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间（网王）》 (1) 清晨，徒步去上班。 虽说我工作的《far away》杂志社在这东京算是有名气，可是我的上班方式还真是寒酸。幸好当初租下的公寓离杂志社办公地点很近，这也算是先见之明。 我不二 周助好歹曾有过[天才]之名，虽说不上抢手，却也不是没人要的那种。之所以选择这家杂志社，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杂志的名字。 far away，多么缥缈的美。 神清气爽步入杂志社，不出所料，一路上看见的人没几个有精神的。呵呵，幸亏昨天他们去酒吧我找个理由跑掉了。别看这帮人白天一幅一本正经的模样，在酒吧拼酒的本领那可真不是吹的。 不过，得意忘形了吧！不就是发行量超过多少多少了么？至于么？ 还记得中泽主编大人还曾经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问[不二，你到底在乎些什么？或者说，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你在乎？] 我对着他笑的无辜而甜美。于是他只能无奈的低低叹气，不再提起。 啊，回神回神，差点撞倒人。 [抱歉，一时走神。]我欠身。 [没关系的，不二君。]麻原微笑着回答。她歪着头，开口道[不二君该不会昨天也去和那帮人拼酒了吧？] [没有呐。我这个人无论是酒量还是酒品都太差了。] [幸好，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不二君拼酒的模样。] 又寒暄了几句，才顺利脱身。 坐在电脑前，不由得想起昨天答录机里的声音，是英二的，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不二不二，是我，菊丸 英二！你没忘了我吧！真是的，要找你可真不容易。说正题吧！大后天，也就是星期四，是咱们青学网球部的聚会哦！因为大家都分散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齐。都已经十年了呢！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参加。地点仍然是河村家的寿司店，那里都没怎么变，一定可以找到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不二你可不要迟到。那么，一定要来！拜拜！] 我坐在沙发上听菊丸活泼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不由得微笑。我可爱的小猫ck跳到沙发上，小脑袋放在我的腿上，用它纯金的透明眼眸静静的看着我。我抚摸着它的背，捋顺那乌黑而不到一点杂色的柔软的毛，终于不可遏制的笑出了声。 英二，十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还记得你在毕业那天像个大人一样的对我说，[不二，我们的青春是不会老去的。] 英二你知道么，那个时候，我很想哭。 十年，光是听着，就让人疲倦的悠长时间，不知会辗转过多少沧海桑田，每个人都会改变。我一直在怕，怕一切从此就彻底颠覆，怕单纯变成城府，怕欢笑变成忧郁。即使是这么久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管这种痛苦的蜕变叫成长。 我们挥洒的青春与十年前阳光下的一切，希望永远不会改变。 (2) [捏！不二到底来不来了？他马上就要迟到了！]英二果然等不及了。 [英二，别着急，不二应该回来的。]是大石。 我站在河村寿司店的门口，看着表，安静的等待着。秒针缓缓移动，“哒”的一声指在了12，我同时推开了店门。 [呵呵，英二，一秒不差哦~~]我恶作剧的笑着。不出所料，一个酒红色物体迅速扑了上来。 [不二不二，我好想你。] [我也想英二啊。]伸出手安抚着撒娇的猫咪。[英二快下来，我快站不住了。]英二一听果然马上从我身上跳了下来，调皮的吐了下舌头，还抱怨着[不二你怎么这么瘦呢？]。我笑，我瘦么？[英二是你太胖了吧。]然后赶在英二反驳前堵住他的话[呵呵，英二不让我进屋么？门口有冷风啊。] 英二噘起嘴，但还是很没辙的让我走进去。 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眼神自然而然的穿过喧闹的众人看见了角落里的手冢，和他身边的越前。 大家都在忙着讲述自己这十年来的事情，我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偏过头看着他们。 忽然桃城叫起来。[好像就差不二前辈没说了吧！嗯？]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我这里。 [咦？手冢和越前说过了么？]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啊。]英二接道[就是成天打网球打比赛啊！不二不二你快说了。]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啦。就是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还有养了一只猫啦。] [怎么就这几句？][哎？不二你养猫啦！可不可爱？吃不吃芥末？][不二前辈有没有女朋友？][嘶…]我话音刚落，顿时嘈杂声一片。 [我的猫很可爱，纯黑色的，眼睛是纯金的，很透明，很亮。嗯…有点像越前的眼睛。不过它不吃芥末。还有，我现在没有女朋友。]没办法，只好给他们一一解答。 众人看我也说不出什么，纷纷大叫着没意思聊别的去了。我也乐得安静，坐在那儿一边喝茶吃阿隆特制的芥末寿司一边看着他们在那边玩乐，回忆起了当初。忽然一个人坐到了我的旁边，把我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哦，是手冢。我拿起一个寿司放在嘴里，笑眯眯的问[手冢，不和越前聊了么？] [越前和他们一起闹去了。]手冢淡淡回答，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哦。]我随口应着，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不二，那个“年华”是你吧。]他忽然开口[《far away》的栏目编辑，文学界很受欢迎的神秘写手年华。] 我愣了。手冢他无声的看着我，雪白的灯光沿着他的轮廓一点点描绘，石青色的头发和金边眼镜，静默却存在感十足。我记忆里那张英俊的脸与他更加成熟的面容重合，忽然生动无比。 手冢，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你。 [是…你怎么知道的？] [猜测。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的心忽然一沉，无端的一沉。我再次笑了起来，笑意却难以到达眼底。 深夜时走出河村寿司店，夏夜如水的凉意让我的头一下子清醒过来。手冢刚才要走了我的地址和通讯方式。我总是难以拒绝他。 原来从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变得只有我。 忍不住开始回想，我和手冢究竟是怎样分手，为什么会分手。 是猝不及防的瞬间决堤的洪水，淹没了那些年少的曾经。 (3) 原本英二他们说第二天还有庆祝活动，但我没参加，一声不响的跑回了东京。 三天后我有点后悔这个决定，答录机里的声音险些没把我的房盖掀掉，英二就差提着网球拍杀到东京来了。 这几日，正逢我休假之时。这是杂志社的特殊规定，每年有整整一个月的休假，只要得到主编允许，什么时候休假都可以。但，千万别以为这个杂志社多么多么的好，不休假的时候总是累得半死还没有一分钱的加班费。 所以……我现在窝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碟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正当我惬意之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咦，会是谁呢？歪着头思考了几秒，却满头雾水。于是不情愿的跳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是手冢。是手冢？ 而且，而且还拎着个旅行袋？ 我完全的呆掉。可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无知无觉，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不二，我这几天休假，要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以后请多关照。]然后把旅行袋往门口一放就往里走。而我竟然傻傻的给他让了道。 慢着慢着，我让你进来了么？ 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我说[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吧。] 端着咖啡出来，看着手冢站在客厅中。我忍不住奇怪的问他。[手冢怎么站着？坐啊。] 手冢环视一下四周，表情有点僵硬。 我四处一看，笑容也僵硬了……的确，完全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那个，手冢，抱歉。我这几天休假，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收拾屋子……嗯，总之就是这样啦。]看着手冢额头上越来越多的黑线，我好心的提前说句号。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至少是能坐着休息了。我把咖啡放到手冢面前，去帮手冢把旅行袋从门口提进来。手冢忽然走过来，说了声[我自己来吧，太沉了。]就去拎包。我愣愣的看他把旅行袋往屋里拿，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说了一句[手冢，你长的好高。]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我难过得要死。 十年前在樱花树下，我也是这样埋怨。[手冢，你长的好高。]他那时的回答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说[不二，长的高一点，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手冢也没有说话。我想他也记得吧，他也，记得吧。 就在气氛尴尬的不行的时候，ck从厨房里轻快的走出，还带着一股奶香。我连忙走过去抱起ck笑着向手冢介绍。[呐，手冢你看，这就是我养的猫哦。] 手冢走过来，很仔细的看着ck。可不知为什么，ck叫了一声然后突然从我的怀中跳下，用及其不友善的目光看了一眼手冢，跑开了。 [不好意思啊手冢，ck它不太与人亲近，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它把我当成朋友的。]ck……是只冷漠的猫。 [很像。]手冢开口[但不知是像我，还是像你。] 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别去想这些事情了。我刚这样安慰完自己，忽然就记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那个，手冢，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租的这个公寓只有一间卧室，没有客房。]我小心翼翼的说。[沙发好像太小了一点……] [没关系不二，我们一起睡好了。] 喂喂喂，到底谁是主谁是客啊！ (4) 我失眠了。 背靠背躺在不大的床上，深夜里手冢平缓的呼吸声清晰无比，像潮水一样温柔的漫上来。 我没用的又一次想哭。 手冢对小景的那场比赛，我确定了自己对手冢的爱恋。 手冢一下一下的挥拍，我的心疼痛的一下一下的抽痛。可尽管如此，我还是笑了，很开心很开心地笑了。手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值得我仰望、值得我为之认真的人。 手冢，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把网球当成生命的你，执著于胜利、执著与梦想的你。这样的你。 在你飞去德国的前一天晚上，你找到我，问我。[不二，你对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镜片后的明亮的眼神就这样让我鬼迷心窍，鬼迷心窍的说了[手冢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然后你拥抱了我。[我也是一样。] 你带着让我幸福的微笑无与伦比的自信说[不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点头，笑得快要流出眼泪。 之后的幸福快乐我不想多说，就像是天堂。其实我想说的是，和手冢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天堂。 结果是得意忘形了。我还没甜蜜多久呢就从天堂上狠狠地摔了下来。我并没有摔到地狱，而是摔到了人间，有着比地狱还残酷的现实的人间。 我和手冢妈妈面对面的坐着，手冢站在一边。他无论是坐到我这一边还是他的妈妈那边他都于心不忍，真的是左右为难。手冢妈妈泪眼婆娑，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听不太懂她说了些什么，但我听得懂，我，会毁了手冢，毁了我最爱最爱的一个人，毁了他的一生。怎么样，听起来很俗套吧，但是我的大脑就因此空白了。我看着手冢为难的样子，心狠狠的疼痛。他是责任心那么强的一个人。我想还是算了吧。 我站起来，对手冢妈妈说[好吧，我们分手。] 我转身要往出走可是手冢拉住了我的袖子，他的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纠缠。我难过，我喜欢的是他即使隐藏在镜片之后仍然那么清亮的眼睛，而不是这样子的。我说[手冢，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喜欢的是我，而我恰好是一个男孩。那么手冢，你将来还会喜欢上另一个人，而她恰好是一个女孩。] 他放开手，我离开。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还在笑，可是却有无止境的悲哀夹杂在风里吹过来。我突然记起我们从来都只说[喜欢]，从来都不说[爱]。 原来是我忘记了，那是一个无法轻言[爱]的年龄。 从此也就恍然大悟。早晨起床之后手冢认真地打量着我，然后说道[不二，你有黑眼圈。] 我干笑。[拜托，手冢，即使是事实你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很伤我自尊的。]说完还作了个夸张的表情。 没想到手冢还较上劲了。[那我应该怎么说？] [嗯…比如，不二，你去照照镜子。] [好吧。不二，你去照照镜子。] [手冢！]我委屈得大叫。[可恶！手冢你去做早饭。] [好像我是客人啊。] [拜托，你是睡在我的床上。我不收你钱就不错了！做早饭。] [好。] 哎？手冢真的答应了？ 大概是看我太开心，手冢又加了一句。[这样就不必担心吃到芥末了。] [你…手冢你居然这样说！] [这是实话。] [……] 我气！ (5) [手冢，陪我去逛书店吧！] [好。] 逛书店，十年前我们约会时常常做的事。 我在书海里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却都不肯长时间停留。而手冢，似乎一直在找着什么。 忽然手冢叫我过去。我走到他那儿一看。手冢手上拿的书，书名叫《十年人间》，作者是……年华。 原来，手冢一直在找我写的书。 有种痛，从五脏六腑开始蔓延。 手冢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本书是为了纪念我们十年前的那场爱恋。那场等待了许久，却绽放得如此短暂的爱恋。 不知积蓄了有多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低着头，泪水[啪嗒、啪嗒]的，最后在白色瓷砖的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洼。手冢也不说话，我可以感觉到他安静的注视着我的目光。 他用一块格子图案的手帕为我擦干眼泪，然后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 我很快恢复了正常。其实，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自控能力。 晚上，我拉着手冢去夜市吃街头的小摊。手冢大概是看我一幅兴致勃勃地样子不好意思泼冷水，答应跟我去了。 [看见么？英二最喜欢这种章鱼烧！]说着，我便去买了来。 不一会儿，我的手里边拿满了各种小吃。我举着那些团子啊什么的往手冢面前摆。[手冢你也尝尝看嘛。呐，真的很好吃哦。] 手冢微微的低下头，在章鱼烧上咬了一口，然后严肃的点点头。[很好吃。] 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开心得不得了，把所有的食品都忘手冢的嘴里送，然后手冢低着头吃。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我喂手冢。看着手冢吃东西时的样子我没由来的开怀。 呃…我自己也有点馋了。我腾出一只手掏兜，却掏个空。沮丧的扁扁嘴。[哎呀，忘了带芥末酱了。] [等一下。]手冢说。 然后，奇迹般的，手冢的掌心呈放着一管芥末酱。 我的眼眶湿了，一秒。然后我咯咯笑着从手冢手心拿走芥末酱。 [别吃太多，对胃不好。]手冢简短的说。 于是我往食物上抹着芥末酱，自己快乐的吃还想叫上手冢。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手冢吃起芥末居然面不改色。他看着我不解的眼神，解释说[我从高中开始吃芥末，已经不怕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般的狡黠。 高中么？就是我离开的那个时候吧。 我半开玩笑的说[手冢，你该不会是想纪念我吧！] 可是没想到手冢说[是。]他的眼神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那种清澈明亮。 手冢，只有你有办法让永远是笑着的我想哭。 于是我举起手里沾满了芥末酱的全部食物。[既然如此，手冢就尽情吃吧。呵呵，不要大意的上吧！] 然后，在满天繁星的如水夏夜，透明的风牵起我们衣角的时候，那永恒的一瞬，我看见手冢，轻轻的笑了。 (6) 结果这天晚上我又没睡好。我半夜胃疼，疼醒了。 我挣扎着缓缓从床上移动到客厅，然后是厨房，想去倒一杯水喝。我在黑暗里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当我终于将手摸上了厨房的门时，客厅灯突然亮了。 是手冢，原来我还是吵醒他了。 手冢很快的走过来，从身后扶住我。我听到他焦急的问[不二，你怎么了？] 我拼命的牵起嘴角，但我想我的笑容一定狰狞可怖。[胃疼。] 手冢二话不说，一把把我横抱起来。我也就自然的完全靠在手冢宽阔的胸膛上。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床上，然后焦急的问我。[不二，胃药你放在哪里？] 我说[在书桌最左边的抽屉里。] 于是房间里很快响起翻找东西的“哗啦”声。不知为何，我在恍惚中似乎听见那声音中断了一秒。但是很快，药和水就送到了我的嘴边。手冢很温柔的喂我吃药。我觉得因为是手冢在身边，很安心，所以就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没在身边看见手冢，愣了一下，便回想起昨天半夜的事情。我突然记起手冢找胃药时的那一秒停顿，忽然一惊。 那个抽屉…… 我跳起来，去查看那个抽屉。还好，一切如初。 我来到客厅，看见手冢睡在沙发里。他那么高的个子，睡在沙发里。 他睡得很沉，想必是昨天被我折腾个够呛吧。我笑了，去准备早餐。 然而走进厨房时，忽然说不出话来。烤面包，果酱，牛奶，竟然都准备好了。我走过去尝了一口面包，是温暖而柔软的。 忍不住呵呵的笑，回过身，不知何时醒来的手冢倚着厨房的门框安静的看着我。 [手冢，来吃早饭喽！] 外面下雨。 我问手冢愿不愿意陪我出去，手冢皱着眉说会感冒。 果然是标准的手冢式回答。 我慢条斯理的换上外出的衣服，穿上连帽外衣，套上鞋，没拿伞。[那手冢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快的。 我走进最喜欢的公园，果然一个人也没有。跑到长椅上坐下来，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拉都拉不住。我喜欢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或者干脆就是看着雨滴从自己的睫毛上滑落下来。无论是匆匆的行人安稳的树木飞驰的汽车还是高大的建筑，都在雨里模糊成一片，灰色的影子扭曲着。 不经意的回头，手冢撑着伞站在不远的地方。 慌张的回过头来，雨水仍是不断地从我的睫毛上滑落，像眼泪一样，却不是。 我知道手冢在不远的后方静静的看着我。 为什么连天地都看不清的雨里，独独能看清你？ 那么清晰。 就这样，也不知坐了多久，我都快要睡着了。雨停了，手冢收起伞，走过来说[不二，雨已经下完了，就别看了。回家吧。] 我看着他笑，越笑越厉害，直到笑出了声，笑得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以为我喜欢淋雨，只有他，知道我喜欢的是，看雨。 他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咯咯笑着跟着他跑，无数水珠从我的身上甩飞。我们一起跑过水洼，跑过大街，跑回公寓。进屋之后，我只有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喘气的份。可是我，很快乐，很快乐。 我问他。[手冢，为什么你只自己撑着伞呢？] [你喜欢在雨里看雨。我知道。]他偏过头看着我。 [那为什么不陪着我，一起在雨里看雨？] [如果你感冒了，我能照顾你。]他回答得很认真。 除了笑，我还是笑。 (7) 时光如流水。这句话是谁说的我忘了，但真得很对，我一个月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我告诉手冢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手冢不声不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收拾他的行李。我有一点吓坏了的感觉，只是呆呆得站在那里看着，直到他收拾完了站在我面前。 ck难得依赖的蹭在我的脚边被我抱在怀里。 他说[不二，我的休假也结束了，所以我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 [不二，我回去后就要结婚了。] 我又点点头。 [有件事…]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眼四周，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神情。[你胃病犯的那天，我找胃药的时候，看到了你那个带密码的相册，我忍不住打开看了。] 我僵硬的站着。他当然能看，当然可以看。密码是[1029]，里面是全部是他的照片。无论是十年前的他，还是这十年之中的他。 [我还买了那本《十年人间》。] 你有资格知道，那是我对你的纪念。 [所以，我想要说——] [手冢。]我忽然打断他[没必要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二。]手冢走到我身前，我从没有见过他的眼睛如此的清亮。我除了沉沦，别无他法。 [不二，你是我的初恋。十年前我忘了告诉你，我爱你，而且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我的喉咙似乎哽住了，半晌，才轻声道。[谢谢。] 谢谢，手冢。我的永远，有你一个承诺，就足够。 手冢你知道么？中国神话里有一个说法。[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你给了我不知多少天的天堂，从此抵过无数落寞的人间。 [全文完] 番外篇1·不远 我穿着米色的外衣，漫步在街上。脖子上，挂着我最喜欢的相机。 我去看手冢的比赛。 手冢 国光，世界知名妇孺皆知的日裔网球运动员。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是他的，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呵呵，难以想象吧。我们有一场永远的，不会结束的初恋。 心情愉快地走入赛场，坐在看台上。 比赛很快开始了。 手冢出场了。他的健硕一如既往。 姿态优雅的挥拍。 无往不利。 [game win bu tezuka，1-0] [game win bu tezuka，4-2] [game win bu tezuka，6-4] 我微笑着拿起相机，记录下他的身影。 比赛以手冢获胜告终。当看台里他的球迷沸腾的时候，我却安静的坐在那里 手冢转过身，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看台。 他看到了我！我一惊。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看到了我。 他的我最喜欢的清亮目光穿透了无数人群无数欢呼，看到了我。 那一瞬，连时间都为我们停止了。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泯灭了。 背景是完全的空白。 我对他露出了最美丽的微笑。 遥远的距离，却最是无力，什么，也分隔不开。 [番外1完] 番外篇2·遥远 我是手冢 国光的妻子，那个备受众人羡慕的女子。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么幸福，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么不幸。 全都是因为我疯狂的爱着手冢 国光。 他是个坦白的人，在我决定要嫁给他的那天，他就告诉我，他喜欢我，可是他却永远不可能爱我。他的爱，已经给了别人。 可我疯狂的爱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期望着总有一天可以取代他心里的那个人。 可是，我每次看他的比赛时，都发现，从前冷漠的他居然会在比赛过后对着看台望了又望。 我敏感得要命，马上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我质问他时，他只是用最最清澈的目光看着我说，我告诉过你了，那个人就是我的初恋，我只爱他。 我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他说他给的是天堂，而你给的是人间。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和你之间那么短暂，而我却要和你共度半生。 他的眼神温柔无比。可是，你听说过么？[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已经给了我人间的一生。 我哭过闹过和他吵过，可是都无济于事。 他总是一声不响的离开疯狂的我，一如既往的读那本《十年人间》，或者在窗前静静的看雨。 最终我还是只能决定放弃。无论是初恋的短暂分离的悠长我都无法进入无法代替。毕竟我已经足够幸运，他喜欢我。 哪怕我们间是如此遥远。 [番外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