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魅》 一 氤氲迭起 夜半,又被嘤嘤啼哭的声音惊醒。洁仪从床上坐起屏住呼吸细听:远远近近、似有似无的声音,她断定是婴儿的啼哭。这所单身公寓流动人员多,可能又添了单身母亲或是异地打工的人吧!她思忖道,重新躺好阖住眼睛。那嘤嘤的啼哭又开始传来,而且逐步清楚似乎就在隔壁,可隔壁的四川妹前一周就因为结婚搬出去了,临走前自己还送了不少的礼金。这一户又是何时搬来,为什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洁仪被这啼哭声吵的无法安眠,索性摸出遥控打开电视,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逐步浏览,终于她被一副画面吸引住了:是一个凄美绝艳女子的脸欲哭还笑的表情,就那样锁定。洁仪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她迅速转换,可怎样的调换屏幕就是那样被锁死,她索性关上电视,亮起每个角落的灯,炽亮的灯光下她的心稍稍平定。 “当-当-当-当。”时钟连敲四下。“接近黎明了。”洁仪自语道她把头侧贴到墙壁上,那嘤嘤的哭声渐渐微弱下来,似乎伴着一种喘息的声音,那么沉重、抑郁,洁仪也被感染着,空气中的氧份就那么越来越稀薄,洁仪感到自己即将窒息了。 “谁在那边?”洁仪壮起胆子对着隔壁喊了声。 久久,没有回音。再侧起耳朵任何声音都销声匿迹了,终于长吁一口气。拉开窗帘微弱的曙光渐渐强烈,直至房间每个角落都是阳光的颜色。 “朔子吗?”洁仪起身拨通电话轻问道。对方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洁仪呀!这么早做什么,影响人家睡觉啦!” “我这里出现了些怪事。”洁仪声音微颤着说。 “什么事?”朔子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好象……好象有鬼!”那个字吐出来,即使背后有阳光也感到一股凉意。 “嘿!哈……哈……”连续两声大笑,对方的睡意似乎全消了:“搞什么恶作剧,今天又不是愚人节,那你有没有跟鬼秉烛夜谈,是男鬼还是女鬼?是不是帅呆了酷毙了?” “朔子!”洁仪郑重的喊道:“别取笑人了。我是认真的,已经连续几天了,尽管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但……你还是让我搬过去在你那住几天?”电话这边朔子说:“好吧!恭候大驾。不过,过几天我男朋友出差回来,你可不准影响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行李,洁仪便逃难似的跳上出租车。 “叮咚”当门铃响起朔子开门的那一刹:“你是闪电侠吗?”一身睡袍的朔子吃惊的看着洁仪。 洁仪没有回答朔子的话,把行李一扔将身体重重的躺在床上放松的说:“困死我了。”朔子跟着爬在床上仔细端详:“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别说了!”洁仪懒洋洋的扬了扬手:“等我睡醒了再跟你细说”。 直倒傍晚洁仪才饥肠辘辘的醒来。她一边吃着朔子叫来的外卖,一面细说着这几天的经过,特别是那个被锁死的电视屏幕:凄美绝艳的女子,那种无法形容的表情仍让她不寒而栗。 朔子在旁听的目瞪口呆:“你不是失恋失昏了头了吧!搞的这么神经兮兮的,要不然过几天我陪你看看你隔壁的房间,或者找公安局户籍科的人帮我们挨家挨户的查查……”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你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无神论者,可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没有必要骗你。”洁仪知道自己怎样申辩都没用,暗想等过几天回去询问一下自己的几个邻居,也许能找到一些让她信服的证据或线索。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两个女孩开心的购物,吃大排挡、唱卡拉ok,洁仪心中的恐惧逐渐淡去。一天朔子郑重的说道:“洁仪不是我下逐客令, 我想陪你去看一下隔壁,解开你的心结,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有按捺不住的好奇……”洁仪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进公寓大门,管理室的周姨突然喊住了洁仪:“小洁子,这些天你哪去了?”她边说边戴上老花镜:“这有一份你的汇物,好几天你也不领。” “不好意思。”洁仪接过厚厚的包裹道了声谢。 “阿姨——”旁边的朔子开口了:“洁仪的隔壁有没有人住?” 周姨推了推眼镜:“你想租房子吗?小洁子隔壁那个小四川的半月前刚搬走,现在正空着给你钥匙,你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可以给你便宜些”老人推销道。 “好的!”朔子抓过钥匙,拉起正欲解释的洁仪向楼上走去。钥匙插进并转动的那一刹,洁仪的心一直悬着,生怕门一推开的恐怖与狼籍。相反,门推开的一刹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盆盆绿色植物吸收着充足的阳光。朔子开始翻捡衣柜,床柜若干简单的家俱,任何可藏匿的死角都被翻查,就连花盆底下也没有放过。“这回可以放心了吧。!”朔子放下端起的花盆:“下午我再陪你去看心理医生,也是我们系的主任。”她随意的躺在床上叽咕道:“要不是因为我那死猪男朋友,我也要搬到这里与你为邻呢!” 那个和蔼的心理医生听了洁仪的叙说后认为她有轻微的神经紊乱,边给她开镇静安神的药边劝服她:“如果条件好的话可以来医院疗养……” 往日的一幕历历在目,洁仪开始怀疑自己那几天前的见闻了。“你总是让人这样不放心,这么大人了,一点儿自立性都没有,我看你干脆找人嫁了算了!”朔子边帮她取药边蹊落道。 “嫁人,我也嫁像你这样的好老公——”洁仪贴着她的脸亲昵的说道。 “不害燥!”朔子刮她的鼻子。 那种怪像很多天再也没有出现,是出于药物的镇定,还是自己逐日平静的心,总是能由夜晚踏踏实实睡到天亮。又是一个夜半,铃声突然响起,洁仪从睡梦中惊醒,她睡意朦胧的拿起电话:“喂?哪位!”久久……没有回音。 “你再不说话,我就挂断了!”洁仪威吓道,昏暗的台灯下,她瞟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空空无号。 “哎——”电话那头传过一声深深的叹息。竟分不出是男是女,洁仪恐慌的把电话挂断。亮起壁灯,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写字桌旁那件多日前寄来的包裹已自行打开,她看了一下发信地址赫然是自已的家乡穆村。十多年没与家乡人联系了,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会是谁寄来的呢?洁仪思忖着。翻开那本泛黄的本子,竟是自己十多年前的日记。一张附言跃然入目:轻飘空灵的笔划写到带你回到你的过去。洁仪低着头看着日记的正文,自己一连串歪歪扭扭的写着:86年9月11日阴/恐怖、恐怖、恐怖……翻阅下一页,“晚上去倒垃圾,在垃圾里隐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好奇心驱使下翻开表层的垃圾,居然有个光溜溜的婴孩蜷缩着,一身血渍,我丢下垃圾筒落荒而逃。‘再一页是她的联想:”小孩是哪来的?爸爸、妈妈丢弃她了吗?好可怜我要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来挽救她呢?’再翻一页:“小婴儿不见了,尾随而来的爸爸、妈妈指责我说谎,民风那么好的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是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呀!小孩是不是被狼或狗叼走了呢?……‘以下是一连串的问号及空白。洁仪忽然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事,就是因为那次亲眼所见,自己不再写日记并由农村辗转到城市。 “哎——”,又是那声熟悉的叹息、轻轻的、微微的,不知由何而起从何而来,只是那声叹息包含着太多愤懑、哀怨。洁仪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红色的窗帘徐徐飘起,像一条旋动的舞裙,洁仪看着它的摇摆,竟不自觉的被催眠了:朦胧中看到一条河,汨汨的声音像人的轻泣,河岸背坐着一个女子,凝望着汨汨的河水,像思索着什么,风掀起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发丝随风而落,然后是衣服被风吹起竟如灰烬般四散飘去,女子的胴体展现无遗,白皙的肌肤上竟纹着一条蛇:一条有两个头的蛇,凝睛望去,那条蛇仿佛还是活的,在女子的背上盘旋,扭转,两个蛇头分别吐着长长的信子。 “啊!”一声惊叫,洁仪从梦魇中惊醒,细密的汗珠已濡湿了衣服,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洁仪马上的拉开窗户。她从橱柜里拿出了除臭剂,清新剂在四面八方喷洒过后,腐臭的气息没有被掩遮住,反而越来越浓。洁仪马上拨打朔子的电话可电话那端总是占线。莫名的恐惧让洁仪想逃离这里。颤抖的手扭起门的锁头,却被意外的锁死了,怎样努力终归徒劳。洁仪颓废的跌坐在地上,腐臭的气息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洁仪感到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但她瞪大的双眼仍看不清无形的力量在哪儿。 “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了。洁仪听到有人急切的嘶叫:“救命啊!救命!快来来救我……救我……”声音是多么微弱徒劳。暗暗的对峙着,死亡在逐步逼近。“救命”洁仪慢慢失去知觉手中的清新剂罐从手中脱落。 来人好像察觉屋内有些不对“咣——”门被踹开了。 朔子和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朔子扬起手不住的扇动空气里的腐臭气息并职业性的问:“洁仪,你在肢解尸体吗?” 洁仪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你还开玩笑,刚才我险些被扼死。” 朔子扶着她靠在床上看她脖子上有紫淤隐隐可见:“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呀?” “是她,那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洁仪紧紧抓住朔子的手臂,“我真的不骗你!” 高个子男子嗅着鼻子分辨空气里的味道并肯定道:“是腐尸的味道,能有这种浓度气味,已经高度腐烂了,我们马上必须报案并寻找腐臭的来源……” “朔子,我要和你在一起!”洁仪恐惧的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毛骨悚然了!”朔子安慰的拍拍她的脊背。 “你还记得那日我们一起回来,寄给我的邮包吗?”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拿出日记上那张附言。“带你回到过去‘ 朔子仔细端详着那凌乱轻飘的字迹,一遍一遍想寻出一丝端倪,可那字居然渐渐变的浅谈直至完全消失了。朔子惊讶万分。但是,还是镇静的问:“洁仪,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怎样的过去,你的过去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洁仪拼命的摇着头“你去看桌上的日记,那是十多年前我写的日记。” 片刻间接到报案的警察来了,他们仔细的搜寻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以毫无结果告终,只简单的记录下口述而速迅离去。 “真是奇怪,明明近在咫尺的气息,怎么硬是找不到来源呢?”高个子男子狐疑道。 “好了,罗明,你过来。”朔子喊道,她笑着耳语洁仪:“他是我的校友,也是我代你暗中寻觅的男朋友。” 罗明表示友好的伸出手,洁仪惊魂未定颤抖着把手放在伸过的手掌上,“你的手居然是这样冰凉。”罗明惊呼道。 朔子看到罗明如此,有些担心也把手伸过来试探握住洁仪的手,那寒冰似的冰冷没被温暖的反而感染着自己。 红色的窗帘又由风涌动,如霓裳的舞裙、飘逸空灵,案上的日记也由风来来回回的翻动着。 穆村,似乎是个被遗忘的村庄。这个小村周围的村落紧随现代文明的发展而推陈出新,修建现代化的通讯和高档的住宅小区,穆村——就在这些城市的地图里逐日消声匿迹了。 “这件事发生的如此蹊跷,我觉得还是到穆村走一趟或许从中会有些收获”罗明建议道。 依照十多年前洁仪脑中依稀的记忆,三个人开始了穆村之行。蜿蜒的山路,除了地上凌角分明的石块,再也没有任何绿色生物,除了静就是车子驶过时风的呜咽声。 “洁仪,你有没有记错,像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可能有人居住。”望着窗外的荒凉,朔子提示道。 洁仪摇摇头,似乎自言自语道:“十多年前,这里不是这个样子。”然后又低着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山岩上攀生的草藤,密布的茑萝,不知名的野花、虫呤蝉鸣;还有红色的覆盆子、采不尽的野果;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间汇流到村庄,然后积成一个湖。 “再往前开。”洁仪对罗明说:“前面有一个湖,到了那儿,一切都好找了。” 车子不停的加快速度,碎小的石块在车轮下辗的四散蹦开,一股瘴气不知来由的开始上升,越聚越浓,朦胧了车窗,聚在空中的瘴气开始变成黑色的乌云,暴雨——仿佛随时倾盆而至。“有没有可以落角的地方,不然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罗明侧着头问。 “只有找到那个湖才能进村子,这里荒芜成这样恐怕不好说。”洁仪回答道。 “眼睛!”在后排座的朔子拍着洁仪的肩膀惊呼到道。 俩人抑头望去:一道漆亮诡异的闪电一恍而过,像某些人的匆匆一瞥,雨腥味随之而来,果真大滴大滴的雨水开始下落。随着雨水的冲刷,大大小小石块开始滚落下来。汽车好像被什么给拉住了,竟停留在原地不动了。 “能不能再启动车子。”朔子喊道“如果这样下去会有塌方的危险!” “油门失灵了!”罗明摊开手无奈的说。 “天哪!”朔子重重的落回座位哀怨道。 “虺婆——”洁仪摇下车窗,向被雨气氤氲的四方喊道“虺婆,你在哪?我是小洁子!” “别喊了!”朔子开始制止洁仪“这么大的雨,这么远距离你们村的人能听到吗?”洁仪不理睬朔子,仍自顾自的大喊。 渐渐的雨水变的稀薄了,只剩浓浓的雾气,袅袅不绝的围绕着车子。 “悔婆是什么?”罗明惊疑的问道。 “不是”悔‘是“虺’她是传说中灵蛇附身的人,有常人没有的超能力,村里的人很敬仰她的。” “虺婆… 虺婆 …虺婆……”洁仪仍不懈的喊着。 突然,远远的一簇焰火升腾而起,幻化成无数燃烧的星星。雾气被徐徐的风吹散了,车子恢复了又开始平衡的前进起来,终于看到了洁仪描述的那条湖了,只是没有形容中的澄清,湖水的来源已经枯死,只有日渐下降的水位,芦苇和杂草丛生成了污秽不堪的沼泽,稀稀疏疏的人家已开始出现在洁仪的眼前了:“到了,这就是穆村”洁仪宣布道。 再踏上这块土地,比洁仪想像中的还要陌生,三人陆续叩开几家家门,探出的头看到陌生的脸孔立即紧闭上。三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到虺婆那里看看”洁仪提意道。 不知是哪个朝代遗留下的古建筑经过历史的变迁,时间的蚀腐,仍然没有改变当年的辉宏。雕梁画栋、龙檐凤钟、一扇扇朱门并排而开,袅袅的檀香轻轻拂过。 “虺婆住在这里?”朔子问道。 洁仪轻轻点了点头,三人拾阶而上。 “你不应该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背对她们传来:“你记得傅叔和傅嫂的死吗?” “当然!”洁仪听提起自己爸爸妈妈,心头不由一酸,但对于他们突然的猝亡及医生的解释仍然置疑。 “来时你发现这里的溪水干涸了吧!”虺婆问。 “是的。”洁仪点了点头。 “龙脉已经被锁死了,她仍在寻觅重生之途,你不该来呀!”虺婆惋惜道。 听着这番话,洁仪、罗明、朔子互相交换眼神,猜测虺婆话的意思。 “您可以说的再明白点吗?”洁仪敬重的说道。 “十六年了,谁知道她想要个什么样的结局?”虺婆转过头来,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一如古殿般的苍老,雪白稀疏的头发随喘息浮动:“小洁子,这场劫数,你是无法逃脱了。”虺婆摇着头说。这句话更让洁仪如坠迷雾“虺婆,你能不能指点我怎样摆脱那个阴影?” “宿命循环,因因果果,寻因结果,开启龙脉……” 虺婆念经般的低呤着:“你是见过她第十六个还活着的人,也可能是她的重生之途,在那边”虺婆遥遥一指“第十六个菩萨底下有一个锦囊和一把钥匙,你拿去。如果来年的鬼节你还能活着回来话,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锦囊和一把钥匙,可以帮你化解……” 洁仪看着虺婆的眼神那么涣散和渺茫,觉得这场劫数自己真的无法逃脱了。 这时罗明、朔子已从第十六个神龛下取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缎小囊。 “拿去”虺婆挥着手“记得约定!”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三个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市里,抖开红色的小包:一张小纸片和一个小小的钥匙落在手里。 洁仪正看纸上的内容:市公安局档案室,15年前穆家村女尸案。那枚钥匙只有指甲盖般大小,阳光下折射出只有黄金才有的光辉,洁仪摘下自己的耳环将钥匙带在耳环上。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李教授,找他谈谈。”沉默良久的罗明建议道。“李教授是我们学院的元老了,干了四十多的临床,把今天我们经历的事,说给他听,看他有什么反应。” 院长室里等了良久,上完解剖课的李教授才姗姗而来,年近七旬的老人依旧精神瞿烁,他发现等待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惊讶道:“怎么你们还没有联系实习医院吗?那就到我们附属医院去实习吧!” “李教授,我想请教您一点事,您信有鬼吗?”罗明开门见山的问。 李教授看着神色凝重的罗明,莫名道:“你是指传说中不具肉体的东西吗?” “不,是现实生活中。”罗明更正道。 “罗明,你可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十五世纪的维萨里,冒着受宗教迫害的危险,亲自解剖过许多的尸体,在那种封建社会里维萨里还无所顾及,可你……”李教授的话顿在这里无法延续。 “对”罗明肯定着李教授的话。“我跟您解剖过许多的尸体,目睹过许多的死亡,也认为失去生命体征,就是意味着永远的结束。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怀疑自己,怀疑医学了。” “哦?”李教授张开嘴巴惊愕道。 朔子借机把洁仪的日记拿出来,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或者真有阴魂、元神这么一说。”读过太多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李教授将信将疑的说:“那么,我想参与进来,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您再看这个。”洁仪把虺婆的纸条递给李教授,纸条写着:市公安局档案室15年前女尸案。 “这是你们提供的所谓的线索吗?我看你们现在个个像侦探……这样吧!我试着帮你们联系上过去的一位校友,要知道档案室的案件不是随便给人看的要按捺住哟!” “谢谢”罗明颔首道。 暂时放下心头的重荷,三个人同时到罗明的住所,一番洗漱后经过车路劳顿,身心恐惧的三人分别在沙发,床角、懒散的躺着,朔子挥动着手中的摇控寻找自己热衷肠的言情剧转换了几个频道后,洁仪突然喊到:“停下!”她的目光被一组燃烧的画面吸引了:放大声音是电视台插播的最新消息。——“市公安局整栋大楼置于火海中,消防队派出十余辆救火车,百余名消防队员全面的紧急扑救。火势已得到控制,但具体伤亡不详,起火原因也正在调查中。‘朔子手中的摇控随手脱落,三个人被冥冥中存在的一种力量震慑住了。 “看来,她还是早我们一步,什么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洁仪颓丧的说。 “不要担心,重大案件却会在电脑里有备份,不会轻而易举的就全部消失的。!”罗明安慰道。 那枚小小的钥匙在洁仪的耳坠边熠熠闪光,引人无限遐想:这枚小小的钥匙能开启什么样的锁,锁的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秘密?接踵而来的厄运又该如何一一化解? 二 扑朔迷离 静息。 静息。 如对弈般双方突然按兵不动了李教授不时有电话打进来,询问除了肉体外,所谓‘鬼魂的进展’。当罗明回答一切风平浪静时,李教授那边有些不屑的笑。罗明反诘:那您认为公安局失火是安排还是巧合,对方凝噎无语。经过几个月的修整,在李教授的安排下,洁仪三人在档案室开始了十五年前女尸案的探查。 “这是个悬案。”档案室年轻的管理员说:“没有原告,没有被告,死者连法医尸检都没做,案子就悬达里。案宗及当时的部份采样都烧掉了。这里只有这么多”他从电脑里调出来。“你们自己来看吧!” 案发时间:1985年10月1日6时,穆家村,一女尸在渔民赵某晨中捕鱼时无意发现,尸体有浅表刀伤、血瘀严重,四肢及躯干完整,头颅不见,河中多番打捞终无所获。待做进下一步法医鉴定,尸体莫名失踪,询问起赵某及该村村长,村民情况,无外出及失踪人员,外来人员排除:探亲及做生意的只有一红衣女子可疑,此女来历不详,姓氏不详,因常年穿红衣舞裙,村里人称她为红衣女,此女长期从事色情服务,打捞的尸体也着红色舞裙,与村民描述基本相符,因未打捞尸头做进一步尸检不予以确定。 次日,零时许刘某报案(此人系村长妻子),说自己丈夫和若干村干部在自家酒楼里猝死,死者共五人,均成半跪状,眼球突出眼裂、耳、鼻、中均有出血,尸检结果均窒息而亡,尸身无指纹,现场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像。(又及此案是否与红衣女尸案是否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看到这里三人的额头均渗出细细的汗珠,弹出最后一张尸身照片:绿草丛中残白的尸身着红色的舞裙,看久了裙裾似乎随风而动。 “就是她!”洁仪突然一声尖叫:“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回想起若干个月前锁定在自己电视屏幕的女子和梦魇依稀在湖边看到的背影。 洁仪拿起笔倏倏的描绘起此人的长相:长发、高颧骨、凄美冷艳的面容,冰冷的眼神,凹凸的曲线,甚至还注明背后的纹身。 旁边的管理员诧异的望着洁仪描绘的图画。 “我画的就是她!”洁仪指了指屏幕上的女尸。 “十五年前你有多大?你在哪里见过死者?”管理员置疑的问。 “就在我家电视里!”洁仪脱口而出。 “谎谬,案子讲究的是证据,又不是编小说。” 朔子慌忙拉起洁仪,轻声耳语:“别再说了,再说他会怀疑你神经有问题。“我们先看到这吧!”罗明打破尴尬“麻烦你了!” 街上三个人轻轻的议论着,谁也没想到红衣女子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事。 “我完了”洁仪低着头,想起村干部颜面皆血的那一幕不由的喃喃自语。 “不会的!你是个好人,那种悲残的结局不会降临在你的头上。”罗明安慰道。 “你,还有虺婆的一把钥匙。”朔子提示道:“或许那还是什么辟邪之物呢?” 洁仪想起确实自己戴上那把钥匙后再也没见过那红衣女子,也许钥匙打开的谜团是红衣女子恐惧看到的。静息 静息 对方真的再也不往前迈一步了。 一天一天, 一天 一天,所有人开始把自己搬入正常轨道。罗明、朔子在自己所在的附属医院实习医生,洁仪也开始了自己的文员工作,日子平静如水的过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罗明和洁仪也走到一起了。 “没有波澜到让人十会恐惧。”洁仪对罗明说:“真不知道她在安排新计划,还是准备放弃?” 罗明拍着她的肩:“也许是后者呢?” “不要抱着那种侥幸心理?”洁仪果断道:“你记得虺婆的话吗?如果明年的十月一,我还活着,还有另外一把钥匙和锦囊供我们打开另外一半的秘密”。 “可这种宿命的安排并非人力所能预测和解决,她暗我明,我们现在就像被困在迷宫里,找不到方向和门。”罗明道。他又调转话机:“未来我们无法预测,可要乐观些,反正眼前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洁仪赞同的点了点头。 “铃——”电话幕的响起,洁仪刚松缓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去接吧!”罗明在一旁鼓励道。 洁仪缓缓的拿起话筒,话筒那边客气的问候:“喂?洁仪吗?这里是公安局的档案室有些事可以和你当面谈一下吗?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洁仪嗫嚅的说。 档案室内洁仪刚刚坐稳。那个年轻的档案管理员就把若干天前洁仪画的素描拿出来。“在你画完这张画后,我很惊异,暗地里去了次穆家村,在这次暗访中,居然有位醉酒的老汉说这张画和十多年前失踪的红衣女很相似”年轻的管理员徐徐的说。 “不要有这种好奇心。”洁仪打断道:“不要参与进来!” “莫名其妙!不要忘记我是警察,有保护人民安全、维护人民利益、惩奸除恶的责任”管理员慷慨激扬的说。 “这是个悬案。你知道为什么很多有能力的人查总是无功而回吗?因为我们的对手不是人,是鬼!是鬼!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洁仪一叠声的喊:“她现在偃旗息鼓了,是因为正在布置更恐怖计划。你知道好端端的大楼为什么会凭空着火吗?那是她对我们的一个警告,明不明白。”洁仪说完推门而去。年轻的警察看着远走的洁仪和一张一合的门满脸迷雾。 收到朔子的订婚请柬,洁仪感到突然极了。自己的这朋友大肆宣扬只谈爱情不舍身,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猎获。她一一回忆朔子谈过的朋友,一张张面孔从脑海中闪过却又很快否定,是什么样的人带着什么样的魔力让她改变主意呢? 罗明也应邀到聚会里。在一家酒楼的大tv包间里,很多人头攒动,滔滔不绝的议论。朔子一袭合体的短裙在人群中道谢、照料,看到罗明、洁仪的结伴而来,喜孜孜的迎上前去调侃道:“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呢?” “朔子,这是怎么回事?”洁仪疑惑的问。 “什么怎么回事?订婚,难道你不明白吗?”朔子正色道。 “那你男朋友呢?订婚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里外张罗?”罗明直奔主题。 “猴急什么!好戏在后面呢!”朔子的脸开始柔和了:“不是常说好事成双,今天你们也订婚吧!” “什么?”洁仪对这个意外的提意不知所措。 “这是早晚的事,就算衬托我,行吧!”朔子央求道,周围似乎有一种力量,是双摧眠的眼睛在人群中迂回,洁仪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 “好,庆典开始!”朔子宣布道。 一道道酒菜开始上桌,觥筹交错,夹杂着人们哼的没调的歌,人们的兴奋就如潮水,一波波的感染着罗明和洁仪,他们也开始大杯大杯的喝着人们倒下的酒。 “停一下,停一下”朔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家忘了我们的另一个主角了,请他上场。” 片片玫瑰花瓣从屋顶飘旋而下,带着清新的芬芳,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子从后门款款走出,剑眉星目,颔首向每个人致意,礼貌而周道。当洁仪仰起头与男子四目相对时,前世今生,有种陌生的熟悉,那男子的瞳孔埋着一泓深潭,只要仔细注视就会随着漩涡不断的漂浮、下沉。 “我男朋友穆宇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朔子开始卖弄道:“不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能挥手而来。大变活人、死里脱生、大卸八块、催眠离体……样样都是小kiss.”在介绍中穆宇开始了表演,一个响指,飘旋中的花瓣变成萤火虫,接着又汇合在一起粘在墙壁上火花飞溅,成为流光溢彩的烟花瀑布。 “真了不起”人们在唏嘘中窃窃私语“这简直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又是一声口哨,数十只鸽子从袖中飞出,掠过人们的头顶毫无目地的飞撞,撞洒酒和饭菜。 那个叫穆宇的男子暗地里拍了下桌子,飞翔的鸽子渐渐蔫了下来,瞬间变成一张张白纸散落在各个角落。兴奋的人们低头细看,讶然失声:“朔子,怎么回事儿,你看!”朔子捡起地一张白纸,脸色残白“穆宇,好端端的日子,你怎么变出这么多幂币”? “小玩笑!”穆宇一幅玩事不恭的表态“着”!手指指向朔子,片片冥币直向朔子飞去,瞬间朔子的短裙换成了红色的礼服。 “好精彩!”有人开始喝采,掌声源源不绝的响起。 洁仪感到穆宇的目光时不时的投过来,令人迷惑、沉醉,自己的意识渐渐朦胧起来,隐隐约约中似乎有种东西在不停闪烁,那种光辉太熟悉了,却又说不出散发那种光辉的物质是什么。一声拐杖的轻响,惊醒了洁仪的朦胧状态,她推门而去,走廊的尽头一个背影一闪而过,她悻悻的转身要回到包间,却看到一个老太倚墙而立,一身玄衣,苍桑的皱纹,被风徐徐拂过的白发。 “虺婆?”洁仪疑惑道。老者一言不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虺婆的目光只是集聚在洁仪耳垂的钥匙上。 “洁仪”朔子的声音:“你犯什么邪,慌慌张张的跑什么?” 洁仪蓦地抓住朔子的手不安的说:“我看到了虺婆了,她对我摇头呢!”朔子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你喝多了吧!山高路远的虺婆来做什么?” “可她确实出现了,她想要和我说什么,然后你来了……”尾随而来的穆宇让洁仪的想说的话嘎然而止,他身上总有一种磁场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吸引,洁仪瞥过去不看他的目光,寻找正在啜饮的罗明。 罗明和洁仪扶持着走出酒店。外面的空气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在变幻的霓虹灯下时不时的呈现出一种酒红色。 “这个穆宇太出神入化了!”洁仪评价道:“他身上那股魅力,总让人情不自禁。” “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吐着酒气的罗明说道:“用冥钱化礼服这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到并做到的!”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暗藏的冥币递到洁仪手上。 洁仪仔细端详泛黄带着腐朽的纸片似乎年代久远:“我看到虺婆!” “哦?”罗明疑惑道。 “我知道她很想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 “是不是到了你们约定的日期,她要交给你另外一副钥匙和锦囊?”罗明联想到。“一定不是!”洁仪否定的摇了摇头:“看她紧张和无奈的神色,这件事肯定很重要!那么我们提前去穆村,拜访虺婆?” 暗地里他俩计划了一次穆村之行。这次的出行出乎寻常的顺利,几乎没有任何牵绊就来到了高耸的古殿旁。,洁仪迫不急待的轻唤“虺婆”紧闭的木门悄然无息。 “虺婆!”罗明轻叩着。 咿呀的一声门响振惊了栖息在暗处的蝙蝠,三三五五的涌动着,钻向更暗的大殿深处;细密的蜘蛛罗网在梁栋间布成了一个结界,厚厚的尘埃证明着很久没有人居住。 “虺婆?你在哪里?既然你在我面前出现,那你就现身啊!告诉我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洁仪又手拢住嘴向周围的角落呼喊道。 没有声响,整个大殿静静的、幽幽的,外向的风穿过窗棂吹起菩萨旁的经幡。 “给我些线索!”洁仪不甘心的跺着脚。 “听?”罗明竖起一根手指立在洁仪嘴边。 “滴……哒……滴……哒……”是水滴落的声音。 俩人仰起头在神龛的顶上有一片水渍逐滴的孕育,然后汇集在一起一滴滴的落在供案的钵盂里。 钵盂里的水泛起圈圈的涟漪,圆晕中两人看到了朔子订婚的一幕:从玫瑰花辨不断漂落,至穆宇飘然而出水面上的穆宇没有现场的神采飞扬。相反目光是那么呆滞,动作是那么机械、僵硬。像被操纵的一个木偶他高大的身影似乎是个冠状面,背后一个矮小的身影粘附在上面看不清他的面孔,但矮小的他硬把魁梧的身体操纵的得心应手。片片的冥钱落到朔子身上,在水面显现成泼出的血水,白色的衣裙染艳红无比,隐隐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在人群中徘徊时不时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本来热闹喧哗的场面在此看来诡异无比。 “看来这个穆宇有问题!”罗明对凝气屏神的洁仪说:“你劝朔子小心提防他!” “很难!”洁仪叹着气“你不知道穆宇他的眼神有多神秘深奥,看了以后根本让人无法自拨。” “那虺婆的离开是否与此有关?什么时候她还会再次出现呢 ?”罗明问。 钵盂里的水渐渐平静了,一道锐利的目光浮光掠影的一闪而过,让人望而生畏。 “我们带这个回去!”洁仪睨了一眼钵盂:“也许这就是虺婆留给我们联络的线索!” 果然,朔子对洁仪的劝阻置之不理。她和穆宇的关系进展的很快,已到了步趋步随的地步。来不及做更多的解释,穆宇已经从背后揽住了朔子,那暖味的眼神、磁性的低语,使俩人到了忘我的地步。洁仪绕到了穆宇的背后观察那个粘附在穆宇身上的矮人的身影,结果那欣长完整的背影没一丝的破绽。 “朔子?”洁仪抓起她的一只手臂“我现在想搬回公寓楼里去住,你陪我好吗?” “你现在在罗明那儿不是挺好的吗?”朔子转过头打量她“你让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想离间我和穆宇?” “你多疑了,我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洁仪看到一旁的穆宇微皱眉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是你找到那啼哭泣的婴孩吗?”朔子猜测道:“它来源于哪?和那红衣女尸有什么关系?” “有些线索。不过这些线索只可以我们两个人看,有阳气太盛的男人在场是灵验不了的。!” “不要太迷信了吧!”穆宇不屑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走吧!”朔子挽起洁仪的手对穆宇说:“那你就不要跟着了!” 穆宇望着不断远去的洁仪和朔子,听她们轻声的争执和耳语,忧虑、懊恼不断的从眼波四溢出来,拳头在背后攥的铮铮作响。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等洁仪闭上门朔子就迫不及待的应证路上洁仪断断续续说的一切。 “你不相信我,应该相信罗明吧!你们同学那么多年,你认为他有么必要与我合谋来离间吗?” “那把你所谓的证据拿出来?”朔子坐在床上摊开手。 洁仪小心翼翼的把钵盂取出放在桌上。朔子整个头都过去观察 片刻。朔子喃喃道:“这碗水哪有你描述的一切,除了水还是水,碗是碗的,你骗人怎么也不看看是谁?” “我们是好朋友,我有什么理由去骗你”洁仪恼道。 “穆宇就是理由。你妒忌我,羡慕我!”朔子不满道。 洁仪不信任的把头伸到钵盂旁,水静静的、清清的,没有一点反应她用手敲敲钵盂顷刻泛起圈圈圆晕,圆晕不停的荡漾,自己耳垂的钥匙也不停的摇晃,随着“咚”一声轻响那枚悬在耳环的钥匙掉到了水底,水面开始泛起薄雾、淡淡的、轻轻的,水面俨然一个屏幕。一旁的朔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屏幕漆黑一片:像是在什么隧道或洞穴里,一盏隐隐的烛光慢慢上移,随着自然光线不断加强,一点点的终于攀升到了地面,地面很荒芜,长满了青苔…… “这是哪里?”朔子问正在认真观察的洁仪。 洁仪不停的摇着头,“这个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太模糊了” “你好好想想,这个地方肯定是关键,钥匙掉落后在里面,也许……这里有钥匙能打开的秘密。” 回忆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卷起思索的洁仪不断下陷,时光倒流到了十多年,花香鸟语的穆村。 “我想不起来。”洁仪失败的说:“我只想到那里是穆村,但具体位置却想不起来。” “唉——”一声消匿很久的叹息遥遥传来。 水面瞬间平静下来,洁仪迅速把水底的钥匙圈在耳环上。 “我们走。”洁仪镇静道。她指了指自己的钥匙:“有这个她不敢靠近我们,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奔跑中洁仪撞到迎面而来的什么东西上,冰冷而僵硬。 “什么东西?”朔子喝道。 “朔子,是我。”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一声响指,一道火焰倏然划过,亮起一根香烛。 “穆宇?”朔子凝视着他那冰冷毫无生气的脸:“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心灵感应吧!我放心不下你。”穆宇体贴的说。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一旁的洁仪打断道。 “我真的很让人讨厌吗?”穆宇凝视着洁仪。专注的目光中洁仪从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又隐隐约约的有个影子从背后走近,那清澈的眼睛里依稀可分瓣后者一袭长裙,洁仪忍不住回头看黑漆漆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再回过头穆宇和朔子双双不见了。 “朔子”洁仪轻声呼唤道。空荡荡的墙壁里轻轻的回声。“朔子—朔子—”洁仪不停的呼喊,停下来后,再也没有声音了。一种失落从心中弥漫开来,某个角落的蟋蟀长长短短的叫着。 怅然的回到罗明的住所,一推门就看到罗明苦闷的吸着烟。“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俩人不约而同说。罗明看着洁仪慌乱的眼神:“你先说。” “朔子不见了!就在我转头的瞬间,真的像变魔术一样!” “哦?” “我带她去我的公寓看从虺婆那里拿来的钵盂,在回来的路上被穆宇带走了。” “又是那个穆宇!”罗明轻叹道:“你知道吗?今天医院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关于那个穆宇。上午刚交完班,有位病人家属携”死亡通知书‘认领尸体。那是一张一年多前开出的单子,而单子上的死者也叫穆宇。最让人惊疑的是太平间冷柜150号室内竟空空如也。“ “接下来呢?” “接下来死者家属当然不轻易罢休了,院里二百多个抽柜翻了个遍影响坏透了。” “谁知道朔子的这次失踪是不是永久性的。”洁仪忧心忡忡说:“对了,既然是一年多前开的死亡通知单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领尸呢?” “我们也问过这样的问题。据死者养母说是为一宗案件,法院迟迟不让火化,而停尸费每月都有匿名汇款汇到,似乎从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那穆宇的养母呢?”洁仪警觉的问起关键人物。 “哼”罗明自嘲的笑了下:“应该是在公安局吧!她口口声声说讨个公道,不久公安局就会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查到朔子呢!” 不出所料,第二天清晨就接到李教授打过的电话,医院把这件事委托给李教授协助公安侦破。俩人赶到朔子家中,李教授和部份警察已然先到。可朔子家中的情景让人目瞪口呆:四壁徒然,所有的家具、陈设如施展了魔法般全然不见,在地面吹散的石灰,用放大镜在门窗也全然寻不到一点足印或指纹,这个结果让所有的人沮丧和恐惧。 “难道朔子和穆宇同时蒸发了?”洁仪喃喃自语,罗明仍不甘心的在房间踱着步子。 回忆一下最后一次见穆宇的细节,李教授提示着洁仪,洁仪脑海中开始出现那天晚上的烛火,穆宇眼睛的影子越行越近,逐步清晰一袭红裙。洁仪想如果那刻自己回头,一定会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披肩发、高颧骨、凄美、冷艳。 “穆宇与朔子同时失踪的地点是在我先前的公寓,还有一种件你认为匪疑所思的事,李教授。” “请说。” “我从穆宇的瞳孔看到了”红衣女‘那个我们暗地查寻的十五年的女尸……“ 李教授有些置疑的看着她。 “李教授”罗明突然喊道,一群人倏的拥过去,“您看”他从紧闭的窗隙里拽出一根细线。 “把它收起来送回检验”李教授对随行的警察道。 “这线有侦破价值吗?”洁仪不解的问。 “这根线很可能是死者腕上用来系身份记录的”罗明徐徐道。 “我们马上去趟洁仪家,也许那里会找到些线索。”李教授决定道。人群又辗转到洁仪家,楼梯已被清洁工清扫过了,没有燃烧留下的星点灰烬,洁仪颤抖着打开自己公寓门:家具和放置物品凌乱不堪似乎被洗劫过。 “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罗明说。 洁仪摇摇头:“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如果那个穆宇真的像你们描述的神乎其神,点石成金的话,贵重物品他是不屑拿的。有可能那东西并不值钱,但对他却很重要。”李教授分析道。 钵盂——罗明和洁仪同时想到,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并没有马上道破。 远远的一个女人的悲恸的哭声传来,“我那儿啊!你的冤伸了,你就入土为安吧!怎么他们就把你弄丢了,是你心里挂着娘吗?那你也不该四处乱走,让我揪心揪肺呀!”一个中年女人握着拳头哭道。 罗明和洁仪打量着那个女人,一身整洁的素衣,槁枯的面孔,深遽的眼眸,那女人每次掩面时也同时打量他们。洁仪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安慰道:“你儿子的失踪只是个意外,也许你的穆宇和我们朋友的穆宇不是同一个人。” 那女人擦了一下脸:“一年前我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被放时冰柜里,他—— ”她指着罗明:“我给他看过我儿子的照片,让他说是不是同一人!” “可和我朋友在一起的穆宇是个大活人。”洁仪强调道。 “一定你们施了妖法了。”那女人诡谲的盯着他们。“你们都是妖精,让我儿不能安生,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索性她坐在地上泼赖起来。 “阿姨,我看你是累了。我先扶你回去吧!”洁仪把她扶起来,下楼的时候,中年女人频频看着洁仪耳垂上的钥匙,洁仪的目光与之相对时总隐约有种似曾相识。 “把儿子还给我。一定要找到他,让他入土为安。”那女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再返回自己的公寓,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门敞着一定是徒劳无获,洁仪怅怅的把门闭上,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在空气中一闪而过“朔子”再敞开门,细嗅却再也感觉到不出来了。 在她低头的瞬间什么东西飞来,是一张未烧完的纸片,仔细打量上面写到穆宇、男、亡龄26,亡于…… 这张卡片很快被送到李教授那做了鉴定,结果表明认为卡片与朔子家发现的细线为一体,基本上可以认定携朔子失踪的穆宇与冷柜失踪的穆定为同一人。整个事件发展的愈发诡异了,最不愿意接受结果的是李教授,从教职几十年硬是不相信。已死亡一年多的人从冷柜里逃出来,并携朔子失踪。 “李教授,我建意你把寻找穆宇的事放一放。注意一下穆宇的养母从她身上或死者身上可能抽绎出一点头绪。” “只有这样子,以退为进。” 教学楼下,俩人又发现了穆宇的养母,她看到他们下来,又开始哭起来,悲恸而凄凉。“儿呀!我那离体的肉,你快回来入土为安吧!”泪眼中她仍不忘瞟洁仪一眼,边说还边看经过并走远。 “我觉得那句”入土为安‘是对我们说的“洁仪对罗明说。 “你怎么会那样的联想?” “从第一眼年到穆宇的养母时我就觉得眼睛很熟悉,一定在哪见过。”洁仪突然想起穆村的虺婆,可又觉得年龄不相称否决的摇一摇头。“朔子失踪的那天,我带她看了我们从虺婆那里拿来的钵盂会不 三 险象环生 穆村,疑云叠障。 李教授一行四人,按洁仪描绘的地图一段一段的前进,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土壤就越干燥。到了穆村的湖凹下的河床已呈龟裂状,举目四周尽是黄绿斑驳的杂草,风静静的吹着稀疏的树叶遮住的阳光明明暗暗,突然想起洁仪曾绘述的这里看的凄历的当空的霹雳和云雾中隐藏诡异的眼神。有种未卜的茫然。伸展地图,按地图的描述绕湖半周向若隐若现的那座无名山挺进,地图没有具体标明去无名山的车程。李教授估算洁仪也是靠记忆或某些提示所绘,终于到了山麓,停好车收拾好装备准备攀登。 “嘻……嗯……”助手小丁听到一个女性无限妩媚的声音“李教授。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李教授摇摇头:“风这么大,什么声音都不容易传播的,准备我们开始吧!” 所幸山不是很高,四人很快攀到山腰。小丁总是一马当先,一个红色的裙角抚过他的手背,纱质柔软而轻飘,微微抬头却空然无物,刚才那个女性的声音又清楚的在身畔响起:“不要急嘛,每次都这样,讨厌!‘接着又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这么美,怎么也让人放不下,我真想一口一口把你吃进肚里!’又是那个女人娇怯的声音:“馋猫。‘”怎么会有人里偷情“小丁暗想。几个人陆续攀上山腰的小道,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霍然而现,”大概就是这儿了“李教授等人换了一下目光便相续进入,路虽窄狭却像被人打磨过平整光滑,越往深处越宽敞地面越潮湿。山仿佛被镂空似的手电的光芒照过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流水滚动石粒的声音渐渐清晰众人寻声而去,脚下的水渐渐升高浸润了鞋,然后是膝盖,所有手电的的光芒都集中到一处,终于找到了水源源处了,真如钵盂所显示:是一个人的骷髅。 “把它取出来。”李教授命令道。 几个人拿出手电锯向嵌着骷髅的岩石割去,很快骷髅被完整的拿下,一股急促的水注随之涌出。 “快走,不然我们会被淹死的!”李教授喊道。人们慌不择步往外跑,水流伴着泥土和石子湍急来袭,错杂的脚步刚跑出山洞,水便如注而下渐渐形成一条瀑布看着一行人都安然无恙,李教授才长吁一口气。 洗涮中,小丁说道:“不知为什么有些声音别人听不到,偏我能听到。”便把上山途中男女调笑的声音对李教授复述了遍。 “喂,你们看。”有人突然喊道。 山洞中一个红色物体飘然而出,如舞蹈般翩跹而过,便不知被水涌到里。 “那是条红色的裙子。”小丁肯定说道。“我看到过它,它也许就属于那个偷情的女人。” “好了,不要猜测了。既然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剩下的问题下山后我们在讨论吧!” 车子不见了,那辆停在山脚下三菱越野车,四个人面对那块泊车的空地目瞪口呆。天晴的很好,湛蓝的天没有一点杂质。只有风静静的吹过,温柔的犹如耳语。“大家沉住气,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想,我们赶快步行回去。”李教授紧握住装颅骨的皮箱,果敢的吩咐道。 瀑布很快蓄满了山底的小潭,随后潭水又溢出,如有思维般向山前的湖边流去,干涸的湖很快的恢复了以往的丰盈清波微荡,但李教授一行都并排着躺在湖中,嘴里不知微弱的叨念着什么,一个罗曼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娘的宝宝,睡在怀中。 “李教授,不要…你不要也这样。”洁仪双手抓住床单喊道:“虺婆,找虺婆。”她一个机灵坐起,原来是一场梦,她虚弱擦了擦额头的汗。 穆宇的养母失踪了,洁仪和罗明找遍了每个可能出现的角落。 “也许你的推断是对的,穆宇的养母很可能就是虺婆。”罗明说。 “那——我们马上去穆村,万一李教授他们真有什么危险。”洁仪催促着说。 “好,我去找车,你在这儿等一下。”罗明应道。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洁仪的心更毛燥起来,背后一个纤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脸庞的曲线摸索着。最后停驻在她耳廓上一下一下弹动那枚金色的钥匙。 “谁?”洁仪撇开那只手,背后的人慢慢走过。 “我是朔子呵!你的好朋友。”洁仪以陌生的眼光看着她,几日不见削瘦的下颌有些憔悴,但瞳仁依然美丽,犹如薄雾的太阳。朔子指了下洁仪的鼻子:“真是见色忘友啊!和罗明绑在一起就冷落我了,你们准备去哪儿?” 洁仪注视着那被薄雾朦住瞳孔的眼睛:“我们准备去……” “穆村!是不是?”朔子一口把洁仪想编的谎话拦住:“但你们为什么总忽略我呢?我是你们的朋友,不要以敌人的方式隔离我,我会帮你们不会害你们” “这件你旁观一次好吗?朋友也好,敌人也好,别把它搞的更乱……” “哼!”朔子不屑的从鼻孔喷口粗气:“就凭你们也能把这事解决,你们知道虺婆在哪呢?没有她,再多两个人去,不过再多两撮骨灰。哈!……” “那虺婆在哪儿?既然你说会帮我们,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洁仪抓住她的肩,仿佛抓住一丛新的希望。 “她是穆宇的养母,自然要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想见她就跟我来吧!”跟随着朔子,洁仪真的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果然那个干练的中年妇人就是年迈古稀的虺婆所幻化,她正和穆宇面对面不知在说什么,只是穆宇没有以往的锐气,如皮囊般把头垂的很低。 “虺婆”洁仪拍那女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可以制服他们的,你和我去穆村吧!快呀!” “为什么要和你去穆村呢?”那女人慢慢的转过身,却是中年男人的声音洁仪看到他的面孔不由的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洁仪缓缓的苏醒过来,她回忆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面孔——丑的出奇的中年男人,凸出的眼珠,从五官上渗出的丝丝血迹,想起幼年时父母常提的丑村长,还有档案里看到村长惨死的照片,赫然有几份相似。穆宇一直低着头,难道失去了操纵,而操纵他的又是…?洁仪无法再联想下去,耳朵一阵灼痛,她一摸耳垂,那个一直悬在耳边的钥匙不见了,紧张和恐慌开始让她手足无措。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又让他先走一步。” 一个红色飘渺的影子微微在她面前晃动,看不清她的轮廓。但洁仪知道她知道那是谁,红色的影子突然破散开如一股红雾在她身体周围弥漫,然后沉浸,一声婴儿尖锐的啼哭如一把利刃划破沉厚的空气,洁仪看着着自己的下腹竟微微膨胀起来。 “我不会输,我还有重生之道。”冷彻、狰狞的声音在空气中搅动成一个漩涡不停的迂回:“现在你可以通过我的记忆看你想知道的过去,只要闭上眼睛意念就行。” 洁仪依言而行脑中浮现了画面:一双莹白纤细的手臂伸展开抱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脖子,漆黑的长发遮住了男子的脸。女子说:“你说的话,真的算数吗?等你爬上他的位子,就废掉他!娶我,我们可以长久的在一起了?‘ “当然!‘那男人哑着嗓子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然后俩人相视放纵的大笑。窗外,一个隐蔽的角落,却有一个人突着眼,愤恨的紧握着拳,关节一根一根的作响。 一个荒废的山洞,一条红色的裙尾逆风而舞,一个丑的出奇的男人爬在她的背上又啃又添:“宝贝,你真的会一直的爱我吗?”“当然,村长”那美丽的女人皱着眉头:“你是我的君主,我不爱你还能爱谁?” “你不会因为我丑而背叛我吧!” “你很丑,可是你很强壮啊!”那女人的柔媚的说。 “哼!贱货就是贱货,怎样也改变不了水性杨花的本质!”村长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随后一沉闷的声音贯穿而来,一把锋利的刀刃从背后刺穿红衣女的胸膛,鲜血如岩浆般汩汩而流。他拔出利刃放纵的大笑,大笑过后他眼里又出现了不屑和狰狞,他蹲下身用沾满血渍的手去拍那张洁白秀美的脸,然后用那刀子小心的从死尸上割取肉片。每割一片下来便与前一片对比一下大小,脸上满上得意的笑,最后他把死尸拖到洞外将尸体狠狠的踹下山去。当晚聚会中丰盛的宴席下,村长又锦上添花似的故做神秘,他从地窖里取出从红衣女身上切下的肉片,一片片的放进翻滚的火锅里。 神情如梦魇般虚无,洁仪惊恐的睁开眼:“我不要看了。” “可以。”冰冷的声音低沉的说:“我的记忆在你的脑子里,我不能主宰你的行动,可我重生之后将是所有人的浩劫。想阻止我就是自杀。你有那种勇气吗?” 罗明找车回来发现洁仪不见了,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看着川流过往的人群,莫名的恐慌慢慢的从脚底上升起。突然想起虺婆留下的钵盂,于是调转车头向家的方向驶去。 翻出钵盂注满水没有洁仪钥匙的启动,水面很静,但掌心却感到钵盂体内不断传来凉意。突然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微微的传来:“好冷啊!我在穆宇这儿!”可是水面却没有任何变化。 “你是虺婆吗?”罗明急切的问:“告诉我你在什么哪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钵盂的冰冷使罗明的不由的放松。“咣当”一声似乎提示起他什么。 医院,停尸间。罗明来到当初储存穆宇尸体的冷柜,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出手缓缓的拉开抽屉。紧张的表情马上变的目瞪口呆了:苦苦寻找穆宇的养母竟然在这里,她整个人蜷缩在里面,头发、眉毛都结了一层霜。罗明把她从冷柜里抱出来,随着温度的恢复,那中年女人竟发生了变化变的越来越瘦小、越来越苍老。 “虺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明奇异的问。 虺婆的气息慢慢的调整,恢复。然后开始幽幽叙述起来: 原来在他们拿走钥匙和锦囊下山后,神龛里的神像一一倒塌,其中隐藏开启另外一半秘密的钥匙和锦囊已然不见,供案上的钵盂突然周围烟雾迷绕。水纹波动中不断的出现一个深洞——或说是一墓穴,一具掩埋十多年依旧没有腐化的尸体,凸出的眼珠有一丝诡异的表情,嘴角笑似的微微上扬,那枚钥匙在他颈上烁烁放光,再想推算出他的具体位置时,钥匙同尸体促然不见了。于是,虺婆便下山告诉洁仪可能出现的危险。朔子的订婚宴席上看到了穆宇和他神乎其神的魔术表演。一个凡人能如此魔力甚感诧异。在他不断转身时,占卜到一种神秘的力量对其不断的操纵,于是召唤出洁仪,看到尾随其后神志被操纵的朔子,便明白了一切。穆宇就是另外一枚钥匙的持有者,他想通过朔子获得洁仪的一枚钥匙,两枚钥匙开启的是红衣女的秘密。那么他处心积虑开启秘密为何? “所以,你变化成穆宇养母的样子和他周旋,想从中查出究竟。”罗明插语道。 虺婆眼波黯然下来:“可对方的应变超出我的预料,什么事都先我一步。直到十多天前我被穆宇放进冷柜里,我才明白所有的因果。” “什么因果?” “操纵穆宇肉体的就村长的亡灵。红魅因村长而亡,村长又因红衣女亡灵而亡,两个亡灵循环的仇怨,只有斗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才会结果。” “可洁仪不见了。” “这是我最害怕出现的事。十多年前红魅曾借腹重生过一次,我怕她贻害村人便把她供在佛前断了她的戾气,然后丢弃在最肮脏的地方,使她不能轮回。偏巧年幼的小洁子看到她未亡的样子,而她未亡的脑子记住了小洁子。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的重生之途。” “如果洁仪失踪了。”罗明艰难的问“她有可能在哪里?” “我现在的体力和精神不能占卜。”虺婆虚弱道:“不过,我感应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威胁她。” “你的意思是她也被村长控制了?” 虺婆未置可否的摇摇头。 洁仪拿着一把刀子反复的玩弄,她对刀刃吹口气绵长的气息便被截成段段。刀片如镜,她打量着自己。发现自己的脸正慢慢变成另外一幅面孔:妖艳、美丽,暗地握紧刀柄向那美丽的脸划去,殷红的血马上如珠般散落,她怆惶的扔下刀。 “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如波浪般在空气荡漾。“你还是舍不得你这身臭皮囊。你最终还是我操纵的傀儡,哈哈——” 洁仪如木偶般褪去所有的衣物。她来到朔子的落衣镜旁,从中取一条红色的裙子,小心翼翼的套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戴假睫毛、扫腮红、涂口红,最后梳理满头秀发。 一阵蹑踪的脚步由远及近,紧锁的门“砰‘的被撞开。罗明满腹狐疑的望着背对着他的一袭红衣的女子,并试探着喊了声:”洁仪!“ 洁仪旁若无人的梳理自己的头发。久久,才扭过头来说:“钥匙被朔子拿走了,我已不是我了。”那骤然转变许多的脸让罗明退却好几步,当目光扫到她隆起的肚子时惊道:“难道,难道……” “她已经被我控制了,现在她只是傀儡。等她的脸完全变成我的样子,我就可以重生了。哈!哈!”笑声如飓风转动的波浪,扫山倒海。 “你不要太得意,虺婆要我转告你一件事。” 洁仪的双眼跳动如火焰:“老家伙有什么废话。” “穆宇已获得那两枚钥匙,能开启你隐藏的尸身并焚毁它,你积累多年的精魄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你永远都不可能轮回了。” “老家伙在哪?”洁冰冷的问。罗明略欠在身体,指了指门外。 洁仪红裙翩然的向门外走去,在她探望找寻时,罗明手起瓶落。瓶身向洁仪的脖颈击去。随后,她便软绵绵的倒下。一抹怜惜的光芒轻微在罗明眼里闪烁一下,麻利的从身后拿出备好的绳索,一匝匝的在洁仪手、脚处捆绑:“虺婆说的对,你虽然可以借腹重生,可以支配人的言行,可你忽略了,你只是附着在一个人身上。” 四 宿怨剖析 穆村。 朔子展开锦囊的纸条,纸条上是一幅写意画:一座危危倾斜的楼阁。 她翻转看着,看不出其中的机妙。穆宇拿过那张纸条惴测其中的含义:楼阁马上要倒塌的样子,似乎经历了什么裂变、不胜重负,一幕幕回忆在眼前穿梭。穆宇深深的吸口气咬紧牙关:“我知道这贱人所在了。朔子,跟我来。” 穆宇径直向前走,一支烟的功夫便到了一家村户旁。他推开门,墙角密布着蛛丝。闲置的农作器物东满了厚厚的尘埃,走进院落,每次落脚便有树叶和枯草碎裂的声音,他们分头在窗棂瞻望。 “呱——呱——”两声不知什么鸟的鸟叫。穆宇仰头起头,突然发现侧门后的阁楼。几只乌鸦在围栏上呜叫,栖息。穆宇兴冲冲的要冲进侧门。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弹回,并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呕了一口暗红的血溅在地上,朔子见状,胆怯的后退了几步。 “不要怕!”穆宇眼睛亮亮的盯住她的眼:“把门外那张佛像和铁环上和红线解开,快去!” 朔子讷讷的点了点头那个侧门旁悬着一张昏黄破旧的释伽像,在气若游丝的风中摆动着,朔子一把狠狠的揪下。 “还有那条红绳。”穆宇指挥着。 朔子把那条红绳扯断,随红绳的解除。门颓废的倒下,两个系着的红绳的门环重叠在一起。 “把门环拉开。”穆宇继续指挥着。 朔子吃力的拉开两扇门,门的中央出现一块金色的钣材。 “就在这。”穆宇得意道。他从颈解下那两枚钥匙,并排插在金钣上的圆眼上金钣霍然抽开了,板下出现一阶阶的台阶。他打个响指,洞的四周渐次然起火焰,他沿着布满菁苔的台阶逐步下走,鼻子不停的吸动着,终于在台阶底处他停住了脚步。前面是团氤氲的雾气,雾气中似乎有个发光物体,散发着浅红、深红、暗红的光,吹亮手中的蜡烛走近光区,光区内只是一具髅骨,裹在一匹鲜红的布帛内,他拎起髅骨。突然自语道:“怎么少了头?” 他的头刚探出地窖出口,臂间夹的那具骷髅便活动起来,先是趾骨、再是胯骨,然后是手骨。手骨不断的屈伸中,触到了穆宇的手臂,便如钢叉般寸寸陷进去,暗红的血随着干枯的手指沿流到每块骨骼上,穆宇警觉臂间的变化,低头的瞬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钢叉似的手指深深的掐住,他用另一只手拔出干枯的手,借机把整具骷髅甩回深洞里并一口气关闭金钣,拔出钥匙。 “你受伤了。”朔子盯着血流如注的穆宇说道。 “没关系,流再多的血我也不会痛。”穆宇木然的说:“只是她的头到哪去了?” “我知道。”朔子说。 “噢?”穆宇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 “宝贝,你知道她的头在哪,告诉我,如果把她的头和身体拼合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彻底的毁掉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头可能在李教授他们手里,他们一行在我们之前就到穆村寻找了。” 穆宇凝视了朔子眼睛片刻,分出一枚钥匙放到朔子手里,吩咐道:“你拿这钥匙把他们骗到这里。”又附着她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不知为什么,那条山间跃出的溪流如同一条盘旋的迷宫。李教授一行走了好几天也走不出它的领域,身上所带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已所剩无几了。人们的意志越来越薄弱,李教授在不停的劝告他们时,仍不忘皮箱里的头骨。 “我们应该走出这条孽障的。如果沉沦下来,她可能会利用消磨的意志让我们产生幻觉,到那时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李教授鼓舞道。人们不理会李教授的言语仍颓废的往前走。溪流似乎不在转弯了,也不湍急、宽阔、浅浅慢慢如缎带般向前流去。前面——穆山前的湖,湖水如镜。 “呵!我们走出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小丁胜利的喊道。李教授也宽慰的松了口气。 “湖里面有人,是个女人。”小丁兴奋的声音喊道:“她好漂亮,她在伸手叫我们。” 李教授看了看湖面上,只是飘荡着一层雾气:“没有女人,小丁那是你的幻觉。” “不是幻觉。”小丁的眼睛向往道:“她穿着一条红裙子在游泳,你看她游的多好,她叫我们去陪她游。”小丁快活的解衣扣,赤裸着身体向湖心游去。 另外两个人也先后脱起衣服。李教授悲怆的抱着他们的手:“那是幻觉,不要去。”两人陌生的盯着李教授,并重重的把他甩了出去,两人紧跟着小丁向湖心游去。 “回来!”李教授跺着脚:“那里什么都没有游回来呀!”可是已经晚了。小丁他们已经游到湖心陆续沉下,几口泡泡浮上水面,一切一切便沉寂了。雾气又重新笼罩在湖面上。一滴苍老的眼泪从李教授眼中滑落。他哀悼的向湖面那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助手鞠了个躬。 “李教授。”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朔子甜甜的笑脸。 “你怎么会到这儿?”李教授疑惑的看着她问。 “洁仪知道你有困难让我来帮您。” 李教授更疑惑了:“那洁仪和罗明来了吗?” “她们去找虺婆,随后就到。”朔子说道:“洁仪做梦你有危险,让我先来帮你。” “穆宇呢?”李教授想起和她寸步不离的“神人‘。 “他,不见了。”朔子失落道:“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失踪了。就像他的”大变活人‘。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朔子拿出一枚钥匙:”这是洁仪寸步不离的东西,看到这个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再不然红魅制造的幻觉,这枚钥匙是不能救赎我们的。“ “好吧!”李教授无奈的说。 朔子紧抓起李教授的衣袖,带着他快速的向村内跑去。 一辆越野车在颠簸的山路上急速行驶着。后排座着洁仪和虺婆,洁仪的肚子不断的膨胀。她的脸开始出现痛的表情:“罗明放开我,你要救李教授我同意,救朔子我也同意,只是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要和她说话。”虺婆打断道:“我可以放你”她从背后抽出拐杖,重重的向洁仪脑后击去:“我们现在只有让她昏迷减慢红魅的重生速度。”虺婆解释道:“回到神殿,我要占卜穆宇他们到底在哪?” “不要回神殿了。”昏迷的洁仪突然睁开眼睛,以另一种冰冷的声音说:“再浪费时间我会神消形散。老家伙,让他把车开到你封住我的那个地窖去,快…那里我有灭顶之灾难,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村长我来陪你了。” 朔子拉着李教授气喘吁吁的跑进一户院落。随着朔子反身把门闩插上,李教授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却平静下:“别插门,如有什么变化我们更不好应对了。”朔子迟疑了一下又缓缓的把门拉开。 踏破裂的枯叶,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夕阳如血。李教授打量着这破房的旧房间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我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穆宇从侧门走出:“天马上要黑了,欢迎你在这里留宿。” “你怎么……”李教授不知该怎样问下去。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怎么会突然有与年龄不相符的声音。你是想问这些是吧!”穆宇仿佛窥探出他每根神经所想:“我今天你来我这儿,就是我的客人,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在这里只为等一个人。不,用你们的话,我是等一副骨骼,就是你手里提的那种东西。” 李教授抓紧皮箱逐步后退。 “不要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声音吗?因为我不是人,穆宇——只不过是冷柜里的一具死尸是我用来掩藏和保护自己的道具,所以,你听我的话,配合些。” “朔子!带李教授到侧门那过看看。”穆宇对垂立的朔子命令道。 侧门内几只大油桶环一起,浓烈的汽油味在四周散发。 “你要做什么,我们都同归于尽吗?” “李教授你真幽默!”穆宇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让你看一样东西。”他从指环间取出钥匙,启开油桶环绕的金板:一条幽黑的隧道出现在眼前。 “这里面是什么?” “与你包里的头颅相接的尸骨。”穆宇说后便开启了一桶汽油。倒入地窖内“把头给我,不能让她的精灵残存。” “不,我这样做太冒险了,你忘了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把头给你,你不会放过我。” “给我。”穆宇伸出手。 朔子也从后面伸开双臂断其去路。 “你没的选择了,呵呵…我们一起看那个贱人灰飞烟灭,好不好?”穆宇的脸凑到李教授前逼视道。他打了响指,火悄悄的烧了起来。 “不要给他!”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洁仪、罗明、虺婆三人继续而来。 “罗明,你们来了。”李教授看到救兵,松了口气。 火势开始汹涌起来,房檐,苇席被火舌吞没边高高的楼阁也被波及,火光瞬间冲天。 “拿来吧!你”穆宇夺过李教授手中的箱子,狞笑道。 脚底的土地也被火烧热了。 洁仪的脸开始不停的骤变:痛的扭曲,战心的挫败。 穆宇一步一步的向火场走去。 “不要!”一个温婉的声音喊道。洁仪的脸已完全化成红魅的样子:“村长,村长,难道对我你真的没有情份了吗?”火焰的热波吹开她的发丝,红裙飘飘惊艳的婉若天人:“我放弃重生了,你我的恩怨也就扯平了。我们还是有旧情的,不是吗?不要太绝情了。” 穆宇一瞬间似乎被迷惑了。看着柔情万千的洁仪。 “村长”洁仪笑道,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进:“你忘了我们山洞里纵情的享乐吗?那是我们的福地,你怀念那段过去吗?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丢下皮囊,我们回去好吗?我的尸骨已全然焚毁了,仅有这副头骨了,对你不会有任何危害了。” 穆宇低头思索片刻,又纵声笑起,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一个矮小的中年人,逐步走到她肩抱着她:“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宝贝。要不是你当初太绝情,怎么会……” 红魅笑着把村长的头抱在怀里:“过去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不是还有开始了吗?” 一丝狡黠的笑在红魅的眼中闪过。她抚着村长的脊背,轻柔、细致。突然她的双臂抱紧村长,向前面焚燃的火场奔去。“贱人!”村长上当后愤愤的喊,大火马上湮没了所有。“洁仪——”罗明撕裂的喊道。 “这就是所有故事的劫数。”一直一言不发的虺婆说道。 “救她!”罗明急切的摇着虺婆的肩:“洁仪是无辜的,她为什么也要死!” “这是我不能改变的。朔子会随村长的焚毁而清醒,李教授也安全了。” “可是,那么多因此事死的人呢?谁来给他们交待。”罗明痛心的说。 “这就是劫数!” 众人注视熊熊的火焰。 “就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发下最狠的怨咒。”红魅冰冷的声音在火中说道:这场游戏永远不会结束! “洁仪”一滴眼泪从罗明的眼中滑落。 黎明,一切都沉静了。人们在飘着青烟的废虚中离去。 “等一下。”虺婆突然叫住正要抬腿的人们。她弯腰从漆黑的地上捡起一块如水晶的发光体。 “这是什么?”罗明上前问道。 “看来还没有结果。”虺婆摇头:她的咒怨还在人间。我要把它贴上封条,罗明你去把它沉到海底。希望它不要再出现作崇了。 黎明了,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青黄斑驳的颜色,在烟雾缭绕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众人抬起脚,疲惫的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