辰煌，但已经是咱们公司的分公司了。本来我想总经理派你去学习是为了让你去充充电，准备提调到新公司任职呢，没想到原来那只老狐狸调虎离山，把你弄出去后让别人去了新公司当高层！我……” “好了，兰兰。我知道你是在为我鸣不平，可我真的没什么理由去提调啊，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烧香还会，真的去念经普度众生我还真没那个水平。”明俊说道，他没想到一个月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竟没人告诉他，而且经理好像还在故意的遮掩！ 第三卷 50 他知道黄经理并不是像兰兰所说的“老狐狸”，经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但令明俊郁闷的是，本来以为自己得到了公司的器重，却是被放了鸽子，这让他如坠冰窟，失望万分。 兰兰看明俊失望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好像是弄巧成拙了。本来明俊出去这一个月已经快脱胎换骨了，让她这么一说，凉水浇头，刚有的意气风发的劲头就没了。 “你不想知道子曼的情况？”兰兰小心翼翼地问他。 “呃，啊？子曼，她怎么样了？” “子曼她……过得不太好……”兰兰竟不知道该怎样跟明俊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整天都在赶稿子。我会照顾她的，你放心！” “嗯，兰兰，子曼……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明俊突然盯着兰兰的眼睛，说了这些后起身朝门口走去。 “哎，哎哎！你别走啊！……”兰兰想拦他可没拦住，看着明俊远去的背影，兰兰狠狠地一跺脚，“这个该死的骡子，我还没说完呢！” 明俊从店里出去，并没有回公司，而是顺着街闲逛。实际上从他回到公司，就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活干了。原来跟他在一起的广告部的人大部分都去了辰煌，而留下来的也只是挂个职，或者被转进了别的部门。明俊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说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犯不着给这么高的待遇。外派深造已经是一个公司里人人都想抢的肥肉了，明俊幸运的吃了一口，但是本应该顺理成章地吃第二口时，却让人把碗都端走了。也许真的像兰兰说的那样也说不定，他只是个替身。 不想那么多了，越想越烦，还不如好好享受现在吃白饭的生活呢。明俊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下。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子曼的号，明显时兰兰打来的。 “我说姑奶奶，刚才吃也吃了说也说了，还有什么事啊？”明俊的话里明显地透露出一丝的不耐烦。 “你个混蛋骡子，马上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兰兰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整个店里的人都停止了进餐，直愣愣地看着她。感觉到了被关注的尴尬，兰兰红着脸走出店门，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来回地转，当然，一边骂着一边转。 “刚才怎么不早说？！我走远了，烦着呢！……”明俊本来也没什么可烦的，只是这一路上越想心里越觉得不顺畅，兰兰又突然之间大吼大叫，免不了也点了明俊一炮。 “你还烦了哈？我还没说呢！你以为我为了吃那顿垃圾食品才过来找你的？别废话，赶快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你……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学会威胁我了哈，我不怕！真替小禾悲哀，怎么看上你这个啰嗦女人！” “哎哎哎你说谁哪，别以为子曼喜欢你我就不敢动你啊，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我早阉了你了，省得你乱钻被窝。哼！……”听得出来，兰兰已经接近暴走的地步了。 “懒得跟你废话！我上班了，有事下班再说！”明俊使劲地按了键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调到了震动上，往兜里一揣，眼不见心不烦。 “哎，哎哎……你混蛋！……”兰兰对着挂断的电话一阵大骂，在店门口狠狠地喘着气。“这可怎么办呢，子曼的事还没说呢，哎呀，真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兰兰刚才看起来挺野蛮的，现在却又开始自责了。其实刚才她只是想让明俊回来，跟本没吵架的意思，谁知道会撞到明俊的火药堆，看事闹的。兰兰正为这事犯愁呢，突然想起了什么，招了招手，打的就走了。 第三卷 51 明俊还在大街上逛荡，走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感到一阵迷惘。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为了什么？为什么有人为了生计奔劳一辈子却仍然摆脱不了困厄，而有些人只要抬抬手就能让钱哗哗地流进口袋？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忙碌？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为什么要对不起一个人？……想明白的，没想明白的，认真想的，胡思乱想的……似乎所有的问题在这时都朝他奔来，把他围在中间，一阵阵的喧嚣。 累了，他感觉到累了。从柘溪出来，接连遇到了许多事。找寻父亲的线索忽隐忽现，却常常在最关键的时候断掉。对于子曼，明俊现在也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知道以前两个人是很相爱，可是现在，明俊心里没底，严重的没底。 明俊站起来，拾起烦乱的思绪，顿了顿，又接着顺着街闲逛。他不知道的是，兰兰这个时侯已经打车去了公司，全方位搜索明俊的下落。明俊回到公司时天已经快黑了，公司里除了加班的其他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办公区突然显出宽敞来。他正翻着桌上的广告草稿，忽然想起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一看，竟有10条短信和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兰兰发来的。 “死骡子，你跑哪去了？！……” “明俊快接电话！！……” “你个混蛋！你在哪快回来！！” “混蛋！！你再不回来子曼就死了！！……” 明俊翻看着短信，不明白兰兰到底这么着急找他干嘛，当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明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里扑通一声跳得硬生生的疼。子曼？就要死了？！明俊一阵不祥的预感，顾不上还没吃晚饭，抓起旁边放着的大衣就走。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喊他，说是今下午兰兰回来找过他，好像很急的样子。明俊心里想这个我知道，嘴里却没工夫说出来。那人见明俊好像没听到，就边过来要拉住他边说道：“兰兰要你回来以后马上给她打个电话，有个叫子曼的人要请你吃饭……”明俊刚要推开门走，忽然又回过身来，问道：“什么？吃饭？” “是啊，她说你要是不给她打电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那人见明俊没走，便也不慌木忙了，还跟明俊打趣来着，“哎，那个什么子曼，是你什么人啊，女朋友？” 明俊却没心思跟他白话，嘴里正嚼着兰兰留下的话。子曼要死了？子曼要请我吃饭？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从原来的屋子里搬了出来，也答应了兰兰暂时不会回去。可是到了现在，明俊觉得应该回去看看，而且有必要回去看看。 本来明俊打算打车回去，但是又有种难以诉说的矛盾，心里巴不得插着翅膀赶快到家，可又害怕太快面对那种尴尬和或许会有的痛苦。 他坐上了一辆公交车，想让走走停停的巴士舒缓一下自己矛盾的思绪。车上的人不多，空了不少座位。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不至于那么拥挤。明俊坐在后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心情看窗外的风景，而是将头靠在靠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车里的人们。坐在他前面不远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好似一对情侣，又少了情侣之间的那种亲密。两个人在轻轻地交谈着什么，那女的时不时的别过头去，略略地叹口气，然后再回头跟男的谈。 这让他想起了子曼，那天在医院里，子曼对他说：“你……走吧，我不认识你……这个世界再也没什么我留恋的了……”那时她也是这样轻轻地别过头去，没有叹息，只有泪水。明俊陷入了那天的回忆中，心里头怅然若失。他转过头去看窗外的的路人，一盏盏路灯撕扯着人们的背影，拉长扭曲的影子又被一闪而过的车灯绞碎，就像他渐影渐断的思绪。 第三卷 52 到了站，下了车。走进小区里，有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爷子跟他乐呵呵地打着招呼，还问怎么这些天没看到他。明俊只是笑了笑，这些事怎么可能三言两语说得清。他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去敲那个门，这么长时间以来，明俊觉着自己越来越谨小慎微了，好像每件事都要瞻前顾后地思考半天才能下决定去做。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给兰兰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的，可是那边一直在沉默，一言不发。明俊有些着急，“喂喂”了好几声，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换了很多姿势接听，旁边路过的人都看笑话似的看他。终于，在明俊喊了好多句“兰兰在吗”后，那边有了回音。 “你个混蛋，你打错了！这里没有兰兰，更没有子曼！……”说完“滴”的一声，就只剩下挂断的忙音了。 明俊愣了，心里想，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觉得是自己做错在先，兰兰发火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明俊决定再打一遍电话。电话里依旧是“嘟嘟”的等待音，不过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明俊都快把这辈子修炼出来的耐性全用光的时候，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兰兰，你先别挂电话，先听我解释！我今天下午，那个有事出去了，没在公司，那个手机又调震动了，没注意你的电话……”明俊没有给兰兰发作的机会，抢先解释道。 兰兰没有听完，幽幽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在哪，过来我这里吧。” 挂掉电话，重新整理一下情绪，明俊才噔噔噔地小跑着上楼，敲门。开门的是兰兰，一脸平静，没有像明俊想象中的那样火气冲天，更没有以前的那些投怀送抱瞎掺和的场面了。 这明显不是你的性格啊。明俊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在心里对兰兰嘀咕。这时，明俊才突然发现了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场。转头一看，不禁有些惊喜，失声叫道：“子曼？！” 子曼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毛衣，玲珑的身段在紧身的包裹下显得凹凸有致，明俊不禁有些失神。不过，看到子曼依旧是那个有些陌生的眼神和没有表情的表情，明俊就有了些失落和歉意。 没等明俊开口，子曼说道：“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明俊坐下，虽然有些忐忑，不过心里还是 很高兴的，子曼肯开口跟他说话了，就说明先前的坚冰有希望融化了。 兰兰识趣地从沙发上起来，要回房间去，又被子曼拉住了胳膊。子曼给了她一个无助的眼神，兰兰顿了顿，又重新做了下来。 现在明俊坐在那里，感觉就像是个被审问的罪犯，一对二的局势让他怎么也喘不匀气，虽然面前坐着自己的爱人，还有好朋友，但是总觉的有些发虚。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三个人相互看着，一时沉默了。 还是子曼幽幽地小声轻叹，打破了沉默。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这是省画协即将举办的美术作品大赛的资料……” 明俊不知道为什么子曼会给他这个，拿起来粗略地看了看，不禁惊呼起来：“罗以成？！父亲？！”他吃惊地看着子曼，子曼没有作声，只是微微地朝他点了点头。那份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特邀评委——罗以成！ 第三卷 53 “你，这是……”明俊充满疑惑，问子曼。 “我……”子曼有些欲言又止，顿了一会，看着明俊的惊疑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幽幽地说道，“我认识这个大赛的赞助商，他说能帮忙找到你父亲，只要你去参赛，而且获奖……不过……” 听了子曼的话，明俊感觉前些日子寻找父亲的混沌突然之间豁然开朗了，但是子曼微微吐出的“不过……”让他的心又暗了下来。 “不过什么？”明俊问她。 “不过，你得把那幅画给他。”子曼说。 明俊知道那幅画是指的父亲画的那个女人像，虽然他知道这幅画的珍贵，但是相比找到父亲来说，这幅画也不算什么了。况且别人帮忙提点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为什么要这幅画，明俊以一个画家的眼光看，这幅画对别人来说应该是名画了，毕竟父亲的名气是很大的。 想过之后，明俊朝子曼点点头，说：“那你就转告他吧，只要能帮我找到父亲，我会把画给他的。” 子曼朝明俊笑了一下，只是轻轻的一下，又立刻消失了。明俊看到了她的笑，心里顿时释怀了许多，虽然只有这样一小下，也说明子曼开始原谅他了。只是明俊没有看到，子曼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深的落寞，还有一丝浓稠的伤痛。 “好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明俊，你还是走吧。”子曼说着，别过了脸去，脸上重新铺上了那种淡漠。 “子曼，我……你原谅我吧，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不要不理我。你知道吗，我很难过……”明俊不顾子曼的冷漠，拉过她的手，说道。 “你不要这样……明俊，你别这样！……”子曼极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眼中有一丝不忍。“以后，会好的……” “明俊，走吧，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兰兰开口对他说道，抓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往门外走。 “兰兰，我……”明俊知道，现在即使他在这里一直赖着不走，也不可能改变子曼了，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只是他不想这样一直毫无结果的回避下去，他想要一个回答，一个子曼给他的回答。“好吧。子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别再这样下去了。我，我走了。”明俊站起身，和兰兰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转身时，明俊对着子曼做了一个“我等你”的手语。 这时，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明俊听到了子曼的声音：“等等，明俊——！” 子曼的突然开口让明俊的心里不禁一颤，他刚转过身来，“子曼”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嘴巴就被子曼的唇堵住了。一个长长的湿吻，子曼的唇温润柔软，她的舌头像一条小蛇缠绵在他的齿间。明俊的双手搂着她的腰，不禁开始用力地抱住。而子曼却又像顾虑着什么，一个激灵，推开了他。 “你走吧……”子曼回过身去不看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情。 “子曼，你这是？……”明俊像石化了一般，吃惊地看着她，但是嘴上残留的子曼的味道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幻觉。 “你走！！”子曼大喊了出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兰兰拽着明俊就往外走，到了楼下，啪地给了他明俊一个大嘴巴。 “你干嘛？！”明俊无缘无故被打了耳光，肚子里腾地起了火。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他很不解地等着兰兰。 “对，对不起明俊，我不是有意的……”一个巴掌打出去，兰兰也突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着明俊，“其实我就想让你清醒一下，别这样烦着子曼，她现在心里很乱，你这样会让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三卷 54 明俊深呼吸了一下，把心里的那股火渐渐地压下去，朝兰兰走近了一步，直直地盯着兰兰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会瞒着你啊。”兰兰被明俊盯得心里头发毛，感觉好像自己被扒掉衣服看光了身子一样，浑身不舒服。“好了，你赶快回去吧，明天还有工作呢。”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子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明俊并没有给兰兰岔开话题的机会，步步紧逼。 “说没有就是没有啦，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怪不得子曼……”兰兰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把嘴巴捂上了。 “怪不得子曼？怪不得什么？你告诉我！……”明俊拽着她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是不是子曼对我有什么看法了，你快告诉我啊……” “够了！你有完没完？！”兰兰被他逼得不耐烦了，猛地抽回了手，“好，我告诉你，罗明俊，以后你不要来找子曼了，她已经不爱你了！” 明俊听了兰兰的话，顿时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她不爱我了？” “没错，她不爱你了。”兰兰知道这个消息对明俊的打击，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本来她没打算跟明俊说这些，可是明俊今天的表现实在让她烦透了。“明俊，实话说，你不觉的你太自以为是了吗？” “什么意思？噢，兰兰，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朝你发火，我向你道歉，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吗？子曼怎么会不爱我，为了我她把她父亲都……” “哼，你还知道子曼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啊，那你是怎么回报她的？”提起这件事兰兰就一肚子火，兰兰有些不屑地看着明俊。 “我……” “你什么你，你找父亲干嘛还要把子曼扯进去？把她扯进去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的黏黏糊糊？你他妈的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子曼是怎么过的吗？！你还敢提子曼的父亲！”兰兰冷冷地呵斥着明俊，没有给他一丝反驳的机会。 “可是，子曼明明是爱我的，我也是爱她的啊。刚才她说要帮我找父亲，还吻……” “吻什么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骑着白马的唐僧啊，还是你把自己当成御女无数的韦小宝？凭什么让子曼围着你转，什么事都帮你做？！”兰兰掐着腰，颇有一副骂街泼妇的样子，就差指着他的脑门骂了。 “好了兰兰，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我知道我没用，我知道我对不住子曼，我只是想问清楚子曼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明俊双手做着静音的动作，想让兰兰冷静下来。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是路过的人还是挺多的，况且明俊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左邻右舍还都认识的，这么吵下去影响实在不好。 兰兰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多么生气，只是自从明俊和应敏敏出了那件事以后，她越来越觉得明俊窝囊。以前她觉得小禾窝囊，可是小禾却能把那个许力阳给收拾了，而且跟自己恋爱后更是精神百倍，干啥啥有劲。可是眼前的罗明俊……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也能喜欢他，肯定是kfc吃多了撑坏了脑子。 “明俊，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拜托你成熟一点，有点男子汉气概好不好？在你没有真正的实力之前，你什么都不应该也不会知道的。”兰兰语气严肃地对明俊说，“好了，你走吧，做你应该做的事。子曼我会帮你照顾的，如果你真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会回来，如果不是……”兰兰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明俊知道她的意思。 第三卷 55 看着兰兰离开，明俊的心里也是充满着矛盾。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多少年来一直生活在自己封闭的一个世界里，并没有多少在社会闯荡的能力。而对于子曼，虽然这不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但却是他真正爱上的一个。 明俊想起了当初在阁楼上经常会看到的那抹淡紫色，那个曾经迷住自己的女孩，算是自己的初恋吧。虽然他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子曼，但是对子宜，心里还是有些歉疚。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明俊想着，回头看了看那个黑魆魆的楼口，身上有些凉。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可是他又怕独自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走着，路边有个不算大的酒吧，平实的门面设计却有着张扬的灯光色彩。明俊在门口停了一下，刚要抬脚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一晃而过。是她？ 明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应敏敏，当他站在应敏敏面前时，她也愣在了那里。 “敏敏，你还好吗？”一阵沉默之后，明俊开口打破了尴尬。 “我，还好。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在应敏敏的印象中，明俊是一个按时作息的人。 “哦，没什么，今天想出来逛逛，散散心。”明俊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答道。 “哦，那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忙完了就过来陪你，很快的。”应敏敏给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然后忙去了。 明俊坐在那里打量这个酒吧。酒吧不算大，但是布局很好，错落有致，井然有序，让人感觉空间宽敞了不少。灯光有些暗，但是温馨柔和，透露出些许的平静。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没一会儿应明敏就忙完了，过来坐在明俊对面的位置上，顺便拿来一瓶红酒。 “喝点？”应敏敏用启瓶器打开瓶塞，取了两只杯子，倒上酒，对明俊说，“来，干杯。” “干杯。”明俊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跟应敏敏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 “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吧，哦差不多半年了呢。现在怎么样了，工作还顺心吗？”应敏敏显然比以前开朗许多，打开话题，明俊倒是有些许拘束起来。 “还好，就是有些忙而已，难得放松一下。”明俊说着，心里不禁叹气，要只是工作忙，那他还真谢天谢地了。“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工作的，怎么以前没看见你呢？” 说来也是，明俊以前住在兰兰的房子里，离这里并不算远，就算是工作忙，平时也是能经过这里的，怎么就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呢。 “我也是刚来不久，以前工作不太顺心，就辞掉了。这里，还不错。”应敏敏晃荡着手里的酒杯，里面的红色液体随着她的晃动轻轻地打着旋。 应敏敏换下工作服，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绒衣，肩头和袖口的地方有外翻的绒皮，是时下流行的款式。看来正如她说的，这里待遇还不错。 “敏敏，谢谢你以前帮助我那么多，来，我敬你一杯！”明俊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感谢应敏敏，或许是因为她而让自己看清了子宜，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别，明俊你别这样。”应敏敏挡住明俊的酒杯，有些歉疚地说，“明俊，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我做错的我不希望你能原谅什么，我只想让自己能有机会补偿你……” 明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个曾经跟她有过一夜的女孩，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心里话，以前明俊确实怨恨过她，可是跟子宜的事情过后，明俊对应敏敏又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明俊不再怨恨她什么，反而对她有些歉疚，毕竟那一夜……想起那个雨夜，那是他初尝男女之事，那晚应敏敏的温存……明俊想起这些，心不禁跳动的有些急速，眼前的应敏敏也愈发的动人了。 第三卷 56 “明俊，”应敏敏看到明俊在愣神，以为他在是否原谅自己的矛盾中，“明俊，如果这让你为难，你就……就当不认识我吧，我会补偿你的，哪怕用我的命！……” 明俊被她的话惊醒过来。应敏敏是他遇到的最拼命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无时无刻不在与生活抗争着，她们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没有什么优秀的条件，唯一有的就是一股拼劲。这样的女孩，如果非要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硬。 “不说这些了，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就当我们都不记得了吧。记得太多，累。”明俊觉得两个人纠缠在谁对谁的歉疚中，实在让人烦乱。他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应敏敏，问道，“能跟我说说这些日子里你的经历吗？” “你，真的要听吗？”应敏敏有些犹豫，这些事她本来想隐藏在心中的，但是对于明俊，她感觉没有什么秘密又必要对他保守。“好吧，我以前，过的并不算好……” 自从那次和明俊在茶楼分别后，应敏敏就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些烦乱，感到自己不应该和他走的太近。所以她选择回避。她去了一个不算大的公司里当文员，后来偶遇总经理后被调入办公室当总经理秘书。本来她以为她可以安心地工作，赚钱为弟弟治病，可是……那个总经理并不是个正经男人，他提拔应敏敏只是因为她的身体。他送给应敏敏首饰，给她买衣服，给她钱，要包养她。应敏敏想辞职，想逃开，可是如果这样做，那弟弟的医药费就没了着落。所以，应敏敏就答应了他…… “什么？你……答应了他？！”明俊听敏敏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愤，声音陡然一提。看到周围有人朝这个地方看来，他又把声音压低，问道，“那他，有没有……” “没有，”应敏敏倒是很平静，“那天，他约我去他的别墅，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当他把灯关上以后，我……”应敏敏说到这里停下了，可能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吧，脸有些红。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用强？”明俊没有发觉应敏敏的异样，只是对应敏敏的遭遇有些着急。 “没没，我只是，想起了你……”应敏敏说，偷偷看了明俊一眼，看明俊还是那种急切等待下文的表情后，心里不禁有一丝失落，“然后我就开始反抗，他力气大，把我压在那里动弹不了，后来……”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摸到了床头的台灯，然后就打了他一下，他就晕了……然后我就走了，再没回公司。”应敏敏说完，倒了口酒杯子里，一口喝尽了，不住的喘着气，就好像刚跑完几千米似的。明俊终于知道了应敏敏这些日子里的困惑，她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过的不错。听应敏敏讲这些，就像是在揭着明俊心头的伤疤，让他疼，让他苦。明俊不禁抢过应敏敏手中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说着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困惑，互相揭着彼此的伤疤，又互相安慰。他们就像一个人和自己的影子，感觉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有嘴，只有耳朵，只有酒。 第三卷 57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究竟说到什么时候。当明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脑袋一阵眩晕和疼痛。许久，明俊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这明显是一个女孩的闺房。装饰并不多，但是有种温馨的气息。 明俊下了床，偶然间瞥到床头放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昨晚你喝得太多了，这是我家，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上班去了，有事可以去找我。” 落款是“敏敏”。 明俊拿着纸条，头脑中突然显现出一个问题：昨晚，我对她做过什么…… 下午三点一刻多一点。总经理办公室。 “什么？经理，你是说——要辞退我？！”明俊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依旧微笑的黄经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不用来这里上班了。”黄经理一脸平静地说。 “经理，我……那好，如果公司真的打算辞退我，我没意见。我只想知道，公司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明俊有些认命地呼了口气，问道。毕竟这些日子里明俊对工作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就这么被辞退，任谁也会想不通。 “好，你是觉得公司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黄经理依然是那种淡然的表情，“那你觉得自己在公司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不敢说我是最努力的，也不是最有专业能力的，但我想，我在公司里的每一天都在为了我的工作和梦想奋斗！我努力地去让自己成长了，我学会了很多以前欠缺的东西。我想公司也因为我得到了不少利益，而这个决定……太让我失望了……”明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到最后，不免有些失望，声音也小了下来。 “很好。”黄经理颔首而笑，示意明俊坐下来。“你说你学会了很多，具体说说吧。” “这个……好吧。”明俊想了想，说道，“以前，就是来北州以前，我在柘溪生活了近二十年。在那里，我学会了画画，每天画啊画啊，几乎柘溪所有的地方我都走遍了，画遍了。可是……除了画画，我没接触到别的什么东西，别的什么也不会。” 明俊搓了搓脸，抬头看看黄经理，继续说道：“后来我来到北州，遇到了很多事，遇到了子曼，兰兰，遇到了经理你。我没想到我能来到这里工作，从没想过。那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画画，找父亲。可后来，我发现我慢慢变了。工作，爱情，我发现生活精彩了很多，也复杂了许多，担子重了……”说到这里，明俊不禁笑了一下，有些苦，也有些甜蜜。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会想，我现在是个有事业有家业的男人了，理所应当想的多，做得多，累就累吧，认了。所以我在公司拼命地工作，图的是对的起自己，对的起经理你。可是后来，出了那些事……”明俊想起了子曼，想起了曾经的那抹温存和现在的冷漠，耳边仿佛还回想着兰兰对他说的话：“凭什么让子曼围着你转，什么事都帮你做？！”明俊依旧不想不通那天晚上子曼为什么要那么做，是给他希望，还是让他绝望…… 明俊沉浸在那晚的回忆中，其实他不知道，那晚兰兰回去后…… 第三卷 58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兰兰关上门，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子曼，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有些担心，也有些不解。“为了他，这么做……” “我不是为了他，不是！”子曼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就像是被触动了心里的禁忌一样，“我，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吧……” “你确定么？子曼，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不能这样骗自己，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子曼！”兰兰坐在她的旁边，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安慰她，“其实，你每天晚上睡不着起床看月亮，我都知道的，你是想他了吧。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忘不了就不要忘了，子曼，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是爱你的……” “兰兰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不听，我不想听！……”子曼捂着耳朵使劲地摇着头，头发散乱开来，就像她烦乱的心事。 “你这是，何必呢……”兰兰抱紧子曼，眼里不禁盈满了泪水。“子曼，我们是好姐妹，不是么？你难过，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这么自己硬扛着好吗？” “兰兰，我已经决定了，那件事，就那样吧。”子曼渐渐平静了下来，对兰兰说道。 “可是那个经理的条件……而且他还要你……不行，子曼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绝对不能！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个好人！……” “兰兰，别……” “子曼，你听我说……” …… 明俊从回忆中惊醒，神思回到现实中。他发现自己走神了，不禁对经理抱歉地一笑。 “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学会了什么，或者说，你明白了什么？”黄经理双手交叉，架在办公桌上，两个大拇指抵着嘴唇，姿势颇有些搞笑。 “珍惜，是珍惜！”明俊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个人即使再优秀，再强，也必须珍惜拥有的一切，否则他将会一无所有。” “好！”黄经理情不自禁地喊道，站起身来走到明俊面前，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明俊的肩膀。“我等你这句话好长时间了！” 见明俊眼神中的不解，黄经理把桌上的一个档案袋递给明俊。明俊满腹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任命书。上面明确地写着明俊成为了辰煌——也就是福伦公司分公司的总经理！ 明俊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像坐在小时候吃的棉花糖上，浑身软软的，又像是沉浸在大海里，不由自主地漂着…… “经理，我……”明俊反应过来后，不禁对刚才所说的话有些尴尬。 “其实以前我就给过你机会，只是那时候你总是不相信自己，也就没有好好珍惜自己得到的机会。还好，现在你明白了，就算是亡羊补牢吧。好好干，年轻人！”黄经理爽朗地一笑，坐回转椅上摇起来。“其实，让你做总经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过有些事你不应该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总之，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所有，去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把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去新公司上班吧！” 从公司出来好长时间后，明俊才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辰煌，总经理？明俊看着自己手中的档案袋，心里不禁一阵狂喜，这些日子来的阴霾也渐渐消散。 路依旧是自己每天走过的路，人还是匆匆而过的忙碌的陌生人，路旁的店铺没有变，路口的红绿灯依旧是闪烁不停……可是现在明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一切变得美好。 我终于，终于做到了！总经理，辰煌，我来了！你们等着我吧，我一定，一定会让这个世界记住我的名字的！罗明俊，加油！明俊大喊着，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大步地走着，又慢慢地跑起来，飞速地奔跑起来。他笑，他喊，他想着：子曼，等我！兰兰，我会拥有真正的实力的，你看吧！他这样，迎着热情的阳光和迎面吹来的热情的风，朝远处跑去，朝他心中的热情跑去。 第三卷 59 只是他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远，嘴角才微微翘起…… 酒吧。一个原离门口的角落。应敏敏自顾自地喝着杯里的红酒，偶尔，自嘲似的笑一下。 “说吧，今天把我约出来有什么事。”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看了她好长时间，终于开口了。 “那个条件，我答应你。只要……”应敏敏放下手中的酒杯，盯着女人的眼睛，说道，“只要你真的帮他，确确实实能帮他。” “哦？答应我？呵呵，可以，只不过已经晚了。”女人给自己倒了杯酒，小口抿着。“有人已经替我做了。” “谁？”应敏敏心里一惊，“我，我可以跟那个人换……” “她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李子曼。你拿什么去跟她换？” “我……所有，我能用我所有的一切……”应敏敏听到“李子曼”三个字后，心底腾起一丝失落，还有几分怀疑。“李子曼，她不是不再爱明俊了吗？不是已经和他分手了吗？怎么会……” “信不信由你，她怎样对明俊我不管，也不想知道。”女人平静而略有冷漠的声音逐渐温和了起来，“唉，看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可是……”女人没有说下去，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丝无奈和伤感。 两人无话，沉默了许久，只有一口一口，一杯一杯地喝酒。 最后当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应敏敏才开始想刚才的话。“你可以付出，可是不要指望一定会得到什么，感情跟别的东西不一样，你会把自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最后会让自己一无所有……” 应敏敏想，我真的将会是这样吗，跟她，一样？ 酒吧里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有人在演出台上轻声地唱着歌。“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应敏敏认识这个唱歌的女孩，是个业余歌手，平时经常来酒吧唱歌。偶尔她会找个安静的角落喝一杯，跟敏敏一样，喜欢那种不贵但是口感很好的红酒。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掩藏在心底的故事，为了一件事，或者为了一个人。应敏敏不知道她的故事，但是她似乎能感受的到，台上唱歌的这个女孩，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因为她的歌声中透着一种无奈和丝丝淡淡的但却很真实的忧伤。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应敏敏感到自己喝醉了，但她却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酒瓶已经见底，她叫来服务员，又要了一瓶。因为是都在酒吧工作，都认识，那人也知道她是在借酒浇愁，就没给她。应敏敏感觉一阵眩晕，娇哼一声，竟趴在桌子上迷糊了过去。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嗯嗯了几声。然后他朝应敏敏走去，跟旁边的服务员交代了几句，就架起迷迷糊糊的应敏敏走出了酒吧。 第四卷 60 应敏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九点多钟。费了好大劲后才坐起来，靠在床头，她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躺在一个很大的双人床上，旁边有个衣柜，门是半开着的，里面是些衬衣和西服。男人的衣服？ 应敏敏一个激灵，忙掀开被子。还好，自己还穿着衣服，不过这明显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男式的，是一件女式的睡衣。丝质的，穿着很舒服。 她开始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事，不过想来想去，只记得自己跟那个女人谈完之后，喝完了那瓶酒就再没什么别的事的印象了。原来自己酒量真的很小。应敏敏想，昨天只喝了不到一瓶酒就醉了。想起那天跟明俊喝酒，两个人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瓶，只是第二天上班，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想起那晚跟明俊在一起，应敏敏的脸颊就开始发烧，她不禁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双手抚着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有人说话。敏敏起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响。 “她还在屋里，不知道醒没醒……嗯，好，你不来我不会让她走的，放心……这么狠？啊，不要吧……那好吧，等你来吧，今晚再杀……” 敏敏隐约听到这些谈话，好像是个男的在打电话。“今晚再杀……”她想到这里，顿时心跳加速，背后唰地凉了。 她炸雷似的三步两步跳回床上，拉过被子来把自己围个严严实实丝毫不露。敏敏被一片黑暗紧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嘣嘣嘣”地狂跳着，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她似乎感到有股杀气从门那里渐行渐近，马上就要走到床前，就要向她袭来。敏敏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慌不择路，双手胡乱一推，身体开始挣扎，突然一声尖叫，“啊——！”然后……她感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而在门的外面，那个男人仍旧在打电话，“嗯，你过来吧，路上小心……呃？刚才有声响，她醒了吧，我过去看看……放心，我不会动她的，要动还是你动……”挂掉电话，男人深吸一气，朝敏敏房间走去…… 应敏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睡了过去，或者好像是……晕了过去。她费劲地撑起身子，才感觉到用力的时候脑袋像炸裂般的疼痛，一摸脑后，一个大包！敏敏回头看了看床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了。原来先前自己挣扎的时候，脑袋磕到床头的木质靠背上了，这一磕倒不要紧，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包加多半天的睡眠休息。 这时，一阵门把手的扭动声，敏敏的心不禁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往床头缩了缩，拉着被子裹住身子，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房门，生怕什么东西突然进来让她猝不及防。 门把手扭动了一会就没了动响，敏敏才想到上午为了防止被杀，她已经把门反锁上了。敏敏刚要松口气，门把手再一扭动，突然被打开了！ “啊——！”敏敏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其实她也没看请是谁），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闹钟就朝门口扔过去，然后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子里。 “啊——哈！”那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大叫一声，刚才敏敏扔的那个闹钟，已经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那人微微一笑，转头朝身后道：“她醒了，不过……情绪好像不太稳定。” 第四卷 61 躲在被子里的应敏敏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从黑帮转移到了医院，刚才那人说的话在医院里经常听到。 正当应敏敏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子突然被掀开了，敏敏双手挥舞，准备反抗的时候，突然看清了眼前的那个人。 “你是……兰兰？！” 兰兰的脸有些冷，随口“哦”了一声再没说话。倒是站在旁边的小禾很随和地朝应敏敏笑着，说：“你都睡了一整天了，真不知道怎么能醉成那样，快起来吧，我炖了小草鸡，一起吃点吧。”应敏敏看着眼前一红一白两个人，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小禾，这个表情随和，有些斯文的男人怎么也不像是个狠人。但想到上午听到的那句“今晚再杀”，就让她开始害怕，眼神中也渐渐弥漫起怯意。 兰兰怎么会觉察不到敏敏眼神的含义，就有些气恼地把小禾拉了出去，随手把门咣地带上了。小禾被她拉的匪夷所思的，疑惑地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女孩。 “你给我说实话，我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她……”兰兰问道，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小禾腰间的软肉上，准备随时出击。 “怎，怎么会呢，我可是守身如玉，绝对忠实于兰兰同学，哦不，兰兰公主，哦不不，是女王才对！不是跟你说了，等你来嘛。”小禾感觉腰间一阵发痒，不禁低头看了看，还好兰兰的手只是搭在上面，看样子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那就好，要不然我就……”兰兰抽回威胁小禾软肉的手，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小禾下意识的护住裆部。 应敏敏知道这是在兰兰家后，倒也放心了许多，虽然兰兰和她之间还是有些疙瘩，但是总归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会手起刀落地杀了自己。 一起吃过晚饭后，兰兰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小禾开始收拾碗碟，应敏敏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就坐在那里有些局促地看着他俩。 不一会儿，小禾收拾完了从厨房出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递给兰兰。“喏，这是给子曼留的，待会你回去时给她带上。”小禾就是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兰兰能撞到这么一个男友，真的算是幸福了。 应敏敏一听，心想道，难道兰兰晚上不住在这里？那岂不是只剩下自己和小禾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经八点多了，想想自己凭空消失了一整天，酒吧里面还没打招呼，肯定出乱子。于是就对正穿外衣要走的兰兰说了声“等我一下”然后钻进房间里准备换衣服，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在哪里。 “算了，你先穿我的吧，你的衣服被你自己吐了一身，已经没法穿了。”兰兰把两个纸袋递给她，一里面是敏敏换下的衣服，还有一个是兰兰的。 应敏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小禾，脸不禁有些发烫。兰兰看出她在想什么了，就好像是随口说道：“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敏敏被看穿了心思，脸更加烫了，轻声说了句“谢谢”后再也无话，拿起纸袋进屋换衣服去了。 从兰兰家出来，敏敏和她就一前一后的走着。兰兰提着保温桶，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高跟鞋咔咔作响。而应敏敏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提着装着自己衣服的纸袋，低头走在后面。 第四卷 62 “兰兰，谢谢你！”应敏敏紧走几步，和兰兰并排前行，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么句话。 “哦。”兰兰随口答道，声音不咸不淡。“干嘛谢我？” “嗯，反正就是谢谢你。因为，”敏敏说，“因为明俊吧……” “呵，因为明俊？因为他什么？因为他让我们认识，还是因为他让子曼变成那样？”兰兰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渐渐变冷。 如果没有明俊在小镇发生的事，兰兰根本不会认识什么应敏敏。本来她已经把以往的恩怨全归结到李子宜的身上，对应敏敏没什么印象了，或者说如果还有些印象的话，那也许就是对敏敏遭遇的一丝同情吧。可是就在昨天，她接到小禾的电话，说在一个酒吧里看到了应敏敏，这还不算什么，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应敏敏在跟一个女人谈些什么，而那个女人，跟李子宜长的很像。起初她还不相信，以为小禾看错了，李子宜现在在看守所呢，可是小禾一再肯定自己没有弄错，那个女人真的跟李子宜很像，就像是亲姐妹。这让兰兰感到一阵不安和诧异。 “我，我欠你们的人情，会还的！”应敏敏突然抬起头，很坚定地说道。 “还？你用什么还？你以为这只是个人情问题吗？！你看看现在子曼的样子，还不是因为李子宜和你？！……”兰兰拔高了音调，质问道。 “我说过了，我会还的，一定会！哪怕用我所有……” “好，很好！你不是要还吗，现在就还！子曼要为那个混蛋骡子去给别的男人当什么私人秘书，你去啊，你去代替她啊！……”想到子曼的那个决定，兰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去！”应敏敏的声音再次坚定起来，“我已经跟那个人说了，我去！” 兰兰不禁被眼前这个女孩的坚定给震住了，她没想到应敏敏会答应下来，而且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知道，私人秘书说白了就是二奶，谁愿意心甘情愿地无缘无由地去给别人当小蜜，即便她是为了换人情！ “你……确定？”兰兰声音轻了下来，不禁问道，“你这么做，为什么？”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会还你们的人情的！为了，为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虽然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可兰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他的人？如果只有小镇那一次的话，应敏敏是断然不会把自己当成明俊的女人的，毕竟两个人以后几乎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甚至还会反目成仇。虽然事情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样发展的，但是在兰兰看来，现在的应敏敏很可能跟明俊，不止一次…… 想到这里，刚才渐渐平息的怒火重新燃起，兰兰伸手“啪”地一声扇了应敏敏一耳光，然后怒气冲冲地瞪了她两眼，转身离去。 这一巴掌清脆而有力，应敏敏左半脸顿时映出了清晰的五个指印，火辣辣的疼。但是她没有去触碰火热的脸颊，也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表情。 看着兰兰渐行渐远的身影，敏敏突然留下眼泪来，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会还的，明俊！……” 第四卷 63 应敏敏回到酒吧，感到浑身疲惫。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坚强，忍下那一巴掌。 酒吧里面的客人出奇的少，天越来越冷了，人们都呆在家里不愿出来。应敏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装着衣服的纸袋随手一扔，就虚脱了似的摊躺在椅子上。酒吧里的服务员看到她回来了，就朝她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说道：“哎，你上哪去了，老板正找你呢。” 应敏敏努力地撑起头，看了看她，“嗯”了一声，起身准备去换工作服。这时，从吧台旁边的小门那里走出一个女人来，站在吧台旁边扫视了一下，目光落在敏敏身上，就径直走了过来。应敏敏只顾着低头走路，没看到面前的女人，差点和她撞在一起。“老，老板？……”应敏敏慌忙地停下脚步，有些局促。 女人正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可平时不经常来，一切活计都交给了酒吧的服务领班，是一个典型的甩手掌柜。或许女老板甩手甩累了，终于在麻将桌上想起自己还有个酒吧，就过来看看，权当逛街了。可偏偏不巧，碰上了应敏敏缺勤，女老板肝火顿旺，决定杀一儆百，以正吧风。 还没等应敏敏解释，女老板劈头就是一顿数落，粗口含着唾沫，甚至连“贱货”都骂了出来。应敏敏开始还低头听着，慢慢的却被女老板的话激怒了。 “你……！”应敏敏怒视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女老板，准备反驳，却被身旁的那个服务员拉住了，那个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你什么你！三天两头不正儿八经干活儿，你以为这是你家吗？！不愿干就给我滚！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早让你卷铺盖回家了！……”女老板见到应敏敏要反驳怔了一下，而后看到应敏敏没有发作，便变本加厉起来。“还不快去工作！” 应敏敏忍住怒火，拿起纸袋恨恨地朝更衣间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女老板轻蔑的哼声：“哼，就是个贱货……” 女老板绝对没有意料到应敏敏会打她，而且是当着其他员工，当着顾客，在她自己的地盘上扇她的耳光。可是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那张白的吓人的肥呼呼的脸上，千真万确。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员工打老板，难道这个人她不要命了准备走人吗？应敏敏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被女老板的话刺激得怒不可跌了，这一巴掌打出去，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恨意。不管后果如何，应敏敏现在的感觉只有说不尽的舒爽，多日来的压力和困惑在这响亮的一巴掌中烟消云散了。 “你……你竟敢……竟敢打我？！……”女老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捂着半边脸语无伦次。 应敏敏冷哼一声，“对不起，我不干了！”扔下这话后便朝门口走去。走出酒吧后才听到女老板歇斯底里地谩骂声，敏敏却感到了一阵失落。 冬天的晚上外出的人本来就不多，到了这个点，路上的人就更少了。夜风吹来，身上一阵发冷，应敏敏将外衣重新裹了裹，沿着路灯照过的光亮往家走。 她的家离酒吧并不是太远，拐过几个路口就能看到几栋旧的家属楼，她租的房子就在中间那栋的三楼。这里原来是一个工厂的家属大院，因为工厂搬离，原先住在这里的员工都重新找了房子，把这里的楼都租了出去。因为地段不算太好，而且楼的年数比较高，所以价钱比较便宜，对于那些来北州打工而又想长期居住的人来说，住在这里还是比较划算的。这些人中就包括应敏敏。 第四卷 64 这个小区有一个很不便利的地方，就是小区门口有很长一段路没有路灯。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原有的路灯坏了，人们向有关部门反应了几次，但是始终没人来修，到最后大家也慢慢习惯不用路灯走夜路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应敏敏正走在那条黑黢黢的路上，夜深人静，只有脚步声沙沙回响。虽然不是第一次走夜路，但是敏敏毕竟是个女孩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她总感觉好像有东西在后面跟着她，但是每次转头看去却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或许是自己吓自己吧。敏敏想着，开始轻声地哼唱着歌来给自己壮胆，而且依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 终于上了楼，来到自己家门前，敏敏不禁松了一口气。正伸把手伸进挎包里掏钥匙开门，却发现钥匙没了！应敏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脚跟和地面的撞击声回响在整个楼道。 该死！会丢到哪里去了呢？应敏敏在心里嘟囔着，她靠在门旁，闭着眼睛无力地回想着今天待过的地方，在路上，还是在酒吧，或者是兰兰那里？不管丢在哪，现在深更半夜的，应敏敏也不敢去找。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没了声响后很快就熄灭了，应敏敏怕黑，跺了一下脚，灯啪地又亮了起来。有了亮光，敏敏稍微平静了一下恐惧的心情，却突然发现楼梯下多了个人。 “啊……鬼——！”敏敏大叫道，全然不顾周围邻居已经睡下。 那个在跟随灯光一同出现的人见到敏敏的叫喊，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没说话，朝敏敏扔过一个明亮的东西来。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声伴随着自己脚尖的不算太重的碰击，敏敏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钥匙，刚丢的那串。敏敏惊讶地看着那个陌生人，嘴里含糊着：“你怎么会……你跟踪我！……” 陌生人只是笑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敏敏开门。敏敏一直警醒地盯着他，生怕他会突然冲上来侵犯自己。见陌生人没有什么动响，她便壮着胆子慢慢蹲下，嗖的拾起钥匙，一最快的速度打开门钻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陌生人一直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敏敏手忙脚乱，见敏敏把门打开了，刚张嘴说出“那个……”，后面的话就被关在门外了，他不禁有些无奈：这……我有那么吓人吗？ 成功进屋后，应敏敏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自己的房间和被窝里，而且不忘把能反锁的门锁都锁上了，这才在被窝里舒了一口气。敏敏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之余，她还是思考起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是谁呢？为什么要跟踪我？ 想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自己从梦中醒来，应敏敏才发现这是个非常不容易找到答案的问题。回想起昨晚他突然出现的那一幕，应敏敏的心又激烈地跳动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朝门口看去。当然，门那里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敏敏洗漱化妆完，开门出去，准备换上高跟鞋去上班，才突然明白自己昨晚已经辞职了。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拿出来的鞋放好，低头时却发现了门口鞋架上的一张纸条。敏敏有些好奇地拿出来，打开看，上面写着：如果想要工作，到福伦公司，打13xxxxxxxxx。纸条没有署名和日期，但敏敏断定这是昨晚的那个陌生人留下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应敏敏拿着纸条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是谁？ 敏敏只隐约地感到这个人有些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又怎么也记不起来。不管那么多了，福伦公司——我来了！应敏敏甩甩头，重新套上鞋子，把纸条折了几道，像发誓似的。 第四卷 65 “罗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秘书抱过一摞文件来，放在明俊的办公桌上，明俊熟练的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俗话说熟能生巧，自从来到辰煌当了总经理，文件签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的没学会，倒是把自己的名字练得风生水起龙飞凤舞的。 明俊把签字的金笔插上笔帽，顺手转着。金笔在手指上灵巧地旋着圈，像孙悟空舞动的金箍棒。明俊开始觉得无聊了，从转椅上起来，来到窗前。那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在这座十几层的办公楼的顶层，透过玻璃，能看到大半个城市。 北州比柘溪大不了多少，但却比柘溪繁华很多。忙碌的人群，慌乱的眼神，在这个白灿灿的太阳下过着白灿灿的生活。多少人能像自己这样呢，就像这座楼的电梯，瞬间就能从底楼升到楼顶，完成丑小鸭到白天鹅的完美蜕变。说自己是丑小鸭，明俊还是觉得靠谱的，但如果比作白天鹅，他就觉得这好像是一种讽刺。 落地窗前有两株高大的盆景，常绿的茎叶迸发着一股怒气。是的，是怒气。明俊仿佛能感觉到这两株盆景对这间屋子禁锢的愤怒。他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喷壶，开始给盆景淋洒点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明俊愣了一下，放下喷壶，过去按了接听键。 “罗总，关于全市文化节的企宣方案这件事，企宣部门好像有些阻碍……”是秘书小王。 “哦，什么阻碍？” “是……是孙总对企宣部的方案不满意，要重新做。” “原计划方案交给市里审核了吗？”明俊拿起桌上的金笔，朝桌子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 “已经审核通过了。”秘书肯定地说。 “如果重做方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不到两个周。” “如果，我们重做，你觉得有多少把握能比上一个好，而且能赶上文化节？”明俊皱了皱眉，问道。 “这个……”电话里面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这个，罗总，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明俊有些气恼，市文化节的宣传工作是谈判了将近两个月才拿下来的项目，可以说，做好这个项目，辰煌就可以重振雄威，这也算明俊新官上任的一把大火。可是就在方案已经审核通过的时候弄出了岔子，任谁也会有情绪。 “总经理秘书。服务并照顾总经理的工作起居。”电话里面慌了一下，明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问过话。 “那作为总经理秘书，你应该有责任去弄清楚这个项目的详细情况吧？”明俊说道，“以后不要说什么‘不好说’，我不喜欢。” “明白了，罗总。”小王秘书在那头松了一口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那，你把孙总请来吧。”明俊想了想，对着电话说道，然后挂掉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穿梭在办公室里，刚淋过水的盆栽的叶子上闪着滴滴光亮。明俊走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叶尖快要低落下来的水珠，水珠被弹飞出去，撞在玻璃上，粉碎地蔓延开来。 门被敲了两下，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精神百倍的年轻人。看起来比明俊年龄稍大，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浓厚的自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罗总，有事找我？”年轻人问道，径直走到明俊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孙总，我想问一下关于全市文化节企宣的事……”明俊开门见山，从盆景旁转过身来，看着沙发上的孙总——辰煌的副总经理孙全恒。 “这个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就不劳罗总操心了。”孙全恒马上接过明俊的话说道，然后挪了挪身子，半翘着二郎腿。 第四卷 66 明俊没说话，回到办公桌旁，拿起桌上的金笔敲了几下桌子。哒哒哒的响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明显。 “原计划方案已经交付市里审核并且通过了，我不知道孙总对这个已经通过了的方案还有什么疑问吗？”明俊坐回转椅上，眉头轻蹙地问道。 “方案通过并不意味着实施，而且，我想罗总显然是对公司的财力和人力没有了解，所以才能用那种小地方的想法来计划这个方案吧？”孙全恒微微地笑了笑，放下翘着的腿，盯着明俊的眼睛，说道。 “哦？那孙总的意思是说，我小家子气了？”明俊听出了孙全恒话头里的刺儿，心中微微有些怒。 “呵呵，罗总真幽默，我哪能对您不敬啊，您可是辰煌的总经理啊，就算是刚来一分钟，我也得把您当老佛爷供着不是？” 明俊把目光转向落地窗旁边的盆景，上面的水珠已经干了。 他转头再看，孙全恒依旧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孙总，你要知道，这个项目容不得半点马虎。” “呵呵，至少在罗总来这里之前，还没有过我办不到的事。至于马不马虎，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孙全恒说话时，脸色开始严肃起来，而且对明俊也开始称呼“你”了。 明俊当然听的出他话中的意思，只不过没有什么表示罢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窗旁的盆景，孤单而愤怒。 “我想罗总也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的重要性，希望你为了公司的将来好好考虑一下。呵呵……”孙全恒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没有看明俊，直接朝门口走去。明俊也没有答话，任他离开。 孙全恒离开不久，小王秘书就打过电话来，说市里刚下发了通知，先前的那个方案被临时拿下了，说是什么没有彰显出文化节的内涵来，要公司马上给予是否能重做计划的答复。 明俊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震惊，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全恒。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公司里除了自己是因为偶遇奇缘而当上高层以外，能在这个年龄就爬上副总的位置，可见他有多大的能力和背景。想到这里，明俊心里竟有些害怕，没来由的害怕。 考虑再三，明俊还是决定同意孙全恒的方法，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他。 “如果办不到，孙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明俊说道。 “如果办到了，我想罗总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呵呵……” 明俊没有答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想了想，又给黄经理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黄经理挂掉电话，叹了口气。有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怎么，对他没信心？” “呵呵，也不是。把他推上这个位置，是有些难为他，你不这么觉得吗？”黄经理朝对面说道。 “困难是有的，当初你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年轻人，需要磨练。”对面说，“这次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不要帮他，去留与否，看他自己的吧。” “这个……好吧，不过……”黄经理摩挲了几下下巴，隐隐有些担忧，“算了，自己的路让他自己走吧。” 对面的人微微颔首。 第四卷 67 一个军令状就这样立下了，或者说，是两个——无论孙全恒的计划能否成功，他们两人中都必须有一个失败者。直到小王的电话打来时，明俊还一直沉浸在与孙全恒的谈判中：是自己赌气还是确实孙全恒本来就是正确的？明俊总想不明白，他完全可以制止孙全恒的做法，不用说这是在他的办公室，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单单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辰煌就是明俊说了算，难道孙全恒有胆找刺激，他还有机会刺激吗？ 可是明俊确确实实答应了孙全恒的提议，而且对他像竞争对手一样。这分明就是意味着，明俊对于自己的成功，还是感到太虚了。 下午两点，明俊刚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小王打来的。自从三天前答应了孙全恒，这几天明俊就把小王派到了孙的身边，明着是给他个帮手，毕竟小王去市政府的次数比较多，有些通告还是比较方便的；这暗的嘛，也是为了能及时得到孙全恒的动态。 电话中，小王只说了一句话：“先前的那个方案，被拿下了！” 虽然对于这个消息明俊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听到小王的话后，他的心里还是“咯噔”的紧了一下。 “他那边，和市里没有什么进展吗？”明俊从刚才的心悸中恢复过来，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今天上午孙总亲自去了市里一趟。”小王说道。 “哦……那没事了，你工作吧。” 明俊挂掉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踱到落地窗旁边，向外面忙碌的世界看去。突然间，他就感到有些累了，穿梭在这些勾心斗角里，真的很让人烦躁。来到辰煌没有很长时间，但那份紧张和防备让他开始身心劳累。明俊脑海中浮出这样一个想法：来辰煌工作，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要不要把这个位置让给孙全恒呢？…… …… 报社。 “这篇报道我已经做过了啊，为什么还要做一遍？！”子曼扬着手里的稿纸，对面前的一个男人问道，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一丝气愤。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去问总编吧……”男人很无奈地摊摊手，对子曼抱歉一笑，“那个，子曼，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冲动是魔鬼……哎，哎哎……” 还没说完，就看到子曼把稿纸一甩，气冲冲地朝总编办公室走去。男人一呼气，完了，这回又有的看了。 报社的人大多了解子曼的脾气，知道她这样肯定会来阵暴风骤雨。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气凝神地等待总编办公室里大爆发。结果，令大家失望的是，过了十多分钟，办公室里还没有动静，这不科学啊。大家正在纳闷儿，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子曼走了出来，手里依旧拿着稿纸，默不作声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大家面面相觑，跟子曼一样的面无表情。 第四卷 68 华灯初上，兰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推开门，开灯，眼前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身影。 “啊！……”兰兰大叫一声，正要一脚踹去，却看到那个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是子曼哦，吓死我了！死丫头！”兰兰看清楚那张脸是子曼后，心里就有一块大石头扑通落地了，边换鞋边跟她嘟囔道。“哎哎哎，给点反应好不好啊，大半夜的没事装鬼吓唬我干嘛啊？……” 子曼没说话，依旧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膝，下巴抵在膝盖上面，头发散落到额前，挡住了脸色，就像电影里的贞子。 兰兰放下手包，在她面前跪坐下来，捧起子曼的脸，轻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子曼就像灵魂终于被唤醒一样，眼泪冲破了倔强的禁锢，簌簌地滑落下来。“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子曼，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好了，放心，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一直都在啊，你看看，我是兰兰啊……”兰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子曼抬起头，看着兰兰，眼睛里的泪水依旧不停地流下来。兰兰心疼之余一脸气愤，掏出手机，正要拨打那个号码，却又被子曼制止了。 “别，兰兰，不是他……” “子曼，你别骗自己了，我知道，能让你这样除了骡子还能有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给你道歉！”兰兰抚了抚子曼的手，又要打电话。 “兰兰，真的不是他，是……是总编……”子曼抓住兰兰的手，喘了口气，说道。 “总编？这……子曼，发生什么事了？” 子曼所说的，正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她走进总编办公室，刚把稿纸扬起来，就听到总编的喝声：“李子曼！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工夫在这里发牢骚？！” 子曼像是吃了当头炮，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你什么你？你说说自从你请假回来，不是走神就是失魂，中邪了是吧？这几天的报道稿子出了那么多错，我还没找你呢！现在正好，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究竟打不打算在这里干了？” 子曼受了总编的一顿喝斥，心里只觉得一阵委屈，眼泪很不争气地开始酝酿，在眼圈里凑着热闹。 “我就不明白了，以前你挺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唉，这几天你就别上班了，好好反省反省，如果不行，就不用再来了。”总编叹息一声，摆摆手让子曼回去。 …… “兰兰，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成了大家的累赘了？……”子曼紧紧地抱着兰兰，一声委屈。 “不准这么想！你一直都很棒的呢。”兰兰就像哄小孩似的跟子曼说，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我要不要离开他……兰兰，我好难受啊，我不知道，不知道，里不离开他啊……兰兰，我累了，我不想再背这么重了，兰兰，我不要啊……” 兰兰亲吻着子曼的头发，眼泪也慢慢地湿润眼眶。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明俊那双失落的眼神。唉，明俊，你说呢？…… …… 第四卷 70 辰煌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门被轻轻地带上了，反锁了一道。刚才从帕萨特上出来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右腿轻盈地搭在左腿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根烟。烟很细很长，袅袅的升腾着青烟。 “说吧，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女人吸了一口烟，轻细的烟气从嘴角缓缓吐出来。她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转椅上的那个男人，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他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这个公司，现在我做主。”男人拿起桌上的金笔，敲着桌面，嘴角一弯，颇有些冷意。 “我要你的速度，明白吗？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女人把剩了半截的烟戳到烟灰缸里，斜了一眼男人，硬硬地说，“你最好快点，否则……” “您这不就是在逼我吗？我也是刚接手这个公司，怎样也得适应两天吧。不过……”男人放下金笔，朝女人微微一笑，“如果夫人您能够再加点分量的话……”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孙全恒，这公司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是让你先坐坐龙椅过把瘾罢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尾巴翘的太高，我能把你推上来，也就能把你摔下去，到时候可别喊疼。哼哼……” “夫人您可真能吓唬我，我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对您来说微不足道的要求，用不着赶尽……” “好了，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给我拿来，我可以答应你。那个女孩，我做主了！”女人打断他的话，干脆地说道，随声起身，“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然后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推门走了。 孙全恒看着关上的门，嘴角的笑渐渐变冷，表情僵硬，“哼，你做主？如果你有这个机会的话。她，我要定了，那个姓李的，我也要了！哈哈哈哈……” 话转回来。应敏敏自从看了神秘人写的纸条后，来到辰煌，果真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只是在客服部做一名普通的文员，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很称意了。应敏敏是个随和的女孩，人又勤快，所以很快就跟同事们打成一片相处融洽。她听说这个公司新来了一个高层，但究竟是谁上面却没说，大家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具体信息丝毫没有。应敏敏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人，在别人听风是雨的时候，她就微笑着工作，偶尔会发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也难怪，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孩，为了给弟弟治病为了生计，来到陌生的城市，期间又出了这么多的事……好在弟弟的病已经稳定了，自己赚的钱虽然不足以支付医药费，但是总会在月初的时候收到好心人寄来的钱，这让她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心里的感激也厚重了几分。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是明俊么？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了，他跟子曼和好了吗？是不是还会胃疼？……想到胃疼，应敏敏就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也风雨至今仍然深刻在心里挥之不去。那份少女初识情爱的悸动仿佛又开始发芽，蔓延在身上，让她不知不觉心跳加速，面颊嫣红。明俊，你还记得吗？ “喂，敏敏，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一个同事摇了摇她的胳膊，关心地问道，把她从思绪中拖回现实。 “没没，没什么，没什么，有些热，呵呵，有些热……”敏敏尴尬地支吾道，随手拿起面前的文件开始扇风，好像真怎的很热似的。 第四卷 71 应敏敏的猜测没有给明俊带来什么好运，他倒是真的像敏敏一样尴尬。站在北州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明俊茫然不知所措，仿佛一滴掉落大海的水珠，要么在掉落过程中被蒸发，要么被融合，但是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消失不见。 一个被剥离了华丽外壳的男人，永远回不到以前布衣的心灵。虽然明俊嘴里说的心里想的都是无所谓了，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但是那种失落还是像落日垂下带来的黑暗一样袭压过来，让人窒息。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记忆中自己曾经多次这样的状态了，每次到了困难的境地，他总会漫无目的地顺着人群走来走去，然后那种烦乱便会渐渐消弭。 车站就在不远处，响起的鸣笛声惊醒明俊的混沌。回家去？柘溪，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看看了。阿婆还好吗？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 明俊像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颠沛流离不再是心中的那抹哀痛，家，就在不远的地方啊。回家！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对于现代的交通工具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现在的明俊来说却像天涯海角的距离。 “阿婆，我回来了！”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就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明俊不禁有些激动，“阿婆，我是小俊，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阿婆，你在家吗？我是小俊，我回来了！”明俊一边换着拖鞋，顺手把随身带的行李放在门旁，走进屋里四处寻望。 仍然无人回答。屋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净。 没道理啊，以往阿婆总是在家里的，即使出门，也不会太远，何况现在天差不多已经黑了，阿婆能到哪里去呢？ 明俊没有多想，心底腾起一阵不安。他急忙跑到隔壁的王婶家里打听，王婶说下午好像看阿婆提着个篮子出去了，应该是去买菜了，让他不要着急。 明俊嘴里答应着，心里却着实着急了一番。菜市场离牛耳胡同并不是太远，明俊以前经常跟阿婆一起去。他沿着大街一路走去，不时寻望着旁边过往的路人，想是能在哪里找见阿婆。这个时间点，市场最后的菜贩也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整个市场空荡荡的，只有满地横七竖八的菜叶和那种蔬菜的味道。 阿婆会在哪里呢？ 明俊准备顺着大街再走回去，说不定现在阿婆已经在家里了。果然，等他站在胡同口的时候，眼前的阁楼上透出淡淡的黄色的灯光，一个人影映现出来。可是……不对，那明显不是阿婆的，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小偷？！ 明俊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跑回家中，打开门，刚要喊“小偷！”的时候，却看到厨房的门开着，阿婆正在里面忙。 “是小俊回来了？赶快准备一下，要吃饭了。”阿婆没有回头，却像是知道明俊回来了一样，并没有多大的惊奇。 “嗯，我回来了，阿婆。”明俊长舒一气，好在没有什么状况发生。摆好碗筷，准备停当，明俊便进去厨房给阿婆打下手。 第四卷 72 还是那几道菜，明俊吃了多少年都不腻的菜，水晶虾仁，肉片空心菜……没有大鱼大肉，却难得温馨。阿婆看见桌上的碗筷，笑着，又去拿了一套，对明俊说道：“有客人来了你也不招呼，在楼上你房间里，快请人下来吃饭。” 客人？就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明俊半信半疑地上楼，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人会是谁。那人正站在那个圆形的窗户旁边低头翻着东西，身影那么熟悉。 “兰兰？”明俊叫了一声。 没错，那个人是兰兰。“不知道进屋要敲门吗？吓死人了！怎么看到我很惊奇吗？”兰兰被明俊突然的一叫吓了一小跳，手里拿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别瞅了，子曼没来，就我一个人。” 明俊正左右打量中，被兰兰这么一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哦哦，饭做好了，下来吃吧。” 一顿温馨的晚饭，对明俊来说，北州的生活中缺少的正是这种陪伴了他多年的家的味道。阿婆对明俊的回来并没有太大的惊奇，只是满面慈祥地看着明俊狼吞虎咽，给他夹菜，还像对待小时候的他一样。 吃完饭，明俊把兰兰拉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明俊说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兰兰像听爆炸新闻似的瞪着眼，“找你？你拿自己是香饽饽啊还，我是来看阿婆的。” “没事，继续装，反正我现在两手空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明俊往床上一趟，颇有些无赖的意味。 “你……好吧，算我服你。这次来有事找你……”兰兰跺着脚，可无奈于明俊的德行，只好投降。 “说吧，住回我得睡觉了，这些天累死了都。” “你什么时候去的辰煌？又怎么回来了？这些事怎么没有跟我和子曼说？你拿我们当什么了？子曼在你心中就是可以随手一扔不管不顾的人？……”兰兰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向明俊，让他措手不及。 “喂喂喂，你慢点好不好，总得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怎么回答你吧？”明俊把枕头当成兰兰的脑袋，一把扯了过来。“没你说的那些事儿，我就是想稳定稳定再告诉你们，一飞冲天我还都没什么准备，我还怕你们承受不住呢就没说，没想到……这回稳定大发了……” “你不打算回去了吗？”兰兰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明俊。 “暂时不回去了。”明俊想了想，说道。 “那子曼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个成年人还照顾不好自己？” “罗明俊，麻烦你负责人一点好不好？子曼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怎么办？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吗？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对不住子曼，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为什么没人说我也是受害者？”明俊被兰兰这么一说，不由地反驳几声，又怕被阿婆听到，硬硬地把声音压低了。 “算了，这些话你自己说给自己听。我来就是告诉你，子曼现在没工作了，那次跟你说的那个赞助商这些日子一直来找她，实话跟你说，那个人你认识，就是辰煌现任的总经理——” “孙全恒？！怎么是他？！”明俊听到他的名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兰兰倒是没有明俊那么冲动，慢慢地跟他磨起了性子。 “算了，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明俊把索性把腿一伸，结结实实地躺床上去了。 第四卷 73 “骡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啊，真让你愁了……”兰兰换了副无奈的表情，坐下来，说道，“你说你跟子曼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能出这么多岔子。你看我跟小禾时间也不短，怎么就没你俩那么多事？真不知道你俩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你很小白啊，你以为我们就像出事？” “哎，骡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应敏敏了？”兰兰扒拉一下明俊的胳膊，问道。 “没有的事。” “真没有？” “真没有。” “哦。”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在沉默即将把明俊吞掉带进沉睡中的时候，明俊突然一个激灵又缓了过来。“你这次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是，不全是。我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被耍了一样，就想过来问问你，心里也好放心。” “被耍？切，耍什么？耍宝？耍流氓？我就一穷光蛋，子曼也没什么资本——除了她爸爸开公司以外，不过现在也被收购了嘛，你——我也不清楚你有什么值得别人耍的，怎么就耍了？自己瞎想！”明俊听了兰兰的话，有些无所谓的说。 “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嘛，我招谁惹谁了我。怎么感觉我就像你和子曼的老妈似的？” “别美化自己，你又那成熟风韵吗你。” “咳……我现在觉得，骡子回来了！”兰兰眼前一亮，说道。 明俊哼了一声，翻过身去，把被子往上一拉，又要睡觉的样子。 “你干嘛呢，不想听是吗？”兰兰朝明俊裹在被子里的身子一拍，说道。 “没有，就是觉得委屈。我离开过吗我，一直都是你和子曼不让我回去，我才……”明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低沉了不少，含含糊糊的。 “反正我就觉得，以前骡子这孩儿多好，突然变了，现在好歹回来点，这说明你本心不坏哈。” “……” “你倒是说话啊。”兰兰又拍了他一下。 “你没看到我睡觉呢吗。”明俊有些不耐烦。 兰兰看看表，够晚的了。这么在明俊屋里待着也不是回事，她就起身出去，轻轻地给带上了门。 转身下楼，刚好看到阿婆还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闭着眼，好像睡了。兰兰没敢叫醒她，正好旁边的沙发上有条毯子，兰兰就过去拿来给老人披上。刚巧，阿婆醒了。 兰兰有些歉意地说：“阿婆，不好意思把您吵醒了。天儿凉，在这里睡不好，我扶您回屋睡吧。”阿婆说：“没事没事，我看你在跟小俊说话，就等你下来，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快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贪睡，呵呵。”说着，顺着兰兰的手站起来，拉她一起进自己的屋子。“今晚你就跟我一起睡吧，正好有些话也要跟你说。” 兰兰和阿婆躺在床上，听阿婆说了很多明俊小时候的事。 第二天兰兰就回去了，走得挺早，明俊还没起床。等阿婆做好饭，明俊才从梦里死皮赖脸地爬出来。昨晚上做了一个很罗曼的梦，他竟然跟兰兰结婚了！小禾开着车追他们，应敏敏也追他们，他和兰兰就牵着手跑啊跑的，竟然没让车给追上。不过最后他们却在跑到海边的时候碰见了子曼，子曼在海面上飘着，跟自由女神似的。然后明俊就扔下兰兰的手朝子曼跑去，这时，子曼消失了，明俊回头看，兰兰也消失了！天气大变，有个声音在天空中传来：“罗明俊，你受死吧！我要用魔法把你变成猪！……” 然后明俊就醒了，跟现在一样，摸着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已经变成猪了。 第四卷 74 明俊喝粥的时候觉得今天的粥有些不对劲，味道变了不少，可能是自己很长时间没回家吃阿婆做的饭，一时尝鲜感觉不习惯吧，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接着喝了下去。 喝完粥，明俊收拾了碗筷就回到阁楼自己的房间了，很长时间没有再拿起画笔画画了，他打算这些日子找找以前生活的感觉，那些和染料画布在一起的快乐滋味。 阿婆看着明俊上楼的背影，想想刚才喝粥时的表情，不禁会心笑笑，“兰兰这孩子，一宿没睡，还是没学会煮粥……小俊啊，难为你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话说兰兰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北州，直奔自己家，冲进卧室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听到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肯定是小禾在家，刚才躺得急，竟没注意到。 “喂，小禾，待会做饭吃啊，我饿！”兰兰眼都没睁招呼道。 可能水流声太大，里面的人没听到吧，没人回应她。兰兰又闭着眼睛喊了句：“老公，洗完澡过来，老婆给你生个宝宝好不好？不过你得先给我做饭，哈哈……” 刚说完，就觉得有个东西倒在了床上，确切点说是趴在了她身上。兰兰推了推，感觉是个人，就随手拍了一下，笑骂道：“死样儿啊你，这么猴急？做饭……去……啊~~！”兰兰睁开眼，却看到面前不是小禾，不禁大喊出声。 兰兰的大喊声没有震慑到那个趴在她身上的人，那个人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而且手已经伸向被子里头，朝兰兰的娇躯袭去。 兰兰伸手朝那个人的脑袋一拍，喝道：“小贼，再不停手老娘就不客气了！” 谁料到那人突然将伸进被窝的手抽了出来，虚影一闪，已向兰兰的胸口挥去。兰兰猛地把被子往上一提，盖住脑袋，但依旧没挡住咸猪手的袭击，兰兰酥（胸已被牢牢罩住。 兰兰一急，眼眶顿红，把被子往下一拉，像小孩子似的甩着手哭喊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被你占便宜，讨厌！哼，再不理你了！” 那人见兰兰这样，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安慰道：“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难得今天心情好能来跟你玩玩，你看看，又哭了。” 没想到听了这话，兰兰竟破涕为笑，撒娇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师太，你是看上老衲了吧？” 那人伸出手捏了捏兰兰小巧的鼻头，说：“丫头，就你鬼。好了，先让我休息一下，哎呦，原来在上面压着你也挺累啊。” 兰兰伸出双手把那人环住，一拉，两个人并排躺在了床上。四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沉默起来。“哎，子曼，你干什么呢？”兰兰还是受不了这种沉默，忍不住问道。 子曼躺在那里，目不转睛头不动地回答说：“想事情呢。” “想什么事情？” “好事。” “什么好事？” “烦心事。” “烦心事怎么能是好事？” “嗯，因为烦心所以生活才过得充实。” “烦心才充实？切，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兰兰撇撇嘴，朝子曼一摆手。 “你不觉的，有时候我们忙来忙去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么？哪像这样好，因为有事烦着，所以忙也有目标忙，这样就算是好事吧。”子曼声音淡淡的，很平静。 “妞，你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被打击得不行了，脑袋有些秀逗了吧？”兰兰一脸关心和不解。 “瞎说什么呢。这算是我这段时间来总结的人生感悟吧。”子曼说，翻过身来侧着躺，面对着兰兰，眼睛的目标从天花板转移到她脸上，“你就没从中学到点什么？” “学到什么，跟你一样多愁善感？我可不想。我就觉得，不是我失败，是世界变化快，一天天的嗖嗖过，日子说变就变了，跟演电视剧一样一样的。”兰兰嘬着嘴，想了想，说道。 第四卷 75 “兰兰，你说我是不是特傻？”子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嗯，我一直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妞。” “那我怎么才能不傻呢？” “其实，你也不用非得想怎么不傻，你觉得傻得对，傻得值就行 。以前我觉得吧，小禾就是一个大傻蛋，现在我还真喜欢他那种傻劲儿。嘿嘿。” 子曼把身子又转了过去，背对着兰兰。兰兰嘿嘿笑完，从自己的小幸福中回神过来，才发现子曼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不免有些歉意，就伸过手去从后面抱着她。 “子曼，你别这样了，别委屈自己。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兰兰吻了吻子曼的头发，那席刚吸收了饱满水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秀发，此刻仿佛也有了些许伤感。 “兰兰，我觉得我心眼特小，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我对他和应敏敏的事当作没看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啊，是不是我和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好……”子曼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哽咽，让人听了揪心。 “傻妞，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兰兰说道，抱着子曼的胳膊又紧了紧，“你必须快乐，必须比我快乐！” “嗯，好，我听你的兰兰，我得快乐，要不然谁都不喜欢我了。”子曼抽了抽鼻子，用被角擦擦眼泪，点头应道，“对了，这两天你去哪了？” “哎，你不说我还忘告诉你了呢。我去柘溪了。”兰兰一听这个，顿时从刚才的伤感中逃了出来，话题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去柘溪？干嘛？”子曼听了，感到奇怪。 “这么长时间没见阿婆了，我想她了呗，去蹭了顿饭呢，那味道，啧啧……”兰兰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讨厌，又馋我！”子曼打了她一下，继续问，“你，确定只是去看阿婆？” “当然——不全是，嘿嘿，我就知道，你一直挂念那头死骡子呢。”兰兰直起身来坐在床上，说，“那天我回公司以后就听到有些人传新闻，说公司高层起内讧了，还开什么赌局了呢。后来，经过我一番艰苦卓绝九牛二虎地努力，终于查明，原来明俊竟然成了辰煌的老总——呃，不过好像打赌输了，就辞职不干了……” 兰兰口若悬河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将给子曼听，当中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子曼突然发现，当初兰兰没去茶楼支个小摊唱大鼓或者说评述真是错过了一个出名赚钱的大好机会。 听兰兰说完后，子曼听懂了明俊说的那句“暂时不回去了”是什么意思，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子曼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黯然，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窗旁，把窗帘刷的一下拉开，阳光突然挤进屋里来，有些刺眼。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太担心了。我了解骡子那家伙，刀子嘴豆腐心，不出半个月，指定满脑袋都是你的影子哭着喊着来找你。”兰兰也起身来到子曼旁边，说道。 “借你吉言。”子曼倒是有些平静了，说，“就算他一辈子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怪他。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高，觉悟就是高！”兰兰朝她伸出大拇指，又想起了什么事来，就问道，“那，那个什么比赛的事怎么办啊，还有那个讨厌的孙什么全恒，实在太可恶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我以后和明俊如何，这件事我还会做到底，帮他找到父亲的。毕竟……毕竟这也算是替我爸爸赎罪吧。”子曼说道。 “你也真看得开，老衲佩服，实在是佩服了。”兰兰一抱拳，说道。 子曼透过窗户，朝远处望去。兰兰住的地方很高，能看得很远，此时，远处的山若隐若现，像梦一样。 兰兰把这一切看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子曼丫头，姐姐挺你到底。等着瞧好吧，我让孙全恒乖乖地帮你。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