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的救赎》 第1章 胥江驿站 “许仙....快点起来,你个贼痞,日上三竿了还不上街乞讨去,如此惫懒,就该活活饿死你!” “啪啪”一顿鞭打声响起,周围几个衣衫褴褛的犯人浑身发抖的卷缩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 地上的刘明浑浑噩噩,眼皮重如千斤,吃力的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外界的阳光照进来,身上渐渐有了知觉,朦朦胧胧中眼前有影子晃动,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贼痞,装死,看我不抽死你....“ 刘明这才明白,原来挨打的人是自己,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热血青年,登时怒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探出手掌,”啪“的一下抓住鞭梢,目眦欲裂,怒吼道:”你特娘的,凭什么打我?“ ”哗“ 刘明的这一声怒吼震天响,院内一片寂静,人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还是之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许仙吗? ”呀!好你个许仙,反了,反了......” 执鞭之人,年约四十多岁,尖嘴猴腮,三角眼透着凶光,身穿一件青色皂衣,明显是古代驿站驿官的装扮。 刘明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异常,脑子“嗡”的一片空白,“这是这么回事?” 转头回顾一看,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古装装扮,眼前牌楼上悬挂着“苏州胥江驿站”门扁,四下里粉墙黛瓦,门楼影壁,一圈的古建筑。 看完之后,脑袋嗡嗡只响的刘明低头检视自个,一身破烂衣裳,光着脚,身上数道血痕清晰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无不是告诉他,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执鞭的驿官趁着刘明恍惚失神之际,猛地一拽,鞭子挣脱刘明的手掌,高高扬起待要落鞭之时。 刘明却感到脑海如同针刺一般痛不能忍,海量信息齐齐涌入,不由惨叫一声,昏厥在地。 ..... ok,这又是一个穿越附身的故事,现代屌丝男刘明,一个苦逼的上班族,奋斗数载,一事无成,房子买不起,女友也跑了,好吧,他就是大街上无数个时运不济的小人物之一,是你,是我,也是他。 且不说他如何穿越的,生穿,熟穿,电穿,水穿,反正就是穿越了,呃,单身穿越,没带飞机大炮,也没带航空母舰,赤条条的魂穿。 恍恍惚惚中,刘明感觉有人在摇晃他,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略带嘶哑的声音。 “嗨!许仙,好点没?” 刘明费力睁开眼睛,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胸前衣襟上一个醒目的“囚”字,昭示着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犯事发配此地的囚徒。 刚才的梦境中,刘明已经搞明白来龙去脉,自己占据的身体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靠吃软饭而发家致富的许仙许汉文。 说是占据身体也不准确,毕竟魂魄中有许仙的意识也有刘明的意识,两者相交一处,即争斗又融合,已不可分离。 这许仙之所以会落到这步田地,皆是因为白素贞指使小青盗取钱塘县衙库银导致的。 此地驿站,就是苏州府的胥江驿,时间是南宋年间,宋代以来,驿站除了传递文书,接待来往官员之外,驿站设有牢房,配有牢头,兵卒等,以便供路过此地的各州府县发配的囚徒羁押所用。 许仙则和一帮狱友被管束在此,按时点卯,每日劳作。 当时的钱塘知县惧怕白素贞鬼神莫测的手段,况且库银已经找回,因此判他个真赃假盗,重罪轻判,发配到胥江驿管教两年。 只要许仙两年内不再犯法,到期就可以释放回家。 简单点说,这就是劳动教养,在驿站内做做苦力。 说是做苦力,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也就是打扫庭院,担水挑粪之类。 胥江驿站的副役丞,人前称呼“郝说话”,人后称呼“郝十八”。 “郝说话”是指此人精于世故,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 “郝十八”则是如同许仙一样的底层囚徒背后对他的称呼,但凡是落到他手里穷犯人,想要脱此磨难,非要扒掉十八层皮才可。 此人还是当地乞丐的头头,苏州人换做“甲头”心肠最毒,手段最狠,每每逼迫犯人去沿街乞讨,按照各个路段的繁华程度,定下任务量,完不成指标的便要挨一记毒打。 这许仙一开始有姐夫李公莆赠送的银两,日子倒还自在,不需劳作,每日三餐都有驿站供应,虽然不怎么可口,可比起外面乞丐还是要强上不少。 可惜,这许仙呆头呆脑,不懂经营节约之道,不过数日银钱消耗一空,“甲头”看许仙再也榨不出银钱之后,当即变了脸色,喝令许仙换上乞丐衣服,拿着破碗,拄着拐杖,上街乞讨。 许仙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出身,虽然书读得也不怎么样,虚度17载一无所长,为生计做了王凤山的徒弟,学习岐黄之道,可这样低贱的上街乞讨,实在有辱斯文,这许仙如何能干得出来。 第一天因为惧怕“甲头”的威逼,唯唯诺诺答应去乞讨。 这“甲头”还假心假意传授他一些乞求之道,比如怎么走路,怎么样叫喊,怎么样求乞,种种悲苦说词等等。 许仙害怕挨打,只得脱下齐整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破蒲包,上身穿着一件破衲袄,下身裤子尽是补丁和破洞,腰间束着一根麻绳,脚上套着一双破草鞋,手里拿着一根青竹竿,胳膊里挎着一支竹篮,这只手还举着一只豁了口的破碗,这幅卖相,很像一个落魄他乡的苦命人。 可当许仙一走出驿站,走上街市之后,眼见得胥门大街店铺林立,俊男靓女,贵人小姐,接踵摩肩,十分的热闹繁华,许仙实在干不出乞求的事来,满脸羞惭,自个躲在街角,自怨自叹,悲悲啼啼。 望着街面上人来人往,都有家有业的。反观自己,发配异乡一囚徒。 这眼前的街市再繁华也跟自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不禁泪水涔涔,更加思念那位娇滴滴的俏佳人白素贞。 想不通好端端的娘子给的两锭金元宝怎么就变成了库银? 更加诡异的事,娘子又为何传话让自己实话实说? 那气派豪华的白府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荒园废宅,到处蛛网悬空,杂草疯长,淹没路径,四下没个人影,只有蛇鼠狐兔出没。 我只道我许汉文今生遇佳人,谁承望一朝梦碎,锁枷扛。想不通呀!想不通! 许仙又饥又饿,又寒又冻,好不容易捱到黄昏,返回驿站,对驿头推说无人可怜,一文也没有讨到。 那驿头十分精明,怎会不知道是许仙第一次干这营生,拉不下脸来,这一个下午指不定躲到那个墙角旮旯里悠闲呢! 话说,许仙不是有师父王凤山写给济仁堂的书信吗?一来,许仙是被管教的犯人,每日点卯,是不能随意出入驿站的;二来,实在是驿头催逼下,许仙没有机会将书信藏在身上,只得白白浪费了半天时光。 当晚就被驿头鞭打一通,那许仙细皮嫩肉,何曾受过这个罪,当晚发了烧,至第二天日上三竿依旧昏昏沉沉,又遭了驿头一通臭骂和鞭打。 刘明搞明白之后,好一阵子才接受自己是许仙的身份,禁不住叹息连连, “白素贞呀!白素贞,都是你害得我,你能瞒过老实善良的许仙,却骗不了我。” 当夜仇王府,高堂明烛,笙歌礼乐喧天,可拜堂之后,许仙将新娘子送入洞房时,堂上的鼓乐之声嘎然而止,更加诡异的是,那些乐人鼓手也“嗖”的一声消失了。 那许仙也曾疑惑的问道:“那些乐人哪里去了?” 机灵鬼怪的小青眼珠一转,脱口而道:“姑爷,问这个干什么?他们去后面了,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不许他们堂上用餐。” 这小青分明就欺负许仙是一个穷小子,没见过世面,随意拿话搪塞。 被女色迷住心窍的许仙听了,果然叹服,还低声感慨,“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刘明是自幼看着新白娘子传奇长大,因为上学的缘故,漏掉许多集,后来特意找来古本书籍《白蛇传》阅读,却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两人结亲仓促,一时间上哪里去找乐班,小青只得役使五鬼去郊外的荒野孤坟上,召来几十名鬼魂,从中挑选七八个能够吹拉弹唱的,充为掌礼乐手,其余的全部拉来充为丫鬟婢女,以壮声势。 戏演完了,自然一哄而散。 更过分的,洞房里夫妻并坐,喝了交杯酒,许仙腹内饥饿,桌上摆放着五碗小菜,一碗小馒头。 许仙当时看了,心下也曾疑惑,怎么看着不似花烛夜饭,倒像是上坟菜(清明节,许仙刚刚上坟祭祖,故此印象深刻。) 笔者注: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小青从墓地里吸来的上坟菜。可惜这许仙色欲熏心,早被白素贞的花容月貌给迷得神魂颠倒,一心只想巫山云雨之事,看不破,也不愿看破。 草草吃了一点之后,就猴急的不行,和娇滴滴,羞答答的俏佳人白素贞颠鸾倒凤,做那不可描述之事。 刘明一想到这里,脑子就浮现了许仙身下压着一条白蛇,动作不停。 这画面太刺激,“哇”一口老血喷出。 额滴娘呀!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噗...“ 刘明哇哇大吐,脸都绿了,好悬没把胆汁吐出来。 ”天呐!许仙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劳资服你!“ 猛然间,想起自己就是许仙,刘明一脸苦涩,嘴角只抽搐,心中思忖。 按照剧情发展,自己被发配到胥江驿之后,白素贞和小青这俩人蛇心不死,一路尾随到苏州府,不过三言两语就又把许仙给蒙骗过去,不行,不行。 刘明暗暗咬牙,心中说道,”许仙呀!许仙,现在是我占着你的身体,以后怎么做可由不得你了,劳资可没有人兽恋的嗜好,也没有那么重的口味!“ 一想到洞房夜一人一蛇,刘明禁不住”哇“一口,又是一阵狂吐。刘明八岁的时候被蛇咬过,不说是真蛇还是玩具蛇,哪怕是看到一个”蛇“字也会产生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白素贞呀!白素贞,你想要报答救命之恩,可以有一千种方法,但要和我做夫妻是万万不能的,这一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人妖恋有违人伦,更有伤天和,是注定走不到头的。“21046 第2章 乞丐许仙 牢房里,光线昏暗,浊气冲天,不时有犯人病痛呻吟之声传出,更夹杂着哭泣之声和咒骂声。 ”给,小兄弟,吃点吧!” 一手撑地,半躺在草垛上的许仙收回发散的意识,抬眼看向眼前的狱友,苦笑一声,接过半块黑窝窝头, “谢谢!” 中年人嘴唇一抿,也不说话,低头看着许仙腿上醒目的鞭痕,摇了摇头,探出满是老茧的大手细细揉搓。 许仙疼的“嘶”一阵乱叫,叫道:“你干嘛?” “你身体骨太弱,伤口处瘀血累积,若是不及时疏散,怕是会化脓,到时你这腿就废了。” “嘶嘶”许仙一边忍着痛,一边说道:“我也知道,若是有钱去药铺买点棒疮药就好了。” “唉!”只怪之前的许仙纯粹就是一个废物,一点也不懂得节约,到现在分文没有,眼前这位更是穷的叮当响。 看着中年人胡子拉碴的国字脸,就想起第一次见到此人的场景,那时,许仙刚到胥江驿站就见到驿官鞭笞此人的场面,真是触目惊心,吓得许仙瑟瑟发抖。 此人却一声不吭,绝不求饶,脾气执拗的很。最后分牢房时,许仙才发现自己和此人同处一个牢房,看他身上的鞭伤之后,医者父母心,顿生不忍,主动掏钱,委托役子买药帮忙医治。 闲谈中,才知道此人姓范,因言得罪权贵,被发配充军在此。 这家伙身强力壮,皮糙肉厚,鞭笞之后,三天内伤痕痊愈,跟没事人一样。 那些驿子们见他是个刺头,也就不去搭理他,每日只给他一些馊汤和发霉的馒头,只等着饿到他体虚无力之时,在好好收拾他。 许仙心地善良,见他可怜,就顿顿周济与他,赠与饭菜,这人也不推辞,也不答谢,给了就吃,毫不客气,不给也不怨。那些驿子也曾劝许仙不要多事,说此人不懂感恩,就是个混不吝。 就是狱中的犯人也每每笑这许仙是不是傻,呆头呆脑,怪不得会被朋友连累,发配至此。 许仙听了也只是笑笑,依然坚持从自己的每日三餐中分出一份送与他食用。 这也是许仙的善良的本性驱使,如今得到回报,虽然只是一碗水,半块馒头,外带免费按摩,可也足以让许仙心里有所慰藉。 “许仙,你醒了,醒了就好,要想不挨鞭子,就乖乖听话上街乞讨去。” 驿官“郝十八”那个标志性的三角脸出现在牢房门外,之前许仙还觉得这驿官和蔼可亲,被揍了一顿之后,适才看清楚此人的真面目,更何况现在是刘明意识做主,刚特么的穿越到南宋,就被揍了一顿,太特娘的倒霉了。 现在的许仙简直是从骨子里到心里憎恶他,恨不能剥了他的皮泄恨。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渡过这一关再说,容后脱身之后,再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许仙急忙赔上笑脸,拱手道:“是是是,我马上去。” “嗯,这才像话,你也不用化妆了,这副卖相就很能博得有钱人大发善心,哈哈!” 几个驿子相视哈哈大笑,许仙脸上一热,暗暗咬了咬,心中骂道,“狗日的,这笔账劳资记住了。” “还磨蹭什么,赶紧的。” “是是是!” 许仙在驿子的呵斥声中,拿好竹篮,拄着青竹竿一瘸一拐,踉踉跄跄的迤逦而出,走到牢房。 ”郝十八“捋着山羊胡,神态满足的看着低头服软的许仙,嘴角含笑。 “哼!就是一个贱骨头,非要挨了打才知道怎么做人!“ 讥讽完,又偏头斜睨着牢房里的中年人,厌恶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许仙走出牢房之后,展目四顾,昨天来不及细瞧,今天一看,这驿站规模真不小,简直和富家大户的宅院一般,又好似大庙一般。 前面越过红墙之后,草木葱茏,花香扑鼻,假山鱼池点缀期间。游廊尽头处一排三层阁楼伫立在林木之中,分外豪华。 这青石板铺路,汉白玉栏杆,琉璃瓦,红木窗,简直和后面的牢房一天一个地。 这就是馆舍,供应过路的达官贵人住宿用的,设施自然一流。 许仙看了,羡慕的口水直流,卧槽,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这年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做官的舒服。 回头一想,叹口气,这许仙就是废物一个,他要是书读得好,也不至于放弃科举仕途,转而研究《本草经》。 刘明想到这里,要不我去试试,可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虽然上了大学,即便是学的中文,可放到这个年代里面,估计也就是一个秀才的水准。 想在这个历史上词人辈出的宋朝混出名堂来,无异于难比登天。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还是想想眼前的难关怎么渡过吧? 许仙拄着青竹竿,头顶破毡帽,腰束麻绳,光着脚,忍者疼痛,一路迤逦走出胥江驿站,来到前面的胥门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青牛白马七香车,俊男靓女歌落梅,各个华服着身,美艳无双。 许仙看的目驰神遥,两眼放光,啧啧赞叹道:“这就是古代社会,这就是历史上商业最发达的宋朝,卧槽,我太爱你了。” 许仙顺着着墙根脚走,看着潮水般汹汹往来的人流,那婀娜多姿,说笑而行的古代原装美女,口水都快出来了。 ”唉!美则美矣,就是衣服穿的太多了,连大腿都不露,啧啧,太可惜了。“ 辛亏青白二蛇不在身边,要不然非大耳刮子打到许仙脸上不可。 许仙一路欣赏路过的美女,口里点评着燕环肥瘦,一瘸一拐的来到驿官制定的地方,胥门中心大街。这里人流量最多,也最繁华。 许仙左右看看,寻到一个石狮子旁,咬了咬,神色挣扎,天人交战,难道真的要跪下来求乞吗? 天呐!我刘明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人家穿越不是王侯公卿,就是少爷公子,凭什么劳资就得当乞丐?可今天要不再不能乞求道一文钱,那个郝十八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要不,我问路去吴家巷,找吴员外,可这个年代,没有书信为凭,人家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呀!搞不好乱棍打出,或者报官也有可能。 哎呀!难死我了,难道真的要做一饿殍不成。 拼了,许仙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在街边,尊严发下的那一刻,刘明心中悲怆,猛然间想起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失踪之后,该是何等样的伤心! 同时,也禁不住想起不得已分手的女友双儿,虽然她离开了,可自己心中并不恨她,毕竟双儿跟着自己吃苦吃了六年,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没有本事,在那个繁华都市里,奋斗数载,却连一间厕所都买不起。196. 第3章 牢房饮酒 许仙跪在胥门中心大街,想起家中父母,千载时空阻隔,怕是今生再也没有相见之日,禁不住泪水簌簌而落。 许仙身材高大,跪立在街边,当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加之许仙相貌俊美,清秀异常,纵然头上罩着一顶破帽,依然难挡偏偏美少年的气质。 往来的公子小姐,达官贵人,妇女大汉,见了许仙这副泪水涟涟的样子,顿生恻隐之心,不多时就围了一圈。 ”此人相貌端正,又身无残疾,为什么不做生涯,却做一个讨饭的叫花子?“ “此人可能生成的命苦,谅必是连年霉运当头,生意折本,弄到这般光景。” 此人说着,口里叹着气,随手从袋内掏出二三十文钱,丢到许仙面前的破碗里。 “咣当”一声响,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许仙,看到碗里跳跃着的铜板之后,许仙两眼放着蓝光,流露出兴奋之色,哭的更加的起劲,简直是嚎啕大哭,狂飙演技。 ”哐当...“ 扔钱的声音不停的响起,这是许仙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说也奇怪,自从第一个带头,随后就有许多人各发善心,你也三个,我也五个,也有大方的随后几十文丢之,不消片刻,许仙面前碗里,竹篮里已经堆了有几百文。 这也是许仙前世累结下来的善缘,所以到了这一世,才能使人一见之下,心生怜悯。 许仙欣喜若狂,含着眼泪,不停的低头致意,口里说道:“谢谢...“ 如此这般,许仙见差不多了,将散落到地面的上铜板收拾之后,挎起竹篮,拄着青竹竿,忍者腿上的伤痛,一瘸一嘎的往前走。 这也是驿官的交代,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沿途上,还有不少软心肠的妇女们,凑出钱来给他。 因此,许仙讨到日落黄昏,回到驿站,检点篮里的钱,大约有九百多文。 那甲头看了大喜过望,连连称颂道:”许仙,了不起呀!你可算是咱们驿中的状元了。“ 卧槽,这特么是乞丐中的状元,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当晚,甲头当即命人买来棒疮药给许仙,又买来酒菜替他庆贺。许仙讨来的九百多文钱全部落了甲头的腰包。 不要小瞧这九百文,据专家考证,宋时一文钱相当于我们的人民币0.6元钱,这九百文等于是人民币500多元。 据程民生先生的《宋代物价研究》记述,1文钱能够买到下面这些东西:2只蟹;1捧小虾;1杯茶;1块饴糖;7颗蒸枣,10文钱(6元钱)能买到1斤盐,1枚鸭蛋,1斗粮(麦); 从中可以窥见,宋时的钱还是挺值钱的,当然像盐,鸭蛋这类跟现在的物价相比,还是贵上不少,当时生产技术条件所限制的缘故。 许仙在回驿站的路上就在思考,要不要拿这个当职业,要知道这一天自己没怎么努力就轻松收入五百多元,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能收入1.5万,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奋斗六年工资也不过七八千元。 万万没想到,宋朝的乞丐是这么一个前途光明的职业!同时又感叹这宋朝的人真是有钱呀! 可惜,现在一文也落不到自己手里,不过在牢中的待遇和甲头的态度却好了不少。 那个甲头一边摆放酒撰,一边连说软话赔罪道:”许大官人,你也莫怪我打你,自古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一切都好说嘛!“ 若是之前的许仙怕是会按捺不住,拂袖而去。可现在是刘明主导的许仙,再不是那个呆头呆脑,不谙世情的书生。 许仙当即拱手道:”是是是,都是小生之前不懂事,劳大人管教了。“ ”哈哈!好说,好说,如此许大官人慢用。“ 甲头满意的捋着胡须,背着手,踱出牢房。和许仙同在一个牢房内的范兄目光淡然的看着弯着腰,恭送甲头的许仙,目光里多了一丝况味。 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这许仙不过一天之内,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方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许仙一转身,冲着范成功一笑,伸手相邀道:”范大哥,请!“ 范兄一撇嘴,摇着头,苦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稻草和灰尘,坦然做到许仙的对面。 ”小哥,变化好大呀?“ ”呵呵!穷则生变嘛!让范大哥见笑了!” 许仙有些不好意思,对面的中年人摆摆手,笑笑没有说话,许仙则拿起酒壶给范兄斟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满之后,举起酒碗,说道: “范大哥,来,干!” 中年人一点头,端起酒碗,两人“啵”轻碰一下,仰起头一饮而尽。 许仙言谈之间,一直留神注意观察,这范兄举止落落大方,性格稳重,绝不是寻常人等,看他的手掌老茧甚厚,体格魁梧,很像是百战生还的军士。 那等触目惊心的鞭伤,不过三天就痊愈,此人肯定懂得玄妙的内功法门。 这让许仙颇为羡慕,许仙正目光闪烁,胡思乱想之际,一碗黄酒入口,一股怪味强烈刺激味蕾,弄得舌头直打结,登时眼珠子瞪圆了, “嘶”许仙嘴角一阵抽搐,好不容强行把口里的酒咽下,长出一口气。 “怎么了?” 对面的范兄诧异的看着许仙,又低头看看碟中剩下的酒水,就是寻常的糟酒呀!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这味道怪怪的,有些不习惯!” 许仙砸吧着嘴,夹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道。后世喝惯白酒的刘明第一次喝宋朝的黄酒,这味道说实话实在不敢恭维。 酒精味几乎没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焦糊怪味,夹杂着淡淡的甜味。总之口感不怎么好! 范兄看出来了,笑笑淡淡说道:“这酒就是村肆小作坊酿造出来的散酒,还掺了水,自然比不得你们镇江的锦波春,也比不起此地的蓝桥风月。” 镇江的锦波春和苏州府的蓝桥风月都是南宋时享誉一时的名酒,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每三年由官方举办的品酒大会上,几乎都是这两种酒轮番夺魁。 “一壶锦江波需要三百多文钱,那郝十八如何舍得?” 是了,是了,许仙一边点点头,一边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觉得一个天大的馅饼要砸到他头上了 宋朝时,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人们宴席之上饮用的都是发酵酿制而成的黄酒或者果酒,酒精度极低。 至于后世普遍流行的白酒则还没有出现,笼统的说话应该是元末明初时才出现以土酿“古法天锅”的方法酿造出白酒。 也就是说宋朝的酿酒师傅们还不懂得“蒸馏法”酿造白酒的技术,这就是一大商机呀! 刘明大学时的死党家里就是用“古法天锅”来酿酒的,暑假时他还曾经到过他们作坊里参观,知道整个流程,说实话技术含量并不高。 许仙再度倒了一碗酒,观看酒质,浑浊不堪,多有杂质,虽说黄酒在宋朝被发展到了巅峰,但对于喝惯了现代蒸馏出来的白酒的刘明来说,的确不在一个等级上。 就是最便宜的老村长,老白干也比这强太多了,想到这里,许仙眼睛明亮如烛,越来越兴奋,我何不开一家酒坊,用“古法天锅”酿酒术酿造出白酒,比如二锅头,到时候投入市场,日进万金,啧啧! ”卧槽!“ 许仙一怕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红光,眼睛贼亮,喃喃自语道, ”到时候,我就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第4章 青白二蛇追来 许仙癔症般的举动把对面的范兄吓了一跳,也急忙站起来,瞅着许仙。 “小哥,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惊醒过来的许仙不好意思摆摆手,赶紧坐下来,可脸上的喜色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卧槽是什么意思?“ 范兄好奇的睁着眼问道。 ”啊?这个,这个是我们钱塘县人的一句家乡俚语,表达兴奋高兴的意思。“ 许仙尴尬的笑了笑,随口胡乱解释道。 范兄”哦“了一声,两人继续一边喝酒,一边闲谈,等到许仙表露出去之后,想要开一家酒坊之时,对面的范兄皱着眉头说道:”酒坊现在太多了,官府的官酿,有钱人的大酒坊,民间的小作坊遍地就是,除非你酿造出来的酒别具一格,否则,我看小兄弟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老本行吧?“ 说到这里,范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太看好许仙。 宋朝初期对于酒,跟盐铁是一样把控的极为严格,专营专卖,民间自私酿酒可是犯法的。北宋时私自制曲5斤即判处死刑。 不过自从宋高宗南渡,在临安建立南宋政权后,内外交困,经费紧张,酒税成了重要的财政来源。据《宋史·食货志》记载:“渡江后,帝屈于养兵,随时增课,名目繁多。“ 为了更多的征收到赋税,朝廷逐渐放开民间酿酒,上至宫廷,下至村寨,酿酒作坊,星罗棋布。分布之广,数量之众,都是空前的。浙江一带正是我国黄酒酿造的主要产地,酿酒作坊比比皆是。 历史上《北山酒经》的作者,就是浙江吴兴人朱肱所作,可见当时酿酒行业的兴旺发达程度。 ”无妨,我有妙方,一定可以一鸣惊人。“ ”呵呵!“对面的范兄摇摇头,明显不信的样子,只管自己喝酒,吃菜。 ...... 另外一边,得知许仙被发配胥江驿站后,白素贞和小青役使五鬼,扮作官宦人家的家丁模样,特意雇了两艘沙龙大船,将仇王府内的名贵家具,箱笼橱柜,床帐帘幕,绫罗绸缎以及生活杂用等物一起装载上去,可谓应有尽有。 船头上立着家丁,竖着大旗,上写着”都督府“果然气势轩昂,不同凡响。 不论是岸上的人,还是河道里行船上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围观,口里啧啧称赞。 ”还气派呀!不知是谁家的官眷?搬到哪里去?“ 这些东西,全都是小青役使五鬼,运用搬运之法,从各处吸来的,为的就是到苏州府落脚之后,不必祸害苏州府的人,免得被他们本地人看出破绽来。 至于一箱箱的银子,小青吸取了教训,被库银吓怕了,又遭到白素贞好一通埋怨,因此专吸那些浪荡败家子弟以及赌场里的银子,东一百两,西一百两,有整千的,也有数万的,无可查证的,免去后顾之忧。 大船上阁楼里,白素贞倚窗而坐,心中焦虑,全然没有心情欣赏沿途旖旎春光。 小青没心没肺,在船上根本坐不住,像个百灵鸟似的四处乱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姐姐,你看那边,好漂亮呀!“ ”哇!这人间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姐姐....“ 白素贞摇了摇头,瞪了她一眼,嗔道:”小青,你别唠唠叨叨的,好烦呀!“ “哦!“ 小青撅起了小嘴,吐了吐舌头,乖巧的依偎到白素贞身边,柔声说道:”姐姐,我们到了苏州府,到哪里安身呢?“ 白素贞袖内伦指一算,片刻之后,抿了抿诱人的红唇,款款说道:”小青,我早已经算好了,苏城金阊门内,有一条专诸巷,巷内有一户姓王的官宦人家,家中无人居住,空在那里。我们正好到那里存身。“ ”啊?姐姐,这不太好吧!那样的人家必然有近亲族人看守房屋,我们...“ 小青微微皱着眉头,仰着脸问道。 “不碍事的,屋的主人叫王玺璋,目前在临安伴驾,他的儿子王万青,去年到外省当官去了,目前房屋空锁,委托左邻右舍照看。我把王玺璋认作舅舅,他儿子便是我的表兄,到时候伪造书信一封,就说他叫我到此来居住,谅必邻里不会生疑!” ”哦“小青听了,便不再担心落脚之事,一切有姐姐做主就可以,她自顾自转头欣赏过路船只和沿江风景。 如此过了两人,船队抵达码头,白娘子吩咐小青道:”把声势弄大些,越大越好,这样专诸巷的邻人就跟不敢怀疑我们姐妹两个。“ ”我知道了,姐姐!“ 小青“腾”的一下跳起来,欢快的答应一声,就奔下楼去。小青是最喜欢热闹的人,巴不得闹的满城皆知呢! 一时金锣筛动,”都督府“的大旗迎风招展,早惊动了岸上的人全都跑来围观。 码头上杠抬脚夫也围拢过来抢生意,两大船的东西,根本就不用抢,脚夫都不够用,整个码头都沸腾了,人喊马嘶,川流不息,依次抬杠进城。 一直忙碌到黄昏时刻,五鬼押运这队伍,一时灯球火把,照的专诸巷亮如白昼。 大红灯笼上写着”都督府“,宛如官宦人家的样子,白娘子坐了一乘大轿,小青坐了一乘小轿,前呼后拥,闹哄哄的,早惊动了专诸巷的街坊邻居,纷纷打开沿街窗户,往下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这人声鼎沸,抬得抬,扛得扛,莫不是土匪进城了?” 这话正好被底下的白福听见,登时抬起头,操着官腔京话,冲着上面叫骂道:“不开眼的王八蛋,咱们是王府小姐回来的,什么土匪,混蛋玩意...“ 苏州人听到这汴梁京城人的弯舌头的京话,吓了一跳,也有人听的明白的,恍然大悟说道:”是隔壁王家送小姐回来,所以这么热闹!“ ”不对呀!他家没有小姐,明天倒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队伍到了王家府邸门前,白福拿着伪造的书信,找到看守房屋的老乡邻,陆老头,家中排行老三,人特诚实。 这些早被白娘子阴阳算准,白福见了陆老,先送上四色礼物,分别是绸缎两匹,桃枣两匣,然后又递上书信。 陆老头又惊又喜,急忙拆开书信,上写道:” 陆老先生惠鉴: 久未问候起居,深以为歉,前年某到邻省上任,家中空屋多蒙照看,今有表妹白氏,双亲亡故,孤苦伶仃,特接来在老屋居住,还望多多照顾,呈上四礼,敬请笑纳。 邻弟王万青拜启。 陆老头看完,这才明白,他是王家的老邻居,是知道王家没有女儿的,看了信才知道原来是万青的表妹。又见了四色礼物,心中欢喜,急忙取来钥匙,递给白福,说道:”原来是王老爷的亲戚,等明天我一定登堂祝贺。“ ”不敢,不敢,老相公有心了。“ 白福做了一个揖,接过一大串钥匙,告辞离去。 这边得了钥匙,打开封闭的大门,堂门,库门。家丁伙计,抬得抬,扛得扛,忙忙乱乱,一直忙碌到二更天过,方才停当。 白福又开发脚夫脚钱,船钱,外加赏钱,十分的丰厚。所以人人欢喜,各个讨好,十分奉承。 最后白娘子吩咐小青和五鬼,将堂屋,卧房等家具器皿等物摆放整齐,擦抹干净,真可谓是窗明几净,蓬荜生辉。正厅上供着观音像,红烛高烧,挂灯结彩,通宵明亮。 等到天明之后,又将一些糕点,果子等物,分赠给街坊四邻,这就是白素贞的高明之处了,若是小青是做不来的。 第5章 初见玉莲 第二天一早,许仙早早准备停当,将书信踹到怀中,拄着青竹竿,拎着竹篮,准备上街乞讨。 甲头”郝讲话“见了许仙分外亲切,拉过许仙吃了一块糕点,又传授一些乞求经济之道,盼望着许仙今天能再度拔得头筹,成为状元呢! 许仙也不恼,假意奉承,等到离开驿站之后,沿街问路,直接来到吴家巷。 掏出书信,上面写上吴家巷济仁堂吴员外亲启,许仙拄着青竹竿,伸着脖子,左右查看,转过一个弯,猛抬头,就见“济仁堂”的大招牌,并写着“发对人参”和“川广道地药材行”几个大字。侧边是一个饮片店,果然气象轩昂,不同一般。 许仙喜出望外,就是这里了,哈哈,我有救了。 当即也顾不得自己衣衫褴褛,叫花子装扮,直接就往里闯。 那些站在柜子边的伙计们见了,急忙上前拦住去路,皱着眉头,挥手赶道:“哎哎哎,叫花子,你怎么大清早就来化缘?快出去,快出去!” 许仙也不生气,反而装出一副笑脸,规规矩矩的拱手叫了一声:”先生请了!“ ”哈哈“ 那些伙计们见了,哈哈一笑,真是活见鬼了,一个叫花子也装作一个人物,居然对我们拱起手来了。 许仙心下暗恨,狗日的,狗眼看人低,也知道这些人见自己一身要饭的装扮,瞧不起罢了,这也没什么奇怪了,即便是八百年后的新社会,不也是笑贫不笑娼吗! 许仙也不和他们分辨,高举着手里的书信,说道:”我是从杭州来的,有书信一封,要送交吴员外。“ 济仁堂的伙计喜官探手接过书信,说道:“是杭州大员外的书信,怎么会叫一个叫花子送来呢?” 许仙默然不语,忍住心头火气,只待吴员外出来好相见。 也是许仙厄运到头,吴人杰吴员外正好从里间出来,听说大员外有信之后,当即拆开,一目十行,一下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结拜大哥王凤山的爱徒许仙吃了官司,被发配至此,托他照顾云云。 当即隔着帘子,窥视一下乞丐装扮的许仙,心中恻隐,吩咐道:“去里面拿几件干净衣服,引着许相公去隔壁换一下衣服。” 这也是古人比较重视礼仪,毕竟是第一次相见,同时也是照顾许仙的脸面,当下喜官过来,领着许仙从侧门进去,还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草草整理一下,方才来到后面正堂。 许仙一脚踏入大厅,就见一个员外服饰的中年人立在大厅中央,正满脸含笑的上下打量着自己。 许仙急忙紧走两步,躬身施礼道:“小侄拜见叔父大人!” 当日长亭送别,许仙的师傅王凤山已经言明,这吴员外乃是他的结拜兄弟,而吴员外岁数小于王凤山,故此许仙称呼他为叔父大人。 “贤侄不必多礼,信我已经看了,你今后就安心在我店中帮忙,食宿以及四季衣服自有我筹办,每年佣金三十两,只等待三年徒罪满期,送你还乡便了。” 许仙心中喜悦,称谢不尽。今番终于逃脱樊笼,今后天高海阔,任我施为了。 “喜官,你拿这我名帖,写一份保状,在备上四色礼物,兑足八两银子,去胥江驿把许相公的手续办一下。” 伙计喜官答应一声就出去了,许仙再度拜谢道:“多谢叔父大人,只是,我人不用去吗?” 吴员外呵呵一摆手,笑道:“贤侄,自古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叔父我在此地经营多年,不是我夸口,那些衙门老爷,捕头驿子,哪个不认识我,他们总要给我几份面子。” 这倒也是,不论是王侯公卿,还是贩夫走卒,都对悬壶济世的大夫们礼遇有加。 许仙双手抱拳道:“足见叔父的盛名!” 这些礼仪和客套话,刘明几乎是不假思索,自然而然就做出来,可见这具身体里完美的继承了许仙的人世经验和意识。 “爹爹,爹爹...“ 一声清脆的女孩儿声音从后面响起,里间的门帘撩起,一个妙龄女孩闪了出来,看见许仙之后,愣在当场,一双美目脉脉如秋水,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仙。 许仙也有些发愣,这应该是玉莲,吴员外的独生女,那个对许仙一见钟情,却有缘无分的女子。 原来真有其人呀!刘明当初看古本小说时,是没有这个人物的,只当是《新白娘子传奇》的编剧故意捏造出一个人物出来,给白娘子添添堵,又通过许仙的毅然婉拒婚事,来彰显许仙对白素贞忠贞不渝的高贵品格。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吴员外真的有一个女儿呀! 看女孩的神态,显然是春心已动。 许仙怔怔的看着吴玉莲,心中泛起波澜,其实自从得知自己是许仙之后,刘明对白素贞的感觉很是复杂,既好奇又害怕,又有些忐忑不安。 好奇的是这个有情有义,菩萨心肠的奇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想来要比电视里面的白娘子还要漂亮吧! 害怕的是,白素贞毕竟是蛇妖呀!自古道,蛇蝎心肠是最毒的,谁知道这白素贞的蛇肠有没有化干净,万一残留一部分,夜半熟睡之时,突然蛇性大发,我命休矣! 忐忑不安的是,我现在是许仙呀!白素贞来到人间,别人可以不找,她是一定要找上我的。更何况,两人已经拜过堂,入过洞房,更有了肌肤之亲。 天呐!我真希望我不是许仙,我宁可穿越成苏州府的一个乞丐,反倒可以旁若无人,无因果牵连的远远欣赏一下白素贞绝世美人的仙姿,哦!不,是妖姿。 “嗨..嗨..贤侄...贤侄...” 吴员外见许仙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满,急忙唤醒许仙。 许仙急忙一脖子,后退两步,微微低头示意。 玉莲脸色微红,耳根发热,手拿锦帕,半遮住嘴角,痴痴笑了两声。后面紧跟着出来的吴夫人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她刚才已经看了好一会了。 见这许仙身材高挑,相貌俊秀异常,又知道了许仙的身份,更看见女儿和他的互动,心中顿时一动,存了招婿的心思。 许仙心中“砰砰”直跳,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也玉莲真的有一段露水情缘? 这要是让尾追过来的白娘子知道后,会不会醋意大发,用起霹雳手段,兴风做怪呢! 刘明说实话,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和白素贞的关系,像小别胜新婚的夫妻团圆一样如胶似膝,那不可能,毕竟对于刘明这个从都市里淬炼出来的现代小青年来说,对感情,对婚姻的态度,用后世的一部电影《左耳》里面有一句话来形容最为贴切。 ”我们都想要牵了手就能结婚的爱情,却活在一个上了床也没有结果的年代。” 这样的社会环境熏陶出来的许仙,和白素贞这样花容月貌的俏佳人见了一次面就结婚入洞房,这种事要是让他的父母,朋友知道,非说他遇到婚托骗子不可。 可对白素贞这个典型的古代女子来说,甭说上了床,入了洞房,就是拉一拉手,你就别想跑了,乖乖的负起终身责任来吧! 古人因为男女大防,大家闺秀通常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有见到男子的机会,因此,我们知道不少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一次,两次见面就误订终身,也不管性格合适不适合,原因何在? 就是因为见到男子太少,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差不多的情况下,就麻利的把一片芳心托付于人了,至于婚后口角,冷战,甚至打骂虐待造成婚姻悲剧同样不少。 要不然也不会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卓文君做《白头吟》以自伤了。 (卓文君和那位以《凤求凰》闻名于世的司马相如结婚后,没多久司马相如变心,纳了好几个小妾,卓文君作《白头吟》自伤,其诗云: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6章 姑苏城寻夫 许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一个古代原装美女,那股子从里到外透着的典雅含蓄,清丽韵味,宛如新荷垂露,浓杏含烟,给人以说不出的震撼感觉。 天然不加雕饰,自然纯净之美。 这怕是任何一个见惯了ps,又见惯了整容女的现代人见了原装古代美女都难免会有些失态,刘明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走神是必然的。 当下双方徐礼完毕,吴员外整上酒菜,给许仙接风洗尘。 饭桌上虽然酒不合口味,但饭菜的味道却是极好。 红丝水晶脍、旋炙猪皮肉、鲊脯,摆了一桌。 宋时的饮食业极为发达,各种菜谱层出不穷,历史上著名的东坡肉就是宋朝诗人苏东坡发明的,可见当时的人们,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底层民众,对吃的东西都很有研究。 刘明可谓是穿越后,吃的第一顿好饭,好不快活,一时杯盘狼藉,酒澜席散。 吴员外领着许仙到前厅店铺,介绍店内伙计认识。 喜官也从驿站回来,拿了许仙发配时带来的衣服鞋袜等物,并带了驿官的回信,信内说既然是吴员外的亲戚,又有吴员外亲自作保,驿站自然允可,就是平日里的点卯,也有他人代替,不必担心云云。 这不过是看在礼物和银子的份上,要不然以“郝十八”的扒皮程度,怎么会轻易放过许仙。 许仙听说之后,心里一块石头顿时放下来,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取保出来,可自从挨了鞭笞之后,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有种进错剧组,拿错剧本的感觉。 毕竟电视里的“郝讲话”是真的善良的太过分了,完全不像衙役的一贯敲诈勒索的做风。 挨了打之后,才知道这才是真的宋朝呀!正儿八经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古代社会,电视果然都是骗人的。 “贤侄,这下该放心啦吧!以后就安心留在店里,万事有叔父照应,三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是,一切仰仗师叔。” 许仙拱手感谢道,随即心中一动,接着说道:“师叔,能不能派人给驿站说一下,若是有人打听我的消息,就让他们推说不知道。” 吴人杰眉头微微一皱,面带不解的问道:“哦?这是为何?” “师叔,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交友不慎,被贼人连累,发配至此,我就怕贼人的同伙得到消息之后,寻到此处,继续纠缠不休。“ 许仙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在济仁堂不过待了三天时间,清白二蛇就到了胥江驿打听消息,随后从郝讲话口里得知自己的下落。 刘明脑海里留存着白素贞的印象已然模糊,或许是因为他和许仙的神魂融合冲淡了的缘故。 刘明如今虽然很好奇白素贞和小青长的到底是何等样标志的美女,可眼下,他的确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能尽量延迟一下,给自己留下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今后的道路。 ”嗯,好,我知道了。“ 吴人杰捋着胡须,点点头,吩咐下人去照做。 至此,许仙安心在济仁堂住下,每日跟着店内的伙计一起,住宿就在二楼上,吴员外特意从二楼腾出了一个小房间给许仙居住,有令人做了几件衣服鞋袜等换洗之物给许仙,倒也照顾的很好,让许仙心里很是感激。 这一声师叔,看来没白叫! 专诸巷内王家府邸内,这天过了中午之后,老乡邻王老头领着一帮左邻右舍的街坊邻居,提着各色礼物过来拜访,这也是应有之礼。 毕竟王家平日对大家颇为照顾,这边王家来了人,自己要过来祝贺,当然,最主要还是要弄明白这突兀冒出来的白素贞的身份来历,可莫一时失察,被坏人钻了空子,那可就是笑话了。 白素贞得到禀告,和小青一起步出屏风,众人急忙站起来,睁眼一看, 一时惊为天人,好漂亮好端庄的小娘子呀! 就是陆老头也呆在当场,心里砰砰直跳,天呐!怎么这么像家里供奉的观世音菩萨? 小青在后面见了,不由得扑哧一笑。这些人适才醒悟,忙乱中急忙作揖祝贺。 白娘子抿着嘴,笑意盈盈,大大方方的还了礼,请大家继续落座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位是陆老相公吗?” 陆老头急忙道:“不敢,正是小老,昨天承蒙厚礼,今天特来恭贺叩谢!” 白娘子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些许薄物,何足挂齿!” 其他的人也说道:“今早多蒙赐喜糕点心,多谢多谢,还要请教娘娘,你和王老爷是什么亲戚?为何来到这里呢?“ 白娘子知道这么些人一定要问,早就和小青编排妥当,不可能凭借一封伪造书信,众乡邻就不起疑心,毕竟可没见昔日王家任何一个人回来。 ”此地我小时候也来过,算来已有十多年了,王公乃是我的亲舅舅,外省做官的那是我的表哥,祖居浙江,也是世代官宦人家。“ 陆老问道:”从前听说杭州有一家亲戚,不知贵姓什么?“ 这是陆老头故意试探呢!也是因缘凑巧,王家在杭州的亲戚也是姓白,可不是天意吗?这些早已经被白娘子阴阳算准,因此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冒充官宦之女。 白娘子不慌不忙说道:”我家姓白,父亲官居总镇。“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看的灯笼上写着“都督府”呢!“ 白娘子继续说道:”众位高邻,我因父母双亡,孤立无依,早些天已经婚配,不幸我那丈夫不理家务,终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奴把良言相劝,反倒惹恼了他,怪我妒忌心强,不辞而别,到处找寻不着。幸亏表兄来信,命我来苏州居住,好寻访我夫。“ 众人听完之后,连连摇头,早就没有疑心了,反倒十分同情白娘子。 陆老头问道:“娘娘如何知道他来苏州府了呢?或许在别处呢?” “这里有个缘故,我夫在家时,常常说道”姑苏城里出美女,乃是人间天堂。“,因此我想,他必然会在此地。” 卧槽,这要是许仙知道,还不吐血三升,这白素贞是非把许仙一黑到底不可! 第7章 金凤玉露一相逢 陆老头以及众乡邻听完白娘子的话之后,都连连摇头,心中暗道,这白娘子貌美如花,堪称仙女下凡一样,就是身边的丫鬟小青也是娇嫩可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如此不懂爱惜,家中有如此娇妻美妾,居然还跑出去寻花问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暴殄天物! 白娘子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冲着众人盈盈一施礼,说道:”我夫姓许,名仙,字汉文,劳烦众位高邻代为留意,寻得我夫回来,感恩非浅!“ 众人也急忙离座,拱手还礼道:”娘娘不必忧心,我们大家自当留心,只要许相公在苏州府,就一定能找到。“ ”不错,我们专诸巷人多力量大,有了名姓,就容易寻找了。“ 白娘子又是连声感谢不迭,小青奉上茶水糕点,一时又略说了几句闲话,众人一起告退而出,离开王家之后,一路上俱都称赞这位娘娘真是又漂亮,又贤德,不论别的,就看在王老爷的份上,这个忙也必须要帮。 卧室内,小青咬着牙说道:”姐姐,那些驿子真可恶,我一大早就去找官人,他们俱都推说不知道。“ 白娘子对着菱花镜,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叹口气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怕是官人对我们起了疑心,不愿意见我们,才特意叮嘱那些役子不要泄漏他的去处。“ ”姐姐,那怎么办?我潜入驿站里面,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官人的影子。“ 小青皱着眉头,攥着小粉拳,焦急的问道。 “姐姐,要不你在算算?!” 白娘子听了,一甩袖子,颓丧的叹口气,说道:“刚才我已经算了,根本就算不准,官人的运势云山雾罩,一团乱麻,看也看不清楚,理也理不出头绪。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姐姐,怎么会这样?之前算的不都挺准的吗?” 小青在旁诧异不解的问道。 “是呀!就是我现在算别人的运势也能算个八九不离十,可一旦算到官人头上,阴阳就乱了,毫无头绪。” “怎么会这样?” “小青,我猜想官人身上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白素贞关心则乱,“腾”的一下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就要出门,小青在旁急忙拉住娘娘的袖口,说道:“可是,姐姐,苏州府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嘛?” “可是小青,我心里乱的很,根本坐不住,我来到人间,只为了报答官人的恩情,却不想反倒让官人遭受囹圄之苦,背井离乡,徒罪三年,我心实在难安!” 这里要说明一下白娘子的阴阳算术,西湖船内避雨时,白素贞推算出许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牧童,可见白娘子对之前发生的事,不论年代如何久远,哪怕历经二十世也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新婚燕尔,许仙拿着一百两银子回家之后,白素贞算出许仙有官司缠身,后面,又派小青去打听许仙发配的地界是哪里。 可见,白素贞对未来要发生的事,只能推算出个吉凶祸福,并不能算出具体的事物轨迹,而且这个预测未来的时间方面,并不远,笔者推算来说,也就是最近三五天将要发生的事。 要是白娘子的阴阳算术真的厉害的话,岂能预测不到她水漫金山导致的滔天大祸,以至于后被雷峰塔镇压之事。 还有,如今许仙的魂魄被刘明侵蚀,遭到削弱,又夹杂了大量刘明的魂魄在里面,故此,白素贞单独推算许仙时,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杂波干扰,形成乱麻一团。 也就是说,现在的许仙的行踪是白素贞无法预测的,因此才会令她芳心大乱,焦虑不安。想来,之前的许仙就跟傻子一样,唉!也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至于白娘子推算出刘明,那就更不可能了,刘明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是来自八百年后的现代人,以白娘子那微弱的阴阳算术,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小青说完,也急忙收拾了一下,主仆二人,还有管家白福跟在身后,一行三人出了王府,沿着专诸巷,沿街寻找。 “姐姐,你说官人会在哪里?” 白素贞尚未说话,后面的白福插嘴道:“以我看呢,八成是在苏州府的药铺里面,许官人除了这个,其他的他也不会干呀!” “嗯,有道理,我们多多留意一下药铺医馆。” 白娘子赞许的说道,小青和白福俱都点头,三人于是顺着街道,每到一家药铺医馆都要进去询问一番。 可惜,连续问了六七家店,都没有一个叫许仙许汉文的,三人不甘心,不多时走到黄丽芳桥下。 蓦然转头,就见桥下有一家寿元堂药材店,门口一个人年轻人正满脸春风,拱手说笑着道别。 可不就是许仙嘛! “呀!姐姐,官人啦!快看,是官人呀!” 小青跳起来,拍着手叫道。 白娘子同样激动的不行,满脸喜色,撩起裙摆,飞奔过去。 小青跑的最快,上去一把扯住许仙的袖子,欢快的叫道:“官人,可找到你了。” 也是因缘凑巧,许仙在店内将养两天,身上的鞭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每日就在店内认真学习,辨识药材,遇到不懂的,就求教店内两个老伙计,态度诚恳,礼数周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虽然有鸿鹄之志,立志做一个富家翁,逍遥快活人间。可惜,现在身无分文,又是待罪之身,即便是许仙现在跑到酒坊里,说自己有妙方加盟入股,那个愿意相信你一个发配充军的犯人。 现在只能脚踏实地,先解决了温饱,存点钱,再度大计。 吴员外见许仙干活勤快,动作麻利,心中十分欣慰,就是自己的拙荆和女子提起许仙都赞不绝口,老夫妻两人背地里暗暗商量着是不是把许仙招为上门女婿。这样女儿终身大事解决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老有所靠,心满意足了。 因此,对许仙格外关照,让他多接触本行业的人物,这天下午就让许仙,取过一张票子,去黄丽芳桥下的寿元堂药材店收账。 许仙陡然被人拉住,吓了一跳,偏头一看是个一袭绿色裙钗的美貌丫头,略觉的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见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时,急忙挣脱的斥责道。 “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样儿,还不放手!” “官人,姐姐在家日夜悬望,哭啼不休,你怎么忍心?快同我回去!” 第8章 情字绕心间,此生只为她 “啊?你你你...你是小青....” 许仙眼珠子瞪得老大,脸色急变,极度艰难的吞咽一口吐沫,牙齿各支支只打颤。心念电转,这是蛇精呀!天呐!刘明一哆嗦,浑身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 许仙尖叫一声,蹦起来三尺多高,就要夺路而逃,纵然这小青再娇嫩可餐,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娇俏模样,可知道她的本体是蛇精之后,估计世人没有人不怕的,更别提从小就怕蛇的刘明了。 小青一时不察,被许仙一嗓子唬了一跳,手一哆嗦就松开了。 ”姑爷,你跑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斜刺里冲出来,一把搂住许仙的腰,死死的拖住。 ”你...你是白福?“ 虽然眼前的中年人和电视剧中的白福样貌不太一样,但这个岁数,这一身的管家打扮,以及他的称呼,许仙立时弄明白他的身份。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鬼呀! ”是呀!大官人,娘娘找的你好苦呀!“ 白福一边说道,一边死死抓住许仙的腰带不丢。这时小青从后面追上来,恶狠狠的一把扯住许仙的袖子,小脸红扑扑的,气呼呼的叫道:“许仙,你跑什么?你知不知道,姐姐都快担心死了。”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丫的,一个蛇精,一个男鬼,怎么不令许仙惊惧失态! 许仙脸都绿了,大喊大叫,状若癫狂,手舞脚蹬,极力挣扎,可惜被白福和小青死死按住,哪里挣脱的开! 急得他浑身直冒汗,脸色通红。就在这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随之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 ”官人,奴家找得你好苦呀!” 这一声呼唤,许仙听的骨头都酥了,心也软了,霎时安静下来,目光怔怔的看着快步走来,喜出望外的白娘子。 这该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呢!刘明脑子霎时一片空白,震撼的无以复加。说什么新荷含露,梨花带雨,娇杏含烟,在她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人世间最美好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她的美貌,白素贞一袭纯白裙钗,梳着飞仙髻,明眸皓齿,眉目流彩,款款而来,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身姿婀娜轻盈,体态妙曼宛如九天仙女降临人间,气质高雅出尘,不可亵渎。 简直美的让人窒息,许仙连心跳都停止了,街道上喧嚣声忽地消失,天地间一片静寂。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只一眼就是万年。 怕是这世上铁石心肠的人见了白素贞之后,也会怦然心动。纵使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何人能抵挡的住?! ”白...素...贞...“ 许仙嘴唇蠕动着,缓缓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白素贞,比电视中的白蛇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是人间绝色。 怨不得许仙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她情愿抛弃亲情,遁入空门,最后坐化而亡,埋骨荒塔。 情字心间绕,一生只为她。 许仙如坠梦中,恍惚中神游体外,以一个完全是局外人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这位有情有义的奇女子,这位世间少有的好蛇精。 没想到我刘明跨越八百年时空,居然见到了白娘子。 这一刻刘明忽然明白了何谓:“莫怪今生总痴情,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见白娘子,铁石也动心。” 白素贞,你绝对想不到,我曾经在电视中见过你的一生。 而今,我是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娘子…” 刘明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激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 这是神魂深处许仙的意识在作祟,看着扑来的白娘子,刘明忽然间有一种冲动,情愿自解魂魄,消匿于天地间。把这躯体复归原主,好让这传颂八百年之久的人妖恋能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走下去。 ”官人...“ 白娘子欣喜若狂扑到许仙身边,小手如玉紧紧抓住刘明的袖子,一双美目盛满似水柔情,整个娇躯都靠了过来。 鼻息微微,体香可闻。 许仙却反而清醒过来,强行用力的摇着头,抿着嘴唇,一脸挣扎的神色。 白娘子再美,可终究是一条蛇精呀!纵然我知道她的一生遭遇,可我还是无法过心里这一道关卡。再者说,我毕竟不是许仙,不是她的恩人,我若是坦然受之,心中实在有愧! ”不,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许仙狠心的一把推开白娘子,全然不顾白素贞瞪大了的双眸,委屈的神情,拨开人群,拔腿就跑。 现在他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找一个平静的地方,好好平复一下狂乱的心情,思考一下今后应该如何做。 “官人,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官人,你别走!” 白素贞在后面,迈着小碎步紧追,许仙听了,反而跑的更快。 后面的小青和白福则傻眼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不应该是你侬我侬,夫妻双双把家还吗? 两人对视一眼,也拔腿紧追不舍,一边大声呼喊。 ”姑爷,你别跑呀!” ”许仙,你给我站住!” ”官人,你听我解释呀!” 三人各喊各的,在后面紧追,若不是怕惊吓了苏州府的凡人,小青早施展法术了。 这么一出闹剧,早惊动了街面上闲人,纷纷驻足观看,这其中有不少专诸巷的邻人,一看是白娘子,都诧异的问道:”娘娘怎么了?” ”快,拦住我家相公!” ”啊“众人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大声喊起来。 ”拦住他,快拦住他!” 街面上顿时一阵大乱,许多人还以为是追小偷呢!一时许多人加入围堵的队伍中,许仙吓得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人群里面。 ”抓住了,抓住了。” 七八个专诸巷的邻居一把扭住许仙的两条胳膊,死死的按住。许仙手舞脚蹬,大喊大叫道:”叔叔,大爷们,放了我吧!” ”不能放,这是白娘娘的相公,好不容易找到了。” 后面小跑过来的白娘子三人,见许仙被按住了,长出一口气。 小青作为丫鬟,不像白素贞还要顾忌仪态,反而冲到最前面,居高临下看着两腿发软,累成狗一样的许仙,撇着樱桃小嘴,歪着脑袋,斜睨着许仙,用手指着他奚落道:”许官人,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奚落完毕,又长长的哼了一声。那目光中,仿佛许仙就是待宰的羔羊。 第9章 你们全都是妖怪 黄鹂坊桥下,霎时围了一圈人,贩夫走卒,公子小姐,都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被按住的许仙。 “青姑娘,这真的是你家官人吗?” 专诸巷的邻居们一边拖住许仙,一边问道,他们也怕弄错了人。 小青神气的双手叉着小蛮腰,撇着小嘴,抬着下巴,斜睨着许仙气呼呼的说道。 “没错,他就是我们家许官人,千真万确。” “那可就太好了,这一下夫妻可以团圆了。可喜可贺呀!” 专诸巷的邻居们急忙松开了许仙,一起拱手祝贺道。 许仙弯着腰,累的两腿发软,呼呼只喘气,抬眼瞅着面前梳着丫鬟辫的小青,神色紧张的用手指着她叫道, “错了,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们找错人了。” 许仙现在已经没了好奇心,剩下的全是恐惧,纵然白素贞和小青再花容月貌,再娇嫩可餐,他也不敢相认。 这主仆二人可是货真价实的蛇精,身边的管家也是一身死气缭绕的男鬼,家里还有四个鬼伙计,简直就是一窝的妖精鬼怪。 刘明就是色欲再熏心,神经再大条,胆子再肥,此刻也不敢跟他们一起,光想想都心惊肉跳,浑身起鸡皮疙瘩。 脑子轰轰直响,心里一团乱麻,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伙蛇精鬼怪步步相逼,让许仙没有一点安全感,周遭又全是陌生人,惊恐,紧张,心脏怦怦狂跳,完全无法静下来思考。 只想赶紧避开他们,跑的远远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彻底摆脱她们,白素贞来到凡间就是找他许仙报恩,以了却这段尘缘,好飞升天界,位列仙班。 也就是说白素贞的修为已经到了顶点,而许仙就是她飞升仙界的最后一快短板,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再者说,其实刘明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 当年《新白娘子传奇》播出不说万人空巷,却也是妇孺皆知,人人都羡慕许仙能有这番造化,得遇白素贞这样美貌又贤德的娘子。 刘明当年情窦初开,和同龄的孩子们一样,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不是也能遇到像白娘子那等有情有义的漂亮小娘子,只是别是蛇精就好。 这样懵懂而又美丽的少年梦,谁又没做过呢!只是随着年龄的长大,这样稚嫩的想法,早已经淹没在时光长河里。 对面的小青听了许仙的话,柳眉倒竖,双眼一瞪,娇声呵斥道: ”好你个许仙,你和我姐姐都拜过堂,成了亲,现在居然吃干抹净,想不认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青说完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揍许仙,身后陡然传来白娘子一声带着回音的嗔怪。 “小青!” 小青立刻停下动作,不满的撅着嘴,哼了一声,又恶狠狠瞪了许仙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迎在快步走来的白娘子身边。 “姐姐,你看许官人,他居然说不认识我们?太无情了。” ”哎“白素贞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官人肯定心中有气,气我们害他背井离乡,发配至此!“ “可是,姐姐....” 小青不服气,张嘴就要辩解,白素贞一摆手,不让她说话,轻移莲步上前。对面的许仙却貌似十分紧张,额头上布满冷汗,连连后退。 白素贞心中一痛,她看出许仙的疏远之意,那目光里面全是惊恐之意。 “官人,你还在怪我吗?都是为妻的不好,你跟我回去,我好好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白素贞低声下气,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哀求道。 ”不,我不跟你回去,你们全都是妖怪!“ ”哗“ 许仙一语既出,震惊四下,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纷纷转头去看漂亮的不像话的白娘子,如此端庄美丽,好比菩萨下凡,哪里有一丝妖气,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真是疯了,说起胡话来了。” 刘明原本想说,你们是两条蛇精,可这样的话,白素贞必然起疑心,毕竟她和小青都没有在许仙面前露出本体出来,倘若是追问起来,刘明也无法自圆其说,只好拿妖怪之说来吓阻住步步紧逼的白素贞和周围的愚夫们。却不想压根没人信他的话,反倒笑他疯了。 对面的白素贞和小青听了心中“咯噔”一下,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心道,官人果然起了疑心,也难怪,富丽堂皇的仇王府一夜之间变成荒宅废院,这样奇幻怪异之事,许仙亲身经历,怎能不害怕是遇到了鬼魅妖物。 她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围拢的专诸巷的街坊邻居们纷纷上前拉住许仙劝说道。 ”许官人,越说越胡说了,夫妻吵架寻常事,何必闹到这等地步?“ ”就是,赶紧跟白娘子回家吧!“ ”许官人,听老朽一句劝,你家中有如此贤德又美貌的娘子,居然还四处寻花问柳,实在太不应该了,赶紧跟娘娘一同回府吧!“ 陆老头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仗着岁数大,扬声劝道。 许仙急赤白脸,满头大汗,跳着脚争辩道:”谁寻花问柳了?你们不知道,她们不是人呀!“ 众乡邻听了,都连连摇头,劝道:”越说越不像话,哪有说自己娘子不是人的?许官人你真是太过分了。“ “不就是娘娘不让你吃花酒吗?居然这样说娘娘,许官人你还是男人吗?” ”就是,别听他胡说八道,大家伙帮忙拉着许官人回府!“ 专诸巷的街坊邻居也是古道热肠,推推拉拉,竟把许仙推搡着拉到专诸巷。 ”胡说,我没有吃花酒!“ 许仙脸红脖子粗,被人拖着两条胳膊生拉硬拽着往前走。 ”官人,只要你肯跟我回家,奴家以后再也不怪你寻花问柳了,呜呜......“ 白素贞恰到好处的挤到许仙身边,手拿锦帕,捂着樱桃小嘴,嘤嘤泣道。 周围的人见了白娘子这等贤德,都肃然起敬,转而更恨这许仙也太狼心狗肺了。 许仙转着头,气得浑身直哆嗦,刚才他留心用眼角余光,明锐的捕捉到白素贞和小青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那笑容里分明藏着些许奸计得逞的胜利意味。 现在在人前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贤德模样,实在太会演戏了。许仙一口老血喷出,心中骂道,骗子,都是骗子,白素贞,你这演技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第10章 畏妻如虎 许仙被人一路生拉硬拽,推搡着拉到专诸巷王家府邸大门外,许仙抬眼一望,只见门墙高大,气势雄伟,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十分富丽。 门首上悬挂着“王府”匾额,苍劲有力,两旁伫立高大的石狮子,十分的庄严气派。大门廊檐下,伫立的两名家丁,早留意到了这边闹哄哄的举动,发现是许仙之后,大喜过望,又看见后面的一脸笑意的娘娘和小青姑娘之后,两人急忙迎上来。 “姑爷,回来了。” “许官人,到家了。“身边拖拽着许仙的街坊邻居都笑呵呵的说道。 许仙震惊的看着这气派王府宅院,心道,这八成又跟仇王府一个样,是白素贞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因此脱口而出道: “这般气派,指不定又是贼窝,我才不上当呢!” ”叔叔,大爷,放了我吧!他们真的是妖怪呀!“ 许仙满头大汗,急赤白脸的连连拱手告饶道。 众人听了许仙的话,各个面露不悦,堂堂世家王府,官宦显赫人家,被许仙说成是贼窝,怎不令人生气。 况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众人哪里肯放? “许官人,你休要再说胡话,这可是堂堂王老爷的府邸,世代官宦人家,怎么能是贼窝?“ ”就是,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哪能记仇一辈子。” “许相公,你真的太过分了,不就是寻花问柳,娘娘说了你两句,何至于如此污蔑自家娘子?又是妖怪呀,又是贼窝,你真是昏了头。” “就是,刚才娘娘不是不怪你吃花酒了吗?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许相公,不是我说你,你能娶到娘娘这样贤德的妻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也该知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咳咳!白素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仅仅是刚才洒了两滴眼泪,就骗得这么多的人为她说话。 许仙真是欲哭无泪,百口莫辩,气得要吐血。天呐!这些人都吃错药了吗,为何没人信我的话? 门口的家丁被小青一使眼色,两人会意一左一右,抓住许仙的手腕往门洞里拖拽着就走。 手腕处一股凉意透入骨髓,许仙打了一哆嗦,霎时明悟,这两人肯定和白福一样都是鬼,登时脸都绿了,大叫一声, “救命呀!” 这一声凄厉的呼叫声,响彻整个专诸巷,人人侧目,各个惊心。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们都是....” “哼!让我来。” 小青早就按捺不住了,一个纵步窜到许仙身后,“啪”的一掌,拍到许仙后颈上,许仙“嘎”的一声惨叫,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往下就倒。众人急忙接住。 “小青,你怎么可以打官人?” 许仙被打,白素贞心中一紧,不由得出声责怪小青道。 小青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说道, “姐姐,官人就是欠揍,你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说我们都是妖怪,又说这里是贼窝?实在太过分了。” “哎呀!那你也不能打官人呀!” 白素贞心疼许仙,皱着眉头责怪道。 “姐姐,你就知道护着他,哼,白福,你们把许仙抬回去。” 小青绷着小脸,颐指气使的指挥道。 “好嘞!” 白福等人答应一声,将许仙抬起来,穿过门洞,越过大厅,过了二门,送往后面绣楼。 “你呀!” 白素贞摇摇头,用手点指了小青一眼,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 小青撅着小嘴,酸溜溜的说道:”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下手有分寸的。“ 门口的街坊邻居都被小青大胆妄为的举动给震住了,各个面面相觑,互递眼色,一时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都心道,好彪悍的丫鬟呀!居然敢打自家相公,还敢顶撞娘娘?到底谁是主子呀? 白素贞回望四下,盈盈一施礼道:”今天多谢众位高邻帮忙,请诸位到大厅小坐。“ 众人都连忙回礼,忙道:”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 白素贞使了个眼色,小青会意转过屏风,包了几个红包,里面塞了几百文钱,然后用托盘托着出来。 一一放给众人,众人急忙站起来感谢不迭,都言说道:”今后娘娘但有吩咐,无不应从。“ 客套之后,众人一起告退,白娘子令人关了大门,和小青急匆匆直奔卧室而去。 离开之后的街坊邻居,回望王府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都砸吧着嘴唇,低声议论道。 “这许官人怕是惨了,看这样子,是要行使家法呀!“ ”真是想不到呀!白娘娘如此贤良淑德,身边的丫鬟却是个暴力狂!反差太大了。” “嘿嘿!刚才我发现许官人身上有好多鞭痕,搞不好就是,呵呵...“ “唉!我明白了,怪不得许相公死活不肯回去,怕是被揍怕了,这才畏妻如虎!唉!真是可怜呀! “三叔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陆老头听了一捋胡须,撇着嘴,叹口气道:“诸位可都收了娘娘的红包,再者说,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众人摸了摸手里的红包,心道也是,摇头笑道:“三叔公说的不错!许相公,你就自求多福吧!” 卧室内,许仙平躺在锦绣大床上,依然昏迷不醒,不是他不愿醒来,而是小青施了法,不想他早早醒来。 白素贞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坐在床边,看着官人熟悉的脸庞,心里柔情无限,小手一把抓起许仙的手,握在胸口,觉得无比的踏实。 小青在旁看了这一幕,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催促道:”姐姐,快探查一下官人的体内。“ ”嗯“ 白素贞答应一声,随后调出一丝灵力,通过手臂侵入许仙体内,开始探查他体内的状况。 自从阴阳算术算不准许仙的运势之后,两人都怀疑许仙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情况,这才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刚刚过去数个呼吸,白素贞柳眉微微一皱,睁开双目说道:”奇怪,官人心里的“迷”字怎么不见了?“ ”姐姐,怎么会这样?你的法术失效了吗?“ 第11章 “迷”字在心 许仙心里被种下“迷”字情咒,这个是古本小说里设定的情节,是白素贞为了和许仙能早日一结连理,在小青手心施法写下一个“迷”字,随后不经意间拍入许仙的心口。 只是电视剧中隐去了这一个情节,估计是编剧觉得这个情节与白素贞十全十美的完美形象相冲突,而删除了。 可是我们来看看电视剧中演绎的情节,许仙从断桥上邂逅白素贞,到拜堂入洞房,前后三天时间都不到,这样的事放到封建社会里,简直不可想象的。 虽然也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成功案例,但前提是司马相如在当地已经颇有名气,才华卓著,这才被富家女卓文君看重,而许仙呢!除了长的高挑些,相貌俊秀些,其他一无是处,纯粹就是个小白脸。 站在许仙的角度来讲,许仙七岁时,父母双亡,和姐姐许姣容相依为命,尝尽人世酸楚,受尽世人白眼,怎能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以他这样卑微的出身,寒酸的家世,怎会没有自知之明,就是色欲再熏心,见了白素贞这样美若天仙的官宦小姐,他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小子怎敢起一丝贪恋之念! 因此,白素贞为了完成报恩大业,早日荣登仙界,必然要耍弄一些手段,那么种下“迷”字情咒,是最方便,见效最快的方法了。 许仙“迷”字在心,顿时减了三分灵性,增了几份痴傻,看不透,这才在富丽堂皇的仇王府里,被小青一通花言巧语的蛊惑,又在白素贞花容月貌的魅惑下,就糊里糊涂的拜了堂,成了亲,和娇滴滴的俏佳人白素贞滚了床单。 白素贞修炼一千七百多年,若是真的那么单纯善良的话,早不知死多少回了。洞房一夜巫山云雨之后,心满意足的把单身小吊丝许仙变成了自己的老公,完成了报恩的第一步。 而现在因为刘明的缘故,搅乱了时空,一下子冲破了“迷”字情咒,许仙原本的聪明灵性又回来了。探知到这一切的白素贞心里一阵慌乱,她想不明白许仙是怎么破了她的迷情咒? 不说许仙是一个凡人,不可能冲破”迷情咒“,就是修为不弱的道士和尚也未必能看出许仙中了“迷情咒“,更遑论破解了。 白素贞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难道是上天见罚,怪自己使用非常手段迷惑许仙? “观音大士,弟子所作纯粹是出于报恩,绝无害人之心,望求大士明鉴!” “姐姐,你?” 小青在一旁见了白素贞的举动,有些惊讶。 白素贞微微皱眉,摆手道:“没事小青,官人不知何故冲破了我的迷情咒,这才对我们百般质疑,今后我们必须要倍加小心,不要再让官人看出破绽来。“ ”可是姐姐,我听苏州人讲,常在河边走,怎能不失身!我们本来就是妖呀,纵使整日提防,也难免一时疏忽露出蛇尾来。“ ”哎呀!不是失身,是怎能不湿脚,你呀!以后学人说话,要学齐整,哼!肯定是五鬼故意使坏,戏弄你!“ 白素贞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抿着嘴唇说道。 ”哼!好个五鬼,竟敢戏弄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小青柳眉微蹙,杏眼圆睁,攥着小粉拳羞恼的说道,转而有对白素贞说道, “姐姐,索性我们显出本体来,对许仙将明白,以后就不用小心翼翼,百般提防了!“ ”不可以,你我一旦显出蛇体,还不把官人吓死!我还怎么报恩?你呀!真是孩子心性。“ 白素贞用手戳了小青的额头一下,嗔怪道。 小青不满的揉了揉被戳中的地方,撅着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凡人真麻烦!哎,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还是山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 “小青,我们现在是人,就要学做人的样子,还有做人的道理,不可乱来的。” 白素贞语重心长,循循善诱道。 小青伸着手指头,指了指仍然昏迷的许仙说道:”那姐姐,你干脆给官人再种下迷情咒,让他永远痴痴呆呆的,听我们的话不就好了。” 白素贞紧紧抿着嘴唇,站起身,踱了几步,摇头道:“不行,不能再这样做,我在观音大士面前发下誓言,既然是报恩,就要诚心诚意对官人好,今后我要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世上只有我对他最好!” 白娘子说完,目光坚定,有坐到床边,看见许仙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碎之处,显然是今天被邻居们拉扯之下造成的。 “小青,去箱柜里,把官人的新衣服取来。” 小青答应一声,撩起帘子,走入内间。 白素贞则解了许仙的腰带,脱下外面的白色长衫,露出里面的贴身汗衫,猛然间发现许仙的手臂,脚脖子上显露出数道醒目的鞭痕。 “嘶” 白素贞一声惊呼站了起来,急忙用手卷起许仙的袖子和裤脚,又将许仙的汗衫也解开了,只见胸口上,后背上显露出十几道鞭痕。 白娘子顿时心中一痛,眼中含泪,纤纤玉手颤抖着触摸伤痕。 “官人,都是我害的你...” 触摸着许仙身上的鞭痕,白素贞柳眉紧皱,一双美目中蕴含怒气,心中猜测到底是钱塘县的衙役下的毒手,还是胥江驿的人干的? “啊,姐姐,这是谁干得?” 小青手里捧着衣服,从里面转出来,一见之下大吃一惊,捂着嘴问道。 白素贞还没说话,小青眼珠子一转,目光笃定的说道, “姐姐,一定是胥江驿的驿子干的,那天我去驿站打听消息,就亲眼看见他们在鞭笞一名犯人。” 白素贞咬着银牙,柳眉倒竖,冷冷的说道: ”哼,竟敢打我的官人,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姐姐,让我去。” 小青说完,一把将衣服扔给白娘子之后,转身往外就走。 “小青,你别乱来。” 白娘子话还说完,小青已经化为一团清光,消失在窗口。 白素贞摇了摇头,开始轮动玉指,施法修复许仙身上的鞭痕。 第12章 智斗白素贞 小青化作一团清光,穿墙过路,经过大厅,吆喝一声, “五鬼,跟我走!” 霎时,大厅里的五鬼施展鬼修秘术,化作五个黑色气团,紧紧跟在小青身后。 黄昏时刻,胥江驿站后院牢房区,不时的有外出乞讨的犯人踩着余晖,三三两两的迤逦归来。 副驿丞郝江化笑眯眯的坐在一张桌子后,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身边有人检点犯人的收获,这边登记记录。 “啪..啪..啊..啊...饶命呀...小人明天一定多讨一些..” 这是驿子在鞭笞没有完成任务的犯人,后面排队的犯人各个神色恐惧,浑身颤抖,手里的破碗抖个不停,里面的铜板”哗啦“响个不停。 正在这时,一阵怪风平地刮起,树叶乱飞,尘土弥漫。 众人一片慌乱,纷纷抱头蹲下身体,鞭打犯人的驿子也停下来,手里的长鞭”嗖“的一下自个飞在半空。 ”啪“ 一声清脆的鞭打声,夹杂着头皮子发麻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后院。 跪伏在地面上各处流放的犯人听的声音之后纷纷抬头,透着手指缝隙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各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驿站的驿子们各个满脸是血,帽子也飞了,头发也散了,身上的皂衣跟破布条似的,正在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那无主的鞭子却更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地上乱滚的驿子们一通狂打。 跪立的犯人们惊愕的目光里渐渐流露出一丝快意出来,有的竟然双手合十,往空而拜,口里念念有词。 ”救苦救难观音菩萨,救苦救难...“ .... 专诸巷王府,内宅卧室里,白素贞花费一刻钟的时间,将许仙身上的鞭痕全部修复完毕,望着完好无损的官人,白素贞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动作轻柔的给许仙换上干净的汗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俏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白素贞原本想唤醒许仙,好对他倾诉衷肠,说明原委。 可低头检视自己,暂时打消念头,急忙走入里面,打开橱柜箱笼,挑出一件暂新的青白色衣裙换上,又急忙到菱花镜前开始梳妆打扮,她也让许仙一醒来就看见最美丽的自己。 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忙碌一刻钟之后,白素贞已经焕然一新,打扮时新,越显得娇媚动人,好似月宫里嫦娥下凡间。 白素贞对镜自观,花蝴蝶般转着妙曼身姿,摆了几个pos,神态甚为满足,傲娇的低声赞道:”官人,奴家不信,你见了这样花容月貌的娘子,还能再生出气来?“ 白素贞打扮停当之后,急匆匆走到床边,手指交叉,口念法诀,随后一指点去,一道“醒神咒”飞出,“嗖”的一声隐没许仙光洁的额头里。 随后白娘子坐在床边,抓着许仙的手握在胸前,一双美目盛满了似水柔情,一脸期盼的笑容静静的注视着许仙。 许仙眼睫毛动了动,悠悠醒来,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梦中的场景熟悉无比,大楼大厦,车水马龙,自己正在奋力挤着地铁。 突然一阵异香扑鼻,还有人在耳边呼唤,声音似近又远,却娇滴滴的十分好听。 ”官人...官人...“ “嚯”许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白素贞的剪水双眸和月貌花容。 此刻昏黄的斜阳余晖从纱窗里透进来,周围静悄悄的,白素贞身上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精致美丽的脸蛋更显的娇媚异常,动人心魄。 许仙脑子“嗡”的一声,张着嘴巴,大吃了一惊, “你?” 许仙惊疑不定,眼角的余光快速打量周围的景物,霎时明悟自己的处境,落到白素贞这千年蛇精的手里了。 房间内香气浓郁,梳妆镜,大红帘幕,显然这是女人的闺房;半扇窗户外面挂着斜阳,香樟树的树梢满是流辉,说明是在二楼。 “官人,你可醒了,吓死奴家了。” 白素贞握着许仙的手,泪花闪现,低声抽泣着,那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模样,纵使铁石心肠的人,怕是也会心软下来,什么滔天怒火也会烟消云散,更不用说那个笨蛋许仙了。 许仙眼神惊恐,脸都绿了,喉头蠕动着,强自镇定咽下一口吐沫,喘着粗气,既小心翼翼又缓慢有力的抽出被白素贞紧紧握住的手。 随后身子坐起,“噌噌”麻溜的往后面挪了挪,离白素贞远一些,心中叫苦不迭,天呐!我该怎么办?法海,你个老秃驴怎么还不来? “官人,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官人,奴家找到你好苦呀!呜呜......“ 白素贞一脸委屈的神情,看着许仙的手一点一点抽离她而去,情知许仙疑心她是妖怪,嫌弃她,心里顿时一痛,手拿锦帕,捂着小嘴,泪水无声,簌簌而落。 哼!白素贞,你就装吧!这演技,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许仙怔怔的看着白素贞那泪水涟涟,惹人怜爱的动人模样,心中微微叹气,美则美矣,奈何是妖?唉!真可惜! 白素贞抽泣了一阵,见许仙无动于衷,委屈的上身前倾道:“官人,那钱塘县库银原是有贼人欲要栽赃我们白家,不成想我父一战役殁,没有害成,不想却害到了官人。呜呜,都是奴家不好,也没有检查就给了官人。” 许仙脑袋嗡嗡作响,心念电转,如今掉入蛇窝,怕是不好脱身,干脆暂时和她们虚与委蛇,假意迎合,再伺机逃出。 看看这里的桌椅器皿,古玩字画,豪华程度不亚于仇王府,指不定又是从哪里吸来的。搞不好哪天就东窗事发了,一旦出事,白素贞和小青肯定跑的比谁都快,又撇下我一个人顶罪。 从上次钱塘县库银案就能看出来,明明是你们主仆二人盗得库银,还哄骗我实话实说,当堂认罪,好嘛,许仙是个老实人,自然听命认罪,等到官差去白府捉拿时,你俩到跑了,丢下我这个倒霉蛋顶罪。 古人说的真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穿越到南宋,一天福没享,第一天就被驿官打,第二次又被小青打,还有比我更惨的吗? ”官人,官人,你再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白素贞满眼委屈的泪水,撅着小嘴,一脸嗔怪的模样,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许仙“呃”了一声,故意装出一副刚刚听懂后的吃惊摸样,用手指着白素贞道: “那为何官差到白府搜查之时,好端端的白府怎么变成了一座荒宅废院?” 白素贞见许仙回应自己的话,心中欢喜,早已经准备好托辞,小手如玉又抓住许仙的手,握在胸口上,娇声娇气的说道:“官人,你不知道,奴家七岁时遇到过一位道姑,传授我一些梨山法术,那些衙役官差各个如狼似虎,贪婪无比,见了白府那等富丽,还不全部抄了去?因此,奴家就施展梨山法术,故意变成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宅…” 许仙听到这里“呵呵”笑了两声,心道,编,接着编,白素贞你真是撒起谎来,眼都不眨,还是殷素素说的话是至理名言,这世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越是漂亮的花草,也半多有毒。 白素贞原本兴致勃勃的,舌吐莲花正说的起劲,猛然听见官人的笑声,楞了一下,她心灵剔透,敏锐的听出许仙的笑声里含着一丝冷意。 顿时委屈的泪水“唰”的一下溢出眼眶,楚楚可怜的说道:“官人,你不信我说的话吗?你怀疑奴家是妖怪,是不是?” “呃,没…没有呀!白姑娘,你接着编,呃,不,接着说…” 许仙一愣神,急忙摆手道。 “呜呜…” 谁知不说还了,一听许仙称呼她为白姑娘,白素贞有气又怨,一把丢开许仙的手,起身坐到绣凳上,手拿锦帕,掩面而泣,哭得好不伤心。 第13章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闺房内,余香杳杳,半扇窗掩寂寥院,香闺房闻美人泣。 白素贞手拿锦帕,背对着许仙,香肩耸动着,低低抽泣着。 许仙看着白素贞的妙曼背影,眉头微皱,心中一叹,白素贞,莫怪我,纵使你千般漂亮,万般好,只可惜,你终究是妖,我还是无法过心里的那道关卡。 只要一想到蛇,就头皮子发麻,更遑论还要朝夕相处,卿卿我我了。 最重要的是,我压根就不是你的官人许仙。 就在刚才,刘明忽然有一股冲动,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干脆直接了当的和白素贞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好让她知道,我是来自八百年后的现代人。 可是结果有两个,第一,白素贞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只当是自己疑心她是妖怪,而疏远她的借口罢了。 第二种可能,倘若白素贞相信了他说的话,那么就有一个人命关天的问题,真正的许仙呢?这算是被刘明给夺舍了吗?若是这样,白素贞还不活吞了他。 不妥,不妥,唉!不能说实话呀!我该怎么办?贼老天,王八蛋,为什么让我穿越成许仙?你就是让劳资穿越成一个乞丐,也比穿成这个废物强。 我不要做许仙! 刘明欲哭无泪,脑海里天人交战,思索对策。 哎,不管了,先渡过眼前这一关才说。 许仙“刺溜”一声滑下床,麻利的穿上皂靴。 茶桌旁,正在装模做样,嘤嘤抽泣的白素贞停顿了一下,随后更大声的哭起来,那吸引许仙关注的意图不言自明。 许仙心头一笑,叹道,白素贞,你就是装的再像也没用,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呆头呆脑,被你骗得团团转的许仙了。 许仙走到白素贞前面一米外的地方站定,神色踌躇,随后牙一咬,忍住心头惊惧,郑重的弯腰拱手施礼,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子,我知道错了。” 白素贞一听,一偏头委屈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体给了许仙一个侧脸,继续拿着锦帕,掩面而泣。 白素贞,别太过分,你还来劲了。 许仙一怔,再度走到白素贞的面前,又弯腰施礼道:“娘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官人......“ 白素贞情绪激动,“腾”的一下站起身,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滴下,呜咽着说道:“官人,自从得知你被发配到苏州府后,奴家日夜兼程,寻路问计,日日担心,夜夜思念,而今你我夫妻终于相见,你反倒怀疑奴家是妖怪,呜呜...“ 唉!女人真是难缠,女妖怪更是难缠! ”是是是,都怪那些衙役,他们哄骗我说娘子你是妖怪,我以后再也不听他们的话了,娘子,你就原谅我吧?“ 许仙头皮子发麻,强压下心头亏虚之感,把一切过错全都推到驿子身上。 白素贞哼了一声,一脸嗔意,瞪了许仙一眼,算是原谅了,莲步轻移,握住许仙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官人,这些日子,谅必你也思念奴家吧?” 许仙强忍住心头恐惧之感,任凭手被白素贞盈盈握住,霎时一股暖意传遍全身。心头的惧意一下子消减几分。 听了白素贞的问话,看着她挂着泪痕的美目里满是殷殷期盼,许仙蠕动着嘴唇,咽下一口吐沫,紧张兮兮的,带着颤音的说道:”是呀!我想娘子想的肠子都断了。“ 白素贞”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似乎没有想到呆头呆脑许仙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来! 刘明你真无耻,这么哄骗白娘子真的好吗? 唉,算了,只要能让我逃出去,说个肉麻情话算个啥,就是让我失身,不行,这个不行。 白素贞依偎在许仙怀里,低声诉说别后之情,又问许仙这一路的情况,许仙强忍住心头惧意,身体发僵,假模假样的亲昵的搂住白素贞的柳腰。 这才是真正的与蛇共舞,刘明为了脱身,此刻也豁出去了。 将前后经过的苦楚,一一讲述,说道胥江驿站当街求乞,不禁心头火气,恨的牙痒痒,随后又说到幸得师叔出具保书,这才逃脱牢笼,在济仁堂做伙计。 白娘子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又是喜悦,抹着眼泪,连连说道:”都怪奴家,都是奴家害了你。怪不得官人身上那么多鞭痕呢!“ 许仙一摇头,开口问道:”娘子,你们是如何来到此间,还有这府邸是?“ ”官人不必忧心,这是我母舅王家,他们全家都在外地做官,房子空着,知道我来苏州府寻夫后,就写信让我来居住。“ 白素贞一张巧嘴,巴拉巴拉,张口就来。 许仙心中冷笑一声,你一个蛇精,哪里来的母舅?纵使你骗得过整条专诸巷的街坊邻居,也骗不过我! 分明就是鸠占鹊巢,好端端的王府让你们弄成了贼窝,看来此地是真的不能久留。 我可不想再吃官司! 白素贞花蝴蝶般,旋转着玲珑妙曼的身段,眉飞色舞的指着满屋的陈设,说道:”官人,你看看,这里的条件一点也不必白府差,我带你参观参观!“ 说着,伸出玉手挽着许仙就要往外走,许仙答应一声好,两人并肩走出闺房,许仙路上开口说道:”怎么不见小青?“ ”哦,小青和白福他们出去采买东西了,刚刚搬过来,什么东西都不全。“ ”哦,原来如此,娘子,我有些饿了。“ 许仙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白素贞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宠溺的表情说道:”官人稍等,我去厨房看看。“ ”好,娘子你快去。“ 许仙催促白素贞赶紧去厨房,白娘子小碎步,快步穿过走廊,月亮门,迤逦往厨房而去。 许仙见白素贞消失在月亮门,眼睛一亮,转头四顾,周围静悄悄的,毫无人声。 心道,机不可失,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呼“ 许仙看准二门的方向,拔腿就跑,边跑边留心周围的动静。 一路毫无阻挡穿过二门,沿着走廊,进入大厅,绕过屏风,一眼就看见红木大门,门廊下杳无人影。 许仙大喜过望,不禁痴痴笑起来。 ”天助我也!“ 站定厨房的白素贞睁着法眼,穿过重重阻隔,从一开始就在留意许仙的动静,看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 ”官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14章 娘子,我饿了 p许仙神情紧张,动作麻利,“噔噔”一溜烟跑到大门处,门廊下一个人都没有。 许仙兴奋的几乎都要晕过去,劳资终于能逃出蛇窝了,太好了。 许仙一把抓住门栓使劲往外抽,这王家府邸是世家官宦人家,门墙高大,门栓足有碗口粗,四四方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头,坚硬沉重异常,平常都是两个下人同时合力上门的。 许仙花了三分钟,才抽掉两条粗大的门栓,一脚将门栓踢到一边。 弯着腰,大口喘气,累的两条胳膊直发抖。 现在只要伸伸手,打开大门,就能逃出这个蛇窟了。 ”呵呵..“ 许仙痴痴笑了,警惕的回头四望了一下,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 ”太好了。“ 许仙兴奋异常,一把抓住门用力往两边拉,”呼啦“一声,一阵铁链相击的声响。 透过门缝,许仙绝望的看到一个铁锁牢牢的锁住大门。 ”卧槽,这特么谁干的?还有天理没了。“ 许仙攥着拳头,几欲抓狂,一脸愤懑的表情。 大门里面插着门栓,外面居然还上着铁锁,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毫无疑问,肯定是白素贞干的。小青和五鬼外出办事,这屋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许仙颓丧的耷拉下脑袋,叹道:”我还是太嫩了,太幼稚了,白素贞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偷着笑呢!“ “官人,官人,你在哪里?” 内宅方向远远传来白素贞娇滴滴的呼唤声,许仙吓得一哆嗦,左右看看,本能就想找个地藏起来。可转念一想,这不是笑话嘛! 在白素贞这个千年蛇精面前,几乎无所遁形,我一介凡夫藏得住吗? 算了,还是乖乖的回去,大不了低头服软,另外再找机会吧! ...... 太白酒楼,距离专诸巷不远,是苏州府有名的大酒楼,是本地达官贵人,名流雅士请客宴饮的地方。 二楼雅间里,能说会道的店小二指着桌上的菜肴说道:“各位客官,这就是本店的特色菜,东坡肉和红烧太湖鱼,各位慢慢享用。” 话音刚落,半开半掩的雕花木窗“呼啦”一声摆动,一阵狂风吹进来,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息之后,风停了,众人从惊慌中镇定下来,睁眼一看,桌上刚上的东坡肉和太湖鱼不翼而飞。 这还不算,厨房里刚刚炒出的几道菜,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王府厨房内,“砰砰…”一阵乱响之后,白素贞面前的砧板上赫然摆放了六七道美味佳肴,有荤有素,有鸡有鱼,热气腾腾,就是果品糕点,也一应齐备。 白素贞低下头闻了闻,满意的抿着嘴唇,点头赞道:“嗯,味道还不错。” 原来走到厨房里的白素贞看着面前的厨台锅灶,以及小青采买回来的各色菜蔬,米面粮油等物,一筹莫展。 她压根就没进过厨房,自然不懂烹饪之术。 早年未脱蛇身之际,一直靠吞食峨眉山里的山野猛兽为食。后来修炼有成,得以脱去蛇形,化为人身,每日喝风饮露,吸取日月之精华来修炼道行。 不食人间烟火,自然就不会做菜,更不会做饭,就是小青现在也在跟着五鬼认真学习中。 白素贞索性施法从酒楼里借用一点,想了观音大士日理万机,也不会理会这些许小事! 至于许仙兴冲冲的跑到大门,意图打开大门逃跑的举动,她自然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里却忍不住一疼。官人,难道你真的这么嫌弃我吗? 从许仙醒来后一系列表现,躲闪的目光,僵硬的肢体动作,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无不透露出许仙内心的真实想法。 白素贞是一个聪明的蛇精,心知肚明,只是不揭穿而已。 理性上,她理解许仙的表现,毕竟任谁见到富丽堂皇的仇王府一夜之间变成一座荒宅废院,正常人那个不惊,谁人不疑。可不是简简单单说一句梨山法术就能抚平许仙那被惊吓过的心灵。 可是感性上,白娘子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来自己的魅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这让她骄傲的内心稍稍受挫。 更让白素贞觉得难受的是,许仙原本是个老实人,现在居然学会撒谎了。变得油嘴滑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表里不一。 “闺房内说的好动听,连我都感动了,却不料一转身就把奴家抛到脑后,这般急慌慌的逃离这里。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白素贞轻轻叹口气,将胸中这一丝烦恼吐出,收拾好心情,咬了咬小银牙,暗暗下定决心。 “奴家不信,凭借我的花容月貌,凭着我的贤良淑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哼!” 许仙装模做样的双手背到身后,还没走到大厅,正好撞见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白娘子。 “官人,你怎么跑这里了?” 许仙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下白素贞的表情,见白素贞朱唇微启,笑意盈盈,毫无恼怒之色,心中略微安定下来。 “呃,娘子,我随便转转就转到这里了。” 白素贞抿嘴一笑,靠近许仙,拿着锦帕怜惜的擦着许仙额头上冷汗,吐气如兰的说道:“官人,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许仙怔怔的,身子发僵,一动也不敢动,掩饰着说道:“额,天热...天热...“ 白素贞”嗯“了一下,也不说话,动作轻柔的擦拭许仙脸上的汗珠,这么近的距离,许仙甚至能看到白娘子脸蛋上细小的绒毛,皮肤娇嫩的似乎一掐就能出水。 竟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白娘子也留意到了,默契的停下擦汗的动作,两人脸对脸,鼻息可闻,四目交接,如痴如醉! ”官人...“ 许仙有些恍惚,望着近在咫尺的佳人,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想起白素贞可歌可泣的一生,这位有情有义,世间少有的好蛇精。 微微叹口气,可惜我不是许仙,不是你的小牧童。 面对着一低头就能吻上的红唇,许仙心虚的同时又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娘子,我饿了,饭菜是不是好了?” 第15章 同床异梦 对王家锦绣内宅,圆桌上摆放着七八道菜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一壶蓝桥风月,两对洁白如玉的酒杯碟碗,两双素净的竹筷。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房内悄无人语。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留恋不舍的爬在窗框边上,柔和的光线映照在白素贞青白裙钗上,光洁娇嫩的脸蛋泛起朦胧的光晕,更添加了几份圣洁。 白素贞皓腕玉手捧着酒壶,轻轻斟满,随后抬起头,抿嘴嫣然一笑,如梨花盛开,融雪暖阳。 许仙未饮,已然醉了,心中的恐惧忐忑之感散去大半。 美人如画,场景似梦! 许仙那如小鹿乱撞的心脏不由的一阵激荡,怔怔的直视着白娘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游离之色,总是不自觉的跳出许仙的这具躯壳的束缚,以一个路人的眼光隔着八百年的时空看着近在咫尺,静雅端庄的白娘子,莫名的有一股心酸流淌在心间。 许仙内心很同情白素贞,眼前的她还不知道今后将要面对的无常命运,在哪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神佛眼中,她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蛇精,一切早就已经注定,纵使有滔天之恨也无力抗争这场宿命。 每当许仙内心的天平倾向白素贞之时,心底深处却总有一个带着魔力的声音回荡,刘明,她是一个蛇精,一个修炼千年的蛇精。你不是最怕蛇吗?快快醒悟,远离她.... 每当此时,刘明就会想起七岁时,被那条一米多长花斑蛇扭动着,缠住脚脖子的场景,顿时浑身冰凉,鸡皮疙瘩乍起,恐惧,颤栗,紧张。 所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都会浮现心头,让许仙一阵紧张,内心只抽搐。 白素贞,为什么你偏偏是个蛇妖呢?唉! 许仙一阵怅惘,现在跑又跑不掉,只得横下心来,压下恐惧之感,与白素贞周璇。 白素贞没有佛门”他心通“的神通,看不透,也猜不到许仙内心所思所想,只当他心中还有疑虑,想着只要自己软语温存,夫妻二人相处多日,自然能打消他的疑虑,双宿双飞,做一对让神仙都羡慕的人间眷侣。只等报完恩情,了却这段尘缘,自己道心圆满,就可以飞升天界,列入仙班,从此就再也不是妖了。 白素贞修炼一千七多年,为的不就是梦想着有一天能摆脱妖怪-这个三界里最卑微,最低贱的身份,能够扬眉吐气,堂堂正正的行走在三界。 白素贞一想到光明的前景就会仍不住露出笑容,到那时,自己就再也不是人人厌恶喊打,神佛抬手镇压的妖精了,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与神佛这些大人物站在一起的神仙了。 凡人追名逐利,妄想富贵千载,妖怪苦修历练,妄想成佛成仙,逍遥三界,人和妖,这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的俩人各怀心思,共处一室,也不过同床异梦罢了。 “官人,动筷呀!这是奴家亲手做的,尝尝...” 白素贞的吴侬软语,酥软人心,落到许仙耳朵里,骨头都酥了。 苏州话历来被称为“吴侬软语”,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软”,尤其女孩子说来更为动听。由白素贞说出来,更添加了十二分的软意,许仙如何能抗拒得了。 江南温柔乡,自古英雄冢。 英雄豪杰尚且抵挡不住,何况许仙这个有名的废物,即便是刘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奋斗七年,也不过七八千元的工资,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相貌又普普通通,真要论起来,比许仙也强不到哪里去。 白素贞说着,抄起竹筷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东坡肉,放到许仙的碟中。 肉香味迎面而来,沁人心脾。 许仙僵硬的面皮松动了几份,嘴角蠕动着,挤出一丝笑容,紧张的说道:“多...谢...娘子...” 手臂有些抖动的抄起竹筷,夹起这块色泽诱人的东坡肉,缓缓填入口中,肉酥香味美,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可纵然这东坡肉再味美异常,落到许仙嘴里却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只因他心事重重,惊惧不安,一心只想逃离蛇窟,摆脱白素贞的纠缠,哪里有心情细细品味这些美味佳肴。 “这些日子,官人受苦了,应该多吃点好好补补。” 白素贞一双美目闪动着,仔细留意许仙面部表情,似乎读出了什么,眉头微蹙,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官人,是不是油腻了,要不尝尝这个清炒豆腐?“ “还好,味道挺好,娘子,你也吃。” 许仙抬起头,僵硬的挤出三分笑容,额头上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语气有些不大自然的说道。 白素贞看了看他,从怀中取出的锦帕,手臂伸过来,怜惜的一点一点沾掉许仙额头上的冷汗,许仙一动不敢动,连咀嚼的动作也停下来,任凭白素贞擦拭,直觉衣袖内一股暗香透出,霎时好闻。 “官人,你怎么老出汗呀?” 许仙不自然的笑了笑,抿了抿嘴唇,释疑道:“三月气暖,花发木荣,是有点热。” 白素贞嗯了一声,屋内一时沉默下来,许仙低着头,不敢看白素贞,偶尔抬起头也是惊鸿一瞥,不敢和白素贞对视。 ”这个是人参乌鸡汤,最补的,官人尝尝。“ 白素贞保持着温煦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素手调羹,双手递给许仙。 “好,多谢娘子。” 许仙颤颤兢兢,放下竹筷,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来,俩人手指不经意碰触一下就分开。 许仙心中一颤,目光躲闪,暗暗叫苦,唉,与蛇共舞,好难呀!许仙手心里尽是汗水,面对白娘子压力颇大,犹如巨石压在心头,毕竟自己可是个冒牌货,心虚的很。 对面的白素贞看着许仙的表现,知道他还在疑心自己,心中不气恼是骗人的,可也没办法,要是“迷”字情咒在心的话,官人,应该早就相信自己了。如今,唉,白素贞心中微微一叹。 就这样,白素贞说话,许仙就应上一句,若是白素贞沉默不语,许仙也绝不开口说话,主要是许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白素贞就坐在身边,许仙却总觉得这一桌之隔放佛隔着千载时空,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 屋内气氛有些沉闷,俩人怎么看着,也不像冰释前嫌,小别胜新婚的夫妻。 “娘子,我吃好了,那个,我得回济仁堂一趟,今天不是收了寿元堂的人参钱吗,要给我师叔交账去。” 许仙站起来,想拱手道别,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见外,两只手停在胸前,有些不知所措。 “哦,官人不急,等下白福回来,让他替你跑一趟。” 白素贞笑意盈盈的看着局促不安的许仙,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个不大好吧?我第一次收账,还是我亲自交账比较好。” 第16章 对不住了,白娘子 许仙逃跑心思只差写在脸上,白素贞岂能看不出来,一双美目怔怔的直视着许仙,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凝滞了,流露出一丝伤怀。 许仙头皮子发麻,在白娘子的逼视下局促不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神色紧张。足见俏佳人白素贞给他的压力有多大。 屋内一时静悄悄的,许仙身子有些发软,低低喘息着,觉得周遭的氧气不够用,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如果有越狱,或者逃亡的经历,很清楚这是精神极度紧张,血液内氧气消耗过快的缘故。 “官人,还是等白福回来,我让他和你一起去,这专诸巷七拐八拐,你不熟悉,我怕你等一下找不到回来的路。” 白素贞嘴唇紧抿,缓缓站起来直视着许仙淡淡的说道,语气虽然柔和却透着不容拒绝之意。 许仙听了心中“咯噔”一下,不行,一定要走,要不然今晚岂不是要与蛇共眠,我滴娘,不行不行。 许仙横下心来,目光坚定的回视着白娘子,微微咬牙说道:“不用了,娘子,来时的路我都记得,纵然忘了,问问街坊邻居就可以。” 内心却说,记不记得路无关紧要,我压根就没打算再回来。 白娘子听了,秀眉微蹙,美目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抿着小嘴,神色暗淡,低头默然不语。 白素贞情知许仙这一去怕是再难回来,可要是强行留住他也不行,若是用暴力,岂不是破坏了我一直苦心营造的贤良淑德的美好形象。 罢了,罢了,只要官人还在苏州府就逃不出我的手心,还是顺其自然,反正时日还长。 白素贞心中这样想着,抬起头看着许仙依旧躲闪的目光,心中默默叹气,官人,你还是不相信我呀!我是绝不会害你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疼你。 你明不明白呀官人? 许仙心中道,白素贞,非是我无情,我压根就不是你的小牧童,这份恩情我消受不起。 那一世若你看破感情羁绊,早早离开许仙的话,又何至于被镇压在雷峰塔下暗无天日。至于二十年后是顺利出塔,还是化成一堆蛇骨,谁知道呢! 从许仙被鞭笞的那一刻起,故事就已经不一样了,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白蛇传,那么许仙出家金山寺,坐化而亡,埋骨荒塔,而白蛇在雷峰塔下,法力耗尽,化为蛇骨一堆,怕是这才是故事的真相。 说什么大团圆,双双飞升,不过是世人美好的愿望罢了,真相被掩盖,是因为它太残酷,世人无法接受。 我是刘明,不是许仙。万物众生都贪生,我也不例外,我既然占了许仙的躯壳,自然会让他出人头地,享尽富贵,只不过是凭借我自己的本事,非是借助你的法力。 我厌恶蛇一类冷血软体动物,可谓是怕到骨子里,做梦都会被吓醒。 重活一回,若还不能顺其心意,快意恩仇的话,我宁愿自解魂魄,消匿于天地。 这一刻,刘明忽然明悟了,脸上的踟蹰之色刹那间隐去,眉宇间变得坚定起来。 就是白素贞欺身靠近,许仙也不再后退躲避,而是镇定的站立在那里,目光平静的望着她。 对不住了,白娘子。我可以敬你,哪怕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也很难接受你。 俩人僵持一会,白素贞终于心软,轻叹一声道:”好吧,官人早去早回,奴家会一直等你回来。“ 说到最后,白娘子语气坚定,那意思是许仙不回来,她会一直等下去。 ”好!” 许仙见白素贞终于松口,心中暗喜,根本就不去留意她的话,而是转身就往外走,好似鸟脱樊笼,步伐飞快。 “噔噔”走下楼梯,许仙大步流星,头也不回,毫无留恋之色。 白素贞迈着小碎步在后面紧跟着,口里轻声唤道:“官人,慢点。” 许仙哪里肯放慢脚步,此刻恨不能肋生双翅速速离开,反倒步伐更快。 刹那间就穿过大厅,连台阶都不走,直接跳到天井,兴冲冲大步流星往大门赶去,正在此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传来小青和五鬼嬉笑声响。 ”青姑娘,今天真痛快,打的那些狗腿子满地乱爬,哈哈...“ ”再有这种好事,一定还要叫上我们兄弟。“ 许仙心里一阵紧张,收住脚步,想起小青将自己打晕的一幕,心里就是一哆嗦,这青蛇可不像白素贞温婉娴雅,贤良淑德,这家伙就是个暴力狂,一言不合就要出拳揍人,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服的主。 许仙依仗着白蛇传中的记忆,可以提心吊胆的欺负欺负软心肠的白娘子,可对小青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这刘明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可这世上人谁又不是呢! “许仙....哼!” 小青一眼就看见提着衣袖,神色匆匆的许仙,她对许仙可没有好脸色,正要问他做什么,就听到大厅后面传来白素贞呼唤声, “官人,官人...“ 小青怒目而视,一把上前抓住许仙的前襟,厉声呵斥道:“许仙,你居然想跑?” ”谁...谁跑了,是娘子同意的。“ 许仙神情紧张,张口结舌的分辨道,一边用手去掰小青的手。 “哼!我才不信呢!” “小青,放开官人。” 白素贞从后面赶上来,娇声说道,小青斜睨着许仙,撇着小嘴,松开了手。 “官人,早去早回,免得奴家悬望!” 白素贞情知许仙一去不回,心中感伤,替他理了理衣服胸襟,吴侬软语道。 “好!” 许仙答应着,抬腿就走,是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清白二蛇,五鬼在后面看着许仙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姐姐,官人会回来吗?” 白素贞沉默一会,喃喃说道:“会的,会的...“ “白福,你去后面跟着官人,要是他不回来,就把他绑回来。” “啊”白福听了小青的话张着嘴,看向白素贞,等娘娘示下。 白娘子没好气瞪了小青一眼,训斥道:“青儿,我们又不是土匪。” 说完转头看着白福道:“催促官人忙完早点回来就好,去吧!” 第17章 鬼呀 许仙一路疾走,直到出了专诸巷,适才放下心来,一时心潮澎拜,激动不已,哈哈,终于脱离蛇窟了。 在那个熟悉的世界里,男人几乎人人都倾慕白娘子,可若是真的要和一条蛇精同床共枕的话,估计大半人都会被吓跑。 刘明自然也不例外,经过一番心里搏斗,明悟自己的心意,不说人妖殊途,单纯就是人蛇恋这重口味也实在接受不了。 白娘子,对不住了,怪只怪这贼老天造化弄人,愚弄了你我。 等许仙回到济仁堂时,门店已经打烊,仅留下一扇小角门,许仙叫了一声, ”我回来了。“ 穿过角门而入,伙计喜官守在店内,见了许仙埋怨道:”许相公,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大家伙还以为你卷银子跑路了呢!“ 许仙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皱,许仙是因为盗窃官银被发配到此,对卷银跑路特别敏感。 ”关你屁事?!“ 许仙哼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仰着头越过他,直往后面内宅而去。 ”你?“ 喜官在后面用手指着许仙的背影,咬着牙,低声恨恨道:”你个贼痞,太嚣张了,别以为你和东家有旧,就敢骑到我头上拉屎。“ 不说喜官,就是店内的老伙计李槐对许仙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热情,到现在渐渐冷漠。只有另外一个老伙计张仁倒还时常提点许仙一些注意事项。 想来是因为东家特别照顾许仙,引起他们的不平之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就有江湖,一个人,纵然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也仍然会有人对你不满,说你的不是,人性使然。 在如今的许仙眼中,这些人就渣渣。济仁堂不过我暂时栖身的一个落脚点,你们这些小人物哪里知道我的志向。 就是自己头脑中掌握的科学知识,随便拿出一样出来,就能轰动整个王朝。 蒸馏法酿白酒不多时许仙敛财的第一步,白酒不但能喝,还能消毒,许仙在店内学习的这几日,将原本小觑古代医学水平的心思收了起来,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 宋代医学技术发展完全出乎他平常的认知,在他认为古代人不懂外科时,却发现医馆里大夫工具箱里常备的柳叶刀,钩刀,针、线、镊、剪、凿、钳,锥、锤等,可以施展“接筋续骨”,切除腐败肌肉和脓包肿瘤等小型外科手术。 至于消毒用的烧开的高浓度盐水,麻醉用的是和黄酒吞服的“麻沸散”,缝合用的桑麻线。 许仙当时真是震惊的不得了,当他从柜台上看到“藿香正气散”成品药时,彻底凌乱了。 这和他那个时代,治疗中暑用的藿香正气水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配装好的药丸,一个是用现代技术提炼出来的水剂。 我勒个乖乖,古代聪明人真不少,我真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许仙想从这个方面装逼的念头,闪电般的消失了。 好在这高浓度的盐水虽然也有消毒效果,可远远不及酒精,这也是古代外科手术多因为感染而致死的病例。了解到这一点,让许仙惊吓到的小心脏稍稍安慰些。 用酒精消毒,足以让这个时代的手术死亡率降低一半以上,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创举了,要知道同时代的欧洲手术死亡率高达70%以上。 这可真是看人品看运气了。 许仙进入内宅,见了吴员外,交了银钱和寿元堂东家的回信,有略说了几句话,许仙就退出来,回到大厅时就到店门外有人边“哐哐”叩门,边扯着脖子大喊。 ”许姑爷,许姑爷...“ 许仙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白福吗?这家伙居然一路尾随到店里了。 二楼上喜官他们三人听了门外的动静,正说着要下楼开门。 “是白福吗?你回去跟娘娘说,我今晚要连夜算账,让她不必等我了。” 许仙隔着门板,朗声说道。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我傻呀,岂能再回那个蛇窝。 “啊,这...姑爷,那好吧,我回去禀告娘娘。” 白福无奈,不敢擅自主张,只得答应一声,往回赶。 专诸巷,锦绣内宅,灯火通明,白素贞和小青相对而坐。 “姐姐,官人真的相信你说的话吗?” 白素贞抿着嘴唇,慢慢摇摇头,开口说道:”官人心里还在疑心我们,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姐姐,那怎么办?“小青皱着眉头,撅着小嘴问道。 ”不碍事,只要官人和我们多相处几日,我自然有法子让官人再不起疑心。” 两人正说这话,就停下外面传来白福焦急的声音。 “娘娘,不好了,姑爷不愿意回来,说要连夜算账。” “哼!我就说这许仙一去不复还,姐姐还不信!” 小青“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了一眼楼下的白福之后,回头冲着白娘子说道:“姐姐,我去把官人绑回来。” ”小青,你可别作怪,官人既然不回来,就先由着他,我不信他永远不回来。“ ”青儿,这是在人间,不是山里,做事不可鲁莽。“ 白素贞生怕小青施展法术恐吓威逼许仙,急忙拦阻道。 ”哎呀!好了好了,我陪着姐姐,不去就是了。“ 小青撅着嘴,不耐烦的连连摇头道。 入夜二更,也就是晚上九点多,古代普通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已经入睡了。 许仙也不例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白素贞幽怨的神情,绝世的仙姿,娇媚的面孔,烙印一般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见了白素贞之后,刘明适才真的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到许仙身上了,哎,这特么算什么事。 得想个办法让白素贞觉得她已经完成了报恩大业,早早离去的好。 这种美人恩,我实在是消受不起。 就这么想着,迷迷糊糊进了梦想,也不知是几更天,睡梦中,许仙猛然间觉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彻骨寒意,”呼“一下就醒来。 感觉身下的床板冰凉刺骨,阵阵冷风透着被褥吹上来。 许仙揉搓着睡眼,迷迷瞪瞪手抓床沿,俯下身体,伸着脖子往床下观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许仙的尿吓出来。 皎洁的月光斜射进床下,清晰可见一个白骷髅头嘴巴一张一合的正卖力冲着床板吹气呢! ”鬼呀!“ 寂静的吴家巷上空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叫声,庭院里花木从里,”扑棱棱“惊飞多少宿鸟。 第18章 青蛇弄鬼 一  许仙“嗷”一嗓子,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连滚带爬,桌椅茶杯撞翻在地也顾不上,飞一般冲出房门,连声惊叫“鬼...鬼呀!” 许仙虽说知道这个时代是人,鬼,妖,神共存的世界,知道白素贞和小青是两条蛇精,更知道白福他们五人是鬼魂所变。 可白天所见他们五官相貌,言行举止和世间凡人无异,虽心内惊惧,但还不至于如此惶恐失态,尿都快吓出来。 月华似水的房内,空气中一阵扰动,浮现一团青色光影,里面传出一声低低嗤笑声, “咯咯,白福追上去...” 许仙一边论起手臂“啪啪”狂拍隔壁张仁他们的房门,一边扭头注视后面,只见白森森的骷髅头嘴巴“咔嚓”一张一合,从后面弹跳着追来。 这场面说不出有多瘆人了,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恐怖片。甭说许仙这一个古人,纵使看惯惊悚片的刘明也架不住呀! “我滴娘呀!” 许仙脸都绿了,浑身直哆嗦,尖叫着“开门,快开门,” 恰此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张仁打着哈欠,嘟囔着埋怨道:“许仙,大晚上不睡觉,大呼小叫个什么?” 许仙眼见得骷髅头就要扑到脚跟前,哪里还顾得上答话,一一个箭步就窜进屋内,“嘭”一声,挥手将房门都关上。 “张仁老哥,有鬼呀!” 许仙一边用后背奋力顶住房门,一边带着哭腔尖叫道。 张仁睡意被许仙的惊叫声一下子吓跑了,一脸惊讶的带着起床气瞪着他说道:“许仙,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说什么胡话,哪里有鬼?” 许仙都快哭了,一脸苦相,举着双手哆嗦着说道:“真的有鬼,就在外面,你听?“ ”嘭嘭嘭“ 一阵激烈的撞门声响起,张仁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许仙,心中已经想信了七八分,这许仙平日说话办事都比较稳重,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 喜官和李槐他们两人也从睡梦中惊醒,俩人做起来,都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许仙,你搞什么鬼?“ ”外面是谁敲门,要死了。“ 正在这时,许仙感觉一股大力透过木门传来,顿时抵抗不住,身子一个趔趄,房门”呼“的一声大开。 许仙看都不看,直接跳起来,一个大跨步窜到李槐的床上。 李槐两眼一瞪,指着许仙张口痛骂道。 “许仙,你给我滚下去。” 门口的张仁在房门被撞开的刹那间,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皎洁的月光斜射进房内,当张仁近距离看到硕大的骷髅头“咔嚓”咬合着白森森獠牙,弹跳着进来时,当即“嘎”的一声,一翻白眼,身子直挺挺倒在地上,吓晕过去了。 李槐和喜官此刻终于看清楚状况,脑袋”嗡“的一下,“啊”一下惊恐的尖叫,两人几乎是同时蹦起来。 李槐顾不得责备许仙,三人急慌慌的,连蹦带跳,在床上又是扔被子,又是扔枕头,意图赶走骷髅头。 骷髅头没有脖子,没有四肢,却十分灵巧,弹跳着连连躲了过去,随后立在床前,黑洞洞的眼眶里直勾勾的盯着许仙。 许仙都吓懵了,三人此刻一动不敢动,身子发僵,手足无力。 ”嗖“的一声,骷髅头蹦起来朝着床上的许仙就扑来。 许仙眼珠子瞪圆了,挣脱恐惧束缚,一个箭步闪到李槐的身后。 ”啊“ 李槐吓得脸都扭曲了,尖叫一声,本能用手去拍打扑过来的骷髅头。 ”咔嚓“一记清脆的声响,李槐惨叫一声,半个手掌被骷髅头紧紧咬住,一时血流如注。 李槐跺着脚,狂摔手臂,奋力想要把骷髅头甩出去。甩了几次骷髅头反倒咬合的更紧,李槐痛的大喊大叫,跳下床来,举起手臂朝着厚实榆木桌砸去。 ”嘭“的一声,骷髅头终于松开了牙齿。 ”咕咕噜噜“滚到一边,调整方向,“嗖”的一声竟然又朝着许仙的方向扑来。 “卧槽!” 许仙眼珠子瞪得溜圆,大骂一声,满脸惊慌之色,从床上跳起来,落地之后,脚步不停,奋力跳到对面喜官的床上。 喜官此刻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见许仙祸水东引,气得破口大骂:”许仙,你个贼坯!给老子滚...“ “滚你娘个蛋!要死一起死。” 许仙张口就骂,这喜官老是和自己作对,今天真要是死了,也要拉他垫背。 捂着手掌痛的直抽冷气的李槐,一脸惊悸之色,身子一扭,往外就跑,谁知慌乱中不辨方向,“嘭”的一声,撞到墙上了,当即晕了过去。 床上的许仙和喜官两人互相推搡,叫骂着,对面扑空的骷髅头,“呲”调整方向,转过头来,冲着争执的俩人咧着白森森的牙齿,“咯咯”一笑。 “嗖”的一记破空声,直接从对面床上跳起来,飞扑而来。 喜官脸都绿了,浑身直哆嗦,抱着头就要跳下床跑路,却被许仙一把抓住挡在身前,就听到“噗”的一声,紧跟着“啊”的一声惨叫。 许仙看着喜官瞪大的眼珠里充满了愤怒之色,大张着嘴巴,一动不动。猛然间鼻子闻到一股尿骚味,“卧槽”许仙低头一看,喜官白色短裤一片湿痕,居然吓尿了。 在看后面,原来骷髅头咬住了喜官的屁股,喜官吓尿之后,骷髅头嫌弃左右晃着脑袋,松开牙齿,“咕咕噜噜”滚落在地面。 “呸...呸“ 骷髅头连吐数口,似乎很恶心的样子。 ”咯咯“门外传来一阵女子风铃一样清脆的笑声,许仙吃了一惊,定睛望去,如水的月光,有清风拂过,却不见一个人影。 在低头去看骷髅头时,这家伙似乎是玩够了,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一转头,”嗒嗒“跳跃着,扬长而去。 许仙顿时明悟了,是小青,肯定是她和五鬼在捉弄我,知道是他们后,许仙的恐惧一下消散了大半。 只是暗暗叹气,这女妖怪,真是难缠呀!我该怎么办? 要不,我也上山学法术,求成仙之道。 可自己的资质自己清楚,并不比这个世界上的人聪明多少。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受过现代科学教育,掌握许多古人不知道的科学知识而已。 白蛇传中,貌似厉害的都是妖怪,法海头号一个,好像是什么老鳖精,凤凰山的金拔法王也比较厉害,蜈蚣精,至于王道灵则是个蛤蟆精,无一不是修道数百年以上。可增见过有几个凡人修道牛逼的人物,至于吕祖,这个不消说,人家是华阳真人转世,根正苗红,随便修炼一下就得道了。凡人如何能比? 自从穿越以来这么多天,许仙也没见脑海”叮咚声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系统界面。 也没有什么金手指套在指头上,更没有什么逆天级别超级练气诀,修炼一日顶别人百年功,后世的自己看的小说也不少了,清楚的知道,但凡牛逼的都是别人,平凡的却从来都是自个。 第19章 送饭 一  专诸巷,敲着梆子的更夫扬声喊道:“天干勿操,小心灯火。” 明暗不定的街道上,一阵清风吹过,一青一黑两个气团如同厉箭般飞过,里面传出咯咯的娇笑声,更夫吓得“嗷”一嗓子,手里的棒子和铜锣也扔了,大叫道:“鬼呀!”仓皇而逃。 “青姑娘,下次千万别叫我了,呸..呸,太恶心了。” “呵呵!好了好了,白福,今天委屈你了。回去之后,千万别让姐姐知道,要不然她又要唠叨。” ...... 济仁堂里,吵翻天了,喜官和李槐此刻已经包扎完毕,正在东家吴员外的面前控诉许仙的恶行。 “东家,许仙不但把那鬼骷髅头招惹来,还拉我们两个做挡箭牌,瞧把我们咬的.....“ 许仙面不改色,心里好笑,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管我屁事,是你们俩个躲闪不及才被咬的,怎么讹到我头上了?“ “你,许仙你还要脸吗?” 吴员外一时也闹不清楚,老好人李仁在旁开腔道:”东家,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请人捉鬼,要不然我们是不敢在此干活了,昨晚真是太吓人了。“ “是呀!师叔,请人捉鬼要紧,要不我跑的快,也受到伤害了。” “许大哥,你没事吧?” 门帘撩起,吴玉莲不知何时也来到前厅,昨晚听的前面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一个女儿家,本来胆子就小,也不敢起来查看。至于爹爹吴人杰睡觉比较死,除非打雷,要不然是谁也叫不醒的。 “玉莲妹妹,我没事!” 俩人经过这几日相处,彼此比较熟悉。喜官看着他俩眉来眼去心中不忿,忍着痛,一个大跨步插到许仙和吴玉莲中间,说道:“玉莲,我有事呀!我伤的好重...” 喜官一脸求关怀求温暖的样子。 “切!” 吴玉莲嫌恶的瞅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到许仙身边。 许仙心里霎时明悟,怪不得这喜官看自己不顺眼,原来是老早就看上了玉莲。嘿嘿!这王八蛋可真敢想呀! 吴人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撸着胡须,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随后站定说道:“吃完早饭之后,张仁你去玄妙观请张天良道长来。” “好的,东家。” 张仁昨晚仅仅是吓晕过去,身体倒没收什么伤害,听了吴员外的吩咐,当即拱手领命。 许仙在旁听了,心里暗暗摇头,玄妙观他倒是知道,貌似现在的苏州市也有一座玄妙观,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座。 甭说请张天良,就是把王道灵这个蛤蟆精请来,也不是青白二蛇的对手。 当然,那家伙请来的三张灵符到有些威力。可白素贞下山报恩,是经过菩萨点化指引的,登记在册的,可谓是奉旨报恩。纵使天庭神将也不能违规干涉。 不过请张道长来也好,安一安众人受惊吓的小心灵。 昨晚知道是小青之后,许仙倒是不再害怕,小青和五鬼顶多捉弄一下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这样做目的无非是想逼迫自己乖乖回去和白素贞和好。 这简直是做梦,许仙咬咬牙,暗暗啐道。 打死我也不回那个蛇窝,许仙想都不用想,那王家人是真正的官宦人家,白素贞纵使蒙骗一时,骗不了一世,总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到时候不还是拿我顶罪。 不过这躲着,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时间长了,白素贞肯定会亲自登门,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对我师叔说明这白素贞是个妖精,不妥,不妥,结局许仙不用想就能猜到,在白素贞奥斯卡的演技下,师叔肯定和专诸巷的凡夫俗子一样,都认为他许仙是胡说八道。 也难怪,白素贞长的静雅端庄,美貌异常,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妖气。许仙要不是有刘明的记忆,他也不会相信。 为今之计,暂且忍耐一下,看看请来的道士法力如何?倘若高强的话,就讨要几张灵符防身。反正我是不可能回去,大不了和白素贞摊牌。 用过早饭之后,济仁堂卸掉门板,准备开张,许仙和吴员外俩人在前面忙碌。 喜官和李槐俩人有伤,就在二楼躺着。两人愤愤不平的商量着。 “喜官,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出出这口恶气!” “你说的不错,只是东家比较看重许仙,我们需要想个法子疏远他们之间的关系。” 喜官一双黄豆眼眯缝着,闪着贼亮的光芒,趴在床头,咬着牙恨恨说道。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张仁领着中年道士和一个小道童回来。 这就是师叔口中的张天良道长了,年约四十多岁,身穿八卦衣,足穿云履,头戴紫阳巾,面色红润,倒也有几份神采。 吴员外急忙迎接出来,双方徐礼完毕,张道士又问了许仙几句话,随后就到二楼,东看看,西看看,随后就命令小道童开始布置法坛,准备供桌,香烛,桃木剑,铜铃,符箓等器物。 许仙抿着嘴,暗暗摇头看着煞有其事的张天良。这道士看来法力有限,也就是给人做丧葬法师的水准。 原本许仙还想讨要,或者买几张符印挂在房门上,吓唬吓唬捣乱的小青和五鬼,这打算落空了。 忙碌一个多时辰,法事完毕,吴员外千恩万谢,奉上三十两银子酬劳。 许仙和张仁在柜台内忙碌,按照方子给客人配药,心内却在说着如何对付白素贞。 时间易过,不多时已经中午。 许仙正准备和张仁一起到偏厅用饭,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许官人....” 许仙一听,心里就是一哆嗦,猛抬头,眼前站着一个娇俏丫头,一袭青色裙衫,可不就是小青嘛。 小青傲娇娇的抬着小下巴,目光炯炯,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款步走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 “哼!给你送午饭呀!“ 小青撅着嘴,提起食盒,放到柜台上,打开盒盖,说道:”这是我姐姐亲手下厨房做的,费了好大功夫呢!“ 许仙一脸难色,嘴角只抽搐,瞅着食盒冒着热气的菜肴。 ”呃!好,小青,下次就别送了,这里太远了。“ ”哼!你以为我愿意来呀!要不是我姐姐吩咐我才不来呢!哦,对了,许官人,昨晚睡得好吗?” 小青明显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抿着小嘴,美目溢彩紧盯这许仙。 许仙心头火起,瞪了小青一眼,冷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搭理她。要不是顾及张仁在身边,许仙就要指着小青开骂了。 “咦?许仙,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给你送饭,这般无情对我。” 小青气呼呼的,踮起脚尖,隔着柜台冲着许仙嚷嚷道。 “唉!姑娘别生气,你不知道,昨晚我们这里闹鬼呀!许仙和我差点没吓死!” 张仁在旁见俩人要吵架的样子,急忙打圆场道。 “咯咯...” 小青手拿锦帕捂着嘴笑个不停,许仙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赶紧回去吧!下次别再送了,送了我也不吃!” 许仙一挥手就要赶小青离开。 “你,好你个许仙,良心都叫狗吃了,我回去告诉姐姐去,哼!” 小青气鼓鼓的,扭身就走。 “咦?许仙,这是....” 张仁早憋着话要问他,店内的伙计都知道许仙在苏州府举目无亲,只有吴员外这个便宜师叔照顾,啥时候又冒出一个美貌丫头,听这意思,好像是哪家小姐看中许仙了。 第20章 逼上门来 王家锦绣闺房,小青气呼呼的闯进来,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 “姐姐,许仙太可恶了!” “怎么了?青儿。” 白素贞闻言急忙从绣凳上站起身,迎上来问道。 “那许仙见了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挥手就赶我走,还说让我以后别去送饭,就是送去了,人家许大官人也不吃。哼!” 小青撅着嘴,说到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走到茶桌旁,拿起茶杯”咕咚“灌了几口茶,仍旧怒气不消。 ”姐姐,亏的你一大早起来给他做饭,真是白费了一腔心思。“ 白素贞闻言上下打量着小青,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官人真的这样说?小青,你莫不是骗我?“ ”哎呀“ 小青”啪“的一下放下茶杯,脸色微红的大声说道:”姐姐,你怎么不相信我?那许仙就是这样说的,我要是有一句假话....“ ”好了好了,青儿,我相信你。“ 白娘子急忙拉住小青,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 ”官人真的嫌弃我到这种地步吗?“ 白素贞心中也生出一股怨气来,在闺房来回踱步,暗暗思量,银牙一咬,似乎是决定了什么,豁然站定身,冲着青蛇说道:“青儿,走,我们现在就找官人问个明白!” 白素贞想明白了,许仙现在疑心甚重,必须解开他心里的疙瘩,要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夫妻俩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越疏远。 “可是,姐姐,许仙要是死活不认你,再在人前胡说八道怎么办?” “若是那样,哼!就按你说的办,把官人绑了抬回来。” “哈哈,好!” 小青闻听此言,甚合她的心意,拍着手叫好道。 一扭身,跑到窗户根,冲着庭院里玩闹的五鬼叫道:“白福,你们拿上绳子,我们去济仁堂。” 白素贞摇头抿嘴,轻叹一口气,官人,这都是你逼我的。 济仁堂里偏厅,张仁和许仙正在用饭。 “许仙,说说呗,那丫头到底是谁家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呀,这才几天就有姑娘看上你了。“ 许仙听了叹口气,一脸苦相的说道:”张仁老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嘿,你小子还不说,老哥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多岁,也是相貌堂堂,当年好几家姑娘同时看上我,非要嫁给我。“ 张仁一边打趣许仙,一边吹嘘着年轻时候的壮举。 餐桌上除了东家提供的两道熟菜之外,还有刚刚小青送来的红烧排骨和一道清炖鲤鱼。 虽然闻着味道挺香的,可许仙心里总是膈应着,宁可吃那来两道熟菜,也不吃这排骨和鲤鱼,反倒便宜了张仁。 一时杯盘狼藉,吃完之后,就开始上工,这个时代没有午休,也没有什么八小时上班制,几乎是一早开工,到晚上七点多才打烊。 许仙正在柜台里忙碌,一身俏红装的吴玉莲从内宅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款款而来。 “许大哥,喝口茶,这是我亲自冲的龙井茶,很好喝的。” 许仙急忙放下手里的伙计,笑意盈盈的接过来。 “谢谢,玉莲妹妹。” 俩人正接着说话之际,陡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好你个许仙,原来是有佳人相伴,怪不得你乐不思蜀,不想回家。” 许仙回头一看,头皮子都炸了,手一哆嗦,茶杯”咚“的一声,掉落在柜台上。 小青一脸铁青,恶狠狠的瞪着许仙,身后的白素贞也是一脸寒霜,目光含着怨气紧紧盯着许仙,后面的白福手里貌似拿着绳子。 ”卧槽,来者不善呀!“ 许仙一见这架势,唬了一跳。 这白素贞该不会动粗吧? 不能呀!这不是白素贞的作风呀!电视中的白娘子可是温婉贤良,对许仙百依百顺,疼爱有加。 “呀!许大哥烫住了没有…” 吴玉莲急忙拿出手帕擦拭许仙茶渍,又心疼的去检查他的手掌。 白素贞看了吴玉莲亲密的举动,打翻了醋坛子,轻轻咬着红唇,满含怨气的说道: ”官人,你还有何话讲?“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的?“ 许仙心一横,张口就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可只有许仙自个知道,柜台下面两条腿直打颤。完全是咬着牙硬撑着。 吴玉莲转头看看白素贞,有又回头看看许仙,满脸狐疑之色,低声问道。 ”许大哥,她们是谁呀?“ “她们...她们...” 这个该怎么说呢?许仙一脸犹豫之色。说她是我在钱塘县娶的老婆,这许仙心中委实不愿意承认,更况且他已经决定要疏远她们。 “我不认识她们。” 许仙一咬牙,索性硬撑到底,看你白素贞能奈我何,反正你是来报恩的,总归不能杀了我吧! “什么?” 白素贞心中一沉,官人这是铁了心不要我了吗? “官人...” 白素贞殷切呼唤着,就要扑过去。 许仙吓得直往后面退,摆着手说道:“你别过来,光天化日的,众目睽睽....” 那意思是警告白娘子,这可是大白天,周围这么多人,你可别施展妖法,吓唬劳资。 “官人,你怎么了?难道你真的不认识奴家吗?”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们快走吧,不要在缠着我了,要不然我报官了。” 许仙不敢去看白素贞,心虚的要命,一直偏着头,冲着他们连连摆手。 “好个不认识,官人你真的这般绝情吗?你难道忘了洞房花烛夜里,你说过要和我恩爱白头到老吗?” 白素贞胸脯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用手指着许仙高声喝斥道。 “山盟海誓,言犹在耳,官人,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吴玉莲听到这里,那还能不明白,心里顿时掀起波浪,吃惊的拉住许仙的袖子,一双美目饱含失望之情,张口问道:”许大哥,原来你已经成亲了?“ 许仙低头看着吴玉莲失望的神情,心里一动,对不住了,玉莲妹妹,为了摆脱蛇精的纠缠,少不得拿你做我的挡箭牌了。 ”我?玉莲妹妹,其实我是被骗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和她拜了堂,自从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吴玉莲听到许仙的表白,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刚才心里的失落感刹那间消失,莫名一股甜蜜涌上心头。 对面的白素贞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下娇躯一晃,俏脸刷白,一双美目慢慢瞪圆了,不能置信的看着许仙,喃喃自语着:”官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真的。“ “啊?许仙,我杀了你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小青火冒三丈,纵身跃起在半空里,探手就去抓许仙。 第21章 以死明节 白素贞心里一阵慌乱,手拿锦帕捂着小嘴,一双美目瞪圆了,隔着柜台怔怔的看向许仙。实在不敢相信许仙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子表白。 这简直是在打她白素贞的脸,让她颜面何存!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白素贞修道千载,心性早已坚如磐石,可许仙的举动还是深深刺到她了。 俗话说,人不伤心不落泪,凡人如此,神仙佛主又如何,触到逆鳞,照样狮子吼。 “官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白素贞哪里对不起你了?” “官人,你不是这样的人呀!” 白素贞恨不得扭头就走,可心中这口气赌的慌,脑海里想起俩人初次相见的场景。 当日西湖苏堤上,许仙三次拾金不昧的高贵品质历历在目,许仙诚实君子,老实善良的形象已经深深烙印在白素贞心里。 为何一次充军之旅,就突然性情大变,难道以前都是伪装的不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柜台后面的许仙一见小青飞身扑来,吓了一跳,心里早有准备,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指着白娘子大叫道:“白素贞,你也不管管你家丫鬟?” 站在大厅里的白娘子美目含着怨气,听了许仙的话,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没好气的怼道:“官人,你不是不认识我们吗?” 白素贞显然是默许了小青的举动。 “哪里走?” 小青身姿轻盈,脚尖轻点柜台,再度跃起,厉箭般飞身扑下,一把就抓住许仙的脖领子。 许仙“嗷”一嗓子,头皮子都炸了,张牙舞爪,奋力挣扎,心中暗叫,失算,失算,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故意触怒白素贞,料想以白素贞高傲又自强自尊的性子,应该扭头就走,会峨眉山继续修炼才是。 这样的话,岂不就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吗! 许仙的判断完全来自电视剧中的情节,当白素贞和小青去胥江驿站打听许仙的下落时,偶然听到吴人杰委托郝江化说媒时,心中着是又恼怒又怀疑,若不是后来许仙毅然拒绝,白素贞和小青可就真要回山修炼去了。 “你干什么,放开许大哥。” 吴玉莲急匆匆跑到许仙身边,指着小青颐指气使道。 小青两眼一瞪,讥讽道:”好个没羞没臊的女子,居然明目张胆的抢我姐姐的丈夫。” ”你?!“ 吴玉莲又羞又气,浑身直哆嗦。 ”什么人在这里又吵又闹?“ 珠帘掀起,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中年人,正是许仙的师叔吴人杰。 ”爹爹。“吴玉莲小碎步迎上去,指着小青说道:”她们要抓走许大哥。“ 吴人杰自从进来之后一眼就看见明媚照人的白娘子,当即就吃了一惊,好个端庄漂亮的小娘子,活像庙里的观音菩萨。 随后目光一扫,脸露诧异之色,又听了女儿的话,眉头就皱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许仙?“ 白娘子昨天在闺房内听许仙说他暂时栖身在济仁堂内做伙计,东家就是他的师叔,名叫吴人杰。此刻见了他的员外服饰,上前盈盈一施礼,缓缓开口道:”敢问可是吴员外?“ 吴员外看着白娘子的大户小姐装扮,身边又带着丫鬟仆人,举止落落大方,也赶忙拱手还礼,目光惊疑不定的说道:”正是小老儿,小姐和许仙是什么关系?“ ”员外容禀,许仙乃是奴家的丈夫。” 白素贞说着手拿锦帕,擦拭几滴眼泪,嘤嘤抽泣道。 ”啊?” 吴人杰大吃一惊,回头瞪向许仙道:”贤侄,你已经成婚了?” ”我?” 许仙正要开口说话,小青抓住许仙脖领子的玉指轻轻一点,点中许仙的啞穴,”嘎“的一下许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白素贞看了,赞许的瞄了小青一眼,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吴员外见许仙脸红脖子粗,张口结舌,楠楠说不出话的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可转念一想,杭州大员外书信中,并没有提及此事,想到这里,脸上就带上了疑问。 白素贞心灵剔透,见状急忙说道。 ”员外,奴家姓白,名素贞,祖籍四川芙蓉城,先父在世为总镇,先母柳氏诰命夫人,并无兄弟,单生奴家一人,今年十七岁,丫环小青。不幸双亲相继去世,前番去钱塘投靠亲友时,天缘凑巧,同许郎搭船,自恨女流,胸无见识,三日后,许郎上门提亲,奴家见他一片赤诚,就委身与他,当夜拜堂入了洞房.....“ “呜呜....” 许仙在一旁,大张着嘴呜咽着,欲发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心中明白,自己是中了青蛇的法术。 白素贞瞥了许仙一眼,不慌不忙继续往下说。 “成亲之后,奴家自谓终身有靠,全部心思都放在许郎身上,怜他家贫,赠他银两,助他开店立业。因先父在任时,秉性耿直,遭人嫉恨,奸人用计,将盗取的钱塘县库银,放到府中,奴家一届女流,未能查验清楚,就赠与许郎,不料许郎回家被他姊夫冒认出,抓到公堂受审,这才将许郎发配充军到此。” 吴员外听了连连点头,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奴家打听许郎的下落之后,不避艰难,跋涉到此,只望夫妇团圆。不料许郎薄幸,不肯相认,反疑奴家是妖是怪。而如今竟然移情别恋,罢了!他既不肯相认,奴亦无颜回乡,不如自尽归阴。” 白素贞说到这里,泪下如雨,奔着大厅里的柱子冲过去,就要以头撞柱,以死明节。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吴员外大吃一惊,急忙挥手拦阻道。 “姐姐,不要。” 小青也吓了一跳,只当是真的,急忙舍了许仙跑过来一把抱住白素贞,俩人哭成一团。 大厅内所有人,以及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耸然起敬,被白娘子的举动所感动,真是世间少有的贞节娘子,唯有许仙一人伫立在当场,一脸漠然。 “白姑娘,你莫要冲动,此事包在我身上,包管你夫妻和谐。” 吴员外说道这里,转头看向痴痴呆呆的许仙,厉声呵斥道:“贤侄,你干的好事?” 第22章 逼我放出大招 戏精,真是戏精呀! 许仙呆呆的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白素贞和小青,心里暗暗叹气,直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自己压根就不是白素贞的对手。 在白素贞远超过奥斯卡演技的哭诉下,不但吴人杰恼怒许仙,就是门口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纷纷拿手指着许仙责怪不已。 “唉,好可怜的小娘子,怎么嫁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官人。” ”这许相公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是狼心狗肺。“ 就是吴玉莲看向许仙的目光都变了,卧槽,许仙见了众人鄙视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 名声算个屁,坏了就坏了,可要是落到白素贞手里,岂能有个好? 正在仓惶无措,失魂落魄之际,吴人杰的一声怒喝宛如春雷。许仙抬起头,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贤侄,你这件事做得太差劲了,太让我失望了!” 许仙用手指着嘴巴,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不远处的小青不动声色在袖内玉指一弹,一道肉眼看不到青光飞出,落到许仙身上。 许仙身子一震,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解开的感觉,急切的辩解道: “师叔,你莫不要被她们骗了,她们两个是妖怪!” 吴人杰一听更加愤怒,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贤侄,我看你是真的昏了头了。” “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是中了邪?“ 许仙心里憋屈,额头青筋直跳,脖子梗梗的,振振有词的说道。 ”师叔,她们真的是妖怪,你要相信我。“ ”你?!“ 吴人杰可气坏了,脸红脖子粗,用手指着许仙,又偏头指了指白娘子,喘着气说道:”贤侄,睁大眼看看,你家娘子如此端庄娴雅,知书达理,浑身上下哪里有一丝妖气?“ ”再说人家是一个官宦小姐,千金之体,不嫌弃你家境贫寒,和你结为夫妇,又为了你不畏艰险,跋涉到此,如此有情有义,你可曾见过世间有这样的妖怪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就是,许相公,赶紧向你家娘子赔个不是,今后好好过日吧!“ 身边的张仁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许仙张口结舌,心中一片苦涩,你们肉眼凡胎哪里能看出来,许仙顿生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 白素贞被小青扶着,拿着锦帕嘤嘤抽泣着,一边偷偷瞄了许仙几眼,见许仙绷着脸,毫不悔改之意,心里真是酸楚,呜咽一声,大哭道:”奴家命好苦呀!让奴死了吧!呜呜....“ 说着就又要撞柱子,小青苦苦抱住,哭着:“姐姐不要...” 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纵使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心软,更何况周围这些普通人,众人义愤填膺,纷纷责怪许仙忒无情了。 许仙瞥了哭泣不止的白素贞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吴人杰见说了这么多,许仙毫不意动,反倒摆出一副嫌弃人家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许仙呀许仙,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无情,自家娘子尚能抛弃,更何况我这便宜师叔,也罢,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你立刻收拾收拾东西,回胥江驿站继续服劳役去吧!” “啊” 许仙大吃一惊,脸色急变,卧槽,我好不容易脱离牢笼,岂能再回去,可要答应了师叔,不又掉了蛇窝吗? 这该如何是好? 天呐!这宋朝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许汉文容身之所吗? 难道这就是许仙摆脱不了的宿命吗?不,我不服,我死也不回去。 许仙心一横,瞪着眼珠子,冲向白娘子吼道:“白素贞,你休要在人前装模做样,惺惺作态,你能哄骗我师叔,能哄骗所有人,却骗不了我。” “你们俩个就是妖怪,速速离去,休要再纠缠我了,要不然我找高僧收了你们。” “官人,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白素贞娇躯一晃,捂着小嘴,泪水涟涟的抬起头,双目哀痛,说完之后,泪落如雨。 小青心中愤怒异常,抓着白素贞的胳膊,摸着眼泪劝说道:“姐姐,你不要哭了,干脆让我杀了这个负心人,然后我们回峨眉山继续....” 小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吴员外怒吼一声,指着许仙骂道。 “许仙,你马上给我滚,我这里不留你无情无义之徒。” “师叔...“ 许仙心中慌乱,他是待罪之身,若是吴人杰不收留,收回保书,他只能回到胥江驿站继续服劳役。 ”不要叫我师叔!“ 吴人杰怒哼一声,一甩袖子侧过身体。 ”白素贞,都是你,你害得我背井离乡,披枷带锁,发配到此,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 许仙英俊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指着哭泣的白素贞恨声骂道。 ”官人,你莫要屈枉我,奴家是你的妻子,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 白素贞满脸通红,泪流满面,咬着牙分辨道。 旁边的人见了这一幕,真是大开眼界,指着许仙纷纷叹道:”不想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狼心狗肺,糊涂透顶之人,雷公爷怎么不劈了他。“ 也难怪,这可是古代社会,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不避艰险,千里寻夫,只为夫妻团圆,这样不离不弃,忠贞不渝,有情有义的女子,怎不令人感动佩服。 古人特别推崇这个,这样的节义女子就是当地的官员见了也礼遇有加。 所以许仙今天就是说出花来也没用,白素贞已经占据大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天然不败,许仙越是指责,反倒会让众人更加愤怒。 许仙呼呼直喘气,气得浑身直哆嗦,脑袋发晕,恨不能直言说明,你们是两条蛇精所变,可话到嘴边,许仙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要知道白素贞和许仙成亲到如今,从未在许仙面前显出原形,许仙贸然说她是蛇精,无法自圆其说。 若是推说是法海老秃驴告诉他的,要知道电视剧中法海第一次听到白素贞的名字,是在梁王府中,通过金泊施法才知道白素贞就是自己苦寻不着的千年蛇妖,距离现在还早呢! 正常来说。许仙目前没有任何渠道知道白素贞的本体是蛇精。 若是许仙说实话,自己是八百年后的刘明夺舍,占据了许仙的身体,白素贞还不活吞了他。 许仙是有苦说不出,有口难言。 周围众人的指责声不绝于耳,许仙心中愤怒,胆气豪生。 白素贞,这是你逼我的,逼我放出大招, 许仙豁然转身,奔到柜台前,拿起毛笔润了润,毫不迟疑在一张空白的药单上,写了两个大字:休书。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拜托了,兄弟们。 第23章 许仙,你休想 众人见了许仙的举动,都是一脸问号,不知道许仙拿着毛笔写什么? 白素贞心中一悸,有股不好的感觉。 老伙计张仁一脸诧异,快步走到许仙身后,探头一看,赫然入目“休书”两个大字。 张仁大吃一惊,瞪着眼珠子,大声叫道:“许仙,你疯了吗?你竟然要休了你家娘子?” “哗” 众人一片哗然,人声鼎沸,纷纷痛骂许仙猪狗不如。 “许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休了我姐姐,我非杀了你不可。” 小青暴跳如雷,柳眉倒竖,一个箭步蹿上去,隔着柜台,抬起泛着青光的手掌就要朝着许仙的脑门拍下去。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许仙的脑袋非当场开瓢不可。 许仙虽然低头书写,眼角的余光却在留心观察青白二蛇的动静,眼见小青扑来,心中一惊,手一哆嗦,本能反应就是转头逃跑。 可许仙硬是生生压制住了心头恐惧,用力抓紧了笔杆子,哆哆嗦嗦的一笔一划继续书写 因为他知道白素贞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阻止青蛇。 许仙暗暗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可惜下面两条腿直打颤。 白素贞听了张仁的话,脑袋“嗡”的一下,娇躯一晃,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不能置信的看着柜台后面奋笔疾书的许仙。 白素贞呀白素贞,枉你修道千载,自诩品性高洁,法力高强,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介凡夫如此羞辱? 白娘子怒火中烧,羞愤交加,恨不能杀了这个负心人。 可当小青冲上去,真的要一掌拍死许仙时,白素贞却后悔了,急忙厉声喝止道:“小青,住手!” “呼”一阵劲风扑面,许仙吓得怔在哪里,一动不敢动,额头上汗珠纷纷滚落。 “姐姐,你就让我杀了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吧?” 小青脸色铁青,气得呼呼只喘气,半举着手掌停在许仙的头顶。 白素贞咬着嘴唇,双眸含泪瞪着许仙,呵斥道:“你退下!” “姐姐....” 小青不满的怒吼一声,满脸悲愤,又是甩袖子,又是跺脚,不情不愿的退在白娘子的身后。 白素贞走到柜台前,咬着牙,抬起小下巴,俯视着许仙,娇声呵斥道, “官人,你为什么对奴家这么绝情?难道你的心都是铁石做的不成?” “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念夫妻情分吗?我不服,奴家哪里做错了?” 说到最后,白素贞在胸前攥紧了粉拳, 许仙不敢抬头,又惊又怕又心虚,他怕抬头见了白素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会心软。 休书马上就要写完了,下面只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休书即刻生效。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的好处了,男人有权休妻,女子不可以休夫,这是任何一个现代男人做梦都想来的社会。 “不服,我也要休了你。” 许仙低着头,眼角余光瞥见小青退到后面,危险暂时接触,顿时胆气高涨,毫不客气的怼道。 白素贞气得脸蛋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恨不能把许仙揪出来揍一顿。 “你敢!奴家犯了七出哪一条?你凭什么休我?” “什么玩意?”许仙一脸懵逼,什么七出八出,完全没这个感念。 他又不是学历史的,只是平常看古装电视剧中男人要是看老婆不顺眼,一纸休书就打发了。 白娘子见许仙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好气,高声呵斥道:“妇有七出,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犯七出者,方可休妻,可奴家与你成婚短短不到一个月,除了无子,其他六条奴家何曾犯过一条,你凭什么休我?” 白素贞正气凛然,滔滔不绝,说的许仙张嘴结舌,哑口无言,若说是盗窃这一条,白素贞倒是范了,可许仙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指证。 隔着柜台看着白素贞巴拉着小嘴,舌吐莲花,振振有词的样子,许仙心里恼怒,白素贞,你个骗子,撒起谎来眼都不眨。 明明就是你指使小青去钱塘县盗的库银,现在居然在人前装出一副谨守妇道,贤良淑德的模样。 真是气煞我也。 ”白素贞,少废话,我今天非休了你不可。“ 许仙说着,不管不顾的握紧手中的毛笔,“唰唰”笔走蛇龙,在最后的立约人处写下“许仙”二字。 ”你?!“ 白素贞偏着小嘴,强忍住眼眶蓄满的泪水,胸脯剧烈起伏着,恨恨的瞪着许仙。 ”许仙,你若是强行休妻,也不是不可,但是依据我大宋《律例·户婚律》第189条规定,诸妻无七出及义绝之状而出之者,徒一年半,你可考虑清楚了,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 张仁拉着许仙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就是说你要是今天休了白素贞,官府立刻将你抓起来,坐一年半的牢。 许仙听了一阵犹豫,低头看看已经写好的休书,心中委实不甘,拼了,一年半的牢狱之灾和一生与蛇共舞的惊悚岁月来比算个什么。 许仙一把抓起墨迹未干的休书,举在白娘子的面前,咬着牙说道。 ”坐牢我也认了,白素贞你看清楚,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解除夫妻关系,再无瓜葛。“ 这一刻,许仙以为自己应该高兴才对,自从明悟心意之后,许仙做梦都想和白素贞撇清关系,可话一出口之后,许仙却感到心里好难过,莫名的一股酸楚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整个身心。 许仙顿觉脸上一热,两道滚烫的泪痕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落。这应该是神魂深处那个真正的许仙在无力的感伤吧? ”这许仙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周围人纷纷嗟叹道,张仁和吴人杰也是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白素贞泪水涟涟,双眸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休书,身子一晃,退了两步,手指哆嗦指着许仙。 ”官人呐,官人....“ ”姐姐...姐姐...“ 青蛇搂住白娘子哭得稀里哗啦,她或许不明白”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却清楚感知到姐姐此刻很伤心。 ”许仙,你休想....“ 白素贞美目一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休书”刺啦刺啦“撕个粉碎。 撕完之后,犹不解气,冲着散落在地上的碎屑又狠狠的跺了几脚。 收藏无力,票票无力,老圃吐槽无力!!! 第24章 给奴家绑了 ”白素贞,你?!“ 许仙眼珠子瞪着溜圆,不可思议的看着气呼呼,粉面通红的白娘子,没料到她会这么干,我休书都写了,你一个弃妇应该扭头就走,回峨眉山修炼才对呀! 古装电视剧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许仙隔着柜台暗暗咬牙,色厉内荏的叫道:”白素贞,你撕了也没用,反正你已经被我休了,你我再无瓜葛,速速离开,不要再缠着我了。“ 白娘子攥着粉拳半举在胸前,气鼓鼓的咬着小银牙,狠狠瞪了许仙一眼并不搭理他,随后一转身,瞬间换上一脸悲戚之色,冲着周围的人盈盈一施礼,满脸泪痕的哀泣道:”诸位高邻,我家官人得了失心疯,刚才都是他胡言乱语,至于休书,奴家没有接到,众位可曾看见?“ 白娘子这话一说完,众人听的都是一愣,吴人杰率先反应过来,一扬手冲着堂下喊道:”休书?哪里有休书,我没看见。“ 这一下众人都反应过来,纷纷大声附和道:”没看见...没看见....“ ”不错,没有休书。“ ”卧槽!你们?!“ 许仙目瞪口呆,震惊的看着周围起哄的吃瓜群众,劳资休妻,管你们屁事! 白素贞煽动蛊惑群众的能力天下一绝,眼泪汪汪的说几句话就惹得众人同情心泛滥,情不自禁的站在她一边。 白素贞一脸感激之色,冲着众人盈盈施礼,转过头来面对许仙时却瞬间变了脸色,轻抬下巴,轻蔑的瞥了许仙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 那神态流露出来的意味,官人,跟我斗你还嫩些,看奴家怎么收拾你! 身边的小青一直虎视眈眈的瞪着许仙,恨不能一口把他吞入腹中。 许仙心中一悸,顿觉不妙。 ”吴员外,奴家现在暂居在专诸巷王府,想把官人带回去调养几日,还请员外准许!“ 白素贞冲着吴人杰盈盈一施礼,开口说道。 吴人杰一听到专诸巷王府,心里一动,这不是王玺璋王老爷家吗? 他的济仁堂在当地也是名声在外,不少大户人家都来他这里抓药,因此苏州府的官宦人家他都熟悉。 ”呃!可以,当然可以,敢问王老爷和娘娘是什么关系?“ ”王老爷乃是奴家的亲母舅。“ 白素贞面不改色,落落大方的说道。 “呀,原来如此。” 吴人杰听了笑容满面,更加放心,心中暗道,这白娘子果然是官宦之女,出身不凡,许仙你真是走了狗屎运。 许仙一听,什么玩意,要把他带回去调养?什么调养,是要用鞭子调教吧! 许仙脸色急变,大叫一声, “我不回去,白素贞,你休想,我...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管不着我!” “哼,你看奴家能不能管得了你。” 白素贞对许仙现在可没了好脸色,俏脸含霜,横眉冷目瞪着许仙,陡然娇声喝道:“来人呐!” “在!” 五个短衣打扮的家丁下人“哗”的一声,大跨步进来,齐齐躬身应道。 白素贞威风凛凛,拿手一指许仙,厉声下令道: “把官人给奴家绑了,带回去。” “是!” 白福领头答应一声,五人齐步上前,一脸狞笑,不怀好意的逼向柜台后的许仙。 “卧槽!” 许仙吓得一哆嗦,慌张的用手指着渐渐逼近的五鬼大喊大叫道:“你们别过来,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现在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白福拿着绳子,笑呵呵的说道。 “姑爷,一日是姑爷,终生是姑爷,你就认命吧!” 其他四鬼狞笑着,打趣道。 ”不错,姑爷,你最好别反抗,要不然弄伤了你,娘娘要骂我们的。“ ”啰嗦什么?赶紧动手!“ 小青一脸痛快的用手指着许仙,急切催促道。五鬼闻言,”呼“的一声齐齐扑上去。 卧槽,许仙扭头就跑,哪里跑得过这五鬼的速度,瞬间就被按住,两条胳膊扭到背后,麻绳五花大绑,许仙大喊大叫道:“救命呀...救命....” 可惜大厅里的人,以及门口围观的街坊邻居都跟看好戏一样,各个笑嘻嘻的,无人拦阻。 五鬼抱脚的抱脚,抱头的抱头,把许仙横着抬起来就往门外走。 许仙扭头看向吴人杰,惊恐大叫道:“师叔救我,师叔....” 吴人杰虽然也惊诧白娘子手下人的粗鲁举动,但他更气许仙的冥顽不灵,听了许仙的求救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许仙无奈,一眼瞥见张皇无措的吴玉莲,如同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叫道:“玉莲妹妹,救我!” 吴玉莲一脸焦急,伸着手想去抓许仙, “许大哥...爹爹,爹爹,你救救许大哥。“ 吴玉莲一脸仓惶之色,抓着吴人杰的袖子求道。 吴人杰冷哼一声,置之不理。 许仙见吴玉莲也指望不上,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顿时心丧如死,可一想到今后要在蛇窝里过活,将要面对的惊悚日子,许仙心中不甘大声冲着周围的街坊邻居哀求道: ”各位叔叔大爷,哪位好心人,赶紧报官....” 白素贞和小青听了许仙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小青“嗖”的一声从袖内飞出一张手帕来,箭步上前一把堵住许仙大张的嘴巴。 “呜呜....”许仙腮帮子鼓鼓的,气狠狠的瞪着小青。 “我叫你喊救命,你还喊不喊了,哼哼!” 小青得意洋洋的拍着小手,撇着小嘴,嚣张无比的奚落道。 “咣当”一声,五鬼合力把许仙扔到小青来时乘坐的轿子内。 许仙心如死灰,觉得这一次捅大漏子了,白素贞脾气再好,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贼老天,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干的好事! 穿越成谁不好呀!偏偏穿越成喜欢人妖恋的许仙。 白娘子冲着吴员外和众人施礼之后,这才在小青的服侍下,钻入前面的一乘轿子,一行人沿着街道往专诸巷而去。 ”爹爹,许大哥不会有事吧?那个白娘子手下的人好凶呀!“ 吴玉莲拉着吴人杰的袖子,一脸担忧的问道。 ”唉,许仙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呀!我看那位白娘子不想像是心肠歹毒之人,顶多把许仙教训一顿,只是有些可惜了。“说到最后,吴人杰长叹一声。 这小子真是,没法说呀! 世人眼里,白娘子貌如天仙,又出身高贵,知书达理,谁要是娶了这么一位娘娘,做梦都能笑醒,可怎么在许仙眼里跟洪水猛兽一样可怕呢! 众位看书的兄弟们,重九快乐!!! 第25章 图穷匕首见 济仁堂伙计许仙被自家老婆五花大绑的事被当作一件奇闻迅速传播,一时轰动街坊。 痛骂许仙活该者有之,出言责怪白娘子有违妇德者亦有之。夫为妻纲,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家丈夫? 颤悠悠的轿内,许仙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高速旋转着,思索对策。 他还是低估了白娘子被休后反弹的力度,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蛇妖出身的白素贞。 应该比普通人的气性更大吧!这下再次被捉回去,下场可想而知。 “唉!” 许仙想想心里就是一哆嗦,心里直骂贼老天。 在轿内扭动了一个胳膊,藏在袖子里的那一包雄黄还在。感应到这些,许仙惶恐的心里略微安定了些。 大不了,今天就拼个鱼死网破! 许仙闭上眼,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可睁开眼,处境依然,禁不住长叹一声,难道这就是许仙无法逃脱的宿命?! 不,我一定要逆天改命,摆脱与蛇共眠的厄运。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对付白素贞,唉,还是算了吧! 许仙一想到这里头皮子发麻,自己一介凡夫,如何能是白素贞这蛇精的对手。 许仙早就考虑清楚,明悟自己心意。 他实在无法接受抱蛇而眠这种违背人伦天和之事,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想办法赶走白娘子,然后过自己的人生。 寻仙求道,探究长生不老秘密也好,做富家翁,三妻四妾逍遥快活也好,建功立业,改天换地也不错。 选择多多,总之哪一条都比和青白二蛇天天拍《狂莽之灾》的强! 若是能和白素贞和和气气的做个普通朋友,探讨修炼之事,那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修炼成仙,长生不死呀,上至帝王,下至凡夫,那个不想?许仙自然也不例外。 可现在根本不可能嘛!白娘子明显奢望的太多,而这偏偏就是许仙打死也难以给予的。 这就是双方暂时不可调和的矛盾! 许仙陷入沉思中,“呼”的一声,轿子侧边的小窗帘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小青那得意洋洋精致无比的五官。 ”哼...“ 许仙没好气的瞪着她,脸颊气鼓鼓的。 小青笑眯眯的瞥了一下小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许仙,得意的笑道:”许官人,不要急哦!马上就到家了。“ “呜呜...” 小青“啪”的一下放下布帘,脚步轻快,笑嘻嘻的跟到白娘子的轿旁。 许仙无可奈何,这青蛇报复心真强呀!不知道等一下这两条蛇精如何收拾自己。 到底如何才能赶走白素贞? 她一定有弱点,对了,王府,什么王玺璋是她的亲母舅,纯粹是胡扯,我何不暗地里让人去临安城通风报信。 借助王家的力量赶走白素贞,到时候白素贞的名声可就臭了,一个女骗子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唉!不妥不妥,白素贞要是脚底抹油跑了,王家的人还不把气撒到我头上。 这些当官的,哪里会我这升斗小民放在眼里,动动嘴就能要了我的命。 看来这法子不保险,嗯,看如今白素贞的架势,好言好语,好商好量是甭想打发走。 “七出”条例都奈何不了她,休书都休不掉这蛇精,真难缠呀!要是换个人,早羞惭满面,主动离开了。 唉!看来只能拿“仇王府之变”来做文章,只要坐实了白素贞妖怪的身份,哼哼!到那时,我就是不写休书,白素贞,还有脸留下来吗? 退一万步,如是不行,大不了我再低头服软一次。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许仙计议已定,暗暗咬牙,给自己打气壮胆。 许仙正想着,轿子七拐八拐停了下来,听到外面“哐当”一声大门打开的声响,随后轿子一上一下,再度往前走。 似乎是进了院子,许仙正左右转头偷看之际,轿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撩起,白福那张笑眯眯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姑爷,到家了。来吧!” 说着,五鬼出手一把将许仙拖了出来,扛起来,一路穿门过户,送到内宅,直接往大床上一扔就退了出去。 许仙连见专诸巷邻居的机会都没有,就落进蛇窝了。 锦绣大床上,华丽的帷幕低垂着,鸳鸯被,绣花枕头,床上散发着阵阵清香。 许仙转头左右看看,无可奈何只能静静等着白素贞过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官人,奴家来了。“ ”呜呜...“ 许仙听了就是一哆嗦,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神慌乱,扭着身体往床里面挪。 一阵香风袭来,帷幕拂动,俏佳人白素贞的身影闯进许仙的视线。 脸上泪痕犹存,美目些微红肿,白娘子手拿锦帕,紧绷着小嘴,幽怨的眼睛望着床上困成粽子一样的许仙。 ”官人,你也莫怪奴家把你捆起来,你想想你今天说的话,字字如刀伤我心,这是要逼奴家去死呀!“ 说着白素贞走到床头坐下来,拿着手帕,低声嘤嘤抽泣起来。 许仙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给了白素贞一个后脑勺。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明都很反感女人动不动就拿哭威胁自己。 女人在男人面前哭得越凶,男人心里就越反感,现在的许仙也不例外。 ”你这冤家,难道就真的这么绝情吗?奴家哪里对你不住了?“ 白素贞气恼异常,独自收了眼泪,冲着许仙恨声质问道。 许仙听了心中恼怒,若不是拜你所赐,我怎么会被发配到此?装什么好人? 许仙冷哼一声身子一扭,别过身体,给了白素贞一个后背。 白素贞见许仙如此不待见她,心中又恨又气。 恨他如此绝情写下休书,气的是许仙冥顽不灵,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昨天卿卿说恩爱,今天翻脸骂妖怪。 白素贞伸出纤纤素手一把抓住许仙胳膊,将他身体扳了过来。俯下身体,柔声细语道:“官人,奴家把手帕拿掉,我们夫妻俩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说,好吗?” ”恩恩...“ 许仙点点头,眼珠子乱转,白素贞抿了一下小嘴,用手取掉堵住许仙嘴巴的手帕。 “咳咳...” 许仙一阵咳嗽,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白素贞,气呼呼的说道:“把我解开!” “官人,奴家要是解开了,你岂不是又像昨天一样逮住机会就跑?” 白素贞生气的绷着一张俏脸,微微抬起小下巴,瞪着一双美目,毫不客气的数落道。 许仙想起昨天无耻哄骗白娘子的行为,老脸一红。 看着撅着小嘴的白娘子,纵使生起气来也是如此好看,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硬咬着牙说道: “白素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夫妻情分已了,还是好聚好散的好。” 白娘子听了冷笑一声,柳叶眉梢挑起,绷着小嘴,冷眼斜睨着许仙。 “官人,你难道真的认为奴家是妖怪?” 许仙一听心里一震,来了,图穷匕首见,这是要摊牌了。 “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许仙梗着脖子,目光炯炯直视着白娘子。 第26章 白娘子耍赖 “奴家不清楚,奴家哪里像妖怪了?你说呀?!” 白素贞“腾”的一下站起来,脸颊紧绷,美目圆睁瞪着许仙,气呼呼的娇声喝道。 白素贞其实真的很想问问许仙,我是妖又怎么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可她不敢,她很清楚在凡人眼中妖怪的形象有多么可怕! 世人口耳相传,妖怪相貌丑陋,性情凶残,从来都是要害人的,纵然今天不害,明天也会害。因此,人们见了妖怪,不是厌恶恐惧就是喊打喊杀。 许仙心头一惊,抬头看着神情激动,气急败坏的白娘子,心里直发颤。 白娘子伫立在床前,紧攥着小粉拳,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白皙嫩滑的手背上浮现出几条淡青色的筋络,偏着小嘴,愤懑而又委屈的一双泪眼瞪着他,似乎下一刻眼泪就要掉下来。 许仙心里一颤,看来今天真是把这白蛇精给惹毛了。 在白娘子喷火的目光炙烤下,许仙也承受不住。悄然低下头,暗暗骂道,要我说清楚,哼!你自己明明就是妖精,装什么装? “白素贞,你别逼我!” 许仙霍然抬头,咬着牙气呼呼的说道。 白娘子看着许仙那死不悔改的样子,气的小胸脯一阵乱颤,急促的喘着气,用手指着许仙,恨声问道:“你说!” “好,昨天我问你白府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一座废院旧屋,你说是你施展黎山幻术所致,是不是?!” 被绑着身体的许仙扭了两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炯炯有神,梗着脖子气势凌然的质问道。 “我?是...怎么了?” 白娘子心里“咯噔”一下,有股不好的感觉,迟疑一下,语气不由得软下来。 可又怕许仙看出她心虚,说完之后一挺小胸脯哼了一声,绷着小嘴,冷眼瞅着许仙,倒想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许仙“哼哼”冷笑两声,目光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白娘子,瞅得白素贞心里直发毛。 “可是当日参与搜查的清波门的里正却说,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白府。那院子原本就是一座荒宅,乃是三十年前的仇王府所有,可惜仇王一系子嗣断绝,这才破败下来。” “那么请你告诉我,白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仙横眉冷目,咬着牙厉声喝问道。 白娘子脸色微变,轻吸一口气,小胸脯起伏着,目光闪烁,嘴唇蠕动着,气势衰弱的说道: “自...自然是奴家使用师傅传授的黎山法术,在仇王府的基础上翻修出来的。” “哈...” 许仙听了满脸嘲讽之色,冷笑一声,撇着嘴,语带讽刺。 “白素贞,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妖怪?!” “这世上除了妖魔鬼怪谁会去那荒凉不堪的仇王府住宿?连我去了都害怕,更别说你一个官宦小姐了......” “还说什么黎山法术,呸!分明是妖术!” “你?...我...” 白娘子张着小嘴,欲要辩解却无从下口,急的俏脸一会青一会白,贝齿紧咬下唇,气呼呼的瞪着许仙。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说辞有问题,若不是库银事发,原本这些漏洞根本不值一提,可现在却成了许仙攻击她的借口。 可白娘子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是妖怪,要不然不但许仙容不下他,就是整个苏州府也没有她立足之地了,到那时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新白娘子传奇》中,关于这一段也是一笔带过,白素贞只滴了两滴眼泪,许仙就急忙赔礼道歉,真是个怂包软蛋,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白素贞低着头皱着柳叶眉,长袖内的两只小手紧攥在一起,将手中锦帕绞扯成一团,心中快速盘算。 许仙则乘胜追击,一句跟着一句,气势节节攀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继续逼迫白娘子。 “哼!哑口无言了吧?理屈词穷了吧?!” 白娘子豁然抬头,剧烈的喘气,小胸脯起伏着,咬牙切齿的瞪着许仙。许仙正在兴头上,浑然不惧。 “白素贞,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吧?” “哼!承认什么?” 白娘子被逼急了,羞恼的跺了一下脚,伸着脖子,用手指着他气呼呼的叫道。 “承认奴家是妖怪,呵呵!官人,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我呸!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不承认?!你简直……” 许仙咬牙切齿,脑门上青筋蹦蹦直跳,冲着白娘子大声呵斥道。 白素贞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轻蔑的斜睨着许仙,抬起小下巴,撇着小嘴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奴家怎么了?奴家没错,这世上哪有官人逼迫自己娘子承认是妖怪的?” 白素贞这明显是胡搅蛮缠,把许仙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被绳索捆着,早蹦起来发作了。 “呸!白素贞,你这妖怪,还不速速显出原形,回你峨眉山去,休要再纠缠我了。” “呀!气煞奴家了,奴家不是妖怪,奴家不是…” 白娘子气的连连跺脚,咬着银牙,攥着粉拳,梗着秀挺的玉颈,双眸圆睁,失声大叫道。 芙蓉般美丽的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最后一句是白娘子用尽力气喊出来,喊出了满腔悲愤和心中的委屈。 让我显出原形,官人呀!官人,奴家要是显出本体来,哪里还有你的小命在? 许仙看着美目圆睁,怒气冲冲的白娘子,说不怕是假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蛇精,真逼急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蛇性大发。 许仙只觉得一阵后怕,“嗡”的一下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头皮子发麻,喉结蠕动着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沫。 面对着白娘子愤怒的目光,许仙深吸一口气,默默念诵道,不怕,不怕,白素贞她不敢伤害我。可虽然如此,许仙身上的气势还是弱了下去。 “你...你说你不是妖怪,那你倒是解释清楚呀?!” 白娘子撅着小嘴喘着气,小胸脯起伏着,听了许仙的话之后冷哼一声,眼珠子动了动,歪着脑袋扬起那倾国倾城的小脸,撇着小嘴赌气似的说道。 “解释什么?反正奴家不是妖怪...就不是...” “你?!” 许仙听了目瞪口呆,这分明是耍无赖呀!这还是那个知书达理的白娘子吗?我该不会是遇上假的白蛇精了吧? 床前的白娘子粉嫩的小嘴撅的老高,琼鼻一张一翕,俏脸通红,一双美目睁圆了又嗔又怒,又羞又恨瞪着许仙,诱人的小胸脯起伏着。 奴家就不承认,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都气呼呼的,斗鸡眼似的互相瞪视着一动不动,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只有俩人低低的喘气声。 春风带着花香穿过窗户送来几声鸟鸣,打破屋内的平静。 白素贞凝固的双眸动了一下,乍然收回目光,抿着小嘴垂下粉颈看着脚下的红木地板,终究还是心虚理亏,脸上的羞怒之色渐渐消散,做出回忆往事的神态,低着头满腹哀怨的说道: “官人,早在你我相遇之前,奴家一行人就来到清波门投亲。” 许仙低下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白娘子要是学他一样不要脸皮,耍起无赖来,他也没有办法,静静的看着被绑的死死的脚脖子,就是白娘子再度开口的时候,他依然保持这个动作不变。 “可惜亲友下落不明,奴家只好暂住在客栈,也是祸不单行,偏偏银子还被人偷了。奴家就这样被赶出客栈,流落街头。” 白素贞说到这里,低声抽泣着,不停的用手帕擦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是真的遭遇了这一番苦楚! 许仙没好气的翻着白眼瞥了一下白娘子的表演,心中啐道,戏精呀戏精!又来骗我,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女妖怪更是。 白娘子擦拭完眼泪,略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奴家没奈何只好暂时搬到仇王府存身。那里虽然破败不堪,但却好在清静无人打扰,而且好歹也是王府的旧宅,格局和景致都是有的,稍加整理就能焕然一新。” “奴家好干净,为了让院子看上去更加赏心悦目,就使用了一点点法术点缀。官人,那黎山法术但凡是修道学法的人都能施展出一二,官人若是不信,他日若是遇见了修行道士可以询问验证。只是那小法术终究是遮蔽真相的障眼法而已,时间一久自然就消散,这也是官差去搜查时,白府大变样的原因。” 许仙听了撇了撇嘴,低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娘子偷眼瞄了许仙两眼,见他一脸不信的样子,恨恨的咬了咬下嘴唇,忍气吞声的继续说道: “后来白福无意中在柴房里发现一箱银子,里面不但有奴家失窃的钱袋,还有上千两银子。想必就是那偷窃库银的贼人所藏。” 许仙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嘴角抽搐了两下。蛇精就是蛇精,这说法虽然十分牵强,但好歹是把漏洞给补上了。 “官人,当日赠送给你的一百两银子就是从中取出的,奴家一介女流,胸无见识,没能认出那就是失窃的官银。” 白素贞说到这里,再度嘤嘤哭起来,一转身坐在绣墩上,边拿锦帕擦拭眼泪,边偏过头哭诉道: “官人,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奴家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你我夫妻团圆,你反而要休了奴家…还污蔑人家是妖怪…呜呜…” 白素贞手持锦帕掩面而泣,俏小的香肩微微耸动着,哭得伤心欲绝,声声哀切,句句悲鸣,诉尽心中委屈。 许仙张着嘴,喃喃无语。有那么一刻,许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前世电视剧中的白娘子在解释库银之事时,不就是这样哭诉的吗? 许仙呆呆的看着白娘子的背影,一阵无语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白娘子自忖这一次编排的说辞应该可以过关,可是哭了一阵,身后的许仙却毫无动静。不由得回头望去,正对上许仙发呆的目光。 白娘子小嘴撅起,似嗔似怒的瞪了一眼许仙,撒娇道:“官人,现在你总该相信奴家所言非虚了吧?” “我信....” 许仙点点头,抿着嘴,目光平静的看着白娘子,淡淡的说道。 “喔!官人...” 白娘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欣喜若狂,眼中的泪水瞬间化成一汪汪柔情蜜意,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许仙脸色大变,破口大骂道: “我信你个大头鬼,白素贞,你这女妖精,压根就没有一句实话。还是赶紧显出原形回山去,别再缠着我了。” “呀...呸!气煞奴家了,官人,你欺人太甚,太让奴家失望了。” 白娘子楞了一下,明白是被许仙戏弄之后,气得花枝乱颤,牙齿咬得咯吱吱响,俏脸一阵扭曲,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可谓是怒到了极点。 “哼!那你把我休了呗!咱俩一刀两断,今后谁也不认识谁,多好。” 许仙扭了下,侧过身体,一脸的满不在乎,嘴角甚至还挂着些许笑意,无耻的说道。 是死是活,许仙今天豁出去了,胜利了,今后天高海阔,任我驰骋。败了,那就俯首认罪,忍辱负重。 白素贞听了许仙这般无耻的话,一股热血涌上来堵在胸口,俏脸通红紫涨,咬牙切齿的怒视了许仙一阵后,白娘子冷笑连连,语带讥讽。 “许仙,你以为奴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看上了吴员外的女儿吴翠莲了吧?哼!为了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七出”条例奈何不了奴家,你就污蔑奴家是妖怪,以此为借口休了奴家,好给那吴翠莲腾位置,是不是?” “我?!” 许仙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我勒个去,白素贞这是倒打一耙呀! 哎呀呀!也是我失算,当时就不该一时冲动对吴玉莲表白,这要是让师叔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若是之前,吴人杰还有招许仙为婿的打算。可现在吴人杰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和许仙再有瓜葛。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许仙也不要脸皮了,到了这一步不容退让,不惜自污也要达到目的。 “好好好!只怪奴家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书生,奴家这就放你走,好去做他吴家的上门女婿吧!哼!” 白素贞咬牙切齿,赌气的说道,一时间心丧若死,气得胸口一阵阵的疼。 我是千年灵蛇白素贞,自有一身傲骨,要我像那些个寻常凡间女子那样一旦被夫家抛弃又是下跪哭求,又是寻死觅活的行径,我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当时在济仁堂里,看见许仙当面对吴玉莲表白,可把白娘子气坏了。 后来冷静之后,白素贞看穿了许仙的目的,不过是心疑自己是妖怪所变,拿吴玉莲做挡箭牌用,好激怒自己主动离开。 她既然看穿了,又岂能让许仙的计谋得逞? 至于吴玉莲心里怎么想,是不是真的对许仙有好感,她白素贞根本不在乎,那吴玉莲虽说也有几分姿色,但比起自己的倾国倾城之姿来,无异于家雀和凤凰之别。 许仙起先听了又惊又喜,随后嘴角抽搐一阵,对白素贞最后的埋汰之语不予理会,只要这蛇精肯放自己走就好。 许仙双眼闪烁的看着白娘子,整个人宛如枯木逢春般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神采。 “此话当真?!” 白娘子的贝齿轻咬下嘴唇,冷着脸,并不搭理许仙,径直走上来“唰唰”几下就解开了许仙身上的绳索。 许仙心中狂喜,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这是真的,天可见怜,这白蛇精终于死心了,哈哈!太好了。 连日来苦思冥想,茶饭不思的困境一朝破局,恨不能仰天长啸! 许仙抬眼瞥了一下白素贞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后,心中一凛,这个紧要关头可千万别触怒了这白蛇精。 许仙敛气收心,压抑着心头的喜悦,小心翼翼配合着白娘子,可嘴角还是禁不住抽动着,隐藏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绳索被解开后,许仙扭动着身体,麻利的退掉身上缠绕的绳索后,“腾”的一下跳下床来。 对面的白娘子撇着小嘴,后退几步靠着窗户,低着头默然不语。 许仙看着白素贞,一袭青白长裙垂地,明目皓齿,玉靥粉红,眼帘低垂瞅着地面,腮边的几缕青丝轻轻的飘动,美人如斯,白娘子只是恬静的站在交格窗边,俨然就形成了一副动人心魄的古典仕女图。 许仙轻轻一叹,心中复杂,抬腿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踟躇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面的白娘子低垂的眼睫毛动了动,粉嫩的小嘴紧抿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许仙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只是郑重其事的躬身一礼,一辑到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白娘子之后,转身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离开。 “果然如此,果然....” 白娘子贝齿咬紧了下唇,失落的叹道,长袖内的双手用力绞扯着手帕,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又一阵阵空虚难受。 望着空无一人的门槛,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想着从此之后,人各天一涯,纵使相逢亦难相认。 白娘子更觉怅惘,回想半月前洞房花烛夜,你侬我侬,夫唱妇随,何等甜蜜,旦夕之间,夫妻反目,一切都宛如一场春梦。 白娘子羞愤难当,攥紧了粉拳,偏着小嘴,仰头无语问苍天。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无情的许仙,原来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呵呵...白素贞,枉费了你一片拳拳报恩心,生的这般花容月貌又有何用? 白素贞自嘲失笑,自怨自怜,背靠着绮窗,笑着笑着却已是泪流满面。 这眼泪不是为许仙,是为自己而流。 白娘子气苦难当,顾影自怜,忽然觉得不值,愁绪满怀芳心苦,好梦易醒奈何天? =============================================== 白娘子撅着小嘴看着一脸不信的许仙,皱了皱秀眉,探出纤纤素手在许仙面前轻轻一挥,霎时一道白色透明的 “官人,” “官人,奴家所言句句属实,官人若是不信,奴家可以对天发誓。” 许仙撇着嘴,斜着眼睛看着白素贞,无耻的说道。 “你?!” 白素贞气得粉面通红,胸脯起伏不定,一双泪眼狠狠瞪着许仙。 “好好好!奴家命薄,看来注定孤鸾之命,这就放你走!” 白素贞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扳过许仙的身体,”唰唰“动作麻利的解开许仙手腕处的绳结。 许仙一愣,白素贞这是终于死心了吗? 咦,这可太好了,终于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许仙一脸喜色的一边将缠绕在身上的麻绳褪去,一边抬头冲着白娘子欢快的说道, “这不就对了嘛?大家好聚好散....” 白素贞沉默的站起身,露出一脸伤心绝望的表情望了一眼许仙,随即转过身体,偏着头咬着嘴唇说道: ”官人,你多保重,奴家去了。” 白素贞语气低沉的说完,一甩袖子,径直走到床头柜取过一条白绫往空中一扔,“唰”的一下白绫穿过房梁,白素贞伸手抓住白绫的两头打了一个结。 取过绣凳,就站了上去,两条细长白嫩如藕的手臂抓住打成结的白绫,伸着脖子就要往里面套。 此刻,许仙身上的麻绳已经扯掉,麻利的跳下床来,一见白素贞这架势瞪大了眼珠子,干嘛?上吊呀!又演戏! 你个千年蛇精要是能上吊死,我许仙就能下海捉妖了。 这明显就是闺房怨妇的套路嘛!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你白素贞一个修道千年的蛇精也会这一手呀! 唉!可惜了,功夫白费,我若还是之前那个呆头呆脑的许仙,怕是真要上当。 许仙抿着嘴,不慌不忙的走到圆桌旁,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送到唇边,一边品尝,一边微抬下巴示意, 赶紧的呀!别磨蹭! 白素贞满面泪痕,胸脯起伏不定的,鼓着诱人的小嘴,最后望了一眼许仙,见他居然好整以暇的慢慢品茶,顿时又气又伤心,赌气的闭上眼,脖子一伸就套进去。 正要踢开绣凳之际,许仙开口说话了:”慢着....“ 白素贞心中一喜,暗道官人还是在乎我的,猛然睁开眼,饱含殷切之情的双眸望着许仙,期盼的低声呢喃一声 “官人...” “那个,白素贞,白绫上吊太慢,不如用麻绳比较快,没有痛苦!” 许仙端着茶杯的手指着床头上的麻绳,好心的提议道。 “你?” 白素贞闻听此言简直要气疯了,精致娇媚的脸蛋刹那间变得通红紫胀,娇躯一阵发抖,柳眉竖起,怒气冲冲一把甩掉套入脖子的白绫。 “咣当”一声踢翻了绣凳,纵身跳下来,咬着小银牙,满脸怒色直奔许仙而来。 “卧槽!” 许仙扔掉茶杯,扭头就跑,暗骂自己真是嘴贱呀!说这个干嘛? 白素贞想上吊就让她吊去,反正也吊不死。自己应该趁机跑路才是正经。 许仙仓皇失措中绕着圆桌在前面跑,白素贞气呼呼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她是真生气了,动了肝火,自己以死相逼都不能让许仙回心转意,反倒受了他一通无情的奚落。 白素贞气呼呼的用手指着许仙,厉声叫道: “官人,你站住!有本事就别跑!“ ”哼!白素贞,你当我傻呀!“ 许仙边跑边叫道,其实他内心还是知道的,白素贞要追上他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 围着圆桌跑了三圈,两人都冷静下来,几乎是同时停下来,隔着桌子气喘吁吁,斗鸡一般互相对视着。 白素贞螓首蛾眉,肤若凝脂,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香汗,娇喘吁吁,脸颊绯红,胸脯起伏不定,诱人心动。 许仙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吐沫,心里惋惜不已,如此千娇百媚的俏佳人怎么偏偏是妖呀! 白素贞抿着小嘴,一双美目含着无尽的怨气瞪着许仙,留意到他的举动之后,嘴角微微一动,看来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的。 “那个..白素贞,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说呢?” 白素贞低低喘着气,别着脸瞪着他。 许仙慢慢的往门口退去,一脸谄媚的呵呵笑道: “自然是算数,我知道你是从来不骗人的..“ 心里却道,你就没有说过一句实话,纯粹就是一个说谎不眨眼不脸红的大话精。 ”呵呵....“ 白素贞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斜睨着许仙,抿着小嘴冷笑两声,没有搭理他。 许仙见了白素贞的表情就感觉不妙,转身就要跑之际,猛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并且传来门开的声响。 许仙转头一眼就看见青蛇手里拿着鞭子立在身后,一脸不怀好意,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小青,你想干什么吗?” 许仙说着往旁边错了一大步,一个箭步就要冲出门去,却被青蛇拿着鞭子的手一把拦住。 “哎..许仙,你又想跑?” 许仙半举着手在胸前,难看的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心道,傻子才不跑呢! 小青眼神轻蔑的盯着许仙,撇着小嘴哼了一声。 白素贞一甩袖子,越过许仙,走到青蛇的身后停下脚步,偏着头说道: “青儿,你说的对,我把官人交给你了,你好好劝劝他,记着不要动粗!” 小青眼珠一亮,一脸兴奋之色,回头看向白娘子,信心十足,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 “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官人回心转意的。” “什么?” 许仙大吃一惊,额滴娘呀!我就知道白素贞不会这么轻易放手,许仙一脸仓皇之色看着白娘子的背影叫道。 “白素贞,你说过放我走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白娘子却看都不看他,也不回话,低着头随手就把房门“哐当”一声关上,扬长而去。 小青“啪”一下将手中的鞭子扬起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狞笑着逼向许仙。 许仙唬了一跳,打了一个寒颤,后退三步远,颤颤兢兢的说道。 ”小青,你想干什么?....“ “哼!许仙,你一个凡夫俗子,竟然敢如此欺负我姐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小青高举着鞭子,咬着牙怒气冲冲的叫嚣道。 第27章 吊在树上 许仙被白娘子带走之后,济仁堂内宅,吴仁杰笑着对老婆诉说店里发生的事,吴夫人听了唏嘘感叹不已。 一会称赞白娘子是世间少有的贞节娘子,一边又责怪许仙书生无情。 说到许仙被五花大绑,吴夫人又暗暗摇头,责怪白娘子有些过火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过也是许仙咎由自取。 说了一会俩人又暗暗庆幸不已,幸亏没有贸然对许仙开口提亲,要不然传扬出去,女儿可就没脸见人了。 闺房内的吴玉莲则心中烦躁,闷闷不乐,连带着绣了一半的鸳鸯枕巾也丢弃在一旁,呆呆的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镜中的精致容颜,又羞又恼,暗暗责怪许仙。 你既然家中已经有了娘子,干嘛还来招惹我? 难道你还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哼!简直可恶至极。 一想到这里,吴玉莲不由得轻咬下唇,脸颊绯红一片,暗骂许仙无耻。 最后又埋怨许仙是个窝囊废,休个妻都休不掉,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啐骂白素贞不要脸,若是换个人,收到休书之后,早就羞惭满面主动离开了,那会像她那样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 哼!那白娘子初看起来既端庄又漂亮,一副温柔和善,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样子,谁能想到后面凶相毕露,将可怜的许大哥五花大绑的掳了去。 这绝对是闻所未闻之事,惊呆了众人。 可见这白素贞绝对是个心机妇,极善于伪装迷惑世人。 哼哼!怪不得许大哥死活不要她,怕是平日里吃了不少苦头,识破了她真面目。 吴玉莲在闺房内胡思乱想,忧虑不安,也不知细皮嫩肉的许仙回去之后会受到什么惩罚? 想到这里,吴玉莲再也坐不住了,遂找了一个买胭脂水粉的借口出了济仁堂,直奔专诸巷而去。 吴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没有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规。吴玉莲打小就养成了风风火火的性子,因此吴人杰也不阻止,只是叮嘱她早点回来。 专诸巷距离吴家巷不过一里多地,吴玉莲小步快走,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巷口。 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青砖黛瓦,彩饰金装,十分的豪华气派。 “想必就是这里了。” 吴玉莲凝眸自语道,等走到门前,却见大门紧闭,四下静悄悄的杳无人影,连个看门的下人都没有,全然不似官宦宅邸的做派。 “哐哐” 吴玉莲放下心头疑虑,开始敲门。等了好久,方才听见里面有人问话。 “谁呀?” 说话间,“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探出白福的身影。 “你是…吴掌柜的女儿?” 吴玉莲盈盈一施礼,笑道:“不错!我来看看许大哥。” “呃…看许姑爷,这个,现在不太方便,吴小姐改日再来吧?” 白福脸色微变,说完就要关门。 笑话,那俩姐妹正在闺房内密谋如何收拾许仙,怎能让外人看见。 吴玉莲秀眉一皱,心中越加不安,探手一把硬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哎哎哎…吴小姐…你不能进去!” 白福碍于吴玉莲是个女儿家不好动粗,左右拦不住,急得跟在身后连声不迭的喊道。 吴玉莲冷哼一声,一边迈开碎步往里面闯,一边急切的高声喊道:“许大哥…许大哥…” 吴玉莲这么一来不要紧,反倒惹恼了阁楼上心灰意冷的白娘子,平白让已经逃离蛇窟的许仙又吃了一顿苦头,也是倒霉透顶。 许仙自从得了白娘子许可,逃离之心犹如离弦之箭,恨不能一息之间就跑出王府。因此走下楼梯之后,急不可耐的撒丫子就跑,生怕白素贞反悔。 可惜当场被青蛇一把揪住,许仙急赤白脸的说是经过白素贞同意的,可青蛇压根不信,喝令五鬼看住许仙,自己径直上楼去。 不多时,楼上就传来争吵声,许仙坐立不安,焦急万分,生怕白素贞被青蛇说动而反悔。 刚才百福已经起身去前院探查敲门人,其余四鬼则笑嘻嘻的守着大厅的出口,在没有得到小青的许可之前,他还是走脱不了。 正在此刻,就听见前院传来吴玉莲的喊声,许仙登时眼睛亮了,这空旷冷寂,妖气冲天的王府宅院终于来了一个大活人。许仙激动得伸着手臂,冲向外面大叫道: “玉莲妹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啊!许大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吴玉莲一路闯到内宅,一眼就看见被四名健壮奴仆死死抓住胳膊的许仙。 看到许仙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吴玉莲心中宽慰不少,不枉我背着爹爹来探望你。 “我还好.....玉莲妹妹,是师叔让你来的吗?” “呃...是我爹爹不放心,许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吴玉莲顺水推舟,顺着许仙的话点头答道,又用手指着被四鬼抓住胳膊,按着肩旁的许仙吃惊的问道。 那四鬼一看,见有外人在,也不好再动粗,只得松手放了许仙。 “哼哼!一口一个玉莲妹妹,一口一个许大哥哥,叫得好生亲热呀!” 小青嘲讽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紧跟着走下来的白娘子也是周身散发着冷气,一张俏脸布满了寒霜,眉梢扬起,杏眼冷冽,胸中妒火中烧,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个。 吴玉莲听了顿时俏脸臊红,羞得侧过身体,不敢面对众人。 “哼!不管你的事!” 许仙此刻也不知是因为吴玉莲来了,给了他胆气,还是被小青挤兑的生了心火,反而转头瞪了一眼青蛇,也不在意白素贞的想法,直接探手拉住吴玉莲的袖子说道:“玉莲妹妹,我们走!” “哼!” 许仙如此逾越男女大防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白娘子。 白娘子怒气冲冲,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许仙的手腕,一把将他们俩人扯开。 原本在绣房内她就被小青煽动,正犹豫不定,吴玉莲强闯进来,她们自然是知道的,青蛇唯恐天下不乱,趁机指着楼下蛊惑道:“姐姐,你太善良了,许仙的姘头都打上门了,难道你真的要放了许仙,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吗?” 白素贞听了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攒了满肚子火气,此刻见许仙居然当着她的面去拉吴玉莲的袖子,顿时打翻了醋坛子,妒火直冲脑门。 “啊?白素贞,你干什么?” 许仙不满的大叫道,用力甩手,意图甩掉白素贞。 白娘子紧抓许仙的手腕不放,杏眼满含妒火瞪着他,贝齿紧咬下唇,鼻子里冷哼一声,猛地往后面一扯,许仙登时身不由己的“噔噔”后退了两三步。 “给奴家绑了,吊在树上。” “啊?白素贞,你敢......” 许仙气得直哆嗦,特娘的,我绝对是遇到假白蛇精了。 许仙神色慌张,两手哆嗦着提在胸口,仓皇四顾,瞅瞅从哪个方向逃跑。 小青和五鬼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抓胳膊撸袖子,三下五除二就将许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啊?别介呀!白素贞,你不是说过放我走了吗?” 许仙此刻那还能不明白,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触到这白蛇精的逆鳞了,只得软语告饶道: “白素贞,你就放了小生吧?” “你堂堂官宦小姐,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白娘子听了又恨又气,暗咬银牙,冷笑不语的看着挣扎不停的许仙。 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真当我白素贞好欺负? 吴玉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攥紧了小粉拳,激动着用指着白素贞,大声喝道:“你...放开许大哥。” 可惜没人理睬她,就是五鬼听了也是笑呵呵的,满脸戏谑的表情。 “你...你们..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 白娘子回转头,扬起倾国倾城的一张俏脸,杏眼微眯,笑意盈盈,不慌不忙的说道: “吴小姐,奴家管教自家相公,就不劳你费心了,百福,送客!” 百福憋住笑意,当即挺身而出,一伸手冲着大门方向,微笑道:“吴小姐,请回吧!” 吴玉莲柳眉紧皱,进退失措之际,许仙在后面了听了,瞪着眼珠子大叫道: “我呸!白素贞,我早已经和你解除夫妻关系,你凭什么管教我?” “哼!就是,你们快放了我许大哥。” 吴玉莲当即接口助攻,这俩人一唱一和可把小青气坏了,张口骂道:“呸!你们这对狗男女,好不要脸呀!” “呀!” 吴玉莲听了又羞又气,粉面通红,急忙用手帕掩住玉面。 白娘子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吴玉莲一眼,冲小青下令道: “还不动手?” 小青“嘿”了一声,满脸快意之色,抓住绳子在手中盘了盘,随后一扬手“嗖”的一声,绳子飞过香樟树的树枝之后垂落下来。 四鬼急忙上前抓住绳头,几人合力双臂同时往回拽。 许仙挣扎的弯着腰,揪着身体往下坠,死命抵抗,可惜还是抵挡不住。 “嗖”的一声,整个身体已经不受控的飞到半空里。 许仙脸都白了,在树上来回晃荡着,又惊又气的破口大骂道: “白素贞...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没...” 许仙原本想说“我跟你没完”,可这样不正中这白蛇精下怀了吗,因此果断改口道: “你这是犯罪知道吗?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禁锢我的人身自由?” “哼!” 树下的白娘子听了满不在乎的哼一声,偏着头轻蔑的瞥了一眼振振有词,滔滔不绝的许仙,朝四鬼一招手。 四鬼会意立刻小跑着从大厅里搬来一张太师椅,安放在白娘子身后。 白素贞颇有官家小姐的范儿轻撩裙摆,缓缓坐下来,素手交叉轻轻放在小腹处,小胸脯挺拔,姿势端正,神态安然,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 如此端庄美丽大方,活脱脱的一家之主的气派。 不远处的吴玉莲看的一愣一愣,满眼小星星,怔怔出神,自叹弗如。 小青则殷勤的端来一杯清茶,屈膝双手奉上。 这一幕可把树上的许仙气坏了,大口喘粗气,眼珠子睁圆了,狠狠地瞪着她。 装什么装?你就是装的再像,也是一条蛇精。 白娘子慢条斯理的的呷了一口茶,微笑着抬起头,扬起那个倾国倾城的脸蛋,杏眼里全是戏谑之意。 “官人,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了。” 你大爷的,揭人不揭短,许仙脸色黑的难看,狠狠地瞪着她。 虽然许仙挺不屑在这个腐朽无能的王朝读书做官,可当面被白素贞揭短,心里还是挺不爽的。 “官人难道没有听孔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吗?” “在你们圣人门徒的眼中,普天下的女子都是小人,奴家自然也是小人喽!” “小人嘛!说出去的话自然可以再收回来,官人,你说是不是?” “我呸!” 许仙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噘着嘴,仰头看天,他已经不想在和白素贞说话了。 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孔夫子都怕,女妖怪就更了不得了。 吴玉莲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早已经惊呆了,捂着小口,瞪着眼珠子,一会看看吊在半空里的许仙,一会看看漫不经心的白素贞他们一伙人。 真不愧是总兵府的小姐,手段够粗暴,脸皮也够厚,嘴巴也够毒! 看看许仙裸露在外的长条胳膊,手腕处被绳索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许仙皱着眉头,咬牙忍耐的样子,吴玉莲看了心疼不已,冲着正固定绳索的五鬼求情道: “求你们把许大哥放下来吧!这样会受伤的...” 可惜五鬼充耳不闻,各个嘻嘻哈哈,满脸戏谑之意。白素贞则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品茶,小青则撇着嘴,冷笑不已。 树上的许仙忍不住了,低头叹道:“玉莲妹妹,你求他们根本没用,他们都是白素贞的狗腿爪牙,赶紧回去,让师叔来救我!” 树下的五鬼听了,对视一眼后纷纷抬头气呼呼的瞪着许仙,你大爷的,虽然我们五兄弟是下人,就是伺候人的,但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呀! 吴玉莲听了点点头,现在只有赶紧回去央求爹爹出面,才能救出许仙。 “许大哥,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回去求我爹爹来救你,呜呜...” 吴玉莲说着,居然动情落泪了。 在她看来,许仙全是为了自己才受的这番苦楚。 “放心,玉莲妹妹,我能坚持住,你快走!” 许仙低着头,凝眸俯瞰着吴玉莲,心里颇为感动的说道。 俩人深情款款,可把白娘子给气坏了,简直怒极反笑,“腾”得一下站起来,砸吧着小嘴,冷嘲热讽道: “哎吆吆!瞧瞧,君泪盈,妾泪盈,只恨同心结未成,好一对痴情男女。” “青儿,你说我今天是不是棒打鸳鸯了?” “呵呵!还是姐姐你读书多会说话,婢子就只会骂他们狗男女。” “噗!” 五鬼忍俊不禁,在后面捂着嘴,忍得好辛苦。 已经转身要走的吴玉莲听了猛然转身,脸皮涨的通红,咬牙切齿的反击道: “白素贞,我现在终于明白许大哥为什么死活不要你了,我若是许大哥,我也要休了你,哼!” 说完之后,吴玉莲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好胆?” 白娘子还没发作,小青怒喝一声,翠袖内玉指一弹,一道青光飞出,瞬间击中吴玉莲的膝盖。 “哎吆” 吴玉莲当即膝盖一软,摔倒在地,顿时金叉扑地,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哈哈…” 小青毫无形象的拍手大笑起来,白素贞也不生气了,抿着小嘴,赞许的瞥了一眼小青。 树上吊着的许仙也只当是吴玉莲自个不小心摔倒了。 此刻瞥见了白娘子的和青蛇的互动,那还能不明白是小青暗使手段。 吴玉莲这边狼狈不堪的出了王府宅院,白娘子也不装了,瞥了一眼树上来回晃荡的许仙,小嘴一撇,哼了一声,一甩翠袖,小手背在身后,起身径直回屋去了。 “呸!” 许仙啐了一口,心中恨恨不已,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眼睁睁看着蛇精嘚瑟,我的穿越大礼包呢?我的逆天功法呢?唉!日已夕矣,倦鸟归巢,四下里炊烟袅袅,悲催的许仙还在树上吊着。 许仙不时抬头往前院望去,殷切期盼师叔吴仁杰得了消息之后,能够古道热肠前来搭救,可惜,许仙注定要失望了。 吴玉莲这一走,一去不复返,再无音信。 =================================== “许仙,让你们走了吗?” ”你敢!我..我..“ 许仙一边后退,一边用哆嗦的手指着步步逼近的小青,转头乱看,看是跳窗还是夺门而逃。 ”哼!你看我敢不敢!“ 小青冷笑一声,手臂挥动,一道鞭影“呼”的一声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急速扑来。 眼见鞭子过来,许仙后退一步,急忙抬起手臂去格挡,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绣楼。 许仙被小青一鞭子抽翻在地,滚出去三米多远。这一鞭子抽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服也破了,火辣辣的痛感清晰的告知许仙,这青蛇精是玩真的。 “你?!你个女妖怪,暴力狂,这一辈子休想嫁出去。” 许仙疼的“嘶嘶”直抽冷气,用手捂着鞭痕,抬头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道。 这小青闻听此言,又羞又气,杏眼圆睁,用鞭子指着许仙厉声喝道。 “呀!许仙,我今天非抽死你。” 她早就看许仙不顺眼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竟然动不动就在人前骂她和姐姐是妖怪,又欺负的姐姐伤心落泪,她就更加气恼,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怒火,早想揍他了。 刚才五鬼把许仙扔到床上之际,她就在楼下撺掇白娘子。 “姐姐,许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这一次必须得揍,要不然他是不会改主意的。” 小青攥着拳头,在白素贞面前用力的挥了挥,咬牙切齿的出主意。 “可是,若是不管用呢?” 白素贞一脸焦虑,秀眉微蹙,缓缓摇着头说道。 “哼!一次不行,就揍两次,揍得他跪地求饶为止。姐姐,你可是修道千年的蛇仙呀!岂能让一个凡夫俗子如此羞辱!” 小青奉行暴力美学,不但是自然界的法则,也是妖界的修行法则,她收服五鬼就是用的同样的套路,想当初五鬼也是不服她,连续揍了多次,吃了苦头之后,才不得不跟随青蛇,受她驱使。 白素贞咬着红唇,也着是被许仙气的不轻,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后一咬牙说道:“让我再试一次,若是官人还不悔改,小青,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不许你使用法力。” “好吧!姐姐!” 小青丧气的吐口气,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小青还真有些担心许仙会在姐姐的柔情攻势下低头服软,没想到姐姐悬梁上吊,许仙不阻止不说,竟然还出言奚落,当场惹得姐姐大发雷霆。 小青在门外看得咧着嘴直乐,哈哈,真是太好了,许仙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地上的许仙一见发狂了青蛇心里也发怵,急忙爬起来,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抓住一把红木靠背椅看也不看就朝后掷去。 ”哪里跑?“ 小青一个箭步跟上来,胳膊在半空一抡再度扬鞭,”啪“的一下脆响,木条片板纷飞,结实的红木椅子瞬间被小青一鞭给抽散了架了。 许仙又急忙抄起花架子上花瓶朝身后掷去。总之看见什么用什么。 这闺房里可乱了套,噼里啪啦,叮叮咚咚,一片狼藉。 小青追着许仙一通好打,许仙的帽子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头发也散乱了,身上衣服都成了道道布条,肉都露出来了。 青在后面边追边打,看着许仙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许仙被打得急了,”刺溜“一声钻到大床底下,小青玩鞭子玩的纯熟,轻轻一挥,鞭梢准确无误的缠住许仙的脚脖子,一把拖出来。 ”救命呀!救命呀....“ 许仙爬起来,大声呼救,连窜带蹦,好不狼狈。 小青晃着脑袋,抬着小下巴,撇着小嘴,嚣张的笑道:”许仙,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说着,手里的鞭子再度舞动起来,发出恐怖的”呜呜“声响,鞭子落下时就是”啪“的一声脆响。那是打到许仙身上发出的声响。 ”我让你骂我们是妖怪。“ ”我让你欺负我姐姐。“ “我让你和吴玉莲眉来眼去。” “我让你骂我嫁不出去!” “我让你忘恩负义!” .... 许仙被打急了,冲着门外大叫道:”白素贞,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快来管管你家丫鬟...要杀人了。” “哈哈,许仙你就死心吧,我姐姐出去了,她听不到的。” 小青好笑的看着上蹿下跳的许仙,出言笑道。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 许仙终于掂量出了白素贞的底线,认清了形势,现在死扛的话,这两个蛇精肯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吃亏的只有自己。 小青没好气的瞪着许仙,看出许仙有低头服软的迹象。 “哼,你还骂我们是妖怪不?” 许仙咧着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憋屈的说道:”不骂了,不骂了。“ ”那你还敢休我姐姐不敢?“ 小青恶狠狠的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威胁的问道。 ”呃,这个....“ 许仙心中委实不甘心呀,这次起义行动肯定是失败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同时也琢磨出味道来了,这白素贞是先礼后兵呀!好家伙,这俩个蛇精,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嗯?!“ 小青冷冷的哼了一下,恶狠狠的瞪着许仙,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 ”不敢了,不敢了,“ 许仙恨得牙根直痒痒,心道,你这青蛇精,明天我就找张玉堂给你说媒去,先把你个祸害送出去。 楼下的白素贞心里揪了一下又一下,心神不宁,不停在大厅里踱步,是不是抬头看楼上几眼,有好几次听见许仙的惨叫声,都忍不住提着裙子就要往飞奔上楼。 每次都被楼梯口的白福拦住,并劝说道:”娘娘,官人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必须得给他立规矩,让他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得,有些事是做不得的。“ ”不错,娘娘,你可不能心软,现在是紧要关头,这次一定要给许官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要让他以后不敢起休妻的念头!“ 四鬼笑嘻嘻的,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唉!“ 白素贞摇头叹气,心里明白他们说的都对,可楼上许仙的惨叫声如同刀子一般在她心头划了一遍又一遍,让她心乱如麻。 第28章 药翻蛇精 “许仙,这狗贼,欺人太甚,家中有了娇妻美妾,居然还跟我抢玉莲妹妹,太可恶了。” 济仁堂二楼,正躺着床上养伤的喜官听张仁闲话时说漏了嘴,说到许仙对吴玉莲表白之事,顿时气炸了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也是啊!我听说那白娘子长得十分漂亮,简直就跟庙里的观音菩萨一样,就是身边的丫鬟小青也是娇嫩欲滴,秀色可餐,真特娘的命好,老子咋就没有这个命呢?” 李槐也忍不住砸吧着嘴,满脸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谁说不是,他妈的,这个贼丕,老婆漂亮,小妾水嫩,富得流油,现在居然还抢小爷碗里的菜。你说这许仙怎么这么无耻,人怎么可以这么贪?” 喜官忍着身上的伤痛,在地上来回走动的大骂道。 “嘿嘿!” 躺在床上的李槐露着大板牙,猥琐的一笑,嘴角流出一丝口水。 “我问你喜官,你觉得醉仙居的红烧太湖鱼味道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苏州府的名菜,我有幸尝过一次,自然美味的不得了。” 喜官虽然心里疑惑李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的说道。 “那我再问你,要是让你一天三顿,顿顿都是红烧太湖鱼,连吃一个月,你还觉得好吃吗?” “噗,别说吃一个月,连吃三天都腻了...” 话说一半,喜官醒悟过来了,瞪着眼说道:“你是说许仙这狗日的,吃腻了白娘子这一等一的美人,现在想尝尝玉莲妹妹是什么味道?” “嘿嘿!你总算开窍了,这下明白许仙为啥要对吴玉莲表白了吧?那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志在必得。嘿嘿!玉莲妹妹长得那样清纯可人的,男人嘛!都懂得,家花哪有野花香?” 李槐露着大板牙,笑容说不出有多猥琐。 “特娘的,老子跟他没完,我现在就找员外去,玉莲妹妹是我的。” 喜官咬牙切齿的说完,一瘸一拐的下楼去找吴员外。 ...... 吴翠莲气喘吁吁一路小步快走的回到家中,刚进入后宅,就看见大厅里爹爹和母亲端坐在上,喜官和张仁伫立在旁,厅内气氛有些凝重。 她此刻一门心思想要救出许仙,也没时间探究,闯进客厅之后,直接冲着正位上的吴仁杰喊道:“爹爹,你快去救许大哥,许大哥被那个白娘子给吊在树上,生命危在旦夕。” “住口!” 吴仁杰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指着吴玉莲的鼻子,厉声喝问道:“你不是去买胭脂水粉了吗?怎么跑他那了,一个姑娘家家,成何体统?” “啊,爹爹...女儿是...” 吴玉莲脸色急变,心里一紧,张口欲要分辨,就听吴人杰疾言厉色的继续呵斥道: “我问你,中午许仙是不是对你表白了?” “啊,这个....” 吴玉莲羞红了脸,侧过身体,撕扯着手里的锦帕扭捏不安。 “哼!果然如此,好你个许仙,真是贼胆包天,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干出这等事来,我饶你不得....” 吴仁杰气得胡须乱颤,跺着脚痛骂道。 吴氏皱着眉头,同样脸色难看的说道: “就是,这许仙家中已有了娘子,瞒着我们不说,居然还敢打玉莲的主意,难道还想让我们的女儿给他做妾?真是痴心妄想!” 他们此刻自动忽略了,想当初还是他们先有了招婿的念头,如今反倒一味责怪许仙钻了空子。 “娘,许仙早就说的明白,他是被那白娘子给骗了,如今幡然醒悟已经休了她,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吴玉莲见父母均都迁怒于许仙,语气如此严厉,不由得替许仙辩上两句。 谁知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吴人杰更加愤怒,几乎暴跳如雷。 “你给我住口,混账东西,你懂的什么?给我回房间去,从今往后再不许你出门。” 吴仁杰听了女儿的话,那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现在他对许仙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即便许仙是真的光棍一条,他也断不会同意女儿嫁给许仙这个二婚头。 吴家这边怨气冲天,吴仁杰和夫人俱都后悔不迭,恨自己一时心软引狼入室。 王家庭院里,许仙已经被白福从树上放了下来。 揉搓着发麻的手腕,许仙一脸愕然的看着百福,至于白素贞和小青已经回到阁楼上,再没现身。 “许仙,你可以走了。” 白福面无表情,目光平静的看着许仙,这个前一刻还是白家姑爷的书生,此刻已经和他们没了半点关系。 呃,也还是有点关系,那就是白家的前姑爷,呵呵,白福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现在起你是一个自由人了,请吧!” 白福说着伸着手指向大门的方向,请许仙离开。 许仙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不能置信的看着白福,他可是被白素贞反复无常的行径给弄怕了,迟疑的说道: “你说真的,那我可真走了哦?!” 许仙说着抬腿迈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见只有白福跟在身边,其他四鬼则了无踪影,心里狐疑不定。 转眼间,许仙就已经走到大门廊檐下,看着洞开的大门,许仙反而犹豫起来。 现在他只要再跨一步就能走出王府,可为什么总觉得心惊肉跳,不知道有什么埋伏在这里等着? 白福看着许仙探头探脑,谨小慎微的模样,心里好笑,面上却平静如常,只是耐心的站在他身后,等待着。 许仙回头瞅了他一眼,低声问道:“白福,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一脚要是迈出去....” 白福嗤笑一声,撇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后面脚步声急促,五鬼中最小的仆人小厮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小跑着赶来。 “许官人,且慢!这是娘娘送给你的盘缠及四季衣服,请许官人收下。” 许仙一脸愕然的接过包袱,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心中暗道,这次是真的?既然你白素贞都已经决定要放了我,干嘛刚才还把我吊起来,吓得我心惊肉跳,这女人呀!真是难以捉摸。 想来刚才阁楼上她说放我走,也并非是气话,是真的死心了,只是吴玉莲突然闯进来,触怒了白素贞的逆鳞,这才临走之前,收拾我一顿,嘿!这女人呀!真是心眼小,女妖怪更是气量狭窄。 许仙心里揣测之际,就见这个小厮仰着脖子,高声唱偌道: “娘娘说了,好歹夫妻一场,许官人虽然是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徒,可娘娘却是慈悲心肠,重情重义之人,此番离去之后,但愿许官人能得偿所愿,成功当上吴家的上门女婿。” 许仙听了嘴角直抽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我呸!白素贞,有意思嘛你?临了再恶心我一回,真真是.... 许仙恼怒的一把将手里的包袱丢给这个小厮,气哼哼的叱道:“用不着,哼!” 说完,许仙头也不回,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这一番离开王府,心境截然不同,成功让白蛇精绝了念想,彻底了去这个大麻烦,多日来寝食难安悬在心头的巨石忽的一下消失掉,心里甭提又多舒畅了。 许仙仰天长啸,抒发心中快意。颇有一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的气势。 我终于改了许仙的命运,从此之后,天高海阔,任我驰骋。 许仙心情分外欢畅,脚步轻快的赶回济仁堂。 春风得意许汉文,踌躇满怀别怨妇。 王家锦绣闺房内,白娘子卸去妆容,神情落寞的坐在梳妆台前,眼圈些微红肿。 她将许仙吊在树上,吊而不打,还真如许仙所料,就是要在离开之前,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许仙心如铁石,去意已定,已经万难更改,与其强行拘禁,终日谩骂,不如放他自由,且看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姐姐,不如我们回清风洞吧!” 小青虽然对姐姐这么轻轻松松就放跑了许仙心有不满,但白素贞明显心灰意冷,毫无斗志,她也无可奈何,不过深思起来,未必就不是好事。 原本她就不太赞成姐姐委身于一个凡夫俗子,以身相许来报恩,这太委屈了,代价也太大了,一个凡人而已,赠他万两黄金,许他一生富足就足够了。 何况这也有失身份,姐姐可是千年灵蛇。若是让妖界的姐妹兄弟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如今倒好,是许仙那个凡人眼瞎心愚,天仙一般的美人他视之为洪水猛兽,姐姐的万种风情他不懂得欣赏,姐姐的似水柔情他也感受不到,更不懂得珍惜。 非是姐姐有恩不报,实在是许仙有眼无珠,无福消受这美人恩! 站在小青的角度,许仙这样做,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许仙拒绝了万两银票和四季衣服,在她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就是诉到观音菩萨哪里,也是姐姐占理。 (银票在这个时代俗称“交子”,最早出现北宋初年,四川商人所创造。) 白娘子听了小青的话无动于衷,仍旧坐着呆呆出神,眼神飘忽,神游天外。 “姐姐,你可是后悔了?要不我去把许仙给抓回来?” 白娘子凝固的双眸动了动,苦笑一下,落寞的说道: “他心不在我这里,强留着他,又有什么用?” “此番下山报恩,虎头蛇尾,这般潦草结束,姐姐心有不甘罢了。” 青蛇听了长叹一声,撇着小嘴,心中不乐意,姐姐心里终究还是惦念那个狼心狗肺的许仙。 “姐姐,一切都是许仙咎由自取,不论怎么说,姐姐你也算是报恩了,是许仙不领情而已,纵使他日观音菩萨问起,也怪不到姐姐头上。” 白蛇轻叹一声,心中纠结,喃喃低语道:“我知道,我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已经将仇王府之变解释的很清楚,可恨官人一意孤行,执意休妻,不能不让白娘子怀疑是许仙变了心,移情别恋到吴玉莲身上。 可是,吴玉莲虽说有几分姿色,可哪里比得上我白素贞的花容月貌,想不通呀!想不通,难道我白素贞真的很差吗? 白娘子心里自怨自艾,愁绪满怀无释处。不由得心生怨恨,原本许仙走后,她是打算即刻收拾东西,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返回清风洞,实在不甘心。 她心怀怨恨,很想看看许仙离了她,能混成什么样?到底会落个什么好下场? 青蛇跟随白蛇日久,倒也能猜中白素贞几分心思,巴拉着小嘴煽动道: “姐姐,许仙现在不是喜欢吴玉莲吗?干脆我们把她们俩个给搅黄了,让他做春秋大梦去,哼!” 白素贞听了“噗嗤”一笑,翻着白眼,偏头看着小青,撇着小嘴笑道: “不用我们亲自动手,等着瞧吧!吴员外这次不把他乱棍打出去,就算他的造化!” 白娘子说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一想到官人欢天喜地的赶回到济仁堂,迎接的却是吴仁杰的暴怒之时,会是什么表情? 小青听了眼珠一亮,满脸兴奋之色,急声问道: “真的?!那才好玩呢,真想去现场看看。” “这还不简单,走,姐姐陪你去,看到许仙倒霉了,我们就可以放心回清风洞了。” 白素贞抿着小嘴,一脸快意的说道,小青听了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楼下的五鬼听了,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暗暗道,今后惹谁也不能惹女人,更不能惹女妖怪,许仙就是前车之鉴呀! =========================================== 小青将鞭子收拢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傲娇的看着满身布条,瑟瑟发抖的许仙,乐的抿嘴直笑。 心道,姐姐,怎么样,还是我说的对吧! 官人就是欠揍,男人就不能惯着,要是昨天肯听我的,哪里会有今日休妻之辱。 看来这人间和妖界也没什么差别,一切都是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敢不听话,揍一顿就乖了。 这套妖界打拼法则,是小青从小打架斗殴,经过血泪领悟出来的,可谓是处世法宝。 许仙的缴械投降,让青蛇更加深信不疑。 “哼!等下姐姐回来,你要向我姐姐认错,还要写下悔过书,保证书,发誓今后不会再犯!” 许仙心中窝火憋气,奈何形势不如人,也只好暂时低头服软,老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才是丈夫嘛”。 实力呀,实力,没有实力走到哪都会被欺负,可即便是自己运气爆棚,有幸得到吕祖亲自教授,哪怕是修道终生,估计在这修道几百年的青蛇精面前也是白给,到头来还是挨揍的料。 至于什么逆天功法,日天宝物,修炼一日顶别人百年功,随便修炼数载,就能超凡脱俗,又是屠龙又是诛仙,和菩萨称姐弟,和佛祖称兄道弟,全特娘的扯淡,还是别做梦了。 许仙眼睛闪烁不定,面子算个屁,我本来就是一个小人物,遥想前世大学毕业时,豪情万丈,气冲斗牛,不出半年,啥心气都没了,为了几千元的工资在领导的面前跟孙子一样, 现在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人妖鬼仙都不分的世界,就要好好珍惜,努力活下去才是正经。 容后缓过劲来,看我怎么用计收拾你这青蛇精! 对于青蛇提的要求,许仙心里认为反正是假的,什么悔过书,我最后悔的就是穿越的太晚了,要是早上一个星期,傻子才会和白素贞拜堂; 至于保证书,我又不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至于发誓就更可笑了,在被现代社会洗礼过的刘明眼里,男女之间的誓言就和餐桌上的一次性筷子一样,用完就扔了,谁还当回事。 “哼,早点听劝不就好了。” 小青撇着小嘴,哼了一声奚落道。 ”官人,官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白素贞焦急万分的殷切呼唤声。 许仙一听这软糯米般柔软的声音,神色激动,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暖流,直觉还是白蛇精温柔些,就是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几份。 可是刹那间,许仙就打了一个机灵,醒悟过来,自己怎么能感激她呢,这分明就是她们俩个定的计,搞不好主谋就是白素贞。 刚才青蛇发狂揍了我半天也没见你过来,现在我捱不过投降了,你白素贞到过来装好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把我许仙当成傻子一样戏弄吗? 许仙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暖流刹那间变成了一股怒火,双目圆睁瞪着房门。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姐姐,恭喜你,官人经过我良言相劝,已经回心转意了。” 小青跳着脚一脸喜色,不等白素贞进来,就急忙迎上去表功劳道。 许仙听了身体一震,吐出一口老血,瞪着青蛇的背影,暗道把劳资打成这样,这叫良言相劝? 白素贞却理都没理她,单手提着裙摆,一脸焦虑的越过小青,一眼就瞥见衣衫破烂,鞭痕醒目的许仙。 顿时一双美目瞪圆了,呜咽一声扑到许仙怀里,大哭道:“官人受苦了,奴家来晚了。“ 白素贞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泪痕,小心翼翼,美目闪动着仰视着许仙,心疼的说道: “官人,奴家刚才一直在厨房为夫君煲汤,听见内宅有打骂声这才赶来。万万没想到,这贱婢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 许仙心中气血翻滚,咬着嘴唇,低头看着梨花带雨般的白娘子,心中冷笑,白素贞你个骗子,编,接着编。 白娘子见许仙脸色难看,眉头紧皱,默不作声,知道他心中有火气,有对她的,更多是对青蛇的。 白娘子豁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身后的小青厉声大骂道: “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鞭打官人,还不跪下。” 小青直肠子,没有什么心计,见白素贞如此辱骂她,心中委屈,张口结舌道: “啊?姐姐,我们不是商....” ”够了,奴家看见你就生气,立刻去院子里跪下反省,今晚不许吃饭。“ 白素贞急忙拦住话头,指着青蛇大声喝骂道,一边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呃...是!“ 青蛇原本一脸不忿之色,见了白娘子的眼色之后,适才明白,只得低头答应一声,弯腰退出去。 许仙心灵剔透,看了这一幕,那还能不明白,白素贞是做戏给他看。若是之前呆头呆脑的许仙,弄不好还真是信了。 把小青赶出去之后,白素贞又冲着窗户大声吩咐道。 ”白福,白福,赶紧拿棒疮药来,快点....“ 随后白素贞转身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许仙的胳膊,眼角余光留心观察许仙的面部表情,柔声说道。 ”官人,奴家扶你到床上去,等下好给你上药。“ “哼!” 许仙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连鞋也不脱,径自歪倒在床上,呼呼直喘气,眼睛直瞪瞪的看着床顶的帷幕。 白素贞嘴唇一抿,跟着走到床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脱掉许仙的靴子,又抬起许仙的脚放在床上。 随后白娘子怯怯的瞄了许仙几眼,缓缓坐在床边,整理一个言辞,小声说道: ”官人,小青自幼在府里长大,跟着我父亲的家将们练过几年,颇有些武艺,我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官人放心,奴家一定好好惩罚她,让她今后不敢再犯。“ “哼哼!” 许仙冷笑两声,没搭理她,脸颊气鼓鼓的,白素贞,你装什么装?还不是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壮胆。 至于惩罚小青?我信你才怪,你们两个同属异类,又情同姐妹,分明就是唱双簧,蒙谁呢! 白素贞看着许仙气呼呼的样子,也有些心虚气短,若不是许仙铁了心要休了她,她也狠不下心来让小青鞭笞许仙。 如今许仙既然已经服软,且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作为妻子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白娘子伸手轻轻抚慰许仙起伏不定的胸膛,又俯下身体在许仙耳边吐气如兰的柔声说道: “官人,都是奴家的错,莫要再生气了,奴家真的是想和官人好好过日子,恩恩爱爱一辈子白头到老。” 许仙听到这里心里莫名一软,回想起白娘子可歌可泣的一生,心中怎能不起波澜。 只是可惜,我终究不是你的小牧童,哎,老天为何如此愚弄你我? 许仙并不答话,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床帐顶部,一脸惆怅。 “官人,你心里还在怀疑奴家是妖怪吗?你看看奴家怎么可能是妖怪!” 白娘子抓住许仙的手贴在自己娇嫩的脸蛋上摩挲着,一双剪水秋眸水汪汪的俯视着许仙,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 滑腻而富有弹性,带着一丝凉意宛如用手触摸羊脂玉的感觉。 鼻子依然还能闻到刚才白素贞在耳边呢喃时留下的香气,许仙莫名的点了点头,僵硬的脸皮渐渐缓和下来,浮现出一丝生气。 “官人...” 白素贞心中一喜,嘴唇禁不住微微颤抖,神色激动眼中含泪,俯下身体埋首在许仙的胸口,听着他“咚咚”狂跳的心声,低声呢喃道:“官人,奴家不怪你写休书,你也不要再生奴家的气,从今往后,我们夫唱妇随,做一对恩爱夫妻,好吗?” 第29章 许仙跑路 许仙脚步轻快,一路兴奋异常的返回济仁堂。 柜台后面忙碌的张仁一眼就看见许仙,立马出言惊问道: “许仙,白娘子放你出来了?” “切!什么叫放出来?” 许仙啐了一口,一挺胸脯,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回道:“我自己堂堂正正的走出来的,对了,员外呢?” 张仁鄙视的笑了一下,往里面看了一眼,深色凝重的低声说道: “在里面,员外爷正恼你呢!” “阿!没事,我现在就去给师叔陪个不是。” 许仙还以为是吴仁杰恼怒自己中午不听他的良言相劝,执意休妻之事呢!他哪里知道他对吴玉莲说的孟浪之语已经传到吴仁杰耳朵里。 即便是知道,从心理层面上怕是也不以为意,毕竟是现代人,对女孩说一句喜欢你,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这算是现代人和古代人之间的文化习俗冲突吧! 张仁看着许仙大大咧咧的进去,暗暗摇了摇头。他可不认为许仙能轻松过关,不过人家是师叔侄,自己何必多事。 许仙穿过走廊,越过天井,直接进入客厅,见吴仁杰端坐在堂上,脸色难看的盯着他,许仙心里一凛,急忙拱手作揖道:“师叔!” 吴仁杰眼中冒火,斜着眼瞪着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他现在看许仙就跟看贼人一样,刚刚还在低声啐骂许仙贼性难改,先是盗官银,现在居然把注意打到女儿身上,真是好贼子! “许仙,你来做什么?” “呃!师叔,小侄是来禀告师叔,我和那白娘子已经彻底了断,双方再无瓜葛,今儿…是来店中…干活。” 许仙一边回话一边留心观察,见吴仁杰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紧张,最后一句小心翼翼的说出来。 许仙心头很是不解,师叔的态度很有问题,我休妻乃是自家事,你虽然也算是我的长辈,可也不用如此大动肝火吧? “嘿嘿!好呀!好的很......” 吴仁杰怒极反笑,“腾”的一下站起来,用手点指着许仙,呀要切齿的说道: “你还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徒,那白娘子何等贤惠,你说休就休,简直猪狗不如,这且不说,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色胆包天,竟敢调戏玉莲,你简直禽兽不如....” 许仙听的都蒙了,目瞪口呆。 这特娘的哪跟哪?我自己休妻碍着你们什么了,怎么就猪狗不如了?我调戏玉莲,说一句喜欢你,就算调戏呀?即便如此,可也跟禽兽挨不上呀? “师叔...我...” 许仙张口欲要分辨,就见吴仁杰一甩袖子,疾言厉色的斥责道: “你不必说了,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我不能因为你让济仁堂的名声受损,看在大员外的份上,我也不收回保书,你自己好自为之,出去之后,自己找个活计,切莫再作奸犯科,要不然...哼!” 早已经隐身再此的青白二蛇见许仙被吴仁杰骂的狗血淋头,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小青在旁,灵动的眼珠子左右乱转,一会抬头看看怒气冲冲的吴仁杰,一会又蹦跳到许仙近前,好笑的看着许仙张嘴结舌的样子,只差拍手叫好了。 白素贞撇着小嘴,微抬下巴,冷笑着斜睨着许仙,心里恨恨道:官人,你这是活该!你以为休了奴家,你就能当上吴家的上门女婿,做梦吧! 奴家哪里比不上那吴玉莲了?你真是瞎了眼,良心都被狗吃了。 哼!这么巴巴的来济仁堂献殷勤,反倒被人家一顿臭骂,这下被赶出去,看你怎么办? “师叔,这...我冤...” 许仙听了心里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吴仁杰,就为了这件小事,就把我赶出去了,一点也不念叔侄情分,许仙忍不出出言叫屈。 “不要说了,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吴仁杰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径直转身往内堂走去。 许仙见无可挽回,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慢慢转身往前厅走去。 其实离开济仁堂更有利于许仙今后的道路,小小的济仁堂终究不是许仙的立足之地,说虽如此,许仙终究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这是穿越南宋以来,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情的地方。 如今要离开了,而且离开的方式是如此的难堪,唉!许仙撇撇嘴,一甩袖子,罢了,这样也好。 许仙到了二楼,收拾东西,原来的包袱尚在,只是有些破烂,许仙也舍不得扔,毕竟是许娇容亲手缝的,将自己的几件衣服胡乱包裹起来,起身就走。 凄凄惶惶许汉文,蒙冤受屈别吴家,青青白白暗相随,只为趁机落井石。 许仙别了依依不舍的老伙计张仁,没有理睬得意洋洋,大肆嘲讽的喜官,只身离开济仁堂。 一时间心里也茫然了,如今是自由了,可惜身无分文,眼看着太阳落山,黄昏已至,晚饭和住处还没有着落? 白素贞和青蛇隐在身后,双双冷眼斜睨着许仙,看他笑话。 “姐姐,要是许仙后悔了,返回专诸巷给你认错,怎么办?” “哼!休想,我绝不原谅他。” 白素贞咬着牙,十分有骨气的啐道。 “嗯!这我就放心了,我就怕姐姐你心软,再度被他骗。” 小青攥着粉拳,点头赞许的说道。白娘子没好气的白了青蛇一眼。 许仙浑然不觉,紧了紧肩旁上包袱,顺着吴家巷往前走,眼角猛然瞥见“长生库”的招牌,门墙上写着“典当”二字,心里一动,包袱内到有一件赞新衣服,乃是吴仁杰请裁缝量身定做的,应该可以当点钱支应一时。 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许仙一想到离开专诸巷时,白蛇精送的一大包盘缠,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失算,失算,早知如此...唉!” 早知道会被吴仁杰赶出来,自己何必在白素贞面前装清高,直接收了她赠送的盘缠好了。 想来这蛇精吸来的赃银定然不少,不花白不花。 青白二蛇隐在身侧,听了许仙的话,俩人没好气的同时哼了一声。 “官人,后悔了吧?晚了,奴家这一次绝不原谅你。” 白娘子撇着小嘴,斜眼瞪着许仙,小胸脯起伏着,依然恨意难消。 许仙进了当铺,柜台后面的掌柜居高临下,一脸和气的拱手道:“客官来是?” “呃,掌柜的,你看看我这件新衣能值当几何?” 许仙说着打开包袱,将吴仁杰定做的新衣拿出来,掌柜上下扫了一眼,探手摸了一下,又检查有无破损之后,开口说道:“300文!” “我这是新衣...” 当铺黑几乎人人都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来主动伸脖子来让他宰割。 “就是新衣才给你300文,客官若是嫌少,可去别家问问。” 掌柜撇着嘴,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吧,当!” 许仙一咬牙,其实能够当300文,已经超出许仙期望了,苏州府最便宜的客栈一晚上也就十文钱,一日三餐省着点,也能撑个五六天,有这几天的功夫,许仙不信自己找不到发财的路子。 后世研究武松打虎时的着装,包含鞋帽腰带物,如果拿到店铺典当的话,可以典当500文,许仙的一件夏衣能够当300文的确算不错了。 许仙如此得了300文钱,心头轻松,漫步街头,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个单间,随意整了一点饭菜吃饱喝足之后,就回了房间泡泡脚,今天一天恶战,许仙颇为疲惫,早早就睡了。 白素贞咬着牙,冷着眼看着安然躺在床上,渐渐打起呼噜的许仙,又恨又气又心疼又无可奈何。 满腹滋味,心间无计,在许仙床前怅惘许久,白娘子方才离去。 ==========================================、 许仙身体陡然一紧,和你做恩爱夫妻,你做梦吧!白素贞,我的梦想就是早日蹬了你这蛇精。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白福的声音。 “娘娘,药来了。” 白素贞支起身体,擦去泪痕稍微整理一下, “进来!”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打开,白福弯着腰,一脸谦卑笑容走进来。 “娘娘,姑爷,这是济仁堂出的棒疮药,效果很好。” 白素贞点点头接过来,吩咐道:“去把厨房我熬得排骨汤端过来。” “是!” 白福答应一声,偷偷看了几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许仙,那破烂的衣衫,醒目的鞭痕,让他吃了一惊,暗道,小青真下得去手呀! 遥想起他们五兄弟第一次遇见小青时的场景,那下场比许仙可惨多了,让人想起来都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哎,这就是命呀!许姑爷,看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呃,不对,是一条船上的乘客,同病相怜呀! 白素贞不在意白福的想法,躺在床上的许仙更不会在意,在他看来,白福和其他四鬼就是这两条蛇精的帮凶,一丘之貉。这屋内陈设的古玩字画,金银财宝等等,哼!哪一样没经过他们五鬼的手。 “官人,奴家给你上药了,你忍着,可能有点痛。” 白素贞柔声细语,一脸讨好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许仙的衣带,许仙闭着眼睛,绷着脸默然不答,一副任你施为的样子。 心里却在默默盘算,既然现在无力摆脱这蛇精的纠缠,那就只能虚与委蛇,慢慢周旋,另思良计脱身。我不信我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先知先觉还斗不过你们两条蛇精。 此番吃亏,自己还是太轻敌了,大意了,站在白素贞的角度,刚刚成婚不到半个月就被丈夫休妻,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呀! 这让自诩貌美如花,品行高洁,法力高强的白素贞如何能忍,传出去简直就是妖界的笑话。这还是其次,许仙此举等于断送了白素贞成仙的机缘,有恩未报,则必然道心有缺,功不成圆未满,如何成仙?这让白素贞如何不恼? 想明白之后,许仙倒也释然了,可理解归理解,心中这口恶气难出,你白素贞修道千年不易,可我许仙又何其无辜,凭毛线要成为你成仙的最后一块踏板? 慢慢回忆前世电视里面的剧情,观音点化白蛇报恩,可并没有规定她非得以身相许。从白素贞所作所为来看,很明显她是看中了许仙的好皮囊,借着奉旨报恩的机会,夹带私货。 如此公私两便,一举双得,白素贞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当日断桥上许仙露面之后,这白蛇精就颇有些意动,暗赞许仙好一个翩翩美少年。等到乌篷船上推算出许仙的确就是自己的救命小牧童之后,立马两眼放光,喜出望外,自忖这简直就是老天赐予的良缘。 在仇王府静等许仙登门取伞时,小青假设许仙已有妻室,询问白娘子是否愿做小老婆时,白娘子当即变了脸色,疾言厉色要和许仙断绝来往,立刻返回峨眉山。 可见白娘子的性情是如何高傲刚烈,绝不肯低头俯就他人,为此宁愿放弃报恩成仙的机缘,这又是何等的固执。活脱脱一个性情女子。 如此看来,许仙一见白娘子就丢了魂,相思病苦,坐卧不宁,而白素贞在闺房内,剪烛看红伞,彻夜难眠,除却许仙是她前世救命恩人之外,只怕也早已经情根深种,两人注定要纠缠不清,为这人世间演绎一出感天动地的人蛇恋来。 因此若是单纯指责白素贞下嫁许仙,只是为了报恩了却尘缘,好飞升仙界,倒也有些屈枉了她。 只是电视剧毕竟是编剧改编过的,如今身处真实的南宋王朝,身边的白娘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许仙也拿捏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素贞小心翼翼的一边涂抹药膏,一边暗暗施法,运气过穴,加速修复伤痕的速度。 一股清凉之意沿着伤痕在许仙体内游走,那火辣辣的痛感悄然消失,许仙舒服的哼唧了两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身上的伤痕就已经消失不见。 “官人,睁开眼看看。” 白素贞眼角含笑,一脸希望得到表扬和赞许的神色,娇声唤道。 许仙睁开眼,“呼”的一下坐起来,低头左右检视自己,醒目的鞭痕全部不见了,体内暖洋洋的,似乎有一股气流在涌动,这是白素贞留在许仙体内一道灵气在滋养他的身体。 许仙皱着眉,一脸惊奇,心里暗叹,这是什么手段?居然这么快就修复如初了?这几乎可以和21世纪里激光修复疤痕术相提并美了。 许仙惊奇的样子是白素贞乐意看到的,只见她抿嘴一笑,眼波流转,带着骄傲之色自夸道:“官人,这是奴家用恩师传授的黎山法术配合药膏才能发挥这样的效果,若是单纯用棒疮药可做不到哦!” 许仙听了翻了一下白眼,看也不看她,自顾低头检查自己身体。虽然他心中很好奇白素贞是如何做到的,那黎山法术又是如何修炼的,可眼下实在有些抹不下脸去。 “官人,你不要再生气好不好,奴家知道错了。” 白素贞探出小手牵住许仙的袖子拉了拉,低着头微微撅着小嘴,低声求道。 这一声吴侬软语,许仙听得骨头都酥了,硬起的心肠霎时软了下去。 “好了!” 许仙面对白素贞的柔情攻势很快败下阵来,虽然如此,可面上仍然做出不耐烦的神情,拿出当家人的语气指使道: “让白福立马兑上十两银子,写一份保书,去胥江驿站把一个叫吴成功的犯人保出来,领到这里。” “呃..好好好,等下白福过来就让他去,只是官人,这吴成功是?” 白素贞此刻一心讨好许仙,因此不假思索,立刻答应道。 “还记得昨日我给你提起我在驿站被那个郝十八鞭打,多亏了吴大哥照顾我,我早想保他出来,只是我初到济仁堂,不好给师叔提这件事,原想着我自己赞够了银钱就去把他保出来...” 后面的话许仙没有说出来,白素贞瞥了许仙一眼,抿着小嘴,没好气的打趣道:“哦,原来官人是没钱了,所以就把注意打到奴家头上了?” “咳咳...” 许仙咳嗽两声,被白素贞讽刺的脸色微红,心道我还真成吃软饭的了,可转念一想,这软饭不吃白不吃,这家中的银子反正也是你们从外边吸来的不义之财,不花白不花。 “哼!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许仙一甩袖子,别着脸,赌气的说道。 “官人说哪里话,奴家怎么会不愿意,奴家人都是你的...” 第30章 无妄之灾 第二天一早,许仙早在起来梳洗一遍,出门几步远,来到一家灌汤包早点摊,买了一笼包子,一碗小米粥,舒舒服服的开吃起来。 这家早餐店生意不错,几十张桌子全部坐满,七嘴八舌说的坊间趣闻。 许仙边吃边思忖眼下怎么办? 来到这个神仙妖怪出没的世界,不访仙学道,长生久视就太可惜了。 可“法财侣地”首要一条得有大量钱财支撑。 有了钱财,即便是修仙不成,做个富家翁,亦或者改天换地,都是不可或缺。 至于读书做官,许仙压根没想过,大奸臣秦桧还没死呢! 许仙也不乐意见官就磕头,若是投身官场,还不知要磕多少头呢! 这对于现代人来说,无异于巨大的折磨。 穿越南宋这些日子,许仙也观察了不少行业,又兼顾如今的科技水平,肥皂,白酒,火锅等都是可以立竿见影的,只是需要资本呀! ========================================== 胥江驿站,暗无天日的牢房内,浊气充塞,鼠虫出没,死气弥漫。不少犯人熬不过去就被当成死狗一样拖出去,无名无姓的随意葬到城外乱坟岗上。 吴成功蓬头垢面歪到在一堆稻草堆里,双目深沉,面色黝黑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吴,看来你运气实在不好,自从那位状元郎走后,连续七八天了也没一个犯人进来,哈哈...” 这是对面牢房里一个虬髯大汉手抓栅栏冲着吴成功大声嘲笑道,身后有几名小弟们捏肩膀的捏肩膀,捶腰的捶腰,伺候得跟大爷似的。 “哼!” 吴成功冷哼一声,粗大的眉毛皱起,似乎对虬髯大汉打断他的沉思略微不满,一个翻身背对着牢门。 “嘿!老吴,只要你肯拜我为大哥,立马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伺候,咋样?” “我呸!你一个凤凰山的小毛贼,还想做我大哥,做梦吧你!” 吴成功被他搅的心烦意乱,“腾”的一下做起来,眼珠子瞪圆了,破口大骂道。 “妈了个巴子,你特娘的怎么说话呢,我们大哥是瞧得起你,要不然你早死了...” “姓吴的,既然你不识抬举,看你挺到几时?,有你求饶的时候,哼!” 虬髯大汉恼怒的猛拍了一下牢房的栅栏,咬着牙斥道。 “大哥何必和这种必死之人置气,让小七唱个小曲给大哥解解闷。” “好勒,那就唱个十八摸吧!” “哈哈...” 牢房内一阵起哄,笑骂声不绝于耳。 吴成功没有说话,圆睁双眸中的火焰渐渐熄灭,脑海里不禁想起许仙的影子。 在这弱肉强食,互相倾轧的黑暗牢房里,那位许小哥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谁会自掏腰包买药给一个陌生人治伤,又有谁会每日从自己饭菜中分出一份赠送别人,可那位许小哥偏偏就做了。 为此还得了一个许呆子的绰号,可他许仙依然如故。 至于虬髯大汉口中“状元郎”的戏称,自然是指许仙第一次扮乞丐就讨到了九百多文钱,此事轰动了整个牢房。原本郝江华还想让许仙给他们上上课,传授一下经验,可惜第二天人就被保出去了。 也难怪,这等人物,自然有贵人相帮,怎会久困于此,不见天日。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安静点....” 原本的嬉闹声戛然而止,郝十八标志性的三角脸出现牢房过道里,在昏暗的油灯照耀下,显得更加狰狞阴冷。 “吴成功,你小子时来运转了,居然攀附上了专诸巷的王老爷,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出来。” “啥?” 吴成功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郝十八”,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 “王老爷?我不认识他呀...” “费什么话,王老爷保你出狱,是你的造化,赶紧的。” 郝江华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鼻子,牢房内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 后面虬髯大汉抓着栅栏,吃惊的叫道:“不会吧郝头,是不是弄错了。” “姓吴的坐牢这么长时间了没一个人看望,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王老爷要保他?” “没道理呀,这特娘的真是咸鱼也能翻身了。” “哎!怎么就没有贵人搭救搭救我?” …… 他后面的小弟们也吩咐起哄道,一个个眼珠子都溢满着了羡慕之情。 这里的人谁不想被保出去,奈何都是身份低微的穷苦人,也不认识什么有钱有势的贵人。 保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必须是地面上有头有脸有名望的人物。 普通人不说出不起银子,就是出得起银子也未必能保出去。 若是不清不白的人把犯人给保出去,再犯事被抓住,他们经手的驿子也要吃官司的。 吴成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时入狱的布包早已经破烂不堪,索性也不要了,抖擞一下身上的稻草和灰尘,跟着郝江华就往外走。 过道里,两排的犯人们都争先恐后的隔着栅栏看着这位有名的硬汉。 “老吴,真有人保你了?” “你这老倔驴,真是走狗屎运了。” 看着两排犯人们羡慕的目光,吴成功也微微有些激动。自己和他们一样也是做梦都想脱此樊笼,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实现了。 只是这王老爷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等走到外面,就看到一个中年管家站在厅下,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吴成功运足目力仔细辨认,把脑海里的亲朋故旧过了一个遍也对不上号。 急忙走上去躬身施礼道:“这位管家,敢问贵府老爷是?” 白福看了一眼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吴成功,虽面黄肌瘦,一脸菜色,但举止有礼,一身正气,急忙回礼道: “呃,吴相公不必多礼,保你的人乃是你一位旧人,你见了就知道。” ...... 闺房内,白素贞伺候着许仙喝了半碗排骨汤,许仙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倒不是汤不好喝,实在是他心里膈应,这可是白蛇精亲手熬制的呀!这让他如何咽的下去。 若不是要稳住白素贞,他连一口都不想喝。 庭院里,小青跪在青石板上,心里难过,正咬牙切齿的嘟囔道:“哼!姐姐今天为了那许仙居然骂我是贱婢,真是恼人,要不是我帮你,许仙怎么可能回心转意?” 不远处的四鬼幸灾乐祸的围拢在廊下指指点点,窃笑不已。让小青看见了,转头狠狠瞪了他们两眼。 不多时,白素贞和许仙一前一后走下来,许仙撇着嘴,冷眼瞅着跪着的小青,袖内拳头不由得攥紧了,暗暗咬牙。身后的白素贞似乎感受到许仙情绪波动,急忙在后面朝着小青使眼色 “青儿,还不向官人道歉?” 小青心中有怨气,梗着脖子赌气道:“姐姐,我没错,要我向许仙道歉,门都没有。” 许仙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挥手,淡然说道:“算了,起来吧!” 心里情知道她们两条蛇精是在演戏,白素贞绝不可能真的惩罚小青,自己何必去做无用功。 “官人...” 白素贞低呼一声,她也没想到许仙居然如此宽宏大量,这般轻易的就饶恕了以下犯上的小青,急忙冲着青蛇说道:“还不谢谢官人。” “哼!” 小青哼了一声,冷着脸“腾”的一下站起来,一甩袖子也不打招呼,一个人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官人不要生气,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第31章 二美醒来 前院客厅里,吴成功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暗暗观察屋内陈设,堂上供着观音像,摆放着香烛瓜果等物,太师椅两边放着一对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足见名贵。心里正暗自揣测这位王老爷是何许人时,就听到后面屏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是吴大哥吗?小弟来了。” 吴成功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听着声音十分熟悉,心里正惊诧时一眼就看见风风火火走出来的许仙.吴成功眼睛一亮,一脸吃惊的神色,随后看见管家白福跟着许仙身后,亦步亦趋。顿时明悟,弹衣肃容郑重的躬身施礼道:“许小哥搭救之恩,我吴成功铭记于心,他日必报大恩。” 许仙急忙伸手相搀,语气真诚的说道: “吴大哥严重了,不过些许小事,原本早该保你出来,只是小弟也是初来乍到,关系不熟,这才拖延了几日。大哥勿怪!” “怎么会呢...” 吴成功神色激动,他可真没想到保他出来人能是许仙,这位贫寒的懦弱少年郎。 许仙一脸含笑,上下打量吴成功褴褛衣衫,黝黑面孔,浑身脏兮兮的,笑道: “吴大哥,你先沐浴一下,换身干净衣服,等下我们好好聊聊。” 说完冲着白福吩咐一声,白福点头领命,领着吴成功往客房里去。 许仙高兴的一手击掌,在大厅里来回走动,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他迫不及待的把吴成功保出来,自然有用处。眼下许仙身上鞭伤已好,时光催迫,转眼就是黄昏,到了晚上,那白蛇精必定要和他同床共枕,这让许仙如何消受的住。 而眼下就有了托词,和吴成功这位狱友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不就成功避免了和蛇精同床的噩梦了吗? 内宅,小青手托香腮,坐在窗前一个人生闷气,想起以前的快乐日子,心里越发惆怅,姐姐自从遇到许仙之后,再也不想从前那样待自己了。都是那个许仙,是他分走了姐姐对我的关爱。 “青儿....” 白素贞推门而入,小青撇着小嘴哼了一声转过身体,背对着白娘子。 白素贞抿了一下嘴唇,一边摇头一边走过来,双手搭在小青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小青,你还真生姐姐的气呀?哎呀,姐姐骂你,那不是演戏给官人看嘛?” “你怎么还当真了?” 小青低着头,噘着嘴嘟囔道:“我也知道是在演戏,可是姐姐你要我向那许仙道歉,我就是做不到嘛!” “好好好!不道歉就不道歉....” 前厅,换洗一新的吴成功和许仙畅聊别后之情,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白福,去请娘子出来。” 许仙吩咐一声,伫立在侧的白福急忙应声答是,绕过屏风就往后面走。 不多时,香风拂动,环佩叮咚,白素贞和小青联袂而至。 许仙率先站起来,装模作样的上前拉住白素贞的袖口,亲昵的说道:“娘子,这就是我给你说起的吴大哥。” 白娘子笑意盈盈,双手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说道:“吴大哥万福!” 第一时间站起来的吴成功见状急忙拱手施礼道:“见过弟妹。” 许仙“呵呵”一笑,拿出当家人的气魄吩咐道:“娘子,吩咐厨房,呃,不,让人直接从醉仙居定一桌酒席送过来,我要和吴大哥痛快畅饮。” “好!”白素贞自然不会拆许仙的台,转身吩咐白福去置办酒席。 等到白素贞和小青离开客厅之后,吴成功笑道:“许兄弟,真是好福气!” “让吴大哥见笑了!” 许仙摇头摆手道,脸上虽挂着笑意,心中却苦涩不已。 外人只看到白素贞的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小青的娇嫩可爱,庭院的富丽堂皇,羡慕许仙一个穷小子居然有这样的福气。 可又有谁知道她们是蛇精所变,这豪宅也是骗来的。 这头上时刻悬着一柄利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东窗事发了,许仙心中的苦涩又能向谁说。 “吴大哥,今后你有何打算?” 许仙岔开话题,一脸庄重的问道。 在刚才的谈话中,许仙已经知道吴成功的来历,原是岳家军中的一名弓箭手。岳飞被杀之后,岳家军被解构拆分,吴成功心灰意冷返回老家,在酒肆内和衙内起了口角,被拖到县衙,发配充军至此。 此时的南宋王朝,皇帝赵构奉行割地,赔款,求和的绥靖政策,自降身份为侄儿,称金主为叔叔,派往北方求和的使者络绎不绝。 中原遗老日夜盼望王师收复失地,奈何朝廷一味苟且偷安,江淮防线如同空设,三个月前更将主战的将领诛杀,并将头颅送给金主以平息怒火。 吴成功眉头紧锁,一脸忧愁,沉吟片刻低声叹道。 “哎,有家难返,报国无门。” 许仙听了也是叹息连连,作为一个穿越者,身处在历史大潮中,若说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许仙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如今距离南宋灭亡还有一百多年,自己也不奢求改天换地,但求有生之年能收复失地,恢复汉家故土,解救中原遗老。 一个王朝的覆灭自有其运数,看看历史上最有可能是穿越者的新帝王莽,天才之资,可也不过称帝15年灭亡了,天意乎,人力乎。 “吴大哥不嫌弃的话,这两年就和我住一起吧,等到刑期满后,在回家也不迟。” “如此就打扰贤弟了。” 吴成功急忙拱手谢道,说话间就到了掌灯时刻,不多时醉仙居的伙计拎着食盒过来,白福帮忙酒宴摆上。许仙邀请吴成功对坐,两人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酒到杯干,欢声笑语透过纱窗直传到内宅去。 小青在屏风后不知偷看了多少回,然后又撅着嘴往后面报信。 等到两人结束酒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白福在前面引路,许仙搭着吴成功的肩膀,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客房。这还不算,在客房内两人又是一顿畅聊。 白福早看见了尾随未来,冲着他使眼色的小青,点头之后冲着许仙说道:“姑爷,夜深了,让吴相公歇息吧?” “呃..没事,我们再聊会,你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我们。” 许仙醉眼惺忪,摆着手说道。 门外的小青忍不住了,“腾”的一下闯进来,许仙吓得一哆嗦,赶忙坐直了,一身酒意也醒了七八分。 “想干啥你?” 小青咬着小银牙,杏眼圆睁瞪着许仙,鼓着小嘴微微吐出一口怨气,学着白素贞的动作双手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说道:“官人,姐姐催你早点回房歇息。” 许仙心道来了,这蛇精果然要和我同床共枕,幸好有吴成功这个挡箭牌在,要不然今晚就惨了。 “你去给娘子说,我今晚要和吴大哥秉烛夜谈,让她先睡吧!” 第32章 周小娘子 小青和白福退下后,许仙吐出一口酒气,如释重负。 吴成功的酒量可比许仙好多了,压根就没醉,见了此情此景,心中不安,开口说道:“贤弟,要不你还是回去吧!要不弟妹该埋怨我了。” “不用管她们,我们继续。” 许仙酒壮怂人胆,满脸豪气,摆手说道。 …… 内宅,早已经香汤沐浴,打扮俏丽的白娘子听了小青的话之后,眉头微皱,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口。 小青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走到白娘子身后说道: “姐姐,那个吴成功真讨厌,干脆让我夜里吓他一吓,赶走他。” 白素贞抿着小嘴,望着斜挂在半空里的明月,抬起浩腕,美玉般的小手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嗯,现在还不行,过几日我自有法子让他走人。” 说完小手陡然握紧了,洒在手心里的月华仿佛也被她握住了,挣脱不出。白娘子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挂着莫名的笑意,语气戏虐的自言自语道: “官人,看你能躲到几时?” 青白二蛇同属异类,俩人心意相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从下山入世以来,虽说也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和人间礼仪,可终究不是人身,心中难免担忧被人看出破绽来。 因此无论是在仇王府,还是王府,俩人宁可空守着这么大的宅院,也轻易不招丫鬟下人伺候。 若只有许仙一人的话,就好糊弄的多,一个许呆子而已,青白二蛇还真不放在眼里。纵然许仙在闹腾,也终究是个凡人,逃不出白蛇的魔爪。 一宿无话,次日天明,许仙早早起来,一个人在后花园内跑步。 惊动的五鬼从床上爬起来看热闹,白福壮着胆子问道:“姑爷,你这是做什么?” “跑步健身呀!” 许仙随口答道,说完自顾自继续往前跑。留下身后的五鬼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姑爷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罪受。” 许仙直跑的汗流浃背方才止住,一边往回走一边捶打酸软的膝盖。心中叹气,许仙这个废物点心,这具身体还真是羸弱不堪,怪不得前世里,许仙一旦遇见危险了就扯着脖子狂喊:娘子救我! 还真是一朵奇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树一帜。 想起来都觉得害臊,如今既然我做主,就要重振男人雄风。不说和青白二蛇相斗,也不说今后建功立业,单单为了自己今后的性福生活,也得把这具身体锻炼好了。 想到这里,许仙又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一下,两下,三下....哎,真特么吃力,脸上的汗珠子滚落而落。不行,不行了,堪堪做了十个俯卧撑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许仙大口喘气,一个翻身歪到在青石上,累的两臂酸软直打颤,汗水湿透背心。 五鬼聚在一起,躲在花木后面指指点点,窃笑不已。此刻见许仙趴在地上一上一下的动作,都是不解,有过人事经验的白福眼珠子瞪圆了,“噗”的一声笑出来,引逗的其他人哄然大笑,实在是许仙的动作太滑稽了。 这些宋代人哪里知道现代人的健身方法,见了许仙的怪异举动,都觉得既新奇又好笑,跟看西洋景似的。 许仙能做十个俯卧撑,还得益于白素贞留在他体内的那一道灵气,不仅滋养他的五脏六腑,也在逐渐改善他的体质。若是之前,怕是五个俯卧撑已是极限,足见许仙的废物程度。 “笑个屁!” 许仙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皱着眉头骂道。这五鬼素日在许仙面前都是嬉皮笑脸,从来就没拿他当主子看。 绣楼上,小青听到后花园的嬉闹声,急忙推开二楼窗户,探着腰伸着脖子往下看。她的目力自然一等一的,隔着重重花木将许仙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扭身一路小跑到白素贞房间里。 “姐姐,官人好搞笑哦!” 小青在闺房内将许仙跑步的动作和趴下做俯卧撑的动作演示了一遍,引逗的白娘子笑骂不止。 “你个死丫头,就会在背后编排官人,官人怎么可能...” 小青撅着嘴,跳着脚分辨道。 “没骗你,白福他们都看见了...” ...... 餐桌上,几道时令小菜,主食是炊饼和黍米粥。许仙见了并不惊奇,唯独看到炊饼时脑子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武大郎,好在这是南宋不是北宋,要不然他还真想去清河县看看金莲妹子。 有吴成功相陪,许仙也放开了,不就是蛇精做的饭吗,又没有毒,怕啥,吃!不吃饱,如何重整男人雄风。 “官人,我听说你打算酿酒?” 白素贞夹了一一口菜,放在许仙面前的碟子里,柔声细语的问道。 “呃..是!” 许仙说着,瞪了对面小青一眼,小青不服气回瞪过来,叫道:“瞪我干什么,你昨晚那么大声,隔着十里地都听到了。” “青儿!” 白娘子嗔唤一声,小青撅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赌气似的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炊饼。 对面的吴成功看了,搞不懂许仙这一家子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说话,自顾自低头吃饭。 “官人,我记得你不是立志要做一名良医吗?” “呃,娘子先吃饭吧,这个回头我们再说,另外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给我准备五十两银子。” 后面这句话,许仙偏着头凑在白素贞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呃,好!” 白娘子搞不明白许仙要做什么,但区区五十两银子还真不算什么,临来苏州之前,小青和五鬼足足弄来了数万两银子。只是心里莫名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许仙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问她要钱。 早饭已毕,吴成功因为刚刚出狱,就一个人在客房里歇息。许仙拿着钱袋子,在白福的陪同下直接出门往胥门大街方向去。 这次出门就是白福不跟着,许仙也没打算逃跑。自知跑不出白素贞的手心,就不去做这无用功了。 第33章 娘娘有召 许仙见了银子摇头一笑,倒不是不喜欢银子,只是他现在作为客人,又是这一家子口中的恩公,怎么好意思伸手拿银子,不得已沉吟一番后说道: “阿秀,这样吧,我可以把葬花吟的词曲谱写出来,你回头交给周小娘子。至于银子我用不上,你就收下来补贴家用吧!” “这...那好吧!许大哥,银子我替你暂时保管,要用时你说话。” 孙阿秀说着收起锦帕,包好银子放入怀中,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起来。 陈雨荷眼睛瞄了许仙两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几天她沉默寡言,眉头紧锁,心中极为担忧大师兄他们的安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眼前的少主,明显就是个寻常书生,懂些诗文又有什么用?逃跑路上许仙的糟糕表现,让陈雨荷极为瞧不起,要不是许仙这个拖油瓶,她怎么会和师兄弟们失散。 许仙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抱着《人间道》宝典啃,嘴里念念有词,可惜下了几天苦工,还是摸不出头绪,几天的努力,也不过辨认出了七八十个字,还各个晦涩深奥,义理难懂,拼凑在一起更是一团乱麻,让许仙头皮子头炸了。 若不是他求仙心切,早不耐烦了,可坚持了几天也受不了,拿着书去求教陈雨荷,陈雨荷却碍于教规,不敢翻阅。许仙软硬兼施都没用,逼急了,陈雨荷也发火了,言称道:“师傅昔日有言,道行和悟性不到,即便是拿到宝书也无用,强行修炼还会走火入魔。” 许仙一听气得差点把书给扔了,他娘的,老头这个坑货,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道行,自己哪有道行,连入门都算不上,至于悟性,还是算了吧,前世的刘明也就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愚蠢,一个胆小懦弱,长相平凡,毫无特色的苦逼屌丝。 饭后漱口之后,陈雨荷换了一身装扮,从房间里出来后,许仙差点没认出来,之前娇俏的美貌少女变成了一名毫不起眼的老妇人,而且还一脸的麻子。 “这是干嘛?” 许仙诧异的问道,陈雨荷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回道: “出去打探消息,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说完一扭臃肿的水桶腰,转身离去。 “切!” 许仙啐了一口,对这小妞的态度十分不爽,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废物一样,太伤人了。 “许大哥,你现在有空吗?” 阿秀不经意间出现在许仙身后,手里托着一杯清茶,冒着袅袅香气。 她早留意到许仙和这个陈雨荷关系有些奇怪,当日看到他们两个满身血污时吓了一跳,许仙解释是遇到了土匪劫道,后来 听到陈雨荷称呼许仙是什么少主,可语气却有些怪怪的,透着一丝戏谑之意。 最早的时候,她和爹爹都推测许仙可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落魄世家公子哥,相处几天后才知道许仙是发配到此的囚犯。不过不论是落魄公子哥还是囚犯,她都以恩公相待,心存感激。 许仙茶杯在手,就知道阿秀是为了曲谱,他也不矫情喝了茶之后,走到房间里捉笔在手,沾了墨水,回忆一下,就在一张白纸上笔走蛇龙,运腕自如,一气呵成。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 身旁的阿秀姑娘起初一脸兴奋之意,看得双眼冒星星,看着看着却小脸纠结起来。 许仙浑然不觉,写完之后,指着上面的字,一句一句念给阿秀听,念了两句,许仙猛然惊觉自己写的都是简字体,这玩意给周颖儿,她能认出来吗? “许大哥,好像这个謝,飛,紅,斷,誰,憐不是这么写的吧?还有下面的遊絲......” 说完阿秀怯怯的看着许仙,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许大哥不是读书人出身吗?怎么会写错字? 许仙大窘,抹了一下额头,厚着脸皮辩解道:“这个,哈哈!这个是我们家乡的一位老先生发明的简体字。” “我一直写简体字,原来的字体都有些生疏了,阿秀要不你帮我改回去?!” “啊,这个?好吧,只要许大哥不嫌弃我的字丑!” 阿秀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笔在手,就在原有的字体侧上方写上正确的繁体字。 许仙小汗了一把,话说人家穿越到古代,各个装逼装的满天飞,为什么轮到自己就这么难? 专诸巷王家宅院,白娘子盘膝在床上,峨眉微皱,翠袖内十指轮转,阴阳算术展开,推演许仙的吉凶祸福。 “唉!” 片刻后白素贞长叹一声,睁开双目,一脸忧愁而又颓丧的表情。 “姐姐,还是算不出吗?会不会已经离开苏州府了?” 小青从绣凳上站起身,关切的问道。 五鬼他们一上午已经跑遍了全城的药铺,也询问了“包租公“和“店宅务”,均没有查到有许仙的租赁记录。“店宅务”是宋代房地官产专职管理机构,负责房屋租赁,修缮,管理诸务。 白素贞听了皱着眉,贝齿轻咬下唇,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会,官人的保书还在吴员外手里,按照要求两年内是不能离开苏州府的,况且官人的性子胆小又懦弱,他怎么敢触犯法律?” 小青听了也点点头,喃喃自语道:“那他还能去哪?” “小青,你去把专诸巷的街坊邻居都请来,我有事央求他们!” 白素贞双手拢在袖中,一脸沉静的吩咐道。 “姐姐是打算请他们帮忙找许仙吗?” 小青立刻就明白白娘子的心思,上一次若不是有专诸巷的邻居帮忙,还不好在大庭广众面前把许仙骗回来。 “不错,总归人多力量大,我们不能干等着,或官人真遇到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白娘子走到窗户边,看着香樟树上衔花飞来飞去的画眉鸟,担忧的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陆老头领着专诸巷的街坊邻居欢天喜地的赶来。上一次白娘子有召,大家都得了不少好处,都盼着天天如此呢!因此一闻娘娘有事相请,立刻丢下手头的事赶来。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白娘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双方见礼之后,白娘子手拿锦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诸位高邻,我那个不争气的丈夫许仙又跑了。” 第34章 不想拉倒 “奴家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负气出走,一走就是三天,杳无音讯,全不顾念家人。” 白娘子在堂上这一番哭诉,字字入情,句句含泪,真可谓梨花带雨,海棠着露,惹人怜爱,众人听了无不恻隐,陆老头率先站起来拍着胸口说道: “娘娘勿要忧虑,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不错,只要许官人还在苏州府就一定能找到,娘娘只管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是!” 底下的众人纷纷站起来,热情响应道。 这世上的人无利不起早,若不是上次白娘子的赏赐厚重,礼数到位,哪里会有这么多古道热肠的人。 白娘子收起眼泪,站起身来忙向众人行礼道谢。 “老汉有一言,不吐不快,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陆老头一摞胡须,饱含深意的瞥了一眼白娘子身边伫立的丫鬟小青,沉声说道。 青蛇一皱眉,白娘子连忙说道:“老相公但说无妨!“ 陆老头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想起上一次许仙身上的鞭痕,更加上这几天街坊邻居私下都在传说许官人被吊在树上,打的那叫一个惨呀!隔着院墙老远都能听到许官人的惨叫声。 众人纷纷议论,无不同情许仙不幸的遭遇,指摘丫鬟小青和白娘子的不是。 陆老头曾经在专诸巷里遇过许仙一次,随口攀谈了几句,说起蒙冤屈死的岳元帅时,从许仙明亮的双眸里能感知到他激浊扬清的宏大志向和不凡气势,可惜一遇妇人便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书生许仙真可羡,娇妻豪宅金无数。少年得意志气虹,谈古论今不相让。忽闻白氏一声吼,两股战战心胆寒。劝君莫采带刺花,半生甘苦有谁知? 陆老头感叹着,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娘娘,老汉听说许官人前几日被吊在树上挨了一顿毒打,不知可有此事?” “这……” 白娘子顿时楞住了,一脸尴尬的低下头,银牙暗咬,又羞又气。 刚才一番表演,已经再度将许仙刻画成一个薄情寡义,抛妻弃家的浪荡子,而自己则是贤良淑德,委曲求全的好妻子,如今被人当面揭短,情何以堪呀! “吊打官人”看来已经传扬出去,街坊四邻尽知。自己岂不成了世人口中的“胭脂虎”,“河东吼”,一直以来苦心孤诣营造的贤妻形象旦夕之间就土崩瓦解了,这可如何是好? 陆老头不会无的放矢,我若是矢口否认,定然会让他们私下耻笑。唉!罢了,奴家就认下了。官人都是你害的我,等奴家找到你,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白娘子心念电转之间已经盘算完毕,粉颈低垂,脸颊臊红的点点头。 众人一见心中明了,看来果有此事,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都不停的拿目光去瞄小青,看得小青一脸不忿,咬着牙气鼓鼓的回瞪众人。 陆老头咳嗽一声,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按说这是娘娘的家事,老汉无权置喙,只是许仙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乃是一家之主,还是希望娘娘能约束好下人,不要再家暴了,要不然许官人下一次肯定还会跑!“ “老相公说的是....” 白娘子听了又羞又气,拿起绣帕遮住娇容,尴尬的说道,心里愈加恼怒许仙。 “你!你们居然替许仙这个负心汉说话?” 小青却恼了,这矛头是直指自己呀!怪不得陆老头说话之前瞥了自己一眼,原来是意有所指呀!哼!我请你们是来找许仙的,不是帮他打抱不平的。 小青一发火,唬得陆老头急忙往后面人群里退去。私下里大家都说这青丫头是小母虎,脾气暴躁,动辄就要伤人,还是离远些安全。 “青儿,退下!” 白素贞急忙呵斥道,她心中也很恼怒,可不能冲着这些人发呀!一切过错都在许仙头上,纵然心中憋屈的不行,也得展颜微笑。 ...... 城郊孙阿秀家,乔装归来的陈雨荷一脸阴郁的卸掉伪装。 她出门之后一路径直去了寒山寺,朝附近摆摊的茶水铺打听情况,据老板说,三天前,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姑围攻一个老头,双方打斗的很激烈,最后老头吐血从空中跌入湖水中,消失不见,道姑和和尚搜索了半天一无所获,方才离去。 陈雨荷望着悠悠湖水,心头沉重,最后又悄然去了灵岩山上的古庙,发觉残破的古庙已经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丛林里还留着打斗的痕迹,可尸体却全部不见了,大师兄他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如今只有自己守着毫无希望的少主,看许仙羸弱不堪的样子,顿觉心灰意冷,师门的滔天仇恨有谁能报?天一教的振兴大任又有谁能担起。 “少主,宝典参透的如何了?” 许仙听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他对天一教没好感,上到教主,下到教徒全是坑人的家伙,我这是被他们强行拖上了的贼船。 “少来,我算什么狗屁少主,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们,这宝典既然是你们天一教的圣物,就还给你们,咱俩从今往后再没关系,你现在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干脆就此别过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 陈雨荷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宝典,吃惊的问道。 大师兄临突围之际,特别叮嘱她一定要抓紧少主,跟在他身后突围。他们这一群人以大师兄的实力最高,自然以他作为尖刀,冲杀在最前头。 可惜后来都乱了,大家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她倒是谨记大师兄的嘱托,死死抓住许仙的手腕不丢。 陈雨荷捧着宝典,低下头露出粉白修长的脖颈,眼圈微红的咬着嘴唇,思忖片刻后不甘心抬头问道: “你难道不想修仙吗?” “不想!“ 许仙抱着膀子,抬起下巴一口回绝道。 我想修仙是不假,可我也得先把命保住呀!跟着你们混指不定哪天脑袋就搬家了。嘿!这小妞现在学聪明啦!倒会投我所好了,也罢,我就和你逗逗。 “你!不想拉倒。“ 陈雨荷用锦帕将宝典小心翼翼的层层包裹起来,啐了一口赌气道。 “可惜了,原本我还想传授你我天一教的遁天玄功,现在倒是省事了。“ 陈雨荷作为修炼者,虽然法力不高,可也比许仙强多了,她一早看出许仙参悟起宝典来十分吃力,简直蒙圈转向,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没有入仙道,先入魔道了。 第35章 幽兰巷 “遁天玄功”乃是天一教的镇教护法神功。“遁”者,隐也。隐藏自身气机,巧夺天地之造化,暗窃日月之玄机。乃是偷天蔽日之神功。 许仙眼睛一亮,嘿嘿笑了两声,厚着脸皮凑过来,蹲在陈雨荷面前笑问道: “什么遁天玄功,听着好厉害呀!教教我....” 陈雨荷没好气的抬眼瞪了他一下,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还偏偏是未来天一教的教主,这真是情何以堪呀! “你基础太差了,我先教你”九息服气“采气炼气之法,等你有了气感,我再叫教筑基之术。” 如今师傅和师兄弟们下落不明,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培养一下许仙,也好观察一下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担负起天一教复兴的大任。 许仙心中激动,这才是自己想要的,至于劳什子《人间道》宝典,那什么玩意,玄之又玄,天书一般晦涩难懂。哪里有“九息服气”简单明快,一看就懂,特适合像他这样的新手修炼。 许仙学着陈雨荷的样子盘膝在竹席上,双手交叉成负阴抱阳手决,眼观鼻,鼻观心,静心内守。耳边响起陈雨荷的声音。 “屏除杂念,心神落入丹田,抱元守一,入定之后,默默观想自身通体发光,三万六千个毛孔张开,引导天地灵气进入体内.....” 如此这般,许仙坚持了半个时辰,腰酸腿胀,苦不堪言,哪里还入得了定,睁开眼瞄了对面的陈雨荷,小姑娘不动如山,娴静安然,鼻息微微不可闻,不由得佩服起来。 许仙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四肢,再度盘膝坐下,默默打坐入定,做观想。 如此过去一个时辰,对面的陈雨荷一睁开眼,许仙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第一次有气感花了多久?” 陈雨荷抿了一小嘴,瞥了他一眼,小下巴抬起,轻启朱唇道:“这还用花时间,师傅传授了口诀之后,我立刻就有了气感。” “我去!为啥我感受不到?” 许仙一听急了,这小丫头不会坑我吧!我资质有那么差吗?好歹哥也是两世为人,神魂强大,理应比他们感知的更快,采集的灵气更多才对。 “最笨的朱师兄,足足花费了三天才感知到天地灵气,至于你?哼哼!“ 陈雨荷撇着小嘴,翻着白眼,话说一半就闭口不言,那意思,你自己比照着。 如此过了三天时间,陈雨荷每天都会出去打探消息,可惜一无所获,要么其他人都死了,要么就像她一样隐藏起来了。陈雨荷偷偷在凉亭上,十字路口的墙角隐蔽的刻上天一教的独门印记,期盼有幸存的师兄来跟她联系。 许仙仍旧没有气感,心情十分沮丧,莫非自己真不是修仙的料,这也太闹心了,好不容易来到这个神仙出入的世界,原本触手可及的神仙梦岂不成了一场黄粱梦。 更让他担忧的是,三天过去了,那两条蛇精肯定已经恢复人身了,现在指不定满大街的找自己呢! 而陈雨荷这小丫头却死活不愿意离开这里,一定要找到大师兄他们,每一次出门都警告自己不要乱跑。 特娘的,许仙感觉自己又上当了,自己原本打算离开苏州府跑路的,没想到被老头骗了一回,现在又被小丫头用“遁天玄功”拖住自己,不知不觉逃跑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了。 许仙也只好听天由命,反正已经这样了。如今身处城郊偏僻地带,混迹在市井里面,更何况白素贞的阴阳算术一般,只要自己不是太倒霉的迎面撞上,她们未必就能找到自己。 其实许仙心内也有些贪念,《人间道》宝典呀,若是自己真的能参悟透,岂不成仙的美梦就成真了。 当然许仙也有自知之明,即便开启修仙之路,自己也不是白蛇精的对手。因此,他心里也隐隐期盼陈雨荷能够找到孤直老人和袁平川他们,以便到时行迹败露之际,能作为自己的靠山帮手,一同抵抗青白二蛇的欺凌。 黄昏的时候,阿秀拖着头戴笠帽,小心谨慎的许仙去了幽兰巷。 幽兰巷亦称“勾栏巷”,是南宋戏曲在城市中的主要表演场所。巷内分布着十几家瓦子,杂技舞蹈,弹唱说书,小吃百货,算卦写字,无所不有,当然也少不了陪酒陪睡的,乃是红尘中一二等的风流之地。 比现在的夜店还要热闹繁华,每天营业到凌晨三点,到五更天又继续开门迎客,足见其受欢迎程度。 桃花坞,精美华丽的花房内,周颖儿手持二胡,左手按弦,右手运弓,专心致志的演奏《葬花吟》,婢女小英和阿秀姑娘在旁伺候,端茶倒水。 许仙双手背在身后,在堂前慢慢踱步,听得连连点头。 一曲即了,周颖儿已是泪流满面,婢女小英和阿秀也是泪水涔涔,一脸哀泣之色。 “此曲过于哀切,听得久了难免厌烦,不知你们可听说过“梁祝”?“ 许仙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国色天香的周颖儿问道。周颖儿不亏是被誉为苏州府第一美人,晕黄的灯光下,一袭白色绣花裙衫,飞仙髻,梅花钿,鸭蛋脸面,双眸灵动如秋水,清丽脱俗,妩媚动人。 许仙看了也心跳不已,对面琴案上的花瓶内插满一簇桃花,散发着淡淡清香,美人在侧,活色生香,我许仙若能有此佳人陪伴再侧,朝夕相处,琴瑟和鸣,也不枉穿越这一回了。 许仙心内暗暗感叹着,就不由得有些走神。至于白素贞,许仙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和好奇,相遇之后的惊艳和紧张,挨揍之后的恐惧和愤恨,药翻她们两个蛇精后的报复快感,再到如今害怕被白素贞找到后的恐惧感,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许仙心里垒满了石块,郁郁不快。 再说这人蛇恋,属于跨物种恋爱,太过惊世骇俗,直接冲击人类伦理道德,更何况刘明只是继承了许仙这具躯体,并没有继承多少他的情感。 对面的周颖儿双眸一亮,脱口问道: “先生说的可是梁山泊与祝英台?” 许仙刚才就在考虑,自己在阿秀家白吃白喝,又不用干活,早就于心不安。 今天实在拗不过阿秀的一再请求,只好乔装一番,化名“许明”来此和周颖儿见面。 既然南宋的人如此推崇杂剧和散曲,自己脑子里可装的不少,如在后面被誉“曲家圣人”的关汉卿的代表作《窦娥冤》,要是提前搬出来,南宋的人还不疯狂了。 只是《窦娥冤》的场景和唱词太多了,用笔写下来,也得十天八天的,再加上排演,编曲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 而后世由阎肃老艺术家填词的《化蝶》,用词清新淡雅,意境超凡,韵味隽永,曲调甜美,一经推出轰动华夏九州。用这首词,在配上周颖儿的绝世舞姿,夺下花魁应该不成问题。 梁山伯与祝英台自东晋始,在民间流传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南宋张津的《乾道四明图经》称:“义妇冢,即为梁山伯祝英台同葬之地也。在县西十里接待院之后,有庙存焉。 因此许仙对周颖儿知晓梁祝也不觉得奇怪,点点头说道:“不错!这首词是我老家一位老艺人所作,我有幸看过,并听他哼唱过,我先念出来,你写下来。” 许仙也不动笔了,自知写出来,除了简繁一体的字之外,其他的简体字怕是没人能认得,干脆自己口述,让周颖儿代笔好了。 周颖儿听了满脸喜色,一早看到阿秀拿过来的《葬花吟》词曲时,一边读一边抹泪,深深被词中的意境所打动,对作词的主人敬佩得不得了。 虽然许仙矢口否认,但周颖儿心中早已认定是许仙作的,她虽误入风尘,但因模样出众,聪慧异常,自幼都被当做一等官妓培养,不但有曲艺大师,也有造诣颇深的名儒调教,丝竹弹唱,诗文曲墨,无不精通,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葬花吟》这首词。 宋朝的妓女可说是古代封建社会里文化程度最高的,后世明清根本比不上,女孩和男孩一样都可以读书识字,甚至在南宋孝宗元年,出现了第一位女童生:九岁的林幼玉,并且通过了中书省的考核,宋孝宗亲自封她为孺人。 许仙站定了,低头回忆了一下,心中先默默背诵了一遍后,确认无误之后,自信的嘴角一抿,眼神笃定的看着早就伏案捉笔,神态庄重的周颖儿,含笑说道: “开始吧!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 专诸巷王家宅院,白娘子依在窗边,目光怔怔的看着泛着青光的香樟树,自己醒来已经三天了,仍旧没有许仙的下落,白素贞心中甚是忧虑。 正在这时,楼底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夹杂着小青兴奋的尖叫声。 “姐姐,有许仙的消息了,隔壁的阿宝说他在幽兰巷看到一个人很像官人。” ps,感谢神话灬天一打赏,明天努力二更。 第36章 你给我站住 桃花坞,灯火通明的华堂内,丝竹之声透窗而出,一众佳人衣着华丽次第出场,轻歌妙舞在人前。看得许仙目不暇接,心潮澎湃,暗暗赞叹,这才是艺术表演,后世借助灯光的西湖水上表演也难以企及。 “许兄,请!” 说话的正是周颖儿的恩客钟子铭,几乎每天都要到桃花坞坐坐,哪怕周颖儿没时间陪他,也是如此,这就是后世俗称的“铁粉”。 “钟兄,请!” 许仙说着,举起酒杯,低头一饮而尽。这种黄酒几乎没有酒精度,许仙只当是喝饮料。 他原本写完《化蝶》之后是准备离开的,周颖儿娇嗔不允。此时正好钟子铭一伙人走到廊下,一见周颖儿房间内居然有一个陌生男子之后,钟子铭顿时就是一愣。 “颖儿妹妹,这位公子是?” 钟子铭目光诧异的看着许仙,向周颖儿问道。要知道能让周颖儿另眼相待的无一不是苏杭一带的上流人物,看眼前这位,模样虽然俊秀但却比不上自己,一身半旧不新的灰白长衫,也就是个普通人,怎会有资格进入花魁的房间? “哦,钟公子,这就是我托你苦寻不着的许公子,许明。” 周颖儿抿嘴一笑,那手指着许仙介绍道。 她是从阿秀口中知道许仙的真名的,奈何刚才闲谈中,许仙说自己在这苏州府里有两个对头正在查找他的下落,因此不得不用化名“许明”来遮掩。 “喔!原来你就是演奏《葬花吟》的那位奇人,哈哈,恭喜了颖儿妹妹,这下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钟子铭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随后立刻堆满了笑容,拱手向周颖儿道喜。 周颖儿抿着小嘴,一脸笑意,冲着许仙笑道: “许公子,这位是前中书侍郎钟大人的公子钟子铭。” “见过钟兄!” 许仙抱拳还礼,态度不卑不亢,他也不懂这中书侍郎是多大的官,即便是了解,他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也没打算读书做官,其实即便是许仙走科举路,他如今也没了资格。宋时规定,凡是商贾,罪犯一律不得参加考试,许仙一下子就犯了两条。 这钟子铭性格倒也洒脱,为人豪爽,行为不羁,拉着许仙硬是坐下来攀谈,反而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席上众人谈论诗词歌赋时,许仙大多侧耳倾听,绝不多言,实在是他一窍不通,肯本接不上话。 而这钟子铭也是个妙人,不喜诗词,却爱点评当今时政,常常语出惊人,见地奇诡。 许仙听了也不禁动容,按说南宋也是人才济济,若是用人得当,未必没有机会收复中原,何至于一百多年后就彻底亡了国,就在于能臣干将不得重用不说,还屡遭排挤陷害。如今秦桧这个大奸贼尚在宰相位置,权倾朝野,威赫一时无量。 “想那岳元帅,只差一步就可以直捣黄龙,收复中原,恢复我皇宋大好江山,可惜呀!可恨....” “是呀!如今天下人谁不说岳元帅死的冤,秦桧这个奸贼,吾恨不能生啖其肉。” ...... 众人喝了酒,情绪上来,各个义愤填膺,拍着胸口骂天骂地。 “其实岳元帅死得不冤!” 许仙灌了一口酒,低头悠悠说了一句。后世专家们对岳飞被杀的原因,可谓分析了透透彻彻。 许仙话音刚落,近旁的钟子铭顿时不乐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啪”一掌拍在许仙面前的长条桌上,怒问道: “许兄,你这是何意?” 众人为之一惊,歌舞也停了,不少好事者围拢过来,有人小声转述了许仙的话,顿时人群骚动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打人的架势。 许仙慢慢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双目明亮看着众人。 “功高震主而又屡屡抗旨不遵,世人只知有岳家军,不知有赵家军,而我们的皇帝陛下又担心他学太祖,来个陈桥兵变,皇袍加身,哼哼!若你是官家,你杀不杀?!“ “嘶......” 堂上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响,尼玛,我们也就是喝酒喝多了,壮着胆子骂骂奸贼,你这家伙的胆子是什么做的,简直大到天上去了,这不是指着鼻子骂当今皇帝吗? 钟子铭也倒吸一口冷气,吃惊的瞪着许仙,酒劲一下子散了。这些大逆不道,妄议官家的话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 “许兄喝醉了,胡言乱语,小英,快拿醒酒汤来。” “喔,是..是..这酒可真是够味!” 许仙也自知失言,顺着钟子铭的话来说。 其实,宋朝这点做得比较好,不因言获罪。比如宋仁宗时期,四川有个老秀才写诗给当地太守“把断剑门烧栈阁,cd别是一乾坤”,太守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认为这是明目张胆地煽动造反,把他缚送京城,请朝廷制裁之。结果宋仁宗不杀他不说,最后还赏赐了一个官职给他。 少顷,歌舞再起,众人也都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许仙站起身来,欲往后面入厕,钟子铭见了立刻起来,快走两步,和许仙并肩边走边笑道: “世人都说我钟子铭语不惊人死不休,没想到,许兄才是真的惊死人不偿命!” 许仙哈哈一笑,吐出一口浊气,想起南宋子民今后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心中愤懑到了极点。正在这时,许仙抬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顿时吓得尿意全无,站定不动。 我滴娘哎!白素贞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只见对面不远处,鱼灯悬挂下的游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白娘子和小青一左一右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五鬼,探头探脑的四处查看。 许仙脸都绿了,也顾不得和钟子铭说话,急忙转过身体,缩着脖子,猫着腰,小步快走往大堂里走去,那里人多,许仙自忖自己还有机会避过去。 “哎?许兄,你这是干嘛?怎么又回去了?” 这一声问话不要紧,霎时引起对面白娘子的注意力,五鬼同时看过来。 我去,许仙暗暗叫苦,糟糕,糟糕,要露馅! 许仙微微侧过脸颊,食指竖起在嘴边,另外一只手在底下连连摆动,示意他不要说话。 钟子铭看得莫名其妙,正揣测之际,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暴喝。 “许仙,你给我站住!” “官人......” 第37章 官人夜深了,该回家了 许仙逃之不及哪里肯站住,心中又惊又慌,脑子轰轰只响,低着头充耳不闻径直往前小步快走,心里默默念诵道: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青蛇二蛇对许仙的身影最为熟悉不过,仅仅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小青当即怒喝一声,和白素贞一起从后面追上去,五鬼紧随其后。 钟子铭站在廊下一脸呆滞,被鱼灯下白娘子的绝世容颜给惊呆了,失神的喃喃低语道:“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美貌佳人?” 目光情不自禁的跟随着佳人移动着,看着白娘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万种风情,惊喜,羞恼,嗔怪,愤恨次第浮现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摄人魂魄,令人心醉神摇。 钟子铭一阵心跳加速,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白娘子一行人越过他时,钟子铭才反应过来,顿时懊丧不已。 唉!佳人难再得,这女子梳着妇人髻,显然已嫁做人妇。 钟子铭惋惜的长叹一声,不由自主迈动步伐跟在白娘子身后。他心中嫉妒,倒想看看,这到底是谁家的女眷?她的丈夫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也不知他前世积累了多少功德才有幸娶此佳人。 钟子铭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虚度光阴呀!这几年日日流连花丛,夜夜眠花宿柳。 自谓阅尽苏杭美人,拥有大批“红颜知己”,常常在人前引为人生一大快事。此刻却忽然觉得面目可憎起来,对她们提不起半分兴趣。 那些庸脂俗粉千百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的女子,就是周颖儿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不少。 衷子铭望着白娘子的倩影怅然若失,望而不可得,就是这种心境。 许仙提心吊胆,转身一脚踏入戏堂后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也不回头看,撒丫子就冲着戏堂后门方向跑去。 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人山人海之中,白蛇精未必能找到自己。许仙也不过抱着一线生机的想法,如同快要淹死的人,即便明知一根稻草救不他的命,可还是会不死心的去抓住。 刚跑了几步,斜刺了伸出一个胳膊拉住许仙的袖子,将他拖在一边。 “许大哥,你跑什么呀?快坐下,周姐姐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位置可是周姐姐点名给你留的。” 拉住他袖子和他说话的正是阿秀,许仙慌张的推脱道:“不行呀!我有事我得先走!” 许仙说着就要甩掉孙阿秀跑路,忽抬头往后门的方向一看,正看见白福冲着他微笑,笑容既谦卑又祥和,可在许仙看来却充满了诡谲和不怀好意。 许仙脑袋“嗡”得一下,一股热流顺着脊椎骨直冲脑门,光洁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仙脸色难看极了,偏头四顾,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皆已经被五鬼堵住。 我去!许仙欲哭无泪,欲逃无路,两股战战心茫然,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许仙心里愤愤不平,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在孙阿秀的拉扯下,许仙一脸颓丧的坐下来。此时舞台上一阵棒子响,人们的笑谈声渐次停下来,少顷,一阵悦耳欢快的丝竹之声响起,周颖儿一身盛装,头戴步摇,款款走来。 “哗” 一阵欢呼声响起,不时的有人扔各色花朵和银子在周颖儿行走的路径上,这风头比之后世大明星出场一点也不逊色。 从宋朝重女轻男的风气和女伎从业人数冠绝各个朝代就可以看出当时娱乐业的发达程度。 许仙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心头宛如悬着巨石,重若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虽然眼睛和其他人一样在往舞台上观望,看着款款走来的周颖儿,心里却惊惧不安到了极点,他不用转头就知道青白二蛇正从后面步步逼近。 天哪!谁能帮帮我?许仙一脸哀戚,心中即苦涩又愤懑无力,长袖内的两只手攥紧了,手心里全是汗水。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月老,你特娘的怎么乱牵红线?谁能救我脱此苦海呀! 观音菩萨,你佬大慈大悲,哎,不对,这段姻缘是她点化的,求她丫根本没用。如来佛祖,貌似也不管用,这家伙就从来没用对凡人出手帮忙过。 忽然,观众席的后面一阵躁动,许仙心里暗暗叫苦,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蛇精入场了。 躁动的喧哗声如同海浪一般迅速蔓延到前排,许仙坐姿不改,以固定的视角看着舞台上诧异的周颖儿。心中哀叹道,看来我是在劫难逃呀! 周围不少客人诧异的回转头,各个目瞪口呆,惊诧莫名,似乎后面发生的事比舞台上的周颖儿更加吸引人。 周颖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下面一步一步走来的白娘子,心中惊讶到了极点,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她还要美丽的女人? 许仙心跳如雷,小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哭丧着脸,低低的喘着粗气,压抑着心头的恐惧。 身旁阿秀的一双美目也同样写满了震惊与羡慕,许仙从她明亮的双眸里清晰的看到一袭青白裙衫,梳着飞仙髻的白娘子,正嘴角含笑的一步一步走来。 身姿端庄优雅,气质清丽出尘,步伐不徐不疾,宛如瑶池仙女下凡,她虽不在舞台上,却在刹那间就成了万千客人关注的焦点。 一阵香风扑来,许仙低下头眼帘低垂,知道白蛇精已经近在咫尺了。 香风止,人声静。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视线里,垂落的襦裙上绣着几朵梅花,显得更加清幽雅致。 “官人,夜深了,该回家了!” 这一声吴侬软语,又轻柔又香软,霎时酥倒一片,也碎了一地玻璃心,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要失眠。 许仙嘴角抽搐了两下,哭丧着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缓缓抬起头望着笑意盈盈的白娘子心里直发寒。 “小姐,你认错人了吧?小生孤家寡人一个,从未婚配过。” 白娘子那娇美如花的脸蛋上的笑容凝固了,不能置信的怔怔的看着许仙。 第38章 官人跑不掉的 白娘子自从听说在“幽兰巷桃花坞”发现许仙踪迹之后,心急如焚,打发走报信的阿宝之后,和小青一起领着五鬼飞速直奔幽兰巷而来。 在路上,白娘子弄明白这“幽兰巷”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顿时气得花容失色,心肝乱颤,咬牙切齿道: “官人呀官人,别让奴家看到你,要不然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这“幽兰巷”里分布大大小小十几家瓦子,属“桃花坞”的档次最高,装修最豪华,人也最多,也最热闹,能进来消费的客人都是苏杭一带的达官贵人,商贾巨甲。 挂牌的妓女文化素质也最高,几乎人人都能填词作曲,至于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十八般武艺,各个精通; 至于禀性相貌,春兰秋菊,各不相同,或热辣活波,或娴静如兰,或典雅大方,或娇媚入骨,千种滋味万般风情,各有各的特色,堪称色艺双绝,乃是红尘中一二等的风流快活之地。 期间之乐,美不胜收,妙不可言,非言语所能描述,必亲临现场方能体会。 一行人进了幽兰巷,五鬼在前面开道,找到最大的瓦子“桃花坞”门楼前,白福花了七十两买了七张门票,白娘子一行人始才进来。 这可真是销金窟,光门票就要十两银子一张,里面的消费,动掷千万贯。 进去之后,里面前后左右坐落着七八家的戏堂,一路走来,有象棚,乐棚,莲花棚,牡丹棚,傀儡戏棚,戏棚又分为男棚和女棚,戏堂外各置长杆,高达数丈,纸糊彩绘各色人物,鸟兽花虫,悬于杆上,风动若飞仙,蔚为壮观。 单单一个桃花坞瓦子,就已经有七八千人汇集于此。过道上人潮涌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一路走来,拐角处,过道边分布着各种特色小吃,写字算卦,卖药的,杂耍的,说书,幻术各类表演,五花八门,争奇斗艳,热闹繁华至极。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据说有外地客商足足在里面呆了一个月,银钱都花光了,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小青看得眼花缭乱,嘴里啧啧称奇,白娘子则一脸忧虑,面对着热闹繁华的景像无动于衷。 五鬼则轻门熟路,不时搂肩贴耳窃笑两声,看样子私下里没少来玩。白娘子正转头四处寻找之际,就听百福在身后看似无意的抱怨道: “姑爷也真够狠心的,娘娘生病三天,他一次也没回来探望过。“ 白福说完,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许仙呀许仙,你莫怪我给你上眼药,谁让你无耻的连我的银子都骗。我一把年纪了,从小青这女魔头手里攒点银子容易吗? 这话要是让许仙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后悔,不骗白不骗,这五鬼都是青白二蛇豢养的铁杆狗腿,忠心耿耿,不论怎样也不会站在他一边。 白娘子听了美目顿时一黯,心里泛起一股酸楚,忧伤的望着鱼灯下穿梭嬉戏的人群长叹一声,许仙根本就不关心自己,或许我在他心里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小青闻言在旁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次再找到许仙,决不能轻饶了他,姐姐,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青蛇冷眼旁观看的明白,这许仙对付姐姐的手段很简单,就是一个字--“骗”,而且是来来回回反复骗,连套路都赖得换。 可惜姐姐身在其中,浑然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即便明明知道许仙在骗她,却仍然选择相信他那张嘴,就跟中了邪似得,让小青既愤懑又无能为力。 要不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最低的,女蛇精也不例外。 白素贞贝齿紧咬下唇,暗暗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就听到附近有人喊了一声:“哎?许兄,你这是干嘛?怎么又回去了?” 白娘子一行人同时转头,顺着说话的人往前一看,当即心头一跳,一抹惊喜涌出,好熟悉的背影呀! 等看到那人的侧脸,以及他躲避的动作之后,白娘子脑袋“嗡”的一下,一股羞恼之意涌上来染红了大半个脸颊,眼圈也红了,目光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吱响。 不论是小青的断喝声,还是自己的呼唤声,那人都充耳不闻,反而脚步加快,往人群众多的戏堂里逃去。 白娘子心里一颤,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布满心扉,事情已经再明了不过了。他肯定看到我了,这是在故意躲我呀!官人呀官人,呵呵… 白娘子的笑声充满了苦涩,脸上的神情变幻不断,这笑声不单单是对许仙幼稚举动的嘲讽,同样也是白娘子在自我嘲讽。 自古红颜多薄命,痴情男子谁见了? 五鬼在小青的眼色示意下,各自飞奔过去,将戏堂的四个出口围堵住。 “姐姐,官人跑不掉的。” 白娘子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翠袖一甩,抬头挺胸,莲步轻移,款款而行,身姿端庄优雅,一派大家闺秀风范,沿途之人无不避让在侧。 小青落后半步,紧随其后,见了这一幕暗暗羡慕,姐姐不亏修炼千年,这份雍容不凡的气度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及至主仆二人步入戏堂,引起后排观众的躁动之后,白娘子依旧神色不改,步伐如常,不徐不疾的往前走。 当再度看到那人的背影之后,白娘子心里一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人身边的女伴身上。心里的妒火“腾”得一下燃烧起来,直冲脑门。 许仙呀许仙,奴家这一次不把你腿打断,我就不是白素贞!你居然敢趁着奴家发病,无人管教,跑到这肮脏的烟火巷里喝花酒,找女人,简直无耻,下流,不要脸...... 白娘子杏眼凌冽,银牙暗咬,笼袖内交叉的双手攥紧了,指甲都嵌入肉里,心里狠狠骂道。 观众席上这些所谓达官贵人,名流商贾,或站或坐,各个倚红偎翠,模样猥琐,行为不堪,此刻却都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白娘子目不斜视,径直朝着许仙的座位走去。 ps,文字终究是文字,难诉人心中意,白娘子的形象太经典了,下笔反复犹豫,这本小说不用想成绩肯定很差,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白蛇梦,各种情感喷涌爆发,都会有不一样的救赎路。 第39章 请开始你地表演 白娘子气势凌然,强行压住心头熊熊妒火,杏眼一扫就将许仙身边的孙阿秀看得心里直发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步步逼近的白娘子,震惊,自卑,羡慕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 不知不觉这位令百花羞惭,明月躲避的美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止步在许大哥面前。 孙阿秀和其他人一样,大气不敢出,惊疑不定的望着瑶池仙子一般美丽的白娘子,而身旁的许大哥却如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桌前的地面。 美人面带微笑,微微屈膝,一声吴侬软语,荡人魂魄。 “官人,夜深了,该回家了。”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孙阿秀吃惊的张着小口,小心脏突兀的狂跳几下。我的天呐!她居然是许大哥的妻子?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妻室。 后面紧跟过来的钟子铭脸颊狠狠抽搐了两下,心痛的不能自已,以手扶额,长叹一声,美人如斯奈何天! 舞台上的周颖儿孤零零的伫立着,贝齿轻咬嘴唇,秀眉微蹙,看着俩人怔怔不语。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仙身上,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揣测他是到底是何方灵秀人物?又有何德何能,何财何势娶此佳人? 可看了之后,却大失所望,这等贩夫走卒一般的小人物也能娶走眼前的佳人!真恨老天无眼,月老糊涂,姻缘错配。 众人神情各异,既有一副鲜花插到牛粪上了的痛惜表情,亦有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羡慕嫉妒恨。 等看到许仙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吐出“你认错人,小生从未婚配。”的话后,现场又是一阵躁动,或目露精光,眼前一亮;或喜出望外,摩拳擦掌。 阿秀双眸闪了两下,嘴角一咧,露出一副看热闹的笑容来,这也太有意思了。舞台上的周颖儿心头莫名一跳,禁不住一抹喜色爬上眉梢。 白娘子瞳孔微缩,一股羞愤之意涌上来,瞬间染红了脸颊耳根,银牙咬得嘴唇几乎要滴出血来,怒火中烧的瞪着许仙。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如此打我白素贞的脸?官人呀官人,你这是在作死! 白娘子恨不能立刻抓住许仙拖回去,家法伺候。可她不能,这么多人看着呢,只能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开始在心里暗骂。 好你个不要脸的许仙,好了伤疤忘了疼,几天不见,胆子又肥了,竟然又敢举旗造反了?难道是有了新姘头就添了勇气,就为了眼前这小丫头片子? 白娘子心念电转,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孙阿秀稚嫩的脸庞上,怎么会? 孙阿秀哪里顶得住气场强大如斯的白娘子,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低眉顺眼冲着白娘子行礼。她摸不清情况,弄不好这是人家夫妻俩吵架,自己还是夹着膀子离远些好。 许仙眼角余光留意到阿秀俯首臣服的样子,脸皮一抖,心里微微一叹,说不清因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想,也没觉得阿秀有能力帮他分担压力。 这白蛇精修炼千年,岂是寻常凡间女子能对付得了的! 白娘子见状嘴唇一抿,点点头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偏头看着许仙,杏眼含笑却透着一丝冷冽,软语柔声的娇嗔道: “官人,别作怪了,快起来跟奴回家!” 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隐含警告之意。身后的青蛇眼冒寒光,一边怒视着许仙,一边挽起袖子摩拳擦掌,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若不是姐姐传音给她,此处鱼龙混杂,佛道皆有,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早就发作了。 许仙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吐沫,吸了一口气,装出一脸无辜而又茫然的样子,声音颤抖的抱拳作揖道: “小...小生真不认识你们呀!” 他刚才说出那一番话来,也是脑海中电光一闪蹦出来的想法。此刻只能继续装下去以一贯之,咬死不承认,更何况我现在用的是化名许明,嘿嘿!大庭广众之下,心机白,你能耐我何? 你不是要装千金小姐吗?你不是自诩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吗?我今天就给你机会和场地,来来来,心机白,请开始你地表演。 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用暴力绑架我吧?更不可能妄行妖法。 呵呵,你不是很会作戏蛊惑群众吗?嘿嘿!哥现在也会。白蛇精,哥的斗争经验也是在不断成长中的。许仙意淫之际,脸上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我呸!许仙,你装什么装?现在马上跟我姐姐回家......” 未等白娘子发作,身后的小青再也按耐不住了,“呼”的一脚踩到长条矮桌上,探手一把揪住许仙的胸襟就要把他从桌子后面拖出来。 许仙大惊,往后一趔趄,重心后移,掰着小青的手腕大叫道:“你干什么?岂有此理,保安...不是...小二...” 许仙急的脸红脖子粗,一阵哇哇乱叫,一时间他也不清楚维持桃花坞瓦子秩序的是什么人。 “呀?!你还敢反抗?我告诉你,老老实实跟我姐姐回家,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你知道……” 小青抓着许仙的胸襟拽到跟前,威风凛凛的举着拳头叫嚣着,后半句没说完,就被白娘子打断。 “青儿,快住手,不可对官人无礼!” 白素贞急忙出言拦阻,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白娘子得维护自己端庄典雅的形象,不能因为小青而失了身份。 这一幕场景惊呆了众人,大家伙张着嘴巴,咬着手指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谁家的丫头这么彪悍?” “还用问吗?肯定是这位小官人跑出来喝花酒时被老婆发现了,追到这里来了。” “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 小青咬着牙,一脸不忿的松开手,退在一旁。气呼呼的低声埋怨道“姐姐,对付许仙就得用拳头。” 青蛇从来都不屑于遵从人间礼仪法度,更不管你面子不面子,惹恼了她,神佛她也敢骂,皇帝也敢打,更何况骗了她们姐妹俩人多次的凡夫俗子许仙。 白娘子听了小青的埋怨嘴角一抿,没有理会,转而冲着一脸愤然,整理衣衫的许仙盈盈一施礼道: “官人不要生气,都是奴家管教不严,回去后自当重重罚她。” 白娘子面上一脸惭愧之色,心里却恨极了。许仙呀许仙,且让你张狂一时,等回家后看奴家怎么收拾你! 第40章 难道就这么走了 许仙急忙闪在一旁避过白素贞这一礼,同时佯装恼怒得一甩袖子,一脸不耐烦的张口斥道: “错了,错了,你们真的认错人了。小生姓许名明,字汉青,乃是山东曲阜人,为躲避金兵逃难到此,投靠表妹一家,从来都没有婚配,何来的娘子?我说你这小娘子好没道理,看你也像是官宦小姐出身,怎地如此糊涂,大庭广众之下岂能乱认丈夫?” 许仙拿手点指着白娘子,瞎话张嘴就来,说的义正言辞,煞有其事。 说完了,心里却是一阵好笑,心机白,怎么样?我编的词一点不比你的差。 同时也暗暗佩服自己刚才的表现,白素贞呀白素贞,哥以前是多么诚实可靠的孩子呀!硬生生被你逼成了一个大话精,你和暴力青俩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吃了两次亏,许仙早已经变得奸滑似鬼起来,深知自己绝不能顺着心机白的话题走,里面套路太深。 比如刚才自己若是怼一句“我不回去”,这白蛇精定然会装腔作势,巴拉着小嘴,一番哭诉就能将我刻画成抛妻弃家的浪荡子弟,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定然会站在她一边。 罪行已彰,又得到舆论支持,下面就轮到暴力青和五鬼出场了,一环接一环,这就是白素贞一贯的套路,哥早已经摸清了,岂能再如你的意? “你....” 白娘子目瞪口呆,羞愤交加,倾国倾城的小脸蛋通红紫涨,美目圆嗔瞪着许仙,小胸脯剧烈起伏着,恨不能揪住许仙一顿暴揍。 她万万没想到,许仙竟然如此不要脸,为了摆脱自己,不单单把名字改了,还把家乡也改了,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说什么许明,字汉青,我呸!官人呀官人,你作假好歹也上点心,一个许仙一个许明,一个字汉文一个字汉青,如此敷衍了事,骗谁呢? 甭说你把名字改了,你就是化成灰,奴家也认得你! 更可恶的是,奴家生病三天你不管不问不说,居然还有心情跑到这里喝花酒,找女人,你个不要脸的冤家,你还是人吗? 白娘子越想越气,阵阵热血上涌,翠袖内的两只小手直发抖,她真的很想放下大家闺秀的身份,不管不顾的将许仙拖回去,棍棒皮鞭伺候。 可是不能,随着许仙述完毕,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小官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该不会真认错人了吧?” “应该不会吧,这小娘子看着端庄典雅,气质不凡,自家官人岂能认错?!” “嘿嘿!菜花黄,痴子忙,弄不好这小娘子是“桃花颠”发作了。” 呸!这话让白娘子听了都快气疯了,脸颊羞红一片,恨不能一巴掌将说话的人拍翻在地。 气鼓鼓的小青懵懂不知,一头雾水的低声向走过来的白福问道:“什么是桃花颠?” 白福嘴一咧,一脸苦笑,在那低声解释。小青弄明白后,撅了撅嘴,翻着白眼小声嘟囔道:“姐姐自从遇见许仙之后,这桃花颠都没停过…” “噗” 五鬼听了捂着嘴在后面憋着,不敢笑出来声。 白娘子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头火怒,脑袋凑近了,冲着许仙咬牙切齿的低声喝道: “官人,你来真的?难道你真的要这样羞辱奴家吗?快点跟奴回家!” 许仙后退半步避开白素贞的锋芒,抬起下巴来,撇着嘴,心中不屑,白蛇精,你当我是傻子呀?跟你回去后,岂有我的好果子吃? “你这小娘子有病吧?小生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官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白娘子听了一口老血吐出,娇躯一晃,眼珠子都红了,又羞又气又恨。 许仙,你个不要脸的大骗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奴家跟你没完。 你能骗过这里所有的人,却骗不了我白素贞。奴家和你朝昔相处这么久,怎会认错人?” 刚才走廊相遇时,你跑得比兔子都快。 还有奴家进来时,所有人都震惊我的花容月貌,唯独你无动于衷,你若不是许仙,怎会如此? 更何况你一见到奴家就哭丧着脸,眼神躲躲闪闪,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现在居然在人前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许仙呀许仙,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官人,奴家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白娘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杀气腾腾的上前一步逼问道。 我去,这白蛇精是真急眼了,说不过我就直接明目张胆的威胁呀!怎么滴!难道你真的敢当场动手绑人?不能吧?现在可是我占理呀! 许仙惊疑不定的看着处于爆发边缘的白娘子,心里一边发颤,一边快速盘算利害得失。 孙阿秀张着嘴,咬着手指头,一脸震惊的仰着脸看着许仙,心中叫道:许大哥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道你真名就叫许仙,看来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姐的确是许大哥的妻子。 只是许大哥为什么不认她呀?难不成许大哥是逃婚出来的。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说实话? 孙阿秀一脸纠结的表情,咬着嘴唇,一会看看怒气冲冲的白娘子,一会看看身边的许大哥,想了想,自己还是沉默是金的好。 “小生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你回家,莫名其妙,哼!” 许仙以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完,之后还甩了一下袖子,离白娘子远了些。 心道,我就不信你敢当着苏州府一众达官贵人的面动手,你若敢都手,我就大呼救命,彼时,自然会有古道热肠之人出面搭救,到那时,你怎么办? 嘿嘿!小白呀小白,枉费了你一身无边法力,可惜在这里却施展不上去。 我就不承认,你能耐我何? 想到这里,许仙脸上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出来。 “好好好!我们走!“ 对面的白娘子杏眼喷火,梗着雪白秀挺的脖子,咬着嘴唇,一脸冷笑的看着许仙。 说罢,白娘子扭身就走,毫不耽搁,许仙却被白娘子笑得心里直发毛,暗暗打气道,不怕不怕,最坏也不过被抓回去皮鞭伺候,真要如此,我就赶紧低头认错,谅你白素贞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唉,真心期盼孤直老人还活着,到时我就有了靠山,再也不用怕这白蛇精欺凌了。 “姐姐......”小青窜上来,一把扯住白娘子的袖子,一脸不解的急声问道: “难道就这么走了?我们直接抓了许仙回去不就好了。” ps,删删改改,还是不太满意这章。 第 41 章 如花美眷 许仙看着冷笑而去的白娘子和一身怒气的青蛇精以及五鬼退出之后,长出一口气,精神稍稍松懈下来。重新落座后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桌面,心里还是狂跳不止,惴惴不安,不知道后面青白二蛇会如何对付自己? 哎,这心里怎么一阵阵发虚呀!这么不踏实。 “许大哥,刚才那小姐姐的确是你的娘子呀?你为什么不认呀?” 阿秀也重新落座在许仙身边,凑近了,仰着小脸,满眼不解的低声询问道。 “你看出来了,唉!” 许仙长叹一声,满脸落寞的神情,探出手拿起酒杯,仰起脖来一饮而尽,语气低落的叹道: “阿秀,非是我无情无义不肯相认,实在有难言之隐呀!” 许仙心中苦涩无比,外人只羡慕自己有娇妻美妾,又有豪宅大院,哪里知道这背后的苦楚! 自穿越以来,日日惊心,夜夜噩梦,脑汁绞尽,我成了普天下男人最想成为的那个人,却又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个人,奈何,天不遂人愿,这世上的事向来如此,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许大哥,我相信你。” 阿秀看着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许仙,一边给他斟酒,一边出言安慰道。 “许兄,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钟子铭再旁边围观了好了一阵子,几次欲言又止,等到白娘子冷笑连连,一脸冰霜的离开之后,他急忙从后面追了上去,一直追到戏棚外面后,装着胆子拦住白娘子的去路。 可惜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小青厉声呵斥道:“让开!” 随后探出素手一把就将他推出去四五米远,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大力气呀!” 钟子铭惊呼一声,咬着手指头,震惊的看着这个绿色裙衫的俊俏小丫头。 而那位瑶池仙子一般的美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脚步不停,神色不变,目不斜视的径直离去。 “我去,这到底谁家的女眷,好大的威风呀!” 钟子铭没奈何,爬起来整理一下衣衫,重新步入戏堂,径直朝许仙的座位走去。一边向许仙问话,一边吩咐人把自己的座位移过来,和许仙并列在一起。 “哎,钟兄,你说这叫什么事?” 许仙摊开双手,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身边的阿秀咬着嘴唇,一脸好笑的看着许仙,心道,真没看出来,似许大哥这样读圣贤书的翩翩书生郎,骗起人来眼都不眨,脸都不红,随口就来。 “许兄,你当真不认识那小娘子?” 钟子铭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许仙,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暗道,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的艳福?这小娘子要是,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当时若换成自己,怕是会迫不及待当场认下,这许明真是一个书呆子,错过那样一个天仙一般的美人。 “真不认识,你看小弟这一身寒酸样,会是那种有此艳福的人吗?” 许仙捋起袖子擦拭嘴边的酒水,一脸自嘲的说道。 “唉,当真可惜了,许兄,你真诚实君子矣!我钟子铭教你这个朋友。” ....... 许仙心事重重,周颖儿几时结束表演他都不知道,直到周颖儿的婢女小英来请他时,他方从沉思中醒悟,当即和钟子铭一起赴约。 周颖儿心情十分复杂,在舞台上表演时,她就时不时看向台下的许仙。许仙虽然两眼也看着舞台方向,双目却无光五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可是知道许明就是许仙用的化名,这还是阿秀私底下告诉她的,难道是为了躲避他娘子?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的娘子那样美丽大方,宛如仙女一般,就是我周颖儿也自叹弗如,许仙却避之如蛇蝎,抵死不认,真真令人不解! “颖儿妹妹,今天的这一段表演当真让人大开眼界呀!全场雷动,赞不绝口。” 钟子铭一进来就双手抱拳,满脸堆笑的大声夸赞道,周颖儿急忙到了一个万福,抿嘴笑道: “这还多亏了许大哥写的好词,谱的好曲。” 周颖儿不知何时从许先生,许公子,很自然就过度到许大哥了,可能是心态变了,觉得这样称呼起来觉得亲切。 “哎,这可不是我写的曲子,我就是一个搬运工,还是周小娘子你唱的好,方才有此轰动效果。” 双方互相恭维几句,这边婢女小英和阿秀准备了几份菜肴,又烫了酒,几人款斟慢饮,说说笑笑。 周颖儿喝了几杯酒,脸颊嫣红,分外妩媚,兴致上来,婢女小英和阿秀一个吹笛,一个弹琴,周颖儿就在大厅里来了一段霓裳舞,衣袖飘舞,宛如飞仙。 许仙喝的脸蛋通红,已有两分醉意,耳听这悦耳的丝竹之声,眼观着周颖儿的动人舞姿,一时间心潮彭拜,情绪激发,不由得举起酒杯,脱口而出道: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一时间歌舞停,丝竹消,花房内静悄悄的,众人都怔怔的看着神采飞扬的许仙。 周颖儿美目泛着异样的光彩,炯炯有神的看着许仙,不觉心动神摇,红唇蠕动着,默默念诵细嚼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幽闺自怜“个中滋味。 这能让林妹妹都动心,品味许久的戏词,对同为女儿家的周颖儿来说,杀伤力一点也不弱。 “好一个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唉,只可惜这韶光易逝,美景不常在.....” 钟子铭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大发感慨的说道。 早已经隐身在侧的白娘子见了这一幕,咬着小银牙,小胸脯起伏着,心里暗生闷气。 官人,难道奴家的姿色还比不上这周颖儿吗?跟奴家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见你这样神采飞扬过!而今不过见了人家一面,就是如花美眷,幽闺自怜,人家幽闺自怜管你什么事? 小青则一脸不忿的瞪着许仙,咬牙切齿的嘟囔道: “呸!许仙你好不要脸呀!等一会非打的你跪地求饶不可!” 第42章 灵魂画手 “是呀是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许仙顺着钟子铭的话头,随口就吐出王国维大师这一名句,顿时花房内又是一阵静寂,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许仙,细细品味这词中味道。 就是隐身再旁的白娘子听了也是眼前一亮,美目泛着异彩,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官人如此有才学,枉我之前还嘲笑他连个解试都考不过,看来着实冤枉他了。” 小青虽然听不懂,可见了众人震惊的样子,也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许仙来,末了,咬着牙啐了一口道: “有什么了不起,就会发酸词。” 周颖儿垂着粉颈,默默念诵,细细品味,不由得一阵心醉神摇,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大哥,你还说你不懂诗词,单凭这一句就足以名震天下了。” 周颖儿小手捂在胸口,一脸惊羡的望着许仙,心道,许大哥真是胸藏锦绣,一肚子好诗文,可惜他无意于功名,要不然定能光宗耀祖,人前显贵。 “不错!许兄,你隐藏的可真深,这一句要是流传出去,足有震撼整个诗坛了。“ 钟子铭拿手点指着许仙,一脸钦佩的说道。 许仙急忙摆手道:“这可不是我创作的,我就是个搬运工。” “晓得,晓得,又是你们老家一位老先生做的!哈哈!” 周颖儿和钟子铭几乎同时嘲笑道,很明显俩人都不相信他这个说法,只当是他淡泊名利,不愿出头,这才伪托是他人所作。 许仙摇头失笑,也不多做辩解,误会就误会了,反正自己刚才说出去的戏文诗词都是后来人做的,当今之世,断然找不出第二个,也不怕有人跑来状告他抄袭。 “其实,若要朱颜不老,未必没有办法,我听说这世上有修道之人,修炼有术,可容颜常驻,长生不老。” 谁知周颖儿和钟子铭听了同时一拨浪脑袋,满脸嘲讽之色,钟子铭笑道:“许兄,你莫听那些出家人忽悠,这世上慕名修仙的人不知有多少,甚至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可也没见有几个能修炼有成的。“ “哦,原来是这样。” 许仙心头略微失望,不过想到孤直老人那一手鬼神莫测的传送术,心中再度坚定修仙的念头,这或许就是各人仙缘不同吧!似钟子铭他们即便是真有神仙站在面前,只怕也是无缘相识。 “其实还有一法,若是有丹青圣手能把颖儿妹妹的美貌画下来,装裱成画,岂不也算是容颜永驻,青春不老了。” “咦!这法子可行。” 许仙眼前一亮,开口赞道。 这说的不就是后世的人物素描吗?只是古代人推崇的是神似,而不追求形似,所以画出来的诸如仕女图之类,大多似是而非,不尽如人意。 好歹前世的自己也学过素描,后来一直把这个当做业余爱好来培养,在当地绘画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若是把素描绘画法搬出来,南宋的美女们还不疯狂了,自己同时也多了一门挣钱的手艺。 想到这里,许仙当即就手一拍,语气笃定的冲着周颖儿说道: “此事不难,我幸好学过绘画,只是需要一些烧了一半的木炭。” 周颖儿心中十分好奇,急忙吩咐婢女小英去准备,她也不问为什么是木炭而不是丹青笔墨,只因她早被许仙的才华所折服。 白娘子也是一脸好奇,围着许仙团团转,发觉自己对许仙一点都不了解,他居然如此多才多艺,可为何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起过? 不大一会,小英用手帕包了一捧烧过的木炭棒过来,许仙将头部烧焦的木炭拿剪刀削尖了,吹去表面的浮灰,看了看算是堪堪可用。 这边早已经在桌子上铺好白纸,许仙站在桌前,脑中构思画什么场景,周颖儿必然是画中的主题,可若是单纯人物像而没有背景,显得单调。 许仙左右看了看开始选景,周颖儿的房间身处二楼,窗口设有卧榻,窗外斜刺里一枝梨花正开得粉白,天空上悬挂着一轮明月,真是好景致。 “颖儿妹妹,还请移步在这里,对,就这样坐,侧着脸回头朝这里看,对对对,就这样,别动,保持住...” 许仙当即拿起削好的炭笔,在空中拿手指头比了比,在白纸上点了几个点,做好整体布局,人物必须在画中央,其他窗户,梨花,明月都是衬托人物的背景。 钟子铭移步在许仙身后,一脸好奇的看许仙如何作画,阿秀在一边帮忙处理木炭,白娘子和小青也凑到一起,站在许仙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 刚开始还不起眼,随着许仙勾勒出整体框架出来,一点一点填充画中光线阴暗层次,画面越加显得立体形象起来。 周颖儿的人物轮廓在画中确定下来,青白裙衫上的褶皱,垂落的丝带,美丽精致的五官和神态。 许仙充分运用的“五官透视关系”,将周颖儿五官比例完美的描绘在白纸上,而捕捉周颖儿的神态韵味,许仙颇费了一番功夫,足足花费了一刻钟才搞定。 当周颖儿的眼睛被画出来后,那逼真的神情几乎夺人魂魄,望之欲动,特别周颖儿双眸里时刻流露出来的淡淡忧伤,被许仙刻画的如栩如生。 许仙身后传来阵阵惊呼声,钟子铭张着嘴巴,咬着手指头。 “天呐!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许兄,你这简直是灵魂画手呀!“ 就是白娘子也是一脸惊容,张着红艳的小口,看看画上的周颖儿,又看看真实的周颖儿,真是画的像极了,甚至比真人更美。 许仙对身后的惊呼声充耳不闻,一旦进入状态,他很自然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整个身心投入进去,眼中,心中,手中,只有画和对面的周颖儿。 手中炭笔不知用断了多少根,阿秀和小英再旁同时帮忙打下手,对面的周颖儿原本已经腰酸脖子疼,几次忍不住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可见了这样一幕不得不坚持下去。 最后许仙用毫毛笔沾了墨,小心翼翼的将窗外的夜色染上黑墨,留下一弯明月和一枝盛开的梨花,将黑白灰之间的对比处理到了极致。 画到最后,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完全被惊呆了,花房内只有浓重的喘气声。 “好了吗?哎吆!脖子酸死了。” 周颖儿再也忍不住了,扭着脖子站起来,小步快走过来,当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惊呼一声捂住小口,不能置信的看着画中人,这也太美了,天哪!这是我吗? 白娘子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用力咬着嘴唇,气得呼呼直喘气,小粉拳攥紧了,恨恨的瞪着许仙,心中愈加酸楚。 第43章 我让你多事 周颖儿拿着画像激动的浑身直发抖,红艳的小嘴蠕动着,双目放着异样的光彩,兴奋的小脸蛋通红,心醉神摇,几乎站立不住。 “许大哥,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这画简直太美了,足以价值千金......” 周颖儿说着居然落下泪来,显然激动的不轻,婢女小英和阿秀也在旁小脸红扑扑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满眼的羡慕之情。 这倒也不奇怪,女人对自己的画像天然没有抵抗力,没见后世的美女们,为了自拍又是跳崖又是跳海,连命都不要了。 许仙用银盆净手之后,正低着头用干净的手巾擦手,听了周颖儿说此画价值千金,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激动,千金呀,千两黄金呀,我勒个去,这么多钱?不论是前世的许仙,还是后世的刘明,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呀! 钟子铭单手背在身后,神情激动,赞不绝口,听了周颖儿的话后,当即接口道: “不错!说是万金也不为过,只是这阿堵之物对许兄这样的高洁之士来说,实在是一种侮辱,颖儿妹妹不如以别物相赠,嘿嘿......“ 说完钟子铭抿着嘴,冲着许仙和周颖儿发出意味深长而又不怀好意的长笑声。 许仙一听顿时心里一急,别介呀!哥就喜欢这阿堵之物,一点也不觉得是侮辱,我现在最缺钱了。此刻他满脑子就是千两黄金摆在一起时金光灿灿的场景。 周颖儿听了霎时两朵桃花飞上脸颊,羞红一片,抿着小嘴,垂下头,钟子铭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要自己留下定情之物呀! 只是不知许大哥他心中是怎么想的,还有他和他家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缘何闹得那么厉害呢!其实从许仙救助阿秀父女之事上,周颖儿就已经判定许仙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这样软心肠的人又必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若是委身与他,倒也不怕会所托非人。 更何况,许大哥相貌俊秀,才华满腹,又有这一双丹青圣手,这样的姻缘莫非是天意吗?今天若是错过去了,我岂不要抱憾终生! 想到这里,周颖儿再不迟疑,忍住心头羞涩,一把抽出头上的玉簪,莲步轻移走到许仙跟前,细弱蚊声的娇羞道: “许大哥若不嫌弃,就请收下此物。” 许仙看得一愣,不是,你给我簪子干嘛?这玩意能值几个钱?我要的是金子,金元宝,懂吗?再不济,银子也行呀! 隐身在侧的白娘子看了这一幕,气得柳眉倒竖,浑身直发抖,气鼓鼓的瞪着俩人,她倒要看看,许仙接不接? 青蛇也看出不一般了,霎时变色,一个箭步冲上前,举起手掌来,冲着周颖儿娇羞不胜的脸蛋就要扇下去。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青儿,不可,快住手!” 白娘子急忙传音过去,制止住青蛇鲁莽的举动。 “姐姐,她当着你的面勾引许仙,这你也能忍?” 小青高举着手掌停在周颖儿的头顶,转过头来满脸不解的质问道。白娘子紧抿着嘴唇,皱着柳叶眉,连连摇头。 心道,我也想打她呀!可不能在这里,也不是现在,我要看看官人到底心意如何? 小青一脸不忿,在姐姐严厉示意下,一甩袖子满脸不高兴的退回来。 “许兄,还愣住干嘛?快收下呀!这美人恩,万万不能辜负!要不然会遭天遣的。” 钟子铭看着发呆的许兄心中暗笑,这家伙不会是乐傻了吧?当即主动抓过玉簪,一把塞到许仙手里。 许仙此时再不懂也明白这是啥意思了,咬着舌头,只差跳脚了,我勒个去,不是吧?这算是定情之物了吗?哎妈呀,这东西太烫手,这要是回头让白蛇精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可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当面在退回去吧!真要退回去,周颖儿还不羞愤欲死,哎妈呀,钟子铭,你特娘的坑苦我了。若是真赶走了白蛇精,这倒也不吝为一桩美事,可现在哪行,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几天。 隐身在此的白娘子见了这一幕顿时妒火中烧,怒气冲冲的一个箭步冲到钟子铭身后,抬起腿来,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 “啊!” 钟子铭惊叫一声,身体已经不受控的“蹬蹬”往前猛扑,眼看着就奔到窗户口里,却仍然刹不住脚,“呼”的一声就从窗户口翻了出去,“嘭”得一声落入的花木从中,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花房内的人都惊呆了,许仙也吓了一跳,急忙追到窗口,冲着下面惊叫道:“钟兄,你这是干嘛?受什么刺激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跳楼呀!” 楼底下的钟子铭欲哭无泪,挣扎着从草丛里爬起来,发髻散乱,帽子也不知飞哪里去了,抬起头来冲着楼上叫道: “你当我愿意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真见鬼!” 钟子铭也搞不明白,刚才身后没人呀!怎么感觉有人从背后踹了自己一脚似的。 “呃....” 众人一阵无语,都忍俊不禁的看着倒霉蛋钟子铭。 白素贞抿着小嘴,拍着小手,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骂道:“我让你多事!” 白素贞刚才也看出来了,许仙原本无意收下周颖儿的簪子,可就怪这好事之徒钟子铭,一个劲儿在那挑唆,简直就是一个拉皮条的老鸨。 身后的小青“唔”大张着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素贞,传音道:“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这里不适合动手吗?” “喔,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一样了嘛!” 白娘子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说道,实在不教训一下这个钟子铭,这口气就堵在心里出不去。 “哦!”小青撅着嘴,心里不服气的低声嘟囔道:“怎么你做什么都有理,我做什么都没理?” 周颖儿见此刻房间内只有许仙一个大男人,阿秀和婢女小英都是自己人,又想起刚才心里的疑问,不由得壮起胆子,低声问道: “许大哥,我有一事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许仙偏头看着貌美如花,含羞浅笑的周颖儿,不由得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 “什么事?问吧!” “刚才在戏堂里的那位姐姐是你的妻子吧?你...你为什么不肯相认呢?” 周颖儿小心翼翼,低声问道。自从刚才许仙收下玉簪,俩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一般了,周颖儿急切的想知道许仙家室情况。 许仙听了偏头瞪了一眼孙阿秀,责怪她不该对周颖儿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孙阿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抿嘴一笑。 “你知道了,唉,原本打死我都不想说的,实在是说出来有辱斯文,你来看看....” 许仙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指着上面残留的鞭痕说道: “这都是那母老虎干得,不止这里,我浑身都是。” “啊?” 第44章 难将心事和人说 周颖儿和阿秀她们听了许仙的话,又见了他胳膊上的疤痕,几人都惊呆了,周颖儿手拿锦帕捂住小嘴,美目圆睁,失声惊叫道:“我咧个天!你家娘子居然这么剽悍?” 周颖儿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娘子那样美丽端庄的一个女人,气质又如此清丽脱俗,连我都自叹弗如,怎么性情会如此暴躁呢?这人反差也太大了吧? “要不我怎么说她是母老虎呢!这还不算,我在家里是度日如年呀!基本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只要这母老虎那天气不顺了,就指使她身边的丫鬟和手下的奴仆打我,我是实在受不了,才跑出来。” 许仙说得滔滔不绝,义愤填膺,脸上悲苦的神情和肢体动作也配合的恰到好处,周颖儿听了顿生恻隐之心,看着许仙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溢出满满的怜爱之情来。 许仙这样编排白娘子,心里并没有多少负担。想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被白素贞在众人面前活生生污蔑成一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许仙还百口莫辩,今天他说白素贞是母老虎,也不算冤枉,只少这满身疤痕不就是被白素贞打的吗? “我呸!” 白娘子在旁听了许仙这般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脸都绿了,牙齿咬着咯吱只响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许仙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他居然在别的女人面前称呼自己是母老虎,让自诩为知书达理的白娘子情何以堪呀! “许仙,你个不要脸的,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污蔑奴家,败坏奴家的名誉。” “你怎么不说说奴家为什么打你?怎么不说说你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狠心写下休书,怎么不说说你几次三番的欺骗奴家,若不是你干了错事,奴家岂会打你?“ “你个没良心的,全不念奴家的好处,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枉为人子!“ 白娘子气得按耐不住,“呼”的一下伸出纤纤素手就要去拽许仙的耳朵,许仙却鬼使神差的一个转身,避了过去。白娘子怔了一下,气得攥紧了粉拳,在空中狠狠挥了两下。 “姐姐,干脆把许仙这王八蛋,也踹下去得了。” 小青说着窜到许仙身后,抬起脚来就要作势欲踹,白娘子急忙传音喝住:“小青!” “哼!又是我错了,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 小青似乎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颓丧的低声嘟囔道。 周颖儿忽然想到今后自己嫁给许仙做小妾,面对着这么一个凶悍的女主人,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日过? 想到这里顿时心里一黯,柳眉直皱,心里直叹,我今已经意属与他,又岂能再另改他人?这或许就是我周颖儿的命吧! 就在周颖儿心神黯淡之际,听许仙继续说道: “不过好在,我已经休了她了,只是她不肯罢休,一直死缠乱打,不肯放过我!我真后悔和她拜堂成亲......” 许仙长叹一口气,靠窗坐在卧榻上,满脸无奈的神情说道。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也是许仙的梦想,只是未能如愿而已。他知道今天得罪狠了白素贞,必然会遭到报复,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后怕不已。 许仙这一句话说出来,白娘子的一身怒气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以一脸痛苦哀伤的神情,心里如同刀割般阵阵疼痛,小嘴哆嗦着,呐呐自语道: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这就是你心里所想的,许仙呀许仙,原来你一直都想休了我,呵呵......” 白娘子那倾国倾城的一张俏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行清泪,泪落无声,双目无力的看着许仙,她是彻底被许仙的心里话给伤着了。 “姐姐,许仙就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落泪。” 青蛇急忙过来搀扶住白素贞,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里也是一阵阵难过,恨不能将许仙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可她实在拿捏不准姐姐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周颖儿听了许仙的话后,眼前一亮,心里一阵怦怦乱跳,满脸喜色的看着许仙,原来是这样,这样倒是好办了,她不相信这世上真的又如此厚脸皮的女人。若是下次遇上,她周颖儿自有办法让那个“母老虎”知难而退,想到这里周颖儿不由得攥紧了粉拳。 正在这时就听到屋檐前面有人喊道: “许兄,颖儿妹妹,那个,今天我先回去,明天咱们再聚!” 许仙一听就知道是钟子铭在喊话,急忙和周颖儿一起走到窗户口,冲着楼下衣衫不振的钟子铭抱拳示意。 钟子铭一脸晦气的离开之后,周颖儿再度拿起画像,脸上喜不自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忽的脑海精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许大哥,有画如此,又岂能无诗?还请许大哥不吝墨宝,题上几句诗做点睛之用。“ 说着,周颖儿也不管许仙同意不同意,径直拉着他的袖子拖到书案旁。随后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纤纤素手亲自给许仙研磨,这真可谓之红袖添香了。 许仙无奈,其实早在他构思作画之际,脑海中就已经浮现自己大学时很欣赏的一首词,明朝唐寅的《美人对月》,想到这里许仙也不再推脱,接过周颖儿双手递过来的毛笔。 就在左侧空白处,刚要落笔之际,忽然想起自己只会写简体字,顿时脸一红,冲着周颖儿尴尬一笑道: “我的字比不得我的画功,还是请颖儿妹妹代笔吧?” “好!那我就献丑了。” 周颖儿会心一笑,不客气的接笔在手,这事若是传出来,也只会是才子佳人,琴瑟和鸣的一桩美事。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周颖儿写的字秀气而又灵动飘逸,充满了意韵,写完之后的周颖儿默默吟诵了一遍,不由得脸颊绯红,贝齿轻咬嘴唇,心中砰砰直跳,许大哥当真是才情横溢,将画中人的欲说却又说不得的无奈,忧伤,感慨全部融入词中。 身后的白娘子则撇着小嘴,一脸冷笑的看着许仙和周颖儿,咬着牙心中一个劲得大骂,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姐姐,还不动手吗?在等下去,人家都要入洞房了。” 小青一脸焦急的说道,白娘子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一脸冷漠的表情说道: “好,今天就和官人做个了断!” ps,收藏太少了,唉,老圃也没脸求支持,最近有个qq 阅读社区星计划活动,老圃参加了一下其实就是陪太子读书,不过好歹添添人气,规则要求需要在qq书友圈(书评区)招募一个版主,有意可去qq书评区留言。 第45章 许官人中计 周颖儿将画像小心翼翼的卷起来,用红丝带绑了郑重的递给婢女小英,嘱咐道: “送到何师傅那里,叮嘱他连夜裱好,可不能伤了这画上一星半点。” “知道了,姐姐,你就放心吧!” 小英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拿起画卷欢快的直奔楼下而去。 这何师傅就在桃花坞里开设一家小小的门店,专业裱糊字画,是个颇有名气的手艺匠人。这桃花坞简直就是不夜天,根本就不分白天和黑夜,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可照旧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周颖儿亲自冲茶,和许仙相对而坐,说些趣事轶闻,阿秀再旁插科打诨,房间内不时的传出阵阵欢笑声。 正在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计,探头探脑的,被许仙他们看见之后,急忙弯腰行礼,手里高举着一封信唱偌道: “敢问许仙许官人可在此?外面有一个姑娘让小人送信给大官人。” “噢?我就是。” 许仙一脸疑惑的站起身来,周颖儿和阿秀也随之起身,跟着许仙一起走到廊下。 许仙接信在手,封面上写着许仙亲启四个大字,拆开来,信纸用的精美的花笺,上面的内容却让许仙看了大吃一惊, 只见信上写着:许大哥,数日不见,不知可安好?妹吴玉莲甚为担忧。 自从那日离去之后,被爹爹困在闺阁,半步不能离开。今天听闻爹爹有意将我许配给喜官为妻,妹宁死不从,无奈父命难违! 幸今晚爹爹醉酒早早安歇,妹才有机会逃出牢笼,适才去王府寻你,邻居阿宝说你在桃花坞,妹心急如焚,万望许大哥见信后,即可出来相见,切切切!妹吴玉莲拜上。 许仙看完懊悔的一拍额头,转头皱着眉头向小伙计急切问道: “那姑娘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大约十六七岁,头上一双角髻,带两条大红头巾须,穿着一领青色衣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模样好水嫩....” 小伙计回忆了一下,两眼放光的说道。许仙一听心里更捉急了,确认无误就是吴玉莲。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唉,我真后悔不该把玉莲妹妹牵扯进来。” 许仙搓着手,连连叹气道。这信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吴玉莲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私奔呀!我的勒个天,南宋的女孩都这么热情奔放吗? 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家来到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要是万一出个什么差池,我罪过就大了,算了,先见到玉莲再说。 许仙想到这里,冲着周颖儿和阿秀说了一声,就急忙匆匆下楼,一路上心里都在暗暗埋怨自个当初做事实在鲁莽,有抱怨师叔真是糊涂呀!那喜官明显为人奸猾,品行不端,怎么能把玉莲许配给他?及至走到桃花坞大门处时,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许仙皱着眉头,摸着下巴,低声自语道: “不会这么巧吧?玉莲妹妹有这么胆大吗?该不会是白素贞和小青给我下的套吧?“ “嘶,!这事很有可能,我不得不防。那白素贞明显是个执拗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这搞不好就是她们伪造的书信,骗我出去,然后一棍子敲昏我,麻袋一装扔到轿厢里抬回去,到时皮鞭伺候,我可就惨了。” 许仙想到这里,就止步不前,在游廊下左右徘徊,走了两步眼前一亮,嘿嘿冷笑两声,脸上露出一丝奸猾表情来。 一路尾随过来的白娘子听了许仙的奸笑声,咬着牙,皱着柳叶眉,冷冷的看着他。 只见许仙拦住一名帮闲,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吩咐他拿着信和门票凭证到外面找一个叫吴玉莲的女孩,把她领进来。 南宋时期城市帮闲人数众多,不少无产无业,游手好闲的穷人都是靠给人家跑腿赚钱,维持生活。这帮闲听了这活简单,有不费时间,当即接信在手。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街面上传来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许大哥...许大哥...救我...许大哥...我是玉莲...” “啊?!” 许仙大吃一惊,听出这是吴玉莲的声音,许仙在济仁堂和吴玉莲朝夕相处,对她的声音最为熟悉不过了。当下许仙也顾不得其他了,拔腿就往外跑。 紧跟在许仙身后的白娘子抿着小嘴,一脸得意的提着裙摆,官人呀官人,任你奸猾似鬼,这一次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许仙一脸焦急,听声音吴玉莲好像是遇到地痞流氓了,这地方也难怪,鱼龙混杂,什么人没有,各种势力交错,私下放贷的,江湖骗子,人贩子,小偷乞丐无所不有。 许仙焦急忙慌的快步冲到门楼外面,对面街角昏暗的灯火下,有三四个奴仆正在拉扯一个妙龄女孩,女孩背对着许仙极力挣扎着,大口大叫道: “你们放开我,要不然我许大哥来了,绝绕不了你们,我是济仁堂吴员外的女儿....你们....” 许仙听到这里,哪里还会犹豫,英雄救美好时刻,一个箭步冲上去,扬声大叫一声: “住手!玉莲妹妹不要怕,我来救你来了。” 许仙奔到跟前,飞起一脚朝着前方正在拉扯吴玉莲袖子的男家丁就踹了过去。 对面的男家丁却跟傻了似的既不躲闪,也不反抗,反而一脸诡谲的冲着许仙微微一笑。 许仙当即心里一悸,暗叫一声:“不好!” 同时眼角余光留意到其他的几个家丁纷纷停下拉扯的动作,各个满脸笑容的看着他,整个场景诡异极了。 “许官人,别来无恙阿!” “吴玉莲”转身冲着许仙抿嘴一笑,月牙似得双眸里溢满了不怀好意的嘲讽和得意之情。这哪里是吴玉莲,分明就是小青装扮的。 许仙看清楚之后,脑袋“嗡”的一下,吓得脸都绿了,浑身汗出如浆,颤抖着声音尖叫道: “小青...是你....你们....” 此刻怎会不知道是中了白蛇精的圈套,许仙大叫一声:“救命呀!”扭头就跑。 哪里还跑的及,“嘭”得一声,小青一个掌刀砍中许仙的脖颈,许仙当即“嘎”的一声翻着白眼,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的往后就倒。 意识陷入黑暗中最后一刻,许仙叹道: “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第46章 错在哪了 桃花坞门楼前,青蛇从后面一掌将许仙打晕之后,又急忙扶住许仙软到的身体,白娘子不知何时从阴影里跑出来,一脸关切的连声唤道: “官人...官人...官人喝多了,快抬到轿子里。” 白娘子说着和脸颊直抽搐,心里笑开花的小青一起架起许仙的身体,五鬼急忙过来接住,同时早就停靠在墙角的一顶轿子也被轿夫们从阴影中抬出来。 周围的观众见了这一幕,还真当是大户人家的女主人跑来接自家大官人。这种事每天不知道发生几起,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姐姐,我演的怎么样?官人忒不济事,准备的好多道具都没用上。” 小青一脸得意的神色走到白娘子身边,抖了抖腰间悬挂的布袋,袋子内有绳索,皮鞭,短棍等物,看她那意思是想把所有的道具都在许仙身上过一遍。 白娘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撇着小嘴说道: “要不是我最后一刻让你大喊大叫,官人差点都识破了!” 这边五鬼麻利的将许仙抬入轿厢内,白福在旁指挥,抬头一声吆喝声: “起轿!” 雇来的轿夫们同时发力,抬起轿子就往专诸巷而去。白娘子则另乘坐一顶轿子,小青跟在轿侧,不过半个小时,一行人就回到王家宅院。 百福开发了脚钱,其余四鬼则抬起昏迷不醒的许仙,径直送到二楼绣房内,照例往锦绣大床上一放就退了出去。五鬼幸灾乐祸,看热闹暂且不提。 白娘子自从设计拿住许仙之后,一路上就心情寥落,闷闷不快,小青则兴高采烈,心里憧憬着,等一下姐姐会如何收拾许仙,是用鞭子抽呢?还是用棍子打?自己可要攥足了劲,狠狠出一口恶气。 这青蛇精实在是今晚憋屈坏了,几次出手都被白素贞阻止,怨气郁结在心里不撒出去,今晚都甭想睡觉了。同时又觉得这样演戏骗人也挺好玩的,比直接拳打脚踢有意思的多,她只要一想起刚才许仙脸都吓绿了的表情,心里就一阵阵舒爽。 闺房内,红烛高烧,寂静无声。 白娘子走到床边坐下来,咬着嘴唇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许仙。许仙那英俊清秀的脸庞,微微起伏的胸膛,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透着让人心寒的陌生。 白娘子忍不住探出纤纤素手抚在许仙的脸颊上,手指轻柔的滑过嘴唇,下巴,一时间,脑海不停闪现出旧日的恩爱场景,西湖边上偶相遇,乌篷船内报家门,仇王府内定终生,花前月下携手游,这一切都好似一场春梦! 白娘子情不自禁的埋首在许仙怀里,头枕在胸口上,眼角噙泪,默默听着许仙砰砰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口鼻里吐出的阵阵温热的口气轻柔的拂动白娘子脸颊上的发丝。 房间内气氛静谧而又透着一丝温馨,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高烧的红烛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灯花崩开的噼啪声。 沉浸在回忆中的白娘子猛然间想起一事,麻溜的支起身体,皱着眉头,伸手“唰唰”动作麻利的在许仙身上翻腾起来,三两下就从许仙的长袖内搜捡出一支玉簪来。 白娘子咬着牙,双眼冒火看着手中的玉簪,簪子上散发着阵阵幽香。白娘子厌恶的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咚”的一声一把丢在茶桌上,随后偏头冲着门外守候的青蛇吩咐道: “小青,你去桃花坞把官人刚才画的画给我拿回来!” “呃,知道了姐姐,我现在就去!” 门外的小青答应一声,霎时化作一团青光,穿墙过院,直奔桃花坞而去。 白娘子见小青离去后,叹了一口气,脑子不停的回想许仙在周颖儿面前编排自己的话,字字入刀,伤人心扉。白娘子心中酸楚,眼角噙着泪花,咬着牙,恨恨的看着床上的许仙,一个人默默道: “许仙,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在你心目中,奴家原来是如此的不堪,呵呵....,这世上最容易变得就是人心,我们新婚才过去一个月你就变了心,男人,呵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大骗子。” 白娘子灯下顾影自怜,自嘲失笑,心灰意冷,情绪十分的低落,再度看向许仙时,眼中浮现一抹恨意,骄傲的抬起小下巴,轻咬了一下嘴唇,抬起手指,掐诀念咒,一道“醒神咒”飞出,落入许仙光洁的额头内。 不过数个呼吸,许仙的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眼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之后,许仙愣了一下之后麻利的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见冷笑不语,端坐在绣凳上的白娘子。 许仙脑袋“嗡”的一下,额头霎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此刻那还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许仙脸色煞白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白娘子,吓得牙齿直打颤,哭丧着脸,笑不是笑哭不是哭的咧着嘴,慢慢的从床上下来。 他连鞋也不穿,光着脚小跑到静静看着他的白娘子跟前,毫不迟疑的“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抱着白娘子的大腿颤抖着声音喊道: “娘子,我错了,对不起,我...我...真的错了。“ 白娘子神情冷漠而又淡定,面无表情的俯瞰着许仙,淡淡的问道: “哦?错在哪了?” 许仙抬起头看着平静如水的白娘子,心里直发毛,这状况不对呀!今天这白蛇精太吓人了吧! 若是像以前那样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倒好对付一些,不外乎说几句软话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心机白是换剧本了,还是改套路了? 许仙心念电转,一时间也摸不透白素贞的心思,让沉静如渊的白蛇精给唬得心惊肉跳,许仙苦着脸,努力的挤出两地滴眼泪出来。 “娘子,为夫错在不该去喝花酒,可那不能怪我呀!都是那钟子铭非拉着我去,我是实在推脱不了才去的。” 许仙避重就轻,先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白娘子听了冷笑连连,并没有理会这些,转而拿起桌子上玉簪举在许仙面前,轻描淡写的问道: “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 第47章 何必问(第二更) “这簪子...呵呵...娘子,这是我专一给你买的,你戴上看好看不好看?” 许仙前一刻还哭丧着脸,现在瞬间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舔着脸,毫无廉耻的说道。 “我呸!” 白娘子见许仙如此明目张胆的骗她,气得心肝乱颤,扬起手将簪子狠狠摔到地上,“砰”的一声,玉簪应声断成两截。 白娘子柳眉倒竖,花容失色,忍住心头阵阵恶心,咬牙切齿道。 “官人,你好不要脸阿!居然拿着周颖儿给你的定情之物来哄骗我,你个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啊?!” 许仙吓得一缩脖子,张着嘴巴,满脸震惊之色,我去,你怎么知道的?不应该呀,你和小青不是早早离开了吗?怎么会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这簪子明显是用过的旧簪子,上面还有那小贱人的味道,你居然也敢拿来送我?你不觉得无耻吗?” 白娘子越想越气,心里那股怨恨,恶心交织在一起像一股浊浪一样在胸口翻滚着,白娘子一把推开许仙,扬起手掌怒不可遏的照着许仙惊愕的脸上就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 许仙惨叫一声,被一巴掌拍翻在地,脸颊上瞬间出现一道醒目的红色掌印。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许仙的自尊心,许仙捂着脸,转过头怒视着白娘子,气得呼呼直喘气。 白素贞,你个臭娘们,又打我!我跟你拼了我,可一想到白娘子的武力值,许仙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你还不服!觉得我冤枉你了?” 白娘子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俯瞰着脚下的许仙,这一掌下去,白娘子心里舒服多了,那股恶心厌恶感消减了不少。 门外趴着门缝偷窥的五鬼看到这里,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终于打起来,快看,许仙这家伙又挨揍了。 哈哈,娘娘下手还是太轻了,这种脏活应该让小青来干。 五鬼在外面窃窃私语,偷看好戏,屋内的许仙听了白娘子的话不由得低下头,暗暗咬着牙,摸着疼痛的脸颊,心里暗自悔恨,这白蛇精惯好偷窥,自己在周颖儿房间时,她肯定就已经隐身在旁边了。 电视剧中白娘子不就在济仁堂里偷窥许仙和吴玉莲聊天吗!后来又跑到许仙房中监督。唉!自己真是被酒色所迷,这心里一荡漾就忘了这茬。 一想到白素贞从头到尾都在旁看着自己的表演,许仙顿时心气全无,怪不得这白蛇精刚才那么愤怒,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女朋友拿着姘头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自己,自己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里,许仙抬起头,一脸羞愧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脸寒霜,冷眼斜睨着他的白娘子,心虚的说道: “原来娘子你都看到了,当时我以为给她作了一副画,能换来千两黄金,我高兴坏了,可后来她抠门只给我一个簪子,我没打算要,可是钟子铭这家伙神经病,硬塞到我手里的。” “哼!” 白娘子鼻子里冷哼一声,绷着小嘴冷冷瞥了他一眼,回身重新坐下,小胸脯起伏着显然还在生气。白娘子全程观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她心里也很矛盾,现在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正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小青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看到许仙捂着脸,满脸羞愧之色站在姐姐面前时,小青眼睛眯缝成月牙形,撇着小嘴,得意洋洋的扬起手中的画卷。 “姐姐,画拿到了,你看!” 小青说着抽开红丝线头,一把摊开画卷,许仙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给周颖儿画的画像,心中暗暗叫苦,我去,今天这一关看来不好过。 也不知道这白蛇精如何收拾自己,哎妈呀,我还是赶紧认错为上策。 “娘子,你就饶了为夫这一回吧!我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许仙冲着白娘子抱拳作揖道,有小青在旁许仙没像刚才那样给白娘子跪下,好歹我一个大老爷们,得要点脸面。 谁知道白娘子只是瞥了一眼就重新卷起来,扔在一旁,转而指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吩咐青蛇道: “小青,把那小贱人的簪子拿出去丢了,别脏了我的房间。” “好的,姐姐!” 青蛇答应一声,走过去俯身拾起簪子,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许仙,不屑的哼的一声,扭身就往外走。 “还有青儿,等一会去厨房准备点酒菜端过来。” 白娘子冲着小青的背影喊了一声,小青听了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一声出去了。 白娘子此刻重新拿起画卷,缓缓展开,看着画中周颖儿的样貌,撇着小嘴,冷哼一下,看到最后面那首诗时,嘴唇一动情不自禁的念出声来。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哼哼!说与青天明月知,那小贱人的心事,官人倒是懂得很呀?!” 许仙低着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艰难的吞咽了一记口水,弱弱的说道: “这不是我写的,是我抄别人的诗。” 许仙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实话,可白娘子听了两眼一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管你是抄的还是自己的创作的,终归是你把自己的心思写进去了。 白娘子心中酸楚,自己的心事一点也不比周颖儿少,可最应该懂的人却偏偏不懂。 自己生病,许仙不管不问不说,居然还跑去花天酒地,找女人,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 更可恶的是,这才几天呀,就勾搭上苏州府的花魁周颖儿。 两人眉来眼去,暗通曲款,如今又互赠了定情信物,哼!真不要脸。 自从偷听到了许仙的心里话之后,白娘子已经心灰意冷,甚至于连许仙为何在戏堂假装不认识自己,她都赖得问,因为她很清楚答案,又何必让许仙再气她一顿呢! 有些事早已经看得明白,不管许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此刻的白娘子来说,忽然间变得不重要起来。 我下嫁与他,原本就是很单纯的报恩,只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动了贪念,妄想得到那天下至甘至美的爱情,没想到得到却是满心伤痕。 我若只是报恩的话,又何必在意他寻花问柳,浪荡不归。唉! 第48章 愁云恨雨芙蓉面(加更) 白娘子冷眼瞅着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许仙,虽然心中想的明白,可看的透彻忍不过,终究还是心意难平。 “你过来!” 许仙听了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着白娘子冷若寒霜的眼神,急忙趋身过来,一脸讨好的问道: “娘子,有何吩咐?” “奴家和周颖儿相比,谁漂亮?” 白娘子抬起小巧的下巴,剪水双眸睁开,逼视着许仙。 我去,许仙心中苦笑一声,这还用问吗?你现在这个虎视眈眈的样子,即便你真是个丑八怪,我也得睁着眼睛说你最漂亮,更何况,你这白蛇精化成人形的样子本来就漂亮。 “自然是娘子最漂亮,周颖儿哪里比得上。” 许仙挤出一脸笑容,无比真诚的说道。心里范嘀咕,这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白娘子抿了抿小巧的嘴唇,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去计较他是不是说的心里话,关于自己的样貌,白素贞还是很骄傲的。 许仙被这一眼瞥到后,心里莫名松了下来,今儿个这白蛇精有些反常,比以前的暴脾气好了不少,看来今天这一关未必就难过! “既然奴家比她还要漂亮,那你也替奴家画一幅,若是画得不好,可仔细了你的皮。” 白娘子说着就不自觉带上威胁的口气,眼神同时也变得凌厉起来。许仙听了身体一震,急忙回道: “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画,以娘子的绝世姿容无论怎么画都比这幅画要好看!” 许仙毫不吝啬的拍着马屁,看来这白蛇精和普通女人一个样,对自己的画像也没什么抵抗力,女人天性爱美爱自拍。 “娘子,画这种人物素描,需要一些烧过的木炭,我去厨房找找。” 许仙说着就要拔腿开溜,实在是待在这里压力太大,一个不小心惹毛了白素贞,就要受到皮肉之苦。 “站住!” 白娘子当即喝令一声,许仙“嘎”的一下停下脚步,宛如木桩一般定在原地,哭丧着脸,缓缓回转身来讪讪笑了两声。 白娘子没理会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百福,去拿些烧过的木炭过来。” 外面白福答应一声就去厨房了,许仙也不待白娘子吩咐,自己在书桌上铺好了白纸,笔墨。 没过多久,白福敲门而入,送上挑选过的木炭,许仙接过来,拿出剪刀来,开始一根一根削尖了备用。 白娘子咬了一下诱人嘴唇,站起身径直去离间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衫,等出来时,许仙看得都惊呆了。 只见白娘子穿着一领纯白色罗衫,下穿着淡蓝色的百褶裙,一段抹胸微露,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飞仙髻上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 许仙见了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鼻血差点流出来,我去,这白蛇精今天真是诱惑死人不偿命。 白娘子眼角余光留意到许仙的举动,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自己径直走到窗户口,坐在卧榻上,半转着身体,偏头看过来,见许仙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斥责道: “还愣着干嘛?画呀!” 许仙如梦初醒,急忙拿起炭笔,深吸一口气开始作图,这白蛇精采用周颖儿的坐姿和背景,意图在明确不过,这样画出来不就是周颖儿那副画的翻版吗?看来她是存心要比一比。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许仙无比的认真,全身心的投入到作画中,心头的忐忑不安以及忧虑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尽是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因为画过一次的关系,许仙这一次用时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大致画好了,进入最后的明暗颜色处理阶段。 画完之后,许仙抿着嘴欣赏自己的大作,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出来。 白娘子鼓着嘴,缓步走过来,许仙急忙闪在一旁,腾出位置,白娘子看都没看他,目光垂落到画像上,顿时愣住了,小嘴不禁微微张开形成0形,随即快速合上小嘴用力的抿了一下,两眼放光的紧紧盯着画像。 许仙一见白娘子的神情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哄好了这白蛇精,今晚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早知道这白蛇精也如此爱好自拍,刚才我就不跟你下跪求饶了,直接给你画一幅画就好了。 白娘子看了一会之后,又起身将周颖儿那副画像拿过来比照了一下,眼中露出几分得色,随后看见那首诗时霎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转头瞪向许仙。 许仙急忙低头一看,心中慌乱,开口说道: “我马上写,娘子不要急。” 心里一个劲骂道,你个白蛇精,真难伺候!我画了半天,连杯茶水都没有。 许仙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脑子思索着,写什么呢?总不能把《美人对月》再抄一遍吧,那样的话,白素贞还不当即变脸。 哎,有了,许仙看了看白娘子冷气逼人的脸蛋,猛然间想起一首词来。 元代的张可久的《春情》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 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 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 一行写入相思传。 写完之后,许仙搁笔在砚台上,心里一阵好笑,“愁云恨雨芙蓉面”不就是说的此刻的白娘子吗? 白娘子探首过来一看,眉毛顿时皱起来,这写的字怎么好些都没见过,白娘子咬着嘴唇,也不好说是许仙写错了,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知识浅薄。 毕竟许仙几次三番的表现已经彻底颠覆了她的旧有印象,这哪里还是那个连解试都考不过的小秀才,这分明是胸藏锦绣,腹有诗书的风流才子。 许仙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白娘子的脸色,见她皱眉心里就是一慌,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落在画上时,顿时发觉问题所在,自己一时不察用的简字体写诗。 我去,这白素贞不会翻脸吧,这也不能擦了重写,许仙顿时汗都流下来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娘子,这个...这个字,我写成简体字了,要不明天我给娘子重新画一张,再重新题词。” “哼!不用了。” 白娘子鼻子冷哼一声,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她只是想要留下一副许仙亲笔作的画而已。 求收藏,求推荐票,来吧,让老圃也冲动一下吧! 第49章 一醉解千愁 白娘子咬着嘴唇,细细观摩画卷上的自己,愈加觉得美丽,心中一阵喜悦,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勾起,露出一丝微笑出来。 许仙见了心头宽慰不少,可随后白娘子看向周颖儿的画像时,眉头却瞬间皱起,目光中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情来。 正在这时,小青和白福敲门进来,俩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道小菜,和一壶烫好了的黄酒,先后一一摆放在桌上。 小青放下托盘一脸好奇的快步走来,凑到白娘子身旁,低头看了一眼画像,顿时吃惊的张着小嘴,一脸的羡慕之情。 “哇!姐姐,好漂亮呀!我也要,我也要,许仙,你给我也画一张!” 小青满眼都是小星星,抬着下巴,兴奋的冲着满脸堆笑的许仙吆喝道。 “还有,你要是画好了...”青蛇精说着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姐,举着一根手指竖在嘴边,低声说道: “画好了,我今晚就不打你,要是画不好,哼哼!” 小青说到后面呲着牙,小下巴只差撅到天上去,斜眼瞪着许仙,一脸警告之意。 “呃,好...好...绝对画好!” 许仙慌不迭的点头答应道,巴不得如此呢!画画对自己来说太简单了,用画来化解她们姐妹俩个心中的怨气,这买卖划算。 只是许仙心里还有一丝隐忧,不知道今晚自己睡哪里?能不能避过白素贞的纠缠,以保住自己不算清白的清白之躯。 看来是难呀,搞不好今晚我就要失去贞洁,哎妈呀,一人一蛇在床上纠缠,光想想都头皮子发麻! 要不把这白蛇精灌倒,还是算了吧,这白蛇精千年道行,岂是寻常糟酿能灌倒的。再说要是真灌醉了,这蛇精野性发作起来,我就更受不了。 唉!上次的雄黄已经用完,好后悔没再弄一点防身。可即便有雄黄,今晚也没机会,青白二蛇上过一次当,岂能再给我下药的机会? 白素贞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青蛇,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小青,我们先吃饭吧!” 虽然许仙给小青画像也没什么,可总归让白娘子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白娘子说着径自走到餐桌旁,自顾自坐下来,许仙舔着脸跟在身后,自己找一个凳子坐下。 白娘子没好气的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想起一事来,拿手指着不远处的书桌,满脸厌恶的厉声说道: “小青,把那小贱人的画像给我拿去烧了,我看她一眼就恶心!” 我去,许仙低着头心里直吐槽,先是周颖儿送的玉簪,现在又是画像,白素贞是一样都不放过呀!这是要干净彻底的清除掉两人的定情信物。 白娘子虽然手指着书桌,吩咐的是小青,目光却自始至终都落在许仙脸上,冷冷的盯着他,留意他面部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去,许仙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两道冷气逼人的目光从对面射过来,落在自己脸上。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屏气敛神,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出来。 心里却一个劲叫苦,哎妈呀!这白蛇精真是变化无常,前一刻还春风拂面,下一刻就变成三九寒冬。 “呵呵!好的姐姐。” 小青抿着嘴,一脸好笑的小跑到书桌前,一把抓起周颖儿的画像,随便一卷就跑出门外,估计是去厨房烧去了。 房间仅剩下俩人,气氛有些压抑,许仙额头上悄然冒出一层冷汗,心里砰砰直跳,偷偷抬头瞄了白蛇精一眼,正对上白娘子冷得让人发怵的眼神,吓得许仙急忙又低下头。 白娘子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一手抓住酒壶,一手拿过一支杯子,“呼啦啦”倒满了一杯酒,“咚”的一声放在许仙面前,酒水溅出来撒在桌面上,更有几滴溅到许仙脸蛋上,许仙身体一震,袖内的两只手攥紧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怨气来。 “娘子,你能不能别这样,怪吓人的,你要骂我打我,我都认了,咱别这样行不行?” 这白蛇精纯粹是精神上折磨我呀!这可比拿鞭子抽恐怖多了,宛如一个死刑犯,不知道自己几时会被处死,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吓也吓崩溃了。 白娘子咬了咬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呵斥道: “少废话,喝!” 说着自顾自端起酒杯,抵到唇边,目光逼视着许仙。许仙心头起了一丝警兆,这场景多想几天自己劝酒的时刻呀!这酒莫不是有问题?应该不会吧。 “娘子,要不还是别喝酒了吧?上次你们犯病不就是因为喝了酒吗?” 许仙正说着,小青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许仙说的话,顿时勃然变色一把后面抓住许仙的胳膊,将他的头按在桌子上,眼冒凶光的喝问道。 “哼!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许仙,你老老实实说,上次是不是你故意在酒里面兑了雄黄?” “我..我..我是兑的雄黄不假,可我又知道你们不能喝雄黄酒呀!” 许仙挣扎了两下,脸被挤的变了形,瞪着委屈无辜的眼神,张嘴结舌的分辩道。 不要脸的青蛇精,有种你就说出真相来,呵呵,看谁倒霉! “我们当然不能喝,我们是......“ 青蛇听了许仙的话,心里更加愤怒,总觉他是故意的,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她们呢!气得脱口就要说出,我们是蛇,话没说一半就被白素贞急忙喝止道: “青儿,够了,放开官人,上次的事不怪他,是我们姐妹俩个体弱多病,又喝酒喝的急了,受了风寒之故!” 许仙听了白素贞的话心里一乐,这算是不幸成为许仙以来,自己唯一的一次胜仗,可却无法诉诸人口,只能闷在心里偷着乐。 小青撅着嘴,咬着牙,啐了许仙一口,方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许仙长出一口气,直起身体,也没去找青蛇的麻烦,用手揉了揉脸颊,看了看对面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夹菜的白娘字,叹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还是一醉解千愁的好。 第50章 一场春梦 许仙饮了一杯酒,唉声叹气,思及今后与蛇共舞的惊悚岁月,禁不住悄然滚下泪来,泪落无声,可还是第一时间被对面的白娘子发觉。 白娘子见了,胸口怒火升腾,柳眉紧锁,咬着嘴唇,一脸恨意的瞪着他。 你还哭,你有什么可哭的,明明是你做了错事,如今弄得好像是奴家欺负你似得,你还伤心,我呸! 你这几天,在外面吃喝玩乐,倚红偎翠,好不快活呀!竟然连苏州府的花魁都被你轻轻松松勾搭到手了,多潇洒呀!多有本事呀!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风流成性,沾花惹草的浪荡子弟。 若是一早就是这样,奴家一个千年灵蛇怎么会嫁给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如今悔之莫及! 白娘子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啪”的一下用筷子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哭什么哭?再哭,打断你的腿!“ “嘎”许仙悚然一惊,眼泪“唰”得一下收起来,抬起手麻利的抹去泪痕,咧着嘴强笑道: “我是高兴的,娘子,我是娘子病体痊愈,容颜如花,太高兴了就喜极而泣。“ “我呸!这话你拿去骗人家小姑娘去吧!“ 白娘子冷冷瞥了他一眼,丝毫不为之所动。她也成长了,对许仙的甜言蜜语有了充足的抵抗力,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一听见情话就心醉神摇的小白了。 “呵呵!我哪敢?!” 许仙干笑了两声,也不辩解,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心道,这你总不能在找我茬了吧? 白娘子一见,咬了一下嘴唇,忍住心头怒火,主动取过酒壶,给许仙满上酒杯,许仙急忙双手接住酒杯,一脸献媚的笑道: “多谢娘子厚爱!” 白娘子听了抿嘴冷笑,不理会他,自顾自吃饭。 窗外清风明月,窗内才子佳人,一个心灰意冷,断却情缘;一个怨天尤人,思脱无计。 红烛垂泪,沉香生烟,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仙低着头哭丧着脸,一把辛酸一把泪,只把酒水当苦水,满腹愁怨谁人知? 呵呵!恨这苍天无眼,更恨前世的许仙,没事救这心机妇般的白蛇精干嘛,惹来我今日之劫。陈雨荷这小妮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救我?唉,就是来了,也是白给。 不知不觉许仙已经将一壶酒喝个底朝天,打了个酒嗝,顿觉脑袋有些发晕,想事情想不起来,一股股燥热从小腹处升腾起来,如同烈焰一般蔓延全身。 不过片刻,许仙双目变得赤红,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脸蛋子通红,额头汗水直冒,浑身燥热的不行,不由自主的将外套一把扯掉,可仍然觉得热的难受,而且隐隐总有一股想要发泄的冲动。 这让许仙觉得羞耻不已,看向对面时,正好对上不怀好意,轻咬嘴唇,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白娘子,许仙心头一悸,拿手指着她,大声问道: “白素贞,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此刻许仙那还能不明白自己中计了,看自己这难以启齿的反应,你妹呀,白素贞,你个不要脸的女妖精,这不是春药吗? “官人,你喝多了,我扶你上床歇息!” 白娘子抿着小嘴,脸颊红扑扑的,娇嫩欲滴,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径直走过来扶住许仙的臂弯和肩旁,许仙极力挣脱着,嘴里连连叫着: “不要...不要...我不上床....你走开....” 可惜落到这白蛇精手里,哪里挣脱的开?三下两下就被白娘子给推到锦绣大床上。随后白娘子更是直接骑在许仙的腰上,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随后抽出一根丝带来将许仙的两只手腕绑在一起,固定在床头木围上。 许仙一见更慌了,这是要干嘛?心里害怕极了,极力挣扎着,大喊大叫,手刨脚蹬。 “不要...别...白素贞你....救命呀!” 白娘子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抿着嘴冷笑着俯瞰着他,咬牙和泪笑道: “官人,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你今天就认命吧!” 说着白娘子素手一挥,悬挂的大红床帐徐徐落下,许仙万万没想到白素贞会这么干,老天爷,这还是那个端庄美丽的白娘子吗? 唉!我虽然早就知道我遇到的是假白娘子,可也没想到假成这样呀!这也太疯狂了吧!这是要开膛挖心,还是要霸王硬上弓? 由不得许仙多想,白娘子一伸手“唰唰”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上衣扒了个精光。白娘子伸出纤纤素手,许仙扭动着身体,通红的脸蛋瞬间发绿,惊恐的大叫道: “别...别这样...白素贞,求你放过小生吧!“ “哼!奴家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回来,你就从了奴家吧。” 说着俏脸嫣红的白素贞,双眸含泪的俯瞰着许仙,缓缓将罗衫褪去,霎时香肩裸露,酥胸半隐,活色生香,诱人心魄,此刻的白娘子简直美的让人窒息。许仙一阵心跳加速,热血涌上来,口干舌燥,嗓子发干。 “官人,你是我的...” 白娘子低唤了一声,旋即俯下身,双手捧住许仙的脸颊,粉嫩的小嘴用力吻在他的嘴唇上。 许仙脑袋“嗡”得一下,坚守的防线被白娘子一举突破,在春药的加持下,许仙的理智和意识已经消失,开始配合着白娘子颠鸾倒凤,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恍恍惚惚里,朦朦胧胧中,许仙醒来,忽觉得温香扑鼻,软玉满怀,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双眼睁开一条缝隙看时,怀里紧贴身睡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妙人儿,只隔了薄薄一层轻绡衫裤,渗出醉人的融融暖气,透进骨髓。 许仙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去抚摩,美人也不拦阻,只觉得处处都是腻不留手。随后一条玉臂,已渐渐伸了过来,俩人又情不自禁的云雨起来。 许仙心魂已化,不知不觉的拥着怀中女子,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好梦易醒,春光易过,不觉已是五更天,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姐姐,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第51章 不是爱苏杭,似被前缘误 白娘子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有些贪恋这温暖的怀抱,才迟迟不愿起身。听到小青的呼唤声,不由得心里一紧,睁开双眼,看着纱窗外微微透进来的光亮,低声怨道: “时间这么快就到了?” 白娘子枕着许仙的胳膊,抓着他的手掌,贪婪的将身子往许仙怀里挤了挤,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心跳,她要永远记着这温暖的感觉。 “姐姐,快点!该启程了。” 门外再度传来小青拖着尾音的呼唤声。昨晚他们都已经打包收拾好东西,准备今天一早离开苏州府,回峨眉山继续潜修。这也是昨晚小青没有动手打许仙的缘故之一。 许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勉强算是在人间认识的一个朋友吧!她在意的只有姐姐一人。 对于白素贞终于能做出离开这里,返回清风洞继续潜修的决定,她高兴坏了。这人间虽好,可规矩太多,又每日被姐姐管束着,哪里比得上山里自在,可以放飞天性,到处遨游。 “唉!” 白娘子听了青蛇的催促声,轻叹一声,转过身体,面对着依然沉浸在梦乡中的许仙,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想起昨晚一夜疯狂,抵死缠绵的场景,不由得俏脸羞红,忍不住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最后支起身体在许仙的嘴唇上用力吻了一记。 沉睡中许仙无意识的砸吧着嘴唇,似乎在品味着刚才那一记香吻,白娘子抿嘴,神色温柔,心里更是柔软到了极点。 凝视一阵之后,这才起身穿衣。片刻后,白娘子就已经穿戴整齐,滑下床,穿上绣花鞋,起身打开房门,放小青进来。 “姐姐,好了吗?现在就走吗?” 小青背着包袱,心中些微忐忑,一脸期盼的问道。她害怕姐姐最后关头会反悔。 “嗯,再等我一下!” 白娘子点头说着,转身走到书桌后面,拿起毛笔,在一张花笺上,“唰唰”笔走蛇龙,留下一封书信,随后又走到里间打开箱笼,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放在书桌上,又拿出一沓“交子”(银票)和包袱书信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之后,白娘子心里突然怅惘起来,真的要离开了吗? 一想到从今往后,这个人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白娘子心里就疼的难受,仿佛整颗心都被摘走了,那方寸之地空空荡荡,此心飘零无所依。 不知道官人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念我?呵呵…白娘子仰天苦笑一声,答案不用想她都知道,霎时一股恨意从心里生出。 “呼” 白娘子一个转身,奔到床边一把撩起床帐,低头俯瞰着依然沉睡不醒的许仙,心里怨恨极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素贞?我自忖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对我如此薄情? 白素贞想着自己离开之后,许仙铁定会喜出望外,欢天喜地立马跑到桃花坞去找周颖儿那个小贱人约会。一想到这里,白娘子心里的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怎么都浇不灭。 “官人,你休想,你永远都是我的。哼!奴家就是心眼小,就是嫉妒,除了奴家,你休想再碰别的女人。” 说着白素贞一咬牙,心一横,舞动手指,掐指念咒,“啪啪啪”出手如电,就在许仙的小腹处点了三下,此术名为“锁阳术”,顾名思义,锁住阳关,房事不举。 若要解开此术,除非白娘子能心慈手软,开恩大度亲自出手解除;或者由法力超过白蛇的修炼者强力打破,否则的话,许仙终生性福就不用再提了。 施展完法术之后,白娘子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许仙,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小青见状,心里一叹,姐姐心里终究还是不舍,只是此次下山报恩,已成虎头蛇尾之势,即便强行留下,亦徒劳无益,不如归去。 在青蛇的拉扯劝说下,白娘子忍痛起身步出房门。五鬼早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见了白素贞急忙行礼。 心情寥落的白素贞满目忧伤的看了一下晨风中的王府庭院,又扭回头望了一眼二楼窗户,怔了一会,长叹一声。 “姐姐,走吧!” “娘娘,走吧!” “走!” 霎时,几人各自施展法术,化作一个个光团,飞升到半空云里,青蛇二蛇在前面驾起云团,五鬼紧跟在身后,一行人飞速直奔峨眉山而去。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等到日上三竿,晨露已晞,许仙方才醒来,吃力的睁开惺忪睡眼,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鸳鸯被,大红床帐,许仙打了一个哈欠,脑子昏昏沉沉,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的情绪在跳动,昨晚好像发生了好多事,可脑子像断片一样想不起来呢? “这是哪里?” 许仙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身子一震,脑海里霎时云开雾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明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许仙顿时脸都绿了,气得浑身直发抖,匆忙撩起被子一看,全裸。 “白素贞...白素贞....我跟你没完....“ 许仙捶床捣枕,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道。可吼了半天,房间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许仙心中起疑,麻利的穿戴起来,撩起床帐,刺溜一声滑下床,朝房间四周一望,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白素贞,你给我出来!白素贞...“ 许仙打开房门,走廊无人,又返身跑到房间窗户口,手把窗棂朝下张望,庭院里也是静悄悄的,每天早上都要打扫庭院的五鬼一个也没有出现。 许仙心里一阵紧张,惶恐不安的情绪弥漫全身,转头四处张望。 “小青,白福...” 可惜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许仙是彻底慌了,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许仙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打量,忽然瞥见书桌上有一个包袱,旁边似乎还有一封信。许仙急忙奔过去,一把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看,双眼顿时瞪圆了,不能置信的再度看了一遍,方才确认,许仙艰难的吞咽了一记口水,嘴角一阵剧烈抽搐,随后仰着脖子,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 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手舞足蹈,简直是狂喜不禁,白娘子临走之前的猜测真的一点都不假,许仙真的快乐疯了。 原来信上写着: 不是爱苏杭,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芙蓉花常伴,莫问奴归处。 ps,改编自南宋官妓严蕊的《卜算子》,一个了不起的女性。 第52章 一言难尽 不是爱苏杭,似被前缘误。 “前缘”前世因缘,即是所谓宿命,今生一定会发生的,躲避不过去的命运。不是我白素贞爱苏杭的美丽才来到西湖,似乎是被前世因缘所误。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最终是一定会离去的,留是如何也留不下来的。这话若是之前的许仙未必能看懂,刘明却一霎时就明白了,白娘子是报恩而来,恩情已报,就是离开之时,至于留是不可能永远留下的来的,这是她的宿命。 若得芙蓉花常伴,莫问奴归处。 隐晦点破了白娘子的去处,“芙蓉”意指cd城,相传后蜀主孟昶曾在cd土城上遍种芙蓉,每当九月,芙蓉盛开,远望则如锦如绣,名之曰芙蓉城。 许仙读完之后,就知道白素贞是真的走了,回她的四川老家去了。 许仙放下信,搓着手,心中轻松愉快极了,满脸的兴奋之色,信的下面还有一沓银票,许仙两眼放光,抓在手里大略数了数,足有数十万之巨,我去,“嗯”许仙激动得抱住银票狠狠亲了一口,大笑着称赞道: “这才是我想要的,白娘子,你总算是开窍了。” “唉!不容易呀!小爷我吃了多少苦头,终于盼到了光明。” 许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乐得合不拢嘴,见了这么多银票,早把对白娘子的怨恨之情抛之脑后。 许仙摩挲着一张张银票,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感悟,这怎么感觉好像是我的卖肉钱。 丫呸!算了,卖肉就卖肉,反正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什么用! 还是银子最实惠,这种失身丢脸事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毕竟被一条蛇给夺去了贞洁,实在难以启齿,又倍感屈辱。唉!好在青白二蛇和五鬼都走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回忆起昨晚云雨场景,许仙从没见过白娘子那般疯狂过,流着眼泪一个劲的索要,几乎要把许仙榨干了。许仙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可奇怪的是,今天自己起床后,并没有觉得腰酸无力,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体力饱满,怪哉,怪哉,照昨晚的情形,今天我应该起不了床才对,难道昨晚仅仅是我做的一个春梦吗? 唉,算了,不去想了,管它是真是假,反正她们已经走了,这银票总归是真的,我还得感激白娘子,这白蛇精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前院里人声喧哗,似乎有好多人奔跑嘶喊的样子,隐隐约约,断断续续随风飘来一两句。 “快,冲进去,别让那一帮骗子跑了,快...快...“ “这帮骗子,胆大包天,居然骗到王老爷头上了。” ...... 我去!这什么情况? 许仙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东窗事发了?! 哎妈呀!许仙身体一震打了一个哆嗦,满眼惊惧之色,傻子也明白了,这是人家王家的人来算账来了。 “你妹呀!白素贞,你个不要脸的大骗子,怪不得一大早就没见你们,原来你早就知道王家要来人,这才脚底抹油提前跑了。” “亏我刚才还对你们心存感激,我呸!心肠好毒呀你,这是又准备拿我顶罪呀!好卑鄙,好无耻呀!” “我特么真倒霉呀!碰上你这么一个专一坑夫的假白娘子。” 许仙欲哭无泪,嘴里骂个不停,慌慌忙忙将银票和信笺塞入怀中,拿起包袱就往后窗户口跑去。 他没有走房门下楼梯,那样只会和王家的人迎面撞上,还是跳窗走后门保险吧! 许仙奔到后窗户口,一把打开麻利的翻过去,随后纵身跃下。还好是二楼,距离地面也就三米多高,跳下来也伤不了人。 许仙刚刚落在地面,就听见“蹬蹬”的跑步上楼梯的声响,夹杂着各种兴奋的叫喊声: “快,冲进去,抓住这一伙骗子,老爷种种有赏!” 许仙吓得直冒冷汗,大口喘气,片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跑。绕过花园,打开小角门,一个箭步就窜出去。 后面这条街道紧挨着城墙,连通着阊门,许仙麻溜的混入人流之中,方才长出一口气,真是庆幸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这一次被逮住铁定要把牢底坐穿。 远远回头望了一眼王府后院角门,见无人追出来时,许仙悬着的心适才放下来。 转头想起白素贞,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白素贞,你可真是蛇蝎心肠的呀!害了我一次,又想害我第二次,最毒妇人心。” 许仙嘴里碎碎不停,一路出了城门,直奔孙阿秀家而去。 这一件事,许仙还真是冤枉白娘子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许仙现在气头上,白娘子即便是现身当面解释,他也不会相信。他已经上过一次当,岂能再上第二次当? 许仙一路上担心王家的人会不会找师叔的麻烦,好在专诸巷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和吴仁杰的关系,他们一直都被白娘子误导,以为自己是一个游手好闲,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没有正经生计。 如此的话,师叔就不会有麻烦,唉,也不知道这白蛇精是早有谋划,还是无意识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坑我许仙是半点都不带商量的。 走了三四里地,许仙终于走到城郊孙阿秀家,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及敲门,门洞里风风火火的跑出一个人,正是着急忙慌的阿秀。 “呀?许大哥,你昨晚跑哪里去了?“ “唉,一言难尽呐!” 许仙叹了一口气,但脸色却出奇的好,白里透红,分外精神。许仙不可能和阿秀说实话,毕竟失身于一条蛇,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太过冲击人伦,说出去没把人吓死,也要被人笑话死。 即便是放到后世,科学家们要搞个人兽杂交,创造新物种,还一大帮子人反对呢!不论是在封建社会还是现代文明社会,这几乎都触及了神之领域,触到造物主的禁区。 “没事就好,周姐姐担心你呢!哦,对了,昨晚小英裱完画回来的路上,画被人抢跑了。” 第53章 你个小丫头 这事许仙知道,他亲眼看着小青拿着画从外面回来,也亲眼看着她拿到厨房里烧了。只当是白蛇指使小青去偷的,没想到是明目张胆的硬抢呀!真是够肆无忌惮的。 “丢了就丢了,回头我再给她画一幅就好了。” 许仙也不好对阿秀说是自己前妻的妹妹干得,只得随口安慰道: “对了,陈雨荷那小丫头回来没?“ “没有!” 阿秀摇着头,一脸不解的说道。她想着陈雨荷不应该是许大哥身边的婢女吗?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也不给主子打招呼。 许仙听了微微皱眉,心中纳闷,这小丫头跑出去一天一夜了都没回来,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危险了?算了,许仙想了一阵,甩了甩脑袋,即便是真的遇上危险,自己也帮不上忙。 再说,他对天一教也没多少好感,平白无故的就把自己牵扯进门派之争,更何况天一教被人斥责为邪教魔教,也让他心存疑虑,虽然他从袁平川和陈雨荷身上没发现半分邪魔行径,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我还是抓紧时间先研究研究”九息服气决“,有了气感,方能言其他。至于老头送的《人间道》宝典,抽时间我转化一下字体,要不然看得忒费劲了。 许仙想到这里,陪着孙阿秀一家人吃了早点,就自个躲在房间里,默默念诵着“九息服气”口诀,盘膝在床上,平心静气,默默观想自己全身三万七千毛孔全部张开,吸引着周围的天地灵气进入体内。 这就是陈雨荷说的“引起入体”,可惜许仙感应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丝感觉。 许仙也曾经问过陈雨荷的什么是气感?陈雨荷回答的很简单。 就是人体的五大穴位,双掌劳宫穴,两脚涌泉穴以及头顶的百会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或热或凉的气流从外被引导进体内,沿着经脉汇集到腹部以下三寸处的丹田气海里。 许仙只差把自己观想成一个超级大漩涡了,来者不拒,狂吸灵气了。可惜,终究是黄粱梦一场,观想了半天,搞得腰酸腿疼,也没有陈雨荷说的气感来临。 许仙自从练习“九息服气”已经过去了五六天了,按照陈雨荷所说,他们天一教最笨的朱师兄花了三天时间才有气感,我特么的都花了六天了,难道我真的是绝世废柴不成?这让许仙心头有了绝望,难不成自己真的不是修仙的料?没有仙缘,没有灵根。 这也忒打击人了! 许仙面上虽然和善谦逊,偶尔嬉皮笑脸,可内心还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常自诩哥是来自未来文明世界的人,科技比起这里来无比的发达,自己脑子装的科学知识,随便拿出来一样足以震动整个皇朝,甚至改变世界也说不定,却不料一个“九息服气决”就打击得他信心崩溃,沮丧万分。 或许,许仙一皱眉,忽然想起老头见到自己时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梵穴轮“是寂灭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和自己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灵气,是不是有关系? 等到入夜的时候,陈雨荷一身驼背老妪的装扮跳窗而入,把许仙吓了一跳,等这老妪卸去伪装之后,许仙才定下神来,皱着眉头问道: “你跑哪去了?找到你师傅和大师兄他们了吗?“ 陈雨荷抖落掉身上的灰尘,径直走到梳妆架旁,洗了一把脸,一边擦拭一边喘口气说道: “大师兄他们受了伤,现在暂时住在陈氏客栈养伤。师傅他老人家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大师兄让我带话给少主,询问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许仙一听一拨浪脑袋,惊讶道: “我去,不是吧?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对你们天一教一点都不了解,哎,对了,我一直没来得急问,为啥人家都称呼你们是邪教余孽?“ 陈雨荷一听“呼”头一甩,转头狠狠的瞪着许仙,咬着嘴唇,气呼呼的说道: “他们才是邪魔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记得那天我在落霞谷后山采花,突然间峡谷内就是一阵大乱,守护山门的三长老吹响了号角,警示有大批外敌入侵,紧跟着就闯进来好多僧侣道士,各个手执法器,见人就杀,嘴里叫喊着我们天一教是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陈雨荷说着就回忆当日的场景,泪水情不自禁的涌出,双目赤红一片,一脸咬牙切齿恨恨不已的表情,那一天多少师姐师兄都惨死在她面前,整个落霞谷成了人间地狱。 许仙听了一阵沉默,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陈雨荷接过手帕,一边擦拭一边低声抽泣着。 “后来听师兄们说,佛道两大教宗在半个月前就昭告天下,宣布我们天一教为魔教,言称一年前龙虎山下水牛村屠村惨案,半年前华山蔡家庄灭门案,三个月前峨眉山青云观女弟子被掳走杀害,等等都是天一教干得,其他罪行林林总总下来,足有上百件,各个十恶不赦,号召天下教门共诛之,为修炼界清除这一毒瘤,还修炼界一片朗朗乾坤。“ “我呸!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各个说的冠冕堂皇,可追杀我们这些年幼弟子起来却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卑鄙无耻!” 许仙听了摇了摇头,直觉这里面有内情,单单从那晚突围之际,那和尚无耻说出大家一起上,就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玩意了,只是有些东西他不很了解,也很难判断清楚。 许仙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抬头看着收起眼泪,情绪渐渐恢复过来的陈雨荷,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是你们少主,不过我建议你们现在不要在四处乱打听,以免引人注意暴露身份,最好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暂时潜藏在苏州府里,好继续打听你们师傅的下落。” “嗯,大师兄也是这样说的。哼!不论你承认不承认,反正你现在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敢撇下我们私自跑路,哼!我就四处张贴你的画像,说你是我们天一教的少主。” 许仙一听脸立马黑下来,直跳脚,指着陈雨荷的鼻子骂道: “我呸!你个小丫头...心肠够毒的呀?亏我之前还帮过你们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许仙此刻,忽然有些相信天一教是魔教了,要不陈雨荷怎么会这么无耻呢! 第54章 清风洞 陈雨荷一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本来她的瓜子脸就小,翻起白眼来两只杏核眼就更显得又大又圆,可爱的萌死一片。 “哼!你能打过我吗?打不过就别说这样没有意义的话。” 许仙听了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恨又恨不起来,咬着牙瞪着她,这小丫头片子,说起话来真能噎死人。我要不是想修仙学道,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天一教。 “对了,我的少主大人,你现在应该进入练气一级了吧?!” 陈雨荷梳了一对双丫髻,转过身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许仙。许仙一听嘴角抽搐一下,刚才的怨气“嗖”得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虚气短的坐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满是期盼的一双美目,许仙摸了一下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那啥...我还没有气感。” “什么?” 陈雨荷粉嘟嘟的小嘴张大了变成了0形,大眼睛瞪圆了,不能置信的俯瞰着许仙,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之后,陈雨荷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转过身体,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你居然比我朱师兄还笨,看着不像呀,朱师兄呆头呆脑的,你这家伙看着又奸又滑,怎么可能七天了还没有气感?再说师傅他老人家不可能老眼昏花,选一个废柴当衣钵传人呀?“ 陈雨荷咬着牙,围着许仙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个不停,看着许仙浑身起疹子,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看够了没有,我说你那”九息服气决“是不是假的呀?还是你教给我的方法不对呀。” “怎么可能?我和师兄师姐们都是这样练的。” 陈雨荷不服气当即反驳道,随后咬着红嘟嘟的嘴唇,上下打量着许仙,摇摇头说道: “恐怕师傅他老人家真是选错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三天后,六师姐会和我们汇合,她掌握着宗门的通灵石,可以检测你的体质,到时你有没有灵根,一测便知。” “什么通灵石?“ 许仙心头一跳,瞪着疑惑的眼神问道。 “这一块通灵石是开派祖师传下来的,据说是在五行之地孕育出来的,可以测验灵根属性,只要将手掌放在通灵石上,再被师姐催发之后,就会发出五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到时,根据颜色就可以知道你是何种体质,比如倘若是发出白光,那就是金属性,倘若发出青色,那就是木属性,若是黑色,就是水属性,若是赤色,就是火属性,若是黄色,则是土属性。” 陈雨荷巴拉着红嘟嘟的小嘴,在许仙这个小白丁面前卖弄着修炼界的基础知识,许仙听了嘴里啧啧称奇,两眼冒出希冀之光。 “呃,对了,我问问你,“梵穴轮”是什么?“ 许仙猛然想起刚才自己一直思索的问题,满脸渴望的看着陈雨荷问道。 “看来你还懂点,这梵穴轮每个人都有,乃是七轮之中唯一一个不在人体内的地方,在顶轮处四指之外的上方,离开了头顶,就是梵穴轮的地方,在这里人体会放射出各种光芒。” “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轨迹,生死寿夭,富贵穷通,吉凶祸福,都由它表现出来。“ 许仙听了沉默了好一会,随后神情无比凝重的问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梵穴轮是寂灭的,没有开启的。“ 陈雨荷一听一愣,转而大眼睛瞪圆了,伸着脖子叫道: “不可能,除非是死人。因为只有人死了,六轮崩溃,精气枯竭,梵穴轮作为最后一轮才会寂灭,消失。” 许仙听了大张着嘴巴,满眼惊惧之色,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我去,许仙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难不成我是死人?这怎么可能,我活的好好的呀!可看小丫头的样子,不像是捉弄我,难道我真的是独一无二的,算是半人半鬼,是死人活还是活死人? 这特么算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老头看我第一眼就说我“皮骨为真,神魂却假,应该早就死了才对。“估计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梵穴轮是寂灭的,如同阳间一具枯骨,天庭和佛祖自然不会关注,也就成功逃脱了监察。 想到这里,许仙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神魂颤栗,这事往深了去想,总让人觉得恐怖。 算了,不想了,许仙原本还想问问陈雨荷天庭和佛祖监察之事,可据他估计,小丫头八成没有听说过,还是不问了,免得她不小心说露嘴,被有心人听到就麻烦了。 他可不想被人抓去,五花大绑在砧板上,被人拿刀,来个切片研究。 ....... 峨眉山,山势陡峭,风景秀丽,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白素贞的洞府“清风洞”,霞扃雾锁,人迹不到,鸟兽雌伏。 正当午时,分布在各处山峰的三十六洞洞主捧着各色礼物前来恭贺白娘娘归来。洞外的空地上,各种奇花异草遍布,一众山精树怪齐齐等候在外面。 白素贞下山之前,就已经是三十六洞的共主,实力最为强大,妖界的规矩很简单,一切以实力为尊,白娘子一直不愿做,也无心做什么共主。 她一心想着摆脱妖精的身份,渴望有仙人能慧眼识才,收入门墙,希望有朝一日脱此妖身,名登仙录,位列仙班,好过上天上神仙一般的生活。 因此在修为难有大进之时,便下山四处游历,有幸得到观音菩萨点化,只是天从人愿,奈何许仙却不遂她的愿。 下山报恩之旅,这般潦草结束,而且还是被许仙给婚后休掉的,怎不让白娘子羞愤难堪,此刻的她心情无比失落,惆怅,加之她本就无意做什么共主,见了众人齐齐过来道贺,只是出面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小青主持。 青蛇精来到此风景秀丽之处,又见了这么多妖精鬼怪,兴奋异常,每天和五鬼一起到处乱跑,认识了不少朋友。 此刻白娘子让她来主持,她乐得如此,双手叉着腰,指派这三十六洞洞主到处忙活。 第55章 时光到流 胥门大街,无人留意的墙角嘎啦里,一老一少两名道姑伫立在原地。正是前不久许仙偶遇到的峨眉山青云观的观主绝情师太和她最小的弟子苏小月。 “师傅,应该就是这里吧?” “不错!月儿也看出来了,不枉为师最疼你,看到那一丝波纹了吧?虽然天道已经将裂缝自动修复如初,但留下的余痕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消失。” 小道姑苏小月点点头,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泛着幽兰的光芒,正熠熠生辉的凝视着前方墙根前的上方,那里有一条极其细微扭曲波动的痕迹,周围的时空如同粘稠般的乳液一样不停的蠕动着往上扑去,一点点去抚平这微小的一丝裂痕余波。“ “乾坤借力,时光到流,如是律令,咄!“ 老道姑气息外放,道袍整个鼓起,随着一声“咄”后,扬起拂尘往空中这么一挥,拂过的地方宛如被扫除掉一层灰尘似得,霎时出现一幕幕透明的场景。 有无数的人形光影如同流水般穿梭这里面,这几天所有经过此处的人都一个一个出现在画面上,或蹲或坐,或走或跑,或沉默不语或大呼小叫,小商小贩,行走客旅,乞丐小偷,无不浮现在上面。 绝情师太手掐法决,目光锐利如鹰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画面,时间在一天一天回转,各色人物一一登场,白天和黑夜交错浮现。 “师傅,到了。” 小道姑苏小月紧张的小声惊呼出来,依据时间推算,造成时空波动的那一刻到了。就在此刻,整个画面却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绝情师太眉头紧皱,张口吐出一道清气,轻喝一声: “定!” 画面抖动的幅度稍微减弱了一下,绝情师太紧绷的神情刚要松懈,就听到“呼啦”一声,整个画面破碎了。 紧跟着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袭来,“噗”一口鲜血吐出。 “师傅,师傅,你怎么样了?” 小道姑苏小月急得小脸都白了,匆忙一把扶住绝情师太的胳膊,美目睁圆了心疼的问道。 虽然师傅对她很是严厉,可她自小就跟着师傅寸步不离,这十几年来在心里早把师傅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对待。师傅在她心中也一直都是很强大的,仿若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打败师傅。即便是前几天寒山寺外的大战,虽然那魔头一开始十分嚣张,可最后不还是被师傅一掌打入湖中。如今竟然连连吐血,吓坏了她。 “我没事!” 绝情师太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来一口服下,不过片刻功夫,她苍白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 随后师太眼中射出一抹异色,死死的盯着眼前消失的画面,压住紊乱的气息,喘口气恨恨的说道:“若不是那个老魔头最后孤注一掷打伤了我,这点时空反噬之力我完全能承受得了。“ “师傅,那现在怎么办?” 苏小月心疼的抬头看着师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绝情师太低头看着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弟子,眼中露出少有的一丝慈祥,语气却依然很严肃的说道: “为师此行乃是奉了巡察使的命令,自当回去复命,你就留在苏州府玄天观里,这里有你的命运。虽然为师也推算不出是吉还是凶,唉!” 苏小月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偏着红嘟嘟的小嘴,急切的哀求道: “师傅,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带弟子回山吧?我把乖乖兔托付给九师姐的时候说了,办完事后立刻就回去,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乖乖兔会饿死的。要是饿死了,它一定会被九师姐给吃掉的。“ “胡说,放肆!我青云观门规森严,谁敢破戒吃荤?你不要再说了,听为师的,你的命运在这里,这里有你的造化,为师也不能说的太多。” 苏小月低着头,撅着嘴,低声嘟囔道:“九师姐她经常背着大家偷偷吃肉,我要是不回去,乖乖兔一定会被她吃掉的,唉,好可怜的小乖乖。不该把你托付给九师姐这个女魔头。” ...... 桃花坞内,许仙站在书桌前,一边翻着《人间道》宝典,一边拿着毛笔抄写。周颖儿陪在身侧,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许仙听,并且解释每个字的意思。 许仙听懂读音和字义之后,脑海自动匹配出这个字的简体字写法来。 许仙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昨天他听陈雨荷说,教中威望甚重的护法三长老率领的残余人马也赶来了,正和六师姐他们一起往这里汇合。 那三长老这几年,一直对孤直老人执掌下的天一教诸多教务颇有微词,这一次怕是来者不善。他从陈雨荷口中隐隐听出一丝况味出来,这“通灵石”测试灵根似乎对天一教十分重要。 若真的测试出许仙没有灵根,绝了仙缘,怕是立刻回翻脸,逼迫他交出《人间道》宝典,至于那天一教的少主之位自然也不会被认可。 许仙一听心里急了,他倒不在乎劳什子少主不少主,一个没落的少教主,谁稀罕谁当去,唯一让他心动的就是手中这本宝典。 虽然他看不懂,但拿着一本书就能号令天一教,就可知道它的价值了。这等宝贝既然落到自己手里了,总要拔一次毛,得些好处才行。因此将此书抄写下来,而且直接化用简体字。 用简体字抄录,相当于给这本书加了密,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人能看懂。 周颖儿看了许仙写的字之后,抿着红唇笑个不停,不时的嘲笑他两句。 “这是写的什么呀?许大哥你自己能看懂吗?你这是乱改字,要是让天下的读书人知道了,非说你亵渎仓颉先师,找你算账不可!” “我管他们那帮人怎么想的,我打小学的就是这个写法,笔画少,结构简单,写着方便又快捷。” 许仙一听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繁体字改简体字,在后世争议颇多,有说简体字是残体字,繁体字是正体字,代表着传统文化。可是我们翻翻历史,秦时规定用小篆,汉魏晋时用隶书,而篆书反倒成了异体字。可见谁是正体字,全在于统治者如何规定。简体字不失真意,又笔画简单,书写便利,对于推广全民教育来说,是非常实用的。 因为毛笔写字太慢,许仙最后更是让周颖儿弄来了鹅毛,稍微加热变软之后制成鹅毛笔,蘸着墨汁,“唰唰唰”笔走蛇龙,写的那叫一个快。 周颖儿看得两眼放光,啧啧称奇。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许仙了,屡屡出人意料,给人惊奇。 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满腹诗书的落魄士子,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发配充军再次的囚徒。一个寻常不起眼的碳棒,在他一双妙手运用下,竟然画出了一副撼动心魂的画像来。 虽然那副画被人抢跑了,但好在许仙已经承若再给她画一幅。只是自己送给他的定情之物玉簪也丢了,这一切变故让周颖儿心中笼上了阴霾,这是上天在警示自己吗? 后来听说他的前妻“母老虎”般的白娘子已经被他彻底赶跑了,这才让她心里宽慰不少。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许仙的妻子,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太过惊世骇俗,自己身为乐籍,身份卑贱,俯仰随人,若能够有一天脱籍嫁给士大夫为姬妾,就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了。 只盼着许仙能娶到一位温柔贤惠的好妻子,这样自己进了许家之后,就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总之,她心中对许仙充满了好奇,如同之前的炭笔画像,再到现在的鹅毛笔写字,看他熟练的样子,绝不像是脑子灵机一动第一次使用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授业恩师又是什么样的风流人物?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须臾三天已过,许仙正在房间里练习打坐,陈雨荷从外面回来了,神情十分凝重的说道: “三长老和六师姐他们到了,我们该去了。” “终于来了,好!今天就做个一了结。” 许仙自己都不再对自己抱期望了,这几天他也很用心练习,可惜,仿若这片天地排斥他似得,始终不回应他的召唤和感应,终究没有一丝灵气亲近依附他。 许仙也有些烦躁了,从开始的新奇紧张,枯燥烦闷,沮丧失望,一直到现在的无感,既然不是修仙的料,我又何必折磨自个,快快乐乐做个富家翁,三妻四妾逍遥快活人间也好。 第56章 通灵石测试 苏州府城郊,一处偏僻的农庄内,许仙跟着陈雨荷走在后面,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就是一座寻常庄园,四周种些松竹翠柏,几座房屋错落有致坐落着,明显就是给庄户人家居住的。 正前方一座大宅院,明显是主人的院子,里面的人各个短衣襟小打扮,步履如风,偶尔目光扫到许仙身上时尽显锐利之色,看到前面的陈雨荷之后,方才放松警惕。 “小师妹,三长老就在里面,请跟我来。” 廊下一人闪出来,一脸微笑的迎上来。正是前不久在山神庙里质疑许仙身份的蔡浩。至于许仙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在前头引路。 陈雨荷冷哼一声,迈步步伐,领着许仙往里走。许仙也不在意,自己和他们也没什么交情,没必要让人家非要抬举自己吧! 自己又不是赵日天,天不服灭天,地不服灭地,神佛不服,就让他们烟消云散,狂拽吊炸天。 远远望去,大厅里面挤满了人,正堂上挂一幅神像,正当中坐着一个矍瘦老头,穿着道袍,头戴逍遥巾,腰系黄丝,脚着熟麻鞋。四下排着十二把黑漆交椅,后面各自站了一溜人。 许仙一脚踏入,就觉得有十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目光锐利如刀锋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 许仙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旁边有人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正是袁平川他们这一系人,许仙也点头示意。 此刻陈雨荷已经走到老道面前三米远的地方,单膝跪下,行礼道:“三长老,少主带来了。” “哼!现在就称呼少主未免太早了,清婉,开始测试灵根吧!” 三长老话这一句话出口,底下就是一阵躁动。袁平川听了这话,脑门青筋砰砰直跳,袖袍拳头攥紧了。 他自然知道三长老杨琨是为了什么?他不是针对许仙,而是在对孤直老人留下的嫡系教众,也就是袁平川他们发难。目的自然是冲着宝典和教主之位来的。 没想到天一教都已经落到这一步田地了,唯一突围出来的三长老不想着团结教众,提振士气,居然还对教主之位念念不忘,唉!可惜师傅他老人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许仙听了晒然一笑,单手背在身后,目光淡定,伫立在大厅中央。他原本还打算给老道行个礼,此刻见了还是算了吧! 李清婉就是陈雨荷口中的六师姐,相貌清丽脱俗,双螺发髻,一袭白衣裙衫,身段修长婀娜,鹅蛋脸,目光平和,挺拔的琼鼻,五官精致,给人就是一种温婉贤淑,若是嫁了人也定然是贤妻良母的形象来。 李清婉点头之后,站起来冲许仙笑了笑,随后一扬手“嗖”的一声,地面上凭空就出现了一座半人高的石碑,通体黑兮兮的,泛着幽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许仙目光闪了闪,暗暗猜测这李清婉身上定然有空间之类的法宝,什么时候自己弄来一个好好研究下到底是什么原理。 “把手放在这里,对,心神不要抵抗,放轻松....” 许仙听着李清婉的指示,刚一将手掌放到石碑上,就感觉到一股凉意透过劳宫穴侵入进来,许仙心里砰砰直跳,紧张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道凉意宛如水流一般顺着手臂往上涌去,刚刚走到肩胛处时,却停了下来。对面的李清婉修眉一皱,探出手来,掐了一个法决一指点在石碑上强力催发。 那股凉意受到激发之后,再度往上涌去,可突然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迅速往后面退去。即便李清婉全力催动也不制止不住它的撤退之势,几乎是“嗖”的一下就逃离出许仙体内。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李清婉大惊失色,张着小嘴,瞪着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许仙。 自打通灵石问世以来,不知测试了多少弟子的体质,从来没有遇见今天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通灵石居然,怎么形容呢?它居然有些害怕眼前的文弱书生。 要知道通灵石可是在五行之地孕育出来的,甭说人了,鸟兽蛇虫,甚至花木草蔓都可以与之亲近融合交流。 “怎么了?到底测出什么了,他到底是什么灵根?” “这个....” 李清婉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下,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之后,方才镇定下来。 回过身将刚才的测试经过,一一说出来。众人一听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极了,各个看稀罕宝贝一样看着懵懂无知的许仙。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种情况,通灵石坏了吗?” 底下窃窃私语,就是袁平川他们听了也是目瞪口呆,原本心里已经不抱打算,毕竟根据陈雨荷所言,许仙练习“九息服气决”十天了,一丝一毫的气感都没有,他们就推断许仙的体质怕是好不到哪里去,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再试一次!” 李清婉平复下心情,再度示意许仙将手按在石碑上,许仙也有些好奇,顺从的将手掌扣在石碑上。李清婉“啪”的一声整个手掌拍在石碑上,全力激发它的灵性。 可惜通灵石似乎极度排斥许仙,里面的灵性龟藏在石碑里压根就不挪窝,再怎么激发也不去碰触许仙。 数息之后,李清婉彻底放弃了,惊疑的看了一眼许仙之后,收回手掌,轻轻叹口气说道: “不行,通灵石不愿意和他接触。” “嗡”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转头议论起来。 “这家伙连通灵石都排斥,这得垃圾成什么样才行呀!” “搞不好人家是绝世体质也说不定呀!嘿嘿!” “真是亮瞎了眼,这就是少主,我们未来天一教的教主?” 许仙皱着眉,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一个破石头这么有灵性? 李清婉口中说是通灵石排斥我,可我怎么感觉它是在怕我?第一次它都爬到我肩旁了,到底感应到什么了,吓得一下子就缩回去了。 你妹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莫不是,许仙心里一震,想起这头部乃诸阳之首,又是神魂之居所。 许仙的身体应该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这后世的神魂了。 莫不是,它怕的是我的神魂? 许仙正在沉思之际,听到耳边的聒噪声之后心里一怒,脸上发烫,恨的直咬牙,几欲甩袖而去。 自己之所以来,并非是贪图这宝典和少主的位子,而是想见识一下通灵石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测试人的体质?当然内心深处也有些期待,渴望被通灵石认可。可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好结果,反而惹来一大堆冷嘲热讽。 这时,端坐上位的三长老绷着脸站起身来,冲着下面的大声说道: “好了,测试结果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他的体质可以说是废柴了,连没有灵根的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得起我天一教振兴的大任?” 底下当即有人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迎合道: “不错!三长老说得对,这样的废材应该趁早赶出去。” “就是,这样的人配做少主吗?怪不得我天一教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唉!” 说完之后,此人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三长老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冷漠的看了一眼许仙,厌恶的说道: “小子,立刻把宝典交出来,然后离开我天一教。“ 第57章 血口喷人 许仙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快和恼怒压下,反而抿嘴一笑,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正颜厉色的天一教三长老杨琨。 自己在这些修道人面前生气发火是没有什么用的,反倒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没有实力的前提下就别乱装逼,也别冲着人家喊出“三十年河东河西”之类的豪言壮语,闷声低头捞好处才是真的。 许仙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我早有预判,留了一手,奋斗三天三夜,在周颖儿的帮忙下抄完了整部宝典,要不然就亏大发了。 唉!要是白娘子在就好了,娘的,心机白一个人就能横扫一片,定能打得你们抱头鼠窜,许仙心里愤愤不平的意淫着。 就在他要抬手入怀中将宝典掏出来时,就听到身边有人大喊一声。 “慢着!三长老,诸位师叔伯,我袁平川有话要说!” 袁平川拍桌而起,大喝一声,抱拳朝着堂上众人抱拳行礼道。 虽然大势难违,但他还是要挣一挣,毕竟有教规在上。自己作为师父的大弟子若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后在这天一教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三长老,我天一教教规明文规定,凡是手持宝典者,就是我天一教未来的教主,历代教主无不如是。今日,岂可因你一言而废止?” 三长老杨琨一听,须发皆张,怒目而视,剁脚大声呵斥道: “大胆!袁平川,你好大的胆子,若不是你师傅这几年胡作非为,妄自干预人间之事,何至于引来灭教之祸,他选的人,你也不看看他选的什么人?若是这小子有灵根倒也就罢了。” “像他这样的废物,你袁平川是瞎了眼,还是昧了良心,莫不是你有私心?打算把他当傀儡,你背后好掌控大权?哼哼!” “三长老,你不要血口喷人!” 袁平川脸色霎时红涨起来,攥紧了拳头举过头顶,咬牙切齿的赌咒道: “诸位师叔伯,弟子愿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杨琨往前踏上一步,撇着嘴唇,满脸嘲讽之色的凌迫道: “哼!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你把这样的废物推上少主之位,你操的什么心思?真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紧挨着三长老座位的一名护法长老,站起身来打圆场道: “好了,平川师侄,三长老,大家不要再争执下去了。在要这样内斗下去,我们天一教就真的要亡了。” “不错,我无意推翻教规,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岂能死抱着教规不放,我赞同三长老的意见。” 其他几位长老和几位师叔伯纷纷站起来劝说道。 “袁平川,大家都是如此看法,难道你真的要和大家为敌吗?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我们就不能不怀疑你的真实想法,你说你没有觊觎宝典的心思,说出来谁信?” 袁平川脸红脖子粗,愤愤然的郑重抱拳一行礼,眼珠瞪着溜圆,一脸激愤之色。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今天不论你们选出谁来代理教主之位,我袁平川心里只认少主一人。” 袁平川这样说,其实是为了保下许仙的性命。 依照天一教的教规,这宝典只有历任教主可以翻阅,其他人胆敢窃阅的话,就会被施以“圣火焚身”的酷刑。 被施刑者被绑缚在铜柱上,四肢淋上热油,慢慢的一段一段烧起,被施刑者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人彘”,痛苦嚎叫三天三夜才死去。 当初许仙拿宝典询问陈雨荷时,陈雨荷一直躲闪就是为此。 可如今许仙已经参阅好几天了,若是真的按照教规的话,许仙很有可能会被处死。 袁平川说着,走到许仙身后,满脸惭愧之色,单膝跪下行礼道: “少主,属下无能,唉!” 说完低下头去,许仙听了一时心潮彭拜,这袁平川对孤直老人倒是忠心耿耿,对自己也不错,可见是个忠厚之人。 听完他的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自己原本就打算交出宝典来。 许仙双手抓住袁平川的胳膊,将他从地面上拉起来,微笑道: “你不必如此,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坐这少主的位置。现在正好,这宝典原本就是你们天一教的圣物,如今物归原主好了。” 许仙说着探手入怀,摸出《人间道》宝典,“啪”的一声直接扔给对面早已迫不及待,两眼放光的三长老杨琨。 “事情既然已经完结,小生就告辞了,今后也不必再见了。” 许仙说完,冲着堂上众人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对面已经确认宝典是真的之后的三长老冷笑一声,下巴朝左右一抬,目光充满杀机,厉声喝道: “的确是不用再见了,给我拿下!” “苍啷啷”一阵刀剑出鞘的声响,数道人影直扑许仙而来。 “你们干什么?三长老,你什么意思?“ 袁平川拔刀在手,护在许仙身侧。孤直老人一系的人马纷纷挺身而出,护在许仙和袁品川周围。 许仙也是大吃一惊,脊背上霎时腾起一股热流,汗流浃背,心道这老匹夫心好毒呀!小爷分文不取,将宝典还给你们,你不感激不说,反而还要杀我? 三长老杨琨疾言厉色,瞪着袁平川,大声呵斥道: “袁品川,你好大的胆子,你难道想要造反不成?你竟然为了一个亵渎传教圣物的外人,拿刀对着自己的同门?” “诸位长老,诸位师兄弟,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管你们谁当代理教主,我都不反对,但我心里只认少主,你们谁要是敢对少主不利,就是和我袁平川为敌!“ “我们走!” 说着袁平川护着许仙,领着陈雨荷他们一步一步往外面退去。大厅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不停的有人出言叫道: ”三长老,怎么办?要动手吗?“ “诸位师兄弟,大家都是同门,万万不可自相残杀!” “算了,放他们走!” 杨琨得了宝书心情高兴,许仙区区一个凡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既然袁品川要死保,那就由他去吧! 许仙吓得小心脏一阵砰砰乱跳,神情紧张的在袁平川的护送下,退到院子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特么的,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我怎么亵渎圣物了?就这都要杀人?怪不得人家说你们是邪教魔教。 袁品川似乎知道许仙心中困惑,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唉!对不住了少主,当初真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如今这天一教,唉......” 袁品川一脸惆怅,天一教亡了,没什么希望了,自己留在教中也只会遭受排挤,不如留在苏州府里,继续打听师傅的下落。 第58章 做个富家翁 袁品川领着自己的人,小心谨慎的护送着许仙一路平安返回苏州府里。一行人进了城门之后,许仙停下脚步,冲着袁品川抱拳行礼道: “今日多谢袁大哥了,现在进了城也安全了,我和贵教再无瓜葛,不如,我们就此分手吧!” “哎!少主说得哪里话,你是老教主人选定的衣钵传人,又是我们的少主,怎么能说没有瓜葛?” 袁品川一抹脑门,国字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佯装不解的说道。 他从庄园出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今的天一教内斗激烈,支持老教主的长老几乎全部陨落在总坛。 如今三长老一来就先声夺人,提议西进郴州,那里有天一教最大的分坛--神龙江分坛,可以作为复教之地。 而这苏州府乃是佛道两教的地盘,必须尽速离开。 袁品川抗议也无用,在如今的天一教,孤直一脉人单势孤,已经没有多少话语权。 与其被他们打压排挤,不如主动离开他们,潜伏在苏州府里继续打探师傅的下落。 还有一点,这许仙毕竟是师父选中的衣钵传人,虽然资质平平,又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但他的体质也的确有些奇异之处,单说通灵石排斥他一项就足够惊人了。 他师父曾经无意间说过,这通灵石并非完美无缺,天地造物,总会留一道缺憾在里面,有了缺憾才有生机,太过圆满,那就是一堆死物。 许仙一听愣了一三秒钟,怔怔的看着袁品川,撮着牙花子笑道: “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干嘛老缠着我不放?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可那个啥,我的确跟你们不是一条道的,我又没有灵根,悟性也不行,你们拜我这样一个废材当少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噗!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呀?” 陈雨荷在后面憋不住了,捂嘴笑道。 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恶意,相处这么几天,她也知道许仙脸皮厚,这样讽刺的话对他来说如同挠痒痒,也不怕他生气。 “我相信师傅他老人家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不论怎样,我们都跟定你了。” 袁品川对孤直老人感情很深,关系如同父子,既然师傅把传教圣物托付给许仙,定然是看出许仙有振兴天一教的能力。否则,师傅宁可毁了《人间道》宝典,也不会让它现露世间。 紧跟着袁品川的袁大海圆盘大脸,五大三粗,冲着许仙瓮声瓮气的说道: “少主相貌不凡,体质逆天,定能领着我们振兴天一教。” 许仙一听就想起在庄园里遭受耻笑之事,心里有气,张嘴怼道: “你大爷的,你这家伙睁着眼说瞎话,我体质逆天?你是在嘲笑我?“ 大海脸色讪讪,张着嘴分辩道: “我哪里敢?大师兄常说,世事反常即为妖,少主你的体质如此反常,连通灵石都测不出,岂不正说明少主的体质超凡脱俗,堪称妖孽。” “哈哈,不错!妖孽,大海分析的很正确。” 陈雨荷没心没肺的小手拍着胸口,露齿大笑道。 “我去,袁大海呀袁大海,我原以为胖人都比较忠厚,没想到你呀嘴巴这么毒!” ...... 许仙摆脱不掉袁平川,索性由着他们。其实许仙内心委实不甘心,也挺失落的,唉!修仙学道,长生不老,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可为啥老天不给我一线机缘呢?老子不服,凭什么? 可骂完老天之后,这日子还得过,既然修仙无望,那就做个富家翁好了,捎带着来个商业救国,比如改良一下火药,发明个玻璃,弄个望远镜出来,提升一下南宋军队的武器装备质量。 当然大炮也可以弄出来,不过这玩意对工艺和铁的质量要求较高,不是一天两天能造出来的。其实最有效,造价又低当属于手榴弹了,想想后世解放军暴雨般扔下的手榴弹的场面,不论是金兵还是蒙古人你就是再能打,一通手榴弹下去,照样也得领盒饭。 至于当官,许仙到没有多大想法。一来履历不行,有犯罪前科,二来,奸贼秦桧权倾朝野,如日中天,而自己又从来没有混过官场,政治斗争经验几乎为零,对上这大奸贼压根就不是对手。 许仙心中筹划已定,马上就干,先买一处大庄园,反正有心机白给的三十多万两银子,不用白不用,这是自己辛苦挣来的卖肉钱,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 在钟子铭的帮助下,不出三天就在城郊买了一处有钱人家的庄园,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许仙也不在乎钱,自己有太多生财手段,比如这宋人一直喝的黄酒,许仙一直都当饮料喝,比之后世的白酒的确差了不少。 而天锅酿造白酒法,是在元末明初才出现的,技术含量也不高,刘明大学同学家里就是用的古法酿酒,暑假的时候的他还过去看过,知晓整个流程。 若是提前拿出来,日进斗金,还真不是大话。 钟子铭这几天有点失魂落魄的,这不刚帮助许仙买了宅子,就拉许仙一起喝酒,筵席上有周颖儿相陪。 钟子铭出身官宦之家,属于统治阶层,他虽然欣赏周颖儿,但出身决定了他不可能纳一个官妓为姬妾,他老子这一关他就过不了。也影响他的声誉,毕竟最终他也会和他的父辈一样走上官场,延续家族荣耀。 若是赋闲隐居,志不在官场的另当别论。 “钟兄,脸色不好,有心事?“ 许仙看着心不在焉的钟子铭关心的问道,钟子铭笑着摇摇头,离了坐席之后,钟子铭拉着许仙的袖子,低声问道: “许兄,那晚错把你认作丈夫的那个小娘子有没有再找过你?” “没有呀!怎么了?你打听她做甚?” 许仙诧异的问道,随后瞅着钟子铭的眼神跟瞅白痴一样,心道,不是吧!你钟子铭丫的胆子够肥的,居然敢打这白蛇精的主意? 我滴娘,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那白蛇精只要学着小青微微露一下真面目,还不特娘的吓死你! 第59章 钟子铭听了扼腕叹息:“可惜!可惜!” 白娘子那晚离去之后,他立即遣自己心腹小厮打探,谁知美人一去不见踪影,这几天遍寻街坊不得遇,心中遗憾至极。 对面的周颖儿轻咬嘴唇,她可是知道内情的,钟子铭惦念不忘的小娘子正是许仙的前妻,只是他还不知道那美妇是个“胭脂虎”,动辄就要伤人。 周颖儿眼角余光暗暗留意,只见许仙听了脸颊狠狠抽动了两下,眉头微微皱起。 周颖儿咬了一下嘴唇,许仙心里肯定不自在,也不舒服,毕竟在怎么说也是前妻,被人当面惦记情何以堪呀! 宋朝其实并不反对改嫁,社会风气比较开明,比如王安石因为儿子早亡,他力主让年轻的儿媳改嫁,开启新生活。 再比如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也是嫁了两任丈夫,而且第二任丈夫还是李清照主动提出离婚,等于是把男人给休了,在当时也并没有招致世人非议和责难。至于提倡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家朱熹1142年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子。 许仙一想起白娘子心里就发怵,就浑身不舒服,这几天是能不想就不想,能不提就不提,只想把这白蛇精深深埋葬在心底,最好永远也不要再想起,也永远不要再相见。 许仙饮了杯中酒,心中默默思忖着,其实白素贞应该感激我才对,若不是我千方百计赶跑你,等到法海这个老秃驴来了,定然设计让你触犯天条,好公报私仇,了结心中仇怨。 如今我也算是消了你的劫难,咱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一时又和钟子铭扯了几句,许仙怏怏不乐的离去。周颖儿看着许仙的身影欲言又止,身旁的婢女小英低声埋怨道: “姐姐,刚才许官人在场你怎么不提呢?“ 这都这么几天了,许仙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周颖儿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做梦都想从良,只是身为官妓,比不得市井青楼女子,只要金子够数,赎身就可以了,她这几年也攒了不少。 可是官妓脱籍从良就要麻烦的多,没有地方官员的首肯,想都不要想。 “唉,再等等,许郎这几天都有事情要忙,脱籍一事急不得,必须找个好时机。” 周颖儿低声说道,其实和许仙商量不商量并不打紧,她早有从良的打算,即便许仙变心也不妨碍,脱籍之后就是自由身,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呢? 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再过一个月就是“端阳节”,届时会有苏州府衙举办的庆祝活动,到时必然又会让她们这些官妓到场歌舞助兴。 这种场合下,周颖儿当面提出脱籍的请求,她自忖有很大的把握会成功。 这个其实是有先例的,也是她们这些官妓从良落籍的最好机会。 北宋时,苏东坡就颇为同情这些风月女子,如官妓周韶和琴操。 周韶第一次请求脱籍未得应允之后,在一次宴会上当场提笔作诗一首,剖明自己坚决从良的决心,终于感动这帮士大夫们,才得以成功脱籍。 周颖儿自忖不必她们这些前辈们差,即便当场作诗也不在话下。这“花魁”名号虽好,既能享有精屋美食,又能得到当权者的赏爱,可色艺事人的生活终究不能长久,何不趁着青春妙龄脱此苦海呢? 许仙回到庄园之后,和袁平川他们打声招呼之后,径直步入书房,坐在案前,捉笔在手,就在一张白纸上,涂涂画画,将脑子里记忆下来的天锅图样画出来,并且标注了尺寸大小。 峨眉山清风洞,这几日大兴土木,一众山精树怪在小青和五鬼的指挥下,闹闹哄哄的开始依着山形地势建造厅台楼阁。 不出数日,一栋仿照王府阁楼的建筑物就出现在山峰上。里面床帐箱笼,桌椅器皿一应俱全。 就连那颗悬吊许仙的香樟树,也不知道小青从哪里弄来一颗相似的移栽到楼前。 白娘子看见之后,白了青蛇一眼,小青则一抿嘴偷笑,这纯粹是她的恶趣味,只要一想到当初吊打许仙的场景,她都乐不可支。 白娘子自此每日就在洞中打坐潜修,至黄昏时,就一个人斜靠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翻滚着的云海,迟迟落日,脉脉无言至夜,魂断苏州。 侧壁上挂着正是自己的画像,上面还有许仙给她提的诗: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白娘子早已经把这诗在心里揉碎了,蒸煮了无数遍,这不就是自己如今的写照吗? 第60章 总要有些梦想 许仙画好了图纸,直接吩咐袁大海拿着图纸找工匠去打造天锅,又预付下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 袁大海倒也不推辞,他们早就得了大师兄的叮嘱,许仙一般性的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支持,一切等找到师傅再说。 许仙扔下画笔,背靠着太师椅上,歪着脑袋,看着兽炉里的袅袅沉香,眼睛微微眯起,陷入一阵深思中。 通灵石为何惧怕我这后世的灵魂,作为五行之地孕育出来的灵物,对天地万物的灵性应该通盘掌握,亲近契合才对,缘何单单拒我以千里之外? 按照天一教的说法,得不到通灵石的认可,等于得不到这片天地认同,断了修仙之路。 仙缘缥缈,凡人尚有一线机缘可抓取,怎么到了我这里,如此干脆了断,这不是欺负现代人吗? 奶奶滴,好不容易来到这人妖仙共存的世界,还偏偏无法修炼,无意于入宝山而空手回,不甘心呀不甘心。 许仙“腾”得一下站起来,径直出了房间,穿过走廊,朝着袁平川的房间而去。他想去问问袁品川,还有没有其他的修炼法子? 刚转过走廊,远远就看见守在门口的赵小四抱拳冲着许仙喊道: “少主!” 看这样子,似乎是在跟里面的人报信,许仙抿了抿嘴角,心中有些不大痛快。 这些人虽然口上称自己是少主,实际上还是防着自己。 也是,自己现在和他们就是一种互相利用关系,我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修仙之法,而他们则是看在老教主的份上不得不跟着自己,内心深处怎么看待自己想想都知道。自古仙凡有别,终归不是一路人。 果不其然,许仙刚走到门口,袁平川就领着人从里面迎出来,齐齐抱拳行礼。 “少主,可是有事?” 他们刚才正在汇总近期的苏州府里佛道两教的动向,小心探听寒山寺打斗的结果,偷偷在附近留意,可惜并没有找到师门的独门印记。 “呃,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通灵石到底是依据什么来判断人的体质?” 许仙看见陈雨荷他们都在这里,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索性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 “通灵石顾名思义,沟通灵性之石,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靠着通灵石来测试出灵性的属性以及纯度与多寡,以此来判断修仙资质。” 袁平川斟酌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这两天他们背后没少议论许仙,有说是废材的,也有说怪异的。 不论怎么议论,大家一致都不大看好许仙。毕竟这是个仙侠世界。若是不能修炼,就是体质再怪异,也无非是给大家闲暇时增添了谈资而已。 “也就是说它检测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依附在肉体上的神魂,是这样吗?“ 许仙心里一沉,皱着眉头问道。若真是这样可就完蛋了。 自己的神魂来之科学昌明,神鬼绝迹的现代文明世界。况且还有一条刻在九州生灵脑门上的铁律,建国后不许成精,这一堪称天条般的铁律斩断了多少生灵的仙道之路呀! 袁品川理解许仙的想法,也同情他,毕竟被一众修道者奉为少主,可又偏偏无法修炼,这是多么难堪的事情呀! “不错,的确是这样。不过少主也不必灰心,等找到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让少主开启修炼之途。” 袁品川这既是安慰,也是给许仙期许一个希望,要是许仙铁了心不合作,和他们分道扬镳,他们说不得就要动用手段把许仙监禁起来。 许仙一听心里哇凉哇凉,心灰意冷的失声说道: “果然是这样,果然,唉!” 许仙在通灵石测试时就感知到,问题出在自己的神魂上,看来不是这具身体不行,是自己的神魂和这个世界不契合,得不到这个世界的认同。 果然还是没有仙缘,妄想腾云驾雾,遨游九天的梦想终归是梦想。 算了,就这样吧!这种事强求不得,好在手里有银子,吃喝不愁,住行无忧,前世穷困过得苦逼,这一世索性活的痛快些。 人活着,总要有些梦想,要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许仙现在有些理解后世的企业家有钱了都要去做慈善的心态,为啥,心里空虚了,觉得活得太无聊了,得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做。 他现在就有这种心态,到南宋这么多天,见识富贵之家是如何骄奢淫逸,也见识底层百姓如何挣扎讨生活。来吧,我就来个商业救国,让这人间换换样子,让这百姓活得有滋有味有尊严,把那些虚伪的封建卫道士们一个一个打到,昔日高高在上的,我一个一个都要踩在脚下。 呵呵,乱吧,大乱适大治,许仙心里臆想着,若是把后世的马克思主义搬到这里来,会出现什么反应? 这心机白留的银子太多了,至少在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许仙看来是如此,有钱了,他却不知道怎么花? 正在这时,走廊那头响起一个妙龄女孩的声音。 “许大哥,许大哥......” 许仙回头一看正是孙阿秀和小英,小英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像是糕点之物。 许仙急忙迎上去,领着她们来到客厅,双方坐下之后,许仙尚未开口,就见小英站起来,托着手里的食盒说道: “这是我姐姐亲手制作的桃花糕,请许官人你品尝。“ 说着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有一个篦子,盛着六块糕点,散发着阵阵桃花的香味。 “哇,许大哥可真有口福,周姐姐亲手做的东西,多少人千金都求不来的,没想到...嘻嘻...” 许仙心知肚明,对周颖儿的情意外人都能看得清楚,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 他内心对周颖儿也挺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纯粹是一个正常男人看见美女后的自然反应。美好的东西,自然人人喜欢,他就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对待周颖儿。 可也正是由于他这种态度,迷惑了周颖儿,也触动了周颖儿的内心,毕竟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男权社会,女人地位天然低下,可在许仙这里却看不到,相处日久,眼睛看到的,心灵感受的,无一不是在告诉周颖儿,许仙是一个很特别的书生,一个很尊重女性的男人,这样的奇男子错过了,怕是真的会抱憾终生。 ps,剧情需要转折,有点乱。 第61章 你这孽障 宋朝饮食之发达,花样之繁多,早让穿越没多久的许仙震惊到麻木。沿街的各种美食,诸如东坡肉,火腿,油条,汤圆,甚至后世极为流行的”刷火锅“也早就出现饭馆中,只不过名称是叫“拨霞供“。 至于各式糕点,糖糕、花糕、蜜糕,苏式点心等等,好以桂花、玫瑰调香,口味香甜,在两宋时期已经形成流派。这让作为现代人的刘明顿生敬畏之情。 桃花糕,以牛奶,桃花,蔗糖混而蒸之成型,切成方块,罗列成盘。闻之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吃起来爽口甘甜,唇齿留香。 许仙倒也不矫情,连吃了两块,不由得点头称赞道: “不错!不错!真好吃,难得你姐姐有如此好手艺。” 许仙其实私底下也委托钟子铭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官妓”从良手续很麻烦,如今的苏州府知府乃是冯元,对素有花魁之称的周颖儿甚为喜欢。每有宴会之时,必令周颖儿席前歌舞助兴。 要想让冯元发慈悲放人,可不是容易事。而且,帮周颖儿脱籍之事还不能由许仙一个没有功名的书生出面,因为严格来讲,官妓是不能与官员之外的人交往的。倘若许仙出面求情,不但许仙要被问罪,周颖儿也要遭受惩罚。 这事只能让周颖儿自己出面,表明从良的决心,在由府衙里人帮忙说清,此事或可成功。 ”许官人既然喜欢这个口味,奴婢回去后让姐姐多做一些。“ 小英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仙的一举一动,看他的确是喜欢后,同样也高兴的说道。今天她来可是背负着任务的,务必要试探出许仙真实想法。 “那太麻烦了,太麻烦了....” 许仙连连摆手婉拒道,吃人的嘴软,其实他内心并不抗拒周颖儿,也有心帮忙,毕竟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却沦落风尘,被有权者肆意操控命运,俯仰随人,不能自主,怎不让人心生怜惜之意来。 小英手拿锦素帕,两手交叉垂在腹部,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麻烦,姐姐若是知道许官人这么爱吃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姐姐打算在下月的端阳节酒宴上,正式向冯知府请求脱籍从良......” 许仙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神情凝重的问道: “可有把握吗?我听说那冯知府对你家小姐颇为看重,只怕到时他不肯放人!” 许仙其实心里还在疑惑,按照新白娘子传奇里面所讲,苏州府的知府不是陈仑吗?怎么变成冯元了?若是陈伦的话,到还办些,毕竟电视剧中这个人物虽然唱起歌来老是跑调,办起事来到不含糊,人品不错。 小英咬着嘴唇,尚显稚气的小脸绷紧了,语气笃定的说道: “姐姐说有六七分的把握,不论如何姐姐这一次是铁了心要从良,就是不知许官人是如何打算的?” 说完之后的小英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许仙的双眸,咬着小嘴唇,心中紧张的问道。 许仙怔了一下,沉默了下来,他有些拿捏不定周颖儿内心真实想法,就相处了这么几天,就真的喜欢上自己吗?许仙可没自恋到这种程度,他又不是之前傻里傻气的书呆子许仙那么容易好骗。 小英心里一沉,浅浅的峨眉皱起,稚气的小脸有些难看起来,紧紧咬着嘴唇,瞪着许仙怨道: “许官人是反悔了吗?你是嫌弃我姐姐出身卑贱,配不上你?有辱你许家的门风吗?” 许仙听了“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急切的连声说道: “哎呀!你误会了,我可能说出来你们不信,在我眼中,不,在我心中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再不要说刚才的话,我许仙绝不是那样的人。“ 唉,其实许仙说出这一句话来,心里还是发虚的,读书时候被老师灌输人人平等的理念,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直被大家所信奉,可现实真的人人平等吗? “呀!许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下不仅小英跳起来,一直偷吃糕点的阿秀也跳了起来,可见刚才许仙的话给她们冲击有多大了。老天,这无异于叛经离道,石破天惊。这话要是传出去,许仙非遭人非议不可,甚至被治罪也说不定。 可对底层的穷苦人们来说,这话有着强大的吸引力,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人人都能官做,人人都有肉吃“立马就拉起队伍造反起义。洪秀全一句“人人平等,人人有田种”也是短时间内就聚拢了几十万穷苦百姓,占据了半壁江山。 ...... 峨眉山清风洞,白素贞连续几日静坐潜修都无法入定,杂念纷纷,心浮气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许仙的身影。 苏杭报恩之旅,期间发生一幕幕如画卷一样闪现在她脑海里,搅乱她的心神。 白娘子长叹一声,睁开双目,神情既颓然又忧伤,索性从蒲团上站起来,步出洞府,来到阁楼上,斜靠着琦窗,看着窗前的香樟树,就想起被悬吊起来的许仙,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官人,官人,不知你可曾想起奴家?” 旋即,又想起桃花坞的周颖儿,顿时妒火升腾,咬着嘴唇,皱着修眉,猜想着此刻许仙弄不好正和周颖儿那个小贱人手挽手,一起吟诗作画,风流快活呢! 唉!终究是意难平,心难静,气难顺。 白娘子一转头看见香案上观音菩萨的神像,不由得起身,点了蜡烛,拿了三支香点燃,面对神像,双手举香至额头,躬身敬礼,诚恳的祈求道: “观音菩萨,弟子应该怎么做?恳求您大慈大悲指点迷津!” 白娘子说完,将香插入香炉中,刚要躬身行礼,就听见“啵”的一声,抬头就见三支香赫然弹出香炉外。 “啊?这...这...” 白娘子很是吃了一惊,这观音菩萨是拒绝自己的供奉呀! “你这孽障,大祸临头尚不自知,可惜了我的一番点化,我让你下凡了却前世恩情,好斩掉尘缘,圆满道心,谁知你一入红尘,便连续犯下“贪”“嗔”“痴”三戒,而今又有何面目祈求于我?” 第62章 你心有怨乎 “不分贵贱,人人平等,男女平等?许官人真的是这么说的?这怎么可能?“ 桃花坞花房内,周颖儿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冲着婢女小英问道。这八个字无意于震撼人心的闪电,从来都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不分贵贱,人人平等?若是真的平等,为什么奴家要向那些达官贵人卑躬屈膝,强颜欢笑? “男女平等”就更是荒诞,男人可以读书做官,为将为相,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尽情出门游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人怎么可以?女人一辈子只能做个贤妻良母,困守在深宅大院里,围着一个男人转,还不可以争风吃醋。 自古以来,女人不都是这样依附在男人身上过来的吗? 周颖儿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笑出声来,天知道许仙的脑子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太荒诞不经了,也太惊世骇俗了。 婢女小英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黑色的眼珠子转的飞快,似乎对许仙述说的“人人平等”的社会十分向往。 “好了,许官人有没有说奴家从良之后.....” 周颖儿打断兴奋雀跃的小英,忐忑不安的问道。 ”说什么?“ 小英背着小手,紧抿小嘴,睁着一双杏眼,双眸里全是戏谑之意,调皮的反问道。 “呀!你个小妮子,找打呀你?快说?” 周颖儿生气的鸭蛋脸一板,咬着小银牙,瞪着小英一边呵斥道,一边伸出手来就要去拽小英的耳朵。 小英急忙娇笑着一边躲闪,一边连连告饶道: “姐姐饶了我,我说,我说,许官人说他到时会央求钟公子出面,在知府面前帮腔说话,一定让姐姐你得偿所愿。” “就这?” 周颖儿听了心里一沉,禁不住皱起眉头,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又何必花费心思,亲身下厨房,洗手做糕点,巴巴的遣人送上门去,让他品尝。 小英见状此刻也不闹了,身处这烟花之地,又和周颖儿相处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她的心事。 看着眉头不展的周颖儿,小英小心翼翼,斟酌着说道: “姐姐,许官人虽然没有说明白,但他既然收了姐姐的玉簪,就代表他心里有你,到时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唉!你不懂,这世上最容易变得就是人心,而这读书人尤为善变!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周颖儿微微摇头叹息道,这风月之地,每天不知有多少郎情妾意的故事在发生,又不知有多少移情别恋的负心汉从这里离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一个个痴情女,一个个薄幸郎,痴痴笑笑,疯疯癫癫,乱哄哄齐齐登场,就像戏里演的那般热闹。 可这里的薄命女子,包括自己,仍然心有期盼,为了那一线机缘而奋不顾身,纵使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许仙还是有些发愁,愁的是如何安置周颖儿,虽然对她有好感,但还没上升到爱情的地步。 一下子就用一乘小轿抬入许家门,这也才草率了。 虽然他知道这就是封建社会的风俗,可一下子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如同之前他对白素贞的定位差不多,他可以把白娘子当菩萨一般供起来,但却无法接受抱蛇共眠的生活一样。 他对周颖儿内心定位,就是一个可以在一起赌书泼茶,莳花弄草的红颜知己。 从一个红颜知己一下子就跳跃到可以暖床熏衣的小妾,这跨度有些大,进度也有些太快,让许仙有些莫名的惶恐。 他不愿害人,不愿耽误人,也不愿被人给纠缠拖累。 所以,面对周颖儿的传话,他选择了模棱两可的推脱。 这无关乎身份,地位,内心深处除了觉得和周颖儿发展的太快之外,还有一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运气应该不会太差,今后一定会遇到一个让他心仪的女子,有一个美满的婚姻。 当然白娘子也是一个因素,她给许仙造成的心理和肉体双重创伤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弥合。 ...... 香案前,听了观音菩萨的斥责之后,白娘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脸惶恐的诉说道: “弟子并非有意犯戒,实在是...实在是我那官人欺人太甚...弟子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早日完成报恩大业,荣登仙界,这才......” 白娘子心中委屈,恨不能在观音面前狠狠投诉许仙一回,话里话外,有那么一丝埋怨的意思。 总体意思就是:不是我白素贞不报恩,也不是我道心不坚,乱了心性,犯了戒条,实在是你佬点化的姻缘不靠谱。 那许仙奸猾似鬼,薄情寡义,不识好歹,执意要休了弟子,反正不是我白素贞的责任。 香案上观音菩萨的神像漠然静寂,似乎对白娘子的辩词无动于衷。 白娘子见观音沉默无语,禁不住俯身拾起散落在地的三支香,拜了几拜。 “恳求菩萨垂怜超度,脱此躯壳,将我白素贞收入门墙,弟子感恩非浅。” 白娘子正要将三支香插入香炉,就听到观音的神像传音斥道: “孽障,你好狂妄呀!全不想你如今的业障更甚往昔,你堕落红尘,贪恋男女之情,前世恩情未报,又动了贪念,如今更是妒火难平,恨意难消,念经打坐尚不能入定,居然还妄想证道归真,名登仙录?” “弟子...弟子....“ 白娘子急的张嘴结舌,欲言又止。就听到观音神像继续传音道: “我且问你,你心有怨乎?” “弟子...弟子不敢欺瞒菩萨,弟子有怨。” 白娘子犹豫了一阵,贝齿轻咬下唇,语气坚定的回道。 观音继续传音问话。 “有恨乎?” “有!” “有妒乎?” 白娘子听了轻咬红唇,脑海里霎时浮现出许仙和周颖儿紧贴在一起,一个研磨,一个提笔作画的场景,怨声道: “有!” “你动了真情,心里放不下那个凡人,是不是?” 观音的话刚落,白娘子眼泪“唰”的一下子涌出来,俯身下拜,咬牙道: “是!恳求观音菩萨指点弟子脱此苦海!” ps,感谢书友20161229162706417,虚伪迷失红尘人的打赏,尽量多更,实在是近来觉得自己写的好幼稚,好浅薄。 第63章 太上忘情 “佛渡有缘人,你若继续执迷于尘世俗情,来日必死于雷峰之下,你好自为之吧!” 观音菩萨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现,香案上凭空出现一道绢帛,上书几个大字“太上忘情诀”。 白素贞颤抖着双手,将绢帛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展开。 “太上忘情非无情,万物有灵必有情,欲要忘之,必先得之,得之而后斩之,斩之无伤,处之泰然,始忘情,此谓”忘情诀“之真谛。 忘情非斩情,斩情是无情,绝情绝义,绝天绝地,期间差别,你需仔细体味,切勿堕入魔道矣! 情既忘,则道心固,斩除心魔法自成。乾坤在手潜心修,来日必可白日飞升,荣登仙界......“ 可笑古今修道者,一味追求忘情,别妻弃子,不顾老父老母在世,不顾亲朋故友劝阻,抛家舍业,斩情绝世,遁入玄门,参禅悟道几十载,白了头,丢了命,距离仙路仍十万八千里之遥呢! 白娘子粗略看了之后,心中大喜,急忙拜倒在地,感激道: “多谢菩萨指点迷津,弟子谨遵教诲,不敢有违!” 再度抬起头时,香案上的观音神像寂然无光,显然菩萨的神念已经收归上界。 白素贞长出一口气,急忙又展开绢帛细细体会,及至读完,一时间呆住了,哆嗦着红艳的小嘴,失语道: “欲要忘之,必先得之,得之而后斩之,这...” “姐姐,你怎么了?” 正在白娘子喜忧不禁,垂泪自言自语之际,在外面玩够了的青蛇一路旋风般的飞奔进来,看到满脸泪痕的白素贞之后,吃了一惊,扑过来急声问道。 这青蛇精来到此地,好不快活呀!比之她在苏杭一带快活了数百倍。 这里地处峨眉山之灵秀中心,得天独厚之洞天福地,风景奇绝,孕育出来的一众山精树怪粗略数来,足有上万只。 那三十六洞洞主每日殷勤邀请青蛇和五鬼赴宴,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轮番宴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花妖树怪,群魔乱舞,百般讨好,把这青蛇精奉承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每日游山玩水,戏妖耍怪,乐不思蜀。 来了清风洞,结识了这么一帮秉性相投的狐朋狗友,适才觉得之前的日子真是白活呀! 这方圆千里,三十六洞洞府,各处深幽秘境,让她探了一个遍,已经数日没有来白娘子跟前问好了。 白素贞也不生气,也不担心小青会闯出祸事来,这里山精树怪哪一个不给她白娘娘几分薄面,只要不是落单遇上山外的妖僧鬼道,就不会有危险。 “青儿,你来了。” 白娘子急忙擦拭泪痕,收拾好心情。青蛇一眼看到姐姐手里的绢帛,好奇一把扯了去,展开一看,眉头皱起,偏头问道: “姐姐,这是什么?姐姐是在修炼忘情诀吗?” 白素贞摇头一笑,从她手里取过绢帛折叠起来,抿嘴苦笑道: “这是刚才观音菩萨显化,赐予姐姐的,只是,唉.......” “我懂了,菩萨的意思是....哎呀!不行,这是要姐姐你再度下山去找许仙那个大骗子复合?!这怎么可以?菩萨是老糊涂了吗?她怎么能向许仙这个坏人说话?” 小青先是皱眉,继而恍然大悟,紧跟着就是一脸怒色,愤愤然的跳起来叫嚷道。 “青儿,不可胡说,小心观音降罪!” 白素贞急忙拦阻道,嗔怪的瞪了青蛇一眼。 这观音菩萨乃是众生心目中的共师,行的大慈悲佛法普度众生,山下人间几乎家家阿弥陀,户户拜观音。 普天下的生灵可说都是观音菩萨的弟子,不论是人修,妖修,还是身无法力的普通信徒。 “哼!我又没胡说,这不是明摆着吗?菩萨就是这个意思。姐姐,你可别忘了,你是被许仙这个大坏蛋给休了的,你...你这要是厚着脸皮回去,多丢人呀!还不被那许仙给笑话死.....” 青蛇一甩袖子,不服气的辩解道,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气哼哼的坐在一旁生闷气。 她好不容易把白娘子劝回洞府,这几日在三十六洞洞主的陪伴下,都快玩疯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快活似神仙,早把那苏杭不快之事抛之脑后,而今看了观音留下的绢帛,分明是要姐姐再入红尘,这如何使得? 青蛇精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让姐姐下山受辱。 白素贞轻叹一声,走到青蛇身边坐下,抿着嘴缓缓说道: “姐姐自然不会就这么下山去,且等等吧!” 白娘子说着情不自禁的素手下落至下腹处,轻轻摩挲了着,一双忧伤的美目流露出些许期冀。 青蛇精见了,心中火起,一把抓住白素贞的手,探着身体,一脸渴望的神情说道: “反正我不同意,杀了我也不去见那许仙,姐姐,你也不要去好不好,我们就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好吗?” 白娘子轻轻苦笑一声,无可奈何的拍了拍青蛇的手背,又是摇头又是紧抿嘴唇,一脸模棱两可的神情。 “青儿,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就下山去,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这几日有没有闯祸?我可听说,你把那三十洞洞主给欺负的够呛!” “我哪有?!” 小青见白素贞转移话题,虽然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怏怏不乐的说道。 白素贞宠溺的神情看着青蛇,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下方一团团滚动的云雾,轻声说道: “我近来修炼毫无进益,修为止步不前。唉!屈指算来,我自从开启灵智,一路摸索修炼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前后躲过三次灾劫,若这一次还不能名登仙录,成为仙界一员,只怕......“ 后面的话,白娘子没有说明,她的修为的确到了顶点,可惜却始终是一个散修,无门无路,无名无分。 若是还拿不到荣登仙界的门票,一直顶着妖怪的名号滞留在下界,总有一天会身死道消,千年修为化为乌有。 这是白娘子深度入定之后,灵魂深处隐隐约约触摸到的一丝感悟。 这让她心怖不已,天幸得到观音菩萨赏识,点出她一直未能证道归真的问题所在。 至于她对许仙骄傲自称是黎山老母的弟子,真实情况唯有她自己知道。 自从苏杭一别,回到清风洞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修炼起来也是心浮气躁,难以入定。 归山半月以来,白娘子常半夜起来,孤身撩起玉帘,独自深坐颦蛾眉,望楼前树,忆苏杭情,暗泪偷撒,心恨缘薄。 人间洞府两悠悠,只有天上月,楼前树,脉脉无言,伴人清夜长思。 第64章 身体有恙 须臾已经到了月底,铁匠铺的小二亲自来到许宅,告知定做的“天锅”已经打造好了。 许仙跑去看了看,原来设计的直径一米五的大铁锅,深60厘米,铸造出来的实物到是达到了要求,可惜这铁锅也太厚了。 许仙粗略一量,壁厚足有一指多厚,整体下来足有两千多斤。实际依照南宋的技术水准,可以铸造出更大的铁锅,不过耗时更长,重量也更恐怖。 后世雁荡山能仁寺的大铁镬直径2.74米,内部铭文记载:铸于宋元祐七年(1092年),整锅重量18.5吨,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运输的。这个是我国现存的最大古代铁锅。 许仙付下余款,总共花费了一千两银子,铁匠铺老板高高兴兴,吩咐伙计们套好八牛大车,将大铁锅运输到许仙新买的宅院。 来到许宅之后,不但惊动了静坐修炼的袁平川,连钟子铭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赶来看稀奇。 一般这样的大铁锅只有寺庙和道观会铸造,用以上千弟子的日常食用。 而许仙是新买的宅院,满院人口算上袁平川他们,也不过十一二个人。 即便后面许仙再买些伺候人的丫鬟,做饭洗衣的老妈子,也不过二十来人吧,何至于买这么一口大锅。 许仙也没什么可瞒的,当众说明自己的酿酒计划,袁平川他们不置可否,反正花的都是许仙的银子,老教主的下落还没打听到,许仙又无法修炼,只能由着他。 钟子铭听了张大了嘴巴,一阵无语之后摇头笑道: “许兄,要说你诗词戏曲精妙绝伦,我服!可这制曲酿酒之术,非我等读书人所长,你若真喜欢喝酒,明日我送你一白坛我们钟氏酒坊的碧香酒。“ “嘿!会有这等好事?” 许仙满脸不信的样子,摇头笑道。 “当然,条件自然有,端阳节那天许兄陪我一起游太湖,帮我一副画抵债好了。“ 钟子铭拱了拱手,满脸堆笑的说道。 如今周颖儿已经意属许仙,打算端阳节向知府提请落籍,他已经知之。 那晚还是他鬼使神差一力促成,等后来四处寻找白娘子的芳踪而不得,心里顿生悔意,只是话已出口,悔也无益。 如今“寻芳阁”重金从杭州请来的号称有“九尾野狐”之称的伊飞兰小娘子出马。 这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照例比之往年更加激烈,又恰在端阳节举行,官民同乐,四方不知多少人围观。 伊飞兰更是誓言要拿下花魁大比第一名,夺了周颖儿的连冠三届的花魁称号。 “寻芳阁”是仅次于“桃花坞”的瓦子,门楼外张贴的海报将那“九尾野狐”夸得貌比天仙,魅过妖姬,一曲“羽衣霓裳舞”美仑美奂,冠绝群芳,名动整个杭州城。 据说首次演出时,观者如山,风云变色,令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伊飞兰被宣扬的这般美艳绝伦,艺压群芳,早把苏州府的公子哥们撩拨的心里痒如猫爪似得。 钟子铭几次拜见,都被人家拒绝,言称花魁大比之前不接客,不露面,吊足了苏州府士子们的胃口。 这钟子铭如今转移心思,只想着能第一个做了伊飞兰的入幕之宾,喝头一碗汤,挖空心思琢磨送什么礼物能打动伊飞兰的心。 金银珠宝,胭脂水粉,这等俗物,第一个就被他排除在外,思来想去,没有比送一副自画像更合适得了,没看到当时周颖儿看到自己的画像时喜不自禁,激动落泪的情景吗? 而许仙的画法,他当日也在场,默默体察偷学了两招,可惜回去临摹,画出来的画像却是四不像,又丑又怪异可笑。 而这里有现成的丹青圣手,不用白不用。 许仙听了霎时明悟,拍着手笑道: “嘿!你这家伙可真会算账,你那一坛碧香酒虽说也是好酒,可也不过价值三百多文,一白坛也就数十两银子。我那一幅画可是价值千金,这买卖亏大了,不划算不划算。“ 钟子铭一听急了,走到许仙跟前,抱拳作揖,连声说道: “哎吆,许兄,许哥,算我求你了,再说了,我还是你和周小娘子的媒人呢!这么一个大人请,请你画一幅画不过分吧?” “我去!” 许仙嘴角一阵抽搐,心道,你丫还有脸提,要不是你自作主张,乱牵红线,我如今也不会这般为难。 怎么感觉我这里成了难民营了,收留了一帮邪教欲孽不算,如今又要收留一个青楼女子,关键是一旦让周颖儿进了门就说不清了,真是个麻烦事! 钟子铭见自己一句话噎的许仙说不出话来,自鸣得意“嘿嘿”一阵奸笑。 许仙叹了一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咬牙说道: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随后我这酿出来的酒,你得帮我销售出去。” 钟子铭家里可是有不少酒楼产业,也有自己的酿酒作坊,渠道广,人脉熟,这正是许仙的短板。 其实这些许仙花费时间也可以做到,只是他是一个外来人,无根底,无势力,真要是把二锅头酿造出来,无意于三岁顽童手捧金砖招摇过市,还被让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此,必须得找个合伙人,自己出技术,出酒水,对方出渠道,负责销售,一举两得。 至于后面钟子铭会不会起贪念,吃了自己,许仙倒不担心,因为还有袁平川他们一帮修炼者做自己的底牌。 “许兄,你真打算酿酒,不是闹着玩呀?你要真能酿出好酒来,销售这块没二话说,我帮你,不过,我总觉得不靠谱呢。” “你这属于私人酿酒,按理必须到酒署购买酒曲才行。这样,我让人先送你一些,你先试试。” ...... 清风洞,白娘子素手轻抚在小腹部位,秀眉微微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传音换来小青和五鬼,吩咐了几句,一行人乔装打扮下了山。 山下有城镇集市,白娘子打扮成一名官宦小姐样子入住在一家客栈,白福则请了当地一名姓刘的老大夫过来。 客房内,白娘子头戴素纱,伸出皓腕。 刘大夫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开始把脉,许久之后,这名刘大夫一头雾水,满脸不解的抬头问道: “这位娘娘,你脉象强健有力,比起正常健康人的脉相还要好,老朽…实在不知娘娘有何病症?“ 白素贞听了心里一颤,尚未应答,身边伫立的小青眼一瞪,板着脸,斥责道: “你这什么庸医,我姐姐明显感觉身体有恙,你居然还说......” “青儿,退下。” 白娘子急忙出言喝止,她自己怎么回事,心里最明白,今早不过骗小青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下山找个凡间大夫看看。 青蛇听了一头雾水,我们修炼有成,已经化为人形,怎么还会身体有恙? 即便姐姐身体真的有问题,恐怕也非人间药石所能医好的。 第65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许仙唤来孙老汉,让他入府做事,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孙老汉听了欣然从命。 他自从女儿阿秀留在桃花坞工作后,就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许仙新购置的房屋空置颇多,得了许仙允诺之后,孙老汉直接举家般了过来,将自家小院出租出去。 许仙于是安排他购买粮食,木炭,依照着前世记忆中“天锅蒸馏法”,开始将买来的稻谷用水浸泡半个小时,前后换水两次之后,在倾倒在空地上晒干。 第三天,钟子铭打发着小厮送来两大车黄酒和一担酒曲。 袁平川他们也被许仙使唤上,这样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如此每日里许宅里蒸汽腾腾,街邻四舍都不知道何故! 就是袁平川和孙老汉他们也是一样,都是满心疑惑,钟子铭期间也跑来两次看稀奇,指指点点,都等着看许仙的笑话。 历来大家饮用的黄酒都是用自然发酵法酿造出来,头一次见这种用大锅烧水,甑锅蒸馏的新奇法子。 许仙命人加水,加粮三次蒸粮之后,再度将粮食倾倒出来,摊开平方在空地上。 冷却之后,按照100:1的比例混入酒曲,随后放入大缸中发酵半个月。 等到半个月之后,就可以把这些发酵好了的粮食装入双层天锅内。双层天锅其实就是加一个循环冷水系统的锅盖。 锅盖底部有孔,这样蒸馏之后,形成的水蒸气冷却变成液体,顺着空洞通过竹筒流出,这液体就是后世我们常喝的白酒。 孙老汉严格按照许仙的吩咐,俨然成了许宅的官家,操办一切流程。 许仙除了酿酒,得空时也在陈雨荷的催促下,静心习练“九息服气决”,可惜仍然无法沟通外界的天灵地气。 转眼端午节就到了,按照习俗会在太湖举办龙舟划船,城隍庙玄天观举办庙会,卜医卦象,热闹非凡。再加上桃花坞,寻芳阁一众勾栏瓦舍又要在太湖上举办花魁大比,更是吸引了万千观众前来。 这一天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亦或者僧道尼俗,三教九流,无不放下正经事,出门游玩,共度佳节。 钟子铭早早派了人接了许仙,前往太湖钟家大船上,一起游玩赏乐。 袁品川不放心,带着陈雨荷两人乔装打扮成一奴一仆跟着许仙一通前往。许仙推辞不掉,只好由着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许仙到了太湖,放眼一望,只见各式大小船只密布在太湖上,各个旗帜招展,上面写着各家各户以及商号的名字。 水上搭了一个木制水榭楼台,周围栏杆彩绸包裹,装饰以鱼灯以及花柳枝条,端得美轮美奂。 许仙被一乘小船接到钟家的大船上,钟子铭立在船头遥遥抱拳迎接道: “许兄,你终于来了,小弟等候多时!” “有劳,有劳.....“ 许仙也抱拳回礼,登上了大船,船头上早就设好了宴席,船上又立着几个书生,在钟子铭的介绍下纷纷过来见礼,许仙也一一回礼。 隶属桃花坞的画船上,婢女小英一眼就看见许仙,急忙伸着手臂,大声呼喊道: “许官人,许官人....” 虽说周围的说笑声,和丝竹声太喧闹了,小英刚喊了两声就被袁平川和陈雨荷听见。 袁平川急忙附耳提醒许仙,许仙疑惑的回头一看,隔着有三丈远的一艘双层大型画船上,婢女小英正挥手致意。 许仙抿嘴一笑,远远的招手示意。小英笑开了花,屈膝做了一个万福礼,急忙回头冲着窗内的周颖儿喊道: “姐姐,快看,许官人来了,” 周颖儿闻言身体一震,终于来了。禁不住倾着上身探过窗户望去。 看见许仙之后,顿时面露喜色,心里一阵小鹿乱撞,激动紧张不已。 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今天就是脱籍从良的大好时机,成败在此一举。 ”小英,你把这手帕给许官人送去,小心一点,不可使外人知道。“ 周颖儿说着将一只新绣的手帕拿过来,在桌上铺展开,包了两块桃花糕敷好之后,递给小英。 “姐姐,放心,婢子一定让姐姐你得偿所愿!” 小英小心的将手帕抱在怀里,睁着乌黑的眼珠子,一脸坚定的说道。 说完,小英一扭身,顺着走廊就下了船。 桃花坞的画船后面来来往往有不少接送的小船,人人都知道她是花魁的婢女,这些船老大们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小英招呼了一艘小船径直靠上对面钟家的大船上。 及至来时,钟子铭已经起身到了官船上,苏州府的一众官员到了。 知府冯元高坐首位,其他大小官员,依次序排坐。钟子铭虽没有官身,但家族势力在当地首屈一指,也添坐其中。 许仙站起身来,小英忙施了万福礼,双手捧着桃花糕,脆生生的说道: “许官人,姐姐知道你很喜欢这桃花糕之后,特地又做了一些,让奴婢送来。” 说着小英亲手捧着手帕放在许仙的案几前,低声悄语道: “许官人,手帕好生收好,莫要辜负我姐姐一片真心。” 许仙一愣,小心打开之后,只见手帕上绣着鸳鸯和两条鱼,上面隐隐约约绣着两行字,大部分字被糕点遮挡着,他只看了其中有“比目...鸳...作仙”几个字,就已经明白了。 许仙拿掉糕点之后,手帕上用红丝线绣的正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许仙看了顿时心里一震,一股热流顺着脊椎骨直冲脑门,自己何德何能呀!得此佳人眷顾,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暗生长。 同船上有不少和钟子铭交好的士子纷纷羡慕的笑道: “早就听说许兄得了周小娘子的青睐,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许仙听了合上手帕,急忙一抱拳,谦虚的说道: “非呀!非呀!我不过是给周小娘子写了两首词,这只是润笔费而已。” 这帮读书人心里想的啥,许仙闭着眼睛就知道,羡慕嫉妒恨呗!谁不想得到周颖儿的芳心,私侍枕席成入幕之宾。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古今往来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啧啧!这可是周小娘子的红酥手做出来的桃花糕,许兄真是有口福。” 许仙哈哈一笑,不经意间将手帕塞入怀中,随即鼻子就闻到一股清香。 这香味中既有桃花的清香,似乎还有一种女人脂粉香隔着衣襟暗暗透出来。许仙闻了心神一荡,真是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脑海忆起一个月来和周颖儿相处的一幕幕,不由微微一叹,心里顿时变得软绵绵的。 这是周颖儿第三次表露心意了,第一次送玉簪,第二次送桃花糕,今天则是打着送桃花糕的由头,直接送手帕表明心意。自己若是再拒绝,岂不真成了薄情凉性之人了。 正在这时,一阵丝竹声响,歌舞欢腾,水榭舞台上开幕式的舞蹈开始了。 许仙收起心事,转头看向舞台。直看得心潮起伏,暗暗赞叹,南宋的人们真会享受,娱乐业真昌盛。 这期间不少艺妓依次登台献艺,行至最后终于轮到周颖儿出场了。 报幕声刚落,四下里欢呼声不断,许仙身边不少人站身来,伸着脖子,张着嘴巴,兴奋激动难耐,可见周颖儿在苏州府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二胡声起,帷幕拉开,两个打扮清秀的书生出现在舞台上,众人一看“嚯”发出阵阵惊呼声,这是女扮男装呀! 许仙看得仔细,这周颖儿戴着荷叶巾,身穿白色长衫,背着简易书架,一派风流潇洒的俊秀读书郎。 身边的俊俏公子哥正是孙阿秀,一身白底黑边的长衫,头上戴着青黑色头巾,手拿折扇,翩翩公子哥,二人身材相仿,一前一后联袂而出。 随着《梁祝》的曲调弹奏出来,许仙霎时明白了,这俩人是把前几日说得舞台剧搬出来了。 只见周颖儿扮演的祝英台上前一步,身体前倾,把长袖一挥,目光看着下面,眼波温柔似水,红唇启开,黄莺婉转,歌喉清越动人。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唱至此处,“祝英台”和“梁山伯”牵起手来,翩翩舞动长袖。俩人腰肢纤细,长袖起伏不定,宛如飞蝶盘旋,周围响起一众叫好声。 “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随后,孙阿秀扮演的“梁山伯”开唱,声音刻意加粗,模仿男声。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身边的“祝英台”适时的抽出一本书来,两人缓缓蹲下,席地而坐,促膝并肩,佯装同看一本书,美目对望,深情款款,这一幕彻底融化了舞台周围万千读书人的心。一个一个面红紫胀,双眼瞪圆了,情绪激动的不得了。 首座上知府冯元,撸着胡须的手都停滞了,下面的官僚们也是一个一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词还能这么唱,还能这么演,女扮男装就已经够有情趣了,这般红袖添香的场景,活生生的表演出来,把这些人读书人看得热血沸腾,目弛神摇。 许仙也是啧啧赞叹不绝,周颖儿这演技是真没得说,放在后世那就是标准的老戏骨。 虽然第一次自己也提点了她们两句,可自己对舞蹈艺术完全是个门外汉,只是把前世电视剧中白娘子和小青一言不合就飙歌时,比划出来的手势和动作搬出来,让周颖儿做做参考。 完全没想到,她们此刻配合着音节,唱词,演绎出来的动作和手势是如此的优雅,美丽,自然流畅,令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第66章 敢不从命 等到周颖儿唱至“化蝶”之后,轻解罗帕,露出青丝,彻底显出女装,现场情绪酝酿到了极点,“哗”的一下爆发出来。 “轰” 掌声雷动,全场观众起立,叫好声震破浮云。 许仙也是看的心潮彭拜,双目明亮注视着一身白衣的周颖儿,满脸欣赏之色。周颖儿站定身躯,微微气喘,脸色潮红,偏头朝许仙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站立起来的许仙之后浅浅一笑,目光略显羞涩而又透着坚定之意。 许仙笑容灿烂,宛如春天的阳光一样和煦暖人,冲着她举起了大拇指,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万众瞩目的周颖儿。 知府冯元也站了起来,一时胸膛起伏,笑容满脸的大声赞叹道:“不愧是我苏州府的头牌,不负这花魁的名号。” “是呀!端的是词好,曲美,人更美!” 底下官僚下属吩咐捧场,齐声赞叹道。这些人也并非是拍上官的马屁,也的确是被周颖儿的妙曼舞姿和唱腔所打动,从心眼里赞叹。 “赏,重重有赏!” 冯知府话音刚落,底下州府主簿还未落笔记下,就见舞台上的周颖儿前屈一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言辞恳切的泣道:“贱妾不求赏赐,但望大人大发慈悲,准许奴家脱籍从良,贱妾感恩不尽。” “这?!” 冯元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眉头皱起,隐含怒气。许仙看了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心汗津津的,能否脱籍就看这一遭了。 底下自有玲珑剔透的官员站起来,说出冯元欲说却说不出的话。 “大胆,你这贱人好没眼色,如此普天同庆的大好节日,竟敢扫众人的雅兴?还不速速退下。” 许仙一听心中火起,目光盯紧了这名官员,看其官服应该是通判,冷笑一声冲着身边沉稳的袁平川低声说道: “袁大哥,帮我扇这家伙几个嘴巴,最好把他拍到湖里喂鱼去。” 袁平川眉头微皱,尚未说话,身边悄立的陈雨荷目光一亮,小下巴一抬,跃跃欲试道: “不用大师兄出手,交给我好了,我最恨这骂女人,嘴巴又脏又臭的男人了。” 说着陈雨荷隆起袖子,暗暗掐了一个法决,一指点去,官船上气势凌人的这名通判当即身子乱歪,如同喝醉酒了一般,一脸惊慌之色,口里惊叫道:“哎...哎...这是怎么了?” 旋即“噗通”一声就掉入湖中,船头的衙役可慌了,急忙伸着手臂打捞,场面顿时大乱。 知府冯元看得一皱眉,原本还目露赞许之色,此刻见了这一幕,不耐烦的挥手吩咐道: “快帮忙打捞....” 那名通判被捞上来时,脸色煞白,帽子也丢子,头顶光秃秃的留着三缕毛发,紧贴在额头眼角部位,活像一个脱了毛的鸡,别提多滑稽了。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许仙赞许一拍陈雨荷的小肩膀,笑得合不拢嘴。陈雨荷得意洋洋的一抬小下巴,也是抿嘴直乐。袁品川则脸色平静如初,对眼前的一幕无动于衷。 稍停一会,知府冯元冲着水榭舞台上的依然跪立着的周颖儿和颜悦色的说道: “周颖儿,你色艺俱佳,又正值妙龄,乃是一州之冠,本官若是放你从良,岂不令百花失色,空冀北之群,因此,所请宜不允。” 自古以来,名妓落藉最是难事,如周颖儿这般色艺双绝的台柱子若是从良了,官府宴席之上缺了会承应的人,上司过往嗔怪,许多不便,因此十个到有九个不肯。 周颖儿心里一紧,翠袖内小手攥紧了,银牙一咬,豁然抬头,再度拜首泣道: “大人,贱妾从良之心坚如铁石不可流转,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周颖儿双泪直流,满脸通红,连连拜首泣求。 众人为之一静,气氛凝重,众人的目光看着不停泣求的周颖儿,各个心生恻隐。 许仙见了梨花带雨般泣求的周颖儿,心里窝火愤恨,用力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狠这毫无人性的官妓制度,更气自己无能,无法修炼。若是自己能像袁平川那样,不,就像陈雨荷这样的也行呀!老子直接拿刀架到冯元的脖子上,看你这狗官答应不答应。 知府冯元脸色难看,眉头紧皱,眼看着就要发火,就见坐席上钟子铭站起身来,冲着知府大人一拱手,高声说道: “大人,昔日东坡居士身为杭州通判时,曾经开恩施放多名官妓脱籍从良,大人身为一府之长,何不效仿苏通判,成就一段佳话呢?!” “这个....“ 冯元微微皱眉,手摞胡须,脸色阴晴不定。此时下座上有人站起,乃是苏州府的学政蔡老先生,拱手道: “不如这样吧,可令此女当场作诗一首,若能打动我辈读书人,大人不放成人之美,若不能,就依照法令即可。” 若是依照法令的话,官妓只有在年老色衰之际,放许脱籍从良,大多数的官妓从良之路都是如此。 “好好好,早就听说此女不但色艺俱佳,还精通诗词,常有新语,今日大家拭目以待。“ ...... 底下众位官僚,文人纷纷开口赞许道,冯元也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只好应允道: “你可愿作?” 周颖儿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已是泪水涔涔,再度拜首曰: “贱妓敢不从命!” 随后,站起身来,目光越过众人,不由自主的就看向许仙的方向,目光怔怔的留在许仙身上三秒之后,嫣然一笑,随后冲着众人,语声凄切道: “陇上巢空岁月惊,忍看回首自梳翎。开笼若放雪衣女,长念观音般若经。” 语落,周围空气为之一滞,继而满座嗟叹,众人无不动容。 此刻钟子铭拿手一指一身白衣的周颖儿,叹道: “诸位可知今日对周小娘子来说是个特殊日子,乃是她父母就刑的忌日,因此才一身白衣,暗含祭拜之意,可叹她身为贱妓,纵是父母忌日,犹要在人前卖笑,唉!” 水榭上的周颖儿早已经哭成泪人,众人无不动容,周颖儿的父亲昔日是一南山县令,因被人诬告陷害身死,世人皆知是冤枉的。如今钟子铭点破此事,大家心有戚戚然。 知府冯元听了也是感动不已,一摆手,叹息道: “罢了,周颖儿今日本官就叛你脱籍从良,做一名良家妇女,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去吧!” “谢大人成全!谢大人成全......” 周颖儿大喜过望,感激涕零的再三拜首道。许仙见状长出一口气,心里也为周颖儿高兴不已。 第67章 你到底怎么想的 花船内,一众姐妹团团围住周颖儿,叽叽喳喳,各个面露喜色,恭喜个不停。 大家既为周颖儿高兴,又为自己不测的命运叹息。羡慕,嫉妒,高兴各种情愫交织在昔日这帮姐妹的脸上。 周颖儿笑得心花怒放,开心得不得了,觉得从来没有这般欢畅过,宛如卸下了千金巨石,心头轻松愉快极了。 好一似鸟脱樊笼,鱼入大海,回归自由身,重做良家女。 更难能可贵的是,自己还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前半生身如浮萍,漂泊无根,尝尽人世酸楚。今遭幸甚至哉,周颖儿早把观音菩萨像拜了不知多少回,不想今天终于应验了。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小英走了进来,贴耳悄声言。 “姐姐,许官人走了,听钟家的人说,知府大人准你脱籍从良之后,许官人就离开了。” “哦?那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周颖儿心中一紧,一张嫣红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忧愁,秀眉微蹙的问道。 “没有!” 小英白嫩的额头挤出两道皱纹,轻轻摇摇头轻了,拖着尾音说道。 小丫头心中也对许仙不满,我家姐姐一心系在你身上,又是素手做糕点,又是绣鸳鸯手帕,心迹可昭日月,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周颖儿低头暗暗思量,许仙莫不是事到临头后悔了,嫌弃我是贱妓出身? ........ 花繁柳绿,游人如织的湖堤上。 许仙嘴角轻抿,神情恬淡的漫步其中。 虽然穿越到南宋足有两个多月了,已经熟悉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人物风貌。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跳脱出来,以一个局外人,现代人的视角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总觉得这一场南宋之旅,有太多的梦幻感,可又有着疼痛入骨的真实感,这种真假幻实的情愫一直交织在他心里。 回想水榭舞台上喜极而泣的周颖儿,一个身份卑贱如尘土,命运多舛的俏佳人,还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如是。 一直以来,自己都梦想着能修仙成道,遨游九天,可此刻却忽然觉得自私又可笑。 自己满肚子科学知识,足以改天换地的学问,却白白空置一边。 许仙想到这里,身体一震,脑子一道闪电划过,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仙人又如何?一个一个逍遥快活不顾人间死活,眼看着华夏九州沦丧异族之手,生灵涂炭,却一个一个袖手旁观,只顾在天上追欢逐乐,这样的仙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仙人和那么高高在上,醉生梦死的达官贵人又有什么区别? 哼!我许仙深以为耻,若是这样的仙道,不修也罢,这样自私无情的神仙,不做也罢。 许仙忽然明悟,不由得脚步加快,心中越来越明晰,自己追寻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徘徊不定,如何选择,方才不负自己前世半生所学,不负这飞跃了八百年的时光之旅。 袁品川一边留心周围的动静,一边默默留神在许仙身上,感知他的情绪波动,关切的低声问道: “公子,怎么了?” 出门在外,为了避免旁人猜疑,袁品川称呼许仙为公子,只有无人时方才称呼少主。 “袁大哥,我问你,你当初修道是为了什么?” 许仙站定身躯,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袁品川古铜色的脸。 袁品川诧异的看着许仙俊秀的脸庞,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和小师妹都是孤儿,被师傅他老人家一手带大,并传授修炼之术。长大懂事之后,就梦想着今后能和师傅一样飞天遁地,逍遥人间就好。” 许仙听了点点头,世人学仙修道者,不外乎长生不老,永享富贵,如秦始皇,汉武帝这些人间帝王,一般的凡人怕多是和袁品川差不多的想法。 这其中,也有如许仙一开始那样稚嫩想法的人,飞剑千里取敌酋首级,制止战争爆发,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间。 一如后世的国学大师南怀瑾,年少时入川访仙求道,为了就是炼成仙剑,好一剑削了天皇的脑袋,可惜,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怀揣神仙梦的许仙一遇到了通灵石,霎时梦碎,修仙之念顿消。 三天后,许仙站在书房里涂涂画画,写个不停,陈雨荷来过几次,偷偷看了几眼,却看不懂许仙的简字体,画出来的图纸也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除了偶尔去后院酿酒坊视察进度之外,许仙就一直闷在书房里。 周颖儿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在众姐妹的热泪欢送下,和婢女小英一起离开了桃花坞,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一年的风月之地。 门楼外面有不少公子哥等候多时了,一见周颖儿现身之后,飞奔雀跃的围上去,大呼小叫道: “周小娘子,小生乃是陈升,家财万贯,良田百亩,还有绸缎庄,瓷器店,日进斗金...” “我们家公子乃是当朝曹尚书的独生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 一时间盈门堵路,叫喊声此起披伏,更夹杂着互相拆台的咒骂声。 周颖儿一皱眉,婢女小英气呼呼的拿手指着围拢的众人,大呼小叫道: “都给我让开!” “姐姐,这里,这里...” 人群后面,孙阿秀跳起来,焦急的招手冲里面喊道。 阿秀早雇好了轿子在外面等候,小英呵斥出一条道路来,服侍着周颖儿钻进了轿子,起轿往城郊孙阿秀的小院赶去。 原本孙老汉想挂牌把自己的小院子出租出去,另挣一份钱,可巧,周颖儿脱籍从良,没有去处,就暂时住在这里。 当初孙家生活拮据之时,周颖儿没少周济他们,更加上周颖儿和许仙关系非浅,因此连租金也不要了,两老口还花费了一天时间将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等着周颖儿入住。 那些个好事之徒,一路跟随到阿秀家院墙外头,连续几日守候在门外墙头。不时有媒婆前来拜访,后面家丁抬着各色聘礼。 可惜,都被傲娇的婢女小英一口回绝,吃了闭门羹。 这一天许仙还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之际,孙阿秀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逮住许仙就问。 “许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呀?!周姐姐都快要被人抢走了,这几天,来了足有三十多拨说媒的。” 第68章 衙役登门 “不急...不急....” 许仙听了不慌不忙的放下纸笔,轻笑一声,神态悠然的负手走到琦窗前,看着廊下绿油油的芭蕉叶,凝眸沉思。 “还不急,都火烧眉毛了,许大哥,你该不会真的嫌弃周姐姐的出身吧?!” 阿秀从书案后面跟了过来,站在许仙身后追问道。 在她看来,周姐姐既漂亮又贤惠,又重情重义,这些年又积攒了不少银钱,这样的佳人堪为许大哥的良配。 再说人家有自知之明,又不要你明媒正娶,只求一个姬妾的名分都心满意足了。 许大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仙听了只是摇摇头,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阿秀心里一个劲犯嘀咕,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许大哥,你莫不是还忘不了的前妻吧?” “呃...”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仙身体微微一震,打了一个哆嗦,脸皮狠狠抽搐了两下。 脑海里霎时出当日被白蛇精下药,夺取贞洁之事,顿时痛苦的弯下腰去,不能自已。 原本他早已经把这白蛇精抛之脑后,屈辱深埋在心底,已经多日不做噩梦,吃得香,睡得好,日子悠哉闲适。 今天被阿秀一句话戳破,这肉体创伤易好,心灵创伤哪里是那么快就治愈好了的。 “许大哥,自古覆水难收,你前妻那样暴虐,苛待与你,你怎么还想着她呢?!” 阿秀看许仙的反应就误以为自己真的一言戳中他的心事,兴致更加高涨,跳着脚,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许仙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抽搐,禁不住转身,伸出拿手狠狠的揉搓着孙阿秀的双丫髻,没好气的斥责道: “你小丫头懂个什么?大人的事少掺和,我自有打算。” “谁小了,我就比周姐姐小一岁,我怎么不懂了,你就是嫌弃周姐姐出身不好,既然如此,干嘛不早说?白白耽误人家。哼!” 阿秀和许仙打交道日久,已然知晓他的禀性,是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这才无所顾忌的说出心里话,实在是为周颖儿打抱不平。 许仙直摇头,也不再辩解,也不搭理阿秀姑娘,转身走到书案后,整理起自己的文稿来。 他心中自有打算,只是一时不便对人言说。 孙阿秀看得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剁了一下小脚,扭身就走。 ...... 第二天快要黄昏之际,许仙在书房里困倦,正在伏几盹睡时,忽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许多人喊叫奔跑的样子。 许仙赫然一惊,抬起头睁开惺忪睡眼,定睛看时,窗外芭蕉冉冉,落日迟迟。 “许官人不好了,祸事了......” 孙老汉仓皇的声音遥遥从外面庭院里传来,许仙扶案站起,刚走到房檐下,就见月亮门洞里闯进来一道人影,正是孙老汉。 “出了何事?” 许仙负手在身后,语气淡定的问道。 心里暗暗揣测,难不成酿酒锅炉爆炸了?不对,没听见声响呀! 还是天一教的身份暴露了,也不对,若是这样,袁平川早该过来通知我了。 “许官人,衙门来人要拿你。” 孙老汉满头大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仓皇的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闪出四名气势汹汹的衙役,手里各自拎着水火棍和锁链,头戴交脚幞头,圆领衫,小腿裹行缠穿麻鞋。 领头的一名身着捕头服饰,腰里跨着朴刀。 此人名叫韩彪,长相凶恶,怒眉大眼,身强力壮,精通棍棒,现充为苏州府巡捕都头,专一负责巡逻和缉捕盗贼等治安工作。 “许明,你的事情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彪大跨步走到许仙跟前,挑着眉梢,上下打量一下淡定自若,文质彬彬的许仙,心里暗暗冒出一股火气来。 他最讨厌这些读书人,狗屁不通,还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许仙动都没动,目光静静的看着趾高气扬的韩彪,直到眼角瞥见了袁品川他们一伙人之后,许仙轻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知小生犯了何罪?尔等又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抓我?” 他还真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法? 第一眼看到捕快时心里一紧,还以为是专诸巷王家的人把他告发到官府里了。 可听着这捕头称呼他是许明,心里顿时一松,可随即又疑惑起来。不是王家的事,却是为了何事? 捕头韩彪冷笑两声,踮着脚尖,左右打量许仙一眼,手按在刀把上,一脸讥讽的笑道: “嘿嘿!你这奸猾之徒,一介白身,竟敢私通官妓周颖儿,你说你色胆该有多肥?来呀!练子锁起来,拉到公堂受审。” “什么?” 我去,许仙万万没想到是在这方面载了跟头。 要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没人告发,当官的不追究就屁事没有。 若是有心追究,许仙的确免了一顿责罚。要么罚银,要么杖刑。 说话间,一名衙役嘿嘿狞笑着,走到许仙身前,举起手里三尺多长的铁练子,厉声呵斥道: “还不伸出手来,免得你吃苦头。” 这人刚说完,就听到脑后一道劲风扑来,“噗”的一声,手里高举的铁链子应声断成两截,掉落在地面上。 陈雨荷小妮子,一身红装,手持一柄铁剑,立在许仙身前。 “我看你们谁敢!” 说话间,衙役身后出现一圈人,各个体态不凡,目露精光,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手持断连的衙役还在愣神,好快的刀呀!这小妮子从哪里冒出来的,身法好快呀! 捕头韩彪见状大怒,“仓啷”一声拔出朴刀,和手下人背靠着背,聚成一团,冲着围上来的人高声断喝道: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难道还敢拘捕,对抗官府不成?” 许仙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着张牙舞爪的一众衙役,眯缝着眼问道: “我且问你,你们是不是也抓了周颖儿?” “哼!不错,那个贱人不识好歹,竟敢拂了知府大人的美意,哼哼,这都是她自找的。小子,我劝你乖乖的跟本捕头回去,否则......” 韩彪说着呲牙一笑,晃了晃手中刀,凝起胆气来,大声喊道。 “那冯知府准备怎么惩罚周颖儿?” 许仙皱着眉头,长袖内双拳攥紧了,沉声问道。万万没想到冯元在众人面前答应了的事,居然也能反悔。 堂堂一府之长,居然如此厚颜无耻,真不亏是圣人门徒。 韩彪晒笑一声,梗着脖颈,嘲笑道: “枉你是读书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官妓与人私通者,放逐、黥面、杖刑,嘿嘿!” 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并涂抹上墨水,使所刺的字成为永久性的记号陪伴终身,给犯人带来莫大的精神羞辱。 第69章 公堂受审 许仙这是二度上公堂,只是这一次没有锁链加身,算是堪堪保住了些许人身尊严。 韩彪张牙舞爪的恐吓行径,对袁平川这些修道者来说实在可笑。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发出一道无形真气,就将院中的一块青石拦腰斩断。 把韩彪他们一帮衙役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好在许仙听说周颖儿被抓了之后,愿意主动配合去府衙说清楚。 这才让一个劲抹冷汗的韩捕头送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知府交代的任务了。 一路上韩彪谨小慎微的奉承许仙,对他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仙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端阳那天被陈雨荷弄下水去的官员是苏州府的通判胡布仁,此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 当日形象尽毁,官仪受损,不单单受到同僚耻笑,一帮低贱的妓女也跟着暗暗偷笑,这让他大为光火,心中恨极了让他出丑的周颖儿。 暗暗发誓要让着个贱人付出代价,回衙之后,命人四处搜罗周颖儿是否有违规不检点之事。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抓到了把柄。当即风风火火的拿着黑材料,找到知府冯元以泄私愤。 而知府冯元此刻正一个人在书房里生闷气,原本他就不情愿放走周颖儿,只是当时形势所迫,不得不准了周颖儿脱籍请求,回来之后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又拉不下脸去强行更改,毕竟是文人出身,尚有几分风骨和廉耻。 如今听了胡布仁的告发之后,勃然大怒,拍桌骂道: “好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怪不得她死活都要脱籍从良,哼!本官岂能让你这贱人如愿!“ 说完,当即发令捉拿周颖儿和许仙。 “许公子,请稍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韩彪脸色发暗,压低声音说道。 门首的站班衙役诧异的看了捕头一眼,韩彪心中憋屈,自己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特娘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身边竟然有一群修炼者保护他。 娘的,幸亏刚才没有打起来,要不然自己这小命怕是早就没了。 这些修仙问道的修炼者各个身怀法术,杀人无形,惹不起呀!若是江洋大盗,自己这些人还可斗上一斗,遇见这些修道者,可就抓瞎了。 自己使了多少银子,走了多少门路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一府的巡捕都头,还没发财享受够,哪能为了当官的一时好恶就把小命送了。 这才是韩彪优待许仙的缘故。 许仙“嗯”了一声,神情淡定的负手站在公堂外面。 两侧站立的两名衙役大眼瞪小眼打量着衣衫普通的许仙,不解今日的韩捕头是吃错药了,还是转性信佛了,竟然对一个犯人如此照顾? 韩彪挎着朴刀,弯着腰小步进入公堂内,见了知府大人之后,恭敬的双手抱拳作揖道: “启禀大人,人犯带到!” 端坐在几案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冯元抬起头,迫不及待的一声厉喝: “带进来!” “带人犯!” 公堂两侧的皂班堂役手杵着水火棍,威武的齐声喊道。 这场面像极了包青天开堂审案时的开封府衙。 只是许仙发现有一点很奇怪,貌似不论是下属和平民百姓,见了当官的,都只是拱手作揖,全然没有行跪拜礼的。 这和他以往的认知有偏差,难道电视里,戏剧里演的都是假的。 两宋只有拱手礼,没有跪拜礼?可当时周颖儿泣告脱籍之时,可是下了跪的。 许仙心里暗暗揣测不已,同时又有些担心周颖儿的情况,不知她有没有遭受到刑罚? 许仙目光乱瞄,带着赏景探幽的样子一脚跨进公堂,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公堂的摆设。 正堂上一米多长的几案,知府冯元正居高临下一脸威严的看着他,上面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右侧有文书,记录堂谕口供,下面站着两排堂役,左侧有一个厢房,摆放着各种刑具,隐隐一股阴冷之气透出。 “啪!许明,你可知罪?” 冯知府看着懵懵懂懂,跟土包子进了城似得许仙,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 “不知小生犯了何罪?” 许仙回过神来,站定身躯,抱拳冲着堂上的冯元拱了拱手。 许仙大咧咧的跟着韩彪来到公堂受审,自然也是存了心思,他想要看看袁品川他们这一次会怎么做? 想要测一测自己这个便宜“少主”在他们的心目中究竟占据多大地位? 毕竟,自己不可能和这么一群被冠之以“邪教”余孽的修炼者长久在一起。 若是自己能修炼还好说,可如今明显是自己吃亏,一点好处捞不到。 这些人依附在自己身上,终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若是这一次他们极力维护,我就继续容留他们在身边,权当是看家护院的家丁。 若他们真顾忌官府,袖手旁观的话,自己就没有必要再留情面,果断驱离他们。 “嘿!枉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私通官妓是要被杖刑五十吗?” 我去!杖刑五十,许仙嘴角一抽搐,这可是当众扒掉裤子打臀部,情何以堪! “大人说小生私通官妓,不知可有证据?” 许仙理直气壮的问道,俗话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自己和周颖儿并无逾越礼教的亲密举动。 “哼!来人,带周颖儿上堂。” 冯元冷笑一声,冲左右吩咐一声。片刻之后,周颖儿被带上公堂。 许仙扭回头一看,瞳孔一缩,长袖内拳头攥紧了。 发髻披散下,周颖儿那精致美丽脸蛋有些红肿,上面留下几道清晰的手指印,显然早他一步过堂受刑过。 周颖儿抬头看见许仙之后,眸中闪过一丝光彩,可随即又黯淡下去,羞惭的垂下头,翠袖内小手攥紧了。 ----- 峨眉山清风洞,白娘子素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微微叹口气。 只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想不通那晚一夜疯狂,抵死缠绵,居然还无法怀上许家骨肉。 随即又拿起观音菩萨降赐的绢帛,默默念诵着忘情诀,心生怨怼。 这让我情何以堪,若是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许仙那不要脸的冤家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非拼命挖苦我不可。 怎么着,也得找个借口,原本怀了身孕,诞下麒麟儿是最完美的借口,可惜这肚子实在不争气,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丝动静。 正在白娘子自怨自叹之际,忽然心生警兆,旋即袖内阴阳一算,登时站起身来,低呼道: “官人,有危险了?...我该怎么办?” 第70章 留了一手 “姐姐,你怎么了?” 青蛇不知何时回来了,见白娘子眉头紧锁,坐卧不宁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及待搞清楚了之后,小青生气的噘着嘴看着白娘子,心里直怨,姐姐你怎么还想着许仙那个大骗子? 旋即想起什么,睁大眼不解的问道: “不对呀姐姐,你不说你那阴阳算术算不准许仙吗?怎么现在又能推算出他有危险了?莫不是....姐姐你找的借口吧?” 小青说着翻着白眼,噘着嘴没好气的上下瞅着白素贞。 白娘子咳嗽了一声,抿着一下红艳的小嘴,站起身来背着青蛇,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哪有?!小青,你还记得我给官人留下的包袱吗?那里面每件衣裳的领子里都被我缝了一道青丝,留下我的印记,故此能感应到。” “啊?” 青蛇小嘴张大了,一双杏眼惊讶的看着白素贞,吃惊的说道: “原来姐姐你....哼!“ 小青一甩袖子坐在绣凳上,绷着小脸,心里暗生闷气,颇感受欺骗。 原来姐姐早就留了一手。 离开苏州府时,说什么和许仙划清界限,撇清关系,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白娘子有些心虚,转身过来扯住青蛇的手,柔声说道: “青儿,你不要生气嘛!姐姐也是没办法呀?你想呀,官人他前世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说此生陪伴着他到老,但总要保他一生平安吧?” 小青听了心里还是十分别扭,但还是缓了缓脸颊,怨气难消的说道: “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下山回去找他?” 青蛇满脸不同意的表情,绷着小脸,鼓着小嘴,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素贞的双眸。 白娘子低下头,翠袖内小手攥紧了,沉吟一番之后,抬头目光认真的看着青蛇。 “小青,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想去看看,再者还有观音的点化,我连犯三戒,也需要在红尘中磨砺一番,圆满道心,即便我真的回到官人身边,也不过是让官人助我忘情罢了,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呀,只怕有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 小青说着不由自主带上了怨气,小嘴也撅了起来,满脸的不开心。 白素贞搬出观音菩萨的点化做借口,青蛇知道自己难以阻止。 “小青,你不要这样子嘛!” 。。。。。。 苏州府公堂,周颖儿见了许仙原本心里一喜,可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念及许仙最近不管不问的冷漠态度,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走到堂前,朝上拜倒,声音凄切道: “贱妾参见大人。” 许仙心里一颤,刚要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周颖儿拉起来,就听到堂上知府冯元“啪”的一拍惊堂木,拿手指着她呵斥道: “周颖儿,将你和许明私通之事,一丝补漏的供出来,本官可以念你往日功劳,网开一面。” “大人,绝无此事,贱妾和许官人清清白白,绝无逾越之举。” 周颖儿跪立着,抬起头来睁大眼看着冯元,语气坚决大声说道。 周颖儿第一次受审之际,就坚不吐口,严词否认,言称这是污蔑。 她又不傻,好不容易博得自由身,做一名良家妇女,岂能认罪之后再被罚入营妓里去。 冯知府一听怒火攻心,“啪”一声一拍惊堂木,大声斥道: “大胆,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我看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呈上证物!“ 话音刚落,一旁的书吏取来一副画轴,在堂上当场打开,顿时满堂皆惊。 许仙看了下意识几乎要跳起来,咬着手指头,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我去!这不是我给周颖儿的素描人物画像吗? 不是被那青蛇精拿到厨房烧了吗?怎么会出现这里? 难道是那青蛇精发了善心,没烧? 周颖儿看了也是一呆,咬着薄薄的嘴唇,目光泛彩的看着画像上自己的绝世容颜,心里砰砰直跳,满肚子的疑问。 这画当晚就被人抢走了,一直下落不明,怎么会落到知府手里? 冯元满意的看着许仙和周颖儿吃惊的表情,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之际,许仙抱拳拱了拱手,打断他道: “大人,这不过是小生给周小娘子画的一副人物画像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整个苏州府的读书人送给周小娘子的礼物多如牛毛,难道大人要把所有的读书人都抓了吗?” “哼!我让你牙尖嘴利,来人,给我搜他的身。” 话音落下,站班的衙役中当即冲上来三人,就要控制住许仙之时,周颖儿开口了。 “大人,不关许官人的事,都是贱妾举止放荡,行为不检,大人要责罚就责罚贱妾吧? 周颖儿朝上顿首道,眼泪止不住留下来。 从衙役来人抓她时,她就明白怎么回事? 定然是知府冯元后悔了,要不然也不会小题大做,大动干戈的将自己拿到公堂审问。 如今自己已经名誉扫地,呵,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好名誉。 官妓,本就是被世人视之为生性放荡,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为人所轻贱。 自己原本就是下贱之身,如今又恶了知府。 丢失多日的画像都能被知府找到,自己亲手织的鸳鸯手帕怕是等一下就会被搜捡出来,到时罪名可就坐实了。 我已经是难逃责罚,命运如此,人力何为? 我又何必连累他,玷污他许家的清白门庭。 不如我一力扛下,也算对得起他了,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纵然他从来没有对我表露心迹,呵呵!可我也不后悔。 人活在这人世间,总要疯狂一回。 “哼!周颖儿你以为如此替许明开脱,他就能逃脱刑罚,真是笑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个月来,你们多次私会在一起饮酒作乐,暗通曲款,就在端阳节那天,你还指使婢女小英暗送手帕给许明,这一条条,一件件,具都有人证物证。”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来人呐!将周颖儿脸上刺上”娼妇“二字,拉到营妓示众,以儆效尤!将那许明杖刑五十,逐出公堂!” 说话间,冯知府连续扔下两道竹签,公堂值班衙役上前分别接了令签,就要准备动手。 周颖儿抬起头,浑身直哆嗦的冲着上面大喊道: “不要...大人...都是贱妾一个人的错....” “够了!” 许仙大吼一声,再也按耐不住了。 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周颖儿的胳膊,将她俏小的身躯硬生生从地上拉起来,拥入怀中,附耳低语道: “别怕,一切有我。” “许大哥....” 周颖儿又惊又喜,激动的嘴唇直哆嗦,脸颊和耳根都赤红一片。 为了这一刻,哪怕登时死了也甘心。 周颖儿心里顿觉甜蜜无比,似乎外界的一切干扰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公堂上的众人也都惊呆了,知府冯元气得脸都绿了,跳着脚咆哮道: “大胆...大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刑....” 许仙抬着下巴,冷笑一声,冲着空中大喊一声: “袁平川,陈雨荷。” 话音刚落,“呼”的一阵风声,两道人影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公堂之上。 “袁大哥,这事交给你们处理了。对了,记得把我的画也带回去!” 许仙说完看都没看,径直拉着周颖儿的小手,转身就往外面走。 许仙此刻已经豁出去了,周颖儿如此恩待与他,自己若再不出头,还是男人吗? 若是袁品川不帮忙的话,他就直接公开他们天一教的身份,大家撕破脸,谁也别想好过。 周颖儿脸颊发烫,心跳如小鹿乱撞,脑子“嗡嗡”只响,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小手被许仙紧紧握住,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只想跟着他走到天涯海角,再不想别的。 公堂上冯元气得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道:“放肆!尔等是什么人,竟敢强闯公堂?韩捕头,你们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韩彪满头大汉,腿肚子直转筋,拎着扑刀左右为难。 袁品川则苦笑一声,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嘴角直抽搐,仰头看房梁,心里直怨。 师傅呀师傅,你老人家找的这是什么传人呀? 这不是坑弟子吗? 陈雨荷泛着白眼看着许仙,小嘴一撇。 许仙别的本事没有,修炼之途也是毫无希望,俘获女人芳心的本事倒挺大。 第71章 赏心悦事谁家院 一周之后,许宅张灯结彩,彩绸裹树,一团喜庆,整个宅邸里热闹似火。 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扛抬着各色箱笼床帐,帷帐帘幕等家陈设用品,将许宅内外打扮的焕然一新,喜气洋洋。 许仙也将一些糕点糖果等物命孙老汉派发到街坊四邻,图个喜庆。 有热心的邻居也过来,帮忙摆设家具装饰等物。 门口外面不时有人围着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许官人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好好的良家女不娶,偏偏要娶一个风尘女子为正室。我滴娘,开天辟地第一遭呀!” “是呀!简直不敢相信,许大官人好歹也是读书人,就不怕众人耻笑?“ “耻笑什么?若是花魁愿意嫁给我,我也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扶她为正室不可。” “你快拉到吧!就你张三长的那磕碜样,人家花魁能看上你一个卖炊饼的?” “别看我模样不如许大官人,可我做的卖炊饼好吃呀!整个苏州府谁不说吴三郎炊饼好吃?保管将小娘子养的白白胖胖,嫩的能掐出水来....” “我呸!一边去,别在这里打广告。” “照我说,许大官人才是真男人,够爷们!敢做敢当。” “这位许官人艳福不浅呀!周颖儿那可是连当了三届花魁的美人。据说有一个痴情书生守在孙家门外痛哭流涕,寻死觅活的闹腾了好几天。” …… 钟子铭也跑来恭贺,同时拉着许仙的手叮嘱他还欠自己一副画,千万不要再爽约了。 当日许仙和周颖儿被带走之后,他得了消息急忙跑去说情。 半道上就听说许兄和周颖儿已经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而知府衙门却倒塌了半扇墙。 随后就听说冯元一病不起,已经写了辞呈,要告老还乡,新任知府马上就要到任。 济仁堂吴外员也被许仙请到许宅,做起了长辈。指挥着里外一切事物应酬,缺什么补什么。 吴氏则领着一帮妇女,准备婚床,并摆上各式莲子、花生、红枣等吉利的东西在新床上,喻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原本他们还想劝劝许仙三思而行,可许仙心意已决,执意要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将周颖儿迎娶进门做正室夫人。 他们无可奈何,只得看在情面上帮他一把。毕竟许仙孤身在此,成亲这等大事,必须要有长辈坐镇才行。 孙阿秀家,满园喜色,屋里堆满了各色礼品,。 婢女小英和孙阿秀围着周颖儿团团打转,准备凤冠霞帔等结婚用品。 “姐姐,今天你可算是苦尽甘来,嫁的好郎君!” 婢女小英一边帮忙梳头,一边开心的说道。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要一起跟着配嫁到许家去。 之前对许仙的怨恨之情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姐妹两个,包括阿秀都万万没有想到,许仙居然打算要明媒正娶为周颖儿正室夫人。 通常像她们这样的人,一般也就是一乘小轿趁黄昏抬进许家做小妾就完事了。哪里可能如此风光,更不可能立为正室。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消息传出之后,当时传为奇闻,轰动了整个勾栏瓦舍和街坊四邻,也震惊了整个苏州府的读书人。 周颖儿从媒婆口中知道许仙的决定之后,当时都有些傻眼了,简直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反应过来之后,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心里涌起,瞬间淹没整个身心。 高兴的整夜难眠,连续几天拜了观音好几次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周颖儿一直抿着小嘴,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此刻凤冠已经佩戴好,而小英则从墙角礼品堆里拿出两个锦盒,高兴的笑道: “从前的姐妹们听说姐姐的事都快羡慕死了,姐姐你快看看,这是蔡姐姐送的金簪,这个是李姐姐送来的一对玉镯....” 周颖儿偏头喜滋滋看着,双颊嫣红,双眸里几乎要溢出水来。 “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们。” -------- 苏州府城郊,花繁柳密的街头巷陌,白娘子一行人正在赶路。 越是靠近苏州府,白素贞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心跳加快,步伐也不由自主跟着加快。 既想快一点看见许仙,又害怕见到他,心情纠结矛盾复杂。 虽然袖里阴阳算了许仙已经脱离危险,可心头却总有一丝警兆索萦不去,让她心里不安。 前方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高大的门头上张灯结彩,不时有人抬扛着各色礼品,进进出出,一派喜气洋洋的场面。 白娘子默默感应着方位,正好止步在这座宅院门前,抬头一眼瞥见门首上悬挂着“许宅”的匾额,眉头微皱,冲着小青说道: “应该就是这里,只是这里张灯结彩的,难道是要娶亲吗?“ “姐姐,我来问一下。“ 小青说着拉过一名脚夫,不解的问道: “这位小哥,这是谁家的宅院,怎么这么热闹?” 被拉住的脚夫因为刚刚从里面结算了脚钱,心里开心,听了问话后看着她们俩个笑道: “这都不知道,你们一定是从外面来的,这是许明许大官人的宅院,今天是他和花魁周小娘子成亲的日子,能不热闹吗?” “啊?” 白素贞和小青听了同时惊呼出声,脸色急变。 这名脚夫得意洋洋,似乎对她们两人的反应十分满意,接着又继续卖弄道: “这还不算啥?你们还不知道吧?许大官人这次可是娶得正室夫人,不是娶小妾,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呀!整个苏州府都轰动了,谁不知道!” “什么?” 白素贞听了肺都快气炸了,柳眉倒竖,翠袖内两只小手攥紧了,怒火中烧,跺着脚狠狠骂道: “许仙,你好无情无义,这才几天你就另娶新欢,居然还是拿着奴家的钱,去娶了一个歌妓当做正室夫人,你把我白素贞置于何地?真是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 虽然白娘子上次留下分手信,可她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许仙的正室夫人,即便是身处深山,心里依然眷恋,牵绊不断,如今不过一个月功夫,许仙就把她抛之脑后,她心里岂能不怨恨。 “姐姐,我们杀进去吧?让我好好教训一下许仙。” 青蛇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怂恿道。她心里对姐姐二度下山还是有抵触情绪的,对许仙更是怨气满腹,恨不能杀了他泄愤。 白娘子深吸一口气,眯缝起眼睛,隔着院墙远远看着内宅的方向,沉吟半晌,微微摇头说道: “不急,官人身边貌似有几个修道者,可惜实力太低微了。先不管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我们去会会周颖儿那个小贱人。” 而那名卖弄新闻的脚夫一见这两位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什么话也不敢说,一扭头抽身就走。 第72章 别来无恙 孙阿秀家,依然在紧张的忙碌着,这边请来主事的官媒王婆站在院子里指导着各项流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的。 等一下新郎过来,这边要准备菜肴酒水款待迎亲队伍,派发红包喜钱等物。 院门外面,照例也围拢了一帮看热闹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七嘴八舌,谈论的热火朝天。 “这周小娘子真是命好,遇上许大官人这么一个伟男子,长的既英俊潇洒,又诗画双绝,这俩人堪称才子佳人,琴瑟和鸣。” “最难能可贵的一嫁过去,就是正室夫人,一个官妓出身的小娘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破天荒了。” 白娘子女扮男装,化作一个翩翩公子哥,走到跟前,听了几句话之后,佯装不解的问道: “这新娘子八成是个狐媚子吧?要不然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被人娶为正室?” “咦,这位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你可知道新娘子付出了多大努力才换来今天的荣耀吗?” 一个胖大婶偏着头冲着白素贞不忿的怼道。 白娘子不慌不忙的一拱手,笑盈盈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 “哼!那老身就说说,这新娘子虽说出身不好,但却守身如玉,品行高洁,和许官人一见钟情。端阳节那天小娘子当场作了一首诗,把所有人都感动了,知府大人当即判她脱籍从良,这才成就了这段好姻缘。” “还有呢!” 旁边一个老妈子扒拉着嘴,滔滔不绝的补充道: “七天前,知府大人把许官人和小娘子一同抓到公堂受审,说他们俩人私通,有违朝廷法度,更又伤风化,要将俩人治罪,而周小娘子为了替许官人开脱,甘愿受罚,把一切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 白素贞听完了一起往来,心情复杂,抬头看着孙家的大门,喃喃自语着周颖儿的诗作。 “陇上巢空岁月惊,忍看回首自梳翎。开笼若放雪衣女,长念观音般若经。唉!她到是一个才女,也是一个苦命人,对官人又如此维护…“ “姐姐,这周颖儿倒也重情重义,可惜了就是没有脑子。唉!许仙这个大骗子,又祸害一个好姐妹。” 白素贞瞪了她一眼,旋即转身,悄然走到孙家院子后面,二人施展法术,隐身进去房内。 看见了一身凤冠霞帔的周颖儿,端得美艳绝伦,华彩照人,美丽的不可方物。 白娘子心里有些吃味,咬着嘴唇,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旋即拉过小青的胳膊,附耳低语了几声。 小青登时眼珠子瞪大了,小嘴张圆了,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姐姐,我明白了,我这就把五鬼放出来,放心,婢子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当当的,不会误了姐姐你的大事,哈哈,太好玩了。” 小青说笑着,拍着小手,一阵旋风般消失在空气中。 许家内宅,吴仁杰冲着一身新郎装,眉开眼笑的许仙说道: “贤侄,这等一下就该出发了,吹鼓手,花瓶,花烛,裙箱、衣匣等物都已经准备妥当,就是这马租不到,等下你得骑着驴去接新娘子。” “驴就驴吧,我没关系,还有别的要注意的事项吗?” 许仙这是新郎官迎亲第一遭,啥都不懂,更别说这宋朝集汉唐大成的娶亲规矩了。 吴仁杰正在交代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鼓乐声传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前院里一阵大乱,鞭炮声,呐喊声,鼓乐声交织在一起。 “怎么回事?这时辰还没到呢?这乐队搞什么鬼?” 吴仁杰和许仙都一头雾水,齐齐往外走,刚走到大堂内,就见孙老汉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远远就伸着手臂喊道: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什么?这.....这怎么自己来了?这不合规矩呀!王媒婆搞什么鬼?“ 吴仁杰和许仙几乎同时问道,院子里不少帮忙的街坊四邻也都是一头雾水。许仙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思忖一下低语道: “周颖儿,唉!你呀!太小瞧我许仙,我既然许下了诺言,又岂会在乎外人的看法。“ 许仙心内猜度周颖儿可能还是有些自卑,毕竟出身不好,这才不待许仙上门迎亲,自己就来了。 外面鼓乐声更加响亮,鞭炮声震天响。门首不时有看热闹的冲着里面大声喊道: “新郎官呢?快出来迎接新娘子呀?!“ 钟子铭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跑过来喊道: “许兄,快呀!莫要让新娘子久等!” 许仙心中更加焦急,冲着吴仁杰一拱手,朗声说道: “师叔,事已至此,别管规矩不规矩了,我先去把新娘子迎进来,拜了天地再说。” “唉!也罢,只能这样了。” 吴仁杰也无可奈何,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接着往下面走吧! 许仙说话间,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大门口,钟子铭紧跟在身后,只见门外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外面一队鼓乐手满脸汗水正在卖力的吹吹打打,气氛热烈。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门口一阵喧哗,众人都伸着脖子围观,满脸笑容,此时送亲队伍中走出一个乐官,高声唱喏道: “仙娥缥缈下人寰,咫尺荣归洞府间。今日门栏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 这是宋朝成亲的规矩,新娘子到了男方门前,送亲队伍里要念拦门诗句,以求喜钱。男方亲友要答拦门诗,图的就是热闹喜庆。 钟子铭当仍不让,脱口而出道: “洞府都来咫尺间,门前无事苦遮拦。愧无利市堪抛掷,欲退无因进又难。“ “好!对得好!” 众人拍手叫好道,许仙一扬手,满脸喜色的笑道: “赏喜钱,快!” 早有人把准备好的红包,糖果等花红散出去。同时有阴阳克择官手里拿着一个斗,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讲斗里盛装的谷豆钱果草节等抛撒在门外,门外不少孩童争抢着捡起,这叫“撒谷豆”。 许仙满脸笑容的看着,心里既兴奋又高兴。对面的乐官得了喜钱,心头高兴,见这边已经把青毡花席铺到轿子跟前,随即仰着脖子喊道: “新人下轿喽!” 新娘子下轿后,要踩着地下铺的地毯和毡布,双脚不能沾地,这和撒谷豆一样,都是消灾祈福。 送亲队伍里走出来两个小丫头,打扮的十分俏丽,撩起轿帘,将新娘子搀扶出来。 许仙目光扫了一下这两个陌生的小丫头,有些奇怪怎么不是小英和阿秀,可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新娘子转眼就走了过来,许仙在头前引路。 后面鼓乐手吹吹打打,跟着新娘子后面,一路穿过中门后,进入正堂。正堂上喜字张贴,红烛高烧,满堂喜气。 吴仁杰他们有些慌慌张张,按说现在吉时还不到,请来的官媒张着嘴,犹犹豫豫,这时送亲队伍中走上一婆子,一把将官媒推在一边,高声唱喏道: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拜~!” 许仙和新娘子并肩而立,同时跪倒在地。 “二拜高堂,拜!” 正位上端坐的吴仁杰和吴氏笑得合不拢嘴,伸着手虚扶道: “好好好!快起!”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拜!“ 许仙和新娘子相对而立,同时拜下去,许仙的额头一下子碰到了新娘的红盖头上,新娘子身子不由得往后面晃了晃,“哗”众人看得一声哄堂大笑。 许仙也咧着嘴傻笑,搀扶新娘子的小丫鬟笑嘻嘻的将一个“牵巾”一头塞到新娘子手里,一头递给许仙,许仙如此牵着新娘子步入洞房。“牵巾”是用红绸挽成双同心结。 洞房内,新娘子安坐在床上之后,两个小丫鬟也退出了,关上房门。 许仙这才坐在新娘子旁边,忍不住轻声埋怨道: “怎么不等我去迎娶你呢?自己就跑来了。“ 新娘子却不说话,只是身子扭了扭,袖口露出的白玉般纤纤小手紧紧攥在一起,显示她内心的不安。 许仙见了轻笑一声,还以为周颖儿都不好意思呢!旋即站起身来,拿起称杆挑住红盖头的一角,一脸龌龊的笑容慢慢撩起。 红盖头飘然落地,新娘子华彩照人的绝世妆容显露在眼前。 许仙愣住了,不能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喉结一阵滚动,脸都绿了,浑身抖若筛糠,惊恐到失语。 新娘子却开口了,一声吴侬软语,娇滴滴的十分好听。 “官人,别来无恙!” “白..白素贞,怎么是你?我滴娘哎!救命呀!” 许仙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扭身就跑,三步并作两步,疯了一般冲到门后,一把来开房门,刚要窜出去,就觉得后襟被人抓住,一个重心不稳往地面上扑去,许仙大叫一声: “救命呀!快来人呀.....救命....” 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声,白娘子脸蛋通红,纤纤玉手抓着许仙的脚脖子擦着地面往里面拖去。 我滴娘唉! 许仙急得满头大汗,慌乱中抓着门槛,冲着外面大叫道: “快来人呀!救命呀!袁平川,陈雨荷,你们死哪里去了.....” 第73章 又来一个新娘子 许家前院里鼓乐喧天,笑语不断,走廊里不时有仆人流水般送来瓜果糕点以及茶水等物。 其实严格说来,没多少宾客,除了吴仁杰他们两口子,店里的伙计张仁,以及和许仙不对付的喜官和李槐也拎着一小盒礼品过来道贺。 毕竟现在的许仙已经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之前的恩怨自然烟消云散了。 其他就是钟子铭他们一帮士子们,另外还有过来帮忙的街坊邻居,请来的官媒司仪,鼓乐手,脚夫帮闲等等。 就这也够热闹的,毕竟今天的新娘子可是花魁周颖儿,又漂亮又有钱,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洞房内,白娘子一把将许仙拖进来,随后掩紧房门,居高临下冷笑着俯瞰着地面上的许仙。 许仙刚才叫了半天,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有前院里鼓乐声和说笑声隐隐传来。许仙顿时心若死灰,爬起来气呼呼的瞪着悠悠然走到床头坐下的白娘子。 这女妖精真是阴魂不散呀!好端端的大喜日子,你过来捣乱,气死我也。 “白素贞,你...你不是回你老家芙蓉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娘子紧抿红唇,斜睨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拜堂时,她的心情是既兴奋又喜悦,小心脏砰砰直跳。 毕竟她和许仙第一次拜堂成亲时是在清波门仇王府里,那晚的婚礼太过潦草,又没有见证人,今天可算是弥补了她心中的缺憾。 入了洞房之后,心情又忽然紧张起来,忐忑不安,不知道许仙等一下掀起红盖头发现是她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意外,惊喜,刺激,生气...... 许仙的各种反应都在白娘子心里过了个遍,暗暗揣测着,官人不会不像我思念他一样思念着我,只要相见时,他能流露出一丝眷念之情就不枉我白素贞厚着脸皮二度下山来寻他。 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许仙惊恐的大叫救命,我有那么可怕吗? 白娘子心里又羞又气,心里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恼怒异常,官人,你就这么讨厌我?竟然全不念一丝往日的夫妻恩情。 等到许仙安静下来,转过来质问她时,白素贞一股怨气“腾”的一下升起,贝齿咬紧嘴唇,一双剪水双眸狠狠瞪着许仙,翠袖内的小手攥紧了,恨不能扑上去,把许仙绕一顿。 “笑话!奴家不过是回了一趟娘家,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官人,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永远都别回来,哼!幸亏奴家回来了,要不然奴家这正室夫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许仙听了气得直跳脚,脑门青筋砰砰直跳,气壮男儿胆,“呼”的一下冲过来,拿手指着床上的白娘子大声呵斥道: “你...你少胡说,你别忘了,我早已经把你休了,你...你赶紧给我走,别在这里给我捣乱。” 许仙怎么也想不通,白素贞不是已经放下心结返回峨眉山了吗? 怎么无端又跑回来,居然还扮作新娘子来捣乱? 天呐!老天爷,你发发慈悲吧?我不玩了,还是把我送回21世纪吧! 这假白娘子的伪劣程度,已经再一次刷新了许仙的认知底线。 “休了?那休书呢?谁看见了,谁承认了....” 白娘子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抬起小巧的下巴哼了一声,斜睨着许仙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好好好!白素贞,这都是你逼我的,今天这么多宾客都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写休书休了你,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虽然白娘子翻着白眼的样子很是调皮动人,让近在咫尺的许仙心里突的一跳。 可为了今后能过上正常人类的幸福生活,许仙此刻豁出去了。 一边气急败坏的叫嚣着,一边冲上前去一把扯住新娘子的袖子,拉着她就要出门去。 白娘子被他扯的从床上站起来,扬起倾国倾城的小脸蛋,咬着诱人的红唇,也是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好呀!那咱们就出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许仙拿着我白素贞的银钱置下这座宅院,又拿着奴家的钱要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现在居然忘恩负义要休了结发妻子,哼!就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你许仙到底是是怎样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你…我…” 许仙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张嘴结舌,满脸通红气呼呼的瞪着白娘子。 唉!花女人的钱的确让许仙羞惭不已,可脑子忽然想起当初从王府跳窗跑路之事来。 顿时旧怨沸腾,不可抑制的叫嚷道: “你不说银子我还忘了,白素贞你好不要脸呀!什么王玺章是你的亲母舅,你个骗子,你们跑路第二天,人家王家的人领着一大帮子人冲进来要抓我,幸亏我跑的快,弄不好现在还在牢房里蹲着呢。” 白娘子听了眉头一挑,袖内暗把阴阳一算,顿时心里一紧,却仍然面不改色的反驳道: “你胡说,怎么可能?叫人把王家的人找来,咱们当面对峙....” 许仙刚想说一声好呀,可转念一想,不妥不妥,真要把王家的人找来,揭穿了白娘子的骗子身份。 这妖精一气,脚底抹油跑了,人家王家的人还不拿我顶账。 哎妈呀!还有天理没有? 凭什么你白素贞造的孽,干得坏事通通都让我许仙来承担后果?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走呀,怎么不走了,去找王家的人对峙呀!你不是要休了奴家吗?行呀!先把银子还我,快点,奴家记得当初留了三十万量银子...” 白娘子拿捏住许仙的短处,步步紧逼,气势凌人的说道。 “白素贞,你别欺人太甚,我....我就花了你一万多银子,你宽限我两天....” 许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由自主的气势就弱了下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行,要么你现在就写休书,要么现在就把钱还清,快点…” 白娘子伸着纤纤小手,催债鬼一样步步逼迫道。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白蛇精。 你的钱,你还好意思说,这钱还不是你和小青到处吸来的不义之财。 现在巴拉着小嘴,讨要起钱来,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真够无耻的。 许仙气噎喉堵,脸红脖子粗,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生闷气。 他真想把余下的银票和房契甩到白素贞脸上,大家彻底分道扬镳,可周颖儿就惨了,这大喜日子会和自己一样沦为苏州人的笑柄,这不太便宜这白蛇精了吗? 而且看白素贞的样子,即便是自己把银子还了,这蛇精也不会放过自己,定然还会生出其他的幺蛾子。 白娘子见了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好过于逼迫他,傲娇的哼了一声,重新坐在床上。 孙阿秀家,王媒婆气急败坏的连声催促道: “怎么回事?迎亲队伍怎么还不来,这时辰都过了。快派人去催催!别误了吉时!” 闺房内,周颖儿心里也有些焦急,不停的来回走动,阿秀和小英在一旁安慰道: “别急,许大哥一定会赶来的。”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派过去的人回来了,隔着老远就伸着手臂,大呼小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新郎官那边已经拜堂成亲了。” “什么?” 孙家院子的人听了大吃一惊,王媒婆,阿秀的母亲王氏都急忙跑出来拉着报信的人急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新娘子还在这里,新郎那边怎么就拜堂了呢?” 报信的帮闲汉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弯下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跑过去一打听,人家那边说半个时辰前,门外来了一个顶花轿,随后新娘子直接就被新郎官给接了进去,估计现在都已经入洞房了。” 王氏和媒婆俱都傻眼了,众人大眼瞪小眼,一脸震惊的样子。 “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许大官人反悔了,又娶了别家姑娘?” “你就没问问是谁家的姑娘?见到新郎官没?“ “我...我当时急着回来报信,就没问。” 这汉子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脖子里的汗水,喃喃说道。 王媒婆一听跳着脚,拍着大腿,气急败坏的叫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这拜堂的吉时都要过了。赶紧问问新娘子,让她拿个主意吧!” 外面的动静,早惊动了屋内的周颖儿,周颖儿一听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在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 “姐姐,怎么办?” 小英一把扶住周颖儿,恨声问道。 “我不信许大哥会负我,我不信,走!准备花轿,去许家。” ...... 许家前厅,吃喝一通的吴仁杰往后面看看,怎么新郎官许仙还不出来给大家敬酒。 眉头皱起,不由得暗暗埋怨许仙不懂事,刚要吩咐人去叫时,就听到院门处一阵大乱,鼓乐喧天。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又来一个新娘子......”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呼啦”一声齐齐站起来,拥挤着往门外观看。 吴仁杰也吃惊的站起来,钟子铭这家伙也震惊了,小跑着往门口挤去。 果不其然,门外面又是一队鼓乐手,吹吹打打,后面一顶八人台的花轿。 王媒婆,婢女小英,阿秀姑娘站在前面,冲着里面大喊道: “新娘子到了,快叫新郎官出来......” 这时门口有人不解的高声喊道:”是哪位新娘子呀?“ “你眼瞎呀!还能有谁,当然是周小娘子了。” “啊?” 这一下众人全都傻眼了,吴仁杰听了双手直哆嗦,喃喃道: “这....这....这才是真正的新娘子,那之前那个是...” 钟子铭也傻眼了,嘴巴张大了能塞进去两个鸡蛋,大喘了一口粗气,大叫道: “快去洞房看看,搞不好有人诈婚...” “呼啦”一声,众人都往里面跑。 ps:感谢书友:顾白止和虚伪迷失红尘人打赏。 第74章 小可人 宾客们的好奇之心如同熊熊烈焰一般燃烧,大呼小叫的往后院里跑去。 吴仁杰一看不好,急忙伸开双臂,大声喊道: “诸位止步,止步,这后面是新娘子的洞房,外人不能进去。待老朽和拙荆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吴仁杰到底经历的事情多,经验老到,害怕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自己进去先看看,倘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或可有法子补救一二。 众人听吴仁杰如此说,也只能按下猎奇心,纷纷止步在外面。 钟子铭心里跟猫爪似得,和一帮士子们搂着肩旁,窃窃私语,不时发出龌龊的笑声来。 不单单是他们,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议论起来,各个眉飞色舞,吐沫星子飞溅。 大门外面,周颖儿的婢女小英还在令人齐声呐喊着: “新郎官,快出来接新娘子....新郎官....” 这下可热闹了,看热闹的把这小小的巷子围的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吴仁杰和妻子吴氏两口子并肩一阵疾走,来到洞房外,吴仁杰率先喊道: “贤侄,在里面吗?” 洞房内,许仙正一脸愁苦之色,白娘子则气定神闲的安然坐在床上。 听到外面的喊话之后,许仙心里一喜,“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声喊道: “在,我在,师叔....“ 说话间,门就被吴仁杰从外面推开,两口子一前一后迈步进入洞房。 两人一进来,不看许仙,齐齐转头往床上观看。 只见一个华彩照人,美艳绝伦的新娘子从床上站起身来,双手按在左侧腰间,冲着他们两口子盈盈下拜,道了一声: “侄媳白素贞,拜见师叔,师母!” “啊?这...这...“ 吴仁杰和吴氏都傻了,张着嘴巴,呆立在原地,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是....贤侄....你们这搞什么名堂?” 俩人心说,白素贞不是早被你休了,返回四川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许仙听了气苦难当,拿手点指着白素贞,气呼呼的刚要开口把这白蛇精的老底揭穿。 就见白娘子抢前一步,挥起袖子,满脸委屈之色的大呼一声: “师叔师母,你们要为奴家做主呀!” 一声悲鸣动地来,双泪直流落君前。 我去!许仙一听头皮子都炸了,气得浑身直哆嗦。 白素贞你个不要脸的女妖精,你又要演戏骗人! 刚才跟黑社会讨债鬼一样气势汹汹,步步逼人。一旦有了外人,立马就装成一个弱不禁风,委曲求全的小媳妇模样。 这眼泪“唰”一下就飙出来,我滴娘哎!白素贞,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若有委屈,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吴仁杰满脸惊疑之色的说道,一边的吴氏老夫人心疼的走上前,一把拉起白素贞,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别哭!慢慢说,唉!这可怜见的小可人...” 我去,许仙一听嘴角直抽搐。她是小可人,你老没见她拿鞭子抽我那阵,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许仙气得胸膛一阵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怒视着装模作样的白素贞,倒要看看这戏精如何行骗。 白娘子看都不看他,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嘤嘤泣道: “奴家上个月接到族中书信,就回娘家处理一下田产,没想到今天一回来,今天一回来....呜呜...” 白娘子说到这里粉面通红,情绪激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吴氏老夫人在一旁苦劝不迭,白素贞气不过的拿手一指惊呆了的许仙,哭泣的指责道: “没想到千辛万苦一回来,奴家就发现这个没良心的冤家拿着奴家的体己钱另外买了宅院,又要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更要夺了奴家正室妻子的位置,是可忍孰不可忍,奴家上门讨要说法,这冤家黑了心肠的反而避门不见,奴家没奈何,只得出此下策。师叔,师母,你们要为奴家做主呀!” 白素贞眼泪汪汪的一番哭诉,吴仁杰和吴氏听了之后恍然大悟,不自主的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俩人义愤填膺,攥着拳头,深表愤慨与同情。 原本他们就不同意许仙娶周颖儿进门,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俩人转头正要怒斥许仙时,就见许仙脸色黑的跟锅底一般无二,弯着腰,手指哆嗦着指着白素贞,恨声骂道:“你....你.....” 说不了两句,许仙身体一晃,“嘎”的一下一翻白眼,喉结“咕咕”的发出堵噎的声响,直挺挺的往后就倒。 这许仙是硬生生被白素贞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晕了。 “官人...官人.....” 白娘子一见慌了神,也不装了,“呼”得一下扑过去,一把接住许仙的身体,哭得梨花带雨。 “官人,你怎么了,官人,醒醒....” 实际,她心里巴不得许仙三天都别醒过来,好让急着入门的周颖儿久候无望之后,自行离开。 “我来看看。” 吴仁杰这才反应过来,蹲下身体抓住许仙的手腕,把了把脉,片刻之后脸色舒缓的说道: “无妨,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晕厥,掐一下他的人中穴就能醒来。“ 说话间,吴仁杰撩起袖子,在许仙鼻子正下方掐了三下之后。 许仙“嗝”的一声,吐出一口闷气,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师叔吴仁杰之后,嘴唇哆嗦着说道: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呀......” “好了,官人,你不要再说了,奴家扶你到床上歇一会。” 白娘子咬着嘴唇,一把扶起许仙。许仙愤怒的一把推开她,厉声骂道:“我不歇,你放开我,你个骗子......”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噔噔”的脚步响,同时传来一个女孩焦急的声音: “许大哥,许大哥....快出去迎接新娘子呀!” 屋内四人回头一看,正是阿秀姑娘和婢女小英。此刻的孙阿秀满脸香汗,跑的气喘吁吁。 身后周颖儿的婢女小英小脸蛋垮塌着,十分难看的瞪着许仙,又满怀敌意的瞪了一眼身着新娘装的白娘子。 “唉!” 吴人杰一跺脚,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一个新娘子在等着呢! 第75章 心如铁石,不可流转 许家门前,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和行人接踵摩肩,嗡声四起,不时的有人拿手点指着花轿,发出阵阵嘲笑声。 这笑声刺耳,扎心,让轿子里的周颖儿如坐针毡,脸蛋通红紫涨,羞愤难当,一双美目里充满了怒火和失望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口寂然,仍然不见许仙出来迎接。 周颖儿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小手攥紧了,满腹委屈和怨恨,贝齿死死咬住红艳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恨声低语道: “许大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若真的后悔了,完全可以稍信告诉我,奴家绝不缠着你,为何要这般羞辱我?” 周颖儿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可随即小银牙一咬,仰起头来,目光坚定的发狠道: “妾薄命,妾薄命,我周颖儿不服,今天非要搏它一回不可!” 如今时值五月中旬,江南炎热天。 这大门外无遮无掩的,轿子里更是气温高,闷热不透风。 再加上周颖儿一身凤冠霞帔装束,没多久就出了一身香汗,这让周颖儿心里更加焦虑。 可今天是她的终身大事,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正在周颖儿苦苦忍受煎熬之际,轿外响起婢女小英细若蚊蝇的低唤声。 “姐姐,姐姐...” 周颖儿心里一紧,轻喘了一口气,就见轿子门帘被撩起,一丝凉风透进来。 一个娇小玲珑的小人儿钻了进去,这是八人抬的花轿,内部空间宽敞,因此小英钻进去完全不受影响。 “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周颖儿撩起红盖头,满脸香汗,焦急的问道。 “姐姐,坏了,你知道跟许官人拜堂的是谁吗?居然是他的前任妻子白素贞。那白娘子好不要脸呀!居然假扮新娘子硬是抢占了姐姐你的洞房。” “啊?居然是她,这怎么可能,许大哥不是早把她休了吗?” 周颖儿吃惊之后,心里发苦,俏脸发白,攥紧了小粉拳,恼怒道: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周颖儿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白素贞,许仙的前任妻子。 之前在桃花坞时,远远看见过一次,当时惊为仙女,自惭形秽。 可后来听许仙说她暴虐成性,动辄打骂,她就对白素贞的观感急速下降。 最后听许仙说白素贞已经返回四川老家了,她心里着是高兴了一阵。 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大喜日子,她会重新杀来,抢了自己的洞房。 这分明是要和自己抢正室女主的位置呀! 周颖儿咬着牙,心里快速盘算着,耳畔听到婢女小英继续低声说道: ”吴员外正和他们在商量,奴婢就先回来给姐姐报信,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挺看重那白娘子,姐姐,我们怎么办?“ 周颖儿一听美目一瞪,小脸一板,低声呵斥道: “什么怎么办?现在还有退路吗?奴家就在这里等着,我还不信了,我非要争一争这正室的位置不可。” 由不得周颖儿不争,封建社会妻妾地位悬殊巨大,正室女主掌握着家中妾婢生杀大权。 看宋本古籍,里面记载了太多了妾婢被主母虐杀冤死的实例。 如今许仙给了她成为正妻的机会,距离美梦成真只差一步,她岂能轻言放弃。 “不错!姐姐你一点都不必那白娘子差,更何况今天原本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又是明媒正娶的,理应为许家正室,掌内务!” 婢女小英脸颊鼓鼓的,挥舞着小拳头,拔着小胸脯给自家姐姐打气助威。 洞房内,暂时让阿秀和小英退去之后,吴仁杰叹气一声,怒气不争的拿着手指头几乎戳到许仙的脸上,吹胡子瞪眼的骂道: “贤侄,你让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能干出这等丧天良的事来?唉!现在可怎么办?.....“ 许仙双目无神,呆立在原地,肩旁也怂了,脑袋也耷拉下来,苦着脸,咧着嘴一个劲的摇头傻笑,可笑容中却分明藏着无尽的辛酸和苦涩! 许仙还能说什么呢? 早已经无话可说,因为即便说出来这蛇精的身份也没人会信,还不如保持沉默的好。 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许仙都认了。 你们说我丧尽天良也罢,十恶不赦也行,我不在乎。 名声与我如浮云。 我只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这白素贞蛇性不改,嫉妒心强,今天就是故意来捣乱,目的无非就是要阻止我迎娶周颖儿。 可我今天豁出去了,非娶她不可。 白素贞呀白素贞,你这哪是来报恩!分明是打着报恩的名头下山胡作非为。 就你这样的行径和心性,怪不得会被镇压在雷峰塔下暗无天日二十载。 性格决定命运,真是一点都不假! 罢了,你这妖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反正你连观音菩萨都敢假冒,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可你若是打着想感化我的心思,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许仙心如铁石,不可流转。 吴仁杰见了许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呵斥道: “你还好意思笑,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娘子如此贤良淑德,端庄美丽,你不懂珍惜,反去迷恋了一个风尘女子,真是鬼迷了心窍......” 白娘子见状愈加得势,巴拉着诱人的小嘴,梗着秀挺的脖子,咬牙切齿的继续指摘道: “还有,师叔师娘,你们还不知道吧!他为了躲避奴家,居然把名字都改了,现在叫什么许明,许汉青,你们听听,他为了娶那个周颖儿进门,真是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非要赶走奴家...呜呜.奴家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汉子..” 吴仁杰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拿手指着许仙,哆嗦着嘴唇。 “你...你....” 许仙仰着脸,双目无神的看着房梁,嘴唇哆嗦着,无力辩解,欲哭无泪,欲笑无颜,只剩下满心苦涩。 吴氏老夫人听了连连摇头,轻轻拍着白娘子的手背,安慰道: “别哭别哭,这小模样好可怜,今天我们就给你做主。” 吴氏说着一偏头给吴仁杰递眼色,示意他开口,吴仁杰咳嗽一声,语重心长的冲着许仙说道: “贤侄呀!那周颖儿毕竟是风尘女子出身,真要娶进家门会遭人耻笑的,我看不如给她些银子,打发她离开好了。今天这婚礼权当是你和白娘子.....” 话还没说完,许仙豁然抬头,咬牙说道: “不行呀!师叔,这样做的话,周颖儿羞愤之下一定会寻死,这可是一条人命呀!我今天一定要娶她进门,你看看外面多少宾客,不都是冲我和周颖儿来的....” 吴仁杰一听也为难了,许仙说的也没错,这陡然把新娘子换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不但遭人非议,还真有可能害了一条性命。 两口子对视一眼,都齐齐把目光冲向白娘子,吴氏老夫人柔声软语道: “白素贞,你怎么看?” 白娘子低头咬唇不语,小手撕扯着衣角,吴氏再三追问,白素贞就是坚不吐口。 俩口子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哼!” 许仙见了撇着嘴,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冲着吴仁杰拱手抱拳道: “师叔,师娘,您们两位受累,还请移步到大堂上,这婚礼还得继续下去,免得让人耻笑!” “你真的要把周颖儿娶进门?” 吴仁杰撮着牙花子,满脸无奈的问道。 “是!” 许仙郑重的点点头,神情无比坚定。 原本低着头的白娘子一听霍然抬头,咬着诱人的嘴唇,气鼓鼓的瞪着他。 “唉!那好吧!只是这洞房?” 吴仁杰说着沉吟下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白娘子。 白素贞又羞又气,咬着牙,小胸脯起伏不定,低头不语,不回应他们。 心说,你们欺人太甚!这俩口子变脸也太快了吧?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许仙那边去了? 许仙舒缓了一下脸颊,自知赶不走这白蛇精,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于是迈步走到白素贞面前,厚着脸皮,先是“嘿嘿”尬笑两声,努力装出讨好的笑脸,弯腰拱手道: “娘子,要不..那啥....你大人大量,先把这洞房让出来?” ”什么?你想得美!奴家不让,这是我的...哼!“ 白素贞说着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转身坐在床上,撅着嘴,一个人暗生闷气。 “哎呀!算了,算了,贤侄,还是赶紧命人,另外打扫布置出一间洞房来。” 吴仁杰见状摇摇头,赶紧出主意道。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白娘子也不阻止。 估计她心中也明白阻止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住正室位置,容后在收拾那个小贱人。 许仙出得洞房来,心下奇怪,白素贞的铁杆狗腿小青怎么这会没来? 旋即又想到袁平川他们一帮人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搞不好都被这青蛇精给囚禁起来了。 许仙还真没猜错,就在周颖儿准备出嫁的时候,青白二蛇定下计策。 小青放出五鬼去雇佣花轿和乐队,她们两人则潜入许宅后院,将袁平川他们引出来,一番打斗之后,全部被镇压在许宅后院偏房里。 第76章 洞房在这边 鞭炮齐鸣如春雷,丝竹之声多悦耳。 一身凤冠霞帔,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在婢女小英和阿秀的搀扶下,袅袅娉娉的走下轿来。 这一番礼仪自不必再细说,在众位宾客的叫好声中,新郎许仙和周颖儿拜了堂,入了另了一个洞房。 “哗” 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大家七嘴八舌,开怀畅聊。 这古城苏州府何曾遇见过这等奇事,一天之日,新郎官迎娶了两位新娘子,拜了两次天地。 就是这苏州府里,不,放眼整个天下,那些个达官贵人,豪富巨贾也没有这么干的吧!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因缘凑巧,一齐发作,不得不的权宜之计而已。 他们只看到了外表风光无限的新郎官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羡慕嫉妒到了极点,哪里知道许仙心中的苦涩与烦恼。 “这可真是奇人奇事,奇闻呀!全都凑到一起了。” “谁说不是呀!这新郎官可真是好福气呀!一天之内娶了两个新娘子,这晚上洞房怎么办?谁先谁后,谁大谁小呀?”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先到者为大,后到者居小,名分一定,这洞房嘛!上半夜宠幸大的,后半夜宠幸小的,哈哈.....” “我滴娘呀!照你这么说,这许官人还不快活似神仙了?” ...... 洞房内,撩了红盖巾,周颖儿娇羞不胜的含情脉脉的看着许仙,咬着红唇娇滴滴的轻唤一声: “官人...” “嘿嘿!娘子...” 没想到我许仙也有今天,终于娶上老婆了。嘿嘿!这场景跟做梦似的。 遥想前世无房无车的自己,谈了三年的女朋友说跑就跑了。 没想到这转眼间,房子,老婆都有了,这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只是许仙有些底气不足,这花的好像全是白娘子的钱。 不过转念一想,许仙心里也释然了。这钱一半是白素贞的感恩钱,一半是自己的卖身钱,这花起来心安理得。 只是这理由却无法宣诸与口,就是当面被白素贞指着鼻子骂,他也只能保持缄默。 哼!等着瞧吧!等我把白酒酿出来,日进斗金之时,我非拿着银票一张一张甩到白素贞的脸上,好好出一口恶气不可。 许仙脑子里意淫着,兴奋拉过周颖儿的小手,两人同时坐下来,共饮合卺酒,永结同好心。 喝了一杯水酒之后的周颖儿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羞答答,娇滴滴,比之平日里更加妩媚动人。 把许仙看得心里喜滋滋,春心荡漾起来。 探出手来搂住周颖儿的细腰一把拽过来,把她按在自己腿上。 “官人,不要!” 周颖儿惊呼一声,双手抵在许仙胸口上,羞得俏脸通红,喘气如兰。 许仙嘿嘿笑着搂着她的腰,右手挑起美人小下巴,近距离欣赏着美人娇嫩欲滴的红唇。 周颖儿羞得不敢看许仙,一双美目微微闭上,娇喘吁吁,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许仙哪里还会客气,咽了一记口水刚要下口,凳子“哐当”一声倒了,两人惊呼一声,搂抱在一起双双摔倒在地。 抬起头来,俩人相视而笑,周颖儿捂着嘴笑得气都喘不上来。 许仙不甘心,一把将周颖儿横着抱起来,放到床上俯下身体就要再度下口。 周颖儿羞得满脸通红,娇喘着连连告饶道:“官人,不要,你还要出去敬酒呢!” “嘿嘿!敬酒不迟,先让官人我亲一口再说。” 许仙一脸猥琐的笑容,冲着周颖儿娇嫩的红唇刚要下口,“啪”一声,周颖儿一巴掌拍到许仙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结实,将许仙打得一愣,不解的低头看着周颖儿。 周颖儿也有些傻眼,自己刚才是怎么了,这手怎么不受控就拍到许仙脸上了,凝眸一看掌心好大一只蚊子。 “官人,蚊子唉…” 许仙一看却是脸色大变,“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神情紧张的四处查看。 此刻,他那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昔日白素贞和小青捉弄郝江华的手段吗? 怪不得刚才凳子莫名其妙的摔倒,你妹呀!白素贞,你们两天蛇精,整天欺负人。 “官人,你找什么?” 周颖儿从床上下来,整理着衣裳问道。 “呃…找蚊子,算了,我先出去给客人敬酒吧!” 有青白二蛇隐身在此,许仙自知留下来也没便宜可占,索性出去敬酒去。 许仙出来把酒敬宾客,一时间恭贺声,打趣声不断响起。 “恭喜新郎官新婚大喜,尽享齐人之福呀!” “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 “谢谢…” 许仙应接不暇,眉飞色舞,一圈走下来,笑的脸都僵了,脚步轻浮,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许仙端着酒杯,坐到吴人杰身边时,小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凑到身边端着一杯醒酒汤递给许仙,咬着嘴唇说道: “官人,这是姐姐吩咐后厨做的的醒酒汤,你喝一点。” 说完之后青蛇又俯下身体,贴着许仙的耳根,压低声音威胁道:“许官人,今晚可是你和我姐姐洞房和好之夜,吃完了酒,怪怪过去,免受皮肉之苦。哼!” 我去,许仙激灵灵打了一个哆嗦,这酒意霎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转出一个玲珑小人,正是周颖儿的婢女小英,探头探脑的,两袖提在胸前,发现许仙之后,急忙小碎步过来。 “许官人,姐姐让你少喝些酒,免得伤身,这天也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早早入洞房的好。” “嗯!” 这话听着舒心,许仙见了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的周颖儿早就春心萌动,把持不住了。 小英说完,退在屏风旁,小青不多时回转过来,两人充满敌意的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哼”了一声,互相别过头去。 许仙再度敬了几杯酒,在众人羡慕的笑声中,离开喜宴,转过屏风刚要迈步往周颖儿的房间去,就听见身后响起小青的责怪声: “官人,往哪里去?洞房在这边...” 小青说着一把扯住许仙的袖子,拖着就走。许仙张嘴结舌,挣扎着,正这会小英冲过来,一把抓住许仙另外一个袖子,撅着小嘴气哼哼的叫道: “官人,洞房在这边....” 说着,也用力往这边拽。 第77章 定大小 青蛇精一看小小一个丫鬟也敢和自己争抢,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杏眼一瞪,拿手指着小英厉声骂道: “放手,你个贱婢也敢和我争官人,好大胆子?....” “哼!为什么不敢?别忘了,你也是丫鬟,今天原本就是我家小姐大喜日子,应该是你放手才对!” 婢女小英气鼓鼓的踮着脚尖,拔着小胸脯,毫不示弱的叫道。 青蛇经一听怒火更盛,猛地一用力就把叫苦不迭的许仙拽了过来,小英惊呼着撞到许仙身上,可小手却死死抓住许仙的袖子不丢。 两人咒骂声不断,上舞拳头,下蹬腿脚,越闹越不像话。 许仙见势不妙,身子横在中间将她们两人分割开来,嘴里喊道: “你们都先放手,先放手....” “不放!” 这两人斗鸡眼似得,气呼呼的异口同声叫道。 孙阿秀闻声赶来,一见这个场面,急忙过来劝和。 “别打,别打,这大喜日子.....” 小英一见孙阿秀双目一亮,急切的欢声叫道:“阿秀姐姐,快过来帮我一把....” 孙阿秀听了不由自主就迈动脚步,无论从那个角度讲,她和周颖儿和小英的关系都是最亲近的。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帮自己人了。 “孙阿秀,你敢!我警告你,别忘了,我姐姐才是许家正室,这宅子,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我姐姐的银子买的。惹恼了我,明天我就让姐姐把你们一家都赶出许府。“ 青蛇精跳着脚,拿手指着走了半步的孙阿秀嚣张无比的威胁道。 阿秀一听脚步一顿,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小英一见怒火中烧,跳着脚小辣椒似得的叫道: “呸!你好不知羞,你那主子强占了原本属于我姐姐的洞房,有什么资格做正室,我姐姐才是正室,那床帐,箱笼,妆台,全都是我姐姐的陪嫁用品......” “那又怎么样?这整个宅院都是我姐姐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花全都是我姐姐的银子。“ 青蛇精不屑的冷哼一声,傲娇的抬着下巴,手指点着周围的一切,巴拉着小嘴说道。 许仙是一头两个大,皱着眉头,摆着手连连叫道: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 可惜这青蛇精压根就不把许仙放在眼里,气性高,根本就不停。另外一个也是跟小辣椒似的寸步不让,气哼哼的,僵持在这里。 正在前厅里喝完最后一杯酒的吴仁杰,隐隐约约就听到后面一阵吵闹声,刚回头去看,就见屏风后面转出孙阿秀的身影。 这丫头急的脸红脖子粗,一见吴仁杰之后,急忙过来禀告道: “不好了,不好了,吴员外,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都快要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吴仁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问道。大厅里的宾客都伸着脖子,侧耳倾听。 “还能怎么样?两个新娘子的贴身丫鬟都来请许官人入洞房,争执不下,这不都要动拳脚了。” “噗!” 众人一听差点笑喷了,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极了。 “呵呵,看来这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吴仁杰摇着头,叹着气,慢步往里面走,阿秀紧跟在身后。 钟子铭这帮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急忙起身满脸兴奋之色,也绕过屏风往后面走去。 “唉....都停手...别吵了....” 吴仁杰夫妇一来,二女不好对骂,停下来吩咐见礼,毕竟这是许仙的长辈。 “唉!这新婚大喜日子,吵吵闹闹多不像话,还是和和气气,好商好量的好,你们两个争抢半天,说到底不就是给你们主人争位置吗?我给你们调停调停如何?” 小青和小英听了,均点头同意。 吴仁杰见状摞了摞胡须,沉吟一番说道: “常言说“先到者先得”不如以拜堂前后顺序定大小,你们可同意?“ 许仙一听就知道师叔心向白素贞,也难怪,这白蛇精抓住了世人的心理。 编造出官宦小姐的出身,既年轻貌美,又有钱,这放到后世那就是典型的白富美,自然让人青睐。 小青一听眉开眼笑,抿嘴喜滋滋的笑道: “同意!” 婢女小英一听小脸垮塌下来,十分难看的皱着眉头,撅着小嘴叫道: “员外爷,你这法子明显不公平。今天原本就是我姐姐和许官人的大喜日子,是她们硬插队进来,诓骗许官人拜堂,根本就是骗婚。” “谁骗婚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我姐姐原本就是正室....” 小青当即跺着脚,张嘴反驳道。 “别吵..别吵...实在不行,就按照你们主子的年龄大小确定名分,如何?” 小英一听,这不比刚才毫无胜算,咬着嘴唇说道:“员外爷稍等,奴婢去禀告一下我家小姐。” 说着扭身就走,小青见状也告辞一声,抽身退出。 许仙手背在身后,急忙冲着小英做手势,欲要动动手脚,让小英虚报岁数。 可惜小英急着回去和姐姐商量,全然没有注意到许仙暗中的举动。 许仙见状也只能摇头叹气,唉!算了吧!要是真让白素贞那女妖精做小,她还不闹翻了天。 果不其然,一番生辰八字报出来,白素贞要比周颖儿大上半岁。 周颖儿居小,得向白素贞喊“姐姐”,这让小英面有难色,一扭身气哼哼的跑回洞房报信去了。 吴仁杰夫妇一看,心里很是担心,这今后怕是要家宅不宁。 小青抿嘴一乐,看着苦瓜脸似得许仙,上去一把扯住许仙的袖子,好笑的说道: “许官人,走吧!” 正在这时,人群后面来回踱步,拿着扇子连连敲脑壳,苦苦思索的钟子铭眼珠子一亮,终于想起这绿色裙钗的美貌青丫头是谁了。 随即一脸惊喜的扑过来,伸开手臂拦住小青的去路,激动的说道: “咦!我认得你,你是...是...你就是那晚把我推到在地的那个丫头...你不是和你姐姐.....喔...老天爷...我明白了,你姐姐就是...哎吆!天哪!.许兄,你瞒的我好苦呀!” 钟子铭恍然大悟之后,痛心疾首的双手捂着胸口,弯着腰,满是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许仙。 许仙才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撇着嘴摇摇头。 心说,你呀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真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 那可是千年蛇精,我躲都来不及呢!你还敢打她的主意。 小青皱着眉头,瞪了拦路的钟子铭一眼,不耐烦的呵斥道: “让开!” 钟子铭被青蛇这一眼瞪的呆立在原地,心里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暗暗滋长。 小青梳着双丫髻,板着小脸,撅着小嘴,模样看着说不出娇俏可爱,动人心弦。 平日里英俊潇洒,谈笑自若的钟子铭此刻却表现的像个腼腆的邻家大男孩,满脸陪着笑退在路边。 小英不知何时回来了,手拿素帕捂在胸前,咬着小嘴,皱着细眉,小脸不忿的盯着许仙和小青。 “我决定了,今晚哪也不去,小英,拿一双被子送到书房,今晚我睡书房了。” 白娘子那边他是肯定不能去,周颖儿那边许仙倒是想去,可青蛇虎视眈眈之下,即便去了,也别想好过。 索性还是我一个人睡书房好了,唉!真是无端娶得二娇娘,辜负香衾宿书房。 第78章 我还是好气 洞房内红烛高烧,满堂华彩。 白素贞独自手持绢帛,在灯下展开观瞧,红唇轻启,低声念诵道: “太上忘情非无情,看透凡情凝道心,道行浅薄不足虑,斩除心魔法自成...” 少顷白娘子摇了摇头,收起绢帛,走到窗口,仰望着中天明月,抿着红艳的嘴唇,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看透凡情容易,要想放下却是最难,看得破,忍不过;想得到,做不来....”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懂的,白娘子深知自己的问题所在,若是继续沉溺与男女之情的话,自然距离成仙之路就会越远。 她也知道这不对,可要想放下,却是千难万难。 如同世上的烟鬼酒鬼赌鬼,他也知道这样伤身害命,可一看到烟酒当前,就心痒痒,口水直流,忍不过就把性命抛之脑后,拿的起来,放不下。 所以说,这世上若是能戒烟烟酒的人,无一不是意志力超强的大勇大力之人,必然在社会上会有一番作为,绝不会是贩夫走卒的小人物。 “唉!白素贞,你要静心,静心,再静心....“ 白娘子懊恼的一甩头,盘膝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妒火和烦躁用灵力硬生生压下,绷着小嘴,睁开美目,细细思量。 把事情返回到起点,我下山是来报恩的,女子报恩,向来是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我这么做没有错! 既然根子是报恩,他许仙愿意娶几个就娶几个好了,只要他开心乐意就行。 “哎呀!不行,我还是好气哦!” 只要脑海里想象一下许仙这个不要脸的和周颖儿拥抱在一起亲亲我我我,白娘子就受不了,心里妒火升腾,不可遏制。 白娘子闭上眼睛,又猛吸一口起,强行运转灵力将妒火熄灭,再度睁开眼时,咬着红唇叹道: “白素贞呀白素贞,你真没出息,下山时发下宏愿,绝不会被这世间七情六欲所牵绊,而今又如何?一个情关都过不去,还是观音菩萨教诲的对,所谓修行,就是在红尘里炼心,哪怕是遍体鳞伤,仍不改初心,不落慈悲,不起怨恨,处物而不伤。”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青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气呼呼的抱怨道: “姐姐,许仙这个大坏蛋脑子抽筋,洞房花烛夜要去书房里睡,哼!气死我了,还有那两个小贱人,死缠着许仙不放,要不是姐姐你叫我不要动手,我非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不可。” “官人,去书房睡了?” 白素贞随即撩起裙子,从床上下来,目光闪烁了一下恢复平静,抿了一嘴角轻声细语道: “大喜日子,怎么能睡书房呢?走,我们去劝劝官人。” 小青一听精神一震,双目闪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况味,跳着脚兴奋的叫道: “好呀好呀!姐姐,走!” 青蛇欢呼一声,走到头前引路,这边的动静早被暗中监视的小英发觉。 小丫头一看眼珠子瞪圆了,抽身就往回跑,赶紧给她主子报信。 白素贞看了小丫头的背影一眼,微微摇摇头不以为意。 青蛇看了,哼了一声,跟白素贞说道: “姐姐,看到没,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早早就派了一个小探子盯着我们呢!” 白素贞抿嘴一笑,毫不在意,脚步不停走到书房门前,里面烛光摇曳,人影晃动,有翻书的声响。 小青抬起腿来,一脚就要把门踹开,白娘子摇头制止住小青粗暴的举动,伸手轻轻拍了拍房门。 “官人,官人开开门,奴家有话要说。“ 书房内正在写写画画的许仙听了白蛇精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吓得一哆嗦,拿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拿腔作势的冲着房门叫道: “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心中一个劲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白蛇精,上一次强迫我喝下春药酒,趁我意乱神迷之际夺了哥的贞操,难道今晚又要故伎重演不成? 许仙打定主意,誓死保卫节操。 “姐姐,跟官人费什么话...” 青蛇精鄙视了瞥了一下房内,“哐当”一声就把房门踹开了。 “你...你...你...” 许仙垫着脚尖,气呼呼的拿手指着大大咧咧径直闯进来的青蛇精。 “我我我...我怎么了?哼!” 小青不屑的翻了一大大的白眼给许仙,撇着小嘴满不在乎的讥讽道: 白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移动碎步进入书房,笑意盈盈的走到许仙跟前。 许仙却连看都不看她,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下垂落在书案上的一副潦草的绘画图上。 一阵香风吹来,身着凤冠霞帔的白娘子走到了许仙身侧,低头去看桌上的图画,却看不明白,索性不看了了,扭回头温柔似水的依偎在许仙的身边,吴侬软语道: “官人,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难道你真的要睡书房?” 许仙头皮子发麻,脑门上冷汗迭出,颤抖着嘴唇思索对策。 正在这时,房门外人影闪过,周颖儿同样身着盛装,光彩照人的在小英的陪同下迈步进来。 白娘子立在许仙身侧,满脸笑容的看着莲步轻移,摇曳生姿,明艳动人的周颖儿,赞许的点头评论道: “嗯!模样周正,身态修长,端的是个妙人物!倒也不算辱没了咱许家的门楣。“ 我去!许仙偷偷瞥了一眼白娘子,这白蛇精说话的语气,用词,拿腔作调的样子,明显是以许家女主人的身份自居,而且是如此赤裸裸,丝毫不加掩饰。 可如今形势如此,这心机白实力强大,袁平川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连打斗的动静都没有,八个人好像一下子就从家里消失了,特娘的,这么一帮废物。 第79章 气氛不对 洞房内的周颖儿对白娘子是又气又怨,抢占了自己铺陈好的洞房不说,又夺了正室的位置,可又没有办法。 刚才以年龄论大小,也是她同意的,虽心中不乐意也不好反悔,可有些事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靠许仙是不行了,还得靠自己。 许仙见了白娘子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据说他揭了盖头发现新娘子是白素贞之后,吓得浑身哆嗦,直喊救命,鬼哭狼嚎了半天。 娘哎!这也太没出息了。 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胆小呀!怎么一见白娘子就腿肚子转筋,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了呢? “唉!奴家原本还指望靠你撑腰,哪里想到你这么不济事?今后这家里哪里还有奴家立脚的位置?” 周颖儿咬着嘴唇,愁眉不展,正低着头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窗外婢女小英焦急的叫声。 “姐姐,不好啦!那个白娘娘去书房了,我们也快点去,决不能让她们捷足先登,喝头一碗汤!” “什么乱七八槽的,别胡说!” 周颖儿羞红了脸,嗔怪的责备道,随即又慌张的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她们真去了?” 小英急的小脸都白了,稚嫩的脸庞上挂满了焦虑。 这等妻妾争宠的故事,她们在风月之地没少听说过。俗话说: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那还能有假?奴婢看得真真的,赶紧吧!姐姐,这可是紧要关头,你就是不争不抢,别人也要踩你,你不争也得争,要不然今后在这家里哪里有姐姐你说话的份?” 周颖儿一听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领着小英一起往书房里赶去。 等到她一脚迈入书房,抬头就看见许仙身边立着一个天仙一般美丽的新娘子。 这新娘子和自己一样身着凤冠霞帔,双目明亮,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 通身华彩无比,明媚照人,这周围的一切仿若都成了她的陪衬,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禁不住心生雌伏之意。 周颖儿原本气势汹汹,欲要一争高下,可此刻见了白娘子的真容之后,那股挟怨而来的心气霎时烟消云散,不觉自惭形秽起来。 一时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白娘子,心神失守,暗暗思忖道: 这女人生的这般美貌,气质又如此清丽脱俗,这样的人物人间怎么会有?莫不是瑶池仙女误坠入凡间? 唉!我不如她多矣! 桃花坞那晚,她第一次见到白娘子就觉此人不凡。那时在舞台上距离白娘子尚有十几米远,而今迎面对上,近距离的感受白娘子的绝世仙姿,说是震惊失神也不为过。 这等人物,我哪里还有勇气和她一较长短! 同时心中更加疑惑,白娘子不但貌相好,而且眉目慈祥,全然没有一丝戾气,活像行走人世间的观世音菩萨。 怎么官人反说她暴虐成性,动辄打骂伤人呢? 这反差也太大了,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不成? “妹妹来了,快过来!” 白娘子温婉一笑,很是自来熟的迈步上前,伸手牵住周颖儿的手腕拉到跟前,抿着小嘴上下打量起来,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 “果然标致,怪不得官人见了你就走不动路,魂不守舍的。” “姐姐过奖了,倒是姐姐天生丽质,世上罕见,妹妹自愧不如。” 周颖儿见白娘子如此相待,争雄的心气早没了,情不自禁的就低头服软了,心甘情愿以妹妹自居。 “姐姐的皮肤真好!好有光泽呀!不知姐姐用的什么水粉?“ 周颖儿也抓着白娘子的手,笑容满面,抬眼仔细端详着,满是倾慕的语气问道。 “哦!这是姐姐用百花之粉晒干后研磨制成的,妹妹若是喜欢,明儿我让人送你一些。” 白娘子笑语盈盈,亲切的说道。 我去,见了这一幕,许仙不由得呲着牙,咧着嘴,暗暗摇头。 这气氛不对呀? 刚才周颖儿进门时,那可是气势汹汹,身边的白蛇精也霎时端正姿势,严阵以待。 把许仙吓得两只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心里忐忑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这俩人一见面就打起来。 此刻两人却姐姐妹妹互相称呼,亲热的不行,倒把正主许仙给凉到一边。 许仙看得目瞪口呆,身后的两个婢女小青和小英也是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看了一会,许仙抹着下巴,看着书桌前手拉着手,亲热的宛如久别重逢的亲姐妹的俩人,心里直犯嘀咕。 这心机白打得什么鬼主意? 从电视剧中许仙终生只有白娘子一个老婆,就知道这蛇精对许仙控制有多严了。 虽说有白娘子颜值逆天,魅力超凡的缘故,随便一个媚眼,许仙就骨软筋酥,迷醉不醒。 可同样也有平日里严防死守的结果。 许仙心里暗暗替周颖儿担心,直觉她不是白素贞的对手。 周颖儿虽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丁,但她那点人世经验放在白娘子眼里就可笑的多,别到时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王府宅院时,我不也自诩自己挺聪明的吗? 可不也着了白娘子的道了吗?还上了两次当,想起来就让人后怕不已。 “瞧奴家这记性,一见妹妹心中欢喜,就忘了正事了...” 白娘子说着拉着周颖儿的手转过身,偏头冲着许仙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 许仙一见就是一哆嗦,身子发麻,嗓子发干。 “官人,今晚可是你和颖儿妹妹的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去吧?” “啥?” 屋内几人同时一愣,惊讶的看着笑语盈盈的白娘子。 许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嘴结舌愣在原地。 不会吧?这白蛇精是良心发现了,还是看破红尘了?搞什么鬼这是? 小青皱着眉,眼珠子来回转动,充满了狐疑之色。 姐姐,莫不是脑子也抽筋了。这演的是哪一出呀? 青蛇精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呵呵!官人,你还愣着做什么?” 白娘子一双横波目,笑靥如花,娇嗔的责怪道。 第80章 别介呀! 白娘子偏着头,抿着小嘴,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娇嗔的瞪了许仙一眼。 这一刹那间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端的娇媚无比,销魂醉魄。 许仙半边身子都酥了,心里怦怦直跳,额头上冷汗迭出。 娘哎!你这白蛇精到底要干嘛? 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少在这里作怪!你怎么可能有这好心肠? 许仙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有问题,九成九是白素贞挖的一个坑,自己还是婉拒的好。 想到这里,许仙一摇脑袋,果断拒绝道: “算了吧!今晚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睡了,你们俩个也折腾一天,都回房歇息去吧!” 心机白,甭管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哥我就是不上当。 说什么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我信你才怪! 我若真去了周颖儿的洞房,今晚指不定怎么闹鬼呢! 与其受一夜惊吓,还不如我安安稳稳在书房里睡下了。 唉!虽然辜负了春宵与香衾,但总好过被你们吓出心脏病的强吧! 再说周颖儿和我已经拜过堂,早晚是我嘴边的肉,不急于一时。 白娘子听了一愣,一双横波目眯缝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许仙。 官人这是何意?这是在照顾我的情绪? 哼!你若真心顾及奴家,就应该旗帜鲜明的去我那里。 何必在这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什么睡书房? 呸!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指不定后半夜就摸到周颖儿那里去了。 白娘子想到这里,暗暗咬了咬牙,似笑非笑的目光射出两道精光盯着许仙。 看得许仙腿肚子转筋,心里直发毛。 此刻周颖儿却开口说话了。 “官人,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这良辰美景天,洞房花烛夜,你岂忍心让姐姐一个人独守空房?此事传扬出去,岂不让街坊四邻笑话!” 她刚才听了白娘子的话,心里猛地一震,一脸诧异。 她甘居妾室,已经熄了争宠之心,晚上已经打算和婢女小英一起睡了。 怎么也没想到,白娘子会如此宽容大度,主动谦让。 这心里就不由得泛起涟漪来,心生感动,面露钦佩。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敬我一尺,我敬她百尺,尊重也从来都是相互的。 她如此淑静端慧,让她这样的大家闺秀独守空房? 我心中实在难安。 出身容貌比不了,品德修养却不能落了下乘。 呵斥完许仙之后,周颖儿又冲着白素贞屈膝失施礼,语气真诚道: “姐姐,今晚也是你和官人的洞房花烛夜,于情于理官人都应该去你那里,妹妹这就先行退下了。” “哎哎…别介呀!” 许仙一听急眼了,手指着周颖儿的背影焦急的叫喊道。 心说,你是不是傻? 这心机白的话你也信呀?你这是在帮她坑我呀! “官人,这可由不得你使性子,还是赶紧随姐姐回房吧!” 周颖儿转身皱着眉头,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做派劝说道。 许仙一听是真急了,我去,和白蛇精入洞房,我还不如顶雷和周颖儿圆房好了。 许仙想到这里冲着白娘子一抱拳,满脸忐忑的问道:“娘子,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吧?那个啥…晚上不会有人捣乱吧?” 白娘子一听心中来气,撇着小嘴,冷冷的瞪着许仙,咬牙不语。 “呵呵!自然不会,娘子如此体贴,可真是我的贤妻呀!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许仙舔着脸,自说自话,连连抱拳嬉皮笑脸的感谢道。 完了,扭身就跑,急慌慌的追赶周颖儿去了。 白娘子看了小胸脯一阵激烈起伏,暗咬银牙看着许仙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底波动。 一旁的小青气不过,试探性的伸手拦阻一下,却被许仙一扭身躲了过去。 青蛇拿捏不定白素贞的心思,拦了一下没拦住之后,就放任许仙离开,转过头来,满脸不解的看着白素贞急声问道: “姐姐,你怎么…” 白娘子小嘴紧抿,微微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青,这样难道不好吗?” 白娘子一边说着,一边牵住小青的手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你想想,姐姐是来报恩的,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官人的,到那时,若官人身边有人陪伴,照顾,我也好走的安心不是。” “再说,姐姐这次来是为了修成忘情诀,圆满道心,我又岂会和一个凡间女人争风吃醋?” 小青听了“嗯嗯”连连点头,一脸敬佩的说道: “姐姐,你这一次下山果真不一样了。我刚才还想着让五鬼晚上吓他们一下呢!” 青蛇听白娘子如此说,心里一下子转过劲来,豁然开朗,这才是正确报恩的做法。 看来姐姐这一次是真的有心了却尘缘了。 俩人一起走回自己的房间,临入门之际,白素贞回眸一笑,看了一眼周颖儿的洞房,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 周颖儿见了许仙之后又惊又喜,毕竟这是自己的洞房花除夜呀,千盼万盼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官人,你怎么不去白姐姐哪里去?” 许仙一翻白眼,撇着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提她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来捣乱的,不说她了,那个啥,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吧!娘子...” 许仙说罢,活脱脱一副流氓样一把将周颖儿横着抱起来,径直往床上去。 周颖儿惊呼一声,娇弱无力的捶打着许仙的肩膀,羞的满脸通红,连连嗔道: “官人...不要....” 婢女小英见了许仙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低头一抿嘴,退了出去并掩好房门。心里暗暗为姐姐高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洞房内,不时有娇媚入骨的喘息声透过绿纱窗传出。 “官人...快呀....不要在折磨奴家了....“ “嘿嘿!我来了...娘子....“ “哎呀!...不行....呃.......” “官人...你怎么了....快呀!.....” ..... 小英在窗下听得小脸羞红,耳根子发烫,要不是担心东院那边找姐姐的麻烦,她早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第81章 春宵一夜虚度 大红床帐内,一派你侬我侬,活色生香,场景诱人。 奈何许仙多番努力,仍旧无力挺举。 看着周颖儿娇嫩的脸蛋,诱人的娇躯,撩人的姿势,偏偏有心无力,肉在嘴边,偏偏吃不得,别提多恼人了。 许仙脸蛋憋的通红紫胀,满头大汗,低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命根子,心里直来气,咬牙切齿道: “再试一次,我就不信了,娘子,那个啥,嘿嘿,你表现的再勾人一点....” 许仙说着探出一双魔爪,在周颖儿诱人的娇躯上来回游走,一脸淫荡的笑容调戏道。 “官人...你坏死了....不要啊.....” “哎呀!还是不行..唉!..” 许仙长叹一口气,一脸颓丧之色的躺倒在床上。心说,这特娘是怎么回事?没道理呀!不可能呀!我怎么可能不举了? 那晚在王府宅院,白蛇精那样的我都能下得去口,周颖儿这娇滴滴的小美人我反倒没反应了,这特娘的不科学呀? 不要脸的心机白一夜索要了好几次,呀呸!虽然有春药的缘故,可至少证明我这身体是没问题的,今晚这是怎么了? 许仙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幻,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官人,要不今晚就算了,你可能是太累了....” 周颖儿在许仙怀里支起身体,伸出纤纤素手擦去许仙额头上的汗水,宽慰的说道。 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担忧,若是第一次可以说是紧张,没有经验,可这都第几次了,无论自己做出怎么羞人的姿势都不行。 难道官人真的身体不行,有隐疾? 俩人折腾了半天,早乏了,又略说了几句话,就恍恍惚惚的睡去了。 东院里,白娘子盘膝在床上,却是一夜未眠。 这期间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睁开杏眼,最后又生生用灵力压制住心头的妒火,口诵忘情诀,干坐了一夜。 等到东方发白,晓光穿透纱窗,周颖儿和许仙方才这婢女小英的呼唤下,穿衣起床。 洗漱完毕之后,许仙径直走到院子里,夜里他也在琢磨自己这具身体,要不要找个郎中把把脉,可这说不出口呀! 唉!不会是上次被心机白给采撷过头了,伤了元气? 可这又无法去东院指摘白素贞,唉!真是太丢人了。 “看来还是要多锻炼锻炼身体,在吃点六味地黄丸啥的补补。” 许仙想到这里,就走到后院里,开始沿着小路晨跑。 后院花园里,以前的主人栽种了不少花木,犹以紫藤花最多。 五月正是紫藤花绽放的好季节,远远望去,宛如一片姿色云海悬挂树木间,赏心悦目。 日光斜照花木从,紫藤花迎晓露开。 东院里,白素贞也洗漱完毕,小青在旁捂着嘴巴,一脸龌龊的笑容凑到白娘子耳边低声悄语道: “姐姐,你可知道昨晚那俩人折腾了一宿....都快要笑死我了...咯咯...” 小青咧着嘴巴,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来的龌龊。 白素贞偏头瞪了她一眼,自顾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绝世容颜,娇嫩的脸蛋,撇着小嘴说问道: “官人呢?” “官人?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在后花园里跑步呢!说是多运动运动,强身健体...” 白娘子听了不为察觉的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心道,官人呐!你就是锻炼的再好也没用。 哼!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许仙跑了一刻钟,跑得浑身汗水涔涔,闻着满院花香,倒也通体舒坦。 正要回房时,忽然瞥见花木后面闪出袁平川等人的身影。 嘿!许仙一见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站定身躯,目光狠狠的瞪着他们。 袁品川等人早看见许仙了,一时犹犹豫豫不敢过来。 今天早上他们才被小青解开身上的禁制,早被青白二蛇的通身本领所折服。 呃,不是折服,是打服了。 特别是那位白娘子,展露出来的实力就是师傅他老人家也不是对手。 如今打又打不过,白娘子又是许仙的正室妻子,等于就是他们的少夫人。 袁平川知晓这一切之后,沮丧之后突然间明悟过来。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心里一个劲儿佩服师傅他老人家,果然眼光老到。原来少主背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白娘子做后盾呀!怪不得师傅会把宝典传给他。 虽说这两位一身妖气,乃是妖化人形,行走人间。可如今自己一伙人已经被所谓的正教中人污蔑为邪教余孽,沦为丧家之犬。 再提所谓的斩妖除魔,卫护正道,岂不就成了笑话。 此刻窥见了许仙,他们心里发虚,硬着头皮,满脸羞惭,趋身过来。 许仙见了耻笑一声,咬着牙绷着脸,心里不痛快又无奈,情知怪不到他们头上。实力在那摆着,就是十个袁平川也不是青白二蛇的对手。 即便是同阶,妖修也要比人修实力更强大,特别是显露本相出来后,实力委实强悍。 “恭喜少主,娶得两位夫人,尽享齐人之福!” 袁品川领着人,厚着脸皮,在许仙面前抱拳拱手祝贺道。 “哼!你们呢....唉!” 许仙拿手点指着他们一通,连连摇头。 “少主,昨天我们发现了师傅的下落,出去之后却遭遇了埋伏,这不…” 袁平川吸了一口气,这编排的借口早在昨晚就商量好了。他们打死不敢说出真相,更不敢对许仙言明小青和白娘子是妖精所变。 许仙看看他们几人似乎各个有伤,袁品川也黑了一个眼圈,陈雨荷这小妮子全程黑着小脸,一句话也不说。 看样子,昨天他们被青白二蛇欺负的够惨! 许仙也没追问下去,径直回到前院。 这边早准备好早餐,白娘子和周颖儿俩人又跟亲姐妹似得,手拉着紧挨着坐在一起说着私房话。 白娘子凑到周颖儿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拿着手帕捂着小嘴娇笑不停,大厅里传出透人心脾的笑语声。 小青和小英则站在身后,互相挑衅的撇着小嘴,俩人不时的斜睨上两眼。 许仙见了这副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暂时把心里的愁闷压下,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到正位上。 “官人,这是奴家亲手熬制的参汤,你多喝点补补,这春宵虽短,可也要懂得节制,毕竟身体要紧!” 白娘子笑语盈盈,从小青手里接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亲手递给许仙。 “呃…” 许仙接过来之后愣了一下,心里顿生一股无名火。 丫呸!心机白,你还好意思说? 这房事不举,铁定就是你上次无耻下春药造成的后遗症。 现在,你倒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装起好人来了? 白娘子说完却不看许仙,而是转头看着对面的周颖儿,笑盈盈的轻声细语道: “妹妹,你说是吧?官人的身子素来羸弱,以后妹妹要多上心。” 对面的周颖儿轻轻咬了咬嘴唇,浅浅笑着,心里既不大舒服,又有些憋屈。 听了白娘子的话之后,情知这是人家在敲打自己,好树立自己的权威。可也不得不低头,应承道: “呃,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下了。” 第82章 看破妖术 三天后,苏州府阊门西街,妙仁医馆。 坐馆大夫曹乾年约六旬,慈眉善目,出身医学世家,医术精湛,尤其精于望诊,只要观察病人的面色,就能知道疾病的深浅,乃是苏州府最有威望的名医。 “大夫,我近来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佬给把把脉,瞧瞧!” 许仙身体前倾,心中忐忑不安的说道。 桌子对面的曹大夫听了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立刻把脉,而是抬眼仔细端详了许仙的脸色之后,语气斟酌的说道: “大官人脸色红润,光泽照人,不像是有病呀!” “呃....” 许仙顿了一下,转头看看周围一下之后压低声音,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个大夫,我那个....那个...不行..你懂的吧...” 这房事不举,实在难以启齿。 太伤男人尊严了,可为了今后性福生活,许仙也不要脸皮,豁出去了。 大家都是男人,应该是能互相理解的。 自从房事不顺之后,许仙什么心思都没了。 不说酿酒发财,还是修炼成仙,就是现在一座金山放在眼前,亦或者登时羽化飞仙,许仙都提不起一丝兴趣。 男人要是这个不行,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三天他吃了不少补品,什么人参鹿茸,老母鸡汤,甚至心机白也假惺惺的下了几次厨房,煲上几罐药汤给许仙。 可许仙喝的都流鼻血了,嗓子冒烟了,下面仍旧绵软无力。 许仙不得已,只好找大夫把把脉,看看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好在这妙仁医馆,有单独的问诊室,有门帘墙壁隔档,能一定程度上保护病人的隐私。 对面的曹大夫听了微微一笑,撸着胡须上下打量了许仙两眼,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应该呀!大官人气血旺盛,双目明亮有神,适才走来时,步伐稳健有力,不是肾虚之相呀!” 虽如此说着,也探出手指落在许仙的手腕处,闭目凝神探听了片刻,皱着眉头,睁开双目后,开口说道: “没毛病,老夫自信不会看错,大官人若是真的那个不行,怕不是身体的缘故。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比如紧张,或者是第一次时有什么不痛快的记忆,导致的恐惧...” “等等...第一次...” 许仙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恍然大悟,袖子里两只不禁手握成拳头状,手背上青筋凸起。 自己的第一次,不是被白蛇精下春药给夺了去吗? 云雨过程虽然销魂醉魄,妙不可言,但总归是跨物种呀!回想一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许仙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去!果然是她,我就知道是这白蛇精的缘故。 白素贞,哥我跟你没完! 许仙脸色不好看,扔下一两银子之后,转身就走。 刚走了不到半里地,路过观前街玄妙观时,许仙猛然觉得前面一个身着鹅黄色道袍的小道姑好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得。 紧走了两步,赶上前去,正巧小道姑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小道姑小脸霎时变了,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 许仙黑着脸,气哼哼的大叫着追上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吃白食的小道姑苏小月。 苏小月跑了十几米远,街上行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 可能觉得有些丢身份,苏小月收住脚步停下来,转过身来仰着小脸蛋,淡定的看着追过来的许仙,装出一副人蓄无害,天真无辜的样子问道: “福生无量天尊,施主你老是追我干什么?“ “你说呢?哼哼!小丫头骗子,跑的倒挺快!还钱....” 许仙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上下点指着苏小月,毫不客气的叫道。 “哼哼!还什么钱,上次是你自愿付账的,管小道什么事?.....” 苏小月鼓着小胸脯,气呼呼的反驳道。 “哎吆嘿!你这小道姑吃饭不给钱还有理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人前大声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 许仙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小月拉住袖子,拖到墙角,小脸红扑扑的,咬着嘴唇说道: “我没钱!我一个出家人哪来的钱?” “没钱呀?!那你师傅呢?让你师傅还....” “我师傅回山了....” “这样呀...” 许仙摸着小巴,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小道姑清纯的脸蛋,妙曼的身段。 苏小月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一点也不害怕。 “咦?” 苏小月眼底深处忽然闪出一抹幽蓝的光彩,怔怔的看着许仙,吃惊的说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妖味?好像…好像是被人种下妖术了,好奇怪....” “妖味?呵呵!妖术又是什么鬼?小骗子,你这转移话题的手法太拙劣了,别想忽悠我....” 许仙心说,妖味,你不说我也知道,每日和青白二蛇朝夕相处,染上妖气没什么奇怪的。 至于妖术,不可能呀!白娘子虽说顽劣,凶狠霸道,平日里又爱装着,端着,可怎么也不会是朝我身上种妖术的人呀! “哼!你爱信不信,你阳关被这妖术锁住,精气受阻…上下不通…” 说到这里,苏小月小脸悄然发红,声音也低了下来,咬着嘴唇,鼓着脸颊,鄙视的看着许仙。 “什么意思?” 许仙听的半疑半解,冷静下来追问道。 苏小月剁了一下脚,脸颊更红了,羞恼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还不明白?” “呃…” 嘛蛋,难道房事不举,是因为我阳关被锁住了? 你妹呀!白素贞,铁定是你干的?你个不要脸的白蛇精,你什么时候下得手呀? 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宽容大度,娶周颖儿时,你虽然不乐意,可也没有激烈阻挠,我还以为你心肠变好了,原来,你丫的早做好手脚了。 好无耻呀!好卑鄙呀! 许仙想想这三天不停吃补药,各种尬事,这俩蛇精指不定暗地里肚皮都笑破了呢! 许仙黑着脸,皱着眉头,神情变幻不定,最后看着一脸鄙视表情的苏小月,难看的挤出一副笑脸。 “呵呵!小仙姑既然看出来了,不知可有解阳之法呀?只要你能解开,上次的账就结了。” 苏小月听了哼哼冷笑两声,撇着小嘴,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想的到美!这妖术气息浓郁,看着品级挺高,我虽然能看出来,但我修行浅薄,法力低微,却解不开。你就是能请到玄天观的观主,也未必能解开,你自求多福吧!” …… 许仙一路咬牙切齿,气呼呼的回到家之后,径直来到东院,挟怨归来,气壮男儿胆,一脚就把白娘子的闺房给踹开了。 “白素贞,你给我出来!“ 许仙气势汹汹一脚踏入房中,一眼就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白娘子。 白素贞一袭素白裙衫,梳着飞仙髻,光彩照人,气质出尘,娴静端庄的坐在那里,宛如空谷幽兰一般震撼人心。 许仙小心脏一阵扑腾乱跳,满腹怨气“呲”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咳咳…娘子,你今天可真漂亮!” 许仙表情震撼着说完深吸一口气,挤出满脸笑容,上前一手牵住白娘子的小手,另外一手哆哆嗦嗦的搭在白娘子的俏肩上,把娇滴滴的俏佳人搂在怀里。 佳人在怀,温香扑鼻,气氛暧昧。 “哦哬…官人气势汹汹而来,我还以为要找我算什么账呢?” 白素贞似乎很享受这温暖的怀抱,依偎在许仙怀里,娇媚无比的翻了一个白眼,故作娇嗔的责怪道。 “哪里?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想娘子了,这才迫不及待踹门而入,呵呵…” 第83章 得偿所愿 西院里,许仙一回来直奔东院的行径,第一时间被婢女小英探知,麻溜的禀告给自己主子知晓。 周颖儿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绣凳上,穿针引线,绣的是一张白底并蒂莲的手帕,听了小英的话之后,稍微停顿一下也不说话,又接着绣起来。 “姐姐,官人今天不来这里了吗?” 周颖儿“嗯”了一声,心底的忧愁泛起停留在眉心,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许仙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个毛病,外表看着神采奕奕,潮气蓬勃,也不像是肾虚之相呀! 许仙更是信誓旦旦,咬牙切齿的言说自己之前没问题,厉害着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其实许仙自个也早有察觉,早在她和周颖儿耳鬓厮磨动情之际,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只不过那时没有放开来赤膊上阵,也没当回事。 “唉!看来属于奴家的这块地被人耕坏了......” 周颖儿停下动作,抬头怔怔的看着窗外绿油油的芭蕉叶,幽幽叹息一声。 “什么?姐姐说什么....” 小英原本要去厨房拿几样点心过来,猛地听见身后周颖儿的话,浅浅的修眉皱起。 “没什么!” 周颖儿一偏头随口说了声,又继续穿针引线起来。 小英总觉得姐姐说话怪怪的,一个人退出来之后,到廊下正巧遇见来阿秀,俩人手拉着手坐在墙角边的石头上,说着悄悄话。 “秀姐姐,今天我听我家小姐说什么地被人耕坏了,你晓得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地耕坏了?你们家还有地吗?” 孙阿秀正摊开手帕,拿出一块蜜饯填入嘴里,听了之后很是吃惊的说道。 心道,周家不是家破人亡,财产充公了吗?哪里还有田地? ...... 后花园里紫藤花正开得灿烂似流苏,中庭里地载盆种的牡丹花开得娇艳如火,空气中花香扑鼻,鸟鸣啾啾,好一派春光让人心醉神驰。 许仙一脸讨好的笑容,挽着白娘子的小手漫步花丛里,白娘子一身白襦蓝梅花裙白褙子,梳着飞仙髻,斜插玉簪,心情畅快,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挂满了笑容。 “娘子小心,花上有刺。” 许仙见白娘子俯身伸出纤纤素手摘下一朵硕大的大红牡丹花,故作担心的叫道。 话还没说完,白娘子“咯咯”笑着,已经摘花在手,一回头手把花朵贴在腮边,抿嘴一笑看着许仙。 “官人,奴家和这花比起来,谁更漂亮?” 许仙一听心里一乐,没想到这心机白还有这少女心,这种雅而不俗的闺房乐趣,他之前只在诗词中见过。 “嘿嘿!让我看看!” 许仙说着,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仔细打量起来,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我觉得还是花更好看些。” “哼!” 白娘子原本抿着小嘴,笑意盈盈的满心期待的凝眸注视着许仙,一听此话顿做小女儿形态崛起小嘴,羞恼的斜睨着许仙,一把将牡丹花搓在手心里,揉碎了,照着许仙一把打了过去。 一片落红雨飘洒下来,落了许仙一身,许仙哈哈一笑,笑得前仰后合,随后从架子上盆栽的牡丹花上采摘了一朵大红色的花朵,一边走向白娘子一边抿着嘴笑个不停。 白娘子没好气哼了一声,斜着眼看着他,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暗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动。 许仙大步上前放肆的一把搂住白娘子的细腰,用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琼鼻,笑道: “逗你呢!自然是人比花娇,这凡间的花草哪里比得上娘子的美貌之万一呢?” 许仙说着将手里的花朵斜插在白娘子云鬓间,随后一只手搂着白素贞的细腰,另外一只手活像街头上的小流氓似得挑起白娘子的小下巴,满意的点头笑道: “嗯!人比牡丹娇,更比天仙美。” “官人..大白天呢!” 白娘子耳根都红了,娇嗔无限的翻着白眼瞪了许仙一眼,在他怀里扭了两下,挣脱不开之后,也就随他了,反正也没有外人。 不远处的小青看着这一幕,咬着牙,气哼哼的一把将手里牡丹花揉碎了,扔在甬道上。 “这个骗子,又来骗我姐姐....” 许仙为了今后的人生性福,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再说经历了这几遭,也算是久经沙场,胆子练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他静下心来,若是认认真真打量白娘子的时候,莫名的整个心神都会沉醉进去了,忘却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心里平静无比,之前的畏惧情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他搂住白娘子的细腰,近在咫尺的欣赏着吐气如兰,娇羞不胜的白娘子,那水汪汪的剪水双瞳,娇嫩可口的小嘴,心里一股火苗“腾”的升起。 “吆!娘子,你心跳得好厉害呀?怎么了?“ 许仙一脸坏笑,贴着白娘子红的发烫的俏脸,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吹了一口气后,故作惊讶的问道。 白娘子咬着嘴唇,浑身软弱无力,作声不得,娇躯微微颤抖,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许仙的怀抱里。 之前的许仙是个老实人,纵然是做那床笫之事,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半点花样不讲,更别说这样撩人心魄的调情举动了,白娘子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虽说修行日久,法力无边,可她下山见了许仙之后,就已经动了凡心,相处日久之后更是动了痴情,哪里扛不得住这般撩拨。 闺房内,红烛高烧,沐浴之后的白娘子更加娇媚动人,大红床帐内,香艳无比,喘息声不断。 ”娘子,不行唉!我这身体好像有毛病....“ “噗嗤...官人,奴家懂些岐黄之道,让奴看看...” “哎呀...好像行了....行了....哈哈...太好了....” “官人...你去哪里...官人....官人....” “哈哈!娘子,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许仙一脸兴奋之色,衣衫斜披在肩,敞开着怀,趿拉着鞋,一路手忙脚乱的系着腰带就跑出来。 许仙心里狂喜不禁,计谋得逞,忍不住咧开嘴傻笑。 他身上的锁阳术已经被白娘子解除,心愿得成,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继续虚与委蛇,一颗心早飞到周颖儿那里去了。 哈哈,心机白呀心机白,你万万没想到吧!哼!不枉我演了半天戏,以身做饵,牺牲色相,值了。 此刻已是戍时,人烟寂静,每隔几步远的廊下都挂着灯笼,虽不大明亮,倒也能看清楚路。 第84章 好男不跟女斗 许仙心中窃喜,脚步轻快似一阵风般穿过游廊,跳下台阶,正搓着手,满脸兴奋的就要穿过月亮门洞时,“唰”的一下,数道人影跳出来。 许仙唬了一跳,急忙收住步伐,定睛看时,就见门洞里站着几个家丁,手里挥舞着哨棒,在墙头悬挂大红灯笼的照射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和嚣张。 “姑爷,这夜深了,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白福头戴皂角冒,身着青色衣衫,不慌不忙的从身后站出来冲着许仙抱拳拱手,满脸关切的询问道。 “呃...我...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要去书房一趟.....” 许仙心里一颤,后背上“呼”的一下出了一层白毛汗,暗道不妙,这五鬼大晚上守在这里,不知道是他们自作主张呢?还是早早得了白娘子的吩咐? 这心机白莫不是早有防备? 对面的白福嘴角下滑,八字胡扬起,脸上笑容可掬,神态恭敬,却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许仙定睛看时,却又消失不见,只在惊鸿一瞥间铺捉到。 “去书房呀!是要笔墨纸砚吗?呵呵!这等小事吩咐下人一声就是了,姑爷还是先回房陪娘娘吧?老奴一会让小青给您送去...” 白福弯着腰,拱着手,笑容和煦,眼神真挚,怎么看着都是一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老管家形象,可惜后面作为背景的四鬼却不大友善。 许仙怔怔的看了一眼笑意满脸的白福,又瞥了一眼身后挥着哨棒击打的手掌“啪啪”作响的四鬼,心情复杂极了。 咳嗽一声,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不用麻烦小青了,这几日她也忙得很,让她歇一歇,我自己去就好了。“ 许仙说着一手抹着额头,就要绕过白福离开。 白福却忽的张开手臂拦住去路,脸上恭敬和煦的笑容也收起来了,一脸郑重的说道: “姑爷且慢!不是老奴自作主张,实在是青姑娘晚饭后吩咐过了,只要姑爷敢越过这道门,就给她往死里打!” “什么?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 许仙又惊又怒,脑门青筋砰砰直跳,踮着脚尖,怒视着白福,气得呼呼直喘气。 “我是一家之主,她小青不过一个丫鬟,胆敢如此欺主,明儿我就找牙婆卖了她,你们给我让开,我还不信了....” 许仙说着就要硬闯,他不信五鬼真敢打他,即便是真得了小青的命令,因为说起来他和五鬼遭遇相似,都遭受过青蛇的毒打,内心深处惺惺相惜。 白福他们还真不敢动手,只是一味拦挡,正在纠葛之际,身后响起一道冷笑声。 “哎吆吆!许大官人长能耐了,还要卖了我?让我瞧瞧你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嘿嘿!是小青呀!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哪能当真呀!” 许仙心里一哆嗦,妙怂,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冲着小青拱手道。 五鬼站在身后,鄙视的瞅了许仙一眼,笑而不语。 小青横眉冷目,踮着脚尖窜到许仙面前,纤纤剥葱手只差戳到许仙的鼻子上,厉声叫道: “哼!少来!你大晚上不去陪我姐姐,跑到这里干嘛?莫不是你想往西院去找那个小贱人?” 许仙后退一步,避过锋芒,一甩袖子心中火气,咬牙叫道: “我就是去又咋了?我是一家之主,我想上哪就去哪,你一个丫鬟管得着吗?” “吆喝,真长本事了,拿我的鞭子来!” 小青大喝一声,撸起袖子,露出两条光溜溜白皙的手臂,攥着拳头,作势欲打。 我勒个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女斗。 许仙二话不说,抱住头抽身就走,嘴里不忿的低声骂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还有天理没?“ 身后猛然响起一阵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犹显刺耳,许仙面红耳赤,啐了两口,一甩袖子恨恨而归。 小青绷着小嘴,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看着许仙的背影赞叹的说道: “果然不出姐姐所料,事物反常即为妖,哼!我们终日打雁的,又岂会被雁啄了眼....” ----- 这边大呼小叫吵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周颖儿她们,不多时屋内就亮起灯,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丫头小英很是上心,眼睛贼亮,披着外衣麻溜的爬起来,点了蜡烛,和周颖儿说了一声就开了门出去打听。 片刻之后,小英娇小的身躯挤开门缝一阵风似得跑回来。 “姐姐,是官人今晚想过来,却被白福他们几个恶奴给拦下来了。” “那丫鬟小青更是嚣张跋扈,居然还要打官人,官人气愤的扬言明天找牙婆卖了她呢!” 小英说着拍着小手,歪着脑袋,娇笑道: “哈哈,若是真能卖了她,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周颖儿披着外衣,靠在床头坐着,闻言摇头笑道: “没那么容易,那白娘子可不是外表看着那般善良,小青又是她心腹丫头,她怎么舍得卖掉?” “再说官人的性子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也就是嚷嚷罢了,这几日我算看透了,官人说十句话也顶不住那白娘子一句话,更何况这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服她。” 小英听了浅浅的细眉皱起,绷着小脸,咬着嘴唇小大人似得叹道: “什么时候官人能立起来,真正的当家做主,姐姐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许仙垂头丧气的返回,屋内蜡烛已经点亮,白娘子披着外衣斜坐在床头,隔着床帐斜着眼盯着他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冷笑。 这房间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度,许仙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心里一凛,赶忙挤出一脸笑容,舔着脸皮,冲着白娘子一拱手。 “娘子,你说说那个小青,还有白福他们,大晚上的不睡觉拿着棍子守在院门口,是防贼呢还是防我?我去书房写点东西都不让出去。不让出不说,小青居然还要打我,你说说....” 许仙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探探白娘子的口风。 毕竟这事做的不地道,非君子所为。 小道姑苏小月虽然点出他房事不举的原因是中了妖术所致,他第一时间也认定是白素贞所为。只是不好点破,适才白娘子也只是在他小腹处按摩了两下,就解开了法术,他肉眼凡胎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撕破了脸,也无济于事,一来白素贞完全可以推脱不认账,二来若是激怒了这白素贞,谁知道这娘们会不会施展出更厉害的法术来? 到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这是他痛过之后深刻的领悟。 第85章 搞什么鬼 白娘子披着外衣端坐在床头,酥胸半隐半露,娇媚动人的脸蛋布满了寒霜,用眼角横了许仙一眼,冷冷说道: “小青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官人若不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又何须担心?” 嘿!果真是你的心腹狗腿子,护的倒是挺紧! 许仙脸色哂哂,一撇嘴,心中不忿,没好气的看了白素贞一眼就别过头去。 白娘子知他不服,压了一下心头火气,冷着脸继续说道: “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准备去周妹妹哪里?” 许仙刚才跳床跑路往西院去的举动让白素贞又惊又怒,瞅他满脸春色,急慌慌往外跑的样子。 那还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幸好她早早吩咐了小青做了防备。 今天许仙从外面一回来就收起冷言冷语,反而一反常态,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嘴巴跟抹了蜜一般讨好与她。 白娘子虽然心中起疑,但对许仙的转变还是很欢喜。 满腹的怨气也消减了几分,可心头的警惕却提高了不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有之前的几次翻车,许仙但凡给她笑脸都绝没有好事。 可她并不担心,反而隐隐窃喜许仙的转变,甜蜜享受他的献媚和呵护,这毕竟是她应得的。 可惜,许仙刚刚恢复房事能力就跳床逃跑的举动让白娘子彻底醒悟,霎时咬碎银牙,气得肝疼。 许仙,你这个骗子,太不要脸了,简直无耻至极。 同时心底悚然惊之,原来他今天一直都在演戏,利用完之后,就翻脸就不认人。 难道官人已经知道是我做的手脚不成?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手法可是昔日游历时从六尾妖狐哪里学来的,寻常人根本看不破。 白娘子坐在床头低头寻思,心中惴惴不安。 断定许仙没有能力看破玄关之后,就推测许仙可能是这三天来寻医问药无果,就试着来自己这里碰碰运气。 没想到实验成功之后立刻翻脸,将奴家抛之脑后,急慌慌跑去周颖儿那里寻欢作乐。 许仙,你把奴家当成什么人了?心里还有一丁点夫妻情分吗? 白素贞理通之后,银牙咬碎,恨不能把许仙立时给阉了。 许仙,原来在你心里,我连周颖儿那个小贱人都不如。 哼!你想和周颖儿圆房,我偏不要让你如愿,奴家和你怼上了。 摇曳的烛光映射在许仙变幻不定的脸庞上,听了白素贞的质问,许仙一股羞恼涌上心头,抬起头来瞪着白娘子,不服气的怼道: “是又怎么了?我是一家之主,我想去哪睡就去哪睡?” 说罢,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坐在床尾脸色铁青。 白素贞双眼冷冽,上下扫了许仙一眼,深吸一口气后不慌不忙的说道: “官人是一家之主是不错,可内外有别,从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家里中馈之事自然要听从为妻的安排。” “奴家自从嫁给你之后,自问没有什么过失,称得上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我呸!白素贞,哪里有自己夸自己贤良淑德的?你这蛇精也太不要脸了吧? 许仙气得瞪圆了眼珠子,偏着头瞪着坐在床头巴拉着小嘴的白娘子。 白素贞却浑然不觉,目光平静直视着许仙,神态安然,继续以平缓的语调说道: “官人夜宿之事,按照习俗都是每月三七分例,官人已经在周妹妹那里留宿三天,按规定今天起到月底官人都应该在正房留宿。“ “切!这哪门子规定,谁规定的?” 许仙啐了一口,一脸的不相信和不服气,脑门上只差写着“我不服,我不遵守”。 封建社会里,男人不都是女人的天吗?怎么睡觉还要管? 谁知道白素贞说的是真是假,弄不好是她自己编排出来用来拿捏我的谎话。 白娘子楞了楞,轻笑一下,心中微冷,继续说道: “官人是读书人,理应知书达理,不会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吧?” “还有,这几日我梳理了一下家里一应开支,每个月需要支出去十五两银子,周妹妹的月钱定为二两,丫鬟小英和阿秀姑娘每月五百文钱,官家白福月钱一两,其他人林林总总下来也不少....“ 许仙听了一呆,这才想起洞房那晚锁银票的小匣子就已经被小青抱跑了,这家里财政大权旁落。 这几天自己花的银子都是之前换开的碎银子,以后的日子,想到这里不禁咳嗽两声,调整一下情绪,转过脸来就堆满了温柔可亲的笑容。 马上就要上蒸锅酿酒了,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先稳住白娘子为好。 为了挣钱大计,我忍了。 “呵呵!娘子,我错了,你说的对,理应如此,这家里的事就要娘子费心了。” 许仙说着挪近身体,隔着被褥挨着白娘子的大腿,一脸献媚的抱拳拱手道。 白素贞看着近在咫尺的许仙,清秀的脸庞上堆满了笑容,心里一阵恍惚,这还是那个在断桥上遇到的有缘人吗?为何我突然觉得这么陌生? 许仙扭扭捏捏掀开被褥,妄想钻进去,却被从愣神中惊醒的白素贞一脚给踹了下去。 “啊?娘子你?” “哼!既然错了,就不能不罚,官人你今晚就睡地铺吧!” 说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被褥枕头被白娘子扔了下来蒙了许仙一头,白娘子却没事人似的一翻身就躺下了,赏给许仙一个后背。 许仙愕然的看了一眼白娘子后脑勺,半是惊疑半是轻松的铺好被褥,吹灭了蜡烛,屋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许仙摸索着钻入被窝,这么一会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夜,窗外有月光透进来,许仙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心里一个劲的骂道: ”阴险无耻白素贞,帮凶狗腿岑碧青,你们给我等着,我许仙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许仙不敢睡死,一直留意床上白素贞的动静,心里忐忑紧张,可终究熬不过黑夜的侵袭,渐渐合上双眼睡去了。 恍恍惚惚里,许仙猛然醒来,眼角余光瞥见白娘子不知何时从床上坐起来,手里掐着奇怪的手印,眉心隐隐泛着亮光,眼睛却闭着,嘴唇蠕动着念念有词。 许仙脑子“嗡”的一声,吓出了一层白毛汗,一动也不敢动,屏主呼吸,眯着眼睛,细心留神白娘子的动静。 搞什么鬼,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听见床上的白素贞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奇怪...官人的运术之前虽然紊乱不堪,但还有迹可查,如今却半点也捕捉不到了......“ 第86章 在何处出家 “你探头探脑的干什么?” 小英心里藏事,天刚蒙蒙亮就醒了,看了看里间小姐还在熟睡之后,就先起床打了水,洗了脸,一个人悄悄的溜到东院里转悠。 谁知刚穿过月亮门,溜到花阴下时,就被小青逮了个正着,俩人素来不对付,当即拌起嘴来。 “管得着吗?” 小英仰着稚嫩的脸蛋,一撇嘴不耐烦的回道。 说完后弯着腰,探着身子冲着花丛里左右张望,口里学着猫叫:“瞄...小花花,你跑哪去了?” 小花花是孙阿秀送给周颖儿的宠物,一身纯白毛发,模样憨态可掬,十分讨人喜欢。可这猫自从来到许家之后,终日缩在周颖儿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守贞节,老老实实,脾气乖巧的不得了。 小英有一次抱着花花跟着姐姐在花厅用饭,等到白娘子和小青过来之后,花花两只前爪捂着脑袋,浑身哆嗦个不停,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小英怎么安抚都制止不住,直到抱着它离开花厅,回到西院,花花才停止颤抖,可放下之后小英发现自己的前襟却湿了一小块,一检查居然是小花花吓尿了。 这让小英十分无语,又猜测不出什么原因。 此后,花花更是门窗都不敢出,经常缠绕在两人膝下,她们坐针线活时,它就安安静静的爬在绣花鞋上一动不动,至于来东院里玩耍,那时想都不想。 后来孙阿秀来玩耍时,她们一个劲的嘲笑她,送的什么猫猫呀!胆子太小的,简直就是一个怂包。 此刻小青见了小英这装模作样的形态,还能不知道她是来探听消息的,撇着嘴一脸鄙视的神情,哼一声道: “别装了,你操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哼哼!昨晚上官人和我姐姐恩爱着呢!” 说着小青垫着脚尖,趾高气扬的背着小手走了。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把周颖儿她们两个放在眼里,但顺手打击一下倒也乐意。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让官人把你卖了去。” 小英咬着嘴唇,朝着小青的背影啐了一口。 ...... 胥门大街醉仙居,二楼的梅花厅里热热闹闹,首座坐着正是钟子铭,旁边陪坐的都是相熟的公子少爷,许仙也被叫来一起吃酒玩耍。 “汉文,这几日可真是春风得意呀!家中两位美娇娘,这日子过得赛过活神仙喔!” 钟子铭一脸羡慕的神情,两眼放光盯着许仙,砸吧着嘴叹道。 “哪里...哪里....” 许仙一个劲的苦笑,我现在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呢!还赛神仙?家里住着一窝妖精鬼怪,天天虎视眈眈,晚上睡个觉都不踏实。 外人只看到风光的一面,哪里知晓我内心的苦闷。 众人正说笑之际,房门推开,出现一个年轻和尚的身影,五官俊秀,两眼黑亮有神,身着白净的僧衣,口里念诵的佛号,举止端正,笑容可亲。 “九指和尚来了,快坐....” “贫僧有礼了....” 九指和尚双手合掌,冲着众人一躬身就坐在许仙的对面。 许仙看得一愣,怎么还有和尚来喝花酒,刚才可是听钟子铭吩咐小二请了隔壁几个歌姬过来佐酒。 钟子铭看出许仙疑惑,抬头笑道: “汉文,这九指和尚是寒山寺大乐上人的入室弟子,佛法高深,修为不凡,只是向来不拘俗礼,喜酒肉,善诙谐,乃是出了名的花和尚,常常和我们一块吃酒,哈哈...” “喝酒吃肉算什么,据说有好几家的小姐都迷上他了,都要求他还俗呢!” 周围的人哄笑着说道,九指和尚却不慌不忙的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送入口中吞下,随后双手合十,开口念诵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 “瞧见没..瞧见没...这货就这德性...肉都吃了,戒也犯了,经也念了,两不耽误,哈哈...” 许仙目瞪口呆,怔了一下退口而出道: “这不就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这货不就是水浒传中鲁智深的做派吗?酒肉照吃,人照杀,最后居然还证了果位,不过这和尚的貌相可比鲁智深强太多了。 许仙一句话出口,对面的和尚眼睛一亮,激动的“腾”的一下站起来,三步两步窜到许仙跟前,口诵佛号之后,深施一礼道: “好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单凭此一句,施主已然通得佛性,日后阿罗汉果唾手可得,施主与我佛如此有缘,不如现在就跟我出家吧?” 九指和尚虽然做派如鲁智深一般无二,但他每日喝酒吃肉之后,还要念一声罪过,再诵一遍《二时临斋仪》经文以消罪业。 如今听了这一句话,宛如一声棒喝,醍醐醒脑,通体舒畅。 这句话出自南宋和尚济公之口,只不过济公是1148年出生,许仙等于提前六年拿了他的话来应景。不想和尚有如此大的反应,说完之后,直接扯住许仙的手腕拉着就往外走。 我去,许仙站起来,一甩袖子,和尚的手如铁爪似得攥得牢牢的,许仙后退一步,呵斥道: “和尚,不得无礼,我可没有慧根,也从没想过出家做和尚。刚才的话我也是听一个高僧说的,非我领悟出来的。“ “高僧?敢问这位高僧法号?在何处出家?” 九指和尚紧抓住许仙的手腕不放,眉梢扬起,一脸郑重的问道。 许仙一皱眉,这和尚好生可恶,怪不得娘子让他离和尚道士远一些,这家伙们疯疯癫癫,不是正常人。 “法号”道济“,至于何处出家,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外出游玩之时,偶然遇到的。” 许仙随口说道,他前世看《济公》这部电视剧的时候还小,只有法号和他的名言记得,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钟子铭见了这一幕张着嘴巴,哭笑不得,哪里有这般抓着人硬逼着出家的?可九指和尚素来举止乖张,不拘礼法,他倒也不深责,站起来笑道。 “汉文家里有两位娇妻美妾,他哪里舍得,和尚你莫作怪,坐你位置上去!” 九指和尚这才松了手,悻悻然退到自己座位上,不甘心冲着许仙说道: “许施主佛根非凡,倘若能拿起禅杖,披上袈裟,潜心礼佛,他日定能修成正果,飞升灵山,如今你沉湎于儿女情长,堕落这十丈红尘里,实在太可惜,还是早早回头是岸的好!” 第87章 作恶就是行善 “呵呵!你这和尚好没道理,你自己堕落红尘,又是吃肉又是喝酒,清规戒律一概不守,逍遥快活似神仙,反倒劝我出家去潜心礼佛,你们说说看,这厮还要脸吗?” 许仙气乐了,端着身子,瞪着眼,毫不客气的怼道。 “哈哈,就是,和尚,你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钟子铭他们也都大笑着说道。和尚却不慌不忙,嚼下一块肥肉,也不顾嘴角留下的肥油,看着许仙一本正经的说道: “贫僧是出家人,吃肉喝酒就和念经打坐是一样,乃是修行,而施主吃肉喝酒只是单纯满足口腹之欲,这不一样,怎么能说是坑人?” “我...噗...” 你特娘的还能再不要点脸吗? 许仙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满桌的人都笑了。 尼玛,这不就是典型的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的贱人吗? 许仙从袖子掏出手帕,自行擦了嘴角的酒水,也不生气了,对上这滚刀肉般的和尚,就不能拿寻常法来对付他。 “我昔日听说佛门有”六字大明咒“可以祛除鬼魅妖魔,不知九指和尚可会吗?” “这个简单,只要施主静心虔诚礼佛,口诵”唵嘛呢叭咪吽“即可。” 九指和尚神情一凛,单掌竖在胸前,宝相庄严,真诚的说道。 “听到没有,翻译过来就是俺们来把你哄。” 许仙抿嘴一笑,上身挺直,冲着周围扫视一圈,朗声说道。 “噗!哈哈....” “我去...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汉文高见,哈哈!” 钟子铭他们听了先是愕然,随即一阵狂笑,又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九指和尚“啪嗒”一声,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瞪着许仙,脸色发黑,嘴角猛烈抽搐两下。 “我佛慈悲,这六字大明咒乃是佛祖传下降妖除魔的,施主万不可胡言乱语,亵渎神灵,小心他日灾祸上身,悔之晚矣!阿弥陀佛...” 这是恐吓上了,我若不信佛就要下地狱不是。 “呵呵,佛祖?我佛慈悲?” 许仙听了一笑,满不在乎的一撇嘴,随后正颜厉色的问道: “小生有一事不明倒要讨教大师一二,不知大师敢应否?” “哦?大师,小僧可不敢当,不过为众生解惑也是修行,施主但说无妨!” 九指和尚停下进食动作,端正姿势,双手合十在胸前,目光凝重,正视着许仙。 许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问道: “好!敢问大师,如果有人无端的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 九指和尚沉吟一番,按说这个问题早有答案,乃是寒山寺里两位高僧寒山和拾得之间进行的一段有名的对话,传扬出去名噪一时,被佛门和世人极力推崇,奉为处世圭臬。 可许仙能说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般直抵佛心的碣语,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可和尚看着许仙端正的神色,明澈的双眸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 ”这个应该不难吧?这不是贵寺里寒山和拾得两位大师的对话吗?“ “不错,难道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钟子铭他们疑惑不定的插言道,许仙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九指和尚,等他回答。 “阿弥陀佛,施主不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和尚猜不透许仙的用意,只用拾得大师的原话应答。想来不会有错。 钟子铭他们听了纷纷点头,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听和尚复述一遍还是有不少感叹,这语言虽浅显,道理却深邃,乃是极好的处世法宝。 谁知许仙听了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也不说话,自顾自拿起筷子又是吃肉又是喝酒。 众人都是不解,和尚一皱眉,满脸不快的喝问道: “怎么?难道施主不认同?” 许仙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的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手搭在桌面上,眉梢扬起,目光冷冽,语气低沉的说道: “岂止不认同,这真是有史以来最为恶毒之言也。” “你...” 九指和尚“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光亮的脑门上青筋砰砰直跳。 “许施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佛门,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贫僧绝不罢休!” 许仙抿嘴一笑,这种段子后世的人们都玩烂了。 “呵呵!刚才我问你,如果有人无端的诽谤我、欺负我......欺骗我,这样的人称不称得上是恶人,坏人?“ 九指和尚楞了一下,咬着嘴唇,硬声答道: “自然是坏人!” “好!既然是坏人,可你们佛门是怎么劝导世人的?要我们面对这样的恶人,坏人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哈哈,这不就是缩头乌龟法吗?有的人捱不过就死了,哼!死了的人,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前世作孽,今生遭受果报,是因果循环,道法自然的下场。” 和尚皱眉,脸色阴沉,钟子铭他们也都神情凝重,静静聆听。 “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忍受,继续低头做牛做马,让这样的恶人,坏人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寻欢作乐,终于有一天这样的恶人,坏人享受够了,一命呜呼,你们就说是报应到了。哈哈...“ “真是可笑,或者这样坏人,恶人,见所有的人都怕他,敬他,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终于忍不住作了大恶,犯了大罪,被更厉害的人杀了,哦,这也是他的报应到了,可惜已是一路的血泪,一路哭声,这就是你们佛门的慈悲为怀?” 和尚眉头拧成川字,一脸不耐烦,瞪着眼珠子喝道: “施主到是伶牙俐齿,若是施主你当如何?” 许仙站起身来,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看着怒视着自己的九指和尚。 “若是我,嘿嘿!对上这样的恶人,我就扇他耳光,若是不改,我就接着打,打得他妈妈都认不出来,若是还作恶,那就直接打死,这样的恶人根子已经坏掉了,直接让他见阎王好了。” “你…你这岂不是作恶行凶?” 和尚目瞪口呆,钟子铭他们听了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神采。 “哼!我做恶那是行善,而且行得乃是观音菩萨的大慈悲佛法。而你们口中所谓的行善,实则是作恶,可惜,好好的经被你们念歪了,是永远也证不到阿罗汉果的。” 许仙负手桌前,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房梁,莫名的一股肃穆庄严的气势暗暗散发出来。 九指和尚被这气势所迫,双掌合十在胸前,肃然静立。 “我懂汉文的意思了,坏人在第一次作恶时,若有人能站出来给予他深刻的教训,他未必不能迷途知返,改正错误,可若世人都缩起头来,装天下太平,只会让这样的坏人更加嚣张,积小恶为大恶,由小摸小偷变成祸国殃民的大罪人。“ 钟子铭目光闪烁,神采飞扬的朗声说道。 第88章 意外之喜 许仙一番言辞犀利的话,说的自己都有些激动了,想起一百多年后惨烈的“崖山之战”心头更是激愤不已。面对恶人行凶,人人都当缩头乌龟,避让再侧,任其作恶。 呵,是呀!这的确是很好生存哲学,为了保命嘛! 屋内众人无人能懂许仙心中的愤慨,要想撕碎几千年禁锢在华夏人脑子里沉重的哲学枷锁谈何容易! 九指和尚在诵完经之后,一声不吭径直转身离开。 众人对视一眼,摇头失笑,心说,今天可把这花和尚给气坏了。 许仙不以为意,本来他就对和尚没有什么好感,九指和尚离开之后,倒也清几分,一时多喝了几杯,酒宴结束之后,钟子铭将许仙送到街口,拉住他的袖子欲言又止。 “钟兄有事?” 钟子铭赧然一笑,犹豫一下低声说道: “愚兄有一事相询,汉文不要见怪。” 许仙定了定神,点了头,目光郑重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弟妹身边的丫头小青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噗!” 许仙喉结一阵滚动,瞪大了眼睛,嘴角直抽搐。 呆呆无语的瞪着一脸惭愧,赔笑弯腰的钟子铭。 “你?钟兄是看上小青了?” “呵呵!说来惭愧,其从那日凑巧撞见之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汉文若能成全愚兄,当是我钟子铭的大恩人。” 钟子铭弯腰拱手,一脸谗笑得冲着许仙言辞恳切的说道。 “呃...” 许仙仰头望天,转着眼珠子,不应该呀!前世里求取小青做填房的貌似是发配到镇江之后结识的药材商人徐乾,此人因无嗣,欲纳小青为妾。 现在是全乱了套了,最可恶的是白娘子压根就不是电视剧中演那般温柔善良,贤良淑德。 唉!全是假货! 钟子铭见许仙摇头叹息,心头一沉,脸色灰暗,叹口气说道: “是愚兄孟浪了,汉文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说完,钟子铭就要转身离开,许仙这才醒转过来,两眼放光一把抓住钟子铭的手腕,急声道: “钟兄,急什么?你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 许仙心里早就想把青蛇精给卖了,这钟子铭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室有家室,风流倜傥,见识不凡,勾搭个不谙世事的小青还不手到擒来! 嘿嘿!要是把小青给哄骗跑了,剩下白素贞孤掌难鸣,虽不说她一人容易对付,但至少没了帮凶打手,自己再要犯事,白娘子总不能自己撸袖子赤膊上阵吧?她怎么也要顾忌一下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吧? 呵呵,许仙想到这里心里乐开了花,就这么办! 钟子铭一愣神,随即醒悟过来心头一喜,急忙说道: “自然是真的,愚兄何时骗过你?” 刚才他还以为小青作为白娘子的陪嫁丫头,许仙怕是要留着做为通房丫侍寝呢! 哪知顷刻间就有了转机,心头欢喜得不得了。 许仙拍着大腿,喜得合不拢嘴,兴奋的抓着钟子铭的手点头赞道,看这模样似乎比钟子铭还高兴。 “好事,好事,我是十分赞同的,不瞒钟兄,我早有意寻觅一户好人家,将小青嫁了出去,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可就是她脾气不太好,你也知道,我家娘子出身将门,身边的丫头都跟着府里的护卫习了一身武艺....” 钟子铭听许仙小青脾气不好,心中一紧,难道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因此他果断截断话头,神色端凝的说道: “这不碍事,我就喜欢这样的,有性格,有脾气,能镇住下人...” “呃...” 许仙张了张嘴,居然还有这样的受虐狂? “呵呵!钟兄宽容大度,真乃厚道君子....” 许仙想到前世徐乾求取小青,白素贞坚决反对时,心里一动,继续冲钟子铭指点道: “钟兄,我虽说是一家之主,可你也知道,这家里事都必须经过我娘子同意,她我倒是能劝劝,但关键还是在小青身上,你若是能获取小青的芳心,纵使我娘子她不同意,也无计可施。” 呃, 钟子铭眨了眨眼睛,还有这操作,看来这丫头在府里的地位不低呀!主母都管不了吗? 等等,钟子铭忽然觉得有那一丝不对劲,可想了想又理不出什么。 许仙仿佛是看出钟子铭眼中的疑惑,耐下心来,循循善诱道: “小青和我娘子感情深厚,情同姐妹,虽说她是丫头,可她却是自由身,因此她自己婚姻大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只要钟兄能俘虏她的芳心就万事大吉,我这边给你创造机会。” 许仙搓着手,一脸热心肠,似乎比钟子铭更上心。 “小青喜欢吃的,好玩的,你千万别在她面前卖弄诗词什么的,她最讨厌了,总之,好玩,新奇,刺激,这个完全靠你自己了,明天我会打发小青去杨柳朱家铺买蜜饯,你自己把握机会哦!“ “多谢汉文指点,事成之后,一定奉上大礼。” 许仙摆手哈哈一笑,也不拒绝,要是真能把小青这个祸害从家里赶走,他做梦都能乐醒,要是钟子铭在给一大笔彩礼,这就更快乐了。 第89章 天地良心 许仙穿过大厅,绕过屏风,停步在廊下,踟躇了下,径直往西院而来。刚走到小院里就被坐在门口的小英发觉,当即拍着大腿跳起来,冲着里面惊叫道: “姐姐,官人来了。” 许仙抿嘴一笑,心情愉快,不多时竹帘撩起,孙阿秀的身影闪在门旁,小英站在另一边,俩人俱都笑意盈盈的屈膝到了万福礼。 许仙一点头迈步进屋,周颖儿早已经起身迎了过来。 今天的她一身素青色褙子,红绸梅花抹胸裙,衬托的清丽可爱,娇俏动人。 “官人,回来了,怎么一身酒气,小英,快,去厨房端一碗醒酒汤。” 小英答应一声,和孙阿秀一起出去了,如今的厨房自从孙阿秀一家搬来之后,就由孙氏和阿秀负责全家人的饮食。 许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周颖儿时常就亲自下厨做饭。她们也没把孙阿秀一家人当外人。 许仙拉着周颖儿的小手,坐下来轻声问道: “下午和她去花园了?” “嗯,奴家终日闲着,怪闷的,就和白姐姐去花园散散步,怎么了?” 周颖儿一边拿起手帕擦拭许仙额头上汗珠,一边柔声说道。 “没什么,以后长个心眼,别到时候被你白姐姐卖了都不知道。” 许仙眉头微皱,撇着嘴说道。 “怎么会呢?白姐姐那么善良的人,不但慈眉善目,说话和气,做事也公道,你看这家里里里外外,这才几天就搭理的井井有条。” “哼!那是你被她骗了,你是没见她发飙的时候,说她是个母老虎,河东狮一点都不冤!” 许仙想起前番在王府宅院里被青白二蛇吊起来暴打的一幕就气的不行,说话时就不由自主带上了怨气。 “呵呵!官人,你这话要是让白姐姐知道了,看她不恼你!白姐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看她请和气的,对我也真心实意,处处关照。” “你拉倒吧,别被她的小恩小惠迷惑住了,总之听我的没错,凡是留个心眼。” 许仙摸着周颖儿娇嫩的脸蛋,语重心肠的说道。 周颖儿娇羞的主动用脸颊去摩擦许仙的手掌,红艳的小嘴抿紧了,笑道: “官人,瞧你说的,奴家也没那么笨.....” 俩人说着话,小英手端着托盘打外面进来,伺候许仙和醒酒汤,许仙兴致勃勃的说着酿酒大业。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说话,片刻之后,珠帘撩起,一袭绿色裙钗,梳着双丫髻的小青出现在眼前,看见许仙之后,酸溜溜的说道: “哼!官人果然在这里呀!我姐姐有话要对官人你说。” 许仙早知道小青会过来,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刚坐下不到一刻钟呢! 白素贞真是妒妇呀! “官人,快去,别让白姐姐久等!“ 周颖儿急忙站起来,扯着许仙的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许仙怏怏不快,只得起身往东院正房去。 周颖儿送到门口,望着许仙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叹口气撩起竹帘回房。 六月的江南,天气已经十分炎热,白娘子一袭粉色绣花褙子,白色与红色的丝线在肩头与袖间绣着几只娇蝶,白色刺绣抹胸裙,青丝挽起,玉簪斜插,端得清雅出尘,光彩照人。 许仙看得一怔,直到白娘子娇嗔的抿嘴瞪了他一眼才回过神来。 “呵呵!听小青说娘子有话要对我说。” 白娘子用眼角横了他一眼,一手自然下垂在腰侧,一手笼在胸前,不咸不淡的问道: “听说官人和那什么钟公子一起去喝花酒了?” “哪有!娘子冤枉我了,那是什么花酒,酒宴上一个女人都没有,反倒来了一个花和尚,娘子,你是不知道,这和尚太不要脸了,又是喝酒又是吃肉,荤素不忌,你说说,这还是佛家弟子吗?” 白素贞听了张着小口,不能置信的望着许仙,随后斜睨了许仙一眼,撇着小嘴说道: “官人净会胡说,那有这样的和尚。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在让奴家知道你去喝花酒,你可仔细了你的...” 最后一个”皮“字白娘子没有说出来,许仙看着点指着自己鼻子的小手,满脸堆笑的说道: “我哪敢,娘子放一百个心。” 白娘子也不在意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径直取了一张修好的荷花图样的枕巾,走到床头往竹制枕头里套。 许仙也走过来帮忙,白娘子神态安然,看似不经意的随口说道: “官人今晚就睡在床上吧!“ 呃,这白蛇精又想睡自己?这哪行。 “娘子,其实我刚才没说实话,今天中午我喝的的确是花酒,娘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错了,我自知罪孽深重,娘子还是罚我睡书房吧?” 许仙愣了一下,当即站起来,冲着白娘子躬身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白素贞猛转身,杏眼冷冽,盯着许仙的后脑勺,随后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忽变,缓缓坐下来,笑靥如花。 “不用了,今天为妻心情好,原谅你了...” “不!错了就是错了,娘子昨天也说了,家有家规,有错必罚,这才是治家之道,娘子,你就罚我谁书房吧?” 许仙再度弯腰,拱手作揖行大礼,一脸恳切的表情。 “不用了,为妻原谅你了。” 白娘子安然坐在床边,用手一撩裙摆,笑得越来越冷冽的说道。 “不,一定要罚,娘子虽然宽容大度原谅了我,可我作为一家之主岂能不以身作则。” 许仙言辞愈加恳切,态度更加诚恳,姿态放的更低。 “啪!” 白娘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拍在床榜上,怒声呵斥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什么睡书房,你是想着去周妹妹哪里去吧?” “娘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天地良心....” 第90章 请你吃冰桃子 许仙睡在靠窗的竹制卧榻上,透过窗户看着满天星斗,耳听着廊下草丛虫鸣,偷偷瞄了一下大床上安然入睡的白娘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躲过一晚。 一宿平安,无梦。 第二天上午用过早饭后,许仙打发小青去杨家铺买蜜饯和一些冷饮甜品。 宋代的冷饮十分发达,北宋时都城开封就有红极一时的“冷雪冷元子”出售,用黄豆去皮,加入蜂蜜,砂糖搅拌成小团子,制入冰水中凝结成团,就成了风靡一时的冷饮甜品。 至于冰水,自然是冬天时,就从湖水中凿取冰块,然后放置到地底下十米深的冰窖里储存。 皇帝每年夏天赐给臣子的恩惠中就有冰块这一项。 杨家铺不但出卖蜜饯,糕点,糖果等物,同样也出售冷冷饮甜品。 一大早上,门口的杨柳树下就站了一圈人,看着装束都是城里各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临街的档口上悬挂着许多小木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各种甜品名字以及价格。 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满脸堆笑,头上发髻简易挽起,斜插着竹簪,一边整理着客人的甜品,一边高声唱喏道: “张大官人,冰雪冷元子两包,冰水荔枝糕三份,冰雪牛奶蜜饯一盒,您收好。“ ...... 小青来到时,门口堵的人越来越多,足见这家人生意之好。 小青正要挤上去时,忽见人群后面钻过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身的补丁,光着脚丫,头上简单梳着双丫髻,系着红绳。 小女孩垫着脚尖,小嘴吮吸着手指,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贪婪的看着柜台上摆放的甜品,另外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着,虎口处隐约可见被磨得发亮的铜板边沿。 小青看得一怔,呆呆的伫立在原地看着小女孩,心头一阵波澜。 忽然想起自己开启灵智时,在深山老林里遭捕蛇人追杀,一路逃窜又饥又饿的历程。 只是,那记忆已经很久了,久的铺满了灰尘。 小女孩站在人群后面,看看手里的铜板,又看看柜台上诱人的甜品糕点,犹豫了好久,最后咬紧薄薄的嘴唇,探着单薄的身体努力的往前面挤。 人群里的不时响起咒骂声,众人都嫌弃的躲避开来,怕被脏兮兮的小女孩给弄脏了。 “小姑娘,你要哪个?” “我…”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指着柜台上各色甜品糕点,怯怯的说道: “我只有三个铜板,能买一个冰桃子吗?” “哗“周围一阵哄笑声。 三个铜板就妄想买冰桃子,这不是笑话吗? 小女孩窘迫的低下头,小脸通红,用手不安的捏着打着补丁的衣角。 “我娘生病了,她就想吃一口冰桃子,我,这三个铜板是我给人家洗了半天衣裳挣来的。” 小女孩说着抬起头,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呃,周围为之一静。 小青看不下去了,刚要开口说话时,人群后面响起一记狞笑声,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善类。 “小丫头片子,跑这里来了,你娘看病,可欠了我们张大官人不少钱。看样子也还不起,大爷就拿你抵账,来呀,抓住她卖到窑子里去。” 小青扭头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坦胸露乳,面目可憎。 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厮,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厮扑上来去抓小女孩。 “你胡说,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小女孩尖叫着,一脸惊恐之色往后面退,可惜三下两下就被两个小厮抓住。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王法没有。” 小青再也按耐不住,跳起来一把冲到人前,一脚一个将两个小厮踢倒在地,将小女孩护在身侧。 “王法,哼!我看你和这小丫头是一伙的,来呀,把她也抓了,卖窑子里去。” 中年大汉说着,一撸袖子,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叫嚣道,身后一阵应答声,包括地上躺着的两个小厮,齐齐扑上去。 “好大胆,竟敢如此欺负人!可曾问过我钟子铭吗?” 一声怒喝从身后响起,钟子铭一身素白衣衫,头戴逍遥巾,浑身干净爽利,一尘不染,撩起衣摆,大步流星赶来。 这扮相仪态端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管你是谁,给我打!” 中年大汉二话不说,指着钟子铭的鼻子大声说道。 小厮们楞了一下后齐齐扑上来,钟子铭护在小青和小女孩身前。 奋起拳脚左右抵挡,小青在身后闪出来,从旁边攻击,俩人配合着,将这一帮恶人打的抱头鼠窜,狼狈而去。 钟子铭喘着气哈哈大笑,口里叫道: “痛快!哎吆...嘶...” 这会才觉察到脸上疼,适才一阵乱打,也不知道那个天煞的打到自己脸上了。 “大哥哥,你没事吧?“ 小女孩抬起头关切的问道,小青也微笑着看着钟子铭。 “没事没事。” 钟子铭说着这才正脸面对俩人,目光落到小青身上时怔住了,呆呆的看傻了。 等到小青咳嗽一声适才醒悟,连忙拱手道: “对不起,小生失礼了,实在是姑娘太美了,小生看得骨头都软了。” “呸!” 饶是小青泼辣无比,也被钟子铭的话给燥的不行,转身啐了一口,脸色微红。 钟子铭见状却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随后“哦”了一声,脱口而出道:“姑娘是不是叫小青,是汉文家里的丫鬟?呵呵!可真巧呀!我和你们家官人是好朋友,我叫钟子铭。” 小青笑着点点头,转而拉着小女孩的手,对她说: “来,姐姐请你吃冰桃子,好不好?” “哪能让你请,柳二娘,来一斤冰桃子给这小女孩打包好。” 钟子铭说着冲着柜台后面的小妇人吩咐道,那小妇人满脸堆笑,急忙朗声答道:“好咧,大官人,马上就好!” “谢谢大哥哥,姐姐,你们俩个都是好人。” 小女孩十分乖巧懂事,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俩人,由衷地说道。 钟子铭呵呵笑了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女孩说道: “来,拿着,给你娘请个好大夫。”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钟子铭神色端凝的点点头,小女孩这才开心的接到手里,塞入怀中。 这时柳二娘已经打包好甜品,小女孩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钟子铭陪在小青身边,笑着看着小女孩消失在街头。 “青姑娘,也是来卖甜品的,我请客,难得今天和姑娘共同对敌,十分痛快。” “不用了,官人给我的有钱!” 小青摇摇头,婉拒道。 “哎!不用客气,汉文和我一见如故,没想到我和姑娘更是投缘,今天这客非请不可。“ 钟子铭说着,冲档口里的小妇人说道: “刘二娘,把今夏的甜品都来上一样打包好,都记在我的账上。” 好勒!大官人放心。“ 刘二娘笑意盈盈,朗声答道。 ...... 街头拐角处,一名管家手里摸着银子,对面站着小女孩和一个中年大汉,后面跟着四五个小厮。 这几人都舔着脸,笑嘻嘻的满眼期待的看着管家。 “表现的不错,这是大官人赏的,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谁要是敢说出去....” “管家放心,我们知道轻重。” 许仙一个人坐在大堂上品茶的时候,小青和钟子铭说笑着并肩走进来。看到许仙之后,小青似乎觉得不好意思,许仙却是笑眯眯的站起身来看着俩人。 “去给娘子和二夫人房里送一些解解暑。” “知道了。” 小青答应一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钟子铭后,转身进去了。 钟子铭和许仙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91章 小青要杀我. 许仙以喝花酒为借口,自我惩罚,连续睡了三天卧榻,这期间许仙去后院看了下发酵的粮食,有两大缸发酵的粮食散发出一股怪味,显然是染了细菌,坏掉了,只得倒掉。 发酵的粮食开始时会悬浮在水面中,随着粮食中的气体排出,粮食颗粒逐渐下沉,水质澄清之后,才算发酵完成。 今天孙老汉过来禀告说,查验了所有缸中的发酵水清澈无杂质后,许仙精神一震,终于可以上蒸锅蒸酒了。 白娘子和周颖儿听说后,纷纷过来看热闹。 后院一间大棚内,砖块砌成的锅台上放着许仙订制的大铁锅,工人们正在往里面倾倒发酵好的粮食,并填入事项准备好的井水。 下面柴火已经点绕,熊熊大火燃烧,大棚内的气温陡然升高,热浪滚滚,不大一会几位师傅已经汗流浃背。 许仙冲着白娘子她们一摆手,扬声说道:“都回去吧,距离真正出酒还得等会。” 实在是有女眷在场,几位工人纵使再热也不敢脱掉上衣,怕主家见怪。 许仙围着锅台转了几圈,叮嘱孙老头注意倒入冷水循环,等出酒时在叫他。 小青这几天神出鬼没,经常借口采买东西出门不归,许仙心知肚明,就是见了小青也不点破。 只是要想把这个祸害早早打发出去,还需要多加几把火。 只是这火怎么烧起来,烧到什么程度,颇费思量。 许仙也在吸取经验教训,暗暗反思之前的做法,自己的手段言辞过于激烈,触怒了白素贞的逆鳞,才让一直耿耿于怀的小青有机可趁,在一旁拼命的挑唆怂恿。 自己为此吃了不小的苦头,吃一堑长一智,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 过激易折,那就来个温水煮青蛙,慢慢消磨掉白娘子心里的报恩情结。 这个需要假以时日,非短期凑效,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赶跑青蛇精,斩断白素贞的爪牙帮凶。 对付脾气暴躁的小青方法不要太多,不过许仙已经懒得费心机设圈套了,直接来个干脆点的,栽赃陷害吧!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非离间了她们姐妹俩个才算完。 许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到大堂依着门槛吹着过堂风,凉快些。 正这时,小青一脸喜色的从外面走进来。许仙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意,回头冲着拎着托盘孙阿秀一招手,附耳低语了两句。 孙阿秀一脸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点点头离去了。 许仙随后转身,冲着走到天井的青蛇精喝道: “小青站住,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 小青听见声音才发觉大堂里的许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脸不情不愿的回道: “干什么?” “哪那么废话。” 许仙正颜厉色的呵斥一句,背着手,迈开步伐往书房里去。 “你...” 小青在后面举着拳头,狠狠的挥舞了两下,才咬着嘴唇跟在许仙身后。 许仙一到书房,端坐在书桌后面,坐姿端庄,神色端凝,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迈过门槛的小青。 “干什么?有话就说,断什么老爷架子?” 小青不屑的瞥了一眼书桌后面的许仙,斜着眼角,她从来都没正眼瞧过许仙,压根从心底里瞧不起许仙。 “哼!这几天你早出晚归,干什么去了?” 许仙皱着眉头,双手按在桌面,疾言厉色道。 “管你什么事,管的着吗你,哼!“ 小青说罢一甩袖子,扭身就要离去。 “放肆!” 许仙大喝一声,一把抄起桌子上条形镇纸石,“嗖”得一下,冲着小青就砸过去。 “呀?行呀!许仙,长能耐了,居然敢打我。“ 小青听到脑后风声,“唰”一扭身,探出纤纤素手,一把就接住镇纸石后,遥指着许仙,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她压根没想到胆小如鼠的许兄居然有一天敢拿东西砸她,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许仙疯了吗? 可下一幕许仙的举动,却把青蛇精给看迷糊了。 就见许仙脸皮抖动两下,神色踌躇,随后一咬牙,满脸狠厉之色,拿着桌面的砚台冲着自己的脑门“嘭”得一下就拍下来。 “啊”的一声惨叫,许仙跌坐在圈椅内,额头破了皮,有鲜血渗出,衣衫上洒了两三片墨水,似乎是觉得这样不惨,许仙脚下用力,顶着椅子呲着地面往后退,随即身子软到在地面,躺成了一个大字形。 “呀?” 小青唬了一跳,伸着脖子,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解之色。 “许仙,你搞什么鬼?”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走廊里响起一道呵斥声。 “青儿,你做什么?“ 门口闪出白娘子倾国倾城的身影,看见小青手里拿着镇纸石眉头就是一皱。 “姐姐,我?” 小青一脸委屈和疑惑之色,指着躺在书桌后面,仰面躺在地面上许仙说道。 “啊?官人...官人...“ 白娘子一见,顿时花容失色,心肝乱颤,惊呼一声,跌跌撞撞的扑过去。 “官人,你怎么了?” 白娘子满眼焦急之色,一把抱起许仙在怀里。 “咳...” 许仙吐出胸中一口闷气,睁开眼幽幽醒来,见到白娘子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哆嗦着嘴唇叫道: “娘子,救我,救我...” “许仙,我杀了你。” 小青到了此刻,那还能不明白中了许仙的计,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拎着长条形镇纸石就扑过来。 “够了,小青,你居然敢打官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白素贞转头冲着气势汹汹的小青怒声喝道。 许仙躺在白娘子怀里,眯着眼睛仰望着浑身直哆嗦的小青,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微笑。 “姐姐,我没有打他,许仙他胡说八道,你相信我....” 第92章 不识好人心 孙阿秀在大堂内得了许仙的吩咐,见小青去了书房之后,立刻往正房赶去,见到白娘子行了礼,开口说道: “娘娘,官人请您到书房去,有事商量!” 白素贞听了一愣,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问道: “官人没说是什么事?” “呃,没有,不过我刚才见青姑娘进书房了。” 孙阿秀屈了一膝,犹豫一下答道。 白娘子点点头,和孙阿秀一起往书房去,两人刚走到花架下,就隐隐听见书房里吵架声传出,紧跟着又传出怒喝声和惨叫声。 白娘子心里一慌,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赶去。 孙阿秀心也提溜起来,紧随其后,等看到许仙仰面躺在地面上,头破血流,满身污垢的惨样之后,吓得目瞪口呆,喉咙里“嗬嗬”直响,站在门口身子直发软。 定了定神,看见许仙苏醒之后一扭身,迈开小碎步,急忙往西院赶去。 刚跨进院子就冲着里面大喊一声: “周姐姐,不好了,快去书房,小青把官人打得浑身是血…” 周颖儿正和小英说着悄悄话,房间内不时传出一两声银铃般的笑声。听到门外孙阿秀的话之后,俩人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冲到门口,撩起竹帘,探出脑袋,慌张的问道: “怎么回事?谁浑身是血?” “是大夫人的丫鬟小青,在书房把官人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姐姐赶紧去看看。” 小英用手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焦急的说道。 “啊?” 周颖儿急的小脸发白,轻喘一口气,撩起裙摆飞奔着往书房赶去。 一行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时,就见小青神情颓丧的呆立在门外,镇纸石已经碎成数块,散落在地面上。 书房内不时传出一两声“疼死我了”,还有女子软声细语的安慰声。 三人径直越过小青,谁也没搭理她,周颖儿远远的就冲着屋内喊道: “官人,官人,你怎么样了?” 许仙此刻坐在椅子上,白娘子站在身边正在给他上药,许仙抬眼见到周颖儿之后,冲她招招手。 周颖儿小跑进来,微微屈膝见礼后,就走到许仙身侧,关切的问道: “姐姐,官人怎么样了?” 白娘子听见周颖儿的声音后,眉头微皱,转头看了她一眼。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并不严重,现在擦了药膏,三天后就会痊愈。” 白娘子拿着干净的手帕沾了清水,轻轻擦拭着许仙脸上的污渍。刚才她检查了一下,身上无碍,只是额头破了皮,出了一点血,而脸上,衣裳上的都是墨汁,看着怪吓人,实际伤并不重。 周颖儿小手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随后转头扫视屋内一圈问道: “这是谁干的,好大的胆子呀!” 白娘子皱着眉头,心中憋气,摇摇头后,看着门口的小青,厉声呵斥道: “青儿,你为何要打官人?” 门外低着头伫立的小青猛然抬头,瞪着发红的眼珠子怒吼道: “我没有,是许仙他自己打自己,跟我无关...” “呃,呵呵......” 周颖儿听了一愣,随即拿起手帕,掩着嘴角发出一阵冷笑声,目光却饱含深意的看着白娘子。 婢女小英歪着脑袋,抿着嘴角,和她主子一样冷笑不语的看着极力辩解的小青。 白娘子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指着小青厉声骂道: “你还不承认,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敢打官人,明天是不是连我也敢打了?” “姐姐,我没有,连你也不信我了吗?” 小青眼珠子都红了,泪水绕着眼眶打转,悲愤的说道。 “不是我不信你....” 白娘子咬着牙,柳眉紧锁,斟酌的言辞说不到一半就被许仙打断。 许仙起身拉了一下白娘子的袖口,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青蛇,轻抬下巴慢条斯理的劝说道: “算了娘子,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碰了,你就别惩罚小青了。我这几天见她老是早出晚归,怕她一个女孩子遇见坏人,就把她叫来问了她几句,谁知她恼羞成怒,唉!算了,不说了....” “呸!许仙,你给我住口,你个奸贼,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小青眼珠子凶光闪烁,“啪”的猛地一跺脚,挥舞着拳头就扑上来。 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许仙心里发虚,急忙跳到白娘子身后,拉住她的衣角,惊叫道: “娘子,救我!” 白娘子气得俏脸发青,用手指着扑上来的小青,厉声呵斥道: “小青,住手,住手....” 这青蛇精被许仙彻底惹急眼了,发了狂性,一边脚步不停往白娘子身后窜去,一边口里叫道: “姐姐,你别管,我今天杀了许仙不可。” “娘子,救我...” 许仙拉着白娘子的衣角围着她直打转,小青见他一个大男人躲在姐姐身后,气得暴跳如雷,拿手指着他大骂道: “呸!许仙,你好不要脸呀!刚才分明是你自己拿着砚台往自己脑门上拍,管我什么事?” “是是是,你现在怎么说都可以....” 许仙一边躲避,一边哆嗦着嘴唇叫道。 “你...我打死你...” 小青气得浑身直哆嗦,许仙这样说话,意思不还是说是她打的吗! 这个奸贼!可恶! 白娘子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小青的手腕,将她拽到一边,跺着脚大声呵斥道: “够了,小青你太放肆了,现在立刻去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小青抬起头,俏脸扭曲,嘴唇哆嗦着,用力瞪着白娘子,冲着她大喊大叫道: “凭什么?我不跪,我没有错,姐姐,你要相信我....” 白娘子呼呼直喘气,酥胸起伏着,一双美目睁圆了瞪着小青。今天这件事太过蹊跷,要说小青打官人,这个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但小青心思单纯,性格鲁莽,天不怕地不怕,打了也就打了,绝不会不承认,难道真的如小青所说的,是官人自己打的自己? “啧啧,一句不是你打的就算了,那官人就白挨打了吗?” 小英歪着脑袋,斜着眼横了一眼小青后,巴拉着小嘴说道。 “住口!这里哪有你插话的资格,还有没有规矩了?” 周颖儿转身冲着小英厉声呵斥道,小英急忙垂下头,屈膝行礼道: “是,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说罢,退到周颖儿身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小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周颖儿转头冲着白素贞一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劝说道: “姐姐,要不就算了,小青也是第一次犯错.....” “呸!你给我住口,用不着你求情,你个狐狸精,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青怒视着周颖儿,破口大骂道: “哎!你?” 周颖儿气得拿手指着小青,脸蛋涨的通红,袖子一甩,走到一旁低声嘟囔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许仙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砸吧着嘴,心里叹道:“看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93章 青蛇负气出走 白娘子气得一跺脚,张口怒斥道: “够了,小青,你太放肆了,还不给官人和二夫人赔礼道歉?” “我放肆?姐姐,分明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你还让我给他们道歉?” “我宁可死,也不会向他们低头。” 小青俏脸扭曲着,眼珠子也红了,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道。 “青儿…” 白娘子气得一跺脚,嘴唇哆嗦着,怒其不争的瞪着小青。 小青呀小青,你太不懂事了。 现在的一切都对你不利,你还口无遮拦,叫我这个做姐姐怎么办? 更何况,官人和周颖儿在一旁虎视眈眈,只要今天姐姐有半点处置不公,他们就会冲我发难! 姐姐知道你是冤枉的,可你好歹也收敛一下暴脾气。 先低个头服个软,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随后姐姐在调查事实真相,给你平反。 小青收到白娘子的传音后,脸颊微缓,可心里依旧堵得慌。 传音过去道:姐姐,你不用劝了,我是不会低着个头的。 白娘子素知小青的性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冲着外面大喊道: “白福,白福,把这丫头给我绑了,押到柴房等候处置!” “娘娘,呃...是!” 白福匆忙进来之后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返身招呼后面的四鬼去取绳子。 小青咬着牙,低着头,脸颊气鼓鼓的,踌躇一会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柴房。” 许仙在后面张了张嘴,这算什么处罚,不行,不能让白素贞这么糊弄人。 我吃了这么大苦,仅仅把这青蛇精关柴房,这也太便宜她了。 我还得加点油,添把火。 许仙咳嗽一声,斟酌着言辞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周颖儿率先开口了: “姐姐,按照我大宋律例,这下人殴打主子,可是要押送官府治罪的。” 许仙眼珠一亮,看着周颖儿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一刀补得好! 果然还是小妾最贴心。 谁知白娘子听了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周颖儿,随后又看向身后的许仙,笑道: “妹妹说的是不错,可官人刚才也说了,这额头上的伤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碰了,和小青无关。” 呃,此处应当有负面情绪值。 许仙脑门一头黑线,张着嘴,期期艾艾的说道: “娘子,我能改口吗?” “你说呢?官人可是读书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娘子语气森然,双手笼在袖中,目光明亮,秀背挺直,仪态端庄,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暗暗弥漫开来。 我去!白素贞,你这也太偏心眼了吧? 许仙嘴角抽搐两下,觉得心里好疼,好后悔呀!刚才就应该一口咬死是小青打的我。 呃,不对,刚才白素贞进来明明呵斥小青打人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难道我这苦肉计被心机白识破了? 而原本要走的小青见了这一幕,愣在原地,一脸激动的神色看着白娘子,嘴唇嗫嚅着: “姐姐......” 白福手里拿着绳子和其他四鬼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白娘子深吸一口气,目光威严的环视一下屋内众人,扒拉着小嘴正义凌然的解释道: “我惩罚小青是因为她刚才言语无状,目无尊卑,辱骂官人和二夫人,所以要押到柴房反省几天,以正家规!” 我呸!白素贞,好不要脸呀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还是想要包庇你的心腹狗腿子。 “难道不应该…掌嘴...吗...” 周颖儿咬了咬嘴唇,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虽不大,可却能保证屋内的人都能听清楚。 屋内顿时一静,许仙眉梢一挑,这小妮子的小嘴果然香又甜! “嗯.....妹妹说什么,我没听见。” 白娘子那娇艳如花的脸蛋上挂着冷笑,转头目光如炬盯着周颖儿,拖着长长的尾音问道。 “我?没……” 周颖儿对着白娘子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阵慌乱,嗫嚅着嘴唇。 白娘子抿嘴一笑,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皱着柳叶眉漫不经心的说道: “难道妹妹是觉得昨天送的饭菜太丰盛了?还是前天买的胭脂水粉太多了?亦或者是妹妹觉得家里困难,想要节衣缩食?” 呃,许仙眼珠子瞪圆了。 这特娘的哪跟哪呀? 周颖儿抬起头,无辜愕然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白娘子,楚楚可怜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收了收露在襦裙外面的脚尖。 “妹妹,不敢!” 白素贞,你欺人太甚,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我的小老婆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仙“腾”得一下站起来,脸色发青,猛地咳嗽一声,成功的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娘子,不是在说怎么处置小青吗?怎么扯到胭脂水粉上去了?” “我刚才只所以把小青叫来问话,是因为有人跟我说小青这几天老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相会,我想我们许家门风清正,决不允许有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发生。” 白娘子听了豁然转身,两眼锃亮如两把刀“嗖嗖”射向许仙的胸膛,盯了他一阵,见许仙目光清澈如水,不似说谎之后,就扭头看向小青。 小青听了猛抬头,攥着拳头,冲着许仙大叫道:“你胡说。” “我胡说?那昨晚吃完饭之后,你去哪了?“ 许仙上下瞅着怒气冲冲的小青,挽着袖子神色严厉的呵斥道。 “我....我哪也没去,在房间睡觉。” 小青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说道。 “哼!阿秀,你进来。“ 许仙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拍了拍手,站在廊下的孙阿秀应声进来。 “阿秀,你来说说,昨晚上你看见什么了?” 阿秀见了礼之后,抬起头来,眼神带着一丝犹豫,紧张的说道: “我昨晚肚子涨,睡不着觉,就一个人起来在院子里散步,忽然看见青姑娘从房间里出来,鬼鬼祟祟的,我心中好奇刚要开口吓她一吓,谁知她“噌”的一下就飞上了房,踏着房脊像院外跑去,我惊奇的很,就一直跟到大门口,随后隔着门墙听见青姑娘和一个男子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阿秀越说越流畅,那神态眉眼活灵活现。众人听了她的话,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一个发情丫鬟和男人约会的场景。 ”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放心,又返身跑去小青的房间里看了看,屋内果然没人呢,我又掀开被褥,发觉里面裹着枕头....” “呵呵!都听明白了吧?” 许仙撇着嘴冷笑道,心道,白素贞,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护短? 白娘子有些傻眼,不能置信的看着许仙,又返身盯住小青,怒气不争的呵斥道: “小青,你....这都是真的?” 小青脸色青的能滴下水来,气呼呼的瞪着孙阿秀和许仙,小胸脯起伏不定,转头看着有些失态的白素贞: “姐姐,我昨晚是和人出去了,但不是你们想象的男女约会,我只是新奇好玩,让他带着我找乐子....” “噗....大晚上让一个男人帮你找乐子.....哈哈..” 许仙率先撑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 这青蛇精可真是憨萌可爱呀! 周颖儿略显羞涩的用袖口掩住嘴角痴痴的低笑着,屋内除了额头冒黑线的白娘子和浑然不怕的小青,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就是五鬼也差点笑出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肮脏?许仙,不准你笑,这屋里就数你的思想最肮脏....” 小青气得蹦起来,拿手指着许仙大骂道。 “到底怎么回事?那男人是谁?” 白娘子忍住心头怒火,黑着一张俏脸,厉声逼问道。 心里怨道:青儿也青儿,你和男人约会也没什么,可你不该这么不小心留下尾巴。 小青咬着嘴唇,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极力辩解道: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人你们也认识,是钟府的大公子钟子铭。” “吆,行呀!小青,这才几天呀!娘子,这事,你说怎么处理?” 许仙抬起下巴,一只手轻敲着桌面,满眼嘲讽之意看着怒视着他的小青和紧锁眉头的白素贞。 这一次,你要是再关柴房可就说不过去了。心机白,你不是要做一个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的贤妻吗? 我给你一个展示才华和品德的机会。 白娘子气得一阵肝疼,自己厚着脸皮好不容易压下小青打伤官人的事,现在又冒出这一桩私会男人的丑事。 “官人的意思呢?” 白娘子皱着柳叶眉,笼袖里拳头攥紧了,看着许仙问道。 “我的意思...呵呵,这样伤风败俗,败坏门风的丫鬟,我们许家决不能留。“ 小青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大骂道: “呸!你才伤风败俗,许仙,你个无耻之徒,你之前背着我姐姐,去逛窑子,还娶一个烟花女子进门,你有什么脸说我伤风败俗?“ “哼!这破地方,我早待够了,姐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小青万念俱灰,早看出来了,许仙一心要赶走她,今天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而姐姐甘愿被人间的道德律条约束,帮不了她,与其留在这里受这帮凡夫俗子的冤枉气,不如我自回深山大泽里逍遥快活去。 第94章 白酒出 今天是出酒的日子,是许仙心里口里念念不停的日子。 水雾飘荡的后院里,安放大蒸锅的木屋内蒸汽氤氲,浓烈的酒味溢出窗外,让前来一睹好酒的钟子铭鼻翼煽动,酒虫翻滚,口舌生津。 “嘶...这味道,好香呀!” “是呀!闻起来倒比醉仙居的流霞酒还香。“ 许家的佣人面露惊奇,议论纷纷。钟子铭和一帮游手好闲的富贵子弟的好奇心也更加炽烈。 酒坊内赤着膀子的工人来回穿梭,口里吆喝着口号,汗流浃背。 许仙守在蒸锅的出酒口,神情兴奋的看着竹制的导流孔缓缓流淌出来清澈的酒液,那声音如深山里的泉水“咕咕”而来,那气味似百花园里娇花香气醉人。 “出酒了,大官人...出酒了...这就是您说的蒸馏酒吧?原来是这样,闻着可真香!” 身边的孙老汉搓着手,满脸红光,砸吧着嘴唇问道。周围的伙计们也都露出喜悦的笑容,纷纷把目光投向许仙。 许仙心情激动,虽然他知道白酒的蒸馏过程,可亲自动手做起来,心里还是忐忑的很,眼见一切如心中所料,心里也风外高兴。 “不错,这就是蒸馏酒,不过这头一锅不能喝,度数太高,喝了会死人的。” “啊?这...” 孙老汉和众伙计们吃了一惊,眼神带着惊惧望着许仙。许仙抿嘴一笑,浑然不在意的说道: “无妨,头一锅酒虽不能喝,可提纯一下,用来清洗伤口,杀毒灭菌可是好东西。” 众人也听不懂他说的话,直觉这位大官人一肚子稀奇古怪的念头,满口闻所未闻的洋名词。 第一锅酒很快出完,被封藏起来,贴上风条。锅炉上伙计动作很快填满了水,风箱鼓动起来呼呼直响,木炭燃烧火苗舔着锅底。 蒸汽弥漫中,第二锅酒终于滴滴答答的流淌出来,许仙拿过竹子做的长勺,接了半杯,递到面前嗅了嗅,一股清香窜入鼻中,穿过咽喉,直通心肺。 “香!” 许仙赞叹着,低头“呲”的一声饮了一口,饥渴的味蕾被这穿越千载的酒液彻底激活,顺喉而下,直入肠胃,通体舒坦,浑身的毛孔佛若打开了一般,内外通透。 “好!就是这个味道,二锅头呀!老子今天终于喝到嘴了。” “哗”屋内沸腾了,孙老汉满脸的褶子都绽放了,辛苦快三个月终于出成果了。 许仙接了一壶酒,一脸笑意的走出酒坊,外面等不及的钟子铭急忙迎上来,伸着手大叫道: “汉文,快来给我,我先尝尝到底是什么美酒?” 钟子铭不由分说从许仙手里抓过酒壶,闻了闻,香味透人肺腑,不觉酒虫翻滚,口水直流,一扬脖就是满满一口,紧跟着眼珠子吐出,五官扭曲,嘴角抽搐, “哇”的一口喷出来。 众人惊呼一声,趔趄着身子纷纷躲避。 “这是什么酒,这味道,我滴娘哎,太难喝了吧?” 钟子铭瞪着眼珠子,一边用手抹下巴,一边惊叫道。其他人好奇,从下人手里取过杯子,到了少许酒水,慢慢品尝。 “这气味倒挺香,颜色清澈透明,我来尝尝看是否如钟兄所言!” “哇!” “噗!” “这味道,我的天,莫不是毒药吧?” ........ 毫无疑问,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接受口味如此暴烈的酒液。许仙见状心里就是一沉,自己选择酿造白酒来获取第一桶金的想法,突然间觉得好像是错的,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 钟子铭他们毫无疑问代表着这个时代士大夫的口味,如果他们难以接受,代表着自己苦心酿造出来的白酒很难走入上层主流社会。 这白酒虽说闻着香,可对喝惯了低酒精度,如同饮料一般黄酒的宋人来说,这五十多度白酒的口感无疑过于暴烈。黄酒度数低,口感温醇,无形中和国人一直遵循的“中庸”文化相契合,成为传统文化的载体。 纵观白酒的实力,从元末明初传入中国之后,并不受士大夫欢迎,只在于社会底层穷苦百姓中流行。一直到民国,整个上层社会也是以黄酒为尊,白酒地位低下。 及至新中国之后,传统文化被一扫而空,黄酒的文化载体地位下降,再加上物质匮乏,白酒度数高而又价格低廉,三两杯白酒就能满足人民群众的口感需求,加上后面铺天盖地的广告,白酒一统天下的局面形成,黄酒则被扫入历史的角落少有人问津。 许仙和钟子铭他们交谈一番后,心情有些晦暗,看来自己真的错了,这三千多两银子打了水漂,自己可真成败家子了。 钟子铭最后还是要了几坛酒,准备放到自家酒楼里试试水,自己虽然喝不惯,苏州这么多人,兴许有人喜欢这口呢! 许仙却明白,这不过是安慰之举。 身后的孙老汉和酒坊内的伙计们面面相觑,心情低落,原本的喜悦之情已经荡然无存,几个人担心自己这个月工钱有没有着落。 “都愣着干什么?干活干活,大不了老子自己喝!” 许仙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众人,心里火气,大声吩咐道。众人赶紧忙碌起来,许仙皱着眉,背着手在院子里思索,读书人娇弱,喝不惯烈酒,未必军队的糙汉子也喝不惯,还有下苦力的脚夫,帮工,也可以试试。 还有这头锅酒,酒精度达七十多度,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当成医用酒精来使用,这对提高手术的成功率来说至关重要。 想到这一点,许仙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半个月之后,后院里已经酿造了一百多坛白酒,陆陆续续送到各个酒楼里试着推广,半个月仅仅卖出去半斤,那客人仅仅喝了半口,剩下的全倒了。 而送到各个医馆的酒精,也只有济人堂的吴仁杰收下一瓶,这还是看他是许仙师叔的份上不好不收。 吴仁杰拔掉瓶塞,闻了闻刺鼻的酒精气味,眉头紧锁,嘴角只撇,口里叹息道: “这小子真是有钱烧得慌,那三千两给我多好呀!好好的药铺不开,非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苏州府山塘街的三春堂医馆人来人往,寻医声、问诊声、觅药声,声声不绝如缕,一派生意兴隆的气象。 馆主刘春齐医药世家,精通岐黄之道,祖上曾出过太医,在当地乃是首屈一指的名医,有着号称“苏州刘一手”的美誉。 凡是他根治的病人,只需一首方子,就可以治愈。 许仙拎着装满酒精的瓷瓶,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前的伙计拦住,一边挥手驱赶,一边不耐烦的喝道: “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我们掌柜不收你的药...“ “刘大夫,我这真是好药呀!杀毒消菌,用它清洗伤口,可以避免伤口化脓....” 许仙站在阶下,不甘心的伸着脖子往里面探去。 第95章 胡九斤 “我说许官人,你这是何苦,我们掌柜上次就吩咐了,不收你的药,你何苦还来?”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的确是好药,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嘛!” 许仙一脚踏进门里,抱着瓷瓶,一脸诚恳的劝说道。 “试试?这可是治病救人的大事,岂是你一句试试就行的?” 坐堂的刘大夫从里出来,拿手指着许仙,吹胡子瞪眼的喝道。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捣乱,老夫若不是看你师叔吴掌柜的份上,早把你轰出去了。” “赶紧走吧!” 守在门口的伙计眼见掌柜的发火,一把扯住许仙的袖子将他拉出去,挥手赶道。 “我这真是好药呀!” 许仙低低叹息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个中年人的怒喝。 “刘春齐,还我祖父的手札,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许仙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相丑怪的中年人,眼珠奇大,鬓角发乱,胡须不整,头上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竹簪,胸前袖口满是油渍,显见得好久没洗了,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气味。 ”呸!胡九斤,你昧了良心不成!要不是我接济你,你早死了。师傅的手札早就遗失在江北了,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你少污蔑我。“ “你接济我?那是你良心有愧,手札遗失了,你骗鬼呢!我亲眼见着你拿着我祖父的手札,你黑心昧下我传家之物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 许仙闪在一旁,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大致弄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此人叫胡九斤,祖父曾做过朝廷的太医,刘春齐是他的弟子,胡人进犯时,随着高宗一路南逃,不幸和大儿子一起死在路上。 临死前将医书和毕生行医的手札交给小儿子刘春齐,要他交给在南方游学的儿子胡九斤。 这胡九斤原本走的科举路,正在南方负笈游学,听闻噩耗之后伤心欲绝,和刘春齐约定,若是科举不中,自己便继承祖业,学歧黄之术,在这之前,手札暂时保管在刘春齐手里。 后面数年,胡九斤屡考不中,便绝了科举的念头。可当他索要祖父的手札时,刘春齐却反口不承认此事,把胡九斤气得半死。 那刘春齐自从得了师傅的手札之后,医术突飞猛进。在苏州府名声鹊起,挣得万贯家私,娶了几房小妾,二女双全,生活富足。早把手札视为传家之宝,怎肯再归还给胡九斤。 胡九斤索要不成,又被毒打一顿之后,便在街头写写画画,替人抄书写字糊口,三年后在一次醉酒后,不幸折断了右手指,这下连写字的营生也做不成了。 万般没奈何,只得做起半路行脚医,凭着幼时看的几本医书就开始行医看病,走街串巷治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大多时候都是连蒙带吓,挣个几文钱,勉强糊口。 许仙听了也弄不懂此事真假,摇摇头一笑离去。 两天后的下午,观前街葫芦庙门前,一个神色焦虑的布钗妇人领头,后面跟着四个人抬着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中年病人。 “鱼嫂,刘大夫治不了,未必胡大夫就治不了,我听说这刘大夫的医术都是传承自胡大夫的祖上。” “是呀!上个月三娃的头疼病就是胡大夫一副药治好的。” 头前的妇人紧紧抿着嘴唇,哭肿的双眼露出一丝希冀之光。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这一去,剩下自己和一对七八岁的小儿女可怎么活。 几人刚快步匆匆刚走到庙门前时就冲着门洞里大声呼喊道: “胡大夫....救命呀....胡大夫...“ 许仙举目望去,闪开的人行道里有人抬着门板快步走来,头前一个布钗妇人神色仓皇的往庙门前奔来。 门板上中年男人短衣襟小打扮,一副码头抗包的苦力装扮,此时面色通红,干裂的嘴唇张开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一条裤腿卷起,露出青紫浮肿的小腿。 门洞口,挎着医箱的胡九斤行色匆匆跑出来,蹲下身体一看,眉头就是一皱,病人的小腿肚上起了一个大脓包,时间应该很长了,整个小腿都肿了,病人也已经陷入高烧昏迷中。 “这我治不了,你抬去三春堂找刘春齐。” “哇!” 胡九斤话音刚落,那布钗夫人张口哭出来,身子一软坐在地上,抱着病人的头嚎啕大哭。和妇人一起来的人出言答道: ”去了,一早就去了,刘大夫说让准备后事!“ 胡九斤神色一暗,他虽瞧不上刘春齐的人品,可对他的医术水平还是知道的,他要是治不了,自己就更治不了。 “怎么会治不了?你割了这脓包,把腐肉清理掉,消毒清洁伤口,然后把病人体温降下来不就好了吗?” 挤开人群看热闹的许仙忍不出出言说道,刚才他也看了,这就是一个头疖,多出在夏季。只是这病人的头疖貌似太大了,时间也太久了,已经引起高烧发热。 ”哬!你说的轻巧,他这条腿已经烂了,腐肉怎么清理?还没清理人都已经死了。“ 胡九斤见有人出言驳斥,恼羞成怒,转头怒瞪这许仙,张口斥道。 “何为医者?为医者当无欲无求,发大慈恻隐之心,救众生之苦。你寄居在这葫芦庙里,享受佛的庇护,更应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 许仙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张口就怼出来。 “你?我没说不救,而是我治不了。” 胡九斤跺着脚,梗着脖子叫道。地上哭泣的妇人听了许仙的话,好似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大叫着保住胡九斤的腿。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他是死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和妇人一起的四个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胡九斤和许仙作揖哀求道。 胡九斤急的脸红脖子粗,一把抓住许仙的胸襟,气急败坏的叫道: “小子,你特娘害死我了,这要是治死人了,可是要吃官司的。看你的样子也是我杏林中人,要治你来治。” 第96章 何苦呢 葫芦庙后院里围了一圈人,还愿的善男信女,看热闹的闲汉,寺庙后厨的火工,全都满脸兴奋的看着忙碌的胡九斤。门板上的病人已经被固定住,胡九斤满脸通红,一边紧张的看着手中的纸条,一边大声吩咐帮忙的几个和尚。 “我的柳叶刀滚水煮好了吗?找点干净的棉布扔到水里狠狠的煮,煮完了赶紧用火烤干......“ 胡九斤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手指哆嗦着拿着手里的纸条,目光快速上下扫描,唯恐错露掉一个字,也害怕领悟错这里面的意思,更怕这上面写的东西是骗人的,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虽然病人的家属不在意,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看着家属希冀的目光,他心里却一阵阵发虚,自己虽说是半路游医,可好歹读过几本医书,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相信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上面写的太过规整,太过详细,事前准备,如何消毒,如何止血,如何包扎都一条一条详细在列,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它。 更何况,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干也得干。成败与否,已不是我能掌控的了,现在唯有一丝不苟的,严格执行上面的要求了。 尽人事,听天命,这就是胡九斤的状态。 柳叶刀在手,望着病人的脓包,胡九斤深吸一口气,狠狠咽下一口吐沫,心里默默念叨: 祖父,你老在天有灵保佑孙儿..... 来吧! “哗啦!”一声,脓包被一刀割掉,里面积攒的脓液散发着恶臭流出来。 待脓液流尽,伤口里面显露出一片浮肿的烂肉。 胡九斤忍着恶心,哆嗦着手开始刮去腐肉,白森森的骨头一下露出来,黑红的血喷涌而出。 病人被刺激的惨叫一声,全身开始剧烈抖动,胡九斤拿着柳叶刀,大叫着: “按住,快按住,别让他乱动....” 家属和和尚扑上去死死按住病人的四肢,实在太疼了,完全没麻醉就动手了。 那布钗妇人见了自家男人的骨头都刮出来了,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四周大呼小叫,有人弯着腰哇哇吐个不停。 酒精冲洗,刮去腐肉,酒精再冲洗,胡九斤脑海空明一片,动作一丝不苟,外界的惊呼声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颇有乃祖胡太医的风范。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胡九斤绑完最后一块纱布,看着血不在渗出后,长出一口气。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浑身酸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不由瘫坐在地上。 此刻夕阳的余晖温暖的照耀在胡九斤的脸上,四周寂静无声,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他。 胡九斤抬头看着眼前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挤出一丝自认为还算好看的笑容,周围有人禁不住出言问道: “大夫,好...好了吗?“ “等下....“ 胡九斤从怀里拿起纸条,看到最后有一行字:用二锅头白酒擦拭病人体表,配合汤药可快速降温。 “你...你们去买一斤二锅头白酒,每日擦拭他全身,配合着汤药,只要他七天后不再发烧就没事了。“ “哗” 胡九斤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这就好了?真的吗?” “哪就好了,没听大夫说七天不发烧才行。” “那也有希望呀!总好过之前等死的强!” “这二锅头是什么东西?用它擦拭全身?” ....... 喧嚣的场面从病人千恩万谢的离去之后一下子沉寂下来,胡九斤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纸片,喃喃自语道: “二锅头应该是酒吧?” “阿弥陀佛,胡施主,不论这病人救不救的回来,你已经功德在身了。” 葫芦庙的方丈不知何时来到胡九斤的身后,双手合十的说道。 “还要多谢众位师傅的帮助,更感谢大师慈悲胸怀,要不然我早就流落街头了。” 胡九斤急忙起身,神色激动的冲着老和尚郑重作揖道谢。 “我佛慈悲,救拔众生,善因得善果,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老和尚笑容和蔼,又念诵一句佛号之后,转身离去。 胡九斤心里莫名充实,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激荡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这个病人真的能被自己治好吗?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晨曦中的葫芦庙平静如初,山塘街却热闹非凡。 “咣咣....苏州神医胡九斤...妙手回春医白骨..咣咣..苏州神医胡九斤......” 连声铜锣敲响,三四个小孩跳跃着打头,紧跟着两个大汉高举一副挂着红绸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妙手回春”,后面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走来。 这幅光景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跟在队伍后面看热闹。 “鱼嫂,前面就是三春堂,我听说胡神医和三春堂的大夫有仇,不如我们到他们门前敲敲,给胡神医出出气。” “好!今天我们好好给胡神医扬扬名!” 一行人说着,领着队伍堵住三春堂的门口。 “咣咣...苏州神医胡九斤...妙手回春医白骨...” 三春堂刚开门不久,刘春齐刚喝了半壶茶,正在看昨天的医案时,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刚要起身时,就听到伙计跑进来,大呼小叫道: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外面闹什么?什么神医胡九斤,搞什么鬼?” 刘春齐皱着眉头,起身走到大堂,伙计冲到跟前,大口喘气的回道: “掌柜的,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好好说话,是不是胡九斤带人来闹事?” 刘春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指着面前的伙计厉声呵斥道。 “不是,不是,掌柜的,我们上个月不是接诊了一个腿肚子长疖的病人吗?“ 伙计急的额头冒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知道呀!那人耽搁时间太久了,已经死了吧?” “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正在外面骂您是庸医呢!” “什么?不可能!” 刘春齐惊呼一声,吹胡子瞪眼睛,迈开大步冲到门口,往下定睛一看,可不是嘛! 那病人正生龙活虎的站在门前,自己对他印象极深,毕竟那么大的脓包世所罕见。 听说是去河堤上服了一个月的苦役,抬过来时已经高烧不醒,自己亲眼诊断的,根本就没救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大家看看,这老头就是庸医刘春齐,说我活不过三天,结果呢!爷我活的好好的,我呸!什么苏州留一手,压根就是骗子.....” 刘春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从台阶上蹦下来,一把揪住那汉子胳膊,叫道: “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是谁治好的?” 汉子哈哈一笑,啐了他一口,拍着手领着人吆喝道: “谁治好了的,你听好了,来呀!一起唱,苏州神医胡九斤,妙手回春医白骨.....” “不可能,胡九斤没这本事.....” 刘春齐脸红脖子粗,哆嗦着嘴唇反驳道,可惜没人听他说了,这一行人掉头浩浩荡荡朝着观前街葫芦庙方向而去。 葫芦庙客房,简易的木桌前,一碟茴香豆,一壶醩酒,胡九斤喝的昏昏沉沉。 “果然是这样...呵呵.....我已经如此落魄了,何苦折磨我.....” 满是灰尘的角落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在幽暗的光线里,依然能看见纸团上的酒精两字。 早在半个月前,病人杳无音讯之后,他就知道人已经死了,自己手术失败了。 第97章 天不负我 昏昏沉沉里,恍恍惚惚里,胡九斤被人从梦中摇醒,知客僧急促的声音震的他耳膜“嗡嗡”作响,远处隐隐有许多人喊叫的声音,胡九斤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张着嘴巴惊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好事,好事,胡施主,快起来,你听听外面.....” 知客僧满脸喜色,抓着胡九斤的手腕一边喊,一边拖着他往外面走去。 “苏州神医胡九斤,妙手回春医白骨......” 站在庙门口的胡九斤瞪着眼珠子,原本就奇大的眼珠子更加突出,仿佛要掉下来,嘴巴一张一合,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场景,恍若身处梦中。 “胡神医来了,胡神医来了......” 领头的汉子大步上前,冲着胡九斤撩衣跪倒,“蹦蹦...”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神情感激的看着胡九斤,胡九斤认出他来,哆嗦着嘴唇说道: “是你,你真的好了?快让我看看....” “好了,神医你看,不过就是留下一凹疤,不碍事的,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汉子卷起裤腿,指着腿肚子上的疤痕说道。 周围的人也纷纷的围上去看,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果真好了,真是不可思议!” “胡神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的是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捉了一些鲜物孝敬你...” 那汉子说着,从身后婆娘手里接过一只鸡,一只鹅,外带三五条肥鱼。把门口的知客僧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拦道: “这可不行,佛门净地,不可杀生....” ”哈哈,胡神医到我家吧,就在隔壁,我来给你做.....“ 周围有人起哄大笑道。 胡九斤却”嗷“一嗓子,转身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叫道: “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我胡九斤要转运了....哈哈....“ 胡九斤飞一般冲进自己的房间,探头弯腰四下寻找。 “居然是真的,是真的...那张纸呢?我扔哪里了?啊,找到了....” 胡九斤小心翼翼的将占满灰尘的纸团展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潮彭拜,直觉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袭来,感觉脚不在地上,浑身轻飘飘的。 ...... 葫芦庙发生的这一幕,迅速传遍了苏州府的杏林界,各家医馆都派人打听消息。不过半日功夫,经过布钗妇人宣扬有着神奇疗效的二锅头白酒就被各个医馆的人买了个精光。 紧跟着惠民医馆的张大夫出言证实道:“这二锅头的确有奇效,我这胃疼发胀的老毛病,自从喝了二锅头后竟然立是见效。” 如果许仙在跟前的话,他一听就知道这是胃寒症,白酒性温,通血脉,御寒气,的确可以治胃寒,这到不是假的。 此话一出,整个苏州府的人都在打听二锅头是谁家酒坊出的。 当初试着投放二锅头的几家酒楼里早就断了货,加上钟子铭去太湖游玩,酒楼的掌柜也不知道自家少爷是从哪里进的货。 一时间急的团团转,今天已经有十几拨客人点名要喝二锅头,其他的酒一概不要。 三日来,苏州府的酒馆茶肆,街头巷尾,几乎都在谈论二锅头的神奇效果。 有的说我喝了二锅头之后,浑身带劲,干了一天的活的疲倦劲一扫而空,当真是神酒。 有的说我的老寒腿被二锅头治好了。 有的说我扭伤的膝盖擦了二锅头后,第二天就好了。 白酒二锅头,一壶治百病。 万贯家财旁身,不如二锅头在手。 类似的传言甚嚣尘上,一举将名不经传的二锅头推上神酒的高位。 更加上始终打听不出二锅头的下落,一时物以稀为贵。 世面的二锅头已经被人炒作百两银子一斤,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吃饭,都以能喝上一口二锅头为莫大的荣耀。 而身处城郊,过着悠闲生活的许仙此刻,正悠哉悠哉的躺在竹制躺椅上。身边有美貌的小丫鬟打扇子,捧个水果托盘,心情闲适的品着时令鲜果,浑然不知外界找二锅头都快找疯了。 “汉文,快快快,你现在酿了多少白酒了?” 许仙站起来一看,钟子铭跑得气喘吁吁,一进来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要后院酒坊去。 “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有多少坛酒?“ 钟子铭摇着精致的扇子,急不可耐的问道。 许仙满脸狐疑,略微思忖下说道: “这个,现在也没心情蒸酒,前前后后有四百多坛了吧,那啥,你那里要是实在卖不出去,就退给我吧?” “卖不出去,哈,汉文,你知不知道,你酿出的二锅头现在已经已经卖到一百两银子一斤了。” 钟子铭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吐沫星子乱喷的说道。他原本在太湖正玩得尽兴,可被家里的掌柜十万火急的请回来。要不是看在利润巨大的份上,他也不会大热天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喝不惯吗?” 许仙目瞪口呆,吃惊的问道。 他还真不知道外面为了争抢二锅头,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毕竟这二锅头能喝,又能外用,简直就跟万灵丹似得,苏州府是有名的富贵风流之地,有钱人多得是,保命的神酒还不疯抢了。 许仙听明白了之后,也兴奋起来了,积攒了一个多月闷气一扫而空,果然天不负我! 钟子铭激动来回走动,手里扇子都快摇散架了。 “这样,你这四百坛我全要了,以前的收购价格暂时作废,卖出去的钱,咱们三七开,我三你七,怎么样?” 钟子铭扒着手指计算着,这四百坛都是十斤装,下来就是四千多斤,一百两银子一斤,下来就是四万两银子,抛去粮食,木炭,人工,利润也达到三万七千两。 “这个不行,还是五五平分吧,你给我的酒曲都没有要钱,还有官面上,街面上一应关系,你酒楼里卖酒也要有开支,我们还是五五平分的好!“ 许仙虽然想挣大钱,可也知道在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之前,只能让利给钟子铭这样的地方豪强。说白了就是保护费,要不然就等着被人家吃得干干净净。 第98章 异物天生 葫芦庙,方丈禅室内,一僧一道相对而坐,俩人中间的棋枰上黑白子交错,缠斗不休,旁边的白瓷茶盅冒着袅袅热气。 僧人慈眉善目,胡须皆白,一脸恬淡。 道人颧骨突出,双目如电,瘦消骨立。 小小的禅室里寂静无声,只有棋子落在棋枰上发出敲击脆响。 半个时辰之后,黑子已经将白字斩杀的七零八落,胜负已定。 道人放下棋子,呵呵一笑,将目光投向对方,淡淡的语气问道: “那异象,你看到了吧?” 老和尚点点头,神色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刚才下棋的不是他,败的也不是他,仿佛这世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这便是本地城隍上报的名为“酒精”的东西?” 道人只是信手往空中一抓,“呼”的一下一个瓷瓶凭空出现在手里,正是胡九斤房间里的酒精瓶。 道人扫了一眼,拔起木塞鼻翼微动,一股刺鼻的气味喷薄而出。 道人只是嗅了一下,体内的浑厚稳重的灵气竟然抖动了两下,隐隐有错乱之感。 道人急忙合上木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骇,语气森然的说道: “这等异物不应降临人世,此獠也留不得!“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 和尚脸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说道。 道人明白他的意思,这异物既然能面世,就是天地所出,理应为天地所灭,其他人不应干预。 可他担任监察之职,身负使命,岂能违背天意,道人冷笑一声,一挥袖子,将满盘棋子扫落在榻。 “呵!芝兰当道,不得不除。遥想五百年前,丹炉夜生火,紫烟穿屋上,烧红了半边天,整个天庭震动,陛下大发雷霆,呵呵..尸山血海啊...” 老和尚听了急忙拨动手中的念珠,胡须抖动,口念经文不停。 “我佛慈悲,南无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怜我众生受苦,度一切苦厄......” 道人站起身来,一脸嘲讽之色的俯瞰着盘膝在榻上的老和尚,讥讽道: “你这葫芦庙只有一座大悲殿,也只单单供奉观音大士,可见你心中也是无佛的.....” 老和尚停下诵经,看破红尘的双眸闪出一丝精光,神色无比端凝的说道: “你错了,观音菩萨早已成佛,乃是佛祖座下的正法明如来,只是哀怜众生受苦,这才倒驾慈航,退佛位而回归菩萨位,救拔众生。” 道人听了出奇的没有反驳,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大悲殿的方向,沉默一会说道: “十方三世诸天佛,也唯有观音大士一人.....“ 老和尚听了也是沉默,闭上双目,嘴唇微动,默默念诵经文。 “本巡查使走了,你躲在这葫芦庙里好自为之吧!” 和尚肃然整衣,从床榻上起身,劝说道: “五百年前大动干戈,千百万人死去,那异物可曾灭了,不还是传了下来,忙忙碌碌,天上人间,不过空劳一场,白费心机....” “哼!再过百年,你且看看,天地依旧山河在,换了人间......” 道人身影已经从禅室消失,唯有余音遥遥传来。 “丹炉夜生火,紫烟穿屋上,红烧半边天,火药面世五百年,何曾灭了,天地异变之物,自有天地灭之,神佛又如何.....” 老和尚立在禅室久久未动,低声喃喃自语道。 ...... 西郊许宅,后院酒坊里热火朝天,从远处看,不时有白烟穿屋腾起在半空,数里可见。 如今的苏州府人人都知道这二锅头是出自此处,盖因周围四邻八舍日日夜夜闻着这酒香味,就是鼻子在迟钝的人也知道了。 水榭长廊里,许仙临风坐在竹榻上,面前长条几案上摆列各色瓜果,深井里冰镇了一夜的二锅头坛壁上布满了水珠。 不远处的空地上支起了烤肉架,下面是烧的通红的木炭,上面摆列一排被烤的焦香的羊肉串,油珠滴落在木炭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这才叫享受呢!” 许仙一口羊肉串,一口二锅头,吃的满嘴流油,酣畅淋漓。 “大官人,那胡大夫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了,你看?” 孙老头脸色红润的快步走来,冲着许仙作揖道。 “不见,让他滚蛋,拜什么师,我又不会看病。” “呃,他说他不拜师了,甘愿卖身为奴,留在府中伺候。” 孙老头顿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道。 这胡九斤自从三天前找到许仙,一见之下激动的浑身直哆嗦,问清楚那酒精和那纸片上文字皆是出自许仙之手后,惊喜交加,当即问了这几天苦苦思索不得解的东西。 许仙也不藏私,给他说了何为病毒,为何酒精清洗之后,伤口不在化脓。为何以前动手术的病人致死率那么高? 胡九斤听了宛如打开新世界般,当即行拜师礼,要拜许仙为师,学这悬壶济世之术,却被许仙一口拒绝。 许仙只想舒舒坦坦的挣钱,潇潇遥遥的过日子,让他教人医术,他一个学电子信息的理科生,快拉倒吧! 如今二锅头销量暴增,名声已近远扬江浙一带,收到社会各层阶级的一致好评。 许仙将酒稀释后分类,分为25度,35度,45度,三个档次来销售。 另外许仙已准备推出各种药酒来销售给指定的客人,以达到以酒治病的效果。 第99章 莫怪我 齐家酒坊前的大厅里高堂满座,人声鼎沸。 “诸位,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自从这白酒出世以来,短短一个月,硬生生夺走了整个苏州府八成的份额,我吴府的蓝桥风月,张府的元勋堂,你们齐家的浮玉春,还有你们,大家的生意都一落千丈,这日子没发过了。我今天邀请大家来,就是要商量一个对策,往日我们虽然也有竞争,可没有这么霸道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大家留呀!“ “是呀!齐官人说的对,我们自己不能再斗了,应当联合起来,共同对敌!” “可那个白酒是钟家出的,钟老爷如今高居中书侍郎,深得秦相信任。“ “那又如何,我们几家也不是吃素的,钟家如此霸道,这是犯了众怒了。” ...... 醉仙居酒楼,二楼绮窗半开,凉风徐徐。 钟子铭半坐半躺在小憩用的胡床上,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太湖碧螺春,仔细品味着茶香,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神态甚为闲适。 “大官人,这个月二锅头总共收入四万七千五百两,按照协议,我们能分得两万三千两...” 醉仙居的账房手捧着账簿,毕恭毕敬的肃立在一旁说道。 钟子铭眯缝着好看的桃花眼,神色毫无变化,只是轻轻点点头,似乎他早就知道。 站在身边的官家吴来福弯着腰,献媚的说道: “大官人,那许仙的底细早已经查明,居然是发配到胥江驿服劳役的贼丕,这样低贱的小人物,大官人降贵纡尊和他交往,已是天大的面子,他竟然还敢五五分账,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吴官家还要再说,就见钟子铭一摆手,眼角露出一丝精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这事不急,已是我囊中之物,随时可取,那白娘子的下落打听到了没?” “这个...我们的派去的人已经到了芙蓉城,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官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废物!” 钟子铭眼一瞪,遽然坐起。 吴来福急忙在旁打着扇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来真是邪门,当初那小娘子被许仙赶出许家之后,我们按照大官人的吩咐,一早派人一路尾随,打算在城门外十里铺动手,可刚出了城门就跟丢了,随后我们分了两拨人,一路去前方驿站打听,一路去水路码头查访,均是一无所获。” 钟子铭冷哼一声,皱着眉头,背着双手一边踱步,一边用手指着吴官家下令道: “立刻派人传话过去,若是在芙蓉城找到白娘子之后,就想法传话说许仙犯了法,如今身陷囹圄,三个月后明正典刑,开刀问斩,死前乞求见她一面。哼......” 吴来福和账房急忙对视一眼,眼底闪现一丝惊骇,脸色发白的应声答道:“是!” 吴官家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大官人,那..那个..今晚齐云酒坊,齐大官人的酒宴你还参加吗?他们这几家虽说不如老爷在朝中势力大,可那高家刚刚升了监察御史,苏家是左谏议大夫,不容小觑!” “哼!参加呀!为什么不参加,不过是丢几块骨头给他们而已!” 钟子铭摇着扇子,一脸讥讽的笑容,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那样的话,我们岂不白忙一场,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呵呵,怎么捞不到,许仙已经是砧板上的一条死鱼,我直接拿了他的酒坊,所有的利润都是我的,今后我们钟家只管酿酒就好,销售这一块就分给他们几家,他们自然不会狂吠了。“ “而且,以我钟家的实力,可以多开几家酒坊,到时候让这二锅头行销整个天下,甚至江北胡人那里也未尝不可,到那时利润何止百倍,千倍....” “大官人英明!” 吴管家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 “吴管家,你一会去账房领三千两银子,交给刘提点,他知道怎么做,事成之后,奉上另外一半。“ 钟子铭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却显得凌厉无比,透着阴沉之气,低声交代道。 吴管家心里一抖,暗自叹息一声,急忙答是之后,弯腰退出门外。 桌上煎茶的小火炉“咕咕”冒着水汽,屋内茶香阵阵,钟子铭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壁画上美人图,拧嘴叹道: “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这样的小人物,哪里福气承受这样的美人,有哪里保住这日进斗金的富贵,纵使我不出手,这苏州府里有的是人出手。” “而我,或许,看在美人的面上,能留你一条小命。” 第100章 提防着 强大?说来容易,做着却难! 自己有案底,走科举仕途,几无可能。 学道修仙,又无灵根仙缘,也不可能。 做太平富家翁,可许家根基浅薄,在世家豪门眼里,纵使富了,也不过是砧板上一块上好的肥肉。 一如眼下。 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学孟尝君,养三千门客,亦或者学汉唐游侠,权兴州里,势压公侯,威震一方。 虽说游侠的结局大多不好,最后都被朝廷砍了脑袋。 可时移世易,如今的朝廷偏安一隅,哪里还有一丝汉唐盛世气象。 更别说九年后,也就是公元1161年,金人四路进攻,先后爆发陈家岛海战和采石大战。 这等情况下,朝廷哪里顾得上自己。 自己未必就不能做一做为国为民的大侠梦,再不济做个小侠,在民间惩奸除恶。 自从白酒起死回生,受到热捧之后,许仙就已经萌生了这些想法,只是还不成熟而已。 如今,却是迫在眉睫了,自己发迹的太快了,太惹人注目了。 更不妙的是,横空出世的白酒几乎以一己之力短短一个月就霸占了黄酒八成的市场份额,让齐家,高家,苏家等其他传统酒坊损失巨大。 多少酒坊业主,对发明白酒的许仙憎恶不已,这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这几日,许家门前总有三三两两,醉酒的陌生人骂骂咧咧,哭哭啼啼。 一句话,许仙,犯了众怒。 天一亮,许仙洗漱一毕,坐在花厅里,吃着清淡的早餐,酥香可口的刚刚流行开的“油炸桧”(油条),一碟咸菜丝,一碗小米粥。 “从今天起,把25度以下的低度酒全部禁售,不要和那些小作坊争利,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底层的小作坊酿出来的醩酒度数极低,售价也低。 许仙若是把这一块也占了,那些个小百姓逼急了,没活路了,再被那些世家大户背后挑唆一下,还真能干出不要命的事来。 许仙不得不防。 “知道了,大官人,那个胡大夫今天一早已经在门外等候,你看!” 孙老头谦卑的说道,自从白娘子走后,原来的管家白福也跟着走了,他如今在许家俨然成了管家。 再加上他识文断字,因此许仙也慢慢交代他一些事物,他倒也尽心尽力,没出什么纰漏。 “让他进来吧!” 胡九斤一脸忐忑的穿廊过户,来到许仙面前,这半个月来他可谓春风得意,几家豪门大户轮流邀请他去看病,虽都是小病,可每每赏赐丰厚。 他如今已经在观前街置办了两进两出的宅子,又买了几个童仆伺候,日子颇为滋润。 “胡大夫来了。” 许仙站起身来,冲他一拱手。 胡九斤急忙侧身避过,连连作揖道: “不敢不敢,许官人对我有授业之恩,在你面前哪里敢称大夫。” “你也太客气了,对了,你上次说曾经治过一个当兵的,说是从岳家军里出来的,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许仙一边让胡九斤落座,一边开口问道。 胡九斤顿了顿,回想了一下,迟疑的说道: “他们刚开始在城隍庙安身,后来听小北说好像到胥江码头扛包做苦力,不知大官人找他是?” “还要多谢你上次提醒我,现在这苏州府里忌恨我的人不少,我得防着不是,所以打算请人来帮我看家护院。” 许仙欠了欠身,一脸笑容的说道。 胡九斤一听一脸激动,”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 “大官人放心,我这就去码头找他,你别说这人看着就忠厚老实,他身边还有几个兄弟,都是好手,大官人....” “要,有几个要几个,全要了,告诉他管吃管住,每个月十两银子,一年四季衣服。” “好勒,大官人放心,这么好的待遇,他一定回来,我现在马上去,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胡九斤终于能为恩人做一件事回报,心里十分激动,作揖告别之后,大步流星就往胥江码头而去。 许仙看着胡九斤的背影,转身冲孙老汉一招手,吩咐道: “孙伯,你去花木市场买一些荆棘,越多越好,然后把这些荆棘全部栽种到院子墙根角,给我栽一圈。“ “大官人,这是预备防贼!” 孙老汉一听就明白了,一般大户人家多是如此。 “不错,如今这城里觊觎我的人不少,免不得有些胆大的毛贼翻墙进来。” 许仙背着双手,目光越过厅堂的大门,看着远处的屋脊凝重的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 孙老头也不啰嗦,从许仙手里拿了三十两银子,径直出门。 许仙闲来无事,围着自家的院子来回查看,走到后院处一眼便看见一颗香樟树,紧挨着高墙十分扎眼。 “来人,把这树给我砍了,还有那边那棵,也给我砍了。” ...... 峨眉山,古木参天,云脚低垂,如龙蛇般游走山谷林木间。 清风洞里幽深静谧,白娘子盘膝在榻,神情安详。洞外奇花瑞草遍布,蝴蝶翻飞,云雾缭绕,红木阁楼前,白云洞的洞主原是对面山峰上的一颗桃树,因吸食日月精华,年深日久开启灵智,受过白娘子的指点,遂化为人形。 “青姑娘,青姑娘....” “啪嗒”一声,阁楼的绮窗被打开,露出小青娇俏可爱的笑容。 “是你呀!花姐姐。” “青姑娘,我有要事告诉娘娘,我们在山下的探子偶然听说有几个凡人在四处打听娘娘的下落,据说是从苏州府来的。” “哼!” 小青一听眼珠子瞪圆了,咬着银牙恨声骂道: “定是许仙这王八蛋,哼!现在后悔了,又来骗我姐姐,我下山去找他。” 第101章 牛大 青蛇抱长剑,西下峨眉山。 清晨中的芙蓉城,树木葱茏、繁花似锦。古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平安客栈坐落在繁华的春熙路上,门楼高大,彩石金装,外观大气,内饰精美雅致,饭菜地道可口,深受士子们和富商们的青睐。 大厅里早起的客人三五成群,围坐一起吃着地道的特色早点,窃窃私语着上面,气氛安宁祥和。 “哐当”一声巨响,满座皆惊。 “青姑娘,就是他们再打听娘娘。” 一个小厮身着青衣皂冒,拿手指着大厅里正在享用早点的一伙青年男子。 小青仗剑而来,杏眼一瞪,寒光凛凛,箭步上前,抡起长剑“呜”的直接砸下去,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厚实的实木桌子一下子炸开,汤碗碟勺四散飞溅,那伙人惊呼一声,四散躲避。 “哼!你们什么人?为何打听我姐姐?许仙那王八蛋呢?” 这伙人原本一脸愤慨,正要发作时,听到此话,顿时恍然,在一看小青娇俏出众的样貌,脸上的怒色霎时消失,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饭菜汤渍,立刻堆上灿烂的笑容,上前行礼道: “可是青姑娘?小的们是钟大官人派来的,许仙惹了官司,被下了大狱,如今命在旦夕,委托我家大官人寻访白娘娘的下落,恳求娘娘开恩,见上一面。” “什么?哇哈哈.....许仙下了大狱....哈哈...好...下得好.....真是报应呀!这是出了青天大老爷了..哈哈..” 小青一脸惊愕之后,破口大笑,笑声肆意回荡在大厅里,充满了欢畅之意。 钟家的人面面相觑,一脸惊疑。 这什么情况? 这反应不对呀! 这不是亲眷! 这是仇人呀! “好,本姑娘知道了,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那...那个....白娘娘.....” 小青不待他们说完,径直转身离去,留下原地一脸惊愕的钟家人。 清风洞外,小青来回踱步,犹豫不定。 “要不要告诉姐姐,唉!好为难呀!算了,还是不告诉了,姐姐如今心已定,修为也日渐精进,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 许家大厅内,许仙面带笑容,对面胡九斤领着四个大汉,小步紧走两步,走到许仙面前一拱手道: “大官人,这几位就是岳家军的好汉!” “见过大官人,小的叫牛大,他们都是我本家兄弟,牛二,牛三,牛四。” 领头的中年大汉国字脸,一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显得特别威武霸气,忠厚果敢,说话瓮声瓮气,气力十足。 许仙见了甚为欢喜,急忙抓住手臂连声叫道: “诸位好汉,快起来!” 许仙让他们坐下,丫鬟阿秀奉上茶水退去后,许仙开口问道: “岳家军的待遇诸军之中应该还算可以,你们缘何?” 牛大站起身来,一脸悲怆的抱拳道: “唉!不瞒大官人,自从岳元帅屈死后,军中士卒敢怒不敢言,但凡有人为元帅抱屈者,皆被军法处置,我们几个兄弟受不了上司的鸟气,这才.....” 许仙神情凝重,咬着牙恨声说道: “哦!我明白了,天下百姓都知道岳元帅死得冤,都恨不能吃秦桧的肉,喝他的血,唉!元帅当初若是不俸诏,毅然北伐就好了。纵使不成功,也未必身死。” “大官人,这话可不敢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孙老汉急忙冲着许仙摆手道,如今奸相秦桧权势日隆,民间不少咒骂秦桧的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纵使官宦人家被告发也不例外,更遑论许仙这样乍富无根基的人家。 “怕什么,我也就是在家里骂骂,难不成你们还能出卖我不成!” “不敢,我等也和大官人一样都恨不能吃秦桧的肉,喝他的血。” 许仙哈哈一笑,双方言谈相契,许仙令人上了白酒二锅头,几碟小菜,和他们边喝边谈。 兴致上来,牛大脱去长衫,光着膀子,手持一根枣木棍就在堂前耍弄起来,棍势沉重,去时如风,空气震荡,呜呜怪叫,气势惊人。 许仙看得两眼放光,啧啧称奇道: “好厉害的棍法,,这是什么棍法?” 牛大收棍站定根角,气不喘,面不改色,慨然答道: “这是昔年一位游方僧人传授给我的金刚伏魔棍。” “好好好!不知我能学不?” 许仙一脸激动,如今修仙不行,未必武道就不行,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对付个把毛贼,今后的事实在难说,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怎么投资都不会亏的。 “大官人想学自然可以,就是不知大官人能不能吃的了苦?” 牛大一说到棍法,脸上情不自禁的带上一丝傲然之色,目光上下瞄了许仙一眼,似乎对许仙的小身板不满意。 许仙混不在意,哈哈一笑。 “只要牛师傅肯教,再多的苦我也受的,孙伯,去取一百两银子,这算是我的拜师费,还请牛师傅不要推辞!“ 如此,许仙每天除了照看酒坊,天气凉快时,就在牛大的指点下开始学习武艺。 夜里,有他们轮流巡逻,许仙心里稍安,对于即将来到的算计,许仙也在心里默默推算。 只是不知道是谁先出手? 齐家,苏家,高家三家联合,亦或者钟家也参与其中。当然还有官府,不论他们怎么操作,都越不过官府去。 至于手法,他们不会在白酒上做手脚,毕竟他们的目不是毁了二锅头,而是想据为己有,断不会坏了二锅头的名声。 就是齐家,苏家,高家想坏二锅头的名声,钟子铭也绝不会允许。 所以外面的风险可以排除,那危机只有家里了。 他们会怎么做呢? 放火烧掉酒坊?不会,他们不会这么愚蠢。 他们只会针对自己的弱点下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因为盗窃官银而被发配的贼犯人。 哈,推算到这里,许仙心里敞亮如明镜般。 栽赃宝物,勾结盗匪,官府抄家,哈,必然是这样! 想到这里,许仙心里悚然一惊,牛大他们,不会,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漏洞呢? 身份,对,牛大他们的身份该不会不合法吧? “来人!” 许仙想到这里,急忙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 “大官人,怎么了?” 牛大隔着窗户冲许仙喊道,今天是他值夜,许仙早就交代书房和仓库是巡逻重点,这才第一时间回应。 “白天忘了问了,你们的身份没问题吧?我的意思是....” “大官人放心,胡大夫昨天已经为我们解决了。” 第102章 金玉麒麟 “胡大夫倒是想的周到!” 许仙手把窗棂,低声感叹道。 没想到胡九斤有这份见识,做事细致周到,不留后患。 “是,胡大夫说我们是他介绍的,就要保证身份清白,不给大官人添麻烦。” 许仙点点头,胡九斤这十几年尝尽人世冷暖,历练出来了,到也是个人才,今后也是自己的一大助理,许仙想着今后可以资助胡九斤合开一家医馆或者药铺。 一来将后世的卫生知识,条例实践出来,二来偶尔做个义诊,免费送药,可以博取一个好名声。 这对自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值得去投资。 许仙灭了蜡烛,独自躺下歇息,大约三更天气,恍恍惚惚里,许仙被人摇醒,耳边传来阿秀的声音: “许大哥,牛大在外面有事禀告!” 许仙睁开眼,看见披着长衫的阿秀光着脚丫子站在床前,小脸苍白的呼唤着。 “叫他进来!” 许仙说着接过阿秀递过来的衣衫,披在身上,走到门前。 “出了何事?” “大官人,刚才有黑衣人跳墙进来,落入荆棘从里,挨了我一砖头后跳墙跑了,我怕他调虎离山没敢追,实在惭愧!” “呵,来的好快,走去看看。” 许仙冷笑一声,眼神冷冽,沉声说道。 一行人提着灯笼,来到墙下,灯火照耀下,新栽种的荆棘从被人砸了一个窝,又尖又长的刺上留下暗红色的血迹和染血的布条。 阿秀看着那上面醒目的血迹,小脸愈加发白,小手捂着胸口,庆幸的数道: “多亏咱们提前栽种了荆棘,要不然这贼人就要得逞了!” 牛大听了略微皱眉,瓮声瓮气的说道: “可惜没抓到他!要不然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无妨,他们还会再来的,只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眼下只能小心防备着,这几日辛苦诸位了。” “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大官人客气了。” ...... 钟家书房灯火通明,一身血迹,衣衫破烂的黑衣人跪在地面上大气不敢出。 “大官人,小的办事不利,求大官人责罚。” “怎么回事?以你的身手,怎么会失手?” 钟子铭坐在太师椅里,皱着眉头,神情凝重,沉声问道。 “大官人,许仙那厮在墙下新栽了好多荆棘,小的落在荆棘丛里,被扎的浑身是伤,忍不住叫了一声,惊动了人,又被人砸了一板砖,不得不逃回来。” “你?!” 钟子铭听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好悬没吐出一口老血,咬了咬牙,一摆手满脸失望的说道: “你也是老人了,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罢了,也是我想差了,对付许仙这么一个小人物,根本用不着如此!” ...... 第二天一早,许仙按时起床,洗漱已毕,来到花厅,阿秀早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许仙刚落座,还没抄起筷子,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锣鼓震天,隐隐有许多人喊叫的样子。 “快!快!快!把院子围起来,一个鸟儿也不许放走!” 许仙心中一凛,瞳孔微缩,心道,来了,终于来了,好快呀! 昨晚贼人潜入,今天衙门就直接登门,这得有多心急呀! 难道那贼人没告诉后面的主子,事情没有办成吗? 许仙一愣神时,孙老头跑的气喘吁吁的闯进来,张着手臂失声叫道: “大官人,不好了,官府来人,说我们窝藏盗匪,要所有人集中到前院里,要挨个屋子搜查!” 许仙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俊秀的脸上浮现狠厉之色,冲着紧跟孙伯进来的牛大,牛二他们厉声说道: “抄家伙!跟我来!” “啊?!大官人......” 阿秀惊呼一声,小口张圆了。 孙伯瞪大了眼珠子,一脸惊愕之色。 牛大他们一脸平静,默默拎起来齐眉高的枣木棍,紧紧跟在许仙身后。 不亏是岳家军出身的好汉,这份不急不躁,令行禁止的做派,让许仙心里安定无比。 “大老爷有令,所有人都给我出来,全部集中到前院,快点,快点。” 捕头韩彪气焰嚣张,挥舞着手里鞭子,看见跑的慢的许家下人,上去就是一鞭子,打的人几哇乱叫,哭哭啼啼。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众衙役簇拥下闪出一人,正是一脸冷笑走出来的知府冯元,身后跟着汤师爷和手拿折扇,淡笑不语的钟子铭。 “做什么,许仙,你这贼丕果然贼性不改,到现在还不认罪,来呀!给我拿下。” 冯元一脸怒色,瞪着眼珠子,恨声下令道。 “是!” 韩彪一挥手,左右两边闪出两人,冲着许仙就要扑上去。 牛大,牛二手持齐眉棍,“呼”的一下势大力沉,横在前面,怒视着扑上来的衙役。 “大胆,竟敢对抗官府!还不退下!” 众衙役见状纷纷拔刀,齐声怒吼道。 “哈哈,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呀!难道你平日就是这样审案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问罪,真不愧青天大老爷呀!” 许仙仰起脖子大笑一声,张口怒斥道。 冯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抽搐着,瞪圆了眼珠子,拿手点指着许仙咬牙道: “牙尖嘴利,死不悔改,我倒要看看,到了牢里,你还能不能硬的起来?给我拿下,敢有反抗者,一并拿下治罪!” 冯元不愧是久历官场,一身气势惊人,一开始就下令拿人,并不和许仙徒非唇舌,这也是他和钟子铭一早商定的。 “慢着,我许仙自问来到苏州之后,奉公守法,严于律己,从无违法之事,大人的话,草民听不明白,众位街坊邻居,想必也听不明白?“ 许仙挺着胸脯,怒目圆睁,遥遥冲着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四下作揖道。 钟子铭脸皮抖动一下,扯着嘴角,将手中的扇子一收,迈步上来说道: “咳!知府大人,还是我来说吧!毕竟我也是苦主,许兄,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昨晚家中失窃,我钟家传承百年的宝物玉麒麟不见了,当夜就报给官府,请求追捕窃贼,寻回宝物,天幸今天一早有人到衙门举报说曾看见有一个黑衣人昨夜潜入你家,咳咳!” “虽然如此,我也不敢相信,可知府大人查阅了户籍档案,我才知道原来许兄你是因为盗窃镇江府库银,而被发配到此的,是.....“ 钟子铭说到这里,一脸为难之色。 “是贼胆包天,贼性难改,哼!许仙,你还不认罪伏法,更待何时?” 冯元上前一步,用手指着许仙大声怒吼道。 我去你大爷的。 许仙心里怒骂一声,眼珠子四下快速扫视着,脑子高速旋转着。 先把我拿下,然后下一步定然是衙役进屋搜查,昨晚院子里,屋里全部检查了一遍,自信没有赃物留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衙役在搜查的时候直接栽赃。 金玉麒麟,这等宝物必然不会让普通衙役带着。 哼!许仙亮的渗人的目光直接落在捕头韩彪身上。 衙役的官服袖子比较窄,东西不可能藏在袖子里,那就是只能藏在胸口。 “牛大,冲上去,扒了韩捕头的衣服,快!” 身边的牛大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嗷”一嗓子挥舞着齐眉棍冲上去。 “好大胆,反了,反了,快拦住他!” 冯元气得脸都绿了,看得势不可挡冲上来的牛大,两腿直哆嗦,他本能以为是牛大是要杀官造反了。 四下里一片哗然,喊叫声,刀棍相击声不断。 眨眼间牛大就冲到韩捕头跟前,一棍磕飞他劈落的腰刀,鹰爪一般刚劲有力的大手抓住韩彪的前襟“嗤啦”一声扯下。 “哐当”一声,一个锦布包裹跌落在地,露出金玉麒麟的一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韩彪傻眼了,钟子铭傻眼了,冯元傻眼了。 三人瞠目结舌,喉咙直打结,一动不动。 第103章 终害己 “大人,大人,我冤枉呀!不是...这不是您都.....” 韩彪浑身瘫软成一堆烂泥,神色惊恐的大喊大叫道。 “住口!韩彪,你可要好好想想,想清楚,这玉麒麟是如何到手上的?” 冯元浑浊的双眸里射出两道寒光,宛如利剑般射人心魄。 韩彪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一脸悲愤之色,嘴唇哆嗦着闭上了。 随即不甘心的又转头看向钟子明,嘴唇哆嗦了两下,将求救的话硬生生和着苦水咽下。 衙役们脸色难看的将韩捕头拿下,推着他往外走。 原本以为今天是一趟肥差,少不得每人也能捞个十几两银子,那承想,唉! 众衙役齐声叹气! 冯元撂下一句“本官会严查此事。”之后,一甩袖子,乘着官轿离开了。 许仙冷眼看着这一幕,如果自己懂法术就好了,直接把玉麒麟挪移到冯元身上,再当众揭破。 如此,这老匹夫还不当场气死,斩个小鱼算什么,这样的反击才叫痛快。 可许仙也只能意淫一下罢了,转头看着钟子铭手捧着碎裂成两半的玉麒麟,面容惨咽,如丧考妣。 咎由自取! 许仙撇了一下嘴角,旋即面上浮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开口说道:“钟兄,这玉麒麟虽然被韩捕头不小心摔成两半,可好歹也是传家宝物,找工匠补一补还是可以再传的!” “你…” 谁家的传家宝会是这样子。 自己可是背着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偷了库房钥匙,偷偷拿出来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又怎能一举将许仙钉死,谁承想功亏一篑,还折了玉麒麟。 钟子明一脸悲愤之色,怒视着许仙,随即呵呵一笑,变脸之快让许仙钦佩不已。 “许兄说的不错,还要感谢许兄帮我抓住了窃宝大盗!要不然连我也被韩彪这厮蒙骗了,真想不到人心可以险恶到这种地步,许兄,你不会怪我吧?” 钟子铭见韩彪被拖走之后,满脸真诚的笑容走过来,冲着许仙深深作揖。 许仙挺了挺胸脯,笑眯眯看着弯腰作揖的钟子铭笑道: “呵呵!我今天原本看见钟兄喜出望外,还以为你是来送钱的,唉!真是没想到......” “咳咳!许兄,钱,我马上让人送来,马上送来!” 钟子铭饶是再善于伪装,心中再愤怒,此刻也有些脸热,略说了几句客气话,见许仙一直皮笑肉不笑,再也待不下去。 许兄看着钟子铭快步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咬紧了后槽牙。 “害人终害己!” “终究是白酒红人面,黄金动人心。都是钱惹的祸!” 周围街坊邻居看了这么一出戏,各个两眼放光,啧啧称奇。 这奇事不消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姑苏城,引来士林热议,冯元的名声更臭了。 “牛大,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在牢房里等死了。” 许仙一转身冲着牛大深深弯腰作揖道。刚才他当机立断让牛大冲韩捕头动手,也是被逼急了,豁出去搏一把罢了。 事后想来,许仙的后背已是汗水涔涔,一阵阵后怕。 当时,牛大要是迟疑一下,自己决逃不了一个死字。 拿不下韩捕头,等到人家栽赃成功,自己就会被当成盗贼缉捕归案。 再加上之前的案底,自己铁定是个死。 纵使律法上判不了死刑,那些瓜分自己家产的幕后人,也决不允许自己活着。 这等救命大恩,怎么谢都不为过。 牛大咧嘴一笑,避过身去,瓮声瓮气的说道: “大官人不必多礼,我等看家护院的不就是做这个吗?“ “哈哈!刚才我可是让你对抗官府,形同造反呀!你怎么一点你都不犹豫?难道你不怕官府治罪吗?” 许仙失笑之余,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牛大这般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实在有些不解。 “我当初重病,流落街头,是胡大夫救了我的命,胡大夫是我的恩人,而你是胡大夫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我们兄弟几个素来对地方上这些官吏也没有什么好感,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我们兄弟几个换个地方,继续讨生活。” 牛大话不多,语气也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不徐不疾的回答道。 “哦!我懂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如我们结为异性兄弟...这样,派人去请胡大夫来一趟。” …… 许家门前人群渐渐散去,恢复平静。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立着两人,为首的老人人头戴竹笠,手拄黎杖,腰悬着红皮葫芦,不时咳嗽两声。 每咳嗽一下,都让身边的中年人担忧不已。 老人摘下葫芦,拔掉木塞,一股浓烈的酒香涌出,老头呷了一口,满足的闭上双眼。 “小家伙弄的动静大了,连天庭的人也惊动了。” “师傅,你是说那晚紫气穿云上,就是我这小师弟弄出来了的。” 中年人略微诧异的看向老人,低低的问道。 “咳…为师看中的人又岂是凡物。” “那…那使者…” 中年人看了眼许家上空因烧锅炉而时不时腾起的白雾,皱眉道。 老人手中的黎杖一杵地,冷笑一声: “哼!凭他们的本事还看不出来。人人都想争得先机,只可惜,这天道要变,谁也阻挡不了…” 解释 调整心态之后,还是下决心该文,其实一直纠结要不要许仙修仙学法术,因为我想写一个以现代科技埋葬仙俠世界的故事,可惜笔力不足,能力有限。 人物出场也乱七八糟的,都需要理一理。会尽快恢复更新。 《许仙的救赎》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许仙的救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