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之天诛地灭》 第一章 夜盗 澜花江上,一夜风雪。 扁舟划破浮冰,向江水深处驶去。 一名年轻公子独立舟头,双手负于身后。江风猎猎,他身上披着的狐裘被撕出条缝儿,露出里面绣了精致纹样的紫缎。 扁舟顺江而下,越行越远,缓缓入了江心,这才停了下来。 「爷。」划桨的二人之一躬身立在他身后,紫衣公子点点头,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地「嗯」了一声,双目如电,直射前方。 只见前方黑水白雪之间,一叶孤舟漂在江心,远处看得不甚真切,等到再驶得近了,便见到舟头上一人蓑衣笠帽,佝偻着身子手持钓竿,在这银雪茫茫中独自垂钓。 渔民靠江吃江,生活甚是清苦,而这澜花江中的白鱼味美异常,却只在冬日游回此处,因此价格高昂,只需要钓到两三尾便够度过这难熬冬日,所以虽然是这种天气,依然有人出来垂钓。 舟上紫衣公子望着那渔夫背影,忽然开口笑问:「敢问老丈,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打这儿经过?」 渔夫抬起头来,笠帽下面容沧桑老迈,听到这人这么问,不由满脸疑惑,「这位爷,这儿可是江心,是街上,哪会有人路过?」 紫衣公子望望四周,两岸湮灭在晦暗深处,天水一色,都是灰蒙蒙的。这雪是不落了,可天还是阴恻恻的,真让人心中不舒服。 「那人可不是寻常人。」 「那个……我……」 「老人家,就当是趣闻,听听又有何妨?」紫衣公子微微一笑,却是喜悦,反而更增森冷,「不知道老丈可曾听过『一毛不拔』罗大官人?」 「啊,莫非是下三江的那个大老爷……」 「不错,就是那个不光自己一毛不拔,还雁过拔毛的罗大官人,其人不爱姬妾,不养奴仆,唯一的爱好就是搜罗那些奇珍异宝,因此家中财宝堆积如山,珍品更是不少,传说他家的宝库足抵得上这天朝国库的一半,真可敌得上『富可敌国』这四个字。」 紫衣公子左手拈动着右手尾指上的翡翠指环,漫不经心地说着,而那老丈面露羡慕之色,似乎在他的描述中看到那通瓶的盛景一样。 「财宝那么多,自然就多了人觊觎,偏偏这个罗大官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一身十八太保横练功夫也是在江湖上叫得上号的,再加上手中判官笔出神入化的打穴手法,不知道栽了多少江湖巨盗、妙手神偷 。」 「罗大老爷还有这手功夫?」老丈一脸茫然,显然完全没听过这样的传闻。 「不仅如此,这位罗大官人的交友也不错,其中也有三四个扎手的硬角色,三山派的铁鹰,凌霄门的五绝书生,岭西的追魂手,个个都是在江湖秘闻录中那本武林英雄谱上有名有号的人物,结果在这十几号好朋友的陪伴下,依然让罗大官人收藏的至宝白玉珠失了踪影。」 「霹啪」一声轻响,似是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此外,还有镇南山庄的镇庄之宝如意天书,傲剑堡举世无双的明霜剑,桃花小榭百年珍藏、价值万金的好酒『春日晚』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霹啪」,又是一声轻响。 「最后,那贼居然还嫌偷不够,居然打上了皇家的主意。年前西域藩国进贡天朝的三件异宝,在一夜之间也失了踪影。」 「噗啦啦」一连窜的碎响,紫衣公子手指上的翡翠尾戒居然已经被他捏碎,细粉噗哧哧直向下飘落。 「那贼人武功如何,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正面交手,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只是轻功高绝这一点是肯定的,加上易容术高明过人,缩骨术也是练得伸缩自如,一人可以化身千万,再加上江湖各路好手,还有六扇门的人一路追踪,居然也毫无头绪,可想而知这人掩藏形迹有多高明。又没有再度对那些宝物出手,那贼人应是不贪图钱财,而是意在收藏。」 紫衣公子双眼微合,不去看对面老丈已经被这番话说得痴傻的模样。 「只是那厮虽然心思缜密,但是百密也有一疏,他虽然掩饰形迹,但是有样东西却难以掩饰!」 说到这里,紫衣公子双眼猛地一睁,寒光乍现。手腕一抖,一道银芒破空而出,直向老渔翁射去。老渔翁「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显然已经中了暗算。 与此同时,紫衣公子身后早就蓄势待发的二人拔空飞起,手腕一抖,一张铁网从袖中飞出,直向老者尸身笼去。 变故快若电光火石,只见原本躺倒像死鱼似的老渔翁一个翻身,身形诡异地消失了。 叱喝一声,二人手中铁网忽然向江水中一掷,其势如泰山压顶,直激起冰屑雪块四处飞溅。 却不料铁网刚落水,立刻就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逆飞,那两人原本就向下坠去,这时又迎上上飞的铁网,当下躲闪不得,两个人闷哼一声,被铁网捆了个结实,向着紫衣公子砸过去! 紫衣公子冷哼一声,一甩袖,将两只粽子借力使力地抛到舟上。 与此同时,江面动荡不止,小舟摇晃不停,像是江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折腾似的。 忽然,一点红色晕染开来,随即就是咕嘟嘟的血泡直向上涌。 在水下,居然正在进行一场生死博斗! 紫衣公子唇角微微上扬,直盯着江面,眼中既有不屑,也有不加掩饰的跃跃欲试。 就在血红蔓延到舟下时,突然,随着「轰轰轰」的连声爆响,江面炸开无数道水箭,直向紫衣公子面门射来。 紫衣公子面色略微一变,直觉向上飞跃躲开,噗哧哧声响不绝,他所站着的小舟顿时千疮百孔。 等到水箭消失,紫衣公子落回到舟上时,霸占了大半个视野的血水中漂浮起十几具尸身,这让他终于色变。 这些人身着紧身水靠,身材修长矫健,看起来都是功夫不弱的练家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人可是重门中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功夫也就罢了,关键是精通暗杀,鲜少有人能躲过他们手中的匕手,但是现在,这些死士居然变成了死尸! 他们都是被一个人所杀。 那个被他们当成猎物的男子。 「夜猫!」 紫衣公子低低咆哮,左袖再卷,劲力到处,轰隆一声巨响,那条渔船顿时变成碎片。 与此同时,他脚下小舟也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瞬间化为碎片。 两艘船差不多是同时爆裂。 紫衣公子却没有受伤,在小舟炸裂的同时,他已经向空中飞去,此时已经轻飘飘地落在江面一块浮冰上。 浮冰本来就薄,随着水波漂浮不定,紫衣公子身材高挑,此刻单足立在浮冰上,居然只让鞋帮略微湿了湿,浮冰往下沉了一点,便稳稳站住。 这份轻功,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哼!」紫衣公子轻哼一声,锦袍袖子再向水面挥了一挥,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江面顿时炸开了花,一股水柱向上直喷,里面混杂着一个人的身影。 紫衣公子早在水柱爆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飞到半空中,左袖翻转,一道寒光直袭水中人影。 与此同时,那人影也伸出左手,也没看清是出了什么招式,一股水流就迎上了那道寒光。 「碰」的一声响后,紫衣公子身子向后下 坠,再度轻轻地落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块浮冰上。 而那道水中身影,则是慢悠悠地飘落在碎裂的残骸上。 漫天水花宛如暴雨,将二人身影冲刷得模糊不清,同时也激起阵阵波涛,直搅得江面动荡不安,紫衣公子先不说,到是对面那人却站得稳稳的,彷佛脚底下不是一块残破不堪的破烂木头,像是艘比那艘小舟更加坚固稳当的船似的。 待到浪停雨止,对面那人这才显出形貌来。 赫然正是方才的钓鱼翁。 紫衣公子望向不远处的那个人,目光森冷,却又蕴藏着充满仇恨的炽烈热意。 感觉到这种露骨的视线,已经丢弃了笠帽,只剩下蓑衣的老者挺直了脊背,「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好剑法。」声音清澈透亮,完全不是之前的老迈沙哑。只是这把声音配上那张老脸,倒是让人很不舒服。 「哼!」紫衣公子冷哼一声,却也知道那人只不过发了一掌,就将剑气化消于无形。 「许久不见,你的剑术倒是愈发精进了。」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紫衣公子冷哼一声。 「哎呀,真没想到韩二公子这么热情,莫非还对当初我不小心偷看到你赤身露体那事耿耿于怀?还是说因那一次,你就对我的魅力念念不忘,导致现在千里追夫?」 「放你的狗屁!」紫衣公子棋深知这是这小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招数,前几次就是被这种暧昧不明的废话气得半死不活,结果失了先招,被夜猫溜掉。现在只能忍,等到把这小子抓住,非将他剥皮抽筋不可! 「韩二公子不要这么害羞么……」夜猫嘻嘻一笑,完全不把对方能发射利刃的眼神放在心上,「我倒是很好奇,别人连我的尾巴都找不到,韩二公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截到我呢?」 「哼!那些蠢货没脑子,不代表别人就没脑子。」 「说的也是,我每次都提前发去书信,说我要『借』宝贝赏玩,结果大家都慷慨大方地让我去拿了……」 「天下哪家盗贼像你这般不知廉耻?偷就是偷,还有脸说借!?」韩棋冷笑两声,「不过也多亏你狂妄自大,不将别人放在眼中,才能让我抓住你这厮的猫尾巴!」 「哎呀,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么,况且和你玩追追逃逃的游戏实在很有趣。」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这厮说话和放屁没两样,如果生气就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所以绝对不能生气,不能中了他的激将法! 在心中默念一番,再睁开双眼时,韩棋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夜猫!今天后既然者到了你,我们两人之间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去。」 「韩二公子,你每次见到我都说这句,能不能换个说法?」 「放屁!」 「哎哎哎,韩二公子,开口闭口都是『屁』,你这大家公子的修养……」 「住口!」 韩棋左手平举,这才将袖中剑露了半尺出来。 他这柄剑名唤「薄雾」,是把非常罕见的软剑,全长三尺三寸,宽不过一寸,通体透明,舞动起来无声无息,取他人首级于无形。 此刻薄雾露出半尺,只看得对面的夜猫双眼发直。 夜猫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收集那些天下闻名的宝贝。当年若不是为了重门里藏的碧犀角,他才不会惹上这出名难缠的门派,被重门中出名难缠的韩二公子盯上,这追杀逃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三年时光,屡次抓人抓不住,这也使得原本沉静阴冷的韩二公子一啊对夜猫,自然就会气得怒火上冲,脑袋发昏。 咳咳,话扯得有些远,话说回来,韩二公子手上这柄「薄雾」,占据了兵器谱上前几位的宝座不知道有多久了,自百年前由铸剑师莫须子耗尽心血铸造出来之后,就在江湖中辗转于众多豪杰之手。此剑杀气甚重,饮血无数,持剑人若是功力不足,便会被此剑反噬,乃是一等一的大凶之物。「薄雾」之前的主人多数都下场凄惨,想必也是因为此剑的绿故。 不过这把剑还是让众人打破了头,神兵利器向来是学武之人的最爱,就更不用说是这么一口可遇不可求的好剑了。 夜猫左看看右瞅瞅,心中陶醉。 不管看多少次,这口剑都是这样地让人心醉啊…… 「夜猫!」 正当夜猫双眼痴迷地盯着「薄雾」上上下下看个不停,就差飞扑过来杀人夺物了,韩棋猛地断喝出声,左手微微一抖,透明剑刃瞬间卷向夜猫。 也幸好夜猫痴迷,反应还不算慢,身子向左轻轻一偏,动作不算大不算小,不过刚好躲过凌厉的剑气。 韩棋手腕接着一抖,摘天剑法顺势挥洒,薄雾织成绵密剑网,将敌人上下三路封死。 夜猫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身子却左一弯右一曲,每次都险险避过。 韩棋攻出二十余招,夜猫也就躲避了二十余招,一来一往不过是转瞬之间。韩棋脸色阴冷,巳经是动了真怒,手底下也不再试探,真接上真功夫了。 「呀呀呀……韩二公子,犯不着生这么大气吧?」夜猫低低笑道,也不见先前闲散姿态,身形挪移之间姿态优美敏捷,招式大开大阖,显然也已经动了真格的。 二人一旦认真,声势更是惊人。 剑气掌风四起肆虐,炸得江面水柱四起,浮冰乱雪化为激雨,泼洒而下。 两道人影就在江面上快速奔行,他们都用的是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无论是剑法还是掌法都走的是潇洒飘逸的路子,这一番打斗直叫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韩棋越斗越是心中愤恨,招式也就越发阴毒。 夜猫虽然还不至于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是也略微有些吃紧。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韩二公子还真是比那帮蠢材们难缠许多,而且一次比一次不好对付。 心中一想,脚下步代忽变。 韩棋心中一惊,却见夜猫的身形已经快速向江边飞驰而去。 夜猫一路踏着江面浮冰,迅若飞鸟。 「想逃么?」韩棋提气追了上去。 「喝!」一声厉喝,韩棋剑气横扫,夜猫突然提气一个后纵,反而向他这边扑来,手腕一扬,手掌化成万千幻影凌空压来。 韩棋冷哼一声,手中薄剑倒是不退反进,用的正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夜猫倒是不愿意和他硬碰硬,千叶掌施展到一半忽然身子一矮,漫天掌影忽然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凌厉的一腿。这还不算完,夜猫一记腿法使完,单手一勾,居然用出了金鹰门的大力鹰爪手,之后居然接着的是柳家堡的流云掌,鬼知道这些七打八不挨的功夫他是怎么连到一起去的。 韩棋一边心中怒骂这厮下流无耻,尽用别人的功夫,手中一柄长剑却是反手发掌,没冲着韩棋,而是直接打向旁边的江水。 韩棋猝不及防,幸亏他反应不慢,借力使力,这才躲过那片水花冰屑,尽管如此,紫衣上还是多出了大片水迹。 韩棋生性爱洁,看到衣服上一片狼藉,加上方才那厮根本就是骗他,哪里有什么毒针?不由心中怒火更盛,「夜猫!」 水花散去,却已经 寻不到夜猫的身影。 韩棋心中一惊,想到那小子向来诡计多端,该不会藉此机会逃跑了吧? 他落在岸边,四下张望,却是除了他和江面上那一大堆浮尸之外再无旁人。 「夜猫,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 刚喊出这句话,韩棋身后就有人笑着接话,「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韩棋反手就是一剑,但是他反应快,早就蓄热待发的夜猫反应就更快。 也没听到破风声,韩棋就觉得浑身一麻,膝盖一软,力气就像是被袖乾似的,居然忍不住向前跌去。 就在他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江里时,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出,一把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身体贴在身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既亲切又热络,「哎呀,小心小心,掉到江里面就麻烦了。」 「你这厮……」韩棋气得几欲吐血,「你对我……做了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夜猫轻轻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带着一点点的宠溺,像是面对着的不是名满天下的韩二公子,而是要不到糖就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我刚才不就说了么?看毒针──」 「你这厮……居然……」真的卑鄙到用毒针?韩棋顿时心凉了大截,一半是为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毒,一半是他究竟何时着了这小子的道儿! 夜猫侧抱着浑身瘫软、半分力气也没有的韩棋,稍稍垂下头,仔细端详着韩棋的脸。 韩棋只见到那张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经过一场激战裂了几道口更显得狰狞的人皮面具,腹中翻江倒海。 夜猫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忽然用一只手抱住韩棋的腰,另外一只手则捏住韩棋的下巴,强迫他将脸贴得更近。 「你……」韩棋只见那双原本还算清明的眼顿时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种像是见到「薄雾」剑一模一样的神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呢?」夜猫既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本来打算杀了你,随后抢走『薄雾』的……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好看。」 从小到大说韩棋好看的不只一个,夜猫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能把这句话说得让韩棋忍不住打寒颤的,他绝对的绝无仅有的一个。 「啧啧啧,看看这眉这眼,也难怪那个眼高于顶的问剑庄大小姐对你念念不忘,落繁红的花魁对你朝思暮想。不光这 脸,还有这身子,兼备了文人的纤瘦却又有武人的坚韧,最要命的还是这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的傲慢性子……好东西啊好东西──」 这种称赞,实在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竖,就连傻子都该明白那种蕴藏在淡淡口吻中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被女人用那种目光看是荣耀,但是被男人用那种目光看就是耻辱! 最糟糕的是,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任由这个恶鬼摆布。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气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莫名的恐惧还是让韩棋说出句完整的话。 夜猫的眼睛越发越朦胧,他像是在做梦般地抚摸着韩棋的面颊,「唔唔,如果只是杀了的话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这年头,美女容易找到,但是像你这么俊美的男子倒是少见得很。唔唔,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韩棋顿时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说白了,夜猫这无耻之徒不但卷走了重门中至宝,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韩棋从初入江湖到现在成就声名,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厮简直就是无赖! 「你、你……」韩棋一时怒极攻心,胸口一闷,口中一甜,顿时气昏了过去。 夜猫抱着他,垂首望着他虽然气得铁青但是丝毫未减魅力的容颜,微微一笑,正是猫儿吃饱喝足的满足表情──虽然唯一一个见证者看不见,又或者是就算韩棋醒着,隔着人皮面具也不可能看见。 「韩棋啊韩棋,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实在是你自动送上门来。惹上了我,也只能说明你福薄吧。」 如此说着,夜猫将韩棋往肩上一丢,足尖轻点,身形在空中略微一晃,便幻化出七八道重影,向着西南方奔去。 第二章 顺水推舟 「就这姿色,顶多纹银五十两!」 「老鸨你眼精是瞎的么?看看这脸,看看这腰身,看看这腿,只值五十两?没搞错吧?」 「哼,我阅人无数,又怎可能看错?这人年岁已经大了,长得再好又怎样?现在哪家客人喜欢这么老的?」 「哎呀!这句话你可就说错了,越是这样的手段越高啊,还有啊,这人气质出众,高傲不驯,多的是人好这调调儿。男人的生意赚不到就赚女人的钱,说不定,还有哪家闺秀愿意倒贴呢。呵呵呵,要知道,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可是纯洁善良,又肯大把洒银子的主儿……搞不好这还是另外一条生财之道呢。」 「……」 「老鸨,你可看好了哦,若是不行,我就去你对门那家『迎春阁』!」 「你要多少?」 「嘿嘿,至少嘛,也要这个数目──」 从昏迷中幽幽醒转,就听倒这么一番对话,韩棋一时没反应过来,刚睁开眼就冗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笑了起来,「成交!」 「夜……」 「那就这样,再有好货色,我会再来!」 好货色?什么啊……韩棋猛地打了个寒颤,刚好身前那人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眸子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你……」喉咙火烧火燎的,痛得要命,身上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所以韩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斯从容不迫地从大门走出去,只恨得牙根都在发痒。 「哼!老娘从你身上亏的银子,你要给我加倍赚回来!」就像是被一脚踩主脖子上的尖利语声让韩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噌」的一声竖了起来。一转头,就见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凑过来,当下想也不想,内力从体内一冲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周遭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救人啊!杀人啊啊!」 杀鸡般的尖叫声定春宵院中传来,随后还有一堆蓬蓬匡匡的巨响随即传来。 这春宵院真不知道惹上了哪路神佛,大半天的就过来踢场子……廖嬷嬷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么?怎么搞成这样? 周围人或闪或避,就是没人敢上前管闲事。 咚咚匡匡的暴响夹杂着叱喝声、哭叫声、求饶声等执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归于平静。又过了片刻,一道身影从内里窜出,容貌俊美、 气势煞人却衣衫凌乱,显得有些狼狈的年轻公子冲天咆哮,「夜猫!」 「哈哈哈哈哈哈──」 躲在屋顶上一心听着看热闹的夜猫抱着肚子笑得打滚,太好玩了,实在太好玩了。 果然最好玩的还是那位韩棋韩二公子,每次将那张假面具剥下来,露出的火龙本质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这放肆的笑声当然没漏过韩棋的双耳。 「夜猫!」 怒喝一声,韩棋便向屋顶窜来。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像是要将夜猫生吞生剥了一样。 「啊唷唷,韩二公子,这么大脾气可是对身体不好啊……不过怎么把妆都卸了呢?要知道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锦绣坊那里找到一身适合你穿的彩衣呢。呵呵,呵呵呵──」 夜猫一个倒翻,人已经飘到三四丈外,韩棋怀着满腔怨恨,二话不说直冲上前。 「我说韩二公子,虽然说在江湖上行走,拿把剑那叫风流倜傥,搅得大姑娘小媳妇春心荡漾,但你不拿剑也是一样的倜傥风流,呵呵呵,果然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啊。」 「夜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韩二公子,你的用词未免也太贫乏了吧?每次都这句……我知道这句可以表达出你的悲愤之情,但每次都要死要活的,很像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哦。」 「夜猫!」 尽管非常清楚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只要一生气就着了那臭小子的道,但韩棋还是忍不住生气。 这混球,这混球,这混球,他居然敢……啊啊啊! 一想到刚清醒时见到自己身上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有那番让人愤恨致死的交易,韩棋就无法忍住得全力都在颤抖。 怒气爆发,导致韩棋更是毫不吝啬地催动着内力,乱七八糟但是威力奇大的招数向着那厮一股脑地砸过去。夜猫轻松自如地在招式缝隙间穿来穿去,可惜这样的好景并不太长。 韩棋虽然会被激怒,但也算是个有头脑的难缠对手,过了一小会儿就恢复如常,招数也变得沉稳不少。 啧,真无趣,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夜猫不无可犁地这么想着,忽然口中喃喃念道:「三、二、一!」 「啊!」 「一」的末音还在舌尖打转,韩棋身上的身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全身上下像是被上路从上 空砸下一般,顿时重重摔倒在别人家的屋瓦上。 这究竟是…… 「啧啧,你之前不是中了我的毒针么?其实只要乖乖静养十五六天也就好了,结果你偏偏要动怒,居然还催动内力和人打架……啧啧,结果现在你就只能一个多月都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夜猫…… 韩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眼光能杀人,夜猫的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 夜猫沐浴在这种手针万刀的目光中,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 他们两人从认识起一直斗到现在,夜猫可谓是上风占尽,玩得不亦乐乎。 此刻见到这江湖上一人出声万人应的天之骄子全身无力地躺在屋瓦上,俊美脸孔气得发红,草草擦拭却依然没能擦干净的妆还残留在眼角眉梢,心情就顿时好到不能再好。 在韩棋身边蹲下,伸手拍怕那人脸颊,夜猫笑道:「啧啧啧,我本来还想多和你玩一阵儿的,但现在好像有点来不及了。嗯,你也知道,我一旦发了帖子,就一定要在限定时间内做到啊,要不然言而无信、辜负大家的期待多不好意思。」 果然,韩棋的脸又变红了不少,两只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说起来,你这次又没法子拦住我啦。呵呵,小韩,棋儿小乖乖,你若是赶得及了,应该还能见到贾老爷哭丧着脸的表情,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事哦。」 说完俯下身去,在韩棋脸上轻轻一吻,顿时让韩二公子猝不及防之下气得昏厥过去。 夜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从怀中摸出一开始就在韩棋身上摸出来的竹筒,拔开塞子,自天上抛去。 「咻──碰!」 一股白烟在空中窜升,随后绽出七彩焰火,正是重门中专门用来传讯的「七彩腾天」。 「好啦,你那些手下们也该来接你了。呵呵,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呢……」 说着似真似假的玩笑话,夜猫身形一晃,身影便已经移到三丈以外,几个起落,便失了踪影。 等到重门忠心耿耿的下属们找到正确地点的时候,就只见到自家二公子躺在屋檐上,人事不醒,死活不知。 三个月后,贾府。 贾老爷,听闻昔年药仙花费数十年功夫炼制的天王转心丹终于被你弄到手了?据说此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疗伤圣品,不知阁下可否惠赠几粒给在下 傍身?大恩不言谢,那我就在五月初七晚三更时分来领,多谢多谢。 你最虔诚的崇拜着夜猫留 捏着手中这张路边摊抱煎饼用的油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这几行字,韩棋不光手指在颤抖,就连身子都跟着抖个不停。 上次是不知道从哪里揪出来的废纸,上上次是沾满了胭鲁水粉的香纸,再上上次居然是茅房用的草纸,还有上上上次…… 还有那个最后那个好像猫脸的符号又是什么啊? 这小子到底把别人当作什么啊? 看不起也要有个限度! 尽管在心中如此怒吼着,韩二公子表面上还是一派冷漠倨傲的表情。 「贾老爷,请放宽心,我韩棋绝对不会让那厮夺了『天王转心丹』的。」那小子以为这天下闻名的灵药是街边一个铜子五块的麻糖么?居然敢这样狮子大开口。那种灵药总共也只炼出一颗而已!太过分了,这厮实在是太过分了! 「真的?太好了……多谢韩二公子,多谢多谢。」对面坐着的富态老者感动得抬袖拭泪,「我收到这张纸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那人已经不知道得手了多少次,多少英雄豪侠都栽在他手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手上有天王转心丹……呜呜呜,若是被劫了去,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说到这里,忽然向前一个倾身,肥肥胖胖的双手一下子握住韩棋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贾老爷痛哭流涕地凑过去,继续哭诉,「幸亏韩二公子义薄云天武功盖世侠肝义胆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也只有你能阻得住那贼人,韩二公子,你一定要保住老朽的命根子啊啊啊──」 韩棋浑身一阵恶寒,强忍住一掌打飞贾老爷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两只猪蹄中抽出来,缓湲道:「贾老爷敬请放心,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韩二公子……」贾老爷顿时被感动得泪眼汪汪,双眼呈梦幻色望着江湖上侠名远播的俊美青年,看得对方一阵鸡皮疙瘩暴起。 韩棋尽力催眠自己当没看到,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周围三个人身上去。 一身横练功夫的少林俗家弟子开碑手,精通暗器机关、毒药遁术的五绝书生,还有纵横关西、六扇门中一等一的好手神鬼避,再加上一剑锁江、心思细腻武功高强的韩棋, 这四个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毫无疑问就是抓住那巨盗的大网。 可是这四人中, 贾老爷就只抓住韩棋哭诉,这自然让其他三位被人捧惯了的大侠看不过眼。 可就算再怎么看不顺眼,韩棋可是放眼整个江湖中,唯一和夜猫纠缠了长达三年之久的人物,别人连点边都沾不上,这小子却已经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 「哼,交手那么多次,还不是让人跑了?」已经被夜猫放过一次鸽子的五绝书牲酸溜溜地说道,韩棋双眉一挑,对这种跳梁小丑,完全就视若无睹。 「韩棋你……」很明显这种态度比痛斥一番还要伤人,五绝书生那张白净面皮立刻被气得涨成紫红,险些就要抄家伙向前冲了。 「好啦好啦,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若是起了内讧,只怕得意的还是那姓夜的小人。」六扇门出来的不愧是老油条,看起来就像个猥亵老头的神鬼避两句话就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五绝书生冷哼一声,只用眼恶狠狠地瞪着韩棋。 神鬼避笑道:「不过,老朽还真是想向韩二公子多讨教两招。那夜猫滑得像条泥鳅,武功高手法妙,不知道让我六扇门中多少好手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不知韩二公子是用何种法子截到那厮的呢?」 韩棋看着他一双三角小眼精光四射,就知道这小老头不安好心,冷冷道:「韩某不过是运气罢了,若论这抓捕贼人的手段,又怎及得上六扇门的诸位英雄呢?」 说完也不等神鬼避再开腔,岔开话题道:「时刻将至,那厮也快来了。」 一句话让神鬼避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接续方才的话题,只是一双眼老是盯着他不放,可见还没放弃。 至于开碑手则是个性情直爽的人,爱憎分明,不知道是不是贾老爷过于依赖韩棋的缘故,心生不满,也恶狠狠地瞪他。 如此一来,倒成了这屋中人都盯着韩棋不放了。 韩棋心中更是恨那给他带来无穷麻烦的夜猫,只将那厮骂得狗血淋头,仍不解气。 算算时辰,三更将至,众人不由绷紧精神,就等着传说中的巨盗登门造访。 可就在这时,惊慌尖叫声也从外面传来,「失火了!快救火啊!」 呼救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泼水声,火焰焚烧时霹里啪啦声,还有被烧毁的重物倒塌声,乱成一团。 「啊啊啊!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贾老爷满面惊慌地想冲出去,却被韩棋挡在身前,「别出去,这是诱敌之计!」 贾老爷尽管又心疼又害怕,但还是按着韩棋说得去做。 「哼,严要看这厮这次还要玩什么手段!」五绝书生恶狠狠碎道,一直藏在衣袖里的武器也露了出来,那是一对儿长不过尺余的判官笔,比寻常判官笔不知道小了多少,但看到钢铁造就的笔尖上蓝汪汪的光,就没人敢小看这武器。 话音方落,就听到霹啪一声轻响,烛火随声熄灭,贾老爷禁不住尖叫出声,身边四人却不约而同地蓄势待发,等着那贼人上门。 「嘿嘿。」轻巧得彷佛是叹息般的笑声冲入五人耳中,韩棋高声叫道:「夜猫!」随既第一个向声音来处扑去。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开碑手和五绝书生,反而是六扇门中的老滑头留了下来,守在已经吓得双腿酸软的贾老爷身边。 火光冲天,尽管是深夜,却还是四处亮堂堂的,只是人却未免多了些,也杂了些,奔跑救火的,因惧怕而四处逃散的,完全分不清夜猫究竟藏身何处。 神鬼避冷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的招数,难道那小子以为就凭这样就能瞒过我么?」 「木老,您……这是什么意思?」贾老爷已经彻底愣住了。 「哼哼,闹出这么大阵仗无疑是为了掩人耳目,至于那声轻笑,毫无疑问就是引人离开,他好从容下手!」 话音未落,就听到之前的那个声音嘻嘻笑道:「呵呵呵,我该说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还是说,年轻人沉不住气?」 神鬼避双手一错,佝偻身子摆出个开山拳的起手势,嘿嘿一笑,「闲话少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盗取皇宫三件异宝大盗的武功!划下道儿来吧!」 「何必那么麻烦呢。」夜猫的声音既轻柔又得意,「今天我已经得手了,干嘛还要小自己招惹祸端呢?」 「什么?」听到这里,神要避的目光顿时变了。 「不、不可能!我一直贴身收着,怎么可能……」贾老爷慌里慌张探手入怀,不多时便掏出一个小盒,嵌玉镶金,盒盖一开,就见到里面一颗指头大小的丹药,赫然正是杏林至宝天王转心丹。 神鬼避看得目不转睛,忽然嘿嘿一笑,「不错,正是此物!」出手如电,贾老爷一个眼花,身子便顿时无法动弹,手中盒子也已经易了主。 「木老,你……」 神鬼避也不多说,就要抽身离去,却不料背心一凉,后心要害已经被剑尖抵住,动弹不得。 这次来的人中,就只有一人使剑。 虽然那把天下闻名的凶剑已经被夜猫夺走,但这把取代的也差不了多少。 「夜猫,没想到你装腔作势、装神弄鬼的本事还真不小。」 冷到将人冻成一块块的声音饱含轻蔑,来人目光如霜刀,毫不客气地剐着面前这人的后背。 「神鬼避」笑出了声,「嘿嘿嘿,韩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他身后之人,正是韩棋。 韩棋面罩寒霜,握住剑柄的手指有力且平稳,「六月债还得快,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里?」 易容成「神鬼避」的夜猫眼珠子转转,笑道:「怎么韩二公子还对三个月前妓馆里的事耿耿于怀?」 「你给我闭嘴!」手指一紧,手中剑顿时递进半寸,直刺入夜猫的脊背中。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屋中弥漫开来,韩棋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在此时此刻将这人杀了。 夜猫带给他的耻辱、愤恨,哪有这么简单一剑就了结的?这未免也太便宜那厮了。他非要用各种手法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消他胸中这口闷气。 「我说韩二公子,自那日别后,我想了很久,这才想明白其中的诀窍。你之所以能抓住我的尾巴,该不会是因为我之前借了你重门重宝碧犀角吧?」 韩棋心中咯登一声,不过随即也坦然了。 如果连这点都想不通,那还做什么大盗? 「不错,我重门至宝碧犀角能散出一种特殊香味,人闻之不察,却有一种昆虫能闻到。这气味经久不散,你这厮盗宝之后也不变卖,可想而知得宝之后是日日把玩只怕日夜都在一起,身上自然染了香味,我自然就能分辨出你究竟易容改扮成何人,或是追到你的行踪了。」 「可是这也不对啊,我拿到碧犀角之后,就直接丢到仓库里去发霉了,压根不是日日把玩,为什么你还是闻得到?」 「放屁!又不是我闻到的!」韩棋大怒,「只要你近距离接触过碧犀角,那味道就可以保持十年不散。」顶多只是浓淡程度不同罢了。 夜猫叹道:「啧啧,这下完了,我岂不是要被你这块及糖黏上十年?」话中意思烦恼苦闷,偏偏说话口气却是喜滋滋的,听的人后背一阵发寒。 韩棋冷哼道:「你这次落到我手里,还奢望能活下去不成?」 「哎 呀,蝼蚁尚且偷生,就更不用说人了。」 韩棋心中一凛,「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袍袖一挥,夜猫顿时身上一软,周身大穴已被封住,顿时身子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韩棋顺手将旁边贾老爷的穴道解开,又将药丸从夜猫手中挖出来,正要交给贾老爷时,忽然身上力气像被硬生生抽出,全身一软,扑通一声,居然摔倒在地上。 这、这究竟是…… 「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这一出吧?」夜猫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这一下变故突起,也让韩棋顿时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 「你……」这不可能!他用的独门点穴法可是只能用特殊方法台能解开,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 「如果你从小时候开始就被人用天下各种不同的手法点穴,到了我这把岁数,自然也就明白各式各样的解穴法子啦……」身子向后一挺,只听到霹哩啪啦骨节暴响,整个人一下子高了不少。 夜猫动动胳膊又揉了揉脖子,长出了一口气,「唔唔,我说你怎么老是能找到我,但一旦跑得远了,你又找不到我的行踪,果然是气味的原因啊。幸好那些虫子看起来距离远了就闻不到香味,要不然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全部被你看过去了?幸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呸!谁喜欢窥视你的隐私啊!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韩棋想动,但就是动弹不得,夜猫那厮究竟是在何时何处动的手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嘿嘿,说起来这法子也不算多妙,只是手脚快就能做到。」 手脚快……韩棋脑中灵光一闪,似乎已经明白了。 夜猫不理被这一连变化吓瘫在地上的贾老爷,俯身从韩棋手中拿过天王转心丹,顺便冲他露出个灿烂笑脸。 夜猫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这一笑非但一点都不潇洒,反而让看到的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起了气身的鸡皮疙瘩。 「看来你已经明白啦。」将天王转心丹抛向空中,随后又伸手接住,「要想让聪明人中圈套,确实要比设计笨蛋要轻松得多。」 韩棋很想吐血,但在吐血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梆梆梆三声脆响由远及近传入耳中,三更已到。 「时辰到啦,我也该走了。」望望外面依然乱七八糟的情形,夜猫伸了个懒腰。 「我这次下的可不是毒哦,只不过是些很温和的麻药罢了。韩二公子,这次多谢承让,下次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哦……」说完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啊唷唷,看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下次你能不能抓住我还是个问题呢!呵呵,呵呵呵,我期待下次玩得更开心,你一定要努力地追上来啊!」 笑声随着身影远去而变得模糊不清,韩棋的脸色时青时红,走马灯似的变幻不止。 怎么可能让那厮就这样逍遥下去? 既然只是麻药,那就…… 韩棋怒火上冲,恶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顿时痛得眼前一黑。 「呜……」 不过也多亏了这痛楚,让他好不容易从麻药中摆脱出来,刚一能动弹,韩棋立刻毫不犹豫地用剑划了手背一下,这下子就更清醒了。 「夜猫!」当下毫不迟疑,向门外追去。 「夜猫!你给我站住!」 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猫正在前面跑得开心,闹得愉快,听到这声吆喝时回过头一看,果然见到一抹熟悉紫影向他扑来,顿时心情就更好了。 「韩二公子,不是吧?我都那么明确的表明过我的态度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痴心不改?」 「夜猫,你给我死来!」 「啊唷唷,年轻人别火气那么大啊。」 一个故意放慢脚步存心戏耍,一个拚命死追存心要命,于是天雷勾动地火,顿时打了个乒乒乓乓热闹非凡。 夜猫本来就想着逃跑,有意无意间将韩棋向庄外引。 韩棋也知道他的打算,眼见二人打斗引了之前追出去的五绝书生和开碑手过来,也乐得顺其自然跟着夜猫离开。这好不容易追到的猎物,岂有让人分享的道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相配合的结果就是离百里庄越来越远,逐渐向着几里外的荒山奔去。 夜猫的轻功在江湖上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韩棋追了他这么多年,就算轻功差劲也能练成飞毛腿,这刻意为之的打斗奔逃没过多久,二人便已到了渺无人烟之处。 百里庄后是琦山,山上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杂草藤草藤蔓四生,阴冷潮湿,让人从心底生出不快。 天上悬着一弯残月,星子黯淡,零星几颗分布在阴霾夜空中,从林中望去,更增凄冷。 林中就算是白天都显得阴暗 第三章 错 琦山上,密林中,参天巨树舒展枝叶,遮住了大半天穹。夜风拂来,叶浪翻涌,海涛般的声响掩盖了阵阵虫鸣鸟啼,满耳就只有这种既豪壮又令人心生惧意的轰鸣。 人工开拓出来的小小空地上,一人站,一人卧,若不是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和长发,绝对会被误认成是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之前被打斗声惊的藏起来的动物们此刻也在树丛中探出头来,满怀好奇地望着之前还打得乒乒乓乓凶猛无比,此刻却已经变成泥塑木刻的两个人。 韩棋感觉到身上欲潮汹涌,面前也站了个欲火高涨的男人,摆明了老天都要他们有这么一腿,好解了春毒,但偏偏他宁可横剑自尽,也不愿意与那厮扯上这种关系。 夜猫感觉到身上欲火高涨,面前也躺了个欲潮汹涌的男人,摆明了老天都要他们有这么一腿,好解了春毒,但偏偏他虽然玩乐成性,也不太愿意和男人有上一腿。 人生最悲惨之事,莫过于此。 在察觉到体内不知何时中了春药之时,二人就一直保这种状态互瞪,只是瞪的时间越来越久,情况就越是不妙。 二人之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目光相触之时霹哩啪啦激迸出万点金星千朵火花,虽然明知对方不该动不能动,身子却完全违背本身意图地开始动了。 夜猫向前走了两步,僵硬的动作和前进步代的急迫完全成了鲜明对比。 韩棋撑起了身子,幸好刚才一下撞得不轻,要不然他可能就无法控制身体直向那人扑去。 夜猫催动内力,想要让有彷佛已经有了自我意识般的双腿钉在原地。 韩棋想要继续赖在地上,却管不住自个儿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勉强站起。 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情况就越来越不妙。 「你……」 「你……」 二人突然同时开口,听到对方说话后都愣了愣,随后同时闭嘴。 呸!他什么时候和这个厚颜无耻的大盗默契这么好了?韩棋立刻唾弃自己。 「你想说什么?」夜猫喘着粗气,这下子总算将不听话的手脚管住了。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大盗,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慌乱,完全为了那该死的药性,那该死的无法控制。 这时候如果不说点话,只怕下一刻就忍不住滚到一起媾如了……太可怕了,这个最有可能变成事实的假设! 「哼!」韩棋身子僵直,内功未复,身虚体弱,禁不住在夜风中摇摇欲坠。他现在也不好逞强,时机不对,「亏你自认本事超强,什么时候中了暗算都不清楚。」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本事超强,话说回来我三天两头中暗算和害别人,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夜猫呼吸渐渐平和,隐藏在人皮面具下的双颊却如火烧般,热得惊人。不用说,他全身上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该死的春药还真够猛的,越压抑就越是厉害。 「哼!由此可见你真是恶贯满盈,害得我都受你牵连……」韩棋说这番话可真是说得咬牙切齿,他的身子越颤越厉害,眼前甚至都开始出现幻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对面那厮,心中恨得半死,身子却因渴望而发疼。 「哎呀,韩二公还真是水晶心肝,一想就明白啊……不过,居然下这种下三流的淫药,看来你一心保护的人也不怎样。」 「夜猫你……」 「还说不是么?贾老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啊。在你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在天王转心丹表面涂上麻药,贾老爷只怕也用的是同样的法子,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会中招,至于你……只能算是自己冲上来倒霉吧?」 「闲话少说,我可不愿意和你发生这种关系!」 「呵呵,虽说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还是多少要挑剔一下对象的。」 「既然如此,你的手在做什么?」 怒火勃发的声音提醒着某人此刻的手口不一。 不知不觉间,他们二人已经站得如此之近了。 韩棋涨红了双颊,狠狠地瞪着夜猫。 而夜猫的手也正扯住对方的前襟,呈现出左右拉开的架势。 月光下坦现出来的肌肤莹白玉,诱惑着别人伸手抚摸,或者做些更过分的事。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不听的的控制!」眼见到这种诡异现象发生,夜猫也不由惨嚎出声,同时双手向左右一用力,嘶啦一声响,韩棋上身的衣服顿时被拉下大半。 「你娘的!越说你还越来劲了!」韩棋勃然大怒。 「那你的手又在做么啊啊啊?」夜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韩棋一低头,就见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双手也扯住夜猫的衣襟,左右一用力,做了同样的事。 「滚!中了春药泄了就行!你娘的给我滚到一边自己用手做!」怒火熊熊 向脑门直冲而上,于是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粗鲁。 「你说的倒容易,你抓着我的衣服呢我怎么走啊?」夜猫一边用哭音控诉,一边更加再接再厉地抽开对方的腰带。 「放屁,谁愿意巴着你不放?」一边说,韩棋一边将身子凑过去。 「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啊?这两条胳膊不听使唤了!」一边说,夜猫一边用胳膊将送上门来的美食抱得紧紧的。 于是,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顺理成章地,莫名其妙地,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分彼此。心中怎么想的就不说了,身体却自作主张决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一接触到彼此的肌肤,二人体内原本就蠢蠢不安的药性顿时炸翻了天,不管是韩棋还是夜猫,顿时耳中一阵轰鸣,眼前发花,身体也完全被本能主宰。 月光倾泄,满地凄清,但泼洒在交缠的二人身上,却像是一团火,从外到内,又从内到外,熊熊燃烧,烧得骨头都在发庝。 拉扯着,纠缠着,不管心中有多不愿意,双手却还是紧紧抱住面前的身子,急躁地在对方身上滑动。 和之前所接触过的女人躯体截然不同,此刻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同样坚韧高挑,充满了爆发的美感。手掌所触之处的肌肤虽然不如女人滑腻香软,却像是裹了层绸缎的钢铁,说不出地好摸,一触到就像是要将手和身体都吸过去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愈发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传入耳中,韩棋身上的薰香混杂着夜猫身上的草味,渗入鼻端,却更加刺激彼此的欲望,也使得动作愈发焦急。 不知道是谁主动,又或者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嘴唇在遵从本能的咬来吻去之后,终于到了一起。 韩棋也好,夜猫也罢,一接触到对方的嘴唇,本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顿时「轰」的一声炸开,山洪崩堤,飞瀑倾泄,直叫整个身子都彷佛浸入滚水中,真不知道是享受还是煎熬了。 扶住后脑,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嘴唇不停地贴合蹂动,舌尖彼此追逐戏耍,彼此都是花间高手,竟然下意识地比斗起来。 这边嘴巴在忙,手下动作也不停。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衫一件件离开,外袍、中衣,同样颀长坚韧的身躯缓湲展现而出。 「哧啦」一声轻响,韩棋只觉得双腿一凉,蒸腾的欲望窒一了一窒,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混球……夜猫……你这……该死的……」急速喘息着,韩棋好不容易从彼此争雄 的「唇舌之战」中挤出声音来,却被对方更加得寸进尺的举动吓得倒抽一口掠气! 带着厚厚老茧的修长手指毫不客气地撩起他的衣摆,揉捏着他丰厚多肉的臀丘,一用力让二人之间距离贴得更近,大半部分都赤裸的现在,自然清楚感觉彼此之间的渴求程度。 面容近在咫尺,这时候人皮面具什么的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韩棋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近的看过夜猫的双眼,这一看却不由愣住。 夜猫的瞳色浅淡,月色下暗影中看起来像是两颗不知名的淡色宝石似的,朦胧在因欲望而起的雾气中。 正因如此,韩棋看不到自己表情的倒影。不过也多亏如此,他才不用见到自己充满欲望的脸。 这人的眼……简直就像是猫眼一样。 望着那双不像人所有更像兽生就的眼,韩棋原本就昏陶陶的脑子更加昏了,简直就像是被蛊惑般,他忘记了面前是他最讨厌的大盗,反而下意识地凑过去想要亲吻那双眼。就在此时,难以启齿的地方忽然一阵异感传来,让他「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你!」 不等他喝斥出声,夜猫就将他剩下的声音吞下去了! 尽管迅速被下一波的欲潮淹没了顶,韩棋却也知道这样下去要糟,只是他内力尚未恢复,体力更是缺乏,想要夺回主动权却也力不从心,此刻更是被人紧紧锢在怀中,两相挣扎的绐果就是一起滚到了地上。 「呜……」 早就被扒下来的衣服散落一地,夜猫抱着他在上面一滚,探入体内的手指又多了两根。 「夜猫……啊……嗯……你要是对我做出那种……呼呼……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我绝对会杀你全家……啊呀……呜……还要……还要把你家的祖坟刨了……呜呜,嗯……所有的牌位都丢去生火……还要挖……尸体出来……呼呼呼……鞭尸……啊……快点……快点……不点!你给我滚……」 夜猫差不多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衣衫凌乱,从缝隙间裸露出来的肌肤在他身上磨蹭,使得两边的火都烧得要死不活。上半身被舔弄着,韩棋被欲望折腾出来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差不多耗费净了,此刻只能无力瘫软在泥地上。 下半身则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同样坚硬如铁的部分来回磨蹭,同时伴随着身后有技巧性抽动的三根手指,怪异的感觉从后冲来,加上前面快速攀升的刺激,韩棋摇着头,快要被凶猛冲过来的痒意、和急欲倾泄而出 的欲火逼疯了。 「嗯……啊!」 眼前白光瞬间炸裂,韩棋情不自禁低哼出声,本来就够混乱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让他什么也无法去想,什么也不能去想。 夜猫趴在他身上,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发拽过一次非但没有让欲火稍微减少一点,反而烧得更烈了。他半撑起身子,他身下的人黑发鸦羽般纠结在赤裸的身上,华贵紫衣早就混上了泥,和他身上不值几个钱的布衣搅在一起,捐乱地铺在那人身下。 胸膛急剧起伏,身下黏黏的满是浑浊的欲液,分不出是他的还是他的。触手处的肌肤满是汗水,原本就混淆不清的味道中又多了雄性特有的气味,剌激着人身上的毛孔都随之张开。 那人发泄过后空茫眼神让夜猫下腹顿时一热,硬块再度迅速纠结。 稍微侧身将身下人的膝盖左右分开,抽出手指,猛地一沉腰,早就膨胀到快要爆炸的男物毫不客气一冲而入,顿时让韩棋惊叫出声,「啊──」 顿时什么陶醉,什么恍惚,都丢到天边儿去了。 尽管已经开拓过,但毕竟还不够,手指又怎么能和那东西的突小相提并论?韩棋只觉得下半身简直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痛得身子都在打颤。他难过,夜猫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地方又不是用来干这种溪的,又紧又窄,能插进去一半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呼呼……我杀你……全家……夜……」韩棋一边打哆嗦,一边拚命想将那厮赶出体外。但夜猫也是一边打哆嗦,,一边却一个劲儿地往里面闯。 两个人拗上了劲儿,胜利者是谁自然不用说了。 喘息急促,一来一往一进一退中,不知不觉间身子纠缠得更紧了,也使得原本就很糟糕的情况愈发一发不可收拾。 「呜……嗯嗯……啊!畜牲……禽兽……我一定要……杀了……啊啊!」 身下人俊美面容扭曲起来,不知道是痛还是快乐,但是那种难以形容的极乐却让夜猫有些恍惚。 紧紧盯着韩棋的脸,恣意妄为地看着他挺秀的眉、含煞的眼、倔强的唇,诱人的颊,以及被汗水浸湿而蜷曲在脸上的几绺长发。 药性让痛苦减淡,却让欲望更加猖狂。 韩棋的表情也开始有了变化,由开始的痛苦耻辱变得恍惚,望着那双渐渐浮出水雾的眼,以及沉浸在情欲中的表情,夜猫混沌不堪的脑子难得地回想起他们两个初次见 面的情形。 那时夜猫听闻重门内有样密宝名曰「碧犀角」,具体做啥用的没人能说清楚,但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宝贝,于是便起了贼心。他轻功高妙,端得是天下无双,如此便夜探重门,心想着多收集些消息,下手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他如此作案不下少数,基本上少有失手,那天晚上,却出了意想不到的纰漏。 那一晚,月满如盘,照的地上亮堂堂的。夜猫过重门的明哨暗岗,一路摸到重门内院,说来也是有绿,就这么摸到了韩二公子住的碧涛院。 举凡大盗,欲望强烈,好奇心也弱不到哪里去,这天下间最挠人心的莫过于私密隐事,不管是哪方面的,只要是想藏着掖着不让人看的,就会勾引起别人莫大的兴趣。 夜猫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盗,有意无意间也成了知道最多秘密的人,虽说这举世无双的轻功没用到正途上,却也满足了此人某些方面恶劣的兴趣。 那时他刚摸到碧涛院,就听到一阵暧昧不清的欢好之声夹杂在沙沙的风吹叶摇声中,轻手轻脚地趴上屋顶,偷偷掀开屋瓦一条细缝,便见到里面情形。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不管是武功还是容貌都在江湖上盛传许久的韩二公子。 桌上一灯如豆,屋内晦暗不明,屋内身躯交缠的二人正坦露在他的眼下。一名身躯修长的美男子襟口大敞,坦露出的肌肤光洁如玉,渗出薄汗在烛火映照下散出淡淡金芒,丹凤眼半眯半闭,唇边啜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任由身上全裸女子身躯扭动 夜猫只看了一眼他身上体态丰盈的妖冶女子,便将目光集中到男人身上去了。 不知为何,这神态慵懒的贵公子好像比那女人更能吸引目光,因此夜猫也一直盯着他看,直到原本应该沉浸在欲望中的韩棋发现到他,并且一剑扫过来为止。 到现在夜猫都记得很清楚,端坐在椅上和人交欢的淫靡模样,以及硕大银月下衣袂翻飞、手持长剑的傲气身影。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眼前所见重叠在一起,转而又分开,过去那朦朦胧胧的欲念此刻忽然觉得清晰无比,但是想要抓住的时候却还是抓了个空,这种感觉很糟却也很妙,起码对现在这情形而言,只有催情的作用。 「真没想到……」沙哑的声音既像是对他倾诉,又像是仅仅在喃喃自语。 韩棋没听清楚,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降临的是更为激烈的狂风骤雨。 「 啊……啊啊……」 下一刻,韩棋就被紧紧压在身下一动都不能动,双腿分开,左腿被扛在正在他身上肆虐的那厮肩膀上,身下极私密那处被一冲一冲地撞击,原本痛得恨不得去死的痛楚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韩棋只觉得极痛之后便是极麻极痒,只痒得他的身子都跟着痒起来了,那种就像是万千蚂蚁忙忙碌碌在身上爬来爬去的焦躁感,汇合体内四处乱冲的欲潮,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在体内打了个转,最后直冲向差不多已经被撞得麻痹的下半身。 高耸的欲望被握在别人的掌中,而自己的后穴则容纳着那人的坚挺,一前一后联合夹击,将他的身子撞得宛如风中落叶,随之狂舞。 就像是沉浸在深深的水底,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一两倍传入耳中,远处传来的风声,叶海不停歇的轰鸣声,以及被卷入声音洪流中、近在咫尺的声音。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无法抑制的低吟声,肉体撞击发出的啪啪声,淫亵的滋滋水声,混杂成杂乱无章的浪潮,将他一下子抛到最高处,又一下子重重地丢下来。 和听力相比,眼力却像是退化了似的,尽管努力睁大双眼,却也看不清面前的景象,面前浮动的就只是暧昧不明的各种色彩,摇晃着变幻着,提醒着他只有身体的感觉才是真实的,可以相信的。 满头长发胡乱散在地上,随着对方愈发激狂的动作一蹭一蹭,不知道沾上了多少泥灰草叶。鞭子般坚韧的身躯由开始的拒绝变成迎合,就在韩棋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沉浸在这场情事中了…… 恍惚间,夜猫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韩棋没听清楚。 那声音像是在梦中廻荡一样,那么不真实…… 等到韩棋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后,一睁眼,就见到床幔上垂落的素色流苏,以及背对着他坐着的人。 那人有着一头略带卷曲的亮褐色长发,也不束起,只是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波一波地荡漾着,煞是好看。 那人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雕刻着,不听到细碎的喳喳声缓慢而有规律的响起,随着每声响动就有一些木头碎屑掉落在那人盘起的膝盖上。 那人一边雕着木头,一边哼着小调,那是从来不曾听过的语言,充满了异国风情,不过本来是非常哀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哀怨的调子,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人嘴中出来就会变了个风格,明快且活泼。 这个声音,虽然低沉了不少,但听 在韩棋耳中却如遭电殛。 「夜猫!」 脱口而出的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吓一跳,而想要扑上去的身子也在同一时刻向着床下滚去。 哎? 这时候才发现身体的不对劲儿,方才躺着不动的时候还好,这时候一动,立刻所有被遗忘的感觉就都回来了。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无一处不痛,但最要命的还是腰背和下身,以及体内那种奇异的异物感。 昏迷前的记忆再次回溯,韩棋的脸色顿时变成煞白一片。 「你醒啦?」就在他眼看要滚落地的时候,一双手及时抱住了他的腰,原本坐在床头的夜猫将他抱在怀中,让他的脸紧贴着胸膛。 青草味、泥土味,还有些许风的清香从那厮的怀抱中渗入鼻端,颀长坚韧的身体有着属于猫科动物的力与美,在那个荒唐的夜里,他不止一次从这具身体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也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有一天和那个天杀的大盗夜猫如此亲昵地抱在一起。 「你……滚开!」想推开那厮的胳膊,但力气还是抛弃他而远去,就连喝斥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搞得和撒娇差不多,这让韩棋的脸色再度发绿。 「啊,真是薄情啊,一旦利用完了就要把我扔到一边么?太过分了。」夜猫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甚至还用下颌磨蹭他的头顶,哀怨委屈的声音听得韩棋鸡皮疙瘩直起,险些呕吐出来。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淫贼!色魔!禽兽!我迟早有一天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之前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将这无耻之徒剁成肉泥!不,这样还算便宜他了,在那之前,应该找十七八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轮奸这无耻小人三天三夜,随后再千刀万剐,死后还要找道士来下咒锁魂,省得让这小子从地府爬出来危害人间! 「咳咳,你这句话说的就不太厚道了。那时候情难自禁的可不只我一人啊……咳咳,说句难听的,若不是你打不过我,那现在就不是我上你,而是你上我了。」 「我……」 「别装了,你之前还不是恨我恨得半死?那时候肯手下留情才怪。」 这句话是大实话,确实如此,如果他们立场调换,只怕韩棋也会将这厮先奸后杀,绝对一点犹豫和怜惜都没有。有的,恐怕只是对不得不发生关系这种事的厌恶和悔意吧? 正因为是大实话,才显得韩棋现在的怒意有多么苍白无力,也 因此使得他更加愤怒。 简单的说,就是恼羞成怒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韩棋勃然大怒,真想问问天底下究竟是哪家夫妻这么造孽,生了这么个祸害出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档子烂事,说穿了还不是这只臭猫贼猫瘟猫三脚猫搞出来的? 「非也非也,就算没有天王转心丹,『他』也会来找麻烦,这不过是个诱因而已。至于你,你觉得『他』有理由放过这么好的帮手不用么?」 「『他』?」韩棋心中一凛,隐约知道这厮口中的「他」是谁了。 「对啦,就是『他』,扮猪吃老虎的贾老爷。」 韩棋脸色阴沉,夜猫紧紧抱着他,感觉到他身子僵得好像块石头,不由笑道:「别说你了,就连我都在他手上栽了个跟头,你又有什么好郁闷的?」 这话是实话没错,但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不爽。 韩棋怒道:「放手!」这臭小子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夜猫嘿嘿嘿地笑出声,非但不放手,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 韩棋只觉得耳边一热,那厮居然舔他的耳根。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顿起,但同时,身体深处也萌出一阵淫糜的颤栗。被这个事实刺激的结果,就是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让他将那贼猫推到一边,不过他的身子也重新跌回到床蹋上。 这不算轻的一跌,让他原本就和散架差不多的身子再度遭到重创,毫无防备之下,痛得韩棋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某只没良心的猫笑得肩膀不停颤抖。 「你这厮……」这三个字完全就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还需要一段时日的调养,你才能恢复如常。」侧过身捂住脸笑的家伙转过头来,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解说着现在的情形。 韩棋这才看清楚现在这只猫的模样,这一看,不由愣住了。 一张略显圆润的娃娃脸在肆意披散的卷发下,那模样,看起来搞不好只有十五六岁。一双大而上挑的眼,在日光映照下居然是淡淡的金褐色,和那个让人羞耻欲死的夜晚看到的不太一样,却更加真实。此刻骨碌碌地转动着,透着好奇与纯净。肌肤是奇特的奶白色,隐隐渗着薄粉,鲜嫩可口得让人联想起水灵灵的水蜜桃,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第四章 积毁销骨 「一吃就叫爹」。 韩棋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在撒谎骗人。第二反应,就是这公认的、该死的完全不是毒药却比天下第一剧毒都要毒的秘药怎么现在还在世上? 传说中,「一吃就叫爹」乃是五十年前唐家不传密药,经由一个姓周之人因绿巧合之下在江湖上名声广为流传,此药阴毒无比,只要滚落了喉咙,那就会间歇性陷入疯癫之境,就算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中了此毒者,平日里如常人一般,毫无异状,但一旦毒发的时候,举凡看见活动的,不管是公还是母,一律都扑上去要亲亲爹,一口口一声声,叫得别人心肝都裂了。叫完了还真磕头,哭着抱着人家大腿不肯撒手,非要晚上滚在一起睡不可。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让人不解的毛病,就连唐门也不清楚。据说这味毒药本来就是个失败品,当初本来能炼成见血封喉令人闻风丧胆的镇门之宝,结果在最后一刻却出了差错,在旁边看顾的药童搬药的时候脚下一绊,手中捧着的需要妥善收好的各种毒物顿时向前飞去,就这么着,原本炼得差不多的毒药中多了这么多配料,相冲相克,也就成了这么一味奇毒。 虽然说和原先预期的不一样,但是效果却更加好。 自从第一个周姓高手有幸成为第一个试验品之后,在众人亲眼目赌这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侠客抱着一条路过的公狗一个劲儿地亲爹长亲爹短地,第一时间内,这味毒可就成了江湖中大侠们的恶梦。 在江湖上行走的汉子们,头可断血可流,面子却是万万不能丢!若是成了个痴呆还要抱着面前随便乱走的活物大叫亲爹,这可就让人没法子忍受了。 因此,有一段时间,基本上大家看到唐门的人都是绕路走,甚至在唐门门主出门的时候还达到过万人空巷的可怕地步,由此可见,众人对这味奇毒有多害怕了。 就因为此,唐门还风光过好一阵子。虽然五十年后的现在,当被无意中所得的十颗毒药都已经消失了,人们对唐门的恐惧还是没有减少。天知道能炼制出一次那么变态的毒药,下一次又会炼出什么更要命的毒呢? 也因此,那十颗毒药已经成了传说级别的神物,由于药效过于独特的缘故,人们早就忘记了昔日唐门起的本名,只牢牢记住那个可怕的毒效,以及那个通俗又记的别名。 真没想到时隔多年后,居然落在那个「贾老爷」的手上。 而更好笑的是,这味奇药居 然会下到天下第一大盗,和发誓终身追捕他的死对头身上。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那个变得更加变态的药效。 「本来这上面抹的是那个所谓的『一吃就叫爹』,却没想到和天王转心丹原本的药效起了冲突……哎呀,我是不否认和我抹的麻药也有点关系,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天王转心丹。虽然那颗并不是真正的天王转心丹,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哎哎哎,我怎么又说岔了?咳咳,总而言之,这三种药的药性相互冲突抵消,却又生出另外一种药性。这个嘛,你和我都尝试过了,这被就不多说了。现在要说的重点是,虽然药性发生了改变,但发作的周期貌似不会有什么变化。因此,你也应该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夜猫睁大那双半吊起来的琥珀猫眼,竖起一根指头,认认真真地解说着现在的糟糕情形。 而他对面的韩棋则是面色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眼前最近的东西发情,到时候不管对面是男是女是猪是狗是鸡是鸭,都会扑上去一逞兽欲。」 这个不用夜猫说,韩棋也知道发作起来的可怕性。 「幸好那次各种药性相互冲撞,我们还能保留一点点的理智,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形,那就完全不知道了。是好转还是更坏?这点我也不能担保……唯一能解此毒的,就是那个人手中的解药。」 等一下。 「传说中这味药并没有解药啊?」 夜猫哎呀了一声,「那个贾老爷是个奇才,可以说世上没他弄不到的东西。因此,他有解药的可能性相当高。」 「既然如此,那他干嘛还要找你?」如果真的那么无所不能的话…… 「没法子没法子,谁让那孩子一见他就没命地跑,根本连话也说不上两句。」 果然是个天怒人怨的主儿…… 「因此,我们必须从那厮手中换来解药,要不然这辈子都毁了。」 韩棋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去。 他需要控制自己不会冲出去把唯一握有解药的罪魁祸首活活剁成肉泥。 他还而要解药救命,哦,不对,是救他下半身的贞操和下半生的面子,有此时候,这些东西远比性命还要重要。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那厮居然会拿到传说中的这味毒……不过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形,这个药名也要改改才好。」夜猫捏住 下颌歪着头仔细思索完全不需要注意的问题,没过多久就啪的一拍手,笑道:「『一吃就叫春』远比『一吃就叫爹』要好上太多了。」 好个屁! 韩棋恶狠狠瞪着面前笑得无忧无虑的大盗,随后闭上眼,抓紧时间让自己恢复如初。 说起来找人这个工作,并不是人手多就能办成,人力虽然是必须的,但是获得各种消息的渠道更为重要。 在韩棋花了几天工夫能让自己行动自如之后,他就立刻出发,前往寻找可能握有线索的人。 韩棋仅仅是放了只鸽子,告诉重门中人,他平安无事,只是需要办些事,隔些日子就回去。 在还不清楚那该死的春药隔多长时间发作一次的情形下,绝对不能在手下人面前乱晃,要不然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名就全完蛋了。 所以,尽管心甘情不愿,韩棋也只能想法子完成条件,随后才能回转重门。 可是,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大盗也会跟上来? 韩棋努力控制自己不向后看,也不用手中的长剑招呼对方,但是那个完全不知危险的家伙却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哎呀,韩二公子,等等我,等等我啊──」 略微卷曲的头发肆意披散,夜猫换了身俐落的短打装扮紧跟在他身后,叫声殷切,配合上那张无辜可爱的嫩脸,成功博得周遭雌性的同情视线。 韩棋充耳不闻,加快脚步,想要快点摆脱那个该死的瘟神。 但是他的轻功怎及得上天下第一大盗,不消几步,夜猫就和他并肩而行。 「韩二公子,何苦走得这么着急?」 韩棋二话不说,抽手就给了他一剑。 夜猫哎呀一声俐落避开,旁边众人配合的惊叫了一声。 「我说过,若再纠缠,就别怪我先算旧帐!」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地从牙缝里磨出来,韩棋需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来压抑自己对那厮汹涌澎湃的杀意。现在时机不对,更不是清算旧帐的时候,应该先留着这小子给那个所谓的「贾老爷」找些麻烦,两相牵制才是上策,这样也才更利于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也就是韩棋气力恢复之后,没有立刻和夜猫大打出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些事,生气归生气,怨恨归怨恨,但孰轻孰重却要拿捏准确,要不然他不可能在重门中做到让人心服口服,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名号。 「啧啧啧,我真没想到韩二公子这么不通情理,你就这么对待一心想要帮助你的人么?」显而易见,某只猫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复杂心思,又或者该说,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才更要撩拨韩棋可怜的理智,仗着现在还不至于撕破脸的优势,竭尽所能地欺负对方。 很显然,这后一种理由显然更符合夜猫的性情。 「滚!」 「啧啧,你这句话就说得见外了。之前一个劲儿地追着我不放,日思夜想就是拴住我,可如今一吃到嘴,就想着往外面推了?」 「夜猫,若再说这种笑话,小心我剑下无情!」 夜猫嘿嘿笑着完全不以为意,可怜的是周遭看热闹的众人被韩棋凶残凌厉的眼刀杀到,变成一堆石雕。 「若不想让我说这话,就不要做出这种小孩子家才会做的事。赌气和解药,到底哪个重要?」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谁啊? 韩棋强行压抑下口中即将脱口的吐嘈,硬邦邦将话往他头上一甩,「没了你,我照样能行!」 夜猫双眼一亮,笑道:「嗯,说起来韩二公子打算去哪里找消息?」 「你管不着!」 「嘿嘿嘿,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就照着贾老爷提供的那些讯息,还能约摸推断出个大概方向的,就只有『那家伙』了吧?」 韩棋瞥了他一眼,这厮果然知道。应该说,这厮果然也在打同一个人的主意? 「东南十里铺,江湖秘闻录。」夜猫笑得纯洁无辜,「韩二公子真有钱。」 「哼!」 「三万两银子一条消息,只要肯掏钱,秘闻录给的货绝对是童叟无欺,倒真是天底下最好做最赚钱的买卖。」 韩棋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就给我滚!」 夜猫的笑声哽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韩二公子,别这么小气嘛……现在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好伙伴,自然要消息共享,才能一起找到应对之策……」 韩棋直接用行动回答,长剑横扫,直砍那颗让他怎么看怎么不爽的脑袋。 夜猫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腰向后一弯,避得险之又险。顺便伸脚横扫,向着他小腿扫过来。 韩棋剑招再变,一个旋身,剑尖直指那厮的下盘。 夜猫嘿嘿一笑,一个旱地拔葱,身子硬生生向上飞了三尺,躲开这毫不留情的一击 。 十里长街,二人且打且跑。 一看情形不对,早就避到一旁的观众们目瞪口呆地望着娃娃脸的少年身形如穿花蝴蝶,在幢幢剑影中来回闪避。而那俊美高傲的青年,手中长剑如电光如飞虹,挥洒自如,让人目驰神迷。 好厉害! 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究竟是…… 「夜猫!终于找到你了!」 好几声怒吼混杂在一起化成焦雷在人们耳边炸响,不知道从哪里又呼啦啦地钻出来一堆人,手持各色兵刃,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一人轻挥折扇,从包围圈中施施然走出来,脸色苍白,面目也可以算得上是英俊,此刻满脸鄙视的望着圈中二人,冷笑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说完折扇一指站在前方的夜猫,「夜猫,上次是我大意才让你逃脱,这次说什么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便宜了你!」 韩棋冷哼一声,从以前开始他就对这种没本事却死要面子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夜猫看看他,抓抓脑袋,又回头看韩棋,「这位老兄谁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韩棋冷笑道:「不就是罗大官人的好朋友,在你手下不出五招就落败的五绝书生?」 「韩棋你……」五绝书生脸色铁青,看那模样随时都会扑上来。 夜猫「哦」了一声,又抓了抓脑袋,「原来是特大号的路大甲,难怪我想不起来。」 五绝书生的脸顿时胀成猪肝色,周围人看他的眼光也充满同情。 「不光如此,你易容成神鬼避的时候,他还在你旁边晃了好几天。」韩棋继续落井下石。 「啊……」夜猫满脸困惑,「有这种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武林英雄谱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就这样被彻底漠视了。 夜猫溜溜躂达地走过去,一伸手就抓住五绝书生的手上下直摇,脸上满是愧疚,「抱歉抱歉,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想不起来。下次一定不会了!」 「夜猫你……」五绝书生终于还是没忍住,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夜猫身手灵活地闪避到一边,满脸同情,「我说老兄,你身体这么不好还在江湖上打滚啊?这可不好,身体不好就要回家养着,万一有个磕磕碰碰不小心送了小命那该多不划算……哎哎哎,你怎么吐得更凶了?」 韩棋面上镇静,心中却是狂笑出声。 这个五绝书生从还没见到夜猫开始就在江湖上宣称要抓住这个江湖第一大盗,着实让人们沸腾了好一阵子,结果在对上夜猫之后不足五招就落败,随后更是宣称夜猫手段卑鄙,不小心着了道,之后愈发变本加厉地吹嘘自己,显然已经是将夜猫抓住视为己任,他人不得染指。 五绝书生想要抓住夜猫,虽然也是为了出一口气,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江湖上的名声吧? 结果这小子心心念念的对象,却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韩棋算是对夜猫气死人不赔命的本事摸的一清二楚,此刻看到施展在别人身上──尤其还是他非常讨厌的人身上,还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却有一点非常奇怪。 「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夜猫?」这小子的易容术在江湖上可是排在前十名的级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次出现都用不同的面貌,就算现在是用真面目在街上乱晃,按理说别人不该认出来才对。 五绝书生这下算是找到机会挽回刚才丢掉的面子和里子,冷笑着用鄙夷的目光直扫过来,「本来不知道的,但是看到你就知道了。」 韩棋心中一动,虽然不止一次接触过五绝书生这种目光,但这种露骨的鄙视还是第一次,不由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绝书生笑声更为轻蔑,「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你韩二公子和夜猫是一伙的?」 这简直就是对他人格的污蔑!韩棋大怒道:「五绝书生,说这话要有凭证!血口喷人只能让阁下的格调降得更低。」 五绝书生一甩袍袖,一物向韩棋面门激射而来。 韩棋手中长剑一兜一转,那物便被剑尖挑穿。 「什么什么?」夜猫身形一晃,便来到韩棋身边。 周遭围住他们的武林中人顿时齐刷刷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的轻功啊?简直像是鬼魅一样,他们就只能见到夜猫从一个地方忽然出现在另一处一样,完全看不清过程。这样的轻功……还是人么? 韩棋此刻并没有喝斥凑过来的夜猫,让这只瘟猫滚远一点,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手中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什么啊?」夜猫诧异的望望已经僵硬得和石头差不多,甚至有些龟裂迹象的韩二公子,伸手将他手中的那东西拿过来,展开。 那是几张薄薄的纸,用棉线穿订在一起,显 然是为了阅读的方便。 上面用拳头大小的楷书写道:「三载擒贼,真假难辨」,下面还有一行略小的字补充道:「重门公子万里追猫,天下大盗另有隐情」,之后就是完全脱离寻常读书人酸不溜丢文不达意这种弊端,用简洁直白的语言,章回体小说的形式洋洋洒洒叙述了韩棋韩二公子与天下第一大盗夜猫如何相识,如何对立,如何斗来争去,如何在江湖上你追我逐,造成烟雾假象,当所有人都信以为真时,却发现在最后居然别有隐情。 以三年前碧犀角的事开始,到贾老爷手中的天王转心丹为终点,整个事件都被描述成了韩棋和夜猫狼狈为奸,表面对立实则共同盗宝,更加质疑之前种种失窃事件,都有韩二公子参与其中,以此推测事情并不怎么单纯。 其文写得声情并茂,虽然用词遣句略显粗糙,却也更符合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粗鲁汉子们的口味。而其中煽动性的话语更是让人义愤填膺,真恨不得将一双明里暗里的大盗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而且为了照顾到不识字的读者,文章中还体贴地配有插图,生动细致的描绘了他们之间的狼狈为奸的情形,简直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夜猫看得咂舌不已,「啧啧啧,还有这个版本啊,我还真没见过……哦,这个精彩!」 韩棋身子摇晃了两下,这才从极度震惊中反应过来,又听到夜猫那句话,原本就很难看得脸色愈发狰狞了。 「你说什么?这个版本?」 宛如从地底阴司传来的恐怖声音让周遭众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害颤。 这时明明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怎么刚才那一瞬间,彷佛听到了滚滚雷声自天边响起,就像是百劫天雷随时都会从云顶上劈下来似的。 身处漩涡中心的夜猫则是完全没感觉到这种异常,反而笑得愈发没心没肺,「唔唔,现在咱俩儿的事啊,早就传遍整个江湖啦。光我读过的、听过的,就不下十七八个版本,故事个个不同,却是一般精彩。有说我在数年前救过你一条小命,结交成好友,随后你却发现我是天下第一大盗的身份,接近你是为了盗取重门秘宝碧犀角,你我因此恩断义绝,在翻翻滚滚追追打打过了三年之后,你终于在最后一刻想起我的好,于是在贾老爷那里放我一马,随后跟我一起浪迹天涯。」 说完夜猫还摇摇头叹道:「这故事其实本来写得极好,爱恨情仇、江湖道义,真叫一个波澜起伏啊,可惜就是结尾过于突兀,和之前 的故事情节联系起来,转的略显生硬,是个败笔。这种故事应该是个悲剧结局才对啊!不过角色之间内心活动的揣摩倒是做得相当不错,不管是陷在矛盾中的我,还是在情义之间来回挣扎的你,都写得血肉丰满──对了对了,中间还说到你喜欢上我的女人,为此痛苦挣扎了半天,还与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呵呵呵,呵呵呵──」 「这种无稽之谈!也亏得有人相信!」韩棋脸色阴沉,神色不善,不过先前那种惊讶过度的澎湃火气已经收得差不了。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怎会为这种完全只凭些许事实片段就想出来的故事大动肝火呢? 「问题关键不在这里。」夜猫瞥瞥一旁全神戒备的众人,五绝书生也很配合的冷哼了一声,「不错!若是江湖传言,为何最后所有的结局都是你选择了夜猫那一边?当初就你一人一路追着夜猫出了百里庄,之后便消失得踪影全无,这怎能不启人疑窦?」 「哼!」一想到这里,韩棋就脸色发青。该死的五绝书生,又让他想起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事了! 夜猫很有先见之明地向旁边缩了缩身子,悄悄将内力提起来,随时准备开溜。 「而且在那之后,便得到夜猫带着你入住客栈的消息,据说……他是一路抱着你进了客房,没过多久就请了大夫进去看诊。那老大夫出来时还在嘴中嘟囔,好像是说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类,也不知道好好节制一下的话?」 而到这里,五绝书生脸色更为古怪,而眉间的鄙夷神色却更为浓重了。 听到这里,夜猫脚步轻滑,已经轻飘飘地向旁边滑出了七八步之远。 「霹啪」一声轻响,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早已经被滚滚乌云压迫的浑身都不能动弹的众人整齐划一地吞了口口水。 五绝书生身子微微一晃,只感觉到强大的威压从对面那人身上传来,迫使他将满肚子的污蔑话语都吞到肚子里,直截了当将最后的结论喊出来。 「你明明就心甘情愿雌伏于夜猫之下,还在装什么正义之士?」 这句话说完,五绝书生立刻向后跳了一步,手中折扇刷地一声展开,正是师门最强守招的起手式,严阵以待。 可是,原本笼罩在韩棋身边的乌云突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韩棋就要发飙,大开杀戒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韩棋抬起一直半垂着的头,让人神魂颠倒的俊美容颜上绽放出一个比日头还要灿烂的笑容,看得众人愣上加愣。 随后轻柔到几近叹息的声音缓缓问道:「你们就凭这么几句话就能判定我和夜猫关系不寻常?未免也太武断了吧?难道我近三年的努力还敌不过小小一则流言,一个有心人的陷害?而且,你们居然还联想到那么荒谬的方向去……雌伏?笑话!我韩棋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众人被他正气凛然一番话打击得继续僵化,看看面前这江湖闻名许久的韩二公子,那高傲凛然的姿态,让每一个人都不由心中打鼓。 这样出色的一名男子,又怎可能自甘堕落,跑去雌伏在他人身下? 这样一想,之前被煽动而起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更快了。 「这样的英雄,怎么可能……」 「对啊对啊,听说那个什么花魁哈韩二公子哈得要死,有那样的美人儿,怎可能还会……」 「那些话应该是谣言吧?」 「我就说江湖小报不足为信,结果呢,还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众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 而已经飘到攻击范围之外的夜猫则轻轻咳嗽两声,开口打岔,「那个啥……我说韩二公子啊,这个,他们会想到这方面是有理由的……」 说完便探手入怀,摸索了一番之后,掏出一本薄薄的书,伸指一弹,那本书就缓缓飞到韩棋面前。 「喏,这个八成就是他们那么说的原因了,这也是我听说的那些故事的其中一个版本。其实凭良心说,这些人找的画者都很不错,尤其是这本……笔法细腻,构图大胆,生动活泼地表现出了文章中体现的境界。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秘藏版本,主笔者『风情斋风流浪子』,这个名字相信各位总是光顾风月小说的诸位应该不算陌生,风流下流一应俱全,火辣激情,保管你看时情潮澎湃,欲火焚身。当然,这里面配图的也是风月场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颠鸾狂生,这位之前可是一心醉心于男女情事,如今却破天荒地为我们下了海,龙阳十八式,翻云覆雨三十六招,还真是够优待的,这本书现在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完全就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我还是从别人手中摸来的……值得纪念。」 这番话说完,夜猫的身形就迎风一晃,便消失了踪影,等到再出现时,就已经隐隐地落到对面的屋檐上。 第五章 东南十里铺 事实上,在发完飙的下一刻,韩棋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既能一举洗刷不好的谣言,又能将夜猫困在自发性组织的包围圈中,就算不能将那小子藉此机会处理掉,却也能顺利甩脱那条尾巴,结果多好的一个机会,就让那本淫书毁掉了。 一想起那本书中露骨赤裸的房事描写,以及挑战人体极限的色情插图,韩棋就感觉到凶猛无比的怒火从脚底直冲而上,叫嚣着要将对方乱刀砍死万剑穿心!不过最可恨的还是那只该死的瘟猫!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受到这种侮辱?若不是那只猫关键时候如此捣乱,现在他又怎会陷入这种糟糕境地? 幸好一开始就把这个当作是自身的问题,而没有再动用重门的人手,这样一来,江湖中人就算过来找茬,也不会牵扯到重门。虽然现在出动的都是些小虾米,但谁能担保接下来的不会是什么大角色呢? 未雨绸缪,才能活得更久。 正因为深知这一点,并且凭着这一点才能让重门稳稳地立足于江湖道上,韩棋才下了如此决定。 虽然韩棋现在很想冲过去和那只猫打个你死我活,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牢牢地禁锢了他的四肢,让他不至于犯下更大的错。 冲动是妖魔鬼怪,他已经犯了不止一次的错,这次可没有本钱再让他犯错了。 不过,那本淫书……那本淫书啊啊啊── 于是在这种超乎以往所能想像到的巨大动力催动下,韩棋二话不说地买了匹马,昼夜不停地开始向东南十里铺进发。 而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切罪恶之根源的天下第一大盗,则是一边咋舌,一边买了匹马跟在后面。 嘿嘿嘿,这种好玩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更何况,他和秘闻录还有笔帐没算清楚呢。 抱着这种糟透顶的心态,二人一前一后,日夜兼程,不消数天就来到了东南十里铺,传说中那个的鼎鼎大名的江湖情报中心「江湖秘闻录」的驻地。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这种感觉还是很糟糕。 韩棋立在镇口,身姿挺拔如矛,神情肃穆,双眉紧蹙。 如果可以,他压根就不想进去。 将两匹马顺手放生的夜猫随后赶来,望了望韩棋的铁青脸色,又歪着头看看面前那一条长长的街道,捏住下颌,啧啧出声,「哎呀,就算是我,也觉得这地方不 太舒服。我想江湖上很多人都想不到,那个暗地里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情报站居然在这种鬼地方。」 面前的地方,确实可以称之为「鬼地方」,应该说,这三个字就是为它而生的。 满是泥泞的破旧街道一直从脚下延伸到阴霾深处,两侧的低矮房屋在暗夜里更增三分阴森,更不用说那个破旧程度,让人怀疑一道天雷劈下来就能让它们散架,别说住人了,就连暂时栖身都做不到。凑近了看,到处都是厚重的蜘蛛网,诉说着不知经过多久的苍凉。 而今晚的夜色,也像是老天爷要刻意加重这种鬼气森森的感觉似的,天黑不见星,冷风刮得人骨头都禁不住打颤。 风一起,随着风声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能是破旧木板互相撞击发出的喀喀声来作崇,还有破烂布条跟着起舞,黑暗中宛如一只只鬼手,向着镇上唯二两只生灵伸出,想要将他们拖到幽冥深处去。如果一个眼花,很有可能将它们错认成晃动的身影,那就更有效果了。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该做的还是要做。 韩棋郁闷万分地向前走去,夜猫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好远了。 向前走三百步远,左转,进入那家招牌倒了半截的棺材铺,绕到从左侧数第七口棺材处,夜猫率先拉开棺材盖,往里面一跳。韩棋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哎?韩二公子,客气什么,进来啊。」夜猫笑眯眯地坐在棺材里邀请。 韩棋冷冷道:「你先进去。」 「好好好,我先进去~」夜猫叹了口气,娃娃脸上掠过一丝遗憾。韩棋哼了一声,才懒得理会这个脑袋转了十八个弯的笨蛋,却不料精神放松的下一刻,手腕却被一把抓住。刚来得及「哎」了一声,整个人就被施进了棺材。 「夜猫你……」 「这么小气做什么?」夜猫双臂收拢,将他牢牢桎梏在怀中,心中不由掠过一丝奇妙的感动。 说起来,这些日子虽然时时刻刻都能见得着,但却只能看不能碰,只要稍微一靠近,就得被那人随时举起来的尖刺(剑)恶狠狠地扎一下,真是不划算。 现在难得有个亲近的好机会,哪有理由放过? 啊啊,就是这种香味,夜猫更加得寸进尺地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贪婪地吸取阔别已达半个多月的气息。 他虽说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韩棋兴趣特别的大,从之前的逗弄,到现在 的肢体接触和亲近,都让他兴致勃勃。 更何况,每次这样做的时候,韩棋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 或者是做完之后,韩二公子的反应也实在是让他百看不厌。 韩二公子,还真是个时时刻刻让人感觉到惊喜无比的人物啊。 可惜的是,他这番说起来复杂却又单纯得不得了的心态,对方并没有打从心底里感激,甚至可以说,那是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厌恶。 「夜、猫!」韩棋恶狠狠地低声咆哮顿时让周围本来就够阴森的气氛更加阴森,再加上韩棋在第一时间施展的小擒拿手,这个威胁就更具体了。 「哎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夜猫见招拆招,反正他本来就占上风,索性一个咕噜一翻身,将韩棋整个人压在身下,手缠手,脚缠脚,压了个结结实实。 韩棋脸都变青了。 夜猫开心地在他颈旁心满意足地蹭蹭,眼珠子转转,立刻换上可怜兮兮的口吻,「我、我只要一被关在狭小的地方就感觉到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如果不抱着你,我怕我熬不到下面。拜托了,让我抱一下,等到了下面,我就放开……求、求、你了(心)~」 「心」你个头啊「心」! 韩棋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磨牙的声音变得更严重了。 「夜……猫……你……」 「哎呀!」不容对方拒挥,夜猫立刻用脚踢了一下旁边半开的棺材板,机关发动,两人立刻就这么团团抱着向突然翻转的棺材底板处跌下去。 「啊啊……啊啊啊!」 突然地,夜猫耳边传来高昂的惊叫声,而原本拒绝着他的手臂也突然收紧,甚至连双腿都情不自禁地夹紧了。 哎?哎哎?哎哎?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呢,那边的叫声更加高亢了,同时,抱住他身体的力道足以将他活活勒死。 「啊……啊啊!痛啊……」 「不要!不要!救命啊啊──」 两道截然不同的叫声混在一起,伴随着地底机关的声响,热闹非凡。 相互抱成一团的两个人一路沿着狭长的甬道滚滚滚,尖叫声也就一路滚到了底。 「轰隆」、「匡匡」一连串的巨响过后,夜猫和韩棋总算是停下来了。他们两个灰头土脸地摔倒在地上,隔了老半天都没动弹。 夜猫觉得身上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似的,哼哼唧唧了半天都爬不起身。 要想到秘闻录这边买消息,有三种法子。 一是去接头地点对暗号等人,不过这种法子比较费劲,先要约好时间地点暗号,随后才能见人,光约定这件事,一来一往就要耗费个把个月,等到问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二呢,就是透过飞鸽传书这种老土的法子,不过这种方法一般不推荐大家使用,首先飞鸽很容易被人射下来当宵夜,另外就是若有心人陷害,将消息换一个绑上去,那不光耽误顾客的事,还会毁了秘闻录的名声。 因此,基本上秘闻录都提倡大家选择第三种方法,就是登门造访,一对一的面谈。 但是秘闻录出卖的是各种各样的消息,这时候就需要做到保密性了,为了防止有被出卖了消息的仇家找上门来,基本上秘闻录设置了重重关卡,想要购买消息的顾客只能透过熟客介绍,知道通关的途径,这才能在机关阵势中平安到达目的地,若是一知半解地闯进来,那就抱歉了,阎王殿里又会添上一只新鬼。 找到这条鬼街上的棺材铺,进入第七口棺材,掀动机关,就会顺着一条狭长甬道直滚而下,到达阵势的前方。只要破了面前的七个阵,那就能到达相谈屋了。 能到这里来的,基本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人又怎可能没两手功夫防身?所以大家都是潇洒安全着陆,像是他们两个这种抱成一团滚落在地的,可谓是奇葩中的奇葩。 夜猫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顺带也将犹自紧紧抱住他不放的韩棋拉了起来。 现在就算不想明白也明白了。 夜猫为博取同情的藉口是假,却不料韩棋在狭小空间内害怕是真……他脱口说出那句话,韩棋自然以为这小子是抓住把柄威胁他…… 哎呀,这个误会还真是大到让人吃惊的地步啊。 挂在身上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原本给人天不怕地不怕感觉的美青年此刻居然像是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夜猫感觉到体内原本不是很多的怜惜开始膨胀,随后就无法抑制地泛滥起来了。 事实上,男人的任何感觉都是不可小瞧的,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偏差,就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已经失足的,自然就是恨上加恨。 废话少说,总而言之,夜猫虽然明知道怀中这人不好惹,随时有本事 在江湖上闹个人仰马翻鸡犬不宁,但还是觉得现在的他可爱动人,此刻二人身体又这样紧贴不放,那晚树林中的情形顿时在脑袋中打转,于是这么一冲动,头一低,嘴唇便吻了上去。 这一吻,就是天雷勾动地火!手指锢住对方后脑,趁着惊讶张开口的时候探进舌去,勾引着对方的舌一起狂舞。 韩棋的脑袋还是一团混乱,还没从打小时起就有的毛病中恢复过来,就惨遭狼吻,本来就有些缺氧的脑子更加昏了,只能被动的任人轻薄。 哧嗤的淫糜水声响起,口腔内被毫不犹豫地侵犯,嘴唇变幻角度爱抚对方的双唇,舌尖更是激起一波波的快感,让人沉沦,也让头更加晕眩。 那时在林中的放纵,使得对方对这具肉体了解到了相当过分的程度,渐渐不满足于口唇的接触,男人的欲望向来是无止境的,因此吻着吻着,夜猫的手指就不安分起来。 沿的形状优美的后脑向下摸索,按到了光滑如玉的颈项,那种触感让他的下腹一紧,向来单纯无辜的娃娃脸也变得紧绷不少,大大的猫眼微眯,嬉笑的神色顿时转换成带有捕获猎物、具有强烈攻击性的肉食性动物的兽眼,蒸腾着浓烈欲望的现在,想要的就是将对方吞吃入腹。 手指继续向下移动,探入敞开的衣领中,巧妙地剥开对方的外衣,探入里衣中,尽情享受着那片充满弹性的肌肤。结实的肌理让人爱不释手,早已融入骨子里的薰香味此刻也刺激着他的行动。 想要更多,想要面多…… 想要深深的埋入他的体内,想要看他挣扎哭泣…… 就像那晚做的一样…… 「嗯……」略显狼狈的呻吟从喉中溢出,听到这一声的时候韩棋猛地从混沌状态中惊醒。 「你!」这才发现自己和那只不要脸的瘟猫在做什么,韩棋顿时气炸了肺,「滚!」 情急之下一掌劈过去,就算夜猫够机灵,反应也不漫,还是被掌风刮到了。 「啊!」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这么飞了出去,轰隆隆砸倒周遭一片装饰。 韩棋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打中,这只猫奸猾似鬼卑鄙胜狗,以往打空的时候数不胜数,实打实一就飞的情形好像很少,不,是绝无仅有啊…… 「咳咳……好狠……」夜猫咳嗽着从一大堆乱石和四起烟尘中爬起身来,口中一甜,吐了口血,「呀,都打出血来了……」 韩棋还在发呆,看看吐 血的夜猫,又看看自己的左手。 「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哎呀,我还没死呢……」夜猫又咳嗽两声,将嘴巴擦擦干净。 韩棋这下子算是回过神来了,面上表情立刻发生转变,由痴呆变得狰狞。 他一步步向夜猫走来,摩拳擦掌的模样看得夜猫苦笑不已。 「你不会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拾我吧?」 「你说呢?」韩棋握动手指,发出清脆的卡卡声,「我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况且你占的便宜,我现在虽然不能全部讨回来,但先收点利息不为过吧?」 夜猫眨眨眼,笑道:「你真以为我那么好欺负?」 这么一句话就让韩棋的脚钉住了。 夜猫这小子向来喜欢玩那套虚中带实实中夹虚的招数,他之前就吃过不少次亏,这让他怎么可能不防备? 「我说,你该不会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吧?」满是善意的声音提醒着韩棋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韩棋的脸色也沉下来了。 「……算你命大!」韩棋转身去解开前面布置的机关,夜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唇角上扬,笑得开心不已。 胸口到现在都在不停地鼓噪着,渴望那人的心情猛烈到他自己都难以想像的地步,这算什么? 夜猫舔舔嘴唇,又想起了林中那一晚上发生的事,从开始的抗拒到之后的迎合,甚至最后的激狂,这只拒绝他的刺猬一旦剥除了外壳,还真是美味到惊人的地步。也许从很多年追逐戏弄后的一场错误,就让这个念头成了真。 而且,还有更进一步的欲望。 也许,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好玩。 呵呵,呵呵呵── 韩棋的心情也不算多平静,虽然因为打小时候起就有那个丢脸的毛病搞得难受不已,但是这种在全身上下涌动不停的欲念算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一个吻,一些甚至连爱抚都称不上的接触,就让身体热成这样?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说,药效发作了?不对啊,如果是药效发作,他早就扑上去了。可如果不是药效发作,那又算是什么? 虽说后半截的记忆已经彻底模糊了,但林中那一场无可否认的荒唐,难道已经让他对那厮的身体上了瘾? 这个答案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但也是韩棋最不想承认的。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泄愤似的一路破解着可怜无辜的机关,他们二人势如破竹一路杀到最核心处。 望着面前的阎王殿,虽然已经来这里不只一次,韩棋还是觉得很无语。 夜猫倒是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娃娃脸上写满了好奇。 外面的机关是十八层地狱也就算了,就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要弄成阎王殿,更不用说那些栩栩如生的亡魂蜡像,摆出各种让胆小人闻风丧胆的造型,所具备的效果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算了算了,这也是人家主人的兴趣,当没看到就好了。 「我是重门的韩棋,心中有不明之事,特来拜候。」 虽然没有用上内力,但是奇特的房屋构造还是让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听着那一声声「拜候」重叠在一起形成阵阵声浪,就让韩棋微蹙双眉。 「原来是重门的韩二公子,好久不见了。」一个非男非女的古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如此回答着,「不知道这次来,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想要找一个人。」先解决正事要紧。 「找人……呵呵呵,这人海茫茫,不知道韩二公子要找什么人?」 「这个人嘛……」韩棋双眉皱得更紧,还是决定不顾丢脸把那些条件说出来,「那人名叫『孙大福』。」 一片静寂。 秘闻录的主人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终于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呢?」 韩棋咬咬牙,「没了。」 又是一阵死寂。 「身份呢?背景呢?相貌呢?画像总该有一张吧?会不会武功?师承何派?」 韩棋更加郁闷了。 秘闻录的反应和他刚听到任务的反应一模一样,就给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这到底要怎么找啊? 过了好久,那古怪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韩二公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重名重姓的人?尤其是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 「……」这段话在他第一次听到这人人名的时候就已经唾弃过了。 「韩二公子,你是专程来消遣老夫的对不对?」 韩棋也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我也不想,但那人开出的条件就是这个。」 「那人是指……」 「之前闹得沸沸扬 扬的『天王转心丹』的主人,贾老爷。」当然这是假名,不过依照秘闻录的手段,应该也知道这段了吧? 那声音静默了一阵,好久都没说话,这次轮到韩棋等得不耐烦了,「虽然不知道要找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既然知道他的名字,也算是一条线索,既然如此,那就可以从寻找他人的身上想办法。贾老爷早年做过什么事,或者和什么人有渊源,大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事实上,虽然给的线索少之又少,但只要抓住个线头,就能抽丝剥茧拉出不少东西来。 只是想要透过这种方法达到目的,非要惊人的消息作后盾才行。 因此,全天下唯一能做到这点的就是掌握了大量秘密的江湖秘闻录了。 这也是韩棋找到这里来的原因,也可以说是秘闻录迟疑的原因。 毕竟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可比买卖消息要难得多。 那声音又沉默了好久,这才开口,「抱歉,韩二公子,这单生意我们没法接。」 韩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失声叫道:「什么?」 「这单生意我们做不了,还请你另请高明。」 这……江湖秘闻录不是从来没有拒绝过登门造访的生意么?虽然之前也有查不到的事,但公然开口拒绝,这韩棋非但从来没有遇到,甚至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秘闻录的人知道这件事和谁有关系,而且推辞这个举动,也说明了秘闻录的人知道「贾老爷」背后的真实身份。 「你们……」 「啧啧,一遇到危险就缩头缩尾,就凭你这种胆小如鼠的性格,还能闯下这么大的名声?老天真是不长眼。」 韩棋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悠闲地逛来逛去,上下打量阎罗殿上各色蜡人的夜猫突然开腔了。 「你……」原本阴阳怪气的秘闻录声音更加扭曲了。 「什么你呀我的,老实说,你真的不愿意接这单生意?」夜猫似笑非笑,话中有话。 到了此刻,韩棋也看出端倪了。 他向夜猫那边大步走去,一把抓住那只瘟猫的脖领,面容也险恶的几近扭曲,「你小子……你和秘闻录是什么关系?」难怪从秘闻录这边询问夜猫的消息,总是得不到答案,原来他们两个早就认识,搞不好还串通一气! 「这个嘛,嘿嘿嘿……还是让他说 吧!」说时迟那时快,夜猫原本垂下的手忽然一扬,一抹黑芒快若闪电,直向一处射去。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具吊死鬼模样的蜡像滚倒在地,哀声叫痛。 韩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夜猫趁此机会摆脱他的控制,几步就窜到满地打滚的吊死鬼身边,毫不客气的两腿一迈,骑在人家身上,笑道:「唷,小蚊子,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就想着跑啊?不和师兄我好好叙叙旧?未免太薄情了吧?」 「猫师兄,哎呀猫师兄,小弟没想逃啊……这不是看到您老人家大驾光临,这才想着赶快通知蜜姐和小鹿么?您老人家干嘛用灭天惊地针这么震撼的暗器招呼我呢?」吊死鬼苦苦哀求,声音赫然就是方才那非男非女的古怪声音,这又让韩棋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 这……吊死鬼就是江湖秘闻录的主事人?不会吧?而且和夜猫居然是这种关系……猫师兄?这只瘟猫是哪个造孽门派放出来为祸江湖的?哎?等等,既然有一就有二,教出夜猫和秘闻录这种弟子的门派,保不齐还教出什么妖孽弟子来呢…… 韩棋心中各种想法乱转,已经开始准备想法子套出这只瘟猫的师门,随后联系各大门派将它灭了算了。 这样子江湖还能太平个几百年吧? 正当韩棋的脑中已经将如何布署,用什么手段将夜猫的师门赶尽杀绝之时,那边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之间的亲热交流也已经有了个结果。 「我说小蚊子,你不愿意接这单生意的原因是什么?难道说你真忍心看着你猫师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么?」 「……只是发春而已,又不会死……」 「你说什么?嗯?」那张娃娃脸上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是声音怎么听怎么险恶。 叫做「小蚊子」的吊死鬼打了个寒颤,回想起了自从进门起就被这位师兄用各种手法热情照顾的磨难史,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师兄,救命啊师兄,如果我帮你,就是轮到我死了……」 韩棋挑高了眉,这么看起来那个「贾老爷」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了? 「让你死总比我死好……话说回来,我们师兄弟好久没聚聚了,师兄我可是分外想念你啊。听说你把师兄我的消息卖给别人大赚了一笔?哎呀,真没想到我这么值钱……嗯,哼哼,不想着孝顺你师兄我一下?」就见他手腕一翻,手心中顿时多了个圆滚滚的小黑球。 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六章 冤屈 黑暗中,阴森恐怖的阎罗殿上,阎君背后,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在此聚首。 「我说师兄啊,你想找死也不要拉上我做垫背的啊,呜呜呜呜呜——」细声细气感觉上差不多快要断气的声音如此哭诉,而他哭诉的物件则是很没有义气地嗤笑出声。 「我说你的胆子还是一丁点大,又爱哭,难怪叫蚊子……」 「没法子啊,我又不像师兄这样武功高强英雄无敌盖世无双,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粗神经……啊!不对,是豪气……让我惹上『他』,这简直比自己拿裤腰带上吊还凄惨!」 「安啦,有啥事蜜蜂和梅花鹿还不是会罩着你?放心吧,死不掉的!」 「呜呜呜,蜜姐和小鹿只会在一边看热闹啦,哪里会帮我……只要不死,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叔最喜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那两个家伙说不定还会抱着瓜子,端着茶水一边看一边吃喝,顺便帮师叔出主意,光是想想就很爽,我要不要也在一旁观摩呢?」 「猫师兄!你们就会欺负我,呜呜呜……这次你害惨我啦——」 「好了好了,别哭了。真是,男子汉大丈夫还这么爱哭……」一人伸手拍对方的肩膀,「放心拉,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叔就算要迁怒也不可能会降罪到你头上。」顶多只是问罪而已,在心里暗暗地补上这么一句。 「真的?」听到不用责罚,自然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而且啊,师叔故意给我们这么条暧昧不明的线索,还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来找秘闻录?安啦安啦,我们至今所走的路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不带半点偏差,之后也会努力继续走下去。」 「师兄啊……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细声细气的声音满是疑惑,事实上发生的事也让他想不明白。 「嘿嘿,我既然开了口,也跟着韩二公子来到你这里,甚至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那当然是决定这么做了。」另一个声音明显轻松多了。 「可是,可是,那个韩二公子一向和你不太对盘,如果发现这件事的真相要怎么办?」那声音更加不安。 「咳咳……我既然已经决定做了,自然会安排好退路。只要你小子不给我漏气,那韩棋这関自然不在话下……话说回来,有心想这个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应承那个老妖怪接下来闯出的祸事才对吧?」 「啊啊啊!不是吧?师叔又要干什么了?他不是已经按分好 几年了么?」 「小子,说你嫩你还真够嫩,那只千年老妖既然肯这么煞费苦心的陷害师侄我,还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你该不会以为他只是无聊想看热闹吧?」 「师兄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凭师叔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彪悍个性,每做一件事,肯定就有千百个理由,而他就能从中间谋得最大的利益……」 两个声音同时停止,顿时一片死寂笼罩而上。 过了半晌,细声细气的声音哭闹起来,「呜呜哇,不要啊啊!这次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师叔他还要怎么闹啊?不行,我要逃跑……开玩笑,只要和他拉上关系就完蛋了!我会被人乱刀分尸的!」 剩下那道声音凉凉道:「小子,你以为还能跑得到?师叔早就算到啦,聪明点,就硬着头皮往下顶……」 「骗子,你明明说师叔不会怪罪……」 「没错啊,师叔自然是不会怪罪,怪罪的只怕是整个江湖吧?嗯哼,被所有江湖门派指责排挤的秘闻录,想来也很有趣呢~」 「师兄!啊啊啊啊……我要撒盐送瘟神……呜呜呜……」 「笨蛋,到时候要这么做,你就可以保命了。」一人拉住另外一人一阵小声嘀咕,过了一会儿,另一人破涕为笑。 「师兄,你……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呜呜呜……」 「嘿嘿,这个嘛,我自然会让你好好『报答』的~」这个口气过于愉悦,而让可怜的师弟忍不住抖了一下。 比较爽朗的声音又满是遗憾道:「真可惜,如果不是那只老妖怪实在太变态了,我还真的比较想当他的弟子。」 细声细气的声音同样感叹道:「是啊,师叔可是我们门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尤其是盗窃技术,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震惊四野,无人能敌啊。」 「没错没错,人们都以为我的偷窃技术天下第一,其实他们完全错了!如果师叔那只老妖怪出马,我还算个屁啊!」 「……师兄,你还真谦虚啊……」 「小子,你前面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嗯?」 「没……什么也没。哈哈哈——话说回来,猫师兄你究竟和师叔达成了什么协定?」 「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哪里哪里,跟在众位师傅师叔师兄身后, 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更何况凭着猫师兄甯死不吃亏的性子,这个,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 「嘿嘿嘿……」左边的黑影手指微曲,做了个奇特的手势,就听到旁边那位一个劲儿抽气的声音。 「不会吧?师叔他真的肯……」吃惊到差点咬到舌头的声音。 「嘿嘿嘿,所以说这次的牺牲绝对值得啊!实在是太值了!」洋洋得意的声音。 「太羡慕了!师兄啊,你怎么就这么好运气!」满是羡慕嫉妒的声音。 「这就是实力、实力啊!」越发得意的声音。 「……话说回来,师兄啊,我有一事不解,一日不问如刺在喉,那个啥……」 「说吧。」 吞咽唾液声音过后,就是小心翼翼的询问,「你和韩二公子……真的是师叔资助的那本淫书上写的关系么?」 话音方落,就是一片死寂。 随后就是重物击打的钝响,有人被捂住嘴巴发出的咿呜声响,以及之后传来阵阵诡异不明的声音了。 尽管韩棋认为事情并不那么单纯,发展也不会太过顺利,但似乎在走尽了背运之后,上天终于良心发现,事情出现了良好的转机。或者该说,秘闻录不愧是江湖上最资深、最有口碑的情报贩子,尽管一开始打赢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效率和速度就摆在那里,八日后,所有符合条件的资料就摆放在韩棋面前。 「这是我经过精心筛选过的结果,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目前在江东的这人,你们可以去那里打听一下。」 听完小蚊子的话,韩棋二话不说就准备动身出发,至于大盗夜猫,依然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身边。 韩棋虽然很想将这条尾巴丢到天边去,但夜猫粘人的本事和他偷东西的本事看起来相差无几,更何况,也没时间让韩棋和他打持久战。 原因很简单,在他们刚离开江湖秘闻录前往江东去找传说中的孙大福的时候,就惨遭半路劫杀。 这次出现的人数和品质,远比上次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当韩棋看清楚黑压压的人群前站着的四个人时,就算是他,都禁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早先就打过交道的五绝书生自然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三个人每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韩坤手王礼,听说一招『双分阴阳』足以开山裂石。少林寺的善了大师,前些时候好像以菩 提掌将魔教的右天王打的吐血吧?虽然老,看起来也慈悲为怀,但那股彪悍劲还不容小瞧,善了善了,不能善了才对……那个岳山派的双仪剑,曾经让三霸水的那些湖盗闻风而逃,嫉恶如仇得让人愤慨,也是我们绿林大敌!」 话说完,夜猫就很有义气的一拍身边韩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双仪剑和善了就拜托你了。」 韩棋怒道:「我和你又不是一条道上的,干嘛要打?」 夜猫惊讶道:「你和我不算一条道上的?你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不用问都知道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是怎么看的…… 江湖小报散步的虚假谣言是一个原因,暧昧不明又无法解释的事实又是一个原因,心不甘情不愿的结伴同行是第三个原因,而起决定性作用的,恐怕就是在小镇上韩棋出手打了那一堆无聊又八卦的江湖人这个原因了。 这么一出手,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相信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事实胜于雄辩,虽然这个事实有千万个曲里拐弯的理由。 太冤枉了…… 韩棋冤枉得都快要吐血了,现在完全就是百口莫辩的情形嘛! 夜猫那张脸笑得都快要变形了,「所以啦,夫妻齐心,其力断金,一起努力吧!」 这句话一出,韩棋手中长剑唰啦出鞘,剑尖直向夜猫颈项削去。 「放屁!」韩棋怒火喧天,招招发狠。夜猫灵活地跑来跳去,剑尖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扫到。 对方还没打过来,他们两个先窝里反了。 五绝书生冷笑道:「哼!狗咬狗一嘴毛,少在这里假惺惺地演戏了!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吧!」 韩棋都快吐血了,这小子的眼睛是长来出气的么?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嘛! 夜猫笑嘻嘻地跃上旁边大树上,「怎样?快点把这些杂碎打发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韩棋更怒了,「凭什么把最难缠的两个丢给我?你那个『所以』的结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夜猫悠然道:「刚才我不是说了么,前面这三个人里,善了和双仪剑都是嫉恶如仇,我貌似应该算是绿林那边的人,他们对上我那肯定是往死里打……至于你,重门的韩二公子,怎么看都是武林栋梁白道奇才吧?他们对上你多少还会手下留情不是么?能者多劳,你就去伺候他们两个,剩下的那个乾坤手就给我得了~」 他们二人站在百人之前还在款款而谈,品头论足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压低,完全把面前这一堆英雄豪杰当作白菜馒头,只气的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别人不说,五绝书生第一个跳起来,「夜猫!韩棋!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休想这么倡狂下去!」 韩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夜猫则摇摇头,十分谦虚地问了一声,「这位老兄,你谁啊你?」 这句话一出,五绝书生当场气得双眼翻白,浑身发抖如秋风摧残下的落叶。偏偏夜猫还不只满足地问旁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韩棋,「这位老兄怎么了?发羊癫疯么?什么时候江湖道上羊癫疯都混得这么有头有脸……啊呀,我不是歧视羊癫疯,只是他们要想成功一定要比常人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啊!他扑过来了!」 「夜猫!我杀了你!」五绝书生气得七窍生烟,导致他做出了十分不理智的行为,直接张牙舞爪地向夜猫扑上来,而夜猫则是干脆俐落地往韩棋身后一缩,顺手将面前的挡箭牌推出去,于是早就对五绝书生恨得牙痒痒的韩棋毫不客气地运用轻功,直冲上前,挥手就是杀招。 若说武功,五绝书生哪里是韩棋的对手?再加上上次被韩棋轻松打败,心中存了阴影,只懂得狼狈招架,韩棋冷哼一声,转手一抖,内力到处,钢骨制成的摺扇被反压下去,他左手尽力吞吐,已将五绝书生的穴道封住。 韩棋不想闹得太僵,却又气愤五绝这厮不知好歹,三犯四次撩拨他,便绕了他一条性命。 于是韩棋上次一样轻车熟路的伸脚一踩,就顺势将五绝书生牢牢地踩在脚底下。 蓬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保持着这种诡异姿势摔下来,韩棋顺理成章地踩在五绝书生的脊背上,而后者,不知道是被踩昏了,还是被气昏了。 全场一片静寂。 众人望望韩棋,又望望地上的五绝书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边达现在心中所感所想。 之后还是善了大师一生佛号,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韩施主好俊的功夫。」 韩棋对这人倒是不敢造次,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对嫉恶如仇的人向来惺惺相惜,当下点头应道:「大师谬赞了。」 善了大师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夜猫,后者似笑非笑,娃娃 脸上一派纯洁,只是那双猫眼中寒光四射,不由低下头去又是宣了声佛号,「只是韩施主这么好的功夫,却在助纣为虐,真是可惜。」 韩棋听到这里,心中火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道:「没想到少林寺的高僧也听信江湖谣言。」 「非是老纳听信谣言,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老纳不信。」 「哦?事实?什么事实?」 「枫临镇韩施主为了夜猫一举伤了那么多同道中人,众人有目共睹。」 韩棋强行压抑胸中怒火,拳头握了舒,舒了握,终于成功再度将怒火重新压了回去。 他张口,声音冷淡,「我那样做只是为了私怨,和夜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确实是大实话,不过听的人却不那么想。 众人一阵喧哗,看向他的眼神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被逼的解释而变得友善一些,反而更加……该怎么说呢?更加敌视,或者该说加上了些许了悟。也就是说,心中谜团终于解开的恍然大悟。 韩棋当然感觉到了众人的眼神变化,略微一想,这才明白自己那句放在平时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解释,放在这里会有怎样的效果,又能引起别人怎样的揣测怀疑……天哪! 偏偏在这时候,夜猫还跑来火上浇油,他一脸正直,拍胸口保证,「没错!韩二公子完全就是为了他的私怨才出手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更加启人疑窦了。 就算这帮人中还有少数没误会的,保有自己的理念,以及相信韩二公子人品的,也因为夜猫的这番话眼神大变。 「不是……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韩棋又气又急,一冲动之下,话就脱口而出。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双仪剑冷哼一声,嘲讽道:「说谎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别人当傻瓜。韩二公子,你当这里的人都是三岁毛孩,任你欺瞒?」 乾坤手王礼则是瞥了一眼现在还倒在地上,就算是已经清醒了,也绝对不肯站起来丢那个脸的五绝书生,冷道:「如果不是一伙的,刚才就不该为了袒护夜猫而出手袭击五绝书生。韩二公子,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么?」 双仪剑又介面道:「哼!若不是看在重斗门主的面子上,我们连问话都免了,直接为武林除害……本来还说依重门门主那种侠肝义胆的豪杰,想必有一个相差无多的弟弟,却没想到,我们还是看走了眼!」 王礼跟着续道:「虽说我对重门门主闻名已久,但对奸邪之辈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二人每说一句,善了就宣一句佛号,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韩棋眼前一黑,眼前几乎已经晃过重门当家门主,他的亲生大哥万年不变刚正严肃的脸,以及脱口而出、足以让人羞愤自杀的训斥。 可是,这是天大的冤枉啊!他可以对老天,对韩家的列祖列宗发下重誓,他绝对没和那只瘟猫同流合污,但就算现在发誓,面前这些人可能会相信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善了摇头道:「韩施主,你还不肯认么?这几日你们两个委托无所不知的秘闻录查找那椿事,我们大家都知道啦。」 韩棋不由一怔,「那椿事?」随后又道:「你们也要找哪个孙大福?这人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句话一出,善了又叹了口气,双仪剑和乾坤手又齐刷刷地冷哼一声,身后的人也相当配合地露出更加鄙夷的目光。 「韩施主,你要找的根本就不是那位孙大福施主。」 怎么搞的?他要找谁他自己难道还不清楚?怎么搞得现在连个外人都有资格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了? 善了正欲解释,那边的乾坤手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甩手就向韩棋丢来。 韩棋长剑一转,将那物挑在剑尖上,原来只是几张薄薄的纸…… ……怎么觉得这情形说不出的眼熟? 韩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异常不好的预感,而偏偏他这种超乎常人,异常灵敏的感觉,每试必准。 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看的时候,旁边的夜猫一伸手将那张纸揪过来了,一边看一边还体贴地念给他听,「……大盗夜猫与那重门二公子狼狈为奸,在枫临镇一役伤人无数之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东南十里铺,入鬼街闯幽冥,为的就是向那江湖秘闻录探听一消息。诸位看官,可知是何讯息让这两名大盗趋之若鹜,更让韩棋不惜暴露身份而和武林众人为敌?且听我详细说来。相传五十年前,传说中的飞天大盗`盗中之盗草上飞(夜猫省略其中恭维之话若干)经历千辛万苦从南疆寻到一张藏宝图,返回中原。说起这藏宝图啊(继续省略形容词若干)……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沉默了下,夜猫还是省略江湖仇杀描述若干),因此引发江湖上一阵血雨腥风(没用的词,省略句中修饰若干),那张藏宝图也不翼而飞。白云苍狗,时光荏苒,时至今日,如今天下第一大 盗夜猫不知从何处寻来这张藏宝图的部分残片,便与那韩二公子一合计,二人便寻到江湖秘闻录那里,以性命相挟,迫使对方应承了他们代为寻那剩下藏宝图的部分……于是二人怀揣藏宝图,意欲探宝。」 夜猫读到这里,这才换了口气接着读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娘的,这又不是在说书!」 将那篇完全是照顾诸位没怎么读过书的武林豪杰更好的理解文中意思,将近于大白话的纸张揉成一团,夜猫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那一海片人,完全就是明知故问,「这么说,兴师问罪是假,贪图宝藏是真了?」 众人听到他这句话,眼神都冒绿光了。就连原本有些馁意的人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夺取他们手中的藏宝图。 乾坤手摆了个架势,冷道:「夜猫,若将那东西留下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夜猫笑着摇摇头,「举凡宝藏,必是机关重重,普通人那可能进得去?你留我这条小命,恐怕在破解了机关之后,也就转手将我送给阎罗王了吧?」 乾坤手没搭话,不过脸色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意。 双仪剑冷道:「邪魔歪道,人人得以诛之!」 夜猫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哈地狂笑出声,身躯不停颤抖,腰都弯了下来。他为了保持身体平衡而伸手搭住韩棋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下子戳破众人的假面,「这么说,不管韩二公子是不是站在我这边,你们也是决心将他杀掉罗?」 众人没有搭话,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杀意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作根根尖针直刺入肌肤之中,是彻骨的痛。 韩棋忽然也笑了。 他的气势本来就极强,这一笑越发凸显出他逼人的傲气,手腕一抖,长剑经由内力灌注发出嗡嗡细响。 夜猫忽然一伸手,将一柄熟悉的软剑递了过来,正是在青楼那次被顺手牵羊摸走的薄雾剑。 韩棋瞥了他一眼,冷道:「我本来打算时候杀了你再夺回此剑。」 夜猫眨眨眼,笑道:「哎呀,这么说我从你这里捡回一命?不对啊不对,我主动还你剑,说明我从你这里预支了一条小命。呐,这不就意味着之后若有机会,你必须绕我一命罗?」 韩棋狠狠瞪他一眼,还不等他开口驳斥,夜猫就长笑一声,一纵身杀入人群之中。 臭小子,溜得 到够快! 韩棋见夜猫已经和乾坤手斗上了,便转身面对一旁的善了。 轻弹手中三尺剑,发出阵阵龙吟之声,韩棋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温柔。 「大师莫非也是为了那张莫须有的藏宝图?」 善了宣了声佛号,「韩二公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这意思就是,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听话,我们兴许还能给你剩下点慈悲? 韩棋感觉到胸口中那压抑了许久的火气冲破了栅栏,将唯一能约束它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从此自由自在地在他体内纵横来去。韩棋笑了,笑得嘲讽,「好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长啸一声,薄雾化作十三道剑影,向善了上半身十三处大穴笼去。 第七章 明月夜 韩棋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和夜猫并肩作战的一天。 韩棋自幼父母双亡,完全就是年长他八岁的大哥将他一手拉拔大的。韩家大公子生性严谨,不苟言笑,故而对韩棋而言,敬畏远多过亲昵,从大哥的身上,充分领略到的是父亲的威严。以那次,有心无心之间,大哥也就成了他模仿的物件,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能够更像大哥一点,不给大哥找麻烦,有朝一日能分担大哥肩上的重担,能让大哥从繁忙的杂事中多少能腾出点时间来好啊好休息一下,这就是韩棋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的想法。 单纯,却渗透着兄弟间浓浓的情谊。 所以,在这个目标下,重门的韩二公子行走江湖之后,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正道,不能关切对所有的正道人士存了一份尊重,或者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期许,面对身为大盗的夜猫自然是不假辞色,更不用说这只猫未免太过倡狂,人们拿他无可奈何,那小子就以为老子天下无敌,越发嚣张。 而碧犀角则是一个诱因,将他与那只瘟猫的命运连结到一起,你追我逃,就这样过了三年。 虽说他没有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抓住过那只猫,但不可否认的是,放眼整个江湖,能做到与天下第一大盗纠缠三年这种事的,也就只有他韩二公子一人。 而能让那只嚣张的猫减少危害性的,也只有他韩二公子一人。 仅此而已。 这三年,他所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称颂,感激,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嫉妒,中伤,他也不放在眼里。 他所做的,就只是为这个江湖出一份力,为这个正道付出一份心力罢了, 一切但求问心无愧。 可是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形? 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居然为了一个无中生有的谣言,而跑来说他韩棋韩二公子是这只猫的搭档?!这也就算了,误会也不是没有,但是现在赤裸裸地剥离那层伪善假面,让这些人齐心协力,围剿他们二人的,却是传说中的宝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多么正确的铁则! 或者该说,那些白道豪杰也未必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正直,那般大公无私。 不管拥有多么光辉的头街,人还是人。 人性就是贪婪的。 所以他们跑过来半路劫杀也很正常。 到现在,他却和他一直想要千刀万 剐的祸害猫并肩作战。而物件,则是之前还存在着敬意的白道群侠。 哈哈哈,太可笑了。 这实在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一挥手,手中薄雾挥洒出一片虚幻光影,立刻将前面挡路的家伙劈成两截。 鲜血喷溅而出,飞溅上了他不知何时被弄得血迹斑斑的紫衣,更增狼狈。 他已经奋战了小半个时辰,这些该死的家伙还是杀之不绝,而且,人数似乎也增多了。 早先的锐气和力气已经耗费了大半,如果持续这样的话,那么过不了多久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蚁多咬死象,这句话还真是真理,更不用说这些人中间还混着三个数一数二的高手。 乾坤手出拳如风,双仪剑长剑似网,都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拿下来的狠角色。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那位少林寺的高僧。 善了的招式简单平凡到了只能用『朴实』来形容的地步,但要命的是他浑厚的内力。 韩棋的武功以迅捷奇诡着称,本就不靠内力取胜。 夜猫的武功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学得多且杂,但同样也不以内力取胜。 尽管夜猫的武功很不错,比韩棋的还要高,但被这么多人围殴,个个又像是面对杀父仇人那样拼命,再加上那三个人重点招呼的对象还是这小子,就算是夜猫,也撑不了多久。 此刻夜猫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飞溅在衣服上的不知道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就连那头略带卷曲的长发,都因血而纠结起来。 只是,面对这种阵仗,那张娃娃脸上还是一派满不在乎的笑意,似乎就算再来两倍到三倍的人,他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双仪剑一片剑光冲击而来,乾坤手一招『乾坤逆转』,将韩棋和夜猫逼到一起。 两个人背靠背而站,互相用对方来掩饰背后的空门。 韩棋左手扬剑——他的右手已经负伤,用不了薄雾,草草点了止血的穴道,甚至连包扎都没来得及——剑光如幻。 夜猫左手微扬,摆了个不知是何门何派的武功起手式,唇角微挑,笑得依然天真,大大的猫眼反而越杀越亮了。 地上满是尸体,围着的人却不见减少。 或者该说,随着时间推移,加入这场战斗的人逐渐变多了。 甚至,可以从里面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之前称兄道弟、一个劲儿亲近巴结的某某门派掌门啦,一起喝酒赏月、吟诗作对、切磋武艺的某某公子啦,曾经帮过忙、一直对他千恩万谢的某某人啦…… 韩棋一边看一边冷笑。 现在这些人的嘴脸全都变了,不管之前是怎样的,现在清一色变得贪婪,狰狞,而且,恶心。 「哦,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些老家伙。」夜猫笑盈盈的声音顺着风传入耳中,不同的是他在点绿林人士的人头罢了。 「你怎么不逃?」韩棋问出心中一直萦绕不绝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逃?」夜猫不冷不热地将问题踢还给他。 「你最擅长的不就是逃跑么?现在大难临头,还不逃?」 「啧,我虽然擅长轻功,对逃跑也很有心得,但还是会看场面和心情的。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要逃?」 「哼!少在这里作戯!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还不抓紧时间?」 「啊哟哟,这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韩二公子居然煽动我逃跑?啧啧啧,让我逃容易,你逃了我就逃!」 虽然隐约有些感觉,但韩棋亲耳听到还是心中一动。 这种情形,被这么多人围着,就算是轻功无双的夜猫套起来都有些吃力,轻功略逊一筹的韩棋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不想逃,也不是在这里装骨气,而是根本就逃不了。 不过只是韩棋逃不掉,而不是夜猫逃不掉。 就因为逃不掉,才在这里不停地厮杀,对方想用车轮战磨平他们最后一丝气力,虽然他们很小心了,但还是无法制止体力内力的大量流失。 这样下去,不输也很难。 而且如果输了,虽然不会死,但也许比死还要糟糕。 所以说,夜猫守在这里,难道是……为了他? 韩棋心中的感觉很怪异。 从道理上讲,他是该感谢夜猫,但是这份谢意一摊到夜猫身上,就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就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如果夜猫愿意,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不败露任何行踪地闹个天翻地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他一个人扔下,借此机会好顺利的离开这里? 太奇怪了…… 「为什么?」既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对方。 「我也不知道。」得到的答案却是粗线条到让人全身无力。 「留下来需要理由么?」夜猫反问过来的问题让韩棋哑口无言,「需要理由么?」夜猫又问了一遍,韩棋长声笑了出来,大声道:「不需要!」 对啊,还需要什么理由? 这一刻就像是冲开了什么心结,韩棋只觉得心情舒畅,方才心中那片笼罩的、时不时劈下雷电的阴云顿时被这阵狂风刮得干干净净,尽管心中还是一片狼藉,但至少清爽多了。 「呵,那个长胡子老头给我!他刚才从背后偷袭了我一掌,这次我要给他连本带利讨回来!」夜猫似乎也感染了他喜悦的心情,舔动嘴唇,手一指,便选中了他的目标。 韩棋看也不看他选的究竟是哪个倒霉鬼,反正到这里来杀他们的,不管正道邪道,一律都是敌人。 你不仁我不义,哪还有什么道理、什么情分好讲? 尽管内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摘天剑法也已经用了不止一遍,只怕已经被对面那三个难缠的家伙瞧出了破绽,但他和夜猫是强弩之末,那几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乾坤手的衣服同样破烂,双仪剑也不复一登场时光鲜外表,善了左手腕上的念珠早就已经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就算此刻不敌身死,他们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看。更何况对方为了那张空穴来风的藏宝图,想必也会留他们一条性命,只是不知道会用怎样的酷刑招待他们就是了。 如此想着,韩棋手下更是毫不留情,颇有挣个鱼死网破的势头。 可是就在这时,本该力竭而死,或者是战死的情况,却因为一个意外的变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沉睡在体内深处,将近一个月来都没怎么闹腾过的毒,却在此时爆发了。 药效来得突然而凶猛,就在功力催到极致的时候,韩棋只觉得伴随着内力直涌回全身的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淫邪之力,毫无防备之下顿时着了道。 「呜……」脚下一个踉跄,韩棋险些被双仪剑那把名锋开膛破肚。 「韩棋!」一直手臂从后面拦住他的腰,夜猫向来雷打不动的声音一反常态焦急地在耳边响起,热气喷在他的耳后,那片柔嫩肌肤被这样一刺激,本来就在苦苦压抑体内翻涌不停的欲念的韩棋,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 「嗯……」那是甜腻的、甘美的、让人能够发挥无限想像力的声音,听得夜猫手臂软,杀到近处、眼看就要一剑直刺过来的双仪剑动作一滞,乾坤手向下拍落的双手一停。 谁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还是那个刚才杀了一堆人的韩二公子发出来的。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发出那声声音之后,韩棋就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感觉到脑袋都快要冒出水汽来了。 「该不会……」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夜猫,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居然有些抖。 韩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次的情形,以及他在这只猫怀中时的感觉,这个事实进一步刺激着他陡然而生的情欲,也让他越发难以控制。 他想将那只猫的身子推开,但现在药性发作,却使得他双臂反而更加得寸进尺的紧紧箍住夜猫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索性在方才的打斗中,他的发冠早就掉了,披散开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既让别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隔绝了他看到别人惊讶,或者是还有别的意思的眼神。 啊啊,这简直比让他死掉还要难堪!现在这是怎样?难道说他要完全不顾别人眼光,在这种杀了不少人的鬼地方发情,将眼前的第一个人压倒一逞兽欲么? 这该死的药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赶在这种时候发作?! 开什么玩笑?! 韩棋在心中咒骂唐们上下几百年的祖宗,以及远在百年之前唐门出现之前的相关人等,身体却因为药性而抖得更厉害了。 夜猫反应很快,立刻伸手点了他的穴道,韩棋顿时全身都动弹不得。 「你……」韩棋吃惊地抬起头,但是下一刻就见到夜猫的脸迅速放大,随后嘴唇就被堵住了。 带着浓烈血味的接触,一点都称不上旖旎,但在此刻欲火焚身的韩棋身上,效果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夜猫熟练地撬开他的嘴唇,舌尖深深探入,灵活的撩拨着他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的舌,一碰到就激烈交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颗小小的药丸也从对方的舌上滚落,骨碌碌的闯进咽喉,吞了下去。 「呜……」感觉到原本内力有些不济的丹田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清泉,那药丸明显就是大补之药。 因为想要得到更多快感,夜猫一直手拉着他的腰身, 和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和在一起,韩棋的身体炙热如火,下身被药效催发而起,硬硬的硌在夜猫同样的位置上。为了吻得更深,夜猫变换着接吻的角度,嘴唇狠狠碾压着他的嘴唇,舌更是不停的动着,口唇之间发出啧啧的细小声响。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还杀得热火朝天,现在就变成这种情形? 那两个抱在一起亲吻的难分难舍的人,究竟是谁啊?有没有搞错?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怎么现在上演这场闹剧? 所有人呆呆地望着两个人吻得死去活来。 随后等到喘息不上来,夜猫将手松开的时候,韩棋的脸这才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张不管何时都洋溢着高傲锐利的容颜,此刻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感觉。 原本白皙无瑕的双颊因激情而泛出淡淡桃红,狭长眼角含着水光,盈盈波光淹没了之前的傲慢,茫然且凝聚不起来的眼神让人胸口闷得一紧,险些呼吸不上来。薄薄双唇更是因为刚才的肆虐而润了一层水色,一回想起刚才那个地方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就让在场的人无法转移开目光。 就算杀得满身是血,也从来不曾折损过丝毫锐气的韩二公子,却没想到沉浸在欲望里时,居然是这样一幅模样,实在是…… 「孔兄,你流口水了。」乾坤手很冷静地提醒身边举着剑却僵在半空的同伴。 「娘的,你流鼻血了!」双仪剑擦干嘴边的口水,恶狠狠地呵斥同样在最近距离目击的搭档。 「呸!一群禽兽!」夜猫中肯地下了个结论,随后趁着这个机会,快手快脚地将趁机捏在手中的一样东西丢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身形猛地窜高五六丈。 「啊?」 掉在地上的东西发出小小的一声,落在众位豪杰的脚边。 与此同时,夜猫的身形开始下坠,他抱着韩棋在空中发了一掌,借着这一掌之力,身体向西南方又飘了数尺。 众人磨刀霍霍在下面等着他落下来就把他抓住,不少人眼冒绿光地盯着被药力摧残的韩棋,幻想着将他压在身下做那种事。 这种天生尤物,就算是个男人……不,应该说真因为是个男人,才格外珍贵!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啊! 尤其是韩二公子好大的威名,好厉害的武功,不趁这时候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就在这时,所有人认为的已经煮熟了的鸭子忽然扑棱棱地飞了。 原因,就在于夜猫丢下去的那颗东西。 那颗让秘闻录中的小蚊子吓得半死的黑色圆球。 『卡嚓』一声,小圆球裂了开来。 随后,所有人都觉得身体乏力,全身的功力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开始向地上栽。 『劈哩啪啦』、『铿铿匡匡』的声音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兵器都落了地,人自然也横倒一片。 些许的沉静过去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声音炸锅似的响了起来。 「啊啊!痒!痒!」万蚁钻心就是这么个感觉。 「痛!啊,痛死我了!」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麻……该死的……麻啊……」 还有些完全发不了声音的,只能难以忍耐得流泪。 偏偏这些人嘴巴上嚷嚷得厉害,但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是痒死麻死痛死也不能想法子减轻身体的痛苦,只能干在这里耗着。 而在此时,夜猫已经倒扛着韩棋向外冲去。 一路狂奔,找了处树木茂密的林子就钻了进去。 逢林莫入,这可是行走江湖的铁则,更不用说这种被深沉夜色笼罩的树林。 幸好,那些人以为他们逃不出去,这才没在各处设下埋伏,而是将全部力量都用在堵截他们身上了,因此这时候才能有一丝喘息之机。 夜猫一边向前狂奔,一边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听声辨位寻到湖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抱着韩棋跳了下去,希望藉由湖水的沁凉,多少能浇熄一些被药性催发的欲念。当然,还可以顺便洗去一身的血污,也能让血腥气淡上不少。 「哗啦」一声,在水底呆了一会儿之后,夜猫又抱着韩棋破水而出,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他们这么一折腾,顿时荡起阵阵水波,倒映在湖水中的圆月夜被搅得支离破碎。 「咳咳……咳咳……」本来昏沉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不知道是被点了穴道的缘故,还是那缺德的春药在造孽,韩棋全身无力,只能趴在夜猫的身上直喘气。 他的身体滚烫入火,湖水不算很冷,但也不算多热,那种将人包裹在其中的温柔波荡,让他的身体稍微好受了一点,但也仅此而已。 体内不断肆虐焚烧的那把火在叫嚣着想要解放,被水波冲击 的肌肤带来阵阵奇妙感觉,以及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人身上传来的热意,都让韩棋难以压抑。 反正做一次是做,做两次还是做……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他又不是女人,反正这只猫命中注定要死在他手上,那么此刻还是先利用一番再说吧。 昂起头,他寻找着那人的嘴唇,却被抓住肩膀扯离。 让这种难受感消逝的解药就这么被强行夺走,韩棋焦躁不满的张开眼,在月色下,映照在雾气双眸中的,是这段日子来一直跟在身边的娃娃脸。 原本一直在嬉笑、永远都正经不起来的脸庞此刻却是神情凝重,少年般稚嫩的脸此刻却有着成人的成熟,两种截然不同的魅力糅合在一起,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当然也不可能漏勘焚烧在琥珀猫眼中的熊熊欲火,与他一样,这人也在忍耐着蒸腾而起的火焰焚身。 「韩棋,你知道我是谁么?」 「瘟猫……」想要恶狠狠地这么回答,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带着难以置信的诱惑,甚至可以说是甜腻。就连一向骂个不停的口头禅,都有种那是个昵称的错觉。 夜猫不再说话,而是凑过来吻住他的嘴唇,当他的解药。 不再排斥,不再拒绝,两个人都相互拉扯着对方身上残破不堪的衣物,越露越多的肌肤相互摩擦,肢体纠缠,彼此炽热的温度将脑子都煮沸了。 他们的身体都浸泡在湖中,脚尖不触地,难以使力,唯一能撑住身体的就是对方的身体。韩棋紧紧抱住夜猫,感觉到那人的手掌在身上各处游移,带起和湖水抚触截然不同的感觉。而他的手指也急躁的在近在咫尺的这具矫健身躯上滑动,恣意感觉着柔滑肌肤,以及隐藏在那下面的柔韧肌理。 和女人截然不同的肤触,和自己一样的身体却不知为何让情欲勃发得如此凶猛,或者该将原因都推到药力身上,但韩棋自己也很清楚,若是换了别人,自己未必肯让对方如此恣意妄为。 虽然彼此身上都伤口,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难以忍受,其实在欲望焚烧的时候,什么痛苦也感觉不到了。 说到底,现在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也因此,身体的感觉越发直接和敏锐。被水浸泡后些微的刺痛作祟的同时,通过抚摸而迅速升腾的火焰,反而变得更加炽热。 在经历利好几次险些被湖水没顶的危机之后,夜猫半抱半拖着比较没力气反抗的韩棋总算来到岸边,将他推到在长了青苔的大石上。 后背一凉,沸腾情欲却只是稍微一缓,反而因着石头的清凉,下一次发作得更快更要命了。 「你……」在还能保持清醒的瞬间,韩棋开口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却甜腻到他自己都吓一跳的地步。 「怎么?你想主动?」夜猫的声音也很不对劲儿,平常这只猫真正的声音是那种清清亮亮,让人一听到就觉得好阳光好可爱,想要抱在怀里狠狠捏捏脸颊的那种,和他的娃娃脸十分相配,但是此刻,却变得低沉沙哑,而那张天生就显得稚气的脸也染满了属于成年男性的欲望。 「废话,我也是男人……呜……」韩棋反抗的声音并没有得到正面回应,夜猫恶劣地捏了他腿根一把,这也让他敏感到不行的身子因这一下而承受不住。 「别说笑了,你现在还有力气?」一句话戳到重点上,韩棋难堪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现在别说去抱人,只怕连本身的重量都有点支撑不住,随时会倒,偏偏欲望又要命的沸腾,这可是全天下最残酷的煎熬了。 「放心将一切交给我吧……你只要乖乖躺着就行了。」夜猫俯下身,手下已经从大腿那边抚摸起来。 放屁!什么叫「只要乖乖躺着就行了」?按照那次糟糕透顶的记忆,那次在林中,这只色猫可不是只让他躺着就了事…… 韩棋半闭着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不愿意呻吟出声,但是身子却难耐地微微颤抖。可就在下一刻,这多年理智堡留下的最后一点矜持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夜猫的身子卡在他的双腿之间,向前一挺,勃起的部分就压在他双股之间,刚好顶在他那物的根部,稍稍一摩擦,惹的韩棋一声惊叫,随后就是沙哑难抑的呻吟断断续续地响起。 树影摇曳,月光被撕扯成碎片撒落,晦暗不明,却也更增朦胧美感。 韩棋上半身袒露在青石上,血污被水冲去,展现出来的肌肤莹白,长发墨黑如鸦羽,沾着湖水,湿漉漉地蜷缩在身上,披洒在身下的石上,越发衬得这句身子仿佛如玉凝成。 只是男子与女子却是完全两样,他的身驱修长,四肢有力,这层肌肤包裹下的身体坚韧如鞭,弹性十足,远比女子柔腻身躯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更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其上,虽已止住血流,却也为这具身体增添了些许难以言说的魅力,只让人恨不得在他身上多增些伤痕,多看一些那残破却又带着异样感觉的诱惑。 这其中,尤其是右边肩头那 第八章 情动 韩棋是被熟悉的小曲叫醒的。 和上次醒来的情形出奇的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相同的是背对自己而做的夜猫,散着一头亮褐色的卷曲长发,手指一动一动的削着木头,口中哼唱着和上次差不多的异国小调。不同的是,这里明显不是什么厢房之类的地方,不用动弹,向上直望去,就见到天穹一碧如洗,几只飞鸟展翅而飞,配合着相后退去、舒展而开的层层枝叶摇曳不停,韩棋也就清楚了现在他们还是在野外。至于具体的位置,转了下头,就见到身旁堆满的柴火稻草,还有这个一下一下起伏不停的颠簸感,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不难了解到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辆拉柴火的马车上…… 「你醒来啦?」听到身后的动静,夜猫转过头来,少年般稚气的脸上笑容灿烂得连太阳都有些失色。韩棋被这种能散发出闪光的笑脸高的眼睛有些发疼,情不自禁地眨了眼,这才适应过来。 「啊……」韩棋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痛不痛?你足足昏睡过去三日呢。」伪少年凑过来抚摸他的额头,熟悉的肤触让韩棋忍不住心神摇曳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恢复正常。 身体当然不可能不痛。 之前和那么多人搏杀,功力也好,体力也罢,能消耗的都消耗了,还有一堆内外伤,当时不觉得,等到空闲下来,就一起全部发作了。 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只怕还是纵欲过度吧…… 和上次在林中的记忆不太一样,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夜猫手下留情的温柔体贴了,做那种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韩棋都保持着意识。一想起来当时的兴奋,和之后抱着夜猫不肯撒手,让他一个劲儿地用力,韩棋的脸就像是被煮沸了似的,难以抑制地红了起来。 那个该死的淫药!让他活象个欲求不满的……想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韩棋自己先唾弃了一下,随即再度咒骂下药的罪魁祸首。 尽管不想去回想,但是过于淫乱且真实的画面还是迅速回转,让韩棋的脸色愈发难看。 夜猫望着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子变青,随后又突然绽出红霞,再看看那人不甘的神色,心中一动,忍不住弯下身,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你……」韩棋被吓了一跳,正要开骂,但是刚吐出一个字,喉咙就火烧火燎地痛。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破锣似的。 夜猫笑道:「那之后你发起了高烧,加上那天晚上叫得太 厉害了,结果嗓子都哑了。尽量还是少说话,等过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他不说还好,一说韩棋的脸面就更挂不住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夜猫一眼,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但他现在重病未愈,这一眼非但没有平日里半分威势,,看在夜猫的眼里,这种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偏偏要逞强的表情,实在是可爱得让人欲火沸腾啊。 「好啦好啦,你睡了三天,饿不饿?」说着就将他的身子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从一旁拿起葫芦,倒在身前的碗里,随后又掏出个乾粮,丢进里面。 乾粮被水浸泡得软了,夜猫这才一点点撕碎,塞进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地拿过葫芦,喂水给他喝。 「小伙子,你兄弟醒啦?」 许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前面传来车夫爽朗的问候。 「醒了醒了,呵呵,总算是醒来啦!」夜猫回答的声音也明朗纯朴得不得了,却让韩棋一阵哆嗦。 「那就好!要不要吃点啥?咱停车,看大叔找点好吃食来。」 「不用忙啦,大叔。我这兄弟刚醒,只能喝水,我在喂他点乾粮,就行啦。等他身子好点,再吃那些好东西滋补滋补,也不迟啊。」 「那行,张兄弟你就看着办吧!需要大叔帮忙的时候,千万别客气,尽管说没问题!」 「嗯,大叔,我知道了,谢啦!」 「谢啥谢!你们俩兄弟也不容易啊,走亲戚出趟门还遇上强盗……真是倒霉。」 「……」强盗? 韩棋已经从这些花卉中约摸猜到夜猫那小子具体编了些什么情节的故事了。 可怜那些成名许久的武林高手,就被一句「强盗」打发了,还真是可怜。 夜猫又和那赶车的好心肠大叔聊了几句,这才继续专心为韩棋吃东西。感觉吃饱了,韩棋便转过头不再张口。夜猫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倒,又扯了些稻草,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韩棋有种感觉。 自他小时起,准确地说是爹娘都过去了之后,就没有人这样细心体贴的照顾他了。 虽然生病有丫鬟伺候,但那些人基本上都对他又敬又畏,做不到亲昵如此。而大哥很忙,他也不想让很忙的大哥为他而更忙,因此在大哥挤出时间的探视中,也没对着大哥撒娇。 万万没想到,已经早就脱离了童年的现在,却感觉到了些许陌生的温柔。 最好笑的还是这种温柔是面前这个大盗给他的。 韩棋心中感觉非常复杂,连带的眼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夜猫倒是没想那么多,就算见到他这种目光,也当没看见,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手指留恋着他的轮廓,感觉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静寂,更是说不出的舒畅。 两个人身体结合的时候,那瞬间的快感也很美妙啦,但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做爱时那般热情,平常时那么冷淡的韩二公子,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反唇相讥,没有排斥怒吼,只是安静地躺着,这种感觉就很奇妙。 不错,真的很不错。 「现在……怎样了?」韩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对这种不带任何情欲的抚摸觉得非常舒服。虽然已经和这只猫发生了关系是不争的事实,但若论起发生关系的人,那可不算多,但也绝对少不了。可是别人就没带给他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亲昵、贴近、柔和、温暖……更多的时候,身体虽然亲密无间,但还是触摸不到心中。 韩棋知道,自己对夜猫的情感发生变化的原因在于那场围杀,夜猫没有丢下他一个人逃走,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似乎远超过他自己的估计。 情感这种东西,可是天底下最难预测的。 「现在整个武林不管黑道白道都在找咱们两个的麻烦,那些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家伙居然破天荒地合作,撒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抓咱们。哼,若是那么轻易就让他们得逞,岂不是坠了我的威名。」其实坠了威名这种事还算小的,关键是这椿事若是被同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知道了,就算是夜猫,也只怕要吃不完兜着走。 「嘿嘿,现在那些白痴还在费脑筋解我布置下来的谜题呢。哈哈,我又顺便栽赃给乾坤手、双仪剑和善了,现在那三个不要脸的家伙,此刻正忙着向那些武林同道们解释吧?」 韩棋无言地看着位少年的脸笑得好像偷吃了一大尾鲜鱼的猫,听他的话意,想必是放出风声,说那张莫须有的藏宝图被那三个人夺去,具体是谁也没明说,立刻就让那三个人没偷吃成还惹了一身腥,真够阴损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原本就因藏宝图而大乱的武林更加热闹了。多了三个目标,那些找麻烦的家伙也或多或少地去掉了一些,虽然他们的危机还是没解除啦,但已经好上很多了。 说起来,都是放出谣言的那厮的过错!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放出的这个谣言……我发誓,寻遍天涯海角,我韩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嘶哑声音满是恨意地如此告白,换来夜猫仿佛被突然一下子呛到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嗯?」隐约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在脑中一掠而过,这让韩棋眯起了眼。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韩棋隐约有这种感觉,但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这究竟是…… 「你先别想那么多啦,赶快养好身体要紧。我们还要接着逃命哎~」夜猫立刻恢复了以往如常的笑脸,甚至还殷勤地递过来随身携带的葫芦,有灌了一口水给他润润喉咙,「虽然我给你吃了『断魂续命散』,但你最好还是再多歇几天比较好。虽然身上都是些拉拉杂杂的小伤,幸好你武功高强,也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但还是有些脱力。而且,『一吃就叫春』这种药可是非常伤身的……我估计你剩下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体力还是被那玩意儿榨干了。连躺三天才清醒,应该也是它的功劳居多。 那个变态的春药…… 等一下,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名字。 「『断续……续命散』?」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没错,就是那个东西。我前些时候从妙手回春那里顺过来一点,吃了不少,幸好剩下的也不少……」随后夜猫就开始唠叨那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有多小气,这「断魂续命散」在屋子里都堆得快成山了,却不肯给那些天天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迫切需要这种药救治的好汉们使用,实在是没有半点医者父母心等等。 韩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断魂续命散」,价比千金,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疗伤圣药,就被这小子这么胡乱使用,实在是……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浪费,韩棋感觉到体力虽然不济,内力却恢复得不错,而且之前那些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短短三天,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实在是难以想像,真该好好谢谢妙手回春那位神医……虽然对方可能不屑于他的谢意就是了。 嗯,照这个样子看来,确实是只要好好休息,把体力恢复了再说。 这样想着,韩棋闭上双眼,开始养神。 等一下。 还有件重要的是没问! 「那个药……」 「那个药的发作周期好像随着个人情况的不同而不同,像是我们两个同时中毒,但是你发作了我却没发作……所以也不太能确定究竟什么时候会爆发。」夜猫善解人意地回答,也让韩棋冷汗直飙。 不会吧?那岂不是更糟糕? 「我想呢,大概和体力内力方面有关……你当时已经差不多是内力耗尽,却又拼命将剩下的内力都用出来,可能是这样才激发了药性。像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也就没发作啦~」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不如这小子么? 韩棋想发作,但又找不到发作发作的理由。 虽然不甘心,但是夜猫说的是实话。 不过也许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联合当初的情形想了想,韩棋心中不禁凉了几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连拼命都不行?一拼命就发春,这样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安心吧,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有什么状况我会罩着你的。」夜猫大大咧咧地这样说着,手指玩弄着他披散下来的长发,笑得纯真可爱。 韩棋给了他个白眼,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确实变了,自从看清了原本应该认清,但一直逃避着不肯去面对的众人隐藏的真面开始,背对背联手作战开始,自从这家伙没有抛下自己独自逃亡开始。 不过…… 「你到底是怎么带着我逃走的?」韩棋的声音有些阴森。如果这小子能带着自己顺利逃跑的话,那还那么吃力得打来打去做什么? 结果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夜猫非但不如他想像的那般惊慌失措,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反而一副死了爹娘,不不不,应该是被人家把辛苦收藏多年的宝物一卷而空的表情,哀怨得差点哭出来。 「别说了,你别说了,要不是你身上的那个该死的毒发作,我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法啦……这下子完蛋了,我用了蝴蝶的东西,这次铁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蝴蝶?」过于诡异的反应也让韩棋将兴师问罪丢掉一边。 「对啦对啦,就是那只纵横天上地下、变态得人神共愤的蝴蝶!」 韩棋还想再问,但那只胆大包天的夜猫那种仿佛看到天崩地裂般惊恐的表情却让他问不出口。 事实上,有些事情既 然是秘密,就让它一直是秘密好了。 总觉得知道了某些事会让自己大祸临头,韩棋也就压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闭口不语。 他的体力确实消耗的多了,这次醒来又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困了。 韩棋闭上双眼,看着他的睡脸,也很乖地没有吵他。 对了,不知道大哥那边情况怎样…… 「安啦,你大哥也算得上是老谋深算的厉害人物,重门也是江湖上不好惹的厉害门派,那些家伙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作对。」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超彪悍的,我当初去偷东西还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才敢去,要不然正面对上,我绝对要载!」 娘的,我大哥当然厉害……你小子敢小看我,总有一天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知道啦知道啦,你已经让我很好看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好看过。」 嗯,这还差不多…… 哎?等等! 韩棋这才注意到自己压根没说话,那小子怎么会对答如流呢? 诧异地睁开眼,就见到娃娃脸冲自己笑得天真无邪,「我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你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总之,你大哥啊,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嘿嘿……他可能比我还黑。」 后半截声音比较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韩棋也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你再睡一会儿好了。」 「嗯……」 韩棋再度闭上双眼。 马车规律地摇晃着,摇得人很快就被周公召去喝茶兼下棋。 在意识朦胧的时候,韩棋忽然感觉到嘴唇上多了一样东西,柔软,湿润,然后就是另一样东西灵活地敲开了他的牙关,探了进来。 天很蓝,风很舒服,那个人的气息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青草的味道,泥土的清香,让人能想到很多很舒服的东西。 韩棋虽然想将夜猫的身子推开,但是现在他全身无力,连抬个胳膊都抬不起来,要怎么推人? 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这个人的味道,并不讨厌…… 对了,之前发的那个毒誓,说要找十七八个大汉轮奸夜猫,随后将这厮大卸八块的情形,就改成直接将这小子砍成肉泥好了。 能 死得干脆,也算是他对夜猫的大发慈悲。 似乎是洞穿了他的心思,耳边传来夜猫从喉咙里滚动而出的低低笑声,随后又从相接的唇舌那边,过渡到他的口内。 他眼皮沉重,觉得马车的颠簸加剧了这种昏沉感,嘴唇上传来的力道温和,传入口中的舌尖也没有蛮横的霸道感,反而带着些许享受,些许抚慰,让人很舒服。 也许是无法反抗,也许是随波逐流,也许是自暴自弃,韩棋闭上眼感受着这种微妙的感觉,不久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沉的梦乡。 那之后,韩棋还是病倒了。 尽管平常身在江湖打打杀杀那叫一个家常便饭,身上受伤什么的也在所难免,中毒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但生病却出乎意料非常少有。 所以他对病痛什么的,还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因为生病的缘故,就算想要隐藏形迹都不可能。 生病而衰弱无力的韩棋只能人有那只猫在他脸上东涂西抹,装扮成一个脸色蜡黄、三十多岁的病重汉子,一路架着去客栈投宿。 若论起仪容改扮的功夫,只怕谁也比不上那只猫。 更何况那些被耍得团团转的武林豪杰,谁又能想到那小子居然胆敢在他们操刀舞剑、、怒火冲天的时候,施施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住店呢? 尤其是夜猫玩了招更绝的。 那小子把他自己打扮成个二十多岁、姿容不凡的妇人,站在韩棋扮成的汉子身边,果然是天造地设……够平凡的一对儿。 于是这只狡猾的猫,堂而皇之地搀着韩棋,在一大堆扬言要将夜猫和韩二公子千刀万剐的武林豪客们眼皮子底下走过,还跑下去吩咐这个吩咐那个,嚷嚷了半天,愣是没人怀疑。 韩棋躺在床上很无言。 那帮家伙,压根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够蠢! 他双眼昏花,却也能看到夜猫一会儿张罗这个,一会儿捣腾那个,忙得团团转。 将汤药亲手煎好,夜猫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上,细心地喂药给他喝。 药汁很苦,韩棋虽然乖乖喝了,但一个劲儿地皱眉头,于是第二天喝药的时候,在苦涩的药味中,还夹杂了些许蜂蜜的甘甜。 「我……不是小孩子……」尽管如此抗议,对方还是笑了笑,等到下一次喝药的时候,甜味就更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 惯例,不管平时多冷静多厉害的人,生起病来,往往都会变得很难伺候,就算脑中明白这样不讲理,甚至还会惹人发笑,但就是控制不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韩棋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又闹腾了什么,等到他意识稍微清醒一点之后,就发现夜猫躺在他身边,手还紧紧抓住他的手,睡得正香。 该不会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吵嚷着要手牵手吧? 韩棋的嘴角有些抽搐…… 如果真无理取闹到这种小孩子地步,只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夜猫面前抬起头来…… 而且那小子,居然趁他病要他命,那一次纵容的接吻更加增长了夜猫的气焰,那小子似乎迷恋上了口唇相接的感觉,于是时不时过来偷袭,开始的时候还在韩棋睡着的时候,之后就连他清醒的时候也不放过了。 对此韩棋真的很想抽出薄雾好好教训他一顿,但却苦于浑身无力,被那只猫一顿激情热吻之后更是无力,忙着喘息就已经很够呛了,更不用说出手狠揍那小子一顿。 而习惯是可怕的,这次又用实力证明了这一点。 吻着吻着,韩棋也渐渐习惯了这只猫的亲吻,由一开始的别扭抗拒,到后来的顺其自然,都有些逆来顺受的味道了。 尽管在心中一再地说,日后要将那小子好好折辱一番,但天知道,这誓言有多么薄弱。 不知不觉中,习惯了的东西,似乎已经再也难以抹除了。 事实上,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完全无视韩棋浑身涌起的鸡皮疙瘩,而一个劲儿地向着他最不能容忍的浓情蜜意方向发展,外人看去就是一幅夫妻恩爱的情形,谁知道韩棋心中的那个别扭,简直无法用任何词来形容。 其实他身上的伤势和内力的流逝,都已经让夜猫身上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灵丹妙药解决掉了,倒是这种算不上大毛病的小病痛,反而让韩棋难受得不得了。 好像是的了风寒,随后又引发了高烧…… 这个,难道就是体力不支,功力也差不多玩完的时候,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跑到水里做那种事的报应? 韩棋真有些无话可说。 明明做的事都一样,而且那只猫貌似更辛苦一点,为什么那小子就活蹦乱跳的没事,他就要全身散架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格外不平衡。 而那只猫似乎看穿了他的想 法,笑眯眯地回道:「因为我习惯了啊。」 习惯了什么?在水里做那档子事? 虽然知道世间哪个男子不风流,就连他自己也拥有几个红颜知己,再看看那只猫对那种事的熟练程度,自然不难想像这只猫的风流韵事。 尽管心里明白,但在听到这只猫这样说的时候,尤其自己还不知道是他第几号试验品时,韩棋还是感觉到心中那股子莫名火气腾的一声高涨起来。 因为生病而使得情感更加外泄,夜猫看到他的表情时,笑得那个奸诈,让人后背都不由冒起鸡皮疙瘩。 「哎呀,韩二公子,你真色~我可不是说习惯在水里做那种事,而是我从小到大就一直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都已经习惯了。」 他娘的,到底是谁色啊?还不是你一天到晚对老子动手动脚,我自然就会想到那方面去……等一下。 韩棋愣了愣。 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只猫说起身世来…… 「怎么了?」也许是那种诧异表情过于明显,夜猫好奇地凑过来询问。 「……你也有身世?」 「喂喂喂!你这句话就说得太失礼了,我也是人,当然也有身世!」夜猫不满地嚷嚷出声。 和想像完全联系不起来,韩棋干脆俐落地放弃。 反而是那只猫开始絮絮叨叨地念起那些世间人所不知道的过往。 像是他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他的师门,八成是他那个心肠很软很好欺负的师父把他这个弃婴当作猫猫狗狗之类的捡回家,搞得他从小到大就是和一堆动物们厮混,随后她的那些师兄弟或者师姐妹们也都备起了一堆动物名等等。 还有他们门中都是一些各有所长的变态,有的嗜武如命,这还算正常,但是那些喜欢琢摸邪门歪道的就不太正常了。比如说夜猫就对收集天下间各种宝物有狂热性的爱好,构成秘闻录的三只妖孽,生平最爱的就是八卦,所以才形成这么一个遍布讲话的八卦组织,另外还有喜爱研毒制药、但是更喜欢用活人试药的药师蝴蝶,基本上听到这家伙的名字,或者是嗅到这家伙的味道就要退避三舍啦。又比如说是最爱演戏,生性浪荡不羁、毫无道德廉耻,没心没肺的鳞蛇啦,等等等等。 就算韩棋处于病得昏昏沉沉的状态,也是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师门实在是太变态了…… 「对了,我的师门叫做『下 第九章 选择 韩棋这场病,足足闹腾了七八天才算好。 在感觉到完全康复,再度恢复神清气爽的那天,韩棋毫不客气地将霸占了班半张床铺,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放的某只色猫浑身穴道点了个遍,随后再一脚将那小子踢下床去。最后干脆俐落地抽出了薄雾剑,唰的一下子搭在还在半梦半醒的夜猫脖子上。 「哎呀,韩二公子,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夜猫苦笑着,却不敢将脖子移动半分。 「哼!」韩棋的回答就是从鼻子里猫五花大绑,塞上叫来的马车,在掌柜的和店小二满年不解和畏惧的视线中绝尘而去。 生病的这期间,野猫带着他一路向江东而去,虽然寒气也多少知道这件事不单纯,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孙大幅」搞不好也只是个幌子,但既然当初「贾老爷」提出了这个条件,那么也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等到病好,韩棋将所有事的来龙去脉这么一串,原本隐约察觉到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她坐在向着收到消息中孙大幅的住处奔去的马车上,认真地盯着对面被五花大绑,又被点了穴道,半点也抵抗不得的夜猫,森然道:「说,这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夜猫哀怨地瞥了他一眼,眼泪汪汪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嘛……我懂了什么手脚?又要怎么动手脚?」 「还想抵赖?」一直卧病在床被这只猫肆意调戏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再加上相同了前后这些事,韩棋的脾气也一口气爆发出来了。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野猫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口。 「从一开始,被那个所谓的贾老爷陷害开始,为了得到消息而去了秘闻录,之后便被一堆人截住追杀,起源就在于那张江湖小报!究竟是谁如此了解我们的行踪?你现在还敢隐瞒我么?」 野猫顿时哀叫道:「冤枉啊大人!」 「夜猫!」更加厉声地喝斥充分表现出了韩二公子的怒火。 「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放出消息让全江湖追杀?」野猫委屈万分,大大的猫眼埋怨万分地望着兴师问罪的人。 「你这个人虽然很贱,但却是不会这么找抽……」和他逐渐舒缓的预期截然相反,韩棋手中长剑不松反紧,冰寒剑都已经让夜猫的脸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我们是从江湖秘闻录那边买的消息,只要顺着秘闻录提供的消息这条线,那么就很自然地能找到我们两个的行踪。这样推算过来,因此全天下最有可能泄露我们行踪的也就只有秘闻录 而已。」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夜猫越发委屈了,「既然清楚我们肯被秘闻录出卖了,那还这么欺负我干嘛?」 韩棋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你是白痴么?要我再重复一次你和秘闻录的关系么?」 野猫干笑两声,「这个……嘿嘿,这个嘛……」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么?」这种小把戏还想骗过谁? 「夫子请讲。」夜猫一下子支棱起耳朵,摆出一副乖宝宝受教的模样。 「滚!」这时候还不正经,韩棋瞪了他一眼,却又接着向下讲去,「那个所谓的贾老爷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模糊的寻人条件,和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要我们去找秘闻录,随后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秘闻录的身上。」 「但就算他给的消息在详细,我们还是会跑去找秘闻录啊……」野猫嘟囔着插嘴,完全就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这小子现在还在装什么嫩……韩棋白了他一眼,「这是为了防止我动用重门的人力,而确实去找秘闻录帮忙。毕竟三万两银子一条消息,一般人还是能免且免。并且通过这一招让秘闻录知道找人的是谁,税后再威胁对方服从他的条件。毕竟让秘闻录一口气推迟掉买卖,可想而知那个人会有多可怕。」 夜猫点点头,虚心受教。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脸差点主动送到剑峰上去,韩棋下意识手一动,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等到他避开了,韩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个劲地死瞪着我握剑的那只手,表情险恶。 夜猫自然发现了他的这个举动,笑意融在眼底,却聪明地没有说破。要知道若是恼羞成怒,让韩二公子发起疯来,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因此……」韩棋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野猫一眼,这才续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在设计我们,寻找孙大幅也是个幌子,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吸引住江湖中人大额目光,被人追杀,从而暗中行事。」 夜猫心中赞叹,不愧是重门的韩二公子,头脑清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中整理出一条完整的思路,甚至已经非常接近真实了。 「既然是暗中行事,又能吸引那么多厉害人物的眼光,想当然并不单纯。所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能让江湖上那么多老狐狸上当,那么放出来的饵食也一定要够香才对……这么说,那个所谓的贾老爷私底下干的事,就是按着寻宝图去找宝藏了? 」 「你真是聪明。」野猫叹道:「可惜就是太聪明了,聪明人一般都是活不久的。」 「你从一开始就发现到了?」韩棋眯起眼,凭这只猫的狡猾程度,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些事背后隐藏的讯息。 「发现了又能怎样?对我而言,和全江湖的人敌对,远比对付那家伙要轻松得多。」一向不只有从为何物的夜猫脸上却献出了些许哀愁,双眉微蹙,娃娃脸上也是一派不太和他脾气的担忧。 「你……」 「对我而言,只要能保住小命,被那人利用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更不希望你这样死掉。」野猫抬起头,琥珀办的猫眼直直地看着他,那里面试丝毫不隐藏的感情。 韩棋的身子有些僵,他望着那只澄明透澈的眼,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其实这次完全是我将你拖下水的……那人的目标本来就是我,放出天王转心丹的消息,诱我上钩,却没想到将你也一同拖下了水……我希望你不知道那人姓名身份,也不清楚这一切背后的阴谋,就这样完成那人交代的事,随后再也不和那人扯上关系。只要能活着,就怎样都好,自尊、好胜心这种东西也可以不要,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韩棋想开口说话,但是喉咙干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盯着那只干净的眼,心中百位分呈,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虽然隐约猜到这小子心中的想法,也大约推测出夜猫隐住那人身份不说的理由,但是亲耳听到所带来到的冲击还是不容小瞧。 不知不觉,手中的剑松了,锵的一声掉了下去。 韩棋向前侧身,仿佛被那只眼诱惑般凑过去。对方的脸庞越来越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夜猫的脸上浮起了两片红晕,在白暂得过分的肌肤上,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艳丽感。那只猫眼微微半敛,那副表情,有活着对方的靠近。 在这瞬间,韩棋想起了那只猫的吻,以及被欺负得习惯了的感觉,让他蠢蠢欲动。 现在和之前不同,现在可是这只猫居于劣势……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不可否认这种想法带给他无以伦比的诱惑,韩棋再不由于地压上了嘴唇,和野猫唇齿纠缠。 马车颠簸,车軲辘碌碌作响,马蹄声打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夹杂着车夫马鞭挥舞的劈啪声响,以及周遭传来的各种杂声, 似乎在一瞬间都停止了。 韩棋显示轻轻地吻了一下,随后一下又一下,越吻越久。舌尖刚一探出,夜猫就主动张开嘴,将他的舌容纳了进去。韩棋压着他的后脑,想将对方吞进去般的贪婪探索者对方的口内。占据着主导地位而领略到的快感,与被迫承受相比,不知道要强烈上多少倍。也许正是因为身为男人,才想要领略主导的快感,而对方是夜猫这个事实,也让韩棋兴奋了不少。 「唔……嗯……」夜猫的呻吟声充满了某些方面的煽动力,而原本有些被动的舌也随着他的动作蠕动起来,和他争夺着主导地位,也让这个吻越发不可收拾。 韩棋的手指禁不住向下滑去,却不料刚接触到某只色猫颈项的肌肤,就被车夫的吆喝声打断。 「老爷,到了!」 韩棋迅速将脸挪开,就听到夜猫嘴巴里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意犹未尽地凑过来又舔了他一下。 这只妖孽! 韩棋白了他一眼,正考虑是要帮这只猫解开身上的牛筋,还是就这么绑着牵着找人,夜猫胳膊一抖,牛筋就扑拉拉地掉下去了。 「嘿嘿,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抓住,那我早进牢房里蹲着了。」夜猫歪歪头,笑得那叫一个纯洁。 韩棋冷着一张已经逐渐呈现铁青色的脸,一甩袖,下了马车。 夜猫嘿嘿一笑,却是快他一步地向前溜去,他轻功高妙,比韩棋可不止高上一星半点,转眼间就抢在前面,入了院子。 这里就是秘闻录给的消息中,那个最符合条件的孙大福的居所,韩棋脚步不过稍微慢了一步,就听到里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兵器碰撞声,喝斥叫骂声,暗器破空声,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脸色立刻就变了。 「夜猫!」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还来不及去计算利益问题,韩棋已经站到了屋顶上。 从高处望去,整个院内情形一览无遗,不过相对的,也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顿时,乱箭暗器齐飞,想将他打个千疮百孔。韩棋手中薄雾剑飞旋舞动,一招「乱箭横空」将暗器尽数拨开,这时夜猫也已经冲出重围,一个旋身落到他的身边。 「走!」夜猫一拉袖子,将韩棋拽下了围墙,向西南方逃去。 这是个圈套。 到最后,那个神秘人物还是连他们的性命都不放过! 「呵……只要我们死了,那么藏宝图这个消 息也就可以随着我们的死而长埋黑暗。那个人也就可以独享这个宝藏了。」夜猫苦笑着洗了个结论,与韩棋一起躲避着各式各样的伏击,以及设置下的陷阱。 这条街,已经被那些利欲薰心的江湖人全部清空,不得不说,财宝的魅力还真是够大。结果他们只能在危机遍布、大到让人咂舌的陷阱中冲来冲去,想要努力冲出一片升天。 尽管他们两个的功夫都不错,但是那些人却也吸取了上次围杀的经验,这次改用各种机关进行拦截,而效果也是出乎意料地好。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尽管有可以帮助恢复功力的丹药,但体力的流失却没法子改变。 已经不知道闯过几个陷阱了,韩棋大病初愈,能坚持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埋伏在旁边等着钻空子围杀他们的人立刻一刀劈来,只向他的右肩劈下。 为了知道宝藏的秘密,自然是要留下活口,这是夜猫和韩棋的幸运,不过也很可能是不幸居多。世上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到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猫却挺身替他挡了那一刀,顿时鲜血喷溅而出,受了重伤。 「夜猫你……」韩棋心中一震,过于震惊反而忽略了心中的复杂感觉,随后就是熊熊而起的怒火烧着他的全身,怒斥一声,长剑将那人的脖颈洞穿。 夜猫身子摇晃,韩棋慌忙反手将他抱住,夜猫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走!」随后就强行提起内力,继续向外冲去。 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直到韩棋险些以为就会这样死掉时,他们却奇迹般地冲出了重重包围。 一场厮杀,不知不觉已过了数个时辰,金鸟早已西坠,他们所处的密林中一片阴暗,不过也是最好的保护。 说不上是谁搀扶谁,夜猫和韩棋挣扎到林中深处,直到再也支撑不住这才做到在地。 鲜血已经让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就算想要上药,也要强行撕开衣服才行。一阵龇牙咧嘴之后,这才顺利将身上的伤口草草处理了,他们二人看着对方狼狈模样,忍不住同时喷笑出声。 「呵呵……」 「哈哈哈哈——」 肝胆相照,已一敌百,这是怎样的豪情,光是想像就够让人热血沸腾。不管自身是正是邪,能做到以弱胜强到这种地步,只怕也能让每个江湖人打从心底里敬佩。 人生有这么一次,也算是不白活了。 两个人笑了一通,大概也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虽然暂时闯出了陷阱,但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接下来的会是更厉害的围杀。 「撒毒?不对,太浪费了,而且还不一定管用。果然在这种林子里,最合适的还是放火吧。」夜猫一派悠闲得这么说着,他四肢大张,平躺在地,明亮的猫眼望着枝叶缝隙中的阴暗夜空。 同样躺在地上的韩棋双眉紧皱,「他们不是要活捉么?若能一把火烧死了倒也是好事……不过更多的只怕还是用烟熏吧?」 「活捉了之后,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来逼供呢。」夜猫回想着听过的看过的酷刑,喃喃道:「用带了倒刺的鞭子鞭打啦,往指甲里钉竹签啦,用夹棍啦,诸如此类的都太普通了。我想八成是用什么毒物弄得全身难受,想要解药就开口说话,一种不行就换一种上,一直到你招供为止。唔唔,搞不好还会看到很罕见的蛊毒哦,这下算是赚到了~」 「你说的才有够俗气,现在流行的逼供方式才不是你说的那几种。抓住你之后,可以直接用千刀万剐嘛,看着自己的骨肉一点点分离,还死不掉,就算是大罗金仙都要投降。」 「哎哎哎,这样子也太血腥了……不过我想凭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八成是找一堆壮汉轮奸你,随后让我在一旁观看。看到心爱的人受到如此痛苦,自然是什么都说啦……」 「滚!」韩棋低声咆哮,这一声却让浑身的伤口一个劲儿地抽痛,让他原本就有些扭曲的脸更加扭曲了,「如果是找人轮奸你,哪怕将你奸死了之后继续奸尸,老子的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嘿嘿,所以说应该是奸你嘛……只怕我在第一个人上的时候就全说了,随后冲出去将他们全部杀光光。」夜猫笑出了声,虽然是说笑的口吻,里面渗透的杀意却让人连骨头都冻僵了。 韩棋不说话了。 体内的内力在翻滚,同时要命的还有更糟糕的药力,那个该死的「一吃就叫春」又开始折腾了。 这时候哪还有力气做那种事?该死的这个缺德的药…… 他在心中咒骂卑鄙无耻最喜欢暗地里搞鬼的贾老爷一万次啊一万次…… 「啧,现在发情做那档子事完全就是要命嘛……做完也就挂了。」夜猫咂咂嘴,被血污遮盖了大半的脸看不出表情如何,不过这句话却带着难以想像的情欲味道,让韩棋的身子 禁不住抖了下。 看样子,夜猫体内的「一吃就叫春」也开始发作了。 「我先声明,如果你敢在这时候碰我,我就去自杀!」韩棋低声警告,他可不想死在这种事上,那他就算是死了,也没脸下阴曹地府,都已经伤成这副模样还要做那档子事,还做死了,这个脸他丢不起。 「我也想碰你,但我现在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要怎么碰?若是你还有力气,索性过来把我做了算了……不过就算你有力气,你也不会这样做吧……」夜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感情,不过他们两个都在努力压抑迅速泛滥的情欲就是了。 该死的,这简直就是煎熬。 「说点话吧,说点……话……分散精力……要不然……嗯……」本来想着说说话兴许会好些,但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发出细微呻吟,韩棋立刻咬住自己的嘴唇。 夜猫的呼吸也明显不稳了,不过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开口说话,「我说,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在林中哦……」 「闭嘴!」现在想起那档子事不是火上浇油么? 「呵呵……第二次是在湖中……这第三次发作还是在林中……很好啦,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发情……唔……」 「你……」韩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却徒劳无功地发现到欲火烧得更猛。糟糕,他的意识快要坚持不住了。 「怎么……我们都是在野合?」夜猫不满地咂嘴,不过声调也不稳得更厉害了。 「住嘴!」喘息声越来越大,不光是他的,还有对方的。 「韩二公子……」 「……」 「如果我们一开始……不是那么认识的……你……对我……」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是违规么? 韩棋在心中怒骂,不过理智也开始随着药性一点点飞散。 他们现在连转头看对方的脸都做不到,只怕接下来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不管怎样……你的命……是我的!」 生也好,死也好,只有我能决定。 仇敌也好,这种暧昧不明的感觉也罢,能够做决定的依然是我。 这是天性中的霸道,也是下意识的宣告主权。 夜猫低低地笑了,尽管因为欲望而扭曲,但是还能听到里面的开心。 「呵呵……不愧是……韩 二公子……」 理智开始崩溃了,韩棋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那总感觉又来了,既是极乐又是煎熬。 欲望得不到发泄真让人恨不得去死,但是死在这个上面,也未免过于屈辱和丢脸了。 尽管清楚地知道这点,但韩棋还是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只能任由情欲之火迅速蔓延,直让他的身躯都变成灰烬。 从来没有想过,情欲会是这么痛苦,这天底下的酷刑只怕远远不及他此刻感受到的半分厉害。 就在他痛苦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间鼻端飘进一阵似有似无的清香,顿时头顶处一阵清凉,身上的热火被迅速浇熄。 怎么……回事? 诧异地睁开眼,就见到头顶处树枝上坐着一个人。 夜色昏暗,他又刚清醒,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知道那个人从树上跳下来,落到他身前,这才看清楚了。 这一看,让韩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前男子身材欣长高挑,一身黑衣,脑后挽了个诡异的高髻,余发笔直垂落在膝弯处,随风飞扬,换作平时可能还很漂亮,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看过去,简直就像是妖魔的触手。 夜市上花几个铜钱就能买到的狐狸模样的面具,遮住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平时充满童稚的面具此刻却有种奇妙的诡异感,将那人越发衬得宛如山精鬼魅般,望一眼就能吓掉了魂魄。 此人的左手上端了个小巧的薰香炉,让他清醒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果然来了……」身边传来夜猫干涩语气,韩棋吃力地扭头,就见到夜猫辛苦地从地上撑起身子,一双明亮猫眼望着眼前那诡异人物,口气中满是感慨。 这个人……莫非就是…… 韩棋心中灵光一闪,果然那人答道:「你们做得很好。」语气冰冷,居然没有一点人类的情感,其中蕴藏的不属于活人的味道让人浑身入坠冰窟。 「你不会是为了说这句话而特地跑一趟吧?」夜猫苦笑道,这种口气让韩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对了,这人想要他们的命来着! 「你这厮……」刚蹦出三个字,立刻就被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压了回去。 韩棋知觉丹田处一阵森冷,直顺着经脉向全身上下迅速蔓延,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万千凶恶蚂蚁啃噬一般,痛得难以忍受。他想要开口叫出这种痛苦,但却发不 出任何声音,他的哑穴不知道何时被那人点住了。 「别折磨他!」夜猫焦急的声音阻止对方进一步的凌虐,随后又道:「你说什么我都照着做,你别伤害他。这种事,只要有一人就够了吧?」 等一下! 韩棋当然明白夜猫说的是什么。要想让江湖上这场骚动平息,那么就让明的目标消失就好了! 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 韩棋想要大吼,大声斥责那只本来不是英雄,却硬要强行出头的笨蛋猫闭嘴,但是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跟我来。」那人一拂袖,将夜猫从地上卷起。夜猫身子摇晃了一下,借助着那人的内力勉强站稳了,随后就跟着那人向外走去。 不行……不能去…… 韩棋焦急的心都要炸裂了,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猫向前一步步走去,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直到意识消失的时候,夜猫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第十章 天诛 一年半后。 自从天下第一大盗夜猫被众豪侠逼至绝境,带着传说中的藏宝图跳崖自杀后,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半。 那一次的场面可称得上是盛况空前,黑白两道破天荒地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那么多人将夜猫团团包围,为的就是他手上的藏宝图,却不料那只猫宁死也不愿让人得逞,围着他们所有人潇洒地笑了笑,扬扬手中那张薄薄的图纸,一纵身就跳下了万丈深渊。 这个结果谁会甘心? 在夜猫跳崖自杀之后,各大门派立刻派人下崖去查探线索,但找寻了三天三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猫的尸身。 于是,人们纷纷猜测,一是夜猫在半截就摔得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二就是那小子耍了个花招,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骗过所有人的耳目。鉴于那只猫之前玩的手段过于神乎其神,因此人们保持第二种看法的人居多,总认为那小子非但没有绝命,而且还按着藏宝图跑去寻宝去了。 因此,众人非但没有就此死心,反而更加热衷于找寻那只猫的下落。 至于那次存活下来的重门二公子韩棋,与夜猫的关系可是天下皆知,所以一旦找不到夜猫的线索,所有人就呼啦啦地跑去骚扰韩二公子。 但重门岂是好惹的?先不说一年前,以超强势带走二弟的重门门主视天下群雄为无物,武功高低也就算了,他背后的势力可是够让那帮人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这位门主大人非但完全无视周遭人们谈论的压力,而且还对诋毁他二弟名誉的各门派丢了个轻信他人谣言、难道是想籍故找茬的大帽子,又找了一堆对方私底下做的坏事的证据,毫不留情加以打压,充分体现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护短,也让众多人在屡次骚扰,却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也不得不放弃。 不过明的不成,从暗处来的就更多了。 好加在韩二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又是老江湖,经过那次被人围杀只好哦,由正道一路向着亦正亦邪滑去,之前还对正道礼让三分,现在却连谁的面子都不卖了。 不光如此,他还经常跑去找昔日那些围杀他和夜猫的人的茬,等到受亏的门派跑去找重门门主理论时,对方却摆着一张德高望重、严肃无比的脸承诺向二弟说教,也能清静些十日,不过那之后,这些门派都会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所受到的损伤往往比上次被找茬还要严重。 虽然大家都能猜到是谁做的,对方显然也让他们清楚这时谁 做的,但却苦于抓不到任何把柄,也只能打碎了门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由此,在私底下,重门在众家门派中的声望一落千丈,但这件事,却也说不出个是非对错。既然因为藏宝图的事,整个武林都有错在先,若论清理,他们说起道理来,未免也过于理不直气不壮。 就这样过了一年半。 众人刚开始的热情也逐渐淡了下来,动用全江湖的力量都找不到那只猫,可能真的已经死了。那段时间,江湖秘闻录的生意突然一下子也变得很火爆,但就连这个暗地里掌握各种情报的地方也不清楚夜猫的下落。 更何况,这段期间,韩二公子也从来没有停止去寻找夜猫,可是过了一年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大盗夜猫,就这样被江湖的浪潮淹没,消失无踪…… 澜花江上,风雪连天。 韩棋让所有暗中保护的手下离开,包了一条舟,在雪中顺着江水随意漂流。 落雪如飞絮,迷茫乱人眼。 韩棋拉拉身上的狐裘,望着陌生却又熟悉的雪景,思绪仿佛飘回了快两年前的那天。他循着香味,带齐了人手,在这里堵截逃跑的夜猫,和那小子大打出手,震碎了江面的薄冰,乱雪回旋中,那人就算是身处困境也满不在乎。 景色依然,人却已经不在了。 自从夜猫被神秘人物带走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那只猫的下落。 跳崖身死?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那小子诡计多端,诈死也在情理之中。 像是夜猫那种奸诈狡猾的家伙,怎可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就算是头被砍断,只怕也是那小子耍的诡计吧? 可是,这一年来,他一直不停地寻找,那处断崖之下也去探了不少次,甚至放出消息说是有什么奇珍异宝,等着那厮上钩,也完全没用。去找到秘闻录那边,小蚊子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悲痛的模样不用回答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为什么还不出现? 已经过了一年半了,江湖上的风潮也已经暂时歇了,那个人利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雪下得越发大了,尽管有功力护体,却也抵御不住这股刺骨严寒。 韩棋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依然怔怔地望着前方朦胧在银白中的江面,心中各种滋味混杂起来,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是动心?抑或是动情?也许不是那么单纯的感情可以简述清他的心情。 那夜,夜猫随着那人走的背影一直存在在他的记忆深处,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去除。 本来以为只要过段时间就能遗忘的人,却老是在脑中晃来晃去,等到发现的时候,他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大江南北,只为了再见那人一面。 韩棋一直不停地在想,那只猫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也明白那种情形下,死一个远比死两个要强,但为什么不将他推出去,反而要取而代之? 所以,韩棋不相信那只猫已经死了。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你? 韩棋站在舟头,小舟随着江流向前飘去。风雪中辨不清时辰,他也没有计算究竟过了多久,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纠结于内心深处的心事,还是在为一年半来一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寻找着能让自己满意的结论。 不知行了多久,原本一成不变的雪景中忽然多了一个小黑点。韩棋心中移动,习武之人敏锐的目力让他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这一看清,立刻让他全身一震,足下发力,已经踏着江上薄冰飞驰而去。 一艘渔船孤零零地停在江心,韩棋涉江而来,一向飘逸潇洒的身法居然带了三分焦急,就连落到船尾的时候,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这叱诧风云的高手居然连站都站不太稳。 船头上坐着个人,手持钓竿,正在垂钓,也许是年老耳聋,甚至连船上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韩棋望着那道佝偻身影,感觉到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如斯熟悉的情形让他怎能不激动? 孤舟,蓑笠,独钓,老翁。 这一切,和快两年前的情形有多相似,熟悉到他的双眼都有些模糊的地步。 可是他只能站在原处,身子僵硬,动也动不了。 虽然想要冲过去将那人的肩膀扳住,用力撕下那家伙脸上的面具,大声斥问这段时日他究竟死到哪里去了,但是身子就是动不了。 直到老翁侧侧身子,似乎是觉得冷了,扭身想要拿到身旁的酒葫芦时,这才发现船尾多了个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顿时一声惊叫,「我的娘!鬼!鬼!」顿时吓得想向一旁逃跑,但这里是江心,又如何能逃?结果老翁惊慌过度,加上人老珠黄,这一下侧身逃跑,险些一头栽到江里面去。 之所以说是「险些」,是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韩棋 的身子动了。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身体比头脑要先行动,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老翁的胳膊抓住,一个用力,将人扯了回来。 这一碰触,立刻让韩棋原本雀跃的心如坠冰窟。 就算脸能易容,但是身体却没法那么容易就能改变。 手指下的这条胳膊,明显就是一个贫困老翁的手臂。 因为吃不饱而乾瘦如柴,没有半分柔韧坚实的肌肉,更不用说怎样掩藏也掩藏不了的内力流转…… 这个老翁,真的只是个为了生计而在雪夜垂钓的老翁罢了。 有了希望再度失望的感觉真得很糟,简直糟透了…… 韩棋抿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老翁的身子都快抖得散开了,他这才松手,一个翻身,向江上飘去。 「啊!」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么神妙的功夫?顿时惊得呆住了。老翁惊得跌坐在船上,身子瑟瑟发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险些梗住。可就在这时,原本飘在江面上的身影去而复返,紫影轻晃,韩棋再度站在他的渔船上。 「你钓你的鱼,爷要歇息。」随手抛下一大块银两,不管对方由惊吓变成惊喜的老脸,韩棋站在船尾,望着一成不变的雪景。 为什么你还不出现?为什么…… 「为什么?」韩棋狠狠问道,再也乘不住的失望化成怒火,向着江水就是一掌。直击的薄冰碎裂,腾起丈高的水柱,激得渔船都动荡不已。 「啊啊!」老翁发出干涩的惊叫,努力想要船稳一点。 罪魁祸首却已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船尾,继续发呆。 老翁战战兢兢地偷瞄那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爷,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却面带煞气,让人看了就打从心底里害怕起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只是盯着江雪发呆,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便战战兢兢地继续钓他的鱼。 时间流逝,不多时便已经入夜。老渔翁打算回去了,他提心吊胆地向韩棋提说,对方沉默了会儿,还是点点头同意回去,这也让老渔翁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这时,只听到咚咚两声巨响,江面就此炸开,掀起的大浪向渔船卷去,眼看着就要连人带船都卷到江底去。 韩棋冷哼一声,伸手一拎渔翁的后脖头,带着他向江面飞掠,另外一只手已经抽出薄雾剑,毫不客 气地横扫而过。 「啊!」 「呀!」 连续几声惊叫,血花四溅,染红了落雪,在江水中漫延。 韩棋看也不看,依然踏冰而行,他速度极快,虽然江水中还有埋伏,但也不过是几招过去就让人血溅当场,死得痛快。因此,不过片刻就接近江岸,他一甩手,便运用巧劲将老渔夫送到树上,人已经杀到岸上,和等待许久的伏兵打成一团。 这样的偷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是走到哪里都不让人清静。 一开始是为了藏宝图或者是夜猫的下落,后来就掺杂了他寻仇之后反过来报复的部分,搞到最后,诸多仇怨都搅和到一起,乱七八糟,都懒得去过问,直接动手打了再说。 这次恐怕是看他斥退了暗卫,孤身一人跑来江上,以为有机可趁,却不料刚好赶上韩棋心情不好,大开杀戒。 不过这次的人手确实有些多了…… 韩棋一路厮杀,却也冲不出重重包围。内力一点点地流失,体力也快承不住了,在这种车轮战的威逼下,他凭着一股怒火能冲到此处,已经算是奇迹了…… 到最后,在对方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他终于承受不住地向下倒去,就在这瞬间,对方的大刀也向他的肩膀砍去。 这种情形,怎么那么眼熟…… 记得上次就是夜猫帮他挡了一下…… 可是现在,夜猫已经不在了。 对,那小子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胸口就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狠狠拗搅了一番,韩棋险些呼吸不上。 而就在此刻,大刀已经距离他的肩膀不足三寸了。 可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声响,持刀人惨呼一声,身子向后飞去。 「谁?!」眼看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成功在即,却被人搅黄了,这口气怎可能咽得下? 谁…… 虽然已经是摇摇欲坠,但韩棋还是硬撑着不肯倒下去,已经有些昏花的双眼望着那块砸到大刀上的石头射来的方向。 夜雪中,黑暗处,缓缓渗出一条身影。 佝偻的身躯,大大的斗笠,苍老的容颜。 赫然正是那个渔船上的蓑笠翁。 众人皆惊。 为什么…… 这其中最吃惊的还是韩棋。 明 明已经确认那个老翁没有武功,为什么会…… 意识已经撑到极限了,韩棋再也受不住地身子一晃,向地上栽倒。 但他却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他勉强睁开双眼,就见到老翁依旧沧桑的容颜,却换了一双眼眸。 清澄透亮、金琥珀色的兽眸望着他,里面满是笑意。 「夜……」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朦胧如雾的烟气中,一个人背对他而站。 韩棋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却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烟雾即将将那人吞噬,韩棋焦急地叫了出来,「夜猫!」 手指一动,感觉到抓住了实物,韩棋浑身一震,猛地一下睁开眼,就对上似笑非笑的猫眼。 「别着急,我又不会消失不见。」 韩棋横躺在木板拼就的床上,所处的地方相当狭小,一盏灯被系在头顶处,不安分地左右摇晃,昏黄光芒让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耳边还能听到些微的水声,还有这股虽然淡去很多但依然存在的鱼腥味,都一再说明了这究竟是说明地方。 似乎是在船舱里…… 被韩棋伸手抓住衣袖的人,绽出笑颜望着他,目光温柔。 望着那张和一年半前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娃娃脸,韩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但是浑身的疼痛又那么真实…… 这不是梦。 这不再是晚上常常让他痛苦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的噩梦,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夜猫,他真的没死。 「韩二公子,我……」夜猫凑过来想要好好抚摸他的脸,那副震惊到不信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可是他刚凑过来,话连一半都没说完,就被对方拼出全身力气甩过来的一巴掌打了个正着。 「啪」的一声脆响,光是听到就觉得痛。 但这还不算完,反正睡着的时候,那只猫又将什么补充内力的药填了韩棋一肚子,此刻韩棋完全忽略浑身上下都在抗议的剧痛,挣扎着起来,非要给这只混账猫好看不可! 「喂……喂喂!是我,我啦!韩棋,你疯了么?干嘛打我?你的伤口……裂开了,裂开了啊!」 「你娘的,打的就是你这混球,该死的,既 然没死,干嘛现在才冒出来?耍着别人玩很有成就感是不是?爷爷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妖孽!」 「啊啊啊!你居然这么狠……娘的,你居然用上了十成功力!我告诉你,姓韩的,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对你怎么……你还打?」 「去死去死去死!你怎么还不死?你这个妖孽!」 于是,感人的久别重逢就变成了拳脚互殴,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纠缠着,拉扯着,激烈的动作让整艘小船都要崩溃了。 终于,身上没伤的夜猫成功压倒了受伤还没好的混球,手压着手,脚缠着脚,身躯贴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步,气喘吁吁,四目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我是没死,但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作戏,我容易么我?我跳下悬崖之后就一直吊在绝壁上,等找到机会才能顺利脱逃,结果又被那老妖怪截住,被逼着一起去挖宝,被奴役到这时候才赶回来。要不然你以为那厮会不对你动手?都是老子缠着他……娘的,你这家伙!」 听到这里,韩棋也怒了。 「你是猪啊你?!就算你人回不来,好歹活着就哼一声!结果一年半内半点消息都没有,就懂得折腾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娘的!如果那么容易能传消息出来,那我早就做了!老妖怪怕我脱逃,自然不让我和外边人接触,要怎么传消息啊?」 韩棋也直到这小子面临的情形是九死一生,一个走错就可能会真的死去,但是……但是…… 夜猫凝视着他的眼,忽然低声问:「你一直在找我?」 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特亏,韩棋哼了一声,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索性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是夜猫却不让他这样闪避开,收回一只手,一下子捏住他的下颌,略显粗鲁地将他的头扭过来,凝视片刻,随后嘴唇恶狠狠地压了下来。 已经久到几乎遗忘的嘴唇触感,立刻勾起仿佛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夜猫压着他的嘴唇,辗转碾压,探入口内的舌更是毫不客气地加以肆虐。 身上的伤口在痛,也闻到了血腥味,直到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时候应该停止这种行为,但是欲望却来得更加凶猛。 在被分开双腿,猛地插入密穴的时候,韩棋从喉咙中发出低哑急促的呻吟,受了伤的他更加无力抵挡对方的索求,身体被对方的手指摆弄着,肆意压折成方便接受的体位 。 一年半来的不甘、怨恨,以及四年,难以用言语说出,更是耻于说出,那就选择了最省力的不需要花费脑子的交流方式。 那样宛如狂风暴雨的情事,说明两者都是一样地焦急,一样地渴求对方。 韩棋紧紧抱着夜猫,高潮来临的同时,指甲在脊背上划过,留下几道血痕,留下激情的痕迹。 一直到云散雨收,再也无力纠缠的时候,这才倒在简单的床榻上相拥睡去。 在意料之中,这一晚,没有噩梦来袭,韩棋终于可以一夜无梦到天亮。 等到在此醒转的时候,夜猫并不在身边,所有的瞌睡虫顿时飞得无影无踪,韩棋急着下床,向外走去,却在看到船头所立着的身影时全身一震,双腿一软,就这样坐倒在船板上。 面前人一身黑衣,戴着狐狸脸的面具,正看着他。 「你想不想直到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嗯?」出人意料的话让韩棋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个神秘人就已经一挥袍袖,将他全身的穴道点住,随后将他拦腰一抱,踏着水波向岸上飞去。 距江岸五里外的八角亭中,娃娃脸的伪少年正啃着望月楼的桂花糕,心满意足地点着旁边一脸悲痛欲绝表情的师弟进贡来的银子。 「师兄啊……这可是我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啊,你多少手下留情一点。」小蚊子都快哭出来了,卸下鬼面具的脸出奇苍白,而且懦弱。 夜猫瞥了他一眼,笑得更加开心,手上掂量银子的动作也愈发潇洒。 看着这样的师兄,小蚊子真的、真的、真的狠同情那位被吃干抹净、把自己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银子的韩二公子。 这只恶贯满盈的猫师兄,把人家好端端的重门二公子拖下浑水不说,还把人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到最后还不要脸地利用师叔的计谋设下催人热泪的剧情,让原本是直的韩二公子心甘情愿变成弯的…… 啊,不对啊,猫师兄好像也是直的…… 算了,不管那么多!反正前错万错都是这只禽兽师兄的错! 「我说师兄啊,那个啥……你不是按照先前说好的,成功吸引全江湖的实现,随后由师叔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宝,随后找到宝藏之后再和你一起去掘……结果去了一年半,我都快被众多势力烦死了!啊,不对,我不是说这个!你这趟跟去挖宝藏,想必老了不少奇珍异宝吧?既然 如此,这些俗气到死的银子你老干嘛还看在眼里?」 夜猫吧叽吧叽地又吃了一块桂花糕,笑道:「是捞了一点,但是宝物是宝物,银子是银子,这可是两码事,千万不能混为一谈。」 「这个……有啥区别?」不都很值钱么? 「说你笨,还真是笨!珍宝这种东西是要囤起来慢慢欣赏的,银子是用来花的。如果没有银子,那师兄我要拿什么去盖我的藏宝库?」 禽兽! 小蚊子在心中又骂了一声!不过立刻又补充道,不对,若是骂这只猫是禽兽,未免也太对不起禽兽了……可怜的禽兽……这时候应该骂「禽兽不如」才对! 「不过,师兄啊,你这样瞒着韩二公子好么?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和师叔商量好条件,按照原定的计谋行事,而他只是不幸被拖累,那他还不会……」立刻发飙么?小蚊子回想起当初淫书事件让韩二公子大发雷霆的事,不由咽了口唾液。 「嘿嘿,所以说就要瞒着他啊!放心啦,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师叔更是不会无聊到去说,这个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说到这里,夜猫忽然想起了什么,想可怜的小蚊子一伸手,「拿来!」 「啥?」 「别装了,风情齐风流浪子,也就是鳞蛇那个色情狂的新作!我每次去买都卖空了,真倒霉。」 小蚊子叹口气,认命且无可奈何地掏出来递过去。 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以他为原型写的色情小说,居然还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还本本收藏,真是变态。 夜猫抓过来立刻开始翻开,一边看一边还加以评语,「哦,这小子越写越精彩了,呵呵,这么说,该不会这小子也有男人这方面的经验了吧?」 小蚊子继续叹气,同时觉得脑门开始发疼了。 为什么他的师兄们一个比一个变态?天哪,为什么不赏赐个正当的师兄给我啊啊? 「其实我觉得猫师兄你在某些地方比师叔还疯……咳咳,居然想到用这种方法去让众人相信韩二公子是站在你这边的……」一想起来就觉得好可怜。 「啧,如果不是师叔的那个药,你以为我会愿意啊?说到底还是师叔更胜一筹啊!」 「……说起来,猫师兄你这么往自己脸上抹黑……还真是……不惜损伤自己的名誉也要拖累他人么?」 「笨,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过称手段还有什么 第一章 江湖险恶 细雨如织,刀剑似网。 荒郊野外,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去处,如果是乱葬岗,那就更加理想不过了,将人打死,随便往地上一丢即可,完全不用担心被他人发现,继而顺藤摸瓜寻到破绽,惹来一身腥。 此时此刻,就有八个一身黑衣、简直就是坏人标准打扮的蒙面人,正将一名白衣人围在中间,十八般武器轮流伺候。而在不远处,已经倒下了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 这阵雨从晌午开始下起,到现在也不见停下,虽是细如牛毛,却也将众人身上淋得通透。 被围杀的青年发冠已落,白衣上斑斑点点,既有泥浆,也有自己身上或是对方身上飞溅而出的血迹。使得原本质料上等,剪裁合体的华贵衣着弄得肮脏不堪,说是白色,也已是极为勉强。尤其上面还有不少破损,更是狼狈到完全和他平常模样联系不到一起去的地步。 只是他虽然形貌狼狈,手中的剑招却依然绚丽异常,身法虽因疲惫而略显拖沓,但依然能看出其姿态优雅。 这杀人取命的剑招,居然漂亮似舞蹈,不过对面那些敌手却不敢对这剑法有半点轻视,尽管知道剑客已是强弩之末,依然小心应对,望着那柄长剑的目光中既有小心凝重,却又禁不住胜利在望的欣喜若狂。 忽然,白衣剑客身躯一晃,一招「散天叶雨」刚使到一半,气力就似全部耗尽般,像要向前栽倒。 黑衣人见状大喜,一声呼啸,向白衣剑客直冲而上,手中兵刃更是殷勤招呼! 「哼!」白衣剑客冷哼一声,脚步一错,已是稳稳站住,手中剑光猛的绽放,剑芒似雪如浪,瞬间吞没对方半数黑衣人的身形! 「呜!」 「卑鄙!!」 「江无畔!你耍诈!」 长剑噗噗噗的直插三人要害上,剑势如电,虽然只是一道浅浅伤痕,剑气却已是重创了心脉!那三个倒霉鬼身子晃动,跌倒在泥泞之中,剩下五人不由破口大骂。 眼看胜利在即,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手,纵然对同伴死活不怎么在意,但对渴望许久的胜利不得不在乎! 要知道,这江无畔可是江湖上最深居简出的一个,虽然剑法高绝,却毫无争雄之心,平常难得出临剑庄。要想在人家的老巢杀人,未免也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更何况是江湖上剑术十绝之一的「剑舞」,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难得的机会总算是让他们等到啦。 江无畔虽然性情孤僻高傲,但好歹是人,就会有人的一些毛病,尤其是眼高于顶的剑客,更有些要命的毛病。 江无畔爱剑如命,本身又剑术高超,对于剑术同样高超的剑客,自然是会另眼相看。 每隔三个月,江湖上排名在剑术十绝中的那几位,就会开办一个论剑大会。这些剑痴们,就算有天大的事,都要撂下,前去探渊山上把酒论剑,相互切磋剑术。 江无畔就是其中一人。 于是,这些人就特地埋伏在他赴约回家的路上,为的就是这些绝世剑客彼此论剑完毕之后,将大半部分功力耗去之后再动手,胜算自然大些。 对其他十绝中的剑客,这样做自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江无畔却是另当别论。 依着江无畔的性子,一旦在与同好们切磋获得心得之后,定会马不停蹄赶回临剑庄中闭关,好用来参悟剑法。 因此,江无畔绝对不会等到全部恢复了功力之后再启程,这也就让黑衣杀手们钻了个要命的空子。 结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们又在半路等了十数日,这才抓住机会将江无畔堵截在此,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剑舞」居然这么难缠,他们一路追杀,来的人手都已折损得差不多,就剩下这几个人而已,对方却在此时再度杀了他们三人! 「哼!」江无畔压根就懒的和这些人磨嘴皮子,这些收银买命的杀手,可是天底下最无耻卑鄙的人了,设计陷阱一拥而上的群殴,这就是强项,擅长偷鸡摸狗或是车轮战术的鼠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骂? 论剑的好心情全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江无畔眼看着眼前眼露戒备畏惧,却又排成简易杀阵的五个杀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知道这次就是一招看输赢了,更何况现在的体力,江无畔觉得站着都很吃力了。 杀手们闷不吭声,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挥舞兵器向前直冲!就着杀阵的威力,江无畔顿时被笼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江无畔沉声低叱一声,「剑舞」中最凌厉的杀招同时祭起! 一片白光猛地在中心处炸开,如针雨纷纷而散,天上落雨也被蕴在剑上的内劲一激,随之炸裂! 剑芒水针,四散而开,完全无视五名杀手横在身前的武器,见缝插针,噗噗噗连续轻响,已在人身上炸出一簇簇血花 ! 与此同时,五人联手发出的杀招也毫不缺斤少两的打在江无畔身上!发出最后一招,耗尽了全部内力的江无畔已是油尽灯枯,此刻再遭此重击,一下子便撑不住了,向前栽倒在地,溅起不少泥花。 「臭小子……居然让爷爷们费了这么大劲儿……」黑衣杀手之一如此咒骂着,正打算一刀结果了江无畔的性命,却不料这一步,耳边却「砰」的一声大响,眼前顿时一片血红!之前不在意的细小伤势内潜伏的内劲猛的爆开,这一下将他的上半身炸的血肉模糊,轰隆一声响,向后跌倒,已是魂归西天了。 其他四人还来不及惊讶,连续四声大响相继爆起,这四人也跟着去了黄泉排队。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依然不见停。 江无畔躺在地上,浑身痛楚,手指都没法动上半根。 他虽然胜了,却也胜的凄惨,这时候就算是个混迹江湖、没什么本事的小瘪三,随手一刀也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些黑衣杀手还有后招…… 正想到这里,就听到细小微弱的脚步声从远而近,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江无畔心中一紧,勉强自己抬起头,就见到斜风细雨中,一人手持油纸伞,在尸体和乱坟岗中穿行,向这边缓步而行。 那人身形孱弱,穿着一袭宽大的书生衫,长发飞扬在腰间,长什么模样却看不清楚,都被油纸伞遮着呢。 寻常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乱葬岗来溜躂,更何况面对这么多新死的尸体却毫无畏惧,走的这般从容不迫。 尤其那人的脚步轻飘飘的,一看就知道身怀绝顶轻功,这人,是个高手。 江无畔的心一下子冷了。 看来他注定命丧于此。 怎样也改变不了。 还等不及让他多挣扎一下,身上的伤就不容他再清醒着了。 到最后,江无畔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穿的是一双黑布鞋,就双眼一黑,心不甘情不愿的昏了过去。 从昏迷到清醒似乎只经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江无畔从乱七八糟的噩梦中惊醒之后,就一直盯着屋顶发呆。 他还活着……身上的痛一再提醒江无畔这个不容错认的事实。 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得好好的,虽然很痛,但伤口处却渗这一丝冰凉,飘散着一股不算太好闻却也不至于难闻的药 味儿……看来最后出现的那人,不是他的煞星,而是他的福星。 「这里是……」 定了定神,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江无畔勉力撑起身子,这才开始打量身处环境。 这一看不打紧,江无畔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厢房是挺正常,要桌子有桌子,要椅子有椅子,要床也就是他躺的这一张,不过如果桌面上雕的是男女秘戏春宫图,椅子背上盘着的是房事十八招,悬在床上方的纱幔是俗丽的艳红色,整间房内都飘散着一股甜腻黏稠的浓香,这厢房可就显得有些惊心动魄了。 尤其是墙上挂着的四张图,笔法细腻,用色丰富,颇有层次感,也就使的那上面交媾二人甚至是三人、四人愈发栩栩如生……江无畔的眼力不错,一眼就瞅到了四幅画左下角的落款,一条小小金蛇跃然纸上,也让江无畔的脸色黑到了底。 蛇蝎夫人,人如其名,早些年就曾经对他「关爱有加」,多次明示暗示让他入全是男人的极乐宫后宫当男妃,都被他毫不客气的用长剑表达了自己的谢绝之意,可是这女人属于蟑螂型的,怎么砍杀鞭打折辱都不退缩,花痴之心没有消退反而随着蹂躏越发增长迅速。 这次,难道说,他终于还是被那老妖婆逮到机会了么? 江无畔沉默半晌,将几乎惊叫出来的声音强忍回嗓子眼中,默默的起身,在看到身上只有一袭中衣之后,铁青着一张脸跳到了地上。 「谁知道留在这,还会发生什么事呢?快点走才是上上策!」 开玩笑,这种要命地方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多待一秒,就是对他的人身折磨。 虽然没找到自己的剑,但江无畔还是顺手撇了根椅子腿儿下来当武器使,尽管那上面的秘戏图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坚毅不拔的奋战。 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行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内伤好了六成,虽然不至于杀掉那个老妖婆,但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江无畔无视自己身上叫嚣不已的痛楚,运起轻功,小心翼翼的凑到门旁,听了一下确定走廊没人,就这么推门出去。 「哎?」没见到想像中淫亵奢华的极乐宫后院,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回廊小院,前方翠竹摇曳,一条曲折小径通向幽深处,甚为清雅。 江无畔忍不住回头又推开门看看那间恶心的厢房,再看看前方风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到底是…… 蛇蝎夫人那老妖婆可不会如此布置住的地方,还是说……对了,救他的是那个持伞人,再加上室内挂着的那确实是蛇蝎夫人手笔的四幅画,江无畔忍不住就这么联想下去。 「难道说,这里会是……蛇蝎夫人的那些『妃子』之一住的地方?」 江无畔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了。 显然这个假设很有道理,那间恶心的屋子就是专门用来和蛇蝎夫人欢爱的场所,至于其他的地方,则是那位「妃子」老兄生活居住的「偏殿」了? 江无畔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衰运,犹豫片刻还是向前走去。 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具体情况,还是等见到那位「妃子」老兄,再作打算吧。 这地方不算很大,能找的房间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奇特的是,并没见到任何护卫……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蛇蝎夫人对那位「妃子」有多信任了。 也难怪,要不然这人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将他带回来,至于在一睁开眼,没见到蛇蝎夫人那张让人恨不得饱以老拳的脸,不知道算是江无畔的幸运,还是蛇蝎夫人的幸运了。 不多时,江无畔就寻到了此处的主人。 在竹林间特别辟出的空地上,一间小小的竹屋立在中间,和之前见过的那间恶心厢房相比,此处简直清雅干净到让人痛哭流涕的地步。 江无畔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洗涤了那么夸张,烦躁欲吐之感也被冲了不少。 从居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沦为蛇蝎夫人的禁脔,但这人居然能不失本身高洁,却是相当值得钦佩的。 对了,被那一堆恶心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打击,江无畔这才回想起来。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恩人脚步轻盈,身法美妙,很明显轻功很高。轻功虽然是最容易学的功夫,也是普及面最广,最适合用来偷盗逃命不二选择的基本条件,但是轻功对于功法优劣也是最挑剔的。 那位没露脸的持伞人步伐优美从容,在那种泥泞雨天,鞋帮上居然没沾上一点泥,可想而知这轻功练到怎样一个地步了。 点尘不染的境界,只怕没个十几年的苦功是做不到的。当然,这也要这门轻功够高档才是。 由此可想,持伞人既然轻功高明到这种地步,那么其他武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知道那个人 擅长的是掌法还是刀法,抑或是江无畔最喜欢的剑法呢? 如果是剑法的话就太好了,这样一来又多了个切磋的对象。 啊,不对不对! 那个人能保持这样高洁的品性,却沦为蛇蝎夫人的禁脔,难道说,是有什么苦衷不成? 想到这里,江无畔暗暗握拳。 若是那位恩人当真有苦衷,那他说什么也要帮忙化解才是!一定要将恩人救出泥潭深沼! 想到此处,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曲指敲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人回道:「请进。」 推开竹门,一股墨香混杂着竹香扑面而来,江无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中开阔,说不出的舒畅。 竹屋甚小,内中布置却是样样齐全,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靠在墙角的那个书架。 占据了整整大半面墙的架子上,堆满了一叠叠书籍,似乎还有些卷轴之类的物品,在这个朴素为主的厢房内,奢华的未免有些过头,更何况体积这么大,想要当作没注意到都不成。 此外,桌椅床铺,皆是就地取材,用竹子制成,主人正站在书桌前,手持狼毫,面前一张白纸铺开,却是一手风骨卓绝的好字。 江无畔先是赞了一声那字,这才转而看此间的主人。 那是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人,其貌不扬,神情却是飞扬跳脱,一双眸子灵动无比,渗着一股少有的清澈。尤其是周身围绕的浓浓书卷气,配上一身儒衫,看起来不像是轻功绝妙的武林高手,倒像个隐居山野、啸风弄月的文人雅士。 好气质! 江无畔一见到这人,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想要结交的冲动。他性子高傲,却是最喜欢高洁之士,这书生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气质,正所谓「腹有才学气自华」,可想而知,品性也相当好了。 这人一定是被蛇蝎夫人要挟,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行,他说什么也要帮上这人一帮! 「在下江无畔,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江无畔拱手施了一礼,虽然说的话俗了点,却是千百年来人们套近乎的第一敲门砖啊。 那书生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这里没什么好药,倒是委屈了江兄多躺了几日。也幸好江兄武功高强,这才没落下病根。」 江无畔真心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不是兄台,只怕江某这条命那时就保不住了。」 书生 有些惊奇的望着他,「我素来听闻,『剑舞』江无畔江大侠性情高傲冷漠……啧,传言害人不浅啊。」 江无畔当然知道江湖传闻传了些什么东西,又听到书生这么说,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书生注意到他这个细微动作,笑出声来,「哈哈,倒是我迂腐了,听信传言可是大忌,要不然也不至于认识江兄这么个好朋友了。」 他说的洒脱,江无畔也就在心中松了口气,当下也随着笑道:「能结交兄台这样的朋友,也是江某之幸啊。对了,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书生拍了脑门一下,「真是,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该罚该罚!我呢,姓杜名鳞,木土杜,鳞片的鳞~」 杜鳞…… 江无畔在心中念了一遍,便记到心里去了。 二人又聊了片刻,却是相当投契,江无畔虽然是名剑客,腹中墨水却也不少,只是之前结交多是剑客之流的武人,谈的尽是功夫之类的话题,却是很少和人谈论文学方面的事。 不知不觉说了半天,江无畔却是愈发不知道该怎么询问杜鳞和蛇蝎夫人的事,正准备撇下面子问清楚时,肚中却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当下就闹了个红脸。 杜鳞却不以为意,「啊呀,我都忘记了。江兄几日未曾进食,想是饿的紧了。是我的疏忽,江兄在此处暂待,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向门外走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算了,等杜鳞回来再问也不迟。 江无畔尴尬的将思绪拉回来,百般无聊的他,转而注视着那一柜子的书。 江无畔也是爱书之人,除了视若性命的剑,也就只有书画才能引起他的兴趣。虽然算不上书痴,却也看到这么多书心中发痒。要知道当时书籍虽算不上价值连城,却也不是普通人家买的起的,这架上琳琅满目,自是引得江无畔心中大动。 江无畔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向书架走去。 不消几步走到架前,江无畔略微打量了一下,随手抽了靠右手边的一本蓝皮书,瞅了一眼题目,上面正用小楷写着「霸王枪传记」这五个字,不由略微惊讶了一下。 霸王枪,江无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人。 和单独用剑所特地出来的剑术十绝不同,霸王枪可是兵器谱上江湖公认的前十大高手之一。江无畔虽然也算在这十大高手之内,排名却在霸王枪的下面,霸王枪排第八,江无畔却是排了个第九。 江无畔本身就对这种虚名没什么兴趣,加上为人低调,自然可供传颂的事迹也不多,能排上第九,也完全是和他在剑术十绝中排名前三有关。 这且按下不表,先说说这霸王枪,可是江湖上第一号猛男,一手霸王枪法横扫太灵山上十六窝盗匪,成名一役促成他今日的名声。 霸王枪为人性情豪爽,仗义勇猛,为人所称赞,说起来十人中起码有八人翘起拇指赞上一声「英雄」,若论起这心性处事来,就比其他高手要高出不知多少。 因此,在看到那本传记时,江无畔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 这一看,「守阳」这两个字毫无遮拦的冲入眼中,江无畔一个没留神,手指一颤,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个,刚才,他好像……看错了吧? 江无畔沉默半晌,还是将书捡起来重新阅读,他初时看得仔细,随后就是一目十行,书页啪啦啪啦翻得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 在这样飞速的阅读速度之下,一些让他怒发冲冠的词汇也不停污染他的眼睛。什么「蜜壶」、「玉兔」、「交媾」、「金枪」轮番不停上阵刺激江无畔已经濒临爆发的神经,就这样忍耐着翻了半本多,江无畔最终还是气的一把将书丢到门旁,破口大骂道:「这什么破书!?」 习剑第一关就是要平心静气,江无畔剑术高绝,也早已练到喜怒由心的境界,但此刻却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脸色铁青。 定了定神,江无畔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转身,随手又拿了一本来翻!这一本看得比方才那本还要快,不过就翻了十几页就又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次就更彪悍了,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等等,招式都出来了,主人公还是他这次论剑的好友--绰号「半照晚」的丁挽秋,夜驭十女,一「剑」既出,锐不可挡。 一时之间,就听到书页翻动声,与书本不停摔在地上的声音交错响起,热闹非凡! 等到书架上的书被扔了大半部分,江无畔的脸色也是黑如锅底,俨然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迎风抖擞。 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他打算看的最后一本。 一翻开,江无畔如遭雷噬,整个身子都麻了!但那些不堪入目的词汇还是如泉涌如崩洪,其势不可抵挡的直冲入他的眼帘,轰飞他的意识!也让他的单手一扬,体内盘旋许久 的气劲儿顿时澎湃翻滚,剑气透指而出,立刻将差不多搬空一半的书架劈成两半!与此同时,江无畔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已是摇摇欲坠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那么大动静?」一道清朗声音从外面传来,也没听到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响,就被人从外推开了。 杜鳞手中拎着个食盒,一股股饭菜香气从里面传出,此刻推开门就见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江无畔,怎能不惊讶? 「江兄,你怎么了?」随后就见到被丢了一地的书,毁了大半截的书架,顿时惨叫出声,「啊啊啊,我的藏书啊啊啊!」 声音凄厉异常,直震的一旁桌上茶碗跳动,也让活活被气倒下去的江无畔又「哇」的一声吐了口血,随即又被恼羞成怒的杜鳞抓住肩膀猛晃,在他耳边大吼大叫,「你搞什么鬼?这可都是我耗费多年心血弄来的好东西啊,你居然就这么毁了!!我灭了你啊!!」 这打击真可谓是接二连三的,江无畔一听这话,再睁开眼看到就在不久前还一派高士风范的杜鳞,此刻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显然为那些淫书被毁一事恨到不能行! 江无畔顿时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杜鳞可不管那些,手指向江无畔脖子上伸过去,江无畔虽然此刻狼狈,但还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三根手指搭在对方脉门上,内劲微微一吐,对方顿时哭爹喊娘,叫嚷起来! 「啊啊啊……」 过于凄厉的惨叫让江无畔吓得一松手,书生顺势倒在他身上,鼻涕眼泪毫不客气往他衣襟上就是一阵狂抹,叫嚷声,哭嚎声,声声入耳,字字惊心。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收来这么多绝品么?我的《霸王枪传记》、《无敌神「剑」御江湖》就这么被你毁了!你知道要收集齐江湖上那些高手为主角的淫书,有多辛苦么?这压根就是有价无市的精品啊精品……呜呜呜……」 说着,痛哭流涕的从地上拿起江无畔看的最后一本书,「你居然心狠手辣到自己都不放过!这本以你为主角的《人不淫荡枉少年》可是最受欢迎的绝品啊!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续集看么?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出天价求这本书啊?我也就剩这么一本了!你居然撕碎了……呜呜呜……」 那幅痛心模样,简直就像是有人杀他全家似的。 天下间,哪会有人为了几本下三烂的淫书哭成这样……不对,在那之前,一般人也不会收集这么大一柜子的淫书,还冠冕 第二章 意外中的意外 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如果他当时可以选择的话,江无畔可以对天上诸位神佛发下重誓,他宁可被黑衣杀手们乱刀砍死,也不要被那个面善心淫的禽兽救上一回! 可惜,天下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此刻的江无畔,也只能孤孤单单的呆在贼船上,下不来了。 此时此刻,他的救命恩人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眼眶都浮肿了一圈,脸颊上横一道竖一道花纹是哭得惨不忍睹的铁证,正游魂似的蹲坐在地上,傻呆呆的望着被某人剑气一摧下,变得支离破碎的书藉,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江无畔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他虽然是在盛怒下做了这种事,却一点都没有后悔。这种淫书流毒无穷,造成的伤害那可是无法衡量的。 这么一想,就又勾起了不该有的回忆。一想到书中自己和自己那些好友,或者是受人敬仰的侠士们居然成为这种下三滥小说的主角,江无畔心中的怒火就「腾」地一下,再度熊熊燃烧。 冷静,要冷静…… 毕竟对面那人虽然是个淫棍,却也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这时候可不能发飙,要不然绝对会被说成是恩将仇报! 江无畔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略觉到胸口中的那股不平之气总算是多少平复下来了。 「你……」看到对方傻瓜似的模样,江无畔多少还是有些愧疚,语气也不由放柔下来,「你……还好吧?」 杜鳞看了他一眼,那双眼无神可怜到让江无畔心中一揪,随后又立刻选择漠视。 他做的没错,就算现在很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做也是为了杜鳞好,省得这小子继续泥足深陷,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好。」杜鳞的声音和眼神一样空茫,望着那些已经变成渣滓的淫书,双眼眨动,眼泪又一大颗一大颗的滚落下来。 「你……」这是犯规啊!江无畔心中大叫!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别这么容易就哭哭啼啼的好不好?当下硬着头皮道:「你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未免有失……」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杜鳞就悠悠接口,语调哀怨,声声泣血,「男儿有泪不请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现在心如刀割火焚针刺,打又打不过你,要你赔你也赔不出来,怎能不哭?」 这小子现在倒是开始跩起来了,理由一套一套的。可是这些理由,江无畔却是一点都反驳不了,因 为都是事实。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更理亏了。 杜鳞抬袖擦拭眼泪,袖子上顿时湿了一大片,他继续用那种杜鹃泣血的声音控诉,「人家说好人必有好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不稀罕那个报答,却没想到辛辛苦苦顶着危险救回来的人,却将我多年心血毁之一旦……这让我怎能不心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说刚才那番话是尖针,这边的就是利刃了,毫不客气的将江无畔身上的血肉无声无息的剐掉,江无畔痛苦得半死,偏偏还不能反驳两句。 那边杜鳞却更加不肯放过他,满肚子的苦楚倾泻而出,愈发变本加厉,「人人都说『剑舞』是少见的君子,品行高洁,为人冷傲,却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怨不得别人,也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居然认人不清。呜呜……」 「够了!」江无畔脑门一阵抽痛,当下怒斥一声,杜鳞愣了一下,却是哭得更大声了。 「哇啊啊啊……太过分了!你毁了我的心血收藏,还让我不要说话,这还有没有王法,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看呐看呐,这就是仗着功夫高在这里欺负弱小,什么品行高洁的侠客,人人称颂的剑术十绝之一,我总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那阵势,完全可以让民间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恶妇们羞愧半死,同时也可以提供给家中有养小孩子的家长们一个最好的反面例子,告诉他们小鬼也是可以闹得很惊天动地的。 江无畔真的、真的很想就这么随便抄个什么家伙打爆这小子的头! 江湖上闯荡多年,冷眼旁观人世浮沉,什么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也见过不少,但却没想到居然因为这么件破事泼了自己一身脏水!事情的发展,让人想笑笑不出来,想恨又觉得太过小家子气,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再这么让这小子说下去,江无畔都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无法无天的大恶人、伪君子,天知道他只是替天行道毁了一堆淫书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无畔生平最恨,就是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淫邪之徒,对这类好色者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论男女,都让他鄙视甚至可以说是仇视。这类人中的佼佼者毫无疑问就是蛇蝎夫人,若不是那女人武功和媚功都足以让她在江湖中横着走,只怕现在已经被江无畔杀掉了! 这蛇蝎夫人之前就对江无畔勾引再三,动手动脚,自然也引得江无畔厌恶万分。不过 杜鳞的情形却是大不相同,尽管江无畔心中厌恶,却也不好就这么把对方了结了…… 但就是这点才让人头疼…… 江无畔揉着额角,「事情都做下了,也没什么反悔余地。至于你救我的恩情,我自然会报答。日后你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大可以应承你一次。」 听到这句话,杜鳞忽然将掩住脸面的手放下,双眼灼灼望向江无畔,方才汹涌而出的泪水顿时不知道消失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江无畔心中「咯噔」响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他该不会答应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吧? 当下还不等他反悔,杜鳞立刻喜滋滋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干些缺德事的!」 江无畔心中寻思着,虽然不会是叫我杀人放火,不过只怕这小子提出的要求也和杀人放火没什么区别,当下心中一寒,慌忙补充道,「当然,也不能违背道德廉耻,君子之德!」 杜鳞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应得更快,「这个自然,我要你做的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绝对有利于民,一点害处都没有!」 江无畔非但没有因他这话放下心,反而觉得这颗心悬得更高了。 这时候看杜鳞一脸兴奋之情,之前的哭天抢地更像是做戏一样,也让江无畔心中的慌张越发强盛。 杜鳞自然看到江无畔脸色铁青,一副不想认不想听不想做的脸色,当下脸色一拉,眼看又要哭上一次,「我就知道你在唬弄我……答应得这般不情不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用着救命之恩威逼你呢!」 江无畔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眼见到一恶霸当街强抢民女,还口口声声大嚷着,是这民女拿刀逼他将这丫头卖到勾栏院似的。 但他也只能像民女一样,顺着恶霸的话往下答,「不会,你没在威胁我。」 杜鳞双眼望他,「你说这话是真心的?」 江无畔口中发苦,却也只能应到:「是。」 杜鳞顿时晓得像朵怒放的鲜花,和之前的苦瓜相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江大剑客一言九鼎,江湖上谁不知道啊?我自然是信你的。这誓嘛,也就不用发了。」 江无畔口中更苦,一口气哽在喉咙处,颇有一种就此昏厥的欲望。 不管怎么看,都有种被这小子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觉,现在又看杜鳞如此认真,还有咬住不放的趋势,江无 畔只觉得自己应承下来的这个条件,似乎,可能,大概将自己推向了刀山火海。 江无畔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杜鳞的条件,如果不尽快离开这人这地,江无畔只怕自己会禁不住想要杀人灭口,还不如趁着有理智的时候,先离开再说。 当下事不宜迟,干咳一声,江无畔起身道:「我离庄已有数日,想必家人也已等得急了,在此叨扰这么长时日,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杜鳞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拦,反而体贴的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你昏睡了 足有七八天。想必你的家人定是等得急了……对了,江兄,你家中可有姬妾侍奉?」 江无畔尚未娶妻的事,天下皆知,至于姬妾这类,却是主人家的内幕了。 江无畔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却也下童识的觉得不大舒服,「没有。」 不是吧?还想着到时候想法子偷窥「剑舞」和美女姬妾欢爱呢,这个愿望就这样破灭了…… 杜鳞双目中的闪闪光芒顿时暗淡下去了,隔了一会儿,忽然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可有红颜知己?」没有小妾,多情妩媚的青楼女子也成! 江无畔微皱眉,他向来厌恶去那些烟花之地,也讨厌和年轻女子打情骂俏,哪来的红颜知己?于是便摇摇头。 哦,这就意味着一点搞头都没有了…… 杜鳞顿时又泄了气。 江无畔望着那人兴奋又泄气,泄气又兴奋的表情,完全搞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和他本人相比,这小子似乎更关心他的风流韵事…… 杜鳞拍了自己的脸颊,嘴巴里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依稀是什么「暴殄天物」之类的,让人大皱其眉。 江无畔也懒得管他,一拱手便打算就此离开,却不料杜鳞嚷了一声,「江兄,稍等一下。」说完也不容反对,就转身出门,风风火火的不知道搞什么去了。 等到杜鳞折腾好了,江无畔看到立在小院门口的马车已经傻了。 杜鳞还在那边继续折腾着往马车里塞些东西,等到差不多都忙活完了,钻上马车,等了片刻,还不见江无畔上来,掀开帘子惊讶道:「江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上来啊!」 江无畔脸都绿了,而且还有进一步向更深程度发展的趋势。 就算用膝盖都能想到杜鳞这番动作是在搞什么。 「你……难道你要去临剑庄?」 杜鳞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这个自然了。临剑庄不是你的地盘么?我听说那地方好久了,正想着好好参观一次呢!也顺便让你报了救命之恩,省得你一天到晚老念叨。」 江无畔拼命的吸气又吐气,重复数次,总算是将这个气理顺了。 杜鳞惊讶道:「怪了,江兄你不是只受了皮肉伤,加上内功耗费过巨,体力透支才倒下的么?怎么大喘气成这样?该不会你的内伤还没痊愈吧?你干嘛不说呢?快点,快上来躺躺,这马车我早就准备好了,软垫食物美酒一应俱全,你别和我客气啊!」 江无畔默默的,默默的向前走,理也不想理那个无赖。 江无畔从来不曾想到,回临剑庄居然会是如此痛苦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会选在那个淫棍的地盘把事情解决了,但现在就算是后悔,对方也不给他这个台阶下。 虽然不太清楚杜鳞具体是干什么的,也没有开口问那个小子究竟和蛇蝎夫人有何关系,江无畔却约摸摸索到这里面的某项关键。 先不说这小子是不是和蛇蝎夫人有一腿的事,就算是没那一腿,凭着这小子那种让人不齿的兴趣爱好,只怕也和蛇蝎夫人是一丘之貉吧? 一想到这是个男人版本的蛇蝎夫人,江无畔就很有冲动想将他的头砍下来,这种冲动就像是天底下最要命的诱惑,折腾得江无畔寝食难安。 不过和蛇蝎夫人相比,杜鳞倒是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这人虽然爱淫书如命,却甚少招妓窝在车中胡搞瞎搞。 只不过,让江无畔唯一不能忍的,就是这小子老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他不放,走路看,坐车看,吃饭看,有时候晚上睡觉闭上眼睛后,都能感觉到充满热情的视线盯着他不放。 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这种眼神却看的江无畔浑身发毛,好几次想问,都觉得答案可能会很恐怖,所以也就忍住没说。 在路上就这样了,那如果回到临剑庄呢? 江无畔压根不敢想象那种惨状。 杜鳞一旦到了他的地盘,八成会将那张高洁才子的外皮一扯,露出大尾巴色狼的真身,就这么在庄中横行无忌…… 一想到这里,江无畔不光脑袋痛,就连肠胃都在隐隐抽痛。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的很不想回临剑庄! 可惜不管他 怎样盼望,该来的还是会来。回庄的路虽然远,却不是永无尽头,日复一日,就算可以拖沓,也还是快到锦州的地界了。 相较于江无畔的紧张,杜鳞明显轻松多了。 和江无畔一样,杜鳞也在想着到了临剑庄该怎么折腾的事,不过现在想得最多的,还是剑术十绝之一的「剑舞」。 他半趴在窗棂上,双眼饶有兴味的盯着马车旁黑马上的雪衣公子,看着江无畔轮廓分明、充满冷峻味道的侧脸,感受着从那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漠味道,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心痒难耐了! 江无畔不屑于说谎,这么说他之前说得话绝对是真的。 这样一个俊美青年,却没有妻妾,没有红颜知己,又被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性感妩媚」气息、调情手段高绝人寰的蛇蝎夫人百般挑逗不动心,反而厌恶蛇蝎夫人到死,看到一柜子淫书气愤得全部摧毁,看到自己时,竭力掩饰却也流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无一不说明,江无畔是个个性高傲、品性高洁,同时还在情感上拥有很大洁癖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对男女之事的厌恶,或者该说是某些特殊的执着,促成了今时今日这个浑身上下散发出禁欲味道的江无畔,这种异样的洁净感,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好好蹂躏一番,强迫沾染上属于个人的色彩才对。 对了对了,就是这种禁欲系的,玷污起来才分外带劲儿,也正因如此,想要看到江无畔yinmi一面的人才会那么多。难怪《人不淫荡枉少年》的销量会这么好,好到远远高出其他剑术十绝中的剑客为主角的小说啊! 杜鳞越想,双眼的绿光就放得更凶,脑中已经开始大肆构想真实场景。 既然江无畔在那方面很冷感,那自然是该给他配上一位妖娆多情、手段高超的美妇人才对!这当中,当然以曾经数次调戏江无畔未果,屡战屡败,却仍然死都不肯放弃的蛇蝎夫人为首选! 想着邪恶到极点的蛇蝎夫人将禁欲系的江无畔丢到床上肆意蹂躏的场面,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哦,不,床上实在太平常了,「野合」才是王道啊王道!就这样随便丢到,恩,草地上也行,阴暗的小树林里也行!湖中大好,水战万岁…… 江无畔忽然打了个寒颤,一扭头就见到杜鳞发散着绿光的双眼,这次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杜……兄,江某有什么不妥么?」 杜鳞被这句 话一惊,就算脸比城墙厚,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面皮上飞上两抹晕红,杜鳞自然不会告诉江无畔方才在脑中让蛇蝎夫人将他这样那样,那样又这样,「呃,我只是被你风采所迷,看呆了而已。」 这句话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傻瓜都能看出来。 江无畔脸上表情不变,不过心中却因为这句话惊出一股寒气,「你……」刚想说这世上虽然有「男风」这种东西,但我不好那调调儿,却又想到凭杜鳞这种藏了一柜子淫书的好色一代男,是绝对不会和男人搞在一起的,那么这句话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托词而已,当下就松了口气。 杜鳞见他神色缓和不少,原本坚毅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当下便抓住机会问道:「江兄,小弟有一事不解,还望江兄不吝赐教。」 江无畔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这小子开口准没什么好事,聪明点就别给他开口的机会! 「杜兄,你……」 很显然杜鳞也知道江无畔在想些什么,还不等他说完就抢先道:「这个问题让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想必江兄也不是吝啬刻薄的人,自然会解了小弟的迷津了?」 「我……」 「其实我想问的是,像江兄这种天下闻名的剑客,至今却都没有纳过妻妾,而且难得的是洁身自好,不沾俗流……只是这天下红粉佳人,数不胜数,为江兄倾心者遍布大江南北,燕瘦环肥,任君挑选,难道江兄至今都没有为别人动过心么?」 江无畔倒是没想到他问出这么一个正经的问题,虽然还是擦着某些方面的边,但已经比想象中的正派了不知多少。 「你为什么这么问?」一个男人也这么八卦?该不会后面还有什么后招吧? 杜鳞笑得云淡风轻,此时他那种高出个人品性不知多少倍的气质再度发挥效用。 江无畔虽然知道这人本性,却还是禁不住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江兄的仰慕者多到让所有男子都忍不住嫉妒的地步,所有说多少想知道能让江兄动心的女子会是怎样的绝色佳人罢了。」 江无畔静默一会儿,还是据实以答,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没有动心过。」 杜鳞有些惊讶了,「江兄今年贵庚?」 江无畔神色平静,也不着恼,显然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人问过这个问题,「二十有四。」 哗……杜鳞不由咋舌。 要知道二十四岁的男人,别说妻妾了,就连孩子只怕都能独自跑去打酱油了,结果这个江无畔居然还无动于衷。 「这是为什么?莫非是……」寡人有疾? 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是江无畔还是猜出来了,当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杜鳞轻咳一声,「这么说,难道你有什么坚持不成?」 江无畔淡淡道:「缘分未到,自然就是如此了。更何况,情爱之类,过于虚妄,现在还没动心,未尝不是好事。」 杜鳞听到此处,不由抚掌赞道:「好一句『情爱之类,过于虚妄』,男儿志在四方,确是不该被儿女情长所困。我终于明白,为何无往不利的蛇蝎夫人会在你这里屡屡碰壁,还迷你迷得半死,原来如此。」 江无畔一听到他说起「蛇蝎夫人」,顿时双眉拧出一个「川」字,冷哼一声,冷森森道:「杜兄,龙有逆鳞,切莫触之。我不管你和蛇蝎夫人有什么交情,你最好别让我想起那个淫妇来!否则就算你是我的恩人,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杜鳞却是丝毫不理他浑身上下的剑压,笑道:「你放心吧。我和蛇蝎夫人没什么深交,只是我喜欢她画的春宫图罢了。那几张画,是我用收藏交换来的,我本人和她没什么干系。」 江无畔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能和蛇蝎夫人没什么干系自然最好,但在某一方面,却因为少了翻脸的理由而有些惆怅。 至于杜鳞,一说起这个来,又想起了他那一堆的收藏品,脸上的笑立刻就耷拉下来,双眼也满是哀怨的望着江无畔。 江无畔被他看的鸡皮疙瘩再起,面上却是一派冷峻,道:「那些东西害人不浅,杜兄也切莫沉迷才是。」 杜鳞当下就不乐意了,那些东西可以说是他的命啊,虽然别人看起来觉得荒唐,「江兄此言差矣,在你眼中是歪门邪道,但在我眼中却重要的紧。你可以为了你的剑而生,我怎么就不能为了我那些书而活?人生三大欲,缺了哪个都不成形。若是少了你眼中的那些淫书,只怕想要生儿育女都很成问题。那些书促进夫妻闺房情趣,满足许多人的梦想,在很大程度上,变相的促进了人们的『性』福生活,我倒是觉得比你那把只会杀戮的剑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这番歪理,顿时让江无畔怒火上涌,当下一拉马缰,大声斥道:「淫书春宫图,可谓是流毒无穷,只会害人而已!」 杜鳞也火大了!别人可以看不起他,但不能看不起他热爱的事业!如果脸他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那别人岂非更是看不起!? 杜鳞当下跳下马车,仗着江无畔目前还不敢对他怎样,站到黑马前,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榆木脑袋,不知变通,不知道接受新思想新做法!」 「执迷不悟!」 「食古不化!」 「是非不分!」 「冥顽不灵!」 「你……」 「哼!」 「我说两位爷……我们到底还要不要赶路了?」车夫小心翼翼的插话。 「闭嘴!」两人一起扭头吼他。 就在此时,风声忽起,一直箭头突然从车夫喉咙处冒出,车夫瞪大眼,口中嗬嗬出声,向前挣了两步,就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抽搐两下,顿时丧命! 江无畔和杜鳞早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躲开了,只见杜鳞足尖一点,身子已经飞出丈外,姿态美妙,身法敏捷。 与他缥缈无方的优美身法相比,江无畔的就明显朴实了很多,不过速度也很快,只是在跳开的同时,他手中从杜鳞手中讨回来的长剑也已出鞘,匹练剑光铺展开来! 与此同时,飞箭如雨洒落,向他们二人袭来,那阵势,简直就像是非要将他们二人射成刺猬不可! 江无畔长剑挥洒,虽然只剩下六成内力,但对付这些还是不成问题。剑光到处,羽箭立折,那一圈白光,使得任何攻击都无法奏效! 只是江无畔虽然潇洒,杜鳞就差远了。 「哎呀!哇!搞什么?去你娘的!」接二连三的惊呼叫骂层出不穷,杜鳞表情狼狈,闪避得也狼狈,不过姿势却依然意外的美妙。 江无畔算是看出来了,搞了半天这杜鳞就只有轻功好罢了,而且这个轻功对于跑路似乎不太合适,看他的步伐是循着一定规律而行,只能在小范围内腾跃躲闪而已。 再加上就躲了这么一会儿,杜鳞已经气喘吁吁,可想而知这小子的内力也弱的可怜。 果然,不光是江无畔一个人看出来了,袭击他们的人也看出来了。 当下羽箭卖力的向杜鳞那边射,至于江无畔,则是派了再眼熟不过的黑衣蒙面杀手伺候。 「山水有相逢,江大侠,你没想到还是逃不出我们『绝杀』的手掌心吧?」黑衣人之首这么说,虽然蒙着脸 第三章 恍然大悟 江无畔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就这样葬送在某个淫棍的嘴上。 虽然说,一个大男人到二十四岁还没和人吻过,确实有点荒谬,江无畔也确实不是刻意保持这种情况,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变成这种情况。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原本不怎么重视的第一次亲吻,居然会被同样是男人的杜鳞夺走。 这件事,还好死不死的让临剑庄众人看到,而且更糟的,是被派来杀他的杀手们也见到了。 所有人在看到那一事的时候,都愣在当场,还听到不少武器锵锵掉落地的声音。 临剑庄众人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下颔也险些落到地上。 在他们心中,他们的庄主那可是高洁无垢,不容任何人慢犯的偶像,而且天性冷漠,内敛自持,从来不近女色。结果,现在居然和个男人滚在地上嘴对嘴…… 于是,临剑庄那些不顾一切的崇拜庄主的猛男们,全部都在原地变成了雕像。 再之后,这种惊讶就变成了熊熊怒火,由内而外,轰轰燃烧! 他们伟大的庄主,居然被那个该死的淫贼小子轻薄了,庄主大人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被人当作脚底泥肆意践踏了!啊啊啊!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将那小子乱剑刺穿,乱刀砍死,都难以消除他们心中的愤怒! 所以,临剑庄众人在极度愤怒中爆发了。 「哎?啊?你们要做什么?」杜鳞虽然武功低微,呕得全身虚软,脸色发白,但重重程度的危机还是能察觉得到。 事实上,想要无视这种铺天盖地的杀气,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一转头,就见到众位肌肉隆隆的临剑庄猛男们要杀人的目光直射而来,那股气焰足以焚天烧地,把江河湖泊都能烤干! 「哎……等……不对啊,这也不是出自我的意愿,我也是受害者……你们别过来!啊!」杜鳞撒腿就跑,身后跟着的是一群举剑追逐的猛男阵营,卷起的尘烟宛若一条黄龙,声势浩大道闲人闪避的地步。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管那些苟延残喘的杀手们了。 已经被煞到重伤的杀手们先是看了看为自家庄主出头的狂热拥护者追杀淫贼的盛况,又低头秋瞅了瞅至今还在呕吐但实力还保留了大半的江无畔,最后在掂量了一下自身的轻重,终于拔腿而逃,瞬间就消失无踪。 等到江无畔从极度恶心和翻江倒海的呕吐中反应过来之后,大势已去…… 江无畔的眼角有些抽搐。 完了,他的一世英名…… 此处已是锦州地界,临剑庄早在庄主失踪之后就向全江湖派出了人手四处搜寻,这下好不容易探听到自家庄主的下落,自然是追着迎了过来。结果顺手解决了同样堵在半道的黑衣杀手,阴错阳差打乱了江无畔的计划,到最后,也以追杀淫贼这场闹剧作了结尾。 江无畔孤身一人飞驰回了临剑庄,一回去就见到大厅中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一身黛青色长袍,外罩雪色纱衣,容貌充其量只能算做平平,却生得双眼清澈如水。此刻作姿端正,更将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飘逸风姿展现无遗,让人一眼望去,便为这飘飘如仙的气质吸引,从而转不开视线,这个人,自然也记到了心上。 看着他迎面而来,青年冲他微微一笑,道:「你这些日子可真是会找地方藏身啊。」 「挽秋!」江无畔见到好友突然出现在此处,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和江无畔同样排名在剑术十绝中的「半照晚」丁挽秋比他更惊讶,「呀,好不容易探到好朋友的踪迹,我能不来报信么?」 江无畔恍然大悟。「是你!」难怪临剑庄众人能及时赶到。 丁挽秋一笑道:「可不就是我么?我看你一路上休闲得很啊,居然不懂得先通知你家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仆们一声?」 江无畔没吭声。他当然不能告诉丁挽秋,就因为杜鳞那个祸害,他实在很不想回临剑庄这件事,结果该来的还是跑不掉,这也合该是命吧。 丁挽秋笑问:「对了,和你同行的那人是谁?我还从来没见你和剑客之外的人在一起过。」 江无畔不喜人群是出了名的,所交往的好友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而已,这些朋友彼此都是熟门熟脸,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大家自然比较好奇。 江无畔心跳加快了一拍,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讲八卦了?」 丁挠秋哈哈一笑,「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不过,无畔,你可曾想过那些黑衣杀手是什么来路?」 江无畔冷道:「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丁挽秋摇摇头,「你就是这个性子才会吃亏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最基本的江湖保命准则了。」 江无畔走道大厅中的八仙桌旁径自坐下,早有乖巧的家仆添上茶水,同时送 上温水浸过的手巾,让江无畔暂时擦擦脸。江无畔伸手接过,略微抹了一下,便随手丢到一旁,淡淡道:「所谓计谋,在过于强大的武力面前都是空口说白话。」 丁挽秋坐在他对面,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摇头轻笑,「虽是这样说法,但蛮干还是吃了很大的亏。」 江无畔明显是被其中「蛮干」两个字刺激到了,禁不住哼了一声。 丁挽秋笑道:「你还真别不承认,你看看我,自从出了深渊山,我也遭到那些黑衣杀手们的伏击,结果我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没受什么伤?」 听到这里,江无畔眼光凌厉如刀,「他们也对你下手了!?」 丁挽秋吹吹青瓷茶杯上的热气儿,笑容平淡温暖,「怎么?就许你以寡敌众的逞威风,就不许我出出风头?」 江无畔哼了一声,顿了顿,却又道:「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 要知道,丁挽秋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为人宽宏大度,很少与人结怨,加上头脑明晰,谋后再动,往往能用最不费力的方法达到所要的效果。 至于江无畔,就因为这种过于孤高的性格,不知道闯出多少祸事,也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还是他一年到头有大半部分时间都在庄内闭关的情形,如果行走江湖,只怕结的怨就更多了。 因此,有人雇凶刺杀江无畔,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刺杀丁挽秋,这就有点不太寻常。 丁挽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也觉得疑惑,于是就问了问其他论剑的同伴,结果其中有半数都遭袭了。只怕剩下来的半数,也讨不了好去。」 「什么?」江无畔禁不住一拍桌,站起身来。 「别惊讶,这还不好么?说明这件事背后有大动静啊,呵呵……居然惹到剑术十绝身上,可想而知会引出多大的事儿来了。」 「挽秋……」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总觉得丁挽秋的口气里蕴藏着什么危险气息。 「你那时什么表情?」丁挽秋口气依然是轻飘飘的,非常平淡的,「我虽然讨厌沾惹是非,但断无理由就这么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反抗。既然敢来招惹我们,那么想必也已经准备好了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这种说法……江无畔望了望好友平静的表情,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底下蕴藏的波涛汹涌,就算是他,也不由开始有些同情那些黑衣刺客了。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让他原本糟透的心 情好上不少,被杜鳞那档子事刺激的不良情绪,总算可以找到个冠冕堂皇的途径发泄出去了。 至于那些黑衣刺客们,只能说你们运气实在太差了,居然自己自动自发的送上门来供发泄怒气用…… 「怎么了?」也许是视线一直停留在脸上的缘故,丁挽秋微微侧头,询问着江无畔。 「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你这次的火气居然会如此之大……」敏锐的察觉到好友情绪的微妙之处,江无畔有些不解。 丁挽秋微微一笑,只不过这笑却笼罩在某种阴影之下,也让江无畔配合的绷紧了后背的筋肉。 丁挽秋的脾气很好,但是好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才可怕……这位仁兄的逆鳞,可是「剑术十绝」中公认不可去掀的,要不然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江无畔颇有些小心的看着这个好友带着这种恐怖微笑,从怀中摸索了一下,「啪」的一声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册丢到桌上。 江无畔扫了一眼,眼珠子差点甩出眼眶。 书的封面是失眠上常见的那款,不过书名,才是让江无畔受到惊吓的元凶。 《无敌神「剑」御江湖》…… 这不就是当初让他看到手抽筋下巴险些脱臼,让杜鳞视若命根子的淫书之一么? 「我真是好久不曾逛过市集了,居然如此与现在流星的趋势脱节,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了小说的主角,呵呵,呵呵呵……」 江无畔听得心头像是被浸过剧毒的尖刺乱扎一通似的,尤其是在无可避免的想起书中丁挽秋的种种绝对称得上是「遭遇」、「噩梦」之类词来形容的经历,不由更加同情自己这位好友了。 「哎……挽秋,别说你了,就连我也中招了……」 一想起那本《人不淫荡枉少年》,江无畔就有种杀人放火的冲动。 「哦?你看过?你也知道?」这点倒是出乎丁挽秋的意料,怒火也在瞬间往下消失了一点。要知道江无畔可是出了名的心无旁骛、心性高洁,这种污秽的东西,别说看了,只怕听都没听过才对啊。 江无畔的表情顿时开始狰狞扭曲起来,手指一个用力,「喀嚓」一声,手中的茶杯被他捏成块块碎片! 就在此时,就听到外面闹哄哄乱成一片,而且这阵混乱还有向这边扩展的趋势。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临剑庄中居然还敢大声喧哗?不想活了是不是? 「江福,外面是怎么回事?」 随着这声冷斥,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从月牙门外走入,趋上前来,冲着江无畔弯腰行礼,应道:「禀庄主,没什么。有个不长眼的小贼妄想闯入我们临剑庄,江三他们正在那里拦着呢。」 江无畔皱皱眉。「一个小贼而已,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响动?」 江福想要直起腰的动作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后回道:「这个……那个小贼还是有点本事,武功不高,轻功却是很不错……江三他们太注重练拳反而对这种功夫不大擅长。」 「恩。」江无畔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大在意,顺手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抿了一口。就在此时,喧闹声中突然有人放声大喊,竭力哭嚎,「江无畔你这个天杀的无耻之徒,居然唆使你的手下将救命恩人打成猪头!」 纵然定力过人,江无畔口中的茶水还是禁不住喷出去了。 「无畔,你……」丁挽秋望着那个向来冷漠的好友居然作出这么人性化的动作,眨了眨眼,直觉就是自己看错了。 「咳咳……咳咳……」江无畔剧烈的咳嗽着,他确实忘记了杜鳞的存在,就说有什么事不大对劲儿呢!江三他们跑去追杀杜鳞,还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追回自己庄中了。 正想着,就见到前方身影晃动,一人步伐快捷的向这边奔来,速度很快,身法也不错,但是姿势就差了很多,歪歪斜斜的,让人担心会不会跑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 事实上,大家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那人好不容易逃到此处,一眼瞅见大厅中的江无畔,心中欣喜,脚步一错,却是一个不小心绊到某处突起石块,整个人就着冲力跌了个狗吃屎! 「咚」的一声,光是听到就觉得很痛…… 江无畔也跟着心中一颤,眼睁睁的看着杜鳞脸朝下,结结实实的跌趴在地上。 「杜鳞……你……」 「小贼!你往哪里跑!?给我死来!」 「臭小子,居然敢欺负我们庄主,灭了你啊!」 「有种你别跑,和你家爷爷单挑!」 江无畔的话被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之中,跟在杜鳞身后穷追不舍的,正是江三率领的猛男团队,此刻面目狰狞的向地上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太丢脸不想起来的杜鳞扑去,铁拳与武器直接往杜鳞身上砸去! 「住手!」江无畔冷斥一声,猛 地站起身来。 这一声呵斥,顿时让众人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猛男们抬头望着自家庄主已经铁青到底的脸色,不由自主「咕咚」咽了口唾液,缠颤巍巍的将拳头往身后藏,武器也尽量收到看不到的地方。 「你们在作什么?杜鳞是……我请来的……咳咳,贵客,哪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礼?传出去,还不让别人笑话我们临剑庄没规矩?」江无畔冷淡犀利的言辞也让众人垂下了头,但为首的江三却不服气的反驳道:「可是,庄主,这厮明明就是对庄主你心怀不轨……」 「放肆!」江无畔怒声大喝,将江三的话尾音掩盖住,但这却隐瞒不过旁边端坐的另一位高手。 丁挽秋诧异的转头看向江无畔,只见这位好友拳头紧握,身躯发颤,脸色更像是死了老爹一样,想当初论剑输了,都没见过江无畔如此激动过,莫飞这江三说的竟是实情? 想到这里,丁挽秋瞅瞅江三,又看看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杜鳞,心中更是有个谱。轻咳一声,「无畔,你是不是该先把人搀起来啊?」 江无畔听到这句话,脸色就更加不善了,让他动手碰触杜鳞,说老实话,心中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尤其是在好不容易消除了那个糟糕至极的初吻带来的恶心之后,江无畔不确定再看到那张脸会不会再度复发跑去呕吐。 丁挽秋奇怪的看着他并没有动弹的意思,再看江三那副恶狠狠的表情,搞不好让这壮汉上去搀人,只怕会趁机落井下石,轻叹口气,飘身飞下,拉住杜鳞的胳膊用力一扯,将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呃,这位公子,你……还好吧?」丁挽秋迟疑的望着面前这张压根看不出原本长相、鼻青脸肿的脸,怎么摔的这一跤有这么重么? 杜鳞本来就已是被追得不管是那微薄的内力,还是体力都耗得干干净净,油尽灯枯,这一跌倒,一下子摔得他头昏眼花,已经是脑中昏昏沉沉,什么也搞不清楚了。这时候被人抓起,双眼迷茫的望着对面的青年,这一看不由愣住。 虽然脸孔和江无畔那种顶级美男子级别的没法相比,但这人气质缥缈如仙,笑容温柔和煦似春风,让人视线无法转移,颇有一种想要过去膜拜的冲动…… 「你,你是……」 「哦,我叫丁挽秋。」 这一听,杜鳞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丁挽秋的双手,惊喜道:「你就是『半照晚』丁挽秋?」 江无畔愣住了,丁挽秋也愣住了,随后好奇的问道:「怎么?」 杜鳞抓住他的手大力摇晃,满是青肿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真没想到居然能见到你本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原来是祟拜者啊……丁挽秋好脾气的笑了笑,「呵呵,其实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这么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鳞却开心道:「哪里啊!你当然不是普通那种俗人!剑术十绝里,只有你最重『技巧』,『花样』繁多,偏偏『持久力』强横,一般人哪儿是你的对手?别说一个挑一个,就算是一对多,也是游刃有余!」 丁挽秋的剑术确实重技巧轻力量,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丁挽秋也很开心,点头道:「我逍遥门中逍遥游,本就潇洒写意,走的是缥缈灵动的路子,以捉摸不定着称。确实与人单挑相比,我更擅长以一敌众。」 杜鳞大生知己之感,拉着手亲热道:「正是,正是!一对多才是真正的厉害啊!像是那些只能一对一决胜负的,可就比不上你那么勇猛了。呵呵,果然『无敌』这个称号比其他人更适合你!」 听到「无敌」这两个字,江无畔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显然是被呛到了。 不会吧?杜鳞这小子不会是指那个意思吧?一想到那种最有可能的可怕可能性,江无畔就有种置身冰窟的糟糕感觉。 丁挽秋听到这里,惊讶道:「『无敌』……这,丁某何德何能,江湖上比丁某强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这样说实在是……不知道是谁这样说过丁某?」 杜鳞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啦!腰知道当初我想了好久,才决定用『无敌』二字来囊括你的那些个『丰功伟绩』……」 听到这里,就算再白痴也该知道杜鳞话中所指的可怕之处了! 「杜鳞!」江无畔大喝一声,立刻震得杜鳞浑身一哆嗦,接下来的话也忘记了。 江无畔一个纵身,落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着那张凄惨到恐怕杜家老娘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脸,情不自禁双眉堆山,「跌一跤至于这么惨么?摔得和个猪头似的,还不快点去上药!」 不说还好,杜鳞一听顿时怒火上冲,「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可不是刚才跌的,是你那些手下们打出来的!去他娘的,居然敢把老子打成猪头!?」 丁挽秋有些发怔,方才杜鳞虽然面目可曾,可言谈举止却是温文儒雅,别有一 番大家风范。此时此刻,却是口出市井粗言,脸上表情也是狰狞无比,双眼都发出绿光来了……他不由得为这极端化的转变中略微失神,当然,是被惊的。 江无畔自然是知道杜鳞这厮只有一张皮相能唬人,想当初他也被唬弄了。此刻趁着丁挽秋发呆,便趁机转头向对方说:「挽秋,我带他去上药,有什么事,你吩咐江福即可。」 丁挽秋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即刻就走。」 江无畔惊讶道:「你难得过来做客,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丁挽秋笑道:「你在此处好好歇息,随后便过来帮手吧。」 江无畔双眉不由皱紧,「你打算怎么做?」 丁挽秋悠悠道:「坐以待毙过于被动,我去其他几人那里再探探消息,看有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最起码,要知道背后买凶那人的目的,当然,若能将那人的真面目揪出来揪更好了。」 江无畔拧眉道:「哼!那些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丁挽秋笑道:「哎呀,你别着急,这件事我已经揽下,你还是等等吧。」 江无畔眉皱的更紧,「挽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对我动过手,难道我就是善罢甘休的人?难道我会让你孤军奋战不成?」 丁挽秋摇头笑道:「不是这个问题,你不适合去做探查的事,你去了,说不定直接冲上去就将人砍了,反而坏事……等得了消息,我自会通知你的。」 江无畔闷不吭声,不过也清楚丁挽秋说的是实话。 丁挽秋笑出声来,「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恢复功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内力剩几成。到时候,我还指望你过来帮忙砍人呢!」 江无畔沉默半晌,随后才不情愿的允诺道:「挽秋,若有事,你知道该怎么找我。」 丁挽秋点点头,「我知道,我去了。」说着,长袖挥洒,人已如惊鸿一般,青影化作残影,向外掠去。 江无畔一直凝视着那道青影消失,面上表情若有所思,杜鳞望着他刀削斧凿的俊美侧面,恍然道:「难道你……和他……难怪了……」 听到这句话,江无畔的脸顿时再度铁青,甚至有泛黑的趋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到这声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冷入骨髓的话,杜鳞却惊讶了。 「哎? 不是吗?人走了之后,你那个一直向那边看的动作,还有那副留恋不已的表情……」 「你这个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在想黑衣杀手的事。我和挽秋是知己,是好友!」说到这里,江无畔忽然深吸了口气,「你……方才说的那些,什么以一敌众,指的不是……挽秋的武功吧?」 「啊?我有说他武功吗?」杜鳞也瞪圆了眼,「说的自然是床上的表现了!就是《无敌神」剑「御江湖》的桥段,你不是也看过嘛?」 他就知道……这小子的脑袋里除了黄色,就没有其他的颜色了! 而且,在对话中,江无畔似乎捕捉到一个了不得的讯息。 他深吸一口气,将杜鳞的衣领一揪,双眼如刀,一个字一个字的询问,「你、是、不、是、写、那、些、淫、书、的、人?」 杜鳞那副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夸张,不过此刻他那张脸,只怕鬼见了他反而会被吓死才对。 「不是吧?难道你一直不知道?」 「废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说什么?你不问,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寒?不是吧老兄?」 「你……」气息败坏之下,将彼此距离禁不住拉得更近了一点,结果这一下却有些过于近了,看到那张都快分不出鼻子眼睛的肿脸靠得这么近,彼此气息都 喷对方面上,江无畔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那股久违的呕意再度降临。 江无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侧头,顿时哇哇哇的狂吐不已。 杜鳞啧啧两声,「不是吧?一个吻而已,我都已经不说什么了,你怎么还是呕个不停?」言下之意,大有他真没用的感觉。 「滚……呕……呕……」这还不是你害的? 「庄主!」 「大家伙儿杀了那只妖孽!」 江无畔强忍着恶心,抬起一只手阻止了猛男们杀人,稍微挥了挥将在场的人都赶出去,偌大的前厅揪剩下他和杜鳞两个人。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脸色惨白的擦拭着嘴唇,冷道:「我不告诉挽秋你就是那个活该杀千刀的人,你就此离开临剑庄,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杜鳞原本还在看好戏,听到这句话,急道:「江无畔,你想耍赖不成?」 「耍赖」这两个字明显刺激到了某庄主的神经,江无畔喘息 第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确实是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 就算以前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却是感触深得不能再深了……事实上如果可以,江无畔宁可他永远都不用亲身体会这句话的真实性,以及残忍性。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冲击着双耳,江无畔手持利剑,正和三五个黑衣人战成一团。 黑衣杀手招式毒辣,配合默契,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力,就连得意剑技都使得有气无力,顿时险象环生。 「挽秋!」眼角余光瞥处,丁挽秋一柄长剑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不敌了。 「韩琪!」另外一名好友,重门二公子韩琪的「薄雾」颤动,身上华贵紫衣凌乱,也是陷入苦战。 「深苇!乌衣!司徒!」剑术十绝中的另三位好友也在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黑衣杀手却是杀之不绝,如浪潮汹涌而上,将他们几个围困在其中,左右冲撞,都找不到出口。 「哈哈哈~你们以为还能逃出我们『绝杀』的五指山么?」黑衣人集体放声怪笑,忽然十几个人同时跳起!一阵剧烈白光闪过,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山高的壮汉黑衣人,狞笑着向目瞪口呆的他们压过来! 搞什么?这又不是神怪小说…… 「啊……嗯……」可是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却是真的,江无畔痛苦挣扎。 压在身上的巨型黑衣人桀桀怪笑着,忽然手一扬,铺天盖地的书册,还有卷轴从天而降。 书册翻飞,画卷铺开,赫然就是《人不淫荡枉少年》,还有其他基本叫的上名号的淫书!画卷的内容就不用说了,放眼过去都是两人三人四人,甚至是更多人的春宫图,此刻往地上一铺展开来,眼前景色一晃,画中的人突然全部活过来了,那捉对欢爱的男男女女在地上滚作一团,顿时修罗场春色无边…… 这还不算完,忽然一只手一拍江无畔肩膀,指着那堆白花花的肉团对他道:「看,那都是你画的,画得活灵活现,所以都活过来啦!」 江无畔被吓得大叫一声,猛地翻身而起,只听到有人「哎」的惊叫一声,有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一具身体依偎着他不肯松开。 熟悉的摆设,这是他的睡房……这么说刚才的是梦? 太好了,只是噩梦而已…… 「惊死我了……」 啊?江无畔惊讶,自己只是想想,怎么就听到声音了? 「呼……你干嘛突然坐起身来?」 声音就响在耳边,本来因为噩梦而变得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江无畔受惊之后,下意识的伸手一推,这一手却是用上内力!那人「哎呀」叫了一声,身躯微晃,以巧劲儿化消了大半掌力,但是依然被台风尾扫到,扑通一声滚落下床。 「痛……痛痛痛痛……」 「杜鳞!你怎么又在这里?」江无畔这下完全恢复清醒了,一眼看到不该出现的人出现,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嘿嘿,我过来劝说你啊,当然在这里了……」杜鳞嘿嘿笑道,正打算再接再厉劝说某人应承下来那差事,江无畔却一伸手,将他身上穴道转眼间封住,单手拧住腰带,将门一开,就这么扔到院子里去了! 「江明,取根绳子把他绑了,丢到他住的后院,记得,把门锁上!」 「是,庄主!」青衣小帽的家丁应了,利索的将杜鳞熟练的绑结实了。 「江无畔……江无畔!你不能这么对我……你……」 「江明,把他嘴巴也填起来!」 「是,庄主!」 江无畔捏了捏额心,这时便有家丁端上铜盆,送上手巾,他抹了把脸,用了早点,便来到演武场,江三等人已经等在此处了。 临剑庄庄主的生活其实非常枯燥单调,早上起来吃饭,练剑两个时辰,之后指点护庄守卫习武。鉴于其他师兄弟都出去历练未归,此刻能做的,也就只有指导江三为首的猛男们了。 中午吃饭,接着下午继续练剑两个时辰,随后去处理庄中一些事务,看一会儿书书,于是便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吃完饭后,再看会儿书,兴致来时写写字,就该上床睡觉了。 最近因为内伤末愈,就又多了练内功这一条。 这其中,若是有人来访,那么便会进行相应的调整,基本上只要不出临剑庄,这一庄之主的生活完全可以用「乏味」二宇来概括。 只不过,自从杜鳞提出那个荒谬条件之后,这种可以称之为「乏味」的幸福,也如青春小鸟一去不返了。 吃中饭的时候,管家江福在一旁喃喃到:「庄主,有一句话,老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 江无畔吃饭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 「庄主,虽然小的知 道不该干涉庄主的私事,也不该管庄主的交友情况,但是那位杜公子……咳咳,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啊!」 「……」 「自从庄主您将杜公子带回来,又将他赶到后院锁起来,杜公子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天天偷摸着在庄内乱窜。他轻功绝妙,落地无声,庄内武师护院下人们竟然没有一人发觉到他的潜入。虽然杜公子对庄主你没有加害之心,但这种作为确实干扰到我们临剑庄的安定团结……咳咳,不瞒庄主说,对于杜公子将近十八天都在庄内神出鬼没,只要庄主在的地方总会有他的身影存在。这件事已经大大刺激到我们庄中护卫的自尊心,导致他们神经紧崩、疑神疑鬼,搅得整个庄子都人心惶惶。」 「……」不说话,筷子向面前的菜伸去。 「尤其是这位杜公子老是躲在柱子后面,阴影处,用那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的眼神瞅着大家,让人心中实在是难受得很……说实话,老奴每次被那种眼神盯住,总觉得后背一堆毛毛虫在爬似的,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啊!」 「……」将米饭与青菜拌一拌,接着吃。 「所以说,庄主你和杜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您给大家个痛快行不行?是把杜公子点住穴道火速运往锦州之外,还是杀掉剁剁剁成碎块丢去喂狗,不管是哪样,只要庄主你下个命令,老奴绝对水里去,火里来,刀山火海,杀人放火,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江福。」 「老奴在!庄主你尽管吩咐!」 「我吃饱了,撤下去吧!」江无畔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的时候将衣服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向外走去,「记得把蹲在角落偷东西吃的杜公子锁到后院。」 「嘎?江无畔,你搞错没?我就吃你两个鸡翅,不用记恨成这样吧?」藏身在阴影处,正在吃东西填肚子的杜鳞还没叫嚷完,就已经被脸色发青的管家大人连带两三个护院团团包围,捆住,熟练的丢进半月门,落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点不光江无畔清楚,杜鳞更是急得团团乱转。 书,他是抽空写好了,现在就差插图而已,可是那个该死的铁河蚌,说什么也不肯屈服,啧! 如果不是看到江无畔画的画简直就像是映照他心意而诞生的份儿上,他当初才不会鸡婆的去找天下情报第一的江湖闻录要消息,而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及时救了江无畔一条小命,取得要挟画图的 筹码。 啧!如果江无畔不是这么难缠,那他也不用这么煞费苦心,结果没想到,就算是在「救命之恩」的光环下,江无畔还是不肯吃他这一套。 「很好!姓江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已经纠缠你十八天了,你还是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用最后的杀手锏!」杜鳞站直身,握拳,身后烈火熊熊燃烧。 下午时分,杜鳞再度巧妙的逃脱该死的囚笼,足不生尘的一溜烟向临剑庄厨房摸去。 说起来这厨房,早在十八天攻防战的时候就已经熟的流油,杜鳞时常摸进来偷个鸡腿什么的,这家请的厨子虽然比不上「下九流」门中的「饕餮」,却也算得上很不错的了。 因此,多日来摸熟的地形,再加上最适合偷鸡摸狗的轻功身法,自然是手到擒来。 「嘿嘿嘿,这下子看你还不就范?」 杜鳞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面露淫笑的向面前的佳肴倒去。 人无完人,江无畔自然也是一样有弱点。 而他这个弱点,却是通俗的很。 从古至今,「酒」这种好东西不知道击溃了多少君子的最后防线,而且,这项利器似乎对江无畔尤其有效。 根据江湖闻录的调查显示,江无畔平日滴酒不沾,实因临剑庄庄主酒量甚浅,而且一旦饮酒就会性情大变。 杜鳞不计较密闻录从哪里挖来的消息,他只要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酒量浅,性情大变……嘿嘿嘿,这种老古董的顽固个性饮酒之后就会变得连江家老娘都不认识这个宝贝儿子的地步,这么说,完全有搞头! 「很好,就这样了。」 为了防止被江无畔发现他动了手脚,杜鳞选的是那种香味淡、后劲大的酒,还特别挑了比较辛辣的菜肴来掩盖稍辣的酒味,飞快的滴了些许,如此洒了三四个菜之后,这才脚底抹油的离开。 只有做菜的时候,才能将酒味彻底渗透到菜肴中去,这也就是他冒险过来厨房的原因啦! 杜鳞这个算盘打得是噼啪作响,如意得很,旁枝末节都算到了,江无畔想不落套都很难。 想到这里,杜鳞嘿嘿嘿的奸笑起来,已经开始盘算今晚上要如何欺压那小子就范了。 醉酒,呵呵,多么伟大的弱点啊,简直就是在全身上下写满了「来吧来吧,趁机欺负我吧,狠狠蹂躏我吧」的字样!太伟大了! 杜鳞开心的「耶」了一声,兴高采烈的制定晚上的欺压大计去了。 与此同时,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江无畔猛地打了个寒颤。 「庄主?怎么了?」 「不,没什么……」总觉得一股寒意直涌而上,不是什么好兆头。 会不会是挽秋那边出了什么事? 话说回来,自从挽秋自告奋勇前去追查黑衣杀手那日起,距今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至今音讯全无,这种情形怎能让他心中不担忧? 虽说江无畔也很清楚这位好友外柔内刚的性子,也明白只要丁挽秋决定做的事不会允许他人插手,但如果挽秋因为黑衣杀手的事陷入困境,那他说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 与其被挽秋痛骂一通,也好过在此处干着急。 嗯,不知不觉间,被杜鳞那个小丑插科打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该是做点正经事的时候了。 说起来,这段日子以来,他居然满脑子都是那淫棍的蠢事,居然连想起挽秋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这也太反常了……不,应该说,是杜鳞那厮过于缠人了! 主意打定,江无畔决定用最快速度解决杜鳞那档子混事,不过想到要去画春宫图,他的脑袋就一个变成十几个大。 如果可以用别的条件顶替就好了…… 可惜那厮是头骡子,拼死不肯松嘴!真是可恶到家! 「庄主,杜公子他……没对您怎样吧?」一旁的家丁看到庄主若有所思的厌恶表情,犹豫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发问了。 「他能对我怎样?」江无畔也不打算多说,回了这么一句就闭口不言。 家丁应了一声,目光却情不自禁的瞥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一脸沉着,心中早就将杜鳞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想着要不要趁庄主不注意的时候,将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丢在后院早就挖好的大坑里活埋,省得这样阴魂不散的讨人嫌。 江无畔又练了一会儿剑法,算算时辰差不多该去吃晚饭了,于是便先回房换了身衣服,略微冲了一下身子,这才回到大堂用膳。 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从黑暗处飘过来的猥琐目光,在心中叹口气,淡淡道:「江福。」 「老奴在。」 「拖出去。」 「是!」老管家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将黑暗中窥视的杜鳞拖走 。 「啊!江无畔!你这个恶贼!居然这样对我……我饶不了你!啊啊……」 杜某人一路被倒拖着离开大堂,关门,落锁。 世界终于清静了。 江无畔心中郁闷无比,真不知道该拿那无赖怎么办。如果没有那个救命之恩,那他绝对是手起剑落,为民除害,只是知恩不报,实在有违情义,而且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而且不是他心狠手辣,故意欺负杜鳞,只是那厮实在是欠教训,让人觉得如果善待对方,完全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这杜鳞也算是奇葩了…… 不对,那厮本来就是奇葩!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食不知味的吞了几口,填了半饱便放下筷子,打算回房读书。 「我要想些事情,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后院。」他需要好好想一下黑衣杀手的事,以及接下来的应对方法,还有准备一下,看能不能和挽秋联系上,这时候不需要有外人在场。 「那……万一杜公子他……又去骚扰庄主您呢?」江福小心翼翼的询问。 江无畔脚步停都没停,冷冷道:「你认为我会奈何不了他?」 明显比平常的口气要重一些,江福心想也是,凭庄主的武功,就算出了什么事,自保也绝对没问题,那杜鳞只有轻功了得罢了,其他的完全就是垃圾。 当下,躬身送庄主回房歇息。 江无畔走到厢房里,才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怎么……搞的? 「嘿嘿……」欠扁笑声从窗外传来,窗户从外被掀开,一道瘦削黑影从外一跃而入,在烛火照耀下笑得要多贱,就有多贱。 糟糕,中计! 江无畔身子摇晃一下,还要手扶桌子才得以站直,双眸如刀,恶狠狠道:「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此刻的杜鳞那小脸怎么看怎么阴险无比,「这下看你还怎么抵抗我。」 「你……你居然在菜中……下『酒』……」江无畔捂住额角,甚至不惜用内力压抑酒性。 「哎,真没想到,就这么一点点酒你就顶不住了,啧啧,居然比毒药还厉害。」杜鳞咋舌,他虽然也知道江无畔量浅,但量浅到这种地步,可算是世所罕见了。 「你……你……」千百句话在肚子里翻来滚去,可惜就是说不出口,江无畔也想将那厮踹出房去,但 刚一抬脚,杜鳞就滑溜溜的向旁一躲,还顺手把门从内里插上。 「嘿嘿嘿,你就老实就范吧~如果你不想被下人们看到你醉酒的丑态,那就乖乖别叫唤。不过你若是想叫,我也不反对就是了!」 「你……卑鄙……下流……」不行了,刚才那一脚,就让急速消散的功力费去不少。 惊讶的向前凑,杜鳞凑近了看去,江无畔原本清澈坚定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浑浊,像是笼上一层薄薄雾气,脸颊也因酒力而染上晕红,不是因为生气而展现出来、宛若烈火焚烧一般的炽烈,却是一种满是旖旎色调的粉嫩感。 杜鳞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居然是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液。 这样的江无畔,他从来不曾见过…… 俊美到让其他男人恨不得操刀毁容的面孔,他只记得冷峻如石刻的表情,要不然就是一色铁青夹杂着愤恨的模样,此刻却像是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逐渐渗透出一种雄性特有的艳丽,脸颊上泛起了红,双唇泛着水光,那地方虽然薄,但看起来却让人心跳加速,想凑过去尝尝滋味…… 原来这男人不再是那个死人脸的时候,居然能让绝对不好难色这一口的他都看的目不转睛…… 啊,不对不对,正因为这男人是世所周知的「剑舞」江无畔,浑身上下都是和「色」这种字眼完全没关系的临剑庄庄主,才让人更受到这种对比强烈反差的冲击。 难怪说禁欲的人一旦发情,造成的影响力,比普通人要强横上不止十倍百倍啊! 望着这样的江无畔,杜鳞脑袋中已经快速浮现两人「大战」,哦,不,是三人甚至五六人联合「大战」的情形,而手指,也情不自禁的向那人脸颊抚摸过去。 「等……等一下!」杜鳞在手指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搞什么?我又不喜欢男人!」 怎么会突然生出想要抚摸对方的想法?开什么玩笑?就算再怎么诱人,男人就是男人,这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对了!春宫图!仙子阿不是最佳状态么?」杜鳞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胳膊拉他起来做事,却突然被反手一把抓住。 「痛!」杜鳞一个没留神,被抓了个正着,这手法,俨然就是分筋错骨手没错!这下惊得杜鳞慌忙反手击出,想解了这招数。 也亏得江无畔此刻酒力发作,蛮力有余,技巧不足,这一下却是被这个武功拙劣的男人解了开 来。 但「再接再厉」、「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一向是江家良好家训,身为江家子弟的江无畔也自然是贯彻到底,当下手腕再翻,用上了巧劲儿,身子也借着这一抓之力直窜而起! 这一下突然爆发,正忙着躲闪的杜鳞自然是没防备到,于是便被顺理成章的压倒,「咚」的一声,二人齐齐滚落到地上。 「你这厮……居然算计我……」江无畔压在他身子上方,尽管想要竭力保持灵台一点清明,却因为酒力再度肆虐,这点晴明终于也在眨眼间灰飞烟灭了。 说到这里,杜鳞也很冤枉,「别说我算计你,还不是你偏偏不上道?早知道你这么固执,我就用的法子接近你了,谁知道你这下子居然连救命之恩也想赖?」 江无畔的脑袋闹哄哄的一片,不过多少也听明白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当初的救命之恩是你设计的?」 反应过来的结果就是用狠力掐杜鳞的手腕,「你和那群黑衣杀手是什么关系?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是什么缘故?」 杜鳞一时嘴快把事实说出来了,如今又被狠力一掐,刚好掐在脉门上,顿时哇哇大叫,「放开啦!我和那群杀手没关系,你没看到他们连我也想杀?接近你还能有什么缘故?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要想得到你画的春宫图,就要你理智大失,这个法子比较有效啦……」 这什么狗屁原因? 江无畔的脑袋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酒劲儿再也压抑不住,嗡嗡乱响一通。 这小子,还真是为了那些淫书无所不用其极……糟……快坚持不住了…… 「是你太不济事了吧?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酒量这么差的人!差劲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世所罕见了吧?」 这真是天大的委屈啊!杜鳞原本只是打着主意让江无畔稍微放松一点,将那些世俗间的条条框框稍微抛弃一些,最好是多少出点洋相,这样一来说不定能诱拐江无畔答应画春宫图,结果谁想到居然让这位叱咤江湖的天之骄子醉到这种地步? 「喂!你坚持住,别塌……千万别塌!喂,来人,有人么,来人啊!」 在侧院待着的江福,当然听到了这声惨叫。不过一听到是杜鳞的声音,立刻冷笑两声,当作没听到。 太好了,哼哼,这姓杜的小儿终于惹得庄主亲自出手对付了!别以为前些日子你蹦达,庄主不理你,就可以一直嚣张下去。时至今日 ,终于吃到苦头了不是? 「福管家!这次让那小子好好吃点苦头,才让他知道我家庄主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江三兴奋的对江福叫嚷,他也忍杜鳞忍很久了。 其他人也摩拳擦掌,等着庄主修理完那只无赖之后,就轮到他们给那小子好看了! 可是有违临剑庄众位家丁护院的意愿,厢房里不是怒惩无赖的戏码,而是另外一种满是旖旎味道、放眼望去都是粉红色弥漫的暧昧情形。 杜鳞被困在男人双臂与地板之间,动也动不得,跑也跑不了,心中暗暗叫苦。 「呜……」江无畔呻吟出声,终于不支跌落。这下子可是毫无花巧的直砸在杜鳞身上,顿时换来对方一声惨叫。 「哇!」杜鳞险些被这一下重压压到吐血,慌忙伸手抵住,说什么也没料到江无畔看起来高挑挺拔、颇为瘦削,结果手底下这一碰触,只觉得胸口筋肉如铁,才发现原来有料得很。 「喂,江无畔!醒来,起来,别压着我啊……」感觉身上多了具高热的躯体,还不是女人的那种柔若无骨、软玉温香,而是硬梆梆的臭男人,自然是高兴不到哪里去。 杜鳞努力想要推开对方,但苦于姿势所限,从这个位置推人甚为不易,内力也发挥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不会吧?难道我要这样被压着睡一夜?」杜鳞苦着脸,这算什么,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呸呸呸!这是说的什么混话?老子又不是女人,什么『压着睡一夜』!真是昏了头了!」 想到这里,不由大感晦气,杜鳞又伸出手推身上那人,急道:「无畔兄,江无畔!别闹了,快起来!」 推揉一番,身上的死人总算是有了反应,不过还不等杜鳞喜上眉梢,这反应就让他面无人色。 江无畔双臂一伸,居然是借着这姿势将他抱了个满怀! 「喂喂喂……你搞什么?」 不光如此,就连靠在肩窝处的头颅也在暧昧的耸动,鼻息炽热,弄得杜鳞脸侧痛痒,几绺散发更是让他心中像是无数小虫在爬,难受得紧。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杜鳞受到惊讶,关键在于,这种除却对象性别不同,其他的动作差不多相似的情形,不管怎么看,都夹带着某种暧昧感觉,简直就像是……求欢前奏似的…… 江无畔终于撑起身子,从上往下,居高临下却又近在咫尺的望着他,双眸如江水笼雾,迷蒙一片,只不过这种迷离 第五章 意想不到 江无畔很头痛。 他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非常想恶狠狠的撞到床柱上去。 事实上,现在就算是他想撞,也没的撞,床柱已经变成一堆废柴,就连后面的墙,都让他撞出一个洞来。 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脑袋痛是因为撞完床柱随后又去撞墙搞的,还是昨天晚上的宿醉闹腾的。 不过,他现在最想大吼大叫的原因不在于此。 是哪个混球说过,举凡酩酊大醉的家伙,第二天肯定想不起来之前干了什么事的?为什么他现在连昨天晚上怎样错人某人是天仙美人、心存爱慕进而意志动摇,压住对方做了这个做那个,做完那个做这个,所有的过程、细节、感觉都记得那么清楚? 该死的,如果能忘掉,真不知道会是多幸福的事! 这样想着,江无畔不由恶狠狠的瞪着身旁的杜鳞,恨不得将这小子来个万剑穿心! 追根究底,都是这小子惹的祸! 杜鳞面对这种凶狠狠眼神攻击,无力道:「我说,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江无畔的眼神更加凶恶了点。 杜鳞身子一颤,「不会吧?喂喂,你搞错没?要知道在这种事上是我比较吃亏好不好?」 「哼!」江无畔无话可说,在这种事上,确实是「被上的」比「上人的」要惨上许多。关于这点,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杜鳞半带着哭腔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谁知道你酒量居然浅到这种地步……别瞪了,这下子我可是亏大了,都被你吃干抹净,一点渣渣都没留下……诶,我的劳腰啊,到现在都直不起来……」江无畔这厮昨晚猛过头了,搞的他的腰现在好像要从中间折断一样,那羞耻的地方的痛楚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此刻,江无畔和杜鳞正并排躺在宽大的床铺上,江无畔自清醒过来之后,就抓了件里衣披上,至于杜鳞,则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依然还是全身赤裸。 他半趴在床上,因为反手揉捏腰部的缘故,被褥向下滑落,于是整个背部都裸露出来,顺带还有小半截臀部。 线条优美的脊背由于极少晒到太阳的缘故,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更是保养的洁白无暇,足以让看到的女子都痛哭流涕的奔去投井。只不过经过昨天一场劫难,已经被青紫所占据了大半,指痕齿痕,看上去触目惊心,可想而知昨天的情事有多疯狂了。 江无畔看的脸上一热,慌忙撇过视线去。虽说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但经过昨天那档子糊涂事,就算没兴趣却也觉得心中异样,心头一阵狂跳,跳得他脑袋都在发疼。 杜鳞倒是没注意他的异样,依然哼哼唧唧的揉着腰,半天还嫌自己揉不爽似的,吩咐道:「喂!我的腰昨天都快被你掰断了,又酸又痛,帮我揉揉。」 「……」江无畔没吭声,因为脸侧过去的缘故,杜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红了半截的耳朵。沉默了一下,虽然很想说「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这种话,但看看现在这情形,还是别说出来找踹比较实在。 不过,若是一句话都不说,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他也确实不太甘心。 「干嘛?不会这么小气吧?我昨天都被你折腾成那样了,你还不解气?要说后悔,我现在比你后悔不止百倍……哎哟哟,痛死了……帮我揉揉腰都不行哦?」 江无畔身子发僵,动也不动,手指却在轻轻颤抖。 杜鳞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现在拉不下脸来,或者该说,还在昨天那场混乱的震惊之中。 不光是初经任事的江无畔,就连勉强算是花间老手的杜鳞都很郁闷。 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嗯,不太对,应该说「上山多了终遇虎」?也不贴切…… 对了对了,是「阴沟里翻了船」,这才对嘛! 「啧!没想到居然和男人滚上了床……」 杜鳞郁闷的低语,虽然之前对男人之间的情事抱持着抵触心理,但是真正做完之后,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可能这种事也在于美感问题上,如暴这次的对手不是江无畔,而是换成诸如江三之流的猛男,杜鳞绝对会当场呕吐给他看。 呃,想到这里,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悲伤。 杜鳞的心情非常矛盾。 而且男男之间的感觉,该怎么说?很奇妙,非常奇妙,奇妙到非常……和跟女子做这档子事完全不一样。这种异常的新鲜感和刺激感,出乎意料的不错。 或许该考虑一下开拓新的读者群? 一说起来两个美男子之间的yinmi情事,还是相当有噱头的,更何况还可以用很多男女之间觉得习惯,但是放在男人之间就格外夸张的姿势,极大的刺激阅读者的欲望。嗯嗯,这时候就更注重于配图 了,一定要细致的描绘出每一个动作,还有隐私部位,要做到纤毫毕现的高难度!光是图画就能让一堆人兴奋,这可是个讲究技术和才能的活计啊! 等等…… 自己好像想偏了不少。 杜鳞脸上垂下三条黑线。 咳咳。 言归正传,虽然到后来有爽到,女人也不可能给他这样的快感,但后遗症却大得不得了。腰酸背痛的,活像是做了什么粗重苦力一样,两条腿都合不大太拢,那地方现在还热辣辣的,身体内部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顶一顶,难受死了。而且昨天实在大累了,做的过程中貌似还失去意识了几次,能爬上床睡已经是奇迹了,当然不可能净身。因此现在身上还是干掉的血啊欲液啊什么的,狼狈到死。 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还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谁让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呢? 严格算起来,江无畔不将他乱剑劈死就很给面子了,哪儿还能让他抱怨来抱怨去呢? 当下也不理他,心中郁闷的继续揉搓后腰,却不料刚揉了几下,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抚上他的腰。 「咦?」杜鳞惊讶的身子都僵了。 那只手开始还略带犹豫的碰了一下,随后就用力帮他揉弄起来,一阵阵酥麻感沿着腰肢蔓延全身,酸痛消退不少,杜鳞半闭上眼,舒服的哼了几声。 「嗯……好舒服……」仿似呢喃的低语带着些微的轻喘,放在他腰身上的那只手,顿时像是被火烫伤一样,飞速收了回去。 「嗯?搞什么?」杜鳞诧异抬头,就见到对方红的几乎要滴血的脸庞。 老实说,这样的江无畔相当的……「秀色可餐」。 俊美面容冷硬不再,双眸少了冷厉,水汪汪的,惹人心思大动,乌发肆意披散,更是将平常道貌岸然的高洁模样打得涓滴不剩。 沿着面庞往下看,里衣虽然将身子包得严密结实,但裸露出来的一大截颈项上却是点缀了几片红痕,不难联想到衣服下面的身体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这让杜鳞想起了后来高潮时,貌似他有狠狠咬过对方的行为,看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呃……这种感觉更尴尬了。 就算是将脑浆都掏出来,只怕也无法昨晚的疯狂,老实说那种几乎可以算到了极致的快感,只怕是印在全身上下,想要忘记都很难了。 看看,看看,现在不过 是看到昨天的床伴这副模样就体内窜过一阵热流,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严重。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飘来飘去。 隔了一会儿,杜鳞才开口「呃」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冲一下比较好,身上粘乎乎的真让人受不了。 他勉强撑起身,强忍着酸痛,想要下床去,但前面横了个江无畔,只能说,「麻烦让让。」 「你干嘛?」江无畔的反应非常激烈,看他的眼神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搞什么?杜鳞没好气道:「干嘛?当然是洗澡了,我身上都是那玩意儿,能不洗干净么?你小子还给我射在里面,如果不弄出去,肚子非痛死不可。话说回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快去洗干净?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无畔转过脸,干脆利落的下地,杜鳞则在原地哼哼唧唧。 可能是看不过眼了,江无畔忽然一伸手,就将杜鳞拦腰抱起,杜鳞吓了一大跳。 「喂喂,你搞什么?江无畔!」 「……」江无畔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是铁青着脸,将他抱起就走。 「江无畔,不是吧?」就算是脸比城墙厚,杜鳞也觉得有些尴尬,脸上有些发烫,不过心中倒是很不痛快,「我说,你该不会以为睡过了,我就变成女人了吧?」 「……」前进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江无畔没看他的脸。 「我说,昨天只是场意外,我们两个都忘掉,这样才是对的。」 江无畔终于正视他的眼。 「不是么?我又不是黄花大闰女,自然不会哭死哭活的让你负责。男人嘛,干这个也不会怀上孩子,况且我也不是多小心眼的人,自然是忘记得差不多了…… 干嘛?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开什么玩笑?」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眼神了。 「那就好。」杜鳞顿时放下心来,真怕这次意外会导致这位「剑舞」公子变得只爱男人,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开玩笑,光是想到再和你睡一次,我就头皮发麻。」 虽然爽是很爽啦,但是再来一次,他还是需要作不少心理准备的。 更何况,这个江无畔表面上看不出来,在「那方面」可以算是意想不到的强悍。光是初次就这么猛,再 来几次,只怕他要躺好几个月了。 「所以,请你一定要忘记这件事!当然,我也会忘得干干净净的!」杜鳞想了想,补充道:「这就是一场意外,是我的失策,也是你的失控,都不是出于本身意愿,所以说忘掉是最好的。」 「……」江无畔还在犹豫,那边杜鳞就开始哭丧着脸,委屈道,「拜托了。真的是拜托你了!麻烦你彻底忘干净吧!千万别说要」负责「什么的蠢话。」 「……你这么嫌弃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口。 被人百般推搪,摆明了就是嫌弃的态度,圣人都会发火,更不用说现在情绪不太稳定的江无畔。 「呃?」杜鳞倒是被这句话差点噎死。 搞什么啊?江无畔这小子不是也很烦他么?按理说,彼此忘掉,这可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你……不会吧?你该不会真对我……」想到这个可能性,杜鳞双眼瞪大,恐惧的目光配合上瑟缩的动作,成功让江无畔的火气更大。 「放屁!」江无畔也火了!脏话没经过大脑就直接出来。 「哎?你说脏话……」 「滚!」 「你干嘛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招呼我?」 江无畔投搭腔。 不爽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被如此露骨的嫌弃,另外一个原因嘛…… 虽说一切的起源都是杜鳞陷害他,但最倒霉的还是杜鳞……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他非但没有报了救命之恩,反而还将救命恩人搞到这种地步……虽然从头到尾都是这个救命恩人算计他,但归根就底,如果不是杜鳞,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想到这点,就让江无畔非常不痛快。 杜鳞看他的脸色,又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忽然喜笑颜开,伸手将江无畔的脖子勾住,「这件事好解决啦,呵呵……」 江无畔被突然拉近的距离闹得不自在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这又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某个片段,当下脸色铁青,慌忙强行将这种感觉压到心底,却是没有搭腔。 杜鳞望着那张俊美面孔再度恢复到之前的冷硬,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脸上却笑得更开心,「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多帮我画二十本书的插图就行了。」 江无畔也不答话,只是直接将手臂一松,杜鳞就干脆利落的滚落到地上,「咚 」的一声大响,听起来就有够痛! 「哇!」杜鳞毫不客气的大叫出声,手指直指江无畔的脸,「你居然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江无畔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只是径自出门。 杜鳞哼哼唧唧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事实上,也确实痛得起不来。 昨天顾着爽利,后来也半推半就的成全了两次,到现在吃到苦果了。 他趴在地上,脑袋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过了片刻,却听到脚步声去而复返,门被推开时一抬头,就见到江无畔全身穿戴整齐,长发也在脑后挽了个髻,手上拎了个包袱,铁青着一张俊颜,站在他面前。 「你……」 江无畔复又弯腰将他抱起,动作轻柔,和之前把他摔在地上的凶狠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杜鳞还来不及摸清头脑,人已经被江无畔抱着飞身而起了。 临剑庄位于麒麟城郊,后面是赫赫有名的麒麟山,麒麟山中有温泉,距离临剑庄也不太远,只要施展轻功,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到了。 「哇……真的有……」杜鳞望着眼前白雾氤氲的温泉,还来不及发几声赞叹,就已经被江无畔丢下去了。 「咳咳,你搞什么?」挣扎着从温泉里爬出来,就见到那人虎着脸,将带来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条布巾,在水中洗了洗,便弯身往他身上擦拭。 「等!你等等!你要干嘛?」杜鳞显然被吓倒了,哇哇直叫。 江无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他,想干嘛,用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喂!拜托你嘛,让我省省心好吗?」杜鳞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痛,「我可以自己洗。」 「我弄脏的,我来洗。」江无畔冷冷回腔。 杜鳞真想喷水…… 干,这该死的大剑客,这究竟是什么性格啊? 之前还好像不好意思,现在回过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来我还受不了呢!」说着就将布巾抢过来自己擦,见到江无畔还站在一旁,杜拎就算脸皮再厚,为人再无赖,也有些受不了,「我说,昨晚上都看了一整晚了,还看不够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好色之徒?」 说实话,江无畔现在心跳还是不太正常,眼睛也不敢往杜鳞身上看,表面上却还是秩青着脸,骂了声「滚」,却是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是还坐在温泉边的大石上。 热水温柔抚慰着全身,杜鳞只觉得身上酸痛总算是好上许多,人也舒服得有些飘飘然。 这江无畔只怕经常跑来此处,还真是会享受的世家公子…… 杜鳞挑了块光滑的石头靠着,双眼微睁,就见到被水雾模糊了的碧青中,一抹白影坐在石上,长发垂落,身姿挺拔,雾气柔化了略显刚硬外放的锐气,却增了些许飘飘然的仙气,看起来恍若梦中。 杜鳞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怔,脑中浮想联篇,当然,全都是有色的。 玷污纯洁,这种事毫无疑问是所有好色男女心中最爱,一想到昨夜那人就在自己身上任意驰骋,自己也抱着他一同起舞,杜鳞就觉得鼠蹊一阵发麻,脸上也一阵燥热。 去!不过就是场意外,兴奋啥?犯贱不成?就算好色也应该好色到绝色美人儿身上去! 他在心中找着理由,可是还是觉得一个劲儿的兴奋,真是糟糕。 「杜鳞。」低沉悦耳却略显生硬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啊!」杜鳞做贼心虚,被这一声吓得险些摔倒。一阵慌乱,直将泉水打得水花四溅。 「你做什么?」江无畔侧过头来看他一眼,就见到杜鳞狼狈不堪的从水里爬到岩石上靠好。 「没什么没什么……你说,你说……」杜鳞呛了几口水,脚下打滑,勉强站直身子,还要忙着掩饰,好不辛苦。 「你……」江无畔语声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在犹豫不决。 「什么?」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大对劲,杜鳞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没什么。」江无畔忽然站起身,又吓了杜鳞一跳。 「你慢慢洗,我去把弄乱的地方收拾一下。」 「知道了。」杜鳞乐得在这此处逍遥,也知道江无畔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嗯,当然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被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们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背着江无畔给他小鞋穿呢! 江无畔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脚步,淡淡道:「等过几天你身子好了,便来兑现我昔日的诺言。」 「哦,好……啊?」杜鳞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游过去冲着江无畔的背影喊,「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江无畔也不答他,身形猛然拔起,几个起落就消失无踪。 杜鳞目瞪口呆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他答应了!」高兴 得差点在温泉里翻起跟头来。 纵身飞到临剑庄时,江无畔的耳根还有些发烫。 尴尬是一部分,气愤是一部分,或者不好意思也是一部分,更甚者是看到那带着显眼痕迹的身子所带来的冲击也是一部分。 虽然说男人对于贞操什么的并不是很在乎,但也不可能不在乎。 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一笑置之。 看吧看吧,只要一想到温泉中的情形,还有凌乱的床榻房间,江无畔的心跳就禁不住急促起来。 江无畔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 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常态,他缓步走进临剑底内。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虽然很不想画那些寡廉鲜耻的春宫图,但恩义在前,亏欠在后,处于责任,他也不得不画。 想了半天,也只能认定那小子是自己前几辈子的冤孽,今次是专门来克自己的,居然不管怎么逃都逃不过,还不如趁早做完趁早结束的好。 就这么着,长痛不如短痛,江无畔亲口应了杜鳞的话。到时候也好早点将瘟神请出门,记得撤盐欢送,回头再找柚子叶好好擦洗身上,对了,全庄还要来个大扫除,这才能保证不至于霉运不走。 「庄主。」忙着到处找主子的江福总算是寻到他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立刻跑过来询问,「庄主,您今天这是……」 今天他没起来练功,也没去指导江三他们习武,自然是不大寻常。 「没什么……」事实上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 江福看着自家庄主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一颗心就不停往下沉。 事实上,能让江无畔动摇成这样的,在整个临剑庄内就只有一只妖孽能做到!不知道杜鳞那小子给庄主吹了什么风,让庄主变成这样! 说起来,那只妖孽昨个晚上不是还放声嚷嚷了吗?原本以为是庄主教训恶人,但这么看来,似乎又不太像…… 啊啊啊,总而言之一句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铲除妖孽,人人有责! 老人家在心里一握拳,决定要去找那个罪魁祸首好好「问」清楚。 江无畔可不知道老管家的心理活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中午吃吃饭,下午练练剑,殊不知看在下人眼中,完全就是天打五雷轰的恐怖情形。 「庄主 居然命我们留一份饭菜给那个妖孽?搞错没?」 「不止不止,你不知道那只妖孽过来吃午饭时那个红光满面,那个春风得意!天,他该不会把装回族怎么着了吧?」 「庄主下午练剑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一招『翎羽天』居然使错十三次!」 「这么说起来,庄主早上很晚也没出来练剑……不知道窝在厢房里做什么……」 「那只妖孽貌似又逃出后院了……」 「哪个能告诉我,为什么把那小子五花大绑还加上锁链铐住,还能逃出去?」 众人集体沉默了一会儿,一人小心翼翼说:「说起来,你们难道没看到庄主面泛桃花,双眼迷离,还对那只妖孽那么好……不会是发春了吧?啊!等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住手啊啊啊~」 将那个没眼力劲儿的笨蛋拖出去集体狂殴之后,一堆人又聚集在一起讨论主子的八卦。 不过,事情确实不对劲儿。 到了晚上,众人更是笃定了这个想法。 「你家庄主呢?今儿个晚上吃什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杜鳞开心的一拍江福的肩膀,笑呵呵的向庄内走去。 而让江三正准备挽袖子教训人的动作嘎然而止的,时他们所崇拜的庄主大人居然默许这无赖走在前面,就这么长驱直入大堂,大大咧咧坐在桌旁。 江家众人看看那对和谐相处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太阳该不会从四面八方都升起来了吧? 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所有人都掉了下巴。 那只向来只缩在角落里,偷上几盘菜,比起吃饭更专注于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江无畔的禽兽,居然挥舞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江无畔面无表情,没什么异状,杜鳞则是笑逐颜开,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慷慨激昂,活像八百辈子没好好吃过饭似的。而在此刻,他那身得天独厚的儒雅气质,也被他损得涓滴不剩了。 吃完晚饭后,江无畔率先搁筷,起身向厢房走去。 杜鳞抹抹嘴巴,摸了根牙签叼着,也跟着江无畔向同一处厢房走去。 江家所有的下人们都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主,这姓杜的……」江三的话还没喊完,江无畔冷淡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从今日起,举凡这个时辰开始,不管是谁都 第六章 变数 「吱呀」一声大门从内往外被推开。江无畔面无表情的走到院中,凌厉且充满杀气的目光向某一处瞥去。 院墙上的树枝树叶配合的抖动了一下,江无畔冷哼一声,那团绿色抖得更凶了。 「你们把我之前说过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么?还不快滚?」 这句话立刻将平和假象撕裂,那团绿色发出呼啦啦一阵响动,人已经飞远了。 「哼!」 还在屋中等候的杜鳞大声道:「无畔兄,好了么?」 江无畔一转头就进了屋,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杜鳞那只妖孽的说话 声。「啧!八天以来天天如此,那位老兄不嫌烦么?他不烦,我都烦了……也不知道来点新花样!」 而在另外一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福管家脸色铁青,被一群等着听消息的猛男们包围。 「不行,没想到庄主的武功进步得这么快,功力也远胜过老夫,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老管家老怀大慰,一时闻激动得双眼泪光闪现。 「我们都知道庄主的武功很高啦。但现在要怎么办?」 「庄主他的听力已臻化境,老夫压根不能接近他十丈以内。」老管家的脸立刻再度恢复初回来时的铁青状。 「庄主不许我们接近,那只妖孽的事要怎么处理啊?」江三苦恼的如此说着,其他人连连点头,「都不知道那妖孽要对庄主做什么……你们发现没?庄主最近脸色都不怎么好……」 「对啊对啊,还有两个黑眼圈,眉头也皱的更紧了,都快能夹死苍蝇了,这样很容易显老哎……」 「去!庄主俊美非凡,就算老了也是浊世翩翩美老头……啊呀,不对!我要说的是,那只妖孽不知道让庄主干什么,反正庄主书房里的桌子每天都会开裂。」 「说不定在吵架或者是打架?」 「哈!如果是吵架或是打架,庄主也就算了,那只妖孽又怎会毫发无伤?」 「你们发现没?庄主的精神越不好,那只妖孽就越是容光焕发……」 众人集体沉默了一会儿。 「呃,不会那小子真的吸取庄主精气什么的……」 「还把庄主迷成那模样……」 众人再度集体沉默一会儿。 「搞不好,那小子真的是妖孽也不一定!」 「天!那要怎么办?我去找道士,和尚也行吧?」 「无论如何!」江三握拳,对着黑压压的夜空发誓,「我们一定要铲除这只妖孽,保护庄主!」 「阿嚏!」 杜鳞大大的打了个喷嚏,身子都因这一下夸张的向前弯倒。 「怎么搞的,什么人在说我的坏话?」 揉揉鼻子,不解的嘟囔,不过鉴于他过于招人怨恨,也就无从计较起源头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好才是。 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冷冽冻人的美男子身上去,江无畔就坐在他对面,一手挽袖,单手持笔,眉头拧得正如家丁们所说,差不多能夹死路过的苍蝇,正在画图。 那脸色,面罩寒霜。 那架势,杀气腾腾。 那阵势,远比昔日独自单挑那堆黑衣杀手来的强横许多。 杜鳞满意的点点头,继续磕瓜子。 自从江无畔松口之后,杜鳞的小日子就这么悠闲称心的过着。 每天太阳还没出来,就赶早去蹭饭,在临剑庄众下人们怒目而视中,一边看他们家庄主耍剑娱乐,一边磕瓜子喝凉茶指手画脚当看戏,吃吃混混到 中午,蹭了饭,爬去午睡一小会儿,等到起来也该用晚膳了。 吃完晚饭,便随着不太情愿的江无畔入了书房,接着磨蹭被某人痛恨到死的春宫图。 杜鳞走的时候记得摸了几包果脯瓜子,这时候身子往太师椅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看着江无畔在那边用功。 这就是自从两个人有了那次意外之后,八天来的相处模式。 一场自己虽然吃了苦头,但是也有爽到的欢爱,居然换来这种梦寐以求的慵懒享受生活,不管怎么想都值了。 杜鳞非常心满意足。 虽然光看江大剑客铁青的脸色,还有似乎已经爆出青筋的额头,杜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无畔绝对对当初的承诺后悔了。 江无畔确实后悔了。 事实上虽然早就料到画春宫图的难度,但实际摆在面前时,才发现想象绝对比不上实际情况。 要怎样……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拉下脸皮、放下廉耻画出那些淫荡不堪的景象啊!? 「我说,你画的也就慢了点,都已经八天了,你还在对着张白纸发呆,搞错没?」 盯着手持笔却发呆了快有一个时辰的画师,杜鳞不满意的指指铺好的白纸,点明了某人怠工的事实。 江无畔真的很想将手中笔直接一撂,甩手走人,可惜情义这座大山牢牢压在他的头顶上。想要抵抗都无从抵抗,最后也只能认命。 可是,就算认了命,画不出来还是画不出来。 杜鳞瞥瞥他壮士断腕的死样子,叹了口气,十分了解的拍拍对方的肩。 语重心长道:「我知道,瓶颈了嘛,这是很正常的事。每个人都有瓶颈期的,尤其是我们这种搞创作的人,瓶颈更是家常便饭。这时候就需要好好的疏导了,只要巯导得通了,那灵感可谓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江无畔一听到「疏通」两个字,后背就有些寒了。 果然,杜鳞喜滋滋道:「你的情况我也清楚,你与女人的经验不足,光凭文字还是无法掌握正确的感觉,这时候就需要实质性的指导了~」嗯嗯,这麒麟城中的青楼不知道档次如何,有没有让人心动的花魁娘子? 听到这里,江无畔哪还会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冷道:「如果要去青楼,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杜鳞正美滋滋的想着,听到这句话,险些一下子滚到椅子下面去。「你在说什么啊?想要最快最好的掌握技巧,那当然就只有经验丰富、阅尽千人的花魁娘子了!」 江无畔也不理他,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充分表现出对此的不屑一顾。 杜鳞跳起身子,怒道,「我这可是完全为了你好,为了达到一个新的巅峰,就一定要多看多听多学!如果就这样闭门造车,哪可能做得好呢?像你们练剑的,不也讲究相互切磋,以达到巅峰么?我这边的自然也是相同道理啦!」 这厮的歪理一套又一套,江无畔从一开始的想挥剑砍人到勉强忍住怒气,也算是适应力良好了。只是听到现在这样的说法,又将自己心爱的长剑与淫书放在一起比较,这口气自然是忍不下来。 「胡说!」一拍桌,桌子很合作的裂成三半,倒塌开来。 唉…… 这都是第八张桌子了。从开始作画那晚上就开始拍,连拍裂八张桌子,江无畔这人也真浪费。 杜鳞缩缩脖子,虽然很想给他据理力争下去,但是看那个吹胡子瞪眼外带差不多可以用「青面獠牙」来形容的脸色,还是吞吞口水,忍下去好了。 形势比人强 ,这也是没房子的事。 相处这些时日,他自然清楚江无畔的老古板性情,也自然明白江无畔把 剑术看得有多重,如果亵渎了他心中的圣地,翻脸砍人事小,不肯画春宫图可是事大了。 不错!现在对杜鳞而言,只要江无畔能画春宫图,就一切没问题!所有一切的脾气都要向着春宫图靠齐!争取做到不忤逆江无畔的意思,不挑起关于 「淫书」和「剑术」哪个更高尚的意气之争,追求的是更加实质的东西! 这样一想,能屈能伸的无赖自然选择最能达到效果的方式。 当下话锋一转,笑道:「自然是不能和剑术相比啦,不过积累经验总是好的。算起来你也算是开过窍了,也该好好享受一番了吧?」当然,他也觉得很爽就是了,当然,如果每次不要那么通就更好了。 听到这么一句,江无畔顿时一怔,随后脸色更差了。 「你……就这样满不在乎的说出来?」 「要不然还能怎样?这反正也是事实嘛!」杜鳞反而略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不是吧?他都没嚷嚷,大剑客怎么就受不了了?想了想,又看看江无畔脸色,这才恍然明白。「我说,你该不会还在在意吧?我可不是女人,你从哪儿听过男人被上了就要遵守三从四德的?被说笑了。」 是啊,杜鳞不是女人,自然不会在意那种事。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那样,难道就真的没一点阴影? 「还好啦,基本上有爽到就好。」杜鳞撇撇嘴巴,「更何况当初的情形,你给我机会反抗么?我平常就打不过你,那时候就更打不过了。」 江无畔的脸色越发不好,几乎可以用「扭曲」、「狰狞」之类的词来形容了,让杜鳞看得直担心,江大剑客会不会就这样拉不下面子,直接将他干掉?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四处大声嚷嚷,说你强奸我的。」 「……」黑色气场如泰山压顶,开始在江无盘身边凝聚。 「咳!」好像玩过头了。杜鳞慌忙转移话题道:「你若不愿,就请两个花魁娘子过来,也好。」 「你让我召妓到临剑庄?」开什么玩笑!? 「呃……我又没让你做,我知道你也不会那么做……」 「废话!」你这小子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所以说,我来做,你来看就行了。」刚好也可以享受 一下。 说实话自从上次和江无畔有过那档子事之后,杜鳞忙到忘记的性欲也被挑起来了,但是又不可能去找江无畔发泄,自然也只能转移目标,要不然小心被雷亲到。 「你敢!」这下子不光瞪眼,手掌一用力,桌子的残骸就变得更小块了。 「我不敢。」杜鳞苦着脸,也只能打消蹭钱取乐的念头,「那这样,找一个龟奴…… 眼看那边那强脸都已经向着锅底发展,额头上的青筋也跳啊跳的,杜鳞无奈的叹口气,继续退一步说话,」好吧好吧,那就两个女人,让她们互相摸摸来一场就行了……」 「杜、鳞!」这厮的脑袋里什么时候能不带那种下流色彩?江无畔听他这么说,真的很有种冲动用剑把那颗头剖开,把里画的脑浆好好洗洗干净! 「这样也不行?那找一个来自己表演一下总行吧?」 江无畔气到这会儿已经快没气了,他觉得喉咙干涩,脑袋发疼,就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单手掐着眉间,胸中郁闷得紧。 他宁可自己跑去对付整个「绝杀」,被人家围杀,也不愿和这个淫棍说话! 「你真的很难伺候唉!」杜鳞强行挤出来的好脾气也告罄了,怒气冲冲的走到江无畔身前,俯下身望着同样头疼不已的庄主大人,「你已经拖八天都画不出一张画来,我那边小说都写好了,书商还在等着我的稿子呢,你在这里拖拖拉拉,你可知天下间多少读者会等得心焦难安吗?啊?你这人答应了又做不到,还挑三拣四,真看不出你居然这么婆妈!」 江无畔想回嘴,但杜鳞说的都是事实,也不好回嘴,因此这口气只能表现在表情上。本来就略显严肃倨傲的脸,这下子变得更是神鬼回避,生人勿近了。 见他这副表情,杜鳞也不是不懂得进退之度,如果把江无畔逼急了,扯破嘴脸,自然对谁都不好。打一棒子该给一个甜枣吃,这可是待人处事不二法则啊! 当下语气放柔道,「我自然知道你的苦处,也知道你生来便讨厌这事,这次我听你的,不召妓。不过这总要寻个法子解决才是。你也知道,我那边也不友好混,那么多读者等着我的书呢,就过样不负责任实在不太好。」 「我知道。」江无畔回了三个字,除此之外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看到他示弱,杜鳞叹了口气,道:「既然不肯招妓,又不肯看人表演……那,就只能这样了。」 「嗯? 」江无畔慢了一下,还不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黑影一晃,杜鳞忽然向前走得更近,就这么突然坐到他的膝盖上。 这一下,可是江无畔没料到的,稍微愣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就如蛇一般的绕过来,缠在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双腿也抬起,勾住他的腰。 这一下动作,二人贴得极近,几乎是鼻尖都碰到鼻尖。炽热的呼吸都喷到对方脸上。 杜鳞笑得柔和,动作也缠绵得紧「要想写出或者是画出最对的感觉,自然只有亲身体验才是最合适的。只有通过自己的身体才能领会正确的感觉,之后再用笔写出或者画出……你别动,闭上眼,我帮你感觉一下。」 「你……」江无畔觉得脸上好热,那人口鼻喷出的热气儿简直像要将他灼伤一般,难受得很。他心中觉得不妥,想要推辞,却不料对方抢先一步下手。 「这是最后一种法子,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介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聂像个娘儿们,不会太没用了么?」 「你……」江无畔自然不会被这几句话激怒,让他真正无法动弹的是杜鳞的动作。 尴尬到死的姿势,还有尴尬到死的暧昧,让江无畔身体不由绷紧,正要伸手将身上人推开,杜鳞抓准时机开口,「你怕什么?我又不占你便宜,也不和你干那档子事,只是要指导一下情景而已嘛。」 「你……」真是不提哪壶开哪壶! 「你也想快点解脱对不对?那就速战速决,赶快处理掉。还有下本书的插图等你画呢!」 听到这里,江无畔想要推开他的手也缩回去了。 杜鳞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识实务者为俊杰嘛!」 江无畔只觉得脖颈后那两只胳膊开始作怪起来,十根手指软绵绵的揉捏着他的肩膀,同时双腿也在窄小的把手靠背形成的空间内轻轻滑动,就连坐在膝上的臀部都在磨蹭着,欺负着他的感官。 杜鳞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泛出不同以往的笑容,不知怎的,这超近的距离让人呼吸困难,尤其还识在这么个姿势下。 江无畔身子彻底僵硬了。 大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来,我说桥段给你听……你只要放任身体去感觉就对了……乖……」 说着,一手抽回遮住江无畔的双眼,杜鳞骑在他身上,开始轻轻扭动腰杆。 「我让你画的这场景,是在佛门古刹的 后山小林中。芳龄二十六岁的刘夫人因丈夫宠爱小妾,使得深闺寂寞,这日出门来拜佛,却是前来私通佛寺中的相好如辰和尚。二人避开人群,来到后山寂静之处,便迫不及待的入了小林,两相纠缠,互相拉扯,衣衫尽褪。羊脂白玉的裸身就这么坐在和尚腿上, 刘夫人双臂从他的后背摸到前臂,然后是小臂,再然后是手背……」 说到此处,左手仍然捂住江无畔双眼,右手轻轻滑过身后,五指沿着臂膀向下,摸到小臂,拉着对方的手,杜鳞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势送入了自己衣内。 啧,为写作大业献身,这就是最高境界啊! 江无畔显然没料到他居然这样做,身子一僵,五指蜷缩,眼看就要握成拳,杜鳞凑嘴过去在他耳边呢喃道:「刘夫人拉着和尚的手,摸上她的身,先是腰…… 江无畔听到耳边呢喃,那人声音低缓,较之平日沙哑,口唇中喷出的热气吹拂着他鬓角的散发,吹进他的耳内,又麻又痒。 手指动作缓慢却挑逗,被蒙着双眼只能让其他感觉更敏锐,因此被抓住的手下肌肤触感更加生动…… 杜鳞的腰,虽然瘦却坚韧有力,江无畔虽然没有女人那边的经验,但曾经也被蛇蝎夫人算计抚过她的腰,只觉得现在手中这段腰肢,远比软滑柔腻的腰肢多了韧劲儿,也更要让人销魂。 「后是背……」 感觉到大而厚实的手掌沿着腰向上爬了一两寸,到了后腰,又向上沿着脊柱攀爬。杜鳞感觉到那只手过处,一种奇异却熟悉的酥麻感再度复苏,让他松松攀住对方腰的双腿都有些发软,腰更是险些挺不起来。 自从那夜让人终生难忘的激情过后,已经过了八天……这期间,许久不曾过来登门造访的春梦也变得勤快许多,夜夜骚扰,搞的杜鳞都认定自己是严重的欲求不满了。 禁欲这种东西,和一旦禁欲不小心开荤、可是完全不同的!差别就像是永远看得到得不到,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享用却不得不忍耐之间的区别,很明显,后者磨人到要发狂的地步。 而杜鳞,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他望望被遮住眼也遮去大半部分表情的江无畔,感觉着后背上那只大手带来的麻酸感,当下决定——便宜不占白不占! 本来确实抱着相对于纯洁的态度来做这件事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画图。 但到半截,似乎没道理让自己不占点便宜啊? 要知道,天底下最难吃到的豆腐,就是临剑庄庄主那块天下闻名的铁板! 现在这机会放在眼前,还有推辞的道理? 当下杜鳞就毫不客气,继续抓住对方的前臂,引领着在自己身上摸索。 「然后是胸……」 他自然没有女子的乳房,不过蓓蕾处却完全一样嘛。 当对方手指划过胸前茱萸时,一种仿佛被雷电打到的颤栗感通过那小小突起迅速流窜,杜鳞抓住对方前臂轻晃,感觉到对方手掌上的老茧磨蹭蹂躏着娇嫩的部位,电打的快感让他脑中发昏,呼吸也变得急促许多。 江无畔的呼吸也明显乱起来了。面颊飞红,薄唇微张。这种被压在身下的色情感觉,让人真的很想再狠狠的欺负欺负。 事实上,杜鳞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就这么做了。 他略微探头向前,就着捂住对方双眼的动作,就这么吻上对方嘴唇。 薄薄的嘴唇口感很好,江无畔似乎是被他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想要挣扎,舌却被探入口中的舌卷住。 「嗯……嗯……」 这种感觉实在是大好了! 江无畔虽然是硬梆梆的一块铁板,但是舌头却又软又滑,而且学习精神良好,抗打击能力也强横。尤其又贯彻了誓死都要报复的观念,看,这才不过撩逗两下,就立刻反卷回来了。 从鼻子里难以抑制的发出甜腻喘息声,杜蜱鳞心中一个劲儿的懊恼! 啊,自己简直就是猪啊!真是的……这么个吃豆腐的大好机会都会放过,白活了这么久,枉费写了那么多淫书了! 「嗯……」嘴唇被亲吻着,不知道江无畔是不是也被弄昏头了,原本被动的被抓住抚摸的手也开始游弋,刚好就在他胸前抚弄,手指下意识一夹,小小红珠顿时受不了这甜蜜折磨,也让杜鳞更是轻哼了一声。 杜鳞这时也不顾捂住对方眼睛了,双手紧紧抱住对方颈项,腰也禁不住兴奋得颤栗起来。 他追寻着这种让人骨酥身软的快感,也不顾接下来可能会遭遇屁股开花的恶运,反正开过花之后还有更爽的等着,这一点点痛楚也就能忍耐啦。 于是,杜鳞双腿也紧紧攀住江无畔的腰杆,身下早就兴奋起来的部位向前一靠,他这才有些吃惊的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是坚硬如铁。 「你……」 这个字刚冒出来,就在彼此身体接触,身体已经起了变化的事隐瞒不住,江元畔忽然一伸手,就将坐在腿上的杜鳞推得摔在地上! 「啊!」杜鳞没料到江无畔突然发难,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摔到地上,当下痛得大叫一声。 江无畔的脸红的非比寻常,在烛光下居然有种属于雄性充满侵略性的逼人艳丽感,让杜鳞看得禁不住呆住了,骂人的话也在喉间转动,就是不肯吐出来。 江无畔瞪着他,像是看到什么妖怪一样,后退两步,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就这么夺门而逃了。 杜鳞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目送那道白影被夜色吞噬,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喂!」 搞什么啊?拜托,都到了这地步了,好歹也要负一次责才对啊! 杜鳞低头望望精神十足的那部分,叹了口气,抬起自己的右手,「啧,这八天完全就是磨练手上技术来着。」 那之后,江无攀将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谁都不见,杜鳞也没办法,只能焦急等待着。不知道那位大剑客又在搞什么鬼。 呃,该不会是被自己那番吃豆腐吓怕了吧? 「啧……如果不是打不赢他,那小子早就被我吞下肚去了。」虽然打不赢也可以用阴谋手段赢一回吃掉对方,但那之后只怕要浪迹天涯、被人追杀一辈子吧? 「啧,我都这么委屈得让你吃了,就这样还不肯……」杜鳞想到这里也觉得特委屈,他都这么牺牲了,江无畔那小子还是不知好歹。却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是追求快乐,情愿什么的自然就丢到脑喉不去搭理。 临剑庄中众人见到庄主都被欺负成这样,自然不会给杜鳞好脸色看,不过杜鳞也并不在意,这种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只是等着不知在闹什么别扭的江无畔出关,继续画那些春宫图就好。 可是还不等庄主出关,祸事就抢先一步来了。 江无畔把自己关在房内的第五天,临剑庄中就来了一批熟悉的不速之客。 第七章 前兆 江无畔心乱如麻,偏偏找不到线头。 他知道心境无法恢复以往的原因,却怎样也控制不了。 杜鳞,都是杜鳞!都是那厮出现搅乱了他的平静,该死的,讨厌的淫棍! 江无畔将自己关在斗室内,想要静心,想要重新寻回心底的平静。 可是这关入斗室的几天,他还是不得安宁。 经常在不经意间,脑中就晃过那人身影,做的那一堆荒唐事,就算刻意压制,也做不到。 就连在梦中,或者该说就因为是在梦中,浮现在脑中的是更激情大胆的画面。有些是经历过的,有些却是那一晚杜鳞坐在他腿上所做之事的后续。 他梦见他将杜鳞推倒在地上,却并没有如现实中那样离开,而是扑上去,将那人的衣杉撕裂,任由那人在他手中呻吟喘息,流泪求饶。 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心中还有如此深沉的黑暗。如此蓬勃的欲望……这让江无畔有点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比练武走火入魔还要糟糕,还要可怕。 不行,他一定要克制住这种感觉,不能再让它泛滥下去。 他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剑之道,不能让别的庞杂事物打扰了!只有心静,才能领悟更高一层的剑之道…… 这一夜,江无畔继续闭上眼,在床榻上盘膝打坐,不料一向寂静的外面,却闹腾得不像话。 江无畔双眉紧皱,强行集中注意力的他,已经掌握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抓刺客!」 「保护庄主!」 外面护院的叫嚷声夹杂在刀剑碰撞声中传过来,江无畔右手一挥,房门顿时大敞。 再眼熟不过的全身黑色、显然就是出门越贷杀人的最佳装扮,一群打过两次交道的杀手们,正和临剑庄护院打成一团,剑来刀往好不热闹! 此刻,看到房门大敞,早就虎视眈眈想往里闯的黑衣人直冲而入,衣襟上绣着的金线充分表明了他们身分上的不同之处。 果然,这几个出手也狠戾得很,角度刁钻,剑势极快,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江无畔冷哼一声,放在一旁的长剑上手,一抖手,绮丽剑花绽放而出! 「哗!好厉害!」一听到不对,就在第一时间跑出来看热闹的杜鳞兴奋的爬上屋顶,盘膝而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下面打架。当江无畔打开大门时,他就双眼放 光,看到那白衣潇洒的剑客再度大发神威,和那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肉脚的刺客斗成一团。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打赶来也分外卖力。 杜鳞这场戏看得兴致勃勃,兴奋到都没发现身后有人偷偷走近。 「别动!」低沉声音伴随着横在脖颈上的长剑一起出现,杜鳞的身子立刻僵硬无比,配合着一动也不动。 「喂,老兄,你搞错没?我就是一路过的路人甲,对你没好处,你抓住我干啥?」搞什么,怎么每次都要玩这一套? 「哼!」黑衣杀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扬声向下面喊道:「江大庄主,你还不住手么?」 杜鳞忍不住吐槽道,「老兄,你脑袋没坏掉吧?下面那位江剑客可是巴不得我快点死,他好不用还债呢,你这样做,他肯停手才怪!」 一边说,一边想用师门秘技逃跑,但这一次却不管怎样做都逃不了对方的控制。 「唉?」在发觉对方干脆利落的用某种奇怪手法将他巧妙禁锢住,杜鳞惊讶得睁大眼,「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下九流』门的手法对么?」对方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别忘了,你们下九流门中全都是三教九流的人,这样的人来当杀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用的和师父教的不一样,你这种手法……有些怪。」杜鳞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咯噔」响了一下,「你该不会是……『那位』师叔的弟子吧?」 「哼,多说无益。」黑衣杀手懒得跟他蘑菇,直接将剑一横,冲下面叫道:「江无畔,你还不住手么?」 江无畔脸色铁青,手中长剑却「锵」的一声落了地,「我警告你,你若他一根汗毛,我定要你付出相应代价!」 江无畔一停手,其他人自然也打不起来,家丁护院们不情不愿的住手,同时更加怨恨的目光直冲向杜鳞。 杜鳞心中别说有多委屈了,这又不怪我,都是你们家那个庄主擅自行事啦! 「哼,果然识时务……」 黑衣杀手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杜鳞就哇哇大叫,「我不用你救!这不是条件交换!我还要你帮我画……」 「你给我闭嘴!」江无畔冲他恶狠狠的喝斥一声,又将脸冲向黑衣杀手,「说吧,你想怎样?」 「呵呵,果然如江湖传言一样。」黑衣杀手笑出声。 「江湖传言……」 杜鳞和江无畔跟着念了一遍,杜鳞是好奇,江无畔却是心中有种糟糕到不能言说的预感。 下面人也全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 这实在不能怨他们孤陋寡闻,临剑庄虽然名气不错,但却是难得的入世,旁边的麒麟城又是民风质朴,少有江湖人驻足,所以那些八卦消息小道传闻自然传不到耳朵里。 「你们还不知道吗?」黑衣人也有些惊讶,这消息可是传遍了江湖的各大门派,名列江湖秘闻录撰写的年度最受欢迎八卦排行榜第三名,这些人居然不知道?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够厉害的了,「江无畔江大剑客和他的情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令无数心仪江庄主的女子悲恸欲绝,众男子拍手称快,大大称颂江大做了件天大好事,使得他们有了数不清的机会……」 一阵风吹过,江无畔没什么反应,临剑庄众人也没什么反应,但是黑衣人后背却觉得一阵冷风直吹,让他的心肝肺都觉得凉飕飕的。 搞什么啊? 黑衣人在心中嘀咕,不过依然很敬业的将长剑又凑得离杜鳞脖子更近了一点,「所以,江大剑客,为了你家情人的小命着想,你选择配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杜鳞默默的,默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大侠,其实我们这么大动干戈,三番四次来找你,无非是出于一个目的。你只要老老实实将那东西……哎?」 黑衣人的话刚放出一半,江无畔的身影忽然稍失了! 不过,就是一阵风刮过,卷起几片落叶,江无畔的身影就突然鬼魅般的消失了! 「怎么……」黑衣人惊讶的瞪大眼,但在下一刻就听到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去死吧。」 「你……」从胸口突出的剑刀挂着一串血珠,在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光。黑衣人无法置信的望着那截剑刃,随着抽回去的动作,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倒去,骨碌碌的滚下了屋檐,「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尘土四扬,显然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下面临剑庄众人也一改昔日鼓噪作风,默默的动手,不过刀光剑光掌风却更加凶狠,黑衣杀手们的情势急转直下,完全搞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像是中邪一样,变得这么难缠! 杜鳞依然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却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开玩笑,江无畔已经气爆了,那群极端拥护庄主 ,完全奉行庄主至上主义的猛男们也气疯了,等到他们杀光了那群黑衣人,就要来找自己的麻烦,此时不离开暂避风头,更待何时? 他想得挺美,但江无畔也不是傻瓜! 杜鳞身形刚一动,江无畔就随之跟上,杜鳞向东,他就向东,杜鳞向西,他就跟着向西,如影随形,就是不肯放松。 杜鳞带着哭音道:「江大剑客,不关我事啊!当初你不是也知道,那个是意外!意外啦!」 江无畔也不说话,只不过面色更加平静,平静到完全就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嘛。 「哇哇哇……你别跟着我!我……」 这声哀嚎还没完,江无畔忽然一个纵身,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吓得杜鳞又是一长声的惨叫。 「啊!」 奇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出现高低音混合效果了? 杜鳞诧异的张开眼,刚好见到一名黑衣人从半空中跌下去,显然是被江无畔一剑劈了。 唉?等等…… 杜鳞这才发现他腰上多了不属于他的一条铁臂,正紧紧箍着他的腰,不肯放开。而他整个人也被抱入江无畔的怀中。 如果是前几天,兴许他还会兴奋的想着占点便宜,但是现在,一对上江无畔毫无表情的冷峻面容,那一点点的色心也就灰飞烟灭了。 「呜哇……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你说。」低沉冷淡的声音偏偏带了些许平常觉得听不到的魅惑,江无畔微微垂头,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是将你油炸清蒸,还是切片用大火炒好呢?要不然,烧烤也不错。」 这对江无畔而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情款款」的声音,却让杜鳞吓飞了魂。 不是吧?他不至于真的气成这样了吧? 「我……小心!」杜鳞正想讨价还价,却刚好瞥到黑衣人从江无畔背后出现,一柄大刀向着江无畔的背直接砍下来!当下还来不及想,身体就自动自发的动起来了,一个用力,两个人的位置顿时逆反,一阵冷风吹过,火辣辣的痛楚让杜鳞禁不住闷哼一声,哭诉道:「江无畔,你好狠……居然用我当盾牌……」 江无畔的表情很怪,既像是诧异,又像是紧张,或者该说是惊慌?原本抱住杜鳞的手更用力了,「你明明自己转过来,还说我用你当盾牌……你……你糊涂了么?」 「啊?」杜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 自动去当人家盾牌哦?搞什么!「我搞错了……」说完就双眼一抹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杜鳞!杜鳞!」 江无畔摇摇怀中的人,发现是彻底昏死过去了,伸手便给他点了止血的穴道。一扬手,便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丹药,想要塞进杜鳞的嘴里,却发现这小子痛得牙关紧咬,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江无畔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将丹药含在口中,一低头,吻上杜鳞的嘴唇,就这么给他把药灌了下去。 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 不管是临剑庄众人,还是黑衣杀手们,都傻愣愣的望着他们当众表演,看着传闻中不近女色不近男色的「剑舞」抱着怀中的青年一顿猛啃…… 等到一吻结束,最崇拜庄主的江三顿时发出一阵狂吼,「哦哦哦哦哦哦!杜鳞我要杀你全家!」双锤到处,血肉横飞,这股蛮力远比之前要猛上许多! 「啊啊啊啊啊啊!三哥,你杀完告诉我,我要鞭尸!」另外一位也狂化了。 「鞭尸完通知我去刨坟!我再去鞭一次!」 「蠢材!怎可能有坟?」 「为什么不能有坟?挖坟鞭尸才是王道!就算没坟,也通知哥几个造几座!」 倒霉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些黑衣杀手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帮已经野兽化的壮汉猛男们口中大声咒骂着杜鳞——也就是临剑庄庄主情人,手中的刀枪棍棒却全部向他们招呼过来。 「干!老子们可不是出气筒!」黑衣杀手们也来气了,冲上去顿时和众人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江无畔早就抱着杜鳞回到了后院。这一路上遇神杀神过佛灭佛的强大气势,让原本打算阻拦他的黑衣杀手们都望之却步,也让他一路顺利抵达。 他望着怀中脸色惨白,双眉紧蹙的杜鳞,原本就乱糟糟的心中变得更加混乱了,而且还有着阵阵不熟悉的抽痛,还有难以言喻的慌乱,只想着将那帮黑衣人千刀万剐…… 只要一想到杜鳞会受伤,更进一步的想到杜鳞可能会死,这一点让他手脚法凉。虽然他明知道这道伤不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那样想,那样害怕…… 这种心情究竟是…… 「我到底是……」 在某种情绪的激励下,胜利毫无疑问的倒向临剑庄这一边。 黑衣杀手几近全灭,临剑庄众人虽然挂彩的不少,也挂掉些学艺不精的兄弟 ,但大体上还算不错。 杜鳞后背受伤,一直昏迷不醒,经过山庄专用郎中的诊治,总算是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 这段期间,江无畔一直守在杜鳞身旁,不曾离开。 就选样过去了三、四日,江无畔再度出现在临剑庄众人面前。 「留下来的活口招了么?」 「庄主,老奴办事不力,没发现他们舌头底下藏有剧毒……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嗯。」这些杀手本来就是死士,留下性命招供才奇怪呢。江无畔沉吟片刻,吩咐道:「江福,明日你带上三十人去探查挽秋的消息。」 「庄主!」江福大惊,他还要留下来监视杜鳞那厮有没有对庄主动手动脚呢,如果现在被派出去,岂不是被调虎离山?开什么玩笑! 「顺便探查一下黑衣杀手的消息……当然,以挽秋的事为主。」 「可是,老奴虽然不才,但我若是离开,那杜……不,这临剑庄如果有个麻烦事,那该如何是好?」他可不能让杜鳞那妖魔鬼怪伤害庄主一根汗毛! 江无畔没听出江福真正担忧的原因,续道:「你江湖经验丰富,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到事实真相。挽秋是我至交好友,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虽然也是他的作风,但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福管家,这件事只有交给你办,我才放心。」 庄主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怎样? 江福只能不甘不愿的横手躬身行礼,应了下来,「……是。」然后趁着躬身的时候,向一旁同样很焦急的江三打了个眼色。莽撞大汉这次总算算没领会错管家的意思,点点头,表情凝重,看那模样,也是要誓死保卫庄主的贞操不至于被禽兽夺走,江福这才放下心来,束手站在一旁。 可还没等江福的心彻底放下,江无畔又吩咐道:「这几日杜公子正在养伤,吩咐膳房准备些补品。」 「是。江顺为人机灵,手脚麻利,老奴这就让他去照顾杜公子。」顺便监视。当然这句话管家称职的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嘀咕。 江无畔沉吟片刻,回道:「不用。」 「啊?」江福一愣,却不能有任何异议,道,「是。一切谨尊庄主吩咐。」 江无畔点点头,便向西边走去。 福管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庄主他……到底还是……」 「这几天庄主都是亲自照顾那个姓杜的,这 么看来,难道传闻是真的?」 江三无法置信的说了这么一句,周围人都呈现石化状态之后,再度摩拳擦掌。 「三哥,记得通知大家去鞭尸。」 将熬煮好的药汤从下人手中接过去,江无畔又从膳房端了碗粥,又挑了几块松软糕点,一股脑塞进食盒里,便向着后院走去。 院子里黑沉沉的,没有点亮烛火,也使得这宽阔院落没有一点儿活人气息。 从天倾泻的月光非但没扫除这种冷清感,只能让人联想到「惨白」一词的光芒反而更增加了些许冰冷。 江无畔推门进了屋,习武之人大多可以夜视,加上朦朦胧胧的月光,就算不用点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杜鳞蜷缩在被褥里,呼吸急促,显然很不舒服。 江无畔将食盒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情形,便拍拍杜鳞的脸,「起来了,该吃药了。」 杜鳞睡得昏昏沉沉的,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再没什么反应。 见杜鳞脸色潮红,脸上都是汗,估计难受得紧,再加上刚才触摸他的肌肤也是烫得惊人。 还记得杜鳞这人天生体温低得惊人,这时候烫成这样,实在不太寻常。 事实上就算是在欢爱时,杜鳞的体温都低得吓人……江无畔心中略微一拧,随后便不予理会的拿起放在一旁的铜盆,他出去到水井那里打了桶水,绞了帕子,又返回屋内。 「热……」 刚进到屋内,就听到杜鳞在喃喃呻吟,江无畔侧身坐在床边,用巾帕帮他擦拭额上的汗,沁凉的巾帕刚贴到额头,昏睡中的杜鳞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等到擦拭了几下,将脸上弄干净,杜鳞已经舒舒服服的自动向他手上凑。 看着那张脸露出满足的笑容,以及因为发烧而晕着潮红的脸颊,江无畔为碰触到的感觉心跳加快了不少。 这种感觉在照料他的这几天中经常发生,寻常到似乎不能称之为「异常」了。 江无畔凝视着那张难得沉静下来的面容,心中那团乱麻也变得不是很讨厌。 「杜鳞,起来吃药,再吃点东西。」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似乎被这情形所感染,放柔了不少。 「……嗯……」病重昏睡中的杜鳞倒是没发现这点,只是向着凉快的地方凑。 他已经昏睡了一天了,再不吃东西,只怕会受不了。 「起来了,吃药,吃东西!」 杜鳞压根就没反应。 「快醒醒!」 「……呼……」 「喂!起火了!杀人了!」 「……呼噜噜……」 「……」江无畔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不帮你画春宫图了。」 「不行!」这句轻飘飘的话尾音还没落,那边病人不但睁开眼,还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如果你反悔,我就算是变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才还迷迷糊糊的青年,此刻已经恢复清醒,不知道是发烧还是有「春宫图」这剂猛药刺激的,杜鳞双眼都能放出光来。江无畔彻底无言。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忽然觉得全身脱力,很有种想在后院挖个大坑,随后把人丢进去埋的冲动。 「起来了,就吃药。」 杜鳞立刻软趴趴的再度软倒,眼睛眼看就要闭上了。 「不许睡!喝药吃饭!」只要某人一清醒过来,江无畔就抑制不住那种凶恶态度。 「哦……」就算脑筋现在还不太清楚,从本能上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杜鳞迷迷糊糊的想要爬起身子,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动不了……」 他说话时舌头都大了……刚才那股说要纠缠至死的神勇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江无畔无奈,也只能像前几天一样起身拿了药碗,单手扶起杜鳞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从后面绕过手臂,将药碗送到他嘴边。 「好苦……」杜鳞才喝了一口就承受不住了,当下眼泪汪汪、百般委屈的望着江无畔。 「苦也要给我喝下去!」可惜的是只要他一清醒,江无畔就立刻恢复冷硬态度,硬是给他将一碗药都给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杜鳞的脸都皱起来了,脑袋昏昏沉沉,后脑还隐隐作痛,结果这个凶巴巴的美人儿还欺负他,真过分。 被泪水弄模糊的视线可怜兮兮的望着江无畔,对方却不为所动,直接换粥碗上阵,又被灌了半晌,江无畔这才罢手。 杜鳞立刻昏沉沉的睡过去。 江无畔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衣服拉开,用最轻柔的手法帮他背上伤口上了药,对昔日同赴云雨的诱人身体,此刻却可以不含任何邪念地加以照顾。 这并不是恢复了以往心如止水的境界,而是…… 一想到杜鳞迷迷糊糊为他挡住那一刀的情形,江无畔的心情就又开始复杂了。 杜鳞的伤势过了十几天才好,不过等到他恢复清醒,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之后,江无畔立刻甩手不干,离开临剑庄了。 这一切都是起源于离开临剑庄外出办事的江福带回来的一则消息。 丁挽歌为查探黑衣杀手的行踪,结果离奇失踪了。 江无畔二话不说,准备出行,说什么也要亲自去找丁挽秋回来。 在临走之前,这位近日来不知道为什么性情越发阴晴不定的江无畔,来到他的厢房,冷冷看着他好半晌,盯得他浑身发毛,才丢下一句,「自己的伤自己看顾,等我回来检查,如果没好,你就死定了。」 杜鳞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搞什么啊? 那之后江无畔还真是彻底履行了之前说过的话,一个使唤的人都没给他派来,搞的杜鳞只能惨兮兮的自己处理伤口。 「哼!那只畜牲,我好歹也是为了他才受伤哎,这是什么态度嘛……」哼哼唧唧的给自己擦药,擦着擦着,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话说回来,我当初干嘛吃饱了撑了帮他挡那一刀!」 如果说是为了让江无畔消气,或者是趁机威胁那小子多画两张春宫图之 类,也可以说得通,但是明明在思考之前,身体就擅自行动了。这又怎么解释呢? 杜鳞自己都想不明白。 「算了,不管了!麻烦死了!哎哟哟,好痛……好痛……」杜鳞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让他更加怀念昏迷不醒那段时日了。 说起来,那段日子该不会是江无畔一直在照顾他吧? 这么说,那只大手抚摸在背上的感觉,还真不赖…… 这么一想,身体就又有了反应。 杜鳞望着精神奕奕的下半身,苦着脸道:「啧,身上带伤,行动不便……连嫖妓都不行哦……」 就这样又熬了十几日,终于等到伤疤彻底脱落,只余下一道肉痕。 杜鳞终于可以摆脱只能靠右手抚慰的噩梦,又趁着牢头不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跑出去嫖妓了。 初时,杜鳞在红粉阵仗里还如鱼得水,快活得不得了,但如此过了几日,就忍不住开始想念不知道混到哪里去的牢头。 第八章 难 杜鳞整个人都懵了。 他耳朵没出问题吧? 还是那一刀砍中的地方不是后背,而是脑子?他怎么听到那个死硬脾气、超讨厌他的江无畔会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哈哈,幻听,这完全就是幻听嘛…… 他很想打个哈哈混过去,但事实却不容他这么轻松。 江无畔说完后,高潮也过去后,两个人的嘿咻也结束后,天边也放光了后,貌似就连江无畔本人都有些想不到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铁青着脸坐到一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杜鳞有些承不住了,忍不住开口打圆场道:「呃,江大剑客,那个啥,你也知道,做种事的时候,往往有很多时候都是情潮澎湃,脑袋也会发昏,往往会说出自己并不想说的话……」 江无畔本来还在那边拉长着脸,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一把抓住杜鳞的胳膊,用冷到让人全身冻结的声音道:「你是说我骗人?」 这么近的距离目睹俊美面孔变成妖魔鬼怪标准模样,杜鳞当下就没骨气的屈服,「哈哈,哪能啊!我就是一时嘴快……」如果不顺着他说话,只怕小命不保。 「哼!」江无畔松开手,继续生闷气。也不知道是不满他自己,还是不满杜鳞。 杜鳞尴尬的干笑两声,不可否认,如果真被这个江无畔喜欢上,那接下来的可就是水深火热了。虽然说他很喜欢江无畔的身体,但也不能为了肉欲享受,而使得日后天天被人盯牢吧? 不行,得想法子出去避避风头。被人喜欢上,这可是相当糟糕的事。 如果在一棵树上被人吊死,那之外的整片树林要怎么办? 「江……」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仆人大喊大叫,「庄主,不好了!庄主!」 随后就是人们冲过来的脚步声,声音之大,可想而知场面有多壮观。 「糟糕!」 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事情不妙,但掩盖已经太晚了,来的人动作迅速,江无畔就来得及将被单丢给杜鳞裹身,房门就被从外撞开! 「庄主!大事不妙……啊!」 向来沉稳的管家江福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石化在原地,而跟在他身后的众家丁们在看清楚屋内情形时,也全体僵硬了。 「啧,真没教养……」杜鳞 嘟嘟囔囔的用被单包裹身子,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众人也已经看清楚了他身上的淤痕。 屋子里弥漫着情事过后特有的腥膻味,庄主的外裳抛了一地,变成碎条的似乎是杜鳞昨天穿过的衣服,还有乱七八糟的桌子,甚至连柱子上的帷幔都被扯下来了…… 江福两眼一翻,「咚」的一声向后直跌倒地! 「管家!管家!」 「管家你怎样了?」 家丁们呼啦啦的忙着搀扶,江三更是用满是伤心的水汪汪眼眸盯着江无畔身后,等到转到杜鳞身上时,立刻换上满是愤怒、怨恨的狠戾眼神。 「妖孽!都是你迷惑了庄主!我要杀了你!」一同来访的还有随身不离的大板斧。 「哼哼,来呀来呀~有本事杀了我啊!哈哈哈,可惜你家庄主还是喜欢我胜过你啊……」某人尽管行动不便,还是小人得志状的狂笑,顺带躲在江无畔身后,挑衅的冲着江三做鬼脸。 「庄主!」 江无畔感到眉心隐隐作痛,伸出手,拼命的揉捏,脸上更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个好解释……」 江三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怨毒视线从杜鳞身上收回来,转向江无畔时,则是一脸慌张,「庄主,怎么办?有人送了这个来。」说完,就从昏厥倒地的江福手中拿过一个锦囊,递给江无畔。 锦囊本身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上面居然绣着一幅男女交合的春宫秘戏图。江无畔一接过来就眉头皱得更紧,一看到这个东西,再闻闻那种甜腻到反胃程度的浓香,他就知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了。 「哟,蛇蝎夫人的东西啊……你果然还是和蛇蝎夫人有一腿!」从一旁探头过来,看清楚他手中锦囊的杜鳞立刻喜滋滋的搭腔,那口气,完全就是见猎心喜,一副闻到天大八卦味道的嘴脸。 「滚!」恢复常态的江无畔干脆利落的回答。不过总算体谅这厮现在身体不适,没有动脚去踹。 「打开啦!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老是被这样对待,杜鳞都习惯了,当下面不改色催促道。 江无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开绳结,同时屏住呼吸,防止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招。 一枚玉扣从打开的锦囊口中跌落,正掉在江无畔等待的左手上。 以一整块翡翠雕琢成的龙口尾相衔,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此刻那两颗红宝缀成 的眼眸正对江无畔的眼,让这位一庄之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像是男人的饰物……啊!」杜鳞忽然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温润如玉的儒雅男子。「这不是『半照晚』丁挽秋的玉扣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是垂在丁挽秋腰带上的饰品。 江无畔手指蜷缩,双眼喷火,狠到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磨出,「蛇、蝎、夫、人!」 锁龙环,这是丁挽秋从小就佩在身上的东西,这样的贴身之物居然被恶贯满盈的蛇蝎夫人送过来。可想而知,这玉扣的主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了。 蛇蝎夫人,性狠,好淫,平生最好收集俊美男子,建立极乐宫,称女帝,封男妃。 这女人行为惊世骇俗,兼之伤天害理,她所习媚术慑人心魄,所学武功乃是最最阴毒的采阳补阴,那些后宫的男妃,多是她用各种手段拐来抢来,其中上至官宦子弟,下至平民百姓,更有甚者,还有不少昔日叱咤江湖的少年侠客,多是想要除害反被迷惑,继而成为练功「鼎炉」,反而更加成全了这女魔头。 江无畔和蛇蝎夫人这场恩怨,由来已久,却没什么新意,无非是蛇蝎夫人见色心喜,兼之江无畔根骨绝佳,既是一等一的学武天才,又是成为「鼎炉」的绝好性器,于是蛇蝎夫人便先行诱惑,妄想掳人。 但江无畔生性爱洁,生平最恨的就是蛇蝎夫人这种荡妇,自然是不给什么好脸色看。蛇蝎夫人爱他容貌,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拒绝了女色诱惑的奇葩,便止不住征服的欲望,一来两往,也就这么纠缠上了。 最近的一次纠缠,蛇蝎夫人险些得逞,却还是被江无畔逃掉,不过那一次,也让江无畔对蛇蝎夫人起了杀心。只是蛇蝎夫人隐于极乐宫,宫内机关重重,高手如云,不知害了多少意图除害的侠客,反而成了此毒妇手中玩物,轻易攻陷不得,江无畔也没那个把握能除此害。也幸亏他长年隐于临剑庄,蛇蝎夫人想抢人也要掂量掂量,这才形成了这么个僵持局面。 却不料,到了今时今日,却因为失踪的丁挽秋打破了这个僵局。 「送锦囊的人呢?」 「就在前厅,已经把人绑起来了。」 江无畔冷哼一声,也不顾现在衣衫不整,运起轻功便向前厅飞掠而去! 江三他们呼啦啦的跟在后面,俨然已经忘记还有杜鳞这么个人的存在。 这帮人来去如风,呼啦啦来,呼啦啦去 ,活像过来唱过场的。 杜鳞却不见怪,他现在脑袋里转的可是另外一出好戏啊。 哦哦,他可是嗅到了天大八卦的味道! 丁挽秋虽然长得不怎么出奇,但是一身儒雅却透着几分潇洒的气质却是相当动人,这蛇蝎夫人不愧是女中淫棍,目光之高之挑剔,真是没话说!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就能亲眼目睹传说中江无畔和蛇蝎夫人的互掐了。这怎能不让已经为他们杜撰过情史的原作者浑身热血澎湃? 「哦哦哦,这可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这种送上门来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啊!」 杜鳞兴奋异常,也就是有这股力气撑着,他不顾身上的伤势,踉踉跄跄的跑到平常自己住的屋子里,随便翻出来几件衣衫,往身上一套,就迫不及待的向大厅那边跑去。 杜鳞是心心念念的跑去看好戏,如果不是被身上的伤口所限,只怕速度还要更快一点,不过他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但就算是这样,等到他赶到前厅的时候,也已是晚了一步。 厅堂中人影幢幢,护庄猛男们排成半圆形,虎视眈眈的死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方才被惊得昏厥过去的管家江福笔直站在庄主身侧,一扫平日平凡气息,无论是从站姿还是表情,抑或是气势上都无懈可击,完全是一派高手风范,此刻也用冷飕飕的目光盯着面前人直看,随时准备冲上去厮杀。 而站在最前面的,毫无疑问的自然就是江无畔江大庄主,此刻他身上已经多了一件雪白长衣,头发也重新用玉簪挽起,恢复到平日高傲冷漠的模样,俊美无匹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目光渗透出森冷杀意,死死盯着对方。 佩服佩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自家主子打理好,临剑庄的下人还真优秀。 不过现在这情形,看来江庄主才是最想杀人的那一个。 在杜鳞看清楚临剑庄众人同仇敌忾的对象后,也非常明白江无畔此刻心情。 被一大圈男人们用恶狠狠的目光凌迟的人,正站在大厅中央。 八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衣衫华贵,呈扇形站立,为首二人伸出手搀扶着姿态慵懒的女子。 肤白胜雪,貌美如花,约莫二八年华的佳人半侧着身,柔若无骨的靠在美少年身上,一身殷红宫装勾勒出窈窕身材,绣着合欢花图样的同色抹胸拉得极低,胸前波涛汹涌,好到让任何一个男人都能狂喷鼻血的地步。 此刻那张清纯中带着妖媚的脸上,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明眸正定定的望着江无畔。 「江郎,这么久没见,你是越来越俊俏啦……」 娇柔甜腻的女嗓造访双耳,听的人群不由软了全身的骨头。只是这样的声音,却惹来江无畔更加厌恶的瞪视。倒是定力薄弱的家丁护院之流,露出了痴迷无比的神色。 「蛇蝎夫人,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江无畔冷冷话语凝了内力,恶狠狠的敲碎了幻魅邪法的施展,也让被媚术迷惑心神的人回过神来。 来人正是江无畔最恨的死敌——蛇蝎夫人。 在一旁偷看的杜鳞不由砸舌。 搞什么啊?不是说只是把送信的抓起来了么?怎么蛇蝎夫人这个正主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啧,这临剑庄的人全都是草包,居然让极乐宫的人大喇喇的进来,而且一进就是九个,真给面子。 他想得到,江无畔又怎能想不到? 对于蛇蝎夫人这样毫无声息的侵入,让他心中恼火之余,却又生出一股寒气。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奴多年来一直想再见江郎一面,相思日久,终不得其门而入。天可怜见,在前不久,奴的手下无意间捡到丁公子,便迎回奴的极乐宫,好生款待。奴知道挽秋公子是江郎至交好友,这才巴巴的跑来见江郎,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信儿……」 一听到丁挽秋果然已经落入蛇蝎夫人手中,江无畔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神色原本就冷峻异常,此刻更像是笼了层寒霜,双眉紧皱,眼放冷电,满是威胁的话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 「蛇蝎夫人,如果挽秋有个三长两短,我对天发誓,绝对要踏平极乐宫!」 蛇蝎夫人惊呼一声,双眸含泪,凄惨道:「奴一心向着江郎,又怎会伤害江郎的好友?奴不过是想借此邀请江郎到奴的极乐宫做客罢了……江郎这样说奴,真是让奴伤心啊。」 「贱人!大胆!」江三顿时大喝出声,怒不可遏! 蛇蝎夫人对江无畔的念头,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刻这番话更是赤裸裸的要挟,如果江无畔不跟她回极乐宫,只怕这个毒妇就要对丁挽秋下手了。 「庄主,请让老奴出手拿下这毒妇,只要有了她,不愁救不回丁公子!」江福拱手为礼,向江无畔请示。 江无畔冷着脸,略微颔首。 身为庄主的他 ,自然清楚江福的实力,而蛇蝎夫人的魅功,对忠心耿耿且上了年岁的江福而言,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得到江无畔首肯,江福双臂一振,无匹气势从不算高大的身形中散发出来。 「哦哦哦……」杜鳞双眼放光,真没想到那其貌不扬的老头还真是个高手。 「八卫,这可是让江郎对我们极乐宫刮目相看的好时机,去吧,和老人家好好玩玩。」 「是。」八名少年向蛇蝎夫人躬身一札,便结成阵势向江福攻去。 江福招式稳健,内力雄浑,又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自然有难缠之处。 而那八名少年,则是极乐宫中培育出来的高手,武功走的也是相承一脉的诡异路子,于身形飘忽间杀招尽出,搭配得天衣无缝。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那边江无畔越看脸色越不好,反观之这边偷瞧的杜鳞,倒是看得喜上眉梢,兴致勃勃。 这八名少年且年幼,但所用招数毫无疑问是上乘武功,兼之八人是照着某种阵势配合,进退有度,威力奇大。江福要取胜却是不易。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场架打起来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就见到满天华丽衣摆飞来飞去,剑光纵横如网,少年俊俏如玉,招式华丽花俏,可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至于下面的老头,外行人自然习惯性的忽略。 杜鳞就是一闲人,看的那叫一个满心畅快,索性坐在地上,从袖于里摸出几块顺手摸来的糕饼,一边看一边吃,看到精彩处,内心暗暗叫好,他可记得现在不能暴露,要不然只怕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就在激斗正酣之际,众家丁已经不满风头全被福伯占据,江三吆喝一声,便想对极乐宫人来个群殴,却不料对方也不是单枪匹马过来闯荡的。 呼啸一声,墙头上突然出现了不少黑衣蒙面的老相识,挥舞着剑直冲而下! 江无畔脸色一寒再寒,「原来你们早有勾结!」 蛇蝎夫人娇笑道:「呵呵呵,说得那般难听!奴只是和他们略有交情,彼此站在同一阵线罢了。」 「难怪挽秋会落到你手上……」丁挽秋为查黑衣杀手而奔走,此刻随身之物被蛇蝎夫人送来,自然难以摆脱二者之间的关系。 想到此处,周遭又已打成一团,江无畔也没耐心等下去,当下手腕一抖,腰上长剑已然出鞘,带着寒光向蛇蝎夫人刺去。 「江 郎真是热情啊,那奴也就不客气了。」蛇蝎夫人娇笑连连,双手微扬,身上红纱向上飞扬,那模样,还真有几分仙气。 红纱飞舞,剑气横空,二人的打斗却又是好看了许多,也凶险了许多。 杜鳞找的地方甚好,乃是假山略大的缝隙中,他蜷缩其中,也不参与人们的打斗,只是坐着吃点心观虎斗,明哲保身。 谁管他黑衣杀手为何会和蛇蝎夫人有一腿,这时候看准机会来袭庄,他只要要有架看,自然怎样都是好。 黑衣杀手和庄丁之间的打斗没什么好看的,黑衣杀手不弱,庄丁们在江无畔的调教下,也不是善茬,一时间相杀呈现僵持局面。 相比之下,那边两位的打斗要精彩上许多。 杜鳞的目光顿时被江无畔和蛇蝎夫人那边的华丽打斗吸引过去。连点心都忘记吃了,满脑子的词汇乱窜,想着将这历史性的一幕写到书里面去。 嗯嗯,这里应写道—— 二人各尽所能,谁也不肯屈服于谁,「剑舞」因蛇蝎夫人又纳新男妾而伤心欲绝,豁出性命与情人一战,本想亲手杀了这个负心人,临到头来却还还是旧情难了。 一声轻叱,江无畔终于一剑横在蛇蝎夫人颈边。 「江郎……」 美人儿双目含泪,盈盈目光满是伤心,和悔彻心底的痛楚。 江无畔望着这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过往恩爱一一浮现眼前,爱欲情仇,使得这铁铮铮的冷情男儿的心顿时软了。 但是对心尖上那人新纳男妾的嫉妒,却让他更加愤恨嫉妒,当下长剑向下一扫,不是砍上蛇蝎夫人的脖子,而是一剑破开了裹住胸口的肚兜,顿时蛇蝎夫人上半身完全赤裸。 蛇蝎夫人惊呼一声,以手掩胸,却难逃住外泄春光。 只见两团浑圆硕大的玉兔蹦蹦跳跳,催促着男人早已经被挑逗起来的情欲。 名满天下的蛇蝎夫人就这样用一种卑微的、委屈的姿势横陈在他身下,以承雨露。 江无畔低吼一声,再也禁不住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这让人神魂颠倒的尤物…… 杜鳞已经从怀中掏出纸笔,将点心搁在一边,振笔疾书起来了。 灵感这种东西,就是突然而至,却也是稍纵即逝的啊!如果不快点记录下来,待会儿可能就忘记了。 这时候,一定要着重描写出爱恨纠缠的感觉,这时 候点燃的欲火才有看头啊! 嗯嗯,既然爱中带恨,那么自然可以用上一些平时不会用到的手段了? 在《人不淫荡枉少年》里,江无畔未免有些拘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都是蛇蝎夫人在引导,而这次,终于可以咸鱼大翻身了! 这次,对待背叛自己的蛇蝎夫人,一定要用上激烈到让人难忘的手段! 绳索、金针、药、蜡烛、角先生,这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啦,哇哈哈哈!这下子,江无畔也不至于被说成是他写的书里面最弱的男人!哈哈哈! 太好了,《人不淫荡枉少年》终于可以写比较有趣的续集了!说起来,他都已经被书商们烦得要死,这下子总算可以解脱了。 真是皆大欢喜的美满大结局,只要一想到这本书卖到断货,人人都捧着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杜鳞就喜上眉梢,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谁干的?」忽然间,一声怒喝打断了杜鳞的幻想,也让他差点趴到地上去! 反射性的想喊「不是我」来摆脱罪责,到后来还是很理智的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因为那声怒吼,不是熟悉的男声,而是之前娇嗲嗲,让人骨头酵软女嗓。 乖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居燃让那个风骚的蛇蝎夫人吼得这么大声? 杜鳞定睛看去,猛地吃了一惊。 啥时候已经分出胜负了? 只见八少年将老管家穴道点了丢到一边,剩下的众家丁脚软手软,东倒西歪,软倒一地,由黑衣杀手看顾。 至于江无畔,用是被丰满动人的蛇蝎夫人压倒在地上,女子正将他身上衣襟扯开,露出满是痕迹的胸膛。 「蛇蝎夫人……你好卑鄙……」江无畔只觉浑身发软,显然已经中了暗算。可他明明相当小心,又怎会中了算计?又是在何时中了算计? 他这边不明白,杜鳞却多少猜到了八九分。 啧!那骚蹄子想必是先在送过来的锦囊上做了手脚,后来又在身上涂了什么香粉之流,大摇大摆的凑过来。两种香味分开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在一起,就成了强力软筋散之流的东西。 这种东西稍时不会发作,等到动了武,气血上涌之后才会发作,让人软倒,并在一段时间内武功全失。 啧,这招术他门中的药师蝴蝶早用了不止一次,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也多少看出些名堂来。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谁……究竟是谁破去了你的童贞之身的?老娘当初不想对你用强的,完全就是想好好享受你的第一次元阳,于我功力大有助益,结果现在却被别人夺了先机!说,是谁做的?老娘定要将她大卸八块,以消我心头之恨!」 蛇蝎夫人拉着江无畔的衣襟,恶狠狠的立下誓言,那张美艳面孔上表情狰狞可怖,让躲在远处的杜鳞浑身打了个寒颤,当下发誓不管发生啥事,也绝不说出自己和江无畔有染。 江无畔身子被蛇蝎夫人擒住,药效所致,浑身酥软,几番挣扎,非但没摆脱困境,反而力气耗得更多,人也昏昏沉沉的,坚持没多久就昏厥过去。 蛇蝎夫人见问不个所以然来,也只能抱了江无畔离去。 这番总算是让她成功劫到手了,用膝盖想都知道盛怒之下的她会对已失童贞的江无畔做出什么来。 如此一想,杜鳞更是热血翻涌,要知道他多次在书中描述的情形,眼看就要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怎能不兴奋? 「这种好戏,如果错过了,我绝对会悔恨一辈子!」 杜鳞从假山缝中钻出去,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看恐怕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好戏,至于逃跑……江无畔都落到蛇蝎夫人手上了,逃跑的机会自然要多少有多少,不急于一时。 决定好了,就心急如焚的想找马代步,却因为过于兴奋没注意到伤势,杜鳞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地上摔个狗啃泥。 「去他娘的……这么狠……」激情时谁都没注意到,结果做完了就开始痛了。 后臀那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这一下动作大了,当场让他痛得眼泪汪汪。 对江无畔这个人,他是打架打不过,骂人更是怕翻脸,这完全就是暗亏嘛…… 这时候就要发挥自己的特长了! 杜鳞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本《人不淫荡枉少年》的续集写的淫荡无双,要比上一本花样多上十倍不止,也算是暗地里替自己讨回点场子来。 他显然完全忘记了,在欢好的时候,是他一直叫江无畔「用力一点,别停」的…… 第九章 情迷意乱 蛇蝎夫人凤愿达成,自然是归心似箭。 劫了这么个狠角色,就算蛇蝎夫人武功高强,又有带凶,还有黑衣杀手的后盾支持,却还是心中惴惴,生怕半路上横生变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因此路上毫不停留,一路杀向隐于市井深处的极乐宫。 说起来这蛇蝎夫人也真是个人才,懂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小隐隐于市」的硬道理,任那些江湖上欲除妖孽为快的大侠们将远近深山老林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魔女半根毫毛,却没料到蛇蝎夫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不好比他们还要接近平民老百姓。 杜鳞之前因所写淫书的缘故与蛇蝎夫人交好,一来两往也熟得很了,于这旁人不知之处也知道了个详细,加上神鬼莫测的轻功,偷偷潜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杜鳞此刻在心中尤其感谢师父的先见之明,行走江湖,武功可以是三脚猫,但是轻功却一定要过硬!逃命也好,偷窥也罢,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绝佳利器,再加上下九流门中每位师兄弟必备的脱困技术,就算是是丢到皇帝老子的天牢里,也能保证溜得出去,保住一条小命好东山再起。 如今,杜鳞就凭借着这几门技术成功的潜入了极乐宫,跟着偷偷爬去埋伏。等着好戏上演。 话说回来,也是蛇蝎夫人对江无畔看得极重,一路上倒也没强行压倒,想必也不想将多年心血就这么草草吃掉,囫囵吞枣未免过于不美,还是到了地头再来好好享受才是正途。同时又怕江无畔半路上逃了,就用了一路的miyao,使得江无畔自从被劫持以来,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 因此这一路,可算是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但到了蛇蝎夫人的地头,真正的惊涛骇浪才会开始。 蛇蝎夫人急,杜鳞等得更急,他都等不及亲眼看到历史性的一幕发生了。 当看到蛇蝎夫人终于将昏沉沉的江无畔弄到奢华俗艳的寝宫时,杜鳞险些要放鞭炮庆祝一番。 当然,他这番心情,江无畔自然不清整。如果让江大庄主知道这小子在打这个主意,只怕杜鳞不死也会脱层皮。 历经十五天的漫长旅途,江无畔终于躺到了蛇蝎夫人的床上。 与此同时,等得心焦如焚的杜鳞,也已经趴在最佳窥视位置,等着亲眼目睹接下来的后春宫。 江无畔很想当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梦,但是不幸的是,这只是逃避现实的一厢情愿罢了。 虽然已经从药效中挣脱出来,但是江无畔还是紧闭双眼,不想见那个该死的、生平最痛恨的女淫贼! 只不过,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有得是法子让他屈从。 江无畔只闻到一股浓郁到呛人程度的香气迎面扑来,身上一重,一具柔软身体就趴在他身上。蛇蝎夫人咯咯魅笑道:「江郎,我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得偿所望了。」 此时此刻,杜鳞早已潜入此间之中,爬到房梁之上躲起。 人家梁上君子偷窃的是财物,他这梁上君子却跑来偷窥人家欢好,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因为是新人承欢之处,所以极乐宫中人特地将此布置得美轮美奂,不但摆设装饰堪比真正的皇帝后宫,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因此,为杜鳞提供了天大的便宜。 杜鳞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粗壮房梁,将身形这么一缩,完全不必担心蛇蝎夫人会发现到自己。别说别的,光是为了追求奢华艳丽的效果,特地垂挂的重重红纱就飞得满眼都是,要想在这一大堆遮蔽物中隐藏好身形,那可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每当宠幸的时候,特别有一大队乐师在房外演奏乐曲,烘托气氛,也多亏了有这样的排场,就算多少发出点声音,想必蛇蝎夫人也不会太过介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视野问题。要想纵观全局,看得热血澎湃,当然要从上而下,这才能保证面面俱到,毫无纰漏才是。 就像此刻,一身白衣的江无畔横躺在红绸铺就的十人大床上,上面压着个体态风骚的蛇蝎夫人,红纱飘荡,烟气缭绕,配上周遭满是男女交媾模样的装饰,简直就是令人心潮澎湃的典型啊。 杜鳞美美地躲在上面,就等着好戏开锣。 可惜,蛇蝎夫人却不是个鲁性子,虽说早就想将江无畔一口吞下肚子,但此刻却还要调调情、说说爱,免得此事不美。 江无畔双目紧闭,摆明了不想理她。 蛇蝎夫人见他双眉拧起,脸色铁青,知道他心中不喜,笑得更欢,「早在十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禁不住为你心动啦。你知道么?虽然那天的年轻少侠满坑满谷的多,但让我动心的一个都没有。我的一门心思啊,全都被你这小淫贼勾走啦~」 当淫赋的非要冤枉别人勾引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江无畔本想忍住这口气,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哼,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亏你也能说得出口。」 听他说话,蛇蝎夫人自然是欢喜得紧,但看他双眼依然闭着不肯看她,却是越发觉得江无畔这股倔强可爱得紧。当下笑盈盈的说道:「啊哟哟,还说你不是小淫贼?天下间这么多男人,我却只对你一个人动心,若不是疼你惜你,早就强上了,直到今天才到手,已是晚了不知多久。换作别人,哪能让我如此付出?奴这颗心,早就为江郎左右,能让奴着迷到这种地步,江郎你不是偷心的小淫贼又是什么?」 这番撒娇,当真是又甜又腻,别说看不惯这种红粉阵仗的江无畔胃中一阵抽搐,就算靠写你情我侬,大家一起来「嘿咻」为生的杜鳞,都忍不住抖抖身上鸡皮疙瘩。 蛇蝎夫人说完,还不等江无畔反驳,凑口过去在他脸颊处轻轻一吻,惊得江无畔立刻睁开眼,身子也向后猛地一躲! 但是这一躲,江无畔心中就叫了声「糟」,之前这毒妇用那阴毒法子下的药,让他全身脱力,就连内力都提不上来,现在虽然清醒,但是力气却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呵呵,奴的药虽算不上顶好,却也不差。江郎若想彻底恢复,只怕还有些困难。」 江无畔闭口不语,心中默默盘算。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被这毒妇压倒。光这么一想,江无畔就流了满身冷汗,现在这情形,可谓是他自从遇到蛇蝎夫人之后就时不时冒出来的噩梦重现。 不过这种情形,绝对要比噩梦糟糕上不止百倍千倍。 蛇蝎夫人看他脸色神色变幻,咯咯娇笑道:「江郎,奴知道你武功高强,奴不过是个弱女子,自然要多点防备保命了。江郎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会见怪的哦?」 江无畔此刻心中已经冷静下来,他想起了丁挽秋,以及丁挽秋的沉稳,现在着急也不能怎样,还不如拖延片刻,用全力催动内力,找机会逃脱才是真的。 当下,心神一稳,便张口主动问道:「那帮黑衣杀手究竟是何来路?」 他这话一出口,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欢喜的自然是蛇蝎夫人,这铁蚌壳总算是耐不住性子开口啦。 忧愁的自然是房梁上的杜鳞,去他娘的,之前调情老子还能忍得下,当作前奏,此番说开正经大事,却不知要说到何时?这蛇蝎夫人也是,明明盼了那么久,现在还不急惶惶的吞下肚子,还有兴趣闲聊? 女人就是女人,搞那么多气氛情景有个屁用,真刀实枪的上,才是王道啊! 下面二人自然察觉不到杜鳞的怨愤漫天,蛇蝎夫人笑道:「奴还以为冤家你打定主意不与我说话了呢。呵呵,无妨,我便告于江郎知道。那帮黑衣杀手的来历我也不知,早在月前,奴听说他们对江郎下手,心中怨恨,便跑去找他们的麻烦,结果那帮黑衣人见到奴,便想着和奴和解。」 「哼!」 所谓「和解」,到最后还不是过来一起合伙攻击他?江无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他们要的可是我的命,你这样做,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哟,江郎莫非是为奴担心?呵呵,呵呵呵……」蛇蝎夫人笑得更欢畅,「江郎可知那帮人袭击你的原因?」 江无畔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杀手就是杀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自然不同,呵呵呵……」蛇蝎夫人端详他的面容,越看越爱,身子也偎得更近了些,「江郎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事情没那么单纯……呵呵,他们不光袭击你,还攻击剑术十绝的其他人,为的可不是你们的性命,而是……」 「是什么?」呃,感觉到那双手不安份的动作,鼻子里再度被一大股浓香攻击,让江无畔险些呕吐出来,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同时运起内功,就算要折损一大半的内力,也绝对不能让蛇蝎夫人就这样得逞! 「呵呵,江郎马上就是奴的人了,奴也不瞒你……呵呵,你可知昔年大盗『草上飞』留下的宝藏?」 「草上飞」! 这个名字,就算是再孤陋寡闻的人也该知道,江无畔虽然长年隐居在临剑庄,但关于这件事的传闻确实也知道一点。 「难道说……他们在找……」心神一岔,好不容易凝起来的真气险些再度散去,江无畔暗骂了一声,勉强稳住心神。 「对啦,就是早在五十多年前,那个纵横天下的独行巨盗『草上飞』,他曾历尽千辛万苦从南疆寻到一张藏宝图,返回中原。本来想自己寻了这宝藏,逍遥快活,却不料走漏风声,惹来江湖仇杀,草上飞横死溧江,尸身喂了鱼虾,而那张藏宝图也不知去向……呵呵,当然,这只是面上的说法。」 「面上的……」难道还有背地里一说不成? 「这个自然,这么大的事,自然有有心人装神弄鬼,想要独享了。当初杀了草上飞的 有八个人,都是那时有名的高手,他们一人得了一片藏宝图,只要集齐了这八片,就能得到传说中的整个宝藏。」 「难道说……黑衣杀手的目的是……」 「呵呵,确实如此。他们的目的就是收集这八张残图。据秘闻录那里得来的消息说,剑术十绝中这十个人的长辈里,很可能就有瓜分了宝藏图的八个人其中的几个,所以他们才会去袭击剑术十绝。目的不是在杀,可是在擒。可是,嘻嘻,你们每个人都不好惹,搞到最后,他们损兵折将,那个火气自然就大起来了……别说别人,光是最深居简出的你,就杀了他们不下三十多个高手,能让『绝杀』不怨你么?呵呵……不过没料到江郎并不是那八个人的后辈,临剑庄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半片藏宝图,这下子那些杀手可就抓了瞎,倒是便宜了奴,得了江郎这个如意郎君。」 江无畔算是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了。 原来这些杀手的统一行动后面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不过这秘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感兴趣。只是这样遭了池鱼之殃,换作是谁也不会开心。 倒霉,还真是有够倒霉…… 不过却因此让蛇蝎夫人钻了空子,这真算得上是最倒霉的事了。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也在心潮澎湃。 他娘的,怎么还不开始? 与江无畔的心情截然相反,杜鳞已经差不多要去指着蛇蝎夫人的鼻子骂娘了,这么拖拖拉拉的不办事,真枉费她那个响彻武林的「女淫贼」名号。 也许是感应到了杜鳞的怒潮汹涌,也许真的是时间不多了,蛇蝎夫人已经成功的依偎到江无畔的怀里,两只小手也在解说的过程中探进衣襟,抚了进去。看看情况大好,如果还不开始,只怕她也要欲火焚身的烧死了! 当下再不客气,手上一用力,江无畔身上白衣发出「嗤啦」一声响,已经裂开两半,露出赤裸裸的上半身。 江无畔只觉得身上一凉,想要阻挡都来不及。 原本还能装淑女卖乖的蛇蝎夫人看到这美景,当下就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不过看到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没完全好利索的种种情事中才有的伤痕,顿时火气就又上来了。 这一动人,自然是百般招数尽出,凑口过去就是又吻又咬,将各种挑拨身体的技巧都用了上来。 江无盼想抵抗,但身子却在发软,一是因为药效,二是因为那双在身子不停蠕动的手 。 他只觉得身上仿佛有毛虫在爬,又看到蛇蝎夫人已经将衣服拉开,胸前两团雪白玉兔顿时弹跳而出,巍巍颤颤,衬上那娇媚面容,真是挑战男人的自制力。 不过对于江无畔而言,似乎就只是折磨而已。 而对于趴在房梁上偷窥的杜鳞而言,总算是看到了之前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过激画面。 红绸凌乱,两具身体绞缠如蛇,位于上方的女子浑身赤裸,露出白腻如脂的肌肤,凹凸有致的惹火身材终于一窥全貌,那巨胸,那细腰,那丰臀,那长腿,完全就是男人心中的尤物第一名啊! 啧,江无畔这小子艳福还真不小…… 这样想着,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到江无畔身上去。 虽然距离远,但是杜鳞经过多年偷窥,练得眼神好得很,这点自然不成问题。 只见白烟缭绕,红绸卷缠中,被压在下方的江无畔双眉紧蹙,俊美无匹的脸上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完全和欢愉搭不上任何关系。 只是这样痛苦的表情,在此时此刻,却更加引人入胜。 清亮冷厉的眸光掩藏在微颤长睫之下,脸颊上绽放出淡淡薄红,轻咬着唇,却含进了一绺散发。 细密汗珠从额间渗出,反射着水光,为这原本禁欲感十足的男子增添了为数不少的色气。 那袭总是将身子包得密不透风的白在已经被拉开大半,束发的玉冠早已随便丢到床边,墨云晕染在身下,些许爬上有料非常的胸口,蔓延向下,若隐若现的勾引着别人的双眼,和越发泛滥的色心。 黑与红,横躺在上面扭动的白,无不煽动着他人的视线。 越来越浓重喘息声,随着动作起伏的身体,无一不撩拨着他人的极限。 杜鳞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冲破胸口,就这么直蹦出来! 就连四肢都快巴不住房梁,想要跳下去…… 他想起了之前那人压在他身后,肌肤重叠的感觉,想起了那人急切的喘息声,高潮时的低哼声,近距离看到那张美丽面孔沉醉在欲望里的表情…… 杜鳞忽然觉得不太舒服。 一想到现在下面的蛇蝎夫人也在观赏着这个美丽男人的欲望,同时还进一步享受着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他就觉得不大爽。 而且可能在日后很长一段时日里,都会有同样的享受,杜鳞就更加不爽了。 ……等一下! 杜鳞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 搞什么啊?不爽?不爽个什么劲儿?他不是一直想要看到蛇蝎夫人压住江无畔做这做那?现在既然得偿所愿还计较个什么劲儿?真是……不过是和江无畔滚过两次床单,就失心疯成这样? 脑袋坏掉了吧? 恶狠狠的暗骂了自己一顿,杜鳞打起精神,继续看戏。 可惜江无畔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浓香让「忍耐」这种东西彻底崩溃,江无畔忍了许久,再也受不住的一转头,「哇」的一声呕吐不已。 「你!」蛇蝎夫人没料到还有这一招,顿时脸色铁青,身子已经闪到一边,「江无畔!」 她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这个男人居然在和她欢好的时候呕吐,有没有搞错? 这个杀千刀的! 趴在上面看热闹的杜鳞,也险些被惊得滚下来。 哦,他就知道江无畔出乎意料的厉害,别的不说,光凭能在蛇蝎夫人床上吐个半死这一点,世上就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不过江无畔这一呕,杜鳞心中原本的不舒服顿时一扫而空,重还他一个晴空万里。 当然,这点杜鳞很大度的直接忽略过去。 反正他脑袋里时刻蹦出来的怪念头很多,要不然也不可能写出那么多的淫书,习惯性的无视就可以了。 「呕……呕……」江无畔好不容易将腹内东西都呕得差不多了,虽然欲火还没有下去,但起码脑筋清醒了很多。 眼看到蛇蝎夫人脸色铁青,身子微颤,眼看就要发飙,江无畔抓准机会,当机立断开口道:「你……咳咳……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这句话说得忒肉麻了点,江无畔自己都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句话一出,蛇蝎夫人是震惊,杜鳞就直接是震撼了! 江无畔闭眼不看她,强忍恶心,冷冷道:「我已有了心上人。」 晴天一声雷,恶狠狠的砸在蛇蝎夫人和杜鳞的脑袋上。 不是吧?江江江大侠,你不至于这么狠,开玩笑也就算了,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未免大不道德了! 杜鳞在心中哀嚎,求神拜佛让江无畔瞬间失声,要不然让蛇蝎夫人瞬间耳聋也成。 「说!是谁!?你 喜欢的那人是谁?」蛇蝎夫人醋海翻涛,恨不得将占了江郎身和心的贱人千刀万剐!居然敢和蛇蝎蝎夫人争食,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他是……」江无畔嘴唇蠕动,声音却是变小不少,似乎喃喃说出一个人名,但别说是远在房梁上的杜鳞了,就连近在咫尺的蛇蝎夫人都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蛇蝎夫人压抑着怒火。向前凑了一点。 杜鳞也心急如焚的跟着向前凑了一点, 上天保佑,江大侠你可千万别害我…… 「他是……」后半句依然听不清楚。 佛祖保佑,让江无畔不得好死!杜鳞心中暗骂,身子却紧张的再往前凑再向前凑。 这一凑,就坏事了! 「唉?」杜鳞刚探出半截身子,想听仔细点,就觉得眼前一晃,就一个跟头从房梁上栽了下来! 「啊啊啊!」这可算是突发事故,杜鳞没料到,蛇蝎夫人自然也没料到! 杜鳞手舞足蹈的想制止倒栽葱这个必然趋势,但挥舞的手脚却没抓住漫天飘荡的红绫,于是杜鳞也只能继续毫无回头之路的向下栽去。 蛇蝎夫人也算是个高手,但是高手也会惊讶,尤其是当下不清楚背景身份的人突然从她布置严密的寝宫屋梁上跌下来时,她理所当然的愣住了。 这一楞就慢了半拍,慢半拍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但坏就坏在她身边还有个人,还是个恨不得她立刻遭殃倒霉的仇人,最糟糕的就在于这个人偏偏反应比她快了一点,可就是这一点,就要了命。 江万衅虽然功力被药侵蚀得差不多了,但刚才呕了半晌,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精神和力气,于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刚才好不容易汇集的一点点内力全部灌注到蛇蝎夫人背上要穴,伸手一推,便将暂时动弹不得的她推倒了某个地方。 「哇啊啊……啊!」 尖叫声止于「咚」的一声巨响,杜鳞不偏不倚的跌到蛇蝎夫人身上。 冲势之猛,就算蛇蝎夫人是武林高手也禁不住,立刻吐了一口血出来,当然,穴道也趁这一撞解开了。 「走!」江无畔翻身下床,方才积蓄的最后一点力量爆发,拉着摔得七晕八素 的杜鳞就跑。 「江无畔!」蛇蝎夫人身影豹起,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妩媚惑人的气质,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只想将侵入地盘的贼人撕裂 ,夺回属于她的猎物。 「呀!」幸好杜鳞掉得晕糊归晕糊,却也没太傻,当下手一扬,一包白粉漫天飞舞,立刻阻了蛇蝎夫人的路。 「咳咳!咳咳……」蛇蝎夫人不得不停步,不过这一下也认出了从天而降将她砸成内伤的罪魁祸首,当下怒吼道:「杜鳞!」 杜鳞被这声吼中蕴藏的强烈恨意吓得浑身一哆嗦,情不自禁再撒了包粉过去,拉着江无畔就向外窜! 门外人早就被寝宫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吓傻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极乐宫撒野。直到杜鳞扯住江无畔飞驰而过之后,才反应过来,大叫道:「抓贼啊!有贼入侵啦!」 杜鳞更是头也不回,拽住江无畔的胳膊,照着熟记于脑内的地图,向前逃窜。 也亏得他记性厉害,轻功高妙,追他的全都追不到,拦他的也被他左右晃晃逃了过去,就这样一路势如破竹,不知不觉杀入极乐宫深处。 「去……找解药……」江无畔浑身虚软无力,如果再不找解药,被抓住就是迟早的事。 「你这下可害惨我了!」杜鳞欲哭无泪,当时逃跑的时候也就顺手一抓,现在这个麻烦扔掉也不是,不扔掉也不是。 「少说废话……快……」江无畔似乎已经听到蛇蝎夫人的衣带摩擦声了。 杜鳞哪会不知道厉害,当下加紧脚步,按照记忆寻到丹房,飞身掠过守卫,内里机关一动,便封住了石门。 「呼……」暂时是安全了,不过这个安全能持续多久就是个问题了。 杜鳞才喘了两口气,就爬过去观察江无畔的情形。 江无畔的情形绝对算不上好,但起码还有条命在,呃……贞操也在。 杜鳞伸出手替他把把脉,又凑近去让他张开口瞅了瞅,再扳过他的脸看了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大好了……幸亏那女人给你下的是普通的『寸筋散』,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江无畔喘息连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寸筋散」貌似是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麻药,只要服用,在药效期间基本上别想着动手打架,四肢同时也软弱无力,较之普通人也有所不足,这种东西可算是杀人劫货、作奸犯科必备的好货,并且价格昂贵,号称一两便值百金,怎么落到这厮的嘴巴里,就变成「普通」的东西了? 他靠在丹房的石墙上,竭尽全力忽略体内功力飞速散去的糟糕感 第一章 不识好歹 将罩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的黑巾紧了紧,杜鳞顺着墙根,蹑手蹑脚的踱到月牙门旁,贼头贼脑的向外一瞥,又迅速缩回墙角的阴影处。而在月牙门外被窥视的江家护卫,刚好转了个身,向南边巡逻去了。 很好。 杜鳞握了握拳,原本就高妙无方的轻功超水平发挥,像是陡然生长的黑影,一晃就溜到了月牙门外,缩在屋檐形成的黑影中,灵动的双眼继续寻找着明处暗处的护卫们。 他卧薪尝胆了......呃,应该没有这么夸张,不过辛酸程度也差不多......约莫一个半月,终于熬到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那个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剑痴,在伤势好了差不多八成、极乐宫一战耗损了大半部分的内力补回来的当天,就直接外出,寻访故友去了。 一想到此处,对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半照晚」丁挽秋,杜鳞就更加有爱了。 丁公子不光是气质仿似神仙,就连祥瑞也一点也不少,如果不是这位丁公子的牺牲,江无畔江大侠哪可能舍得离开他的老巢,千里迢迢的爬出去出远门? 丁公子,功德无量啊! 杜鳞双手合十,朝着逍遥门的方向虔诚的拜了拜,这才又趁着临剑庄中护卫扭转视线的空档,再度向前溜了几丈。 自从江无畔那厮走了之俊,就对庄中护卫下了命令,不让杜鳞离去,杜鳞可是花费了将近十多天的工夫,这才摸清了庄中护卫的巡逻规律,而这月黑风高的今晚,正是逃离牢笼的好时机。 一想到「自由」就在前方招手,杜鳞的心里就像是被泼了一杓蜜糖,那叫一个甜,所以脚步禁不住略微欢快了点,这一出溜,却刚好与从拐弯处绕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一身管家装扮的老头子与杜鳞大眼瞪小眼,如此过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老管家忽然一扭头,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这突兀却自然的动作,让杜鳞一个劲儿的发怔,都搞不清楚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欸?难道他在无意间忽然领悟了隐身大法?怎么这一向忠实于庄主的老管家居然会这样...... 啊! 「蠢!这都想不通?」杜鳞一拍自己的脑门,「这老管家视我为糟粕,生怕他家庄主因为我走上崎路......嘿嘿......」 这样一来,一通百通,百通则千通...... 杜鳞暗骂自己愚不可及,居然连这点都 没有参透,实在是蠢到姥姥家了,当下也不隐藏身形,而是大大咧咧的向外直闯而去。果然正如他所料,临剑庄的众多家丁护院们完全当他是空气,依然谨守自身岗位,对这么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蠢啊,真他奶奶的蠢......我怎么就没想到阳奉阴违这招?早知道就先试探一下,也省得浪费了这许多功夫......幸好还来得及!嘿嘿,这帮家伙不待见我,我还不想见他们呢!哈哈哈,只要出了这临剑庄,老子就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谁也奈何不了我啦......」 当下杜鳞洋洋得意的向着大门奔去,拉开大门,运起轻功,大摇大摆的向外奔去。 此刻夜深人静,正是睡觉好时分,杜鳞却半点困意也没有,绕到某家客栈,顺了匹马,就向着郊外狂奔而去。看样子只要能早一点离开这锦州,早一点雕开临剑庄,他就心花怒放,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或是能像传说中的神仙那般腾云驾雾,就此逃之夭夭。 策马狂奔了两个时辰左右,便见到了锦州地界的石碑,只要越过这一段,他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杜鳞得意洋洋的回头望去,整座麒麟城都湮没在黑蓝色的天幕深处,只有模模糊糊、硕大一片的黑影,又怎么可能望到远在另外一头的临剑庄? 他奶奶的,总算是逃出来了! 想到此处,杜鳞心中一片畅快。 可是,接下来要去何处呢? 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就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女子样貌,杜鳞当下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立刻摇摇头,将那煞星丢到脑后。 不管怎么想,这个江湖已经不太安全了,如果继续在里面晃,搞不好哪天就会死得尸骨无存......自己的住处那几个人都知道,嗯,那么最好的地方就是「那里」?想必那只小猪会愿意收留他。 唉,等等...... 不保险啊,那只小猪随时都会和家里闹翻,闹翻的结果就是离家出走,离家出走的下场就是浪迹天涯,小猪自身都难保了,还会照顾到他? 杜鳞对自己的好友十二万个不放心。 算了算了,小猪不可靠,还是依靠师门比较好。 「呃?」想到这里,杜鳞的身子不由僵了一下。 对哦,他只是个记名弟子,那个名义上的师父会不会记得他这众多弟子中的一个还真是个未知数,更何况他家那个师父有着很严重 的收集癖,而「弟子」就是其中的一项...... 不过嘛,师父想必已经记不清他的姓名模样,不过这样才好,不是嘛? 正因为记不清楚,才有机会浑水摸鱼,等到东窗事发,因为拖累门派而被丢出来,再去找江无畔也不迟。 反正江大剑客欠他一条命,又靠了他才从蛇蝎夫人魔爪下险险保住贞操,虽然是喜欢对他碎碎念,也不许他干这干那,但好歹大难临头的时候,还是会出力帮忙...... 嗯嗯,正道中的侠客这点就非常值得赞赏啦,完全不会翻脸不认人,尤其是江无畔这款老古板。 就这样暂时避避风头,等到过一阵子,等着情势好一点,他再出来晃悠好了。 杜鳞的如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想到此处,杜鳞一拉马缰,马儿向着南方撒开四蹄奔去。 四周树木向后飞快退去,他离开锦州越来越远,就知道自己越来越安全,可是心中却还是有股小小的火苗在晃动,而那张世上少有匹敌的俊美冷颜也在眼前不停晃悠。 「呜哇哇......别冒出来了!」 杜鳞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那人可不是好惹的,这次好不容易逃出来,哪有可能还会回头? 纵然那人生的天下少有的美貌,也能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快乐,但在「自由」面前,却是那样的薄弱,不堪一击。 「对!那厮什么也不算!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家伙是不折不扣的笨蛋,我哪可能会那么蠢?而且在那厮身边,一个不慎就会生不如死......蠢货,难道过去一个半月里受到的教训还不够么?」 杜鳞啐了自己一口,痛斥自己的不争气,这才抬起头注视前方景物,看看究竟还有多远才能到官道上。 这一看不打紧,却见到前方一抹白影轻轻一晃,顿时让他瞪大了眼,等到再看过去,却是黑压压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杜鳞后背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不会吧? 正这么想着,那道白影又是一晃,随后再度消失。 不会吧! 他不会这么衰,居然撞上「好兄弟」了吧? 刚这么想,迎面一阵狂风刮过,他的身子顿时麻了半边,动弹不得。 完、完蛋了! 杜鳞吓得紧闭双眼,尖叫出 声,「鬼大哥鬼大爷鬼祖宗,我生平没做亏心事,你不要过来找我啊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寻那些害死你的恶人,你的死,真的不关小的的事啊啊啊--」 「你擅离临剑庄,这又是怎么回事?」 「哇啊啊啊,我错了我不该私离临剑庄,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欸?」 顺着话往下出溜,话出了口才发现不对劲儿,杜鳞猛地睁大眼,就见到方才那抹白影正站在马头上,黑如墨染的长发随风狂舞,那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发出猎猎声响,浑身上下笼罩的凛冽锐气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传说中的剑仙,至于那张没有表情的冷淡面孔,更是难以用笔墨来描绘的俊美...... 杜鳞看清楚了之后,再次紧紧闭上双眼,方才还滔滔不绝不停求饶的嘴巴,此刻闭得像个蚌壳似的。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杜鳞就觉得衣领一紧,整个人就已经被白衣男子整个拎起,向着来时路飞掠而去。 一路被拎着领子、毫无形象可言的挟持回先前逃离的临剑庄,杜鳞顿时沐浴在众多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中,以老管家为首的临剑庄众家丁那种宛若看「废柴」的热辣目光,让杜鳞一向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都有点招架不住,幸好,拎着他的那位主子开口发话,总算是解除了他现在的窘境。 「江福,我离开这段时日,庄中情形如何?」 站在一堆青衣小帽之首的老管家江福向前跨了一步,弯腰躬身道:「禀庄主,庄中一切安好。」说完轻轻瞥了一眼被主子拎在手中的杜鳞,又一脸正经状的补充道:「只是,杜公子却觉得临剑庄的日子有些过于无聊了,老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盆脏水,泼的那叫一个有水平。 逃跑不成,又被抓回来的杜鳞浑身颤抖,正打算发飙,可是转念一想,转而接口道:「是极,你这庄中没啥有趣的玩意儿,人也无聊的紧,侍在这里,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入土了,死气沉沉的真是让人不舒服。」 感觉到两道如剑凌厉的目光在他脊背上剐了一下,杜鳞控制住想要全身颤抖的冲动,闭上眼,脸上完全就是不层。 他听到那人冷哼一声,开口道:「江福,没你们的事儿了,下去吧。」 「是,庄主。」江福躬身行礼,却不无可惜的瞥了一眼在庄主手中蜷缩成一团的杜鳞,真是蠢材,明明都放水成那样,居然还没有逃掉,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 将这个祸害驱离庄主身边才是。 杜鳞睁开眼,刚好和江幅的眼神交会,两人之间劈啪一声爆出一朵小火花,老管家就转过身,带着一众恋恋不舍的家丁巡逻前院去了。 偌大的地盘,就剩下江无畔和被他拎在手中的杜鳞。 杜鳞口唇发干,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但是!不管怎样,他这次都要和这厮说清楚! 他,杜鳞,虽然算不上顶天立地,多有作为的那么一个骠悍角色,但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能继续这样被养在另一个男人的深院里? 一想到这种行为,通俗点的说法叫做「金屋藏娇」,杜鳞就禁下住一阵寒颤。 正打算开口,那边倒是抢先说话了。 「你觉得庄中生活无聊?」 堪比寒冬冷风、冷飕飕的声音直剐过来,杜鳞身子一颤,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直接被冻结。 但是,与这种酷寒相比,自由更为重要! 杜鳞一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说出的话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江无畔,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你凭什么将我关在临剑庄,哪里都不许我去?」 「关?」冷淡声音中蕴藏着某种奇妙的感觉,不过明显不在状况内的杜鳞并没有察觉到。 「可不就是关吗?不许出临剑庄的大门,被关在那个小小的后院里,吃饭要人送,散步不允许,完全就是视我的人身自由为无物,此外还要派一大堆人监视。这也就算了,我也不是没有被你如此对待过,可是......可是......你也未免做得太绝了吧?我是招你惹你了?居然不许我写书!你知不知道我马上就要交书稿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盼着我的新书啊!你居然这样霸道的不许我写?」 说起来这个,杜鳞心中的火气就更加大了。 开啥玩笑?他活在世上的理由就是写书,这才是他生存的目标,现在这个自大冷酷的刽子手,却要将他唯一的生存目标剥夺,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话音方落,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冷哼声。 想必早就对他这满腹怨愤知之甚深,临剑庄庄主、声名响彻江湖的「剑舞」江无畔的语声中添加了些许嘲讽。 「你还想着给那些书商供稿?」 「废话,这可是我吃饭的手段!」光凭写文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拥有成千上万的忠实读者,这 种荣耀,可不是每个文人都能享有的。 「随后让人顺藤摸瓜跟着潜入庄中,将你的小命就此终结?」 「呃......」洋洋得意的火焰顿时萎缩了一小圈。 「你难道忘记了蛇蝎夫人恨你入骨,时刻想将你干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你若是出现在武林道上,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冷冰冰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跺住他的痛脚,一个劲儿的拧。 「这也就算了,你只要身在临剑庄中,我自然会护得你周全。不过若是你依然死性不改的继续写那些淫书,又被人揭穿了身分,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杜鳞心中开始自动计算起他笔下到底写了多少武林豪杰的风流艳史......当然,全部都是杜撰的...... 「而且,蛇蝎夫人对你如此仇恨,又知道你的营生,难保不会将你的真实身分泄露出去......这样一来,和你的笔名对号入座,想你死的人有多少,我不用说,你也该明白吧?」 「可是,我还可以到师门......」 「我想,你的师门应该不会为了你一人,得罪整个江湖吧?」冷冰冰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准确戳中最大的弱点,「你做的可是触怒整个江湖的勾当,你确实想清楚了?」 洋洋得意的火焰顿时被打击得涓滴不剩,杜鳞的身子都跟着蜷缩起来,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模样好不可怜。 江无畔淡淡道:「你不问我为何从逍遥门提前回临剑庄?」 「啊?」说到这里,杜鳞这才回想起来这件事的奇怪之处。 江无畔突然出现在锦城城郊,若是白天也就算了,为什么是深更半夜?江无畔为什么要急着赶回临剑庄,难道说......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而起,杜鳞觉得口舌发干,方才见到极品美人的欲念全都嗖嗖的飞到天边去,「难道说......不会吧?」 江无畔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冷笑道:「若我回来得迟了,你只怕会死得连个渣滓都不剩。」 「咳......不会吧?」这句话一听就是底气不足。 「我接到消息,蛇蝎夫人出现在锦州附近,她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自然会猜到你在我这里,这次想必就是来寻你晦气的。」 「你!」一听见这句话,杜鳞立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口气 蹦了三尺高,「蛇蝎夫人这样对我......还不是你害的?」 「哼!」那声冷哼顿时带上三分杀气。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杜鳞顿时没了底气。 话说回来,江无畔当时也是被他刺激的狠了,头脑一热,就折腾出那么一场闹剧。虽说前后中了蛇蝎夫人的春药,又被最厌恶的女人调戏了半天,偏偏杜鳞还蜷到一边看得拍手称快,种种刺激导致江大剑客多年忍功一朝破灭,做出的事也不经脑子。 于是,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杜鳞被蛇蝎夫人认为是抢夺男人的男狐狸精,被列入必杀范围之内了。 虽然说一个男人被叫做「狐狸精」挺那个的,但蛇蝎夫人心中早就认定了这个名分,可怜的杜鳞,就这样成为女人熊熊妒火的发泄对象。 女人的仇恨是异常可怕的,好比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一想到那个恨他入骨的蛇蝎夫人居然来到锦州地界,杜鳞就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幸好...... 幸好江无畔及时赶回来了,要不然他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杜鳞不由向老天千谢万谢,多谢庇佑,要不然他的小命可就这样异常冤屈的挂掉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离开临剑庄的话,我也不拦你。」说完,江无畔将手一松,将人放开,就向着厢房走去。 直到此刻,杜鳞这才察觉到对方有多生气。 啊呀呀,江大剑客可是他现在的保命符...... 杜鳞当机立断,就地一滚,立刻狗腿状的抱住他的大腿,谄媚万分的纠缠上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呜,可是真的很闷啊......你不许我写书,也不和我做那种事,我当然会难过,会忍不住啊......结果脑袋一时冲动,人就跟着跑出去了,你就原谅我吧,呜呜......」 什么叫做不和他做「那种」事! 一听到这句话,江无畔就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听听这是人讲的话吗? 「三天一次,你还嫌少?」 「才三天一次,怎么不少!」说到这里,杜鳞就一肚子委屈。 当初失陷极乐宫之后,江无畔对他的态度非常神奇的转了一个大弯,还说回庄再好好「收拾」他,害他还以为江大剑客因为被伦窥 与蛇蝎夫人的春宫戏、一心想着写淫书而不去救人的事刺激的理智大失,由古板洁癖老夫子,一口气转变成为一夜七次郎那种猛人,结果江大剑客大胜而归,将他带回临剑庄之后,却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他。 开啥玩笑? 那时候在极乐宫,不都是摸摸亲亲,大家干柴烈火,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早就烧上了吗?为什么一回到安全地盘,还害他胆颤心惊的做好迎接狂风暴雨、床上翻滚三天三夜的心理准备,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也未免太不道义了吧? 耐不住性子爬去询问,得到的结果却让杜鳞再度呕血。 「你性浮好淫,身子早亏,理应修身养性,才能活得长久。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传你养身功法,将身子好好调理一下。」 江大庄主慢条细理的回答,却让杜鳞气得差点当场喷血。 食色性也,这硬生生的让他绝了性欲,尤其还是在这种极品面前过着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这不是折腾人吗? 可对着杜鳞一脸的哀痛欲绝,江大剑客依然不动声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与以前时不时还会被骚扰而紊乱的心绪相比,在经历过这么一场浑事之后,也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无波,修练起内功来,进度也是相当不错的。 面对着这样的苛刻对待,杜鳞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若说心头之好,除却写淫书,就是和极品美人做那檔子事,若是江大剑客和他翻云覆雨三天三夜,那完全就是打盹来了送枕头,可不是会把他美死? 这样子算来,压根不算是惩罚,反而像是奖赏了。 江无畔不是蠢货,也没有间歇性脑残的毛病,自然明白怎样做对杜鳞是最残酷的惩罚,而实际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这种让人非常「好看」的手段,果然很高明,高明的让杜鳞咬牙切齿,痛不欲生。 不过好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在经历了抗议、骚扰、绝食等等举措,折腾的临剑庄整个不得安宁之后,百般无奈又不能将杜鳞轰出门或者是一掌轰飞了的江大剑客,与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杜大淫虫,分别各自退让一步。 淫书是不能写的,道理你知我知大家知,虽然每次都要重复上好几遍同样的理由,提醒那个时刻会抽风的家伙安分一点。 但是滚床单,却是可以商量的。 两个人开始就滚床单的频率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由原本的二十天一次 ,讨价还价到了三天一次,杜鳞本想接着砍到一天一次,但看江大剑客脸色发青,手中长剑已经呛啷一声弹出鞘外,杜鳞非常识时务的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本来这个约定履行的好好的,江大剑客虽然身上伤还没好得完全,却也舍命陪君子,跟杜鳞每隔三天就大「战」一番,虽然算不上三百回合那么夸张,却也是让江大剑客双腿发软,第二天非要好好休养一番才行,可惜好景不长,江大剑客心系故友,等到身上的伤势略微好转,就离开临剑庄前往逍遥门,这一走,便是将近一个多月,临走时还特地嘱咐家人严禁给杜鳞接触文房四宝的机会,并且严加看管,直让杜鳞宛若坐牢,过得度日如年。 终于,原先还有三天一次的滚床单抚慰,此刻却连续将近一个多月都没了盼头的杜鳞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不过这厮也是早有逃跑这念头,当下花了好大功夫探查地形,寻找庄丁巡逻时的漏洞,在以福管家带领下的家丁们只可意会、不能明说的暗中帮助下,于今夜成功逃离临剑庄。 可惜,刚跑出城郊,就被突然回归的江无畔逮到,再度被擒了回来。 在江大剑客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教导下,淫心不死的杜鳞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及现在的悲惨处境,于是再度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不,蛇蝎夫人的造访,一口气让他的悲惨度上升到了最高等。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 关键是,现在江无畔回来了,那不就意味着,终于可以开荤了! 当下杜鳞原本还充满了求饶味道的搂抱,顿时更紧了几分,同时也加上了些许别的意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性子......你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不能写书稿,又不能和别人滚床单......」 「哼!」当下就是一声冷哼,拉扯的力量也增大了不少。杜鳞紧抱着对方大腿被带的一个前扑,甚至已经被对方就这样拖着走了,却依然不肯放开手。 「我知道啦,我不和别人滚床单就是了!况且别人哪及得上你?」 拉扯的劲力略微减小,江大剑客转过头去,让泄漏心情的表情融入一片暗色之中。 不过就算看不到表情,杜鳞也能敏锐的从动作中感觉到对方的态度软化,心中一喜,当下双臂用的力气更大,而且攀住对方大腿的手指,也开始不安分的向上溜去。 第二章 明月照沟渠 尽管江无畔将现在的情势清清楚楚的分析了一遍,杜鳞却还是没有放弃溜走的打算。 只不过随着目前情形的变化,逃跑计划也向后拖延了就是了。 杜鳞可不是傻瓜,在旁边就有蛇蝎夫人虎视眈眈的情形下,自己偷溜出临剑庄,这不是摆明了羊入虎口,送上去让人家啃么? 可是,待在临剑庄的日子,也确实让人没法子过啦! 杜鳞忍了四、五日没去见江无畔,就怕一旦面对美色把持不住犯下错误,让江无畔罚他更狠,但现在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手臂舒展,拴在胳膊上的铁链哗啦啦的掉了一地,杜蔺无视外面守着他的庄丁们,施展出神鬼莫及的轻功,火速冲出后院,向着江无畔居住的竹院飞驰而去。 刚冲到竹院门口,就被一直忠心耿耿守在外面的老管家正面拦住。 「庄主正在悟剑,杜公子还请回避。」 杜鳞朝他露齿一笑,忽然昂起头来,大声嚷道:「江无畔、江无畔!我要见你!」 「杜鳞,你!」老管家没料到这淫徒居然来这么一手,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江无畔,你再不见我,我就离开临剑庄!我说一不二......鸣......喂!老头,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说了,我对你没兴趣,别老是凑过来!别想占我便宜!」杜鳞一闪身,避过福管家的向前一扑,一脸嫌恶表情,仿佛对方真的对他图谋不轨似的。 「你......你这个无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污蔑过,福管家引以为傲的定力总是在这厮面前崩溃,脸上涨的赤红一片,随后又变成了黑锅底,「放肆!」 这声吼蕴藏着内家真力,杜鳞耳朵「嗡」的一声,眼前也跟着一花!模模糊糊间,有颗斗大拳头迎面飞来,杜鳞「啊呦」叫了一声,忙不迭的躲闪,脚步向后一错,对方的拳头就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来,眼看就要打个实打实,就听到竹院内一声沉声低斥,「住手!」 「啊!」 拳头硬生生的停在杜鳞鼻尖前,拳头虽然止住,拳风还是让杜鳞脸上隐隐生痛,那股强大拳势让他禁下住蹬蹬蹬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让他进来。」 「可是庄主......」福管家满脸不服,恶狠狠地用眼刀刮了瘫坐在地上的杜鳞一眼。 「哼!」 「是......」福管家立刻 弯下腰,将路让开。 杜鳞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得意的瞥了福管家一眼,换来对方更加怨愤的目光,顿时觉得心中大爽,小人得志的晃过管家身旁,向着院内行去。 江无畔正在院子,杜鳞一眼就见到那道白影站在白雪皑皑处,身上散发的锐利剑气也似乎被这寒冷掩盖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禁不住生惧的冷然淡漠。 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下雪那是家常便饭,虽然如此,杜鳞却依然没有习惯这种寒冷。 紧了紧衣领,杜鳞禁不住腹诽,功夫高就是好,看他自己都快包成颗球了。人家江大剑客依然是穿得和春秋季没什么区别,哦,顶多就在脖颈处溜了一圈毛皮,还真是耐冻。 「唉......江大剑客......」杜鳞吞吞唾液,总觉得有些心虚,他在来之前想的好好的,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说,应该摆好架势、散发出气势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力,可是一见到江无畔,所有的计划准备就都丢到脑后去了。 「什么事?」江无畔没有转身,依然望着面前的雪景。 这种不冷不淡的口吻让杜鳞愈发心中忐忑,支支吾吾半天,却也不知道该怎磨说才好。 这种态度,简直比之前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还要可怕...... 呜!在他好不容易修炼到视怒气为无物的高深境界,江无畔一下子就又发展到冷冻杀人的地步,这要从头适应,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啊...... 不过话说回来,该死的,怎么一见了江无畔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他绝对能将江无畔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照样逍遥快活,可是现在呢?江无畔对他越来越严,态度也越来越淡,尽管隔几天就会滚上床联络一下感情,但是杜鳞却觉得对方对他而言,变得更加陌生了。 这种情况很糟糕,让杜鳞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不就是抱着观摩学习的态度,面对江无畔被蛇蝎夫人压倒没有出手援救么?江无畔就这样踩着他这个痛脚不肯放松,还要欺负他到什么时候? 杜鳞一想起这个就来气,这些日子感觉到的委屈,积压的情绪一口气全涌上来,「我说,这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嗯?」 「就是说啊,既然蛇蝎夫人不主动找上门来,你干嘛不去主动收拾她?你不是知道那女人已经来了锦州了么? 你是这里的地头蛇,干嘛不给她个下马威好好尝尝?」 江无畔转过身来,幽深双眸毫无情绪的望着他,那种目光让杜鳞心中禁不住颤了颤。 「我只是知道她来到了锦州附近,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他娘的! 杜鳞硬生生的将冲到喉咙的怒骂吞回去! 真是不负卖任,哪里有给消息只给一半的?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等他查清楚,事后非要让那不负责任的家伙付出代价不可。 「挽秋告诉我的,来自秘闻录买一送一的赠送。」 呃...... 杜鳞慌忙将满肚子的脏话通通毁尸灭迹。 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去咒骂江湖秘闻录?又不是活腻了!呜,他刚才那番想法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要不然他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那、那......那就不能让人去找一下?那么个妖艳风骚的女人,应该很引入注目才对。」 「蛇蝎夫人精于隐藏行迹,这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杜鳞顿时泄了气。 「那现在不就是蛇蝎夫人一天不出现,我就一天不能离开临剑庄?」 江无畔淡淡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怕死,尽管出去没关系。」 「江大剑客!你够了哦!」泥人还有三分火,更别提憋屈了这么久的杜鳞!?听到那句话中淡到感觉不到的戏谑味道,杜鳞立刻竖起了全身的毛,吼出声来。 但是这声吼,却在对方一个眼神之下消逝于无形。 「呃......」杜鳞吞了口唾液,这才迟钝的感觉到江无畔从丁挽秋那边回来之后,就越发的不对劲儿了,「江大剑客,你......有心事?」 江无畔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双眉皱了起来。 而那双澄明却略显冷漠的双眼里,此刻却笼上了迷惑。 嗯? 杜鳞从来不曾见过江无畔这样迷茫的模样,他所认识的江无畔,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胸有成竹,说江大剑客是讨厌用脑、擅长用行动表达想法也好,还是为人处事就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手法也好,昔日就连蛇蝎夫人那档子破事,都不会让江无畔觉得迷惑,而现在,他却在江无畔身上看到了这种情绪。 唉呀呀,好稀奇...... 杜鳞双眼立刻迸射出万丈金光! 「江大剑客!」他几乎是迫不及侍的,一把抓住江无畔垂在身侧的衣袖,完全不顾对方双眉皱得更紧,兴致勃勃道:「来吧,向我倾诉吧!不管你有什么烦恼我都愿意听!而且保证不会向别人说出去!」 江无畔似乎没料到他居然有这么一手,口唇微张,望着他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 「其实我一直在考虑......」 「嗯?什么?」八卦啊八卦!在这样的无聊日子里,杜鳞都快要憋疯掉了!这时候能亲耳听到「剑舞」倾诉内心烦恼,简直就是过了这村没有这店的大好事! 嗯,说不定还可以写进书里,呵呵呵,「剑舞」江无畔的烦恼......先不管这烦恼究竟来源于什么,就算是江无畔为了要用什么手段去灭掉人家的派门因此烦恼都行,只要是能让江大剑客烦恼的事,肯定过程曲折,引人入胜。 只要有矛盾,有冲击,就肯定有故事,而故事中铁齿少不了情感纠缠,呵呵呵,哈哈哈-- 由此可以推想下去,能让江无畔动容的烦恼里夹杂着的情感纠纷,绝对很有看头! 英雄美人,自是让人牙齿脱落的老调儿,但是旧瓶里可以装新酒,依然可以写出新花样! 而且,也不限定只有一个美人儿啊! 虽然已经有些时候没有接触淫坛了,但是就在杜鳞纠缠上江无畔那时,淫坛之上刮起了「后宫」、「一男对多女」、「男人的征途就是数之不尽的美女」这类风气。 虽说这种风气算不上什么新潮,男人本性好色,喜欢的女子多了也在情理之中,但这般夸张的风气,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厉害。 再加上,接下来这本书的主角是禁欲感十足、情感身体都有些许洁癖、为人向来洁身自好的江无畔江大剑客,就更加让人狼血沸腾了! 不光只满足于蛇蝎夫人一人,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这世上层出不穷的美女身上,江南美人,北地佳丽,燕瘦环肥,任君挑选,该是多么、多么让人神往的设定啊...... 这样子就可以用尽华丽丰富的文笔描述一代剑客与众多美女的情感和肉欲纠葛,当然后者要更加着重描写-- 就像是以丁挽秋为主角的那本《无敌神「剑」御江湖》一样走这种淫荡路线,不同的是,可以将江无畔设定成对蛇蝎夫人心灰意冷,愤而出走,随后自暴自弃的被众多美女 压倒的情节。 哦哦,只要一想到生人勿近的江大剑客冷着脸被自解罗衫的天仙美人儿压倒在床榻上,或羞涩或狂野的为所欲为时,杜鳞的鼻血都要滴下来了...... 杜鳞越想越是陶醉,眼中迷醉的星光也越来越朦胧。 江无畔望着他陶醉到眼看就要昏厌的神情,冷淡语声顿时变的彻骨冰冷。 「......是要继续这样将你关在庄内监视,还是打断你的双手一劳永逸?」 喀啦喀啦啦啦啦...... 杜鳞脑袋里沸腾不休的多女大战一男的色情昼面顿时毫不留情的碎成了一片片,落在地上,变成了灰...... 江无畔冷静的望着被他方才那句话惊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杜鳞,继续打击对方,「虽然我不让你碰那些淫书,又不让你去青楼,但似乎只是治标不治本......照这样看,就算砍去你双手,你也会用口述的方式继续做你那营生。」 「你你你......」杜鳞想为自己争辩什么,但是脑中紊乱一团,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之前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不能做的过火,但现在既然已经有所不同,我自然要好好约束你,不至于让你继续祸害别人。」 什么叫「现在既然有所不同」? 杜鳞瞪大了眼,一脸痴呆的望着江无畔。 江无畔善解人意的说得更加明白点,「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日后也要一直生活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自然有责任多加约束你的不当行为。」 杜鳞的嘴巴无法控制的张大,眼珠子也有瞪到地上的趋势。 他、他的耳朵出问题了吧? 一、一定是这样没错! 要不然就是大白天出现幻觉...... 绝对! 杜鳞哈哈哈的干笑出声,「江大剑客你这是说的哪儿话?这嘛......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哪里有可能一直在一起过、过一辈子......只要蛇蝎夫人一死,我的小命保住,我自然就会回家,就不留在此处叨扰你,惹你心烦不快了。」 就算现在脑袋中一片混乱,但是杜鳞还是凭借本能察觉到了事情的危险性,当然也很乖巧的扣下江无畔拖欠他春宫图一事不提......至于日后逃出生天,重获自由,再想法子催债倒也不迟。 江无畔望着他已经渗出 冷汗的脸庞,还有那游移不定的飘忽视线,「杜鳞。」 「在!」杜鳞下意识一骨碌又从地上爬起来,身子站的笔直。 「我一直想问......」江无畔说了半句,张了张嘴又合上,表情微微有些苦恼,杜鳞直觉有些不妙,后背上汗毛都被这种诡异气氛激起来了,当下便抢先道:「呃,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哈哈、哈哈哈......」 干笑两声,杜鳞转身就想逃,却不料袍袖一紧,已经被人一把抓住! 感觉到身后连寒气都掩盖不了的杀气直涌过来,将他压得几乎窒息。 江无畔森冷语音在身后响起,将人的骨头都能冻结。 「这次容不得你插科打诨过去。」 「我、我没有啊......」杜鳞的冷汗流得更快更急。 心中隐约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让杜鳞真恨不得拔腿而逃,但身后的威压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双腿简直就是被这股杀气冻僵,半点也挪动不了。 「杜鳞,你究竟对我是什么看法?」 杜鳞心中咯登一声大响,心跳都似乎停顿了一下。 完、完蛋了! 就算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事到临头还是逃避不了。 该面对的就一定会面对,差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错了......鸣呜呜...... 他不应该屈服于恶势力之下,应该自力更生......努力寻找江无畔之外的外援才对,也不该过于垂涎于江大剑客的美色,因而每次逃跑都没有坚决抵抗到底,每次都被江无畔抓回来...... 「江大剑客,你文武双全,个性坚毅,乃是一等一的人才,江湖上人人称羡的大剑客。虽然你个性稍微冷了点,朋友少了点,为人又喜欢『宅』了点,除了剑术之外爱好实在太少了点,喜欢管教别人了点,太古板看不惯接受不了新鲜事物了点,专横了点,跋扈了点,霸道了点,脾气大了点......咳咳咳......」 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迎面而来的杀气威逼下颤栗,杜鳞慌忙将不小心说出来的大实话给他硬生生的吞回去。 「当然,没有人妒是庸材,这就说明人无完人......啊呀,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江大剑客你在江湖上很有名,崇拜你的人多了去了,对你倾心的人也多不胜数,也就是说......」 一番话说的乱七八糟,毫无条理,杜鳞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多少恢复了一点的腿向旁边挪。 江无畔抿住嘴唇,一双眼静静望着他,默然不语。 杜鳞心中寒气直冒,如果江无畔像是以往那般气的跳脚、脸色铁青,他还比较习惯一点,现在这样,更加让人害怕好不好? 「杜鳞,你喜欢我吗?」 「咳咳咳、咳咳咳!」杜鳞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被这句话惊的连声咳嗽。 「你、你说什么?」 江无畔向前一步,离杜鳞更近一点,缓缓的,慢吞吞的,活像生怕杜鳞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顿将话说出口,「你喜欢我吗?」 「我......」杜鳞真想大吼一声「我又不是找死,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么个大麻烦」,但话在嘴边,瞥到江无畔的表情时,却还是吐不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鳞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个......作为朋友,江大剑客当然是无懈可击啦......」就是这句话,也让他说的心虚不已,就算是厚脸皮如杜鳞者,也在心中唾弃自己还真是恬不知耻,能昧着良心说谎话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葩了。 杜鳞没胆子抬起头看江无畔这时的神情,垂了头,双眼死盯着对方的鞋子直看。 「朋友......会上床?」凝结着极度霜寒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头顶上晃悠,也让杜鳞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吐不出来。 「咳咳咳......那个啥,江大剑客,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个,也是彼此之间互相需要......嘿嘿......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成,这点......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天,如果和每个人上床都要喜欢上对方,那一个成年男子会喜欢上多少个人啊?杜鳞真的很想翻白眼,但迫于对方淫威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你有很多这样的朋友?」 杜鳞悄悄在心中擦了把汗,「男人嘛,面对着温香软玉自然会心生动摇啦......咳咳,做个像是江大剑客这样守身如玉、人人崇敬的君子,难度实在太高......那个啥,而且我也因为手上的差使,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就......这也是世间阴阳互济、遵从天道运行的结果嘛......」 「......」 一阵森寒冷风从身边刮过,杜鳞后背上冒出一 层细密汗珠。 他是很想对江无畔说他一直守身如玉,但这番话说出来他都不信,就更别提江大剑客了。虽然他的睑皮厚度不错,但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还是不要说出来自取其辱比较好。 不过,现在加了掩饰的实话实说,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呜...... 该死的,江无畔干嘛要问他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嘛...... 「走!」头顶上隐隐傅来磨牙的声音。 「欸?」杜鳞没料到那人会突然大发慈悲,放他一条生路。 一抬头,就见到江无畔双眼紧闭,眉山高耸,额角上青筋直跳,似在努力隐忍什么。 「快走!」 「江大剑客......」唉,现在他还指望着江无畔帮忙抵挡蛇蝎夫人呢,可不能招惹这大剑客。 看他一脸摆明就是假装出来的不辨情势的懵懂模样,江无畔睁开眼又狠狠闭上,双拳不由握紧,指甲都深深嵌入手心之中。 「你若不走,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蹦出的生硬语音让杜鳞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再演戏,只怕对方真的会发飙。 「唉唉,我知道了,江大剑客你多保重啊,别气坏了身子......我、我先走了......」说着就脚底抹油,迅速离开江无畔的视线范围。 就在他溜出竹院院门的瞬间,就听到院子里面傅来一声轰然巨响,地面都随之摇晃起来! 「庄主!」原本还在恶狠狠瞪着他的福管家立刻大叫一声,冲进院去。 杜鳞的身子随着晃了晃,脸色煞白,冷风一吹,后背上更是凉嗖嗖的,让他浑身都僵了。 「呼......」他都不太敢去想象院内现在的情形,更加不敢想象自己刚才的处境。 奶奶的,就说这种纯情小姑娘......呃,口误,是纯情男人最是戏弄不得,不过就是上床滚了几圈......好吧,不止几圈,就喜欢的要死要活,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到让人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本来以为江无畔脸皮子薄,不会死逼着他说出来,但现在看来,貌似江无畔也已经忍耐到极点了。 今天这番逼问,已经充分显示出对方对他这种敷衍态度的不耐烦。 唉...... 杜鳞禁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蛇蝎夫人过来抓人的时候没跑过去看热闹...... 啊呀,不对,如果早就知道今天这种困境,冲着要去写《人不淫荡枉少年》的续集,他也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看现场实况活春宫的绝佳机会。 如果要后悔的话,那他当初就不该去想方设法招惹江无畔,搞得现在自己都身陷险境。 呃,也不对,就算当初明知道会和江无畔纠缠不清,杜鳞也非常笃定,只要看了江无畔画的图,也会不计后果的爬来索要春宫图才对。 换言之,他还真是为了事业毫不畏惧恶霸......错了,强者的能人啊...... 想到这里,杜鳞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而且,江无畔的滋味确实非常棒,让人食髓知味,惦念不已...... 想到这里,杜鳞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不过,马上就再次萎靡下来...... 「啧!不管怎样,现在要怎么做?」装无辜装懵懂看来是行不通了,况且这也不是他擅长的本事,要不然就不会被江无畔发觉到他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这段关系上,进而有了今天的质问。 有一就有二,不过今天这么一打击,江无畔火气上冲,应该在短期内不会再次找他再受一次气。 「江无畔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杜鳞脚下不停的向前飞掠,说什么也要远离身后那处危险祸源。 亏在刚认识那会儿,江无畔还对他说什么「情爱只是虚妄」,到头来执着的却不是他这个凡夫俗子,而是江大剑客。 搞了半天,只是说说罢了。 肉体关系明明是这么的美妙,不用顾虑那么多,还能舒舒服服的享受到,也只有傻瓜才会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比如到现在还不肯死心的蛇蝎夫人,赔了长年打拚下的基业不说,还将本身小命都推入危险境地。 又比如江无畔,执着于这些无聊的情感纠纷,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放着福不去享,偏偏就要和他过不去。到时候伤心又伤身,还真是怎么算怎么划不来。 杜鳞禁不住摇头叹气。 「算了,管他明白不明白,这里看起来是待不了多久了。」 杜鳞停 第三章 交易 寂静的厢房内,江无畔盘膝坐在床榻上,按照平时所作的那样,默念心法口诀,修炼内力。 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额前渗出一层细密汗珠,面色潮红,双眉越皱越紧,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发出细微声响。 终于,江无畔身子一晃,鲜血从紧咬的牙关里渗出,为略微发青的唇染上一抹艳丽到让人心悸地步的色泽。 「唔......」 手指迅速将上身几处大穴点上,急促起伏的喘息这才缓缓平息下来。 江无畔睁开眼,伸手将嘴边的血迹抹去,心中不由又是气急,又是懊恼。 就在三个月前,他的内力其实就已经有了突破原有境界的征兆,他足足在同一境界上滞留了五年,此刻终于得窥更高一层武学的门径,却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非但如此,就连原本的境界都有些不太稳固,照这样看,搞不好修为还会下滑也不一定。 他的心,乱了。 已经不再是一心一意寻求剑术顶峰,而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偏偏那东西还是最难掌握的,也是完全无法估计其发展的,这怎么能让江无畔静下心来,重新修练剑术呢? 以往的惊人定力在这种左右摇摆、无法捉摸的感觉面前简直就是溃不成军。 江无畔当然清楚他会动摇至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心中更是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抓住那始作俑者,让那人偿了自己的心愿。 若不是那人,他此刻又怎会受如此煎熬?平生不识情爱滋味,此番初尝,却是遇到了负心薄幸之人......哦,也不是,毕竟那人只是和自己发生肉体关系而已,却是一点都不曾表态过喜欢自己...... 是了,那生平挚爱淫书春宫图的杜鳞,只记得他的身子,却记不住他的感情...... 这样一想,他又忆起不久前杜鳞对他那句问话的回应。 以及那时满是心虚、遮掩的表情,还有眸中闪烁的厌烦光芒...... 「呜......」胸口方才好不容易通顺的真气又开始闹腾起来了,江无畔深深喘息两口气,手指按压在胸口处,尽力让自己静心,要不然只怕情况会变得更糟。 可惜,尽管这样全力压抑,体内那股真气还是窥准了他心绪紊乱这个缺口,开始大肆闹腾起来。 「啊......」 真气 化成无数尖针,在奇经八脉里到处乱刺,江无畔紧闭双眼,身躯痛得微微发抖,汗出如浆,眼看就要忍到极限。 「嗯!」 忽然一声闷哼,江无畔再也禁不住的向前一头裁倒,「咚」的一声大响让守在外面、忠心耿耿的福管家心中大惊,慌忙喊道:「庄主?出了什么事?」 江无畔已经因自身真气反噬厥了过去,福管家等不到响应,心急如焚之下急急道了声「得罪」,便直接破门而入。 「庄主!」一进门就见到自家庄主软倒在床榻上,福管家脸色煞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将庄主的身子扳正,只见江无畔面如白纸,唇边一缕血线鲜艳刺目。 「庄主!庄主!」福管家慌忙探查江无畔此刻状况,不探则以,一探之下,当下惊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庄主!庄主!怎么啦?」这时候,外面听到福管家那一声叫的庄丁们也冲了过来,一跑到门前,看到福管家双手抵在庄主身后运功疗伤模样,便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福管家毫不吝啬的将内力源源不断导入江无畔体内,却也不敢一下子导入太多,生怕雪上加霜,非但解不了庄主体内真气乱冲乱撞的险状,反而会将原本就糟糕的情形弄得更加糟糕。 等到江无畔的情形稳定下来,福管家也差点虚脱了。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都围在这里?」杜鳞发现到异状,也从住处赶了过来,就见到那些五大三粗的巨熊们都堵在江无畔练功房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将里面的情形都遮住了。 「哼!」里面传来一声闷哼,听声音是福管家没错。 福管家怎么冲进江无畔的练功之处了? 一股不祥预感直冲杜鳞的心窝,让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福管家!」眼看着福管家将手从庄主背后放下,江三这才熊吼一声,向着床榻那边冲去,雷公般的嗓子顿时让杜鳞的不祥感觉落到实处,「庄主这是怎么啦?福管家!」 有一只领先,剩下的熊男们顿时闹哄哄的都挤了进去,一下子杜鳞面前就一片开阔,可惜熊男们都挤在床榻前,也让他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杜鳞无奈,望了望房柱,脚下施力,身子轻飘飘的上了房梁,居高临下这才看清了下面情形。 这一看不打紧,只看得杜鳞的小心肝「噗通」一声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江无畔侧躺在床榻 上,黑漆漆的长发在或明或暗的烛火映照下浮现出一层暧昧暖黄,却也更突出他的面色惨白,已经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 原本锐气十足的青年剑客,此刻浑身上下却渗出让人心生怜惜的脆弱,剧烈反差之大,让人望见,只觉得心脏都被一把揪住般的痛楚起来。 杜鳞不是第一次见到江无畔这幅模檬。 想当初他将江无畔从乱葬岗里拖出来时,江无畔也是这种要死不活的德行。害他用了不少搜刮交换来的秘药,才将这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没想到,事隔数月,他再次见到江无畔这副模样。 杜鳞禁不住感慨了一下。 寻常人想遇到江大侠落魄,那可等着去吧,怎么他运气就这么好,老是能看到江大剑客倒霉的模样? 杜鳞禁不住摸了下下巴。 「福管家,这......庄主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等杜鳞在那边沉浸完,急性子又是庄主忠实崇拜者的江三就迫不及待的质问满额是汗的老人家。 「就是,福管家,庄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福管家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跟着闹起来。 「噤声!」福管家低叱一声,瞥了昏迷不醒的江无畔一眼,熊男们这才齐刷刷住嘴,不敢扰了庄主休息。 「我们......出去说,别打扰了庄主。」福管家也不顾额角上的汗水,直接从床榻上翻身而起,转身将江无畔的身子摆正,并将被褥拉上,盖在他身上。 「嗯。」江三应了声,熊男庄丁们便呼啦啦的退了出去。 杜鳞趴在房梁上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却不料福管家直接一眼瞪过来,「你也来!」 杜鳞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讶。 福管家却不理他,径直向外走去,脚步略有些踉跄,可想而知方才一番施为让这昔日江湖上的一代高手也非常吃不消。 杜鳞「啧」了一声,轻飘飘从房梁上飞下去,紧接着就向外飘去。 落下地的时候,他禁不住的又向床榻那边瞥了一眼,却没等看清楚江无畔的脸,就又快速扭过去了。 啧,他现在已经对江无畔的美色很是抵抗不了了,再看下去,只怕会更糟糕。 要想切断不该有的感情,就要努力克制一切会改变初衷的诱惑,虽然他现在 对江无畔的美色很垂涎啦,但是和未来的安逸自由相比,那连个渣渣都不算。 杜鳞在心中打定主意,再也不看江无畔一眼,笔直向外飘去。 「福管......呜呜!」杜鳞刚落到院子里,脚尖还没点地呢,就见到神色阴沉的老管家手掌一挥,身边站着的熊男们一个前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扑上来,直接将他的两条胳膊一掐,嘴巴塞入布条,随后跟上的荘丁们手脚迅速、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的将人罩在凖备好的麻布口袋里,用牛皮绳绑好,抬起,向着前面大堂那边奔去。 搞、搞什么啊? 杜鳞顿时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 他现在被裹在大布袋里,身上被点了穴道,嘴巴里还塞了一团散发着强烈男人臭气的臭布团,正被人扛着向前跑,完全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天,这帮临剑荘的荘丁们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该不会这次趁着江无畔倒下,趁机想要喀嚓掉他的小命吧? 「呜呜......呜呜呜!」一想到这里,杜鳞的心肝脾肺脏都寒了一截! 不会吧? 结果到最后他没死在蛇蝎夫人手上,而是栽在原本保护他的临剑荘众人、一群熊男们的手上? 他、他死都不甘愿啊啊啊-- 「小子!别动!」下意识的挣扎立刻换来熊男们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呜......这下真的完蛋了啊...... 阴沟里翻了船,真没想到最后的讨命阎王居然会是这帮人...... 呜......他这蠢材,居然还没彻底下定决心逃出去,居然还迷恋这群壮熊们的头头那世所罕见的美色! 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他的淫书啊,他的写够百本挑战千本的目标啊,他的春宫图啊-- 呜呜呜...... 正在杜鳞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当口,就听到福管家苍老声音冷硬无情的道:「把他扔下来!」 杜鳞顿时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咚」的一声被扔到地上。 「呜......」 口袋被打开,杜鳞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张壮男面孔凑在眼前,猛一看差点被他们吓的心脏停摆。 「喝!」杜鳞吓的一阵哆嗦。 「淫......咳咳,杜公子......」 端坐在椅子上的福管家咳嗽了声,将已经习惯的称呼咽回去,一挥手,那帮围着他、双眼冒出森森寒光的熊们,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后退开两步,这才让杜鳞的小心肝缓过劲儿来。 「干、干嘛?」杜鳞小心翼翼的望着面色凝重的福管家,向后缩了缩身子,可惜他现在被熊男们截去了退路,想要溜走都很难。 福管家盯着他猛看,凌厉目光宛如小刀子一个劲儿的剐着他的小心窝,让杜鳞异常难受,就在他快要忍到极点的时候,就见到福管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蹬蹬蹬几个大步就向他这边靠来。 「咦咦咦?你......你别过来!」现在是啥情形? 杜鳞望着脸色铁青、一身杀气腾腾的福管家,当下屁股就地向后摩擦,嗖嗖的向后退,一边退一边叫嚷,「我、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你若是动我一根汗毛......江无畔他......」 他不提江无畔还好,一提到江无畔,福管家眼睛中的杀气就更加浓烈了! 完蛋了! 杜鳞脸色煞白! 这下他小命休矣! 当下心中哀叫,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紧紧闭上! 一双手狠狠捏住他的胳膊,痛的杜鳞「欸」的一声叫了出来,可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一个大力,就将他的身子拉的站了起来。 「杜公子!无论如何,请救救我家荘主!」 「呃?」 杜鳞一睁眼,就见到老人家朝他一拱手,腰弯了半截。 搞、搞什么鬼? 杜鳞还没从这种急转而至的状况里搞明白其中的玄机,对方已经劈里啪啦一口气的将事实真相说出了口。 「我家荘主所习家传内功与心情有很大联系,早在三月前,荘主就已经隐隐有突破第六层的迹象,这可是荘主积攒了数年之功的结果,若是荘主心中一如往日般宁静无波,这第七层想必此时早已通过,与那蛇蝎夫人也已有了一战之力,可今日......」 听到这里,再联想起方才见到江大剑客的虚弱模样,就算用膝盖想都能想到...... 杜鳞脑袋里就只剩下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走火入魔」! 「不、不会吧?」 这下子就连杜鳞都惊的脸色煞白一片。 江大剑客早不走火入魔,晚不走火入魔,偏偏这时候走火入魔,这不是明摆 着露出空门给蛇蝎夫人闯么? 这个强有力的屏障此刻有了一道大缺口,而外面就是虎视耽耽等着闯进来让他生不如死的蛇蝎夫人,杜鳞的双腿颤了两下,当下第一反应就是「逃」! 不、不行! 绝对不行! 如果就这么跑了,先不说之后找没找到靠山对付蛇蝎夫人,光是自己这赖以活命的保命符都会彻底失去。 好吧,这些也还算好,关键是若是江无畔因此丧命,他梦想中的极品春宫图可就泡汤了! 他耗费了如此多的时日、精力、手段、计算在江无畔的春宫图身上,如果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成果付诸流水,那他绝对会悔恨终生! 一想到这里,杜鳞就双眼冒火,拳头紧紧握住,指甲都嵌入皮肉之中。 见他神情,福管家脸色阵红阵青,复杂眼光望着这个他心目中一直认定的奸诈卑鄙、无耻下流、淫荡可恶的家伙,「你......你可是为荘主担心?」 这时候,不光是福管家,就连身旁那一圈的熊男们,都用极端诧异的目光死盯着他瞧,活像见到什么稀罕至极的珍品似的。 「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担心江无畔了!这世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加担心他!」杜鳞不满的挥舞着左拳,怒火冲天的死盯着那帮质疑他真心诚意的家伙们。 福管家和众荘丁们的表情更加复杂,而那些复杂中还掺杂着丝丝愧疚。 这个淫贼......哦,不是,应该是杜鳞杜公子,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无耻下流,接近荘主只是为了荘主的美色,他对荘主还是有感情的...... 而他们,则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杜鳞和荘主在一起,当然这是有很多顾及和考虑在里面的,比方说想让荘主远离这个用淫书祸害天下的妖孽,想让荘主不至于被妖孽带坏,想让荘主娶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小荘主,这样也就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不至于让江家香火断送在一个男人身上......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临剑荘除却荘主本人,上上下下团结一心,想彻底拆散这两个人之间的微薄感情,却不料荘主和这妖孽、咳咳,不是,是杜公子......两人两情相悦...... 先不管性别问题,关键是那个冷冰冰的荘主大人居然动心了! 这已经是让众人措手不及、意想不到的事,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上天垂怜 的同样动了心。 这种初恋就开花结果的美事,自然掩盖了所有的瑕疵,也让临剑荘众人为昔日自以为是的想法羞愧不已。 可还没等他们羞愧完呢,那边杜鳞接着嚷嚷道:「如果江无畔就这么挂了,那让我到哪里去找画功这么强的春宫图画者呢?开玩笑,你知道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能充分生动表现出想要表现情形的画者多么、多么的稀少,这种奇葩,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挂掉!要死,也要等他把拖欠我的债务了结......呃?你们都趴到地上干什么?」 杜鳞诧异的望着地上横了一片的壮硕熊男,他话还没说完呢,众人就噗通噗通倒地了。 「没......没什么......」 骨头捏得嘎嘎作响,众人彼此交换着怨愤狂怒的眼神。 『呸!就知道这小子没心没肺,狗改不了吃屎!』 『干脆就这样把他做掉算了!居然敢这样污染我们伟大的荘主......呜......』 『老六,别哭!不能让这厮得意!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要用钢刀和鲜血来让那小子知道我们的愤怒!』 『不行,如果做掉了他,荘主也就麻烦大了!』 『忍耐,要忍耐......大家,为了荘主,大家一定要忍住!等到荘主好了之后,这厮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是千刀万剐,还是丢去给蛇蝎夫人轮奸,随便!』 眼神默默交流着要如何用惨绝人寰的十大酷刑让杜鳞吃尽苦头。 居然敢这样戏耍他们,绝对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杜鳞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三步,警惕的望着地上一堆肉山们。 福管家不动声色的从地上迅速爬起来,轻轻弹动衣服上沾着的灰尘,一抬头,活像橘子皮的老脸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既然杜公子是这样想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杜公子拿到我家荘主的丹青之后,就会远离临剑荘?」 杜鳞急忙点头,「那是自然。」 他早就想跑了,可惜一直没啥机会,江无畔看他又看的很紧,害他在这种鬼地方连待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能做。 福管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再度恢复方才的平静无波,「那杜公子对我家荘主究竟是......」 杜麟一想起不久前江无畔的咄咄逼人,当下一激灵,伸手搓了 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对不会轻易招惹上江无畔!」 就算想要江大剑客的春宫图,也绝对用别的方法搞到手,他奶奶的,这样就不会和这么个难缠的家伙滚上床,自己也被美色和肉体迷的昏头昏脑,结果招惹上既要命又糟糕的烂桃花。 想始乱终弃,吃了就跑,成,只要你能赢过江大剑客手中的三尺青锋,要不然还是摸摸脑袋委屈求全吧。 福管家看他一脸嫌恶模样,手指抽搐了两下,老人家强忍着自己一巴掌打爆这无耻之徒的头,深呼吸两口气,这才沉声道:「这么说,杜公子绝对、绝对不会对我家荘主动情了?」 「切!」杜鳞不屑的撇撇嘴,「『感情』这种东西可是最不牢靠的玩意儿了,过两天新鲜劲儿,谁还记得住谁?如果真的有天长地久,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薄情负心之事。」 你就是最典型的负心薄幸之辈吧? 众熊男用眼神剐他。 福管家深吸一口气,「失礼了。」说完就轻功一提,向外面冲去。 「呃?」杜鳞还不明就已呢,就听到外面传来轰轰轰的一阵乱响,震的地板都在乱摇。 呃......他说了啥天怒人怨的话了? 杜鳞缩缩脖子,有些心虚的拉拉衣领。 怎么这临剑荘中的主子下人都是一个德行,毛一不顺了,就跑出去乱砸东西出气...... 没过一会儿,老者显得格外神清气爽的再度返回厅中,之前眉间眼角隐忍怒气一扫而空,甚至是乐呵呵的向杜鳞这边望来,一派长辈慈祥风范,看得杜鳞一阵哆嗦,向后又挪了两步。 「呵呵,既然杜公子对我家荘主没那个心思就好办多了......荘主对杜公子,咳咳......我想只是一时迷恋而已,等到认清了杜公子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多加纠缠。我家荘主光明磊落,说出去可是人人都钦佩讃叹的大好男儿,自然不会在这种孽缘上多加纠缠......」 这说法怎么听怎么刺人。 杜鳞被刺的全身发痒,偏偏还发作不得,他可见识过这位老管家发飙时的威力,凭他的小身子骨,可绝对受不了这老者的拳。 不过,如果真能像这老管家说的那样,实在是太美妙了。 杜鳞也不由开始向往起被江无畔嫌弃的美丽前景。 老管家唠唠叨叨讃美了一 顿自家荘主的丰功伟绩、神威盖世,这才想起来说正题,咳嗽一声,双目灼灼,盯着犹自神游天外、幻想被江无畔抛弃的自由幸福美好前景的杜鳞,沉声道:「基于以上因素,我想和杜公子做个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交易。」 「哦......啊?」 「很简单,杜公子只想要我家荘主的春宫图,我也不想看到杜公子留在此处,那么,只要你帮我家荘主度过这次难关,那么我们上下所有荘丁,都会帮你顺利逃离临剑荘。」 杜鳞顿时被这提议砸的脑袋有些懵。 他望望面前神色镇定的福管家,还有周遭一圈和他一样震惊到眼珠子都要滚掉地的荘丁们,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你......你刚才说啥?我最近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口出惊人之言的福管家。 后者也非常好脾气的再度重复一遍,「你假装心仪我家荘主,先帮他度过这次难关,让功力上升到第七层,我们临剑荘上下势必帮你逃离此处。当然,在那时,蛇歇夫人肯定已经被功力大进的荘主杀死,这点你不用担心。」 杜鳞依然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脑袋却在大力运作,忙着计算这种事的利益得失。 既能灭掉蛇蝎夫人,保住自己的贞操和小命,又不用彻底得罪江无畔,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江三急吼吼的对着老管家发飙,「福伯,你老昏头了?这样做就是背叛荘主!」 福管家面色冷凝,一手指着还在计算利弊的杜鳞,冷声道:「若是为了荘主好,这才是应该做的事!难道你想看着荘主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就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喂喂...... 杜鳞在一旁脸立刻就耷拉下去了。 说别人的坏话,起码也要在本人不在场的时候说吧? 「可是......可是荘主他绝对不会容许你这样做的!你违背荘主的命令,这可不行啊!福伯!」江三急的团团乱转,背叛荘主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不管荘主下了什么命令,他只要遵从就行了,不管他本身对荘主所做的事有什么想法,这才是为人下属的职责才对。 「这件事是我提出的,所有的责任由我一肩承担!我绝对不能见到荘主就这样毁在这妖孽手中,荘主他背负着江家的职责,支撑着整个临剑荘,绝对不能沉溺于这段压根就不应 第四章 虚情假意 体内横冲乱撞的真气缓缓沉淀下来,江无畔睁开沉重无比的双眼,眼前一片模糊。 不管是在昏迷中,还是在清醒时,身上所受的痛苦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四肢沉重,就连呼吸都觉得分外困难,痛苦的让人精神都快为之崩溃。 不过这次情形明显要好上很多,最难熬的时段已经让他咬牙熬过去了,现在充盈在身体四处的,只有无法随意动弹的沉重感而己。 喉咙干涩如火烧,他看不清周遭情形,只能从朦朦胧胧的色块中辨别出大概的情形。 「水......」嘶哑难听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有一段距离的人影立刻转身,随即耳边便传来杯盏撞击的清脆声响。 那人手持茶杯转回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榻前,熟悉味道渗入鼻端,让脑袋尚且昏沉的江无畔一阵晕眩。 这个味道是...... 「水来了,小心烫。」温柔语声完全没有熟悉的谄媚无耻,或者是最常听到的哀怨郁闷,有的只是初见面时不温不火、让人好感十足的文雅。 汪无畔住床榻上惊的呆住了。 「哦,是我疏忽了。」随着一声,那人转身将茶杯先放在旁边椅凳上,侧坐在床沿,伸手将江无畔上半身抱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人体的温热隔着衣衫渗入肌肤,明明非常舒服,江无畔却像是被灼伤般,觉得心头都热的难以忍耐。 抱着他的手臂如此温柔,和无数个夜间相互拥抱时那急迫情色的感觉完全不同,让江无畔生不出一丝厌烦,而是如饮醇酒般的微醺。 光滑坚硬的物体抵上了他的嘴唇,温热茶水流入唇齿之间,浇灌着干涩喉咙。 就着这样被半抱住的姿势喝了半杯水,江无畔的情况这才好了许多。 「我好了......」伸手向后抵去,江无畔有些不太习惯的挣脱这种近乎奢侈的温柔。 他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要不然杜鳞他......怎么可能变成这种模样? 「嗯。」身后人应了一声,用手扶着他的脊背,让他有个支撑。 江无畔心中升起异常奇妙的感觉,自从爹娘去世之后,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他可是江湖上有数的剑术高手,就算满身伤痕,也是让人生不出半点怜惜来的锐气四散,身躯甚至挺得比没有受伤时还要直,哪里会有人过来帮忙? 而福管家、江三他们虽然对他关切有加,却是由下至上的敬畏。 至于好友丁挽秋......大概等他重伤的时候,丁公子只怕比他更严重就是了。 有些不习惯的挪了一下,身后人立刻闪电般收回手掌,顺势站了起来。 「我......真是对不住。」身着玄衣的书生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也让终于能够看清楚的江无畔禁不住皱了一下眉。 「......杜麟......」眼前这人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嗯?什么事?」 「......」江无畔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手腕轻轻一抖,方才还沉重不堪的身体在过人的意志力下也变得灵活起来,虽然还达不到平时的程度,但试探面前人,貌似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呃?」手腕一下子被捏住,那五根手指和铁钳似的,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痛痛痛......」杜鳞眼中都冒出了泪花,身子都痛的颤抖!他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放在江无畔捏住他手腕的手指上,强忍着不用功力将对方的手指拧断! 天,这人真的走火人魔,失去大部分的功力了吗? 等一下,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难道说江无畔看出他的计划来了? 不可能啊! 福管家和江三对江无畔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才不会让忤逆他们主子半点意思,江无畔怎么可能猜到原本水火不容的两方连手对付他的事? 「......你又在搞什么鬼?」掌下手腕的内力流转熟悉到想否认都非常困难的地步,这个人确实是杜鳞无疑,随着醒来时间推移,江无畔的脑袋也越来越清醒,身体的不适也渐渐能忍耐并且适应了。 「我......」 「如果是让我允许你写那些淫书,就不用白费功夫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虽然认识时间不算很长,但是杜鳞这人性格过于鲜明,导致他一抬尾巴,饱受其害的江大剑客就知道他想干啥。 「咳咳!咳咳咳......」心怀鬼胎的某人立刻被呛着了。 江无畔看他如此反应,心中渐凉,刚起来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微垂眼帘,身子向后靠在床柱上,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就算不刻意查探,体内什么情形他也非常清楚。 气息紊乱 ,在奇经八脉中流转的内力微弱到他都无法置信的地步,只要一催动功力,丹田内就一阵阵针刺般的剧痛。 在能冲破最后关卡,一举达到第七层境地的时候,因为心绪不宁而走火人魔。 好在只是暂时受了重伤,如果失去了武功,或是丢了性命,那可真是不划算到死了。 居然为了和自己性情南辕北辙的淫徒搞到如今这地步,对于极度厌恶淫邪之徒的自己而言,还真是有够讽刺。 「你出去吧,我自己好好调养就行了。」 江无畔现在不想见到杜鳞,免得心情更差,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可是杜鳞却不能不见他、缠着他,要不然约定无法达成,那就麻烦大了! 不行!绝对不行! 杜鳞暗地里一握拳,迅速调整面上表情,努力回想以为见到的男女之间相处种种情形,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哀伤、忧愁的神色来。 「我知道,我害你心绪浮动,因此走火入魔......都是我的错,我......我也没脸再见你了。」 说着,迈步就向外走去。 江无畔默不吭声,双眼依然紧闭,不去看,也不说话。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蛇蝎夫人就在旁边虎视耽耽,那淫妇肯定会瞅凖这个机会对你下手,你一定要当心啊......」 江无畔淡淡道:「你放心,蛇蝎夫人暂时没空对你下手。」 这句话顿时让杜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该死的,这不是让江无畔误会,以为让江无畔代替他成为蛇蝎夫人的目标,而他也在找机会逃跑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无畔此刻心情大坏,他现在功力去了七七八八,追究其源头,也是杜鳞所致,再加上蛇蝎夫人就在附近转悠,他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杜鳞了。 「让江三带上三十人护送你秘密离开锦州,我会修书一封,让挽秋保护你。事不宜迟,趁着蛇蝎夫人还不知道我走火入魔,你们快点离开此处。」 「江大剑客......你、你放我离开?」 杜鳞活像见鬼一样的死盯着他看! 老天下红雨了,太阳从四面八方升起来了!江无畔走火人魔到脑子也坏掉了! 那个口口声声要把他圈起来养,努力纠正一切恶习的江老夫 子消失了! 哦,该不会江无畔知道自己对他无意,所以放弃了吧? 这样一来,他还和那些荘丁们搞什么计划? 江无畔自己放弃了,他们再折腾不是画蛇添足么?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杜鳞凖备举手三呼万岁,泪眼汪汪的感激贼老天终于开眼了之时,就听到那边江大剑客语气冰冷道:「挽秋那门中戒备森严,高手云集,曾经关押过不少危害江湖的大魔头,就连百年前的『嗜杀血魔』也被关在逍遥门中直到老死为止。挽秋正在寻《无敌神『剑』御江湖》的作者,被他发现就会进行武林公审......所以说,有他监督,比我这边要严厉百倍。我将你交给他,自然是放心非常。等我杀了蛇蝎夫人,到时候再来接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咚」的一声响。 睁开眼,望着趴在地上呈地毯状的杜鳞,罪魁祸首冷言冷语:「你干嘛?」 「没......什么也没......」指望着江无畔知难而退,或者是改掉这个顽固个性,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杜鳞沮丧的从地上爬起来。 让江三护送,在这种关键时刻,江三绝对不会任他离开重伤的江无畔独自逍遥。 这也就算了......关键还是在于丁挽秋那边啊! 别说「嗜杀血魔」这个人了,他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而且丁挽秋被他写成那样,如果知道他就是作者...... 杜鳞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江无畔,你够狠!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和临剑荘上下打好关系,藉此在不久后的日子里顺利逃脱江无畔的魔掌吧。 当下,杜鳞慌忙调整面部表情,发挥从很久以前就练就的演技,悲声道:「你......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赶我走?」 「......」过于悲伤痛楚的口吻让江无畔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就见到杜鳞手指抓住襟口,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盯着他看。 平时见惯了这厮耍赖无耻模样,这样突然来一下,江无畔只觉得胃中一阵抽搐,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厮,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知道我看到你昏厥之后,有多担心吗?」担心蛇蝎夫人就这样杀过来,你又没法子保护我,那心狠手黑的女人真的会拖他走,让十几二十 个大汉轮奸他啊。 「走火人魔,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性命,你如果就这样死了,那我......」如果江无畔真的就这么挂了,那临剑荘上上下下还不追杀他到死?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江大剑客拜托你嘛多积攒点人品,如果真这么挂了,那他杜鳞绝对是被牵连的无辜者啊。 杜鳞一想到被临剑荘的荘丁们追杀、被爱慕江无畔的蛇蝎夫人抓去性虐待,还有那些江无畔的崇拜者们包饺子,就不寒而栗,当时没想到的情形,让他这么一说全都想起来了,当下身子颤抖,眼泪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如果说方才那哀怨欲绝的模样让江无畔浑身鸡皮疙瘩四起,那么现在这种愤愤中带着恐惧的样子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江无畔望着那向来嬉皮笑脸惯了的淫徒,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还要做出悲伤模样,不由在心中暗暗摇头。 只是一双眸中满是怨愤,泪珠沿着眼角顺着面颊向下滑落的模样,却也别有一种动人。 杜鳞何曾如此在他面前哭过,就算八成是假装出来的模样...... 心中止水不受控制的泛出一圈圈涟漪,江无畔望着那双浸了水的眼眸,心中陡然涌出一股略带着苦涩的甜意。 「你......」到底有几成是真的担心我? 江无畔在即将问出口的时候闭上嘴,闭上眼不去看杜鳞的脸,淡淡道:「做戏做过头就假了。」 杜鳞顿时被一口气哽在胸口! 好吧,他是有一部分在假装啦,但是......但是...... 可恶,可恶的江无畔! 「奶奶的,你这混球,老子、老子算是看错了你!」袖子一举,恶狠狠的将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擦了擦,一转身,杜鳞甩上房门大步离开! 「碰」的一声大响,让江无畔的身子颤了颤。等到杜鳞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江无畔才睁开眼,疑惑目光才盯着房门直看。 这样子才是他熟悉的杜鳞会做的事...... 虽然之前那厮过于夸张的表现让他抽搐,但搞不好在这样的伪装中,也有一点点是真的担心他。 在想到这个可能性的同时,江无畔感觉到胸口剧烈一跳,原先积攒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虽然......很可能杜鳞只是担心他就这么倒下了,蛇蝎夫人会去找那小子的麻烦, 所以才关心他的伤势。 但是,这其中也有可能存在着真正关心他的成分。 明明早就已经被杜鳞拒绝了,但是为什么在想到这毫无根据的一点时,胸口还能散发出一阵暖意呢? 虽然觉的很傻很蠢,江无畔的唇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随后,察觉到自己的情感真是笨的无可救药! 杜鳞怒气冲冲的冲出屋子,刚绕了一个回廊,就被人一把抓住,往旁边假山后面一拖! 「哇啊!救命......救命啊!」有敌人!蛇蝎夫人要抓他去给大汉们轮奸啊-- 杜鳞异常惊恐的挣扎着,妄图从某人的魔掌里逃跑! 「安静点,是我!」一个拳头直向他的脑袋敲过来,「砰」的一声有够响亮,杜鳞一转头,就见到福管家橘子皮的皱脸向他这边凑过来,距离之近让他倒抽一口清凉气。 「喝!」杜鳞吓了一跳。 「杜公子,情形如何?」老管家立刻单刀直入,询问具体情况。 「你这样我很难说明情况。」杜鳞叹了口气,一脸嫌恶的向后缩了缩身子,结果还没缩多少,后背就已经靠在假山上了,「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可以吗?说个话有必要把脸贴这么近吗?」两个人的鼻子都快碰到一起去了,呃,好恶心...... 「哼!」老管家向后缩了缩,两个人依然鬼鬼祟祟的填在假山与假山之间的窟窿里。 「事实上......」杜鳞刚开了个头,就听到外面一阵嚷嚷。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情况怎样?」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熊男之首向这边冲过来,福管家一个纵身,闪电般的飞出,将江三的衣领一抓,再度闪电似的飞回假山窟窿里。 不愧是高......手! 这么小的一个窟窿,居然能塞三个人,有个家伙还是小山状的熊男,厉害! 杜鳞倒抽一口清凉气,随后将身体缩得更小。 他可不想和这两位有距离非常近的亲密接触,那会让他做恶梦和呕吐的。 「快说!情况究竟怎样?荘主他的情况稳定没有?荘主他对你是啥反应?」 杜鳞捏住下颌,摆了个造型,做深沉状,「江无畔不愧是江湖上出名的高手,警惕心强,洞察力也不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很难摆平。」 「那你......」老管 家和熊男顿时着急了,杀气也开始嗖嗖的外放! 「呃......但是经过我的观察,他也不是没有动摇,说明你们荘主还是有他的软肋存在的,只要针对那一点集中攻击,我想应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屁,他都没发现江无畔有啥动摇,那家伙自从走火入魔之后,就变得比之前更冷更酷,害他的努力都白费掉。 当然,面对这两个护主心切的家仆们是不能这样说的,要不然合作就会彻底泡汤。 而且,这也关乎他男人的面子,写了多本淫书、身为谈「性」说爱专门人才的面子! 「太好了!这样一来,荘主解开心结,心绪稳定,就有望冲破第七层境界了!」老管家喜极而泣,江三一双虎眼中转动着泪花。 杜鳞歪过头,一脸黑线。 真他奶奶的莫名其妙,这什么狗屁家传功夫练起来这么麻烦,还需要他出马勾引男人,真不象话。 「杜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做?」老管家双目闪光状的看着他,杜鳞觉得后背更是凉飕飕的,冷汗直往外飙。 开玩笑,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江无畔那厮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且非常非常不好骗,滚上床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偷心,只怕是难如登天......具体范例看看蛇蝎夫人就知道了。 至于江无畔喜欢他的事,杜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江无畔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貌似就是在床上滚啊滚的,江无畔就对他有了感情了。 本来想着接着在床上好好滚滚培养感情,但到了后来,江无畔和他一上床就满脸嫌恶,那么不情不愿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愿意和他上床加深感情呢? 难,真难! 刚才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任务还真有难度,既要违背自己心意去做戏,还要面对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哦,对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忍耐自己好像傻瓜一样自导自演,给人家看热闹。 「女人心就够难捉摸的了,没想到男人心也这么麻烦......」 「嗯?」那边两双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咳,没什么......」 他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要想让江无畔心情稳定,不再疑神疑鬼,从而专心练功,那么就只能让他相信自己确实对他有意思,就算没意思也要伪装出喜欢他的假象,这样一来,大概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吧? 嗯,好好回想一下和江无畔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就不信,凭着他知道的那些勾引女人的讨好手段,还攻不下已经对他倾心的江无畔! 精明又怎样?再精明的男人在心上人的柔情攻势之下也要投降! 更何况,根据江无畔之前的说法,这还是江大剑客头一次动心,他在情感方面不过是个雏儿,哪儿能是他这样的老手的对手? 杜鳞握拳,身后烈火熊熊燃烧。 江无畔,你就洗干净身子,咳,错了......是做好心理准备,乖乖等本大爷迷得你找不到北吧! 什么事情都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就算再怎么意淫江大剑客在他的柔情攻势下溃不成军,缴械投降,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宛如几座大山横在眼前那么困难。 别说别的,光是基础的第一关,杜鳞就冲不过去。 若想迷得对方昏头转向,就要投其所好,博得好感。 讨好女人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杜鳞非常清楚。 但是讨好男人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杜鳞就一点经验都没有了。 金银珠宝首饰,江无畔喜欢才怪。 那人一年到头一身白,唯一奢侈的饰物就是头上那根玉簪,虽然质地不错,却也称不上价值连城。 诗词歌赋文章,江无畔是喜欢,但是他杜鳞只会淫词艳句,对着江无畔说淫诗,不是皮痒痒找死,就是想把对方活活气死,当然更加不能用。 至于江无畔最喜欢的剑术,杜鳞可是七窍通了六窍,死活就是一窍不通。 至于杜鳞擅长的,除了写淫书、春宫图、各种床上体位烂熟于心,女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等等等等只在淫界风靡的东西,貌似就没有了。 床上功夫会让身体和精神都有轻微洁癖的江大剑客反感,而他总不可能带着江无畔逛窑子吧? 杜鳞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和江无畔有啥共同点,反而是越想越觉得他和江大剑客还真不是一路人,除了上床和蛇蝎夫人,还真没啥交集。 那要怎么办? 虽然明知道这些手段对江无畔无效,杜鳞还是努力在想。 先不说和临剑荘众人的约定,光是这口气,杜鳞就咽不下去。 之前虽然觉得江无畔够难缠,却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难缠......可恶!他奶奶的! 手上端着熬好的药汁,在众熊男们灼灼的期盼目光下,杜鳞向着江无畔盘坐练功的院落走去。 一推门,就见到一身白衣的剑客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面目冷凝、黑发如缎、姿态端正,四周熏香缭绕,纯白纱帐垂落身旁,颇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这样的江无畔,真是让人有种......想要推倒为所欲为的感觉! 杜鳞心跳顿时加快了一下。 真是坏习惯。 只要对方越是高贵禁欲,就越发挑动起他人的淫欲,现在一见到江无畔这副模样,杜鳞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人在床第间那副带着厌恶却夹杂着情欲、不甘不愿的表情。 他奶奶的! 杜鳞放着狼光的双眼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对方的脸孔和身躯。 似乎是感觉到他这种猥亵目光,剑客的身体微微一颤,双眼猛地睁开,眸中寒光不怒而威。 杜鳞目光中的欲望瞬间消失无踪,变成了温润无害的神采。 「江大剑客,到时间喝药了。」 「......」 江无畔不发一语,望着被书卷气笼罩的青年书生,心中总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总觉得这样的杜鳞,似乎带着一种让他更加厌恶的气息...... 「怎么了?」对方抬起头,那正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纯良表情让江无畔垂下眼帘。 「没什么。」伸手将药碗拿起,眉头微皱。 「虽然说良药苦口,但是这味药也实在太苦了,我在里面加了些蜜糖,应该会好入口一点。」唉,江三那熊男没想到居然还有心细的一面,居然还懂得往药汁里面加蜜,如果换了他,八成直接丢黄莲下去--当然,前提是江大剑客吃不出里面的料才行。 「......」江无畔淡淡瞥了他一眼,凑口到碗边,一仰头,咕咚咕咚将碗中的药汁都喝了下去。 桂鳞望着他裸露在衣领外、上下耸动的喉结吞了口唾液。 真是......拜托别这么秀色可餐行不行?时刻要压抑着别发情,实在是非常困难啊-- 「......」怎么又有一股寒意袭来?江无畔将碗一放,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杜鳞,后者立刻给他一个书卷气十足的文雅微笑。 呃......是错觉么? 江无畔感觉到后背一 第五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江大剑客,今天外面挺冷的,下雪的时候不冷,化雪的时候可冷的紧。你功力未复,喏,这是袖炉,塞在袖子里,可暖和着呢。」 「鳞儿,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鳞儿,你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 「没、没有!」 「我虽然功力失去大半,但长年习武,身子还是比你健壮不少。这袖炉你揣着,我记得还有件狐皮袄,我让他们拿来,你穿在身上,会比现在好很多。」 「江、江大剑客,不至于吧?」 「嗯......要不然你坐过来点,你缩在角落里,当然会冷。」 「呃......」 「鳞儿,你不愿意么?」 「没......没......」 从一大早起,整座临剑荘就笼罩在满是粉红色的气泡里,从荘主练功专用的院落里传出来的甜言蜜语,不但驱散了冬日严寒,反而让四周都彷佛三伏天一样闷热不已,蒸的所有荘丁都浑身冒汗,身子打摆。 五大三粗的熊男江三一边死命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挪动着脚步,想要离练功院远一点,却又担心自家荘主的安危,还不能离开太远,因此夹在让人恶心的甜言蜜语与心急如焚、嫉恨难消的冰火两重天内烦躁不安。 「福伯,这、这种情形到底要怎么办啊?」 蹲在一旁的老管家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原本挺直的脊背早就弯下去,整个人老了不止一轮。 此刻他对身旁大汉的询问不吭一声,依然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福伯?」江三有些担心老人家受不了这个刺激,忙凑过去,向前探头。 这一看,把大汉生生吓了一跳! 「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 福管家左手紧紧捏着一只可怜公鸡的脖子,右手则很有规律的开始拔鸡毛,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 「福、福伯......」 「杀......很好!」硬生生的扯下最后一根尾羽,福管家气势万千的将早就厥过去的公鸡往旁边一丢,整个人身形暴起,就要向着荘主练功圣地冲去! 「福伯!福伯!不可啊--」江三一个飞扑,将老管家的腰一把楼住,情急之下,两人都没有站 稳,「咚」的一声,摔落在地,摔成了滚地葫芦。 「你放开我!放开老夫!老夫要去灭了那胆敢勾引荘主的妖孽......」老管家努力挣扎,全力折腾,双眼都被怒气冲成了赤红色! 「不行啊......不行!我也很想杀了那妖孽,但是......但是......」所幸江三还有点理智可言,死死抱住老人家不肯放手,「可是荘主在那里!要灭那妖孽,也要趁荘主不在的时候......」 这两位还真是半斤对八两...... 「荘主不在的时候......呜......荘主不在的时候!现在荘主就算是睡觉也要和那妖孽一起睡!要我怎么找荘主不在的时候下手?」老管家涕泪纵横,哭的肝肠寸断。 江三也跟着流下两行男儿虎泪,他轻拍着老管家的后背,哀声道:「忍吧......总有一天,我们会熬出头来的......现在只要那淫徒的利用价值一完,我们就下手把他做掉......」 「小三啊......」 「福伯啊......」 正在两人抱头痛哭的当口,就听到练功室大门咚的声响,有人从里面飞奔而出。 杜鳞踉踉跄跄从屋子里跑出来,找了个有假山遮蔽的角落,一弯腰,就开始哇哇呕吐出来。 等到吐完,他伸出袖子擦擦嘴角,这才浑身虚软的坐在地上。 「他娘的,照这样玩法,老子迟早会被恶心死!」 呜,太恶心了!他做梦都没想过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居然有这么恶心,尤其是从江无畔嘴巴里说出来,要怎么恶心就有多么恶心。 明明就是冷傲禁欲的那么个大美人,偏偏要对他如此温柔体贴过了火,导致他听那些话的过程中胃液一个劲儿的翻涌,难受的不是一般二般。 「鳞儿」...... 恶!就说他最讨厌那什么「x儿」的叫法了! 习惯了江无畔的冷言冷语,这样子他实在是承受不住......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种情况别说他勾引江无畔了,准备的那些招数一用出来,就被江无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打了回来,若论起煞风景的功夫,只怕江无畔比他杜鳞还要高竿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搞不好还会让杜鳞自己承受不住,更加恶心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方才就是他打算用「关心」来软化江无畔的防线,结果却被江无畔用「鳞儿」的称呼恶心得呕吐。 杜鳞抹抹嘴,一抬头,猛一见福管家和江三两人抱在一起,傻愣愣的看着他,当下皱皱眉,觉得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恶心感再度冒了出来,「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有伤风化......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福管家和江三一开始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迟钝的望了望杜鳞,又看了彼此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闪电般分开,离对方远远的! 「你你你你这淫徒,别把别人也想得和你一样下流!」老人家的脸都涨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死淫贼,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灭了你!」江三脸上青筋直跳,反手一抄,大板斧横在手中! 「欸,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保密的。啧,放心吧,你们爱怎样做,是你们的自由,爱玩什么忘年恋、养成游戏,我也管不着,不过拜托不要在光天化日下这么捣鼓就成了......」 「杜鳞!」怒火所致,两人齐刷刷吼出声,身上杀气如汹涌巨浪,向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迎面冲来! 「停!别忘了,你家荘主还需要我!」 一句话成功将两人杀气消弭无形,杜鳞得意的抬抬下巴,只要有江无畔这个护身符在,这临剑荘中人就不敢动他一根汗毛。 小人得志,这就是小人得志啊! 老管家和江三咬牙切齿的死瞪着杜鳞直看,真恨不得将这厮拖出去挫骨扬灰......哦,不对!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丢去给蛇蝎夫人料理,保证杜鳞被料理的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鳞儿......杜鳞,你好了没?」那边传来江无畔的呼喊声,顿时将杜鳞的得意洋洋打了个烟消云散。 杜鳞深深吸了口气,将反射性摆出的愁眉苦脸丢到一边,立刻换上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的模样,一步三晃,也是一步三挪的向着江无畔那边行去。 望着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背影,江三冲着一旁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福管家忧心道:「福伯,你说......这样能行吗?」 「行!怎么不行?」福管家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几个字来。 「可是,荘主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一提起这个,福管家的脸就不由绿了绿。 那天在杜鳞冲出练功室之后,他和江三被荘主抓包,将杜鳞为何有此异状的原因问了个清楚明白,他哪敢违抗荘主命令,当下无奈的将整件事和盘托出,换来荘主越发铁青的脸色。 到最后,居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绝艳无比,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禁不住为之痴迷。 可是,福管家和江三却看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如筛糠。 寻常人只知「剑舞」江无畔性情古板,表情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杀人比武时手段直接犀利,是江湖上非常少见的剑招虽花俏,却是以杀伤力著称的剑客,行事手法也属于那种直截了当,鲜少用什么阴谋诡计的类型。 却不曾有人知晓,这人若是真正震怒到无法自己的时候,并非众人想象中那样活像九天雷神狂怒,杀气腾腾的模样,反而是褪去了平常那副冷峻傲气模样,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火气越大,笑得越是美丽...... 记忆中,荘主就只这样笑过两次而已。 而那两次,每一次都是以血流成河作为代价,也是江湖上众人仅有的两次得窥临剑荘荘主真正实力的机会。 福管家和江三胆颤心惊,生怕本来就有些走火入魔的荘主,再度被刺激的更加严重。 好在,荘主这副模样并没有维持多久,那笑容也是稍现即逝,不过是眨眼瞬间,就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表情。 荘主一脸平淡的叫他和江三退出去,并嘱咐他们不要将计划泄露这件事告诉杜鳞,再之后,荘主对待那厮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杜鳞慢吞吞的向着练功房靠近,他是有苦自家知,偏偏还要在脸上做出陶醉不已的表情,真是天下最凄惨之事,莫过于此。 江无畔变了。 之前的江无畔高傲冷峻,禁欲感十足,是块踢到会脚痛的大铁板,这时候却变成了浑身上下散发无穷诱惑的可怕尤物...... 好吧,杜鳞知道用「尤物」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尤其是武功卓绝的江无畔很扯,但如果这么个容色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每天时不时的笑一笑,只怕全天下不论男女老幼都会瞬间僵硬,蛇蝎夫人那淫娃荡妇绝对会一边狂流鼻血,一边飞扑过去将人压倒吃掉。 江无畔冷冰冰的模样就够动人了,更别提放软了态度,亲和度、杀伤力更是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自从江无畔挑明了他的目的 之后,杜鳞还是非常认命的主动爬过来供对方折腾,尽管每次见到江无畔展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态度因而心中惧怕,却也难以抗拒的色授魂销,还要适当表现出倾心以对的模样,不能过火--过火了会让江无畔厌恶,也不能将心中担忧表现出来,要不然江无畔就知道他表面示好下面的猫腻。 总而言之,杜鳞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辛苦万分...... 杜鳞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貌似在这样倾国倾城的笑容下越发的薄弱......呜,「倾国倾城」这个形容词打死也不能让江无畔知道...... 本来好不容易能憋住的欲望,这时候也被刺激的愈发汹涌澎湃,可惜的是,杜鳞现在可不敢打江无畔的主意......具体情形,说出来都是哗啦啦的血泪啊...... 而且最糟糕的是,原本他逃跑的时候,就因为恋慕江无畔的美色而犹豫不决,放弃了许多好机会,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只怕总有一天,他对江无畔的美色由「舍不得」变成「戒不掉」,那就惨了! 不行,要逃!一定要逃! 趁着还没有上瘾的时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要不然他这辈子很可能就会文代在这里,那可就亏大了! 杜鳞苦着脸趴在桌上,忙着思索逃生路线。 看样子他有可能等不到福管家的倒戈了...... 练功室内,江大剑客盘膝坐在床榻,双腿盘曲,手掐剑诀,正在修练内功。 杜鳞趴在一旁抓住头发,郁闷不已。 「想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陶醉在逃跑路线中的杜鳞一激灵,慌忙道:「没......什么也没......」 「你可是在想要如何逃离临剑荘?」 「呜......」杜鳞顿时感觉到毫无秘密可言的郁闷感,这人能不能别那么聪明啊,「不,哪儿能呢?这里环境这么好,我一出去就会被蛇蝎夫人逮住,到时候小命都保不住......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江无畔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淫妇......」 「唉。」想起来江无畔吃的那些苦头,杜鳞心中就有种格外解气的感觉,这两天江无畔也折腾得他心猿意马,难受得不得了,哪有就这样放过的道理?当下继续道:「我也不想提啊,可是没法子,那淫妇对你虎视耽耽,我一想到心 中就发愁......」 江无畔眼中波光流转,带着自从受伤后就增加的温柔诱惑--当然只针对杜鳞一个人,看的杜鳞小心肝一荡一荡的,真是消受不起。 「她虽然想,但是我从来不曾想着她......我想着的人,都是你。」 「咳咳咳、咳咳咳......」杜鳞顿时一阵剧烈咳嗽,险些连心肝脾肺都给他咳出来。 江无畔虽然也被自己说的话恶心得直反胃,但是见到杜鳞如此反应,心中却是觉得十分舒畅。 自从相识以来,每次都是自己被杜鳞气的怒发冲冠,被这小子的奇思怪想折腾得团团乱转,现下风水轮流转,也该他杜鳞倒霉了。 因此,江大剑客这招属于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但是他被杜鳞长期恶心惯了,忍耐力自然比杜鳞强上不少。 这厮居然为了能离开临剑荘,还和江福做下了那样的约定,他是不是太过于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一想到这里,江无畔就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将他长久以来的理智自持冲成渣滓! 昔日在极乐宫,就被杜鳞这厮只顾着看春宫图而不伸手救援气得半死,这下子这厮居然为了能够逃跑,不惜用欺骗感情的方法来对付他,这让江无畔怎能不火大? 杜鳞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居然还这样做,这厮当真是没心没肺的紧了! 江无畔在知道了福管家与杜鳞的交易之后,当场就气得险些再度走火入魔,好不容易将紊乱气息折腾顺了,便咬牙切齿的想着一定要好好惩罚杜鳞! 该死的淫徒!就这么不待见他么?既然如此,他就偏偏要让杜鳞迷上他! 江家血液中代代流传下来的倔强脾气彻底发作,江无畔也被气昏了头,什么手段都豁出去了。 很好,既然你是被我的美色身体所迷,那我就让你彻底迷恋上,离也离不开! 江无畔一发狠,这就用上了以前虽然知道,但是绝对不屑于使用的手段。 因此,才再度出现了昔日在极乐宫怒极攻心诱惑杜鳞的往事重现。 可惜,杜鳞这厮犹自不知道事情败露,不知死活的依然在他面前晃,真是......活该。 想到此处,江无畔心中再次掠过些许快意,却也夹杂着淡淡伤感。 杜鳞对他,当真是无情的了...... 「咳咳...... 咳咳咳......」 杜鳞的咳嗽声更大了一些。 江无畔此刻见杜鳞咳嗽的辛苦,便伸出手掌在他背上拍打,本来想着下手重点,好好让那小子吃点苦头,也好报了自己昔日积攒下来的满腹怨气,落手时却轻了不少,有种似有似无的温柔,在经意间、不经意间如水流淌,让人沉醉。 杜鳞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乱跳,顿时大叫糟糕,当下慌忙说些煞风景的话来冲淡暧昧,「你说,蛇蝎夫人怎么蛰伏这么久都没有动手,自从收到消息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快半月有余,她、她就守在你旁边,怎么沉的住这口气?」 江无畔一听到蛇蝎夫人的名字,手下顿时重了一些。 「哎呦!痛!」杜鳞惊叫一件。 「哼!那淫妇,只要她敢踏入此处,我保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露骨杀气直刺的杜鳞脸皮子疼。 「你......江大剑客,你现在功夫恢复了几成?」杜鳞满怀希望的问,只要江无畔恢复了功力,并且顺利升到第七层,他就逃跑有望,也不枉费这几日的心惊胆跳了。 「八成。」 「这么说!这么说,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自由!自由就在前方招手啊啊--杜鳞禁不住热泪盈眶。 「怎么?你很希望我快点好?」江无畔面色一整,双眸微瞇,紧盯着杜鳞的脸直看,看的杜鳞一身冷汗直冒。 「咳......当然了,我当然希望你武功快点恢复啊,要不然等到蛇蝎夫人突然袭击,那就糟糕了。」 「嗯。」江无畔点点头,落在他背上的手指却缓缓向下移动,极其自然的揽住了他的腰,微一用力,杜鳞就靠在他的怀中。 「江、江大剑客......」这般过于顺理成章的温柔举动让杜鳞有些结巴,虽然明知道有些不妙,但是渴望美人儿的身体却自动自发靠的更紧。 「你在荘内也憋屈的紧了吧?等到这件事了,你想去哪里游玩?」 「呃?」 「我自然不会将你关在荘内一辈子......当然,虽然我很想这么做......」江无畔低头凑到他耳边,嘴唇上下蠕动,热气喷在他鬓边,让杜鳞心头直发痒,腰也跟着软了下来。 「江......」杜鳞舔舔嘴唇,双眼开始迷离。 只是吻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 面对这样的诱惑,杜鳞不受控制的转过脸去,手臂如蛇,自动自发的缠绕上了对方颈项,只望见对方俊美容颜上没有昔日缠绵时的些许厌恶,而是双眼迷离的望着他,唇边含着一抹动人浅笑。 不妙,非常不妙。 杜鳞的脑袋嗡嗡作响,本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身体却自动自发的动了起来。 「江大剑客......」他踮起了脚,微闭上眼,将脸凑过去,正想着好好来个热吻,就在彼此嘴唇即将接触的瞬间,就听到外面江三粗豪嗓音急吼吼的大叫,「荘主!吃饭了!」 「嗯。」扑上去的嘴唇下一刻就落了空,方才还温柔抱着他的江美人却顺手将他一把推开,身子已经飘到了门口。 杜鳞一个没防备,「咚」的一声向后跌到了地上! 「痛......」杜鳞顿时痛的眼泪汪汪。 「还在磨蹭什么?吃饭了。」江无畔回头瞥了他一眼,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说完就白衣飘飘,径自前往大堂。 奶奶个腿! 杜鳞心中暗骂,觉得这江大剑客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鬼刺激,性格怎么如此飘忽不定,每次都把人勾的心痒痒之际,又将人一把推开,这、这种像是在毛驴面前吊根永远够不到的胡萝卜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恶劣。 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 杜鳞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总觉得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危险是随处可见的。 吃了一顿饭,杜鳞的冷汗就飙了后背,不光是里衣,就连外衫都湿透了。 江无畔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吃饭的时候就坐在他旁边,还不停的给他夹菜,虽然不至于绽放出让人腿软的笑容,那双向来冷冽的眸子,却也波光流转,撩人心神。 一时间,杜鳞完全可以感觉到四周站着的荘丁们烈火焚烧的恐怖目光,以及福管家不停发出嘎嘎响声的拳头。 可这些响亮到让人骨头都发疼的声音,却丝毫无法阻止江无畔的异常行为,依然是体贴的为他布菜,惹得四周杀气更加凛冽。 呜......美色害人啊,美色害人...... 江无畔你这妖孽,害我被蛇蝎夫人怨恨不说,就连在你这荘子里,都要闹得四面楚歌......太过份了,呜......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 和你家的管家搭上线,准备放水让我逃跑,你这样一搞,只怕还会横生枝节。 美人果然都是祸害啊祸害!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杜鳞觉得自己都快被那些杀人眼光刺成筛子了,但这还不是最要人命的,事实上,最要命的永远不是临剑荘荘丁们那些旁人,而是江无畔本人啊...... 慢吞吞的吃了饭,杜鳞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往后院走,自从江无畔态度变化的那天起,他就因「蛇蝎夫人随时会过来找麻烦,就近好照顾」这个理由被塞入江无畔房中,夜夜同床共枕。 千万可别以为同床共枕正和杜鳞心意,当然,在当初被江无畔邀请一起睡的时候,杜鳞那叫一个狂喜啊!心想着白天就被欺负够了,也被江无畔撩拨的欲火冲天,这下子总算能享受一番,可没想到一起睡是一起睡,他摸摸抱抱对方,江无畔也没有多反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也反摸回去,这要搁到之前,还不把杜鳞喜开花,可惜也仅此而已。 江无畔虽然不反对前戏,甚至还积极配合,但实际做起来,就直接打退堂鼓了。 每次杜鳞都被他撩拨得欲火焚身,就等着一起共赴云雨,来个欲仙欲死,结果那位爷却在最重要关头松开手,就这样抱着他一起纯睡觉。 该死的!江无畔这厮这样迟早会弄得他阳痿啊...... 偏生杜鳞还没那个胆子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霸王硬上弓,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于是,杜鳞那个郁闷啊,完全就是有口不能言,只能含着眼泪带着鲜血,默默地往肚子里吞。 可惜就算杜鳞再怎么抗拒,再怎么磨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进来吧。」 杜鳞站在竹院里正在郁闷犹豫,那边听到他脚步声的江无畔却是一挥袖,屋门无声无息敞开了。 一拂袖的气劲形成了从内向外的风,帷帐轻扬,侧坐在床沿边的身影在一片暖黄与湛青中若隐若现,发髻散开,柔滑如丝缎的长发奔泻而落,白衣胜雪,姿态似仙,虽然在这个距离看不清楚脸,反而更能感觉到这种宛如天人般的梦幻。 杜鳞心中狂跳一阵,尽管已经见惯了江无畔的模样,却也禁不住站在原地看呆了。 江无畔奇怪他怎么还不进来,一转头,就见到他傻呆呆的站在院中,望着自己出神。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杜鳞对他还是时不时露出这副痴迷 第六章 淫贼 (1) 举凡祸事临门,其实一开始是有很多征兆的。 比如说,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大有传说中邪神临世,毁天灭日的劲头。别人家里的猫猫狗狗,都因为这种异样气氛骚动起来,就连对灾祸临头天生下来就略显迟钝的人们,都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似乎要被未知的恐惧吞噬一般。 临剑荘除却荘主,最有权力、同时也打点着偌大临剑荘内大大小小一切事务的福管家,从一早上起来,右边的眼皮就一个劲儿的狂跳不已,跳得老人家都疑神疑鬼,总有种强敌上门的感觉,而事实正是证明了他这种感觉绝对无误。 「你说什么?」 临剑荘负责外出采买任务的荘丁单膝跪地,将在锦州城中见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出。 「从昨天开始,就有大量不明人士涌入锦州城,这些人轻功高明,行踪隐秘,到现在,锦州城内的武林势力都没搞清楚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而且还在不少地方发现难以辨认的密门花纹,应该是暗号无误。」 在蛇蝎夫人在锦州附近出没的敏感时刻,居然又出现这么多不明身分的高手...... 「并且,在我临剑荘外拴马椿上,也出现了类似的图纹......」 福管家面色顿时大变,胡子都抖抖索索,颤个不停。 「自己顾好自己的地方,若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提头来见我!」咆哮声如天边滚雷,轰隆隆的炸得可怜的荘丁们一阵昏头转向。 「是......是......」 福管家一溜烟的向荘主所在的后院窜去,那轻功,和数月前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得周遭家丁一愣一愣,真不知道这是老管家遇到危急事情被逼出来的潜力,抑或是天天追着杜鳞到处跑练出来的好本事了。 杜鳞做了个噩梦。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但就算是梦境,却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见一身白衣、俊美无匹的江无畔江大剑客深情款款的对他说爱他,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要对他负责,接下来就是一番畅快淋漓的云雨。 到这里,杜鳞还非常享受啦,毕竟能和这么个美人滚床单实在是异常爽快的事,他哈江无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被这样或而温情款款或而狂放不羁的对待,说老实话,确实爽得快要飞上天。 但是等到爽 过了之后,灾难就开始了。 江无醉趁着他没法子动的时候,二话不说给他套上一身女人才出嫁才会穿的凤冠霞帔,拴了朵大红花,就将他打横抱上喜堂。 喜堂上满是熟悉的脸,就连杜鳞那个挂名师父都露面了,下九流门的那帮妖孽和以「剑术十绝」为首的武林正道侠客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而他那个缺德带冒烟、最喜欢看别人倒霉的好朋友则是大马金刀的主位一坐,和一旁宛若仙人的丁挽秋搭挡,充作两人长辈,受了他们的跪拜之礼。 场景一转,已经到了喜房,江无畔挑开了他的红盖头,用一种深情款款到让杜鳞几乎要呕吐出来的眼神望着他,柔声道:「鳞儿,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杜鳞被雷得欲仙欲死、外焦里嫩,但就是醒不过来,把他急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梦中情形要向着恐怖的新婚生活发展,杜鳞心中那个着急啊,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 过不久,他就梦见有一日,自己爬到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没折腾几下就昏厥过去,醒来后被某蒙古大夫宣布已经珠胎暗结,一旁江无畔用满是惊喜的目光盯着他瞧,杜鳞却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肚子。 喂喂喂!会不会太夸张?他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会大肚子? 可是就在他几乎要瞪掉的眼珠子瞪视下,他的肚子真的大起来了!不但大的速度非比寻常,就连里面的动静也激烈的让人难以忽略! 不、不会吧? 他是男人!是男人啊啊啊,怎么可能会大肚子?该死的,这贼老天是不是老糊涂了,搞这种乌龙是会死人的啊......好痛!该死的,他娘的,怎么这么痛! 「鳞儿!忍住,我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 一旁江无畔紧紧握着他的手,面色惶急,脸上都是冷汗。 就算这位大侠出去砍人,被人家包饺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杜鳞脑袋中刚晃过这些有的波有的,腹部就是一阵剧痛,他惊恐的睁大眼,看着自己那个不可能出现的硕大肚子动来动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加油!用力!」两三个稳婆守在他身边,江无畔还是死抓着他的手,「鳞儿」、「鳞儿」的大叫...... 该死的,谁来给他一刀吧! 男人生孩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该死的江无畔 !去死,都是你造的孽!如果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会受这种虐待? 呜呜,好痛! 他娘的,好痛啊-- 江无畔,你去死......呜呜!这到底要痛到什么时候? 「江......」痛的实在忍受不了,杜鳞胡乱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分散这种痛苦! 「痛......啊啊!好痛!」可恶的江无畔!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杜鳞抓住身边人的爪子,吭哧一口就咬上去了! 「呜......」身边传来一声闷哼,杜鳞口中一阵铁锈味传来。 「呃?」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杜鳞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满是欲望蒸腾的黑眸。 「醒来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听不出具体情感,不过却能让杜鳞再清醒一点。 「哎啊......」杜鳞这才发现自己咬住了江大剑客的肩膀,用力太猛,都咬出血来了,慌忙松开口,身子下意识的一动,顿时听到江无畔一声闷哼,跟着自己的下半身一痛。 现在这是啥情形? 腰部酸软的不能动疿,下半身也麻痹不少,但是这一动却让感觉回来了些许,杜鳞一低头,就望见自己双腿被大大分开,春光无限,正压在他身上的江大剑客将勃起的阳刃继续向他身体内部捅入。 杜鳞倒吸一口清凉气,不是吧?一大清早起来就玩这么过激的,他这老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啊! 「江人剑客......呃......商量一下......休息、休息一会儿......啊啊......」 昨天晚上不是还折腾了一晚上吗?今天早上怎么还来? 杜鳞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嘎作响了,偏生身上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呜......之前那个提倡禁欲的江无畔跑到哪里去了?每次都这么折腾他,还折腾的要死不活,就算他杜鳞再怎么喜欢和美人翻云覆雨,这样子下去,迟早有一天也是会精尽人亡啊......呜......嗯,好爽......再大力一点--啊呀!不对,现在不是陶醉的时候! 「江......江大剑客......别做了......我的骨头......都要散了,啊呀......」 一个挺身,再度进入温暖柔软的甬道中,江无畔捏着他的两瓣臀肉,感受 着情欲的魅力。这种赤裸裸肉体最私密处的摩擦接触,在换了个角度去看之后,感觉就是完全不同。 要想让这匹脱缰野马拉上缰绳,就要用最好的饵来喂食,等到这人上了瘾,也就离不开他了。 婚约书只是个名正言顺将人留在身边的借口,要想让杜鳞离不开他,还是需要让杜鳞习惯与他的情事。 等到离不开了,也就产生感情了,虽然这和他期望的方向手法以及喜好不同,但透过之前连同福管家欺骗他的事来看,对于杜鳞,不能用他选择的柔情感化方向,只能选择肉体这方面...... 虽然现在只是肉体关系,但总有一天,这层关系也会发生变化。 现在首要目的,就是要抓住这条冷情冷酷的毒蛇七寸,那杜鳞就再也逃不了了! 江无畔低头望着杜鳞,贪婪的注视着他此刻的表情,看着他尽管疲惫却还是十分享受陶醉的淫靡表情,身下再度用力刺入。 「哎呀......」呻吟声拔了个尖,熟悉快感再度降临,杜鳞眼前一片模糊,耳边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也让他的情欲勃发的更高。 该死的,男人早上最经不起撩拨了......呀,就是那一点-- 江无畔的体力怎么这么好?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以前这厮绝对是在敷衍我......啊!啊,用力...... 看来武功练得好,那方面也比寻常人持久,江无畔的床上功夫也越来越强了......嗯...... 「喜欢吗?」等到两人都达到高潮时,江无畔伸手撩起黏在杜鳞脸颊上的湿发,注视着对方达到高潮瞬间失神的表情。 「呃......」高潮过后,什么毛病就都来了,腰也痛,后面更是火辣辣的痛,而且下半身黏糊糊的,不光是他自己喷出来的欲液,江无畔的也喷到他体内了,舒服个鬼。 但是做那种事真的好舒服,舒服到他都以为自己挂掉了...... 杜鳞眨眨眼,望向身上人那张沾染了欲望的俊美脸庞,觉得自己一步一步的开始走向堕落深渊。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戒不掉这名为「江无畔」的毒,只怕他真的会像那纸荒唐婚约一样,被拴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对江无畔有好感,也只是建立在身体情欲基础上的,让他和江无畔拴上一辈子?真是笑死人的笑话! 杜鳞又想起了方才 所做的噩梦,当下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也没......」 看着杜鳞眼神飘忽,江无畔蹙起双眉,直接一把抓住人的下颌,「你说谎。」 平缓声音没有丝毫的怒意,却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杜鳞算是见识过惹怒江无畔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虽说连续不停的云雨非常符合他的爱好啦,过程也很享受啦,但他可没有江无畔的体力、持久力,这样玩下去,只怕会早死。 再加上,这么持续不断的做,又因为欺骗的事,惹出了江无畔与他翻云覆雨时暴戾了不少,激烈了不少,杜鳞真怕自己对江无畔肉体的迷恋会越来越深,那就凄惨了...... 「咳咳,你多心了......」 要逃,绝对耍逃!要不然他真的死定了! 「你......」江无畔正待说些什么,就被院外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荘主!荘主!」福管家直冲到后院,刚放开嗓门这么一吼,就听到房内传来「啊」的一声痛叫,听声音,可不就是那该死的淫棍杜鳞? 老管家的脸顿时就青了! 那个妖孽!这些天来夜夜宿在荘主的寝房不说,还每天晚上叫床叫的那么大声,呜,荘主,你被这个妖孽带坏了......不对!是这只妖孽太可恶了!居然这样每天吸荘主的精气,总有一天,荘主会被这小子害死! 呜呜,老夫对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啊...... 福管家的胡子抖得更厉害了,就听到荘主住的厢房内又传来「咚咚咚」的不明声响数声,屋门这才被从里面打开。 江无阵身上衣衫完整,头发随意散落,看样子是还来不及梳理--没关系,衣服完整就好了--双眉微蹙,望着脸孔胀得通红的老管家,淡淡询问,「什么事?」 福管家向来老成稳重,虽然自从杜鳞出现之后,自制力急速崩溃中,但仍不失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管家,此番这样大呼小叫,不经召唤就跑来主人所居后院,可想而知是出了大事了。 而目前能让老管家如此失态、并且全荘戒备的事,不外乎就只有两项。 一是神出鬼没的黑衣杀手再度出现,二就是隐藏在暗处的蛇蝎夫人露出马脚。 「是哪个?」 福管家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江 无畔双眉微蹙,还没发话,就有人抢先了。 「耶?什么纹样?」 从江大剑客身旁冒出个脑袋,杜鳞满脸好奇,很明显对锦州城内发生的事情非常好奇。 一看到这厮满脸桃色,被滋润的容光焕发,浑身上下都是做过那档子事的色气,福管家就一下子血气上头,直指着杜鳞的鼻尖说不出话来。 杜鳞摸了摸下颌,眼看着福管家被他刺激成这副模样,也就不指望从老管家嘴巴里挖出什么来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力更生。 「我自己去看。」 说完,身形微晃,刚走了两步,谅「欸」的叫了一声。 「杜鳞。」 「我没事,没事!」杜鳞一听一身后江无畔的声音,立刻连痛都不顾了,运起轻功,人已经一溜烟跑到门口那边看纹样去了。 「荘主,这厮......」等到那让人气得差不多要窒息的淫贼跑远,福管家大喘气了半天,这才挤出这句话来。 「没什么。」江无畔神色不变,语气平淡,完全没有那天老管家见到的气的发笑的恐怖模样。 这就完啦? 就这样就轻易放过那小子啦? 对于荘主的淡然以对,福管家那叫一个心痛啊...... 荘主啊,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被那个可恶又可耻的淫贼腐化了...... 呜呜呜......江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让如此优秀的江家子孙栽在这么个淫荡下流、无耻龌龊的胚子手上? 江家......江家可不能就这样完了啊......呜呜呜~ 完全没有意识到老管家痛彻心扉的深情忏悔,江无畔衣襬轻扬,人也跟着向外飘去。 「荘主!」荘丁们已经自发性的组织在一起,在临剑荘外严阵以待,等着自家荘主定夺。 江无畔一眼就见到杜鳞弯下身子,紧盯着拴马椿上那个奇妙痕迹直看。 江无畔瞥了一眼。 那是个非常奇妙的图纹,两朵桃花交错纠缠,雕法细腻,看得出雕刻者的技艺之精湛。 但这样仿佛暗号般的痕迹,他却是从来不曾见过的,这究竟是谁的记号? 这样想着,江无畔就瞥了一眼杜鳞的表情。 杜鳞的表情充分表现出了内心的想法。 尽管故作满不在乎,但却难以掩藏眉眼间的盈盈笑意,明显就是喜上心来。 江无畔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 「呵呵,这个东西嘛......呃!」杜鳞下意识的接口,却在即将说出真相时嘎然而止,甚至慌张的捂住了嘴巴,眼珠子向旁边瞥去,就是不敢看江无畔的表情,「没什么,我也不认识......」 说谎不怕,就是别把别人当傻瓜。 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说谎,江无畔也不跟他客气,干脆利落一个字,「说!」 「欸,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啊?」杜鳞的眼神越发的飘忽,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呈现出一派迷茫之色。 江无畔一看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家伙绝对不会坦白交代,只怕交代了,交代出来的话也不见得有几分真。 既然这小子知道这符号的意思,而且这符号又篆刻在自家门口,那么想来要不了多久,事情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当然,可以很明白的排除蛇蝎夫人,蛇蝎夫人的标志是金蛇,不是桃花,更甚者,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在临剑荘门口留下痕迹......当然,杜鳞的表情也不可能会是那样。 想通了这点,江无畔也就不再深究,而是直接了当一甩袖,转身离去。 「呃?」对于如此大方的江大荘主,杜鳞心中一个劲儿的狂打鼓。 这江大剑客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强行问下去?难道说是吃错药了?还是有有什么新的算计? 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这临剑荘荘主平时不耍诡计,不代表不会耍诡计,江无畔绝对是个扮猪吃考虎的主! 杜鳞脑中各种思绪急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 前方行走的江无畔听到杜鳞口中的喃喃自语,心中想法更为笃定。 难道是杜鳞那厮找了什么外援? 一想到这个可能,江无畔心中一紧。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但这个可能性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再次意识到对于杜鳞而言,自己是可有可无......不,应该说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就非常想要远离、除去肉体关系之外一无是处的对象,江无畔就觉得胸中一股邪火腾腾燃烧,直烧得他火气也大了,胸口也痛得更厉害了...... 傍晚时分,锦州城内最大的武林势力突然派人快马送来一封书信。 看来也是因为最近锦州城内过于不平静的缘故吧......突然出现这么多武林异客,至今却没什么大动作,正好比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难怪大家会惶惶不安了。 临剑荘向来不理会这些江湖纷争,一般而言也是只有欺负到头上,才会介人这些麻烦事里,向来明哲保身惯了,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势力的邀约。 但这次却有些许不同。 毕竟这次蛇蝎夫人就蛰伏在临剑荘附近,谁知道这些突然造访的麻烦人物会不会和蛇蝎夫人有什么要命的关系? 如果那些武林势力被灭了,唇亡齿寒,临剑荘自然也不可能逍遥于世,只怕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临剑荘。 江无畔心中有了计较,当下便决定应邀去共商大事,免得人家都打到头上来还不知道。 可惜江无畔到底高估了锦州内的武林势力,特地跑去听了一回唠叨,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那些人也对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彼此约定,若是有个什么情况彼此通知,好一起应对云云。 结果,因为那个两朵桃花组成的纹样,临剑荘众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过江无畔提防的是杜鳞与其它人接头,而荘丁们提防的则是不知道来历的敌人。 就在这样紧张兮兮的气氛中过了四、五日,别说过来找碴的敌人,就连之前还传讯过来打算拉关系话家常的那些人都没再出现。 一瞬间,之前锦州城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于无形,这怎能让人不郁闷? 但潜藏在这层平静之下的,只怕是更恐怖的漩涡,就等着众人放松警惕,随后将人吞的连个渣滓都不剩。 大家都知道这点,但精神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而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的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今儿个一大早就下起了雪,等到傍晚时,到处都是茫茫一片,触目所及都是银白一片,这样的天气,着实让人放心的很。 举凡上门找碴,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绝对不会找这种时候过来作案,下雪不比下雨,雨声可以遮挡脚步声,也可以冲刷掉案后一切痕迹,而雪,却只能让原本想要刻意隐藏的行藏更加突出明显,更何况能练就「踏雪无痕」这种轻身功夫的高人,想必也不屑于暗地里的勾当,大可大大方方的直接从大门打进来。 尽管知道不能放松戒备,但在这种普遍存在的心态下,临剑荘的守备也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不少. 这种情况,正是杜鳞最愿意见到的。 这漫天大雪,完全就是老天都在帮他的忙! 太好了,本来他还担心要怎么在临剑荘重重防备的情况下和那些人接头,但现在这种情形,完全就是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最佳偷情......啊呸,说错了!是最佳行动场景嘛。 嘿嘿,只要接了头,那他就可以找到新的靠山,脱离江无畔无时无刻存在的控制,也不用理会蛇蝎夫人那婆娘的威胁,实在是美妙到让人痛哭流涕的地步啊...... 至于福管家那条线,经过上次的事,杜鳞算是看清楚了。不管福管家多么想让他走,但那却是建立在服从江无畔的前提上的,只要那位大荘主发话,福管家绝对能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卖出去。 夜幕低垂,已是三更时分,躺在床上的杜鳞双眼睁开,望见了身边躺着的人沉睡中的容颜。 屋中未燃烛火,江无畔的容颜淹没在从窗外渗入的微弱雪光之中,这般朦胧暧昧的感觉,每次看到每次都让人很有冲动俯身亲吻。 江无畔正在沉睡。 自从和福管家的阴谋败露那天起,杜鳞就在思索另外的逃跑之路,而在看到那突然出现在临剑荘外的桃花纹路后,他心中欣喜若狂,知道自己就算逃走,也不必惧怕蛇蝎夫人,以及江无畔事后的追杀了。 「江大剑客......江大剑客?」 杜鳞凑到江无畔耳边轻轻呼唤着,感觉到江无畔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满意的点点头。 蝴蝶出品的东西,果然很厉害,就连江无畔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抵挡不住药效。 也不枉费他当初花大钱从秘闻录那边搞来,嘿嘿...... 「江无畔,真可惜,虽然福管家那条线断了,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小爷我还是找到了更好的路子,这就去也,日后,山高水长,再无相会之期--」 说到这里,杜鳞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看看,我都被你逼怕了,都忘记最重要的事了。你欠我的春宫图啊,我自然会找人帮我要回来的--嘿嘿,到时候还要加上利息才行,我毕竟和你纠缠了这么久,又被你管了这么长时间,不要点补偿怎么能够呢?」 他伸手拍拍江无畔的面颊,感觉到触手处光洁如玉,滑腻触 第六章 淫贼 (2) ! 他在拖延时间! 蛇蝎夫人心中大定,掩嘴娇笑道:「奴家知道江郎庄中奴才对奴误会极深,不得已之下,这才让那三人前来探路。」说罢,瞄了一眼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机关散布的庄内,心中得意更甚,「奴胆子小,经不得吓~嘻嘻,江郎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奴这番举动吧?」 他们说话间,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杀手们悄悄向前移动,逐渐接近完全没有动手之力的众庄丁们。 福管家等人心中大急,但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杀手们步步逼近。 江无畔似乎是毫无所觉,淡淡道:「就因为这样,你才会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面前?」 蛇蝎夫人看他的表情越发疼爱,「江郎,你这庄中机关已毁,我洒下的药,虽说不是天下无人能解,困住你那些手下七、八个时辰,还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你又吃了我的药,呵呵......呵呵呵......江郎,你就算再怎么拖延时间,还是没有胜算,不如乖乖从了我吧......」 杜鳞听到此处,心中顿时发凉发凉的...... 天哪,这、这这完全就是将人逼到绝路上去了! 「至于杜鳞......呵呵,现在也该是兑现我昔日誓言的时候了!」蛇蝎夫人狠厉目光宛若利剑,直让杜鳞原本就凉快到底的心彻底冻结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该是动手的时候啦!」蛇蝎夫人娇笑着,那帮早就等不及了的黑衣杀手们,顿时如恶狼扑羊般的动作,向着地上瘫软成一堆堆的庄丁们扑去! 却不料刚一动,原本仅能依靠杜鳞才能站立的江无畔,手中长剑一挥,就听到一声锐响,最靠近他的那个黑衣杀手「彭」的一声炸裂,黑布血肉在半空中飘洒。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你的功力还在?」蛇蝎夫人整个震撼了,再也没有初出现时的游刃有余,高声叫道:「不可能!中了『欲仙欲死』的人,不可能还有这种功力!」 「欲仙欲死?」临剑庄众人一听这名字,顿时心肝都寒透了! 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再加上这颗药可是蛇蝎夫人下的...... 「欲仙欲死?不是吧?我的天......」此刻杜鳞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从江无畔身后跳出,指着蛇蝎夫人的鼻子大叫道:「妳居 然给江无畔下这种毒......妳实在是......实在是......」 「我怎样?」 「妳好样的!我当初用妙妙春斋的孤本和妳换,妳说没有,拿了别的破烂货给我,还好意思说?妳把我的孤本还来!」 「哦呵呵呵......开玩笑,进了老娘的肚子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而且说话要凭良心!我当初哪给你破烂货了?明明就是天下有名的春药,还有行房秘籍......」 「开玩笑!什么破烂春药,还有那什么狗屁秘籍,就算是百倍千倍都不能和『欲仙欲死』比拟啊!传说中可以将再贞洁不过的圣女都能变身禽兽,强压男人上床大战七天七夜的猛药,据说不做就会欲火焚身、身体爆裂而死的好东西,完全就是居家必备、逼良为娼的绝妙好物!尤其是适合用于武林高手!就算他是武林第一人,也会功力尽散,任人为所欲为!我想要好久了,名单都拉好了,结果......结果妳当初居然拿那种破烂货色敷衍我!?蛇蝎夫人,我告诉妳,我和妳没完!」 杜鳞气的直跳脚,气急败坏之下翻旧帐的结果,就是不管是黑衣杀手,还是临剑庄不能动弹的众庄丁,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他。 「呃......」感觉到身边从某个站立不稳的人身上传来的汹涌杀气,杜鳞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当下调整面部表情,深吸一口气,一转头,祭出水灵灵的可怜眼神对上江无畔恨不得杀人灭口的凶狠目光,当下就一溜烟继续跑回江大剑客背后,当那人的免费拐杖。 这么一闹腾,之前江无畔杀了一人的紧张气氛顿时瓦解,在场众人都僵了片刻。 「啊啊啊!淫妇!我和妳拼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庄主中了那个可怕无比、恶心无比的「欲仙欲死」,江三大声嚎叫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还是全身无力,丝毫动弹不得! 「蛇蝎夫人!只要老夫还在一天,就绝对要让妳不得好死!」福管家双眼冒火,可惜也是动弹不了。 「庄主!」 「庄主!」 众庄丁心急若焚,偏生动弹不得! 蛇蝎夫人咯咯笑道:「江郎,你骗不过我的......方才那一剑,应该是你的最后功力了吧?来,乖乖的和奴回去,奴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腰肢款摆,婀娜多姿的飘向伫立在原地,已经止不住浑身颤抖的江无畔! 「那要 试过才知道!」江无畔冷哼一声,一甩手,将杜鳞背负在肩上,侧头道:「用腰带将你我身子绑住!」 「噫?喔!」杜鳞手忙脚乱的拉开腰带,将他与江无畔两人身子捆住,固定在一起。 江无畔手腕一抖,长剑挽出朵朵剑花,凌厉剑气直激的乱雪四舞,一声清叱,没有冲向蛇蝎夫人,而是朝着黑衣杀手们袭去! 和蛇蝎夫人相比,这帮黑衣杀手自然差了一截,江无畔气力虽弱,却也不容小视!长剑到处,血肉横飞,杜鳞趴伏在他肩上,只见到眼前点点血花飞溅,哀嚎声不绝于耳。 杜鳞虽然轻功不错,也是下九流门中人,但正职却只是一介书生,哪里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上次众人围剿极乐宫,也是痛打落水狗,这番却是实打实的拼命! 他被如此真实血腥的场面吓得不轻,慌忙闭上双眼,只感觉到趴伏在江无畔身上,随着那人身形腾挪而动。 厮杀声、兵刃碰撞声如此真实,也只有紧紧依靠的这具躯体带给他难以言语的安全感。渐渐的,周遭那些杂乱不堪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江无畔高热的体温,以及耳边传来的呼吸喘息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连带的他的心跳也响得不得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滋生,让杜鳞有些慌乱...... 「杜鳞!纳命来!」尖利女嗓一声尖叱,杜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子被大力旋转,随后就听到江无畔一声低哼! 「唔!」 杜鳞一睁开眼,就见到朵朵桃花绽放在近在眼前的白衣上。 随后他和江无畔一起向后飞去,在撞到墙壁的瞬间,江无畔硬是抱着他硬生生的转了个个,「咚」的一声撞到墙壁上! 「江......」杜鳞眼前一片血红,声音都在发颤! 江无畔为了护住他,硬生生的受了蛇蝎夫人一击! 他被江无畔背负着,顺着墙壁滑落到地上。 「江郎!」蛇蝎夫人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脸孔也足以媲美妖魔鬼怪! 「呜......」 「江无畔,江无畔!」 这下重击彻底击溃了江无畔最后一丝意志力,他原本就走火入魔,现在功力未复,又中了该死的淫毒,又被灌了酒,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感觉到身后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指在发抖,江无畔 心中叹息一声。 如果真让他落在这淫妇手中,还不如让他就这样死去。 「杜鳞......」 「咦?什么?江大剑客,你说什么?」杜鳞感觉到鼻头酸酸的,胸口也闷闷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无畔身上的白衣已经一半都是血,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嘴边的血也在向下滴,一看就知道,江无畔受了多重的伤。 杜鳞彻底完全就是慌了手脚,一直以来他都依靠着江无畔的保护,现在江无畔身受重伤,又是在这种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江无畔轻咳一声,感觉到意志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都已经有些昏花了,他强撑着将自己的意思说出口,「待会儿我会拼尽全力一击,如果能杀了那淫妇自然最好,如果杀不了她,也能阻她一阻,到时候,你就跑!」 「呃?」杜鳞的身子都僵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答应过的,绝对不能让那淫妇动你!」江无畔咬牙道,身子大半重量已经转移到杜鳞身上。 「江大剑客你......」杜鳞的心中乱糟糟的,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不过就是薄情寡意了一点,又不是木头,自然能感受到这份他之前还视为荒谬的情感。 为什么,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江无畔还能这样为他着想?还能为他这样做? 杜鳞的眼前也开始模糊,他看着江无畔这副狼狈模样,再想着这人方才说的那些话,他的鼻子就更酸,心中也就更加难受。 「杜鳞......」江无畔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已经是生命最后一刻了,现在已经半点转圜机会都没有,既没有援兵,也没有解药,看来今天确实是不行了...... 不过在临死前,喜欢的人还没逃跑成功,还留在他身边,这样就...... 他转过脸来,自出现起就冷着的脸忽然绽出笑颜,就像是光秃秃的山崖上突然绽放出的花朵,在月光雪光中展现出让人感动的美丽,现场肃杀气氛随着这一笑顿时凝结,所有人都为这昙花一现的笑颜惊呆了。 杜鳞近距离的望着这蕴含着欣慰、喜爱、恋慕、温柔的笑容,脑中一片空白。 他虽然见过江无畔微笑,本以为那满是魅惑的笑、勾人心魄 的浅笑就已经让人魂萦梦牵,却不曾想过这样干净的笑颜居然能美丽到这种地步。 既坚强,又脆弱,有着难以言语的虚幻美丽,让人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碰触...... 「最后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江无畔......你......」 「嗯......」江无畔再也忍不住的吐出口血,殷红血液在雪地上彷佛将要燃烧起来一样。 这口血也打破了方才的虚幻,只听到蛇蝎夫人因为兴奋而拔高的声音尖叫道:「给我上!给我活捉了他!」 「杀!」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黑衣杀手们口中喝出,这些黑暗中的幽魂挥舞着刀剑,就向地上动弹不得的庄丁们扑去! 完了! 当临剑庄众人脑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听到「呜哇哇!」,江无畔一甩手,运足气力将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腰带一抖,就将杜鳞直甩飞到墙外去。 「江无畔!」蛇蝎夫人气的脸都扭曲了! 江无畔却闷不吭声,运足最后一丝气力,抖起长剑,向着蛇蝎夫人冲去! 杜鳞模糊的双眼只能看到那团沾了血的白影向着红影飞去,随后「锵」的一声巨响,比方才速度更快的,白影再度被击飞回来! 他的心脏猛地一抽,但是接下来的情形他却已经看不见了。 他已经被抛到了墙外。 「江无畔!」杜鳞大急,想着就这样跳回去,虽然他不能帮忙打架,但起码...... 「走!」那边传来江无畔的冷叱,「你不是想离开吗?走!别回来!」 随后就是一团兵刃碰撞声,以及蛇蝎夫人的愤怒尖叫声。 杜鳞都不知道自己胸口中那乱作一团、痛作一团的感觉是什么了,他做梦都想离开的临剑庄,居然是用这种方法离开,他...... 尽管脑中混乱一团,他还是向前飞掠,趁着那帮人没有追来,赶快跑! 无论是黑衣杀手也好,蛇蝎夫人也罢,都和他这个只会写淫书的小书生没关系,他们找的人只有江无畔,只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所以,他逃了也不要紧,这本来就是江无畔的事,他不过是被无辜牵连进去的。 没错,很快,他就忘记了。 忘记了那个对他的坏,对他的好,为了他挡招,为了他断后。 一 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少了那厮的约束,日后会过的更加逍遥,更加舒服。 也许过了两三个月,他就忘记了江无畔的脸,忘记了江无畔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泪水却一直涌出来? 脚下猛地一绊,「咚」的一声,杜鳞跌倒在雪堆里,滚了几下,撞到凸起的石头上。 「呜......好痛......」 被撞到的腰好痛。 心口好痛...... 江无畔...... 不行...... 怎么能行? 怎么能把那人单独放在狼窝里? 「蛇蝎夫人会把他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绝对......」 因为功力用光所以全身虚脱,身上酸痛不已,杜鳞却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能让那淫妇吃我该吃的美味?那个人的身体......」 就算打不过,也要试一试,应该能从那淫妇手下把人夺过来,就算只有不到半成的把握,也要去试! 下定决心,杜鳞正准备转身回去,就听到旁边传来嚓嚓的脚步声。 「啧啧,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原本就有碍观瞻的风流浪子,怎么变得好像叫花子一样了?你又对哪个美人儿始乱终弃,惹得人家追杀你啦?」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鳞猛地一转头,见到来人面容时,惊道:「怎么是你?」 临剑庄内,激斗已经到了尾声。 「庄主!」耳边传来江三凄然叫声,江无畔感觉到全身上下功力急速消逝。 不行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江家子弟,就算死,也不会被人侮辱,尤其还是蛇蝎夫人这样的淫妇! 深吸一口气,运起残存的功力,江无畔反转长剑,毫不犹豫的向着胸口戳去! 「江无畔,你敢!」蛇蝎夫人见他如此动作,顿时惊的花容失色!一声娇叱,飞身扑向倒在雪地中的江无畔,却还是慢了一步! 血花在左胸处绽开,江无畔闷哼一声,他久战力疲,长剑入肉不过两寸,正待再用力,却不料就在这时,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兽吼! 「啊......啊啊!」众人惊叫声响起,那种彷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东西的惊讶、慌乱,以及临剑庄众人的惊喜,让江无 畔强撑着睁开双眼。 就见到一道巨大兽影自墙外翻入,巨兽背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是......他们? 闪电般的影像在脑海中飞掠而过,江无畔想起了在极乐宫地宫中与这一人一兽的一面之缘,那时候这名男子骑在异兽身上,在极乐宫如入无人之地,没有人可以抵得住他胯下黑虎的勇猛。 今天这人出现在这里,是来对付蛇蝎夫人和那些杀手的么? 「江无畔!」急惶惶的声音向这边冲来。 是幻觉吗? 他似乎见到已经跑掉的杜鳞再度出现,还抱着他,摇晃着他,「喂!搞错没!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急着寻死?喂!喂......江无畔,你振作点!喂!」 应该不是幻觉,幻觉不可能有这种体温!这种感觉! 杜鳞,确实是杜鳞没有错...... 「杜......鳞......」 狂喜之下,他好想问问杜鳞为什么还会回来?已经脱离了险境,按理说按着杜鳞的性子应该欢欢喜喜的跑去逃生,为什么还会再次回来? 你是来救我的吗? 为什么这样做? 我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意义? 江无畔有一大堆的话要问他,但还没等问出口,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待续》 《下九流之有花堪折下(出书版)》by月光宝石 出版社:威向 出版日期:2008/05/20 文案 祸不单行啊! 原本杜鳞只是想快乐的逃狱,谁知来的不是救星而是煞星! 眼看江无畔被暗算了,还拚死护他逃命,最後还为护贞节要自刎!?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都把他吃乾抹净了,还护啥贞节...... 只是看著江无畔躺在床上脆弱的样子,他的心竟揪得像被针扎。 天啊~~ 难道他杜鳞,真的要吊死在这名唤「江无畔」的树上了吗?...... 第八章 死里逃生 「庄主!」纵横剑气间,仓促一瞥间,他看见江三满是悲怆、愤怒的脸,虎目圆瞪,泪水从那双大眼流出来,让脸上的血和泥更夸张的混合在一起,原本蓬松的络腮胡子,这时候也黏成一片片的,看起来既狼狈,却又有些好笑。 「庄主!」江福更是一边大声嚎叫,一边哭得稀里哗啦。这个老管家个性老成持重,从爹爹那一代一直跟到他这一代,如果不是江福,他现在也整顿不了这么大个庄子,可是自从杜鳞出现以后,这位老管家的自我控制能力越来越差,被刺激的昏厥的情形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江无畔!」对了,杜鳞......杜鳞他不过是个书生,虽然轻功过人,不过也仅止于此,遇到这种实打实的场面,就算是逃跑也维持不了多久。 尤其对手,还是把他逼得只能躲在临剑庄内的蛇蝎夫人。 他看到了杜鳞惊慌失措的脸,他背起了杜鳞,手中长剑只为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到了墙边,剩下的力气也只能将身后背负的人丢过墙。 很好。 他一直没让杜鳞参与打斗,就是为了让杜鳞积攒力气,好逃离险境。 杜鳞,你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吗,你不是很想离开我身边吗?如果不是我快死了,我应该还是不会放手的,虽然你之前想要欺骗我的情感,假意示好准备逃跑,我也狠狠地惩罚了你。如果还有时间,我会慢慢的先用身体让你上瘾,随后让你对我这个人上瘾。 可惜,没时间了。江家子弟一向固执,遇事绝不放弃,但是他现在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很痛,体内乱窜的内力折腾的他更痛,从小腹升起的淫邪药力也让他的双膝发软,他想,他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江无畔,嘻嘻嘻,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一如既往娇媚的笑声让他一个劲儿的反胃,想要一剑劈了那淫妇,奈何手脚无力,身体再也不听他的控制。 他无法想象自己再次落到蛇蝎夫人手上会有怎样的下场。他挑了蛇蝎夫人的老巢,将蛇蝎夫人逼迫至此,用膝盖想这淫妇对他是怎样的想法。既垂涎又痛恨的人此刻软弱无力,任凭摆布,像是那样淫邪的人怎可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江家子弟,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束手就擒。江家子弟,宁愿自己结束性命,也绝对不会受他人侮辱!他倒转剑锋,长剑向着胸口戳过去! 「江无畔!」 在昏倒前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杜鳞的声音。 「喂!搞错没?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急着寻死?喂!喂......江无畔,你振作点!喂!」肩膀被抓住摇晃,他努力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却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杜......」为什么还会回来?你不是一心想着逃离我身边的吗?为什么还会......他想问清楚,却没有力气。黑暗中,不知何时渗入一丝天光,本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四肢百骸上傅来的剧痛让他的双眉紧皱,身上一阵发凉一阵发热,一会又是冷热夹击,让人难以忍受。 「嗯......」他禁不住轻轻呻吟出声,声音既小又嘶哑。 「江无畔!江无畔!你醒了?感觉怎样?」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聒噪声音,一双手使劲抓住他的左手拼命摇晃。 好吵......他这样想着,再度沉入黑暗深处。 「江无畔,喂!江无畔!」怎么搞的?人不是刚才说话了吗?怎么又不说了?黑衣书生紧拉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男子的手,一脸不忿的转过脸,朝着一旁手捻银针的青年怒叱,「人怎么又昏了?你这庸医到底有没有尽心啊?」将银针收回来的青年有着一张良善可欺的脸,却偏偏面无表情,木然的让人心中发寒,此刻听到同伴斥责,凉凉道:「我是庸医,那你来啊。」 「白雉你......」 「不懂就乖乖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哧......」站在一侧的锦袍公子哥甩开折扇遮住半截面容,含笑的眼充分表明了他对黑衣书生的嘲笑。 名唤「白雉」的医者伸出两指搭在床上人的左腕上,闭目诊脉了一会儿,瞥了一眼黑衣书生焦急面容,慢吞吞道:「他这伤本来没什么打紧的......」 「没什么打紧?那他为什么还会昏?」 「受伤嘛,昏一昏很正常,非常正常。」 「哦......」长长纡了一口气。 「可是他这个伤非比寻常,如果昏了,委实不太妙。」 「你......」猛地倒吸一口气。 「说是不妙,其实也不过是好的慢一点,你不用这么担心」 「白雉!」你耍人啊! 「哧......」一旁的锦袍公子再度嗤笑出声。 白雉将手收回来,也不理 会黑衣书生的怒斥,悠然道:「身上零零碎碎一大堆皮外伤,比较严重的就是左胸上那处剑痕,正对心口,如果再深一寸,这人也就挂了。不过这些还算好啦,上点药,包扎一下,过十五、二十天就生龙活虎,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在于他的内力。」 「你说话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会死啊!」黑衣书生顿了顿,又道「内力怎样?」 「之前江无畔练功的时候心绪不宁,导致走火入魔,结果内伤还没全好,就和别人拼命。拼命也就罢了,还倒霉的中了春药,春药激发身体潜能,将他原本就很糟糕的内力全部激发,于是内伤也跟着一起激发了。 结果他还不要命的在气力将竭的时候还要和人动手,催动内力过度,结果导致现在只要随便运运内力,很可能就这样挂掉了。」 医者口吻清凉平淡的像是谈论外面天气如何,黑衣书生倒是被激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这么严重?你、你有什么法子没有?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吃一吃?他还要赶回去救人啊!」 「你若有那种灵丹妙药不妨给他吃一吃,反正我是没有。你还想着让他去拼命?那你直接往他脖子上砍一刀会比较干脆,还省得路上颠簸了呢。」 「你、你这个庸医!」 「喂,我把这小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很了不起了好不好?还是你不介意把他丢给蝴蝶师兄捣鼓? 嗯,不过被蝴蝶师兄捣鼓完,还是不是个人就不清楚了......」 「白雉,你......」 「哦,对了。我现在只能用药把这小子身上的淫毒压回去,虽然说『欲仙欲死』这种玩意儿压抑久了,可能会对身体有所损害,但如果现在让这小子上床,只怕上到一半就马上挂掉了。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骑上去试试看,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男人和男人怎么搞的呢,这小子长得不错,看起来应该不会多反胃,至于你......将就了。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倒是不介意参观一下。」从开始到现在都一成不变的平板声音,说出来的可是让人瞠目结舌的话。别人听得目瞪口呆,说话的人倒是毫不在意,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半点顾忌都没有。「哧......」那边的锦袍公子索性用扇子将脸都遮住了,不过看那一抖一抖的肩膀,就知道这人在强忍狂笑。「白雉!」黑衣书生出名的厚脸皮也胀的通红,开始恼羞成怒了。 「如果没有我,这小 子的命也就没了,到时候你就算想做都没有对象。话说回来,你们两个的关系全江湖都知道,你还遮掩什么?」 「我没遮掩,只是对你的厚脸皮觉得惊讶!」 「哦......这样。」面无表情的青年将一大堆刀具、装了药的瓶瓶罐罐放回随身带着的褡裢里,就这样穿着溅了半身血的外袍向外走去。 「记得付诊费,一共是七千两整。」 「七千两!你抢劫啊?」黑衣书生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青年依然是面色木然,瞥了他一眼,闲闲道:「我的技术、我的药,哪个不值这个钱?如果不是熟人,我早就要两到三倍的价钱了。没钱,可以,我再去把那小子恢复受伤时的模样。」 「你......」 「不想付钱也行,我这个人向来好说话,只要你让我看一次全过程,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也可以。」 「去死吧你!」黑衣书生直接将手边的东西丢过去,让那讨厌的家伙快点滚蛋。木面青年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压根就不理会对方丢过来的准头奇差的茶杯,径自掀开门帘向外行去。 「呦呦,幸好是白雉,如果是蝴蝶,你敢和他这么大小声?」剩下一人笑着挥扇,瞟了一眼再次坐下来大喘气的好友,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美人,「还是说色壮人胆,为了美人儿底气也足了?白雉也不是好惹的啊......」 听他这么一说,黑衣书生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到一边。若换了平时,他确实也不会和白雉这样说话,白雉看起来好说话,对什么事也不动怒,但那人奇怪至极,报复手段也很绝,如果一不小心被记恨上,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自己方才居然胆子大到和这么个阴晴不定的煞星大小声,书生后背立刻浮起一层薄汗,浑身禁不住打丁个寒颤。 「我、我也不想......但是谁让他老是逗我......说都说了,难不成现在还让我把那些话吞回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还不是考卢白雉那边会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在这边愁眉苦验,那边的公子哥儿倒是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这位看起来二十二、三岁的公子哥穿着件暗金花纹蜀锦长衣,外罩黑色大袍,不知道那是哪种珍兽的毛皮,色泽纯黑,却在毛尖上散着点点金芒,随着动作泛出一片炫目光华。青年一头光可鉴人的乌亮长发用镶金嵌玉的发冠拢了,垂下两侧余发则是缠上 与衣衫同色丝带,上面点缀着碎玉珍珠,尽显豪奢之气。尽管神色轻佻,浑身上下都漂浮着轻浮,却也被这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冲得恶感全无。就算是再不会识人的睁眼瞎子,也不会错认这位是毫无背景的平民百姓。 此刻这人斜挑一边眉,似笑非笑的望着斜靠在床沿边的好友,取笑道:「就是让白雉看看又怎样?你还在乎这个?」黑衣书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倒是不在乎,那你让他看啊!」 「哼!本世子怕他看了会自惭形愧!还是你好啊,还真激不起其它男人的自卑心理。」 「去你的,我再怎样,也比你强很多,我起码非常挑嘴,不是好的绝对下吃,哪像你,生冷不忌,照单全收......」对方直接给他一脚,「去你的,死毒蛇!说了多少次,老子可不是那种不分奸坏、毫不挑嘴的色狼!我可是有品味、有追求、眼光高、极为挑剔的花花公子,信奉的是风流而不下流,绝对不会烂竿充数,和庸脂俗粉拉上任何关系!」 「停,我可不是来听你炫耀你那点风流情史的!」黑衣书生举起一只手,制止对方接下来滔滔不绝的发言,「你倒是说看看,为什么你比你留言的时间晚了那么久,你如果再来晚一点,别说救人,完全可以赶得及给老子收尸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危险,黑衣书生就压不住浑身上下围绕的杀气。都是这小子救援迟了,才会让他陷入那种糟糕境地!如果早一步来,他也就不用受这么大的惊吓,几乎是在鬼门关上逛了个来回,这才险险得救。而代价就是,不但欠了江无畔天大的人情,还在原本就已经有些松动的心防上开了个超级大的窟窿,这、这要把窟窿填补回去该有多困难啊?而且,而且江无畔还因此身受重伤,现在功力能不能恢复还是另外一码事了!如果不是这小子迟到,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归根究底,都是这小子的错!一想到这里,黑衣书生的眼睛都因怒气而变的赤红了! 「杜鳞,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人物啊?本世子肯拨冗来救你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嫌东嫌西,啧!」 「你......」 「更何况,我救你已经很超过,还要再加上江无畔?开什么玩笑?我和江无畔非亲非故,我救他还惹上一身腥,还给师门找了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师叔交代。现在只庆幸那帮杀手们暂时不知道我们的门派,要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呜......」这番话当场就让杜鳞泄了气。 没错,他只是下九流门不入流的记名弟子一个,光是自身都受不到师门的庇佑,就更不用说保人了。 更何况是出动了「穷奇」......想到这里,杜鳞就不由一阵沮丧,嘴上却不忘耍贱道:「我错了,我一心想脱困,倒是忘记你那个天下无敌的路痴习性......连你住了二十三年的家都能迷路,我也就不指望你准时到达救命了。」 一听这话,锦袍公子哥的验飞上两朵红云,不过不是羞的,是气的。「你说你充什么精明嘛,明明笨得不认识路,还偏偏要自己找,结果还一不是耽误了事?就连穷奇都跟着你一起迷路......」 路痴就路痴吧,居然还死要面子,非要证明自己就是方向感良好,硬是要自己到处碰壁。 锦袍公子的脸色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忽红忽紫,忽青忽白,最后黑得简直和锅底一样。到最后,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击在左手手心上,锦袍公子哧笑着,英俊面容上满是露骨嘲讽。 「穷奇,你又不是不知道穷奇是什么货色!哼......不过话说回来,哦,你中气还很足嘛,看样子你一个人对付江无畔、对付蛇蝎夫人那一大堆货色也是绰绰有余了?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现在......哼哼哼,早知道我就看好戏了。」 描金折扇敲敲手,一扬手腕,「唰」的一声半遮住面,只露出一双满足嘲讽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瞥着一脚踏入霉运泥潭的可怜好友。 杜鳞听到这句赤裸裸的露骨威胁,伸出一根手指,在青年面前晃了晃,「给我点时间。」 杜鳞眼睛一闭,在心中默念「笨猪蠢猪路痴猪」二十遍,随后用右手将脸一抹,表情立刻由愤怒的平板,变成喜极而泣的感动。 「小蠢猪!呜呜呜,我好想你!」一向秉持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杜鳞,立刻就热情洋溢的向青年扑去!「去你的!好胆你再叫一遍?」原本脾气就不太好的青年顿时抓狂,一把按住杜鳞扑过来的脸,一脸的嫌恶。 「朱熙,你怎么这样冷澹,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天天在想你--我都被关在小黑屋......咳......待在临剑庄那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难兄难弟了呢!」杜鳞委屈的泪水汪汪。 「切!是谁刚才还给本世子脸色看的?」朱熙撇撇嘴,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某人的无耻谎言。不过嘴巴上说归说,朱熙还是伸出手将杜鳞一把捞起,丢到床上。「你小子 身体还没好就想着到处溜跶,还差得远呢。」顿了顿,又道:「那些家伙还没本事查到这里来,哼!想在本世子手上动人,他们还不够斤两!」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个大靠山是打算让他靠啦。 杜鳞顿时用更加感动的闪烁眼神看他。虽然品行很有问题,个性也是差动的无以复加,但是......但是小笨猪还真是非常非常不错的家伙,对他也很好,只要能帮上忙就会尽量帮!尽管嘴巴坏的让人想戳上这小子两刀,说出的话常常气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行动却和语言完全两个样嘛--这点,这种典型的表里不一,只要习惯了,看开了,度过那段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恐怖过渡期,小笨猪的这种个性,那就是可爱得让人心花怒放-- 看着他的那副赤裸裸的渴求表情,青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别!别用那种恶心目光看我!你小子是断袖,本世子可不是!」 「切,断什么袖!哪个白痴说我断袖啦?天下美女一大把,谁喜欢和臭男人搞在一起去!」不行了,一面对朱熙,杜鳞就没法子保持很长时间的正经姿态,就算有求于朱熙也不行,反正他们两个关系这么铁,随便啦。朱熙给他个白眼,「你和蛇蝎夫人那淫妇抢男人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江无畔那么个棘手货色,你居然也能勾搭到手,你还真行。」 「去你的,说得那么难听,是蛇蝎夫人魅力不够......啊,不对,我干嘛和你说这个?」杜鳞一肚子郁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和江无畔的关系已经传到这种地步了......虽然一开始这个谣言完全就是误会的扩大版,不过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吻,掀起了这该死的谣言,伹谁能料到这谣言到最后却成了真?该死的蛇蝎夫人,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煽风点火,少说一句会死啊?害得他现在凄惨的不得了。 勾引江无畔的狐狸精,喜欢搞男男关系的无耻色狼,胆敢对江大剑客下手的登徒子,不管哪个名头傅出去,都够他杜鳞喝一壶的了。 要知道不管是在哪个层面,江大剑客都有为数众多的崇拜者。 女的就不说了,先别说什么背景武功江湖地位等等,光是那张俊美到让人恨不得毁容地步的脸,就足够众多爱脸如命的女子们如飞蛾摸火,前仆后继向熊熊烈焰飞奔而去。 而且江无畔之前从不对人动情的冷峻个性,生人勿近的傲慢脾气,偶尔一道眼刀刮过,就有一排红粉激动尖叫晕倒。 心仪大剑 客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可谁知道,男的崇拜者却比女的还要多上好多倍! 江湖之中,强者为尊,实力强大者往往让人仰慕崇拜,更别提江无畔那种纯粹男性化风格的行事作风,更是赢得一片崇拜强者的粉红星星眼。再加上居然能让蛇蝎夫人那残害了不知道多少男子的淫妇穷追不舍,在这样恐怖的诱惑和纠缠下还能完全没有动摇,甚至还与蛇蝎夫人势不两立,这种面对美色无动于衷的冷情。也让崇拜者们目眩神迷。 当然,这些崇拜者们眼中的优点。也是反对者们视江无畔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主要原因,可惜现实却是无奈残酷的,江无畔就算是这么跩、这么酷,这么惹人反感讨厌,但他的崇拜者就是硬生生的遍布大江南北,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 至于这些崇拜者的狂热程度,女的可以参照蛇蝎夫人,男的可以参照临剑庄里那一大堆肌肉猛男们。 光用想的,杜鳞就已经汗出如浆,浑身抖如筛糠,如果实际面对那排山倒海般的崇拜者大军,相信他死得绝对连渣渣都不剩。 呜......他错了,谁能知道只是为了两、三张春宫图,就将他自己折腾进这么恐怖的境地?杜鳞真想蹲在地上昼圈,找条手绢咬一咬。但愿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虽然他也非常清楚这比较像是痴人说梦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啊,我还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物件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真该说你是老寿星喝砒霜,还是色胆包天令人钦佩。你可知道现在江湖上想要你命的人有多少?嘿嘿嘿......」 朱熙笑得不怀好意,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杜鳞很想一脚踹过去。手中描金折扇有节奏的一开一合,朱熙一双眼瞥向那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美人,唇边的笑越发暧昧。 「我开始还不明白,男人嘛,身子平板,他有的你也有,你没有的他也没有,这样子玩起来能有什么趣味?但见到你家那口子。那张脸、那姿色,就连我看到都心跳加快,就更不用说你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禁欲感,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而现在这模样,脆弱美态更能激起他人的肆虐心,真不知道偶尔露出的别种风情,又会怎样......」 杜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身为损友,他当然知道这小子嘴巴有多缺德。这番话绝对是讥讽居多,正面称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这番话让江无畔听到了,不奋起杀人才怪!有这么说男人的么?纯粹是欠打。 他当下没好气道:「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保证蛇蝎夫人对你热情有加,这种买一送一的买卖,还真是划算。」最好一晚上一前一后,前后夹击,保证这小子玩的爽歪歪,没过几天就精尽人亡,哼!朱熙一扇子敲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个场面,面色发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你说啥?」 「没......」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啊,实在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做口舌之争。 朱熙冷笑道:「也不知道你这货究竟哪点儿好,还是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家对你死心塌地的。居然甘愿为你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闹到功夫都差不多是去了一多半......你真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杜鳞心中就直犯愁。 「而且,我从来不曾见你对其他人这么好过,你......该不会真的对这人动心了吧?」 从以前开始,杜鳞这小子就是逢场作戏,偏生偷心本事相当强悍,招惹了一堆桃花债,这人却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知道击碎了多少芳心。此刻看这江无畔为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再联想之前听到的、杜鳞被关在临剑庄不得外出的传闻,朱熙已经可以猜测到江无畔对杜鳞的心思,可是此刻见到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这般紧张重伤昏迷的美人儿,居然还忘记分寸和白雉呛声......这无一不说明在杜鳞心中,江大美人儿也是特别的。能让这么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冷血毒蛇动心,那真是天方夜谭,从某种程度而言,江无畔江大剑客还真是值得崇拜。 「动心?」杜鳞抓抓脑袋,心中溷乱一团。 动情倒是经常有,动心这种东西就比较陌生了。 可以和看的顺眼的美人儿上床翻滚,这也是常事,但是在心里塞上一个人的身影,就有些陌生。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过,但这种感觉每次涌出来,都会让杜鳞有些郁闷。 「动心......也不算是吧?」杜鳞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对江无畔的感觉也有些古怪,这样算是动心?与其说是动心,不如说是......「愧疚?大概是愧疚或者是感动吧?」 朱熙「啪」的一挥折扇,惊讶道:「耶耶?只是愧疚,你没搞错?」 杜鳞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的心情,又不是你的 第九章 懵懂 江无畔是被一片嘈杂声吵醒的。 「都告诉你不是这样啊!干嘛还要摆出这种姿势来!你不知道这样姿势完全不能表现出我想要的感觉吗!?」 「还有你!我让你摆姿势,不是让你揩油!现在还不到脱衣服的时候,我都说等一下要用扯的,你那么猴急干嘛!?待会儿有你表现的机会!」「还有那个谁谁谁,表情完全不对,要享受,享受!你那一副苦瓜脸摆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挨刀呢!」 「呜......」好吵,身上痛的好像散架一样,眼皮也沉得半死。 江无畔努力睁开双眼,一片天光晃的眼花,让他禁不住再次闭上。过了会儿才再度慢慢睁开,眼前白光也渐渐凝结成形,他眨眨眼,总算是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周围乱七八槽一团乱,有很多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男人也有女人,他闻到非常刺鼻的胭脂香粉味,还有男人的汗臭味混在一起,甚至还夹杂着烟管呛鼻的味道,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眼前的男男女女混乱成一团,花花绿绿,看了就眼晕,江无畔眨眨眼,下意识的皱眉,发现他还真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说你哪,看什么看?小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啥!」熟悉嗓音茌耳边爆响,江无畔心中一震,视线循着声音飘去,就见到眼热背影正坐在离他不远处。 是杜鳞。 心中的烦躁不安顿时被这个认知吹散,江无畔望着这唯一认识的人的后背,暖流渐渐在心里流淌。 是了,蛇蝎夫人前来攻打临剑庄,他和那帮黑衣杀手们血战,豁出性命将江无畔丢出墙外,正当他精疲力竭,再无一战之力,宁可自尽也下愿受蛇蝎夫人侮辱时,杜鳞又急惶惶的跑回来,抓住他猛力摇晃......这种活像散架般的疼痛证明了他还活着,面前的杜鳞,说明了最后是谁救了他......等等,临剑庄!江三、福管家!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了? 「嗯!」情急之下想起床,却不料身上力气尽失,不过刚撑起半截身子,就又重重跌回到床榻上,这下子雪上加霜,就算再能忍痛,江无畔也不由闷哼出声。 「耶?」江大剑客,你醒来啦?」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忙碌啥的杜鳞听到声响,惊讶的一转头,刚好瞥见江无畔摔回床铺的糟糕情况,当下手中东西一丢,向着床榻这边跑来。 「醒 来啦?」 「天,不会吧?」 「太好了,太好了!」周围乱槽槽的声音更大了。撩起纱帐,杜鳞手忙脚乱的观察着江无畔身上的情况,那副焦急模样让江无畔心中暖流越发壮大,不由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呃......」杜鳞当场被他的笑容定格,周遭的喧闹声都在瞬间消失。 「这里是......」 「啊?啊!」杜鳞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交代情况,「这里是......咳,我在麒麟城的朋友家啦,小店誧一个,蛇蜴夫人也不知道这里,也不会找到这里的,你就安心休息吧。」一边说,一边向后面狂打手势,示意那帮蠢蛋快点撤退!太好了,今天幸好只是摆摆姿势,还没到重头戏,江无畔就醒过来了。也好在江无畔刚醒,神智还不太清楚,看也看不清,这才好掩饰啊!开玩笑,如果被江无畔发现到事实真相,绝对会暴走!到时候闹腾的鸡犬不宁,江无畔好不容易从阎王那边抢过来的半只脚再度跨过去又要怎么办? 可惜那些没神经的东西,都望着美人儿做痴呆状,根本没人鸟他,气得杜鳞差点想直接踢人出门!「蛇蝎夫人他们......」说起来这宿敌,江无畔就禁不住怒火焚心,拳头也随之捏紧。这一下动作,身上又是一阵剧痛,体内原本蛰伏不动的真气也随着情绪翻滚起来,顿时溷身经脉就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直戳,痛的江无畔双眉紧皱,脸上汗珠滚落。 「别别别,别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千万别动气!」杜鳞慌忙帮他抚胸口,帮他把这口气顺过去。 什么「身子不同以往」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江无畔喘息两下,心中默念心法口诀,想着将慑内乱七八糟的内力给他压回去,却不料心法一催勤,气息更乱了。 痛,好痛!乱窜的内力四处惹祸,之前身体的痛就像是散架一般,现在痛的就像是将他全身上下,包括骨骼和血肉都碾碎成粉,脑袋也活像被伸进个大锅杓努力的转,努力的搅,痛的他都快发疯了!「呜......嗯!」 「江无畔!江无畔!」杜鳞眼见着江无畔脸上一片血色上涌的潮红,又是一阵血色褪去的死白,当下慌了手脚,急惶惶的向隆面就吼,「你们在做啥?快点,把白雉给我叫过来!」 「耶?喔!」身后人都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美人儿醒来了,美人儿又昏过去了,慌忙啪啦啪啦的跑去找大夫。 将原 本乱哄哄的人都赶出去,白雉跑过来,又是针灸又是顺气,忙碌了好半天,才把人弄醒过来。 江无畔沉默不语,感觉到体内真气的乱七八糟,聪明如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鳞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无畔再度冰封起来的脸色,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武功只有三脚猫的程度,武林人也格外珍惜一点一滴勤奋修炼,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夫,这时候忽然一下子失去了,这让人如何经得起这种打击? 更不用说江无畔这种以练剑、悟剑为毕生乐趣甚至是生存下去动力的剑客,失去了功力,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白雉将扎在江无畔身上的银针收回来,瞥了一眼床上美人面无表情的脸,继续用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只要你尝试催动内力,就会遭到内力反噬。你之前曾经走火入魔,还来不及好好调养,结果就遇到硬点子,打架也就算了,还偏偏用命去拼。好吧,你中的那春药也很麻烦。你现在可不能妄动啊,这次还算好的,如果你再动作大点,那你的经脉就被乱冲的内力撕裂。你这身武功也就算是彻底废了。」 「白雉!」杜鳞拼命向那家伙使眼色,说话不会委婉点哦,非要说这么直白。 白雉淡淡瞥回他一眼,「再看,我就要收费了。」依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白脸,搭配上那种死板板的说话语气,还真搭调。 「你这个庸医!」杜鳞双眼瞪得溜圆,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开的。 「好说,我这个庸医马上就让你这位亲亲美人儿见阎王去。」 「你......」 「懒得和你多说。」白雉转头面向江无畔,完全不考虑对方心情,干脆利落在伤口上撒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妄动真气,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豁出性命和蛇蝎夫人拼个你死我活。我帮你施金针,大概可以让你暂时提升到你原本功力的两三倍左右,当然时间也很短,估计等你杀了那淫妇,你也就差不多挂了。」 「喂!我好不容易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你就这么一脚把人踹回去了?哪有你这样把病人推向死路的大夫!」一看到江无畔越发冷凝神色的杜鳞顿时急了。 「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不是你,是我。」也不想想是谁十分艰辛的将原本残破不堪的布娃娃拼回原形的,他都不可惜自己做了一堆无用功,一旁催人的小子有什么质疑的资格? 白 雉也懒的理会杜鳞,望着江无畔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缓缓道:「第二个选择就比较保守了,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你的功力暂时封锁了,随后想法子去找到让你恢复功力的药,大概有个一、两个月,能让你恢复七、八成功力不成问题。」 江无畔当然明白应该选择哪一个对自己比较有利,但是......临剑庄就这样放着不管吗?蛇蝎夫人那边不知道会怎样虐待江福他们,他身为庄主,哪里有如此退缩的道理? 白雉也不看江无畔的脸色,只是径自整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就走,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道:「蛇蝎夫人那么想要你这个人,有这么好的筹码不会不利用,更何况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江无畔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白雉的意思,他冲着白雉瞥了一眼,对方却干脆利落的将门一推,走了出去,再将门关上。 之前蛇蝎夫人和黑衣杀手们也曾经攻下过临剑庄,黑衣杀手们更是不止一次来袭庄,还记得杜鳞糊里胡涂为他受伤那次,挟持杜鳞的黑衣杀手曾经说过,只要把「那东西」交出来...... 而蛇蝎夫人抓住他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关于「草上飞」藏宝图的秘密。 两相一凑,答桉呼之欲出。看来,他就算不想踏入这淌浑水都不行了。 尚未走火入魔之前,他曾经走访逍遥门去见丁挽秋,就曾经和好友商量过这件事。 昔日他误会丁挽秋被蛇蝎夫人所擒,谁知丁挽秋为了寻找藏宝图残片线索,偷偷潜入极乐宫,并且在被发现时闹得整座极乐宫鸡飞狗跳,这才为他们之后覆灭极乐宫打下了基础。 丁挽秋曾经对他说,黑衣杀手们不消灭不行,这是江湖上的一股暗流,迟早会掀起大浪来。 丁挽秋建议大家团结起来,形成联盟,为消灭黑衣杀手所在的「绝杀」而努力,江无畔却不得不考卢更多。 说实话,他并不想让临剑庄卷入江湖浪潮,爷爷那辈惹来的麻烦差点让整个临剑庄都赔了进去,因此爹爹那一代一直不涉足江湖事,到了他这一辈,更是因为本身个性淡薄的缘故,未曾让整个临剑庄涉入江湖。 江湖风高雨急,一个不慎,就会踏人万劫不复之地,他本人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江湖上出生入死,但他并不想让江三那样单纯的人过深的进入江湖......但现在不进入却不行了。 蛇蝎夫人,黑衣杀手将他逼迫到这种地步,如果还这样被 动挨打,覆灭只怕是迟早的事。 也是时候联系挽秋了。向来足智多谋、又对「绝杀」了解甚多的好友也应该想到了对策才对。 相信黑衣杀手们打算动手的其它人也不会保持缄默。临剑庄,也确实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江无畔......」 「嗯?」回过神来,就见到杜鳞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表情。 「你......你会不会怪我?」 「......」江无畔仔细观察着杜鳞的表情,那带着局促下安、小心翼翼的神色是他所陌生的,也不曾想过会在杜鳞脸上出现。 他所熟悉的杜鳞向来没心没肺惯了,就算昔日为了他走火入魔,也不曾见他如此愧疚过,此刻这副模样,却是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而这副表情,也是昔日设计欺骗他时所不能比拟的,那时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假,而现在,却让人心中暖洋洋的,就连面对这种糟糕情况的焦卢不安都淡化不少。 真心假意,有着再明显不过的区别...... 「我知道,我那时候太混帐了。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无拘无束惯了,你一下子那么问我,我当然不肯啊,结果刺激得你走火入魔......」杜鳞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是多余的,可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他心中又难受的很。之前就算有,也会立刻丢到脑后的愧疚,在江无畔失去功力之后,在江无畔能在危机时那样对待他之后,变得如针扎一样,刺得他全身都在疼,也让他坐立难安。 江无畔望着他满是焦急的表情,心中想要碰触对方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想碰碰他...... 「唔......」刚想抬起手臂,就一股针刺般的痛楚传来,让江无畔额上顿时冒出一层薄薄汗珠。 「你干嘛?别乱动!」杜鳞慌忙凑过来,「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你过来点......」江无畔闭上眼。 「哦。」杜鳞凑过去。 「再近点。」 「呃?」杜鳞又凑过去一点。 「再近一点......」 「......江大剑客,再近就......嗯......」 嘴唇轻轻碰触,让杜鳞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这几天他一直照顾江 无畔,看着这人昏迷不醒,看着白雉拿着一堆针一堆药捣鼓来捣鼓去,完全没机会也没那个意思占美人便宜。这时江无畔却让他低头,并且主动亲吻他,这说明江无畔完全没有责怪他。 「我走火入魔,你固然是诱因,却也不全是因为你。」江无畔望着近在咫尺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缓援说出心中想法,「是我定力不足,在练功的时候乱想,心绪不宁造成的,怨不得谁。」杜鳞听他这么说,就算再怎么想要忽视,那股暖意和酸楚,却也是难以忽略的。 杜鳞当然知道江无畔是个怎样的人,个性顽固,心性坚定,又将修炼心法剑法为乐趣和责任,练功时向来心无旁骛,如果不是他当初那番搪塞,江无畔也不至于走火入魔......本来觉得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逼着也是不喜欢,那时候说出那番话,其实已经很顾及当时的立场和江无畔的面子了,现在经过这些事,再回想起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道理他懂,江无畔自然也懂,此刻却......杜鳞禁不住伸出手,摸摸江无畔的睑颊,就见到那人看向自己,幽深黑眸中蕴着难以想象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柔情,他不由回想起这个人怒火勃发时看着自己的眼,虽然因气过头而充满了风情诱惑,只能激起肉体上的反应,却不如现在这般,让人心动,让人心酸......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碰触了一下江无畔的嘴唇,似乎是想将心中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传递过去,而他似乎也已经传递到了。 江无畔那双清明的眼,经过这轻之又轻的一吻,变得朦胧起来,这让杜鳞又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又是一下,一下又一下。 嘴唇随着碰触自然而然的开启,舌顺理成章的探入对方唇瓣之间,轻轻爱抚着对方的舌,开始的轻柔渐渐不够,人向来是贪婪的动物,所需要的向来只有越来越多,杜鳞开始变换着角度,深深加深了这个亲吻。 唇舌以沫,感觉到对方口腔的炽热和柔软,舌尖轻触,随之纠缠,感觉到对方呼吸的逐渐急促,那是动情的征兆。 「嗯......」悠长的喘息声从鼻腔渗出,杜鳞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却又舍不得这样让人陶醉的瞬间,便稍微撑起身子以便换气。 他微微垂头,观察着江无畔的情形,在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苍白无血色的面孔飞上淡淡薄红,不像是气血上冲的那种病态艳红,倒像是敷上一层胭脂,增添了些许血气。 杜鳞心头热血一涌,喘息两声又压了上去,这次略带着粗暴,充满渴望的蹂躏着对方的唇肉。 「唔......」江无畔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却撩人到让杜鳞的鼻血险些冲出来,身上一阵热流直窜,下身顿时硬了。 「杜鳞......」那人仿佛喘息般的叫法,让杜鳞再也控制不住,一伸手便探向那人身下,却发现到对方也早就起了反应。 四目相对,江无畔眸底深处燃起欲火,也同时让杜鳞的情欲更加蓬勃,正待肆意施为,享受以往两人曾经享受过的快乐,杜鳞却想起了江无畔现在的情况,愧疚感「蹭」的一下压过了情欲,「不、不行......你的身体......」 江无畔眼波蒙胧,呼吸急促,感觉到小腹处那股邪火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心中明白蛇蝎夫人给他种下的淫毒开始折腾了,可是却也心知肚明现在纵欲的结果会是怎样......马上风,这恐怕是最丢脸的死法!杜鳞也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也不由将蛇蝎夫人骂了个半死。 方才那一吻开始不过是安慰,结果后来情难自禁,他们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立刻就辟里啪啦的烧着了。 虽然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身体也不对,但已尝情欲的身体哪里能耐得住如此撩拨?正当两人在那里尴尬着,就听到厢房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呃? 江无畔杜鳞相互看了一眼,江无畔失了武功,杜鳞功力不高,两人又在情浓之时,哪里还顾的到周遭情形,这时停下来,才听到门外的声响。杜鳞深吸一口气,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身形如电,闪到门边,猛地一拉门,就有一长串人哗啦啦的向屋内倒进来!「耶!」 「啊!」 「哎呦!」杜鳞一脚踩上距离最近的笨蛋的脑袋,恶狠狠的碾来碾去,「小猴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踩着的猴头猴脑的家伙慌忙赔笑道:「哎呦,这不是过来看看今天用不用上工嘛......结果听到老大你在忙,这就在外面候着喽!」 「听你在放屁!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纯粹找打!」 「唉唉,冤枉啊老大!我只是单纯过来瞻仰这麒麟城、哦,不,应该是锦州最强悍的武林剑侠啊!刚才他就醒过来一下下,都没看清楚,让我们大家伙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你嘛,想得美,给老子出去!」和这帮猴崽子们有啥好讲 的,直接一脚踢出去。 「老大,让我们看看嘛,我还从来没见过男人和男人......」 「滚!」居然胆敢肖想这个,当真是嫌活的不耐烦了!「老大你激动啥,我们看的又不是你......」你嘛,都看了这么多年了,看都看腻了。 「就是知道才不让你们进来!」废话,他当然知道这帮小子们在打什么主意,江无畔沉溺于情欲时的表情动作只有他能看,哪能白白便宜这帮家伙!「老大,不能这样啊!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小猴子一抬眼,双眼中一片幽蓝狼光闪烁不停。 「喝......」杜鳞一个寒颤直接给他打出来。 「是啊是啊!」小猴子身后那一堆看热闹的家伙们集体眼放狼光,视线穿遇杜鳞,直接向他身后纱帐内藏着的美人儿那边望过去!吸溜吸溜的死命吸口水。 杜鳞倒抽一口清凉气。 不行、不行!江无畔的身体是他一个人的,光是蛇蝎夫人就够让他头疼的了,更别说来了这么一大群饿狼!不行,他一定要死死守住江无畔的贞操,死都不能让这些家伙染指!「滚!你们快点给老子滚!」杜鳞又推又踹的将人全部赶走,将屋门关上,迅速落了门闩,这才走回到床边坐下。 「怎么了?」躺在床榻上,江无畔看不清杜鳞那边的暗潮汹涌,只见杜鳞脸色有些发青,便开口询问关心。 「没,没什么,能有什么事呢?哈哈......你放心吧,这边蛇蝎夫人绝对不会找过来,你就安心养伤吧......」杜鳞笑的脸孔有些扭曲。 完蛋!情急之下他都忘记这鬼地方的潜在危险性了!有了朱熙的保护,这地方确实不会被蛇蝎夫人、「绝杀」一流骚扰,但这地下作坊中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像他一样,抱着纯洁想法对淫书界做出贡献也就罢了,偏偏其中好色的家伙一箩筐,每天满脑子都是带色思想,看到江无畔这么个美人儿,自然要找机会接近,那帮色男色女肯轻易放过江无畔这么个绝色美青年才怪。如此想着,脑袋里就自动浮现出众多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江无畔压在正中央,动手动脚,做了这个做那个,做了那个又做这个......这么一想,怒火腾的一下就从心中直冲而出!开什么玩笑?江大剑客的身体就连他也没有享受够,那帮狗男女休想碰江无畔一根手指头!想到这里,杜鳞脸色就一阵发白,当下一把抓住江无畔的手,用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正 经表情正色道:「江大剑客,我这两天会尽量守在这里,就算你能自由行动了,也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似乎是被他的严肃有些吓到,江无畔诧异道:「你怎么了?不是说蛇蝎夫人找不到这里么?」 「呃......」杜鳞哭丧着脸,他是有苦自家知,偏生说不出口,「我、我担心你嘛,当然要时刻跟着你,照顾你......」 「杜鳞......」江无畔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左看右看他睑上的神情都不似作做,一想到杜鳞这样关心自己,心中就一阵暖意,「嗯。」 杜鳞开始有些发愁了。 按着江无畔的性子,如果看到这作坊内的情形,还真不知道会怎样想。 倒是不怕江无畔对他有什么看法啦,反正江大剑客认识他不止是一天两天的事,想法早就一箩筐,也不在乎多一点,只是现在江大剑客这身体,如果出去逛看到了作坊内的情形,只怕会激怒攻心,万一让内力再度暴走该怎么办?杜鳞一想到这里就忧心忡忡,貌似江无畔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害江无畔心神不宁导致走火入魔,江无畔如果再因此受到那么多人侮辱,凭江无畔的刚烈性子,只怕会宁死不屈......脑海中又闪现过江大剑客拿剑自捅的模样,小心肝颤了一下,杜鳞更加忧心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只要小心掩饰,不让任何人接近江无畔,也小心不让江无畔发现事实真相就行......想到此处,杜鳞也就看开不少,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方才被煽动起来的身体的火也就降下去不少,只是这问题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是个麻烦。这样想着,杜鳞望向床上动弹不得的江无畔,对方也正望着他,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唉......」 「关于这点不用担心。」 「耶?」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杜鳞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就连江无畔都忍下住打了个激灵。一回头,就见到应该已经走了的白雉坐在桌旁,悠悠闲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的喝着。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这家伙活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啊。」白雉毫不在意的继续喝茶,反正他的存在感薄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每次都来好久,人家还没发现他的存在。白雉看看身上穿着的淡灰色衣衫,又看了看身后的墙壁......嗯,颜色好像有些接近,回头让他们刷刷墙好了。「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第十章 春宵书坊 江无畔身体恢复的速度相当快。 那些伤原本就是皮外伤居多,最严重的就是他自己捅自己的那一剑,不过在白雉的妙手下,恢复得也非常不错。 白雉的医术相当高明,尽管江无畔属于那种深居简出的类型,却也能看出那人手上功夫的不凡。这样一个杏林高手,足以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某某神医、某某医圣相媲美,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名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却在江湖上籍籍无名,这怎能不让人感叹,而又禁不住想,在这个世间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奇人异士,犹如白雉那般...... 白雉开始为江无畔的伤势四处奔走,四处采集药草,但这位也属于那种脚力惊人的类型,江无畔以为他采药光是赶路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却没料到这位出人意料的大夫往往两天一个来回,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在有一次亲眼目睹了白雉的轻功之后,江无畔也算是多少了解了江湖上藏龙卧虎的恐怖程度。 先不说杜鳞这名只写淫书的文弱书生那身在江湖上绝对排得上名号的轻功,就连白雉,都拥有一身比杜鳞不知道高出多少倍的轻功。 而且这两人的轻功怎么看都是师出同门,难道说白雉和杜鳞有什么关系? 江无畔数次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写淫书和医人治病,怎么看都是两个不同层面的本事,却有着同样的轻功,那教导出这两位仁兄的师门该是怎样的模样? 而且如果不止是杜鳞和白雉这样的人,还有其它类型的人物......那这个师门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甚至于,这样一股势力,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有多严重,对方的力量有多大,有多可怕,江无畔连想都不敢去想。 「感觉怎样?还忍得住么?」江无畔双眼紧闭,咬紧牙关忍耐着从肌肤侵入、仿佛针刺般的痛楚,听到趴在旁边的杜鳞这么问,睁开眼瞥了身边人一眼,看到杜鳞满是担心的双眸,舒展了双眉微微一笑,「不碍事。」 这样的痛楚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杜鳞看了他的笑容略微心安,却又担忧道:「现在自然还好,可是那个庸医说,过几天换了药,有断筋重塑之痛,到时候......」 「这点痛不算什么。」 听到他淡淡口吻,杜鳞点点头,一双眼瞥向泡在药桶中的江无畔。 光看那浓稠昏暗的药汤,就够让人受得了 ,还要将整个身子都泡进去......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探进去,一阵刺痛让他「唉」的一声叫出声来。 「哪里不痛......痛死了!」看江无畔脸上都是冷汗重重,不痛才怪,可是这种痛又非忍不可。杜鳞既舍不得江无畔痛,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蹲在这里陪在江无畔身边了。 江无畔知道他的心思,为他这难得的心思有些诧异。 「杜鳞,你也不用天天过来看着我。」 「还好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好做......」杜鳞眼神四处游弋,明显就是心虚。 如果不看着那可怎么得了?那帮痴男怨女们天天就守着等待江无畔落单的机会呢,如果他不看着,那江无畔绝对会被吃得连根骨头都下剩!光是想象这绝色美男被一大堆眼放狼光的男男女女围在中间ooxx,杠鳞就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瞻边生!只怕还不等江无畔动手,他就会出手灭了那帮淫界栋梁,到时候整个淫界搞不好还会重新洗牌也不一定。 杜鳞在隐瞒他什么事。 江无畔只是武功暂时废了,脑袋可没有变傻,当然能看出某人的言不由衷。算了,看杜鳞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还是不要问好了。 「一直看顾我,你也非常累了......这里既然是你朋友的地方,应该可以找别人帮忙看护吧?」 「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 「没、什么也没!我很好,我好得不得了!」就算撕裂了杜鳞的嘴,他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此处主人,该去打个招呼才好......」 「千万别!」 「嗯?」江无畔看着杜鳞过于激烈的反应,显然被对方吓到了。 「啊......哈,哈哈......」杜鳞也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伸手抓了抓头,干笑两声,乖乖坐回到板凳上,「还好啦,我和这里的主人关系很铁,你不去打招呼也行,那个人也不喜欢那些虚礼......」 江无畔点点头,应道:「嗯,这样也好。」大不了事后用临剑庄庄主的身份过来拜会这边的主人也好。 看到江无畔没有坚持,杜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神啊,天上的佛祖啊,幸好蜜姐出去了,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杜鳞 不禁为自己的好运道感谢上天神佛的成全。 「说到这里,江大剑客你的内伤现在复原的怎么样?」赶快挑开话题才最实在,免得一会儿接着心惊肉跳。 「嗯,恢复了三成多。这些药草十分有用,我想过半个月左右,内伤就能恢复到昔日的程度了。」江无畔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挽秋也应该赶到了,只要我和他连手,蛇蝎夫人也好,『绝杀』也罢,都不足为惧。」 早在决定了之后,他就拜托白雉将消息傅出去,按照丁挽秋的脚程来算,等到他功力恢复的时候,丁挽秋也差下多赶到了。 同时他也请白雉帮忙盯着点临剑庄的消息,白雉这人虽然面无表情,说话也比较不中听,但人却很不错,时不时将外面的消息告诉池。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黑衣杀手们虽然夺下了临剑庄,却并未大张旗鼓的做些什么,而是神神秘秘的在庄内搜索。 如果不是他这个庄主逃出来,只怕别人还不知道临剑庄已经易主了呢。 照这样看,黑衣杀手们显然笃定藏宝图残片就在临剑庄,如果没在临剑庄内找到,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会想法子抓到自己这个庄主,再从他手里寻找那块残片呢? 想到这里,江无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那边杜鳞却没想那么多。 「这样就好......」杜麟拍拍胸口,觉得胸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也是,武功高强的江无畔才让人比较习惯嘛......」 江无畔微微一笑,功力能够恢复,这自然让他心中大定。 内力消失这件事,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他还肩负着整个临剖庄所有人的安危,失去了武功,无疑等于断去双臂,对于现在的江无畔来说,损失不起。 看着他的那抹笑,杜鳞看的呆了半晌,垂下了头。呐呐道:「江大剑客,我......」 江无畔知道他心中还是有芥蒂,此刻看到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垂着个脑袋,让人又怜又爱,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顶。 「这是我的劫,遇到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抚摸头顶的手指移到脸颊上,撑住下颌,轻轻抬起,望进那双蕴了雾气的眼眸。自然而然的,杜鳞将脸凑过来,就着被挑起下颌的姿势,就这样贴上了江无畔的嘴唇。在情事上,杜鳞一向比江无畔主动,上床翻滚也是,也多数是杜鳞比较积极。除去江无畔 被逼得发疯的那段时光,他们之间的互动,向来是杜鳞先凑过来。感觉到嘴唇被含住,江无畔慢慢闭上眼睛,感觉着嘴唇上满足安慰以及欣慰的触感。杜鳞之前的吻总是夹带着浓浓的肉欲,而明白了心意之后的亲吻,总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不过,江无畔从来不知道杜鳞居然是个如此细心体贴之人,这样无微不至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又像是沉浸在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里,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杜鳞。」 「嗯?」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啊?」隔着药雾望着那双显得有些迷蒙的眼,杜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无畔说的是什么。当下略有些一不好意思搔搔头,「那时候满脑子就想着让你帮我画图,你又是个男人,态度自然是那样啊......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嘛......」 听到「画图」江无畔的脸色微青了一下,接着往后听,却也明白觉得杜鳞态度变化的原因了。男人对待男人,还能有什么态度?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朋友或是敌人又怎能用对待情人的态度相比?情人之间是体贴,是相知,远比朋友要贴近,要更加私密且甜蜜,这么想起来,自己对待杜鳞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厌恶敌视,变成现在这样。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恋爱中的人。 觉得这样想有些难为情,江无畔侧过脸,闭上眼不去看那让自己心思浮动的罪魁祸首。杜鳞趴在桶沿,望着江无畔那轮廓美好的侧面,看着渗满汗珠的白皙肌肤,修长颈项,湿漉漉的黑发,别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性感。糟糕......看着看着,杜鳞就觉得下身一阵紧绷。禽兽啊......:杜鳞自己都相当无奈了,该死的,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自从对江无畔产生了「愧疚」或者「感动」这种心情之后,身体也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从尝到江无畔的滋味开始,就难以控制住的情欲,在此刻也变得更加猖狂,就连自己那微薄的理性都难以控制的住了。 真糟糕......难道说因为自己和江无畔是从身体开始的关系,所以也就跟着一直身体了下去?搞到现在稍微对江无畔产生了点感情,就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想到这里,杜鳞就觉得一阵郁闷。 「唉......」 「怎么了?」江无畔侧过头来,幽深眼眸望着他,在这样雾气蒸腾、让人心 中狼嚎不断的情形下,这一眼让杜鳞的忍耐顿时到达临界点! 「没、没事!」杜鳞难得憋红了脸,不行,不行,江无畔的身子还没到能自由自在行房事的时候,要忍耐,要不然把江大剑客操弄到坏掉了怎么办? 「我、我去茅厕!」接着一溜烟就落跑了。 「嗯?」江无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算了,反正杜鳞一向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事去办了,随他吧。 江无畔双腿盘曲,在药浴桶中盘坐,手掐剑诀,默默运行内力将渗入体内的药力化去。 身上的刺痛更剧烈了,原本针刺般的痛苦变得有如一把把钝刀拉扯着他的肌肤,锯着他的骨头。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意志都为之模糊,脑袋里一片混沌。在泡药浴的时候,可以运行内功,虽然这样会更加的痛就是了。 获得了白雉的许可,在这样近乎严苛、和自虐完全可以相提媲美的治疗下,江无畔感觉到自身的内力快速得到恢复。这样持续了两个时辰,燃在旁边的香熄灭的同时,江无畔也睁开双眼,将剑诀收起,从药桶中站起身来。 「呜......」双膝一软,重又稳稳站住,江无畔深吸一口气,将痛楚麻痹强行压下,从药桶中翻身而出。从一旁拿起衣服穿上,看了看门口,杜鳞还没有回来。奇怪了,这几日杜鳞一直都跟他跟得很紧,刚才说要去茅厕,也不至于一去就这么长时间啊。 「难道出了什么事?」想了想,江无畔摇摇头,「这里既然是他朋友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江无畔将衣服穿好,稍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迈步向门外走去。 「呀!」刚出门口,就险些撞到一个人。 身穿绿色轻纱的少女急匆匆的冲过来,险些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江无畔手疾眼快扶住少女肩膀,少女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白皙双颊顿时一片桃花红。 「谢、谢谢公子......」娇滴滴的声音宛若黄鹦出谷,让人心中一片舒畅。 虽然有蛇蝎夫人这种前科,但好在蛇蝎夫人不代表广大女性,江无畔也没有因为蛇蝎夫人对所有女人横眉冷对。这时候面对这样一位风吹就倒的美丽少女,自然也做不出疾言厉色这种煞风景的事来。当下柔声道:「不客气。」说着放开手,打算让少女进去。 「呃,江公子......」 「嗯?」江无畔停住脚 步,有些惊讶的望着少女,很肯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她,「妳认识我?」 少女脸上红晕更盛,双手搅住裙带,玉葱一样的手指扭来扭去,显然紧张极了,「我、我当然认识江公子,江、江公子大名鼎鼎......呃,我,奴婢......」 显然少女是过于激动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江无畔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那些委婉对他示好的少女们也有同样的征兆。 「嗯?」发生了什么事? 「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我......」绿衣少女脸色一变。急急道:「江公子,我家主人回来了,她、她想见公子你。」 此处主人回来了?江无畔心中一动,他来此日久,还不曾见过此处除了白雉之外的人,杜鳞将他看的密不透风,一说要见其它人就推三阻四,一副不甘愿的模样......虽然觉得杜鳞可能会有苦衷,他也就顺着杜鳞的心思来,但现在人家主人提出要见他,总不好拒绝吧。 「杜鳞呢?」 「欵,老大......哎呀,杜公子他已经过去了。」 「嗯。」江无畔点点头,迈步便要离开。 「江公子!」身后少女忽然叫了一声,声音惶急尖锐,让他的脚步禁不住颤了一下。 「什么事?」少女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蹬蹬蹬的向前走了三步,来到他面前,「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啊?江无畔脑袋顿时空白了一会儿。签名?啥意思?「好不好?我一直很崇拜江大剑客,拜托你帮我签名......」少女用无辜小动物的湿漉漉眼神盯着他看,那声软软糯糯的「江大剑客」让江无畔想起了杜鳞,心一下子就软了。若换作平时,他绝对不会搭理这种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人的心就会软了,他望了望少女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耶!」少女小小声的叫了一声,随后从袖子里掏了一阵,翻出来一方砚台一只毛笔,江无畔一脸黑线的看着少女用难以想象的快速手法磨好墨,用笔蘸了墨汁,毕恭毕敬的双手棒到他面前。 「签......哪里?」江无畔更加黑线的看着少女转过身.将纤瘦的后背秀给他看。 「签我背上啊!」欢欣雀跃的声音透露出少女的好心情。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难道说他脱离江湖太久,结果搞得完全不明白现今女孩子 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吗? 「拜托了,江大剑客--」 「......」江无畔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手持狼毫,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在少女背后开始写字。 「要写上『送给素素』......」 「......」不行了,他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按照要求将字写好,江无畔大步离开,头也没有回,所以他当然不会知道身后原本温顺如绵羊的女孩子猛地抬起头来,双眼中透出饿狼一样的绿光,还握紧小拳头,舆奋的「耶」了一声! 虽然没有人带路,但顺着喧闹声走,自然就能找到正确地点。江焦畔健步如飞,不消多时就到了目的地。那是迎着大门正当中的院落,原本宽敞的院子都挤满了人,围成一个圈,躬身听着正中间的女子训话。那名女子身材高挑,体态丰满,上穿红底金纹小短袄,下身一条百折洒金裙,一头鸟发挽了个抛家髻,上插卷草鎏金钗,华美至极。 此刻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子转过头来。就算是对美色没什么感觉的江无畔都眼前一亮,为此女暗暗喝了一声彩。真没想到,此处的主人,杜鳞的所谓朋友是如此出众的女子......还不等他对杜鳞这位女性朋友有什么更多想法呢,就见到那女子双眉轻挑,脸上一抹灿笑,迎上前来。「想来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江无畔江大侠,闻名不如见面,江大侠果然是人中龙凰,气概不凡。」和一般的女性不太一样......很显然这不是深藏闺中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也不是行走江湖的洒脱侠女,这一身的富贵豪奢感,以及位于众人之上的压迫感,还有眉眼间透出的精明气,倒是比较像是在外行商的女子。 这年头商人属于下九流,地位相当低下,男子行商就让人瞧不起,女子就更加...... 这女子看来是相当了不起的,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厉害。 「都是大家抬举在下,在下这次遭难,幸得阁下收留,不胜感激,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相报。」想了想,还是用「阁下」比较好......女子笑瞇了眼,似乎也对他这个称呼很满意,「江大侠倒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都在江湖上混嘛,谁不会遇到点倒霉事,我这里能得到江大侠这样的英雄侠士青睐,倒真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呢。」 这女子给他的印象相当不错......江无畔谦虚客套了几句。 便问起杜鳞的去处。 女子眼中精光一闪,娇笑道:「杜鳞他啊,正在忙着呢。」忙?江无畔双眉微微一挑。忙什么?女子一摆手,笑道:「江大侠若有兴趣,可以随我一起前往观视。」 江无畔心中涌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本能告诉他不要去看,但还没来得及拒绝,女子已经先走一步,江无畔也只好随之跟上。穿过前院,到达后院最深处,还没等走近,就听到里面傅来喝斥声。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角度肯定完全不行啊!这种角度画这种姿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啧!可是这种表现方式新鲜啊,人们看的是什么,不就是个新鲜?你如果老是一成不变,人家会看才奇怪!我们要抓住读者心里的想法,揣摩他们的内心,然后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明白不明白?」 这是杜鳞的声音。但是江无畔一听到「读者」这两个字,睑色就有些发青。杜鳞的长处只有一项,忙碌什么。用膝盖想也能想得出来。 江无畔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去将那厮拎出来!他三令五申不许杜鳞再做这种勾当,这家伙居然一离开他的视线就故态重萌,这让人怎能不恼火? 可是在他差点冲进屋子的时候,此处的女主人抢先一步,走在他面前,让江无畔心中一震,强行将满腔怒火给他压了回去。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不好发作。 好在江无畔还有些理智,不过那一点点的理智,也在即将发生的事前变得支离破碎,一点渣渣都不剩了。 女子向前走去,一把推开大门,顿时屋内傅来一股脂粉香气、汗臭气、书本笔墨味相互混杂的味道,让江无畔禁不住皱了皱眉。天光洒入略显阴暗的屋内,江无畔跟在女子身后,见到里面的布置,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屋子里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满满都是书本,那种琳琅满目的感觉,颇有一种令人震撼的气势。 杜鳞他们就在被书架围起来的小块空处,两三张矮桌拼凑起来,上面纸张散乱,七八支毛笔随便乱放,翻开的书本将桌子四周的通路截断,四男四女就这样被围书本和桌子的间隙之间,就着什么问题激烈讨论着。 那两名女子一清秀一妩媚,钗横鬓乱,衣衫也凌乱得让人看不过眼。 难道是......集体宣淫? 江无畔倒抽了一口清凉气--但是看到杜鳞的摸样时,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杜鳞的模样完全不复两个时辰之前的整齐,袖子撸到了肘部,衣襟已经被拉开,头发也散了下来,嘴巴里咬着一支狼毫,想一想,抓一抓头发,随手在纸上乱昼一通。 坐在他旁边的青年,江无畔不曾见过,只见那青年约莫二十一、二岁,有着一张非常端正的脸,溷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同于草莽世家,而是属于官宦贵胄之家的贵气。 只是可惜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袍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还有不少墨迹,看起来非常糟糕。 此刻这位贵胄公子哥儿正用一种非常不文雅的姿势随便坐在地上,皱着眉,一只手捻着狼毫,在纸张上不停点着,似乎陷入了什么要命的难题之中。 剩下的两位则是在一旁快速翻阅着书籍,不时还在面前的纸张上抄写着什么。 这六个人周围形成一种非常可怕的氛围,让看到的人十分不想接近。 「啪」的一甩笔,公子哥儿一脸不忿开始发难,「开玩笑!你完全就是开玩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拜托你不明白就别在这里装懂,有空多读点书,或者是多点实践,差不多才可以在本世子面前说话,你不怕自取其辱,本世子都为你寒碜!从上往下看,还一口气昼八个?你知道难度有多高吗?要把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画清楚,还不能遮住重要部位,你知道构图有多难吗?」 那边杜鳞冲他一蹬眼,怒道:「朱熙,你搞清楚,我是作者还是你是作者,我觉得从上往下看能表现出我文章中所要表达的境界,你老老实实昼就行了,在那里叽歪什么?」 「问题是他、他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啊,如果任由你这么乱来,不就是砸了你的招牌么?我如果昼了这样的图,也是毁了我的名声,开什么玩笑!不行,我不画!」 杜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怒了,哇哇叫嚷:「该死的!朱熙,你现在给我闹意见,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多久?我们就算是通宵赶都不一定能搞定......」 「就算时间急也不能糊弄了事啊?问题是你要求的难度太高,我可画不出来!一对一也就算了,一对多,还是一口气对八个,神仙也做不出来!一个女人身上拢共就只有那么三个洞可以插,八个人,僧多粥少,你从哪里给我找那么多洞插?」朱熙索性把纸往一边推,说什么也不肯动手了。江无畔感觉到眼前一阵晕眩。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看朱熙一副官家贵公子的模样, 第十一章 凉薄 「江大剑客......」 杜鳞一路追到江无畔暂时栖身的院落--也就是他在春宵书坊所霸占的地盘内,小心翼翼的接近厢房,却是只敢从外窥视,不敢入内。 呜......该死的蜜蜂!明明知道江大剑客身子虚弱,不能这么刺激,却还要做这种蠢事。如果害得江无畔更惨,那他要用什么赔啊? 江无畔正站在厢房正中,背对着杜鳞,腰杆挺的笔直,用杜鳞的话而言,就是非常有让人想要压倒的冲动。 杜鳞一边在心里郁闷,一边对着江大剑客挺拔背影流口水......早就埋伏在屋内暗室中的不良分子们跟着他在一旁郁闷。 「啧!死毒蛇这货,平常看起来多厉害,没想到居然这么孬种!」促成现在这种尴尬情形的蜜蜂不甘的咬着绢帕,一脸怨恨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雍容端庄。 一旁跟着的清秀妩媚两女子,也跟着趴在偷窥用小孔前埋怨。 「啧,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是就是,鳞蛇那小子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这样耗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朱熙手中的墨都已经磨了三遍了,那边好戏还没有开锣,一向脾气就不怎样的小王爷笔墨一撂,直接站起身来。 「小猪,你干嘛?」 「别叫我『小猪』!」杀气腾腾的扭头低吼一声,「本世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他耗,我走了!」 众人闻言大惊,两女子直接摸上来将小王爷一左一右牢牢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别、别啊......」 「你现在出去,这不是要把我们的位置曝露了吗?」 「好不容易趁着江无畔功力未复,没法子察觉我们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好机会看好戏,你这样一搅和,不全都泡汤了吗?」 「放手,本世子忍不下去了!」 「不能,不能放!」两边拉据挣扎中。 蜜蜂凉凉的在一旁道:「示众哦--」三个字就将小王爷的气焰浇熄。蜜蜂不满的盯着小孔,喃喃道:「麻烦死了!喂,妳们手头有什么厉害春药,狠狠给他们撒两把,省得在这边磨磨蹭蹭惹人麻烦!」 「......」众人额头上一堆黑线。 「大姐,妳要搞清楚,现在江无畔可是身受重伤,如果再像妳这么搞,万一把人玩挂了要怎么办?」 「我才管他会怎样!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我们这个春宵书坊赚的钱已经大大不如前两年了,如果不搞出点新噱头出来,那还像什么话?这次,说什么也要将那新起来的两家书坊狠狠打压下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淫界的龙头!」 两女一男很默契的向后退了一小步,集体吞了口唾液。 看来新起来的那两家书坊还真是抢了不少春宵书坊的生意,要不然蜜蜂也不可能气到这种地步...... 「安心,一会儿鳞蛇就会主动跑进来。」 忽然间,一道毫无音调起伏的声音插入双方争吵之中。 「喝!」在座众人都惊的险些跳起来,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雉在一旁抱着茶水瓜子守在小孔前等着看戏。 「你......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一开始就在了啊。」白雉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我都吃了一包瓜子了,你们都没看到我......」众人集体汗颜。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蜜蜂挥挥手,将其它声音压下去,一转头,凌厉目光直刺向白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所有人目光都盯着江无畔目前的主治医者。 白雉给自己添了杯茶,缓缓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告诉江无畔他身上所中的『欲仙欲死』可以解了。」 众人一阵静默。 「快!快!做你们该做的事!」蜜蜂猛地一挥手,急惶惶道:「千万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小猪,尤其是你,一定要把每一幕都昼下来!这可是我们春宵书坊日进斗金的绝佳机会,如果错过了,我绝对会将你们剥皮丢下油锅!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而那边,杜鳞一直忧心忡忡的望着江无畔凝立如山的背影,迈出去的脚步都收回去好几次了。他倒是不担心江无畔对自己发火啦,反正都习惯了,伹如果江大剑客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内力再度暴走,那要怎么办啊? 还是......今天先不要去让江大剑客更加生气比较好吧?杜鳞想到此处,叹了口气,转遇身打算回书斋拼个通宵,结果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博来一声闷响。 「江大剑客!」一扭头,就见到江无畔原本挺立的身躯摇晃了两下,伸手撑住了旁边的桌子,却依然抵挡不住向下跌落的颓势。 「江大剑客!」怎么搞的?内伤发作了?不会吧?这几天不是都调养的 差不多了么?怎么还会复发?杜鳞急惶惶的向着屋内跑去,冲向已经跪倒在地上的江无畔,一把将对方胳傅拉住,「江大剑客,你怎样?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你等着,我去叫白雉......耶?」 正打算转身叫人帮忙,手腕却被一把抓住,杜鳞惊讶的一低头,就见到江无畔旎红面颊,以及紧咬着下唇的白齿。 「不要去......」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杜鳞的脊椎猛地一阵颤。这种声音,该不会是......哈哈......哈哈哈......心中一阵干笑,但是握住他手腕的手指却是那样炽热,这让杜鳞想要误会都很难。 这样子情欲勃发的江无畔,其实......咳,其实挺少见的......虽然在江无畔气愤杜鳞故意设计他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豁出去的用那种激烈手法折腾杜鳞。但实际上,每次都撩拨得杜鳞要死要活,偏偏江无畔本身却是非常冷静。 所以,像是这种难以控制自身情欲的情况,对于江大剑客而言,还真是......非常少见。 杜鳞吞咽了口唾液,觉得忍了这许多天的情欲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让他口干舌燥,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想法,江无畔觉得有些羞耻似的垂下了头,鬓角敝落长发遮住了他的眼,以及一半晕红的面颊。 杜鳞咕嘟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液。 「咳......江、江大剑客......这个,那个,中了毒就要解,憋着对身体不好......」 「......」江无畔没说话,只是抓住他手腕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娘啊,快要被折断了啊! 「痛痛痛......」杜鳞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江无畔的手指,痛得眼泪汪汪,「江大剑客,好痛!」 抓住他手腕的手指颤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江无畔抬起头,望进他被痛逼得蒙上一层水雾的眼,忽然抬起头,飞快的在他眼角旁轻轻一吻。「耶......」杜鳞眨眨眼,感觉到胸口中那种不熟悉的酸涩感更加强烈了,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羞耻,这对于向来厚脸皮的他而言,还真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但还不等他整理好此刻的心情,那边江无畔又捏住了他的手腕。 杜鳞又吞了口唾液,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呃......江大剑客,你的身体......」 江无畔凝视着他没说话,只是那双向 来清明的眼内却翻涌着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欲潮,汹涌着将他一起吞没。 「嗯......」杜鳞向前一倾身,倚在江无畔身上,立刻就被对方紧紧抱住,用力将他抱起,一把丢到就近的床榻上。 要不了多久就傅来啧啧的湿润水声,衣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床榻挤压的咯吱咯吱声。 杜鳞觉得前所未有的眩晕感霸占了整个脑袋,江无畔的手指、江无畔的身体,与他的身体相互接触挤压所带来的强烈快感,是之前所不曾接触过的,那么强、那么猛、那么让人疯狂,那么让人迷醉。 和以往的身体那种饥渴有些不同,心里似乎也带着渴望被填满的麻酥感,这让他更加激烈的响应对方,好好享受肌肤接触时那一瞬间带来的强烈感觉。只有接触才能让心中的那种渴望得到暂时满足,一旦分开。那种空虚感便用最快的速度再次袭来,让人心中渴望更多。 「嗯......嗯......」变换角度的亲吻让欲望上升得更快,杜鳞伸出手臂,紧紧抱住身上人的颈项,感觉到那人身上冷冽剑气渐渐变得炽热,将他卷入烈火之中,无法逃脱。嘴唇也好,手指也好,蔓延在身上,脑袋中的晕眩感越发强烈,而体内的空虚瘙痒也期待着更激情、更属害的冲幢。 「呜......」 双腿被大大分开,身下最私密处猛地被填塞,杜鳞瞇着眼,昂起了颈项,发出愉悦到极限的呻吟,随后这呻吟声便随着前后摇晃变得支离破碎。 「嗯嗯......啊......呜......嗯......」喘息着、摇晃着,肉体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强,床铺的吱嘎声响回荡在屋内,让人闻之不禁脸红。在暗处偷窥的人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人欢好,也是写惯风月的老手,也不禁被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情爱搞的目瞪口呆。 「这这......这......」清秀女子面色潮红,有些不敢接着看下去。妩媚女子盯着偷窥小孔猛吞口水。向来对男人避而远之的朱熙面色红透,刚想撤退,就被一旁监视的蜜蜂一把拖回来,「给我好好看着,要全部昼下来!这可全部是钱啊!」 朱熙在心中哀嚎出声,看两个人翻滚来翻滚去,就已经非常长针眼了,还要全程画下来......他今天都没有看黄历,谁知道光是蹲在书斋里干活就被拉出来做这种苦工?鸣......蜜蜂才不管他心中有多苦楚,双眼大放金光的望着屋内的活春宫。这就是钱啊,这 都是钱啊-- 两名美男子--杜鳞的外貌自动美化--的情事,这可是其它书坊都没有挑战过的极限领域,火辣激情的情欲戏,再配上激情火辣的插图,大卖!绝对能大卖!卖断货,哈哈哈...... 更何况其中一名还是大侠江无畔!哦哦哦,完全可以写成被蛇蝎夫人始乱终弃的江大侠客,在阅尽千帆之后,终于被刺激到喜欢男人那边去了......等到书稿写出来,一定要做最大最奢华的宣传,到时候要不要找几名姿色不错的男子来扮演一下,将书稿中的某些情节重现众人面前,当然,这时候就要打下九流门中那几位人皮面具制作大师的主意了!哦呵呵呵......蜜蜂已经可以看到铜钱排山倒海的向她涌过来,双眼中的金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眼。这时候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就只有白雉。 不过这人一向都是那个死样子,只怕山崩地裂都能保持脸上表情不变,这时候一边吃瓜子,间或喝口茶,一边喃喃道:「嗯,这个体位不错,不过我比较喜欢从后面来的感觉,比较激情一点......」 而完全不知道被人完全看了个通微透底的两人已经激战过一轮,开始下一轮的激情了。 「啊......」 手指在早已被撩拨的坚硬无比的阳刃上撸了几下,察觉到身下人气息越来越乱,杜鳞抬起臀,一手扶着身下人的阳物,对准自己隙缝深处的密穴,一寸寸艰难的吞入。感觉到体内空虚一点点被填满,杜鳞发出一声轻叹,轻晃腰肢,吞入大半截的时候。猛地向下一坐,一下子将全部纳入体内。 「晤......」身下人没料到他最后居然这样做,双眉禁不住蹙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从窗缝中渗进来的风吹拂在身上,满是冷汗的后背因此感觉到些许凉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体内的热却足以让理智焚毁。烛火摇曳,光影交错,杜鳞低头贪婪的注视着身下人此刻表情,望着那张禁欲的脸上爬满欲望红潮,鸦羽黑发因为沐浴过后还没有干,就这样湿漉漉的散落在床榻上,有几糌黏在脸颊上,那种煽情让杜鳞腹下更是一紧,早就抬头的欲望渗出几滴晶莹来。 他双手撑在江无畔赤裸胸膛上,腰肢轻轻摇摆,口中发出满意的吟哦声,慢慢攀登欲望的顶峰。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床榻开始发出摇动的吱哩声,他撑着对方胸膛的手指也开始蜷缩起来,抓紧了垂落胸口上的黑发,开始前后摇摆,身后密穴将 那越来越大的巨物一吞一吐。 「嗯......啊......」江无畔终于呻吟出声,低沉暗哑的声音让杜鳞的脊背都开始颤抖起来,他感觉到那双握剑的双手终于耐不住的捏住了他的臀丘,随着他的动作,揉搓着他的两瓣臀肉。 终于开始攀登到那令人销魂的高峰了,杜鳞猛地向后一坐,让那硬物直戳入身体最深处,发出一声达到高潮的满足呻吟,昂起了颈项,身体向后倾倒。可惜还不到他享受高潮的余韵呢,身下人抓住他双臀的手指已经移到了他的腰上,猛地抓住那段纤瘦却坚韧的腰,接下来就是方才温和动作完全无法比拟的激烈。 「呀!啊!不、不行......好快!慢点......啊!」 杜鳞开始放声呻吟,身体随着身下人的动作弹跳,体内含着的那巨物发泄过一次之后立刻又恢复了精神,一下又一下狠狠戳弄着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 「啊!啊啊......」杜鳞这时也顾不上看江无畔的表情了,他眼前的景物随着动作的加剧而猛烈摇晃着,散乱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舞动,感觉到那双要命的手从敏感的腰线爬上了胸口,胸口突起被大力揉捏、拉起,从那娇嫩处傅来的快感直击脊椎,他喘息着,保持着被颠簸的动作达到了高潮。 一股股浊白液体喷射而出,喜欢的人张开双腿,跨坐在自己腰上,双臀沟壑深处吞吐着自己的阳物,一副意乱情迷的淫靡模样,这过度的视觉刺激让原本就有些撑不住的江无畔,也跟着达到了高潮。 「鸣......嗯......」感觉到热液在体内迸射,连续两次不间断的高潮让杜鳞软软的向前趴倒,就着下身相连的淫乱姿态趴在情人的胸口上,喘息不断。 「好、好爽......」这趟实在是玩爽了,这种感觉不光是肉体的结合,就连心里似乎都接近不少,这倒是和以前完全无法相比的。尤其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们那几个讨论淫书情节的影响,今晚的江无畔显得格外勇猛,也将他喂饱了不少。 当然也有「欲仙欲死」发作的缘故......嗯......杜鳞趴在那让人很有安全感的胸膛上思索着,虽然老是惹江大剑客生气不好啦,但是生气之后带来的好处还真是没的说.如果总是玩这么刺激的,那他搞不好真的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离不开这个人才对。心中有感觉的期限是有,长短就不一定了,起码现在杜鳞就找不到对江无畔的厌倦感,估计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吧. .....江无畔胸口的起伏由激烈变得和缓。江无畔伸手揽住了身上人,感觉到满足感一点一点浮上来。那种被对方同样放在心上的感觉,着实让人沉醉。 以往虽然身体交合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这样的满足感,却是非常少见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度将杜鳞搂紧一点,感觉到对方揽住他的颈项,满足的嘟嚷两声,在他身上轻轻摩蹭,江无畔心中就一阵暖意浮起。不过,他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名女子...江无畔信手抚摸着杜鳞散在自己身上的长发,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想什么呢?」杜鳞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先声明,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咳......这里做的生意隐秘,后面还有官府撑腰,寻常人找不到,蛇蝎夫人他们毕竟是外来者,就更加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江湖人寻常也不会和官府为敌......所以这里是麒麟城中最安全的地方。」江无畔无言以对。 真没想到一个淫书作坊居然和官府还有勾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从白雉的轻功身法不难看出和杜鳞师出同门,今天见到的美貌女子虽然未显轻功,但是那一手行功手法也和杜鳞一模一样。如果说他们和杜鳞没有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多心.那帮黑衣杀手们的手法,依稀也和那美貌女子非常相似。 「那名女子......」 「哦,你说『蜜蜂』?」 真是奇怪的名字。 「『蜜蜂』是这家春宵书坊的老板,也是我的......师姐,这点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看出来吧?」 「嗯......」 「不光是蜜蜂,还有白雉、朱熙,都和我是同门。不过我是师门的记名弟子,就连师门都进不去,所以说,还差得远呢。」 江无畔想问更多,却也似乎知道杜鳞的难处,更何况记名弟子知道的也非常有限。 忽然间有种他并不认识这个人的错觉,他只知道杜鳞擅长写淫书,轻功高妙,为了几张春宫图缠着他不放,除此以外的情况他一概不知,甚至就连杜鳞的师门名字都不知道。 而随着杜鳞同门的出现,这些原本都不怎么在意的问题也一个又一个浮出水面...... 如果可以,他宁愿杜鳞还是那个单纯的只会围着他转,要他帮忙画春宫 图的淫徒、色狼,和这个满是污秽的江湖没有半点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蜜蜂的归来,让杜鳞可以固守美人儿的心愿化成了泡影,拖欠的大批稿债,使得他连日连夜死命的干活,别说玩乐了,就连睡觉,每天也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江无畔能见到他的时候,也就是杜鳞爬回来睡觉的时候。 眼看着杜鳞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江无畔虽然也很心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想要抄掉这个专写专营淫书的鬼地方,也要等他伤势痊愈,内力恢复才行,而且到最后还要为灭掉这个地方而失去工作的人们找到一份新活计做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无畔的内力也由开始的三成逐渐恢复到了七成,走火入魔在于心性不坚,这时既然知道了杜麟的心意--当然只是单方面的错觉,再加上能厮守在一起的时间渐少,江无畔要夺回临剑庄的决心越发坚定,因此药浴中的草药开始加大剂量,江无畔修习内功越发勤奋了。 另外一个原因,毫无疑问就是丁挽秋的回应。 一接到白雉传出去的消息,丁挽秋就迅速动身,带了不少同门师兄弟,日夜兼程赶往锦州麒麟城。 丁挽秋心思细腻,不但自己有所动作,还不忘通知其它能通知到的「剑术十绝」中人,准备像上次包抄极乐宫一样,也将「绝杀」一起包了饺子。 这样一来,锦州麒麟城中风起云涌,各方豪杰齐聚。 而在蛇蝎夫人泄露行踪之前,就已经抢先进入麒麟城的武林中人,这时也露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人居然都是淫贼! 不管是有名声的,还是没有名声的,五湖四海的淫贼居然都齐聚麒麟城,除了那三个被蛇蝎夫人诓骗用来探路的蠢货,剩下的淫贼也不作奸犯科,只是聚集在一起,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各方势力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只是明面上的变化,而人们所不知的暗潮也在水面下方静静形成。 「这还不简单,就是每三年就举行一次的淫贼大会呗......」 好下容易从修罗场上爬回来的杜鳞,黑着两个眼圈,蓬头垢面的活像乞丐,摇摇晃晃的出现在正在吃饭的江无畔面前。 而他说出来的话,也让江大剑客筷子上的菜掉到了桌子上。 「......什么?」 呃......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杜鳞说错了?淫贼大会?淫贼们还要开什么大会? 「没错啊,就是全天下的淫贼都齐聚一堂,比拚三年来的收获。或者是猎到手的俊男美女,或者是什么珍奇的淫书孤本,可能还是学会的新技巧比拼等等等等......蜜姐这么死命的操练我们,就是为了在淫贼大会上拿出新货色,趁此时机好好卖他一笔......」 所以他和未熙才会被往死里操练,他还算好的,写定写得累了,可以用念的,随后让别人帮忙写,可是朱熙就很惨了,那小子一向帮他画插图,又不能找人捉刀,就只能异常凄惨的画图,画肿了右手换左手,到了左手肿了的时候,右手也差不多好了。 蜜姐完全就是把那小子一个人当十个人在操,催搞的时候也是拿根皮鞭站在后面,稍有怠慢就是鞭子上去,就算朱熙是小王爷也不行,只怕到了赶稿修罗场上,就连当今皇帝做不完都要挨鞭子。 一想起蜜姐那副恐怖模样,就算已经赶完稿了,杜鳞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禁不住就向面前的江无畔抱怨道:「江大剑客,都是你啦,在临剑荘的时候不许我写稿,结果到现在拚命赶,我一天连睡觉都睡不饱,吃饭都是用塞的,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啧!」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无畔就竖起眉,杀气混杂着锐气迎面压来,让杜鳞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还敢提那事!」 杜鳞一缩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他长期被江无畔因为淫书的事喝斥,久而久之都养成习惯了,等到抖完,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里又不是临剑荘,江大剑客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他干嘛要这么怕? 当下腰杆一挺,理直气壮顶回去,「写淫书怎么啦?这可是造福万民的伟大事迹,我们可是激发人们情欲,多生孩子,增加我朝人口的大功臣,比你们只拿剑砍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这人的歪理套套的,自从入了这春宵书坊,江无畔好久没被他当面顶撞墙过了,这时候乍然听到还真有些发愣,等到看到杜鳞吼完这番话,就直接捧着饭碗撒脚开溜,这才反应过来,怒吼声:「杜鳞!」 呸呸呸,真没意思。 杜鳞捧着饭碗,走到前院的台阶上一蹲,抱着碗开始呼哧呼哧的大口吃饭,用这种拙劣方式发泄着胸中的郁闷。 这段时间两人朝夕相处融洽的过了头,也让他忘记了 第十二章 天下第一淫贼大会 (1) 月残如钩,周围稀稀疏疏几颗星子暗淡无光,使得目所能及的一切模糊不清。 忽然,一抹白影划破暗夜,向着前方破庙飞去。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从断柱后面闪出一抹黛青身影,气质缥缈脱俗的青年昂首望着至交好友从天而降,眼中闪现的光芒应该叫做欣慰,「或者我该说,恭喜你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还能让蛇蝎夫人吃了瘪。」 白衣人冷哼一声,却也不多说什么。 向来在他面前表现温文儒雅的好友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是真的动怒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好友并非只有表现在他面前的这一面,隐藏在这层面具下的另外一面有多么令人恐惧胆寒,他一点也不想领教到。 「你走火入魔居然也不通知我这个好朋友一声,会不会过于见外?甚至在临剑庄失陷后,我才通过别人得知你的消息,这实在让身为你好友的我汗颜。」柔和声音听不出任何怒火,不过笼罩在他背后的阴影却让人禁不住肌肤刺痛,彻骨生寒。 白衣人沉默半晌,才道:「挽秋,蛇蝎夫人来的太过突然,我走火入魔是我意志不竖,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语。」 对他这样坦率的承认错误,「半照晚」丁挽秋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向前走了两步,一伸手就搭在白衣人的手腕上,闭目运功,过会儿睁开眼道:「无畔,伤势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有了八成功力,看来你遇到了很厉害的杏林高手,要下然就凭你的伤势,一身功力尽毁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衣人--江无畔点点头,「白雉确实厉害。」 「白雉?」丁挽秋皱紧眉,「没听过这个名字......」 「嗯,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四、五岁,但是医术却可以媲美『妙手回春』,甚至是更高......」 「耶?还有这样的厉害人物?」就算是丁挽秋也禁不住吃了一惊,妙手回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拥有怎样的本事和地位,只要是现今的江湖人,有哪个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和他相提媲美,或者是更高一层,而这个人还是个年轻人,这怎能不让人惊讶? 「他是杜鳞的同门。」 「杜鳞。」丁挽秋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一双眸子扫了眼好友的脸色,这才失笑道:「你是说,那个横刀夺爱、将你从蛇蝎夫人手中抢过来的那个书生?呵,能和蛇蝎夫人作对,还真是有胆色......等一下,那个白雉是他的同 门?」 「嗯。」 「真看不出来。」丁挽秋双眉微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奥妙,「难道说这其中不是偶然?」 「无论是黑衣杀手袭击我的时间,还是临剑庄遇伏,他们都来得实在太巧,巧得有些过头了。」就连一开始杜鳞救他的时机也都巧得不可思议。 一次还可以算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江无畔心中总觉得有什么摆放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奈何前方迷雾重重,阻碍了他的视线,让他辨认不清。 「我总觉得这些都和那所谓的藏宝图残片有关。」 丁挽秋认同的点点头,「『绝杀』的目标是藏宝图残片,这绝对没有错误,关键是那个杜鳞还有白雉,他们的师门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想知道杜鳞你一开始接近我会不会还有其它的目的...... 现在已经知道你心意的我,经受不住欺骗。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他们的来历。」 「嗯。」丁挽秋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江无畔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有一条白布,上面描绘着一个奇特的图纹,两朵桃花交错纠缠,虽然画的不是那么细致,却也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江无畔本来只是打算让丁挽秋看看而已,并没有指望立刻就能给他答案,却不料丁挽秋一看到这个图案,双眼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下九流门!」 随着天下第一淫贼大会开始时间的逼近,整座麒麟城都开始沸腾起来了。 如同事先约定好的一样,这非但是天下间那为数众多的淫贼难得一聚的大好时机,也是众多积赞着力量,准备明争暗夺某项宝物的势力一决雌雄的最佳时机。 杜鳞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紧张,他都有些不太确定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对不对,但事情已经不由他的选择而有所改变,而是按照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行进。 到这个时候,杜鳞本身的选择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一大清早,地下小作坊的所有淫男荡女们全部都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这三年一次的大聚会,每个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等着在大会上出尽风头,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勾搭到对眼的另外一半。 至于杜鳞,则是准备好了大批赶工印出来的新书,又在衣服里塞了一大堆银票,江无畔看着他身后背着个大包袱,身上衣服被塞的鼓鼓囊囊的模样,都有些发愣。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到时候人特别多,要买的东西也特别多,抢还来不及呢,我估计有些东西我想用银子买都很难,八成要用换的。有一些珍贵的孤本,绝对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如果我以前的那些收藏还在,这次兴许能换到我想要好久的那些孤本......唉......」 说到这里,杜鳞又想起了初次见面时,被江无畔辣手摧残掉的那些可怜淫书,呜呜呜,那可都是现在有市无价的绝佳好物,就这样被这个老夫子都毁掉了,呜呜呜...... 被他满是哀怨的眼光盯的有些发毛,江无畔直接扭头选择无视。 不过话说回来...... 「那个......为什么会在大白天举行?」 那个下流无耻、供下天淫贼享乐、交流经验所得的狗屁淫贼大会,居然胆敢光明正大的在大白天、在如此热闹的地方举行,这帮贼人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大白天公开集体宣淫,这还真是让人有种强烈的想要一网打尽的冲动。 「当然要在白天开啊!」杜鳞一脸看傻瓜的表情让江无畔很想一剑刺过去,后者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气而向后退了一步,「别人都想不到淫贼们会在白天聚会,如果赶在晚上开,反而比较引人注意。」 嗯......这算是人们理解上的误区么? 江无畔很认真的考虑这个可能性。 不得不说这些淫贼还真有脑子,能想出这招。 该不会是彷佛过街老鼠一样总是被追杀,所以本能的选择了最安全的交流方式吧? 江无畔一阵沉默。 被追杀也有被追杀的好处啊...... 望着一脸沉思状的江无畔,接了任务、心中有鬼的杜鳞在心中又用绝世孤本《小玉》刺激了自己一下,这才壮着胆子道:「江大剑客,你、你真的决定今天动手?」 「嗯。」他忍了许久,才决定今天动手。 淫贼大会,蛇蝎夫人那个淫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自从攻下临剑庄之后,蛇蝎夫人就和「绝杀」那堆人龟缩在庄内,守着福伯那一堆人质,让人想 要下手都难免投鼠忌器。 而今天,那个所谓的淫贼大会,勾引不动「绝杀」的杀手,但是勾到蛇蝎夫人绝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想法子在这个什么大会上抓住蛇蝎夫人,自然可以利用她和那帮杀手勾结的关系,将大鱼钓出来。 至于蛇蝎夫人那淫妇,江无畔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那淫妇让他吃尽苦头,又被恶心了这么多年,不亲手擒住她、杀了她,江无畔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知道他的决心,以及和蛇蝎夫人之间的孽缘,杜鳞还真没什么话好劝的,「江大剑客,你的功力恢复了多少?」 「八成。」还有后招,要不然哪敢和蛇蝎夫人硬碰硬? 「你你......之前功力十成的时候还不是打败仗?」八成就敢到处乱跑,你不要命可也要顾及你自己的贞操啊,如果再被蛇蝎夫人压倒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杜鳞就倒抽一口清凉气。 似乎是猜到了他后面想说什么,江无畔狠狠剐了他眼,「胡思乱想些什么!」 「咳咳......」我怕你到时候又被蛇蝎夫人逼得自杀。 当然这句话就算撕裂杜鳞的嘴他都不会说出口。 江无畔顿了顿,还是说明白了,「你放心吧,蛇蝎夫人那边我还应付的来。」 该不会有什么伏招? 杜鳞还真的很少见到江无畔耍诈,不过这人耍起诈来也挺有模有样的。 杜鳞又回忆起了昔日在临剑庄时,将江大剑客惹毛了之后受到的苦难折磨......还有那张惊悚的答婚书,咳咳,幸好最后毁尸灭迹了!要不然留在世间,还真是他的一大耻辱! 如果这次蛇蝎夫人能把江无畔惹毛了,说不定还真有好戏可以看......咳咳,他还是躲远点,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动手。 感觉到白雉交给他的小纸包还在贴肉放着,这种感觉踏实不少,但紧接着就是心中一紧,杜鳞觉得现在虽然信誓旦旦能完成任务,但是当时会遇到怎样的状况也不清楚,万一完成不了,同时得罪两方大头,那他就五颜六色很好看了。 看杜鳞还是一脸担忧神色,江无畔心中感动更甚,如果这里不是大庭广众,周遭还有不少虎视耽耽盯着看的人,他兴许会拉过杜鳞吻上一吻。 话说这春宵书坊的人还真够变态......看人都不光明正大的看,而是躲藏在柱子后面、房门背后,用 湿瀌瀌的渴望眼神盯着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真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竖。 这又让他想起了昔日杜鳞威逼他画春宫图时用的招数了...... 果然不愧是同门啊! 杜鳞深吸一口气,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对了,说起来蛇蝎夫人... 「不许去!」 「耶?」杜鳞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不许去!」江无畔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 「为什么?」杜鳞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无法置信的望着江无畔。 江大剑客到底在说什么他自己知道吗? 「你知道我为这场大会准备了多久吗?以前就算是要赶三个月的路,我也认命的赶了,这次难得就开在麒麟城,这么近你居然不让我去?开什么玩笑?那我的所有努力不是白做了吗?」 相对于他的气急败坏,江无畔冷静多了,「就算会正面遇上蛇蝎夫人,你别忘记她可是非常想要抓住你。」 杜鳞顿时被「蛇蝎夫人」四个字打趴下了。 瞥了一眼江无畔,禁不住嘀咕一声,「还不都是你造的孽?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嗯?」眼一瞪。 「没、什么也没......」 「那就好。」江无畔也不和他蘑菇,直接起身准备出发。 不行啊!如果就让江人剑客这么走了,那他的任务要怎么办? 杜鳞慌忙嚷嚷,「不是有你在吗?」事实上蛇蝎夫人见到江无畔腿就软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 江无畔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那时候我可能无法顾及你的安危。」 杜鳞拍拍胸口,「安心啦,我别的不行,逃跑还不错。」 「就算是被一大堆人围击?」像上次临剑庄那种?估计刚一跑,就被围起来动弹不得了。 「呃......」杜鳞顿时语塞,随后又慌忙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特地找白雉要了不少药粉。你也知道他医术不错,会医就会毒,毒粉自然不差了!到时候蛇蝎夫人过来找我麻烦,我扬手毒粉给她这么一撒下去,一切都清洁溜溜了。」 「......」 「别想啦,上次她那么对你,我还想找她算帐呢。」上次折腾的江 无畔险些就挂掉,杜鳞虽然怕那女人,心中却仍是忿忿不平。 听到这句话,江无畔的坚持顿时被击溃不少。 而且,杜鳞说这句话时握紧拳、忿忿不平的模样让他心中暖洋洋的,别人不清楚,他当然明白杜鳞对蛇蝎夫人有多惧怕,先不管能不能做到,能说出这种话来,对杜鳞而言,对他而言,都是相当了不起的。 真是被他打败了...... 江无畔总觉得不管是从哪个方面,他对杜鳞无奈的时候还真多。 「到时候你要紧紧跟着我。」有什么问题也好照顾。 「喔!嗯!那当然......」杜鳞顿时喜开了颜,又忙着捣腾那堆要带去交换的东西去。 看到他这个动作,江无畔眼角跳了跳,尽力将「杜鳞方才那么说可能只是为了去淫贼大会」的想法压下去。 「那,丁挽秋呢?」 「他带着其它人守在临剑庄外。」和他同时动手,同时掐断蛇蝎夫人和「绝杀」两条线。 「哦......」杜鳞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无畔,「那个......」 「你说。」江无畔看着杜鳞的脸,看着他的欲言又止,心中禁不住咯登响了一声。 「我其实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 「就是福管家他们啊,那帮杀手们一占了地方,就霸着茅坑不拉屎......错了,就什么动静都没有,到底在搞什么鬼?真是让人心里满不舒服的。」 可惜,福伯他们这么好玩的存在如果被黑人杀手们玩掉了,那就真的好可惜,他已经打了腹案,就等着日后见到福管家,能不能去写福管家从小到老的风流史,或许可以写写福管家和庄丁之首江三之间说不得的奸情?或者是福管家一直暗恋自家庄主江无畔,坚决杜绝任何不良分子接近他家主人的妄想? 杜鳞脑袋里转着这些见不得人的构想,连带着双眼也开始灼灼有神起来。 看着他梦幻般的眼神,江无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总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这时候问起临剑庄和那帮黑衣杀手们,到底是...... 江无畔心中有种奇特的忐忑不安,他想起了杜鳞的师门,想起了丁挽秋告诉他的关于下九流门的一些事,忍不住紧紧盯着杜鳞,拳头也下禁握了起来。 「江大剑客,呃,你抓人归抓人,可千万别将好不容易举办的淫贼大会闹腾的开不下去啊。」 听到这句话,江无畔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杜鳞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那个啥,你也知道开这么一次大会有多么不容易,要知道大家总是被追的鸡飞狗跳,难得三年一次机会放松一下,就连这么点机会都不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咳咳......追人嘛,也不要太投入,这样搞得大家都很累,偶尔也要放个假,休息一下,接下来才更有精力追追逃逃的......」 江无畔觉得全身上下积赞的力气全部都被抽离了。 这样子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再这样折腾下去,江无畔真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 注意到他的神情古怪,杜鳞有些担心的凑上前来,「江大剑客?」 「......呵......」 「耶?」杜鳞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似乎听到江无畔的笑声?不是吧? 「哈哈......哈哈哈......」从嘴里溢出的笑声越来越大,江无畔冰容融化,抚着前额,笑的弯下了身子。 「欸?耶?」杜鳞的下颚都掉落到地,完全无法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人,他从来不曾见江无畔如此笑过,这般爽朗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大笑,完全不符合江无畔一贯的形象,平时的冷峻也好,气的发狂时的腹黑或者该说是鬼畜也罢,微微一笑就非常奢侈了,这种大笑,想都不要想。 「江、江大剑客......」不会吧?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又刺激到江无畔了?该不会又走火入魔了吧?杜鳞慌忙转头叫道:「白雉、白雉!江无畔又走火入魔啦!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间颈项一紧,脖子猛地一下被人勒住,杜鳞鬼叫一声,一转头这才发现搂住他的人是谁。 「江、江大剑客......」 「杜麟。」江无畔将他的身子板正,伸手搅了他的腰,深深凝视着他的眼。 「干、干嘛?」气氛好诡异,诡异的杜鳞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无畔那古板老夫子,从来不曾在光天化日、公众场合之下对他搂搂抱抱! 杜鳞都能感觉到四周射过来的狼光,那可都是赤裸裸的嫉妒啊,虽然一天到晚都沐浴在众人羡慕、嫉护、恨不得将他拉开取而代之好调戏美人的目光中,但今天这目光格外 强烈,强烈到他都有种会被烧成灰的错觉。 天哪......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都是江无畔忽然发神经,光明正大对他亲热的错! 江大剑客,到底还是走火入魔没好吧? 「原来你还是你。」 「欸?」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是他自己了。杜鳞望着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江大剑客,有些担忧的伸手抚他的额,「江大剑客,你......其实还没好吧?我去叫白雉来。」这种状况还想去和蛇蝎夫人火并,实在是过于不自量力了。 江无畔摇摇头,感觉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真是可笑。 杜鳞从来不曾变过,他这完全就是庸人自扰,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一旦想通,心中顿时变得一片晴空,就连找蛇蝎夫人算帐都觉得干劲十足。 江无畔松开抱住杜鳞的手,径自转身离去,留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杜鳞呆站在原地。 「搞什么?」望着突然发疯,又突然好了,随后自顾自离开的江无畔,杜鳞完全跟不上江大剑客充满跳跃性的思维模式。 到底搞什么鬼? 算了,不管那么多! 杜鳞想到了那个让自己有些头疼的任务,算了,想那么多还真是麻烦,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跟紧江无畔,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省得延误时机,完不成师叔派给他的任务。 想到这里,杜鳞慌忙大喊一声,「江无畔,等等我。」背着偌大的包袱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虽然被杜鳞这么一说,江无畔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那副盛况的时候,江无畔就算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却也是非常难控制住不抽出腰间长剑,将那帮祸害人间的妖孽砍成十七八段的冲动。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大会出现啊! 江无畔脸色铁青,慢慢走在乱舞群魔之间,他要用尽十二分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此处失控杀人,扰了捉拿蛇蝎夫人的大事。 可是,这淫贼大会未免也过于荒唐了吧? 放眼过去,看到的都是油头粉面、满面淫色,衣着或花俏或暴露的男男女女,要不然就是一看就知道,俨然就是杜鳞所写书稿中那些杀人强奸的恶徒,耳中传来什么「方兄不知道这三年间探了多少名花」、「不多才三十六朵而已」,之后就是吧啦吧啦阐述自己的风流艳史,要 不然就是用何种手段才能顺利采花得手,且又能轻松自在的在追杀中逃得生路,或者就是房中术多少多少招等等诸如此类,让人一听就气血上涌的话题。 淫贼大会开在麒麟城靠南侧的七云街,这些行事夸张的淫贼们,居然包下了整条街作为活动地点。 虽然已经到了冬未,但春天的温暖尚未暖和到哪里去,街道两侧树木还是光秃秃的,看起来分外不雅,可是此刻却被那些淫贼们缠绕上了各色丝绢,大肆妆点一番,花花绿绿红红粉粉。不知道是不是江无畔先入为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颜色那感觉那么像是极乐宫内随时都在飘来荡去的红纱,无处不荡漾着一种骄奢靡乱的味道,刺激的深受其害的江无畔险些暴走。 至于两旁的店铺,都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淫贼们做了什么手脚,老板暂时易主--当然很有可能只易主一天而已,贩卖的商品也变成了毫无掩饰到足以让捍卫道德廉耻的老夫子们昏厥吐血的地步。 更过分的是,他们大刺刺的摆放在显眼处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拉上大条布幔,上面写上种种耸人听闻的名字,还有可怕的描述语句。 想要金枪不倒,达到传说中的夜战十女这种高深境界吗?请来购买「一柱擎天」--淫界偶像「一夜十次狼」诚挚推荐。 一丸在手,美女我有--「佳人醉」雨露丸,纵横淫界必备物品,增加王霸之气、坐拥娇妻美妾的美好未来,等着你来开创-- 「大棒最好」,顶级好药,让再坚贞的圣女变成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淫娃荡妇,现在购买可附送特大尺寸角先生,数量有限,先来先得。 勉子铃、悬玉环、三十六宫都是春,应有尽有,任君挑选,多买者价格优惠-- 字字句句让人触目惊心,更有心思灵巧的店家,让身着暴露衣饰的美女娇娘在门口招搅客人,来此处者多是淫男荡女,谈着谈着往往一拍即合,虽然不至于做出当街宣淫这种事,却也来回抚摸,好不到哪里去。 这也就算了,这些事也不是没有见过,花街柳巷虽然不像这么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尽管戴了纱帽遮住脸,但他一身白衣,越发显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内伤好了八成之后,原本的逼人剑气也回来了,就算丢到一大堆人里面,还是格外引人注意。 尤其他身体周遭的气质干净的让人咂舌,放在一堆淫男荡女中间更是引人注目。 杜鳞跟在他身边,望着身边人对 第十二章 天下第一淫贼大会 (2) ,他们两人向后山窜逃,顺便还帮丁挽秋带走部分的黑衣杀手。 杜鳞心中直叫苦,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怎么后面那些家伙活像铁打的似的,怎么那么多劲儿没处使,陪着他们两个在这里狂跑? 「上后山,咳核......从温泉那里过去......」 「喂......还有多远?江大剑客,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江无畔趴在他肩上,手指一紧,杜鳞立刻鬼叫道:「别!别吃那剩下的半颗药,你还真不要命了?」 江无畔沉默不语。 杜鳞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是一阵感动,脚下已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跑。 美人还是活生生的比较好,还能陪他上床翻滚,还能笑给他看,还能保护他,如果现在不努力,活美人变成死美人,那他绝对哭都哭不出来。 再加把劲儿! 努力! 「温泉!温泉!看到温泉了。」终于看到那个杀千刀的温泉了。 江无畔「嗯」了一声,「绕过去,到后面!」 杜鳞险些一跤跌倒,却也认命的按照指示向后跑。 江无畔趴在他肩膀上,脸颊磨蹭着他的颈项,在这生死关头,真没想到自己没有成为杜鳞的依靠,反而让杜鳞成为自己的依靠...... 可是,心中这种无法抑制的甜意,却也让江无畔的脑袋更加昏沉,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昔日泡过的温泉已经被抛在后面了,杜鳞侧过头看了一眼,过往记忆浮现心头,此刻和江大剑客又是如此接近,回想起昔日场景,心头禁不住一酥,身体也有些发热。 他肩上的江无畔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也忆起当时感觉,心中一柔,禁不往更抓紧了杜鳞的肩膀,口中道:「等过了此劫,我们再一同来。」 江无畔个性严谨,虽然和杜鳞在床上裸裎相见,却是死活不肯和杜鳞共浴,此刻听到江无畔这样说,也算是应了他之前提出的要求,杜鳞心中狂喜,急道:「就在这里?」 江无畔却不再言语。 他伏在杜鳞背上,杜鳞看不见他此刻表情,不过料想凭江无畔尚不够炉火纯青的脸皮,现在出言调侃那就是找死,然后心中暗暗发誓,这次说什么也要从蛇蝎夫人的魔掌里逃出生天,如果不在这温泉里和江大剑客共赴云雨一次,杜鳞就算 是死也绝对不会瞑目! 「江无畔!江无畔!」身后传来蛇蝎夫人的呼喊声。 「切,阴魂不散,死缠不放!这女人怎么还这么勇啊......」完蛋了,如果他能平安逃出生天,接下来十年内绝对都在做这个被蛇蝎夫人狂追的噩梦。 江无畔抬起手来指明方向,杜鳞背负着他向前狂奔。 「江大剑客,还有多远?」他的功力差不多快消耗完了啊-- 「快了,就在前面......」江无畔手指紧紧捏着杜鳞肩膀,心中焦急万分。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了。 就差一点。 「呜......」杜鳞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滚倒,连带着身上的江无畔跟着一起在地上滚滚滚,滚的七荤八素。 杜鳞眼前景物乱晃,晃的他脑袋都开始变成糨糊了,变听到江无畔低叱一声,「就是这里了!」 逃生有望,杜鳞大喜过望,「真的?哪里哪里?」 一抬头,面前一片大湖望不见边,现在天气尚寒,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光看见就让人腿肚子发软。 「就是这里......」 「这里?」杜鳞一脸愕然的望着面前凝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不是吧?这里!?」 江无畔喘息了两下,勉力道:「这是临剑庄......只是庄主才知道的密道......进去......就是我们江家子孙最后的手段......」 「最最最后......」不是吧?杜鳞顿时慌了,「江无畔,你就受了这么点伤,哪可能就这么挂掉?开玩笑,你上次比这个严重多了,到最后还不是活蹦乱跳......你干吗要和那些家伙同归于尽?」杜鳞慌的都语无伦次了。 江无畔又好气又好笑,想说什么,倒是先咳嗽起来,「咳咳咳......说什么呢?临剑庄最厉害的机关......不见得就是玉石俱焚的招数......」 「还能出来吗?」杜鳞泪眼汪汪,望着面前这跳进去绝对死定了的大湖,他宁可被蛇蝎夫人指示的那堆大汉轮暴死。也不愿意就这样被生生活埋。 「废话!」江无畔真的很想踢这个笨蛋一脚,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这家伙从哪里看出他想把自己活埋了的? 「能出来就好!」杜鳞一听生还有望,当下抱着江无畔就往湖水里跳。 卡嚓卡嚓的破冰声听了就让牙齿发酸,冷水灌进鼻子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但现在也不能挑剔那么多了,杜鳞转为紧紧抱住江无畔,身子都冻得发抖,双腿一瞪,两个人向下沉去。 就在他们跳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哗啦」一声水响,杜鳞睁开眼向上望去,放眼望去都是摇摇晃晃的水波,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却能从那显眼的粉红色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吧?蛇蝎夫人就这么阴魂不散...... 杜鳞慌忙抱紧江无畔,双腿猛蹬。 杜鳞好歹是南方人,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倒是相当不错,江无畔倒是生在北地,水性只是能保证不沉下去而已,受伤之后原本糟糕的水性就得更加糟糕,此刻走投无路跳下水路,不过到了一半就禁不住了。 杜鳞听到身边的动静不对劲儿,一看江无畔那副痛苦表情,心中一紧,想也不想直接张嘴就向江无畔吻去。 稀薄气息在两人口唇中传递,江无畔脸上痛苦稍减,感觉到杜鳞对自己做了什么,微睁开眼,眼中一片温润,望着他不肯转移视线。 杜鳞心中一荡,嘴唇更加用力碾压过去,两个人紧紧相拥,一起向着水下沉去。 脑袋中昏昏沉沉的,思考也变得不怎么利索,但是却能感觉到身旁人的肌肤触感,以及对方身体的温度,这让杜鳞体内那种微醺感越发强烈,几乎要像这水波一样,将他没顶...... 「呼啊......」 纠缠中,江无畔不知道踹到了哪里,忽然间,湖底忽然裂开一个大洞,形成一个夸张的漩涡,将他们两人一起卷了进去! 「咕噜咕噜......」这样狂暴的水流造成的威力简直要把他的骨头都要挤碎了。 这里该不会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吧? 杜鳞脑袋中混混沌沌转着这个念头,手臂向前伸,拚命想要抓住什么。 然后,他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抓住。 紧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第十三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等到杜鳞再次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他正伏在一个人的背上。 丰厚美丽的长发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气,正被他的脸压在下面,熟悉的体味笼罩在他身旁,手下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带给他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和安全感。 「......没死啊......」 脑袋里慢慢回忆起最后的那段记忆,杜鳞顿时吓出后背一层冷汗。不过他身上衣服都吸饱了水,湿漉漉的,也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汗,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不过,那么大的漩涡都没能死成,他的命还真够大的。 「醒来了?」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这样问着,随后托着他的手臂松了一下,看来是想将他放在地上,但是一直背着他的那个人身子踉跄了一下,结果两个人一起滚落到地! 「哎呀!」屁股一接触到地面,浑身骨节就像是散架一样,痛的杜鳞眼泪顿时飙了出来! 身边传来粗重喘息声,江无畔的情况貌似也不怎么妙。 「江、江大剑客,你怎样了?」听到江无畔的气息断断续续,而且微弱的不得了,杜鳞顿时慌了,也顾不得浑身痛苦,慌忙凑到江无畔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没......没事,只不过是有些脱力......」 「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瓜啊!」杜鳞顿时怒火冲天,傻子也知道江无畔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这不正常的呼吸声,别说是武林高手了,就算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不至于糟糕到这种地步。 「呜......」江无畔身子一抖,再也忍不住的蜷了下身子,这向来坚强冷硬的剑客,此刻身子居然在瑟瑟发抖。 「江无畔!江无畔!」杜鳞顿时慌了神,现在是要怎样?白雉不在身边,他又不懂医术,江无畔的情况这样不妙,不会、不会就这样挂掉吧? 「扶我......向前走......」江无畔感觉到体内内力再度开始四处肆虐,不听指挥了。 果然,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本来按部就班的修炼内力,恢复到往昔水平指日可待,但是他无法等那么久,只要一想到临剑庄面临的危机,他就坐立难安,一想到有蛇蝎夫人这个大敌,就再也忍耐不下去,而且他深知光是凭借自身苦修,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突破境界,能将那淫妇彻底铲除,结果选择依靠了白雉提供的药丸。 结果 那药过于霸道,只吃了半颗就使得内力失控至此......这也算是急功近利的报应吧? 对于违背了武学基本原则这件事,江无畔也只能苦笑着吞下恶果。 杜鳞将身子勉强撑起,活动了一下,虽然还是痛得不得了,但好在没什么缺胳膊断腿的糟糕事,他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可是一低头看到自己衣服前面一大片的血迹,杜鳞顿时懵了。 这、这这血是哪里来的? 他没受伤啊...... 等等! 杜鳞想起方才他是趴在江无畔的后背上...... 「江无畔你......」杜鳞将跌坐在地上的江无畔扳过身来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方才脑袋混乱一团都没有注意到,江无畔身上原本破烂的白衣更加破烂了一些,而撩开长发所裸露出来的后背上则是一片血肉模糊,他衣服上的血迹就是这么来的。 而看那些伤口,怎么看怎么像是撞伤、擦伤...... 明明背着他逃亡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伤口,难道是...... 杜鳞想起了自己没有缺胳膊断腿,连个大的划伤都没有。 鼻了顿时酸了起来,为什么,这人为什么会这样做,会对他这么好? 胸口好像伸进去一只手,不停地乱搅着,还一把抓住他的心脏,死命攥动,痛得他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快点......临剑庄......」江无畔可没时间供他在这里唏嘘感动,「顺着这条走道向前走......有机关......」 杜鳞吸了口气,闷闷的应了声,这时候也顾不得全身剧痛,因为江无畔比他更痛,一想到自己方才就这样压在这人的背上,这人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上,杜鳞就觉得一阵呼吸不畅。 他走上前,将江无畔背在背上,脚步艰难的向前挪动。 走道既黑又长,杜鳞一手拖住江无畔的身体,一手摸索着向前探索。 他能清楚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是那么的冷,冷到让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步。 江无畔的体温其实一直很高,反而是他的体温总是很低,每次都是他从江无畔身上抢夺体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江无畔会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他一步一步艰辛的往前挪动着,背上的人越来越重,压的他双膝发软,几乎喘不过气了。 他咬着牙,努力向前一步一挨地走着,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更向前一点,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这么用心过。 感觉到背上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真怕背上的人就这样昏睡过去,谁知道昏睡过去会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他慌忙道:「江大剑客,说些什么吧?说些什么......」就连杜鳞自己都听出自己声音的颤抖,以及鼻间的那一丝泣音。 「唔......」肩膀上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江大剑客,你......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好吧,大半年的时候也确实不短,可是我对你还是不太了解......你喜欢吃什么?」 「......嗯......都可以......」 「那、那喜欢做什么?」 「......练剑......」 「除了练剑呢?」 「......悟剑......」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杜鳞还是觉得一阵郁闷,但是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江无畔的意识开始有些昏沉了,杜鳞强撑着和他说话,就是怕江无畔就这样昏过去,随后就这样死掉。 一想到江无畔会这样死在他背上,杜鳞就一阵手脚发冷。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虽然他只是个写淫书的书生,但常在江湖走,哪能不湿鞋?他也从来不会害怕过,毕竟死人不如活人可怕,但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江无畔,你不能死,不能死......」 你现在死了,绝对会让我愧疚一辈子,一辈子想着你,这就如你的意了对不对? 我才不会让你如意!你休想用愧疚感束缚我一辈子,我还要写淫书,还要勾搭无数的美人儿陪我翻云覆雨,你教会了我男人之间的快乐,之后我还要去找个美男子接着陪我玩,当然美女才是我的主菜,我的日子要过的多姿多彩,所以、所以,江无畔你绝对绝对不能死! 一路碎碎念给自己加油打气,当走到走道尽头时,杜鳞差点直接滚到地上。 「江大剑客......江无畔!江无畔!」杜鳞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随后轻轻拍打江无畔的脸,让那人多少清醒一点。 「呜......」江无畔发出一声呻吟,勉强睁开眼望着他。 「到了,江无畔!已经到了!」杜鳞摇晃着他,让他不 至于这么昏厥过去,「机关在哪里?只要启动了就能把那些杀手们甩出临剑庄,你就得救了!只要回到临剑庄,就有大夫,就有伤药!」 手指接触下的皮肤冷的惊人,杜鳞感觉到心口一阵抽搐,他能感觉到江无畔的气力在一丝一丝的被抽离,这个人眼看就要坚持不了多久了。 「机关......你扶我过去......」江无畔喃喃说道,杜鳞慌忙将他扶到指的那地方,江无畔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一处,道:「踢下去!」 杜鳞应了一声,顺着他指的地方恶狠狠的用尽全力一踢,踢的地方立刻非常配合的应脚向下陷落,随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哇啊......啊!」地面开始摇晃起来,杜鳞被震的左右摇晃,再也站不稳的和江无畔一起跌落在地上。 石块开始往下落,杜鳞拉着江无畔躲在小角落里,等着这阵山摇地动摇完。 江无畔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重,非常重,重的杜鳞感觉到肩膀都快要被压脱臼了。 「......这下子......临剑庄内的那些杀手......都活不了了......」江无畔半垂着眼帘。气若游丝道:「挽秋他......肯定先将江三他们放出来......那些人手配合上机关......应该不成问题......」 「江无畔。」到这时候,杜鳞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什么也不应该说,他只能感觉到江无畔的气息越业越微弱,他伸手拉起江无畔的手腕,感觉到那里冰一样的冷。 「......杜鳞......」江无畔急速喘息了两声,「其实......藏宝图残片......我知道在哪里......」 「你......」杜鳞心中猛的一颤,他想起了师叔派给他的任务,这时候再听江无畔说起来,只为接受了这个任务的自己觉得羞愧,对于这样一个在危机时刻、就算身受重伤也要保护自己的人而言,自己那样的行为那样的背叛,只要是个还有廉耻道德的人,就无法原谅。 就算他对感情再怎么顿感,再怎么冷情,此刻却也觉得想寻找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随身长剑的......剑柄处......」 「别说了,别说......」 「......我开始还不知道:...后来看到绝杀如此做法......似乎是笃定我身 上就有......残片......我们江家......庄主才能继承的宝剑......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了......」 江无畔咳嗽两声,吓的杜鳞急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江无畔听出他声音中的惶急,微微抬头,冲他笑道:「你......将残片拿去......这样你的师门......也会保护你......」 他脸上泥沙血迹被水洗去,脸色虽然苍白如纸,容色却更显清俊,这一笑宛如月下昙花,虚幻飘忽到让人呼吸停顿的地步。 杜鳞的呼吸确实停顿了。 不过不是被美色震撼的,而是被惊吓的。 「江无畔你......」你怎么知道?那天你听到了我和朱熙之间的对话?你...... 「挽秋......知道下九流门......」 「丁挽秋他......」 「下九流门......对于藏宝图残片......志在必得......你的师兄师姐们......踪影不见,这是......绝佳时机......」 杜鳞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在天下淫贼大会里面压根没有见到蜜蜂、白雉和朱熙他们的身影,今天正是江无畔和蛇蝎夫人对战,丁挽秋率众与黑衣杀手周旋的日子,蜜蜂他们肯定是奉师叔的命令,趁机浑水摸鱼,对临剑庄大肆搜查,以求得到这块藏宝图残片。 而留他在江无畔的身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纰漏。 却没想看这藏宝图残片居然就在江无畔身上,居然藏在那把随身不离的宝剑之内。 江无畔此刻说出这段话,显然是对他们的居心了如指掌,这人虽然行事直接霸道,却不是个莽撞的,心思也很细腻,只要抓住了点线头,就能呼啦啦扯出一堆后面的一大堆。 杜鳞侧抱着他的手指在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是被戳穿阴谋的恼羞成怒,还是被当作傻瓜耍弄的愤恨,抑或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人还能想到自己的感动? 杜鳞分辨不出来。 他只能紧紧抱住江无畔越来越冷的身子,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江无畔在颤抖。 「你只是......记名弟子......有了这个......下九流门不会亏待你......你. .....」 江无畔缓缓闭上双眼,嘴角还含着那一抹笑容,既甜蜜却也哀愁得让人想要哭泣...... 「江无畔、江无畔!」 杜鳞感觉到怀中的异样,慌忙将怀中的往外一推,抓住对方肩膀猛的摇晃起来。 「江无畔,你不能死!喂,太夸张了吧?这么点小伤就挂掉,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亏你还是江湖上有数的大侠,这样就挂了,实在是......这不是该人笑掉大牙吗?江无畔......江无畔......」 不知不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连这么近距离的江无畔的脸都看不清楚,杜鳞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他知道自己哭了,也知道自己的心很痛,痛的简直就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样。 江无畔,真蠢,太愚蠢了! 居然这样子死掉,死得这么窝囊,死得这么不值得。 「喂!你不能就这么死,你还欠我一堆春宫图,我白白救你这么多次,我从来都没说过让你用命来还啊!你......你......」杜鳞将人一把抱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以及毫无气力的虚软,心中的悲痛让他再也无法忍耐的痛哭出声,「江无畔、江无畔......」我还没有对你说清楚,我还没对你说,我...... 心口好痛,痛的他几乎要昏厥过去,脑袋轰呜不已,全身发软,好难受、好难受...... 「江无畔!」 忽然一声更加凄厉的女嗓猛地响起,尖利声响直刺双耳,杜鳞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大响,险些就此真的昏厥过去! 睁开眼睛一看,朦胧视线在看到来人时,顿时变得清晰无比。 杜鳞原本就身子发软,看到那人就更加软了。 「你你你你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方,杜鳞简直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夸张,事实上就算是见到鬼,也没见到这个人恐怖! 对方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理态度,一看到他怀中动也不动的江无畔,嗖的一下窜过来,直接抓起对方脉博。 「你......他都死了,你还在动这种念头?」杜鳞的目光比见了鬼还恐怖,慌忙伸手想把人抓回来。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蛇蝎夫人根本不在意身上简直就不能蔽体的衣服,露出来的大半雪白娇躯毫不客气的贴上江无胖的身子,一双完全不像雷劈过的白嫩嫩的手掌贴上江无畔胸口要穴,一 股浑厚内力奄不吝啬的直注进去。 就算是天崩了地裂了,醚鳞都不会如此惊愕,可是现在这种情形,简直比天崩地裂还要可怕。 天天天天哪......他看到了什么?之前还拼杀个你死我活的仇敌,此刻居然毫不避讳、毫不迟疑的帮忙为死对头疗伤,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蛇蝎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蛇蝎夫人满脸狰狞道:「开什么玩笑?江无畔我还没吃到嘴,哪儿能让阎罗王抢去?他越是不理老娘,畏老娘如蛇蝎,老娘就越是不能放开他!想死?没那么便宜!」 杜鳞颇有一种想要昏厥的冲动。 这、这个女人,还真是淫界的奇葩!天哪,追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江无畔都将她打得如此凄惨了,她居然还能不计前嫌,这样为根本不喜欢她、反而怨恨她到死的男人疗伤,这是怎么伟大广阔的胸襟? 杜鳞不由肃然起敬。 随着蛇蝎夫人毫不吝啬的内力直输而入,江无畔原本已经冰冷的身子再度回暖,身上的伤势虽然得不到治疗,但是内力却能护住他的心脉,将这条性命延续下去。 「呜!」蛇蝎夫人终于受不住的吐了口鲜血,身子软倒在地上。 「嗯......」 与此同时,江无畔也被从鬼门关上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杜鳞望着江无畔在他怀中缓缓睁开双眼,顿时觉得一阵虚脱,再次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时,杜鳞再也禁不住的呜咽出声。 「江无畔,太好了......江无畔......」 杜鳞俯下身,抱着他的头,再也禁不住的大哭出声。 江无畔还不能说话,就连清醒也不过是一会儿时间罢了,但是杜鳞却从那双眼中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他就这样気着江无畔哭泣,直到哭到昏厥为止。 那是一片书藉的海洋,随手一翻就是绝对的珍藏本,还有不少只在传说中的孤本,杜鳞满脸幸福的沉醉在一片淫荡的词句中,感觉到这完全就是梦想中的人生啊...... 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点点无聊的感觉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什么似的空荡感,这让先前初到这淫书海洋中的兴奋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语的寂寞空洞。 杜鳞......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 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转过头,就见到一道挺拔白影,站在很远很远的彼岸。 他伸出手,向那道影子走去。 他张开口,想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江...... 「滚!恶心死了!」 「啪」的一声大响,杜鳞顿时觉得脑门一痛,混混沌沌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正被他双臂紧紧抱住的锦袍公子哥儿一脸恶心,手中折扇还抵着他的脑袋,显然这就是方才袭击他的凶器。 「该死的你这家伙喜欢男人也别断袖到老子身上去恶心死了还不赶快给老子放手欠揍是不是?」 一大长串话连口气都不歇,可想而知对方已经气到一定程度,杜鳞下意识的松开手,就见到自家损友一溜烟的跑到屋角狂呕去了。 切,居然连这点都受不了,还是画春宫的高手呢?真是欠磨练啊欠磨练! 在心中鄙视了一下,杜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况。 「啊!」杜鳞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却因为这一下起得过猛而痛的龇牙咧嘴,「痛痛痛......」 「不过是全身脱力就叫这么大声,真没出息。」没有起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喝!」杜鳞吓的一哆嗦,就见到白雉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慢吞吞的正在啃瓜子。 迟早被这人的神出鬼没吓死...... 等等!等一下! 「白雉你也在这里,这里是......」 「春宵书坊。」 「为什么不是临剑庄?」他怎么会在春宵书坊?临剑庄呢?江无畔呢? 「临剑庄机关激活,毁了大半,正在重修,你就在这里修养。」嗯,最后那个机关启动的时候还真夸张,整个临剑庄「轰」地一下子垮了大半.他们这些偷鸡摸狗寻藏宝图的家伙都险些被活埋大半。 「那、那最后结果怎样?」 「杀手全灭。」 「江无畔呢?」犹豫再三,还是将问题问出口,杜鳞的心都蜷在一起,难受的连呼吸都快要为之停顿了。 「没死。」 没死......那就好!杜鳞长出一口气,没死就好,害他刚才都不敢问,生怕听到什么要命的消息...... 幸好,江无畔没事,太好了...... 瞥了他的表情一眼,白雉将瓜子送到嘴巴里,「卡」的一声轻响,轻巧嗑开瓜子皮,舌尖一卷,将瓜子肉舔进嘴里,淡淡道:「你喜欢上他了。」 「喝!」杜鳞又被这家伙吓了一跳,「啥啥啥?谁......谁喜欢谁?你在说什么?」 「你这家伙......梦中不停叫着江无畔的名字,还说什么不要死,你后悔了等等等等,不是喜欢上他是什么?」一边吐得浑身虚软的朱熙爬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喜欢江无畔是你家的事,但是要亲热也应该找正主啊,抱住本世子死活不松手,还又亲又吻算是怎么回事?幸亏本世子耐性好,没有一掌劈了你!」 「喝!」杜鳞继续被吓一跳,「我那样做了?」 「废话!要不然本世子现在哪里会有这么狼狈?」朱熙气的眉梢上吊起,怒火在双眼中熊熊然烧。 他......喜欢江无畔? 杜鳞摸了摸下颌,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吗? 既感动,又愧疚,还觉得痛的不得了...... 道种感觉就叫做「喜欢」? 不是吧? 「你如果要慢慢揣摩感觉我们不拦你。」白矬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嗯?」 「不过你若是晚一点,你喜欢的人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喝!」杜鳞还来不及揣摩这种感觉,一听这消息立刻就从床榻上滚下来,「什么?」 朱熙扇子一摇,遮住半张面孔,也遮住幸灾乐祸的表情,「蜜蜂他们全部都一窝蜂的过去观摩了,这可真是历史性的一幕啊!《人不淫荡枉少年》的男女主角和平共处,你侬我侬到周围飘小花的地步,看来你那本畅销书稿真有实现的一天啊--」 「喝!」杜鳞猛地想起来最后关头蛇蝎夫人出手相救的情形了!天哪,按照江无畔知恩图报的性格,对于蛇蝎夫人的救命之恩,不是吧...... 杜鳞立刻急惶惶的翻身下床,火烧屁股般的向外直冲出去! 「呦,一男一女争夺一名情郎这种戏码,还真少见......」朱熙晃动着折扇,笑的格外舒畅。 太爽了,这就是让他小王爷被恶心了这么久,也被析腾的呕吐了这么久的报应啊-- 一旁的白雉都不搭腔了,而是默默地收拾瓜子点心,施施然的跟着出去看热闹。 杜鳞也不顾 第一章 手足情深 「哎呀……」手指一颤,紫毫在铺展开的宣纸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蜿蜓痕迹。 「嗯……」 「好棒,再深一点……用力!再大力一点!呀啊啊……」 毫不掩饰的淫声浪语在整间屋中回荡,也让端坐在桌前的锦衣公子身子微颤,一对剑眉拧的死紧。 「呀,啊啊!好哥哥,再给我……再给小弟!好冤家,好哥哥…爱死你了――」 对面床榻上一对人影肢体纠缠,摆出难以想象的高难度动作,正在做那世间极乐之事,床幔乱荡,床榻吱吱嘎嘎作响。 一名老者坐在床边竹椅上,神情严肃,手捧一卷书稿,正用毫无起伏的平淡语气念道:「两人媾和到癫狂处,这梦竹只觉浑身酥麻绵软,似在云端高高低低抛上落下,其中美妙难以言表,只觉得对方那话儿坚硬似铁,直闯入自身旱道之中,用力戳刺,解了自身体内火烧火燎的痒,不由呻吟得越发大声,不消片刻,后穴已是淫水连连,只听得阳物戳刺入体发出的噗滋噗滋声响,在山洞中回荡。」 念到此处,只听得床幔深处两人呻吟得越发大声,叫得越发激昂,只是声音嘶哑苍老,听在耳中非但没有销魂之感,反而越发让锦衣公子腹中翻滚呕意越发强烈。 「好梦竹!这穴儿如此紧窒,腰儿这般扭法,是不是要把你哥哥榨干啊―!」 「好哥哥,快点……快点给我……」 「外面暴雨倾盆,洞内春意浓浓……」随着朗诵声,守在床榻另外一侧的七、八名老头子面无表情的举起了装了豆子的竹筒,涮啦啦的来回倒动,模仿着雨声。 「而那岱岳刀也已尝到与男人交媾的妙处,那后穴远比女子紧窒得多,此番梦竹情动,后穴蠕动收缩,将他热烫如铁的阳根裹得更紧,一阵绞缠,使得他闷哼出声,一声低吼,雄精已是迸射而出,汨汨注入身下人体内。」 「啊啊啊!」 床榻上两人齐声发出高昂叫声,红纱荡起,露出两人真容,只见两张橘皮老脸面色木然,这在床上翻滚示范的两人居然都是年过花甲的老头,此番身躯纠缠,完全就是视觉上的暴力! 与此同时,「卡嗦」一声脆响,锦衣公子手中紫毫笔管断成两截,他再也忍无可忍的一掀桌,彻底暴走! 「老子不干了!」 吼完这一句,锦衣公子一掀下襬,毫不犹豫掉头就向门前冲去。他举止潇洒动作迅速,一转 眼就已经到了雕花木门前,当手指刚碰到门板时,忽然后背一阵寒意直冒!有杀气!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身体却更早一步反应过来,身子向旁一侧,手指用力,匡的一声便将门板摔上!所幸他反应够快,只听到门板上「咄咄咄」一连串声响暴起,让青年背上不由冒出一片冷汗。 太、太泼悍了! 「死蜜蜂,妳当真要杀我不成?」 青年禁不住怒吼出声,只听到外面一女声应道:「若是你想临阵脱逃,我绝对会取你小命!不光如此,还会将你身上衣衫剥光,吊在你家门口,供满街老少欣赏!」 「妳……」好个最毒妇人心!老是用这点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他,可恶! 「哦,我错了,人死为大,我自然做不出亵渎死者的事来…」外面女声语声一转,却说出更加可恶的话来,「所以我会尽量留你一口气,让你活着赤身裸体被人们瞻仰。相信你那些老相好们会非常开心吧?」 「蜜蜂!妳若是胆敢这样做,本世子绝对要诛妳九族!」一想到这女人在利益金钱面前完全就是个疯婆子,只要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锦衣公子一想到自己只剩一口气,身上衣服被剥光的吊在王府口供人指指点点的观看议论,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哟,你能找到我的九族再说,话说回来,我还是你的直系师姐,若是诛我九族,是不是也要灭了你啊?呵呵……呵呵呵……」 「我、我要转到其它系去!」绝对不要和这个魔女继续待在一起,要不然他绝对会被榨干,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啊,只要你能找到收留你的系,姐姐我绝对不会阻碍你,甚至还会帮你说好话!」 「妳……」什么说好话,绝对是威逼利诱吧?这个死财迷,绝对不会把自己这裸摇钱树放走,吃到嘴里的肉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这蜜蜂非但是铁公鸡,还是滚一圈就能沾一身回来的糖公鸡! 「好啦,小师弟,乖乖的,把门打开,让姐姐我进去――」一只纤纤玉手从门缝中探进来,长长指甲上红色悲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开什么玩笑?让这个魔女进来宰割他? 锦衣公子一个咚嗦,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的矜持,直接一脚踹向门板,人则是借着反弹之力,直向窗户那边飞去! 「卡」的一声大响,门板四分五裂化成碎屑,扬起一阵灰雾,可惜门后女子却不中计,手一扬,只听得飕 飕一阵风声,锦衣公子身在半空中,忙乱中一拧腰,避过多数,却还是不幸中招,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一根细若牛毛的蜂针插在青年左脚底,居然直透靴底,插入肉中。 锦衣公子只觉得一阵麻痒从左脚底袭来,不过呼吸瞬间,整个人就已经僵直,连根手指都没法子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华贵雍容的女子向他一步步走来。 锦衣公子双目喷火,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用眼光活活烧死! 「啧、该死的!蜜蜂妳居然用皇蜂针蜇我!?」 「活该,谁让你逃跑来着?」名唤「蜜蜂」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露出一个颠倒众生、满是让人耳酥骨软魅力的笑容,「小猪,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别想着反抗逃跑,你也该知道,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捉回来。」 「都和妳说了不要那么叫我!啊,不对!混球,妳可知本世子是什么人?居然胆敢如此对我?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蜜蜂妳这女人目无法纪、犯上作乱、阴险歹毒、下流无耻、毒辣妇人……」 「再说就将你剥光了,丢到洒满春药的猪圈里去。」 「……%$#&米半!」蜜蜂满意的看着对方瞬间消音后那张满是屈辱的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脸颊,笑得没心没肺。「朱熙,看看我对你多好,不但将『藏书阁』的长老们都请过来念书给你听,还特地要求两位年事已高的长老表演过程给你看,甚至还有『妙音阁』的长老们过来帮忙营造气氛,这么多人为你服务,你到底还想怎样?啊?别忘记你是风月系中最出类拔萃的弟子,要有随时都要做的最好的觉悟,你这般不用心做事,真的让我非常伤心……呜呜……」 说着说着,蜜蜂还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 「可恶!」锦衣公子朱熙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身子麻软,他早就跳起来和这死女人大打出手了,「蜜蜂妳这厮说话好生不讲道理!我哪里没用心做过事了!?我如果不用心做事,妳会赚钱赚到手抽筋?做人要讲良心!」 只要一想起来,自己曾经热血澎湃的为这女人做事,朱熙就真想冲回去将当初那个头脑发热、完全就是傻瓜的自己干掉! 「我当初可是要进丹青系或者是纹身系,都是妳!妳这恶妇威胁那两系的师兄,结果把我弄到风月系!可恶!」 「钦,丹青系不就是画图,你入了风月系 还不是画图?这有什么分别吗?况且,我看你干得还挺爽的,现在才来抱怨不满,是不是不太地道?」「之前明明就是画男女春宫,这么正常,我有什么可不满的?可是现在……现在妳居然让我画男人和男人之间干那种龌龊事!可恶!」一想到自从那条淫蛇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蜜蜂这女人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觉得这是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财路,于是日夜折腾风月系书稿队的人员日夜赶工,甚至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得下九流门中最位高权重的九尾师叔下令,整个风月系的人都必须无偿配合蜜蜂,其它系也必须大开方便之门,就为了撰写这第一本男男风流韵事。 结果,下九流门协助一心想逃跑想疯了的淫蛇逃离临剑庄,并且刻意阻止那家伙的夫君前来寻人,开出一大堆刁难条件,就为了让淫蛇完成这次的任务。 淫蛇八成是被憋屈疯了,而且那条蛇向来只要有淫书可写,不管男女还是男男的,都甘之如饴,于是以超高速完成那本绝对会被苦主活活砍死的大作,之后!!就是朱熙的活计了。 这,就是朱熙苦难史的开始。 「男人与男人之间,不是更加有禁忌的快感吗?只要一想到云雨时那种异样紧绷的淫靡感,还有强迫、屈辱、不甘、反抗的过程,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啊―!强行压倒才是王道啊王道!」蜜蜂说的热血激昂,双手合十,眼中满是灿灿星光。 一旁朱熙心中鄙夷一万遍这女人的虚伪,「妳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宣扬淫书,压根就是为了赚钱!」只要有一点点赚钱的机会,这女人就绝对不会放过!蜜蜂也不介意他的直言不讳,反而得意道:「没错,我就是为了赚钱!只要有了钱,春宵书坊就能开下去,也能开得更好。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我赚钱,记着这是师叔的命令,想要违抗也要惦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可恶!可恶!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可恶女人! 一听到那个威名赫赫的师叔凶名,朱熙一下子闭上了嘴,但心中还是不肯屈服于这该死的女人。 不行!他一定要找机会逃跑!绝对要离开这万恶的吃人窟! 「所以,别有任何反抗情绪,乖乖做完你该做的事,这才乖嘛!」蜜蜂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笑得灿烂,「况且你每天都这么闹腾一回,结果都没有达到目的,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可恶!」这死女人,尽往他痛脚上踩!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开工做事,小 猪你给我皮绷紧一点,亏我还特地准备了一小段男男淫事让你练手画图,这次如果再做不好,你就等着被剥光吊到你家门口示众吧――」 哼!等我成功逃跑之后,本世子一定要逃到妳的爪子构不到的地方,死蜜蜂,妳给老子等着瞧!蜜蜂又捏了他的脸颊一把,这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却不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事?」蜜蜂拉开门,就听到一道温雅声音道:「蜜蜂姑娘。」这个声音是…… 刚才还满脑子转动着要如何顺利逃离下九流门势力范围之外,好逍遥自在的朱熙脑袋就像是被万匹奔马轰隆隆的碾过,脑浆都搅和成一团! 「啊,原来是雅公子,有段日子没见了。」蜜蜂虚伪客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那名「雅公子」轻轻笑了一声,应道:「如非得已,在下实在不愿来打扰姑娘,只是……这次的事委实难办了些,不得已,只能登门拜访,姑娘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则个。」 不好!「那家伙」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都堆在一起来了! 朱熙虽然满脑子都想从这人间地狱溜出去,但与蜜蜂的男男地狱相比,「那家伙」更加可怕! 原本想要逃跑的决心顿时更加坚定,而且一定要快! 他方才逃了一次,想必蜜蜂料不到他现在还会逃跑,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原本因为皇蜂针麻痹的身体终于慢慢有了知觉,尽管一动还是麻痒难耐,但是已经比方才一动也不能动的情况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朱熙强忍着麻痹感,手指颤抖着探向衣襟内,咚咚嗦嗦的摸出一颗丹药。 唔,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想吃这颗药。 虽说是他特地磨赠关系比较好的郎中帮忙炼制的丹药,就是为了化解皇蜂针上的毒,但那个郎中炼制的丹药要看人品…… 如果人品不好吃下去抽疯,这可就不是郎中负责的范围了。 一想到那郎中治疗过的病人惨状,朱熙激灵地打了个寒颤,看向手指间那颗丹药的目光也开始犹豫不决。 「呵,难办的事……雅公子哪次来这里不是有难办的事?雅公子难办,我这边也难办的紧啊,雅公子要找的那人可是我们整个书坊的顶梁柱,若是失了他,完全就是砍断书坊的大梁,我们这么多人还指望小猪吃饭,还请雅公子高抬贵手,就饶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吧――」 雅公子轻轻一笑,对蜜蜂的冷嘲 热讽毫不在意,「蜜蜂姑娘,在下清楚你们的难处,这样吧,王老爷也算卖给在下几分薄面,妳之前烦恼的那个问题……」 听到「王老爷」三个字,之前还百般刁难的蜜蜂态度立刻来了个超级大转弯,感激涕零道: 遇津则化, 「雅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小猪和你的关系不同他人,你想见他便来吧!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呵呵!」 利益黑心的死女人! 可恶透顶的雅公子! 朱熙心中不由破口大骂! 他当然知道那个所谓的「王老爷」是何许人也,不就是这锦州内最有门路的书铺老板?奈何这人油盐不进,蜜蜂费尽口舌用尽手段都不曾妥协帮忙他们贩卖淫书,之前让蜜蜂恨得牙根发痒,连续七、八天没睡好觉。 「那厮」还真会钻空子,这下子对症下药,蜜蜂能不给他好脸色才怪! 这下子朱熙再无犹豫,再犹豫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当下一口将手中丹药吞掉,这丹药股遇津则化,不过呼吸瞬间,朱熙就觉得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从口中蔓延至喉管,霸道热力从腹内爆发而出,这股劲力直冲向四肢百骸,将之前皇蜂针带来的麻痹感一扫而空! 「唔……」该死的他娘的怎么这么痛啊啊啊,会疼得这样要死要活……呜,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让他的眼泪都差点飘出来。 该死的,他人品明明很好,为什么还是会中奖啊啊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在下便将朱熙带走半月,之后再将他送回此处。」 啊!?什么?半个月? 「开什么玩笑!?」朱熙一听到这句话,哪里还管身上剧痛难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窗户那边冲过去! 要被关在那鬼地方半个月,开什么玩笑?老天你还嫌耍我耍的不够吗? 一想到「回去」后的惨状,朱熙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功力运转到极致,轻功完全就是超常发挥,从门口到窗户间的距离,不过是一眨眼间就到了! 若是当初传授他轻功的师父看到此情此景,绝对会被感动得老泪纵横。 所幸那药效带来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然只怕他翻个窗户都会翻到地上! 朱熙利落的翻出窗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那帮令人恶心欲吐的老不死们个个除了淫书背诵示范表演之外万事不理,要不然他哪能那么容 易从一屋子都是人的房中顺利逃跑 可惜还不等他庆幸完,便见到黑影晃动,眼前已经冒出八个黑衣人来。 「小王爷!」黑衣人齐刷刷的单膝跪在他面前。 「滚开!」朱熙足尖一点,便要从这帮侍卫头上飞过,可惜他才跃起个身子,面前就是一阵寒光闪烁,瞬间出现的剑网将他的去路封死。 「大胆!放肆!你们这帮奴才,居然胆敢阻拦本世子的路!?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朱熙简直就是气得怒发冲冠,这群死奴才!完全就是目无主上,跟着雅公子那厮,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的麻烦!可恶,他非要将他们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不可!可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想突围而出,凭他的武功却也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小王爷息怒,这是雅公子的命令,小人不能违抗。」一边说,手中的长剑一边挥洒自如,面无表情的八人将朱熙彻底封锁在剑网之中。 「屁!那厮算个屁!你们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到底谁是世子,是他还是我!?」 朱熙恨不得将这些胆敢以下犯上的奴才全部撕碎,但是最恨的却不是这些人,而是那个给这些人背后撑腰的雅公子! 「请小王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朱熙郁阔,这些侍卫们更加郁闷,为什么这个主子就这么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都要折腾出点事来,让他们这些下人难办。 「到底是谁让谁为难啊!?」朱熙一听这话,立刻暴走! 再拖延下去,那该死的雅公子就要追过来了,他可没时间和这帮侍卫们耗! 但是面前这绵密剑网,想要突围而出,那可不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能办到的事,更别提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有他的办法! 朱熙索性将袖中折扇一横,架在自己颈项上,威胁道:「来啊!若是你们还逼我,我就自/杀!」 「小王爷……」众侍卫面色铁青,完全没想到堂堂镇平王家世子,居然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赖招数。 「怎样?来啊来啊,你们再逼我,带回去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朱熙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样。 「如此……得罪了!」为首的侍卫面色严肃,还不等朱熙反应过来,手中长剑猛地一抖,向着他的手腕直刺过去! 「放肆!」朱熙既惊且怒,「你们不顾本 世子的性命了吗?」 侍卫闷声不吭,只是三尺青锋却如毒蛇般向着朱熙手腕处刺去! 「你们……喂!」朱熙没料到这些家伙居然连他的性命都不顾,当真慌了手脚,慌里慌张的躲避着剑势,却被侍卫们逮住了机会! 「收!」不知何时,这些侍卫们从腰间抽出了盛卷着的长鞭,将他的手臂脚踝拴住,一声呼喝,四下用力,便将朱熙整个人腾空拉起,吊在半空! 「啊!」这一下用力之大,让朱熙脑袋都疼的一片空白,身子被凌空吊起,四肢更像是撕扯开般,连挣扎都艰难得很,「你们这帮贱奴,以下犯上的蠢材,本世子绝对要灭你们满门,诛你们九族,还要挖坟鞭尸…」 为首侍卫听到这般恶毒言语,直接挥挥手,「塞住。」 「是!」侍卫们齐声应诺,一团破布直接塞入世子的嘴巴。 「呜呜呜……」你们这帮蠢材,居然这样对待本世子!杀光你们,诛你们九族! 「捆好!」这还不算完,为首侍卫接着下令,八人默契无比的从怀中掏出绢包,抖开便是长长的一条绢布。 「呜呜呜……」 八名侍卫手脚利落的将他双手双足捆绑好,随后又用绢布将他浑身上下缠得活像只大蚕蛹,这才扛在肩上,向着前院走去。 『啊啊啊!你们这些天杀的蠢蛋,居然把本世子折腾成这样!杀了你们!绝对、绝对要杀了你们!唔…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不要啊,我不要让那厮看到现在这副模样啊啊啊――』 可惜的是,朱熙这番心中哀嚎冲到嘴边,就只有单调的「呜呜呜」,扛着他快步前行的侍卫们听不懂,不过就算是听懂了,这些只忠于雅公子的侍卫们会不会听从,还是另外一码事。 『老天啊……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昏过去!?』 朱熙无语问苍天。『昏过去,昏过去!昏过去就好了!可恶!该死的雅公子!』朱熙紧闭双眼,努力催眠自己昏迷过去,好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可惜事与愿违,老天都在耍他,最想昏过去的时候偏生就是昏不过去,也只能无比清醒的听到蜜蜂故作惊讶实则绝对是幸灾乐祸的惊叫声,以及最不想见到的那人温雅柔和的声音。 「……既然是贵门长辈的命令,那在下也不好逾矩……既然如此,可否让在下在此逗留十数天?」 啊?什么?不是吧?这厮要在这春宵书坊住下来? 朱熙忘记装死,惊讶的瞪大眼,就见到蜜蜂一看就知道算计得逞的狡黠笑容。 蜜蜂微微一福,喜道:「这样体谅我们的难处……如此便多谢公子了,这样吧,公子便与小猪同住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多谢姑娘了。」背对着朱熙的雅公子点点头,发冠垂落的几串琉璃珠相互撞击,发出好听的清脆声响。 不、不是吧?还要和他住在一起? 这个天杀的、活该千刀万剐的死蜜蜂!啊啊啊,他一定要灭了这个妖女! 朱熙悲愤的再度石化了! 「嘻嘻,雅公子不用客气,不过若是还有什么好处,别忘记了春宵书坊,至于小猪,我们绝对会养得肥肥胖胖、洗得白白净净,好等着雅公子好好享用。」 『享用个屁!有妳这么说话的吗?老子又不是吃的,也不是妓馆里的姑娘,怎能用「享用」这个词?蜜蜂妳说话真是厚颜无耻,活像三流妓寨里的老鸰!』朱熙在心中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不过眼看着雅公子转过身来,赶快双眼紧闭努力装死。 「呵,姑娘说笑了。如此,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啊!―」 一股清雅淡然的茶香味飘入鼻端,朱熙更是死命闭紧双眼,死活不肯睁开。 「小朱。」温柔带笑的声音这样唤着他,让朱熙脑门上绷断了一根青筋。 『别叫我小朱!都和你说了不要用这种叫小狗的名字叫我,老子既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三、四岁的小鬼!』朱熙肚子里把雅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次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原来你这么顽皮跑到锦州来了,好了,现在兄长留在这里,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光滑的肌肤触感从脸颊上蔓延开来,朱熙可以感觉到那人修长手指带来的微妙感觉,那般小心翼翼的碰触,活像他是什么易碎的宝物。 不过,「兄长」两个字却让他烧断了理智线! 『兄你个头啊兄!我没你这种兄长!』哪里有兄长找弟弟,还把弟弟五花大绑绑起来的?猛地睁开眼,朱熙对面前这个人怒目而视,对方却完全无视他的愤怒眼神,反而一伸手,将捆绑成大蚕蛹的他打横抱起,冲他笑得心花怒放,「这么久不见,小朱你还是这么性子急,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和我叙旧,大哥这就带你离开,我们兄弟两人好好聊聊。」 『天杀的不要叫我小朱!啊,不对!喂喂喂!你 第二章 珠玉在侧 镇平王,戎马一生,征战沙场,立下累累战功,保卫中土不受异族来犯,这一保护就是三十年,世人无不知当年皇上的十七弟骁勇善战、巾心君爱国,正因如此,镇平王之名响彻四野,算是老朱家最荣光的一位王爷。可借与英勇善战的镇平王不同,这镇平王独生爱子、唯一一根独苗,却是个扶不上墙的执裤子弟。昔年在京城时,便是斗鸡走犬、招惹是非的个中好手,等到成年后更是轻佻任性,招惹的麻烦大小不断。 这镇平王府的小王爷,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在镇平王暴怒之下的惩罚后,更是变本加厉,整天呼朋引伴,叫上了一大堆狐朋狗友,在京城内横冲直撞、肆意妄为,不知不觉间便成了京内执裤子弟的头头,俨然就是地方一霸,一议管理京城治安的官员头大如斗。 而和这位执裤子弟小王爷相比,他的大哥可就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才子,这还不算,他的大哥还打的一手好算候,于行商做生意方面还颇有天赋,虽说皇亲国戚不得沾手商场的买卖,但私底下换个名义做得风生水起的多得是,这镇平王便是其中一例。 朱家大公子为人精明,在商场上的手腕也过人得很,短短时间内便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也使得镇平王府富得流油。 只是这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财,转手就被败家子小王爷花出去,这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好不容易等到这执裤子弟成年后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溜出去闯江湖见世面,舍弃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非要和一大堆下九流中人混在一起,甚至还画起了春宫图,自甘堕落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真让人感叹一句:「好一个烂泥扶不上墙」 只可惜朱家大公子只是领养来的义子,和镇平王并没有血缘关系,反而是那个有血缘关系的,偏生是个执裤子,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此时,这远近闻名的执裤子正倚红偎翠,好不逍遥。 朱熙横躺在美人大腿上,享受着「纤纤玉手」的服侍,而镇平王府的大公子则是端坐在对面的案几后,左右手同时开工,一手将算盘打的劈啪作响,一手快速翻阅着摊在面前的一本帐簿,而他面前,还有一堆堆积成小山的账本。 「公子,啊!!来吃个葡萄。」满头珠翠的「美人」伸手剥了一颗葡萄,递到横躺在膝盖上的小王爷嘴边,立刻被对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滚开!别碰我,死人妖!」朱熙破口大骂,只要见到对方尊容便难以抑制胸口中翻滚不休的呕吐欲望。 可恶,这该死的雅公子,非要这样折腾他不可吗? 「美人儿」依然是笑意盈盈,直接伸手便将葡萄塞入小王爷口中,堵住了对方的恶毒言语。朱熙心中在滴血。 这些以下犯上的侍卫杀千刀都是活该,但这种惩罚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人丑不是你的错,你出来吓人就不应该了! 此时围绕在他身边伺候的「美人」和千娇百媚的女红妆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是满头珠翠、涂脂抹粉,腰间围着洒金裙,却也难以遮掩其粗豪威武的身躯,以及棱角分明、十足男儿气概的脸。 此刻这浓眉大眼的侍卫脸上涂着两佗红胭脂,头上盘个飞燕髻,翘起小指作纤柔状,将葡萄从盘中拿起,正向他嘴巴里塞。 血盆大口冲他「嫣然一笑」,朱熙很想喷血! 「呜呜呜劳资劣乃喽煮(老子灭你九族)!」这完全就是视觉暴力!他的眼睛被强奸了……呜呜呜…… 「哎呀,小王爷喜欢这葡萄啊,那好,多吃几颗!」骨节分明、估摸着一掌下去轰飞一堵墙的「纤纤玉手」立刻又将一大串葡萄硬塞入朱熙口中。 围攻镇平王府小世子?并将对方五花大绑的惩罚,就是扮成女装,来伺候这位不管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执裤子。堂堂七尺男儿之躯,怎能心甘情愿做那娇柔女儿貌?可惜这是他们一直崇敬的雅公子下的命令,绝对违背不得!此时此刻也只能服侍这不成器的小世子,好在这执裤子对扮成女装的他们异常厌恶,这些侍卫也只能苦中作乐,暗地里使劲儿欺负折磨可怜的罪魁祸首了。 「呜呜呜……」如果眼光能杀人,朱熙早就将面前这死人妖桶个千疮百孔,方可消心头之恨……啊,不行,不能死盯着看,会吐,会吐! 「小朱,不能对对你有好意的人口出不逊啊,这样子会伤了别人的心的。」雅公子手中算盘狼毫双管齐下,一心两用下,速度居然还是快得惊人,这时甚至还有空抬起头来和弟弟聊天,实在是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可恶,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一听到这种能让他将隔夜饭都呕出来的称呼,朱熙就感觉到火气不受控制的爆发。 「呸!这帮人哪里对我有好意了?他们这分明就是曙心我!我现在没把黄胆汁都吐出来还真是上天有幸,你是不是存心要唔心死我才甘心?」 「唉,怎能这样说话呢?」雅公子摇 摇头,一脸无奈,「只不过一段时间没看到你,这脾气怎么就越来越坏了呢?你想召妓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只是这欢场复杂得很,那些人鱼龙混杂,只怕对你不利,兄长我也只能让你在此处享受一下而已……」 他不说还好,一说朱熙的无名火腾的一声烧得更旺了!「胡扯!你摆明了就是要看我的笑话,用这般手段折辱于我!若真是为了你方才说过 的狗屁原因,你也应该把这锦州城内的头牌花魁给我点来才对啊?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货色污染我的眼睛?我告诉你,骗人不怕,别把别人当傻瓜!」 朱熙全身不能动弹,也只能破口大骂表示自己的不满而已,刚把这段话吼出口,就见到雅公子一脸无辜,讶然道:「小朱你误会兄长了,我绝对没折辱你的意思。你也知道嘛,花魁见一面便要千金万银,还要排队等候……唔,虽说可以利用镇平王府的名号插队见到花魁,但若是一亮出来,只怕父王马上就会知道你在此处,到时候闹将起来,只怕会横生事端……」 一听到「父王」两个字,朱熙立刻就哑巴了。 若说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面前这自称兄长的雅公子;最不想招惹的家伙,就是他家那个勇猛无敌的老爹…… 光是想起老爹的勇猛劲儿,朱熙就冒出来一背的冷汗,如果老爹真的寻来了,那他岂有活路? 见他安静下来,雅公子点点头,又道:「况且花魁是女子,小朱你若是和其一夕云雨之后花魁珠胎暗结,那……」 「和你说了别那么叫我!」下意识的吼一声,朱熙这才反应过来他这向来喜欢异想天开的兄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就算是这样,你也别给我找些这种五大三粗的恐怖人物出来啊…… 恐怖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们扮女装,该死的这样下去,他非对男人和女人都有恐惧心理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 「怎么?你难道看不起花魁娘子的出身不成?」如果面前这厮回答一句「是」,那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搞回来一个花魁娘子,让她怀孕不可! 雅公子失笑道:「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又怎会对她的出身不满呢?只是你若是让女子怀孕,只怕父王会快马加鞭赶过来为你操办婚礼才是。那之后……」说到此处,语声一转,轻叹一声道:「只怕是一步都不能踏出王府吧、。」 听到这里,朱熙只觉晴天一阵连环霹雳持续不断轰下,炸得全 身都快成灰了。 没错!如果他真的让女人有了身孕,那他老爹绝对会不惜一切手段将他留下来,那就凄惨了! 想到此处,朱熙浑身上下如坠冰窟,脑中一片混乱,努力回想着自己以前风流快活后有没有遗留如此的问题。雅公子看他模样,便知道他的想法,笑道:「小朱你放心吧,我帮你都去巡了一遍,没有任何事发生。」 朱熙先是心中一松,随后又立刻绷紧!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所有的……」他有过多少风流韵事,他自己都记不清楚,这个可恶的雅公子又怎可能…… 「这个自然,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你的一切我当然要清楚掌握。」雅公子回答的无比自然,拍拍手,吩咐道:「念出来吧。」 「是。」垂落帷幔阴影处传来一道干涩冷然的声音,「三月初七,折枝楼翠雪姑娘,于子时一直留宿到次日辰时;四月初二,双燕阁花魁娘子情燕、柳燕……四月二十三,一垂柳的梦蝶姑娘……」 朱熙越听越是胆寒,雅公子这厮居然连他偷偷溜出春宵书坊,出去逛街嫖妓的事都知道!而且最过分的是…… 「你这厮,居然把暗卫用在这种地方?」这种皇族人一旦到了十岁便会拥有的贴身保镖,可以说是危急时刻的救命稻草,此刻却被这厮用来做这种窥探弟弟行踪的事,非但是大材小用,而且还变态异常!雅公子倒不是很在意的笑道:「对我而言,小朱你的安全重要得多。」 唔……他是不是该很感动?可事实上…… 「你这个变态离我远点啊啊―!以后胆敢再往我身边放人我绝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这是不正常的行径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觉悟啊啊啊?」 雅公子摇摇头,「说到这里,兄长就不得不说你一句了。要知道你现在虽然身入江湖,远离朝堂,但你毕竟还是皇族,你当初将暗卫遣回,这件事委实过于凶险。万一有人想要对你不利,那该如何是好?父王和兄长都很担心啊……」 一说到这里,朱熙的眼神就向一边看。 开玩笑,将暗卫留在身边监视自己的行动吗?那还不就和脖子上拴个铃铛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被恐怖的老爹和雅公子揪出来……开什么玩笑 雅公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容里满是包容,「你放心吧,兄长也知道你已经大了,兄长也不会时时刻刻盯住你不放的……」 「屁!亏你说的 出来……你现在是干嘛?」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哪能说出那么多他的隐私,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干扰他的正常生活。 雅公子笑容依然不变,柔声道:「哥哥只是担心你嘛,这才忍不住-…这点,小朱应该能理解吧?」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你孤身一人行走在外,也不带侍卫,江湖上乱得很,自然需要好好调查清楚。甚至于这些,也只是暗卫们回报回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一小部分』是什么意思?你这厮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说啊!快点给我吐出来!」 一听到这种意犹未尽的拉长语声,朱熙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唔,小朱你要看?」 「废话!当然要看!」 「嗯,那好吧。」朱熙从身后拉出根绳子,用力一拉,就听到哗啦哗啦连声响,他身后的书柜忽然左右滑开,露出隐藏密室中的东西。 「这这这这这……」朱熙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密室,以及密室中堆放的密密麻麻的东西,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小朱你什么时候有大喘气的毛病了?」雅公子从案几后绕过来,俯身望向朱熙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去你的大喘气!老子这是被你气的!」朱熙气得身子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英俊容颜涨得通红,眉毛一抖一抖的跳着,「你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整整齐齐的书架足有屋顶那么高,上面密密麻麻放了一堆书稿,书架旁还有几口箱子,里面的东西满到都合不起箱盖,而从隙缝中窥到的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他前几年穿过的衣袍,上面绣的麒麟图样他还抚摸过不少次……呜啊,那个夜壶!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就想这年头怎么连夜壶都会丢! 其它还有一堆锅碗瓢盆等等杂物,也是越看越眼熟,熟的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子吧?这雅公子……不会这么疯狂吧? 「你放心,这些都只是些有关于你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碍事的。」 鸡毛蒜皮的小事?开什么玩笑?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堆了这么一大堆,那重要的大事又会是怎样壮观的情形? 「唔,也不算多,我拿给你看。」雅公子伸手探入衣襟内,摸索了一番,摸出来本大约一指厚的蓝皮书卷。 不会吧?这么少? 雅公子将书卷展开,摊到他面 前。 朱熙探头过去看,只见到上面写着一大堆数字…… 「这是什么?」书卷的封皮上写着《朱熙密报总纲要》……看到这七个字,朱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这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朱熙的眼角抽了抽。「啊呀,这是关于小朱你所有相关事物的总纲目录,因为太多太杂,不太好管理,就直接分门别类,后来撰写了目录,好用来随时查对。这里面的每个数字都对应着一本本目录,随后再根据这些书稿上的目录查找到具体的消息。不过你放心,这些目录都是用密语写的,寻常人看不懂,这样也就不用怕数据遗失了。」雅公子顿了顿,又道:「也不怕和你说,这是大内影卫用来处理秘报的法子,我把你的事和父王一说,父王就把这法子交给我,而且还派了三百人供我差遣……放心吧,这些人嘴巴都很牢靠,如若有泄露消息者,兄长自会按照惩罚叛徒的法子严加惩戒!」 「咳咳咳……咳咳咳!」朱熙顿时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小朱,你怎么了?小心点啊,怎么什么都没吃就咳成这样?」雅公子担心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你……你这个变态!」老爹也是个大变态!居然用皇家专用的法子来整理他的东西,居然还浪费人力花上三百人在他身后做跟屁虫,有没有搞错?就连皇上也跟着他们两个一起瞎胡闹?这王朝现在还是太平盛世实在是老天不开眼! 朱熙扭动着被包裹成蚕蛹的身子,相心要避开可怕大哥的手,奈何忠心耿耿的侍卫们一个抓肩一个压腿,就是不让他反抗乱动。「呜……你这厮,别老仗着这些侍卫的武力给你撑腰!有种我们一对一!」 屈辱!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屈辱!「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折腾你?」 听到后面那句话,朱熙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青天白日的,他却觉得阴风阵阵,身边一片鬼哭狼嚎,让他脊背生寒,难以抑制的瑟瑟发抖。 雅公子却是丝毫未觉,依然笑的温柔,衬上身后重一香袅袅纱帐轻荡,别有一种文雅涓涓流入心头,一议人看得目不转睛。 虽是衣衫华贵,戴着镶玉镂金的奢华发冠,但这个人身上却流淌着一股令人舒服的气息,就像是在夏日午后,小憩醒来之后望见的冉冉茶雾,或者是风中摇曳的轻软柳絮,温良无害,在这种天生下来的气息笼罩下,本该有的书香气息反而淡了许多,更别 提后天权势财富重一陶出来的铜臭贵气。 兴许是长相的缘故酝酿了这样的气质,朱弦和镇平王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因此也就没有遗传到镇平王的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反而是眉目如画、宛若好女,抬首垂眉间流转出来的感觉,倒像是一副令人心动的仕女图。 可惜的是,一旦了解到这位朱家大公子、人送雅号「雅公子」的真面目,再看这文雅甚至可以称之为秀丽的容貌,只能畏之如蛇蝎,避还来不及,更别提亲近。文雅容颜,却有着雷霆手段,做事雷厉风行、不拘小节,这样矛盾的组合,便是朱家大公子的真面目。如若不是这般性情,却也难以将镇平王府上上下下的事务打理的妥妥当当。 只是,这些还不算全部。 最可怕的,应该算是这位大公子极度宠爱幼弟,其宠爱程度完全令人无法接受,不光是那些少数知情的旁观者,感触最深的,就是这位倍受宠爱的幼弟… 「这完全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才是朱熙真实的心声啊―! 此时此刻,正是验证了这位雅公子的变态程度! 朱熙咬紧下唇,满是怨愤不甘。 「小朱,别咬嘴唇,要出血了……?」雅公子满脸疼借的伸手抚摸他的下唇,朱熙一转头,说什么也不让这变态兄长碰到。 雅公子眼中泛起一层朦胧水雾,双手捧住朱熙的脸,一个用力,将他的脸整个扳过来,「小朱,真可爱!!」 喂喂喂!你想干嘛? 朱熙眼望着那张秀雅面容向这边压近,惊慌失措向后或者是向旁边退避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指用力,让他压根就避不开! 「喂喂!你干嘛?别靠过来……喂!住手!住手啊啊!」 在朱熙的惨叫声中,雅公子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甚至发出响亮的「啾啾」声,随后在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朱熙脸上揉来揉去,「小朱最可爱了,你怎么这么这么这么的可爱呢?」 杀……绝对要杀掉这个变态! 朱熙满心悲愤,他上辈子到底是杀人全家还是刨坟鞭尸了?老天犯得着这么耍他吗?可恶!可恶!" 这该死的贼侍卫,可恶的雅公子,可恶的老爹!当初这死老爹干嘛要收这么个变态当义子?怎么不找个口貌端正的好人来当他的哥哥?可恶……可恶可恶! 雅公子一把将悲愤得已经 没有力气反抗、应该说不管怎么悲愤都没法子反抗的弟弟抱住,看着弟弟愤怒仇恨厌恶的眉眼,心花怒放的再次凑过唇去啾啾亲了弟弟面颊两下,就在这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啊呀?莫非我来的不是时候?」一道女声叫了一声。 朱熙猛地一转头,就见到自家老板一脸惊喜的表情啾着他们两个。 天、天要亡他!「放手!朱弦,你给老子放手!」朱熙死命挣扎,内心又羞又愤,恨不得将蜜蜂双眼挖掉,记忆清除,自己则挖条地缝钻进去! 「小朱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慢慢说。」雅公子朱弦安抚着已经开始暴走的小弟,松开紧抱住朱熙的手,转过身来对着蜜蜂从容一笑,丝毫没有半分尴尬,「蜜蜂姑娘,不知此刻造访,有何贵干?」 「嘻,打扰雅公子了。」艳丽成熟的美人微微一福,眸中的狡黠让朱熙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们两人叙旧,但师叔派下来的任务却是不得不执行,眼看着时期将近,这……」 雅公子点点头,倒是没有多刁难,应道:「这确实是在下的不对了。」 「多谢雅公子体谅我们的难处。」 「小朱的任务是什么?在下提个冒昧要求,可以让他在这里做吗?」朱弦一本正经的发问,却让朱熙的魂儿都要飞了! 在这里做?开、开什么玩笑? 让这个变态哥哥在旁边看他被恐怖的蜜蜂蹂躏,看那些让人能呕出隔夜饭的男男表演?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这……」蜜蜂兴许也是想到此处,面飞红霞,使得那美貌愈发娇艳欲滴,让人目不转睛。很好!蜜蜂,就保持这样!绝对、绝对不能让朱弦看到他身陷男男恐怖炼狱啊――如果看到了,那他这辈子也不用做人了! 朱熙在心中无声哀嚎,并且用充满乞求的水汪汪双眼紧盯着蜜蜂不放! 「蜜蜂姑娘,在下并不强求……但是,我和小朱相处的日子非常短,在下非常珍惜这一点一滴的时光……还望蜜蜂姑娘体谅在下提出的这个无理要求。」朱弦垂下眼睫,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哀伤,这副模样一下子就击中蜜蜂的心槽! 「这……」蜜蜂扫了一眼那些侍卫们的装束,直到此刻她才将目光从引人注意的两兄弟身上转移开来,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她是双眼发光、兴奋莫名,「雅公子,我不曾想过你居然是如此的眼光独到!」 「咦?」朱弦朱熙都没料到她突然蹦出 这么一句来,惊讶的望着面前明显已经兴奋起来的蜜蜂。 蜜蜂突然向前大步走来,气势万千的一伸手,抓住朱弦的双手! 「喝!」朱熙没料到这女人居然会对变态兄长出手,当场倒抽了一口清凉气,双眼瞪得溜圆! 「放肆!」扮成女装、只能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的侍卫们瞪圆了豹眼,一巴掌就向着胆敢冒犯雅公子的无礼女人身上拍去! 「住手!」雅公子低低喝斥。 「是……」侍卫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蒲扇大的巴掌,临收回来前,还不忘记狠狠瞪蜜蜂两眼,警告她不要太放肆。 蜜蜂恍若未觉,依然兴奋的紧握住朱弦的双手,道:「雅公子你看过小猪之前的画稿吗?」 听到这里,朱熙眼角就一阵狂抽。 说起这个,还真是朱熙心中的痛,这又让他想起来了之前血淋淋的过往。 从小开始,这位可恶的兄长做什么都要压他一头,让他在老爹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偏偏这种鬼日子持续了将近十年,朱熙对于自己能忍将近十年才爆发,对自身毅力都颇为佩服。 自从认知到在老爹眼里,朱弦就是个宝,他朱熙就是根草之后,小王爷彻底反其道而行,开始热衷于胡作非为,到处惹是生非。 更是不过十三、四岁便眠花宿柳,破了童身,惹来老爹好一阵狂打,却也让朱熙心中着实痛快了几日。就这样又闹腾了四、五年,十八岁那年直毅然离家,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他的师父!―也就是下九流门位于最顶端的几位师叔之一,江湖人称「诛星剑、残月刀、掩日扇」中的「掩日扇」,也就是下九流门中的四师叔,当然,最后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师父,就这样一脚踏入下九流门。 后来因为蜜蜂的从中作梗,朱熙从想入的丹青系直接被一脚踢入风月系,至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师父,到了后来朱熙才知道,这位掩日扇,生平最大嗜好就是收集一切感兴趣的东西,这其中,「徒弟」也是其中一样…… 也因此,这位四师叔是下九流门那几位师父师伯师叔中唯一一个桃李满天下、各种弟子都有的奇人,当然,也是最出名的收了弟子不教、随便扔在一处任人家自生自灭的甩手掌柜。 这之后,朱熙完全就是一脚踏入和之前生活截然相反的世界,当年年少不懂事,只想着破罐子破摔,反正老爹对他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指望他会有什么成就 第三章 逆水行舟 「为了便于记忆,我们暂时为男男情事之间扮演不同角色的两方命一下名。」将手中早已经裁剪好的纸条「啪」的一声贴到墙壁上,美艳迷人的蜜蜂姑娘纤纤玉指直戳向纸条上斗大的墨字。「扮演男性角色、处于主导地位的,好比攻守方的攻方,我们简称为『攻』!」 「啪」的又是一张纸条贴在写了斗大一个「攻」的纸条的下方,蜜蜂姑娘继续戳着那纸条上的字道:「同时,扮演女性角色、处于被动地位的,好比攻守方的守方,同时也是承受方,我们简称为『受』!」 「『攻』和『受』,大家明白了吗?」蜜蜂双手撑桌,大声询问。 「明白!」下面搬着小登排排坐的姑娘们齐声回答,双眼中一片闪光。 在这一大堆燕瘦环肥的莺莺燕燕中,爱美人如命的小王爷却是神情萎靡,缩在正中间,郁闷无比。 朱熙简直就要被这该死的阵仗逼疯掉了。 搞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好,现在开始分析阅读男男情事的淫民心理,首先,阅读这类书稿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姑娘,可以双倍的欣赏两名美男子之间的禁忌情爱,这是一种特别的刺激,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那些淫书中男人看到两名美女在一起假凤虚凰会格外兴奋一样,要从这一点出发考虑,明白吗?」 「明白!」 「同时要考虑到姑娘们的心理,参考才子佳人这样的故事,身为主角的两名男子绝对不能是丑男,一定要是让人垂涎不已的美男子!这样在床上翻滚才有意义!」 「哦哦―」 「根据以往的贩卖情况来看,名人的书稿明显卖的比较好,因此这次的目标也要放在这些名人身上!而且不能无中生有,要从那两人日常交往的点点滴滴中挖掘出满是粉红色的奸情,大加渲染,极尽香艳之能事,怎么煽情怎么来,必要时刻意『借用』才子佳人故事的桥段!」「了解!」「这次的目标已经定下来了,就是已经纠缠了三年,日后还会继续纠缠下去的赫赫有名的一对!」蜜蜂一扬手,将两张美男的画像往墙上一贴,「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重门韩二公子和本门妙手系的师兄夜猫!」 「哦哦哦―」美女们集体沸腾了,个个激动得双颊通红,禁不住和周遭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朱熙看着周遭那帮女人们兴奋的模样,心中愈发厌恶郁闷。说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 是那家伙提出这些想法,蜜蜂怎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么兴奋? 那天莫名其妙聊在一块之后,两个人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坐在一起手拉手,嘀嘀咕咕说了好几个时辰!从日上三竿说到月上三竿,之后还依依不舍,约定回头再聊。 啊啊啊!!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朱熙就恶心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二日,蜜蜂果然如约前来,两人又是双眼发亮聊了一天。 第三日更加夸张,居然连淫蛇都被拉来,三人促膝长谈,却不懂得将他松绑,仍然绑在一边,被迫听这三人肆无忌惮的说着恐怖无比的男男情事。 面对如此疲劳轰炸,朱熙只能在心中默默念着他所知道的所有佛经―!虽然加起来不过四、五句,欲哭无泪的洗涤着早已被污染的心灵。 再之后,就是蜜蜂紧急集合春宵书坊的所有人,开始开学习大会。 朱熙狠狠瞪向好整似暇、端坐在正在口无遮拦的蜜蜂旁边不远处喝茶的文雅公子,对方感觉到他热情到恨不得杀死人的视线,冲他露出一个满是宠溺的笑容。 「哦哦哦哦!―」下面端坐的姑娘们被杀伤力十足的笑脸波及,一个个双眼发亮,俨然化成狼光闪烁不停。 「安静!」上面讲话的蜜蜂不满这种喧闹,狠狠地敲了几下墙壁,这才让瞬间色欲攻心的姑娘们回过神来,「我们现在是在学习!认真一点!」「是,蜜姐―」 啊啊啊―!什么鬼学习?这种完全鄙视世问道德规范的学习快点见鬼去吧! 朱熙在心中默默哀嚎,不过全身穴道被封,又被鲛绢捆成粽子,想逃跑或者是大声发出反对意见都做不到! 而那四名贴身侍卫还嫌呓心不死他,依然是浓妆艳抹、扮作女子,将他围在正中间,而这四名五大三粗的男儿汉,居然还引起周遭女子的支持和关注,先前还没开会的时候,居然争先恐后的帮忙指点妆扮的要点,很是吵闹了一阵。 这年头,到底是大家都疯了,还是他一个人疯了? 本来就被折腾得十分郁闷的朱熙,来到此处更加郁闷了。 「因此,顾虑到都是姑娘们的闺房读物,所以要加重感情方面的描写,至于情爱方面,更加需要突出一些优美描写!在这点上,淫蛇不太擅长,他向来擅长的肉欲也过于直白,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姑娘们来帮忙了。这是以夜猫与韩棋为原型所写的稿本,不过需要二到三次的润色,我们来 集思广益,争取做到最好。」 「是――」 「至于其中的插画方面,更是重中之重!人们为什么会买我们家的稿本?一个是写的好,这是最理所当然的理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插画好,能起到煽动情绪、让读到稿本的人身临其境的效果,所以身为主要画者的小猪,你给我皮绷紧一点。」 『去妳x的皮绷紧!画两个男人在床上翻滚,我会瞎眼的!』 不过就算他不出声,台上的蜜蜂也能感觉到他的怨念,不怒反笑道:「说蜜姐欺负你,只是你的活确实无法取代。更何况你又不是完全不行, 只要稍微锤炼就可以了――」 锤炼?什么锤炼? 一听到这两个字,朱熙背后一阵发毛,一股强大寒意从台上蜜蜂身上汹涌袭来,让他毫无抵抗能力。 蜜蜂伸手撩起一侧垂落的发丝,露出一个佣懒挑逗的笑容,「关于这点,我决定在淫贼大会之前,特别举办一个风月高手选拔赛,夺得魁首的人,将获得调教小猪了解禁忌情欲快感的权利。当然,只限雄性参加!」 啊啊啊――蜜蜂妳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蠢话啊啊啊! 过于震惊之下,朱熙张大嘴巴,却一句话都吼不出来。 「哦哦哦?选拔大赛?」 「调教小猪?」 「就是说,小猪面对男人的初夜……」 「可恶,不许女的参加!这不是歧视女人吗?」 「嘿嘿嘿,小王爷的脸蛋正是我喜欢的类型,身段也是我喜欢的类型,除了性别是男人不太妥当以外,其它都很不错……嗯嗯,没关系,小王爷的身分,就够让人兴奋的了!」 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大群性别为雄的家伙,这时听到蜜蜂的话,一个个捏住下颔,冲着朱熙淫笑。 「孟兄,咱们这门中风月系高手甚多,拔得头筹这事,委实有些难度……不过么,只要孟兄和小弟连手,这夺魁一事,正如囊中取物,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呵呵呵,那等到到手之后,是不是要和小王爷来个双飞啊?」 「孟兄还真是善解人意―!这等尤物,自然该一早受到最高的快感――」 「好主意,加上小弟一份如何?双飞当然比不上三人行,而且小弟还可以提供最新的道具哦―」 「哦哦,原来是黄兄,又从天工系搞到好东西了? 哦哦真是期待!!」众色狼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的姑娘们也不甘示弱。 「黄贤弟,我全力支持你,不过嘛,到时候你们玩……(哔……过于淫秽,强迫消音)时,让姐姐我在一旁『观战』如何?」 「这个自然,呵呵,到时候……」 「%##……#@@!」 朱熙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可恶!居然胆敢把主意打到本世子的头上,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等回头从此处脱困,老子非要调集军队,将你们这帮淫货抄家灭口! 可恶可恶可恶―- 他正在心中怒骂,忽然「轰」的一声大响震撼全场,青石地板都跟着一阵摇晃,天花板上甚至啪啦啦落下一堆灰尘。众人齐刷刷扭头,就见到雅公子收回左手,敲了敲茶盏,继续喝茶,而他身边的墙壁,却直接轰出一个八仙桌大小的窟窿,裂纹甚至蔓延到整面墙壁。 蜜蜂方才贴在墙上的「攻」「受」两张纸,也忽悠忽悠的往下飘落,落在满是尘土碎块的地上。 偌大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来着?」雅公子悠悠闲闲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呵呵……呵呵呵……」蜜蜂笑容不变,伸手拢拢鬓角的碎发,「突然出手,真是吓了我一跳。」 『朱弦!做得好!』 朱熙下意识的感谢自家这位兄长挺身而出仗义出手,却在一转念间继续郁闷,不管怎样,被朱弦救了这一次,让他心中十分不痛快。 『啧,要你鸡婆,我自己就能摆平这件事……』朱熙郁闷的在心中念叨。 「蜜蜂姑娘胆色惊人,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小小的响动吓到?」 「呵,我是没想到温文儒雅的雅公子,居然有这么一身好功夫!―」 「没办法,身在镇平王府,多少都要练一些,省得有些宵小欺负到头上来,却也无法可施。」雅公子淡淡应道:「毕竟,军队是不能拴在身上,随身携带的啊。」 这摆明了就是用势力压人嘛…… 在场众人默默腹诽,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招致这位镇平王府大公子的怒气。 蜜蜂眼珠子转了转,「雅公子,所谓入乡随俗,我们尊重王府的规矩,那雅公子是不是也委屈一下,按照下九流门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小猪也算是我们下九流门的人……国有国 法家有家规,身为镇平王府世子,更是应该给他人做个榜样吧……」 『屁!老子不合规矩的事多了去了!生平最不在乎的就是那什么鬼规矩!朱弦,你直接打下去没关系!』果然,雅公子立刻道:「在那之前,朱熙还是镇平王府的世子,规矩体统,也该镇平王府为先!」 『说得好!』唔,不过心中还是非常不爽…… 「雅公子也可以参加这次的选拔赛哦!―」 蜜蜂这句话一说完,大家集体看到朱弦拿着茶盏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 「如果赢了,就可以亲自调教你弟弟哦!!」 『喂喂喂,这种荒唐事,那个向来重视礼教礼法的朱弦会答应才怪!!』朱熙心中鄙视蜜蜂的无所不用其极,『唔,不过蜜蜂这女人韧劲向来强大,若是再留在此处,总有一天会被强迫……』 「唔,入境随俗是应该的,就照着蜜蜂姑娘说的办吧……」 『所以在那之前,一定要逃……哈?』朱熙这才反应过来台上的雅公子究竟说了些什么!猛地抬起头死盯着台上的雅公子,和他身边的侍卫一样,眼珠子都快瞪脱掉! 「很好,那选拔大赛就在两天后举行!」 蜜蜂兴致高昂的如此宣布,下面顿时乱成一锅粥!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没想到居然连那个雅公子都要参加调教大赛选拔,那……如果让雅公子获胜了,那么顺理成章的,小猪不就是会被他的兄长大人调教? 『喂喂喂!不许胡想!停住!不许想!』 朱熙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可以感觉到周遭淫女荡男们脑海中明显带着黄/色的想象,正如脱缰野马,撒开四蹄在此处上空肆意撒欢儿,那种恶心氛围让他全身上下都齐刷刷地竖起一片鸡皮疙瘩,胃内翻滚不休,想要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完全无视朱熙的意念,悟性高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双眼狼光闪烁,一会儿啾啾温文儒雅的雅公子,一会儿瞥瞥叛逆别扭的小王爷,为这一对儿的美型度期待不已…… 而且,这还是活生生的兄弟啊―- 虽然哥哥是领养的,但还是兄弟啊―- 挑战道德,向来是淫男荡女们的梦想,而男女风月书中,也有不少是父女母子之类的禁忌书稿,这时换到男男风月,居然还是现实中就是兄弟的一对耍暧昧,让她们意淫兼流口水,这哪里有不兴奋的道理? 喔喔喔,哥哥大人,向前冲啊―- 「如此,那在下就先带舍弟告辞了。」他听到那个变态兄长这样说着,随后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等到再次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床榻上,而变态兄长则蹲在他面前,一双手正搭在他的衣襟上…… 「你!你要做什么!?」朱熙大惊之下猛地一推朱弦,借着这股力翻身向后,一下子缩入床角,左手紧紧抓住已经敞开的衣襟,惊疑不定的望着朱弦,被他一把推得坐在地上的朱弦,看见他如此紧张模样,噗吓一声笑出声来。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样。」真是难得看到一向骄横霸道、别扭任性的小霸王紧张成这样,这般惊疑戒备的模样,真可以用「楚楚可怜」四个字来形容,颇让人有种身为恶霸逼迫惹人心怜小白花的错觉。 「你你你……谅你也不敢对我怎样!哼!」朱熙也惊觉到此刻自己姿势和被恶霸霸王硬上弓的小姑娘们如出一辙,面色一青,手指顺便将衣襟压平,垂下身侧,不过戒备目光还是紧盯着自家兄长不放。 「你毕竟是我弟弟,我疼惜你还来不及呢,哪会欺负你。」朱弦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却在下一刻侧坐在床沿上。 「哼!有你这么个变态家伙做兄长,我才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朱熙下意识侧身,想离靠过来的朱弦远一点,但后来又想到,自己何必这么怕他,就又向前挪了一下,横眉竖目的瞪着朱弦,怒道:「你居然和那只虫子同流合污。也不怕丢了镇平王府的脸面!」若说起丢脸来,只怕镇平王府的脸面早就被你丢了个一乾二净了吧? 朱弦心中默默回了一句,但生怕再刺激到现在境地已经十分凄惨的弟弟,应道:「唉,关于这点麻,我是看你似乎乐在其中,又看蜜蜂姑娘也是铁了心要让个男人和你……咳咳,我当然不能让你被别的男人占便宜,反正我们是兄弟……所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朱熙听到这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冲,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之前的心结,一把揪住朱弦衣领,怒道:「干,什么占便宜!怎么说话……不对,什么乐在其中?开什么玩笑?蜜蜂那种死要钱的女人,只要有利益,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恶,你看不出老子是被胁迫的吗?和个男人卿卿我我?开什么玩笑?隔夜饭都能呕出来!」 朱弦惊讶道:「怎么?你不是自愿的?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呸呸呸!什么狗屁乐在其中!」朱熙一听这话,顿时怒发冲冠 ,「你倒好,你不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圈,还一脚踩进来!这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连累我?」 「小朱!」朱弦一把抓住他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指。 「干、干嘛?」朱熙被他缢满了水光的盈润眸子吓了一跳。「你这么为哥哥着想,哥哥实在太感动了……」 「屁!谁为你着想?」朱熙顿时被他恶心掉一层鸡皮疙瘩,当下猛地一推他的胸口,人已经向着床榻下滑去,「我才懒的管你,本世子这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要是想留下来玩,尽管留吧!」看蜜蜂那老妖婆不榨干你的骨髓! 「小朱……」 「我警告你,别让你那些侍卫靠近我,要不然小心我翻脸无情!」居然敢动他这个王府世子,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等回头就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羔子好好尝试一下他这个小王爷的怒火! 「小朱,等…」 「等个屁啊等!?这种鬼地方,老子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呜哇啊!」朱熙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一推门,迎面就是一柄狼牙锤飞过来,朱熙脚下一滑,整个人咕咚一声摔在地上,狼牙锤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朱熙都能见到自己有几根头发在空中飘啊飘… 「靠,蜜蜂妳这……」话还没骂完,就听到一阵嗖嗖声响,从地底下传来,朱熙慌忙中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只见一簇牛毛细针从门坎里向上飞射而出,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早就中招! 「毒妇,我…」还不等他把这句话骂完,就听到脑后一阵风声,连续不断的埋伏已经让他措手不及,朱熙武功只能说一般而已,能躲过这两轮攻击已经算是奇迹,这第三轮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的了。只听到「咚」的一声大响,朱熙只觉得脑后一沉一痛,眼前顿时一黑。 「小朱!」身后急急赶来的兄长拽了他的衣袖一下,这才将向前跌倒的朱熙拉了回来,顺势伸手将人抱住。 「小朱、小朱,醒醒。」朱弦轻轻拍打着朱熙的脸颊,那一击过于标悍,小王爷现在头昏眼花,两只眼睛茫然无神。 「唉,蜜蜂姑娘为了防止你离开,特地设下机关……我还没说完,你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出去……唉…」 「你个及米&$##-!」朱熙口齿不清的咒骂着。 因为怒气上涌而涨红的面颊,配上那种咬牙切齿的痛苦仇视模样,出人意料的有种奇妙的可爱感,朱弦抱着他凝视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垂下头去,在他面颊上吻 了两下。 「小朱,真可爱――」「破啦」两声响。 「米&……%!?」朱熙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朱,你怎么就这么、这么这么的可爱呢?」做哥哥的继续俯下头来,亲吻着他的前额和面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朱熙慌忙伸手将那张文雅秀丽的脸推开一定距离,同时吼道:「别亲了!你恶心不恶心!?」 被推开的朱弦无辜道:「怎么了?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亲来亲去成何体统!?你不要脸我还要!」 「钦,可是小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啊―!哥哥亲你也只是表现哥哥对你的喜爱而已……」 「你你你――有点常识好不好?我不稀罕你的喜欢!干,你还靠过来!我警告你,离本世子远点!唔哇啊啊啊――给老子滚远点!」 朱熙死命推揉抱着自己的兄长,说什么也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两方正在拉锯中,就听到熟悉女声笑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这般卿卿我我,当真羡煞旁人。」 「去妳的卿卿我我!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和这混帐卿卿我我了?」 朱熙反射性的大骂,紧抱着他的兄长倒是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蜜蜂姑娘,此刻来访,有何贵干?」 「唉,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小猪,别想着逃跑,我在这附近设置了不少机关,如果中招就麻烦了……」 「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啊!」朱熙很想咆哮,可惜现在伤重,只要大声吼,后脑就一抽一抽的痛。朱弦慌忙安抚暴走的小弟,温柔抚摸着他脑后那颗肿起的大包,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疼惜。 蜜蜂「哦呵呵呵」的笑了几声,应道:「现在说还不是一样?就算我提前说了,你还不是会想着落跑?现在你用身体好好体验一下这些机关的威力,之后行动也会变得谨慎吧?」 「妳这个%$#@-―」 「不过我看嘛,光用机关还是没什么用……」蜜蜂上上下下打量着暂时不能动弹的朱熙,以及抱着他的温柔兄长。 「妳、妳想怎样?」朱熙被她看得一阵寒毛倒竖。 「嘿!」蜜蜂笑了一声,忽然手臂一抬,一簇皇蜂针直接向着朱熙面门袭来! 「啊!」朱熙倒是想逃,但身体发软四肢无力,就连动一下都能出一身虚汗,反应更是慢了好几拍, 当下眼睁睁的望着皇蜂针向着他的脸戳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面前忽然展开一把折扇,只听得「咄咄咄」连声响,那些牛毛细针已经全部被挡住。 和他惯用的描金玉骨扇不同,面前展开的竹骨折扇上只是一幅挥洒飘逸的墨宝,此刻捏着扇骨的手指轻轻一抖,那些牛毛细针已经啪啦啦的化成细粉,落在地上。「蜜蜂姑娘,凡事都有个限度比较好。」 温雅声音不变,眼中情绪却不见往日的内敛,黑白分明却明显显得狭长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丽人,那副冰冷神情让被抱着的朱熙都是一阵寒意涌上。 这副表情,让他想起了在王府的过往中,为数不多的记忆…… 就算是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讨厌的兄长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都让他心中禁不住一暖…… 原本推拒的手指禁不住蜷缩起来,抓住了朱弦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朱弦倒似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护在他后背的手指略微用力,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呵呵,我只是想引开你们的注意力而已――」蜜蜂轻抚着鬓角,双眼中蕴着精光,那种目光让朱熙想起了这女人挥着鞭子督促他工作的恐怖模样,让他的身子禁不住一颤,这种反应也让抱着他的兄长更加拥得紧了一些。 「妳想做什么?」朱弦淡淡发问,蜜蜂嘻嘻笑了两声,倒是直接蹲了下来,和他目光对上。 「不想做什么,只是…」话音到此为止,蜜蜂猛地一伸手,十指纤纤,直向朱弦面门插来!朱弦神色不动,手中折扇倒是一横一展,内力到处,这薄薄的纸扇倒是不亚于铁器,只听到「铮铮」两声脆响,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呵!有一套!」蜜蜂施展开小巧爪功,长长指甲不停点向朱弦头颈要害,朱弦一柄折扇连消带打,将她足以开膛剖腹的凌厉攻势化消! 蜜蜂眼见指掌上的功夫讨不得便宜,长腿一扫,向着朱弦下盘攻来。 朱弦抱着朱熙向后轻轻一退,避开这一腿,但是紧接着,下一腿就向着他的面目踢去! 蜜蜂上半身不动,只是腰肢旋转扭动,两条长腿在留仙裙中弹起收回,姿势曼妙有如舞蹈,极尽绮丽之能事。 这套裙里腿虽然美妙,观之令人心醉,但凌厉程度却是远比寻常武技更加厉害,再加上长裙的掩饰,使得出腿动作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朱弦抱着一人在原处躲避招架着这狂风暴雨一般的凌厉 第四章 缠丝咒法 在下九流门内八大摇钱树之一的春宵书坊内逃跑,貌似是异想天开之事。下九流门每一位门徒――不管是正式的,还是记名的,必练的功夫一个是不管在怎样恶劣环境下都能逃之夭夭的轻功,另外一个就是不管在怎样恶劣环境下都能逃之夭夭的脱困术。 就算是皇上的天牢都能来去自如的脱困术,配合上风驰电掣的轻功,也难怪妙手系第一高徒夜猫能纵横江湖八年,将众多神捕侠客玩弄于股掌之上,来无影去无踪,从民间巨富一口气偷到皇宫大内,甚至连异邦贡品都在半路上被掉了个包,这样的手段,着实令人心惊胆颤。 先不说夜猫这般逆天的大盗,就算是其它系别的弟子们都有一身好轻功,比如说风月系挂名弟子杜鳞,其它功夫不堪一击,三脚猫都能一脚摇倒他,但是逃命脱身的功夫,却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舞」都无可奈何、屡次着道。 呃,暂且不提杜鳞动了淫心,垂涎「剑舞」美色以致于前段日子逃跑屡次失利的图事,事实上这厮如果能把心思多放在逃跑大业上那么一丝丝,「剑舞」怎可能每次都能将人截住? 看吧看吧,这次还不就是那厮厌倦了新婚情事,这下子顺顺利利偷溜出来,就在「剑舞」的眼皮子底下偷溜回春宵书坊,甚至布出种种假象引导对方摸错方向。呃,话题扯远了……主要是说,就连杜鳞这样的半吊子废柴,都能将江湖上一流剑客耍得团团转,那么下九流的轻功与脱困术……合称「脱逃术」绝对排在江湖上无人能望其项背。 也因此,世间最能让人进得出不得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下九流门……哪怕只是下面的一个分舵,都强悍的让人无法想象。 所以,朱熙到现在还束手无策,并非他本事太菜,而是确实事出有因,怨不得他啊。 「呼呼……该死!」朱熙第一百零一次翻转手腕,想要将腕问的铁咖弄下去,但那鬼东西却彷佛长在他手腕上一样,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开。 至于铁咖上的锁就更别提了,那是下九流门天工系中能人特制的七窍连心锁,光是开锁用的钥匙就有七把,通体为玄铁所造,除非把手砍断了,要不然休想逃脱。 这还不算,脚踝上、腰杆上还有两道铁链圈着,将他捆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偏偏蜜蜂还不放心,直接给他软筋散撒下去,搞得他身子又酸又麻,就连翻转手腕这点力气还是硬挤出来的。 那日蜜蜂将他从朱弦那里带走之后,就把他丢在门内某个密室之内,咖锁缠 身,动弹不得。甚至于为了防止某些蠢蠢欲动的淫贼抢先采了他这个「奖品」,更是在通往密室的通道里布满机关,如果有人硬闯,那变成刺蜻可就怪不了别人了。蜜蜂甚至还放话说,若是他逃跑随后被谁发现了,那也不用开什么调教大赛,直接就将他丢给那人处理,这句话立刻惹来一片狼光,朱熙心中更是痛骂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这女人当真妖孽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哼!开什么玩笑?让他留在这里任人宰割?蜜蜂他们好大的胆子,皇亲国戚都敢这样对待,回头先领了军队将那女人抓住,也让她好好尝尝这种屈辱滋味! 不过,到底要怎么逃出去啊啊―! 朱熙心中烦乱,手腕更加用力扭动,却依然是徒劳无功,他烦闷的仰天躺倒在床榻上,闭上眼,心中却浮现出朱弦微微苦笑的神情。 ……哼!都怪那厮,都是他来了,才将这一大堆的倒霉事带给自己! 事实上就连朱熙自己都觉得是在迁怒对方,但举凡一遇到这种破事,他就忍不住想起以往的那些血泪史。 不受重视、没有宠爱,每次都是被出色的兄长压了一头,这样阴暗的日子过到现在,朱熙的性格只是有些别扭性逆,没发展到心灵扭曲还真是奇迹…… 想着想着,朱熙闭上眼,方才努力脱逃未果,结果原本就不怎样的体力继续透支,没过多久就陷入梦境之中―- 依然霸占住记忆很大一部分的镇平王府的景色缓缓浮现出来,青葱排红杏黄薄粉,繁花深处小小少年冲着他温柔微笑,,日光揉碎成金粉,那般璀璨耀眼,让他禁不住有些失神。 「小朱。」小小少年向他这边走来,光影交错之下,那人的身形慢慢蜕变,快速拔高,走到他身边时,已经变成了现在熟悉的模样。 对了,在很久之前,曾经有段日子,他对于那个人确实是…… 「小朱。」秀美容颜冲他绽放出温柔却带着苦涩的笑容,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慢慢摩拿,他都能感觉到每根手指的细微动作。 「喂,放手!」他一把推向面前的兄长,却被对方反手抓住了手指。 「咦?」 「小朱……」秀美青年冲他弯下身子,那张惹人心动的脸也跟着越靠越近…… 「这时,兄长温柔的手指紧紧禁锢住小朱的手指,说什么也不肯放开,而下俯的脸也已经近到不能再近,小朱只感觉到嘴唇上一阵柔软, 那是一个轻柔缓慢的亲吻,就像是落花一样,让人有种伤感的落寞……」 「唔……」他感觉到嘴唇上的甜蜜诱惑,吃惊的睁大眼,随后就是眼前一黑。「兄长遮住了小朱的双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痴迷的表情,他的亲吻由小心翼翼一点点变得热烈,夺取着最心爱弟弟口中的津液……」 「唔唔唔……」他痛苦的挣扎着,觉得舌头发麻,就连呼吸都几乎呼吸不上来。 「兄长再也禁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爱恋,那种感情凶暴残忍的将他的理智撕碎,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紧紧抱住胞弟,将他压在落叶缤纷之中,那张他们小时下棋的石桌上,他的手指从胞弟衣襟内探入,摩掌着那片柔嫩肌肤,他探出手指,寻到了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情所致而竖立起的乳头,轻轻揉动着,挑逗着身下胞弟的情欲……」 「唔啊……嗯……」他喘息着,感觉到胸口传来难以言语的麻痒感,让他的腰都开始酸软起来。 「……一只手将胞弟的手腕拉高,超过头顶,另外一只手沿着腰肢向下摩掌,一直来到最隐密的地方……」 「哈啊……啊……等、等一下!」朱熙猛地睁大眼,一下子从床榻上翻身坐起! 「啧,没意思,这样就醒来了!」不满的女声在旁边啧啧出声,朱熙一转头,就见到美艳动人的蜜蜂趴在他身边,左手持着几页纸,干什么一目了然。 「妳、妳居然对我用『天音惑』!」一股热气直冲脑际,朱熙当场暴走。所谓「天音惑」,顾名思义,是一种利用邪术控制他人意志的功夫,这死蜜蜂居然在他耳边用这种邪功念叨淫书,还是男男淫荡版,让他做那种可怕的梦……可恶!该死的! 蜜蜂本人倒是不太在意他的怒目而视,弹了弹手中的书稿,惋惜道:「由此可见,『天音惑』对你还是很有效果的嘛!这是我手下的姑娘们即兴写出来的东西,可惜,就差一点就到紧要关头,你偏偏醒来了!啧――」 「&#……米%#@」 「好啦,你也休息了这么久,该出来遛遛了――」 「什么遛遛!?妳这女人居然敢把本世子当小狗……不对!妳怎么这么爽快将我放出去?」 「唉,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小王爷不学无术,当初的脱逃术压根就不过关,我还特地放了不少水,就想让你逃出来,结果呢?白白耗费两天一夜,你这厮居然还没跑成,啧-…」 「这算什么 放水!?」朱熙勃然大怒,一抬手,手腕上的咖锁和锁链撞击发出清脆声响,「这该死的七窍连心锁!」一动腰,「这该死的玄铁锁链比小儿手臂还要粗!」一抬脚,「这死脚缭让我连路都走不了!更不用说外面的机关,这还算是放什么水?」 「唉,看看你这点出息,啧――若是换了夜猫在此,就算再比这个艰难十倍,他也能逃之夭夭……」 「屁,夜猫好歹是天下第一大盗,我只是个画春宫图的,犯得着这样折腾我吗?」 「好啦好啦,别说这种扫兴的话!」蜜蜂一摆手,将这个越说越怒的话题丢到一边,「我们该换地方了,刚好调教选拔大赛到了最后尾声,你也该去看看负责调教你的人是谁。」 很好!他一定要那个该死的家伙后悔来到这世上!而且还要让他爹娘后悔将这么个祸害生下来! 小王爷暗暗握拳,心中将从古流传至今的惨无人道的刑法从头梳理了一遍,随后从中抽出最残忍的十种,打算等到脱困自由后,专门将人绑走,随后召来御医帮忙吊命,将这十种法子从头挨个试验一番,定要一让那胆大包天、居然胆敢打他主意的王八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得不能再死! 至于雅公子朱弦…… 朱熙想起了那人对他信誓旦日一的说,两天后来接他…… 不会吧? 虽然很想象乌龟一样把头缩起来不闻不问,但总有种异常不好的预感……「蜜蜂。」 「啊?」 「朱弦他……」朱熙说到这里,总觉得再问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索性住嘴,结果就冒出来这三个字,就见到蜜蜂双手合十,双眼星光璀璨,身后簌簌簌的开出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鲜花,那般双颊酷红、眼含春色的发春模样,看得朱熙冷汗簌簌簌的从额头滑落…… 不、不是吧? 这种表情,他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见到周遭人在谈论起老朱家雅公子时,会有这副模样,就意味着大江东去,一切已经悔之晚矣…… 朱弦,不会吧你! 「你不知道,你家大哥他啊……」 「住口闭嘴不要说我不想听!」一伸手挡住蜜蜂的嘴,朱熙转过头闭上眼,哈都不想听也不想看。 「好啦,我知道你是想亲眼看到,走吧走吧――」蜜蜂喜孜孜的一挥手,从她身后突然冒出来七、八名娇媚女子,七手八脚的向着小王爷扑过来。 「喂!给我等等,我身上的锁链妳还没替我解开啊!」 「解什么锁链?就这样过去就好,还省得你半路落跑――姐妹们,将他抬起来!」 「嘻嘻,好――」 「喂!住手,我可是堂堂世子!被女人抬着像什么样子!?干,住手啊!妳、妳在摸哪里?别焰我大腿!他奶奶的谁摸我屁股!」他虽然喜欢女人,也喜欢调戏女人,可是并没有被女人调戏的兴趣! 小王爷挣扎未果,被一众娥眉直接抬出了密室,只可惜那副模样没有半分香艳,反而颜面扫地。 「可恶!妳们居然胆敢这样对待本世子,本世子一定要灭了妳们九族!」 「好麻烦,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句话,都没个新意,烦死了……喂,把他的嘴巴塞起来!」 「是―!」 「呜呜呜…」 「好咧,就这样一直抬到前院去,现在比赛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呀――雅公子―!」 杀、杀了妳们!居然这样对待本世子!可恶,我才不要像这样在众人面前丢脸,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朱弦!如果被看到,那还不被笑话一辈子才怪!本世子才不要一辈子在那个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妳们这帮贼泼妇,把本世子放下来啊啊啊―-不过,这帮泼妇们谈到雅公子怎么一副红心乱冒的模样?这种情形和蜜蜂方才的模样完全相同,甚至那种四处飘心飘花飘羽毛的粉红情怀让朱熙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的打…… 朱弦那厮,究竟是……不会吧? 朱熙心中忐忑,挣扎却不免少了许多,姑娘们一谈起大赛中的热门雅公子,自然是心急如焚,当下运起轻功,抬着蚕蛹似的朱熙朱小世子,在蜜蜂姑娘的带领下,过五关斩六将,避过重重机关,向着密室外飞掠而去。 眼前突然一暗,随后慢慢变亮起来,月华如洗,抬头一望,好大一鲈圆月,亮堂堂的惹人心中发慌。 朱熙觉得眼睛有些涩,心中忽然急跳了两下,就听到蜜蜂斥了一声:「放肆!」 随后就是「叮」的一声脆响,朱熙不明所以,睁大眼,就望见蜜蜂甩开的长袖中有着隐隐寒光。 「蜜姐!」托住朱熙的姑娘们一个松手,朱熙哎呀一声,总算是双脚着地,虽然还是动弹不得,但总比被姑娘们抬着要好得多很多! 「别过来,保护好小猪!」蜜蜂喝斥道,身形旋 转,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脆响连续不断响起,她身边突然绽出一片银花,配上她窈窕动人的身段,煞是好看。 「是,蜜姐!」风月系的姑娘们齐声应道,手掌翻转,已经多了分水峨媚刺、银匕、蝴蝶刀、长鞭等等武器,将朱熙团团围在正中间,严阵以待,提防着对方的袭击。 「哼!」冷声低叱,蜜蜂一昊在长袖中的两柄鸳鸯刀在裙带之间上下翻飞,舞出一片银光,凌厉攻势将对方身形从黑暗阴影中逼出! 只见那人全身招牌状的黑衣,手中拿着一样圆月形的奇门武器,与蜜蜂斗了个旗鼓相当! 「绝杀!」周遭的姑娘们叫出声来,朱熙顿时流了一后背冷汗。 不、不是吧? 他不过是之前帮淫蛇逃了一次、又将淫蛇他老公带回了春宵书坊,也不至于这时候追杀上门夺命吧? 正〔这么想着,月色下忽然又跳出来十几个黑衣杀手,向着他这边直冲而来! 「呜哇!」朱熙第一反应就是抽扇子抵抗,但他现在身上锁链就有七、八十斤,自由行动都很难,更不用说动手打人了。 「摆阵!」 所幸他周遭围着的姑娘们非但在风月方面颇有才能,在打架方面也不遑多让,为了要用武力压迫看上的美男子,或者是在事发之后与人火拚,风月系的女性向来武力惊人,此刻再加上多次早就因为群殴而练得无比熟练的小型阵势,抵挡起其它黑衣杀手的攻击来也是游刀有余! 一时间,剑气纵横、刀光如雪、鞭影重重、杀气四溢,惹得朱熙非常想蹲在地上抱住脑袋保住小命,但另外一方面,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却不容许他躲在女人身后。 「快点把我身上的缭铐除了,我也来帮…」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布团吐出去,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帮你个头!别打扰老娘抓猎物!」一众姑娘们转过头怒目而视,双眼中的绿光让朱熙后半截诂吞回了咽喉。 「呵呵呵,我早就想抓个绝杀的杀手尝尝鲜了――这次居然摸到此处来,还真是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也就怨不得姑奶奶我心狠手辣!」 「对啊对啊,反正这些都是敌人,也没有疼惜的必要,这下子那些从天工系捞来的(哔……消音)和(哔……消音)、(哔哔哔……消音)都可以用上了钦――」 「师妹,妳又从天工系的师弟们那边抢了什么好东西啊?」 「没有啊,我怎么会从师弟们那里抢东西呢?我疼爱他们还来不及呢……不过我就说了一句『今儿晚上我会来好好疼爱你』这样的话,那孩子就丢下东西逃之夭夭……真失礼――」 「呵呵呵,居然值得妳说这种话……那孩子长得如何?」 「娃娃脸哦,超可爱的!!」 「娃娃脸啊,师姐我比较喜欢成熟威猛型的……不过也好,娃娃脸的我还没玩过,下次我和妳一起去半路截他!!」 「好啊好啊,不过在那之前先用这些黑衣杀手练练手,到时候再%#%#@……」 听到这里,不光是朱熙在一旁一脑门的冷汗,那帮正在动手的黑衣人都是一阵狂打摆子……当下攻击这些猛女的招式更加猛烈,颇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惨烈。 朱熙眼看着面前刀剑纵横的恐怖情形,虽然心中堵着好大一口郁闷怨气,却也只能乖乖的蹲在地上,伸出手指在地上画圈,等待前方两者结束战斗。 正打得如火如荼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小朱」,声音急切,如流星坠般的速度飞过来一道暖黄/色身影,还在面前晃动的两个黑衣杀手顿时被击飞到一边,就连挡在前面的栗悍师姐妹也被撞到一边! 「小朱、小朱!你有没有怎样?」来人用大力到几乎勒死他的力道将他一把抱住,垂落长发让朱熙的鼻子一阵痒痒,他睁开眼就能见到对方华丽发冠上晃动的琉璃珠,在月色下反折出迷离光芒。淡淡茶香让人很有安全感,这种过于恐惧和渴求的怀抱让朱熙差点给他反抱回去,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之前梦境中出现的场面,当下就浑身打了个咚嗦,恶声恶气大骂出声:「放、放开!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小朱,你没事吧?哥哥担心死了……」雅公子听话的放开怀抱,稍稍向后退了一点距离,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中满是担忧,「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有!」朱熙一扭头避过对方的手指,就算朱弦不说,他也知道自己耳朵发烫,只怕脸已经红得和猴屁股有得一拚,赶忙转移话题道:「你、你既然来了,还不快点将我的锁链解开……」 朱弦点点头,又是对他温柔且充满安抚意味的一笑,应道:「先不急,等哥哥把这些人打发了,就带你回去。」 「喂喂,我是让你帮我解……」 雅公子直接转过头去,原本好好哥哥的模样在下一秒立刻发生了转变。 「你们好大的胆子,镇平王府的世子也是你们能碰的人?说出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在下还能留你们全尸!」 温柔话声没有丝毫转变,但无风自舞的长发与猎猎鼓动的衣襬,以及周遭所有人下意识的一咚嗦,朱熙都可以判断出朱弦现在的脸色究竟到了多可怕的地步。唔,这种要命的无形威压好熟悉……朱熙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液。他想起了以前某些家伙欺负他之后就莫名其妙失踪的神奇事件…… 「说吧,在下会好好对待你们的……」 温柔声音彷佛对情人呢喃般的亲昵,朱熙望着挡在身前的兄长舒展左臂,半截折扇冒出宽大的袖口,轻轻展开,露出扇面那幅看了数百遍的墨宝。 朱弦一步步向前走,黑衣人似乎也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夺命杀意远比风月系师姐妹们散发出来的要强横几百倍,当下一个扯呼,四散开来向外逃窜! 「哼!」站在前方的身影一阵模糊,再回神间已经消失不见,没过多久,就听到四面先后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后再度归于平静。 大家集体暴汗……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那道优雅身影施施然从黑暗深处走来,等来到众人面前,才微蹙眉道:「不好意思,一个没留住手…」 「好帅!!」众家姐妹们眼中星光狂闪。 朱熙都要骂出口的话语在见到这番情形时,还是咽了回去。 这种情况下,惹起众怒就糟糕了……同样是让敌手逃掉的蜜蜂抚了一下鬓角略微有些散乱的乌发,盈盈笑道:「雅公子怎么这时候赶来了?比试的结果如何?」到这时,远处才传来一阵喧闹声响。 「雅公子,雅公子―!」为首的姑娘跑到近前来,冲他福了一福,用双眼冒爱心的花痴神态望着他,「长老说要你去领奖品呢――」 「奖品?」朱弦有些诧异,「小朱不就是吗?」说着一弯身,将弟弟打横抱起,这个动作立刻引起当场姑娘们一阵齐刷刷的倒抽气。 「你这个白痴,把老子放下来!」朱熙完全就是抵抗不得,只能惩红了脸大叫出声,叫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你、你你……你获胜了?」 「唔,春宵书坊果然卧虎藏龙……」 「呵呵呵,若说起卧虎藏龙,雅公子才是真人不露相呢!」蜜蜂掩住嘴笑道:「我从来不曾见过有人能将风月系中的藏书花了两天就能吃透的人,也没见过一上手就能将各种 器具玩得如此灵活的人,更没想到有光凭眼神气息就能让别人――无分男女春心大动的人,无论是知识还是手法还是媚术,真是……吧啦吧啦吧啦……」 蜜蜂每赞美一分,周遭女弟子们的崇拜仰慕眼光就多一分,到后来,朱弦整个人都似乎淹没在粉红色的泡泡里。可恶……可恶的朱弦!被他抱在怀中的朱熙恨得咬牙切齿!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做生意买卖也比旁人强大,好不容易找个这厮绝对不感兴趣的,结果到现在又是赢来众人阵阵掌声,这朱弦,为什么老是要将他挤到犄角里面去 看到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赞赏再度离他远去,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赢不了这个大哥,朱熙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推对方胸膛,结果手腕上的铁咖恶狠狠的撞向朱弦胸口! 「唔!」朱弦闷哼一声,抱着他的手指有些松动,朱熙再接再厉再撞一下,朱弦松开了手,朱熙顺势从他怀中滚落到地。 「小猪你……」周遭女子没料到他居然这样对待自家兄长,朱熙冷哼一声,原本光是披挂在身上就让他难以走动的咖锁铁链也在怒气发作之下变轻不少,他运起轻功向着自己的厢房就冲了过去。 「小朱……小朱…」后面传来的呼唤声,他理也不理,结果一下子吃了苦果! 「死小子,你是奖品还敢给老娘逃跑!?」蜜蜂的大吼声震得朱熙身子一抖,耳边传来呼啸风声,足踝上的铁锁猛然一紧,他一个没留神,身子就向前跌去! 「小心!」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朱弦一把将他拉回怀中,这才避免了他摔个狗哨泥的结果。 「有什么事,还请入屋详谈…」 「好,刚好我也对你说清楚这些破事的来龙去脉……」蜜蜂豪气大方的回应:「走吧。」 「姑娘,请。「嘻嘻―!」 一盏茶后,朱熙房内。 「今夜那些人,是冲着小朱来的吧?可是有人要对小朱不利?」 「呵,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虫子,不过有了雅公子,这些家伙完全不是问题。」 朱弦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狭长眼眸微瞇,紧盯着面前大大方方喝茶吃点心的美艳女子。 只是一牵扯到朱熙的事,这雅公子就未免过于暴力了些,听看到方才那幕一怒秒杀黑衣杀手的弟子描述,只是一扇子挥过去,黑衣杀手就直接变成肉泥了…唔,这让人不得不回 第五章 水深火热 噗吓、噗吓……淫亵异常的水声在狭小的厢房中回荡。被掀红浪,娇声啼鸣,粗重喘息,以及床榻几乎要被摇散掉的可怜呻吟,无一不刺激着旁观者的听觉。 恣意感受着身下人肌肤的柔腻触感,女性柔软丰满的躯体,让他连日来饱受创伤的身心得到了治愈。 「啊啊……公子,慢点……慢一点……奴家……奴家快要受不了了……唔嗯????」 绝色佳人顺着他的力道折着腰肢,美好丘壑在眼前晃动,让他更加心情愉悦,动作也不禁变得温柔,却用了更加大胆的体位。 「公子……这姿势:-…好羞人……呀!啊啊……」 「梦蝶好美人儿,是不是觉得更加爽利了?妳嘴上推拒,但这身子可是诚实得紧――」 「啊呀……公子……你、你好坏……人家不依…」 看到美人儿洁白晶莹的玉体上渗出点点细汗,越发显得魅力惊人,朱熙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呜呜……还是女人好啊,既会体贴人,叫的声音又柔美,又会撒娇又可爱,完全能满足男人怜香惜玉的美好情感……唔,当然以蜜蜂为首的那帮悍女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那帮家伙和男人……尤其还是极度好色且猥亵的男人完全就是一个级别,哦!不是,是更加栗悍的级别,就连淫贼色狼猥琐男都要对她们的栗悍程度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啧啧,怎么又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现在享乐才是第一啊! 朱熙异常有爱的将美人儿举到自己上方,美人儿羞红了脸,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胸膛,张开樱桃小口,舔吻着他的肌肤。 「唔……嗯……对,就是这样……」 潮热黏腻的感觉在胸口处蔓延,感觉到高热的舌舔上他一侧的凸起,那里传来的快感让他闷哼了一声,感觉到体内乱窜的热流愈发激烈了一些。他禁不住伸出手,抓住美人丝绸般柔顺丰厚的发,揉搓着,跟着美人向下舔动的动作幸福的享受着。 「唔嗯……对,就是那里……啊!」 勃发而起的坚挺部位被一口含住,高热口腔让他身子一阵颤栗,头颈向后仰起,清楚感觉到那男人身上最坚硬也最脆弱的地方被用探出来的舌卷动伺弄着,过于强烈的刺激让他呻吟出声,鼓励着身下人的动作。 「唔嗯……呀……对,深一点……含到喉咙里……对,很好,做的很好……」他的腰禁不住摆了起来,随着吞吐的 加深、摇晃着,追寻着快感的那一点。 「唔……」随着深深的一个吸吮,美人儿左手探出,揉捏着男物下面的双丸,同时刺激着他的情欲,他再也禁不住闷哼出声,一把扣住美人儿的后脑,身子向前狠狠戳去! 「啊……」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躯似从高高云端直跌而下,那一瞬间的快感,似乎抽干了他全身的精力,让他有瞬间失神。 「咳咳……」美人儿轻轻咳嗽着,他心中略有些愧疚,「抱歉,妳……」 「没关系,只要你快乐就好。」美人轻笑着,又撑在他的正上方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柔声道:「小朱…」 那是一双弯弯带笑的狭长眼眸,彤红双颊别有一番平时绝对不曾见过的媚色,薄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淡薄柔粉上沾染着白浊,顺着尖俏下颔滑落,直流到颈项上。 突出的锁骨有种异样的性感,撩拨着男人胸中潜在的兽性。 而平坦的胸部…… 等等! 平坦的胸部! 朱熙猛地震撼到,因高潮而失神的双眼再度上抬,这才看清楚正上方趴着的人究竟是谁!这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不过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美人儿。而且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男美人儿!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朱熙大叫出声,完全无法置信的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秀美面庞! 「哇啊啊!」 朱熙猛地一下翻身坐起;胃中再也禁不住折腾,一侧头,顺手抄过放在床边的铜盆,哇哇哇的就是一阵狂吐! 呜哇哇,恶心死了! 梦…是梦吗? 好险,幸好是梦…… 啊,不对!就算是梦也未免太超过!哪有可能梦见正在翻滚的美女突然变成了男人,而且还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 该死的,这见鬼的究竟是什么破梦! 居然梦见一起上床的美人变成了朱弦,开什么玩笑?就算他再怎么好长一段时间没沾染女人,也不会将雌的美人儿当成公的,尤其还是朱弦那个讨厌鬼! 可恶,可恶!该死的死蜜蜂,老是让他看那种东西,才会搅和得他晚上都不得安宁!还有……这会不会是上次被她用「天音惑」折腾的后遗症?才会使得他做这种噩梦? 可恶、可恶透顶! 口中既苦又涩,早就已经将能吐 的都吐出来,现在只剩下黄胆汁可以吐了。 朱熙按住喉咙,干呕两声,身子因为呕吐而无力。 「你还好吗?」一块柔软绢帕从一侧探过来,温柔的擦拭着他嘴角残余的痕迹。 「该死的蜜蜂,该死的噩梦……」朱熙喃喃咒骂两句,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回头,就见到文雅公子在他身后微微一笑,「嗯?」 早上起来见到这该死的雅公子,就已经非常不吉利了,偏生这家伙还穿着一身洁白单衣,长发披散,狭长双眼微微瞇缝着,怎么看怎么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脸上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朱熊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转过头就是一阵干呕! 「小朱,小心点,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和哥哥说……」 肌肤隔着薄薄一层单衣的感觉糟糕透顶,朱弦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朱熙顿时感觉到心脏停跳,呼吸都停滞下来! 「小朱?」朱弦凑过脸来,那张满是疑惑的秀美容颜,和梦中嘴角含着白浊的情色面容相重迭,也让朱熙面色惨白,一下子回过神来! 「别过来!你别靠近我!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朱熙连滚带爬向床角处,却不料身子一动,就听到手腕上锵锵声响,低头一看,右腕上的玄铁锁上铁链绷得笔直,提醒着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 「没法子,这根锁链长度有限,我没法离开这问厢房。」雅公子一脸无奈。 「你没法离开这间厢房也就算了,怎么、怎么…」朱熙强忍着不去看身下那可怕的床褥,生怕看到纠缠在一起的被褥衣物什么的,那绝对会让他原本就闹腾个不休的恶感觉更加猖獗。 「这个……我知道小朱不愿意和哥哥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喂喂喂!你说什么?」虽然是实话,怎么听起来会这么别扭? 「我本来是睡在地上,但是半夜小朱忽然开始梦呓……兄长看你似乎做了噩梦,所以才上床来陪你一起睡……」 「你那个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梦呓?不梦呓才怪!无论是哪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梦见那种恶心场面不会挣扎才怪!唔,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恶心死呢! 朱熙从床榻上爬起身,尽量不去看身后朱弦的情形,径自走到桌子那边倒了一杯冷茶,慢慢喝了下去。他们两人之间的锁链绷得笔直,也让行动不太方 便,这让朱熙一大清早起来本来就很恶劣的心情越发糟糕。 『啧!不想个法子不行,要不然迟早会被活活恶心死……』 可是打开「缠丝锁」的钥匙在蜜蜂那个女人手上,那女人难缠的程度好比这破烂铁锁,水火不侵油盐不进……唔,也不对,只要有相当的利益,满足了那只糖公鸡的贪念,那就有转圆的余地。 可是…… 朱熙一想到那个女人提出的条件就头皮发麻。 这种事已经不是用「恐怖」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光是这段时间夜夜做这种春梦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再夸张一点,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到恢复自由的一天……呜…… 「唉,你梦到什么了?一直在呻吟……」 「噗!」朱熙刚好含入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个满天花雨! 「怎么了?」朱弦担心地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咳咳咳……」迟早被你吓死!可恶!尽管心中怒骂,但是一想到梦中情景,朱熙目光还是禁不住左右游弋,就是不看朱弦的脸。 「怎么这么不小心?」朱弦叹口气,也只能认命的拿起绢帕擦着他的脸。 「还不都是你害的?」一把夺过绢帕,同时离这该死兄长远一点。 「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出发了。」朱弦宠溺的笑笑,将锦袍拿起,向前凑了凑,示意朱熙伸出手。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可不要你伺候!别想乱摸!」朱熙一脸戒备的紧盯着拿衣服过来的兄长。 「唉,你怎么这么说呢?以前还不是兄长帮你穿衣服?那时候的小朱真可爱,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圆滚滚的脸,啊……」 朱熙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光是看到朱弦一脸的陶醉表情,他就恨不得夺门而出! 搞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家伙的恋弟情结越发严重了?小时候他就摆脱不了这家伙的魔掌,被肆意欺负玩弄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长大了逃出生天,结果却还是和这厮绑在一起…… 老天,我到底是抄你家还是诛你九族了?犯得着这样玩我吗? 「小朱,来!!」朱弦双眼微瞇,笑得温柔无害。 「你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朱熙一个坐不稳,直接从凳子上翻落到地上,锁链铿锵作响,这一拉将朱弦也扯了过来。「啊! !」朱弦结结实实的压在朱熙的身上,差点将朱熙一下子压断气! 『故意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朱熙眼中涌出泪花,心中悲愤无比! 虽说一直在王府和商家走动,身边又带着一堆侍卫,意图不轨的人还没等靠近他身边就被灭了,但是按照朱弦这厮天怒人怨的天赋来说,这家伙的武功绝对不弱! 不管是琴棋书画,抑或是策论商经,这厮向来都是游刀有余,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精,而朱熙不管投入多少努力,都不及这厮! 至于保命立身用的武学,朱弦自然不会疏于练习,这点从他日前与蜜蜂交手的情形就能看出。还有之前秒杀黑衣杀手的情形,都说明了这死雅公子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可恶,可恶啊啊啊! 「哎呀,抱歉,我一个没留神????」朱弦撑起身,一脸愧疚的望着地上郁闷到已经内伤的小弟,原本还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荡然无存,只顾着看性情蛮横的恶霸小王爷因为气恼而涨红的脸,以及悲愤含泪的可爱模样。 哎呀,不行,忍不住了……朱弦听到自己脑袋里的那根理智线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彻底断裂! 「喂你……想干嘛?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啊啊啊―!」朱熙眼看着对方眼神迷蒙的压下来,开始大叫出声! 「小朱,真可爱,你怎么就这么这么这么可爱呢!」哥哥才不管他的挣扎抗拒,直接压下来,「啵啵」的亲了他的脸颊两口。 「你给我起来……唔,不要!住手!」朱熙抗拒的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躯体,却在兄长亲吻面颊的猛烈攻势下曙心的抽筋。 身躯交缠、气息炽热,脸颊上落下的嘴唇触感细腻如丝绸,他人的体温就这样毫无遮掩的直裹上身,让朱熙既是尴尬又是郁闷。 这样的亲近,就算是兄弟也未免有些过分,更何况他们这种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 虽说是一起长大的没有错,但也未免…… 那人身上沾染的茶香此刻也变得浓郁起来,虽然是淡雅的味道,却也带着难以言喻的撩人气息,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似乎也随着对方灼人的体温而热滚起来。 不行,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 而且这种感觉真熟悉……好像不久前才经历过…… 可惜朱熙现在脑袋里一团混沌,反应都慢了半拍。 「小朱……」原本还带着欣喜、还有微不可察的撒娇亲近口吻开始有了转变,比平常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叫着他的昵称,落在脸颊上的嘴唇也在有意无意间向旁碰触着,微探出的舌轻轻舔向他的耳垂…… 「…」朱熙身子一颤。 「熙……」轻柔低哑的声音叫着他的名,这样异于平常的叫法,正如一盆凉水直接泼到朱熙脑袋上! 「你……」朱熙反应过来,一侧头,对方的亲吻便落在鬓角上。 搞、搞什么? 这种气氛究竟是什么? 「你你你!―你刚才做了什么!?」事情过于震撼,导致朱熙结结巴巴,就连平常气势的一成都达不到! 「嗯?」朱弦还没反应过来。 朱熙心中一片混乱,一抬起手腕,就听到锵锵的脆响,低头看去,就见到手腕上的「缠丝锁」,而对方放在自己衣襟上的左手手腕上套着的锁扣,在白哲肌肤上格外刺眼。 『可、可恶!这什么狗屁「缠丝锁」!这分明就是诅咒…… 『唔』 「喂喂喂!朱弦,看清楚对象,别乱发情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气力,朱熙直接一把推向压在上方的朱弦胸口!却没想到朱弦非但没有理会他的推拒,反而用更大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将他原本想要仰起的上半身再度压回地面上! 「咚」的一声大响,朱熙感觉到后脑勺和青石砖地板有了一次不折不扣的亲密接触,当下痛得脑袋中一阵晕眩,双眼泪花直飘! 「唔……你……嗯!」想要破口大骂,岂料反常还没结束,他刚张开嘴,位于上方的家伙一下子垂下头来,嘴唇直接压在他的嘴唇上! 「啊…」朱熙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有没有搞错?这家伙……这家伙究竟在干嘛?不会吧?搞什么?他们可是兄弟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但是好歹也是一起长大……不对,现在怎么又开始想这个!应该将这厮推开才是!搞什么? 朱熙脑袋里乱糟糟一大团都纠结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算再怎么驽钝混乱,身体还是自动开始挣扎,想要摆脱对方的禁锢。 可惜,他反抗得越是厉害,对方的攻势就越是凶猛! 朱弦直接就是一手拉高他的手腕,另外一手捏住他的下颔,趁着双唇打开的瞬间,灵活的舌已经探了进去,霸道的就是 一阵狂风扫落叶。 「唔唔……嗯…嗯嗯嗯……」朱熙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口中蔓延开来,被大力吮吸的舌尖开始麻痹,而饱经风月的肉体也在这难得狂野霸道的攻势下开始有了反应……或者该说是难得一次欲求不满做春梦,虽然事后被吓了一跳软下去不少,但现在一经撩拨就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好高超的吻技……就算是有着「丁香舌」这样名器的花魁白夕娘子都没有这样高超的吻技…… 感觉到对方肉体的热度开始拔高,茶香中开始混杂着一股奇妙的体香,那或许是雄性发情时蛊惑中意者的香味,也让他的身体跟着蠢蠢欲动。 「啊嗯……」 朱熙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向上离去,两唇分开,发出破的一声轻响,随后那唇开始向下移动,他感觉到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颔,些微的刺痛更加的刺激着他的感觉…… 随后,上下耸动的喉结上也传来同样的感觉,与此同时,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衣襟,两根手指揉捏着他右胸上的突起,来回抚摸按压,使那小小颗粒肿胀坚硬。 「唔啊……」这情形和梦中如此相似,同样让人沉醉…… 等等,梦境被这攻势弄得颇有些陶醉的朱熙顿时清醒过来,而此刻,趴在他身上的朱弦已经开始拉扯他的裤头了! 「你给老子停下来!」眼看就要被男人侵犯,顿时什么陶醉什么兴奋都丢到一边去,朱熙强压着胸口腹中顿时翻涌出来的恶心感,吸取之前教训,直接用带着「缠丝锁」的那只手砸下去! 「锵」的一声大响,听到就觉得痛! 「唔…」朱弦闷哼了一声,险些被这一下打趴下,不过也因此放过了对朱熙的压制。 朱熙已经受不了了,半撑起身子,一侧身一弯腰,扣住咽喉就是一阵干呕!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可恶可恶!该死的朱弦!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这家伙吃到十倍的苦果! 「你……」迷蒙双眼盯着他,因为过于狭长的缘故,看起来就像是没睡醒一样……过了好半晌,朱弦才反应过来,「哦……啊…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可恶,你快点给我滚起来!」朱熙呕过之后力气再度告罄,一下子跌回地面,眼见着兄长又压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死命推着自家兄长的胸膛。 「啊……」相对于他的焦急,朱弦倒是动作慢吞吞的,反而保持着压倒他的姿势开始琢磨 起来,「方才脑袋一下昏了,我做了什么?」「你……」朱熙刚吐出一个字,立刻就差点将自己舌头咬断!可恶,要他怎么说?说你突然发情,然后就那样那样对我吗? 就算是撕裂他的嘴巴,他也绝对不会说出口! 正在双方僵持的当口,就听到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哎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你们两兄弟一大清早就在近亲相奸啊――」 幸灾乐祸的女嗓从门口传来,朱熙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向朱弦的下颔,转头冲着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一直守在那里看好戏的蜜蜂大吼:「奸个头!恶心死了,给老子滚远点!」 「蜜蜂姑娘,早上好。」朱弦保持着压倒朱熙的姿势,微笑着对蜜蜂打招呼。 「雅公子,早上好――」蜜蜂笑着回应,顺便朝两个迭在一起的俊美男子走去,「我说小猪,你最近粗口爆得实在太多,已经完全没有昔日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了哦。」 「还不都是你们两个害的!可恶,快从我身上起来!」 朱弦大大方方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伸手挽住脑后长发,笑道:「蜜蜂姑娘,今天比平常早,有什么事吗?」 「啊啊,是这样,姑娘们负责的书稿出来了,所以小猪也该动笔做工,要不然赶不上十天后的天下淫贼大会。」 「不会吧?这么快?」距离那天开大会才不过过了三天,哪有这么快就做完了? 「姑娘们热血澎湃,所有人通宵达旦奋力赶工赶完了――」 胡说!一定是妳在后面扬着鞭子猛抽,不赶快做完就关进小黑屋,不给饭吃,还要被体罚! 朱弦则是轻轻扬了一下眉梢,「这样,那就有劳蜜蜂姑娘将书稿送来此处。」 「咦?当然不是,是你和小猪过去那边示范啊―!调教可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进行,随后大家再根据感觉修改稿本啊――」蜜蜂一脸惊讶。 什么狗屁「示范」!?还不就是借机想看朱弦和他的活春宫!开什么玩笑 「别开玩笑了!我绝对、绝对不答应!」朱熙在一旁咆哮,蜜蜂直接一扬手,一根皇蜂针激射而出,向着他的面门刺过来! 「唔」可恶的女人,说不过就动手!朱熙想避,但是一柄折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皇蜂针化成碎屑,跌落尘埃。 「 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次稿本的主角并不是我和小朱吧?」朱弦一针见血直接戳中要害。 「咳咳咳……别这么计较嘛―!」蜜蜂眨眨眼,一脸无辜,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雅公子,就帮帮我这个忙吧――」向来强势的美人儿难得摆出如此楚楚可怜的姿态,就连深知她恶鬼本性的朱熙都有些心跳加速,奈何朱弦面对这种美人依然无动于衷。 「没法子了,虽说在下很想帮姑娘的忙,但是既然舍弟不愿,还请姑娘海涵。」 朱弦,说得好!不过你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是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刻,蜜蜂狠如钢刀的眼神立刻剜了过来。 「小猪,身为下九流门徒,自当为门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开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当初偷窥淫蛇和他夫君的时候,你们不就是勒令我将整个过程全部画下来吗?这次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这里?休想!」 「你……」蜜蜂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雅公子搭了一句。 「王老爷不知近日来身体如何,在下许久未去拜访,也该是时候过去一趟了。」 「呃……」原本都要冲出嘴边、滔滔不绝的话都吞回肚子里,蜜蜂冲他们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动人,「既然两位不愿,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这就将书稿拿来此处,小猪,要好好努力啊!!」说完便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朱熙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被转角的墙壁吞没,立刻转身,开始顺着墙壁敲敲打打起来。 「小朱,做什么?」朱弦看着他翻上翻下的忙碌劲儿,不解的询问。 「找密道!」朱熙头也不回,掀床幔挪柜子,甚至趴在地上敲打青石砖,看那模样,都想掘地三尺了。 「什么密道?」 「那帮女人们绝对不会善罢罢休,这里一定有什么可以用来偷窥的玩意儿!」朱熙开始折腾床底了。 「她们……不会这么夸张吧?亡「增」的一声,两人之间的锁链绷紧,朱熙被拉扯得一个后仰,险些跌倒!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别愣着!快点帮忙找!」 「哦。」朱弦眼底含笑,跟着一起敲敲打打。 两名地位尊贵的俊美青年只穿着单衣,一起四处敲打翻找的情形,还真是百年难见。 朱弦望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朱熙,看着这个一直挂在心尖上的人孩子气的 第六章 峰迥路转 脑袋痛得就像要炸裂一样,那情形,赶得上脑袋里有千军万马嘶吼奔腾那么栗悍,一匹匹脱缰野马撒了欢儿的扑腾,震得他从脑门到脊椎都痛得要死。偏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轰隆隆跟打雷似的,震得他真想大吼,命人将那些该死的家伙拖出去诛灭九族! 似乎还有人将他抱来抱去、上下其手,他心中更是愤怒欲狂,该死的蜜蜂,该不会趁他不能动弹对他的身体做了哈吧? 有时候他依稀间能嗅到淡淡的茶香,感觉到他被人小心翼翼的拥在怀中,温柔得令人鼻子发酸。 脑袋胡涂的时候,过往的记忆片段也时不时的冒出来,他似乎见到了幼小的他生病时,那个讨人厌的兄长总是会半夜跑过来,抱着他睡,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似乎这样做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虽然,貌似每次发生这种情况,都会让他病得更加严重……也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认为这是兄长欺负他的手段之一,而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长大之后,对小时候看不明白的很多事也明白了,尽管嘴巴上不说,但是一旦生病就渴望着他人体温这点,既让镇平王世子又是厌恶,却又是不自觉的依赖。 过了一段时间,脑袋的痛楚总算是好多了,而听到周遭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想将人拖出去砍了那样深恶痛绝。就这样,他在睡睡醒醒间度过了一段时间,不过昏睡的时间明显比较长,有时候就算是意识清醒,却还是睁不开双眼,但好歹外界有什么事,倒是知道的清楚,不再像前段日子那样两眼一摸黑,哈都不知道。这一日,他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他之前老是呕吐,这些日子喂下去的米粥也都吐出来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柔声音带着些许忧虑焦急,正是他家不待见的兄长雅公子。 「这样很正常,非常正常。」另外一道毫无起伏、比较飘忽无力的声音应了一声,怎么听怎么耳熟。 哦,是白雉那厮……他采药回来了? 「正常?这……」哥哥的声音很焦急。 「怀孕嘛,还不都这样?」白雉的声音很淡然。 「噗」有人喷饭了,随后就是蜜蜂盛大的狂笑声。 『白雉!老子要干掉你!』朱熙恨得咬牙切齿! 「白郎中你……」哥哥说了四个字说不下去了,估计是被这不好笑的笑话冷到了。果然,白雉这号人,是个人都受不了。 「看气氛太沉重,说 笑一下罢了。」某人一点自觉都没有,继续道:「小猪身上的毒基本上都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好好休养而已,雅公子不用担心。至于小猪的呕吐嘛……嗯,没什么大碍,反正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刚好清一下肠胃,也不错嘛――」 「…」哥哥又是一阵无言。 「嘻嘻嘻――说得对,反正总有一天要习惯的――」蜜蜂华丽丽的女嗓传来,满是欣喜,估摸着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果然,下一刻那女人就说道:「关于习惯这方面,我也会尽力帮忙的,这些都是门中收集来的稿本,等到小猪清醒过来,拿给他看就行了,呵呵????不用太感谢我。」 『我不感谢妳,我只想干掉妳!』 朱熙心中寻思着要不要继续装死一段时间,那边哥哥应了一声,蜜蜂又问道:「关于小猪中毒的事,雅公子有什么想法?」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并且我们在场那么多人都没人察觉,这份功夫不可不防。」 「确实如此。」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中,有『绝杀』的人混入……」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到蜜蜂冷笑道:「雅公子尽管放心,如果是我春宵书坊内出了内奸,我绝对不会姑息。」发生这样的事,毫无疑问是在镇平王府和下九流门春宵书坊脸上抽了个恶狠狠的巴掌。 雅公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别人都这样欺负到在下头上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好给他们个大大的回礼,才显得我们镇平王府的涵养才是。」 这番话说得平淡谦和,语气虽然淡然却显得诚恳无比,只不过听的人有哈感想,就不是朱熙所能想象的了。 眶訾必报、极度护短、恋弟情结……大概这些词汇都会被安在雅公子的脑袋上。 至于这个被一直呵护、爱怜的弟弟会不会因此爆掉他老哥的头,也不是旁观者所能操心的问题就是了。 蜜蜂嘻嘻笑道:「雅公子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哪有被人欺上头而不反抗的道理?」 『屁!还不是想借助镇平王府的力量帮妳铲除异己?这死女人,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朱熙腹诽不已。 「只是这『绝杀』的背后主使者不知是和贵书坊作对的哪个呢?还是之前说过的两家书坊全部都有参与?」 「呃……」蜜蜂一下子哑了音,随后才笑道:「这 个嘛,小猪好歹也是我们下九流门的弟子,谁敢动我们家的弟子,绝对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关于这『绝杀』背后买凶杀人的罪魁祸首,我们自会摸得清清楚楚……雅公子尽请放心。」 「我自然是相信贵门的信誉。」雅公子含笑应道,他家老弟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不愧是从商的,果然就是奸,当真是半点便宜都不肯吃。』 不过,看那个老是欺压自己的蜜蜂吃瘪,朱熙还真是觉得胸中大畅,舒爽得不得了。 当然,如果能让朱弦也吃瘪,就更加美妙了。 最好是蜜蜂和朱弦两人相互陷害扯后腿,他好在旁边观战,坐收渔翁之利才是。 「呃,舍弟身上的毒虽然经由白郎中妙手怯除不少,但恐怕身体还是虚弱得紧,父王知道了小朱的情形,恐怕也担心得紧…蜜蜂姑娘,还请通融一下,让在下带舍弟回镇平王府休养一段时间。」 方才还在幸灾乐祸的朱熙顿时心中一个激灵。 不是吧?让他回去镇平王府?开什么玩笑?不行!坚决不行! 蜜蜂,快反抗啊?绝对不能让那个该死的雅公子把他带回去! 「这、这……雅公子,不是我不肯放人,可是师叔的命令…」蜜蜂也急了。 『对!就是这样,拒绝他!老子打死也不会回王府去啊啊啊―!』 「在下也不想让蜜蜂姑娘为难,但是……」雅公子声音踌躇,颇为为难,「若是让父王知道小朱中毒这件事,而且还不肯回王府……只怕父王会直接过来探望,那……」 蜜蜂:「……」 朱熙:『……』 就好像是赤身裸体在冰天雪地里,完全相同的感受啊。 镇平王看春宵书坊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早就想逮个机会一举捣毁这个淫窟,只是苦于自家亲生儿子总是向着这鬼地方,无从下手,现在倒好,有了小王爷中毒这个幌子,可以大张旗鼓的想干哈就干哈了! 蜜蜂犹豫半晌,终于一狠心应道:「既然如此,下九流门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地方,只要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那小猪就随雅公子回去镇平王府一趟又如何?」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就这样把他牺牲了! 只听到雅公子应道:「这个自然,多谢蜜蜂姑娘成全。」 「哪里哪里,不如雅公子手段高明……」这句话说得好一个咬牙切齿,摆明了就是吃了闷 亏没法反抗,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看来这两个人狼狈为奸,达成协议了,只是苦了他朱熙……开哈玩笑?他好不容易从那个恐怖的魔窟里逃了出来,哪有再回去受苦的道理?只要一想到他家老爷子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纠结肌肉,挥舞着两大板斧,冲着他狂笑的恐怖模样,还不如直接中毒死掉算了! 不行,不能指望蜜蜂,就只能自救! 「……在那之前在下会设法稳住父王,至于之后大会上的事宜……」 「……不……」朱熙欲足了劲儿,才从牙缝里挤出蚊子哼哼般的声响。 「……多谢雅公子关心,目前书坊这边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任…」 「…喂……」朱熙再接再厉,但是接下来的话语,立刻就被那边逐渐热烈起来的讨论声淹没。 「……这样啊,那在下可以……吧啦吧啦……」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吧啦吧啦……」 「……吧啦吧啦……」 「……吧啦吧啦吧啦……」 「劈啪」一声脆响,朱熙清楚听到自己脑门上青筋爆裂,当下再也忍无可忍的大吼道:「老子不回王府!哪个胆敢把我往王府里面塞,老子就灭他九族!」 暴怒大吼打断了一男一女越发热烈投入甚至忘我的讨论,两人一转头,就见到中了毒至今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病人气喘吁吁,一副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人都灭掉的狰狞模样。 「小猪,你醒……」蜜蜂话还没说完,就被哥哥的声音打断! 「小朱,你醒来了!?」 伴随着惊喜语声的还有更能表现出喜悦的动作,雅公子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动作一下子扑到床沿上,一伸手就将病人牢牢抱在怀中,「你醒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小朱,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虽然白郎中为你解了毒,你还是没清醒过来,我真的好害怕你就这样一直睡……」 朱熙的鼻子都险些被他气歪了,本想抄起旁边的茶壶砸那个明明很精明、但一遇到他就变成傻瓜哥哥的蠢货脑袋,但他现在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无力的任由对方紧紧抱着。 锁链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震动耳膜…… 哦,难怪觉得右手这么重,那该死的「缠丝锁」居然还在……可恶!人都已经中毒了,该死的蜜蜂还不放弃折腾他的机会,更加该死的雅公子甚至也没想 法子将锁打开,真是废物! 而且……一旁站着当壁草、被大家集体忽略的白郎中啃着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问道:「近亲相奸?」 蜜蜂摇摇头,十分八婆且幸灾乐祸的解释:「不是亲生的。」 「奸、奸个头…」 朱熙气若游丝的声音好不容易飘出口,哥哥立刻担心道:「小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让兄长……」 「我说……」蜜蜂凉凉的在一旁指了一下关键之处,「雅公子你力气太大,小猪快要给你勒死了。」 「啊……」雅公子后知后觉的松手,朱熙软软的向后仰倒,再度昏迷的瞬间,心中用尽所学到的所有骂人语句问候雅公子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随后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也是「雅公子亲戚」的一分子……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睁开眼,摇晃不停的视线中便出现一片洁白…… 这是什么? 尚处于混沌不清的脑袋反应比较迟钝,想要动动身体,奈何依然是软绵绵的,一点都动弹不得,但是那片白花花的东西向这边凑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后一双手在视线里扩大,肌肤的触感在胸前复苏。咦? 湿热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那种肌肤相互摩掌的感觉让朱熙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感觉在此刻慢慢恢复,他感觉到头颈胸口处有些冷,但以下的地方却很热,这才有些迟钝的知道,原来他是泡在热水里…… 嗳?等等!泡在热水里? 「小朱、小朱,醒来了吗?」手指轻轻碰触着他的脸颊,腾腾蒸气使得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不难辨认出对面那人的容颜,眉似新月,略有些狭长的双眼湿洒洒的,文雅秀丽的容颜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此刻凑至如此近的地方,只让朱熙心跳突然加快一拍,一下子吓醒了! 「你……你怎会……」声音还是哑哑的,过于惊恐的表情让朱弦不禁莞尔,他笑着抚摸朱熙近在咫尺的面颊,笑道:「帮你净身洗澡啊,你流了一身汗,当然要洗干净了。」 朱熙这才发现,他和朱弦原来是一同泡在一个超大无比的浴桶里,两人皆是浑身赤裸,他看到的那片洁白,正是雅公子的胸口。 『啊啊啊――』朱熙瞠目结舌,心中无声哀嚎,天啊地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看到对面朱弦满头鸦羽长发湿洒洒的盘卷在肩侧,露出的修长颈项隐隐透出淡粉 色,水波浮沉,胸前两点粉嫩隐约可见,最最最要命的还是交迭在身下的两条长腿,正在他的腿下面,脚趾甚至能磨赠到他的臀部。 『啊啊啊……』朱熙心中的惨叫更加凄厉。 「洗个澡而已,有必要你也脱了衣服一起下来洗吗?你、你是帮我洗还是自己洗!?」 朱弦歪了一下头,有些奇怪的回应:「每次帮你洗都会弄得我一身都是水,回头还得换衣服,而且事后我也要洗澡,所以想想后来就干脆一起洗了。」 这个理由……正直到让朱熙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该死的,春宵书坊就已经穷困到这种地步?居然小气到用这种斓浴桶……都没有浴池吗?」那帮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小朱,这里不是王府,没法子那么讲究……我并不嫌弃和你挤在一起。」兄长非常有诚意的回答。 「我嫌弃!」朱熙暴走。 而且,如果所料不差的话…… 「你……你给我等等……之前一直是谁帮我……」那他被吃掉多少豆腐啊?朱熙瞪大眼睛,无法置信的紧盯着朱弦。 「嗯,你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下毒,我当然要更加小心。你昏迷的这段时日,我一直在你身旁,果然让我剔出不少有问题的人来。」朱弦声音温柔,语意却是冷酷得紧,「那些人委实过于大胆,居然连镇平王府的世子都敢动,这下也该让他们知道哪些人该惹,哪些人不该惹了。」 那些人是生是死,朱熙当然不关心,既然能做下这档子事,自然要承受相应的后果,他比较关心的是昏迷这段时期,朱弦和他同吃同住同睡的事。 毕竟那杀千刀的「缠丝锁」…… 朱熙不用低头都能感觉到那玩意儿的存在,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的右手腕压折! 「你…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要命的事?」不会在他昏迷期间来个兽性大发,随后把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叉叉圈圈了吧? 朱弦这样问,倒是把朱熙问得噎住了。 「要命的事?是什么?」朱弦倒是愣了愣,本来就秀气甚至称得上秀美的脸上一片迷茫,颇有种纯情却更加却更加有一种让人心跳失序的味道。 他能说哈?难道要直截了当的问朱弦:「喂,我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兽性大发,把我当女人一样那样那样了?」就算是撕裂他的嘴,朱熙都问不出口。 偏偏朱 弦还不知好歹继续追问:「小朱,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朱熙感觉到脸好像火烧一样,热腾腾的都有些发疼,不知是水蒸气有如此威力,还是面前的家伙过于惹人生气,这让朱熙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小朱,到底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你别问那么多!」朱熙想硬梆梆的将这句话砸在朱弦脸上,但可惜中气不足加上心虚,这句话倒是软绵绵的、可爱得紧。 做哥哥的双眼微瞇,眼中冒出了闪闪星光,朱熙感觉到气氛不对,慌忙道:「朱弦,我现在还是病人,你别靠过来,听到没有?」 朱弦似乎是忍耐了一下,才轻轻道:「嗯,我帮你擦身子。」 「别别别――开玩笑了!把帕子给我,本世子自己来!」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还是带着那个变态的「缠丝锁」,那个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测的恐怖效力可还是随时威胁着人啊!这时候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孤男寡男、干柴烈火……呸呸呸,那不就完蛋了! 「唔,小朱,貌似你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啊……」 「那叫别人来……」朱弦微微拧住了眉,「杀手都能混进此处给你下毒,再让别人伺候你我不放心。我倒是可以让贴身侍卫过来……唔,不过他们扮女装的惩罚还没有结束……」朱弦一句话直戳中靶心,让朱熙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那帮胡子人妖来恶心得他欲仙欲死吗?朱熙自认自己没有虐待自己的兴趣,还是忍忍吧。 朱弦见他屈服下来,顿时笑眼弯弯,凑过来用湿帕子从他的颈项处抹起。 「喂,我警告你,你擦归擦,别乱擦其它不该擦的地方!」朱熙严重声明,并且用自己最凶恶的眼神制止这该死的家伙借机吃自己豆腐! 「呵…」朱弦微微一笑,倒也不计较他的小气和防备。 朱熙虽说使用出他力所能及的最凶恶眼神,但现在这种坦诚相对的时候,要怎样才能凶恶的起来啊? 这平常绝对非常有气势的杀人眼神,此刻在朱弦眼中,则是倔强中带着可爱,让人看得心中坪坪直跳,颇有种让人想要扑倒亲亲亲的冲动― 「还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洗澡。」 「哼!」 确实是经常一起洗澡,那时候他还小,还认识不到这个哥哥的可恶之处,再加上朱弦的好皮相,活像个清秀少女,早早 就失去娘亲的朱熙在刚有了这个哥哥的时候,非常的黏他,吃饭睡觉洗澡都在一起。「那时候的你,好可爱,哥哥帮你擦背,你还会帮哥哥擦背…;你那时候好小,力气也不大,每次擦几下就累得直喘气,但还是努力的擦,我每次回头,就见到你小脸蛋红扑扑的,再加上那股认真劲儿,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去你的!」 一想起当初自己那么仰慕朱弦,朱熙就恨不得时光逆流,将那个白目小笨蛋的自己活活掐死! 「只是长大了之后,你就不喜欢我了……我每次见到你,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就会觉得很遗憾……」 「…」遗憾去吧,最好郁闷死你! 虽然这样想,但朱熙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啧!压抑个屁! 他就是讨厌这家伙,谁都不想和讨厌的家伙凑在一起,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朱弦凝视着他满是倔强厌恶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中毒的时候,我吓坏了……你就在我面前倒下去,我……」说到这里,朱弦的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浴桶虽说是特别订做的加大尺码,但对于两个成年男子而言,还是塞得满满当当,朱弦说到动情处,身体前倾,在最近距离内凝视着险些失去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朱熙望着那对比自己双瞳颜色浅淡得多的瞳仁,靠得如此之近,那种琥珀色正如这人平时所戴发冠上的琉璃珠,晶莹剔透,漂亮得令人目不转睛。 视线……对上了…… 被这平时鲜少见到的丽色所迷惑,朱熙一时的发怔,导致了接下来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 「小朱……」略显低哑的声音呢喃着,原本就近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更近了。 朱熙感觉到唇上一热,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对方就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唔……嗯?嗯?」 朱熙眨眨眼,热气使得他脑袋有些迟钝,但身体却格外敏感。又是一个轻柔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吻落下来,朱弦勾起他的下颔,暧昧情欲染红了他的双颊,这个吻加重了力道。 朱弦微微勾起唇角,也让他的眉眼别有一种难言的魅惑感。男人都是视觉性的动物,朱熙就算是再怎么讨厌男人,但看到如此令人赞叹的面容绽放出的美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小腹处涌出!再加上方才擦拭时折腾出来的要命感觉…… 帕子有些粗糙,要不然揉搓不起泥垢,虽然 不至于很痛,但却也没舒服到哪里去。 轻微刺痛和粗团摩擦感在肌肤表面蔓延,热水泡过后带来的些微刺刺的感觉,还有要命的热度,都让朱熙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难以忍耐,偏偏那人的手还是无孔不入的摸来摸去……错!是擦来擦去!折腾得他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痒、越来越热…… 再加上两人身体都挤在这窄小的浴桶内,能占据的地方一处不少,不是肉贴肉才奇怪! 三者合一,于是镇平王世子就起了一个正常男子应该起的反应。 而这一下,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不、不会吧?」 「啊…」朱弦低低的叫了一声,似乎……不,是绝对是发现了水底下的异状,毕竟那条赤裸长腿就抵在朱熙双腿之间,想要感觉不到那里的变化都很难好不好? 那双蕴着水光的眸子抬起来盯着他看,朱熙结结巴巴道:「看、看什么看?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你那样揉来揉去,是死人才没反应!况且……况且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呸呸呸!比别的男人熟得多……还有,你长了一张女人脸,只看脸所以才……你刚……」被吃了豆腐的可怜世子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你这家伙刚才居然吃我豆腐!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胆敢那样对我……可恶的家伙!喂…喂喂喂,我警告你,别靠过来啊啊――唔!」 话语结束在彼此的唇瓣之间,朱熙眼前一花,人已经被压在桶壁上,随后就是对方凶猛无比的压下来,直接张嘴封住了他的唇,牙齿厮磨着他的下唇,舌尖探出,直接探入他的双唇之间,蛇一般溜了进去,在他的齿列之间肆虐。 「唔嗯……啊……」又、又被吻了!可恶…该死的朱弦,完全就是趁他病要他命,趁机占便宜! 可恶,该死的……嗯嗯嗯……为什么手脚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朱熙欲哭无泪,无法反抗的他被对面的雅公子用身体压在与桶壁之间的狭小空间之内,就算能动,也会被挤得不能动!朱弦一反平常的温文儒雅,这时的他充分显示了属于男人的侵略霸气,就像是被那该死的「缠丝锁」控制了一样,身上只余下想要控制对方、操纵对方的强大攻击性与独占欲! 朱熙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都要被对方捏碎了一样,那般女子绝对表现不出来的凶猛攻势,让他既觉得难受又隐约觉得有些恐惧,但随之涌起的快感却凶猛的更加让他无所适从。「嗯……啊……唔唔……不……」 第七章 睚眥必报 (1) 若说史上最多灾多难的大会,毫无疑问就是天下第一淫贼大会。首先是各位参与者基本上每个人都处在常年被人或者是各大势力追杀的窘迫状态,很难同时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同时出现,因此对于参与人员的招募而言,这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 其次,由于这个江湖上由某些视钱如命、道德败坏的商家,为了追逐更高一层的金银与利益,不惜件逆官府的严令,顶风作案,聘了一些落魄文人书生,开始写一些内容极其不堪入目的淫秽书稿,并投入大量金钱印成册,在江湖上大肆抛售,造成这个江湖淫风肆虐,从而带动普通老百姓也对淫风着迷,由此一来,原本就属于管辖范围内的青楼妓院暗娼甚至是小倌馆越发猖獗,生意好的不象话,当然该给朝廷缴纳的税金,也在这样一种风气间大肆消减,这些家伙居然开始嚣张的偷藏私帐,当真是胆大妄为! 带动了妓馆的生意也就算了,虽说对整个天朝的风气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但也算是明面上的交易,还有法子加以约束,不像是那些表面上看不出来却有非常大危害的影响,那就让当地官员哭笑不得,郁闷无比了。 随着淫书的大肆传播,江湖上忽然刮起一阵淫贼风,由于书稿的错误宣传,导致很多年少无知的小伙子们,认为只要看到美貌姑娘直接去强奸,强奸来强奸去,总有一天这美貌姑娘会对他倾心无比,指东不敢向西,让坐不敢去躺,比费尽心思追求容易的多,还能彻底满足某些无法告人的阴暗愿望。因此,这样很大一定程度上使得「强奸」这种罪行普遍开来,也为江湖上行走的侠女们、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小姐、温柔可人的小家碧玉们带来一波相当严重的灾难。 官府在此呼吁,强奸是不对的,尤其是大面撒网、重点捕捞的强奸惯犯更是应该抓起来直接腰斩!玷污了姑娘家清白的淫贼们,绝对要用尽各种酷刑来结束他们的生命! 呃,鉴于并没有哪位男子过来报案说自己被女人强奸了,所以女性淫贼这一块儿…… 还是暂且不碰,等到哪一天有受害者过来报案,那么官府会过来酌情处理。 当然,如果是你强奸了人家姑娘,反而还诬陷人家姑娘强奸你,这种穷凶极恶、极度没皮没脸的家伙一律处于腰斩!没的商量! 也因此,天下第一淫贼大会这种明显就是顶风作案的玩意儿,自然在筹备期间就受到各方关注,这其中经验老道、比较狡猾的淫贼比较韬光养晦,做事谋后再动,不过没关系, 多的是对淫贼生活十分向往的年轻后生,往往就比较冲动,被人抓住小辫子都不知道,依然十分热血的继续犯案。 这时候,比较有经验的捕快就可以顺着这些淫坛小白们顺藤摸瓜,一举端掉整个淫贼大会的窝点。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淫贼们大多数都是比较谨慎的家伙,大会商定的日期总是一改再改,今天这个有事,明天那个被抓,就这样拖延下来,等到天下第一淫贼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已经是预定日期的二十五天的事了。 上一次的天下第一淫贼大会因为被蛇蝎夫人想要捉拿「剑舞」作为禁挛享乐,从而将整个大会都搅得一团乱,所以才破例在五个月后再次补办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弥补上次没有享受到的广大淫民们。因此,这次的货只比上次齐全,绝不会比上次差! 尤其在经历了一场淫界位于女性顶峰的蛇蝎夫人擒人不行反被擒,心甘情愿金盆洗手愿嫁与「剑舞」大侠作小妾开始,众人深深感觉到大失面子,因此这次更是卯足了劲儿,说什么也不能坠了淫界的赫赫威名! 上一次只是小规模的包了一条街,这次居然非常大手笔的一口气包下了相邻的三条街,更是不惜血本的制作了不少布幔条幅彩花绢绸,妆点得三条街浮艳奢华,倒是别有一股淫艳奢靡的感觉。 日当正午,大会就开始十分嚣张的开始了,一时间,街道上叫卖声拉客声淫笑声充斥着各处角落,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好不热闹。这时,就见到远远的过来一对青年男女,一边走一边笑着逛两侧的摊点。这一对儿里,青年生的英气俊美,身着一身很是花俏的锦衣,手中来回扇着一柄玉骨扇,风流惆傥却也掩不过他身上散出的一丝贵气,引人瞩目得很。 而女子则是一身鹅黄衣裙,居然只比青年男子矮了一头,但这般高挑身段非但没有与女子浑身上下流淌出来的温婉格格不入,反而为这身姿增添了些许沉稳优雅。再细看那女子眉目,双眉如新月,眼睛虽然略显狭长,却是光华流转欲语还休,色彩浅淡的柔嫩双唇,俏丽的瓜子脸,更是勾的人想要一亲芳泽。 女子莲步轻移,随着身旁那青年缓缓前行,路过两人,一阵香风拂面,立刻使得两淫贼一脸陶醉,跟着去嗅。 「啧啧,这可是标准的女儿香啊!!」 「就是就是,一闻到就让人心情澎湃心生动摇飘飘欲仙只羡鸳鸯不羡仙!」 「看那纤纤细腰,看那款摆生姿的苗条身段,这女子让人好生上 火―」 「哇!看那双眼,既清雅又妩媚,这简直就是重重包裹下的蜜糖,要拨开了皮儿才能尝到里面的甜。说不定还是这女子还身具『名器』呢?」 「啧啧啧,刘兄啊……要不要等待会儿,我们想法子会会这位小娘子……」 「呵呵呵,周弟啊,此言深得哥哥心意啊……不若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然后吧啦吧啦吧啦……啊呀!」两淫贼正说得兴高采烈,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人就像是被重锤直击胸口,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咚」的一声响彻底结束了绵延不绝的哎呀声。 这之后,又有不少男人莫名其妙向后直飞出去,一时间,乱七八糟的男人四处乱飞,堪为奇观。 「呵,出手这般凶暴,还真是辜负了人家对『妳』的美意啊。」玉扇半遮面,锦袍公子笑得分外不怀好意。 望着他那般带着三分嘲笑三分畅快三分狡黠的笑容,黄衣女子嫩白面颊上略微红了一红,眼睛啾了他一眼,默不吭声,只是那瞬间流露出来的娇羞美态,却让周遭人目光更是前仆后继的冲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这难得一见的温雅美色直看。 锦衣公子在看到黄衣女子那一眼时,不由愣了一下,脸先是一红,随后便变得铁青,面色古怪,似乎有种极其难以接受的事正在发生。 他甩了甩玉扇,甩下女子大步向前行进。 「小朱,等等……哎呀……」略显低沉却分外悦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随后马上就被其他的声潮淹没。 「小娘子,妳家相公不要妳了,没关系,哥哥疼妳――来来来! 「小娘子,别跟着那个银样蜡头枪,跟着哥哥,保证让妳每天都是欲仙欲死!」 『跟我才对!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哥哥教妳双修之法,包管妳一路爽歪歪―」 一大群男人立刻围了上去,瞬间就将黄衣姑娘包围在正中央。 与此同时,周遭的流动商贩们也挖掘到此处的商机,立刻跟着开始兜售自己的货物。 「『大棒最好』,传说中的神药!就算你是阳萎,吃了也能立马生龙活虎!」 「别听他胡吹!我这药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就是八十岁的老汉吃了也能立马提枪上阵!」 「春宫图,最好最棒的春宫图……」 「八十四式宫 内春宫秘岌,只要二两银子就给一本啊!」 锦衣青年蹬蹬蹬的都走出去好远,听到后面喧闹时走的更快,但就在众人都以为他真的抛弃小娘子孤身离开,又有好几个冶艳色女盯上这个外貌好又有钱的目标时,锦衣公子却猛地一下停住脚步,转过身,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赶!气势汹汹,面色凶恶,直接一头就冲进人群中,扇子毫不客气的直击挡路的家伙的脑袋,「滚开滚开!本世……咳!本公子的人也是你们能碰的?给本公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你这小子……」众人见这厮坏了自家好事,立刻面色狰狞转过头来,一个个橹袖子,露出一块块纠结肌肉,眼看就要乱拳打死小青年,忽然间,方才所发生的怪事再次发生! 「唉!」 「啊!」 「哦!」 「呀!」 这一圈肌肉隆起、凶神恶煞的大汉们集体飞上半空,众人集体仰望,等了好一会儿,这帮倒霉蛋们才好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跌落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 黄衣美女委屈地跪坐在地上,锦衣公子脸色铁青,额头疑似还有青筋暴跳,隔了许久才怒喝道:「还等什么?还不起来?」 「妾身不小心……扭了脚……」细弱声音带着哭音,直让众人心怜无比,可惜那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贵公子额上青筋跳的更凶,「你……给我等一下????」说着,就冲到一边,将昏厥在地的大汉一阵拳打脚踢,一边踢打一边骂道:「这帮不长眼的,公的母的都分不出来,还敢出来当街调戏别人,丢人现眼!今天就让你们好好了解一下,淫贼也不是好当的!淫贼也是有涵养有历史的!不是随便一个泼皮无赖就能当淫贼,靠,你们也就是一帮泼皮无赖!」踢打速度之快、动作之凶猛、用力之大,配合上差不多只能用「狰狞」二字形容的面部表情,让周遭人一阵冷汗直飘,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这……该不会是被人家抢了姘头了吧?」 「差不多……该不会这帮人奸了他妹子?」 「啧!没见识,看到那股愤恨劲儿没有?还说那帮人分不出是公是母,绝对不是奸了他妹子!应该是奸了他兄弟!呜哇……」这句话刚说完,又一人被轰上了半空,众人集体仰望了一会儿,那边贵公子蹂躏昏迷壮汉的举动还未停止。直到大家站着喝了碗水嗑了包瓜子吃了点糕点填了填肚皮,这哥儿们才从已经被蹂躏的不成/人形的大汉身上下来。 锦 衣公子大步流星,走到黄衣美女身边,直截了当硬梆梆一句话砸下来,「走了!」 黄衣美女没搭腔,只是伸出纤纤玉手,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郁闷半晌,终于还是面色铁青嘴角抽搐的将那只手抓住,一把拉起,黄衣美女娇呼一声,身子软软地靠在青年怀中。 青年极其大力的在她臀上拧了一把,黄衣美女面色潮红,眼波流转,居然抬起头来,快速在青年嘴唇边上轻吻了一下,却惹得青年面色大变,看那模样,真有一掌劈下来的冲动。 「小朱,时辰不早了,该回去准备了。」黄衣美女依偎在他怀中,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也让青年几欲抬起的手掌抖了抖,迈开步子好像逃难一样向前直冲。 朱熙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郁闷」两个字来形容。 他低头,俯视着完全就是一副不管是形还是神,都已经完全是一副美女姿态的某人,嘴角抽搐着,开始在想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会衰到这种地步?事情追溯回六日前―! 「坦白从宽,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发泄了一通怒火,依然没将这股窝囊气发泄舒爽掉的某世子嘴角抽搐,勉强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太师椅上。 而位于他正前方的男男女女,则是每人一个小板凳,双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坐在上面,一脸低头忏悔的模样。 「唔……」换了衣服,裹了伤口,除了头发还是湿洒洒的只能披散开,难得颇有些风流随性味道的某兄长同样难得心虚的看向屋梁,不和他家小弟视线相对。 「说!」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大有如果不实话实话,就再度暴走一次的打算。 「咳咳……我坦白,我和雅公子完全就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他给我们销售淫书的管道,我给他你的一些消息和东西……啊不是,是提供一些机会……」难得乖巧老实的某艳丽女子捏着耳垂,开始发挥女性楚楚可怜的天赋,妄图博得同情。 「呵……难怪本世子的东西老是搞丢呢,搞了半天都是妳搞的鬼……呵呵,呵呵呵……很好!蜜蜂,我要脱离下九流门风月系!」某世子冷笑两声,开始发飙。 「不要啊―你要是走了官府的靠山也就没了,你绝对不能走,要不然四师叔和九尾师叔会让我五颜六色很好看!」某艳丽女子面容扭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要怎样将面前某世子擒住,勒索个什么东西来迫使官府就范……但是,有难度啊! 「哼!」某世子也不是蠢货,光看某女子骨碌碌转的眼睛,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以后再和妳算帐!」丢下这么一句话,又转过来问某兄长,「说吧,老实交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某兄长也看开了,十分直接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反正已经恶劣的不能再恶劣了,我想要达到目的,所以就只能另辟蹊径,所以才串通蜜蜂,借用这次机会,和蜜蜂谈好条件,让她说出要举办风月选拔大赛,随后想法子将伪造的『缠丝锁』很相像的假锁扣在你我手上,随后再伪装诅咒发作,对你动手动脚。」 「你……」某世子气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在他现在四肢酸软,暂时动弹不得,要不然早就冲下去掐死那家伙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反省!」 「没什么好反省的,毕竟我想要得到你,我喜欢你是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不许再说!」 某世子的怒吼声并没有掩盖过某兄长十分直接的告白,周遭蹲小板登的人们集体转过头看看十分坦然的哥哥,又看看暴跳如雷却涨红了脸的某小王爷,了然的「哦」了一声。 「一直将你留在这种地方都是我的错,一想到你在这种地方被女人或者是男人觊觎,我就等不下去了,本来想让你主动离开下九流门春宵书坊,但现在这样看,貌似不太切合实际……」 「雅公子你这是过河拆桥哦――」某艳丽女子阴森森的插了一句,某兄长没搭理,继续往后说:「所以我还是直接在你身上贴上『你是我的所有物』这种纸条,还比较划算。」 「谁谁谁……是你你你……的所所所……有物?」某世子气的都结巴了。周遭所有人看现在情况已经变成打情骂俏的经典场面,一个个不禁摸出瓜子花生茶水,就地开始看戏。「原来雅公子喜欢他家蠢弟弟哦――」 「下九流门春宵书坊就连看灶房门的那条老狗都知道这事。」 「哦。」 卡吧卡吧卡吧…… 「那他们这算是近亲相奸?」 「乱说,又没血缘关系,蠢弟弟喜欢他家老爹那才叫近亲相奸,和他哥哥不算。」 「哦。」 卡吧卡吧卡吧卡吧…… 「那现在是怎样?没血缘关系的哥哥要霸王硬上弓结 果被褐穿于是翻脸了?」 「大概就是这样……啧,可惜被『绝杀』那帮煞风景的折腾,还没上成就被戳穿……可怜。」 「『绝杀』这下子应该会倒了血楣了吧?惹上这么一位爱弟如命的主儿―」 「唔,应该吧…」 卡吧卡吧卡吧卡吧卡吧…… 「那,哈时候,哥哥能霸王硬上弓成功啊?」 「快了吧?这层窗户纸都桶破了,算算也快了。怎么?等得很心焦?」 「唔……妳说我们给他们撒把春药怎样?」 「那要选最猛的那种啊,要不然不够劲儿……」 「我看看,蜜姐那边应该有不少吧?实在不行,去向杏林系的要去。」 「顺便去天工系溜跶一趟,我听说第八号极乐椅应该已经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建议一下,加上点小机关,吧啦吧啦……」 「哦哦哦哦哦,好主意!」 「把妳眼睛里的狼光收起来,要淡定,淡定!如果气死了小王爷,哪来的戏可以看?」 「哦!!」 「妳们也给我住口!」某世子彻底暴走,冲着下面嗡嗡嗡开小会看狗血谈情说爱风月剧的闲人们一声咆哮,下面人很合作的不说话,不过瓜子照嗑茶水照喝。 于是,某世子将怒火全部发泄到自家兄长身上。 「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戏,那就给我扮女装!直到天下第一淫贼大会结束为止,都给我扮女装,听到没有?」 「哗」,下面一片大哗! 「好。」某兄长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还微微一笑,刺激得某世子更加热血冲头,回忆终了…… 然后,朱熙现在十分想穿梭回那一瞬间,将那个白目的自己乱棍打死!做什么不好,居然让朱弦这厮扮女人!这实在是……不、不对,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受到了之前朱弦命令侍卫扮女装受到的刺激,就是认为男子汉大丈夫扮作扭扭捏捏的女人肯定一千万个不甘愿,而且那些奇丑无比、足以称得上强奸眼睛的扮相委实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惩罚,他没有错,错的是朱弦! 可恶,该死的家伙,难道不知道人太优秀是会被老天嫉妒,随后天打雷劈的吗?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意武功超人一等,就连恶补两晚上的风月手段知识都比人家浸淫十数年的还要高超,现在就连扮个女人,也艳光 四射,比普通女子有魅力不止千倍万倍! 有没有天理啊?啊! 你就不怕被雷劈吗?啊? 这么优秀难道不怕被嫉妒你的人乱刀砍死吗?啊啊啊! 不行,他要暴走了! 「小朱,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扮作女装、迷翻了一堆目光挑剔的色狼的雅公子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一脸担忧。 黛眉微蹙,这般楚楚姿态真让人狼血沸腾,更加让喜好女色的小王爷难以自制! 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家伙居然是男人……居然是男人……居然是男人…… 就算上了妆,用缩骨功改小了身段,也还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小朱?」 不过男人又怎样?这死朱弦之前借机调戏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结果现在该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那他还犹豫什么? 面对着这般美态,朱熙禁不住吞咽口唾液,直接将狼爪伸出去,恶狠狠的一把抓住面前美人的臀部,狠狠掐了一把,揉捏了一下。 手感……虽说不如女子的丰厚多肉,但是……感觉很不错…… 「哎呀…」朱弦轻轻低呼一声,红晕浮现双颊,身子向前轻轻一倾,柔若无骨的靠在朱熙的肩膀上。 真是难得看到朱弦如此软弱且魅惑的姿态,朱熙抚摸他臀部的手指更加肆无忌惮的动弹起来,感觉到手指间那般奇妙触感,心中的抵触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有些动摇。他对男人不感兴趣,真的,但是对于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有着微妙联系的兄长,却是有着一种更加奇妙的感觉。 就算是再怎样倾国倾城,朱熙只要知道对方是雄性的身分,便不会生出半点遐想,唯独对朱弦…… 那种既恨又厌恶,却又禁不住被吸引进而被摆布的郁闷感,凝聚成了难以言说的感觉,这让朱熙郁闷异常,却禁不住这股诱惑。 「小朱……」朱弦呢喃着他的昵称,抬起头,直接亲吻上他的嘴唇,他怀抱着这个躯体,鼻中嗅到的是脂粉味下那悠悠茶香,不觉有些恍惚。 「嗯嗯……」 舌尖撬开他的双唇,探进去勾引着他的舌,过不了多久,朱熙就感觉到自己腰杆有些发软。 该死的,吻技那么好干嘛啊啊! 一想到这厮居然连这种风月事都比自己擅长,朱熙 就是一阵窝火,反被动为主动,搅和着对方探入口中的舌! 「嗯嗯……」 「哼!」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开始发软,但揽抱住颈项的双臂力量却在加大,朱熙更加不甘示弱,再接再厉! 在以往每次的较量中,不管哪个方面,雅公子总是压他一头,现在养成了逮到机会就会穷追猛打,只想着将对方压在身下肆意嘲笑才是真的! 「啊……小朱……」口中发出醉人的呻吟,炙热气息喷在朱熙嘴边,勾的他身子一热,还不等有所反应,就听到身边有人道:「怎么啦?继续啊,正到紧要关头。」 朱熙猛的一惊,直接将怀中朱弦往外一推,转过头冲着正在嗑瓜子看好戏的好友道:「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大概从生下来就面瘫掉的白雉白郎中悠悠闲闲回道:「我也没说你对男人有兴趣啊……喏,要不要吃瓜子?」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朱熙更加郁闷,路径春宵书坊的签售会柜子有一条近道,他既不想被众多淫民堵住,也不想被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利用当摇钱树加招牌,所以就打算在这条僻静窄道等着看热闹,等着看蜜蜂如何送那两家派杀手灭他的书坊归西,结果就因为没人,又想起了火大的事,结果居然和朱弦拥吻…… 一想到方才情形,朱熙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随后又变成一片青紫,最后转为锅底一样的黑。倒是被他推开的朱弦没想那么多,而是直接跑到白雉身边跟着攀谈去了。「现在情况怎样?」 「唔,刚摆好擂台。上场了。」 正说着,就见到隙缝外那无论是高还是宽都过于夸张的擂台上,两名男子正在过招。 一人剑法犀利,一人轻功曼妙,两人斗作一团,煞是好看。 「啊呀,那剑法,不是重门韩二公子的家传绝学……」 「韩二公子自然用的是重门武学,为此蜜蜂还特地找人从重门里面摸了一份。」 喂喂喂?不是吧? 朱熙一阵冷汗,做了人皮面具伪装人家也就罢了,为什么表演个淫书桥段还要连人家武功都偷一份 「这招数,深得重门精髓啊……」 「唔,据说蜜蜂请师叔施加压力,让刀剑系的剑痴指点了一下。」 喂喂喂!剑痴那可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为了这么点破事居然还让人家指点重门剑法精髓 第七章 睚眥必报 (2) 接续道:「是了!就是传说中春宫图大师——云雨生的杰作!以山精鬼怪为主体、极尽男女缠绵情欲之能事的旷世巨作——《山海传》!」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一副向往陶醉的模样。 朱熙也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 说起来这个《山海传》,还真是春宫图历史上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数画春宫图的高手都拜倒在这套图之下,输得心服口服,看的如痴如醉! 这套组图不以人为主题,反而另辟蹊径,选用了这广袤天地间的妖魔鬼怪、山精兽类,描绘这些异类之间赤裸裸的情欲交欢,构图大胆,交媾方式匪夷所思,开创了春宫图上不少新体位,而且背景多选在山间野外,幕天席地之下便见半人半兽的精怪交媾,多数为数对儿并排,或浮於水面,或潜在草间,或匍匐於树下,或隐藏于山石阴影之处,幕天席地,纵情声色。 这云雨生笔法老道,用色也是十分大胆,就算是以丹青的角度来看,也是世间排的上名的绝妙佳作,更是春宫图史上不可多得的神作。 而这组《山海传》分为四大部分,其中最有名的一副便是《开天》这一卷中最中间的部分,以大不违的手法描绘了开天辟地这一众神祗间的情欲纠缠,尤以女娲、伏羲这对尤其精彩,这两位都是上身为人、下身为蛇,交欢便是蛇尾紧缠,那模样光用想的就让人一阵发热。 朱熙一下子也跟着兴奋起来! 虽说之前画春宫图只是一时逆反,到後来画的多了,这心也就痒了,只要听到何处有好的春宫,便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 更不用说这次的居然是这种神物! 朱熙心痒难耐,真恨不得那东西现在就在手上,细细观赏。 那边人们还在滔滔不绝。 「可惜啊,虽说有人搞到了这传说中的《山海传》,也知道这组奇图到了京城,但究竟花落谁家,却是半点儿准都没有……若不然,我们也可以登门造访,好好赏一赏这天下间有数的奇珍了!」 「哼,你想的美,只怕是一见到就想着据为己有才对吧?」 「哈哈,知我者莫猴儿也!」 「不过这种神物,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哼哼,别的不好说,但知道那东西就在京城,就算是用什麽招都要搞来!」 「嗯哼!」最开始那小胖子哼了一声,瞪了众纨一眼,转过头来谄媚的对朱 熙笑道:「当然,那神物我们一搞到手,立刻就孝敬给老大你!那东西放在我们手上就是个浪费,完全就是明珠暗投,糟蹋了啊,我们哪如老大你,一手丹青妙笔,画尽多少情欲……嘿嘿嘿,嘿嘿嘿……」 众纨这才醒悟过来,齐声道:「那是,那是!合该那东西就是老大的!」 朱熙被他们一阵夸赞,鼻子都险些冲上了天,大笑道:「那神物麽,搞到以後,大家一起共赏,共赏!哈哈哈!」那模样,完全就当那东西已经是囊中物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最近这段时日来最好的消息了。 这段日子,小王爷当真过的倒楣无比,郁闷的无以复加,这时候来这麽个好消息冲一下,自然心情好上不少,当下拍桌子叫道:「姑娘们!?都死到哪里去了!?」 「嗷嗷嗷!!!」 众人跟着起哄! 「姑娘们,姑娘们?死老鸨,还不快点把姑娘们都带上来!!?」 朱熙拍桌大吼。 反抗朱弦第一步,就是要痛痛快快的嫖妓! 去他娘的,居然让老子前段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这次不好好捞回本来,老子就不姓朱! 「来了来了!盈盈燕燕翠翠雪雪出来迎客啦!」皮球一样的老鸨从台阶上滚下来,後面跟着数个身姿窈窕风流的女子。 「快点快点!过来给大爷们好好香一个!!」下面那帮纨们拍着桌子,大声叫嚣,兴奋得不得了。 「就来了,大爷……」莺声燕语,娇媚动人,一个个姑娘们乳燕投林般各自找了个纨奔过去,其中最妩媚动人的那位直接坐到朱熙身侧。 那姑娘肌肤如雪,一双大眼雾蒙蒙的一层波光,樱桃小口勾魂得很,就这姿色,虽然比不上师门中那些恐怖妖女的美貌,但这温柔娇媚的姿态却是那些妖女们难以望其颈背的。 一看到这姑娘崇拜目光,朱熙只感觉到体内那股沉寂了许久的男性自尊熊熊勃发,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心中大喜,朱熙一伸手便将那姑娘揽入怀中,那小腰肢柔若无骨,小小声娇吟也是可爱逗人的紧,直让朱熙心中心花怒放。 真好,真好……这才是女人啊,活生生的女人啊!男人果然还是需要女人的,那个男人和男人鬼混在一起的恐怖世界才是虚幻的!让春宵书坊还有那些狗屁不通、折磨了他许久的男男淫书彻底见鬼去吧!哈哈哈,他要尽情享 受女人的温柔,彻底将过去的不快抹杀! 正这样想着,他抚摸着姑娘纤细腰肢的手指开始不安分的向上溜动,直接一把捏上对方的胸部。 「嗯?」 预想的丰满柔软完全没有,朱熙有些无法置信的继续伸手揉搓,却依然是一马平川…… 「嗯……」那姑娘被他一阵搓揉搞得身子发软,顺势倚入他的怀中。 朱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投怀送抱的香艳,反而是更加惊慌的搓揉着对方的胸部,可是不管他怎麽确认,那里都是平坦一片。 「没有?怎麽没有?为什麽没有?」 朱熙索性直接一把扯开怀中姑娘的外裳,惹来姑娘的小声惊叫,以及周遭纨们的大声叫好。 「好呀!不愧是老大!」 「呵呵呵,即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原本就黏黏糊糊胡摸乱掐的众纨们有人带头,当下就肆无忌惮起来。 刺啦刺啦声音不绝於耳,姑娘们娇声笑闹着,半推半就的和那些公子哥们纠缠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心慌意乱的抚摸着面前怎麽看怎麽平坦的胸口,一副活像被天雷轰炸过的凄惨模样。 「男……男……」视线扫过咽喉,那里的凸起更是证明了朱熙某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公子……快点……嗯嗯……」怀中「姑娘」娇喘着,催促着在身上肆虐的青年快点进入正题。 「干,你居然是男人!!」朱熙当下一下子站起身来,三步两跳窜到一边,用极度恐惧的眼神死盯着对方直看! 「公子……奴家自然是……自然是男子了……」赤裸着上半身的「姑娘」……哦,现在应该说是扮着女装的美少年眼泪汪汪的瞅着他,一副情欲勃发的模样。 朱熙的视线对上这种湿漉漉的情欲眼神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扭头躲避,却看到大厅中互相捉对相杀的情形。 呻吟声低吼声淫亵水声已经响起,俨然已经开始了正题。 那一对对一堆堆白花花的肉体几乎刺伤人眼,可是、可是…… 「为什麽都是男人啊啊!!?」朱熙彻底暴走,直接一脚踹上离自己最近的胖子白花花的肥硕屁股,那厮顺势一声惨叫,一个挺进,身下的美少年一声媚叫,脸上红晕更甚一层。 「爽……爽死了…… 唉呀,老大!你干吗?等等、小心肝,等一下啊……」 朱熙才不管那对奸夫淫夫正干得火热,当下一把揪起某胖子的头发——那满是肥肉的身体一丝不挂,还真不知道揪哪个地方比较合适,世子殿下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快点给老子解释清楚,为什麽这里都是男人?姑娘们呢?啊?快点给老子个答案要不然灭了你啊啊啊!」 情急之下,朱熙双手抓住胖子的肩膀死命摇晃,都将可怜胖子的脑袋摇出一圈扇形影子。 「老老老老老大……慢慢慢慢点……要要……要死了……」 「快点说,快点告诉我啊!!」 「那个……老大啊……」一旁有人眼看胖子真的要被摇晃死了,这才怯生生的回应道:「自从一个月前,这京城的青楼里面都是这种了……」 朱熙双目充血,极度狰狞的表情让所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你说啥?」 「这个那个……就是这样……老大你也知道……青楼嘛,当然做的是皮肉生意,那当然要紧跟潮流,流行什麽就要跟着搞什麽……」 「说重点!」废话那麽多,他要听重点啊!! 「呃,老大,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我很好,你快他娘的说重点啊啊!!」 被瞪视的可怜虫吞咽了一口唾液,努力选择不会刺激自家老大的语句,「事实上,在一个多月前,某本淫书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咳咳咳,就是那本……风情浪子主笔……大盗夜猫和重门韩二公子的那本……」 人在做,天在看! 朱熙脑袋中轰隆隆奔腾而过的马群一会儿排成一个「白」,一会儿排成一个「痴」字。 不是吧? 那该死的春宵书坊不至於流毒成这样吧? 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影响力? 众人看他一副痴呆表情,对看一眼,都长出了一口气,一扫方才的惧怕,欣喜道:「我就说嘛,刚才老大不是生气,而是开心啊!」 「哈哈哈,谁不知道『颠鸾狂生』是春宵书坊的招牌画师,那本男男淫书能风靡天下,还不是靠着老大活灵活现的插图?看完那本书,大家都想着男人的滋味比女人还好麽?结果没想到还真是!」 「没错没错,那种紧致完全就能让人发狂啊!不管多少次都像是处子一样,让人激动不已!」 「结果整个京城的青 楼在老大的光辉影响下,统统都进了不少美少年,当真是……吸溜……」 众人说到此处,又想起撂在一旁的美少年们,当下扑回去再度开战,只战得呻吟低吼此起彼伏,热闹朝天。 朱熙变成一片空白的脑袋慢慢回过神来,当下就恨得差点将一口白齿咬碎! 该死的春宵书坊,在锦州祸害自己还不够,居然还牵连到京城来!可恶,该死的!! 当下一个箭步扑向藏到一边儿的老鸨,抓住衣襟死命摇晃,「你是猪啊你!?怎麽不留几个姑娘?你还是不是开青楼的?不懂得鸡蛋要分别多放在好几个篮子里吗?不知道要满足所有客人的愿望吗?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儿!!!」 可怜老鸨被他摇晃的脑袋抖动出一溜扇形残影,结结巴巴应道:「可是……可是……小倌比较吃香啊……还有……红姑娘们都留不下来了……」 「啊?」 「烟柳被徐大爷赎身回去做姨太了,红艳当年资助了个穷书生,结果人家金榜题名过来迎娶她当正妻了,锦瑟得了思乡病,自己赎身跑回江南了,还有还有……」 「你是猪啊!?你还是老鸨吗?老鸨不是应该棍棒相加,说什麽也不能放摇钱树离开吗?你还是恶人吗?居然这麽轻易就让红姑娘们离开!?」 「哎呦,奴也没法子啊,那几个丫头向来压我一头,想接客就接客,想罢工就罢工,奴也没法子……」 「你就不懂的再买些小姑娘进来补充啊?这年头姑娘们都死绝了是不是?」 「唉,可是最近人牙子走的都是美少年路线,所以姑娘压根没有啊……」 「啊!」这个万恶的天下!朱熙郁闷的已经暴走了,继续将可怜老鸨脑袋摇晃成一圈扇形,「老子不管,我要姑娘!姑娘!我要母的!老子就不信了,堂堂一家妓院居然连个母的都没有!!!」 老鸨颇为为难,「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吧,世子殿下不喜欢这种柔弱型的,奴重金收揽了一些其他类型的……」说着拍拍手,龟奴又带了几名各具特色的出色男子出现。 「这几名或粗壮或雄伟或邪佞,也有客人需要别人上……咳咳,服侍他们的,世子殿下不用客气,这次算奴特意招待您,几个一起上都成。」 「去你娘的!」朱熙快要被她活活气死了!该死的,他就那麽像是被人上的?居然胆敢这样挑战他的威信,「老子要母的!母的你 听不懂啊?老子要上面有两颗球,下面没有把的!!干!」 老鸨犹豫半晌,终於一咬牙,豁出去道:「既然如此,这里上上下下就只有奴一个母的了,就让奴……」 「滚!」直接一脚踩到对方肥肉横生的脸上,朱熙彻底暴走! 「老子就在上面等着,如果一盏茶内你不把个娇滴滴的美娇娘送上来,老子就让你五颜六色很好看!哼!!」 朱熙撂下狠话,直接转身上楼。 红紫乱朱【五】(肉·慎) 果然,人性本贱。 不管是在镇平王府只手遮天、在京城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的雅公子也好,还是在妓院中阅尽人面的老鸨也好,和颜悦色向来没用,越是疾言厉色就越是跟的紧,朱熙对雅公子都避成那样、骂成那样、排斥成那样,这位公子哥儿反而是紧追不放,人性至贱,果然颇有道理。 朱熙不过挑了间房坐在里面喝了三杯小酒,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敲了三声,当下精神一振,「进来!」 房门从外至内被缓缓推开, 一抹鹅黄让手指间的酒杯翻滚下落,朱熙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前伫立的身影,瞠目结舌。 来人微微一笑,手中摺扇一抖,半遮住轻轻上挑的嘴唇,狭长双眼弯成了两道弯月。 「小朱,你走得当真是漫无目的,兄长差点都要找不到你了。」 「你你你!」至於一上来就讥讽他路痴吗!? 「哦,兄长我只是感慨一下你的神出鬼没而已,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说到这里,给了他个安慰的眼神,「说起来,能迷路成这样,也算是一种引以为傲的本领了。」 原本就恶劣的心情在谷底挖了个坑,继续向下掉,朱熙直接拍桌起身,可惜还不等他蕴在喉头的怒声吼出来,不速之客轻笑道:「别急,我知道你都找姑娘,这不是帮你带来了。」 朱熙的气势顿时如滔滔江水一去不返,满腹的怨气怒气被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害他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傻瓜一样紧盯着面前此生最大仇人直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来者望着他这幅呆相,笑容中顿时溢满了浓浓宠溺,走了几步上前来,从暗绣金纹的衣袖中探出白皙手指,轻轻抚摸上他的面颊,「不过是个姑娘而已,不至於高兴成这样吧?活像没见过脂粉的毛头小夥子,真是可爱……」 拖延向後的尾音顿时让朱熙身後汗 毛直竖,而对方近在咫尺的狭长双眼中也开始蒸腾起看过不止一遍的…… 「你、你给老子放手!!」朱熙猛地一把推向那个该死的家伙,对方「哎呀」轻叫了一声,出乎意料的没有巴上来继续骚扰他,反而是顺着他的手势向後退了好几步。 「朱弦你……」 雅公子朱弦却是没多说些什麽,只是扭过头来冲身後跟来的女子吩咐道:「好了,要好好伺候好小王爷。」 「是,雅公子!」纤柔娇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抖动,不过只要耳朵没聋的,都能听出其中的兴奋。 『哼!不管你打什麽见不得人的主意,老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朱熙一念至此心中大定,直接伸手抓过那姑娘的胳膊,将她拖了进来。 娥眉秀目,姿容秀丽,带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文雅气息,倒是十分中眼。 虽说朱弦这厮讨厌的紧,却也是深知他的口味,挑了这麽个中眼的美人儿过来,还真是让他心中不悦扫去一大半。 「小美人儿,乖乖的啊,本世子会好好疼惜你的……」朱熙一边将美人半抱在怀中,一边打算伸手推门,一直不吭声站在一旁的雅公子忽然脚步一抬,跟着朱熙就进了屋,还顺便体贴的关上了屋门。 「你干吗?」朱熙再次被这个动作气的大喘气了一下。 「帮你关门啊。」雅公子一脸坦然,「虽然小朱你喜欢开门办事,但是这有关於镇平王府的名誉,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你……」朱熙感觉到脑袋一蒙,想要抽人的冲动越发强烈,当下吼道:「谁有开门让人参观的毛病……不对!你干吗跟进来?给老子滚出去!」 雅公子反而比他更加惊讶,「小朱……」 「都说了不要叫老子『小朱』!」 「哦,知道了,小朱。」雅公子正色应道,却将朱熙更是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兄长当然要在一边跟着,你也知道,两个半月前,你将天下淫贼大会的事出卖给朝廷,府尹大人特地调出了右翎军,虽然将大多数淫贼都抓获,但多少还是会有漏网之鱼……这其中,春宵书坊的那些淫贼占据了大半部分,万一他们来找你寻仇,那该如何是好?」 朱熙眼前一黑,直接怒吼道:「去你奶奶的,老子什麽时候出卖过下九流门了?那些破事还不都是你干的?蜜蜂她们要找算账的,也该找你才对!关老子什麽事?老子还是被你挟持的啊啊啊! 」 一说到这里,朱熙就禁不住怒发冲冠,这死雅公子做了一堆坏事,却偏偏让他背了个硕大无比的黑锅,这时候居然还有脸如此无辜的告诫他要小心,老天不开眼也要有个限度吧!!? 朱弦眨眨眼,倒是颇为惊讶道:「呀,真没想到……」 「老子管你没想到什麽,老子这下被你害惨了啊啊啊!」 朱弦完全不理会弟弟的怒目而视破口大,对着那张铁青扭曲的俊容,满是欣慰的微微一笑,「太好了,弟弟你总算是学会该如何利用手段推卸责任了。你放心,只要是你的心愿,做兄长的总会帮你达成,就算是这麽大个黑锅,只要你开口,我也会为你背上。」 说完,还拍了拍浑身颤抖的朱熙肩膀,柔声道:「身为镇平王府世子,皇族子弟,我以前还担心你过於天真温柔,现在也懂得陷害栽赃给别人了。不错,不错,看来这趟江湖还是没有白混……」 「滚你的!老子本来就没做过,那些混账事本来就是你一手部署的,到底是谁栽赃陷害谁啊!!?」朱熙感觉到自己都快喷肝了! 「好啦好啦,我们就不说这个煞风景的话题了,美人在怀,弟弟你尽情享受,作兄长的,会坐在一旁帮你照看着,省的敌人不知道从什麽地方出现……」 「%¥##……%¥!!!」 朱熙彻底没言语了。 什麽叫做颠倒黑白,这个就叫做颠倒黑白了! 朱弦这混球王八蛋,居然把他害得这麽凄惨,甚至还有脸就这样坐在他面前,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透顶!! 朱熙眼见着那害他不得不暂时乖乖龟缩在京城的罪魁祸首,一脸自若的往旁边太师椅上一坐,自动自发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的喝下去,就觉得一肚子窝火! 「世子殿下……」怀中的娇美女子怯生生的开口,方才两人争吵……哦,不,应该是面前的镇平世子单方面跳脚的盛怒模样吓得她不敢出声,这时候才敢开口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听到这娇怯怯的一声呼唤,朱熙这才想起自己温香软玉抱满怀。 真是的,都被朱弦那混球搅和的忘记了…… 嗯哼,很好! 朱弦那厮不是说喜欢自己麽? 一想到那日朱弦斩钉截铁、毫无廉耻的在大 庭广众之下公开说喜欢自己,以及被他强行掳走之後在某座私密山庄内度过的生不如死的那段时光,朱熙双眼瞳孔微微一缩,脑中倒是想出个绝妙的法子。 哼哼,虽然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亲自送这麽个女子过来,但是我又岂是任你揉圆搓扁的人? 哼哼哼,既然是你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好好利用了! 一想至此,朱熙直接一低头,挑起女子下颌,柔声道:「小乖乖,莫怕,方才不小心吓到你了,是本世子的不是,等下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柔声抚慰再加上带着一抹邪气的俊朗笑容,当下让怀中姑娘面色通红,喘息一声,柔若无骨的依偎入朱熙怀中。 朱熙抱着美娇娘,斜着眼瞥了一眼一旁的朱弦,却见到自家兄长冲他轻轻一举茶杯,笑的一如往常淡定。 『该死的!死朱弦!』 朱熙都不知道自己在火什麽,只是一伸手一弯腰,将那姑娘拦腰抱起,向着帷幔低垂的床榻走去。 眼望着心中牵挂的身影抱着自己送上门来的窈窕女子入了帷帐,文雅秀丽的兄长大人微微抬眼,随後便再度古井无波的品尝着青楼中提供的滋味并不怎麽好的茶水。 不多时,床榻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男子带着温柔和些许邪气的调笑声,以及女子越来越剧烈的喘息声。 雅公子听若未闻,反而是一伸手,打了个响指。 这一声响动虽然很微小,却让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的朱熙手上动作略微停了一下。 「公子。」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後。 朱熙手指猛地一下用力,让身下罗衫半解的女子娇呼一声。 「世子殿下……」 美人儿双臂舒展,勾住他的颈项,娇唇吻上他的耳边。 「嗯……」死朱弦,居然还敢将暗卫带到这种地方!! 可还不等朱熙发火,那边的兄长大人已经开始交代任务。 「将罗织堂、杞香铺、夏岭的账簿给我,另外还有修远商行的资料送上来。」 「是,公子。」 暗卫躬身行礼,哗啦啦留下一堆东西後再度消失不见。 雅公子将桌上的小山略微分了一下类,便继续左手抄过一把算盘,右手拿着狼毫,左右开弓,誊写账簿核对数额了。 第七章 睚眥必报 (3) 们被官兵追杀千里,对他也是恨的牙根发痒,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天啊,他完全是冤枉的好不好!? 这一切都是朱弦那杀千刀的混球的错!他都是被死朱弦连累的! 而那个害他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居然说「喜欢」他……开什麽玩笑!? 朱熙一想到这里就怒冲脑际,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烧着一把火! 朱弦所谓的「喜欢」,完全就是信口胡说,或者是戏弄着他玩! 那厮对他,怎麽可能是真心的!? 如果真是真心的话,那这种只会令人胆寒的「喜欢」,这世上根本没人想要! 可恶,该死的死朱弦!!老子绝对和你没完!!! 『死朱弦!夺了老子的地位声名不算,居然还将主意打到本世子的身体上!是要用这种法子羞辱老子麽?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当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不给他点好看的,这小子就不知道花儿为什麽这样红!』 可是一想到此处,脑海中伴随着腾腾怒焰涌起的,却是那张秀丽容颜上满是春情的笑容,耳边也传来荡人心魄的绵软呻吟。 『熙弟……嗯……很好,就是这样……』 「呜哇哇哇!!!」朱熙蹲在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就是一阵纠结。 在庄园里那些个满是屈辱欲望的夜晚,在青楼的床榻上,那个伪君子大恶棍就是用美色、用手段、用欲望在诱惑自己,引诱自己堕落,成为他的禁脔…… 至今还是一想起来朱弦在他身上磨蹭的煽情模样,下半身就是一阵紧绷的痛楚…… 「呜哇哇……」朱熙感觉到了热意在下半身汇集,那种再熟悉不过的、至今还夹杂着痛楚的强烈快感,让他脸色瞬间发青! 『兴奋什麽?老子不喜欢男人,更讨厌朱弦!绝对,绝对不喜欢和他干那档子事!!』 明明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的屈辱感都是那麽深刻,但为什麽此刻一回想起来,依然忍不住兴奋,任由欲望倾泻…… 该死的…… 「死朱弦,老子若是饶了你,老子就不姓『朱』!!」朱熙握紧拳,牙齿都快要咬碎! 「小朱?」 带着惊讶的柔和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双手伸过来抱住他酸软不堪的腰,飘落的几缕乌黑发丝掠过他 的面颊。 朱熙顿时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家兄长大人十分陶醉的紧紧揽抱着他的腰,深情的用脸颊磨蹭着他的长发。 「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来见我呢……真让我意外啊。」 「老子是不想见到你,王府这麽大,你怎麽就专门横在这里挡老子的路!?」这死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 「呵,这里是我的隐竹院,我一向在此处理杂物,这不正看着帐本,结果看到你过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他奶奶的,自己这个死路痴!走哪里不好,居然走到这家伙的隐竹院来,这不是自己找抽麽!? 朱熙恨不得拿头去撞旁边的墙。 「嘻嘻……」雅公子也猜到了他会来此处的原因,虽说如此,那双眼还是笑的弯如新月。 「属下参见雅主子。」一旁的侍卫终於见不惯这两人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冲着自家主子躬身行礼,也不忘在心中腹诽一下该死的烂泥世子。 呸!这烂泥世子就懂得装模作样,今天这都是第三趟在这隐竹院里晃悠了,明摆着就是想让雅主子出来见他,这般心思,当真恶心! 「嗯,辛苦了,下去吧。」 「是!」 作属下的消失了,朱熙还是没能从兄长大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的力气和那个变态兄长比起来,完全就是蚂蚁撼树,挣扎了半天也没什麽效果,反而把他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小朱,真是辛苦你了。」 雅公子宠溺的继续磨蹭他的发鬓,甚至探过头来,用面颊磨蹭着他渗出薄汗的侧脸,湿腻腻的感觉让朱熙心中一荡,随着就是一紧。 他瞥开头,感觉到脸孔像是被火烧灼一样又热又痛,怒道:「你给老子滚远点,别过来!」 红紫乱朱【九】 他瞥开头,感觉到脸孔像是被火烧灼一样又热又痛,怒道:「你给老子滚远点,别过来!」 「呵呵……」朱弦笑了两声,却还是没有松手。 朱熙恼怒的一侧头,就见到朱弦秀雅绝伦的侧面从他的肩膀上方冒出来,狭长双眼蕴着春水,正专注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让朱熙看清楚长且卷翘的浓密睫羽。 那双眼只能让人联想到「媚眼如丝」这样的辞汇,长在男人身上还真是浪费! 『呜哇,这种时候别立起来啊啊 ……开什麽玩笑!?就算这厮再美也是个男人!』 朱熙拼命用意志力强迫已经发生变化的下半身恢复原状,可惜那个让朱熙郁闷不已的罪魁祸首从後面抱住他,用这种亲昵的态度表现着自己的欣喜,也让朱熙的努力完全白费。 迫不得已之下,朱熙只能向前弓着身子,双腿夹紧,遮掩着已经发生变化的丑态。 那天在青楼,明明已经被那该死的男人玩弄了不止一次,前面被不停撸动射出,後面更是被插入手指来回搅动开拓,到最後高潮太多次的结果,就是前面也疼,後面也疼。 谁知道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被这死男人撩拨的起立了……虽然那地方的痛楚还没完全消失,但光凭这样就能立正,这也让小王爷郁闷的直想撞墙。 『啊啊,老子讨厌男人!绝对不喜欢男人……呜……』小王爷心中在飙泪。 「小朱,你身体还没好,怎麽又到处乱跑了呢?兄长这就送你回去,好好休养几日吧。」 宠溺话语非但没将关心传达给朱熙,反而让他体内的怒火再度「腾」的一声爆起了赤炎,朱熙恼怒异常,想要转身抓住朱弦的衣襟死命摇晃那个该死的登徒子,但是这种姿势却让他半分力气都用不上来,到最後只能一把抓住雅公子垂落在自己颊边的长发,死命拽动! 「你这混球,居然还敢说这种风凉话!?究竟是谁将老子害得这麽惨啊啊!?你说啊,你倒是说话啊?我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小朱,痛痛痛……放开……」头发被狠命拉扯的感觉还真是很糟糕,雅公子眼中蕴着的春水荡漾起来,看的朱熙感觉到喉头一紧。 『啊啊不对!紧个屁啊紧……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男人不喜欢男人尤其不喜欢朱弦这样的恶男人……该死的!』 「小朱,你好狠心……」朱弦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那股温热湿润的感觉,让朱熙原本就发软的膝盖更加酥软。 「唔!」朱熙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身子眼看就要向前栽,从背後紧抱着他的雅公子手臂一个用力,将他拦腰抱得更紧。 「好啦,不管怎麽和兄长怄气,自己的身体还是最重要的。你明明还没有恢复,就想着到处游玩,那可不行哦。等到你身体好了,兄长自然会带着你出去玩个痛快……」 「什麽你带着我,混球!你这家伙快点放开……啊!」带着出去玩?还是出去被你玩?这中间差别很大好不好?朱熙正想着死命 抗争,却不料雅公子身子一侧,腰杆一折,已经将他拦腰打横抱起。 过於冲击的姿势让朱熙顿时消音,雅公子抱着他掂了掂重量,摇头道:「不行,你怎麽瘦了这麽多?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我待会儿让厨子炖点补汤,毕竟多一点肉,抱起来才会舒服。」 「什麽叫『抱起来才会舒服』,你这个混球,杀千刀的混账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干掉你!放开我啊啊啊!」 「干掉我?在床榻上『干』掉我麽?小朱你真色,怎麽能在王府里对兄长说这种话……」 「好色的人是你才对吧?啊!?你居然还有脸说……放开!别乱摸我!听到没有!?你住手啊啊!」 可惜朱熙不管怎样挣扎,凭他的力气就连雅公子的一只手都掰不开,事到如今也只能屈辱的任由他家恋弟成狂的兄长大人将他一路抱了回去,中途惹来众多鄙夷目光。 「唔!」 一入了厢房,朱熙就被兄长大人直接放到床榻上,问题是他坐在床榻上分开双腿,而他的兄长大人正站在他前方……这姿势非常不妙,也让朱熙後脊背上的寒毛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麽?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 「小朱,你这麽想哥哥,哥哥真是欣慰……」雅公子意有所指的目光瞟向他大开的双腿之间隆起的地方…… 『啊啊啊……』朱熙无声尖叫,慌忙将双腿合拢,却明显慢了一步! 「害羞什麽,你知道哥哥最喜欢看到你这副模样……」朱弦轻声笑着,双手扶在他的双膝上,微一用力,便将他的双腿分的更开,而视线也满是暗示味道的上下打量着他已经勃起的部位。 扶在膝盖上的双手就像是两块烙铁,接触的皮肉都似乎要被灼伤一般,而那肆无忌惮的视线,更使朱熙双腿间的部分越发高昂坚硬。 「老子不是变态不喜欢男人你给老子滚开!」 过度羞耻的结果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朱熙一脚踢向雅公子,朱弦「唔」了一声,身子顺势向後退,倒是没有再为难他。 逼的太急了,也就没什麽趣味了。 当然,这个原因,做兄长的并没有告诉被戏耍的弟弟。 朱熙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努力向後挪动,但没挪动两下就发觉到自己这种动作的示弱,当下硬着头皮,仅仅是将双腿夹紧,强行压抑住想要尖叫逃跑的冲动,尽可能 用最凶狠的目光瞪视着朱弦。 殊不知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更加撩拨得兄长大人心痒难耐,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将直接扑上去压倒、干得他欲仙欲死的欲望压到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狭长双眼弯成新月,朱弦轻咳一声,笑道:「别这麽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 这种轻松态度让人看了就火大! 朱熙怒道:「这里是镇平王府,我是镇平世子,我会怕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伙?开什麽玩笑?」 可惜镇平王府早已经是雅公子的囊中之物,他那个王爷老爹也被这个养子糊弄的团团转,对他这个纨子弟的亲生儿子恨的牙痒痒,如果真出了什麽事,他老爹绝对站在雅公子那一边。 朱熙一边悲哀的深刻了解到这个事实,一边不得不强撑起该死的面子,而这一切看在完全了解内情的雅公子眼中,却别有一种难言的可爱之处。 『这样害怕被当面戳穿,却又强撑着倔强的模样,实在是……』 朱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跳快了好几拍,那种血液冲上头顶的感觉有种异样的晕眩感,说不上好受,却也让人禁不住沉迷。 『好想就这样将他压倒,让他呻吟哭泣,让他求饶……』 心底深处的欲望在叫嚣,但一看到对方戒备的眼神,朱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行……』 如果现在就将朱熙吃干抹净,只怕到时候朱熙绝对会仇恨他一辈子。 犯不着为了一时的肉欲痛快犯下如此糟糕的过错。 更何况,在他日复一日的重复调教下,总有一天,原本极度厌恶男男情事的弟弟会开了这方面的窍,会习惯他的抚摸碰触,从而慢慢接受他。 男人嘛,都是追求享乐的动物,身体总是先心灵一步投降,只要等到弟弟习惯了他的存在,变成只习惯被他一个人抚摸,那这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至於感情,只要习惯了,那总有一天能培养起来的。 呵呵,呵呵呵…… 兄长大人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将自家弟弟的前途後路都算计的清清楚楚,顺便将对策都码出好几种行之有效的方法来。 『一昧的压抑不是好事,适当的放松还是必要的。』 尽管朱弦非常想就这样将那人禁锢在自己怀中,让他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但这毕竟只是空谈 而已。 『更何况,那件事也应该差不多了……这时候出门更加有效果。』 算算情形,似乎也该进行下一步计画,只要做成了,那麽势必会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更推进一步。 从之前到春宵书坊就开始布下的局,到现在也多少有个样子,也该是时候推动事态发展。 这个一箭三雕的局,带来的结果,想必会甜美到让人浑身战栗的地步。 『只是接下来只怕会……嗯,总觉得有些吃亏……嗯……』 朱弦望着那张脸上生气勃勃的表情,心中泛出些微甜意。 「小朱,这些日子在家里憋坏了吧,想出去转转麽?」 「啊?」突然跳跃的话题让朱熙有些发怔。 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嘻嘻,这表情真可爱……』 朱弦将衣袖中的摺扇展开,掩住了微翘的唇角。 「总是憋在家中也烦闷的紧,出去转转可以放松心情。不过现在京城也不太太平,你也知道春宵书坊那些逃出来的馀孽有多危险,兄长也仅仅知道她们逃出了锦州,之後就再也收不到任何消息,现在距离那事已过了一个半月,如果她们想要伺机报复的话,绝对会来京城……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潜伏在京城之中,等待下手机会,让你出去,兄长实在是不太放心……」 朱熙立刻大叫道:「本世子的安全你担心个屁!」 「嗯?」朱弦笑盈盈的应了一声,立刻让朱熙修正自己的口吻。 「呃……不是有暗卫吗?多带几个暗卫上街不就行了?春宵书坊的家伙就算再怎麽厉害,武功也不是她们的专长。还是说王府里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连几个小小的江湖中人都对付不了?」 开玩笑,这可是光明正大从雅公子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的机会,放弃的才是傻瓜! 至於那些白痴暗卫,等到了外面,想个法子将他们都打发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胡闹? 此刻的朱熙似乎已经完全忘记那些暗卫不听他指挥的事了。 不过…… 镇平世子暗暗咬了一下牙关! 这混球雅公子,什麽时候他进出镇平王府都要那货准许了?自从上次出行到今日,这家伙居然将自己软禁了四天!可恶!当真是可恶透顶! 大概知道了鲜网和谐我的时间。 高峰期是指望不上了otz 我乾脆依靠代理网站了,垂泪。 不待这麽欺负人的。 红紫乱朱【十】 一旦反应过来朱弦不是说笑话,朱熙脑中立刻开始盘算最有利於自己的局面。 朱弦低吟了一声,似乎还是有些为难,「这样吧,为兄还是推了王老爷的宴,陪你出去……」 「不用!!」开玩笑!如果让你跟去了,我还有啥好玩的!?朱熙立刻张口回绝,却在看到朱弦有些发怔的表情时,慌忙解释道:「你还是忙着赚钱吧,本世子吃喝玩乐的钱全指着你去赚呢!」 朱弦颇有些踌躇的望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神,终於犹豫道:「这样……好吧……」 「很好很好,你出去,我换衣服!」快点滚吧,老子不想看到你。 「只是……」 一句「只是」就将朱熙的心顿时提的高高的。 「喂!男子汉大丈夫,出尔反尔算怎麽回事?」 『脊背上竖起的毛都能看到哦,真可爱……』 雅公子肚子里暗笑,面上却一派纯良道:「为兄这就去为你赚钱,只是……这一去就要一天见不到你,小朱能不能给为兄一个送别吻?」 「送送送……」朱熙顿时开始结巴。 「送别吻。」朱弦点点头,继续纯良且恳求的望着朱熙。 吻你娘个头啊吻!!! 你这混球色鬼流氓对男人都能上下其手的登徒子居然还有脸对老子说这种胡话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啊等着瞧老子非要用你想也想不到的酷刑将你活剐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再敢调戏老子啊啊口胡!!! 脑中过於暴力的想像画面直接模糊化处理,朱熙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筋肉都在不停抽动,但仅剩下的理智还是让他强撑着没有破口大,也没有冲上去对雅公子拳脚相加。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怕雅公子反而将他压倒,而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犯不着在即将自由出行的前夕搅了这次的好事。 朱熙抬头望望雅公子那张秀美文雅的脸,心中反复对自己说道:「就算长的再漂亮也是个男人,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只是被那张脸迷惑了。死朱弦不但是个男人,还是老子最讨厌的男人!老子才不可能对他有『性』趣!」 如上重复十数遍,这才说道:「你闭上眼睛。」 「嗯。 」雅公子笑盈盈的应了,缓缓闭上双眼。 「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要有动作啊。」既然你想要亲吻,老子就亲的你腿软! 「好。」依然是充满了宠溺的欣喜回答。 望着那张秀雅的美丽面孔上绽放出欣喜笑颜,从内心深处发散而出的光芒刺的他眼睛都在隐隐作痛,长长睫羽随着轻柔呼吸抖动着,这幅美景确实非常养眼。 朱熙虽然对雅公子厌恶至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厮的皮相确实长的非常不错,只不过性别上让他比较郁闷而已。 『唔……』 近距离观看这令人心动的美貌,果然对心脏是非常强烈的冲击! 朱熙感觉到心跳陡然加快不少,就连身体都开始燥热起来。 『该、该死的!朱弦这混球啊啊啊!』 虽说内心中十分厌恶和雅公子在床榻上翻滚,但肉体却早已经臣服於这样的极乐之中,现在只要一靠近这位仁兄,或者是稍微有什麽绮念,朱熙就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最近似乎十分旺盛的欲火在熊熊燃烧,血液都在沸腾! 『冷、冷静下来!』 朱熙深呼吸两口气,但却因此更深的吸入对方身上淡淡茶香,反而让胸口的噗通声越发强烈! 『该死的,不能屈服!这样子不就是顺了这厮的意了麽?』 只要一想到雅公子在床上肆意玩弄他身体的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朱熙腹内就是一阵怒火上涌,也借此机会,将叫嚣着涌出的欲望压下去不少! 『死朱弦是臭男人,他之前就是为了让我习惯与男人的……欢爱……才强逼着老子上床,该死的如果现在动摇,不就是正中那厮的下怀!?可恶,要漠视他的美貌,只有一张脸算个屁,只要他是男人那就没的商量!好,很好,就是这样,要漠视这种感觉!而且要让这厮自食恶果,让他知道老子的厉害!让他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朱熙寻思着自家兄长的险恶用心,开始计算起哪种才是最有效的反抗方法。 『唔,争强好胜是绝对不行的……如果这时候用老子的绝妙吻技对付他,反而会惹出什麽危险来,而且估计也正和他意!啧,这种亏本买卖本世子才不会做,反正他说亲一下,那嘴唇贴一下就行了,省的便宜了那个登徒子!』 朱熙主意打定,正打算付诸行动,那边朱弦微挑起唇角,笑道:「小朱,听闻你吻技高超,让无数美人欲仙欲死,唯独 对兄长手下留情,令兄长每每想起都扼腕不已啊……」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就像是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瓢油,朱熙的火气腾的一声就没了顶,这也让原本的打算计画都丢到脑後,一心只想着和那该死的家伙一较高下! 「放屁!放屁放屁!什麽手下留情,老子每次都是……」 「嗯?」 千钧一发之际,朱熙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该死的,难道要他亲口承认他前几次完全就是全力以赴,根本没有留半点馀地,结果还被这该死的雅公子打击的一无是处,这完全就是将他的面子里子一起丢在地板上死命用脚践踏,就算撕裂他的嘴都不能说出来!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的雅公子!』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朱熙想起之前好几次被雅公子亲吻到脚软腰酸的窘境,当下心中一横,站起身来,眼睛一闭,直接贴上对方嘴唇! 『该死的死朱弦,这次非要让你吃尽苦头,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雅公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种险恶想法,彼此双唇一碰到,雅公子的嘴唇便微微开启,让朱熙探出的舌顺理成章登堂入室,和他的舌搅动在一起。 「唔……」 口唇密合,朱熙的舌探入那个湿热口腔,毫不客气大肆侵略,追逐吸吮着对方的舌,刺激着对方口内的敏感之处。 高热的口内,湿润的触感,以及完全温顺的态度,肆意侵略的快感,让朱熙心中一开始的勉强顿时烟消云散,沉醉在这种与人亲热的酩酊感中。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向上抬,紧抓住比自己略高的雅公子的颈项,压迫着对方的脑後,强迫着对方和自己更加亲近,而充满了霸道的舌也想着更深一步的侵入对方口中。 想要更多,想要更深! 热涨感从体内深处涌出,顺着血液流转全身。 『噗……噗嗤……』 从二人密合的口唇中传出来淫亵水声,而原本还颇有些距离的肢体,此刻也已经贴近到非常危险的距离。 雅公子紧闭的眼微微开阖,注意到弟弟脸上的厌恶,以及挣扎在眉眼间逐渐蒸腾起来的欲望,显然心里正在矛盾斗争着,这也让他的心情更加好。 顺顺利利到手虽说不错,却也失了趣味……这样矛盾挣扎,才能更加记得他的好,他的坏,到最後也越是摆脱不了 第七章 睚眥必报 (4) 账小王爷在一起!」 「雅主子,雅主子……呜呜,您好可怜……」 「你、你们……」朱弦顿时被热情的百姓缠住脚步,动弹不得。 正在他想着强行突破包围,但下一刻,在人群中突然现出几道光芒,朱弦手中摺扇一抖,巨力到处,卷向他要害的暗器已经化成齑粉! 但这还不算完! 继暗器过後,紧接着就是数道绽开的刀光,向着他劈头盖脸的卷来! 「危险!」朱弦摺扇到处,巨力扫的周遭百姓向後翻滚,一下子便清出一片以朱弦为中心的空地来! 「雅主子!」身後侍卫急忙想要冲上前来。 「退下!」朱弦沈声道:「去保护世子!」 「可是……」 「快去!」声音转厉。 「是!」侍卫们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屈膝行礼之後,向着朱熙所在方位飞掠而去! 「放肆!!」这时顾不上继续演戏,朱弦双眉之间染上戾色,眼望着那帮不知死活、毫不汲取教训的黑衣杀手们向他扑来,摺扇舞动,无匹雄劲向着对方冲去! 雅公子朱弦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还真不少,因此对「绝杀」而言,镇平王府大公子算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收入来源,只是这报酬越抬越高,这人是始终杀不掉。 尤其是上次在锦州麒麟城那次,非但没有完成打击废柴小王爷的任务,反而不知道触到了雅公子的哪根筋,使得这人回到京城就是死命报复,折腾的「绝杀」上上下下欲仙欲死,险些就此覆灭。 朱弦不想和这帮杀手多加纠缠,一柄摺扇上下翻飞,仿佛舞蹈般的赏心悦目,带来的却是颇具杀伤力的强大劲力,黑衣杀手如同飞蛾扑火,有来无回,却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前仆後继,死命纠缠朱弦不放! 「烦人!」朱弦一声怒喝,手中摺扇夹带着十成内力,硬生生的将面前碍事的黑衣人整个击飞,而怪力作用之下,这被轰飞的黑衣人连带着十几名同伴,一起砸到街道某间铺子的墙上! 轰隆隆哢嚓嚓连声大响,足足塌了三四间屋子才甘休…… 百姓们鸦雀无声的望着胆敢拈虎须的勇士这般下场,禁不住转头望望始作俑者,只见文雅公子衣袂翻飞,那副模样比平常的温文儒雅还要多三分英气,看的令人越发陶醉不已。 「雅公子……居 然能被那混球小王爷欺负成那样……他果然爱惨了那烂泥世子……」 一名如此强者居然甘愿屈居人下,做那雌伏之态,除了爱惨那混球,还真没有别的解释…… 「可恶!那头猪怎麽可能配得上雅公子!」 「不行,我们要想法子将那头猪做掉,要不然雅公子这一辈子就毁了!」 众百姓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中想要干掉镇平王府世子的念头越发熊熊了。 好不容易清净一些,朱弦来不及顺口气,便忙着找寻朱熙的踪影。 「小朱!」只不过一阵耽搁,朱弦转过头去,就已经不见了自家弟弟的身影。 红紫乱朱【十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还不等朱熙多想,那边杀手们手中便寒光闪闪,一连串的暗器就向着他袭来! 「逃!」 眼见着朱弦那边指望不上,朱熙当机立断,走为上策! 落在这帮亡命之徒的手里绝对讨不了好去,而且凭他朱熙的小身手,还没到能和这帮杀神叫板的程度,当下只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放开放开放开!!」朱熙脑门一热,死命将黏在自己身上的数名纨!拉开,但却依然没什麽效果,结果只能异常倒楣的挂着那一堆累赘向前狂奔! 下九流门的轻功用到极致,朱熙身姿迅捷如飞鸟,踩着面前拦路百姓的肩膀脑门就向前飞窜! 目标,自然是大量高手坐镇的镇平王府! 只是他逃的虽快,那帮杀手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向前逃跑的朱熙只听得耳边暗器飕飕作响,顺着声音低头缩肩,忙着躲避! 结果他身上挂着的纨!们则是倒了大霉,被殃及池鱼,那些柳叶刀金钱镖之流的通用暗器直接戳到他们身上,剧痛之下惨嚎出声,紧扯住朱熙的手也禁不住放了开来。 『好极了!』 这边死命逃跑的小王爷心中暗爽,终於能将这些累赘撇下不管,真是老天有眼! 这样一来,朱熙也找到了应对黑衣杀手的方法,只要听到暗器声响,便直接将挂在身上的肉盾调整方向,就听到可怜的纨!一声惨叫,便乾脆俐落的将人扯下,继续向前奔逃! 直到此刻,朱熙才分外感激蜜蜂那个疯女人! 如果不是在春宵书坊中,隔三差五就会上演的追逃大戏,每次都被蜜蜂一大把的 皇蜂针戳过来,他也不至於会练成如此强悍的躲闪功夫! 这下子好,那些黑衣杀手们暗器密集如雨,镇平世子依然身法如游鱼,跑得那叫一个快! 只是那些蹩脚侍卫,到现在还没将那些杀手们收拾掉麽? 朱熙暗暗咬牙。 那帮废物,平常抓他的时候就生龙活虎,厉害的不得了,可是现在他被杀手追杀,跑的却比老牛拉破车还慢! 「呼」的一声破风声响起,尚在走神的朱熙急惶惶的一後仰,眼睁睁的看着钢刀自鼻尖擦过!破开的风势居然让他的鼻尖都是一阵刺痛! 『怎麽会!?』 朱熙惊诧的睁大眼,就见到一道黑影从前方跃起,手中钢刀高高举起,向着他迎头劈落! 「啊!」临近死亡的压迫感让他的动作也快了好几分,朱熙就地就是一个懒驴打滚,只觉得後背一凉,刀锋贴着脊背就这麽擦过去,直砍入青石砖地上,激起一片碎石屑! 可惜还不等他回味这种半只脚踏入地府的惊险,黑衣杀手手中刀一横,拦腰一斩,就想将他劈成两半! 不行!躲不开了! 朱熙脑中一懵,身体却是下意识动了! 他不退反攻,直接一脚踹出去,向着黑衣杀手胯下猛踢! 虽说还有一段距离,但只要是个男人,面临子孙根被踢爆的危机,还是会下意识的有所反应,黑衣杀手手中的钢刀顿了一顿,朱熙的手指化爪,直接向着黑衣杀手胸口掏去! 这是下九流门二流弟子每个都会的保命三绝式,撩阴腿、黑虎掏心,最後一招就是…… 眼看着黑衣杀手手中钢刀一横,朱熙的手掌简直就像是自动送上门去被人家斩一般,镇平世子早就练的熟极能流的三绝式自然而然转换到下一招── 「喝!」 探出食中二指,向着黑衣杀手的眼睛戳去! 「哼!」 黑衣杀手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黑虎掏心变成了二龙抢珠,头极其惊险的向上一昂,想要避过那两根戳眼睛的手指! 只听到「噗嗤」一声响! 不管是朱熙,还是黑衣杀手,两个人的身体都在一瞬间僵硬了! 朱熙瞪着原本应该戳入对方眼中的手指,看着那两根直接戳入了黑衣杀手的鼻孔…… 虽然隔着一层黑布,但是…… 手上立刻爬起一阵黏腻感,这让朱熙「哇」的大叫一声,慌忙把手指缩回来! 『恶、恶心死了!』 可惜他的动作过快过猛,结果这一下,顺手就将黑衣杀手的面巾给勾下来了…… 呼……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果壳垃圾…… 呈现在镇平世子面前的那张脸一脸络腮胡子,双眼瞪得宛若铜铃大小,其貌可比传说中的锺馗,加上如熊般高壮的身躯,胆小之人一看,保证能吓的双腿哆嗦。 朱熙此刻也在双腿哆嗦,不过不是吓的,而是气的! 「你你你你你……」 朱熙用右手食指直指对方鼻尖,声音都在发颤。 这张脸在当初将近十多天里,日日都在折磨摧残着他可怜的小心肝,强奸着他的视觉,让他白天宛若活在地狱,晚上还要夜夜受噩梦摧残! 这厮长着一张阎王脸,却偏偏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不能这样形容,这样说简直就是侮辱了「花枝招展」这个词……每次都擦脂抹粉、满头珠翠,穿着粉红纱衣,拈着兰花指,死命往他嘴巴里塞红烧猪蹄的恶人! 没错!这正是跟在雅公子朱弦身边的高手侍卫之一! 「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啊!?」镇平世子气的跳脚,指着对方鼻尖的手指哆嗦个不停! 络腮胡子大汉索性一闭眼,咬咬牙,直接将钢刀横在面前的烂泥世子脖子上! 「事已至此,也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啊啊啊?」刀锋森冷,朱熙脖颈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瞠目结舌的望着对面雅公子侍卫某支小队首领的大汉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个什麽意思! 「你你你……你要弑主?唔!」 络腮胡子小头目笑的那叫一个狰狞,狞笑得脸上横肉都是一阵狂抖,「老子忍你很久了……知道吗?」 「本世子也忍你很久了……不对!你这逆贼,当真要犯上作乱不成!?」朱熙脚跟微错,想要离那要命的刀锋远一点。 「哼!别想跑!」钢刀跟着凑近他的颈项,大汉狰狞表情开始扭曲,「你这麽一块烂泥,王府蛀虫一样的东西,如果不是你身上流的血,你什麽也不是!对,就是你身上那可恶的血,就注定要压雅主子一辈子!他那麽辛苦,甚至不惜做个下九流的商人,为的还不是王府?我们看着他跟一大帮下三滥的奸商周旋 ,用尽各种手段维护王府利益,甚至是招惹了很多危险,他付出那麽多,可是到头来却什麽也得不到!为什麽?还不就是因为这个血缘,这个身份?」 大汉越说越激动,手中的钢刀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发出锵锵的声响。 「只要有你在!只要有你这个镇平世子在,他就一辈子只能为你活着,你在外面潇洒快活,他为了能让你没有後顾之忧,自由也好,能力也好,完全都出卖给王府了!你说!你对得起他麽!!?」 朱熙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团火! 朱弦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王府在这位名义上的兄长手中发展的很好,镇平王府至今没有在自家老爹那个除了打仗打架之外啥都不会的莽夫手里破落下去,朝廷的态度是一回事,雅公子私下的敛财手段也是不可小觑。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但是朱弦为王府所做的事,委实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这个镇平世子都不好意思回现在这个镇平王府的地步! 这混球以为自己容易麽? 区区一个侍卫能明白自己心中的挣扎痛苦麽? 啊啊啊,每个人都这样说他,都这样看他,烦死了!!! 「就为了你这种人!你这种人……雅公子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啊!」 「咚」的一声大响,侍卫首领被迎面一个头槌撞的後退三步,立足不稳坐在地上! 大汉捂着红通通的脑门,满脸震惊的望着居然用出这种无赖打架般招数的世子殿下。 「啊痛痛痛!」朱熙同样捂住脑门跳脚,呜……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用了这一招,真是既蠢又痛,该死的! 「你……」 「你个头啊你!老子当然知道那厮做的一切,也因为如此老子才离开镇平王府的啊!!」 朱熙一声吼完,大胡子侍卫当即呆住了。 朱熙面色潮红,这才发觉自己情绪激动下,把不该说的话都吼出来了。 「你……」胡子侍卫这才回过神来,随即鄙夷道:「你明明就是贪花好色,想出去鬼混,还把责任都推到雅公子身上!真是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你……」朱熙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奶奶的!」 胡子侍卫继续鄙夷,「哼!你当众人是三岁娃娃,连你心里那点想法都不知道?哼哼哼……就你这麽 个货色,真不知道用了什麽狐媚手段,才让雅主子对你……居然对你……」说到这里,胡子侍卫身後怒焰熊熊,本来稍微缓和的气氛也再度险恶起来。 「老子什麽时候对那厮用上狐、狐媚手段了?不对!他怎麽对我关你屁事!!啊呀呀,老子要说的是,这一切都是朱弦那厮一厢情愿,都是他的错,关我屁事!」 朱熙气的跳脚。 侍卫倒是充耳不闻,只是将手中钢刀举起,面色狰狞道:「本来还想着继续拖下去等待恰当时机,想个稳妥法子不知不觉的解决掉你……但是雅主子对你居然那麽重视,不能继续留下你这个祸害让雅主子为难了……啊!!」 胡子侍卫後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就是一声惨叫! 「为难个头啊为难!你当老子傻瓜啊,等你唧唧歪歪说完,黄花菜都凉了!」 朱熙直接一脚踩在对方的裆部,运起轻功继续向前飞奔,他可没忘身後那一群为了雅公子暴动的百姓,与叛变的侍卫,这时候不跑,等着被人剁成肉酱麽? 「这里,他在这里!!」 「抓住他!」 「大家夥上啊!」 黑压压的人头跟着他在後面狂奔,这些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家夥们隐藏在人群中,借着「保护」的名义,想要将他一刀斩头! 「混账啊!」城卫军那帮吃皇粮不办事的废物们,到现在还不出现,存心是让他被剁成肉泥才会冒出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朱熙向前狂奔,眼角处瞥到眼熟的颜色,一侧头,就见到一队城卫军小跑经过。 「喂!快点把後面那群暴民们压下来!听到没有!?」 领头的小队长看了前面狂奔的他一眼,直接一转头,「今天天气真好,适合跑步!小的们,难得京城如此平静,跑步溜一圈吧!」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平静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走了!」小队长带着二三十人的城卫军们绕开人群向前小跑。 「¥#@%……#@@!!!」你们也是被朱弦那厮收买的吗?啊!!? 「可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啊啊!!」前有狼後有虎,春宵书坊恨他入骨,黑衣杀手也不是善茬,侍卫都能叛变,那镇平王府也不见得能安全到哪里去! 他到底该往哪里跑才对? 但是老天似乎 还没有耍够他,正在他全力狂奔的当口,就听到一道魅惑十足的笑声从身後响起,来人如影随形的贴在他的身後,笑道:「小朱,这麽慌张是要到哪里去啊?」 朱熙下意识的一转头,就见到一张熟悉无比的娇美容颜,笑意盈盈,在他眼中却比凶鬼恶煞还要恐怖,当下一声惨叫,「蜜蜂啊啊啊……」 红紫乱朱【十五】 朱熙下意识的一转头,就见到一张熟悉无比的娇美容颜,笑意盈盈,在他眼中却比凶鬼恶煞还要恐怖,当下一声惨叫,「蜜蜂啊啊啊……」 「叫屁啊叫!老娘这麽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叫的活像见鬼一样!」久久不见的蜜蜂姑娘被他那副极度惊悚的模样刺激到了,裙里腿一横,向小王爷的腰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踢! 「哇!!」朱熙被踢了个正着,向前飞了出去! 「抓回去!」蜜蜂娇叱出声。 「好!!」从人堆里又窜出来两三个人,直接将落过来的小王爷抱住,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结实实,往肩头上一扛,就向前跑! 「你们……放开我!放开!」朱熙的眼睛都急红了! 这要是落到春宵书坊那帮淫棍的手里,那他不死也要掉层皮! 啊啊啊,他真是乌鸦嘴,刚才还想着别被蜜蜂他们逮到,结果呢?现在就是被抓住了! 不对!他现在不能胆怯!要说算账,他怎麽也该和春宵书坊算算老账才对! 想到这里,朱熙当下肥着胆子,冲身旁紧跟着的蜜蜂吼道:「死蜜蜂!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老子跟你没完!老子总有一天要把春宵书坊夷为平地,将你碎尸万……呜啊!」 气势汹汹的威胁以一声惨叫作结。 蜜蜂对他的威胁直接就是一根皇蜂针戳上去,顿时让小王爷惨叫出声。 蜜蜂抚了抚鬓角飞散的青丝,笑的风情万种,「小王爷,就算是锦州的军队倾巢而出,我们还不是逍遥自在?你以为那帮笨蛋能将我们怎麽样麽?亏你还是下九流门门徒,难道忘记我们最擅长的就是面对别人围堵,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麽?」 话虽然这样说没错,但锦州的铺货管道算是全毁了,蜜蜂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也化成了东流水,想到这里,蜜蜂就是一阵发狠,直接又赏了小王爷一根皇蜂针! 「该死的,若不是看在《山海传》的份儿上,老娘我现在就将你活剐了!」 《山海传》? 怎麽现在这当口蹦出这个名字来? 「哦?你还不知道啊?」蜜蜂看他一脸迷茫,笑的捂住了唇,「也对,你那时候人事不省,能知道才奇怪了呢……呵呵,呵呵呵!真想知道雅公子那厮看到《山海传》的表情……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人事不省?知道什麽?他需要知道什麽吗? 还有,《山海传》关朱弦那厮什麽事?他看到又会怎样? 朱熙被蜜蜂的话闹得脑门一片雾水,完全搞不懂这女人又在发什麽疯! 「好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小的们,快点把他运回去!」 「知道了,蜜姐!」扛着小王爷的两名俊俏男子笑着应声,随即又道:「蜜姐,不知道我们两个可有那荣幸看一看那传说中的神物?」 蜜蜂笑骂道:「哼!你们两只兔崽子果然没安什麽好心……你们只要能求到师叔的首肯,那也行。」 师叔? 哪个师叔? 果然一说起来「师叔」,两名门徒的小脸就变的煞白煞白的,勉强笑道:「蜜姐,让我们和九尾师叔说这个……不是要了我们的小命麽?」 啥!? 九尾师叔? 传说在下九流门中拥有最大权力、行事偏激古怪、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性情也是乱七八糟的九尾师叔? 这怎麽又和九尾师叔拉上关系了? 朱熙越发觉得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但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那卷春宫图《山海传》,只是这《山海传》和自己又有什麽关系? 是,他是想把那卷神物搞到手好好赏玩,可这不是还没动手麽?这年头怎麽连想想都不行啦? 朱熙一边被皇蜂针上涂抹的麻药折腾的欲仙欲死,脑袋里居然还能有闲暇想这一连串的糟糕事,可见他被蜜蜂欺负的多了,对这该死的麻药也有了抗性。 下九流门的这三人边说边跑,独步天下的轻功一使出来,当真是风驰电掣,快的惊人! 身後追着他们的王府侍卫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只见那些彪形大汉被越甩越远,眼看就要追不到了。 就在此时,只听到几声锐响,蜜蜂呵斥一声,「暗器」,就听到扛着朱熙的两名弟子「啊」的两声叫,身体前扑,小王爷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 朱熙被甩的一阵头昏目眩 ,本以为会直接撞到坚硬地面上,却不料落下时触感柔软,竟是被人接住了! 只不过这一接,让他被皇蜂针折磨的麻痒感更是狠狠一荡,让他禁不住喊出声来。 「啊!」 「小朱,怎样了?你有没有怎麽样?」柔软嗓音满是急切,朱熙睁开眼,因为逆光的缘故,兄长的表情都隐没在阴影里,只是那一双眼眸晶亮的很,里面满满的都是焦急。 这一眼让朱熙的脑袋有点呆愣,朱弦见他这幅傻呆呆的模样,浑似当年彼此年少时,那个总是仰望着他的孩童,不由笑了笑,将他抱着的手臂又紧了紧。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欺负的。」 雅公子轻声低喃着,打横抱着他站起身来,目光中已经褪尽温柔,森冷阴寒的视线如钢刀利刃,剐的对面三人剧痛难耐。 「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明抢我的人?」 『喂喂,哪个是你的人!?朱弦你这厮别胡乱说话!』朱熙被针毒麻痹的口不能言,就连怒瞪自家兄长的眼神都是软绵绵的,全然没有昔日的力度。 蜜蜂眼望着这冤家死对头,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丝毫没有半分通缉犯的觉悟,娇笑道:「雅公子,别来无恙?我只是想找小师弟聊天而已,你不至於这般紧张吧?」 「哦?聊天?聊天需要这样大费周章麽?只要蜜蜂姑娘说一声,在下自当大开方便之门。」 「呵呵……只怕雅公子大开的,是天牢的大门吧?」 蜜蜂眸光一寒,娇叱道:「朱熙既然已经入了我们下九流门,自当按着下九流门的规矩办事,朱弦你管的未免太多!」 朱弦冷笑道:「什麽时候镇平王府的小王爷也会被这种不入流的江湖门派欺负了?蜜蜂姑娘,做人不要太狂妄,托大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双方都在气头上,冷嘲热讽了没几句,就彻底撕破脸了。 蜜蜂直接双手一划,只闻「锵锵」两声脆响,从袖中取了两把小巧弯刀,横在胸前。 「雅公子,无论如何,朱熙今天非跟我回春宵书坊不可!」 朱弦冷笑一声,也不将弟弟放下,「呵,在下说过,若是一味托大,只怕是会吃亏的。」 蜜蜂娇叱一声,双手两柄弯刀交错,身形如电,向着朱弦飞掠而来。 朱熙只见到那两柄寒气森森的弯刀向着 第七章 睚眥必报 (5) 想到这里,朱熙就是一阵头皮发炸,同时脑海中极快速的闪现过昔日旖旎无限的床上风光,就听到轻薄他的姑娘娇声叫道:「啊呀,变大了!」 「果然,一说到他哥哥就变成这样!这两兄弟果然有奸情!」 「啊啊,好想看他们滚床单啊……」 众姑娘面上春潮浮现,身後小花开了一片又一片。 「唔……该死的!」朱熙对自己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痛恨不已,那边白雉凉凉道:「你对女人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想要达到身体上极致的欢愉,和女人是不可能的。」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实在不中意雅公子……那我和蜜蜂说一下,换个男人过来也行。」 「你去死!」朱熙暴怒!被朱弦看到那副丢脸模样就已经很要命了,现在居然还要被别的男人看到?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行,他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白雉!喂!白雉,别闹了,给我解药……啊!嗯!别、别碰那里!!」 白雉没继续搭理他,已经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瓜子劈劈啪啪的嗑起来。 「小白干得好,哦呵呵呵,已经有反应了啊。」已经抓了一把小小王爷的姑娘笑嘻嘻的看着那小东西昂起半个头,换了另外一个姑娘又摸了一把。 非礼……非礼……呜……不能起来,起来就完蛋了! 可就算是朱熙死命控制,但一名健康男子该有的反应却还是要命的出现了! 开玩笑,虽说这帮姑娘们如狼似虎,但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美娇娘,光看皮相,那个娇艳,那个欲滴,绝对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此刻这一圈围着他,争先恐後的伸出纤纤玉手来抚摸他的小弟弟,如果还没反应那就是阳痿! 「不行……住、住手……唔……不要……」 悉悉索索的吞咽口水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姑娘们看到英俊小王爷发出这种诱人呻吟,偏偏无力挣扎反抗的赤裸身躯,呜哇,这身躯上还都是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一看就知道曾经遭到怎样的对待。还有那无法抗拒药性而变得潮红的表情,明明陷入欲望却还又强忍着的模样,委实是对理性的一大考验! 「不、不行了!」一姑娘受不了这种刺激诱惑,直接就想扑上去,却被其他姑娘们一把拉住! 「你傻了!?现在动他就完蛋了!」 「哦……哦……」差点扑上去的姑娘这才醒悟过来,险些就要犯大错 了,「好险……」不过眼睛还是不忘狠狠剐了床榻上的赤裸美男一眼。 「好啦,别恋恋不舍的,等到事成之後,再向蜜姐讨了他来,春宵一度还是没有问题的。」 『唔……什麽?』 尽管不想,但白雉洒下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朱熙脑袋里迷迷糊糊,身体更加酥软无力,就像是泡在热水池里,软绵绵酥麻麻,昏昏沈沈让人陶陶然的。 『不行……这样不行……』朱熙发挥残存的一丝理智,勉强张开口,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痛一下子让他整个口腔都麻痹了,不过托福沾光,也使得他晕沈沈的脑袋总算清醒了! 「你、你们在做什麽?」他看着那些姑娘们将一件红彤彤的袍子往他身上套,帮他穿靴替他套袖,将他的长发用木梳梳起,盘了个复杂的发髻,簪上一枝红艳艳的珊瑚簪。 「做什麽?做准备啊。」一名姑娘笑的千娇百媚,将他的脸扳过来,开始描眉扑粉。 「做、做什麽准备?」什麽准备要将他打扮成这样?而且这身衣服怎麽看怎麽像是…… 「毕竟是你要嫁给蜜蜂姐的大喜日子,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九天神雷轰隆隆的破空劈下,顿时将镇平世子劈的外焦里嫩,糊的不知天南地北。 「这……这到底是……」 白雉看他一副天打五雷轰的焦黑表情,十分淡定,但本意绝对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用平淡无奇毫无波澜的声音解释道:「你让春宵书坊失去了锦州的地盘势力,雅公子也和春宵书坊划清界限,少了互利互惠的可能,更是将春宵书坊的人追杀千里,犯了众怒,虽说要将你交到他手上,但蜜蜂咽不下这口气,硬是要你嫁给她,好好刺激雅公子一下。」 「¥#@#@!!」朱熙震撼的不能言语。 白雉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只是做戏而已,她不会真的娶你。」 「%¥##@@!!」朱熙继续震撼的不能言语。 「而且啊,嘻嘻,小猪你绝──对压不过蜜姐,绝──对被她欺负的死死的,这样好摆弄的夫君到哪里去寻?虽说只是临时装一装,但也可以对你……嘻嘻嘻……」周遭姐妹们跟着落井下石,看着小王爷被雷劈成焦黑的身躯瞬间灰化。 事情、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蜜蜂你要刺激朱弦那厮,也别把他拿来当挡箭牌啊!你还嫌这事折腾的不够大吗?真要让朱 弦看到他嫁给蜜蜂的情形…… 朱熙脑袋中一片血红,画面过於血腥暴力,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那女人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终生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啊,不对!朱熙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蜜蜂压在身下,哪怕只是一阵子,还要被朱弦看到,就觉得前途不光是暗淡无光,并且充满了飓风海啸,绝对死的尸骨无存! 开什麽玩笑!! 「开玩笑!我、我不要!放手……放开我!」朱熙想要挣扎,却不敌软筋散的效力!他只觉得全身绵软,也只能眼睁睁的任人摆布。偏生那帮姑娘们还不怎麽老实,一边帮他换衣,一边还不忘动手动脚吃豆腐,东摸一下西蹭一下,撩拨的本来就被春药所苦的小王爷更加烦躁欲呕。 「等等,你……你手上拿的啥东西?」朱熙开始朦胧的视线随着一样震撼物的出现而变得清晰。 走到他对面的姑娘捧着手上的华贵物件,无辜道:「还能是什麽?凤冠啊。」 「凤你娘个头!老子是男人!」士可杀不可辱! 「别那麽计较嘛,反正你嫁给蜜蜂姐是事实,戴上凤冠也没什麽。喏,你身上穿的还是新娘子的衣服呢,激动啥?喂喂,给他套上外面那一层,这样就好了。」姑娘一边说,一边向他凑近,完全不顾小王爷虚弱的抬手格挡,直接将凤冠套在他的脑袋上。 凤冠霞帔……呜哇!让他死了算了!! 方才就觉得过分华丽的衣服原来只是里面那一层,姑娘们七手八脚给他套上的外衣上,织锦云霞鸳鸯戏水,上面错落有致的点缀着品相不凡的珍珠玛瑙,俨然就是一件奢华无比的新娘嫁衣! 麽指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珠帘挡住了朱熙上半张英俊面容,重到脖子都累的凤冠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如果换作其他新嫁娘,还不欢喜疯了,可是对於镇平王府的小王爷而言,这却是人生最大的耻辱! 「呜哇,没想到居然如此漂亮呢……」姑娘们望着自己亲手打扮的「新娘子」,方才强行压下的欲望再度复苏。 「呵呵呵,没想到……男人扮成新娘的模样,还真是……」众姑娘开始悉悉索索的吸口水。 英俊男子倒错的女装打扮,很显然从某些方面刺激了这些禽兽的兽性。 「你们……居然胆敢……这样……对我……唔……」朱熙想要将身上那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甩到一边,碾成齑粉,彻底消失在这个天地间,但 他四肢依然绵软,只是体内那股春药催发的欲流却随着怒火上涨变得更加凶猛,肆无忌惮的在体内乱冲乱撞,也让他的呼吸愈发急促,燥热的喉咙都在隐隐作痛。 「快点快点,吉时快到了!」 姑娘们架起心不甘情不愿、羞耻至死的「新娘子」,快步向外飞驰而去。 她们身後,白雉慢悠悠的收拾好没吃完的瓜子,闲庭信步似的尾随而去。 红紫乱朱【十九】(兄弟) 刚过雕花门,就见到前方灯火通明的大堂上黑压压一片人头,不算太大也绝对不小的地方被挤的满满当当,嘈杂交谈声、高声谈笑以及叫好声简直吵死人! 朱熙被姑娘们塞入一顶花里胡哨的轿子,四名矫健儿郎一声吆喝,喜轿腾空而起,居然运起轻功,向着大堂奔去。 药效已经差不多发作了一多半,朱熙只觉得头昏脑胀,体内翻江倒海,他从来不曾晕过轿子,此刻第一次尝试这种滋味,当真是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来了来了!」 「谑!新娘子,大家等很久了!」 「快点快点!新郎官你倒是快点啊!!」 花轿一路前行,人们嬉笑着让开一条道,每个见到这顶红艳艳的喜轿,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叫嚷不休,嗡嗡嗡的声音惹人烦闷难耐。 如果可以,朱熙真希望这是个赶快醒来的噩梦,可惜身体的酥软无力,以及小腹处强烈的欲望却让他想逃避都不可以。 朱熙紧紧咬住舌尖,想用这种痛楚使得自己清醒一点,却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搞不好才是最大的不幸。 可是……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被卖掉啊啊! 该死的蜜蜂!他绝对要将那个可恶透顶的女人凌迟处死啊啊!!! 「新郎官踢轿帘啊!」 一只穿着红靴的脚踢了轿帘三次,就听到旁边一片叫好声。 「好耶!」 「新娘子!快点让我们见新娘子!」 眼前陡然一亮,轿帘已被掀开,朱熙下意识的闭眼,胳膊一紧,就被对方一把拉住。 「小猪,这般打扮,当真是明艳照人。」 这句话满是幸灾乐祸的嘲笑,就像是一根根细针直插入朱熙心口。 朱熙抬头,从相互撞击的珠串缝隙间望见熟悉的美艳身影站在身前。 蜜蜂一身新郎官的喜庆打扮,华美艳色被那身火红衬的越发明媚照人,只是此刻脸上的得意调侃笑容也格外刺眼就是了。 「你这恶毒女人!我才不要和你……」 「哼,这次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还敢给老娘说不要?」 「胡扯……」谁娶了你这样的毒妇,才是三生不幸,呜!他上几辈子究竟是做了什麽要命的缺德事,今日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啧,我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你还在挑剔个什麽劲儿!?如果不是朱弦那厮居然下那种黑手,将锦州的事搅的一塌糊涂,我也犯不着落到如此地步……」蜜蜂一想起昔日仇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美丽娇容上一片狰狞,「我不好过,他也休想畅快,想领了自家弟弟回家逍遥?做梦呢吧?我就偏偏要让他看看他最心爱的弟弟娶女人,让他也长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说到此处,蜜蜂拳头一紧,就听到一连串劈啪骨响。 但是接下来她又绽放出前所未见的绝艳笑容,「真不知道朱弦见到我和你成亲,会是怎样的表情?我真是好期待啊……」 「说的好!」 「哈哈哈,真想看看那个恋弟成狂的家夥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啊!」 「说的奴家都兴奋起来了,嘻嘻……」 这番话同时也让朱熙原本就不停上涨的怒火越发猖狂,这番话就像是一柄利剑在脑袋里搅动,痛的他脑袋一片空白,只余痛楚。 凭什麽可以这样说?凭什麽可以这样做? 不管是他还是朱弦,都不是任凭他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可恶,可恶透顶! 居然敢如此践踏他的尊严,居然敢如此……如此戏弄设计朱弦? 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喧闹声扩大了几十倍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嘻嘻,如果所料不错,那麽今天搞不好还能一箭双雕呢……你那哥哥看到这幅场景,说不定会刺激的直接上了你也不一定……真亏他能忍那麽久,到现在都没把你吃掉。到时候,任务完成,那就一切都好说了。小猪,要记住,我这可是在帮你忙啊。」 蜜蜂想到得意处,心情便又好起来了,她一伸手,和柔弱女子完全搭不上关系的巨力将朱熙从轿中拽出,轻轻一拉,药效发作压根不能反抗的朱熙便倚在她身上。 周遭一阵大哗。 「谑,好标致的新娘子!」 「蜜蜂真有艳福啊!」 更有那些猥琐下流之辈,更是眼中狼光一片,口水狂涌。 「真是……真不赖。」 「新娘子!……等到蜜蜂玩腻了,向她讨过来!」 「就要这身装扮啊啊,到时候到了床上,让我亲手扒开那身凤冠霞帔……啧啧啧!」 禽兽!! 朱熙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愤怒。 他可是堂堂的镇平世子,就算平常表现废柴了一点,遇事无能了一点,但还不至於差到这种地步!穿着女装被一堆人看热闹,还被淫贼品头论足,想着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奶奶的,他虽然也喜欢嫖女人,但好歹有风度有温柔,也不至於像那帮混球们那样淫邪,可恶!可恶!!! 怒火让体内肆意冲撞的欲火愈发猖狂,这次不但在身体里四处乱窜,更有一股直接冲上脑子,也让原本的一团浆糊发生了改变。 「你这毒妇……」 「啧!我可是在帮你忙,不知好歹的东西!!」 『不要,我才不要和朱弦滚上床!』 朱熙正待破口大骂──虽说他现在声音细小的和蚊子哼哼没什麽区别,但抗议还是要说的。 但就在他正准备将仅剩的力气都用来刺激蜜蜂姑娘的心灵时,就听到外面「轰」的一阵大响,另外还有一堆人呵斥怒骂痛楚的叫声!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蜜蜂冷笑出声,搂他搂的更紧,这一下身体紧密贴合,朱熙险些没被蜜蜂搂断腰,而蜜蜂姑娘则因为彼此紧贴的身体,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色狼!」蜜蜂姑娘感觉到小腹处被一样硬邦邦的东西紧紧顶着,当即大怒,直接一脚踩上可怜世子的脚趾! 「%¥#@#¥!!!」朱熙顿时飙泪!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药是白雉给他下的,这女人也全程参与其中,这时候居然这样对他,实在是可恶透顶! 蜜蜂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累累罪行,也没有在意怀中「新娘」的满腔愤恨,而是转过头去,对着闯进来,哦不,应该说是自动送入虎口的羊羔们绽出绝艳笑容。 「昔日与君一别,还真是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到了今日,总算能再见到雅公子你啦,小女子还真是欣喜若狂。」欣喜到恨不得将你拆骨食肉,直接煮了做汤 ! 「能被蜜蜂姑娘如此惦念,在下真是倍感荣幸。」 清雅声音陡然响起,虽然不大,却也硬生生的压过场上的一片嘈杂。 只见正後方不知何时冒出二十余名劲装大汉,个个神色彪悍,面色铁青。不过那些喷火的眼神死盯着的,不光是参加这场闹剧婚宴的荒唐宾客,还有位於中心、无比扎眼的主角之一。 『啊啊,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世子,居然穿着女装嫁给女人……』 『镇平王府的颜面啊!就这麽硬生生的毁了!』 『要把这些人都杀了!赶尽杀绝,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要不然这面子里子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居然敢这样践踏镇平王府的颜面!!!』 『杀!杀!杀!!!』 大汉们浑身上下冒出的森冷杀气汇集成怒涛惊浪,历朝历代各种恐怖刑法在脑袋中快速闪过,就等着居中的文雅公子一声令下,就让面前变成血海。 被大汉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儒雅青年,生就一副瓜子脸,下颌尖俏,双目狭长,微微眯起似两弯新月,一身杏黄华服衬的他面色莹白如玉,吹弹可破。 青年左手持扇,绘着泼墨山水的扇面舒展,半掩住唇角,只露出一双光华流转的眸子,凝视着面前这场闹剧的两位主人翁,面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见到这公子出现,朱熙的脑袋仿佛又惨遭重锤一击,顿时天旋地转起来,他一想到自己居然用如此羞耻的模样出现在生平最大的对头面前,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四肢禁不住瑟瑟发抖。 身边蜜蜂见他如此模样,这样一副活像是老鼠偷油被猫刚好撞到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原本见到雅公子分外不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甚至还示威般的用丰满身躯狠狠在世子身上磨蹭了好几下。 「%¥#@@!!」朱熙感觉到身体上丰满触感,以及这惹火身躯撩拨起来的熊熊火焰,当下连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脑袋,也经受更加猛烈的药效与欲望、怒火等等侵袭,变得混沌不清了。 「雅公子!」虽说笑意盈盈,但这三个字从蜜蜂牙缝中挤压出来,恨不得将其剥皮剔骨的强烈恨意展现无遗。 「蜜蜂姑娘。」雅公子颔首,注意到自家弟弟和蜜蜂紧紧相拥的模样,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嘻嘻,前几日匆匆一见,倒是忘记和雅公子 叙旧了……今日见雅公子气色比起上次来,当真是好了不少,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不过嘛,福兮祸所依,雅公子还真是要担心一下,免得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呢。」蜜蜂语声陡然变得温柔体贴,但夹枪带棒的语意却如狂风暴雪,瞬间将人冻了个结实。 「哪里,还比不上蜜蜂姑娘。今日在京城此处得见姑娘娇容,当真让在下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你……」自打那日劫了镇平世子,京城完全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蜜蜂本来还想着放水引朱弦过来找茬,却没想到险些在那之前就被对方逮到。 主动放水和失手被擒完全是两码事,这一来又想起了被朱弦那厮追杀千里的光辉过往,新仇旧恨,当真是说也说不完啊。 「不过这些并不是什麽要紧事,不提也罢。」 「朱弦!」蜜蜂当场炸毛!什麽叫做不是什麽「要紧事」,真亏这厮红口白牙说的出口!不过她蜜蜂是谁,她可是下九流门中就算称不上数一数二,但也绝对排在前几位的人精,眼珠子转转,便笑盈盈道:「那是,比起镇平王府嫁世子来说,小女子等人被大伯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然不是什麽大事。弟妹方才还在发愁,这拜天地的时候少了镇平王府的老王爷该怎麽办,这下子好,雅公子你倒是解了奴家的大麻烦啦。」 听闻这种挑衅言语,朱弦手中折扇发出一声脆响,他面色却是淡淡的,不见端倪,「我这弟弟承蒙蜜蜂姑娘照顾,还真是有很长一段时日了,只是没想到这照顾居然还能延期到一辈子那麽久……不过不知何时我这弟弟居然换了口味,他喜欢的向来温柔婉约的女子,什麽时候迷恋上精明强干、犹胜男儿的类型了?」 蜜蜂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心中暗骂,『好你个死朱弦,居然胆敢骂我比那些臭男人还……可恶!』面上却强笑道:「这人嘛,总有变的时候,小猪他小时候和大了之後还不是完全两样?他喜欢上我也很正常嘛。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琐事,既然兄长大人到此,便请上坐。」 朱弦摇摇扇子,笑道:「知弟莫若兄,呵呵,他就算有点什麽事,做兄长的怎麽可能不知情?哎呀,若是真的如此,我这兄长做的未免有些失败,蜜蜂姑娘还请稍等,等在下与舍弟好好谈一谈,再举行婚宴也不迟嘛。」 蜜蜂向後移了两步,仿佛这就是信号一般,旁边围观的下九流门中众人脚步微错,摆开了阵势,将朱弦与他身边的侍卫们围在中间。 蜜蜂咯咯娇笑道: 「雅公子,真亏你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在此处和我扯皮,你为了你家弟弟,如此深入虎穴,当真是手足情深,令人动容。这样吧,你干脆与小猪一般,都留在下九流门内好了,我会与师叔说情,让他对你手下留情。」 朱弦倒没什麽,他身边的侍卫向前迈了一步,将他挡在身後,朱弦低低说了声「退下」,彪形大汉急道:「雅主子,这可不行!」 「没什麽,你们退下。」雅公子显然是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到令人愤慨的地步,「蜜蜂姑娘,在你眼中,在下可算是个聪明人?」 蜜蜂冷笑道:「说聪明嘛,也很聪明,说蠢笨嘛,也很蠢笨。」 雅公子笑了笑,「也对,只是我这蠢笨之人却能将你们春宵书坊一锅端,顺便还能追击你们数千里,下九流门的能耐,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这句话一出,周遭众人大哗,怒目瞪视这口出狂言之人,直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他生撕了解气! 「嘻嘻,蜜姐,先把这公子哥擒住,先玩他个生不如死,到时候再给他个痛快的!」 「呀,两兄弟一起被我们玩麽?呵呵……还真是让人兴奋……」 「他看起来这麽秀丽,嘻嘻嘻,看来不管是奴家还是黄家哥哥,都能玩个尽兴了!」 「早在当初他第一次在书坊出现,就让奴家心痒难耐……这下子总算是盼到机会啦,吸溜……」 蜜蜂身边嗡嗡嗡的响成一片,这些淫男荡女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抓住朱弦之後,要用怎样的方法炮制这文雅秀丽的公子哥,肆无忌惮的话语令人闻之面红耳赤、怒火攻心! 「看他那腰,真的好细……不过雅公子武艺倒是不错的,想必柔韧性非常不错,绝对销魂!」 「武艺不错算什麽?这里不是有杏林系的怪才麽?一把药撒下去,保证他乖乖的不能动弹!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为所欲为?」 「还有天工系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座城都能攻下了,一个人还能拿不下?那天工系的那帮废物还真别回去见五师叔!」 「还有那帮侍卫们,膀大腰圆,体格健壮,一看就知道是耐操的!嘻嘻嘻,这下总算不用担心玩到一半就残了,真是天下掉下来最好的补偿品了,也不枉老娘逃的那麽辛苦!」 「他们当初追的我们那麽紧,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啧啧啧……风水轮流转,这回可真是报应到了!」 「不过, 第七章 睚眥必报 (6) 一番纠缠非但没让朱熙脱困,反而让他身上的喜服变得更加凌乱,而早已经到达临界点的身体也痛楚的几乎要爆裂开来。 「唔……放开!死朱弦……你、你别碰我!」 朱弦右手反剪着他的右臂,整个身子都已经压到他背面,两人撕扯扭打的时候,身体已经贴近的不能再贴近,朱熙感觉到耳後一热,耳垂已经被兄长大人含在口中,上下牙关一合,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咬! 「痛!!朱弦你……唔!」 拼命扭转着想要摆脱对方牙齿,朱熙从眼角余光瞥见了朱弦此刻的表情,这一看让他浑身一僵,朱弦面上不复笑容,清冷月光透过纱幔已经变成沁人心寒的青色,落在这人半敞开的衣袍上,生生的抹杀了杏黄的温暖,只留下冷若刀锋的凌厉。 「小朱,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惹我生气。」朱弦轻轻柔柔的声音仿佛叹息,但话中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朱熙停止了挣扎,他想起了身上这位兄长隐藏在儒雅表面之下的另外一个面目,年幼的他曾经对另外那一张脸又惧又怕,同时也是深恶痛绝。 红紫乱朱【二十四】(兄弟.肉.慎) 朱熙停止了挣扎,他想起了身上这位兄长隐藏在儒雅表面之下的另外一个面目,年幼的他曾经对另外那一张脸又惧又怕,同时也是深恶痛绝。 冰冷细长的手指潜入他的喜服之下,抚摸着他腰上的软肉,朱弦淡淡道:「要知道我现在简直就快气疯了。蜜蜂那个女人,居然对你动手动脚,甚至还妄想娶你,和你过一辈子。我方才看到你们两个穿成那样站在一起的时候,脑袋里嗡的一声,满心满脑想的就是要冲过去杀掉那女人,杀掉居然胆敢背叛我,和女人成亲的你!」 「你……呜!」你生气关我屁事!你以为我是自愿的?但这些话到了嘴边,朱熙就是吼不出口,面对着这样的朱弦,他真的後脊背都在发寒。 手指从腰侧向着小腹摸去,抚摸碾压揉捏,方才因为恐惧而稍微萎靡的欲望再度恢复了生龙活虎,朱熙的喘息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 「小朱,你知道我忍了多久麽?本想着要让你慢慢接受我,这才不彻底吃掉你,但是现在你中了春药还要摆脱我去找别的女人……那,我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唔啊!!」朱弦的手指滑进了亵裤,直接一把抓住朱熙早已经硬挺的阳物,这猛的一下,让朱熙叫出声来! 「小朱,熙弟……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恨不得将你每时每刻留在我身边,恨不得将你揉入我的骨血里,不想放开你……想每天对这样和你在一起……」 「唔啊……唔唔……嗯……放开……朱……你给老子……呜啊!」 朱弦贴在他身上的大半个身体开始缓缓滑动,牙齿咬着他的一侧耳垂,磨蹭撕咬,直到耳垂那片肉热辣辣的痛楚。而已经潜入亵裤里面的手指更是由硬挺的阳物顶端一路下滑至根部,手指转动间,肆意玩弄着两侧囊袋,刺激着早已经濒临爆发的欲望。 男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被如此肆无忌惮的玩弄,使得早已经到达边缘的朱熙毫不客气的一脚跨过忍耐边缘,就算对方是他的兄长,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家夥,却也无法制止这欲潮本能的爆发,反而因为对方的身份与自身的矛盾心理,萌发出另外一种异样的折辱感,使得这欲望变得更为凶猛! 「啊……嗯啊……唔!不行……唔唔!」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朱熙双腿禁不住打着摆,如若不是趴在被褥上,只怕早已经颓然倒地。 网眼细密的竹席带来的沁凉感早已经被灼热体温驱散,尚未褪去的衣衫与饱经风月的敏感身体之间来回摩擦,身上的爱痕尚未好完全的肌肤自然禁不住这样的折腾,朱熙感觉到身上点起了火,皮肤都被烧的火辣辣的痛,与之同时涌起的,是瘙痒入骨的麻痒感,简直就像是赤身在雪地中那般,时间一久身上不冷反热,而且那种热意带着麻痒足以使人发疯! 「熙弟……熙弟……我喜欢你……喜欢……」身後朱弦原本平缓不变的气息也开始紊乱,他手指抚弄取悦对方的速度加快,而身体也跟着越发激烈的磨蹭着。 朱熙此刻身上敏感的要死,他双股颤颤,双腿禁不住随着对方的肆意抚弄而向两边尽量分开,趴伏的姿态使得双腿间那处硬挺不光受到手指摩挲,甚至还有与身下凉席相互碰撞摩擦,这样强烈的刺激由下腹部直接烧到大脑,使得他呼吸都断断续续的几欲断绝。 终於,朱熙的腰再也禁不住的随着对方手势开始摇摆,那是对欲望的渴求使得他榨出了残存的体力,这样的动作使得松松压在他身上的人也跟着受益,一者进一者退,使得相互摩擦的范围越发增大。 「呜……啊……呜!」这时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敏感无比,这一下动作,就算是朱熙脑中已经被快感炸的七荤八素,但抵在双臀丘壑间的异样感觉还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沈甸甸的巨物隔着衣裤压在他双臀丘壑那条狭缝之间,那样的重量和热度让人心中发悚,也勾起了朱熙非常糟糕的回忆。 就是因为这样的刺激,仅存的自尊心让小王爷挣扎着保留下最後一丝清明。 「唔你……离开……啊啊……」他扭动着身体想要避开那令人羞耻至死的鬼玩意儿,但他这种举动却更加引起对方的热情。 朱熙只感觉到朱弦的喘息声越发粗重,紧贴着自己的部分虽然隔着衣物,却还是热烫惊人,那温度烧的朱熙心慌意乱,却也更加惊恐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欲望以前所未有的狂猛在挣扎叫嚣着,前面发胀,後面却传来一种令他难以形容却更加要命的瘙痒,挣扎着想要挣脱而出! 身躯相互纠缠磨蹭,随着这一下一下的动作,那物在他臀缝中间也磨蹭顶动着,这种感觉比真实插入还要让人窘迫,朱熙被这种毫不掩饰的赤裸挑逗折磨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剧烈,脑中的那丝清明难以维持住最後一关,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只怕是要完蛋了,逃脱不了朱弦的手掌心,另一方面,却有另外一股怒气从心头深处膨胀而出。 『为什麽还要做这种事?我做什麽关他什麽事?我凭什麽要被他这样侮辱?』 只要一开了头,这种想法就如脱缰野马,难以抑制,一直在他脑内肆意践踏。 积攒了快要二十年的怨念愤恨,就这样喷薄而出。 「熙弟……喜欢……我喜欢你……你是我的,我再也不要将你交给任何人……」仿佛梦呓般的呢喃话语渗透的是满满的迷恋,这般令人神魂颠倒的求爱,就算是铁石心肠都能化为绕指柔,更不用说求爱者是朱弦这样的翩翩公子。 只是这样的话语,却化成一把把尖刀,一下下狠力戳入朱熙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他都能感觉到胸口破裂,流出鲜红血肉。 他的心刀剐般的痛楚,而已经无法控制的欲望却又焚烧着他的身骨,脑内被盘旋不断的不甘搅和成稀泥,他的怒气以无可挽回之势雄赳赳气昂昂的占据了所有的思索空间。 「熙弟……爱你……」 「爱你娘个头!!!」积攒了许久的怒气汇合了方才雅公子注入他体内的真气,结合了消停了一阵儿又继续闹腾的该死药效,朱熙脑中「轰」的一声,彻底被好不容易压下的兽性占据了身体! 小王爷原本绵软的四肢猛地一个用力,直接将他身上压着的朱弦掀翻下去! 「 咚」的一声大响,毫无防备的朱弦滚落软榻,跌落在车厢内狭小的地板上。 「雅主子!!怎麽了!?」 「雅主子,发生什麽事?」 外面的侍卫焦急发问,朱弦扬声道:「没事,别过来!」紧接着一伸手,就抓住正撑起身子准备离开的朱熙脚踝,「熙弟,你……」 「你奶奶的,你这个活该杀千刀诛九族腰斩绞杀梳洗车裂……呼呼……不对,应该是宫刑!!阉了你那孽根,让你还敢肖想本世子!!!死朱弦,你给老子滚到一边去,有多远死多远!!」 朱熙一脚踢过去,这一下又带的还没有发泄完全,却已经再也坚持不住的欲望根源摇晃了两下,让他的脸色猛地刷白,随即再度涨红。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开始沸腾起来! 可惜这样因怒火爆发的力量还是对天生神力的哥哥没有用,朱弦紧紧抓住他的脚踝,晕染着欲望的面上有着难得一见的迷茫不解,「你到底发什麽火?」 这个人完全没有自觉吗!? 朱熙头昏目眩,宛如醉酒般晕陶陶的无法控制,他只觉得脚踩着棉絮,身子都在飘,而心中那股对朱弦的愤恨也经由方才那一番撩拨挑逗攀升到极点,理智完全粉碎成渣,全身上下就连血管里都流着怒火! 似乎就连白雉所下的那该死的春毒,都体会到了小王爷此刻的心情,由原来的令他四肢酸软任人宰割,毫无预兆的变成了力大无穷浑身是劲。 白雉的药,向来变幻莫测,是测试一个人人品的绝佳上品。 这一次,小王爷再次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这一点! 「噢噢噢!!」 这股怒气忍耐到这种时候,也在药力的催促下,使得平时的压抑顾虑全部都烟消云散,他现在满脑子只回荡着要将那个讨人厌的死朱弦碎尸万段!! 都是你,害老子现在如此狼狈! 都是你,害本世子有家归不得!! 都是你,害本大爷被师门王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朱熙一伸手,就向着身後的软榻上探去,没找到匕首短剑之类的凶器,索性抄起旁边的香薰炉就砸向兄长的脑袋! 红紫乱朱【二十五】(兄弟.肉.慎) 朱熙一伸手,就向着身後的软榻上探去,没找到匕首短剑之类的凶器,索 性抄起旁边的香薰炉就砸向兄长的脑袋! 「熙弟,你怎麽了?发什麽疯?」朱弦又一下抓住朱熙的手腕,开玩笑,这香薰炉可是铜镶铁铸,对他而言,砸到脑袋上就算不会破皮流血,但也要头昏目眩一下。 喝!你居然还敢反抗!小爷揍死你!! 朱熙不管不顾的一顿挣扎乱打,方才还像是躺在砧板上动弹不得的死猪肉,这时候却生龙活虎的令人心惊! 「熙弟!小朱!停手!!」眼看着一套毫无章法的王八车轮拳用出,又是用拳打又是用脚踹,完全就和泼皮无赖街头打架般毫无章法,朱弦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欲火未消,吃惊的用擒拿手这麽一抓,身子向前一压,手缠着手,脚压着脚,两个人就这麽毫无形象可言的卡在车厢地板上。 「本世子咬死你!!!」眼见着脚踢不成,用东西砸也不成,车轮拳也没啥用,完全已经退化到只剩兽性的朱熙索性一张嘴,直接咬上朱弦的颈项,发了狠的一阵死咬! 「痛痛……熙弟,你做什麽?」朱弦心中一下子也懵了,他这弟弟虽说会耍脾气,但像这种小鬼一样的招数,却是自从八岁之後就不曾用过,此刻突然这样,莫不是气昏头了?还是说,白雉那药还有其他的效用? 「熙弟,你怎麽了?是不是白雉他的药……」朱弦正想把人拉开来好好检查一下,但颈项间滚烫的感觉却让他一下子吃惊的张开了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样温热且潮湿的感觉,应该是…… 「呜呜……」朱熙紧咬着朱弦的颈项,他感觉到口唇内一阵铁锈味,不知道是方才自己吐血时折腾出来的味道,还是朱弦的颈项已经被他咬破了。只是温热血液在口中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他突然间觉得委屈万分。 『这个骗子,开什麽玩笑!说什麽他爱我,有没有搞错?他应该是最讨厌我的吧?这时候还在说这种谎话!』 被蜜蜂抓起来的委屈,穿着女装被众人嘲笑的愤怒,被那麽多淫贼用淫亵目光上下打量、还打着歪主意玩弄他的身体的恐惧,一股脑都爆发了出来,朱熙只觉得脑袋里沸腾似的热,双眼一阵潮湿,神智清醒时绝对不会轻易落下的泪水就这样滚落下来。 这种委屈似乎通过这一下传递到了朱弦心里,兄长原本因为这突发状况僵直的身体再度放软,雅公子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弟弟的後背,用和刚才充满欲望的手法完全不同的方式安慰着他,就像是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乖乖……熙弟,不怕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骗子!」从颈项处传来模糊的斥责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更加惹人心疼。 朱弦心尖一颤,柔声道:「对不起,我去的迟了……」 「你这个恶棍、混球、骗人不打草稿的登徒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占弟弟便宜的色狼!!」朱熙的嘴离开了兄长的颈项,接着就是连珠炮一样的斥责。 朱弦叹了口气,认命道:「是,我是恶棍混球登徒子色狼,但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想碰你,想抱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满肚子火!差不多已经被药力摧残而将神智丢到天边外,完全凭本能行动的朱熙立刻给了他的脑袋一拳,「你这个骗子!你明明最讨厌的就是我,还有脸说喜欢我!?」 这一拳倒是不痛不痒,朱弦的脑袋随着拳势歪了歪,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弟弟,眼眸中的风浪翻天覆地,「我喜欢你,是事实……」 朱熙摇摇脑袋,听到他这麽说,更加愤怒,指责道:「你简直就是……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喜欢我,还处处欺负我……你将我的朋友都赶跑了……处处都压我一头,你知道别人怎麽看我,怎麽说我吗?你都是故意的!」 一说到这里,积压在心中十六年的愤怒一股脑的涌上头来,已经差不多丧失控制能力的朱熙骑跨在兄长身上,一把揪住对方敞开的衣襟,连珠炮般的声音直接喷出,「你知不知道原本父王对我有多期待,可是你来了,父王就看也不看我,他恨不得你才是他亲生的儿子!没有人注意我,没有人看着我,没有人体会我的感受,他们只看着你一个人!我明明那麽努力,为什麽还是会这样?就因为你做什麽都比我做得好?就因为你是天才?你让我没脸呆在王府,你让我不得不离开……」 他大吼着,抓住朱弦衣襟的手指缓缓松开,他已经没有气力继续抓住那个人了。 「你让我……都不知道继续活下去还有什麽意义……」 朱熙都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麽,当初离开王府时的悲伤无奈感再度涌上他的心,那曾经快要崩坏的感情,让他一瞬间都觉得天地灰茫茫的一片,江山如画,四海千山,居然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就连生存下去,都觉得心灰意懒。 无论做什麽,身上都压着一座大山。 他就算是耗尽心力,拼命努力,还是无法得 到自己想要的…… 这样过了好多年,他真的倦了。 镇平王府,那不属於他,他也没资格从那个人手里夺取,他只是挂着「镇平世子」的头衔,来满足自己最後一点奢望。 朱熙伸出手掩住自己的双眼,他不想让这个人看到他如此脆弱流泪的模样。 「我都随了你的心意,远远离开了……为什麽你还……」 你还要紧追不放?还要这样戏弄我? 让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勉强赖以生存的天地崩塌?再度将我硬生生的扯回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说什麽喜欢我、爱我,开什麽玩笑? 不算长久的沈默,跟着来的就是手腕被抓住,向下拉开。 朱熙睁开酸涩的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朱弦的表情都变得模糊不清。 「对不起……」 朱弦凑过头来,朱熙觉得唇上一热,是被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我不想这样的……」 轻柔低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心痛不舍,相互交叠的嘴唇满是怜惜。 「我只想你看我一个人,我只想注意到你的只有我一个人……」却没想到居然伤你那麽深…… 一开始是有趣,久而久之,这戏弄就变了味儿,不知不觉间,目光就跟着那个人走,看着他的喜怒哀乐,看着他对自己的憎恨排斥,那双饱含愤怒的双眼里,只映照出自己的身影,这个发现,让自己心中涌起的战栗遍布全身,渴望那个人只看着自己,只想着自己,用更加浓烈的感情面对自己,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是对还是错,只是贪心的想要更多更多。 所以变得更过分,所以变得更恶劣,只是为了那人眼中心中只有自己一个。 朱弦伸出手来捧住他的面颊,低声呢喃饱含着真情挚意。 「我喜欢你……」 朱熙眼睛发直,似乎没有体会到这句话包涵的意义,等到朱弦将嘴唇怜惜的贴上来,这才猛地用力将对方狠力一推! 朱弦被一把推到地板上,咚的一声大响。 「朱熙你……」话音还没落,朱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方才还死命抗拒他,不肯让他抱的弟弟像不会穿脱衣服的小孩一样,撕扯着身上的喜服。 「强奸你!」 斩钉截铁、充满了暴戾情欲的语气让朱弦一 愣再愣。 「……啊?」 还没等他有啥反应,被药力操纵、倾吐了一大堆压力心声并且得到抚慰後暂时满足的小孩子爽快压了上来,向着身下哥哥柔粉色的嘴唇一口咬了过去! 红紫乱朱【二十六】(兄弟.肉.慎) 「呼……呜嗯……」 身体内部那把失控的火焰几乎都要将他烧成渣滓了,朱熙张开嘴,口和鼻一起贪婪的汲取着赖以生存的气息,包含着那人身上飘散的兰雪茶香,以及隐藏在之下淡淡的体味。 他知道那种味道。 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思念逝去的母妃而哭泣的每个夜晚,都是这种味道温柔的包裹着他,安慰着他,此日此时,这久违的香味更是煽动着他体内的欲望之火,燃烧的更加凶猛,也让他的四肢百骸越发热烫惊人。 已经有多久了? 这种久违的味道…… 这种久违的感觉…… 似乎只要沈浸在这种味道里,那麽一切悲伤痛苦都会被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他的心跳动的很快,似乎要震碎胸腔冲出来,好痛苦,好难受,浑身都疼,他的双手在胡乱舞动,耳边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似乎什麽东西裂开了……但是,管他的,现在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他痛苦的扭动着身躯,想要将身体内的灼热驱赶出来,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各种各样的色块混杂起来变成暧昧不明的色彩,什麽也分辨不清。 在这样淡雅却令人疯狂的香气中,他想要更多更多。 朱熙并不知道他在别人眼中究竟是怎样的诱人模样。 凌乱的大红喜服,遮不住修长矫健的青年躯体,这种要裸不裸的模样,反而比全部裸露更为煽情。 更不用说这还是一套新娘所穿的霞帔,此刻套在俊美男子身上,更是有一种倒错的情欲感。 镇平世子面颊潮红,原本英气霸道的眉眼间染上浓浓春情,双眼中的水雾似乎瞬间就能凝结成泪滴落,嘴唇已经被咬的艳红欲滴,比平常稍微肿了一圈,更有一种诱惑他人扑上去凌虐的冲击感。 偏偏这人还不知道这幅模样对男人有多大杀伤力似的,地位尊贵的镇平世子双腿大张,跨坐在自家兄长身上,两只手难耐的在身上到处揉搓,将原本皱巴巴的新娘装扮揉弄的更加凌乱,手指甚至隔着那精美刺绣,直接捏住肿起来的一侧乳头,隔着 衣服揉捏旋转着,口中还发出低沈沙哑的撩人呻吟。 更过分的是,在春药的折磨下,小王爷难耐的摆动腰部,就像是骑马一般,在身下人身上磨蹭。 早已经坚挺无比的硬物隔着衣裤若有若无的摩擦着身下兄长的小腹,而因为跨坐而分开的臀缝深处,也在这一下下前後磨蹭中挤压着兄长早已经勃发的阳物,隔着布料肆意蹂躏着男人的欲望。 朱弦睁大狭长的眼,有些失神的望着身上被药效催发出前所未有的媚意的弟弟,为那和平常截然相反的姿态迷惑住,原本还能勉强把持住的情欲此刻却在一瞬间炸裂,身体的每一次都在叫嚣着「吃了他,吃了他」,而双手也禁不住抚摸上面前那段精瘦有力的腰杆。 「强奸你!」 突然冒出来的、带着暴戾情欲的话语让他的动作一下子僵住,朱弦「啊」了一声,就见到明显已经神智不清的弟弟俯下身来,直接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唔嗯……」 完全就是被本能所驱使,嘴唇恶狠狠的挤压着他的唇,那种凶猛势头,都让朱弦怀疑对方是不是恨他恨的想要一口咬下去。 「唔!」 下唇一痛,随後就被对方灵活的舌舔过,唾液渗透入伤口处,那种火辣辣的痛楚,却更激发了他体内深埋着的兽性! 更不用说小王爷接下来的行为! 那双已经失了控制力道的双手焦灼的在兄长身上游弋,撕扯揉搓着朱弦身上敞开的衣襟,手指已经探入襟怀之中,灼热的指尖已经按压在赤裸裸的胸口上。 那般鲜明且强烈的触感让兄长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压在他身上,已经被欲望主宰的弟弟急促喘息着,啃咬他嘴唇的动作蔓延到了下巴,不知轻重的行为只能让朱弦喘息的更加剧烈。 『真是……要人命的诱人!』朱弦睁大眼,看的目不转睛,就连鼻子都是一阵发热,似乎随时都有液体流出来。 「别着急,慢点……呜!」 朱熙一口咬在朱弦的颈侧,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起,似乎是咬破了。 「强奸你……哼!让你再欺负我……可恶……」 朱熙嘟囔着,眼神却是迷蒙不清。 他就像是发情的动物一样,只能依靠本能在朱弦身上磨蹭,药效使得平常游刃有余的挑逗技巧全部飞到九霄云外,剩下的就只有再简单不过的索求。於是焦急的动作却迟迟不得要领 第七章 睚眥必报 (7) 」一边说,揽抱住镇平世子的双手还上下游弋,挑弄着怀中这具被狠狠疼爱过的身体。 「放屁放屁放屁!!!」 於是小王爷伸出手努力掰开禁锢在他腰上的那双手,嘴巴上也在不停嘟囔,骂骂咧咧着让对方死远点,别碍着他的眼,「滚开!死朱弦,别碰我!!老子做梦都梦见你这夭寿鬼,真他奶奶的衰!」还是他奶奶的那种淫梦! 接着,小王爷就听到那熟悉声音笑着应道:「呵,做梦也梦到我……是前天夜里的翻云覆雨让小朱你过於喜欢了麽?」 这句话一出,小王爷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啥……啥啥……这家夥究竟说了啥……』 朱弦心情愉快的笑着,凑过头来,伸出舌,舔舐着他耳後那一片软肉。 「小猪,前天夜里委实激烈了些……你的身体不要紧麽?」 朱熙扒拉对方爪子的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下,紧闭着、妄想逃避现实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他喉咙中呵呵出声,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朱弦的话,彻底将他伪装没事发生的乌龟壳砸了个粉碎,也让小王爷瞬间石化,全身僵硬。 哥哥笑道:「难道你以为那只是场梦?小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喜欢逃避的孩子……」手指已经向上抚摸到他的胸口,向着肿胀了一大圈的乳头轻轻一捏,立刻让石化的小王爷再度碎裂成渣。 「呵呵……你这模样真可爱……小朱,你真可爱……」兄长在他耳边嘀咕着,在他耳後舔舐的唇舌逐渐向着脖颈处游弋,而抚摸着弟弟胸口处的手指也有技巧的轻轻抚摸。 「啊啊啊……朱弦你去死!!!」碎成渣滓的小王爷这时候才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过大的怒气令他遗忘了剧痛,或者该说是无视了身体的剧痛,内力超水平发挥,直接一掌向着颈後舔吻他的兄长前额拍落! 这一招风声虎虎,气势惊人,朱弦却是不慌不忙,腰杆向後一折,揽抱着朱熙的手臂跟着一用力,小王爷只来得及「啊」一声,就已经因为姿势的不对,气力消了大半,跟着哥哥倒向身後的床铺。 「啊……朱弦你……」 「小朱,平心静气,不过是被男人上了,生这麽大气做什麽?」 「死朱弦你这混球快放开老子!」朱熙的肺都要气炸了,小王爷面红耳赤,双目喷火,身上到处都痛的剧痛不停刺激着他千疮百孔的心灵,这让朱 熙更是恨这死人入骨,恨不得将他凌迟车裂,最好来个宫刑,斩了那混球的孽根! 而且,听听这究竟是什麽话!?有点常识的家夥就不会这麽说!!! 「什麽叫被男人上了,生那麽大气……该死的你去试试被男人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是无耻下流,得了便宜还卖乖!朱弦,老子和你没完!!」 朱弦听他这般痛骂,却是笑的更加开怀,「被男人上了,也没什麽大不了……」 「朱弦你……」 还不等他飙完,朱弦又补充道:「被其他男人上了,我就诛他九族,留他一条命,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後悔他爹娘把他生到世上。」 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阴寒,一下子使得从屋外泄露进来的暑气消散了大半,朱熙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却又再度怒道:「不错!我正是要用这种法子对你,让你後悔来到这世上!!」 朱弦却应道:「只是这对象若换成是你……」 说着双臂一松,一股柔和力道抵住了朱熙的背,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小王爷「啊」的轻叫一声,已经转了个方向,正面对着朱熙,双腿分开骑在兄长大人精瘦有力的腰杆上。 兄长大人略微撑起身子,让赤裸的胸膛完全呈现在对方面前。 就算是怒火冲天的小王爷,也禁不住咕嘟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液。 只见原本就姿色过人的朱弦身无寸缕,仅仅在腰间搭了一层薄被,此刻随着他半起身的动作滑落到胯下,只见到形状优美的腰骨,甚至都能看见双腿间茅草的阴影。 他满头长发未梳,从裸露出来的莹白肌肤上滑下,蜿蜒在杏黄色的被褥上,如此鲜明的颜色对比,越发凸显出那身皮肉晶莹如玉,格外诱人。 只是这裸呈出大半部分的肉体上却是斑斑点点,满是红痕,不用仔细看,也清楚那一道道抓痕瘀伤是怎麽来的! 更不用说现在小王爷的两只爪子还放在美人的胸膛上,那位置怎麽看怎麽情色。 这样一副美人横卧图活色生香,足以激出任何一人──无论男女的兽性,更不用说此刻这裸露大半的美人那双勾魂眼直往他身上瞄来瞄去,挑逗意味十足。 雅公子双唇微启,舌尖探出,从下唇慢慢舔过,笑道:「若是换成是你,让你上,对我而言,也是非常不错。」 朱熙的脑海中陡然蹦出之前引起大 追杀的那本春宫书《弄萧词》中的插图…… 他将朱弦压在身下,捏着朱弦的腰,用极其淫荡、一览无疑的姿势狠狠上那厮,交合的部位纤毫毕现,再加上那要人老命的淫诗…… 『啊啊啊……这妖怪!!!』 小王爷无声惨叫,感觉到鼻腔中一股热意流窜,眼看就要喷出鼻血,慌忙伸手捂住!! 这死人朱弦,平常时是一派正经的文雅公子模样,到了床上就是要人命的恐怖尤物,那些艳名远播的花魁,根本连他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这不是要人命麽!? 朱熙脑袋中已经五光十色,什麽思绪都化成飞灰,眼中就只有这极其诱惑人的肉体,蛊惑着他犯错误的诱人笑颜。 真正有了肉体关系之後,为什麽这家夥身上的色气一下子陡增到这种程度!? 红紫乱朱【三十二】(兄弟) 这死人朱弦,平常时是一派正经的文雅公子模样,到了床上就是要人命的恐怖尤物,那些艳名远播的花魁,根本连他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这不是要人命麽!? 朱熙脑袋中已经五光十色,什麽思绪都化成飞灰,眼中就只有这极其诱惑人的肉体,蛊惑着他犯错误的诱人笑颜。 真正有了肉体关系之後,为什麽这家夥身上的色气一下子陡增到这种程度!? 偏偏兄长大人还嫌不够刺激他,接着道:「小朱,正式上阵,没想到你居然这般勇猛……」 兄长大人凑过来,冲他耳边吹了口气,嘴唇过於靠近耳洞,那种湿漉漉的潮气让朱熙一个寒颤从头打到脚,十分销魂。 『勇、勇猛……』 这两个字的威力甚好甚强大! 变成糨糊的脑子再度恢复常态。 如果换成是千娇百媚的花魁娘子对他这般说,朱熙绝对肯定自己会邪魅一笑,调笑着美人儿,压倒之後再来好几个回合,让美人儿好好记住自己的「勇猛」,但面对这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麽孽,才使得他这辈子异常窝囊的兄长,就算给朱熙十八个胆子,他也绝对不会压倒兄长再来一次! 看他一副被雷劈焦了的模样,朱弦揽抱着他腰部的手向下滑动了一下,好整似暇的抚摸着他隆起的臀丘,指甲尖还在双臀隙缝间色情的划来划去,「你这里咬的那麽紧,我都以为我要断在你这里面……虽说销魂,却也厉害的紧,哥哥差点支持不住了……」 一道猛雷瞬间 将朱熙劈成了渣滓! 小王爷喘着粗气,终於在兄长大人近一步撩拨他之前,直接扑了上去,朱弦「啊」了一声,就被原本跨坐在他身上的弟弟顺理成章的压倒在身下。 「你这个妖孽,我灭了你啊啊……」 虽说浑身上下就像是拆了又重组的剧痛,但此刻的朱熙精神昂奋,完全将这点平时哀哀叫的痛楚丢到脑後!只见小王爷双眼充血,一把掐住兄长大人的脖颈,死力掐紧,怒火冲天道:「老子要干掉你这个妖孽啊啊,我要杀了你!让你再、再上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世上就安宁多了!」 「嗯……啊……小朱,不……」要害被掐住,兄长大人扭动着腰,手指捏住他的双腕,却没有用上半分力气,分明就是不想掰开他的手。脑袋也左右摇晃,使得那头丰厚美丽的青丝也跟着一阵荡漾,「不,不要这样……」略显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却毫无恐惧感,反而更像是做那档子事时的暧昧呻吟,直让人浑身发热。 朱熙确实是浑身发热,不过不是情欲,倒是被气的半死。 一段段又像是梦境,又像是现实,以小王爷的承受能力而言都觉得过於淫秽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直让朱熙羞耻的浑身燥热,脸上红的滴血! 而他那样恬不知耻的求欢,张开大腿被男人阳物用力抽插摇晃身体从而高潮的糟糕模样,全部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兄长大人面前!这让小王爷终於耐不住过度的耻辱,直接想着杀人灭口了。 「嗯……小朱……不要……」断断续续的细碎呻吟越发勾人,也让屋内原本就够热的氛围变得更加燥热难耐,秀美容颜上泛起红潮,狭长双眼微眯,桃红绽放在眼角,那眼神绝对勾魂。再配合上他满是斑斑点点伤痕的赤裸身体,这般如同水蛇扭动,与平时温文儒雅的贵公子模样有着相当大的反差,却也正因如此,更加刺激人的情欲。 朱熙尽管在暴怒之中,却也再度抗不住被这身体展现出来的美色,被搞得心口发紧,不知不觉间喉结上下滚动,咕噜一声吞咽了口唾液。 「小朱……」美人用眼角勾引他,将魅惑发挥到十成十,什麽花魁娘子统统靠边站,朱熙仿佛被催眠一般,头越垂越低,向着那叫着他名字的诱人双唇贴近…… 雅公子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腰又是扭动了一下,让同样赤身坐在他身上的朱熙跟着一动,兄长大人曲起右腿,将弟弟的身体向前拱了一点,朱熙身体不知不觉前倾,而他身後抬起的大腿却轻轻磨蹭着他翘 起的臀丘缝隙,细嫩肌肤相互摩擦的触感更是让朱熙浑身颤抖。 「熙弟……」雅公子从喉咙深处呻吟出声,喷出的气息馨香惑人。 「……站住!不可以!」 「你们这帮人妖滚边去!我要找你们主子,和你们没关系!」 「不可……啊!」 急促脚步声伴随着互相斥骂声涌了过来,紧接着房门被「轰」的一声打开,差点被美色控制的朱熙陡然惊醒,「啊」的惊叫一声向地上滚落! 兄长大人也跟着「啊」了一声,长腿一抬,就将险些跌落床的弟弟弄回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就见到手下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望着这幅香艳场景,而站在这帮侍卫正前方的,则是慢慢将抬起踹门的脚收回去的美艳女子,那张娇媚容颜怎麽看怎麽眼熟,不过冲击力自然比不上身後的那群男人。 人、人妖军队出现了!!! 只见到那帮粗壮如熊、凶猛如虎的彪形大汉们不是穿红就是着绿,真不知道那些熊躯究竟是怎麽塞进那一套套精致华美的女装里的,简直就是糟蹋,那些裁缝们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投河自尽的! 还有那满头明晃晃的珠翠,如此明珠暗投,金步摇也是会哭的…… 当朱熙看到最显眼的那头熊……啊,不,是侍卫,蓄着络腮胡,浓眉豹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居然穿着一套粉嫩嫩的衣裙,头上左一根、右一根插满了金钗,甚至在鬓边别上一朵大红牡丹花,他腹中那种许久不曾造访的汹涌呕意便再度有冒头的冲动。 而且那位仁兄还描眉画眼,红艳艳的两坨胭脂喜感到朱熙都会窒息的地步! 『呜哇……』那位老兄当初雄赳赳气昂昂,一路追杀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刻却以这麽一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呕……呕……」冲击过大,小王爷忘记了现在还骑在兄长身上的囧境,直接捂住了嘴巴。 一看到他如此直接的反应,那群侍卫们顿时露出了极度屈辱的表情…… 「哼!」一声娇哼拉回了朱熙的注意力,这一看不打紧,小王爷在看清楚领头女子的样貌之後,立刻呕意也止住了,眼珠子也瞪圆了。 「雅公子,准备的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见到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蜜蜂口气森冷,但是一双妙目却死盯着两兄弟赤裸在外的身躯直看,和她冷冰冰足以将人砸出好几个窟窿的声调相比,她的身体周遭却浮现出粉红色 的气泡,甚至在背後开出了肉眼可见的娇嫩小花…… 「蜜蜂!!!」朱熙几乎是惨叫出声,长期被这女人压迫的结果导致小王爷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却被兄长大人手指轻轻一划,浑身动弹不得,张口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朱弦才慢吞吞的伸手拉过被褥,将弟弟赤裸裸的身躯遮挡住,随後拿起亵衣,将自己同样赤裸裸的身体掩住。 蜜蜂满是遗憾的「啧」了一声,这雅公子就只有美色可看,这下子遮住,让她该看哪里才好? 「姑娘是否忘记了身为奴婢的本分?」雅公子淡淡丢给她一句,顿时让身旁的弟弟瞠目结舌,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 『奴、奴婢!?谁?那个蜜蜂?』 紧接着他就见到令他震惊到难以言喻的一幕。 蜜蜂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举起手来,冲着雅公子说,「稍等一下。」 随後就见她飞身而起,向着院里飞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轰轰巨响,伴随着女子的娇叱喝骂声,「去你娘的雅公子!居然让老娘服侍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老娘是什麽来历吗?居然敢叫老娘做这种事?端茶递水,老娘立马找白雉毒死你!啊啊啊……迟早有一天,老娘让你死的身败名裂!干脆你就在你弟弟的肚皮上马上风死掉算了!!」 一连串口无遮拦的狂骂令朱熙脸上五颜六色,大脑一片空白。 雅公子倒是一点都不计较对方的肆意狂骂,反而慢吞吞的拉过手边的外衫,也不急着穿上,只是伸出手指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纹样。 院中轰隆隆的响动过了一阵这才消停下来,已经被这个事实震撼到什麽都不想的小王爷就见到蜜蜂姑娘再度飞身而来,原先的怒气冲冲变成了笑意盈盈,那姑娘甚至微微曲了下膝盖,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用娇滴滴的口吻道:「禀公子,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还请公子前去查看。」 雅公子应了一声,「嗯,做的很好,不愧是能独当一面的奇女子……记得把你方才打坏的东西列个单送上来,赔偿就从你的俸禄里面扣。」 蜜蜂呼吸一窒,面上笑容险些崩塌,良久才咬牙道:「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想扑过来将雅公子生生撕裂似的。 红紫乱朱【三十三】(兄弟) 『蜜蜂居然成了朱弦那厮的奴婢……奴婢奴婢……』 朱熙脑袋中回荡着这个惊人的事实 。 雅公子眼见着弟弟不用点穴都已经石化的差不多的可怜模样,轻笑了一声,凑过去吻吻他的鬓角,笑道:「她之前那般折辱於你,我便擒了她来,让她为你端茶递水可好?」 这一下亲昵动作立刻令所有侍卫用火辣辣的目光紧盯着小王爷瞧,真恨不得用目光都能将这纨!子活剐了! 过於浓重的杀气化成了千刀万剑,小王爷一激灵,顿时从过度震惊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眼望着那帮视他如仇敌的人妖侍卫们,他禁不住又是一阵胆寒。 雅公子继续道:「这帮侍卫虽然当初以下犯上,冒犯了你,但毕竟是未遂……他们都在王府做了十数年,平日里也是勤勤恳恳的做事,这次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吧?这次我已狠狠惩戒过他们,又罚他们穿女装半年,小朱你大人大量,也就原谅了他们吧。」 这话一说完,那些侍卫们脸上便露出既羞愧又激动的表情,只是朱熙却被雅公子这个提议寒到了,如果让他扮女人扮半年,到处乱跑丢人现眼,那他还不如拿把刀抹脖子了事了! 朱弦这招看似宽容,但真正是相当阴毒啊……而且,貌似被那厮欺负的人都感激涕零,而所有的罪名又都到了他身上! 果然,那帮侍卫们看向雅公子就是感激加感激,看他就是双眼冒火,仇恨加仇恨。 『不待这麽阴险,这样欺负人的……』 小王爷真想冲上天去好好问问那该死的老天爷,自己到底是怎麽得罪他老人家了?还是说这雅公子朱弦是老天爷的什麽亲戚,犯得着这样偏帮那死不要脸的混球麽? 朱弦倒是直接无视弟弟的腹诽,反正骂来骂去都是那一套,花样非常老旧,倒是又找上了另外一个欺负对象,对一旁隔岸观火的蜜蜂姑娘吩咐道:「过来服侍我穿衣。」 蜜蜂又是一阵抽搐,「是。」莲步轻移,走到在众人面前都能大刺刺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兄弟面前,拿起外衣便开始老老实实的帮朱弦着衣,还要被新任主子打趣道:「姑娘如此咬牙切齿的模样,可是不甘服侍在下麽?」 『甘你个头!』蜜蜂腹中一阵狂骂,面上却绽放出极其艳丽动人的笑容来,「公子这说的什麽话?蜜儿能服侍公子这样的天之骄子,真是上辈子积了福的。」 那声音甜的几乎渗出蜜来,只听的被点穴的朱熙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当真被这个娇滴滴的恐怖女人雷的不清。 「哦,那就好。」雅公子点点头 ,等到穿好衣裳後,便转身将依然被点了穴、被被褥包裹成一个大粽子的弟弟打横抱起,吩咐道:「走了。」 「是。」蜜蜂福了一福,女装侍卫们躬身行礼,便随着雅公子向外行去。 三辆马车,随行的却有起码五、六十名从头武装到脚的侍卫,这一个个彪悍的汉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纹丝不动的笔直身姿充分说明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幸好,不都是那些人妖军队……』朱熙吊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个踏实,饱受惊吓的小王爷潜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娘的,如果都是那帮男扮女装的变态,那镇平王府的名声不用他败,只怕也已经彻底玩完了。 可惜这般想法却在那几名女装侍卫们翻身上马之後彻底灰飞烟灭。 『完蛋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朱熙真的很想掩面,装作不认识这帮变态,这时就听到抱着他的罪魁祸首轻笑了两声,似乎十分开心。 『开心个屁!这还不都是你的错?』朱熙恨不得将这彻底将老朱家面子往脚底下猛跺的家夥活生生的剐了!不过在那之前,『奶奶的,你倒是把老子的穴道解了啊啊!』 雅公子笑着用脸颊磨蹭了一下他的鬓角,这一下朱熙更是沐浴在众侍卫们投过来的火辣视线中,汗毛都彻底竖起来了。 「小朱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去取淫毒的解药。」 『啊?』朱熙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白郎中说过了,想要解开你中的春毒,还少了几味药,偏生这几味药都生在下九流总山门,他院中的药圃里。这一来一去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怕你撑不住,那便带你一起去总山门,等着白郎中炼好了药,就能解了你身上的春毒。」 朱熙听到此处,再度化身化石。 一直老老实实低着头的蜜蜂姑娘抬起头来,眼光锋利如刀,瞄了小王爷一眼,让後者打了个哆嗦。 『完不成任务,看九尾师叔怎麽折腾你。』 从蜜蜂姑娘眼神中表现出来的意思,让小王爷顿时如饮砒霜。 『啊啊啊……』 他都被折腾的快忘记了! 九尾师叔令他与兄长交欢,从而得到背後藏宝图残片的秘密……该死的,他宁可叛出下九流门! 而且,这次去总山门,那还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行!去总山门那完全 就是找死!要死你去死,别拉着我下水!!』朱熙想要逃离,但穴道被点,身体半分动弹不得。 「怎麽这种表情?放心吧,那总山门也不是什麽龙潭虎穴,只是去看望一下你的长辈而已。况且还有蜜蜂姑娘同行,不会有事的。」雅公子笑了笑,抱着他上了马车,蜜蜂也跟着钻了进来,继续用不知道是散发着杀气,抑或是别种粉红气息的目光盯着这两兄弟直瞧。 『你都把蜜蜂当奴隶使了……还有那该死的任务,就等着下九流门的报复吧……』朱熙顿时绝望了。 不过……既然敢把蜜蜂当丫头使唤,这说明……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升起,小王爷这才注意到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事实『朱弦不像是任由别人压着打的类型,而且看他这样的表情……还有蜜蜂居然甘愿臣服於他……莫非这厮抓住了蜜蜂什麽不得了的把柄?』 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性很高,雅公子朱弦别的本事虽说不错,但最擅长的还是抓住别人的把柄死命要挟利用,真他奶奶的无良! 注意到弟弟投来的轻蔑眼神,雅公子轻声笑了起来,又吻了吻他的前额,「没错,我抓住了她的把柄……呵,不光是蜜蜂一个人的把柄,甚至还是你九尾师叔的把柄……呵呵,呵呵呵……」 『啥!?九尾师叔的把柄!?』朱熙顿时瞪圆了眼,朱弦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笑的宠溺,「放心吧,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哥哥我拼上了性命,也会保你周全。」 周全……说笑呢吧? 你虽然是只狐狸,但是九尾师叔那可是全天下狐狸的祖宗! 你虽然能抓住师叔的把柄,但也只是占了一时的上风,日後师叔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朱熙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昏暗无光。 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前途,可不想被人折磨的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呜…… 红紫乱朱【三十四】(兄弟) 夜深人静,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窝在长过膝弯的杂草中,借助着被头顶上交缠连绵的枝叶撕扯出的阴影,小心的藏匿着自己的行踪。 这次,正是考验自己的时刻来到了! 锦衣华服的英俊青年握了握拳,努力将心中的惶恐不安丢到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逃离这让人生不如死的境地! 被追杀算什麽?权当锻炼江湖经验,顺便四处奔走锻炼身体。 被下 第七章 睚眥必报 (8) 怎麽会这样!?老子是被逼的,老子才不喜欢男人,更加不可能对朱弦那厮动心!』 小王爷悲愤的抓住自己头发就是一阵拉扯,结果鼻子里再度喷血,搞得他只能再次捏紧了鼻子。 而原本泡在水中觉得稍微有些凉的身体,此刻也像是适应了水温一般,变得温热,甚至是灼热起来。 朱熙心中猛地一抽一跳,生怕那个要人老命的淫毒这时候发作,但好在身体只是发热,并没有发情,这才让小王爷略微放下心来,也让他稍微腾出点注意力来,面对完全摆出诱惑姿态的兄长大人。 『这个妖精!!这家夥完全就是故意的!!这都是朱弦的错!』 犯规,这完全就是犯规!!哪有男人能这般诱人的?那些艳冠群芳的花魁们甚至连他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全才也不能这样啊!朱弦你完全就是犯规啊啊!你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朱,你到底怎麽了?」含笑语声从一旁传来,朱熙立刻大声骂道:「你洗澡就洗澡,摆什麽姿势!?」 「嘻嘻……」弟弟突然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刚才喷鼻血的声音,自然瞒不过朱弦的双耳,他也不说破,继续用看似平淡实则异常撩人的姿态洗浴。 开玩笑,还不就是为了诱惑他家那个死不肯弯的弟弟,要不然他何苦在半夜三更跳到这种湖里洗澡? 「小朱,身体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啊。」 「你什麽意思?」朱熙警惕的望向挑起话题的兄长。 「你身上的淫毒不知道什麽时候还会再次发作……强忍对身体害处极大……」 朱熙浑身上下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俊脸煞白,蹭的一下从水中站起了半截身子,大声叱骂道:「你你你……你这厮,居然还贼心不死的想占我便宜!?」 红紫乱朱【三十九】(兄弟) 「小朱,身体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啊。」 「你什麽意思?」朱熙警惕的望向挑起话题的兄长。 「你身上的淫毒不知道什麽时候还会再次发作……强忍对身体害处极大……」 朱熙浑身上下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俊脸煞白,蹭的一下从水中站起了半截身子,大声叱骂道:「你你你……你这厮,居然还贼心不死的想占我便宜!?」 「这话说的,若是不想法子纾解你身上的毒,只怕你会爆阳而死。」 朱弦这句话就像是丢进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朱熙脑袋中「砰」的一声就炸裂了! 「你你……你说啥?」小王爷的声音抖的厉害,可惜他家兄长大人必须继续打击他脆弱的小心肝。 朱弦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我问过白郎中,他说你中的春毒十分霸道,若是不得纾解,就会爆阳而亡。」 爆、爆阳!? 就算不用眼睛看,哥哥也清楚小王爷一脸痴呆的震撼模样。 也是,是个男人听到这种结果,反应都会完全一样。 「也就是……你的阳……咳,命根会变成一团血肉模糊,到时候……」 「住口闭嘴我不想听!」光听这描述,小王爷就双眼血红,他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掩住兄长大人继续吐出真相的嘴,结果用力过猛扑的过快,直接连兄长带他自己都给压到了湖里。 「噗通」…… 「哗啦」…… 「咳咳,咳咳咳!」 朱弦伸手揽抱住投怀送抱的弟弟,腰部相贴,水面下的长腿相互纠缠,仅仅是上半身稍微拉开点距离…… 『呜啊……』纠缠在一起的衣物算得了什麽?朱弦一阵心潮澎湃,手上用力,缠住对方长腿的动作也加上一分气力,享受着弟弟难得投怀送抱的福利。 至於朱熙,此时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被兄长大人吃豆腐的事实,就连方才一瞬间的绮想也一股脑丢到火坑里变成了飞灰,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 朱熙一把抓住朱弦的肩膀,前後摇晃,大声吼道:「那个死白雉居然胆敢给老子下这种该死的药物!啊啊啊我要杀他全家灭他九族,我要将他腰斩分尸剜了他的命根子,该死的居然胆敢这样对我!?我饶不了他啊啊啊!」 「小朱,冷静,冷静点。」兄长大人水面下的长腿轻轻磨蹭着他的大腿,笑的温柔体贴,「你要杀他,最起码也要等解药到手才行啊,这时候杀了,那你身上的毒要怎麽办?」 「那小子居然为了那个该死的任务这样算计我!可恶,管他能不能拿到解药,我先好好抽他一顿鞭子再说!」小王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下一把推开兄长,就要向岸边游去! 居然为了九尾师叔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死任务,对他下了这种该死的药,他绝对和白雉那厮势不两立! 小王爷还清楚记得白郎中 在下药之後对他说的话,说他女性经验过於丰富,想要达到之前从未达到过的高潮,使得背後那张图显现出来,就必须被男人操才行! 不被操就会爆阳,被操还没个止境……哦啊啊啊啊!!! 去他奶奶的乌龟王八蛋!老子今天就要他知道花儿为什麽这样红!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哦……任务?」 突然从他身後冒出来的这句轻飘飘的话,令小王爷向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 「小朱,你们师门给了你们什麽任务不成?」 就像是春风抚摸着他的面颊那般的柔和绵软,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但这样的语声却让小王爷浑身僵直,动也不能动。 一只手从他的颈後探出,轻轻抚摸着他的耳後,「你为了那任务,又做了什麽呢?」 好、好可怕! 朱熙的脖子就像是坠上了千斤巨石,从背後传来的恐怖压力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已经可以在脑中清楚的勾勒出兄长大人笑如春风的表情背後那张修罗夜叉般的脸,现在朱弦的身後升腾而起的,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吧? 尽管小王爷喜欢和兄长唱反调,但也要看情况,他又不是白痴,怎会不明白兄长变成邪恶凶暴大恶鬼的时候,绝对不要逆反着来,要不然绝对会让他五颜六色非常好看。 「朱、朱弦……你、你要冷静一点……不……」 「我很冷静,非常冷静。」兄长在他身後嘻嘻嘻的笑出声来,配合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响起的呜呜风声,着实让小王爷的小心肝忽悠忽悠乱颤,险些荡出心口出。 「这麽说,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任务』?」 「……!」不能说!就算撕裂他的嘴,也坚决不能说! 身後的兄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抵死不从,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算是不说,我也能猜的清楚。蜜蜂他们将你抢走,又给你下了这等霸道春毒,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那场闹剧一样的亲事……他们派出探子算准我来的时候,特意羞辱你好给我下马威,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之後事发,他们应该也想到了我会将你抢走,也会因为那春毒……而那时候,你身上浮现出来的图……他们是要你和我交合,随後让那幅图显现出来是吧?」 「……你!」朱熙震惊的转过头,望着身後的兄长。 朱弦双 眼依然被腰带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还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既宠溺却又渗着悲伤的笑容,「说起来,我也没什麽资格生你的气。他们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你挟持,又给你下了春毒,又在你身上那样……」 「……哼!」没想到原本的怒气滔天一下子变成了这般的忏悔,朱熙有些不自在的扭头,哼了一声,「这是下九流门和我的事,不用你假惺惺的发什麽感慨!」 尽管嘴巴上别扭,朱熙心中却是一暖。 他这兄长虽说讨厌的紧,但在某些时候确实让人…… 『啊啊,不行!怎麽能这样想!?老子最讨厌朱弦了,这点绝对不会发生变化!』 朱熙察觉到了心中的动摇,当下硬起心肠,强行将心中暖流直接压回去。 忽然间,脊背上贴了一只手,让小王爷打了个哆嗦。 衣服湿漉漉的贴附在肌肤上,夜风一吹,稍微有些发冷,而贴附在身後的那只手却带着异於常温的高热,让朱熙都以为自己会被那温度灼伤。 「对不住,我本该好好保护你的,结果却让你遇到这麽多事……真是对不住……」 带着颤意的语声轻柔低缓,而碰触着他脊背的手指则向下缓缓滑动,似乎在他的脊背上勾勒着什麽图案。 手指的动作让朱熙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是什麽易碎的珍宝,被人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碎裂了。 一时间,小王爷硬起的心肠也渐渐有些酥软,早些年朱弦对他的好历历在目,有些时候这些回忆就像是阴魂一样,死活不肯散去,尤其是在知道了朱弦对他其实厌恶无比的事实之後,更加镌刻入他的心头,渗透入他的骨髓,难以忘却。 朱熙知道自己应该把那厮的手甩开,再恶狠狠地踢他几脚泄愤。毕竟自己遭遇的这些破事无一不和这惹祸精挂上关系,但此刻却仿佛入了魔般,就想着很久以前他对自己的好,他对自己的笑。 红紫乱朱【四十】(兄弟) 朱熙知道自己应该把那厮的手甩开,再恶狠狠地踢他几脚泄愤。毕竟自己遭遇的这些破事无一不和这惹祸精挂上关系,但此刻却仿佛入了魔般,就想着很久以前他对自己的好,他对自己的笑。 『不行不能这样!这一切都是假象,这厮只等着看老子的笑话,他怎麽可能会真心待我!?』 想到此处,朱熙觉得又是悲哀,又是愤怒,禁不住捏紧了拳 。 朱弦依然遮挡着双眼,自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就算摘下蒙眼的腰带,他背对着那厮,那厮自然也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是伤心还是愤怒,对於兄长大人而言,只不过是更加有趣的调剂罢了。 朱熙的肩膀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该拿心中这种矛盾心情怎麽办。 「你放心,我绝不会任人如此欺凌於你,我定要让下九流门那帮人对你百般讨好,让你再不会委屈。」 这句话倒是将朱熙的心情起伏打断。 「你……你凭什麽……啊!」说到这里,朱熙想起了朱弦之前说过的那个「把柄」,当下惨白了脸! 「你这白痴!蜜蜂还好,你可知九尾师叔是怎样的人?你只能威胁得了他一时,也没法子掌握他一世!日後他定要加上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你以为就凭你那点能耐,又能耐他如何……」 「呵,所以你才想着逃跑,就为了不让我和他正面对上?」 朱熙的脸顿时火烧火燎! 他早就该知道朱弦这厮比鬼还精,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推算出人家的祖宗八代,也不说他自己破绽过多,让人想猜不到也难。 「你也知道,只要你一不见,我自然是什麽事都顾不上,就想着去找你……」 这话说得委实暧昧了些,小王爷的心情被这厮弄得大起大落,一张脸红盛朝霞,这左右折腾下来,自然就恼了! 「老子是不想蹲在这里和你耗!九尾师叔来了收拾你,也不至於会迁怒到我头上!」 「呵……」 这话当真是说的漏洞百出,不要说朱弦了,就连朱熙自己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啊啊啊,这不是弄巧成拙……啊不,是欲盖弥彰吗!? 「你你……」小王爷气急败坏,却又想不出什麽话来遮丑,只怕越说漏洞越大,越说越难以自圆其说,当下气急败坏就向着岸边游去,却不料被兄长大人直接一把揽抱住腰杆,小王爷气急败坏的转过头,还不等喝斥出声,兄长大人就凑过头去,四唇相接,立刻吻将起来。 「唔……放、放开……不行……啊……」 朱熙手忙脚乱想着将强迫自己的那厮推开,偏生兄长大人就像是牛皮糖,硬抱着他不肯松开,两个人吻着吻着,距离非但没有远离,反而愈发粘的紧紧的。 蹲在树上观察事态发展的二人总算是松 了口气,蜜蜂姑娘抓抓方才被雅公子一番甜言蜜语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感叹道:「唧唧歪歪总算入了正题,娘的,这雅公子当真是酸死人了!」 一旁蹲在树枝上的白雉白郎中看看自己手背上一片的鸡皮,「雅公子向来都是这样,怎麽不见你如此难受过?」 「之前那只是调戏而已,完全就是欺负他弟弟,闹着玩的把戏嘛,多热闹!结果你看看现在这种……哎呀呀,谈情说爱真让人受不了!」蜜蜂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从摇晃不停的枝叶隙缝之中偷窥两兄弟亲亲我我,双眼立刻冒出了闪闪金光,「说那麽多作甚?对小猪那种死鸭子嘴硬,明明疼他家兄长疼的不得了,却偏偏要拿乔的家夥,直接上他个欲仙欲死不就得了?看的别人都跟着着急!」 一旁的白雉却道:「唔,在水中……脚上着不了力,倒是需要臂力的活……不过朱弦天生神力,也没什麽要紧的。只不过在水里,都看不清楚啊……」 「啧!小白你就喜欢看那些热辣辣赤裸裸的交媾,难道不知道有时候遮遮掩掩反而更有情趣吗?」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需要的刺激点不一样。」白郎中一边说,一边从褡裢里掏出一把瓜子,跟着就嗑了起来。 「啧!」蜜蜂姑娘不和这个非人类一般计较,只是手指一扬,一股淡淡花香从指缝之间渗透而出,过不多久就听到几声咕咕鸟叫,她面上一喜,也跟着咕咕几声,学起鸟叫来。 『小的们,你们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新鲜热辣的春宫秘戏,该画的改写的,都给我做好,若是让我不满意,回头老娘就生生扒了你们的皮!』 发挥出下九流门「脱逃术」的极限,秘密跟着蜜蜂出来的春宵书坊精英们用暗语争先恐後的回应着。 『放心吧,蜜姐!我们就算是赴汤蹈火,历经一切磨难,也要将这场春宫搞定!』 『哦呵呵呵,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兄弟禁忌之情,如此活色生香的两名美男子,如此鲜活热辣的肉体,当真是……真不愧让姑娘我这麽辛苦的跟着车队上路啊!』 『对啊对啊,虽说一路跟着车子辛苦了点,既不能让那只笨猪发现,又不能让雅公子注意到,还要帮忙处理暗地里跟上来的杂碎,但是,但是现在,奴家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有了报答!奴家一点都不後悔!!』 一众跟着镇平王府车队出行的门徒感激的痛哭流涕。 『感谢佛祖,我回去一定会给你烧好几本春宫图,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麽养眼的画面!』 『能看到雅公子和他亲弟弟(并不是)滚床单,我这辈子可以瞑目了!』 『小声点,别笑出声,若是他们两个发现了,那就完蛋了!』 众姐妹们强行压抑过於昂奋的情绪,用放着绿光的双眼紧紧盯着湖中的动静,眨也不眨,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只是…… 『他娘的,搞什麽!雅公子这厮怎麽尽是亲来吻去,如此好的货色在怀中,也不摸一摸,掐一掐!?他对的起广大观众麽?』 『啊啊啊,你倒是快点啊……要那麽长的前戏做什麽?可恶,还我的纯情来!』 蜜蜂姑娘咬住衣袖,和下面架起画笔宣纸的姑娘们一样,被下面迟迟不肯进入正题的兄弟俩郁闷到了,她禁不住侧头对身边的白郎中小声嘀咕道:「小白啊,你说都这麽撩拨了,小猪身上那春药怎麽还不发作啊?」 小白郎中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我怎麽知道?」 蜜蜂姑娘一下子就窜了,「有没有搞错!?那鬼玩意是你炼制的!」 小白郎中继续老神在在,「我炼制的也不代表我知道它什麽时候发作啊。」 蜜蜂姑娘扭曲了。 你都不知道什麽时候发作,你这药到底是怎麽炼的?虽说早就知道白雉炼的药效用向来飘忽不定,但飘忽不定到这种程度,也未免太扯了吧? 下九流门杏林系果然是鬼门关,轻易可别招惹那一窝变态!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不甘心,多好的公然偷窥……咳咳,观赏的好场景啊,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而且湖里面多有情趣,看的人也赏心悦目的很,更何况这两兄弟第一次滚床单时,她们正和镇平王府的人马打了个如火如荼,根本没有偷看成功,跟着车队出了王府,忍了这许多天,才终於忍到能看到两兄弟交欢的这一幕,她们容易麽? 蜜蜂姑娘不死心道:「那你身上还有啥春药没有?撒一把下去,让他们快点办事!这样磨磨唧唧看的实在郁闷!」 白雉抽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哪些能起到春药的效果。」 呜哇啊啊啊……蜜蜂实在快要被这厮郁闷死了! 小白郎中看着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快要被郁闷的吐血的模样,难得体贴了一把,「我这里倒是有治咳血的……但是你也知道嘛,有什麽副作用我就不 保证了。」 蜜蜂真不知道该拿皇蜂针戳死他,还是戳死自己,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迟钝淡然的郎中,心中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要和这厮搭档!寿命都被他硬生生的气掉了二十年! 小白郎中也不看她,继续嗑瓜子,注视着下面还在搂住亲亲亲,死活不肯入正题的兄弟俩,慢悠悠道:「他们多久入正题我是不知道,但如果再等一会儿,只怕是想入正题都入不了了。」 「嗯!?」蜜蜂眯起眼,耳中传来踏断树枝的细微声响。 有客人来了。 一路上跟着的苍蝇还真不少,尤其还是冤家死对头,蜜蜂一转头,就见到黑暗深处老相好飘荡的衣角在树干後、树叶间遮遮掩掩、飘荡无方,当下满腔怒气就冲着对方发作出来。 「雅公子那帮侍卫到底是做什麽吃的!?居然在他们主子的紧要关头把人放进来!?」 白雉瞥了她一眼,心中倒是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哎呀,看起来应该是某人不愿意让春宵书坊的人手占便宜,变着法子让她们忙翻天。 不光如此,还用这种摆明了吊胃口的方法折腾这些在某些方面欲求不满的妖女们……雅公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但是,貌似也是个无聊人物。 白雉继续嗑着瓜子,不去点明某人心中的那点猫腻,也懒的提醒已经陷入局中开始抓狂的蜜蜂姑娘,活春宫变成了坐山观虎斗,虽说差劲了点,不过也还算不错…… 够他打发无聊时光了…… 『分成五队!甲队从西南方绕过去,乙队在前面拦阻,丙队护住小猪雅公子,别让他们意乱情迷的被人端了,丁队继续观察,记得把兄弟俩的一举一动都描写清楚了,回头若是少了什麽,我惟你们是问!戊队分散开,要从各个角度将这场活春宫画好啊!远景近景,动作角度,你们的担子最重,给我好好表现!春宵书坊是会记得你们的功劳的!好了,散开吧!』 『是,蜜姐!』 姑娘们应诺一声,前三队恋恋不舍的离开观摩现场,身形如惊鸟蝴蝶,向着一路跟过来、阴魂不散的「绝杀」杀手围剿过去,将看不到热辣动人春宫戏的怒火都发泄到那群可怜杀手们的身上。 而後两队则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全方位观摩兄弟二人滚来滚去,在水里面扑腾来扑腾去。 过不多时,从林中深处便传来细微的金属兵刃交相撞击声,低声叱喝声,却淡的几乎消失 在夜风中。 还有四周潜伏在林子里、野草丛中愈见清晰的喘息声,都逃不过他的双耳。 感觉到怀抱中弟弟的推拒越发强硬了点,朱弦好笑的凑到他耳边,借着亲吻的姿态,小小声的笑着对他说,「好啦,再等一下下,等那帮免费打手帮我们把『尾巴』处理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阴险、狡诈、宁死不吃亏的腹黑恶徒! 朱熙真的很想大叫着离开这厮身旁,但他此刻被点了哑穴,又被拿住要害,还被这恶人摸来摸去乱揩油,实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天无眼啊! 「她们跟了我们这麽久,也帮忙处理了一堆麻烦,保护了我们这麽久,也该是给点甜头了……小朱,这对你而言也是举手之劳,服务一下你的同门也没什麽不好……嗯……」 说着说着,哥哥又咬上他的嘴唇,舌头也探了进来。 啊啊啊!他是猪!!! 刚才居然还为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所说的话心动了一下,心动个屁!这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阴险东西!居然这样利用他师门的人,居然这样对他,还让人免费看活春宫,他,他一定要干掉这家夥!绝对!!! 朱弦望着弟弟因愤怒屈辱而扭曲的俊美脸孔,心中更是瘙痒难耐。 果然,还是朱熙最对他的心意。 太有趣了,呵呵…… 红紫乱朱【四十一】(兄弟) 要说这世上有什麽东西比冤魂还要阴魂不散的,「绝杀」绝对算得上一号。 先不说之前被人雇佣刺杀雅公子,随後被朱弦那打死不肯吃亏的主儿折腾的欲仙欲死,後来又去招惹小王爷朱熙,惹来他家哥哥更加凶狠的打击报复,差点被搞得在京城的势力分崩离析,三番四次都载在一个人手上,这帮杀手们还是铁了心的往前凑,头撞南墙也不回,生生要把那面墙撞出个大窟窿来不可。 现在这情形,不就是证明对方百折不挠的铁证? 打从昨夜起,朱熙总算才迟钝的发觉到,原来镇平王府车队屁股後面跟着一条尾巴,如果不是春宵书坊的姑娘们集体跑过来观摩活春宫,雅公子又故意要整治这帮女人们,让她们越是想看到活春宫就越是看不到,小王爷还真没发现被盯梢了。 「混账!那帮杀手到底是什麽时候跟上来的?」 「一出镇平王府的时候。」相对於他的烦躁不安,坐在一旁手持书卷 第七章 睚眥必报 (9) 力的咬合,将它吞了下去。 那果子十分酸涩,还有些发苦,但朱弦却觉得一咬一包蜜汁,顺着喉咙直流而下,熨帖得肠胃都是一阵甜意。 这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为他找到的食物,这样的东西怎麽可能吃饱?但朱熙却想着他,为他留了这麽一份…… 被他的目光看的十分羞耻,朱熙只觉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索性伸手将他的双眼掩住,又塞了几颗青果,塞的动作有些快,让朱弦吞咽的十分狼狈,险些呛到。 两兄弟难得安静,朱熙也不再开口和兄长针锋相对,只是继续掩住兄长的双眼,不让那双眼中流转的情意泄露出来,另外一只手却在喂食着对方吃着并不好吃、却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到的食物。 这样的情形十分少有,更不用说两兄弟一起遇上…… 他们相识、相处的地方多是奢华安逸的场所,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一起落难逃亡,不得不吃那些平时想也想不到的青果果腹,甚至还吃不饱。 只是这时候,朱熙却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麽近过,近到……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个人的内心深处…… 不是戏弄,不是侮辱,也不是刻意欺骗,更不是表面伪装出来的甜蜜,而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这个人,就算是面临生死险关也没有将自己抛弃,而是带着自己离开,哪怕代价是这一身的重伤……这说明,这个人心中对自己真的是……非常在乎的吗? 朱熙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张雪白的娟秀面容,感觉到从骨髓深处涌起的渴望,就算想要否认,却也无从否认的渴望…… 红紫乱朱【四十六】(兄弟) 朱熙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张雪白的娟秀面容,感觉到从骨髓深处涌起的渴望,就算想要否认,却也无从否认的渴望…… 『啊!该死的!』 朱熙陡然发觉到自己片刻的失神! 『现在还在期待什麽!?那厮就算是救了我又怎样?都已经被耍成这样了,难道我还不死心,还期待着这厮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在乎?』 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雷的不清,朱熙自认自己不是啥良善之辈,也和女人没啥共通之处,但这般的千徊百转、心思萌动,却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性别倒错,像个女人一般对情感这东西辗转反侧、愁断肝肠。 『恶!肯定是 被蜜蜂那死女人折腾的那些淫书搞得来着!』 前段时间春宵书坊全力进行男男相恋这个题材,又经过众多淫女们讨论修改,将淫蛇写的纯色情小说变成了柔肠百转、催人泪下的言情稿本,当然,其中的肉欲情节还是有的,非但有,还相当不少,两个人一边爱的要死要活,一边做的天昏地暗,或者是两个人一边恨得要死要活,一边一样做的天昏地暗…… 而其中,居於女子地位、被插入的「受」方更是比那些女子们有过之无不及,对那些渣攻爱的死去活来,虐的风生水起,那小心思转的,比九曲十八弯还要迂回婉转,也不怕把肠子都拧断了,看的朱熙每次都是暴走撕书! 奶奶的,这些小受和娇滴滴的女人们相比又有什麽区别?那些扮成女装的侍卫们都比他们有男子气概的多! 小王爷还记得当初自己被雷的不轻,那种销魂滋味委实过瘾,结果搞得他三天两头暴走,最後再被蜜蜂姑娘三天两头欺负。 而现在,他那般的纠结想法,和那些书卷中的「小受」又有何区别? 只不过被男人上过了,他就会变成那种和女人非常相近的人妖吗? 不要啊啊啊…… 小王爷无声惨嚎,做撕扯头发发疯纠结状。 不知道弟弟又在发什麽疯,朱弦也只能暗中叹了口气,对这个貌似已经被欺负逼迫的走火入魔的弟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才好。 看他那麽纠结,呃,还是不要继续欺负好了…… 兄长大人难得发了一回善心,关键是他现在也没什麽体力继续欺负对方,这也算是小王爷不幸中的大幸吧。 和废柴小王爷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兄长大人真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光是学识、武功、为人处事、经商手段,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就连在野外求存的本领,都丝毫不弱於任何一名饱受训练的影卫。 虽说他现在伤势极重,却还是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两层功力,寻常的坐卧不成问题,也能打理一下自身的伤势。 他趴伏在朱熙背上,一路指点着小王爷这周围哪些是伤药,哪些是可以吃的野菜,哪些果子好吃,哪些东西有毒,甚至於能发射石子,帮忙将不长眼拦路的小兽毒蛇弄死。 甚至於,如何掩藏一路的行踪,如何利用这密林迷惑敌人的脚步。 所幸小王爷虽然武功二流,轻功倒是不弱,背着兄长倒也跑的飞快,只 是心中愤愤不平越发强烈,只想着将兄长大人扔到一边,不管似乎已经开始享受起逃难日子来的家伙,但现实却逼的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该死的,他为什麽天生就是路痴啊啊…… 朱弦自然看出小王爷的心有不甘,却也不说破,只是在心中偷笑到几乎肠子都拧住了。 若没了自己指路,只怕弟弟真会在这林中过一辈子吧? 朱弦身上的伤势,也在这一路磕磕碰碰、走走停停中好了大半,只是他的双腿,却一直不见好转,没奈何之下,朱熙只能背着他一路前进,当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此时正值盛夏,热的简直让人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下来一层,虽说有层层树荫遮蔽烈日,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晚赶路过於凶险,谁知道这林子里有什麽猛兽,白天赶路简直就是酷刑,折磨的小王爷痛苦不堪。 天气本来就热死人,背後还背着那麽个散发着热气的大活物,朱熙每次都想着乾脆将死朱弦丢下算了,但到最後还是鬼使神差的继续背着走。 朱弦倒是心思剔透,他趴在朱熙背上也不好有什麽大动作,只是将衣物撕下来几块,用腰间木筒里的水浸湿了,帮忙擦拭着朱熙的额间颈项,倒也多少能凉快些许。 如此这般走了两日,就在第三日,二人正打算歇息一会儿,朱弦却猛地一把抓住朱熙的肩膀! 「怎……」只不过吐出一个字,就被兄长掩住了嘴,朱熙正待将那只手揪开,便瞅见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衣角飘过。 「绝杀」!! 小王爷立刻屏息静气,带着哥哥火速缩到高大树木的阴影下,隐藏身形。 他奶奶的,这帮家伙怎麽这麽阴魂不散!?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没放弃找他们两个! 朱弦一直掩着他的嘴,不敢松手,朱熙努力将呼吸调匀,不让自己因心情激动而大喘气。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铁链声响从远处传来,朱熙感觉到朱弦的手指一僵,就连呼吸都乱了一拍。 朱熙眼角余光瞥见朱弦的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前额都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双眼反而眯的更细了,紧贴在背後的胸膛由剧烈起伏变得逐渐平缓,身体却越发僵硬起来。 哗啦啦,哗啦哗啦…… 铁链声越来越近,朱弦的气息似乎都断绝了一般。 朱熙从来不曾见 朱弦如此紧张过,他印象中的兄长大人,是可以强悍妖孽到面对整个下九流门都能侃侃而谈、从容自若的类型,就算是即将面对那个恐怖的九尾师叔,都毫无惧色,现在却紧张成这样…… 他感觉到手臂上的寒毛都随着兄长的紧张而竖了起来。 这时候,就算用膝盖想也该知道,来的究竟是怎样厉害的恐怖角色。 脑海中一晃而过的红发男子逆光的身影,让朱熙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 哗啦哗啦…… 哢嚓喀嚓…… 从相互叠摞的枝叶缝隙间,朱熙看见了那恐怖的不速之客。 四名黑衣人拉着铁笼,在树林中艰难的行走着。 而在铁笼之中,背对着他们而坐的黑色身影虽然被铁链束缚全身,却依然散发出恐怖的死寂气息,而那头火红的长发,却仿佛鲜血般刺目。 「那两人呢?」 「……果然名不虚传,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都已经伤成那样,居然还能逃走……」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抓他们,要不然尊主怪罪下来……」 几名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其中一名侧过头来瞥了一眼铁笼,小声道:「可是老妖他……」 「到时候就要拼命阻止老妖杀人了……」 「哎……」几名杀手集体叹了口气。 尊主啊,既然要活捉那兄弟俩,干嘛要派老妖来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妖那怪物向来杀人留不住手,一律都是杀杀杀,也不怕有个万一,他杀的兴起杀的顺手,就将王爷兄弟干掉了呢……先不说王爷兄弟二人的生死安危,就连他们这些跟着出任务,这位煞星一旦杀上了瘾,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被自己人干掉,说什麽也让人死的心不甘情不愿啊…… 只是这番牢骚,他们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算是撕烂了他们的嘴,也不可能抱怨出声。 「事不宜迟,还是快点找到镇平世子才行!」 「雅公子已经重伤,剩下一个镇平世子不足为惧,嗯!应该不必动用到老妖才对!」 「没错!我们必须快点行动……」 说着说着,众黑衣杀手又拉着铁笼向前走去,而在兄弟二人看情形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的时候,端坐在铁笼中的红发男人却转过头来,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凝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嘶……」朱熙倒吸 一口气,朱弦手指抖了一下。 不是吧!?他发现了?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现在要怎麽办?逃跑吗? 红紫乱朱【四十七】(兄弟) 说着说着,众黑衣杀手又拉着铁笼向前走去,而在兄弟二人看情形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的时候,端坐在铁笼中的红发男人却转过头来,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凝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嘶……」朱熙倒吸一口气,朱弦手指抖了一下。 不是吧!?他发现了?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现在要怎麽办?逃跑吗? 这几个念头在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了一圈,结果还不等他有什麽反应,红发男人就转过头去,而铁笼也被翠绿浓碧淹没。 过了好久,朱弦掩在他嘴唇上的手指才垂下来。 「……总算走了……」雅公子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 「……好恐怖……你当初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从那家伙手里逃出来的?」过於紧张之後就是脱力,朱熙身体一软,连带着背後的雅公子,一起倒在草地上。 朱熙手脚摊成大字型,先前赶路的劳累加上方才被黑衣人口中所说的「老妖」释放出来的威压加在一起,让向来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手软脚软,再不让他歇息,那就太惨无人道了。 朱弦顺着他的动作滚落到他身边,侧躺着凝视着弟弟英俊侧面,喘息了几下,这才将气顺过来,听到小王爷这麽问,浑身颤抖了下,过了半晌才道:「呃,那个过程……你不会想听的……」 朱熙回想起刚清醒时,朱弦身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伤,气若游丝的可怜模样不难昭示出他曾经被怎样对待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朱弦的能力他可是清楚的很,武艺精湛、内力也练的不错,更不用说有天生的巨力打底,就算是下九流门中一流高手过来,也不一定能在朱弦手下讨了好处去。可就是这样的朱弦,却被折腾的如此凄惨,那红发老妖的本领,只怕也是通天级别的了。 呃,这一个两个都是妖怪级别的,就他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朱熙打了个寒颤,这青天白日的,却仿若置身墓穴,阴冷无比。 不过此处原本就是密林深处,枝叶相缠,遮天蔽日,吝啬的洒下细碎如齑粉的光屑,虽说又潮又闷,却也更加让人不耐,连带着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先是九尾师叔,後是「绝杀」的绝世高手,他背上这幅图还真是抢 手,不过不管哪一个,都是他之前想都想不到的厉害人物,就算他是镇平世子,但又能怎样?滔天权势也不可能拴在裤腰带上,更何况他这个世子只是个空壳…… 既然都是要他背上的图,那他自然是选相熟的依靠,九尾的手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是他落到「绝杀」手里,只怕真的会被一群男人轮奸,只为了让後背显现出秘密来。 一想到这种屈辱,朱熙禁不住蜷紧了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事实上就连如何逃出这处密林,他心中都没个谱。 手指紧紧纠缠着杂草,草叶锋利的锯齿在他手心中留下痕迹,他却依然没有察觉似的,近乎自虐般蜷缩着手指,直到手背上被温热所覆盖。 「热死了,放开!」朱熙下意识的埋怨了一声,反正和哥哥唱反调已经成了浸入骨髓的习惯,只要对方一开口,不管对不对,反对了再说! 兄长大人当然一如既往的漠视了弟弟的要求,反而将手指覆的更紧,笑道:「小朱,放心吧,只要我活着,绝对会保护你的。」 「什麽叫『只要你活着』,这什麽屁话,难道我还稀罕你用命保护我不成!?」朱熙直接给了他个白眼。 「啊,你不稀罕,我也要这麽做。」兄长笑眯眯的直接将白眼当媚眼,回答的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他回答的实在太顺溜了,使得小王爷噎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脸上就是一阵发热。 这厮到底有没有自觉啊?以生命相护,这真是……这真是要不得的甜言蜜语! 「对於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其实也认真想了很多。」 朱熙心中咯噔响了一声,他从来不曾听过朱弦认真的说这件荒谬至极的事,朱弦永远都不听他的拒绝,无视他的反抗,只是不停地接近,随後为所欲为,那一句句「喜欢你」就像是咒语一样,化成藤蔓束缚住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摆布。 朱弦的手指逐根插入他的手指缝隙之间,他望着那纤长白皙的手指如同藤蔓纠缠,心中既厌恶,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我其实从小就喜欢你,但我心眼小,生性善妒,不想见你和其他人亲近,便想了法子令众人远离你,这样你就只有我可以依靠,也只能依靠我。我看着你和我亲近,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只想着这样过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别的其他什麽都顾不上了,所以那些事做的是越发变本加厉,只想着将你囚禁在只有我的牢笼里。」 朱弦说到这里,悠悠的叹了口气,朱熙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吃惊的张大嘴,「啊」了一声。 「我还有个毛病,就是越喜欢的物件,就越喜欢折腾他,我不想见你与你父王亲近,便努力用功读书练武,费了好半天功夫,才使得父王逐渐远离你。每次见到你委屈的模样,我真是又心疼,可也是说不出的兴奋,我抱着你安慰你的时候,那感觉真让人……飘飘欲仙……」 朱熙吃惊的嘴巴没合上,脸却涨的通红,一双眼瞪得险些凸出来,脑中也是乱糟糟一团。 朱弦看他这幅模样,心中当真是又疼又爱,只恨不得将弟弟紧紧搂住,狠狠欺压一番,看他呻吟喘息,让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只是可惜他现在正在说正事,正想着对弟弟剖白心迹,若是直接动手,只怕朱熙对他更是避之如蛇蝎。 「我费尽心力让镇平王府变得更好,也是想让你生活的更好,我的还不就是你的,我努力了半天,只是为你这个将来的镇平王……」 朱弦说的虽然简单,但朱熙却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就算是他这个正牌世子,想要镇平王府成就现在的局面,只怕也是步步艰难。这不光是需要才能金钱,人脉更是必不可缺的一项,而京城的水有多深,就连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废柴世子都能窥见一角险恶,就更不用说置身其中的朱弦。 朱弦只是养子,没有继承到皇家半点血脉,就算是才能卓绝,後面又有镇平王撑腰,但京城中横着走的人物大有人在,自然看不上朱弦这个小小的镇平王养子。 没有离开王府的那段日子里,朱熙看着朱弦与那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们周旋,看着他谈笑间令众人折服,那时便明白,这京城就是雅公子的天下,这镇平王府和该是雅公子大展拳脚的地方,而那个人拼搏过来的一切,到最後,却要尽归挂着「镇平世子」头衔的他手中。 这是一种耻辱! 不劳而获,平白所得,这是朱弦用尽方法也不可能得到的荣光,却也是朱熙深觉世间不公、也是自身奇耻大辱的权利。 「我知道你当年为什麽离开……」朱弦戳破了蒙了多年,横亘在二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纱,「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获得我努力的一切,我知道,也非常明白你的骄傲,还有你对我的想法……」 朱熙只觉得蔓延在面颊上的那团火已经烧到了颈项,他不习惯这厮大刺刺的就将这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挑破,他粗声粗气、 面红耳赤的叱道:「老子是要去逍遥快活,谁愿意看你和老爹的臭脸!」 说到火大处,朱熙用力将被压住的手抽回,却不料雅公子虽说身受重伤,但天生神力还是剩下不少,小王爷依然如蚂蚁撼树,憋红了脸用足了劲儿,还是拿自家兄长没办法。 红紫乱朱【四十八】(兄弟) 说到火大处,朱熙用力将被压住的手抽回,却不料雅公子虽说身受重伤,但天生神力还是剩下不少,小王爷依然如蚂蚁撼树,憋红了脸用足了劲儿,还是拿自家兄长没办法。 雅公子在草地上挪动着上半身,向他凑过来,狭长双眼近距离瞅着他的俊颜,说不上是欣喜,却渗着淡淡哀伤,「当年我知道你这种想法,心中只怕欢喜的要疯了,我不在乎那些财物权势,却在乎你为我着想……但是你都没和我说一声,就和父王闹翻,离开王府,你可曾想过,你走了之後,我见不到你心中有多难受。」 朱熙想要斥责他的话被噎在喉咙中,他瞪大眼,想说什麽驳斥朱弦,但脑袋中乱糟糟一团线,硬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朱弦继续道:「我生怕你在江湖上吃亏,又怕你脾气倔惹了仇家亡命江湖,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跟了出去,却见到你已经成了『掩日扇』的弟子,入了下九流门……」 原来那时候这厮有跟着他? 「你入了春宵书坊,我便与春宵书坊搭上了线……你想当他们书坊中的第一把手,我便疏通管道,让他们的货卖的更好……可是我每次都想着将春宵书坊整个端了,让蜜蜂他们不能再肆意接近你,欺负你,却偏偏要和他们保持面子上的和睦,那段时日我忍的真是辛苦。」 原来你早就存了这个心……啧!还把春宵书坊在锦州麒麟城的势力一股脑都剪除,千里追杀下九流门徒,让蜜蜂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他奶奶的! 朱熙很想骂他一顿,但他见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秀雅面容上的哀伤,只觉得心中伸出一只手,很温柔却也毫不客气的将满腹暴戾揉圆搓扁,硬生生的没了脾气,怎麽也骂不出声来。 「你那般排斥我,我本来想着等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那麽就有可能和你更接近,我并不想在你意识昏沉的时候和你……但那时候如果不做,只怕你会……做都做了,事後後悔未免过於矫情,我只能用那种态度对你,糊弄你。」 你也知道你亏欠了我啊?不过这个蠢货,老子天生就讨厌男人,怎麽可能会对男人的身体上瘾?啧! 小王爷竭力将之前沉浸其中的酩酊欲醉丢到脑後,用尽全部精力去坚持自己绝对是直的,这种信念。 「我也想明白了,我昔日对你太坏,虽说喜欢你,却也用各种手段欺负你,是我对不住你,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你不喜欢我也是非常正常……」 说到这里,朱弦咬了咬唇,朱熙看着他雪白的牙齿咬在薄粉色的下唇上,喉咙跟着一紧。 朱弦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再睁开眼时,双眼中的坚定让朱熙的心口都跟着一颤。 「我也不求与你两情相悦,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啊?」这是从哪里跳到哪里啊? 抓住他手的手指收紧,缓缓上抬,朱弦看着他的眼,浅浅一笑,那种含蓄温文的柔美毫不吝啬的展现在他面前,「这次我绝对会保你周全,哪怕豁出我的性命。」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话中的重量却如泰山压顶,朱熙脑中一晕,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这这这叫什麽事啊? 这个人,这个人怎麽能这麽若无其事、自说自话的说出这麽令人羞耻的事!? 什麽叫「不求与你两情相悦」、「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哪有这种白痴的事!? 为什麽话题会突然转到这方面?他们……他们不是在逃难麽?怎麽这个人突然开始表白了? 哼,就算他说再多,老子也不会相信他!还说不是两情相悦也没关系,这厮绝对会耍尽各种手段来使得老子就范,哼哼哼,朱弦你奸诈狡猾,老子又岂会多信你?过去血淋淋的那些经验还不够老子痛心疾首的?你嘴巴里吐出来的字,老子一个都不会相信! 可是……可是…… 有一种热意从对方握着的手上传过来,那种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炽热,让他的血液都跟着沸腾,彼此重叠的肌肤热的令人无法忍受,让他不停的吞咽着唾液,就连眼前都弥漫着一层水雾。 这厮是骗人的!绝对! 小王爷心中这样想着,也坚定的这样认为着,但是这种激昂到几乎窒息的情感又是什麽?朱熙不想知道,也绝对不会去理会。 「小朱,你的脸怎麽这麽红?」 「他奶奶的,天气太热了!你不觉得很闷吗!?」没错,就是天气太热了,热的他都跟着不正常,「你还要摸到什麽时候!?给老子松手!」 第一章 痴儿 「唔嗯……奴家、奴家自从见了小公子一面,就日日夜夜惦念着,就想着……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上一面才好……嗯,小公子……你觉得奴家美么?你、你可喜欢奴家?」 娇媚婉转的女声带着浓浓春情,丰满肉躯磨蹭上男人的手臂,含雾媚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男子俊美五官,檀口微开,粉舌舔动着贝齿,这活色生香的模样,当真惹人发狂。 只是这天下间,到底还是有不解风情的家伙。 「珍姐姐,阿陵也喜欢你啊……你给阿陵的绿豆糕好好吃。」 满是稚气的话语和那成熟俊美的模样完全不合衬,也让女子挫败得险些从他身上滑下来,但下一刻,却又以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姿态再度起身,再一次纠缠上男子的身躯。 「那,阿陵喜欢珍姐姐的绿豆糕,也就是喜欢珍姐姐了?那,你愿不愿意和珍姐姐做一些……嗯,快乐的事?」 饱含欲情的女声满是邀请,可惜不开窍的家伙依然不开窍。 「不要!」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似乎现在才发觉到事情不妙,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小白兔遇到大灰狼的神情,斩钉截铁的拒绝冒出口,随后一把将身上纠缠不休的女子推开,狼狈不堪地翻身就要向门口跑去。 「可恶!死小鬼,今天你说什么也跑不出老娘的手掌心!」珍姐姐肺都险些气炸了,一把抱住男子的腰杆,男子没提防到这手,两个人顿时摔成了滚地葫芦。 「痛……呜呜……痛……你放开阿陵,放开!呜呜……白白……白白……」 「哼哼哼!你叫啊,任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珍姐姐爬上他的身体,拉扯着他的衣襟,嘶啦一声响,粗布衣衫大开,露出里面精壮胸膛,惹得珍姐姐鼻中一阵发热。 早就知道这痴儿长得不错,身材高挑,但绝不是瘦竹竿,没想到居然有料到这种地步! 珍姐姐窸窸窣窣地吸着口水,青葱玉指也开始抚摸着那片胸膛,感受着如丝缎般的肌肤触感。 该死的,这还是男人么?这皮肤光滑的连她这个十里八乡的大美人都嫉妒! 「不、不要……白白……白白……」男子急促喘息着,感觉到胸口那阵要命的摩挲,让他腹中也开始翻江倒海,脸色一阵发青,看样子都要吐出来了。 「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与其抵抗,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哦呵呵呵,真是上等的大餐啊!」珍姐姐 双眼迷离,手指间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垂下上半身,用丰满胸脯磨蹭着那片令女子心醉的胸膛,陶醉地发出满意呻吟声。 「呜呜……呜……」男子眼中开始泛出水光,双眉拧得更紧了,他不适地挣扎着,却被身上那色欲熏心的女子纠缠得更紧。 「不要,阿陵讨厌你……呜哇……白白、白白……」 「乖孩子,待会儿你就会喊『不要停』、『姐姐阿陵最喜欢你了』,呵呵呵……哦呵呵呵……」 两个人纠缠着身子,从茅屋一头滚到另外一头,眼看就要进入佳境,那姐姐的手指已经向着痴儿的裤腰带探去,就听到门那边「轰」的一声大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阿珍,你……你……」 逆着阳光,来人的表情看不太清,但那一身纠结奋起的肌肉,以及高大健硕的身形,倒是不难判断出来者身分。 「啊!阿达!」阿珍一个翻身,从痴儿身上爬起来,但双腿还是纠缠住痴儿腰部,舍不得放开,「你、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我若是再来的晚点,你、你这贱人就给老子戴绿帽子了!」男人气得口鼻都喷出热气来,手中拿着斧头,每迈一步都毫不客气地昭显出他满怀胸中的腾腾怒气。 「救我……白白……呜……」痴儿犹自不知大祸临头,哭得更加伤心。 「你就为这么个痴祸,居然这样对我……可恶啊!老子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大汉走到近前,一把抄起手中斧头,向着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两人身上砍去! 「啊啊,阿达,你要冷静,冷静!」珍姐姐抱着痴儿就是一个翻滚,斧头直接顺着她耳边剁下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大响,草屑泥土共飞,地上立刻多了一道深深的斧痕。 「阿达,不要……别杀我,别杀我和阿陵!我、我是真心喜欢阿陵!」珍姐姐一把抱住阿陵的头,两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家的夫婿。 阿达听后火气更大,直接举起斧头,咬牙切齿道:「老子对你不好么?有吃的喝的先顾着你,结果你居然……居然对这么个傻子……」 「阿陵不是傻子!不是!」似乎是听到十分不好的词汇,阿陵瞪起了眼,气鼓鼓地看向身前站着的高大男人,他此刻脸上被泪水泥水搅和得一塌糊涂,只是那一双惑人心神的丹凤眼却显得波光流转,说不出的好看,大汉本来打算将这胆敢勾搭自己老婆的奸夫一斧头剁死,可看到这 么一双眼,手中的斧头却重了起来。 「阿达,不要……」珍姐姐看他蹲下身子,只当夫君要掐死阿陵,反手将阿陵抱得死紧,却不料自家老公却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抚摸磨赠着阿陵的脸。 将污泥和泪水细细擦干净了,近距离看到的这张脸更是俊美无伦,虽说有着成熟男子的华丽美貌,但那双眼却干净澄澈,脸上的表情也渗着孩子面对恐怖事物的惧怕,混合在一起,有种令人心跳的奇特魅力,勾引得阿达心中如揣了十七、八只小兔,忽上忽下地蹦跶。 「咕噜」一声,阿达吞咽了口唾液,这该死的小子居然长得如此俊,看起来居然比自家娘子还要俊俏好几分,当真是……正这么想着,一股热流急速涌向下半身,居然、居然就这么硬了! 「阿达……」珍姐姐吃惊地看着自家老公抚摸着痴儿面颊的手指向下延伸,那带着色情味道的抚摸,让她也有种异样的焦躁感。 「既然都这样了……动作快!」阿达下了决心,当下就催促自家娘子快点动手。 「阿达,你的意思是……」珍姐姐喜出望外。 阿达拉开还有些害怕的痴儿的衣衫,露出那矫健优美的躯体,吞咽口水的动作越发加大,「大不了,我们向白郎中说,把他让给我们两个。我们夫妻一直养着他,一辈子都成!」说着,大手就向着那具散发着要命魅力的躯体抚摸过去。 「嗯!好!阿达你真好!」珍姐姐喜出望外,当下和着夫婿的动作,一起爱抚着痴儿。 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发展下去,阿陵整个人都傻了,随后开始努力挣扎起来。 「乖一点!要不然待会儿吃苦头的还是你!」 「嘻嘻,阿陵,乖,不要怕,珍姐姐待会儿就让你欲仙欲死……啊!」 「不要!」 阿陵双手猛地一推肩膀上色欲熏心的女子,又一脚踹向拉他裤子的男人,这两下却是使力极大,就听到那珍姐姐一声惨叫,阿达一声狂叫,两个人一边一个飞向旁边的墙壁! 「轰隆隆」、「卡锵锵」一连串大响,小茅屋被这一击之力变成了一堆茅草,阿陵挣扎着从废草堆里爬出来,咳咳地咳嗽着,一抬眼,就见到不远处站着的灰衣郎中,一手瓜子一手茶水地正在看好戏。 「白……白白!呜……」阿陵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灰衣郎中跑过去,郎中侧了一下身,男子就扑了个空,一下子摔在地上。 「呜呜……呜呜呜……」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而出,冲得灰土一片的脸上多了两道蜿蜒痕迹,灰衣郎中蹲在他身前,依然嗑着瓜子,像是死人般僵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嘴皮上下掀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你到底要在这上面吃多少次亏才够啊?上次那个娥姑娘就是用块桂花糕将你引到偏僻角落里,意图强奸,上上次是花姑娘干的好事,只是一块蜜饯,还有卖猪肉的古屠夫他家的老婆,几颗煮鸡蛋就将你勾走了……你这个吃货!」说着就一巴掌打在男子头上。 「白白、白白……呜呜……你都不来救阿陵,阿陵好害怕……」阿陵昂起头,不满地继续哭泣着,从地上支起上半身,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灰衣郎中的腰杆,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白白……白白……」好像他只会说这两个字一样的不停重复着,郎中则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道:「不过说起来你这小子也真是怪物……娥姑娘订下来的夫婿本来气势汹汹要去抓奸,结果和娥姑娘一起对你动手动脚。花姑娘的弟弟想要制止你对花姑娘行凶……嘛,虽然是花姑娘想强奸你,结果反而和他姐姐一起想压倒你,古屠夫跑来抓出墙的老婆,结果硬是跑过来和他老婆一起拉你的衣服……你还真是男女通杀,宁杀错不放过,啧!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从了那些男女又如何?这种事享受得紧,你试试就喜欢了。」 「不要!阿陵不要她们……呜哇……白白欺负阿陵、欺负阿陵……」男子哭得更大声了。 「不是我欺负你,是看热闹总不能半途而废,亏我还期待了一下后绩发展,结果就被你这一掌打飞了……」说到这里,灰衣郎中抚摸他头顶的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唔,下次再这样,我干脆封了你的内力算了,反正现在那股内力也是到处乱窜,麻烦得紧……这样子那帮女人就应该能得逞了吧?」 男子听不太明白,却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灰衣郎中,哭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白……白白……阿陵不要……呜哇哇……你是坏人、坏人……欺负阿陵……呜呜……」 他哭得大声,灰衣郎中也懒得和他纠缠,直接几根银针上去,封了他的穴道,拎着衣领向前走去,转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干脆俐落地将男子甩到用来代步的老驴背上。 「白白……白白……呜呜呜……嗝……」 灰衣郎中理也不理男子的哭闹,径自牵了老驴,向前缓步而行。 向前两里外, 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山城,灰衣郎中牵着老驴走不了多久,就到了山城之中,一进山城,就见到街市上的雌性动物们眼都直了,直勾勾地望着驴背上驮着的男子流口水,那副垂涎模样,活像妖魔鬼怪见到了唐僧肉,饿了十天半月的饿狼瞥见了肥得流油的野兔子,跟着老驴向前走,连自家相公的叫唤都听不见了。 与她们火烫热辣的目光截然相反的,就是那些男人们的眼色,冷厉如刀,恨不得将驴背上那厮千刀万剐毁尸灭迹,这傻子一来县城就将大姑娘小媳妇的魂都勾走了,一个个赶着献殷勤,一个个争着投怀送抱,也不管那厮其实是个傻子,比七、八岁的孩童还不如!啊啊啊,这让他们这些好不容易娶了婆姨的相公们如何是好?这让他们这些奋斗了大半辈子都娶不到老婆、追不到小妞的大老爷们该如何是好!? 只是,他们也听说了,举凡想要对这傻子动刀动枪的,后来都和自家婆娘一样,对这傻子纠缠上了,不相信的话,就看看前些日子娥姑娘的未婚夫,花姑娘的小弟,还有最为善妒的古屠夫,都和自家老婆(姐姐)一起,对这傻子魂牵梦萦…… 今天不是珍姑娘把这傻子骗走了么?不久前还看到她家定下来的夫婿阿达怒气冲天地抄了把斧子冲出去,结果看现在,傻子被白郎中带回来,就是不见那未婚夫妻回来…… 该不会,阿达也被这傻子迷了吧? 众位大老爷们想到这里,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邪门,真他奶奶的邪门! 这傻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公狐狸精?不光女人不放过,就连男人也不放过! 一时间,男人们身边盘旋的杀气混杂着惊疑不定的恐惧气息化成乌云滚滚,里面惊雷闪电响个不停。而女子们跟在老驴身后的越来越多,香风阵阵、眼波如浪。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氛围,简直就是泰山压顶,让人喘息不上来,但灰衣郎中可不是普通人,脚步依然稳健从容,心情也越发好起来。而驴背上的罪魁祸首则是个痴儿,自然也感觉不到这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的冰火两重天,只是委屈地哭泣着,为前面那个欺负了他的郎中难过。 这灰衣郎中,自然就是下九流门杏林系的门徒,白雉白郎中,而那个痴痴呆呆的男子,就是他前段日子从悬崖峭壁上捡回来的男人。 到了暂时居住的小院,白雉便将老驴赶到院落后面,原本跟在后面的人潮看到这小院,立刻一个哆嗦,那模样和见了传说中的鬼门关一样。 也是,这地方确实也和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听说花姑娘的小弟半夜想翻墙偷袭那傻子,结果就这样失去了踪影,到了半夜还能听到花小弟凄惨的叫声。 古屠夫貌似也没得了好处,那次翻墙入了小院,从狗洞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手脚都在抽搐,都这样凄惨了,还能冲上大街见谁咬谁,可闹腾了好半天,七、八个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了他,结果一回家就躺下了,身上还起了不少红斑,那模样当真骇人! 更不用说,这鬼地方养的那些东西…… 「哼哼哼!」 「咕咕咕!」 一群体形硕大、足以媲美山猪的肥猪们冲了出来,就在院门口对着众人狂叫。 随后就是一群五彩斑斓的公鸡,支楞着脖子,满身杀气地挡在院门口。 「哇!」 「啊!啊……别、别过来!」 「怪物!有妖怪啊……」 众人一见那些活物,立刻被吓得鸟兽散,那个速度让白雉赞叹了一下,民间卧虎藏龙,果然还是高手众多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鸡鸭猪狗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他转过头,望一眼足有他大半个身子高的肥猪们,这群肥壮的家伙们呼哧呼哧地从鼻孔里喷着粗气,狰狞肥脸上一双小眼散发着幽幽绿光,直盯着院门外的不速之客直看,看样子似乎会随时扑上去! 白雉又看向另外一边,比寻常公鸡足足大了五、六圈,身披花翎的雄壮公鸡们呼扇着翅膀,和肥猪们统一阵线,眼冒红光,异常昂奋地盯着门口的乡民,那模样,比见到杀鸡仇人还要昂奋。 而它们之间的站位,正是暗含了某种冥冥中非常玄妙的原则,可攻可守,异常有章法。 只不过体形大了点,稍微好斗了一点……其他的还是很普通嘛。嗯,虽然有时候会稍微发一下疯,但多数时间还是很乖的。 白郎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些家畜家禽的异常之处,点点头,神思不禁又飘到自己的炼药大业上去了。 上次喂给这些家畜家禽们的那种药,似乎副作用还是大了点,这些猪又大了一圈,吃得也更多了,貌似也更凶猛了一点……当初灌下药之后,这群猪们还集体对月哼哼唧唧了半宿,那之后就是绕着小院绕圈跑,闹腾了整个晚上。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他明明按照药方炼制的啊,怎么还是不对呢? 白雉百思不得其解。 说起来,最近炼药都很不顺呢……给那人的药也是。啧,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话说回来,关于那个男人……「阿陵」的事,也比想象中有趣得多呢。 一开始救出那个男人之后,他倒是没意识到那个人对异性的吸引力,后来到了最近的一处落脚处,觉得众人眼神炙热如火,倒也没想那么多,结果在半夜里打尖入住的客栈里,风骚入骨的老板娘半夜摸上了那人的床,白雉这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江湖传言也有可信的地方啊。 从那之后,白雉就对男人身后总跟着的长龙习以为常,甚至看得颇有趣味,他一辈子就是那种绝对会被别人忽略的壁草类型,身边人个个光芒万丈,勾人得很,但像这种仿佛妖魔般的吸引力,他还是头一次见,自然新奇。 自那之后,白雉就时时能看到自己捡回来的男人被一根糖葫芦,或者是一块桂花糕骗走,跟着就是被人家大姑娘小媳妇霸王硬上弓,随后跟上来保护大姑娘小媳妇的男人们也跟着一起色欲大发,但每次都没被得逞,啧。 男子虽说失了记忆,连武功招式都不记得了,内力也大打折扣,但之前也是江湖上顶尖的武林高手,随便一掌也能让那帮村妇村夫们吃不了兜着走,就像是今天遭遇的那样,直接一掌击溃了小草屋,将那活色生香的美娇娘和五大三粗的汉子压在草堆底下,这人还能哭得理直气壮,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不是应该真的将他的内力封掉?再这样下去,我想要看到好戏,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白雉心中暗暗琢磨,手指俐落的挑捡着采集到的药草,将它们分门别类的放好。 要知道,若是这人恢复了记忆,这种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当然要趁着他神志不清,才能看到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好戏才对……嗯,要不要顺便给他加点料,看得更有趣一些? 他心中转过千百念头,每个都带着腥膻味的有色场面,禁不住舔舔嘴唇,心中有些兴奋起来。 选谁好呢?陆家娘子不错,脸虽然不怎样,但真是前凸后翘,扭起来想必也好看得紧吧?还有那个豆腐西施,长相清纯,但是盯着那人的眼神倒是火辣辣的,上了床只怕也是需索无度的类型,还有于家的、胡家的……嗯嗯,行,选择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算了,干脆让她们多对一,也不错,这样子燕瘦环肥,一 次看个够,倒真是一场盛事!嗯嗯这几家的相公小弟也不错,魁梧壮硕,如果能和他们家的娘子姐姐一起……哎,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 心中难得有点善念冒头的白郎中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立刻又被看好戏的熊熊欲望压下了。 男人对男人的……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想到这里,白雉眯起了眼。 男女春宫没啥好稀奇的,阴阳之道,本就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才是天地循环之理。 白雉身为医者,对这些门道自然比常人了解得更多,也因此兴致大消,反而这一下念起了男男情事,倒是想了许多。 世间事毕竟还是神秘的东西惹人注意,白雉先前没想到男人和男人翻滚这种事,这时候想到了,这念头如洪水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嘛。 男人就是需要刺激性的东西啊…… 如果一对多会怎样?唔,男女春宫和男男春宫一起,都能看到,这样子还真是不错。 白郎中立刻将那好不容易冒出头的一点点良心丢到九霄云外,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地盘算起来。 既然这样,该下什么药才好呢?欲仙欲死?金风玉露一相逢?干柴烈火?奸夫淫妇?每种药效都不太一样,起的效果也不太一样……嗯…… 白郎中心中万分纠结。 还是全部都下好了!凭那人的身体,这点春药应该不会出人命才对!嗯,就这么办! 白郎中正在心中摆弄那些下流主意,就听到虚浮无力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道怯怯的声音道:「白白……」 满是哀怜怯懦的声音让意淫得非常入迷的白郎中身体颤了一下,转过头来,就见到那人咬着嘴唇,脚尖相对,一副畏缩不前的模样。 这副模样,若是让这人的手下们看到,只怕会吓到死吧?还有蜜蜂,真想让她看看这人现在这副模样! 「白白,阿陵、阿陵不是故意的……阿陵下次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跟着大姐姐走了……呜……你别生阿陵的气……呜呜……嗝……」哭着哭着,又开始打嗝了。 白雉望着那人花猫似的脸,「我没生气,你下次见到漂亮姐姐,也可以跟着人家走。」 阿陵听到他这么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都是惊恐,他慌忙走上前,一把抓住白雉的衣袖,害怕地盯着白雉直看,「不要!白白不要 丢下阿陵!阿陵……阿陵只要白白……呜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白雉拍拍他的脑袋,应道:「好好,我不会丢下你跑掉的。你把衣服脱了,该疗伤了。」 阿陵瑟缩了一下,「白白……好痛……可不可以不要……」 白雉想了想。又道:「不要疗伤也行啊,这样也好,下次你被漂亮姐姐抓住之后,就没力气逃跑了,也不错。」 阿陵浑身抖了一下,抓住他衣袖的手指蜷得更紧,虽说不情愿,但和被漂亮姐姐抓住相比,他宁可忍受痛苦的疗伤,「白白,我脱……」 怎么说得好像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 白雉瞅了两眼满脸委屈的阿陵,随后将这种诡异感觉丢到脑后。 不为没价值的东西劳心伤神,向来是他的行事准则,阿陵有什么坚持也和他没什么关系,犯不着想那么多。 不过…… 就算是失了记忆,这人也不肯乖乖就范,明明就有那么多美女壮男对他霸王硬上弓,偏生这人就是要逃,柳下惠都会对他甘拜下风。 真该说这人郎心似铁,还是坚贞不屈,这般执着真不知道为了哪般。 人生在世,就该及时行乐,用种种枷锁约束住自己,当真愚不可及。 当真无聊…… 阿陵双手环抱着双膝,蜷缩着身体坐在床榻上,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轰隆响声,以及那些猪和鸡的狂叫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还很害怕,还以为什么妖怪找来了,但后来听了好几次,也就慢慢习惯,知道那是白白在熬药。虽说不明白为什么熬药会炸了半间草屋,但白白说,但凡熬药就会爆炸,那是和吃饭睡觉一样,是非常正常的事,他心中就被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填得满满的。 虽然白白端给他的药很苦很难吃,吃下去之后他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只要一想到白白为了他熬药,还险些因此被炸伤,他就觉得一阵愧疚和难过。 所以他不想让白白帮他熬药,虽然他不想喝药是一个原因,但他更不想白白也出事。 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白白,他的世界中,也只有白白而已,他不能让白白出事。 可是不吃药,白白会不要他,还会把他送给那些平常时很温柔,可是有时候非常恐怖的大姐姐们,所以每次一到吃药的时候,他都很难受。 「吃药了。」忽然 第二章 歧路 「怦通」、「怦通」连声响,将白雉从梦境中惊醒,他睁开眼,就在非常近的距离内看见了阿陵那张俊美的脸,正睡得一脸甜蜜,嘴角微微上翘,不知道在作着怎样的美梦。 白雉撑起身子,将横放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拉了半天都不见成效,沉默了一会儿,三根银针上手,直接扎入阿陵肩膀。 「啊!」阿陵惊叫一声,半个身子都随着这三针的入体大大弹跳了一下,随后就用泪汪汪的可怜眼神望着始作俑者。 「热死了。」白雉感觉身上黏腻腻的一层汗,原本就不怎样的心情继续恶劣,不过他那般面瘫的表情,着实很难将不悦的心情表现出来,既然这样,就只能用行动表示了。 「白白……白白……痛……」 白雉也不理他,直接踢了他一脚,将阿陵挨过来的身体踢到床榻那头。 白郎中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将散乱长发揽到肩后,只是披了件外裳,踢踏着鞋,向外面走去。 自从将那厮捡回来之后,每到第二天早起,那个人就毫无例外地躺在他床上睡得一脸甜蜜,明明还特地给那人准备了床铺,结果到头来还是白费了。 啧,这毒还真是折腾人…… 虽说现在还不到暑伏天,但对于天生怕热的白雉而言,两个人贴在一起还是热得要命啊,偏生那个牛皮糖每次睡觉还要将他搂得紧紧的,死不放手,结果每天晚上都搞得黏答答一身汗,每天晚上临睡前都白洗澡,啧! 白雉推开厢房门,就见到正前方的小院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名黑衣壮汉,有的面朝下趴着,翘起的那条腿还在哆嗦,有的侧身摔倒,满脸惊惶恐惧地望着包围他们的庞大家禽家畜们。 「咯咯咯!」 「哼哼哼!」 对于入侵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庞大如山的猪群们,与抖擞着双翅、斗志昂扬的公鸡们而言,自然不用给他们留面子。猪们毫不客气地用大鼻子拱着壮汉们无法动弹的躯体,把人家当球玩,公鸡们则像是吃米一样啄着黑衣大汉裸露出来的肌肤,直啄得人家血迹斑斑。 可就是遭到这般惨无人道的待遇,那些大汉们也没有出声求饶,而是用羞耻愤怒的目光凌迟着这些禽兽,模样虽说狼狈了些,却也透着一股威武不能屈的骨气。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真是天助我也! 白郎中一早起来的不爽彻底烟消云散,他乐颠颠地走到 黑衣大汉面前,果然人家继续无视他的存在,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 白郎中在某一位被鸡啄的可怜大汉身边蹲下身,挥挥手就让啄人还没啄过瘾的公鸡闪到一边,他则是直接伸手捏上了对方饱满壮硕的胸肌! 「啊啊!」黑衣大汉忽然惨遭袭胸,这才发现有人蹲在他身边,「何、何方妖孽!?」 「……我早就蹲在你旁边了,你才发现啊……」算了算了,反正被人忽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白雉十分大度地没有搭理这种小事,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方才所做的事情上来。灵巧的手指抚摸挤压着大汉的胸膛、手臂,搭在对方的脉上,表情没变,不过心中倒是非常满意,「肌肉结实饱满,外门功夫练得不错,内功也有了些根基,没什么大的疾病……这样的练武人实在是极品啊!」 「你……你要干什么?」大汉一脸惊恐地望着虽说面无表情,但周遭氛围怎么感觉怎么诡异的白郎中,一种潜藏在天性中、面对未知恐怖事物的颤栗感让他的小心肝来回忽悠。 白郎中不理他,只是一把拉开他身上的黑衣,非常过分地直接用手指感受对方躯体的温暖,「不错不错,心肺肝脏都很健康,这样子应该能撑不少时间……这样子,师父交代我的任务总算能完成了。」 想到这里,白雉就是一阵感慨庆幸。 杏林系在下九流门里可谓是恶名昭彰,祸害范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广泛,导致到了后来,除非是稳死无生的重伤或是病症,才会有人跑到杏林系求医,不过也有人甘愿受死,也不愿意送到杏林系手中惨遭蹂躏。 所以,只有拥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或者是极端怕死之人,才会光顾杏林系,这也在一定范围上导致了杏林系人才凋零……嘛,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杏林系是个变态聚居地,要想进去一定要满足一大堆严苛的条件才行,就算是这样,在变态辈出的下九流门中,也鲜少有人能熬得过这种恐怖的生活,也因此,杏林系也是下九流门中人才最为凋零的一系。 若不是自己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只怕也熬不过杏林系的生活……好在他不怎么变态。 白雉点点头,为自己这次任务终于得以交差感到满意,不过…… 「既然都是要送给师父师兄那里受折磨,那我提前用一下,想必师父师兄也不会在意的……」别玩死了就行。 白雉想到此处,心情更为愉悦,而那七、八名大汉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就算 是寒冬腊月躺雪卧冰,都不见得有这般令人五脏六腑皆寒。 「不要碰白白!」 白雉正想得心花怒放,忽然一声怒吼震荡耳膜,而身体也被一股大力拉扯,直接被抱入某个热死人的怀抱中。 「门主!」黑衣大汉们原本恐惧的表情一下子转换成了狂喜,虽说身体不能动,但一双双眼睛都死盯着突然冲出来的男人不放,「属下……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可惜,让他们如此狂喜的对象非但半分喜悦都感觉不到,反而用更加警惕的目光盯着这些不速之客,顺便将怀中的郎中抱得更紧,「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别、别想……欺负白白!不许、不许乱摸白白!」 喂喂,不是我们乱摸他,是他乱摸我们才对! 黑衣大汉们顿时被这段话雷得外焦内嫩,不过这不是重点。 黑衣大汉的狂喜表情顿时凝固,无法置信的目光直瞅向阿陵,「门主,你、你怎么了?」怎会是这般模样和……心性?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黑衣大汉吃惊地望着不远处紧紧抱着那该死郎中的高大身影,虽说头发散乱,身着布衣,但那张脸,还有眉间那悬针破印,确实是门主没错啊! 「什么门主?」阿陵依然是一脸愤怒,紧盯着这些胆敢碰白白的大汉,怒道:「你们、不许欺负白白!」 「门主……」为什么? 「喂,热死了,放开!」白雉才不理会这里面的明涛暗潮,他只感觉好不容易凉快了点的身体再度被热汗笼着,黏答答的难受死了。 「白白……呜……白白……」阿陵不理他的拒绝,倒是应该说对他的拒绝感觉到伤心,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双手勒住他的腰还不算,还将头磨蹭着他的肩膀,来回摇动,「白白、白白。」 小鬼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懂得叫他的名……好吧,「白白」这种鬼称呼也不是他的名。 白雉才懒得和他纠缠,手指微动,银针上手,直接三根下去,抱着他的痴儿就抽搐着身体,「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你这恶贼!居然胆敢这样对待门主!」 「罗某非要将你这贼人大卸八块!」 阿陵倒在地上,眼泪都飙了出来,哆嗦着嘴唇,只会说:「白白……白白……痛……呜呜……」 众大汉的表情既是不忍又是悲痛,盯着白雉的目光越发凌厉,「你这贼人,究竟 将门主怎样了?」 白雉挖挖耳朵,对那些目前只能狂叫的大汉们淡定说道:「一、不是我把你们门主怎样了,而是那个苗疆毒王把他怎样了;二、不才在下正在治疗你们家的门主,防止他继续痴呆下去,嘛,你们看到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前段日子他还满街找奶吃呢;三嘛,你们还有空担心别人啊,入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东西……嘿嘿嘿……」 最后这三声「嘿嘿嘿」,配合上他虽说长得慈眉善目,但毫无表情的死人表情,着实让众大汉浑身汗毛直竖,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咪,兔子撞到了老虎,小心肝都几乎要震撼得炸裂了。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你们的门主大人,想必也不在意为你们的门主大人奉献吧?嗯,刚好这几天总觉得药不对劲儿,就来了试药的倒楣蛋,运气真好、真好……」 白雉十分开心地在距离身边最近的大汉身上扎了几针,那人立刻蹦跳着从地上跃起,蒲扇大的手掌直向着白郎中纤细的脖颈捏过去,就被一根银针折腾得手臂抽搐,险些再度跌回地上去。 白雉十分有良心地劝告道:「小心啊,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若是惹毛了我,定然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嗯,或者是让你们门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也不错……」 当下白郎中就沐浴在众人敢怒不敢言、恨不得将他抽髓碎骨的目光中。 白郎中拍拍手,「好啦好啦,你!就是你,将你这帮同伙们拖到后院的柴房里去,吃的喝的里面都有,自己张罗,别想着逃跑,逃跑是不明智的,当然如果你们能不在乎我给你们下的药,还有这些禽兽们的围堵,我就放你们一马。嘛,不过奉劝各位还是好好配合得好,你们要找的门主大人还等着你们无私奉献呢,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捐献出你们的肉体,那么门主大人可能就要多吃点苦头了……嘛,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关系,门主大人武功高强……好吧,他被那个苗疆毒王打得只剩下两成功力,不过还是比普通人要强横得多,就算吃错几次药也不见得会挂掉……总之,总有药效正确的那一天,就是不知道门主大人能不能熬到那一天就是了……」 这番话简直就是刀子雨,密集笔直地插进众大汉的肉体中,心肝脾肺都插了个遍,众人面色或青或黄或绿,看看自家依然倒在地上抽搐手脚的门主大人,再看看无所谓的无良郎中,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吞。 该死的,这庸医! 众人恨不得将这庸医活剐了,但鉴于门主大人 落在这厮手中,他们也翻不出个浪来,也只能忍辱负重,等到恰当时机将门主救出苦海,方能将这恶徒煎炸烹煮,让他死无全尸。 众人望着白雉,满脸顺从忍耐,心中恨道:「山高水长,总有一天让你见识一下门中最惨酷的刑罚!」 白雉望着众人,面瘫表情依旧,心中喜道:「山高水长,说不准哪一天这些人就被我玩挂了……嘛,没关系,反正只要阿陵在手,这些品质优良的大汉便会前仆后继,师父师兄也不会嫌弃试药人不足,前景真是一片美好。」 「苍术一两、贯众三钱,唔……石莲也加进去点好了……三纹草止血化瘀,虽然有点毒性,但应该要不了命,加进去……嗯,我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伸出来的手指挑剔地在众多药草中挑挑捡捡,一边嘟囔一边将药草丢入凉水中。 在他面前,炉子上的紫砂药壶下武火张牙舞爪,映照得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颇为狰狞,白郎中耷拉着眼皮,浓烈药香弥漫充溢在小小院落之中,直熏得人险些背过气去。 自从占了这宅院之后,白雉在第一天就将后面的灶房炸了一次,后来虽说请了工匠略微修整了一下,但也耐不住接二连三的爆炸。到后来,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某郎中这才大彻大悟,转在院子里的空旷地方炼药了。反正就算炸了也没事,把炸出来的土再填回坑洞里面去,保证很快就能恢复原状。 在他面前不远处,翻墙进来的彪形大汉们满是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药壶,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真是令人有些发噱,不过一旦经历了他们方才经历过的事,任谁也会被吓得不轻。 「唔!」白雉正在那边挑捡药草,陡然听到旁边药壶里的声音不对劲儿,那种仿佛雨打芭蕉的密集声响完全就是警示,这让白郎中衣袖猛地一甩一抽,紫砂药壶就旋转着飞上半空! 「轰」的一声大响,药壶刚脱离了他的袖角便四分五裂,白雉非常熟练地抄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他从某厢房卸下来的门板,干脆俐落的挡在身前,完全遮掩住了自己的身躯! 「哗啦啦」、「咄咄咄」、「啊啊」、「哇」、「你这妖人,唔」,诸如此类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响起,混成了一锅大杂烩,震动着耳膜。 白雉一直竖着门板,直到着所有的动静都偃旗息鼓,这才将护身符放下,果然见到面前一片狼藉,大汉们东倒西歪,地面上满是坑洞。已经吃了他不少次亏的巨猪肥鸡们,则是察觉到危险已除,兴奋 地围绕着新来的倒楣蛋来回转悠,又是拱又是啄,忙着落井下石,玩得不亦乐乎。 白雉抛了门板,溜溜达达地来到不知是死是活的大汉面前,蹲在离他最近的一位跟前,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人家满是坑洞的脸,大汉从鼻子里喷出了气,白雉不满道:「既然活着就吱一声,装死解决不了问题。」 恶鬼! 被药壶碎片击中、被滚烫药汤泼洒一身、附带着不知道是什么鬼药物黏附到身上的火灼感折磨得死去活来,居然还要被这个始作俑者嫌弃,当真是、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翻身跃起,抄起拳头,恶狠狠地叫这个郎中知道满脸桃花开,但那该死的药汁却让他们浑身上下宛若火焚,身体只顾着发抖,瘫软在地,半分气力也使不上来。开头他们还能吆喝两声以壮声势,顺便发泄怒气,但现在喉咙里火烧火燎,半点声音也抠不出来,肺腑里都是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痛苦难耐。 白雉用木棍戳戳面前不知道是因愤怒,还是因受伤而浑身痉挛的大汉,看看对方脸上被泼上药汁的部分开始起了燎泡,难得非常有同情心,道:「哎呀,你们也真是够笨手笨脚,看到危险来了还不躲闪,当真是……」 众人只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奶奶的,你之前可是用银针封住老子们的穴道,身体都僵了,还能动弹个屁!而且那个药壶还不是你弄爆炸的?爆炸了之后,还是你扔过来的! 白雉无视众人烈火熊熊的眼神,返过身去继续在一堆药草里挑捡,「罢了,反正这药也是帮你们煎的,不过药效貌似有点不太对,我再重新帮你们煎一回好了。」 何止是不太对!他们之前可没觉得肠子都要烧成灰了,可现在呢!? 啊啊啊,这个庸医! 白雉将药草挑捡出来,在凉水中泡着,过一会儿再重新煎药,他坐在门槛上,伸手从随身不离的褡裢里掏出纸笔墨砚,开始做记录。 「三花膏果然对『一碰就倒』没什么太大的效用,唔,虽说只是熬煮了一半火候的三花膏……倒是两者混合起来化成火毒,溅于外者,起燎泡、五脏俱焚、痉挛、面色胀红……若是服下……」 白雉咬着笔杆呆了呆,将记录了一半的本子放在一边,颠颠地来到持续抽筋的大汉面前,看了看已经贡献给泥土的药渣,想了想,用衣袖卷了手,从地上挖了一坨药泥,直接塞到大汉嘴巴里。 「呜!」 大汉眼睛立刻瞪得铜铃一般大,当真不相信面前这死庸医居然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可惜还不等他将仇恨愤怒的意思表达给对方知道,就因为落入咽喉的那团药泥翻滚起来! 四肢痉挛,就连抓挠自身肌肤都做不到,大汉圆瞪着铜铃大眼,就连口中哀嚎也发不出声,额头青筋直冒、汗珠大颗大颗滚落的模样,当真是惨不忍睹。 白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唔」了一声,随后乐颠颠地又坐回门槛上,继续奋笔疾书! 鬼!这家伙绝对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众大汉望着同伴的惨状,汗出如浆。 白雉一边观摩大汉惨状,一边奋笔疾书,随后还嫌折腾得不够,又窜到大汉身边,从褡裢里掏出各色药粉,掰开对方的嘴巴塞了进去。 「赫赫……呵呵呵……」被他折腾的大汉双目圆瞪,汗水如瀑布,额上颈上青筋直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当真恐怖得紧。 白雉用小棍对人家粗壮的肉体戳戳戳,斟酌着用词,索性蹲在受害者面前笔走游龙,虽说面上神情依然僵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异常雄烈,直让众人哆嗦一个接一个,到最后就连对同伴悲惨遭遇的同情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 大汉僵在地上从喉咙里「呵呵」了好久,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白雉身手利落地向后一缩,绝妙轻功运起,大汉一把只抓住他的一抹残影! 兄弟,加油!灭了那个庸医! 众人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默默且热烈的替自家兄弟加油打气,鼓励他灭掉那个为祸人间的妖孽,却不料恢复了行动的大汉一双铜铃眼死瞪着已经飘到安全地带的白雉,忽然间,他咚咚咚地敲打着自己的厚实胸膛,嗷嗷嗷地狂啸出声! 好气势!上!就这样杀了他! 众人的热情被掀高到了极点,满怀期待与希望地看着大汉脚步一跺,流星坠空般飞速冲向让他们受苦受难的始作俑者! 但是,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到气势汹汹的大汉从天而降,以饿虎扑羊的标准动作,用泰山压顶的气势直压那妖孽郎中,但接下来,这大汉却在接近白郎中的瞬间,忽然落地,双臂舒展,头颈探出,口中居然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而那些眼看着已经远离危险,又重新靠过来的鸡群猪群们,则也跟着过来起哄。 斗鸡们搧动双翅,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叫声,与已经差不多变成斗鸡的大汉对峙,随后…… 双方扑上,尘土飞扬,你啄我咬,热闹非常。 白雉望了望面前的飞沙走石、破布片共鸡毛同飞,冷静地下笔写道:效力强劲,无甚副作用,可推广。 众旁观的大汉已经不是汗出如浆,而是汗如暴雨,刷啦啦地从头顶上直浇而落,原本僵直的身体堪比木石。 鬼…… 不,不是!是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魔! 众人望向白雉白郎中的眼神中顿时增加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嗯,药效不错。接下来嘛……白雉彻底无视众人凝注在他身上的惊恐视线,继续挑捡着手中的药草,既然都开始试药了,那干脆将其他药也试一下好了……前段日子缺了不少试药人,这下子倒是来了个齐全。 白雉心情大好的如法炮制,将院中那些可怜大汉们挨个灌了不同种的药物下去,随后坐回门槛上,兴致勃勃地盯着各种药效发作的情形,手中笔勾勒挑动,记录着各种不同药物搭配出来形成的效果。 他这边兴致勃勃,那边的大汉们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楣,身体饱受折磨不算,居然连面子里子都丢到地上任由人践踏。 白雉望着那群大汉在经历了痛苦挣扎打滚之后,一个个化身成各种动物在院落中跑来跑去,有的和猪对拱,有的与鸡互啄,甚至还有招惹上那头用来代步的懒驴,院落里顿时鸡飞猪叫,热闹无比。 而这些人中面貌最为狰狞的那名大汉,则是宛如猫咪一般乖巧,在白雉膝前磨蹭着,发出「咪咪」的细弱叫声,虽说和那种狗熊般的身材非常不符啦,但却有种意外的可爱感。 白雉瞄了一眼眼前几乎缩成球的庞大身躯,心情不错地伸出手搔弄着对方下颔,果然那「咪咪」的声音变得更加动听了一些,对方甚至就着他的手势一翻身,将肚皮露了出来,在地上扭动着,似乎要他过去搔一搔,白雉自然从善如流的伸出脚来,踩着大汉的肚子,踩得大汉咕噜噜地来回转。 白雉眯缝了眼,觉得眼前这一切还真是和谐有爱,这么多的试药人供他蹂躏,师父师兄布置下来的任务达成有望,又知道了不少药物的搭配组合能让人如此销魂,还有即将上演的大八卦等着看,当真是幸福美满得让人想要呻吟出声。 这一切都是拜「那位」所赐啊…… 当初救 了「那位」还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白白!」正想得喜孜孜的,忽然一股巨力从他身后袭来,白雉一个没提防,居然被推得向前跌倒,刚好落在变成猫咪的大汉背上,他「啊」地叫了一声,大汉「喵」地应了一声。 「白白!」推他的那双手又伸了过来,将他的颈项一把勾住,死命地向后拉扯,用力之巨,足以勒断他的脖子! 「呜呜……白白……讨厌……」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直让白雉连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为了身家小命着想,白雉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指一展,银针扎向身后人手臂上的穴道,只听到一声「啊」地哭叫,他脖子上的束缚也就失了踪迹。 白雉抚住脖子咳嗽两声,总算是缓过劲儿来,这才转过身,直接一脚踢到偷袭者的身上,手中银针连闪,顿时让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呜呜……白白……讨、讨厌……欺负……欺负阿陵……呜……」痴儿痛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偏生还不依不饶地哭诉他的罪状。 白雉也不理睬他,方才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身上早就黏黏湿湿得要人命,他拉了拉衣领,向衣衫内里搧了几下凉风,便踩了踩离他最近的、已经化身猫眯的大汉,「起来,烧水,我要洗澡。」说着顺着几个穴位重重踩了几脚,内力透入,立刻使得大汉哭爹喊娘地痛叫出声,神智也恢复了不少。 白雉见大汉现在能听进去人话,副作用也被自己那几脚踹得不见踪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灶房走去,从灶房里摸了个馒头,几口吃完,便回转厢房,横卧在床榻上,小憩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抱上了自己的腰,白雉下意识地赏了那人一巴掌,嘟囔着翻了个身。 「呜呜……呜呜呜……」那人悲泣出声。 听到这再耳熟不过的哭声,神智这才稍微清醒了些许,白雉揉了揉额,这才迟钝地想起来该干什么。 啧,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白雉从床榻上撑起身,继续一肘将扑过来的笨蛋打飞到一边,这才穿了鞋,走到门口。 「还不将浴桶抬进来,还想尝一下欲仙欲死的滋味么?」 话音方落,就见到两条大汉抬着冒着腾腾热气的大浴桶,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地走进屋,将浴桶砸在他面前。 白雉才不理会他们的恶劣态度,倒是见 第三章 毒王 (1) 他从来不曾见过那样的白白…… 阿陵感觉到脸颊火烧一样的烫,烧得他的脑浆都快沸腾了。 白白不是没在他面前沐浴过,也不止一次让他帮忙擦背,虽说沐浴中的白白确实比平常那副无所谓的淡薄模样好看许多,但像是那天晚上那种,完全就是两回事啊…… 这么想着,他的面前就又再度浮现出那具像水蛇一样扭动的白皙躯体,以及那张看惯的脸上染满晕红。 那时候,白白紧紧抓住他手指的手好热,原本还是轻轻地压着,但在那一瞬间,猛地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指,让他有些疼痛,但更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那一刻指端感觉到的灼热。 「主……」 泛着红潮的白皙肌肤上水珠不停滚落,黏湿的黑发在水中丝丝缕缕,纠缠着他绽放在水中的衣袖,南辕北辙的颜色冲击着他的感官,也让他的脑袋木木的,什么也想不到。 「门主……」 说出「再一次」之后,白白就抓住他的手继续摩擦抚慰勃起的坚硬之处,似乎有些乏力的身体向他这边挪过来,慢慢靠到他身上。湿热呼吸喷在他的面颊上,他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滴落到白白的脸上,和水珠一起在扭动的肉体上跳跃。 他感觉着手中的热物越发坚硬,在他越来越快的抚摸之下颤抖着,而白白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放纵。 后来……后来…… 阿陵禁不住捂住了烫到都能煎蛋的面颊。 后来白白他抬起头,湿漉漉的胳膊拉过他的脖颈,嘴唇紧紧贴着他的嘴唇,舌撬开他的牙关,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勾引着他的舌一起纠缠不休,当白白的舌舔弄着他的牙龈时,他的双腿都在发颤。 「门主!」 白白揽抱着他的颈项,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还在他身上不停磨蹭,最后两个人一起向后跌倒在地上。 他被白白压在身子底下,虽然撞得整个后背都痛得要命,但那种从骨髓深处涌出来的兴奋感,却让他夹杂在一种奇妙的、似曾相识的快乐之中。 身上的衣服被折腾得湿漉漉,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白白在他身上磨蹭的身体赤裸裸的,那种白里透红的美丽模样,他从来不曾见过,他睁大眼,任由白白咬着他的舌头,无措甚至是无知地看着在他身上扭动的躯体,隔着一层湿掉的粗布,肌肤都被摩擦得隐隐生疼,但这种痛楚……却让他头皮都在发麻,似乎都 要炸开了。 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身体内部渐渐甦醒,他能清楚感觉到白白下半身那根直挺挺的肉棒磨蹭着自己、自己尿尿的那地方,然后……然后…… 阿陵耳朵根子都烧了起来。 他、他那地方也变得硬邦邦的,胀得痛……呜…… 「门主!你要振作啊!」 「啊?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阿陵猛然被人抓住双肩,痴儿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到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直贴着自己的脸。 「啊!」阿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给了那张丑脸一拳,对方脸上原本就有的两个黑眼圈之立刻浓重了一圈,小山状的大汉居然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大汉哎呦哎呦地痛叫,阿陵受惊地后退一步,拍着自己的胸口,「你……是你不好,你突然跳出来吓唬、吓唬阿陵,阿陵才打你……唔,你别过来……别过来……」说着转身就想跑,但他还没迈出两步,肩膀又被人从后面扳住了。 「门主,不可以再受那个庸医蛊惑了,您现在处境危险,苗疆毒王已经知道了您的行踪,那奸贼知道那一次没有害了您的性命,这次绝对会……」大汉急急诉说着他不懂的话,阿陵被他凝重的表情吓到,下意识又是一拳,大汉闷哼一声,另外一边的眼眶那圈青紫更加醒目了些。 「阿陵、阿陵不认识你,阿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庸医,居然把门主你变成这副模样,可恶!真该将他千刀万剐,剁碎喂狗!」 前面的话阿陵听得不是非常明白,但后面那句「剁碎喂拘」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当下阿陵左右拳头伸出,给了可怜手下左右眼眶又是重重一拳,这一下让大汉彻底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许、不许说白白的坏话!阿陵、阿陵不许你说白白的坏话!」阿陵气得面色通红,双眉间那道悬针纹随着他的怒气红得仿佛滴血一般。 「门主,你现在只是被那庸医迷了神智……」另一名手下急匆匆地劝道,阿陵却捣住耳朵,拼命摇头。 「门主!」大汉见他们费尽口舌也无法说动这个已经变成痴儿的门主大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将阿陵包围在中间。 「你们、你们想干嘛?」阿陵警惕地望着他们,他虽说已经变傻了,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曾经有一次,大花姐姐和小花哥哥就这样前后包抄着他,想把他带走,离开白白,这一次这些人也要这样做吗? 「门主,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对不住了!」眼圈已经变得和熊猫差不多的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咬咬牙,一挥手,「上!」几条大汉跟着就扑了过去。 「啊!」阿陵十分狼狈地弯腰捂头,躲过了某大汉的熊抱。 「不要!」阿陵十分狼狈的用了一招懒驴打滚,避开了两大汉的夹击。 「讨厌!」阿陵十分狼狈的双脚连踢,将靠近他的三条大汉踢飞。 「不要啊啊啊!」阿陵发出惊惶不安的悲泣,将想要点他穴道的大汉一拳打倒。 「呜呜呜……呜呜……」阿陵将拳头挥舞成车轮状,将对面那条大汉打得直喷血。 擦着已经花掉的脸,阿陵站在原地委屈地看着那些已经引进家门的狼们,而那些被他视为豺狼的大汉们则是打滚的打滚,重伤的重伤,躺在地上直「哎呦」。 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变成痴儿了,连武功招式都忘记,完全用的就是地痞流氓、泼皮小儿打架的架势,他们这些门中的铁卫还是被打得口吐鲜血,成了重伤? 「门……门主……」口中喷血的大汉依然奋力向前爬,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原本就比较狰狞的脸溅了半头的血,那副活像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模样让阿陵哭叫了一声,一脚踢过去,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视线中直接撞上了远处的院墙,发出「咯」的一声大响,顿时死活不知了。 一直抱着瓜子在旁边看戏的白雉白郎中望望那条可怜的铁卫,又看看暴打了一院子的彪形大汉,让那些粗壮男人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痴儿,正在委屈地嘤嘤哭泣。 这种视觉上的反差让白雉心想着,还是不要把那笨蛋的内力封起来比较好,要不然就没好戏看了。 「呜哇,白白……」饱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这才发现他的存在,直接冲过来抱住他的腰,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他满满一衣襟。 白雉拍拍他的后背,顺便将两根银针插进去,阿陵立刻全身哆嗦着倒在地上,无辜委屈的泪眼盯着他瞧,里面满满都是控诉。 说起来,这人倒是能很快发现自己的踪影……像是那些名震天下的铁卫们,按理说警觉性非常高啊,他都在这小小狭窄的院落里晃了好几圈了,这帮人硬是没发现他的存在,还敢大声吼他的坏话…… 白雉嗑着瓜子,优哉游哉地向前踱步,既然这些大汉们如此大声地说他坏话,他不礼尚往来一下那怎么行?唔,是该用「 笑得全身抽筋」,还是「痛得欲仙欲死」,真是让人头疼啊…… 「不过那些大熊们倒是带来个好消息……」 白雉乐颠颠地从褡裢里找寻着需要的药瓶纸包,准备惩罚并奖赏那些可怜没人爱的铁卫们一次,让他们好好「享受」一回。 不过,话说回来…… 苗疆毒王我真是错看你了,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你的仇家,害我要看的戏居然拖了这么久,啧……这点你要怎么赔我啊? 嗯嗯,不过这样也有好处。 那个人毕竟被伤得重了,现在和个四、五岁小鬼差不多……这种样子送到苗疆毒王那边,只怕一照面就会被干掉吧? 白雉回想了一下阿陵身上的伤势,又盘算了一下阿陵现在能发挥出来的最大战力,随后开始在褡挞里摸索。 「嗯,我记着还剩一颗的……」翻找了好半天,他这才寻到了需要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虽说玉料不怎样,但和其他放置药丸的瓷瓶药包而言,却是明显名贵了不少。 这种药丸虽说药效猛烈,后遗症严重,但发挥的效果确实非常不错。能将一个人的内力瞬间提升两倍甚至是三倍,这可以说是拼命必备的佳品,拼命三郎的最爱。不过用完之后,只怕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能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严重的话,搞不好还会丧命……不过…… 白雉继续摸索着褡裢,摸了半天摸出个小纸包。 有了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这可是他师父炼制的保命丹,固本培元,起死回生,只要服了这个下去,小命是不用担忧的。 白雉点点头,决心在毒王杀上门来的时候,将这两颗药给那个笨蛋灌下去……嗯,不过那笨蛋原本的功力应该就和毒王差不多,搞不好还要高一点,如果一颗都吞下去,只怕情势会一面倒,那就大大的不好了,还是就给半颗吧,这样师父的药丸还能剩下半颗来,嗯,这个主意不错。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再怎么死人脸的白雉,都不禁双眼发亮。 猜测着那苗疆毒王这几日便会冒出个头来,白雉很是兴致勃勃地期待了几天,但连续过了好几天都没瞅见毒王踪影,这期待便变成了失望。 于是乎,这失望便全盘发泄在那些可怜的铁卫身上,美其名曰为了阿陵试验药效,在肉体和精神上很是蹂躏了那几条铁卫好些工夫,白雉这满腹的失望才终于好了一些。 这期间,阿陵身上 的毒又发作了一次,白雉颇费了一番手脚才将毒镇下去,望着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阿陵,就连白雉心中都有些犯嘀咕。 果然不愧是毒王种的毒,一次发作得比一次猛,看来就算目前不愿离开这宅邸都不成,他手上好几味药草都用光了,必须要去镇郊走一遭才行,要不然等到毒王打上门来,阿陵只怕也因为毒发一命呜呼,那就得不偿失。 白雉打定了主意,便抓紧时间赶快出门,在临走之前,他特地跑到那些被折腾得欲仙欲死的铁卫面前说了一声。 「好了,我先走了,你家主子要牢牢看好,要不然等到毒王过来撒一把药,他的小命就没了。」 众铁卫自从看到这个煞星开始打包行囊就开始心花怒放,心想着这恶霸终于可以滚蛋,自己等人终于可以带着门主大人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听到白郎中这般说,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这是自然,这攸关我家门主性命,小的们自当尽心尽力,护得门主周全!」滚吧滚吧,有多远就滚多远,千万别让老子们再看到你这个丧门星! 「嗯,还行,虽说脑子不怎么中用,却也不是蠢到家了。」白雉看这些大汉一个个脸上拼命抑制,却又憋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了然的点点头,轻飘飘地提醒道:「要记着,你们可是我用来孝敬师门的试药人,别有什么损伤,也别到处乱跑,要不然身上药效发作,那可就怨不得我没提醒了。」 一说起这个,上刀山下油锅都不眨一眼的铁卫们眼皮就是一阵抽搐,脸上各种颜色转了个圈后,又恢复到原本的肉色。 自从寻到门主下落,来到这个天杀的小院之后,他们从来不曾想像过的、关于考验肉体极限的折磨,以及摧残入神智的凌辱,都在这几日内不变花样的上演,和这恶鬼的那些鬼药相比,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完全就是不值一提,自从在生死门中熬了这几日,他们坚信,将来无论遇到怎样的磨难,都不会动摇他们钢铁般的躯体和意志! 等到这该死的郎中离开之后,他们一定会将门主救出这鬼门板,随后联络其他赶来此处、埋伏在旁侧的兄弟们,联手将这恶鬼郎中拿住!到那时,解药还不是伸伸手就来的事情? 唔,在这之前,他们应该先用弓箭暗器将这郎中射个半残,慢慢将他消耗到昏厌为止,只要离郎中远,就算有什么要命的药也不必惧怕。 就算中了药也不怕,只要将这郎中擒到手,威逼他拿出解药即可! 很 好,就这样办! 铁卫们捏紧了手指,高壮身躯满是带着自家主子离去的坚定决心。 「我过几日就回来。」白雉骑上了代步用的老驴,在肥猪巨鸡的嘈杂声中向西边前行。 「白白,等等阿陵……」一道身影跟着老驴跑了出去。 「门主!」铁卫们当即傻了眼,就见着自家门主像是一阵风似地,自动跟着煞星跑,愣了一下才忙不迭地向前追,可惜他们动作远不如阿陵灵敏,尽管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大半招式,但情急之下,阿陵还是使出了轻功,快捷无伦地冲向老驴,一下子挤在白雉身后,伸手紧紧地揽抱住白雉的腰,头颅也依恋地磨蹭着白雉的肩膀。 「你也要去?」 「白白,别丢下阿陵、别丢下阿陵……」阿陵抬头望他,凤眼中一片水雾。 白雉沉默了一会儿,本来想扎向这笨蛋的银针停了停,寻思着这人跟来也好,省得自己走了这几天,毒王找上门来,那就前功尽弃,当下点点头,「也好。」 「门主,不行啊门主……」 「门主,你不能跟这个人走!」 「门主!」 紧跟过来的大汉们想要将自动送入虎口的门主大人拉回来,但阿陵猛地一瞪眼,怒火让他的面颊都在发红,「滚开!阿陵讨厌你们!」 「门主……」大汉们顿时萎缩了,阿陵哼了一声,紧紧抱着白雉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白雉原本收回去的银针又探了出去,毫不客气地扎在阿陵的手背上,阿陵痛叫一声,白雉吩咐道:「太热,你下去走路。」 阿陵委屈得还想撒娇,但是被白雉毫无情感的一眼瞥过去,像是大汉们被他喝斥一样,哆嗦了一下,乖乖地从驴背上爬下去,跟在老驴身边。 「门主……」望着他们两人亘动的铁卫们虎目含泪,既替他们家门主大人委屈,又对那该死的郎中恨之入骨,可惜他们只要一靠近点,就会被门主大人喝斥,甚至还会毫无章法地打过来,搞得他们只能远远看着…… 不行,这样不行!怎能让门主和那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狠毒郎中单独一起? 「吩咐下去,我们铁卫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门主的安全!门主既然讨厌我们,那我们就悄悄跟在他身后,不让他发现!若是遇到苗疆毒王,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得门主周全!」 老是被阿陵打成熊猫眼的大汉一声令下 ,其他人应诺一声,分成两队,一队远远缀在离去的两人身后,一队则是去找已经潜伏入这个小镇中的同伴,稍后会合,势必要保护好自家门主的安全! 虽说是步行,阿陵目前还是个痴儿,但多年的功夫底子摆在那里,走出小镇,爬上镇郊的鸣凤山时,倒也走得非常轻松。 和他相比,白雉虽说功力差了点,但擅长的却是轻功,再加上常年跋山涉水采集药物,不过是小小的鸣凤山,自然不在话下。 将老驴拴在山脚下,两人便爬上了这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颇为陡峭的鸣凤山。 鸣凤山虽说在这十里八乡的群山峻岭中分外不起眼,山上却生着一种灵药,白雉也是为了这味药,才特地带着昏迷不醒的阿陵住到了这小镇里,帮阿陵疗伤。 只是再过一段时间,这味药起不了作用之后,白雉便会继续寻找另外一味用来解毒的药草,来慢慢解掉阿陵身上中的剧毒。 到了一定高度,鸣凤山上的小路便失了踪影,镇上的人一般也不会往高处爬,最高只到半山腰而已。正因为鸣凤山上长着那味药草,才使得山上的蛇虫比较猖獗,稍有不慎被什么厉害毒物咬到,那就麻烦大了。 而那味药草也是这些毒物们最爱的食物,含有剧毒,只是一点点的草叶,就能让骡马瞬间暴毙。 白雉也正是运用以毒攻毒的法门,这才将阿陵体内的剧毒改变,慢慢解除其中的毒性。 在突出的岩石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如大鸟般腾空飞起,白雉飞出铁爪,「锵」的一声牢牢扣住岩石之间的缝隙,整个人便晃荡在半山腰,手指向着不远处的三花草伸去。 将采到的药草往随身不离的褡裢里一丢,白雉手中飞爪再度飞出,向着下一处药草所在处飞去。 不过片刻工夫,他便采了十七、八株三花草,飞爪连挥,如登云梯一般,白雉从半山腰的峭壁上向上飞了大半截,等到登上了瘴气笼罩之处,这才飘然落地。 从半山腰起到鸣凤山峰顶,笼罩着浓重的瘴气,鸣凤山位于南方,林木葱郁,有毒的花草都集中在山腰以上,越高越毒,到了峰顶,就算是随处可见的花草枝桠,说不定都带着浓重的毒性。 这地方,正是毒虫毒蛇肆虐的好地方,浓烈瘴气笼罩之下,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顺利存活了。 白雉的身形刚稳,守候在一旁等得格外心焦的阿陵就扑上来,扯着他东看西看,「白白,受伤没? 」 白雉将袖子从他手里扯回来,抬头望了望天色,瘴气笼罩之下,当真是不见天日,也没法子用目测的方法来判断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三花草已经采得差不多了,既然来了,顺便再采几味毒草好了。」看样子三花草对于压制阿陵体内剧毒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还是顺便多采点毒草之类的比较好,就算用不到阿陵身上,也可以炼制其他药丹的时候用。 「白白……」阿陵满脸愧疚地看着他,「都是为了我,你才……」 白雉倒是觉得无所谓,「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要采集药草啊。」 「可是这么凶险的地方……」 「还好啦。」 凶险?不算吧?只是有点瘴气而已,白雉回想着自己之前轰轰烈烈的采药史。 「苗疆那边的泥沼强多了,那里的瘴气更是比这种厉害得多,没带药进去,吸一口就会被毒死。那里有的时候是地面,有的地方是泥潭,偏偏表面上都看不出来,如果不小心踩到烂泥里,可能整个人都会陷下去,那绝对稳死无生。烂泥里面貌似还有什么要命的猛兽,张开嘴就等着你一脚踩进去,当地的苗民都有不少就这样丧命的。唔,对了,还有些小虫子看起来不怎样,但一不小心被咬到,不到一个呼吸,人就死了……」 白雉盘膝坐在地上,将方才采到的三花草在地上铺开,看了看成色,满意地又塞回褡裢里。 阿陵被他一番话惊得脸色煞白,呆了好半天才一下子扑上,紧紧抱住白雉。 白雉险些被他一下子扑倒在地,刚想推开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却发现抱住他的手臂在瑟瑟发抖。 啊,现在是怎样? 「白白,好危险……阿陵会保护你!」呼出来的热气喷得耳朵有点发痒,就算是白雉,也忍不住想翻白眼,「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说什么保护我。」这一中毒,武功都忘得差不多,内力也是乱七八糟,这时候不拖累他就不错了,居然还谈保护他?说笑的吧? 「阿陵会努力!阿陵会、阿陵会学!」阿陵环抱着他的双臂收得更紧。 「嗯嗯,我知道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快点采齐了药草,下山去吧。」白雉推推赖在身上的小鬼,「喂,让开,热死了!」 「白白,你对阿陵真好……」小鬼哽咽着,完全无视他的反抗。 「……我哪里对你好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白雉回想两个人的相处,貌 似他对这人耍弄的心态比较重,就算是给这人治伤,也纯粹是穷极无聊的结果,更不用说他常常在痴儿被男男女女拐骗去圈圈叉叉的时候蹲在一旁看戏,甚至还在对方扑上来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扎上七、八根银针,唔,貌似他还用对方试过不少药,让痴儿因为副作用丢尽了颜面…… 不管怎么想,白雉都觉得若是阿陵恢复正常,只怕会一掌劈得他心脉全断,或者是一剑捅得他透心凉才对。 「你不光救了阿陵的命……还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你照顾阿陵,没有将阿陵丢下不管……白白,你对阿陵真好……阿陵要保护你,不让你被人家欺负!阿陵……阿陵……阿陵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鬼果然就是小鬼,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他不烦老子都烦了。白雉懒得和他啰嗦,直接三根银针让痴儿浑身痉挛,抖着身子瘫到一边。 白雉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心中约莫算了一下时辰,点点头,「嗯,还有时间,我再去采几味药。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呜呜……」阿陵用哀怨委屈的眼神盯着他看,白雉理也不理他,直接将驱逐蛇虫的药粉绕着他撒了一圈,这才拍拍手,站起身来。 白雉毫不犹豫地向西南方向前进,如果记得没错,那边应该还会长着不少点辰草才对。 「白白……阿陵要帮你……放开阿陵……呜呜……」身后传来的央求哭泣声越来越小,白雉心中嘀咕,「若是将你放出来,只怕不是帮我忙,而是给我添乱吧。」自己又不是傻了,让个白痴帮忙采药。 点辰草散布在林荫笼罩的草丛里,开出的点点白花就像是星光,在一片昏暗里格外显眼。 点辰草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药物,却对祛毒疗伤有不错的效果,值得讽刺的是,这种疗伤药物却喜欢长在瘴气浓密的地方,和那些毒物纠缠在一起,世间化物,倒是真有许多奇妙之处。 白雉见着这片点辰草,心中自是欢喜,疾走两步上前,弯下身便开始采集起来,只是没采几株,就听到极其欢悦的笛声响起,随之身边的草丛中就是一阵骚动。 「四孔苗笛?」白雉眯了眯眼,也顾不得地上的点辰草,身形向来处飞掠而去。 苗笛笛音欢乐如鸟雀呜叫,草丛里树枝上随着就是一阵骚动,傅来蛇虫发出的嘶嘶声响,应和着笛声,连成一片汹涌浪潮。 色彩斑烂的毒蛇、奇形怪状的毒虫流水般地从藏身处 第三章 毒王 (2) 不见邪魅,却带着小狗般地讨好,这副模样和那张俊颜,以及裸露在外的成熟男性躯体散发出来的魅力完全是两个极端,这种矛盾的感觉却也让白雉将胡思乱想抛到一边,直接俯下身来,再度啃咬上阿陵的嘴唇。 「唔……嗯……白……还要……」阿陵急切地渴求着对方的温度,他张开嘴,想要和白雉探进来的舌吮吸纠缠,但是他依然是虚软无力,仅仅是动弹舌头,就让他耗费了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力气,到后来,他只能被动地随着对方的节奏喘息,贪婪地从里面汲取更多的快乐。 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白雉就着亲吻的姿势,略显急躁地将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拉扯开来,揉成一团,抛在地上。 长久不见日光的白皙躯体略显瘦弱,与阿陵修长柔韧、充满男性魅力的躯体相比,白雉的身体颇有些干巴巴的,肩背处肌肉薄削,那段腰更是细瘦得似乎一折就断,单薄得让人心疼,但在这种情欲勃发的情形下,却增添了一种催发人暴虐心绪的异样感觉。 阿陵哭泣的眼有些发肿,溢满了泪雾的视线中只能映照出青白如月色的轮廓,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俯下身躯,胸膛与他的胸膛紧贴,沁凉柔软的触感让阿陵打了个哆嗦,他几乎蹦出胸口的剧烈心跳怦怦怦地狂响,居然连带着对方原本沉稳的心跳也跟着一起。 白雉啃咬着他的下唇,左手却抓住了他的右手,直接向下探去,压上了另外一个灼热的勃发之处。 阿陵不明白他的手指摸到了哪里,下一刻,他的手就被迫地上下移动,手心蜷握处那物越发硬热,手背处却覆盖着那人的手指,拉扯着他的手被动地摩擦着。 先前一直不肯让他亲近、每次都将他推开的人,再一次和他如此亲近,就像是作梦般地趴在他身上,咬着他的嘴唇和颈侧,喷出的气息熨贴着他的肌肤,又痒又麻又烫,传入耳中的声音开始变得越发纷乱驳杂,心跳声、喘息声、肉体摩擦时湿漉漉的声音,交织成让人迷茫慌乱的一切,让他无法抵抗,甚至是有些贪婪地汲取着这得来不易的亲热温存。 自他清醒时第一眼看到那个人之后,阿陵就将那个人深深镌刻在心中,依赖着他、亲近着他、喜欢着他,却每次都被拒绝…… 尽管被一次又一次地无视、欺负,阿陵还是禁不住想要靠近白雉,在不知道自己是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恐惧感中,白雉是阿陵唯一的精神支柱。 喜欢着他,很喜欢很喜欢, 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他看,虽然那个人并不稀罕。 被他一次次拒绝,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痛,但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靠上前去…… 而现在,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求,所以让白白回应了他吗? 「白……白……」他喘息着,从喉咙深处吞咽着那人的名字,身上的人不回答,只是他握住的那地方抖动了两下,而圈住他手背的手指却用力,将他紧握的手指拉开,再次合拢。 方才发泄过一次的硬物不知不觉间再度膨胀而起,白雉身躯向前贴近,在阿陵的惊喘声中,两只手合拢着握住了同样勃发的两样器物,紧紧地挤压磨蹭在一起。 「乖孩子……乖乖的……」白雉喘息着,,俯下身哨咬着身下人的耳垂,手指也开始施力,使得对方的手掌也跟着用力。 长久习武使得掌心中和指尖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老茧,在捏住男人身上最坚硬却也最脆弱的那处时带来的粗粝感觉,让白雉从喉咙中吐出一声叹息,而阿陵则是带着哭音的喘息声。 「上下动……动动手指……跟我学……」白雉按压着他的手掌,操纵着他的手指上下移动,从柱体摸索到顶端,再从顶端滑落,落到最根部,甚至是揉捏着最下方的囊袋。 手指的感觉,两根硬物相互碰撞摩擦带来的些微痛楚与更加强烈的快感,让阿陵的喉咙中吐出更沙哑更要命的呻吟,白雉趴伏在他的身上,腰肢用力,用仿照交媾的方式上下挺动着,摩擦着被紧锢在两人手掌中的部分。 不停地摩擦、撞击,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交迭在一起的身体翻滚着颤抖着,摇晃着床榻,嘎吱嘎吱的声响伴随着粗重喘息声毫无休止。 汗水粘腻着彼此的肌肤,让绞缠的身体之间再无缝隙,白雉恣意的操纵着难得如此蓬勃的情欲,畅快感从每一个毛孔中迸发而出,嚣张地侵占着所有感官,就像是被包裹在柔软的水波之中,浸泡着挤压着,舒适得让人呻吟,却也快乐得让人窒息。 长发在激烈摇晃中早已散乱,鸦羽般的黑相互纠缠,越发突显出身下人鬓边的灰白长发醒目得很。白雉眯缝着眼,情欲高涨而模糊摇晃的视野中,最显眼的就是对方双眉间赤红色的竖纹,他弓起身子,恣意亲吻着那一处血样痕迹,下身要害和对方同样高高竖起的部位摩擦的速度却变得更快。 「啊……啊……白白……喜欢……阿陵……喜欢你……最喜欢……你……」 他听到 那人断断续续地这样说着,也能感觉到对方想要更加亲近自己的欲望,只是迫于身体行动不便而不能动弹。就算是再怎么无所谓、再怎么冷漠的人,感觉到对方这种类似于傻瓜的亲近意图之后,鲜少能有不高兴的,白雉感觉到原本无动于衷的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就是一股暖流缓缓流入。 「白白……白白……」兴许是情欲勃发的缘故,身下人的手脚也被刺激得有了力气,原本平躺着任由他动作的躯体也开始磨蹭他的,随着他的节奏扭动腰杆,结果导致被握在两人手掌中的硬物相互撞击,既痛,却又带着难以言喻、满是激情的爽快。 「啊……啊啊……」终于抵不过这种刺激,白雉眼前一片白色,脑袋眩晕,只觉得下身紧绷处一阵放松,顶级的发泄感让他浑身颤抖,腰腹大腿处酸楚难当。 而在他耳边,阿陵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那根硬物咚嗦着抽动,和他一起到了高潮,浓浊精水喷在他们两人重迭交握住的双手里,顺着指缝流淌而出…… 欲望得到了满足,五天不睡、精神高度集中的白雉觉得眼皮都在打架,之前忙着帮中毒的痴儿拉回小命,当初不觉得疲倦,现在阿陵暂时没什么性命危险,他也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还真是很爽…… 只是他们两个都累得半死,下一次找机会,试试看和男人真刀实枪地来一回,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和这个笨蛋白痴试一次,可能不错吧?嗯,大概比看别人和这人翻滚比较好,刺激也比较大。 很多时候,亲身上阵果然比较重要。 等到下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疼爱阿陵的…… 啊,争取在阿陵恢复记忆,变成「门主大人」之前才行,要不然他绝对会被「门主大人」干掉,到时候就吃不成了…… 在抵抗不住睡魔、临睡着前,他听到那个笨蛋阿陵继续在他耳边念叨。 「白白……不要抛下阿陵……」 开玩笑,到时候只有你抛下我的分儿……啊不是,应该是只有你杀掉我的分儿。 「阿陵喜欢你……」 骗鬼,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的心是属于…… 不行了,支持不住了…… 意识到此为止。 「为什么……这究竟是……」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可理喻!」 蕴满怒气的低沉声音震荡着耳膜,白雉睁开眼,就见到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的人。 宽肩细腰窄臀,修长笔直的双腿,不过分夸张隆起、却保持着男性力与美的背脊上有着好几道鲜红的抓痕,怎么看怎么眼熟。 白雉撑起身体,这个动作发出的声音让对方猛地转过头来,对上那双熟悉凤眼时,白雉稍微呆了一呆。 白雉早就知道阿陵的那双眼生得极好,这点早在正式遇到阿陵之前,见到那位弟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兄弟两人同样长得十分俊美,同样也是那双凤眼光彩流溢、动人心弦。 只是那位二公子的眼带着青年生气勃勃的锐气,反而不如这个人的无情冷漠,似乎天下间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映入那双眼,包括他,也包括这个人自己。 而现在,他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眼。 白雉想要笑一笑,啊,真没想到睡了一觉之后,那些毒相互克制,结果痴儿阿陵变成了门主大人,但他的脸实在僵硬得很,就算是想要挑一下嘴角都非常困难。 不过,变成了门主大人,那就意味着和苗疆毒王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真好、真好。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过真可惜,他刚动了和痴儿滚床单的念头,结果这一切在睡了一觉之后就化成了飞灰……可惜了,真可惜,再想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动了欲念的男人,貌似还是有点难度的。 「门……」白雉张开嘴,刚开口说了第一个字,还没等他将继续帮门主大人袪毒的建议说出口,那双容不下他的凤眼就一下子逼近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随后就是胸口一阵剧震,他整个都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直撞到身后的墙壁上,墙壁哗啦啦地倒塌,瓦砾将他埋了一大半。 「大哥!」满是欣喜的清亮声音叫了起来,随后就是衣袂破空的声音,「你、你恢复了?」 「二弟。」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这样回答着,随后闷哼了一声,「唔……」 「大哥,你怎么样?」 「不碍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你明明知道苗疆毒王誓要杀你,还对他一再容忍,真是……」 「二弟。」 「……我知道了,我不说他就是。我本以为这次你也能安全回来,但后来却收到你被打落山崖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踪影,你却变成了……」 「嗯。 」 「苗疆毒王那厮也知道你没死,跟着就追杀过来,只是那人狡猾无比,硬是等你上了鸣凤山,这才跟着追上去。我们追到半路,被蛇阵阻了去路,好不容易脱身,跟着你和那郎中来到此处……半途却被毒王偷袭……大哥你……」 「毒王给我下的毒已经袪除,无妨。」 「啊!那太好了!大哥,你这次凶险无比,又亏了元气,还是快些启程,早日回去休养才好。」 「嗯。」 「那个郎中怎么办?」 丝毫没有停顿的,白雉就听到门主大人应道:「我已经给了他一掌,检查一下,死了的话,就让铁卫把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可是他毕竟是……」二弟有些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 因为重伤未愈,沙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白雉相信,如果这位门主大人功力无损,只怕连丁点的脚步声都休想听到。 带着老茧的手指触摸到他的胸口,略一停顿便又收回。 「已经死了。」 「嗯,那我……」 白雉精神放松,结果冷不防地,胸口上又被打了一掌。 这一掌比方才将他打飞的那一掌相比更加阴狠,内力也大了许多,白雉只听到胸骨发出卡嚓的断裂声,痛得他都想要在原地翻滚。 不行,忍住……忍住!奶奶的,门主大人还真狠,一掌不够还要再加一掌,生怕他死得不够透! 「进来,把他拖出去扔掉。」 「是!门主!」 他的胳膊被拉扯着,赤裸身体被扛了起来。 这些家伙,居然连用被单草席裹一裹都不愿意,真是浑球! 月色如霜雪,遍地荒尸骨骸的乱葬岗上,食腐的乌鸦嘎嘎叫着,盘旋着寻找能入口的血肉。 忽然间,一具上半身鲜血淋漓的尸身猛地坐起身来,原本在他附近啄食腐尸的乌鸦被吓得一哄而散。 一只手一把抓住某只靠他最近的乌鸦颈项,月色下那人的慈眉善目也因为血色变得有些狰狞。 「……有没有搞错?就算是死了,也会被乌鸦无视吗?」 青年歪歪头,语调毫无起伏,脸上毫无表情。 「……门主大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顺手将乌鸦颈项折断,面瘫青年站 起身来,毫不在意地光裸着身躯,向着西边踉跄前行…… 第五章 喜宴 九个月后,锦州麒麟城,临剑庄内。 从前院传来的喧哗吵闹声几乎将屋顶都掀翻,出于喜悦、庆幸、怨恨、快意、幸灾乐祸等等各种复杂情绪交织而成的气氛,让人打从心底也跟着焦躁不安起来。 白雉伸手捻起一粒瓜子,递到口中,上下牙关一合,「卡吧」一声脆响,瓜子壳裂开,舌尖一卷,将瓜子仁吞了下去。 「说什么今儿也不能饶了那厮……」 「就是就是,那淫棍将我们害得如此凄惨……」 「可是,那江大侠……」 顺风传来的焦躁语声略有停顿,一身华服的少年侠客满脸犹豫,而身边那三、四名少侠也跟着静默下来。 白雉抬起头,清楚见到那几位少侠在灯火摇曳下增添了三分暧昧气息、显得更加俊美的脸。 嗯…… 白雉在心中点点头,算是明白这几位少侠的苦恼了。 这种姿色,那条淫蛇会放过才怪。 卡吧!又一颗瓜子被嗑开,又一颗瓜子仁直滚落喉。 「不怕!江大侠义薄云天,绝对不会为了那淫棍为难我们!」 「不错,江湖上人尽皆知,『剑舞』为人正直,生平最恨淫棍,那杜鳞乃是淫中之淫的恶徒,江大侠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说到激昂处,少年侠客双拳紧握,年轻面庞上满是对仰慕大侠的崇拜。 「说的是!这不是为了防止淫贼作恶,江大侠不惜以身饲虎,居然、居然要娶那淫棍为妻,这实在是……多么伟大的情操啊啊……」 伟大情操……说不定有…… 不过江无畔纯粹是被眼屎糊住了双眼,像是诅咒一样,莫名其妙对那条没心没肺的淫蛇动了真心,这才导致现在这种情形吧…… 唉,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插得心甘情愿,插得迫不及待。 卡吧卡吧……白雉一边吞下瓜子仁一边这样凉凉的想着。 「没错!就是这样,不光是杜鳞那厮,甚至还有那个女人!」 说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某少侠的声音明显带着一股颤音。 嗯……那女人威名赫赫,只要是雄性生物听到他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这个反应。 尤其是这种年少气盛、模样俊美的少年,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那女人的猎物,到时候的后果,嗯,他实在想不 出有什么形容词可以描述。 「江大侠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居然、居然能让那个可怕的女人露出那种表情……实在是……」 「实在是……」 所有少年双手捧在胸前,双眼冒出点点星光,周身弥漫着粉红色的气泡。 「实在是太帅了……」 嗑瓜子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 嗯,虽然早就知道江无畔的男人缘很强,但是没想到强大到这种地步。 就算江大剑客名草有主,看来还是摆脱不了被人喜欢、追着跑的命运吧。 尤其是如果这些仰慕者里再多几个像是杜鳞、蛇蝎夫人的货色,唔……江大剑客的前景堪忧啊…… 这样想着,白雉稍微侧了一下头,就见到自家门中的那些淫男荡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向四周发散着强大魅力,一边勾引着对他们大皱眉头的江湖豪杰;一边不忘记用垂涎三尺的表情对着喜堂上的江大剑客发花痴。 嗯……门中的花痴越来越多了,风月系的师兄们还真是发掘人手不遗余力,难怪能在门中拥有三分之一的势力。 「啧!这么一个美男子,居然便宜了杜鳞那小子!」娇嗲入骨的嗔怒声传入耳中,白雉侧头一看,就见到衣着暴露、美艳到闪瞎人眼的门中某美女不满地瞪着喜堂中被押着拜堂的「新娘」 「我说你急什么呀……这不是正好的事么?只要江无畔入了咱家的门,那就是咱家的人了!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后,将杜鳞那小子丢到一边,江大剑客还不是我们这些姐妹的囊中之物?」另外一位外表清纯,内在实在暗黑到某种程度的美女跟着搭腔,附送色欲攻心的笑容一枚。 听他这么一说,先前那美艳女子顿时来了精神,「对哦,说得也是!论辈分,我还是杜鳞那小子的同系师姐哩……只要我开口,杜鳞哪里还能说个『不』字?哼哼,如果他敢反抗,我们就连同其他的姐妹将他灭了……」 「欸欸,只怕难搞的是江无畔本人啊,那人毕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另外一名女子也加入讨论之中。 「哼,明的不成来暗的的,到时候我们找制药堂的人要些药来,那江无畔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一定要试试早就向往许久的房中秘术,江大剑客武功那么高,身子想必也强健得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操练坏吧?」 「呵 呵呵,杜鳞是江无畔第一个亲密对象,你说呢?积攒了那么多年的精华啊,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坏掉……」 不知不觉之中,那帮淫女们都聚成一堆,叽矶喳喳讨论着那对新人日后的处置方法。 「我说姐姐们,你们不觉得独霸人家新郎官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么?」随着色女们出现的,当然就是淫男。 几名打扮花哨到和这帮女人们没什么差别的男人们加入,讨论话题中的色情程度自然更加飙高到另外一个恐怖高度。 「我一直想试看看男人的滋味,看这江无畔如此风情,呵呵呵,我们自然是……」 接下来双方就是一拍即合,约好大家集体享受这顿大餐。 可惜的是,他们讨论得太过忘我,声音不知不觉大到被江无畔江大剑客的好友们听到的程度,当下无声无息地拎人出门,门外自有忠心耿耿的临剑庄家丁们等候在一旁,准备将人扁一扁打包堆起,等待着待会儿被刺激到的蛇蝎夫人过来殴打第二顿。 啧啧,这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杜鳞、蛇蝎夫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这些蠢货们居然还不知死,硬生生往前冲的结果就是这样…… 白雉事不关己地想着,继续慢吞吞地吃着糕点。 喜宴上多是珍馐美食、醇酒佳肴,他是半点也不喜欢,就算是吞入口中的这些糕点,不知道是不是试图让所有人沾染喜气的缘故,味道也是香软无比,但是对他而言还是过甜了。 算了,将就吧…… 白雉一边没什么食欲、纯粹就是磨嘴皮子的吃着,一边继续打量着不怕死的下九流门流氓们前仆后继、向着厅堂间穿梭的俊美侠客们扑去。 如果帮这些淫男荡女们一把,将这些侠客们私底下擒捉住,「享用」完之后丢给他处理,不知道行不行…… 这些侠客体格远比普通人强悍太多太多,想必试起药来,也坚固耐用好几倍才对。 嗯,这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白雉开始在脑袋里转动邪恶的捕捉方法,既能帮上风月系色狼师兄弟姐妹们的忙,还能给自己的杏林系增加点福利。 「欸?」 忽然间,西南侧角门处的喧闹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了、来了!」 「终于等到他了!」 「就说他也会来,我没说错吧?」 「也不枉费我们横跨 三州的跑来参加这场喜筵!呜呜……」 搞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大骚动? 放眼望去,目所能及之处的雌性们都慌乱地向角门涌去,那番搔首弄姿、喜极而泣的痴狂模样,着实让白雉惊讶了一阵。 「让开!」 「快点让开……呜!好挤……」 「你这女人,别挡我的路!」 「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看看?」 「啊呀!贱人,你居然用剑戳我?」 「切,你还不是用刀砍我的脖子?」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话都会说错,没文化没武功的村妇还来这边和老娘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前方还在搔首弄姿的姑娘们顿时变得凶神恶煞,手中凶器锵锵作响,立刻招来临剑庄护卫的注目。 唔,这也太夸张了吧? 白雉颇有些感慨。 这年头温柔腼腆、楚楚可人的姑娘都死绝了么?怎么剩下的一个比一个凶悍…… 下九流门风月系的姑娘们就不说了,一个比一个剽悍,其他系的姑娘们也没听说过哪个羞涩可人,更不用说剽悍的代表蜜蜂大姐,那位能面不改色经营淫书书坊,这种魄力,就算是须眉都无法望其颈背。 欸,这年头,男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正感慨着,那边情势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争斗的女子们齐刷刷地住了手,一个个头撇向统一方向,面绽红晕、双眸含水,个个忙着拉扯衣物整理钗环,母夜叉瞬间变俏佳人,转变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一众女子堵住了狭小廊道,也将小小角门塞了个严密结实。 有人辛苦地从里面想要出来,急得都想抽剑了。 所有姑娘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跟在最后的正主子。 周遭飘荡着肉眼可见的粉红气泡,不论是少女还是少妇,双眼中都闪现出一大堆亮闪闪的小星星,看得他人恶寒不已。 至于么? 白雉心里嘀咕:美男子可多了,怎么就没见别人有这么大魅力? 想到此处,左右扫了一眼,就见到青年侠少们多是紧盯着角门那边,和那边大放闪光的粉红状态相比,简直堪比地狱夜叉恶鬼云集的酆都,无不咬牙切齿、愤恨至极。 唔,可以理解,一个人居然吸 引了那么多女人的注意,霸占了那么多名额,想不引起众怒也很难…… 喧闹声在一瞬间静止,随后再度嘈杂起来,不过这次都是女子娇滴滴的撒娇声,一时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白雉抓了把瓜子,又倒了杯茶水,兴致勃勃紧盯着前方。 方才他一阵恍神,结果角门后那人倒是出来了,此刻正站在那帮莺莺燕燕当中,鹤立鸡群,直让人眼前一亮,明显得不得了。 鼻端飘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檀香,混杂在略显甜腻的黑香里面,更显得深沉悠长。 白雉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那人一眼。 能够受到如此待遇的男子,就算大半面孔隐藏在暗处,但凭借白雉对女子喜好的了解,也大概知道男子大概不离「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这些词汇——这完全就是根据男子修长匀称体形推测出来的相貌,更清楚女人对于小白脸多数比对豹头环眼的大汉好得多,因此这位的面貌是绝对在水准以上。 这喜宴上别的不敢夸口,但美男子那可是一抓一把,几乎上整个江湖下至十六岁上至六十岁的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美老年差不多都集中在此处,任君挑选,应有尽有,但这么特别的,倒是少见得很。 只是同一张脸就算美绝人寰,气质是个渣,依然会被眼光挑剔的众侠女们嫌弃。 当然也有光凭气质就能博得一票崇拜者的异类,比如那位「半照晚」丁挽秋丁公子。 「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是神棍系那帮骗吃骗喝的家伙……」 下九流门中神棍系,看名字就知道是干嘛的了。 捉妖驱鬼——如果有妖鬼可以驱逐,测字算命——虽然有几个确实不错,但大多数都是在胡诌,超度亡灵——死都死了还要去骗钱,太过分了,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这一系中有和尚也有道士,肚子里什么货色不说,但个个都是仙风道骨气质脱俗……浩追都是混饭吃的必备技能,结果一脱下法衣僧袍就什么都不是了。 咯,那边那几个狂吃海塞、荤素不忌、毫无形象可言的饿死鬼,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高僧、得道高人…… 拜托你们收敛一点啊,如果被那些虔诚的崇拜者看到,真不知道会破灭成什么模样呢。 白雉已经在心中开始打算起要不要去叫人观摩的念头。 呃,扯远了…… 前方那 位伫立花丛的男子,比起这些神棍来,倒还真比较像是个不问凡情、只求登仙的古代方士,紫衣峨冠,这十丈软红幻世浮华,都无法在衣袖上留下半点尘埃。 可是却有种云霞滔滔之中,斩妖伏魔的澎湃清气倾泄而出,别有一种令人无法正视的威势,与这一院子的花痴妖孽格格不入,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剑客自然更加无法相比。 这男子一来,便将原本笼罩在此处的淫邪妖氛一扫而空,让白雉直接昂头,几乎都能看到原本笼罩在临剑庄上空的妖邪黑云荡然无存,重见一片璀璨星空的错觉。 虽说鬓角边垂下两绪银丝,却更好地为那人增添了一丝令姑娘们心动不已的沧桑稳重感,不知道有多少雌性,都将目光集中在那人双眉间垂落的红纹上,这天生的纹路非但没有将男人俊美异常的脸破相,反而更加突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就在这人现身之后,原本满是敌意肆虐的雄性阵营头顶上的黑云被清气一冲,立即消逝得无影无踪,白雉侧过头去打量了一眼,就见到众多侠少们脸上可疑的红晕。 这个人,果然很有趣…… 白雉的目光继续追着那道身影,原本规律的心跳倏然加快不少。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转过脸来。 白雉非常果断地拿着果盘向后飘了一下,让前面的仁兄挡住了那道探究视线。 虽说他一向和壁草没什么区别,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但那人……搞不好还是能看到他的。 「门主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那人转过头去,向着大堂那边行去,那帮莺莺燕燕虽说被此人威势所逼,不敢凑得太近,但紧跟在五十步外,简直就像是狗皮膏药似地,紧跟着门主大人挪进了大堂,方才还莺莺燕燕一派争奇斗艳,此刻正主子一来,反而大家集体噤声,只顾着跟随心中偶像前进,甚至都不敢凑近那人讨好。 真是有趣。 「众位请留步,门主想要歇息了。」随行铁卫阻拦了浩浩荡荡的跟随大军,众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人身影逐渐消失,却还是赖着不想走。 「铁卫大哥,奴家好不容易才得见贵门门主,还请通融一下。」 「是啊是啊,韩大门主向来深居简出,奴家已经数次想去重门拜访,可惜……」 众姑娘们开始央求着铁卫,想要再多接触那人一些。 铁卫们倒是对自家门主魅 力司空见惯,神色冷峻地维持秩序,就是不让人跟着过去打扰自家门主。 两方开始僵持,白雉依然兴致勃勃地看好戏。 过不了片刻,就听到大堂里「轰」的一声喝彩暴起,原本还在厅外大吃大喝顺带勾搭美人们的家伙,也立刻跳起,向着大堂冲去! 这下子,原本就够混乱的地方就更加混乱了。 混乱才好啊,这才方便他行事。 白雉惦量了一下,心中计算着自己手上拥有的筹码。 就这样贸然冲上去,只怕还会被赏个两、三掌吧? 上一次的那两掌让他躺了三个月,胸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如果不是龟息大法,只怕他的小命当初就交代在那里了。 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发作了,不错不错…… 白雉将小碟中的瓜子吃完,又饮了杯茶,这便起身向院内走去。 而喜堂之上,江湖上第一对男人与男人成亲的夫夫档已经拜堂完毕,正被一大堆不怀好意的家伙们簇拥着推向洞房。 这个新婚之夜大概会很闹腾吧? 白雉摇摇头,脚上却运起轻功,如一阵轻雾般向着后院飘去。 其实,人生真是挺无聊的。 当然,活着也是挺无聊的。 他不像是下九流门中其他弟子一样,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欲望,他一向是随随便便、得过且过。 当初被师父捡回门中,就顺其自然的跟着师父开始学习医术,之后就理所应当的变成了郎中,他不如师兄蝴蝶那般对医术如此痴狂,只是按照师父的交代将该学的、该练的都做了,然后经过了将近二十年岁月的积累,练就了这一身差不多的医术。 学医其实非常无聊,和别人相处,貌似也没有意思到哪里去。 下九流门中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新鲜感,周围再喧嚷嬉闹,他也只是个不相关的路人。 白雉呆望着夜空,脑袋里空白一片,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生存动力,却也不愿就此结束自己性命,蝼蚁尚且偷生,在没有遇到危及性命的险状前,人也就这般混日子吧。 所以他更需要找些乐子,省得自己哪天一个无聊,就真的跑去寻死,那就太划不来了。 幸好,老天还没有放弃他,一年半前他为了看场好戏救了一个人,结果看戏不成反而险些搭上了自己的 小命。他躺在床上养了三个月的伤,差点熬不过那个坎,但一想到他还没等到那人的结局,便每次都奇迹般地再度挺了过来。 这不得不感谢那位门主大人。而现在,似乎是可以到了更进一步的时间了。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向目标更进一步。 白雉慢吞吞地赶到后院,寻到了正确位置,在不远处的花丛蹲下来,一股檀香便渗出呛鼻花香,飘到他的身边。 「下去吧。」冷淡疏离的声音这样吩咐着。 「是,门主。」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响起又消失,这专门让贵客居住的独门独院里,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一个慢慢变得粗重;一个始终若有若无。 「嗯……」闷哼声再也禁不住溢出口唇。 开始了。白雉拉开褡裢,翻找着需要的药包。 「唔……」又一声传来,听起来很像咬住嘴唇发出的闷哼,附带着花枝被折断践踏的杂声。 吊命用的白鹿丹,增加体力用的大力丸,一闻就全身麻痹的麻痹散,银针……白雉将找出来的东西一样样摆放在地面上,检查了一遍。 「啊……」再也难以忍耐发出的痛呼,伴随着肉体摔落地面的巨大声响,向白雉这边传过来。 很好,没什么遗漏的。 白雉将那些药丸揣到袖子里,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着的花叶,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没有月也没有星,仅有在廊下一排排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芒,为目所能见的一切蒙上一层暖红昏黄混杂起来的暧昧色彩。也使得眼前这一切恍若朦胧不真的梦境,让人心底都禁不住生出一股柔软虚无来。 引他起身的始作俑者正侧躺在一大片被摧残的残花败枝之中,妊紫嫣红的丰富色泽彼此之间格格不入,却别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残败、凌乱美感,沾染了男子如蝶翼般舒展开的深紫广袖。 绵绵云纹蔓延其上,别有一种大气巍然。 衣服旁边跌落的就是眼熟的峨冠。 眼前还真是煽情的画面。 长过腰臀的丰厚黑发散乱遮掩住男人的身躯,却遮掩不住男人宽阔的肩,以及窄细的腰、瘦削的臀,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光凭这身材,就够让人眼前一亮了。 那是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如果在平时见到,白雉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门中众多狼女们的兴奋尖叫声,不过现在这 种情形…… 嗯,搞不好更会激发那些淫男荡女们为谁先扑上来大打出手不可…… 这人那种妖魔般的魅力还真是半点没减,反而更强大了。 白雉摇摇头,伸出手,向横躺在地上的男人手腕伸过去,结果还不等他摸到人家的手腕,原本痛苦得只能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手腕一翻,便将他的手腕牢牢抓在手中。 力量之大,足以捏碎他的腕骨。 白雉慢吞吞地将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毫不客气地将手指搭在男人捏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撑到今天。」 男人的手心处满是冷汗,虽说努力忍耐,但手腕还是禁不住细细颤抖。 这毒,居然能将他折磨成这样,可见其凶横程度。 「想必你也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了,啧,苗疆毒王还真是对你另眼相看,居然用这么麻烦的毒。『寒衣翠』名字虽然肉麻到让人好笑的地步,但效力却还是不差的。此毒一旦中了,便蔓延于血脉之中,细细密密、无法拔除,逐渐吞噬中毒者的功力,用中毒者的血肉来使自身壮大……唔,虽说是毒,但这种情况也和蛊毒差不了多少,而且这玩意儿比蛊还要麻烦,下毒手法也很繁琐,除非有深仇大恨,要不然谁会动这种吃饱了撑着的手脚?」 白雉侃侃而谈,一张脸慈眉善目,却还是毫无表情,在这种夜色中,看起来别有一种异样的可怖感。 男人倒也不再说话,只是努力收敛着粗重呼吸,但成效甚微。 「中了这种毒,每隔二十天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像是被千刀万剐,让人痛不欲生,而且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难拔除,偏生这种痛苦折磨非要忍到十年后才能结束。当然啦,人一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自然是解脱了……嗯,不过这么算起来,要毒发七年之后,才会使得全身瘫痪,连行动都没法子,只能瘫着等下一次发作,还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一点点地忍受着等待死亡的绝望和痛苦。」 男人依然无动于衷,就连自身命门被握在对方手中,都毫无抵抗,或者是压根不想抵抗。 「我听说这种毒是『碧幽谷』那帮不正常的女人们喜欢用的东西,向来用在背叛自己的情郎身上,唔,看你的模样,只怕也是招惹了情债的负心郎吧。嗯,也好,现在你身上的毒已经潜伏了有五年有余,再过两年,你就可以瘫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再忍三年,就能早登极乐,倒也 第六章 暗潮 「事情就是这样了。」 白雉伸手将一旁的茶盏端过来,喝了一口补充一下早已经干掉的嘴巴,顺手将桌子上精致的小点塞入随身不离的褡裢中,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 「想必,韩二公子不会反对的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你大哥需要的药材过多,要想整理好,还真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白郎中随意地拱拱手意思一下,便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被关上发出「嗒」的一声响动,半屋子的人这才由泥塑木偶恢复成活人。 「二公子!怎么会这样!?」 「二公子,到底要怎样做?门主他……」 坐在上首位置的紫衣公子猛地一抬手,年轻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霾,「稍安勿躁,不要自乱了阵脚。」 「可是门主他,真的这样想吗?」 这句话一冒出口,整个花厅又是一片死寂。 紫衣公子扣在扶手上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双眉紧蹙,上齿不由紧咬著下唇,眸中既是痛惜又是不忍,到最后猛地站起身来,向围在周遭的彪形大汉们吩咐道:「你们待在此处,我去问大哥!」说著转身就向外行去。 「二公子,那郎中之前就对门主心怀叵测,他这次主动提出为门主疗伤,只怕有诈,二公子你……」 紫衣公子前进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面上蒙上一层冷素之色,朗声道:「若是那郎中敢对大哥心怀不轨,我势必要将他挫骨扬灰,令他永世不得超生!」说完,用起轻功,便向著西南方心急火燎地飞身离去。 众铁卫相互看了一眼,跟著点点头,表明了彼此的决心。 「没错,若是那郎中胆敢对门主心怀不轨,咱们哥俩儿说不得也要去干回刨坟鞭尸的恶事了!」 「说得对!门主大人高高在上,岂容他人肖想染指?那郎中瞎了他的狗眼,胆敢对门主大人起这种歪念头!」 「好哇,那郎中居然胆敢对门主大人伸出他的淫之爪!」手指卡啦卡啦一连串响动,大汉的脸在日光下扭曲狰狞,「胆敢对门主大人起色心的家伙一律要灭成灰烬!渣滓不留!」 「呃……怎么!?那郎中是对门主大人起了色心?」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门主大人英武盖世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天生美貌与智慧并重一代佳人!那个郎中难道眼瞎了看不见吗?他当然是拜倒在门主大人的裤脚下 ,一心想著接近门主大人!」 「这么说起来的话,之前就是他独占了门主大人长达两个月!门主大人还对他言听计从……那厮究竟对门主大人动了什么手脚啊!?」 「两个月……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一阵沉默,随后抓头的抓头、捂脸的捂脸、砸墙的砸墙,各自懊恼得肝都疼了! 「啊啊啊……门主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个淫郎中干掉!绝不会让你遭到那厮的毒手!」 「现在也不晚,绝对不能让那个淫郎中接近门主大人!」 「对,他分明就是想找藉口侮辱门主大人!」 众大汉一握拳,表情坚毅! 「兄弟们!」 「有!」 「保卫门主大人的时刻到了!」 「对!」 「我们当年进入重门的时候就发过誓,要用自己的性命、尊严、一切的一切守卫门主大人的贞操,绝对不能让别人对他动手动脚!回首过往,我们面对如浪潮般的猥琐大军,在下春药、围攻、色诱、威逼利诱这等龌龊手段之下,我们都顶住了,是的!我们很好地顶住了这重重的压力,硬是没让他们得逞!虽然我们也折损了很多兄弟,但是他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而在将来,我们也要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成为门主大人身前的铁壁,将胆敢肖想门主大人的猥琐下流货色彻底消灭!」 为首的铁卫右手握成拳,猛地击向自己的左胸,表情严肃地大声道:「誓保门主贞操,不让他人进犯!」 「誓保门主贞操,不让他人进犯!」所有铁卫齐刷刷地做了同样动作,用同样坚毅严肃的表情立下了共同的誓言。 「出发!干掉淫郎中!」首领一挥手。 「是!」铁卫齐刷刷地应声。 一众训练有素的彪形大汉排成队列,向重门门主大人所在的院落飞身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花厅四周突然冒出了几条身影。 「怎么可能!?」一名五官端正、颇有书生秀气的青年端起了顶在头顶的花盆,从不知何时挖出的地洞中冒出头来。 「不会吧……不会是真的吧?」从屋檐上又探出一名娇俏美貌的女子来,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居然有人已经下手了?对那个浑身上下散发魅力的门主大人,全江湖幻想被他拥抱和最想拥抱的对 象排行榜并列第一的重门门主大人,居然、居然……」又一名娇媚可人的少妇从屏风后冒出来,身子摇晃,一手撑在梨花木桌上,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自从他妻子死掉后,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得逞过的门主大人……居然被别人……哇!呜呜……韩大哥,呜呜呜,韩大哥……」发挽双髻、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少女从花丛中站起身来,掩面哭得风云变色。 「两个月……两个月……居然被整整玩弄了两个月……」又一名潇洒剑客从后院的水井中攀上来,完全就是梦游般的痴呆表情。 「可恶……可恶!不可原谅!」三十多岁、妖艳妩媚的一对儿艳妇不知道从哪里飞奔而来,娇美的脸孔一阵扭曲,粉拳紧握,忽然两拳分别打在身边的两座假山上,「淫郎中!我姐妹两个势必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对!我要用尽各种残忍法子折磨他,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又有七、八名青年中年冒出来,气势汹汹地操起各样兵器,向著门主大人暂居院落冲去。 「没错!居然胆敢吃独食,还一吃就两个月!一定要灭了那淫郎中!」原本伤心欲绝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化悲愤、悲痛为力量,超常发挥出最大功力,心中将各种恐怖惩罚列了个表,以「挡我者死」的恐怖气势,向前冲去。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就传遍了对门主大人存有觊觎之心的仰慕者们,一时间,这寻仇的队伍扩大到了大半个临剑庄。 白雉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蹲下来,翻开褡裢,将采集到的草药铺在地上,慢吞吞地挑捡开来。旁边的地上摆放著几碟精致小点,甚至还有他顺手污来的一台仙崖石花。 「大哥!」门猛地被一把推开,紫衣青年冲进厢房。 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闭目打坐的道装男子缓缓睁开眼,对于弟弟的突然闯入,面上表情却是毫无波澜。 「你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紫衣青年大步向前,焦急地一把抓住兄长手臂,急切地想要知道问题的正确答案,「那个郎中说你想藉故寻死……哈,怎么可能!?大哥你正值春秋鼎盛,怎可能会萌生这种念头?那郎中信口开河,居然胆敢这般诅咒你,我势必要将他挫骨扬灰,方可消心头之恨!」 「二弟,既知此事荒谬,你何必如此动气?」韩陵韩大门主不过是淡淡一言,就让这个向来脾气火爆的二弟噤了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动人心 魄的磁性,让蹲在角落里的白雉头皮都为之一麻,禁不住抬头看向那两名手足情深的兄弟。 「大哥……」就像是猛兽被顺了毛,名震天下的韩二公子表情这才柔和下来,「只是……只是大哥身上的毒,确实已经完全祛除了吗?」 「尚未。」 「大哥!」 与韩棋又惊又怒的反应相比,韩陵的反应就平淡镇定很多。 「昔日我神志昏蒙,也是因为身中毒王所下剧毒,所幸命不该绝,机缘巧遇之下遇到了白郎中,经他救治,祛了大半,现在只剩下这一点残毒,绝无大碍。」 「大哥,怎么会!?他怎么会有这种能耐?」韩二公子自然是见过小白郎中,不过对于那人的印象,就只有停留在「庸医」这种程度上……哦,还有一个,对昔日他家变成痴儿的大哥呼来喝去,毫不客气,更有可能垂涎自家大哥的美色而动手动脚。 甚至于这该死的郎中将铁卫八人玩弄得生不如死,居然还教唆记不得以往的大哥躲避那几名前去营救的铁卫。 这样一个下流下贱的恶毒胚子,当初给他两掌算是便宜他了,那厮居然还没被打死,真不知道是祖上哪座坟头烧了高香! 韩陵却继续道:「那段日子,我中毒疯癫,若不是白郎中多加照顾,只怕会遇到许多事。白郎中一心为我疗伤,一路护我,又为我数次出入险境采集药物,我却因一时心情激荡,在恢复之后打他两掌,此事做得委实不该。」 「大哥,那现在……我看那个白郎中对大哥的事颇为上心,我这就去求他!」心焦如焚的韩棋站起身来就想向门外冲去,白雉蹲在墙角默默吐槽:我就在这里啊,韩二公子…… 「不急。」韩陵一句话就让弟弟的双脚钉在地上。 「大哥!」 「我打他那两掌,心中倒是一点都不后悔的,所以无需向他低头。」 「啊?」这句话倒是出乎韩棋意料,「可是大哥,你方才不是说……」 「从道义上讲,此事确实不该,但从人情上言,我并未做错。」 「你是说……」 「他救我,也不是出于什么良善心思,别有用意的救治戏弄,足以抵消他对我的照料。」更别说那些「照料」还加了不少水分,更不用提那人变了法儿想看他笑话,居然任由别人在淫辱于他,好在上天庇佑,在他神志清醒之前没出什么大纰漏,只是……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床榻上纠缠的一对儿身影,韩陵双目微垂,手指禁不住僵了一下。 「此言甚是。」一说到这个,韩二公子也想起了以往那白郎中的劣迹,自己当初没摸清楚底细之前尚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白郎中以大哥性命做要胁,将大哥伤得更重。 因此当初在那八名铁卫潜入之后,匆忙赶到的他权衡利弊没有轻举妄动,而当时他也分了一半心思在追踪而来的苗疆毒王上,才使得大哥他受了这许多屈辱。 「那郎中品行不端……」一说到此处,韩棋似乎就想起了大哥清醒那一晚的情形,牙齿禁不住磨出声来,「只是,此事攸关大哥你的性命……」 「事实上,此人昨日来寻我,我观此人心性,扭曲阴邪,实在不适合接触。既然已经交恶,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示好。」 「大哥!他对你可做了什么失礼之事?」 白雉心想,老子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要做失礼之事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 韩陵垂下眼帘,道:「吩咐下去,重门上下都不可与此人接触,此间事了,这就回转重门。」 「可是大哥,你身上的余毒……」 「我自可用内力压制,等到寻到名医,再想法去了就好。天下间名医何其多,失了这人也没什么。」韩陵抬头凝视著自家弟弟满是焦急的容颜,眸中光芒略微柔和了一点,「棋儿,你不必这么担心,大哥会处理好的。」 听到大哥用小时候的昵称叫他,韩棋的心都跟著化了,淡淡红霞从耳根蔓延,染上两腮,使得那张年轻俊美的容颜更加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嗯……嗯……」 喂!不是吧?不过是眼光柔和一点,你就这么不坚定的投降了?有没有搞错? 白雉无言地看著叱吒江湖的韩二公子那副忸怩感动模样,感觉到后脊背上的鸡皮疙瘩熊熊地冒起一片。 呜哇,本来以为小王爷家的恋弟狂就够让人无言,结果这边这种平日里不动声色、关键时刻暧昧熊熊的恋兄狂才可怕……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准备!」韩二公子一扫之前抑郁惊怒,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已经被他家无所不能的大哥安抚得妥妥当当,这下得了命令,立刻欢欣雀跃地跑出屋门,留下韩陵白雉两人独处。 「喂喂,韩大门主,你想甩开我,这未免也太不道义了吧?」 白雉眼见著自己折腾出来 的波澜就在韩大门主的眼皮底下干脆利落地湮灭了,真不知道该赞叹这人有手段,还是感慨韩二公子的恋兄情结如此严重。 韩陵双目闭合,五心朝天,正是标准的练功姿势,白雉见他没反应,正待再说,一股气浪迎面扑来,一下子就将他掀飞,直冲著门板砸去! 「啊!」白雉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身体就被扔出门外,哐当一声,大门当著他的面闭拢。 「韩陵,你够狠!」白郎中被这一下扔出大门摔到青石砖上,当下摔了个腰酸背痛,尾椎骨都险些被跌断! 「不过……嘿嘿,真有趣,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躲开我吗?啧啧啧,真是天真……啊!」这句话才放出来,一道阴影劈开门板直冲他面门飞来,白雉下意识地一滚,就听到一声「咄」的响声,随即就是一阵惨叫和「锵」的一声脆响。 「啊!」 一名锦衣少侠从藏身处滚出来,抱著肩膀就是一阵鬼叫。 白雉看得清楚,那位可怜少侠肩膀上插著的只不过是一根线香,而落在地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宝剑…… 韩大门主屋内长期燃着檀香,他似乎颇为喜欢这种供奉神佛用的香,起居坐卧没有不燃的。 至于那把宝剑…… 「你这妖人!居然、居然让韩大门主为你这样做……我只不过是想给你这个胆敢玷污韩大门主的妖人一个教训,他居然为你出手,这样对我……我……」 少侠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心灵受到了重创,居然虎目含泪,怒瞪著滚地一圈已经泄漏行藏的白雉。 呃……兄台,你误会了,他那根线香绝对是想来插我的…… 白雉还来不及解释,那边误会的围观群众就更多了。 「你居然、居然从韩大哥的房间里出来,你……呜哇哇……」 「你之前折辱韩大门主还不够,居然还追到此处继续想要……你这等淫贼凶徒,居然还有脸活在世上!本公子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祸害!」 「韩大门主,居然……居然……居然为了袒护你而伤了别人……可恶!」 「韩大哥,呜呜呜……为什么不是雪儿,雪儿对你一往情深……」 场面乱作一团,同样被震撼得石化的铁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同情绪已经失控的仰慕者们一起发飙了。 「你这个淫郎中!之前就受你侮辱,现在你居然还想在我 们眼皮底下继续骚扰门主,岂不是琪我重门无人!?」 「杀了他!」 「挫骨扬灰!」 「可恶!那个该死的野郎中,我定要他好看!」 「没错!居然胆敢欺骗韩大哥的感情,娇娇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只要杀了他,我就还有机会……韩大门主,你要等著我!我去杀了那该死的郎中就回来安慰你!」 「就是!杀了他!」 「发动江湖追杀令!一定要干掉那该死的野郎中!」 现场群情激昂,跟著操刀的操刀拿剑的拿剑,跟著就乱糟糟地打成一片。 白雉找了个墙角蹲着,眼瞅著前方一片混乱,想要杀他泄愤的家伙再次失了他的行踪、找不到他的身影而忙乱得团团转,开始盘算起自己接下来该干的事。 看样子,韩大门主是铁了心的想要将他推到一边默默等死了,那个恋兄的韩棋压根就排不上用场,不过想要他放弃,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嘿!我倒要看看,你韩大门主是不是真的是铁板一块!」 白雉拍拍膝上沾的土,很想咧开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但很可惜,这对他而言,似乎相当困难。 他拍了拍自己的面瘫脸,心中开始盘算起万里追随韩大门主,一路上对这人「多加关照」的主意来。 想要他乖乖就范,开什么玩笑? 临剑庄里的喜宴还没彻底结束,韩大门主就已经打算启程回返云州。 韩陵与临剑庄之主并不算是多熟,但韩二公子却与庄主交情匪浅。 这趟赶赴喜宴,一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出席,二来就是将弟弟平安送到临剑庄。 韩二公子位列于「剑术十绝」之一,更因为大盗夜猫的关系,和传说中的藏宝图拉上了关系,遭到了黑衣杀手「绝杀」的追击,而另外的几绝,也同样被「绝杀」伏击过,其中尤以「剑舞」江无畔、「半照晚」丁挽秋为最。 这些原本背后势力就不错的剑客们发了狠,势要和「绝杀」势不两立,早早就联合起来,专门和「绝杀」作对。 如今这段时日,韩二公子受夜猫牵连,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打他的主意,韩二公子也是个狠角色,在以「剑术十绝」为主的联盟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与那几名顶尖剑客联手,杀得「绝杀」损兵折将。 只是,人的贪心毕竟是个无底 洞。 韩陵担心韩二公子参加喜宴,半路受阻,这才当了一路保镖,不顾自家仇家,护送弟弟上路。 这次平安将人送到,料到弟弟和那些好友们还有正事要谈,自己留下来还不如回到重门支持大局,好给弟弟个坚实后盾,韩大门主便打算打道回府。 白雉出去买了些杂物,再度回到临剑庄,就见到临剑庄大门前热闹非凡。 统一身著藏青色武服的重门护卫忙著抬进抬出,几道俊逸身影伫立在停在门口的马车前,正在聊天。 白雉悄无声息地飘过去,就见到韩陵站在最中央,韩二公子、临剑庄庄主江无畔、丁挽秋等青年侠客围在四周,正在和他说话。 太、太闪亮了~ 就算是白雉,也难以抵挡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强烈闪光,禁不住抬起衣袖遮住双眼。 这几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男剑客凑在一起,杀伤力是在恐怖。 一身白衣、冷凝孤傲的江无畔;飘逸如仙、气质温雅的丁挽秋;矜贵高傲、俊美过人的韩二公子,再加上正气凛然、肃穆沉稳却透著些许冷漠的韩陵。 以及周围都是在平均水准以上、各有特色的青年侠客。 想不耀眼都非常困难吧? 「怎么总觉得韩大门主今儿个更加耀眼了许多?吸溜……」 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这副德行吧? 「这么的性感,这么的诱人……」 有吗?他好像完全没感觉到。 「简直就像是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发情的气息……」 他只感觉到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韩大门主性情冷硬,为人强势,不会留给别人任何把柄,如果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只怕还来不及用呢,就被韩陵直接拍死了。 「完全就是在全身上下写满了『来吧,侵犯我吧』这样的字句~吸溜吸溜」 谁敢啊?恐怕就连小手也没拉上就变成了肉饼,这么凶蛮无情的男人,哪有可能被人压倒侵犯啊? 不过…… 貌似他没这么花痴的心里话吧? 白雉一转头,差点被一众闪烁著狼光的眼神吓著。 就见到一大群莺莺燕燕或趴在墙头,或隐在树上,或潜伏在花丛之中,个个瞪圆了双眼,望著韩大门主直流口水。 唔……他该不该佩服一下,这些 巾帼英雌们居然能穿得如此华丽招展,做出如此高难度的潜伏动作…… 看那些珠簨绫罗、花钿金钗、光是反光就够耀花人眼,这样居然还能不被发现……唔,或者该说,这样都能不被驱逐,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 白雉还瞥见了几个眼熟的同门师姐妹,可惜对方压根没看见他,尽管他站的距离这些闪闪发光的青年侠客们如此之近。 「韩大门主难下手,本来还指望一下韩二公子,可惜,韩二公子死会了……」 「可不是!那只可恶的妖猫!都是他的错!」 这一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 那些完全没有潜伏觉悟的姐妹们开始唧唧喳喳讨论起来。 「这江湖上拔尖的美男子本来就很少,结果这么一搞,就更少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美男子是这个江湖上的稀缺货色,要好好保护,要大家共享的么?就这么吃独食,可恶!可恶!」 「韩二公子是,江大剑客也死会了……就算是媚术一流的蛇蝎夫人都勾引不回来……呜,浪费了!纯粹是浪费了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霸王硬上弓,纯粹压倒了……唔,难道他们不知道,无法得到内心的欢爱有多么无聊吗?可恶!」 说到这里,众多姐妹捶胸顿足。 白雉看看前面看看后面,不知道该看哪边的好戏比较好,而且不知道这两边要说多长,算了,还是拿瓜子出来一边吃一边看热闹吧。 「还是韩大门主好啊!人家可是有妻有子的好夫君,绝对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男人拐走~」 「没错没错!韩大门主绝对是我们的!」 「哼!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还敢妄想韩大门主,当真是不自量力!」忽然间,一道年轻男性的嗓音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到五、六名年轻侠客凑到花丛里,满是敌意地盯著她们直看。 「呦呦,这不是段小子吗?怎么?我记得你可是恨韩大门主恨得要死,你最心爱的环花妹妹就是拜倒在韩大门主的裤脚下,你当初还不是说要将韩大门主砍成十七、八段,丢去喂狗么?」 「胡、胡说!」姓段的年轻侠客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我哪里有那么说过!?韩大门主是个好人,我怎么会这么不知好歹?」说著,一双眼就溜向大门口站著的门主大人,脸孔更是红了好几分。 第七章 魔魅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韩二公子的担心果然在一出了锦州地界,就成了真。 好在重门众人并无庸手,对黑衣杀手层出不群的攻击埋伏应对自如,毫无窘迫之感。 真让人不由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可惜,重门众人大显身手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这当然不是黑衣杀手们知难而退,而是想要穿过那一票围绕在重门马队周围的仰慕团,实在是困难至极。 白雉虽说也想到对韩陵觊觎者众多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那日他骑上老驴慢悠悠地跟在马队之后,没过多久就淹没在韩大门主的拥护者群中,眼见着眼熟的、眼生的男男女女或远或近地跟在马队后,那阵势,抵得上来找麻烦的「绝杀」三、四倍之多,将黑衣杀手们包围在中间,无声无息地消灭在崇拜者的海洋中,这种手法真是让人后脊背发寒。 韩陵兴许也意识到自己那些仰慕者们的恐怖之处,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没出来…… 白雉恶意地心想,吃饭也就罢了,不知道这人如厕要怎么办? 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就算再怎么作恶,也绝对不要和广大人民大众对着干。 这点,看看可怜的黑衣杀手们就了解得非常清楚明白了。 这几日,白雉算是见识到了那些崇拜者们的剽悍程度,让「剑术十绝」,以及无数知名侠客吃瘪的黑衣杀手们,面对着众仰慕团的连番攻势,被打得狼顽不堪,其惨烈程度,都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绝杀」出品的厉害杀手。 男人也就罢了,在亲眼见识到众侠女们的种种手段之后,这种疑惑也就烟消云散。 「插眼、锁喉、踢下阴……啧啧啧,真是阴毒……」 白雉望见一个可怜黑衣人被一脚踢了两腿之间的要害,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虾米,痛得瑟瑟发抖,毫无招架之力,再望望周遭男性仰慕者们的铁青脸色,就知道这一招的杀伤力有多么强悍了。 白雉禁不住又想起那帮「娇弱女子」盯着韩大门主的眼神。唔,那种恶狼看到肥美小羊羔的表情,着实让人心肝儿都跟着颤。 更不用说之前他被误会成染指了韩大门主之后,那帮女人们盯着自己的表情了,就算是寝其皮、哨其骨、食其肉、饮其血,只怕也难消那股嫉恨吧? 白雉骑在老驴背上,避开那处修罗场,从褡裢里掏出馒头肉干,慢吞吞地一边看戏一边 吃饭。 真不知道韩大门主怎么又招惹到绝杀了。 啊,也不是很难想象,之前夜猫陷害韩二,结果就这样为了藏宝图的事和绝杀纠缠不清。韩陵那么爱护他家二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按照那人性情,只怕会将绝杀连根拔起都不奇怪,呵……难怪绝杀会过来袭击他,这完全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白雉又想起了韩棋留在临剑庄的事。 剑术十绝中不少人都吃了绝杀的亏,这些世家公子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尤其是江无畔,绝杀与蛇蝎夫人勾结,险些让他贞操性命都失了,更是不可能善罢甘休……韩棋情况也差不多,这番留在临剑庄只怕是有所图谋…… 白雉想起婚宴上见过的几名江湖正道有名的好手,不禁摸了摸下颔。 绝杀这下子真是捕了马蜂窝,啧啧啧,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眼看就要大难临头,他们还真有闲情逸致袭击韩陵,啧啧,真是吃饱了撑着。」不过这番袭击韩大门主,是狗急跳墙?是打击报复?还是收什么人的钱财买凶杀人?抑或是…… 「韩大门主也有藏宝图?」白雉瞇缝起双眼,看着那边人来人往、前后翻滚扑腾打斗的人潮,嘟囔道:「哪有那么好运?随便找个人都能有藏宝图?多心了多心了……」 反正也没接到下九流门的命令,白雉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将忽然冒出来的多心丢到一边,他望望前面打得热火朝天的阵仗,越过无数黑压压的人头,那辆静静停在远处的马车还真有吸引力。 白雉将干粮两口吞掉,双手在衣襟在拍了拍,将干粮碎屑弹掉,又跳下驴背,将老驴随便栓在旁边的树干上,身形微微一晃,便化成一道轻烟,身影似虚如幻,向着马队中唯一的马车掠去。 重门铁卫们围绕在马车旁边,或席地盘坐、或靠在树干上,简单地进食休息,一双双鹰目紧盯着前方混乱一片的战场,以防有漏网之鱼跑出来,扰了他们门主的清修。 白雉一摇三晃的出了刀剑挥舞、人影乱飞的打斗场,进入了重斗铁卫们的防护圈子,他前脚刚踏进去,众铁卫们就警觉地摸向腰间的刀,但四处望望没见着可疑人影,这才又困惑地将手放了回去。 「奇怪了,刚才总觉得有人啊……」 「啧,疑心病了不是?若是有人,我们这么多人哪可能放他过去?」 「那是,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正在铁卫们如此交流的时候,白雉明目张胆地晃过他们身边,直接一掀车帘,飞身蹿了上去。 「门主大人倒是悠闲。」 白雉盘膝坐在宽敞车厢内铺设的软榻上,正对着盘膝打坐的韩大门主,听到他的声音,韩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左袖微微一鼓,一股浑厚掌力向着他的胸口袭来! 「呵。」白雉早就料到这人会有这么一招,上半身一下子柔若无骨地趴伏倒下,堪堪避过那道掌风,与此同时手指轻颤,五根银针向着韩陵的胸口要穴飞去。 韩陵口唇微启,一口气吐出,五根毫毛粗细的银针立刻逆转而回,向着白雉这个主人刺去。 银针破空居然带出嗡嗡之声,来势居然比去势还要快了五、六分,韩陵这一口气的威力当真不小。 白雉也不和他硬碰硬,袍袖轻展,只听到几声细微响动,银针已经消失不见。 「韩大门主,故人来访,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韩陵闭目道:「韩某既然已经与白郎中交恶,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表面功夫。」 「做表面功夫反而浪费时间,嘿,那也不用一上来就赏我一掌吧?」 韩陵沉默不语。 「也是,你之前都打了我两掌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两掌……话说你这地方还真舒服,哪像我在外面餐风露宿,吃尽了苦头。」白雉打量着特意加大的马车车厢,为里面舒适贴心的布置啧啧赞叹,虽说已经顾虑到韩陵的性情问题,而特地简约素朴化,但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既舒适又耐用,每一样小东西都能体现出布置者的心思。 「白郎中若是有事,请恕韩某不送。」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事啦,啊不对,就算有事,也是和你有关的事。」白雉完全不理会对方赤裸裸的逐客令,反而舒舒服服地在软榻上躺下来,打了个呵欠。 「白郎中,韩某想来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韩某不顾意再和你有任何牵扯,白郎中是总明人,自然不会不清楚其中的利弊。」 无悲无喜的声音如此诉说,白雉却嗤之以鼻。 「你看我是傻子吗?」 韩陵并未答话。 白雉从褡裢里摸索着,掏出几块桂花糖,丢在明里,香甜的味道让他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我既不痴又不傻,怎么会做那种损己利人的事呢?」 「白郎中此言何意?」 「很简单啊,你当初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还费了那么大功夫为你采药炼药,我努力了那么久才拉回你的小命,结果你却恩将仇报给了我两掌,这买卖怎么看我都亏得厉害啊。」 「白郎中。」 「虽说我想折腾你,让你偏偏死不了,但这种事一码归一码对吧?」白雉摆出一副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要讲道理的模样,但依他的面瘫程度,能不能成功的传递给对方准确的意思真的不好说。 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韩大门主会直接给他一掌,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待着,毕竟大家已经撕破了脸面,这种明显就是找麻烦的话语应该直接无视才对,却没料到韩陵微微沉吟一下,使点头应道:「此言有理。」 「所以我说……哎?」白雉禁不住多看了韩陵两眼。 韩陵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后才道:「白郎中想要怎样的补偿呢?」 真没想到,韩陵这个狼心狗肺的狠硬之辈居然会在这种事上讲道理。 「白郎中需要什么呢?药草还是财物?」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嗯……」白雉想了下,找了个合适的词,「市侩?」 想用这些就把他打发了,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韩陵平心静气道:「韩某并不是此意,但韩某能够给予白郎中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他算是见识过了这位郎中整死人不偿命的个性,之前的那几名铁卫还不是被白雉整得要死要活,人手是绝对不会给这人,那么能够出手、并且不在乎的就只有金银珠宝、草药医经之类的了。 「韩大门主果然精明。」 用这些东西就想还他这份大人情,还真是奸诈。 「如果白郎中不满意的话,韩某倒是可以为白郎中解决一些麻烦。」韩陵倒是心平气和。 「解决麻烦?我有什么麻烦?」有麻烦他欢迎还来不及呢,还用别人解决吗?一听到「麻烦」这两个字,白雉顿时兴致勃勃,只是他的这种兴奋劲儿能不能顺利感染别人,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什么麻烦,白郎中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白雉摸了下下领,随后搥了一下掌心,「啊呀,还真是,最近的麻烦说起来就只有那个了!」 韩陵默然不语,静待下文。 白雉将上半身前倾,凝视着他不动声色的俊美容颜,缓缓道 :「最近可是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小命,这种桃花债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桃花债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尊大佛,白雉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更加不平衡了。 这买卖还真是吃亏。 好说歹说,他也救过面前的韩大门主一条性命,还照顾了些许时日,虽说他动机不纯,并且屡次在旁边抱着胳膊看好戏,但韩大门主至今还能活下去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但是呢,看看周遭那些人对他的态度……真他奶奶的,活像他就是为了占韩大门主便宜才跑过来似地…… 呃,虽说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他好歹也摸过对方身体的每一处…… 一想到这里,白雉就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 韩大门主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只是那种仿佛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纯粹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却也越发明显,韩陵就像是一个人封闭在另外一个地方,可以看见,却不得触摸。 瞅着他这副冷淡模样,白雉眼前却浮现出另外一幅景象。 明明是端正俊美的面容,却偏生一副痴呆相,傻兮兮地望着自己笑,不用多加考量也知道,那个傻子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那张当初令自己厌恶不耐的脸,和现在这张脸重迭起来,让白雉禁不住有些恍惚。 恢复了原本身分的韩陵,成熟稳重得令人不敢生出亵溃之心,偏生和周身围绕的吸引力相比,又是矛盾,又是勾人。 白雉看看他现在这副一门之主的尊贵模样,又想起这人抱着自己撒娇耍赖的痴儿模样,禁不住心里一阵骚动。 思绪就像是野马,撒了缰绳就开始折腾。 他想起了阿陵总是赖在自己床榻上,非要抱着他一起睡觉,他想起了阿陵每次都只会说「别抛下我」,自己心中每次都想着「不是我抛下你,而是你后来肯定会杀掉我」,还有阿陵央求着他,他压在阿陵身上为所欲为…… 白雉觉得喉头一阵发干,下半身也热了起来。 那天他快累趴下,阿陵也刚醒来没什么体力,所以也就磨蹭了两下意思意思,没做到最后,但现在,他面对着这个已经恢复正常的阿陵、重门高高在上的门主大人,心中却烧着一把火。 他想把这人压在身下,纾解自己体内这股燥热,而门主大人的魅力,显然是痴儿阿陵望尘莫及的…… 白雉向来不怎么压抑自己的想法行动,身子前探,凑到就坐 在对面的韩陵面前,却在打算亲吻上对方时,被对方竖起来的手掌遮住嘴唇。 那双凤眼毫无波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 「白郎中,此举何意?」 白雉抓住他的手腕,「没什么意思,就是那天做到一半的事,现在有了兴致就把它做完吧。」 他看到对方瞳孔紧缩了一下,韩大门主却勾起了唇角,微微笑了。 「白郎中,真爱说笑。」 这一笑,仅仅是将嘴角向上翘一翘,却带着无边讥讽,那种看不起人的模样真是令人想饱以老拳,却又为这种傲慢心痒欲死。 白雉本来只想着找个借口给韩陵找点麻烦,或者是找机会抢着坐这辆马车,明目张胆地跟着韩陵回重门看热闹,再时不时地折腾一下重门上上下下,但却在此刻,禁不住心猿意马…… 白雉似乎闻到周遭的檀香一下子浓郁了许多,而这种稳重绵长的香气非但没有将他身上的火降下来,反而烧得更旺。 他看着对方微开的薄唇,看着对方冷冰冰、不近人情的眼,再看看双眉间额心中红得仿佛滴血般的红痕,还有自己嘴唇上捂着的手掌掌心触感,勾引得他心头一阵蠢蠢欲动,直想着扑上前去,将这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焦躁欲火令他烦躁不安,就连脑袋都一阵迷糊。 「说不说笑,你自然清楚!」白雉猛地一下向前,按住韩陵的肩膀想将他压倒在软榻上,对方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掌击在他的胸口,雄浑掌力足以将他的胸骨震断。 「真狠。」白雉早就料到对方会出这一招,早就将左手横在两人之间,生生受了这一掌。 「卡嚓」一声脆响,白雉觉得手掌一痛,听这个声响,猜想着左手骨头断了,如果不是功力及时运到左掌上,只怕这一下,他的整个左手都会化成一团血肉吧? 不过韩陵也没捞到好处! 白雉在指缝间夹了三根银针,韩陵这一下出掌,三根银针直接插在他掌心里,韩陵闷哼一声,已经着了道儿。 药效凶猛,发作迅速,韩陵身体发软,眼前开始发花,他强撑着运功想将药性驱逐,却不料功力一到掌心,整条右臂都跟着发麻。 好猛的毒……或者是药! 这郎中,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韩大门主,你下手真狠。」尽管受了重创,白雉却还是十分开心地伸手按向强撑的 韩陵,对方反抗越是激烈,他心中就越是兴奋,只要想到对方就算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躺在他的身下,他的下身就禁不住一阵发硬。 「韩大门主,我想好了,我的报酬嘛,不要财宝不要药草,麻烦我求之不得,用不着你的人脉势力,只是我确实有想要的东西……嗯,给我美人怎样?」 白雉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使他不得反抗,韩陵侧过头,头上发冠有些歪斜,原本束得整齐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因为侧头这个动作,他隐藏在高领中的颈项一下子裸露出很长一截,皮肤白皙,带着病态的淡青,如此呈现在白雉面前,让人心口一阵发紧。 白雉盯着那一截欲遮还露的颈项,牙齿发痒,真的非常想咬上几口。 韩陵闭上眼,道:「白郎中,你可是要强迫韩某么?」 他这番话说得平稳,话音却是略带沙哑,似乎在努力忍耐,不知道是忍耐那种凶猛的药性,抑或是忍耐着他人对他的骚扰,这般隐忍模样,却让人心头更是火焰高涨,烧得四肢百骸一阵发疼,冲得脑袋都是一阵迷糊。 此刻白雉心中眼里就只有那段脖颈,耳边再回荡着韩陵带着拒绝的话语,更是受不了这种诱惑,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张开口咬住了对方的颈项。 檀香夹着淡淡体味扑面而来,搞得白雉越发情迷意乱,舌一接触到对方脖颈皮肉,便如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无法自己,贪婪地吮吸啃咬着那段脖颈,手指也不禁加大了气力,似乎要扣入对方肩膀之中,剥开皮肉,直插其中。 韩陵低哼了一声,完好左手推向了他的胸口,换做之前,明明是一掌就能打飞的程度,现在却因为那该死的药效,只能停在白雉胸口不动,韩陵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夹着厌恶的沙哑声音命令道:「住手!」 白雉只觉得其间快美无法言说,只想着更加接近这人一些,更多得到这人一些,更甚者,让这人只想着自己一人,只属于自己一人…… 啊! 就像是惊雷从天而降,白雉被掠过脑中的想法劈呆了! 他猛地一下从韩陵身上爬起,也不管他是偷偷溜进来的糟糕情况,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 「啊!」 「怎么回事!?」 「保护门主!」 「门主,怎么了!?那个淫……咳,白郎中他冲了出去,要不要属下前去查看?」 韩 陵已经从软榻上起身,尽管四肢发软,却也强撑着将凌乱衣襟整理了一下,再度恢复了人前的庄重模样,冷声吩咐道:「不用。再休息一会儿就启程。」 「是。」铁卫首领恭敬躬身应道,心中回想刚才那匆匆一瞥的狼狈模样,不由既惊且怒,如果没看错,刚才那应该就是那个淫贼郎中!居然有脸追到这里来!?可恶,此人究竟是何时潜入马车中的?不过看那模样,似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门主果然厉害……不过,管你究竟是死是活,胆敢欺负我家门主大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铁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下定决心要让那个该死的淫郎中吃苦头,当下分了几个厉害的,偷偷潜了下去,向着白雉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一直跟在马队旁边的莺莺燕燕们,则是满眼欢欣地互相瞄一眼,个中心情不用言说,大家就都明白得通澈透亮,更有甚者,还有熊熊火焰在心底深处燃烧,让姑娘们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天赐良机,那该死的淫贼郎中不知道怎么躲藏的!自从那日知道他胆敢对重门门主不敬,起了色心甚至还得手之后,众仰慕者们便发动一切势力人脉,想要将这该死的淫郎中挖出来,折磨得他欲仙欲死,但偏偏这淫郎中本领太大,令众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踪迹,现在好!他总算是藏不住,现出了踪迹,而此刻,真是铲奸除邪的大好良机啊。 他奶奶的,真是他奶奶的! 白雉运起轻功,一路飞奔而去,也不知道飞了多远,体内翻涌的气血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运气不错,前方有条小溪,白雉蹲在溪水边,掏水洗把脸,顿时清醒不少。 回想起方才行为,就算是白雉,都禁不住心里发怵。 方才简直就像是入魔一般,想着得到更多,霸占更多。那种急切野艳的情欲来得古怪张狂,就算他向来放纵本身欲望,有需要就解决,从来不顾及前因后果,却也不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就算再怎么满不在乎,肆意放纵,也是顺着他的本心的,而方才那一番扑上压倒,却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顺着他人意愿动作。 韩大门主,果然厉害! 「奶奶的,这就是韩陵传遍江湖的恐怖魅力吗?当初他变傻了的时候没这么恐怖,怎么一变成这模样就……」 白雉踏在溪边,伸手捡了根比较粗大的树枝,完好的右手竖成掌刀,头尾一削,干脆俐落地劈成合适的长度,又从褡裢里摸了摸,取了一卷白 棉布、还有一瓶伤药。 好在韩陵掌力凶猛,断裂的骨头并没有碎裂成渣,这还好办一点,只需要把骨头接好就行。他先摸索着将断裂的骨头复位,又将伤药涂抹在骨头折断的手掌和手腕上,那种要命的痛楚才好不容易消失了大半,又用树枝小心地固定好,用白棉布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停手。 「真奇怪,那淫贼郎中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几道倩影从他身边掠过,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站在小溪边左顾右盼,就是看不到蹲在她们旁边的郎中。 「也没见别人疯狂成这模样……唔,也许是我没看到……」白雉继续回忆韩大门主的恐怖之处,这么一想,倒是想起门主痴呆后的遭遇,「嗯,当初那几名女子确实是迫不及待地直接压过去,虽说那笨蛋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八妹,妳没看错吗?那淫贼郎中真的跑到这个方向了?」 「没有啊,从他冲出马车,我就一直盯着,绝对不会错!」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找他!」 几名姑娘点点头,四散开来,在小溪附近仔细探查。 而她们要找的淫贼郎中则堂而皇之地蹲在小溪边,陷入了冥思苦想。 「韩陵变痴呆后,魅力是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功力不够,所以我没啥反应。倒是变成韩大门主之后……」 一回想起来方才的情形,白雉又是感觉到下腹一紧,郁闷的他又骂一声「他奶奶的」。 「什么时候我也变成被那厮魅惑的人之一了?这种魅力还真是要人老命……」 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令白郎中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仔细搜!那贼郎中肯定就在这附近!」 又是几名铁卫加入了搜索队伍,几乎就连小溪边的地皮都恨不得掀起来看看,可就是发现不了蹲在最显眼处的白郎中。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验到那种可怕啊……」 白雉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平常看那些男男女女飞蛾扑火一样冲上去,还觉得有些夸张好笑,但是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不受控制的感觉真他奶奶的糟糕。 这韩大门主还真是有如传说中一般恐怖,不,恐怕是犹有胜之。 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在一堆花痴与八卦并存的春宵书坊里,很难不听到江湖有名人物的小道消息,毕竟那 第八章 祛毒 掐动手指,算算日子,白雉从昨儿个晚上起右眼皮就在不停狂跳,也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兴奋。 今儿个就是韩大门主身上旧毒大肆发作的好日子,偏生距离云州还有六天的路程,就算是紧赶慢赶,也到不了重门的势力范围。 而计算着韩陵毒发日子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 那位下毒的始作俑者在赶路的这十几天内都没露面,想必也是打着趁韩陵毒发的时候捡便宜,就像是一条毒蛇,盘踞在阴暗处,寻找着机会,好将猎物一口吞掉。 白雉要想保住韩陵的小命,说不得就得和这位毒蛇老兄对上。 这下子从旁观者变成了局内人,使的手段自然不同,面对的麻烦自然也就不同。 白雉弹动着手指,脑中快速计算起自己的利弊得失,虽说早就发觉救韩陵一条小命,势必要将自己推入非常糟糕的境地,但如果让韩大门主就这样迫逍遥随了心愿,只怕他会变得更加郁闷。 权衡再三,已经处于被动的白雉白郎中放宽心胸,虽说这情况是顺着形势非面对不可的憋屈,却也不妨碍在其中捞点好处,找点乐子。 白郎中的心态立刻摆得非常正确,也开始打算从漩涡中心的韩大门主身上再揩点油水,争取达到不亏本甚至略有盈余的目的。 日夜兼程地赶路,虽说肯定在毒发前赶不到重门势力范围,却也缩短了不少距离。 而这样的行进方法,使得黑衣杀手们的陷阱都来不及布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门马队狂飙而去。 至于路上妄图用武力拦截的就更加凄凉,一路上重门众护卫累积的郁闷怨气都在此刻爆发,黑衣杀手们亲身体验到了江湖上享誉盛名的重门铁卫的手段,牛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不过这些黑衣杀手确实难缠,啧,想抓个活口逼供都难得很。」白雉颇为唏嘘,周遭众人看到他神出鬼没的冒出来,都禁不住抽出随身兵刃,一脸见鬼的表情。 「唉唉,别激动,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白雉的安抚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令宛若惊弓之鸟的众人浑身一颤,呼啦啦一下子摆出战斗阵形,将马车围在中间。 经过前段日子白雉撒药将所有人折腾得欲仙欲死之后,原本因为他试图并且已经成功侮辱到韩陵的这件事,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死人郎中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这件事上,到了现在,所蒙蔽的双眼终于清明了,此刻也真切的 认识到,白雉非但不是庸医,反而是比庸医更加无能的超级庸医! 别的不说,看看他用的那些药就一清二楚了!虽说见效快、效果佳,但引起的麻烦也不小,说是神医,那是绝对污蔑「神医」这两个字,说是庸医,一般的庸医绝对比不上他那么具有杀伤力! 一想起之前的药效,以及在那种恐怖效果下自己的言行举止,众人一阵脸绿,同时也对曾经在此禽兽爪下煎熬了两个多月的韩陵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白雉这人难缠倒是真的,飘忽不定的行踪、飘忽不定的药效,这都让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 众人心中发誓,绝对不能让这可恶的淫贼庸医再度在自己身上得逞,更加不能让他继续戕害韩大门主! 「啧,没意思。只不过是小小一点挫折就被吓唬成这种样子,你们还能算得上是名震江湖的重门铁卫吗?根本就是浪得虚名!将韩大门主的性命交到你们手上,还真是令人堪忧啊,可怜的韩大门主……」 落到你手上才是万分可怜!我们就算拚去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你接近我家门主大人!众铁卫在心中怒吼,良好的纪律性却让他们不能在门主面前失态,更加不能因为一时的暴走就令门主陷入险境。 「你们和那帮虚有其表的铁卫们一样没出息,我还没动手呢,就吓唬成这样子,我若是动手,你们还不是吓得瘫了?」 白雉对那帮同样抓住兵刃不肯松手、死死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的侠少侠女们,对这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柴们实在是没好感。 「啧,我错了,你们连铁卫们也不如,起码人家身体比你们结实,反应比你们有趣,玩弄起来更加有成就感。啧啧,用那种宁死不屈的表情怒瞪着我,偏偏面泛红潮的无力模样实在是太合我的心意了,光是想起来就是一阵兴奋……」 变态! 众人心中齐刷刷冒出这两个字。 铁卫们脸「刷」地一下胀得通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被羞的。 「冷静,忍耐!」 「不要因为这一两句侮辱就乱了阵脚,让这淫贼有可趁之机!」 围观的侠少侠女们则是脸色铁青。 这家伙居然对那些彪形大汉感兴趣,又将韩大门主也搞上手,口味如此生冷不忌,行事居然如此放肆不羁……现在虽说将他们贬到极低,但谁知道这人心中究竟打什么主意? 呜 哇,光是想到这人居然对自己也有非分之想,侠少侠女们就感觉到身上似乎被对方粘腻的眼神舔过一样,禁不住胃里翻滚,几欲呕吐。 一时间,所有人用更加仇恨憎恶的眼光盯着白雉直看。 白雉也被众人更加强烈的防色狼目光郁闷到了。 他禁不住摸了下鼻子,嘟囔道:「喂喂,我可不是饥不择食,连你们这些货色也会想上。」他好歹眼光很挑剔好吧? 众人用鄙视的眼光看他。 你还不够饥不择食啊?这就是众人眼中赤裸裸表达出来的讯息。 「啧!」白雉也不再辩解,猜想着他的形象已经定死了,再反驳也只会惹来别人更多敌视而已。 黑衣杀手果然不负白雉的期望,身体强壮,附带受过抗毒抗药的训练,至于拷问训练,那更是不在话下。 白雉看着那些绝杀杀手们的眼光,就像是见到了无数活蹦乱跳的试药人,金光闪闪,惹人垂涎…… 只可惜他还没试验过瘾,就已经被强行打断了。 仰慕团联合着铁卫们一致对外,效果非常惊人,可就在他们将黑衣杀手们逼退,并且明显占据优势的时候,这见鬼的死郎中每每到这种时候一把药粉撒下去,众杀手就开始抽筋发狂,原本可以取得的胜利也因此付诸东流,反而因此让不少兄弟受伤。 这还不算,看到众人受伤,这该死的淫郎中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过来推销他手上恐怖的药粉!这一点,自然被所有铁卫和侠少侠女们严词拒绝。 开玩笑!现在谁不知道白雉的药灵验归灵验,要命也同样要命! 那种完全无法预测的奇妙药效,都不知道会让人干出什么疯狂事来,如果真用了,那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比较爽快,还省得丢人现眼! 因此,有不少兄弟非常怀疑,白雉这小子是黑衣杀手埋伏在这边的卧底。 谁让白雉总是在黑衣杀手奄奄一息的时候丢把药粉过去,结果导致形势逆转? 不过,也有很多人怀疑,白雉此举,完全就是为了多些人试药,毕竟经过这么一顿折腾,重门兄弟们受伤不少,用药的机会也就越来越高。 或者是,白雉完全就是打着用「绝杀」来消耗铁卫以及仰慕团力量的念头,好借机揩韩大门主的油! 不管是出于哪个目的,这郎中绝对该死! 可偏偏,他们就是灭不掉这该死的淫贼郎 中! 打不过就跑,白雉滑溜得像条鱼,根本抓不住,偏偏他轻功飘渺无定,众人想围堵他都非常困难。而且危机关头这人直接一把药撒过去,追杀的人就会自乱阵脚,还谈什么围剿? 最要命的是,这死郎中还是个活人吗?为什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们经常盯着盯着就不见人影了,这点尤其可恶! 可恶,该死的淫郎中! 众人被某人这种杀不了摆脱不掉的糟糕情况郁闷得磨牙,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啧,真是敌我不分,我可是来帮忙的啊。」 此时,窝在韩大门主车厢内啃着糕点的罪魁祸首虽然这么说,颇有一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感慨,不过,他的话题一转,「重门铁卫果然名不虚传,我这么折腾他们还不倒……啊呀,韩大门主,你给我几十个铁卫试药好不好?」 韩陵眼皮也不抬,长袖卷动,寒芒在紫云间吞吐,直点白雉心口处。 看来自从上次吃了闷亏之后,韩大门主也意识到与此人近身战斗十分不智,这下子直接选用兵刃,配合上剑气掌风,多少也能起到作用。 白雉身体如蛇扭动,柔若无骨,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避了过去。 韩陵手中的利器忽然改变招数,毫无花俏地直接一横,这一下若是砍实了,白雉绝对会被腰斩! 到了这一下,白雉已经被逼到车厢边上,他上半身已经被迫紧贴车壁,他眼见不妙,索性身体一缩,又是一个诡异地前探,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前滚离,不过这一下,迎接他的却是更加迅猛的攻势! 韩陵另外一手微动,强横无比的内力直接冲向他送到眼前的颈项,掌风之猛烈,如果打中,绝对是颈骨折断的下场。 「韩棋!」白雉叫出这两个字,那股滂薄内劲一下子打偏方向,擦着他的后脖子过去! 白雉只听到耳边呼的一声巨响,头皮一紧又是一松,扎起头发的布带已经断裂,满头长发一下子披散下来,遮住他的半张面孔。 身后的软榻发出「卡嚓」一声响,在韩陵的掌风之下无辜的变成了好几块。 「门主!」 「是不是那淫郎中又潜进来了?」 听到马车里的动静,铁卫们这才察觉那个该死的白雉又不知不觉地潜入了马车之中! 「别进来!」韩陵叱了一声,外面种种骚动立刻停止,「继续前进。」 「是,门主……」虽说不甘愿,但也没法子,车队在一番小混乱之后,再度恢复了行程。 韩陵盘膝坐在剩下那张完好的软榻上,凤眼中酝酿着风暴,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恐怖怒潮,他此刻似乎竭尽全力在控制着自己不会一掌将面前这个该死的郎中打死。 自从「阿陵」变成了门主大人之后,白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韩陵暴怒的模样,果然够压迫够剽悍,他毫不怀疑对方在下一瞬间会将自己撕成肉片。 「你说,韩棋怎样了?」 饱含着暴戾的声音缓缓询问,白雉倒是很开心,「哦,我还以为你一直会是那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冰山下的喷火龙啊。」 「说!」这一个字饱含着威压,重重击打在他人心坎上,那一瞬间就连呼吸都有略微的滞涩。 这个模样,才是长久位于人上、一门之主的派头嘛。 「也没怎样,就是那次和韩二公子见面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在他身上撒了点东西而已。」 白雉回答得十分坦然。 如果想要玩得更多,那就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要不然玩到一半儿就把自己玩挂了,那多憋屈。 「你以为这种谎言能欺骗我吗?」 「是不是谎言,我们可以试看看嘛。」白雉很无辜地回答,虽然从他毫无起伏的声音上完全辨别不出来,「我的药你也见识过了,为了不让韩二公子痛苦,我还特地用了师父炼制的药哦,完全没有任何后遗症,只会达到应该有的药效。」 还不等韩陵有反应,白雉又道:「不过你不要去想找我的师父了,师父他现在的居所我也找不着,就算找到了,也绝对没命闯过外面的药毒两重天,更不用说想要求到解药,那完全就是作梦,师父他绝对不会给你的。还不如舍近求远,来找我比较合适。」 白雉想起师父的人品以及大部分时候的手段,还有遭过师父毒手的受害者们统一的反应,都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他和师父相比,果然还差得太远太远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谁让韩大门主你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我就只能拿你弟弟的性命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啊……嗯,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你们门里那些铁卫怎样?一、两个你大概无所谓,那一、两百个总可以了吧?唔,如果再不行的话,整个重门都算上好了」白雉计算着要下手的数目,丝毫不觉得自 己这种行为卑鄙无耻,「分量不够,可以拿数量来凑啊。」 韩陵的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那双几乎要用眼光将他射穿的凤目闭上,双眉紧蹙,深深挤压着额心间的那道红纹,可不过呼吸瞬间,就已经回复了以往的平静冷淡模样。 「你到底想怎样?」 这下子总算说到重点了。 白雉现在半趴伏在车厢内唯一完好的软榻上,距离韩陵就仅仅是半臂之遥,望着对方铺展开的袍角上绵延的云纹,白雉伸手,搭在对方的右腿上。 白雉清楚感觉到手指接触的瞬间,对方腿部肌肉猛地一下紧绷,却又在下一刻强行放松,不过那种充满了厌恶的压迫感倒是越来越重,身上就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石,令他喘息都颇为困难。 但白雉很镇定地无视了身体上的不适,摸着对方膝盖的手指恬不知耻地上滑,摸上了对方的大腿。 白雉听到对方呼吸变得沉重,那肯定不是欲望所致,十成十是被气的。 灵活的手指摩挲着对方腿部的肌肉,起伏的肌肉不过分隆起,曲线十分漂亮,充满了男性的力与美,平时都隐藏在宽大的道袍下,想要一窥究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过像这样不用眼睛看,而是用手指一点点感受,别有一种暧昧的炫耀,同时又充满了情色的挑逗。 白雉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那片深紫云纹下蠕动起伏,一切的隐秘都在遮掩下进行,偏偏又有迹可循,这种暧昧极大地刺激着他,他觉得口中发干,禁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液。 他想要到更深的地方。 白雉这样想着,手指也沿着大腿曲线,向着更为隐秘的地方探去。 可惜这次他的恶行并没有被允许,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捏碎他的手腕。 「韩大门主,我已经被你打断了一只手,现在还没好,你还想捏断我另外一只手吗?」 回应他的,是更加强大的力量。 白雉觉得如果自己继续摸下去,这只手绝对会断掉,他现在还没达到目标,如果两只手都断了,这会让他十分不利,想到这里,他只能郁闷地叹口气,仰起头望着韩陵隐藏着愤怒的凤眸。 「好啦,我不摸就是了,你松手。」 韩陵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他的手从自己腿上扔开,看那趋势,似乎很想将他这个人也一起扔出去。 「解药!」 「唔 唔,韩大门主,关心别人之前,是不是先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 白雉看着他变得格外冷厉的面容,依然不管不顾地将头蹭过去,毫不客气地枕在对方的膝盖上。 那只手又探了过来,似乎是要捏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弄开,白雉闭着眼,给了一句,「韩二公子的解药。」 这句话一出,他就感觉到对方腿部肌肉紧绷,悬在他上方的手也缩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会经常拿解药这种事要胁你啦,只要你对我的亲近不要那么过激就行,我只是想更靠近你一点,你犯不着每次都像是对待灭门仇人一样打我。」 对方没回答,显然把他的话当废话。 「我也不会强迫你做那档子事,强迫最没意思了,我要等你对我也有那种意思之后再和你滚床单,所以你就放心吧。」 「韩某不会对你产生那种意思。」冷淡的声音没有特别强调,对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韩大门主,说话不要那么铁齿比较好,小心踢到铁板。」 「……」 「我开始还不是觉得你这人挺烦,只是个好玩的玩物,结果这一玩却玩到想上床。这一点我当初可没想到。」 「在白郎中眼中,韩某现在不也是玩物么?」冷淡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 白雉认真的想了想,他对韩陵确实只有「想滚上床」、「占有对方肉体」这一点进步而已,其他的性质确实没变。他想通之后,老实的点点头,「这倒是。」 他这一下动弹,柔软细碎的长发磨蹭着对方的大腿,虽说面无表情,但动作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稚气可爱,但他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无情。 韩陵轻阖双眼,掩去眸中的森冷肃杀。 失去记忆那段时日间发生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有多冷酷无情,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当初痴傻的自己,只是追寻着记忆中的影子,一直追着白雉不放,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软化那人心中冷漠半分。 白雉这个人是天性凉薄、心性扭曲,谁也不会在乎,别人在他眼中就只有「路人」和「玩物」而已,顶多在「玩物」里分出「好玩」和「不好玩」这种区别。 这人最常干的事就是践踏他人的尊严,完全以自己为中心,肆意妄为,不顾他人死活,没有想活着的目标,也没有想为之奋斗乃至牺牲奉献的对象,远比常人还要冷血无情。 这种人,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韩陵这样想着,他是真的觉得白雉这种人活在世上是一种浪费。 既然是浪费,就该早死才对。 白雉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出神。 「韩大门主,你整日打坐,运用内力压抑毒性,这可不是好事啊。『寒衣翠』那种变态的毒,越是压抑发作得越猛烈,你难道还没尝够苦头么?」 「……」 「从三天前开始,你体内的毒就开始折腾了吧?虽说你面不改色,但是气息有了细微的改变,还有你出招的动作,比以往慢了半分,若不是真力滞涩,达不到圆满如意的境界,又 怎会如此?想让我发觉不了,这难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得不到回应,白雉抬起头望着韩陵的表情,却见他闭着眼,眉间隆起山丘,唇角紧抿,显得下颔线条格外冷厉。 这副隐忍模样,真是勾人。 白雉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好几拍,当下精神一振,却也并不抗拒随即而来的晕眩感,他一把抓住对方垂落在自己眼前的长发,拉扯着令对方低下头,他尽力的昂起头来,就想着亲一下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鳏夫,却被对方一掌压住脸,用力向下压。 「你方才不是说过,要等韩某自愿吗?」 白雉索性舌尖吐出,在他的手心肌肤上舔动,感觉到嘴唇贴附着的肌理猛地一僵,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也笼上了一层淡淡黑气。 「我现在又没想和你滚床单,只是亲亲摸摸而已,不用自愿也可以啊!想想你二弟身上的毒,来吧来吧……」 白雉呜呜咽咽的声音从掌心下传来,韩陵真的很想直接把他的脸就这样捏爆!但是捏死这只妖孽,那二弟身上的毒要怎么办?他虽然可以无视自己的性命,却无法置二弟于不顾……但若是真依着这无耻郎中之前说的,不做抵抗好好亲近,却又令他觉得心中厌恶郁闷难忍。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还在犹豫,白雉那边却已经等不及了。 白雉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微微一动,一枚银针无声无息地向着韩陵胸口要穴飞去,武力高低摆在那里,韩陵微微错了一下位置,胸前的挂饰直接迎上那枚不知道加了什么料的银针,「叮」的一声轻响,那针改变了方向,反而一下子扎在白雉脖颈上。 真他奶奶的衰! 幸好他算准了韩大门主恐怖的武力值,所以也没做什么手脚,不过这反而被扎了一针实在是…… 但是他的衰运还没完结! 韩陵忽然闷哼一声,脸上陡然黑气上涌,还不等白雉反应过来,就已经推金山倒玉柱地向前栽倒,直接将白雉压在身下。 突如其来的重压险些让白雉吐血! 「喂!韩陵!」 「唔!」 白雉只觉得颈项上的皮肤立刻因为对方呼出的热气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呼吸急促,气息紊乱。 「奶奶的,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生到重要的时候才发作!」 白雉郁闷非常,却也只能认命的一反手将人推开,将不识趣的韩大门主扶成盘坐的姿势,他则是面对面坐在韩陵面前,从褡裢里拿出全套银针,并大声叫道:「停车!你家门主大人毒发啦!」 门主大人毒发,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众铁卫虽说知道自家门主身中剧毒,却也从来不曾见过韩陵毒发的模样,每次到了毒发之时,韩大门主总是一个人躲在道观里,严禁任何人靠近。 就连去赴宴,韩陵也是将所有人逐走,一个人留在为他单独空出的院落里,忍耐着剧毒发作结束。 只是那一次,却被有心寻来的白雉等到了,也因此,那一次的煎熬早早便结束。 至于这一次,更是因为有白雉在身边,与以前那段日子里恨不得让人去寻死的痛楚相比,简直好熬太多了。 马队停了下来,众铁卫以护卫的姿态包围了整辆马车。 「白郎中,门主现在怎样?」就算再怎么厌恶这该死的淫贼郎中,但现在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他了。铁卫首领严护卫的目光禁不住向郎中身侧瞥去,想要看清楚自家主子的具体情况。 「你这个淫贼郎中,老娘警告你,若是你敢治不好韩大门主,老娘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没错没错,若是你敢趁机揩韩大门主的油水,奴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快点治好韩大门主!」 「姐妹们,我们可要看仔细点,别让这淫贼郎中占了韩大门主的便宜!」 一群莺莺燕燕将侠少们挤到一边,争夺到了守护韩大门主贞操的权力,也跟着围了上来,双目如炬、虎视眈眈,就为了抓住面前男人的破绽,好将这个淫贼一举从韩大门主身边扫 第九章 爱恨 「淫贼,放开门主大人(韩大哥)!」 随着这句齐声叫嚷,暗器如雨倾泄而下,铁卫共姑娘们咬牙切齿、张牙舞爪而来,直冲着那个胆敢亵渎他们心中神明的家伙袭来。 白雉那一扑,倒楣地压到了受伤的左手,痛得险些飙泪,这时候暗器再来添乱,就算不成马蜂窝,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就这么愣了愣,一只手抓住他的前襟,猛地一甩,白雉眼前一片发花,整个人已经被抛出马车! 「门主!」 「小心!」 原本冲着白雉的暗器这下子全冲着韩陵去了,在众人惊叫声中,白雉猛地一拧腰,身体借着将他抛飞的力量在空中翻了个身,向下落的时候就见到韩陵紫袖舒展,一转之间就将那些暗器甩到一边。暗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白雉也顺利一脚踩在某个倒楣蛋的脸上,安全着陆。 「韩大门主,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这种感觉就像是白眼狼突然养熟了,既惊喜又充满了满足感。 韩陵理也没理他,倒是周遭众人听到他这么说,立刻齐刷刷地对他怒目而视。 「可恶,该死的淫郎中……」 「你究竟对门主大人做了什么?」 「门主大人为什么这么袒护你?可恶!你一定对门主大人动了什么手脚!」 喂喂,怎么过错全在他身上? 白雉对这些眼放绿光、嫉妒之情都快汇集成浪潮将他吞没的仰慕者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良郎中正想着丢把药让吃了不少亏的笨蛋们再长个教训,却不料耳边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音。 「啊?」 这声音是…… 笛音忽高忽低,由模糊变得清晰,欢快婉转的调子激起一片飞鸟,扑簌簌的展开翅膀,从枝繁叶茂中挣扎而出,将分割成无数细缝的残阳余辉冲得更碎,化成了金粉,扑簌簌地散落在触目所及的地方。 这笛音,还真耳熟! 白雉「啊」地闷叫了一声,既是欣喜又是兴奋,心想着左等右盼,这找麻烦的正主子总算来了!但他刚想蹭过去,那边静立不动的韩陵身形忽然一阵模糊,再出现时就已经站在他身边,伸出手直接捏住他的后颈。 「别乱动。」 低沉嗓音震动胸腔,他的脖子险些被韩大门主捏断。 韩大门主,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你别借题发挥,将我 掐死啊? 若是就这样死去,未免也太憋屈了! 白雉心有不甘,右手手臂弯曲,一指点向韩陵丹田,他要自救! 韩陵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伸手将他的穴位点住,让他立在原地当木头人。 「看住他,别让他乱动。」 「是,门主!」众铁卫应承。 「喂喂,你不能这样!你知道我盼那人过来找麻烦期盼了多久吗?」不光借题发挥想活活将他掐死,还要抢他的娱乐,韩陵你也太超过了! 白雉话音还没落,就见到韩大门主已经飘到了三丈外的地上。 留下四名铁卫看着被点穴的白雉,其余铁卫们跟着呼啦啦地摆阵,将自家主子团团包围在中间。 铁卫们严阵以待,仰慕团眼见情势不妙,也跟着亮出兵刃,提防着即将来袭的敌人。 笛音越发清晰,只是位置却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紧接着笛声转急,原本山间溪水淙淙,一下子变成了暴雨打残荷,令人心烦气躁。 「小心!那人来了!」铁卫首领冷声喝斥,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嘶嘶嘶……」就像是水烧开的声音从树林深处冒出,潮水般向着场中涌来。 「哇啊啊!」 「蛇!」 「哪里跑出来这么多蛇!」 「讨厌!别靠过来,滚开!」 原本还义愤填膺、要为韩大门主讨个公道回来的仰慕者们立刻失了方才的狠劲,面对着从草丛里突然窜出来的蛇群们,没有一名姑娘能保持冷静,都面如土色,看着这些在一片翠碧中涌动的彩色浪潮,身子都彻底僵硬了。 那些侠少们还多少好点,但面对这么多的毒虫,只要是个正常人,没有不惧怕的,这些侠少们握紧兵刃,面色惨白,紧盯着波涛汹涌的毒潮,不敢轻举妄动。 「哦哦,真壮观!」 白雉也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多的蛇,就连上次在山间遭袭,也不曾比得上眼前这种阵仗。 随着苗笛笛音越发欢快,那匹由毒物编织而成的锦缎就起伏得越发厉害,不仅如此,就连头顶上舒展的枝叶中都傅来嗡嗡嗡的声音,一昂头,就见到五颜六色的彩点向车队这边集中而来。 从地面到天空,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完全封死,可见来袭者手段毒辣酷烈,对重门……或者该说是韩大门主 的痛恨有多强烈。 毒物群中比较醒目的长虫都是色彩斑斓、头呈三角,可见毒性猛烈。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毒虫混在其中,这些玩意儿,光是看到就令人心惊胆颤,如若被蛰上一口,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 但这其中最要命的,还是天空中飞翔的各种毒虫,它们速度快,往往一整片覆盖下来,被袭击的对象保证有死无生。 常见的,还有些前所未见的,汇集在一起,就连那片让人胆寒的「嘶嘶」声,都像是潮水一般,此起彼伏,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竖。 「啊啊……」姑娘们惊叫着,却避无可避,只能握紧手中的兵刃,对抗着冲过来的毒潮。 「列阵!」铁卫首领猛地呼喝一声,原本有些骚动的铁卫们立刻镇定下来,以马车为中心,团团围了一圈,侠少们跟着有样学样,也跟着围成一圈,顺便也将惊慌失措的姑娘们保护起来。 至于韩陵,则是被包围在最中间。 「布药!」铁卫们一探腰间革囊,手中一把药粉腾空撒去,原本飞速爬来的毒虫顿时停了动作,嘶嘶叫着,却并没后退。 白雉鼻子动了动,已经辨认出了这药粉的作用。 看来重门还真是和那个毒王打交道打久了啊,连驱毒物的药粉也使得不差。 可就算是这一蓬蓬一簇簇的药粉也无法让毒物大军退却,前方毒虫停滞不前,但架不住笛音的催促,向前前进的结果就是死在当场,但后面的毒虫仿佛不知道害怕似地,继续向前爬近,竟然压着前者的尸体向前爬。 于是,虫尸蛇体越堆越高,而后面的毒物大军依然毫不畏惧地向前爬,这种情况着实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用暗器!」铁卫首领脸色有些发青,药粉数量有限,若是不能使这些毒物退却,那他们死在此处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擒贼先擒王,去暗杀那个暗地里操纵毒物的人,只要听听这飘忽不定的笛音就知道困难有多大了。 众人无法,只得用各种暗器招呼着地上越来越靠近的毒物,毒蛇毒虫的尸体留下不少,堆成了厚厚的一层,但后面的那些毒物依然毫不迟疑地向前涌,在爬过同类尸身的时候,甚至将那些被暗器钉死的尸体都咬得残缺不全。 空气中飘起浓重的腥臭和血味,再加上前仆后继、怎么看怎么可怕的毒潮,这种情形,真让人心瞻俱寒。 「呜呜… …呕……」有些姑娘早就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吓到了,身子一弯,开始干呕。 忽然间,一道清音打断了苗笛的节奏,如一把利剑,将原本连绵不绝的乐声一劈两断! 白雉看着韩陵将手指凑在唇边,口哨声虽然声脆尖锐,调子却是规规矩矩,颇有大家之风,在内力的催动下,将苗笛笛音压至在最低处。 苗笛笛音再变,由原来的欢快流畅变成诡谲难辨,韩陵的哨音却越发地中正平和,颇有古韵,与苗笛所奏乐声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种风格。 这两股乐音纠缠在一起,相互追逐、压制,完全不合,也使得地上的毒物折腾来翻滚去,完全乱了阵脚。 可倒楣的不光是这些毒物,在斗法的两人夹杂着内力的乐音交互折腾下,人们看样子也很想在地上打滚,就算捂住双耳,但那两种笛音却还是刁钻的钻入耳中,令人心肺一阵热血翻涌,终于有些功力低的姑娘忍耐不住,一张口,哇地一声喷出血来。 自雉也觉得胸口一阵躁意,他擅长的是药术与轻功,武功一般般,内力更加一般般,哪里敌得过这种高层次的内力斗法? 之前毒物折腾的时候他还无所谓,但这种纯武功比拼,就不得不想法子自保了。 早在韩陵伸手的时候,白雉躲闪不及之间,只能勉强让穴道偏离,这是下九流门每人必习的脱逃之术,他是门中有名的门徒,加上仇家也多,这种脱逃术自然练得炉火纯青。 他穴道偏移,却依然抵不住韩陵雄厚内力,身体也确实不能动,不过,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白雉长出一口气,猛地运足内力往右肩穴道冲去,两股力量相互撞击下,他眼前一黑,肩膀一阵剧痛,不过总算是能动了! 右手刚一解放,他就立刻从褡裢里摸出颗补药吞下去,又运足内力揉捏其他被点穴的部位,这才能活动身体。 「你!」身边铁卫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的动作,白雉直接一把药撒过去,那几位就跑到一边抽搐去了。 白雉望向被包围在中心的那抹深紫身影,耳边两种乐声拉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为了防止那两位继续作恶,折腾他们这些武功低微内力不济的小虾米,白雉不得已抖了抖手,手指间的药味散播开来,让原本已经骚乱开来的毒物越发暴动。 他食指轻点了一下,一道红烟从他的袖口中散出,那些原本被笛音斗法折腾得烦躁不安的毒物们立刻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昂奋 地转头就咬向自己的那些同伴! 红烟到处,毒物倒戈,只不过片刻工夫,毒物们互相咬噬就死了大牛,尸体累得更高,但那些被红烟折腾的毒物们还没算完,咬死了不合作的同件,便转过头柬向着来时方向杀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看!」 「这些毒物开始自相残杀了!」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层令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的锦缎倒捲而去,去得比来时更加凶猛、更加快速,随后集体转过头来望着始作俑者的白雉,那目光和见鬼没什么区别。 韩陵也跟着回头,看他那一眼绝对带着肃杀之气,不过也仅此而已,大敌当前,韩大门主自然不会和他这个小虾米一般计较。 苗笛笛音戛然而止,随后就是一阵烧开水的嘶嘶声作响,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的吼叫声,搅和得人心口发闷,恶心欲呕。 但就在下一刻,这令人心烦气躁的噪音戛然而止,林中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该说,是死寂一片。 这种安静非但没有带给众人安全感,反而更加深了人们的恐惧,在那苍翠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毒兽,随时都可能扑出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吞下去。 这一下子从极动到极静,当真是令人胸闷不已。 可还没安分多久,嘶嘶的开水声再度由远及近,消失不见的锦缎再度涌动而来,覆盖在腐臭的同类尸体上,将他们再度包围。 山风吹过,顿时将毒物特有的腥臭味混杂着血腥味散到各处,而这股让人心口烦闷的腥臭中却夹带着浓郁花香,让人更加难受。 叮铃叮铃,悦耳动听的铃声从林子深处传来,随着这阵清脆铃声,那些毒物向前涌动的动作忽然停止了。毒蛇们高高昂起脖颈,口中毒信不断吞吐,毒虫们匍匐在地,俨然就是臣服强者的姿态。 众人的目光随着这异状向远处延伸而去,就听到铃声虚无缥缈,却是越来越近。一点蒙蒙身影从深幽碧处脱出,随着走得近了,众人这才看清那人模样。 异于中原人士的打扮,包裹在来人高挑身躯上,繁复鲜艳的各色花纹,勾勒出属于异域人士的特殊魅力,那人皮肤白如细瓷,长发上结了不少五颜六色的珞子,缠着细小珠玉,叮叮当当地一直垂落腰间,随着向前走的动作来回摆动,炫目至极。 他一步步向前走,赤裸足上的银铃也随之一晃一晃,发出悦 耳至极的清脆响声。 这样让人心惊胆颤的异族男子肩膀上,趴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巨大毒物,形如壁虎,头上却长了个黑角,嘶嘶的吐着信子,一双无感情的冰冷碧眼盯着周遭的活人,让人心底生寒。 这样恐怖的毒物,与那男子的俊美容颜形成了鲜明对比,丑者更丑,美者更美。 那些毒虫毒蛇让开一条道,用膜拜王者的姿态迎接着他的到来。 人们禁不住连连后退,这怎么看怎么不祥的妖异男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凝视着被人重重保护着的韩陵,不知道是因为交叠树叶中漏泄出来的金光,还是韩陵本身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男人微迷起了眼。 「我来见你了。」 夹带着让人胆颤的毒素、就像是被毒蛇爬过身体的黏腻声音这样说着。 「姐夫。」 姐夫!? 所有人都被这个词震撼到了,无法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直射向马车前眉目不动的重门门主大人。 白雉也险些惊掉了下巴。 啊呦呦,这可是之前完全不知道的大八卦! 白雉开始盘算将这个消息卖给秘闻录可以捞多少白花花的银两。 「明月,好久不见。」韩陵淡漠的声音如平常一般回应着,「你还是这般不思进取、四处为恶。」 「怎么?现在管起我来了?你凭什么管我?」异族男子原本略带着嘲讽的声音猛地拔了个一尖儿,怒叱道:「你这种烂人,放在我眼前都嫌污了我的眼睛!」 这般口气,和方才镇定自若、还带着耀武扬威感觉的语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哦哦,怎么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白雉心中的八卦之火更加熊熊。 面对这样的排斥,韩陵身形微微一晃,便已经飞到最前方,左手伸展,袖中剑芒吞吐。 「门主!」身后人惊叫,韩陵不闻不问,只是横剑于胸,道:「视人命如草芥,随自己心意肆意滥杀,这就随我回重门,韩某自会好好管教你。」 「哈哈!开什么玩笑?你自己做的事就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异族男子一脸嘲讽,「可别忘记,是谁明目张胆的霸道行事,明里暗里做了不少坏事,就为了你那个二弟戕害他 人!」 「藏宝图之事纯属有心人陷害,韩某只是让他们认清现实而已,被贪欲所污之人,心存奸邪之人, 持身不正之人,除了,才能保住更多人,韩某所行之事没错。」 韩陵这一番话说出,气势直冲云霄,隐在袖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似是应和着他浑身上下澎湃正气,直震得周遭众人热血沸腾,看向他的目光更加疯狂,满是崇拜。 哦哦,好强烈的王八……哦,错了,是王霸之气! 白雉对这种浑身发散气势,甚至隐隐有金光闪烁的非人类表示仰慕。 不过…… 原来是这样想的啊……这就是所谓的「杀一人,救百人」吗?白雉心中暗暗盘算,敢情他是把我当成祸害了,这才决定连救命之恩也不顾,直接杀了了事。啧,我哪里是祸害了?看来韩大门主还是想将我干掉,好赖掉恩情,真奸! 「我懒得看你那张虚伪脸孔,看得真叫人想吐!」 异族男子急促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下来,他环视了一周,直接无视重门铁卫和仰慕团众人,向着树林阴暗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些废物,枉费我花费了大量银钱让他们出手 擒你,结果却连你身边围绕的那些蠢材们都打不过……」 「你!」重门众人先有了反应,一个个横眉怒目,紧盯着正中间的异族青年。 「那帮不见光的蠢杀手居然是你这贼人派来的!?」 「可恶,姐妹们,干掉他!」 「居然胆敢小瞧我!?今天就要你知道本少的厉害!」 姑娘们叫嚷得凶悍,但一张张原本义愤填膺的脸在看到盘踞在地上的众多毒物之后,齐刷刷小脸煞白,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侠少们稍微好点,被怒火一激,就要向着小舅子冲过来,对方却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手指一弹,挡在前方的毒蛇齐刷刷的昂头,吞吐着信子,冷冰冰的注视着侵入地盘的人们,就等着扑上去一顿狠咬。 异族青年笑嘻嘻的开口,「你们最好别乱动,如果刺激了我的宝贝们,那后果,我可不负责哦。」 这句话一出,大家望着地上嘶嘶吐信、貌似十分激动、迫不及待想扑上前来的毒蛇们,齐刷刷石化。 异族青年轻轻笑了一声,语声温柔道:「哎,别这么害怕,这些宝贝们都乖巧得很。只要你们乖乖的,它们也就乖乖的。」 白雉从褡裢里拿出瓜子开始啃,心中寻思着这一连串问题的关联之处。 「寒衣翠」、「万毒噬心阵」…… 哦,也就是刚才的毒物阵,这都是「碧幽谷」不传之秘,「碧幽谷」远在苗疆,这倒也应了「苗疆毒王」的来历……而此刻这声「姐夫」,也将隐藏在台面下的关系拉扯了出来,就此一目了然。 这异族青年是韩陵的小舅子。 这么看来,韩陵韩大门主的妻子是「碧幽谷」中人。专门用来惩治负心汉的剧毒,不惜重金请动「绝杀」中人,想要生擒活捉自家姐夫的目的,以及专门从「碧幽谷」里追出来的小舅子,看来这关系,非常不寻常啊…… 所有的线索都串连在一起,真相也就呼之欲出。 唔,看这小舅子长得如此水灵,想来姐姐也非常不错,韩大门主果然艳福不浅。只是这小舅子用这么多方法折腾韩陵,却是不知为何?欸呀,莫非是……小舅子嫉妒姐夫夺走了心爱的姐姐,所以特地想法子折腾韩陵?又或者是小舅子喜欢的就是姐夫,当年姐夫却选择了姐姐没有选择他,所以因爱生恨?欸呀,有趣!有趣! 脑袋里瞬间晃过「三角关系」、「有奸情」等等词汇,白雉预感到这出狗血剧只怕还有很长的后继,便堂而皇之地盘膝坐在地上,又从褡裢里掏出糕点,拎茶壶出来倒了杯茶,津津有味地瞅了一眼对面的异族青年,又瞥了一眼前方表情明显更加冷历的韩大门主,顺便又揪了点点心扔给旁边围绕的虫蛇。 那些毒物一如既往的无视他,毫无顾忌地在他身边游来游去,有几条还直接蜿蜒过他的大腿,毫不留恋地爬过去又爬过来,完全没有想咬他一口的念头。 白雉倒是见几条翠绿翠绿的小蛇分外玲珑可爱,便将手中带着甜味的糕点揪了一点丢给它们,看它们吃得欢欣,吃完了又游走到他身上,三角尖头可爱的磨蹭着他的手指,索要更多。 而那边,就远不如白雉这边这么平和。 韩陵将左手抬起,一声龙吟,等待不及的长剑寒光凛凛,直指面前的明月。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哈,你真是找死!」明月笑容扭曲,「啊呦,倒是我错了……你巴不得我将你干掉,好让你去见姐姐,是吧?哈,我就偏不如你愿,让你好好活着!」 白雉心中直想:人才啊!小舅子实在太上道了……不过,之前可也是小舅子将韩大门主打下悬崖,如果不是我在,那韩大门主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刚对这点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到明月咬牙切齿道:「哼!上次让你找了机会刺激我,逼得我将你打下悬崖,也 幸亏你命大,要不然还真让你落了好处!告诉你,这次就没那么便宜了,我要活逮住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着苦苦受罪!」 白雉吃东西的动作加快,眼睛也不觉睁大。 哦哦哦,就知道韩陵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摸准了明月的性子,刺激的小舅子发脾气险些要了他的命!结果小舅子后悔了却也为时已晚,幸亏韩陵运气不好被我所救,啧啧啧!一死了之太便宜仇家了,当然要看着他活受罪……小舅子真是深得我心啊…… 白雉越看小舅子就越是顺眼,这孩子没进下九流门就能将这一门的奥义琢磨得如此透澈,若是进了下九流门还不得将门规发扬光大? 好苗子!真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真没想到他报私仇找乐子还能遇到这样的好苗子,这场戏真值! 不过,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想。 白雉只见到原本呆若木鸡的仰慕者们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再度恢复了过来……不、不是恢复,而是宛若浴火重生般,熊熊燃烧了! 「门主大人!你放心,只要有奴家在一日,这妖人就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为了门主大人,今天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将这妖人碎尸万段!」 「门主大人,你尽管放心!一切有属下(奴家、在下、本侠少、本大爷)在!」最后这一句是在场所有人的大合唱,气势汹汹,开山裂石,震撼心肺。 白雉在一旁眼见着和小舅子寻常风马牛不相及的路人甲乙丙丁如此慷慨激昂,身为当事者的两人却是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不禁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唔,也不知道这样用词对不对,算了,管他的。 「你这次别想激我,我不会再上当了。」小舅子笑得一派邪倭。 白雉心想,兄弟,你也知道上次上当了啊,不容易。 人当真贵在自知。 「明月,韩某不会让你继续为祸下去。」韩大门主一身正气凛然。 若论为祸……您老人家的危害性也差不多吧?不,小舅子危害的人数要论个头算,您老人家危害的人数要按门派算。 白雉忍不住吐槽。 就在不久前,敢私底下对韩二公子伸爪子的某门派刚栽了一个大跟头,元气大伤,险些全门减绝,有眼睛的都知道那是谁做的。 所谓一个巴掌拍 第十章 癫狂 白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赐良机。 他正在和韩大门主拉拉扯扯,寻思着继续撩拨对方几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却不料小舅子突然受到刺激狂化,甚至不惜血本,放出「那个东西」刺激那些本来就不太好惹的毒物,向着韩大门主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那番情急程度,也许用「急色」这两个字更能形象的突显出白雉当初的心境。 于是,在这前所未有的恐怖招数之下,韩大门主很没有悬念地中招被抓。 但是,那些虫子在将正主卷进去的同时,也将他这个看客一起卷进去,真不知道该说是小舅子的运气不好,还是白雉的运气太好。 白雉盘膝坐在虫子堆里,十分感慨。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距离韩大门主太近,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这也怨不了谁。 现在,他对面就躺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韩大门主,毕竟遇到被虫子包裹在中心,还被滚动着急速赶路这种事,对一个正常人而言,实在过于刺激了。就算韩陵属于那种心志坚定的类型,他的身体却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别的不说,光是这些毒物喷吐出来的毒液,或者是体表分泌出来的毒汁,就够普通人喝一壶,更不用说原本就身中剧毒的韩大门主。 再加上他毒伤未愈,就又豁出全力和人拼命,撑到现在才昏,实在是很给面子。 看先前他那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如此凄惨的德行,看吧,果然人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不过,韩大门主你就算是昏迷了,也不要这样闪闪动人好不好……这么小的地方,简直要把人的眼睛闪瞎掉…… 白雉十分无言。 于是,白雉白郎中正坐在由密密麻麻的毒虫毒蛇,还有某些叫不太出来名字、长相也是怪模怪样的奇怪毒物肢连肢、爪搭爪、尾巴勾着尾巴形成的圆球中心,随着毒物球体的滚动而颠簸着身体,并且还有闲心去扶一把昏迷中的韩大门主,免得被这球体的高速滚动震成脑震荡,那就不太妙了。 看样子,小舅子应该是想这么一路带着这颗毒物球回老巢,或者是暂时的落脚点吧? 等到毒球停下来的时候……嗯,也该是正面面对小舅子的时候了。 看之前的情形,小舅子和韩大门主对殴了一顿,又被气得半死、又被放了不少血,甚至连「那玩意儿」也被迫使出……照这样说,等到毒球停下来的那一刻 ,白雉大可以趁机出手,想必就能收到那位梦寐以求的侍从兼试药人兼未来的毒人! 可行性非常之高啊…… 明月甚至都没注意到把白郎中也裹进这颗球里去了。 白雉推测着小舅子接下来的行动,兴奋地直舔嘴唇。 极品药人……好吧,就凭着小舅子那浑身上下的满身毒,似乎炼成极品毒人的可能性更高,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大机缘。 想到这里,白雉就忍不住想要向天狂笑三声,这运气、这人品,真是他娘的好上天了! 「唔……啊!」 低沉痛苦的呻吟将白雉拉回现实,更准确地说,是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的恐怖力道让他收回神来。 「韩大门主?」白雉一低头,就见到韩陵额上一层细密汗珠,眉心间的那痕朱砂更是红得几乎滴血,至于他的手腕,更是被韩陵手中的力道几乎捏碎。 「喂喂,你换只手捏好不好?我左手的伤还没好完全!」伤上加伤,如果将来好不了怎么办? 不过,这种情形,怎么看都是…… 「啧!又发作了。」白雉真是想叹气,韩大门主你这不是找事吗?平常悠闲的时候不发作,偏偏等到比较麻烦的时候跟着凑一堆,真不知道是人品太不好,还是人品太好,到头来麻烦的还是他这个随行铃医。 不过郁闷归郁闷,治疗还是要治疗,白雉用空闲的那只手一拂衣袖,韩陵身上衣衫便已敞开大半,裸露出大半赤裸胸膛,再反手一勾,腰带也被扯落下来。 右手从褡裢里摸出银针,白雉驾轻就熟地直接三针下去,让半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一哆嗦,抓住他手腕的手指却是痛得一松,白雉趁机将几乎险些废掉的左腕撤出,手指翻飞之下,又顺便多给了韩大门主几针。 只不过屡次压制住韩陵身体痉挛的针灸这次似乎失了点效果,韩陵低喘一声,从喉咙里发出野兽咆哮的声音。 除非是痛到极致,要不然韩陵也不会如此失态……不过也因为现在神志不清,所以控制力不如清醒时那般强大吧? 白雉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儿,手掌一翻,手指在韩陵腕脉上跳动,瓷娃娃一样没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更加快了。 银针飞舞,针尾不知何时系上了细若毛发的蚕丝,随着内劲注入,笔直如针。 白雉手指掠过,只听到「嗡」的一声轻响,一滴 滴血珠顺着蚕丝向韩陵身上所扎银针滑落,而随着这些血珠的出现,原本老老实实进行着「用勾搭的姿态向前滚动」的毒物们起了轻微骚动。 白雉猛地一扯手指上所缚蚕丝,昏迷不醒的韩陵也随着他的动作浑身痉挛,折腾起来。 忽然间,一点金芒直向白雉脸面撞来,白雉直接张开嘴,舌尖射出一道银芒,向着那点金光激射而去! 金芒灵巧地一滑一闪,躲过他的银针攻击,再接再厉向他冲来! 「啧!」白雉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就是知道才要躲开,被那东西钻入体内,后果就严重了! 他头一侧,上半身诡异地扭动了一下,金芒扑了个空,却飞了个大圈,向他脑后袭来。 白雉脑后就像长了眼睛,猛地向前一低,顺便推了一把韩陵,将他推得仰躺在下,躲开那点金芒。 「麻烦死了!」如果不干掉,迟早会出麻烦,白雉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只能郁闷地把银针拔出,向着那点金芒射去! 那金芒却是灵活至极,在他的逼迫下依然左转转右飞飞,在银针织成的网中来回穿梭。 这一番折腾,也搅和得毒物们越发不安,似乎那金芒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使得这些虫豸们向外扩张,倒是把原本略有些紧窒的毒茧内部扩大了好大一圈。 白雉这般难缠,让金芒也来了火气,突然发出「唧唧唧」的怪声,白雉立刻感觉到身体一紧、手脚发重,数十条毒蛇已经绕上他的身体,紧紧勒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糟糕!」他本来和这些毒物相安无事,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金芒发出「唧唧唧」的短促怪音,似是得意非常,晃晃悠悠飘到远处,发出「唧」的一声长鸣,直向白雉这边冲去! 「完蛋了!」白雉脑海中只冒出这三个字。 他正待闭目等死,却不料方才还老实躺着呻吟的韩陵猛地一下翻身而起,伸出双手抓住他肩膀,一个用力将他压倒在下。 而那点金芒,则是发出「唧」的一声惨叫,笔直撞向韩陵的后脑,然后……就这么消失了。 这下真是……完、蛋、了! 白雉的手指都开始哆嗦。 呜哇啊,这下子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韩陵!韩大门主!」白雉伸手拍打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的面颊,「起来,我给你检查一下!那东西、那 东西进到你身体里了!」 韩大门主从喉咙里发出低沉呻吟,原本紧闭双眼挣扎着撕开一条缝隙,汗珠从他的鼻梁上一滴滴落下,砸在正下方的白雉脸上。 白雉本想着做正事,此刻却难得的瞪大眼,这一刻他所有的视野都被那张俊脸填塞得满满当当,鼻端也满是那种悠远到骨子里的香味。 「你……怎会……」仿佛在沙石地上磨砺的粗糙声音吐出言语,口中的热气也喷到他脸上,白雉忽然间觉得心血一阵潮涌,本来不怎么在意的身体触感在这一刻陡然敏感起来。 他拉开了韩陵大半的衣服,虽然他的衣服还穿着,却也能无比强烈的感觉到对方肉体那种活生生的热力,烧得他浑身如坠火窟,脸上发烧身上滚烫。 「韩……韩大门主……」白雉喉咙发哑,嘴唇过干,禁不住舔了嘴唇一下。 「别……靠近我……唔!」韩陵似乎也意识到这种情形的糟糕,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再度跌落回白雉身上。 望着那双迷蒙却努力想要清醒的凤眼,白雉脑袋嗡嗡作响,明明情况这么糟糕,他却觉得脑袋发昏身体发热,热流还要命的一个劲儿的往下面窜,呜哇啊……这种情况不就是发春? 他再度深刻的体会到了昔日在马车中体会到的、被魅惑的奇妙感觉,排山倒海、难以抑制、让人发狂。 白雉禁不住诱惑昂起头来,嘴唇向着韩陵的嘴就压过去,韩陵现在的反应似乎迟钝了许多,被他吻个正着,可惜还不等他再有动作,韩大门主就侧过头去,努力躲避着他的动作。 「住手……滚开……」韩陵面上隐忍,拒绝话语刺伤人心,白雉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反正也不是真心喜欢韩大门主,只是对这人有情欲上的追求罢了。 反正还不到上床的阶段,他正待继续用强亲几下,揩一会儿油,韩陵却双眼紧闭,口中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那东西! 要想和他滚床单,起码要先将韩陵的小命保住才行啊! 白雉立刻收敛心猿意马,将韩陵扶正身体,又将缠绕在他们两人身上的蚕丝顺着银针理顺。 这一番动作,白雉也是略显吃力,额上已是渗出汗珠,后背也已经濡湿一片。 至于对面的韩陵则是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就连呼吸也几乎断绝,若不是隔一段时间胸瞠就会有一次起伏,鼻间还带着热气,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是死人无疑。 白雉施展针灸之术,想要将「那东西」逼出,但糟糕的是,「那东西」似乎觉得韩陵体内也很不错,赖着不肯走了! 「那东西」可不是好惹的! 白雉抓住韩陵手腕,一把脉,倒是惊奇的「欸」了一声。 原本还觉得「寒衣翠」的毒虽说棘手,却也没什么太大挑战性,但此刻,这毒却在这种毒物肆虐的情形下,与「那东西」相遇,从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东西」果然厉害,它潜在韩大门主体内,使得「寒衣翠」抽离出丝丝绺绺,与另外渗入的、杂七杂八的毒掺杂在一起,扭绞成了另外的毒,变化无端,千丝万缕的渗透入韩陵的血液肌肤之内,其中的微细程度,足以令任何一个用药好手痛哭流涕。 这时候,只怕是白雉的师父亲身而至,也对这种要命的混毒有些头疼,而身为弟子的白郎中,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呵呵呵,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这样的好事都能让我遇上……」不光是个极品毒人送上门来,就连自己感兴趣的对象都变得如此惹人开心,老天对他实在太恩宠了。 嗯嗯,现在先将韩大门主身上的剧毒暂时遏制住,待会儿再想法子将这人顺势吃掉,以消他心头饱受欲火煎熬之痛。 白雉打定主意,便手指轻点,连着蚕丝的银针发出「嗡嗡」细响,再度准确无误地刺入对面男子上半身要穴之中,白雉手指连动,手指上方才就弄出来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液,沿着蚕丝逼入韩陵体内。又接着手指舞动间,五根银针准确扎入下半身赤裸肌肤隐藏下的要穴中。 白雉微吸气,再慢慢吐出,原本只是滴落的血珠顿时变成血箭,迅速由蚕丝透过银针注入韩陵身上要穴之内。他身上鲜血的味道使得周遭毒物骚动不已,只是不知为何,就是不肯散去,只能离他们两人稍微远点而已。就算是这样,也有一些耐不住的毒物从他们头顶上啪啪掉落,僵死过去。 韩陵身上的痉挛明显好了很多,惨白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晕红,白雉夹着银针,保持着蚕丝渡血的情形,向前一探头,直接亲吻上韩陵的嘴唇。 「唔……」就算是在昏迷中,韩大门主也十分不习惯别人的亲近,双眉紧蹙,睫羽颤抖,满是排斥。 这时白雉倒不是有意轻薄,他咬开舌尖,将口中鲜血直接哺入韩陵口中。 他的血可是世间难求的珍品,这番直接灌入,使得韩陵方才 被折磨的、若有若无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就连虚软无力的身体都开始一点点积蓄起力量,而原本被动的被他吸吮的舌,也开始主动寻求着他的舌,或者该说,是他的鲜血。 白雉满意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以及身上的变化,右手完好的五根手指更是以一种特殊韵律灵巧活动,促使着指尖更多的鲜血弹射入对方体内,随着他这番举动,逐渐将原本多半已经踏入鬼门关的韩陵硬生生地拉扯了回来。 嗯,差不多可以了…… 白雉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以及自己银针渡穴的效力,知道韩陵已经性命暂时无忧,便打算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毕竟这一番救治,他甚至逼出了自身精血,哪有不消耗的道理?可惜在他稍微向后退开一点,将纠缠着的唇舌分开,却不料一双手猛地抓住他的双臂,嘴唇再次被狠狠封住。 「唔?」白雉禁不住瞪大眼,却只能见到那人额心处鲜红似血的悬针印,他的胳膊被捏得嘎嘎作响,嘴唇被咬得痛疼难忍,被迫张开的口内更是被对方闯入的舌吮吸得发疼。 血的腥味在口内蔓延,沿着喉管一路向下,使得他胃中一阵折腾,却也有更深一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急躁感蒸腾而起,令白雉有些呆愣。 「嘶啦」一声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就是一凉,他上半身的衣物陡然间已经被对方扯去大半截,暴露出长久不见天日的赤裸胸膛。 而嘴唇间满是焦躁暴虐的亲吻则蔓延到下颔,随即一口咬在他的喉咙上。 「嗯嗯嗯?」一阵剧痛让白雉眼前发黑,他闻到带着药味的血味……韩陵居然把他咬出血了……啊,不对!现在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吧?他被韩陵咬了?还是用这么、这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方式?谁?那是谁?那可是任凭怎样的绝色美女在面前搔首弄姿都能坐怀不乱的韩陵啊!那可是被无数俊男美女惦念着吃下肚还能优哉游哉过日子的重门门主大人,这时候居然、居然扑上来将他这个小郎中压倒? 天崩啦?还是地裂啦? 还是韩大门主又变成白痴啦? 白雉想到这里,总算回了几分神,而紧紧压在他身上的韩陵则开始用力吸吮他颈项间渗出的鲜血,大口吞咽而下。 「啧!老子的血!」白雉感觉到眼前一阵发花,心中顿时大怒,他这身上的血肉可是自小用各种灵丹妙药喂出来的,对一般人而言那可就是超级大补的好东西,之前为了替韩陵续命不得已才弄出几滴,没想 到居然会被人压在身上吸血!真他奶奶的…… 白雉反手就是冲着韩陵背上拍了一掌,但他方才帮韩陵治伤已经耗了大半内力,这时候又被吸血导致手脚无力,这一掌的功力居然只有平时的两成,理所当然的被武功高出他好几层的韩陵无视。 但是这一掌,却将刺激到穴道的银针扯动了。 压抑着痛苦的银针一旦移位,带来的那种苦痛绝对不是打了一掌所能比拟的!韩陵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身体一阵痉挛,白雉抓住这个机会将喉咙赶快从猛兽嘴巴里面移开。 开玩笑,他的血肉可是珍贵无比,若是让这个浑浑噩噩的家伙喝掉吃掉,那他可是亏大了。 不过,白雉大概也猜到了,这完全就是潜伏在韩陵体内的「那东西」在作祟! 他该夸奖一下「那东西」对他的矢志不渝吗? 「别……靠过来……」 韩陵被剧痛好不容易拉回一点神智,双眸中痛苦挣扎之色令人心怜。 「你快从我身上下去!」再吸下去,他小命就堪忧了!白雉一阵头昏眼花,这次他到底损了多少血啊! 「唔……」 可惜好景不长,还不等他喘口气,那边韩陵眼中再度充满了狂躁之色,一个猛扑,继续扑上压倒,但因为白雉向上挪了个位置,这一下倒是直接扑倒在他的胸口上。 于是,几乎是顺理成章的,白雉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他一把抓起身上那人披散开的长发,想将对方身体拉开,眼前却是一片发黑,脑袋一晕,手下的力气自然也减弱了不少。 可是下一刻,白雉的动作却在瞬间僵硬掉了。 韩陵紧紧贴附着他的躯体,身体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他,白雉明显感觉到下身紧贴处发生的变化,惊愕的一抬头,就见到身上人面色潮红,双目充血,额间红印更是红若朝辉,再加上狂暴的气息,与其说是受伤痛楚,还不如说是…… 白雉一个激灵。 这、这这明显就是发情的征兆啊! 白雉真不知道现在该哭还是该笑,他虽说对韩陵起过歹念,但却没料到居然还有这种风水轮流转的时候,就算韩陵功力稳胜于他,也从来没有动过压倒他的念头…… 白雉见韩陵这般模样,心中约莫知道了几分,看韩陵的模样,分明就是体内剧毒发作,自己给了他珍贵无比的药血,结果搅和的「那东西」也开始发威,但是 为什么这位老兄挡不住,结果居然是发春!? 这、这也太「人品」了吧!? 这、这算是当初他欺负「阿陵」的报应? 真他奶奶的,若是让门中人知道他的血肉能让男人发春,那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待在下九流门啊! 白雉脑中瞬间转过这两个想法,但随即,他又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现在是韩陵对他发春,不是他强迫韩陵发春! 这个念头一掠过脑海,白雉双眼就发亮了。 韩大门主,这可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自愿和我滚床单! 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促使着他猛地一个用力翻身,立刻就和韩陵滚到一起,他紧紧环抱着韩陵的腰,口唇向着对方裸露出来的咽喉咬去。 「唔……嗯……」 敏感部位被一口咬住,带着些微刺痛以及更大刺激,让原本就不堪撩拨的韩大门主呻吟出声,而双手更是急切地抚摸着和自己纠缠着的这具肉体! 修长手指急切地拉扯他身上衣物,白雉只听到嘶啦啦连声响,原本一番折腾就不怎么整齐的衣服这下子变成了烂布片。当对方手指间的老茧大力按压摩擦着他后脊背上的肌肤时,白雉激灵灵地打了个颤,感觉到方才就在叫嚣的热意从脊椎处向上蹿,搞得他脑中一片沸腾。 他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吼,手指也迫不及待地向下探去,肆无忌惮地抚摸着那片光滑丝缎般的肌肤,感受着对方结实肌理里满是韧劲的强大力量。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爱抚什么猛兽一样……和女人那种绵软柔和的感觉截然相反……但是也更加刺激! 今天就在这里……上了他,也不错…… 之前就萦绕不绝的念头此刻更加清晰,白雉双手抚摸着韩陵的腰背,随即急切地向对方精瘦腰侧,以及更加向下的部位摸去。 平常被宽大道袍遮掩着的部位,此刻就在手中,白雉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那种弹性以及美好形状,越发觉得自己下半身痛楚难忍。 此刻他两人相互纠缠,身体交叠,下身那处更是难以避免地相互碰撞摩擦,令两人不时的吸气喘息,濒临爆发。 若是此刻进入这隙缝之中,不知道会是何种美妙感觉…… 白雉心中渴望几欲裂胸而出,他舔了舔嘴唇,便将食指探向那诱人窄臀深处。 可还不等他触碰到那隐秘之处,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脑中一阵轰鸣! 完蛋了…… 兴奋劲儿到底不算什么灵丹妙药,失去的血量造成的头晕眼花、四肢乏力这时候卷土重来,白雉脑袋一阵发昏,眼前发黑,身体立刻软了下来。 失去了理智的韩大门主顺势一掀,白郎中就被他干脆利落地压倒了! 「啊!」白雉只来得及惊喘一声,情势就已经逆转,「等、等一下!」他是想吃掉对方,可不想被对方吃掉啊! 可惜现在的韩陵脑中充血,完全被兽性操纵,完全不会对他避之如蛇蝎,反而积极主动地压倒小郎中,干脆利落地上下揉摸着,虽说依然是爱抚,挑动着对方身上的情欲,却也运用上了武学中的手法,准确的按压住白雉身上的要穴,将白郎中身上仅存的气力也消弭于无形,充分将他武学中最霸道的那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行!韩陵,你快放手……唔!」阻止挣扎声在下一刻就被堵回口中,而且那人还过分地用力吮吸他的舌,让好不容易好点的伤口再度迸裂,继续吸血。 「呜呜呜……」白雉死命挣扎,可惜这次对方更是用上了蛮力,将他牢牢压制,不过片刻工夫,二度失去的血,加上第一次失掉的血量将兴奋感全面灭杀,头昏眼花的感觉再次降临,被压制的穴道也起了作用,这一切使得白雉的抵抗之力也越来越弱。 卑、卑鄙…… 他不会被吸成人干吧!? 「唔啊!」感觉到左手手腕被狠狠捏住,原本就断掉的骨头还没有长好,这一下他更是痛得左臂都跟着痉挛,豆大汗珠从额上滚落。 「别、别抓那里……痛……住手……」 白雉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手脚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衣衫在抚摸中碎裂,赤裸的部分相互贴合磨蹭带来的感觉酥麻透骨,白雉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肌肤上传来的热力,足以将一滩死水烧沸。 更不用说这位一边肆意挑逗,一边还在吸取他身上伤口中的血液,也让白雉头昏失血症状越发明显。 痛楚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酩酊晕眩,异样的情欲感惹人发狂,白雉方才就已经沸腾过一次,这次欲望复苏得更加快捷。 只是……只是这种情形他并不想要啊! 「你、放手……住手!韩陵!」就连白雉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别说没有什么 第十一章 意外 白雉从黑暗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尚未睁开就像是用糨糊粘着的眼皮,就听到有人怒吼道:「姓韩的!你这个狼心狗肺、不知廉耻、下流卑鄙的东西,你居然胆敢这样对我!?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你总有一天要为今日所行之事付出代价!可恶,我要杀了你!」 随后又有一道声音回道:「有力气喊叫,自然是有力气走路,起来。」 语声冷淡,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势。 「韩陵!你居然让我做这种事!你、你……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这回那个声音没回答,回应骂声的是「咻啪」一声脆响,随后就是先前喊叫那人的一声闷哼。 后来那声音命令道:「走。」 随后,白雉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向前颠簸,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滑动。 他……居然还没死…… 白雉混沌大脑略微转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居然没被韩陵杀掉……太奇怪了! 唔哦,不对,他还揣着韩二的解药,韩陵不会这么快就干掉他。 不过,在那之前,他居然没被韩大门主活生生地干死……呜哇,他真命大! 白雉想动动身子,但浑身酸软无力,附带着钻心蚀骨的痛楚,就像是骨头被硬生生地碾碎,随后再用最蹩脚的手艺拼接起来一样,就连动一下,都有种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的恐怖感觉。 结果他费尽全力的,也只是能将眼皮揪开一条隙缝而已。 天光灿烂,晃得他双眼发花,赶紧闭上,过了一会儿再睁开,周遭景色由模糊变清晰,不过上下晃动得十分厉害。 他这才发现,他原来是被人放在树枝草叶编就的板子上,而拖着他走的,虽然只有背影,却毫无疑问是陷害他变成如此凄惨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 明月早就没了先前的嚣张模样,那一头光可鉴人的美丽青丝乱七八糟,上面还沾了不少草叶,身上那一大堆伤口,似乎用就地取材的药草随便包包,而之前裹在身上、从杀手身上剥下来的黑衣早变成了一条条碎布,歪七扭八地包在伤口上。 他弓着背,一条藤蔓压迫着他的肩膀,藤蔓的尽头正是他这张树枝床。 明月吃力地将他连人带床地向前拖,走得稍微慢点,就有一根藤条抽过来。 「啪」地一声脆响,抽在肩背上,不会破皮却绝对有瘀血,看得白雉眼角 都跟着抽搐,觉得自己身上同样位置都在痛。 持着藤鞭的也不是陌生人。 方才小舅子已经把这个人的名字叫出声。 白雉吃力地看向持着藤条的那只手,对方似乎有所感应地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韩陵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不过眼睛里的光芒却像是两把小锥子,狠狠地锥入他的双眼里,直接冲着心窝捅过去。 韩陵停下脚步,站在树枝床板前,蹲下身,向他伸出了手。 呜哇,现在是想通了来杀他吗? 白雉下意识地这么想,等到对方的手掌压到他额头上,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想法有多愚蠢。 如果能干掉他,他相信韩大门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在之前就将他轰成渣,留到现在没灭掉,他的利用价值还是很高的。 白雉的身体绷紧了一下,随后又放松开来。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那番动弹,还是睡梦中就挣扎出一身大汗,白雉感觉到身上粘糊糊的,让人不爽。他的体温本就偏低,对方的体温却高得吓人,手指皮肤接触到的额头上就像是「腾」地一下升起了一把火,烧得他眼皮都一阵发紧。 「醒来就不会死了。」 磁性动听的男音在耳边回荡,令人从脊椎处升腾起一股酥麻感,白雉听得背后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冒起来,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 先于意识一步,白雉的身体首先回忆起了这个声音在耳边喘息着,随后那种甘美却让人恨不得下地府的快感再度袭来。 白雉又想起了那场要命的情事,虽说带给他无比的愉悦,却也比尝试过的痛苦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只是这样的情事却比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事都要刺激,也让他食髓知味。 虽说痛苦,但是痛苦之下的甘美,却令人回味无穷,也因此那些痛苦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反而因为一开始的痛苦,才使得那种兴奋与甘美更加珍贵,更加令人难以舍弃。 「继续走。」放在额上的手挪开,韩陵毫不留恋地起身,嘱咐着小舅子继续前进。 「你这个王八蛋!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活该生孩子没……呜啊!」 又是狠狠一鞭抽到明月的腰背上,白雉听着那尖锐声响都禁不住一哆嗦。 「要韩某重新教你如何说话么?」冷淡自然的声音这 样说着,小舅子立刻大声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浑球,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啊啊啊!」 韩陵淡然道,,「韩某希望能等到那一天。不过在那之前,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有水的地方,快走!」说着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白雉都有些看懵了。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陵和小舅子的相处模式怎么变成这样了? 真的打啊……这男人居然真的好像赶牲口一样的打人……呜哇啊,真狠! 似乎感觉到了他满腔疑问,韩陵居然十分难得地开了尊口。 「明月身受重伤,内力又被我封了,他之前做了太多错事,在得到应有的处罚前,暂时先这样做,等到了重门,韩某自会好好教导他。」 就好像对待小孩子那样,不听话就直接用打的吗? 你不是打算把小舅子脑袋彻底洗一遍吧?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白雉就禁不住从心底深处哆嗦起来. 这个男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对小舅子都能狠成这样,那对差不多是陌生人,又招惹了这位煞星的自己又会如何? 白雉想了一下,脑袋里都是过于血腥暴力而不得不抹掉的场景,禁不住满脸黑线地保持沉默。 不过他们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让韩陵给他答案,呃……他虽说想找乐子,但也不至于这么不知死的,在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找麻烦,有实力时,那叫乐趣;没有实力的时候,那叫找虐。 他喜欢虐别人,可不喜欢被人虐。 于是白雉只能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想像自己昏厥之后发生的事。 猜想着是韩大门主逞了兽欲,爽快了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而自己,不用问,就是被那只禽兽活生生地做昏了过去。 因为韩二公子还需要他的解药,所以韩陵没将他遗弃,而是大发慈悲地面接拖走,半路上遇到了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舅子,接着,不用说就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白雉想像了个七七八八,禁不住为自己的好运道感慨,又为小舅子的遭遇唏嘘,随后就再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再清醒时,就已经换了个地方。 轻飘飘的绢纱拂过面颊,也让背对他而坐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 那人正翻看着一卷书卷,舒展 开的紫黑袖角上用金线绣了简单的卍形字花纹,正蔓延到他的枕旁,在一团团烟雾般的轻纱里显得突兀而沉重。 看到这人这副模样,白雉都有些怀疑先前见到的那个叫花子般邋遢的身影完全就是幻觉。 呜哇,韩大门主,你究竟做了什么?我才不过睡了一会儿,怎么就由树枝床变成了宽敞马车? 不过有件事倒是没变。 外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他奶奶的韩陵,亏你还是天下有数的大门派门主,居然有脸让我为你赶车?开什么玩笑!?」 「与其花费力气叫骂,不如多用点心思做事。」 「你这个浑球,你在里面享受,让本爷爷吹风淋雨,遭别人白眼,做这些下贱活……」 「赶车不好,拉车如何?」 一句话就将对方的骂声都噎了回去。 呜哇啊,韩大门主,我都没看出来,你的嘴巴居然这么毒,做事也这么狠……我之前对你的认识明显还不够啊…… 白雉被韩陵之前没有显露出的一面震撼到了。 外面小舅子被噎了半天才回过气来,白雉听到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非常难得的有些同情明月。 如果是肉体上的摧残也就罢了,还是精神上的折磨更加严重吧? 不过小舅子真不愧是越挫越勇的典型,刚才踢到了铁板,现在又再接再厉地努力奋斗,武力上占不到上风,言语上总要欺负到对方才行! 「韩陵,我早就知道你生性风流淫贱,看看江湖上有多少你的姘头就知道了,男的女的都不放过,还真是厉害啊!你们汉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哈哈,不用我在后面帮忙,你本性也很淫嘛!」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白雉禁不住吐槽。 不过,哦哦,这些话还真是直戳死穴! 白雉都有些佩服小舅子的贼胆。 明知道这是韩陵的逆鳞,居然还敢用力踩,值得翘起大拇指来称赞。 韩陵绝对会发飘的,绝对! 不发飙的时候就够剽悍,如果发飙了的话,那小舅子会有怎样凄惨的结局? 白雉兴致勃勃地期待着。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居然干出这种勾当来!?强暴个没啥姿色男人 ,居然还没天良的把人奸昏了!看看你什么品位!?看看你用了什么手段?江湖上还说你是大侠,侠个屁!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呜!」 一声尖锐声响从外面传来,伴随着某人的闷哼。 「闭嘴。」韩陵吐出这两个字。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凭什么管我……哇啊!啊,你这浑球!」 韩陵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伸出手往车壁上一拍,恐怕是隔山打牛的高深功夫,车壁摇都没摇一下,外面就传来凄厉惨叫声。 呃,你挑衅你的,别把我拖下水啊…… 在刚醒来没多久的时候,白雉就已经草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先前断掉的左腕再次被接好,敷了药又用白棉布包得严严实实,暂时没什么问题。 不过,腰酸腿痛四肢无力也就算了,内力都空荡荡的这算怎么回事啊?还有他身上这么干爽,和第一次醒来时感觉到的粘腻不适完全不同,谁给他做的清理?白雉想起了自己好像被当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来回折腾,身体上满是汗液和双方体液,那种模样,想必一塌糊涂…… 不过不管是韩陵还是明月给他清理的身体,白雉都觉得那场景过于恐怖而无法想像。 算了,当不知道好了…… 至于迫不得已时用来保命的药……白雉望望前方那道背影,右手边放着的那个眼熟的褡裢,不就是他的么? 这下好,他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那边那只猛兽想干掉他很久了,现在虽说不会杀他,但吃苦头就非常有可能。 再联想一下虽说是亲戚关系,却得罪了韩大门主的可怜小舅子,还蹲在外面辛苦地赶车,还时不时被嫌弃他的韩陵抽打。 太悲惨了。 「你打算如何?」 呃……啊?啊? 白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对他说话,这才结束了神游天外,看向韩陵的背影。 「你打算如何」,」 韩大门主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如何?」声音沙哑,就像是在沙石地上磨砺般的艰难,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喉咙就是一阵火辣辣地剧痛……果然是当初叫得太过火了,结果现在都没好。 韩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明月,你进来。」 「你让我进来就进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这句话的后果就是「啪」的一声响,换来一声惨叫。 可怜的小舅子……白雉现在真的非常同情他,尤其是在这种同病相怜的情况下。 韩陵淡淡问道:「还想再挨鞭子吗?」 外面传来马匹嘶鸣,马车晃了一下,停了下来。车门从外打开,车帘子一动,一道人影钻了进来。 虽说洗干净了脸面,又将长发整整齐齐梳了起来,还换了一身得体的衣物,但小舅子的悲惨情况似乎并没有很好的改善。好在韩陵深谙打人不打脸的潜规则,并没有让那张俊美面容破相,只是身体前倾时,从衣领处露出的缝隙间,还是可以看到一条条暗红伤痕。 可怜的小舅子…… 白雉再次同情了他一下。 「叫我干嘛?」明月恶声恶气地询问,召唤他的正主子却闭目养神,打算装死。 「哼哼哼,没脸了吧?果然是敢做不敢当,不就是强奸了个男人嘛,你既然觉得没脸见人,就干脆将他杀了不就好了!?」 白雉沉默地看着明月,心中想,我果然是同情他了,这个白眼狼……随后开始寻摸等到自己恢复之后,就算只有撒药的力气,他也绝对要让明月吃不了兜着走。 韩陵的回答更加简单,直接一挥手,袍袖灌满内力,如铁一般坚硬,直接给了明月一下子,险些将他轰出马车。 「长话短说。」 「你这个暴力狂!」明月悲愤地怒吼。 打得好!白雉附带想像小舅子落到自己手上之后的情形,因为脑中的情形过于血腥,一律模糊化处理。 「韩陵你这个%¥#¥@#……」一听到又是污言秽语,韩陵直接一伸手,让明月消音,顺便将他钉在原地。 韩陵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这对于韩大门主而言异常少见,白雉禁不住睁大眼,心中不禁对他能说出什么话来有期待。 「……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手脚吧?」 果然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 白雉很想翻白眼,可惜对于面瘫来说,着实有些为难,他吃力地张口,将干涩沙哑的声音挤出喉咙。 「你见过有人下药让别人上的吗?」哪个白痴这么没脑子!? 凤眼盯着他,那种目光似乎想将他的皮肉扒开,看看他心中真正的想法,随后韩陵道:「你武功不高,就算下了软筋散和……春药,也不是韩某的对手。」说到「春药」两个字,韩陵稍微犹豫了一下,双眉微微 蹙起,手指也颤了一下,显而易见对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十分不齿,甚至是憎恨厌恶。 不过,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下药,他白雉也是被上的那一个? 真他奶奶的! 白雉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你和明月之前认识吗?」 「我绝对没和你家小舅子联合起来设计你!」先怀疑他下春药,随后又冤枉他与明月同流合污,韩陵你够了哦! 不过,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奇怪。 「韩大门主,你的身体……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吗?」「那东西」可是冲进了韩陵的身体里,按理说韩陵不该如此平静才对,而且看模样,确实没什么异状。 「韩某一切尚好。」 「奇怪了……韩大门主,把手伸过来一下。」 韩陵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递向他。 白雉努力了两下,都没把手腕抬起来,不禁郁闷道:「帮忙抬一下手。」 韩陵裹着袖子将他的右手抬起来,白雉真是无语了,「你不至于这样防着我吧?」 手指下的脉搏强而有力,居然比之前中毒时还好…… 难道说,「那东西」反而将「寒衣翠」的混毒解了?不可能啊……「那东西」可不是这 样的好宝贝,反而是…… 「奇怪,不应该啊……」 「韩某的身体可有什么异状?」 白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看样子只能继续等待了,「我需要再观察一下。」 韩陵缩回衣袖,淡淡道:「之前,你敢说你没动过那个念头?」 白雉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动过!不过这不是还没动手,就已经栽了吗? 「既然有这种想法,那韩某对你也并没有任何愧疚,若不是你手握二弟身上毒的解药,韩某自会让你得到该有的惩罚。」 这句话说的虽然是平铺道叙,但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浪潮那可是汹涌澎湃,一个浪头打上来,足以将他的小身子骨打成粉末。 果然如此! 白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韩陵腹中的蛔虫,他就知道,若是没有之前的那个要挟,他只怕是骨头也被林中的野兽们嚼嚼吞了,到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化成了粪便,滋润了花草。 「喂……虽说我 动机不纯,但不是也没干吗?在那之前你就强上了我,还将我翻过来覆过去煎煎饼『煎』得死去活来,我差点小命都丧在你胯下,这笔账又怎么算?」 韩陵眼帘低垂,道:「罪魁祸首就在此处,只要留一口气就可以了。」 白雉转动眼珠,就见到小舅子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白雉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了吗?」 「不弄死就行。」 明月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快突出来,看样子是想发表点意见,可惜他哑穴被封,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全身动弹不得,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他看着眼前那两个疯子,这是翻滚过床单之后的对话吗?受害者不该是哭天抢地地诉说不幸,强暴者要不然磕头求饶,要不然就是杀人灭口,又或者是按照某些狗血情节,两个人一奸衷情,从此狼狈为奸、为祸江湖,为什么这两个能一脸平静的讨价还价?这究竟是什么情形? 「不弄死还有什么乐趣呢?我可从来没有被别人上过,这种侮辱,就算是用鲜血也洗不清,你说该怎么办?」说话多了,喉咙间的剧痛也变得好很多,白雉说话越来越流利,随着韩陵态度的明朗,心情也开始转好。 既然都能将小舅子贡献出来任凭他踩躏,短期内想必不会怎么借机虐待他,等到想要虐待他了,他身上的伤大概都好得差不多,那时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韩陵略微思考了一下,「你想怎样做?」 「很简单。」白雉抛出自己的条件,「把他让给我怎样?」 「什么意思?」韩陵连同明月一起望向他。 「就是一辈子做我的跟班、奴仆,有危险他上,有敌人他杀,有架他打,有危险他殿后,平时要铺床迭被、端茶递水、跟前跟后,这样如何?」 明月瞪着他的表情活像他是披了张人皮的妖怪。 白雉其实挺能明白小舅子的感觉,不过做决定的不是小舅子,而是他家的姐夫大人。 韩陵微微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可以。」 「真的?」白雉本来打算做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把人卖了。 小舅子拚死命挣扎着要说话,却又被韩陵补了一指,顺便又加上几指,险些让他就连眼珠子都转不了。 「只要不要操练过度死掉就行。」 韩大门主,这位真的是你小舅子吗?当你的亲戚怎么这么凄凉?不过,看韩二公子就好很多…… 韩陵也不管他怎么看自己,接着道:「明月性情乖戾、行事偏激,你如此对他,正好可以将他好好磨练一番。韩某相信凭借白郎中的手段,自然会让他服服贴贴。」 原来如此。 白郎中恍然大悟,敢情韩大门主这是把两个麻烦凑到一堆,互相牵制、相互陷害,这样韩陵也能轻松许多。 这算盘打得真好。 「白郎中可要立下契约?」 「……」连契约都要立……你真狠。 韩陵随手将身旁明月的衣袖一掀,直接扯了半截里衣袖子,又并指破开明月手腕肌肤,直接压着明月的手指沾着鲜血开始写起契约书来。 「好了。」 白雉看到递到面前的血书,当真是血淋淋的一大片,还在最末端按上同样血淋淋的手掌印。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契约书,倒比较像是全家被灭门,随后跑去告状的状纸…… 不过看小舅子的表情,还有那惨白到死的脸色,只怕也和全家被灭门一样。 可怜见的,前些日子刚被放了一堆血,这时候又被放血,身为主人,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才是。 「可以么?」 「嗯。」白雉看到上面写着的契约条条款款十分齐全,想不到有什么补充的,就应了下来。 韩陵伸手拉起白郎中的手,从小舅子的伤口又挤出不少血,蘸了蘸,「啪」地一下按了个血手印。 「好了。」韩陵将血书迭了迭,塞入袖中。 「呃,韩大门主……」那契约不是给我的吗? 「你现在身负重伤,明月有可能会杀掉你夺取血书,还是先交由韩某保管比较妥当。」韩陵顿了顿,又道:「这也是韩某的责任所在。」 你也知道你刚才写的是血书哦…… 不过,所谓的「职责」…… 白雉非常渴望地望着韩陵,尽力想让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柔和一些,可怜一些,看能不能再凹点福利,就是不知道他那张面瘫脸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就是了。 果然,韩陵看也没看他努力做出的表情一眼,转身解开小舅子的穴道。小舅子怒吼一声,扑过来就要和他拼命,却又被实力悬殊的对手毫不留情地打了一拳,抱着肚子向前 第十二章 夜诱 夜里,总算是安安稳稳地睡在了床榻上。 他们的房间是最好的天字号房,被掌柜的恭恭敬敬引上了三楼,白雉看那肉球一样的掌柜看向韩陵的痴迷神色,心中盘算着铁卫们来迎接他家门主大人还需要多长时间。 能够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只怕是越来越少了,偏偏这段时间他身上负伤,褡裢又被扣着不能下手,啧!倒楣! 白雉毫不客气地将小舅子赶到隔壁,他可不想要那么一只随时都想要自己小命的毒物守在自己身边,在毫无抵抗力的现在,一个瓷枕砸过来都能让他丢了小命,还是等到彻底恢复之后,再去和小舅子斗法,势均力敌、勾心斗角这才有趣嘛。 真是可惜韩大门主不愿意和他住在同一间房,他现在好歹是个病人,也需要别人关心一下嘛…… 而且,住在一起,就意味着同睡一张床,一张床上天雷勾动地火太容易了,随便摸两下就能熊熊燃烧,尤其是两个人还有了那种关系以后。 毕竟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就多到麻痹的程度。 白雉越想越是心花怒放。 不过,现在还是抓紧时间调养身体比较要紧。 他既然已经醒来,韩陵就递给他些药,当然不是他炼的那些人品玩意儿,而是韩陵沿路搜来的药物,虽说药效不如他炼制的那般强大,却也算是不错的了。 托长年在师兄淫威下摸爬滚打的福,白雉的恢复力也被磨练得异常强悍,从动弹不得的只能躺在床榻上任人拖着走,到现在的勉强起身擦拭身体,可以说是非常可怕的痊愈能力。 想来再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白雉已经可以感觉到体内内力形成的涓涓细流,滋润着他的筋脉。 韩陵虽然没说,但看他前进方向,猜想应该是要回重门。虽说不知道那个虫茧将他们两个带往何处,但依着这个速度,想必至多半月便可到达目的地云州。 到那时,他的内力应该已经恢复完全,完全有能力参与下一场游戏。 他手上已经有了不错的筹码,想必可以玩个痛快了。 真没想到他一开始处心积虑地想要和韩陵一起上路,结果却用这种方法达到了目的。 虽说没有内力、没有体力,没法子继续玩游戏,但成功的吃到了韩陵,这也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嗯,虽说过程惨烈了点,结局也悲壮了 点,但确实有异于寻常的享受,当时觉得既爽快又是种折磨,现在回味起来,倒真是销魂。 想到这里,白雉的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等到身体恢复了,再去找韩大门主滚一回床单,先让他上自己,随后自己再上了他,两种享受都好好尝试一下…… 脑海中的活色生香让他的脐下三分处隐隐作痛。 他真是迫不及待了。 一想到这里,白雉就有了动力,为了早点再次爬上重门门主的床,白郎中难得开始运功,凝神静气,将小溪流一般的内力运转全身,不断循环,接着一圈圈地枯燥转动来让内力壮大。 他正将内力运转到第六圈,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猛地一下睁开眼,就见到有道黑影正站在自家床前,这种就像是游魂一样冒出来的出现法,着实吓人一跳! 「韩大门主!」白雉吃惊地看向闯入自己厢房的不速之客,对方却没有应声,依然是站在床头凝视着他。 「你怎么……」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白雉只见那人的双眼一片呆滞,望着他的表情真是让人心头发毛。 这种感觉怎么像是……梦游? 不对啊,他曾经和「阿陵」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 「韩陵,你……」白雉撑起身体,伸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胳膊,却不料反而被对方抓住。 「韩……唔!」被抓住的下一步就是猛力一扯,白雉整个人都被拉入他的怀中,檀香味和沐浴后的清爽体味混合在一起渗入鼻端,让人脑中一阵晕眩。 韩陵穿着单衣,衣襟大敞,白雉的脸就紧紧贴在赤裸的胸膛上。 他的体温偏低,韩陵的体温却是高得吓人,在韩大门主还是「阿陵」的时候,每次凑过来都被他一脚踢开,就是热得让人发昏,但现在这彼此肌肤接触时的高热,让他的脑袋更加昏了。 拥抱着他的双臂慢慢加力,对方拥抱得那般用力,似乎是怕他从臂弯中逃跑,又或是喜爱得恨不得将他揉入骨血之中,带着再强烈不过的渴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白雉并不陌生的味道。 不、不会吧?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该不会是他在作梦吧? 白雉感觉到对方的渴望,粗重鼻息喷在他的耳侧,带来一阵阵酥麻,打得他脊椎一阵发软,整个身体就像是无骨的蛇,攀附在对方躯体 之上。 「嗯……」 白雉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沿着后背向下抚去,长年练武所磨出来的厚茧隔着里衣磨蹭着他的肌肤,那种布料摩擦的感觉既暧昧又色情,麻痒难耐的感觉令他禁不住扭动身体,渴望对方的更多抚摸。 虽说也很想上这个人,但是现在的情况……算了,反正在下面也不错。 已经尝过一次甜头的白雉大方的展开自己的身体,随着对方的动作扭动身体,原本就不太牢靠的里衣松脱,将肩膀与胸膛裸露出来。 白雉用自己的胸膛磨蹭着对方的胸口,褪去衣物的冷意令他脊背上竖起一片鸡皮疙瘩,与胸前感受到的热源相比,更是令人难耐。 大片肌肤相互摩擦,所产生的欲火烧灼着四肢百骸,胸口突起偶尔相互摩擦,更是带来令人痉挛的快感。 白雉颈项向前探,磨蹭着对方肩膀处的肌肤,张开嘴唇,或轻或重地咬着对方的脖颈,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用力揉搓他的腰背,直到那双点火的手猛地一下捏住他的双丘,换来他一声惊喘。 手指肆意揉捏着臀丘,韩陵将他托着臀部抬起,长腿一伸,跨上床榻,再将白雉的身体放下,刚好骑在他怒挺的部位上。 白雉伤势未愈,体力明显不支,方才那样磨蹭其实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此刻只能身体前倾,乖乖趴伏在对方胸口处,绵软无力地缠住韩陵。 单衣被撩起,将整个臀部裸露在外,白雉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早已经硬挺如铁的阳物磨蹭在他大分开的双腿之间,挑逗着他也已经情动的部位,揉捏着他的臀,托上又拉下,使得两根炽热的肉根相互撞击摩擦,既痛,却又说不出的爽快。 两股火焰分别从前方和后方向上涌,两方刺激形成的快感让白雉的脚趾头禁不住蜷缩起来,他的腰随着托动摩擦的动作左摇右晃,大腿无力承担身体的重量,不由分得更开,也使得要害处暴露得更加肆无忌惮。 「唔……不、不行了……快、快一点……啊!」模拟冲撞的感觉太过刺激,肉根相互挤压撞击,白雉感觉到欲望一截截攀升,到最后脑中一片空白,大腿根部一酸,身体一阵哆嗦,再也忍耐不住的喷射而出,点点白液飞溅到韩陵的胸膛上,他身上也沾了不少。 高潮余韵使得白雉全身放松,浑身轻飘飘如在云端,可还不等他多享受一下,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剧痛,就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活生生劈成两半! 「啊!你 ……」白雉一声惊叫,对方不等他有更进一步的反应,直接扣住他的臀丘,由着他骑在上方的姿势,腰部用力,开始快速插入抽出。 迅猛狂野的节奏撞得人头昏眼花,完全反应不过来,凶猛的力道让白雉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要被捣穿,身体内部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麻痹痒意如洪水奔泻,他瞬间溃不成军,他被对方紧紧勒住,身体都只能依靠着离的最近的那具强而有力的身躯或沉或浮,摇晃摆动,一起寻找着攀到最高顶点的一瞬。 抽插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真的好像什么猛兽吞噬猎物一样,使对方毫无挣扎反抗能力,只能任其摆布。 白雉知道这人的高潮大概要到了,几下猛插,一下子顶到他体内最深那处,他只来得及惊叫出半声,接下来的声音就被下一轮攻势冲击得支离破碎。 「啊……啊啊……嗯……啊啊……」 一股热液猛地迸射而出,在他体内蔓延开来,那些液体滚烫惊人,白雉甚至有种被火焰侵入身体的错觉。 白雉无力地趴在韩陵胸膛上急促喘息着,原本稍微好了一点的咽喉此刻干渴得要命,方才的呻吟再度摧残了他变得粗哑的声音,每吐出一个字,喉咙就是一阵刀割般地剧痛。 但是这种痛楚,在这种情况下却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刺激着萌生出来的快感,演变成更加激烈的冲击。 他满头长发滑落对方胸膛,一直铺展到枕头上,和对方的长发交缠在一起,正如他们现在如同藤蔓交缠的身体,有种极其亲密的错觉。 白雉睁开眼,微微昂起头,他看到那人极其俊挺的下颔,忍不住向前探去,张嘴啃咬着对方的下巴尖。 韩陵低下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牙齿磨蹭着这两片柔软,白雉张开口,探出舌,勾引纠缠着对方的舌。 深切的接吻刺激着脆弱口腔,这种黏膜相互摩擦接触的快感令白雉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干渴令他努力地想要更进入对方一点,舌尖费力地向前探去,舔着对方靠后的牙齿,肆意侵略着对方的深处。 同时,白雉也感觉到埋在自己体内,就算射出也没有半分变软的阳物再度冲撞起来,这次有了精水的滋润,进出得更加顺畅。 他的双腿被分到最大,身下人揉捏着臀丘的手指终于向下移动,用大力扳开他的大腿,使得撞击更加畅通无阻,白雉被迫骑在那人身上,就像是骑着一匹烈马,上下起伏,使得体内那物小幅 度的进进出出,又或者那人兴致来时,直接握住他的腰,抬起又放下,使得阳物插入到更深的地方。 他低下头与那人继续接吻,他想着更加深入对方一点,却在近距离内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那是沉浸在欲望深处的表情,却有着毫不掩饰的迷茫困惑,这时候的韩陵,既有身为重门门主的威势,却又带着属于「阿陵」的天真单纯,两种截然不同的魅力互相排斥,却又因为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而更加吸引人,这种充满了矛盾的魅力,使得韩陵天生下来就带有的魅惑感越发强烈,冲击着胸口,令对他这种魅力极其免疫的白雉都禁不住精神恍惚,为之夺神。 韩陵一下子翻过身来,将白雉压在身下狠狠冲撞,白雉将双腿盘在他腰杆上,被托住臀部而下半身悬空,每一下撞击都令白雉在床榻上摩擦一下,将棉被更加向后退了一点。 双手无力的摊开在头部两侧,白雉现在很想伸出手去抚摸对方的脊背,看着对方因为用力贯穿自己而隆起的肌肉线条,那种力与美,令他很想去好好感受。 「啊……嗯嗯……好,就是……那里……用力……嗯……」 最脆弱那点被猛力挤压着,虽说没有细细研磨挑逗,但一下下重锤般的撞击却更加让人受不了。 白雉耳边都是肉和肉相互撞击的啪啪声响,还有身下抽出插入的黏腻水声,再加上床榻嘎吱嘎吱剧烈摇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他的感觉,让他的身体更加敏感。 「啊……」在又一次高潮之后,大病未愈的身体终于受不住这种折腾,厥了过去。 在昏厥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近在咫尺的那人额心处,原本仅仅是仿佛刀划出来的红痕蔓延出了枝桠,向着两旁舒展出去…… 这果然是梦吧? 感觉就是恍惚了一下,随后就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巨响在耳边炸起,半截身子猛地一塌,肩膀重重地撞在地上,痛得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难听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怎么痛成这样?昨天睡觉的时候明明身体就已经调养得可以下地走路没问题,内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一切退回了原点? 而且……双腿间黏腻感让他瞪大眼,黏答答的感觉从身后那处流出,顺着大腿根部流淌下来。 就算看不到,也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用说后面那地方现在还火辣辣地疼,那种痛楚直让他 脑门都跟着发痛。 「搞什么……韩大门主?」 白雉跌在木屑中,眼睛大睁的望着浑身赤裸站在不远处的韩陵,看着对方漂亮的背部线条,目光禁不住向下溜去,宽肩细腰窄臀……那两条腿又挺又长……白雉咕噜噜地吞咽了口唾液。 呜哇,一大清早就看到这么养眼的东西,实在是太幸运了。 嗯?不对! 有些迷糊的脑子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为什么韩大门主会在大清早出现在他住的厢房,而且还赤身裸体? 呜哇啊! 白雉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昨天那个梦居然成了真,我真的袭击他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转过身来,你倒是快点转过来啊」! 韩陵并没有如他迫切期待地那样转过身来,而是一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件衣袍,直接裹在身上,挡住大片春光。 「明月!」 「鬼叫什么!?大清早就折腾人?!你发春啊!」隔壁传来怒吼声,韩陵直接一伸手,赏了墙壁一掌,隔壁立刻传来野兽般地惨嚎。 「啊啊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在隔壁响起,紧接着门板被恶狠狠踹开,一道人影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直接向着韩陵面门袭来。 韩陵只是简单的伸手一抓,就将对方手腕抓住,随后就是一阵骨节卡嚓嚓作响的恐怖声音。 会被捏成粉吧?绝对会吧…… 看着小舅子眼眶里转动的泪水就是倔强地不肯落下来,白雉真是觉得对方既可怜又可爱,也更加想要欺负对方,看对方更加委屈,却又强撑着不肯示弱。 「明月,你做了什么?」韩陵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眼看着指望韩大门主帮忙是指望不上,白雉忍着浑身拆散骨头一样的剧痛,挣扎着挪位置,和被扯下来的床单滚在一起。遮羞什么的也就算了,抵抗某人身上发出的寒气混杂着杀气就很必要了。 啊啊,现在真是想念他的褡裢,他现在很想喝茶吃点心看八卦…… 「什么做了什么?」 「昨晚,我为什么会……」说到后半截,韩陵便住了口,白雉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现在肯定是眉头堆成座小山,心中更是厌恶憎恶到死,若不是体谅到韩二公子的性命,只怕白雉已经变成一堆不会动的碎肉未了。 「又强奸了男人吗?」明月满脸 嘲讽,满不在乎地直接踩人家的逆鳞,不过这次韩陵并没有动手,昨天晚上就像是作梦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居然和自己心中那个人之外的对象上床,甚至还投入地做了那么多次,让他想无视都做不到。 那个梦中的自己餍足的感觉令韩陵觉得恶心,那种对情欲的渴望感让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憎恶,梦境中肌肤相互接触摩擦的感觉令他想扒了自己这身皮,当时他还想着,这幸好是梦,太好了,可是等到清醒后,却变成了现实。 「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月欣赏够了他此刻的神情,似乎是非常满足,这才嘲笑道:「你吞了我的心肝宝贝,这就是要付的代价啊。我用血肉培育出来的蛊王寄宿在你体内,吞噬了你身上『寒衣翠』的毒,但是这种毒一般是我们族人用来刺激蛊发情交配的好东西,偏偏这个淫郎中身上流的血和体液是天下少见的大补之物,被蛊王盯上了眼,所以才使得你神智混乱,出于本能上了男人呗。」 多么、多么淫邪的蛊王啊! 白雉虽说猜到了一点点原因,但实际听到还是觉得真扯!这又不是春宵书坊那些整天为了描写滚床单而杜撰出各种各样理由的狗血故事,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玩意儿? 「说到底,这只蛊王也是为了交尾才养出来的,蛊王的种比较好,生出来的幼虫比一般法子得到的要好,后来相互厮杀诞生的蛊王也会比一般的蛊王厉害许多。不过这种专门用来交尾的蛊王很难养,不光要求的毒比较细腻复杂,施毒的时间也要分毫不差,更不用说这种蛊王眼光很高,如果不是好东西绝对看不上眼,想要找到交配的对象也很难,啧,我养了这么多年才养出来这么一只,结果最后却便宜了你这厮,可恶!」 说到这里,明月更加气愤,一把揪住韩陵的衣襟,怒道:「你知道拥有这么一只蛊王,回头能得到多少只蛊王吗?可恶,偏偏这种蛊王一旦交尾成功就认了宿主,强行取出只会死掉,这样我二十几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该死的,蛊王为何偏偏选中了你!?」 「那个,这种蛊王只要选中了对象,就会一直交尾下去吗?」那边的白雉插话询问,这种蛊王太稀罕,他还是第一次见。 明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对待白痴的不耐烦口气说道:「废话!这种蛊王就是为了『交尾』而养的,『交尾』就是它存在的意义,一旦认定了对象,你说它不『交尾』会干啥?」 「哦哦,那么交尾的对象固定吗?」 「如果遇到更好的,大概会变吧?」 「那平常如何饲养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除了交尾它还有没其他的能力?作为宿主的人,身体除了本能驱使地梦游之外,还会有什么影响?」 白雉一口气吐出一大堆问题,也正好戳中了明月许久没有被戳动的爆发点,明月立刻弃了至今仍然被雷劈得回不过神来的姐夫大人,直接跑到白雉面前讨论去了。 「说起来这种蛊王还真是满奇特的,挑剔得很,你说喜欢吃毒药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按照心情的吃,你说一只虫能懂什么心情?如果不爽了还会到处闹腾,让你痛不欲生,如果不是看它能繁殖王虫,我才懒得照顾它……」 小舅子吧啦吧啦地吐了一大堆槽,白雉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原先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被冲得干干净净,两个人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总算是遇到了能谈得来的对象,当下互相倾吐炼药心得、制毒密招、培养毒花药草的注意事项,还有饲养宠物的方法等等,交流得异常热烈,两个人这么聊了一整天,倒是真觉得相见恨晚,顿生知己之感。 这边两人谈得热烈,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随之就是一阵木质楼梯被大力践踏的声音传来。 「各位爷,就是这儿,门主大人就住在此间!」 客栈老板点头哈腰地引着一众风尘仆仆的彪形大汉上了三楼,直冲着这间房跑来,冲进已经报销的房门,众人见到站在原地不动的韩陵,大喜过望地上前行礼道:「门主,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 「门主,幸好是吉人自有天相,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真是……」有人喜极而泣。 「属下分散开四方去找寻门主,一发现您留下的暗号就赶紧赶来,门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门主,属下失职,保护门主不力,请门主责罚!」 「门主?」 「门主?」 众人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才发现自家门主不太对劲。 「韩大哥!」 「门主大人!奴家终于找到你了!」 「你这个骚娘们别往上凑,门主大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你说老娘什么?你这种没发育完全的青苹果才该滚到一边去!」 「韩兄,总算是见到你了!」 又是一大堆人一窝蜂地拥上来, 甚至在爬楼梯的当下互殴,当然直接飞上楼的那种会被嫉妒的其他人用暗器射下来,这种行为就不必提了。 仰慕团的众位还真是阴魂不散,男的女的、俊的美的,齐聚一堂,就是为了争风吃醋,结果大打出手。 白雉被明月拉着胳膊蹲在一边,望着前方汹涌人潮将韩陵淹没,开始吐槽。 「呜啊,这种受欢迎程度,真够恐怖的。」 「他这种招蜂引蝶的本事从以前就很夸张,哼,还说对姐姐一心无二,骗鬼去吧!」 「他现在不是也很喜欢你姐姐吗?要不然也不会不肯爬上别人的床。」 「哼,他完全就是假惺惺,如果他真喜欢姐姐,姐姐也就不会那么早死了!」明月说到此处,愤怒地握紧拳,眼底怒火与仇恨交织,毫不掩饰的炽烈情感让白雉心中了悟。 小舅子虽说个性别扭了点、嘴巴贱了点、喜欢戳人脊梁骨了点、性情冲动了点、手段毒辣了点、报复心强了点、滥杀无辜了点,其他还是很不错的。 白雉扳着指头计算明月的优点,顺便看看要怎么利用才能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善。 嗯,明月人这么单纯,又容易被撩拨,实在是太好用了。 想到这里,白雉转过头来面向明月,甚至于吃力地伸出手抓紧明月的手,在对方如同见鬼的目光里,用最诚恳的语气询问。 「小舅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恶心死了!手给我拿开!」明月死命甩着手,将白雉的手甩开,他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让这个面瘫家伙逼出来了,心肝都在狂颤不已,背后一阵发毛,俨然就是遇到重大危险的槽糕感觉。 「你已经被韩陵卖给我了是不是?那可是你按了血手印的凭证。」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地遵守那张契约吗?笑话!更别说那完全就是韩陵逼我的!等我功力恢复了、身体养好了,我绝对要将这个耻辱千倍万倍地丢到他脸上!我要让他尝尝作人奴仆、毫无自由的滋味,我要让他……」 「好啦好啦,怎样都好。」白雉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某人滔滔不绝的妄想,提醒这位仁兄一切应该脚踏实地地干,不要空想,空想是什么也得不到的,「你若是毁约的话,韩陵会有更加恶毒过分的法子惩罚你,有了凭证,联合的不只是武林同道,还有官府哦。你别从鼻子里哼哼,那些官兵虽说是草包,但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还是很有力量的,你也不愿意走到哪里都被人 第一章 门主 云州落霞城。 从日头刚刚冒出东方时起,位于西郊的重门前一扫平日的肃穆冷清,闹哄哄的足以和街头菜市媲美。放眼望去,就见到厚重大门前一片人头耸动,人人翘首以待,等得心焦如焚。 「不知道里面怎样了?」 「怎么还不出来?啧,真是令人心急!」 「等吧!已经过了三刻钟,估摸着也该出来考试了吧!?」 「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考中……」 「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佑我一定要考中啊!」 众人心神不宁者有,双手合十祈求上天庇佑者有,急得团团转者也有,不过倒是没有人越雷池一步,直接冲进眼前大门里去问个究竟,都只能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等待结果。 当然也有人对这种紧张气氛不以为然。 「哼!就算不合格又怎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是爷不够好,是他重门没有识人之能罢了!」 口出狂言的某人立刻被周遭人眼放刀光的紧盯着,一张张脸上满是鄙夷。 「喝!好大的口气!以为自己有多少斤两啊!?」 「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新来的吧?居然连重门挑选家丁的名迹都没听过!」 「刚好刚好,土包子快点回家吃自己的吧!别在这里凑热闹!」 「嘿!又少了一个傻子,这样我选中的机会就更大了吧?」 那人在众人嘲讽下,就算再怎么脸皮厚,也只能灰溜溜的跑走。 像他这样的人也有,当下拉过身旁熟门熟户的知情人问道:「老兄,这重门只不过是挑家丁,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知情人瞥了他一眼:「新来的吧?一看就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苦笑,抱拳道:「还请大哥指点。」 「你这种人还真不少啊,看着重门开出的薪水高待遇好是吧?哼,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薪水高待遇好的地方又不是只有重门一家,可是重门却有他们绝对没有的优势!放眼整个江湖……啊不,应该是放眼整个天下,哪里有重门这样的主子……」 说到这里,知情人一脸陶醉迷蒙状,询问那人只见他身边飘起了无数粉红色小花,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居然如此粉红如此少女,粗豪方正的脸上居然还浮起了两朵红晕……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心胆具寒! 询问那人禁不住搓搓胳膊上蜂拥而起的鸡皮疙瘩,正待开口,就听到又有人接话道:「那是自然!重门门主这样的谪仙,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够相比的?那些人连给韩大门主提鞋……哦不,应该是看韩大门主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疯了吧?这都是什么话?不过是边远小城中区区一名门派的门主,居然能用这种话形容吗?这让天下杰出之辈又该置身何地?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呢,就见到周遭所有人一致赞同的大力点头,随后集体双眼放出梦幻光芒,双手合十作仰天飘粉红小花状。 一群疯子…… 「哼!我们可没毛病!你还真是井底之蛙,自以为见过几个风流人物,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你若是见到了韩大门主的风姿,自然会认清何谓天上云,何谓地上泥!」 「……」井底之蛙的是你们吧?绝对是你们吧? 「呦,你还不相信了?喏!你看那边!」 询问那人顺着对方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清凉气。 「琅玉剑客你知道吧?一剑荡千山的美玉公子,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之前他的仰慕者被韩大门主迷去了魂,他不忿就想过来见识一下韩大门主的风姿,结果一见之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只见那青年的俊美面容上满是陶醉迷蒙之色,眸光如水波荡漾,周身笼罩的粉红泡泡貌似比其他人还要更加夸张一点。 这模样,简直就是发春啊! 「还有那个!」又指向另外一名豪客:「纵横大漠多年的冷刀客,刀法在江湖上绝对排到前几位,为人冷峻不苟言笑,出了名的不好接近,但有一日无意间见到了韩大门主,结果从大漠一路追到中原,追到了此处。」 嗯,这位是比那位琅玉公子好一点,但那种深情款款的模样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这还算是众人所熟知的冷面刀客吗? 「还有那位,可是川西一带出了名的大富豪,什么场面没见过,结果呢……」 「……名动三省的吴才子,捧着情书在那边等呐!」 「……五江帮的总瓢把子,都已经是第六次来了……」 越看到一位的痴迷模样,越知道一位的显赫身分,就越是让人震惊。 这么多的人,居然只为了一个人痴狂?太、太可怕了! 不过…… 「怎么都是男的? 」 「呵!当然都是男的!这是重门招家丁,规定就是男的!男人就够让韩大门主头疼的了,就更加不用说女人了!所以重门里面没女人,先不说女人们对韩大门主的垂涎会惹出相当糟糕的麻烦事,光凭韩大门主对亡妻的依恋之情,就杜绝了女人出现在眼前的可能性了!」 「不是说他老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一般男人如果有这种条件,早就情人满天下了,哪可能像现在这样!? 「所以说韩大门主是个重情之人嘛!他老婆死了这么多年,他就孤身一人,也不说找个人陪着,反而是在后山那里建了座小道观,平日里就在那里打坐,看样子只怕要这样冷清寂寥的过一辈子了。唉,真是可惜了……」 妻子没死就忙着纳妾的家伙大有人在,老婆死了然后守身如玉的那种人,简直就是奇葩……甚至夸张到跑去修道,顺便避免任何和女人接触的机会,这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重门上下皆是男子,尤其是韩大门主跟前的人……如果是韩二公子的话,兴许兴致来时,还会召红粉知己过来『交流』一下,但也只是在韩大门主不在的时候那么做,韩大门主一旦在重门内,韩二公子绝对是规行矩步。不过这种事也是可以理解,毕竟无论谁有韩大门主那样一名兄长,都会小心翼翼的满心仰慕着,生怕对方看自己不顺眼,或者是挑出丝毫错处来。」 「韩二公子真是令人羡慕啊……不光可以经常看到韩大门主,甚至还能就近和韩大门主聊天说话,更甚者还有可能会和韩大门主有什么亲密接触,甚至、甚至还可能……啊呀!」说这些话的粗豪大汉用双手捧脸作娇羞状,再加上话中的引申义,更加令人肝颤。 ……你想多了!绝对是想多了!人家可是不折不扣的亲兄弟!绝对不会有你脑海中渴望的那种情况发生的! 「说起来,门主大人一向都是深居简出,也就只有每一季招家丁的时候会固定露一面了。能够当选家丁自然是好,可以找机会去见韩大门主,但就算是当不上,能见到这一面就已经是上辈子积福!」 「对啊对啊,不知道有多少人争这些家丁名额,不管是江湖豪侠,还是大家富户,现在还不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当家丁?待遇什么的那算个啥,关键是有可能近距离的面对韩大门主啊……」 「啧,你这种心态,只怕面试那一关就会被刷下来。」 「在这里的谁不这样想?就算是面试被刷,能近距离见到韩大门主,这趟就 没白来!」 询问者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他已经有些不太想打听重门门主的事了。眼前这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重门确定是江湖门派而不是什么奇怪的邪教吗?这完全就是洗脑啊! 询问者看看情况不对,也顾不上成为家丁的丰厚条件,想着就此脚底抹油开溜,却不料正在此时,紧闭的大门从里面徐徐打开。 一名劲装汉子从里面走出,身材虽然魁梧,但是脚步轻盈,点尘不染,观其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手指关节粗大有力,身上肌肉纠结紧实,看样子应该是名非常不错的外家高手。 这样的高手,居然只是在重门做个传话的活儿? 不过没人会想这些,大家都双目炯炯,死盯着那汉子,就等着他宣读初选结果。 汉子站在大敞开的大门前,将手中名单展开,朗声道:「徐周、刘全贵、胡六……」 「中了!我中了!」 「哦哦哦,我终于成为重门的家丁了!」 「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老爹老娘,我光耀门楣了!」 被点到名字的人欣喜若狂,更有夸张的跪在地上磕头,那模样和中了举人没什么区别,或者该说,比中了举人还要疯狂。 没被点到名字的人则是紧张的望着宣读名单的大汉,那种紧张到面容狰狞、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形象,让询问者脚步不由又向后面飘了几步。 「……李天!」 询问者脚步一顿,不由苦笑。 「以上,点到名的人随我进来,进行下一关的文试。」 ……先是问了一遍身家,挑选过后就要进行文试吗?当个家丁不至于诗词书画皆通吧?这考家丁怎么比考状元还麻烦? 李天无奈,也只能跟着被选中的众人向门内走去,不过,沐浴在周遭落选者无比羡慕的目光中,他虽然不太愿意当这个家丁,但虚荣心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哦,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李天也被折磨得只剩下半口气。 老天爷,这真的是考家丁而不是考状元吗?不对,还不是普通的状元,还是文武兼修的双料状元!自从被领进门,这些被挑中的人就开始了夸张的过五关斩六将,先是文试,光是会读书写字还不行,还必须要会粗通诗词,取成绩最好的前五十名,这便刷下来不少。之后便是武试,只要能挡住对方二 十招,就可以过关,但是负责考试的那位仁兄,他的武功绝对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二十招的武试又刷下来一大票,其他的还有什么特殊才艺比试,必须要有一、两样特长才能在重门内立足…… 不知道究竟是重门这些人疯了,还是前来应征的人疯了!区区一名家丁而已,至于这么严格吗?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好奇之火就越是熊熊燃烧,本来想要退出的心,也在一重重的考核中坚定起来! 到底是怎样妖魔般的存在,居然能蛊惑这么多人为之疯狂!? 这些挑选出来的人,别说家丁,放在各大门派里也都是得以重用的人才,居然会放弃其他更好的条件而跑到重门当家丁? 大家都疯了是不是? 等到日头西斜,这场家丁考核总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优胜者无不瘫在地上喘着粗气,老天爷,就算是打架打一整天也没这么累人的。 之前传话的大汉再度出现,咳嗽两声,就见到原本累成一滩泥的众人立刻跃起身来,精神奕奕的紧盯着对方直看,那种放出绿光的渴求眼神,活像是一群饥饿的野狼看到了肥美羔羊,就等着扑上去大快朵颐,好好的美餐一顿。 「恭喜各位,居然能坚持到这里,各位都是了不起的人才。」 这句话大家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方才那些可以称之为变态的试炼,能撑到这种地步还没有被刷下来的,在江湖上也可以算是一号人物! 不过他们现在要听的不是这个! 众人继续用更加强烈渴望的眼神紧盯着大汉。 大汉似乎已经十分熟悉这种绿油油的饿狼目光,淡定从容的公布下一项选拔。 「不过这些对于重门家丁而言,都只是不太重要的本领罢了。」 既然不太重要,你们干嘛还考那么多项? 李天真的忍不住开始吐槽。 但是周遭人们居然深有戚戚焉的将头大点特点。 大汉肃容道:「身为重门一员,理应对门主忠心不二,一切以门主的意愿为自身意愿,以门主命令为一切,哪怕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都要将门主下达的命令完成!并且不光是要完成,还要完美无瑕的完成,这样才是重门需要的一员!明白了吗?」 这就是洗脑吧?绝对是吧? 李天继续吐槽,并且决定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重门门主之后,就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开玩笑,在这种疯狂环境里,只会让他觉得人生更加暗淡无光而已。 周遭人们一起握拳,低吼道:「吾等自当遵从重门门主下达的所有命令,用性命扞卫重门门主的尊严!」 大汉满意道:「很好!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关!如果顺利通过,那么你们就顺利成为重门内的一分子!」 众人热血沸腾的喊道:「为了重门门主,尽管放马来吧!」 大汉移动脚步,侧过身恭敬的向后方施礼道:「恭迎门主。」 众人一下子振奋精神,一个个将眼睛瞪到最大,恨不得直接穿透门后的昏暗,将里面的人内脏都看得一清二楚。 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只能隐约听到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门内的昏暗随着那人逐渐走出,而变得浅淡,直至那抹深紫身影完全出现,众人脑中一阵轰鸣,无不痴迷若狂的望着那道颀长身影。 李天只见那传说中的重门门主就站在自己眼前,却觉得没想像中那般夸张,看此人确实是身材颀长高挑,肩宽腰细,裹在一身合体的道袍里,确实使人眼前一亮,修道者的气质更是增添了些许神秘。 重门门主正好侧面对着他,只见那侧面鼻梁曲线挺直,仿若刀削而成,嘴唇略薄,倒是一副薄情相,唇角抿着两道细纹,显得为人严肃冷厉,不易亲近,再加上久居上位,自有一番夺人气势,只是这股气势却与身遭磅礡正气相互融合,无分彼此。 这人的容貌充满男子阳刚之美,双眉虽斜飞如剑,显得气势逼人,但偏生一双凤眼狭长微挑,线条优美,倒是柔和了那张脸上的霸气,显得这份俊美似乎也在触手可及之处。 而最特殊的是重门门主额头正中,形状诡谲的繁复花纹自额心处向左右两侧蔓延而出,霸道的霸占了前额处,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也为重门门主身遭笼罩的正气凛然增添了一丝变数。 这样的男人确实很吸引女子目光,但同为男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吸引呢? 李天还以为能吸引这么多男人的家伙肯定是长得貌若好女,有倾国倾城之色,妖娆妩媚之姿,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男人中的男人,真是令人费解。 他正走神着,就听到传话的大汉叫道:「最后一项测试开始!只要能在门主注视下坚持五个呼吸的时间,就过关!」 李天差点摔倒在地上。 搞什么鬼!?在对方面 前坚持五个呼吸的时间就算过关?不是在说笑吧?一定是在说笑吧! 「我!我!我先来!」 「凭什么!?我成绩在你前面,当然是我先来!」 「你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吧!当然是老子先来!」 众人为了争夺第一个和重门门主面对面的机会脸红脖子粗,看那撸起袖子的模样,似乎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李天更加头疼了。 不至于吧?你们不至于吧?不就是和一个男人脸对脸的相互注视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住手!我叫到名字的,上前三步!」 下面人立刻规矩站好,动作之迅速,倒是使得被这种一波三折的发展折腾的李天慢了一步。 这关才是最容易过去的吧?比起之前的用尽各种方法作弊,还要防止被抓包的郁闷文试,以及刀剑棍棒横飞,明着比试暗地里想要干掉对方夺取名额的恐怖武试,甚至于没有特长就会被歧视的悲摧考核,就是近距离看着对方坚持一小会而已,这完全就是放水吧? 正当李天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就看到第一个勇于面对重门门主的兄弟鼻血狂喷,人仰天向后倒了下去,「砰」的一声恶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李天的下颔都险些掉落,眼珠子都被这超乎常理的惊悚画面震撼到凸起。 「不合格,下一个!」 大汉无情宣判了某人的落选,可那位仁兄躺在地上血流不止,脸上还带着白痴兼花痴的陶醉表情。 太、太妖孽了! 李天眼看着一个接一个应试者轮着站到重门门主面前,又轮着鼻血直喷仰天倒地,发自内心的觉得,在不知不觉中,这世道已经变成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了。 「李天!」 李天目送着他前面的仁兄壮烈了,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重门门主面前。 别人兴许会被妖孽门主迷惑到,但是他绝对不会,他可一丁半点也不喜欢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如此充满阳刚霸道气息的男人迷惑呢? 方才离得远还感觉不是十分明显,但走到如此近的地方,对方那种超乎寻常的俊美五官便瞧得越发分明。 李天的身高本身就够高了,重门门主居然比他还高大半头,此刻这人微垂着头,却使得整张脸毫无遮掩的出现在李天的目光所及之处,让李天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明明就已经盯 着这张脸看了好久,但为什么近距离看感觉就是不一样呢?啊啊,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似乎是被那人身体周遭的气息所压迫,浑身禁不住颤栗,有一种似乎是发自本能的惧怕猛然冒出,那是面对上位者的最直接反应。但与之相辅相成的,却是另外一种冲动,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体内血液随之沸腾,头脑一阵晕眩,双脚似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两种感觉相互交织,汇集成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他此刻如同飘上云端的晕眩感,是一种从紧绷沉重的感觉中彻底解放的放松感,那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在体内每一处回荡,只汇集成一个声音在狂喊「好快活,好满足」,让他忍不住想扑上前,将面前这人紧紧抱住,让这人只属于自己,让那双凤眼里只映照出自己的模样,然后、然后就…… 「噗」的一声,李天只觉得鼻间一热,一股血流自鼻腔喷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恶狠狠地撞在青石地板上。 可尽管如此,他脸上还带着梦幻般的花痴笑容。 「不过关!下一个!」 大汉早就已经见惯众人面对自家门主时的这种反应了,大笔一挥,将李天的名字干脆利落的划掉,招呼下一位上来面试。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凑上前去,一个又一个人的喷着血倒下去,虽说大家阵亡的速度非常快速,但架不住人多,不知不觉,已是日头西斜。 一直非常敬业的站在原地不动,进行测试新晋家丁这种工作的重门门主,忽然拧了一下眉,那种带着些许烦恼、还有些厌恶的表情让周遭人的心都跟着拧了一下。 「门主,您……」 「韩某该回去了。」门主应了一声,转身就向着门内走去。 啊啊……门主大人不要啊,再多待一会儿,再让我们再仔细看你一会儿…… 下面面试者们发出无声呐喊,迫切渴望的眼神几乎编织成大网,想将重门门主大人网住,不让他离开。 可惜的是,似乎是感觉到了背后目光中过于如狼似虎般的渴望,重门门主前进的步伐略微快了一点。 穿门过院,直到转入一处偏僻小院,重门门主这才停下脚步。 各种各样奇怪的声响自院中传来,依稀可以辨认出似乎有人的闷哼声、喘息声交织着痛苦呻吟声,除此之外,还有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更令人不明白的是,甚至还有一些鸡鸭猪狗的叫声。 这些声音虽说都不是很大,但混杂在一起就很惊人了,冲击着耳膜,让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想要急速宣泄的某种感觉也更迫切需要出口。 体内「那个东西」在蠢蠢欲动,渴望着…… 重门门主握了握拳,双目微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挥袍袖,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就此敞开。 这一敞开,那些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更如浪潮般迎面扑来,这时才听到参杂在里面的低不可闻的笑声,又有人道:「这个剂量可能不太对,由三钱增到九钱如何?」语声平板无起伏,听不出喜怒。 又一人似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后幸灾乐祸的笑道:「哇哦,你还真是心狠手黑,三钱就让他笑成这样,若换成九钱,就直接归西了。是不是这人老是拦你,不让你夜袭韩陵,所以你才这样下重手折腾他?」 之前那人说道:「不让我夜袭韩陵的多了,又不止他一个,我犯得着和他这样的小喽啰一般见识么?更何况就算再多人拦我,我想干的事还是会去干,他们就算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麻烦的不是他们,而是韩陵本人。」 「哼!那人就是一副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男盗女娼的德行!」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如果韩陵真是男盗女娼,我早就乐开怀了,还用现在这样这般郁闷?」 「你管我那么多!」后来那人鄙夷的回了一句,又道:「可你不是还和韩陵上了很多次床吗?」 先前那人叹了一口气,但语声还是平板,道:「上床次数多又怎样?你不明白,那种主动夜袭成功的成就感和被人找上门来的成就感完全不一样。」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多少人想爬上韩陵的床都没成功,想要韩陵主动爬上他的床更加想都别想,你现在坐在这里,韩陵就会送上门来,这让别人知道了,绝对会嫉妒的将你千刀万剐!」 「唔唔唔!唔唔!」第三位的声音加了进来。 「吵吵什么!?我们说你主子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一声短促的痛呼,随后第三位就彻底消音了。 「可是毕竟要彻底征服对方一次才行啊。」先前说话那人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夜袭成功,那也就意味着我可以上韩大门主了,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虽说在下面也挺爽的,但身为男人嘛,怎能永远只在下面呢?当然也要享受一下韩陵美妙无比的身体才对啊……想想看那宽肩细腰窄臀,曲线完美的肌肉 第二章 欢情 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在知道体内有只虫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并且立刻想出反击之法的? 尤其还是那种无耻到极点的蛊虫,一旦饥渴的发狂就会迷惑宿主神智,只要美味就不管对方是女抑或是男,毫无廉耻的跑去夜袭他人,只要被这种东西附体,就算是脑袋里装满了稻草的笨蛋,也会害怕得惊慌失措吧? 韩大门主知道体内那只无耻之虫的作用之后,确实石化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之后,就如往昔般冷静果断的处理这件事。 首先是抓住始作俑者、那只变态蛊的饲养者明月狠抽一顿,直到将对方差不多剥了好几层皮,四肢都折断,就差阉掉这么夸张,总算是确认了这个惹祸篓子没说瞎话,这该死的蛊确实没法子解除,这才罢手。 白雉再次见到明月的时候,那可怜孩子被裹得活像端午节的粽子,出气多进气少,白雉还以为他撑不过当天晚上呢。 可事实证明,明月对于自家姐夫的抵抗力那可是宗师级别的,也许是老被抽打虐待习惯了,这种落在别人身上绝对会残废,甚至很有可能撑不过去翘辫子的伤势,不过小半个月就完全恢复,再度变成那个祸害天下、不知死活的苗疆毒王。 白雉对这位兄台的自我恢复能力,以及蟑螂般打不死的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在韩大门主身边就没有俗人,就算是挨打的沙包也格外的耐摔耐打耐蹂躏。 在确定明月也对抛弃饲主的蛊没法子之后,韩大门主开始了自救行为。 鉴于这只蛊完全就是以大补之物或者是剧毒之物为食,这期间,重门门主服用了大量的药物,非但没得到暂时缓解,反而让那只虫子越发活跃,性欲更强。 服用药物没辙,就改用内力压抑,或者是将自己捆绑起来,关在牢内,但该发作的还是会发作。等到韩陵第三次从白雉床上清醒过来之后,重门门主大人就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抵抗。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韩陵就会这样屈服。 白雉对他接下来的做法简直是佩服到死。 既然那只要命的蛊需要的是交尾,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一次情,然后促使宿主也跟着发情,那么只要在它发情之前就想法子满足它,这件事不就结了? 于是,韩陵原先的百般抗拒变成了积极主动,只要觉得情形不对,就会直接跑过来压人。 就算是这种事,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白雉真是无言以对了。 不过,算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令自己满意不就行了? 更何况,和一个迷迷糊糊、被蛊虫操纵的韩陵上床翻滚,远远不如看着清醒的韩大门主和自己行鱼水之欢来得爽快,光是看他那张俊美面容上满是隐忍厌恶的表情,就很值得了。 明明厌恶得恨不得一掌劈死他,却又不得不屈服下来和他上床,这种感觉,令白雉心中被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填充得满满的。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游戏,也越来越喜欢看到这样的韩陵,再加上肉体上的欢愉,这真是世间难寻的极乐。 正如此刻。 白雉深深地吸气,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保持着双手被紧缚的姿势,感受着体内那个巨物的存在。 他身上衣衫凌乱,却是只褪了下裳,纤瘦有力的腰杆顺着撅起下半身的姿态,从衣衫下摆间彻底裸露出来,外面套的长衣松垮垮的累在腹部,上半身整齐的穿着更突显出下半身一丝不挂的淫乱。他双腿大大分开,自腰部向下隆起的双臀正被一双手抓紧,向左右掰开,好让早已勃发的阳物进出的更为顺畅。 白雉可以清楚感觉到那根巨物的肆无忌惮,在一开始略显艰涩的撬开臀间深处的细缝之后,就一鼓作气猛地一下顶入,那种干脆却也粗暴的风格,倒是真符合韩大门主的武学特点:霸道凌厉,不耍花俏,一击毙命! 白雉脑中浮现出之前见过韩陵抽打小舅子的场面,那真是毫不留情直接想将人打残的凶狠啊,再联系一下现在经历的性事,第一次就猛地将他干昏过去,第二次虽说温柔了一点,但持久力与爆发力也足以令其他男人羞愧致死,至于其他的……唔,大概就是提枪上马,干了就走,倒是很少与他纠缠不休。 没错,韩大门主先发制虫的时刻,就只是对着他发泄两、三回,随后就拍屁股走人,做的时候直接落下下裳,走的时候略微整理一下就干净无比,翻滚的时候更是尽量能少碰到他的身体就少碰到,其间厌恶程度,全身上下一览无遗,就连头发丝都渗透着对他的憎恶。 虽说这样子干脆粗暴的滚床单也挺不错,但真的有些腻味了。 白雉在被顶得上半身无法保持平衡的向前动作时,颇有余味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随后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为自己争取点权力,要求点福利。 「我说,韩大门主……唔……嗯……这样下去……我……啊啊……我很吃亏……再深点!就 是那里……你是不是……啊啊唔……该给我点好处才是啊?唔!嗯……用力!」 狭窄处已经完全适应了对方插进来的巨物,开始按照习惯收缩压榨,渴望对方留下更长时间,恋恋不舍的绞缠着那根能给人带来无上欢愉的阳物,渴望更多更多。 「你看……嗯嗯……为了那只虫……唔啊……我都已经给你这么上了……啊啊嗯……可是你每次都是干完就走……完全不顾我的……唔啊啊,好爽……就是那里……感受……转一下……就是那一点,用力碾……陪你这么玩,我又没好处……嗯嗯……太棒了……好大……你是不是……该好好和我……唔啊啊,好胀……好爽……好好和我玩一下……」 白雉难耐的摇晃着腰杆,想让那根在体内横冲直撞的阳物换个角度好好搅动一下,多摩擦一下内壁,让那种越来越厉害的瘙痒感减轻一些。 「你多少……嗯嗯……呼呼……唔……认真一点……那什么房中术……啊!啊啊!还有姿势……研究一下……唔嗯嗯……这样,我也能投入一点……呀!不行了……不行了,快点,再快点……」 腰杆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白雉肆意感受着体内敏感处受到的碾压冲撞磨砺,那种细致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阳物轮廓的感觉,使得他有一种倒错刺激的痛快感。 不管被插入多少次,不管经历多少次,那种异物在体内毫无顾忌冲撞的感觉,仍让他头皮发麻,越来越渴望。 身后冲撞速度越来越重越来越快,这种毫不留情的冷厉令他迅速的攀上了高峰,被绑住的双手蜷缩,手指扣紧被褥,上半身被这种狂风暴雨般的冲撞压迫着一下又一下向前冲去,双腿间已经被撞得麻木不堪,那一处既麻又痒又痛,令他的脊柱禁不住一阵阵颤抖,那即将奔泻的快感促使他禁不住的叫喊出声。 「啊……啊啊……不行了……」 他蜷缩着脚趾,忍不住腿根发酸的快感,感觉到自己从高高的云端一口气直冲向下,那种似山洪奔泻的快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也令他的精神似飘荡在云端,朦胧模糊的恍惚感,简直如吸食了某种致幻药物般,陶陶然不知身处何处。 而身后那人,也在他高潮的瞬间,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臀丘,白雉只感觉到一股热流让密处几乎灼伤,对方原本一直沉稳的呼吸也终于乱了拍子,略显粗重急促的喘息声让他的心情更是大好,白雉挣扎着想要转过身来看看对方现在的表情,但还不等他从高潮余韵的那种软绵绵的无力感 中挣脱出来,就感觉到身后压着的重物消失,臀后一凉,对方已经抽身,想要离开。 「喂!」这下子也顾不得什么余韵不余韵了,做到这种程度压根就是半吊子嘛! 白雉手腕一抖,已经从死结中挣脱出来,右手直接拽住对方因为转身的动作而飘起来的袍角:「我和你商量呢,你这样……咳咳,我真的很吃亏,就算你不怎么待见我,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好歹也该给我点补偿或者是报酬吧?」 他声音嘶哑,胸膛随着急促喘息上下起伏,但一番话还是说得挺溜,直点主题。 韩大门主转过头来,眉峰聚拢,还不等这位大爷说话,那边白雉又道:「虽说和你上床是挺不错的,我也挺喜欢和你上床的,但这种草草了事的敷衍态度太让人不爽了,好歹我也是配合你,帮你折腾体内的那条淫虫,你也应该注意一下我的牺牲奉献啊!你门下那些铁卫做事还有报酬拿呢,我平白给你上了那么多次,还被你那样粗暴对待,你好说歹说也要给我些福利啊!」 一番话吐出来,白雉觉得胸中爽快多了,就算韩陵看着他的眼神怎么都感觉像是千刀万剐,他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都被这位的眼刀剐习惯了,再剐几次也不要紧,他索性就着韩陵的袍角擦了擦手,将手指上沾到的欲液磨蹭到人家衣服上,又道:「更何况你体内那条虫还不是看中了我的气血?要知道我从小就泡在各种名贵药物中长大,这血肉当真是值钱得很,若放到江湖上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了我的一滴血打破头,之前给你吸也就算了,毕竟我是自愿救你性命,但一直放任那条虫吸我的精气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韩陵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凤目微合,又展现出那种八风不动的沉稳正气风范,白雉望着这位大爷,如果不是自己双腿间还麻得要死,真不敢想像这位爷刚在床上翻滚过,真是太欺骗人了! 韩陵双唇开启,白雉还没听他说话,就知道这位爷会说出什么条件来,直接一句话堵住:「若是我不满意,走了,到时候最符合那条淫虫条件的,应该就是你的小舅子,你可以想像一下那种情形。」 这个杀手锏一使出来,因为过于彪悍的想像,某位门主大人向来无动于衷的表情顿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扭曲了一下,如果方才盯着白雉的目光像是千刀万剐,那现在应该已经升格到千针万锥,都能将人扎成筛子。 白雉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非但不觉得痛不欲生,反而畅快得飘飘欲仙,他直 接竖起手指,开始漫天要价。 「首先,上床的时候不能再限制我不能碰你,欢爱的时候相互碰触非常正常,而且还能增加情趣和快感。」 这个要求很合理,门主大人沉默下来,但浑身上下的抗拒气息更加浓烈。 白雉竖起第二根手指,道:「单一的姿势太无聊,我要求换花样!」 门主大人闭上好看的凤目,眉峰微蹙,额上繁复花纹因为些微的扭曲变得更加诡谲。 「换怎样的花样?」 白雉摸了摸下颔:「具体的没想过,不过传说中的龙阳十八式挨着使一圈,虽说《素女经》之类的不太适合我们两个,但也可以参考一下里面的姿势……嗯,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上点小道具之类的也很不错哦,相当刺激!啊啊,三人行……」 「行」的尾音还没飘完,白雉的喉咙一痛,眼前一阵颠倒,后脑咚的一声砸在床榻上! 韩陵单手掐着他的脖颈,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浑身上下满溢着想将他挫骨扬灰的气势,白雉又依稀在他的身后见到了怒目金刚的虚影。 「住口!」 ……不过是三人行就激动成这样,真没意思。韩大门主,你对滚床单这种事还真是厌恶得紧啊。 白雉在心里吐槽。 「闭嘴!」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掐住他咽喉的手指猛地加力,韩陵双目微赤,表情上满是怒火混杂着隐忍,看样子很想将他就这样拆了,但还要顾及这样的后果,只能强行压抑自身杀意,控制着力道不将白雉错手杀死。 『哦哦,韩大门主,有进步!居然能看出我的想法!』白雉突然之间有些感动,他面无表情惯了,声音毫无起伏惯了,只有熟到不行的人才能约莫猜到他的思想回路,没想到与他其实不算怎么熟的韩陵居然也能摸清楚,真难得。 韩陵的声音既低且稳,语速却是非常快,那双凤目直盯着白雉的双眼,凌厉杀意如秋风霜刀,毫不留情。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那是,触了你逆鳞的都会死……我上了你的床,自然也会死在你手上,我当然知道。」 这是再诚实不过的大实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被白雉这么直白的一说,就算韩陵心如磐石,却也禁不住为这句话中透露出来的洒脱与决绝震了一下。 这垃圾一样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表现和觉悟,确实有些令他出乎意料 。 白雉伸手扳着扣住颈项的手指,他的声音依然是平板无起伏,但心情却是非常愉快。这种愉悦居然难得的透过表相渗透出来,也让半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清楚感觉到。 「死在你手上,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如果你变得非常无聊,那我也会失去乐趣而变得不想死,到时候可能会错手杀了你啊……」 如果说前一句还能让人刮目相看,那这一刻,韩陵只想再接再厉干掉他! 不过,若是能杀死自己…… 「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这不是挑衅,这绝对是大实话,就凭着白郎中的武力,只怕想让他受伤都很难。 白雉对他的反应十分理解:「那是,若论打架,江湖上能砍死您老的也没几个了。不过有时候,武力并不代表一切啊。」 韩陵回想起从锦州回重门这一路上,这位郎中令人发指的表现,虽说有些心中对那些难以预测的丢脸药效有些郁闷,但如果能死在这人手上,倒也不失为不错的一个选择。 如此想着,一向冷厉的表情不免有些松动,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略微柔和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渴望被人杀死啊…… 白雉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求死若渴的家伙,不过,这样子才有趣不是吗? 就在韩大门主沉浸在终于能被人杀死,也不用违背誓约的美妙幻想中,白雉不得不继续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不过比起杀死你,我更倾向于将你炼制成药人,要知道啊,药人那可是居家必备、外出旅行最合适的好东西,不光百毒不侵,还神力惊人,对命令百般服从,绝不会有任何二心,多美妙啊。虽说炼成药人之后没有自我意识,武功也会打个折扣,但我相信凭着韩大门主的武功,就算打了折扣,在这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 那是,武功高强的药人可是梦寐以求的护卫,再加上韩大门主如此貌美,诱惑力也是一等一,就算哪天玩腻味了,后来又想滚床单,那也可以吃吃回头草。 再加上此人性情坚毅冷酷,炼制成药人的过程铁定充满挑战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突发事故呢? 光是想到这里,白雉就是一阵陶醉。 『不过他体内的那只虫倒是个麻烦东西……不过,有八成的把握能引起师父的兴趣,如果师父出手,那也不是不能解决……只不过师父知道,就意味着师兄知道,啊呀,这可真是头疼……』 想到这里,白雉就忍不住一阵烦恼。 不过压在他身上那人虽说领会到他现在全身心散发出来的喜悦和纠结,但这种喜悦就像是泼在火上的一把油,立刻让对方原本已经有些平息的怒火愈发熊熊起来! 「果然还是应该现在就杀掉你!」 手指力道加大,白雉的颈骨都发出卡卡声响,看那模样,韩大门主这次可没有收手,这下子真的会被活活掐死,白雉一掌劈向对方手腕,韩陵不闪不避,打算硬扛这一掌,但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白雉化掌为指,干脆俐落的直向对方脉门探去! 韩陵当然不会被他这种武功三脚猫的家伙抓住要害,收回左手,不假思索的手腕一翻,反将他的脉门卡住,白雉手臂一抖,右臂活像一条无骨蛇,软绵绵的绕着韩陵的胳膊缠了上去,直接扣住对方肩膀。韩陵正待抖动胳膊,将那人彻底震成一条无骨蛇,却不料白雉顺着缠上他的姿势,快速的昂起头,冲着他的嘴唇就吻过去! 韩大门主武功卓绝,虽然事发突然,但依着白雉某些程度上的大胆与无耻,他还是有些心理准备。 韩陵迅速向后昂头,以便躲避这无耻猥琐的一招,却不料对方就着这个势头,原本安静分至他身侧的两条长腿猛地一下用力,攀住韩陵腰杆,一扭一绞,白雉整个人便将韩陵压倒,毫不客气的坐在对方腰上。 「下去!」韩陵低斥一声,一掌就向白雉心口处轰去,白雉却腰身一软一退,肩膀抖动,直接将他这掌化去,反而就着这一退之间夺得先机,左手隔着裤子一把抓住对方男性要害之处。 韩陵身体猛地僵住,白雉俯身望着被压在身下的俊美男子,心中别提有多畅快。 「我这只左手,当初可还是韩大门主折断的啊……」 韩陵道:「你待如何?」 白雉应道:「我自然是不会折断韩大门主的命根子,毕竟这可是能让我快活的好宝贝……」一边说,左手五根手指轻轻合拢,从上到下抚摸着那根蛰伏的阳物,从顶端到双囊,轻柔揉捏,只搔到痒处,却不给人个痛快。 韩陵双眉紧蹙,似乎是不想看到自己被如此折辱,也不想见到这无耻之人折辱自己的猥琐模样,凤眼紧闭,面色冷厉,胸膛剧烈起伏,可见气得不轻。 「我这只左手,折了好,好了折,只怕已是长不完全啦……虽说我不靠左手吃饭,却也有许多不便……就比如这轻重力道,还真是把握不了……」原本温柔抚 摸阳物的手指猛地一下用力,私处传来的剧痛让韩陵身躯猛地一震,手指猛地一下抓紧被褥,可见痛得狠了。 「啊呀……真抱歉,方才又控制不了了……不过韩大门主人中豪杰,自然不会将这种小痛放在心上,对不对?」白雉一边说,一边放柔力道,轻轻抚摩着方才被他狠狠掐了一把的地方,这两相刺激,使得原本蛰伏下去的那物,又再度抬起头来。 「怎么起来了?很畅快么?原来韩大门主喜欢痛啊?呵呵……」他的手指技巧性的抚摸按压揉捏,或轻或重,间或轻轻掐住顶端,带来的刺痛感让奔腾的情欲越发肆虐。 白雉肆意把玩着对方的命根子,使得阳物在手中越来越硬,越来越大。同时他还摇晃着腰杆,使臀部磨蹭着对方的大腿根,他身上衣衫本就不整,下身更是光溜溜的毫无遮拦,这番动弹,皮肉与绸布摩擦带来的粗糙刺痛感,令他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薄薄的裤子下面就是炽热的肉体,这种隔靴搔痒更加让想像力、感受力奔腾,而手中那根又热又硬的阳物,只要一想到这东西即将进入自己体内,五脏六腑就产生一种焦躁的期待感。 白雉禁不住舔动嘴唇,他觉得喉咙冒烟,口中干渴得要命,方才已经得到过一次的享受,再次让他渐渐沉寂下来的欲望再度复苏。似乎是欲望催促着,他感觉到身后那处已经渐渐习惯被进入的地方随着呼吸收缩着,饥渴得想要被狠狠填满,大力的冲撞挤压,那种猛烈到腰骨都会被撞碎的力量,令他兴奋得全身颤抖。 身下压着的韩陵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开始深深的吸气,缓缓呼气,就是想要控制这种糟糕的情况。 但白雉可不等他调息过来,好不容易抢来的主动,哪可能这么容易就交出去? 白雉直接一把拉开对方的裤腰,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阳物立刻弹跳而出,这一突兀举动令韩陵倒吸一口冷气,叱道:「你敢!」说着双腿用力,就要将他从身上掀下来,白雉早就料到他会反抗,干脆俐落的一把抓住那处,赤裸裸肉贴肉的触感细腻的从掌心处传来,二人同时倒吸一口气,白雉倒是老大不客气的直接把玩摩挲起来。 「你这……唔……」 韩陵想要怒斥,但很可惜要害被人抓在手中肆意把玩,尽管心中愤怒,更感折辱羞耻,但身体却因此更加不听控制。 白雉此刻也没什么闲暇调笑对方,他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只感到手中沉甸甸的重, 手指摩挲间有黏稠液体从顶端渗出,让手中触感越发黏腻,让他喉咙禁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液。 他左手向后抚着对方那处,双膝用力,身体向上微微跪起,右手探向自己双丘深处,伸出一指探入,只觉内里炽热黏腻,之前被射入体内的精水尚未干涸,此刻被他一搅,滴滴答答的沿着腿根处向下流出。 白雉一边抚摸着对方那根即将进入自己体内的硬挺阳物,一边将探入体内的手指增加至两根,蜷曲按压,两指分开扩张着后穴,觉得差不多了,便扶着对方阳根慢慢坐下。 韩陵想要闭上眼不去看那无耻情形,但要害被这样肆意玩弄,只要是个男人便忍不住不看,他一睁眼,就见到那无耻之徒双腿大开,自己剑拔弩张的阳根慢慢一点点隐没在对方双腿深处。与此同时,那种紧窒包裹的感觉从自身最敏感处传来,刚一进去个头,那处狭道便贪婪的磨蹭挤压着自己的阳根,就像是第二层肉膜紧紧裹住,里面湿润滑腻,有液体随着进入挤压出来,沿着白雉的大腿向下流淌,韩陵知道那是自己方才射出来的精水。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雉越发缓慢的下坐,已经进去个头,剩下的部分便不需要扩张,他将按压自己后处的右手收回,却十分大方的撩高衣摆,一时间春光无限,毫无遮挡的完全暴露在韩陵眼前。 这无耻举动直接冲击到了韩大门主,韩陵咬牙道:「你……」 「不好看吗?」白雉得意的笑起来,只可惜他那张面瘫脸却是丝毫未动,带着笑意的声音也被平板语调破坏,不过这并不影响对方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白雉非常欢乐的拉开自己的衣领,将身体彻底裸露在对方眼前。 他天生肤色白皙,因此情潮起时泛起的薄红特别明显,淡淡粉红衬得这具平板无起伏的身体有着一种令人怜惜的清纯感,但就是这副模样的青年,却双腿大开,以一种格外淫荡的姿势跨坐在男人胯上,双丘深处含着巨物进进出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冲击着他人视觉,也使得他人情欲大动。 但唯一见到此情此景的男人却丝毫不领情,韩陵冷声叱道:「淫乱无耻,下流龌龊!」 「淫乱?追求快乐怎么能叫淫乱?下流……呵呵,和我做这种下流事的,正是韩大门主你啊……」 韩陵双眉一竖,扬起掌来,白雉抓紧时间猛地向下一坐,巨根整根插入! 这一坐着实彪悍得过头了,韩陵身上涌动的真气险 第三章 访客 美妙透顶的结果,就是趴在床上三天下不了地。 就算是思维逻辑诡异到一定程度的白雉也禁不住觉得有些过头。 白郎中俯趴在柔软被褥上,空洞着两眼望着雕花门窗愣神。 日日欢好那自然是好,翻滚到尽兴更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但最后变成精尽人亡这种结局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都不太想去回想前几日那场云雨中到底泄了多少次身,一滴精十滴血,耗费的精血数量他都不太想去计算。更何况,寄居在韩陵体内的那只变态蛊虫,更是无形中将他的血气吸了不少,虽说他自记事起就在药汤中泡大,身体打熬得远超常人,却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啊。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白雉握了握拳,脑中各种养血蓄精的方子快速翻动。 先不说是为了自己的身体,需要好好补补,就算是为了能和韩大门主继续滚床单,享受那种极乐,他也一定要将身体养得无可挑剔,让那只变态蛊虫除了他别无可选,那照这样下去,韩陵就再也离不开他的肉体,他想玩多久就能玩多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将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啊…… 「真可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讥讽冷笑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白雉转动着眼珠子,就见到一身异族打扮的俊美男子推门而入,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哈!前几天玩得很尽兴哦,真可惜,那只怕是最后一次了!真是可喜可贺,你终于不用作那只好色虫的养料,而且马上就会滚出这个鬼地方!哈!韩陵那蠢货终于将你这个祸害赶了出去,只怕是欢喜得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了!」 白雉淡定的望着向来最喜欢幸灾乐祸的小舅子,问道:「怎么?三天不被修理皮就发痒不成?我若是离开,你也讨不了好去,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 「你!」明月一副恨不得将他咬碎吞掉的表情,声音从牙缝里磨出:「你这个卑鄙无耻、奸诈龌龊的小人,不愧和韩陵那无情无义的混帐是一挂的!当初明明说好将这件事一笔勾销,居然说话不算数!中原人,就是说话和放屁没两样,脸皮真厚!」 白雉磨蹭了一下枕头,将自己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不咸不淡的道:「哦,那个啊,我是答应你解除契约,但是这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吧?我不是要你帮忙多催动那只淫蛊吗?结果你半点用处也派不上,也不能怪事情会如此发展了吧?是你太废柴,这件事还真不能怨我 。」 明月被这句话气得险些喷血,这能怪他吗?真的能怪他吗?谁能想到韩陵那么变态,面对着蛊虫的控制,居然能想到先发制虫这一招,迫不及待的滚上面前这只淫郎中的床,结果连累得他交易不成,依然被这该死的变态郎中控制! 白雉见他面色血红,愁眉怒目,显然是胸中一口闷气发泄不出,道:「怒伤肝,别这么小心眼,总有机会让你将功赎罪。」 「我有个屁罪好赎!我小心眼,你这个混球说什么混帐话,还不都是你和韩陵搞出来的破烂事,让小爷我跟着倒楣,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你等着,总有一天,一定要你知道小爷……」 「知道你的厉害是吧?」白雉挥挥手,道:「这种小事先放到一边,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月深呼吸几口气,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强行压抑着想将这该死郎中干掉的冲动,并且提醒自己这只混球郎中就算是趴在床上也不好惹,他已经见识过太多重门铁卫们偷袭不成反丢脸的可怕遭遇,这才稳住了情绪,依然是幸灾乐祸的道:「今天重门有客到。」 「客?」 在重门待了这些时日,白雉也把那些多如牛毛的规矩摸得门清,就因为韩陵那个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诱惑之力的特异体质,基本上重门对于访客都是拒之门外,这才导致不少仰慕者翻墙想要一窥门主之颜,反被重门铁卫擒住丢出门外的破事。 而今日居然有客到? 真稀奇了。 「有客到,和我被赶出去有什么联系?」韩大门主还依赖他缓解蛊虫的春情勃发呢,怎会主动将他赶出去?莫非是…… 白雉想起了那个可能性,不禁眯缝起了眼。 「呵,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明月幸灾乐祸的笑道:「那位禁欲正派的门主大人,一见到那位客人,直接就扑上去了呢!呵,可比见到你时热情多了,那副急色模样,可算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嘴脸……你干嘛?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明月惊惶的看着自己的腿向前走,腰弯下,胳膊向前抬起,揽抱住白雉的肩膀:「我、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这无耻之徒,居然连我也不放过!」 白雉大大方方的顺着对方手指力量翻过身,让对方抱住他的上半身,十分合作的将双臂揽在明月颈项上,同时曲起双腿让对方的左手顺利揽过腿弯:「激动什么?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我对像女人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明月再次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你说谁像女人!?」 「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白雉手臂用力,将彼此之间距离拉近,脸都几乎要贴上明月那张满是异族风情的俊脸,无神无光的双眼盯着对方明显透露出厌恶惊惶的双眸,道:「你带我去见见那位客人。」 明月的脖子努力想要向后仰,好避过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佛像脸,不让那恶心东西贴上来:「见到了,你又能怎样?你又想怎样?」 白雉淡定回答:「干掉他。」 白雉想要干掉对方的想法很可惜没法子立刻实现。 他强迫着明月将他抱到会客用的前堂,就见到重门众铁卫将自家主子围成一个半圆,虎视眈眈的紧盯着面前的贵客,场中气氛肃杀,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感觉。 至于当事人韩大门主,与那位贵客的距离足足隔了大半个堂,想要实现明月所说的一见到就扑上去这种举动,似乎有一定的难度。 虽说韩陵保持着十分淡定的表相,但对这位重门门主已经有了一定熟识程度的白雉,却能从表象看本质,从韩陵身边笼罩的气场来看,这位仁兄估摸着是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至于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则是完全无视这边剑拔弩张的情形,优哉游哉的掀起挂在帷帽上的黑纱喝茶,其冷静自若的态度十分令人赞赏。 「对于在下的建议,不知门主考虑得如何?」这句话听得让人非常不舒服,白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虽说这人声音清冽动听,但那种冷冰冰的味道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夹带着三分嘲弄,难怪让人听着不爽快。 不过,建议?什么建议? 白雉操纵着明月将他抱到大堂上,开始光明正大的听两方谈论机密。反正在他这种被人无视的光环笼罩下,明月也变得不是那么显眼。 果然,双方依然在互瞪,没半个人将视线转到他们这边来。 韩陵在思索,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让他苦恼,不过这点别人自然是体会不出来,大家顶多只能看到韩大门主沉稳坐着吊人家胃口而已。 白雉拍拍明月,明月被他控制着手脚,只能被动的将那个该死的淫郎中轻轻的放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白雉没形象的歪着身体,望着近在咫尺的客人,观察着这位来客的身份。 嗯,浑身上下都裹在黑纱里,连长相都被帷帽垂纱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从喝茶时露出的尖利下颔可以判断出这人年岁不大,滚动的喉结更是凸显出对方男性的身份,不过端茶的那双手,却是诡异得很,皮肉干枯,青筋暴起,就像是两只鸟爪一样,透着一股不祥的青黑色,一看就知道里面蕴有剧毒,与下颔处的白皙肤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一股与这双手给人的感觉格格不入的浓香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配合上这一身的朴素黑衣,倒真是有种格外突兀的华丽诡谲感。 不过引起白雉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白雉抽了抽鼻子,依然被迫站在他身后的明月也跟着抽了抽鼻子。 就算是再浓烈的香味,都无法掩盖这人身上飘过来的毒味。 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腐败散发出来的味道,再加上各种毒药混杂起来的辣鼻味,太过强烈刺激,让他们两个玩毒玩药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了。 光凭这人身上的味道,就知道这位访客不是什么善茬,一种格外危险的感觉让白雉后脊背发麻……事实上他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也只有在面对师父的时候,才有这种不怎么愉快的压迫感危机感,至于这位兄台……如果是和他师父段数差不多的老妖怪,只怕这还真不是什么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门主身上那个小东西,虽说不要命,却也令门主心烦不已不是?只要门主帮在下拿到那样东西,在下自会想法子帮门主把那东西弄出去。」 白雉听到这句话,心中咯登一下,这家伙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妖怪!虽说他确实想要和韩陵滚床单,但也确实考虑过要如何搞定那只蛊,但遗憾的是道行不够……却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样大剌剌的说出这等诱人条件,如果不是讲大话,那这人玩毒弄药的本事得多高明啊! 黑衣人又道:「若是门主担心在下的本领,那在下可以为门主祛除一遍看看。」 祛除之后呢?是不是还要塞回去? 众人齐刷刷的用眼睛瞪他。 韩陵微垂眼帘,淡淡道:「阁下本领通神,韩某自然是信得过,不过如果韩某没有记错的话,阁下身份与韩某貌似对立,此刻过来与韩某谈论这些,不觉得有些不妥么?」 哦哦,搞了半天是敌人啊! 白雉一下子来了兴致。 还真有这种大剌剌跑到敌方阵营,和敌方头头大大咧咧谈条件的强人! 黑衣人道:「韩大门主的为人,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 白雉心想:『兄弟,那是你没看到他翻脸不认人的狠劲儿!一旦触了逆鳞,或者是被认定为敌人,那可真是杀你毫不手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当下白雉对于黑衣人的眼光十分怀疑。 黑衣人又道:「更何况这世间真的有永远的敌对么?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只要有利,又管什么兄弟朋友抑或是敌人呢?」 这句话既功利又刻薄,不过倒也确实是一针见血。 韩陵右边眼皮跳了跳,笼在袍袖里的手指微微蜷缩,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味道,那种满是恶意的嘲讽如针刺背,密密麻麻,毫无空隙。 这黑衣人既然能不声不响的闯进来,想必便能不声不响的离开,又或者是,压根就不想不声不响的离开,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形…… 这样的大敌,不是武力就能降服的…… 黑衣人道:「韩大门主,你考虑得如何呢?」 韩陵闭上眼,淡淡应道:「阁下是否认为重门是韩某一个人的呢?」 黑衣人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笑道:「重门怎么不是韩大门主一个人的呢?众所周知,重门的门主就是韩陵啊。」 韩陵道:「重门并不只是韩某一个人的私有物,不能因为韩某一个人的问题拖累整个重门上下。」他这句话说得也没见有多波澜起伏,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就连围绕身遭的正气都没散发出耀眼金光,但这句话一抛出来,所有在场铁卫的脸色就变了。 「门主……」 白雉忍不住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到后背上的皮肉都开始抖个没完,不管是谁,看到平日那些个趾高气扬的彪形大汉露出小姑娘般柔弱感动、眼泪汪汪的模样,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吧?更何况韩陵这句话说的真是……让人有一种强烈想要吐槽的冲动。 『开啥玩笑!?重门还不就是你一个人的私有物吗?当初写你的淫书满街叫卖的时候,你还不是发动了整个重门的人地毯式搜索罪魁祸首,想要将蝴蝶他们一网打尽?还有你家那个二弟被人捅刀子,你还不是动用了重门的力量去报复人家?既然已经这样了,拜托你还是继续自私下去吧!』 旁边的明月也跟着一哆嗦,显然也被面前这场景恶心到了,大声嘲笑道:「呵!重门还不就是你韩大门主的一言堂吗?不知道你都为了你的私事将重门拖下水多少次了,现在还来装神圣 、装清纯,太恶心了,太让人反胃了!你是存心让我呕吐是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韩陵没什么表态,所有铁卫倒是恶狠狠地瞪视着口出不逊的小舅子,就连黑衣人都饶有兴味的盯着明月看。 「门主,这位……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可是苗疆盛传的毒王?」 韩陵直接道:「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喂喂喂,这样真的可以吗?你这样明显就是糊弄人家吧?会有人相信才有鬼吧? 就听到黑衣来客笑道:「原来如此啊。」 喂喂喂,你也不要装得这么容易被忽悠过去,话说你到底点出小舅子身份是为什么啊?不是为了和韩陵闲话家常找话题吧? 白雉非常受不了的在心里吐槽,转过头去同情的拍拍小舅子的大腿……没法子,他坐着的这个高度最方便的就是摸大腿,安慰道:「别在意,长得一张大众脸不是你的错。」 「去你奶奶的!谁大众脸了?你这个面无表情的混球,还有脸说我,你压根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对!你这家伙比我更……」 「真吵。」我可是好心安慰你啊,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我人身攻击,啧,真是养不熟的孩子。白雉很不满的拍了小舅子一下,明月再度消音,白雉又从桌上摸了块点心抱着啃,等着看下面的热闹。 「幸好这位只是长得像苗疆毒王而已,若是真的,只怕韩大门主这会儿也不会和我在这里聊天喝茶了。」 「为何?」韩陵淡定接招。 喂喂喂,你和你家小舅子的矛盾,经过上次那一闹腾,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装? 黑衣来客笑道:「也是,苗疆毒王虽说厉害,却也三番四次奈何不得门主,也难怪门主不将他放在眼里。」 白雉立刻善解人意的拍旁边小舅子的大腿,安慰道:「别发火,反正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明月现在能说话,他绝对会用言词的利刀将白雉切成薄片,下锅快火爆炒!如果他能动手,他绝对会将这小子的筋骨全部打碎,熬煮成汤,丢去喂狗! 可惜的是,他现在只能用仇恨的眼光死瞪着那家伙,浑身僵硬,气得险些昏厥。 白雉对于这种过于热情的目光相当免疫,如果一天到晚都被人用类似的眼光洗礼,就算再敏感也被磨得迟钝了,他吃完小舅子的豆腐,刺激了一把小舅子的脆弱心灵之后,就继续挑战新点心,蹲着等听新 八卦。 那边黑衣来客又道:「苗疆毒王也就罢了,门主想来也不放在心上,但在下突然想起来一件趣事,不知道门主大人可感兴趣?」 戏肉来了! 白雉顿时来了精神,原本缩在椅子里的身体猛地绷直,上半身向前倾斜,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等着接黑衣来客抛出来的香饵。 黑衣来客这时候倒是吊起了架子,端起面前茶碗慢条斯理的饮着。 韩陵也不着急,这时候谁先出声就弱了气势,有求于人最不好谈价钱,于是重门门主大人索性垂下眼帘,练起了入定功夫。 若说起静坐,只怕十个黑衣来客都不是一个重门门主的对手,对于一个常年往日以「打坐」为乐趣的人而言,吊胃口纯属无事找事,自己找虐,果然过不了多久,黑衣来客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轻笑一声,道:「说起来这苗疆毒王的来历,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手中使出的毒虽说诡谲难见,却也并不是无人知晓。正如碧幽谷虽说远在苗疆,毒瘴围绕,毒物横行,却也并非除了他们族人,就无人能进入的。」 原本微垂的丹凤眼猛地睁大,韩陵肩膀晃了一下,浑身冷凝沉静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如刀剑锋锐,彻骨寒意瞬间爆发,一种极其危险的危机感在众人心头爆起,就算是熟悉自家门主的铁卫,也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暴风雪啊,这就是暴风雪没错吧? 白雉感觉到那阵阵寒意化成彻骨杀意,如无数锋利刀刃剐在裸露肌肤上,轻举妄动就会被切割成碎末。那股恐怖到几乎成为实体的杀意和暴走内力混在一起,使得白雉感觉到肺部一阵剧痛,竟似乎将这股凌厉气势也吸进体内,切割着五脏六腑般难耐。 就连旁边的桌椅板凳也似乎承受不住这种如潮浪般勇猛的怒意,集体发出卡哒卡哒的哆嗦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至于脆弱一点的陶瓷什么的,白雉眼睁睁的看着手旁的茶杯发出可怜的哀鸣声,随后卡的一声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砰的一声炸成碎片,幸亏他及时拉起袖子挡住碎片攻击,要不然脸就破相了! 就听到砰砰砰连声响,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集体粉身碎骨,四散碎末如暗器般向四周激射而去!但被这股杀气震慑住的铁卫们,却连躲闪都做不到,一时间扑哧哧连声响,衣服被划开无数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开始迸出血花。 只是这些碎片到了黑衣来客身边时,突然爆成一团团粉末,别说伤到那人了,就连那些粉末都没沾 上半分。 虽说以前也领教过韩陵外放的杀气怒气什么的,但都没法子和现在这种情况相比,这种恨不得将他人凌迟剁碎的杀意,未免也太苦大仇深了吧? 看看,看看,那双眼都变成赤红的了!身后长发舞得好像妖怪触手似的,再加上这种气势,这哪里还是名满天下、淡定冷漠的重门门主,暴走起来明明就像是人形猛兽,还是传说中的妖魔那种级别的! 「别紧张,在下可不是碧幽谷的人。」黑衣人慢悠悠的开口。 你这样算是解释吗?不算是吧?现在已经暴走的韩陵会听才有鬼! 就在白雉以为这只披着俊美人皮的猛兽会突然暴起伤人的时候,所有气势忽然奇迹般的消失无踪,之前滔天杀意就在呼吸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韩大门主的双眼也不放红光了,身后四散飞舞的长发也服服帖帖的垂落身后,一眨眼的工夫,韩陵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翩翩风采……喂喂,你也收敛得太快了吧!?白雉禁不住吐槽。 「韩某自然知道,碧幽谷来人,韩某还是有自信可以分辨一二的。」 白雉彻底无言了。 既然都能分辨出来,那你方才还发什么飙啊?搞那么大气势到底是在玩什么啊? 不过,说起来碧幽谷,韩陵对着碧幽谷出身的小舅子也没发飙到这种地步,却对着一个说出碧幽谷名号的人飙到这种程度……这说明什么? 韩陵和碧幽谷有仇,却迁就着小舅子…… 该不会是…… 一个想法在白雉脑袋里冒出来,随后就占据着地盘不肯挪窝。 白雉歪歪头,就见到身旁小舅子的表情……哦,还是不要形容的好,实在是太伤眼睛了,你五官扭到那种地步真的不要紧吗?待会儿挪不回来怎么办? 不过明月的这副表情不难说明那个猜测的正确性。 哦哦,如果是这样,还真是有趣的八卦秘闻啊! 「不知道韩大门主对于在下这项本事觉得如何?」 韩陵道:「你真能进入碧幽谷?」 黑衣人笑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说着,手指微微一晃,便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绢,用食指推到韩陵面前。 韩陵微微一挥手,薄绢展开,白雉凝神望去,就见到是微微有些发黄的薄绢上有山有水,还有弯弯曲曲的符号。 「怎么会!?」不及白雉有所猜想,身后的 小舅子就给了准确答案。 韩陵沉默不语,却将这半张薄绢收入袖中。 黑衣来客嘿声道:「这半张图,便当作订金,如何?」 韩陵点点头。 「自然,事成之后,在下自会带着门主去传说中的碧幽谷观光一番。不过,只管送进去,其他的,就不归在下负责范围之内了。」 韩陵正色道:「方才所提那件事,不违侠义之道?」 黑衣人笑道:「只是拿样东西,又怎么会违背侠义之道呢?」 韩陵又道:「不会对不该出手的人动手?」 黑衣人道:「既然是韩大门主应了这件事,在下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色的对其他人动手。」 韩陵接着道:「承诺有效?」 黑衣人道:「这个尽管放心,在下会当着门主的面将那只淫蛊捏个粉碎。如果门主大人不放心,我也可以将这只虫暂时压制,使它不至于坏事,也能帮忙防毒避药,韩大门主,如何?」 白雉正在出神,想着韩陵闯入碧幽谷后绝对会大杀四方,那自己跟着进去绝对有便宜可占,碧幽谷在江湖上毒名赫赫,想必好东西那是成堆成堆的多啊,又传闻碧幽谷中人蛊术练到高深处,浑身上下满是虫巢,满身皆蛊,神妙难敌,当真令人向往。又比如说碧幽谷中绝种巨虫比比皆是,毒物满布,当真是炼毒的绝佳场所,身为杏林中人,玩药高手,怎能不去瞻仰一番? 白雉正想得天马行空,突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脸上表情没变化,但是心中怒火噌噌噌的一个劲儿往上冒! 『喂喂喂,太过分了,这不是捞过界吗?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光明正大推倒韩陵还不至于被他立刻干掉的借口,你这家伙怎么跳出来捣乱!?』 白雉一听到黑衣来客提出的条件明显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当下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你等一下,那条虫可不是好惹的,你有几成把握控制住它?若是控制不住,惹得更加麻烦,那要如何是好?」 你说压制就压制,你问过那条虫的意见了吗?这么憋着,小心那条虫暴走,结果搞得韩陵更加糟糕!堵不如疏,你们又要那条虫办事,又不要人家按着性子撒欢,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众铁卫虽说习惯了他的毫无存在感以及神出鬼没,还是禁不住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清凉气,随后集体怒瞪这个无耻霸占自家门主肉体的淫郎中! 第四章 交易 暮色沉沉,虽说和昔日一样,万籁俱寂,但实际上重门里倒是热闹非凡。 众铁卫手脚利索的准备出行的一切,在各大院落间穿梭来往,偏偏发出的声音极 小,彼此之间默契十足,可见训练有素。 若是闭上眼不去看,倒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重门内穿行。 白雉望着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车队,对于韩陵说风就是雨的行动速度十分钦佩,这才和黑衣来客谈妥,这头就已经准备好出行的一切了,行动力果然是一等一。 白雉毫不迟疑的一溜烟跑到居中的那辆马车前,一推车门,身体一扭,就已经轻轻巧巧的滑入车厢之中,动作干脆利落又悄无声息,再加上他总是被人忽视的体质,这样悄悄潜入韩陵的马车,居然没有一人察觉。 「白郎中。」被闯入地盘的主人倒是十分镇定,韩陵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势,眼皮都没抬一下。 「韩大门主,我来了。」白雉更加淡定,半点都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不过他本来就是特地跑来被抓包的。 「韩某记得,此时此刻,白郎中应该是在重门水牢才对。」 「啊啊,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但韩大门主不觉得这样做有点过分吗?」 「愿闻其详。」 「我们前两天才滚过床单,你还把我做得昏死过去,我现在腰背还痛得要命,结果后脚你就把我扔到水牢?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确实是韩某有欠考量。」韩陵略微沉吟一下,回道:「水牢不成,那后院的黑牢如何?」 「喂喂……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把我关起来吧?就算你多想干掉我,也不应该前脚上床,后脚就将床边人关起来吧?」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这么渣真的不要紧吗?说到这里,白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啊呦,该不会是……因为我之前强迫了你,结果你暴走,将我翻过来倒过去玩了不少花样的缘故?」 「白郎中!自重!」 白雉见到韩陵额头上又开始爆十字路口,便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发飙啊?那就好,那就好,还害我担心半天。如果因为玩花招太多日后不找我玩了,那就事情大条了。不是就好……」 韩陵已经懒得去搭理这个话题严重偏离的家伙,直捣黄龙:「白郎中,这几日兴许会有些不妥,为了保障你的安全,韩某迫不得已将你安置在那处,还请见谅。」 白雉很想瞪圆眼表示自己的惊愕之情,但那张面瘫脸十分不给面子,不管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依然是十分淡定的慈悲面孔。 「啊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关心我的安全来了?」今天太阳从四面八方升起来了是吧?那个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碾碎喂狗的韩陵,居然开始为他的安危着想了?他该怎么表示一下自己的感动才好? 韩陵道:「二弟的解药还在你手中,韩某自会确保白郎中的安全。」 ……他就知道是这样…… 「韩大门主,你多少让我心花怒放一下会死哦?」 韩陵理也不理他。 不过……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重门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吧?区区一个『绝杀』而已,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需要把人丢到水牢去保护吧?」 韩陵直接下了逐客令:「白郎中既然明白情势,还请回去吧。」 白雉盘起腿来,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敲打:「我说韩大门主,不至于这么不够意思吧?我又不会给『绝杀』通风报信,你就老老实实说实话又能怎样?不干不脆,婆婆妈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韩陵沉默不语,一双凤眼缓缓睁开,凝视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面瘫郎中。 「别装了,你那点心思我早就猜到了。『绝杀』头头送上门来,你如果不趁机卡嚓了他,那才有鬼!更何况在卡嚓了他之前还能好好利用一番,说不定还能藉此打击一下『绝杀』的势力,何乐而不为?至于把我丢到水牢里,是不想让我看到重门大动员,布置陷阱陷害人家吧?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一份呢?你是不知道今天来的那个人身上有多美妙的味道,挠得我心里直痒痒……」 如果说小舅子是万中挑一的极品,那么今天的那位老兄,那绝对是百万中挑一的奇葩!本来就浑身带毒,如果再炼制成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奴仆,那可真是天大的美事,真不知道祖宗坟头上冒了多少青烟才能得到这么一个毒仆! 如果有了这位老兄,那小舅子完全可以派上别的用处嘛!省得他现在还要顾及韩大门主,因此不敢对小舅子下重手,害得他束手束脚,憋屈了好久。 不过,如果不是韩陵想要对付那位兄台,他说什么也不敢对那么一位毒中高手递爪子,这下子藉助重门整个门派之力,还有韩陵这位顶尖高手的助力,他躲在一边下黑手,能够捕获「绝 杀」那位老兄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白雉脑子里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陶醉在即将到来的美景中,一旁韩陵很是煞风景,道:「这是重门的事,不劳白郎中费心。」 白雉真想翻个白眼给韩陵看,可惜他翻不出来:「你们打算对那位老兄做什么?」 韩陵不置可否。 「不用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抽筋切片、千刀万剐吧?真是浪费。」 韩陵对他说的浪费更加无视。 白雉啧啧了两声:「你们这群不识货的,简直就是焚琴煮鹤、牛嚼牡丹,这样一个大好的材料,居然会被这样糟蹋了,你重门祖先在天有灵,绝对会被你们这种浪费行为刺激得呕血三升,真是浪费,浪费!若是换做我,绝对会将那位老兄的每一寸价值都榨取出来,身体炼成药人,不对,是毒人,平时当奴仆,危机时当保镖,更不用说体液什么的抽取出来炼药制毒,一体多用,多么则算!小心翼翼的使用,大概还能让我传给我的徒弟,徒弟再传给徒弟,成为传说中的毒人!」 说到兴奋处,白雉直拍大腿,简直是心花怒放。 他手一指韩陵,怒道:「可是你们,居然要把这等珍贵材料处理掉,就这样暴殄天物的剐片埋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对白雉的悲愤心理完全无动于衷,韩陵道:「将来如何处理『绝杀』这点,韩某自有决断,白郎中稍安勿躁。白郎中身系二弟安危,韩某自会相反设法保住白郎中性命。白郎中也请不要为难韩某,这就请回返水牢吧。」 「你个石头脑袋,真是冥顽不灵!」说了这么多,敢情都是白说了? 「多谢白郎中谬赞。」韩陵毫不介意。 白雉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心中快速盘算自己能否在韩陵与黑衣来客两败俱伤的时候捞到便宜,随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除非韩陵愿意和他合作,否则按照韩陵的个性,一出手绝对是取人性命,就算是丧不了命,只怕也会是濒临死亡的重伤。 这样一来,就算是将重伤主人救回来,只怕也无法恢复到巅峰时期,能保留两、三成功力就不错了,那才真是真正的浪费! 唯今之计,也只有与韩陵合作一途…… 白雉眼珠子转转,尽管韩陵摆出这么一副姿态,摆明着想让他服软,但他白雉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任人揉圆搓扁?当下心中就有了主意,口中也开始漫不经心道:「也是,韩大 门主神功盖世,自然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就算那人毒功了得,对韩大门主而言,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哦哦,我差点忘记了,韩大门主现在以毒为食,那只虫最爱的就是剧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韩陵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显然已经猜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只不过,其他人会怎样,那就不见得了……重门那么多人,谁知道和那么只毒虫对着干会有什么后果?看来啊,只怕要自求多福了。」 韩陵淡定的看他一眼,随后道:「多谢白郎中关心,只是,韩某只怕要辜负白郎中的好意了。」 「为什么?」 韩陵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白雉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出一种嘲笑的意味。 「白郎中方才那是在说笑么?」韩陵轻声答复着,语声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平时冷厉干脆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白雉身后一阵凉飕飕,他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淡定道:「韩大门主你照着平常那样说话就好,这语气我听得慎得慌。」 韩陵才懒得理他的抗议,继续道:「韩某相信,白郎中拿出的药物与剧毒相比,重门大部分的人只怕会选择后者吧。」 这句话说得真是毫无遮掩,白雉一敲脑袋,倒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干的那些丰功伟绩。从与重门打交道开始,那些铁卫们就有不少成了他手底下的牺牲品,现在遇见他,若不是要护着韩陵,只怕这些大汉们绝对会狂奔而去,绝不回头。 白雉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过去的过分举动,随后有些心虚忏悔的道:「啊……韩大门主,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不会随便用那些铁卫们试药的……」 韩陵淡然道:「白郎中,只怕这种事并不由你自己控制吧?」 白雉难得的被一句话哽住,就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那些药效,所以才这么郁闷啊…… 不过,要是让他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打死他都不甘心! 没法子了,只能放弃一部分自己的利益! 「韩大门主,你真的那么相信你的契约吗?」 韩陵默然不语。 白雉和他都非常清楚,那张契约有很大漏洞。 白雉的手指一下下点着膝盖,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看怎样说才能更好的打动对方,道:「就算你拿到那东西,交给那人,那人也按照契约带你去『碧 幽谷』……你别忙着发飙,听我说完!」 韩陵陆淡定道:「韩某并未发火。」 白雉郁闷道:「那你那当初在那人面前飙那么大做什么?又是震桌椅,又是爆茶壶的。」 韩陵不动声色,白雉继续咬牙:「你也不用这么夸张的作戏,就是为了让对方以为你入套了吧?」 韩陵淡淡道:「韩某确实很想进入『碧幽谷』。」 白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至于在一开始就顾着演戏,忙着算计人家吧?』特地表现出自己的急切易怒,这不是引诱着人家照着你表现出来的这个「弱点」猛踩吗?诱敌深入也不要这么不要脸的演戏好不好? 韩陵道:「这点无关紧要。」 够狠…… 白雉无奈的转移话题,和韩陵讨论这种脸皮厚度、心狠手黑的问题,他纯粹是找抽:「如果他带你去的不是『碧幽谷』,而是布置好的天雷阵呢?你一进去就中了埋伏,只要搞掉你的小命,那他回头向你的那些契约见证人说:『啊我确实带韩陵进去碧幽谷了,但他自己命薄,死在里面了,我这样可不算违背誓约』,那你的小命不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韩陵道:「韩某并不惧怕。」 白雉忍不住扶额头,他对这个人一有空就寻死的癖好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你要死,麻烦也要死得有点价值和技术含量吧?你就是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要不然你让你二弟一个人对付这种强敌,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韩陵默然无语,不过瞅着他的那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善。 白雉绕回了重点:「所以说,如果你和我联手,在那人心神放松的时候一击得手,我将他炼成毒人,到时候让他向东他绝对不向北,让他躺下他绝对不会坐!别说带你进入『碧幽谷』,就算是让他帮你打下『碧幽谷』,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韩陵正色道:「炼制毒人,你能行吗?」 白雉立刻炸毛:「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药师!炼制个毒人当然是手到擒来之!」 韩陵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很冷淡,简直就是无视的情况了。 白雉双手环胸,道:「你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让我炼一下就行了!」 韩陵垂下眼帘,继续打算无视他:「韩某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白雉怒道:「韩陵,你到底在搞什么?若是能搞下这个 毒人,对你也是大有好处的啊!你若是想闯『碧幽谷,这东西绝对能帮上我!你要闯那种遍地毒物的鬼地方,有这么个毒人也多一重保障啊!」 韩陵淡定回答:「韩某相信下九流门中会有很多人对这个任务感兴趣。」 白雉难得的被他惊了一下,「你、你怎么……」 韩陵回道:「韩某当初清剿的书坊,有几名眼熟之人出现在临剑庄上,据闻临剑庄庄主所爱之人与下九流门关系匪浅……」 那条淫蛇的事情闹腾得那么大,江大剑客为了彻底拴住那条蛇,将那家伙的底牌都掀开了,结果春宵书坊因为这件事着实名声大噪了一回,虽说没将下九流门抬上门面,但有心人还是能探出一二。 再加上,自己昔日为江大剑客疗伤,也确实暴露过自己相那条蛇关系匪浅…… 韩陵又道:「昔日大盗夜猫的消息,能从『东南十里铺,江湖秘闻录』中购得,韩某心想,关于下九流门中能人居多的杏林系而言,能够得到这么个抓捕毒人的消息,想必会是十分甘愿的。」 何止甘愿啊……只怕是欣喜若狂吧? 那么个上好苗子,蝴蝶师兄不管身处何地,绝对会狂奔而来抢夺这个机会,到时候他和师兄二人大打出手,胜率只怕超低啊…… 白雉咬咬牙,直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韩大门主不怕我相师兄斗起来,会令重门灭了大半?」 韩陵淡淡道:「若是如此,韩某直接杀掉『绝杀』那人即可,这样便免了祸端。」 这人真是难伺候!这么一句话就把后路全部堵死了! 煮熟的鸭子扑棱棱飞了,他又难得的被人威胁,威胁也就算了,反正也挺有趣,但问题是他完全只能无力的被人威胁而一点也还不了手,这点就彻底让人郁闷了! 啊啊,该死的明月!干嘛要给韩陵下这种蛊虫!让他连药都用不了! 白雉在心中殴打了小舅子一万遍啊一万遍,最后深吸一口气,服软道:「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松口?」 韩陵缓缓睁开一双凤目,视线笔直,一直盯着他看,唇角那道显得严肃的纹路舒展开来,白雉瞪大眼,就见到那位不苟言笑的主儿露出一个堪称是温柔亲切的笑容……白郎中立刻感觉到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熊熊而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自头顶炸裂,一直通到脚底,就像被什么恐怖的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让他心底凉飕飕的。 「 韩大门主,别、别这么笑……」呜哇啊啊,平常还能用那层正人君子的皮伪装一下这种近似于妖孽的诱惑力,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令人……情不自禁的想扑上去叉又圈圈了你啊!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白雉喉结禁不住上下移动了一下,饥渴万分的望着面前的大餐! 尽管知道韩陵此刻露出这种表情绝对是不怀好意,不过从视觉上而言,还真是莫大的享受啊…… 原本冷厉硬朗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凤眼中也不是一片疏离漠然,而是荡漾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情脉脉,那种目光缠绕过来,令人浑身暖洋洋如浸温泉之中,骨头部不由变得酥麻起来。 但之前那种出于本能察觉到的危险,就连皮肤都有种些微的刺痛感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不过这种渗透着危险气息与伪装出来的温柔相互纠缠的诡异感觉,令他宛如被迷惑般,情不自禁的想要素要更多的刺激。 啊啊,如果被韩陵带着这样的笑容和威胁感抚摸他的身体,和他在床上翻滚,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刺激,会是怎样的快感…… 白雉想到这里,更加贪婪的汲取着对方难得的笑意,以及那种脊背发毛的颤栗感,说实话,这两种感觉互相折腾,还真够爽快的。 「请白郎中将二弟的解药交与韩某。」 「好……」等再遇到韩二公子,他绝对要在这位二弟身上下药下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还请白郎中日后不可对二弟以及重门中人出手。」 「……你狠!」有这么堵人后路的吗?太过分了吧?他的那一大堆试药人的绝佳苗子啊,就这样被韩陵硬生生的圈起来不让碰了! 「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白郎中要听从韩某一切命令,不得忤逆。」 「……好……」现在唱反调绝对是自讨苦吃,和暂时的乐子相比,那个毒人更重要啊,还有碧幽谷里的一大堆毒物毒人,梦想中的超级大宝库还在等着他呢!暂时忍耐一下,没关系! 「其他等想到了再补充。」 「喂!」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那么就请白郎中在这张契约上签字。」韩陵从袖中抽出一张眼热的契约书,白雉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个印记是怎么回事?」他指向见证人落款处的那个印戳,手指都在颤抖。 韩陵淡定道:「韩某从秘闻录中购入这张契约,见证人据说是下 九流门中一等一的实权人物,虽说要价五万两白银,却也十分值得。」 用下九流门中师叔们的印信当凭证,来对付下九流门中人,韩陵,你够狠! 看看那个属于九尾师叔的特有标记,白雉当真是欲哭无泪。 你们重门果然财大气粗……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价钱都是虚价吗?五万两白银,那够小户人家活几辈子都绰绰有余!朝廷国库一年才不过两百万两白银,区区一张破纸……好吧,那是加了印信的空白契约书,售价五万两银子,那绝对是漫天要价,黑得没边儿了! 要说起来秘闻录中间的猫腻,还真是不少,虽说公开吆喝,一条消息三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实打实付这么多钱的还是在少数,大多数还是通过信息互换这种方式折价,这样下去秘闻越积越多,下九流门掌握的也就越来越多,手中的筹码也就越来越多,可以提供出卖或者是自家使用的讯息也就灵通不少。 这其中,更有过一文不花,用三、四条消息换取所要消息的情况发生,更甚者,还有出卖消息从秘闻录中赚取银钱的也有。 一想到重门被坑了这么大一笔钱,白雉顿时觉得心里平衡许多。 韩陵又道:「只是同去的铁狼觉得不妥,与秘闻录的当事人谈了片刻,承蒙对方看在重门的面子上,便宜了不少。」 白雉差点喷出去,不带这么讨价还价的!铁狼,貌似就是那个身高十尺……他没说错,那条壮汉比一般身高七尺的昂藏男儿还要高出大半截去,黑铁塔一样压在那里,形成的阴影堪比乌云,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壮得令人发指。 这样一只猛兽就算不说话,光是站在秘闻录那只胆小如鼠的小蚊子面前,那只蚊子就会自动把价格往下降……如果再吼上两声,捶打捶打胸膛,只怕蚊子会当场昏厌吧? 白雉真的很不想问这个价格,他真怕问出来如果是免费的,甚至是倒赔钱的,那他真的会郁闷至死。 韩陵举着契约等着他,白雉咬破食指,索性直接按了个血手印。 韩陵看了看,叠起契约,往衣襟里塞去,却不料白雉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直接将头探过去,就要吻上他的薄唇。 韩陵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凑过来的色狼,白雉在他的大力阻止下抗议道:「小气鬼,你都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现在不过就让我亲一下,一下而已,你又没什么损失!」 韩陵冷淡道:「时候不早,韩某也该启程,白郎 中快走不送。」 「你将手松开,我这样没法呼吸了……」 「……」韩陵无动于衷,直接用力,按着他的脸就要往车门外推。 求人不如求己! 白雉直接张嘴,舌尖灵巧的舔了一下韩陵的手心,韩陵顿时如遭火烫般甩开手去,白雉却趁机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身体前倾,将二人之间距离拉近。 马车之内尚未点燃烛火,韩陵的轮廓在从车窗内渗透进来的月色下显得有些朦胧,这种蒙上一层轻纱的感觉缓和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使得对方本身散发出来的强大魅力更为突显而出,韩陵本人,就像是个夸张的发光体,尽管违背他的意愿,却依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么说,我们的协议算是达成了?」 韩陵抬起眼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那双凤眼中流光溢彩,眼神化作无数只小猫爪子,抓得白雉心中直发痒。 「我帮你保住重门的人不受毒物侵害,你帮我抓住那人炼成毒人,我帮你控制他,我帮你打入『碧幽谷』……」 韩陵依然是不动声色,白雉看到他这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再看看那双眼,终于忍不住再度探头向前,嘴唇亲吻在对方紧抿的薄唇上。 嘴唇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真没料到这下居然亲了个正着,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他看到韩陵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改变,从那双深沉淡漠的眼中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白雉沉默了一会儿,「啊」了一声,了悟了对方的意思,禁不住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淫笑,但可惜的是凭借他那张脸皮,实在做不出这种高难度动作,道:「我明白,我明白,你又想翻滚了是吧?不要不好意思啊,想要就直接说,我又不会拒绝你,这样的暗示搞不好会让人误会错意思,好了,废话少说,来吧来吧!」 白雉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的拉开衣襟,又凑过来,道:「按照上次说的,我们这就开始吧,从龙阳十八式第一招开始,挨着往下……」话未说完,就被韩陵伸指头将全身穴道点了个遍。 韩大门主推开车门,话也懒得和他多说一句,直接将人一掌劈出了马车。 第五章 探宝 白雉深刻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他明明知道韩陵那个人最讨厌别人用过于暴露淫秽的言行挑逗他,结果还是直接那么说了做了,最后导致被点了全身穴道一掌劈下马车,后来更是被剥夺了相门主大人共乘一辆马车的殊荣…… 他错了,真的错了。 白雉侧骑在老驴上摇摇晃晃,脑袋中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事折腾来折腾去,折磨得他更加郁卒。 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忍一忍,明知道当时是在马车上,周围都是闲杂人等来来去去,偏偏还想压倒一向好面子的韩大门主,这不是找不自在么?应该先委曲求全的装乖卖巧,磨蹭着和韩大门主同乘一辆马车,到时候路上下手的机会多得是,何苦现在这般郁闷? 结果被一掌劈下马车不说,还被威逼着留下不少药份,以备不时之需……重门上下还真把他的药粉当武器使用了。 白雉萎靡不振的向前趴倒,一把揽抱住老驴的脖颈,郁闷的叹了口气。 「哎哎,已经过了七、八天了,韩大门主还是没那个意思……该死的『绝杀』,总有一天老子要灭了他们满门!」 照着过去的经验来看,少则一、两天,多则五、六天,韩陵身上的那只虫一定会闹腾一次要饲料,于是韩大门主与白郎中的床事除却比较粗暴单一了一点,还是非常和谐有爱的,但自从上路以来,韩陵就像是老僧入定,打坐练功,对于那只虫的折腾丝毫没有反应。 该死的黑衣来客,你来就来吧,挑战就挑战,设圈套就设圈套,该死的怎么就绝了韩陵体内那只虫的情欲! 可恶,只要韩陵不主动,那他想要摸上韩陵的床,可比登天之难! 白雉的牙齿磨得当噌作响。 在尝到了和以往经验完全不同的另类情爱之后,现在这段时间正处于新鲜期,就像是将以往寡淡的情欲都得到了最大补偿一样,白雉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初涉情爱的小鬼头一般不知节制。再加上韩大门主如此美味,他还正准备与那位美味的大爷尝试一下新花样,挖掘更有趣的翻滚方式,结果居然被残忍的单方面暂停?既然已经尝到了味道,现在却只能光看不动,这也未免过于残忍了吧? 果然还是应该用药? 不行不行,现在的韩陵,无论是药物还是毒物,都是大补的好东西,直接撒上去都会给那只虫当成美味吃掉,对于韩陵是半点威胁都没有。 你说那个药怎么这么缺德呢?就懂得遏 制情欲,偏生不限制吞药噬毒的本能,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白雉为此十分苦恼,这是他最后一招了,用药这招都不顶用,他的武力更加敌不过韩陵,想要强迫对方就范,凭他,就只能是痴人说梦…… 白雉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能顺利夜袭韩陵的正确方法,不由更加郁闷的滚来滚去。 众铁卫们瞠目结舌的看着白郎中在老驴背上翻滚来翻滚去的摊煎饼,偏偏还滚不到地上去的奇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了防止白雉在他们眼皮底下偷袭自家门主,韩陵亲手给白郎中的手腕足踝上扣上铁炼制的链子,刀斩不断,火烧不熔,当年费了很大气力才搞到手的奇珍,就这样糟蹋在白雉的身上。 尤其鉴于白郎中的糟糕过往,对于他无声无息间能顺利逃脱桎梏的奇特法门,手铐脚镣的卡扣处还设置了独特机关,只要重量减轻,里面暗藏的银针就会射出,银针上淬了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神医「妙手回春」特制麻药,小小一滴就能让一头猛虎倒地,就算不指望将那只奇怪的淫郎中药倒,但多少牵制一下,应该还是可以指望的。 再加上白雉那种容易被人视而不见的特殊体质,锁链上每一处铁环相扣之处都会坠上一颗小小的铃铛,微微一动,便发出一片清脆响声,就算眼睛忽视了对方所在,这么大的响动,别说是练武之人,就算是普通人都能完全捕捉到。 最后,他们甚至将白郎中经常乘坐的代步老驴围在中间,在老驴的缰绳上缠上铁链,分别握于四人之手,这四名铁卫骑马将老驴控制在中间,也就相当于将白郎中种种不良动机掐死在襁褓里。 和白雉相比,那些韩大门主仰慕团里的侠少侠女们就好对付多了,那是完全可以用正常手段排除掉的障碍,也让重门铁卫们重斩捡回了被白郎中践踏得支离破碎的自尊心。 就像是这次,他们这么多人从重门出发,硬是将那帮人数恐怖的仰慕团们远远抛到后面,更加过分的利用他们成为障眼法,令重门那些潜在敌人,或者是对重门百般猜忌、妄想利用暗算的家伙们尝到苦头。 一想到自己此番做出来的漂亮成绩,这批铁卫们一个个挺起胸膛,但是一看到那个最难搞的白郎中,挺起的胸膛就禁不住蔫了回去。 『拜托了,这次一定要把这个祸害看住啊,绝对不能让门主大人再不情愿的遭了他的魔爪!』 众人心中默默起誓。 只不过这样类似于看 押犯人的严阵以待,白雉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别人而言,重门铁卫好大的威名,好大的本事,但是撂他身上,那就是路人甲乙丙这种类型的人物,只要一把药就能搞定,完全不用费心思在这种小事上。至于那个「妙手回春」的药,那老不死的庸医糊弄一般人还行,对上他,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哦,这可不是空口白话,之前某只大盗师兄跑去洗劫了「妙手回春」的仓库,回来向他吐槽那芒头子有多糟蹋好东西,好好的药草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才炼成那么多不怎样的药物,可想而知这位老爷子的水准如何。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韩陵啊…… 白雉第一次觉得韩陵体内的那只虫有够让人郁闷,你说拿什么当食物养科不好,偏偏吃毒吞药,这不是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白雉正在这里纠结着,忽然一阵扑啦啦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还不等他抬头,脑袋上就是一重,随后就是被什么东西一直拍打的轻微痛楚感从脑门上传来。 就冲着那东西身上传来的味道,白雉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一伸手,就直接掐住那东西的脖子,看也不看,直接向外用力一扔,将它远远抛开! 那东西发出「呱」的一声大叫,还没等撞到树上,就又向着白雉的脑门抓来,白雉一抬手,三根银针激射而出,就听到那东西「呱呱呱」的一阵惨叫,终于还是难以抗拒的「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白雉拍拍老驴的脖颈,老驴十分合作的向前跨了一步,直接将那玩意儿踩在蹄子底下,那玩意儿发出「呱」的一声惨叫,紧接着这道惨嚎也被接下来三只蹄子的践踏摧残了个干干净净。 「麻烦死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哼,那堆破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雉嘟嘟嚷囔的继续装死,他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是要如何爬上韩陵的床,其他的,关他鸟事! 所幸在白雉为了欲求不满而即将暴走之前,重门一行人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为了赶上两月之约,众人已是日夜兼程,这才将二十余天的路程缩短到了十二日,也幸亏是如此奔波,耗费了白雉的大量体力,要不然只怕忍不到五日,他就彻底暴走,祸害不到韩陵,也会跑去祸害那些可怜铁卫用来泄愤。 原地休憩,简单进食梳洗,铁卫们便很有经验的四散开来探查周遭情况。 等到了暮云燃烧了大半个天空,韩陵终于从那个龟壳、哦,不,是马车内走出来了。 「门主,按照那人所给的地图所绘,应该是此处无疑。」铁卫首领回来汇报情况,白雉正大光明的凑到韩陵身边听八卦,铃铛细碎清澈的声响令铁卫首领狠狠瞪了他一眼,更用要杀人的目光紧盯着他,不让他趁机占韩陵便宜。 韩陵对于身边这两人的明争暗斗、波涛汹涌毫不在意,浃淡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铁卫首领脸色有些难看:「那个洞穴位于悬崖半截,悬崖陡峭如刀削,十分险峻。」 白雉望望四周,此处明显就是高山了嘛,他们已经越过葱郁林木,到达的这个地方已是某座山的顶峰,视线开阔,山风飒飒,此处山峰既高且陡,如刀锋插入地面,偏生又接连不绝,举目望去一片嶙峋,其间点缀着处处青碧,间有飞瀑倾泻,飞花溅玉,别有一种与江南温软回异的凌厉壮阔。 铁卫首领指的那处悬崖,正是那片林立而起的陡峰中间的一座,离他们驻扎的地方很近,近距离看过去更是压迫感十足。 「要想到那处洞穴,只怕要从峰顶垂着绳吊人下去,为了以防万一,轻功也要一等一的才行。不过这些都没什么问题,怕就怕那些畜生……」 白雉抬头望去,就见到几只黑影在峰顶盘旋,那模样,依稀是什么大到夸张的大鸟之类。 有些猛禽喜欢将巢建在悬崖峭壁上,若是攀岩的时候被啄上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陵也看到了那些煞星,沉默了片刻,道:「能用弓弩之类的将它们射下吗?」 铁卫首领郁闷道:「这些扁毛畜生机灵得很,在崖顶射只怕有困难。」 韩陵又道:「一边向下一边用暗器呢?」 铁卫首领更加郁闷道:「扁毛畜生凶狠得紧,估摸着就算打中了,也会直接将人用翅膀扇下去。」也就是俗称的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看这铁卫首领的郁闷模样,估摸着已经试验过了,难怪看他脸上有块瘀青,闹了半天,是被那些他口中的扁毛畜生用翅膀扇过了。 铁卫首领斟酌着开口:「霹雳弹……如何?」 韩陵应道:「霹雳弹威力过大,恐怕会波及我方。」 白雉看着韩陵与铁卫首领二人静默无言,当下指着自己,道:「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一把药撒过去就行了。」 韩陵淡淡瞥了他一眼,铁卫首领立刻铁青了脸,咬牙切齿道:「白郎中,不知道你这药撒下去,是想要那些扁 毛畜生的命呢?还是要我们的命?」 白雉后知后觉的捶了一下手心,这才想起来自家药剂的杀伤力,道:「噢这个啊,我之前给你们吃下解药不就行了?」 铁卫首领的拳头都捏得格格作响,牙齿磨得更为用力:「不知道白郎中这所谓的解药,会不会比毒药更加凶猛呢?」 白雉歪了一下头,不由对淡定的韩大门主道:「我说,韩大门主啊,还说你们重门铁卫是一等一的好汉呢,怎么都这么孬啊?我都给了解药了还不敢向前冲,实在是太愧对你们重门的鼎鼎大名了。」 韩陵沉吟片刻,转头对铁卫首领道:「关于这件事,确实有个不错的解决法子。」 「是!门主!」铁卫首领听到主子这么放话,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他家主子向来是无所不能,这一次果然也是这样,不知道主子会用怎样的法子克服这个难关呢?他真的非常期待看到主子的神威啊。 不光铁卫首领这副表情,就连周遭的铁卫们都是一副仰慕崇拜的狂热神情,白雉不停地忽扇着衣领,感觉到这些灼热目光都快将站在韩陵身边的他都烤化了,真不知道韩陵每时每刻沐浴在这种饥渴目光下,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却不料韩陵开口吩咐道:「只要将白郎中所制药粉灌入霹雳弹中,再用弓弩射出,便不成问题。」 「他!?」众铁卫异口同声,白雉也指住自己的鼻子:「我?」 韩陵倒是十分果断:「白郎中所炼制的药粉,对于克敌非常有效,就算无法将那些猛禽杀死,也能让它们自顾不暇。」 「……」这点倒是无庸置疑,就凭白雉那些药,绝对能让那群猛禽吃不了兜着走,窝里斗个你死我活。 这么一想,深受其害的铁卫们倒是有些同情起那些扁毛畜生来了。 众人按照吩咐,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给可怜猛禽的加料大餐,这一干就是两、三个时辰,等到全部搞定,已经是月悬高空。 「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动身。」 「是。」众铁卫齐声应诺,向韩陵躬身行礼,便四散开来。 白雉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中飘过来的味道。 韩陵此刻也没有回到马车里去静坐,只是眺望着月色下只剩个大概轮廓的高峰,神色宁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大门主,那家伙究竟要的是什么东西?」白雉这才想起来, 自己还没有询问过「绝杀」头头和韩陵具体物件是什么。 韩陵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道:「韩某还以为白郎中并不在意这些。」 「是不太在意,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啊。」 「情况不同?」白雉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某种讯息令韩陵微蹙了一下眉。 「算一下这个买卖是否合适啊,韩大门主。」 「你发现了什么?」 白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按理说啊,不管是深山大泽,还是名山大川,就算是路边一个小破树林,应该都有或多或少的毒物存在,但这里的味道,也太干净了一点吧?」 若说起玩毒,白雉纵然和明月那个专门玩毒的家伙有差,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白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糟糕个性,若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这人绝对会闷声不吭看大戏,但现在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比较不一般的麻烦。 韩陵听出了他的潜在台词:「这附近没有毒物?」 白雉点点头:「我没闻到。」 韩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毒物不是集体被消灭,就是集中到某处?」 白雉略有些惊讶:「韩大门主,你对这些也很懂嘛。」 韩陵淡淡道:「韩某与明月打了不下十年的交道。」 白雉十分了然的点头:「难怪。」和小舅子勾心斗角互殴了十年,就算是白痴也会弄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韩陵道:「依白郎中看,这是哪种情况?」 白雉摸了摸鼻子:「全部灭掉,这种可能性不大,要知道那些毒物毒性不同,寿命也不同,有的比较容易灭掉,有的就相当棘手,要想消灭得干干净净,那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耗费多长的时间,不管怎么看都不划算,江湖上也不会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瓜。」 韩陵赞同的点头:「那这些毒物被引去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白雉应道:「再加上『绝杀』那个头头让你去拿那样东西的地方就在附近,是不是可以推测一下,这些毒物都和那玩意儿有关呢?」 韩陵应道:「不管是刻意引导,还是无意布置,尚且不知有多少毒物,但仅凭这一点来看,此处绝对凶险。」 白雉点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你们要去的那个崖洞里全都是那些爬来爬去的毒物,你也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不怕任何毒物,但 是你身后的那些铁卫就……啧啧。」 韩陵沉默不语。 白雉一摊手,十分坦白:「我是可以提供药物来帮忙啦,不过要劳烦你下个令,让那些铁卫们乖乖照办才好。」 韩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道:「此事稍后再说,那人要我拿的东西,想必你也不会陌生。」 没想到韩陵这么干脆就吐露实情,白雉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不陌生?」白雉越想就越觉得发毛,他想起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玩意儿,虽说他将那玩意儿打趴下丢到一边,但无可否认的是,师门下的命令并不是这样掩耳盗铃就可以瞒骗过去的。 「啊,就是你们之前千方百计想要获取的藏宝图残片。」 韩陵语气平淡的就像是陈述天气如何,丝毫没有一语搅动天下风云的优越感。 白雉想要捂住耳朵,却不慎慢了一步,当下心中满是黑线。 「韩陵,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现在和我说这话,是想再给我添麻烦是不是?」 韩陵不置可否,白雉又道:「这淌浑水我已经和你一起下了,若是连我师门都一起折腾进来,那这趟可就折腾大了。」 韩陵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韩某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至于你们师门介入与否,与韩某无关。韩某对藏宝图并无兴趣,若是白郎中担忧下九流门中人来和你抢毒人,若是不说,自然可以不必担心。」 白雉正从褡裢里掏出水袋灌了一口,听到这句话险些一口水喷出去,他狼狈的将水吞咽下去,擦擦弄湿的嘴角,望向一脸正气的韩陵,佩服万分道:「韩大门主,你还真是门清啊……」 韩陵正色道:「白郎中的心思,大可以放轻松,不用这么阴暗。」 白雉听了这句话,真的很想蹲到一边去挠墙。 他阴暗?他……好吧,他是有点想法阴暗,但韩大门主你又能光明到哪里去?这句话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对,是百步笑话五十步,太过分了! 还没等白雉缓过这口气来,韩陵又是一棍子打下来。 「不过若论起合作来,自然是整个门派比较好……」 白雉一下子就跳起脚来,事关毒人,他就不信哪个在医毒里泡着的家伙不动心,当下活像是被从嘴巴里夺食般气急败坏,怒道:「韩陵你够了……」 还不等他嚷嚷完,那边韩 大门主不紧不慢道:「可是韩某已与白郎中签订了契约,韩某自然不会违约。」 白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一样,险些瘫软到地上:「韩陵你说话不要大喘气……你是故意折腾我呢,是吧?是吧?」 似乎是难得一见白雉对某件事如此上心,难得的看了一回白郎中的笑话,欣赏了一下对方急得跳脚的模样,韩陵向来冷厉的面目都显得柔和了些许,呃,这也可能是因为月光太美太温柔,才导致了白雉的错觉。 不过这些感觉都无关紧要,重点是韩陵接下来的话。 韩大门主不负白郎中的愿望,道:「所以,还请白郎中注意一下你师门中人,最好等到交易结束再出手夺物。」 白雉眼睛眨了眨,自然明白韩陵的潜台词。 下九流门要捣乱夺物,可以,起码也要等到韩大门主身上的那只虫子灭了,进去「碧幽谷」之后再折腾,到时候不管「绝杀」被祸害成怎么个模样,都不关重门的事……呃,说不定重门还会帮着一起祸害可怜的「绝杀」…… 若是下九流门在这场交易尚未结束之前就插手进来夺物,只怕肯定会和重门先冲突,韩陵为了能去碧幽谷,绝对会下狠手,到时候变数太多,韩大门主自然是不会选这种不妥当的做法。 更甚者,下九流门中人多数怪诞不羁,行常人所不为之事,从某种程度而言,破坏性远比「绝杀」要大得多,更何况下九流门中也不尽是废柴,若是夺取宝藏碎片这种高难度的活,只怕派来的会是门中的精英……那就不是如淫蛇、白雉这般的类型了。 深受下九流门风月系春宵书坊迫害的韩大门主,自然是深谙下九流门中人的怪异,再加上之后又被更加奇怪的白郎中纠缠,想必是对与下九流门打交道这种事深恶痛绝,这样一想,白雉也就不难理解韩陵为何此刻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个变态就是噩梦,如果来上整整一门的变态,那种恐怖程度,简直就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白雉常年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对韩陵的顾虑心有戚戚焉,当下点头应道:「韩大门主你尽管放心,我对藏宝图残片也没啥兴趣,不会阻了你的路。」 韩陵沉默着点点头,又从袍袖中摸出一物,递到白雉面前。 白雉看过去,险些被刺激得跪倒在地。 「这种事,不用签契约这么夸张吧?」 韩陵淡定应道:「韩某自然不会为难白郎中。」 「……韩大门主,算你狠!」白雉只能咬破指尖,又按了个血手印下去,韩陵这才满意的端详了一下,塞回袖中,一转身,就向着自家马车行去。 白雉愣了一下:「喂喂,你就这么走了?」 韩陵应道:「白郎中,今晚还请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搞了半天这人站在峰顶装了半天忧郁,就是为了忽悠自己答应帮忙阻挡下九流门中那些变态,结果还忽悠成功了,白雉愣了半晌,禁不住用脚跺地,连声道:「奶奶的,奶奶的!」 第六章 野鹰 次日一早,白雉感觉刚眯了一下眼,就已经被晃醒。 昨晚被韩陵兜了个圈忽悠了之后,就算再怎么不甘心,白雉也还是乖乖招呼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只信使,写了个条,放飞给师门。告诉交代了任务下来的九尾师叔,想要分一杯羹,也要掐准时机,现在这样冒冒然插一脚,会打扰他们做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悲剧了。 搞定这些之后,已近三更,白雉忙不迭爬去睡觉,结果只歇息了片刻,就被叫醒。 「淫郎中!快起来!」 白雉从老驴背上撑起身,就见到铁卫们全副武装,面色冷峻,韩陵站的位置比较远,山风凛冽,云霞如浪,朝阳升起处,就像是泼天大火焚烧整个视野,天边风起云涌,火浪滔天,张牙舞爪的活像只洪荒凶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那俊美男子整个囫囵吞下般,令人心头一阵发悚。 白雉心头一阵狂跳,为这种奇妙的毁灭氛围难得的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极其不祥的事即将发生,他却只能干瞪眼看着,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糟糕。 但是与这种感觉伴生而出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让他全身血液蠢蠢欲动,白雉难耐的舔动了一下嘴角,感觉到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好了,出发。」韩陵一声令下,率先向着指定的悬崖飞掠而去。众铁卫应诺一声,跟着离去。 「啊啊,可要控制住了,别太兴奋,别误伤别人……要不然韩陵会生气的……」白雉嘟囔了两声,幸好周围人忙着赶路没听到他这句话,要不然只怕在出发前就将白郎中抛弃,省得他来坏事。 白雉身形晃动,伴随着手腕足踝上锁链碰撞、铃铛摇晃所发出的清脆声响,身影诡异的化作几道残影,随着重门众人而去。 临近的悬崖看起来就很陡峭,实际上真正爬上去,更加体会到其中的凶险。不过此处倒是与他们露宿的那座山头还不太一样,此处毒物气息浓烈到几乎呛死人的地步,沿路更有不少毒虫毒蛇窸窸窣窣的向着某处快速爬行,看那方向,俨然和重门众人是一路的。 这时候就算白雉不说,众人看到这种阵仗也知道事情不妙,重门那位铁卫首领铁青着脸,道:「昨日还不曾有这许多毒物……」 白雉在一旁搭腔道:「那是,你过去探路的时候可是近了黄昏,看模样这些东西早上才会发动……啧啧,真是大手笔。」 白雉耸动着鼻子 ,口中啧啧称赞。 韩陵见他一副了然的高人模样,询问道:「不知白郎中可看出端倪?」 白雉揉了一下鼻子,这股味道还真是刺鼻,闹腾得他鼻子有些发痒:「这『梦魂归』的味道还真是刺鼻,真不知道那些毒物怎么喜欢这种东西……啊嚏!啊嚏!」说着打了两个喷嚏,刚好证明了所言非虚。 众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有些囧。 『这白郎中的脸当真是坏死了吧?打喷嚏都没变化……真骇人……』 『看起来就像是个人偶似的……』 『真是委屈我们家门主大人了!』 『居然被这么个怪物觊觎,还、还失身……』 『呜呜呜……门主大人,都是属下无能……』 「喂喂,别以为你们不讲出声来,我就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白雉直接一眼瞪过去,虽说众人看不出这瞪眼的威力,但光凭这句话,按着默契交流的众铁卫们就后背一阵发毛。 这白郎中该不会真不是人,而是木偶化成的妖怪吧? 「喂喂,你们脸上的表情这么明显,白痴才看不出你们在想什么!」 『骗人的!他一定是骗人的!这家伙绝对有窥探他人心思的能力!』 『妖怪!肯定是妖怪!』 众人看向白雉的目光更加谨慎,隐隐还带着一丝恐惧。 「怎么?你们很想变成爹娘都不认识的模样么?」虽说白郎中面无表情,这句话也是说得平板无奇,身遭的气氛也依然非常容易被大家忽视,但这句话中蕴藏的恶毒深意,却还是令众人齐刷刷脊背发麻,如卧冰雪。 不过…… 在你手底下,哪次爹娘认出过我们? 差不多所有铁卫都尝试过白雉白郎中的药粉绝境,那些药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药效发作,外表更是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肿胀成猪头还算是轻微的,若是遇到颜面发青、双耳变大,眼如灯泡,又或者是脸挂香肠嘴,五官扭曲成牛头马面的水准,那才是悲剧。 韩陵闭目凝神,等到他们闹腾了一阵,这才开口道:「韩某并未闻到任何气味。」 众铁卫集体用看非人类的眼光盯着白雉。 白雉耸动了一下肩膀:「虽说韩大门主武功盖世、耳聪目明,但这种事,却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众铁卫情不自禁的身体颤抖了一 下,有意志不坚定的居然向后退了小半步。 这家伙果然不是人!果然不是人吧? 韩陵道:「哦?想必白郎中有何妙招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 白雉也不卖关子,直接伸手从随身褡裢里掏来掏去:「那是自然,我身边总是带着……啊,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嗯……放到哪里去了?」 白郎中在褡裢里翻找着,顺手将翻到的东西丢到地上,众人望着跌落在地的东西个个脸皮抽搐,就算是经受过白郎中各种手段多次洗礼的他们,也不禁为地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瞠目结舌。 各式各样的药瓶也就算了,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各种机巧小玩意儿也没什么问题,封皮古旧、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坟堆里刨出来的古籍也罢,但是那一堆外皮普通、名字也普通,但对于曾经剿灭过春宵书坊老巢的重门铁卫们而言,眼皮子就忍不住跳了两下。 那些书卷,怎么看怎么像是那鬼地方出产的淫秽书卷……还一倒就倒出来二十多本,这小子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淫郎中! 不过,这也就算了,但是那些翻滚到地上的茶壶茶杯碗筷等物,就未免太超过了吧?呃,这糕点还是新鲜的吗?瓜子花生准备这么多真的可以吗?喂喂喂,不要把毒虫和奇怪的植物动物尸体塞进去……这么多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塞进去的?很早以前就想问了,这褡裢到底要有多大啊?你不觉得这堆在地上的东西加起来已经快有你一半身高了吗? 众人十分纠结,身为始作俑者的白郎中倒是半分都没有察觉,他从褡裢里翻翻找找,终于在众人几乎要瞪突出来的双眼底下掏出个人头那么大的笼子,人们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来回扑腾的一对小鸟。 这鸟儿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黄喙翠羽,头顶上还有两根长过身体的翎羽,随着动作飘来荡去,如果让喜欢这口的人们看过去,还不打破了头。 可就是这么讨喜的两只小鸟,却让众人对白郎中的敬畏更深。 关在笼子里也就算了,整个连笼子带活物都塞进褡裢里,这是不是太夸张?而且这鸟儿还活蹦乱跳的……白郎中他果然不是人吧?绝对不是吧? 「这是蜜丽鸟,性喜毒虫,身上散发的奇香能引诱毒物近身,以此捕食。」 白雉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察觉到不少毒物改了前进方向,向着他们这边快速爬来! 「准备……」铁卫们正打算撒药粉,白雉半路插嘴道:「哎哎,别这 么心急火燎的。」说着把笼门一开,两只蜜丽鸟振翅高飞,开始欢快的开饭! 众人就见到那两只看起来分外乖巧可人的小鸟以猛禽般凶狠的动作踏住毒虫,直接一口吞下,或者是直接掐住毒蛇七寸,鸟喙猛力一啄,就挑破坚硬蛇皮,直接将里面的蛇胆吞下。 动作凶狠也就算了,但这两只鸟的速度实在彪悍,众人只觉得眼前两道翠影来回翻飞忽闪,等到他们回神的时候,周遭围过来的毒物已经死了大半。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宠物么? 大家回想了一下蜜丽鸟纯洁可爱的外表,联想了一下白郎中虽说木讷但实际上慈眉善目的脸,又看看蜜丽鸟捕食杀戮的快速凶猛,再联想了一下白郎中灭人不眨眼的那些药粉,以及无耻下作的手段,众人齐刷刷的在心里达成了共识。 等到蜜丽鸟吃饱了,这才欢欣的扑过来,绕着白雉团团打转,口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啼鸣,一副亲热模样,白雉伸手磨蹭了一下蜜丽鸟的脖颈,解释道:「哦,不小心饿狠了,平常时它们也不是吃得很多。」 众人看着四周重重叠叠的毒物尸体,集体无言。 饿狠了……你到底多久没给人家吃饭?这两只鸟居然还没给饿死了…… 你这样虐待这两只鸟,这两只鸟还和你这么亲热……真是贱骨头…… 不对,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算是饿狠了,但那么小的身体,到底把东西吃到哪里去了? 「白郎中还请继续为韩某解惑。」一旁的韩大门主提醒某人赶紧把正事办一办,现,在可不是过来遛鸟喂食的。 「哦哦,忘记了。」白雉拍了一下脑门,这才想起来他偏题了,继续道:「吸引毒物过去的那个香,就是从蜜丽鸟身上取出来的,蜜丽鸟对于这种味道非常敏感,刚才就在我的褡裢里骚动不已,所以我才知道这么多啊。」 韩陵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吩咐道:「准备霹雳弹,先将那些猛禽引出。」 「是!」毒物什么的先不考虑,先处理眼前的扁毛畜生才是要事吧? 铁卫们将前一晚准备的填充了好料的弹丸扣在弓弩之上,铁卫首领轻车熟路的率先一颗霹雳弹向下丢去,轰隆巨响中,就听到鸟类尖锐啼鸣,伴随着爆炸腾起的碎石劲风,猛禽们悍不畏死的向铁卫们扑去。 「准备,干掉它们!」铁卫首领一挥手,铁卫们十分默契的排成三排,轮流向半空中冲过来 的猛禽发射箭丸,霹雳弹在半空中爆炸,炸起的钢铁碎片有效地刺破猛禽的翎羽,虽说还是无法使得那些畜生丧命,却也炸伤了不少。 最要命的还是藏在霹雳弹中的药粉,一簇簇如烟花在半空绽放,带来的效果那可是厉害得紧,就见到原本还团结一致向着铁卫们猛冲的扁毛畜生们一下子开始了内讧,你扇我一下,我拍你一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更有甚者,在半空中歪歪斜斜的划起了圈子,活像醉酒一样,别说发起攻击了,这种情况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吧? 在看到那些在空中摇摆着跳舞的猛禽一个个控制不了平衡,跌下深渊,众人心里不由凉飕飕的。 虽说这些鸟儿们算是敌人,但这样雄壮威武的扁毛畜生居然死在这种不知所谓的药粉下,只怕九泉有知,也要愤恨得再死一次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雉白郎中,则是在药效发作的第一时间内准备好了笔墨,一边观看猛禽的情形,一边奋笔疾书。 「唔,甲号还是有些威力过猛,如若加入碧血草,可能药性还能温和一些,也许小黑三号就不至于打转打得那么厉害,而是飞得更好看一点了,直接一头去撞壁比较有杀伤力……哦哦,小花五号居然自己掉毛,啧,这又不是脱毛膏,鸟掉了毛就跌下去,人就算是掉毛也没什么打紧……哦哦不对,可以卖给那些爱美成性的姑娘们,应该能痛捞一笔!这个记上,这个记上……」 『白郎中你能不能别这么敬业,你这样我们压力很大……』 『不要随便给别人、不对,别鸟编号,还有不要把你那些破药塞给老子!』 白雉一会儿咬着笔杆思索,一会儿奋笔疾书,一会儿又从褡裢里掏出药粉,无视对方扭曲的面部表情和绝对已经在哀嚎的内心,直接塞给周围铁卫,让他们再把药粉丢上去观察反应,实在是十分敬业,敬业得令人毛骨悚然。 等到天上猛禽掉落得一只不剩,白雉这才十分遗憾的拍拍衣襟站起身来,将那本厚厚的试药笔记塞回褡裢:「啧,还是不够……它们的老巢在哪里?」 『喂喂!做人要有良心,赶尽杀绝是不对的!』众人禁不住吐槽。 「好。」一旁的韩陵倒是没身边这些铁卫这么感慨,说到底他还是比较庆幸,按照白郎中的斑斑劣迹,居然没搞出个超级大的变异玩意儿出来和他们为难,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检查一下,出发。」 「是!门主!」 白雉放出蜜丽鸟,和韩陵运起轻功向前飞掠,身后跟着训练有素的铁卫众人,虽说不算是浩浩荡荡,却也拉风得紧。 蜜丽鸟飞到之前探查过的那处悬崖处,啾啾叫了两声,就直接向悬崖下方冲去! 白雉嘿嘿一笑,虽然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只是从嘴巴里溜出笑声蛮惊悚的,但现在众人惊悚着惊悚着也麻木了,就见到白雉从褡裢里东摸摸西摸摸,拽出来一把足有人头那么大的铁钩! 这家伙的褡裢里到底装了多少这种凶器?啊,不对,是这家伙的褡裢里到底什么不能装? 白雉熟门熟路的运足内力向下一甩,卡锵一声,钩爪顿时整只没入岩石中,他甩了甩钩爪后面的锁链,直接丢到悬崖下面去了。 「韩大门主,快点,我在下面等你!」白雉心情欢愉的挥挥手,抓住锁链就向下飘去。 韩陵没理会他那个语调平平,内容却欠扁的留言,向下瞥了一眼云雾缭绕的悬崖,便在众赶上来的铁卫眼皮底下,抓住锁链跟着向下飘去。 「门主!」 为了避免他家门主被白郎中吃豆腐占便宜,众铁卫虽然急促却不失稳健的用钩爪固定住,紧跟着门主大人向下滑落。 白雉抓住铁链,身形恍若鬼魅,在陡峭崖壁上飘荡。 他常年去各处采药,武功虽说在下九流门中只算二、三流,但这身轻功却硬生生的练成了一流中的一流,下九流门中别的可以不精通,但作为逃命用的脱逃术以及轻功却一定要过硬,否则小命被仇家害去,那要怎么在世间兴风作浪? 他的轻功俊俏,韩大门主的轻功也不差,不过下降数息时间,一抹深紫便如同浮云般从他头顶上飘落,白雉望着韩大门主的云霞朱履,很有一种想要掀开对方碍眼下裳的冲动。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猥琐想法,韩陵直接一脚蹬在崖壁上,一抖袍袖,身体向下来了个翻转,白雉眼前一片深紫晃了一下,韩陵就已经拽着铁链翻到他下方去了。 于是,白雉只能俯身望着韩陵,虽说能清楚的看到韩大门主那张向上仰起的俊脸,以及衣袂飘飘的仙姿,但少了从下方猥琐人家下半身的乐趣,白雉也觉得满无趣的。 白雉叹了口气,就听到韩陵道:「白郎中,小心。」 小心?小心啥? 韩陵又道:「小心脚下。」 白雉一低头,就见到 形形色色的斑斓毒物瀑布般从崖顶流淌而下,各种奇形怪状的毒物扭动着身体,迅速的向着悬崖下方爬去。 「果然是陷阱啊。」白雉啧啧赞叹,这下好,这些玩意儿够他炼制不少好东西了。 托那种该死的特殊体质的福,毒物们完全将他当作岩石一样的死物,毫不客气的踏过他踩在崖壁上的鞋面,直接路过他向下爬去。 韩陵就是看到这一幕,才出声提醒,不过对于白雉而言,这倒是绝妙的机会。 白郎中从褡裢里摸索了一下,便轻车熟路的翻出一个罩了纱的小型铁网,直接向着毒物浪潮中间一递,就等着傻瓜毒物们络绎不绝、前仆后继的向铁网爬去。不消片刻,就有了满满一网兜的收获,他心满意足的拉开褡裢,将那满满一网兜的毒物都塞进褡裢里,随后继续重复上述动作。 韩陵既不对他这种惊世骇俗、绝对令已经是惊弓之鸟的铁卫们更加恐慌的动作发表什么看法,也不催促他赶紧结束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向下落去,等到白雉捞了不少,觉得差不多了,往下方看的时候,才发现韩大门主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啧!喂喂,我们可是有契约在身,默不吭声丢下我不管,也不怕捅出什么要命的娄子么?」 语音刚落,就听到几声尖锐呼啸陡然响起,几道硕大黑影迅捷无伦的向下方扑去,舒展开来的翅膀几乎有种遮天蔽日的错觉,卷起的风都令白雉几乎睁不开眼,脸上一阵刺痛。 「韩陵!」呜哇啊,他记得自己不是这么乌鸦嘴的啊!怎么一说就灵验了! 白雉眼见着那明显不是善类的猛禽扑向位于下方的韩陵,急忙向下跟着坠去,与此同时,手中还往褡裢里一探,掏出几个药瓶,也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直接就往下丢去! 一时间,红紫蓝绿各色粉尘腾起,那些很像老鹰的猛禽发出嘎嘎嘎的刺耳尖啼,依然不为所动的向下猛扑。 那些药粉就像是刺激了它们的捕食欲,行为更加凶悍。 「啊!」他该不会是丢下去什么强身健体、刺激潜能的玩意儿了吧?白雉有些扼腕,不过也幸好他已经赶到了距离韩陵很近的地方,已经能够看清楚韩大门主望着他几欲灭绝后患的眼神。 「白雉!想要试药,现在不是时候!」韩陵冷声喝斥,白雉应道:「别那么小气,不过就是失手而已,你若死在这几只鸟儿的手里,那才真是没用!」 只 是这药粉却如云雾一般蔓延开来,不光笼罩了那些尚未死绝的鸟儿,还缓缓包裹了在悬崖峭壁上往下落的人! 韩陵猛地张口发出一声长啸,特殊的啸音在山间云里回荡,震耳欲聋,也使得跟在后方的铁卫们猛地停下动作,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前方白郎中洒下的五色药雾。 『白郎中这家伙纯粹是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吧!?』 『不对,那厮绝对是隔断他们与门主的联系,好对门主下手!』 铁卫们顿时心急如焚,偏偏门主的啸声中表达的意思不可违抗,非但不能落下去帮助门主大人摆脱白雉的骚扰,还必须向上爬以保证不会被药粉波及,他们只能干郁闷没办法,忍耐着等到药雾散去。 而在下方,韩陵挥动了一下衣袖,内力到处,在他身边发出尖利啼鸣的猛禽们纷纷爆头,爆出一团团血雾! 失去了性命的猛禽向崖下坠落,这一下干脆利落,颇有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错觉,而在他身边,五彩云雾因内力驱使形成了一个漩涡,卷动他的衣袂,使他看起来活像驱云吞雾的羽客,过于绮丽的景象勾人心魄,就算是不解风情的白雉,都看得有些痴呆。 韩陵突然喝斥道:「后面!」 白雉呆了呆,不太理解韩大门主说的话什么意思,耳边就传来一声尖利呼啸,他慌忙脚一蹬崖壁,身体向旁晃开,就见眼前一片黑影掠过,脸颊就是一阵刀削般的刺痛! 「嘎」的一声鸟鸣,震得耳朵发麻,白雉这回看清楚了,一只怎么看怎么不是善茬的硕大猛禽正冲他虎视眈眈,自己方才躲过了它的翅膀,现在对方那两只利爪正向着他脑袋抓过来! 「不错!」白雉有些高兴这种生物的强悍,毕竟很少有东西能在他的药雾中如此生龙活虎,和之前的那帮菜鸟们完全无法比拟,看来应该是鸟中勇者,并且在第一时间内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还不怕死的过来攻击,这让他着实兴奋了一下。 但是他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刚准备好好反调戏一下那只猛禽,却不料对方在即将扑到他面前时,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向着正在他下方的韩大门主扑了过去! 啊呀?白雉看着那只猛禽张喙舞爪,结果被韩陵干脆利落的一挥袖劈成两半,其他猛禽愤怒啼鸣,继续向着韩陵俯冲而去,毫无悬念的被韩大门主劈成两半,如此循环往复。甚至于还增加了几只同伴,统统从他身边掠过,都向着韩陵冲去。 ……搞了半天 ,方才那是想要攻击韩陵结果误伤了他啊…… 白雉顿时觉得很无力。 够了哦,虽说已经很习惯自己的毫无存在感,但这种时候让人心情由高峰跌落到谷底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眼看着韩陵又是一甩袖,猛禽就跟着爆头,委实来得有些过于容易,白雉颇有些阴暗的耍起了嫉妒心,从褡裢里翻了翻,既然知道普通的药粉对这些鸟中英豪没什么作用,他特地从精品区里掏出个瓷瓶,一看瓶上纸条写着「生龙活虎粉」,迎风就是一撒……然后就见到那些猛禽跟发了春似的更加猛烈攻击韩陵,呃,搞不好真是发春了,听那声音都不对劲儿,看着韩陵的眼神都发出绿光了。 「白雉!」韩陵低叱出声,明显对他不帮忙还添乱的行为几近暴怒,如果有空闲,想必韩大门主直接一掌拍过来了!于是可怜的猛禽被当成了替罪羊,被韩陵一掌一只,劈落悬崖。 天空中不知不觉满是飞翔巨影,那些猛禽翅膀伸展,日头都几乎被遮蔽不见,如此多的数量,就算是灭掉几只,也无济于事,白雉不得不将秘藏的几种丸药备好,好驱逐这些要命的玩意儿。 白雉啧了一声,手指放松,沿着锁链一溜儿下滑,一把揽抱住韩陵的腰,将双手之间的细链绕过对方腰身,一把勒住,拖着人家一起快速下落。 韩陵没想到他这么疯,不过重门门主也不是个善茬,当下配合着也松开了手,两个人直接飞快的向崖底跌落。 这一下变起突兀,他们一下就将那些猛禽甩开了老大一截,白雉空闲的那只手手指一弹,数枚弹丸向着反应过来追着飞来的猛禽弹去,就听到噗噗噗连声响,弹丸炸裂成灰,腾起了好大一片白雾。 二人落势不停,山风呼啸,衣衫撕裂般的呻吟,韩陵仰头望去,就见到山云变幻之间,那团白雾凝而不散,凄厉鸟鸣震动耳膜,不知道那丸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就连钢羽铁喙的这种猛禽都难以忍受。 过不多时,就见到无数黑羽飘荡而下,其中一物跟着他们向下坠落,韩陵看那模样,就是之前紧啄他不放的猛禽,只不过那身黑黝黝的铁羽也跟着散落漫天,那只猛禽拼尽全力忽扇翅膀,但翅膀上的羽毛全部剥落,最后也只能徒劳的往下坠。 「啊,原来又是脱毛的……」白雉恍然大悟,韩陵瞥了他一眼,想起了之前这个人使出来的药粉令明月身上衣衫尽褪的糟糕场景,显然对他的药没什么想法,同时也使得他忍耐着不要一掌劈过去,让白郎 第七章 毒窟 「到了。」 就在白雉一边下定决心一边向下飘落间,韩陵率先抵达了目的地,只是韩大门主并未心急火燎的直接闯关,而是袍袖一抖,数枚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弹丸丢到崖洞之内,随后韩陵足尖一点,身形又向上飘了数丈。 白雉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险些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 「韩大门主,你也忒不厚道了!」所幸白雉反应也不算慢,顺着冲击气流向上一个蹿升,运起吃奶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攀到韩陵身边,就算是他,面临这种险些被炸死的险境也不由少喘了几口气。 韩陵淡淡道:「白郎中轻功独步天下,韩某佩服。」 「佩服你个头!」白雉没好气道:「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炸了,也不怕里面的东西损坏。」 韩陵看了看下方情形:「韩某只将霹雳弹扔到近处,不会引起崖洞塌陷。至于那人让韩某取物,也不会在仅用两枚霹雳弹就能解决的地方。」 白雉真的很想翻白眼:「是啊是啊,如果是这么简单的地方,他找你来干嘛?但你也未免太猛了一点……」 韩陵估摸着情况差不多了,也不答他的话,身形便向下方飘去。 「韩陵,等我!」 韩陵整个人如大鸟般飞掠进了黑黝黝的崖洞中,白雉紧随其后,刚荡进崖洞,就见到早就抵达的蜜丽鸟围绕在韩大门主身边绕圈,欢欣雀跃的鸣叫,十分殷勤。 白雉看着那两只翎羽都被炸黑的可怜鸟儿,心中不由吐槽,和炸你们的仇人这般亲近,还真是有够贱! 又转头望去,原来崖洞大小他并不清楚,但现在经受韩陵两枚霹雳弹摧残过后的地方,却是又大又敞亮,日光倾斜,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密密麻麻的毒物尸身,就像是一层被褥铺展在焦土碎石之上,大多数小如拇指、长如筷子也就算了,在这一片焦骸中,居然还倒卧着数条粗如水桶的巨蛇,盘卷倒卧,令人心惊。 只是这里的毒虫还没被杀干净,又有络绎不绝的新毒物蜂拥而入,路过前方站着的韩陵时,便在这人面前撒娇打滚,若不是韩陵体内那只毒虫的威慑,只怕直接爬上来卖乖乞怜了,只是现在,它们只能可怜兮兮的守在远处,甚至于韩陵向前迈步,它们都得慌里慌张的向后退缩。 ……这么凶残的家伙,怎么能这么吸引别的东西的觊觎啊? 白雉看到这种情形,真不知道该嫉妒还是该捶 桌,不过看到这些毒物如此反应,韩陵定下心神,直接迈步向前行去,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毒物顿时分开两边,那架势宛如摩西分海,看得白雉很有一种吐槽的冲动。 白雉跟在后面,一指头点向巴着韩大门主不放的蜜丽鸟:「真是白养你们了!白眼狼!」 蜜丽鸟被他点得一个后仰,这才忙不迭的飞到主人身边磨磨蹭蹭,乞怜般的发出清脆啼鸣。 白雉带着那两只鸟,跟着韩陵就向前行去。 韩陵身法迅捷,不过片刻就已经入了深处,不过这人沉稳老辣,虽说动作快了点,但该有的进退法度倒是半分都没有缺失,浑身上下气息流转,一旦有什么不安之处,便会立刻爆发。 白雉瞅着满地毒物,当真是心花怒放,从褡裢里直接掏出一大堆药瓶,看也不看就往地上甩去,砰砰连声响后,就见到红紫蓝绿各色烟雾腾起,那些不敢接近韩陵却又忍不住在他身边打转的毒物们全部齐刷刷僵硬了一下,随后就开始发疯。 有的像是喝醉酒一样团团乱转,触爪们左摇右摆,身体更是来回扭动,前面两根触须还在一抖一抖,原本丑恶狰狞的虫子这副模样倒是憨态可掏。还有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追逐着绕着圈来回转动,那股昂奋积极劲儿看得令人头皮发麻。更有的直接就是兽性……咳,虫性大发,就地媾合,嘿咻嘿咻干得热火朝天,激情四射,甚至于有些玩意儿都已经不挑剔种族问题,随便抓住旁边的毒物就直接缠上,若是同族倒也罢了,若是倒楣的碰上比它强大的异族,那就是一口吞掉没商量。 相比之下,那些被药粉刺激得食欲大振的毒物们就正常多了,互相缠斗互相吞噬,这都是它们的本能……不过幸好这些药粉是洒向毒物们,若是洒向人群,光是想象这些人互相啃咬的动作,就令人不寒而栗。 韩陵早就见识过也领教过白雉药粉的威力,早些时日,他受伤痴呆的时候,白雉一边折腾他,还不忘圈养其他活物,这些来回吞噬来回折腾的情形,他看过多次,虽说种类不同,但是药效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下韩陵便对身遭一丈以外来回翻滚折腾的毒物浪潮无动于衷,继续观察即将进入的所在。 一旁的白郎中倒是兴致勃勃的开始在那一群中招的毒物中挑挑捡捡,开心的挑选着看中的、可以用来入药或者是调教的毒物,一边收拾一边啧啧称赞,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这番折腾倒是结束得很快,白雉挑捡一番,捡到了不少 好东西,都塞进了褡裢里,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是非常满足,正想着撒了药粉再来一遍,那边的韩陵直接一甩袖,面前被折腾到瘫软的毒物们立刻化成尘粉。 老实下来的蜜丽鸟发出啾瞅的鸣叫声,似乎在向白雉诉说着什么,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向正前方的韩陵望去,刚好对方若有所觉似的,转过头来,二人视线相对。 「白郎中,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韩陵的声音低沉醇厚,这处崖洞入口不大,倒是极深,黑黝黝的前方吞噬着外面渗进来的光亮,也使得韩陵深紫色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与之相比,声音倒是经过处处山岩撞击回荡,重叠在一起,格外洪亮,这一声本来是平常音量,此刻倒是回声阵阵,让人一阵恍惚。 白雉定了定神,向着前方看去,摸了下鼻子,问道:「韩大门主,你该不会想直接闯进去吧?」 韩陵应道:「自然不是。」 还算你没急昏头。 白雉点点头,「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韩陵道:「方才见到几条大蛇尸身,只怕此洞深处还有此类毒物,为防意外,唯今之计还是……」 白雉惊讶道:「你不会还要炸吧?喂喂,你这么暴力不要紧吗?」 韩陵淡定道:「韩某不知洞内情形,不知还有何机关,不过可以猜想得到,如果只是这些毒物,藏宝图残片绝对是『绝杀』那人囊中之物,可见这只是最初的一关。对付这种情况,直接用霹雳弹比较合算。」 「开什么玩笑!?越是到里面好料(可供炼药的毒物)越多,啊不对!如果把崖洞炸塌了怎么办?」他们绝对会被活埋啊! 韩陵道:「韩某自有分寸。」 白雉难得的非常想扶额:「韩大门主,我平常就够乱来,但也没你这么乱来吧?我起码玩的是别人的命,你够狠,自己的命都玩得不亦乐乎……啧!」 韩陵望向他的眼神有些鄙视。 白雉无奈道:「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想多收一些毒物来炼药啦,换做小舅子,搞不好还要更疯……你遇到秘笈什么的不会这么见猎心喜哦,还鄙视我,啧!好吧好吧,也想多看看那些药的效果啊,谁让你那些铁卫那么不经玩,我还要小心不要把他们的小命玩掉……你干嘛?」 一探手,霹雳弹在指尖旋转,韩陵斩钉截铁道:「还是用霹雳弹……」 白雉急忙制止道:「你给我 停!用药!用药!」 韩陵瞥了一眼他兴致勃勃从褡裢里翻出了一堆药瓶,直接打击道:「白郎中,大局为重。白郎中所炼制药物现在掏出来是想让情况变得更复杂吗?那韩某还是直接炸掉……」 「知道了啊!我不用还不成么?」白雉一下子觉得挺没趣的:「啧,韩大门主,你真是吝啬,让我玩玩又不会怎样……」 韩陵也不再开口,只是袍袖轻拂,手指间又多了几枚霹雳弹。 白雉慌忙道:「好了好了,我找师傅的药给你!你可别炸了啊!」你豁得出去,我可不行!我还指望极品毒人,以及碧幽谷的大笔宝藏呢! 白雉不得不服软,从褡裢里翻找出从师傅那里捞来的「骨里香」,递给韩陵。韩陵伸手接过,又道:「白郎中,烦劳你生起火堆。」 阴险啊,真是阴险…… 白雉从一旁随便找了些毒草,又将炸死的毒物尸体堆了堆,火折子一晃,就生起了一堆火,不过这堆火散发着扑鼻恶臭,就连焰色都闪烁着莹莹绿光,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韩陵看到这堆火,微微蹙眉,不过他体内有蛊王吞毒,倒也不忌讳这些,顺手将药瓶丢向火堆,用内力在半空中击碎瓷瓶,一簇粉末扑哧哧撒入火堆,「腾」的一下,火焰窜高三尺。 那股恶臭越发明显,不过韩陵白雉都没有在意,韩陵袍袖轻挥,内力到处,烟雾宛若活物向着洞穴深处蔓延,所到之处,原本堆积在地上的尸骸顿时变绿,甚至发出嘶嘶的腐蚀声,不过眨眼瞬间,就化成一滩绿水。过不一会儿,就见到浪潮般的毒物从洞内涌出,只是一沾染到这股毒烟,立刻便化成了腐水。 韩陵注视着面前这种足以媲美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场景,道:「白郎中,虽说韩某见识浅薄,但光凭此药,足可见令师精通药道,在江湖中杏林里只怕也是位于巅峰……」 白雉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光凭药道,他若是认第二,绝对没人有胆子认第一,虽说他很少炼毒,但是只要出手,绝对都是非常恐怖的东西。」 二人目送着这恐怖毒烟势如破竹向前方横行,不过十数个呼吸,就听到里面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不知道是什么毒物的嘶叫声,夹杂着肉体撞击石岩的砰砰声,等了许久才平息下来。两人对视一眼,白雉道:「估摸着差不多都死绝了吧?」 「可有法子中和方才的毒?」 「有啊。」 韩陵满意的 点点头,道:「重门门下,各有所长,对于机关陷阱之类,虽说不如下九流门中天工系门徒那般专精,但是,在这江湖上却也是不错的。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白雉一听马上就要来如此多的强力蜡烛,打扰他找机会吃韩陵豆腐,甚至于在情况合适之下,将方才被勾起来的火消一部分,顿时心中转圈,想着干脆撒把药让那些铁卫们好看,但那边韩大门主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缓缓道:「白郎中,还请白郎中收拾善后。事态紧急,万望白郎中自重。」 一边说,韩陵一边用眼睛死盯着他看。 既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稍微轻举妄动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又像是冰天雪地里熊熊一把火烧得人也跟着热情奔放,白雉只被他这种眼神盯得浑身血脉贲张,舌尖禁不住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嘴唇,渴望至极的盯着韩陵「咕咚」吞了口唾液。 白雉这种反应明显助长了韩陵的杀心,深紫袍袖微微摆动,凤眼中蕴着的冷光如利箭,一字字的声音如吐冰珠:「白郎中。」 一字一顿,语声如铁锤如冰锥,狠狠钉在他的心尖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惹恼了韩陵实为不智。 白雉当然清楚其中利弊,不由开始着恼于韩陵体内的那只虫,百毒不侵也就罢了,怎么连药都照吞不误呢?你这样让我误了多少事啊? 白雉摇摇头:「真是流年不利,倒楣透顶……」 见他收回了那种过于赤裸的目光,韩陵缓缓将杀气收敛,道:「白郎中曾言,此处毒物密集乃是受到香味引诱,而这些毒物四处爬动并未触发任何机关,韩某由此推想,只怕这毒潮就是第一道关卡。只要破去引毒物来此的物事,再加上白郎中相助,这一关,自然可破。」 白雉揉揉鼻子,觉得这种感觉相当不错,他向来被重门铁卫们鄙视惯了,就算是明知他十分有用的韩大门主,寻常对他也是无视加怒视,此刻突然被如此斩钉截铁的语声安慰到了,就算是白雉,也觉得心中一阵热意。 『这个自然,我又不是那种别人越是打骂就越是舒爽的变态,尤其是这信任话语从韩陵口中说出,更加不同凡响。』 白雉心中如此想着,口中道:「这个自然,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我自然会帮忙照办,只是,既要防备马上还要爬过来的毒物,还要找到不知道被放置在何处的『梦魂归』,真是非常麻烦啊……」 韩陵十分善解人意、体贴下属,道:「 那还是用霹雳弹……」 白雉立刻阻止过于暴力的某人,坚定道:「啊,那些小玩意儿不用放在心上,保证让它们有来无回。不过,不知道韩大门主是否可以先给在下一点动力,不要很多,一点点甜头就好……呃……还是算了……」 白雉占了两句便宜,就见对方黑黝黝、冷森森的目光看过来,韩陵拢起衣袖,白雉望着那绣了云纹的宽大衣袖,自然而然想起了不知道还有多少颗的霹雳弹,当下便孬了,将解毒烟的解药丢给韩陵,转头就去处理洞穴更深处的毒物。 走了两步,白雉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冲着韩陵吆喝道:「对了,我进去之后,你不会扔霹雳弹吧?」 韩陵十分冷淡的回了一句:「你若不走,韩某现在就可以让白郎中见识一下霹雳弹的厉害。」 啧! 白雉摸了摸鼻子,懒得和这个冷血无情的门主大人多加计较,忙着去收集材料……被那种毒烟熏过还能存活下来的毒物绝对是好东西,就算已经死掉不少,尸体也都是好东西,不能便宜别人! 至于韩大门主……为了史上最强大的毒人,他忍! 将满腔渴望都倾注在可怜的毒物身上,白雉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对于从后面追过来的毒物,他是遇虫杀虫遇蛇灭蛇,顺手还采走若干药草或是毒草,以扩充自家的丹药储备,而他灭掉的那些毒物也将它们的尸身慷慨的奉献出来,为下一波的药粉炼制提供了非常不错的材料。 两只蜜丽鸟欢快的向前方飞去,白雉跟在后方一边搞破坏一边积极创收,直到曲曲绕绕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的景色豁然不同。 崖洞位于峭壁之上,位置险恶,这个洞却也不是非常大,只是深邃曲折,走到外面日头射不进的地方,倒也是幽暗潮湿得紧。 白雉走到半路便亮起了火折子,他身上多得是药物防身,倒也不怕就此暴露目标,惹得毒物攻击,所走过之处倒是看清楚了不少。 此处洞穴狭长,虽说没有岔路,却也是东拐西绕,折腾得紧,越是走到深处越是狭窄,直到看到前方隐隐透出光亮时,此处狭窄得只容白雉一人勉强通过。 白雉踩着毒物尸身向前行去,喀嚓喀嚓的声音听得人心中发麻,他却毫不在意的向前直行,走到光芒处看去,就算是他,也禁不住十分惊讶。 看惯了狭窄黑暗的羊曲小道,面前忽然出现赶得上数十丈高的洞穴,怎能不让人惊异? 只见此间洞穴空空荡荡,和之前的毒物通路连系在一起看,活像个细颈小口大肚的瓶子,说有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这个大瓶子的肚子里,不知道岩壁里混着什么玩意儿,居然隐隐发着白光,光芒柔和,将其中照得恍若白昼,也将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大肚子里空空荡荡,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倒是十分浪费人的感情。 「白郎中,找到那件物事了吗?」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白雉一回头,就见到韩陵立在自己身后。 因为此处过分狭窄,白雉通过都得缩着肩膀,更不用说比他高的韩陵。韩陵走路向来挺胸抬头,腰杆挺得笔直,此刻见他微微缩着肩膀,垂着头望着白雉,这种高度似乎只要向前一步就能亲到那薄情双唇,这种距离使得白雉一双眼就盯在他的嘴唇上,看那两片嘴唇开开合合,随后紧紧抿住,唇角的两条线又顽固的出现了,惹人食指大动。 「由我出马,哪里还有找不到的理由?」 布置这第一道毒潮机关的人倒是十分阴险,「梦魂归」就嵌在某处岩下,若不是有蜜丽鸟带路,只怕找一辈子都找不到。 白雉掏出注满「梦魂归」的白铜鼻烟壶在韩陵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又塞到褡裢里去,这可是样好东西,将来还能有大用处呢。 韩陵点点头:「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此处机关想必更加凶险。」 「那是,别说别的,光说这第一关毒虫阵,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不知白郎中是否已经封住了此香的味道?」 「放心吧,外面的毒虫是不是少了?」 「又放了一把火,将乱闯的毒物尽数烧死。」 「啧……」真是便宜了那帮重门铁卫。 「嗯,白郎中辛苦了,接下来这关,白郎中可以暂歇一边。」 白雉一听这句话,心里头立刻一阵凉飕飕,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驱使着他转头,就见到韩陵伸出的手中滴溜乱转的霹雳弹,只觉得脑门青筋一凸一凸的痛:「等等等一下,韩大门主,你不是说不用这玩意儿的吗?万一把你要找的东西炸没了怎么办?」 韩陵淡定道:「此处空空荡荡,若有机关,也是极难处理的那种,不管是剑弩刀枪,抑或是连环翻板,只要此物下去,便立刻干干净净,省事许多。」 「喂喂喂,之前不是说好不用这东西,你食言而肥……哇啊啊啊!」白雉话还没说完,就见韩陵顺 手一甩,弹丸腾空,向着场中央砸过去! 「啊啊,你等等……唔!」白雉猛地一下被拎住腰带,立刻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前窜去!确实是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那个该死的韩陵,居然一边拎着他向前跑,一边向后投掷霹雳弹,轰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响起,气浪翻涌,如滚滚云浪,将他们二人弹射而出! 白雉反手死死抓住韩陵腰部,但冲力太大,仅仅被冲了两下,手就松开了。这下子没有依靠物,白雉越发感觉到自己就像颗蹴鞠用的藤球,被恶狠狠的向前猛抛,咕噜噜翻滚不停。直到头昏眼花了,他才停了下来,向前狠狠扑倒,十分狼狈的摔了个狗啃泥。 「门主!」重门铁卫们激动地向前迎接自家门主华丽出场,白雉头昏眼花的抬头一看,险些没把自己鼻子气歪了。他这般狼狈的趴在地上,那边的韩大门主倒是依然衣冠楚楚,那模样要多整齐就有多整齐,衣袖上甚至连点灰都没沾上。 「韩!陵!」白雉从地上跳起来,当下就是腿部一阵哆嗦,这下被气浪冲得狠了,腿都有些发软。 韩大门主无暇顾及于他,直接吩咐道:「道路已经拓宽,进去吧。」经过方才一通乱炸,洞穴顶部岩石掉落不少,险些就这样埋了通道,不过重门众人多的是力气,这区区乱石还难不住他们的脚步。 「是!」重门众人集体抱拳行礼,向着被炸开偌大壑口的地方行去,以相当快捷的动作将洞口碎石丢到一边,一边清理一边向前行去。 「韩陵!」白雉一把抓住韩大门主的衣领,怒道:「你是疯子吗?开始在洞门口乱炸就算了,你在洞里还要乱炸,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被炸得洞塌了吗?」 韩陵一根根将白雉的手指扳开:「白郎中,冷静。」 「冷静个屁!死得很有趣也就罢了,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你想让师兄笑死我吗?」 韩陵沉默了一会儿,道:「韩某一直以为白郎中并不畏死……」 「是不畏死,但好歹也要有点价值好不好?我又不是傻子,若是被师兄知道我是逃跑不及时被岩石活活砸死,还是死在站在同一边的人手里,还是个意外,传出去那真是丢死人了!你想死,也要等我玩够了再说……啊,不是,你想死也别拖我下水啊!」 韩陵并没有挑剔他的语病,倒是难得的解释道:「白郎中,韩某并没有让你此时丧命的准备,那些霹雳弹看似厉害,实则已经减少了剂量,炸不塌的。」方才爆炸确实不 如之前见识过的那般猛烈,韩陵手中的霹雳弹确实是改良过的没有错。 不过…… 『不是让我此时丧命,是准备日后让我丧命吗?』 虽说早就对韩陵时刻想干掉他有所觉悟,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话,不生气那才真正是犯贱! 你既然让我不快活,我就让你更加不快活! 而让韩陵最不快活的方法,只有一个! 白雉心底狞笑了一下,正打算扑上去一逞兽欲,对面的韩陵就已经识破了他的想法,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更何况,这本《破阵诀》若是真的,用霹雳弹去破除机关,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破阵诀》?」白雉呆了一下,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是一片阴谋,他脑子转了一下,恍然道:「什么《破阵诀》?」 韩大门主脸不红心不跳:「就是那人之前给的一本薄册,写的是如何破除此处机关。」 白雉被震撼到了:「不是吧?他还送了这种东西给你?我怎么不知道?」 韩陵淡定道:「这不重要。」 「喂,哪里不重要了?你存心耍我是吧!?」 「那人将他们破除此处机关的心得体会写下,交付于韩某,好减少重门人员损伤,这也算是交易条件之一。」韩陵顿了顿,又道:「若是此册所说是真,那么韩某便可信他一回,将这件事完成。」 听到这里,白雉回过神来了,怒火顿时转为哭笑不得:「喂喂,我说你,疑心病也太大了吧?」 韩陵神色自若:「那人奸猾狡诈,舍弟又身处正道联盟之中,和他乃是死敌,若是韩某一时不察上了那人的当,只怕二弟那边也会有麻烦。」 就是说你摆明车马要当你家弟弟的后盾,谁敢惹他,就是捅了重门这个马蜂窝,就等着你率齐人马上门扫荡是吧? 白雉有些回过味儿来:「我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想从明面上扫荡掉『绝杀』啊?」 韩陵正气凛然道:「『绝杀』人人可诛之,韩某并不需要借口。」 白雉算是彻底服了他了:「你从那家伙上门就开始计算好处了吧?有这么多理由,你将来干掉『绝杀』也是名正言顺了吧?喂喂,他们已经很是恶贯满盈了,你不至于再给自己找个借口吧?造势造成这样,你不觉得『绝杀』太可怜了吗?」如果重门门主被「绝杀」阴了 第八章 覆水 原本的羊肠小道,在极端暴力的手段下,已经变成了可容纳两条大汉并排而行的通道,白雉脚步不停地向前飞掠,到了深处时,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清凉气。 就见到原先空荡荡宽敞敞的细口大肚子的洞内一片狼藉,那几枚霹雳弹下去,炸裂的不只是岩壁,地面也给掀了开来。 四周岩壁上铁矛林立,森森寒光耀得人双眼发花,原本嵌入地面的连环翻板被炸得开花,里面的铁矛阵自然也被飞石乱岩砸得折损过半,更不用说散落坑底的铁锤弩箭等物,其密集程度,看得人小心肝一阵阵抽紧。 此处机关更为凶狠,其密集程度令人发指,就算有再高的轻功,也无法做到见缝插针的程度,就算能做到最快速度最短时间内的腾挪飞掠,但何处有机关,何处是安全处,也是难以估算。 只要进了此处,不是触动墙壁上的铁矛,就是踩中脚下的连环翻板,就算逃得再快,闪避得再及时,也抵不住四面八方、毫无空隙的连环机关,最终还是逃不了变成刺猬的可怜下场。 白雉仰头望去,就见到岩顶上也有点点寒光闪烁,只怕岩顶上也设有重重机关,此处简直就是个刺笼,足以媲美传说中的刀山地狱,设计此处的家伙简直就是毫无半点人性,狠辣得令人心惊胆颤。 这么一来,之前韩陵韩大门主那种形同自杀的可怕手段,反而成了最佳手段,几颗霹雳弹下去,将多数机关都摧毁掉,还真是一劳永逸的好手腕。 白雉赞叹的啧啧出声,四处张望,就见到深紫身影立在坑下某处,低着头,似乎正在查看此处机关的关窍,白雉纵身轻轻一跃,身体如飘絮般轻轻飘下,落在他身旁。 「韩大门主,这次你可是赌对了。」 韩陵并未抬头,只是应声道:「不知设计此处机关的究竟是何方高人,环环相扣,稍有不慎触动一处,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而已。如此狠辣,当真是世所罕见……」 白雉摸摸鼻子,道:「还好吧,这不是很寻常么?」 韩陵观察了片刻,又道:「白郎中在师门中也曾见过这样的机关么?」 白雉想也不想,直接道:「啊,我们门中天工系的那帮家伙整天都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半点用处也没有,像是这种太过寻常的杀人机关,我还真没见他们布置过。」 韩陵听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他:「贵师门能人辈出,不知韩某将来是否有幸见识一二。」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白雉答应得十分干脆:「好说,回头我给你抓两个来,你慢慢见识。」 韩陵对他这种将师兄弟随意抓来玩弄的手段已经是十分适应,白雉这人天性凉薄,不知分寸,行事乖张,不过重门门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当下拱手道:「如此,多谢白郎中了。」 不过这洞穴内的阵势一阵凶险过一阵,第一阵的毒虫,第二阵的连环阵,倒是统一风格的阴险歹毒,白雉倒是十分好奇第三阵又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第二阵机关被破,第三阵的入口通道便显露出来,通路向下方延伸,看样子此处崖洞一直向下挖掘,只怕会一路掘到地底深处,隐在黄土之中。 铁卫们探出钩爪,顺着铁链向下落去,在漆黑不见光的通路中摸索下滑, 白雉身轻如羽,单手抓住铁链,跟着众人下落,一边询问头顶上飘着的韩陵:「韩大门主,看这模样,只怕此处洞穴直通地底,我们与其在这里辛苦破阵,不如直接绕到崖底,用霹雳弹炸开通路算了。」 通道内阴暗不见天日,伸手难见五指,多亏火把照明,要不然只怕连手中的铁链也看不见。 火把如星火,一路绵延向下,最前方的那一处已经小如烛火,摇曳闪动,颇有一种随时都会熄灭的错觉。 昏黄暧昧的光亮中,韩陵向来冷厉的容颜被映得或明或暗,配着他冷淡疏离的表情,确实有震慑人心的效果,猛不丁的看过去,绝对会令人小心肝一阵狂跳,白雉昂头望去,就见到俯视而下的韩大门主面无表情,忍不住调笑道:「若有你这般相貌的阎罗王,只怕男男女女都会争着寻死去吧。」 韩陵无视他的调戏,直接就上一个问题回答道:「通道走势诡谲,此次看着向下,实则不然。又或者下一阵横向延伸,未必是通往崖底。」 他也忒正经了…… 白雉禁不住摸摸鼻子:「我就是信口胡说,听听就算了,你还真认真回答啊。」 韩陵没反应,在白雉脚底下的铁卫倒是对信口胡说的白郎中怒目而视:「白郎中,还请自重!」 白雉踩了踩下方铁卫的头顶:「我和你家门主调笑,关你鸟事?还是你也想我调笑你一番?」 铁卫愤怒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你……」 这时就听到最下方传来「扑通」一声回音,一阵规律的敲击声从手中的铁链上传来。 这是重 门特有的信号,说明下面第三阵的情形。 韩陵凝神听了半晌,手指一松,身形向下飘落,路过白雉时一拎他的衣领,将他也带了下去。 「唉唉?」 「白郎中,你水性如何?」 「啊?」白雉转转眼珠子,当然明白韩陵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当下干脆利落的应道:「我不会水,绝对是旱鸭子!」这句话虽说语气平平,其中的坚毅之意表达有限,再配合上呆板表情,委实不能将白雉想要展现的斩钉截铁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他的无耻,却被与他打了很长一段时间交道的韩大门主领会到了。 「所以,韩大门主,你绝对不能抛下我不管!」一边说,白郎中还一边强调决心似的紧紧抓住韩陵衣袖,说什么也不想放手。 韩陵也不戳破他的欢欣雀跃,与摆明了就是扯谎的话语,只是将他的手指从衣袖上甩开,又塞给他一物。 触手处略显粗糙,带着柔韧,白雉低头一看,是个大大的水囊。 「将此物吹气鼓起,随后带入水下,可保一时呼吸,再加上贵派的龟息功,就算不会水,两相搭配,也不会有事。」 「……韩大门主,我该称赞你想得周到么?」白雉当下就决定将这个杜绝他吃豆腐的该死皮囊戳十七、八个窟窿。 韩陵对他的哀怨完全无动于衷,周遭吊成粽子串的众铁卫还没有那个功力察觉到白郎中的情绪波动,大家继续规律又有次序的双脚夹住铁链向下移动,两只手以非常快速的动作将背后背囊中的物事取出组合。 「按照《破阵诀》所载,第三关名唤『覆水阵』,乃是一池深潭,需穿过此潭才能到达下一处所在。」 「在山肚子里挖坑引水,布置这个阵法的家伙真是变态。」白雉不禁为这款浪费人力时间的大手笔表示鄙视,真是没事瞎折腾,苦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众铁卫们纷纷将武器组装好,多数铁卫手持两柄锋利砍刀,刀锋呈波浪状,可想而知看上去会有怎样的伤口,只此一刀,便能使人血流而亡。这两柄凶器尾端又用铁链连在一处,白雉望着那名铁卫一抖手,两柄砍刀便可以如车轮旋转,着实凶猛。 还有铁卫手持渔网,网内满是倒刃尖钩,一网下去,就算能挣脱开来,皮肉只怕也被绞去一大半。 人人严阵以待,沉默无声的向着下方落下,火把照耀下,下方隐隐可见粼粼微光,若不是有光,只怕那黑黝黝的潭水与黑暗融 为一体,落下去时肯定会让人着了道。 「韩大门主,居然准备了这么多凶器……下面莫非有什么可怕的玩意儿?」白雉伸出双手揽抱住韩陵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韩陵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将他震飞或是推开,这让白雉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重门门主一双凤眼毫无波澜,盯着下方潭水的表情依然是庄严肃穆,口中淡淡道:「哦,是有一些。」 这口气委实平淡过头了,和周遭铁卫紧张兮兮的表现截然相反,白雉深知韩陵的个性,也知道这人眼中的危险与他人概念有着极大差距,之前更是毫不犹豫在身后扔霹雳弹,险些震得他也跟着送了小命,当下更加收紧胳膊,双腿也跟着盘上,如同八爪鱼,牢牢依附在韩陵身上。 看到他这番无耻动作,周遭铁卫真恨不得将手中锯齿砍刀丢过去,让他血溅五步,韩陵微蹙眉,似乎也在忍着不要一巴掌拍上去,道:「白郎中,自重。」 白雉说什么也不放手,开玩笑,他的武力和韩陵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韩大门主你说的『有一些』,肯定是要命的危险,让我放开你,没门!」 韩陵难得的多看了他一眼,道:「白郎中,若是惧怕,不妨留在此处暂候?」 白雉忍不住喷了:「候什么候?你是想将我抛下不管吧?」 韩陵道:「等到韩某将此阵破除,白郎中大可跟上。」 白雉深知韩陵说话肯定要打个折扣:「蹲在阵旁边就安全了?」 韩陵应道:「嗯。」 话音方落,就听到下方传来「扑通」一声响,众人齐刷刷向下望去,就见到火光辉映下,下面从黑水中破出一道巨大黑影,耀武扬威的在空中翻了个身,张开脸盆大的鱼嘴,露出两排尖刀般的牙齿,应该是颇为垂涎的瞅了瞅吊在半空中的人链,又「扑通」一声落回水里,飞溅起一片腥水,几乎泼溅到最下方的铁卫身上。 众人沉默。 紧接着又是几条小山丘大的怪鱼从水中扑腾而起,炫耀似的对猎物翻弄了一番姿态,又重新落回水中。 白雉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韩大门主,正色道:「韩大门主,我的利用价值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你其实是想趁机干掉我吧?」 韩陵同样正色道:「韩某若想杀掉白郎中,绝不会藉助这些畜生之手。」 白雉吐槽:「啊,是吗?真是荣幸……呸!我该感激涕零吗?我 怎么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韩陵无动于衷:「更何况,韩某与白郎中契约在身,怎可能扔下你不管。」 白雉巴得他更紧:「这就是了,若是你不想我用我的护身手段招呼那些怪物,就要好好护着我才是。」大不了一把药撒下去,大家一起抽风。 韩陵对这威胁不言不语,粽子串上下铁卫们对他怒目而视。 白雉活像还嫌得罪人不够似的,继续吐槽:「我说你干嘛坚持要带这些废物一起来啊?如果就你我两个人,我撒药你又不怕,还把得着这样伤脑筋?哈,到时候你我联手,我的药加上你的武力,天下间还有哪处是去不得的?」 「淫郎中你!」 如果说方才众铁卫们的视线是霜风雪刃,那现在估摸着已经变成使天地变色的暴风雪加上冰雹了。 韩陵倒是不恼不怒,不过直截了当的泼了白雉一桶冰加水:「白郎中,只怕你的药撒下去,这潭中怪鱼非但不死,反而变得更加难对付。」 「呃……」 这也不是什么没发生过的情况,之前白郎中养鸡逗猪,就出现过毒猪不死,反而变成小山大小、性格极其暴虐凶悍的变种猪,那时候双眼赤红、冲了篱笆毁了半截墙的猪,可是祸害了周遭不少人家,所以白雉当初才不得已的带着还是小白痴的韩陵远走乡郊,选了个周遭没什么人家的废弃小院住下。 之前扁毛畜生倒是解决得不错,但貌似也有一半的猛禽因为他的药发春似的凶猛,难保在水中不会有什么变数。 在陆地上还好,若是身陷水中,就算是韩陵的武力,只怕也要大大打个折扣。 严格说起来,白郎中解决事情的手段,绝对比不上闯祸惹事的手段。 难怪之前韩陵说什么也要将他扔到水牢里,不肯带他一起折腾了。 白雉回想了一下,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努力跟随韩大门主的步伐,时不时吃吃韩陵的嫩豆腐,努力揩这个活色生香美男的油水,附带着折腾折腾对方,好看热闹。 人生真美好!握拳! 韩陵凤眸微闭,沉思片刻,道:「白郎中,若是入了水下,你可是一切听从韩某指挥?」 白雉直接威胁道:「你若不照顾我,我就直接一把药撒下去,大家一起玩完。」 韩陵睁开眼看他,不言不语,白雉紧了紧手臂,二人之间距离已经近到热气都能喷到脸上的地步。 唔……近距离看,这美貌还真是令人头脑发昏啊…… 原本应该是威胁瞪视,但两人近距离接触,韩大门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诱惑再度占据上风,白雉脑袋一阵昏沉,完全就是色令智昏,当下身体前倾,就想着吻那人一吻,韩陵却在即将接触的刹那,准确侧头,十分有经验的、干脆利落的避开他的性骚扰,冲下方下令道:「布药!」 铁卫们齐齐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药囊撕开,药粉如雪末,落入黑暗中,顿时不见踪影。 白雉嗅了嗅空气中渗过来的味道,抽了抽鼻子:「嗯?怎么是这个味道?你打劫小舅子了?」这味道明显是苗疆毒王喜欢的调调儿。 「明月听闻此行凶险,特赠此药。」韩陵口气平淡,俯视着下方潭水中的变化。 白雉撇撇嘴,这句话完全就是骗鬼,小舅子巴不得韩陵还有那一大堆重门铁卫受尽磨难,还会特地送上毒药赠人,真是笑话!可想而知,这又是韩大门主鞭挞可怜的小舅子一顿,压榨出来的好东西吧? 药粉洒下没过多长时间,就见到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上一阵摇晃,先是小规模的咕嘟咕嘟直冒泡,过没多久就是水烧开般的沸腾起来,里面原本还算悠闲、还能时不时跃上水面挑衅食物们的怪鱼这下子热闹了,一个个忙着在水里面扑腾来扑腾去,翻滚来翻滚去,用翻江倒海的气势折腾一小水潭,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壮观景象。 白雉望着热闹无比的水面,又瞅瞅已经有些泛绿的潭水,啧啧出声,「这得多猛的毒啊……就算是小舅子,想必也很心疼这样的珍品吧?」 能将水都毒绿了,还能把那么大体积的怪鱼折腾得翻滚来翻滚去,这玩意儿炼制起来只怕相当困难,搞不好还是明月那家伙的珍藏,看方才韩陵毫不犹豫的让铁卫们丢下那么多下去,只怕是将小舅子多年来秘藏的好东西都用上了。 他们悬挂在半空中,等待下面折腾完,约莫在心中数了五十几个数,下面的浪花才平静下来。 望着静幽幽的潭面,以及那些翻肚的怪鱼,韩陵下令道:「下水。」 白雉望着那些长相狰狞、身上还满是疙疙瘩瘩的怪鱼,鼻端飘荡的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腐烂的臭味,那味道绝对能将年前的饭都熏得吐出来,一想到待会儿还要整个人投入到这种腐水里面,就算是对周遭环境不怎么挑剔的他,也觉得恶心得要死:「呃,要是知道谁布置的这鬼阵势,绝对要把他拖出来鞭尸……恶心死 了!这不应该叫做『覆水阵』,应该叫做『腐水阵』吧?!」 真难得他这句话获得大家赞同,众铁卫惊讶的目光也就算了,韩陵居然也瞅着他沉默,白雉将脑袋靠在韩大门主颈项上磨蹭,吐槽道:「惊讶什么?我也会觉得恶心啊厌恶啊之类的啊。」 ……你这种变态也会有这种正常情绪吗?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不过就连白雉都觉得恶心万分,其他人就觉得更加恶心了…… 铁卫们默不吭声,顺着锁链向下落去,人体陷入水中发出轻微的「扑通」声,立刻便被腐水吞没。 眼前人一个接一个的入水,白雉问道:「小舅子的毒,毒性猛烈,就算是毒杀了那么多怪鱼,毒性也绝对不会消失,现在这潭水就是毒水,进去只怕就会送命。」 韩陵应道:「无碍,铁卫们已经服用了解药。」 白雉开始变得非常同情小舅子:「你绝对将他多年来的珍藏都挖光了,绝对!」 韩陵直接放开手,落入水中:「下去了。」 白雉嚷嚷道:「喂喂,你还没给我解药啊!啊啊啊……恶心死了!」 刚一落水,就感觉到身体陷入一股黏稠之处,那感觉不像是水,反而更像是泥潭,一股沉重压力压迫四肢百骸,想要活动一下,就要耗费比平常多上数倍的气力,更不用说这潭水恶臭难忍,熏人欲死,白雉虽说常年在四处采药,什么深沼老林也不是没待过,但就算是蛮荒潮热之地的泥沼,也比此处招人喜爱得多。 眼看就要没顶,白雉慌忙深吸一口气,险些被那股恶臭熏晕过去,紧环住韩陵颈项的臂膀也不由松了一些,就趁着这一松,韩陵直接将他从领口拎起,甩到一边。 白雉被他这么一甩,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咕嘟嘟的喝了几口,慌忙挣扎出水面,恶心得干咳几声! 「韩陵你……」 「白郎中,抓紧了不要放手。」 「唉?」白雉只觉得手腕一紧,抬起手来一看,一条细链从他手上延伸而出,直连到韩陵的右手上。 原来就是方才那么一下,韩陵就已经将他捆缚双手的锁链打开,并将一头铐在右腕上,轻轻一动,便有一阵叮铃铃的清脆声响起。 「下去了。」韩陵将一颗药丸丢给白雉,看到他吞下去,这才率先吸了一口气,扎入潭水之中。他的动作带动了那根铁链,白雉也顺理成章的被他拖入水中。 不知道是水压厉害,还是此处确实是腐水,又或者是剧毒所致,白雉努力将双眼睁开,就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慌忙又闭上,如此重复两、三次,才算是有所适应。 深暗的水下,是比方才还要深凝的黑暗,此时没了火把照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不能喘息的糟糕感觉,令人有种被埋入坟墓的错觉。 潭水下并非表面上所见的平静无波,倒是暗流无数,将人挤压在其中,稍有不慎便被冲得偏离方向,所幸明月的毒药毒杀了大半怪鱼,要不然这种糟糕环境,再加上熟悉水性的怪物,他们这些人绝对是有死无生。 白雉轻功一流,水性却是一般,内力也不怎么深厚,就算是下九流门中龟息功法再厉害,要在这种一边游动一边运转功力的糟糕情况下,所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有限。 白雉将鼓胀皮囊抓紧,感觉到头昏眼花就吸上一口,倒是也可以勉强撑住,他手腕上拴着的锁链绷得笔直,他基本上算是被韩陵拖曳着向前游动。 韩陵果然十分了得,就算水性一般,但依仗着深厚内力,闭气倒是十分厉害,再加上内力深厚导致一举一动蛮力十足,就算是划水都比常人厉害上许多。往往是韩陵一划胳膊,双腿一踢,身体就向前滑了数丈,就算后面拖了个累赘,也不见他有些许滞涩之感。 潭水灌注的通路既深且长,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泼墨般的浓黑,白雉渐渐能瞥见前方物事的轮廓。 潭水下依然是岩石嶙峋,只要撞上去只怕非死即伤,前方带着他的韩陵身形虽说不如游鱼般敏捷,倒是充满了霸气,而且韩陵功力比他深厚,恐怕也比他更早看清周遭情形,所以游到此处也未曾撞上岩石受伤。 那些铁卫们就在他们二人前方,依稀间也是用铁链连着,摸索着向前游动。 忽然间,前方渗出蒙蒙白光,白雉定睛看去,就见到暗沉沉的水底深处,飘飘荡荡上来一物,等到看清楚那样东西,就算是他,也禁不住瞪大双眼,险些惊叫出声! 只见一缕微光之下,黑暗深处缓缓浮现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脸来,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眼眸似怨如泣,双唇嫣红如花瓣,肌肤白里透红,若换做平日看去,保准这个娇娇怯怯的美人儿会打动铁血男儿的心,但此时却慢悠悠、轻飘飘的从黑暗深处缓缓浮现,其中诡异程度,当真难以言说。 白雉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瞪脱出去,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大 江南北都闯过,还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玩意儿!偏偏这美人脸突然出现,那一点微光只悬在她眉心处,水色如墨,遮住了她的脖颈,也隐没了她的四肢,竟活像这美人儿只有这一张脸而已。 白雉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气力,原本简直可以和泥泞媲美的潭水也一下变得如同无物,他双手猛地一划,双腿用力向后蹬去,顺着铁链就凑到了韩陵身边,凭感觉一把抓住韩大门主的手,还真让他抓了个正着。 韩陵从彼此之间相系细链上察觉到了他的举动,他也看到了那张诡异的美人脸,感觉到白雉抓住他手指的瞬间才没有直接一掌将他击杀,直到掌心间一阵细细的痒,原来是白雉用指甲在他掌心划动。 『什么玩意儿?』 韩陵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便摆摆手表示不知道。 『破书上没写?』 继续摆手,那本书上只说了此处是何阵,还写了潭里面生有怪鱼,可没说有这么一张怎么看怎么妖异的美人脸,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装做没看到,毕竟这种妖鬼现象十分考验人的心脏,视而不见还是比较好的。 白雉猛地一下重重捏住他的手心,用力摇了摇,韩陵侧过头去,就见到白郎中不甚清晰的脸部轮廓中闪烁着的绿光。果然下一刻,白雉就在他手心中写道:『抓!』用力之重,几乎划破他的掌心肌肤。 对于这种事,韩陵自然是破阵为第一首要,才懒得节外生枝,并且对于白郎中超乎寻常的好奇心,以及什么麻烦都要掺和进去的麻烦个性,韩陵向来采取最为有效的无视对策,当下顺势一拽白郎中的手,顺手握住对方脉门,手指微微施力,警告对方别想着轻举妄动,便拉扯着这个麻烦精向前方游去。 白雉命门握在对方手上,当下不由心中吐槽重门门主过于小气,他努力扭转过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张含情脉脉的美人脸,对方也哀哀怨怨的望着他,两两相望,缠绵悱恻。 这是多么好的收藏品啊……若是逮住养起来,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有趣的事呢……就算养不活,那也好剖开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构造,也能好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现在要他像这样视而不见,当真是、真是暴殄天物!可恶! 白雉一想到某个疑似千年异种,又或是和灵异事件牵扯到什么关系的玩意儿,就觉得心肝疼。 他被不想惹麻烦的韩陵紧紧拉住,快速向前方游去,他努力盯着那张美人脸,心想着多看一眼是一眼,却不 第九章 劫后 白雉作了个相当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水浪中载浮载沉,变成了一尾脱离了束缚的鱼儿,追逐着浪潮,欢快起舞。 天高海阔,白浪滔滔,似乎只存在着他这一尾鱼,这里就是他肆意折腾的绝佳场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种心情说不出的舒爽,轻飘飘的似乎都能乘着浪花飞上了天。 但这种好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一转眼间,乌云从天边卷来,转眼间便是墨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风卷浪涌,大浪滔天,将他还小小的一尾鱼抛上来扔下去,转得他双眼发花,眼看就要卷到漩涡里,吓得他慌忙努力求存,拚命甩动着尾巴,想从这可怕的天灾中挣脱开来。 但是危机并不仅仅限于老天爷,还潜伏在他的身边。 他努力在漩涡中挣扎,却不料旁边忽然冒出一张大脸,冲着他的尾巴就是「吭哧」一口,将他大半截身体都吞了进去! 他吓得魂飞魄散,好在那个只有一张大脸的怪物牙齿虽然很利,牙齿之间的缝隙却很大,他忙不迭的从牙缝里往外游,却不料刚脱狼口,又入虎穴。 人脸怪物不止一只,足足有一大群,一张张水缸大小的大脸冲他狞笑着,有着利齿的大嘴咧开好大,就等着将他这尾小鱼吞进肚子里。 完蛋了,完蛋了! 他慌张的想要逃跑,但还是被一只老头人脸吞掉,顺着食道往下滑,来到了黑洞洞的肚子里。 这下子真的会被消化掉了…… 他垂头丧气,轻纱一样的尾鳍都不再摇晃。 就这样变成老头的肥料,他不甘心,还因为他的贡献,让老头有更多方气享乐吃饭,他更加不甘心。 谁来……帮帮他? 正这样想着,黑漆漆的老头肚子忽然间裂开一道月牙般的缝隙,紧接着缝隙扩大,将老头人面怪物的肚子彻底分成两半,他见到一道挺拔身影站在面前,日光为他身侧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边,耀眼得他双眼都在刺痛。 那个人伸出手将他从老头的肚子里捞出来,将他捧到眼前,他这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剑眉凤目,挺鼻薄唇,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太阳一样的感觉,让他心中雀跃,只想着再靠近一点,好好亲亲那个人。 正想着,那人忽然冲他微微一笑,这一笑,严寒尽去,宛若春暖大地,花开璀灿,他看得都傻眼了,心口处蹦跶得更加欢快,心脏 都几乎要跳出口中。 他恍恍惚惚的想着,啊,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如果他天天冲我这么笑,那让我死了都心甘情愿…… 那人捧着他,他看到那双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后贴在他的嘴唇上…… 啊…… 头脑一阵晕眩,心脏在一瞬间几乎停止,但在下一刻却怦怦怦的吵死人,他觉得喘息不上来,他觉得身体发软,只能紧紧依附在那人身上,若不是那人伸手揽抱住他的腰身,只怕他已经瘫软如泥的倒在地上。 唉唉唉? 他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由一尾鱼变成了一个人,此刻光溜溜赤裸裸的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嘴唇上更是被对方的薄唇碾来碾去,他吃惊的张开嘴,却更方便了对方的长驱直入,灵巧的舌探入他的口中,纠缠住他的舌不停翻转吮吸,他的下颔有些酸困,对方的力道过于凶猛,活像他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就连他口腔深处都不放过。 舌尖抵到了上颚,轻轻搔动着,带来的酥麻感从口内深处迅速蔓延,沿着食道一个劲儿向下冲,让他原本就软如水蛇的腰变得更加绵软,只能靠着对方如铁铸的手臂支撑着,整个身体都倚靠在对方身上,肆意感受着对方身上隔着衣衫传来的热度。 啊……真舒服…… 他喘息着,呻吟着,虽然下颔很酸很痛,但是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快感却让他将这小小的不适丢到脑后,他满心想着的就是要的多一点,更多一点,不甘示弱的想要将舌回卷回去,要想更放肆的抚摸对方的腰身和胸膛,但不知为何,他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软绵绵的被动接受。 ……好不甘心…… 可恶…… 这可是那个人难得主动吻他的宝贵时刻,为什么他就是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只能坐视事情发展而不去掺和一脚? 啊啊,不行,还没吻完,我还没享受够! 别走,再来啊,再来啊,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吻着吻着就将你压倒! 别走啊! 韩陵! 「白郎中。」沉稳坚定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传来,白雉竭尽所能的瞪大眼,眼前却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花斑,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郎中,醒过来就好了。」那个声音继续这么说着,不过话中内容与他的口气略有些不太配套,语中含义带着关心,这句话却说得依然冷硬,这样反差 让白雉眼睛眨了眨,脑袋继续发懵。 转动着眼珠,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花斑就消失大半,映照在视线中的是湛蓝天空,以及四周呈包围状拱起的石屋,这种感觉很像是坐在井中观天,从心口深处涌出一种窒闷感。 白雉眨眨眼,有些难以适应环境的前后落差,他迟钝的脑袋现在总算是稍微灵活了-一点,也想起了之前的糟糕回忆。 「那些鬼东西……」噪音一如想象般嘶哑难听,刚开口说话,嗓子就一阵割裂般的剧痛,白雉急喘了两声,觉得急速喘息似乎都能听到喉咙内部割裂的声音。 这还不算,随着他说话,胸口更是一阵剧痛,白雉感觉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胸口八成是受了什么撞伤,应该是追击那些人面妖怪的时候弄伤的吧? 而且不只是胸口,他的四肢酸软,毫无力气,腿上手上似乎也有伤口,左手腕貌似又骨折了,正被两块木板紧紧夹着……啧,真是多灾多难,这都断多少次了……不过幸好还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应该没缺胳膊断腿,真是万幸。 「除了一小半。」 白雉想要转头,但是稍稍一动,就觉得脖颈似乎也要折断般痛楚,当下只能乖乖躺在原地不动弹,心中哀号这种糟糕情况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口干舌燥,喉咙深处像是被沙砾摩擦软肉,痛死了!烦死了! 正在他郁闷得想翻滚,但就是做不到的憋屈情况下,忽然一只手托到了他的后脑,眼前一阵剧烈晃动,白雉就近距离的见到韩陵的脸。 这一看,白雉就险些将眼珠子瞪出眼眶! 如果他记得没错,韩陵被那些该死的人面怪物咬中了右肩,所以才引得他暴走,还动用了非常糟糕的手段灭了不少妖怪。身体上多个洞就够让他心疼的了,什么时候这人脸上也多了这道伤?! 只见那人光洁如玉的面颊上,从鬓边向面颊延伸出一道细如牛毛的血痕,虽说已经结痴,不近距离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但是白雉还是出奇愤怒了! 「谁!?这是谁干的!?」不顾一发出声音就变得剧痛的喉咙,白雉怒目瞪向那道碍眼伤痕,之前好不容易消散的怒火再度暴走,他甚至已经开始挣扎着想要脱离韩陵的怀抱,跳下去找那个胆敢伤害韩大门主玉容的家伙算帐!让那胆大包天的混球好好后悔,后悔他娘将他生在世上! 韩陵一双凤眼中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道:「肩膀上的伤已无大碍,白郎中 你……」 「喵了个咪的!谁问你肩膀上的伤了!」 就算是韩陵,都不禁为怒气冲天的这句话中表达出来的意思愣了愣。 白雉怒发冲冠,「啊,虽然肩膀上的伤也很重要,这导致你的完美身体上有了缺陷,但远远不及你的脸!我问的是脸!你脸上的伤!该死的你也就是一张脸能看,居然还有人胆敢辣手摧花……不对,是摧草,我绝对饶不了他!」 就算情绪有什么波动,此刻也已经完全平息了。 韩陵面无表情,声音死板板的道:「白郎中,你很想韩某把你从悬崖上扔下去吗?」 白雉怒道:「就算是把我从悬崖上扔下去我也要说!韩陵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脸呢?要知道你那个糟糕的个性不知道有多讨人厌,也就那张脸能博得大家欢心,除了那张脸,你什么优点都没有啊,怎么能不好好保护呢?」 韩陵直接一甩手,将他丢到硬邦邦的地上,让他被碎石挤压得哎哎惨叫,韩大门主连头也没回。 「不是吧?不是这么小气吧?这年头说真话反而这么不招人待见了?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你就只有那张脸能看啊……喂!咳咳……」 非但没把人叫回来,反而因为过于激动而呛到了,白雉咳嗽两声,喉咙连带着胸口更是撕心裂肺的痛。 唔,他现在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看来果然是一下子运动过剧造成的影响,果然他就是不适合和猎物近身搏斗,结果你看吧,这完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真亏! 那帮人面妖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该死的他都这么辛苦了,还没有逮到一只来试药,真他奶奶的亏! 唔,他现在这是在哪里? 前一刻还在那个恶心的覆水阵里和怪物拚杀,怎么后一刻就来到此处? 尽管脑袋不能转,但方才被抱起来又被扔下来的时候,也多少看到了一些景色,草木葱郁,花影重重,更不用说四周传来虫鸣鸟啼,有两只鸟卿卿我我的在他上空经过,真是一片鸟语花香、世外仙源。 和之前在覆水阵中见过的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府,差距也太大吧? 白雉胡思乱想着,过不多一会儿,居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他努力将眼睛瞪得很大,就见到韩陵再度出现在他的正上方,神色一如往常,好吧,就在方才将他住地上摔的时候,那 个表情也是一派正经。 「白郎中,现在此处就只有你我二人,韩某四处查看过,此处并无明显出口,唯一的出口,也是通往『覆水阵』,不过在崖壁上有一些奇怪符号,可能隐藏着什么破阵的秘密之类。」 「只有……你我……」白雉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重点上,而是落在了别处:「狗熊……咳,铁卫们呢?」 「遍寻不到。」 「……我说韩大门主你究竟带那么多人来干嘛的啊?我到现在都没见到你的那帮狗熊……咳,铁卫们有什么用处!」这次白雉一下子抓住了吐槽的重点。 「若不是铁卫,只怕你我现在也无法平安。」韩陵淡淡的陈述事实:「在你昏厥之后,多亏众铁卫截杀了那一群……怪物,你我这才得以保全。」 「啧,幸亏如此,要不然你每年花那么多钱养壮汉,也未免太亏了。」壮汉吃的也很多,没把重门吃垮真亏待你财大气粗。 听到他这么褒贬自己属下,也清楚白郎中嘴巴贱人品也不怎样的德行,韩陵也没给他来个君子之风,当没听到就好,而是直接伸脚踩住他的胸口,微微一个使力,白郎中就痛得叫出声来。 「啊!好痛!」一阵剧痛从胸口处猛然炸裂,白雉眼前又是一阵发花,身体如脱水的鱼一样扭动弹跳。 韩陵看他如此痛苦,依然没人性的道:「若不是你洒下的那些药粉,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 「韩陵,你……」白雉正挣扎着,听到这关键性的一句话,当下心知肚明了:「喂喂,那些狗熊发狂关我屁事,人品不好才会发飙,你看看人家江大剑客,当年吃了我那么多药,都没问题……痛痛……痛死了,把你的脚挪开!」 韩陵见这人虽然面无表情,但空洞双眼却溢出水光,也使得这面无表情的青年多了几分人气。此地只有他们二人,若是真将这人一脚踩死,却是得不偿失,若是踩得更重,到头来还要自己伺候,反正现在也教训够了,便收回了脚。 「可惜的是,因为这一场厮杀,不知触动了何处,海底水流湍急,一下子的众人冲散。若是铁卫没有被药性影响,也不至于被冲散,只能说是天意了……」 「那咱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喂,再踹就死了!我可没小舅子那么强大的抗打击力!」 「白郎中还请慎言。」韩陵被他用的那个「搞」字刺激得又要抬脚蹂躏,但下一刻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过似乎是想 到什么让人火大的事,白雉都能感觉到他身遭强行压抑的怒火:「若不是你紧抓住我不放手,现在也不是这种情形。」 哦哦,感谢就算是昏迷了也想着揩油的野性本能!要不然他也不会和韩陵二人独处了! 「两个人啊……只有我们……两个人啊……呵呵……」 他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韩大门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堆的蜡烛放出万丈光芒,这帮蠢货难道不知道妨碍别人翻滚床单之路是会被马踢的吗? 看吧看吧,这下子报应来了!那帮五大三粗的熊男忠犬们终于废柴的把他们自己搞丢了,这下子他的机会来了,只有他和韩大门主两个人,那还不是想叉叉就叉叉,想圈圈就圈圈,翻滚来云雨去,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啊不对,韩大门主不是盏省油的灯,况且自己现在身负重伤动弹不得,而韩大门主虽说肩膀上多了个洞,脸也被划花了,但人家还是活蹦乱跳的啊,估摸着依照现在的状态,碾死现在动很手指都有些难度的他而言,那还不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 不行! 这件事要好好寻思对策才行! 要找一个既能快乐的翻滚,又能保住自己小命的两全之策才行! 呜哇啊可恶!那只该死的虫,现在怎么也不发威了?有那只该死的虫子在,他就算下药也没效果啊! 韩陵抿了抿唇角,无视他身遭明显飘荡出来的扭曲幻想气氛,而是选择了十分务实的方法,他直接弯腰将白雉的衣领拎起,来了个扛麻袋,将人带走。 这山谷很小,事实上说它是「山谷」还真是抬举它了,充其量也就稍微大一点的狭缝,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韩陵倒扛着他没飞多久,就瞥见前方一处小小湖泊,韩陵直接手一翻一转,就将肩膀上的「麻袋」丢进水里去。 「扑通」一声大响,水花激起五尺高,白雉被这一下子甩懵了,不过下一刻就是死命扑腾,他现在四肢乏力,之前水性本来就不怎样,现在更加无以为继,结果直接灌水咕噜噜的向下沉去。 「该死的……咕噜噜……韩陵……咕噜……咕噜咕噜……」 就在白雉以为韩陵终于要将自己干掉的时候,一棵约有两人合抱组细的树干猛地砸在他手边上,哗啦啦飞泼起一大片水花。 白雉努力抓住成为救命稻草的树,不顾自己身体正嘎吱嘎吱作响,狼狈不堪的将大部分重量都 转移到那棵树上,心有余悸的望着岸边站着的韩大门主,声音都有些发抖--虽然大家都听不出来:「他奶奶的……有人像你这样,直接拔树扔过来的吗?咳咳,你到底是想让我溺死,还是拿树砸死……咳咳……不行了……」 灾难现场的爆发力已经到了极限,白雉再度四肢虚软无力,继续咕嘟嘟的往下沉,好在他没沉多久,就被一把抓住在水面上疲劳挥舞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提了上来。 韩陵一手将湿漉漉的他拎起,让他上半身趴在树干上,韩大门主半蹲在被折腾得险些垂死的白郎中身旁,语声冷淡,道:「白郎中,韩某现在并不想取你性命,也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韩某的耐性,若是一个不慎,韩某不小心下手重了,造成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这个苦果,只怕白郎中吞不下啊。」 白雉奄奄一息道:「我就知道,你这条白眼狼……枉费我在一大堆怪物里面救你……可恶……早知道应该趁机抓两个拖上来收藏……啧……」他这完全就是空口说胡话,若说他救韩陵,那之前韩陵护着他,这两人互相救命,岂不是互相抵消? 韩陵应道:「白郎中的手段真是令韩某开了眼界,只是不知白郎中有这般手段,之前怎么不用出来?非要等到韩某力竭受伤才用?」 白雉「呃」一声,脑袋浆糊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韩陵说出的话的意思,当下道:「喂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那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用的好吗?若不是看到你受伤了,我才不会跑过去和怪物近身搏斗,我又不是活腻味了!要知道我的武功本来就是二流啊,遇到危险情况要不逃走,要不就都直接药粉处理了,这次不是没效才突然暴走吗?更何况我那个不是武功,只是平常用惯了的分尸……我靠,你该不会以为我故意藏私,等到你不行了再上,再用救命之恩要胁你就范,让我上你吧?」 韩陵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直接一脚踩在白雉手背上,疼得白雉「嗷」的一声叫,韩大门主冷冷道:「白郎中你满脑子就只有那种事吗?」 白雉觉得自己手背都要被踩成肉泥了:「喂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接近你本来就只有这个目的啊,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和『绝杀』勾结,陷你于危难不成?好吧好吧,确实将你从重门门主的地位打下来,我对你下手也会方便一点,但就算没了重门,你还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更何况,失去了重门地位的你,已经成落水狗的你,我可没兴趣打……」 幸好他在方才跌入水中时咕噜噜的喝不少 水,滋润了嗓子,这才能叫出这么多话来,虽说声音嘶哑难听,但好歹喉咙还坚持得住,不至于那么痛得想挠墙。就连胸口的闷痛,泡在凉丝丝的水里,也好过很多。 方才那番话既凉薄又势利,也挑明了白郎中的心怀不轨只是对于韩陵本身,满脑子都是有色思想的家伙自然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韩陵踩在他手背上的脚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白雉咳嗽了两声,感觉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的身体总算是能听使唤了,可这转念一想,他非要被这么捶打着才恢复得快,那岂不是犯贱到了一定程度?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还是说以前就有这种体质,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一想到这里,白雉的脸就一个劲儿的发绿,不过就他那张彻底瘫痪的脸,还真让人瞧不出任何异样来。 白雉正在心中纠结着,那边韩陵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但将脚移开,还纡尊降贵的飞到岸边,将那棵小树让给白雉趴着,防止跌到水里面溺死,那就悲剧了。 「白郎中,覆水阵中淤泥沉积多年,还请好好清洗一下身上的污垢。」 「喂喂,韩大门主,我现在手脚不利索,你不过来帮忙吗?」哪有这样就把人扔下,随后躲在一边旁观的?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可惜韩陵向来是个白眼狼的性子,似乎将他拎到水里泡着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事情如何处理,那完全就是白郎中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 「无需搓洗,白郎中多泡一阵,便可将泥垢冲去。」 「……你狠……」 白雉彻底无语,只能放软了身体,上半身依附在那棵小树上,懒洋洋的在水波中载浮载沉。 不过话说回来,伤口在一开始接触到水,过痛得他一激灵,但时间久了,这点痛楚也就麻木了,反而是几乎报废的筋骨颇为享受这种感觉。一波波水浪温柔的抚慰着他身上的伤痛,沁凉舒适的感觉令人浑身上下毛孔皆开,美妙得只想呻吟。 就在他昏昏欲睡过去的时候,那边韩大门主又开腔:「白郎中。」 「……嗯?」白雉的心中都已经舒服得快要融化了,连回答的声音都慢了半拍。 韩陵不紧不慢的道:「洗好就请上来,那里是通往覆水阵的出口。」 「……啊?」白雉继续慢半拍的眨眨眼,他有点没听明白韩陵话中的意思。 「这里的水,和覆水阵相连,可以从 覆水阵中进入此处。」 「……」喵喵咪的啊啊!白雉无声惨叫起来,他现在浑身都酸无处不疼,视为性命的褡裢又没挂在身上,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将他解决了,就算想抓几个人面怪物折腾,也要有那个体力才行啊!该死的天杀的韩陵,怎么不早说!? 白雉拚命扑腾双腿,双手还紧紧抱着那棵救命小树,以极其狼狈但是绝对不慢的速度向岸边飙去,却在下一刻感觉到裤脚被什么玩意儿咬住了! 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就见到一张水缸大的美女面冲他龇牙,他的裤脚就报废在对方咧开的森森利齿中! 「!」白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眼看着一条腿就要被美人面妖怪吞掉,坐在岸边绝对是在看热闹的韩大门主忽然纵身飞起,以绝对优雅的姿态一脚踩在小树上,这一脚踩得狠准猛,也使得紧抓小树不放手的白郎中带着一个绝对诡异的人面怪物飞起来,重重跌落在岸边。 危机解除,韩陵如天外飞仙般重新落回岸边,俯视着半张脸都埋入泥土中的白雉,淡淡道:「真是太好了,白郎中,抓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下子可以好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白雉默默握拳。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白郎中愤愤昂起头来,他就算脾气再怎么好,也禁不住被他人如此戏耍,更何况他的脾气和「好」字完全扯不上关系。就算是他喜欢和韩陵滚床单,可也不见得喜欢被如此对待,虽说不怎么介意对方对他冷淡,事实上他也对韩陵非常糟糕,但这种时候还来欺负他,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白郎中你重伤未愈,还是好生休养的好。」韩陵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还是真的良心发现,动手将动弹不得的白雉从坑里扒拉出来,顺便又将在地上扑腾着想蹦跶回水里的人面怪物踩了一脚,让牠彻底安分,这才将白雉拎起,拎到湖边不远处的小小岩洞之中。 那只是一处小小岩洞,虽说有些浅,但好在还算宽敞,容纳四、五个人绰绰有余,韩陵将白雉倒扛入岩洞之中,随手将他一扔,直接摔落在洞内一角的柔软草堆上。韩陵使的是巧劲儿,倒也没将他弄疼,白雉眼前一花,就已经跌落在芬芳娇嫩的草叶碎花之中。 白雉有些愕然,自从韩陵恢复重门门主的本性之后,对他一向厌恶至极,虽说被迫于毒蛊的威力,不得不和他亲近,但平日里可不会 第十章 变故 尽管十分不甘愿,但现实的情况却逼迫得两人不得不在原地暂歇。 一来是白雉韩陵二人身上负伤,虽说不至于致命,但行动方面却难免束手束脚,接下来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杀阵,当务之急,还是需要静养,等待伤势有所起色才行。 二来是此处山谷虽小,却是个四处没有通路的绝地,如果不想办法破解岩壁上刻着的字符,那么他们就只能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不过若是一狠心,倒是可以从进入此处的小湖中返回去,不过覆水阵中那种奇怪的食肉人面鱼,要想通过,还是有一定难度。 不错,自从那日白郎中被韩大门主丢入湖中钓上一只人面妖怪,等到白雉敷药完毕,身体也不像刚醒来时那么废柴,就兴冲冲地拎着特制小刀,将那条不幸捐躯的妖怪大卸八块,细细研究了一番,最后才确定那就是一条鱼,就是长得过于奇形怪状,至于双眉间的微光,则是从「额头」处延伸出来的一条触须,最顶部有一处小小肉瘤,就是从那处发出的微弱光芒,为的就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引诱猎物上钩,随后让这人面怪鱼张开大嘴吃掉。 白雉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还真不少,但这玩意儿倒真是匪夷所思,令人啧啧称奇。 看来那本黑衣来客塞给韩陵的《破阵诀》上记载的「怪鱼」,并非他们初入阵时耀武扬威的庞然大物,而是这种酷似人脸的玩意儿。 说起来这《破阵诀》所记载的阵势到了「覆水阵」就夏然而止,估摸着到了此处,「绝杀」派来的人多数葬身鱼腹,就算是被困此处,无法找到破关之处,再次返回的时候,也难逃人面怪鱼的利齿,结果就这样光荣了。 所以接下来的路,那就是两眼一抹黑,全靠自己探索。 白雉一边继续用小刀将手掌下按压的肉割开,一边在心中腹诽「绝杀」的没用。 此刻他挤在岸边,手底下切割的是水缸大小的人面怪鱼一条,多亏了身上携带的大量灵丹妙药,和从小打熬的身体,他身上的伤不过两、三日便好了大半。 等到恢复了大半的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勃勃的跳入湖中,以身为饵又钓上来两、三条人面鱼,当下白郎中十分开心的在湖旁边挖了个浅坑,引入湖水,将那两、三条人面养着,先是丢点药粉看看反应,记录了一番,随后便毫不客气的将其中一条拖上岸,操刀剖开,仔细观察内里构造。甚至不知死活的打算将人面怪鱼尸体上火烧烤。 若不是韩陵冷着脸将死尸一脚踩得 四分五裂,用火烧得干干净净,只怕白雉现在已经尝到美妙的异种滋味了。 想到此处,白雉就禁不住心痒痒的,韩陵觉得这玩意儿恶心至极,除非实在没有食物了,这才会碰牠,这也导致白雉也跟着无法吃人面鱼,真是令人扼腕。 白雉瞥了一眼手中切成条的细嫩鱼肉,又禁不住侧过头去望着湖边的韩大门主,禁不住吞咽了口唾液。 在覆水阵中的一番打斗,已经使得韩陵头上的束发峨冠留在阵中,这几日韩陵只是用内衫撕成的布条简单束了一下头发,此刻正打散了发髻,丰厚华美的长发蜿蜓在湖水中,随着韩陵梳洗的动作轻轻摆荡,荡得白雉心中也是涟漪阵阵。 韩陵此刻的表情不同于以往的严肃,眉梢眼角处是一种难言的慵懒,长发柔和了他刚硬的脸部轮廓,也使得这平日里高不可攀的男子,在无意间展现出另外一种令人心动的面貌。 白雉保持着剖鱼的动作,望着这样的重门门主发呆,就算是彼此之间有了很多很多的身体接触,也一起待了一段不短的日子,但是他和韩陵像这样和平共处的机会倒是少得令人发指。往往不是韩陵无视他,就是他骚扰韩陵,就算是韩陵变成痴儿的那段时日,也是他蹲在一旁看韩陵好戏,像是这样安静的时光,还真是前所未有。 而像是韩陵的这一面,白雉更是没有见过,很是新鲜。 韩陵倒是对他难得没有视奸的目光好奇了一下,瞥了他一眼,便将洗干净的长发拧了一把,向肩后捋去,接下来韩陵略微停顿一下,到底是顾及白雉之前的不良记录,开口道:「白郎中,还请暂避。」 白雉一听这话,就知道韩陵想干嘛,有这种好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当下立刻抛手里的活,在衣摆处抹了抹满是血腥的手,直接道:「刚好,我也弄脏了,一起洗。」 韩陵对这个要求略皱皱眉,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白郎中先请。」 没你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雉立刻运起轻功,堵在韩陵面前,道:「啊呀,韩大门主,你可是怕了?」 韩陵不动声色,一双凤眼毫无波澜的盯着他看,白雉望着他方才洗头时沾到额角上的水珠一路滚落,沿着下颔下滑至衣领深处,那种湿漉漉的性感委实要人老命,当下禁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更加心猿意马起来,继续趁热打铁道:「我们两个不知道『袒裎相对』了多少次,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现在这样子防备实在 太小家子气了,活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韩陵淡淡道:「白郎中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韩某自然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白郎中不至于做出挑衅韩某的举动。」 如果做出了挑衅你脾气的行为,就会被你灭口是吧?就算不灭口,也会被打个半死是吧? 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要想安全离开此处,还是少不了他的力量的,就冲着这点,韩陵也不敢将他缺胳膊断腿,因此,也就剩下一种情况。 白雉手掌向下一翻,指尖锐利刀锋刚好对上韩陵点过来的手指,若论武功韩陵自然是高出白雉数倍,当下手腕翻转,手指化作鹰爪,直掐向白雉脉门! 这种过招,在白雉能恢复基本行动之后就不停发生,白雉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揩油,如何让韩陵和他滚床单,好解了他忍耐了将近一个月的饥渴,而韩大门主有了「绝杀」头头送的药丸,自然是意志坚定,丝毫不受蛊虫诱惑,誓将反抗进行到底。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样偷袭与反偷袭中你来我往,也因此,使得白雉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抵挡住韩陵两招,不过也许是因为韩大门主向来都是一招灭人习惯了,对于这种小巧擒拿、只制人不伤人的手段拿捏不准,又不好使白郎中伤上加伤,更加拖延行程,所以颇为束手束脚,不过好在这几天切磋锻练了不少,小擒拿手和分筋错骨手也使得越发熟练,将白雉擒住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白雉现在就剩下右手比较灵活,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不用说他左腕是旧伤复发,想要好完全了,就更加要小心翼翼,因此他只剩一双右手和韩陵过招,难度自然增加不少,好在有着「揩油」的坚强决心支持着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天不知道为了吃豆腐努力了多少次,他的身手也越来越敏捷,小巧功夫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由原来的一招必败,好歹坚持五、六招再败,只不过随着韩大门主功夫的熟练性上涨,他再度由坚持五、六招才败,变成了一、两招就灭的倒楣情况。 于是,白雉十分无奈之下,只能藉助于工具,好歹还能多支撑一会儿。 这次见韩陵手指指向自己脉门,白雉手腕一翻一转,十分卑鄙的用刀尖冲着韩陵手心,韩陵亲眼见他用这玩意儿剖开人面怪鱼厚如牛皮的鱼皮,清楚这把小刀的锋利性,自然不会让自己多加伤口,右手却是不曾退让,而是直接向白雉肩膀探去,看模样,是想将白郎中肩膀卸下来。 白雉肩头一动,同时左脚向前踢起, 正对韩陵膝盖,韩陵脚下一个错步,干脆俐落的躲开,与此同时,手掌已经拍到白雉肩膀。 只是这一拍,韩陵却是微微蹙了一下眉,他感觉到右膝处微微一麻,然后迅速蔓延,下半身都跟着麻了。一低头,就见到近膝处一抹金光微微颤动,不知道白雉哪会儿下的手,将金针刺入他的穴位之中。 就是这么一低头,白郎中趁隙足尖一错,轻功运起,使得他身形如鬼似魅,向后掠去,同时右手指尖轻动,几抹金光隐隐若现。 银针对付不了功力卓绝的韩陵,但是这种特制金针就没什么问题,白雉面对着眼看就要得手的美色,当真是心花怒放,可惜还不等他高兴呢,就见到韩陵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一掌呼来,强大内劲破空击出,一把将他搧飞了! 「韩陵!卑鄙!」 白雉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已经跌落到地上,与此同时,韩大门主已经拔了金针,紧随其后一指点到,挣扎着爬起半截的白雉只能变成了泥塑木雕。 这还不算,韩陵可是知道下九流门「脱逃术」的厉害,直接毫不客气的又在白雉身上补了一遍,将他身上能点的穴位都点了个遍,又将那根金针插入某处,保证白雉一动用内力就会瘫痪半日,又从一旁扯了几根碗口粗的树藤,将白雉绕了几圈捆好,打了个死结,保证白雉短时间内确实无法动弹了,这才直起身来,面色淡定的面对被捆得活像粽子的白郎中。 他该感谢韩陵没直接将金针插入他的气海吗?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韩陵,太卑鄙了,居然用内力外放这种大招!不觉得小题大做吗?太过分了!」白雉义愤填膺,对付他还用这种大招,也太夸张了吧? 「以力破巧,没什么不对。」韩陵懒得和他计较这些,手段不管怎样,有用就行,当下淡淡回应,将他丢在原地,转身向着湖边走去。 「喂喂!韩陵,你将我丢在这里,万一来个什么怪物把我吃怎么办?喂喂喂,就算你不解开我的穴道,好歹将我转个方向啊……喂,韩大门主,韩陵!」该死的,你点人穴道也就算了,偏偏让人背对着湖水,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洗澡吗?大不了我也让你看我洗澡好不好? 韩陵才懒得理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白郎中只能抑郁的听着身后布料摩擦声,以及哗啦哗啦的水声,这些声音就像是十七、八只小猫爪子,在他的小心肝上不停地挠啊挠啊挠,挠得他心痒难耐,偏偏还只能忍着。 「韩陵,真小气!」 白雉十分郁闷的再度埋怨起韩陵体内寄生的那只虫,你就发春就好了,干嘛还喜欢吃药吞毒呢?搞得他的那些手段毫无用武之地,也更加埋怨那个讨人厌的黑衣来客,你要抑制就抑制那只虫喜欢吃毒药的毛病就好,让牠继续发春就好了嘛,干嘛非要掐断人家的天性,真是没道德。 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白雉只能郁闷的保持能看不能吃的状态,如果让他远看也看不到,这也未免太悲惨了吧? 之前还幻想着此处只剩下他和韩陵两个人,没了那么多碍眼的家伙,怎么也能找到机会和韩陵滚床单,只是现实发展成这样,非但不是看得到吃不到,甚至就是看都看不到,这也未免太悲惨了吧? 白雉心想,如果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那他绝对会暴走的,绝对! 可惜老天都不站在他这边,当白郎中勉强催动真气,不愿戳在经脉上的金针搞得他冷汗淋漓,好不容易施展「脱逃术」摆脱了束缚,正打算去偷看某位门主大人洗澡……好吧,就算是赶上个尾巴,能看看那人穿衣也不错,结果正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穿戴整齐、就连头发也用内力烘干,整个人打扮得体面无比的门主大人十分自然的路过他身边,彻底让白郎中十分失望的做了个失意体前屈。 白雉一边郁闷一边将饭食准备好,也幸亏这山谷虽小虽封闭,却少不了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加餐,再加上白郎中那只不知道容量到底有多大的褡裢,里面塞满平日里吃的零嘴、外出用的干粮,撑上十天半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他不着急,韩陵却不能不急,之前允诺的两月之限可是分秒必争的事,更何况此次闯阵取物之后还有一堆的后手,都需要他这个重门门主打点安排,自然是马虎不得。 韩陵正盘膝坐在刻了一大堆奇怪字符的岩壁前,认真思索其中的奥妙之处,就听到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飘来,一只兔腿递到他面前,熟悉的平板声音说道:「看了这么半天,看出什么头绪没有?」 韩陵伸手接了兔腿,应道:「稍微有一点。」 白雉在他身边坐下,咬着手中的兔肉,说道:「到底有几分把握?」 别看白雉这人身为药师,炼药的水平糟糕得一塌糊涂,但是做饭的手艺却是真不赖,兔肉烤得外皮焦香酥脆,内里的肉鲜嫩无比,更难得的是这个人褡裢里面居然什么玩意儿都塞了不少,就连调味料都一应俱全。 韩陵细细咬着兔肉,真是觉得当初被人面鱼追杀成那样,自己居然还记得保护住那个神奇褡裢,实在太值得了。 可惜旁边的人没和他练成心灵感应,白雉嘟嚷道:「啧,没有调味料就是麻烦,药粉果然还是差点,咸淡都有点掌握不准……」 韩陵很认真的考虑是把手中咬了好几口的兔腿塞到白雉嘴里,还是继续将这人点穴道、倒绑着吊在树上,最后想到了自己现在药毒都不怕,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啃着兔腿。 「约莫有四、五成把握吧……」 白雉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岩壁上面的图案看得他眼花撩乱,就算他能看懂麻烦的药方,以及稍有差别就天差地别的药草图鉴,但对这种弯弯绕绕、密码一样的东西确实没什么天分。 「大概需要多少天,才能搞定啊?」 韩陵顿了一下,就连他也不是很有把握:「韩某也不太确定……」 白雉早说料到会有这么个答案,这两天虽然韩陵不说,但是看这种钻研的勤奋劲儿,也知道这关卡不好闯。 白雉又瞅了瞅面前的岩壁,那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着实令人心烦,又忙着啃一口兔肉:「嗯,这种事我是帮不上忙,你也不要太心急,心急吃不热豆腐啊,慢慢来就好。」 倒真是难得这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韩陵看了他一眼,颇有一种自己方才是不是出手太重,把白郎中打傻了的疑问。 倒是白郎中没察觉他眼神的意思,继续往下说,掀了自己的底儿:「况且这里也不错啊,我对那种长得像人脸的鱼还没吃透,有几种药还没试,牠们就玩完了,啧,真是没用。」 韩陵很想将手中吃剩下的骨头丢到他脸上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白郎中嘴巴里向来没什么好话,这人的脑袋绝对长得非常歪。 不过话题又转了个弯,白雉继续道:「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老是这么搁置着,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人面鱼虽说稀罕,但也不是就这样绝种了,日后我还可以过来抓两条好好养着,看能养出个什么有趣玩意儿来……」 韩陵想起了这位白郎中过往的丰功伟绩,那种能把普通家猪养成比山猪还要威武彪悍的厉害本事,真不知道发挥到人面妖怪身上,会是个怎样的后果。 白雉接着打击人:「话说回来,经过药物催肥的猪味道倒真是鲜美不少,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十分挑人,我吃下去 没什么事,怎么街坊邻居吃下去就开始抽风呢?啧……」 还不是你的药害的?用那种过分夸张的丹药喂养出来的猪,又岂是好相与的?那帮人没死,真是祖坟一起冒青烟……不对,现在不是听他胡扯的时候,白雉之前说那句话肯定有用意,韩陵正色道:「说重点。」 白雉这才停止了缅怀过往丰功伟绩的行为,这回倒是干脆道:「韩大门主,我和你做个交易怎样?」 韩陵不动声色,「你说。」 白雉道:「呐,我虽说不懂得阵法之类的玩意儿,但是我有些师兄弟懂啊,我记得我手上有本关于奇门遁甲的书,你对着看看,兴许能快点破开。」 韩陵不吭声,尽管白雉还是那张面瘫脸,但是既然说出「交易」两个字,肯定还有什么等着别人用鞋底抽的坏事没说。 果然,白郎中顿了顿,继续道:「只是那本书是我师门之秘,私自泄露给外人,是绝对要吃门规的,所以说,得有个我心甘情愿触犯门规的条件才行啊。」 韩陵颔首道:「有理。」 白雉立刻胆气壮了,这两天碰无数壁,有了数不胜数的血的教训,他又不是头撞南墙死不回头的那种倔驴,自然要走迂回路线,转过头来凝视着韩陵,兴奋道:「很简单,只要你和我翻滚上一回,我就把东西给你!」 韩陵的脸色非常正常,身遭也没什么令人窒息的杀气煞气出现,白雉喜孜孜的趁热打铁,「就是说啊,这是多合算的买卖,你和我滚过不止一次床单,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我这段日子素了太久,你又急着出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韩陵十分平静的问道:「只是这样……你就满足了?」 白雉应道:「宏图霸业我又没兴趣,你的重门我也不需要,现在也就是你的身体能让我动摇,这样就行了啊。」韩陵还没说话,白雉又补充道:「啊,对了,当然不是普通的滚床单,这次机会这么难得,也没有人来捣乱,我们索性来玩个不一样的!你等一下,我翻翻看,我记得就在这里啊……」 说到这里,白雉十分开心的将褡裢翻转向下,在落下来的一大堆东西里面翻找着之前费心搜罗来的男男版春宫图:「《龙阳十八式》放到哪里来着?嗯,没那个就没什么意思了……难得的一次机会,姿势当然很重要……嗯,道具什么的……」 他在这边嘟囔着挑挑捡捡,那边韩陵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食物干掉,就直接下手将白雉身上 的大穴点了个遍,弯腰将褡裢捡起,口冲下一阵摇晃,哗啦啦滚出不少东西来。 韩陵将没用的东西都扒拉开,将找到的机关术秘笈以及阵法总纲拿走。 韩陵下手太重,就算将穴位移到一边,也会被波及。 白雉浑身上下一阵酸痛瘫软,已经是倒地不起,连根指头都动弹不了,也就只有嘴巴骂道:「又来……韩陵,你真狠!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居然还能下这种重手……好痛!该死的快点给我解开!」 等到除了韩陵体内的那只虫,他绝对要用各种各样的春药将韩陵轮一圈!别以为自己看上他的身体,就可以依仗着这个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韩陵转过来的脸神色平淡,语气也并无丝毫冷厉之处,将飘飘的来了一句:「哦,我这是在帮白郎中找从师门脱罪的理由,不知道将人绑丢到湖里行不行?面对着生死难关,白郎中将秘笈交给外人也就没什么奇怪了吧?」 白雉倒吸一口清凉气,可惜还不等他吸完,那边韩陵又道:「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褡裢丢到湖里去。」 这下好,白雉彻底老实了。 就算恨到咬被角也没办法啊,褡裢就是他的第二条命,药也好,食物也好,换洗的衣物也好,甚至于解闷的话本书卷之类的玩意儿也在里面,更不用说里面还拉拉杂杂装着不少收集来的珍奇材料,若是丢了,那他这多年的努力可就打了水漂。 损失太大,就算是白雉,也实在是折损不起。 白郎中算是看出来了,韩陵就是依仗着武力的流氓,不管遇到什么事,直接用武力解决,直接、干脆、粗鲁,却有效。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犯规了! 不过,在强大的「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恩威利诱都得靠边站,拳头大的才是胜者,韩陵正是这一信条的忠实执行者。 真是太招人恨了! 这几年难得有人能让白雉吃瘪,还是吃这么大的瘪,这让白雉既新鲜又兴奋,却又不得不看着形势向后退。 他虽然胆大包天,性格又欠抽,但若是没有眼力劲儿,那绝对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且还是那种绝对会被别人唾弃为「脑袋抽风」的死法!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雉将韩陵这些时日来的罪状都记在心中,将来百倍千倍的奉还给重门门主。到时候将这令人心动不已的美男子绑在 床柱上,给他下药,到时候要怎么玩就怎么玩,爱玩什么花样就玩什么花样! 与其现在气得要死,还不如想想日后用什么花招玩人呢! 抱着这样的怨念,白雉今晚上睡得格外香甜,正在梦中来回折腾重门门主大人,解恨解得异常舒爽时,就听到外面一阵巨响,震得整个地面都在隐隐晃动! 「怎么了?怎么了?」白雉一下从草堆上跳起身来,朦胧睡意也在瞬间被驱散。 响声如闷雷,持续不断的在耳边回荡,白雉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 『哦,韩大门主真不是盖的!只不过是看了几本书,这该死的阵居然被他破出来了!』 白雉运起轻功,向着严壁直奔而去! 只是他快,另外一道身影却更快!白雉冲出崖洞,还没等跑几步呢,就险些被迎面冲来的人撞飞! 「韩陵!」发生什么事了?韩陵搞什么?受暗算了? 白雉直接无视岩壁那边正在轰隆隆开启的机关,直接追着飞遁而去的重门门主。 白郎中虽说武功三脚猫,轻功却练得是一流中的一流,韩陵武力虽强盛,但轻功却也不是那么出类拔萃的厉害,但就在这一刻,不知道怎么搞的,韩大门主超水平发挥,身法迅如飞鸟,白雉居然追不上他! 「哗啦」一声大响,白雉目瞪口呆的看着韩陵一头扎入湖水中,水面上咕嘟嘟的冒着气泡,韩大门主却是扎进水里就没了动静! 干嘛?这是干嘛?阵法也破解了,不至于羞愤得跳湖自杀吧? 「韩陵!搞什么?」白雉眼见着过了半天湖里都没个动静,他的奇怪举止委实让人心惊肉跳,慌忙也跟着跳进湖里。 好在此处湖水不像覆水阵中那般幽暗肮脏,白雉置身水下,借着月色,还能看清楚一二。他追着前方那个模糊的影子向下沉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想着将突然抽风的门主大人拉上去,却不料反而被对方一反手,扯住手腕。 一股大力涌来,他身不由己的向前,被一双铁臂紧紧箍在胸前! 这这这……搞什么? 白雉最大限度的瞪圆了眼珠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要不然怎么可能发生这种好事? 但还不等他整理出个大概,对方头一低,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唇! 白雉的眼珠子都快瞪得脱出眼眶了! 不是吧?老天下红 第十一章 蛊纹 浸足水的衣物沉甸甸的,紧紧缠绕在双方躯体上不肯褪下,白雉拖着韩陵挣扎着破出水面,赶紧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缓解了胸口的窒闷,就将全身僵硬的韩陵往岸上拖。 「真沉……」 白雉将韩大门主往湖岸一拽,虽说累得呼哧喘气,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嗯,这种感觉如果形容起来,就像是蓄势许久的土匪终于等到上好肥羊,逮住了好大开杀戒,又像是一直憋屈着翻不了身的赌徒,突然干掉庄家,赢得盆满钵满,那种感觉如登天成仙,飘飘然足不沾地,美妙得令人只想呻吟。 过不久,他就可以尽情呻吟,或者是听到对方呻吟了,真的! 不过在那之前,先确定这位爷究竟是抽什么疯,若是不小心搞到半截把人给搞死了,那就不是亡命天涯那么简单的事了。 手指略一搭脉,白雉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果然和他所料八九不离十。 黑衣来客给的药,其实也算是大补之物,虽说毒了点,但对于韩陵也算是对症下药,而且与以往只是单纯的提供粮食相比,这味药也充当着麻醉药的效果,欺负得毒虫硬生生的昏迷不醒,这也就是既能抗毒吞药没防备,却不能发春的重点……八成是一遇到毒药就生龙活虎的吞吃掉,但一遇到发春就立刻被强迫性的睡觉,这样抑制人家虫子的天性,不憋到暴走才奇怪!| 所以说,现在虫子暴走,那是纯属正常,理所应当嘛。 而那条虫能突破桎梏的原因,估摸着一个是药效过了,另外一个八成就是韩陵受伤了吧? 韩陵对他一向是戒心深重,尤其涉及到身体上的伤,别说治疗了,就连看都吝啬得半死,生怕他在上面做什么文章。 但是平常的疗伤手法明显对人面妖怪咬的情况不奏效,那几颗大牙上虽说没验出什么毒,但谁知道加上蛊虫会变成什么后果?更甚者,黑衣来客给的药又会在里面起到什么作用?这就难说了。 不管过程怎样,现在重要的是结果。 就算再怎么急切,也要把韩陵的情况稳定到一定程度才行。 用药是不行,现在韩陵体内的情况乱成一锅粥,如果贸然用药,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糟糕情况? 用血,就更算了吧。 白雉体内的血可是大补之物,用来续命行,但现在他的血给韩陵喝下去,只怕会补得韩大门主立刻见阎王也不一定。 唯一 的法子,就是用金针吧。 用金针好哇,不光可以近距离肆意乱摸韩陵的肌肤,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逼着药性往下走,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白雉捶了下手心,从韩陵身上爬起来,发挥了有史以来最高水平的轻功身法,向着栖身的岩洞奔去,不消片刻就跑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他那个万能褡裢。 但是他这一回来,就傻眼了! 韩韩韩陵呢?人呢!? 他刚才不是将韩大门主丢到湖边了吗?人呢? 不会被那些不长眼的人面鱼抱进湖水里啃掉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白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立刻向着湖里面奔去:「啊啊你们这些妖怪,好歹等我享受完了再吃……啊!」 还不等他跳进湖里救人,就听到「哗啦」一声大响,面前湖水猛地炸开,两条大如水缸的人面鱼破出水面,飞到空中,皎洁圆月下搧动鱼尾,颇有一种破月升天的错觉,就连怎么看怎么恶心的、只有一张脸的鱼身,配上如飞花碎玉般的水珠,都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出来。 只是这般美景只维持了短暂的一刻,两条人面鱼就猛地张开大嘴,呼啦啦两股血水喷发而出,如瀑布奔泻九天,直泄湖面,那个壮观,那个惊悚,那个恶心…… 与之前颇有诗意的一幕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前后差别刺激太大,看得白雉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那两条吐血的人面怪鱼扑通通从半空中跌落回湖中,鲜红随着水波荡漾开来,就连水中倒印的月色都变成了血红。 不过就是两条鱼,怎么就能将大半个湖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染成这副德行……白雉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就见到湖水微微晃荡,一处咕噜噜的冒起血泡来…… 白雉抬头看看天。 嗯,方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朵乌云,将月娘遮得严密结实,难怪他觉得一下子黯淡了好多…… 风声乍起,四周树木十分应景的摇晃着枝叶,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宛若泣鸣,小风一吹,方才浸饱了湖水、此刻紧紧包裹在身体上的衣衫更冷,白雉觉得就像是被铁箔紧紧贴在身体上,又冷又硬,让他的发根都是一阵发紧。 嗯,很好,典型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又望望咕噜噜冒血水的湖中央,白雉吞咽了口唾液,联想了一下最可能的后果,脚步不由小小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虽说这场景和志怪书稿中描述的有八成相似,但作为一个胆敢在乱葬岗睡觉的胆大包天人士而言,那些家伙挂掉之前就没什么可怕的,挂掉之后更是废柴,就算冒出来作祟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 怕的不是那些死而不僵的玩意儿,而是某位疑似抓狂的武林高手…… 忽然,就在血泡咕嘟嘟冒出的地方,缓缓的、慢慢的,冒出半截疑似圆形的东西…… 就在夜能视物的武林人士眼中,这显然不是什么秘密,那就是一脑袋顶! 涟漪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那截头顶也慢吞吞的向上升起……其情形可以参看志怪书稿名家「幽冥子」撰写的《妖鬼志》,也就是大家看完后恳切起了另几个书名的《吓死你不偿命》、《恶心死你不赔命》、《肠穿肚烂厉鬼索命》、《负心书生痴情恶鬼》等等中的描写-- 一点点的,那截头顶随着距离的拉近缓缓向上浮动,长发如水草般在漆黑湖水中若隐若现,书生两只眼珠子紧紧盯着那一处,看着它渐渐冒出水面,喉咙中呵呵作响,他瞪圆的眼珠子对上了头顶下紧接着露出的两只眼,那是一对看不见瞳仁的眼睛,镶嵌在空洞眼眶里的,是纯粹的青白色,死板的、麻木的迎上他的目光…… 随后,就是几乎是揉成一堆烂肉的五官,那是怎样的一种溃烂啊,面颊上那部分就像是被蚁巢,无数大大小小的洞开在称之为「脸」的部位上,或粗或细的蛆虫在洞里爬来爬去,鼻子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两个硕大的黑洞,里面无数惨白虫蠕动着,随着动作起伏噗噗的往下掉,落入水中…… 呃……当然事实上并没有那么恐怖,不过那个出场的方式和姿势,倒是与书中描写的一样,与找着大仇人书生偿命的鬼不一样,面前从湖水里浮现出的这一尊大神,那可是样貌俊美、器宇轩昂,如果换做其他人看到这么个美人从湖水里冒出来,绝对不会被活活吓死,而是活活乐死! 只不过,这个「活活乐死」的范围,貌似不包括白郎中。 他现在的心情,既有见到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的兴奋开心感,也有面临随时会将自己破碎成泥再嚼吧嚼吧吞下去的天敌的威吓紧张感,这两种感觉相互纠缠,委实令人头疼。 相比之下,反而是比较接近《吓死你不偿命》中描写的书生感受……书生对不起那位沉塘的娘子,他也对不起韩大门主,虽说性质不太一样,但仇恨度估摸着差不多…… 韩大门主和什么腐尸鬼比起来,后者的恐怖程度给他提鞋都不配!真的! 白雉又想起了韩陵第一次发狂的时候,倒楣的还不是自己?又失血又失身,还差点被做掉半条命…… 虽说做得确实很爽,但按照比例来说,他爽的成分占三成,不爽的成分占七成,就算再怎么不挑剔,被人做昏又折腾醒,又昏又醒,又醒又昏,之后更是昏迷了好些天,甚至于调养了近一个月才勉强恢复原状,那这种「爽」还是尽量不要的好。 再加上,蛊虫憋了这么久,一口气反扑所造成的后果…… 白雉真的有点不敢想。 所以他才要用金针缓解一下,最好能让韩大门主柔弱如绵羊,那他推倒这位就一点压力都没有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法子制伏韩陵才对…… 呃,白雉回想一下自己和韩大门主的武力相差,再想想现在那位爷药毒不惧的体质,黑线刷啦啦的冒了满额……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韩陵就浮在湖水中央,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水火不侵的道袍,水珠滚落,不沾分毫,只是满头长发却是泛着一层润润水光,乌发如墨,衬得俊脸雪白,在这月下湖中,再染上这么一池妖娆血腥的红,别有一种从尸山血海中得胜归还的大妖魔的感觉。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得胜归来…… 白雉的眼神飘到湖面上载浮载沉的鱼尸上,深深为这种玩意儿的不自量力、愚不可及的行为表现出想要碎尸的欲望。 你说说你,贪嘴贪到这种地步真的可以吗?你难道就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能见到失去行动能力就急吼吼的冲上前将对方拖到水里去,结果不但送你的小命,还连累得别人倒楣,该死的,回头你们被杀得灭族也没法子了!自作孽不可活! 尤其是在白郎中依稀见到那些分尸的人面鱼身上……那个痕迹……好像是咬痕吧? 哈哈……绝对是看错了……韩陵那么厌恶诡异生物的家伙,当初为了自己想吃人面鱼尝鲜险些将自己踹到湖里,怎么可能主动咬那些鬼东西呢? 幻觉,绝对是幻觉! 白雉忽然有了一种身体被刀剐的感觉,他一抬头,就见到韩大门主的距离又近了一点,似乎是不满意于他的分神,对方略微昂高了头,定定的盯着他。 白雉吞咽了口唾液,虽说距离这么远看不清韩陵五官表情,但有一种被饿得发 慌的猛兽盯上食物的感觉,看看,那眼睛还隐隐发绿光的,让他后脊背寒毛直竖。 呃,如果韩大门主用类似情欲勃发的饥渴眼光看他,那当然是求之不得,问题是现在这种眼光,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生啃了啊……现在面临的,绝对除了贞操问题,还有生存问题,先奸后杀也就算了,比较正常,边奸边杀也是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先被对方杀了,再奸尸,随后尸体也被生嚼了,那就太悲剧了! 韩大门主悄没声息的往前飘,白雉连续吞咽了几口唾液,很没种的往后飘,现在的韩陵不同于以往,绝对不能硬抗……虽说他硬抗从来都没赢过! 但就在他动了的刹那,白雉清楚见到对方那两只眼绿光一闪,随后,「哗啦哗啦」的水声大响,韩大门主也不玩什么气氛攻势了,以快速到恐怖的速度直飙向前,冲着白雉冲了过来! 『啊啊啊!』被这种一往无前的狩猎气势刺激到,白雉连哀嚎都发不出声,也不管不顾的转身,运上轻功,向前狂飙! 身为下九流门门徒,别的功夫都可以是三脚猫,但轻功却不能不过硬。基于大家在江湖上坑蒙拐骗的恶行,如果轻功不过硬,早就被虎视眈眈的仇家们活撕了! 这其中,惹祸能力越高,那么逃跑能力就越出众,白雉虽说可以利用那个非常异禀的天赋,令别人视而不见,但他一向居安思危,很是勤奋的修练轻功与「脱逃术」,又在日后的采药、看热闹过程中更好的磨练了一番,因此他的轻功施展出来,迅如飞鸟,身形过处只剩一片片残影,当真是骇人听闻。 此刻面临着可能会被活啃了的危机,他更是将轻功运到极致,一边逃跑一边想着该如何对付韩大门主,好好耗损对方精力,到时候金针上手,将韩陵制伏之后,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只是想法终究是好,现实却十分残酷。 韩陵的武功虽说比他高明数倍,内力也是白郎中望尘莫及,轻功却远远不是白雉的对手,就算超水平发挥,却也只能拉近一点点距离,对于逮住某人,那是绝对的无济于事。 只是,轻功不行还有别的办法! 韩陵此刻满脑子就只有「抓住面前那个蹦蹦跳跳的家伙吃掉」这个想法,本能驱使下的思维专一无比,当下就用出了清醒时绝对不会用的昏招……但是,绝对简单有效。 白雉在前方奔跑,正感觉到离那道择人欲噬的视线又远了不少,就听到身后呼呼风声响起,声势浩大,越来越 近,忙中偷闲扭头一看,白郎中的眼珠子险些瞪出眼眶! 「呜哇啊啊啊!韩陵,你犯规!」 视线迅速被粗大树冠所遮盖,白雉情急之下、用尽全身气力、发挥潜力的往上一跳,堪堪跳过树顶,只是下一刻还不等他喘息一下,另外一棵树就迎面飞到! 「……%@&¥¥#!!」白郎中险些被倒灌的空气噎死! 也算是他急中生智,急忙一伸手,按压在树干上,借力使力,身体一个凌空后翻,才算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第二棵大型暗器,但还不等他松口气,第三发就已经杀到了!而且,在自雄的眼角余光中,正好扫到某位门主大人双手合抱住一棵约有十人合抱那么粗壮的大树,猛地向后一扯,大树带着土被拔出来了…… 犯规!这绝对是犯规吧! 白雉眼睛都直了! 心急之下,白雉直接往褡裢里一掏,好在他此刻人品坚强,老天爷还没想着收他,这一抓,便在一大堆杂物里面抓出个有用的东西! 手中的铁爪是他平常用来攀岩所用,混了玄铁,刀剑难伤,白雉一把抓住,用足了吃奶的力气轮圆了往前方丢去,十分好运的抓住了某处,发出「卡嚓」一声脆响,白雉当即手臂收缩,借着这股力向前荡去,去势之快,媲美流星追月,等到他一脚蹬在严壁上,还没等喘口气,就感觉到一股台风从后卷来! 白雉脑中不及多想,身体就自动自发的做出反应,右手撑住石壁一个翻转,险之又险的避过被扔过来的大树,枝叶弹过他的脸,火辣辣的疼,这要是被砸实了,小命也去了大半条吧?可惜还不等他庆幸,就感觉到脖颈处一紧,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被拔起,随后狠狠摔到地面上! 「啊!」白雉一声痛呼,被这恶狠狠地一甩一摔搞得浑身骨头都在呻吟,碎石硌着后背,就像是无数的小锥子戳他的肌肤,眼前一阵发黑,一口气险些没转过来,所以反应也慢了半拍,就在他刚想起身继续逃跑,就被人一把抓住左腕,一下压回地面! 左手腕自从上次伤到就一直没好完全,两块夹板也只是为了保证他的骨头不至于变形,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狠力? 「卡嚓」连声响,随着手劲儿碎掉的不只是夹板,估摸着还有手骨,白雉痛得眼前一阵发花,身体也跟着痉挛跳动,但对方完全不体谅他的痛苦,反而手指加力,更加摧残他的左手! 这还不算完,压在身上的这具火热躯体,胸膛紧 紧压着他的胸膛,单腿卡在他被迫张开的双腿之间,微微曲起的结果就是抵住他的命根子……怎么神智糊涂了,制敌的招数反而这么下流……虽说确实干脆有效,委实是有效得令人牙根发痒了! 「韩……呜!」求饶的话刚蹦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捏着下颔塞住了! 和本人性格完全不符的柔软双唇恶狠狠地挤压上他的,似乎是方才你追我跑的运动过了量,嘴唇远比平日里还要灼热,大刺剌撬开他的牙关里的舌,也带着平时绝对没有的高温,凶狠的搅动着白雉的口内。 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粗暴直接,强势而为,那条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霸道的舔舐着口腔内每一处,带来阵阵痛楚,从口腔内爆发,直冲咽喉。牙齿牙龈都被舔到的感觉有些奇怪,但还不等分辨这其中的异处,因为突然的侵入而变得迟钝的舌就已经被卷住,缠住的结果就是大力吮吸搅动,甚至于强迫着探出牙关,向着对方口内进发。 白雉被这一番热吻搞得大脑一片空白,口内好痛,手腕也好痛,但身体深处却被这样的痛楚唤醒了什么似的,躁动着叫嚣着想要冲出来。紧紧压迫在身体上的肉体热得像火,他简直就像是抱着一大团火焰,等着自己被点燃,被焚烧! 呼吸越来越困难,舌被拉扯吮吸得几近麻痹,忽然一股剧痛从舌尖爆发,伴随着铁锈味迅速蔓延。 ……被咬破了…… 接下来舌头被恶狠狠的咬了一下,这种痛楚就算是胳膊断掉也没法媲美!舌头那是多脆弱的地方啊,就算是再怎么练也绝对练不到那地方去! 『真的真的要被吃了!』 虽说被众多仇家威胁着总有一天要生吞活剥了他,他也一向听习惯了并不在意,但事实临近眼前,白雉脑袋中顿时一片空白,接下来完全就是本能爆发! 原本被紧紧控制住的左手猛地一甩一转,手腕骨胳发出「卡啦啦」一串爆响,滑溜无比的从对方手掌控制下挣脱! 只是这一下却是痛得白雉满脑门的汗直落,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白雉左手得了自由,右手立刻配合着竖起两指,向着韩陵双目戳去! 完全就是本能作祟的韩陵喉咙中怒吼了一声,头一低,这两根指头就戳在额头上,但白雉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扭动身躯,游鱼一般向后滑了三尺,更趁着这个机会火速从褡裢里抽出银针,向着韩陵头部要穴扎去! 韩陵虽说理智失了大半,不如平时机变,但本能却 也不容小瞧!似乎是感觉到白雉此举所蕴藏的危险性,韩陵头一偏,银针直扎向肩膀,但右手已经一把抓向白雉尚未脱离侄梏的左腿,就是用力向下一拽,硬生生的将人再度拽回身下! 只不过这一次吸取了方才教训,手指利落之间,已经将白雉四肢卸下,白雉痛哼一声,脱臼的痛楚直冲脑门,额头上大滴汗珠滚落,浑身痛得一阵痉挛,四肢软绵绵的瘫软下来,动弹不得,已经是失去了反抗能力。 眼见着负隅顽抗的猎物这下总算不能动弹,韩陵这下子满意了,垂下头来,继续吮吸起对方嘴唇,蹂躏着对方娇嫩的舌与口腔。 「呜呜……」在对方大肆侵犯下,就连呼吸都困难得很,白雉无法反抗,觉得脑袋越发昏沉,口内传来的痛楚沿着喉管传到胸腔,引得那里也痛得要命。 嘴唇被大力碾压,下颔已经张开到极限,强势攻进来的舌霸道的纠缠住他的舌,吮吸得他舌根舌尖既痛又麻,而配合着这样前所未有的野蛮攻势,身躯也被一双大手死命揉捏按压着,那种力道似乎想将他的肉体撕开般急切,裁成衣衫的粗布磨砺着他的肌肤,火辣辣的痛,那种剧烈痛楚,以及这种行为带来的惶惶不安感觉压迫着每一寸神经,使得白雉的身体禁不住微微痉挛。 但就是这种异于往常的强烈暗示,使得已经开始变得熟悉的情事再度陌生起来,既害怕被猛兽撕裂的恐惧感,交织着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行为中获得超乎想像的快感的渴望感,来回纠缠,折腾得白雉好不难受。 不过现在不管他是想迎合,还是想反抗,已经都不由他的意志所转移,他的四肢都已经脱臼,就算想反抗,也只剩下嘴,但一口咬下去会带来什么后果,那就不是可以估算的了。 虽说以往被韩陵拥抱的时候,既简单又粗野,实在算不上温柔体贴,尤其是之前发狂的时候,更是形同野兽,但还没有这种濒临灭亡的感觉。 白雉望着近距离那双明显只剩下戾气和情欲的凤眸,心底一阵阵的往上冒凉气,但那种埋藏在性格深处,嗜好探险惹麻烦的本能却又令他有些许期待…… 还不等他细细体会这种矛盾感呢,接下来的行为就将他的顾虑扔飞到九重天外。 「嘶啦啦」连声响,身上的粗布衣衫被迅速的扯裂,碎裂的布条勒得肉痛楚难忍,暴露出来的肌肤上转眼间就多了不少红痕,白雉倒抽了口气,从被霸占的口唇中只漏出半句话:「喂,我的衣服只剩这一套……啊!」 似乎是嫌弃他的衣服太难脱,于是韩陵直接用撕的,撕得不彻底也不要紧,露出大半部分身体就足够了。 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身体,此刻却吸引了韩陵全部注意力,与他强健精悍的身体不同,面前的躯体线条要柔和得多,肌肤也是干净的白色,在周围一片昏暗中越发明显,就像是上好的瓷器,那种光滑细致的感觉使得人禁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尤其是方才用力撕扯衣物时留下的道道红痕,淡红似樱,在一片白色上肆意挥洒,既娇艳又有一种异样的淫靡。 白雉明显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只顾着剧烈喘息,趁着嘴巴被放开的空档拚命呼吸,真是险些被憋死……如果在接吻的时候被活活憋死,那他真是丢脸丢死了! 只是他这一用力喘息,使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定,复盖在胸口的破布随着这动作慢慢散开,让那些红痕更加凸显,而那些红痕纵横处,左右两边竖起两点红樱,随着呼吸轻轻颤抖,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这番动作看在他人眼中撩人已极,偏生白雉本身却没意识到这点,因为窒息而一片空白的大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却在下一刻被对方动作吓得再次傻掉! 两只手掌抚摸上了他的胸口,从肋侧向中央靠拢,肆意摩擦着他的肌肤,白雉吃力的向下瞥去,就见到保养得宜、如玉石雕琢的手指碾压着自己胸口的突起处,他倒抽一口清凉气,觉得这并不是真实的。 韩陵身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又以掌法为主,间或如韩二公子一起练习韩家祖传剑法,自然对双手保养得宜。 他那一双手,也确实是一双绝代剑客才拥有的手,手掌宽大,骨肉均匀,手指尤其的长,根根有力,指甲修剪圆润,打磨精心,整只手只有掌心虎口指尖的老茧,虽是唯一的缺陷,却也是他身为掌法大家与绝代剑客的证明。 白雉平日里就很肖想这双手抚摸在身上的感觉,但韩陵对他厌恶至极,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哪有可能用那双练掌习剑的双手如同对待爱人般的爱抚自己?却不料今时今日,在此刻实现…… 白雉体温一向偏低,此刻身在野外,月冷风高,夜风一吹之下,方才蹦跳逃窜所冒出来的汗水都干得差不多,反而冷得他肌肤上泛起阵阵鸡皮疙瘩,此刻被那双高热的手肆意摩挲,只觉得一股烈火从对方手指间焚烧过来,使得他胸膛一股热意,烧得心肺都在发燥。 更甚者那双灵活有力的手掌间老茧随着力道 第十二章情终 依稀间,似乎听到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白雉挣扎着想睁开眼,但眼皮就像是被浆糊粘住一样,沉甸甸的,脑袋也是一阵阵的痛,更不用提身上,全身上下就像是被巨岩滚动着碾过去一样,估摸着骨胳经脉都碎成了渣,软绵绵的毫无气力,最要命的还是身体深处那一阵阵钝痛,搅和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几欲呕吐。难以言说的羞耻处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就连呼吸都会牵动那处。 尽管那一股股的药香提醒着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但就算是用尽了灵丹妙药,伤口没好就是没好,筋骨痛依然是筋骨痛,更别提肌肉酸痛,后腰那里的筋肉简直就像是被生生撕裂开似的,别说动弹了,就是稍微震一下都痛得他倒吸冷气。 于是,他现在只能瘫软在那人背上。 嗯?背? 尽管睁不开眼睛,却也不影响他的判断,他的胳膊软软的搭在那人宽阔双肩上,头颅向下垂,随着对方前进的步伐一晃一晃,面颊磨蹭着对方的鬓角,头发的感觉像是绸缎般柔滑沁凉,贴着他发热的肌肤,很是舒服。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那人脊背上,那人怕他跌下来,不光用手稳稳的托住他的臀部,还用叠成几叠的布复盖其上,用布条紧紧勒住,一直系到对方的腰杆上,将二人捆绑在一起。无法使力的双腿更是呈交叉状箍住那人腰杆,在足踝处用布条勒紧,防止滑落,这使得白雉整个人如藤蔓般攀附在对方身上,就算是松开托住他臀部的双手,他也绝对不会掉下来。 那人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臀丘,他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手指的修长轮廓,那双手虽然老老实实的没有乱摸,但他的身体却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发热,丘壑深处的那处更是因为这双手的触感力道变得如被火灼,这股热流沿着脊柱向上冲,连带着胸膛和对方脊背接触的地方都是一阵火烫。 他们二人彼此接触的地方全是湿漉漉的汗水,浸得衣服都是一股潮意,粘在身上很不舒服,看样子是走了很长时间…… 「醒来了?」 略带着沙哑的低沉声音这样问着,一直前行的脚步也在此刻停下。 白雉呆了呆,无意识的呢喃出对方姓名:「韩……陵?」 声音嘶哑难听,说话时喉咙更是被砂石磨砺般的痛,这种痛连带着他的脑袋更是一阵抽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嗯。」对方应了声,将他的身体向上托了托,继续迈步向前:「我已经打开 机关,离开了山谷,现在正在沿着通道往下走。」 「打开……机关……」白雉呆呆的继续重复着,因为喉咙痛楚发出的声音只是气音,就算是这样,也让他痛得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使得之前的记忆慢悠悠的划过他的脑海,然后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一连串倒楣事! 这一反应过来,白雉就禁不住恨得磨牙:「韩陵,你……」 翻滚上床也就算了,这件事想要让那个和石头没两样的韩陵开窍,其难度可以媲美从武林中集全藏宝图残片,所以只能趁着韩陵被人暗算、身不由己的时候积极下黑手,只是韩大门主武功卓绝,能够失控的时候委实太少,但一失控就是惊天动地,绝对是往死了折腾人。 他白雉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白郎中深深觉得他这辈子做了这么多缺德事都没挂,还被韩大门主如此蹂躏都没死,他前几辈子绝对是万中无一的超级大善人,坟头的青烟绝对能飘上九重天,太积德了! 尤其是这一次,他被翻来复去摊煎饼似的来回折腾,从天黑折腾到天亮,又从天亮折腾到天黑,都没有精尽人亡,就此挂掉,这也未免太神奇了。 虽说过程中确实有爽到,但他不爽的时候更多,韩大门主太过分了,发疯之后武力居然还那么强横,让他连打闷棍、缓冲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生生承受。 这家伙简直就是恶鬼、畜生! 白雉努力组织语言,打架他是打不赢韩陵,但最起码可以让这个禽兽心里不好过! 但他还没来得及将满腔愤怒之情倾泄而出,就听到韩陵镇定自若的声音回道:「你身上那些……伤,我都清理过了,也上了药,待会儿再换一次。幸白郎中褡裢中应有尽有,伤药也是并不缺的,至于药效,就算用错,想必也对白郎中不会起什么作用。」 白雉炼制的药对于别人那是闻风丧胆的玩意儿,但是对他本人而言,基本上该有什么效果就有什么效果,从来不抽风折腾,这也就是白雉从来不用自己试药的原因,并非没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而是吃什么什么正常,别人怎么吃怎么不正常,这让他怎么办啊! 不过,药什么的先踢到一边,关键是韩陵居然给他上药!?不用怀疑,那鬼地方除了他就是韩大门主,他还没有神奇到去了大半条命还能给自己上药的厉害地步,那就只能是韩陵下的手。 是怕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不能完成契约,还是在接下来的行动里拖他后腿?又或者是牵制一下下九流门不要这么早就开始折腾? 估摸着也就这几个理由了吧? 「只是……『那处』撕裂严重,等到出了此处,好好休养,自当无碍。」 白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处」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的牙齿又忍不住磨得噌噌响! 该死的韩陵,虽说被那条虫的反扑迷失了本性,但把他不当人的往死了折腾,也太过分了吧!?那地方又是个不容易好的,就算是用药,也有个调养期吧?短期内想要再度使用,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他的乐子,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糟蹋了!还想着趁着这次重伤的机会要胁韩陵给点什么好处,起码翻滚的时候终于可以按照那些龙阳春宫中的技巧来玩吧,结果就这样硬生生的毁了!这要等到多久才能翻滚着玩啊!? 「至于你的左手……」说到这里,韩陵忍不住略微停顿了一下:「我已经用木板夹住固定,暂时不要用力。只是骨裂的次数过多,每次都是尚未养好就再次断裂,只怕会变成旧疾。」 旧疾也是你搞出来的! 白雉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左腕被谁折断了那么多次!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遇到韩陵,那只可怜的左手就没有完好过! 「韩陵,不是我说你……咳咳……」那天足足叫了一晚上,结果嗓子也叫哑了,白雉感觉到喉咙又痛又痒,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韩陵停下脚步,从挂在腰间的褡裢里摸索了下——这自然是白雉的那个万能褡裢,摸出颗药丸,塞到他嘴里。 药丸遇津即化,甜丝丝的沁凉无比,吞下去之后,一股清凉劲儿顺着食道往下冲,喉咙果然好过很多。 这个男人居然能这么细心…… 白雉被韩陵的反常举动惊吓了一下,想要斥责抱怨的话也在喉咙里打滚,只能傻呆呆的张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韩陵给他治伤,白雉还能理解为担心被拖后腿完不成任务,可这种过于亲昵善意的举动…… 收买人心? 怎么可能!韩陵对他向来避之唯恐不及,收买他的心没什么价值。更何况,尽管不想承认,现在白雉还是倒贴着对方,又哪里用得着收买? 那么是良心发现?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白雉嗤之以鼻。 开玩 笑,韩陵有良心可言吗? 但是更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这次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白雉就算有天大的火气都被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其威力可以媲美九天惊雷,轰隆隆直从天灵盖劈落,让他的身体都禁不住被雷得发酥。 韩陵不是没道歉过,不过之前那种绝对是作戏,抱着戒心含着轻蔑,后面藏着的不是算计就是夹枪带棒,可此时这句话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他就是知道韩陵是认真的! 虽说韩陵之前做的事太过分,但韩大门主过分的事做得太多,多到他都有些麻木的地步,此刻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活像春宵书坊改卖四书五经,重门与「绝杀」好得如胶似漆,震撼力可想而知。 他呆了半天,韩陵又蹭蹭蹭的向前迈了几步,他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谁啊?你绝对不是韩陵!」 那个白眼狼门主大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正的韩陵应该是那种人挡杀人佛阻灭佛的超级煞星,绝对是头撞南墙绝不回头、誓要将墙撞穿的彪悍人物,方才那句话虽说没正式道歉,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向他低了头服了软…… 那个韩陵……韩大门主居然向他低头了? 哦,这绝对是幻觉!他肯定没睡醒,真的! 「我出现幻觉了……奶奶的,我再去睡一会儿……」 韩陵直接无视他这句没营养的话,继续道:「其实这段时间韩某一直在想,白郎中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喂喂喂,你的话题能不能别这么跳跃?我的脑袋现在就不是很够用,你这不是故意混乱我吗? 「结果,我想了半天都没什么结果,韩某与白郎中自相识起,直至今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韩某看人,最多一月便可将这人的脾性熟知七、八分,可这次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白郎中的脾气,我却还是捉摸不透。」 「喂喂……怎么开始剖析开了?我的性情如何,这有什么重要的……」他的性情如何,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帮助吗?反正只是肉体上滚床单而已,交心也未免太扯了吧? 「开始了。」 「啊?」什么东西开始了?拜托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跳跃啊?这前一句和后一句有关系吗?有关系吗? 白雉还来不及吐槽,韩陵的脚步就是向前猛地一跨,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地方,轰隆隆一 阵响,四周的岩壁开始发生了变化……呃,白雉这才分神看清楚周遭的情形,这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岩洞,之前听到的「滴答」声就是水滴滴落地面的声响,再联想一下韩陵破阵之前对着岩壁分析那些纹路的情形,还有之前说的「破阵」,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那座山谷,正在下一关里努力闯阵。 「韩陵你居然没把我抛下?」这太神奇了!遇到这么麻烦的情形,韩大门主居然还带着他这么个累赘闯关,白雉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吐槽。 韩陵不理他明显挑衅人耐性的言语,如果样样都和白郎中计较,那他早就气死不止十回八回了,目前重要的问题是好好破关,拿到该拿的东西,完成这次交易。 「白郎中,注意了。」 「哎?啊!」白雉还沉浸在韩陵居然顾及到他的诡异情形中,韩大门主猛地一矮身,连带着他也跟着往下猛地一弯,速度之快令人一阵头昏脑胀,但这远远及不上贴着耳边飞过的飞针! 「谁做的陷阱,太他娘的缺德了!」居然用密密麻麻的飞针,而不是用飞蝗石、梅花镖一类可爱的暗器,做陷阱的家难道就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该怎么写吗? 镶嵌在岩壁里的机关喷出钢针如暴雨,那趋势不将他们两个扎成筛子誓不罢休!那个密集程度令人发指,两根飞针之间的距离居然相隔不足半指,这要多大的仇恨和阴毒心肠才能布下这种陷阱啊……布置这里的机关师绝对会被人拖出去鞭尸! 韩陵面对这种严峻考验倒是临危不惧,他也非常干脆,直接从挂在腰间的褡裢里随便掏出一块灰布,内力运转,手腕甩动,将那匹布转得如同车轮,只听得「叮叮当当」连串声响绵延不绝,竟然直接硬碰硬将钢针悉数震落! 「喂!那是我的铺盖卷了!我就这一条了!」 「等回去后,韩某自会赔偿白郎中。」 「喂!」 「这件铺盖比较有用。」 「废话!这件当然比破布衣裳有用,起码钢针不会漏出去……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 「嗯,此阵已过一小半,这件可以裹在你身上了。」 「……」 韩陵猛地一转手中灰布,这时候他们已经闯过了钢针阵,手中那匹布也钉满了钢针,变成和白雉身上那件破烂程度不相上下的刺猬洞洞布…… 韩大门主,算你狠! 「白郎中虽说救 过韩某性命,在韩某……变成痴儿的那段日子里加以援手,却也不是出自好心。」 怎么又绕回这里来了? 「韩大门主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别断来断去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憋屈死我吗?太天真了!」说话大喘气,太缺德了! 「那一段时日,真可谓是韩某人生中的奇耻大辱,虽说始作俑者不是白郎中,但那段时日的袖手旁观,甚至于调笑戏弄,却远比明月所作所为更令韩某齿冷……」 那是自然,就冲你那个自尊比天高的性情来看,要你命没什么,你反而还挺高兴,羞辱你就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韩陵将捆在腰间的布条又紧紧勒了一遍,确定就算是剧烈动作也不至于把白雉抛出,当下身躯下沉,深吸一口气,腿脚发力,身形如箭,猛地向前蹿去! 和前面的钢针阵势不同,这次四散而发的玩意儿少了阴毒,多了凶狠,满是铁刺的铁荆棘,如果扎上那么一个,就绝对多一个血窟窿! 「韩某清醒之后,忆起往事,怒从心起,当时你又是那种模样……」 不就是赤身裸体的躺在你身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铁荆棘!看前面的暗器,快扎上了! 「所以一时克制不住,打了你两掌。」韩陵直接伸手向衣襟内探去,拿出来的东西让白雉无法控制的叫出声来:「喂!不是吧?你不是玩真的吧?!」 一颗雷震子被那双绝代高手的手指捻住,韩陵直接向前一丢,轰隆隆一阵巨响,铁荆棘顿时被眼前猛然爆起的气流搅乱了方向,毫无章法的乱飞一气! 内力运转到衣袖之上,水火宝衣的衣袖一下子绷直,坚硬如钢铁,韩陵在眼前一旋一转,内力到处,激射而来的铁荆棘立刻改了方向,叮叮当当密雨般的声音震得人双耳发麻! 等到停歇下来,眼前的通道就是一片残铁,岩石通道也被炸开了不少,落石混杂着残破的铁荆棘堆了满地。 「你……韩陵……我甘拜下风……」白雉自问自己也够能闯祸,胆子也够大了,但这位更加凶悍,他顶多就玩玩药,玩玩别人的小命,但这位才是强人!不光玩别人的命,还玩自己的命!还非常热爱玩自己的命,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折腾掉自己的小命,果然对自 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真是至理名言,太正确了! 「这颗霹雳弹是改良过的,炸不死人。」 「喂!那是你,换了别人早死了吧?」被爆炸引起的乱流导致乱飞的铁荆棘扎死了,「你就不会离远一点再扔啊!」非要站在这里当靶子?! 「再远也一样。」 「喂……」 确实再远一点也会被钉成刺猬……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韩陵背着他掠过那一地狼藉,但是荆棘阵下一关就更缺德了,白雉望着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暗深处的几根石柱,颇有些无言。 山洞通道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悬崖似的地方……貌似这黑幽幽不见底的是裂缝吧? 这个也就算了,那几根石柱又是怎么搞起来的? 呃,这个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也未免太远了点吧?这种距离就算是轻功再怎么高明也跨不过去吧?不就是一块藏宝图残片,至于下这种狠手么?也不怕被人家诅咒断子绝孙! 对方狠,韩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伸手在褡裢里摸索了一把,就将白雉平常用的铁钩爪摸出来了。 「……你居然能找到……」他褡裢里的东西那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那里,都要摸索上好一阵子才能找到,这位仁兄找到的也太轻易了吧? 「有规律。」 有个鸟规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陵甩手将铁链抡起,铁链带动铁爪呼呼转动,力到尽处,韩陵一松手,铁链向着最近的那根石柱飞去! 但就在铁链飞起的那一瞬间,呼的一声响,黑暗深处抡过来一根石柱,那声势,将运用轻功跳向石柱的人砸成肉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 白雉看清楚了吊在石柱中间的两根铁链,反正他对机关术十窍通了九窍,看不出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将这种机关拴到头顶上去的,不过就冲着这位布置陷阱的兄弟这种歹毒心肠和手段,下九流门天工系正需要这种人才啊……也省得那帮门徒总是做些邪门歪道的不入 流玩意儿,看看人家,这才是正经的机关陷阱! 「韩某打了你两掌,本想着就算是有违道义,但能诛杀如此心术不正之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却没料到两掌没能致你于死地……之后的情形我也向你诉说过,你也对我表示不要金银财宝、绝色佳人,甚至是权势地位,只是想要……」 韩陵顿了顿,白雉接下来接续道:「哪有那么麻烦,我本来就想着从 你身上找点乐子,事实证明我也没判断错,韩大门主你身边真够热闹的,让人想无聊都很难。偏生我又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和我滚床单,我们就两不相欠,这不是挺奸的吗?何苦来搞得那么复杂。」 所以说老是想东想西的聪明人最讨厌了,老是怀疑别人有圈套有阴谋,事实上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搞得明明很简单的事变得那么麻烦,啧! 韩陵将铁爪拖回,等到头顶上那根石柱不再晃动,这才腾空跃起,半路抛出铁爪,钩住石柱,借力使力,稳稳站立其上。 随后,又用同样方法对付剩下来的石柱。 白雉紧紧贴着他的身躯,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腾云驾雾般在黑暗中飘荡,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与背负着他的这个人,相互依偎,彼此依靠。 他听到韩陵说道:「日后相处,却是出乎韩某意料。韩某见你虽有小恶,却无大罪,虽说性情恶劣,却也并非十恶不赦,更甚者数次在辑某身中剧毒之时相救……韩某毒发之时,凶恶暴戾,稍有不慎便危急性命,白郎中莫非是认为色欲比性命更加重要,所以才不逃走么?」 就算有什么旖旎气氛也被这些话打得粉碎! 白雉被他气得脑门一疼,连带着身上好不容易感觉习惯了的伤势再度抽搐:「放屁!你给我机会逃了吗?」 第一次发疯是被吸血,浑身脱力没法子才被差点奸到死,第二次这位老兄发狂,他绝对是努力逃跑了,也想办法制止了啊,但韩大门主做了什么?比武力他能比得过吗?最过分的是韩陵都发疯了,可为什么脑袋发昏,武力却是半点都不打折扣,反而比平常更难对付?!这不是犯规是什么?! 韩陵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道:「真是如此?」 「换做你遇到这种情况试试看!」连「脱逃术」一流的他都栽了,更别说只有蛮力和内力的韩陵! 韩陵沉默片刻,拉着锁链又过了个石柱,才道:「韩某本来认为,白郎中对待韩某,是抱着戏弄轻贱的情绪,用手段要胁韩某,以看韩某出丑为乐。就算再怎么情有可原,仅此一条便可令我手下难以留情,却不料……」 冷淡口吻说出的事实,白雉当然清楚,他还知道若不是自己当初给韩二公子做了手脚,韩家大哥绝对能将他一掌轰杀成渣。当然,韩陵估摸着现在还在琢磨着要怎样干掉他,胆敢如此玷污韩大门主纯洁肉体的家伙,韩陵绝对不会留那个人活在世上逍遥! 「老调重弹,有意思么?你这种想法我当然清楚……」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磨他的耳朵,真的。 白雉趴在韩陵背上,任由对方用老套路解决半空吊着的石柱,再趁隙向前飞掠。 「但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变化……」 「你不会是因为那几次遇险都拖着我一起遭罪,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干脆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白雉开玩笑的打趣,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绝无可能!就冲着韩陵因为春宵书坊写了淫书诋毁他的名声,想像他与众多美人在床上翻滚,就下了死命令,让重门在江湖上布置下天罗地网,碾耗子一样的将蜜蜂等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仅仅是名誉上的伤害就能使出如此手段,换做已经得手的他,能轻饶了才奇怪,啧! 白雉还幻想着等到腻味了韩陵的肉体,还能与韩大门主斗智斗力,在江湖上玩「你追我逃,你进我退」的游戏呢。他和韩陵混了这么久,动手也不止一次,就算不能力敌,也可以智取嘛,以弱胜强才有趣味不是吗? 嗯嗯,等到韩大门主身上的毒虫消失了,闯完了「碧幽谷」,估摸着他也该对韩陵的身体失去兴趣了吧?嗯嗯……到时候要用哪种药对付韩陵呢?还是说,干脆将韩陵炼制成药人,相那位隶属「绝杀」的黑衣来客成了一对儿,凑个药毒两全? 嗯,这个主意不错!相当不错! 韩陵不知道他一瞬间就转了这么多心思,继续道:「在韩某屡次身处危难时,是白郎中待在身边,以身相救,任凭韩某怎样欺辱折磨都不曾退缩。就算你是想逃但是没有逃走,是被韩某所迫,但事后你也不曾报复韩某。不管你如此做的原因如何,韩某只是认定事实……更何况,从第一次相遇到如今,将近一年时光,白郎中也未曾做过半分危害韩某性命之事,反而屡次出手救治,虽说只是为了令韩某更加痛苦,但如此执着,只怕也早就超出白郎中所以为的『趣味』了吧?不管心术如何,持身如何,开始有什么目的,现在有什么目的,对韩某是何种想法看法,能有这般作为,能这样对待韩某,我再想着动手杀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白雉被这突然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等到韩陵背着他又掠过三根石柱,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等等……怎么突然开始煽情开了?我该不会是幻听吧?你不是最痛恨别人打你肉体的主意,难道你不应该把猥亵你身体的家伙碎尸万段吗?怎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你、你要抽 第十三章 赌局 白雉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冤枉了韩陵。 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韩大门主决定带上这群铁卫们,本意绝对不是用来拖后腿的,事实上这些铁卫们远比自家主子能干得多,在韩陵白雉二人被困山谷,为着山岩上的纹路郁闷的时候,淳朴能干的铁卫们兵分几路,十分有效率的把能找到的地方都犁了一遍,结果十分好运的在寻找自家主子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属下宰了十几只人面妖怪,从某条肚子里挖出来的。」 样式古朴、只有大拇指大小的银牌上满是黑锈,如果不是眼睛尖运气好,这玩意绝对会被当成垃圾丢到一边。 「这玩意儿就卡在某根骨头上,那东西约莫是根臂骨……呃,虽说已经消化了一大半,但属下手上也是经了不少人命,自然是能辨出来的。估计是这倒楣鬼已经找到这样东西,闯那个臭水沟的时候着了道,喂了鱼,结果便宜了属下。」 能卡在自己臂骨上的铁片,怎么看怎么是好东西吧?不惜割开皮肉藏入体内的好东西,再联合一下现在的情形想一想,也就只有藏宝图残片了。 不过藏在那种地方,没有逆天的运气,还真找不到,谁能想到藏宝图残片已经被人取走,藏入体内,还被人面鱼吃掉呢? 若不是铁卫们痛恨人面鱼的袭击将他们的门主大人搞到不见,因此杀人面鱼泄愤,只怕这片残片真的只能淹没在黑水之中了。 铁塔似的大汉得意笑着,蒲扇大的巴掌揉搓着后脑勺,十分开心的看着自家门主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目光闪闪的模样,和渴望得到主人夸奖的、忠心耿耿的獒犬没两样。 韩陵点点头,将藏宝图残片塞入袖中,环顾四周,早有贴心的铁卫过来汇报情况。 「门主,设置阵势的此人当真是聪明无比,利用山势,在山腹内挖出阵势通道,设置机关。『覆水阵』居然连通地下水脉,一头被那人巧妙隐藏设于山腹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水下便会形成暗流,向四、五处出口涌去。等到属下清醒时,已经身在一处小瀑布之下,起来时浑身酸痛,身上百撞击岩石的伤痕,只怕是从瀑布上抛下来的。」 「伤势如何?」 虽然是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让铁卫们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众人一抱拳,铁卫首领应道:「禀门主,属下们一切安好。」 韩陵默默的看着众铁卫们脸上明显的瘀青伤痕,在某大汉脸上甚至还发现了 齿痕,哦,那个痕迹应该是门牙吧? 铁卫们显然感觉到了自家门主沉默的本意,眼神也不由跟着飘忽起来。 他们皮糙肉厚,虽说被从小瀑布上抛下来,从潭水里挣扎的游出来,被小河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但真的没什么。只是除了在水中被白郎中撒的药粉波及到了,抽风抽了半天以外,真的一切都好。 一想到那些歹毒无比的药粉,就想当然的联想起药师白雉,虽说这厮是为了脱身才撒的那些粉末,但这明显不是乱上加乱吗?而且这该死的小子居然还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家门主大人冲到了一起,就凭借着这小子的卑鄙猥琐劲儿,绝对、绝对是将韩陵吃干抹净,连渣滓都没剩下! 一想到这里,铁卫们就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 门主,是我们对不起你!居然让你和这个淫贼独处一谷,酿成大错……现在就算是将这淫郎中活剐了,也无济于事啊……呜呜…… 「那只淫郎中呢?」 「该死的,居然胆敢欺负我们家的门主大人……」 铁卫们开始四下寻找,就听到一道平板声音招呼道:「喂,我还没死呢……」 顺着声音向下一看,就见到白雉白郎中脊背靠着树干,瘫软在花树下,距离他们不过几步距离。 而找人的某名铁卫再走一步就踩到这人放在地上的手背了! ……这人也太没有存在感了吧? 铁卫们郁闷的在心中泪流满面。 这样下去,就算是将这淫郎中堵截在重门内,也会因为找不到目标砍不死人报不了仇……更何况,他们说不定还找不到人堵截,那就更加让人郁闷了。 这么一想,众人的目光就忍不住再度爆发出熊熊怒焰,外带郁闷哀怨,种种复杂目光一起集中到无耻淫荡没品的淫郎中身上,这一看,众人就禁不住愣了愣。 有韩陵在场的时候,众铁卫们的目光绝对不会离开自家门主半步!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因为打自家门主主意的登徒子实在是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警醒着点,门主大人随时有可能被人猥亵! 看吧看吧,这次不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跟在门主身边,结果门主就被人祸害了……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也因此,铁卫们这才在与自家门主欢聚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白雉。 呃,虽说之前这厮被韩大门主背着的时候就已经沐 浴了一遍目光形成的刀光剑雨,但众人忙着幻想将这无耻郎中煎炸烹煮呢,哪有工夫看他的情况?结果这一细细看过去,就算白郎中再怎么面瘫,再怎么让人无法准确感应心中所想,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虽说白雉这人没什么优点,性情也是糟糕得一场糊涂,种种行为挑战人类忍耐底线,让人颇想将他剁碎喂狗,但不得不说,此人平时呈现在外的表象,却是相当不错的。 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就算是端坐,后脊背也是挺立如竹,若不是太过于没有存在感,光是凭借这行走坐卧的模样,倒也令人心生好感。 只是现在的白郎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肩膀耷拉了下来,脖颈向前略微弯曲,头颅侧靠在花树树干上,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度放松、甚至可从说是毫无精神的怠懒模样,倒是十分少见。 也许是重伤未愈?所以才变成这副德行? 铁卫们一想到此处就禁不住心花怒放! 老天爷你终于看不惯妖孽横行,这是要收人了吧?太好了,不用给我们面子,你尽管努力大胆的收拾这祸害,省得这妖孽继续残害我们家的门主大人! 在众铁卫们的衷心祈祷中,韩陵开口道:「稍作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众人精神饱满的应了一声,整理的整理,收拾的收拾,打猎的打猎,不过片刻工夫,就已经点火烧水,烧烤猎物了。 韩陵盘膝打坐,一如既往的苦修来恢复闯阵时消耗的功力。 白雉依然蔫头蔫脑的瘫坐在花树下,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颇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门主,请用。」 铁卫首领将烤得酥脆流油的兔腿递到韩陵面前,韩陵睁开眼,收了指诀,将兔腿接过,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韩大门主起身来到不远处的花树下,一撩衣摆,便在装死的白雉身旁坐下。 要知道这两位爷历来的相处模式就是,淫郎中四处追着韩陵跑,韩大门主要不是直接走开,要不就是一掌打飞,再接着白郎中不顾重伤继续再接再厉骚扰韩陵,如此周而复始。 可以说,如果能够选择的话,韩陵绝对不会任凭这么个货色待在身边,免得污了他的眼,所以说,如今白郎中不知道出于啥原因偃旗息鼓,门主大人却出人意料的上前靠近,这这这…… 还没等震惊的铁卫们想出确切的比喻词来,更令人惊悚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吃吧。」韩陵伸手将外焦里嫩的兔腿递到白雉嘴边,这个动作也让众铁卫们跟着一起外焦里嫩了。 「门门门门门主!」 不会吧?那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绝对是冷酷残忍的门主大人居然这么柔情,还给那个无耻下流的猥琐犯塞兔腿?幻觉!他们集体出现幻觉了!嗷嗷,就知道那只淫郎中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幻觉居然能延续到这时候! 白雉恹恹的抬起头,空洞无神的眼看着那只烤得金黄流油、闻起来喷香扑鼻的兔腿,又慢吞吞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韩陵的那张俊脸,随后让所有铁卫眼珠子滚落一地的,慢悠悠的继续垂下头来,不知道是发呆还是装死。 这种无言的拒绝让韩陵抿紧了唇线,他看着难得如此颓丧的白雉,问道:「白郎中,你可是觉得为难?」 为难?为难什么?! 哦哦哦臭小子你居然觉得我家门主大人亲自喂你兔腿让你为难了? 被这一连串变故震撼得神魂离体的众铁卫们集体沸腾了! 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小子!门主大人已经如此纡尊降贵的体贴你了,你居然还胆敢挑三捡四?!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全江湖的人布下天罗地网追杀你是吧? 众铁卫们誓杀此獠的怨念汇集成滚滚雷云,在头顶上众集,只不过白郎中一向把他们当路人甲当习惯了,此刻也毫无例外的把人家当作背景,不是很热衷的道:「为难?不会啊……」 「那为何如此沮丧?」韩陵望着他的凤眼清澈如水,无波无浪:「在听了韩某提出的交易之后,你便情绪低落,若不是为难……可否告诉我原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劲儿来……」白雉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桩交易让他一偿夙愿,韩陵主动和他翻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明明就肖想了那么多遍,甚至于不顾生死的多次捻虎须,但现在对方好不容易松口了,为什么他反而浑身懒洋洋的,也不像以往那么有干劲儿,真是奇怪。 「是不愿和韩某做此交易吗?」 「也不是啦,只是……怎么说?呃,算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白雉非常难得的叹口气,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像是小儿女般开始对月伤心对花流泪了,他明明就缺那根弦儿,一切以实际利益出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会搞成这样? 韩陵点点头,也不去深究白郎中突然的抽风,道:「你身上伤势 未愈,那处伤口要想长好,少说也要三、四日……等到你身体妥当了,我们再来签订契约,可好?」 他说得坦荡荡,一向神经大条的白雉倒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我说韩大门主,你之前不是极度痛恨这种事,现在居然变得这么主动……你确定你脑袋现在真的正常?」 该不会是那只蛊最终还是荼毒了韩陵的脑袋,果然是只不满足于只拥有身体的贪心虫,非要把人家原本那么聪明的脑袋弄成痴呆,这也太过分了吧! 「淫郎中!怎么说话的?!」 「你居然胆敢这么对待门主!」 韩陵还没发飙,旁边围观的铁卫们集体飙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龇牙咧嘴,摩拳擦掌,抽刀拔剑,就等着自家门主稍微透露出一点动手的意思,就将那只白目郎中剁成肉泥! 「喝!你们居然还在这里?!」 那帮不解风情,最喜欢妨碍他人翻滚之路的家伙们还真是没眼色,这样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人隐私,也不怕他家门主大人恼羞成怒,进而杀人灭口! 只是韩陵却转头吩咐道:「韩某与白郎中有事相商,你们暂且退去一边。」 尽管再怎么不甘愿,铁卫们也还是会按照韩陵的嘱咐办事,当下不甘不愿的行了个礼,颓丧的缩到一边蹲下数蚂蚁去了。 韩陵伸手抚摸着面颊,之前蛊毒发作时,脸上那种焚烧般的痛楚似乎依然残留,之后毒性解除,所有蔓延而出的花纹也缩回到额心处。 那道天生下来就有的悬针破印,似乎已经成了蛊虫的巢穴,这样想着,手指慢慢抚摸到那处红痕处,昔日简单的垂印已经蔓延成古朴繁复的花纹,如今已越过眉骨,在眼梢处扎根。 不用照镜子就能大致揣摩出模样,他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毒入膏盲了吧? 「蛊毒现在并未发作,只是下次发作……想必白郎中会比韩某更加清楚……」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意识蒙朦胧胧的实在记不清楚,但做到一半,蛊毒泄了大半之后所发生的事,他也是记忆犹新,那之后虽说已经清醒,但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停下来?尽管白雉被他折磨得凄惨无比,却也只能继续下去,顶多只能勉强自己稍微温柔…… 一提到那只虫,白雉就禁不住又爱又恨,爱的是它每次发作都折腾得韩大门主不得不和自己滚床单,恨的是这东西每次暴走,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 白雉伸出 手来探向韩陵手腕,韩陵十分配合的抬高左手,任由对方掐住自己的脉搏,沉默了一会儿,白雉缩回手,这下连他都跟着郁闷了。 「你体内的那条虫现在完全不受控制啊,绝杀的头头给你的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是把它抑制住了,但实际上是将它催化,之前情欲一直憋着不发作,你又用大补的药折腾它,结果它开始成长了。」 「嗯?」韩陵禁不住双眉紧蹙,就算对蛊再怎么不了解,但也知道「成长」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糟糕的意思。 「也就是说,本来你体内的那绦虫还是条小毛虫…按照正常途径既有情欲又有食欲,起码等个二、三十年就养成了,但那个家伙给你的药太猛,用非常不正常的法子强行将虫催熟,结果熟是热了,只不过可能会有十分麻烦的后果……」 「什么后果?」 「嗯,我也说不太准,不过不外乎就是什么意识恍惚啦、性情变得暴虐啦、记忆混淆啦,等等这些。哦,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了,比如说功力会大幅度上升……不过和走火入魔差不多,不分敌我的狂揍一顿,这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还有,就是情欲会更厉害,而且还不会精尽人亡,而是吸他人的精气以补己身,简直就像是采阴补阳……哦错了,不论阴阳它都采,只要是好东西就行……啧,这条虫真是吝啬,就想着占便宜……不过吝啬好哇,最怕就是不吝啬,不知道小舅子那里还能不能再搞一条出来……」 有这条虫在,别说肾亏了,只怕还会大大的补充精气!简直就像是没有任何后遗症的采补功夫,以精气化功力,还不用担心不同种类的内力反扑,内力纳入转换的过程就是云雨翻滚,这简直就是懒惰者的福音! 若是体内有这条虫,再不停与人交合,就内力而言,倒是非常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成就一位天下第一! 白雉心下琢磨着,这种异种说什么也要搞到一条,好用来剖开细细研究,如果能大批量培养,那就再好不过。 韩陵却是盯着手腕沉默,虽说平时行事狠戾,但实际上还是遵从世间大多数行为规范的正常人,自然是不愿意有这么个东西寄生在身上。 再加上那条虫如此淫邪……一想到它发作时的情形,韩陵双眉不由蹙得更紧。 不过现在考虑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而且,照着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是日后那条虫闹腾得再厉害,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终于可以死了, 这条虫寄在他身上,想必也要跟着死,自己死了还能顺便除了这条淫邪之虫,倒也不亏。 想到此处,韩陵将衣袖拉拢,淡淡道:「功力提升也是好事……」 白雉心领神会:「放心吧,这条虫虽说淫邪好色,但刺激得你发狂了之后,那武力绝对在江湖上算这个!」他翘起大拇指,毕竟发狂的韩陵他可见识过,虽说只是冰山一角却也能够揣测出大概的情况了:「绝对能将你的仇人打趴下!」 韩陵没作声,他继续说道:「更何况这条虫还能吞毒食药,碧幽谷的那些东西都变成大补品,好让你发狂。吸取他们的东西,转过来对付他们,啧,这条虫还真是够吝啬,这么算起来还真是合算啊……」 说到半截,白雉忽然怔怔发起呆来,想了一会儿,忽然间双眼猛地睁大,拳头也禁不住握紧。 虽说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瘫痪状,空洞无神的眼里也泄露不出什么情绪,但韩陵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位想法总是不知道歪到哪边去的白郎中突然振奋了起来,方才一直萦绕身边不去的懒洋洋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里熟悉的兴奋……哦,不太对,比平日里看好戏的兴奋还要更上一层楼,这种兴奋里掺杂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韩陵眼角禁不住抽动了一下。 平日里这位爷看热闹就够让人鸡飞狗跳的了,要是想亲身参与进去,那将会是多么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的情形啊…… 「韩大门主!」白雉猛地转过头来,一把抓住他的左手,一向体温较低的肌肤不知道是因为伤势未愈所引起的热度,还是兴奋得手脚发热,此刻热烘烘的熨贴着韩陵的手心手背,配合上对方无神却有一种异样期待感的感觉,就像是身边突然鲜花盛放,满是充满渴求的粉红色光芒,就算是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韩陵,都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似乎是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白雉往下问道:「你想要对付的那个仇人很强是吧?是武功比较厉害,还是擅长用毒?」 韩陵还没回答,那边就已经兴奋地继续开口道:「哦哦,身为碧幽谷的大人物,光是用毒厉害那怎么行呢?如果只是用毒厉害,按照你的性格,就算是中毒中得全身瘫痪,也会在那之前把那家伙干掉!而且你刚才听到体内那条虫能让你武功大进就禁不住心情好,可想而知,你的死对头那身武力也是惊人得很!哦哦,武功高强,毒术高明,真是人才!」 虽说语声还是平板无奇,但是明显过快的语速 却更加骇人。韩陵听着这人由一连串的连珠炮发问,变成了自问自答自我陶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危机感。 这种情形,以前绝对见过! 韩陵不动声色的问道:「白郎中莫非想要将那人炼制成毒人?」 白雉猛地一拍他的手背,兴奋道:「韩大门主真是难得!你居然开窍了啊啊!连你都没什么把握干掉的家伙,那会是多么美妙的好材料!再加上绝杀的那只头头,我就可以凑一对护卫了!虽说两只炼成后都是浑身毒,没有药人,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谁知道我日后会不会遇到什么好胚子,炼出两具药人来配对呢?哦哦哦,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寻常人若是拥有这么一只毒人就已经是奢望,我却有可能拥有两只,太幸运了!实在是太幸运了!呃……」 白雉说得热血沸腾,说到此处,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脸上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身遭的气温一下子降到冰天雪地的程度,虽说现在艳阳高照,他却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尤其是紧紧抓住韩陵左手的右手,手心处更是一股股的锐意直刺骨血,沿着血脉向心口急冲,刺得心脏一阵阵收缩,险些麻痹。 他听到韩陵远比平常温柔的声音问道:「白郎中,你是想保住我仇人的性命么?」 「呃呃呃……」就算再怎么沉浸在即将得到宝物的兴奋里,白雉此刻也清醒过来了:「呃,韩陵,炼成药人之后,那就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傀儡啊!没有意识,没有想法,只能凭着主人的命令行动,完全就是行尸走肉……我们要做到废物利用嘛……」 「行尸走肉……算是死了吗?」韩陵用更加柔和的声音询问,白雉感觉到手心的刺痛感更强了,他想着把手收回来,但稍微一动,对方的手就压了过来,他的右手立刻变成了夹心馅饼,稍有不慎就会被挤成肉泥。 「喂喂!我的左手已经被你废了大半,你还想着将我的右手也弄残废了?太过分了,你这样还要我以后怎么施展医术,怎么炼药啊!」 「回答我!」手指加了一分力气,骨头都要被挤扁的力道令白雉惨叫出声:「十指连心啊!疼死了!」 「说!」 手指骨节发出细微的卡卡声,白雉疼得眼前一片发花:「精神死了,肉体活着!你这不是找别扭吗?我们摧残死他的精神,再虐待他的肉体,让他为你打架,为你铺床叠被,甚至可以自荐枕席,这才是真正的报仇啊!你不觉得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一下 子变成奴仆很爽吗?」 韩陵的手指松了力道,他凝视着白雉的目光说不出的认真:「或许你说的法子是对的,但我要的只是那个人的死。他犯下的错,只有用血和命才能洗清。」 低沉平稳的语声述说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抛弃了利益,只剩下情感的选择,愚蠢得要死,却也让白雉心中方才那种怠懒再度卷土重来,什么都不想做,颇有一种管他韩陵和敌人杀个你死我活,他才懒得去管的感觉,就算是去围观看热闹,也似乎变得无所谓了。 韩陵看到他又是一副懒洋洋的德行,以为这人是因为少了一个上好毒人奴仆而灰心丧气,开口道:「除了那人,碧幽谷尚有其他高手,你尽管下手无妨。」 这还稍微有点意思……不过怎么感觉像是人家挑剩下的不要的才给他…… 「真是的,我本来还打算等对你腻味了之后,就将你炼成药人……结果你要求我干脆杀了你……你不知道杀人最没意思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替代你的家伙,成为我的毒人,结果呢,你非要人家死不可……韩大门主你真难伺候……」 白雉禁不住嘟囔出声。 虽说早就知道这位白郎中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想要用自己炼制药人,但现在听到这段嘟囔,韩陵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是不是过于草率了。居然将生死寄托在这么一个家伙的身上,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你吧?」 之前一时的心软实在是太可笑了!看到白雉被自己折腾得那么凄惨的模样,那一瞬即逝的愧疚感果然是大错特错!对于这种家伙,就只有狠狠打击,打到这个祸害再也翻不了身才是正确的! 「你怎么又要杀我啊?之前不是说不杀的吗?况且之前我不是说过,你想死,我还不会让你那么轻松就死掉……」 「很好。」敢情这就是他一头热,白雉完全不理会他难得的心软,和临死前难得想补偿一下对方的机会,韩陵也十分淡定。虽说人选不好找,但抱着耗尽全部力量的觉悟也不是找不到,现在重要的是拼尽全力报仇,将那人杀死才对! 「既然如此,韩某方才所提建议就此作罢!韩某自会忍耐蛊毒,发作的时候也会离白郎中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对白郎中出手。」说完,拂袖就想起身走人。 「别啊韩大门主!我开玩笑的,我绝对是在开玩笑!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好不容易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