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如梦》 第一章 楔子(一) 夜,如墨。 此时的他,手脚被扣铁链,在一群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宫殿前。抬头望望,眼前的宫殿在夜色中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或者说——哀怨之气 “快点,别磨蹭” 后面的侍卫催促着他,同时猛地一推,他禁不住向前倒去,可是良好的武功功底让他在内力尽失的情况下仍旧站住了脚。 迈开沉重的步子,他向殿内走去。 宫殿内的灯光很少,几乎看不见东西。凭他的才智,要逃走夜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主人料定他不会逃跑,所以才放心让这么几个侍卫看住他。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了解他呢。 嘴角透出一丝苦笑,其实在在来之前,他就知道很可能会有这样的下场。可是,就是执意呵——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门口,灯光一照,高贵的中红色,此时却有种血淋淋的感觉。 而房中,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女子的呻吟声,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甚至夹有女人若有若无的叫声。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随从的侍卫向站在门口的丫鬟悄声说了什么,丫鬟点点头,转身轻轻叩响门。 “谁?——”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中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中。 “公主,您要的人带到了”丫鬟恭敬地答道。 寂静 良久,一个慵懒沙哑的女声答道,”带他进来,到大殿” 只听那声音,门前的阶下囚变楞了一下。是她,他没有猜错,真的是她。她准备回来了吗?眼底的那抹激动无法掩饰。看来,他真的来对了。 大门慢慢打开,灯光一下刺得他睁不开眼。往里走了几步,后面的门砰的关上。 他丝毫不感觉害怕,只是沉浸在激动,或是喜悦的情绪中。 可是,他看到,看到的是红纱帐,以及隐约在床上纠缠的身体,他看到男人身下的女子,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在男人的冲刺中发出满意的呻吟,那声音,足以让所有男人欲罢不能。 而那个男人,黑发垂在女子的胸前,两个人唇瓣激缠。 他愣住了。 是啊,以前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他想过她会恨他,他想过,她也许会拿着刀子向自己冲过来。他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躲。如果身体上的伤痛可以减轻她的仇恨,那他无所谓。可是现在。她确实拿着刀子,却划在了自己的心里。 “咣当——”脚上的铁链因为用力过重撞在了地上,惊醒了床上仍在激缠的两个人。两人同时往这边看,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和他四目相对。然而,没有太多的留恋。他看见她,转过头,对着床上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便从她的身上翻下。 她起身,穿上衣服。 掀起帘子,一双指甲上涂满红色豆蔻的手露了出来,接着,便是整个人。 他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这十年,她过得好吗? 突然,他感到恨痛苦,心脏的痛感开始如潮水般袭来,他心悸的毛病,又开始范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了忍住,因为,没有人会关心,同情一个弱者。 突然,他感到恨痛苦,心脏的痛感开始如潮水般袭来,他心悸的毛病,又开始范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了忍住,因为,没有人会关心,同情一个弱者。 看着她越走越近,他发现她变了。 第二章 楔子(二) 细致的柳眉,一双杏眼,涂着淡红色的眼影,朱红色的樱唇,白皙的面颊,让人一见就销魂不已的好身材,此时,她香肩微露,发丝稍微凌乱,脖颈上欢爱的痕迹是那么刺目。 他记得,曾经的她,是绝讨厌红色的。那时的她,偎依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吻着他,如柳絮般飘落面颊。 “我很讨厌红色呢——允” “为什么?”下意识的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她,想为她驱赶严寒。 “因为那和你很不搭配啊!”嘟起嘴,像个小孩一样,“你总是一身白色或者青色,我也要这样穿,别人才能看出我们是夫妻啊!” 淡淡一笑,是因为他吧,因为他深深的忧愁,她才失去了少女应有的颜色。 “而且——”没有意识到搂着自己的人的怔忡,她继续说道“红色,太艳,像,血” 从小,她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皇从不让她见一点血,因此她对血也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更近的搂住她。那时,如果她像现在一样精明,她应该会发现,他,从来不曾给过她承诺,哪怕在她感到恐惧时,也没有他,承诺保护她。 思绪回归,耶律雪舞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折磨了她整整十年。夜夜如梦,眼前都是他的脸。在梦里,她看见桃树下,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她看见,因为父皇不曾答应他们的婚事,她拿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情景;她看见,他轻轻吻着她;她看见,大婚之夜,洞房花烛,她陪烛泪到天明。第二天一早,便江山易主。 为了他,她曾经伤害了所有爱她的人。父皇,母后,含恨而死,两个哥哥下落不不明。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任性啊! 咬咬牙,耶律雪舞将自己的长指甲嵌进手掌,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么多年,她已经遍体鳞伤,早就不在乎那一点疼痛。 可是纵使她身边躺着不同男人,纵使他们寻欢作乐,可是肉体的刺激却丝毫不能减少她对他的想念——不是想念,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恨。 耶律雪舞缓缓走向他。他,上官允浩,十年来似乎一点没变。依旧是一身淡绿色的袍子,黑如墨的发垂在胸前,面如冠玉,还是那么沉稳。还是那么,虚伪。。。。 上官允浩看着越走越近的耶律雪舞,嘴唇动了动,可是终究没有出声。 “好久不见了,国师大人”耶律雪舞的声音率先响起,慵懒,明显没有摆脱刚才在床上的纠缠。 十年,十年的时间足可以将一个温婉如玉的少女变成铁石心肠的妇人。 上官允浩没有出声,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思念,如洪水般要将他淹没。 耶律雪舞看着他,转而轻蔑的一笑,俯下身来—— 他们的鼻尖,只有咫尺。可是,心呢? “怎么?难以置信?不相信曾经被你玩弄于股掌的可悲人如今又站在你面前了?” “雪舞——”他低声地召唤 “不要那么叫我!”听到他的声音,却勾起了她满腔的怒火。 “跪下——跪下”霎时,她像得了失心疯般。 旁边的侍卫抓住他的双肩,用力以踢腿,他闷哼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再一次靠近他,这次,却露出了绝美的笑颜。 那笑脸,充满悲痛欲绝望。 “你想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说着,她撩起右脸边垂着的丝发,一个一尺来长的疤痕顺着鬓角蜿蜒而下。 更令他惊诧的是,她的头发,出了最外层的漆黑如墨,里面的头发,竟然是——白色。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惊醒整个大殿。 “上官允诺,你知道吗?我留着这条命,就是要替我所有的亲人复仇。是由于我,他们丢失了国家,丢失了性命。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心,疼,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悸。上官允浩只觉天旋地转。 他是爱她的,可却注定要背叛她。 蓦地,觉得唇上一阵温热袭来。正看眼,便看见耶律雪舞放大的脸。 她,在吻她。 可是,这个吻,没有丝毫的爱意,只有满腔的愤怒,她的舌,在他的口中辗转,极尽挑逗,勾起了上官允浩最本能的欲望。 也许,进溺死在这个吻中吧! 可是,猛地,一阵阵痛袭来,一股血腥漫入舌尖。耶律雪舞开始吮吸,吮吸上官允浩唇上的血。 良久,她离开他。 “我,很喜欢,你血的味道” 突然,他记起,曾经的她,腼腆而害羞。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即使偶然让他偷香一口,她也会立刻红了脸。 “你要,怎么样?” 勉强撑起精神,上官允浩问到,杀了他,也许那是彼此最大的解脱。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耶律雪舞淡淡一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只是,我复仇计划的一个棋子。所有的人,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该死——” 这时,床上的纱帐掀开,一个男人站起。 宽厚的肩膀,如雕刻板俊美的容颜,坚实的身体,此时,他裸露着上半身,只穿一条黑色的裤子,缓缓向耶律雪舞走来。 他从后面抱住耶律雪舞,显得很亲密。 “怎么了,舞儿?”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诺——”耶律雪舞转过身,故意忽略了眼前的上官允浩 展诺闷哼一声,一用力,便将耶律雪舞抱起,大踏步地回到床上。 纱帐落下的一刻,里面传来了清冷的女声“把他带下去,关入冷君殿 是,侍卫上前,托起上官允浩。 可是,上官允浩,却被刚才的情景,刺痛了。 他的雪儿,难道真的不爱他了吗? 原本以为,只要让她等他十年,他便会亲自向她解释一切,然后二人抛开世俗偏见,驰马大漠,不问世事。 可是,终究是他太过天真,原来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在床上的展诺,眯起眼,看着躺在身下的女子。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绝望,这时他以前从未找到过的。 一直以为,这个女人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淡,也正是这种冷淡,让他靠近她,想要保护她,想要用自己的热情去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可是,刚才的那个男人,却让上官雪舞完全乱了套。他不喜欢。即使上官雪舞和不同的男人在床上缠绵,他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只不过是上官雪舞用来麻痹自己的工具。可是刚刚—— “诺——诺”耶律雪舞轻唤,泪水,顺着眼角留下。 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无法狠下心,为什么不能斩断情根,为什么看见他时,她还是会心痛?她明明该恨的啊! 呻吟声不断溢出,如果放荡可以减少思念,她愿意,哪怕接受世人唾弃。 “雪舞,以后,我爱你可好?” 第三章 情缠(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窗户,耶律雪舞翻了个身,胳膊感觉到身旁空空如也,却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性感而柔美的声音响起——“小瞳,几时了?” 只见一个宫女,大约是五六岁的年纪,快步走来。“回公主的话,已经卯时了。公主可要再睡一会?将军临走时嘱咐奴婢万万不可吵醒公主,让公主好生休息。” 耶律雪舞摆摆手——“不了,叫人来伺候我更衣” 过了一会,一对宫女列队走入落雪阁,手中端着此后公主的器具。 再攻女的伺候下,耶律雪舞梳洗完毕。此时,上来两个宫女,手中端着尽早为公主准备的衣服。 两件衣服都极尽奢华,纯手工制作,轻如蝉丝,高贵典雅。袖口,几片雪花似要飘落下来。 “这是皇上特地为公主准备的,用的是从血轩国进贡的上好的血轩纱。请公主挑一件。” 耶律雪舞斜睨了一眼两件叠好的衣服——一件红色,红的刺眼。一件白色,白的洒脱。 耶律雪舞站起手指轻触那件白色锦袍。 “允哥哥,我不喜欢红色,我喜欢白色,那样才能和你搭配,看得出我们是夫妻呀——” 儿时的话语犹在耳畔,可是却如此脆弱,如此幼稚。拿在听雨轩许下的誓言,早在十年前的那场宫廷动乱中分崩离析。 耶律雪舞的手离开白色锦袍,指了指红色的那件“就那件吧!” 早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背负着仇恨的她就已经发誓,再也不穿白色。 穿好衣服,耶律雪舞放下一句话“去练兵场” 知道展诺每天早晨一定会去练兵场。十年前,也就是这位骑在马上的将军救了倒在草丛中奄奄一息她。他是奉龙轩国皇帝龙轩翎的命令来寻找她。 龙轩翎,龙轩国国王,与罗刹国国王耶律弘光是自幼的好兄弟。以前’两国之间时有发生战争。身为两国太子的二人是必要为了国家的荣誉拔剑相向。 龙轩翎,龙轩国国王,与罗刹国国王耶律弘光是自幼的好兄弟。以前’两国之间时有发生战争。身为两国太子的二人是必要为了国家的荣誉拔剑相向。一来二去,二人竟然在战场上惺惺相惜。一次龙轩翎身负重伤被擒,谁料耶律弘光力排众议,将他是为兄弟。二人从早到晚切磋武艺和治国之理,并结为兄弟。放龙轩翎回国后,他们二人更是定下同盟之约,使双方那个国家免受战争侵扰。 当龙轩翎听说罗刹国政变,耶律弘光和妻子燕飞双含恨而死,三个孩子下落不明时,不禁勃然大怒,一边开始进攻新罗刹国,为弟弟报仇,一边加派人手,找寻下落不明的三个孩子。 展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救了耶律雪舞。 展诺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耶律雪舞的样子。那时的耶律雪舞,打在草丛中,苍白的小脸毫无生机,甚至血污秽了她的面容。在那一刻。展诺有些惊慌。这个历经沙场的大男人慌忙下马,小心地用衣服将耶律雪舞裹住。她的身体好轻,好轻,轻到他以为她下一刻就要飞走。 展诺将耶律雪舞带回皇宫。龙轩翎派了最好的太医为他诊治。那时,展诺曾衣带不解地照顾耶律雪舞一个月,直到耶律雪舞醒来。 至今,展诺仍旧记得,耶律雪舞醒来时,心底的那份激动。可是此时的耶律雪舞,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布娃娃,不说话,不喝药,只是眼神空洞的盯着远方。 第四章 情缠(二) 展诺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在看什么。难道她还在等待,等待那个曾经欺骗她,伤害她的男人再次出现,告诉她一切都是假象,没有人欺骗她,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期间,龙轩翎来过几次。在看到耶律雪舞的第一眼起,他就把耶律雪舞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当场下令,封锁耶律雪舞被龙轩国找到的消息,赐耶律雪舞新名龙轩舞,封号龙轩国公主,赐落雪阁。同时,加紧联合周边国家,一起对新罗刹国加紧进攻。 “贤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又一次,耶律雪舞将展诺喂到嘴边的药吐了出来,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啪——”一碗药,被展诺掀翻在地,这时的耶律雪舞秀才勉强有了一点反应。 丝毫不怜香惜玉,展诺将躺在病床上的耶律雪舞抓了起来,摇晃着她瘦弱的肩膀 “我不管,不管你曾经怎样。我只想告诉你,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的未婚夫,你的驸马,你最爱的人,就是背叛了你!他接近你,是为了放松你们的警惕,他是别人的奸细,你的父皇,你的母后,你的两个哥哥,还有耶律家几百年的基业,都因为你,因为你的任性因为你的无知,因为你的驸马,断送在了上官允浩的手中!他不爱你,他接近你是为了背叛你!而你,竟然还傻到还在等她——” 一口气,展诺将这些天心里的话全部吼了出来。 他想赌一把,这些话后,耶律雪舞要不就像凤凰涅槃一样重生,要不会彻底心死。不过与其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割碎她的梦想。 “背叛——”喃喃的,耶律雪舞低吟出生双眸在一瞬间再次失去了颜色。 难道自己赌错了?半晌,展诺放开耶律雪舞,直起身,沉重的说道:“对不起,我一会叫人来收拾”转身,走出了落雪阁。 耶律雪舞还在发愣,眼前似乎重现了一个月前的一幕。她的身上,仍旧穿着火红的新娘服,却被一帮人逼地走投无路。 而为首的,却正是她朝思暮想,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啊! “允——”她相信,这一定是梦。刚才她看到的父皇宫殿的大火是梦,她看见他跟在耶律楚材身边是梦,而现在追逐她——也一定是梦。 现在的她,已经无路可退。身后事万丈深渊,自己已经被铁骑包围。 “雪儿——”坐在马背上的人低声唤到。 依旧还是一身淡绿的衣袍,依旧是宠辱不惊的面庞。可在耶律雪舞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 “雪儿——”坐在马背上的人低声唤到。 依旧还是一身淡绿的衣袍,依旧是宠辱不惊的面庞。可在耶律雪舞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 “国师”看到上官允浩的犹豫,一旁的副将故意提高声音——“国师难道忘了,陛下让我们赶、尽、杀、绝。” “国师?”耶律雪舞重复了一下。“允,他们叫你国师?”难以置信,耶律雪舞连连向后退去。 “不要退了!”上官允浩焦急出声,他害怕他的雪儿,一旦再退下去,便会落入那万丈深渊。 可是在雪儿听来,原来是真的。当她今晨仍旧在床前等着她的新郎时,曾经侍奉在父皇身边的桂公公撑着仅有的一口气来到她身边,那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啊,可现在,竟然满身是血—— “公主,快,快走,有人,谋,谋反——”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剑便插入了桂公公的后背,溅出的鲜血喷在耶律雪舞的脸上,把她的脸映衬的更加苍白。 “桂公公——”一声嘶吼响彻整个宫殿。 她,从小除了父皇,母后以外最亲的人,竟然就这样死在她的怀里。 耶律雪舞抬起眼,看见站在身后的黑豹。 黑豹一直是宫中侍卫统领,深得耶律弘光赏识。而此刻,他的脸面目狰狞。一把抓住耶律雪舞的胳膊。 “公主——枉费你竟然一直被视为罗刹国的守护神,现在,你父亲这个狗皇帝已经俯首称臣,这个罗刹国都是我们的——哈哈哈” 耶律雪舞无动于衷,神情木讷。是的,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黑豹一用力,将耶律雪舞推倒在地—— “来人,把我们的公主驾到大殿去!” 耶律雪舞不知道丛新房走到大殿要多久,只知道,很漫长,很漫长。 第五章 错爱(一) 被架到大殿,侍卫的手一松,她便跌倒在地上。 只是 只是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两句尸首。 “父皇——母后——” 只是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两句尸首。 “父皇——母后——” 声嘶力竭。不会的,昨日还在她面前因为舍不得女儿出嫁而流泪的母后,竟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不会的,昨日还爱怜的摸着她头的父皇,竟然—— “不———”看着插在父皇胸口的匕首,耶律雪舞彻底崩溃了。 她挣脱了旁人的束缚,爬到父皇旁边。 “父皇,你醒一醒,醒一醒啊,是我,我是雪儿啊,是你最爱的雪儿啊”喃喃自语。 突然,耶律雪舞眸光一闪,伸手握住了那把匕首,用力一拔—— 霎时,血流如注,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耶律雪舞呆呆的,呆呆的笑了。她抬起头,扫视着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她要记得这大殿中的每一张脸。她看到了耶律楚材,这个弑君夺位的人,她看到了曾经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此刻竟然俯首称臣。 原来啊,这个世界竟然是这样残酷。 这时,一堆人走入宫殿。 上官允浩进宫时,看见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场景: 耶律雪舞瘫软在耶律弘光的尸体旁边,满脸是血,愤恨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听到声音,耶律雪舞回过头,看见了令她朝思暮想的人儿——一身红色的新郎锦袍,发丝微微凌乱—— “允——”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她唤出声,可是,随后,她的声音却被另一群人的声音掩盖。 除了皇帝,屋中所有的人一起下跪“臣等参见国师——”声音洪亮,刺耳。 耶律雪舞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器宇不凡,面如潘安,王者之风 官允浩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良久,他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 而正是这个手势,让耶律雪舞的希望,瞬时间分崩离析。 上官允浩疾步向前,走到耶律雪舞的身边,伸出胳膊,想要将他的雪儿搂进怀里——他的雪儿,是最见不得这种流血的场面的。 可是面对怀抱,耶律雪舞竟然躲开了。 “允,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叫你国师?” 上官允浩的神色更为复杂了。他刚想开口,一道低沉的男生打破沉默。 “国师,说起来朕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啊,若不是你委曲求全,多年来潜藏宫中,与我们里应外合,取得耶律弘光的信任,我们哪那么容易趁着你和公主大婚之日发动宫变——现如今,我们联手铲除了耶律弘光,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高官厚禄,一样不少。”耶律楚材坐在龙椅上,邪肆地说道。 “他,说什么——”不是没有听清耶律楚材的话。刚才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剜着耶律雪舞的心。 上官允浩并没有辩解,他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保护雪儿周全。 刹那,耶律雪舞什么都懂了。什么海誓山盟,什么你侬我侬,原来都只不过是上官允浩用来接近她的手段! 是他,害死了她全家。 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突然,耶律雪舞一个起身,将匕首抵在了上官允浩的脖子上 殿中顺时乱作一团,刚刚还在见风使舵的奴才们立刻剑拔弩张。 上官允浩没有躲,也没有反抗。他在雪儿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仇恨,就好像,她要永远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样—— 耶律雪舞带着上官允浩强行后退,勉强走出宫门。 侍卫作势便要追出去,耶律楚材一个手势,止住了所有的禁卫。他回过头,对身旁的黑豹说:“带一队人马。跟着” 耶律雪舞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允浩此时会如此配合。此刻她的心,已经完全麻木。巨大的冲击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精神恍惚,她不知道,这一切,不是只是一场梦吗,为什么她还不醒来? 正想着,拿着匕首的手瞬时一酸。耶律雪舞一抬头,看见了后面飞奔而来的大内禁军。 上官允浩也有限慌乱。原本以为,局势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原本以为,他可以让他爱的人摆脱这场杀戮。可是,到头来,却又伤害他们最深。 耶律雪舞就这样挟持着上官允浩,将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很快,她就开始气喘吁吁,毕竟她太过于瘦弱。 对于上官允浩来说,要摆脱耶律雪舞的挟持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在场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上官允浩并不反抗,他们以为,他们的国师也许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在抓住这个公主的同时,取得其他受益。 所有的人都不紧不慢的跟着耶律雪舞。 可不知怎么回事,转过一个弯之后,上官允浩和耶律雪舞竟然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片森林。 黑豹突然升起一股怒气,大声下令:“分头,给我搜!抓到公主,重重有赏!” 旁边的御林军立刻分头窜入林子中。 第六章 错爱(二) 此时,在林中—— 耶律雪舞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今天的一切太过于突然,她就那样,从一个幸福的新娘沦为了亡国公主。 “咣——”,手中的匕首瞬时落地 上官允浩转过身,看到了满脸泪痕的耶律雪舞 瞬间,他的心仿佛撕裂般的疼——“雪儿——”他低声轻唤。 “不要说——不要说”耶律雪舞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大声吼道。 “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是逼不得已的,耶律楚材对我有恩,我不能——” “不要——”突然,耶律雪舞冲向上官,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着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我——我是那么的爱你,那么的爱你啊——我为了你,以死相逼,可是到头来,你给过我什么,什么!正是由于我的任性,我的整个家,整个国家,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上官允浩反握住耶律雪舞的手,雪儿,你听我说—— “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说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我,说你爱我!” 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半晌,上官的手无力的垂下。 “哈哈——哈,我真是傻,背叛的事情就摆在我眼前,我竟然还会幻想一切都是幻象——“ 耶律雪舞突然抓起了扔在地上的匕首 上官心里一惊,以为她要做出什么傻事,上前争抢“雪儿,不要这样——” 可是上官雪舞突然一转,匕首直接刺向了上官允浩的胳膊 瞬时,血流如注 耶律雪舞眸中闪现着痛苦 趁着上官发愣的一瞬,她转身就跑。 顾不得疼痛,上官允浩发现她跑向的正是悬崖,瞬间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雪儿死 因为,他爱她啊—— 可是他不能说出口 以前,是不能,现在,是不敢。 可是只怕,即使他现在说出了口,他的雪儿也不会再相信了吧。 可是,现在,他必须为雪儿的安全着想。 于是,一个口哨,树林中迅速窜出一匹白马。上官翻身上马,赶往悬崖。 阳光照射在练兵场上,几十万官兵站成整齐的队列,操练格斗。 耶律雪舞站在城楼的一脚,听到下面军队震耳欲聋的喊声 她也看到,阳光打在站在城楼中间的那个男人的脸上,那个男人有着俊美的轮廓。 不久,站在旁边的林统领发现了雪舞,后退一步,单膝跪地 “臣——统领林达,参见公主” 耶律雪舞微微颔首,示意他平身。 展诺转过头,在看到雪舞的那一课,刚刚严肃的脸庞瞬时充满笑意 “舞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里冷,为何不多穿一些” 说着,展诺,脱下了披在身上的披风,披在了雪舞身上。 他触及到了雪舞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她的手总是那么冷。 不动声色的,他将雪舞的手包裹在手心中,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给雪舞。 耶律雪舞没有挣扎,她只是转头望向练兵场,看着整个国家最精锐的战士操练。 这些人身上,有她背负的所有家仇国恨,只有依靠他们,她才可以消灭现在的罗刹国。 “对了,”展诺突然想起:“今天晚上,皇上将会在正宫内举办国宴,欢迎血影国的三皇子,商讨联合讨伐新罗刹国的事情。 “我知道“,耶律雪舞淡淡的说。的确,现在的新罗刹国兵强马壮,单靠一个国家的力量确实不足以收回国家。 “我会去——,血影国的这步棋也必须拿下,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七章 逃离 昏暗的地牢中,上官允浩坐在地上,所谓冷君殿,只不过就是地牢罢了,只是一个人的地牢。 如果没想错,雪儿并没有告诉天下人他被抓获的消息,所以才没有把他关入国家的监牢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雪儿,还是,爱他的? 突然,上官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上官雪舞在跳崖时那绝望仇恨的眼神。以及“上官允浩——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的确,她做到了,再看到她,他的确生不如死。 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内力还是没有。其实,他并不想逃出去,最起码,在这里,还可以有看到雪儿的机会,如果逃了出去,只会让雪儿更恨自己。 其实,他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自从雪儿跳下山崖后,他曾发疯般的找了他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尽管朝上流言四起,耶律楚材也开始怀疑他的不忠。可是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只知道,他的雪儿,生死不明。 由于他德高望重,朝中暂时没有人敢动他。但是耶律楚材削弱了他的兵权。这样更好,他就不用每天现在同痛苦的泥沼中了。 突然,牢房的门打开了 是有人来送饭了。 上官并不抬头,知道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少爷——我是灵儿” 上官惊讶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她穿着太监的衣服,红着眼眶 “少爷,你受苦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从少爷在客栈不见后我和少爷手下的兄弟们一直在查找你的下落,后来听到街上身穿官服的人谈论到,在皇宫中关进了一个囚徒,惹得公主暴怒,灵儿猜想可能是少爷——” 上官允浩点点头:“好了,灵儿,谢谢你,我很好,这里很危险,你快些离开” “不,灵儿不能走。少爷是灵儿的救命恩人,灵儿从小就跟着少爷了。少爷,这时神医贾华佗给灵儿的药。他料定少爷被抓一定由于内力尽失,他说少爷只要服下这要,立刻恢复功力” 说着,灵儿从身上拿出了一瓶红色的药 上官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 “灵儿,这药,我不能吃。这次我被劫持到这里,就是要还清一些事情的,我不会走的。 灵儿的眼泪立刻滑下脸庞:“少爷——” “不要说了”上官允浩摆摆手“我不会走的。倒是你,快些离开。” 灵儿突然想到什么,又从身上拿出一张书信 “少爷走后,皇宫那边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书信,说是一定要交还到少爷手中。” 上官拿过书信,看了看,脸色大变, “灵儿,把药给我,我们一起离开。” 第八章 牺牲(一) 宫殿内,觥筹交错,所有达官贵人都集聚在大殿内,欢迎血影国三皇子达尔罕的到来。 作为血影国最受宠爱的小皇子,达尔罕这次来,不仅带来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显示两国邦交友好,还带来了50万精兵的兵符。 “皇上——公主驾到——”伴随着宣告声,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下跪,提前入座的达尔罕站起身来。 只见大殿走上了两给人,在无数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右边的人,一袭龙袍,器宇轩昂,尽显王者之气, 可是最吸引达尔罕的,还是左边的女子。 这个女子身着血影纱,沉头除了特有曼妙的身体曲线。皮肤白皙,倾国倾城。红色的嘴唇仿佛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等待着谁的采撷。 达尔罕不禁看呆了。 知道龙轩翎走到他的近身,达尔罕方才缓过神来。 “血影国三王子,达尔罕,拜见皇上——” 瞬间,所有跪地的人纷纷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龙轩翎伸手扶住了达尔罕,亲切的说“早就耳闻血影国三皇子器宇轩昂,人中之龙,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反响,他日必成大器——” “皇上过奖”虽然口上这样说着,达尔罕的余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耶律雪舞。 耶律雪舞当然明白达尔罕的意思,于是掩唇一笑,说道 “父皇,您都还没有介绍我呢——” 龙轩翎楞了一下,之后会意地牵起耶律雪舞的手,说道 “这是朕的的女儿,当朝第一公主,龙轩舞。” 达尔罕不由的痴了,为了刚才耶律雪舞的一声笑 耶律雪舞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娇嗔道 “父皇,时候不早了,我们用膳吧——” 瞬间,舞乐奏响,所有人都回到了座位上。耶律雪舞的位子正好和达尔罕的位子对面。 可是,宴会上所有的美姬都不能再吸引达尔罕的目光。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耶律雪舞,仿佛想要把她吞到肚子里。 耶律雪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时而掩唇轻笑,时而举杯畅饮,不多久,白皙的肌肤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耶律雪舞觉得时机到了,吩咐了旁边的宫女几句话,起身,柔柔地看了达尔罕一眼,离开了宫殿。 只是一眼,达尔罕就觉得全身仿佛电击一般,下腹一股灼热。 这时,刚刚雪舞身边的宫女来到达尔罕身旁,低声说 “公主请殿下为望月亭一叙。” 达尔罕理科起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没有注意到,他身边大将军展诺,哀伤的目光。 一抬头,展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雪儿,难道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第九章 牺牲(二) 黑夜中,上官允浩穿着侍卫的衣服,和灵儿一起快步走在花园中。 不知为什么,今晚好像特别的热闹, 突然,上官发现前面的人影,立刻拉着灵儿,躲在了花丛里。 上官骤然感到心中一紧,他看见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是她么,这么晚了,雪儿在这里干什么 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耶律雪舞站在望月亭中,对面站着目光灼热的达尔罕 “不知公主叫我来,所为何事?” 听到他这么一说,耶律雪舞不禁乐了,明明就是一只想要偷腥的猫,竟然还装成正人君子。 “我只是——“话还没说完,耶律雪舞就靠在了达尔罕的怀中 “三皇子英俊不凡,任谁可以不被吸引呢。我来找皇子,想是一解相思之苦呢” 达尔罕顺势抱住耶律雪舞,双手滑过她曼妙的曲线,引得耶律雪舞一阵呻吟喘息,这也正刺激了达尔罕的欲望。 “没想到刚刚见面,公主竟然同我一样,这么快就坠入了爱河。”说着,迫不及待的吻上那鲜艳的红唇。 耶律雪舞闷哼一声,张开丁香小口,和达尔罕肆意纠缠,同时胳膊缠上的达尔罕的脖子。 男子兴奋的低喘和女子娇媚的呻吟充满了整个望月亭。 耶律雪舞突然感到一个激灵,一阵恶心。 想要推开他。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张温暖如玉的脸。 不,她怎么可以想着那个背叛她的人!!!! 耶律雪舞看见了达尔罕胸前一条蛇形的项链,“这是什么?” 她问身上的达尔罕。 达尔罕已经气息紊乱,低声说,“兵符——美人,把你自己给我,这兵符就是你的——” 这句话浇醒了耶律雪舞,她苦笑了一下,自己,不就是为了这兵符么? 闭上眼耶律雪舞将自己缓缓送给达尔罕。。 可是突然间,达尔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到了墙角。 耶律雪舞睁开眼睛,透过达尔罕,他看见了站在眼前的上官允浩。 上官允浩满身怒气,他的眼中透着愤怒的血红。 耶律雪舞慌忙坐起,拿起散乱在旁边的衣服。 在慌张过后,耶律雪舞觉得很可笑,自己为什么要怕他? 换上了清冷的语调,耶律雪舞冷冷的说;“看来我的冷君殿把手的人还不够,连个内力尽失的人都把手不住,还是我的药膳房没有打理好,这么快就泄露了解药?你告诉我一个答案,我回去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上官允浩问道 “什么为什么?”眼中含着虚伪的微笑,耶律雪舞问道 “你难道就那么恨我,恨到可以糟蹋自己?” “恨——”耶律雪舞喃喃的重复 “是,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我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造成的!” 上官允浩进我的拳头缓缓放开,一滴眼泪流下他的眼角。 “你杀了我吧,不要让我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上官悲哀的说 “杀了你?”耶律雪舞低低一笑,“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了?当日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又岂是夺了你的性命就可以消除的了的?” 上官允浩后退一步,指甲深深扎进手中。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去,狠狠地抱住了耶律雪舞,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紧贴着她赤裸的肌肤。 耶律雪舞拼命挣扎,可是仍旧不能摆脱上官允浩的束缚。 突然间,耶律雪舞放弃挣扎,娇媚的说:“怎么,堂堂国师大人难道也抵抗不了一个亡国公主的魅力?” 这句话本以为可以更加激怒上官允浩,可是谁料,上官并没有松开手。 “雪儿。”上官声音嘶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好不好,让我好好补偿你,我们去大漠,我们去江南,我们远离所有的斗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算是我求你,求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激动中的上官,并没有察觉到,一低冰凉的眼泪流到了他的肩膀上。 “没用的,上官允浩。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的亲人,为我的国家报仇。你不用再惺惺作态,不用再想补偿我。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双手,无力的垂下,似乎宣告了一切的终结。 忽然,上官觉得手臂上一阵撕裂的疼痛,耶律雪舞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刺向了上官的右臂。 然而他的目光,只被匕首上的一个小巧的“浩”字吸引。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少爷——身后的丫鬟立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上官允浩。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声从墙角传来,只看见达尔罕已经重新穿戴整齐,并没有好事被打断的愤怒。 “真没想到,原来堂堂的公主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刚才你的样子,简直让我分不清你是一个阴狠的荡妇还是一个纯洁的公主。看来本王这次来,真的是来对了” “来人啊——有刺客”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喊,所有人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快,少爷,我们要快走,这里离北宫门已经很近了。”后面的小丫鬟着急的说。 上官允浩缓缓的站起身,他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的第在了地上,染红了一片,连同耶律雪舞血红色的裙子。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仿佛被抽调了灵魂的傀儡一般,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决绝的转过身,带着小丫鬟施展轻功离开了望月亭。 耶律雪舞看着上官允浩的背影,却再没有掉泪。 第十章 回宫(一) 月,上弦。 展诺来到了耶律雪舞的寝宫,门前的丫鬟见了,上前,轻声说:“将军,公主在沐浴。” 展诺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他一个人,掀起了帘子。 整个浴池布满了烟雾,但是仍然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美丽的裸体,正在沐浴。 展诺轻叹了一口气,提起了放在身边的热水,倒入了池中,然后脱了衣服,跳进水中,从后面抱住了耶律雪舞。 “雪儿——”他轻轻低唤 可是忽然,他发现耶律雪舞的身上有一道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干什么?” 他用力转过耶律雪舞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耶律雪舞满脸泪痕。 “我要洗掉身上的东西,我好脏——诺——好脏。我不想让他碰我,可是为了兵符,我必须这么做。” 展诺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雪儿,你不脏,你是最纯洁的。” 他可以明显感到耶律雪舞的抽泣。 他的心在抽痛着,他想起第一个晚上,当他占有她时,她像傀儡一般,那时,他也很心痛。 “雪儿——”他长舒一口气,“今晚望月亭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有人告诉我上官允浩跑了,我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耶律雪舞并没有说话。 展诺叹了一口气,将耶律雪舞抱起,放到床上,抱着她。 “睡吧,雪儿,睡吧。睡一觉” 夜,寂静。 雪儿,我可以为你死,你知道么 可是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自心痛 转过头看看我呢 夜,寂静。 上官允浩独自坐在客栈的窗旁,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紧锁的额头上。 依旧是那么英俊的脸庞,可是却充满了沧桑。 胳膊上的伤口并不深,灵儿已经替他包扎好。 可是,不论怎么样包扎,心中的伤口,都很难愈合。 玩弄着手里的两件物品,一个是出宫的令牌,还有一个就是,耶律雪舞刺伤他的匕首。 心,又开始痛了。 上官允浩又猛地捂住了胸口,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滴下来,嘴唇泛紫。 恍惚中,他又仿佛看到了那年湖畔,笑颜如花的她。 那年,他们设计,到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的这个公主竟然一点武功都没有。 按照预定的剧本救下了她,那是第一次,他们见面,她脸色惨白的躺在他怀里,这么久了,他却还弄不明白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愫。 他在那一刻,很希望,可以就那样抱着她一辈子不放手。 接着,在她醒来后,他很满意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倾慕的成分。 是啊,精明如他,自小就因为英俊的外貌吸引过无数莺莺燕燕,对这种炽热的爱恋目光怎么会不了解呢,可是,除了她以外,他厌恶其他所有的女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上官允浩并不知道自己是假戏真做还是仍旧掌握着自己的计划,他只知道,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他还特意请人打造了两把匕首,其中一把送给了耶律雪舞,用作防身。 他很害怕,如果那天的那伙人不是他安排的,如果雪儿真的落在了别人手中,会怎样伤害她。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到头来伤害她最狠的,竟然就是他自己。 在两人通晓了彼此的心意后,早就预料到耶律弘光会首先反对这门亲事,可是从来没想到雪儿会以死相逼。 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所有的计划,可是上官允浩很恐惧。 耶律楚材是他的义父,义父对自己有恩。可是他更害怕,一旦告诉雪儿实情,雪儿会马上和他一刀两断。 他只是想,在一切都结束后,悄悄地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天,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又是一夜无眠 第十一章 回宫(二) 少爷——该起床了”一大早,灵儿便来叫门 敲了很久,却没有人应答。灵儿心里好奇,推开门,瞬时脸色惨白。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灵儿推开门,只见上官允浩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那把匕首。 灵儿匆忙走上前去,抬起上官允浩的脸,慌忙之中想起,少爷也许是心悸病又犯了,于是马上找来了药,给上官允浩喂了下去。 一会儿,上官允浩悠悠转醒。 “少爷——”看到少爷有了起色,灵儿的眼泪夺眶而出,“少爷,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上官允浩摆了摆手,轻轻说,“,没事,只是昨晚想事情想的久了,夜寒露重而已。不用担心。” 灵儿用手抹了抹眼睛,端起放在脚边的热水,“少爷先洗漱吧,今日还要赶路呢。” 上官允浩点点头。 “少爷请恕奴婢多嘴,少爷可还是为了昨晚龙轩国公主的事情烦忧?奴婢虽然跟着少爷时间尚短,可是还是了解少爷的。少爷从来不会这么失态,也从来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是少爷昨晚如此暴怒,想必那位公主一定对少爷意义重大吧。” 上官允浩没有说话,拿起毛巾,擦了擦脸。 “可是少爷,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和血影国的皇子在皇宫中偷偷野合,这种不检点的行为,不仅会使皇家蒙羞,也是对女子道德的侮辱,少爷,这种人,不值得——” “够了——出去”。灵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上官允浩粗暴的打断她。“出去——你没有资格说她的坏话。出去——” 灵儿后退几步,转身,跑出了门。 房间中的上官允浩,忽然将盆打翻在地。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回到他的脑海中。 雪儿和那个人的纠缠,还有第一天在她寝宫中的男人。 雪儿,你杀了我吧, 不要让我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 这只会让我更加心痛。 临近中午,上官允浩和灵儿才坐上了马车。两人一路无语。 半晌,上官允浩叹了一口气。 “灵儿,你是义父派来照看我的,我本应好好待你,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安守本分,就好。” 灵儿抬起头,眼泪马上滑落,“少爷,是奴婢不对,明知道龙轩国公主对少爷意义重大,还是口不择言。灵儿只是实在不希望少爷伤了身体啊!皇上吩咐奴婢前来照顾少爷,因为少爷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啊!” 上官允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合了眼 马声嘶鸣,临近傍晚,二人抵达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大声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由于战火,守城的士兵生活并不富裕,总是靠拦截篮来往的车辆小捞一笔。看到这辆马车装饰不凡,想必一定是有钱人家。 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手,手中握着一个令牌,递给了车夫。 车夫下了车,将令牌呈给了守城的士兵,士兵定神一看,顿时,所有守城士兵一起跪下。 “恭迎国师大人——回朝——” 车夫似乎被这阵势吓到了,愣了一会,才想起,马上跳回车上,驱车敢进城门。 一路上,上官允浩掀起了马车旁边的帘子,看到集市上的百姓仍旧安居乐业。人们对菜价讨价还价,青楼上的女子花枝招展,等待接客,古玩字画店的人来往络绎不绝。 出了皇宫里的人,没有人对这场悄然的兵变有任何感受,皇帝对他们来说,只是同一个人,换了不同名字而已。 摇摇头,上官允浩合上帘子,回到车里。 “少爷,”灵儿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要不要先回府中歇息一下?” “不用了,穆水病重,义父说已经将她接到了宫中,我们先去宫中看看。”上官允浩回答。 上官穆水,是上官允浩的亲妹妹,自小便体弱多病,二人自从被耶律楚材收养后,两个人相依为命。在狱中,上官允浩就是收到上官穆水大病的消息,才同意和灵儿赶回来的。 还有,上官允浩现在住的国师府,就是耶律雪舞的公主府。 当耶律楚材将公主府上次给他作为国师府第时,他本想拒绝。 可是那座府邸,是雪儿的唯一东西了,里面,留有她的屋子,她的气味,她的笑声,她的一切。 如此这样,也是好的。 灵儿听了上官允浩的话,吩咐车夫,直接赶往皇宫。 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浓重,二人到了宫廷门口。 门口早就有人迎接,见到马车,两个人一起跪下。 “御林军统领,马剑,马超参见国师——” 马车停下,里面传出一个温润的声音,“起来吧,都是兄弟,何必行此大礼。” 二人站起,马超向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在国师进城时就接到了报告。特派我们兄弟二人前来迎接。皇上希望国师可以先入宫和皇上一叙,令妹的事,皇上已经派了罗刹国最好的御医日夜守候,国师不用担心。“ 马车中很久没有动静。 良久,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如此,甚好。” 宫廷朱红色的大门开启,发出震耳的声音。一架马车,向宫内缓缓驶去。 整个宫殿,除了伺候的徐公公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守卫,都在宫殿外面守候。 第十二章 中毒(一) 上官允浩踏进宫殿,只看到一个背影。这个背影缚手站立。 良久,上官允浩单膝跪地,“义父——” 这个背影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苍凉的声音响起。“允儿——起来吧——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上官允浩站起身,丝毫不掩饰胳膊上的伤。 “这次找你回来,实在是不想看你在耶律雪舞手中继续自暴自弃。你应该知道,我身边的所有人,一举一动都逃离不开我的眼睛,除非他死。” “是。” “我想,我这一场战争唯一输掉的就是你。这么多年以来,我以为你无欲无求,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对耶律雪舞动了真情。这是一招错棋啊!” 上官允浩没有说话 “我原本以为,等我登上皇位后,给你荣华富贵,来弥补你的伤痕。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你要多少,义父都可以上次给你。” 上官允浩依旧沉默不语。 “唉。。好吧”,耶律楚材长叹一声,“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我对你的恩德,就算你心里反抗我,也不会表现出来。可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甚至雪融,耶律雪舞的母后,也本该是我的女人,只是当年的我太懦弱。” 耶律楚材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耶律雪舞父皇母后殉情的场景。 “义父,”上官允浩突然开口,“念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上,义父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带着妹妹离开。” 耶律楚材后退几步,扶住了龙椅的扶手。 “好。” 宫闱黄帐,映衬着烛光。 “嘎吱——”朱红色的门打开,上官允浩跑进内殿。 服侍的宫女低眉顺目,不发一语,见到上官允浩,为他掀起帘子。 只见重重幕帐后面,一个女子,躺在床上。 女子脸色惨白,嘴唇呈现灰色,但是仍旧有一种病态的魅力。 “穆水——” 上官允浩跑到床前,缓缓跪了下来,握住了上官穆水的手。 “穆水——哥,回来了。” 手心里的小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病榻上的女人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跪在床畔旁边的人,眼眸焕发出光彩。 “哥,你回来了。” “是——”上官允浩很激动。 “穆水,怎么会这样的。我离开时你一切都好好的。为何一下就卧床不起?” 穆水虚弱的笑笑、 “哥哥走后,穆水一直很健康,现在的这个病不久也会好的,哥哥切莫担心。” “少爷,小姐才不是很么伤寒。那日小姐出宫赏梅,见到一枝梅花娇艳欲滴,忍不住上前以亲香泽,可是马上就晕倒在了雪地上——奴婢赶忙找人将小姐送回宫中——之后小姐就一直卧床不起了,而且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旁边的宫女忍不住多嘴。 上官穆水惨白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只是闭了眼。 “哥,一株梅花怎么会有毒呢,明明知道是有人害我,可是我实在不希望,不希望哥再卷入到什么纷争中去了。我和哥哥在一起这么多年,这几年,哥哥的转变妹妹已经看在心里了。” “咳咳咳——”话未说完,上官穆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宫女连忙拿来水。只见上官穆水的手帕上,红色的血如同点点红梅一般刺眼。 “穆水——”上官允浩赶忙扶住她,将她搂在怀中。 “穆水,你放心,不论怎么样,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上官允浩站起身,吩咐旁边的宫女,“好好照看小姐。” 同时,对站在一旁很久的太医吩咐道:“和我来。” 太医随着上官允浩来到偏殿,忽然注意到上官允浩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 “国师,让老臣给您重新消毒止血吧。” 上官允浩摆摆手。 第十三章 中毒(二) “李太医,你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了。记得我儿时患病,义父都是叫你给我诊治。我现在只想知道,穆水到底得了什么病?” 李太医沉吟了一会,说。 “不瞒国师了,上官小姐的病情并不是很乐观。依老臣多年行医的经验,上官小姐恐怕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 上官允浩的拳头倏地握紧。 “什么毒?解药在哪里?” 李太医缓缓说道:“如果老臣诊断无误的话,上官小姐中的毒应该称为三月蚀骨毒。这种毒原本产自西域,后来流传到中原。但是,主要在——龙轩国一带出现。” “龙轩国——”上官允浩一惊。 “是的,这种毒可以说是龙轩国的杀手锏。中毒者分三个阶段。第一个月,只是身体虚弱,咯血,第二个月,浑身疼痛。——最后一个月,骨头,可能融化砸身体里。” “什么?”上官允浩此时脑袋一团乱麻。 “不过国师放心,这种毒并不是没有解药。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果是想要寻找解药的话,恐怕还是要放眼龙轩国。” 上官允浩没有说话。良久,紧握的拳头松开,摆摆手。 “知道了,李太医,你去照顾我妹妹吧。” 李太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 上官允浩的心却更加疼痛,龙轩国——龙轩国——这三个字,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上官允浩不愿追究,甚至不敢追究穆水中毒的原因。 “雪儿,是你么——是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么。” 从穆水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处在第一阶段。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两个月内拿到解药。 也许,应该再走访一次龙轩国了。 红色,幔帐。 耶律雪舞座在正殿的椅子上,眯着眼睛,听着手下的汇报。 座下,跪在地上一身夜行衣的青蛇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 他汇报完毕已经将近一个时辰,可是公主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手中把玩着一只金龙高脚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耶律雪舞才缓缓开口。 “妹妹?他竟然还有一个妹妹?” 突然,手中握着的杯子断裂,碎成了碎片,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是……”青蛇更加紧张。 “呵呵……” 看来,自己是真的太不了解上官允浩了。 耶律雪舞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因为,她竟然曾经傻傻的以为,也许他只有一件事情欺骗、隐瞒了她。 可是,她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她不知道,不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那,恐怕他,只有名字是真的吧? 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可以希冀的呢? 第十四章 死士 耶律雪舞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 “你的身份隐藏的怎么样?府中有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托公主的福,卑职和青龙自从混入府中后,一直小心翼翼,没有露出马脚。上官允浩目前并不认识我们,总管对我们的表现还相当满意。” “很好。”耶律雪舞淡然一笑。同时,拍了拍手。 一会儿,只见四个宫女低眉顺目地走入大殿,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件宝物。 耶律雪舞走下座位,来到青蛇跟前。 “自从我有了计划开始,你们兄弟几个就一直跟着我。目前,青鹰、青狼和青豹都被我派到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你们兄弟二人去了罗刹,委屈你们了。这里有几样东西,你带回去。留下一些给其他人,自己带些银两,带回去给青蛇。在那里,总是免不了要拿钱打点一切。“ 青蛇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宫女手中分别抬了一小厢金银、玛瑙。 同时,还有一个宫女手中,托着五把小巧的匕首,没把匕首的尾端,都雕刻成了鹰、蛇、狼、豹、龙。 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瓷瓶。 耶律雪舞拿起这个瓶子。 “这是龙轩国的独门毒药,三月蚀骨毒。这毒药,既可以用来除掉别人,关键时刻,也可以自行了断。当一次性大量服用时,恐怕就是华佗在世也会束手无策。“ 青蛇只感到脊背一凉。 但是身为死士,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死士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主人的任务,一旦任务失败或者被敌人俘虏,为了保全主人的利益,死士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当初,他们兄弟五个人,曾经在公主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效忠公主。 “我一向不喜欢妇人之仁的人。”耶律雪舞又说。“所以,这毒药的解药只会藏在龙轩国宫中。免得你们手下留情。” “记住,一旦下毒,这个人就必须必死无疑。” 青蛇再次跪下 “卑职誓死效忠龙轩国,效忠公主。” 耶律雪舞转过身,“起来吧。走吧。” 一点,一点,耶律雪舞走向偏殿,手掌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血红的裙子上,显得妖媚。 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布娃娃。 心,早就不会再疼痛了。 一切,只有复仇。 青蛇愣愣地看着耶律雪舞离去的背影,一时竟然忘记了起身,直到站在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他才慢慢站起。 一切,回到了几年前。几年前,他只是浑浑噩噩的小混混,终日留恋于妓院赌场,空有几套拳脚功夫,但是只会惹是生非。 他从不知道家中的母亲和妹妹生活得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回家,看到赌场中的王二少带众人离开自己的家。 当他冲进家门,只看到老母亲倒在地上,妹妹衣衫不整,瑟缩在墙角。 他慌忙地扶起母亲,发现母亲早已经断了气,一条明显的青紫色勒痕,横在脖子上。 他虽人品不好,却是有名的孝子。 现在,正是由于自己的玩世不恭,母亲被害死,妹妹被人凌辱。 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将他塞满。安顿了妹妹后,他只拿着一把杀猪刀,就冲向的王二少的府宅。 可是事实上,凭借他的功夫,他连王二少的家门都没有进去,就被家丁绑进了水牢。 在水牢的那段日子,王二少对他虐待、羞辱。 胯下之辱,不知自己忍受了多少次。王二少甚至将秽物直接淋在了他的身上。 身上布满了刀伤。 每次,王二少在把他折磨到昏迷时,都会重新用冷水泼醒他。 一日,王二少再次来到水牢,很明显,他已经玩厌了眼前的玩具。 这次,他只带了一把小巧的刀子。 “本少爷玩乐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见鱼鳞剐是什么样子。” 说着,一张大网套在了他的身上,冰凉的刀片侵袭着他赤裸的肌肤。 他闭了眼,也许,这总比无休无止的凌辱好。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然后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宫中。 一个窈窕女子的背影,矗立在窗边。 微风吹过,女子显得那么单薄。 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女子转过头。 他愣了愣,那是一张女子极美的脸。 女子面无表情,只是指着床头一个箱子,清冷的说:“那是给你的礼物。”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箱子,那箱子很小巧,涂着朱红色的漆。 倏地,他倒吸一口凉气,箱子中,正是王二少的向上人头。 从此以后,青蛇便跟了耶律雪舞,从此对他惟命是从,更知道,耶律雪舞不但制造了他死亡的假象,还未他的妹妹找了一个好归宿,从此衣食无忧。 可是,每每她想向她表示感谢时,耶律雪舞只是清冷的说: “我不希望我的手下,带着拖拖拉拉的问题去完成任务。” 青蛇经常搞不懂自己的主人。从此以后,耶律雪舞开始对他们展开了严格的训练、武功、赤手搏斗、暗器一样不少。 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四个兄弟,他们每个人都对公主死心塌地。 可是心有灵犀,他们每个人都不去过问彼此的过去。 训练的日子是疾苦的,可是他们知道,公主此时也在接受训练。 这些严酷的训练,他们大男人都很难承受,何况是娇小的,同时又没有一点武功基础的公主呢? 青蛇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们曾经发誓,誓死效忠,他是不该猜测主人的心事的。 此次公主派他和青龙混进上官允浩的府邸,暗中监视上官允浩的一举一动。 天色不早了,他该启程了。 第十五章 师父 耶律雪舞走入院中,月光静静地,撒进院子。 院中,传来清幽的琴声。耶律雪舞就这样站在院口,听着那琴声。 那琴声,总是有一种魅力,可以让她原本烦躁暴怒的心情,得到暂时舒缓。 院中,以为白发少年,坐在正中央,弹奏着一把古琴。 琴声悦耳,泉水叮咚。 曲毕,少年抬起头,看见了倚在门口的耶律雪舞。 “雪儿。”声音低沉。 耶律雪舞回过神来,看见白发男子对这自己笑,楞了一下,漫步走向他。 自己,通过这熟悉的音乐,竟然回想起了吹笛的上官允浩。 “师父。”耶律雪舞来到少年身边,坐在他身边,手指轻轻抚摸着琴弦。 “你有心事?”少年微微皱眉,伸出手臂,将耶律雪舞扯进怀里,下巴摩挲着耶律雪舞温柔的长发。 耶律雪舞并不说话,只是伸开手臂,仅仅搂住了白发少年。 “雪儿。”洞悉了她的不语,少年轻轻说: “为师已经研制出了三月蚀骨毒的解药。” 耶律雪舞猛地抬起头。 少年笑了笑,接着说:‘可惜,这药只有一人的分量,“ “同时,这药,也可以重新令你长出黑发。” 感到怀中的人儿缓缓一震。少年缩紧了手臂。 同样,也是几年前,耶律雪舞来找她。那时的她,瘦得不成样子,站在风中,像一朵白莲。 他虽然面容清秀,其实已经年近六十,可是由于年少时练得武功,仍旧保持着年轻的面容。 他就是江湖中闻之丧胆的邪神,君天佑。 早就厌倦了江湖中的争斗,面对耶律雪舞的请求,他无动于衷。 于是,耶律雪舞就在天山脚下,长跪不起,整整半个月,滴水未进。 可是,这根本不能打动他。以前的每个想要拜师学武的人,都是用过这招苦肉计。 真正打动他的,是耶律雪舞讲的那个故事。 那个令他真正动容了的故事。 所以,在耶律雪舞昏倒之后,他同意随她下山,教她武功。 他发现,耶律雪舞一点武功功底都没有,可是,不论什么样的苦,耶律雪舞都敢吃。 冬天,泡在天山的雪水里。 练习剑法,将自己伤的不成样子。 用自己的身体试读。 泡在五毒水中,一天一夜。 所有平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耶律雪舞从来没有怨言。幸好,她的武功进步很快,不用继续吃苦。君天佑知道耶律雪舞的故事gushi,知道她脸上的疤,知道她为何满头白发。 年轻时候的自己,曾经也有过形似的经历,经历过背叛。 可是,由于爱,他放弃了复仇。 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眼前的耶律雪舞,有着一张和自己心中人儿几乎神似的脸。 细长的眼睛,雪白的肌肤,殷红诱人的双唇,还有眼中那终年弥漫的伤痛与哀愁。 四十年前的君天佑,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到处找人比武。 年少气盛的他,倒是凭借几招自创的功夫,击败了一些名门正派的领导人。 可是,他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去挑战当时武林中无人能敌的一代宗师狂刀陆逊。 一战下来,并没有发生手下留情或者英雄惜英雄的感人故事, 陆逊没有给君天佑留下一点情面,一刀一刀,刀刀致命。 华山,大雪。 雪,一滴一滴地低落在地上,伴随着陆逊狂妄远去的笑声。 躺在雪地里的君天佑,用力的伸手,却仍旧够不到在身旁的剑。 恍惚中,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以前的年少轻狂,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君天佑彻底失去了知觉。 君天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水灵的家里。 身下的炕烧的很烫,慢慢动了动,身上的刀伤扯得自己生疼。 “呀——你醒了” 不论多少年后,当君天佑回想起那一天时,不论仇恨有多么浓,都一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第十六章 师父(二) 他吃力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珠帘掀开,一个大约18岁左右的妙龄少女,手端托盘,走了进来。 女孩的嘴角噙着笑意,盘中装着创伤药和温热的毛巾。 君天佑霎时呆住了,好似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动弹不得,嘴唇张了张,但是终究没有突出一个字。 少女也并不奇怪,只是顾自将托盘放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拿了药和毛巾,走向是君天佑。 看着君天佑目瞪口呆的表情,少女又掩唇一笑。 “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么?” 君天佑仍旧沉默。少女慢慢打开他的衣服,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着伤口。 每动一下,君天佑只觉得身上被电击一下。 这种煎熬不知道忍受了多久,少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活,再次盈盈一笑,说:“等一下,我会给你送饭过来。” 君天佑开始沉浸在这种生活中了。 每天,妙龄少女都会来给他换药,并且服侍他吃饭。从少女的介绍中,君天佑知道了少女名叫水灵,有一个哥哥,在城里做生意。 水灵在家乡开了一间医馆,正是因为上山采药,救了昏迷不醒的君天佑。 君天佑现在住的地方名字叫芭蕉小筑,是水灵的家。 一个月的时间,君天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仍旧没有和水灵说过一句话,水灵也一直把他当作不能说话儿哑巴。 可是,君天佑就喜欢看到水灵的笑。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样一件事情,君天佑也许甘愿一辈子在水灵身边做一个哑巴。 那一天,水灵上山采药,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 君天佑一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了想,立刻想到早上水灵出门前曾经告诉过自己要去的地方。 外面正在下着大雪,可是君天佑没有由于,拿起斗笠,奔到大雪之中。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几乎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君天佑一边大声呼唤着水灵的名字,一边着急的四处寻找。 突然,他听到了微弱的求助声。 “救命——救命啊——” 是灵儿! 君天佑立刻向声音的方向跑去,只见一个山沟中,躺着一个单薄的人儿。 “灵儿——”君天佑立刻实战轻功,跳了下去。 只见灵儿双眸紧闭,嘴唇毫无血色,眉头皱在一起,瑟瑟的发抖。 君天佑将水灵一把搂在怀里。“水灵——醒醒——醒醒”。 可是,水灵依旧没有反应,嘴中仍然仅仅呢喃着“救命—” 君天佑把手放在水灵的额头上,眉毛倏地皱起。看来水灵是得了重伤寒。 怎么办?这么大的风雪,自己根本不可能把灵儿背回去,这样灵儿恐怕就会只剩下半条命。 放眼四周,君天佑突然发现了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眼睛一亮,抱起水灵,奔入洞穴。 外面,风雪依旧肆虐。 想到这里,君天佑苦笑着摇了摇头,历史上,毕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轻轻的推开了躺在怀中的耶律雪舞,起身走到自己的药箱前。 轻轻移动那个小小的箱子,整堵墙突然发出巨大声响,瞬间移动,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暗格。 仔细一看,这个暗格又分为64个小格,每个小格中都有一种稀世药材。 君天佑略一迟疑,拿起了一个古铜色的小药瓶,又一推药箱,整个暗格瞬间消失。 耶律雪舞坐在君天佑身后,看着这一切。 君天佑转过身,抛出了媚世的一笑,走到耶律雪舞跟前,蹲下身子,手抚摸过耶律雪舞的长发。 “这药,为师几乎练了一年,消耗了很多精神。如今,为师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这药,不仅解决了三月蚀骨毒无药可解的难题,你回去,用温水服下,以后,这白发,就再也没有了。” 耶律雪舞结果药瓶,瓶中的药,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可是,这药只有一颗。需要五百只蟾蜍相斗,剩下的唯一一只做成的药引。你,可不要心慈手软,他更弱给了别人,恐怕,你这一辈子都要顶着一头白发了。” 君天佑的笑,温暖如玉, 可是最后一句话,还是让耶律雪舞震惊万分,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君天佑低声笑了笑:“雪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我,你的心思,我一直都了解。只是所有的一切,一定要你自己决定。” “师父。。。”耶律雪舞低声轻唤。 君天佑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为师要歇息了。” 耶律雪舞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清点了一下头,迈出了屋子。 她没有看见,身后君天佑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十七章 愤怒(一) 烛火,摇曳。 耶律雪舞独自坐在窗前,凝视着眼前的药瓶。 只要吃了这颗药,就可以永远都不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 然而,吃了这药,也就等于断送了上官允浩的妹妹上官穆水的希望。 那样,他会不会恨死她呢? 那样多好,两个人可以彼此仇恨,这样见面时,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本来,他就应该承受锥心之痛的,难道不是么?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是她,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所以,她就是要让他痛不欲生,即使这样,也不能弥补他加之在自己身上的痛楚。 毫不犹豫的,耶律雪舞扒开瓶塞,道出了那里黑色的药丸。 黑色的,在烛光的映照下,出现了一种血腥般的红色。 可是,药到嘴边,却又停下。 眼前,总是回放着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那温暖的怀抱,那疼爱的轻斥,还有,那日在望月亭带火的眸子。 耶律雪舞,再一次犹豫了。以前的所有仇恨和决心,在面临真正的问题时,竟然全部消失殆尽。 突然,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公主,青龙求见。” 耶律雪舞一愣,不禁舒了一口气,说道:“带他到正殿候着。” “是” 耶律雪舞将药装回了瓶中,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袖子里。 耶律雪舞来到正殿,正殿没有点灯,只是有零星的烛火,独自飘曳。 一眼就看到了此时跪在地上的人,一身夜行衣,一把短剑,很明显是偷跑出来的。耶律雪舞皱了皱眉头。 走到凤椅前,耶律雪舞一闪身,坐在上面。 “青龙,你回来,所为何事?” 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青龙并没有抬头,只是双手抱拳,低声说,“公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耶律雪舞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据我所知,青龙意向沉默寡言,今天怎么会有事相求?说出来,本宫可以办到的,一定帮你完成。” 青龙抬起头,耶律雪舞方才注意到,原本刚毅的脸上此时却显得疲惫与哀痛。 “卑职希望——公主——可以交给属下三月蚀骨毒的解药。” 一字一句,字字坠地。 耶律雪舞身体猛地一颤,抓住扶手的手倏地握紧。 “你说什么?” 青龙抬起头,看见了高高在上的耶律雪舞惨白的脸色,仍旧一字一顿的说, “请公主——赐给属下——三月蚀骨毒的解药。” 沉默。 “哈哈哈哈——”耶律雪舞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开始狂笑。黑色和白色的发丝混合在一起,在空中飞舞。 这是青龙呵,是一直紧紧跟随她的死士呵,是她从别人手中救下来的人啊。 “是,上官允浩派你来当说客的?” “不是,是卑职自作主张,与上官大人毫无干系。” “上官大人——那,我是什么?”眼里弥漫着悲哀,耶律雪舞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感再次袭击了自己。 青龙看到了耶律雪舞的样子,突然开始解释。 “公主,上官小姐是无辜的,她本性善良,我们要对付的最终只是上官允浩,求你,求你放了穆水一命吧。” “穆水——”猛地转头,耶律雪舞死死瞪住跪在地上的青龙。 “你——爱上那个丫头了?” 沉默,又是沉默。 直到青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求公主责罚。” 是的,他爱上她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为了完成任务,他化装成上官府的家仆,负责监视上官允浩。可是,耶律穆水明朗的笑颜令他难以忘怀。 “公主——只要你能给卑职解药,卑职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情,求公主开恩。” 头,狠狠地撞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却丝毫不感觉疼痛。 “哈哈——”耶律雪舞仰天大笑。 青龙和青龙,你不是曾经发誓誓死效忠我耶律雪舞么? 你不是说要帮助我寻找到能够治疗白发的药材么? 你可又知道,现在腻味心上人求的要,就是治疗我的唯一机会了? 扭过头,耶律雪舞步履蹒跚的走向偏殿,旁边的宫女上前扶住她,被她一把推开。 走了几步,耶律雪舞冷冷地问:“如果我不给你解药,你会怎么做?” 青龙没有回答,只是仍旧磕着头。 耶律雪舞轻声说,:“你愿意跪,就跪着吧,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看在这几年你为我卖命的份上,如果在破晓之前,你离开了,我们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如果你还在这里跪着,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第十八章 愤怒(二) 窗外,电闪雷鸣,已经熟睡的展诺被一声尖叫惊醒。 听到声响,顾不上穿上衣服,只一件单薄的里衣,展诺立刻冲向耶律雪舞的房间。 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只见所有的宫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地都是古董的碎片。 而耶律雪舞,一身白色的衣服,头发散乱,继续寻找着可以砸碎的东西, 赤裸的双脚,踩在破碎的玻璃上,流出鲜红的血。 “雪儿——”,展诺惊呼,立刻跑上前去,用力拉住耶律雪舞。 “你放开我——放开我”耶律雪舞拼命挣开束缚,拳头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展诺身上。 “雪儿,你醒醒,是我,诺。——” 癫狂中的耶律雪舞却仿佛没有听到,仍旧狠命的捶打着展诺。 展诺深吸一口气,将耶律雪舞打横抱起。 突然,耶律雪舞停止了哭闹,照着展诺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咬。 顿时,屋中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腥甜的味道,在耶律雪舞嘴里蔓延,她并没有停止,只是狠命地用力。 展诺并没有挣扎,他就那样抱着耶律雪舞,在大厅中间,任由玻璃碎片扎进脚掌。 再痛,又怎么会比心还痛呢?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雪舞才松开嘴,血,顺着嘴角流下。 展诺连眉头都没皱,像什么都没法生一样,淡淡的说 “咬完了?回去睡觉。” 一步一步,展诺抱着耶律雪舞向屋里走去,直到耶律雪舞的呢喃声在耳畔响起, “允——允——允” 几个声音,展诺顿在了原地。 此时,才真正感觉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 苦笑了一下,展诺又迈开了步子。 像珍宝一般将耶律雪舞轻轻放在床上,宫女们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 “将军,您的伤——用不用传太医?” 展诺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暴雨已经停了,破晓快到了。 “不了——叫了太医来,恐怕又要惊动雪儿了——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让她再睡一会吧。” 宫女点点头,纷纷退下。 站在床边,展诺出神的望着耶律雪舞,慢慢的,轻轻抚摸着耶律雪舞的脸颊。 梦中的耶律雪舞,仍旧不安的皱着眉头。 鸡鸣,天亮。 耶律雪舞艰难的动了动胳膊,头痛欲裂。 缓缓起身,看见了趴在身边的展诺。 雪白的衣襟上完全没有包扎,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冰凉的手指轻轻接触到血迹,展诺很机敏的突然清醒。 “醒了——”懒散的声音,展诺坐起身。 “恩——昨天——” “做噩梦了?”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展诺问道。 “恩。” 展诺翻身上床,长臂一身,搂住耶律雪舞。 “梦见——哥哥——和你的父母了?” “恩” “诺——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骗我,都要抛弃我?” 展诺的手臂不禁紧了又紧,“不会的,雪儿——不要胡思乱想。” 耶律雪舞摇了摇头。 “先是上官允浩,现在是青龙,他们都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会保护我,可是他们却回过头来伤害我……” 突然,耶律雪舞响起了展诺肩膀上的伤,不由分说,动手扒开展诺的衣服。 展诺一把抓住她的手,戏谑的说:“怎么,雪儿,想要了?” 耶律雪舞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展诺身上的牙印。 周围的血在已经凝固,可是牙印还是那么的深。 “痛——痛么?” 展诺笑了笑,系上了衣服,“没事的,战场上我什么伤没有过,这点伤口,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下了床。 “时间到了,我要去练兵场,你再休息一下吧。” “诺——”身后,一个声音再次传来。 “倘若我报仇之后,你可愿和我,退隐江湖,远离宫廷?” 耶律雪舞问的很迟疑,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 展诺再次站在原地,安静了一会,说, “你好好休息。” 接着,夺门而出,只剩下耶律雪舞,呆愣在床上。 雪儿,雪儿,我怎会不愿意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怎不愿意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可是,可能么? 你的心终究不再我身上啊 第十九章 童年(一) 第二天的阳光,照在练兵场上。 耶律雪舞站在下面,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展诺。 阳光在他的身上洒下光芒,展诺整个人,就像战神一样,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阳光太刺眼,耶律雪舞伸出手挡在眼前。 这时,身旁的宫女轻声说:“公主,血影国皇子向您这边走来了。” 耶律雪舞猛地一颤。 自从那日望月亭事件后,耶律雪舞和达尔罕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方面,耶律雪舞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毕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私自在宫中藏了这么一个人。 另一方面,耶律雪舞仍旧希望有补救的办法,可以拿到兵符。毕竟,如果要对付耶律楚材,仅仅依靠罗刹国的力量,仍旧是不够的。 达尔罕自然早早就看见了耶律雪舞。蓝色的眼睛马上增添了光彩,像耶律雪舞走来。 “本来是想来看看龙轩国的兵力如何,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美人。” 耶律雪舞皱了皱眉头,对达尔罕的放浪很反感,可是仍旧有礼貌的后退一步,低声叫。 “皇子——” 达尔罕的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耶律雪舞的手。 “那日不知是那个不识象的破坏了我和公主的好事。这无妨。不值倘若我来向公主提亲,公主是否愿意同我一起回血影国呢?” 耶律雪舞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放开她——” 身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响,二人同时回头,看见了不值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展诺。 展诺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让达尔罕立刻松开了手。 展诺脸色铁青,转身离开。 达尔罕讪讪的笑了笑,突然严肃起来。 “看来公主真是引得无数英雄折腰啊!先是望月亭中的俊美男子,现在又是龙轩国的大将军。看来我一个小小的血影国皇子,倘若没有手中的兵符,公主也许都不会睁眼看我了。” 听到这话,耶律雪舞不禁心中感到好笑。 可是她没有看见,达尔罕蓝色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金色的阳光打在达尔罕棕红色的头发上,达尔罕转过身。 “公主,我一会就要离开了。” “离开——”耶律雪舞很吃惊,她还没有想到取得兵符的办法。 “临行前,我又一封信要交给公主。” 说着,达尔罕从袖口李拿出一封信,交给耶律雪舞。 耶律雪舞讷讷地接过信,刚要拆,就被达尔罕一下子握住。“公主只要知道,我达尔罕对公主有心就可以了,以后公主有什么困难,只要来找我,我达尔罕一定帮忙——至于这信,公主还是会寝宫再看吧。” 说完,达尔罕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耶律雪舞感觉到有什么票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留下一片水渍。 转身的达尔罕,握紧了拳头,收起了戏谑和轻佻的模样,慢慢离开。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回到宫中,耶律雪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展诺。 此时,她的心中一团乱麻。兵符没有了,要怎么对付上官允浩? 而且她也必须要向展诺解释以前发生的事情。 “将军回来了么——”进入展诺的房间,耶律雪舞问道。 “没有,不过奴婢刚才在花园好像听说皇上宣将军去书房了。”旁边的一个小丫头答道。 耶律雪舞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解释。 回到自己的屋子,耶律雪舞拿出了达尔罕的信。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用汉字写着耶律雪舞的名字。 打开信,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耶律雪舞弯腰捡起,顿时,脸上写满了震惊。 那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达尔罕一直挂在身上的蛇形兵符! 震惊之余,耶律雪舞立刻拆开信。 读罢,信纸飘落在地上。 第十九章 童年(二) 小妖女: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个称呼,记得谁曾经这样叫你? 以前我每次这样叫你,你都会挥起拳头向我打来,虽然软绵绵的,可是我仍旧一直喊痛。 你可还记得,五岁那年,那个蓝眼睛,红头发的小怪物? 那个只有你才和我玩的小怪物? 可是我还记得,那个第一个对我笑的小女孩,站在桃树下,一身粉色的裙子,在风中飘扬。 我就是有这种好斗的个性,所以不论我多么喜欢你,我还是欺负你。 直到那次你救了我。 当时的我,曾经许诺,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像你爹提亲 。 我要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你很开心的答应了。所以,我们应该是夫妻的。 你也许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成为血影国的国王,然后娶回你,做血影国的皇后。 我不厌其烦的参与着宫廷斗争,用各种卑鄙肮脏的手段争夺皇位。 我只是希望,可以给你,一切最好的选择。 当听到你大婚的消息时,我中了二哥的毒。 那样的我,生死未卜,又怎么能拆散你美满的幸福? 可是,我仍旧去了罗刹国,看到了你。 那天的你,穿着大红色的嫁衣,接受者所有人的朝拜。 我看见你那美丽的笑容,我知道,你真的很开心。 只要你开心,就足够了。 我从没有想到当我再次从死神手中走出时,一切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罗刹国在公主大婚之日发生兵变,昔日驸马变成国师,公主沦为阶下囚,愤而跳崖,生死未卜。 我也出动了所有人手找你的下落,终于有探子回报,说你来到了龙轩国。 我不顾一切取得了出使龙轩国的机会,没想到,在宴会上,真的见到了你。 可是你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而是的明媚与快乐,只有忧伤与仇恨。 你没有认出我,可是我却一眼认出了你, 我又怎么可能忘记你? 那日在望月亭,终于有机会可以亲近你,可是,我没有忽略你眼中的厌恶和抵抗。 就算那个人不出现,我也不会碰你。 我不会接受你对自己的伤害,更不会用你的身体做交易, 我知道,你接近我,无非只是想要我脖子上的兵符,借以帮助你报仇。 我有严密的信息网,我知道,那日的那个愤怒的男子,就是你曾经的驸马。在那一刻,我仍旧看到了你见到他时眼中的惊喜。 我知道,我输了。 你已经彻底的忘记了我。 你可记得,这蛇形兵符,是父皇在我们分开时送给我们的?不止我有,你也有。 我们曾经约好会随时佩戴,可是那夜,我在你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我想,年少时的约定,也许没有必要当真。 如今,我仍旧执意把这兵符留给你,希望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不过这兵符只可以用一次,用完后就相当于我还给你。 我希望,你可以不为自己的仇恨所累。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小恶魔 信纸,随风飘落,往事一幕幕,重回耶律雪舞的脑中。 那年,他只有5岁。血影国和罗刹国两国交好,血影国皇帝带着三皇子来访龙轩国。 那年,所有人都觉得达尔罕长的很奇怪,只有小雪舞,好奇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跟着我干什么——你滚——滚” 刚被捉弄的达尔罕,愤怒的推搡着小雪舞,小雪舞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小雪舞仍旧坚强的没有哭。 达尔罕看到了耶律雪舞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弦被拨动了。 虽然态度不好,可还是勉强伸出了一只手——“起来。” 这就是,两个人故事的开始。 走到窗前,耶律雪舞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精致的项链,上面是一只玉兔。 达尔罕,你可知道,这是我逃命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我什么都没了,只有这条项链了。 可是,我又什么资格保留这些曾经的美好呢? 现在的我,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 笑着摇了摇头,耶律雪舞将项链重新放回盒子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耶律雪舞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长廊的一角,正好闪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刚刚从皇上书房出来的展诺。 展诺正好和龙轩国的几个大臣一起谈笑,在看到耶律雪舞的那一刻,展诺的笑容僵在嘴角。 “各位大人,我临时有事,就不和各位大人同路了。” 其他的几个纷纷有礼貌的告了别,一起离开。 而展诺。也加快步伐,向着耶律雪舞消失的方向追去。 耶律雪舞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她。一路上,她施展轻功,加快速度。 终于,到达了城墙。城墙外面,达尔罕的车队刚刚出了城门。浩浩荡荡的车队,满载着龙轩国示好的宝物和美女,向西北进发。 可是耶律雪舞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拿顶明黄色的骄子,她知道,达尔罕一定在里面。 喉咙动了动,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出声。 车队越走越远,耶律雪舞的手也越握越紧。 终于,长舒一口气,张开手,原本完完整整的一封信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碎纸,风一吹,纷纷扬扬的掉落城墙,像蝴蝶一般,追随着达尔罕的车队。 达尔罕,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可是现在的我,又怎么能成为当初那个清爽快乐的少女。 我的生命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仇恨。 这样的我,怎么能配得上你。 这样的一颗残缺的心,你还愿意要么? 展诺就这样站在耶律雪舞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风中站立,红色的裙子,显得格外苍凉。 第二十章 求情 耶律雪舞紧盯着跪在脚下的几个人,手中的酒杯用力握紧。 耶律雪舞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这三个人,每人都佩戴着精巧的短剑,一身夜行衣遮挡不住壮实的身体。 “求公主放过青龙一命。青龙只是一时被儿女私情蒙蔽了双眼,只要兄弟们几个好生劝阻,一定会让他将功赎罪的。”率先开口的,就是耶律雪舞手下五死士中的青鹰。 收回目光,耶律雪舞把玩着手中的暖炉,悠悠的开口: “本宫从来没有说过让他死,是他自己——一直跪在那里。” 站起身将手中的暖炉递给身边的宫女,旁边的太监立刻拿来了鲜红色的锦织披肩,为耶律雪舞披在肩膀上。 白色的长发,鲜红的衣袍,映衬的耶律雪舞更加耀眼。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几个就这样跑了回来,那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又交给谁去办了?” 看似平淡的口气,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这就是我耶律雪舞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手下,遇到一点事情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我岂不是瞎了眼?” “公主——” “就冲这一点,看来我就应该好好惩罚青龙——身为一个奴才,竟然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别人——这种人,倘若不杀,我耶律雪舞以后怎么掌控其他人?” “公主恕罪——请公主责罚——”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跪下,没有任何人抬头。 耶律雪舞仿佛熟视无睹,慢慢走下台阶,朝门外走去。 “跟本宫来吧——” 长长的裙子托在地上,三死士一起站起,跟在耶律雪舞身后。 身旁的宫女拉开大门,门外的风雪一下扑了进来。 偌大的空场上,除了仍旧跪在地上的青龙,没有一个人。 而青龙,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7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长发遮盖住了疲惫的面容,额头上的鲜血早已经融化。 神智已经不再清晰,脑海中,只有一个温暖的笑容支撑着自己。 绝对不能倒下——为了穆水——一定要坚持住。 耶律雪舞居高临下,睥睨着眼前的男人。身后跟着的三个人,都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说——说你错了——说你不会背叛本宫——本宫就放了你” 青龙慢慢抬起头,看见了眼前站着的所有人,再一次弯腰叩拜: “求公主——赐给罪臣解药” 耶律雪舞眯起了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片刻寂静之后,青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求公主,赐给罪臣解药。” 耶律雪舞再次感到惊恐,面对明显的背叛,仿佛再次将她带回了几年前的罗刹国。 带血的皇宫,红色的嫁衣,死在眼前的父皇母后——一切,都是由于上官允浩的背叛!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背叛她? 她最爱的男人吗,她最信任的属下。 以后呢,以后还会有谁,是他,是他,还是他? 被抛弃的惊恐使耶律雪舞几近崩溃,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一再响起: “我们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们要背叛你——抛弃你——贱人——” “不——不要——”用手捂住耳朵,耶律雪舞回头转身就跑,可是身后的侍从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挡在在身后。 耶律雪舞拼命推搡,一着急,手掌中心凝聚了内力,用力向前方一推,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纷纷倒地。 其他的人乱做一团,向四处跑去—— 青鹰最先反应过来,抓住青豹的手,大声说: “去——快去通知展将军——” 同时,用内力一把抓住仍旧慌乱的耶律雪舞。 耶律雪舞突然一抬头,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一股强大的内力迸发出来,愣是弹开了青鹰的手。 被强大内力震慑住的青鹰仓皇瑞后几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公主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记得上次离开时,公主仍旧只能和他匹敌,可是现在看来,内力明显高于自己不少。 可是好像又不对,这内力,分明不是和公主武功相匹配的类型。 来不及细想,青鹰再次上前,开始和耶律雪舞交起手来。 耶律雪舞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没有理智,没有情感,知识不断运用消耗内力,攻击着周遭的一切。 再次被弹开,青鹰撞在了身后的石狮子上,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吐出。 耶律雪舞扭过头,看见了跪在地上一脸漠然的青龙,深处手掌,迅速向着他打去。 就在手掌距离青龙头部极近的那一刻,一个有力的手掌再次握住了耶律雪舞的手腕。 这次,是展诺。 展诺的眼睛中盛满了心疼。 耶律雪舞,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 大吼一声,耶律雪舞甩开了手掌,一张转身打在展诺的身上,展诺闷哼一声,却既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迅速收回手,又是一拳,打在了展诺的肚子上,展诺疼得弯下腰去,却还是抬起头,给了耶律雪舞一个微笑。 血,顺着嘴角,一点点流下。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可是耶律雪舞眼中的红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雪儿——”一声轻换过后,耶律雪舞终于回归平静。 看着眼前的一切,耶律雪舞没有丝毫慌乱。 她早就知道自己走火入魔,早就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扶住展诺,耶律雪舞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展诺嘴唇旁边的血渍。 “痛么——” 展诺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抚摸过耶律雪舞的白发。 蹲下身,一把抱起了耶律雪舞,向宫殿走去。 “把青龙带下去,砍下他的左手,押金监牢——本宫要把这份贵重的礼物,送给新罗刹国。” 第二十一章 走火入魔 展诺匆忙的将耶律雪舞抱进寝宫,慌忙的喊道:“传太医,快,传……” 话还没有说完,在看到床前负手站立的洁白人影时住了口。 那个人转过身,好像等在这里很久了一样,这个人,就是君天佑。 看到展诺怀中耶律雪舞惨白的笑脸,君天佑并没有展现出惊讶的神色,只是说:“把她放到床上去躺好。” 走到桌前,君天佑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布包,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龙。 展开布包,里面露出了长短、粗细不等的金针,整整49根。 抽出一根,君天佑命令小太监端来了烛火,将金针的一头放在火中,直到金针的顶端慢慢变黑。 拿出金针,君天佑轻轻一吹,装过身,来到床边,却见到展诺一只紧握着耶律雪舞的手。 眉头轻轻一皱:“你这样握着,让我怎么医治?” 展诺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让开。 “你也受伤了,”注意到展诺嘴角的血迹,君天佑说,“找太医为你诊治一下吧。” 展诺没有回答,仍旧紧张的看着耶律雪舞。 君天佑伸出手,将耶律雪舞翻了个身,轻轻扯开外面的袍子,露出了肩膀。 接着,慢慢将金针从肩膀中此刺进去。 耶律雪舞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只见金针慢慢染成黑色。 君天佑轻轻将金针拔出,真跟金针竟然都变成了黑色。 将金针丢掉,君天佑站起身,接过身旁宫女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耶律雪舞的脸色渐渐缓和,又恢复了原本的红润。 君天佑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我记得我很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修炼这种邪门的武功,很容易走火入魔。” 耶律雪舞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展诺焦急的问:“怎么样?” 君天佑说道:“还死不了,只是如果不尽快治愈的话,恐怕这种症状会周期性发作。” 展诺震惊的退后两步 。 君天佑再次面对耶律雪舞:“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雪舞缓缓的睁开眼睛: “如果不练的话,本来不会武功的武怎么能上了上官允浩?怎么报仇?” 君天佑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慢慢摸着耶律雪舞的脸: “值得么?为了仇恨?值得么?” 耶律雪舞怔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你没有尝到过被背叛的滋味……还有生离死别的滋味。你不会懂的。” 这是展诺第二次见到耶律雪舞的眼泪,即使在耶律雪舞练功的时候,不论身上有什么伤痕,耶律雪舞都不会掉泪。 君天佑苦笑了一下。 “还有办法可以救你。” “记得我那次给你的药么?服下那药。不仅可以治愈你的白发,甚至可以埋藏住你走火入魔的症状,甚至你苦心增强的功力,也可以瞬间强大。” “药在哪里?”听到还有办法可以救雪儿,展诺迫不急到的问。 但是君天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耶律雪舞。 “我想,比起我的性命,它还有更大的用途。” 第二十二章 再访 上官允浩不知道已经守在上官慕水身边多久了。每天,上官慕水都会被活生生地疼醒,然后再吃过药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一转眼,似乎已经快一个月了。 期间,李太医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催促上官云浩迅速取得三月蚀骨毒的解药。 此时的上官允浩,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上官慕水。 凡是能够动用的方法,上官允浩都尝试过了,可是仍旧无济于事。 忽然,上官慕水再次惊醒。 一句话都没说,只见上官穆水的脸突然扭曲,都打得汗珠从额头上落下。 “穆水——”上官允浩连忙过去扶住她。 “啊——”,压抑不住疼痛的叫喊,上官慕水只感到周身的骨头仿佛就要融化一般。 上官允浩看了很心疼。“灵儿——快——把药拿来——” 听到召唤的灵儿立刻跑进了屋子,看到上官慕水的样子,竟然吓得后退两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灵儿赶忙拿出药。 “少爷——要在这里。” “喂给她——” 用力按着上官慕水,上官允浩咬牙说道。 灵儿颤颤巍巍地倒出了药,送到穆水嘴边,穆水挣扎出一只手,胡乱挥舞,整瓶药都摔在了地上。 “小姐——” 药还没有吃下去,上官慕水就再一次倒在了上官允浩的怀里。 没有伤心,上官允浩只是说了八个字: “叫上承安,去龙轩国。” 再一次到龙轩国,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街上熙熙攘攘,一派和谐欢快的景象。 小商小贩们大声吆喝着,青楼的门口挂着大红灯笼。 承安跟在上官允浩身后,主仆二人一路无语。 上官允浩无心流连于眼前的繁华。 本不想这样再次来龙轩国的。想起上次的离别,自己那么狠的伤害了她,这次,却又有求于她。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可是耶律雪舞的声音却还一遍又一遍的绕在脑中: “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充满仇恨的眼眸,那鲜红鲜红的长裙。 其实,自从上次离开龙轩国,上官允浩就知道还会回来。那个人,还没有原谅他。可是不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死,也要求得原谅。 可是,这次,为了穆水的性命。 下毒的真的是你么?为了让我乖乖的回到你的手中,不惜伤害我身边亲近的人么?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要牵涉到无辜的人?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龙轩国最富盛名的一品居门前。这里不仅可以住店,还可以提供整个国家最美味的菜肴。 上官允浩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沿着大街向前走。 承安轻轻地扯住了上官允浩的衣袖。 “少爷,天色已经不早了。看来我们需要在龙轩国多逗留一些时日。不如我们在此先安定下来,慢慢从长计议,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为小姐拿到药。” 上官允浩方才回过了神,点点头,主仆二人一起踏入了一品居。 店小二立刻谄媚的迎了上来:“二位客官,请问您是吃饭哪还是休息呀?” “都有。给我们准备两件上好的客房。”承安答道。 “好嘞——”看到上官允浩衣着不凡,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钱的主。 此时的上官允浩,一身淡绿色的长袍,一柄长剑,虽然眉眼中难掩疲惫之色,可是仍旧找来别着的小姐轻笑。 “再来一些酒菜。”上官允浩吩咐道。 两个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上官允浩环视四周,几个孩子在桌间蹦蹦跳跳,商人们谈笑风生,几个小姐坐在一起,一遍调笑,一遍不时向上官允浩这边望来,四目相对,又害羞的匆匆转过头去。 不一会,店小二端上了几样小菜,还有一壶刚刚温好的酒。 承安见了,站起身,准备倒酒,谁知刚拿起酒杯,就被上官允浩一把按住。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允浩抽起了桌子中间竹筒里的筷子,砖头向一个角落里扔去。 筷子直接奔向那张桌子旁聊得正好投机的两个商人。 忽然,侧坐着的那个蓝衣商人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伸出一掌,用内力硬生生的把筷子在半空中折断。 奇怪的是,大厅里一片寂静,既没有慌张逃窜的人群,也没有大声尖叫的女子,所有的人瞬间都收起了兴奋的神情,表情冷漠的看向这边。 上官允浩站起身,拿起刚刚端上桌的酒,摔在地上。 一瞬间,酒壶碎裂,里面的液体泛起了白沫。 上官允浩冷哼一声,扯过承安,说 “我们走。” 承安完全呆愣,木然的奔向门口。 走到门口,刚刚看着上官允浩的两个女子突然挡在门前。 “上官公子,慢走。” 上官允浩轻笑一声:“就凭你们——拦得住我么——让开,我从来不对女子动手。“ 两名女子毫无惧色,这时,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早就听闻上官公子有用有谋,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说话的正是刚才和上官允浩交过手的蓝衣商人。 上官允浩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等待着下文。 “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同在下进宫?公主早就知道上官公子今日要造访龙轩国,特地命令在下在此迎接。刚才又不周到的地方,请恕在下冒昧了。“ 身子僵了以僵,上官允浩转过身: “兄台切莫这样说,还请阁下带路吧。” 第二十三章 条件 还是第一次被押去的宫殿,红色的幔帐,明黄的烛火,低眉顺目的宫女。 红色幔帐后,展诺坐在耶律雪舞的凤椅上,伸着长臂搂着怀中的耶律雪舞。 耶律雪舞像一只小野猫一样,软软的靠在展诺怀中,半眯着眼睛。 展诺低头,在耶律雪舞的脸上轻轻啄一下,引得佳人娇笑不止。 伸出手,用食指把玩着耶律雪舞的发丝,展诺的眼神若有所思。 “吱——嘎——”大门打开,阳光射进来,映衬出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影 “公主——上官公子带到了。”旁边的太监尖声尖气的说。 “恩——让他进来。” 上官允浩走近几步,深厚的大门又重新“吱——嘎”地合拢。 看见纱帐中的两个人,他的眼睛暗了一暗。。 从展诺身上站起,纱帐旁边的宫女立刻挽起纱帐,只见一身红裙的耶律雪舞慢慢走出。 白色的长发,原本黑色的竟然一点都不见了,直直地垂下。 “上官公子——这几日可好啊?逃出了我的手掌,想必一定很幸福吧” 看见她的头发,上官允浩猛的退后了几步。 耶律雪舞笑了,那笑容仿佛血中的莲花般妖艳——“怎么,见到我这个女鬼,上官公子难道又不认识了?” “雪儿——” 没有了上次激烈的反驳,耶律雪舞收起笑容。 “上官公子这次来,恐怕不是单纯的来探望故人吧?有话直说,我会考虑考虑。” 上官允浩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心痛又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浮现出上官慕水痛苦的神情。 “想必——雪儿——你是知道我为什么来的——我欠你的,由我来偿还,为什么要牵累无辜的人呢?” “你认为——上官慕水的毒——是我下的?”耶律雪舞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上官允浩闭上了眼睛。本来还是有些怀疑的。原来的雪儿,那么善良,连蚂蚁都会手下留情。可是,自从城中有人监视他开始,就说明了耶律雪舞早就知道自己会找她来要解药的。 “我从没告诉你我有过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穆水中毒的?” 安静。 “哈哈哈哈——不愧是上官允浩!不愧是聪明的上官允浩——没错——毒药就是我下的——我就是要报复,报复你,我要让你身边所有的人都痛不欲生——” 以为早已经没有心的人是不会再痛心的,可是事实上,被人误解的滋味,还是不舒服啊。 上官允浩的拳头握紧,又再次缓缓松开。 低下头,缓缓地说: “雪儿——是我么——是我让你变成着样子的么?” 耶律雪舞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更加凄凉。 “说吧,今天你来,有什么目的。”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就算当初给穆水下毒,不是也希望我可以回来求你么?” 耶律雪舞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手中,可是仍然浑然不觉。 “求我——求我——或许我可以救她一命。” 上官允浩呆立在原地,半晌,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缓缓地弯下腰。 “请公主——救穆水一命——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抵偿。” “你的命——你的命抵得上我父皇母后的性命么?抵得上我生死未卜的哥哥的性命么?抵得上罗刹国千万子民的姓名么?——你把自己的命,看得太值钱了。” 心,越来越痛,看来心悸的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咣当——”一个小小的瓷瓶,扔在了上官允浩脚下。 瓷瓶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淡蓝色的光。 “这个是续命散,你拿回去,可以延长你妹妹3个月的寿命。” 捡起地上的瓷瓶,上官允浩唤到:“雪儿——” “在这几个月内,我会立刻带兵进攻耶律楚材,你回去,向他要求做这场战争的将军。倘若你赢了,三月蚀骨毒的解药我双手奉上。但倘若你输了,不仅你的妹妹将疼痛而死,你的命,还有耶律楚材的命,就都是我的。” “不,我已经伤害了你一次,绝对不会再伤害你第二次。今生今世我都不能再辜负你!” 耶律雪舞不禁觉得荒唐可笑:“又是这可笑的誓言,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承诺了。你考虑好,当然,如果你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慕水死在那里,你尽可以自以为是。” 上官慕水疼痛扭曲的脸,再一次闪现在上官允浩的脑海中。 两边都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可是既是遍体鳞伤,却仍旧不能停止伤害。 蓝色的药瓶,更加的妖艳。 “来人,送上官公子出城。” 大门在一次打开,刚才的太监一直守在门外。 “上官公子——这边请吧。” 上官允浩深吸一口气,他必须要走,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出城门。 绝对不能让雪儿看见自己发病的样子。 带些狼狈的,上官允浩转身离开。 大门又一次关闭,耶律雪舞只觉得腿忽然一软,顺势就要跌倒地上。 从凤椅上迅速飞出的展诺快速扶住她。“诺——我。好累。” 走出宫门的上官允浩,脚步踉跄,就向前扑去,幸亏旁边的承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慌忙的将手伸进衣服内,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几粒红褐色的药丸,吞服了下去。 过了一会,脸色有些好转,可是让那个就半依靠在承安身上。 “少爷,好些了么?”承安一脸焦急的问道。 上官允浩强迫自己站起身,摇了摇头: “先回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都没有注意跪在宫前的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那个人长发散落在额前,挡住了面容,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寒风吹过,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加快了脚步, 可是他仍旧跪在那里,像一座冰雕,不可动摇。 那个人,是青龙。 第二十四章 梦境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上官允浩毫无目的的飘荡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只是突然间,眼前闪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雪儿——”低声轻唤。眼前的人儿,一身白衣。 那个人影转过头,是一张足够倾倒众生的脸。 女子娇笑一声:“允哥哥——允哥哥——” 说着,便向上官允浩走来。 上官允浩急切的奔向前去,可是两个人的距离越近,上官允浩的视线就越模糊。 渐渐地,他竟然无法分辨出哪里是雪儿,哪里是大雪。 只是,二胖仍旧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允哥哥——允哥哥——” 茫茫世界,上官允浩慌了。 “雪儿——雪儿——你在哪里——” 眼前,却又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一身红衣,手拿宝剑,一步步走来。 每走一步,身后的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那女子,满头白发,一身妖娆。 “上官允浩——你害了我的家,我的国,我今日就要你偿命——” 宝剑举起,不是冲向上官允浩,却是扎向了自己。 瞬间,红色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上官允浩的脸,还有周围雪白的雪。 “不——-----------------------------------” 恍然惊醒,上官允浩一身冷汗。 雪儿,你可知道,对我最大的报复,就是伤害你自己? 冷汗,顺着脊背一点点留下,竟然弄湿了身下的整片被褥。 突然,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少爷,少爷——小姐的病,又发作了——” 上官允浩没来得及披一件衣服,匆忙的夺门而出。 来到上官慕水床前,见到上官慕水紧缩着身子,口中喊着:“冷——冷——” 上官允浩将妹妹一把抱起,用自己温暖穆水冰凉的身体。 距离上次从龙轩国回来,已经十日左右了。给穆水服用了续命散,穆水就再也没犯过病,甚至可以走出房门,自己进食。 熟料今日,再次犯病。 “少爷,李太医来了——”、让开一条路,衣衫不整的老人匆匆赶到。 摸着上官慕水的脉搏,李太医叹了一口气。 “如何?”上官允浩问道。 “恕老夫直言,虽然小姐服用续命散后病情有所缓解,但是还是不能根除体内的毒素。老夫劝解国师,还是尽早拿到解药的好,否则,小姐只怕比以前会更加痛苦。毕竟,这续命散在民间曾经被当做一种回光返照的良药。” 低下头,上官允浩看见了上官穆水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了。来人,送李太医回府。” 李太医拱手告辞。 上官允浩坐在上官穆水床前,凝视着她被折磨的苍白的脸。 从小,他便无父无母,和妹妹相依为命。 母亲在临死前,曾经握住他的手,让她无比照看好妹妹。 后来,他遇见了耶律楚材,一个狂妄并且极富野心的男人。 从一开始,耶律楚材面对他就从来不曾掩饰过夺取江山的愿望。 所以,这个男人交给他所有武功,并且替他照顾穆水。 因为身上的任务,上官允浩和上官慕水聚少离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允浩回来时,看到穆水站在河边,杨柳的枝条轻轻地扶在她的脸上。 穆水是从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眼睛中总是有着化不开的哀愁呢? 虽然每次,见到上官允浩,穆水总是会温柔的微笑,可是上官允浩知道,穆水并不快乐。 他绝对不可以失去这和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他欠她太多了,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做兄长的责任。 所以,他必须要得到解药。 也许,自己如果真的打败了雪儿,雪儿并不会损失什么,只会增加对自己的恨意。 如果那样,他愿意在治好穆水之后,死在她面前。 是的,只要能够就会穆水,就好。 本来。他就是该死的。 也许,对他自己来说,失去雪儿的爱,远比死在她面前,痛苦得多。 第二十五章 请求(一)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耶律雪舞站在龙轩翎的御书房门前。 披着红色的披风,将一头白色长发高高挽起,嘴唇涂上了暗红色。旁边的小丫鬟,低垂着头,站在一边。 红色的大门“吱——嘎——”地打开,从里面推出了一个佝偻矮小的背影。 背影关上门,来到耶律雪舞前,带有歉意的略一拱手,说道: “殿下,皇上说他正在和朝中大臣商讨军中要事,现在不方便见公主。公主还是先回寝宫吧!等皇上忙完,奴才立刻去请公主。” 说话的人是龙轩翎身旁的打公共,海公公。 “哼——”轻哼一声,耶律雪舞笑了笑,“等你去请我,我岂不是要等上纪念?” 海公公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笑了几声:“公主真是说笑,奴才怎么敢呢,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杀头的罪么?” 眯起眼睛,耶律雪舞脱下红色的披风,只留下外面单薄的衣裙,转过身,望向外面的雪景。 “那就麻烦公公在通报一声,不管怎么样,今天见不到父皇,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虽然龙轩翎并不是耶律雪舞的亲生父亲,可是身为父亲的兄弟,竟然能在罗刹国最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 并且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从那一天开始,龙轩翎就是耶律雪舞的父皇了。 海公公见耶律雪舞坚定地神色,叹了一口气,又一拱手,说: “那公主再等一下,奴才再去禀告。” 身后的门又一次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旁边的小丫鬟急忙拿起披风,要为耶律雪舞穿上,耶律雪舞只是摆了摆手。 这么美丽的雪景,自己曾经也很爱雪呢。 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和两个哥哥,就在宫中的御花园玩雪。父亲是爱花之人,聘请了各地养花的巧手,因此即使是冬天,花园中还是有各种各样耐寒的花朵。 尤其是梅花,白色的梅花,那么冷艳。 过了一会,门再次打开,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公主,皇上请您进去。” 转过头,耶律雪舞收起了自己哀戚的表情。 那所有的快乐,都已经是过去时了,一切,都已经被那些人,彻底摧毁。 走进屋,檀木的香气扑鼻而来,黄色的幔帐将耶律雪舞晃得有些恍惚。 龙轩翎的书房极大,在宫女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幔帐,耶律雪舞看到一个屏风后面,几个闪烁的人影。 宫女将耶律雪舞带到地方,就悄悄离开了。 走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坐在龙椅上的龙轩翎。岁已经年过六十,可是风采仍旧不输给兵打仗的将军,浓密但有些泛白的眉毛,黑色如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来到眼前的耶律雪舞。 站在龙轩翎身边的,是龙轩国的几个声名显赫的将军。 最左边的是展诺,中间的是镇关大将军九阳,这两个人,耶律雪舞是见过的。 最右边的,耶律雪舞并不熟悉。 耶律雪舞看着他,那个人也正好抬起眼眸,两双眼睛目光交汇,耶律雪舞迅速闪开。 好慎人的目光! 龙轩翎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耶律雪舞面前,握住耶律雪舞的右手,把她带到三位将军面前。 “这是龙轩楚,是朕的大皇子。” 猛的抬眼,再次对上黑色的眸子,耶律雪舞很是惊讶。 相传龙轩国大皇子龙轩楚自幼从不住在皇宫,一直生活在边关,长大后,开始作为将军领兵作战。 这位皇子,年少有成,多次击退入侵敌兵,令敌人闻风丧胆。不仅如此,他军纪严明,治兵有方,所到之处百姓安居乐业,受到所有人的爱戴。 一时忘记应该如何表示,耶律雪舞才想起应该有的礼数,于是后退一步,轻声叫到:“大哥——” 龙轩楚微微一笑,“妹子何必多礼,最然深处边关,可是宫里的事情还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龙轩楚言下之意,耶律武学是什么身份,自己一清二楚。 “我们正在商讨攻打新罗刹国的事情。”沉吟再三,龙轩翎还是开了口。 “是,儿臣知道。”耶律雪舞低着头,淡淡的陈述着早就明了的事实。 “我打算派展诺和楚二作为此次战役的主将和副将。” “父皇……。。” 耶律雪舞急于开口,却被龙轩翎打断。 “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朕是不会同意的。” 龙轩翎早就知道耶律雪舞一直在谋划这场战争。每天每夜的习武,偷偷的招兵买马,甚至偷偷的联系达尔罕取得了血影国的兵权。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耶律雪舞带兵出战。一个女孩子家,战场艰苦,怎么受的了?再者说,以耶律雪舞的性子,心中怀有如此深的仇恨,到时候难免方寸大乱,倘若一意孤行,没有人可以阻止。从来没有任何带兵经验,他不可能拿无数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第二十六章 请求(二) 耶律雪舞猛地抬起头,仍然一意孤行的说: “请父皇允许儿臣作为这场战役的主将,带兵出战。” 话一落地,耶律雪舞单膝跪地。 龙轩翎仍然不为所动。 “雪儿,朕想你应该知道这几日不见你的原因吧!” 耶律雪舞没有说话。 “真害怕见了你,会听到你这个请求。你心里想什么,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毕竟,你身上有提多弘光的影子啊!耶律家族的人,就是这样,有仇必报。可是,朕就是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战场无情,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性命都掌握在你一个人手中。到时,你可能付得起着责任?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对得起弘光在天之灵!” 龙轩翎的声音显得苍老异常,回响在整个大殿之中。 面对龙轩翎的良苦用心,耶律雪舞竟然说不出话来。 可是,父兄之仇,不可不报,身上还有着和上官允浩的约定。 “父皇,”耶律雪舞幽幽的说道,“倘若父皇不同意,儿臣,身上,还有血影国的兵权。” 龙轩翎猛地转过身,眉头紧皱, “怎么,你这么说,是在威胁朕?” “儿臣不敢。可是,家仇国恨,雪儿曾经立下誓言,必定手刃上官允浩和耶律楚材,雪儿已经为今天准备了很多年,难道父皇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雪儿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么?如果这次您不允许雪儿带兵,恐怕此生雪儿都无法了结这个心愿了。那么,雪儿苟且偷生活在世上,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被耶律雪舞的话震得退后两步,龙轩翎扶住了龙椅的扶手。 “皇上——“身旁的太监立刻上前扶住他。 “很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违背朕的意思了——” “父皇——” “皇上——臣,有话说。” 一个冰冷刚毅的声音传来,是一直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展诺。旁边的龙轩楚意味深长的笑着。 颤颤巍巍的坐在了椅子上,“说——” “臣愿意——做公主的副将——带兵出征——” “你——”一时气结,龙轩翎竟然说不出话来。 耶律雪舞转头望向展诺,展诺的侧脸,轮廓分明,刚毅有力,紧抿双唇。 “臣保证,一定会在出征期间好好辅佐公主,治理军队,并且保护公主安全。如果有任何差池,臣愿意一命抵一命,任凭皇上惩罚。” “下去,都下去——都给朕下去——”龙椅上的人几乎开始咆哮。 突然,龙轩翎一阵咳嗽,在场的所有人见状,都趋步向前,却被龙轩翎再次喝止。 “下去——朕想安静安静。” 耶律雪舞站起身,长时间跪着让她的腿几乎没了力气。忧心地望着龙轩翎,却看到他眼中痛苦的神色。 “臣等——告退——” “慢着——” 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中,尽是慵懒不羁,发言的,正式龙轩楚。 “父皇,臣同意展将军的意见,儿臣也愿意随行,并且全力辅佐公主,保证公主万无一失。” 慢慢的,龙轩楚跪在地上,身上的铠甲发出相撞的清脆响声。 安静,窒息的安静。 耶律雪舞本想出声放弃,总是可以有别的办法的。 “罢了——朕——准了,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 耶律雪舞有些难以置信,知道“臣等——告退”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 又一次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龙轩翎,耶律雪舞转身,离开。 第二十七章 短暂欢愉 纷纷扬扬的雪花慢慢飘下,掉落在耶律雪舞的睫毛上。 展诺温暖的笑了,轻轻地低下头,吻去冰凉的睫毛。 耶律雪舞感受到了展诺的动作,微微抱紧他的脖子。 “诺——你听到了么,父皇答应我了,我可以报仇了——” 热乎乎的气,吹在展诺的耳畔,可是展诺还是全身一僵,脸上的笑容顿时逝去。 耶律雪舞却看不见展诺这个时候的表情,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这么多年,我就是盼望这一天,盼望可以亲手砍下耶律楚材的头,祭奠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亡魂。” 半晌,展诺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了——”耶律雪舞放开展诺,努力想看清展诺脸上的表情,可是,似乎一眨眼,展诺又露出了笑意。 放下耶律雪舞,展诺轻声说: “走吧,外面冷,回宫吧。” 话毕,头也不回的朝寝宫走去。耶律雪舞怔了一怔,看到展诺渐渐走远后,才提起裙子,快步追了上去。 灯火明暗,纱帐垂。 展诺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耶律雪舞睡去。 这几天,耶律雪舞并没有再发病,心情趋于好转。可是,如果再一次受到刺激,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怎么伤到自己。 明知道她可以自己救自己,耶律雪舞就是在提到解药时保持沉默。 这算什么?为了她所谓的复仇,折磨真正爱她的人? 只是到时候,不论谁输谁赢,雪儿真的会遵守承诺么?只怕,即使自己赢了,解药还是会送到上官允浩手中吧。 这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可是所有人都还在为耶律雪舞编制一个梦境。 为了解药,展诺前段时间和耶律雪舞经历了冷战。今天在书房,才应该算是又一次说话。 可是,不论怎么生气,在雪儿扑到自己怀中的时候,还是将所有的感情抛诸脑后。 解药,只有耶律雪舞一个人知道藏在了哪里。 手轻轻地抚摸着耶律雪舞的脸。 如果,你一生都要和着疾病相伴,那让我,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吧! 就像今天,明明生气,放下了她,却还是在几步路之后,转过身,抱起她。 就是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