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圣宠》 第一章 凌晨时分,天际初露一抹亮色,一日之初本应宁静恬然,然而在荒郊一处废弃工厂却被特丅警部队团团包围,气氛如紧绷的弦般不触则已一触即发,只因一群恐怖分子挟持了国家重要领导人,有恃无恐,竟明目张胆的索要巨额现金以及大量枪械,更甚者还要求奉上国家内部的机密文件。 特丅警部队接到命令即刻便武装前往,这次的任务并不轻松,自然不能让恐怖分子如愿以偿的得到索要物品,且还要毫发无伤的将人质解救出来。和往常数次面临高危任务一样,上级领导当即便下达了命令,由特丅警部队分队队长叶禾为主要执行人。 “报告队长!人质在三楼大厅,似乎已经被匪徒打晕!over……” “报告队长!匪徒要求在半个小时内将索要物品奉上,逾时不候!over……” “报告队长!据探测,工厂内预计有数十名匪徒,并且持有强大的火力武器。over……” “报告队长!匪徒……” 对讲机中不断汇报着最新情报,语气无一不是紧急万分,叶禾凝神望着废弃工厂三楼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而眉头舒展,清澈的黑眸中从容镇定,竟不见一丝慌乱情绪。只见那绿色防暴作战服包裹着修长的身姿,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不难看出,这位特丅警队长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 叶禾,18岁考入重点军事院校,毕业后成为一名普通的女警,却因为她思维灵活,遇事冷静,身手矫健,立下重重功绩,仅用了两年时间便被上级提拔,成为了特丅警部队的一员,之后更是在数次重大危险任务中立下头功,能力远远盖过当时的分队队长刘鸿宇,一年后,叶禾由总指挥官亲自任命,成为了特丅警部队分队队长,刘鸿宇则为副队长。担任队长4年来,由叶禾指挥执行的任务数以百计,在与刘鸿宇默契的携手合作之下,成功率高达90%,无人能及。 观察好地形后,叶禾眼梢微挑,果断下达命令:“派人上前假装谈判,尽量吸引匪徒注意力,2队、3队立即准备好攀岩工具,2队随我秘密从工厂左侧攀墙上三楼突袭!3队随副队长从工厂右侧攀墙上三楼解救人质,其他人留在原地待命!” “叶队长!”沉稳的男音忽然喊道,一名身形健硕,阳刚豪爽的男人走到叶禾身边,抬手道:“合作愉快!” 叶禾看着这位并肩作战了四年的战友,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同以往无数次执行任务之前一样,伸出手与他一击掌,随即紧紧相握:“鸿宇,合作愉快!” 刘鸿宇自信道:“还是老规矩,今天完成任务后,晚上的庆功宴不醉不归,我请客!” “好!” 叶禾笑着点头,说完转身带着2队向工厂左侧走去。 特丅警部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从墙壁攀上工厂三楼并不是难事,叶禾率先从窗户一跃而入,如猫一般落地无声,灵敏的半蹲在一个纸箱后巧妙的掩藏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窗外的八名特丅警队员还未依次翻身而入,就有几名匪徒察觉这边的异常,警惕的持枪走来,似乎想查看窗外的动静。 叶禾屏住呼吸,双手各握一柄hkp7手枪紧贴胸前,凝神看着地上,见水泥地面映出渐渐逼近的三人倒影,根据倒影判断对方位置,果断的翻滚出掩藏身形的纸箱,同时连续扣动扳机,只听见三声枪响,三名身强体壮的匪徒便倒在了地上。 听见枪声,包围着人质的匪徒也纷纷警觉,叶禾当即便扔出两枚烟雾弹,在一片浓密的烟雾中,匪徒只能勉强确定方向,持枪一阵疯狂的胡乱扫射,叶禾早知会如此,扔出烟雾弹后便踩着纸箱攀上屋顶的一根掉绳,迅速攀上了屋顶的铁架横梁,躲过了这一阵枪淋弹雨。 第二章 “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求求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 “官爷,放开她!让我去吧!别碰我女儿……官爷,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行行好放开她吧……” 夜色如墨,一轮似有似无的弯月,如冷冷勾起的嘴角,嘲讽着世态薄凉。在军营的一处帐篷之中,一名衣衫单薄的娇小女子被几个士兵野蛮的向着帐外拉扯,泉涌的眼泪洗刷着脸上的泥灰,隐约可见精致的五官。一名满脸风霜的妇人跪在地上,扯着士兵的裤脚苦苦哀求。营帐的各处角落还依偎着数十名消瘦的女子,只是无声的看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士兵不耐烦的朝妇人一脚踹去,满脸讥讽道:“让你去?你都一大把岁数了,刘副将能看得上你?莫非还当曲家是以前的名门望族?别以为你们仍是身娇肉贵的夫人小姐,如今曲家被抄,你们入了红营就是妓!”说着指了指那些瑟缩的女子:“跟她们一样,都是贱奴!刘副将点名要曲蜜儿服侍,别不识好歹!” 说完粗鲁的的驾着少女往外走去,少女挣扎着惊恐的大叫:“娘!救我……娘!娘!” “蜜儿!你们放开她,放开她……”被一脚狠狠踢开的妇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喊,却无法阻止士兵将少女拖走。 在被拖出营帐的最后一刻,那位娇小的少女不知道从哪儿忽然生出的气力,竟猛然挣脱了士兵的束缚,不待众人反应,便决绝的一头撞在营帐外的一块大石上,鲜血迸溅而出,少女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泽,如陨落的星子一般,身子软软的滑倒在地上。 少女额角的鲜血沿着脸颊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摊流动的血水,如同缓缓转动着的宿命轮盘。 …… 头痛欲裂,鼻间是浓郁的血腥味,脸上的触感也跟失去意识前一样,被额头溢出的鲜血打湿,耳边是嘤嘤的哭声和呼喊声,叶禾虽然疼得皱起了眉,却在听见身边的人声时心下一喜,难道被爆头都死不了?什么时候国内的医疗技术达到了这样的巅峰级别? 叶禾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一名哭得两眼通红的中年女子,发髻蓬松凌乱,穿着一件染了泥灰的小比甲,身上的罗裙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腰间系一条的绸带,赫然是古人的装扮。 “蜜儿,蜜儿你醒了,吓死娘了……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疼吗?” 叶禾眼中闪过迷茫之色,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的中年女子便抹了眼泪激动的叫出声来,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凄楚道:“是娘糊涂了,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能不疼?蜜儿,娘没用,苦了你了……你若真一头撞死了,娘可怎么活……” 感到从妇人身上传来的淡淡暖意,叶禾心里不由有些动容,她自小便失去父母,从未体会过亲情,虽然不认识这位妇人,却忍不住贪念她给的温暖,见她满脸深切的自责,叶禾柔声开口安慰:“我没事。” 妇人的情绪却没有因此而好转,依旧低声哭泣着。 叶禾忍着头部传来的剧痛,抵抗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引起的昏睡感,睁大眼睛冷静的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帐篷,堆满了柴禾。她警觉的低下头,就见自己身上穿着提花绸交领无袖的襦裙,看得出是极好的料子,却和妇人身上一样染了泥灰,脏旧不堪。 叶禾连忙抬起手,只见十指芊芊如青葱白玉,柔软滑腻毫无瑕疵,这双手绝对不是她原来的手,她的工作需要她时常练习和使用刀枪等各种武器,手上早就布满了老茧,还有不少在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伤口和疤痕! 看着眼前陌生的手,想起自己被刘宇鸿一枪爆头,想起这位妇人叫她“蜜儿”,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顿时传来一股无力感,再也支撑不住失血过多而涌起的疲惫,眼睛一闭,任由自己陷入了昏迷…… 第三章 “官爷,求你给我女儿一口水喝吧,再这样不吃不喝她会死的,官爷……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求你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叶禾隐约听见那位妇人带着哭音的乞求,意识模糊中头痛依然没有减轻,她挣扎着想要醒来,然而眼皮却沉重万分,喉咙如火烧刀割一般干渴欲裂,腹中饥饿难耐,仿佛已经数日没有进食,使得浑身没有丝毫力气,这具柔弱的身体在经过头部的重创和饥渴的煎熬后,似乎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纵然叶禾的意志再坚强也无可奈何。 “滚开!曲蜜儿不知好歹,惹怒了刘副将,除非她肯答应好好伺候,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伴随着嘈杂声,因体力不支重新陷入昏迷的一瞬,叶禾淡淡的想,若是再没有水补充体力,或许她真的会再死一次,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般的好运,能够再次重生? 温热的液体落在唇上,叶禾虽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她下意识的将液体大口咽下,干渴已久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使得叶禾恢复了些力气,然而很快她就发觉了异常,这液体带着腥味且有些粘稠,绝对不可能是水! 叶禾猛地睁开眼,入目竟是那位妇人划破的手腕,半寸长的伤口在她雪白的肌肤下显得格外狰狞,触目惊心,鲜血更是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你做什么!?” 叶禾惊怒之下沙哑的开口,强撑着靠墙坐起,一把抓过妇人的手腕,迅速扯下扎在自己腰间的绦带,试图止住那泉涌而出的鲜血。 “蜜儿……你再喝点儿,多喝点。娘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妇人目光呆滞,嗓音虚弱的喃喃说着,神智涣散的她没有发觉,自己原本胆怯懦弱的女儿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镇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闪动着坚韧的色泽,替她包扎伤口的动作熟练而利落。 听着妇人的话,叶禾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亦是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个给她带来温暖的人。绦带的包扎仅能稍稍减缓血液的流逝,若没有止血的药物,她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叶禾眸光微闪,眉头轻轻皱起。总归是死,与其如此任人宰割,倒不如放手一搏。 “来人啊!快来人!”少女环抱着渐渐陷入昏迷的妇人,忽然抬头叫道。 一名士兵走进帐篷,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问:“什么事?” 少女俯首看着妇人那饱经风霜的苍白脸孔,淡道:“找个军医来,替她止血。” 士兵一听砰然动怒,吼道:“你个贱奴凭什么命令我?” “不是让我伺候刘副将吗?”她歪了歪头,语气平和的说道:“叫军医来救她,我就去!” 第四章 1 简单收拾一番后,几名士兵领着叶禾出了帐篷,夜色如墨,寒风呼啸而过,异常的冷冽刺骨,劲风卷起地上积起的一层白雪,在耳边发出阵阵声响,如同在饥饿中嘶吼咆哮的猛兽。 叶禾衣衫单薄,在冰天雪地之中被冻得几乎麻木,然而眸光中却不带丝毫的瑟缩,顽强的挺直着消瘦的背脊,忽然有股力道从后面推了她一把,瘦弱的少女一个踉跄险些狠狠摔倒在雪地中,摇晃了两下才勉强稳住身子,却仍然显得狼狈不堪。 那名推了她一把的士兵满脸不耐:“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让刘副将等久了没你好果子吃!”说着又一次伸出手准备推她。 少女淡淡回头,灵秀的脸上豪无表情,而黑亮的眼眸中却尽是冷厉之色,士兵接触到她锐利的目光,心里莫名的划过一阵凉意,竟下意识的收回了准备推她的手,只恶狠狠的凶道:“快走!” 随即走在路上的时候那士兵才暗暗纳闷,这不过只是一个纤细瘦小的少女,他个大老爷们儿怕她做什么?妈的,真是撞了邪了! 在去往刘副将营帐的路上,叶禾看似乖巧听话,实则不动声色的环顾着四周的地形,途中看见有个帐篷飘出一缕炊烟,便在心里暗暗记下位置,想必粮草就在这附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粮草便是命,若烧了粮草定能使得军心大乱,或许她可以趁乱带着曲夫人架马逃走。方才经过几处空地都有大量士兵操练,这冰天雪地的深夜仍然在练兵,想必大战在即,跑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女奴,应该不会太过大动干戈,顶多派几名小兵前去追捕。当然,这样做有着很大的风险,若没能逃脱成功,或者不幸被抓回来,也只好认了。 “刘副将,您要的人,小的已经给您带来了。” 停在一处帐篷前,一名看起来有几分圆滑的士兵垂头躬腰,语气卑微的道,说完得到帐内人的许可,才将叶禾领了进去。 营帐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但比起叶禾之前待的帐篷好了许多,一张桌,一铺床,还有一盆用来取暖的炭火。而那刘副将身材魁梧,身板结实但却并不肥胖,显然是个不好对付的练家子,他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密的络腮胡子,看着叶禾眼睛眯了眯,对几名士兵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没本将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 士兵退出去之后,刘副将细细打量着这名少女,只见她大约十三四岁,乌发垂鬓,肤如凝脂,娥眉青黛,明眸流盼,唇若樱果,还未长成就已经是个可人儿,身材虽然娇小却出落得玲珑有致,两手环抱着自己单薄消瘦的身子,一副害怕怯弱的模样,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摆着的一盘面粉做的干饼,满脸的渴望。 刘副将是粗人一个,见她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相,便朗声道:“想吃就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伺候,免得待会在本将身下饿晕过去,平白扫了兴致!” 少女一听面临喜色,乖巧的颔首,细声细语道:“谢将爷!” 说完便抓起干饼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很快三个饼下肚,少女似乎吃得太急被呛到了,连忙倒了一大杯茶水喝下,不想正要把茶杯放下的时,忽然手上一个不稳,茶杯便“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第四章 2 “奴婢该死,请将爷赎罪!”少女一脸的惶恐,扑通跪下。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几个士兵听见响声以为刘副将有事,持刀便猛冲了进来。 刘副将见状砰然大怒:“本将叫你们进来了吗?一群废物!还不快滚出去?” 几名士兵被骂了个灰头土脸,连忙弯腰退下。 “起来吧,不过是打碎了一个杯子而已。”刘副将看着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女,嘲讽的笑了一声,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名门闺秀,芝麻绿豆大点事都能吓成这样。 “是,将爷。”少女顺从的站起身来,瑟缩而卑微的低着头。 “愣在那儿做什么?吃饱了就过来,给本将宽衣!”刘副将坐在床上瞪眼一吼,少女连忙迈步上前,许是走的太急脚下一滑,随着一声惊呼整个人便直直向着刘副将身上倒去,事发太过突然,刘副将始料不及的被她扑了个正着,两人便双双倒在床上,刘副将背上的盔甲同木质的床板发出一声脆响。 听见动静,外面的几名士兵又一次警惕的持刀冲了进来! 刘副将得佳人主动投怀送抱,软香温玉在怀,却再次被这群属下打扰,不由火大,怒声吼道:“本将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一点动静就大惊小怪,本将今晚怎能尽兴?不用你们在外面守着了,本将今晚不想再看见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几名士兵又被一顿臭骂后,领命垂首退下。 “将爷息怒,请容奴婢替您宽衣。”少女趴在刘副将身上恭敬而讨好道,说着伸手向他的衣襟伸去,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有意无意的滑过他的胸膛,刘副将舒适的闭上眼,满脸的享受。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从少女衣袖间闪现,不给他任何喘息和反抗的机会,直接狠狠抹向了他的脖子。鲜血泉涌而出,刘副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嘴唇惊恐的蠕动着,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在涌出的血泊中抽搐着死亡。 少女随手扔掉沾满鲜血的瓷片,目光冰冷凌厉,面上镇定沉着,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乖巧柔顺?那块抹了刘副将脖子的瓷片是来自刚才那打碎的茶杯,她跪地求饶的时候悄悄捡起藏在衣袖里的。刘副将恐怕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瘦弱娇小,自小在深闺中被养大且从未做过重活的千金小姐,竟能如此轻易的致他于死地,也因而在轻视之中对她毫无防范。 对啊,谁又能想到,如今的这名少女不是曲蜜儿,而是来自现代的特丅警精英叶禾呢? 叶禾取下刘副将腰间的令牌,翻找片刻后,又在枕头下寻到一把小型匕首,她小心翼翼的别在腰间,再从桌上拿了两块干饼放进怀里,随即悄然出了帐篷。 果然,如今帐篷外面连半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她悄然照着原路返回,朝之前那个堆满柴禾的帐篷走去。 还未走近,便见五六名士兵有说有笑的从那帐篷走出,还一边走一边系着裤带,其中一个朗声道:“别看这老娘们不年轻了,没想到尝起来还挺有味儿。” 叶禾听到这话心下一紧,握紧了拳头,却仍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随即又听见另外一个士兵愤然道:“狗屁!还没轮到老子就断气了。妈的,真晦气!” 叶禾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只觉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断气了又怎么样?那身子还热着呢!你没看见老禄还在里头玩儿得高兴吗?没准死人更有劲!” “老禄?那个急色鬼,就是头母猪摆在他面前,他都敢上!” “……” 谈话声越来越小,那几个士兵渐渐走远,叶禾浑身冰冷,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满眼的痛恶,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禽兽全部杀死! 可是,她不能。她没有把握凭着一把小小的匕首杀死他们,并且不让他们发出求救的尖叫,不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渣在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后安然离开。 第五章 大步走进帐篷,叶禾一眼便看见了柴堆上的两人,顿时面如寒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中充满了杀戮的风暴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曲夫人本就破烂的衣裙此时被撕得粉碎,凌乱的散落在一旁,她浑身上下都遍布着淤青和揉捏啃咬的痕迹,红肿的脸颊显然被扇了不少耳光,嘴角尚有血丝,眼角犹有泪痕,头发如杂草般凌乱,一看便知她在此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如今,她已然没有了气息,然而那睁大的眼却写满了绝望不甘和屈辱的痛恨!即便如此,却仍然有一名裤子半褪的士兵在她身上激烈的起伏着,他显然没有发现悄然进入的叶禾,只全神贯注的挺动着,喉咙中不断发出愉悦的闷哼声。 叶禾心疼如刀割,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颤抖,她无声无息的上前,声音虽然低沉,却是异常的平静道:“你,起来。” 老禄猛地停住动作,显然这时才发现有人进来,转过头来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淫逸下作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娘们……啊,你……你做什么?” 说话间老禄原本笑容满面的脸色大变,音调徒然恐慌,竟是少女一把抽出他别在腰间的刀,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目露寒芒,冷声道:“脱衣服!” 刀架在脖子上,老禄哪敢不从,当下便手忙脚乱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虽不知道少女要他衣服做什么,只暗道这小小丫头定然没有杀人的胆量,自己乖乖听话便能安然无恙。却不想,当他顺从的交出身上衣物,下一刻那便刀不带丝毫犹豫狠狠砍向了他的脖颈,力道之大动作之准速度之快,使得他连呼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整个头部便脱离了身子,随着鲜血喷涌倒在了地上。 叶禾看也不看那身首异处的士兵一眼,屈膝跪在已然死去的妇人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衫盖住她一片狼藉的身子,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迹,她眼泪几欲落下,却倔强的生生逼了回去。 “曲夫人,对不起,今夜本意是想救你,却反倒令你丧命,更害得你身受大辱,死不瞑目。”少女说着,伸出手轻柔的将妇人圆睁的双眼阖上,平和却坚定道:“你用自身鲜血救我一命,叶禾无用,没能护你周全。你且安息,今日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那些欺辱了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少女说得很轻柔很缓慢,神色却是异常的认真。 夜幕之下,军营之中一片寂静。 一个布巾包头,面黑身瘦的小兵从装满柴禾的帐篷中走出,没过一会儿,营帐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焰,浓烈的烟雾冲向天际,在夜空中汇聚一团,被风一吹,变幻成万千的图案,时而若龇起锋利獠牙的野兽,时而若白骨骷髅的死神,时而若面目狰狞的嗜血狂魔…… 没错,那个从帐篷走出的小兵,便是裹住了头抹黑了脸的叶禾,在如此境况之下,她没有能力让曲夫人入土为安的,唯有就地火葬。 第六章 没错,那个从帐篷走出的小兵,便是裹住了头抹黑了脸,穿上老禄那身兵服的叶禾,在如此境况之下,她没有能力让曲夫人入土为安的,唯有就地将其火葬,也好过被人暴尸荒野让兽类啃食。 夜黑如墨,寒风似刀,装满柴禾的帐篷燃烧得凶猛而迅速,在阵阵劲风的助长之下更有愈燃愈烈的趋势,军营顿时乱作一团,数十名士兵紧急的赶来救火,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让几乎已将柴禾燃尽的烈火熄灭。 即时,便有通传兵飞快的朝着一顶较其他帐篷宽敞许多的营帐跑去,停在帐篷外单腿跪地朗声道:“禀报将军,营内的柴禾被人烧毁,火势现已控制,燃烧后的营帐隐约可见两具已经烧干的尸首,刘副将亦在营帐被人刺杀身亡!” 帐篷中燃着淡淡的烛火,帐内之中的将军姓洪,年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双目如鹰唇厚齿白,听见外面的通传一把撩开帐帘,大步迈出营帐,却不急着追问燃火的起因和刘副将的死由,而是一把提起地上的通传兵,焦灼喝道:“快!快去看看小王爷可有事?” “我没事。” 清冷的语调淡淡响起,一名身穿月牙白描耦荷色纹饰衣袍,袍摆绣精致蟠龙,脚踏厚底白靴,系着极地雪貂毛绒披风的少年在众侍卫的簇拥中走来,只见他仅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墨染般的发丝披散在肩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是染了血般异常的红,眼眸漆黑如墨无波无澜,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仿佛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此人正是祁国排行十三的皇子,祁帝最为宠爱的子嗣,年仅八岁便封为谦王的小王爷——祁陌。 这位谦小王爷是祁帝与此生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子生下,无奈他的生母荆贵妃在他三岁时便香消玉殒,再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极度畏寒,使得祁帝对他的宠爱更胜于皇后所生的太子祁赫。 祁陌确实极度畏寒,此时不仅系着厚实的极地雪貂披风,还捂着紫金暖手炉,身侧的侍卫更是各端一只火盆,围绕在他身边供他取暖,但祁陌却似乎仍然嫌冷,径直便迈步走进了洪将军的帐篷。 洪将军见谦小王爷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紧跟其后进了帐篷,只见小王爷已在垫着绒毯的主位坐下,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紫金暖炉,淡淡道:“本王到这儿来只为凑个热闹,大将军自行处理事务,当我不存在即可。” “是。”洪将军性情豪爽,点了点头,回过身嗓音响亮的吩咐道:“立即叫何副将来见我!” 通传的士兵领命而去,很快便有一名的将领快步进了帐篷,洪将军直入主题沉声问:“今夜之事查得如何?柴帐中烧死的二人是谁?” 何副将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禀将军,两具尸首已经烧得看不出面目,只知道前几天两名新来的营妓惹怒了刘副将,刘副将吩咐把她们关在柴营。” “哦?这两名营妓是何来历?” “回将军,是上个月被处斩的曲丞相之妻吴氏和曲丞相的独女曲蜜儿。” “刘副将遭人刺杀之前与何人在一起?” “属下查到,刘副将对曲蜜儿有意,然曲蜜儿性子烈,前几日险些一头撞死,今晚吴氏手腕受伤,那曲蜜儿为求得军医救母,自愿提出服侍刘副将,之后刘副将不耐打扰遣散了守卫的士兵,直到柴营着火,卫兵通报刘副将时见无人回应,进帐篷查看才发现他被人抹了脖子。” 洪将军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如此说来,并非有敌军的人潜入我营作乱,而是曲蜜儿杀了刘副将,自知难逃一死,故而引火自焚?” 第七章 洪将军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般的猜疑道:“如此说来,并非有敌军的人潜进我营作乱。难道是那曲蜜儿杀了刘副将,自知难逃一死,故引火自焚?” 沉思中,洪将军见软椅上那神色淡然的男子挑了挑眉,忙探着头拱手问道:“王爷,您认为此事……” 年少的王爷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身旁的黑衣卫连忙送来热茶,小王爷将茶水饮下,待到完全平复下来方才淡淡启口道:“此事,自然如将军方才所言。” 洪将军有些不明,恭敬的问:“王爷的意思是?” 小王爷有些疲惫的眯了眯眼,缓声道:“柴帐烧毁事小,扰乱军心事大。今夜曲蜜儿杀害刘副将,畏罪自焚死不足惜,此事,无需再查。” 洪将军一听恍然大悟,今夜柴帐燃起熊熊大火,再加上刘副将惨死,军中将士难免慌乱。既然已能确定不是敌军潜入我营作乱,便知并无大碍,然而再深查下去恐怕会引得军心大乱,及早判定此事,方可稳定军心,思及此,洪将军连忙点头应道:“王爷所言有理。” 祁陌随意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语气平淡的说道:“既已真相大白,本王便失陪了。” “王爷请!”帐内众人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齐声恭送。 出了帐篷,祁陌在众位端着火盆的黑衣侍卫簇拥下,迈步向一个更为宽敞的帐篷,进帐之前只见他抬了抬手,立即便有一侍卫上前,微弯这腰垂着头敬道:“主子。” “命人守在军营各个出口,若有一名抹黑了整张脸,用布包裹着额头,且军服宽大不合身的士兵想要出营,无论那人称有何紧急要事急需出营,都立即带来见我。” “属下遵命!” 第八章 叶禾在被两名黑衣人押着送往谦小王爷帐篷的途中,气得眼通红,恨得牙痒痒。 原本,当夜洪大将军下令昭告全军,已查明今夜之事乃曲蜜儿杀害刘副将,母女两双双自焚身亡。混在士兵中的叶禾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宣布曲蜜儿死了这个结果,对她是有好处的,否则若让他们知道死的并非是她而是老禄,必定会加强戒备,在军营中彻夜搜查她,叶禾虽然扮作了士兵混在其中,但这军中的士兵都是几人一组,她面生而且没有分属的组队,难免会路出马脚。 那几名和老禄一同欺辱了曲夫人的士兵做了丑事,定然也不敢声张,正好帮她隐瞒了老禄的去向。眼下形势对叶禾有利,不过也只能保得了一时,等到天明点兵便会发现异常,她没有了黑夜的掩饰也必会暴露无疑。 叶禾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如此分析一番后,她在心里暗暗决定,今夜哪怕再冒险,也誓要逃出军营。 却不知,她的想法早已被人参透,撒好了网,就等着她逃…… 后半夜的时候有大半的士兵都已休憩,其余士兵彻夜守卫。趁着夜色,叶禾抓紧时间查看军营地形,将守夜哨兵的分布,以及各个出口的方位和守卫出口的士兵数量暗暗记下。在军营每个出口处都栓有马匹,守卫人数八至十人不等。叶禾选择了一处八人守卫的出口,掩藏在十几米远处一枯木桩后的暗光点,在雪地上忍受着刺骨的寒冷,用了整整两个时辰观察守卫换班时间,发现每过一个时辰那八名守卫之中便有两名换班离去,大约一刻钟后便会有另外两人前来补上,而在换班的这一刻钟便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黑,如浓墨染成一般,叶禾知道已经将近黎明破晓时分,黎明之前的黑夜不仅是天色最暗的时候,更是熬夜的人最为疲倦犯困的时候。叶禾算准了时间,将揣在怀里两个干饼掏出来大口咽下,补充体力,随即将匕首稳稳别在靴子里,手持从刘副将那得来的军令,打算若被发现便拼死一搏,也好过天亮暴露后被军法处死。 叶禾曾经几次剿匪任务的地点在深山,山路凹凸崎岖车辆无法行驶,便只有用马匹代步,虽然生在交通科技发达的现代,但她由于工作需要受过骑术的训练,且她擅长近身搏击和刺杀,即便守卫兵不肯放行,她也有把握在援兵听到动静赶到之前,解决那六名守卫的小兵,骑马逃离。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看时辰差不多了,天色暗得如若幽深地狱,不带一丝光明,见两名卫兵也换班离去,叶禾深吸一口气,不再犹疑,一阵小跑冲向被六名哨兵守卫着的军营出口,镇定的抬起手中令牌,丝毫不带颤抖的沉声喝道:“速速备马!将军有加急军情传达!” 事情比叶禾预料的顺利,守卫的士兵看了看令牌,又见叶禾语气严肃凌厉,以为真有紧急军情,怕耽误了大事承担不起,连忙弓腰侧身便要放行,一切本在叶禾算计之中,却不想忽然出现两名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声称王爷召见!还装模作样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说,已另外派人传达军情,她无需再连夜出营! 叶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那个呕啊,这是走了什么背运,她用了大半个晚上做好万全准备,即便最坏的情况,以她的身手也有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王爷来!她有把握冲破这六个哨兵的守卫,却没有把握在这两名一看便知身手不凡的黑衣人面前逃脱! 退路已断,虽然不知道那王爷有何用意,但既然命人带她回去,而不是就地格杀,看样子暂时不准备要她的命。想到这,叶禾放弃了拼死一搏的想法,配合的乖乖跟着两名黑衣人走,寻思着先看看那王爷的态度,再随机应变。 当叶禾被带到谦小王爷帐篷前的时候,夜色以过,天际微微泛出了一丝光亮,缓缓飘起了白雪,落在地面的皑皑积雪上,洁白无瑕煞是美丽,但叶禾此时却无心观赏,她挺直背脊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几乎被冻得麻木。 走近的时候,一名守在帐篷口的黑衣人阻拦道:“主子尚未睡醒。” 押着叶禾来此的两名黑衣人点了点头,便也无声的站在帐篷口,尽忠着侍卫的本分。 于是,这一站,便是整整一个时辰,就在叶禾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变成冰雕的时候,帐篷中踱步走出一个身型娇小窈窕的女子,长相甜美可人,见叶禾满面污黑,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王爷叫你进来。” 宽敞的帐篷之中布置得十分精致,锦被纱帐的红木大床,摆着纸墨笔砚的长案,放着茶水糕点的圆桌,铺着厚实兽皮的软椅,俨然像是一间简易的卧房。帐篷的四周摆了数十个取暖的火盆,使得帐内热气环绕,远远不似外面那般寒冷。 谦小王爷穿着锦袍,披着裘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绿色物体,倚坐在铺着白熊皮毛的软椅上,似乎刚睡醒不久,墨发随意披散,眼中透露着睡眠不足的疲惫,脸色染了病态的苍白,秀美鼻锋下的唇畔却红得异常,时不时轻轻的咳嗽两声,浓密纤长的睫毛随之颤动。 叶禾随着那名长相甜美的女子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样好看的少年,恍惚中还以为自己瞧见了神仙,白衣白裘,眉目似画,眸如点墨,唇若涂胭,俨然不似凡间人。 见叶禾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毫不掩饰惊艳之色,少年微微一笑,竟笑出了几分邪魅妖娆,璀璨得让人恨不得留住这一瞬,将这个笑容变成永恒。 第九章 祁陌懒散的打量着叶禾,饶有兴趣的开口:“看你的样子不像练过武,竟能以一己之力,杀了在战场上以一抵百的刘副将,更乔装扮成我军士兵藏在军营。若不是本王知道那柴帐中烧死的不是你,立即命人守在军营关口拦截,恐怕你现在早已经逃离到百里之外了。” “没想到,曲丞相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叹般的说着,少年垂眸看着手上的淡绿色物体,意味不明的淡淡道:“曲蜜儿,你可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随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叶禾心下一惊,刚才只顾着看他的相貌,现在才发现,这小王爷手中把玩着的,赫然是一条青色小蛇,那蛇的头部呈三角形,分明是有毒的。 叶禾见他以毒蛇为宠物,听着他句句含着压迫的话,意识到这少年不像外表那样无害,收敛了心神,镇定的说道:“王爷,曲蜜儿不过一介女子,何必非要断了我的生路。” “呵……”少年轻笑一声,缓声说道:“本王既然灭你曲家满门,斩草便必要除根。当日唯独留了你母女性命充做军妓,只当一介女流对本王并无威胁,却没想到你曲蜜儿如此不简单,怎可让你逃走留下祸根,日后找本王寻仇?” 叶禾听了他的话皱起眉头,在脑海中理清了头绪,语气肯定的说道:“你能立即便知道那烧死的人不是我,这么说来,昨夜那几名欺辱曲夫人的士兵,是你安排的?” 那些士兵冒着军法处置的危险,肆无忌惮的对曲夫人施暴,甚至折辱得她气绝身亡也不害怕,若没有人撑腰,怎敢?那柴帐已经烧成灰烬,只能隐约看得出里面的两具尸首。这小王爷能在当晚便知道不是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夜那几名士兵他派去的,没准那几名士兵在逞了**离去后,便径直到他那复命去了,因此,他自然也知道那叫老禄的禽兽留在柴营,并且之后失去了踪影,有了这些线索,稍稍推断就能猜出她换了老禄的兵服藏身在军营。 如此说来,要为曲夫人报仇,要杀的不止那几名士兵,眼前的少年更是她的头号仇人! 祁陌轻轻咳了两声,抬眼看着叶禾称赞:“果然是个聪慧的丫头。”说着挑眉问道:“不过,你为何称你母亲为曲夫人?” “曲蜜儿已经死了,我姓叶名禾,无父无母!”叶禾沉声说道,语气十分平和,这本来也是实话。 少年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叶禾的回答,随口说道:“很好,从此之后这世上只有叶禾,再无曲蜜儿。今日起,你便换个身份,做本王的贴身婢女吧。” 叶禾顿时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既然灭了曲家满门,又让曲夫人受尽侮辱而死,将原本是曲蜜儿的她留在身边做贴身婢女,就不怕哪天被她一刀宰了? 少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随手扔来一颗药丸,叶禾稳稳接住,便见他掰开了手中青蛇的下颚,露出光秃秃的牙龈,淡淡说道:“本王喜欢把致命的毒蛇养在身边,但须得拔去蛇牙,慢慢驯化。你看,现在这条剧毒的白唇竹叶青多乖顺?可要知道,若没有本王,它也是生存不了的。” 叶禾听着这充满暗示的话,心下直骂变态!却也只能乖乖把手中的药丸吞下,本还想含一含看能不能找机会吐出来,然而那药丸入口即化,一下子便没了影儿。 见主子就这么收了一名贴身婢女,那名长相甜美的女子许是感到了威胁,踱步上前,走到祁陌身边,低眉顺眼的柔声说道:“王爷,您这次出行可是只带了甜儿一名婢女,若再多出一名,岂不是惹人怀疑?” 祁陌抬了抬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点头道:“还是甜儿贴心,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 甜儿心下欢喜,嘴上却乖巧道:“王爷谬赞了。” 祁陌有些为难的蹙眉,柔声问:“本王身边只能有一名婢女,你说是吗?” 甜儿点头应道:“自是如此。” 祁陌淡淡道:“看来你和本王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指了指叶禾:“你和她身型相似,便让她代你来做我的婢女,你去做那已经死了的曲蜜儿吧。” 第十章 那日天明,军中整队点兵,很快便发现少了一名叫吴禄的士兵,军规严格,洪将军当即便下达命令查出吴禄下落。这洪将军自上任起,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也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命军医仔细检查了那烧焦的尸首,查出其中一具尸体是男人,顺藤摸瓜之下,很容易便可断定曲蜜儿未死,并且很可能还潜伏在军营之中! 就在洪将军正要下令缉拿曲蜜儿的时候,谦小王爷的黑衣卫适时出现,交出了一具身穿老禄兵服的女子尸体,全身溃烂不堪,早就没有了气息,说是曲蜜儿试图刺杀小王爷,王爷盛怒,下毒令她溃烂致死。 众所周知,曲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是谦小王爷呈上,曲家更是被他亲自带人抄了满门,曲蜜儿为报灭门之仇刺杀小王爷在情理之中,谦小王爷也没有理由包庇与他仇深似海的曲蜜儿。因此,即使曲蜜儿的尸体溃烂得看不出面目,洪将军也不疑有他,深信这具死状惨烈的女尸就是曲蜜儿。 至此,叶禾大闹军营的事总算告一段落。甜儿代替曲蜜儿死了个彻底,叶禾不用再顶着曲蜜儿的名字示人,而是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冬日的午后,能清楚听见帐篷外寒风的呼啸声,宽敞的帐篷之中静悄悄的,叶禾披着甜儿的翠绿色小棉袄,青白色相间的裙装,蹲在帐篷的角落处,时不时移动着位置,分别给那十数个火盆加炭,以保证帐内温度。这炭呈深紫色,燃起来竟然无烟,也难怪帐篷放了十几个火盆都熏不死那性情怪癖的小王爷。 想到这儿,叶禾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案桌旁的少年,他正手持一本书,安静的翻阅着,昏黄的烛光照着他优美的侧面,映着那白皙如玉的脸,如同一副精心描绘的水墨画卷。若淡淡只看外表,还真看不出这长相出众的小小少年,竟是个习性残忍,心狠手辣的主。 因为十分畏寒,这谦小王爷几乎整日都窝在帐篷里,喝喝热茶,吃吃点心,练练丹青,看看书卷。而叶禾曾经在军营露过脸,一些士兵见过她,为免多生事端,只好整日留在谦小王爷的帐篷贴身伺候。 这身份尊贵的少年显然不是个多话之人,本着言多必失的准则,叶禾也不想跟这个探不到底的狠角儿交谈,所以即使两人在帐篷朝夕相处了几天,对话却不过寥寥数句。 叶禾的适应能力很强,短短几日,她就已经融入了谦小王爷贴身婢女这个身份。早上,她伺候他穿衣系带,用黑衣侍卫端进来的热水服侍他洗漱,晚上在小王爷就寝之前,她得先钻进被窝把床睡暖,不暖的床,这极度畏寒的小祖宗睡不着。等到王爷入睡了,她可以在一旁的软踏上休息。吃饭时她得站在一旁帮他备菜,他要联系书法的时候她得帮着研磨,他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得蹲在帐篷角落看着炭火。 这几天,叶禾很乖,乖得就像谦小王爷经常在手上把玩的那条白唇竹叶青。 也不知道小王爷给她吃的药丸是什么,自从吃了那粒药丸,叶禾便整日有气无力,以前轻轻松松就可以端起一盘水,现在端一盘水却要得累的喘个不停,许久才能平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叶禾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和这小王爷斗,唯有收起利爪,等待时机。 第十一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叶禾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和这小王爷斗,便唯有收起利爪,等待时机。 如此贴身伺候,她虽然机会杀了这少年,但她定然也得陪上性命。曲夫人对叶禾有恩,她会为曲夫人报仇,但不会用同归于尽这个蠢办法。或许那目光犀利的谦小王爷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放心的留她在身边伺候。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见有人恭敬喊道:“主子。” “进来吧。”祁陌抬起了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黑衣侍卫,缓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黑衣侍卫俯首跪地:“那人太过难缠,属下这几日先后送上大量奇珍异宝,珍贵药材,奇兵利器,甚至武籍宝典,那人均不为所动。属下试过动武,他却说就算把他抓了来,只要他心不甘情不愿,便只会把活的医成死的,把快死了的医成生不如死的,把已死了的医成死不瞑目的。那人软硬不吃,属下便不敢再轻举妄动。黑风有负王爷所托,请王爷责罚!” 祁陌将头向后靠在软椅上,缓缓闭上眼,似乎有些疲惫,半响才摆手道:“罢了。准备准备,明日便动身回都城吧。” “属下遵命!”黑风沉声道,说着起身退出帐篷。 听到这个主仆两的对话,叶禾懂了个大概,难怪这小王爷的脸色苍白,极度畏冷还时尝咳嗽,原来竟然是身染重病,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同情或惋惜,这样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少年,活该他受病痛的折磨,就算英年早逝,也是报应。 不知何时,祁陌的目光落在了帐篷角落的小人儿身上,敏锐的捕捉到那透露着幸灾乐祸的情绪,不由皱了眉头,想要打击她一般,肯定的开口说道:“你无需在那偷着乐,本王不会病死。” 叶禾愣了愣,忙卑微的垂下头,假意恭维道:“这是自然,王爷您洪福齐天,又怎么会死呢?” “你不用说这些违心的话。”少年摇了摇头,看着叶禾说道:“即便本王病死了,也要你跟着陪葬。” 叶禾撇了撇嘴,低着头用铁钳挑拨盆中的炭火,不再搭话,免得惹怒了这阴晴不定的小祖宗,不用等到他病死,自己就先走一步了。她坚信,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必定有翻身的一日! 祁陌的视线却久久没有移开,那蹲在火盆边的小小身影,看着分明娇弱无比,却似乎蕴藏着一股力量,她看似已经向自己臣服,却隐含有一种不屈的韧劲,她雪玉可爱的脸被炭火映照着,衬得眼睛如会发光的夜明珠般,亮晶晶的。 都说曲丞相的女儿温柔贤淑,弱柳扶风,自小足不出户,乃是大家闺秀,然而祁陌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出来的却是坚韧顽强,临危不惧,机敏镇定。 看来,传言当真不可信。 第十二章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谦小王爷一行人便准备启程了。 叶禾沉默的服侍小王爷穿衣系带,洗脸束发,动作已经透着几分娴熟。其间两人都一言不发,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叶禾正要给他穿外袍,他便转过了身,叶禾正要给他系腰带,他便已经抬起了手,神态平淡,动作自如,就仿佛她已经伺候了他几年,而不是短短的几天。 打理妥当后,叶禾替他披上一件毛色光洁的狐皮大裘,衣领处以精致绣工着缝着一条蓬松雪白的貂尾,映衬着少年白皙如玉的脸孔,看起来光华夺目。 “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以动身了。” 沉默无声中,帐篷外忽然有侍卫的声音恭敬喊道,谦小王爷应了一声,持起桌上的紫金暖手炉,便迈步走了出去。 叶禾见状,也连忙跟上,卑微的垂着头走在少年身后。她披了一件厚实的毛绒斗篷,斗篷的帽子很大,戴着可以遮去小半张脸,但只要一直颔首,不抬起头来,外人是看不见她的相貌的。 数日没有踏出过帐篷,叶禾刚一接触到外面的寒风,便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昨夜似乎刚下过一场大雪,透过天空洒下的微弱亮光,可以看见四周地面上一片莹白积雪,一踩,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帐篷前已停放了一辆由两匹黄骠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这马车很大,至少比叶禾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要大上许多。 果然是权势压人,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马车驶到了军营里面来。 由于谦小王爷不想太过张扬,事先便吩咐洪大将军照往常一般处理军务即可,不用兴师动众的前来送行,因此帐篷外并没有洪大将军的身影。 “末将罗刚参见王爷,洪将军命末将带领铁骑军三十二人,护送王爷回城。”一名汉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名身型矫健的将领俯身跪在谦小王爷面前。 祁陌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随意挥了挥手,朝马车走去,淡淡说道:“不必多礼,启程吧。” 叶禾尽着贴身婢女的本分,紧跟其后,随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的外观十分低调,只能看出挺大,然而马车之内却豪华舒适,居然将内壁以淡蓝色的鹅绒包成软厢,还摆了一张铺着兽皮的小榻,踏旁有一个固定在马车内壁上的小柜,分为三层,一层放着精致的点心,一层放着瓶装的茶水,还有一层摆满了书籍。 照旧的,马车角落摆放了三盆取暖的炭火,由于马车颠簸,火盆用铁丝固定着。马车中还有一只小木凳,看来是为她准备的。 叶禾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大帐篷移到了一个小帐篷。 第十三章 叶禾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大帐篷移到了一个小帐篷。 似乎因为起得太早,马车刚启程不久,小王爷便在小踏躺下,闭目休憩。随着马车的颠簸,少年时不时咳嗽两声,时不时皱皱眉头,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叶禾却不同,她虽然自从吃了那药丸后就浑身无力,但却并无其他不适,这些天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香,又不用做什么重活,此时精神奕奕的搬了小木凳到炭火盆前坐着,浑身烤得暖融融的,将车窗的帘幕微微撩开一丝缝隙,看看外面白茫茫的雪原,偶尔路过一片小树林,那些树木被大雪裹得像冰晶白玉似的,不失为一幅迷人的雪景。看着看着,她的思绪飘远,不由得想到了幼时经常在下大雪的冬日,一家三口到门前院子里堆雪人的情景,不知不觉的放柔了表情,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直视雪地正如直视阳光,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猛的收回目光往小王爷躺着的踏上看去,却觉得马车里一片昏暗,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事物,眼睛也微微刺痛,这才想起雪地对日光的反射率极高,眼睛视网膜受到强光刺激可能会引起雪盲症,方才自己神游天外,若不是少年及时提醒,恐怕她这双眼睛受到的伤害远远不止于此。 想了想,叶禾俯起身来行了个礼,守礼而疏离说道:“奴婢谢过王爷。” 祁陌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样子皱起了眉,心里不知为何有一丝恼火,也不知道跟谁生气,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叶禾也不等他回话,行完礼便直起身子,重新坐在了小木凳上。这性情乖张的小王爷不杀她,想必是因为自己引起了他兴趣,或者说是征服欲?就像那条被他训练成宠物的毒蛇,想要驯化她罢了。但这是在她和他实力悬殊,她对他没有威胁的前提之下,若哪天她对他构成了威胁,叶禾敢认定,这并非善类的小王爷一准要了她的命,眼睛都不带眨的。不管怎么说,两人之间毕竟是对立的,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少年倚在踏上,眼前竟浮现出刚才看到她扬起的嘴角,笑弯的眼睛,不由冷声问道:“你为何还笑得出来?” 叶禾一愣,歪了歪头,反问:“我为何笑不出来?” “你曲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如今只剩下你一人,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恨?” 面对祁陌的质问,少女叹了口气。曲蜜儿应该是恨的吧,可她是叶禾,不认识什么曲丞相,也不曾见过那已经成了幽魂的一百三十七人,唯一有过交集的就只有曲夫人。曲夫人对叶禾有救护之恩,叶禾心存感激,但毕竟她对曲夫人并无多少感情,这小王爷是害死曲夫人的罪魁祸首,叶禾说不上多恨,只是本着对曲夫人的感激,应当为她报仇,仅此而已。 叶禾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问道:“你是不是认为,你有多恨曲家,我就应该有多恨你?” “你知道些什么?” 软踏上那脸色苍白的少年语气淡淡的问道,目光却是一凛,双眼锋芒毕露,刀子般落在她的身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叶禾仿佛没看见他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只是能看得出你对曲家的仇恨之深。诬陷曲家通敌卖国,抄了曲家满门不说,还把曲丞相的妻女丢到军营为妓,任人蹂躏。”她仿佛谈心聊天般的说着,随手往火盆里加了一块炭,继续道:“我不知道曲家做过什么,让你如此痛恨,凡事有因才有果,曲家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必定是有原因的。” 祁陌微微眯了眼,死死盯着那个看起来十分闲适的少女,目光阴晴不定,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他多年来身处于朝野权势的旋涡中,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可却在眼前这十三岁的少女的身上,竟看不出全家被灭门后应该有的仇恨,若说是装的,却也不像。半响,祁陌收回目光,淡淡说:“你倒是看得透彻。” 叶禾不可置否,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个局外人,当然看得透彻。 第十四章 冬日的午后,白云缭绕的天空和雪地似乎两相衔接,无论从哪个角度,入目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再无其他颜色。为了防止长时间在雪地中行走患上雪盲症,护送谦小王爷的众侍卫和铁骑军的脸上都戴着黑纱。 午后的天空中并没有出现太阳,但光线却依然强烈了许多,晃在雪地上显得愈发的白。 虽作了防御措施,但由于已经行走了数个时辰,有大半的黑衣卫和铁骑军都感到双目酸涩胀痛,眼睛发红流泪,黑风见状,上前请示了马车中的少年,得到准许在一处小树林边停下休息。 在榻上躺了大半天,在一行人停下休息时,小王爷也起了身,似乎想下车走动走动。叶禾在小木凳上坐了几个时辰,被马车摇晃得腰酸背痛,早就想舒展舒展筋骨了,见小祖宗要下马车,连忙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站起来贴身跟在他的身后下了车。 “黑风。” 祁陌一身紫袍白裘,站在雪地中环顾四周,看了看那些或闭目养神,或双目通红的铁骑军和黑衣卫,忽然唤道。 “属下在。”黑衣卫头领连忙恭敬回应。 “你且算算。”少年目光远眺,淡淡说道:“照如今这样的行速算来,几时可到达都城?” “回王爷,一月前从都城到边境天气晴朗,仅用了十数日。但近期连续降雪,返途不似来时顺畅。积雪不退,为免雪盲之症引起双目失明,属下们每隔三个时辰便要休息,如此看来,到达都城多则一月,少则也要二十余日。” 祁陌蹙眉,又是一阵咳嗽,平息下来才沉声道:“皇城动荡不安,本王已离开月余,等不了那么久。传令下去,半月之内务必抵达都城,从现在起,除去夜深扎营以外,每日途中最多停休一次。” “可是,王爷……”黑风面露难色,少年斜斜一瞥,他便不敢再多言。 “王爷,这样不妥!” 忽然响起的声音使得两人一怔,循声望去,竟是小王爷身后的纤弱女子。 “哦?”祁陌不悦的挑眉,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叶禾挺直了背脊,使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开口说道:“这样走走停停,速度确实慢上许多,但若强行赶路,之后他们很容易患上长期眼疾,严重的可能会永远失明,怎可冒这样大的险?” 少年闻言微勾起嘴角,冷冷笑道:“不过贱命一条,他们能为本王出力乃是万幸,眼睛瞎便瞎了,有何不可?” “可王爷有否想过。”知道这小王爷是个草菅人命的狠角儿,叶禾换一种方式劝说道:“万一还未能抵达都城,他们就已经双目失明,谁来给王爷架马扎营?谁来沿途护王爷回城?” 祁陌挑起眉梢,淡淡问道:“如此说来,你可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叶禾曾经毕竟是人民的公仆,虽然对罪犯从不手下留情,但对无辜的群众却是下意识的守护。一来她不忍心这几十个人就这么没了眼睛,二来她坐马车坐得腰酸背痛,也希望能早些抵达都城,免去着舟车劳顿之苦。看在这两个理由上,便帮帮这不怎么讨喜的小王爷一个小忙吧,也当报了他先前提醒自己不要直视雪地之恩。 思绪片刻,叶禾自信满满的开口:“王爷可否暂且让他们听从奴婢安排?” 祁陌看着少女脸上透露的神采,眸光微闪,沉声道:“当真能做到两全其美自然最好,如若不然便是欺上之罪,后果你自行承担。” 叶禾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轻快回道:“奴婢不敢骗您,王爷且看着吧。” “很好。”少年点头,吩咐道:“黑风,就按她说的做。” “属下遵命!” 第十五章 已到正午,天空洒下的光线愈发强烈,晃悠悠的照在皑皑白雪上,刺得眼睛生疼。 一片被积雪包裹成白玉仙树般的小树林边,站着数十名高大健硕的男人,笔直的抬头挺胸而立。休息了一个时辰,众人眼睛的不适大多都已经恢复,此时显得精神奕奕。 在他们的面前,却有一名相较于他们更显得娇小纤弱的少女走了过来,绿衣罗裙,外罩斗篷,眼睛又黑又大,样子娇憨可爱。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王爷竟然让他们听命于这个十三岁模样的少女。 叶禾也愣住了,因为她在铁骑军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曲夫人被辱那晚,叶禾躲在暗处,亲眼见几名士兵有说有笑的从柴营走出,他们在明,看不见她,可她却清楚的记住了这几人的模样,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竟然也在这三十二名铁骑军之中! “姑娘?”黑发见叶禾没有反应,低低唤了一声。 叶禾回过神来,只深深看了那几人一眼,便将目光从他们的脸上移开,注意力回到正事上,也不啰嗦,直接便客气的问道:“哪几位大哥的骑术较为高超?只需五名即可。” 片刻后,寂静无声。似乎有些不服被一名婢女指使,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 叶禾见状却不急躁,声音响亮清脆微带稚气,却十分从容的道:“实不相瞒,王爷方才下令,务必在半个月内抵达京城,众位便唯有两个选择,一是抗命,二是从命。若抗命,众位必定朝不保夕,若从命,众位的双目恐怕就此难见天日。小女子不才,有一方法可让大家即便整日在雪中行走,也不会患上雪盲之症,但需要大家相助。王爷将此事交给小女子负责,若不能完成使命,小女子也难辞其咎,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你我的长远打算,众位便辅助小女子渡过这一难关可好?” 一番话恩威并施,降低了自己派头,给足了众人面子,话音落下。只见众兵卫面上都有些动容,但四处仍是死一般的沉寂。黑风暗暗有些不满,正要用强。就在这时,却见一人迈步出列,拱手道:“属下骑术尚可,愿听姑娘号令。” 有了人带头,很快,便又先后走出骑术较好的四人,纷纷效仿。 “多谢。”叶禾含笑点了点头,又问:“哪五位的箭术较为高超?。” 开了先例,不一会儿,便又走出五人。 “黑风大哥。”叶禾侧过脸,看着身边的黑衣卫头领,客气的说道:“还请准备五匹好马,五套弓箭,再要一些红色或绿色的碎布,越多越好。” 黑风点头说道:“属下遵命。” 皑皑雪地之中,一行人重新启程。但这一次无人感到双目酸涩胀痛,自然也无需再停顿休息,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马车上,谦小王爷将车窗的帘幕撩起一角,看着外面每隔几十米便插着的红红绿绿的小旗帜,再看向了车厢角落处安静丅坐在小木凳上的少女,目光愈发深沉。 一路不停的行驶,直到到天色变暗,众兵卫竟没有一人感到双目不适,不由得频频称奇,对那年纪小小的少女产生了几分崇尚和敬意。 对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奇事,但对于受过现代教育的叶禾来说道理其实很简单。 引发雪盲症最主要因素并不是因为雪地反射的阳光过于强烈,而是因为雪地里空无一物。曾经有科学家验证过,人的眼睛总是在不知疲倦地探索周围的世界,从一个落点到另一个落点。要是过长时间连续搜索而找不到任何一个落点,眼睛便感觉像充满风砂,双目发红流泪,对光线十分敏感,很难张开眼睛甚至失明等。 叶禾曾经看过的一则资料上说,美国陆军由这个科学依据,找出了对付雪盲症的办法——他们派先驱部队提前在行军路线上插上颜色较深的旗帜,或者摇落树木上的积雪。露出一丛丛、一簇簇的绿色景物。这样,一望无垠的白雪中,便出现了一个个的醒目的标志,人搜索的目光就有了落点,就不会因为长时间的空白引起视神经紧张,而导致雪盲症了。 叶禾便是依样画葫芦,选了个比较省力的法子,让那十人面带黑纱,五名骑术较好的兵卫骑马先在回都城的路上,五名射术较好的兵卫坐在其后,负责将绑了或红或绿布条的箭陆续射到雪地上。每一骑射为一小队,各自负责二十里,如此便可不作停歇的日行百里。 第十六章 这几日的夜晚依旧大雪纷飞,白日积雪不退,但谦小王爷一行人的行程却丝毫没有耽搁。 自从叶禾献计之后,她受到的待遇似乎好了一些。就比如,在一次午后,叶禾见小王爷已在榻上安然入睡,而她坐在小木凳上无所事事,实在无聊得紧,目光游移了半天之后,最终把主意打到了那小木柜最底层装满的书籍上。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仔细的观察了榻上少年的神情,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殷红的唇畔抿起,双目自然的闭合,浓密纤长的睫毛搭在那白皙肌肤上,鼻翼因呼吸而微微颤动,这小王爷俨然如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熟睡着,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主意打定,叶禾便悄然把身子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那木柜底层的书籍,她拿书的动作十分巧妙,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一本薄薄的纸书从木柜取出捏在手里,她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那榻上的少年却毫无预兆的忽然睁开了眼,黑如墨染的狭长凤眸淡淡的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手中的书本,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叶禾顿时愣住了,暗叹这少年的警惕心真不是一般的高! 正打算把书籍物归原地,行礼向这小祖宗赔罪,只见榻上的少年却又一言不发的合上了双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叶禾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表示默许了。 至此之后,叶禾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一开始只是放拿表面的书来看,却都是些对她无用的政治典籍,意兴阑珊的胡乱翻阅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后来见小王爷没什么反应,干脆直接在柜子里翻找,终于寻到了几本有关于地理和史籍的书,书上都是正楷的繁体字,许多生僻的字叶禾并不认识,但还是勉强得出了一些有限的信息。 通过书本上的记载,只能看出现今世上如东汉末年般三分天下,分别为大祁,北耶,壑寇,呈三国鼎立局面,大祁国由于边境问题与壑寇引起争执,两国数十年来已交战数次,近些年来又再次面临剑拔弩张的局面,两国大战在即,而北耶却一直处于中立,从未表态与哪国交好。 北耶大国,地处于这片大陆西南以北的区域,从阿尔宏赫山以南,占地由南往北仅仅跨越了都宁,阆川,青鲁,庆明,牦江,西夷等十数座商业大城,和四十二处郡县,相较于大祁和壑寇,北耶的国土面积并不辽阔,但北耶大国的历史悠久,且国土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自然资源也是最为丰富,土地肥沃数千里阡陌相连,是一个屯堡相望物产富饶的国家,国土面积虽比不上其他两国,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反之,壑寇国土面积在三国之中乃是最为广袤辽阔,比起北耶大了将近一倍,但壑寇处于沙漠荒芜之地,长年干旱少雨,使得壑寇经济并不是那么发达,但好在人口数量较多,壑寇人又都生的健壮高大,彪悍善骑,饶勇好战,倒也造就了实力雄厚的一方霸国。 大祁的各方面则居中,经济和地理位置不似北耶那般优越,但相较于壑寇却好上了许多。大祁的国土面积不似壑寇那般广袤辽阔,但较之于耶北到也占了优势,两相抵消之下,到也是实力相当。 “你一介女子,为何对三国的地理和史籍如此感兴趣?” 叶禾正埋头翻阅书本,冷不防被忽然轻飘飘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见谦小王爷已经睁开眼,正堂而皇之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叶禾连忙卑微的说道:“回王爷,奴婢身为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多了解一下天下形势,总是好的。” 少年冷笑一声,不可置否的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说:你也算柔弱女子? 叶禾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不再搭话,低头不语。常言道沉默是金,叶禾觉得,跟这小狐狸王爷待在一起,沉默便是比金更为尊贵的钻石! 第十七章 1 不想,谦小王爷却忽然来了兴致,说道:“路途遥远,闷在这马车之中着实无趣。你可会唱曲?” 叶禾嘴角一抽:“不会。” “可会吹箫?” “不会。” “吟诗总是可以?” “不会。” 少年顿时不悦,说道:“少敷衍本王,你乃是曲丞相的掌上明珠,早就听闻曲蜜儿才艺双绝,岂会无一不精?” “回王爷,奴婢名为叶禾,不是曲蜜儿。” “哼,那你会些什么?”少年不可置否的冷哼问道,说着又补充:“你若敢答什么都不会,则是一无是处之人,便滚下车去,绑上绳子系在车梁,随车步行吧。” 叶禾无奈,只得回道:“奴婢会说笑话。” “哦?”少年眸光微闪,颔首点头道:“也好,本王姑且听听你说的笑话。” “王爷,奴婢先给您说一个笑话。” “说吧。” “笑话。” 少年蹙了蹙眉,一时间面上微微有些茫然。 “王爷,奴婢给您说两个笑话。”叶禾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笑话,笑话。” “……” “王爷,奴婢给您说三个笑话。”继而又顿了顿,接着说道:“笑话,笑话,笑话。” “……” “王爷,您可还想听奴婢给您说四个笑话?”叶禾挑眉问道。 “你竟敢戏耍本王爷!?” 此时少年脸色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眼眸中闪动着怒火,冷冷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叶禾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看着这个总是一脸冷淡老成的少年,此时被她气得露出毫无掩饰的真实情绪,心里暗暗有些得意。 见叶禾面露得色,谦小王爷脸色更加难看,冷声道:“是你自己滚下去,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 “奴婢不敢劳王爷大驾。”叶禾语气恭卑,面上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语毕径直撩开帘幕就要下车。 然而就在这一瞬,叶禾忽然感到腰间传来一股拉力,她一个不稳便猛地向后倒去,狠狠摔在车板上,躺在地上正要动怒,却见自己头顶上方的车厢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羽! 第十七章 2 “保护王爷!”黑风语含焦灼,厉声喝道! 叶禾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爬起,只见左右两旁被积雪染白的高坡上,突然冲下近百个手持弓弩的人影,显然为了在雪地上行刺,他们都穿着紧身白装,弓箭连发,箭雨接踵而来,兵卫门身手灵活的挥刀挡箭,却是稍稍一个不甚中箭,便会摔下马来,好在马车的质地级好,许多箭羽射在车身,无法透车而入。 “不要惊慌,全速撤退,冲进前方那片树林!” 不知道何时,谦小王爷手中已持了一柄长剑,一边挥舞着格挡射进车厢的箭羽,一边厉声下令吩咐道,说完从衣袖间甩出一把精致而锋利的匕首,仍在叶禾面前。没有多想这少年在衣袖藏匕首是为了防谁,叶禾立即将匕首牢牢握在手中。 “速速掩护王爷!”黑风一马当先,带着几名黑衣卫护住马车。 然而驾车的卫兵已被箭羽射下,且两匹拉车的黄骠大马之中有一匹已经中了数箭,叶禾见状,连忙上前用匕首割断套着那匹伤嘛的绳索,书籍拉住另外一匹马的缰绳,掉转马头。但眼见距离那片茂密的树林尚有五十余米,仅剩一匹马的力气拉这实木的马车定然要慢上许多,而又需要马车的车身的掩护,不可弃车而去,再者白装的敌人却已将近,来不及多做思考,叶禾当机立断拔下头上一支纯银发簪,狠狠扎进马臀,马匹吃痛的凄厉嘶吼一声,疯了般的冲向前方。叶禾自从吃了那药丸后便浑身乏力,如今却是拼尽了力气抓紧缰绳,手中被勒出了血痕,但好在控制好了树林的方向,没有让马匹跑偏。 马儿发狂般的猛冲向了树林,速度快得出奇,遇见障碍物也不知道躲闪,眼见着就要撞上前方的一颗大树了,谦小王爷忽然飞身一跃,直直扑在叶禾身上,两人便一同摔下马,在雪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了下来。 叶禾气喘吁吁,挣扎着少年环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费力的站起来,冷冷问道:“你方才救我两次,为何?” “本王想救便救,想杀便杀,还用向你一个下人解释?”谦小王爷淡淡的说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灰。 少女却不领情,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祁陌闻言顿时暴怒,沉声喝道:“你疯了?此时此刻,若没有本王庇护,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我若跟在你身边才是真的疯了。”叶禾目光凌厉,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些杀手明显是来杀你的,只要远离你,就是远离了危险,我逃生的机会便能大上许多。” “你……好!”少年风眸微眯,声音愈发的冰冷,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却是将一粒药丸扔出,叶禾刚一接过,便听见他怒喝道:“你给我滚!” 叶禾知道他若要杀自己,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丝毫都不怀疑的直接将药丸咽下,看也不看那面色苍白无比的少年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去。 昏暗的丛林之中,一名锦衣白裘的少年孤身而立,看那身影却不似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竟有些落寞颓然。 好在冬日的夜晚来临的早,此时已过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这茂密的丛林之中光线更弱,对于叶禾来说是很好的掩护。 她向着树林深处走去,还没走出多远,便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了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成一曲令人闻之心惊的嗜血旋律…… 第十八章 昏暗的光线透过丛林间的缝隙洒下,兵器相击声在这本该寂静祥和的夜晚显得突兀刺耳,刀光剑影中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鲜血如泉般迸溅而出,不知是谁被敌方斩断了臂膀,时不时便有人发出痛苦的闷哼,砰然倒地,也不知是谁被兵刃狠狠刺穿了胸膛。黑衣卫和铁骑军心里都清楚,若谦小王爷有了闪失,他们都死路一条。白装刺客恐怕也明白,若不能完成刺杀任务,也无生路可言,故而两方皆是发了狠,杀红双眼拼死一战。 在你死我活毫不留情的厮杀之中,这片茂密的树林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片肃杀的夜色里,被包围着的中心部位,一名身披狐裘的少年手持一柄大刀,刀光缭乱,犹若惊鸿,招式狠辣,往往一击致命,然而毕竟敌众我寡,对方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取他性命的机会,在围攻之下,少年身上已有多处负伤,鲜血淋漓。 剑拔弩张中,一抹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动作无比敏捷灵活,快的好似闪电一般,手中一把短刃,利用昏暗的黑夜和密集的大树做为掩饰,悄然无声中移动到一名白装刺客身边,不给任何喘气反击的几乎,便径自一刀抹了脖子,片刻也不耽搁,直接闪身靠近下一个目标。 因为担心衣物的牵绊拖慢速度,叶禾脱去了御寒的斗篷,仅仅穿了一身翠绿小袄,浅禄罗裙,娇小轻盈中敏捷得犹如一只小豹。在没有枪支的情况下,近身搏斗便是她最为擅长的看家本事,再者握有谦小王爷给她的这柄吹毛断发的锋利匕首,更是如虎添翼。曾经的特殊工作,使得她有着不少在丛林中剿匪的经验,仗着地形上的优势,以及多年来锻炼出的速度和技巧,使得她无声中在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直直冲向那名浑身浴血的少年。 “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少年看到去而复返的叶禾脸上并无喜色,如墨的眼眸中闪着愤然的火花,一刀砍了向他袭来的刺客的脑袋,鲜血溅了他一脸也不管不顾,暴怒吼道:“本王不需要你,你给我滚开!” “不回来也回来了,你少说废话!”叶禾冷声说道,同时在地上一个旋风般的侧踢,将一名冲上来的白装刺客绊倒,顺势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插下,正中胸膛,旋转抽刀,刺客瞬间毙命。 祁陌看着她手中小小的匕首皱了皱眉,在挥刀应敌人之余,将一名刺客斩杀后,顺势从其手中夺来一把长剑,抛给叶禾,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使得他因为分神,被一名白装杀手趁机刺穿了肩胛,咬牙忍着剧痛反手挥刀,将那偷袭的刺客的手腕斩断,同时飞起一脚将其踹飞。然而,叶禾却对那抛来的长剑不屑一顾,甚至连接都懒得接,任由它砰当一身落在地上。 祁陌心下顿怒,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狭长眼眸中的火焰几乎能将人焚烧。 叶禾的身影在树木间灵活移动,动作迅捷如行云流水,一边袭敌,一边喝道:“你瞪我做什么?我不会使剑!” 少年闻言微微一愣,见她仅以短刃为兵器,在与刺客过招中几次都险象环生,暗暗准备将手中的大刀给她,自己以剑应敌,却听见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刀我也不会!” 祁陌顿时气结,怒声骂道:“蠢货!刀剑都不会用,你回来找死不成?” 叶禾目光微闪,一脚踢在少年后膝盖处,少年闷哼一声半蹲下来,及时躲过了身后一名刺客挥向他脖子的利刃。少年顿时警觉,挥刀将刺客斩杀。 随即,便听见叶禾毫不留情面的骂道:“你才是蠢货,若再不集中精力应敌,真正找死的是你!” 祁陌怒气未消,但也知道形势严峻,不再斗嘴,收敛了心神专注抵挡攻势,却是有意无意的游走在少女身边,手中的刀将她护住。毕竟叶禾手中的短兵器太具局限性,若非近身很难伤到敌人,而刺客手中的剑却不用近身便可取人性命,但在少年下意识的守护下,叶禾却是毫发未伤。 这时,忽然听见叶禾嗓音扬起,大声喊道:“所有人集中力量准备突围,向树林西南方向撤退!” 然而那些尚在拼死作战的黑衣卫和铁骑军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全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谦小王爷见状勃然大怒,冷声喝道:“都聋了吗?她的话就是本王的话,还不快照她说的做!” 得到主子的命令,所有人顿时团结起来,齐齐向着西南方向杀去,突围撤退。 第十九章 叶禾首当其冲,同祁陌一道在众人的护卫下向西南方向跑去,一路拼尽全力狂奔愤进,白装刺客紧跟其后,间隔的距离甚至还不到两米。 这样撤退逃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跑到一较为空旷之处时,叶禾忽然用匕首割断一根绑在大树上的枯藤,只听见一伴随着风声的巨响,一根大约有男人手腕粗细的长竹以横扫之势向追来的白装刺客反弹而去,机关来得太过突然,近半数的人防范不及,被长竹的力道拍离数米远,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叶禾是十分珍爱自己的生命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去而复返,令自己陷入危险,是因为那少年今日救过自己,还是因为他在树林放自己离开,或者因为他给了让自己恢复力气的解药?叶禾向来有仇必报,反之有恩也必定回报,但她不会不做准备,没有把握就莽撞的回去送死。之前走到此处时,发现这里较为空旷,不远处又有竹林,因而用匕首砍下一段长竹,将长竹一头牢牢绑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握着另外一头把竹身弯曲成弧形,并用一根较长的藤蔓在竹端绑紧,藤蔓另外一头绑在另外大树上,如此便造成了一个简易的机关,只要斩断藤蔓,便可借着竹身反弹的力道将敌人重创。 但毕竟机关只有一个,不可能将所有敌人歼灭。另外大半的白装刺客似乎发了狠,孤注一掷誓要取谦小王爷性命,齐齐猛冲了上来。见长竹击倒了近半敌人,幸存的黑衣卫士气大涨,在黑风的带领之下上前迎敌,两方便又斗做了一团。幸存的几名铁骑军则是护在谦小王爷前方。 叶禾心下有些焦急,谦小王爷的黑衣卫仅仅剩下十几人,对方却还有五十余人,这样斗下去必定凶多吉少。目光游移中,叶禾在那幸存的铁骑军中赫然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侮辱了曲夫人那几人,他们能在这样的危险境地幸存至今,想必都是身手出众的佼佼者。只不过,他们志得意满的做了那禽兽不如之事,甚至将曲夫人折磨至死,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黑衣卫显然抵挡不了多久了,看了看遍地的尸体,叶禾心念一动,对浑身浴血的少年低声耳语道:“快,佯装重伤昏迷,倒在我怀里!” 昏暗的夜色下,祁陌本面色森冷,正举着刀准备随时应敌,闻言脸皮有些发红,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不想死在这里就照做!”叶禾低声喝道。 少年犹疑了一瞬,修长挺拔的身体软软滑下,演技甚好,看起来十分逼真,叶禾伸手将他接个正着,厉声喝道:“王爷重伤昏迷,速速护住此地!”说完扶着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后。 昏暗中,铁骑军连忙护在大树前面两米处,全副戒备。 然而没过多久,少女便将昏迷的谦小王爷从大树后扶了出来,指着铁骑军中的几人道:“你,你,你,还有你和你,你们五个都过来。” 许是因为谦小王爷吩咐过:她的话便是本王的话。五名铁骑军当即听话的走了过来。 叶禾也不客套,径直正色冷声道:“尔等奉命保护王爷,王爷若有损失,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我方才想了想,如此坐以待毙不是办法,现在我和其他人留在此处拼死抵御刺客,你们五人带着王爷向逃走,速度越快越好,跑得越远越好!明白了吗?” 五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连连点头称是,毕竟让其他人牺牲,自己则带着王爷逃走,如此既保住了王爷性命,又保住了他们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好差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即时,在光线暗淡的夜色中,五名铁骑军便带着昏迷的谦小王爷快速逃离,很快便在黑夜中隐去。 “谦王逃走了,快追!”白装刺客中的头领见状,连忙大声喝道!说着不再恋战,带领大部分人向谦小王爷消失的方向追去,仅有几名白装刺客留下善后。 黑风见数十名白装刺客追杀而去,连忙下令道:“快,快去保护王爷!” “不用了。”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夜晚昏暗的光线下,一名仅着紫袍的少年从粗壮大树后走出,浑身已有多处伤口,脸上也染了血,身上流露出的尊贵气息却丝毫不减。 “王爷!”黑风大惊:“您,您不是……”说着看了看少年身上已经没有了狐裘大衣,再看了看那五名铁骑军消失的方向,顿时明白过来。 留下的几名白装刺客发现上当,当即想要赶去报信,但黑衣卫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齐齐涌上,让他们也尝尝人多欺负人少的滋味! 第二十章 见众黑衣卫群起而攻之,叶禾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趁着大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几名白装刺客身上,她悄无声息的转身就要离去。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欠小王爷的恩情已经还给他,那五名铁骑军被追上后必死无疑,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现在已经解去了那令她浑身无力的毒,不用再受制于人,眼下正是摆脱谦小王爷的大好时机。 “站住!本王何时许你走了?” 刚迈出两步,一道冷喝声忽然响起,微颤的音线隐约透露着重伤后的虚弱。 叶禾仿若未闻,背脊挺的笔直,脚下的动作一刻不停,显然没把身后少年的话放在眼里。 “本王叫你站住!”随着话音落下,谦小王爷眉头紧锁,瞬间快步上前拦住了叶禾的去路。 叶禾不以为然的抬眼,语气中透着不屑,说道:“你认为你能拦的住我?” “笑话!”祁陌冷哼一声,眼中寒芒尽现,沉声怒道:“若连你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拦不住,本王……” “叶禾姑娘……你!”“快!保护王爷!” 随着黑风的惊呼,众黑衣卫纷纷举起手中利器,将两人围了起来。只见叶禾未等谦小王爷把话说完,便忽然迅猛出手,以一个她曾经做了无数次的擒拿动作,单手将少年的右手反剪于后,同时另一只手将锋利的短刃稳稳抵在了少年脖颈之上。 本来,要做到一手持短刃,单手擒拿是不可能的,但巧在谦小王爷之前左臂被刺穿了肩胛,此时动弹不得,因此叶禾只需反剪住他的右手即可,再加上他本就重伤虚弱,因此将其制住并不是难事。 “都退后。”叶禾扬起脸看向四周的黑衣卫,厉声道:“让我走!” 众人正要后退,却见那被挟持的少年却毫不畏惧,带着自信的说道:“不许退,她断然不会杀我。” “不要!”“王爷!” 惊呼声再次响起。就在谦小王爷说完“她断然不会杀我”这一瞬,叶禾将刀向他的腰侧刺入一分,随着他刺痛的闷哼,鲜血顿时涌出,在那绣着暗金色蟠龙图纹的紫袍上绽出妖艳的花朵。 “王爷你错了。”叶禾目光沉静,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我刚才救你,仅仅只是因为你先前救过我,现在一命还一命,你我便互不相欠。如今你仍是我的仇人,一旦有可以报仇的机会,我必定取你性命!” “哦?”少年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森冷笑意,淡淡说道:“本王不信。” 叶禾心下一狠,握紧匕首,当即将刀刃再送入一分,看着谦小王爷愈发苍白如纸的脸冷声问:“现在呢?” 在血液流失中,少年的眸光有些迷离,却是一字一顿的缓缓问道:“何不再深一点?”说着一只手包住了叶禾握着短刀的手,将利刃一寸寸压入自己体内。 “王爷!万万不可啊!”黑风的声音颤抖不已,带着无比的惊恐。 叶禾也是大惊,没想到他的左手还能动!暗骂一声变态,连忙收手将短刃抽出。毕竟若这小王爷真的死了,她今晚必定叶将死在黑衣卫刀下! 这性情乖张怪癖的小王爷敢拿命来赌,可她不会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 这似乎早在祁陌预料之中,见她抽刀,冷冷一笑,侧过头来语气阴沉的下令道:“抓住她!”说着补充道:“本王要活的。” 第二十一章 这似乎早在祁陌预料之中,见她抽刀,脸色苍白无比的少年冷冷一笑,侧过头来语气阴沉的下令道:“抓住她!”说着补充道:“本王要活的。” 见众黑衣卫向她靠拢过来,叶禾心下一惊,容不得她多加思考,当即孤注一掷的扬起匕首,以用匕首的手柄敲击在谦小王爷后颈之上,黑风脸色一变,瞬间上前将昏迷过去的少年及时扶住,抬起头来对黑衣卫命令道:“把她拿下!” “且慢!”叶禾扬起嗓音,面带诚挚的说道:“黑风大哥,可否先听小女子一言?” 先前黑风看她还带点尊敬,可如今她伤害了王爷,黑风对她唯有满心怒气:“你还有什么话说?” “黑风大哥见过我的身手,你们人多势众,虽然能将我拿下,但也要费些时间。方才我虽然使计骗过了那些刺客,不过一旦他们追上那五名铁骑军,必定会对他们痛下杀手,纵然那五名铁骑军身手再好,也抵当不住多长时间便会被杀。之后很快刺客便会发现,那穿着狐裘只是一具与王爷身型相似的死尸,届时必定反回此处追杀王爷。当黑风大哥你们将我拿下之时,恐怕那些刺客也差不多该杀回来了,到时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王爷心高气傲,宁可自伤其身也不肯放小女子走,但黑风大哥是个对主子尽忠职守之人,应该知道如今当务之急不是抓住小女子,而是趁那些刺客还未发觉,带王爷逃出生天,不是吗?” 黑风虎目圆睁,死死瞪着叶禾,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深思起来,的确,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王爷的安全,并且这个少女身手毒辣,若将她拿下,继续留在王爷身边,今后很可能还会再像方才那般伤了王爷。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看身受重伤且已经昏迷的谦小王爷,终是沉声说道:“叶禾姑娘,你走吧!” “多谢!”叶禾笑了笑,点头说道,随即转身就走,很快便在夜色中隐去。 第二十二章 破晓之际,浩瀚的天空中没有星光,仅有一轮若隐若现的弯月,随着天空愈渐明亮起来,那弯月也就越显得黯淡,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上,远远看去,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移动着,很慢,但速度很稳定,就像参加长跑比赛的运动员,要的不是孤注一掷的爆发,而是细水长流的耐力。 叶禾握着一根在树林砍下的木棍作为支撑,在这雪地中已走了整整一夜。好在这个晚上并没有下雪,而她摆脱谦小王爷一行人后,在树林深处的一棵大树分枝上,取回了先前脱下挂在那里的毛绒斗篷。这斗篷显然并非凡品,虽然厚实,但穿在身上却不显得笨重,且十分温暖舒适,若不是有这件斗篷御寒,而她又一直坚持走动着,恐怕已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中了。 不过她相信这种苦寒的境遇不会持续太久,前几天在谦小王爷的马车上,途中时常遇见运送货物的商旅,她只要坚持到天明,求助经过此地的商旅带她离开这里,就可以彻底摆脱困境了。 叶禾原本疲惫不堪的停下了脚步,撑着木棍站在原地喘气,然而想到这里,仿佛受到鼓动一般,奇异的生出了几分力气,握紧了木棍,继续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行去。 缓慢的迈步走动走着,四周本一片宁静,前方忽然隐约传来兵器相击的嘈杂声,叶禾心下一惊,连忙扑倒在雪地上,死尸般一动不动。她披着白绒斗篷,带着同色的篷帽,此刻趴在雪地中仿佛隐了形,而天色也朦朦胧胧的没有大亮,不睁大眼睛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雪地上有个人。 叶禾咬牙忍受着严寒,耐心的等待着。她知道,十有八九是谦小王爷一行人被杀手追上了,但这已经与她毫无关系,该还的都已经还清,她无需再觉得有所亏欠。原本为了避免再次与谦小王爷一行人碰上,她特意与他们背道而驰,从截然相反的方向绕远路走出树林,却没想到绕了个大圈之后,还是倒霉的碰上了。眼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置身事外,将自己隐藏好。毕竟现在已经在树林之外,也没有了黑夜的掩饰,不似昨晚那般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她手中没有枪械,且不会舞刀弄剑,仅以一把匕首根本无法与那些刺客抗衡,再者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了一整晚,她现在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旦被刺客发现定然是死路一条。 本以为继续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中,等到那些刺客将谦小王爷一行人杀光离去的时候,她即使不至于被冻死,估计也得冻僵了。然而却没过多久,前方刀剑相击的嘈杂声忽然消失,伴随着一连串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所有的声音便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寂静。叶禾不敢大意,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前方真的没有人了,她才吃力的撑着木棍站起身来。 思索了片刻之后,叶禾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向着方才打斗的方向走去,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刚才竟是在悬崖边上打斗。 只见距离悬崖不远的那片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首,有黑衣卫的,也有白装刺客的,雪地的四处都遍布着血迹,有些汇聚成股缓缓流动,好似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带,有些星星点点的迸溅开来,如同在纯白色宣纸上勾勒的红梅。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间惨剧,叶禾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淡漠,无论前世今生,她见过的尸首都不少,亲手杀死的人也不少,自然不觉得惊恐害怕。径直蹲下身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她现在孤身一人处于荒野雪原,缺少很多的必需品,或许能从那些在打斗中身亡的死尸身上找到,挨个搜遍,只找到了一些火石和火折子,一些散碎的银两,和少许的一些干粮,她丝毫不嫌晦气的照单全收,通通揣进怀里。 叶禾发现这其中并没有黑风和谦小王爷,但也没有深究,目的达到,她便准备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虽然轻微,但在这一片寂静的雪地上,她还是敏锐的察觉了。 声音是从悬崖下传来的! 第二十三章 犹豫了片刻,叶禾缓缓向悬崖边走去,小心翼翼的探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清冷眼眸,他满脸斑斓血迹,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袍又破又烂,只能隐约透过布料看出曾经的华美,这人此时无比的落魄,与那尊贵无比的身份挂不上边,叶禾还是一眼就把他就认了出来。 祁陌的脸上神情冷淡,看不出一丝情绪,乍见有人发觉他时眸光有几丝刀锋般的犀利,然而看清来人是一披着斗篷的的娇小少女,却是略带嘲讽的勾起了嘴角,戏谑的开口说道:“小禾儿,你与本王当真是缘分不浅啊。” 叶禾被他这声“小禾儿”叫得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满地,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叫冤家路窄?” 少年险险的吊在半空中,那被刺穿肩胛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微微晃动,显然受伤后使不上多少力气,唯有右手紧紧握住一根绳子,手指的骨节已泛着青白色,显然十分吃力。绳子另外一头绑在悬崖下半尺处凸出的大石上,叶禾顿时明白过来,难怪那些尸体中没有黑风和谦小王爷的,定是他们一行人先前即将被刺客追上时,这小王爷便藏身于此,让黑风等人将刺客引开,倒不失为一脱身的好计。 叶禾看着这不可一世,性情乖张残暴的小王爷此时如此落魄,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在悬崖边躬身蹲下,看热闹似的看着他,好整以暇的问道:“从上面下去倒是挺容易的,但谦小王爷您有没有想好该怎么从下面上来?” 少年双眸微微眯起,眼神犹清寂,事不关己般的冷哼一声道:“你说呢?” “王爷是在等黑风救您上来吧。”叶禾自问自答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即又抛出一个问题:“可是如果黑风在引开那些刺客后不幸被杀,或者您在黑光赶回之前,就支撑不住掉下去了,那可怎么办?” 祁陌看着那对他的生命显得豪不在意的少女,冷笑道:“就算黑风未能赶回,不是还有你吗?” “王爷觉得我会救你?”叶禾摇头,不带一丝感情道:“我说过,你我现在已经互不相欠,看在相识一场,我没有将这根绳子割断王爷就该庆幸了。哪怕你现在苦苦哀求,答应赏赐我千万两黄金,我也不会救你。” 她与这小王爷互不相欠,但他却欠了曲夫人,葬身崖底也是因果报应。 忽然,少年漆黑的目光微闪,划过一丝森冷,转而肯定的说道:“我不用求你,你也会救我的。” 叶禾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她自己心里的想法她非常清楚。她根本不打算救这草菅了不少人命,杀害了不少无辜的落难王爷,对于死有余辜应该受到天谴报应的人,她向来缺乏同情心,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 “不信?”少年轻轻挑眉,邪气的眨了眨眼睛:“我们打个赌可好?” 就在这时,祁陌忽然吃力的抬起了那垂下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制成护腕,小巧精致的弓弩,正正对准了悬崖上少女的方向。 叶禾大惊,这卑鄙的混蛋竟是要用暗器杀她!然而却是事发突然,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袖珍的小箭从弓弩中射出,那只小箭从她的颈项擦过,身后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便是轰然倒地的声音。 猛的回过头,只见一名白装刺客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此时正中箭倒在她身后的雪地,叶禾猛地反应过来,这名刺客之前中了一刀竟没有死透,方才趁着她与崖下少年对话,并且毫无防范之际,正要从背后偷袭她! 一声轻笑传来,叶禾向下看去,悬吊在半空中的少年分明重伤虚弱,脸色憔悴惨白无比,此刻眼底却是泛起了笑意,狡黠如狐,语气淡淡的陈述道:“小禾儿,你现在可是又欠了本王一命。” 第二十四章 时间悄然流逝,天色逐渐明亮起来,天地白茫茫的衔接成一片,冬日的寒风阵阵拂过,此时更是零零落落的飘起了小雪。叶禾握着木棍走在雪地上,眼中冒着火花,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在她身后大约两米处,一名落魄无比的少年亦步逐步的跟着,他的身上没有斗篷御寒,外面只罩了一件破烂的紫袍,脸色苍白无比,嘴唇冻得发青微颤,浑身上下负伤处处,步履更是阑珊吃力,显然早已精疲力尽,似乎仅靠着本能机械般的走着,分明原本是个养尊处优,极度畏寒之人,也不知要怎样坚韧的毅力才能做到。 “你准备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叶禾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高声怒吼道。 少年淡淡抬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答话,不知道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还是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 握了握拳头,叶禾负气的转头,继续走,少年继续跟。 没错,叶禾是把他从悬崖边救上来了,这混蛋仿佛看透了她的为人,把她给吃得死死的。那刺客缓缓靠近她,虽然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及其微小,但以叶禾的警惕和敏锐性,在靠近之前就察觉到。这小狐狸早就知道刺客靠近,却不但装作若无其事,神态自然,不让她看出丝毫端倪来,还故意不断的同她谈话,引开她的注意力,终是让那刺客得到了偷袭的机会,他则在最后关头射出暗器将她救下。 虽然如此,他到底还是救了她一命!也相对于救了他自己一命! 分明才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有这样深沉的心机? 想到这里,叶禾心头的怒火愈是压抑不住,狠狠将手中木棍砸在地上,她黑着一张脸返身走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话,直接一拳砸在少年苍白俊秀的脸上,少年顿时一个不稳跌倒在雪地上,本来毫无血色的脸颊染上红晕,微微肿了起来,却是抬眼冷冷的看着叶禾,毫无惧意,含着不屑,仿佛他才是掌控着对方生死的人。 叶禾俯身蹲下,将冰冷的匕首贴上他的咽喉,刀锋警告般极浅划过他颈项间的皮肤,几粒星点般的血珠缓缓滚落。叶禾压低声音,语带威胁的说道:“小王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叶禾警惕的抬起少年左手手腕,准备将那弓弩卸下,以免在她转身之时这小狐狸在她背后放暗箭。然而下一瞬她却愣住了,只见少年手中的弓弩设计的时分精致小巧,但正由于太小,这弓弩中最多只能装一只袖珍箭羽,想必是用于威胁到生命的最后关头射出,结果却用来救了她。 稍稍犹豫了片刻,叶禾摸出怀里的干粮分了一半给他,随即无情的转过了身,捡起地上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若继续让他同行,一旦再次遇见那伙刺客,自己难免会被连累,现在的她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必将毫无悬念的惨死在刺客的刀下。 这次,少年没有再跟上来。叶禾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毕竟即使让他跟着自己,也不一定就是条活路,倒不如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然而,叶禾只当自己阻止了少年继续跟着她,永远不知道自己那一拳对他造成了怎样的生命危机。 只有祁陌自己才知道,不是不想再跟,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方才直立之时,尚且能凭意志强撑着行走,然而一旦倒下,便再也无法靠自身的力量站起来了。 落魄的少年无力的躺在雪地上静静等待生命的流逝,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小小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她了。 第二十五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雪落得愈发的大了,宛若鹅毛般纷纷飘下,仿佛故意跟叶禾作对一般,今天没有任何商队经过,不多的干粮早就已经吃完,四处一片荒野平原,没有任何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 强撑着又走了一段路,叶禾终于精疲力尽,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却是再也迈不动一步。许是因为在雪中行走太久,又没有任何防范雪盲的措施,她感到眼前忽黑忽亮,视线已然朦胧不清,脑中一片昏沉。在警觉到自己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叶禾用木棍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她知道自己此时一旦倒下,很快便会被飘然落下的风雪所埋,届时她必死无疑! 终是抵御不住极度的寒冷饥饿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一片黑暗…… 大雪继续在寒风中飘落,一名少女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脸色冻得发白,连纤长的睫毛上都结了冰,此时积雪已经淹没到了她的脚腕处,她却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依旧雕塑似的站着,也不知是死是活。 “轱辘轱辘……”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木轮转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晰。茫茫天地中,数辆马车在皑皑白雪上缓缓行进,二十几名穿着普通布衣棉袄的壮硕大汉脸上带着黑纱,整齐的在马车两侧骑马跟随。 一名灰衣大汉策马到一辆马车的窗前,卑微将脑袋的俯身凑近,低声说道:“爷,前方似乎有人。” 马车中传出醇厚悦耳的嗓音,语气不温不冷,不急不缓:“何人?” “好像是一名女子,站在雪地里。” “不用管她,继续赶路吧。” “是。” 没有片刻停顿,马车向前行驶,然而经过那雪地中的少女身边时,那灰衣大汉好奇的多看了一眼,见那少女紧闭双眼面无血色,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不由得有些诧异的埋怨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死人,都死了还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害我以为活着呢!” “等一等。”车中人忽然开口,吩咐道:“暂且停车片刻。” 车子停了下来,车窗的布帘微微撩起一角,车中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看着在雪地中伫立的娇小身影,那昏迷后仍然不肯弯曲的双腿透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坚韧的女子,倒是稀奇,车中人眸光微闪,吩咐道:“刑雷,把她带上来给我看看。” 刑雷不解:“爷,这姑娘已经死了啊。” “带上来。” 车中人语调如常,不带丝毫压力,灰衣大汉却是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急忙领命而去,叫两名手下将雪中的少女抬上了马车。 ——————————————————————————————————————————————————华丽丽的分界线 今天到此为止 喜欢沫沫的文的亲加群:45358412 或q:296244605 谢谢支持! 第二十六章 五辆朴实不显眼的马车行驶在雪地上,形成一支小小的车队。驾车的车夫显然都有着不少的赶车经验,驾驭马车的速度比一般的马车快了许多,并且不显得十分颠簸,仅仅只是略微有些摇晃。 其中一辆马车所摆设的物品很简单,车板上铺了一张灰色的毛毯,两旁各摆放了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盆,仅此而已。 那灰色的毛毯上静静躺着一名年纪尚小的女子,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毫无血色的脸白得像是死人一般,仅有那正在微微起伏着的胸脯,可以看出她一息尚存。 她的裤脚被撩起,露出了一截纤细的小腿,只见那腿已是面目全非,有些地方遍布着淤青,有些地方起了红斑,有些地方糜烂生疮,有些地方皮破化脓,虽然已经被小心的处理过,却仍然惨不忍睹,甚至看起来还有一点恶心。 然而一双大手却似乎丝毫不嫌脏污丑恶,用棉布把那时不时留出的脓液轻轻抹去,将一只极细的针捏于指间,在冻疮周围穴位浅刺,针缓慢刺入冻伤的皮内,急速出针,继而复刺一圈,将刺点错开,如此逐渐向冻疮中心围刺,刺点也逐渐减少,最后在中心用粗毫针点刺。 花费了约有半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冻疮处理好。施针完毕,接下来便该施灸了。那人将一些切成薄片的生姜,分别置于冻伤的疮面上。再将艾绒作成小指腹大的艾炷,安放于姜片上施灸,每间隔片刻,灵活的大手便微微来回移动着姜片。 刑雷立于一旁,看着主子认真的神色和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由得暗暗心惊。主子向来不爱管他人之事,行事低调守己,上次出行之时,途中见十余名从乡下赶赴城镇谋生的普通百姓不幸遭遇土匪,其中男人被残忍斩杀,女子被蹂躏奸污,任那些人如何苦苦哀求,主子也没皱过一下眉头,更没有下令出手相救,只是漠然的吩咐继续赶路。 可这一次主子不仅救了,还不嫌污秽,亲自为她针灸,这是从未有过的。莫非……莫非是对这名少女有意? “八爷。”犹豫了半响,刑雷斟酌着开口,恭敬的低声说道:“已经两日了。您每日给这位姑娘针灸,随行所带的生姜大多熬了姜汤给她喝下,这取暖的炭火也让她用去了许多,却一直没见她有醒来的迹象,恐怕这位姑娘是活不了了。” 说完,刑雷谨慎的观察了主子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未不悦,也未出声。 为大局考虑,刑雷硬着头皮继续道:“爷,请恕奴才多嘴,我们回城大约还有三日的路程,携带的生姜和炭火都所剩无几,却也勉强可以维持。只是若继续大量的用在这位姑娘身上,恐怕是不够的……” “爷如果喜欢这姑娘的模样,等回了城,奴才定能给您找到一个与她七八分相似的……” “奴才记得,再行七十余里有一处村落,估计明日便能抵达,或许可以将她安置在那,爷,您认为呢?” 刑雷每说一句话便要看看主子的神色,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断断续续的,总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了。他并非心狠之人,只是他们几十个人在这样严寒的天气赶路,生姜和炭火乃是必不可少之物,总不能为了那姑娘一个人,让他们这么多人冒险吧。唯有将这姑娘留在前方的村落中,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用了。”温和醇厚的声音响起,语气隐含着坚定。 刑雷心下一寒,暗叫糟糕,主子向来说一不二,他不肯将这姑娘留在村落,莫非是真的动了心,放不下她?只是不知道这年纪小小的少女有何与众不同,竟然能让主子这样的清心寡欲之人如此维护? 刑雷正将思绪飘远,为主子竟对一名年幼少女一见倾心感叹不已,却听见那温和轻柔的声音继续道:“你且在这守着,若天黑之前还未醒来,便给她一个痛快吧。” 刑雷顿时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真是自己想多了,主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动情呢。主子做事向来极端,要么尽善尽美,要么玉石俱焚,而从不折中。这姑娘今日便唯有醒来,或者死去这两个选择了。 错误章节 错误章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 打个广告 书名:小女子错了 作者:星涧夜沫 简介:◤沫、漓◢出版 晕!旅游都可以穿越,而且还带着那么多行李……不过,竟然上天要我来到这,我就要活出意义,乖乖(?)的和师傅学好武功,和冷王谈场恋爱……不过,为什么?为什么他受伤,我的胸口好闷,好痛……我不是只想玩一玩的吗?为什么……我,习武之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对,我要克制住,我要整个天下,我不可以被这个空有其表(?)的王爷迷惑,我要杀了他……最后,我竟然发现自己是传说中的圣女,我的使命是拯救天下,那,这个天下,在我一出生就注定是我的了,我还争什么?啊!!!王,小女子错了…… 书名:迷糊系列之我的绝色小迷糊 作者:星涧夜沫 简介:◤沫、漓◢出版 喂鱼——鱼撑死;浇花——花淹死;进厨房——烧厨房;进布庄——布遭殃……钱苏苏的灾难性穿越就此华丽丽地展开了。现代“白痴女”的迷糊穿越,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冷酷二少爷,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钦点的贴身丫环。热热闹闹,糗事不断。呜呜呜……也太杯具了吧!赔钱货是老爸送给我的称号,好不容易遇见人贩子打我的主意,用五千元把我卖出去,兴奋之余帮助别人数钱,对方竟然义无反顾地跳江自杀,而我,也意外穿越了!别人穿越都是披金戴银外加帅哥成群,而我为啥要和猪猪同居?为了能在这里生存,误打误撞成了冷酷二少的贴身丫环!殊不知我的灾难从此开始…… 喜欢沫沫的亲加群:45358412 q:296244605 第二十七章 马车的木轮轱辘轱辘的转动着,伴随着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在宁静的雪原中分外清晰。天色从亮得刺眼到光泽温和,再到渐渐暗淡,转眼间,已是到了傍晚时分。 那朴实的马车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无声无息的躺着,一个面带不忍的坐着。主子已经在奴才的搀扶下回了他的马车,现在这里只有刑雷和那昏迷的少女。 刑雷的后腰别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弯刀,眼见夜幕即将降临,而毛毯上的少女却仍然安静的沉睡着,没有丝毫动静,他看着那张灵动秀美的小脸,心里暗叹一声:可惜了……小小年纪便要死于非命。 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刑雷狠了狠心,将手伸到腰后,将那柄削铁如泥的弯刀一寸一寸缓缓抽出。 “咳咳咳……” 徒然响起的咳嗽声将刑雷下了一跳,随之又是一喜,不动声色的将弯刀重新推入鞘中,探身上前沉声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了?” 叶禾的头昏昏沉沉的,仿佛被无声重物挤压敲击一般,浑身疼得仿佛撕裂一般,惟独小腿没有感觉,好像根本没有了小腿一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脑中恢复了一丝神智,只能隐约能听见耳边有人在问她怎么样了。 手指艰难的动了动,少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一块布料,抓得并不紧,但却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刑雷看着抓住他衣角的小手,纤细泛白,却有种坚毅的力量,那强烈的求生欲让刑雷能清晰的感受到,抓着他衣角的手似乎还带着一丝依赖情绪,令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姑娘,你怎么样了?” 刑雷再次急急的开口问道,希望她能睁开眼醒过来,自己便不用对一名少女与他无怨无仇的痛下杀手,然而那少女却是一动不动,显然再次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这……还是要算做未醒吧,当真是红颜薄命啊…… 眼见天色越来越黯了,天黑之前便是不能等到天黑。刑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是将腰后的弯刀抽出,手微微一抖,随即狠心向少女的脖子抹去。有鲜红的血液从她脖子滑落,滴在那灰毯上,变成一道暗褐色…… *** 天空中的光线已经十分微弱,这支车队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需得连夜赶路,等到午夜子时才能停下整顿休息,明日清晨继续赶路。刑雷跳下马车,来到中间的一辆马车的窗边,恭敬的唤了一声:“八爷。” 马车中响起温和轻缓的声音:“可已办妥?” 刑雷跟随着马车快步走动,屏住呼吸,沉声说道:“回爷的话,那位姑娘已经醒了。” “是吗?”马车中的声音微微扬起,语调如常的说道:“醒得真是时候,倒也算命大。她可有说什么?” “她……她让奴才带为向您道谢。” 车中传出一声极浅的轻笑,说道:“若真有诚意,便让她亲自过来谢我吧。” 刑雷紧紧握着的手心冒出了汗珠,心跳的速度加快起来,虽用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镇定,却仍然忍不住惊慌。没错,他没有杀那名女子,抽出的刀已经在她的咽喉划过一丝血痕,而然看到那抓着他衣角的小手,最终却狠不下心,继而起了瞒骗的念头。他本想拖延时间,或许在子夜停歇之前,那少女就能醒过来……却不想,主子竟会要她亲自来道谢。 这是刑雷第一次在主子面前说谎,他很清楚后果,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谎圆下去:“爷,那姑娘冻伤了腿,不便行走,她刚醒来身子尚且虚弱,需要休息,不如等到……” 第二十八章 “带她过来。” 语气温和如水,丝毫不带重音,却令刑雷立即闭上了嘴,愣在原地,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停车。”醇厚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马车立即停了下来,一只骨节均匀的手将车帘撩开,轻叹道:“刑雷,你好大的胆子啊。” 话音刚一落下,几名大汉便从马上跳下,齐齐将刑雷押了起来,刑雷带着乞求的高声叫道:“八爷,八爷,您听奴才说……奴才不是故意……” “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故意骗您”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一个沙哑如同破锣的嗓音骤然响起,众人齐齐向发声处看去,竟是一名少女虚弱的倚在一辆马车的车门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尽是茫然。 叶禾方才挣扎着醒过来,便见周围空无一人,只听见外面有叫喊声,撩开挡着车门的帘子一看,便见几个人将一名灰衣大汉捉拿了起来,那名汉子正满脸绝望的苦苦哀求着。 就在叶禾不明所以的时候,有人在一个黑衣汉子搀扶下从不远处的马车下来,那人下得特别的慢,先是缓缓探出一条腿,逐渐放低身子,随即将一根红木制成的拐杖撑在地上,最后另外一条腿才无力的滑落下来。在搀扶下,那人终于下了车,站在雪地中,摆了摆手示意不再需要搀扶。 一条腿可以站起,另外一条腿却似乎使不上力气,必须依靠拐杖才可直立。叶禾凝神看去,这人是一名年轻公子,年约二十岁,竹簪束发,青布长衫,清新俊逸,不染纤尘。单单一眼看去,他的五官并不十分出众,然而细细品味起来,却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他的神态很和善,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息,虽身有残疾杵着拐杖,身姿却修长挺拔若芝兰玉树一般,赏心悦目。 年轻公子看了看倚在马车车门处的少女,抬手指了指那被押下的灰衣大汉,说道:“放开他吧。” 那灰衣汉子面露喜色,连忙跪地磕头连声道:“奴才谢过八爷!谢过八爷……” 在叶禾微愣的目光中,青衫的年轻公子杵着拐杖缓缓走近,含着温和的笑,问道:“你怎么样了?” 叶禾心下一暖,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起来,怔怔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她潜意识记得自己在昏迷中恢复过一丝神智,当时隐约知道有人守在自己身边,问自己怎么样了…… 第三十章 叶禾看着他清俊儒雅的面上露出的满足之色,一时无语,这样一个性情淡漠,无欲无求,心地纯善的男子,上天怎么就忍心如此待他?面容清隽如月下碧玉,身型修长若青竹玉树,性情温和若晓风拂面,气质宁静如空谷幽兰,若不是腿上的残疾,他该是怎样一个完美的青年才俊啊? 许久,男子终于做完了手中之事,放下叶禾的小腿,艰难的撑着拐杖起身,待到站起之时已累得嘴唇发青,白净的额头亦渗出一丝薄汗,却是轻松的笑道:“刑雷说,最迟今夜即可到达。到时便能有温水给你浸泡双腿,可以好得快些。” “八爷。”叶禾叫住转身离去的男子,忍不住问:“我们今夜会到哪?” “我的家。” 他脚步一顿,淡淡说道,之后便出了马车,在下人的搀扶中吃力的离去。 叶禾靠在车板上,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反应。 对于这位八爷,叶禾感激于心,却并没有向八爷道过一声谢。她是个坚守原则的人,别人若对她不起,她必定加倍奉还,别人若对她有恩,她必要涌泉相报。大恩不言谢,八爷所救的不仅是她的性命,更是她的双腿! 这份不小的恩情,该要如何报答? 果然如八爷所说,当日将近傍晚,天色只隐约见黑之时,马车外便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当时叶禾正躺在毛毯上小憩,被外面杂乱的声音吵醒,顿时警惕的坐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摸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探着身子撩开车窗一看,入目的却是一条古朴的街道,街边的宅邸雄宏庄严十分大气,屋檐与屋檐之间衔接成一片,道路宽大广阔,树木枝繁叶茂。 虽然邻近傍晚,街上却还显得很热闹,商铺鳞次栉比,路上人声鼎沸,大多行人都穿着十分普通的土布衣衫,有的步履匆匆,有的挑着扁担叫卖,也有在路边摆摊卖货的,叶禾沉浸在乍见这座古城的惊讶中,有些欣喜有些兴奋,恨不得跳下车去好好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城市,然而这时马车却绕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道,远离了大街的热闹和繁华。 叶禾见没有了看头,只得放下了车窗的帘幕,重新坐好。 在这个时代,她对于地理的了解仅限于在几本书上看到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哪一座城,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将要去什么地方。叶禾叹了一口气,看向仍然握在手中的匕首。这匕首不仅锋利无比,还十分的美观,用点翠的手法镶嵌了绿色宝石,用描金的手法绘上了龙纹,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第三十一章 叶禾淡淡的想,不知那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的谦小王爷如今是生是死?若他与她一般好运,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都城,在他的王府里了吧?毕竟通常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厮估计没那么早死。 失神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很快便听见外面车夫扬声说道:“姑娘,到了。” 叶禾撩开车门,就看见了一座十分普通的大宅,门前摆放着两个有些旧了的石狮子,两扇门倒是十分的高大豪迈,黑漆油饰,有黄铜门钹一对,然而门上却有不少地方都脱了漆,甚至连个门匾都没有。 看着这并不豪华的宅子,叶禾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她对那“八爷”一无所知,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出自什么高官显贵,或者豪门世家,只是普通小户人家而已。 叶禾四下环顾了一周,却见五辆马车少了一辆,正是八爷所乘的那辆,正要开口询问,便听见车夫说道:“姑娘,不用看了,八爷有事去了别处,晚点才会回来。” 叶禾有些疑惑,他腿脚不便,又刚历经了舟车劳顿,什么事那么重要,顾不得回家,就得急着去办? 虽然疑惑,叶禾也不好多问,只笑着对车夫点了点头。 看着数尺高的马车,正犯愁该怎么下去,便见一名褐衣大汉率先进了宅子,很快两名婢女便推出了一把轮椅来,将她扶着坐了上去,对待贵客般恭敬的将她推进了宅子里。 叶禾坐在轮椅上,被婢女推进宅子里,有台阶的地方两人便一左一右抬着轮椅走过,好在叶禾不重,倒也不显得吃力。叶禾郁闷不已,她向来以身型敏捷灵活为傲,没想到竟然也有被当做三等残废来对待的一天。 只见宅中十分空旷,结构大致类似于四合院,坐北朝南,前廊后厦。中间的宽阔的院子里上种植了几棵粗硕的梧桐,摆放着几盆花草,有一口天井,再有一把竹制的躺椅,便再无其他的景致,院子的四周都是屋舍房间,房子显然有些旧了,雕了寿字图案的木门颜色十分黯淡,甚至连一些窗纸上都有了破洞。 “小姐,您喜欢西厢还是东厢?”轮椅停在了院子中央,一名婢女忽然恭敬的问。 叶禾想到光线最先照到的是西厢房,便随口说道:“就西厢吧。” 两名婢女点了点头,便推着轮椅向西厢走去,叶禾忽然响起她们刚才的称呼,开口说道:“我只是一介平民,有幸被八爷所救而已,并非贵客,更不是什么小姐,你们叫我叶禾就好。” 两名婢女对视一眼,随即十分默契的齐声唤道:“叶禾姑娘。” 叶禾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纠正,这两个丫头都不嫌多两个字叫着累,她这个听的何必操这份心? 和这个宅子的整体一样,房间的布置也十分的简单,甚至有些寒酸,仅有一床,一桌,两凳,一柜,还有一个梳妆台,床虽然不大,但棉被床单显然都是新的。 第三十二章 天色渐渐黑透了,两个丫头将两碟小菜一大碗饭送到了叶禾房里,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看见热乎乎的饭菜,虽然并非什么山珍海味,却令她激动得险些红了眼眶,即便那米饭吃起来有些生硬,两道小菜也并不美味,她仍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两个丫头看着她狼吞虎咽,吃得毫无气质,一个个都惊讶的瞪大了眼,当看到她脸颊贴了一颗饭粒,随即竟然用手将饭粒拿下,又重新放进嘴里吃了下去,更是目瞪口呆。 叶禾将饭菜扫光抬起头来,这才发觉两个丫头看呆了的眼神,耸了耸肩,苦笑道:“这下子你们相信我不是什么小姐了吧?” 两个丫头扑哧一声齐齐笑了出来,叶禾也忍不住笑了,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叶禾见她们不那么拘谨了,便笑着问道:“还不知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呢?” 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看起来较为开朗的丫头说道:“奴婢晴河。” 只是抿着嘴笑,显得有些腼腆的丫头说道:“奴婢兰溪。” 叶禾点头说道:“你们的名字真好听。” 晴河显得很开心,颇为引以为傲的说:“是八爷给我们取的。” “八爷倒是个有才情的人。”叶禾赞道,随即又状似不经意的问:“对了,有件事我还不明白,八爷为何被叫做八爷呢,是家中兄弟里排行老八,或是名中有个八字?” 两个丫头一听,眼中露出异色,面面相觑。最终兰溪开口说道:“叶禾姑娘并非大祁国的人,且是第一次来邺郸城吧?” 叶禾面露不解的问:“为何这么说?” 兰溪细声细语道:“若非如此,姑娘您怎么会对八爷一无所知?” 晴河显然是个急性子,不等叶禾开口,就有些得意的接嘴道:“对啊,邺郸城谁不知道,我们八爷虽然年方二十,却乃是当今大祁国圣上的亲弟,可惜八爷淡薄名利,性情闲散,皇上本欲将他封做贤王,八爷却推脱了,说只愿过寻常老百姓的日子。我们八爷虽然无官职,无封地,也无亲兵,却可随意进宫,准御前行走,见圣免跪,文武百官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八爷”,就连最受皇上宠爱的谦小王爷见了他,也得叫一声皇叔。我们八爷文韬武略,才情过人,据说先皇本是想将皇位传与他的,要不是八爷出了一场意外,伤了左腿,如今坐在那龙椅上的就该是……” “晴河!”兰溪恼火的叫道,脸上带着一丝嗔怪。 晴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的过了头,这样的话让有心人听见是要惹上杀身之祸的,连忙闭上了嘴,讪讪的笑着。轮椅上的叶禾却是愣住了,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那八爷行事低调,衣着朴素,性情温和,在她面前毫无架子,她一直只当他是做点小生意之类的普通人家,见他所住的这一所宅子如此简陋,叶禾更是认定他并非王公贵族,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听晴河一番话,看来八爷的左腿之所以残了,恐怕并非只是单纯的发生了意外。既然先皇本有意传位于八爷,那么当今的齐国圣上一旦登基,必定对八爷多加忌惮,甚至不顾手足之情加以铲除也不无可能。如八爷这般主动放弃王爷的爵位,放弃封地,放弃兵权,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本不愿和皇族扯上关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今日八爷一进城,就不见了人影,那车夫说他有事去了别处,想必那个别处就是被大祁皇帝召去了皇宫吧。 既然邺郸城就是大祁的都城,那谦小王爷如今是否也回到了邺郸城? 第三十三章 既然邺郸城就是大祁的都城,那谦小王爷如今是否也回到了邺郸城? 正想询问,然而当叶禾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丫头已经收拾好碗筷退出了房间。 叶禾用手转着轮椅移到了床边,吃力的用双手撑着爬了上去,选了比较舒服的姿势侧坐在床头,用棉被将双腿盖好,许是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原本坐着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刚一沾到枕头,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见到八爷已经是次日午后,吃午饭的时候听晴河说,八爷昨夜三更时分才回来,似乎十分疲倦,回房一觉便睡到了正午还没醒。 敲门声响起时,叶禾背对着房门正坐在轮椅上,琢磨着该怎么报答八爷的救命之恩,听见有人敲门只当是那两个丫头,下意识的应了声“进来”,然而转过头却见八爷左手杵着拐杖,右手端着一只小碗,缓慢的步入了房门,他换了一身柔和干净的白衫,随着行走的动作,白衣一角翩然浮动,气质愈发的像一名儒雅书生。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目光柔和,将手中的小碗送到叶禾面前,笑道:“这是我昨夜在宫里寻来的紫灵芝,坚筋骨,利关节,喝了对你的腿有好处。” 叶禾心下一暖,满肚子的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安静的伸手接过小碗,看着他眼底隐约的黑影,忍不住说:“八爷怎么不多睡会儿,还亲自送药过来了,兰溪晴河她们呢?” 他摇了摇头:“醒来便不想再睡了。兰溪晴河去了厨房给我准备午饭,我想该是替你针灸的时辰了,就顺便把药端了来。” 叶禾这才想起,这座宅子里就只有两个丫鬟而已啊,他本是那么尊贵的身份,然而过得却如此的清苦…… 叶禾感叹着,将装着药汁的小碗凑上嘴唇,虽然有些苦,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喝了下去。 八爷在叶禾面前的凳子坐下,将拐杖倚在桌旁,从怀里掏出针灸工具,自然而然的抬起了叶禾的一条小腿,撩起裤脚,娴熟的在各处穴位扎针,一边问道:“今日可觉得好转些了?” 叶禾点头:“脚趾可以轻微的动一动。” “这是好现象,不出意外,再过四五日你就可以站起来了,半月之内即可行动自如。”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说:“可有想好,腿痊愈之后去哪里?” 叶禾微微一愣,想了想,随即坚定道:“我哪里也不想去。” 八爷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然而抬起头来之时却恢复如常,皱眉问道:“你总不是想要留下吧?” 叶禾见他似乎不想自己留下,倔强的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八爷,你让我留下,我一定能帮上你。” 他不可置否的问:“你会做什么?” 叶禾张嘴便要答,然而一下子却又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啊,她能帮他做什么呢?洗衣?她以前自己的衣服大多都是用洗衣机,做饭?她以前吃饭大多都是在食堂吃或者叫外卖。打扫?让她拿扫帚对她来说比拿枪拿刀困难多了……并且,这些都是些小忙,比起她欠他的恩情来,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看把你急的。”八爷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瞧着她绞尽脑汁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等你想到你可以做什么了,我们再来说你的去留问题,可好?” 叶禾别无他法,只得懊恼的点头。 八爷忽然说道:“听晴河兰溪叫你叶禾姑娘。大祁叶姓的人家不多,应该不难找到,你可是与家人走散了?可要送信去报个平安?” 叶禾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家人。” 他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仿佛要想要将她看透般,但仅仅只是一瞬便重新低下了头,专注的在叶禾小腿上施针,没有再追问她的身世。 ————————————————————————————————————————————————华丽丽的分界线 喜欢沫沫写的文文的亲: 加群:45358412 加q:296244605 沫沫要多说一句话啊—— 此文是我开, 此字是我栽。 要想看此文, 留下票票来! 谢谢,亲们不要看霸王文哦! 第三十四章 八爷说的很准,叶禾每日服下一碗紫灵芝,晚上入睡前用热水浸泡双腿,再加上八爷定时的替她针灸按摩,如此内外兼备的精心调理下来,第五天当真能站起来了。虽然只能像木偶人一般僵硬的缓慢移动,叶禾却激动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扶着墙壁在房间里蜗牛似的挪来挪去,第一次觉得能站起来走路是件无比幸福的事。这种感受,没有失去过是不能体会到。就正因为体会到了,想到八爷的腿,叶禾更是替他难受。 让八爷按摩的次数多了,叶禾的脸皮愈发的厚起来,每次八爷抬起她的小腿,脱下她的鞋袜,撩起她的裤脚,露出白生生的纤细小腿替她按摩,一系列动作下来,叶禾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以前双腿只觉一片麻木,现在却渐渐恢复了知觉,能感受得到八爷娴熟手法下的按摩有多么舒适了。 再过了几天,叶禾有些小人得志了,见八爷对她好,见八爷没脾气,胆子也渐渐大起来,有时候八爷的手指按到一处穴位时,她便会眯着眼睛享受的叫道:“啊呀,这里按着挺舒服的,可以重一点。” 八爷只是温和的笑着应道:“好。”说着便依言将力道加重了些,叶禾顿时舒服得直哼哼。 于是,在这座简陋空旷的宅院里,每当八爷进了叶禾的房间,便会传出叶禾断断续续之中带着享受的叫声。 “八爷……可以用力一些。” “啊,太重了,轻点!” “不对,现在又太轻了,重一点……” “别,别这么重……还是轻点儿吧!” “嗯……这下对了,好舒服……” 一次,有一个老护院正巧到院子里打扫地上的落叶,他不了解内情,听得是面红耳赤,连连摇头,直叹八爷一向清心寡欲,如今怎变得如此不知检点了? 八爷见叶禾总这么一会儿叫轻,一会儿又嫌重的瞎闹,那向来沉静少有波动的脸上,偶尔会露出一抹无奈,好笑,郁闷,无语之类的表情。一次八爷有些恼了,手指便徒然转移了方向,往她小巧白净的脚底板挠去,然而叶禾最怕的就是这个,顿时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的尖叫出声,猛地向后躲去,顿时人仰椅翻,椅子碰倒了桌子,桌子滑倒了茶壶,茶壶摔到了地上,茶水茶叶溅到了叶禾身上,倒是八爷安然无恙的坐在凳子,心情颇好的笑出声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笑声,让这向来宁静冷清的宅院显得热闹了几分。 叶禾一身狼狈,瞪大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那满脸幸灾乐祸的男子气呼呼道:“八爷,你是故意的!” 年轻公子笑意不减,伸出手一边将她拉起,一边凝视着她柔声说道:“你不也是故意的?” 叶禾见被他看穿了心思,顿时失了方才质问的气势,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没错,她是故意的,这个被上天不公平对待的男子,因为不幸出生在皇家,已经被剥夺了本该有的亲情,现在还被剥夺了应该有的权势和地位,甚至连一副健全的身体都成了奢望,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连一个人最基本的情绪都失去了。她想看到八爷像平常人一样有丰富的表情,而不是脸上虽然时常挂在笑,眉宇间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表情平淡无波,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总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冬日的正午,天空中难得的有一抹阳光,虽然十分微弱,但看着那淡黄色的光总觉得暖和了不少。 在兰溪的帮助下,叶禾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布衣男装,这是八爷府里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护院的衣服,她穿本来稍微有些大,但她穿上之前多加了两件里衣撑着,倒也勉强算是合身了。 叶禾对着梳妆台照了照镜子,兰溪已替她束好发,脸上胭粉未施,只用眉笔将眉毛描得浓了些,再加上一身黑衣替她掩去了几分女气,这女扮男装倒也还算成功。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一眼看去,真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秀小公子! ————————————————————————————————————————————————————————华丽丽的分界线 还是那句话, 沫沫要打劫, 此文是我开, 此字是我栽, 要想看此文, 留下票票来, 别看霸王文, ……………… 第三十五章 不过这是兰溪说的。叶禾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由衷的觉得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白脸。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晴河大步走了进来,这些天两个丫头都跟叶禾混熟识了,也没了那么多的礼数,现在进叶禾的屋子连敲门都省了。晴河一进来便直瞪眼,没规没规的叫道:“我的好姑娘,您怎么还在照镜子呀,八爷正等着呢,您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啊!怎么不去?”叶禾忙不迭的应道,小白脸就小白脸吧,只要能出去透透气,就算扮成娘娘腔都行。 “去就赶紧走呗!”晴河圆目一瞪,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叶禾就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碎碎念叨:“我说您可真是,八爷都等好一会儿了,您还不急不忙的照什么镜子啊,八爷虽然脾气好,但您也不能这么让八爷干等不是?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叶禾被这个话唠子丫头念叨得痛苦不堪,恨不得能有一团棉花,就算没法把晴河的嘴堵上,她把她自己的耳塞住也好啊! 转眼之间,叶禾来这儿将近半个月了,经过这十几日的调理,双腿已是大好,再加上她经常在房里做一些踢腿,蹲跳,原地踏步等小运动,康复得比料想中的还要快些。今天的天气不错,八爷打算出门,见叶禾这些天在屋子里闷得慌,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同意将她也稍带上。 许是因为今日天气好,大街上比叶禾进城那日在透过车窗看到的热闹多了,好在邺郸城的主街都十分宽敞,三辆马车并排行驶都不成问题,因而虽然街上人潮济济,但却不显得拥挤。 八爷因为行动不便,是乘着马车出行的,而叶禾却不甘愿呆在马车里,同那些负责保护八爷的布衣大汉一样,跟在马车旁边随行。一开始,是叶禾跟着马车走,然而到了后来,则演变成了马车随着叶禾走,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逛街,看见什么东西都觉得稀奇,看见一些卖街头小吃的摊子,便忍不住凑上去闻一闻,看见一些卖手工玩意儿的铺子,便兴奋的走过去摸一摸,并非想买,仅仅只是觉得新鲜。 第三十六章 晴河兰溪两个丫头跟在叶禾身边,时不时问她是否有想买的东西,叶禾却总摇头,她一路上摸摸看看只是因为觉得新鲜,并非想买,况且八爷两袖清风,日子本就过得清苦,她已欠八爷很多了,怎么好意思再多花人家的钱? 一口气走了两条街,叶禾的新鲜感渐渐过了,况且还没吃过午饭,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却不好意思提出吃饭,只得忍着饿继续逛,但脚步不由得慢了许多。 透过打开的车窗,八爷看着路边那越走越慢的身影,忽然说道:“我有些饿了,寻个地方吃些东西罢。” 叶禾一听喜上眉梢,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晴河听了却是面露不解,疑惑的问道:“八爷,您出门前不还说没有食欲,叫奴婢别忘了去百草堂抓些消食的药吗?” 叶禾愣住,诧异的望向车窗去看八爷,却见马车中的年轻男子神态自若,仿佛没有听见晴河的话一般,靠坐在马车中的软垫上闭目假寐。 兰溪暗暗在晴河腰上捏了一把,晴河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上了嘴。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一家食楼门前,八爷将车门的帘幕撩开,准备下车,清河兰溪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八爷腿脚不便,下车的动作十分缓慢,但他的神情从容不迫,一身青衫布衣毫不显眼,却让他穿出了不凡的气度,吸引住不少街上行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叶禾。 “路上的大爷行行好,打赏几个吃饭钱吧,老身的家被歹人洗劫烧毁,眼下是走投无路呐……” 声音不大,但是破锣般的嗓音却引起了叶禾的注意,循声看去,就见街头走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沿途乞讨,隐约看得出有五十来岁,骨瘦如柴,浑身脏污,一路乞讨而来,遭尽了白眼,手中的破碗依然是空的,路上行人看见他无一不是速速躲闪开来,深怕被他身上的污物弄脏衣服。 一个几岁大的野孩子调皮,捡起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往那叫花子背后砸去,只听见一声痛呼,那叫花子便要面朝地的重重摔下去,叶禾连忙一个俯身抬手将他扶住,随即严厉的瞪了那顽皮的野孩子一眼,那孩子缩了缩脖子,拔腿跑了。 “老人家,你背上被砸出血了,我这儿有点伤药,你拿去擦吧。”叶禾说着往腰间摸去,拿出一个小瓦瓶,这是八爷给她的,说是可以止血化瘀去疤等,让她随身带着,一日三次的抹在小腿上,以免冻疮留下疤痕。 然而那叫花子却不肯接,扑通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哀声说道:“您心肠好,好人有好报。可老身现在最缺的不是伤药,您要是可怜老身,就打赏点儿吃饭钱吧。” 叶禾为难了,不是不肯给,她身上没钱啊。然而她不给,老人家就磕头磕个不停。 焦急中,隐约闻到一股清淡的水墨味道,叶禾转过头,便见八爷下了马车,杵着拐杖走了过来。叶禾摊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 八爷轻轻一笑,问站在身边的丫头道:“兰溪,今日带了多少钱在身上?” 兰溪从腰间拿出荷包,点了点数,回道:“爷,总共有十几两银子。” “留下够我们吃午饭的钱,其余的就都给他吧。” 晴河顿时焦急的大叫:“这怎么行?十几两可够我们府上半个月……” 八爷看了她一眼,晴河立即焉了下去,乖乖站在一边不敢再言语。 不远处的刑雷暗暗惊讶,主子怎么自从救了那位姑娘,仿佛就变成了活菩萨? 第三十七章 叶禾定定的望着八爷,目光有些痴,心里有些喜悦,眼前的男子虽然身有残疾,虽既无权势又无财富,此时在她看来却是最完美的存在。 兰溪拿出一些碎银,将其他的钱都交给八爷,晴河的脸上尽是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当八爷将钱袋递给叫花子,那叫花子满是感激的抬起头来伸手接过,冻得裂开的嘴唇张开,似乎正要道谢,然而目光不经意落在八爷的拐杖上,原本感激的神情立即变得扭曲起来,疯了般的嘶吼一声便狠狠扑了上去。 “保护八爷!”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刑雷等人措手不及,飞步上前,然而却来不及护住八爷,眨眼间叫花子就已将八爷扑倒,他显然不会武,手脚也饿得无力,只是凭着本能一口死死的咬在八爷肩上,顿时鲜血流淌,八爷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叫出声音来。叶禾没料到这陡然急转的事故,心下暴怒,顿时飞身而起,一脚侧踢在叫花子的腹部,那人便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布衣大汉正正跑来,将叫花子按在地上押了起来。兰溪晴河已经吓傻,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边大声叫着八爷,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青衫公子扶起来。 叫花子满嘴鲜血,却死死的瞪着八爷恨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你带人攻击我们蛮疆寨,活埋了我们寨里几百人,你让人放火烧毁我们寨的房子,霸占了我们的煤矿!你不得好死!死了也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叫花子满嘴鲜血,却死死的瞪着八爷恨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你带人攻击我们蛮疆寨,活埋了我们寨里几百人,你让人放火烧毁我们寨的房子,霸占了我们的煤矿!你不得好死!死了也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这边的动静太过引人注目,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大有越集越多的架势。 叶禾眉头皱起,仔细看着那叫花子,他脸上的恨意不假,方才发生的一切看来也不像是刻意安排,确实是一名落魄的乞丐在街上乞讨至此,偶然相遇,可他指证的恶人却是八爷,这……怎么可能? 晴河一听乞丐的话气得跺脚:“我呸!你这贱民休要在此胡说,亏得我们八爷宅心仁厚,方才还想把十几两银子都给你,你这贱民怎么翻脸就不认人?” “晴河,休得无礼。” 八爷开口说道,那气得脸通红的丫头立即闭嘴,在一旁愤愤不平的怒视着乞丐。 八爷此时已经被兰溪晴河扶起,他脸上神色如常处变不惊,对流血的肩部毫不在意,婉拒了两个丫头的搀扶,杵着拐杖缓步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身温和道:“老先生,你且看看清楚,在下与你素未谋面,你可是认错人了?” 叫花子却不领情,怒声道:“就是你!你这歹毒的恶人莫想狡辩,就是你带人灭了我们蛮疆寨!” 叶禾不以为然,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凡事讲究证据,不然我们大家都不会相信,你说八爷是灭了你们寨子的恶人,可有凭证?” 叫花子指着八爷的拐杖:“那日深夜天黑,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我认得那朵梅花,它在夜里会发光!老头子虽是老眼昏花,但这一点死都不会记错!” 叶禾侧过脸,看向八爷手中的拐杖,手柄处当真镶嵌了铜钱大小的梅花形精美装饰,顿时有些惊讶。 然而围观的人群中却纷纷传出了笑声,对叫花子指指点点的,纷纷在看一个大笑话。 兰溪清河也笑起来,兰溪掩嘴说道:“你这老头真的是认错人了。也不知你们那寨子是什么穷乡僻壤,竟不知梅花是我们大祁的国花,夜光石制成的梅花形饰物在大祁国风行已久,邺郸城随便一家玉石铺子都有卖,或作为佩饰戴在腰间,或镶在经常使用的物品上,图个吉利好看。若说有这梅花的都是灭了你们寨子的恶魔,那你的仇人可多了去了!” 叶禾松了口气,果然是误会一场。 “你这丑八怪,没认清楚就咬伤了我们八爷,真是该死!”晴河怒骂着,一脚踹在叫花子身上。 这一脚正巧踹在了方才叶禾所踢的地方,叫花子疼哼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八爷淡淡看了晴河一眼,随即对那押着叫花子的布衣大汉吩咐道:“带他去医馆看看,再把银子给他,打发了走吧。” “可是……这人刚才伤了您,怎可就这样放走?” “照做!” “小的遵命。” 经过这一场闹剧,也没心思上食楼吃饭了,再加上八爷肩部被咬伤,一行人便径直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