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心》 前 言 灵异三部曲 第一部与蛇共舞 第二部 黑暗之心 第三部 吸血都市 第一部故事的女主角叫安子颖,整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普通女孩到驱魔天师的蜕变,虽然经历了比较曲折离奇的过程,最终能够成功挑起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为人类的和平贡献了毕生的力量。 在第二部中,安子颖已经能够融入自己的角色,能够处理许多灵异事件,虽然在突发事情上没有经验,但借助男主角的指引和帮助都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战胜一切难关。 第三部将会延续驱魔静斋这个传奇宗系,讲到安子颖的女儿叶飘零,这个处于青春期,相当叛逆的女孩,她不但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想接受自己是女天师这个事实,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只想和普通的女孩一样恋爱结婚。当然这个不排除父母双亡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也不排除哥哥(即深月转世)对她的过份宠爱,虽然在神龙残雪的梦中教导下她强行学会了驱鬼降魔的手段和方法,可她的排斥使得来自远古埃及的吸血家族渐渐融入人间,并残害生灵,我们的女主人公这才觉醒,这才意识到帮助人类是件多么喜悦而光荣的事情! 当然,我不否认我的小说里有些抄袭《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中马小玲捉鬼的成份,毕竟灵异的东西大同小异,无非是使用一些类似的工具,这点在很多小说和电视里都有出现。 说归说,我本人是很喜欢马小玲这个角色的,外刚内柔,冷暖自知,安子颖与她相比当然过于懦弱,过于好管闲事,过于庸碌无为,但这是人的本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小安的优点就在于她热情,纯真,好打不平,没有这样的性格也成为不了女天师,如果她漠然,冷淡,第一篇里的许多鬼故事就不会出现了! 不过,仍然觉得有点遗憾,因为工作的关系,第一篇在写作的过程中相当漫长和仓促,以至于有些章节自己都不太满意,希望在剩下的两篇之中能够有些突破与改善,也希望我的读者继续支持和观看,毕竟这三卷小说花费了我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早在2007年时我已经构思了这个故事,希望能够尽快的写完。 在第一篇中,我个人认为小安的感情处理不太妥当,虽然受前世慈静官的影响,她与水默晗有缘无份,但对于深月,我始终觉得他们只是兄妹的感情,不过对深月来说的确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将在第三部中安排他的转世与小安的女儿再续前缘,依然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在女主角身边保护她,呵护她,虽然这样使叶飘零这个女孩更加骄纵任性,但最终金石所至,精石为开,他们还是能够排除万难,长厢厮守。 本篇中,我们将看见一个全新的安子颖,一个已经百折不挠,刚毅有余的女天师,虽然这次的对手过于庞大,过于凶悍,但依靠她的智慧和男主角的机智最终都能够解开一个又一个谜团,揪出一个又一个真相。 本篇引入了另一个女妖凤语,和阴如相比,她的力量较弱,却是驱魔静斋强有力的后台支撑,没有她的帮助,小安的降妖除魔工具便没有供应,虽然她的结局没有阴如完美,不能够到昆仑圣地修炼,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做善事者无论人与妖,必定会有好的结局。 说起昆仑,这个神圣的地方,我们只在传说和神话故事里听过,我虽然抽象化的想像了它的所在,却在心里想像这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外之国,故而本篇里不会再有昆仑,小安也不会再找到昆仑里的人,毕竟那是仙境,是人们心中的神府。 本篇的男主人公姓叶名惊鸿,一个拥有特殊身份的男子,他亦正亦邪,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这点虽然与所谓的名门正派有些出入,但毕竟没有伤天害理,我始终认为,对付坏人是要用些手段的,否则好人永远都会吃亏,这点在电视剧里普遍上演。—:— 需要说明的是第二男主角水似痕,这个水氏家族的后代,虽然他只是个警察,只是个平民百姓,没有特殊的能力,也没有特殊的身份,可是贵在他执著,他意志坚定,即使被心魔附体也能够运用智慧保护自己,保护女主角,这点他与水默晗是有很大区别的,当妖王附体时,水默晗选择的是沉默,虽然偶尔也会觉醒,却因为他的退缩、软弱使自己被颠覆,被驱逐,我之所以引入水似痕这个角色,也是想对水默晗作些补偿,这个大男孩付出了很多,却受家庭、身份的限制不能够帮助小安,最后又因为小安的不专情选择了离开,因为他的性格优柔寡断,在母亲和爱人之间总是无法选择,所以注定了单身的结局。 当然,一个故事,一篇小说不可能只有男女主人公唱独角戏,我还会引入一些其它的人物,引入一些男女的情爱纠缠,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表达天亦有情天亦老的概念,有情便可战胜一切,包括亲情、友情与爱情,只要善于运用,每段情都会成为一个工具,一个降妖除魔的手段。 在故事的构造上,我借助一些鬼魂、妖魔的贪、嗔、痴、怨反映了一些社会的现实,虽然不够客观,但也只是希望保留人类的优点,克服人类的缺点,所谓的妖魔其实就是心存恶念的生灵,但凡心存善意的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魔好也,都不会扰乱三界秩序,也不会危害到人间,这点是我从始至终都保持不变的观点。 总而言之,只要心存善意,多做善事,不管有没有来生,我们都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觉得好人没有好报,不管有没有上天,有没有轮回,我相信,害人之心不可有这句话不会错,坏事做得多,自己也难心安,即使报应不来,公道也会存在于世间,存在于人的心里,就当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福吧! 废话说得太多了,希望不要嫌我烦,虽然不喜欢写一些与小说无关的东西,但还是希望借助引言帮助读者了解一些小说的内幕,一些潜藏的思想,一些不便表明的现实,一些有争议的故事,所谓人上一百,各有各色,不同的性格决定了不同的命运,小安能不能成长,能不能胜任自己的身份自有大家来评判,至于每一篇的结局,我不想多说,自有大家去想像,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不过需要声明的是,写作不是我的专业,只是一种兴趣爱好,处理完繁忙的工作后,还得处理家庭琐事,故而更新的速度相当于职业作家来说差距甚远,请大家不要介意,也不要骂我,我的追求不高,只希望我的作品能够成为大家闲来无事的消谴品于愿足矣。 好了,不多说了,请大家欣赏下面的故事吧! 驱魔静斋 身后的电脑“叮咚”突响,我知道生意来了,将炉灶上的平底锅端下来,把煎好的荷包蛋倒进盘中,我脱下围裙飞快返回电脑前面。 “芙蓉区静一公寓出现冤魂,请予以协助,酬金面谈。褚誉,138*********。” 关掉电邮,我拿起手机正欲拨打,大门忽然被人撞开,一条人影顺着防盗门的推开倒在地板上。 柳眉扬起,我发出杀人般的咆哮:“李天虚,你给我站起来!” 臭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我的鼻尖,醉意熏然的问,“你能不能温柔点?哪有女人似你这般凶悍啊!” 没有理他,我怒气冲冲的冲过去关上门,然后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沉声喊,“不要真把你当成了这里的男主人,我告诉你,要不是想让我妈宽心,我根本就不会让你住在这,再说我也没收你房租,你给我守点规矩!” “有什么了不起,我明天就搬走,谁想看你那张臭脸!”李天虚竟然骄傲起来,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径直奔向厨房。 我怒视着他的背影,刚想转身,忽然想起煎好的荷包蛋,快速奔向厨房,却见他已经端起瓷盘,竟然整个将荷包蛋吞了下去,望着他仍在收缩的喉结,一股汹涌的怒火自我心底席卷开来,几乎是飞过去,我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直逼退到墙角才大喊,“这是我的早餐,你怎么可以不问自取,你这个混蛋!” 他扶了扶眼镜框,慢条斯理的推开我,用他一惯沙哑的嗓音问,“不就是一个鸡蛋吗?用得着你为它拼命?” “你……,”紧握双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可最终我仍是咽下了所有的怒气,快步返回电脑桌前,为了这么个臭男人生气的确不值得,没什么比我的生意更重要。 “喂,你好,褚先生是吗?我是驱魔静斋的安子颖,刚刚收到你的邮件,能不能让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再看李天虚一眼,我换上一副笑脸拨通了雇主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一腔浑厚的嗓音,沉稳而有力,“安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情非得已,不得不找你出面,这东西很是厉害,我们这幢大楼已连续出现三宗命案,请了无数僧道均不能收伏,听闻安小姐道行高深,所以希望你能够尽快帮我们处理此事,至于酬金方面绝对不成问题,十万怎么样?” “ok,成交,我今天晚上就过来看看。” “好的,今晚我在大厦等你。” 挂断电话,我挎上包包便欲下楼,李天虚忽然在身后喊,“我明天上午就搬走,你可不要后悔哦。” 懒得理他,我连头也未回便随手关上了门。 停车场里安静的躺着那躺宝蓝色的跑车,跨进驾驶座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阴如,那只妖媚的蛇妖,此刻她还在昆仑修炼吧,但愿上天保佑她能早日修成正果! 微微一笑,我拉动了引擎直出长街,徐徐的风在耳边吹拂,无边的天宇向前方无限延伸,两旁疾驰而过的轿车一辆超过一辆,人间终于处处和平,只是那些为了和平而付出生命的记忆一刻也没有从我的脑海中消逝,原来和平真的需要战争洗礼,只有用鲜血换回的人间才会充满生机。 跑车停在长安街,我刚关上车门便看见远远走来的交警,赶紧钻回车里,刚想换个地方停车时,一条人影忽然停在车门边,用质疑的口气问,“你是安子颖?” 一抬头看见个健硕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剑眉锋利如刀,双眸深沉似沟,坚挺的鼻梁及性感的双唇透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略黑的皮肤透着股冷冷的味道,尤其是他一身的黑色运动服显得精力充沛,斗志昂扬,不似一般人。 “我是,请问你是……,” 听到答案的他脸上绽出一丝笑颜,居然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的位置,偏头见我一脸疑惑,他冲我伸出手说,“自我介绍一下,水似痕,职业警察,很高兴认识你。” 水似痕? 心下陡然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然后绞在一起,痛得不能呼吸。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异常,身旁之人有些窘迫,待我的呼吸平复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不过……不过我对你有些好奇,加上默晗他……,”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五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走出了当年的阴影,我以为自己可以重头开始,原来不是,原来是我一直在逃避,这个名字,这个人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远远超过了我的想像,也超过了我能够承受的能力! 水似痕干咳了两声,笑说,“其实我不应该提到他,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呢?” 闭了闭眼睛,我起身拉开车门,刚好便撞在交警身上,他黑着脸从腋下拿出罚单,一边抄一边说,“这里不能停车,请立即开走。” 我刚想解释,水似痕探头喊道,“喂,兄弟,我们正在办案,行个方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证件扬了扬,那交警看见上面的照片和字后,停止了抄罚单的手,一边陪个笑脸说,“那你们办事吧,别停太久哦。” “行了,多谢。”冲着转身离去的交警笑了笑,水似痕翻身跳下车,一边追上我问,“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 望着他,我很认真的回答,“对不起,我现在有点私事要处理,实在不方便带上你。” “这样啊,那有事跟我联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居然抓住我的手,并掏出怀里的笔飞快的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串号码,然后冲我挥挥手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手心里的号码,我撇了撇嘴,快步走进前面不远处的“千色店”。 琳琅满目的精美饰品中坐着个看书的女子,她看起来神情专注,低垂的眉敛及披散的卷发却挡不住那张美艳惊人的脸庞,虽是坐着,修长的美腿和一袭灰褐色连衣裙却仍显示着她曼妙的身姿和气质,乍一看去,真让人疑心是天上的仙子不慎坠落人间。 “什么书这么好看呢,”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神色凝重,眉目紧锁,看来心情不是很好。 将书搁在柜台上,她起身迎向我,一边沉身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相商。” “什么事这么严重?”我被她的表情连累得心情也沉重起来,挽住我的手走进里间的小屋时,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语声悠远绵长,“我这几天心里一直烦燥不堪,常常感到胸闷气喘,甚至有些想呕吐,按说我来人间这么久,应该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人间将要发生不平凡的事情!” “什么?”脑子里一嗡,我脑海里忽然又想起阴如,当初因为她的出现开始改写了我的生命,让我在五六年的时间里一直疲于奔命,在鬼怪妖魔中喘不过气,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和平,好不容易让我能够享受生命,却原来是这么短暂,难道我的一生就注定奔波不停? 她转脸看着我,目光里满是忧虑,“小安,五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你要有心理准备,很可能人间将再次应劫,而且这次的劫数并不逊于当年群魔乱舞。” “凤语,你确定吗?”我的语气非常急迫,混乱已经侵袭了所有的思维。 “我确定,”她站起身,望着窗外朗朗白日,往来不息的人群说,“我功力尚浅,尚不能推算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你。” “什么人?” “叶惊鸿,此人不似来自人间,上次我碰见他的时候也被他的仙气震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来自昆仑!” “昆仑?”我走到她身后,惊讶的喊。 “是的,他来自昆仑,他身上沾染的气息正是来自昆仑,”凤语回过头,衣袖一晃,手心里便静静的躺了一个黑木盒子,“这是我为你研制的最新药水,此药名忘情水,专门帮助那些执念极深的怨灵清除情爱纠恨,或许对你有用。” 接过木盒,我沉吟半晌才问,“我要去哪里找叶惊鸿?” 凤语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上次我故意被他的车撞到,然后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可以找他,你不妨与他见上一面。” 借着窗外的光辉我看清了名片上的字:瑰月集团总裁叶惊鸿 瑰月集团? 我皱眉,为什么会是瑰月?他选择瑰月究竟为了什么? 缓缓接过名片,我将它郑重的塞进木箱,然后说,“今晚我要去静一大厦,有人请我除鬼,你要和我一起吗?” 凤语摇头,一边掐指算道,“静一大厦怨念极深,如果我没猜错,停留在大厦的怨灵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如果有机会,你帮她超渡一下。” “好,不过我需要幸运星。” 她转身自床边的木柜里掏出个木箱子,然后从密密麻麻的工具里挑出个玻璃瓶递给我说,“这瓶里有一百颗幸运星,够你用很久,不过还是节省点,材料现在很难找。” “行,那我走了。” 临出门时,凤语不忘嘱咐我,“办事时千万不要分神,否则很容易被妖魔附身。” “知道了,拜拜。” 踏进长街,我长吁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数不胜数的高楼大厦,我在心底长叹:人类的和平得来不易,上天千万不要毁了这一切啊! 回忆 跑车奔驰在绵长的公路上,两旁飞速后退的樟树让我想起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神龙残雪将蜂王及最后一批滞留人间的蜂妖逼进妖界后,郑重的插上了杏黄旗,并念下了极重的结界咒语,除非妖王刹血及法术极高的仙士可解外,无人能够穿透结界。而后,残雪和阴如回到了昆仑,至此人间恢复和平,我的生活也回复正常。 就在那时,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因此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为了安慰母亲,我在家里停留了数月之久,当我陪母亲去医院检查身体时,忽然听到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那婴儿的哭声仿似一把刀在我心里绞了很久,我由此断定,这婴儿必非常人。 经过三世书的推算,我赫然发现这婴儿竟是深月转世,刚巧他的再生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另外再娶,我见他身世可怜所以将其抱养给母亲,并嘱咐母亲好生照顾他。 有了孩子,母亲开始重见欢颜,我也返回sh,开起了降妖除魔的驱魔静斋,虽然仅仅限于网上招缆生意,我却还是因为手段高超在业界闯出名堂,与此同时,我开始借助体内的舍利子将慈家所有的心法、剑术、符术全部融会贯通,并且运用自如,但很可惜的是,黑木箱里的工具有限,我渐渐感到捉襟见肘。 正在这时,我遇到了凤语,这个随蜂王来到人间祸乱的女妖良知未泯,当初没有参与统治人间的纷争之中,因此没被残雪带走,她也滞留在人间,我们从最初的打斗到互相了解,再到惺惺相惜,最终结成挚友。 为了帮我降妖除魔,积聚功德,凤语开始四处寻找材料为我研制各类降妖除魔的工具,我也借此向她请教一些除鬼降妖中的难题,在经历过n次的实践后,我的经验开始越来越丰富,手法也娴熟许多,基本上能够应付中小类的鬼魅及妖魔,在五年的清理下,当初窜进人间作乱的小妖基本上已被清理完毕,我也渐渐忘记了前几年发生的事情,甚至忘记了曾经深爱过的人。 潮起潮落,人生波折起伏,我站在海边欣赏海潮时,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正在远远的大石头后面窃窃私语,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然后警钟长鸣,无数警车蜂涌而至,将海滩顷刻间包围起来。 正在我茫然不解时,水似痕阴魂不散的从警车上跳下,发现我的踪迹时很是愉悦,大步跨到我面前说,“我们见又见面了,果然有缘。” 没有回答他,我转身欲走,他在我身后喊,“有没有兴趣一同破案?” 停下脚步,我回头看着他,淡淡的问,“你不怕我泄露机密?” “能够跟女天师一同破案是我的荣幸!”他说着走近我,沉声说,“刚刚接到报案电话,说这里发现一具女尸,你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起看看。” 我点点头,没有拂逆他的好意,就在我们一同走向不远处杂石堆时,那对热恋的男女突然发出凄然的嚎叫,然后无数警察发足狂奔,将那块大石头团团包围。 水似痕拉着我走进包围圈时,又一具女尸出现在我们面前,而那对男女正搂在一起不停的颤抖,显然是他们刚刚发现了尸体,因此发出剧烈的惨叫。 我凝神看向女尸,已经肿胀的脸和四肢显示她已经在海滩边浸泡了数日,也许是乱石的阻挡以至于没人发现,刚刚潮水涨落时无意将她的尸体冲了出来,以至于那对男女及时看见,才会有刚刚的一幕。 警官们迅速封锁了现场,并安排那对男女离开了海滩,我不经意的回头看时,发现搂着情人离去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那眼里居然透着一抹快意。 随行的法医开始对乱石不远处杂草中的尸体和这具尸体进行检验,并取出了所有的证物,我正仔细观看时,水似痕低沉着声音很好奇的问,“女孩子做天师真的很需要胆量啊,你不害怕吗?” “习惯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联系,我的电话号码还在吗?”他居然抓住我的手心看了一眼,确定那歪歪扭扭的数字还没有磨掉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安静的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同时发现两具女尸,并且死状相同,可见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若不能将他绳之于法,只怕有更多的人会受到伤害。 “你家在哪?我送你一程。” 我摇头说,“不必了,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哦,”他难掩眉宇间的失望,却还是笑说,“那我们电话联系,如果你关注这起案件的话。”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再过一会儿我便要动身前往静一大厦,趁着还有时间,我必须先填饱肚子。 正思虑时,电话铃声欢快的响起,是雪傲。 “喂,天师,在哪儿忙呢?” “海滩,不过正在回程的路上。” “需要我陪你共进晚餐吗?” “求之不得。” “那老地方见哦。” “ok。” 挂断电话,我将跑车开到中环以内的食肆“淼淼西餐厅”,丁雪傲早已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上点菜,一见我便喊,“今天的牛排很新鲜,要来几客吗?”“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坐在她对面,我脑海里还在回想海滩边的女尸。 “哦,那这样我就帮你点餐了,”雪傲唤来服务生,点了两份牛排和果汁后,凑近我说,“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我们医院里发生了尸变。” “什么?”我的思绪被拉回来,凝神望着她。 “真的,昨天晚上我值夜班,冰儿让我跟她一起去太平间拿个东西,她说她的手机掉在那儿了,当我和她进入太平间的时候,你猜怎么了?”她的眉锋扬起,神情间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没有接她的话,很认真的等待下文。 “居然有个女人从冰柜里坐起来,望着我们笑呢,”雪傲夸张的笑起来,眼帘间涂抹的烟熏装突然的让人觉得恐怖。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皱眉,伸手准备探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扭身躲了过去,睁圆双目看着我,她的唇角扬起,不满的叫,“喂,你是不是觉得我发烧说胡话啊?我跟你说真的呢,冰儿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我也吓得掉头就跑,一直跑到医院门口才想起叫人去找冰儿,结果你猜怎么了?冰儿居然在她的值班室睡觉,而我说的话没一个人相信!” “那你一定是做梦。”我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西瓜汁,啜了一口说。 “安子颖,你在侮辱我的智慧知道吗?”她似乎真的生气了,柳眉倒竖,“我自己难道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她,诈尸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凡执念极深的冤魂极有可能被幽冥使者忽略,导致这些怨灵徘徊人间,久而不去,若非高人超渡,他们很难堕入轮回之中。 牛排的到来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雪傲埋着头用餐,看来是在生我的气。 我只有苦笑一声,笑说,“要不要我改天去你们医院看看啊。” 她不理我,继续吃她的牛排。 “喂,别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我假装生气的样子,她这才抬头,意兴阑珊的说,“算啦,当我做梦好了,反正医院里的同事都说我是梦游。” “怎么会?我们丁小姐根本没有梦游的习惯嘛,行了,我今天晚上有工作,明晚陪你去看看!” “工作?”她的眼睛开始放光,激动的瞅着我,“什么工作?清洁?” 我点头。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赏了她一个白眼,我一边吃牛排一边反驳,“你还是吃完饭回家睡觉吧,我还记得上次有人坚持要去看,结果异物还没等到自己就先睡着了。” “别这样嘛,我上次真的很困,今天一定不会,好小安,带我一起嘛。” 头皮一阵阵发麻,我三下五除二扒完了牛排后拎起手袋便走,身后传来丁雪傲的叫喊,“喂,等等我,你别走啊……。” 谜一样的男人 终于甩掉了丁雪傲后,我将跑车停在静一大厦门口,戴上阴阳镜仔细看了看这幢大厦,果然是绿光满布,怨气冲天,还真的够“脏”。 我刚拉开车门便看见一条人影晃过,等我站稳脚跟时,那人影已经消失在眼帘。 定了定心神,我快步走进大厦。 一楼的管理员处,坐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他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而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个凝神看书的黑衣男子,短而亮的头发透着一种明亮的光泽,虽然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他浑身四溢的逼人气势。 我心想这人肯定就是跟我联系生意的褚誉了,但为了确认身份,我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从他身上响起一股悠扬的古筝音乐,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我,瘦弱的脸上现出个淡淡的笑容。 快速起身,他一边迎向我一边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安小姐这么年轻。” “过奖了,”我摘下阴阳镜,刚想与他握手,忽然觉得身后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后面不停的吹风,等我回过头时,那种凉凉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褚誉友好的同我握了握手,然后向守卫的老人打了个招呼后,带我走进电梯。 静一大厦看起来年代不算久远,完好的建筑以及设计优美的结构很受年轻一族的喜欢,我们上六楼的时候,看见好几对热恋中的青年相拥而过,可是当褚誉推开6312室的时候,那些人立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砰的将门关上。 尘埃在我们眼前飞舞,久无人住的房子此刻显得更加萧索,蛛网以及家具上厚厚的灰尘在我们眼前显现,除了偶有老鼠逃窜外,这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趁着褚誉开灯的时间,我戴上阴阳镜,拿出罗盘,在房屋的每个角落里审视,奇怪的是罗盘上的指针纹丝不动,似乎完全感应不到异灵的存在。 抬头看了看灰黯的天花板,仍然没有任何异常。 “这间房子的主人姓蒋,听管理员说他和一个姓花的女士同住,二人看似情侣,如胶如漆,三个月前,二人同时消失,一个星期后,邻居们才报警说闻到尸臭味,警察推门而入的时候,姓花的女士死在浴缸里,男的不知所踪,从那以后,每逢半夜十二点,都会有人听见女人的哭声,我也曾经到这里留宿过一夜,确定有这种声源存在,不是危言耸听,我们物业公司也请过几个道士来除妖,但他们不是仓惶而逃就是毫无办法,不得已下才跟你联系,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解决。”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正在我打算拉开卫生间的玻璃门时,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玻璃吊灯里的明亮光线突然熄灭,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双腿,并越缠越紧。 冷笑中,我迅速将手里的工具塞进手袋,大喝一声,神之战衣附体,日月光华在我手中泛着幽蓝色的光线。 空气里立刻安静下来,也许是感受到日月光华上的能力,吊灯恢复了明亮,脚上的束缚也倏然消失,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只有身后的褚誉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褚先生,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先回避,”我冲他盈盈一笑,对待我的客人,理应客气些,没有他们哪有我的衣食住行。 褚誉闻听我的话如释重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我说,“这是订金,事成之后你再跟我联系,我会尽快将剩下的钱打到你的帐户。” “没问题,再见!” 目送他的身影快速离去,我飞起一腿关上了门,回头瞟了四周一眼,冷然说,“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这,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即使你留连不去也不见得能够报仇雪恨。” 灯光渐弱,随着一股淡淡的烟雾飘散,一条模糊的人影站在我面前。 借着阴阳镜的汇聚,依稀可见这个女人烫着长长的卷发,丹凤眼,塌鼻梁,嘴唇性感,身姿妩媚,确有几分姿色。 “你似乎有些道行,不像那些江湖术士,”女人扬了扬眉,语声有些幽怨,“我困在这三个多月了,那个臭男人到底在哪?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我为他付出了青春,花光了所有的钱,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已近乎咆哮,那张惨白的脸上此刻布满红光,显见愤怒之极。 我悄悄摸了摸包里的罗盘,依然没有转动,一时有些不解,正想抬头问她,忽然一股凉风袭来,她的脸贴在我面前,声嘶力竭的喊,“你想收了我是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不会!” 还没等我解释,她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冰凉的手使我的肌肤顷刻涌上一层鸡皮疙瘩,皱了皱眉,我扬手将日月光华砸在她的背上,哀嚎中,她被迫松开双手,忽然消失了踪影。 抚了抚脖子,我开始搜索她的踪迹,大厅里十分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快步走进去,一片烟雾笼罩中,依稀可见硕大的浴盆里躺着个女人,玖瑰花瓣及浓浓的泡沫中她正悠闲的躺着,神情陶醉,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轻音乐,乐声在整个空间里飘荡,令人浑身舒畅,仿似梦中。 我站在门边,没有前进的意思,因为我想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招。 身旁一股凉风吹过,一个四十多岁,身形魁梧的男人走进来,脚步虚浮,满面红光,显然醉意不浅,但见他摇摇晃晃的走向浴盆,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半睡半醒的女人,睁开眼睛,她一见来人便荡出个盈盈媚笑,“国栋,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男人剧烈的喘着粗气,一边开始脱衣服,露出肩背上坚挺的肌肉。 卟通钻进水里,二人极尽疯狂的享受着男欢女爱的缠绵。 我转过头,从怀里掏出罗盘再试一次,指针依然没动,不会是坏了吧? “啊!” 女人的尖叫拉回我的目光,只见浴盆中,那男人一双血红的眼睛里泛着无限凶光,双手如钳掐在女人的脖子上,呼吸困难使女人用尽全力的挣扎,水花在四周飞溅,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不到一会儿,女人便没了力气,气若游丝的瞪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幽怨,充满了仇恨。 终于,女人断了气,男人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然后浑身湿漉漉的从浴缸里爬起来,一边披上浴袍,一边喃喃自语,“美丽,你别怪我,就当是你救了我一命,来生我做牛做马还给你!” 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浴室,雾气弥漫的空间里,渐渐飘出一条幽影,浮在天花板上,她垂头俯看自己的尸体,眼里的迷茫渐渐被仇恨取代,熊熊烈焰在她的瞳孔里剧烈燃烧,并越烧越涌。 蓦然,她疯狂的冲向门外,我追出去时她正撞在防盗门上,疼痛使她发出凄厉的哀嚎,再次冲向坚硬的墙壁,她却再次被反弹回来,不甘心的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头破血流她才停止了动作,发出了第一声悲哀的哭泣。 我很是奇怪,何以她的魂魄无法冲出这幢大楼,难道有什么东西对她产生了限制? 正在我想走近墙壁追查根源时,大门开了,褚誉走进来,抬头看向飘在天花板的女鬼,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历史重演 我被窗外的阳光刺醒,睁眼打量周围的环境,我从冰冷的地面上跳起来。 灰尘密布的空间里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人或生物的踪影,只有窗外榕树上的鸟雀发出欢快的叫声,给这久无生机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难道我竟睡着了? 捶了捶沉重的头,我拎起手袋正欲拉门,忽然发现门锁正在转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褚誉已经推门而入,看见我时满脸疑惑,“你还在这?我在一楼休息室等了你一晚,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窘迫的笑了笑,我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罗盘,“昨晚本来与那女鬼有一番纠缠,可后来觉得她很可怜,所以……,”话语停止,我的笑容也僵在唇角。 罗盘不见了,口袋里居然空空如也。 不相信的再次摸了摸口袋,确实什么也没有,赶紧翻开手袋,足足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发现罗盘的踪迹,究竟谁偷走了罗盘? 我开始回忆昨晚见到的一幕一幕,将记忆完全倒流后忽然想起褚誉推开门,望着女鬼冷笑的那一幕,目光移向面前的男人,心渐渐沉下去。 “安小姐,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褚誉一脸迷茫,对我的反应十分不解。 收起满心的狐疑,我扬了扬手袋说,“今晚我还会来,你不需要在这等我,总之明天一定搞定!” “嗯,我相信你,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多了解这个男人。 返程的途中,我尽可能温和的与他闲聊,原来他不是本地人,出身贫苦之家的他来自山区,考学是他唯一的出路,本科毕业后,他应聘到这家公司做市场开发及维护,后来因为得罪上司被调到子公司担任物业管理,只要静一大厦不出什么问题,他也算是比较安定了。 “褚先生谈恋爱了吧?”我笑问。 “嗯,不过最近跟她闹得不甚愉快,”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那端传来个女人咆哮的声音,“褚誉,你是不是男人,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一走了之算什么,一夜不归就能威胁我吗?告诉你,我要飞国外,咱们冷静冷静也好,你最好想清楚是道歉还是分手!”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褚誉的脸色立即铁青。 我尴尬的看向窗外,听见别人的隐私总是不太好。 汽车突然停下,褚誉怔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道,“要不我先下车,反正现在还早?” “不用了,我请你吃早餐吧。”他边说边下车,快步走过来替我开门,一边指了指路边的小吃店说,“这里的早餐味道挺不错,安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在这用早点吧。” “那多谢了。” 他冲我绅士的一笑,收起眼底的不快与我一同走进餐厅。 干净整洁的餐厅里只有廖廖数人,因为是大清早,客源并不多,我们刚坐在靠窗的位置,老板娘便过来招呼,“咦,褚先生今天这么早啊,”说完还冲我打量了几眼,妖媚的神情里隐藏着一股好奇的味道。 “是啊,我还是要一份炸酱面,一杯原味奶茶,看安小姐喜欢吃什么?”他说着将目光投向我,假装与他兴趣相投,我也点了一样的食物,褚誉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道明,一边帮我倒杯茶水,一边问,“其实作为一名女性,从事这种清洁行业,你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呢?” “嗯,有啊,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一职业,就应该做好自己的本份。”我假装抿了口茶,试探着问,“其实那个女鬼比较可怜,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杀死,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在哪儿呢?有没有被绳之于法?”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失踪了,有没有被抓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大楼里的人没有觉得恐慌吗?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些住户都会很害怕,根本不敢回家。” 褚誉一怔,深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笑道,“刚开始那几天,我们物业管理的确接到很多住客投诉,后来公司要求我们妥善处理此事,我们也就请了些道士和尚作法,渐渐地那女鬼也就不敢再闹,不过到了晚上,那些住客还是会很恐惧,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和尚道士用的是什么方法镇鬼呢?” “这个我真是不太清楚……。” 服务员适时的将早点端上来,褚誉如释重负的招呼我,“趁热吃吧,这里味道真的不错。” 我只好收起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心不在焉的品尝早餐,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怪异事件。 如果我猜得没错,褚誉肯定是请人用了镇鬼的方法,才令那个女鬼怎么也无法走出那间房子,可是我的罗盘究竟是被谁偷走了呢?如果是那女鬼,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是褚誉…… 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他,他却埋着头享用早餐,看起来不似有诈。 漫不经心的用完了早餐,褚誉将我送到“千色店”门口,看着他的轿车扬长而去,我转身踏进店内。 凤语很专心的在绣一副十字绣,这两年大概是都市的无聊女人越来越多,所以使得十字绣这种东西渐渐在大街小巷流行开,几乎走到哪里都能看见很用心在绣十字绣的女人,虽然工艺并不复杂,却使得那些女人看起来安静许多。 “绣什么东西?上次那副你绣完了啊?” 我的话令她受惊的抬头,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怎么样?昨晚还顺利吗?”将十字绣小心的放在小圆桌上,她拉开手掌形的小沙发招呼我坐下。 “没有搞定,我被那女人施了法,进了她的回忆里,结果等我看完案发经过时,天已经大亮。” “那女人看起来怨气极深啊,能控制你的意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不过是利用了我的同情心而已,不过很奇怪,我的罗盘不见了,怎么会凭空不见的呢?” “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凤语的柳眉蹙起,一边起身走进里屋。 没过一会,她手里拿着个小锦盒走出来,坐在我对面时,已经揭开了盒盖。 金黄色的绒布里,躺着个古色古香的小圆镜,古铜色的镜盖上画着个异国的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下镶嵌着五六颗血红色的宝石,看起来似血一般通透,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 “此镜名玄光镜,是我们蜂族的镇族法宝,当年蜂王发疯时我偷偷拿来的,它可以帮你看到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过需要耗费我的一些功力。” 我应了一声,好奇的看着她揭开那两面小圆镜,从明亮的镜片中,渐渐现出一个光圈,随着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些模糊的阴影渐渐显现出来。 凤语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我不自觉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一直都很冷,冷得令人寒彻入骨。 我曾问她为什么这么冷,可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幽怨的看着我,不停的叹气。 也许,她心里隐藏着一些我不能理解的痛苦,或者是秘密,可是既然她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便追问。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镜片里现出一道光影,朦胧的水雾当中,我站在卫生间门口,那女鬼飘在半空,而浴缸里正躺着她的记忆,那些残留在她脑海里永恒不变的记忆。 历史正在重演,我昨晚遇见的一幕一幕也从头到尾的开始倒流,可是,当那男人谋杀女人时,一道黑色的烟雾剑一般袭向我的身体,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背影挡在我的面前,那道黑雾便贯穿了他的身体,并迅速融合,那男人仓惶的逃走,双手抱头,看起来非常痛苦,而我则始终没有回头,难道是太专注于谋杀的情节,就连身边隐伏的危机也没察觉? 镜片缓缓合上,凤语因消耗体力太多,缓缓倒进沙发里,我连忙问,“你没事吧?” 摇摇头,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那道黑雾是什么东西?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我很茫然,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可是那个救我的男人又是谁?难道就是在那一刻,他偷走了我的罗盘? 凤语闭上双目,浓厚的眼睫扑洒下一道黯影,等她睁开眼睛时,脸色已然好转许多,“真是奇怪,那道黑雾究竟是什么呢?” “先别研究那道黑雾了,能不能看到那个男人是谁?”我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条身影,削瘦、高挑却宽厚的肩背,不似我认识的人,那究竟是谁呢? 种下的因 我刚走出电梯便撞在一个女孩身上,她立刻发出一身尖锐的喊叫,刺得我耳膜嗡嗡直响,当我抬起头准备看她的时候,李天虚已经提着厚重的行李箱从驱魔静斋走出来,看见我时高傲的扬了扬下巴说,“安表妹,不打扰你了,我这就搬走。” 我很冷淡的点点头,侧身打算进家门时,那女孩窜到我面前,横眉怒目的问,“你就是天虚说的那个女房东吧,听说你很凶很恶耶,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幢房子吗?我这就带他去我那儿住,收起你的嚣张吧,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听到这么恶毒的咒语,我不得不重新站定脚跟,用审度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她。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烫着一头金色卷发,圆脸凤目,柳眉弯弯,唇红齿白,身材微胖,穿着件裙子似的毛衣,大红色的小短靴,打扮虽然时髦,性子却似有些刁蛮,尤其是她的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晓雯,不要乱说话,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李天虚假心假意的喝斥了她,反而惹得她更加不可一世,说话也更加的嚣张,“亲戚?她有当你是亲戚吗?你们还是扯了八仗远的亲戚,省省吧,你一厢情愿而已。” 眼见李天虚的唇角隐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我忍无可忍的冷笑说,“这位小姐,不知道你以什么身份介入我和李天虚的事情呢?再说这是星城水岸公寓,你在这里大吵大闹不怕打扰其他住户吗?我以良好市民的身份劝你,自重!” 转身进屋,防盗门在我的力道下砰的关上,幸好防盗门够厚,不然我一定还能听见她的喋喋不休声。 一夜的困倦使我倒在沙发上便沉沉睡去,梦中,依稀现出两条身影,模糊却能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心跳和呼吸,那么熟悉,却已经那么遥远,仿佛前世的记忆,又仿佛来世的延续,回忆中,泪水爬满了我的脸颊,一切的过去终成泡沫,渐渐消逝在我的内心深处。 手机铃声将我从往日的阴影中解救出来,起身长长的吸了口气,我拭干泪水接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安小姐,我是水似痕,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一下,请问你可以到东来区警局一趟吗?” “现在?” “是的。” “好的,等我十分钟。” “那行,来了打我电话。” 挂线后,我洗了把脸,整理了梳妆仪容后打的来到东来区警局,踏进墨黑色的地板砖时,我忽然有种很冷的感觉。 警局看起来很阴森,紧闭的门窗以及厚重的灰色窗帘无形中令人觉得压抑,尤其是空气中飘浮的味道,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怪。 幸而每间办公室的门上都挂着个闪亮的警徽,那些警徽令这里沾染了一丝明亮的气息,也能使那些孤魂野鬼避而远之,纵是观望却不敢近前。 “安小姐,这么快就来了,”水似痕正从里间的办公室走出来,一眼看见我甚是欣喜。 快步走过去,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开始痛哭,哭声断肠,凄厉万分。 水似痕的脸色陡沉,一边招呼我进办公室,一边低声解释,“这个女人是海滩那两个女尸的妈妈,突然听说自己的两个女儿被杀,也难怪她不能接受了,不过我们请你来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我们已经走进里面的办公室,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正披头散发的窝在沙发里痛哭失声,旁边两个女警很漠然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既没有人上前询问,也没有进行安慰,那种场景令我觉得十分心寒。 “秀岚,不忙的话向吴女士讲一下我们的调查进展吧,”水似痕在看见我渐冷的表情时察觉到什么,恼着脸吩咐下属。 穿银灰色风衣的女警这才站起身走向那妇女,眼角却掠过我的身上。 从办公桌边走进里间的小办公室时,我不经意的看了眼另一个女警,这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子,脸盘较大,眉峰高挑,样子比较凶,双眉间长了颗黑痣,原本是颗福痣,长在她脸上却使她看起来比一般人凶恶。 我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正在网上淘宝,神情悠闲,毫无专业精神。 将厚重的木门关上后,水似痕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替我倒了杯茶,我端起茶杯时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点了支烟,神色凝重万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忍不住好奇的问,他的样子让我十分不安。 “本来作为警察,我不应该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说实话,有些事情确实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加上默晗他……他跟我讲过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情,也真的由不得我不信,所以我想,我想你能够帮助我破这个案子。” “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呢?” 他忽然将半截香烟按熄在烟灰缸,探头看了看窗外,大概是确定了没什么人后,才沉声说,“因为这件案子毫无头绪,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能不能召出那两个女生的鬼魂,我想从她们身上找到线索。” 我蹄笑皆非,用召魂术来破案?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我还没有回答,他便蹙着眉头说,“这个凶手已经接连杀了八个女生,手法都相当凶残,我们真的查到一点线索,看到这些无辜的孩子,我的心情很沉重,虽然我们很积极,很努力的在调查,可是仍然没有头绪,所以我才想到请你帮忙……,就当是做善事吧,行吗?” 望着他恳切的眼神,我沉默了,其实他说的方法并非不能用,但是一旦操作中出现误差或者意外,有可能这两名鬼魂就会灰飞烟灭,作为一名驱魔人,我的罪责自然也不轻。 门外再将传来一声啼哭,想必是那位吴女士的悲嚎,我的心开始揪紧,心情也急速下沉。 仿似下定决心般,我咬了咬牙说,“那行,今晚十二点你来我家的天台,不过你必须带来她们俩的贴身衣物,希望能够帮助你们破案。” “那多谢你了!” 他起身欲同我握手,我忽然想起静一公寓的女鬼,连忙说,“差点忘了我今晚有事,不如明晚吧。” “明天?明天我可能要出差,这……,” 我见他面犯难色,只好说,“那就今晚吧,你去准备我需要的东西,不过此事除了你,希望能够保密。” “没问题!” 送我出门的时候,那位吴女士已经镇定许多,拉着那女警的手讲述她的女儿,讲到动情处时,忍不住又是珠泪涟涟。 我心里很是伤感,临走时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的肤色很黑,大约四十多岁,但发丝中已夹杂了许多银丝,加上额头的皱纹,看起来很是憔悴。 走出警局正是夕阳西下时,我就近找了家快餐店填饱肚子后,直往静一公寓赶去。 也许是褚誉特别交待了管理员,当我走进去时,那老伯主动冲我打了个招呼,我进电梯的时候便默念咒语,神之战衣悄悄附上身体。 从仙灵店铺里召出日月光华,我推开了那扇门。 月光惨淡的照在灰尘满布的地板上,偶尔一阵风刮起地上残缺的报纸和塑料袋,在空气中肆虐飞舞。 原本这女鬼并非很难对付,但我想起那道黑雾总有些惶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全身戒备,就连久未使用的兵器都拿了出来。 走到洗手间门口时,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正准备戴上阴阳镜,耳后忽然一凉,什么东西冲我砸了过来。 慌忙向后滑倒数十步,只听砰地一声,一个半旧的木箱砸在地上,烟尘四散。 “可恶,”我怒了,一边掏出眼镜戴上,一边喝斥,“你给我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四周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偶尔几声车鸣传来,仿佛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在裁剪无形的布匹,令人心神俱裂,惶恐不安。 抿了抿嘴唇,我沉声道,“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只能动用地狱之火将你烧死,那样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后,天花板上终于现出一道白影,女鬼惨白着一张脸冲我哀嚎,“你们为什么不去收拾杀我的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杀你的人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可是作为驱魔人,我只能送你去轮回,错过今夜,你将永远也不能超生!” “为什么?” “因为你在人间停留的时间过长,超过七七四十九天还没人为你超渡的话,你将灰飞烟灭!” 我很冷静的看着她,虽然这些话有些虚假的成份,我却怎么都不能让她发现,毕竟我的出发点是希望能够帮助她,让她早些投胎转世。 女鬼沉默了,思虑半晌后悠悠的问,“在我走之前,想请你帮最后一个忙,可以吗?” “你说。” “我想见见我的母亲!” 节外生枝 带她去老人院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她是个怨灵,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长长的回廊后面,隐藏着一座六层的白色小洋楼,我上楼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个女孩,她穿着套护士装,很秀气的一张脸,五官不算精致,却很耐看,尤其是她眼里的纯真,令人一见欲醉。 “苏护士,三楼的萧老伯不肯吃药,坚持要你去喂他才行,”一个胖胖的护士喊住她时,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嗯,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她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给人的感觉十分舒适,这女孩的纯情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堪称翘楚,我有种感觉,将来我会和她成为朋友! 走进五楼的房间时,花怜香开始在我的口袋里到处乱撞,再遇亲人果然使她有些疯狂。 她的母亲年约六旬,此刻正躺在床上熟睡,一头白发整齐的挽在脑后,皮肤虽然有些干枯,五官却仍显示着年轻时的美丽。 带我上来的护士小姐正想唤醒她,却被我挥手阻止,冲我微微一笑后,她转身离去。 “婆婆,”我轻唤她,一边顺手关上了房门。 老人睡得很香,居然完全没有反应,我只好坐到床边,沉声道,“你出来吧。” 白影渐渐现出人形,望着自己的母亲忍不住泪水涟涟。 “珍惜你们最后相处的时光吧,我在外面等你。”我正欲起身,她忽然说,“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我扬眉,正想问什么事时,老人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我。 “婆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一边扶她坐起来,一边将显形药水喷在花怜香身上,她欣喜的冲我微笑,然后走向母亲,喃喃的念,“妈,我是香儿,我来看你了。” 老人转头看着她,目光凄哀,竟似不甚激动。 花怜香清醒过来,叹道,“我妈得了老人痴呆,早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我也就偷懒,把她丢在这儿再也没管,哎,想想我真的很不孝,在世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如今想挽回却已经太晚了!” “人都是这样,扔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我很感叹,因为我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来世我愿给你做牛做马!”她忽然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 我已经猜到她的用意,点头道,“行,我会留些钱给老人院,希望她们买些好吃的给你母亲,让她安度晚年。” “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她感激涕零,不住的向我磕头,我将她扶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母亲一眼,这才化作轻雾钻进我的手袋。 当我如释重负的踏出老人院时,她忽然在我的手袋里乱冲乱撞,然后冲破了束缚,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向四楼的窗户。 我怔了半晌,等我反应过来时,楼上已经传来一声凄然的惨叫。 急奔上楼,我的手已握住了口袋里的幸运星。 花怜香,你到底怎么了? 当我冲上四楼的楼梯时,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向我横冲过来,与此同时,几名护士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而花怜香则张牙舞爪的扑向那男人,发青的脸上满是愤怒,喷血的眼眸充满了仇恨的火焰。 我立刻明白了那男人的身份,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我指向花怜香怒斥,“你给我站住,我不是说过,人有人的秩序,应该把他交给警察,而不是由你动用私刑!” “是他杀了我,是他害我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姓蒋的男人闻听此言疯狂的甩开我,一边杀猪般嚎叫,一边疾奔下楼。 花怜香还欲再追,我忍无可忍的抛出一颗幸运星,黯淡的紫光迅速掠向女鬼,楼道中忽然飞出一颗石子砸中了我的幸运星,眼见紫光急往下坠,花怜香立即化身烟雾循去,而我的眼角只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快速消失在电梯里。 尖叫的声音仍然未停,我闭了闭眼睛,一边上前捡起幸运星,一遍撒手喷了一些清香的药水。 玖瑰花香的药水迅速覆盖了整个楼道,眼见那些护士眨眼间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快步奔下楼梯,想要拦截电梯里的人。 可惜,等我赶到一楼时,电梯已是空空如也,就连那个男人和花怜香也失去了踪影。 抬头看了看浓浓的夜色,我顾不得再理会这件事情,直往驱魔静斋的天台赶去。 错过十二点,召魂术便很难实施,跑车在马路上飞驰时,我给凤语打了电话。 “什么?有人阻止你清洁?”凤语的语气很吃惊,继而换作一幅沉重的味道,“看来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我现在必须赶回家帮助警察局召魂,你能不能去拦截花怜香,我怕她闹事!” “好吧,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线后,我心急火燎的赶回家,水似痕早已等候在天台上,一见到我立即迎上来,“只差十分钟了,来得及吗?” “行了,交给我。”一边喘平气息,一边在天台布下八卦阵,我准备了香案烛台后,正欲开坛作法,铁门砰的被人撞开,李天虚竟然闯了进来,一边冲我喊,“我的那套米色西服去哪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瞪了他一眼,我懒得回答他,三颗香在念力驱使下刚刚点燃,他便冲上来拉住我问,“你说话呀,那套西服是晓雯送给我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望着他可恶的嘴脸,我强忍住怒意,向着水似痕问,“能不能帮我把他轰出去?” 冲我点头,水似痕拽起李便往楼道口拖,李天虚拗不过他力量,只好不依不饶的喊,“安子颖,你到底搞什么鬼?你弄丢了我的西服知道吗?” 等水似痕关上铁门,并插上一根粗壮的木棍后,我才静下心来,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将那两个女孩的贴身衣物置于案前,用火祭完后,在天台上划下两个巨形圆圈,然后大喝一声,“起!” 明月高悬,夜风正好吹来,用黄色布条围成的圆圈此刻闪出一道炫亮的光芒,于此同时,两条暗影自圆圈中缓缓升起,并渐渐现出人形。 水似痕惊喜万分,正欲上前询问,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话。 半晌,待那两名芳魂从茫然中惊醒后,我才点了点头,一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程素云,程艳云,你们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水似痕趁我不注意悄悄打开了身后的录音设备,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我坐在藤椅上冷淡的看着他们。 身穿黑色风衣的程素云抚了抚额角的发丝,反问他,“你是谁?这是哪里?” “你们已经死了,我是警察,受你们母亲的委托替你们追查真凶,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杀死你们的?” “我们死了?”两姐妹对视一眼,很是惊诧。 得到水似痕的明确答复后,妹妹程艳云摇头说,“不可能,我们不是和朋友们一起吃火锅吗?大家那么开心,我们怎么可能死了呢?”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和妹妹才二十多岁,怎么会死了呢?”程素云更是不解,一张俏脸上满是疑惑。 水似痕的神色垮下去,习惯性的掏出香烟点燃,正欲再问下去,程素云忽然惊喊,“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一起去吃火锅,突然刮来一股怪风,然后我和妹妹就仿似睡着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好像睡了很久很久,难道这不是个梦吗?” 求助的看向我,水似痕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早知道召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估计他绝不会求我帮这个忙。 从坐椅里起身,我掏出手袋里的小圆镜伸向两姐妹,然后说,“你们闭上眼睛,全神贯注,不要有杂念,我现在用追踪术查看你们的记忆,希望能够发现线索。” 姐妹俩同时点头,并一起闭上双眼。 当我凝神聚气想依靠追踪术寻找线索时,却发现什么也找不到,不管我如何尝试也是徒劳,正在我百思不解时,程艳云忽然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和水似痕疑惑的盯着她,不解其意。 “其实,姐,其实我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看见了乌鸦,我还梦见我们躺在棺木里……。” “你说什么?”程素云皱眉,不悦的瞪着她。 “那天,那天去庆祝大军升职时,我们不是差点被车撞到吗?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一只黑乌鸦落在窗户上,我还打了个盹,梦见我们俩躺在棺材里,妈妈在旁边不停的哭,本来我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走进那家酒楼时,方婷忽然就说不舒服想先回去,她走了之后我就开始心神恍惚,两瓶啤酒一下肚,就什么也不知道,一直沉睡,沉睡到现在……难道,难道我们真的死了吗?” 程素云抬头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我,质疑的问,“我们真的死了吗?” 我有些哽咽,因为实在不忍心回答她们,反而水似痕较为冷静,一边沉稳的点头,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她们。 那是在海滩边拍下的女尸照片,照片里的人的确就是她们两姐妹。 猛然一见照片,程素云跌坐在地,神情迷乱的喊,“怎么可能?我们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死了?如果真的被人杀死,为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程艳云的哭声更大了,也许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见她们俩反应强烈,心想追踪术必定是无法实施,正欲收回镜子,水似痕忽然说,“你们想想自己的母亲,她闻听两个女儿被人谋杀该是多么伤心,你们不想让她难过的话,就应该配合我们揪出真凶,将他绳之于法才对!” 程艳云忽然哭个不停,倒是程素云先冷静下来,双拳紧握,柳眉倒竖说,“好,你们一定要替我们查出真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只好放弃程艳云,将圆镜放在素云的手心里,正当我提起真气准备运用法术时,阳台外面忽然翻身跃上一条身影,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甩出一把金沙砸向两姐妹,电光火石间,程家姐妹发生痛苦的呐喊,继而身影渐弱,居然就烟消云散。 顾不得挽救她们姐妹,我恼羞成怒的欺上前,日月光华冲那人猛砸下去。 身形急飘,黑影居然直往阳台外面掠去,当我们追到围栏时,只看见他的黑色风衣在空气中飘舞,而那急坠而下的身子居然几个纵跃消失在我们的眼帘里! 急流暗涌 我和水似痕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使我们无言以对。 半晌后,我才压下沉重的心情开始收拾香案残烛,水似痕在我身边不停的踱来踱去,似是陷入了极重的思虑中。 等我将所有行头装进黑色布袋里,他才忍不住好奇的问我,“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他居然能从十七楼跳下去安然无恙?” “对不起,我并没有看清楚!”拍了拍手上的烟尘,我俯身拾起几粒金砂,一边拉开卡住铁门的木棒,一边想踏进楼道。 突然,李天虚阴魂不散的跳出来,继续冲我喊,“你舍得出来了,快告诉我西服在哪!” “请让开,我没空回答你。”想要推开他,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那你把门打开,我自己进去找总行了吧?” 望着他那张厚颜无耻的脸,我忍无可忍的将钥匙丢给他,快步下楼离去。 水似痕追上我,进电梯时不甘心的又问,“那两姐妹怎么了?还有没有办法帮她们?” “水警官,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那两姐妹不但不能帮助你,甚至已经不能够投胎转世了你明白吗?” “怎么会这样?” 我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今夜的事虽然事出突然,我却愧疚的心痛难忍,如若不是我莽撞的答应他使用召魂术,也许她们两姐妹马上就会堕入轮回,又怎会导致灰飞烟灭的结局?无论如何,我也得负上大部分责任,起码我失职了! 将跑车开的飞快,我企图用肆虐的夜风吹熄内心的澎湃,然而风吹得越急,我的心跳便越快,感觉跑车快要飞上天时,我才终于有了些清醒的意识。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究竟有没有联系,那躲在老人院的黑影,谋杀妙龄女子的凶手,使用金砂毁尸灭迹的男人究竟是谁?难道他们是一起的?而所有发生在我身边的事都是有预谋的?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凤语适时的打来电话,并让我迅速赶去墓场,在那一堆墓碑中,我们看见了在痛苦中挣扎的姓蒋的男人。 “他中了尸毒,”凤语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我却急于追查线索,蹲下身子问,“是谁伤了你?是不是花怜香?你为什么要杀她?” 蜷缩在一起的男人脸色乌黑,似是中了极深的毒性,他一边剧烈颤抖,一边哆嗦着回答,“我欠了高利贷,所以想杀了怜香骗取保险金,谁知道保险公司不肯给钱,还说怜香属于意外身亡,为此我不得不到处逃亡,甚至想躲在老人院里避债,哪知道怜香她……她居然发现了我,她要我陪她死,她还说要吸干我的精血,让我变成干尸……!” “我追来的时候花怜香正在吸他的精气,若非我出手,只怕他真的变成了干尸!”凤语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茫茫天宇说,“小安,看来我担心的事情已经出现了,事不疑迟,你明天就去找叶惊鸿,只有你们联手才能获得最后胜利啊!” “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一边起身一边把金砂递给她,“我刚刚替那两姐妹召魂时,忽然有人用这些金砂打得她们魂飞魄散,那人不止会飞,还会这些玄门之术,难道是跟你一样遗留在人间的妖?” 接过金砂,凤语打量半晌后茫然摇头,“我没见过这些东西,不过这金砂上被下了咒,看来是有高手制作的,威力极强,道行低的异灵一碰见它们便会神形俱灭!” 我正想继续追问,姓蒋的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脚裸痛苦的喊,“女侠,救救我吧,我很难受,感觉浑身有一千只蚂蚁在咬,好难受啊!” 垂头看着他的身躯越来越小,脸上的皮肉越来越干涸,我忍不住问凤语,“有没有办法救他?” 凤语摇头,看来是无计可施,我只好叹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种下的恶因便会结出恶果,没人能够帮你。” 然后,我们离开了坟场,任由他自生自灭是处理他的最好方法。 当我送走凤语,黯然的想要回家休息时,水似痕的电话又响了,“安小姐,你快来警局,程家姐妹的事有人告诉了她妈妈,现在她在这发疯的要砍人,还说要杀了你!” 我一怔,掉转车头直开往东来区警局。 还没踏进楼梯,便听见楼道里传来女人的叫嚣声,尖锐的刺耳,“你们还我女儿的命来,还我女儿的命,你们全没一个好东西,不去救我女儿,不去替她们追查真凶,却要她们魂飞魄散,你们全都该死!” 慌乱中,传来个女警的尖叫声,我冲进办公室时,姓吴的女士正手握菜刀乱劈乱砍,一名女警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墙角不停尖叫,只有水似痕死死的拉住吴女士,一边大声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不是存心要害你女儿,只是当时出了点意外……!。” 吴女士显示听不进他的劝告,仍是大力的冲出去要砍那女警,我见她太过激动,扬掌劈在她的后颈部,眼见她连人带刀昏倒在地,才吐了口长气。 “为什么会这样?”我打量了一眼那颤抖不止的女警,一边问。 水似痕擦了把汗水,然后将手腕上仍在流血的伤口按住,颤声答,“幸好我想回警局再研究下这件案情,刚进大门便看见这女人疯了似的往里冲,手里的菜刀不住乱砍,幸而是半夜都没有人,不然很难保证会不会出人命。” “她怎么会在这儿?”我指了指那女警,她正是那个只顾在电脑上淘宝的人。 “她是我打电话叫来的,因为资料在她手中,所以她比我先到……,”水似痕冲那女警喊,“惠清,你先回去吧,不行的话明天请假,今晚的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机械的点头,她起身时险些跌倒,望着她踉跄的步伐,我在心里暗叹。 “你去医院看看吧,我送她回家。”我俯身扶起吴女士,毕竟做了伤害她女儿的事情,愧疚使我想要做些补偿。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我一下。”水似痕快步走进里间的办公室,用药水和纱布缠好伤口才走出来,一边披上外套一边说,“我跟你一起吧。” 我点点头,刚想拖着吴女士往外走,身侧的女人忽然大力将我推向一旁,我还没站稳脚跟,她已经捡起地上的刀,歇斯底里的冲我砍过来。 “小心!”惊慌中,水似痕扬手抓住了菜刀,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下涌,红白相间,鲜明的令人心惊胆颤,于是我和吴女士同时惊呆了。 记忆忽然倒流,那残缺的片断里,有个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那替我挡住刀的身影霍然钻进脑海,仿似铬印让人永生难忘。 心口一痛,我跌坐在地,吴女士也丢下菜刀疯狂的冲向门口。 砰! 菜刀落地的声音如巨石敲打着我的心房,抬起头,只见刺目的日光灯照着水似痕惨白的脸,他眼睛一闭,然后就倒向身后的地板。 就在他砰然落地的瞬间,我也眼前一黑,居然昏死过去。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时,窗外明亮的阳光正洒在病床上,雪傲则坐在床边看杂志。 “头好痛,”我挣扎着坐起来,她连忙起身替我拉了拉毛毯,一边说,“你怎么回事?我昨晚刚好值夜班,他们送你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眼花呢,听说有人在警局闹事?你怎么会在那里?” “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问题,”按了按太阳穴,我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当我想起那把刀举起,水似痕未假思索的伸臂去挡时,心口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剧痛。 雪傲转身替我倒了杯水,递过来说,“看你的脸色真差,喝点水吧。” 我接过玻璃杯,还没来得及喝便有人闯了进来,粗壮的嗓音在病房里到处扩张,“安子颖,听说你被人袭击,你没事吧?” 一抬头看见李天虚那张斯斯文文的脸,我放下水杯,冷冷的答,“是的,不过并没有伤到我!” “哦,那还好,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表姨妈,”他居然吁了口长气,如释重负般。 我没有再看他,转而问雪傲,“和我一起送来的那个警察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不过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那我过去看看他,”见我想要下床,雪傲慌忙制止,“你先别去,门外有两名警察等着给你录口供呢。” 我抬头看了看病房外等候的两名女警,冲她们点了点头。 录口供的时候,我脑海里不断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究竟是谁告诉吴女士她女儿的事?吴女士又为什么能从昏迷中突然醒来?难道是天台上的那名黑衣人? 冷汗立即便沁了一身,我忽然有种感觉,仿佛黑暗中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一步一步侵向我们的生活圈,同时侵向这个尚处于和平的社会,来势之汹涌早已超出了当年那场人妖大战,毁灭程度甚至比我们想像的更加激烈! 番 外 夜风长啸,惊涛拍岸,无边的天宇仿似一床厚厚的棉被欺压在蜀山的头顶,高耸的峰顶此刻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俯身望着站在青玄石上的男子,神情里充满了不屑,充满了轻蔑。 “三师兄,三师兄……,”秀童的喊声惊醒了尤在痴迷中的男子,他闻声站起,眼角不忘瞟了一眼海上渐渐飘远的小木筏。 天与地的尽头处,小木筏已成一团小黑点,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帘之中。 吐了口长气,他迎向六师弟,笑问,“你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是啊,掌门师尊召唤你速去凌云殿。”剧烈的喘气,秀童望着三师兄影恕俊美挺拔的身姿很是倾慕,在十个师兄弟中,三师兄虽然来得不算最早,却是悟性最高的一个,就是大师兄仓哲与他相比也是黯然失色,因此影恕也是师门中最爱宠爱的一个,就连掌门师尊心问道长也对他青睐有加,凡是师门中的重要事情都会找他旁听,甚至征询意见。 影恕淡然一笑,挽住秀童便往峰下疾奔,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仿如平地,就连衣袂也不曾沾染小路旁的花草树木,那飘逸的身姿,冠玉的脸庞无不令秀童惊讶不止。 到达凌云阁时,秀童仍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一直目送师兄踏进长殿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师兄的冠绝天下的容颜,天下无双的轻功。上苍啊,你为何如此不公,将师兄赐予的如此完美,反而我秀童却平凡普通的无话可说,难道是我上辈子做错事了吗?心中这么想着,很是觉得怅然,回头再看了眼明亮的凌云大殿,长叹一声,缓缓走向殿后的青竹林。 影恕一踏进长殿便觉得气氛凝重,抬头一看,掌门师尊正端坐大殿上方,而八位师伯师叔们分坐在左右两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看起来甚是严肃。陡见他进门,除了师傅冲他微微点头外,其余的人均是端坐堂前,面无表情。 “弟子影恕拜见掌门师尊,师傅,师伯和师叔们。”一一朝三方鞠了个躬,他站起来的时候,心问已换上一幅和蔼表情,冲他招手说,“来,到我身边来。” 依言踏到台阶上,影恕刚侍立于掌门身侧,便听二师伯青允道长怒声道,“掌门,你一定得替我评评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她做晚辈的怎能如此不敬,在从弟子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此事若不严惩,难消我心头之气,也难以树立我们蜀山的形象!” “二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说话的是六师叔水音,她虽是道姑,却生得眉清目秀,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以至于山上的弟子对她很是畏惧,“你口口声声说我门下的弟子悄悄议论你的私事,甚至败坏你的名声,却不知有无真凭实据,有无人证物证啊?” “哼,还需什么证据,我的徒弟亲耳所闻,难道他会骗我?再说了,知道我那件私事的人不多,若非师妹你偏袒,对她过份宠爱,她岂敢如此无礼,甚至……甚至把我的事到处传扬,我……我只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啪! 水音柳眉倒竖,拍案而起,沉声道,“二师兄此话何意?我看你今天不是来追究挽星的责任,是来追究我的责任吧?”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和素……和她的事只有咱们几个师兄弟们知道,何以这些晚辈会得知了?不仅知道,还到处传扬,我……我颜面何存哪!”青允说着开始猛敲座椅的扶手,那神情沉痛不已,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 “哼,你和那妖女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根本不愿启齿,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谁有闲工夫到处去说。” “你……,”青允为之气结,铁青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机。 见事情愈闹愈凶,心问不得不起身喝止,一边命弟子唤来挽星,当一身雪衣、云鬓披垂的挽星踏进大殿时,众人均觉眼前一亮,仿似一颗石子扔进平静无波的水池当中,激起连绵不断的涟漪荡漾开来。 影恕也有数年未见这位小师妹了,蜀山的弟子但凡功力达到一定境界便可申请下山历练,以增长见闻积累经验,听秀童说,挽星已于三年前下山历练,却不知何时回的蜀山,只是这三年不见,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丰满妩媚,与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相比,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水音瞟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得意非凡,待挽星参拜了众人后便唤到自己身边,假装喝斥,“你说,有没有到处跟人讲二师伯的闲话?或者是你不经意间得罪了别人,以至于招来恶语相告,说你中伤二师伯?” 这话分明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是反咬一口,青月气得双拳紧握,只恨不得上前一掌废了她以雪耻辱。 “回禀师傅,弟子并没有中伤二师伯,”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自然的聚集到青允身上。 他冷哼一声,正想发问,挽星忽然又说,“不过,弟子这次下山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遇见一位故人!” 她在说“故人”二字时加重了语调,一双明眸也直接投向青允。 影恕循着她的目光移向青允,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善,眼皮却不经意的跳了跳。 “弟子看见这位故人的时候,她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没有人照顾她,家徒四壁的她除了靠邻居施舍外,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经常是几天都没有一顿饱饭,每天陪伴她的只有苍蝇和蟑螂……。” 青允的眼神渐渐迷茫,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弟子见她可怜,替她收拾了屋子,还为她做了全身清洁,在替她梳头发时,她向弟子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行了,不要再说了,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水音忽然打断她的话,众人同时一怔。 “不,让她说下去,”青允的语气和缓下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水音无奈,只得冷哼一声,闭目沉思。 “这妇人自称姓尹,名素素,因家中贫困,自幼便被父亲卖到青楼,十八岁时开始了风尘生涯,原本以为这一生都要如此度过,却在她二十岁那年发生戏剧性的变化。那是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她被喝醉酒的富家公子强行拉到郊外的树林,欲贪其美色,素素虽沦落在风尘,却只寻有缘之士,此刻自然是拒死不从,没命的奔逃,就在此时,一位少年侠士从天而降,将她解救于危难,还打伤了富家子。便在那晚,素素将一颗芳心倾慕于侠士,纵知自己身份卑微,也只想为奴为婢,誓死跟随……。” “我知道,她当初就是这么说的……,”青允忽然插嘴,深陷的眼眶中水雾迷蒙。 众人都没有说话,似在聆听动人的故事。 当初青允犯禁他们虽略有耳闻,却因为当时的掌门封锁了消息,以至于大家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内情究竟如何,如今历史被重新翻出来,谁也掩不住好奇的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挽星轻咳两声,继续说,“也许是被素素感动,那侠士居然真的生出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心思,谁知那富家公子不但派人追杀他们,还找到那侠士的师门,要求严惩二人。逼于无奈,侠士的师傅只好将其关在山中,将他软禁,希望以此能使侠士断绝对素素的情谊。可惜,爱情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便很难放弃,侠士受不了煎熬,不但私逃出山,还狠狠的教训了那个富家公子,事情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富家子借助朝廷的力量派兵围困了侠士的师门,还在江湖上大肆败坏师门的名声,在这种形势下,侠士的师傅不得已派人将其捉回,还强行逼侠士出家为道,以此阻隔他与外界的联系。素素得知此事悔不当初,在富家子的府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希望能够结束这段纷争,富家子这才罢手,但要求素素卖身为奴,终生侍侯他的几位夫人。素素从此坠入人间地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她始终坚信,终有一日,她与那侠士还会再见,无论如何她都会留着自己的残命见那侠士一次,否则她会死不瞑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素素不但没有等到她想见的人,还发生了一次最悲惨的事情。那天也是中秋月圆夜,富家子过五十大寿邀请了四方宾朋,就在那天,一位老色鬼看上素素,借着酒势想要逼其就范,素素宁死不从,她发誓要为侠士守住自己最后的贞洁,二人在争执中,她失手杀了此人,也因此惹下祸端,为了平息老色鬼的家人怒气,富家子在众目睽睽下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并之弃于长街之上,素素拼着最后的力气爬回家中,希望父母能够念在亲情的份上收留她,哪知狠心的父母不但不肯救她,还闭门不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素素万念俱灰,只想了却残生,这时幸好一位要饭的婆婆将她救回家中,虽是家徒四壁,婆婆对她却照顾有加,视如亲生。五年前,婆婆去世了,素素再次孤苦无依,每天只能靠左邻右舍施舍度日,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凄惨生活,她跟我说,即使日子再艰苦她也会继续等下去,她今生不能再见侠士一面,便是在黄泉下也难以瞑目!” “素素……,”青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顺颊而流。 众人面面相觑,想说什么终于又说不出口。 在蜀山,虽然出家修道的居多,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俗家弟子,师门其实并没有阻止弟子结婚生子,但碍于素素的身份有伤风化,加之那富家子的扰乱,青允的这段感情只能以失败而告终,当年的掌门为防家丑外扬,不但封锁了这段历史,还禁止弟子们私下议论,加上青允悟性不错,师门有心培养,故而在后来的二十多年里,对其严加管教,丝毫不给他下山的机会,加之岁月蹉跎,这段感情渐渐就埋藏在他心底,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被人提及,以防弟子嘲笑,毕竟那时年少轻狂,毕竟现在他是一门之长。 此刻,伤疤再次揭露,那段已逝的记忆幽灵般滋长,不但激起了他的悔恨,也唤醒了他的爱恋,加之素素的悲惨遭遇令他痛不欲生,悔恨万分。 “掌门师尊,其实弟子觉得,素素姑娘为了二师伯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们蜀山理当照料她的下半生,让她颐养天年!” 挽星的话立即招来水音的喝斥,“大胆,你岂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们蜀山又不是慈善机构,怎么能把那些孤苦无依的人全都接来,你今日已经放肆太多,还不退下。” 抬头看了怒气冲冲的师傅一眼,挽星终于不好再说下去,步伐僵硬的走出了大殿。 “对,我欠她太多,理应照顾她的下半生,让她安心度日才对!”仿似下定了决心,青允拭了把眼泪,大踏步走向殿外。 “师弟,你站住,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啊!”心问大惊失色,大声呼喊,可惜青允仿似未闻,无上轻功运起,顷刻便消失踪影。 心问气得脸色铁青,转向影恕道,“你速速约了大师兄仓哲一同下山,千万要阻止二师伯将那女子带回蜀山,若是他坚决不从,也便由了他在山脚下找户人家替他照料,此事定要保密,倘若传扬出去,我蜀山名节尽失啊!” “弟子遵命!”影恕如释重负,仿似在这大殿上多呆一秒都是种煎熬,冲师傅卓空点了点头后飞身离去。 天外飞仙 出院时,我特意去看了一眼水似痕,他的身体已经好转,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基本能够生活自理,加上他的女朋友也从外地赶回,日夜相伴,脸色早已红润起来。 我没有打扰他们,只在病房外看了一眼便迅速离开,在医院门口,雪傲指了指医院西面的小白楼说,“那里就是太平间,自从上次诈尸后我到现在都不敢去呢。” “你做梦吧,”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拦住一辆的士便欲上车。 她在我身后剧烈咆哮,声量惊人,“安子颖,连你也不肯相信我吗?” “信信,等我办完了事就陪你去看看。”敷衍了两句,我迅速关上车门,任由她在路旁不停的跺脚,气急败坏。 回到驱魔静斋,我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刚想出门便撞在李天虚身上,他瞅了瞅我的手袋说,“你又要出去啊,别说我没有人情味,总算是亲戚一场,我特意去菜市场称了些新鲜的猪骨头熬汤,就当给你补补身子吧。” “多谢了,我不需要。”我还没来得及关门,他已经大力撞开,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你去忙你的,我熬好汤就放在这,你回来热一热便能喝了。” 懒得理会他,我将门关上径直走进电梯。 说起来总觉得李天虚有点怪,他近期好的有些反常,我还真不太习惯。 其实他是我三姨婆一个远亲侄子的儿子,因为初来乍到,母亲坚持要我照顾他,加上三姨婆对我有恩,我也就勉强让他住在家里,谁知这人不但好吃懒做,还烟酒牌样样精通,经常都喝得烂醉,我因此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是非常厌恶。 将跑车停在停车场,我刚走出地下室,便看见一道黑影从高空坠落,仿似天外飞仙降临人间,然后重重的摔在青石路面。 尖叫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便如鸟兽状散开,瑰月大楼门前的保安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名摔死的女职员后,开始打电话报警。 趁着这个空档,我走上前探视了一眼。 很年轻的一名女孩,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穿着整齐的职业套装,本是蛾眉淡扫的脸此刻因为摔得变形而看不出五官的原貌,鲜血从她的身下四散溢开,仿佛一幅鲜明的水彩画在空旷的广场前描绘开来。 警钟长鸣,当警察封锁现场时,我已经借着纷乱进入瑰月公司。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不由又想起许多人和事,虽然已过三年,大楼却并没怎么改装,宽阔的大厅、深黑色大理石地转、旋转的楼梯、明亮的落地窗户仍然显示了水清凝的高尚品位,可惜她在人间学会了欲望,学会了野心,以至于最终飞蛾扑火,了却残生。 “叶总,有位安子颖小姐想见你,你现在接见吗?”十楼的办公室外,娇滴滴的秘书小姐一边打电话请示,一边示意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人稍等片刻。 可是我还没时间坐下,她已经挂断电话说,“安小姐,我们叶总请你进去。” “好的,谢谢!” 推开硕大的藏红色铁门时,我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这个被凤语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男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手心里的名片被我捏得更紧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名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子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琳琅满目的大厦正在沉思什么,他的肩背很宽,身材也比较高大,笔挺的西服和明亮的短发都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即使没见到他的脸,我也觉得这是个犀利的男人。 听见我的脚步声后,叶惊鸿缓缓转身,我一时紧张竟停下了脚步,就这么远距离的盯着他的脸。 很英挺的一张脸,用英挺二字是因为我想像不到更好的语言,浓厚的剑眉、深隧的眼眶、坚挺的鼻梁都让人疑心他是个混血儿,尤其是他微带碧蓝的眼珠里始终荡漾着一层浅浅的雾色,看起来不太像中国人,尤其是他的嘴唇,线条分明,带着很有水润的血色,饱满而柔软,比女人的嘴唇更要性感。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两名警察强行推开门,秘书追在后面喊,“喂,我们总裁在见客人,你们怎么可以硬闯?” “行了,你去冲茶吧,”很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惊鸿两道剑眉微扬,冲警察点了点头后,招呼他们入座,与此同时,转向我说,“不好意思,请安小姐稍等片刻。”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靠墙的位置有个很大的书柜,厚薄不匀的书挤了满满一柜子,趁着他们还没开篇的时候,我随手抽了一本杂志假装看起来。 “叶总是吗?刚刚在你们楼下发生一起跳楼案前,事出突然,我们循例是要问话的,希望你能明白。”稍胖的男警致歉后便掏出记事本和录音器材,然后开始问话,“请问跳楼的女死者贺希瑶你熟悉吗?” “对不起,我手下的员工不下千人,不可能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叶惊鸿说的倒是实话,以瑰月目前的实力和经营水平,员工数应该不下千人,作为一名总裁,他的确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员工。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正要继续询问,秘书小姐已端来三杯热茶,我接过水杯啜饮一口,目光投向叶惊鸿。 从我坐的角度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侧面,却分明能够看出他眼里有一抹不耐烦,应付警察的质问也确实是件枯燥的事情,只是我能感受到他应该是知道员工跳楼的事情,但他的镇定超出了我的想像。 按常理来说,当一名高层忽然得知自己的员工跳楼而死,理应会有一些惊讶的成份,他不但没有吃惊,甚至丝毫不以为意,难道他天生性情冷漠? 我对他的印象立即大打折扣,一个不关心员工生死的上司,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人! “那么请问,你们公司在应对这些突发事情上有什么措施吗?比如防护网,安警系统之类?” “对不起,这个你们可以去我的后勤部门查看,我们有自己的制度和规定,安全一类的措施由后勤部门监管。” “那最近贵公司有没有针对员工出台一些高压政策,比如任务啊、裁员啊之类?” “绝对没有!” “针对贺希瑶女士,贵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处罚或者变相处罚决策呢?” “最近我们公司的业绩相当不错,员工的表现也都很好,公司正计划为她们发放半年奖金,试问这算不算处罚或者变相处罚决策呢?” 叶惊鸿的神情似笑非笑,话语虽柔和,却无形中给人很压抑的感觉,也许是他当领导久了,就连举手投足间的王者气息也不懂得遮掩。 两名警察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得敷衍了几句便告辞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叶惊鸿的脸色渐渐沉寂下去,就连方才那一丁点的笑意也完全淹没。 “安小姐,请到这边来坐。”目光投向我,他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我依言坐到他对面,将手中微湿的名片递给他说,“这是我朋友凤语送给我的,她说也许有一天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那么,你现在需要帮助吗?”他接过名片搁在桌上,眉眼含笑的问。 “暂时还不需要吧,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一来瑰月就会发生命案。”我往后挪了挪,刚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凝神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他撒谎,我一定能够看出来,因为眼神最骗不了人。 许是猜出我的用意,叶惊鸿爽然一笑,用微蓝的眼珠扫了我一眼后转动座椅面向窗外说,“安小姐是女天师,贺希瑶有福了,在你面前跳楼来世必然能够投得好人家。” “叶总此话何意?”我有些怒了,他怎么能视人命如草芥?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望着我说,“跳楼不外乎有两种,一是自杀,二是谋杀,若是谋杀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公司有监控录像,我比较相信她是自杀,既然选择自杀必然是对生命已无追求,已无希望,死并不是件坏事,也许是生命的重新起跑,难道不是吗?安小姐若能替她好好超渡,或者来世她可以不似今生这般痛苦也说不定呢。” “叶总高估我了,”迅速起身,我非常不喜欢仰视别人的感觉,“如果真的是自杀当然也不排除瑰月是她没有希望和追求的根源之一,就算此事与瑰月无关,倘若她作孽太多,纵使我为她超渡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我担心的却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企图毁坏人间秩序!” “是吗?”他扬眉,“我对瑰月非常有信心,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员工都充满激情,充满希望,不信你可以去深入了解,至于有没有你说的第二种情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 心下一跳,我更加专注的盯着他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惜他不仅不回答我,还转身坐回老板椅,点燃一根香烟悠悠地说,“这只不过是我的直觉而已,以安小姐的能力,完全可以查出一切,不是吗?” 望着空气中不断浮起的烟雾,我不甘心的又问,“我知道你并非常人,凤语既然介绍我来找你,自然是深信你能力非凡,既然你有这番机遇,何不为人间和平奉献自己的力量呢?” “对不起,你们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你……,”为之气结,我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安小姐,听说千万年一次的天劫已经出现,众神皆惊,避之唯恐不及,那些妖魔鬼怪趁机作乱也未尝不可,单凭你的力量,只怕……,” 我回头看着他,虽然仍在吸烟,青色的烟雾后面,他的神情却很严肃,不似乱说,难道真的如凤语所说,人间大劫将至? 黑暗之心 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秘书小姐便打电话提醒他要开会了,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我悄悄去了六楼的办公间,整齐的写字楼里此刻围满了人,因为同事跳楼使得大家都无心办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从他们的谈论中我了解到,贺希瑶是个长相出众的女孩,也是许多男同事追求的目标,正因为如此,引起很多女同事的嫉妒,她的人缘因此很差,不怎么受大家欢迎,加上她生性马虎,做事丢三落四,经常受到上级和同事的批评,工作业绩也相对较差。 时钟刚好指向十二点,大伙纷纷散了,我和叶惊鸿约好共进午餐,所以在电梯前一直等他散会。 进电梯后,因为有领导在,那些叽叽喳喳的员工不但停止了交谈,甚至都缩向角落的位置,只有我和叶惊鸿两个人鹤立鸡群的并列站在前面,一时觉得很不自在。 “你在这等我,我去拿车。”出门时,他冲我交待了一句。 当宝蓝色的轿车停在我身旁时,我忽然想起残雪,当年他也是这么载着我从昆仑返回人间,他那么睿智,那么高傲,却总能将我解救于危险当中,没有他和阴如、深月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安子颖,而我可能早已死于那场人妖大劫中……。如今景物依旧,却已人去楼空,独留我一人在这世间继续奔波,继续不知所谓的生活下去…… 一路上,往事如潮水般涌起,我很怅然,因为我失去了很多朋友,当年的我虽然年青幼稚,起码身边有一堆的朋友保护我,教导我。而此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 “喜欢吃法国菜吗?”他忽然问。 抬头看着前方玻璃窗外的世界,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我看了新闻,最近我们这里不是很太平,发生了很多命案,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命案究竟有什么共同点?” “什么?” “到底是我说的话你没在意听,还是你根本就没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将跑车停下,侧过身子面朝着我,很严肃的问,“那你告诉我,在你身边发生的命案有没有共同点?” 我凝神思虑半晌,木然的回答,“好像死的都是女性。” “那你有没有去追查这些女性猝死的原因?” “我曾试图使用召魂术了解真相,可是被人阻挠了,不仅如此,那人居然将魂魄打得烟消云散。” “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从储物箱里掏出一沓报纸扔给我,“这是从今年四月份开始死于不明原因女性的报道,已经发生了三十多起相同的案例,怀疑是奸杀也好,谋杀也好,都是悬而未破的疑案,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晚又会增添一名亡魂。” 我翻了翻报纸上的新闻,目光落在最近的一期报刊上,头版赫然写着:“发疯妇女公然在警局袭击民警”,写的居然就是吴女士,而且还有水似痕和我送进医院的照片。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潜伏在我们四周,应该在进行着一个计划,而且他们的阴谋绝不是杀人这么简单,”叶惊鸿习惯性的又点了支烟,烟雾喷出时,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皱起眉头,将香烟摁熄后重新发动了引擎。 “凤语说过,人间将有浩劫,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合我们二人之力能够阻止悲剧发生,只不过你看起来这么忙……,”我故意不说下去,因为想试探他的反应。 可惜,叶惊鸿没有接我的话,一路无言的开到闹市一家法式餐厅,他订的是包厢,雅致的房间里点了檀香,一进去便闻到很浓的香味。 红酒在玻璃杯里摇荡,我看着长桌对面的叶惊鸿问,“为什么选择瑰月?”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瓷盘里的法式美餐,浅浅的尝了口美酒后,似笑非笑的问,“难道瑰月对于你不是很有意义的?” “你什么意思?”我的身子突然僵硬,端起玻璃杯的手臂也停顿下来。 “如果我说瑰月即将发生变动,有人图谋不轨你是不是会高兴一些?”他扬眉,一边拿起刀叉享用美餐。 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我又尝了口红酒,然后问,“会发生什么事?” 他没有说话,将粉丝沙拉拌匀后推到我面前,然后指着桌上那盘鹅肝啫茄子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尝尝鹅肝和炒丝吧,味道很不错。” “谢谢,不过我更想听你的答案。” “马上你就知道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便被人撞开,一个瘦高个的男人闯进来,咆哮不止,“叶惊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黑暗之心的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有什么问题?” 我吃惊的抬头,刚好便撞到这男人的视线,他愤怒的眼珠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虽是脸胀的通红,却仍不失他原本英俊的容颜,只是相比叶惊鸿还是差距甚远。 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叶惊鸿眼角隐藏的笑意逐渐替换成冰一样的寒冷,语气也不自觉的沉重,“首先,我是对事不对人,黑暗之心的计划的确完美,可惜耗资太大,研发的时间也太长,于我们公司近期的发展目标冲突,而且回报周期过长,公司的董事多数持反对意见。其次,黑暗之心的计划有些抄袭媚尔的新设计,我让美莎核对过,其中有一款跟媚尔的新产品执子之手完全吻合,你应该重新对你的计划进行审度,不要意气用事!” 义正辞严的话令这男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阵红阵白,看起来有些窘迫。 “云扬,其实你的计划书做的很好,可惜欠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对目前社会品流的鉴定,消费市场需求的调查等,如果你能够再深入一些,我相信你那组一定会做的比阿爽好。” 男人灰黯的眼珠里再次浮起希望的光芒,脸上却惯性的涌起一股冷漠,轻哼一声扭头便走,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叶惊鸿很绅士的关上了门,然后返回桌前坐下。 “他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感觉这男人很像记忆里的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他叫萧云扬,是水默晗的表哥。”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长的跟萧雨诺非常相似,难怪我觉得眼熟了。 “水清凝其实是个悲剧人物,她在人间生活了那么多年却没有学会人间的真爱所谓何物。当年,她为了进入水家的高层,不惜认水默晗的爷爷为义父,并改姓水,以此亲近水家的人,最后诱使水默晗的父亲水军耀爱上她,夺取瑰月的大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摇摇头,我很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人看起来比较了解当年的那件事情,甚至比我更了解其中的内幕。 “就因为黑暗之心!”脸色陡沉,叶惊鸿端起酒杯啜饮一口,等黯红的液体略湿嘴唇才接着说,“相传,天地初开之时,盘古以四肢、血液、骨髓创造了这个天地,可是他最终能力尽失,陷入了无边的沉睡当中,为了守护这个他一手创造的世界,临睡时,他吐出最后一口真气化作灵珠,隐藏在无穷无尽的天宇内,替他照看着这个茫茫的宇宙。因为它始终藏在黑暗里,故三界均称它为黑暗之心。千万年后,地球终于有了人类,贪、嗔、痴、欲开始涌现于人心之中,也就诞生了魔的始祖:心魔。心魔本是人类欲望的根源,但凡有恶念之人便逃脱不了他的束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协助秦始皇统一了人类,开始霸主的生涯。可惜,人类的寿元有限,纵使他多努力都不能改变这个现实,所以他开始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追求永远的生命,但天地变化终有规律,单凭他的实力根本不能实现愿望,所以,他开始四处找寻黑暗之心,希望与它融为一体,称霸三界。” “水清凝也是听说了这个故事,所以掌权瑰月,只求拿到黑暗之心?”我心内大骇,倘若黑暗之心真的拥有无上能量,却被拥有邪恶心愿的人拿到,岂不是会贻祸人间? “不错,可惜,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黑暗之心在哪,只是听说,它很有灵气,而且能够随心而动,但它追求完美,偶尔会藏在那些美丽的东西当中,比如珠宝玉器、钻石首饰之类,而瑰月又是国内最大的珠宝挖掘和生产集团,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 “我不知道萧云扬从哪里听到这个传说,居然还以它为名,设计了一批很新颖的珠宝款式,一旦让它上市,恐怕那些心存恶念的人便会找上门来,届时瑰月就……,不过另一方面,我也希望黑暗之心能够到瑰月来,倘若能够掌握它,我们便可以对抗心魔。” “什么对抗心魔?” 叶惊鸿站起身,双手背负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说,“我怀疑最近一连串的杀人案均是心魔所为,据说,当年心魔附在霸者身上为所欲为,为了制服他,昆仑散仙羽化耗尽千年能力将其封印在乾坤盘中,虽然人间平静了千百年,但心魔绝不甘心就此作罢,他必定会借助某种力量冲破封印,重临人间,我也是因为这样被师傅派到人间,目的就是阻止心魔重生!” “既然心魔已被束缚,它又如何能够重生?”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紧张的追问。 “很难说,心魔的手下不计其数,为了扑灭这些喽罗,昆仑众仙曾不止一次派人莅临人间,可惜仍有一些漏网之鱼潜藏在芸芸众生当中,不排除这些虾兵蟹将正在暗中策划阴谋,企图帮助心魔冲破封印,毁灭三界。” “那我们能够做什么?”心开始揪紧,凤语担心的事看来真的要应验了。 “两件事,寻找黑暗之心、扑灭心魔的残余力量!” “我能够做什么?” 他转身看着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递给我,“那晚,你险些被心魔的手下击中,若非我偷了你的罗盘护住心脉,这会只怕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原来那天救我的人是你?”惊讶的接过罗盘,我感动万分。 “你应该感谢我师傅,那天他到人间来告诉我心魔的事情,刚好就算到你会出事,我才连夜赶去静一公寓,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心魔的力量,那一击使我元气大伤,需要好些日子恢复。”他说着在我眼前摊开手掌,厚实的掌中有一条黑线若有若无,仿似顽皮的小孩不经意划下的痕印。 “谢谢你,我……。” “不要太客气,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他爽朗一笑,忽然拉住我的手返回桌前说,“快吃吧,菜全凉了。” 下一个目标 黑夜,我开始不停的做梦,梦里一颗泛着晶莹亮光的黑色明珠仿佛一双眼睛凝望着我,时而含悲欲泣,时而欢快媚笑,就像一个调皮的少女在与我嘻戏,让人怎么也无法猜透它内心的想法。 我不能确定它是美梦还是恶梦,但潜意识里总觉得它似乎就在我的身旁,只是不那么容易发现它而已。 “表妹,起床啦,你昨晚那么晚回来,我都睡着了,汤我热好了,你记得要喝哦,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讨厌的李天虚一大清早便猛敲我的房门,惊醒我的睡眠后,居然又关上门逃之夭夭,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我刚准备进洗手间漱洗,门铃便被人按响。 整了整零乱的睡衣,我拉开门时便看见水似痕提了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站在门外,很礼貌的问,“有没有打扰你?” “没,没有,我刚起床呢,”尴尬的笑了笑,我一边将他迎进门,一边飞奔进房换了衣服漱洗完毕才回到客厅。 “这里环境不错,还有温暖的阳光啊,”水似痕站在阳台上,敲了敲我的玻璃门说,“只是不太安全吧,你这儿是四楼,小偷啊强盗啊很容易沿着排水管爬上来。” 我将倒好的茶递给他,笑道,“没那么容易,我又不是普通人,这阳台到了半夜便会启动五行阵法,一般人进不来。” “阵法?”他很疑惑,四下打量了一番,指着那一盆盆黑色的曼佗罗问,“你别告诉我这些东西就是五行阵法?” “当然。”我轻笑,一边倚在门边问,“你找我不会是来闲聊的吧?”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捧着茶杯饮了一口,正色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要不是我自作主张,非要你召出程氏姐妹的魂魄,也许不会引出这么大的麻烦…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同事告诉我,那位吴女士死了!” “什么?”我抽了口凉气,惊讶出声。 “她是被人勒死的,然后弃尸荒野,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毒,而且很显然他们对岐黄之术非常了解,所以我才想来问问你,会不会是你的什么仇家、对手所为?” 我愣住,他的猜测让我啼笑皆非,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他关于心魔和黑暗之心的事情,万一他将此事泄露了,或是被有目的人知道图谋不轨,岂不是更令人担忧。 一念至此,我坐到阳台上的藤椅中,任凭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郑重的说,“绝对不可能,一来我没有仇人,二来也没有和什么对手打过交道,所以你的猜测不太成立。不过你可以沿着连环杀手的线索追查,我想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你似乎有内幕消息?”他很警觉,一边坐到我对面,一边追问。 “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吴女士是个很普通的妇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那个打散她女儿魂魄的人极有犯罪嫌疑,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是谁告诉她召魂之事的,除了那个懂得岐黄术的人。”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的确应该循着此路追查,可是,杀程氏姐妹的凶手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我们真的不知道从哪下手。” 他说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抬头看了看对面大楼上的那面八卦镜,我脑中灵光一闪,沉声说,“有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 “分析一下最近被害少女的共性,看看凶手究竟对什么样的女子有杀人动机,然后我们撒下鱼饵,诱敌入瓮。”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水似痕应声而起,眼里闪着迫切的光芒,“我这就回警局,多谢你啦。”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我长叹一声,除了告诉他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够帮助他什么,可是如果他真的采用这个方法,我一定会从旁协助,将凶手捉拿归案! 李天虚熬的骨头汤居然味道不错,当我喝下一大碗汤时,电脑上又传来嘀的响声。 很熟悉的emali地址,我还没回想过来,目光已经定在邮件的落款上:褚誉! 怎么是他? 蹙起眉头,我搁下玻璃杯仔细阅读:静一公寓再次发现不明物体,滋扰居民生活,请协助处理,酬金保证丰厚,收到后请与我联系。 怎么又是静一公寓? 我陷入沉思当中,处理花怜香那晚,那个袭击我的人很显然是早有预谋,加上褚誉这个人本身有点问题,难道他也是心魔的属下?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李天虚便背着厚厚的行李箱推开防盗门,望着他大包小包的行李,我愕然的问,“你不是要搬回来吧?” “当然,最近你身边不太平,我作为你的表哥,当然要保护你了。” 见他说得义正词严,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控诉,佯装感激的问,“还是亲人好啊,不过你的小雯舍得你走吗?” 他扶了扶眼镜框,一边将行李拖进客房,一边大声回答,“不会的,小雯不会那么小气,只不过最近我们有点不太愉快,整天面对面无话可说,我觉得还是分开冷静冷静比较好。” “你当我这是酒店是吗?”我砰然将他的房门推开,望着他惊惶的脸,咆哮出声,“我警告你,我这是最后一次收留你,下次你再敢随意进出,我一定更换门锁!” “表……表妹,你别这样,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嘛……,”他嘻笑着想缓和我的愤怒,可惜我已经扭头便走,一句话也不想再听他说。 和褚誉一起坐在咖啡厅的时候,我的心情显得非常烦燥,搅咖啡的动作由始至终都没有停过。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他端坐在对面,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哦,没有,我只是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扰乱了情绪而已。”回复他一个微笑,我抛开坏心情询问,“究竟怎么回事?这次闹事的又是什么东西?” “初步估计又是个女鬼,这次是十三楼发现的,但是最近公寓里并没出什么事,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每晚都哭,甚至有些住客半夜回家时会找不到自己的家,说绕来绕去跟迷宫一样,结果闹得很多人投诉,我真的很头疼啊。” “你们有没有请其它人处理?” “没有,这次绝对没有,”他摊开双手向我证明,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有些想笑。 “那好吧,我今晚会过去,你不用陪我了。”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今晚12点我还是在一楼等你。”他爽然一笑,从怀里掏出支票本签了个数字后递给我说,“这次我们全额付款,因为公司已经不再怀疑你的能力,上次那件事你处理的非常好。” 我的脸微微泛红,其实花怜香那件事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可是这些事一定要让它烂在肚子里,怎么也不能砸了驱魔静斋的招牌嘛。 下午,我约了雪傲逛街,她换了件很漂亮的亮红色外套,下身穿了件短裙,加上卡其色的短靴,珍珠球似的围巾,显得非常温柔美丽,十分养眼。 我们在商场里瞎逛时,不时有陌生男人过来问路,我因此不满意的叫,“喂,丁雪傲,下次你再这么穿我不要陪你了,把我当绿叶已经够惨的,你还这么折磨我的休息时间,你自己说怎么办。” “行了,晚餐我请,宵夜我请,这样够了吧?”她将我的手臂挽得更紧,亲昵的冲我微笑。 我还要再数落她时,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 淡蓝色的风衣,泛白的黑色牛仔裤,长长的秀发,雪白的脸蛋,很纯真的样子,脱尘脱俗的气质即使身处万人堆中,也能够吸引人的眼球,注目凝望。 我记得她姓苏,是那间福利院的护士,花怜香逃跑那晚,她就已经吸引了我的注意,直觉告诉我,她是个不平凡的女孩,在她身上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迹。 于是,我快步走过去,刚想跟她打招呼,忽然觉得耳边一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脸飞过来,正砸向苏护士的额头。 顾不得惊叫,神之圣衣自我掌心脱手飞出,在她脸上划了个弧形后又飞回我怀里,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不明物体却已被神之圣衣阻拦,生生救了苏护士一命。 当然,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诧异的盯着我,刚才的动作让她很是费解。 “不好意思,我刚刚差点摔跤,”冲她解释时,我的眼角扫过商场四周,硕大的石柱后面,一条黑色人影鬼鬼祟祟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窜进人堆中,倾刻消失踪迹。 “哦,没事,不过我们好像见过面?”苏护士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抱着神之圣衣笑答,“是的,那晚在福利院我们见过面了。” “哦,原来是你。” “呵呵,看来我们很有缘份。”我仔细观察了她的脸,但见印堂上一团黑气若隐若现,是不祥之兆啊。 心下隐隐有些不安,难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我还没回过神,雪傲已经奔过来娇嗔,“喂,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干什么呢?” 突然,她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叫,“苏茜荧,你是不是苏茜荧啊?” “你是……,哦,你是丁雪傲!” “是啊是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雪傲奔上来挽住她的手臂,笑若桃花,“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吧,你现在怎么样?不是说要回老家吗?怎么还是留下来了?” 苏茜荧始终保持着微笑,柔情似水的样子十分妩媚,“毕业后我本来是想回老家去,可是我的一个远亲表叔在开了间福利院,希望我过去帮他,于是我就留了下来。” “哦,原来这样啊……,” 我翻了翻白眼,打断她们的话说,“丁雪傲,你怎么一说话就没完没了了,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哦,是啊,差点忘记还有个人在这,”她全然不顾我的凶悍神色,嘻笑道,“这位是我医学院的同学苏茜荧,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们可是同一个寝室的姐妹哦。” “什么校花,你别乱说。”苏茜荧哭笑不得,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一起共进晚餐吧,” 苏茜荧拗不过雪傲的盛情邀约,和我们一同去了一家中式餐厅,趁着去洗手间的工夫,我悄悄打开了神之圣衣,紫色的流光中赫然躺着一颗金黄色外壳的子弹,若非圣衣的特殊,只怕苏茜荧此刻已经魂归西天,这凶手也实在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枪行凶,我心里升起一股无边的怒气,将子弹扔进垃圾筒时,双拳紧握,誓要抓住这个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同行 吃饭的时候,我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听苏茜荧的信息,因为我很想知道凶手究竟选择什么样的目标行凶,从谈话中得知,她家住在很遥远的大山里,后因成绩优秀考到这个城市就学,从护士学院毕业后,她就留在了远亲表叔开设的福利院从事护士的行业。 “你信不信命运?”我没什么胃口吃饭,下午发生的事总让我有些忧虑。 “半信半疑吧,”苏茜荧喝了口鸡汤,一边用餐巾纸擦拭嘴唇,一边笑答,“其实说信吧,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来世,说不信吧,很多事情又仿似注定好的。” “那你不介意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吧?” “我不太会这个,只知道我是1985年7月7日子时出生。” 我点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个生辰,然后又追问了她的一些事情,晚餐结束后,我和雪傲一直将她送回福利院才往静一大厦赶去。 “今晚我一定不会睡着,”雪傲得知我要带她一起去捉鬼时非常兴奋,还特意将脖子上挂的十字架吊坠扬了扬说,“有了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敢靠近我了。” 我啼笑皆非,故意讽刺她,“拜托你,十字架是西方的神,我们捉的是东方的鬼。” “什么?这东西没用?”她瞪大了双眼,一边手忙脚乱的把吊坠脱下,从包包里掏出一块玉佛挂上说,“这个算是中国的神吧。” 懒得回答她,我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水似痕的电话,“怎么样?有没有查到那些死者的共性?” “说来很奇怪,那些女孩居然都是1985年7月7日子时出生的,难道是因为生辰的关系所以凶手挑选了她们?”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心一阵阵下沉,慌忙说,“我已经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你们一定要去‘安生福利院’保护一个叫苏茜荧的护士,因为她也是1985年7月7日子时出生,今天在商场,若非被我阻止,恐怕又会多一条命案!” “真的吗?行,我马上请示上级,希望能够阻止。” 水似痕挂断了电话线,我望着玻璃窗前急洒而过的公路,神思有些恍惚。 “什么命案?你为什么要找人保护茜荧?”雪傲侧过身子望着我,一本正经的问。 我没有时间回答她,赶紧又拨通了叶惊鸿的电话。 当他听到1985年7月7日子时后,陷入了深思之中,半晌才问,“你现在在哪儿?” “静一公寓出现冤魂,我晚上要过去看看,” “我们公司也出现冤魂,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让你来看看,”“你自己就可以搞定吧,”我很奇怪,以他的能力,对付一个冤魂怎么会有问题? 他略为迟疑才说,“我本来可以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可是我没有权利剥夺她堕入轮回的权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恍然,笑着应承了,身旁的雪傲早已等得不耐烦,一见我挂断电话就追问,“你快回答我呀,茜荧为什么需要人保护?今天在商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傲……,”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车身忽然剧烈一震,仿似什么沉重的物体砸在车顶上,然后一条黑影自车身上急掠而下,生生的挡在车灯前。 慌忙刹车,我吃惊的盯着他,金黄色的短发和墨绿色的眼珠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手里拿的黑色手枪却对着我的额头,唇角牵起的冷笑带着抹讽刺,也带着抹轻蔑。 “啊……!”雪傲吓得尖叫出声,捂着双嘴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我扫了一眼四周,因为天色已黑,加上这条道路比较偏僻,以至于长长的公路上除了黯黄的街灯外空无一人。 将车门推开,我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很认真的问,“你是谁?从哪里来?” 他一动不动,眼里却掠过一丝惊疑。 我又往前探了一步,加重了语气问,“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的?”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住我的额头,心底不断窜起的寒气使我的背心沁出一身冷汗。可是我不能退缩,也不能软弱,一旦我露出自己的恐惧,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依然没有回答我,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眼里掠过一丝慌乱。 “你是心魔的人?”我继续试探,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捕捉到一些讯息。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忽然将手枪塞回黑衣内的口袋,然后大踏步钻进我的车身。 “你干什么?”雪傲惨白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追问便倒进车座里,因为她的后颈被人狠狠击了一下。 我迅速返回驾驶座,冷冷的警告,“不要动我的朋友,否则你会很难看。” 他转脸看向车窗外,仿似未闻。 探了探雪傲的鼻息,确定她只是暂时昏迷后,我拉动了引擎,“去哪里?” “西山公墓。” 很简短的语言,很冷酷的表情,我从车前镜里打量着他,这个怪人却只是盯着窗外,既不打算威胁我,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我潜意识的感觉他没有恶意,刚刚的枪不过是测试我的胆量而已。 西山公墓原来比较偏僻,加上又是晚上,显得阴森恐怖,凉气嗖嗖。 我将车窗全部锁好后才跟着那人的脚步走向山顶,走到半山腰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雪傲,她依然躺在车里,睡着很熟,嘴角含笑,不会是在做美梦吧?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快到山顶时,我忍不住问。 他没有回答,却指了指天空。 循着他的指尖方向看去,头顶的夜色格外深沉,仿似一层厚重的乌云,感觉十分诡异,加上这里的风更凉更沉,人总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飘浮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既像臭味,又像咸味,说不清的味道。 从仙灵店铺里召出阴阳镜,我刚戴上便吓了一跳。 就在我和那男人的距离间,几条飘浮的幽灵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那眼神悲中含怨,苦中带怒。 “站住,”我停下脚步,怒斥。 他回过头,十分诧异。 “如果你想带我来看这些幽灵的话,对不起,我已经看够了。” 转身欲走,身后的他终于开口,“普通的幽灵对于驱魔天师来说何足为奇,我还没那么无聊,但是山顶上的东西你必须看一眼!” 我这才缓了缓神色,反问他,“山顶上有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 看着他翩然前行的身影,我只好尾随其后,一路却总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终于到达山顶,沉重的夜色里,一间废旧的平房孤单的矗立着,寒风吹起了漫天的尘埃,却吹不散屋顶汇聚的浓重怨气。 我看着急冲上天的幽绿怨色,奇怪不已,“这房子里住着谁?怎么这么重的怨气?” “你去看了就知道。”他停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故意停在他身侧,不抓住这个时机,只怕我死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友是敌! “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 “薛浮月,” 我继续等待下文,他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一个普通人而已,不必探究。” “普通人能够看见鬼魂?” “我有天生的阴阳眼。” “是吗?你只是拥有阴阳眼的话,此刻带我来的就是魂魄而已,”我冷笑,他的借口实在荒唐。 “有没有听过毛山道士?” “不要告诉我你是毛家的后人!” “我当然不是,”他终于轻笑,笑容融化了一直覆盖着他的冷漠,“我们薛家跟毛山道士的性质差不多吧,自唐朝起就从事着这种行业,可是只流于皮毛,没有你们驱魔静斋的名声响亮。” “别这么说,既然是同行就没有厚此薄彼之分。”我向他伸出手,友善的说,“我们做朋友吧,如果你觉得我们不是敌人的话。” 他犹豫半晌,终于同我握了握手。 他的手非常柔软,仿似无骨一般。 我转身走向那间平房,他在我身后喊,“小心一点,这些幽魂怨气很深,我都被她们伤害过!” 点点头,我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逃窜的芳魂 一篷尘土自头顶倾泻而下,若非我及时跳开,此刻早已成了灰姑娘。 日月光华鞘上的夜明珠及时亮起,照着这间空无一人,却满是污垢灰尘的空间。 除了地上逃窜的老鼠和天花板上不断涌起的细小飞虫外,我看不见其它的生物,正在奇怪时,头顶忽然有什么东西急坠而下。 挥手洒下一道防护网,我听见一个女人的惨叫。 与此同时,有人惊喊,“不要伤害她!” 很熟悉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当我抬起头时,险些震昏过去。 破烂不堪的房梁上,拥挤的坐着一排幽魂,青丝白衣,居然全是女性。 而墙角,被防护网震伤的女鬼一边爬起来,一边抬头愤然的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要伤害她?” “因为她是驱魔天师,”回答她的女鬼应声而落,借着夜明珠幽暗的光芒,我看清了她的脸。 花怜香! 居然是她? “你为什么在这?”我还没开口,她居然先发制人的问。 我没敢撤掉防护网,一边紧了紧神之圣衣,反问,“她们是谁?在这里聚集想干什么?” “我们没有聚集,我们是在逃生,”花怜香长叹一声,指了指房梁上的姐妹们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个人到处捕捉孤鬼野鬼,尤其是女性,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为了不再死一次,我们只好躲在这。” “躲在这?岂不是更容易被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被我震伤的女鬼也靠过来,用尖锐的嗓音唠叨,“我们已经很可怜了,枉死不说,做了鬼还要被人抓,这究竟是怎么个世界啊?” “是谁要抓你们?”我凝神望着花怜香,心下很是惊骇。 “不清楚,是个男人,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他只是微一发功,我们就会被他吸进一个大布袋里,若非我跑得快,此刻已经被他捉走了。” “知不知道他捉孤魂野鬼的目的?” 花怜香摇头,她身旁的女鬼也摇头。 我的心情沉重起来,这幕后黑手的能量如此强大,我们纵然有办法将他揪出来,又能否消灭呢? 他捕捉这么多野鬼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那个在天台上公然打散程氏姐妹魂魄的黑衣人? 一连串的疑问使我头疼欲裂,电话适时响起,我看见褚誉的号码时才想起来今夜的使命,匆匆挂线后,我正欲出门,花怜香在我身后悲切的问,“天师,我们怎么办才好?” “你们就躲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关上门后,我在屋外布下结界,薛浮月在我身后喊,“没有用的,那人的力量绝对能够破除你的结界。” “起码能够阻止一些其它的力量吧,”我叹了一声,转身疾奔山下。 他跟在我身后,没再说什么,可是神色很沉重。 “你怎么看这件事?”沿着长长的阶梯往山下行走时,我忍不住回头问他,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学者的斯文气质,而且他的胆量也实在令我敬佩,长街之上,用枪指着别人的额头,他也算是人中极品了! “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他停下脚步,很专注的看着我,“虽然隔着几条街,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强大能量,那是一种能让方圆百里所有生灵都望而生畏的气势,可是当我追过去的时候,除了他的背影,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身后背着个金黄色闪亮的布袋,那布袋里幽光闪耀,不是幽灵便是鬼魂。” “布袋?”我蹙眉,难道就说花怜香说的专收魂魄的布袋? “昨夜我来拜祭女朋友时,发现这群芳魂的,她们如此无依,我却帮不了她们,真是愧为玄门中人。” “这不是你能够控制的,”冲他微笑,我丢给他一张名片说,“有事打我的电话吧,能够团结更多的力量才能与那个魔鬼抗衡,不是吗?” 他重重的点头,将名片塞进口袋后,一路随着我返回山下。 我的紫色跑车仍然停在公路边,可当我拉开车门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雪傲不见了。 坐骑上空无一人,除了车内还飘浮的她身上喷洒的玖瑰香水味。 迅速扫了四周一眼,安静的夜色,流淌的街灯,低吟的寒风,一望无际的公路。 我敢确定方圆百里毫无人烟,那么截走雪傲的人是谁? 薛浮月探头看了一眼,脸色霎白,因为他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上车,”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我拿车钥匙时右手一颤,居然整串钥匙掉落下去,就在我俯身捡钥匙的时候,忽然发现车座底下有一颗细微的,闪着黯黄色光芒的黑色珠子,它安静的躺在那,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我将它捡起来,一股奇异的感觉迅速在血液里流窜,借着车灯依稀可见它并不是那么黑,虽然通体看起来更像黑色,事实上它是透明的,波光流动中仿佛一根金黄色的丝线在球体内调皮的嘻戏,带动着一股黯黄色的光线时而浮起,时而隐藏,十分奇异。 迅速将它塞进口袋,我没有向薛浮月提及,毕竟萍水相逢,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跑车停在静一公寓的小院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奇道,“咦,这里看起来怨气很重啊。” “有兴趣一起上去看看吗?”我下车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座椅,心情很是沉重,雪傲啊雪傲,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了。。。千万要撑住,等我救你啊! 薛浮月紧随着我,一言不发,但我们踏进一楼大厅碰到褚誉的时候,他明显的有些震惊,褚誉在看见他的时候也很震憾,怒气从脸上不断扩张,一直延伸到每根血管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褚誉已经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扬手便是一拳。 拳头正中薛浮月的鼻尖,一串鲜红的血痕顺着鼻孔流下,他连忙后退,一边用双手捂住鼻子一边高喊,“住手,小彤的死不关我的事,你要我说多少遍!” “要不是你带他去马来西亚,她根本就不会死,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要陪她去,她就是你间接害死的!”褚誉说完又冲上来,作势欲打。 “住手!”伴随着我的轻喝,灯光忽然暗淡,大厅里所有的日光灯都在瞬间熄灭,一股凉风自我脑后飘过,感觉黑暗里仿似有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那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充满了仇恨!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神之战衣悄然上身。 “怎么回事?”黑暗里传来褚誉的惊疑声,然后一声闷哼,仿似有人被硬物击中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日月光华在黑暗中微微扬起,剑鞘的夜明珠在黑夜里洒下一道浅蓝色的光圈,就像一只天眼扫过每一处角落,继而停顿在电梯门口,借着那道微弱的光线依稀可见一条雾影倚在墙边,长发披垂,眉目模糊,婀娜的身姿倒是引人注目,魔鬼般诱人。 “你是什么东西?”我冷冷的问,一边崩紧了全身的骨骼。 这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想必是有些道行的,只不知刚刚受到袭击的是谁?难道是褚誉? 我还来不及猜想,她已经扭起猫步袅袅娜娜的走向我,玉葱般的手指一晃,居然现出一根细窄的女式香烟,烟头处星火闪闪,忽明忽暗,妖媚的令我胃里翻涌不息,只差没有吐出来。 不用猜已经料想她的身份,我还没开口问她已经自报身份,“我叫柳曼枝,生前是做舞小姐的,本来准备再干两年就收手回家乡去了,谁知十天前有个客人点名要我服侍,而且出手很是阔绰,我原以为这次能赚一大笔,谁知道……。” 话没说完她已经先哭出来,随着两行清泪渗出,精致的五官渐渐显现出来。 “那个臭男人真是个衣冠禽兽,他不只虐待我,还……还逼我把灵魂交给他,我宁死不从,他就强暴我,然后勒死我,挖了我的心去吃……我……我的命真苦啊!” “他是人还是妖怪?” “我不知道啊,他杀了我之后就扬长而去,我的魂魄跟着他飘飘荡荡好久才来到这里,不知怎的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我忽然想起花怜香的话,难道这幢大厦里真的有什么邪门? “是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逃不出去,那天还有个年轻男人拿着个布袋想抓我,要不是我聪明,赶紧附在人的身体上,只怕此刻不知道成什么了。” 她的话令我蹙起眉头,那个拿布袋的男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撒谎!”黑暗里忽然亮起一道烛光,褚誉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中走向她,沉声喝斥,“明明是你偷了人家的钱,还企图绑架客户,人家一时失手才掐死你,你为了复仇追到静一公寓,结果差点碰到布袋先生,要不是我将你藏起来,你早就被他抓走了!” “你没事……,”我很惊讶,难道刚才倒下去的是薛浮月? “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但这只是我个人的隐私不想被人知道而已,”他握着烛火偏脸看我,神色很诚挚,“我是天生的阴阳眼,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事物,所以我父母很害怕,他们不止怕我闯祸,还怕被人知道我的能力,于是他们搬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老房子里,让我日日夜夜饱受煎熬,让我尝尽了恐惧与害怕。” “难怪她们出不去,是你的杰作?”我的血液渐渐冷却,原来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而且他连布袋先生的事都知道,想必不是常人! “是,我怕她们在外面闯祸,因此布下阴阳阵法将她们困在这里,谁知道布袋他居然识破了我的阵法,妄想进公寓来抓魂魄,若非我及时让她附在我身上,只怕此刻她已经见不到你了!” “原来是你救了我?”柳曼枝比我更惊讶,吸剩的半截烟头落在地面,唯一的星火瞬间熄灭。 布袋先生 薛浮月仍然昏迷未醒,我们坐在天台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和黯淡的月光发呆。 “难道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忍了许久后,褚誉终于问我。 看了一眼躺在睡椅上假寐的柳曼枝,我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问你什么?” “关于布袋先生,你不想了解他的事吗?” “如果你愿意说,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如果你有所隐瞒,即使我问你了又有何用?” 目光一沉,褚誉握住玻璃杯的手紧了紧,轻轻摇晃杯里的红酒,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语声悠远绵长,“念初中的时候,为了躲避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生灵,我将行李全部搬进了学校的宿舍,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可是没想到,原来校园比家里更肮脏,冤魂也更加的多,半夜的时候我经常会吓醒,有时候蒙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他的那一天……,他姓卫,名青衣,表面上是一间书店的老板,实际上他和我一样拥有异能,甚至拥有超能力,但他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里长大,所以性格孤僻,没有人知道他的特殊能力,我在一天夜里被鬼魂吓醒疯狂奔跑时被他拉住,他还帮我收了那个鬼,从此我们成了知心朋友,两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少年惺惺相惜,对天盟誓,结为异性兄弟。” “他也会捉鬼?”我很惊诧。 “听说他拜过师,但他不肯告诉我他师傅是谁,只说是世外高人,所以我也没有多问。不过偶尔他也会教我一些自卫的手段,比如布阵,逃跑类的法术。” “那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褚誉啜饮了一口红酒才说,“本来我没有发觉,直到前两天,我跟朋友到酒吧喝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居然被我看到青衣,他手里拿着个布袋,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一路跟踪他,居然看见……,” 他停下来,双目睁得滚圆。 “看见什么?” “我看见一个虚拟的牢笼,数以千计的孤魂野鬼在里面哀嚎,可是它们不能碰到银白色的铁笼,一旦碰到便会发出撕肝裂肺的哭声,青衣他,他将刚刚捉到的亡魂丢进牢笼后扬长而去,我很害怕,竟然不敢进那间房子,更不敢去碰那个牢笼。” 眉头蹙起,我几乎能够想像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卫青衣,他究竟是什么人? 闷哼一声,薛浮月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茫然四顾,目光落在柳曼枝身上,长叹一声说,“我真惭愧,居然没发现身后有人,不,有鬼,亏我还是驱魔后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正常,”我生恐他和褚誉再次发生冲突,笑道,“其实她不是要伤害你,只是想找我谈话而已。” “可是敲的很疼,真的,”他抚了抚后脑勺,苦笑不止。 抬头看了看渐渐发白的夜色,我站起身说,“天快亮了,你带我去那里看看吧。” 褚誉一愣,摇头道,“不行,我不去,我告诉你地址你自己去吧。” “去哪里?”薛浮月奇怪的问,结果换来褚誉的一记白眼,只好闭嘴。 “也好,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我拎起包便走,料想以褚誉和薛浮月之间的矛盾,他不会说出刚刚告诉我的事情。 “等等,我怎么办?”柳曼飘到我面前,凄哀的问。 看着她,我脑中灵光一闪,转向薛浮月说,“要不你带她去山上吧,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总比她到处逃窜好。” “好!”他不好推辞,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跨出褚誉的家,这是他在静一公寓靠优惠价格购买的单元,住宿的时间并不多,偶尔带朋友来歇歇脚,因为家俱装饰摆放到位,倒是显得非常空灵,有种净世的味道。 从客厅路过时,我的目光飘过一幅观音画像,很净很纯的一幅画,比世面上销售的字画看起来精致得多,加上装裱得体,很有种出尘脱俗的意境。画像前,摆放着红烛香案,可见褚誉对神佛的虔诚程度了。 发动跑车的引擎时,我收到褚誉的信息,同时看见薛浮月走出楼道,冲我挥了挥手便走向不远处的巴士站。 对这个人我始终有所保留,因而没有送他的意思,径直开车去了凤语的小店。 奇怪的是,店门紧闭,没有任何提示的语言及告示,我正在奇怪时,凤语的电话就打来了,“小安,博心医院发生一起怪事,整个太平间被烧为灰烬,我正在路上,你不忙的话也过来看看。” “博心?”我一怔,不是傲雪任职的医院吗? “是的,我在医院等你。” 她话还未完便已挂线,我只好掉转车头开往博心,脑海里还反复回想着昨夜的事情,什么人会抓雪傲?目的是什么?会不会跟薛浮月有关呢? 跑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一大群记者围了上去,黑漆漆冒着青烟的太平间除了断瓦残桓外什么也没有,无数的亡者在烈焰的摧残下早已烧成灰烬,我一眼便看见凤语,奇怪的她今天戴着幅硕大的太阳眼镜,紫色的风衣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我正想向她走过去,忽然觉得眼前一闪,一双宽厚的大手牵住了我的手心,然后飞奔向人群外,直接跳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狭长跑车里。 “你……,”从惊愕中醒过来,我偏脸正想质问,目光一接触到那双深隧的眼眸时便愣住了。 “很奇怪吗?”叶惊鸿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一眼,目光迅速转向车窗外,从他警惕的神情中,我依稀觉得有些情况不妙。 顺着他的目光落回烧成废墟的太平间,忽然觉得非常刺目,一道银光旋转后,天色忽然黯淡下去,仿佛一块无边的黑布瞬间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线,就在这奇怪的现象中,我眼前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光芒,想必是那些记者不停拍照留下的痕迹,再然后天色重新大亮,一切恢复如常,便是那些记者也怔在原地,疑是幻觉。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边用目光搜索凤语的踪迹,一边问。 “有人将太平间里留下的幽灵全部抓走了,好快的动作!” “什么?”我回转头,奇怪的盯着他。 “刚刚有人盯住你了,很强的力量,我若不带走你,很可能你会再死一次!” 见他的语气如此肯定,我不得不吸了口气,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感觉,”他拉动引擎,一边发动驾驶,一边说,“带你去看样东西。” “你听说过一个叫卫青衣的人吗?” 他摇摇头。 “他手里有个布袋,可以吸收所有的孤魂野鬼以及亡灵,我们又称他布袋先生。我怀疑,他的师傅很可能就是心魔的弟子!” “心魔共有四个得意弟子,分别是清风、白云、飞砂和狂雨。”叶惊鸿眉锋轻扬,语气沉重起来,“如果卫青衣真的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弟子,我想其他三个人很可能也到人间来了!”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那个布袋很邪门,我想不通还有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们就去见识一下这个布袋的威力!”他似乎有些鄙夷,神色间满是不在乎,我叹了一声,对他的高傲与自负实在是不予苟同。 当跑车停下时,我才意识到前面已经没有路,弯曲的羊肠小道沿着郊外的麦田一路延伸,仿佛无边无际,遥远的小山峰上郁郁葱葱,似乎顽皮的孩子在向我们招手,除了头顶渐渐强烈的阳光外,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仍在那喧嚣的城市中了。 “你所谓的布袋先生就住在那座小山里。”关车门的时候,叶惊鸿下意识的拂了拂米色风衣上的灰尘,我看着觉得很别扭,总感觉他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当然,这种思想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快步踏上田间小路,将他丢在身后。 沿着曲折的小路走了许久才依稀见到一座小山包,山顶上偶有孤单的墓碑竖立着,满山的荒凉感。 “我查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叶惊鸿不知何时追上了我,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他笑问,“莫非你很少做运动?” “似乎这是我的私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停下来揉了揉战斗许久的眼皮问,“还要多久才到?” “你昨夜没睡?” “嗯,是啊,去静一公寓了。” “还去那里?你不觉得那个褚誉有问题?” 我心里一动,凝神看着他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太清楚,直觉吧,”话音刚落,他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正在他准备掏出手机时,忽然眼前一暗,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到他面前,只听砰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与此同时,灰白两条人影战在一起,我只觉眼前衣衫飞舞,拳脚相接,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除了他腰上系的一个灰色麻布袋! 失踪的雪傲 说不清楚谁赢谁输,当我能够分辨出卫青衣的身影时,叶惊鸿已经长袖飞舞,抽出腰间系的银灰色皮带,一声厉吼,腰带甩出一团剑花,竟是一把软剑,但见此剑如灵蛇般绕向对方,银光飒飒中,那人肩头被剑尖挑中,鲜血翻涌而出,他一个分神,便被叶惊鸿飞起一脚踢翻在地,想要翻起已是晚矣,剑尖指向他的咽喉,寒气直冲血液,瞳孔便似充血般腥红。 “你是卫青衣?”叶惊鸿挑了挑眉,沉声问。 “败者为寇,无须多言,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呸了一声,卫青衣别过脸去,神情已似等死。 “你以为拍武侠片,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冷笑中,叶惊鸿收起银剑,抄手抢过他腰间的布袋问,“这可是传说中的乾坤袋?” “你,还给我?”从地上跳起来,卫青衣想要争夺却又碍于他的身手,只得怒目相视。 “师傅说他乃天地间一灵物,可吸收一切不干净的东西,却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不用你管!” 剑眉蹙起,我还没回过神时,叶惊鸿的双手已似铁钳掐住了卫青衣的咽喉,比冰还冷的声音自喉间缓缓吐出,“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师傅可是狂雨?他现在在哪?你若不招,别怪我不客气了!”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来呀。”虽是不敢动弹,卫青衣却用无声的控诉死死瞪着他。 “只怕你想投胎转世已是奢望,得罪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叶惊鸿轻咳,忽然将一颗银白色圆润的物体塞进他嘴里,就在他松开手指的时候,卫青衣已经痛苦的倒在地上,全身痉挛,仿似抽筋一般。 我心里一阵阵发毛,忍不住问,“你给他吃的什么?” “这是我师傅特制的丹药,名唤五行炼火丹。”拍了拍手掌,叶惊鸿居然笑道,“顾名思义,凡吃了此丹的人,浑身便如被火烤一般,疼痛难忍,偏偏又四肢无力,想死都不能。” “你太残忍了!”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手段狠辣有些不屑。 “对付坏人不能够妇人之仁,留着他们只怕会贻祸人间!” “他不过是棋子而已,我们要对付的是幕后黑手!” “安子颖,仁慈只会给你添加更多的麻烦,我可不是深月!” 心下一沉,我脑海里忽然浮起深月的音容笑貌,抬起头看着叶惊鸿,无边的怒气翻涌而上,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没有看我,叶惊鸿走向仍在地上抽搐的卫青衣,冷笑着问,“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你……你们难道……难道不想救丁雪傲?”虽然吐字模糊,神情扭曲不止,我依然清晰的听见了“雪傲”二字,赶紧蹲下身子,紧张的问,“你们把她藏在哪儿了?快把她交出来!” “除非……除非你让他给我解药!” 目光转向叶惊鸿,我还没开口,他已经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千算万算仍然算漏了一招,为什么永远会有人利用你的同情心作筹码呢?” “那是我的朋友,我必须救她!”语气斩钉截铁,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耐性。 叶惊鸿没再多言,双手一扬,一个白色小瓷瓶呈抛物线状丢到我手心里,转身往来路走去,风中仍飘浮着他的声音,“解药一颗足矣,你好自为之吧!”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我将卫青衣从地上揪起来,怒声问,“雪傲在哪?快说!” “你先给我解药,否则……,”他仍在颤抖,浑身如一条被抽了筋的鱼软绵绵的,若非靠我奋力支撑,只怕早已倒下去。 瞪了他一眼,我料想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招,于是召出困仙索将他的双手牢牢缚住,然后才给了他解药。 滑溜溜的药丸刚吞下去,他苍白的脸便红润起来,甩了甩双腿,他用被捆绑的双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小山说,“走啊,人就藏在前面的山洞里。” 我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当我们走到山洞时,已是正午时分,热辣辣的阳光照着我又累又饿的身子,感觉已经快要虚脱了。 “进去啊,你朋友就在里面。”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推了他一把说,“你在前面带路,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是吧。” 耸耸肩,他摆出一幅很无奈的神色,然后低头绕过洞口的杂草与藤蔓,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 赶紧跟上去,我警惕的抽出了日月光华,借着夜明珠的黯淡光芒依稀可见这是个防空洞,幽深狭长的山洞看起来比较平整,水泥路面和墙壁上丝毫没有青苔,除了地面稍有渗水略显潮湿外,一切都显得十分干净。 卫青衣走得很慢,甚至有些吊儿啷当,他一边吹口哨,一边问,“美女,听人说你是女天师啊,捉鬼怕不怕?你有没有捉过比鬼更厉害的东西,比如妖啊、魔啊?” 没有理会他,我小心的注视着四周,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 可惜强烈的呵欠出卖了我,就在我分神之际,他忽然一闪消失了踪影,望着前面的三叉路,我蒙了。 凝神思虑半晌,我蹲下身子仔细分辨地上的水印,希望能从脚印中发现踪迹。 奇怪的是,每条路的地面都很平整,仿佛他是被人间蒸发了一般,就在我犯愁时,头顶忽然刮来一股凉风,我一抬头便见一团黑压压的东西直坠而下,就地一滚,虽然堪堪避开,却见那些长着翅膀的东西四散分开,在我身边不停旋转,将我困在包围圈里。 蝙蝠!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这令人作呕的生灵怎么会出现在这? 忽然想起天山山脉里的那些吸血蝙蝠,我赶紧抽出日月光华,借着剑柄上的夜明珠淡紫色光线摆出几个比较夸张的动作后,日月光华脱手而飞,在山洞里展开大肆杀戳,但见狂嘶声声,无数蝙蝠在鲜血中落下,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了防空洞,我不得不捂住口鼻退到十步外,凝神看着仍在与蝙蝠战斗的神兵利器,看着它在胜利中更加的明亮与皎洁。 约莫半个小时后,日月光华终于将蝙蝠全部清理完毕,飞回我手上时,它还特意在半空转了三圈,以示骄傲。 无奈的冲它轻笑,我提了口真气,从堆积如山的蝙蝠尸体上一掠而过。 “老天,谁能告诉我走哪条路才能找到我的朋友。”轻轻抚摸剑柄上的夜明珠,我叹了一声。 奇迹发生了,山洞里居然有人回答我,“头顶上有条路,你可以试试。” 欣喜若狂的同时,我忽然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一回头便看见叶惊鸿,原来他没有走,也就是刚刚斩杀蝙蝠的一幕他也看见了? 我瞪着他,忽然很想赏他一拳。 “怎么?想揍我?”眉锋扬起的同时,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个欢快的笑容,“真精彩,我若不躲在暗处如何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呢?” “明知道那么多蝙蝠也不帮忙?你以为看戏呢?” “差不多,”他耸耸肩,指了指头顶说,“你就没看出来他是从这里消失的?” 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上方,我疑道,“你确定上面另有出路?” “去试试就知道了。”他忽然一跃而起,宛如超人般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我只好也提了口真气,沿着他消失的方向纵起。 在无边的黑暗后,我感觉头就要撞到石壁时,左侧忽然有人拉了我一把,然后便落在地面,当我回过神才发现这又是个山洞,比下面那个防空洞略为狭窄,真不知是如何挖掘出来的。 “你的朋友应该不在这里。”叶惊鸿一边走在前面,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我赶紧跟在他身后,毕竟见识过他的能力,有他在前面护航,我也会省事很多。 “感觉。” 他没再说话,一路摸索着往前走,寂静的山洞里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外,几乎听不见其它的声源,偶有寒风自耳畔划过,连血液都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前方终于开阔起来,我刚吐出一口长气便愣在那里,只见我们面前出现蜘蛛网似的七八条通道,每一条都延伸向无边的黑暗中,除了头顶微弱的小孔中投射下来的光线外,整个山洞几乎没有其它能够透气的地方。 “该死!”低声咒骂了一句,叶惊鸿回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我,脱下风衣递给我说,“披上吧,我们干脆休息一会再走。” 没有拒绝,我将风衣披在身上,在角落处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我有些窘迫,脸上开始发烫。 叶惊鸿回头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块什么东西丢给我说,“刚回车上拿了些压缩饼干,你先将就着吃点吧。” 心里莫名的有些感触,看不出他刚毅的外表后面居然还有细心的一面,比起我这个做事马马虎虎的女人,他还真的比较能干。 就在我填饱肚子的时候,他已经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后走到我身边,一边点燃香烟一边说,“看来我们需要长途跋涉了。” “你的意思是打算每条路都尝试?” “除了这样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叹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残渣说,“那走吧,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出路。” 起身时,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若非叶惊鸿出手将我扶住,只怕已经倒在地上,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喊,虽然微弱,那熟悉的声线却依然清晰的穿过我的耳膜,是雪傲的声音!是她的喊声! 上古妖兽 脚下莫名的有些振奋,当我拔步欲朝声源处奔去时,叶惊鸿忽然拉了我一把,沉声道,“等等,前面似乎有东西。” 停下脚步,我的兴奋沉淀下去,因为忽然感到四周扑来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这股气息压迫着我的胸膛,顿时躁起五脏六腑的狂涌不息,仿佛江水沸腾,奔涌不止。 叶惊鸿的神色渐渐凝重,下意识的挡在我前面,他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我也一刻不敢松懈,屏住呼吸聆听着四周的动静,可是除了我们两人的呼吸外,我完全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存在,但偏偏那股浓烈的杀气一刻也没有停歇,并且越来越沉重的压向我们,便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仿佛能够呼吸的空气也在渐渐稀薄,我和叶惊鸿对视一眼,都有些惶然。 蓦然,一声尖啸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刺耳的声音在我们的耳畔不住回想时,一条似蛇非蛇,似蜈蚣非蜈蚣的生物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我们正对面的通道里狂奔而出,沉重的尾巴横扫过来,夹杂着呼呼风声,便如雷鸣电闪罩向我们站立的位置。 我的心还来不及颤抖,叶惊鸿已经拉着我的手从地上弹起来,落空的蛇尾冲着石壁重重甩去,砸得石屑纷飞,惊天动地,便连整个山洞也摇晃起来。 在石壁上轻轻一点,我和叶惊鸿再次飞起,蛇尾便又向我们身后的石壁砸去,又是一阵山摇地动,乱石飞舞。 刚刚落地,叶惊鸿便甩出了腰间的软剑,剑花随着人影翩飞,绕向那只蛇一般的头颅。 我这才得以喘息,抚平了胸口剧烈的起伏后,我也抽出日月光华,配合着叶惊鸿的软剑与那只妖兽战成一团。 但见刀光剑影,夹杂着彼此起伏的轰鸣声,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捉襟见肘,便连我和叶惊鸿出手时也是诸多顾忌,唯恐伤及彼此。 嗤的一声,软剑刺穿了怪兽的肩头,墨绿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时,怪兽发出了刺耳的嘶吼,剧痛使它更加疯狂,数十只利爪和着犀利的蛇尾一遍又一遍的冲我们扑过来,迫使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四处躲避,逃窜不止。 “你让开。”叶惊鸿发出一声厉吼,软剑收腰的同时,手心里飞出一篷银白色的物体,仿如银砂罩向妖兽。 也许是感觉到银砂的刹气,妖兽怪叫着往后疾退,可惜因为身形庞大,动作很是缓慢,银砂洒在他的身前四肢上,仿似浓硫酸腐蚀着人肉,立即发出一股恶臭,它大叫一声往身后的山洞狂奔而去,叫嚣声在洞里不断回旋,经久不绝。 没等我抚平心头的恐惧,叶惊鸿拉住我便冲进了另一条通道里,奔跑中,他沉声说,“这妖兽来自远古,又名千手蛇,以食肉为生,非常嗜杀,我们快走,不然它一定会追过来!” 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心头狂跳不止,一想到方才那妖兽的凶残,心里便更加惊惧。 也不止奔了多久,感觉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才依稀见到一丝光亮,叶惊鸿舒了口气说,“幸好我们选对了。” 我也正欲松口气,身后再次传来隆隆的响声,难道是妖兽追来了? “该死!”叶惊鸿又骂一声,就地一弹,拉着我如飞般冲出洞口。 阳光终于洒在我们身上,我刚站稳脚跟,叶惊鸿已经吐出一口真气,但见双袖飞舞中,一股强烈的气体顺着他的推拉篷向洞口,山洞的石块立即倾泻而下,伴随着山摇地动,乱石纷飞,洞口倾刻便被覆盖,一切声源消失在耳边,只留下记忆中仍未消除的余悸。 “雪傲……,”我这才想起她,转头看向叶惊鸿,近乎哀求的问,“有没有其他办法进去?我必须救我的朋友!” “在没有想到办法对付千手蛇前,干脆不要进去,否则连你也会出不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叶惊鸿的星目里泛出一丝忧虑,半晌才说,“我们先回去吧,此事需从长计议!” 虽是十分不情愿,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回程的途中,天色已经黯淡,连日的困倦使我倒在车座里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宽敞和整洁的房间里,头顶是一扇水晶串成的珠帘,伴随着夜风的吹拂,在头顶左右飘荡,仿似舞蹈中的美女,曼曼若仙。 我起身时才发现自己换了一身睡衣,宽松的休闲睡衣穿在身上很是舒适,可是谁帮我换的衣服呢? 狐疑的走出房间,看着幽深和寂静的走廊,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难道是叶惊鸿的家? 隔壁的房门半掩着,一丝微弱的光线沿着门缝透射出来,我悄悄走过去,正想打探一番,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你醒了?” 窘然回头,只见叶惊鸿穿着宽大的睡衣,端着一杯牛奶从对面走过来,神情十分疲倦。 “是啊,这是你家?”绺了绺耳边的发丝,我有些尴尬。 “你在我车上睡着了,不把你带回来,难道把你丢在外面?”他轻笑,一边推开房门说,“既然醒了,咱们聊聊吧。” 我跟着他走进去,原来这是个书房,高耸的书柜和琳琅满目的图书使人眼花缭乱,书桌十分宽敞,桌上的摆设却非常整齐,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硕大的真皮沙发,看起来十分考究,但奇怪的是天花板上居然吊着一连串千纸鹤折叠而成的装饰品,感觉不似他的风格。 见我的目光停留在千纸鹤上,叶惊鸿笑着解释,“这是苏颜为我布置的,她说我这里缺少风情。” 我坐进沙发,笑问,“苏颜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红颜知己吧,我暂时还没有成家立室的打算。”他说着将牛奶喝了下去,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厚书说,“为了让你好好睡一觉,我安排钟点女工为你换了睡衣,希望你别介意。在你休息的时候,我查过资料,千手蛇是一种非蛇非人非蜈蚣的上古妖兽,因生性嗜杀未被列入神兽的层次,它的弱点就是怕火,所以藏匿在比较阴暗潮湿的地方。只是很奇怪,卫青衣是如何控制他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真是他的师傅所为?”解开了我的疑惑,心里忽然轻松许多,紧了紧睡衣,我斜倚在沙发上问。 “我怀疑他师傅就是心魔的关门弟子狂雨,如果是真的就麻烦了,”合上书,他的眉头蹙起来,“在心魔的四个弟子当中,狂雨资质最佳,悟性也最高,师傅说他当年本欲去昆仑寻访明师,可惜命运弄人,他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去世,至今仍未找到凶手,故而他非常怨恨天地,认为好人没有好报,所以干尽坏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此被心魔看中收其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为什么觉得就是狂雨?” “因为我派人调查过,心魔的其他三个弟子虽然隐匿在人间,但仍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有狂雨无法追寻踪迹,而千手蛇的出现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除了他,应该没有人能够驾驭这只妖兽。” “莫非他有驯兽的本领?” “不,因为他成名的武功就是灭火掌,千手蛇非常惧火,想必也非常的惧怕他,因而能够呈服于他。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作准。” “那依你所说,我们是否可以从卫青衣身上入手,着手调查此事?还有就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么多怨灵,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他们想利用无上的怨气冲破乾坤盘的封印,助心魔重生!” 我大惊,不由自主的坐正身子问,“那怎么办?怎样才能阻止?” “当务之急,我们兵分三路,我负责追查狂雨和其他三个弟子的踪迹,逐一击破,令他们无法聚集,你则阻止卫青衣继续制造冤案,阻止他吸收怨灵,我的助手会帮助我继续追查黑暗之心的下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流转到心魔那帮人的手上!” “你的助手?” “她叫辛蕊,本是当年那场人妖大战中遗留下来的兔妖,我初入人间时与她相遇,本想将她收服,后来发现她心地善良,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也就收她做了助手。”叶惊鸿站起身,指了指窗外深沉的夜色说,“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既然休息好了,明天先去一趟瑰月,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萧云扬瞒着我向几个大股东汇报了黑暗之心的计划,结果那些老古董都很赞成,计划这个月8号就推出大型珠宝展览,届时肯定有人滋事,我需要你帮我去会场布置一下结界及阵法,阻止那些小妖闹事。” 我很奇怪,这种小事难道他不屑于去做? 也许看出我的疑惑,他笑道,“辛蕊已经发现了狂砂的踪迹,我这两天必须赶过去相助,恐怕来不及赶回来,所以需要你帮助我看守会场,维持秩序。” 恍然,我点头,“行,没问题。” “那就拜托了!”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或者你能否告诉我黑暗之心究竟有什么特征?” “说不准,应该是一颗黑色的水晶石,不过它吸取了盘古的残余力量,能够千变万化,所以我也说不好。” 神色黯淡下去,我撇了撇嘴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展览那天出事的!不过你也要帮我救我的朋友!” 珠宝展览 踏进宽敞的宴会厅时,我开始眼花缭乱,但见玻璃展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的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琳琅满目,令人目不瑕接。 因为宣传力度够大,参加这次名为“黑暗之心”珠宝展览的人特别多,人山人海中,我看见了谈笑风生的萧云扬,他看起来非常得意,与客人周旋时满面春风,目光若醉,惹来不少美女观望。 穿着整齐的瑰月员工们一边忙着向客户介绍各式各样的产品,一边维持着会场的秩序,在如潮的人流中,我也挤到大厅正中央的圆形柜台假装审度,一旁的凤语则低眉敛目,看起来忧心仲仲。 “咦,这款戒指真美,”我指着柜台里一对心形钻戒赞扬不止,营业员赶紧走过来向我推荐,一开口就长篇大论,“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款心形钻戒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慕筠的精典之作,一出场便惹来无数观众的青睐……,” 我假装应着,目光却不停游离在来往的观众身上。 “小安,”凤语推了一把,忽然拉着我急步往左边的办公室走去。 我还没反映过来,已经有名保安挡住去路,冷冷的说,“对不起,这是工作场所,非内部员工不得进入,请出示工作证!” 对视一眼,我们只好讪讪的退回来。 “你干什么?” “刚刚看见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他可能是这里的员工!”凤语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办公室,眉头紧锁。 “怎么奇怪?” “说不出来,但是感觉他不是人类!” “那是妖怪?”我也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刚好触碰到萧云扬的目光,就在短暂的碰撞见,我发现他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笑容凝固在唇角,脸色也变的深沉起来。 赶紧回过头,难道他认出我了? 上次和叶惊鸿吃饭时被他撞见,他不是以为我特意来打探军情吧? 正在胡思乱想时,一名保安向我们走过来,客气的问,“请问你是安子颖小姐吗?” “我是。” “请跟我过来一下,我们萧总有请。” 狐疑的回头,看见萧云扬昂首阔步走向里间的办公室,我也只好拉上凤语跟随上前。 办公室门拉开的一瞬间,凤语的脸色忽然苍白无色,我正在奇怪,她转身便走,一边低声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安小姐……,” 有人在里间唤我,无奈之下,我也顾不得凤语,快步走进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心里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当我抬头触及萧云扬的目光时,心情又平复了一些。 “安小姐,请坐,”他坐在办公桌前,神态悠闲,一旁埋头工作的员工快速起身替我倒了杯茶,然后继续在电脑前忙活,反而坐在萧云扬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珠很黑,高鼻梁,薄嘴唇,皮肤黝黑,清瘦如柴,感觉有点像混血儿。奇怪的是他的眼底潜藏着一丝邪恶,仿佛他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地狱! “介绍一下,我的助手兼搭档龙释,”萧云扬在介绍的时候,那男孩只是轻蔑的扫了我一眼,神情里满是不屑。 “嗯,”捧起茶杯,我也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声。 “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吧?”眉锋轻轻扬起,萧云扬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如果我没记错,我见过一张照片,似乎是你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那个男人姓水,名默晗!” 心下一跳,我下意识的抬起来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妹妹吗?萧雨诺……。” 我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也许见我太过平静,萧云扬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抿了口茶,他冷冷的问,“我想知道我妹妹死亡的真相,你应该能告诉我是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知道真相呢?” “当年我虽然在国外念书,可是听亲戚朋友说雨诺是在瑰月工作时失踪的,至今仍未找到尸体,警方怀疑被人谋杀,但是因为没有尸体无法侦查。你是默晗的女朋友,你一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笑道,“我和水默晗当初的确走的有些近,但并没有发展到恋人的地步,你误会了。”虽然很不愿意提起往事,但为了不让他深入话题,我也只好强忍痛楚,推的一干二净。 啪的一声,他忽然拍案而起,瞪着我咆哮起来,“不要跟我说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当年人间那场浩劫我也听人提起过,而那场灾祸的发起人水清凝那个贱人早就有狼子野心,你想包庇她是吗?” 将水杯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我霍然起身,冷然说,“萧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 拉开门,我刚想踱步而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那般凄厉和悲哀,直让人有种撕肝裂肺的感觉,仿佛声源来自地狱。 一刹那,全场寂然,原本喧闹的大厅此刻鸦雀无声,连银针落地声都能听见。 “全都把手举起来抱住头,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从人群中快速窜出十来个蒙着黑巾端着狙击枪的粗壮男人,但见黑洞洞的枪口往四周一扫,所有人都蹲下了身子,于是露出厅门前那十几个已被击昏的保安。大门被铁链牢牢锁住,两名劫匪守住门口,一边东张西望。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冲到我面前,用枪口顶着我的小腹说,“出去,给我蹲下去。” 木然的走到场地中央,我刚蹲下去便见萧云扬、龙释以及另一名职员被强行押出办公间,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瞪了我一眼。 看着那些劫匪开始敲打玻璃展柜,并疯狂的将金银珠宝装进麻布袋,我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拨通了水似痕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他的“喂、喂”声,我当然不能答应,却故意高喊一声,“你们要钱就行了,别伤害我们!” “是啊是啊,”人们赶紧附和我的话,几个被吓哭的女人和孩子立即哭出声来,场面开始失控。 为首的劫匪快步走向我,双目如火,怒喝,“闭嘴,再多话就杀了你!” 赶紧闭嘴,我知道暂时不宜与他们下面冲突,毕竟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被协持。 劫匪们继续对那些值钱的东西抢掠一空,就在他们准备收拾包袱离开时,警钟长鸣,醒目的声音令人胆颤心惊。 “警察来了!”劫匪中有人惊叫出声,却在为首的劫匪如炬的目光下垂下头,双腿却在不停的颤抖。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限你们于十分钟内放下武器,从大门走出来,否则我们将于十分钟后采取行动!” 随着喇叭的高喊,场中诸人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几名劫匪面面相觑后,目光全都投向那名首领。 只见这男人皱起了两道浓眉,在片刻的惊慌后恢复平静,高喊,“我们这有将近两百名人质,你们行动吧,大不了同归于尽,哈哈……!”他故意笑得非常大声,意图让警方恐惧,可我明显觉得他已经底气不足,声音略显嘶哑。 接下来的等待中,我们谁也不敢乱动,唯恐这些劫匪狗急跳墙,胡乱杀人,偏偏这时有个年轻男人举起手,带着哭腔问,“大哥,我老婆尿急,能不能去洗手间啊?” 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劫匪首领怒斥,“给我闭嘴,当心我杀了你!” “可是……可是我老婆怀孕了,她忍不住啊!”眼见那男人就快哭出来,我忍无可忍的站起身说,“我跟你做笔交易吧,由我来做你的人质,其他人让他们走吧!” 劫匪首领一愣,似是没想到我如此大胆,在片刻的犹豫后,他向身后的劫匪低语了几声,然后那人快步奔到窗户旁,拉开厚重的窗帘说,“我们现在放一部分人质出来,你们别开枪,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这人回转身赶走了靠门边的一批人,包括那名孕妇和他的老公,获得释放的人们立即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顷刻便消失了踪影。 就在大门重新关闭的刹那,我故意靠近劫匪首领,沉声说,“你不需要抓这么多人,反而是你们的累赘,不如我和我的朋友做你们的人质,其他人全放了吧。”瞟了萧云扬和龙释一眼,我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我想起凤语的表情,她对办公室里的人如此畏惧,只怕另有原因,而萧云扬绝对是正常人,那令凤语担心的一定是这个叫龙释的人了!借此机会我也可以试探他的底细,看看来者究竟是谁! “你不怕死?”劫匪首领很是惊奇,目光里满怀疑惑。 “你们求财而已,无谓伤人是吧?” 我的话令他沉默良久,经过思虑后,他终于接纳了我的建议,将萧云扬和龙释从人群里揪出来(他们看我的眼神自然是要喷火一般),然后将我们五花大绑,用了五个人将我们牢牢看住,这才又释放了其他的人质。 心狠手辣 被劫匪砸的七零八落的会场里此刻只剩下了十来个人,我偏脸看了一眼龙释,他也正看向我,目光如炬,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烈焰。 反而萧云扬显得平静许多,一边还四处张望,似在打探什么。 经过半个多钟头的交涉后,警方终于同意安排一辆小货车让劫匪离开,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放下所有的贵重物品。 为了保命,那些劫匪也顾不得大包小包的金银珠宝,在拉我们起身的时候,我还是不经意看见几个劫匪往口袋里塞了一些首饰类,包括我看中的那对心形钻戒。 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下,我们被推上车,劫匪发动了引擎,于是城市被抛在脑后,并离我们越来越远。 狭小的车厢里挤满了人,龙释忽然哼起来歌来,惹得几名劫匪目瞪口呆。 “小子,你不怕死是吧,闭嘴!”劫匪首领怒喝一声,他却仍没有停止的意思。 “大哥,还要往前走吗?”驾驶室里传来问话,劫匪首领探头看了看窗外一望无垠的郊野,沉声喊,“混蛋,这才走了多远,有可能那帮警察还追在后面呢,给我继续开,不准停下来!” “哦!” 小货车继续不停的往前赶,当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去寻找能够吃的东西,为防露出真实的面目,他们用三条黑布蒙上了我们的眼睛。 “安子颖……,”一股微弱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立即坐正了身子,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吁了口长气以示我听见了呼唤。 “我用的是腹语,其他人不会听见,这帮家伙搞砸了我的计划,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轻咳两声,我什么话也不能说。可我敢断定,说话的人就是旁边坐着的龙释。 果然不出凤语所料,他不是普通人,只是为何他甘愿被绑,我也感到疑惑。 “原本我们想引出黑暗之心,可惜现在功亏一篑,真该死,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至于你,我给你选择,你叹一声表示愿意跟我们合作,站在我们这边,只要有了黑暗之心,我们便可以统治三界六道众生。如果你咳嗽,表示你仍然站在我们敌对的立场,那么对不起,我们必须做仇人!” 我没有迅速给出回应,因为我在考虑他所说的话。 目前为止,我不能确定龙释和心魔有没有关联,在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之前,我既不能站在他们那边也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那么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忽然,车身发出一阵剧烈的颠簸,我听见一名劫匪惊慌失措的喊,“糟了,大哥,后面好像有警察。” “走,下车去干了他们!” 呼啦啦的一阵衣服磨擦声响后,车厢里沉寂下来,我正思忖着摆脱束缚时,眼前忽然一亮,有人揭开了我眼前的黑布条。 龙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居然已经解开了绳索。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你们的计划虽好,我却不信黑暗之心能够为你所用!”我冷笑着,竭尽所能的想要试探他的底细。 可惜,他远比我想像的高明,只见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说,“你放心,我既然有这个打算,自然是有驾驭黑暗之心的决窍,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与我们同路!” 长叹一声,我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无法与你们为伍!” 龙释居然也没有生气,将脸凑近了我说,“我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说完他居然跳下车,并关上了车门。 透过茶色玻璃窗,依稀可见他奔向了前面的一片小树林,几道暗影划过,他消失了踪迹。 偏脸看向萧云扬,他也看着我,然后他继续追问,“你告诉我,我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只想找到她的尸体为她好好安葬而已!”他的眼眶红了,爱妹情切的神色令我有些感触。可是我仍然没打算说出真相,毕竟这个真相不是所有人能够接受的。 难道我告诉他,你妹妹被水清凝那只妖怪吃掉了,尸骨无存? “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说的。”萧云扬怒目相视后,居然也跳下了车厢。 我只好也运用法术解开了绳索,一路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树林中月影幢幢,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叫,惊起落叶飘飞,尘埃漫天。眼看萧云扬还在往深处走,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火光冲天,我们坐的那辆小货车居然被火点燃了,但见烈火熊熊燃烧,几乎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龙释真狠,一个也没留。”萧云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循着他的声源看去,只见杂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竟是那帮劫匪。 他们的胸口都有个血洞,不知是被什么利器所伤,此刻尸身仍有余温,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劫匪在数次无力躺倒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股无边的愤怒直冲大脑,这帮劫匪并未伤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快步奔过去,我走向一名仍在挣扎的劫匪。他的面巾已经揭开,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只见他努力将手伸向口袋,然后掏出那对心形钻戒递给我,气若游丝的喊,“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我一个忙?” 蹲下身子,我接过那对钻戒,声音有些哽咽,“你说,我一定会帮你。” “我想……想把它送给我的老婆,她……她最喜欢的就是钻戒,可惜……可惜我一直都没有送给她……!”说完这句话,他便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没有气息。 我将钻戒紧紧的握住,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对龙释却是怎么也无法原谅! 霍然起身,我四下搜寻龙释的踪影,可惜他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回头盯着萧云扬,我冷冷的说,“告诉他,血债血偿,他会付出代价的!” 转身替这些劫匪超渡过后,我将数十颗幸运星丢进了轮回瓶,瓶口现出一道淡紫色的光圈,然后缓缓升向天空,消失在云层之中。 萧云扬看着我所做的一切,若有所思的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对不起,我对心术不正的人没爱心!”收起黑木箱,我起身便走,路虽然长,风虽然寒,却使我的心如被针扎一般,这些劫匪虽做错了,却不应受此惩罚,希望他们来生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夜空依然很静谧,我手上的那串链珠忽然发出一股躁热,抬起手腕,我发现那颗黑色珠子居然通体变红,红的仿似鲜血。 它就是我在车上捡到的那颗珠子,因为觉得好看,所以配了些水晶串成手链一直戴着,此刻它一反常态,显得非常暴燥,望着那抹红色越来越亮,我不得不用手指去抚摸它。奇怪的是,当我的皮肤一接触它,红色立即消失无踪,它依然是黑色的,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难道是我的幻觉? 甩了甩头,我有些迷茫,仔细再看了它一眼,确定它还是那串手链后,我开始继续前行,走向那条仿似没有尽头的公路。 他来自地府 我刚回到家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拉开门的时候,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珠很黑,黑得仿似一潭井水,深不可测。 “不介意跟你聊两句吧?” 我点点头,疑惑的将他迎进屋,正准备去倒茶,他却说,“不必了,我不是人,我来自地府!” “地府?”我愣住。 “是的,你叫我黑歌吧。” 坐在他对面,我很茫然,不知这位不速之客来找我意欲何为。 “也许你觉得唐突,可是我来找你当然是希望与你联手对抗妖魔,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天职,不是吗?”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酷酷的很让人别扭。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让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吧。人有劫,妖有劫,仙同样有劫,仙劫又称渡劫,只要能渡过劫数,在修为以及各方面都会有大副度的提高,所以即使位列仙班,同样难逃劫数。地藏又称阴司之主,经过千万年的洗礼后终于迎来了第十次天劫,为了渡劫,他远赴篷莱,闭关不出。地府无主,苦者伺机而动,人间大劫将至!” “何谓苦者?” “即镇压在地狱多年的怨魂厉鬼以及那些被禁锢的魔。” “可是心魔?” 黑歌一愣,似是没想到我也知道心魔的事,但只是一瞬间他已恢复冷静,淡淡的答,“的确有心魔存在,但他只是芸芸众魔中的一个而已。” 我并不想与他争辩,所以笑道,“那又如何呢?纵容群魔乱舞,凭我们的能力恐怕也只能望而兴叹。” “不努力何以会知不能成功?”沉下脸,他的眼珠倒映着一抹失望,“如果连你都不肯维护正义和和平,天下亡矣!” “知人者方知世事,我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不用外人评论,但我想……。” 话未说完,门铃忽然一阵剧响,李天虚在门外大肆叫嚣,“表妹,快开门,快呀!” 皱起眉头,我看向黑歌,他似是猜出我的疑虑,将全身靠进沙发座说,“不要紧,一般人看不见我。” 我这才起身开门,当李天虚醉意熏然的出现在我面前时,一股想揍人的冲动迫使我发出很不淑女的喊声,“不要把你的酒味带进来,出去!” 我正想用力关门,他却大力推开门,跌跌撞撞的摔进客厅。 酒瓶在地上摔的粉碎,黯红色的液体张牙舞爪的弥漫于平滑的大理石转上,我的脸一绿,正想发飙,李天虚忽然抬头看着黑歌端坐的沙发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表妹家里?” 我们同时一怔,谁也说不出话来。 空气里透着死一般的静谧,黑歌的脸由黑转红,由红转白,极度的愤怒在他脸上围绕,一种被人揭露伤疤的神色出现在眼眸中,然后他站起身,大踏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李天虚。 杀气在空间里流淌,浓厚的令人窒息,我在瞟见黑歌忽然猩红的双目时意识到他将做什么,未及细想的掠到李天虚面前,低喝一声,“你敢在我家里闹事,我一定会不客气!” “他不是一般人,因为他能看见我!”黑歌虽然没有继续前进,几乎贴着我的脸的双眸却仍在喷火。 “纵然能看见你又怎么样?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 我的解释令他的愤怒消减许多,也许觉得我的话有道理,眼中的杀气渐渐退却,冷哼一声,忽然大踏步从我身侧走过,径直出了大门。 快步将防盗门关上,我抚了抚剧烈喘息的胸膛,长舒一口气。 方才的气氛十分紧张,我虽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怎么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慌乱,与一个来自地府的人交手,真的很难确定一定胜利,这该死的李天虚,又给我惹麻烦了! “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不就是有点帅,了不起嘛。”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李天虚看了一眼地上四溢的红酒,骂道,“混蛋,我还没喝好你们就跑,往哪里跑!” “李天虚,你马上给我清理干净,否则就滚出去!”竖起双眉,我冲他怒吼! “表妹,别这样嘛,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别老是凶巴巴,容易老哦,”笑嘻嘻的朝我走过来,他红光满面的样子真让人厌恶,“刚刚表姨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一直找不到你,还说楚凡生病住院了,医生说要观察,还说什么有血液病,表姨妈急得六神无主呢,我这才从酒吧往家里赶,你别好心没好报啊。” “什么?你不早说!”从他身边飞奔而过,我拎上手提包便走,一边高喊,“你把我家里打扫干净才准走,否则我饶不了你!” 飞快的奔出家门,我在瞟见漆黑的夜色时才停了下来,一想到现在还是深夜,忽然冷静了,现在哪有车回去呢? 怏然回头,凤语忽然拦在我面前问,“你这么急想去哪儿?” “喂,你吓我一跳,”瞪了她一眼,我拉着她进屋,一边问,“你今天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们遇到劫匪了?” “知道,我看到新闻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她浅笑不止,心情应该十分愉悦。 李天虚仍在摇摇晃晃的扫地拖地,我懒得看他,相伴走进房间,我故意将房门紧闭才问凤语,“我昨天见过那个叫龙释的人了,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他是什么东西?” “他是人!”凤语听到龙释的名字时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可是他是让我们这些妖很惧怕的人种之一!” “为什么?” “因为他来自西藏密宗!” “西藏密宗?”我忽然想起那个尹伯台,难道他跟龙释有什么渊源? “虽然多年来,西藏密宗一直很低调,不为外人道知,可他们扎实的根底以及令人无法想像的功力都会散发一股令我们妖魔惧怕的能量,我就是感受到这股能量所以一直心惊肉跳,只有早早避开,以免正面冲突。” “这么说他的功底非常深厚?”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凤语从手袋里拿出一盒女式香烟,自顾自的点燃一根才说,“依他的年纪来说,功力不应该超过三十年,可是从他身上产生的能量却足以令我在十米之外心生恐慌。” “难道他有什么奇遇不成?”我想起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便有些不太自在,如果他真的拥有强大力量,心肠却又狠又辣,还真难说会在他身上惹出什么事端。 凤语吐了口烟圈,悠悠的叹道,“我觉得自己的能量越来越弱了,有可能我得寻一处仙山胜地闭关才行。” “去昆仑吧,阴如和残雪都在,也许他们能够帮助你!” “昆仑?”她的眼里放出光来,“那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啊,我们这些小妖也能去吗?” “可以的,我带你去。”握了握她一向冰冷的手,我替她打气。 重重的点头,她眼里满怀期盼,仿佛昆仑就是她心目中的圣地,只要能够进去,她便可以得道成仙一般。 李天虚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与凤语迷迷糊糊的睡觉时,似乎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然后蒙头继续大睡,直到日晒三竿才醒转过来。 凤语早已起床准备了早餐,望着新鲜的荷包蛋和白米粥,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会做美食,真羡慕人。”我一边品尝一边赞不绝口,凤语笑道,“来到人间首先要学的就是美食,精美的食品能让我们保持容貌。” “哦。”若有所思,我将早餐用完刚想起身时,黑歌忽然现身,沉着脸问,“你要带她去昆仑吗?” 扬眉,我不悦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能够听到你们内心的想法!” “那又如何?” “你们不能去!” 见他说得斩钉截铁,我冷笑道,“我们去与不去与你何干?” “昆仑乃圣地,你以前之所以能去乃是天之授命,如今想进只怕比登天还难。” “能不能去不是你说了算。” 见我脸色很差,他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你虽已贵为驱魔天师,却不肯应天受命,长此下去,必不得善果啊!” “有无善果都与你无关!”我怒了,音量不自觉的提高许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听不进去,我也无谓多言,”黑歌说着渐渐消失身形,望着空气里遗留的烟雾,凤语蹙眉说,“依他所言,昆仑只怕去不了了吧。” “不会的,我们去试试。”拉着她出门,我才不信那个地府人的鬼话呢。 与昆仑绝缘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天山山脉,望着恺恺的白雪,凤语和我都有些莫名的兴奋。 “昆仑就在这里吗?”紧了紧棉袄,她在风中欣喜的问。 “是,我以前是从这里进去的,”我拉着她站到悬崖边,试图再向以前一样等待那团渐渐移动的云,那个曾经出现过的入口。 可是,我们什么也等不到,一切如常,仿佛这里只是很平凡的雪山而已,根本没有传说中的仙境入口,回头见凤语越来越失望,我心里也很失落,转身对着层层叠叠的云层大喊,“阴如、残雪,你们在里面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回声在山谷中一遍遍的回响,却没有人回答我,除了呼呼的风声外,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失望开始在心底蔓延,并越演越涌,直到淹没了所有的思想与希望。 回程的途中,凤语一直没有说话,我看得出她的难过与悲哀,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只能假装看不见,专注的看着玻璃窗的前方。 公路在眼前无限延伸,故意将油门踩的很低,我发泄似的奔驰在天宇中,任狂风在车窗外肆虐,任乌云在头顶越聚越多,最终汇成一道雨帘,劈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跑车停在路边,凤语终于忍不住沮丧低泣出声,我看着她,心里也似针扎般疼。 雨一直倾泻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公路两旁的槐树在雨中倔强的挺立着,怎么也不肯低头。 我看着这些槐树,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握住了凤语的手心,柔声说,“也许此路不通,但不代表没有其它的路,不要灰心,我一定会帮你修成正果!” 泪水在眼睫上滚成泪珠后滑落,凤语苦笑道,“当初,也许我根本不应该贪恋红尘而留下,如今后悔晚矣!” “冥冥中自有天意主宰,留下也许是给你机会积累善缘,方便修成正果呢。” “希望是吧,”她抽回手,轻拭了泪痕后,振作精神说,“走吧,你弟弟不是生病了,咱们去看看。”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油门一踩,在风雨中狂驰。 回到家后,顾不得洗去一身风尘,我带上凤语直奔医院的病房。 许久未见的母亲憔悴了许多,靠在病床边小睡的容颜真让人心酸。 我没有打扰她,走到床边握住了楚凡的小手。 他睡的很香,手却很冰凉,微红的脸颊光滑细腻,将来一定是个帅哥。 看着他,我不由想起深月,那个一直呵护在我身边,为了我不惜一切的男人终于不在了,这种孤独与寂寞究竟到何时才是终点?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不但惊醒了母亲,也惊醒了楚凡,两双眼睛同时射向我的时候,我只好露出抱歉的微笑。 “姐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可爱的楚凡立即向我伸出怀抱,望着他仍在打点滴的小手,我亲了亲他的面颊,然后接通了电话。 “如果你现在在医院的话,请立即离开,你的家人有危险!” 电话那端是个女人的声音,清冷却犀利。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辛蕊!” 这个名字很熟?我忽然想起叶惊鸿说这是他的助手,那么不是恐吓了? 背心沁出一身冷汗,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在电话那端继续说,“主人去了南疆追查清风的下落,我一直潜藏在白云身边,听她们计划似要对你下手,你小心为妙!” 话未说完,她已挂断电话,我只好转向母亲说,“我带你们去我家吧,那里医疗水平比较发达,对楚凡的病会有帮助。” “那我回家收拾东西,”母亲慌忙起身,我拦住她,“不用了,现在就走。” 她很疑惑,但见我已经在替楚凡拔针头,也没再说什么。 “我去办出院手续,”凤语从我的行动里猜出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跑车在公路上奔驰时,楚凡难以抑制兴奋之色,不停的问这问那,几乎忘了他还在病中,望着他天真可爱的脸庞,我心底的郁结立即消失了。 为防途中遇袭,我在跑车周围洒下了隐形罩,有了这张防护网,他们便不太容易追踪。 虽然疲劳,虽然困倦,我仍然坚持一天一夜赶回了家。 安顿好母亲和楚凡后,我终于跌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出了什么事?”凤语见我脸色不好,试图用法力替我疗伤,推开她的手,我虚弱的说,“不用了,我只是太累,你身子不好,还是积蓄点。” 凤语无言,见我不停的打呵欠,于是说,“你睡会,我替你守着。” “好。” 倒头便沉沉睡去,我几乎不记得还要醒过来。 这一觉睡的真是很长,若非凤语强行叫醒我,也许我会一直睡下去。 “怎么了?”摇摇沉重的头,我从床上爬起来问。 “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伯母吓坏了,”凤语将母亲煮好的粥递过来说,“快吃点东西吧,空腹睡不利于身体健康。” 我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忧心仲仲的母亲,挤出个笑容说,“妈,我没事,就是开车比较累,睡过就好了。”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熬坏了身体,”母亲这才舒了口气,紧崩的脸松驰下来。 “姐姐,你家里什么玩具也没有,好无聊哦,”楚凡爬到床上,不满的喊。 抚了抚他的头,我笑说,“行,姐姐这就起床,我们去商场买玩具好不好?” “好耶!” 望着他高兴的样子,我们全都笑起来。 换上行装去商场时,正碰上商场安排的模特秀演出,楚凡对这些没兴趣,于是拉着我们往前走,经过主席台时,我忽然看见一张模特的靓照,温柔似水的美女照旁签了两个字:苏颜! 停下脚步,我想起这个名字曾听叶惊鸿提过,难道是他所谓的红颜知己? 还没待我思考完毕,一道凌厉的风划过耳畔,一条黑影直冲人群,向主席台上冲去。 场面骚动,众人在看见他手上明晃晃的水果刀时吓得四散奔逃,十来个保安立即围上去,试图阻拦其行凶,但已经发狂的男人在接连刺伤两名保安后爬上了高台,吓得一帮名模尖叫不止,颤抖的连逃也忘记了。 我刚想出手,身后忽然窜出一人直掠主席台,伸手格开水果刀,并一脚将那男人踹下了高台,只听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已经被十来名保安押住,再也不能行凶,望着那群认着华丽,浓妆艳抹的模特,男人发出一声哀嚎,绝望的喊,“苏颜,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何要如此对我?那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忘记他?” 众人的目光瞬时转移向挤在模特中间的女子身上,但见她柳眉凤目,桃花含情,光鲜的额头及明眸皓齿的确令人一见倾心,再也难以忘记。 此刻受到这男子的质问,她眼里竟隐隐闪动着一丝水花,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在其他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快速离开主席台,霎时便淹没于人群之中。 我目送着那男子被保安押走后,才将目光转向方才英雄救美的男人身上,但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口中还嚼着口香糖,很是不以为然。 可是出于那晚他的手段残忍,我竟怎么也对他生不出好感,于是扭头便走,一刻也不想停留。 “等等,”他一个纵跃挡在我面前,淡淡的问,“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清楚了吗?” “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冷冷的拒绝他,我拔步就走。身后传来他不悦的声调,“不能做朋友便是敌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没有回头,我也没打算跟他有任何牵连,但我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凤语有些不自然,偏脸见她脸色苍白,我沉身安慰她,“没什么可怕的,纵然他是西藏密宗的嫡传弟子,我也不信他能把你怎么样!” “但是……,”凤语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也许是不想我担心,她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没再说过话。 在商场里替楚凡挑选玩具,以及替他和母亲购买日常用品时,我始终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我们,可每当我回头观望时便又消失了,疑惑的打量了四周,我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只好假装镇定的挑好所有需要购买的物品,然后走到收银台。 由于人多,我们不得不加入了排列的队伍当中,就在我搜出钱包打算付帐时,身旁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回头看着她,我不解的问,“你做什么?” “我在门口等你,赶紧出来吧,”这女人染着一头酒红色的短发,眼睛很大很亮,高挑的身材和犀利的眼神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还没会过意,她已从我身边走过,同时丢下一句,“我是辛蕊。” 心里没来由的格登一下,我目送着她走向电梯,脑海里一片空白。 “小姐,你要付款吗?” 被收银台的小姐唤回思绪后,我匆匆结清款项,然后拖着母亲和楚凡直奔门外。 辛蕊果然等在门口,她穿着件很长的蓝色毛衣,加上黑色带金丝的丝袜和修长的靴子,显得身材非常苗条,因为清楚她的身份,我倒不奇怪她的魔鬼身材,倒是很奇怪她看起来非常酷,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比起叶惊鸿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跟朋友打个招呼,你们先去车上,”我将车钥匙丢给凤语,并冲她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她立即挽住母亲和楚凡走向地下室的停车场。 “有人一直在跟踪你们,”辛蕊看了我一眼,目光移向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才说,“主人说心魔的四个徒弟似有觉察,为防他们先下手,我们必须逐个击破,迅速消灭白云和她的弟子!” “你知道他们在哪?” “当然,不过他们已经怀疑我了,今晚我去他家里等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什么也不需要,他们也是人而已,这是地址。”辛蕊丢给我一张字条,然后冲我一挥手,跳上了出租车。 大限将至 深夜,我安顿好母亲和楚凡后,向凤语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后,匆匆赶到辛蕊留给我的地址,这是一幢比较残旧的住宅区,绕过好几个巷道以后,才看见一幢灰色的住宅楼,大约只有六层,天台上还搭着间小房子,因为挂着几面红色的小旗,与周边几幢小楼有所不同。 楼道很黑,借着手机屏幕的荧光我快速爬到五楼,a座的门紧闭着,b座的门却虚掩着,借着门缝一丝微弱的光线我打量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古老的中堂上挂着一幅观音的画像,地板泛着残旧的黄色,天花板上也有裂纹,看起来住宿已久,一股烟熏的味道从房间里透出来,依稀还能听见前厅放着电视剧,难道我走错地方了?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客厅里看电视的人忽然站起身,我听见脚步向门口走来赶紧藏进了门后。 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走出来,脚步声似乎就停在防盗门边,大约停留了数秒后,他转身又走回客厅。 “喂,辛蕊,你怎么还没过来?我等半天了。” 男人的声音从前厅透出来,我在听见辛蕊的名字后才能够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什么?还要等多久?你是不是耍我?” “工作忙?你什么时候不忙?告诉你,我妈已经很不耐烦了,你一再爽约,她老人家非常生气呢,我好不容易才哄到她回老家去住几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交待。” “行,我在家等你,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后,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边,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我望着厚重的防盗门,一筹莫展。 因为等不到辛蕊,我只好悄悄退到楼下的跑车里,看着车厢里显示的时钟发呆。 当数字钟跳到凌晨两点时,辛蕊终于出现了,望着她妖娆的身姿我赶紧迎了上去,强忍着怒意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回头看着我,目光非常陌生,语气也非常的冷淡,“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你不是辛蕊?”我有些蒙了,她到底玩什么? “我是叫辛蕊,怎么?你要我给你签名?”她说着荡出一串媚笑,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我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没事的话不要骚扰我,搞什么。”看着我木然的脸,她瞪了我一眼,转身便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我很是费解。 回到车里,我拨通了叶惊鸿的电话。 在数秒钟的等待后,他清晰的声音透过耳膜传送出来,“喂,你好。” “你还在南疆吗?” “不,我在火车上,正准备回家,有事吗?” “我想知道你的助手辛蕊究竟在搞什么?” 然后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她,甚至连那天在医院她打电话说有危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在听完我的控诉后,他居然轻笑起来,然后说,“阿蕊不是正常人,确切的说她有双面,她的分身在暗中帮我搜查白云的下落,肉体却在苏颜身边做她的经纪人保护她,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你放心,她不会伤害你。” “可是我到底应该相信哪个辛蕊?” “你照她的话做吧,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明天就可以到家,见面详谈。” 他挂断了电话,怔怔的看着显示屏,我骂了一句该死,然后开车正欲返回,电话忽然又响了,望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我更疑惑。 “小安,计划临时有变,你先回去休息,我会再通知你!” 听见辛蕊的声音,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困惑低喊一声,“你到底玩什么?” 沉默片刻,她叹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总之我有自己的道理,将来你会明白的。” 她也挂断了电话,行径真和叶惊鸿如出一辄,果然是一家人! 闷闷的回到家,我倒头便睡,满心的怒气使我生出一种无端的悲哀,感觉自己的无能越来越在生活中显现出来,原以为自己能够得心应手,能够应付一切困难,谁知道当困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仍然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 第二天,凤语向我告辞,她决定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静修,希望通过继续修炼能够避开人间烟火,提升自己的身体质量。 临走时,她将“千色店”的钥匙交给我,然后说那里有很多驱魔降妖的工具,我需要的话可以去拿,但一定要节约,不然总要用尽的一天。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我的眼泪忍不住滑落。 曾几何时,我开始继续孤独,这种日子又要到何时才能终止? 坐在阳台上,我很伤感,就连母亲的喊声也没听见。 “小颖,”母亲将头探出来喊,“吃午饭了,你在想什么?” “哦,来了,”背过脸去拭了把泪痕,我回到客厅与家人共进午餐,虽然是强颜欢笑,却暂时抛开了那抹伤感,那抹失落。 饭后,我正在帮母亲收拾碗筷,门铃忽然响了,当叶惊鸿风尘仆仆的脸出现时,我很惊诧。 “很意外吗?”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说,“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不想看见我?” “没……哪有,”将他迎进来,我有些慌乱,倒是母亲看见他眉开眼笑,一边招呼一边说,“哟,小颖,你朋友啊?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等他吃饭呢。” “不用客气,有现饭没?随便吃点吧,我刚下火车。” “好好,等等啊,”母亲乐颠颠的跑回厨房准备,我则看着他发呆。 将手提包搁在地板上,叶惊鸿摸了摸楚凡的头,亲切的问,“小帅哥,看什么电视呢?” “你没看到吗?奥特曼呢,” “哦,真不错啊,我小时也爱看。”他露出个坏坏的笑容,然后冲我招手说,“你过来坐啊,发什么呆?” 木然的坐进沙发里,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凑近我低声问,“这几天我可能要住在你家,方便吗?” “为什么?”瞪圆了双眼,我惊问。 “你别问啦,总之是有原因的,”他四下看了看,点点头说,“你家的环境还不错,虽然窄了点,不过比较干净整洁。怎么样?还不替我收拾房间?” “我为什么要……,”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母亲已经笑逐颜开的端着一碗面条走过来说,“来来来,尝尝我们家乡的特色面,味道挺香的,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哇,真香,一看就知道好吃,”他诌媚的接过碗,居然真的大口大口吃起来。 望着这个一反常态的男人,我哑口无言。 将面条吃了个精光后,母亲开始轮番轰炸,我被她的问题弄得非常窘迫,若非有客人在场,我几乎就要夺路而逃了。 “这位先生好面相啊,不知家乡在哪?家人可还健在?” “哦,听说我的老家在云南,不过我是孤儿,被义父收养的。” “这样啊,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边?在哪工作啊?” “是啊,一个人住,在一家珠宝公司做事。” “珠宝公司生意很好吧,听说利润很大,那你的薪水一定很可观吧?” “还行还行,勉强糊口吧。” “那有没有买房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哪?” “结婚?”叶惊鸿向我投出求救的目光,赶紧看向电视机里播放的动画片,我只能假装没有看见。 “先生暂时没打算结婚?你今年也有三十多岁吧?唉,男人始终是要有家室的,不是说成家立业嘛,那当然是要先成家的,不然拖大了人家闺女的年龄,对闺女和她的家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我们家小颖今年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三十岁,我天天那个愁啊……。” “妈,”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仿似我嫁不出去一样,我赶紧打断她的话题,恼着脸说,“人家刚下火车,你能不能别这么多话,先让他休息一下行不行?” “不妨事,难得伯母有人聊天,我反正也不累,”可恶的叶惊鸿居然倒打一耙,重新接过了话题,母亲乐不可支,拉着他的手继续问长问短,倒把我丢在了一旁。 只好独自生闷气,我把楚凡抱进怀里,任由他们聊了个够。 夕阳西下,天色终于暗了,母亲起身说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些小菜,楚凡赶紧跟上去,等他们关上门我才质问叶惊鸿,“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好心给伯母解闷嘛,”他躺倒在沙发上,一幅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不是问你这个,为什么要住在我家里?” “因为你家将有大劫!” 我一惊,追问,“什么大劫?” “你没有替你母亲算过命吗?” 见我摇头,他接着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母亲过不了今晚!” 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我颤声问,“为什么?” 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仰头看着我,叹道,“天意难违,我只希望尽自己的能力让她走的不那么辛苦!” “不,我不会让我妈出事,一定不会!”惊惶夹杂着恐惧在我心里泛滥,过度的失控使我的眼泪不自主的流下,那一刻,突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如果连母亲都走了,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颓然倒在沙发里,我怔然望着茶几上我们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脑海里一片空白。 “小安,你听我说,”他坐正身子,很严肃的说,“人生就是这样,该来的来,该走的走,容不得半点拖拉,与其让你母亲陷入这次人间大劫,你倒不如送她轮回更好,以我的推算,今夜你家会遇到突袭,来者的力量有多大我尚不能估计,但让你母亲安然离去我觉得问题不大,作为女天师,你应该尊重天意!” 没有任何触动,我的精神支柱在这一刻完全崩塌,仿似身边发生的一切再也我没有任何关联了。 见我仍然怔怔的坐着,叶惊鸿怒了,一把将我抓起来,他指着天花板咆哮,“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父亲,他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不孤独不寂寞吗?你的母亲也许早就想随他而去了,因为你她才继续活着,离开对她而言也许是种解脱,你明白吗?” 回头看着他扬起的两道剑眉,我眼前仿佛浮现父亲的音容笑貌,他走的那么早,母亲曾经那么的伤心,难道我真的应该成全他们? “如果有缘,他们会在来世重续前缘,你应该明白?” 见我有了知觉,叶惊鸿长叹一声,终于不再劝我了。 临终嘱托 晚餐的气氛非常活跃,叶惊鸿毫不避讳的替我挟菜盛汤,看见母亲唇边露出的舒心笑容,我心里更加难过。 也许是察觉了我的不快,母亲收拾完碗筷后将我拉到洗手间,柔声说,“小颖,我看得出这位叶先生人品不错,将你托付给他我也很放心,你不用担心妈妈,我能够照顾自己和楚凡的,过两天我带楚凡去医院复诊,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回家乡去了。” “妈……,”无语凝噎,我的喉咙仿佛吞了铅块般沉重。 “女生外向妈妈明白,他比你略长几岁,应该能够好好照顾你,两个人相处难免会有磨擦,能忍就忍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你爸爸经常说的话,这些年我和你爸都相敬如宾,感觉也很不错,妈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归宿,那样我就放心了。” 情不自禁的将母亲拥入怀中,我的心完全碎掉了。 母亲完全觉察不到我的异常,喜悦充斥了她的神经,在客厅切水果的时候,她还不住的跟叶惊鸿聊天,我见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不得不提醒她该休息了。 笑盈盈的将削好的苹果塞给我,她起身时不忘又嘱咐一句,“叶先生,我这女儿比较任性,都是我和她爸宠的,你千万要包容啊,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好,别跟她计较,就当我这个老人多事,总之小安就托付给你了!” 我闻听此言目瞪口呆,等我回过神时脸上已是红霞密布。 “伯母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她的!”叶惊鸿的眉宇间满含笑意,可我看得出他的眼底藏着一抹深沉的凝重,也许是对我母亲的承诺,也许是对我的安慰! 心酸夹杂着分不清楚的情绪,我的心情从沉重转向了迷茫,是对未来迷茫还是对现场迷茫早已分不清楚,但一抹厌世的感觉滋生出来,仿佛对这个世界突然没了任何渴望。 为了应付晚上的战争,我在母亲的房间外面布满了结界,望着我忙碌的身影,叶惊鸿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没有用的,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 我没有理他,仍是固执的在房外贴满了符纸,有了这些结界的保护,母亲和楚凡便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让他们安静的睡觉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让楚凡出来吧,”叶惊鸿将长长的苹果皮丢进垃圾筒,冲我喊。 仍然没有理会他,我再次审视了结界一遍,转身回到客厅。 “不要吓到小孩子,”他起身走向母亲的房间,我还来不及阻止楚凡已经窜出来,接过他递去的苹果一边吃一边称赞,“哇,真的好甜耶,哥哥,你果然没骗我。” “我说了会请你吃水果的嘛,”抚了抚他的头,叶惊鸿牵着他走向客厅,完全无视我的怒目。 我正想说什么,楼道里忽然传来咚的响声,心里一跳,我站起身。 “坐下吧,我带楚凡去看一样东西,”叶惊鸿十分镇定,一边牵着楚凡进了书房。 我顾不得理会他们,迅速奔到门边,透过防盗门上的透视镜偷窥向门外,可是昏暗的楼道里并没有人影,除了月光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外,几乎看不见其它的事物。 闷闷的返回客厅,难道是我多心了? 突然,客厅里的灯关闭了,就在眼前一片黑暗的同时,耳边掠过一道冷冷的风,贴面而来。 身形猛然滑倒,就在我躲到沙发下面的时候,身旁的玻璃茶几轰然崩塌,声音响彻耳膜,随着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溅,一条人影以闪电之势飞向我的头顶,眼看他的足尖就要蹬向我的天灵盖,顾不得多想,我就势一个旋身消失了踪影。 这是驱魔家族慈家的最高逃离法术:缩地术。 就在我通过缩地逃到门边时,那条黑影顿了一顿,似是有些惊奇我居然能够躲开他的袭击,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再次袭向我,双拳如风,步伐如电。 神之战衣霍然上身,虽是侥幸避过,肩头仍然被他的右拳扫到,生疼生疼,一直疼到骨髓。 不得已下,我只好使出日月光华,借着夜明珠的昏暗光线依稀可见对我发起攻击的是个女人,穿着件紫红色的皮风衣,深蓝色的短发齐着耳根,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能感觉到这是个犀利的女人,绝不是一般的角色。 就在我们战的不可开交之际,房间里传来楚凡石破天惊的哭声,我的心猛然一沉,仿如一块巨石压了下来。 难道母亲出事了? 就在分神之际,那女人冷笑一声,双袖一洒,一对银亮的双环呼呼生风的扫了过来,森冷的杀气在周围弥漫,迫使我连连后退,一直撞到冰冷的墙壁。 “妈妈……,”楚凡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在夜空里是那么的突兀,我的心越来越急,导致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攻的趋势了。 “白云,你终于出现了!” 廊道里传来叶惊鸿清冷的声音,攻击我的女人迅速飘移,解开了我的困窘之势,顾不得理会他们的对话,我迅速欺到母亲的房间。 月光凄冷的洒在母亲床上,愈发显得那张脸苍白无色,楚凡趴在她身上不停的哭,直哭得人肝肠寸断。 我不敢相信母亲真的去了,怔怔的站在门边,大脑里一片空白。 “姐姐,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手这么冷啊?”楚凡回头问我,望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我的思绪又被拉回来。 快步走到床边,我探了探母亲的鼻息,竟然完全没有呼吸。 握住她的手,已经冰冷的关节促使我的眼泪如开闸的水奔涌而出。 轰隆巨响,客厅里传来的剧烈打斗声刺激着我的神经,咬了咬牙,我转身疾奔出房。 窗外透出的夜光渐渐笼罩了客厅,已经熟悉黑暗光线的眼睛此刻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个叫白云的女人。她的脸很圆,皮肤光滑细腻,深蓝色的短发贴着耳根,愈发显得她有些可爱,可她的眼睛涂着深灰色的烟熏妆,深隧的眼眶里布满了杀气,就是这抹杀气掩盖了她原本的可爱,浑身上下透出的凶恶直让人觉得背心发寒。 她的武器是一对泛着月白色光芒的双圈,圈上有像刺一样的寒铁,在空中舞动的时候,就洒出雪一般的寒气,叶惊鸿的软剑虽是耍得游刃有余,却经常被双圈格开,导致怎么也无法靠近白云本人,眼看他只有招架之力,我怒喝一声,日月光华破空而出,在错开软剑与双圈的交叉后,拧腰错步分身合为一体,罩向白云。 叶惊鸿趁机退出了战圈,也许是看出我的来势汹汹,他没再介入我们之间,借着对母亲去世的激动与愤慨,我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和沸腾,攻势也一步一步紧逼,迫使白云连连后退,再也没机会进攻。 “拿命来!”一声低斥,我整个人凌空飞起,日月光华绕出一团凌厉的剑花后,以飞瀑而下的姿势急冲向缩到墙角的白云。 她仰起头的脸上满是惊恐,眼里布满了慌乱与惊悸。 匆忙举起双圈,她试图阻挡我的攻击,可是为时已晚,日月光华与我一起化作一道飞虹重重击在她的胸膛上,只听砰的一声,她整个人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的地板,也污染了空气里的味道。 落在地面时,日月光华指在她的咽喉上,我冷笑说,“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有我在,心魔绝对不会复活的,你们不要做梦了!” 惨白的脸上晃出一抹昂然,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无视我的威胁,摇晃的身体艰难的站稳后,凄然笑道,“就凭你的力量以为可以阻止主人重生吗?我白云只是四名弟子中最弱的一个,你不可能战胜他们。” 说语未毕,她忽然急奔向窗户,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跳了出去。 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风衣在空气中扬起又消失,我和叶惊鸿面面相觑。 困咒 母亲的脸虽然苍白,面容却很安详,心想她走的还算平静,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伯母是死于心肌梗塞。”叶惊鸿的话令我大跌眼镜,回头看着他,我半信半疑。 不过见他神情严肃,不似撒谎,我才想起母亲的心脏一直都不太好,以前一直劝她去医院她都不肯,难道真的是因为心肌梗塞? “伯母走得很快,你不用梗梗于怀,所谓生死由命,这是她的造化,当务之急,你回家乡准备她的丧事吧,等你回来,我们可能就要大战一场了。” 我点点头,长叹一声,一边牵住楚凡的手一边说,“我们回家乡去吧,妈妈一定想回去。” 葬礼办得比较简陋,母亲一生勤俭节约,我尊重她的生活,只是邀请了小部分亲戚朋友参加,只是没想到李天虚竟然来了,他一反常态的穿了套笔挺的西服,胡须刮得干干净净,乌黑亮丽的短发衬着那张斯斯文文的脸,倒也不是很丑。 葬事办完后,我将房子收拾好正欲启程,一拉开门却看见他,他正在我家门前徘徊,看样子欲言又止。 “你有事找我?” 见我提着皮箱,牵着楚凡的手,他露出个笑容说,“表妹,其实有件事我想跟商量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 我点点头,将他迎回屋里。 因为心情灰黯,他说什么我没有仔细听,依稀只听见他说要我卖掉房子,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我反问,“为什么要卖房子?” “因为……因为……,”他支吾了半天,却终于化为一声长叹,“其实你家的风水不好,姑婆临终前跟我说过,让我一定要告诉你,哪一天你父母都去世了,房子一定要卖掉。” “三姨婆交待的?”我冷笑,“是你胡乱猜的吧?” “真的不骗你,你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递过来,接过画纸,我的脸全黑了,那是一张素描画,隐约可以看出是我家的房子,而房子下面,赫然有口黑漆棺木,因为用铅笔涂得很黑,给人的感觉心惊肉跳。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姑婆临终时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她说这黑漆棺木的主人是远古时的一位将军,因满手血腥,煞气很重,住在此屋里的人,非死即伤,均不得长久,她曾告诉过你父母,可是他们是知识分子,不信这些,故而姑婆没再多说,只是让我转交给你。” “如此说来,我若卖给别人岂不是害人?” 李天虚一愣,蹙眉说,“这个姑婆倒没提,我想空置久了愈发会阴气加重,对你的子孙后代都不太好,还是尽早处理了吧。” “既然会害别人,我更不能卖了。”将画纸撕了个粉碎,我起身走向窗边,窗台上种着几盆太阳花,在阳光照耀下开得正艳,金黄色的花朵使人失落的心情立刻明媚,“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处理这幅棺木,如果能移走岂非更好?” “不行,”他闻听此言激动不已,追上来说,“这位将军不能随便移动的,因为……,” “因为什么?”靠在窗边,我盯着他问。 “因为……他……他被人下了困咒!” “何为困咒?” 也许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些东西,李天虚开始有些不自然,拂了拂额前的发丝,他的脸色逐渐沉寂,语声也渐渐清冷,“实不相瞒,我是天生的阴阳眼,小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老是看见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爸妈也因此觉得我是怪物,不爱搭理我,只有姑婆对我最好,送我上学放学,还经常给我擦一些药水,给我一些符纸,她说天生异禀不是我的错,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份特别用在正确的地方。以前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姑婆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希望我能够帮助你,那时候在攻读学业,没有主动跟你联系,等我毕业后才通过亲戚朋友打听到你的住址,这才找到你。可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我除了装成酒鬼外别无它法,就像那晚那个人,我害怕他对你不利,所以才装醉逼他走……。” 注视着他的眼睛,微黄的眼珠里满是真诚,我心里有些感动,以前对他的厌恶突然间烟消云散,但有些问题还是需要弄清楚,“那你告诉我,你从哪学到这方面的知识?” 他揪了揪耳垂,有些窘迫,“自学的,都是从书上和网上看到的东西,当然没有你懂的多,可是我曾找算命先生分析过这张图,我们一致认为这位将军被人下了困咒,导致他无法轮回,加上煞气重,但凡住在这里的住客吸得多了,总会不妥!” 我沉默了,因为想起了父亲的车祸,突然觉得有些懊恼,一个从事灵异事业的人居然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家的风水问题,母亲的死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 头忽然有点痛,我不得不揉了揉太阳穴,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食中二指停留在我的脉搏上。 “你会把脉?”我更惊奇了。 “略懂一二吧,”他有些害羞,然后专心替我把脉,神色凝重。 半晌,收回手指,他吁了口气说,“幸好你在家里待的不多,没有吸入太多的煞气,听我的劝,把房子处理了吧。” “有没有办法化解?”我脑海里开始搜索困咒二字,可惜没有找到答案,只好问他。“据书籍记载,此咒相当恶毒,不是一般业内人士能够化解的,除非……除非有高人相助,能够帮助将军脱离困咒也算是一件功德。” “高人?”我想起叶惊鸿,不知道他算不算高人呢? 于是,我真的拨通了他的电话,听说此事后,他答应第二天抽时间过来,可是交待了我们一些事前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沟通。 月夜,当落地钟的长短针指向十二点时,我和李天虚在客厅中央摆下了八卦阵,阵的周围点燃了白蜡烛,然后按照叶惊鸿传给我的电邮念起了咒语,当一轮夜光完全罩住八卦盘的时候,盘边的烛火开始肆意摇曳,宛如妖艳的舞女婀娜多姿,在寂静的空间里荡出迷人的舞步,倒映着白色墙壁的惨淡,渐渐化出一条人形,如倒影盘在墙壁上突现出来。 一声长长的呼吸后,手持长刀,身穿盔甲,剑眉英目的将军从墙壁的倒影中走出来,看向我们的眼神冰冷如霜,漠然如雪。 盘膝而坐的李天虚缓缓起身,拭了把额边的汗水,居然向他伸出手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果然不出我所料,将军不但没有同他握手,甚至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只是来回在客厅里踱步,目光四处搜索,仿似在找寻什么。 “这里以前是你的家?”我看着他健硕的背影问。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墙边的楼梯缓缓走上去,步伐缓慢,感觉很像一位失了忆的病人,正在寻找记忆。 我和李天虚对视一眼,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在二楼的廊道间徘徊许久,目光里充满了迷茫,我猜他正在努力搜索以前的记忆,故而没有打扰,李天虚偏偏要走上前,絮絮叨叨的解释,“这里已经不是你那个年代,现在是公元2010年,你想找到以前的人和物都不可能了。” 倏然转身,将军两道冷目狠狠的射过来,手腕翻转时长刀在握,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李天虚吓得倒退两步,再也不敢与他搭话。 我见形势不对,只好硬着头皮冲他微笑,一边说,“我叫安子颖,这里现在是我的家,原本我是要离开这的,可是临行前听说了你被困咒挟持在地底,所以想和朋友一起将你解救出来,毕竟人是要经历轮回转世的,这才是你的出路。” 或许是觉得我的话有道理,或许是因为我住在这里的缘故,他的目光渐渐缓和,长刀也渐渐收到身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我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 “我们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的确被人下了困咒困在这里,无法堕入轮回,想要解救你也并非易事,等明天我的朋友来了或许能够帮到你。” 他点点头,慢慢放松了警惕。 李天虚这才敢将他引进书房,坐进沙发里的时候,他脱下了盔甲,露出一袭蓝色的长衫,看样子很像宋朝时候的装束,加上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倒真有些将军的凌厉风范,引人注目。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我很诚挚的问,只有了解了他的故事才能对症下药,才能够帮助他。 李天虚居然倒了杯茶递给他,看着茶杯里飘浮的茶叶,他皱了皱眉,没有喝的意思。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诉说了一件陈年旧事。 番外 天空碧蓝如洗,抬头看了看棉絮般的白云,影恕忍不住长吁了口气。 “师弟,前面就是子归镇,挽星说的故人想必就在这了。”仓哲目光暗沉,凝重的神色显得非常严肃。 作为昆仑的首席大弟子,他肩上的重担可想而知,幸而他天资聪颖,在武学方面颇有成就,倒也赢得了师傅师叔的一片好评,可自从影恕一夜之间参透昆仑无上心法《奇心密语》后,众位师叔们便对他另眼相看,便连师傅也对他青睐有加,仓哲心中的郁结可想而知了。 影恕自然知道大师兄对他的态度,可是纵然关系再微妙,表面的和平总要维持的,故而舒眉一笑道,“不如我们先去找间酒馆休息,顺便洗洗一身风尘吧?这几日连夜赶路,确实有些乏了。” “也好,走吧。”依然面若寒霜,仓哲当先跨过界牌,进入子归镇的地界。 虽说是个小镇,但因为距扬州城不远,子归镇倒也不失繁华,整齐的街道、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颇有一番雅致风味。 住进星来客栈后,仓哲便称身体不适先睡下了,影恕只得苦笑,将行李搁置好便信步出房。 因为是正午时分,客栈的一楼倒是人满为患,影恕只得找了张角落的位置坐下,与两名男子拼桌。 叫了烧酒,熟牛肉后,花生米后,影恕自斟自饮,倒也自得其乐。 身旁坐的中年男子打量他两眼后,小声谈论着什么,虽然细若蚊蝇,却依然一字不漏的进入影恕的耳膜里。 “大哥,今晚就是戚家大喜之日,我们是马上动手还是等三哥来了再决定?” “姓戚的虽然是大户之家,但家丁不多,不用等老三了,我们等半夜时分便下手,如果能捞他一笔,兄弟们便都有饭吃。” “可是……,” “不要多说,就这么决定,饭后你去联络兄弟们,我去打探环境。” “好吧。” 匆匆扒了几口饭,二人便仓促离开,影恕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念一动,将店小二召过来问,“你们这镇上可有姓戚的大户人家?” “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戚家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家族了,听说他们祖上曾是一方霸主,故而封地众多,光是收租已经够几代人享之不尽啊。” “那戚家今晚可是要办喜事?” “是啊,戚家小姐今晚出阁,场面一定非常壮观,听说男方家住扬州,父亲是朝廷里的大官告老还乡,真是门当户对呀。” “哦,多谢。”待店小二离开后,影恕便一路问着来到戚家门外,虽是大户之家,戚府却建在南面郊区的一座小山下,但见红墙绿瓦,占地极广,隔着沉重的黑漆大门虽看不清屋里的景像,但只看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便可见其富贵难挡。 他刚想离开,大门吱呀开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来,高耸的云鬓以及头上的珠环玉翠极显富贵奢华,尤其是胸前戴的一串碧绿通透的翡翠项链隔着老远也能绽放一丝幽幽的冷光,质地绝对不俗,足以价值连城。 影恕远远看着,目光里闪烁着一丝鄙夷,虽然对富贵人家并无偏见,但想起街边要饭的乞丐以及那些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他心里总还是有些不适的。 “夫人,大舅爷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到,您在家候着就行了,这里风大。” 贵妇人并未理会丫头的劝解,只是伸长脖子张望,目光掠过影恕后又折回来,定定的看着他。 拔步欲走,影恕并不希望引起戚家人的关注,偏偏那位夫人远远的喊,“这位公子请留步!” 没有回头,脚步却停下来,他正想确定是否在唤他时,一名穿着绿衣裳的丫头飞奔过来,客气的躬身说,“这位公子,能否移步到戚家小坐,我们夫人有事相求。” “求我?”好奇的看了贵妇人一眼,见她目光含悲,表情真诚,天生的怜悯油然而生,竟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贵妇人喜出望外,冲影恕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后,当先返回府邸。 狭长的青石路一直延伸到大厅,路旁的假山、凉亭、鲜花无不让人觉得羡慕,这份富贵不吸引山贼路霸才怪。 影恕暗叹,却也不好多说,毕竟萍水相逢,若今夜无事发生,他岂不庸人自扰? 招呼他坐下后,贵妇人命丫头奉上清茶一杯,这才轻咳两声说,“公子一看便是世外高人,奴家实在是无计可施才希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夫人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未知有什么能够帮助你们?” 贵妇人长叹一声,冲两名丫头挥了挥手,待她们退下后才沉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戚家虽然富甲一方,却是有苦难言啊,犬子云落于三年前奉旨成婚,迎娶了当朝将军之女为妻,谁知此女凶悍泼辣,刁蛮任性,不但不肯侍奉夫君,甚至夜夜笙歌,极尽奢败。小女袖落体弱多病,命运坎坷,偏偏被扬州一官员之子看中,定要将其迎娶过门,可怜我那女儿昨夜还咳嗽不止,血脉不通,这会仍在榻上歇着,只怕是熬不过今夜大婚啊……。”妇人说着抽泣起来,直哭得人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影恕被她感染的心情沉重,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待她哭了半晌,心情渐渐平复才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夫人为何便认定我能够帮助你们?” “因为我认识你的剑,绝非平常之人,”妇人的目光移向他背后的剑鞘,青绿色的剑穗伴着雕龙的剑鞘,给人的感觉很是凌厉。 “只是柄平常剑,夫人抬举了。”将清茶啜饮一口后,影恕心中已经有了些主意。 “少侠,不要再推辞了,实不相瞒,奴家本是江湖儿女,三代从镖,虽是目光短浅,却也识得蜀山真人,请您救救我家女儿吧。”妇人话未说完,几欲下跪,影恕慌忙制止,叹道,“既然如此,在下且去看看,但请夫人不要抱太大希望,以免失望越大!” “行行,我这就去准备,”妇人含悲欲泣的双眸终于绽开笑意,一边急步走向里间。 影恕只得尾随其后,穿过一道拱桥后,入目便是一座青竹搭成的阁楼,但见青山掩映中一池湖水平如碧波,加之湖边杨柳垂烟,幕色重重,很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贵妇人匆匆踏入阁楼,半晌方才回转,一边冲他招了招手。 缓步轻移,影恕踏进阁楼时扑面便迎来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花香又似檀香,但见浅蓝色的幔帐后,一面翠竹青山的屏风档在面前,隔着屏风依稀可见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子斜靠在床边,青丝披垂,身姿曼妙,应是戚袖落了。 “少侠,为防不便,请您稍坐片刻,我去请小女出来。” 影恕点头,一边坐到圆桌前。 片刻,蓝衣少女在母亲的陪同下盈盈走出,只见那张苍白的脸上镶了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鼻梁微耸,干裂的嘴唇透着乌青色,病态十足。 “公子请了,”在母亲的帮助下,戚袖落浅浅一拜,然后才坐到桌前,捋起水袖,露出洁白的玉臂。 影恕心里不由得一动,却赶紧压了下去,双指伸向她的脉搏后,目光移向别处。 静静诊脉后,他叹道,“小姐心力衰竭,憔悴不堪,只怕药石无灵,回天乏术啊。” “什么?”夫人闻言险些昏倒,抱着女儿的头痛哭失声。 倒是戚袖落十分镇定,似是习以为常,将衣袖拉下来,淡淡道,“生死由命,娘,你何以就想不开呢?人本是这俗世中一粒尘埃,纵是去了也得笑着离开。” 她的话引起了影恕的关注,凝神思虑半晌,笑道,“倒也不是完全无治,有一方也许能够救你。” “什么方子?只要能救小女,奴家纵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啊,”戚夫人停止了哭泣,急急的问。 “传说在南疆有一只千年灵狐,虽未成精,却身如万宝,倘若能够取其心脉吞食,或者能够保护小姐的心脉,令小姐如再生。” “那我现在就去找老爷,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袖落好起来,”夫人说完欲走,影恕忙喊,“夫人莫慌,听在下说完。” 停止脚步,夫人一脸茫然。 “这千年灵狐隐于沼泽之中,极是难抓,纵是抓到,也极容易逃脱,除非现场将其开胸剖腹,取其鲜活的心脉煮于汤水中让小姐服下,否则根本无效。” “这……,” “夫人若相信在下,不如让在下带小姐去试试,如何?” 戚夫人一愣,转脸看向女儿,陷入思虑之中。 “夫人可是不信在下?”影恕脸色微沉,剑眉轻扬间人已起身,“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公子,我信你!”戚袖落忽然站起,目光沉稳,苍白的脸上荡起一丝妩媚。 “女儿……,”见她目光坚定,戚夫人无奈,只得说,“既然这样,我去跟老爷商量一下吧,总得跟商家推迟婚约才行,加上路途遥远,你身子弱,我看还得好好思量。”目光转向影恕,夫人强颜笑道,“公子不妨就在奴家暂住一晚,待我们夫妻商量稳妥后再拿主意吧。” 影恕只得点头答应,临出门时,戚袖落忽然问,“公子能否告知大名?” “在下蜀山弟子关影恕。” 戚袖落点点头,四目相投间均是一震,迅即移开。 在戚夫人的带领下,影恕住进了客房,趁着夜色未到,他悄悄出门,回到了客栈。 少年将军 他姓蓝,名御寒,出生在将军世家,三代为官,在宋仁宗年代也算是辉煌一时,可惜在他七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树倒猢狲散,蓝家从此败落。 为了重振蓝家声威,蓝老夫人对孙儿十分严厉,加之他天资极好,在几位夫子的带领下,蓝御寒十岁便会骑马射箭,十五岁便能吟诗作对,十六岁时已经精通琴棋书画,到二十岁时已是十八般武器样样得心应手,实乃人间奇才。 三年后,朝廷派兵出征,讨伐扰乱边疆的匈奴,蓝御寒毛遂自荐,担任副将一职,带领蓝家旧部将随大元帅何铁战出征,十日内便将匈奴一举击退,名躁一时,从此得到皇帝的重用,出任将军之职。 然而他虽能干,毕竟少不更事,少年得志更是意气风发,目中无人,对年已六旬的何铁战渐无敬意,以至于为后来的祸事埋下了伏笔。 话说两年后,蓝御寒受皇帝钦点与何铁战的独女何依依奉旨成婚,由于姿色平庸,御寒对其毫无感觉,但在圣旨及岳丈的威逼下不得不许下承诺,终生不得纳妾,他因此对娘子更加的厌恶,甚至到不予理会的地步。 为了满足私欲,或是报复何家,蓝御寒夜夜流连烟花之地,与栖月阁的名妓灵欢情投意合,堪为知己。 可怜何依依夜夜独守空房,自是不可能为蓝家延续香火,蓝老夫人虽是表面上对其爱护有加,终是偏袒孙子渐渐冷落了她,长此以往,她除了泪湿枕畔别无它法,偏偏此时她远亲的表哥前来探望,因为自幼青梅竹马,二人很快旧情复炽,背着蓝家重拾爱火。 世界上无不透风的墙,蓝老夫人渐渐发现了蛛丝马迹,为了试探孙媳妇,假称远赴娘舅家探亲,然后半路折回,当场将合欢的二人抓住。 为了不家丑外扬,蓝老夫人没敢张扬,只是将他二人关在柴房,并命人唤回孙子。 怒气冲冲的回到家,蓝御寒气急败坏,对着二人便是一顿拳脚相加,可怜何依依不知怀有身孕,在他的怒打中流产,最终因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表哥吓得肝胆俱裂,为恐追究责任,竟咬舌自尽。 望着柴房里的尸体,蓝御寒惶恐不安,背着行囊便欲逃之夭夭。 偏偏此时,何铁战率着家将奔来,他只有一个女儿,为防女儿受气,早在蓝家安排了眼线,当然也知道女儿红杏出墙的事,可是他即恨蓝御寒冷落女儿,又恨他对自己不敬,自然也就睁着眼闭只眼,此刻得到讯息匆匆奔来却已晚矣,抱着女儿的尸体只能呼天抢地,却已是回天无术。 为了替女儿抱仇,何铁战将蓝御寒五花大绑押至金鸾大殿,在众目睽睽下痛述其恶行,并数出十大恶状,宋仁宗原本就倚仗这位大元帅,加上他军权在握不敢偏袒,只得判蓝御寒凌迟处死。 为救爱孙,蓝老夫人率家将闯入皇城,与御林军大开杀戒,却终于是飞蛾扑火,全家被灭,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蓝御寒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惜泪如泉涌已是无用,只得如待宰的羔羊听任处置。 可惜他终是低估了何铁战,爱女被打死他怒火难挡,自是不会轻易让凶手便宜死去,于是偷梁换柱,以死囚替代,暗中将蓝御寒押回何家地牢关上,每当心情不好便会将其痛打一顿出气,甚至将蛇虫鼠蚁尽数丢进地牢与其为伍。可怜蓝御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何家生生度过了二十年的苦难日子,直到何铁战临终前才将其杀死,又找来道门高人使用困咒将其埋于蓝家地底,终生终世不得轮回转世,永受棺困之罪! 听完他的故事,我和李天虚除了感慨外均无话可说,可是我很奇怪究竟是谁能够使用困咒这种失传已久的符术,可怜蓝御寒被困在棺木中足有千年,所受的苦够他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了! 懊恼的抱住头,蓝御寒哽咽的问,“不知二位能否帮我解困,我恨自己,恨我为什么这么蠢笨,连累蓝家灭门,我真是无颜面对蓝家的列祖列宗啊!” “抱歉,这种法术实在很少见,我道行不够,恐怕不能替你解困,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的一位朋友会过来相助,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帮你了!” 我的话令他安心许多,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他长叹一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曾想如果当年我对依依好一些,或者就没有后面的悲剧发生,我们蓝家可能薪火相传,至今仍有后人呢!” “往事已矣,不要再想了,想也无益,”我偏脸看了看窗外渐已发白的天色,心想叶惊鸿此刻应该快到了,所以站起身说,“不如我们去客厅吧,我的朋友应该就到了!” 话语未完,忽然灯光突灭,黑暗中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凉气逼人,直将我们三人缠绕进去,仿似坠入大海般浑身呼吸困难,便连胸口也闷的几乎爆炸。 “日月光华!”危急中我大喝一声,日月光华滑入手中,借着夜明珠的黯淡光芒,依稀可见两条朦胧的身影以迅雷之势想要带走蓝御寒,可惜当他们掠向窗外时,仿似撞上一道透明的墙壁,蓝御寒痛苦的叫了一声被反弹回来,而那两人已跃出窗户,消失了踪影。 窒息感顷刻消失失踪,灯光也重新明亮,除了蓝御寒仍倒在地上外,一切如常,仿似刚刚的情景不过是一场幻影。“你没事吧?”急奔过去,我想要扶起他。 挥手推开我,蓝御寒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可惜每一次爬起都会跌倒,双拳紧握,他的双眸开始喷出熊熊烈焰,一股无边的煞气逐渐弥漫,几乎就要将我们全部吞噬。 “蓝将军,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仇恨蒙蔽心智,否则你会入魔!”李天虚惊慌失措的喊,快步走来试图给他帮助。 “不要过来!”低垂着头,发丝遮掩了他的脸,可浑身的颤抖仍然暴露了他内心里的仇与恨,痴与怨,望着天色渐渐明亮,我心急如焚,走到他面前冷冷的说,“蓝御寒,恨自己没有用,恨别人也没有用,这是你种下的恶因,必结恶果,但我不相信你在宋朝没有过爱?难道不曾有人使你心存爱意?不曾有人使你对生命充满渴望?” 他全身的颤抖忽然停止,缓缓抬头望着我,迷茫的双眼逐渐被一丝柔情替代,仿似想起些什么,眼里的炽热也逐渐消减,最终化成一抹幽怨,一抹哀叹! 我和李天虚赶紧将他扶回沙发上,望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惶恐,方才那两条黑影究竟有何企图我们不得而知,而蓝御寒本身的怨气如此之重,谁也不敢保证他能否控制自己,替他解开困咒究竟是对是错我已经不敢想像,叶惊鸿,除了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我别无它法! “天快亮了,你先回去吧!”李天虚的话提醒了我,望着蓝御寒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我赶紧说,“不必了,我拉上窗帘便是。”将厚重的窗帘布拉上,遮挡住光线后,我冲李天虚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退出书房。 “刚才那两条人影恐怕来者不善啊,”走廊里,李天虚忧心仲仲的说,我停下脚步,神色凝重万分,“不错,有人想利用蓝御寒的煞气滋事,如果不是困咒的原因,此刻他已经被人抓走了,倘若被不法之士借用他的煞气闹事,恐怕我们都难以阻止,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你说你的朋友是昆仑弟子?” 我点点头。 “那等他来了再作决定吧,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化解蓝御寒的怨念,否则不等别人利用,他自己已经过不了入魔这一关,到时候就天下大乱了。” “如何化解?” 李天虚凝思半晌,忽然问,“你有没有办法查到一个人?” “什么人?” “蓝御寒曾经包养的名妓灵欢?” “你觉得她可以唤回蓝御寒心里残存的爱恋?”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我犹豫了,除了召回凤语使用玄光术外,我还真的没有其它办法找到一个千年前的人,可是她尚在深山修炼,我何忍打扰她? “让我来吧!” 叶惊鸿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望着他风尘仆仆的身影,我怔住了。 “你家的大门敞开,地上一片零乱,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将行李包搁在地上,缓缓的问。 “有人想抓走蓝将军,若非困咒的阻止,恐怕谁也无力阻止!”李天虚主动回答,甚至向他伸出手友好的笑。 叶惊鸿没有同他握手,只是蹙起眉头问,“你们完全没发现有人跟踪吗?” “跟踪?”我一愣。 “我来的时候窗外有两条人影鬼鬼祟祟,不过我已经打发了,”叶惊鸿绕过我们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仿似事先就已经知道蓝御寒就在里面。 我只有冲尴尬的李天虚苦笑,然后一起跟了进去。 暗室 “你好,蓝将军是吗?”双手抱在胸前,叶惊鸿的骄傲总是那么自然的流露出来,仿佛他天生便是王者,天生便有股霸道的气息存在。 蓝御寒迷茫的站起身,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显然叶惊鸿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看见他的一身装束便已经猜到。 走到窗前,他掀开窗帘的一角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后,沉声说,“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不如换个地方商量吧。” “换不了吧?他根本不能离开这间房子!” 李天虚的提醒换来他的一记白眼,悻悻的闭嘴,再也不敢多话。 我很是看不过去他的态度,冷冷的问,“难道你觉得在这间房子里还有更适合我们谈话的地方?” “我说的话自然有理由,不必多言!”他很不客气的顶回我的话,然后居然挽住蓝御寒的胳膊往外走。 我和李天虚只有跟上去,因为我很好奇他的“理由”是什么? 穿过二楼的走廊,我们下了楼梯回到一楼的客厅,而他直接绕进楼梯旁边的廊道,并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难道他说的安全地方就是这里? 我刚想嘲讽他两句,却见他松开蓝御寒,将玻璃门拉开后,用右脚跺了跺地面,咚咚的声音显得那般突兀,我们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蓝将军,还记得这下面有什么吗?”他回头问蓝御寒,神色间掩着一抹笑意。 目光盯住了白色的墙壁,蓝御寒思虑片刻,眼里忽然放出光彩,笑问,“你居然知道蓝家的密室所在?” 叶惊鸿点点头,神色忽然凝重,只见他一声低喝,衣袂忽然暴涨,一股狂风扑面而来,刮得我们不得不往后退,好不容易借助木门的力量站稳身形,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跺脚,一道金色光芒刀削般刮向地面,地皮忽然便被掘起,现出一道滚圆的石洞,乱石从洞中喷洒而出,在卫生间里爆炸般翻涌,溅在我们身上,个个便如泥人一般。 “你……,”我顾不上骂他,赶紧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早已掠向半空的叶惊鸿居然一尘不染,轻蔑的瞟了我们一眼,当先跃入洞里。 蓝御寒因为有盔甲防身倒也还算干净,一见他跳下去想也未想跟了进去,只剩我和李天虚两个泥人俩俩相望。 “你这朋友力量好强啊!”他感叹一声,然后也跳进洞里。 探头看了看黑漆漆的石洞,我心里有些惶恐,脑海里不自觉的浮起上次遇见的那只妖兽,这下面不会又出现这种东西吧? 硬着头皮跳进去,我没忘记召出神之圣衣,毕竟有道防护网会心安许多。 不知道往下坠落了多久,除了耳旁呼呼的风声和空气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外,我几乎感觉不出自己还活着。 那种感觉比当初落入幽冥地府的恐惧更深。 终于,我落地了,脚下却是湿嗒嗒的泥土,和着股陈旧的霉味,胃里便开始一阵阵的翻涌。 “等你半天了,别磨磨蹭蹭行吗?”黑暗里叶惊鸿的眼眸仍然闪着难以抑制的骄傲,我除了抱以白眼外,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他们三人在往前走,我只好跟在后面,心情很是沉闷。 忽然,一只厚实的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心,暖流立刻便窜入血液,甚至席卷了我的每根神经末梢,压抑着内心的狂跳,我努力睁大双眼,想在黑暗中探寻他是谁? 和我并排而行的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很平稳,反而我局促的背心不断冒汗,就连额头都渗出汗水,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是谁,但我心里却仿佛在呼喊一个名字,就连我也不相信我呐喊的是叶惊鸿!赶紧撤回双目,我暗骂自己没用,不过是拖手而已,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不知又走了多远,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我再次偏脸看向他,落入眼帘的却是李天虚,他的脸不知是太热还是害羞,居然如晚霞般红,心里难掩一抹失落,我下意识的缩回了右手。 他没有说话,却用探询的目光注视我半晌,见我装得若无其事,他明显的非常失望,然后故意放慢脚步,渐渐走在我身后。 挺直脊背,我走的很轻缓,因为背后那双眼睛始终让我心慌,可是我知道,我的心受伤了,原因实在是不得而知。 前面行走的二人终于停下来,蓝御寒忽然奔到叶惊鸿前面,扑在巨大的石墙上痛哭失声,那抹哀怨、悔恨纠缠着我的心,眼泪竟也止不住的滑落,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已经分不清楚,只觉得咸咸的泪水掩盖了内心的郁结,心情也渐渐明亮。 “奶奶、爹、娘,寒儿错了,是寒儿任性无知才害得你们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孩儿悔恨啊!”缓缓跪倒,蓝御寒开始不住的磕头,额头撞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不一会便渗出殷红的血渍。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天虚,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赶紧转身,我开始迷乱。 叶惊鸿忽然看着我,沉声道,“有人想堵住出口,你快回去!” “我?”很是惊愕,我不敢相信他居然让我一个人去阻止那些亡命之徒?难道他不怕我遇到危险? “让我去吧!”李天虚主动请缨,我还来不及感动,心情便又跌入冰点,因为叶惊鸿清晰的声音传入耳膜,“你手无缚鸡之力,去也无用,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无力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天虚,我冲他露出个笑容说,“不要紧,我去吧!” 快步往回跑,我不知道泪水什么时候滑落的,在那一刻我忽然出现从未有过的软弱,六年多的艰强在那一瞬间完全崩塌,将日月光华握在手中,我不住的告诫自己,“安子颖,你要艰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帮你!没有人!” 终于回到我们落下的地点,我刚想纵身而起,数根光亮的东西忽然掉落下来,赶紧后退,我这才看清楚丢下来的居然是火把! 浓浓的汽油味在空气里弥漫,眼看越来越多的火把往下落,我不得不往回跑。 浓烟显然比我的速度更快,还没等我向他们汇报,叶惊鸿已经捂住鼻子,沉声骂,“该死,居然想熏死我们!” “你没事吧?”李天虚迎上来,目光关切。 “没什么,”不自觉的躲开他,我长吁口气问,“现在怎么办?” 蓝御寒这才从昏昏沉沉中清醒,站起身拭了把鼻涕和眼泪,指着身后的巨大石墙说,“这里面有出口,只是我已经没有力量推开这面墙!” “让我来吧。”叶惊鸿似乎很享受身边全是弱者的愉悦感,推开我们,他再次向方才提聚真气,只是这次凝聚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飞砂走石中,轰鸣巨响,石墙被炸的粉碎,幸而我们早已预见,退了很远,这才勉强躲过泥石的冲击。 蓝御寒当先走进去,我跨过断裂的墙根才发现里面非常广阔,四四方方的石室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功招式,还有密密麻麻的古文,就连天花板上也全是字,想必这暗室就是蓝御寒习武的地方。 “这里面还有暗室,我们可以封住石门,放下断层,那烟雾就进不来了,”蓝御寒跨过广场,径直走向东面的墙壁,伸手拉了拉藏在凹凸文字里的一个小铁环,那面石墙便翻转过来,露出更深的空间。 我们鱼贯进入后,蓝御寒跳起来拉动了石墙顶上的铁环,轰隆巨响中,石门重新关闭,外面的一切均被隔离在外,包括那些四散飘开的烟雾。 望着密室里的石桌、石椅和石床,我好奇的问,“你当年就是在这习武?” “是的,奶奶很着急的想要训练我,所以把我关在这里自学,除了送饭的丫头,我根本就不能跟外界接触。”他说着指了指头顶,天花板上有一小块四方的印记,想必当初是用来作天窗送饭,只是由于年代久远,此刻应该无法打开了。“你不是说另有出路?”李天虚在四下打探后紧张的问。 “本来没有,不过我比较贪玩,所以……,”蓝御寒由衷的笑了笑,然后敲了敲南面的墙壁说,“这后面有条地下通道,是我趁奶奶回娘家休养时找工匠挖的,因为每次做错事奶奶都会把我关在这里面壁思过,不另谋出路我会闷死。” “幸好你挖了通道,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松了口气,李天虚转向坐在石桌边的叶惊鸿说,“朋友,看来又要劳烦你破开这面墙啦。” “不必,我可以开,”蓝御寒说着钻进石床下面,不一会拖出一块沉重的铁锤说,“有了它什么墙都能打开啦,幸好当初毛叔要带走我不让,这会还真派上用场。” 我和李天虚相视而笑,这蓝御寒年纪轻轻便遭受恶果,想必当初也是童心未泯。 叶惊鸿忽然阻止说,“不急,我还有些事没想清楚。” 蓝御寒停下动作回头看他,我和李天虚也围坐到石桌前问,“什么事没想清楚?” “困咒乃巫术中最邪恶的一种,早已在人间绝迹,能够使用困咒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使用困咒的目地又是什么?从面相看来,蓝家并未绝后,如果真的想利用怨念,又何以不对蓝家斩草除根?这几点我始终想不通,所以需要从长计议!” “你说我蓝家有后?”抛下铁锤,蓝御寒激动的问。 缓缓点头,叶惊鸿目如沉星,语声凝重,“我若没有猜错,千年前的困咒只为今日的重生,也许一切都是阴谋!” “是灵欢,一定是她怀了我的骨肉?”顾不得考虑其他,蓝御寒仍然沉浸在这种喜悦当中,坐到石床边,他喃喃道,“是了,难怪那几天她不舒服,老是恶心想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一定是怀了我的骨肉,一定是!” 群魔现身 凤语不是也有一面这样的小圆镜吗?怎么他也有? 看着他凝聚真气,将一抹金光注入镜片,一道光圈迅速扩张,镜面上逐渐现出图像来。 沉闷黑暗的地牢里,蓝御寒昏昏沉沉的被铁链束缚着,似乎失去了知觉,而地面上,一个穿着纷色纱裙的女子正苦苦哀求两名看守的家将,希望能见他一面。 “官爷,我这有点钱你们去买些酒喝,我不过想见他一面而已,拜托了!”女子含悲欲泣的面容终于打动了冷血的家将,一边往旁边移步,一边嘱咐,“不要停留太久啊,不然老爷回来我们全要倒霉。” “我知道,多谢,多谢。”目送家将走到十米之外的地方,女子才揭开地牢的唯一出口,伏在地面呼喊,“蓝将军,蓝将军……,” 可惜蓝御寒仍陷入昏迷中,没有任何反应。 女子的眼泪忍不住滑落,跌坐在地面,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如果我能阻止你回去,或者你就不会打死夫人,也就不会惹出今日的祸端,可怜我们的孩儿再也不能见到爹爹,纵然是你替我赎了身又如何?我一个女子怎么才能带大孩儿呢?” 天空泛着惨白的光芒,烈日在女子身上盘旋许久还舍不得离开,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再次深深瞄了蓝御寒一眼,长叹一声缓缓离去,她的步履那般零乱,一如已经破碎的心。 金纱笼罩,镜面翻过这一页,现出另外一幅画面。 宽敞的大厅里,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老者正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没多久,管家便领着位身穿道装,白发须眉的老人穿过花圃走过来,老者赶紧迎上前,一边眉开眼笑的喊,“仙长,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你好几天了。” 道人微微一笑,一边与他相携坐下,一边说,“我不是去替你寻找材料吗?要知这困咒绝非普通的巫术,没有相当的能耐和法宝相助,根本无法实施,你看我这是什么?”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闪着金光的九寸长钉,眼里放出锐利的光彩。 “锁魂钉!”叶惊鸿一边惊呼,一边变了脸色,我们同时将目光转向蓝御寒,他的脸色渐渐沉下去,眼里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这就是你说的法宝吗?”老者喜出望外,伸手想要触摸,却被道人扬手避开,沉声道,“不能碰,这是仙家法宝,碰不得。”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施法?”讪讪的缩手,老者目光里闪着一丝邪恶。 “布置法台最少需三日,这三日之中贵府上下不得杀生,戒骄戒躁,不得准外人出入,另外请元帅为我准备二十名童女,以备祭神之用。”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老者起身欲走,道人又说,“不急,元帅还得抓个人回来。” “什么人?” “蓝家的后人!” 蓝御寒从石椅上跳起来,浑身颤栗,咬牙切齿的骂,“何铁战你这个老匹夫,你竟连我的孩儿也不放过!” “先看下去。”叶惊鸿的喝斥令他安静下来,眼里的怒气却丝毫未减。 那蓝袍老者想必就是大元帅何铁战,他回过头好奇的问,“蓝家哪来的后人?” “元帅有所不知,这困咒博大精深,除锁住人的魂魄外,还可在他身上种下一颗种子,这种子不仅生根发芽,还会对他的子孙万代影响深远,这不正是您想要的结果吗?”干笑两声,道人将锁魂钉收进衣袖里,起身欲走。 “仙长,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见个友人,没有他相助,困咒很难成功施展,明日午时我会来找你,到时候所有东西必须准备齐备,明白吗?” “行,老夫恭候大驾!”目送道人远去,何铁战难以掩饰兴奋之色,目光遥遥看向关押蓝御寒的方向,咬牙道,“臭小子,我看你还目中无人,看你还欺负我的女儿,看你敢打死依依,你的报应来了,我要让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安息!” 镜面再次转换,我们崩紧的心都缓了缓,偏脸见蓝御寒脸色阴暗,谁也不敢与他交流,唯恐将他激怒,偏偏叶惊鸿盯住他,声音清冷无比,“你被困了千余年,莫非还如此焦躁,殊不知你的性格害了你一生一世,难道还不学会冷静?” 蓝御寒抬头看着他,眼里的仇恨渐渐散去,化作一抹长长的幽叹。 我们继续看下去,谁也没再说话。 镜面缓缓现出一轮新月,凄清的月光笼罩着何府的后院,扬树林中,法台高筑,比人还高的黄色布咒将小院隔空为一个小广场,而布咒里,那道人盘膝而坐,口中喃喃念着,信似旁若无人。 何铁战坐在太师椅上,呵欠连连,目光不时瞟向一旁的硕大圆木桶,那木桶不时摇晃,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半晌,道人长身而起,目光转向圆木桶问,“那二十名童女可在其中?” “是是,”急忙走过去,何铁战阴恻恻的笑道,“不止是童女,蓝家的后人也在其中。” “如此甚好,”道人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弯月,掐指一算说,“时候差不多了,他怎么还没来?” 正说时,围墙外一条身影疾掠而入,白衣飘飘,乌发浓眉的中年男子落在二人面前,盈盈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可是来了,老夫生恐你有事耽搁错过时辰。” “答应你的事怎敢忘记,”衣袖挥舞间,手中一柄折扇洒开,伴随着阵阵轻风拂过,中年男子英俊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邪恶的光芒。 “时辰到了,开始祭台吧。”道人揭开木桶的盖子说,“元帅,请将这些童女的血聚在一起用来祭天吧。” “什么?”何铁战微愣。 “只有童女的血才能唤醒沉睡的魔神,也只有魔神才能使出困咒,明白吗?” “哦,好好。”虽然惊讶,终于是仇恨掩盖了心智,何铁战命人将桶中牢牢捆绑的灵欢和一名男童揪出来后,将其余的女童搬了出去。 目光盯着那才两岁大的男童,道人问,“他可是蓝家的后人?” “正是,他叫蓝啸云,是蓝御寒和这贱人生的野种。” 蜷缩在地上的灵欢悲哀的看着儿子,只觉生不如死,可是她除了默默的流泪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儿子一把提起来,然后丢在法台上。 两岁的孩童睁着惶恐的眼睛打量四周,便连哭也没了勇气。 空气里忽然便有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伴随着从远处飘来的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 就连镜外的我们似乎也闻到浓烈的腥味,于是忍不住掩住了口鼻,胃里开始不断翻腾。 叶惊鸿蹙眉,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了。 一旁的蓝御寒没有说话,冰冷的眼神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边的寒气,尤其是他额头渐渐暴起的青筋,那般深刻,那般醒目。 道人与那白衣男子开始合力念咒,头顶似有轻烟升起,再然后黄色的符咒开始剧烈摇晃,就连整个何府也随着山摇地动,何府的家人将一桶殷红的鲜血送来时,险些就吐了出来。 望着桶里的血,道人眼里绽出金光,但听他低斥一声,右脚一跺,大喝,“起!” 盆里的鲜血忽然就向天空飘去,仿似一根血柱直往上冲,又仿似云端上有人正在吮吸,倾刻便将这些女童的血尽数吸尽。 抬头仰望那片天空渐渐泛红,红的仿似晚霞般,道人与白衣男子对视一眼,俱露出邪恶的微笑。 何铁战见灵欢吓得不断哆嗦,怒从心生,竟悄悄摸到旁边,从怀中掏出一根短匕首,深深扎进了她的胸前。 闷哼一声,可怜的灵欢用最后的目光看了眼祭台上痴傻的儿子,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得意的拍拍手,何铁战踢了她一脚,转回太师椅上坐定。 天空的云急速旋转,并越积越多,直到形成人身才停下来,血红的云人俯视着何府,居然发出雷鸣一般的轰隆声,响彻天宇,震彻耳膜。 “遭了,我们法力不够,主人无法冲破封印啊,”白衣男子将折扇收起,凝神思虑半晌道,“不如召他们都来吧,否则必定功败垂成。” “也好!”道人不敢怠慢,从怀中掏出一枚响箭朝天空射去,烟花似的火光在云端汇聚成圆形后,现出一张笑脸来,然后渐渐淡化,最终消逝在夜空里。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有两条人影自东南方急行而来,只见一男一女齐肩并立,落在道人面前。男的着青衫,女的着绿衫,看起来是一对情侣。 冲破封印 “你们终于来了。”道人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去。 那青衣男子眼睛很小,容貌似不出众,偏偏神情高傲,眼高于顶,目光只是掠过何铁战,然后停在白衣男子身上,冷哼道,“原来二师兄也来了,真是稀罕啊,你不是在灵山修炼吗?” 而那青衫女子眉目传情,神态妖媚,似乎十分面善。 我仔细看了她两眼,忽然想起那晚在我家里突袭的人,不就是她吗?难道她就是白云? “师傅有难,做弟子的岂有不来之理,”白衣男子依然折扇轻摇,神态悠然,只是不经意间掠过绿衫女子的眼里暗藏着一抹忧伤,一抹心痛。 “那我倒要替师傅谢谢你了,”青衣男子似乎连看也不屑于看他,却将右手搭在了身旁女子的肩上,还故意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 绿衫女子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行了,既然聚在一起,便想办法助师傅冲破封印,来,集我们四人之力,必可助师傅一臂之力。”道人早已看出三人存在的硝烟与战争,赶紧出言制止,一边旋膝而坐,并等他们三人坐下后才说,“如今师傅被困在云端,出不得进不得,着实难受,你们不要再逞一时口舌之快,赶紧施法吧。” 语毕,闭上双目,双手合什,神情万分虔诚。 三人虽不和,却总算同出一门,故而也凝神聚气,双手合什,将一股无边真气推到头顶,待这四股真气渐渐融合后,忽然齐声发出暴喝,将那股硕大的白色真气圈推向头顶的云端,与那团血红的云影融为一体。 借着这团白色真气的力量,云影开始颤栗,张缩之间腾起无边的烟雾与狂风,于是涌起风砂走石,夹杂着雷鸣电闪,乌云汇集,暴风雨瞬间来临,豆大的雨滴扑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吓得何铁战提起衣角便跑向附近的凉亭。 以道人为首的四人却没有避雨的意思,反而齐齐跪倒,并高呼,“弟子恭迎主上归来,魔由心生,万法随缘,心魔永生不灭,永生不息!”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高呼,那云端的模糊影子逐渐现出身影,长笑中,一条人影自夜空降落,就在他落地的时候,雷鸣电闪曳然而止,就连暴风雨也瞬间消失,仿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恢复如常。 “主人,你终于冲破封印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道人眉开眼笑,却不敢起身,仿似对这人极其畏惧。 我和李天虚对视一眼,均有些毛骨悚然,此人竟能影响天地气候,可见决非一般妖魔,只怕是…… “你们起来吧,”嘶哑的嗓音背后,这条人影缓缓转身,看着他的脸,我们全都骇然。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脸,黑洞洞的面庞上空有一双眼珠子,看起来极其的诡异,鬼魅一般。 “师傅,如今重临人世,未知有何打算?”随着四人全部站起,青衣男子抢着问。 “打算?”无脸人因为没有表情,因此显得声音更加凄厉,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本座借助你们的努力终于可以自昆仑的封印中重生,可惜啊可惜,人世无霸主,本座空虚啊。” “这……,”四人面面相觑,均不解其意。 白衣男子眼珠微转,似乎领略到什么,笑道,“师傅乃三界中之奇才,无人可比,人间又岂有能配师傅的躯体?不如师傅广收门徒,扩大影响,振兴我教,待他日气候成熟,一举歼灭三界众生,成为霸主,如何?” “三界霸主?” “正是,以师傅的能力绝不是问题。” “这……,” 道人见二师弟猜中了师傅的心思,赶紧插嘴,“正是正是,师傅道行高深,三界岂有对手,不如取而代之,翻手为雨,覆手为云,一声令下,三界无敢不遵,岂不快哉?” 青衫女子扫了道人与白衣男子一眼,迅即垂下头,似有不悦。 “让本座再想想,再想想……,”无脸人说着双手背负,缓缓离去,倾刻便消失了身影。 目送师傅离开,四人全松了口气,道人转向三位门人道,“飞砂、狂雨、白云,师傅既然已经重生,我们便不可再如一盘散沙,应当团结协作,共助师傅完成大业。” 我心里一跳,莫非这四个人就是心魔的弟子?那刚刚的无脸人岂不就是心魔? 转目见叶惊鸿神情专注的盯着镜面,毫无所动,只得摒弃心惊肉跳的感觉,重新将目光移回镜面里。 “大师兄,你说得轻巧,你的般若密功已经修炼成功,自然无忧,可怜我们苦苦参详暗黑合璧术仍无半点进展,如何跟师傅交待呢?”青衣男子神情似乎极其不快,目光不时掠向身旁的女子,见她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眉宇间便浮起一股怒气。 “天资仍是与生俱来,强求不得,当年师弟执意要与师妹合体共修,如今却苦无成果,当真可笑啊,”白衣男子翩然笑着,语间地满怀讥讽。 “飞砂,你说什么?”青衣男子狂雨怒了,向他跟前走近两步,煞气逼人。 “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不是吗?”收起折扇,飞砂脸上的笑容循去,沉声怒斥,“当年若非你用计将我们灌醉,并强暴了师妹,那暗黑合璧术便是我和师妹共修,如今你无法参透其中奥妙又能怪谁?” “谁强暴她了?明明是她自愿的!”狂雨气的面目全黑,紧握的双拳一触即发。 “够了,”久未出声的白云终于厉斥,抬起头,坚定的目光里闪着决绝与毅然,“飞砂,当年并非我被强暴,的确是我自愿与他肉体交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恨你心里只有权力,只有法术,而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比那几本破书还不如,与其这样,我宁愿选择狂雨,至少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他愿意为了我生为了我死,纵然他资质不如你,天资比你差,但他勤奋,他刻苦,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修炼成功,能够参破那无上密术!” “你……,”飞砂的骄傲突然便被挫败,望着这个曾经爱过的女人,残存的爱恋忽然间便消失无踪,咬咬牙怒道,“好,好,你终于说出了真相,枉我这些年都以为你是被迫的,而我也一直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以至于我苦苦等待,连师傅传授的无上神功也没有去钻研,原来是我蠢,是我笨,变了心的女人怎么会回来?从今天起,我与你恩断情绝,两无瓜葛!”语毕拂袖离去,身影遥遥消失,只留下白云那患得患失的目光与憔悴不堪的容颜,最终只能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师妹……,”赶紧追上去,狂雨唯恐心爱的女人弃他而去,偏偏白云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如冰,“罢了,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的心根本就不能转到你身上,既然有缘无份,强求也是徒然,算我对不起你了!”说完就地一旋,消失了踪迹。 怔怔的望着夜空下的扬树林,狂雨发出一声低吼,须发暴涨间,一股真气喷向林中,无数根扬树倏然倒下,发生隆隆巨响,直吓得那道人清风连呼,“师弟住手,住手!” 回头愤然的瞪了他一眼,狂雨仰天狂笑,笑声却凄厉无比,急往前冲,风中还残留着他的话语,“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师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这……,唉,剑不伤人情伤人,何必呢?”清风哀叹一声,拔步欲走时,何铁战追上来喊,“仙长,我的事你还没办吧?” “哦,是啊,险些忘记了,”清风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吓傻的男孩,奸笑两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他说,“你把这个贴在准备好的黑色棺木上,待我给这个孩子下了咒,就施法用锁魂钉困住他,那样他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棺木,再也不能转入轮回中。” “那他的后人会怎么样?” “世代穷困潦倒,倒霉透顶。” “如此甚好,多谢仙长。”何铁战小心翼翼的握住符纸快步离开,神色间满是得意。 蓝御寒忽然起身,一拳砸在石桌上,便连这沉重的石桌也被他砸的快要倒塌,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脸,叶惊鸿收起圆镜,沉声问,“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茫然摇头,蓝御寒一无所知。 “这叫清风的道人并非真的要对付你们蓝家,他本与你们无仇无怨,何必下此重咒,这只是一个阴谋而已。” “什么阴谋?” “清风巧借何铁战之手助他师傅心魔冲破了昆仑的封印,意图颠覆三界,虽然最后未能如愿,但也早备下了后着,而你就是他们千年前便埋下的筹码!” “什么筹码?” 站起身,叶惊鸿双手背负,神色凝重的说,“依我推断,清风是想借你的千年怨气图谋大事,让你的后人世代受苦只是其中一步棋而已,但究竟他想做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只得靠时间来证明一切!”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蓝御寒咬了咬牙,眉梢扬起,沉声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能帮助我摆脱困咒,我一定不会同他们为伍,这帮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凶杀 “要解这困咒并不是全无可能,只是我怕法力不够,伤到彼此,那就得不偿失了。” 叶惊鸿的话令蓝御寒眼里的希望突然幻灭,起身抚着墙壁上雕刻的字迹,叹道,“难道我就注定要困在这里,再也不能出去吗?” 目光忽然转向我,叶惊鸿说,“小安,也许你可以帮助他。” “我?”被他的话骇住,我反问他,“怎么才能帮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驱魔慈家有种法术唤作解仙咒,可解一切奇门杂阵,只是听说若非道行极深的人是无法使出来的。” 我赶紧在脑海里搜索解仙咒,可惜一无所获,难道慈家的法术我并非完全学通? 正在思忖间,李天虚忽然捂住心脉,痛苦的喊,“遭了,我的心绞痛犯了,药,我需要药……。” 我慌了神,忙喊,“蓝将军,你快砸开这面墙让我们出去吧,他的病犯了,必须马上出去拿药。” “行,让我来。”蓝御寒说完举起那面大铜锤,就在原地转了几圈后,重重的砸在墙面上,轰隆一声,石墙裂开,露出一条幽深的过道。 “我们先出去吧,”扶住李天虚,我着急的想要离开,蓝御寒忽然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忘记我?”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用坚定的语气回答他,“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好,我等你们!” 赶紧钻进过道里,我和李天虚走在前面,叶惊鸿则跟在后面,大约前行了几十米就出现一条阶梯,一直通过上方,等我们走到楼梯的顶端才发现出口竟被封住了,除了厚实的泥土外,似乎还有巨大的砖块。 叶惊鸿皱了皱眉,然后吩咐我们离远点,运功炸开这堵石墙,便露出一线阳光进来。 我们爬出洞口,举目四看,竟是在一片郊区的荒山里,而且天色已黑,看来等不及走出去了。 “要不你去拿药,我们在这等你吧。”我将李天虚安置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对他说。 斜倪我一眼,他从怀中掏出手机,然后拨通了号码。 “辛蕊,你现在开车过来接我们?我们在晋福市南面的郊区,你到了这边就电话联系。”挂断电话,叶惊鸿走到李天虚身边,见他额头不断冒冷汗,疼得五官都变了形,突然伸出手掌按向他的胸口,然后闭目不语,仿似在将什么东西传输到他的身体里。 眼看李天虚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面目也放松许多,他才缩回手,脚步竟有些踉跄。 我顾不得去问他,慌忙走到李天虚身边问,“怎么样?好些吗?”点点头,他闭上双眼,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太饿,竟然倚着大石头沉沉睡去了。 松了口气,我将风衣脱下来替他盖上,然后拂了拂耳鬓的发丝问叶惊鸿,“你的助手也来了吗?” 他背对着我,声音很冷淡,“是。” 我没有再跟他说话,因为他的冷漠令我很不舒服。 从周围捡了些细柴堆在李天虚身旁,我从提包里搜出个打火机点燃了,然后坐在草地上,望着摇曳的火苗发呆。 叶惊鸿不知何时坐到了火堆旁,火光映着他的脸,显得那般苍白无色。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山风寂寂,伴着树枝燃烧的噼噼啪啪声,仿似一首自然的旋律,美妙却单调。 “那天是不是有地府的使者来找你商量事情?”因为四周非常安静,以致于他突然的问话吓了我一跳,抬头望着他,我点点头。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什么人有劫,妖有劫,仙也有劫,什么地藏去了蓬莱渡劫,地府的苦主将伺机而动,届时群魔乱舞……,” “那他有没有约你一同对抗妖魔?” “他有,不过我拒绝了。” 叶惊鸿盯着我,目光沉寂,“为什么拒绝?”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帮他,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将身旁的细柴丢进火堆里,我的态度很冷淡,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反应,“反而那些有能之士应该积极配合地府对抗妖魔,不是吗?” 倏然起身,他的眼里竟有抹隐隐的愤怒,望着无动于衷的我,重又坐下,再也没有同我说话。 目光虽然一直停留在火苗上,我的心却不断下沉,一直沉到谷底,潜意识有股思想在呐喊,在哀求,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或者是不愿意做,于是就这么任它飘流,任它自怨自艾,直到伤悲了,真到淹没了。 辛蕊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觉察,当车前灯照在我们身上,我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匆匆扶起李天虚,我们钻进了后车座。 叶惊鸿早已坐在驾驶座旁,一言不发。 越野车在山地上颠簸,约莫行了半个小时才驶上公路,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脉,辛蕊忽然说,“主人,苏颜最近被人缠上了。” “哦,什么人?” “他叫龙释,来自西藏密宗,我派人调查过,他是西藏密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宗主晚年虽然闭门不出,却将自身的内心完全传授给他,甚至想把宗主的位置禅让给他,可惜因为他年轻,加上犯了一件错误,被叔伯长辈们逐出了西藏,还立下重誓,永不踏入西藏半步!” 我听到龙释的名字,下意识的侧耳倾听。 他们显然并没把我当外人,说话也完全没有遮掩。 “这个龙释看起来很有潜力,苏颜被他看上也是一种福气!” “可是你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叶惊鸿沉默了,伸手按开音乐播放器,舒缓的音乐在车身里流淌开,连我也听得身心放松不少。 辛蕊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说,“安小姐,那晚对不起,因为有人跟踪我,除了装成不认识你之外,我别无选择,还请你谅解。” 恍然的点头,我表示理解。 她松了口气,笑说,“其实白云的弟子你也认识,我知道你完全没有防备他,但也没有过份相信他,为此他一直非常困扰。” “哦?是谁?” “他叫薛浮月!” “什么?”我大惊失色,原来他就是白云的徒弟,难怪他也会法术了,这家伙竟然还骗我说是同行,实在可恶。 我还没从愤怒中醒转,李天虚便悠悠醒了过来,抬头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憔悴不堪的问,“我们是不是回家去?” “嗯,是的,你住在哪?” “去星光酒店吧,我的行李全在那儿。” 辛蕊点点头,用力一踩油门,车速迅速加快,疾驰在狭长的公路上。 没一会儿我们便到了酒店门口,我本欲送他上楼却被他婉拒了,目送他进入大厅,我忽然想起楚凡,昨天为防万一,我将他送到一个朋友家里,这会是时候接他回家了。 于是我跟辛蕊说了地址,她刚想开车,叶惊鸿忽然喊,“停车。” “怎么了?”辛蕊不解。 “我有点事要去办,你先送她过去吧,一会来接我。” 拉开车门,他居然也进了酒店里,我很疑惑,连忙也下了车。 也许怕出事情,辛蕊跟了上来,我们还没来得及进电梯,叶惊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间,看样子是去了八楼。 “难道李天虚出了事?”我很紧张,顾不得等电梯下来便冲上了楼梯道。 辛蕊只好跟着我,一路狂冲到八楼。 就在想抚平心头的剧喘时,叶惊鸿走出电梯,绕过走廊后不见了人影。 我赶紧追上去,可是寂静的走廊里竟然空无一人,他去了哪儿? 辛蕊眨了眨眼睛,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声,似乎是个女人的惨叫,而声源处就在前面的8216房。 我们冲上去,房门虚掩着,只见零乱的被单里躺着个身穿奶白色睡衣的女人,披头散发,双目暴睁,胸前一把水果刀明晃晃的,鲜血不但染红了她胸前的睡衣,也染红了洁白色的床单,看起来死状恐怖,全身僵硬。 而床边站着个男人,满手鲜血,神情呆滞,看起来已经吓傻了。 “李天虚!”我呆了,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酒店里的保安冲进房间,在看见现场环境后,迅速拨了报警电话,就在慌乱时,李天虚忽然狂叫着冲出了房间,保安赶紧追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辛蕊。 鬼上身 “怎么会这样?”我靠在墙上,心思紊乱,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倒是辛蕊冷静得多,抬头四下看了看说,“这里没有其它出口,又是八楼,应该没有第三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鬼上身!” “鬼上身?”我心里一动,因为想起刚刚李天虚的眼神,他的眼神很呆滞,难道真是被鬼上身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巧,他刚回酒店就发生这种事?又是什么鬼上了他的身? 我们还在猜测时,李天虚已经被警方抓了回来,然后我们被赶出房间,因为没有破坏现场环境,倒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只是问了几句便叫我们离开了。 望着李天虚痴痴呆呆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可是也无能为力,只好接受辛蕊的建议,先去接楚凡,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商量对策。 到朋友家时,楚凡已经睡着了,我将就着睡了一晚,天一亮便赶到警察局。 叶惊鸿和辛蕊早已经到了,望着我的黑眼圈,辛蕊沉声说,“你再不好好休息很容易变老的,熬夜和睡眠不足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摇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问李天虚的情况。 “看起来情况不妙,因为现场证据都指向他,警方已经认定他是凶手。” “那怎么办?”我急了,六神无主。 叶惊鸿站起身,将我拉到办公室外面说,“昨晚他下车时我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身上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也许是在郊外被缠上的,可是因为他睡着了我们没有发觉,可是等我进了电梯才发现被鬼耍了,他竟然把我引到了天台,这鬼不但会分身术,还懂得调虎离山,看来不是一般的鬼。” “他还在天虚身上吗?” 摇摇头,他说,“没有,我们刚刚见过李天虚了,那鬼已经走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明白这鬼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痴痴的靠在围栏上,心里非常难受,虽然一直不太喜欢李天虚,可是见他蒙受如此的冤枉,心情总是很沉重。 “看来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什么,还是先找个地方从长计议。”辛蕊不由分说将我拖出了警察局,坐在车上,她忽然问我,“小安,你还有没有别的亲戚朋友?” “怎么这么问?”我很疑惑。 “我觉得这鬼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心里一跳,我想起楚凡,他们不会伤害他吧?焦虑不安,我着急的喊,“那快去平安路85号我朋友家,楚凡还在那儿。” 辛蕊赶紧加大了油门,我们一路疾奔,终于赶回朋友家,可是无论我怎么按门铃都没有人开门,冷汗立即淋湿了我的背部,不停的敲门,我几乎喊破了喉咙。 “打个电话问问吧,”辛蕊提醒了我,赶紧拨通朋友的电话,幸好有人接听,“喂,小安啊,我们今天放假,于是带两个孩子一起到游乐园玩,你也来吗?” 这才松了口气,我刚想推辞,电话那端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断了线。 心立刻被揪紧,我握住电话便一阵疾奔。 辛蕊和叶惊鸿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我的举动也能猜出出了事,于是追上来,发动了引擎。 “去西郊的游乐园。”我惶恐的不能自主,如果楚凡也出了事,我该怎么向自己交待?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凝重的气氛使我的心情更加压抑,只恨不得立即飞过去才好。 车停在路边后,我飞奔进去,拦住我买票的职员见我神色慌乱竟也没有追来,只是遥遥喊了两声,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后游乐园很大,我在里面瞎找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就在我焦急的快要哭出来时,叶惊鸿忽然站在我身前,叹道,“你缺乏冷静啊,像只没头苍蝇便能救他们吗?” 说完他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动物园说,“去那里看看,有邪气。” 我们赶紧奔过去,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可是除了廖廖几个游客外,并没有朋友一家和楚凡的身影。 再次失望,我蹲下身子全身颤栗不止,楚凡,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安小姐,”身旁忽然出现一条人影,蓦然站起,我盯着他的脸。 这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妇人,四十来岁,面容普通,五官尚算端正,语气却说不出的寒冷,“你是找杨尚轩一家和你弟弟安楚凡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妇人一定不是善类。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阴森森的笑说,“我当然知道,因为他们在我手里。” “你想怎么样?”全身都僵硬了,我的双拳紧紧握住。 “如果你想他们安全的话,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一个人!” “你说什么?”辛蕊怒喝,却被我哀求的目光劝住,于是愤然的站到我身后。 我咬了咬牙,沉声问,“你要我杀什么人?” “杀一个社会败类,”妇人的目光扫过无动于衷的叶惊鸿,笑说,“这位先生法术很高啊,昨晚差点就收了我,幸好我会分身,不然这会就没命了。” “原来你就是昨晚那个妖孽!”叶惊鸿冷笑。“正是,你们不要怪我,原本我也是被人谋杀,昨夜刚好你们到西郊来,我便上了那家伙的身,谁知在酒店遇到了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人害死,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妇人的眼光很恶毒,但我们心里都明白她不过是被那只鬼利用了。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通过法律制裁凶手,而不是自己动手!”我试图劝阻,于是装出轻快的笑容说,“纵然你借我们的手报了仇,他日这笔帐还是会记在你的头上,到时候饱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你想过没有?” 她忽然盯住我,愤愤的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叫安子颖,是驱妖降魔的女天师,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不去地狱,一定有办法让我还阳或者投胎转世是不是?” 为之气结,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怎么?被我说出你的底牌心虚了?”妇人狂笑,完全无视从我们身旁走过的游客,“我告诉你,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也一定不会下地狱,否则你就等着给你朋友一家和你弟弟收尸吧!” “你……,”我很愤怒,却实在不能动他,只能用那双喷火的目光盯住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只怕他早已死了千遍万遍。 “不用多说,总之三天内如果你不除掉晋福一中的校长左新朝的话,你就给他们收尸!”妇人说完扫了我们三人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游乐场。 望着她的背影,我无力的跌坐在花栏边,脑海里一片空白。 辛蕊从我身边疾掠而过,我却已经没有心思追问,除了思考如何救出朋友和楚凡外,其他一切对我都不那么重要了。 “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想放弃吗?”叶惊鸿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赶紧抓住他的手,我哀求道,“你帮帮我,帮我救出他们吧,如果他们因我而死,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他甩开我的手,“如果你还是安子颖的话,就给我站起来,仔细思考如何度过这个难关,而不是依靠别人,只有靠自己你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办?”一种疲惫的情绪油然而生,我痴痴的坐着,什么坚强什么自立完全抛弃了。 叶惊鸿忽然将我拉起来,凶神恶煞的吼,“安子颖,你如果这么颓废的话真让人失望,小小一个困难就退缩了吗?好啊,你答应他的条件,去杀人啊,杀了那个校长,你从此就拉着弟弟亡命天涯,这是多完美的结局,去呀!” 我没有说话,心里的失落却渐渐被新的希望取代,是啊,我就这么屈服了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阻止这些悲剧发生? 握了握拳头,我一边走出动物园,一边说,“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你看吧。” …… 整整两天,我都在调查关于那个女死者的事情,原来这个女人叫乐慧,生活比较随意,加上换男朋友如换新衣服,所以名声非常难听。她的家庭倒并不是很富裕,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还有两个弟妹,仍在读书期间。 前不久,乐慧新交了个男朋友,叫做李音海,是一个来自外地的自由艺人,也就是在歌厅酒吧里唱歌的歌手,很会弹吉它,也会弹钢琴,在当地小有名气。 可是由于乐慧贪慕虚荣,没过多久就勾上了晋福一中的校长左新朝。 左校长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可是由于手握重权,加上社会地位很高,很快就被乐慧盯上了,连番的安排和投怀送抱后,姓左的就与她勾搭上了。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传到李音海的耳朵里,可是他并没有大吵大闹,长期的孤僻使他心机颇深,为了敲诈左校长,他居然偷偷在乐慧家里安装了摄像头,然后拍下了他们行欢作乐的情景。 左新朝因此被他一再勒索,从几千到上万,陆续被敲诈了二十多万,为了摆脱这个无赖,他只好约李音海出来谈判,然后趁其不备将其杀死,埋于荒郊的树下。 因为他本来就是孤身一人,加上长年没有回家,倒也没有人报案,这件事也便淹没于滚滚红尘之中。 从玄光镜中看到这一切后,我沉默了。 “你准备怎么办?”叶惊鸿收起圆镜问。 “乐慧已经死了,又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恐怕很难劝他收手。”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酒店窗外的楼房发呆。 “那你准备就范?” 我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惊鸿居然躺在床上,一边打开电视机看起来。 回头看着他,我压抑着内心的不快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 “你……,”拎起手袋便要出门,我知道他不会帮我了,与其面对一个如此冷血的人,我情愿自己想办法。 可是我一拉开门便碰到了辛蕊,她擦了把汗,神秘的关上门说,“可算让我找到了他的老巢,今晚便可以行动。” “什么行动?”我很费解。 “救人啊。” “怎么救?” “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解决问题啊!”叶惊鸿起身出门,一边长叹一声。 望着他宽阔的肩背,我恨恨的低骂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化险为夷 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几条小巷道后,我们进了一个四合院,房子看起来很残旧,灰色的砖瓦在阳光下透着惨淡的光芒。 辛蕊探头看了看,确定屋里没人悄声说,“我昨天跟踪那个家伙一直到这,不过不能确定人质是不是被关押在这。” “我们分开搜索。”叶惊鸿一声令下,我们便朝着三个方向走进去。 推开虚掩的门,我进了一个似乎厅堂的房间,残旧的沙发和电视机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空气里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很难闻。 在屋里搜索了一圈后一无所获,我刚想离开,耳膜里忽然传入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忙竖耳聆听,那声音便又消失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恍惚间,耳畔忽然一凉,赶紧往后翻转,勉强躲开来人的袭击,只见那妇人站在我身后,硕大的眼袋和黑眼圈看起来鬼魅一般,声音更是冰冷如霜,“你不遵守承诺,是不是不想要你朋友和弟弟的命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慌忙解释,我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好,既然你不按我说的去做,休怪我不客气了!”见他转身要走,我心急如焚的喊,“李音海,你等等……,” 倏然回头,他盯着我,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其实……其实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何必闹得这么大呢是吧?”干笑两声,我觉得自己已经语无伦次了,“那个什么乐慧不值得你这么做是不是?反正你已经不是人了,不如放开尘世的恩怨,让我送你投胎转世,开始新的生命多好,那些新仇旧恨全让他散了吧,何必呢?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你已经知道了,那更好,”他冷哼,脚步向我靠近了些,“既然你知道我是冤死的,那更要替我报仇是不是?报不了仇,我怎么放得下?”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帮你报仇,然后左校长的家人又杀你的家人替他报仇,这样报来报去,何时才是终点呢,你说是吧?”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跟他说这些,但只是一瞬间他已经恢复冷漠,“不要多说,他们要报仇也是找你,怎么会找我,哈哈……,” “你……,”我为之气结,抬头看了看门外,怎么叶惊鸿他们还没过来?难道出了事? “不用看了,你的朋友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总之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陪你的朋友和弟弟一起死,要么现在去提左新朝的头来见我!”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态,我恨不得从兜里掏出把刀刺死他,可是一想到楚凡和朋友,什么勇气都没了,长叹一声,我只好转身出门,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 “等等,你不能走。”他忽然挡在我面前,阴森森的笑,“你留在这!” “我留在这?那谁去替你报仇?” “我知道你会灵魂出窍,这样去杀人不是更方便?” 血液几乎凝固,我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能灵魂出窍的?难道有人在暗中指使这一切?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经将我推倒在地,凶神恶煞的喊,“去,让你的灵魂去!” 撑着地面,我犹豫了,一旦我的肉身被毁,即使灵魂无事,也不可能还阳了,他这不是想逼死我吗? 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办法,我心乱如麻。 幸而,窗外人影闪过,叶惊鸿忽然窜进来掐住了妇人的脖子,冷笑着说,“你太低估我们了,一个幻境就想困住我们,未免太天真了!” “你们居然能从幻境里逃出来?”妇人的瞳孔渐渐收缩,巨大的失落使她忽然间憔悴许多。 “说,是谁教你用这种阵术的?” “哈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更何况你即使坏了这个身体,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 “是吗?”叶惊鸿忽然放开她,扬了扬眉说,“看看你的胸口是什么?” 妇人迅速低头,只见胸口不知何时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朱砂画的图案不时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然后嗖的一声钻进了体内,只留下一块黑色的印记。 “啊!”痛苦的呐喊,她的身体忽然跪倒,捂住胸口,面孔扭曲的喊,“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出来?为什么?” “这个叫定魂符,就是要定住你的魂魄,如今你已和这妇人合为一体,她死就是你死,她活就是你活,更有意思的是,如果她死了,你的灵魂便死了,即使你想转世也不可能,明白吗?” “你……,”李音海愤怒的盯着他,却因为剧烈的痛楚再也无法站起来,只能用喷火的双眸瞪着我们,想要吃人一般。 叶惊鸿面无表情,却冲我低吼,“还不去救人,愣着干吗?” “救人?去哪里救?” 白了我一眼,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就听不到隔壁有人撞墙的声音,当然就是关押人质的地方,不过我不保证你们还有其他人,你自己小心。” 点点头,我快速冲进了里间,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外别无它物,我因此断定关押人质的地方就在衣柜里。 悄悄摸过去,我缓缓拉开了柜门。 可是除了几件衣服外,里面空无一物,难道是我猜错了? 正在犯疑时,头顶忽然一麻,似乎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然后全身僵硬,怎么也不能动弹,一条人影自头顶落下,望着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你?”盯着面前这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我的心失望到极点。 “是我,上次被你打的好惨,今天你中了我的麻心散,应该可以好好报仇了,”她得意的笑着,一边向我走过来,目露杀机。 我试图冲破那股束缚,可惜即使汗流浃背也不能动一分,眼看她快要碰到我的身子,危难中,我长喝一声,灵魂自体内流窜而出,日月光华重重击在她的背上。 砰一声,她被击飞好远,从地上爬起来,一抹唇边的血渍,不敢相信的瞪着我。 冷笑着踱过去,我将日月光华的剑尖指向她的喉咙,沉声问,“白云,你究竟想怎么样?” “废话,”虽然躺在地上,她仍然骄傲的扬着下颔,“你我根本就站在敌对的位置,除非你肯归顺我们,否则我一定让你不得安宁。” “是吗?那我宁愿杀了你,以除后顾之忧!”凶光乍现,我扬手便要劈下去,她忽然狂笑,一边笑一边喊,“安子颖,如果你可以不顾他们的性命尽管来吧,死有何惧,一命换四命,我值了!” “你?”神剑愣是停在半空,我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一把锁。 “怎么?下不了狠心?来呀。” “等我救了人再收拾你!”双手如飞在半空划下一道符咒后,我迅疾的贴在她的额头,这道定身符虽然只有十五分钟的作用,应该够我救人了。 无视她杀人的目光,我开始在四处搜索密室的入口,幸而叶惊鸿也闯了进来,见我灵魂出窍先是一惊,然后恢复神色,目光四下搜索。 “在天上,”他指着头顶的天花板说。 抬起头,见那块木板似有裂痕,我想也未想便凌空飞起,可是我没有直接撞开那道板,而是用日月光华将它捣乱。 噼哩啪啦一阵脆响,木板碎成木屑四散乱飞,望着黑漆漆的洞口,我跃了进去。 叶惊鸿没有跟上来,想必是打算替我守住躯体,赶紧在黑暗中搜索,我不敢呼喊,因为害怕看守人质的还有其他人。 幸而我猜错了,就在天花板的尽头便看见朋友一家和楚凡,他们虽被五花大绑,却不时拿头撞向旁边的墙壁,希望发出声音引来外人注意。 正想奔过去,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声音,“等你半天了,你终于来了。” 倏然回头,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看起来是个男人,声音嘶哑沉稳,却看不清面目。扬了扬日月光华上的夜明珠,微弱的光线投递到他脸上,露出那张白皙俊逸的脸。 “是你?”心里一冷,我没想到居然是薛浮月。 “是我!” “你接近我果然是有目的的!” “当然,我是白云的徒弟,这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站到你那边吧,尽管我是非常不想和你成为敌人的。”他扬了扬手上的飞刀,仿似无限惋惜,“其实你是个人才,何不跟我们合作?如果能助师尊冲破地府的封印,一旦他统一三界,你便是功臣一个,或者可以封你个人间之主,岂不快哉?” “异想天开,你觉得会有那一天吗?” “只要有理想,就一定能实现,难道不是吗?”他窃笑,一边朝我走近了些。 “来吧,不要多说,”我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打算,只要他走过来,日月光华便会出手。 可是,他显然没有战斗的准备,仍是不断的玩弄手上那片薄薄的飞刀,游说的打算并未放弃,“安子颖,以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师尊重生,便是我的师傅师伯们都能够将你们毁灭,既然如此,良禽择木而栖,你何苦执著呢?” “不要废话,我决不会与你们为伍。” “你执意如此?” “当然。” 他长叹一声,忽然说,“这样吧,我们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今天放了你的朋友,也不为难你,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必须帮我做一件事作报答,如何?” 我一愣,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要以为你今天一定能赢,我想杀他们易如反掌,只是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反而你欠我一个人情更让人觉得愉快,”他轻笑,的确不似要为难我,“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做非常难的事,如何?” “好,不过违背原则,违背道义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望着我坚定的眼神,他的笑容愈发明媚了,转身便走,他丢下一句话,“放心,我不会逼你做违背道义的事!” 眼看他消失在眼前,我紧崩的心弦终于松开了,赶紧替朋友和楚凡解开绳子,我们一同往出口奔去。 剪不断的爱 为了弄清楚褚誉的事,我第二天清晨便赶到了警局,录了一夜口供的褚誉正在休息室里喝咖啡,憔悴的容颜以及猩红的双眼看起来很让人心伤。 “你没事吧?”坐到他对面,我小心翼翼的问。 抬起头,他看着我,双目如血,“晴珊死了,她死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她……。” “这是意外而已……,”我的心随着他的呐喊揪起来,昨夜我不也是那般心痛,可是再心痛日子也得继续过下去,难道还能舍弃了? 将手抱住头,褚誉不再说话,颤抖的双肩却已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哀伤与痛楚。 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静静的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忧伤与痛苦。 “小安,”水似痕从审讯室出来,见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走过来问,“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不客气,” “好久没见了啊,你最近忙些什么呢?”他坐到我身边,热情如火。 “还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呢?”我冲他微笑,以示友好。 “办案啊,查案啊,无非就是这样,不过最近的谋杀案少了很多,还是上次的遗留案件,根本没有线索。” “慢慢来吧,希望不会再有人死。”我见褚誉仍然自怨自艾,只好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不介意的话送我出去好吗?” “没问题,”他说着便起身送我,到门口时我忍不住问,“能透露些案情吗?” 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沉声说,“那个女的叫孙晴珊,是褚誉的女朋友,昨天他们本来约好去山顶看星星,可是因为公事褚誉耽误了,等他驾车到山顶时就听见警笛声,心里感觉不妙,跑到山顶就看见我们在办事,所以……。” “有没有线索?” “现场找到死者的钱包,首饰也完好无损,不是为财;死者生前没有被侵犯,也不是为色;只有一个可能,仇杀。” 我心里一跳,突然便觉得有些忐忑。 一种不安的情绪忽然滋生,预感告诉我,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你在想什么?说来听听。”水似痕见我神色有异,以为想到什么线索,连忙追问。 瞪了他一眼,我笑说,“没有啦,我想起来跟别人约好了,下次再见。”抬腿欲走,他在我身后喊,“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为什么请我吃饭?”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的笑,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也懒得去想,所以径直开车去见了一个客户。 很简单的一笔生意,因为生活放荡,这女人怀孕多次都打掉了,最近忽然便做恶梦,梦里全是小孩的哭声,以至于她夜夜难眠,所以请了我。 我送了她一道平安符,然后摆了个驱妖阵,走的时候没忘记念些咒语,然后便离开了。 其实并没有闹鬼,她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既然如此,我也摆摆样子让她心安,以前也遇到这种生意,害得我除妖降魔折腾个够,结果妖没有、鬼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人反倒被抓进了精神病院。 晚上,我回到家,雪傲早已做好了晚餐,然后换上天使服装去上班,临走时叮嘱我一定要喝汤,她熬了一天。 我很欣慰的笑,然后去盛汤,汤还没盛完门铃便响了。 拉开门看见褚誉的脸,苍白无色。 “打扰你一下行吗?” 见他说得有气无力,我哪能拒绝,将他迎进来,还替他盛了汤。 静静的喝下去,他抹了把脸,嘶哑的声音飘浮在空气里,“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晴珊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她很爱我,也很体贴,我不注意修饰,她就不厌其烦的为我买衣服、领带,她说要整整齐齐才能得到客户和老板的信任,我去上班的时候,衣服永远是熨好的,皮鞋永远是擦亮的,就连公文包也是干净整洁的,可为什么我老爱跟她争论,跟她呕气,我真傻啊……。” “感情的事很难说,人都是矛盾的,”我叹一声,想安慰他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处理感情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劝他? “小安,能不能帮我一次?” “你想见晴珊?”我怔住了。 “是的,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好吗?”他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神情里充满了哀求。 摇摇头,我喝了口汤说,“不行,我们不能违背阴阳界的规矩,这样不合情理。” 砰一声,他忽然跪在我面前,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恳求,“你帮我一次,我求求你,我不会影响阴阳秩序,我只想跟她决别,只想让她一路走好,如此而已啊……。”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啊,”我没了主意,赶紧起身想要拉他,可惜他很坚决,沉重的躯体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长叹一声,我起身说,“好,等头七那天我引她来接你,不过你只能跟她说说话,千万不要做错事!” “行,我什么都听你的。”喜出望外,他爬起来便往门外冲,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消失在我的家门前。 无奈的耸耸肩,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反正只是见一面,应该不会出事吧。 五天后,我和他一起来到陵园,抬头望着黑暗的天宇,等着12点来临。 他坐在墓碑旁,一个人喝闷酒,不时讲些他们生前的甜蜜事,我听着也很心酸,可除了心酸也不能发表什么意见。 时间很快流逝,将黄纸燃烧起来,我摆了些姿势,然后使出召魂法术,随着符纸缓缓飞升,墓前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若有若无,虚无缥缈。 “晴珊……,”褚誉欣喜若狂,扑上去便想抱住她,可惜他扑了个空,那不过是一道魂魄,根本不能与他接触,无力的滑倒,他泣不成声,“晴珊,都是我不好,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我替你报仇,告诉我!” “你不可以这样!”我几乎晕倒,如果知道他是为了报仇才求我,这件事我肯定不会答应。 “好,我不问这些,晴珊,你好吗?”爬起来,他站在晴珊面前,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只能抓住空气,眼泪便肆无忌惮的滑落,滴滴洒在水泥地上。 忧郁的望着他,晴珊竟然没有哭,反而长叹,“褚誉,也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份,算命的说我们不会长久,我一直不信,如今看来人还得信命啊!” “不,我不信命,我现在就去陪你,我们一起转世,来生再作夫妻!” “不,你别这么傻,我不能陪着你已经很愧疚,如果你为我而死,我该如何面对你……,”晴珊终于忍不住的哭起来,飘逸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誉,你忘了我吧,我心眼又小,脾气又不好,你一定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原谅我不能再陪你,原谅我……” “晴珊,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你虽然不让我跟别的女孩子联系,你虽然偶尔会发脾气,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只怪自己没有珍惜,怪自己不懂得什么是幸福,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听你的,愿意被你骂,被你打,只要你能陪着我,只要能看到你……。” “褚誉……。” 泣不成声的晴珊伸出手想要抱住他,可惜除了空气他们什么也碰不到,望着这对痛苦的情侣,我的眼泪便也止不住的滑落。 忽然,一道诡异的风扑面而来,卷着尘埃和泥土在我们周围旋转,速度竟越来越快。 我被惊呆了,怔怔看着眼前的风卷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最终化成一条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白衣似雪,一尘不染,手中折扇轻摇,玉面上摇荡着骄傲的寒光。 “你是飞砂?”我失声喊,因为在玄光镜中那白衣男子便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师徒情 “师傅……,”褚誉忽然跪倒,我看着他,心直往下沉。 原来他竟是飞砂的徒弟,那他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一想到他和薛浮月都是我的敌人,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 “你还记得自己有师傅吗?”折扇收起,飞砂的脸色禁如寒霜。 “你,是你杀了我,是你……,”晴珊忽然狂喊,并朝着飞砂扑上去。 眼看衣袖挥舞,晴珊被摔在墓碑上,痛得直吸凉气,褚誉发出了惊天的呐喊,“晴珊,晴珊……。” 冷笑一声,飞砂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说,“你们竟然敢私自召魂,这是违反天地秩序的,安子颖,小心会有报应。”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冷冷的回应,我警惕的拿出了日月光华,仅管如此,心里却还是毛毛的,既然是心魔的弟子,想必很难对付,我能全身而退吗? “哼,我没时间管你有什么报应,褚誉,你说,我让你下山时说的什么?” “我……,”嘴唇嗫嚅,褚誉想扶晴珊却终于忍住,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答,“师傅让我到人间来历练,顺便寻找几位师伯师叔的下落,必要时协助他们完成大业。” “那你到人间之后做了什么?” “我……我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还……还爱上了晴珊。” “那你说师傅是不是应该帮你扫清道路呢?” “师傅……,”褚誉抬起头,眼里闪着痛苦的挣扎,“晴珊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她,可为什么你要杀她?” “为什么?”霍然转身,飞砂的目光冷的可以杀人,“我曾经托梦让你跟她分手,你为什么不听?不仅如此,你还妄图逆天改命,想与她长厢厮守是吗?告诉你,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褚誉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缓缓移向缩在墓碑前的晴珊,眼里充满了纠结。 飞砂不为所动,折扇指向晴珊说,“你现在就走,我可以放过你,否则我会让你灰飞烟灭,永远消失。” “师傅……,”褚誉惊惶失措,还没来得及劝阻,倔强的晴珊已经跳起来再次扑向飞砂,泛着青色的脸上写满了怒气与仇恨,双手如钳掐过去,一边狂喊,“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来吧,你让我灰飞烟灭呀,来呀!” “晴珊……,” 嗖的一声,晴珊被飞砂卷入折扇中,眼看它变成画中人不断挣扎,褚誉的瞳孔渐渐收缩。 “哼,不自量力。”望着晴珊痛苦的扭曲,飞砂冷笑,转身欲走。 身后忽然传来褚誉斩钉截铁的声音,“你放了她!” 脚步骤停,飞砂难以置信的回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请师傅放了她!”决然的盯着师傅的脸,褚誉眼中的愤怒一触即发。 “逆徒,你敢再说一遍!”激动莫名,飞砂气得浑身颤栗。 “请师傅放了她!”音量愈发提高了,褚誉眼里闪着宁死不屈的光芒。 紧紧握住扇柄,飞砂的手指关节泛着白色,如炬的目光死盯着爱徒的双眼。 褚誉毫不退缩,也用一样的目光回盯着他,师徒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曾动作,谁也不曾言语。 空气里立即便凝出一股肃杀的气氛,伴着秋风乍起,落叶纷飞,天地之间忽然变得惊惶。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飞砂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以为后快。 “弟子知道,”褚誉仍然不肯退让,目光里满是杀机,“师傅的大恩大德徒儿无以为报,可是徒儿一生没求过师傅,只希望师傅念在师徒情份上放了晴珊,她如今已是鬼魂,再也不能还阳,何不放她转世,弟子感激不尽!” “你……,” “师傅,如果你肯帮这个忙,弟子今后决不违逆您的意思,请师傅成全!”深深叩首,褚誉浑身散发的杀气忽然便消散了,我看着这对师徒,一时倒有些感触。 他们虽然怒目相视,可那深深的父子情却是无法摆脱的,即便是愤怒,最终也会化为无形,这便是父子哪有隔夜仇的最佳写照。 飞砂果然放下了怒气,沉吟片刻后,折扇轻摇,晴珊从扇中摔落,他便拂袖而去,倾刻消失于天宇之中。 褚誉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时手上忽然泛出金光,然后试图扶住晴珊。 可是,晴珊推开了他,眼见他险些摔倒,她忽然仰天狂笑,一边笑一边说,“我真傻,还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原来你根本不是人,你师傅也不是人,你们合伙骗我,害我,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晴珊,你听我说……,”再次上前,褚誉却被再次推倒。 “我再也不信男人的鬼话,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晴珊笑着笑着便哭起来,然后一转身钻进了墓碑里。 “晴珊……晴珊……,”扑在冰凉的墓碑上,褚誉心痛难抑,他想解释可惜已经没有机会,纵然他再爱这个女人,此刻只怕已经只剩下了遗憾与悔恨。 望着他肝肠寸断的神情,我叹了一声说,“算了,既然一切都成定局,不要再想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他没有说话,目光仍然痴痴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凄哀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静静的陪着他,过了很久他才说,“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坐会儿。” “那你小心点,再见。”我只好离开,临行时又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惶然的感觉。 飞砂似乎并不介意在我面前现身,甚至不屑于看我一眼,他的骄傲不但让人产生自卑的感觉,还无形中给人压力,让人觉得矮了三分,可见他一定实力不俗,不然怎会如此目空一切?比起白云,对付他恐怕更难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雪傲忽然就打来电话,让我马上到医院,唯恐她出事,我赶紧调转车头去了博心医院。 人来人往的医院里,雪傲在草坪中踱来踱去,神情焦急,一见我马上扑上来说,“来来来,快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的病人被记者和观众围住了,我怎么赶也赶不走,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就这个?”我哑然。 “是啊,她可是个名模,听说被人推下楼梯,因为她是名人,院长叮嘱我们盯紧些,可是我还没进病房就被围堵了,你快帮我啊,你不是认识那个警察嘛,能不能让他来维持下秩序,待会护士长回来我要挨骂的。” 哭笑不得,我只好拨了水似痕的电话,所幸他没有笑我傻,不一会便带了同事赶来。 赶走记者和粉丝后,我陪同雪傲来到病房,可是一看到女病人的脸就愣住了。 苏颜,半坐在床上的竟是苏颜。 她看起来面如土色,神情呆滞,虽然穿着病人服装,却仍然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美丽,令人一见生怜。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水似痕冲我挥挥手,然后离开了。 将房门关上,我故意走到床边坐下。 “苏小姐,来,该吃药了。”雪傲细心的将水和药递给她,可是她看起来很机械,木偶似的吞下药,继续痴痴呆呆。 “她不会摔坏脑子了吧?”我轻声问。 苏颜忽然转脸,目光如炬的投向我,被她盯得脸直发烫,我有些窘迫。 “她是我的朋友,别介意。”雪傲一边解释一边冲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离开,可是我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欲望,竟然舍不得走,所以视若无睹。 “你姓安是吗?”苏颜忽然问,声音清脆如水,温柔似纱。 又一段爱 “你认识我?”惊奇的站起来,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点点头,她忽然对雪傲说,“这位小姐,我有些话想跟她单独谈谈,你可以先出去吗?” “啊?哦,好吧,”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雪傲端上药盘离开了。 等她走后,苏颜轻笑说,“你别紧张,先坐下。” 在床畔坐下,我依然盯着她。 “安小姐可是惊鸿的朋友?” 我点头。 “那你可听说我的名字?” “是,我知道你们的事。” 她的眼睛一亮,眉梢扬起,“惊鸿经常提起我吗?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们是怎么分开的?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分开?” 原来她想知道这个,可是我难道要告诉她叶惊鸿不是人类,所以不能跟她结合? 犹豫了,我垂下头。 “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可是那天我看见你们一起去山顶吹风,所以我认识你,也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她的话让我一惊,抬头见她从果盘里拿出个苹果小心的削起来,倒有些不知所措。 “苏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问了不也是徒增伤悲?”她苦笑,“而且他一定不会告诉我原因。” “为什么?” 停下削苹果的动作,她迷茫的眼里闪着喜悦的色彩,想必是想起了一些快乐的时光,“我和惊鸿从来不问对方,知道得太多距离便越远,我不想失去他,哪怕是做朋友,只要他快乐,他幸福,我为他高兴,即使这样,何必逼他说出答案,让大家都陷入痛苦中呢?惊鸿做事永远都有自己的原因和理由,可他一直很有分寸,也是个稳重的人,所以我不需要问,只要他觉得是对的那就行了。” “既然如此,何必要问我?” 她扫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削苹果,一边说,“问你并不是一定要你说,或者是希望有人告诉我答案,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怪你。” 我无语,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来,给你吃,很甜的。”她将削好的苹果递过来,神情真挚,我不忍拒绝,便接了过来,可是目光不经意的看见她雪白的手腕,那腕上却有两道清晰的疤痕。 动作僵住,我惊愕的看着她。 “你先拿着,”将苹果塞给我,她赶紧缩手,一边自嘲的说,“别人都以为我很风光,其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也曾为爱痴狂,为爱寻死,不过那已经是过去,惊鸿对我来说早已成为过去,你明白吗?” “嗯,希望是吧,”我慢慢的啃苹果,心里却思潮翻涌。这么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难怪叶惊鸿会念念不忘了,假如不是他并非常人,他们会不会永远相守相爱呢? 一想到这儿,呼吸便有些急促,难道我心痛了吗? 将吃剩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我告辞后逃一般离开病房,仿佛多呆一刻都是种煎熬。 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我脑海里还反复出现苏颜的一颦一笑,她温柔的声音,天使的面容无不使我产生自卑的心理,安子颖啊安子颖,不要再奢望了,叶惊鸿怎么会看上你呢? 正在提醒自己时,一条蓝色的影子自身侧走过,熟悉的味道使我蓦然回首。 虽然只有背影,我依然认出是辛蕊,她怎么在这儿? 我狐疑起来,悄悄跟了上去。 她径直进了苏颜的病房,隔着玻璃窗依稀可见她们俩感情很好,不时发出快意的笑声,我这才想起她是苏颜的经纪人,奉命去保护她的。 转身欲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我回头时辛蕊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就走了? 我看了看倒在床上准备睡觉的苏颜,不自觉的追上去。 辛蕊走的很快,永远风风火火的,可是她显然并不是出院,因为她走向了楼上的病房。 心里一跳,难道叶惊鸿生病了? 我想也未想便跟上去,一直追到转角处才看见辛蕊站在一间病房门外,她静静的站着,目光盯着里面的情形,神情专注,仿似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 躲在楼道里,我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可是等我再探头去看时,她已经跟一个西装鞋履的男人并排走过来,我赶紧退到门后。 幸好他们只是停在门前,没有走进楼道的意思。 “靖升,你瘦了……,”抚着男人削瘦的脸,辛蕊的目光痴迷。 没有任何动作,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茉言她最近情绪很差,你有没有办法让她恢复生气,这样下去,她肯定撑不过去的。” 辛蕊沉默了,双手却没有缩回来,仍然痴痴的抚摸他,那动作看起来很让人陶醉。 “你真的想她振作吗?”辛蕊问,声音低沉。 “如果她走了,我会内疚一生,你明白吗?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要不是我年少无知,横穿马路结果出了车祸,她就不会双腿被截,是我让她痛苦一生啊!”推开辛蕊,男人的双拳狠狠砸在墙上,脸上弥漫的悔恨不似有假。 辛蕊闭上双眼,似乎是调整了情绪才走上前抱住他,脸庞贴着他宽厚的背,喃喃的说,“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即使是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辛蕊,”男人回过身将她紧紧搂住,说不出的感动。 “今晚我去你家,她喜欢跟我聊天,你晚点回去就行了。”慢慢推开他,辛蕊转身就走,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未动。 良久,男人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我吁了口气,从楼道里走出来。 可是我险些撞到一个人,然后苏颜站在我面前。 “你都看到了?”她居然问我。 “你怎么在这?”我也反问。 唇梢牵动,她轻笑说,“我知道她要来见这个男人,所以上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 “我是无意中看见的,”撇撇嘴,我转身欲走。 “你不想听听他们的故事吗?” 回过头,我犹豫着。 “来,我很无聊,不如你陪我聊聊。”她上前牵住我的手,然后带我一起上了天台。 她倚着墙壁,神情庸懒,目光不时看看天,看看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流淌,“那个男人叫安靖升,是个富家公子,也是我的好朋友,辛蕊是因为我才认识他的,然后便义无反顾的爱上他。可惜啊,靖升结婚了,是父母之命,结婚只是为了生意的发展,他不爱丘茉言,所以和辛蕊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还答应她会离婚的。可是,辛蕊没有等到那一天,那一次靖升喝醉了酒,然后带着茉言去山顶摊牌,就在那时出了车祸,茉言为了救他自己被陷进车座里,虽然最后获救,双腿却……,她因此很绝望,闹过几次自杀,靖升说不出是爱是恨,除了搂着她、抱着她、安慰她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可是他不能一直守着妻子,所以恳求辛蕊帮他。” “辛蕊真的会帮他?”我很惊讶。 “辛蕊对爱看的很透彻,她只希望这个男人幸福,哪怕她自己得不到,所以没有拒绝,反而以私人护士的身份去了安家,然后跟茉言做了好姐妹,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茉言对生活重新燃起激情,甚至还开了家花店,一边打理花花草草一边与靖升修饰爱情,可怜的辛蕊眼睁睁把男人送还给她,还得强颜欢笑替这个男人安慰老婆,悲哀吗?” 我沉默了,辛蕊真的这么伟大吗? “有时候我就向她学习,爱真的不是占有,放手也许大家都幸福,”苏颜抚了抚金色的卷发,长叹一声说,“哪怕他不爱我,只要他快乐我就快乐。所以我从没有劝辛蕊放手,甚至还为他们祝福,希望有一天靖升明白她的好,将爱分一些过来。” “真有那一天吗?” “会的,一定会!”她缓缓走向楼道,临走时回头说,“安小姐,我不能再照顾惊鸿,却希望你能陪着他,其实……其实他的内心很孤独!” 目送着她瘦弱的身影,我的心忽然就乱了,乱成一团。 逝去的爱 不知道为什么疯狂,也不知道为什么躁动,内心的狂热却一刻也没有消减,当跑车在公路上奔驰时,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爱,究竟是什么? 相守、相知还是放手? 拥有和离开,什么是爱的意义? 厮守与放下,什么又是爱的方式? 脑海里一遍遍的晃过深月、水默晗的脸,就像潮水一般,一波来了一波又去,然后全部被冲淡,最后凝聚成那张孤傲的脸。 叶惊鸿,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居然在我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是因为我寂寞,我渴望真爱吗? 狠狠的甩头,我想抛开这个念头,可是当刹车落下时,我还是怔住了。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花园,这不是叶惊鸿的家吗? 从车上下来,我站在门外,目光痴痴的盯着那幢小楼,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何时,有人走到我身边,然后轻咳两声,暖暖的声音响起,“小安,你还好吗?” 倏然回头,我盯着他的脸,然后更痴了。 依然俊逸,虽然多了些沧桑。依然阳光,虽然多了些风尘。水默晗,他居然又站在我面前,目光如水,神情平淡,仿似一个阔别多年的好友。 风拂起他的发丝、衣角,飘逸的仿似梦中。 若不是阳光高照,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场延迟了多年的梦。 “时光真快,我们一别已有六年了吧?”他笑起来,依然明媚,“我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原来上天还会有此安排,感谢上苍!” 他走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却很轻很快,淡然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说不出内心的感受,也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那么看着他,目光含悲,悲中含喜,最终化成一些无奈,一些哀叹。 叶惊鸿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目光只是在我身上稍作停留,便与水默晗拥抱在一起。 “你终于来了,等你好几天了,”他拍拍水默晗的肩,然后主动帮他提行李箱。 回过头,水默晗冲我说,“小安,来,我们进去再聊。” “好,”梦呓般的答,然后我跟着他们,麻木不堪。 客厅里摆了茶道的工具,叶惊鸿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他一边冲茶一边和水默晗絮叨,“如果不是到了非常时刻,我是不会叫你来的,可是现在看来,我们失败了!” 抬头,他的目光很忧伤,从未见他如此忧伤的我顿时心如刀割。 叶惊鸿,他永远是那么孤傲清高,如今怎会如此忧伤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不要紧,钱财乃身外之物,”接过小茶杯,水默晗轻笑,“对我而言,瑰月只是累赘,若非是父亲的祖业,我早已不要他了。” “可是……,”叶惊鸿蹙眉,“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夺回来!” “那又何必?慕筠这次出卖你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不是这种人,” “不,她背叛的不止是我,还是整个瑰月。”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叶惊鸿双目如雪。 水默晗只是轻笑,然后再倒杯茶,一边招呼我,“怎么不喝?这茶味道不错,虽然刚开始有些苦,可是细细品尝便会感觉它的甜。” 我点点头,缓缓饮下那杯茶。 温润的茶水淋下去,却似如火般炽热,那股热浪却被禁锢,怎么也无法释放。 “卖了瑰月不代表我们就输了,”叶惊鸿起身,然后走向窗户,目光怔怔望着窗外。 “惊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以前是我太相信人,所以才被一次又一次出卖,萧云扬也好,慕筠也好,我不会再信任何人!” 轻叹,水默晗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罢了,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在意,况且我在那边还有间古董店,我们的生活不成问题,你别太操心了。” 叶惊鸿回身看着他,虽然没有任何表情,眼里的感激与默契却令人感动。 “晚上我们一起去签字,卖了瑰月未尝是件坏事,两袖清风多自在啊,”水默晗爽朗的笑,许久未见的他俨然已经退去当初的青涩,此刻的他那般成熟懂事,那般淡然如风。 “暂时吧,一切都会回来的。”握住他的手,叶惊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拉着他返回沙发里,一边冲茶一边谈笑风生。 由始至终,我没有说过话,因为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无色。 天色渐渐暗了,拉开灯,叶惊鸿这才将目光移向我,半带嘲讽的问,“怎么这么沉默?是不是生病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是,我希望自己生病,”故意白他一眼,我不想在水默晗面前露出丝毫不快,毕竟那些已经逝去的,或者被他遗忘的,都应该随风消逝,人生总还要往前走,日子总还要往前过。 心忽然也不那么痛了,有种释然的舒适,就像好多年的重担忽然卸下,难得轻松。 “小安不会轻易生病,”水默晗端着茶杯冲我笑,目光很真诚,“在我印象中,小安坚忍不拔,不会轻易被困难压倒,是吗?” “希望是这样,”我也笑,却笑得很苦涩。想起过去,有遗憾,有伤感,可是面对这么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仍然觉得苦不堪言。 叶惊鸿用审度的目光盯着我,确定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才说,“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也如了叶都所愿,瑰月不得不卖给他,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想他不会得意太久。小安,雪傲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她没有,不过你朋友受伤住院了,” “苏颜?” “嗯,是,她摔下楼梯,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女人,可就是无法控制的说出来。 “没事就无妨,我们现在要去找叶都,先送你回去吧?”他站起身,我忙拒绝,“不用了,我有开车过来。” “那好,我们先走。”他冲我颔首,然后与水默晗一同走出去。 望着他们谈笑自若,我多希望水默晗能回头看我一眼,可是他没有,曾经在他心里似乎只是一段记忆,此刻他根本不想记起,更不想回味。 怏然的替他关好门窗,我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说不出的空虚。 跑车在公路上缓缓游移,所有人和事都从两旁划过,云淡风轻,过去就那么自然的放下了,既不会痛,更不会伤,原来爱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短暂。 我忍不住去了酒吧,灯红酒绿的世界在我眼里那般安静,安静如尘。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我不想与任何人搭讪,更不想与任何人共舞,静静的让忧伤四溢,让记忆放逐,平淡使我忽然觉得轻了,身轻如燕。 “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啊,要不要人陪?”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贴过来,笑嘻嘻的问,我没有动,也没有答应他。 “这么酷啊,要不要我陪你喝点,”他居然就坐下来,然后用酒杯与我的酒杯相撞。 依然没有动,我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见我如此反应,他终于识趣的走了,可是他刚离开,便有一对男女相拥着倒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然后热情狂吻,视我于无物。 皱起眉头,我忍着怒意喊,“对不起,请你们换个地方。” 他们似乎并没听见,喧闹的音乐声使我的声音如此无力,不得已站起身,我走到他们面前提高音量喊,“对不起,我在等朋友,请你们离开!” 终于引起他们的注意,女人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瞪着我一脸不满。 男人拥住她,一边起身一边整理衣衫,“对不起,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 从我身侧走过时,男人不经意的回头,霓虹灯正好洒在他脸上,我险些昏倒。 蓝御寒!他竟然是蓝御寒! 可是,我显然猜错了,他并没有回头,拥着女人一直消失在人群里,望着他的背影,我敢确定他就是蓝御寒,脸庞长得像有可能,身材、背影一模一样就不可能了! 被遗忘的人 连夜赶回家乡,天空已微微现出鱼肚白色,我站在被糟蹋一空的房子前良久未动,寒风灌进脖颈里,我打了个冷颤,思绪终于拉回现实。 缓缓落进地下通道,望着被熏成乌黑的石壁,心里着实有些愤怒。 可是当我发现密室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时,心便直往下沉。 蓝御寒竟然出去了,他是如何摆脱困咒的? 他是不是怪我们没有救他,所以想了其他的办法? 我得不到答案,全身上下却冰凉如霜。 回程的路上,我告诉了叶惊鸿这件事,他在电话那端沉默许久才说,“你先回来吧,此事需从长计议。” 我依言到了他的家,他一个人在家看报纸,表情很冷淡。 “他走了吗?”我在他对面坐下,犹豫着问。 “谁?” “明知故问,” “水默晗吗?今天早上刚走,”继续看他的报纸,他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那蓝御寒的事怎么办?” “我会让辛蕊去调查他的事。” “哦,”我见他始终没抬头看我一眼,觉得很是无趣,于是起身准备告辞,他居然也没有留,只是冲我挥挥手。 走出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看着他,那背影虽然孤单,却依然不失冷傲,他仿佛天生就是强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与怜悯。 回到家后,我蒙头大睡,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并不停的数数字,大约数到1200的时候,终于困了,倦了,于是沉沉入睡。 窗外起风了,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雨,随着冷空气降临,冬天也快到了。 伴着凉风我爬下床,感觉额头滚烫,脑袋也挺沉,去洗手间冲了把脸,水凉的令我颤抖。 “小安,我去上晚班,桌上留了饭菜,你记得吃啊。”装扮好的雪傲没来得及看我一眼便匆匆出门,听着砰的关门声,我勉强扶住墙壁站稳,感觉一阵天眩地旋。 慢吞吞的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头疼欲裂却丝毫没有睡意,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脑海里不时飘过一些历史的痕迹,飘过一些曾经出现过的人,可惜如今景物还在,物是人非,除了我还在这世上孤单的生存着。 手机铃声什么时候响的我没有注意,当旋律接近尾声我才从枕下摸出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小安,你现在在哪?”是叶惊鸿的声音。 “在家呢。” “到芙蓉区来一趟,我在这等你。”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已经挂断,该死的叶惊鸿,你永远都这么强势么? 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我换了件衣服便晕晕乎乎的下了楼,然后打的来到芙蓉区。 街灯下,叶惊鸿穿了套灰色西服,挺拔的身姿靠着灯柱,手里叼着根烟,暗红色的烟头优雅的划过他的唇,然后吐出一圈烟雾,缓缓飘上半空。 我脚步虚浮的移过去,虚弱的问,“你找我有事吗?” “你终于来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半个钟头,”他的眉头拧起,将烟头弹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拉着我的手腕直接走进对面的小区。 他走得很快,我险些就跟不上了,不过被他连拖带拉,倒也不至于跌倒。 “蓝御寒就在上面,我们去问问吧,”在电梯前,他松开了我。 喘了口气,我扶着墙壁站稳身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吸干,全身都是空的。 电梯门开了,他快步走进去,我忍着再一次的晕眩跟进去。 我们在13楼停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凝神思虑,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等他走出去了,我才摸了摸额头,烫得惊人。 赶紧按了按太阳穴,我一边追出去。 敲门时,他沉声叮嘱,“有可能他不是一个人,小心点好。” 我只有点点头,心想即使有敌人在,我又哪来的力气抗衡呢? 门开了,蓝御寒的脸伸出来,换成现代装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阳光大男孩,帅气逼人,只是目光里闪烁的冷漠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你们?”他没有装成不认识我们,甚至拉开门示意我们进去。 犹豫片刻,叶惊鸿走进去,我只好也跟进去。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放电视剧,优雅的浅绿色沙发上堆着一迭报纸书籍,茶几上却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堆零食,看起来他已经学会了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只是不知道用了多久。 “坐吧,喝茶么?”他径直走进厨房,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瓶绿茶丢过来。 我们一起接住,叶惊鸿顺势坐下去。 “怎么不坐?”蓝御寒看了我一眼,很不以为然。 “嗯,坐呢,”我只好坐在叶惊鸿身旁,万一有什么变故,有他在我会觉得安全点。 拧开瓶盖,蓝御寒喝了一口茶,然后关掉电视机问,“你们不是有话要说?” “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叶惊鸿将绿茶搁在茶几上,然后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接着说,“你是怎么出来的?今后有什么打算?” “难道除了依靠你们,便真的没有人能解救我吗?”他自嘲的笑,“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很快来放我出去,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你们也没有出现,当我已经没有耐性等下去的时候,有个人出现了。” “谁?”我忍不住问,心里其实愧疚的很。 回来之后我们都忙于各自己的事情,竟然把他给遗忘了,等待的确是很难熬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清风。” “是他?”叶惊鸿霍然抬头,目光如炬。 “是,除了他,你们认为谁能解困咒?”蓝御寒的神情很冷淡,看来是对我们非常不满。 叶惊鸿看了我一眼,将身体靠向沙发,一边说,“你明知道他不怀好意,救你还是害你根本不得而知。” “那又如何?起码我现在自由了,起码我可以跟你们一样享受快乐,享受人生,总比无休止的待在那个狭小的密室要好!” 他微微怒了,音量不自觉的提高,气氛忽然就变得紧张,一种微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救你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 “可能吗?”叶惊鸿扬眉。 “他说只要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帮他就够了。”蓝御寒再吞一口绿茶,并不忘抚了抚身上穿的黑色皮上衣,看起来非常喜欢这身装扮。 “果然是只老狐狸,”叶惊鸿咬了咬牙,忽然问我,“你怎么不说话?” 也许觉得我有些反常,他的眼里藏着疑惑,我只有冲他们微笑,然后说,“你们说吧,我听着呢。” “你生病了?”蓝御寒居然看出来,一边起身向我走过来。 “没有,感冒了吧,”我故作轻描淡写,心里却很受伤。 原来在叶惊鸿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即使我病成这样他也完全没有察觉,或者他根本就当我是个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蓝御寒不一样,他率真,爽直,走过来便用手背探我的额头,然后皱眉说,“糟糕,怎么烫成这样?你不知道看医生吗?这样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 “发烧了?”叶惊鸿这才握住我的手心,也许是感觉到炽热,忽然抱起我往外走。 “我先去拿车吧,”蓝御寒抢在前面开门,然后一路照顾着进电梯。 “请你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哪有女人像你这样粗心的?”叶惊鸿蹙眉唠叨,我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圈着他的脖子,然后凝视着他灿如繁星的眼眸。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一盆冷水忽然加热,然后温暖到全身的骨髓和血液里。 蓝御寒到停车场去取车了,他就这么抱着我等,目光焦虑,不时四下张望。 一阵寒风吹来,我忍不住颤抖,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 “穿得这么单薄,不受凉才怪,而且你似乎不知道累,老是没日没夜的奔波,不累吗?”他似乎很不满意我的生活习惯,眼神里全是责备。 我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他扫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懒得唠叨了。 车终于来了,蓝御寒的技术竟然相当一流,原来古人来到现代都是这么聪明的,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他不但学会了我们的生活,就连开车都熟悉了。 “蓝将军,如果有可能,希望你不要帮他们危害人间,”下车时,叶惊鸿没忘记提醒他,然后抱起我进了医院。 蓝御寒没有跟上来,似乎是沉思了片刻,然后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 我依偎在叶惊鸿怀里,任他抱得我那么紧,那么深,心底全是甜蜜的。 地狱将空 夜很凉,可是叶惊鸿一直坐在床边,他似乎感觉不到冷,目光总是看着窗外。 我忍着困乏凝望他,任点滴在手背上渗入,然后冰凉的液体在体内乱窜。 “看够了吗?”他忽然回头,目光里带着戏谑。 脸唰的红了,我移开目光尴尬的反驳,“谁看你了?自以为是。” “希望我是猜错了,你知道我心里没有爱,”他的表情很认真,我的心忽然就凉了。 半晌,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叹一声,然后起身关掉刺目的日光灯,任黑暗在病房里弥漫。 虽然那一瞬间我看不见他的身影,但我能感觉他重新坐回我身旁,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目光。 “小安,你是该找个伴了,”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却使我的心更凉。 闭上眼睛,任眼泪肆意滑落,我咬牙说,“是,我会的,不需要你操心。” “我是为你好,你知道我不能动真感情的……,”他忽然握住我冰凉的手,身体往前挪了点,“我师傅虽然是昆仑散仙,却也出自蜀山一门,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入道,但我知道他的心,他很想悟道,很想参透道的涵义。而我,跟他一样,并不想流连人间,一旦这件事情完结,我会离开的,那时候,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与其让双方都受伤,不如让爱情停止在萌芽之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真自私,”我缩回手,不甘的喊,“为什么你愿意给苏颜两年美好时光,却不肯施舍给我一天?即使真的有分开的一天,我也不怕,至少曾经拥有过,难道不是吗?” 他沉默了,借着渐渐清晰的视线,我能看见他的脸,却看不清他的眼眸,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将棉被往上拉了拉,我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就这么渴望得到爱情吗? “你真的不害怕生离死别?”他忽然问,目光转向我。 有一瞬间的迷茫后,我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有些发亮,紧崩的神情忽然松懈,仿佛想通了一件什么事情,然后他站起身说,“现在,我需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见他转身要走,我惊慌的喊,“你不会有事吧?什么时候回来?” “总之你养好病,我会来找你的。”他俯下身吻了我的额头,温润的唇,轻柔的动作令我怔立良久,一直到他离开病房许久我才清醒过来,痴痴的看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可是有一种叫做满足的东西在我耳边呐喊,一遍又一遍,“安子颖,他对你有感觉,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虽然他的理想远大,可是他也希望有人相伴,在我们彼此的人生路上相互扶持,相互理解,这样我们前方的道路或许会更加平坦,更加顺畅。” 闭上眼睛,我在黑暗里回味刚才的快感,虽然只是一个吻别,我却宁愿相信这是良好的开端,至少他不排斥我,不抗拒我。 就在我努力想要睡觉时,床畔忽然阴风阵阵,伴着发丝被风拂起的瞬间,我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站在床边冷漠的看着我,毫无生气,不过他本来就是地府的人,怎么会有生气? “我根本就没有睡,”慢慢坐起来,我盯着他,不知道他的来意。 “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你知道吗?”他坐到床边的竹椅上,目光却盯着窗外。 “鬼节吗?那又如何?” “届时鬼门大开,群魔乱舞,人间将大乱了。” “不要危言耸听,你们地府会维持秩序的,不是吗?”我心里有些毛骨悚然,却还是希望不会是这样,三界秩序不可能没人管吧? 黑歌走到窗前,双手背负,站的笔挺,“那是你的愿望,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地藏不在,群龙无首,我们这些小使者如何能阻止大势所趋?” “什么大势所趋?” “天将降下大劫,谁也无法阻止,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小角色,”他缓缓转身,声音很冷,“所以,我想过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良禽择木而栖,我惜你是个人才,愿意的话跟我一起投靠明主如何?” “你所谓的明主是?” “万魔之主——心魔。” 我惊的险些跳起来,坐正了僵硬的身子,不敢置信的问,“你这么做对得起地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良心能保命吗?”他坐回床边,冷笑声声,“据我所知,地府已有几位管事的投靠了他们,地藏如今大势已去,届时群魔乱舞,我该如何自保?” “人人都似你这么想的话,人间早已成炼狱,”我怒了,为他的贪生怕死。 “是吗?全部沦为地狱没什么不好,”他并不生气,声音还是那般没有生气,“对我而言,这世上早没有留恋的事物,成不成地狱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仍然不想看见那样的结局,所以我才来找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要跟你合作。” “如果是邀我倒戈,对不起,我没兴趣。” “如果我愿意帮你呢?” 我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眸里发现什么,可是他整个人都跟木头似的,既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便连眼珠也是冰冷的。 “你怎么帮我?”声音沉下去,我竟然有些紧张。 黑歌沉默了,似在思忖什么,等了良久才叹,“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忍不住与命运对抗,我愿意做你们的卧底,可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万一我不幸灰飞烟灭,请帮我禀明地藏,我没有让他失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眼眶里似有水雾闪烁,我吃惊的看着他,对这个人的古怪行为更加好奇。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苦笑说,“当年,地藏曾想收我为徒,希望好好栽培我,可惜那时我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不但拒绝他的好意,还冒着天险改变爱人的命运,结果报应来了,不但她烟消云散,便是我也被禁锢地狱多年不得解脱,地藏为了救我,自甘废除三百年功力,还封我做了勾魂使者,这份恩情,便是我万死也要还的。” 我恍然的点头,地藏慈悲世人皆知,也幸亏了他的慈悲才能保地狱太平啊。 “七月十四,我悄悄带你们去一趟地府,若能阻止万魔冲破封印那是最好,若然不能我们也只有力保心魔不出,否则一切都晚矣。”他说着身形渐渐消失,黑暗里只残留着他的声音。 我怔怔的坐了半晌,一边回想他说的话,一边回想叶惊鸿,深更半夜,他究竟去办什么事了? 抬头见玻璃瓶里的药已经滴完,我便拔了针头,然后悄悄溜出医院。 夜寒如水,我等了许久才看见的士,然后直接去了叶家。 此刻,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竟然还没有睡,我轻轻一跃便掠过了低矮的铁闸门,然后借着花草的遮掩慢慢靠近亮灯的地方。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我便满足了。 可是,当我贴近墙壁时,却听见了女人说话的声音,那般柔情似水,轻声细语,“惊鸿,听说地府已被他们控制,你还是不要去了,真的很危险。” “苏颜,如果我不去,那些囚禁在地狱千万年的妖魔将倾巢而出,届时天下大乱,你明白吗?便是你和我也不可能在这生存下去。”透过玻璃窗依稀可见叶惊鸿坐在沙发上,而苏颜坐在床边,难怪他急着回来,原来是佳人有约。 心下隐隐有些痛,我用力按住胸口,尽量使自己冷静。 “可是,龙释不肯听我的,他还说如果计划成功,心魔一定不会亏待我们,还让我劝你不要顽抗,地府里很多管事的都已经投靠他们,你们即使想反抗也没任何胜算。” “苏颜,”叶惊鸿站起身,神情凝重,“你回去告诉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即使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对抗到底。” 苏颜没有再说话,双肩却有些颤抖。 叶惊鸿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安慰的意思。 半晌,苏颜哽咽的声音响起,“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根本不在龙释那里,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回到你身边,陪你共度难关,不管怎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出事,希望你平安!” 这番感人腑肺的话便连我也眼眶湿了,探头见叶惊鸿走过去搂住她,我心里又是一凄。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龙释也许能给你幸福!” “我不要,我只想要你一个人。”苏颜轻泣,一边将他抱住他,抱得那么紧。 叶惊鸿没有推开她,只是说,“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你回去吧,告诉龙释,我不会与他们为伍,如果真的要开战,我奉陪到底。” 然后,他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 妖孽别跑 天,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雨,和着冰冷的风刮过来,吹得我直打哆嗦。 躲进墙缝里,我抬头望着天空,无边的天宇就像个漏斗,洒出无数细细的雨帘,冲洗着污浊的尘世,也洗唰着那些肮脏的灵魂。 叶惊鸿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手里撑着伞,眉头深锁,沉声喝问,“你什么时候才知道照顾自己?不在医院躺着,来这做什么呢?” “我……,”嘴唇嗫嚅,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来了进去休息吧,不然又发烧我可不管了,”他用力一拉,将我圈进了雨伞的范围,然后搂着我的肩快步冲进客厅。 拍了拍衣袖上的水珠,我讷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从你进来我就知道了,”他扬了扬眉,笑得很奸诈。 白了他一眼,我冷的不停颤抖。 他叹了一声,迅速脱下风衣替我披上,然后关上门窗,又倒了杯热茶给我。 捧着温暖的茶杯,身上的热度渐渐回升,我靠茶水润了润嗓子,抬起头凝望着他。 “你躲在窗外想看什么?”居高临下的站在我面前,他忽然问。 “没有啊,我刚到而已,结果就下雨了,我……我是来避雨的,”企图狡辩,我的话语却是这么苍白无力。 “想看我就明说,我无所谓的,” “谁要看你,这世上没男人了嘛,” 他爽然一笑,坐在我身旁慵懒的躺下去,看起来神情疲惫。 “你困了啊,那我回医院,你休息吧,”我赶紧放下茶杯,起身欲走,偏偏这时苏颜从二楼走出来,看见我的时候怔了怔,猩红的双眼闪出一丝疑惑。 “我……我来找他商量点事,”赶紧辩解,我慌得不知所措。 该死的叶惊鸿却一点也不急,仍然半倚在沙发靠上,目光斜倪着我们,仿佛在看一出戏。 苏颜笑起来,笑得却很无奈,快步下楼梯,她圈住我的手腕,目光却盯着我身上披的衣服说,“不用解释,我不过是来看看惊鸿,也没有别的意思。” “哦,是啊,我是来找他商量事情的……。” “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先走了,”苏颜放开我,脚步徐徐迈向门口,她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小院,我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忽然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忧伤与失落,她一定是误会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我回头瞪着叶惊鸿,气愤使我有些失控。 “需要解释吗?能让她死心不是更好,” “那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从来不喜欢解释,”他站起身,快步从我身旁走过。 “叶惊鸿……,”就像一盆火苗忽然滋长,愤怒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如果你觉得女人都是笨蛋,可以随意被你利用,任你践踏的话,那你错了!”我将衣服扔向他,然后没命的往外跑,任雨水冲唰我的身躯,和着泪水在脸庞上图画。 我不知道跑了多远,更不知道前方的路还有多长,只知道全身被雨水淋的透湿,便连骨髓和血液都被浇得冰凉冰凉。 叶惊鸿,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招惹我! 如果你亲近我只是为了让苏颜死心,我会恨你一生一世! 我的心在呐喊,额头上的温度也一窜而起。 就在我觉得眼前的事物开始摇摇晃晃,身体也软得快要倒下时,眼前晃过一道白影,迅疾如风。 警觉的抬头,我追了上去。 脚下像踩着棉花,可我的意志并没有松懈,雨还在下,那条身影仍在夜色下疾奔。 我一直追一直追,仿似连四肢都在渲泄,都在控诉。 白影终于停下,站在长街的尽头,她定定的看着我,目露杀机。 “妖孽,不要跑!”我站在离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神之战衣、日月光华悄然上身,然后冷冷的指着她,冷冷的喊。 “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不要管我是谁,可你是妖孽,我就不会放过你!”我的不适忽然烟消云散,凝神聚气准备开战,我忽然渴望战斗。 如果战斗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忽然,白影的面庞上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喉间也发出另一种声音,“安小姐,救我们,快救我们!” 然后这张脸迅速转化成另一张脸,同样的换成另一种声音,“安小姐,我是花怜香,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花怜香? 我愣了,然后就想起墓园小屋里的一群孤魂野鬼,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她们已经被这只妖孽吸收? “你是什么东西?”我的身心在颤抖,愧疚使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近日的奔波使我几乎忘记了那群可怜的芳魂,为什么我老是会疏忽呢? 蓝御寒、花怜香她们,全是因为我的遗忘而遭遇不好的事情,安子颖啊安子颖,你只顾着儿女私情,如何对得起你的职业? 我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却实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能帮助他们。 “安小姐,你是驱魔静斋的安子颖?”白影甩了甩头,将那些幻像压下去,然后上下打量我,目光里充满不屑,“我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不过是个小丫头,想对付我,你还嫩了点,别不自量力啦!” “是吗?那就试试吧,”冷笑声中,日月光华已然出手,银色光圈围绕着我的身体疾绕过去,就像一团炽热的阳光罩过去,她的身影很快被融进战斗圈。 手腕一抖,她手上忽然多了根皮鞭,皮鞭上隐隐闪着银黑色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我不敢小窥,手上的力道加重,身子却不得不避开与皮鞭接触,上下翻舞间,渐渐有些吃力,迫于对方的辛辣与狠毒,我不得不连连退让。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她愈发得意了,手上的招数更烈、更急。 长啸一声,日月光华幻化成千万道剑影,如天幕洒下来,将她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我忍住胸口的翻涌疾画成符,将金黄色的符咒甩向半空,然后狂压下去。 白影惊慌失措,想逃已是不可能,眼看千万道剑影刺向她的全身,她忽然将身子一旋钻进了地底,地面升起一团黑雾,将剑影全部吸收,而那道符咒飘然落地。 我心下大骇,她居然连驱魔慈家无上剑术“万剑归一”和凌厉无比的镇妖符都能破解,实在是匪夷所思。 还没得来及反应过来,黑雾里忽然甩出她的黑色皮鞭,我避无可避,手臂上便留下一条清晰的伤痕。 怒不可遏,灵魂崩然出窍,对付这邪恶的灵体除了这样别无它法。 我想也未想便冲进黑色烟雾里,借着黯淡的光芒依稀可见她悠然坐在一条秋千上,花藤缠绕的千秋散发出七彩光芒,一股幽香四散溢开,在我周围肆虐弥漫。 “妖孽,你实在可恶,我今天不灭你将来必定后患无穷。”顾不上去理会手臂上渐渐浓起来的痛楚,我再一次逼向她,招招抢占先机,誓要除之而后快。 从秋千上跃下来,她丝毫不畏惧我的恐吓,反而娇笑声声,妖媚的扭着身姿,一边笑一边说,“你太小看我了,我本是灵体,吸收了那么多孤魂野鬼,如今的力量远超你的想像,想灭我,只怕你还得再修行几百年。” “是吗?”我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剑花再次罩过去。 也许熟悉了我的招式和套路,她只是连连闪避,并不还手,嘴上还不时嘲讽两句,激得我怒火攻心,手上的剑式不断变化,从封到锁无一不是慈家的无上剑术。 见我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她一边躲一边奇道,“你中了我的剧毒怎么还敢这么凶,强行压制只会使剧毒泛滥的更快,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了。” 经她提起,感觉肩上剧烈一痛,然后四肢酸软无力,整个人便缓了下来,若非靠日月光华勉强撑住,此刻恐怕已不支倒地。 “哈哈,我说你怎么没事,”她愈发笑得花枝招展,昂首看着我,眼里全是鄙视,“想我灵尸以吸取孤魂野鬼为生,几百年来功力暴涨,你一个凡人纵然有点本事那又如何,想收拾还早了点,不如让我先收拾你吧!” 说完,她的手掌忽然无限扩张,然后砰然向我的天灵盖压下来。 闭上眼睛,我已经无力再战,血液仿佛燃烧的沸水此刻在体内乱窜,如果死能摆脱一切烦恼的话,我愿意解脱! 回天乏术 头顶并没有觉得很痛,身体却无力的倒下去,就在我落地的刹那,一只厚实的手掌托住了我的背,叶惊鸿模糊的脸映入眼帘。 “你中毒了?”他看着我眉头紧蹙,然后盯住灵尸,咬牙说,“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是谁?……,”大概中了暗器,灵尸捂住胸口,颤声问。 “不要管我是谁,把解药交出来!”怒吼一声,叶惊鸿的眼里闪烁着杀机。 从未见他如此状况的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一边咬紧了干裂的嘴唇,无论如何我都要撑下去,撑下去! “哼,有本事来拿,我奉陪,”灵尸啐了一口,不以为然。 缓缓将我放倒,叶惊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前,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机便暴涨一分,直到将整个空间弥漫! 似是不相信他有如此能力,灵尸惊讶不已,“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有如此强的能量?” 没有回答她,叶惊鸿根本不屑于回答她,冷笑声中,人已如穿膛的箭疾射而出。 双拳如风,夹杂着护体的阳刚之气,对方还来不及逃开便被砸中胸膛,砰然巨响中摔出数丈之外。 口中一团黑色的液体喷出来,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却再次摔倒,剧烈喘气,她不相信的瞪着叶惊鸿。 “解药拿来!”再次厉斥,叶惊鸿身影一旋便已落在她面前。 “我不会交出来的,有本事灭了我,”倔强的抬头,灵尸并不屈服。 “是吗?我会有办法让你交出来的!”从怀里掏出一颗幸运星,手腕轻轻一翻,灵尸便在惨叫中被吸了进去。 冷冷的盯着幸运星里尤在挣扎的妖孽,叶惊鸿收进怀中,然后快步走向我。 将我抱起来,他直奔出去。 黑色无边无际,比大地更长,当我眼前微微现出光亮时,雨丝便又落了一身。 我们在雨中狂奔,他焦虑的神情令我心痛难言。 可身体的痛楚早已掩盖了我所有的器官,浑身便如被火烤一般炽热,仿似被无数个太阳照着自己,那种感觉当真比死更难受。 我再也无法抑制的惨叫出声,叶惊鸿的脚步缓下来,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将我搂得更紧一些,贴着他的胸膛,痛楚似乎轻了些,于是忍不住困倦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真的很长,仿似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酸麻难耐,尤其是背部,躺的快要麻痹。 费力的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却是雪傲,她一边替我换药,一边埋怨,“你是怎么回事啊?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吗?我知道你的职业很特殊,可是不代表你每次都要弄的遍体鳞伤是不是?幸好脸上没事,不然毁容了看你怎么办?” “什么毁容?你说什么啊?”我虚弱的反驳她,然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似乎不是医院,浅绿色的墙壁,乌黑色的地板,淡紫色的衣柜,乳白色的梳妆台,水蓝色的窗帘以及窗台上盛开的几盆太阳花,环境很优雅,就连空气中都飘着股淡淡的香味。 “你舍得醒啊?快把我们急死了,”乍见我醒转,雪傲激动的热泪盈眶,娇嗔着拍我的手臂,却正好碰在伤口上,我一口凉气倒抽,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痛不痛?”她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又赔不是。 我忍着疼冲她笑说,“不疼,真的不疼。” “我知道你疼,干嘛总是忍着啊,你是女孩,想哭就哭嘛,”她忽然就哭起来,然后负气的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一个人默默不语。 “傻丫头,我说了不疼,你怎么回事?”强撑着坐起来,我靠在床背上,爱怜的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整整五天五夜,我们有多担心你知道吗?叶总说不知道你能不能醒,这毒太厉害,一般人早就没命了,他虽用真气替你续命,却不知道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熬过去,我一听就傻了,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我愿意跟你换!” 听着她的真情诉说,我感动莫名,可是一想到自己这种状况,心里便很难过。 如果非要靠他的真气才能续命的话,我情愿一死,至少他还可以保存实力与群魔对抗,如今我不但帮不了他,反要成为他的累赘,这让我情何以堪? “小安,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哭得一塌糊涂的雪傲抓住我冰冷的手哀求,凝望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我重重的点头。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更何况我还有楚凡和雪傲,怎能轻言生死呢? 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说,“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言放弃,我一定会活下来!” “就是,你不为自己也得为楚凡想想嘛,他还那么小……,”雪傲激动的抱住我,泪水再一次淋湿了我的肩头。 我很感动,这个傻丫头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回报她呢? 门被推开,叶惊鸿走了进来,几日没见的他明显憔悴许多,瘦削的脸和深陷的眼眶都绞动着我的心。 “你们聊聊,我先出去,”雪傲破涕为笑,然后收拾药盘快步离开。 待她关上门,叶惊鸿才走到床边,神情沉重。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毒无药可解?”强装坚强,我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眼底流淌着忧伤,流淌着痛惜。 “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仍然笑,心却一直沉下去。 “这毒……根本没有解药,”他别过脸,犹豫着说,“灵尸这个贱人,靠尸毒提炼了这种毒,师傅说,天下无人可解!” “是吗?”我压住内心的苦涩安慰他,“不要紧,我曾经历过一次死亡,死对我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想过了,有个办法或许能救你,”他蓦然回头,神情悲切,“你可以灵魂出窍,然后寻找一幅躯壳重新来过!” 我怔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借尸还魂,那不是逆天而行?违反天地自然秩序,一定会自食恶果! 摇摇头,我拒绝了,“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连我都这样做,今后如何收服那些妖魔鬼怪,他们以我为耻,以我为恶,岂不是对慈家的最大侮辱?” 他没有坚持,目光却黯淡下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浪费你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留着真气去对付坏人吧,七月十四地狱将大乱,你必须去一趟。” “你也知道七月十四的事?”他疑惑了。 “是,我不但知道,还和一个人约好,那天他会带你去地府的最深处,不管怎样,你们一定要阻止心魔带领群魔冲破封印来到人间!” “安子颖,你好好休息就行,不要再管这些事,”他站起身,眉宇深锁,似有隐隐怒气。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好闭口不谈,乖乖躺下去。 “你是女人,懂得照顾自己行不行,我还有要事去办,雪傲会照顾你的。” 他快步离去,风中还飘着他的话语。 我怔然望着房门,一时间心里苦不堪言。 没有人想死,我也不例外。楚凡还那么小,假如我真的走了,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不一会儿便染湿了洁白的枕畔,也冰冷了我的心。 窗外的太阳渐渐落下,夕阳西下,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小安,我熬了粥,你胃里空空,吃点清粥没事,”雪傲端着碗进来,一见我痴痴的神情便紧张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真饿了,”强撑着坐起来,我接过滚烫的碗。 温度对我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烫。 一口气把粥喝完,雪傲看呆了。“这……这可是刚熬的,你不觉得烫吗?” “很好啊,可能我喜欢热的东西,” “真的吗?” 见我肯定的点头,她才松了口气,然后欢快的把碗送了出去。 我看着窗外渐渐笼罩的黑夜,心里也是黑暗一片。 疗伤 夜深人静时,我身上的毒发作了,痛楚使我揪紧了床单,浑身如被虫噬,那种感觉好似万箭穿心,千疮百孔全是伤痕。 可是我不想吵醒雪傲,她为了方便照顾我,就在床边铺了张床,这会睡得正香,不时露出甜蜜的微笑,想必正沉浸于美梦当中。 咬牙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我在床上翻来滚去,只差没有滚到地上。 忽然,手腕处传来一股温凉的感觉,然后迅速流遍全身,所有的痛楚倾刻便被吸收,浑身如被潮水抚摸一般,温软细腻,柔润似水。 借着这股舒适的感觉,我赶紧盘膝而坐,然后凝神聚气,将手腕上流淌出来的温凉感觉推到全身的穴位,每到一处都似推开一扇天窗,眼前豁然明亮。便连开始感觉被万虫噬咬的心房也被笼上一层防护网,温暖流过去,惬意的令人昏昏欲睡。 我就在这种舒适中沉睡,等我再次苏醒又是黑夜,床边搁着保温桶,里面有温暖的粥,而雪傲跟昨晚一样熟睡了。 将粥喝完时钟刚好指向半夜12点,手腕上便又传来一股温凉感觉,赶紧将其吸纳,我再一次被舒适哄的入睡。 迷蒙中,手机铃声惊醒了我,抬头见窗外阳光明媚,我不情愿的翻开手机盖。 是水似痕的电话,看来已经拨过数次,因为无人接听他又发来信息,大意是问我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将手机关上,我很感谢他的关心,可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但这一醒便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翻身坐起,我抬起手腕回想这两夜发生的事情。 那串黑色珠子静静的圈在手腕处,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黑色比以前深了许多,难道是吸了我身体里的毒? 我不敢相信,可是也不得不信,否则还有什么答案可以解释这件如此怪异的事情呢? 在疑惑中睡去,我一边观察它一边回想夜里发生的事,就这么便又睡去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床畔有人说话,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清晰的透入耳膜,“奇怪,小安的毒看起来在消减,虽然脸色不好看,唇上的乌黑却淡了很多哦。” 这是雪傲的声音,我虽然困得睁不开眼睛,思维却非常清楚。 “我这几天不在你有没有给她吃什么东西?”叶惊鸿问,声音嘶哑。 “没有啊,就是清粥,如此而已,她一直在昏睡,我都没见她醒过。” “那就奇怪了,难道有人在帮她疗伤?可师傅说这毒无药可解,除非……,”他停下来,我很想听下面的答案,忍不住问,“除非什么?” “咦,你醒了啊?”雪傲喜出望外,扑到我的床边。 只好费力的睁开眼睛,我冲她轻笑,然后将目光落在叶惊鸿身上。 他也看着我,明亮的日光灯洒在他身上,就像一层仙衣护体,显得他非常缥缈。 “你的毒似乎退了许多,”他走过来,坐在床畔。 然后,他伸手将我握住,目光里透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情。 “是吗?我也觉得发作的次数少了,”我刚想告诉他那串珠子的事,他忽然说,“这样很好,我相信以你的体质必能克服一切难关,本来你就不是普通人,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是体质的问题,是……,” “行了,你快点好起来,后天就是七月十四,我还等着你一起去地府呢!”他再一次打断我的话,眼里的温情化为忧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见他很认真,只好被动的点点头。 “我们出去吧,你不是要去医院上晚班吗?”他放开我的手,然后拉着雪傲走出去。 关门的时候,他顺手关了灯,那一瞬,他看了我一眼,眼眸深隧,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见墙上的钟指向11点,心想还要等一个小时,索性下床活动活动,窗台上的太阳花开的正盛,金黄色的花瓣张开真的就像一个个的小太阳,伸手抚摸它们,指尖有些酥痒,却很舒适。 忽然,那些花瓣变了颜色,从金黄色逐渐演变成黑色,一股无边的寒气直向我袭来,赶紧后退,我睁大了双眼。 黑色仍在蔓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五盆太阳花全部成了黑色,在风中妖娆起舞,仿似舞女般放浪形骸。 我以为自己产生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眶,但这一切都没有变,黑色的太阳花仍在摇曳,仿似在向我示威。 “什么东西,出来!”我低喝一声,神之圣衣和日月光华悄然上身。 没有人回答我,空气里透着死一般的沉寂,但那渐渐弥漫的煞气却不断扩张,转眼便覆盖了整个房间。 我心里明白来者不善,却又不敢贸然出声,万一这人实力太强伤害了叶惊鸿,后天的一战岂不是毫无胜算? 已经打算放手一搏,我紧紧握住了日月光华。 身后忽然一凉,我霍然回头,只见黑暗中一股轻烟若有若无,然后扭动起来,渐渐化成一条人影。 “安小姐,你好,久仰大名啊,”这是个男人,虽然面目看的不太分明,魁梧的身躯却无形中让人有些窒息。 “你是什么人?”我紧崩的心弦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焦虑。 “你不用管我是谁,不过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用一件宝贝跟你换一样东西。” “是吗?你想换什么?” “就换你手上那串黑色珠子!”他的手伸出来,然后指在我的手腕上。 心下骇然,难道我这两晚的疗伤过程他全知道了? 垂头看了一眼那串珠子,它渐渐发亮,黑色纹理中似有金线飞舞,绕来绕去,好生诡异。 “它只是一串普通的珠子而已,阁下未免看走了眼吧,”我故作轻松,希望打消他的念头。 “普通就普通吧,我跟它有缘,一眼就看中了,真没办法,”那男人并不上当,反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说,“这里面有一样你很喜欢的东西,只要你肯跟我交换,它就是你的了。” “我喜欢的东西?” “不信打开看看,我不介意,”他阴森森的笑,然后将盒子扔了过来。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来,却不敢开盒盖,万一里面有暗器,那岂不是中计了? “怎么?驱魔静斋的弟子竟是胆小如鼠的吗?”他冷笑,我知道他想用激将法。 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我揭开了盒盖。 反正我也身中剧毒,能否死而复生尚未得知,有什么可怕的? 我没想到盒子里并非暗器,可是当我看见盒中的事物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红色的锦布上居然躺着个蟑螂大小的小人,虽然沉睡着,我却一眼就认得出他的身份:水默晗!竟然是水默晗! 这人想必是对我的经历了如指掌,所以有备而来! 愤怒使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僵硬了,抬起血红的双眸,我咬牙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们做一笔交易啊!”他得意的笑,双拳抱胸,奸诈无比。 紧紧托住锦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意志多久,但那迅速篷起来的怒意却于瞬间席卷了五脏六腑。 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冷静,不能中对方的计! 可是,除了交换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闭上双眼,我觉得自己是那般无助,那般懦弱。 默晗,你可知道自己现在面临危机?你可知道? 心里在呼喊,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唤醒他,一旦他明白我现在的处境,百分之百不会让我妥协,虽然多年未见,我和他的心意却是相通的,这点不论经历多少变迁都是不会更改的! 往事不堪回首,生命却还在继续,我睁开双眸,冷冷的问,“我愿意跟你交换,不过,你必须告诉我,这串黑色珠子是不是黑暗之心?” 游说 黑暗里的男人仰天狂笑,笑声低沉却诡异,“不错,它就是传说中的黑暗之心,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这个不用你管,不过我答应跟你交易!”咬牙从手腕上摘下那串珠子,我并没有丢给他,而是将盒子扔过去说,“你先把我的朋友恢复原状,不然……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没问题,不过你别想耍花招,他中了我的特制毒药,如果没有我的专用解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说完,他将小人轻轻放在地面上,然后朝他吹了口气,眼看水默晗渐渐恢复原状,我紧崩的心才松驰下来。 “把它丢过来。” 他命令我,扬了扬黑暗之心,我冷笑,“你先把解药丢过来。” “你信不过我?” “妖魔鬼怪的话岂能相信!” “好啊,我不信你们逃得了,”他说着扔过来一个瓷瓶,我一边紧握住黑暗之心,一边向水默晗踱过去。 为防突然袭击,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他站立的位置。 抚摸着将解药塞进水默晗嘴里,等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便苏醒过来,茫然四顾,“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顾不得向他解释,我拉着他疾往后退,同时将黑暗之心扔了过去。 趁着那人伸手去接的时机,我与默晗一同奔出了房间,沿着长长的廊道奔跑。 我记得叶惊鸿的房间就在前面不远处,如果能赶得及通知他,或许能够将黑暗之心拦截下来。 可是,当我推开房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赶紧又奔到书房,还是没有人,他去了哪儿? 将房门紧紧掩上,我焦虑的走来走去,叶惊鸿,你为什么不在家呢?如果黑暗之心落入他们的手上,必将万劫不复啊! “小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在这?” “默晗,能不能不要问,晚点我会跟你解释,”我顾不得理会他,疾步奔到书桌前,然后拨通叶惊鸿的电话。 一连串的茫音后,电话断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怔然搁下话筒,我懊恼不堪,真没想到这么多人寻找的黑暗之心竟然就在我的手中,而我不仅没有好好利用,还如此轻易的丢掉了,将来它会带来多大灾难没人知道,但我相信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窗外很安静,整个叶家都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看来那人并没打算伤害我们,他的目的只是黑暗之心,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如果真是心魔的四个弟子所为,他为什么不敢露面?为什么不趁机除掉我们? 默晗见我神情焦虑,便没有追问,只是远远的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我缓缓坐下,思绪纷飞。 黑暗里,只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就连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平静的面对默晗,这是不是证明我已经放下了那段过去?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半夜,直到天空蒙蒙亮他才起身说,“小安,是不是我又带给你麻烦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可是我现在必须赶回去,她怀孕了,没有我在身边照顾会很危险,你明白吗?” “我明白,”走上前,我冲他微笑,“默晗,好好珍惜身边的人,珍惜你的幸福,我为祝福你们的。” 他点点头,忽然将我抱住,但只是很短的时间便转身离去。 “默晗,”我唤住他,“如果可以,以后小心点,我不希望有人再伤害你们!” 站在门边的他深深凝望我一眼,然后消失在门后。 目送他离开,我如释重负,默晗,我希望你永远幸福! 天色渐渐亮了,我在客房的衣柜里找了一套女人的衣服后冲了个澡,然后神清气爽的准备做点早餐,可是当我从楼梯上下来时,雪傲回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杏目圆睁,她紧张的奔过来。 “喂,我身上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不要把我当病人行不行?”无奈的笑,我任由她扶着坐进客厅的沙发。 “那不行,只要毒没完全清掉你就还是病人,谁知道还会不会发作呢,我给你带了点豆浆,为防发生意外,你还是别吃其它的东西。” 她将温热的豆浆递过来,我也只好顺从她。 见我饮下那杯豆浆,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呵欠说,“我值了一夜的班,先上去休息,你要活动活动可以,但千万不要出去啊。” “知道啦,管家婆。” 她这才放心的去了楼上的客房,我觉得无聊便打开电视机。 电视台正在播放新闻,听着播报的日期我忽然想起原来今天就是农历七月十四,传说中的鬼节! 霍然站起,难道叶惊鸿是为这事出去的? “现在播报一条特殊消息,据天文学家观察所知,今夜天生异像,万星连珠,届时将风云变色,飞砂走石,请居民们不要随意外出,以防发生不测。” 天生异像,万星连珠? 我皱起眉头,难道今夜真是心魔带领万魔冲破封印之时? 叶惊鸿不知何时回来了,见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十分惊诧,“你的病全好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我顾不得说这些,将刚刚新闻播报的内容翻述给他听,听完后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问我,“你知道我昨晚去哪儿了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我听到了,不过这很正常,鬼节嘛,鬼门大开,没异像怎么可能,”他坐到我身旁,眉目间忧心仲仲,“辛蕊说她发现一件怪事,原来心魔的四个弟子面和心不和,尤其是飞砂和狂雨,当年因为白云的事闹得非常不愉快,以至于此次召集竟然有两人缺席,一个是清风,一个是狂雨。”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怀疑,他们内哄。” “就算他们不合,不代表他们今晚不会去救心魔出关。” 叶惊鸿长叹一声,“如今飞砂不但出面网罗了龙释、叶都等人,还买通了地府的几位管事,今晚他们一旦变节,天下乱矣。” “那我们能不能阻止?”我几次想告诉他关于黑暗之心的事,可就是说不出口,如果被他知道我又因为感情用事而弃大局于不顾,他非气疯不可。 “如今只希望清风和狂雨中有一个人为了私欲阻止师傅重生,那样我们或者可以阻止万魔冲出地府封印。”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有私欲?” “如果没有,他们应该会出现,而且会帮助飞砂、白云挽救师傅,可是他们不但不露面,就连他们的弟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忽然想起褚誉,于是将那天的情形说给他听,听完后,他的目光里似有精芒闪过,然后沉声说,“如此看来,褚誉良心未泯,不想助纣为虐,或者我们可以劝他为人间大义着想,站在我们这一边。” “可能吗?”我心里有些激动,如果有可能,我愿意说服他。 “姑且一试,走,我们去见他。” 我跟上去,和他一起来到褚誉的家,可惜并没有找到人,连电话都关机了,望着叶惊鸿渐渐沉重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晴珊的墓地,或者他会在那里! 我们赶到墓园时正好碰上褚誉,他果然来拜祭晴珊,抬头见到我,他胡碴满布的脸上绽出个凄然的笑容说,“如果你们是来劝我的话,别浪费口水了。” “褚誉,你心里明白,心魔一旦出关,天下必定大乱,他的野心天日可鉴啊,”我并没有放弃游说他的打算,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你师傅飞砂一心想助心魔统一天下,可你想过没有,这样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碳,哪个朝代的替换不是用鲜血洗礼,用人命堆积而成的?” 他垂着头,有气无力的问,“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你是男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如果晴珊还在的话,肯定不希望你帮助坏人残害生灵!” “男人?”他抬头笑起来,声音却很辛酸,“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不是人类了,从拜师傅为师那天起,我的灵魂便已经赠送给他,这是代价,是我换取晴珊的代价。” “你说什么?”我不解。 “你知道吗?我和晴珊三世前便已相爱,可是她必须经历生老病死,甚至为她前世犯下的错误赎罪,为了不让她进入十八层地狱,我用灵魂与师傅交换,所以她才会转世为人,与我再续前缘。” 我很吃惊,没想到他用情如此之深。 一旁的叶惊鸿发出冷笑,“没想到飞砂一世英明,却收了你这种无用的弟子,为了个女人弄得意志消沉,你觉得值得吗?” “如果你是我,相信也会这样,”褚誉并不生气,拔步欲走。 我赶紧拦住他,再一次劝,“晴珊已经转世去了,难道你不希望与她再见面?虽然她可能不记得前生的事,但至少你还能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可是一旦心魔出关,人间将成炼狱,你觉得她可以幸免?” 也许是我的话对他有所触动,他震了一震,然后抬头看着我。 “一个为了女人失去主见的男人,对我们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小安,我们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叶惊鸿鄙夷的扫他一眼,然后拉着我就走。 身后传来褚誉的声音,“我答应过师傅不再背叛他,可是你的恩情我也不会忘记,将来我会还给你的。” 七月十四 传说,农历七月十四是鬼节,届时鬼门大开,孤魂野鬼可以满街乱跑,一旦被火焰不高的人撞见,不是生病便是倒霉,至死方休。 叶惊鸿站在窗前,目光沉稳,但眉宇间的忧虑显而易见。 我静静站在他身侧,望着月亮缓缓升起,望着不远处青烟袅袅。 长街上,焚香烧纸的不计其数,有托祖先神灵庇佑全家和睦、家庭健康,也有为子孙后代祈福或希望鬼灵不要靠近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驱魔慈家最高的法术应该是召唤神龙是吗?”他忽然偏脸问我,略微一怔,我点头道,“不错,可是神龙残雪已经远离人世回到昆仑,所以……。” “如果我能找到另一种神物代替的话,你觉得有可能吗?” “神物?” “据闻,天上地下有无数神兽,除了女娲娘娘挑选的三只神兽外,还有一些不曾榜上有名的,如果我们能捉一只神兽训练,假以时日,必可取代神龙成为慈家的守护神。” “真的可以吗?”我脑海里浮起小尸和西西的形态,不过它们俩笨拙了点。 叶惊鸿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奔向书架。 见他抽出一本厚厚的书翻阅,我也凑过去看。 “小安,叶先生,你们在忙什么呢?”雪傲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盆甜汤和两只碗。 “没有,聊天呢,”我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这是我熬的甜汤,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将甜汤盛进碗里,她笑颜如花的递给我一碗,又替叶惊鸿盛上一碗。 见全神贯注看书的叶惊鸿并未搭理,我只好冲雪傲笑,“他有一件事想不通,所以想查阅资料,等会再喝也一样。” “哦……,”雪傲探头扫了那本书一眼,目光里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端起甜汤一饮而尽,然后劝雪傲早点休息,尽量不要出门。 她一边应承,一边又看了叶惊鸿一眼,神情怪怪的。 目送她出门后,我凑近叶惊鸿身边问,“怎么样?你在查什么?” “我记得师傅说过,天地间有一只神兽名叫火龙,他全身炽热,触手即融,加上极有灵性,曾被多位散仙看中,欲求为坐骑,”合上书,他若有所思,“可惜这家伙宁死也不就范,还声称要等有缘人,等今夜的事过了我们去寻找看看,也许你们慈家跟它有缘也说不定。” “好啊,不过你先喝点甜汤吧。”我将碗递过去,他却皱眉说,“对不起,我不吃甜食。” “啊……那我替我喝了,别伤雪傲的心嘛,”我干脆连他那一碗也饮尽了。 “这几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将书塞进书架,回头问我。 “没有啊,家里不就是我们三个人嘛。” “那有没有陌生人出入过?” 我忽然想起那晚拿走黑暗之心的人,不知道他算不算陌生人?不过事已至此,我即使告诉他黑暗之心被人抢走也于事无补,倒不如自己吞下去。 于是摇摇头,我抬头看墙上的钟。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黑歌为什么还没出现? 叶惊鸿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坐进沙发里说,“你不用急,该来的迟早要来,他实在不来的话,我也有办法进地府。不过,我还要先等一个人。” “什么人?” “马上你就知道了。” 见他卖关子,我翻了翻白眼,然后坐到他对面,心里实在焦虑不安。 今晚将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倘若真的不能阻止心魔,起码也得将其余的万魔封锁在地狱深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暗暗捏了把汗,我心里如火烧般。 “主人……,”辛蕊忽然从窗外跃进来,我看着她穿的那件蓝色皮风衣觉得很怪异。 因为她的衣服上似有寒芒闪动,乍一看去,流光溢彩,很是特别。 “这是碧水仙衣,乃仙家法宝,”看出我的疑惑,叶惊鸿在旁边解释,“师傅当初将她送给我以防不时之需,我觉得它很女性化所以送给辛蕊了。今晚异常凶险,地狱深处群魔乱舞,一个不慎沾到,都是很大的麻烦,所以你的神之战衣一定得穿上。” “你等的人就是她吧?”我下意识的将神之战衣和日月光华召唤出来。 “不是,还有一个人。” “不会吧?马上就……,”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条倩影忽然就落在我们面前,望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我欣喜若狂的将她抱住,“凤语,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难将至,我当然会出一份力,”阔别多日的凤语看起来脸色红润,印堂发亮,难道说深山有什么奇遇。 我赶紧拉着她坐下来唠叨,原来她去深山修炼时无意中发现一株仙草,这草长年生长于悬崖峭壁里,因此不易被人发现,凤语一眼便被她绽放的光彩吸引,然后推断它的年龄为三千年,于是将它吞服,并吸取了所有的灵气。如此一来,她功力大增,再也不用害怕呼吸人间太多的污浊之气而影响丹元了。 “真是太好了,上天果然早有安排。”我捧着她的脸喜不自禁,有她在,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既然人都到齐,我们不等了!”叶惊鸿起身从书桌里拿出四个小盒子,然后每人分发一个说,“这里面是灭魂砂,遇鬼杀鬼,遇魂杀魂。另外,进地狱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吸入过多的冤气,否则会头晕目眩产生幻觉。还有,我已经在你们额头里嵌入一块印记,为防妖人趁虚而入,一旦拿不准对方身份时,可以用一面镜子对准对方的额头,那样印记便会落入镜中,如果没有印记,那就证明是假象,明白吗?” 我接过小盒子,一边暗叹叶惊鸿设想周到,一边摸了摸怀里的符纸。 那是我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的各种除妖降魔符咒,关键时候来不及画符,也只有提前准备了。 然后,我们四人整装待发,刚拉开门便看见一身水淋淋的黑歌。 “你怎么才来?”为恐引起误会,我忙向叶惊鸿介绍他的身份,“他叫黑歌,是地府的勾魂使者,也是他答应带我们去地狱深处,阻止万魔重生。” “晚了,估计你们去了也是白去,”黑歌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叹道,“我以为变节的只是廖廖数人,没想到判官他们都已经被秘密处决,就连我也险些被他们发现,若非我反应快,潜进碧寒潭中,这会你们也见不到我了。” “地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惊鸿神情严肃,看来心情十分沉重。 “进去说吧,”黑歌闪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说,“据我所知,龙释前不久潜进了地府,然后买通几位管事,还暗中处决了好几个对地藏忠心的冥官,其余的冥官见势不妙,纷纷逃之夭夭,如今除了守护乾坤盘的三位长老之外,地府已无人能阻止妖魔袭击。” “三位长老固化千万年,威力一定惊人,即使飞砂与白云、龙释联手,未必能胜吧?” “话虽如此,可你大概不知道,乾坤盘是有另一个出口的。” “你说碧寒潭?” “正是,传说碧寒潭的水阴寒无比,人一旦掉进去,立刻便被冻死,即使孤魂野鬼沾上半滴水,也得灰飞烟灭。因此,千万年来,无人敢入,地藏因此将乾坤盘弃于潭中,命三位长老守护,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也有人说,这寒潭的水便是地藏的血液所化,如今他失去行踪,自然这水也没那么大的威力了。” 叶惊鸿凝神听着,一边把玩手上的小盒子。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能多了解一些便会多一些胜算,也幸亏有黑歌相助。 “刚刚,我偷听飞砂和众妖魔的谈话,结果险被发现,慌乱中只有拼死一搏,所以坠入碧寒潭中,结果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吗?” “什么?”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抢着问。 “原来这潭底有只玄水神龟,而不是什么地藏的血液,我落下去的时候,并不感觉很寒,可是越往深处走便越觉得寒气重,一直到贴近神龟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再也不能往前,只要迈一步便会灰飞烟灭。所以,我只能折向碧寒潭的另一个出口,那里可以直通人间。” “你的意思是……,”叶惊鸿扬眉,“那碧寒潭的水之所以威力无比全是因为这只神龟,可是神龟现在陷入沉睡中,如果不能唤醒,只怕今夜单任三位长老根本不能获胜?” 黑歌抚掌赞道,“不错,你很聪明,可是如果我是飞砂,可以安排三个人拖住三位长老,然后他们再从碧寒潭的另一个出口潜进去,趁神龟尚未苏醒的时候,与心魔里应外合,冲破乾坤盘的封印。要知七月十四地府冥气最弱,以心魔的力量,将万魔吸入腹中,然后借助万魔的力量冲破封印不是难事!他需要的不过是外力,一旦两股力量相撞,天地必将变色。” 我们闻言均是骇然,这心魔已经能够呼风唤雨,再吞食了万魔的能量,岂不是天下无人能够匹敌? 叶惊鸿眉头深锁,半晌未语。 眼见时钟渐渐指向十一点,我焦急的问,“再过一个钟头他们便要大举进攻,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等等,”叶惊鸿仿似想到什么,眼中灵光一闪,“我们赶紧翻阅资料,看有什么办法能让玄水神龟苏醒,一旦它醒过来,谁也不能进入碧寒潭,那样的话,纵使心魔再强大想冲破封印也不太可能。” “对对对,只有这个办法了。”黑歌一边附合,一边奔向墙边的大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