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舵》 前言 第一次写小说,也就是说,这本小说,是我的处女作——不,处男,跟我一样。不骗人的说,我连短篇也没写过,现在就搞出个长篇,给人多少有点还没学会怎么走,就尝试起天空中飞翔起来的超常感觉。不过,你要知道,飞行动物本来就不靠两腿活动,用翅膀疾飞才是它的终极目标;向飞行动物一套,我写长篇,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一般人写小说,逃不出两个动机:一个是名利,名利命里有时终需有,可非常不幸,很多人命里没有“名利”这个东西,因而就成功者寡;一个是发现自己有作文的才华,想证明自己,于是笔下沙沙,像铺路一样。我也是一般人,自然逃不出这两个动机。“名利”,我命里有没有,尚不清楚,有待算命先生去“掐指”;至于才华嘛,我狂傲地说——有。看完不爽的,那你扔我鸡蛋好了,我不是存心想气死你。 初写者写小说,就是照猫画虎地把材料填入一定的格式之内,而格式是什么?格式就像理科的公式,是由伟大的人物发明的。前人发明了格式,后来人坐享其成,方便了很多,譬如《红楼梦》,它便是由《金瓶梅》衍生而来的。拐个弯说了一大堆大便,那我写的这本小说,又是按什么格式出世的?看官你莫慌,且听我道来。 《围城》,相信你看过,我也看过,并且看了n次,可毫无所获;《三重门》,不知你又看过没有,告诉你,我读了一篇,便大受震撼。于是,我小笔周转,字走乌龟,平均每天只写两百来言,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居然有了七万多个“孩子”。当继续努力,再生产十多万个“孩子”,凑成足数二十万。(这是后话,能不能实现这个宏伟的理想,我不敢打包票。如果我非常有钱,又有空闲的时间,我绝不失败。可惜,我白天得拿个破碗,到街路去要饭;晚上,又喜欢上网“钓鱼”,至今还没女朋友,所以得抓紧诱鱼上钩。我的意思是要告诉你,假如我因产不出货而更新得太慢,你要有耐心等,千万别催,一催,我立马跳韩江去。还有一个意思要告诉你,假如你愿意白白给我钱花,又能免费送我一条“鱼儿”开开腥,我绝不让你失望) 现在,略说一下书中的内容。此书专写学生的生活,也就是所谓的“校园小说”。书中主角——杜文升,可以说就是我的化身,只是书中加以虚构和想象,使他变成了第二个我。我做过的事,他做了;我没做过的事,他也做了。干脆说吧,我硬硬生的“强奸”了他,“强奸”了他的理想,也“强奸”了他的爱情。爱情不是专线,自然不会专情去写;理想贯穿始终,到头来却无疾而终。好了,天机不可泄漏太多,想知道更多的详情,请你戴上眼镜(假如你近视或者远视的话),仔细上网细看。 老舍说:“好文章到底是好文章,它总会一鸣惊人。”我写的这个能不能成为好文章?全球通说:“我能!”好了哇,你已经扔我一次鸡蛋了,再扔,我可要反击了。 首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题目就叫《你不知道的我》。 姓名:蔡健波 贯籍:广东潮州 生日:1986年9月27日 星座:天秤座 学历:博士,才怪呢,高中还没毕业 身高:7尺6寸,知道骗不了你,其实“三级残废” 体重:100斤有余,200斤不足 血型:未知 职业:比老板还老板,实际就是无固定职业 家庭状况:爸、妈,和一个既讨厌又可爱的妹妹 爱好:好色 最喜欢的作家:老舍、梁实秋、钱钟书、李敖 最喜欢的歌手:有才华的都喜欢,譬如周杰伦 最喜欢的影星:周星驰 最喜欢的运动:篮球,光看不打;睡觉算不算,算的话,贼喜欢睡觉 最喜欢的颜色:白、绿 联系qq、邮箱:463800801、soho888999@sina 第一章 高一生活行将结束。期末考完试后,成绩公布之日,照例的有一场级会和一场班会。级会像追悼会,给人的只有悲哀,校领导官瘾来袭,训起话来接连不短,像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听者皆左耳入右耳出,满脸漠然。说也奇怪,领导退场时,同学们却常常报以热烈的掌声,似乎训话的内容精彩绝伦。 班会是继级会之后,按说学生们接受了两三个钟头的“洗脑”,理应无精打彩,但班会就像久别重聚的同学会,欢快的成份多,精神面貌自然佳。在班主任未出现之前,各班的议论声、叫嚣声、喧哗声此起彼伏,片刻难得安宁。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手携数张奖状和几件奖品,阔步走进了高一9班,班里顿时死静下来。不用说,这人便是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外表并不凶狠,看起来到是满慈祥的,可光凭他的身份,就足以镇住学生们的种种吵闹。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目光向下一扫,得意地说:“同学们,我们班今届各科的成绩都不错,总平均分名列全级第一,班长徐丽丽还拿走了全级的第一名。”话音刚落,徐丽丽即成了全班的焦点,人莫不看,又因其长得好看,男生借机细看,女生双重嫉妒地仇看。这看使得徐丽丽像一只停浮在水面上的鹅,外表怡然,内心却与水下的鹅脚一样,摇摆挣扎个没完。因为她从没取过全级第一,最好的一次是全级第九。 “喜的以报,忧的也不该不提。”班主任忽然晴转多云道,“像数学、综合,你们有谁考得好?这两科是高考的重点,考坏了怎么跟人比?造化这两科今次在全级也死伤一大片,我们才有前面的喜可报,希望高考你们也有这样的运气。” 台下大多数笑,少数不笑,不笑的人,准是在这两科上“两“败涂地者,像杜文升,数学42分,综合48分,他怎么会笑,又怎么敢笑。数学跟综合是他高一以来的两个“死敌”,杜文升从没在这两个“死敌”身上吃过一回胜仗,总被他们弄得满鼻子的灰。今实行的高考模式,三加x加综合一共五科,五科就像杜文升的五个手指,数学是拇指,综合是尾指,英语是食指,x科(历史)是无名指,语文是中指;不管拇指、尾指如何造就、如何修炼,也高不过中间三指。杜文升五科掐头去尾,只剩三科像样,三科齐高,也没别人五科齐平的高。杜文升此次的成绩之好坏,我们可想而知。 笑声已止,班主任才徐徐开道:“好啦,我也不说什么了,该说的你们刚才在级会上都听清了,现在给本学年取得好成绩的同学一点小小的奖励。”说完高喊一声“徐丽丽请上台领奖”。徐丽丽在众人眼红的目光中完成了领奖,“陈蓉,陈良辉,潘贵宾……”班主任口中声呼,始终没有杜文升的名字,十几个人噼噼拍拍地“瓜分”了讲台上的奖品。 “同学们,光阴似箭,相伴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了,从今天起开始放假,假期有两个月,九月一号照常上课。假期生活应劳逸结合,我想还是劳多逸少为好,弱补强固,上了高二才不会麻烦不断;高二的学生就没你们好运了,他们只有两个星期十四天的假。” 台下一听,欢呼不已,一者庆幸自己的待遇,二者乐灾高二的学生的遭遇。 班主任掌心向下,做个叫学生们安静的手势道:“别高兴得太早,明年的‘政治犯’就轮到你们做了。” 学生们听罢哄哄笑,傻笑者有之,欢笑者有之,苦笑者也有之。 “最后,祝同学们暑假快乐、前途无量,下课!”班主任说时挥挥手走出了教室。霎时,教室里乱成了麻,闹翻了天,不出五分钟,鸟兽皆散。 杜文升甚为悒郁,面无表情,行尸走肉的离开了教室。杜文升有“生”以来,没能拿奖的,此是头次。虽说奖状是废纸一张,奖品不外乎笔、簿,也等同废品,但“废物”自有其可用之处,回家可以仗着它们打发父母的关切的追问。父母一见“废物”,就像见到了热恋中的彼此,总是眉开眼笑,无声胜有声的不言语了。杜文升以往对“废物”都抱不屑一顾的态度,认为那是追名逐利的勾当,现在却不顾“廉耻”了,急需一张半状的“废物”来作挡箭牌;没有“废物”,应怎样对付父母,父母又要对他作何感想?——这小子是不是也成“废物”了?想到这里,杜文升几乎要从四楼跳下去,他并非想不开而觅短见,是想跳楼以泄愤,然向楼下看看,苦笑两声,愤也就泄了。 一年前,杜文升以“特惠生”的身份被这所“名校”录取,“名校”是有名字的学校的简称,校名叫“成仰中学”,是广州市的一所普通高中,“特惠生”的特惠之处就是不用缴学费,因为他们中考成绩斐然,“名校”想借之以作三年后高考的“王牌”;可学费也不尽是三年全免,如有成绩未能达标者,则剩余两年的学费一律“庶人”对待。中考时杜文升的成绩可进市重点,而因“名校”有这么一着,他也乐于接受,一可做回孝子,为父母省点钱;二者,则涉及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杜文升认为,真正的名校大多是因名人而成名的,于是他想以自己的高考成绩打造“名校”的名气,一心只想“轰炸”北大。这“名校”虽说已有半个世纪的年龄,然最大“恩宠”止于中大,至今还没有人能被北大所“宠”,可谓不得“宠”者五十年矣!北大是著名学府,又是文科泰斗,杜文升文科不庸,“轰炸”北大简直天造地设。“金子到哪都发光”是杜文升的人生格言,因此,他兴高采烈,走马来到成仰中学就读。 封侯拜相之后,杜文升因是“特惠生”,有非正统之嫌,没能挂“班长”之帅,只赚到个副的,可喜他是男儿身,常常任班主任的“马前卒”,倒也喧副夺正、志得意满,只是有时难免引来徐丽丽的忌恨。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中国传统,考试是测验成绩的唯一方法。第一次地理考,杜文升38分,心中所受之刺激乃空前未有,他气得直想撞头,所幸天下乌鸦一般黑,别人的成绩也大都40分以下,还有更甚于此者,杜文升得知后,才撞头未遂。 各科的成绩都出来了,皆不理想,杜文升才发现,高中跟初中绝不一样,单科目就增了好几科,课也较以前的多,晚上还得夜修,非超初中的学习负荷,成绩不能ok。于是他拼了一个学期,成绩总算稳居上流;下个学期,拼劲松懈了,成绩也就下来了,以致与“废物”擦肩而过,且使得自己有变成废物的希望。 “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失败,都由于过去的不努力。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努力,必有将来的打收成。” 杜文升此时觉得这话相当有理,登时对胡适愈加顶礼膜拜。今天先回家,明天再努力,“大收成”照收不误。杜文升如是想。 学生放假,家长请假,请假所为何事?接他们的心肝回家。照例的,校门外老早就停好了心肝们的“专车”,可惜没有杜文升的份。“专车”星罗棋布,可并不失井然有序,眼疾手快的家长已为其心肝开好了车门,尽管他往常颐指气使的只管动口,现在也难免要卑躬屈膝的动手开车门;一切就绪,噪声传来,扬长而去。一些家长还站在车旁,抬头,张眼,眺望,显得非常焦急,不时变换位置,像看不到戏的矮子;不远处的一张笑脸正在向他招手,他笑了,忙开启车门,动作是那样的迅速、利落、漂亮,俨然像个专开车门的侍者。 杜文升本来就没好心情,汽车的尾气本来就难闻,一出校门,看不见闻得着的“毒气”,把一向认为“随地吐痰”为没文化、低素质的表现的他,熏得破天荒地向地上啐了一口痰。只亏他胆小,否则肯定会上演自行车撞小轿车。 杜文升是“自立”的卫道士,轻易不肯求助父母,除钱而外。高一学费全免,愈使得他鼻孔朝天,又“自立”宣布“独立”。他家离学校有七八公里的路程,他上学放学,单身匹车——自行车,既无污染,又可强身健体,还是行使独立主权之表现,当然无需其老子接送。自从儿子宣布“独立”,杜老子倒也遵守国际法规,不侵犯儿子的主权,让他独来独往,自去自返。不侵犯归不侵犯,想想总是可以的,好比犯罪,行动上不敢,想却可以无敌又无所不敢的为所欲为。杜老子因本领不大、本事不高,才买不起轿车来作为侵犯的武器;他是个小生意人,其行业古已有之,与花和尚三拳结果的镇关西同行,是个卖肉的,月收入或者说日收入均是可观,因为生意不坏,他又精于短斤缺量,顾客一不小心,就像其刀板上的猪肉,任凭宰割;可宰去割来的钱,还远远够不上买一辆轿车的价格,只割到辆比轿车少个轮的三轮摩托车,专供载肉之用。儿子若是猪,他老早就开车侵犯了,幸好不是,父子才没发生武装冲突。 看到旁的同学有“专车”,杜文升就愤懑(其实是妒忌),觉得这些人真不要脸,都十六七岁了,上下学还得父母接送,一辈子没出息,真! “叭叭。” 杜文升后面的专车在叫,叫他滚开。杜文升作狮子回头状,怒目一视,是辆日本皇冠,他不理睬,继续挡在它的前面。后面接着“叭”,且“叭”得厉害,杜文升无奈,靠路旁闪去,车里的一双黑眼镜正在注视着自己,杜文升好像注意到了,破记录地向地上啐了第二口痰。他本来是想让道的,一看是日本车,火上加火,反正日本车不敢撞他,索性多挡一阵是一阵。杜文升一生痛恨日本,自然仇视日货,买日货的人在他看来,无疑等于汉奸,给汉奸让路,“滚他妈的蛋!” 杜文升近乡情怯,害怕面对父母。看下手表,11点刚过,此时父亲生意正火,理应还没回家;至于母亲,那好办,给她装有副愁云惨淡的表相,必要时挤出两滴眼泪,什么事也没有了,这是杜文升自小降治其母亲的绝招。想到这里,他胆子壮了起来。 “妈。” 母亲闻讯,从厨房走了出来道:“回来啦,先歇会,喝背水,今天煮了你爱吃的 ‘狮子头’,成绩还好吧?” 杜文升学习演员的技能,头垂气丧,嚅嚅道:“数学跟综合考坏了,别的还好。” 母亲瞧儿子一副可怜相,觉得常态有反,心先酸了一半。杜文升以往成绩皆优,回到家里总是踌躇满志,甚至有点不可一世,父母一问及,他立马亮出“废物”,作为成绩好坏之证明——不,证据。 “怎么了,是发挥失常吗?”母亲并没变色,轻声得问。她虽然文化不高,温柔体贴、贤妻良母却做得极有水准,不经意间给了杜文升一个不错的借口。 杜文升胜利在望,接着表演道:“考那两课的时候,有点感冒,精神不太好,多少有点影响。”真正的“遇贼杀贼,遇鬼杀鬼”的人,才不会发挥失常呢,除非是身体上的不正常,于情于理才讲得过去。 “原来是这样。”母亲又关切的问,“那感冒好了吗?”话题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 “好得差不多了。” 杜文升说,惨状继续演绎着。 “那就好。”母亲安了心,却急转不离其宗,说:“别的还好,那还能拿到奖状吗?”看着儿子木然无语,她醒悟到此话不该说出,便改口道:“出门在外,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下次注意点,把第一名拿回来,我们是要上北大的。” 杜文升笑了。这笑有两层意思:一是演出成功,胜利之笑;二者属于苦笑,以杜文升今时今日的成绩,北大是上不了的,上北大荒倒没甚问题。 “去洗把脸吧,瞧你,满头的汗。等会就可以开饭了。”母亲说完走进了厨房。 时属夏季,杜文升骑自行车千里归家,汗自然没少流,可他并不感觉热,因为身热而心冷。现在心不冷了,在经母亲提醒之下,身体似乎有点焦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往洗脸盆跑去。 等到父亲卖完肉回来,杜文升已脚底抹油溜了,留下“残局”给母亲去收拾。 世人皆想发财,学生皆想放假。假如教育部下旨:学生学费照缴,而课可以不上,毕业时证书照发不误,钦此。会抗议反对此旨的学生,必定没有几个,甚而完全没有。好容易巴到暑假,学生像猴子归山,只顾着吃喝玩乐,肯专心念点书者,除非身心不正常。 杜文升吃喝玩乐无多,觉却是睡了不少,他想把一年来的睡眠不足全给补回来,于是整天睡大觉,“今天的努力”放在今天晚上,晚上夜静人稀,念起书来一往无前,非常畅通。明天日上三竿才下地活动,午后找周公话旧。 一天下午,杜文升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惺忪的睡眼往显示一看,半死不活地“喂”了一声。电话是他的“发小”袁成峰打的。 “要死了啊,说话有气没力的?” “差不多,刚被你救回来。” “噢,在睡觉呀?喂,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呀?到我家来,现在,有你好看。” “不去啦,太困了!” “来,一定要来,我这里大有看头,保证你来劲,不会犯困的,快来。” 听着听着,杜文升倒来了劲,他知道去看什么——看男人最想做的动作表演。他以前也偷看过些个,觉得还甚有兴味,不过内容却全忘了,现在何妨再去见识见识。杜文升心动了,困意也不知去向了。 到了袁成峰家,袁成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把“艺术作品”一一罗列出来,有近十张之多。 “要看哪张,任君选择?” 杜文升一看,有古代,有现代,有本国,有外国,笑着问袁成峰哪来的。 “我同学的。” 袁成峰脱口而出。 “他又哪来的?”杜文升往下钉。 “有些租的,有些路边买的。” 杜文升调查案件似的,刨根问底道:“在什么地方可以租到、买到?” 袁成峰不胜其烦道:“我不知道,少废话,看哪张?” 杜文升不好再问,拣了张日本货,因为他见李敖说过,日本鬼子在这方面拍得最好,最处女。杜文升彼一时仇视日货,此一时却青睐起来,原因无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况艺术无国界;再有,看赤裸裸日本戏,就等于奸污日本妇人,多少报点南京之仇,能说是汉奸吗?当然不是,是民族英雄,大大的! 所谓的三级片,好比夹叙夹议的记叙文,不全是记叙,他俩看的级别至少八级,画面全是记叙性演绎。日本货就是日本货,高速发展,突飞猛进,像他们的四轮汽车一样。俩人看得心理高兴、生理兴奋,于是互相点评日本作品,讨论女主角的叫声是痛苦声抑或兴奋声,有说有笑,这就是与人共看“毛片”的好处;不过也有一个坏处,谁看到兴奋已极,也不好公然自慰。 “叮咚。”门外门铃声响起。 袁成峰不慌不忙,转频道“毁尸”,收“毛片”“灭迹”,叫杜文升把之藏到自己的卧室,说了一声“来了。”往门口走去。较起袁成峰的镇定,杜文升显得慌了手脚,他一把抓起“毛片”,像一只挨打的鸭子窜进了袁成峰的卧室;从卧室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力保安详却面红耳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跳总算减速。 按门铃的人,袁成峰呼之为“奶奶”,奶奶年进古稀,身良单薄,一阵微风经过,恐怕会成为一只起飞的风筝。 “奶奶,您好!” 杜文升说,声音微颤。 奶奶老眼昏花,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视着发声体,终于笑开道:“是文升啊,很久没见到你了。” “是,我很久没来找成峰玩了,都得上学,没什么时间。” “你成绩还很好吧,我们成峰这次又挨骂了。” “我也不好,我也挨骂了,还险些挨打呢!” “你别骗我老人家,你自小就成绩好,我是知道的,现在免费上学,我也知道。”奶奶得意地说,末尾一句话却像抽到了杜文升的筋,杜文升此次成绩未能达标,下学年“名校”不给他“特惠”了,贬回“庶人”身份。 抽完筋,杜文升只好呻吟道:“今者不同往日了,我说真的,您不信问我妈。” 奶奶顽固到底道:“别谦虚了,好就说好嘛,你有空多来辅导辅导成峰这孩子,他……” 袁成峰头先卧是沙发上,此时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把奶奶的话拦腰一砍道:“哎呀,奶奶,别说了,让你看‘粤剧’吧,我们出去玩了。”说完头对着杜文升迅速瞧门口转去,口里放声“走”。 奶奶婆婆妈妈,杜文升并不想跟她爷爷爸爸,也想走,他礼貌地跟奶奶说“再见”,奶奶口里叨叨说袁成峰没礼貌,人家还没说回家,干嘛啦着人家走。 “刚才门铃响,吓死我了,还把我的高潮给吓跑了。” 杜文升说。 袁成峰觉得这话好笑,道:“别急,让你拿回家去,自己看个饱,保证你高潮迭起。对了,你把它们藏在哪里?” “回家自己去找,找不着,打电话给我。” “找揍吗,你?” 袁成峰说,一手拉住杜文升,一手挥拳作势要打他。 杜文升挣脱不出,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质问袁成峰是不是君子。只见袁成峰“呸”的一声,一口白色唾液赫然地上,杜文升不禁失笑,告诉袁成峰藏在他的枕头底下。 “无巧不成话”,奶奶的出现,使杜文升忽有所悟,突发神经地问袁成峰说:“我们像不像嫖客给扫黄干警逮个正着,侥幸逃出来?” “恩,有点像,快乐都没有了,同样落得吓个半死。” 袁成峰顿一顿,又神气地说,“不过,我不怕。” “不怕?惯嫖老油条,被多抓几次,自然不怕。” 杜文升冷言道,还问袁成峰被抓过几次,说完开心地笑。 袁成峰一时口拙,戏谑不过杜文升,武力就是真理,再次握起拳头,杜文升见势,俩人来了个四百米的赛跑。袁成峰步,杜文升亦步;袁成峰趋,杜文升亦趋。 “停,停!” 杜文升在前面“气”不成声地说,自己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不知是由于惯性,还是怕被后面的袁成峰追到。 袁成峰气喘吁吁,,也想停,他好容易才刹住了,袁成峰止,杜文升亦随之而止。 “你就那么爱运动啊?” 杜文升上气说下气笑, “你不跑……”袁成峰正气答道,继之中气复说,“我干嘛追?” “你不追,我干嘛跑?” 杜文升经片刻之歇息,反问得倒是理直气壮。袁成峰不跟他辩,三次扬起拳头。这回,杜文升不但没跑,而且双手对擦,向袁成峰做个挑衅的动作,厉声说:“干嘛,干嘛,想单挑啊?” 袁成峰知道这小子不够料,大踏步迎了上去。果不其然,杜文升又像老鼠见到猫,迅速转身加速逃命。 “别跑,不玩了,跟你说句正经的。” 袁成峰对着杜文升的背影大声说。 杜文升回过头来,见袁成峰没追,也就熄火,他弯下腰,两手按在膝盖上,像篮球运动员在场上的歇息,然后吸口气,问袁成峰有什么正经事。 袁成峰道:“明早一块去太平广场打篮球,去不去?” “不去。” 杜文升不假思索道:“我宁可多睡两个钟。” 杜文升这人,爱好广泛,可无一出众,足球能踢,只是蹩脚;篮球会打,可是蹩手;既蹩脚又蹩手,自然上不了场去参与厮杀,只能在一旁摆摆pose,与其摆pose,不如睡懒觉。 “多睡没好处的,小心变成死肥猪,被你爸顺手抓去卖了。告诉你吧,我这几天经常去,那里的mm还真不少……” “老太婆才多呢!” 杜文升猛插这一句。 “对,老太婆也很多。” 袁成峰笑道,“不过,mm也真的有,胖是她们的天敌,他们怕胖,所以有去跳绳的,有去打羽毛球的,也有去与老太婆一起做健身操的。并且天气热,她们都穿着背心短裤,波涛汹涌,玉腿林立,性感得要死,你不是专爱盯着美胸、美腿看么?” “真的么?!” 杜文升睁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疑问号与感叹号 。 袁成峰发急道:“我哪时骗过你,你不信,明天自个去看。” “什么时候?” 杜文升经不住诱惑,决心一探究竟。 袁成峰看杜文升主意已定,胜利地笑道:“六点多吧,篮球场见。” “那么早干嘛,投胎啊?” “早才没有太阳,黑也是她们的天敌,太阳一出来,鬼子进村,逃的逃,跑的跑,谁还会在那里等死?与黑相比,胖倒不要紧,黑才要她们的命呢,所谓‘一白遮百丑’嘛。” 冲着袁成峰的一席“美“谈,杜文升第二天起早摸黑——黑,是因为起得太早,四点多就醒了,东方未明,黑暗与困倦使得他又俯首称“沉”,当他再次“浮”起时,天已亮了,他心一跳,耳畔正传来轰轰的的车声——父亲卖肉去了,刚好六点,这是父亲正常的上班时间。杜文升忙起身,洗刷毕,欣然起行。 太平广场夏天的清晨,繁花飘香,青草清幽,一阵凉风掠过,花儿点头微笑说hello,小草弯腰作揖表欢迎,目之所及,生气腾腾,使人身心开泰。广场地阔人也多,合理的布局显得人口密度不大,“生命在于运动”,男女老少,人人有其“拿手好戏”。老太公花拳秀腿,慢动作电影似的打着太极拳;老太婆手拿红扇子,随着音乐载歌载舞,仿佛池塘上迎风吹着的荷叶;小伙子汗流浃背,正在篮球场上混战,喊杀一片冲天;小妞儿乃如袁成峰所说,跳绳、打羽毛球、做健身操,都有,并且穿着……杜文升high了。 他来到篮球场边,心却胶在小妞儿的身材上,用眼睛向周遭一扫,并没发见袁成峰,循环着扫,鬼影没有。杜文升有点发毛,想袁成峰之言统统不诬,独爽约何故。打篮球,杜文升不算喜欢,可是喜欢观战,正如闲人喜欢看别人吵架打架,场上这伙小毛头的功夫,用杜文升的话批之,“连点起码水准都没有。”当然不够他看,他要看,就看nba。 “哼!” 杜文升鼻孔出气,猛转身离开,继续涉猎——涉袁成峰,猎mm 。众里寻他,灯火阑珊出——不,羽毛球场上,袁成峰与一女孩激战方酣,场边还站着一位,头随羽毛球亦左亦右,仿佛老式钟表的摆捶。怪不得这家伙说他这几天经常到此,原来是项庄舞剑,杜文升大有摸清他人底细的快乐,得意地走近袁成峰,劈头就说:“成峰,你约我打篮球,怎么呆在这打羽毛球了?” 袁成峰正眼不瞧他,头望天空中飞行的羽毛球说:“你没看见那儿人多,抢得到球吗?” 这一说,倒像给了杜文升一个下马威,他有点窘,好在袁成峰的对手比较开朗而礼貌,娇羞地把球拍递给他,叫他跟袁成峰对打。这女孩的身材,在瘦的一边,样子不坏,眼睛嫌小,脑后束着一根辫子,打起羽毛球来活像马的尾巴。杜文升还算识相,他死不肯接,怕“棒打鸳鸯”,搅了袁成峰的局。袁成峰睹此景况,后悔莫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杜文升叫来,约他打篮球,为的是打得口渴舌干,有个人掏钱买饮料单。现在,火烧到后院来了,自己眼看与那女孩就快没戏了,袁成峰要跳脚,可是不好发作,灵机一动,走过来对那女孩说:“雪倩,我们休息一下,让他跟江娇打。” 雪倩答应,把球拍交给场边的摆捶。因此,袁成峰不但可以在场下跟雪倩继续亲昵,而且给了杜文升一个与女孩子亲近的机会,算是月老牵线,杜文升该感激涕零的。 谁知,杜文升不但没领情,还暗骂袁成峰混蛋,挖坑给他跳。他见摆捶的模样,心理直哆嗦,摆捶长得又黑又胖,脚短,素有梁山泊好汉王英的外号之称——矮脚 第二章 日子说快不快,再过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八月二十三日,是回校注册的时间。二十二日晚,杜文升跟父亲要学费,酝酿了大半天才讲出口,少不得又吃了一剂杜老子多年“煎熬”的中良药,杜老子说什么“山高皇帝远”,看照不到,你就神了仙,今后得常打电话给你的老师,以便对你随时进行跟踪播导,把杜文升训得服服帖帖、唯唯诺诺,连屁儿也不敢放一声。最后杜文升气壮河山的拍着胸膛,担保要把高三的免费拿回来,杜老子才拨款“赈灾”。 明天一早,杜文升约齐袁成峰,两人风尘仆仆来到成仰中学。校外的“专车”较起放假时少了很多,注册不比上学放学,非家长亲自接送不可,商务型家长一个电话到校,查询心肝的分班情况,然后把学费汇至指定账号,完了,一切搞定,既简便又保险。杜文升俩为图新鲜,不辞千里辛苦,舟车劳顿到校注册,注册处也还人声鼎沸,证明事必躬亲者大有人在。 高二按学科分班,杜文升上学期末选了历史,归属历史班旗下。袁成峰是一个实干家,他崇尚科学,瞧不起说浑话、做狗屁文章的文学、史学、政治学等文科;化学多实验,于是他报了化学,自信若干年后能够问鼎诺贝尔。只是不知“若干年”到底需要多少年,也许是无期。谋不同不相为道,杜文升往历史班走,袁成峰向化学班去,因此两人像兄弟分家——自己顾自己。 选择文科的男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在班里抢手得很。理科需要逻辑思维和混合运算,这往往使得女生头痛,所以他们一窝蜂似的往文科窜,造成文科班阴盛阳衰的局面。 历史科编的高二3、4班,门口上贴着所属学生的名单,早已被学生围得铁桶相似。杜文升来到3班门口,奋力杀进包围层,却毫不费劲地发见了自己的名字,名单上首当其冲的正是“杜文升”三字。杜文升继而往下扫描,多是女名,且认识的不多,可他心理高兴得发痒,宛如有蚂蚁在爬。一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引起了杜文升的注意——艾雪倩。这么凑巧,袁成峰心仪的对象,自己闪电般喜欢过的人——艾雪倩,与自己同班,真是造化弄人,幸好为了义气,早绝了念头。于恍惚之际,杜文升狗一样的鼻子,闻到了阵阵恶臭:汗臭,不是;口臭,不对;狐臭,杜文升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忙如丧家之犬杀出重围,到收费处注册。 杜文升注完册,袁成峰还摸不着头脑,化学人数多,分在最后三个班——13、14、15,袁成峰爬到五楼,13班,没有自己的名字;14班,还是没有;15班,依然没有。奇怪,难道是被老师编漏了?非也,非也,袁成峰愈找不着愈心急,愈心急愈找不着,以致看漏了15班名单上自己的名字。 杜文升在二楼四顾没有袁成峰的身影,知道他还赖在五楼,等了再等,就是不见下来,杜文升猴急了,怕跑腿的他无奈地一步三台阶冲上了五楼。15班门口,袁成峰正对着名单发愣,一脸的茫然,杜文升拍着他的肩膀,倒吓了他一跳。问清原委,杜文升瞧名单上扫视片刻工夫,右手食指向名单上一指,兀傲地问袁成峰“这三个字怎么念?”。袁成峰像失主找回了遗物,又惊又喜,可心眼里并不感谢杜文升,“我又不是瞎子,难道会看不到?多嘴!” 袁成峰暗道。 注册毕,俩人并没逗留,赶回家吃中饭要紧,一路上不免找话来消遣。杜文升对此次的分班情况感到满意,说不出所料,阴盛阳衰,男女生的比例接近一比二,前途一片光明。袁成峰一肚子抱怨,也不出所料,全班几乎清一色“和尚”,“男人老狗的,以后该怎么过!” 袁成峰话锋一转,却又不食人间烟火说这样也有好处,可以除却凡心,专心学业,还为杜文升高二的成绩感到担忧。杜文升捧腹笑他酸,险得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袁成峰巴不得杜文升摔个仰天跤,大声叫好。 “兄弟,何必,我摔坏了,没人帮你义务送情书。”于是,杜文升把与艾雪倩同班的消息报告出来。 袁成峰恍有所司,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艾雪倩当时选了历史,他是知道的,袁成峰没有为爱人“殉道”的勇气,日后俩人势必分道扬镳,倒使他惋惜过好一阵。现在天公作美,把他的兄弟安插在艾雪倩的身边,给他作天然内线,袁成峰喜而忘形,他像上司命令下属似的对杜文升说:“送信就免了,我自己会送,你好生给我看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有哪个混蛋——“混蛋”说得掷地有声——敢来乘虚而入,你立马call我。” 杜文升仿佛一道保护艾雪倩的防火墙,一有“病毒”入侵,立刻阻止,警告用户袁成峰。 “你给多少钱的特务费?” 杜文升厌恶袁成峰这种命令的口气,咄咄地说。 “还‘兄弟’呢?帮点小忙就要钱,终究是生意人的儿子!” 袁成峰收了气焰说。 杜文升见说,胜利地笑了,说为了兄弟而两肋插刀他都在所不辞,何况这点屁事。高兴头上还说如有不知死活的混蛋敢乱来,得先过他这一关。 袁成峰杞人忧天道:“只怕混蛋易过混蛋关。” 杜文升一听,肝火大动道:“你王八蛋什么意思?” 袁成峰见杜文升真变了色,忙堆下脸来,叫他别较真,“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我是故意说的?” 待杜文升情绪稍转,袁成峰说8月25日是他诞生17周年的纪念日,要开个party,请杜文升务必光临。 据说全世界一秒钟就有4。3人出生,一天24小时86400秒,想想看,一天得有多少人来到这个世上,生日既非一个人的专利,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与凡俗格格不入的杜文升常常如此认为,他随口谢绝了。 “如果瞧得起我,就赏个脸。” 袁成峰无可无不可道。 杜文升推故,说没什么好礼物送,所以不敢赏脸。袁成峰不要他的礼物,要他的人凑个热闹就好。 杜文升推脱不掉,问袁成峰地点,还请了什么人。 “就在我家,虽然寒碜了点,但五星级服务,保证你乘兴而来尽兴而去。我情人满天下,肯定有女生参加,至于请谁,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到时就知道。” “那么——我有礼物送你了。” “什么?” 袁成峰饶有兴趣地问。 “安全套。”杜文升笑裂了嘴。 袁成峰听了,似笑非笑,道貌岸然道:“老色魔,思想如此下流,我才没你贱呢,你省省吧!” “no,no,no!别的省得,安全套万万省不得。” 杜文升皱眉摇头,又引经据典道,“‘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你生日会上有酒喝吧?” “废话!” 杜文升笑道:“有就得了,酒能乱性,性乱了,男女生密西密西起来,没有安全套,会不出乱子,你还不想做爸爸吧?” “放屁!”两车且驱,幸好有数步之遥,杜文升才没被袁成峰“屁”了一脸的唾沫。 25号晚,杜文升为赴生日宴,特地换了件新衣,穿起来并不舒服,可是感觉脸上光彩,这也就说明了大热天还有人喜欢西装革履的原因。说到脸上光彩,倒是恰如其分,几颗豆豆开水似的冒了上来,用力越挤越红肿,映衬出脸部白里透红,让人一望而知其营养充足。头发打上发胶,梳子刷刷两下,对镜审查,自信标准中国帅哥。 半路寻思袁成峰所请女生有何,或许时来运转,艳福自是未可限量,“会不会有江娇?” 杜文升想时倒尽了胃口,机械地苦笑,不知不觉中目的地已到,袁成峰笑脸迎入。 屋里并无他人,袁成峰为使来客能够无所拘束、放开手脚地玩个痛快,把家人一一支使其暂且离家出走,家人倒也配合,作全了他。杜文升是今晚的第一个来宾,未进门之前以为里面一定座无虚席,袁成峰这家伙交际面广,三姑六婆又多,没想到如此“冷门”,杜文升疑惑道:“咦,人呢,不会只请我一个吧?” 袁成峰释然道:“男生就只请了你一个,够给你面子吧?女生的架子大着呢,说好七点半到,你瞧,都快八点了!” 杜文升笑道:“有人说女人的相貌,跟她约会时出现的时间迟早成正比,迟到时间越长,人越漂亮,肯早来的,我想你也不会请。” “有道理,这话我爱听,来,兄弟,我们先干一杯。” 袁成峰忙开着葡萄酒。 杜文升又问他究竟请了那些女生,袁成峰喝完酒,叫杜文升猜。杜文升料定有“嫂子”艾雪倩,但他只推无发猜,说袁成峰大佬“情人满天下”,小弟细路仔哪猜得来。几句话说得袁成峰登时臭美起来,于是他侃侃道出请了谁谁谁。 原来,注完册当天中午,袁成峰便打电话给艾雪倩,扑了个空,那边说出门去了,得晚上才回来,问是哪位,找雪倩有什么事,袁成峰扯几句淡,说晚上再打。当天下午,袁成峰干什么事都没劲,看书,走神;看电视,走眼;打电脑游戏,走样;整个人魂不附体,像尘埃一样在空气中游离着飘来飘去,最后只好走人,去找话匣子坐飞机聊天。 好容易捱到晚上,一通电话,传来艾雪倩清脆的声音,袁成峰话不饶舌,三言两语道明来意,好说歹说,艾雪倩就是咬定烈女守节的高尚情操,死活不肯就范,借口什么路途不便,夜晚怕黑感到不安,没人作伴同来。袁成峰硬磨软商量,句句封喉,说73路公车能够直达,他可作贴身保镖往返护驾,没人陪随的话,你找要好的一起来,我统统欢迎,江娇就是不二人选。 艾雪倩见借口无法搪塞,只得另辟理由,道:“我怕吵,你们男生聚在一起就闹得天翻地覆,真叫人受不了,我会感到头痛。” 袁成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我知道你爱安静,所以只请了一个男生,你见过的,就是那天跟江娇打羽毛球的杜文升,他不会吵的,我响你保证。” 艾雪倩听罢,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会,说盛情确是却之不恭,江娇是不会来的,我另找个伴,如果找不到,那只好sorry,说完吃吃的笑声传进了袁成峰的耳朵里。袁成峰告诉艾雪倩用拉夫抓丁的办法,不怕找不到。艾雪倩扭声说她可不是野蛮的军阀,俩人在笑声中结束了通话。 无论如何,艾雪倩算是摆平了,至于她拉谁抓谁同来,那时是她的事。袁成峰如释大负,艾雪倩的声音还在他的耳朵里环绕着,他对自己的说服口才倍感敬服,身心不觉膨胀起来,像蒸笼里的馒头,便随口唱起了激情之歌:“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 “只请了艾雪倩,啐,还说你‘情人满天飞’。” 杜文升冷笑。 袁成峰左腿挂在右腿的膝盖上,满脸鄙夷杜文升道:“别小看我,我电话一打,这屋里就人满为患;我喜欢的人是雪倩,女生都是小肚鸡肠,我怕她充满醋意,所以只请了她,表示我对她的专一,你明不明白?” 杜文升自嘲道:“我明白,我跟电灯泡一样明白。” 袁成峰哈哈大笑,说杜文升没机会作灯泡,艾雪倩绝不会一个人来,她有同伴,白给你小子一个免费的相亲机会。 杜文升想也有理,开始憧憬起来,却突然大事不妙似的说道:“江娇呢,她要是再跟江娇同来……” “放心,雪倩说了,江娇家离得远,不会有她。” 杜文升念头一闪,无厘头道:“她要是带个帅哥同来呢?” “不可能,她没男朋友。” 袁成峰笑道:“雪倩的操行是淑女的平方。” “哼,只怕人家暗渡陈仓,你这家伙被人蒙在鼓里。”杜文升继续制造事故道,“假如真的来了,你怎么处理?” 袁成峰头一歪道:“我关门放狗,你帮我揍他。” “谁是狗,你话给我说清楚点?” 袁成峰自觉话有所失,罚酒一被了事。 吃在着桌上的糖果,杜文升说不好意思,只带个嘴来,礼物是袁成峰自己不要的,这怪不得他。袁成峰手推他一下,叫他别胡闹,呆会更不能撒酒疯。 杜文升抗议道:“我的脸还没你的红呢,不知呆会谁先疯?”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与袁成峰,叫他笑纳。 袁成峰光着眼,考究古玩似的赏鉴着盒子来把分钟,觉得不像是成人用品,忙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支黑色钢笔,漂亮别致,观之可知价格不贱。“我还以为……,其实,你不用为了礼貌而送礼物,我俩的交情……” 袁成峰客气话没说完,杜文升抢断道:“值不了几个子儿,这‘派对牌’钢笔就算作个留念,来,cheers。”随手拿起杯子向袁成峰敬去。 这时,门铃响起叮咚之声。门开处,外面站着三个身长不等的女生,三个人一字排开,从左向右呈阶梯状,像手机的强弱信号。 “来了,请进,请进!” 袁成峰喜出望外向第二高度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你们迟到了哦。”一边拿拖鞋给她们换。 第二高度第一个进来,笑着说她等齐了她们,路上又因一起交通事故而塞车,天灾人祸,谁也没办法,请袁成峰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不怕你们迟到,只怕你们不肯来,快坐下吧!” 袁成峰毕恭毕敬道。 杜文升起身点头略事寒暄,又坐了下去,仿佛刚上课时对老师行的礼。礼毕,杜文升把眼对其他两个女生进行美学上的“基因鉴定”:一个既高且瘦,天生一副做模特的好材料,高挑身材使男生内疚、女生内伤,一头披肩长发害得两耳永无见天之日,左眉里一颗黑痣,相士释为“山中藏宝”,藏宝之说不妨姑妄听之,因为有男同学叫她“宝贝”,宝贝的眼睛没有蜜蜂那样突出,倒是向内凹陷,像是有眼无珠,杜文升将她刷下;一个比第二高度的艾雪倩矮些,体态均匀,穿戴无华,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令人看了揪心,她眼睛稍微斜视,从事射击运动理应奇准无比,其与人互话,白眼大翻,仿佛死不暝目,眼球更是运用兵法上的声东击西,顾左而观右,人莫知其所看何处,杜文升睹其状不觉脊椎发冷——炒掉。袁成峰对她也闪烁,不敢正视。 几句介绍之后,杜文升便知道了这两个陌生人的来历。宝贝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也是成仰中学学生,名叫绮芸,姓杨,杜文升闻所未闻,袁成峰也丈二和尚,俩人同时表示不好意思,杨绮芸笑道自己是无名小卒,别班的同学不认识纯属正常,不过她倒认得杜文升。有陌生女生说她认识自己,可见自己好歹是个朝着窗外吹喇叭——名声在外的人物,杜文升惊喜之余忙问杨绮芸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杨绮芸的话已使袁成峰打破醋坛子,杜文升之言更使他翻倒了五味瓶,袁成峰岔开杜文升的话对杨绮芸道欢迎,并感谢她来参加自己的party;当然,话也有对斜视眼的周秀敏讲的。周秀敏是外校学生,袁、杜一听,心眼里有点排外,或许是瞧不起,正如本地人瞧不起外地人;及提到周秀敏是市一中门徒,以貌取人之法才宣告终止,杜文升折服,袁成峰倾倒,真真人不可冒相! 少顷,艾雪倩从塑料代里拿出一本《英汉字典》,作为袁成峰的生日礼物,袁成峰照例地客气一番,艾雪倩道:“你收下吧,这本书你跟我借过几次,你以后要用的时候就不用找我借了。” 艾雪倩什么不好送,偏偏送袁成峰找她时所用的媒介,袁成峰以后还有什么好的借口去接近她?细一想,这也是她体贴关心自己的表示,袁成峰双手笑纳,口中少不得道“言身寸”,殊不知艾雪倩是机关算尽,别有用心。 杨绮芸和周秀敏声表抱歉,说艾雪倩电话去得迟,她们没时间准备礼物,就被她拉来了,真是过意不去。 袁成峰再一次说不用破费,肯赏脸光临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说完兴冲冲从厨房端出了生日会上的必须品——蛋糕。点烛,许愿,吹烛等相关手续一一完毕,袁成峰手起刀落,把圆盘蛋糕大卸八块,大家分而食之同时举杯齐饮;自然,女生都说不会喝酒,以饮料代替。 party循序渐进,物质享受继之精神刺激,袁成峰把“麦”当歌,要大家唱唱k,杜文升一干人等都说自己k不了,不想丢人现眼。袁成峰哪里肯依,强硬主张又他带头高歌一曲,接下来杜文升,再而艾雪倩、杨绮芸、周秀敏,有谁不想k的,也行,不过地罚酒一杯,杜文升是男生,得三杯。杜文升表示强烈的不满,结果只是一个——无效。 袁成峰之前喝了两蛊,k将起来意气分发,声情并茂,身体随着歌曲摇摆起来,“只有我最摇摆,只有我最摇摆……”三声两句,袁成峰功德圆满,听众忙鼓掌不迭。 “文升,当仁不让了。” 袁成峰把“麦”与他。 “我……我真的不行啊!让……”杜文升哀求道。 “ok,三杯满上,放了你。” 袁成峰对着酒杯发笑。三个女生也跟着参和,似乎忘记了“风水轮流转”一说。在一个男生和三个女生的硬软兼施之下,杜文升砸锅卖铁——豁出去了,不管自己k得是否像老母猪叫春,只好害臊地声明:“我出丑是难免的,只希望各位听完别吐。” 目今的流行歌曲,唱来唱去,除了发情就是发春,丝毫没有一点激人励志、催人向上的曲风,杜文升自然不屑去听;而经典老歌,他只欣赏beyond,可beyond的作品,不是谁想k就k得了的,万般无奈之际,杜文升勉强k起了beyond的一曲《光辉岁月》。曲终,饶天之幸,听众没有吐的,只有笑的。“见笑!见笑!” 杜文升不自然地笑道。 “掌声在哪里?” 袁成峰两手猛拍道,仿佛是杜文升“骨灰级”fans。女生应而策之,春笋玉手鼓起了一阵春雷之声。袁成峰还胡闹要杜文升帮他签名,说杜文升这样的好嗓子,不报音乐,实属浪费人才,暴殄天物!三个女生更是“强奸”着自己的耳朵,口是心非说“此曲只应天上有”。这下子可把杜文升臊得愈不自在了,好在把令来行,有权在手,杜文升一报还一报,把“麦”交与艾雪倩,洗耳恭听。 艾雪倩从容接过“麦”来,可脸一转,对其伴友说道:“我们三个一起合唱,怎么样?”两个女生喜上眉梢,哪有个说no way的道理。两个男生却举双手再举双脚竭力反对,袁成峰还运用说明文上的说明方法——列数据说明无法三人合唱,因为“麦”只有两支。杨绮芸跟周秀敏表示她们俩愿意资源共享。 杜文升卖个乖,说合唱也可以,不过得唱三首,才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女生据理力争,说她们又不是没唱,为什么就得唱三首,三三不就是九首,亏大了,现在一切讲究民主,少数服从多数。袁成峰俩最终被驳倒。 听着女生清脆的歌声,杜文升倒也心旷神怡,心想女生的歌声却不跟她们的相貌成正比,真是呜呼哀哉!袁成峰却酥倒在艾雪倩的音容笑貌里,袁成峰侧眼看她,便觉可亲可餐,霍的起了肏念,对她进行所谓的“意淫”,可这“意淫”好比处男破身,难免早泄,女生歌已,袁成峰便“泄”了,只好鼓掌。 如果说袁成峰鼓的是正掌,那么杜文升鼓的无疑是倒掌,女生引经据典开彩他,杜文升还礼出彩说:“真是‘余音绕梁’,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余音绕梁’,成峰,你为什么不找她们签名?” 艾雪倩自损道:“我们唱得难听,所以他不找我们签名。” 袁成峰请罪般道:“哪里哪里!怎么会难听,我还巴不得你们多唱几首呢!来,别光顾着说话,help yoursefl,大家吃东西,碰碰杯。” 袁成峰放下酒杯,对艾雪倩说:“雪倩,文升这学期跟你同班,你知道吗?” 艾雪倩自然说她不知道,“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便匆匆去交费处注册,我并没留心名单上的名字。”问知杜文升也选了历史,她对彼此能够同班而学感到荣幸。 杜文升说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叫‘三生修得同船渡’,学海无涯,很高兴我们能够同舟共济。” 艾雪倩自是欢喜,脸上露出了女生特有的可爱的表情。袁成峰可就不那么好过,自己搭桥给他俩传情达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泼醋,醋身醋脑之下对杜文升的话加以修正:“你说错了,是‘百年修得共枕眠’才对。” 众人一听,哈哈失笑,艾雪倩不好意思,忙低下头去不敢看杜文升,杜文升笑袁成峰只知其一不知起二。袁成峰本想损损杜文升的同时斩露一下自己的头角,没想到搬起石头来却又砸到了自己的脚,忙转移话题问其他两个女生选的是什么课,女生答之曰“政治”。 “了不得,将来是要当领导的,来,为未来的女领导干一杯。” 大家又说笑了一回,周秀敏看了时间,对艾雪倩说该回去了,艾雪倩也说时间不早,该走了,不然就没公车了。 袁成峰挽留道:“急什么,东西还没吃完呢,吃完再走吧,没公车打的好了。”杨绮芸笑道:“没吃完我们可以打包呀。” 袁成峰哈道:“什么道理,包吃包带,不行,东西要在这里吃完才行。” 艾雪倩说袁成峰的盛情她们心领了,时间关系,非走不可,下次再来吧。 袁成峰只得放行,杜文升也跟着送了出去。 “bey!bey!”女生说。“bey!bey!”男生说。话分两头说。 女生回家路上便对男生发表感想。杨绮芸对艾雪倩道:“我刚才看得出,袁成峰对你有意思,他准是暗恋你。” 艾雪倩心理泛起一阵虚荣,却稍纵即逝,她手拍杨绮芸的肩膀道:“别瞎说,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秀敏帮杨绮芸接力道:“我也看得出,这叫做‘旁观者清’。” 艾雪倩又好气又好笑,道:“嘴巴是你们的,你们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跟他只是同学关系。” 周秀敏说道:“我们照事实说话,可不是乱编造的。” 艾雪倩假装瞪眼道:“够了没有,你们烦不烦啊,不能说点别的?” 杨绮芸笑道:“就两个男生,不说这个,说哪个?” “就说那个。” 艾雪倩正中下怀道。 “哪个?那个啊!长得还算帅,可才跟我差不多高,并且歌唱得特别难听,我才不说他呢!” 杨绮芸毫不稀罕道。 艾雪倩替杜文升打抱不平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家可是9班的班长哦。” 杨绮芸与周秀敏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哦……” 艾雪倩再次叫她们别乱说。“车来了,快上车吧。” 这边男生也对女生作出了研究心得。杜文升抱怨女生的容貌,对着袁成峰大发牢骚,似乎女生长得坏是袁成峰的错。 袁成峰开怀道:“杨绮芸可以啊,身材又修长又丰满,这样的货哪找去?” 杜文升恼道:“得了吧,她比我还高呢,像一根竹竿,我可不敢跟她走在一起!” 袁成峰很man道:“怕什么,要泡妞就得有杀人的胆量才行。” 杜文升入情入理道:“我不是没有胆量,我是怕尴尬,男人总不能找一个比自己高的女人吧?要是她横着来,让你做王八,你敢革她的命吗?” 袁成峰对着杜文升的议论称奇不已,退而道其次:“周秀敏呢,人家可是一中的?” 杜文升满腔苦笑,问袁成峰开什么玩笑,“你没喝醉吧?我会欣赏她,我看她比江娇还可怕。”又说他可不是内在美的崇拜者,必须内外兼修才要 第三章 九月一号,是全国各中小学校开学的日子。杜文升因是内宿生,须提前一天到校“分房”,房子分在男生宿舍楼五层,9218便是杜文升的宿舍,宿舍居住五人,也就是说杜文升之室友者有四,此是后话,且按下不表,单表开学当天。 内宿生占据地利,捷足到教室对号入座。杜文升很早就到了教室,教室里通共六组,每组十张课桌,第一组第一桌便是杜文升的宝座。杜文升刚进教室时,里面人数无多,课桌与课桌之间相映成空,显得零零洞洞,像下跳跳棋时即将完局的棋面。讲台上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男人,此人白而瘦,脸面“廉廉颇有须”,头发最为醒目,用鲁迅的话说,叫“油光可鉴”。杜文升对他淡淡一笑,便入坐了高二3班的第一把交椅静候“升堂”。 随着“升堂”时间的临近,教室里的“窟窿”才一个个被填满,七点三十分,失了两个月业的电铃又重新找回了岗位。 “上课。”讲台上的人说。 “老师好。”学生起身而言。 “请坐。本学年就由我来带领3班,我姓苏,教你们英语,你们叫我mr su就ok。不过,我的英语水平并不那么ok,说来惭愧,我考了一次八级,亮了红灯,可我不灰心,红灯过后,肯定会有绿灯。古人说‘教学相长’,我希望我们能在今年的共同努力下,你们的英语成绩能够顶刮刮,我也能够顺利通过八级,ok?” “yes。”老实安份的学生说。“kk。”顽皮捣蛋的学生说。 “说‘k’的人,英语成绩肯定得k,我以后再跟你们慢慢k。”苏老师笑道,“现在就麻烦每组第一位同学,帮忙把讲台上的课本发下去。” 苏老师忙着分理课本,台下六人得的一声,抛书本、洒簿子,唏哩哗啦,神速竣工。 “书10本,作文簿6本,练习簿60本,大家对照一下,如有差错请举手。”学生们对照着苏老师提供的数目,与阿拉伯数字来了一次“顺口溜”的亲密接触。 “没有吗?那好,本节课是班会课,功课表贴在公布栏上,你们自己去看,下午最后一堂课开级会,请大家准时到礼堂集中。” 台下“oh”的一声表示讨厌,苏老师笑道:“开级会总比上课舒服吧?”台下传出了嗤嗤的笑声。 “接下来各科有了作业,就先上交在每组的第一位同学那里,再由费京、曹小雷两位同学送到办公室,费京负责文科,曹小雷负责理科。” “谁是费京?” “谁是曹小雷?” 苏老师笑了笑,把费、曹两位请上讲台供众人“参观”,使得两人像服了“红色维他命”似的,血气迸力向脸部激射。 “作业不能抄袭,更不能不交,你们两人送办公室时须点记清楚,谁没交就记谁,再告诉我。” 费、曹答应几个“是”之后便归位了。 “还有,这个星期的日常事务就由杜文升同学负责,下次班会课我们再进行班干部的民主选举。文升,你也站起来给同学们认识认识。” 同学们的头颅像听到了“向后转”的军事命令,180度角掉转过来,却无人起立,本能回转,视线及处,一尊人物极尽“直线美”之能事,呆若木鸡地站在一组一排的位置上。 “好了,请坐下吧。” 杜文升这时还愣在那里,自己何德何能,引得苏老师如此青目,负责日常事务不就是班长之职,可自己上学期末的成绩……,既受器重,何敢怠慢,杜文升决定“士为知己者死”,一股干劲从丹田坐火箭升起,上半身却自由落体的坐了下去。 “下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年纪大了点,你们不能跟他捣乱。”哄堂大笑。“数学老师有多年的教学经验,教出来的成绩也有目共睹,能上他的课,是你们的运气,应该珍惜,你们先看一下数学书吧。” 苏老师的一番话,倒使得同学们对数学老师充满好奇,糟老头也值得好奇,可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下午召开级会,学生们虽然有点畏途,但也都到齐了,只是无精打彩之情难掩,班主任虽没有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强迫出席,可用的方法也差不了许多——一一点名字伺候,苏老师还亲自督军,杜文升负责点名自是义不容辞。主席台上的领导个个春风满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发言者戒了两个月的斋,害馋痨似的危言耸听,二年级的李级长更是恐怖事件的制造者,说什么老二已做,余日无多,高考就在明天,应该把握好人生的“重大转折”,转折得好,或许前途无量;转折得差,可能举步维艰。李级长语速快,声音又顿挫,加以青筋浮涨脸红耳赤的表情,俨然就像火山大爆发一样,学生们却毫无火山崩于前之感,有的老僧入定无动于衷,有的交头接耳喁喁私语,有的左顾右盼勘察风水;总之,“三斗芝麻倒无一粒入耳”,两个钟头下来,弄得不欢而散。 在这场级会中,杜文升乖得要死,地道“好好先生”,因为他现在是代理班长,须以身作则。而一出会场,他便“氧化还原”,回到宿舍更是口无遮拦地笑骂领导鬼话连篇没事找事,其室友一听,也轰声雷动起来,州官放火,百姓点灯,合情合理;众室友并没把杜文升这位代理人视为异类,杜文升暗喜自己有遇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话的超人本领。 四个室友当中,杜文升只认得一个,叫陈良辉,不过关系也泛泛得很,好像彼此未曾say过hello;其余三人都素昧平生。初夜“洞房”,互表姓字,一个卷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半黄不白的家伙自称“大哥”。谈起大哥,得插播一段“姓上罗曼史”:百家姓里不知怎么蹦出了一个“大”来,“大氏”就像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 “罗曼蒂斯”极了。“大”,没错,正是大哥的家姓。大哥的老子,了不得,不得了,什么什么地产老板,某个某个集团总裁,财大气却不粗,生性颇为玩世,为其长公子取名“帅”,加姓合称“大帅”;次公子名之“哥”,姓名“大哥”;这两个姓名大占人便宜,特别是大哥,长者叫他“大哥”变成小弟,少者称呼他为“大哥哥”则顿时矮了一大截。听到别人对其公子们的谦卑的称呼,大富翁便快意不已,觉得为儿子取名比他所取得的事业还要骄傲。 从大哥的外表看,杜文升疑心他是黄种人在生物学上的基因突变——老外老外的。“哦,难道是混血儿?” 杜文升在心里瞎猜,同时奇讶也不满有人这样自大为王地自称为大哥。内中一人打广东话道:“唔系吧,大佬,你黑社会架?”全室扑哧笑开,大哥正自要解释,一个文质彬彬的四眼仔拍着大哥的肩膀叫大家别误会,道:“他姓大,名哥,只是姓名怪了点,我高一跟他同班,你可别看他这副模样便说他是黑社会,他胆小着呢,尤其怕女生。”众人刺激地笑。广东话对大哥说未曾听过有姓大的,杜文升等人也说奇怪,广东话对大哥道:“你爸还帮你取了个这么劲的名字,太坑了,i服了you。” “i服了you”,杜文升似曾听过,一时却想不起,便留意起广东话来。杜文升觉得他很逗,甚有个性,单一头像被洲际导弹击中的爆炸头就显得神仙放屁,看起来他倒比大哥更具有黑社会的嫌疑,此人不可等闲而视。 广东话此时脸转向四眼仔,两眼直瞪着四眼仔的黑架框近视镜问曰:“你妈贵姓?” 只见四眼仔“啊”了一声,摘下两眼,露出两眼,他乡遇旧知似的说:“你也喜欢周星星,我也是他的fans,我叫华坚,坚持的坚,你爸又是贵姓啊?” 广东话被四眼仔“啊”的一声吓了一跳,又看他的架势,分明性冲动加神经病,广东话血液循环骤然加快,额头上淌出几点冷汗,后知是虚惊,他生硬得笑着道:“免贵免贵,我爸姓李,当然我也姓李,我叫李友诚,朋友的友,香港超人李嘉诚的诚,大家叫我‘诚仔’就行了。” 众人再一次给李友诚搞笑了。 “你们两位帅哥又贵姓啊?” 李友诚软笑着问陈良辉跟杜文升。陈、杜相继报了家门,五个人演了一出“相见欢”。 杜文升有从怀疑到发问而探索真理的精神,他用福尔摩斯的判断方法问大哥道:“大哥你是不是混血儿?” 大哥开了心说:“像吗,我像吗?” 华坚只管笑,李友诚跟陈良辉都说像。 “真奇怪,这个问题有很多人问我,我哪里像呢?你们听着,我爸妈都是中国人,我更是中国人,绝对纯种的。”大哥信誓旦旦地说。 “纯种有可能变种。” 杜文升开玩笑回道。 就这样,一来二去,大家生米熟“粥”,有说有笑,简直相见恨晚。 于大家说得入港之际,大哥热闹处卖母猪——尽做败兴事,他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听说明天下无得开级会。”这伙厮们一听,皆怫然不悦,华坚跟李友诚更是对级会他妈的鸡巴产生了轮奸意向。 华坚道:“什么,开级会,我操他妈的鸡巴。” 李友诚道:“开会开他妈的鸡巴,我操!” 杜文升天生嘴巴不大,注定他出口不粗,他道:“一听到开会,我就要感冒。” 陈良辉太息道:“没办法,开就开吧,借机打个盹。” 大哥笑道:“有人说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被逼去做,都可以叫做‘强奸’,对于‘强奸’,我们既然无力反抗,就闭眼享受吧!” 众人对大哥的“强奸论”献上爆笑,爆笑过后,李友诚提出疑问道:“怎么会有‘享受’,难道被人强奸还说很有快感吗?我明天不去,回宿舍睡觉,你们敢不敢?” 大哥道:“只怕老师会点名。” 华坚答非所问道:“诚仔,你不瘦了啊,人又那么大个,再睡怕要压死你的‘那个’了。” 李友诚笑道:“什么‘那个’?我还没有‘那个’,你们肯定有‘那个’了吧?” 华坚又搬出代词“这”,骄傲道:“我不只有‘那个’,而且还有‘这个’。” 大哥惊道:“‘这个’又是‘那个’,不会吧,难道是‘那个’?” 华坚笑而不答,杜文升跟陈良辉被大哥的“这个”与“那个”弄成脑缺氧,都深深得吸气又呼气。 李友诚胸有成竹道:“华坚,这么说,你至少有两个了?” 华坚谦虚道:“没有没有,人不可脚踏两条船。” 李友诚又问道:“还有,你们三个到底有没有‘那个’?”大哥、杜文升跟陈良辉只管傻笑。 李友诚见无人回答,便判官办案——吓死人道:“你们知道看守所里的提讯室墙上,有八个什么字吗?‘老实从宽,抗拒从严’,我爸爸就是干提讯室的,你们要不要试试?大哥,你先说。” 大哥想了一会,说:“不算有吧!” 大家莫名其妙地笑。 李友诚来了一句“此话怎讲?” 华坚替大哥帮闲道:“他有对象,只是还没追到手。” 李友诚很哥们道:“她叫什么,我帮你追?” 大哥道谢,说他自己能够搞定,李友诚送给大哥六字真言“坚持就是胜利”。 问题轮到杜文升回答,杜文升对着镜子伸小指——自己瞧不起自己道:“我长得又衰又难看,又不高大威猛,学习成绩又臭,会有什么‘那个’。” “看来又是一个周星星。”华坚笑道。 “骗鬼吃豆腐。” 李友诚全当杜文升在放屁。 “骗你我有豆腐吃啊?你不信,问良辉,他最清楚我。” 杜文升坦然道。 “你别套近乎,高一我们可没怎么相处过。” 陈良辉见招拆招。李友诚再次引用提讯室的八字方针,他恨不能拍桌子以增威严。 杜文升宁死不屈,矢口咬定他没有,“你不信,自己去查。” 李友诚妥协道:“行行,我又不是狗仔队,相信你了。”说完把手术刀操向陈良辉道:“良辉,你呢?” 陈良辉懂得反问:“那你呢?” “我早说过,我没有。” “我也没有,快熄灯了,大家睡觉吧!” 话说陈良辉,初中时也有过‘那个’,可惜后来‘那个’嫌他太闷了——甩他没话说。陈良辉今晚又被人提起他生命中的“屈辱史”,无疑是伤口处洒盐。众人见他神色不对,也就各自安歇了。梁实秋说得好:“男人的谈话,最后谈不到女人身上便不会散场。”此又是一大活活的例证。 每个周五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那确是很叫人赶快鼓掌的铃声,第一周的这个铃声,更是弥足珍贵也难能可贵。放学了,杜文升回宿舍打点行囊,该用到的书带回,用不到的撇下,书包还甚有爆炸的希望,因为书实在太多。跟室友们嘻哈两句,匆匆回家。校门刚出,一眼瞅见了袁成峰停在一边抓耳挠腮,杜文升知是在等自己,笑着迎上去,袁成峰却如怨如诉道:“怎么那么慢,比女生还拖拉,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杜文升不近人情笑道:“等你爸啊,等我干嘛,你我又不同路?” 袁成峰一听,不爽了,拿腔作势道:“刁毛,我不怕兜远路跑来跟你‘倾倾偈’,你反问我等你干嘛,不要我等,那拉倒,咱门各走各的,再见!” 袁成峰准备掉头而去。 杜文升见说戗了,忙笑着陪不是,“开玩笑的,何必这样小气,走,喝杯冷饮去,天气热,好消消气。” 袁成峰鼻子里笑了一声,跟着杜文升来到了一家门庭若市的冷饮店,问明有什么“爽”的,两人都觉得“珍珠奶茶”最爽。 “老板,两杯‘珍珠奶茶’,要快。” 杜文升跟店主说。店主笑容满面道:“请里面坐,一会就好。” 店里鱼龙混杂、杯盘狼藉,两人拣了一张刚收拾过的桌子,翘首以待。杜文升嫌桌子收拾得不干净,自己动手拿纸巾净桌,袁成峰叫他别光顾着擦那边,“我这边也意思意思。” “连这也揩我油,你自己不会擦呀?”杜文升有点火气道。 “请客请到底,送佛送到西,还不快擦。” 袁成峰笑道。 “你爱擦不擦,随你便。” 杜文升态度坚定不移。 袁成峰为自己的卫生着想,自认失败。奶茶上,饮之,赞之曰“爽”,两人边饮边倾,道些学习的事,算计着各自的作业,登时变成难兄难弟而互相勉励,为了各自的理想,都说拼了。袁成峰道:“开学这几天老觉得困,你会不会?” 杜文升表示同感,说歇了长假,生物钟被破坏了,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些。 袁成峰谈话如散文,似妒非妒道:“你在3班混得不错啊,开级会那天我看见你跟着一个老师在指指点点,挺拽的嘛?” 杜文升谦逊地笑着,袁成峰又问他新近结识了什么人。杜文升说班里的还不熟悉,只有几个室友,道其姓名问袁成峰认不认识。 “李友诚,这刁毛跟你同室?我认识,我经常叫他‘小胖’,我们上次看的a货就从他那里来的。” 杜文升瞠目结舌,看看周围的人,叫袁成峰说话注意,袁成峰却毫不在意道:“凭他们的智慧,能听得懂我们的谈话?” 袁成峰接着问道:“怎么样,今年你们班女生那么多,你该有希望了吧?” 杜文升笑了一声,瞎子伸指头——有指没望道:“有数量可是没有质量,在我看来,他们跟废品收购站的仓库差不多,全是破烂货。” 袁成峰没被杜文升的比喻逗笑,反倒粗着脖子跟他理论道:“你别一概而论,雪倩是破烂货吗?你收回这句话。” 杜文升说袁成峰重色轻友是明摆着的,“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艾雪倩放错了,我也放错!”袁成峰胜利地笑,露出了马脚道:“她呢,她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我在那里风水不好,坐在一组一排,她离我远着呢,我怎么知道?” 杜文升显然为刚才的话感到不快。 “你不是说要帮我留意,现在呢?” “她被人抠了,你相信吗?” 袁成峰知是气话,想问下去也没什么效果,边指着店外叫杜文升看,“快看,有漂亮mm。” 杜文升转过头来,“哪里,哪里?” 袁成峰奸笑着,杜文升才知道是耍他的,反耍道:“看右边第三桌吧,那才叫漂亮mm。” 袁成峰按图索骥,一只苏联猪正在对在和杯子牛饮猪吸,袁成峰不看则已,一看口中的奶茶险些喷了出来。 “漂亮吧?快回家吧!” 杜文升掏起腰包,袁成峰并不抢着还钱,“君子无所争”他是知道的,他很绅士地踱出了冷饮店。 七、八公里的路程,对汽车来说,不需顿饭工夫,往返全没问题;而对于自行车,可就有得踩了。尽管拼死命的踩,也需个把钟头才能到家,杜文升回到家里已六点半接近,父母正在等着他共进晚餐。 “爸,妈,我回来了。” 母亲转过身来一看,脸上绽放出一个人类特有的动作——笑,忙摆位列座,叫儿子吃饭,态度是那样的亲切,服务是那样的周到,完全就像饭馆里的服务员。父亲捺住了手中之烟,拍拍身上的烟灰,走到饭桌边来说道:“文升,吃饭了。” 杜文升回卧室卸了“炸药包”,净净手来到饭桌前喜道:“哇,太丰盛了!”母亲已为其盛好了汤,又儿一声肉一声多吃一点,父亲听得耳朵生茧,母亲还夹菜夹肉往杜文升碗里送,父亲再也看不顺眼了,怨道:“你就是这样惯他,他今年多大了,要吃什么自己不会夹吗?” 杜文升平白无故受到他老子的间接非难,自觉晦气,口中不敢则声,只低头咀嚼。 河东狮吼是说老公怕老婆,那么,河西狮吼应该是老婆怕老公,杜老子惯作河西狮,吼的一声,杜母是吃不消的 ,她不敢看着杜老子的“火眼金睛”,手推着离儿子较远的盘子,挪近杜文升嗫嚅道:“这一样离他较远,他夹起来不方便……” 杜文升怕父亲一听又要发作,忙岔道:“妈,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夹得到,你自己快吃吧。” 心情影响饭量,杜文升因父亲的两句怨言,胃像割去了一半,随便吃了一碗,便退去watch tv 。他本想边吃边跟父母谈谈学校里的情况,谈到自己如何受苏老师器重,父母该如何得意,没想到父亲七早八早就给他轰了天雷——扫兴,杜文升舍之则藏,看电视去。 母亲拦道:“这孩子,吃不到两口,怎么就饱了?” 父亲冷笑道:“我看他学习如果有看电视这样积极,北大是没问题的。” 游击战术,杜文升运用自如,父亲刚吃完饭撑着肚子走了过来,他边沐浴去也,不然又有“福”消了。炎炎夏日,汗水和泥,周身藏污纳垢,杜文升费时费力慢慢搓,一澡搓下去,土泥无数,罢,体重足足轻了一斤。趾甲像春笋一般猛张,够长了,杜文升回卧室抱头屈膝有如杂技班出身地“自残”起来,头刚凑下去,便有一股气体刺鼻而入,虽臭,可闻起来香,他用手指于脚趾缝中挖掘两下,然后嗅之,不禁乐而失笑。 “文升,文升啊,出来喝杯凉茶。”父亲喊道。 凉茶降火,“良药”冒火,父亲的良眼就是“良药”,杜文升有升有降,等于打针抽血,有得有失。 “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父亲问曰。 “还好,就是人有点困。” 杜文升对在和凉茶说话。 “你生活规律点就不会了,你好好读书,今年可不能跟上年一样,如果再这样你今后仔细,我先告诉你。”父亲分明恐吓,杜文升死狗一般一言不发,愣后才答“好,好”。 “我前几天看报纸,北大每年在我省招的学生也就那么几十个,你现在有信心吗?” 杜文升也怀疑自己的实力,他还来不及回答,父亲又传教条似的说道:“人生就必须有一个奋斗的目标,有了目标,才有了奋斗的动力去实现目标,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意义,你觉得对吗?” 杜文升此时却不去理会自己的什么目标不目标,心理倒想反问父亲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可惜有心无胆,把这话咽了下去,道:“我的目标就是北大,尽管现在有一定的困难,但我会努力的,我有信心。” 父亲表扬他志气可嘉,但嫌他堂堂男子汉,说话猫声奶气的,要他自信一点,还问他要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杜文升说通信录还没做好,得下星期才知道。临了,父亲叫他回房“钻研”,不在话下。 时间来到星期日傍晚,9218宿舍的人员差不多到齐了,只差杜文升。华坚说六、日两天,睡了两觉就过去了,书连看都没看,更别提作业了,他赶忙问陈良辉借作业救命,陈良辉人“直”,怕害人害己,不肯借。 “没出息,没义气,不借就不借,我才不稀罕呢!” 华坚嗤之以鼻道,“诚仔,把你的借给我,我知道你最兄弟。” 李友诚苦笑道:“我还要跟你借呢,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来的。”大哥听罢笑道:“嘿,你干嘛不跟我借,我愿意借给你呀。” 华坚不客气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跟你借我还不如自己做。” 闻者失笑,可也有人不笑。 “大家笑什么呢?说来听听。” 杜文升刚走进门来。 华坚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道出请求,杜文升见狗扔骨头,爽快从“炸药包”里掏出作业簿来救援。 华坚感激道:“有前途,够哥们,真没看错人,不像一些人一样狼心狗肺,等会我请你吃雪糕。” 陈良辉只做没听见,继续看他的书,同时鄙视众室友。 华坚依葫芦画瓢,卖力copy,胜利在望,可好事多“模”,他突然道:“哎呀,苏小小不是还布置了一篇作文?你也拿来我抄抄吧。”苏小小是班主任苏萧萧的外号,谐音取譬。 作文,主题为“理想与实现”。小菜一碟,杜文升看来;米饭一锅,华坚认为。杜文升融情入理、头头是道,说作文一定不能抄,要华坚自己作。华坚一赖到家:“不能抄,你可以代劳啊。” “我枪法差,做不了枪手,你用步枪慢慢打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杜文升“义无返顾”。 作文交上去,苏老师花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去跟狗屁文字kiss,文章篇篇写得像白开水,简直俗不可耐,搞得他头昏脑涨、摇摇欲坠。忽然,一篇名为《勤以养志》的“八股文”跃出纸面,映入眼帘,使苏老师眼前一亮,他眉飞色舞地往下看,连连撅嘴,其文曰: 嘻嘻哈哈,年已十七,混到高二,一枝无成。再回首,徒觉得自己太蠢,浪费了太多的光阴,以致有今。 九年之事且请不提,就近拈来,追溯高一。我以“特惠生”的身份,踌躇满志来到成仰中学“深造”,准备进军一流学府,可说来容易做来难!英雄难过美人关,学生难过成绩关,我的成绩,可谓“一波三折”,也即一百分的考卷常常“三折”。我老纳闷,逛商场却不常见有三折价码,何以成绩就这样好彩,不会是哪儿出了“毛病”? 有病就医。于是我请医诊视,悉把病之症状道出:上课无精打采,下课奕奕神彩;在学校里想找点讨厌的事做,我就看数学书;想做点兴趣所乐的事,我便欣赏漂亮女生;回家有没有“温故而知新”,那得看心境佳与否,一般心境无佳,好比中500万者无常无多。 “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问。 医生不愧是医治疑难杂症的专家,一望、一闻、一问、一切,断定我得了“厌学症”,叫我无须担心,两剂秘方,保证妙 第四章 六十人的大教室,坐在第一组与第六组较前面的学生,因为光的反射,经常无法“光顾”到黑板上老师的板书,难怪杜文升抱怨他坐在那里风水不好。苏老师顾全大局,人性化规定每两周靠右移动一次组号,即一组移至二组,二组移至三组,以此类推。第五周,杜文升刚好移到了第三组,对着讲台正位居中,气派非常,台低老师近,任何老师的视线都对杜文升格外“照顾”,仿佛看他就像看美人一样,是一种享受。 一节语文课上,老师检查背诵刚教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语文老师,高人也,高人冠高姓,身高接近一米九,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纵观天下兵马;可他严重近视,导致“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俯首者。杜文升又一次拔得头筹,应声而起:“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故垒西边,人道是,……” 杜文升背得像锯木榍一样,并不流利。“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他刚背到“小”字,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狐臭,刺激得脑子一片空白,再怎么想怎么绞,也背不出来了,只好木然等候发落。 高老师诧道:“怎么,你背不出吗?我不多说,老规矩,抄十遍后明天交给我,坐下,下一位。” 下一位是女生,她朗朗上口,滚瓜烂熟,反衬出杜文升像葫芦落水一样——吞吞吐吐。杜文升坐在座位上,又羞又气,“臭味”却还不肯放过他,极力相投,他闻臭而望,四组对面的周树言笑脸来迎,幸灾乐祸地做个挑逗的眼色,表示“公也不过乃尔”。杜文升恼羞成怒,抓起语文课本,照着周树言的门面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假若他有这个胆;可惜没有,幻想而已。高老师继续调兵遣将,有成诵如流者,也有像杜文升一样有始无终者,忽声开出——“周树言。” 杜文升一听,三把钥匙挂胸膛——开心开心真开心。周树言面有难色,表示愿意“循规蹈矩”。高老师的一“视”同仁,倒为杜文升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一词难倒英雄汉,男生啊,我真为你们感到丢脸,你们看看女生吧,哪有一个背不出来的,希望你们能够知耻而后勇,下次别再输给女生了!”高老师无奈说道,转身对着黑板题起词。 中午回宿舍,李友诚落井下石,打趣杜文升道:“现在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吧?昨晚该做的事不做,就只知道找关心卿卿我我,十遍,叫她帮你抄吧,是她害你的。” 杜文升粗口道:“你知道个屁,什么卿卿我我,我们关系正常着呢,你是下流的人,才这样认为。” 李友诚节外生枝道:“‘正常’,可你不太‘正常’,那首词才几个字,别说我会背,就连大哥这跟语文有仇的人也会背,你是很了得吗,怎么不会了?” “诚仔,你干嘛扯上我,还鄙视我,我就跟语文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大哥为自尊而战,李友诚忙解释,说他是在赞美大哥,表扬他“恩怨分明”。 杜文升迁怒他人道:“要不是周树言这臭狐狸,我怎么会背不出来,我是被他的狐臭熏得背不出来的。” 李友诚抚手笑道:“得了吧你,想找借口也不找个高级点的,在你后面的陈瑜,她怎么没被熏到,人家倒是背得十分流利的,不像你一样吞吞吐吐。” 大哥从局外人看,投李友诚一票,杜文升无法自圆其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友诚天生有见“落水狗”就往死里打的倾向,见杜文升无言可对,便说道:“十遍,说多不多,希望你别写到手抽筋,要不要我帮你啊,还是叫你的情人帮你好了?” 杜文升脾气再好,也经受不了李友诚一再而三的撩拨了,他怒发冲冠道:“你够了没有,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再惹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李友诚毫不畏惧道:“不客气,你想干嘛,打架吗,我怕你不成?” 杜李两人像是气球碰到了灯泡,杜文升一肚子气,李友诚一肚子火,本学年一场非职业拳击比赛一触即发。大哥是个胆小如鼠之人,意识我问题的严重性,审时度势地窜到两人的中间好说歹说,还引言道:“有话好商量,何必动刀动枪?” 话音刚落,华坚与陈良辉鼓腹而来,两人见如此情势,早明白了八九分,各扯住一人化干戈为玉帛。 杜文升大量又风趣道:“大哥,你哪只眼看到我动刀了?”李友诚也说他没有动枪。 大哥闻言心安而笑,道:“好好好,算我血口喷人冤枉了你们,你们刚是要握手言欢,现在可以握了吗?” 商人最讲究以和为贵,大哥很好地得到了他老子的和事佬本领的遗传基因,杜李两人只好不大自然又不大乐意地握手言欢泯恩仇。 局势平定,华坚问杜文升今天怎么了,课文背不出来,还想打架斗殴,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大哥事不关己,却踊跃抢答:“他就是因为背诵的事才跟诚仔发生‘关系’的,文升啊,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失常了,连那也不会背的话,你只能去跟郑作他们为伍了!” 杜文升很有气量地对大家的“忠言”表示感谢,随后挽回面子说他还没那么糟,只是没留心去背,加上周树言的环境污染,才造成他背诵失败。 华坚拥护环保道:“你有你受的了,离他那么近,周树言的家伙有自杀式狐臭,真奇怪他现在怎么还没死,你最好去叫环保局来调查他一下。” 闻者开怀,独陈良辉厚道,认为这是人身攻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非君子所为,自去教室“修炼”了。 华坚最近学了马克思哲学,凡事懂得客观分析,对杜文升道:“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主要还是你没用心去背,你心有旁鹜了,不能全部归怨周树言。” 李友诚觉得华坚的话声声入耳,杜文升却感觉字字刺耳,尤其对“心有旁鹜”耿耿于怀,可他不计较什么了,皮软骨硬——表面和气道:“华坚,你话中有话,我被你看透了。是,不能跟女生走得太进,否则全无灵魂,还哪有心思读书!” 华坚见杜文升老实交关,心乐了,前言不搭后语道:“好家伙,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抠上关心的?” 杜文升得意地微笑不语,大哥意欲取经,用广东话褒道:“靓仔,好野哦,教下我啦!” 爱情是自私的,杜文升无可奉告,大哥不爽了,问杜文升还算什么兄弟,“我又不跟你抢关心,就不能教教我?” 华坚替大哥求助道:“你就别见死不救了,大哥就像农村的老水牛一样,苦了大半辈子,他暗恋大嫂很久了,从初二到现在,没敢表白过,这只能怪他胆小,他又没有什么经验或者本领,我教他的,他又都不敢做,你有什么好办法,就传授给他吧。” “‘大嫂’是谁啊?”李友诚向空中抛出这句话,提醒他们别旁若无“我”。 “隔壁4班那个top model,认识吗?她叫杨绮芸,就是我们的大嫂。”华坚义务解问。杜文升说他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晚会上见过其人,她是陪别人一起去的,大嫂色艺俱佳,歌唱得很好,恭维大哥跟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宝贝啊?大哥,好眼力,她身材那样惹火,我只怕你吃不消!”李友诚叹道。 “他现在就吃不消,所以得请文升这位情场高手帮帮他。”华坚笑道。 “我可不是高手,也没什么经验,写情书啦,靓仔。” 杜文升言简意赅道。 “他会写现在就不会吃不消了,你不知道他的作文经常狗屁不通吗,叫他抄,还抄不来呢!”华坚苦笑道。 杜文升抱歉自己有心无力,无法帮忙。大哥知道他力所能及,请求代笔,并说不会让他作义务劳动,至少酬谢一顿kfc,事成还重重有赏。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大”面看“k”面,杜文升改口叫大哥放心,今晚就可以“出货”,“可是我现在口有点渴,怕是熬不到晚上了。” “靓仔,想喝什么呀,你们呢,我去买?”大哥豪爽道。华、李依着杜文升,也揩了大哥一次油。 晚上夜修,由于走读生回家去而不用参加,所以学生人数少了一些,历史3、4班便合而为一,聚集在3班“夜战”。至于“夜战”,有夜修老师在场,学生才是正规军;若无,他们便是乌合之众的杂牌军了。夜修老师尽了应尽的义务,就行使他们的权利去了,九点之后,让学生各尽所长自由发挥,遵纪守法的学生自然还是正规军,可为数不多,杂牌军出人头地起了主导作用,影响、刺激着正规军的神经;像陈良辉者,皆被骚扰得神经衰弱,可杂牌军人多势众,奈何不了,只好忍气吞声地祈求双耳早聋以图个耳根清净。 当晚,大哥跟杜文升挨在最后一排比邻而坐,两人酒逢知己,关系如胶似漆。杜文升叫大哥把信夹在课本里以作掩饰,然后见机行事,该出手时就出手,肯定“信”手成功。大哥未出手时先发抖,腿也软了,想要杜文升包办,杜文升见关心就坐在杨绮芸旁边,怕引起怀疑与猜测,不肯再出手相助,叫大哥别得寸进尺,放最后通牒道:“最后告诉你,你再不行动,十点下课就快到了,那时看你怎么死。” 大哥飕的站起来,向豹子借个胆,昂首阔步向杨绮芸走了过去,“过”犹不及,大哥“出界”了,掉过头来,杜文升正凶神恶煞地指手划脚警告着,大哥前怕狼后怕虎,蒙的无所适从,突而又有如神鬼暗助,大哥向杨绮芸完成了惊“班”壮举,因为有眼者皆能共睹。杜文升对大哥摆个“v”字的手势以示表扬与祝贺,杨绮芸刚好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以探究竟,杜文升咧了咧嘴,善良地笑。 明天,大哥准时地在约定的地方等待着杨绮芸对他的作复,杨绮芸如约而至,只迟到了两分钟,这是大哥的命,杜文升是羡慕不了的,他等关心时可没有大哥这样的好命,各位看官约女友时恐怕也没有“大哥命”吧? 大哥心扑通扑通地跳,又惊又喜道:“谢谢你没有失约,我怕你不会来,你既然肯来我就有点希望了。” 大哥五更天唱歌——高兴得太早,杨绮芸毫无表情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封信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大哥心一跳,有点寒,可信度不高地说千真万确是自己所写,问杨绮芸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不相信我?” “你老实说,或许我们还有一点希望,如果一开始你就对我说谎,那很抱歉,我只有让你失望。” 杨绮芸态度只是一个“坚硬”。 大哥遇坚而摧,经不起杨绮芸的拷问,和盘托出,求她原谅与理解。 杨绮芸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道:“很抱歉,连写这样的信你也可以叫人代笔,可见你并非出自真心,这信还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怎一个“伤”字了得,大哥否极泰来,伤心到笑!他像有天大的秘密被人揭破了一样,怕面对一切人,更怕室友们似善而歹的戏谑。稳稳情绪,觉得还是宿舍可以容身。 一进门,三架黑色轰炸机兜揽生意似的抢着轰炸大哥,华坚道:“大哥马到成功,我们有口福了。” 李友诚道:“大嫂过门在即,大哥请喝什么酒啊?” 杜文升道:“祝大哥大嫂早生贵子,请请穷小子。” 大哥音容全无,推开他们的祝贺之手,走到床边蒙头倒了下去。众人猜测大哥肯定是开花期遇暴雨——结果不好,没敢再“调戏”他了,且皆怀恻隐之心,可怜起大哥来。 杜文升首先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拒绝了?” 大哥哑口无言,把抓得绉成一团的杜氏情书完璧归杜,他人一目所以然矣! 华坚安慰道:“大哥,看开点,你这么有前途,她不爱你是她是损失,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苦恋一枝花,我们帮你找个更棒的。” 杜、李拥护华坚的话,陈良辉也发话叫大哥别为情所困,读好书就是最好的回击。 食色性也,大哥忘色记食,问大家有没有兴趣去kfc——k它一顿,虽然没有成功,不成功便要成仁,客还是要照请的。大家直到此时,才发现大哥原来是这样的谦谦君子、慷慨大方,确实颇可爱戴。大哥作领袖带头而出,爱戴他的“民众”尾随而去,顿觉得他的背影刹时高大到了无以复加。 大哥以后见到杨绮芸,总像是穷债户过年一样地躲躲闪闪,一见到她在前面,便掉头或拐弯转角,避之不及也不敢正眼瞧她,窘窘怕怕低头而过;为此,大哥人也变得很低调。 一个星期后的夜修,杨绮芸觑机递给杜文升一本作业本,无言离去,杜文升颇感意外,想里面必有“文章”,于是翻开浏览,果然有文翼然: 你好! 我觉得你有当月老的潜质,不过你是一个枪手月老,拿着冲锋枪乱开,这样却往往会葬送了美好的事物,你认为呢?我想你肯定有收到大哥的什么好处,你才会为他开枪,被我说中了吧?这里我要套用潘金莲的一句话骂你:“贼不逢好死。”不说没良心的话,你的信写得确实很好,如果是大哥亲自写的,我会考虑接受他,可…… 很奇怪,他自从被我拒绝之后,就好像很怕我似的,总不敢抬头看我。我虽然讨厌他之前那样对我,可那已是过去的事,我并不介意什么了,我跟他还是同学,碰上还应该彼此点头问候的,而不应该有仇似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然是媒介,就请你把我的意见转达给大哥吧,我们都是好同学。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成亦文升败亦文升。 谢谢 杨绮芸 杜文升回到宿舍把簿子往大哥一扔,华坚、李友诚争相一阅,惟陈良辉无动于衷。华坚看完笑个倒仰,精妙地打个比喻说:“狼狈为奸,却还吃不到‘杨’,真够狼狈的!”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狼狈为奸,你太刻薄了。”李友诚伸张正义,却又无义道,“不能说他们轮奸未遂吗?” “你们两个真是狼心狗肺,我奸不奸无所谓,别再这样刺激大哥了,大哥如果想不开,你们可得负责。” 杜文升说完不真实地笑。华、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带有禽兽的话,转态安慰大哥,大哥更沉默了,觉得自己有如一个玩物,专供别人开心。 杜文升问大哥要不要作复她,大哥说信是给你的,回不回是你自己的事,“总之,你别跟她扯到我就好,我累了,先睡了。” 杜文升放下大哥,忽然对“贼不逢好死”起了研究兴趣,《水浒》里的潘金莲好像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是《金瓶梅》里的潘金莲?” 陈良辉见多识广地对杜文升的考究予以确认,证明确是出自《金瓶梅》。 “良辉,你这么斯文的人,也看《金瓶梅》?” 杜文升对陈良辉另眼相看道。 陈良辉正襟危坐,评价《金瓶梅》是一本好书,写得活灵活现、有血有肉还有性有欲,比《红楼梦》还要好,“它更是当时社会的一本百科全书。” 杜文升以言废人,暗笑陈良辉道貌岸然,套道:“《金瓶梅》确实写得很好,性描写尤其丰富多彩,你认为呢?” 李友诚书山“无”路,听他们谈什么金瓶梅、银瓶梅的,头都晕了,及听到他们言语涉邪,即刻活了过来,兴冲冲求知若渴道:“《金瓶梅》是什么书,好看吗,你们谁有,借我看看啊?” 华坚老谋深算道:“就你这耐性,怕是看不成的,《金瓶梅》不像a货一样,给你直观的视觉享受,它有百万把字,你看了也是白搭。” 李友诚为“百万”所吓,知难而退,请求“知情人”把《金瓶梅》的梗概向他“说文解字”。四人行必有一师,陈良辉为其“传道授业解惑”,the end ,李友诚诧道:“好个大嫂,居然也看这类淫书,淫人才看淫书,大哥,这淫妇没追到也算你福气,正像赛什么马一样,焉知非福。” 陈、杜声明自己不是淫人,叫李友诚别太片面,李友诚耻笑道:“哼,不知道刚才是哪个淫人说了它的性描写丰富多彩的,你们说这人淫吗?” 杜文升不想吵架,笑着回敬道:“我承认我是淫人,可我再淫也淫不过专门收藏‘珍藏版’a货的淫虫,得了吧,我们是和尚见光头——彼此彼此,谁也不必假正经。” 华坚对着李友诚发笑,于是笑传染开来,独不闻大哥笑声,原来大哥早已进入梦乡,众人借佩服大哥他安然入睡的超级功夫,华坚心理学家似的分析感情受到创伤的人,要不失眠就是“得”眠,这是两个极端,庆幸大哥是“得眠”的一端。 杨绮芸说杜文升有当月老的潜质,杜文升在她的启发之下,真个向月老这个行当兼了职——替袁成峰信送艾雪倩。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关心的“心眼”,杜文升不敢贸然“飞鸽传书”,趁艾雪倩“身”无旁鹜,杜文升才牵起线来道:“雪倩,这是成峰托我送给你的信,你拿着吧。” 艾雪倩转喜为常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信的大意,或者叫中心思想,杜文升当然知道,因为稿腹是他帮袁成峰起的。 袁成峰过了那村,还想着那店,对艾雪倩始终念念不忘,他后悔有机会接触时没下手,没机会接触时没从下手。一星期六下午,袁成峰无事在家,思绪万端,不觉牵挂起艾雪倩来,窗外重重叠叠楼,却遮不住愁来路;于是,他坐上公交车,瞧杜文升的家里进发,希望少年共识愁滋味。 杜文升正在书房里跟课本“厮杀”,见袁成峰来,忙鸣金收兵以尽待客之道。袁成峰口甜腹酸赞杜文升积极,难怪他成绩会那样的好。杜文升谦虚一番,说自己是刮风扫地,下雨泼水——假积极,“我正想出去玩呢,幸好你早来一步,必然就碰不到我了。” “幸好你还没出去,不然扑个空,我真的不知要去哪里好了!” 袁成峰叹道。 “我刚才想出去,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太无聊了,现在不会了,有你这个兄弟可以聊了。” 杜文升欣喜道。 “最近比较烦,我连白头发也长出了好几根,你有没有?”袁成峰大有青春未半而白发来侵的慨叹。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杜文升掉书袋道,“你完了,我还没有,谁叫你想那么多的,想谁了啊,艾雪倩,甭猜也对?” 有人说男人所思有二:一者事业;二者女人。袁成峰没有事业,只有作业,作业他多半不想做,因此一舍二入,女人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 袁成峰出乎杜文升的意料,没有否认,反问杜文升就没想过女生。杜文升狡猾说他没有,又老实的说:“我确实没想过艾雪倩。” “雪倩是你想的吗?你想都别想,你没资格,你只配想关心这样的四眼妹。”袁成峰话含侮辱。 杜文升又气又惊,气袁成峰没尊重他,惊袁成峰哪来的消息知道他与关心的事。 “想要人不知,不要太白痴。” 袁成峰笑道,“你那么白痴,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白痴也有该表扬的地方,你可真行啊,高二才上了多久,就弄到了一只马子来骑,这点我不得不表扬你。” 杜文升得意地笑,说愿意收袁成峰为徒,不过得给他点好处,拜师总该出学费的。 袁成峰说杜文升太势利了,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于是他慷慨道:“这点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能成功,我请得起的,你尽管说。” “一言为定,不过,就算你不给我好处,我也会帮你的,谁叫我们比兄弟还兄弟呢!” 杜文升大义凛然道。 袁成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此时杜文升如果叫他去死,他大概是不会不死的。杜文升说写情书最容易打动女生,袁成峰赞同,叫他快点写。 笔墨纸砚,杜文升弄墨舞文,套用大哥给杨绮芸的信的内容,倚马可待,叫袁成峰回家改头换面,略加装饰,就是李敖的《一封神气的情书》。袁成峰着实满意信的措辞,却又对杜文升感到不满,因为杜文升不肯为他“一条龙”服务,袁成峰语气里,好像杜文升帮他写信,就也该有送信的义务。 “别太过分,我已经够对得起你的了,你好自为之,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杜文升无奈道。 “你跟他同班,送封信完全是举手之劳,刚才还‘什么比兄弟还兄弟’,全是狗屁,为兄弟就该两肋插刀,你连送封信都不肯,兄弟个屁!”袁成峰恼道。 “不是这么说,你听……” “别,干脆点,你爱送不送?” 杜文升知道如果还说不送,他们的关系将会葬送,“别那样较真,我送,好了吧?” “这样就对了,别老说我占你便宜,我也让你占占便宜,走,外面吃点东西去。” 袁成峰爽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请客可使人送信,杜文升承而为之。艾雪倩问他知不知道信的内容,杜文升不诚实说他肯定不知道,“私自看别人的信是违法的,我不会这么做。” “他为什么不自己拿给我,而要你偏劳呢?” 艾雪倩突然发见关心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她不再“正常”了,非正常地贴近杜文升故作亲密道:“他有没有贿赂你啊,受贿也有罪的,你不怕吗,我可不是好惹的?” 假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杜文升会下流地认为艾雪倩有意送货上门,可四下人多手杂,杜文升“上流”地自退一射之地,以示“寡人无疾”。 看看关心走近,艾雪倩不等杜文升作答,使用电影上的特写镜头,给了信封一个全景的“拍摄”,对着杜文升回眸而去。杜文升才发现了关心,他虽没有“做贼”,心却虚了,好比在瓜地里绑鞋带,看到了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 关心只做视若无睹,穿梭而过。杜文升道:“关心,你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 关心极有修养地深表抱歉,说她现在有事,有话下次再说。杜文升“心领神会”,知道这回是喝水塞了牙逢,想这不白之冤来得真是“操他妈的”,早知就是死也不帮袁成峰“跑龙套”了! 艾雪倩鉴杨绮芸之长,也给杜文升去了一封信,她很大胆、很洒脱,没有遮掩,手到信去,关心眼尖成英文里的最高级,见头知尾地坐实了她对杜文升“火车出轨”的认为。杜文升一时甚为错愕,马上把信收起,未敢当众拆穿,更不敢转身“关”顾,只好貌合着课本神离开文字地看书。 杜文升时过境迁而拆之,其言如下: 你好! 说是袁成峰给我的信,倒不如说是你给我的,你是主谋,又是帮凶,我说得没错吧? 你不用奇怪我怎么会清楚,你大概是忘了我跟杨绮芸的关系,大哥给她的信,我是看过的,那封跟这封,除称呼外,如出一辙,你说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没有,因为信是同一人所写,此人是谁?你——杜文升。 作家靠写文章吃饭,我觉得你也小有能力,两封孪生一样的信,至少就有两顿免费的午餐,希望你没噎着。说实际话,你的信倒是写得不错,言深意切,是情书的典范,假如再加上真心的话,我想谁都会考虑接受的,可惜,你们是在做戏表演,所以只好“呜呼哀哉”! 给大哥作军师,你可自以为得计,而到了袁成峰,你未免就有点“狗头军师”味道了,“前车之覆,后车之鉴”,难道你不晓得?对袁成峰,我也就无须作复了,不知这样做是我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我。你给我们评评理,公道自在人心,你别说亏心的话。 祝:生意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