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桃园四结义开始》 第1章 张家麒麟儿 东汉末年,自十常侍之乱始,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民不聊生。 时值张角得遇异人南华老仙传天书三卷,名为《太平要术》。在日夜攻读学成之后,借着时疫之机,散施符水,趁机收买人心,广纳门徒。 在自觉羽翼丰满后,瞅准东汉最虚弱的时机,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喊出了那句青史留名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无数的民众被黄巾军裹挟离开了土地,如蝗虫过境一般开始啃食大汉的根基。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些世家豪强和野心之辈已经在暗中摩拳擦掌,纷纷想在这乱世火中取栗,获取最大的利益。 此次混乱波及了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贼势浩大,一路守城官军几乎都望风而逃,得知不妙的何进火速借着皇帝之手降诏,允许地方自行备御,讨贼立功。另一边着卢植、黄甫嵩、朱儁引精兵讨贼。 殊不知允许地方可以合法拥有武备这一决定让无数世家弹冠相庆,众人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 自此之后龙蛇起陆,群雄并起,缓缓拉开了连年战争的序幕。 涿县,此时幽州刺史刘焉的征兵榜文刚到这里,当地官府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在城里四处张贴,引起了过路百姓的好奇,大家都不由地聚集在了一起,询问着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这一看就犯了难,上面倒是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可竟没一个能看懂的。 不过这也正常,在近些个年月里,底层民众们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家还有闲钱供一个读书人。 再加上世家大族有意对各种书籍经义进行垄断,只在自己的圈子里交流,寒门几乎很难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读书人。但能克服重重阻挠成功者,无一不是在史书上留名的风流人物。 要说人群里倒也不是没人识字,可问题是刺史府的师爷亦或是文吏有意卖弄文采,写的颇为深奥,让百姓们有点抓瞎。 “这他娘写的是什么,不会写简单点啊。” “就是就是,全然不似往日那些榜文爽利,看的人真费劲。” 就在人堆里纷纷开骂之时,有一个老者突然眼前一亮,他发现了自家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张良,快过来,给三爷爷解释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只见一个背着包裹的青年转过了身,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端的一副好相貌,虽然穿着一身布衣,草鞋,可依旧难遮其风姿。 “这个小郎君是哪来的呀,竟生的如此俊俏。” “一看你就不是涿县人,他你都不知道。” “小可是位游商,刚好历经此地歇歇脚,还请大哥解惑。” “咳咳,小子你不要多嘴,让我来给大家介绍。” 张三清了清嗓音,摆开一副说书人的架势,给众人开讲。 “此子名叫张良,家住离城数里的张家村,据说其母在生他前的那晚上梦到了一头瑞兽麒麟叼着一块美玉,因其上刻着一个良字,殊为神异,就以此给孩子取了名。” “本来众人只当是个玩笑,可张母在分娩时天作异象,天上出现了漫天红云,五彩霞光,随后张良出生。”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张三还待继续讲下去,却被已经走到身前的张良给打断。 “三爷爷,您不是要听榜文么,就别给我到处扬名了,小子运浅福薄,当不得如此吹捧。” 众人闻言哄声大笑,给张三整得有点下不来台。 “你小子还是这样,怎么我涿县张氏这一支近百年就出了你这一个麒麟儿,还不让人说勒。” “你看人家楼桑村的刘元,成天吹嘘自家侄儿刘玄德,说什么命格贵不可言,刘氏必出贵人,甚至还为其出资师于大儒郑玄、卢植,但到现在不也没什么出息么。” “哪像你,生而知之,一岁能言,三岁出口成诗,五岁就知孝道,主动帮母亲干活。” “七岁跟着村口那个专给人代笔家书糊口的穷书生学了半年,就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可以出师替人抄书挣取银钱。” “也因此被县内的各个老爷看中,允许为他们重新抄录藏书,而这一抄录就直至现在。” “他们只笑你天赋异禀,却不拜名师,不学经典,最终沦为一个抄书郎,结局只会泯然众人。” “却不知你秉性纯良,在七岁那年就说出,「父母在,不远游」,这样孝顺的话。” “并且还用这些年抄书所赚银钱,让张李氏过上了全村都羡慕的好日子。” “而后,你还,你还……。” 只见此时的张良已经握住了张三的手,疯狂的给他使眼色。“三爷爷,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张三这才如梦初醒,差点一激动就要将这个孩子的增产妙法传出,给张家村惹来无妄之灾,一时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闭口不言。 看到张三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张良朝着众人抱拳施了一礼。 “还请海涵家老望子成龙之心,不要计较其失言之处,我在这里郑重声明,刘氏的玄德兄长虽然未曾与在下谋过面,可我早对其生平事迹多有耳闻,并心折不已。” 随后张良假借抄书之时从县内那些老爷清谈之中得知,刘玄德资质不凡,曾被卢植当众夸奖,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反正就是各种不要钱的夸奖疯狂往刘备身上扔,给人群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整懵了。 “卢师什么时候讲过这句话,小子狡猾。” 但此时的刘备心中已然将张三刚才诋毁他的话揭了过去,否则在自己发迹后必然要与张氏论说一二今日之事。 榜文上说的事情刘备自然看懂了,可丝毫没有给众人解释的样子,因为涿县自己熟人太多,回来之后他重操旧业,以贩履织席为生,已经引得不少人暗中嘲笑。 郁郁不得志的刘备虽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志向,可此时他已经二十八岁,依然看不清前路,内心充满了迷茫。 可他竟然不知道,除去自己游学时所交的好友公孙瓒等人之外,在这家乡所在,还有一个少年如此懂自己。 刘备心中大呼知己,斗笠下的双眼已经浸满了泪水。 而众人目光中心的张良在内心想的却是。 三爷爷害我,公然诋毁刘备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如今乱世已至,得赶紧带着母亲搬家。 天下诸侯这么多,此时张良还没想好以后在哪位帐下安身,但这人绝不是那位刘跑跑,自己可不想陪着主公飘零半生。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张良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似乎是演义世界,而非正史。 所以要不要南下隐居,听说江东的水土养人。重点是,那里不是有二乔么。 第2章 不打不相识 “那小子就给众位父老乡亲说一说这榜文吧。” 只见张良快步走向榜文之前,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所有内容,回头给众人解释。“这个榜文只有开头和末尾几句有用,其余皆为废话,大意就是张角的黄巾军即将侵扰我们幽州,太守大人出榜招募义兵讨贼。” 这时立刻有人问道。“张家小哥,我等到是有把子力气,也不惧死亡,可上面有没有写招募给发银钱几何,总不能爷们去前方拼杀,家里妻儿饿着肚子吧。” 这句话得到了多数人的应和,因为幽州与乌桓、鲜卑等异族毗邻,不时会受其侵扰,所以他们涿县男儿也时常会接受太守的招募去辽西等地支援,没有战事了又回来耕作。 因此幽州男儿对生死之事看的比较淡,遇到保家卫国之事自是当仁不让,虽然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心中是知晓大义的,对大汉亦是忠诚的。 可他们首先是别人的儿子、丈夫亦或是父亲,怎能枉顾人伦,抛弃至亲做那无情之人。 只见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冷哼,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壮汉喝道。 “国难当头,吾辈自当拼尽全力报效国家,你等怎尽些计较那些黄白之物。” 张良一看立道糟糕,这位爷怎么来了,虽然同在涿县,可是他又不想与刘备阵营扯上关系,平日里深居简出,今天也是为了来借书才出门的。 联想到这个时间点,张良心中一惊,该不会刘备三兄弟今天就在场中,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面对张飞的喝骂人群中的本地人自知惹不起这位爷,大都沉默不语,只有刚到涿县不久的一个外地人闻言有些不忿。“你说的轻巧,想要我等卖命,却连什么都不愿给,我等也有家小要养活,没时间陪你等老爷耍弄。” 只见张飞眉头一皱,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用巨大的嗓门吼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那人为张飞的声威所吓,早已面如土色的瘫软在地,连忙出声讨饶,嘴里不断地喊着壮士饶命。 张飞也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的不中用,他就吼了一嗓子就倒地了,这不是让父老乡亲误会自己是个欺人的恶霸么,这不行,有心解释就朝着那人走了过去,结果却将对方吓晕了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就在张飞郁闷时路边闪出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生得相貌堂堂,留着二尺长的美髯,嘴里大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黑厮怎么如此蛮横。” 张飞双眼微眯,本来心情就不高兴,没想到这个路边贩枣的小贩竟然敢骂自己,当即不客气的回怼。 “卖枣的,你家翼德爷爷的事几时轮到你管了。”此时已经打算投军的关羽听到张飞喊他卖枣的,脸直接就耷拉了下来。“杀猪的,就准许你欺负人,还不让别人路见不平?” 张飞是最讨厌别人喊自己杀猪的,虽然祖辈都操持此贱业为生,家境也算殷实,可好说不好听呀。因此他从小就勤学武艺,为的就是有一日改换自己的门楣,不再被人轻视。 心头火起,张飞身子一沉,就径直朝着对面这个生着丹凤眼的壮汉撞了过去,对方也不甘示弱与他重重撞在了一起。 两人一撞即分,立刻收起心中的轻视之心,都明白眼前的对手不是易与之辈。张飞一声大喝,又一拳打了过去,关羽侧身躲过,将其一条手臂捉在腋下准备折其手臂。 哪知经验丰富的张飞立刻欺身而近,一把抱住了关羽,两人开始在场中角力,一时之间都奈何不了对方。 人们喜欢看热闹之事自古有之,只见围观人群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打斗,更有甚者从随身带的干粮里掏出一把开始塞进嘴里吃,心想要是再有一杯茶水就更好了。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的张良自然是不会再有兴趣,他看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三大爷,无奈的扯了扯其衣角。 “三爷爷我们回村吧,乱世将至,你我也要早做打算。” “哎哎哎,良小子,这两位好汉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怎的如此着急。” 张良翻了个白眼,张飞刚才吼那一嗓子时,也不知道是谁拽着自己的胳膊一直发抖,怎么这会又没事了。 “你不走我就走了,回去告诉莲奶奶你出来偷喝酒。”张三一听立刻脸色大变,他家那位凶虎可不是吃素的,三令五申不准自己喝酒,赶忙跟上了已经离去的张良。 人群中的刘备一直看着张良,目光跟随着直到其消失在远方,随后他拿下斗笠,朝着已经有些力竭的两人走了过去,并当着众人的面分开了他们,并赢得了满场的喝彩。 “两位壮士何不就此罢手。”正所谓是英雄惜英雄,有了刘备的台阶,关羽和张飞就坡下驴,互相抱拳致了歉。 张飞也坦言自己刚才过去不过是想扶那个外县人,然后又自嘲长相凶恶吓坏了对方,惹得围观众人纷纷大笑,关羽也心知误会了眼前的好汉,心下便起了结交之意。 心思通透的刘备立刻看出了这点,他本就喜欢结交天下豪杰,没想到在涿县竟然遇到两位,怎能不让他内心欢喜。于是拉着张飞走到刚才那个昏迷的人之前,此时对方已醒,他立刻代张飞行礼赔罪,并将身上的碎银和铜钱都给了对方。 得到银钱的外县人喜不自胜,加上对方也道歉了,马上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站起来拍拍身子走人,围观群众看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了。 “这厮刚才不会是装晕吧,不行我得去问问。”张飞的耿直发言立刻就让刘备和关羽笑了,两人一起拉着他去吃酒了。临走前关羽看了一眼他路边的行李和货物,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杯酒下肚,三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并开始互相通报姓名以及自身来历,关羽将自己之前见不得当地豪强欺人所以失手杀人的事说了出来,近些年一直被官府通缉,隐姓埋名在外流浪。 刘备和张飞两人立刻拍案为关羽叫好,他们见不得这种鱼肉百姓的败类,只是到张飞介绍自己时,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是个屠户,并强调那是祖业。 哪知刘备立刻出言反驳。“我痴长几岁,就厚脸皮以兄长相称吧,翼德贤弟万不可妄自菲薄,昔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樊哙,未遇高祖之前不也一样以此职业为生么。” “更何况我见贤弟武艺不凡,胸中有凌云之志,而且现在正值国家用人之际,哪知他日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张飞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关羽也点了点头,特别认同刘备的此番发言。 谁知这时候刘备却重重叹了口气,独自斟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顿时就引得两人的好奇,张飞连声问道。 “兄长何故叹气,我和云长都已交心,你有甚难处何不说来听听,我们有能力也好帮衬一二。” 第3章 煮酒论张良 看着好奇的两人,喝得有些红脸的刘备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缓缓道来,张飞和关羽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竟然就是那个少年不吝溢美之词夸赞的刘玄德。 说实话刘备有些郁闷,他为自己打造的金名片已经被那个小子张良在夸他时讲给了众人,什么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所以他此时就不能再说,否则就有自夸之嫌。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果此时有那些士人在场,肯定对刘备的说辞嗤之以鼻,因为真要按这么论,大汉宗亲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更别提那些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 而且在汉室衰微的今天,大家高看你一眼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你的实力够强,拳头够硬。 话题转回酒席,只见张飞神情激动,握着刘备的手喊道。 “没想到兄长就是刘备,刘玄德,真是久仰大名。”刘备闻言只是苦笑。 “翼德羞煞我也,兄长虚度光阴二十八载,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是羞愧。” “如今家国蒙难,备有志欲破贼安民,奈何有心无力,两手空空,徒呼奈何。” 张飞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亮过,他只觉自己等待多年的时机已经来了。 “兄长刚才还劝我来着,可竟还不如一个小儿看得透彻,那个张良不就说了么,未来的天下豪杰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信这个小子。” 刘备和关羽都有些懵,想不通一个少年的戏言为何张飞会如此重视,看出两人的疑惑张飞故意不答。 “就容我给两位两位兄长卖个关子,此处的酒水实在无甚滋味,不如与我同去家里,我那有珍藏多年的好酒,到时再细细分说此事。” 刘备和关羽都点了点头,跟着张飞离开了酒家,店主自是认得张飞这位大爷,看他喝了酒就没敢去收钱,反正事后可以去其庄子上讨要。 到家后张飞立刻吩咐下人杀鸡宰羊,从酒窖中起出美酒,十分隆重的接待了两人。 三人在张飞家里又喝了一场,待到他们都有些醉意之时,刘备提出了结拜的想法,立时就得到了关羽和张飞的附和。 “两位兄长,小弟有一桃园,最近花开的正盛,不如我们三人于明日在园中祭告天地,结为异姓兄弟,协力同心,以后一起共谋大事。” 这个提法刘备和关羽自然同意,彼此关系更进了一层之后,刘备也终于问出了内心的想法。 “翼德你刚才说的这个张良,我因为之前外出游学,只是在回来之后听人讲过,但似乎都有些语焉不详,只是听说他有一些奇异之处,但一些士人好像又将他当做笑话看。” 知道两人好奇,张飞便开始讲张良的事情。 “两位兄长,我也是听手下去各村收家畜之人回来说的。这个张家村近年来日子越过越好,不但年年粮食丰收,一些村民甚至有余钱出来喝酒。” “每年到了收各种税时,也是这个村子交的最痛快,甚至用银钱开路,数年不曾有一个青壮出去服劳役。但此村人的嘴甚严,且尤为团结,无论外人如何打听,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致富的。” “但在今天看热闹时,那个喝了点酒的张老三才算是漏了点风。” 听了张飞的话刘备还是有些不解。“此人经常喝醉以后在城里吹嘘他们张家村的麒麟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有什么不对的。” “张老三说了张良七岁就可以体恤父母独立养家了,你们不觉得怪异么,我们这么大时在做什么。” “本来那个张老三还要继续说下去,被那小子给阻止了,你们再联想一下张家村的人交了税之后仿佛没有什么影响,我人观察了很久,这些村民脸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每个人都脸上都无有菜色。” 张飞的话让两人陷入了深思,没错,因为这些年苛捐杂税太多,加上干旱等天灾,还有时不时的异族侵扰,幽州底层百姓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没想到翼德贤弟竟然如此聪慧,窥一角而知全貌,你说的没错,这个少年张良确实不简单。”张飞被刘备夸的有些脸红,他哪有这般心机,连忙解释道。 “兄长误会了,我手下有个机灵的家仆,这是他上次去张家村收猪的时候发现回来讲给我听的,我将这小子叫来与你们分说吧。” 随后张飞让外面侍候的下人将一个青年叫了进来,约莫有二十一二,人看着非常机灵。“家主,您喊我。” “嗯,我两位兄长想知道张家村的事情,就将你给我说的给他们再重复一遍,说的好了有赏。” 听到有赏钱拿这个青年笑的见眉不见眼,连忙对刘备和关羽两人恭敬行礼并说道。“小人约莫是两年前发现的此事,因为之前张家村家畜非常少,不值当去一趟。后来听涿县的同行从那里进货,这才带人去了那里一趟。” “好家伙,一去就给我震住了,一个小小的张村,收到的鸡、猪、狗等家畜”竟然比其他村子的总和还多,于是小人便留了个心眼,借口如厕想去偷偷查看一番。” “谁知道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心一横拔腿就跑,结果没跑多远就被一群青壮制服。” “当时我以为自己进了魔窟,马上就要一命呜呼,谁知压根没事,人家就是不准我乱跑而已,还被那个赶来的张老三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也是在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张良,看起来才十二三的小娃娃呀,他来时就连作为村老的张老三也给了让了道,其他人更是目露崇拜之色,就如小人对我家家主的一样。” 张飞显然很吃这一套,笑着骂道。“你他娘的讲重点,不要乱打岔。” “在问清我的来历后,那个张良神色一变并亲自上前给我解绑,立刻让村民放人,并决定将以后的交易地点改到村外,不允许外人再进张家村。天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撼,一个村子的事情竟然让一个小娃娃一言而决。” “后来我就离开了,不过因为我乱跑这件事,张家村不卖我们家畜了,那趟只能空跑。小人也是担心回来被家主责骂,就四处打听关于这个张良的事情。” “我发现一开始让张良抄书的确实是本地的书香世家,可是在他生而知之的名声传了出去后,那些家族都纷纷拒绝了其抄录的请求。” 这个原因刘备自然知道,这些世家是不允许寒门之人,尤其是寒门之中的聪明人读书的,想当年自己也是在叔父刘元几乎耗尽了人脉关系,使了不少银钱,加上沾一点汉室宗亲的边,这才拜入了大儒卢植门下,成为了其门下众位弟子之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位。 第4章 财帛动人心 “那些狗东西人家良小子抄个书他们都不行。”张飞有些忿忿不平的骂道。 刘备叹了一口气。“贤弟有所不知,这些世家无论大小全都看不起我们寒门的读书人,为兄当初就算拜入了大儒门下,依然被同窗鄙夷。” 听了刘备的话关羽立刻附和点头。“没错,那些经学书籍全都被世家垄断,我等黔首又如何与他们相争。”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此刻让这三个对大汉还抱有希望的年轻人都有些沉默。见几位大爷都没有说话,张家的这个青年继续讲述。 “他们都不借张良书后,这小子在村内待了好几年,几乎都没有人见过他,等到其再出现在涿县时,突然又有人肯借他书抄了,不过据我调查肯借他书的都是本县的豪商,全都做着粮食的生意。” “所以我猜测张家村一定有可以让粮食产量翻倍的秘技,小人猜测其很可能是出自张良之手,要不然说不通他小小年纪就得到村民的敬服。” 张飞听完下人的分析点了点头。“你小子分析的不错,去找管家领一串铜钱,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将你的头拧下来当作夜壶。” 吓得这个青年赶紧跪地磕头。“老爷明见,小人虽然命贱却也知忠义,要不是您当初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自不会到处嚼舌根作那背主的烂人。” “翼德不要吓这孩子了。”刘备赶忙起身将其扶了起来并温言安慰了几句,随后经张飞同意让他下去了。 看着人有后张飞才对刘备说道。“两位兄长莫怪我苛待下人,因我不想张家村之事传出去,这才厉声警告他的。” 关羽点了点头。“翼德考虑的不错,这个张良确有神异之处,如果其胸中真有韬略,正是我等做大事所急需的人才。” 刘备心中想着今天张良在人前侃侃而谈的风姿,嘴里一直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张良,张良……。” “此子莫不是留侯再世,特来解我大汉厄运的。” “翼德,云长,明天一早我们先去一趟张家村,然后再回来行结拜之事。”关羽捏了捏下颚的胡须,回了一句。“我正有此意,且去验验这小子是真神还是假魅。” “嘿嘿,两位兄长,俺也一样。” 在三人定下去拜访张家村之事时,此时的涿县还有另一伙人在议论这个地方。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说说县令摊派下来的粮食该怎么办吧。” 只见一座私人宅院里,几乎涿县所有做粮食生意的都到齐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就和死了爹一样。 “要交这么多粮食充作军粮,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看到底下有人哀嚎,县令的小舅子周子晟一声冷笑。 “这些粮食最多让你们掉一层皮,还伤不了筋骨,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缴不齐,让我姐夫吃了太守大人的瓜落,我一定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说完周子晟将手上的茶杯重重一放,带着护卫离开了。 “他娘的不就是靠着女人上位,抱上了县令的大腿,在这装什么呢,什么玩意呀。” “就是就是,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在我们面前还抖起来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周子晟离开后这些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粮商立刻换了嘴脸,纷纷喝骂此人。将心中的怒气释放出来后他们才开始议论此事。 “狗日的张角,到底在闹什么闹,爷爷今年刚靠着张家村的粮食回了一点血,现在又要被狗啃一口,真是晦气。” 看到张财骂人,一旁周家粮铺的老板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你们姓张的就是能人多,有造反作乱的张角,有四处卖米抢人生意的张财,有杀猪宰羊的屠户张飞,有生而知之的抄书人张良。”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哄堂大笑,其他几家也借此奚落张财,因为他们家的读书人得罪过张良,所以只有张财吃下了张家村这口肥肉,靠着贩粮赚得盆满钵满,让所有人都眼热不已。 张财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也看出了这些人都不欢迎他,于是也没有争辩什么,直接拂袖而去。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老周,你将张财气走是有事要说吧。” “没错,张财和那个张家村牵扯太深,我不想他坏我们好事。” “你的意思是?” 周知礼环视了一下在场众人,用阴恻恻的声音笑道。“谁说这些粮食就要我们出了,张家村不就有么。” 正在喝茶的李陵一口茶水突然就喷了出来,睁大眼睛看着周知礼。“你想做什么,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而且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哼,走漏什么什么风声?现在就王、李、周、钱四家,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就不眼馋张家村的增产妙方?” “没有人是傻子,你们算算张财今年出了多少粮食,我估计他把往年的陈粮清了一半都不止,这是多少钱呐。”说着说着周知礼的眼睛都红了,其他几家家主也俱都沉默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眼看就要起兵祸,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什么最重要?没错,就是粮食。 拥有粮食的人才能稳坐钓鱼台,而且张家村拥有的增产秘方对他们背后的世家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不怕跟背后的人交不了差。 想明白的李陵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是想嫁祸给山匪或者黄巾贼?” “黄巾贼,嫁祸给他们最好,至于真相,我想只要喂饱那些官老爷,他们不会费劲去查的,我需要你们的家丁,信得过的那种家生子,见过血的最好,每家出五十人。正好我手下养着一个游侠,让他去领头做这个事。” 李陵和其他几家对视了一眼,大家都点头同意了,于是都起身回去准备了。此时已经到家的张财路上一直在寻思这个事,皱眉想了半天之后突然大惊。 莫不是这些黑心肝的要对张家村动手,这让他有些着急,此事确实有些棘手。圈子有圈子的规则,他们这些粮商背后都站着郡里的大人物,如果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会给张家带来天大的麻烦。 所以自己不能派人去帮忙,可不帮吧,这么久以来和张良的往来经历一一浮现在脑海。 或许在涿县只有他张财知道这个张良有多妖孽,鬼知道那张永远对人微笑的面孔下,究竟掩藏着什么。 张财终究信了自己的直觉,他总觉得任由粮食外流的张良不会没有后手,可这个后手张家粮铺不想看,背后的张氏也不想看。 “老七,我这有两封信,你在宵禁之前出城一趟,给张家村送一封信,用箭射进去就行。另外一封速回郡城,当面交给家主。” “诺。”一个刀疤脸的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从张财手中接过了信,然后转身离开。 “周知礼啊,周知礼,你这是在找死。” 张财背着手朝窗外看去,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多事之秋呐,也不知道这大汉的天几时能亮。” 第5章 往事如烟 翌日清晨,正在家里看竹简的张良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思路,只见张老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给张母打了一个招呼后,立刻朝张良说道。 “良小子,今早有村民发现村口的木桩上有只箭,上面有封信,里面就写了两个字,一个是粮,另一个是危,重点是这两个字都是用红色朱砂写的。” 张良听完将手中的竹简放下,朝着母亲笑了笑。“阿娘,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中午你就不用给我留饭了,和邻居婶婶一起做的吃吧。” “应该没有危险吧,千万不要逞强。”看着母亲的叮嘱,张良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有胆子来张家村找事,我看危险的是那些贼人。” “贫嘴,你快去吧,你三爷爷这个族老还要靠你指点呢。”面对李氏的调笑张三只能尴尬点头,心想要不是你生出这个妖孽,我的族老地位也不会一直下降,现在大家只听这小子的。 走出房子后张良神情立刻大变,看着手中的信发呆,这个纸他曾经在张财的书房见到过,倒不是其他粮商用不起,而是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因为这几年张良需要很多材料,这才卖的粮食多了点,看来已经引起有心人的窥探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张良不是不懂,可自从县里那几家消息灵通的小世家拒绝自己的抄书请求后,他就失去了情报来源。 这一度让张良十分头疼,他可不想就哪天莫名其妙的遭了兵灾,毕竟自己的武力值连一起长大的二蛋都干不过,更别提那些刀口舔血的贼人了。 张良是在三岁时觉醒蓝星记忆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说得清呢?也是他只是用另一个人的视角,在那个华夏度过了几十个春秋呢,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个哲学范畴的问题,好在以张良的性格从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带着母亲李氏好好活着。 本来张良是不想表现出自己特殊的,可实在看不得母亲失望。李氏本来就因为生他导致身体亏虚,加上父亲早亡后要给人洗衣做饭讨口饭吃才能养活自己,因此时不时的生病。 但李氏笃信自家儿子是天生圣人,将来一定能够挽救这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汉朝,这个连大字都不识的女人,却是这个王朝最坚定的支持者,这一点深深的震撼了张良。 因为张良起初并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神异之处,与普通稚子无异,时值同村的长舌妇人讥讽他,李氏为了替儿子正名,与该妇人大吵了一架之,回来就生了大病卧床不起。 在病中嘴里一直重复着。“我儿是天生的圣人,母亲生你前梦到了麒麟送玉,在你出生时漫天红云,天有五彩霞光,命中注定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这可吓坏了当时仅有五岁的张良,他连夜跑到了族老张三家里,敲开了他的家门跪在地上磕头请其为母亲请郎中。 张三本不愿意晚上出门,可感念其小小年纪就知孝顺父母,因此带了一把镰刀防身,叫醒了熟睡的儿子,两人套了一辆牛车就准备去县城请郎中,小小的张良也坚持要跟着。 在路上张三无聊就随口说道,“你母是执念太深,梦中的事情岂做的数,难不成你这个小娃娃还真的是天上的星宿临凡。” 张三本就是随口乱诌,哪曾想小张良躺在牛车上呆呆的望着天空,说了一句。“如果是真的呢。” 就为这句话牛车差点翻到了路上,张三立即喝骂自家儿子赶车一定要稳。“良小子你大晚上的可别吓三爷爷,我胆子小。”回过神来的张良笑着答道。“我没说什么呀,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三和其子张震沉默了,天可怜见,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说话与成人无异本身就足够怪异,联想到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在原地发呆,几乎不与同龄的孩童玩耍,知子莫若母,也许李氏没有骗人。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张家父子哪敢怠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县城请回了郎中,保住了李氏的性命。期间一应花费及药钱都是张三出的,家里的妻子非常心疼银钱,为此还一直埋怨他,追着问其是不是想纳李氏为小。 一直惧内的张三也是在那次一反常态,直言此子乃是张氏一族的麒麟儿,自己所做一心为公,不容任何人置喙,看出丈夫的异常,加上儿子也为其说话,两人的争吵于是暂且搁置。 待母亲病情好转之后,张良从田间的庄稼里折了一根青苗,送到了张三家里,并直言这是谢礼,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开口说道。“我有一秘法,可使庄稼增收数倍,以此作为三爷爷和震叔救我母亲的谢礼,可否。” 在张莲氏震惊的发现自家丈夫和儿子就和中邪了一样,捧着一根青苗傻乐,对这个回礼十分满意,于是张良对张三耳语一番之后就此离去。 这天过后,村民们惊讶的发现族老张三逢人就夸张良,族长张震则是主动替张良家耕作,同年秋天,两家打出的粮食让全村的村民都傻了眼。 第二天族长就被村民堵在了家里,一个个死乞白赖,哭着喊着抱着张震大腿不放,求其传授增产秘方。气的张震破口大骂,“你们拜错庙了,真神不在此处。” 反应快的立刻猜出难道是那个五岁的小娃娃张良,村长没有回答,可此时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因此所有的村民就有点坐蜡,他们总不能去逼着人家孤儿寡母要吧,最重要的是不敢,他们此时有点相信村里的那个传说了,都怕得罪张良,于是继续殄着脸求村长。 没好气的张震甩开了众人,将老父推了出来。“去求我父吧,他和良小子关系最好,你们来年能否有肉吃,就看你们本事了。” 正在一旁咧嘴看戏的张三突然被自家儿子出卖,看着围上来的村民气的骂了一句。“你他娘的真是不当人子。” “你们也是,当初老子说了多少次,良小子是上天送给我涿县张氏一族的麒麟儿,千里驹,你们可曾有人当回事?今年春耕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取笑我父子二人?”张三一顿数落,将围住他的人都给训得蔫了下去,眼看众人知错,他缓缓了说了一句。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去给李氏道歉,还有今年开春家里和李氏争吵致其生病的,该如何做不需要我教吧。”众村民得到指点立刻点头如捣蒜,笑着跑回家去准备礼物了。 第二天,张良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送礼的村民,当初和李氏吵架的妇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张良母子面前,直言自己是个睁眼瞎,并开始狂抽自己嘴巴子,哭着恳求张母原谅。 自此之后,李氏心结全消,张良也传授了张家村众人增产秘方,在收获沉甸甸的粮食时,所有人都将此子敬若神明。 第6章 平地风云起 张良此时已经猜出张财提醒的意思,于是他对张三说道。“三爷爷,命人敲响村口的铜钟,我有事要说。” 张三点了点头,快步朝着村口赶去,张良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钟声七响,代表村子遇到危险,因此张家村的男人们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知道钟声含义的一些半大小子也跟了过来。 不多时村内的老少爷们全都聚集在村口,看到人来齐了,张良扬了扬手中的信。“我们村内粮食的丰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我估计他们今天就要动手,因此时间非常紧急。” “妈的,这些狗东西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阿良你就说怎么办吧。”村内的壮汉们纷纷往地下啐了一口唾沫,骂了几声后表示自己不怕,张家村的男儿没有一个孬种,全凭张良吩咐。 “就按之前我们演练过的那样,十人一组,分为四个小队,震叔,你带人去牛叔那里取我提前拜托他打好的长刀、弓箭给每人配一把。” “原来是在制作兵器,我就说铁牛那厮最近神神秘秘的,家里还时不时的冒黑烟,要不是良哥不准我们靠近,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二蛋,就你他娘的话多,还有别没大没小的,人家是你的长辈,要叫牛叔。”看到自家儿子撇嘴没当回事,张震嘴角疯狂抽搐,就要脱鞋抽这混小子。 “村长,你家二蛋皮实,你可要使劲揍。”这是村里的老节目了,众人纷纷起哄,他们都可爱看族长家里这父慈子孝的伦理大戏。 “阿任,你就别气震叔了,去我藏宝的地方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张任听到张良的吩咐,表情立刻一变,吞咽了一下口水。“阿良,确定要用那个东西么。” 面对小伙伴张任的询问,张良只闭眼思考了片刻就回复道。“如果贼人过于凶悍,就只能如此,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可不想有人出事。” 张良让取的东西是一些陶罐,里面填满了火药、生锈的铁针、铁蒺藜等东西,因为怕误伤自己人,也就没有淬毒。这种东西也仅有三个,全被藏在了村后的一个小土坡附近,那里也是他的藏宝地,算是自己和张任之间的小秘密吧。 如无必要,张良是不想用这东西的,但此时的他实在是太孱弱了,不靠火药武器在这乱世里真的没有任何安全感。 “爹,你别追了,良哥让我去取东西,再说了又不是我故意叫牛叔浑号的,是他总在我面前喊二蛋,我又不是没名字,我叫张任,字良哥都给我想好了,子仁,等到我二十岁后就用这个,听起来还怪文雅的。” 看着耍宝的儿子张震不禁抚额长叹,这货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整天在村里惹祸,这些年他没少拉下脸去给别人赔礼道歉,搞得现在见人先矮三分。“不,别喊我爹,你他娘的是我爹,赶紧滚蛋,看见你就来气。” 张任的眼睛亮了亮,开口问道。“这样不太好吧,我才十三岁诶,没有当爹的经验。” 看着父亲正在满地找石头,张任趁他发飙之前赶紧跑远了,场中的村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阿良,其他人笑可以但你不行,我家儿子就是被你带坏了。” 张良立刻表示自己可不受这个冤枉。“震叔你让三爷爷和大家评评理,我可是个知礼守礼的君子,你不能随便冤枉人。” 张三看着没出息的儿子摇了摇头,直接不客气的怼道。“不准你污蔑我张家的麒麟儿,良小子可是万里挑一的俊才,各方面品行没得说,你自己生出来的歪瓜裂枣,可别赖别人。” 老爹的训斥给张震直接整懵逼了,一整个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本来就乐得不行的村民此时快乐加倍,很多人已经开始笑到腿肚子抽筋。 定力本来很好的张良也噗呲一乐,拍了拍已经蔫下去的张震,语重心长的说道。“震叔,不行就和婶婶再生一个吧。”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小子聪明。”人生失去希望的张震眼里重新有了光,招呼了几个人就去铁匠牛二家里取兵器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众人瞬间就将内心的些许隐忧一扫而空,张良也顺势给各个小组布置任务。 所有准备都完成后,张良的心里还是有点担忧,虽然敌明我暗,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陷阱,可就怕对方来人里有高手。 这可是演义世界,一些人的武力值确实非人哉,不说别人,就昨天见的那三兄弟,除非他使用「震天雷」,也就是他所做的土质火药武器正面击中,否则他们这些人根本都不够看。 就算有自己提供的钢刀也是一样,冷兵器时代无论武器再怎么厉害,也要看使用者不是么。 就在张良准备让村里的妇孺提前去后山避一避时,远处传来马匹的奔跑的声音。“两位兄长,前面就是张家村了。” 听到声音的张家村众人都大惊,敌人竟然来这么快,于是他们拿着武器隐蔽了起来。“妈的,这些歹徒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就敢来。” 藏起来的张良没有回答张三的话,他的眉头紧锁,来人竟然是刘关张三兄弟,身后也没有带人,应该没有恶意。但谨慎使然,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让大家继续戒备。“阿任,在他们的马前射一箭逼停他们。” “好嘞良哥。”只见张任将手中的弓轻松拉满,一只羽箭就窜了出去,精准的射到了三兄弟的马前,看到这一幕的张震张大了嘴巴,这还是自家的二蛋么,怎么这么厉害。 “不好,有危险。”几人赶紧勒停了马匹,张飞作势就要开骂,就被刘备给阻止了。 此时村内传出张三的声音。“几位来我张家村有何贵干?” 怕张飞出言恶了对方,刘备抢着回答道。“我乃刘备,刘玄德,附近楼桑村人士,今日与两位兄弟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人言张氏有一麒麟子,特地前来拜访。” “阿爷,原来这是你召来的虎狼。”张三闻言狠狠瞪了孙子一眼,这就尴尬了,昨天他还当涿县众人的面讽刺了刘备,今天正主就来了。 第7章 墨玉麒麟 几人原来是来拜访的,张良本不想与这三兄弟扯上关系,可刀剑无眼,他又不想今天的战斗伤到自己的人,只能欠他们一个人情了。 于是张良拍了拍衣服起身,从暗处走了出来,并示意众人解除警备,只见他朝着村口的三兄弟抱拳行了一礼。“三位大哥勿怪,我们打探到有一股匪徒今天要来袭击村子抢粮食,这才有些疑神疑鬼,哪曾想冲撞了贵客。” 见到张良这么客气,刘备赶紧下马还礼,身后的关羽和张飞自然也紧随其后。“无妨,无妨,也怪我三人一时兴起没有提前差人告知,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张良对三人笑了笑。“我估计贼人一时半会还来不了,几位先去我家里用茶吧。” 刘备三人自然点头同意了,牵着马跟着张良走进了张家村,他们惊讶的发现直到此时,这些村民也没有现身的意思。 看出几人的心思,张良解释道。“你们别看了,危险彻底解除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来的。”随后他朝着一处喊道。“阿任,出来给客人倒茶,难不成让我亲自来。” “唉,良哥,你惯会使唤我。”只见张任从远处的草丛爬了出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找其他人。”听着自家老大平静的语气,张任立刻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良哥你误会我了,我生平最喜欢给人倒茶,谁和我抢我就和他急!”说完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 这有趣的一幕让一旁的三人都笑了,刘备随口说道。“令弟赤子心性,真是难能可贵呐。”张良只能尴尬笑着点头,没有接这句话。 几人很快就到了张良家里,张任已经提前泡好了茶水,准备好了糕点,随后就退到里屋和婶婶李氏一起旁听了,两人对这突然来造访的客人都有点好奇。 “三位请坐,先喝一杯清茶,用点糕点,我们再谈正事吧。” “咦,这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这么苦,但过后竟有一点回甘,比那些茶博士调的茶汤可强多了,那种东西喝的我直反胃。”不提关羽的惊讶,刘备与张飞两人也瞬间爱上了这种清茶。 “妙,真是妙,不说这干净纯粹的茶色,只说这苦中回甘,让人齿痕留香的味道,就是世间绝品,此茶一出,余者皆可弃也。”看到刘备夸完,张飞憨厚一笑附和道。“大哥说的真好,俺也一样。” “几位喜欢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等走时可以带点。言归正传,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猜到一点,是不是听人说我有才能,想来相看一下,如果中意,就要请我出仕为你们的大事出谋划策,不知道我讲的对否。” 被猜中心事的三人脸色具都一变,心中暗呼厉害,感叹自己这趟来对了,这个张良果然厉害。 刘备苦笑了一声。“被阁下猜中了,我等确实是这样想的,如今国家蒙难,黄巾贼呈燎原之势席卷各州,我三兄弟不忍黎民受苦,欲响应朝廷号召,招募一队乡勇前去郡城效力,偶然听闻张家村有大贤,这才冒昧上门叨扰。” 张良摇了摇头对三人说道。“这么说话我听的难受,我不喜欢儒家那套礼仪,这里就我们几人,直接称呼对方的姓名吧。” “而且先说好这是坐而论道,想说什么就畅所欲言,我之后可能会说一些惊世之语,你们也不要生气,尤其是要按住这位张先生,我怕他会拍案而起揍我。” 张飞嘴角抽了抽,自己是脾气不好,可也不至于随便打人吧,看着两位兄长投来的目光,只能无奈点头表示自己会克制的。 “先生请讲。”自古达者为师,刘备此时已经用上了敬称,并不敢因张良年纪小而怠慢。 “不可能,我不会出仕帮你们的,你等确是天下一等一的豪杰,刘玄德你身后的关云长与张翼德两位兄弟,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刘备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先生既知我兄弟志向,也不置喙我们的能力,为何就不能帮我们呢。” 张良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我所长者,几乎都是屠龙之术,刘玄德,你还敢用我吗?” 刘备与关羽的脸色瞬间就难看到了极点,只有张飞傻傻的问了一句。“何为屠龙之术?” 张良深深看了一眼刘备,转头对张飞说道。“屠的是王朝的气运金龙,简单点来说就是再造乾坤,将我选定的人送上帝位。” 张飞听完一把将手中茶杯捏碎,就要起身拍桌子骂张良是个不忠大汉的乱臣贼子,狂悖小儿,被早有准备的刘备和关羽联手按下。“两位兄长你们放开我,我要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你们听听他都在说些什么。” 里屋的李氏和张任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半是被张良气的,一半是被张飞吓的。 “阿良,过来给我跪下。”张良心中连呼大意,怎么忘记查看母亲是否在家,还以为她去隔壁邻居家了,这可要人老命了,张任这混蛋也不知提醒。 “阿母,我,我那只是戏言。” “我……。” 李氏一把抄起附近桌子上的碗扔到了地上,厉声喊道。“给我过来跪下,快。” 看着母亲因为生气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张良哪敢怠慢,赶紧离席跪在了母亲面前。 李氏上前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招呼,给张良嘴角都打出了血,看得一旁的张任瑟瑟发抖,不断吞咽着口水,到底没敢出言相劝。此时脸色难看的刘关张三兄弟也没有说话,他们想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养不教,父之过,你父早亡,如今你变成了一个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过错全部在我。” “母亲,我……。” “你闭嘴,听我说完。”看着母亲的咳嗽声越发急促,张良自不敢多嘴,只能低头继续挨训。 只见李氏回里屋在床下摸了半天,从一个凹槽处掏出一块红色的布,这是她新婚时的盖头,里面包着一块质地细腻的墨玉。 出来后他将此玉给了张良,让他自己看,只见此玉正面刻着两个大字,「玄」「德」,背面则是画着一只瑞兽麒麟。 张良看完后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自己母亲,不管这玉来历如何,接下来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自己可能要被绑上刘备的战车了,白送的那种。 第396章 昌邑陷落,袁绍落幕 话说南城失守之后,袁绍就知道已然大势已去,从东城的城头下来之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皇宫之中。 随后褪下甲胄,戴上了旒冕,身着登基时所穿的十二章服,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议政的大殿之上,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发呆。 这一坐就是一夜,在这期间城内的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袁家人和颜良等将试图控制局势,可惜在袁军之中发生了哗变,不少校尉以上的中层军官造反,对着昔日的袍泽挥出了手中的刀剑。 数万军队彻底崩溃,袁军士兵四散而逃。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趁乱闯进了百姓家里,抢夺财物,淫人妻女,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遇害。 刚至卯时一刻,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楚军几乎在同一时间拿下了东、西、北三座城门,门外早有准备的十万大军进了城。 等楚军进城之后,曹操严令负隅顽抗的诛杀,昨夜欺民害民的诛杀。 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之后城里的乱子算是彻底平息了下去。 诸多世家之人以及所有百姓,全都恭敬地跪在街道两旁,迎接这座城池新的主人。 骑着绝影来到了袁绍皇宫所在之处,在进去之前曹操心中有些复杂。 短短六七年的光景,当日不可一世的袁家兄弟竟落到了如此田地。 昔日讨伐董卓的关东群雄之中,终究只有自己与那个刘大耳笑到了最后。 已经先行一步,血洗了皇宫的张郃等人出宫门迎接曹操道。 “启禀王上,袁氏的所有人已经被软禁,颜良被俘,袁绍说想见见您。”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绝影的脖颈,聪明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仰着头朝皇宫之内走去。 等到曹操的队伍离开,张郃等将这才起身跟上。 淳于琼小声的感叹道。“看到主公骑的那绝影没有,真就成精了一样,要是我也有一匹这样的绝世宝马就好了。” “你们说立下什么功劳才能得到这等宝马,曹仁那厮就被赏赐了爪黄飞电,真教人羡慕呐。” 张郃轻轻摇了摇头道。“别做梦了,曹仁那是骑着爪黄飞电赤膊救主,才得到那匹宝马的。” “至于绝影,你们谁都不用想了,我听说曹氏和夏侯氏那哥几个没少向主公求这匹宝马,全都无功而返。” “一跃数丈高助主人脱险的神驹,此前闻所未闻,主公早已将其当成了家人,劝你们不要打绝影的主意。” “唉,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想想总是可以的吧。那些大宛来的良驹也不错,可惜全都被虎豹骑要去了,也不知何时能轮到我们。” 这时韩猛插话道。“那再简单不过,昨日你像张文远一样请求出战就行了。” “或者卸去身上的四品将军之职,去虎豹骑里当一个校尉,不就可以得偿所愿,得到一匹宝马良驹。” 淳于琼听到这话立马闭嘴了,这前后两者都太过凶险。 楚军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虎豹骑、陷阵营、先登营、羽麒卫这四支队伍现今是楚军淘汰和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其中虎豹骑是待遇最好,也是最危险的一支军队,因为他们执行的乃是战场冲锋、斩将夺旗、攻坚克难、长途奔袭等最难的任务。 是比陷阵营那群莽夫还要精锐的悍勇之士,要是再搭上一个张辽这种疯子一般的主将,就更加锐不可挡。 他们这些袁营过去的降将几乎是没有资格统领这些军队的。 除非就像韩猛所说,愿意自降身份去那些军队里当一个没有品级的校尉一类军官,去战场最危险的地方搏一份前途。 要是以前倒也罢了,淳于琼也不至于害怕,可在旧主袁绍黯然落幕之后,天下就只剩下北边那个汉王刘备了。 汉军的强横和可怕已经深深印在了淳于琼的脑海里,与那些动辄割人耳朵与头颅来计军功的疯子在战场相遇,恐怕没有人不心里发怵。 因此才不愿意加入那些将来会与汉军正面搏杀的军队。 看到淳于琼沉默,张郃与韩猛等人也不再说话,而是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很快众人就到了议政的大殿之前,只见曹操转头说道。 “你们都待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和老朋友叙叙旧。” 说完之后立刻下马,将绝影交给身边的侍卫,径直走向了空无一人的大殿,其他人都驻足在门口等着。 里面一夜未眠的袁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曹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孟德,你来了。” “我来了,本初兄你又何故如此,数日之前早早降了,也省得我费这番手脚。” 袁绍沉默了几息,然后叹了一声。“不甘心呐,才当了一年多皇帝,你就急不可耐地将我从这位子上赶下来。” “想给你找点麻烦来着,没想到成了一场笑话,才十多天城就破了。” “南城是唯一有缺的地方,想必是公与告诉你的吧,听说他已经出仕了,还是孟德你亲自去请的。” “嗯,是公与告诉南城有缺的,他之所以告密,是为了让我饶你一命。” “此外就是北汉引而不发,实在让人难以心安,不能在昌邑浪费太多时间。” “公与之所以出山辅佐我,其实还是为了与张良一争。至于理由么,自然是因为他的挚友田丰。” “其实我的探子已经查到了一个真相,那就是田丰没有死,他当初被逢纪送走就是一个局。” “后面的病死,他的家人全都被那个绣衣卫指挥使韩旭派人劫到蓟县保护了起来,应该是那个张良的手笔。” “后来我的人去了一趟西域,发现在乌垒城主事的,就是本初你曾经的心腹谋士,田丰。” 袁绍再次沉默不语,半盏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从元皓的家人被劫走之时我就猜到了。我不怪他改换阵营,终究是我优柔寡断,一意孤行,让他失望了。” 曹操摇了摇头,盯着袁绍身前那块传国玉玺。 “不,本初兄你错就错在当初拿了传国玉玺导致联盟破裂。” “要是先假意收下,然后用此物作饵,集众人之力去伏杀张良,就不会有如今的困境了。” “那个小儿的可怕超乎你我的想象,你是被他那副恭顺的外表骗过了啊。” 第397章 曹袁相会,一个礼物 曹操这话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到了袁绍心里,他此生最懊悔的事情就是纵虎归山。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为了一块传国玉玺,众人争得头破血流。 先是孙坚强抢此物后遭小人暗算身亡,后是自己那个弟弟袁术与刘表大打出手,还因此彻底交恶,两方互相攻伐。 就在袁绍沉默的时候,曹操再次开口,曝出了一桩天大的隐密。 “本初兄,你说为什么天下会成眼下这个光景,数年前群雄割据,互相攻伐,经年的大战就从未停过。” “为什么董卓那恶贼被王司徒除掉之后,他残存的手下会从陇西裹挟民众反攻长安,于那个夜晚烧死天子呢。” “还偏偏就那么巧,弑帝后张济等三人和随行的西凉士兵全部死在了皇宫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刘虞,刘伯安进长安勤王之时才带了八千人,要知道当时的西凉兵余孽加裹挟的陇西百姓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人。” “按理说纵然是张济等人死亡,剩下的西凉军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至于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就被刘伯安全部剿灭。”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你不觉得特别像是那个张良的手笔么。” “至于帮他办这件事的,除了藏在益州享乐的刘焉老贼之外还有谁。” 袁绍也不是什么蠢材,曹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明白才奇怪呢。 “天子刘协没有死,他去了辽东,就在原先高句丽的国土之上。” “我原本还奇怪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秦汉,以张良那霸道的性子竟然还允许其存在。” “没想到人家把天下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玩,早已经偷天换日,做好了窃汉的准备。” “厉害,这招直接解除了刘备这等宗室头上的禁锢,防止他人学那董卓恶贼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子被设计假死,才是引发天下大乱的真正诱因。” 听到这里曹操点了点头。“然也,真正在祸乱天下者,反而是口口声声要匡扶汉室的人。” “张角三兄弟虽死,可其乱未息。论蛊惑人心,桃园兄弟比之可怕千百倍。” “唉,孟德,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奈何刘表那厮一意孤行,多次拒绝与我等合作。” “否则集天下之力,趁着幽州军在北方与胡人大战之时联军攻占幽州,定能除了桃园四贼。” 说起刘表,他其实没有死,被马超夺权气得病了一场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对襄阳的掌控权。 后来被曹操派人请到建业幽居,与其也曾多次交谈过,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可曹操不能说,首先刘表中毒之事虽非他所为,是水镜先生一手操作,可他到底清楚的。 被人家张良用此事大做文章,破了合纵攻幽之局,虽心中可惜,但也有几分佩服。 另外他其实很看不上这种下作的手段,趁着幽州军与胡虏大战时去偷袭,让异族人捡便宜,日后年年让边境百姓受那些豺狼的寇边之苦。 哪怕桃园兄弟在曹操心里有万般不是,可就杀得胡人诸部北遁,数十年不敢南顾这一件事,就当得起一声英雄之称。 虽然南楚的报纸一直在抹黑这四人,其实曹操心里对他们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看到曹操不说话,袁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袁绍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年以来我疯狂搜刮各地的财富,卖官卖爵,攒下了大量的钱财。” “世人皆以为我将其用于享乐,殊不知我将这些数以亿计的财货全都藏在城外某处山上让人秘密看管。” “原本我打算建一座帝陵,可如今改主意了,我要将这些钱全都送给孟德你,让你拿来对抗北边的那四个贼子。” 没想到有这意外之喜,曹操差点乐得笑出声来。 因为南楚也在效仿北边改革,其实也是非常缺钱的。 要不是生铁、丝帛、盐糖茶酒等物,外加琼、夷两州的香料、粮食、瓜果等特产远销海外赚取到大量的金银,否则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尤其是战事再起,眼看着就要与北汉交恶,畅通无阻的商道定会再次被断,将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税收来源,国库很快就会变得捉襟见肘。 袁绍藏得这笔宝藏来得太及时了,这可是兖、青两州诸多世家几代人的财富,可想而知会有多少。 有了这笔钱,曹操甚至可以再扩数万兵马,心中又哪能不激动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在这里多谢本初兄了。你我二人何不移步他处豪饮一场,没必要在这干巴巴的说话。”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服下毒药,此毒发作的时间是半刻钟。” “想必如今毒已入脏腑,所剩时间不多了。” 曹操惊讶的张了张嘴,他真没想过杀袁绍。“本初兄,你……。” 此时面上已经开始泛青紫色的袁绍打断了曹操的话。 “听我说,出了城东三十里有一座山,山上之人乃我的暗卫,拿着我的印鉴和书信前去,否则他们会用猛火油点火烧山,同时用藏好的火药炸毁那里。” “袁家之人任你处置,他们这一年来没少鱼肉百姓,贪墨钱财。” “给我留一个后,其他人你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之后,袁绍表情极度痛苦,内脏传来阵阵灼烧之感,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后脑袋发晕,倒在龙椅之上渐渐没了声息。 “唉,这又是何苦来哉。”曹操叹了一口气,随后上前到了袁绍身前的御案之旁。 传国玉玺一旁果然放着一枚印鉴,下面压着一封信。 打开之后看了看,随后将其塞进了袖子里。至于那个传国玉玺,曹操只是淡淡瞥了眼,打算等会让人进来带走,并没有上手把玩。 因为自始至终在曹操眼里,这东西都只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远没有袖子中这份可以换来千万财宝的信重要。 第398章 战事逼近,二杨落子 当曹操走出大殿之后,所有人都看着他,其中沮授欲言又止,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了。 “公与,你进去送本初兄最后一程吧,他在我进去之前已经服毒,怎么劝也无用。” 沮授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差点栽倒在地,还是身边的杨修眼疾手快扶了其一把。 随后缓过神来的沮授泪水奔涌而出,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踉踉跄跄的跑向了大殿里面。 曹操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对手下吩咐道。 “找人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木,将本初兄的尸体运回建业,寻一块风水宝地,以帝王之礼下葬。”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诧,不明白王上为何会如此厚待袁绍这个伪帝。 反倒是张郃、韩猛等袁绍旧臣眼中都纷纷露出感激之色,对曹操更加的心悦诚服。 随后几人也进去看了一眼他们的旧主,在遗体之前行了一个大礼。 一日之后,也就是袁绍的遗体刚被运走,曹操让人取得那份财宝之时,数封加急的军情奏报到了他的手里。 汉军七路大军齐出,豫州边境的黄河渡口、荆州毗邻司州的南阳郡、青州的东莱、兖州的济北、东郡同时等地同时遭遇袭击。 其他几个地方还好,孔驷和陈宫等人分析乃是障眼法。 只是部分郡县遭受劫掠,对方也没有攻城的意思,剩下的郡县已经开始执行战时条例,开始坚壁清野,据城坚守。 不过兖州这边情况有些不妙,发现大规模的骑兵,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在往山阳郡赶。 济北与东郡设下的伏击地点全部失效,据北汉宫中埋下的暗谍传来消息,张良发明了一种沙盘。 据说灵感来自于一百多年前那个伏波神将马援“堆米成山”平陇西,在汉军出征之前,所有带兵的将领已经将兖州的所有险要地形全都熟悉了一遍。 没有办法的陈宫、陈登、孔驷三人只能率领所部且战且退,烧掉粮草,扔掉辎重,迅速往山阳郡而来。 信中提醒曹操要早做打算,此次汉军来势汹汹,而且并不理会沿路的城池,明显是冲着他们在昌邑这十多万主力大军主力来的。 孔驷陈宫等人都建议曹操放弃在昌邑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想法,因为那支神出鬼没的黑骑已经进入兖州,四散到了各地开始搞破坏。 各地的官道和关隘,几乎都出现了他们的影子。 首战即决战,全军压上的这种打法真让曹操不知说什么好。 而且此时已经是十二月,济水与黄河都到了枯水期,提前准备好船只,掘毁堤坝水淹北汉七军的想法也不现实。 没有好办法的曹操只能向身边的沮授、杨弘、杨修等人问策。 这个杨弘与阎象一样,原本都是袁术的心腹谋臣。 在旧主纳了降表之后,前者杨弘顺势归顺了曹操,后者阎象则是辞官回了老家归隐,不欲再掺和楚汉之争。 “北汉七路大军来势汹汹,各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沮授还陷于旧主胡去的悲伤之中,因此没有说话。 身旁的杨弘坐直了身子,拱了拱手答道。 “启禀王上,此番汉军倾巢而出,正是锋芒正盛之时。” “沿途州郡他们都不作理会,想来打算是吃掉或者打残我们的十多万大军后再调头去收复。” “如今北汉因为新政已经得罪了所有的世家和地主豪强,打下城池之后要需要很久的时间去治理,想必他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了攻城。” “故而微臣认为他们不会选择孤军深入,我建议先避其锋芒,将兖州让出去,先退到豫州去坚守。” “只要他们敢追,我们就在豫州与他们打消耗战。要是他们不追,转头去攻城掠地,我们可派水师去攻击辽东。” “此外可运一支精锐骑兵,从辽东那里登陆,杀到北汉腹心之中去搞破坏,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了,王上还记得围魏救赵的故事么。” 曹操点了点头,春秋战国已然过去了数百上千年,这典故如今谁人不知。 “听说此前我军曾由甘将军带领水师逆江而上,准备从巴郡进攻,进而谋得整个益州。” “是有此事,这计划是韩老做的,可惜刘备的大军当时到了广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就撤离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围魏救赵,想要走水路再进一次巴郡,由那里转道围攻雒县,让刘焉老儿去北汉求援。” “这计谋倒是不错,可是关中和陇西如今在他们手里,随便派一路大军前去就能解围。” “如果辽东那里事成,也能牵制一部分兵力,但这剩下的几路大军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杨弘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乃无解阳谋,只能选择退避三舍,将兖州拱手让出,随后与汉军展开拉锯战。” “要打也不是不行,可要是输了,以那位麒麟之才的手段,恐怕再无翻身之机。” 听完曹操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其他人。 “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看法,可以畅所欲言。” 杨修想了想说道。“此计甚是稳妥,我方暂时还比不上汉军强大,不过这个差距在被快速缩小。” “但凡那个张良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会选择倾巢而出,想一战而定天下。” “世间哪有这等好事,我们不如就用兖州作为博弈的主战场,同他们好好玩一下。” “我也料定汉军不会深入豫州追击,无功而返之后就会选择分兵去攻城。” “我方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他们耗费功夫打下兖州各地之后,再去不停地派兵袭扰,给他们制造麻烦。” “兖州经过袁绍这一年多的折腾,早已民不聊生,百业凋零,盗匪横行,饿殍遍野,能走的人早就走了,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要是再经过连番的大战,就会更加的残破不堪。这一块地方北汉要是想要,那就给他们好了。” “撤离之事宜早不宜迟,幸好有沮大人相助,否则我们定会被袁军拖在这里,到时要想再退,估计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既然有孔驷、陈登、陈宫这三路大军在前面顶着,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的带走昌邑所有的袁军和百姓。” “不止这里,可以传一道命令,让陈留、济阴、山阳、任城、泰山等郡县的官衙,组织百姓全部就近往豫州或者徐州撤。” “到时逃难的人不知凡几,会自动替我们挡住追兵,让我看看号称仁义之师的汉军会不会大开杀戒呢。” 第399章 两军对垒,阵前斗将 杨修这计挺毒的,兖州本就民生凋敝,百姓被折腾的筋疲力竭,现如今又要让他们被当成挡箭牌去堵塞官道上的汉军。 至于当地的官衙和那些世家老爷们会不会遵命,那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他们的家人和财产早就被转移到了豫、荆等地,远的甚至都到了扬州。 这些人在鱼肉百姓的同时,早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 而且当时袁绍解禁了各地不准拥有兵武的规定,几乎每一家手上都握着私军,在些爪牙的威逼之下,当地的百姓们只能不情不愿的上路。 故土难离,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曹操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纳二杨的计策,一方面派人通知前方打几仗拖延汉军前进的脚步。 另一方面让人快速通知各郡县执行政令,想尽量留给北汉一个空壳子。 至于这个乱政会死多少人,曹操并不关心。 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扰乱汉军行军的步伐,那他这十多万大军一旦被咬住就会十分麻烦。 步兵还好说一点,青龙军那支纯骑兵的八万人马让曹操心中十分忌惮,还有那支黑骑不断的骚扰和袭击。 正面已然是抵抗不了,如果不用百姓挡一挡,这一刀就会砍到自己身上。 张良当初在辰报上给曹操泼的脏水,其实也并没有冤枉他。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对曹操这等枭雄而言,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些许牺牲,也是完全值得的,这也是曹操和刘备最大的区别。 至于汉军会停下来救这些百姓么,答案是一定会。哪怕张良不愿意,一起随军的刘备也会执意如此。 数日之后,汉军通过济北、东郡之后,分别遭到了吕布的虎豹骑、夏侯惇的羽麟卫、高顺的陷阵营三支大军阻挡。 双方分别在济阴与东平两郡展开了大战。 青龙军在济阴对上的是羽麟卫,狼牙与玄甲两军在东平对上的则是虎豹骑和陷阵营。 其中的陷阵营虽以营命名,其实是一支人数超过八万的骑步混合部队。 其它的暂且不论,身在玄甲新军之中的孙策终于圆了自己与吕布交手的心愿。 彼时吕布一骑当先,在两方大军之前出言挑衅,想要与汉军斗将。 坐镇中军的张良哪会如他其所愿,当即就让人准备弩车射杀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刘备听到之后赶紧给拦了,认为此举十分不妥,转头就问谁可出阵一战。 张飞、孙策、兀突骨、东野吉等演武排名靠前的大将纷纷上前请战,想要会会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 值得一提的是孙策此时身子已经彻底长开,力气也愈发大的吓人,典韦与许褚两人都对外说过,此子的力气已不下于他们,真个有霸王之姿。 与其一样在演武之中力压诸将的还有赵云,这两个童渊的高徒,也被汉军之中的好事者称为双枪将。 想了想之后,刘备还是派了孙策出战。因为张飞此时已经因功封侯,身系三军统帅之职,不可轻易涉险,要是败了对己方士气损伤极大。 同理,两个胡将如果赢了,岂不是说汉人不如胡人。 身为上位者,刘备已经开始考虑更多的因素,故而选择了与吕布有仇,名声又不显于外的孙策去。 如今英雄辈出,估计天下之人早已忘了那个拥有霸王之姿的孙策,也正好借着此战为其扬名。 张良对此不置可否,本打算快刀斩乱麻,除了吕布这个威胁。 不过他这个大哥非觉得胜之不武,想要与对方斗将。 明眼人都知道楚军这是在拖延时间,可人家的兵马不少,还真就得停下来好好应付不可。 张良真没想到曹操会这么下本,用来给己方扎口袋的兵马会超过十万。 再算上曹操率领的武卫营,人数早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也算的上是倾巢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楚军最高指挥机关叫【霸府】,所有的军队分为四部分,中央军、地方军、屯田军、水师。 地方军不用多讲,就是州郡的守军,屯田军指的是战时为兵,闲时为民耕作的军队,此军约莫有十多万人,多数驻扎在徐州,由曹洪统率。 中央军则分为内外两军,像新成立的羽麟卫、陷阵营全部都是外军。 内军或者中军也被称为武卫营,类似于典韦禁卫军的角色,一般护卫着王城。 其中精锐中的精锐,就是吕布所率的虎豹骑。 虎豹骑分为虎骑营和豹骑营,其中虎营由吕布一系将领所率,豹骑的统领职位多由曹氏将领担任。 两营对外统称虎豹骑,与陷阵营一样,虽是用营命名,其实内里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水师就是目前由黄承彦兼任大都督,甘宁负责具体统率的军队,人数目前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原本没有这么多,可为了保证海上航运的安全,防止宵小之徒觊觎货船的物资,就开始扩招,将几艘斗舰之上的人招满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南楚是借着攻打袁绍的借口,实则是想阴北汉一手。 为此曹操还对外演了一场戏,在廷议之上说的是急着灭掉袁绍,实则与孔驷等人商量后悄悄派船只走水路将进发青州的几支军队全都运到了兖州。 这个消息张良确实没有收到,不过他不信南楚会坐以待毙,坐视汉军去抢兖州。 本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想法,他就倾巢而出,想看看这兖州到底藏了多少人。 之所以提前派麒麟军分散到各地,一来是为了执行劫杀、伏击、骚扰等任务。二来是提前打探消息,防止再出现那种楚军提前埋藏火药的情况出现。 当时也是楚军运气好,如果没有那连绵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的。 当时已经下了很久的雪,火药怕受潮,哪怕是有牛皮纸包裹,也不能长期埋在湿润的地下。 李斌基于这点,就没有在意火药之事。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公输敖早就对牛皮纸制作工艺进行了改良。 使新制的牛皮纸更加的防潮、防水,让包裹其中的火药可以无视雨雪等天气因素。 就连那些细长的引线,也被做了特殊的防潮处理。细节决定成败,古今中外的所有大战,概莫如是。 第400章 虎头蛇尾,疑有暗谋 知道自己可以出战之后,孙策咧嘴笑着翻身上马。 转身接过韩当递来的霸王枪,在马上挽了个枪花,朝刘备、张良和其他几个没有争上的人分别抱拳行了个军礼。 随后一声轻喝,双腿夹着马腹朝阵前冲了出去,四周的军士自觉的为其腾出了道路。 张良自是知道孙策与吕布的旧怨,对着众人叹了声。 “走吧,我等一起去阵前观战,伯符为这一战不知等了多久。” “唉,大哥,怎的就不让我去,我还想会会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呢。”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是封侯的人了,怎么做事还不晓得个轻重。” “这一仗非同小可,为兄怎能不慎之又慎。你要是赢了倒还好说,可要是输了,或者有个什么损伤,对士气有多不利想过没有。” “吕布为将,可你是帅,统率的人马超过二十万,一身所系重逾千斤,怎能以身犯险,学那莽夫在阵前邀战。” 看到张飞被训斥,旁边的张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哥所言甚是,真是太危险了。这要换成我在对面,肯定让人备好强功劲弩,弓矢上面再涂满毒药,专挑善射的好手背着,就等敌方犯傻的大将到阵前送死。” “只要中箭就让你立时毒发身亡,披再厚的甲又有什么用。” 张飞听得面颊抽搐,真个不知道说什么好,刘备则是出言训斥道。 “噤声,而且等会到阵前休要胡言乱语,否则我让人打你板子。” 面对训斥张良只能无奈闭嘴,只是看了一眼程昱,后者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文官阵营的贾诩摇了摇头和两人拉开了距离,还是站在主公身边有安全感一些。 随军的郭嘉和戏志则是表情十分微妙,看来以后斗将会很少见了。 武将一方也是面面相觑,这话要是其他人所说,他们肯定是要骂娘的。 在诡异的沉默之中,众人很快就骑马到了阵前观战。 此时的孙策与吕布已经交上了手,打了不下二十招,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胜负。 算上襄阳城下的交手,到建业城中的冲突,两人之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相见后没有任何废话,挥动着各自的兵器狠狠碰撞着。 吕布自虎牢关之败后,就一直潜心练武,后又师从韩无咎,武艺得以再上一层楼。 要是再与黄忠相遇,鹿死谁手,真是犹未可知。 可惜天意弄人,张良又给他找了一个好对手,刚加冠不久,正好二十多岁的孙策。 为了培养这个少年霸王,张良又是千里赠药,又是派人在他落难之际护其家人周全。 到了幽州以后,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一般的花在孙策身上帮其养病。 还将他的母亲吴氏和弟弟孙权安排到了无数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张家村,过上了安静恬适的田园生活。 等他将病养好之后,送了一柄陨铁精钢所制的霸王枪,一匹名为玉麒麟,通体雪白的宝马。 还托人情将孙策送到了已经不问世事的童渊门下,给其指点了一年的枪术。 可怜吕布还没有和心心念念的黄忠斗上一场,就被眼前疯子一般的孙策给打得怀疑人生。 要知道在三四年前孙策在吕布手里走不出二十招,可眼下两人斗得是旗鼓相当,在阵前真刀真枪地硬拼了数十个回合。 反正此时的吕布心中复杂,一戟将孙策逼退之后,就拨马往回走。 不是害怕,而是吕布知道这样打下去十分危险,对面的强人太多了。 一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就如此难打,而孙策甚至不是汉军演武的第一,让他心中一凛,不敢再在两军阵前孟浪。 拨马往回走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准备诈一诈孙策,吕布手已经摸在弓箭上了,要是这个愣头青敢追,他立刻就会回身射其一箭。 看到吕布离开,汉军这边顿时发出震天响的嘘声,刘备等人面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唯独张良不以为然,他看出孙策想去追,立刻对身旁的张飞耳语了一番。 只见张飞深吸一口气,扯着大嗓门大吼了一句。“莫追,小心那个三姓家奴的暗箭。” 得到提醒的孙策一惊,想起恩人张良曾提醒过吕布箭术不凡,心下不敢大意,连忙勒马回身。 往回赶的吕布鼻子都快气歪了,张飞那句三姓家奴简直是将他的脸放到地上踩。 顿时怒不可遏的回身骂了一句张屠夫受死,而后朝张飞所在方向射了一箭。 吕布所用虽是一张三石力的强弓,但是他距离张飞的距离太远,箭矢飞到时早已没了准头和劲力,被张飞轻描淡写的拨开了。 看到气急败坏的吕布,张飞心中不能上阵搏杀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当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张良看到这个情况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附耳说的是小心有诈,让自家三哥吼一嗓子提醒。 当时毕竟士兵们都在起哄,他放声提醒是没有用的。 哪曾想这句本该在虎牢关就出现的三姓家奴,时隔多年之后,还是由张飞喊了出来。 看到没有射中,吕布冷哼一声,阴沉着脸就准备返身再战。 可是想到孔驷和陈宫两人的交待,只能压下心头不快,迅速的回了楚军的军阵之中。 看到吕布败退,大喜过望的刘备正准备下令击鼓进军。 结果却被张良和郭嘉一齐出声阻止,张良看了一眼郭嘉,示意他来说。 郭嘉也不扭捏,十分快速的说道。“吕布败的太快,这场斗将有些虎头蛇尾,此中定然有诈。” “全军压上有些不妥,可遣狼牙军的几个方阵前去试探,我等于后方观战。如若真没有阴谋诡计,自可放心追剿。” 张良也是这个意思,在旁边补充道。“肯定是问题的,但我当士气正盛,军心可用,派人去试试也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看看对方有什么招数,我方好拿出应对的方法。” “依我看,这支人马在给昌邑的曹操撤离争取时间,他们的战心应该也不强,约莫会设个什么阵法,先看看再说吧。”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同意了两人的提议,先派了五千先锋军压上去看看结果。 第401章 九宫八卦,奇门之局 等到吕布回阵后,很快就到了陈宫的身边。 “公台,那个孔驷准备好了没有,搞得神神秘秘的,非要让我且战且退。” 陈宫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仔细观看对面的汉军军阵。 看到对面只出来数千人马追击,其他人稳如泰山,在原地结阵以待,于是开口叹道。 “这个张如玉真是谨慎呐,这要换个人,说不定已经击鼓而进了。” 看到吕布疑惑,陈宫用手中羽扇指了指中军的位置,那里已经起了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孔驷一身素色儒袍,头戴一顶朝天冠,背负着双手面色肃然的看着前方。 其身旁有一个等人高的令筒,上面插满了各色的小旗子。 “看到那了么,诸子百家从春秋时期传承下来的阵法,名为九宫八卦阵。” “以前我也只在一些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从未见过这阵法真正的模样。” 吕布皱着眉头问道。“何为九宫八卦阵,之前我听人说北汉兵部尚书郭嘉在辽东用过一个阵法,名为八门金锁阵。” “此阵曾阻挡并击败了东西扶余和挹娄三部十多万兵马,也不知道这两个阵法哪个会更厉害一点。” 陈宫摇了摇羽扇笑道。“作壁上观即可,此阵奥妙无穷,短时间内是破不了的,能够阻拦北汉大军数日即可。” “公台,我们准备这么久,就只是为了阻拦他们几日,之前不是说要用这阵坑杀他们大军么。” 只见陈宫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这阵困得住关羽、张飞,哪怕郭嘉跟着也不见得能破之。” “可那妖人亲至,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等着,为了稳妥起见,拖住对面的大军几日即可。”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只是神色怏怏,明显还对不久前被骂三姓家奴之事耿耿于怀。 话说狼牙军的先锋营刚杀到楚军阵前,中军的孔驷立刻高声喝道。“起阵。” 随后从令筒中拿出一支青色旗子,开始给下面的人打旗语。 顿时鼓声大作,以特殊的节拍给楚军的每个人传消息。 只见楚军偌大的军阵突然土崩瓦解,士兵们按提前演练好的阵营站好,靠近汉军的那部分立刻散开包围,让他们冲了进去。 霎时之间这些先锋营的士兵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他们也迅速结阵对抗,与楚军展开了厮杀。 远处汉军中的郭嘉脸色一变,连忙对刘备说道。 “这是八卦阵,又名九宫八卦阵,我以前在求学时听司马徽说过。不过他当时说自己不会,如今想来应该是防着我。” 张飞看着陷入重重包围的士兵有些着急。 “郭先生,可有破阵的方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儿郎们去送死。” 刘备也有些着急,这支先锋营加起来快五六千人,要是全部陷在里面被覆灭,士气会如何低迷不提,关键是这损失让他无法接受。 要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真要被这阵法拦住,就只能先撤离然后从其他地方绕道。 这一来一去,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等赶到山阳郡,曹操的主力定然已经全部撤走,那此次出征真就成了一个笑话,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郭嘉叹了一口气回道。“暂时没有办法,听说这种阵法从先秦三皇五帝时期就开始出现并演变。” “从黄帝的握机阵,到姜尚的太公阵,司马穰苴的五行阵,到孙武时已经出现并开始流行八卦阵。” “这些阵法被这些诸子百家之人传承了下来,并通过不断改进,此时已经非常可怕。” “其中变化无穷,远非那八门金锁可比,短时间内我是无法堪破此阵变化的。”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都看向张良,想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九宫,分别为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代表九个不同的方位。” “这宫位分布为,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寄于坤)。” “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 “其内又按遁甲分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 “你们仔细看看,那八门中又蕴含八种阵法,又非一成不变,可随时根据中宫的指令进行变阵。” “简单点来说,这九宫八卦阵可以将军队的战力发挥到最大,一旦布成,其运转的效率会非常高效。” “进攻、包抄、休整、撤退、所有情况都可以游刃有余,但与郭先生那个八门金锁阵有相同的一点,就是需要一个熟知八门遁甲,精通术数之道的人在中宫布局。” “那个儒袍男子,恐怕就是曹操新进的宠臣,孔驷,诸子百家余孽中的儒家之主。”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虽然缓慢,但这个阵确实在朝我们这里移动。” “也就是说,那两个方阵的狼牙军士兵正在深陷阵中,现在贸然去救只会牺牲更多人。” 郭嘉一脸惊骇的看着张良。“你是说中宫在动,这个阵是不是被动防御的死阵,而是可以追击和后退的活阵。” “这又怎么可能,中宫一定,奇门局一成,所影响的范围就有局限,要不然这阵法就太可怕了。” 这也不怪郭嘉惊讶,像是什么一字长蛇阵、三才阵等简单的阵法自然可以随意驱使无碍。 但越复杂的阵法就越容易乱,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在里面运动,很可能因为某个节点没有处理好,就导致整个大阵崩溃,被敌人找到可乘之机,击一点而破全局。 那时的九宫八卦阵法,甚至没有一字长蛇阵好用。 简而言之,用的好就拥有鬼神莫测之能,用不好就是在战场耍猴戏,下场可想而知。 只见张良冷眼看着高台之上的孔驷不断挥旗,丝毫不理会外界的杂音,亦没有救那些失陷阵中人马的意思。 打仗总要死人的不是么,眼下的张良正在学习对方的九宫八卦阵,心中对如何破阵已经有了谋算。 在张飞第三次要求出兵救人的时候,张良轻叹一声,转头对身边之人说道。 “大哥、三哥,鸣金收兵,后军变前军,迅速后撤十里,三日后破阵。” 张飞瞪大眼睛说道。“那些人怎么办,我如何给军中的儿郎们交待,张如玉,你也太冷漠了。” 第402章 避其锋芒,以退为进 知道张飞重情义,对他的指责张良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不过随军的众文武都将目光看向刘备,想看他如何处理这场冲突。 沉默了几息之后,刘备开口道。“看我作甚,立刻执行军师的命令。在出征之前不是说了么,一切依如玉之令行事,如敢不从,军法从事。” “不是,大哥,我……。”张飞非常生气,脸色已经涨红,想要再争辩几句。 “翼德,你难道不信如玉么,现在敌方的情况未明,能布下这种阵法,显然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难道要让更多的人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而深陷敌手吗?” “这些先锋营的士兵都是好样的,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但请你冷静的看看四周,这十多万人该怎么办,我想将他们都安全的带回家。” 张飞被说沉默了,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他其实也知道,就是有点关心则乱,不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狼牙军儿郎们惨死,还是等不到援军的那种。 那种被人放弃的感觉无异于背叛,让他此刻心如刀割,浑身颤抖。 下了命令的张良并没有安慰张飞,而是希望他能够自己想通。 随着命令层层传递下去,前军变后军,开始接过中军送过来的各种器械在战场上设置拒马、铁蒺藜、撒火油。 那些在战场设置障碍物的士兵身后则是清一色的弓兵,弯弓搭箭,手中长箭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加了木质轮子的二十几架车弩也被推了出来,开始朝对面的军阵之中发射巨型弩箭。 这些动作并不多余,兖州的地形多为平原,可以说是一马平川。这地方很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骑兵也能发挥出优势。 可有一点就是败的一方很难跑掉,跑了也会损失惨重。 所以看着那些汉军士兵在设置障碍物,往地下扔暗器,还不停的撒油点火,命令弩车射击,孔驷只能改换旗语,让大阵收缩,拿那几千人出气。 此时的吕布已经瞠目结舌,这仗还有这么打的。 那可不一世的汉军竟然就这么逃了,双方甚至还没有短兵相接,对方送了一支几千人的先锋营后就跑了。 但身边的陈宫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反而面色更加凝重。 “唉,才困住五千人,这连壮士断腕,壁虎断尾都算不上,汉军的损失微乎其微,这仗真不好打,那个张良真他娘的狡猾。” “公台,我们已经击退汉军了,虽然不好追击,但想必能阻拦他们一段时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奉先,借你吉言吧,只不过我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叹了一句后,陈宫显然也不愿意多说,而是匆匆前往孔驷处准备与他商量对策。 落单的吕布只能拨马前行,前往围困狼牙军的地方观看战果。 等他到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参与围攻的高顺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人捶飞,然后转身让士兵打扫战场。 看着满地的尸体,吕布有些惊讶的问道。“孝父,难道没有一人投降,怎么打这么久。” 高顺点了点头。“劝降了几次,可这些家伙油盐不进,一个个就如同疯子一般不要命的厮杀。” “明明说了他们已经被放弃,可还是没有人愿意投降。我们的伤亡其实也不少,约莫一两千之数,全是被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打的。” “身陷重围,还能有如此坚韧的意志,打出这样的战果,实在是可怕呐。” “如果没有孔上卿的这个阵法,真个拼杀起来,我们不一定会是对手,要想拦住这十几万大军,估计会死很多人。” “也不知道另外那边的战场怎么样,羽麟卫和百工堂有没有拦住青龙军。” 吕布看着满地的尸体沉默了一会,随后说了句。 “狼牙军确实可怕,我们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 “羽麟卫那边应该不用担心,有陈登和公输敖在,他们会帮夏侯惇和夏侯渊拒敌的。” “就是不敌,有杨修的那个计策,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 看吕布提到这个事,高顺有些气愤的骂道。 “这些文人的心真他娘歹毒,用无辜百姓来当作军队的盾牌,真亏他想的出来。” “不管日后天下人怎么看,反正眼下我脸上真是臊得慌。” “孝父,德祖应该也是逼不得已,如若不用此计,我方真的危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将汉军牵制住,他们出兵图谋徐州怎么办。” “兖州反正已经烂掉了,要是心存妇人之仁,战火很可能波及到豫、徐两州。” “豫、徐两州皆乃四战之地,易攻而难守,却对我们十分重要,万万不能有失。要不然多年苦心经营,全都会付诸流水。” 看到吕布侃侃而谈,高顺用促狭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奉先,这是人家陈公台分析的吧,你怎的当了窃贼,在这给我讲大道理。” 被揭穿的吕布有些恼怒,狠狠瞪了高顺一眼。“正好刚才没有打过瘾,要不要我们来练练。” 高顺连忙摆手,讪讪的对吕布笑了几声。 “开个玩笑罢了,莫要生气。不过那个孙策进步有点快了,当初在你手里走不过十招的人,如今依我看,在百招之内,你没有可能打赢他。” “算上那个张飞、兀突骨、东野吉、于禁、乐进等将,对面这次来的人真心不弱,也难怪要集合虎豹骑和陷阵营两支大军来抵挡。” “这还只是武将一方,文臣一方跟着刘备也来了不少人。” “其他人倒也罢了,张良、贾诩、程昱这三大毒士齐聚,也难怪那个姓孔的和公台整夜愁得不能安枕。” 一旁的吕布没有吭声,高顺说的没有错,当初那个少年郎已经成长为不亚于他的猛将,此时有些后悔纵虎归山,手下留情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用士兵打来的水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他们被通知前往中军大帐商议机要之事。 到了后发现孔驷脸色很不好看,一则是没有休息好,二则是对取得的战果十分不满意。 第403章 孔驷之忧,贾诩之谋 孔驷自投靠曹操之后,很快就被升任了中书令,兼任三公之一的司徒,权力不可谓不重。 此时他也是帐中权力最高的人之一,在他看到人到齐后,就开始复盘白天的战况。 这是第一次孔驷和张良正面交锋,几年前在冀州终究没有碰到一起,在相遇之前就提前撤离了。 他的压力也是最大的,要挡住汉军十日谈何容易,这兖州城池大多没有精心修缮加固过,根本就守不了。 野外一马平川,几乎没有什么天险可以依凭。故而只能提前布阵,用出了去年就开始操练的这个大阵。 这也是考虑到楚军之前一直在打顺风仗,没有遇到过像汉军这样的虎狼之师,想凭借阵法弥补双方的差距。 练了一年多的阵法,多日的准备,结果只剿灭五千六百多人。 这个九宫八卦阵固然厉害,可对手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妖人,孔驷的心里实在没有底。 看到人到齐了,他直接开口指责道。“吕将军,为何不与那孙策在战场一决雌雄。” “这斗将打的虎头蛇尾,严重影响了我军的计划,你可知罪。” 吕布闻言皱了皱眉,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孔大人,末将何罪之有。百招之说绝无可能,你也未免太小看那个孙策了。” “其人勇武不在关羽、张飞黄忠、典韦、赵云等将之下,每一击都重逾千斤。” “和他对拼了那么多招,我是半点便宜都没有讨到。” 孔驷虽然武艺不凡,但他当时离得太远,加上要在中军准备起阵事宜,看的也就不那么真切。 听到事情另有隐情,加上陈宫在一旁说情,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总不能逼着王上的这个心腹爱将,楚军的神威大将军在战场主动去送死吧。 “今日汉军的悍勇你们也见了,数千人被包围竟无一人投降,在临死前还拼掉了我们上千人。” “眼下虽然击退了他们,不过我们还要在此坚守数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据斥候来报,汉军已经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我命吕布率领三千虎豹骑晚上去骚扰他们。” “可以带上锣鼓,影响汉军休息,亦或者趁夜色给附近的河流下毒。” “对了,去的时候带上火药包,找机会烧掉汉军的粮草辎重。”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抛却掉心中那无用的怜悯和仁义道德,明白了没有。” 吕布想了想之后起身领命,高顺等人也跟着起身应是。 帐中的陈宫全程没有说话,虽然对孔驷的一些做法不敢苟同,但人家才是这支大军的最高指挥官,被授予了节制三军,便宜行事之权。 就在楚军召开会议之时,汉军这里亦然。 被郭嘉劝解了一路的张飞此时也消了气,最重要的是洞悉了那个九宫八卦阵的可怕之处。 “如玉,是兄长孟浪了,我为之前的口不择言向你道歉。” 张良摇了摇头叹道。“敌人有备而来,放弃那些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郭大人之前那个问题此时我有时间给你解答了。” “九宫八卦,奇门一起,内蕴万千变化,闯入之人很容易迷失,几乎很难走出去。” “众所周知,越复杂的阵越难布,就像八门金锁阵那样,中宫一定,万般变化围着中心而起,再也不可轻动。” “按理说九宫八卦阵也会是这样,毕竟要掌控数万人的大阵,将阵中的每支队伍都做到如使臂指,达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效果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偏偏对方的中宫确实在移动,甚至有向我们移动的趋势。” “我猜孔驷站的那个高台之下加装了木轮之类的东西,还有人在推。” 郭嘉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道。“这么简单的机关我怎么没有想到。” “不过这个孔驷当真不凡,我观察楚军的布阵速度很快,几乎是斗将刚结束,所有人都在快速的跑位置。” “没有经年累月的训练,是做不到这点的。或许说,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我们当作假想敌了。” “这次如果我们按照惯例让两位侯爷带兵进攻,绝对会着对方的道。” “不过他们这样拖延时间,估计是在给曹操撤离争取时间。” “然也,我估计二哥那里也被人阻击了。曹操远比我想的有魄力,他竟然出动了二十多万军队。” “那几路疑兵可以撤了,让人虎威和禁卫两军给我守好辽东,尤其是造船的工坊不容有失。” “天狼军从青州离开,给我改道去偷袭徐州,去抢他们的粮食,能抢多少抢多少,带不走的就地烧掉。” “守徐州的估计也就曹洪那点屯田军,告诉黄汉升,要是打不赢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只见帐中的贾诩嘴角一抽,之前让天狼军去青州东莱劫掠百姓,如今又让他们去抢粮。 怪不得天狼军尽数招一些胡人,以及一些被迫改邪归正的山贼、盗匪。 敢情成立那支队伍是用来干脏活的,屠城,劫掠,投毒,有那些人不敢干的事么。 刘备倒不关心张良如何安排天狼军,他头疼的是该如何击破敌人。 “如玉,刚才撤军之时你说已有破阵之法,速速说来让我们听听。” 张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浑水摸鱼的贾诩。 “贾大人是如何看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效力我兄长之后一言不发,平日偷懒不去应卯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出些力吧。” 正在喝茶看戏的贾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身边的郭嘉和戏志才等人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哭笑不得的贾诩叹了口气,在内心不知骂了张良多少句,见到被点名只能出声献策。 “王上,臣有一计,可破这楚军的奇妙阵法。” 贾诩一直以来其实都像是个透明人,但场内却没有一人敢小看他。 刘备猜到自己的四弟成竹在胸,已有破敌良策,没想到贾诩也有,于是笑着问道。 “哈哈哈,那我就洗耳恭听了,看看文和有何高论。” 第404章 火牛阵法,八阵图现 看到刘备相询,贾诩也不敢卖关子,赶紧将他的计策说了出来。 “不知王上与诸位同僚有没有听过田单破燕用的那个火牛阵。” 戏志才想了想答道。“当初齐燕大战,田单先使流言让燕惠王对乐毅心存忌惮,派了一个名叫劫骑的无名之辈去接管军队。” “最后被其用火牛冲阵,大败燕军,后其趁着大胜之威,几个月内连下七十多座城池。” “收复了被燕、秦、赵、韩、魏五国占领的所有土地,挽救了齐国差点被灭国的危机。” “贾大人意欲何为,莫非要效仿古人用那火牛阵,此法约莫是行不通的。” “可一而不可再二,这法子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自然有奇效。” “后人模仿自然是自寻死路,受惊的火牛敌我不分,要是被敌军的箭矢赶回来,我们无异于是作茧自缚。” “戏大人博学多才,贾某佩服,不过我的法子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田单所用之火牛法,是给牛身上披着一块被子,上面画着大红大绿、稀奇古怪的花样。” “再给牛角捆上两把尖刀,尾巴系着一捆浸透了油脂的苇束。” “然后于夜晚袭击,被点燃了尾巴的火牛照亮了其身上模样奇异的描画,让燕军的士兵感到害怕。” “而后被疯狂的火牛打乱阵型,紧接着为后面跟着的齐军士兵所趁,被打的大败。” “但就像你说的那样,牛到底是不可控的动物,那马呢。” “马?!火牛阵不行,谁说火马阵就可以了,敌人不会允许你近身的。” 戏志才又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场中有两个人的眼睛同时一亮,已经猜出贾诩想说什么了。 这两人自然是张良和程昱,而贾诩紧跟着的话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不不不,谁说让马冲阵了。我说的是让先登死士骑着马去冲阵,在马上装着火药包,以及些许的猛火油。” “千骑奔腾而去,等到了之后迅速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爆炸的威力自然不俗,敌军的阵法必破。” “我看玄甲军就挺合适的,那披甲的马完全可以拿来用一用么。” “雷震子,也就是火药包应该也够,张大人每次打仗不带点那玩意我估计他都睡不着。” 等到贾诩说完,场上顿时冷场,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贾诩了,对方已经解锁了铁浮屠的新用法。 虽然这法子有点损,也非常贵,但只要能击破敌阵,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而且阻拦他们的乃是虎豹骑和陷阵营,要是这两支曹操倾注了心血的军队死伤惨重,一定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大损元气。 己方损失的么,无非就是玄甲新军再灭一次,不过五六千人和马而已。 只要此计得以实施,张良有把握将那十万人留下八成。 也没必要非去追曹操,在这东平吃掉虎豹骑和陷阵营数万人也是可以的么。 眼下正是双方博弈的关键时期,没了虎豹骑这几万骑兵,谅他南楚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五千换八万,这笔买卖怎么做都不亏,张良认为贾诩的计策比他想的那个要强十倍不止。 只不过如此阴损的计谋大概率不会被通过,无论是文臣,亦或者是武将,都会极力反对这个泯灭人性的方法。 可要是他这个大哥刘备不跟来,哪怕所有人反对,张良也能一意孤行,将这一毒计给完完整整的贯彻实施。 大不了事后挨板子,禁足,降职,所有后果都是能承受的。 西域不就是那么搞得么,天狼军往城里扔疫病尸体,投毒,砸火油弹,屠城……。 一切的幕后指使者都是张良,血屠手上沾着上百万异族之人的鲜血,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真按照贾诩这个法子来,俘虏了楚军之后,张良定然是要坑杀所有俘虏的。 因为此时周围的城池还都没有打下来,大军都是野外行军。 碍于楚军实施的坚壁清野之策,粮食根本得不到补给,大军吃的全部都是速食军粮。 最好的饭就是烧点热水,将风干的肉干扔在里面,撒一把炒米,吃上一锅肉汤饭。 在军粮紧张的情况下,接收俘虏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而且更不用说这些士兵的家人都在南楚那边,随时都有反叛的风险。 就在张良思考着如何众人时,刘备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胡闹,玄甲军好不容易才得获新生,我怎么能看那些儿郎们去送死。” “再说我们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必须要孤注一掷的时候,怎么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而且你知道一支铁浮屠有多贵么,如玉省吃俭用,花了好几年这才攒出这么一支,怎能白白牺牲在这里。” 张良刚想张嘴说不碍事,他是这支玄甲新军的统帅,觉得可以行此法,却发现自己的大哥和三哥都瞪着自己,立刻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看到刘备发怒,贾诩强忍住笑容,然后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 “还请王上恕罪,是微臣失言了,我再坐下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好办法。” 刘备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他又如何不知此计的厉害,可绝对不能用。 而且在此时此刻,刘备无比庆幸他跟着来了,要不然闭着眼睛都知道贾诩的计谋会被四弟张良通过。 幸好,幸好这个贾诩被抢过来了,刘备真不敢想这人去南楚的后果。 “如玉,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将你那破敌的方法说出。”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剑走偏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我是不会采用的。” 张良内心腹诽了几句,白天还说全权交给自己,这会又不愿意了。 “大哥你放心,我与贾文和,贾大人不同。弟弟乃是方正君子,哪会像他这么心黑手狠。” 这话说完后,场中不断响起轻咳声,众人明显是都在憋笑。 刘备没好气的骂道。“别逼我动手,赶快说。” “别,别动手,我说,破敌之法名为八阵图,脱胎于伏羲八卦与风后奇门,与九宫八卦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楚军摆得阵法,我们如何就摆不得?” “狼牙军不是窝在敦煌练了小半年阵法么,虽然都是三才阵、鸳鸯阵等简单的阵法,但他们都是有底子的。” “孔驷用虎豹骑与陷阵营那十万人起阵,我用狼牙军这二十万人起阵,再让玄甲新军在一旁策应,他如何斗得过我。” 第405章 玄妙阵法,名垂千古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八阵图本应该是由诸葛亮推演出来的,只不过历史早已发生大变,此阵法即将借张良之手提前出世。 奇门遁甲,术数一道,得郑玄授业以及拥有后世诸多知识的张良早就不亚于诸葛亮,会推演出这种阵法也是应有之义。 而且八阵图大有来头,最初乃是三皇五帝时期风后所创的《风后八阵兵法图》。 后黄帝从中悟出握机阵,姜尚悟出太公阵,司马穰苴悟出五行阵,孙武悟出八卦阵,再到诸葛亮集百家之众长,推陈出新,创出了名传千古的八阵图。 诸葛亮创制的“八阵图”吸收了伏羲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阵法。 此阵法一旦成阵,与那九宫八卦之法一样,几乎也是无解的,只能选择绕道离开。 至于能从中走出去并救了陆逊的黄承彦,也不见得他真就堪破了诸葛亮这个阵法。 疑点有很多,当时身为诸葛亮的岳父,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而且有些莫名其妙。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助女婿诸葛亮,是不会出手坏其好事的。 心有不忍陆逊这样的少年英杰困死阵中所以出手相救,这个理由太扯淡了。 但如果放在当时的大环境来看,一切就很合理。 陆逊是吕蒙死后东吴唯一的顶梁柱,刘备中了火烧连营之计,被一把火烧光了国内的青壮,这时候是极其危险的。 要是陆逊这个新一任的大都督死在诸葛亮手上,曹军极可能趁虚而入,先收拾了不堪一击的东吴。 此时蜀汉正是新老政权交替的时候,刘备刚在白帝城托完孤,益州之内还是乱糟糟的,得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 所以诸葛亮选择暂时搁置争议,忘记仇恨,继续和东吴修好关系,一起联手抗曹。 所以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黄承彦会带陆逊走出去,东吴真要换个大都督,真不一定挡得住曹军,荆州必然有失。 为什么说这阵厉害,没有诸葛亮告知解法,黄承彦短时间内是破不了的呢,从一首诗词赞歌就可窥一二。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于阳。 风无正形,附之于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附于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 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这首诗歌唱的也就是八阵图的八个阵式,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 八阵图”的组成,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 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 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 布阵是左为青龙(阵),右为白虎(阵),前为朱雀鸟(阵),后为玄武蛇(阵),虚其中大将居之。 八阵又布于总阵中,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加上游兵二十四阵组成。 总阵阴阳之各三十二阵,阳有二十四阵,阴有二十四阵。 游兵二十四阵,在六十阵之后,凡行军、结阵、合战、设疑、补缺、后勤全在游兵。 可以这么来形容八阵图,阵间容阵、队间容队。 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遽走。 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 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 料事如神,临机应变。八阵之法,一阵之中,两阵相从,一战一守。 中外轻重,刚柔之节,彼此虚实,主客先后,经纬变动,正因为基,奇因突进,多因互作,后勤保证。 张良在之前是推不出这种阵法的,因为他不擅长占卜测算之道,看天象那不算,那是对规律的总结。 但谁让张良得到齐三了呢,为了还当初写给苏婳那首诗的恩情,他在与相柳离开幽州时留下了一幅图与两本书。 那副图自然就是《风后八阵兵法图》,两本书一本名为【周易】,另一本名为【阴符经注】,皆乃当世不传之秘。 张良还问为什么给他这些东西,当时齐三只是神秘的一笑,说日后自见分晓。 《阴符经注》云:“天垂象,圣人则之,推甲之,画八卦,考著龟,稽律历,则鬼神之情,阴阳之理,昭著平象,无不尽矣。” “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六十甲子,转而用之,神出鬼入,万明一矣。” 结合着这段话,再加上对周易与风后图的研读,张良才悟出了八阵图。 也是到了东平,看到那个九宫八卦阵时,才明白齐三话中的玄机。 原来他早就在一年多以前就预测到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这才让张良明白其能力的可怕。 也因此对那个将死未死的百里子也就愈发忌惮,更加不敢亏待陈宸这孩子。 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出,张良让人将他随军携带的箱子抬到帐中,并从里面翻出了一幅图和提前写好的一堆纸。 图上画的就是阵法示意图,至于那些纸,自然记载了如何布阵的方法。 “传我军令,曲侯以上所有军官立刻到帐外集合,一柱香以后前来领命,逾时未至者,军法从事。” 第406章 局势有变,以民作盾 八阵图虽然复杂,但狼牙军本就有阵法基础,如果再分工合作,按令行事,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摆出这一阵的。 本就不用让所有人都理解这个阵法,只需要按照命行事,能够看得懂旗语,听得懂锣鼓之音就行。 传完命令之后,张良又开始安排夜间的防守事宜。 “我们相距楚军只有十里,他们肯定会来夜袭,或者骚扰。” “尤其要小心得就是后军的粮草辎重,我建议将那些物资转移到中军,然后在粮草袋子里装上沙土,给来犯之敌设个陷阱,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此外,为防止敌军采用疲敌之策,诸军在夜晚采取轮班制,一半的人用耳塞塞住耳朵睡觉,另一半的人在夜间进行操练阵法。同时防备敌人袭击。” “另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水源,二十多万大军的用水量非常大,就算白天我们已经河里取了足够的水,但依旧是不够用的。” “为防止楚军在附近河流下毒,尽快让摸金校尉开始寻地脉打一口活井,以作不时之需。” “每日打回来的水必须要有人先行试喝,彻底确认无毒后才准许用来做饭。” “我再提醒一次,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谁要敢玩忽职守,战时饮酒,引发不测之后果的,立斩不赦。” 众将神情肃然,全都坐直身子应是。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外面聚集了上百名军官。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军中已经点起了火把。借着火光,张良出了帐篷开始给所有人面授机宜。 要求这些军官回去后就给手下的人分组,于当夜就要开始练习和操演阵法。 随后将每个人需要做什么逐个交待,说完之后才一个一个放他们离开。 在旁边观看的众文武全都叹为观止,十分佩服张良的能为。 三日学会起阵,五日纯熟,六日进攻楚军,战事必须在八日之内结束。 这要换成其他人来干,没有三五月的操演,是决计不敢说这种大话的。 可张良要是这么说,汉军的所有人都不怀疑他是否能做到。 这一夜楚军果然前来袭击,看到汉军有防备之后,立刻不留恋的远遁而去。 第二天汉军士兵就发现了附近河流遭投毒,前往远处取水则会受到敌军骑兵的袭杀。 不过程昱是寻龙探脉的高手,很轻松就带着手下的专业人士挖出了一口活井,供大军取水用。 由于打井处距集军营不远,有重兵把守,吕布也不敢贸然袭击,只能于第二天深夜再次袭营,意图摸进后军之中烧毁粮草,还动用了火药包。 结果却是丢了上百骑性命,烧了几千袋沙子。次日汉军还故意将砍下的人头和那些装着沙子袋子扔到营门之前三丈外羞辱楚军。 气坏的吕布又开始使用疲敌之法,各种乐器在晚上敲得震天响,但汉军第二天依然生龙活虎,甚至故意出了早操,喊着震天响的口号,欢迎楚军晚上再来。 数次袭击无果之后,吕布只能带着虎豹骑撤退,回到营地复命了。 听完之后的孔驷眉头紧皱,沉默了几息之后说道。 “既然汉军已有防备,那袭扰一事就此作罢,不过你说他们在营地里操演阵法,此事是真是假。” 吕布点头确认道。“自然为真,借助着公输先生造出的那千里镜,我将一切看得十分真切。” 说起这千里镜,自然就是明德学院格物之道教具与书籍失窃的后果了。 自从北汉新政实施,刘备四兄弟名声在南方烂了以后,那些南方士子就被家族勒令返家。 除去一些寒门学子之外,那些士族出身的全都提出了告辞。 有人在临走前行窃,拿走了用来教学的凹透镜与凸透镜,还带走了格物学的书籍,这些东西最后都到了公输敖的手里。 不久以后,能够用于军事的千里镜应运而生,只不过目前只有一支成品,在临行前曹操将此物给了孔驷,后又到了吕布手里。 听到吕布的回答,孔驷百思不得其解。“操演阵法,难道张良想起一个大阵来与我军抗衡。以阵破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宫摇了摇羽扇,在一旁说道。“当是小心为上,张如玉有神鬼莫测之能,说不定真他找到了破阵的方法。” “就是不知道这阵多久能成,我们最少还要在此地待七日。” 孔驷点了点头,他其实也就嘴上那么一说,心底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这时外面的传令兵求见,来得还是红翎信使。 先是勘验了信纸上面的防伪印记以后,孔驷才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随后将其递给了陈宫。 “济阴那边顶不住了,关羽此人真是不可小觑。” “暴力破阵,硬生生用几千条人命为代价杀散了羽麟卫的弩机阵,大败夏侯惇的大军,躲进城里才算逃过一劫。” “据说剩下的七万多大军不做留恋,已经直扑昌邑,准备去截杀王上大军了。” “虎豹骑在这里,谁能拦得住青龙军,那边要有危险了。” “吕布,我命你即刻带领三万虎豹骑去支援王上,不得有误。” “孔大人,那你这边……。” 孔驷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冷漠的说道。 “执行命令,我这边不用你管。少三万人而已,而且都是骑兵,本就对阵法的影响不是很大。” 听到孔驷这么说,吕布立刻抱拳领命,急匆匆地回营点兵了。 此时看完信的陈宫重重叹了一口气。“都怪那袁绍不识天数,要是早点投降也不至于让我们如此被动。” “那一路已经被破,这路也是凶险莫测。” 摸了一把颌下的发须,孔驷冷冷说道。“慌什么,有那些贱民作盾,刘备就是汉军最大的绊脚石。” “纵兵抢粮,让那些踏上南下之路的百姓没有东西吃,等到熬不住了,再让人引他们去阻拦刘备大军乞食。” “不管他是真仁还是假义,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要是不管,就说明此人假仁假义,让他们君臣离心,日后我自有计较。” “要是管了,被拖住脚步安置百姓,将行军的军粮分食之,那可就太好了,此路大军必退,倾覆之祸可解,专心应付关羽那路大军即可。” 陈宫张开嘴想劝,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天下闻名的三毒士齐出,要是放这路大军过去,一定会出大事的。只能点头同意,随后闷闷不乐的出去传达命令了。 第407章 风云再起,沙场争锋 也就是吕布率军离开的第二日,斥侯快马前来相报,汉军已经起兵拔营,正在往他们这里急行军。 挥挥手让来人离去后,孔驷便开始擂鼓聚将,让他们为阵法做准备。 “你们记住,济阴已失,我们在这里坚守的意义已经不大。” “那些游骑立刻去传令,让附近的所有城池焚城抢粮,将那些百姓往这边赶。” “记住,早来一时半刻,我们也多一分机会撤走。” 众将虽然不解,但还是去执行命令了,剩下的人则在原地严阵以待,等着汉军的到来。 现在撤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陷阵营多以步兵居多。 其中精锐中的精锐,数千丹阳兵也是步兵,真个不战而退,被汉军的骑兵给咬住,那可就太蠢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北汉马多呢,哪怕不是纯骑兵的部队,二十多万狼牙军也能凑出三万骑兵,再加上玄甲新军那几千骑铁浮屠,很容易追上撤离的楚军。 躲进最近的城池坚守么,那无异于在等死,东平这脆弱的城池根本挡不住巨石砲的数轮抛射。 过了数个时辰,汉军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抵达了这片战场。 等到所有人就位,开始结阵而进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不过汉军于昨夜已经休息好,十公里的急行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阻碍,一到地方就向楚军全军压上。 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狼牙军的盾兵,数千名举着轻重盾牌的士兵喊着「杀」的口号,一直在往前方推进。 后方的弓兵则躲在后面朝天上射箭,郭嘉亲临阵前,手中持着一个铜制的大喇叭,在给弓箭方阵指点朝哪个方向射箭。 而有意思的是,所有弓兵都被聚集在了顺风位,在郭嘉的指点之下,漫天羽箭顺风而进,将楚军先锋营几乎都给射成了筛子。 中军高台之上,用千里镜观察战场局势的孔驷脸色十分难看。 这张良打仗真是不要脸,仗着盾兵的龟壳子推进就不说了,那些盾牌之后还藏着长枪兵,让持巨斧前去破盾的士兵还没走到就死于枪林之中。 那个拿着喇叭指挥弓兵的郭嘉更是可恶,站着巽风位猛射他们的前锋。 “放弃前沿阵地的拒马,全军后撤三百步,起阵,迎敌。” 冒着敌方的箭雨,狼牙军士兵在盾兵的保护之下,很快就将拒马、铁蒺藜等阻碍骑兵行军的物事给清除了。 等完成之后,汉军之中的张良看到对面已经起阵,笑了笑之后让人推来了他用井阑车临时改造的木轮车,一步一步的登上了数丈高的车子。 此时的张良身穿道袍,背着他那柄松文古锭剑,两个侍卫跟在其身后。 登顶之后,张良让其中一个侍卫站上了半人高的高台,上面早已经摆好了各色的令旗。 看到楚军先锋后撤,己方士兵完成了清理,张良拔出背后的松纹古定剑指天,喊了一声起阵。 旁边两个侍卫会意,一个高举墨色令旗,随后直指楚军,另一个拿出随身携带的牛角铆足劲吹了起来。 军中的张飞咧嘴一笑。“儿郎们,随我起阵冲锋。” “唯。”紧接着战鼓声响起,汉军阵势猛然一变,一个八卦的图案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最前方的盾兵和枪兵没有动,不过有很多人手持兵械迅速跑进了这个方阵,借其冲锋之势,插进了楚军的大阵之中。 “变阵,天覆。”进入包围圈的狼牙军各级军官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高台之上的令旗,迅速喊着让身边人各司其职。 很快这个数千人的大方阵就裂变成了一十六个外方内圆的小阵,开始抵挡楚军的袭击。 看到天阵已成,张良笑了笑让侍卫开始举第二支青色旗子。 得到狼牙军校尉提醒的兀突骨咧嘴一笑。“嘿嘿嘿,阵法什么的俺不懂,现在冲就对了吧。” 这个叫王奇的校尉尴尬一笑。“是的,冲他娘的就对了。” 头戴鬼面盔,手持五百多斤的枣阳槊,也就是狼牙棒,看着就和地狱降临的恶鬼一般。 至于为什么不披甲,答案是不需要,野兽兀突骨天生异种,体外自带麟甲,刀枪箭矢难伤,除去铁锤等重物击打,否则绝无可能让其受伤。 当初赵云等人能够速胜,一来是因为兀突骨没有发育完全,二来则是他没有趁手的兵器。 如今的他已成长为人形泰坦,一丈二尺,约莫两米七七的身高,不管怎么看都让人望而生畏。 跟在这个怪物身后,王奇这个方阵的狼牙军士兵裂变成了地阵十二。 正应了那句话,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于阳。 天地两阵已成,做虎翼之势前冲,伏虎降龙,莫有与之抗衡者。 尤其是张飞和兀突骨二人,在前方就犹如两柄坚刃,一路直朝楚军腹心之中捅去。 “来的好。”孔驷冷哼一声,举旗移动宫位,由生变死,让高顺率数千陷阵营士兵迎了上去。 看到天地两阵被重兵包围,张良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起阵。 “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六阵其出,前三阵入惊门,后三阵入休门。” “后游兵二十四阵全军冲锋,令命神机营紧随其后架设投石机,给我猛砸楚军的中军大营。” 侍卫得令,迅速下去给全军传达了张良的军令,所有兵马整装待发,全军出击。 一直在中军观战的汉军谋士团议论纷纷,这仗打得真是看不懂。 程昱听到张良要动用投石机远距离进攻孔驷所在的中军,眼珠子一转提了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王上,命人抛射雷震子吧,石弹也换成火油弹,早点结束不是挺好的么。” 刘备没有回答这个提议,就装作没有听见,而是一直在看着远方。 贾诩给程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秒懂,也不和众人打招呼,急匆匆的就下去准备了。 戏志才等人眼皮一跳,已经开始为对面的孔驷默哀了。 怎么说呢,两方正在用阵法对抗厮杀,你来我往,短时间内应该是分不出胜负的。 可张良已经开始不讲规矩了,发现楚军少了数万人的骑兵部队之后,就开始准备用游骑阵欺负对面,掩护着投石机攻击对方的中军里。 贾诩和程昱更狠,准备用火攻来烧对面了。 第408章 毒计频出,围魏救赵 投石机、猛火油、火药包这些东西孔驷也有,但带的确实不多,因为大部分物资全都调到羽麟卫去防青龙军了。 那可是八万铁骑,带兵之人还是堪比周亚夫、卫青的名将关羽,不用弩车和火器,谁有信心能挡得住那人。 所以看到火药包和火油弹在身边不远炸响之后,孔驷直接就一个纵身跳下了高台,让人赶紧鸣金撤退。 孔驷边往后面跑边问候张良的母亲,他真被恶心坏了。 说好的以阵破阵,你方又不是打不过,整这盘外招有意思么。 听到撤退的声音,楚军也不再跑什么阵法,全都撒丫子逃跑。 一时之间乱哄哄的,此时已经上马的孔驷眉头一皱,知道这么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那些游骑的,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天亡我也。” 几乎就是孔驷刚刚说完,发现数千支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他们身后带了数万名面黄肌瘦的百姓,正眼神呆滞的被往战场上赶。 “来的好,听我命令,朝那个方向撤离。” 用马鞭指了指游骑所在的方向,三军立刻改变方向,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此时在井阑车上观看战场局势的张良生气地将手中长剑往地下一砸。“卑鄙,真他娘的卑鄙。” 果不其然,就在张良懊恼之时,汉军也敲响了鸣金之音,不准再追楚军。 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不用多想,叹了口气后张良下了井阑车,朝着中军的地方走了过去。 马上的刘备脸色铁青,回马前来质问的张飞脸色也不好看,显然已经被训斥了一通,周围的文武全都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楚军已经跑没影了,将数万名百姓丢在战场之上瑟瑟发抖。 尽管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良还是打算问一下,算上楚军战死的,刘备此次的插手放跑了最少六成兵马。 虽然满地都是楚军丢下的兵器和甲胄,外加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辎重,也算是收获颇丰,可要是和吞下这支数万人的军队相比,真是算不得什么。 “大哥何故如此,明明可以乘胜追击,打残这支楚军,为何抱有妇人之仁,让我军的努力前功尽弃。” “如玉,那这数万百姓的性命我就不管不顾了么。” 张良拉着脸问道。“管的过来么,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数万人不是唯一受楚军驱使的,他们应该将整个兖州的所有百姓全都赶了出来,用来堵塞南下之路。” “这些百姓应当是东平郡的,可要是一路追下去,会发现济阴、山阳、泰山的百姓都在被人驱使着往南边跑。” “如果所料不错,他们是打算用上百万百姓来挡住我们的几十万大军。” “我们的军粮只够自己用月余,看着这些人有气无力,想必粮食早就被抢走了,其它地方应该也大差不差。” “兖州,已经彻底失去占领价值了,这里没有几十年的恢复,想必再难回到当初的样子。” “我不知道出这一策的人是谁,但他确实成功了。” “现如今摆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两个选择,去救这上百万的百姓,还是不管不顾的去追曹操。” “选择前者,就不用再打仗了,得让幽、冀两州早做准备,派人派粮,一来重新修缮城池,二来准备赈济灾民,恢复民生。” “不过我们会失去打残曹操的良机,短时间内再无去攻占青、豫、徐三州的机会。” “换句话说,大哥你真的要为这一州之地,放弃早日定鼎天下的可能吗?” “天下纷争早日平息,能惠及的百姓何止千万之众。” 刘备的心中也在犹豫,沉默良久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像你当初一意孤行去救那数十万洛阳百姓一样,兖州这些百姓我也一定要救。” 张良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天意如此,非让他这大哥跟着出征,会被百姓绊住脚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罢了,打扫战场,安抚民众,派斥候去附近的城池探查,我需要最新的情报。” 看到张良松口,刘备长舒一口气,带人快马前行,去安抚那些百姓了。 张飞使性子不愿意去,等众文武离开后,他闷闷不乐地朝张良说道。 “我不甘心,眼看着就要追上孔驷,砍了那厮狗头了,却被他给逃了。” 张良十分促狭的一笑。“绝无此种可能,孔驷武艺不凡,你是留不下他的,那人的葬身之地不在此处。” “哼,谁说的,他当时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连头都不敢回,一身武艺能发挥出几成,要是能够近身,我立斩他项上人头。” “时也命也,大哥那人一向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主要是我也没有料到曹操会这么疯狂,自己得不到,就要毁了整个兖州,用所有百姓来当盾牌,当真是冷血呐。” “不过我观吕布的虎豹骑不在此处,应该是去支援曹操了。” “也就是说二哥那路大军进展顺利,想必一路斩获颇丰,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哼,早知道我也去青龙军当个校尉,不在这里受这鸟气。” “这仗打得真是憋屈,下来估计又要去各地赈济灾民了。” 看到生气的张飞,张良摇了摇头给他指了一条路。 “让其他人去赈灾,三哥你带五万人即刻出发,前往徐州去接应天狼军。” “既然他曹操将兖州毁了,那我们就去搅弄一番他的徐州。” “记住,第一要务不是攻城,而是抢粮,抢到就往兖州送。” 只见张飞眼前一亮,所有的怒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妙哉,有着抢粮的借口,想必大哥也不会多说什么。我这就去点齐兵马上路,和曹洪那厮好好交手一番。” 说完张飞直接跑了,只留下张良一个人在帐中哭笑不得。 等只剩下一个人时,张良拿出地图开始沉思,曹操应该是要撤回豫州了。 为解几路大军之围,除去辽东,他还会往哪里出兵呢。 关中不可能,得了并、司两州之后,那里已经稳如泰山,唯一有危险的就是益州。 陆路进蜀的汉中屯有重兵,五条栈道已断其三,只有水路能行。 逆江而上行至巴蜀之地,重兵包围雒县,或者去炸了灌县附近的都江堰大坝,让益州变成千里泽国。 思来想去应该是前者,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想必没有人敢这么干。 青史留骂名也就算了,敢炸那个水利工程。家园被毁,益州数百万人的滔天怒火曹操根本就消受不了。 因此只能是兵发雒县,益州承平已久,加上之前被张良派兵犁了一遍给近乎打残,郡兵的战斗如何能与楚军相比。 因此巴郡必定有失,雒县定然会被围困。 不救不行,救了又要被去一路大军,围魏救赵,确实是个好计谋。 第409章 示敌以弱,吕布救主 话说济阴的这场大战,打得比东平郡惨烈多了,为了拦住青龙军的这支骑兵,羽麟卫不但在多地的交通要道之处构筑了防御工事。 由于汉军并不攻击城池,而是直接走野外行军,所以楚军只能费功夫在州界附近道路上挖陷马坑、壕沟、设拒马,同时用装满沙子的麻袋来造出一道防线。 借着这一道道防线,羽麟卫在后面集结了大量的弓箭手、弩车、投石砲,掷枪兵。 投掷出去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油火弹,火药包,开花弹。 楚军所谓的开花弹,灵感来自于张良那个填装火药炸开的陶罐。 他们用的则是南方特产的黏土,在里面装着用薄纸包裹的火药、浸润过毒药的铁片,生锈的铁钉等各种物品。 在这些远程兵种和器械组成的弩机阵之前,青龙军骑兵在开始也是吃了大亏的。看到事不可为,关羽只能暂时退兵。 思来想去之后,关羽决定给羽麟卫的统帅夏侯惇和夏侯渊两兄弟演一出戏。 他先是令大军后撤十五里开始安营扎寨,三天之内不见任何动静,在营寨之外高悬免战牌。 实则是让士兵在营帐之内悄悄挖土,并将装满的泥土装袋,于第四夜的丑时三刻让徐晃率一队轻骑前去填陷马沟。 徐晃领命后,让这上千人的轻骑全部人衔枚,马勒口,蹄裹布,趁夜色摸至楚军阵前,开始用装着的泥土填陷马坑。 关羽则是在寅时埋锅造饭,卯时全军拔营出击,看到动静的羽麟卫斥侯大惊,连忙快马回报。 结果等天亮他们刚赶到军营准备报信时,自然是发现了陷马坑被人连夜给填上了一部分。 而且徐晃等人正在试图挪动拒马,以及那些沙袋。 他们连忙发响箭提醒,那些以为汉军不会来攻城的值守人员才连忙从睡梦中惊醒,敲响了铜锣及战鼓通知三军。 到阵前查看的夏侯惇大惊,连忙让士兵放箭将徐晃那些骑兵赶跑,准备将垒起来的那部分土重新挖掉。 但徐晃又岂能让他如愿,一千多人死战不退,直到战至剩几十人,快全部死完之时,青龙军铁骑终于赶到,冒着漫天箭矢和火雨冲阵,将羽麟卫打的大败。 夏侯惇夏侯渊带着残军逃进附近的城池才逃出生天。 尽管大败麒麟军取得了胜利,但青龙军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三千多人战死,轻伤六千,被烧伤、射伤等重伤兵五千余人。 至于那个奉命当先锋的徐晃,是被关羽带人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的,当时他就只剩一口气,浑身插满了箭矢。 好在及时用刀尖药及时止血,又服了张仲景用人参、鹿茸等数种名贵药材制作,用来救命的药丸,这才从鬼门关前捡着一条命。 这种能够救命的药丸,被张良笑称作还魂丹,因为价格昂贵,目前并没有普及,只有刘备、关羽、张飞等廖廖数人带着。 济阴这一战之后,因为要运送伤员,所以前往追击的骑兵降至五万三千多人。 但纵然如此,也让收到消息的曹操如临大敌。 因为他发现追来的人不是刘备,关羽并不会理会路上流民的死活。 反而要是有人敢阻拦,都会被青龙军开道的先锋军无情驱散或者砍杀。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刘备自从黄巾之战后,就很少亲临战场,封王之后更是如此。 虽然他也曾拜读并钻研过张良所授纪效新书,但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 当然了,就算刘备久经沙场,他也会选择去救这些百姓的,性格如此,无关其它。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也不能因此而否定他。 也正是因为刘备的迂腐,坚持着心中的道理,才能引得张良,乃至北汉所有文武死心塌地的追随。 这其实没有什么可争议的,置身事外的人自然会选择牺牲一地而先定天下。 可假如我们才是那个为大局牺牲的弃子,想必每个人答案一定会不同吧。 至于关羽,他乃是统兵大将,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帅才。 在其心目中,达到出兵的战略目标以及杀敌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换句话说,作为青龙军的统帅,他只需要为这数万铁骑的安危负责,其余种种,皆不在眼中。 杀伐果断,不作妇人之仁,才算是合格。 这么一看,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会作出何种选择,不就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么。 所以在刘备要跟着出征之时,张良就曾苦劝数次。 奈何天意难违,刘备心中担忧张良又在战场杀戮过甚,所以就跟着了。 再说青龙军的追击,关羽在彭城追到了曹操的大军,双方摆开车马打了一场。 此时的吕布不在,张辽、陈到负伤,颜良、文丑还是俘虏,新收的张郃、韩猛、淳于琼等将都不是关羽的对手。 其中淳于琼与韩猛托大,认为与张郃、高览两将共四人联手就可以拿下关羽。 不料被关羽两刀连斩,将他们斩于马下。 张郃与高览被骇破了胆,连忙拨马往阵中逃命。 关羽也不去追那二人,而是骑着黄膘马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骑兵将楚军的中军凿穿,直逼身处中军的曹操。 彼时的关羽犹如武神附体,一把青龙偃月刀之前没有敌手,所到之处曹军的武将纷纷被斩于马下。 眼看着他就要杀到曹操眼前,吓得其大喊了一句。“我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亮的马嘶声响起,随后就是一声暴喝声传来。 “关羽小儿,休伤吾主,吕布,吕奉先来也。” 侧身躲过曹操亲卫射过来的箭矢,关羽趁势调转马头,与侧方冲过来的吕布战在了一起。 得救的曹操感激的看了一眼吕布,随后双腿一夹,催动绝影赶紧与两人拉开距离,同时观察战场局势。 原本一面倒的战局在吕布率领的虎豹骑加入后止住了溃败之势,骑兵之间正在你来我往的在马上互砍。 松了一口气的曹操这才有功夫查看两人的大战,也不知为什么,关羽虽然连斩他数名大将。 可曹操就是不生气,反而十分欣赏关羽这个人,命令四周的人不准放冷箭,以免打扰那两人的战斗。 第410章 有惊无险,玄之又玄 不看不要紧,曹操越看关羽越喜欢。在伐黄巾之时,两人在颍川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 当时关羽虽然话不多,可曹操就是觉得刘备身边的这人有英雄气,更是生得仪表堂堂,心中甚是喜欢。 也因此有些孟浪,在没有搞清刘关张三人关系之时,就想着用几千人马和若干物资向刘备求人。 最后惹得张飞发怒,两方险些为此事大打出手。 后来也证明曹操没有看走眼,关羽诛杀鲜卑素利,戏耍羌人,大破匈奴右贤王数十万铁骑。 北逐胡人诸部,西讨强国龟兹,东败二袁联军,南下收复冀州,威名广播天下。 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曹操认为关羽有霸王之勇力,卫霍之统兵才能,乃不世出的名将。 要是可以,曹操甘愿舍弃一州之地来换关羽的效忠。曾在醉酒之后,对他的弟弟曹德说过这样一番话。 “吾生平憾事有二,一为洛阳之中没有斩杀那个妖人张良。二为不能得关云长这样的将帅之才。” “如果没有此二人相助,刘备实在不值得一提。” 曹德好奇之下,还追问兄长如何看张飞,结果自然是被骂了一通。 显然曹操是不怎么看得上张飞这个粗鄙武夫的,为当初被指着鼻子辱骂的旧事一直耿耿于怀。 言归正传,关羽与吕布在马上交手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知道曹操援军已至,已经失了战胜的机会后,一刀将面前的方天画戟拨开,立刻勒马往回撤离。 吕布正打的兴起,哪里肯放关羽离开,当即催动赤兔马就往前追。 在他即将追到之时,突然汗毛倒竖,心中止不住地发慌。 只见前方纵马的关羽突然回身来了一个横劈,吕布背上发力赶紧整个人仰面朝天往后倒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 有些意外拖刀计没有奏效,看到楚军士兵已经快围上来,关羽也不再留恋,而是立刻回身疾驰,为与自己冲阵的士兵打开一个豁口。 在这个间隙,他从马侧取下弓箭,同时从箭囊之中快速摸出一支响箭,单手单脚开弓,朝天射了出去。 听到独特的尖锐破空声之后,青龙军的骑兵们也不再恋战,全都且战且退,很快脱离了战斗。 回过神来的吕布长舒一口气,关羽的刀速太快,差点就给他斩了。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想法,他先是勒马停下,将方天画戟横置于马背之上,随后摘下三石力强弓,弯弓搭箭,朝着关羽的方向开始瞄准。 随后连射三箭,分别射中了关羽的盔顶,后背和左臂。 其中盔顶这箭险之又险,要不是黄膘马踩到地上的小石子腿轻微跛了一下,让关羽的身子低了几寸,定然被一箭穿盔而过,射死于马上。 缨盔被射中的关羽心中大惊,随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也不敢回头观看是谁射的,赶紧趴低身子以防再有暗箭袭来。 幸好黄膘马的速度够快,很快就跑出了千步之外,让在马上蓄力的吕布长叹一声,随即放下了手中宝弓。 正欲拍马去追杀之时,被曹操给拦住了。 “穷寇莫追,刚才是关羽大意,你这时候带人追上去很危险,他身边毕竟还有数万铁骑呢。” 想到刚才那险之又险的一刀,吕布想了想也不敢冒险,于是点头听令。 “奉先你无碍吧,我看刚才关羽用拖刀计斩了你一刀。” 吕布摇了摇头道。“多谢主公关心,属下无碍,就是躲得急了些,腰部有些扭伤。” “拖刀计,回马枪之类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其他人做不到关羽这么快,这么猛。” “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要是真去接了,不死也要被打于马下,身受重伤。” “那一击就与这厮的前三刀一样非常可怕,稍不留神就被斩杀,汉军去年的演武第一,战胜了黄汉升的人,果真是不能小觑呐。” 听到吕布这么说,曹操随即恍然,他还纳闷淳于琼和韩猛怎会如此不济事,好歹在冀州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武艺并不算差,怎会被人一招秒杀。 原来是关羽的前几刀又重又快,占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便宜。 还有就是曹操听过一则秘闻,天外陨铁所铸的古之名剑胜邪被融了,那些星铁被加进了北汉部分大将手中的兵器之中。 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孙策等人的兵器听说都加了那东西,这也让曹操动了效仿的心思。 因为欧冶子所铸八把古之名剑,此刻就有五把在他的手上,韩无咎生前送了两把,孔驷到了后又送了三把。 分别是湛卢、纯钧、巨阙、七星龙渊和泰阿。 别的不说,曹操已经考虑给吕布融一把了,刚才青龙偃月刀与方天画戟对撞之中,他发现后者被打得略微变形,明显关羽在武器上占了点先手。 其他人除了张辽、陈到、高顺、甘宁之外,表现都让曹操不是很满意,身上没有一丝的虎狼之气。 那些人甚至不如曹操自己本家的一些堂兄弟,之前看上了一个东莱太史慈,可惜那人坚持要护送旧主刘繇回青州,被张良给招揽了。 每次想到张良出手夺他爱将的事曹操就气得吃不下饭。 北汉的五虎上将就算了,那六子良将与七杀狼将之中,典韦、许褚、于禁、乐进等人所在的地方可都是他当时派人去过的。 可惜全都被人捷足先登,前后所差,不过一年半载而已。 就这张良竟然丧心病狂到还想算计吕布和张辽等人,意图将世间所有的猛将全都拉到其大哥刘备那边去。 以前曹操还看不真切,自从天门投靠,见过一次百里子之后,他才看透这一切,知道了张良是个生而知之,可以预测未来的妖人。 但百里子随即告知曹操,因为张良频繁出手干预导致天机紊乱,上天不欲他胡作非为,这才将一半的气运分给了南楚。 还问了曹操一句话,他自从决定南下之后,是不是一路顺风顺水,多遇贵人相助。 势力就像滚雪球一般不断变大,更是接连击败刘繇、陶谦、刘表、袁术、士燮,还预测了袁绍也会亡于他手。 在出征之前曹操还见了一面这个被软禁的原天门之主,无论问什么百里子都不说,只告诉了他一句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行有惊无险,日后你自会明白。” 第411章 破甲之箭,关羽中毒 话说关羽中箭跑了一阵之后,就觉得眼前发黑。 看到后方没有追兵之后,他赶紧勒马停下,感觉整个人有点发晕。 在士兵的帮助下将铠甲外面箭羽部分除去,脱下了外面的明光铠。 关羽一共中了两箭,一箭在左臂,一箭在后背。 背上这箭虽然没有事,但后背钢制的挡板已经被射透,让关羽和青龙军士兵忍不住阵阵后怕。 左臂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箭头整个没入了骨头里,整条胳膊不断传来钻心的疼痛感,流出的血颜色也不正常,呈现出黑褐色。 知道箭上涂了毒药,关羽不敢怠慢,赶紧服了一颗益气补元的药丸,随后用匕首将皮肤之外的箭身全部削去,掏出刀尖药敷在上面先行止血。 之所以不敢直接拔,是细心的关羽发现,射穿后背那箭的箭头带着许多细小的铁质倒刺。 要是直接拔了会非常危险,肯定会引发大出血。 这点张良也曾给军中众人普及过,中箭之后不要直接拔,宁可让箭头留在身体里,就是怕造成二次伤害,导致失血过多。 解毒的药材关羽虽然没有,但自家四弟正在东平郡,他出征一般都是随身带着各类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的。 而且关羽服的那颗药丸,除了益气补血之外,里面还含着天山雪莲等药材,本身就带了部分解毒的功效。 在原地歇息了片刻,喝了一点热水感觉好多了后,大军再次启程。 数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由于青龙军部星夜兼程的赶路,很快就抵达了东平郡,找到了汉军主力的营帐。 也幸好汉军在这里赈济百姓,否则关羽已经熬不到更远的地方了。 听到二哥受伤并在路上昏迷,刘备和张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急忙到了关羽所在的地方。 精通医术的张良切了切脉,发现此时的关羽全身已经布满毒素。 不过幸好连服两颗秘制的益气补元丹,这才坚持到了现在。要是再晚上一两天,医石难救。 从士兵带回来的这个箭头来看,应该是比较罕见的破甲箭,箭上还淬了毒。 再加上射这箭的人是吕布,辕门射戟虽然不会再发生,可张良从没小瞧过其人的箭术。 至于这破甲箭,不用多想,自然是公输敖以及百工堂的杰作。 眼下比较棘手的不是中毒,毒药张良随手可解,已经安排人去熬解毒汤药了。 最麻烦的是这一箭的箭头深深扎在了骨头里,毒入骨髓。 术业有专攻,这刮骨疗毒之事张机与张良都做不到。 可以这么说,全天下能做到这事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实践经验丰富,擅长内科,发明出麻沸散的神医华佗。 另一个是解剖过无数具尸体,对人体构造极为了解的医家相柳。 可惜后者随船去了美洲,如今杳无音讯,还不知道在何处。 给关羽喂完解毒汤药,并将毒血排出之后,情况算是稳定了下来。 随后的几天张良又用带着的输血工具给关羽输了两三次血,他才慢慢转醒。 随即打探情报的人带回来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华佗身边有重兵保护,绝无强请的可能。 要想让南楚的太医令华佗出手,非得让曹操下令借人不可。 但偏偏此时张良在徐州、辽东以及益州等地的所有布局都已经完成。 据前线传来的军报,两方的兵马在这几个地方都已经开打了。 尤其是徐州,黄忠和臧霸两人突袭成功,攻破了数座城池,夺得粮草三万石,其余带不走的全都一把火烧了,毁坏粮仓不下十座。 此外那个率领丹阳兵降曹的陶谦旧将曹豹被黄忠一箭射杀,其麾下的数千丹阳兵死战不降,尽数被弩箭射死。 曹洪大军有心支援,却收到了张飞带人前往徐州的消息,十多万大军不敢轻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狼牙军在沿海郡县抢夺粮食和掠夺百姓。 而且青龙军在济阴的战斗中差点给羽麟卫打残,杀了有两万多人。 双方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如今上赶着去求人,不是摆明了挨宰么。 但关羽绝不容有失,尽管无奈,张良只能下令停止一切行动,让所有军队将缴获的东西还给楚军,然后迅速撤离。 随后刘备亲自修书一封,遣使去向曹操求人。 此时曹操刚到豫州谯县老家,看完信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先让使者去休息,开始和众文武商量。 “刘备想借神医华佗去给他那个二弟关羽治病,你们觉得是否应该准许。” 孔驷闻言挑了挑眉,关羽伤而未死让他确实很意外。 据吕布事后描述,那几支特制的破甲箭确实射中了,而且中了两箭,其中一箭是眼看着贯穿了胳膊的。 体内的毒好解,可射进骨头里的那箭估计会很麻烦,这估计才是他们求华佗的缘故。 而且刘备在信中也已经说过了,为表示诚意,已经停止了对徐州的攻打,将那些粮草及掳走的百姓尽数归还。 至于先前在青州沿海郡县掳走的那部分,他们也愿意作出赔偿。 至于东平与济阴两场战事,考虑到曹操的面子,信里没有提及。 只是说愿意与南楚再次缔结停战盟约,两方重归于好。 这话说的非常有艺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楚之间呈水火不容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备这信简单来说就表明了一个意思,我知道你打不过我,但为了救我兄弟,我愿意罢兵,给你发展的时间。 你甚至可以狮子大张口,为此次的战争要一些赔偿。 但你要是见死不救,非扣着华佗不给,一旦我兄弟有任何的损伤,那我立刻挥师南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你们,就此一统天下。 按理说这不应该是求人的态度,曹操之所以询问,是想让底下人给他分析分析。 而曹操虽然喜欢关羽,但汝之英雄,吾之仇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关羽要是真死了,他确实会惋惜,但更多的是乐见其成。 第412章 来使何人,吾名郭嘉 面对曹操的询问,孔驷出言答道。“启禀王上,救,一定得救,华佗可以借给刘备。” 想了想之后,曹操略带笑意的看着孔驷。 “耀仁此话何意,为什么我非要救那个关羽,要是不借人又待如何。” 只见孔驷苦笑一声。“不借人也可以,但我估计关羽性命无碍,顶多失去一条胳膊,并因此落下残疾。” “但我们将会遭到汉军猛烈的报复,这次交手的结果您也知道了,我们目前确实还不是人家的敌手。” “尤其是骑兵数量和战力这一块,北汉对我们呈碾压之势。” “火药武器造价不菲,只可改小势而无法逆大局,在上面花费太多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说到底还是靠骑兵,那些异族人个个贪如豺狼,卖过来的马匹虽好,可价格过于昂贵。” “而且在和北汉的商路断了后,我们根本就凑不出对方所需的商货。” “那些异族人不缺金银,他们要的是生铁、盐糖茶酒、丝绸,以及各类新颖的手工制品。” “再说交易的结果,这都积攒两年多了,我们只得到五万精骑。” “北汉此前倒是开放马政了,但买到的那些您也知道,用来拉货或者传递消息还尚可,真个当作战马,在战场上只能贻误战机。” “此时若是真要决战,对我们的形势会非常不利。”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停战的机会,要是真的错过,万事皆休矣。” 在孔驷说完后,陈宫、陈登、杨修等人也纷纷附议。 曹操这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沮授,想听听他的意思。 沮授点了点头,肯定了孔驷的说法。“借,当然得借。” “吕将军箭术非凡,当时他在射那关羽之时,我也有幸在战场亲眼目睹。” “可以说当时是险之又险,我曾有意出言阻止他射箭,可惜离得太远,终究没有拦住。” “幸好那射脑袋的一箭没有中,只是射中了盔缨,不然就全完了。” 帐中的吕布表情十分复杂,他的箭很少有失手,但偏偏那马不知为何踉跄了一下,让其躲过了必杀的一箭。 有破甲箭在,头盔是没有用的,尤其吕布所用的宝弓出自公输敖之手,在三石力的强弓之上加装了滑轮。 更加省力不说,威力和射程更是远非之前可比。 这么说吧,吕布曾用他那把「耀阳」的宝弓射穿过五百步外的铠甲。 当时在彭城的战场上关羽用拖刀计差点给吕布斩杀,后者这才发了狠,准备用宝弓泄愤。 此时只听沮授继续说道。“眼下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关羽伤而未死,刘备有求于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此时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可以顺水推舟,双方共同再签一份新的休战盟约。” “同时我们要指责北汉无故单方面撕毁先前的约定,上次约定的五年之期未到,何故提前出兵攻打冀州三郡。” “这次交战的损失也可以要求北汉赔偿,要知道多拖一日,关羽的病情就会恶化一分,想必北汉那边会妥协的。” 听完所有人的意见之后,曹操闭眼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传汉使上来问话。” 过了一会,一袭儒衫,头戴青巾的男子走了上来,很随意的对曹操拱了拱手。 “曹孟德你可是商量好了,那就尽管提要求,张如玉那厮已经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看到来人如此轻慢,孔驷怒骂了一声。“放肆!你个无礼之徒,怎可直呼我王名讳。” 郭嘉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拔出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慢悠悠的答道。 “你是孔驷,孔耀仁,我看过你的画像,你的人头值一万贯,升爵三级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字却配了一个心思歹毒的人。耀仁,你也配的上称仁?” “而且你再这狂吠什么,给新主表功,显得自己胸无城府,让他对你少点忌惮么。” “没用,你是什么人天下皆知,阴险毒辣,擅于隐忍,曹孟德能用你而永远都不会信你。” “兔死狗亨,你的结局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孔驷浑身发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了,当即就快步走到侍卫的面前,一把拔出其腰间的剑搭到了郭嘉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曹操没有阻止,甚至挥手让吕布等武将安然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大戏。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剑,郭嘉只是轻笑了一声。 “砍呀,信不信我再说几句,你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孔驷一瞬间脸色数变,他现在已经后悔出头。 这事要是放在吕布和夏侯渊等人身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不行,真是被这人气糊涂了。 连忙将手中的剑丢掉,也不再理会郭嘉,也不为自己辩解,说了声臣有罪之后就跪伏在了地上。 曹操起身上前将孔驷拉起,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护主心切,又何罪之有。” 让孔驷退下之后,曹操十分认真的问道。 “敢问先生姓名,不知为何我与你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看到曹操十分客气,郭嘉反而不好再肆意找事了,放下手中酒葫芦别在腰间,朝着其认真行了一礼。 “启禀楚王,臣乃郭嘉,特奉吾王之令前来议和。” 郭嘉这话说完以后,场内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也没有想到使者的来头这么大。 这可是刘备的心腹谋臣,堪称左膀右臂之一。 而且听说在讨伐黄巾之时,刘备就是为了得到郭嘉才去颍川的。 曹操也十分震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儒衫男子,就是水镜先生之前欲给他推荐的郭嘉。 “你,你就是郭奉孝,水镜先生和我提过很多次,原本……。” 这话曹操没有说完,他终究是与这样的大才失之交臂了。 就像郭嘉说的那样,孔驷这样的人他终究用着不放心,随时得提防着他噬主。 司马徽,司马懿,又何尝不是,他是真心想要一个对他死心塌地,一个可以倚为心腹的谋臣。 陈宫算一个,沮授算半个,陈登是迫于形势加入,真算不得尽心。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此次前来除了议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前往建业一趟,去见见我那个授业恩师,想必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吧。” 第413章 医者仁心,华佗之求 郭嘉与司马氏的恩怨,水镜先生曾经提过,此时听到这句话,曹操沉默了几息,随后问道。 “先生可是北汉重臣,六部尚书之一,就不怕我将你强留在建业为我效力。” 郭嘉闻言不在意的一笑。“不怕,您如果想要强留,我就赖在建业不走了呗。” “反正我手上事一直很多,正好趁这个机会歇歇。” “北汉比我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就犹如那过江之鲫,少一个郭奉孝不打紧的。” “但我可说好了,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让张如玉找王上您的麻烦就是。” 曹操被郭嘉的话逗得放声大笑。“先生真是个妙人,吾恨不能早与你相见。” 郭嘉也跟着笑。“那能少要点马不,给多了怕你们太难缠。” 只见曹操摇了摇头笑骂道。“痴人说梦,除非先生愿意为我所用,否则一丁点也让不得。” “条件你应该也猜的到,无非就是宝马良驹,无条件通商,以及此次战争的赔偿。” 郭嘉听完叹了口气。“猜到了,而且心中不忿,刚才出言无状,原本打算戏耍你们一番。” “反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且你们迫切议和,想拿到那些东西以图壮大自身,是不会对我怎样的。” “列单子吧,战马最多只能给六千,未阉割的种马只能给三千,其它的你们看着要。” “然后赶紧让华佗前往东平去给关将军疗伤。” “我可以作为人质前往建业,东西一日不到位,楚王您就可以多留我一日,正好在江南水乡玩玩。” 说完之后郭嘉径直就找了个位置十分自来熟的坐下了,甚至拿起别人身前的糕点吃了一块。 面对这个胆大包天的汉使,楚营的所有文武全都面面相觑。 见过不怕死的,但像郭嘉这样云淡风轻,上赶着当人质的属实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为何,曹操就是看郭嘉顺眼,连忙吩咐人为其设宴,并让有事的人可以自由离席。 这话一出,如坐针毡的孔驷立刻告辞,随后吕布告了罪之后也离开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虽不知道楚王为何对郭嘉青眼有加,但他们不愿与此等狂徒同席,纷纷起身离席了。 最后场中只剩下陈宫,他留下只是好奇郭嘉这个人。 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且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浪荡子弟,会是水镜先生评价有神机鬼谋的郭嘉。 原本世人只知麒麟之才张如玉,但辽东那一场大战,让摆出八门金锁大阵大破胡虏的郭嘉名震天下。 再到后来随着南楚探子的深入调查,才知道张良一般是不管事的,刘备当州牧的那段时间,大小事务都是郭嘉与戏志才处理的。 两人一人管理军队要务,一人处理政事,一文一武,乃是刘备真正的心腹谋臣。 刚才郭嘉说了句他很忙,想要到建业去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句话众人只当玩笑,可陈宫知道这话不假,那句欲去江南水乡游山玩水估计也为真。 之后的宴会中曹操没有问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也不谈政事。推杯换盏之间以诗词佐酒,三人都玩得很尽兴。 因为不在军营,而是在当地的官署,曹操也就因此多喝了几杯,醉后舞剑助兴,最后拉着二人的手和衣而眠。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孔驷一夜未眠,在桌案之前练了一晚上的字来抒发心中的郁闷。 郭嘉当时说的话算是彻底揭开了蒙在其脸上的遮羞布,以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可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如今退路已绝,天下之大竟无他孔驷容身之处。 孔驷明白,如秦相张仪那般落个善终就是他最好的结局。至于其它,自不必再多奢求。 再说吕布这边,他同样也很郁闷。被人骂作三姓家奴,任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当日在射箭的时候,也未必没有因张飞的话迁怒关羽的意思,含恨出手,自然也就不留余地。 其实那种箭也就三枝而已,箭上的毒也不是吕布涂的,而是百工堂的匠人在制作箭镞之时,最后一步淬冷工艺使用了毒水。 另外更多的就是一种独木难支的孤独感,北汉那边将星如云,之前的就不说了,孙策、兀突骨、太史慈、臧霸等猛将横空出世,让吕布倍感压力。 而反观南楚,能与之抗衡者,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数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原本在荆州采药的华佗接到命令后就即刻在侍卫的护送下启程,很快就到了东平郡。 事后曹操并不担心张良会强留华佗,因为其家人都远在建业,况且还有郭嘉作保。 而华佗本人呢,其实也是非常愿意跑这一趟的。 抛开医者仁心不谈,其实救谁对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他真正想见的人其实是张良,这个为天下百姓解了风寒病,为黄叙治了血吸虫病,陈登排了寄生虫的奇人。 华佗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与张机其实乃是旧识,两人还经常通信交流医术。 在信里张机直言伤寒杂病论的出世张良在其中功莫大焉,只是他不愿意署名罢了。 还说了黄叙所患疑难杂症到底为何,也算是解了华佗的一个心结。 毕竟黄忠曾经到他那求过医,没能看好那个疑难杂症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而且这种病症后来在南方诸州尤其是在扬、交两州屡见不鲜。 华佗在拜托张机征得张良同意后,就把这个血吸虫病的发病原理、治疗方法以及如何预防传了出去,因此活人无数,算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如果不是家人被变相软禁,只能生活在建业,华佗真想前往蓟县,与二张探讨一番医术至理。 就比如张良所会,但不愿意外传的换血神术,让华佗一直念念不忘,想用新创的五禽戏来交换。 至于那个名传天下的刀尖药,华佗想用麻沸散来换,不为其它,无关利益,纯粹是想救治更多病人。 第414章 战争残酷,枯木逢春 由于东平郡多数的县城已经被楚军焚毁掉,汉军驻扎的地方在郡治无盐城外的村庄里,这里几乎也成了所有流民的聚居地。 没有办法,他们的房子被烧毁,农具被损坏,粮食被抢走,根本走不出多久就会被冻死。 要知道汉楚双方在兖州争斗的时候,时间本就是十一月下旬。 后来在杨修那个毒计提出以后,百姓们几乎都是在寒冬腊月被赶出家门的。 东郡这边做的更绝,孔驷为避免有人偷跑回去,让人将东平郡各个村庄里的东西全部毁掉,以此来强迫百姓们向战场集聚。 至于这个冬天会冻死多少人,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了。 郭嘉为什么一进楚营就骂孔驷,提出计策的杨修都没有被骂。 那是因为其它郡县的楚军尽管强迫百姓朝南方诸郡迁徙,可那些地方并没有出现抢百姓粮食和棉衣的做法。 东平一郡之地,除去在袁绍手里就有能力提前跑掉的那部分,真就只剩下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了。 当时被孔驷游骑赶到战场的一共有两万三千八百人,这个数字在汉军控制整个东平后还在不断增加,在一个月里就在无言城外聚集了八万人。 其它被汉军实控的几个郡也差不多是这样,在汉军铁骑赶跑强迫兖州百姓南下的楚军后。 将没有离开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某个地方,开始设立几个比较大的聚居点,兖州八郡都有。 兖州在灵帝时期还有四百多万人口,几乎是幽州的两倍多。 可在经历了十常侍之乱、黄巾之乱、董卓乱政、群雄讨董、诸侯乱战、三王之乱、袁绍称帝、汉楚对决等一系列大事件之后。 就只剩下八十万不到,有门路的世家豪族纷纷南下避祸,青壮多数被征去打仗了,有的死在了战场上,有的投降加入了汉军,有的入了楚军。 剩下的这八十万里,老弱病残、女人和小孩居多。 这也没有办法,兖州地势平坦,几乎与徐州一样都是四战之地。 这么说吧,当初曹操之所以同意杨修那个计策,实在是因为袁绍称帝那一年里。 兖州已经被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青壮已经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可固守的价值。 为什么其它地方望风而降,那是因为城里真没有什么力量能抵抗曹军了,加上那些地头蛇的家人全都转移去了南方,才十分干脆的降楚。 为什么曹操一定要灭了称帝的袁绍,一定要打下皇城昌邑。 自然为了得到那数万袁军,还有昌邑那十多万青壮。 袁绍会留下那些财宝自然是意外之喜,可就算没有,曹操也能从城里得到足够的好处。 可以说经此一战,曹操算是彻底掠夺尽了兖州仅剩的东西。杨修的那个提议,其实也正中他的下怀。 留给北汉一些没什么用的老弱,还能用来掩护大军南撤。 要是刘备不接受,或者在路上向关羽那样驱赶百姓,那南楚的文人就会借着此事大书特书,以此来攻讦北汉,指责他们的君主是个假仁假义的小人。 只不过后来所有人都闭嘴了,对此事纷纷避而不谈。 原因无它,只因为汉王刘备昭告天下,兖州以后就是北汉领土,兖州之民以后就是汉民。 在这个冬天,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或者冻毙于荒野。 战争本质就是残酷的,在刘备通行天下的布告里,也没有指责南楚焚城和驱赶、强迫百姓南下的暴行。 只是说了愿意在兖州化为焦土的各个城池上面开始筑造新城,给他的子民们重新安家。 布告的最后自然是汉楚双方再度握手言和之事,还提及了商路已经恢复,欢迎南边的商人到北边做生意。 其实前面的话百姓们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可怕的战争终于停止,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而且商路一通,百业繁荣,他们就有活干,有饭吃,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王座之上是谁,谁会再次登上帝位,完成统一大业,是刘是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这其实还要得益于南楚的轻徭薄赋,有刘备珠玉在前,曹操真不好意思做的太差,倒是造福了许多百姓,很得南方诸州的民心。 等到南方一些商队冒着风雪再次踏上兖州,他们发现汉王刘备确实没有一句虚言。 尽管此刻这里满目疮痍,处处是战乱留下的痕迹,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 可在通过那些郡城之时,见到了城外热火朝天干活的兖州百姓,里面还有一些汉军士兵在给帮忙。 在巡逻的骑兵查看过商队的通关文书后也就离开了,并不禁止他们向百姓打听消息或者兜售货物。 马不走空,商队本就打算将南边的特产贩到北边,再从北边带着时下最新奇的货物回到南边,挣双份的钱。 当然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许多人冒险行商,不就是为了挣得那丰厚的利润么。 结果打听之后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有些傻眼,原本看修城的人群里有老人和孩子,他们在心底还骂了刘备和汉军没有人性来着。 可弄清楚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干活每天都有工钱拿,就小孩子每日量力而行搬搬石头也有三五文的酬劳,让商队里的许多南方人眼珠子都嫉妒的发红。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要知道这些商队里的大部分伙计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来回走一趟,每个人分到手里的工钱也不过两三贯钱。 而这些老弱每日做做不太重的体力活就有钱拿,大人三十到五十文,小孩五到十文。 关键是吃的,他们风餐露宿,啃啃硬到心塞的干粮,人家是跟着汉军吃大锅饭的,一日三餐,顿顿有肉。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想找汉军去购买吃食,得到的回复自然是一顿呵斥和几记白眼。 对了,最让南方楚人愤愤不平的是那些灾民身上都套着棉衣,没有一人例外,路途之中所经过的郡城皆是如此。 加上士兵穿的,这可是几十上百万套棉衣,鬼知道北汉是怎么变出来的。 但不妨碍所有人羡慕,一时之间,这些楚人也不知道谁才是遭了兵灾的难民。 第415章 曲有奥妙,刮骨疗毒 在华佗到了之后发现形势非常严峻,要是晚到几天,关羽那胳膊还真就保不住了。 也不知是历史惯性还是其他原因,关羽还是拒绝了华佗那盖住脸和使用麻沸散的请求。 这让在一旁观看的张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麻沸散也就是麻药不用,他这二哥有时候确实是有点倔。 一旁的刘备、张飞、张良三人劝了几句发现没用后也就不再劝了。 反倒是华佗有点傻眼,以前给人剖腹、割肉等治疗过程都是要蒙着伤患头或者蒙上其眼睛。 没有制出麻沸散之前,是有过病人生生疼死之先例的,也有不少胆小的,被血肉模糊的场景生生吓破胆死亡。 也正是这个原因,华佗在苦苦研究,尝遍百草,终于研制出了让病人失去知觉昏睡的麻沸散。 也是在病人昏睡时,才能不乱动影响华佗完成给其切除病灶,或者剜掉腐烂的肉等一系列治疗行为,事后只要用羊肠制作的线完成缝合即可。 简而言之,病人不需要知道治疗整个过程,昏睡过去反而是在配合治疗。 看到欲言又止的华佗,张良笑着对他说道。 “华神医,不碍事的,我这二哥一向说到做到,他说不会乱动那就一定没事。” 张飞也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附和道。“是极,是极,俺这二哥乃天人也,这点小伤对他不算什么。” 关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地瞪了正在说风凉话的两人一眼。 只见华佗苦笑一声。“神医不敢当,喊老夫的字或者称吾华医师就行。” 说完之后华佗将征询的目光看向刘备,这事还是要让汉王拍板决定。 想了想之后,刘备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并打算留下来同关羽下象棋,用来给他转移注意力。 欲凑热闹的张飞和张良二人,则被打发出去监督建城事宜了。 等到场中就剩三人时,刘备与关羽边饮酒下棋,边说着当下的天下局势,显得风轻云淡。 华佗见状也不再犹豫,使用张良提供的酒精消过毒之后,用尖刀开始划开关羽受箭伤的地方。 虽然消毒一词乃是张良提出,并给华佗解释过具体含义。 但就是不说,华佗每次在给病人动刀之前也会用干净的尖刀在火上炙烤,并在绢帛擦拭过才会下刀的。 这时候人们对看不见的微观生物都统称为「曲」,尽管不可闻、不可闻、不可视但并不妨碍这些先贤大胆猜测它们存在。 【吕氏春秋】就有九沸九度的记载,提倡人们饮用开水,显然已经猜到了生水中存在着肉眼不可视的生物。 【尚书·说命下】说的曲蘗,便是各类霉菌与酵母的混合体。 当然应用比较广泛的还是与生产和生活等息息相关的活动上,譬如:酿酒、酿醋、制酱上。 甚至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些地方就已经开始沤肥为田地增加肥力了,只不过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没有传下来罢了。 他们对微生物的利用也不仅仅体现在吃喝等方面,而是拓展到了治病养生等医学和生物学领域。 在南北朝时期有一本奇书【春秋纬】,里面便记载着用日常所食黍米培育「药用曲」的方法。 传到后世,被人们称为神曲,常用来消食、养胃、延年益寿。要知道,益生菌的概念,直到近现代才被提出来,我们汉人却整整利用了上千前。 此外还有「红曲」,有着活血化瘀的功效。在上千年后生物学家从神秘的红曲中提炼出了可以用于降低血脂的物质,并广泛被应用。 甚至到两千多年后,现代才出现的肠道微生物移植疗法,给病患移植健康人群粪便中的功能菌落,用于治疗肠道疾病。 在晋朝就有了类似的治疗方法,晋书有记载,葛洪的《肘后急备方》记载着可用又黑又苦的黄龙汤来治疗食物中毒和严重腹泻。 而这所谓的【黄龙汤】,其实是经过特殊过滤的粪汁,里面有着高浓度的肠道菌群,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改善肠胃疾病。 再到后来,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提到用茱萸叶消毒井水。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指出“一切肉惟需煮烂”才可食用。 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述,“天气瘟疫,取出病人衣服于甑上蒸过,则一家不染”等。 纵观历史,要是从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等朝开始算起,对微生物的利用,我们汉人的先民比之两千多年前连酒都酿不明白的西方人,强了不知凡几。 当然这个这个时代汉人就是最强的,没有之一,这也是张良敢于喊出大九州理论,准备提前上千年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底气。 没有道理数百上千年后的蒙古人可以灭掉四十几个国家,征服七百二十多个民族。 建立一个从黑海之滨到太平洋西岸,西伯利亚到波斯湾,疆域超过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统治高达数亿人口,横跨欧亚大陆的巨型帝国。 吾汉族天选之民,就得困在这一隅之地,无休止的进行内斗,以及为有限的土地进行争夺。 北汉的新政虽然禁止汉人为奴,只允许雇佣,但对异族奴隶买卖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特别是那些学不会汉语,不沐教化的胡人,自然只能沦落到以服徭役、挖矿、修城等出卖力气的活计为生。 言归正传,临床经验丰富的华佗很快就用尖刀划开了关羽胳膊上的血肉,并将那些已经腐烂的血肉给切除掉了。 之前那个不好强拔,带着无数细小倒钩的箭镞也被他快速给剜了出来。 就如庖丁解牛一般,关羽的胳膊很快就被他用尖刀划开,翻开血肉,直至已经开始发黑的骨头。 随后华佗十分惊讶的看了一眼关羽,发现他只是额头见汗,紧咬牙关不再说话,依旧在单手和刘备下棋,心中止不住地佩服起来。 知道不容耽搁,他开始进行最困难也是最疼的一步,刮骨疗毒。 只听一阵阵让人牙齿发酸,浑身不舒服的声音传来。 刘备十分担忧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关羽,后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半盏茶后又重新睁开,落下了一枚棋子。“将军,大哥你输了。” 第416章 兵家有仙,名为韩信 心不在焉的刘备已经连输三把,他对着关羽说道。 “云长,要不你还是别忍了,服一碗汤药睡一会吧。” 关羽摇了摇头,单手举起酒樽将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 “四弟曾经说过一句话,吾深以为然,并时常以此勉励自己。” 听到关羽这么讲,别说刘备,就是在一旁心无旁骛处理伤口的华佗也是万分好奇。 “云长你就别卖关子了,为兄甚是好奇,快快讲来。” 关羽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句话是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这还是他给我讲兵仙韩信如何带兵打仗时说的。” 说起韩信,关羽的眸子都亮了几分,仿佛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疼痛一般。 对于那个能与「兵圣」孙武齐名的男人,关羽是打心底里的钦佩,并渴望成为那样的人。 “之前我只是听过淮阴侯的故事,但他人都没有四弟讲的好。” “陈仓之战世人皆知,我就不多说了,但背水一战、半渡而击、垓下之围、木罂渡河,要是没有如玉,我多半是不知道的。” 刘备看到关羽谈兴大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也就乐得捧场,笑着说了一句愿意洗耳恭听。 只见关羽再次倒了一杯酒饮尽,随后开始给刘备讲述他从张良那里听到的故事。 先说安邑之战,这一战是韩信军事生涯的起点。 彭城之败过后,刘邦被项羽揍得满地找牙,最初与刘邦结盟共同对付项羽的诸侯,都识相地与刘邦断绝了盟约,转而投靠项羽去了。 其中就有最贴近汉国的魏国,魏王豹假称亲人生病,刘邦准许他回家探亲,魏豹刚回到魏国,就令人堵住了黄河的渡口,宣布与刘邦决裂。 于是刘邦大怒,派韩信带着三万人的军队去攻打魏国。 对一般人来说想要靠三万人拿下魏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魏国不弱,且有黄河天险为屏障,在临近渡口已设下重兵防御,汉军连黄河都过不去,如何拿的下魏国呢? 其他人不可能,但魏国面临的是一个百年都难遇的兵家奇才韩信,暗渡陈仓,平定关中,只不过是他的牛刀小试罢了。 韩信破敌的方法就是声东击西,先是令大军在临晋与对岸的魏军遥河相望。 大张旗鼓地砍树造船,让魏军以为汉军准备强渡黄河。 另一边,韩信令奇兵在夏阳用木桶过了河,由于魏军的注意力被临晋的汉军吸引,没有发现有汉军已渡过黄河。 过了不多久,韩信就带着一支军队打到了魏国国都安邑,魏王豹听到消息后立刻率领军队驰援。 汉军以逸待劳,在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惊慌失措的魏军与汉军交战后大败,魏王豹也被俘虏。 再说背水一战,世人其实多有误解,认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是指项羽那场在巨鹿大破秦军的战斗。 其实不然,这背水一战的主人公另有其人,正是韩信。 这背水一战,也是韩信自陈仓之战后指挥的第二场大型战役。 当时的彭城之战,汉军大败,刘邦一路逃跑至荥阳,彼时韩信刚刚打扫完关中战场,赶紧前来增援。 为了避开锋芒毕露的楚军,他提出了开辟北方战场的计划。 在韩信的带领下,汉军先后攻灭了魏国,代国,然后大军囤积在井陉,准备翻越太行山,去攻打赵国。 赵王派陈馀带二十万人在井陉以东驻扎,以逸待劳,就等着韩信出来。 因为井陉这个地方,非常的特殊,他是太行山中的一条小道,最窄的地方,只能走过一辆兵车。 但是,这个地方,也是从山西到河北最常走的一条道路。 韩信明白,一旦他带大军出去,肯定是被赵国大军伏击,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苦思冥想之后,韩信做了如下安排。第一,派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秘密出井陉后埋伏在大山中。 他们的任务是等到赵国大军倾巢出动后,攻占他们的大本营,然后追着赵军的屁股打。 第二,他命令汉军渡过绵水,摆开阵型,形成了背水作战的态势。 背水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对面的陈馀看见后对他的下属笑道,“韩信也不过如此,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随即下令全军出击,准备剿杀所有汉军。 殊不知韩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军出动后,韩信故意且战且退,慢慢的退到了绵水的东岸。 因为是背水一战,汉军士兵全都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打起仗来个个都悍不畏死,异常凶猛。 就在此时,提前埋伏的两千汉军骑兵突然发动进攻,攻占了赵军大本营。并在城头插上了汉军的旗帜。 赵军都以为是赵国沦陷,军心动摇,战斗力迅速下降。看到骑兵得手后,韩信马上调整战术,开始反冲锋一举歼灭了赵军。 这一战韩信大败二十万赵国军队,擒杀赵王歇及主将陈余,算是创造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半渡而击指的是潍水之战,这一战发生在井陉之战的同年。 韩信在奉命与齐楚联军作战时,充分利用地理条件,预判并利用了潍水的涨落规律。 他在潍水上游设伏,待齐楚联军过河至一半时突然打开水闸,用洪水冲击敌军,使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然后发动猛烈攻击,以多胜少,成功击败了原本数量占优的联军。 韩信指挥的第三场大型战役就是我们熟知的垓下之围,四面楚歌了。 也正是因为彭城之战的惨败,刘邦知道自己不是指挥打仗那块料,索性就将手中的大军全权委托给了韩信。 高帝五年,从天下大势来讲,项羽已经失败了,他和他的主力被刘邦几十万人包围在了垓下。 韩信负责指挥所有汉军,要按照一般的统帅的做法,必定要强攻楚军,双方来个两败俱伤,反正楚军必败,结果总是胜利的。 可韩信并没有选择两方正面决战,因为那样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因为汉军内有很多楚国人,他令楚国人主唱,其他国家的人辅助着唱,一齐唱起了楚国民间的歌谣。 这其实是一场心理战,项羽在包围圈里听到了四面的楚歌,心里顿时就慌了。 认为他被包围这几个月,楚国已经被全境占领了吗。 要不然为何汉军里有那么多楚国人,也就失了抵抗之心。 楚军将士听了歌,思乡心切,也跟着唱了起来,他们心里的想法和项羽差不多。 到了这种时候,项羽已经无法鼓励楚军继续作战了,他若还要坚持抵抗,搞不好楚军要哗变。 于是项羽就带着八百骑兵突围了,逃到最后,身边就只剩了二十几人,最后自刎于乌江。 这一战原本汉军要与十万楚军作战,韩信略施小计,就让项羽放弃了大军,汉军只打败了项羽身边二十几个骑兵,就赢得了战斗,俘虏了那十万楚军。 其他战斗就不多说了,自韩信拜将之后,一生打了七十余场仗,战必胜,攻必克,从无败绩,被赞誉为兵仙,也是应有之义。 第417章 盘算落空,郭嘉南下 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忍常人所不能忍,关羽心中敬佩,欲效仿其做一个拥有坚韧意志的人,所以才弃麻沸散不用,面不改色的挺过刮骨疗毒这个过程。 在治疗结束缝合完伤口后,华佗感叹的说了一句。 “张侯爷说得没错,关侯爷真乃神人也,小老儿行医一生,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刘备和关羽闻言皆起身朝华佗行礼,关羽十分客气的说道。 “多谢华神医,此次多亏您出手相救,来日但有吩咐,关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备在旁边接着说道。“然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凡有所求,我们四兄弟无有不应。” 只见华佗苦笑了一声。“汉王陛下与关侯爷客气,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份,神医之名真是万万当不得。” “而且小老儿确有私心,想学会换血神术,以及刀尖药的制作之法,吾愿意以五禽戏与麻沸散相交换,还请王上成全。” 华佗是十分聪明的,张良是什么样的人他大概有所耳闻,知道要是直接去求多半是不成的。 因为此时他的身份乃是大楚的太医令,这种资敌之事,绝不可能发生,而且北汉已经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 更重要的是五禽戏与麻沸散于张良而言实乃鸡肋,也就后者有点用处。 明白这些道理的华佗难得使了个心眼,这对他这样的老实人来说确实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没办法,要救的人太多,金针止血难学难精,加上华佗本身也不擅长此道,一般给楚军处理伤口时多用的是包扎与敷药。 可药材毕竟昂贵,一旦出现大的战争,伤者无数,真那么处理是来不及的,很多人会失血过多而死。 许多士兵根本就等不到医师来救,自己就用烧红的匕首或者烙铁烫在伤口处止血了。 这种烧络止血对人的伤害极大,而且能不能挺过去全靠天意。 要是能够学会刀尖药与换血术,那真是能活人无数,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对华佗而言,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医者,对于每一个伤患,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救,并不想考虑对方的立场。 刘备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先生顾虑我明白,如玉那里我去说。前者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那换血的么,他多半是不会传的。” “还望你理解,吾弟说此术流传出去之后会贻害无穷,还没有到普及的时候。” 输血换血之事张良自然是和刘备聊过,他怕的是这法子被滥用,一些百姓日后被有权势之人圈养为血奴。 人性本恶,一些事张良从不敢赌,要是有些帝王和权贵觉得换年轻人的血能长寿。 甚至拓展到移植和更换身体的各个部位,提前让恶之花绽放,会死多少人真是无法想象的事。 其实越到权力顶端的人就会越迷恋长生,这事是禁绝不了的。 那个已经称得上是怪物的相柳,张良一直试图将其淡出世人的视线。 生老病死,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妄图长生,终究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在张良从李斌那里知道相柳存在之时,就打算出手暗杀掉对方。 只不过没想到相柳后来到了幽州,还阴差阳错救了他夫人和孩子一命,也就息了动手的念头。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刘备将张良请到帐中当着华佗面说了其请求后,他当场就给拒绝了。 “刀尖药可以给,可以作为商货卖给南楚,看在先生救我二哥一命的份上,我只收个药材的成本价,一年卖给你们两千瓶,多了没有。” “当然您也可以自己用药粉研究,能做出来自然最好。” “换血术不必多提,天机不可泄露,不然来日必有不测之祸。” “不是我小气,你也知道我另一个身份是道家的天师,天意如此,人力岂可抗之。” “要真惹怒了上天,地动山摇,暴雨如注,非旱即涝,后果十分严重。” 看到张良如此说华佗只能接受,人家都搬出天师这个身份了,他也不敢再强索。 要知道随着道教从益州外溢,信道的百姓越来越多,张良如今的名声也就愈发响亮。 哪怕在官府出面禁止传道的南方诸郡,也不能完全禁绝,人家说自己信的乃是黄老之学,那些官差也瞬间没了脾气。 南方的百姓被小说家洗脑后,有人骂刘备假仁假义,骂关羽匹夫之勇,骂张飞狗屠夫,但无人骂张良一句,最多说血屠,再多就不敢了。 原因非常简单,人家乃是天师,上识天庭诸神,下通地府幽冥,谁敢真个得罪。 百姓们可能是愚昧,士人们其实也不敢骂,有当年黑骑不远万里追杀司马氏全族和建业诸多文武中毒以及被刺杀的先例,他们也怕得罪那个黑心肝的惹祸上身。 对华佗来说,虽然没有达成所愿有些遗憾,不过北汉欲建设一所医学院授人医术的事让他大为震撼,感觉自己这趟算是没有白跑。 为此他还给建业去信一封,恳请曹操准允他前去蓟县学习交流一段时日,以便日后在南楚也建立相同的机构。 回信来的很快,曹操非常痛快的准许了,不过也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让郭嘉再滞留一段时间。 原本北汉承诺的东西如数交付,曹操那里也没了留下郭嘉的借口。 而这属于是正准备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也就顺坡下驴,再找个理由留郭嘉一段时间。 算是皆大欢喜吧,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荀彧,因为张良将兵部那摊子事全都扔给他代管,整个人算是累得够呛。 为此荀彧给躲在建业享清福的好友连写数封催他返程的信。 郭嘉给的回信上只有一句话。“此间乐,不思幽也。”这给荀彧气得够呛,官司都打到了刘备那。 哭笑不得的刘备只能温言劝慰,同时给荀彧添了几个人手跟着他处理琐碎的政务。 不过刘备担心郭嘉真不回来了,为此还去找了趟张良商议此事。 结果张良回了句不会,郭嘉只是打算亲眼看着他那老师司马徽走完生命最后一程,解开心结后自会归来。 没错,司马徽快死了,这还是暗影谍子得来的消息。 所以郭嘉才毛遂自荐要去建业当人质,他那仇张良早就替其报了,此次前去,只是打算心平气和的陪这个授业恩师走完最后一程。 第418章 拒绝招揽,一场大醉 司马徽是真的要死了,他本就心力交瘁,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之中。 在最后教了一批学生,以及侄儿司马懿归来后,他的身体状况也就每况愈下,眼看着就不行了。 华佗当时还给司马徽诊治过,但给出的答案是心病难医,无药可救。 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司马徽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曾经不告而别的弟子回到了身边。 “奉孝,你是来看为师笑话的么。当初要不是被你骗过,我说不定会派人暗杀掉刘关张那三人。” “用弩箭、暗器、毒药,只要我想,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出颍川。” “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我就是不够狠,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坐在小院里的郭嘉四周打量了一番,语气轻快的调笑道。 “老师,这就是你被张如玉画地为牢的地方么,听说自那场刺杀后你没有出过这院子一步。” “是在保你这侄儿司马懿吧,躲在这不出去是代表你低头。” “告诉那黑心肝的点到为止,做人留一线,不要将司马氏诛尽,为你族留下最后一点血脉。” 坐在轮椅上披着貂皮大衣的司马徽放声大笑,随后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在其身后推轮椅的司马懿连忙轻拍着叔叔的背给他顺气,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郭嘉。 要不是这厮,他叔叔也不会拖着病体,冒着严寒坐在这院子里清谈。 “懿儿我没事,将死之人,无非早晚而已,你也不用迁怒他人。” “况且我这得意门生也没有说错,当日天门中人选择消极避世,你是吾司马氏最后的希望,我一点险也不能冒。” “因此我选择自困于这个幽深的庭院,后来的一些事情也不再参与,只是偶尔给楚王一些建议罢了。” 郭嘉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清茶,吹了吹热气抿了口后问道。 “那现今怎么不怕了,不让司马懿隐居山野度日,还让他出来辅佐楚王,难道就不怕再引来杀身之祸。” 司马徽深深看了郭嘉一眼,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听说你在北汉成婚了,膝下还有一双儿女,男娃娃叫郭淮,女娃娃叫郭月,真是可喜可贺。” 郭嘉听完点了点头。“懂了,张如玉已经成婚生子,他就已经有弱点了。” “你们也不是没想过拿他母亲李氏做文章,可惜我那婶娘从不出村一步,那时的张良除了几个结义兄弟外毫无弱点。” “但是他们不好杀,或者说不能在同一时间除掉三人,这个险你不敢冒。” “后来天门在司马懿入山门的那个冬天,各种刺杀就没断过,那样无孔不入的攻击都没有奈何的了张如玉,你也就放弃了派杀手刺杀和下毒这两个方法。” “不,应该说你在益州还最后试了一次,可惜张如玉的反应速度太快,将你派去的人全都杀了。” “后来以牙还牙,他命人在建业也来了一场刺杀,还是无差别那种,搞得人心惶惶,你也彻底不敢乱来。” “只能躲在这里为楚王出谋划策,制定一统南方,二分天下的计划。” “彼时你不敢让司马懿出世,正是因为张如玉孑然一身,实在是害怕他杀红眼。” “可如今他有了妻儿,行事必然不会同之前那样毫无顾忌,你这才敢让侄儿辅佐楚王,不知弟子这番猜测是否说中,还请老师指教。” “懿儿,我渴了。”司马懿点了点头,上前取了茶杯,给自家叔叔倒了一杯,随后递到其手上。 喝了一口热茶提了提精神后,司马徽才有力气说话。 “你的本事我又岂能不知,待在北汉屈才了,有张良处处压你一头,怎能施展平生所学。神机鬼谋,这原是我送给你的批语来着。” “张良只是擅窥人心,行军打仗,出谋划策,你不见得比他差。” “为师就要死了,当年的旧仇我也遭了报应,何不放下仇恨,来这南楚尽情施展平生所学。” “只要你点头,你那妻儿自有人接应,护送着他们安全抵达建业。” 郭嘉听到这摇了摇头。“老师说笑了,南楚已有孔驷,还有你这拜百里子为师的侄儿司马懿,哪还用的上郭某人。” “不,孔驷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他那人太阴太毒,与孟德那里终究是隔了一层,用着也不放心。” “而且让其真个掌握太大的权力,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能压住他的人也没多久可活了。” “你们应该也探查的到,南楚经略南洋诸岛及水师的事,孟德根本没有让孔驷插手。” “那个纵横家的张谦当日也不过是个副使,还没有杨家那个少年位子高。说到底使着还是不顺手,急需一位可以肩挑重担的栋梁之才。” “做不到,一来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已定下君臣名分,此生再无更弦易帜的可能。” “二来张如玉确实厉害,非亲身经历不能明白他的可怕,与这样的人为敌,没有必要也不是明智之举。” “三来就是我这人太懒,此来建业本就是存了躲清闲的心思,一部主官,睁眼就有数不尽的公务等着,想着来南边散散心,又怎么会接更麻烦的事呢。” “我不是说了么,老师你这侄儿真不见得比张如玉差,让他和那厮恶斗吧,我就不奉陪了。” “我与那个贾诩,贾文和一样,没事混混日子得了,你们可甭惦记郭某人。” “此次我来也不是寻仇的,虽然没能亲手去报,可结果也大差不差。” “此行真就和老师你见最后一面,解了上一辈的仇怨,再顺便拜谢授业大恩。在南方诸郡游历一番,看看我汉人的大好河山之后就要离开。” 看着心平气和,面色红润的郭嘉,司马徽久久没有说话。 他这个弟子变化确实太大,往日的影子如今是半分也见不到了。 或许这才是其原本的性格,那个恃才傲物,纵情声色犬马的模样,是演给他看的。 “罢了,罢了,都要死的人了,还没你小子看得开。” “懿儿,让外面送几坛酒进来,我要与奉孝醉一场。” “叔叔,你的身体……。”司马懿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碍事,与其躺在床上痛苦的等死,还不如与故人醉一场,在睡梦中离世。” “懿儿,叔叔的时间不多了,唯一有愧和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后多多保重吧。” “那仇能报则报,报不了舍去一切,当个耕读传家的农夫也未尝不可。记住,好好活着,日后定要儿孙满堂,福禄双全。” 司马懿闻言泪水夺眶而出,趴在叔叔的怀里大哭了一场,随后起身与这最后一个亲人拜别,抽噎着走出了院子,之后就没有回来。 两刻钟之后,曹操带着数瓶美酒走了进来,用略带悲伤的目光看了一眼司马徽,随后收敛心神笑道。 “先生想要找个喝酒之人,哪能将我忘了,今日不醉不归。” 第419章 酒后论政,谈天论地 曹操到底是没有敢拿太烈的酒,只取了几坛烧酒,让人热了后配了点下酒菜才开始与两人豪饮。 酒过数巡之后,三人都有了些许醉意,也就没有刚开始那般拘谨,短暂忘记了对方的身份,开始无所不谈。 借着酒意,曹操开始倾吐一些心里话。“能得遇先生,乃是我曹孟德的荣幸。” “如果没有您和韩老的鼎力相助,曹某人绝无可能打下这番基业。” 郭嘉轻笑一声,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水。“要不我回避一二,楚王莫要当着我这外臣说这些事。” 曹操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什么楚王,奉孝你就当我是个好友,直呼我的字即可。” 郭嘉本就不是扭捏的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面对曹操的道谢,司马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志同道合,毋须言谢,无非是争个长短高低,以及心中的那口气罢了。” “你也不用谢韩无咎,他与我一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鼎力相助的原因你也清楚,就莫要说这些话了。” “老夫时间真的不多了,在临走之前我们就再论论这个天下,全数当作闲谈,当不得真。”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强忍身体的不适,司马徽接着说道。 “袁绍身亡,天下二分已成定局,北汉虽强,但南楚亦去之不远矣。” “今日就说说孟德与玄德两人,谁能笑到最后,一统中原天下,横扫六合八荒,铸万世不易之基,成不世之霸业。” 司马徽说完之后看着两人,曹操满脸惊诧,郭嘉则是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十分认真的问道。“先生是要与我论政?” “然也,奉孝可敢与我辩论一场。你若不敢,就当为师没有提过此事,再自斟一杯酒饮过就离开吧。” 郭嘉皱眉想了一会,旁边的曹操凝神屏息,十分失望其点头答应。 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郭嘉长舒一口气后应了此事。 “老师这激将法着实拙劣了些,可要是不论这一场,我怕余生后悔。” “诚如你所言,南楚历经变革,与我们之间相差不远。剩下的这点差距,也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缩小。” “依我看胜负在于五五之数,我相信哪怕张如玉在这里,也不敢言必胜。” “不过我还是要赌北汉能赢,哪怕这个相峙时间会很久。” “噢。”司马徽惊疑了一声。“愿闻其详。” 郭嘉看了一眼曹操。“那我可就说了,要是哪里得罪了,希望孟德你莫要见怪。” “奉孝尽管畅所欲言,世间岂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好,那我就说说北汉必胜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南楚变法的不够彻底。” “李俚变法强魏,将秦国压在洛水以西八十年。吴起变法强楚,让楚人兵震天下,威服诸侯。”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让赵国一改颓势,成为天下强国。” “还有申不害变法、邹忌变法、商鞅变法等一系列变法。” “可以说自春秋战国开始,列国纷纷变法以图自强,春秋五霸与后来的秦国独大,其实都与变法息息相关。” “所谓变法,其实与围棋的对弈一样,无非是新旧两方争斗与搏杀而已。” “旧的势力强大,变法失败,新的势力强大,变法成功。但无一例外,所有的变法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生存或者消亡,这本质上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斗争。” “远的不提,我们就说说最近的「新」朝,在开始变法之前,王莽被人称为天生圣人。” “他的败亡难道真就是因为篡汉吗,我看不然。” “为什么在短短时间之内,王莽就从一个人人称赞的圣人、君子,变成了暴君,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的变法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个群体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动摇帝王统治的根基。” “这个群体自然就是土地的实际掌控者,那些大小地主们。” “而且他的那些善政最后也被具体的执行者给变成了害民的暴政,自然逃不过被推翻的命运。” “就是没有世祖刘秀的拨乱反正,再造大汉,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取而代之。” 曹操整个人听得如痴如醉,这种道理以前从未有人给他教过,也心惊郭嘉的胆大,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必定会被无数人嫉恨。 司马徽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弟子,突然开口打断道。 “这是什么学问,我不记得曾教过你这些东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嘉看了一眼曹操,随后答道。 “屠龙术,是一门改朝换代,改天换地的大学问。” “当然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从张如玉身上悟出来的,他可从未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为什么我不想与其为敌,根子就在这里。” “他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把北方世家的根全给撅了,那些聪明的早就变卖家财逃到了南边。” “说点大不敬的话,北汉新政本质上就是夺走旧士人,或者说旧世家所有的财富,重新分给支持我们的人。” “简单点来说就是跟着我有肉吃,不听话的全杀了。” “话糙理不糙,我觉得张如玉就一直躲在暗处干这事。” “话再说透点,北边就是在造反,打着匡扶汉室的名义造反。” “这事我观察了很久,还真的与汉王以及那两位侯爷无关,纯粹就是张如玉那厮在把他这几个结义兄弟往这条路上引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虽然用着北汉这个国号,治下百姓也以汉民自居。” “但朝廷的所有制度与汉朝,乃至以前的朝代皆不相同,完全是一套新的体制。” “我之所以跑到这边来躲清闲,想必你们如今也收到风声了吧,北汉军制准备再次大改,除了军功制保留外其它准备大改。” “要是真个待在兵部尚书位子上,还不得忙死,只能辛苦一下荀文若了。” 司马徽闻言放声大笑。“也就你郭奉孝敢讲这话,不过倒也没错。南楚虽没有汉名,却几乎继承了汉朝的一切。” “北汉虽有汉名,实乃汉贼。别的不说,天子假死要与逆贼张良无关,我愿被挫骨扬灰,如有来世,愿沦为猪狗。” 院内这两个人越聊越让曹操心惊,不断倒吸着凉气。 第420章 油尽灯枯,死前叮嘱 听到天子假死之时,曹操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难,难道陛下他真活着。” 郭嘉没有回答,反而是快死的司马徽回答了这个问题。 “让老夫来答吧,于此刻的我而言,世间一切规则已然无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孟德还记得秦汉么,那个取高句丽而代之的国家。” “原本我以为张良是为了报乐浪和代方两城被灭之仇才屠灭那个国家的,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在给一个人腾地方。” “否则以张良那霸道的性子,会容得下异族在幽州附近建国,偏偏那个秦汉之主还姓刘。” “可,可是我的人去看了,还有一些宫中老人,他们都说那不是陛下,完全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个刘寰的画像后来我也看了,确实不是陛下,难道另有隐情?” “哼,无非是一些易容的障眼法罢了,加上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三变,事情过去了好几年,那些宫中老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这事还有一个佐证,无论刘备再忙,每一年他都要去秦汉的王城住上个把月,陪着刘寰外出打猎。” “你还是否记得当初的汉胡之战,我这个好弟子郭奉孝不是在秦汉摆了那个八门金锁大阵,挡住了三部胡人西进之路么。” “如果不是天子在那里,北汉岂会分兵去帮他防守,难道不能将兵力放在待在辽东郡的诸个县城吗?哼,私生子,糊弄鬼呢。” 郭嘉不想在这个话题多纠缠,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没有证据之事,还是不要乱加揣测了,有机会你们去刘寰当面问一问就好。” “天子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是西凉军队做的,长安也是他们破的,这事天下自有公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老师莫要污蔑我们。” 这场辩论郭嘉已经说了非常多不该说的,甚至称张良为反贼,可这事一点也不想沾上,一个字都不想提。 司马徽懒得和郭嘉就此事争论,曹操也不蠢,答案是什么心理和明镜似的。 这事纵然以前有过猜想,可猜想被证实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是的,刘协已经死了,或者说汉天子的身份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被付之一炬。 此时的刘寰是谁并不重要,在天下人心里汉室最后一位皇帝已经葬身火海,这就够了。 汉室,以及整个朝廷本就不多的威严彻底丧失,天下再无人可以用皇帝和宗室来压那些刘姓诸侯。 曹操脑海中再次浮现当日坐在洛阳城里与张良论道的情形。 是啊,一个视天下英雄于无物的人,又怎会甘心被董卓利用天子的身份破坏掉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可明白又能如何,那些西凉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被人玩得团团转,还想着玩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套,也不想想他们是那块料么。 正如郭嘉所言,这事已经盖棺定论,真相如何已没有再去深究的必要。 “奉孝你继续说吧,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 “我南楚之变法并不彻底,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都妥协了。” “究其根本,是我继承了汉制,虽有变革,可终究未脱其根本。” “就以开科举这件事来论,其实我也想效仿,以此来为国选材。” “可阻力非常大,几乎九成的人都反对此事,我要是强行推下去,必然失了人心。” “不像北边,完全是换了一套新的体制在玩。为此不惜在各地驻扎军队,也要确保新政的施行。” “虽然你们在尽力封锁消息,但我还是收到了一些探报,自北汉新政以来,各地杀得人头滚滚,诛灭了不少抵抗新政的地方势力,破了不知多少座坞堡。” “要知道战争一起,商道断绝,消息阻塞,你们急着对袁绍动手,攻占冀州剩下的三郡,也未尝不是想用战争之事去掩盖一些血淋淋的真相吧。” “汉楚再次议和,看似我得到了许多赔偿,但其实你们巴不得停下纷争,好让新政在北方诸郡彻底生根发芽,为未来的战争积蓄更多的力量。” “就如你所言,你们的变法团结了大多数人,旧的士族统治被终结,士农工商,四民平等,这些得了新法恩惠的人,全都会团结在北汉这个朝廷身边。” “简单举个例子,以前你们能募得十万军队,五年,十年以后,你们顷刻之间就能拉出一支百万之师。” 听完曹操的分析,司马徽十分无语,他刚从昔日的弟子口中挖出点东西,却被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给破了局。心想你明白就好,说出来作甚。 果然,郭嘉听完十分意外的看了曹操一眼,后苦笑着答道。 “突然不想说了,喝了点酒没管住嘴巴,孟德你这眼光又太毒,真个坏了张如玉的谋划,我回去可是要遭大罪的。” “今日的辩论就到此为止吧,我有些乏了。” 看着郭嘉准备起身拜别,曹操这才惊觉说错了话,赶紧出言挽留。 这次郭嘉十分坚决,那点酒早就被吓醒了,他确实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话不可说尽,势不可用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还请孟德谅解,我还想回去见妻儿老小呢。” 说完之后郭嘉朝着司马徽行了个大礼。“老师,很遗憾没能和你完成这场辩论。” “弟子如今已为汉臣,不能再向昔日那样无所顾忌,否则就真是不忠不义之徒,辜负了我主的知遇之恩。” “自此一别,你我即将天人永隔,弟子再次拜谢授业大恩。” 知道留不住郭嘉了,司马徽点了点头。“走吧,本就是为师在算计你,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太念旧情。” “老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出山之时,亲手杀了自己几个师兄弟。” “为你传道授业,也是将你视为棋子,准备在天下布局,说到底,还是为司马家谋利。” “所以你不必难过,也不必悲伤,一切种种,皆乃我咎由自取。” 点了点头,郭嘉起身再朝曹操行了一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曹操没有阻拦,只是盯着郭嘉离去的身影发呆。 “早知郭奉孝有这般本事,当初我也学那刘备,将他早早绑到身边就好了。” 司马徽没有回答,在郭嘉走后,他强撑着的精神头散去,整个人软倒在竹椅上。 发觉不对的曹操赶紧上前查看,后者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在弥留之际,对曹操断断续续的说道。“终究没有为你留下最后一策,我这弟子太聪明了。 “去找百里子,用一策换他自由,再让他发下断子绝孙的毒誓,不准为刘备以及他人谋。”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要是孔驷和我那侄儿脱出掌控,不必留情,杀无赦。” “老臣为王上尽忠,愿您念在昔日情分,无论日后发生何事,为司马家留一点血脉,一定让我那侄儿尽早成婚生子。” 说完之后司马徽死死看着曹操,看到后者点了点头,这才闭上眼睛,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第421章 新政之变,血流成河 正如曹操分析的那样,北汉新政本就是在撼动士族统治的根基。 就如那句诗描述的那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读书、做官、土地、行商等原本由世家豪族垄断的诸多权力,被悉数分给了所有人。 是北汉歧视并打压士人么,那倒没有,守规矩的人依旧可以活的很好,只不过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威势了。 不守规矩,抵抗新法,阳奉阴违者,自然会被血腥清洗。 这事自然是张良瞒着刘备做的,毕竟他掌控着所有的军队。 而奉命先斩后奏,悄悄在做此事的人,自然是六子良将之首的牵招,以及其麾下数量庞大的民兵部队。 刘备这个冬天在兖州忙于赈济灾民、修建城池与恢复民生之时,张良趁此机会快速完成了对并、冀、凉、司等所有州郡的血腥镇压。 至于为什么没有乱,一来各地都有军队,也就是由民兵转化为郡兵的部队驻扎。 加上百姓们领北汉政府的情,也知道谁对自己好,不会接受有心人的煽动和裹挟,而且一旦有风吹草动,一个个全都积极的到县衙高密。 有些民风彪悍的地方,当地的地主已经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前一晚开会召集众人,第二天就会被人绑到县衙去蹲大狱。 二来这次平乱只针对罪证齐全,冥顽不灵的一些大小地主,大部分人没有受波及,因此全部都在看热闹。 要知道有些偏远地方的刁民甚至开始结宗建坞堡以对抗汉军。 反正就是我可以接受你的统治,可以纳税纳粮,可要是想拿走祖宗传下来的土地分给那些泥腿子,那是想都不要想。 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自然是试点成功后开始推行到北方所有郡县的土地新政。 简单点来说就是北汉政府出钱购买地主手里所有的土地,给的价格非常不错,最起码比地主巧取豪夺百姓所拥有土地时给的多百十倍。 当国家花钱收购之后,土地不再属于私人所有。以后只能租,最长时间为六十年,并允许土地原主人享有优先续租权。 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在官府登记造册之后,会给他们分发土地,农具,种子,牲畜等物。 这些都是欠朝廷的,作为一笔无息债,每年都会定额的赋税,要将每年收成的六成上交,原本只收三成,多出来的作价抵扣所欠负债。 等待户籍册上记载的欠债还完之后,这些所有东西全都是你的了,以后每年只需要交定额的三成赋税即可。如果遇到严重的天灾,免税三年。 谁再让你多交,可以县、郡、州一级级上告,要是无人受理,甚至可以告到中央朝廷。 这个优先续租权也很好理解,如无特殊情况,官府以及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原主人续租,但这地必须用来耕种,是用来保证生存的。 土地可以轮休恢复肥力,但不允许荒芜与搁置不管,超过三年未耕种的土地,就得收高额的荒置税,超过五年未耕种的土地必须到县衙说明情况,否则官府有权收回。 土地新政还规定了许多种情况,几乎杜绝了所有钻空子的行为。 当然朝廷也不会禁止土地交易,但这个过程必须受官府监管,土地出售方必须得到合理以及满意的价钱。 如果发现一方有强迫行为,土地物归原主,强迫方要被追究责任,进行罚款。 土地多了之后就要雇佣帮工,否则一个人种不过来。 这个在土地新政里也有规定,请人必须给工钱,雇佣其他人一个月以上必须去官府签订契约。 不给工钱就没收地主所拥有的财产并公开变卖,直到还清为止。 由于奴隶制已经被废除,不允许汉人当奴隶,卖身契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当然异族奴隶不在此列。 要是某个地主名下真个拥有数千乃至上万亩土地,每年除去要给国家缴纳定额的税外。 还多了一笔雇佣产生的人工支出,这笔钱并不少,这还不算中途购买别人土地的钱。 可以说在北汉的土地新政之下,各地的地主们要想如同之前那样大肆兼并土地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样一来,那些既得利益者如何肯干,要知道原本的土地他们可以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只要不出现大的王朝更替,新人换旧人,这些土地就可以一直传下去。 而且在灾年可以通过控制粮食价格逼迫那些贱民破产,在活不下去后自然会将拥有的土地拱手相让。 他们及其家人也将会彻底沦为奴婢,男的沦为佃户、苦力,女的沦为丫鬟,有点姿色的,自然难逃厄运,成为被肆意玩弄的对象。 有这些贱民或者黔首劳心劳力的付出,地主老爷们自然可以积累财富,供养出那些尊贵的读书人,打进士人的圈子,升级为小世家。 重点是这一切都在规则之内玩,所有人都是这么玩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等级森严,礼法森严。 张角发起的黄巾之乱,虽然被朝廷定为谋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贫贱者无立锥之地之后的一次反抗。 世家、豪族、地主、宗族,这世间一小撮人拿走了大部分的土地,在人口增加,百姓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只能选择造反。 这其中自然也有那些地方势力的推动,他们也想通过改朝换代,取代头上的那些人。 举个生动形象的例子,刘、袁、杨等世家是大鱼,陈、荀等世家是小鱼,如鲁肃等地方豪族也就是大地主为虾米。 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么,在乱世好听点被称为龙蛇,太平年岁则被视为蚯蚓,那些大人物一脚碾死那种。 真要处于太平年岁,哪怕拥有关张这等勇力的人,也只能卑贱如蝼蚁,袁绍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只透露出想其死的意思,不久后两人定会遭遇不测身亡。 这就是规则和等级,也是张良正在破坏的东西。 兔死狐悲,也就不难理解南方诸郡会对北汉新政反应如此激烈,将刘备几兄弟视为仇寇的原因了。 第422章 睁眼看天,布局南海 在司马徽死亡之后的两个月后,在扬州玩了许久的郭嘉提出告辞,同他一起回北汉的,还有两个年迈的老人。 因为北汉已经将华佗安全送还,曹操也没有借口再扣着郭嘉不放。 而且自那场辩论过后,郭嘉行事明显拘谨了很多,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畅所欲言,生怕又说错什么话。 随行的老人自然是百里子和他的妻子南若华。 之所以被释放,倒不是曹操有多仁慈,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经过太医署的医师诊断,百里子没有说谎,他确实已经时日无多。 于是曹操用了司马徽临死之前给的建议,去找百里子求了一策。 此时的百里子只剩半年不到的寿命,想在临死之前再见见宝贝孙儿。 毕竟他听说弟子与那个相柳好像离开幽州了,将自家天赐扔给了那个黑心肝的妖人。 尽管知道张良不会乱来,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关心则乱,让一心等死,不欲掺和世间之事的百里子还是忍不住再次入局。 在要到南楚谍报机构「校事」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之后,百里子骂了孔驷一句废物。 再结合司马徽在临死之前从郭嘉嘴里套出来的那半席话,百里子思考了一夜之后,给曹操说了这么一席话。 “你不主动进攻占得先手,难道是在等死吗?” 看曹操心有顾虑,百里子冷笑一声后说道。 “郭嘉不是说了么,眼下北汉与南楚有差距,不久后南楚兴盛,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至于十年之后,老夫告诉你,南楚必败,天下必然一统。” “嗯……,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更短一点,我说十年只是保守估计。” “我不懂明知北汉内部正在劳心劳力施行新政,各地并不安稳。” “还有那十多万狼牙军被变相困于兖州为那里的人重建家园,往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是怕撕毁那脆弱的盟约,害怕千夫所指,被人们诟病?” “真是笑话,你曹孟德乃乱世之枭雄,还真能被所谓的一纸盟约困住。” 曹操听完连忙朝百里子行礼。“是我的错,还请先生教我,事后定放您北上,如违此誓,天人共弃,万箭穿心而死。” 想了想之后,百里子说道。“冀、兖两州经历连番大战,被袁绍折腾的民生凋敝,实在没有什么强取的必要。” “而且北汉新政的内容你也有所耳闻,那桃园兄弟本就擅长蛊惑民心,你打下那些地方也是烫手山芋,能得而不能守,非智者所为。” “不若去谋益州,刘焉此人窃居那里已有数载,不停地在用那里丰富的物产支持北汉,得罪的人可不少。” “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不信你许以重利,那些地方势力不会心动。” “不断了刘备的这个臂助,会非常麻烦。” “只要不杀刘焉,北汉必定投鼠忌器,那等天赐宝地合该孟德你所有,何不取而代之。” “至于之后你怎么做,该如何打,老夫就不多嘴了,否则我家孙儿必有性命之忧。” “不过我可在中原之外给你指点一二,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呐。” 曹操闻言连忙说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操感佩之至,铭感五内。” “琼、夷二州不是取了么,尽快以那两地为跳板,前去灭了扶桑。” “先生这是何意,要知海上变幻莫测,先前我派去扶桑海域附近探查的船只都遭遇风暴失踪了,想必已经凶多吉少。” “暂时我想在琼、夷二州经营一番,先放弃前去占领那里。” 只见百里子摇了摇头。“王上是没有用对人,让道家那个姓张的老头去,那个老家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个不亚于徐福的术士。” “让他带人住在夷州岛一段时日,摸清老天爷的脾气后,就可以兵发扶桑了。” “那里的野人正好开化不久,不用我们费大力气去驯化。” “这些野性尚未脱去,正处于似懂非懂间的族群最是好用,要么用来挖矿,要么组建一支蛮军。” “这蛮军拿到中原真未必够看,但送到南边那些邻居那里,未尝不能打下一片广袤的领土。” “再送孟德你一份厚礼,从扶桑朝南继续航行,有一块天赐之地,那个留下讯息的先辈说他花了三年也没有走完,估计大小不在整个大汉之下。” “原本我们是打算在交州落脚,偷偷掠夺一些汉民经略夷州,再以那里为跳板,控制扶桑,最终抵达那块天赐之地,在那里繁衍生息,建立国度。” “那里也被我们天门中人视为大九州之一,至于其它地方,最远我们也只到过大食以西,快接近史书记载的大秦。” 曹操显得十分惊讶。“这,这莫非就是阴阳家那个大九州之论,还真有这些地方,我还以为张良在骗人呢。” “不,九州之说确有其事,并不只是先贤的臆想。” “据情报里显示,在一年半以前,北汉唯一的一艘宝船定北号消失在了海上,还有数艘满载食物和水的船只跟着。” “开始我以为是苏婳将我们发现的新大洲给北边透露了,但随后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航向不对,北汉驶离的方向明显是北边,后来我们的船只也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就能证明这点。” “我们不如做个大胆的猜测,北汉也发现了一个新的大洲,上面除了一群未开化的野人之外,任何国家都没有,那支船队就是先行者。” 看着曹操万分惊讶,百里子笑着说道。“我想对王上说的是,在与北汉争夺天下之时,莫要忘记对南边的经略。” “如果事有不逮,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没有必要非蜗居在这小小的赤县神州。” “扶南国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打汉军或许费劲,打他们真不用费什么力气。” “只要带着我汉人的工匠、百姓、军队,那么在何处不能安身呢?” “王上你也不要吝啬么,什么王侯之类的可以大方的封赏,让麾下之人去替你开疆拓土,说不定日后会另有一番天地。” 第423章 一场试探,步步惊心 得到满意答案的曹操很爽快地放了百里子,后者也非常识趣,在离开之时发了一个不遵守就断子绝孙的誓言。 曹操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知道天道有灵。 否则解释不了绝影一跃数丈救主,以及孙坚发誓他没拿玉玺后被乱箭射死。 更何况有张良这种生而知之的妖人出世,也由不得曹操不信。 在决定出兵益州之前,他还有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道教。 自张良在益州传道之后,益州信教者众多,教众说百万有点夸张,但几十万是绝对有的。刘焉好解决,可那些教众该如何处理。 为了解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他让人召集孔驷、张起灵和沮授三人密议。 “吾欲攻取益州,但不知道该用何人,派兵几何,道教该如何待之,还请几位先生教我。” 孔驷拍了几句马屁后开始献策。“要取益州攻心为上,攻城其下。” “兵宜精不宜多,臣估摸着三万人马就可以了。” “也就巴蜀之地要费点功夫,那里的世家大族被张良离开前血腥清洗,十不存一。” “因此那些地方的实际掌控者已经变成了刘焉手下的人。” “物极必反,张良殊不知他这种狠绝的手段已经引得人人自危。” “只要我们能打下巴蜀之地,其他郡县估计不用费什么功夫,只要许诺给那些地头蛇一些利益,他们定然会望风而降。” “兵贵神速,大军可分三路,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巴蜀之地。” “第二路一定要在北汉的援军到来之前,抢先夺得汉中,控制那两条栈道。” “至于这第三路,就化整为零埋伏在山道上伏击刘焉的人马。” “再说道教的问题,百姓愚昧,我们完全可以学张良的做法,抢夺道教的控制权。” “这事自然就要麻烦道家的人出手了。” 曹操对孔驷的计策十分满意,于是将目光看向这个素来低调神秘的龙虎真人。 张起灵想了想后一甩拂尘,朝曹操作了一个道揖。 “启禀王上,孔兄说得不错,百姓愚昧,他们信的是道,又不是张良。” “我们道家的术士有不少,以前只是不想和张良那个妖人争而已。” “贫道向王上推荐二人,一为左慈,二为于吉,此二人皆为得道高人,可为您排忧解难,在益州夺了张良的天师之位,将其打成邪魔歪道。” 看到曹操明显不信,张起灵还想说些什么,沮授立刻出言打断。 “王上,军队打下那些城池才是关键,至于百姓怎么想,完全可以进行引导。” “有官府的支持,道家在那里做事自然事半功倍,一些障眼法用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完全可以说张良帮助伪王刘备窃夺汉室江山,出世以来杀戮过甚,导致触犯天条,上天剥夺了他的天师之位。” “至于新的天师是谁,这要王上您说了算。” 被抢话的张起灵脸皮微抽,恨不得将坏他好事的沮授生吞活剥。 曹操何等人物,被沮授一言点拨,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孔驷和张起灵一眼。 “真人留下,你们两个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向他人泄露。” “唯。”孔驷和沮授同时俯身行礼,退出了议事的大殿。 走出来后孔驷的脸色很不好看,沮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离开。 他和驱赶百姓去挡刀枪的丧心病狂之徒没有什么可说的。 大殿里的张起灵额头已经开始见汗,他自小天赋异禀,听力远超常人,加上练功有成,对事物的感知十分敏锐。 他能感知到大殿的房梁上藏着人,而且不少,不用想都是楚王的心腹死士,心里也就愈加紧张。 殿内静的可怕,曹操不开口说话,张起灵也不敢多嘴,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低头想事的曹操随口说了几句话。“真人到底是效忠孔驷,还是我呢?” “百里子临走之前给我说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能否对真人以大事相托。” “还有,你觉得诸子百家之中哪些人能信,我能用。又有哪些人我应该提防,以防遭到反噬。” “对了,这世上真的有仙神么,我看辰报中揭露方士,也就是术士的常见骗术,道家之人用的可不少呐。” “听说那个于吉和左慈,都是这当中的佼佼者,惯会妖言惑众,使用一些障眼法。” 张起灵在曹操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不知道将那个把所有人路都堵死的张良骂了多少遍。 “微臣死罪,先前有欺瞒王上的心思。” “不久前孔驷找到我,给我说您去找了一趟百里子,应该是求策。” “他猜到百里子会给出攻占益州的策略,这事我估计姓孔的早有预料,一直引而不发,就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曹操饶有兴趣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张起灵,心想都是聪明人呐。 “他到底想做什么,也说来让我听听。”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张起灵深吸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 “孔驷被郭嘉那句鸟尽弓藏给惊着了,准备给自己找退路,在办事的时候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可他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满宠的人监视着,也不敢做一些出格的事。” “其实也不止是他,微臣知道百家之人身边都有一双眼睛。” “这事孔驷自然明白,故而他拜托我利用宗教之力去做这事。” “益州百姓有信教的基础,夺到天师之位后,我定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培植出一支规模不小的势力。” “一旦事有不测,我们可以从海上逃离,用益州得到的人力物力去南边逍遥快活,就如几百年前的徐福那样。” “哈哈哈,精彩,精彩,没想到曹某人还能得到与始皇帝相同的待遇。” “焚书坑儒,我看不然,坑的是你们这些方士吧。” 趴在地上的张起灵吓得面色苍白,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学的那些东西此刻全然无用,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张起灵猜的没错,在大殿的横梁之上,已经有十张手弩在对着他。 不止如此,曹操五步之前有个机关,一旦被其按下,很快身前的地面就会陷下去。 这个机关是曹操的弟弟曹德接令后亲自找匠人弄的,那些人事后也被灭口,世间知道的也就他们两兄弟而已。 第424章 游子北归,风云再起 看着抖如筛糠的张起灵,曹操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知道怕就好,无所畏惧者还真不敢用。 在百里子临行之前,曹操向其详细问询了关于这个龙虎真人的事,也知道了这厮虽然一身学问,但沉迷金丹大道,欲求长生之事。 百里子评价这个人其实就是贪生怕死,年轻时放浪形骸,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也就是年过半百之后才装成了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架不住人家真有天赋,脑子好使,外兼心黑手狠,道家内竞争的同辈人无人敢惹,最后击败所有竞争者当了家主。 怎么说呢,如果孔驷是个伪君子,那张起灵就是一个真小人,只不过平日一向低调,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罢了。 不过校事机构的档案里明确记载了,张起灵除了外出购买炼丹的材料,常去的地方就是青楼和赌坊。 两相印证之下,加上今日这场试探,曹操才算是信了张起灵。 “真人起来吧,我就说笑而已,你莫要当真。” 说完之后看其没有动静,曹操只能厉声再重复了一遍,张起灵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天师之位我可以给,但我要你与孔驷断绝一切往来,此后只效力于我,不知真人能否做到。” 吓坏的张起灵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微臣以后只会是王上的人,自会远离那个伪君子。” “说说左慈与于吉吧,这两人是否可靠。” “回王上,于吉更加可信一点,因为他有所求,无非就是金钱和女人,我们也给得起。” “左慈比于吉厉害,比较擅长旁门左道以及各种障眼法,这人一心向道,非常难缠。” “当初也是他去救司马懿的,换个其他人,绝无可能从那些黑骑的追杀中逃出生天。” “现在这人就藏在荆州某处大山里,我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亲自去一趟请其出山。” 只见曹操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真人亲自去跑一趟,益州那数十万教众,真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我不放心。” “跑完那里,你就带人去夷州住一段时间,需要什么尽可以去找我的弟弟曹德,让他给你安排。” 看到张起灵点头,曹操说了会话就让他离开了。 走出大殿之后,张起灵感觉全身都湿透了,此时他已经回过味来,绝对是百里子为了脱困把他卖了。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跟着孔驷欺瞒曹操,下场一定会很惨。 他们这一批人武艺都不错,个个都很能打,但问题是在弓弩齐射之下,个人勇武真不值一提。 出了王宫之后,张起灵为了不让孔驷找他,直接躲进了曹德的府邸里。 数个时辰之后曹府中走出几个人,将张起灵原本住所的所有东西都给收了,给他搬了一个新家,位置自然紧挨着曹德住的地方。 在王宫里收到奏报的曹操笑着点了点头,对满宠说道。 “让你的人将这个消息送给孔驷,我等着他进宫负荆请罪。” “这人虽然有异心,但一身本事着实不差,要是真这么杀了有些可惜,敲打敲打即可。” 得令后满宠立刻离开,留下曹操一人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步。 “唉,也不知道奉孝走到哪里了,为何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曹操不是没有想过杀掉北上的郭嘉与百里子,准备做成一场意外。 可没有任何意义,北汉人才济济,不是杀一个郭嘉就能改变大势的。 话说乘船北归路上的郭嘉,与百里子倒成了一对忘年交。 两人谈天论地,吟诗作对,弹琴对弈,百里子对这个徒孙特别满意。 那些司马徽藏着不教的东西,百里子尽数给郭嘉点透。 到最后百里子说要不是他时日无多,必将郭嘉培养成比张良还厉害的人物。 这话在了解百里子本人拥有的渊博学识后郭嘉信了,但他直言自己无意与张良争锋,没有任何意义。 想起他那个好弟子的某些做法之后,百里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到了徐州,然后转陆路到了冀州,再一路畅通无阻的北上幽州。 这一路走来,百里子与南若华也见到了各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在南方所见所闻皆不一样,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 这感觉在进了蓟县之后尤为明显,看着无比热闹的城池,百里子感叹了一句。 “偷天换日,瞒天过海,改天换地,胜天半子,真是个怪物呐。” “没有张良,刘玄德起码要在世间蹉跎数十载光阴才能成事。” “那偷走数十万洛阳百姓的一招,真是神来之笔。” “没有他们,这城池绝无可能如此繁华,这等气派,竟不下于一朝王都。” “奇哉怪哉,那是什么地方,竟然能聚龙气。” 郭嘉朝着百里子的方向看去,如实回答道。 “先生慧眼,那是紫禁城的方向,将来的皇宫,如今还在建设之中,估摸着还得个七八年才能完工吧。” “还未称帝就连皇宫都建上了,你还说张良那厮不是反贼。” 郭嘉赶紧捂住百里子的嘴巴。“先生休要胡言乱语,旁人听到可是要揍你的,这里不能说那小子的坏话。” 南若华翻了个白眼,对神神叨叨的丈夫训斥道。 “糟老头子,还有完没完,赶紧去张府找我那宝贝孙儿,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真是想死我了。” “咳咳,正事要紧,正事要紧。”百里子也不再摆高人的架子,讨好的朝妻子一笑,随后闭嘴跟着郭嘉往前走。 就在使团进城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两辆马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 “郭大人,两位贵客,我家大人有请。” 郭嘉看到护卫马车的黑骑之后点了点头。“先生,夫人,二位请吧,是张如玉的人。” 南若华开心的笑了笑。“折腾这么久,终于到了,也不知道我那乖孙儿瘦没瘦,有没有人欺负他。” 见妻子一马当先的上了马车,百里子苦笑一声,也跟着坐了上去。 郭嘉则是对着护卫说道。“我晚点去他那,先进宫述职,然后再回家一趟。” 护卫点头,随后一声令下,马车很快驶离了原地。 “诸君一路辛苦了,这趟差事已经结束,可以在家多休沐几日。” 使团的人纷纷应是,随后朝着兵部衙门的方向离去。 第425章 亲人相见,虚惊一场 眼下的陈宸已快十岁,比起刚到蓟县时长高了半尺,眉眼也已经长开。 比起在山里的古灵精怪,少年老成,眼下的他更像是一个孩子。 有了玩伴刘阿北、玉珠,以及学堂里的同窗之后,他身上那种与世间格格不入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这种感觉张良十分熟悉,因为他身上也有一些,说白了就是孤独、自私、冷漠,外带一点霸道,视天下于无物。 陈宸刚开始时身上的问题很大,要知道少年老成并不是一个好事。 他与同龄人根本就融不进去,总是带着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每一个同窗。 这就导致陈宸几乎没有任何朋友,这些事齐三不懂,相柳更不懂,两人几乎都不会带孩子。 学堂的知识陈宸小时候都学过,在其他孩童还忙着识字,跟着先生念三字经和千字文时,他已经能看懂经义了。 可想而知陈宸有多不喜欢上学,他觉得去学堂就是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跟着相柳学点本事。 但张良派去的人每天都要坚持送陈宸去学堂,让他和同龄人在一起多相处,而不是整日跟着两个性格都颇为古怪的长辈在家中学些技艺。 知识可以一直去学,可一个孩子性格以及习惯的养成,才是至关重要的。 否则将来陈宸变得越厉害,对世间的危害也就越大。 在相柳与齐三离开之后,张良一直都在身体力行的改变着这个孩子。 他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那就是人在什么阶段就做那个阶段该做的事。 陈宸还是个孩子,习文练武之外,最重要的是让他玩的开心,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活着。 所以张良是怎么带孩子的呢,真就是玩,然后寓教于乐。 不是带着他们骑马打猎、游山玩水,就是耕地种田,进山采药,辨识药材……。 反正自刘阿北和陈宸来了之后,张良除了让他们必须去上学堂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带几人玩,或者搞一些诸如羊皮灯的小发明。 在这个过程中,陈宸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变得骄傲自负,孤独冷漠,释放天性之后,他也变得越来越鲜活。 亲人会到来的消息张良并没有告诉陈宸,他此时正包得严严实实的在药圃里抓虫子。 因为他们正在研究一个新课题,那就是能否以毒制药,去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所以张良在宅子闲置土地上围起来的那片养满毒虫毒草的药圃,就成了陈宸和刘阿北近期经常光顾的地方了。 就在陈宸刚用一支铁制镊子夹起一条蜈蚣,准备放到瓶子里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陈小子,看我身边的人是谁。” 听到张良的声音后,陈宸转头向墙外看去,结果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睛,然后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扔下,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在走出围着药圃的高墙之后,他迅速将身上那层防护的棉衣扯下。 “阿奶!呜呜呜……,我好想你……,我以为再见见不到你了。” 看着嚎啕大哭的陈宸,南若华很快也红了眼眶,泪水不停的往下掉。 “我家天赐莫哭,奶奶也想天赐。” “咳咳,就没想爷爷么,爷爷也很想你的。” 只见陈宸鼓起双颊,气呼呼的说道。“不想,不想,当初你让麻六,啊不,是齐三将我拐出蜀州。” “自己跑江南水乡去享福,让我在北方的苦寒之地挨饿受冻。” 百里子眨了眨眼睛道。“真不想吗,我还从扬州带了好多糕点和稀罕物件呢,不要就算了。” 听到有礼物,陈宸立刻止住哭泣,十分勉强的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想阿爷一点点吧,不能再多了。” 众人被陈宸逗得笑出了声,哭笑不得的百里子上前将孙子一把抱起,随后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像内里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 看出张良的好奇,百里子没有解释,而是问了他一句。 “来者是客,张大人要在那里招呼我们呢。” 相柳如此,苏婳第一次来也是如此,现在百里子也是这样,张良有些纳闷这些世外高人都这么不见外吗。 “让陈宸带你们先去客房,我让人开始准备饭菜,一个时辰后设宴款待你们。” “届时我会邀请几位兄长一起过来,希望二老不要介意。” “客随主便,天赐,带阿爷去客房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是有点累了。” 陈宸连忙点头,然后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阿爷,快放我下来,阿北和那个笨蛋玉珠看到会嘲笑我的。” 百里子看了一眼妻子南若华,然后两人又一起看了一眼张良。 后者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孩子长大了总会好面么,总不好在两个小姑娘面前丢脸。” “先生!我要去找师娘告状!”看着被戳破心事有些懊恼的陈宸,张良转身笑着离去了。 等张良走后,百里子将陈宸放了下来,几人边走边聊。 几乎都是陈宸在说,百里子和南若华安静的听着,他们也发现了孙儿的变化,心中提起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见微知著,有些事是装不出来的,自家孩子有没有苛待一眼就能看出。 这和两人想的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百里子,他自进入张府之后,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外界凶名赫赫,杀得伏尸百万的血屠,会是这么一个好脾气的年轻人。 百里子与张良是在益州隔空斗过法的,巴蜀两地的血还未干,他们也被逼得走投无路,以至于南下遭了横祸。 结果心目中阴绝狠毒,手段莫测的麒麟之才,是个很好说话的年轻人。 本来以为要赴一场鸿门宴,以为孙儿被薄待,他们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将人救出。 可看着如此阳光开朗的孩子,脸上甚至不见一丝阴郁的神色,哪还不知想岔了。 “糟老头子,你不是说那个张如玉是很可怕的人么,我怎么感觉还不错。” “哼,头发长,见识短。他要是好相与的,世间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怕他。” 第426章 善有善报,灾厄自退 百里子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南若华就提着耳朵训斥。 “姓陈的,你是不是想造反,还敢说老娘头发长见识短。” “要不是有我在南边伺候,你以为谁会搭理你一个糟老头子。” “我的命好苦呀,嫁了一个不疼妻子的负心汉,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了你这个白眼狼一辈子,现在嫌弃我头发长,见识短。” “年轻那阵怎么不说呢,想娶我的人多了去,是谁将那些人全都吓跑的。” “怎的,现在嫌弃我人老珠黄,那从今天开始,老娘就要休夫。”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不是,我……。”百里子还没来得及辩解,南若华一把夺过陈宸的小手,将他快步拉着离开了。 看着傻眼的阿爷,陈宸另一只手捂着嘴偷笑,反正在记忆里,两人吵架总是阿奶赢,没有一次例外。 等两人拉开距离后,百里子才敢小声嘟囔一句。 “造孽呀,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这么个泼辣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贤诚不欺我。” 其实年轻那阵百里子在成亲完知道南若华是个河东狮后就后悔了。 可他这妻子南若华出身兵家,天生神力,是一个可生撕虎豹的角色,想后悔也没用。 当年百里子之所以能坐稳天门之主的位置,脑袋足够聪明,手段足够多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他这个妻子,嫁人后索性不再伪装,一柄铜锤,打得百里子那一辈的年轻人全部失声。 也就是后来露面少了,加上新老交替,人们才渐渐将其忘掉。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陈宸真被凌虐,或者出什么意外,在当时护卫距离张良十步的情况下,是神仙也难救他的。 张良不知道的是,他距离死亡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不久前孔驷透露给被软禁的百里子夫妇一个消息,保护他们那孙儿的相柳和齐三出海了,将那孤苦伶仃的孩子扔给了心狠手辣的妖人张良。 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一时之间也无法相信,齐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应该是不会随意毁诺丢下他们那孙儿独行的。 虽然心里担忧,可百里子没有办法再起卦测算,准不准先不说,敢测命他立时会吐血身亡。 不过孔驷的话很快就被一起踏上北归路上的郭嘉证实。 至于再多的,郭嘉坦言他也不清楚,毕竟公务繁忙,也没时间去关注一个孩子的事。 在来的路上夫妇二人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如果孙儿真被毁了,或者当成要挟他们的筹码,一定会让张良后悔,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反正百里子没有多久可活了,南若华亦决定追随丈夫离世,以后也没人会庇护陈宸,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好了。 他们带着孩子一起死,死之前拉着张良陪葬,如果能杀了其妻儿,自然更好。 这场无形的杀局,被陈宸不久前那句先生给解了,百里子也才明白关心则乱,他和妻子都中了孔驷的奸计。 等回客房与孙儿聊完之后,这个猜想也被证实。 至此一切都通了,那场刺杀过后,相柳、齐三与他这孙儿都被迫入了局,与张良开始纠缠不清。 又有了苏婳的事,两方之间的关系自然更近了一步。 这才有了二人的出海以及后面的托孤,听了孙儿倒苦水一般的诉说,夫妻俩这才知道人家待自家孩子真挺上心的,差点就铸下大错。 这是利用了南若华的暴脾气,以及两方信息情报不对等的优势,为张良无声无息地设了一个杀局。 成与不成都无所谓,反正是一步闲棋,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至于百里子,对他这个术士而言,只要发下了不为北汉所用,不出任何计策的毒誓之后,就真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反正忠于百里子的心腹早已经被孔驷除掉,他就像一头没有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之所以留着不杀,是因为司马懿还跟着其学艺,曹操不准杀而已。 百里子没想到,终日打雁,最后差点却被大雁啄了眼。 不过想到最后给孔驷挖的那个坑,心里也就舒坦了一点。 在弄清楚原委之后,夫妻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对孙儿提及此事。 在说话时听觉灵敏的南若华发现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窥探。 给丈夫和孙儿使了个眼色之后,轻手轻脚地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结果发现是两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被发现后两人尴尬地朝南若华行了一礼,玉珠到底年龄大点,不像刘阿北那样怯场。 “老夫人您可是大笨蛋陈宸的奶奶,我听姑爷说他的亲人来了,有点好奇这才来看看,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 南若华笑着说道不碍事,随后朝屋里喊了一声。“天赐,是来找你的。” 一阵小跑的声音传来,陈宸有些懊恼的说道。 “说谁笨呢,玉珠你才笨,先生的功课你总是做不出来,老让阿北帮你。” “哼,陈宸,一口一个阿北,我小名小玉,也不见你喊过。” 只见玉珠眼睛一亮,紧接着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是不是……。”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刘阿北红着脸给捂住了嘴巴。 “见过老夫人,兄长他让我们来喊两位贵客前去用膳。” “我们张府没有下人来着,索性我们两个就来跑腿了。” 说完后再次行了一个礼,然后也不等南若华回应,红着脸飞一般的拽着玉珠离开了。 南若华回头发现他孙儿看着那个刘阿北离去的方向傻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看呢,人家都走远了,小心魂丢啦。” “阿奶!我……我没有,你别听那个玉珠乱说。” 知道孙儿害羞,南若华抿嘴一笑也不再多提,而是与已经走出来的百里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咦,天赐,那个刘阿北口中的兄长是谁。” “阿北的父亲为救师娘而死,她当时被孔驷的人给抓走了。 “先生费了好大力气去救她,听说花了十船都不止的物资,才将她从南楚那毫发无损的换了出来,回来后阿北就成了先生的义妹。” “原来如此,倒也是一个有情义的,那我就放心了。” 陈宸有些疑惑的看了他阿奶一眼,不过南若华没有解释,只是拉着他往赴宴的地方走去。 第427章 宾客尽欢,茶饮何物 宴会很快开始,刘备和养伤的关羽都如约而至,作陪的还有郭嘉、戏志才和荀彧三人。 此时的张飞在坐镇兖州,主持赈灾和修城的人换成了工部尚书王经,新任户部侍郎糜竺。 因为是家宴,所以没那么多讲究,或者说张良从来都不是一个在乎礼数的人。 加上冬去春来,当日的天气并不是很冷,故而就在花园的空地上摆了几张雕花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类精致的菜肴。 刘备、关羽、郭嘉、戏志才、荀彧都坐在主桌上与百里子聊天。 女眷来的人也不少,刘备的三位夫人与两个儿子刘平、刘禅,关羽的夫人陈氏与女儿关凤。 张府这边则是女主人蔡琰、她的儿子张麒,玉珠、刘阿北、陈宸,南若华。 至于张良人呢,自然是在铁锅旁给众人炒菜。 习惯使然,他一般都不放心食物离开自己的视线。 因此指挥着士兵将菜洗好,切好、备盘,他只负责炒就行,如此一来,上菜的速度倒也不慢。 起锅炒菜的地方距离花园不是很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 这么安排还有一个用意,看着天色还早,张良想着宴会结束之后,在晚上和众人一起烤肉。 北汉这边来参加家宴的都是自己人,他们对张良都很熟悉,对一些事早已见怪不怪。 初次看到的百里子夫妇则是睁大眼睛,颇为惊讶的看着那个亲自下厨做饭的张良。 自家孙儿和刚才那两个姑娘也自觉的前去等候,准备给客人上菜。 蔡琰原本也想去帮忙来着,可张麒被刘家那个二公子给打哭了,正抱在怀里给哄着呢,腾不出手前去。 看到客惊讶,旁边的人纷纷给两人解释,他们这才明白原委,这占地上百亩的大宅子,还真就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偌大的张府里也就前面住着人,后面则是种着各种粮食、蔬菜瓜果、药材。 后面则养着牛、羊、猪、狗等各类牲畜,甚至还有一只来自蜀郡的食铁兽。 这些物事凭几个人当然做不过来,虽然周围的人没有多讲,可百里子和南若华心如明镜。 这座看似空旷的大宅子里,里面估计藏了数百精兵,外松内紧,对心怀不轨的人来说,乃是一处险地。 很快所有饭菜都已上齐,洗了洗手后张良解下外面挡油的围布,就坐上了主桌。 “兄长你们怎么不动筷呢,菜都要凉了。”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主人还未上桌,我们这当客人的,也不好做个饿客。” 郭嘉心思通透,当即点出了那个饿字是饥饿的饿,顿时逗得众人大笑。 哭笑不得的张良耸了耸肩,随即喊了句起宴,让所有人赶紧动筷。 在他的吩咐下,士兵们开始给主桌上酒,天仙醉,女儿红,外面难得一见的美酒,此刻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内眷那桌则是桂花饮,蜜桃酿,张良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眼下还没有问世的茶饮。 转头看着那些小孩都很喜欢喝那种新鲜物事,郭嘉对着正在吃菜的张良猛眨眼睛。 “郭兄眼睛莫不是不舒服,怎的眨个不停。” 戏志才似笑非笑的看了其一眼,戏谑的答道。 “有些人一去南楚就是数月,扔下家里的妻儿不顾,在那边玩得好不快哉。” “对了,听人说是什么乐不思幽,还成了曹孟德的座上宾。” “这不是回来时两手空空,想从你这讨一点礼物,拿回去讨好妻儿,否则定会家宅不宁,来日就有好戏看了。” 被拆穿的郭嘉桌下踢了一脚戏志才,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带去的银钱用光了,吾乃汉臣,不能受那边的钱财。” “也就没有带东西,这不想着向如玉讨一点那个茶饮,回去也给我那妻儿尝尝鲜。” 难得见浪子回头,看来有了孩子后郭嘉确实变了很多,听说后来几乎没怎么去喝过花酒,刘备笑着问道。“如玉,那种茶饮你还有么。” “有,本就打算让各位尝尝鲜,然后过段时间拿到坊市上去卖钱。” “不想新法子开源不行呐,又多了一州之地的人要供养,建城和赈灾的花费甚巨。” “这茶饮成功之后,我准备将其推行天下,西域那边最近没有什么战事,我想去赚点金银花花。” “坊间有句俗语说的好,打开门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茶字虽排在最末,但其实大有可为。” “真要严格论起来,酒水和茶水都在其中囊括。” “可酒和清茶只是男人们爱喝,女人与小孩则不然。” “也就是说,他们这部分钱我还没挣到,这事也是独一份,没人和我争的。” 眼看众人似懂非懂,张良让人给主桌上了一份相同的桂花饮与蜜桃酿。 浅尝一口之后,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冰爽可口,蜜桃酿里面还有切碎的桃丁,确实很好喝。 只不过喝多了会甜腻,桌上的男人们表示还是酒好喝。 不过女眷那桌已经闹起来了,许多孩子都吵着要喝,蔡琰已经吩咐人给补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若有所思,这东西确实厉害,定位非常清晰,就是让女人和小孩买的。 百里子仔细品了品,抚了抚下颌的须发说道。 “桂花饮味道淡一点,里面还有淡淡的草药味,不过被茶味遮过去了,久饮于人体有益,倒是不错的东西。” “这蜜桃酿就简单多了,蔗糖、蜂蜜、桃肉,再加入茶水与清水混合,在冰窖里冷藏降温,喝之前取出来静置片刻。” “不冷不热,凉爽可口,虽无益处,可也不失为解渴与消暑的好茶。” “再过数月就是盛夏时分,你这东西应该会很受欢迎,确实是个敛财的好法子,就是不知这两物作价几何?” “桂花饮二十文,蜜桃酿十文,这东西我又不单独卖,会在各地开满张氏糖水铺。” “里面有各种蜜饯、糕点、再搭上这两种茶饮、就连热水也可以卖么,一碗三文。” “独家生意,借几个胆子那些商人也不敢和我抢食吃。” “这样一来,因为推行新政而捉襟见肘的境地就会得到大大改善。” “先散财于民,再通过其它手段将钱收回来,一来一去,谓之经世济民之道。” 百里子略微思索一番,叹了句。“妙哉,妙哉,汝之生财手段,纵陶朱复生,不敢比之也。” 第428章 经济之道,残忍真相 饭吃得好好的,张良和百里子突然就打起了哑谜,让刘备和关羽顿觉可口的饭菜瞬间变的寡淡无味。 不过戏志才还是很有眼色的,他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了半碗酒,拉着众人一饮而尽。 随后看向百里子和张良二人。“达者为师,还请二位老师赐教,何为经济之道,经世济民又怎么说。” 百里子有些沉默,他发过誓的,闲聊可以,但不能说太多,不然就是在给北汉献策。 别人发誓老天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灵验。 可于他这种可以测算到未来之事的术士来说,违逆天道誓言有死无生,绝无侥幸之理。 重要的是他死可以,断子绝孙的报应会牵扯到他那孙子陈宸。 想了想之后,百里子只说了八个字。“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随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开始低头喝酒。 众人都清楚百里子命不久矣,也没人出言难为他,纷纷将目光看向张良,后者几口菜下肚,这才开口解释。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算是讲透了经济这词其中蕴含的道理。” “其核心在于动,在于不停流转、交换。” “金、银、铜、铁,乃至于那些宝石、琉璃制品等贵重财宝,说白了都是死物。” “这些东西放在库房里生灰,或者被有些人藏于地窖、山洞,那这些东西就毫无用处。” “可我要是将这些财宝全部拿出来,以兖州的建城或者其他州郡正在修缮的堤坝,加固的城墙,拓宽的道路来举例。” “为什么我坚持要以工代赈,干活的人才有钱拿,有饭吃。” “看起来是在散财于民,当时还有许多人在等着看笑话。” “认为我这法子耗费银钱颇多,不如征徭役来的省事,只用管几顿饭,保证那些民夫饿不死就行。” “至于给钱,那是绝无可能,还将其斥责为乱政,称有史以来从未见过此等荒唐之举。” “这话也不全然是南边那些人在说,我们内部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不过都被我尽数压下去罢了。” “平日我懒得解释,今日索性提到这,就给诸位讲一讲。” “以工代赈,或者说经济之道,本就是经世济民的大道。” “本质上就是流动,就是在交换。我将钱给了那些民夫,他们辛勤的劳作,付出汗水,我将这种无形的东西称作劳动力。” “那些钱就是在购买劳动力,民夫在赚了这些银钱之后,就能养活一家老小,就能填饱肚子,就能在灾荒之年有钱买粮,不至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这比任何善政都有用,本就是朝廷在发钱,将之前一文不值的劳动力变得有价值了起来。” “修路、铺桥、打井、修坝,这一桩桩一件件由工部分发出去的工程,其实养活了无数人。” “说到这你们很好理解,因为总是朝廷在出钱,府库很快就会空掉,所有钱全部拿出去做事了,变为了流动的活水。” “要是钱不够,还得举债,向那些商人借钱,等到新一年的税收上来,再还给人家,要是对方不想赎债,那就继续付利息即可。说白了,就是寅吃卯粮。” “这么说吧,我手上几乎是不留钱的,我将这些将财富全部洒向了民间,你们如今随便在幽州找一户百姓看看,他们的家财估计是几年前的百十倍都不止。” “这就是先前我所说的,藏富于民。那么现在我手中没钱了,或者说朝廷手里没钱了,又该如何将钱收回来呢?” “加征农税乃是下下之策,由于先前我把朝廷的钱全部花了出去,百姓们手里有钱,也愿意花钱。” “这样一来商业繁荣,百业兴旺,我可以对那些挣得盆满钵满的商人收以重税。” “对这些商人来说呢,他们尽管心疼,可还是有的赚,而且我这地方好呀,政通人和,百姓都有钱,也就没人舍得走。” “当然这只是我回收钱财的一种手段而已,另外两个手段一个是张氏钱庄,一个是通行天下的张氏商行。” “挣了钱不方便拿,金银之物又太过笨重,带着过多钱财招摇过市也不安全,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将钱存在了我的钱庄里。” “因为其中有军队护卫,也没有宵小敢打主意,如今我的钱庄已然开遍了北方所有郡县,汇聚了千万百姓之家财。” “张氏商行呢,勾栏瓦舍、青楼楚馆、酒楼粮铺,皮货杂货,几乎每一个行业我都在里面插了一手,生意还不错。” “当然了,其中的大部分都上交了朝廷,这么一来,你们说钱是不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呢?” “这个过程是多此一举吗,以工代赈真是弊政?” “这答案各位心里应该有数,钱转了一圈之后。” “百姓们有地耕,有钱花,有屋住,孩子有书读,未来可期,皆可成为读书人,知礼节,识荣辱,活得更像个人。” “对于朝廷呢,国力蒸蒸日上,修了很多原本劳民伤财的宫殿、道路、城池、堤坝,难道不是一件惠而不费的好事吗?” “当然了,这么玩很容易崩溃,所以我才早早的去了一趟西域,从异族那里掠夺矿产、金银,这才是北汉日益强盛的根本。” “这番话就是泄露出去也无妨,南楚是不会也不敢学的。” 张良这么一说,主桌上的郭嘉和戏志才立刻了然于胸,对户部尚书迟迟未定一事有了答案。 敢情这厮一直在左手倒右手,想必府库早都能跑耗子了吧。 刘备和关羽听得一知半解,感觉很厉害就是了。 彻底听懂这其中关窍的百里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良,知道最后那部分才是重点。 由此推之,北汉正在通过一双无形的大手掠夺西域以及南楚的资源。 这里有一部分张良一直避而不谈,那就是军队,北汉如此多的军队,还都要发饷,这部分窟窿拿什么来堵,拿什么来养这些人。 说到底是要吃人的,只不过张良将要吃的人变成了异族和那些世家大族。 这才是血淋淋的真相,张良绝口不提,以后也不会见诸历史的东西。 第429章 风起益州,战火重燃 在饭后众人去自己烧烤的时候,刘备、张良与百里子三人坐在水塘前垂钓。 闲聊时,百里子也坦然承认自己活不过今年,约莫在寒冬腊月就会离世。 孤雁难飞,他的发妻会执意殉情,这事劝了也没用,命数如此。 因而这场谈话,百里子存了托孤之意。原本选的人是弟子齐三。 可此次见面之后,他发现孙儿的面相愈加模糊不清。 此前还能窥得一二,现在却不行了,旦夕祸福皆无法预料。 齐三的出海就是一个佐证,要是放在原来,为报学艺大恩,他是不会离开自家孙儿身旁的,最少也要待够十年。 张良听完之后答应了下来,并对百里子直言道。 “此前或许有些利用的心思,但在熟络之后,那些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我是真心喜欢陈宸这孩子,否则也不会收他为弟子,再加上柳老与齐兄的救命大恩,我自会护其周全。” “孔驷数次踩过我的底线,他那里我自有计较,除去这人以后,也就没有人会再盯着陈宸了。” 投桃报李,眼见张良如此,百里子虽碍于誓言不好泄露天机,但还是提醒了句。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如玉你还是早做打算吧,更多的话恕老夫有难言之隐不能再说。” 说完之后,百里子甩杆离开,鱼钩上面赫然挂着一条金色鲤鱼。 “天赐,爷爷钓到大鱼了,我们一起烤着吃。” 刘备看着离去的百里子问道。“如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之后张良道。“莫非是南楚那边有异动。可他们刚在兖州吃了大亏,没有胆子再来挑衅吧。” “而且这盟约刚立,时间还没过去几个月,南北商路也才畅通不久,这事我得再想想。” “兖州被打废,冀州、司州都驻扎着大军,对方真去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沉默几息之后,张良手中的鱼竿突然一松。 “坏了,是冲着益州去的,叔父有危险。” “如果楚军从百里子与郭奉孝南下的日子出兵,如今估计已经至巴郡了。” 刘备也吃了一惊,着急的拉着张良的胳膊问询。 “如玉,此事玩笑不得,你确定益州正在被攻伐,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张良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事越想越有可能。 “大哥,有八成可能是真的,否则百里子不会这么说。” “而且我估计这计策就是他献的,否则曹操又怎么可能解除软禁并放他北上。” “他也说过有一些难言之隐,指的想必就是此事。” “这场行动乃是绝密,要是晚上走水路出兵,我们的探子得不到消息也正常。” 听完张良的分析之后,刘备立刻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同时对身边的典韦说道。 “去通知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去文华殿议事,会议在一个时辰后召开。” “云长还在养伤,你让他从这里结束后直接回府,不用参加晚上的朝会。” “唯。”在两人走后,典韦开始给左右交待命令。 张府这边则是他自己前去给王后荀采说明情况,一切也照常进行着。 郭嘉与戏志才在接令后也跟着离开了,其余众人在知道有紧急军情后没有多问。 也就关羽问了一嘴,典韦小声在他耳边说明了情况,听到是大哥刘备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陪着妻女在张府游玩。 一个时辰后,三品以上文武全部齐聚文华殿,刘备看了一眼张良,后者立刻会意,开始给所有人说明情况。 “今夜召集诸位,是为了说一说益州之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要停战与民生息,可南楚那边不愿意。” “我估计最多有几日,益州被攻伐的消息就会传回来,故而我们还是早做打算。” 郭嘉出列问道。“启禀王上,臣有罪,在司马徽临死之前,曾与我辩论天下大事。” “酒意上头,我也就多说了几句,当时楚王是在场的。” “当谈及南楚与北汉孰强孰弱,最终谁能得天下之时。” “我以新政为例,论说十年后我朝必然一统,南楚终会失败。” “虽后来警醒中计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估计是让楚王警觉,想要出手抢得先机,断我们一条臂膀。” “因此还请王上治罪,不然臣心中难安。” 看着郭嘉跪伏在地上,刘备眉头紧锁,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如此隐情。 叔父刘焉可是他的贵人,能取得如今这等成就,多亏了他当初的鼎力相助。 而郭嘉是自己的心腹之臣,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真因此事苛责于他,也未免让老臣寒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张良瞅见兄长为难,知道这个黑脸得由他来唱。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为什么曹操敢单方面撕毁盟约,明明前不久才被打的抱头鼠窜,逃到了豫州才脱险。” “怎么两个多月后就敢再次兴兵来犯,原来是你郭奉孝泄了底,被人看破虚实,遂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事情非常严重,和诸位交个底吧。冀、兖两州新得不久,百废待兴,尤其是兖州,几乎沦为废墟、鬼蜮。” “可以说是百里无炊烟,千里无鸡鸣,正是需要大治的时候,加上赈灾和建城的花费,海量的金银投了进去,国库如今已然告急,没什么钱了。” “关中不必多提,被董卓祸害的不成样子,司、并两州亦然,公孙瓒没少折腾,这几地正是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候,也经不起什么大战。” “凉州本就是人烟稀少的苦寒之地,虽然因为与西域的通商有了点人气,但在十年之内指望不上那边。”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真个要战火延绵数州,前面投进去的钱全都会打水漂。” “郭嘉,你可清楚,因为你这寥寥数语,害得我全盘计划被打乱,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益州如果有闪失,陇西和关中一线就得布重兵防守,不知要牵制我们多少兵力,加重多少负担。” “身为兵部尚书,在其位要谋其政,你真的做到了么,你可知罪?” 第430章 雷霆之怒,乱战序幕 要是张良不开口,众人都不知道郭嘉的罪名会如此大,这确实吓坏了不少人。 戏志才、荀彧、陈群以及一些与郭嘉关系比较好的大臣纷纷出列求情。 郭嘉本人倒没有辩解,他也知道是自己贪杯误事,失言之后才铸下大错,张良的指责倒也合情合理。 有了张良演坏人,又有众人求情,刘备也就有了台阶下,在权衡了二十息的时间后,开口给事情定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奉孝长久以来劳心劳力,所做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居功甚伟。” “然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得赏,有过就得罚。否则朝廷法度就是一纸空文,一个笑话。” “故从此刻起,罢免郭奉孝的兵部尚书之位,外放一任知县,着吏部在凉州远一个地方。 “念你刚从南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在家休养半月后就启程赴任吧,允许家眷随行。” 刘备这个惩罚可以说刚刚好,闭门思过太轻,真要夺职下狱又太重。 因为确实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要是不惩罚轻轻揭过又不行。 那干脆就一撸到底,从正二品大员给贬到七品县令,再加上任职地点还是凉州,算的上是发配边疆。 最后又补了一句允许在家中休沐,还能带着家眷去赴任,又体现出对郭嘉的关心和体谅,说明自己是无可奈何之举,不会让臣子寒心,火候拿捏的是刚刚好。 果然,郭嘉伏首行大礼谢恩,众臣全都心悦诚服,感念主上刘备的仁德。 眼看事情解决,郭嘉起身归位,重新站到了张良身边,后者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出列继续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坦然接受,并立刻作出布置来应对。” “着人传令黄忠,让他带五万天狼军坐镇关中,太史慈那三万人调任陇西。” “臧霸带剩余的天狼军从武关南下,入南阳打下析县,并以那里为据点,给我不停袭扰南阳郡。” “只用遵循一个原则就行,打下县城没有必要坚守,抢到人和粮食就往武关送,将那些百姓迁徙到关中和陇西去。” “青龙军的统帅及副将徐晃都受了重伤需要休养,着令张任、李斌暂任正副统帅,分别各率领三万铁骑分别入侵青、徐两州。” “让他们带够足够的速食军粮,就给我使劲在这两州搅弄,将青徐两州的所有百姓逼近坚城之内,野外的青苗全部毁掉。” “告诉张任、李斌,要是再犯轻敌之错导致出现大量伤亡,毁了青龙军,那就提头来见。” “狼牙军兵临豫州边境,逼南楚驻军与他们对峙,豫州的城池大多修缮加固过,暂时不用越界攻击。” “虎威、麒麟、禁卫三军,随时整军备战,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此外,将会为每军配一个参谋,授予你们与统帅临机决断之权。” “只要统帅与参谋都同意,可不经请示直接决定是否开启战斗,无论胜负,都不会事后追责。” “从此刻起,立刻停止南北商贸往来,锁住各个关隘,严令逗留的南楚商人于六月之前全部离开,否则没收全部财货,已取得户籍的除外。” “在益州遭到入侵的消息正式确认后,立刻在辰报上谴责南楚撕毁协议,不宣而战的行为,并正式对他们宣战,日后不死不休。” “以后所有商货全部销往西域,禁止任何东西流入南方,一经发现走私者,诛三族,知情不报者,没收全部家财,沦为罪奴,服十年劳役。” “这是你死我亡的争斗,容不得任何侥幸,我们也不会再与南楚和谈。” 在张良说完之后,戏志才出列问道。“敢问张大人,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益州有失,你也说了各地都经不起大战,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我们真的吃得消么,商路一旦断掉,钱又从哪里来呢?” “这与你先前所说,是相互矛盾的,明明在不久前你刚说了我们打不起仗了,府库已然空空如也。” “西域倒是一条出路,可你也知道路途遥远,来往一次并不容易,而且也不见得那些小国能吃下如此大的量。” “再说货物一旦多了,自然也就卖不上价,没有之前那样有赚头。” “这事太大了,不能由你一言而决,最起码也要听听王上和其他人的意见。” 张良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还请大哥与诸位同僚说说你们的想法。” 刘备手指不断的敲击桌子,问了一句。“益州能救否,现在命令陇西的军队出发,能不能击败楚军,解了益州之围。” “绝无可能,先前在益州的那番杀戮,只能解一时之危局,一旦楚军进了巴蜀,其它州郡估计会迅速倒戈。” “毕竟那些人也怕,怕有一日新政落到他们头上,定会坐视叔父刘焉被围。” “取益州必夺汉中,汉中一失,再进山道就很危险了。” “大哥你也进过益州,那八百里秦川确实是不可逾越的天险。” 这事刘备如何不知道,他对打南楚不置可否,就是十分担忧叔父刘焉的安危。 “如玉,你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要是南楚用叔父的安危来威胁我们退兵,那该如何是好。” 只见张良冷笑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囚我们的叔父,我劫他曹操的老父亲曹嵩,不止如此,还要请他的弟弟曹德,以及曹家的几位公子北上一趟。” “暗影有三十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曹宅,绑他一家老小之后会走水路离开。” “正好水师成军之后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就让周瑜带着他们南下立了这功。” 刘备没有问绑那么多人干什么,也没有斥责他这四弟手段不光彩。 不用这法子交换人质,以后定然会被楚军威胁,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其他人还有没有想问的,可以畅所欲言,我朝还没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第431章 力排众议,蓄势待发 看没有说话,戏志才只能再次出列问询。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打仗的钱从何而来?” 张良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发债,用张氏钱庄、张氏商行、以及往后十年税收作抵押,从所有人手里换钱花。” “利息一年一结,三年后可赎买本金,利息五厘,也就是半分。” “可用张氏钱庄的存钱凭证进行购买,省去了取钱的麻烦。” “至于怎么还,那自然是发战争财,去抢南边的呀。” “虽然同为汉人,我可以不杀南边的百姓,给予他们一个安身之地,以及北汉的户籍,重新再开始生活。” “可是胜者为王,有权利支配输家的一切,其中就包括拿走他们所有的一切。” “我问诸位大人一句话,真个打起来,我们是否赢多输少。” 文华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这样,那些武人平日里是蛮横了一些,可打起仗来一点都不孬,还真没怎么输过。 只见张良继续说道。“戏大人知否有个词叫以战养战,平日里打仗我不想将事做的太绝。” “因为没有战利品,加上不准扰民的军令,故而军队每动一次都是要赔钱的,算上战后给发的赏赐。” “一直以来几乎都是户部在贴钱养兵,这样的日子早就该结束了。” “我们是打胡虏起家的,他们的人变成了奴隶,金银等财物和牛羊马等牲畜都变成了汉军的战利品。这才是战争的本质,那就是掠夺。” “要不是考虑到同为汉人,对内我也不会一直打得如此束手束脚。” “诸位也莫要用儒家那一套仁义礼法来压我,南边那些士人和诸子百家余孽是怎么骂我们的,你们也清楚。” “利民的政策,在他们嘴里变成了乱政、暴政,我大哥被骂为暴君,吾等臣子被称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屠夫。” “一边与我们做着生意,挣着钱,用着北边生产的各种物事,一边还要批判我们暴力、野蛮、愚昧。” “在南北通商的这几年,南楚发展的势头非常迅猛,双方原本的差距本就一直在缩小。” “上次争斗,楚军甚至出现了可破我们明光铠的破甲箭,就是吕布射伤我二哥所有的箭镞。” “虽然还未大规模列装,可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敌人本就不容小觑。” “你们真以为我喜欢杀戮,非要强行去推行新政,动那些地主的命根子,从他们手里夺地。” “不,其实是我怕了,南楚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出数载,就会彻底追上来,成为不弱于我们的存在。” “我朝以后将再无优势可言,到时候双方打打停停,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这场仗要打多久呢,二十年、三十年,还是更久,诸位有人敢站出来给个定论吗?” “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从灵帝驾崩开始到如今的南北二朝对立,我汉民到底死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有的人算不出,有的不敢算,有的知道答案不敢说。” “既然如此,那我来给出答案。战乱在这数年内波及大汉十三个州郡,没有一地能独善其身。” “因此而死亡、受伤的不下百万,受波及而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加起来在五百万以上。” “这还只是诸侯之乱结束后粗略估算的,要是和南楚再打十年以上,有人敢站出来保证汉人最后不会被打到十室九空吗?”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故而我才出了盘外招,在上次进攻的兖州的时候命令各地开始推进变革的进程。” “对那些冥顽不灵的地方豪族以及恶行累累的部分地主动了手。” “一鲸落而万物生,只要给我数年时间,定然能将南楚再次甩在身后,积攒够足以一统天下的实力。” “天不遂人愿,既然已经泄了密,那南楚就绝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攻打益州只是一个开始,此时是战是和,已经由不得我们了。” “就是不想打,南边也会采用各种手段来打烂北方诸州,不让我们有时间喘气。” “拭目以待吧,接下来仁义礼法全然无用,也不止我会这么做,南边也会撕破伪装,用尽一切办法掠夺我们的资源。” “本就是你死我亡的争斗,不趁着南楚在攻打益州时落子,主动将战火烧在南边,司、冀、兖以及幽州,都会遭遇袭击。” 在张良说完之后,戏志才表示自己没有异议,随后回到了队列。 只是回去时,用余光瞥了下不远处眉头紧锁的荀彧。 如今的北汉朝廷世家之人并不少,除去原本那些颍川世家,还吸纳了冀、并、司、兖、凉等州的部分世家之人。 就比如泰山羊氏,因为搭上了蔡邕、张良这条线,就没有选择南下,而是举族离开兖州北上,后定居在冀州燕郡。 在小女声泪俱下的恳求之下,蔡邕终究是心软了,走张良的门路,让羊衜进了六部之一的兵部。 加上羊衜自身也颇有才能,短短两年就成了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之前郭嘉离开时,就是他帮着代尚书荀彧处理了大量的政务。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各世家能从内部各房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的,都不简单。 其实戏志才很少反对张良意见的,这次是故意如此,他要出列说一些话,以此来堵住荀彧、陈群等世家之人的嘴。 看到没人再反对,刘备开始下令。“从即日起全城戒严,六部各司其职,按照分工开始做好战前准备工作。” “户部征发粮草,按时送到各支军队的手里,工部开始准备战争所需的刀弓剑弩,以及各类物资。” “兵部将今晚朝会的决议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加密后的书信传遍全军。” “其余三部也莫要懈怠,所有官员考评、任免、科举的举办、处理各类诉讼案件,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望诸位都能勤勉于政事。” 在刘备说完之后,所有人皆俯身行礼应是。 “好了,今日这场朝会就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有事可至偏殿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内侍喊了一声退朝,刘备率先起身,到了侧殿开始翻看批阅最新呈上来的折子。 第432章 千钧一发,有备无患 眼看朝会结束,张良跟着众人一起走出了文华殿,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却被急匆匆赶来的内侍给拦下了。“张大人,王上有请。” “梁公公,看这天色亥时都过了吧,我大哥怎么还不歇息。” “回张大人,眼下刚至子时一刻,王上吩咐今夜他就不回王府了。” 张良知道大哥刘备这是在担忧叔父刘焉,还有对接下来的局势把不准脉,心里没个底。 “梁公公稍后,我去交待点事情。” 转身朝护卫统领牛二走去,张良小声吩咐道。 “牛二,告诉夫人今夜我就不回府了。眼下是多事之秋,你让丁字营机灵点,晚上全给我睁大眼睛看好喽。” “城里早就已经宵禁,如有贼子于夜晚靠近张府,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那两个客人也给我看好了,如果半夜三更敢踏入我那内宅一步,即刻射杀。” “唯。”牛二抱拳领命,立刻翻身骑马离去。 重新回到了文华殿,在朝着侧殿方向前去的时候,张良身前领路的梁冀突然回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在烛光下呈现出青色幽芒,显然是淬了剧毒的。 因为是在宫殿里,张良的贴身侍卫并没有跟进来,殿内原本的禁卫军,其中最近的也要离两人有二十步远的距离。 至于典韦则是守在侧殿的门口,离得就更远了。 这场刺杀来的十分突然,亦没有任何预兆,电光火石之间梁冀就将匕首刺进了张良的腹部。 只见张良眉头一皱,在梁冀想要再刺的时候一脚将其踹倒。 “来人,将这个刺客给我拿下!” 感觉到手感不对的梁冀心头一惊,爬起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吹管,就要放在嘴里将飞针吹出去。 结果手臂上中了一发弩箭,吃疼之下吹管掉在了地上,想要捡起来再射之时,已经被飞奔而至的禁卫军被彻底拿下。 梁冀眼神愤恨的抬起了头,看到离他不远的张良正戏谑的看着他,后随手将射完的袖箭拆掉扔在地上。 “该死,你为什么会没事,你怎么能没事,那刀上明明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唯一让我失算的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动手。” “幸好我让人回去传令了,张府那里应该也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你的主子三番两次用这刺杀的下作手段,我会原原本本还给他的。” “你辛苦想要守护的那个魏家,我也会将其毁掉,你说对吧,魏无双。” 假名为梁冀的魏无双瞪大了双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你,你,你这个妖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杀了我吧。” “没有人指使,是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我要为天下人除掉你这个恶贼,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 听到动静的刘备已经赶到,也恰巧听到了这句话,气得他拔出宝剑,就准备砍了这个狂徒。 张良上前拉住了刘备,将宝剑按回了剑鞘。 “大哥,本就是一个死间,没必要和他计较。” 说完之后,张良冷笑了一声,转头对被按在地上的魏无双说道。 “供出你知道的所有探子,然后去死吧,否则你那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要死,孔驷是将他们藏在扬州的吴郡吧。” “对了,也别想着咬破牙齿内的毒囊自尽,我虽不知具体名单,可七十三人这个数字还是刺探到了。要是少说一人,后果你也明白。” 地上的魏无忌表情已经扭曲,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他如何不清楚儒隐内部出了叛徒。 “还请大哥与我一同侧殿议事,有惊无险,一场闹剧罢了。” 刘备指了指张良身前,后者这才尴尬的笑了笑,将小腹前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唉,可惜这件长袍了,昭姬给我亲手缝的。”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张良将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补一补还能穿,破洞不是很大。” 典韦看到张良长袍之下套着的古怪衣物,好奇的问了句。 “军师,这是啥好东西啊,匕首竟然刺不进去。” “软猬甲,蚕丝与秘银织造的,一件也不贵,一百两黄金而已,你要的话,我让匠作司给你定制一件。” 原本典韦还挺好奇的,可听到这个价格脸立刻黑了,将他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 “典将军,让人去喊绣衣卫诏狱的刑讯高手来,意图行刺一朝重臣,让他多吃点苦头,别死的那么容易。” 典韦咽了咽口水,十分勉强的朝张良笑了笑。 “我这就去请人,尽快将暗谍名单给问出来。” 等到刘备与张良离开之后,典韦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神怜悯的看了一眼神智快要被摧毁的魏无双。 随后亲自出手将其双手双脚全部打断,疼得他开始满地打滚,不断哀嚎。“我说,我说,我给你们名单。” 典韦摇了摇头。“现在我不想听,你们把他拖出去看管好,等绣衣卫的人来接手。” 等到殿内重新静下来之后,典韦俯身用袖子包着手指,捡起了吹管附近掉落在地上的钢针。 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簪,原本是打算明日辰时回家休息时送给妻子的,正好用来试试。 结果银簪碰到这几根钢针的部分瞬间变色,试了试那把匕首也是一样的。 这让典韦惊出了一身冷汗,真要让魏无双用出吹针,那个距离会十分危险。 也难怪军师在张府内放了那么多护卫,连一个下人也不安排,原来危险就从未真正远离过。 就在魏无双被如死狗一般拖出大殿不久后,一个内侍着急忙慌的跑到了一处还在施工的宫殿,掏出火折子引燃了木材,不久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趁着救火的混乱之际,偷偷逃出了紫禁城,很快就出现了一名穿着城防营衣服的官军前来接应。 “为何如此急迫,不是说万不得已不会焚烧宫殿打草惊蛇,难道是魏无双失败了。” 这名内侍脸色十分阴沉。“比那还糟糕,魏无双刺杀失败之后没有服毒自尽,估计很快就会将所有人供出来。” “齐冉,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原来的据点不安全了,现在立即回去藏在地窖里,不可再有任何节外生枝的行动。” “天亮之后立刻离开蓟县,北汉朝廷要对南边动手了。” 说完之后这个内侍凭记忆将在朝会上听到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魏无双才决定动手的,之前才匆忙传讯,让幽狼那五十六人动手袭杀。” “我们内部一定出了叛徒,他们想的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齐冉接过纸条放进了衣服里,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办,夜莺还有那么多人呢,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别废话,赶紧离开,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什么时候如此妇人之仁了。” “那你多保重,来生再见吧。”说完之后齐冉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在其胸前连捅三刀,随后一脚将这个内侍踹倒在地。 “为,为什么,叛徒原来是你,主上对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 齐冉仰天大笑,然后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好个待我不薄,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那个老东西仅剩的独子孔祥将我妹妹齐悦给糟蹋了。”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才十二岁啊,十二岁。那个畜牲平日里一口一个叔伯,他怎么下得去手。” 第433章 功亏一篑,色字为刀 躺在地上的内侍假名为刘喜,原名孔令,儒隐夜莺部藏在蓟县的七十三人之一。 他与化名梁冀的魏无双一样,是成功潜伏在王府的两人之一,也是上次刺杀刘备内眷失败后侥幸没有被发现的余孽。 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都有苦衷,生在乱世,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齐冉没有上前去拿匕首,而是抽出腰间长刀,一刀拦下了刘喜的首级。 随后就这么提着其首级,走入了紫禁城。一刻钟之后,被冰凉的井水冲洗过三遍,换了一身干净布衣的齐冉被典韦带着,到了文华殿侧殿。 此时的张良正在与刘备议事,两人身前摆了一幅地图,正在就某些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进行讨论。 看到来人张良也不惊讶,这齐冉是最早一批来幽州的谍子,为了潜伏进蓟县,他甚至已经在幽州的广阳县取得了合法的户籍。 经营四五年之久,又藏在贩夫走卒之间,埋藏之深让人防不胜防。 此人是藏在黄巾之乱的流民中混进来的,可以说是孔驷下的一招闲棋。 后来在蓟县扎根,摇身一变成了城东某家酒肆的伙计。 后来程昱重设城防营,齐冉就借着幽州户籍被招了进去。 因为本事不俗,加上平日里颇讲义气,很快就得上官赏识,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手下也管着二三十人。 所以这枚棋子被启用了,成了夜莺的联络人之一。 齐冉乃是孔驷身边的老人,按理说被启用之后,他是可以得到所有潜伏暗谍名单的。 可得到的通知却是只能与魏无双、刘喜以及其他三个人联系。 事有反常必有妖,加上许久没有接过妹妹的信儿,心里已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兄妹俩约定过,除非商道彻底断绝,否则每年入冬前都会让人给他捎一袋桂花饼。 后来天门隐秘被曝光,众人被逼的南下交州,齐冉为此还担惊受怕了好久。 在隔了大半年后,总算是在广阳再次看到了那袋桂花饼,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别人也模仿不来。 只不过谁曾想在那之后齐冉就再也没收到过东西了,至今已整整三年零六个月。 桂树何曾不长枝,月轮却有不圆时。在那段日子里,每逢休沐齐冉都要去广阳县城那个租下的老宅子里去枯等。 在夜莺内部被如此提防以后,终于是让齐冉起了疑心。 他让某个接头人帮他回去打听一下时,对方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只说齐悦被选进楚王的王宫当宫女了,不好接触之类的话。 得不到答案的齐冉,于内心煎熬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在去年冬天某个夜晚借着职务之便敲开了张府的大门,跪在了张良的面前。 有了贵人相助之后,齐冉要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 南楚王宫里并没有叫齐悦的,只不过据暗影的探子记录,孔驷在数年前曾发过一次脾气,打断了他那独子的一条腿,后来还带着孔祥去了趟王宫请罪。 暗影的人冒着风险绑架了校事府内某个校事并严刑逼供后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是孔祥在数年前奸杀了某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只知道姓齐,事情被楚王给压下了。 不久后记档也被销毁,不允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那个齐姓女子埋的地方也被那人指认,后挖掘验明正身,正是一具被草席包裹的白骨。 与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个从尸骨身上发现,一个绣着悦字的浅绿色荷包。 至此齐冉再无侥幸,向张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抖了个底朝天。 因为是跟着孔驷的老人,他虽不知道最新的布置,可却清楚魏无双与孔令的事情。 这两人在小时候就净身入了洛阳王宫,当时在乱起之后被人接应并逃了出去,混在洛阳百姓之中北上,成功到了幽州。 凭借着少了二两肉的优势被选进了王府,并成功潜伏了下来。 而且在后来北汉有了规定,不允许男子自残到王府内当内侍,只挑选适龄女子进入之后,两人的身份也就愈发显贵,成了为数不多能出入后宅与前朝的人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紫禁城与王府,早已没了那泯灭人性的规定,没有非要净身当太监才能进入。 后宅全部换成了女子,而且都是契约制的,选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女,十年一任,到时间后就会放这些女子离开。 不过还是做了一些非常严苛的规定,比如说在契约期间不许成亲,不许与外男产生任何情感纠葛,不得私自向外传递隐秘消息,否则就会被杖毙。 时间满了之后,可得到一笔不菲的银钱,随后得到自由身,出去成亲生子,不会再有人干预。 但敢提及内府秘事的,依然会被追责,严重的还会下狱。 当然也有例外,当上二品以上的女官可以在十年期满后再续约十年,这期间允许成婚生子,经由正主同意后,朝廷会负责她们的婚配,为其选择一户不错的夫家。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其它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但相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为了保护这些女子,其中还有一条比较有意思的规定,还被刘备写进了国法里,由宗室监督。 那就是宫女选拔不准选择姿色较好的,相貌平平的优先被选用,原则上不允许后宫嫔妃从宫女里出现。 要是皇帝真看上哪个宫女,就得皇后、宗室、外朝三方点头,才能让这女子成为嫔妃。 有了仪式之后才允许行周公之礼,而且宫女所出子嗣没有继承大统的权力,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其他皇子可光明正大的起兵讨伐。 在数量上也有限制,一个皇帝终其一生不能宠幸超过三个宫女,不然御史就必须弹劾。 这既是堵死了皇帝的路,也是堵死了某些女子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也会让后宫少生许多波折。 刘备之所以会这么规定,其实与身边内侍与宫女频频出事不无关系,之前已经清洗了一次,没想到仍然有梁冀和刘喜这样的漏网之鱼。 因为齐冉不清楚夜莺的所有成员,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所以才一直没有收网。 而梁冀不知道他早已暴露,在听到北汉要全面动手时,这才着急的安排人去通知幽狼部去张府行刺。 自己则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欲在张良落单时行刺。机会,也就只有在前往侧殿的那段路。 殊不知,在他喊住张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堪破了一切。 原因很简单,刘备就是要与张良在侧殿议事,也会让典韦来喊人,而非一个早已暴露的内侍梁冀。 之所以愿意演这场戏,就是为了彻底摧毁梁冀心里的那道防线,当喊出魏无双这三个字时,后者也就彻底放弃了抵抗,没有选择咬破毒囊自尽。 殿内的张良深深看了眼前的齐冉一眼,给他递上了一份染血的名单。 “从现在起你就是绣衣卫的一名百户,这是魏无双吐出来的名字,你按名单去拿人,就当收回点利息。” 第434章 汉州秦州,野心勃勃 等到齐冉离开,殿内就剩两个人的时候,刘备问张良。 “为什么会将他安排进绣衣卫,就不怕这也是那个叫孔驷做的惊天大局,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叫齐冉的铺路。”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后张良笑着回道。 “一来耗费这等代价,死这么多暗谍只为一个小小的齐冉有些得不偿失,可能性有,但是不多。” “二来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完全信任齐冉,这人心里应该也有数。” “将他放到绣衣卫里,那么双眼睛盯着,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一个小小的百户而已,这人此生再无升迁的可能,他的路,已经断了。” “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我替他报仇,他给我名单。利尽则散,此后我与他不会再有交集。” 听完后刘备沉默了一会,也没有再谈及此事,而是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你此前断了西域诸国的生铁交易,为何又打算再启。”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就是不卖,南楚那边也会走海上去卖。” “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们来做这个生意。” “龟兹那独特的地理位置,比南楚在背后支持的扶南国要重要的多。” “因为拦路虎乌孙的覆灭,贵霜吃到嘴里的利益多了几分,加上见识了我们铁骑的厉害,这才没有和南楚那边勾搭上。” “盐糖茶酒虽然是暴利,可大头都被我们抽走了,剩下的那点利益估计会难以满足贵霜人越来越大的胃口。” “要是不松口生铁交易让这个强大的国家吃饱,西域诸国还得生乱。” “贵霜人不一定有胆子直接挑衅我们,但可以暗中挑拨其他国家生乱,甚至会扮成盗匪袭击商队。” “眼下我们没有余力去管那边,就容他们猖狂一阵,还是以稳定为第一要务,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 “合则两利,我们出货,在西域诸国中转,再借道贵霜,销往周边各国,以及更远的罗马。” 刘备看着最新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汉州】和【秦州】两个朱笔小篆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贵霜怎么会在汉州,罗马又怎么会在秦州。” “你最开始不是称呼这两州为亚和欧么,怎么改主意了。” 张良眨了眨眼睛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什么亚洲,明明是我们汉人的汉州。” “眼下我朝所在乃是东汉洲,贵霜、大宛等国都是中汉洲,打下这地方以后,想叫什么还不是随我的意。” “秦洲,就当做送给刘寰的礼物,以后就让他在那里称帝吧,也不算我们兄弟亏待了那孩子。” “你还真敢想,在明白世界到底有多大之后,我都不敢想自己在有生之前征服你这标注的汉州。” “没想到你还把主意打到秦州去了,这罗马的疆域之大,看着都让人心惊,想必是个不好相与的国家吧。” “大哥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从眼下来看,我们如果长途奔袭去征伐他们,那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但以我们革新兵械与武备的速度,十年之后,世间再无敌手。” 刘备想到匠作司某样最新的火药武器,也就不再多言了。 “如玉,那东西挺厉害的,但你没有大规模普及,而是继续炼钢,想要造出更好材质的,也不全然是因为我当初的阻挡吧。” 刘备所说的自然是火炮,是泥膜法铸造出来的,目前已经秘密试射,可这炮极不稳定,最初铸造的三门炮已经全部炸膛,为此还死了几个麒麟军的士兵。 想了想后,张良如实说道。“此物威力虽然不俗,可是发射后填装一次需要不短的时间,还很容易炸膛。” “倒还有一种铁模法铸造的,但目前那种钢铁我们还制造不出,目前的铁水杂质太多,铸造出来费时费力费钱不说,还真不如泥膜法好用。” “此外就是射程问题,眼下最大射程五百六十步,要是真应用在战场上,除非在某些特殊地形,否则很容易被敌方骑兵冲上来给摧毁掉。” “不愿汉人在火器下死伤太多,技术不成熟算是两个重要原因,但最让我束手束脚,决定不列装军队的原因则是因为南边。” “公输敖与黄承彦太厉害,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些野蛮的西方人暂时摸不透其中关窍,不代表这些人不可以。” “辽东缴获的那颗能射暗器的小玩意,至今我们的匠人都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材料。” “我真怕火炮被仿了去,他们借此造出出射程更远,且不容易炸膛的火炮。” “他们的水师后来模仿我们装上了巨弩就足够让我头疼,要是再列装上重炮,那水战就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辽东重地一失,海上和沿海一旦被封锁,我们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一子下错,就是满盘皆输的结果,所以火炮这玩意,还是留给西边那些野蛮人去消受吧。” “灭掉南楚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可一旦天下一统,集整个大汉的资源来造,臣弟有信心在海上和陆地同时推进,不出五年,就能拿下整个汉州。” “打下那些国土之后,立刻就着手进行移民,同时对原住民进行移风易俗的计划。” “在青州抓的那些儒家子弟还挺好用,他们这些年先后教化了沮授人、扶余人、羌人。” “西域那边汉化的自治县也是,孔家人在那适应的挺好。” “以后这些工作就交给儒家的人去做,谁再说有教无类,感化异族的话。” “大哥你就将他们送到中原以外去完成汉化大业,也算得上是践行圣人之道。” “孔丘那老儿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笑着收我为亲传弟子吧。” 原本正听得入迷,可听着听着刘备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四弟又给自己灌输亡族灭种的可怕言论了。 “张如玉,回去给我把论语再抄五十,不,一百遍,下个月我要检查。” “孔圣要是复生,知道你这么祸害儒家子弟,别说收你为弟子,不提剑砍你就烧高香吧。” 看着气得不行的刘备,张良缩了缩脖子。 “咳咳,大哥你莫急,玩笑之语,玩笑之语。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再看会奏折就休息吧,我先进去睡了。” 说完张良迅速起身跑到偏殿的套间去睡觉了,留下刘备一个人在原地长吁短叹。 第435章 连弩犀利,益州易主 在张良沉沉进入梦乡的时候,麒麟军丁字营已经与幽狼的数十人进行了交手。 就在这些人刚翻墙进入张府之时,突然一道道篝火被点燃,同时数十道火把亮起。 戴着鬼面的统领牛二冷哼了一声。“等会诸位多时矣,举火,发弩。” 幽狼的指挥者面露惊恐之色。“不好,有埋伏,快撤,外面的别进了。” 可惜等他话音刚刚落下,严阵以待的丁字营士兵就已经整齐划一地给机扩上弦。 “发。”只见一声大喝之后,漫天箭雨就射向了敌人所在之处,只一轮打击,就让下来的十几人和城墙上往外爬的人全部被射杀。 同一时间,张府两侧的道路上冲出三支手持弓弩的小队,射出了手中的诸马连弩。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这里面其实还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此弩最开始出自少年诸葛亮,是他在进入明德学院改进此前就有的连弩后做出的新发明。 做出这东西后他就像献宝一样给了张良,想让师兄夸他。 最开始诸葛亮做出的诸葛连弩可一次连发十支弩箭,杀伤力非常大。 可惜因为弩箭的长度、机身的重量,拿起来十分笨重,得要两到三个人配合,才能发挥不俗的战力,在短时间内完成装箭、上弦、瞄准、发射这一系列动作。 狼牙军中的弓弩小队,采取的就是这种三三制和三段击的打法,配合着诸葛连弩,威力十分不俗,可以说上次让南楚的军队在兖州吃尽了苦头。 虽然很欣赏诸葛亮的才能,可张良不想这小子尾巴翘到天上去,就让他去匠作司找一个叫马钧的工匠,让其改进这诸葛连弩,变成可以单兵用的弩箭。 一开始诸葛亮在见到人后还有些疑惑,觉得这个有些口吃,也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能改他的东西。 结果马钧在问明诸葛亮的来意与张良的要求后,就拿着诸葛连弩离开了,并说在三个月内给结果。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诸葛亮只能闷闷不乐地离去,结果仅过去一个月,马钧就完成了诸葛弩的改造。 不但使其重量更轻,发射的弩箭更多,更是满足了单人使用的要求。 这种改造后一次可射五十发小型弩箭的弓弩,也被张良各取一字,命名为诸马连弩。 也就是此时诸葛亮才知道,那个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的马钧。 其实就是管理匠作司的郎中,用本事让所有匠人都闭嘴的男人,工部尚书王经说话都不一定有他好使。 自此之后诸葛亮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也不会因为做出一点小贡献就骄傲自满,沾沾自喜。 因为产能跟不上,诸马连弩暂时只有禁卫军的龙虎卫和麒麟军丁字营两支百人营队列装。 今夜也是这种杀器的第一次亮相,百人多的部队硬生生射出了千人阵的效果,漫天箭雨交织,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停止射击,拔刀,斩首。”在看到敌人被射得溃不成军之后,丁字营取下背着的斩首大刀,迅速上去结果了仅剩的残余敌人。 随后在半刻钟之内,一切战斗痕迹被抹除,早早等候着的城防营将尸体装车,拉出城去掩埋了。 这些叛军的首级,则会被在天亮挂在南门示众,以震慑城中的蛇虫鼠蚁之辈。 于夜晚发生的另外一场杀戮盛宴是禁卫军、绣衣卫、京兆尹、城防营四方联合行动。 京兆尹和城防营根据户籍信息,外来人口登记信息,迅速锁定了名单上的暗谍所在之地。 禁卫军与绣衣卫负责抓捕、杀人,但凡抵抗者,不问缘由,一律杀无赦。 儒隐组织利用数年谋划的潜伏行动彻底失败,在蓟县之内的所有人几乎被一网打尽。 这场风暴还没有停止,在绣衣卫诏狱的刑讯高手挖出来更多的名字之后,一队队绣衣卫持着令牌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夜出城,赶赴各郡去抓捕暗谍。 这场由内侍梁冀刺杀张良刮起来的风暴,在半个月后才平息,最终波及到了六百多人。 其中南楚暗谍、探子等各类人物共计三百七十六人,剩下的都是收受好处为这些人大开方便之门的北汉地方官员。 看到最终由刑部递交上来的报告,张良全给了斩立决的批红,最后刘备以前方战事已起,不想闹得人心惶惶为由,不予准许。 只是将这些人的家产没收,全部被流放到辽东劳动改造二十年,倒是没有追究其家人。 只是在百年以内,不允许这些人的子孙后代再参加科举以及进入朝廷任事。 也就是在这十多天里,益州陷落的消息传到了蓟县,楚军攻陷那里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算上郭嘉返程的日子。 他们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接连攻下了巴郡、蜀郡、以及最重要的汉中。 其它几个郡在巴蜀之地陷落后不出意外的选择了袖手旁观,并没有出兵去解雒县之围。 那些刘焉派去各地的官员被软禁,执掌郡兵的那些将领也一样,全都被手下的人兵谏,都给关了起来。 蛮人也不出蠢,在得到足够的好处,以及得到部分土地的许诺后,在此次的冲突中选择两不相帮,并没有掺和进去。 在收到汉中陷落的消息后,这些郡县的地方豪族再无疑虑,刘焉派去的人全都被杀了当作投名状,以示自己对楚王曹操的效忠。 那些没有表态的则是事后被取代,分食,在孔驷的计策之下,楚军也就在巴蜀与汉中费了点功夫,其他郡几乎都被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手上沾了血,南楚也不怕这些地方势力日后反水,因为张良睚眦必报的性格天下鲜有人不知。 况且因为土地新政,彼此之间本就成了仇寇,再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见到大势已去,在臣子的劝谏之下,刘焉打开了雒县城门率文武投降,结束了自己对益州短暂的统治,成为了楚王的阶下囚,与家眷一起走水路被押往建业。 第436章 波澜渐起,獠牙初露 也就是在接到益州陷落消息的当天,北汉朝廷在辰报发表了对南楚开战的消息,谴责了他们撕毁盟约,不宣而战的行为,此后禁绝一切往来。 除此之外,北汉朝廷正式宣布进入战时状态的布告贴遍了汉王治下所有郡县,以后的商贸往来,只允许在北境诸州之内进行。 就在布告张贴的十天后,北汉所有郡县开始正式驱赶没有户籍的南楚商人,限期没有离开的就会被没收所有财产,以及被抓起来去服劳役。 同一时间,徐州琅琊、荆州南阳遭袭,汉军分别在豫州陈留与梁郡两个郡附近集结了重兵,随时一副准备入侵的模样。 司州,也就是原先的司隶校尉部,北汉往弘农、河南、京兆尹三郡共增兵了十二万,并计划就地扩军并开始屯军田。 而且张良很快就会带大军抵达长安,确保关中陇西一线,以及整个司州的安稳。 此时的北汉已经废黜州牧恢复了刺史制,只是以前碍于刘备没有称帝,没有派出刺史,而是由吏部与中书省配合着处理北境各个郡县的大小事务。 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在张良的劝说下,刘备只好宣布恢复刺史制,不过还是将一些重要的郡从州里单独划出,可不受刺史管辖,直接听令于北汉朝廷。 也就是从此刻起,刘备终于迈过了心里的那个坎,不再掩饰自己想要称帝的心思。 在恢复刺史制后,贾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被火线提拔,从某个清水衙门的四品小官连跳数级,成了凉州刺史,一品大员,封疆大吏。 当时贾诩正躺在家中院子里的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吃着妻子给他喂到嘴边的酥梨,看着自家儿子在院中溜鸡斗狗。 俨然有一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的满足感。外面就是打出狗脑子,贾诩也不想管。 哪知祸从天降,由于其他刺史人选还在考量之中,他便成了北汉立朝之后第一个被任命的刺史,去的还是凉州那苦寒之地。 接到王令后贾诩整个人立刻傻眼了,拉着传信的中书省官员问了半天,对方看在他是未来的封疆大吏,王前红人的份上,隐约透露出这是张良的意思。 气得贾诩当即就跑了一趟张府去骂人,结果却被告知张良早已启程前往长安,只能在第二天骂骂咧咧地踏上了前往凉州之路。 北汉如此大的动作,着实让曹操与南楚众臣大惊失色。 攻打益州的代价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也做好了发生战争的准备,却未想到北边会是一副如此决绝的姿态。 北方的商人在南楚朝廷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低价处理了手中的货物,随后全部撤离。 紧接着就是所有交易中断,不但是陆路,北汉水师出现在青州附近的海域,开始攻击任何想要前往辽东拉货的船只。 就在有些头疼的曹操想用刘焉为筹码,故技重施的利用人质与北汉谈判时,令他目眦欲裂的事情发生了。 曹太公的府邸被袭击,他的父亲曹嵩、弟弟曹德,以及养在那里的三个儿子,曹昂、曹丕、曹彰全部被人掳走。 也就刚刚学会走路,一直跟着母亲卞夫人的曹植幸免于难。 为此曹操将孔驷和满宠骂的狗血淋头,让他们务必将这些贼子剿杀,夺回他的家眷。 校事府的人查到敌人是乘船离开的,为此还找蔡瑁的水师借了一艘斗舰、两条艨艟前去追击。 终于在广陵附近的入海口追上了贼人所乘坐的商用帆船。 结果还没等校事府的人高兴,却惊恐地发现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从未见过的战船,眼力好的看到每艘船上面都挂着两面旗帜。 一面是黑色的汉字旗,一面是银色的周字旗。 用望远镜看到敌军的周瑜放声一笑。“终于来了,真是教我一番好等。杨帆,满舵,给我围上去。” “让神箭营开始测距、定向、绞盘,给我射沉前面的三艘船。” 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十几艘大福船迅速调整方向,并从上面射出了威力巨大的巨型弩箭。 如此几轮齐射之后,很快就将楚军水师的三艘战舰打的千疮百孔。 尤其是北汉水师靠近之后,利用木制齿轮机械装置发射了带着铁锁的重锚,深深地扎透了这三只船。 随后这些带着铁锁的福船在人力踏板的动力之下,迅速朝着反方向驶离,将楚军这三艘船在海上来了次分尸,让其肢解的四分五裂,然后迅速被海水淹没。 上面的人在沉船之前全部如下饺子一般跳进了海里,拼命的朝来时的方向游着。 不过他们不是被紧随而来的箭矢射死,就是在几个浪花打过之后,沉入海里没了影子。 这一战身为俘虏的曹嵩、曹德等人也有幸见证,并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等到周瑜乘坐的蛟龙舰,北汉自定远舰之后的第二艘五牙大舰靠近后,曹氏之人全部被押着换乘了这艘船。 曹德抱着年幼的曹彰,用感慨的语气对父亲曹嵩说道。 “甘宁此前说过北汉的五牙大舰不下于我们水师的楼船,甚至犹有过之,原本我还不信来着,如今才知坐井观天矣。” 曹嵩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曾担任过大汉的司隶校尉、鸿胪卿、大司农,位列九卿,最后官至太尉,位至三公,乃是天下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见识自然非凡。 又如何看不出五牙舰的厉害,刚才从这艘巨船之上射出了一支手臂粗细,等人高的巨型弩箭,一发就将艨艟几乎给给射废。 如今站在上面窥得全貌之后,心中更是震撼,只见除了可发射巨弩的机关之外,更是摆着二十架抛石机。 与陆地上见到的不同,这些器械全都被放大了数倍,威力和射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周瑜见到人到了之后,对身旁的鲁肃说道。 “子敬,还是你去招呼那些姓曹的吧,我喜欢用刀剑与敌人说话,懒得做这些虚以逶迤的事。” 鲁肃闻言也不恼,叹了口气后立刻换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朝着曹嵩等人的方向走去。 “快快放下手中的刀剑,收起你们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这可是王上请的贵客。” “但凡有点差池,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押人的暗影校尉差点笑出声来,这话他在主上张良那里听过,也见过这个很好说话的老好人鲁肃,当即点了点头,挥手让手下将兵器收起来。 “鲁大人,这些人就交给您了,小的先行告退。” 第437章 乱点鸳鸯,江东二乔 朝着暗影的人点了点头后,鲁肃分别朝着曹嵩和曹德行了一礼。 “吾乃鲁肃,曹老太公与曹兄受惊了,若非事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行此下策。” “只要楚王放归益州的那位刘州牧与其家眷,诸位自可安然无恙。” 来人虽然客气,但曹老太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敢摆往日的架子。 “鲁肃,鲁子敬,我听过你的名字,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呐。” “那边着银甲者,莫非就是近些时日声名鹊起的周瑜,周公瑾。” 眼看鲁肃面露惊讶之色,曹嵩接着说道。 “老夫听人说周公瑾擅音律,哪怕在宴会时喝醉,也能准确的听出乐师错漏之处,并频频朝他以眼神示意。” “时间久了,就有了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 “加上周公瑾乃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于是那些女乐师有时会故意弹错一两处,希望引得他注视。” “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说法。” 鲁肃面色古怪的听着,憋住笑和曹嵩寒暄了几句,随后带着这些人住进了提前安排好的舱房。 在出来后鲁肃迫不及待地找到周瑜,给他说了这个在南方流传已久的小故事。 周瑜被臊得满脸通红,咬着牙骂道。“张如玉他是不是有病,没事这么编排我作甚。” 只见鲁肃眨了眨眼调侃道。“说不定想予你一桩姻缘。” “鲁!子!敬!我看你是讨打,是不是想与我切磋一下武艺。” 鲁肃连忙摆手。“不打不打,你家学渊源,我如何是你对手。” “不过我没有在开玩笑,张如玉绝对是在给你保大媒,说不定几年后你与伯符喜事将近。” 周瑜面色不断变幻,最后拉着鲁肃的胳膊说道。 “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你鲁子敬就别想脱身。” 看到周瑜急了,鲁肃也不再逗他。 “咳咳,先将手放下,容我慢慢道来。” 在周瑜将手放下之后,鲁肃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此事伯符是知道的,据说去岁除夕他母亲吴婶去张如玉的母亲那拜访时,两个妇人聊起了家长里短的一些事。” “许是看别人孙子都有了,就想着给伯符也定一门亲,于是出言央求。” “那边的李婶倒也是个热心的,后来拜托张如玉给伯符物色。” “结果吴婶在年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姻缘天定,切莫强求。” “后面还写了一句诗,据说前半句是伯符与你的姻缘。” 看到鲁肃停下,周瑜有些急眼的问道。“说话莫留一半,伯符的姻缘,这怎么就与我扯上关系了,赶紧讲。” “天机不可泄露,除非你请我喝一年的酒。” “请,我请,你赶紧说呀。”事情牵扯到张良,就会变得十分麻烦,周瑜真怕那厮乱点鸳鸯谱,整个人急得直上火。 转了转眼珠子后,鲁肃认真的叮嘱道。“此事入得你耳,切勿泄露给其他无关人等知道。” “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二乔我没见过,但中山无极原来的县令甄逸有个幼女,此时刚满六岁,她就唤作甄宓。” “听说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眉眼生得极好,有会看面相的方士曾说过,此女乃仙女临凡,命中带朱紫之气,未来贵不可言。” “不过也说了红颜祸水,未来甄家能不能承这份福泽,享荣华富贵,还是另说。” “再问时那方士只道天机混乱,不可说,不可测,最后喝了一碗水,取了三枚铜钱就离去了。” “我再向你透露个秘密,我曾经从张如玉的族弟,也就是张子仁那里听到过一桩隐秘。” “在张如玉十岁时,曾立下豪言要娶尽天下美女,经常念的就是这句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可我告诉你,当时的甄宓还未出生,乔太公家的女儿大乔不过四五岁,幼女二乔也还在襁褓之中。”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权且听听就行,张如玉这人,是有些神异之处的。” “不过在他娶了蔡公之女后就绝口不提此事,知情人包括我在内也被警告不准乱说。” “你说他既然在给吴婶的信里提到了那二乔,也就是乔太公的两个女儿会与你们有姻缘,莫不是真窥测到了天机。” “照此分析,张如玉小时候原本是想过娶这些女子的,只不过后来放弃了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加上你和伯符都归顺了主公刘玄德,他也就没有断你们姻缘的想法。” “不久之前我们去过建业,也未曾听说过有人传你闲话。” “刚才我还问了曹太公,他说近年来在扬州名声颇大的,除了你就是伯符。” “你说劫到楚王的家眷就算了,他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在附近等几天,等庐江那边过来的船到后一起上路。” “那厮莫不是又在做剪径的强盗,欲强请乔太公一家北上,好像他真打算给你们两人点鸳鸯谱。” 周瑜整个人都听傻了,他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劫了人不立即离开,非要在这附近驻足。 听了鲁肃的分析之后,哪还不明白张良那个狂徒又出手绑人了。 思考良久之后,周瑜冷哼一声。“我的亲事不用他张某人操心,纵然那二乔生的国色天香又如何。” “我周公瑾志存高远,眼中只有天下,哪有功夫去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此事不许再提,等有空之后,我自会去趟长安,找那厮分说一二。” 鲁肃也不反驳,只是轻笑了一声。“那这乔家人该如何安排。” “你看着办,莫要用此事乱我心智。最多再等两天,船不到我们就要离开,久则生变。” 这话鲁肃非常认同,这里离建业也就是几日的水路,等的久了,定然会被楚军水师追上来。 虽然他们的主力大多都去了益州,此时正在返程的路上。 可蔡瑁张允那支后来建成的偏师也不容小觑,据说除了一艘楼船、五艘斗舰,十艘艨艟之外,还有其它可用于战斗的大小船只上百艘。 第438章 杀伐之音,凤栖梧桐 曲有误,周郎顾的故事虽然是张良派人故意编排、杜撰的。 但周瑜的确擅长音律,得空时都会焚香抚琴,以抒胸中真意。 海上的日子在最初的新奇过后确实无聊,周瑜只能将自己的七弦琴搬了出来。 此琴取凤栖梧桐的后两字,名为梧桐琴,也有寓意主人品性高洁、对待感情忠贞的意思,乃周瑜重金聘请匠作司的大匠所制。 擦拭完琴身之后,士兵已经熟门熟路的替他们的统帅点好了龙涎香,随后行了一礼,站在他身后二十步,防止有不开眼的人打扰。 周瑜平日里最忌讳有人打扰他弹琴,让士兵守着,也能减少一些烦扰。 琴声很快就在甲板上响了起来,周瑜第一首弹的曲子,名为【广陵散】,乃张良所授。 前身其实就是秦宜在西域弹的那首【聂政刺韩傀曲】,后来张良仅是听了一遍,就学会了弹法。 不过张良当时记错了一件事,聂政刺的不是韩王,而是韩国的宰相侠累。 简单来说就是聂政前去刺杀韩国国相侠累,替严仲子报仇。 事后,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姐姐,聂政毁坏面目,惨烈死去。 为这周瑜当初还笑了张良许久,说他看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连人名的意思都搞错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只听一遍就能记住那首古曲的曲调,并将其经过细微改动后命名为【广陵散】,也不得不让周瑜佩服其人的可怕才能。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 秦宜的那曲周瑜没听过,但这曲子在张良手里弹出时,让他汗毛倒立,冒出涔涔冷汗,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当时两人在蓟县城郊的树林里以琴会友,在张良弹奏的过程之中,竟然有数只鸟被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摔死。 周围不懂音律的士兵在归途中也坦言此曲让他们胆寒。 广陵散乃是杀伐之音,学会后成了周瑜最喜欢弹的曲子,没有之一。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周瑜本可以创作出长河吟,但那曲太悲,太苦,说的是英雄壮志难酬。 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眼下的周瑜少年得志,名满天下,正是志得意满,想着沙场建功之时,又哪来的半点苦与愁,悲与叹。 一身素色长袍,束着长发,正在闭着双眼弹奏广陵散的周瑜压根就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悄然后退。 换成了鲁肃、一个老头以及一个中年男子,更远处则站着一些少男少女。 老头自然是曹嵩,船上并不限制他的自由,乃是被琴声吸引而来。 中年人乃是乔公,人家现在就用着这个假名,也不是故意占口头便宜。 此人并非那个认为曹操有命世之才的乔玄,而是原本在袁术手下效力的大将桥蕤。 因为此时的乔玄早已经在光和七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四年就已经离世。 话说桥蕤在旧主袁绍投降之后,就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军队,带着妻女隐居在庐江,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连名字都改了,用了乔公这个名字。 两个女儿自然也就变成了乔莹和乔婉,有次两个闺女结伴上街买胭脂时,看得路过的男人个个吞咽口水,心猿意马。 文雅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通俗点就是美色诱人,心驰神移,令人难以自持。 反正自那之后,皖县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给乔公搞得头都大了,只能用女儿还小,想在家里再养几年的理由来搪塞。 可问题是普通百姓好拒绝,那些世家大族个顶个的难搞,要不是乔公武艺非凡,让他们不敢乱来,还真个就护不住妻女。 眼看着女儿年岁一日大过一日,这让他每晚都愁的睡不着觉。 也不是不能许人,就是皖县以及整个庐江就没有乔公能看上的人家。 小门小户他看不上,世家大族又觉得里面太复杂,不想让女儿嫁进去受苦,以色侍人者,年老色衰后结局会很惨。 反正也是每个有女儿的男人共同的烦恼,不过很快乔公就不用烦恼了。 嗯,他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强人给劫持了,一家四口人一个不落,全都被打包带走。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来人说是北汉尚书令张良想请他去蓟县小住一些时日。 见到这些人确实训练有素,身上带着强弓劲弩,又是张屠夫的人,乔公索性就彻底放弃了反抗。 还不断安慰受惊吓的妻女,骗他们说与张良有过一段交情,这些人是护送他们北上去过好日子的。 这才没有多生波折,也让路途好走了一些,终于在约定的日子按时赶到了地方,登上了这艘蛟龙舰。 也是在上船之后,乔公才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有居心叵测之人冒用张良的名号绑人,看到这气派的五牙大舰,也知道这些绑匪没有撒谎。 姓鲁的也十分上道,在与绑他的人交流了几句之后,在妻女面前没有戳穿他,而是证实了自己与张良的好友关系,这些战船全部是来保护他们的。 也就是在这时,乔公与家人听到了有人在弹琴,问鲁肃那是什么人。 鲁肃想了想后说道。“他就是这支水师的大都督,亦是玄甲军的副统帅,名震天下的少年英雄,周瑜,周公瑾。” “用的琴名为梧桐,取自【诗经】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句话。” “公瑾原取这名字是想说他品性高洁,对待感情忠贞。” “不过张如玉说他是思春了,欲求一窈窕淑女,全那凤栖梧桐之意。” 鲁肃这话给乔公一家人逗得放声大笑,那个拉着姐姐衣角,藏在她身后的乔莹好奇的探出了头。 “咦,阿姐,我听说过周将军欸。曲有误,周郎顾,听说他是个美男子。” 乔莹轻轻的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婉婉,羞羞羞,你才多大啊就知道人家是个美男子,莫不是想做那凤凰。” 此时的鲁肃终于憋不住了,赶紧侧身偷笑,这是公瑾让他接待的,说什么他可就管不着了。 深吸一口气后,鲁肃开始邀请几人过去听曲。 “此曲名为广陵散,被卢师、郑师、蔡公三位大儒评为当世第一杀伐之曲,就此错过,岂不可惜,不如贵客与我移步,前去听上一会。” 第439章 少年慕艾,花落谁家 站在周瑜身后听曲的,也不全然是乔家人,没有被限制活动的曹家人也聚集到了这里。 几个孩子是听不出好坏的,他们只是纯粹来凑个热闹。 当然,除了在曹德怀里的小曹彰之外,另外两个大的则是在频频偷看二乔。 也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少年慕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守的士兵原本是不想让众人靠近的,奈何有鲁肃作保,只能退到了二十步之外。 当周瑜一曲弹毕,自然是发现了在他身后站了不少人,当即是瞪了一眼看热闹的鲁肃。 因为人太多,就这么坐着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赶紧起身给众人点了点头。 “人到齐就行,传我将令,起锚,开船。” “唯。”亲兵看没有被怪罪,抱拳行了一礼后快速离开了。 原本周瑜是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一直都在蛟龙舰的第四层待着,有士兵把守,也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尴尬情况。 只见曹嵩朝着周瑜说道。“周将军此曲甚妙,莫非是曲谱在战火中被烧毁导致失传已久的那首古曲,聂政刺韩傀。” 对曹嵩能听出来周瑜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是以前当过三公九卿的大人物。 “正是此曲,不过有些许的改动,眼下有了新曲谱,名为广陵散。” “可用琴、筝、笙、筑等乐器弹奏,亦然可合奏。” 乔公也挺喜欢这曲子的,因为他是武人,不喜欢那种丝竹所奏的靡靡之音,反而偏爱这种让凝神屏息的杀伐之音。 “周将军大才,竟然能让这等曲谱再次现世,真乃天下一大幸事。” 周瑜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非我还原,亦非我所改,世间除了张如玉,再无人有此神鬼之能。” 看到众人好奇,周瑜轻叹一声。“诸位有所不知,在他那里,还有不下于广陵散的一首琵琶曲,名为十面埋伏,亦是杀伐之音。” “琴弦动,飞鸟坠,催敌胆,乱心魄,我弹出来的曲境,不如他之万一。” “两位长者还是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字吧,这里非是战场,你我也非生死之向的仇敌,不必如此拘束。” “子敬,你让人在最上层置办酒席吧,为诸位贵客接风洗尘,容我去换身衣服,随后就来。” 说完后周瑜朝曹嵩和乔公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抱着自己的七弦琴回了舱房。 等到周瑜离开之后,鲁肃笑着对众人说道。 “诸位贵客可在四层以上随意走动,需要什么告诉值守的士兵就行。” “四层以下乃是机要重地和士兵们的住所,不允许前往。我先失陪片刻,去准备宴会所需之物。” 曹嵩等人自无不可,说了一声请便。他们虽是被强请的,但北汉一方在礼数上非常周到。 在周瑜和鲁肃离开之后,乔莹捂了捂嘴轻笑一声,附在妹妹旁边耳语道。 “还看,人家周瑜都走了,小心眼珠子掉在地上。” 乔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恼怒的看了姐姐一眼。 “谁,谁在看他,我不理你了。”说完赶紧跑到了母亲阴氏身旁。 “母亲,姐姐不是好人,她又作弄我。” 见状阴氏有些无奈的数落了大女儿几句,让她们莫要在船上嬉戏打闹。 眼下情况未明,阴氏又不是真的傻,看不出丈夫的身不由己,只不过一直装糊涂而已。 哪有十几艘战船来接他们一家的道理,小孩不懂事,她又如何不懂。 刚才也听到身边这几个人都姓曹,估摸着就是为他们来的。 至于自家为何被请,除了拥有两个美貌的女儿,阴氏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她已经在猜是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想要纳妾了,可再细想也不可能。 以张良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苦费这功夫劫她这两个女儿。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宴会正式开始,菜式丰富到让众人咂舌。 鸡鸭鱼牛羊肉,还有时下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蜜饯、果脯、糕点。 问了之后,这才知道北汉水师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 曹嵩有些惊讶的开口道。“公瑾,这也太丰盛了些,你们的士兵真是每天都在吃这些吗?” 周瑜点了点头。“嗯,不过都是轮换着吃,不会像今天这样将所有种类的东西全部搬上来。” “不过这些鱼都是现捉的,每天都会有士兵撒网捕捞。” 尝了尝肉后曹德非常意外,他以为这些肉都是腌制过后的熟食,在吃的时候只用热一下就好。 可这肉吃起来一点都不老,口感很不错,绝对是现宰的,这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知道鲁肃好说话,曹德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子敬,你们船上不会还养着活的牲畜吧。” “曹兄是个行家啊,这才吃了一口就尝出来了。” “是养了一些,今日吃的就是现宰的。不过多数都是冻肉,我们在某一层建了冷库,里面都是冰块,专用于储存肉类、蔬菜、瓜果,延迟这些东西的腐坏时间。” “厉害,宴会结束后能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冷库吗?” 鲁肃深深的看了一眼曹德,随后笑着摇头拒绝。 “四层以下禁行,要是你不想回南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小心思被看穿的曹德尴尬一笑,随后就不作声的开始给小侄子曹彰夹菜了。 曹家另外两个已经懂事的曹昂和曹丕自然不用多管,两人坐姿标准,举止优雅,尽力的在展示自己贵公子的形象,想引起对面两个姑娘的注意。 可惜的是已经及笄的大乔全程都在低头吃饭,小乔则是忙着吃那些甜糕,蜜饯,偶尔抬头时,也是在偷偷看周瑜,两人都不怎么关心曹氏这几个困难的贵公子。 在开饭前搞清楚状况的乔公已经提醒自家姑娘莫要离姓曹的太近,对方是被掳来交换俘虏的。 自己则是被请去北汉当官,还有就是,玄甲军的另一位副统帅,在兖州与吕布斗将的那个孙策,想求娶他家的大乔,到时大儒郑玄会亲自给保这个大媒。 至于小乔么,鲁肃当时趁周瑜不在,小声地告诉乔公,到了幽州之后,周家的长辈很快就会上门商量定亲之事。 两家的地方还不远,周家在涿县县城,他们乔家的新房子则是在那个被称为财神村的张家村。 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乔公自然第一时间告诉了妻子阴氏,也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么,果然是冲着她这两个闺女来的。也许之前有些反感,但在见过了北汉强大的水师与周瑜本人之后,也就消了心中的怨念。 乱世浮萍,身不由己,在这南北战事再启的关键时刻,他们身为普通百姓,寻得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稳度日,能够远离战火,已然是件幸事。 第440章 突如其来,海上战争 回程的路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南楚的反应很快,在接到命令后,文聘率停留在在徐州港口的三百多艘战船出海,欲要击沉敢前往扬州犯境的敌船。 北汉水师在途径徐州附近的海域时被发现,其中两艘福船被敌方的巨弩扎透并导致沉船。 周瑜驳斥了鲁肃想要去救人的想法,而是命令所有船只扬帆转舵,再用人力踩踏摇橹,借着风力全力突围,朝着辽东半岛,也就是马韩部的方向驶去。 他们来时就是从那过来的,附近还有北汉水师秘密建起来的第二个造船厂,在那里停了上百艘战船,附近的海岸上建立了一座军镇,里面驻扎了三万军队。 最重要的是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和操演,北汉水师对附近的水文情况以及暗礁摸排的十分清楚,只要到了附近,南楚水师将再无力追击。 当时在谈判时,张良承认马韩正式建国,以后为北汉的藩属国,以此为代价,逼韩王签了一纸租借港口及附近海岸三十里土地两百年的条约。 韩王原本觉得屈辱不想签,但韩旭给他兄长写了一封信陈述利害关系,同时指明有这纸条约,可保他那侄儿乃至所有后代无忧。 胳膊拧不过大腿,韩王终究是没有胆子起兵反抗暴汉,只能自我安慰,当了小弟之后就不会被打了。 在有了大哥之后,韩王就开始悄摸的欺负东濊、伯济,想从邻居身上将割让的土地赚回来,当然也存了一统整个辽东半岛的野心。 果然周瑜的判断十分准确,面前的十艘战船并不是敌人的所有力量,没过多久就文聘率领的三百只战船就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 北汉水师的船其实也不少,不过其中六成都集中在辽东港口,其余四成都在半岛的那个港口。 这艘蛟龙舰,就是在半岛造成并下水的,也是张良藏的后手之一。 之所以这次能打南楚一个措手不及,从海上将人带走,一则是甘宁那支最强的水师主力不在,二则是绕开了徐州文聘部驻扎的港口。 三是蔡帽张允这支新建的水师还未成型,水军还在操练中,不敢追击蛟龙舰这种巨型战船。 这时候的一支战船造价堪比千人队的骑兵,每毁一艘不管是南楚还是北汉都会十分心疼,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双方没有在海上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原因。 可这次张良把曹操惹毛了,父亲、兄弟、三个儿子全都被掳走了,脸打的那叫一个响。 因此下了死命令,要灭了这支船队,让北汉付出惨痛的代价。 至于船上的曹家人会不会被波及,曹操给文聘的密令是让他放手去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曹某人还有一个孩子。 文聘也是个狠人,他不管楚王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有了这印了王玺的密令之后,就放手让手底下的人去干,没有告诉他们船上还有楚王的家眷。 由于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在追逃当中陆续被打沉了八艘战船,去时的十三艘最后也就只剩下五艘侥幸逃脱。 躲在掩体里的鲁肃骂了句。“该死的,这楚军的巨弩也不容小觑,难怪如玉会那样忌惮公输敖与黄承彦了。” “不过这些贼子是疯了么,船上还有姓曹的,感觉一点谈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盯着击沉我们来的。” 周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望远镜观察着海域,过了片刻之后问道。“我们逃了有多久。” 鲁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但我估摸着再有一个半时辰,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晚上这么全速航行十分危险,要是触礁就全完了。” 周瑜点了点头。“传令下去,以目前的速度再航行一个时辰,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射信号弹让其它船只跟着减速。” “根据往日的经验,再有四个时辰的水路,就会进入半岛附近的海域。” “等天暗下来之后,你找擅水性的好手三十人,放三艘小船下去,让他们摸黑赶路,前往港口去求救。” “是生是死,就看援兵是否能按时赶到了。” 鲁肃点头后离开,周瑜则是在心里祈求上天,晚上一定要起雾。 或许是听到了周瑜的心声,在傍晚的时候,海上就起了大雾,加上天色渐暗,南楚的船只也落帆减速,不敢再追。 双方都十分有默契的在天黑之前着擅水性的水鬼绑着绳子去潜水去海底探测,查看是否可以落锚。 要知道在深海航行锚是没有任何用的,如果不能停下来,晚上很容易被海浪和风吹的偏离航向。 要是遇见暴风雨或者巨浪就更危险,还有沉船的可能。 好在两方都比较幸运,他们已经驶到了浅海区域,下去的水鬼都探到了底,可以将铁锚抛到海底的泥沙里来实现在海上停泊。 不过也正因为到了浅海区才更容易触礁,海面上与海面下都潜藏着无数的危险,让文聘不敢再追。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隐忧,对方这有人力驱动的船只顺风还能看到点影子,逆风可就真的追不上了。 文聘总感觉对方在将他们往近陆的地方引,看方向那是马韩部落所在。 在三韩统一之后,马韩一直以北汉马首是瞻,而且这次北汉水师来的蹊跷。 辽东那上百艘战船前不久刚从青州海域驶离返航,这支十三艘的船队又是如何掩人耳目,跑到建业去的。 在文聘心里有个猜测,如果成真的话,明早就得掉头跑路了,凡事得做两手准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竹篮里。 下定决心之后,文聘开始下令,让士兵连夜乘小船去水师的各个船只传令。 雾散之后让前营的二十只船去追,其它全部吊在后面远远跟着,如果事有不测,立刻转向离开。 此时的蛟龙舰上,曹家人全都被软禁了,五人都在一个房间里,曹德愁眉苦脸的看着曹嵩。“父亲,你说兄长是不是没想着……。” 话没说完曹德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你大哥是南楚的王,以后的皇帝,统治着上千万黎民百姓的人。” “他如何决策,轮不到你我置喙。把你那些莫须有的猜测放在心底,永远不要说出口。” 曹德低头捂着脸一言不发,几个小的被发怒的曹嵩吓得瑟瑟发抖,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441章 水密隔舱,蛟龙闹海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曹嵩再次开口道。“每临大事需得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如今的我们既然什么都不能做,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然后养足精神。” “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曹德耸拉着个脸。“儿谨受教。” 随后带着三个被吓坏的侄儿躺下,哄着他们睡着后,自己则是在想他那位大哥,想这天下的局势,最后沉沉睡去。 而曹德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曹嵩正偷偷的在流泪。 谅解归谅解,体谅归体谅,但做父母的,到底会有点心寒。 鲁肃说的很清楚了,抓他们是为了换俘,换益州刘焉一家子。 而且这一路以来执礼甚恭,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们。 反而是己方的人,一上来就穷追不舍,一副不歼灭所有来敌,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怪曹德多想,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曹嵩之所以阻止儿子说这些话,是怕孙儿曹昂与曹丕听了后会记在心里。 这一夜曹嵩都没有睡着,既有对前路的担忧,怕这艘船逃不掉被击沉。 又有成功逃出后,北汉会因此事拒绝交换俘虏,将他们杀掉或者囚禁的恐惧。 同样一夜无眠的有很多人,乔公与妻子阴氏,周瑜与鲁肃。 南楚一方的文聘,带人快马走陆路正在往徐州赶的曹操。 此时的曹操已经后悔在盛怒之下做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他怕文聘是个死脑筋,真给他的家人弄死了。 另外就是荆州、徐州的局势非常不容乐观,曹操得亲临前线指挥。 一则是天狼军在南阳打下了一座县城,并以此为据点开始不断地袭扰南阳郡,掠夺当地的百姓,每过一地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留。 二则是青龙军的铁骑将徐州弄得是风声鹤唳,刚种下去的青苗全都被毁了,损失非常惨重。 百姓们被吓得全都躲在了城池里,什么事都没法干,一切事务全部停摆。 益州是得了,断了北汉一条臂膀,可这报复来的如此猛烈,让曹操感到颇为棘手。 南阳那还好说,吕布带着虎豹骑已经去控制住了局势,最麻烦的还是这徐州。 因为地形原因,没有办法设伏,做到毕其功于一役,歼灭北汉所有骑兵。 人家也不打城池,就把城外所有的青苗全给毁了,将人全部逼进城里消耗粮食,围而不攻,就摆明了恶心你。 运动战、消耗战,反正青龙军在李斌和张任的指挥下,给整个徐州弄得是遍地烽烟,处处受挫。 也就驻扎着重兵的屯田地以及港口没有被袭击,可这没有任何用。 屯田打的粮食是做军粮用的,但要是徐州局势糜烂之后,曹操不肯放粮救济百姓,那多年的经营自然会付诸流水,民心定会不稳。 道理很简单,都快饿死了,谁还会听你的王令。 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只能从益州、荆州调粮来稳徐州的民心,这中间会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此招非常狠辣,用心不可谓不毒。 如果这些都算不上大事,那北汉水师的数百艘战船封锁青州海域,隐隐威胁徐州港口之事让曹操也不能安然坐在建业。 诸事不顺,要换回自家父兄与儿子,打退敌人骑兵,重新理顺荆、徐两州关系,防止坐镇长安的张良搞什么阴谋诡计,还要定好下一阶段的计划。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无数事情朝曹操涌来,让他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的迷茫,曹操的眼神就重新坚定了起来。 敌人的反应越激烈,越说明夺益州这步棋走对了,己方纵然难受,可北汉又何尝不是。 若非如此,一向惜命的张良又怎么会亲自坐镇长安,确保关中及陇西的安全,要保的,无非就是那条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 想明白之后,曹操也就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一扫而空,专心致志的催马前行。 而在太阳出来之后,海上的这场大雾也缓缓消散,起锚用指南针重新厘定方位之后,南楚的战船再次开始了追击。 可正如文聘担忧的那样,在追了快一个半时辰之后,海上出现了上百艘挂着汉旗的战船。 而那艘五牙大舰也终于不再逃跑,在有护卫战船之后,立刻转向朝着追兵杀了过去。 攻守之势易形,漫天火雨与箭矢从蛟龙舰上射出,立即就摧毁了南楚数艘战船,吓得后面的其它船赶紧转舵掉头。 这时候的南楚战船虽然不像北汉战船这样可以通过人力踩踏驱动机关来揺撸行进。 可公输敖在听过黄承彦的描述后,也给南楚的战船在关键位置也装上了一些摇橹,可以用来转向,减速。 至于通过人力驱动机关,最后转化为机械力前行的船只,目前公输敖正在进行研究和设计,虽然有点眉目,但暂时还没有造成下水。 其实北汉战船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水密隔舱,目前只有五牙舰有,这也是不准别人参观此船下四层的重要原因。 在海上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永远都是自然伟力,船只在被海浪拍打和历经暴风雨之后,船舱很可能漏水导致沉没,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所谓水密隔开舱,就是采用隔舱板将舟船整个大的船舱隔断成若干个相互密闭的舱室。 即使某几个舱室破损进水,水流也不会在大船舱之间流动,能够使船舶保持一定的浮力和稳定性,降低立即沉船的危险。 同时,隔舱板起到横向支撑梁的作用,增强了船舶的稳固性。 这项技术此时还没有出现,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会出现在晋朝,当时的起义军首领卢循发明出了一种称作“八艚舰”的船舶。 此船就是将船舱分割成九个舱室,这艘船后来被称为水密隔舱的鼻祖,在唐宋时期被广泛应用。 直到明朝时郑和七次下西洋,这项技术才被世界各地的国家获取并广泛采用,而我们汉人,毫不夸张的来说,在造船业上领先了他们上千年。 也正是有了水密隔舱,在五牙大舰被巨型弩箭射漏船舱之后,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追着南楚战船猛揍。 此舰也不负蛟龙之名,带领着己方水师击沉了楚军二百艘战船,最后只剩一百艘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第442章 战事不休,戈矛不止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词中歌颂的周瑜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多万大军,戳破了其统一天下的美梦,烧出个三足鼎立,三分天下的局势,立下了名传千古的丰功伟绩。 不过尽管历史被改变,但周瑜还是再次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击毁南楚战船近两百艘,为北汉立下这第一大功。 兖州之战实际上是笔糊涂账,汉军确实打赢了,楚军仓惶撤离,但南楚一方却在兖州获得了实打实的好处。 人才、人口、资源、金银早就被南楚掠夺了个干净,临走之前还焚了城,搞的是赤地千里,处处废墟,给赢家留了一个天大的烂摊子。 春秋无义战,战国无君子,这话也就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本质。 打急眼之后,什么礼仪,什么仁义,什么道德,全然是没有用的。 战争就是你死我亡,赢的人会将不光彩的历史抹去,见诸历史的,永远只有寥寥数语,任凭后人去争论。 周瑜年少而居高位,甚至坐到了一军统帅的位置,如果没有张良支持,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是没有人不满,只是碍于军法森严,不敢明着议论罢了。 自半岛海战之后,再无人敢置喙周瑜的本事。 千里奔袭夺楚王父兄,后又打出了惊人的战损比,八比两百,几乎将徐州水师一扫而空,让南楚损失惨重。 在曹操赶到徐州之后,这个坏消息让他差点晕死过去,耗费数载心血建立的徐州水师差点全军覆没,这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当即就要将文聘推出去斩首,还是沮授和张辽等文武苦劝这才权且作罢。 不过还是打了文聘三十军棍,使其十天半月下不得床,这才压住了军中非议。 在这场海战之后,北汉藏在辽东半岛的第二支水师也彻底暴露,让南楚众人不敢再忽视那里。 曹操带了三万新训练的骑兵和两万丹阳锐卒,在徐州花了整整三个月。 共折损骑兵六千,丹阳兵五千,在时间到了三伏天也就是七月之后,才将入侵的数万青龙军全部赶走。 之所以会打得如此艰难,完全是因为韩无咎那个逆徒李斌太过难缠。 利用青龙军马好与骑兵素质高的优势,开发出了一系列全新的战法,让南楚骑兵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口袋战术与鸦兵撒星阵。 口袋战术,后世也被称为【曼古歹】战术,随着善用此战术的蒙古将领而名传天下。 【黑鞑事略】对此战术就有详尽描绘:“或才交刃,佯北而走,诡弃辎重,故掷黄白,敌或谓是诚败,逐北不止,冲其伏骑,往往全没。” 战术的核心是先是猛扑向敌人,用马上骑射进行万箭齐发,随后突然掉头逃跑。 在跑路时还不停回身射箭,挑逗对方像傻狗一样向自己预先布置的战场猛冲,因此又被“狗斗”战术或“口袋”战术。 当然了,这个战术也就前面几次好用,南楚骑兵又不是后世那些荣誉第一的欧洲骑士,被蒙古人演的屡受重创。 也就吃了两次大亏,折损数千人之后,南楚骑兵也就不再上当了。 不过李斌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骑兵战术,鸦兵撒星阵,或者称为海浪战术。 这一战术的精髓在于以己方骑兵的高度灵活性对敌方行动进行深度干扰。 在面对南楚军骑步联合作战之时,李斌让人将部队化整为零变成一个个小分队。 这些小分队灵活机动,通过在战场上不断调整位置,形成了对楚军的四面包围。 这种包围并非紧密闭合,而是以一种开放的态势,会让敌人感到四面楚歌却又难以捉摸具体的攻击点。 北汉骑兵在四周散开,如同天空中的鸦群散播星辰,难以预测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汉军利用这种分散的布局,从不同方向对楚军发起小规模的骚扰攻击,这些攻击虽然不足以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足以引起他们的恐慌和混乱。 而且当南楚骑兵试图发起追击时,汉军骑兵的散兵小分队便会以极高的机动性拉开距离,诱使敌方骑兵与其步兵部队脱节。 这种故意制造的分离,使得南楚一方的战斗力量被削弱,因为步兵在缺乏骑兵支持的情况下,将变得更加脆弱,易于被击破。 也就是曹操带的步兵都是丹阳锐卒,战斗力非常不俗,这才没有被打崩溃,支撑到了援军解围。 打到后面楚军就是有优势兵力都不敢追,汉军骑兵仗着弓马娴熟,每次都会故意在奔袭时边跑边回身射箭。 很容易追着追着就会转逃为攻,一个个又悍不畏死,让人分不清是真逃还是诈败。 当然了,李斌之所以能玩这么花,那是因为关羽给他将饭都快做熟了。 严格筛选出的最上等战马,经年累月训练,于战场厮杀出来的合格骑士,铁一般的军纪,比钢铁还硬的意志,合理搭配的膳食,优渥的待遇。 可以说关羽将自己的一切心血都浇灌在了青龙军之上,桃园四兄弟里,定北侯府的日子绝对是最拮据的。 关羽自尊心比较强,在该拿的俸禄之外,绝不接受兄弟给他塞钱的行为,赏赐除去全军都有的那种,单独的几乎都会婉拒。 其实关羽的薪俸不低,毕竟是侯爷,可他将钱大部分都送给青龙军那些战死士兵的遗孤了。 为了维持生计,在自己那侯府里开垦了许多田,上面种着粮食和各类蔬菜,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要知道在有了孩子之后,陈夫人偶尔还要回娘家哭穷,从父母那里拿点钱才能支撑起侯府开支。 也就蔡琰经常找各种借口请嫂嫂陈夫人带着侄女关凤去张府做客,回程时以吃不完为借口,各种给塞好东西他们,日子才好过一点。 看到拿回来的都是些粮食,肉,瓜果蔬菜,关羽才没有生气,不过往往在府里的粮食打出来之后,都会给四弟那边送几担。 不过也正是关羽这种与士兵同甘共苦,推心置腹,将心比心的付出,让青龙军上下无不肝脑涂地效死命,打起仗来个顶个勇猛。 第443章 一路顺风,曹氏幼子 在海战结束之后,周瑜使命在身,留在半岛的港口统率水师,防止南楚报复。 鲁肃带着两家的人乘马车走陆路途径马韩、东濊、辽东郡、右北平郡、渔阳郡,耗时快一个月,才抵达广阳蓟县。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这趟里面有老人、女人和孩子,不能保持高强度的急行军。 除了天气炎热,旅途遥远,赶路辛苦之外,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虽然马韩与东濊闹得非常不愉快,两方正在打生打死。 但是在看到马车上挂着的黑色麒麟旗之后,无论在做什么,他们都停止手里的动作,收起刀剑,纷纷下马然后非常恭敬地朝黑旗的方向弯腰行礼。 在进入幽州疆域之后更是如此,官道上的马车见后方有黑旗,无论是商队,还是当地的官军,亦或者是百姓,全都都停下来靠边让行。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让两架马车里的客人全都咋舌不已,他们也想不到仅仅就是一面旗帜就能当作护身符,对那个似神似妖的男人也就更加好奇。 少年曹昂十分激动地对大父与叔叔曹德说道。 “有朝一日,我也要像这旗帜的主人张良一样,打造出一支无敌之师,让人望旗而生畏。” 曹德苦笑一声没有反驳,只是感慨当孩子还是好,可惜人无再少年。 曹嵩没有理会他那没有志气的二儿子,而是摸了摸大孙子的头,夸赞他是曹氏乳虎,问其他两个孙儿有什么感想。 曹丕思考良久,有些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 “不一样的,异族的敬畏与谦卑是来源于恐惧,感觉怕到了骨子里。” “北汉治下的所有人则是尊敬、崇拜,我看得出来他们很骄傲,他们都挺着胸膛。” “内圣而外王,北汉在施行圣王之道,亦是在施行王霸之道,这个国家如不及早灭掉,不但会成为我们的噩梦,它会成为天下所有敌人的噩梦。” 因为马车隔音很好,外面是听不到里面谈话的,所以曹嵩并不担心有人听到,他与曹德惊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考校道。 “何谓内圣而外王,何为圣王之道,何为王霸之道,这些道理又是谁教你的。” 此时的曹丕已经八岁半,因为几个孩子都是曹太公寄养在身边的,他并没有如原本那样在丁夫人的淫威之下长大。 虽然头脑聪慧,性格内敛,但不像原本历史中那样,一门心思的想着日后掌权,与兄弟争权夺利。 而是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思考,遇到不懂的问题,要么就去请教给他们请的先生,要么就跑去问大父曹嵩。 小小的曹丕努力的坐直身子,就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开口道。 “回大父,道理都在圣贤留下的书中,只要肯下功夫去钻研,自然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曹操捋了捋美髯,点头说了句“善”,随后用灼灼的目光看着曹丕,示意他继续。 “孙儿理解的内圣外王,就是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 “原本我还挺疑惑来着,这个答案是在北汉所印刷的【礼记·大学】中找到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嗯,孙儿认为这或许是目的,或者最终要实现的东西。” “书里还写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是内圣外王之道的道路。 “格、致、诚、正为【内圣】功夫,修、齐、治、平为【外王】之道。” 说着说着曹丕眉头一皱,有些委屈的叹了口气。 “先贤的学问太难,孙儿能理解的十分有限,只能从那个人人都畏惧的麒麟之才张良身上来推论,以此找到正确答案,算是走了捷径吧。” “圣王之道就是让治下百姓全都过上好日子,有东西吃,有衣服穿,有书读,达到礼记所说的那个小康生活。” “最终实现大道畅行,【天下为公】,因而能【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王霸之道么,这个就太简单了,不听话的全杀了,用刀剑去征服那些听不懂话的,或者不听话的。” “这个是有据可依的,孙儿粗略估算,死在桃园四兄弟手上的胡人已不下百万之数。” “句高丽、乌孙部落被灭族,强横一时的鲜卑人更是被差点消亡,远遁漠北。” “他们霸道到几乎不允许任何胡人在草原生存,动辄就是亡族灭种。” “剩下的也在他们的铁骑之下瑟瑟发抖,就和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就拿这支车队举例吧,算上护卫加起来不过三十人,却令拥有过万骑兵的马韩与濊陌人畏之如虎,他们的脊梁骨已经被人抽掉了。 曹嵩整个人听得都痴了,他没想到自家孙儿能给他如此惊喜。 两个都是好孩子,让他就如吃了蜜糖一样,心里别提有甜了。 “好,好,好,丕儿真乃吾家千里驹也。” 曹嵩其实想说的是麒麟子,可怕老大曹彰不高兴,他不想让两个优秀的孩子以后争斗。 毕竟是小孩子,曹丕被夸之后立刻咧嘴笑着,拉了拉兄长曹昂的衣角。 “大哥,你是老虎,我是千里驹,将来我们一起帮父王打下万里河山,让他少皱点眉头。” 此时的曹昂已经十二岁,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着说道。 “那你要快快长大,敌人真是太强大了啊。” 曹嵩看两个孙儿这般交流,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这让曹德颇为无语,他都没敢出声说话,还是被鄙视了。 没事,这不还有个小的么,他就不信刚满四岁的侄儿曹彰也能语出惊人。 确实如曹德想的那样,老三无视父亲曹嵩热切的眼神,而是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叔父,彰儿饿啦,我要吃牛肉干。” 第444章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与曹氏同行的另一架四轮马车里,也在进行着一番讨论,不过乔家关注的重点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因为中途在村庄、县城、郡城停留歇息过,他们有了许多新奇的见闻。 宽敞的道路,整齐又气派的青瓦房,车水马龙的商队,辛勤而又忙碌,但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容的农人,背着布制书包,嘴里念着千字文与百家姓的稚童。 可以说从胡人的地界到了幽州之后,越往内走,变化就愈大,给人一种改天换地,从野蛮走向文明的代差感。 这种感觉到广阳郡之后尤其明显,因为临近王城蓟县,这里的人非常富有,男子穿绫罗绸缎者不知凡几。 女子身上的衣服也是,有各种五颜六色,款式新颖的长袍、曲裾深衣、襦裙。 星汉灿烂,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没有受到后世森严礼教的迫害。 没有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生困于深闺大院,方寸之间的悲哀,亦没有缠足,缠腰等陋习。 汉韵流芳,衣冠卓荦,汉服之美,哪怕放至千年之后,亦受人们追捧。 以衣裳制为例,上衣交领右衽,下裳围合包裹,以带结系,上衣四幅以应四季,下裳十二幅则对应十二月,表达汉人对天地之道的顺从。 领口对称、直角相交,则象征着方正、包容万物的美德。 这是汉服的形制美,还有色调搭配合理的色彩美、花纹多样,风格多变的图案美。 除此之外,还有那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的配饰美。 除了佩玉昭示君子之美德外,还有宫绦、璎珞、香囊、刀剑、禁步、腰链、荷包,以及各种头饰、耳饰、手饰等等。 由头至尾皆可佩戴饰品,其中光是头饰,就有发簪、发钗、步摇、发冠、华胜、钿花、发带等不同的种类。 这些无一不彰显出汉服注重搭配和严谨的艺术,寻求天然之美的魅力。 当然了,享受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有钱,阴氏与两个女儿大小乔在广阳郡昌平县一人分别买了一件留百鸟裙、石榴裙、留仙裙就花了三贯钱,也就是三千枚开元通宝。 钱自然是乔公问大财主鲁肃借的,他带的南楚铜钱店家不认,得去张氏钱庄兑换后才能买。 当时急着赶路,鲁肃自然是慷慨解囊,借了乔公一张不记名的十贯存款凭证,买下了那几件裙子,还让其给妻女多挑了几件饰品。 人家乔公其实有钱,身上除了铜钱之外,还带着三颗银锭,但店家只给了一句话,没有朝廷或者张氏钱庄烙印的一律不收,怕收到假的。 人有贪欲,无法根绝,金银掺假,为利益铤而走险者在哪里都有。 久而久之,百姓发现只有朝廷铸币司和张氏钱庄发行的金银才足斤足两,而且全部是真的,这就渐渐不收其它来源不明的金银了。 北汉在铸币,也就是金银铜三者上管理的极为严格,民间之人敢插手仿冒或者铸私币的,九族皆灭,因此也就没人犯傻,去做这堪比造反的杀头买卖。 乔公自然是连连道谢,非常感激鲁肃伸出援手,没有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承诺在兑换完铜钱之后立刻还上这笔钱。 鲁肃则是表示不用在意,乔公当差后就是同僚了,改日发俸后请他去酒楼吃顿好的就行了。 回到马车里后,乔公笑眯眯的对妻女说道。 “还是这儿好,是世间难得的净土,远离战火不说,竟然已现盛世景象,真是了不得,也难怪北方的百姓削尖了脑袋要往幽州跑。” “这还没去王都蓟县呢,就繁华成这个样子了,真是让人期待,我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阴氏皱了皱眉头。“地方好是好,可就是东西太贵了,三件襦裙就敢要三千文,还谢绝讲价,店家心也忒黑了点。” “夫人,掌柜的不是说了么,他们的总号在蓟县,没穿没洗过的可以退了,你要是真不想要,不如……。” “哼,不退,我只说贵,又没说人家衣服不好,这是纯蚕丝制作编造的,卖到南边去一件要十贯,那些贵妇人才能穿的起。” “要不是南北商路已断,人家店家说一件最低也要卖三贯,我还捡了大便宜呢。” “姓乔的,你该不会是心疼钱了吧。呜呜呜,我命真苦呀。” “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买一件衣服怎么了。” “我懂了,你是看我人老珠黄,就不疼我了。” “夫人,我……。”乔公被阴氏拿捏得死死的,立刻上前讨好,引的两个女儿频频翻白眼。 小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拉着乔公的手道。 “阿父,我听那个面善的大哥哥说你在见了汉王之后就要去涿县当差了,还是县尉,那官大不大呀。” 看到父亲一头雾水,一旁的大乔捂嘴笑了笑。 “嘻嘻,父亲笨,妹妹是想问你一个月俸禄几何,够她买新衣服和好吃的吗?” 乔公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她眼睛也在发亮,显然也是一个意思,十分无语的说道。 “县尉,不入流的九品小官,主要掌管治安和捕盗之事,官职不大。” “不过听说一个月有二十贯钱,冬夏各有一笔五十贯的银钱,名为冰敬和炭敬,逢年过节还有东西拿,反正比我给袁家当差拿的多数倍不止。” 阴氏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二十贯?!你才一个九品芝麻的小官就给你二十贯,那孙策和周瑜年纪轻轻就是四品上的将军,他们要拿多少呀。” 看到妻子一副财迷的模样,让乔公非常无语。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在船上不是看了么,从人家吃的你就能推测一二。” “眼下是战乱年代,武人要比文人重要,拿的只多不少。” 乔公没好气的看了娘仨一眼。“还有三天就到蓟县了,既然日后薪俸不低,那就没必要苦着你们了。” “到地方我们先去张氏钱庄把带的金银细软全换成开元通宝,带你们好好在城里游玩一番,再尝一下北边正宗的炒菜。” “父亲真好……。”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全都跑到乔公怀里撒娇,阴氏也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让其心里颇为得意。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惆怅。 乔公心说神医张机就在蓟县,要不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看能否努力一下,来日抱个大胖小子。 第445章 设立驿站,王都风华 用水泥修整过的官道很是宽敞和平稳,四轮马车行驶在上面几乎很难感受到颠簸。 出了昌平之后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四车道立刻变成了可容纳八架马车并行的八车道。 越靠近蓟县官道越宽,来往的人也就越多,每三十里都设了一个驿站,一半为军用,一半为民用。 之所以一半改为民用,还是为了盈利来支撑另一半军用的开销,以免给户部财政增添负担。 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地,只有官营的驿站可以提供饭食、热水、住宿,喂马,做的都是独家生意,纳的是八方来财,自然是日进斗金。 军用的那部分所有东西都是免费,也是靠着这些挣得的钱来维持运转。 为此还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布告就贴在驿站里。 禁止任何百姓无故进入军驿,也严格规定了不许士兵去民驿的那一半扰民,盗窃抢夺财物,欺压百姓,违令者夺职下狱,情节严重的流放、斩首、累及家小。 之所以设驿站,一来是为了方便来往的商旅,二来是为了安排那些在战场受伤无法再作战的伤残士兵。 除了给他们在退伍后发一笔银钱外,重要的是给一份稳定的工作,让这些人感受到汉王以及朝廷的关怀,不至于滋生怨恨,成为影响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这些伤残士兵在转业做了军驿的驿卒之后,要负责修缮以及维护官道的运行,以及其它临时的工作。 除此之外,北汉各地官府的宣传工作相当到位。 这些在战场流血,导致不能再作战的士兵退下来之后都会成为英雄。 会让吏员以及啬夫在四里八乡传扬他们的名字,还会给未婚配的士兵解决婚嫁问题。 这就是新政,这就是军改,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北汉的每个人。 这些所见所闻让曹嵩每天都处于震撼和失声的状态,不亲眼来看一看,他是想象不出这个敌人有多强大的。 当两辆马车在北门验证过通关文书进入王城并行驶了一段青砖铺就的平坦道路进入坊市之后,立刻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蓟县是一座商业极其繁荣的城市,在新城建设完成以后,这里容纳了将近三十五万人口,要是将城外的诸多村子也算上,全部人口要在六十万以上。 这其中有三成是本地人,三成是从幽州各郡县吸过来的有钱人,腾出来的地方则变成了外来人口,也就是冀州、并州、司州等迁徙过来百姓的居住地。 有句俗语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追求更好的生活和居住地,永远都是人的本能。 另外四成是原国都洛阳带上来的那几十万百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选择去其它郡县安置,而是选择留在蓟县讨生活。 这些人非常厉害,仅仅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就将蓟县变成了一座不下原本国都洛阳的大城。 蓟县的扩建其实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老城已经无法容纳这庞大的人口。 新城的建设破除了老旧观念,将之前的坊与市的界限打破,也就是说居住区和商业区不再分隔开来,这一举措也大大加速了商业的发展。 除了严格的宵禁制度之外,北汉朝廷对坊市的管理还是非常宽松的。 借用后世【梦华录】的几句话来形容此时的蓟县,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在北汉朝廷的城市规划建设里,新老城合起来被称为外城,此后会在紫禁城附近建设内城,将成为达官贵人以及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立朝时间太短,工程量太大,加上正在打仗,这些规划都被搁置了,留待以后天下统一了在进行建设。 但就是如此,已让初次到来的曹、乔两家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 垂髫小儿,嬉戏鼓舞,白头老人,不知干戈。 举目望去,尽是青楼画阁,珠帘绣户。雕车宝马,川流不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吃食、杂货、纸画、杂耍卖艺,青楼酒肆,勾栏瓦舍,百业兴旺,人声鼎沸。 南楚之王城建业,根本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因为掳人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光彩,刘备是在王府见这两家人的。 也没有因为南楚在徐州的追杀而迁怒曹家人,反而对他们十分客气,还让鲁肃带着在城里玩了几天,后才至被软禁的地方。 对待乔公一家就比较热情了,还专门设了家宴来款待他们,王后荀采和阴氏相谈甚欢,对两个小姑娘都挺喜欢的。 也是在荀采的安排下,乔公与阴氏在王府里见了一面在正在玄甲军中当差的孙策,对这个生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女婿颇为满意。 细问之下知道孙家也在涿县的张家村里,对这门亲事也就更加满意了。 因为这样一来不算远嫁,想女儿了也能时常去看,非常的方便。 当时藏在珠帘之后的大乔也偷偷看了一眼,说来也怪,她对周瑜、鲁肃这两人毫无感觉。 可就看了孙策一眼,顿时只觉心头小鹿乱撞,十分心悦这个青年将军,事后还被看热闹的妹妹小乔好一番取笑。 说起孙家,他们曾在荆州长沙非常有影响力,祖籍原在扬州吴郡,后孙坚在长沙当上太守发迹之后,族人纷纷来投,算的上是一方豪族。 可惜后来风云变幻,在孙坚死后没落,树倒猢狲散,愿意跟着孙策为父报仇的人并不多,许多本家人都回了扬州。 所以后来孙策在北汉立足之后,也没有再与宗族往来的打算,准备在幽州重立孙家,光耀门楣。 这其中还有一个坊间传闻,说孙坚这一脉乃是孙武之后,其父名为孙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种瓜人。 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人们都喜欢吃,而孙钟也厚道,待人和气,价钱公道,有的过路人,口渴无钱买瓜,他也会慷慨奉送。 所以,孙钟种瓜远近闻名,人们称他种的瓜为“善缘瓜”。 他在某一天曾给一个“神秘人”四个瓜,此人据说是掌管子孙后代命运的人,因此传说孙钟的后代会世代显贵。? 而后来世事玄妙,孙家人自孙钟的儿孙辈开始发迹,孙坚、孙策、孙权、孙亮,直至东吴灭亡,算的上是富贵了四人,还了那四个瓜的恩情。 第446章 男儿带刀,志在四方 儿女情长终为经,志在天下方为长。在定下婚期之后,孙策就带着休整好的玄甲军前往长安去驻军了。 在曹家人到蓟县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曹操率大军稳定住局势,在耗费不小的代价将李斌与张任这两支青龙军彻底赶出徐州之后。 立刻用刘焉及其家小换回了自家父亲、兄弟和三个儿子。 随后曹操命陈登坐镇徐州,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纯等将领兵在各地驻军守城,开始逐步恢复民生。 此后为报徐州水师被毁的一箭之仇,在甘宁的水师主力到位以及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曹操当即命其对北汉在半岛的港口进行了一次袭击。 双方在近海打了一场攻防战,战况十分惨烈,南楚水师的两艘楼船被打沉,六艘斗舰被毁。 十二艘艨艟沉船,其它帆船被毁者有八十几艘,一万多人喂了海里的鱼,水师的实力十不存一。 北汉这边也不好受,包括蛟龙舰在内的所有船只全部被击沉,死了一万八千多人。 周瑜险死还生,在船沉之前跳入了海里,晕死之后在海上漂了一段,被马韩的渔民给救了,后送到了韩王那里。 也是韩王及时出手,在楚军烧毁港口,登陆与军镇里的汉军激战时,派骑兵去解了围,掩护了汉军与工匠共上万人撤离。 因为战船被毁,他们奈何不了楚军在海上仅剩的那些战船,一旦靠近就会被投石机和弩箭、火箭射死射伤。 无奈之下驻守地面的汉军将领只能下令撤兵,放弃了经营数年的港口,躲进了马韩的城池休养生息,一面赶紧命人通知朝廷。 楚军因为损失也十分惨重,不敢进攻马韩与汉军的联军,只能将可以拿的战利品装船带走,拿不了的全部倒上猛火油一把火点了,彻底毁了这处港口与军镇。 此外,蛟龙舰的残骸被南楚水师在离开时打捞并用十艘船挂着铁锁拖走,准备拉回去仿造以及破解船上包括水密隔舱在内的诸多秘密。 当消息传回去之后,刘备发了雷霆之怒,让猫在长安招兵买马,积蓄实力的张良给南楚一个惨痛的教训。 彼时张良刚刚在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并州,以及司州的河东、河内、河南、弘农四郡完成了征兵工作,共扩招了十万人的新军,正在长安练兵。 为了招兵,他除了在贴出的布告里说了当兵给的待遇之外,还附上了一首诗,名为【从军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首诗那些没读过书的莽汉们听不懂,他们不懂什么是牙璋、凤阙和龙城。 但他们都被最后那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给煽动的嗷嗷直叫,加上待遇确实不错。 于是纷纷收拾好行囊,在与家人简单告别之后,去官府报了名字,拿了通关文书,跟着三三两两熟识的友人,一起踏上了从军之路。 这些军队也不是立刻就要拉上战场的,而且给未来的战局做准备。 随着兵械不断的革新和升级,战争的烈度和规模越来越超乎想象,动辄就要死千人,万人,扩招军队也是未雨绸缪,为之后的战事做打算。 此军起神武之名,也叫神武天骑,共分为左右神武天骑,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因建军地在长安,也被称为北衙六军。 考虑到纯骑兵的青龙军作战能力单一,机动能力强是强,但接下要打的多是攻防城池的惨烈战斗,张良将青龙军一分为二。 在经历过兖、徐两次大战后剩余的四万八千青龙军中抽了三万人,为保持战斗力,还是成建制的剥离,将这些骑兵充入了左神武天骑营。 剩下的一万八千人和那些受伤的士兵则仍由关羽统率,并允许青龙军重新招募两万新军,再加入三万新兵充做步兵。 这事一开始关羽当然不同意,可奈何要人的是张良,加上他确实伤没有养好,暂时参加不了战斗,也就默认了此事,还主动去营地里劝说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士兵。 由于李斌在徐州之战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左神武天骑营便由他进行节制,并进行了火线提拔,连升数级至三品大将军,张任也入了此营当了四品副将。 右神武天骑营则充入了玄甲军所有的重骑兵,接收五千新兵,因为周瑜受伤,由孙策和马超统率,程昱为参赞军师。 左羽麟卫由麒麟军裂变而成,张良只保留了一千人的精锐保护自己,剩下的近乎两千人全部入了此军,并接收三万新兵,由赵云统率,徐庶被抽来做参赞军师。 右羽麟卫由许褚满编的虎威军改名而成,参赞军师乃之前第一届科举从益州而来的士子,名为法正。 此人与徐庶一样,本来外放做了县令,被张良一纸调令拉到了军中熟悉军务,这样的人才在战时放在地方上任县令就是浪费。 黄忠的天狼军一分为二,他与太史慈都进了左龙武军,接收三万新兵开始扩军,参赞军师为前几年假死脱身的田丰。 心结解了以后,他也就从西域调回了关中,用了个假名在长安任职。 不过田丰回来之前和张良做了个约定,他是以秦汉臣子的身份回来的,之所以愿意帮刘备,是为了尽快结束乱世,好让北汉腾出手去收拾西域的乱局。 那里现在太乱了,强大如贵霜也频频吃败仗,据说波斯人欲恢复祖上荣光,再次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 月氏、大宛、身毒(天竺)等国也都在在打仗,都想从丝绸之路上分一杯羹,西域诸国除了北汉控制的那几个郡县之外,其它国家全都被有实力的给敲诈勒索了。 当然了,有汉军驻扎的自治县非常安全。 当初张良在西域杀的伏尸百万,要不是知道汉人正在内战,借这些国家几个胆子也不敢朝西域都护府控制的地盘伸手。 人家也十分聪明,对自治县秋毫无犯,只勒索那些没有汉军驻扎,独立却又十分弱小的西域诸国。 嗯,大概就是你大哥自顾不暇,我找你几个钱花花这个意思。 右龙武军则是臧霸统率,之所以分开,是因为黄忠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臧霸及其部下某些行为十分看不过眼。 加上那些胡人将领也看耿直的黄忠不爽,闹得十分厉害,头疼的张良只能将天狼军劈成两半,把这些爱干脏活,无法无天的全都踢到了右武卫营。 至于参赞军师,张良只是自己挂了个名,并没有给这些杀才配文士。 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在天下一统之后,就将这把利刃给折了。 第447章 军改之秘,欲做独夫(为爱吃牛奶蘑菇面的青皇大哥加更) 数载心血被毁,近乎两万水师身亡,好友周瑜差点身死,就是刘备不说,张良也打算给南楚一点颜色瞧瞧。 此前为了防止楚军再次入侵,导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设的新城被毁,让那里的百姓再次遭受苦难。 所以狼牙军一直在豫州边境陈兵没有什么大动作。 而荆州方向只是让天狼军的臧霸带人在荆州南阳搞点小动作。 遇到吕布的虎豹骑之后也没有怎么纠缠,退回打下的析县死守,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那里。 长安新军的操练和河南等三郡的屯田,军队的改制三件大事一直让张良腾不出手,也就没有想着扩大战局。 可半岛水师被毁这件事让北汉吃了天大的亏,毁了张良步下的一步妙棋。 原本想着半岛这支水师作为奇兵,在辽东水师与徐州水师大战时从背后偷袭,彻底打掉楚军设在徐州的港口,从此彻底夺取青徐两州附近海域的控制权。 没了碍事的徐州水师之后,青徐两州就要面对来自海上的威胁。 有了海上运兵登陆作战与陆路的同时进攻之后,定然会逼得楚军不得不四处灭火,管教他首尾不能兼顾,到时取这两州就犹如探囊取物。 此法是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围点打援、虚实结合的组合计,是给楚军埋着的一个大坑。 可这世间人情债难还,虽然张良在蓝陵的事上还了刘焉一次恩情,可他大哥刘备那还是绕不过去。 要铁下心不救,兄弟真就得生出嫌隙。有了妻儿之后,张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行事无所顾忌。 终究是心软了一次,这才出手去夺了曹操家眷,导致半岛水师暴露,一切前功尽弃。 不得不说曹操的运气很好,让文聘去追杀船队,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个秘密。 而且他的反应非常快,眼光亦十分毒辣,看出半岛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对徐州水师的战略威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里给毁了。 楚军水师虽然损失惨重,但蔡帽张允很快就带着南楚的第三支水师前来徐州支援,战机已失,辽东那支想要报复的北汉水师只能悻悻而归。 一颗重要棋子被毁,导致青、徐方向暂时不能打开突破口,让张良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豫州、荆州,这两个南楚花了大力气治理的州郡。 不是不能打,而是此前不想打,因为这些地方都学去了新式筑城法。 州城、郡城,以及某些交通要道附近的重要县城,都是用水泥、熟铁、混着三合土造出的新城墙,打下一座会非常的费时费力。 水泥会泄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工艺本就十分简单,偷回去点研究一下,仿造对那些高明的工匠来说真的不难。 去攻击一座城墙砸不烂,布满防御工事,防御器械的大城,在对方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十万大军围一年都不见得能打下来。 这就是张良为了追求速胜,过早拿出犀利兵械的缘故,终究是作茧自缚,导致如今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就如同张良给刘备分析的那样,火炮已经造出来了,但暂时真不敢往出拿,一旦被对方夺过去一门,改天挨炸的就该轮到他们了。 那东西如果装备到战船上,对陆地的威胁就更大了,毕竟比起最多只能射上百步的弓弩,它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真理。 有时候张良在生气睡不着时也会指着上天大骂,骂祂无情,骂祂要让汉人遭受苦难。 这么多的巧合,这么多的人去投靠曹操,不就是想让双方势均力敌,让这世间血流成河,想让汉人打到十室九空么。 如今已然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双方再无罢手的可能,要么北汉赢,三造大汉,打造出一个日不落帝国。 要么曹操赢,世家门阀再次冒头,不停的兼并土地,百多年或者数百年后再次衰落,王朝末世,再来一轮的农民起义,建立新的王朝,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入局之后落的子越多,张良就越来越觉得他这盘名为天下的大棋难下。 明明都拿下了半壁江山,眼看一统在望,非要跳出来曹操这个拦路虎。 他这边干什么,南边就学什么,能不让人感到恶心吗? 不惜得罪所有的地主,也要推行土地新政,其实是布好的速胜之局,却被郭嘉的一句无心之言给戳破。 半岛准备数年之久,给南楚水师准备的杀招,被一场毫无意义的营救给破坏了。 活刘焉一家二十余口,却间接害了北汉水师上万人命,这仗打的窝囊。 张良也是真的生气了,才不管不顾的开始在军中收权,用立神武军的办法,给军中所有势力重新洗牌,他要做一个独夫,将所有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 为不受自家大哥的辖制,甚至以保护关中、陇西以及商道为借口,跑到了长安。 说句僭越的话,来这西京长安之中,无人能拦得住张良,尤其是在军改之后,削了青龙军实力,一人独掌八军,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汉军第一人。 是为了造反么,不,张良打算削弱大哥刘备在军中的影响力,准备和南楚大干一场。 到时各种阴狠的手段频出,他那大哥要想再次叫停,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有能力看出张良军改背后真相的郭嘉被发配西凉当县令了,戏志才被张良警告之后暂时不敢说。 贾诩被张良调到了西凉当刺史,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也没功夫往朝廷看,木已成舟之后再说已没有意义。 程昱、田丰、徐庶、法正、逢纪这些人都是张良的人,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刘备那告状。 荀、陈、钟、韩等世家的聪明人,在军改期间,张良给他们找了许多活来干,以荀家那哥几个为例,张良把他们打发去外州各县考核新政推行成效去了。 这才是张良待在长安真正在做的事情,刘备因水师被毁让他去报复南楚之事,只能说是正中下怀。 第448章 少年英才,凌云之志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在准备了两个多月,提前抢收秋粮之后,张良就带着神武军主力,也就是北衙八军共三十多万士兵从武关南下,开始大举入侵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 荆州南阳郡辖宛、冠军、叶、新野、章陵、西鄂、雉、鲁阳、犨、堵阳、博望、析等三十七县,人口在经过几次北方的移民迁徙之后,已经达到了四百万规模。 同一时间豫州边境的狼牙军在收到张良的命令之后开始聚兵一处,随后十多万大军在张飞的率领下兵发梁郡,也就是以前汉室宗亲的封国,梁国。 既然不能取巧,张良决定还是迎难直上,再难打也要打,多硬的骨头也要啃下来,给狼牙军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豫州。 为达成目的,可以采取包括但不限于掘堤、焚城、屠城等一系列手段,震天雷与雷震子已经给狼牙军的炮兵小组列装。 砲与炮,一个是石字,一个火字,一字之变,就变出了杀气,也能看出张良的决心。 为了不出意外,张良还给张飞配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郑玄的关门弟子,自己的小师弟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已是十多岁的少年,先后跟着郑玄、卢植、张良学习,后又去了明德书院读了两年,已然初露峥嵘,成为徐庶之后第二个除医科之外全修的人。 郑玄曾评价诸葛亮龙章凤姿,天资聪颖,日后必成大器。 张良则不以为然,给小师弟的信中只有司马迁所著【史记·陈涉世家】中说的两句话。 “少年白马醉春风,扬鞭策马倚斜阳。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意思就是干事业要趁早,不要等到以后蹉跎人生,虚度光阴。 诸葛亮看完之后欣然答应,对欲阻拦他的家人说了一句话。“少年需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 其父诸葛珪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放儿子和送信的使者离去了。 到了狼牙军中之后,张飞对少年诸葛亮颇不以为然,他不信随便拉出来个人都如同自己那四弟一般妖孽,纵然此子是郑玄的高徒。 诸葛亮看出来之后直接对张飞说道。“将军岂不闻项橐七岁而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被拜为秦国上卿。” “吾师兄张良十五出山辅佐汉王,今吾生十四岁于兹矣。君其试臣,何故怠慢乎?” 张飞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大老粗,他后来也在坚持读书,这话自然是听懂了。 眼前这个少年志存高远,用七岁为孔圣老师的项橐,十二岁助秦国攻略十几座城池,后被拜为上卿的甘罗,十五岁出山争天下的四弟张良等三人来做比喻。 证明年龄不是衡量才能多少的标准,最后发出了与甘罗一样的疑问,有这么多的例子在前,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试试,急着否定和怠慢于我呢? 真金不怕火炼,想起四弟对此子的重视,张飞故收起怠慢的神情向诸葛亮抱拳,承认了自己的不对,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此后诸葛亮没有着急提什么对策,也拒绝了张飞派人去服侍他,而是跟着普通士兵同吃同睡。 在进军途中深入到了每个营地去了解狼牙军不同兵种之间的差别,对一切军务都了然于胸,后才提了许多中肯的建议。 张飞在深思熟虑之后全都采纳了,自此也彻底对诸葛亮服气,对其平等待之,每有疑问也时常向其询问,每每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于禁、乐进、李典等人见了,皆对诸葛亮佩服不已,进入军队仅月余,全军上下无不敬之,称其为小先生。 当然了,诸葛亮也没有因此骄傲,他知道众人对他客气的一大半原因都是自己身后站着的老师郑玄和师兄张良,暗暗发誓一定要证明自己。 机会很快就来了,梁郡一共八县,由北至南依次是薄县、虞县、蒙县、宁陵、下邑、雎阳、谷熟、鄢县、砀县。 其中的宁陵、下邑、鄢县、砀县等四县分布不在一条线上,互相之间离得距离也比较远。 因此张飞决定先打薄县、虞县、蒙县、谷熟等四县,雎阳作为郡城,根据情报是一座不好啃的硬骨头,城池不但重修,上面还布满了防御工事,所以被放在最后。 也就是说狼牙军准备将雎阳四周的县城全部打掉,最后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围困雎阳城。 于是狼牙军兵分四路,张飞、于禁、乐进、李典四人分别带队去攻打四个县城。 蒙县作为距离郡城最近的城池,自然也是被翻修与布下重兵防守的,算是里面相对比较难打的一个,此县自然是由张飞负责,诸葛亮也跟在其中。 此时的蒙县守军有五千,算上协助守城、运送物资的百姓,一共有一万一千多人。 城里的守将乃是原先袁术的部下李丰,后投降入了楚军,他自然是收到了汉军大举入侵的消息,一边差人去给其它县城示警,同时上书南楚朝廷求援。 另一边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弓弩、滚石檑木、猛火油、金汁等物皆已备好,就等汉军前来送死。 张飞在劝降无果之后,立刻对蒙县进行攻击,由于列装了足够多的火药武器,并没有选择拿将士的命去硬攻。 而是命人架设抛石机,将巨石、雷震子、震天雷、火油弹往城里扔,打过几轮之后这才令士兵开始架云梯往城上攀爬。 哪知烈火遍布的城头,守军竟然安然无恙,一个个脸上都缠着浸水的湿布,不停地往城下扔滚石檑木,倒滚烫的金汁和猛火油。 除此之外,弓弩手几轮齐射,漫天箭雨射下,顿时间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少人哀嚎着掉了下去,就此没了声息。 还有些人还没爬到一半就被砸死,脑浆迸裂,死状极其凄惨……。 张飞狼见势不妙,赶紧鸣金收兵。不信邪的他又让抛石机射了几轮,再次冲锋时依然被打退。 眼看第一天的进攻毫无进展,张飞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下令撤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到晚上时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懂为什么楚军能够在巨石、火油弹和火药武器面前安然无恙。 其它就不说了,按理说那黑油非常霸道,沾着非死即伤,那些楚军士兵怎么能没事。 第449章 抽丝剥茧,胸有成竹 就在张飞着急上火的时候,帐外传来了诸葛亮的声音。 “张将军是否安寝,亮有破敌之策献之。” 正愁得头疼的张飞赶紧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帐篷门口将诸葛亮迎了进来。 “唉,战事不利,我身为一军主帅怎么睡得着。那些楚军不知使得什么妖法,全然不惧我们的攻城器械。” “军师既有破敌之法,快说来让俺听听。兵贵神速,早一日到睢阳,战事也少几分变数,不然拖得太久,就没法设伏围点打援了。” 看着连珠炮一般发问的张飞,诸葛亮不由在心中感慨眼前这位侯爷是个急性子,也就不再卖关子。 “张将军,火药武器及巨石无法建功原因有二,一则是砸出去的准头太差,砸不中守军聚集的地方。” “二则是楚军之中有高人,我相信进攻不顺利这个问题不止我们一路,其它三路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们的守城和防御战术是重新设计的,可能在战事开始前就以我们为假想进行了演练,找到了某个最佳防御的地方。” “如果两人或者三人躲在提前制作好的大铁盾之下,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 “至于无往不利的火油弹无法奏效,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猛火油此物出现在战场已有数载,楚军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 张飞听到这里睁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诸葛亮。 “军师莫非是在说笑,这种水泼不灭的火焰还能有克制的方法?” 诸葛亮点了点头。“有,而且不少,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沙土灭火法。” “师兄所授的格物学里说过,火焰之所以能够燃烧,可燃物、火源缺一不可。” “木材、绢布或者将军口中的猛火油都可以看做是可燃物,火源很好理解,就是我们用的火折子、火把等明火。” “但他藏私了,印刷的书籍里抹去了支持火焰燃烧的另一物,也请将军务必保密。” 张飞点了点头,明德学院教材失窃之事他还是听过的,他那四弟心眼甚多,肯定防着南楚,凡事都留了一手。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似是回忆一般,十息后说出了师兄张良曾教给他的知识。 “助燃物,也就是活气,是支撑火药燃烧的最后一个必不可少之物。” “助燃物?!活气,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只见诸葛亮挠了挠头。“嘿嘿嘿,其中关窍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知道天地之间存在着我们眼睛看不到的一种气,师兄将它称之为空气。” “须弥纳芥子,空气里面有着许多名字古怪的气体,师兄说等天下一统之后再告诉我答案。” “他当时在上课时只教了我最重要的一种,那就是活气。” “这名字听起来是挺俗的,师兄那么厉害的人,就是起名的功夫让人不敢苟同。” “扯远了,人乃至那些牲畜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这活气,也是我们为什么必须一呼一吸的缘故。” 这说法新鲜,张飞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进行呼吸的话会憋死。可为什么人要进行呼吸,好像从没有人关心过。 “军师,活气我算是理解了,你是说正是天地之中广泛存在着这种气,所以人们才能生火,才能利用火焚烧万物。” “嗯,正是此理,灭火之法就在其中。师兄曾用一个完整的琉璃罐做过试验,在罐子里的活气烧完之后,猛火油生的火焰自己灭了。” “沙土亦然,只要隔绝活气,火焰自灭。” “那些人估计无法理解这个道理,但沙土随处可见,多试验一两次,不就找到克制猛火油的方法了么。” “所以当我用千里镜观察城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沙堆。” “不过此物只是用来灭火的,楚军防火之物另有玄机。” 张飞再次皱眉,白天倒是看见诸葛亮让人起了一个高台,他站在上面用千里镜观察,不知窥得了什么东西。 询问之后,诸葛亮用将桌子上的砚台立起比作城墙,用手斜着贴了上去,作三角形状,并直言那些守军就躲在里面。 “盾牌与城墙呈这个角度会非常稳固,抵挡一些碎石与暗器的冲击。” “上面覆着一层青黑色的布,火焰灼之不燃,只是变为白色。” “这,又是什么,这些楚军有些邪性啊,还能找到火油烧不着的布。”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诸葛亮给出了答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布名为火烷布。” “明德学院的藏书楼里有一本名为【列子】的书,里面有过这样一段记载。” “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鋙之剑,火浣之布。” “这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 “除此之外,【海内十洲记】、【异物志】、【神异经】等均有记载。” “南方有火山,长四十里,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然。” “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取其毛,织以作布,用之如垢污,以火烧之,即清洁也。此鼠又名火光兽,其毛为布又曰火烷布。” “我觉得最真实的还是某一本杂志怪谈里所说。” “有一国名为康氏国,国土市买皆金银钱,大家屋舍,以珊瑚为柱,琉璃为墙壁。” “国中有木,冬日往剥取其皮,绩以为布,与麻焦布无异,色小青黑,若垢污欲浣之,则入火中,便更精洁,世谓之火烷布。” “我猜南楚之人一定找到了这种木材,用其生产出了可防火用的火烷布,也就是白天我看到盾牌上盖着的那东西。” 听到这里张飞所有的疑惑全部迎刃而解,算是知道为什么会吃这么大的亏了。 边境对峙了这么久,人家守军早有准备,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进行了演练,也难怪一开始四弟让自己按兵不动,非必要不攻豫州。 但既然他被逼选择了下下策,那就一定有后手,这被派来的少年诸葛亮,估计就是扭转乾坤,大破敌军的关键。 想到这里,张飞赶紧把私藏的好茶拿出来泡了一壶给诸葛亮倒上,从包裹中翻出蜜饯、肉干、果脯等物,一股脑地塞了过去。 “军师,这是俺的一点心意,破敌之后另有厚报,快快说说有何破敌良策。” 第450章 神机妙算,破敌之策 看着塞过来的吃食诸葛亮不禁有些无语,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难道真会稀罕这些。 不过看张飞十分客气,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打开铁盒,从里面选了一枚青梅蜜饯放入嘴里,随后眼神一亮,不动声色地将盖子扣好,放在了自己手边。 “咳咳,将军客气了,此乃本军师的份内职责,又岂敢言谢。” “那些铁盾我也看了,也就那么回事,完全是士兵们砸得失了准头,要么打到城内,要么落到了离他们太远的地方,碎石奈何不得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唉,这些人如同王八一样,把城墙垒得又高又厚,许多石头都砸在了墙上。” “儿郎们能砸进去就很厉害了,这准头差点也能理解。” 看着张飞叹气,诸葛亮胸有成竹的一笑。 “此事易也,将军何不让人用麻袋装满沙土,起数座六丈有余的高台,不用太宽,能容投石机就可以,后面就垒成阶梯状的,方便士兵运石头。” “放到地上砸不中,那就置于半空之中,明日我去确定一下起高台的地点,再给炮兵小组算一下距离,调整好之后,保准能砸到他们。” “这是巨石弹的打法,至于那些火药武器就不要再浪费了,杀鸡焉用牛刀。” “将火油弹大量的往铁盾之外的十步外射,形成一道火墙。” “猛火油比寻常火焰要烈很多,还不把他们给烤熟了。” “此油烧了本就会产生毒气,可在油布之下再加点能生烟的松枝或者湿树叶等物,到时浸满油布一裹,管教守军在顷刻之间覆灭。” “等到城上烟火散尽,此城自可轻而易举的拿下。” 张飞听得如痴如醉,不禁为诸葛亮的奇思妙想感到赞叹。 至于此计是否残忍,会活生生烧死和毒死多少人,说实话张飞并不在乎。 慈不掌兵,一个合格的统帅要是心存妇人之仁,那才是兵家大忌。 之前兖州打的那几场仗就让张飞心里不痛快,不过他也理解大哥刘备自黄巾之乱与诸胡之乱后就没有再亲自带过兵了,也就没有多言。 治国理政,驭人之术,张飞自认不如大哥刘备,打仗这事么,他最好就别瞎掺和,坐王城等着黄袍加身就行了。 军改之事,其实关羽和张飞都是点了头的,不然不会这么顺畅。 将脑海中的杂念甩掉,张飞十分郑重的起身朝诸葛亮行了一礼。 “军师大才,受俺张飞一拜,破城有望矣。” 诸葛亮哪敢受君侯之礼,赶紧侧身避开。 “将军莫要折煞我,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起高台泥土必须得用,此乃于惑敌之计也,想要伐木也是可以的,不过必须在晚上,不能让城上之人警觉。” “白天就让士兵们堂而皇之的开始掘土,给守军造成一种我们要挖地道攻进去的假象。” “他们是不会想到,真正破敌的关键,反而是那些挖出来堆在一旁看似无用的泥土。” “这样一来,守将就不得不分兵在城墙之下去防守,害怕我们打通地道钻进去。” “那些准备往地道里灌的滚油、热水,不就全数做了无用功,白白废了力气。” “只要准备工作做好,三日之内,蒙城必破,我再画几幅图,写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去送给其它几路大军。” “让几位将军照搬我们在此地的方法,速速拿下城池,与我们会师雎阳,开始围城打援,给豫州楚军备一座坟场。” “哈哈哈,妙,此计甚妙,当浮一大白。” 诸葛亮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将军还是打赢之后喝吧,师兄早就料到你藏酒了,准你拿下雎阳之后喝一壶,还要避人耳目。” 张飞没好气的骂道。“那厮管的也太宽了,这也管,那也管。好好好,我不喝就是。” 没办法,打仗之时是有禁酒令的,张飞只能以茶代酒,敬了诸葛亮几杯,闲聊了一会之后,就让他去歇息了。 等诸葛亮离开之后,张飞坐在帅帐里好好想了一番这些计策是否可行,最后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以后,就让亲兵去喊那些校尉来领任务了。 命令很快就被传了下去,当夜就有不少狼牙军士兵带着斧子出了营帐,连夜去林子里伐树了。 在卯时埋锅造饭之后,狼牙军于辰时出了营地,再次聚集在蒙城之下,在重盾的保护之下,于弓弩的射程百步之外开始掘土。 城上的李丰看到城下的敌人在掘土,就立刻警觉了起来。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仓城之败给所有旧袁军将领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对汉军的地道战法尤为小心。 “让人试一下,看最远的床弩是否能射中那里。” 命令传下去之后守军很快就拉出来三架车弩,装上特制的巨大箭矢朝着城下射了出去。 可惜距离太远,等飞到狼牙军的盾阵之中时已失了劲力,被轻松的挡了下来,掘土的士兵依然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看到没有奏效,头疼的李丰只能选择分兵,让士兵们备好滚烫的热水、热油、热金汁等东西。 一旦发现有地道出现的迹象,就立刻堵住缺口,杀掉冒出头的敌人后往里面灌这些沸腾之物。 一切就像诸葛亮预料的那般,守军果然不得不将防守的兵力分摊,布防在城门附近。 在两天昼夜不停地挖掘之下,沙土几乎垒成了小山一般,而在城上守军看不到的地方,狼牙军其实在偷偷的将沙土装袋。 等到入夜之后,这些沙袋与伐好的木材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数座起好的高台,上面架设好了一台台抛石机。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张飞于卯时三刻发动了总攻。 这次城上无往不利的防守战术失效了,那些石弹就和长眼一样纷纷在他们周围开花。 紧接着就是漫天火弹降落,炙热的火焰将躲在盾牌之下的士兵烤得皮肤溃烂,哀嚎不止,要么就是被浓烟活活呛死。 受不了的他们扔掉手中的盾牌就像疯了一样往城下逃,可惜很快就被石头给砸死。 两个多时辰之后,城上的守军死伤殆尽,四个时辰之后蒙城告破,守将李丰率残部与狼牙军在城内进行了激烈的巷战,最后战死。 至此,蒙县战事落幕,狼牙军一共仅用了四天半的时间就拿下了这座坚城。 第451章 眼光长远,洞悉全局 在蒙城陷落之后,张飞留了三千人驻守,然后立刻往回传信要文吏来管理城池,自己则是带着军队休整了两天,就立刻朝着雎阳进军了。 等到张飞的军队出现在雎阳附近时,守城的曹仁几乎不敢置信,他收到消息才短短的七八日,难道蒙城就被攻破了。 城里的文士许攸与审配也大惊失色,他们才刚刚上书给楚王曹操,这汉军也来的太快了吧。 随后斥候给他们带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蒙县、薄县已经陷落,虞县、熟谷正在苦苦支撑,城破也就在旦夕之间,形势已然危如累卵。 交通四通八达,处于战略要地的雎阳不久后就要被十多万大军四面合围。 众人都想不通明明城墙都是加固过的,守城以及防御战术也都命各县事前演练过多次,为何在张飞的狼牙军面前就和纸糊的一样,连月余都没有坚持住。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雎阳还没来得及收割完附近村子的稻谷。 整个汉军的秋季攻势来得如暴风雨一般猛烈,使得豫、荆州各地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各县都在抢收粮食,减产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就以雎阳为例,哪怕有军队进行帮忙,也只收割了六成的粮食,连给谷物脱壳处理都来不及,基本上割了装车就赶紧离开。 为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在发现敌军之后只能忍痛让人将未收割完的所有稻谷毁掉,随后带着所有百姓躲进坚城里。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二天,在雎阳城里送出了好几波信使之后,张飞开始下令让抵达预定位置的其它三支队伍将雎阳围得水泄不通。 而此时在城下张飞则是与诸葛亮悠闲的下象棋,后者让前者车马砲三子,一时之间倒也下的有来有回。 “军师,我们就这么干围着啊,好歹也攻一下城池么,之前你那计策复制到这里,雎阳十日可下。” “不,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当时还是逃出去一部分残军的,我估计我们的攻城之法对方已经获悉。此时再用在这里,招式就有些老了。” “既然攻城无法见效,那就这么围着,好在我们的军粮已经改革,全都是些便携之物,就在这和他们耗一耗,等待南楚朝廷那边的反应。” 这时张飞摸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不攻城,你说我们的围点打援之法会不会被看出虚实。”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将过河小卒往前推了一步,随后冷哼一声道。 “看出来又如何,我们就在这恶心南楚,反正正面对决他们又打不过。” “我们就和钉子一样扎在这里,不来救就死命围着雎阳,让我看看城里那二十万人能够坚持多久。” “半年,一年?不可能的,最多三个月,天下大势就要再变,真正的战场,是在荆州的南阳,在师兄那里。” “实打实的二十五万军队呐,还不算民夫,携北衙八军之力入侵,搞不好别说南阳,整个荆北三郡都得沦陷。” 张飞想了想到刚得的最新情报,自家那个四弟对外诈称十万大军,绝对憋着坏呢。 “那兖州、陇西至关中一线呢,我军大部分的兵力都压在荆州南阳和雎阳这里,楚军又玩围魏救赵的把戏该怎么办。” “唉,以我对师兄的了解,兖州约莫是要放弃了。” “那里民生凋零,本就没有什么防守的价值。我猜他在那里摆了一出空城计,就是要让楚军分兵去攻的。” “那里的孩子以及女人定会被送到冀州去,会让剩下的一些鳏寡老人穿着我军的衣服假扮守军。” 手中的棋子没拿稳落在地上,张飞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亮。 “如玉,如玉他真敢这样做,他就不怕大哥怪罪于他么。一州之地说弃就弃,还有那些长者,我朝承汉制,以孝治天下,他怎敢如此。” 诸葛亮沉默许久,放下手中棋子叹道。“师兄欲成独夫,担所有骂名。天下所有人会骂是真的,王上勃然大怒会是真的,但不影响大局。” “此时八成以上的军队都在师兄手里握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战事未分胜负之前,朝廷内部的风雨是吹不到他身上的。” “可,可……。”张飞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诸葛亮就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可仗总有打完的时候,师兄总有回王城的时候。” “这次的专权与放弃兖州之事会非常严重,不但挑战了王权,将王上架空,还坏了朝廷统治的根基,让礼义治天下成了笑谈。” “就算王上有意偏袒,但总要做个样子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性命当然无忧,但板子我估计得挨,牢狱之灾也难免。” “事后估计会被一撸到底,贬为庶人,不准再插手朝廷大事,和他有关的人应该也会被降职,这就是代价。” 看着张飞愁眉苦脸,诸葛亮不由得轻笑一声。 “放心吧,将军,没有性命之忧的,我不是说了么,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看。” “王上要是拿师兄有办法,也不会纵容他干了那么多坏事。” “顶多就是去职,反正我那师兄一向惫懒,估计巴不得有人能顶上去替他干活呢。” “这次在战争中表现突出的,估计之后就会被王上倚为心腹重臣。” “比如说那个徐庶、法正、周瑜、鲁肃,还有被故意外放的郭嘉,当然包括我,都会进入权力核心。” “咦,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确实也没多大事。” “那厮确实是个惫懒的性子,好像也正如了他的愿,到时回张家村去半耕半读,教儿子学问,以及侍奉我那婶婶李氏。” “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们这些聪明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看这么远。” 诸葛亮挑了挑眉没有接茬,而是将闲来无事新制的羽扇摇了摇,随后落下了绝杀的一子。 “【将】,前有过河猛卒,后有卧槽老马,张将军你又输了,诚惠一贯钱,加上之前输的,一共欠我三十贯,记得回去给我。” 张飞整个人脸都黑了下去,让个车马砲都赢不了,这也太侮辱人了。 “不下了,不下了,我再找你下棋我就是小狗,钱回去让人给你送,真是个财迷。” 第452章 南阳危局,恶麟吞天(为暴富吉吉大哥加更) 在解了徐州危局之后曹操就到了襄阳城,开始处理让他头疼的南阳危局了。 南阳要是丢了,剩下的荆北两郡也会十分危险,不止如此,豫州的颍川和汝南两个大郡也会受到汉军的威胁。 徐州被搅活的一团糟,青州沿海频频被汉军水师登陆掠夺人口,双方的水师没少在海上斗法,东边的狼牙军已经越过州界开始在梁国攻城掠地。 荆州的南阳郡局势也突然恶化,本来臧霸被死死压制在析县,眼看着就要守不住时,张良率大军从武关南下,开始在南阳攻城掠地。 吕布的虎豹骑被左神武天骑营与左羽麟卫打败,折损一千人马,退至郦县坚守。 在那场遭遇战中,侯成与郝萌在赵云手中没有走过数招,后接连被挑于马下。成廉为掩护吕布撤退,被赵云一箭射中眼睛栽下马身亡。 发狂的吕布在撤退时连着两次弯弓搭箭,连射六支破甲箭,想要射杀羽麟卫统帅赵云。 有关羽旧事,赵云可不敢接这种淬毒的破甲箭,正准备跳马躲箭。 哪知他坐下的宝马的卢主动扬蹄,立身替其生受了几箭,不过还是有三支没有挡住,被射的坠于马下。 看到赵云落马,吕布这才满意的突围离去。 李斌一方面看吕布被弩箭射伤还如此神勇,一方面担心赵云出事,也就没敢追,任其带着残部离去了。 好在赵云只是跌下马受了点皮外伤,因为其铠甲内不但套着一层内甲,还穿着目前整个北汉仅有的几件软猬甲。 算是有惊无险的挡住了射来的三箭,其余三箭都被新换的宝马的卢给挡住了,还让赵云好一阵内疚,觉得对不起这个伙伴。 之前骑的马匹因为年龄大了赵云不忍它再受苦,就养在家里,后去了畜牧司重新挑了一匹。 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一匹畜牧司买自大宛用来配种的白色马王,当时有马倌说这马头上有白色斑点,会妨主,劝赵云重新选一匹。 可赵云也不知为何就是相中了这白马,那马倌也是个有心人。 知道赵云的地位非常高,害怕以后他乘了这【相马经】中所说的妨主之马出事会牵连自己,赶紧将事情报告给了上司,最后传到了张良耳中。 张良在好奇之下让赵云将马牵到眼前一观,发现这马非常有灵性,让他不要为流言所惑,不必在乎其他人怎么说,还给白马起了一个名字为的卢。 当时还开了个玩笑,说这马说不定会救赵云一命,没想到一语成谶,在豫州这场野外的遭遇战之中就替他挡住了射向头部和面部的三箭。 事后赵云悲伤不已,让人将的卢马的尸体装车,运回幽州厚葬了,地点就在离他住处不远的一座小山上。 这只是发生在战争中的一个小插曲,因为张良的到来,压得南楚朝廷喘不过气来。 这次和兖州之战不同,南楚避无可避,曹操逃无可逃,就算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与汉军主力决战。 为了这场大战,张良几乎将北汉的所有部队抽空,不通过兵部连下数道调兵的军令,就连此时的刘备都还蒙在鼓里。 以为自己这个四弟只是奉命行事,带着军队去荆州打一场小规模战事,替水师死亡的一万多士兵报仇。 哪会想到,打的会是一场倾尽国力的你死我亡之战。 因为有户部侍郎糜竺帮着掩盖,并没有人知道户部几个府库新收的税银已经悄悄地被转移,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张氏钱庄也是,总庄库存的九成黄金、白银、铜钱,全部被挪作它用。 变成了各种材料,最后又化为兵器、弓弩、箭矢、铠甲、火药、各类打仗用的辎重,最终全都转向一个地方,那就是张良所在的长安。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哪怕没有水师的事,张良也打算在秋收前后对南楚动手。 为了防止陇西出事,田丰和黄忠已经秘密带着左龙武军镇守在陈仓、大散关、祁山附近的首阳、安故等县也布了重兵。 牵招、田豫、太史慈、徐晃等将都已经从定北城、凤凰城到了西凉的金城,就等着楚军出祁山来打这些县城。 这才是张良为什么一定要指定贾诩去做西凉刺史的原因。 身为一品封疆大吏,手上不染血怎么能坐稳位置呢,这也是送给贾诩的惊喜,挖给楚军的大坑。 局已经布好,就静等着对手落子。张良的两条大龙已经成势,正在肆无忌惮的在棋盘里在横冲直撞,吞吃着属于南楚的棋子。 荆州南阳郡乃是天下第一大郡,下辖三十几个县,人口密度非常大,哪怕是先后经历了袁术、刘表等诸侯的征兵,也有数百万的人口规模,堪比一州之地。 甚至数倍于经过战乱的凉、兖、交三州,重要性可想而知。 之前刘表与袁术恶战,也不全然是因为传国玉玺,而是为了争夺南阳郡这块宝地。 另外一条大龙自然就是正在围困雎阳的狼牙军,师弟诸葛亮比张良想象的还要出色,甚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怎么说呢,张良带的人太多,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等到出了武关抵达臧霸所在的析县之时,梁郡那边都已经打完了。 看完军报之后他立刻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己有眼光,早早谋到了诸葛卧龙这步棋。 至于那个不愿意来的凤雏庞统,此时因为年龄问题还被南楚的其他人死死压着,根本就出不了头,纵然他跟着司马徽学过几年本事也没用。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张良这种魄力,能够大胆启用新人,将才十四岁的少年诸葛亮任命为军师。 如何落子挡住这两步杀棋,现如今是摆在曹操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两战都得打,输掉任何一路后果都很严重。 原因有二,一则是挡不住的话,局势很快就会糜烂,整个豫州或者荆北都会落入北汉手里。 二则是每攻下一地,张良都会让人将当地的豪族或者世家强制迁徙,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必须放弃当下的一切,拖家带口去北境重新开始。 金银细软、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东西,全都可以让你装车带走,但财物最多只能装一车。 多的么,不好意思,直接充公,张良都快穷疯了,就是冲着吸血才南下的,又不是来做善事。 不愿意走也可以,全家老小的人头会被挂在城门上杀鸡儆猴。 至于那些百姓,愿意跟着去北边就带着,不愿意汉军基本上会秋毫无犯。 不过要是在已经警告过的前提下,还是有人袭击汉军,不问缘由,不用追查,屠城。 当然这种脏活都是右龙武军,也就是臧霸的人在干,张良只是递刀的人。 就在神武军攻伐南阳这短短半月,已经攻下了四县。 其中的顺阳县降而复叛,有人夜晚在水里下毒,造成右羽麟卫数百人被毒死。 收到消息的张良大为光火,命右龙武军出手,将整个县六万多人全部屠了,人畜不留,方圆三十里全部被化为赤地。至此南阳震动,荆州震动,天下震动。 第453章 离间之计,割城自治 与南阳顺阳县被屠一同传遍天下的还有那苛刻的强制迁徙政策,以及兖州全境再次被攻陷之事。 说是攻陷,其实与白送无异,楚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那些老人守的城池。 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就如同鬼蜮一般,能被带走的东西全都没了。 也就是说,青州的楚军辛辛苦苦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想要通过攻击兖州来解雎阳之围的如意算盘落空。 而且整个兖州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就是想抢粮草也没地方。 无奈之下只能撤出城池,将这些空城再次焚毁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消息传到襄阳的曹操处后,让他顿时坐立不安,对此次张良的来者不善,与其欲要决一死战的决心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时随军的孔驷分析出了南阳的大军压境以及在兖州之事上都是张良一手在操控,信息都被有意封锁,也就是说刘备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曹操刚开始有点不信,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就不信刘备真不知道。 结果孔驷将三省六部制度拿出来分析了一遍,敏锐的指出尚书令这个位置之重要,已有隐相之称。 而且北汉的核心位置不是张党之人,就是郑玄的那些弟子,与张良关系匪浅,故意将消息拖着不报,或者迟报一段时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故而孔驷建议从这上面入手,启用那些司马徽在生前提前布局,早已埋好的珍贵棋子,将消息在蓟县传扬开来。 原本这事孔驷可以自己做,但一来南北往来之路断绝,新的细作根本就进不去。 二来他手下的儒隐遭遇重创,实力十不存一,埋在蓟县,乃至整个幽州的所有暗谍全部被除。 只能用司马徽埋的那些已经在幽州取得户籍之人,这些人大部分都藏在贩夫走卒之中,有的还经营着酒肆茶坊,正是散布消息的好地方。 只不过经此一事这些人算是废了,定会被绣衣卫连根拔起。 不过比起整个豫州以及南阳的安危,死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果然,曹操听后没有犹豫,立刻让人飞鸽传书,启用这些人去散播张良在荆州南阳做下的这些抢夺他人财物、强迫百姓迁徙、花甲老人守城以及在顺阳屠城的恶事。 为了达到目的和加强宣传效果,被杀的六万人这个数字夸张成了近乎三十万。 右龙武军臧霸部更是只字不提,重点突出张良在其中扮演的刽子手角色。 在那则流言的最后,更是隐隐指出张良已经通过军改之策掌控了整个北汉的九成军队,有图谋自立与造反之嫌。 流言毕竟需要时间发酵,可张良在南阳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过。 曹操只能从荆南的长沙、零陵、桂阳,荆北的南郡和江夏等地调兵,加上虎豹骑、先登营这两支军队一共二十五万人前去支援坐镇南阳宛县的陈宫。 豫州那里则是派羽林卫与陷阵营前去,因为夏侯兄弟在徐州,所以将羽林卫的统帅换成了张辽。 不过梁郡的几场战事有些邪性,几座县城陷落的速度太快,让曹操怀疑张飞身边有高人在出谋划策。 这个人的消息目前还在让探子打听,尚且没有眉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司马懿随军跟着高顺,去解雎阳之围。 此时距离张良进入南阳已经快一个半月有余,不包括析县在内才仅仅下了四城,其中的顺阳还被屠了,战事之艰难有点超乎想象。 可以说南楚的洗脑非常成功,在北境屡试不爽的发粮食、分田地,这些南边的百姓们都不买账,白送的也很少有人拿。 尽管害怕兵刃加身不敢明着反抗,但基本都在消极应付,想要改变百姓们的看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因为很多南方人认为汉军实乃汉贼,刘备更是打着大汉旗号,正在谋权篡位,改朝换代的小人,而南楚才是真正继承汉制,以后有望推翻伪汉朝廷的正统。 可以说只要曹操一日不死,南楚政权一日不亡,这纷争就不会停息。 张良其实并不意外,他在北境也在做一样的事,那些受了北汉朝廷恩惠的百姓也是视南边的伪楚为仇寇的。 北边的汉人骂南边的为南蛮,南边的汉人骂北边的为北虏。 双方的朝廷本就在做着相同的事,有意引导着对立,以此来稳固统治,所以也称不上谁对谁错,会有这种局面也在预料之中。 这要换成曹操打进冀、司、并等州,也会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所以在攻下这几个县城后张良没有急着去打吕布所在的郦县,和东边那个郡城宛县,而是将几个县的地头蛇全都给拔除,给那些人换一个地方生存。 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没有了带头人,这几个县就乱不起来。 百姓们就是心中有怨,在有活路的前提下,也没人敢闹。 而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统治,在他们慢慢接受成为北汉之民的事实,享受了北汉新政带来的好处后,思想观念也就会随之转变。 没错,张良在拿到南阳的土地后就没打算让出去,打下一县就治一县。 在武力的绝对压制之下,当即就开始组建县衙班子,任命官吏,提着刀上门去请当地德高望重的人任辅官或者吏员,同时朝吏部要人来这三县的命令也已经发了出去。 后以极其粗暴的作风废黜南楚的一切法度,政策,将这几县纳入了北汉朝廷的统治,开始行汉法,推新政。 这么做当然是明智之举,虽然费点功夫,可却不会出现大军前脚刚走,后脚城池就反叛的消息。 否则打下再多的城池也是无用,反而要是在惨烈的攻城战上损耗太多的力量,定会被楚军主力抓住机会打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南阳钉下无数颗钉子,将战火控制在一郡之地,确保北汉的大局稳定。 算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无赖打法吧,逼着楚军来南阳对峙,互相消耗对方的国力,这里也是张良选定的绞肉场,要在此地耗尽曹操的元气。 诸葛亮的打法是围点打援,想要尽可能击败击杀更多的南楚军队。见效快,时间短,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而张良的手段就很恶心了,就如牛皮糖一般沾在了南阳,在此地落下了数子,并开始以此为据点耐心的经营。 崽卖爷田心不疼,就是把整个南阳打烂又如何,反正整个荆州在曹操手里。 打烂了其实在张良眼里也是件好事,等到百姓活不下去之时,也就是收取这里百姓民心的最佳时机。 第454章 物议沸腾,各方反应 在南楚间者的四处传播之下,很快就将张良在南边所做之事添油加醋的给传扬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蓟县,乃至整个幽州,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 不少儒生义愤填膺,跑到了王府之前请愿,请求汉王严惩张良。 朝廷里也是,弹劾的奏折犹如雪花一般飞向了中书省,那些弹劾的官员虽然位置都不高,可四品以下近乎七成的人都上了折子。 中书令戏志才再也压不住这些消息,也不敢再压,于是带着厚厚一摞奏折,前去汉王府请罪。 彼时刘备也听到了消息,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是南楚暗间又在四处传播流言,只是吩咐绣衣卫去查此则流言的出处。 之前刘备在忙着秋收的大事,许多政务都是中书令戏志才代为处理的。 中书省只有遇到比较重大和紧急的事情才会将加注了意见的折子派人送到刘备那,等待他朱笔批红,给事情拍板。 这也是刘备一开始不信的原因,他并不觉得戏志才会如此欺瞒他。 可很快就被打脸了,看完戏志才带来的折子,刘备顿时就火冒三丈。 “你是怎么敢的,这等大事也敢替他遮掩。” “敢情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近乎八成的军队都被拉到了南阳去与南楚决战。” “看看这个混账在南边都干了些什么,纵兵劫掠、逼迫他人背井离乡、屠城,他是土匪还是胡虏?” “整个兖州以及南阳四县一共迁徙到冀州近乎五十万人,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不是什么牛羊牲畜。” “府库和钱庄的钱都被花完了,如何安置,拿什么钱来安置,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戏志才,我的中书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上?” “我待你以诚,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知道刘备在气头上,戏志才没有辩解,只是将头上的进贤冠摘下放到地上,随后跪伏在地上请罪。“臣罪该万死,还望王上降罪。” 刘备抄起桌上的玉质砚台准备砸出去,可脑海中浮现出戏志才那数年如一日的勤勉模样,终究是又将手放了下来,狠狠的拍在桌案之上。 “来人,去宣韩旭,我倒要看看他这个绣衣卫指挥使是替谁当差的。” 随后刘备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戏志才,而是深吸一口气靠在木椅上闭目凝神,认真的思考着这一件件大事。 两刻钟之后,绣衣卫指挥使韩旭跪在了戏志才身边,承认自己隐瞒不报,的确在帮着张良拖延消息。 其实比起戏志才,韩旭在这件事上的沉默才更让刘备生气。 绣衣卫可是他的眼睛、耳朵,结果却统统失灵,又如何能够让自己高枕无忧。 “韩旭,看来你自认是如玉的人,听他的话多过于我。” “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即刻起罢免你身上的一切官职,廷杖三十,去绣衣卫的诏狱待上三年,之后还你自由。” 跪在地上的韩旭其实松了一口气,绣衣卫指挥使该效忠谁他十分清楚。 可旧主张良以马韩部建藩属国与灭亡之间让他二选一,因此压根没得选,只能冒着身死的风险来欺瞒刘备。 这么说吧,以绣衣卫的情报能力,就是戏志才在压消息,刘备也不至于什么风声都收不到,否则当初设这个部门,养着数千上万人又有何用。 狗一旦不再忠于主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要不是刘备看在张良的面子上,早就赐死韩旭了。相比之下,受三十廷杖,被囚禁三年,这个责罚并不算太重。 韩旭在被带走之前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直将头磕的鲜血直流,以此来表示对刘备的歉意,后才被士兵押着去受刑。 其实刘备又怎么不明白韩旭一定是受了威胁,可绣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忠心要大于能力。 对其心中存了疑虑的人他就不打算再用,准备重新物色一个人选。 接下来就是处理戏志才的事情,刘备纵然生气,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方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加上只是代他那四弟受过,确实有些冤枉。 想通之后气也就消了,起身将戏志才拉了起来。 “唉,说说吧,我那好兄弟是怎么说服你的,还有我猜恐怕不只是你一个。” “如今我才明白过来,能够看破他谋划的,要么是被他提拔过,在此事上和你一样保持了沉默,要么就是被以各种借口调走。” “奉孝和文和都被调去了西凉,荀家那哥几个被派到了各地去公干,其他会坏其谋划的人全部被以各种理由外派。” “反正在我忙着秋收之事的这段时间,六部或者说整个朝廷成了他的一言堂。” “这一环套一环,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现如今这个混账是打算和我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套吧。” 戏志才苦笑一声。“王上慧眼如炬,事实确实如此。” “除了狼牙军没有动之外,其它诸军皆被裁撤,并入了那个神武军。” “关侯爷那也被要走了一大半骑兵,眼下就是想将那厮拉回来,也是决计做不到的。” 刘备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张良聚兵之事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怀疑其想造反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半的江山都是他这个兄弟为自己谋下的,又岂会为流言所扰。 至于那些掠夺财物、迁徙民众之事,张良又不是第一次做,刘备并不生气。 他恼怒的是张良竟然敢屠汉人城池,虽然没有外面的传言不实,可也有五六万之众。 这六万要是胡人或者南楚的军队,死了也就死了,可偏偏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就算不属于己方辖制,可说到底也是汉人呐,发生这等恶劣的事件,天下人会如何看,史书上又会如何写。 不严惩四弟张良,又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而且刘备在心里有些恐惧,害怕这六万只是一个开始,一旦为四弟设下的那个禁令被无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被屠杀。 第455章 青丝染雪,灭国三策 刘备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他那兄弟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怕稍有不慎,就会是倾覆之祸。 而且如今的物议沸腾,该如何处理才能服众,是一个迫在眉睫,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戏志才看到刘备皱眉,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将手中的进贤冠放在茶几之上后道。 “张大人在离开之前来找过我,威胁之语自是有之,可我能答应,则是另有缘由。” “自王上兴义师,欲止兵戈,保境安民之始,这一路走来他是如何的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呕心沥血,我是看在眼里的。” “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不知,王上您又怎能不知,我们这些老臣又怎能不知。” 戏志才指的是在此次上书中就有人批评张良身为尚书令平日不按时应卯,经常缺席朝会的事。 说外界都在传其身居高位,每日却喜欢种地、钓鱼……,甚至大白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和睡觉,简直就是带坏了朝廷的风气,在其影响下多了一批尸位素餐之辈。 暗喻的则是同样整日无所事事,却被点为一品封疆大吏的贾诩。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贾诩这青云之路不是走的,是直接飞上去的。 要知道北汉在废黜察举制之后,除非走汉王刘备与尚书令张良的门路,否则就必须老老实实的看书考科举,与成千上万的人竞争。 费这般功夫,后在经历过观政,基层历练之后,才能被任命为一个七品的县令,一县的父母官。 一个个自诩不凡的读书人,从七品到三品,中间要花的时间可能都不止十年。 随着天下太平,当官的人数激增达到饱和之后,这个时间可能还要往上升。 可想而知贾诩这个一品大吏让多少人红了眼睛,背地里又有多少的牢骚和不满。 张良在蓟县之时,他们自然是没人敢多说什么,眼看这次刮起了倒张的大风,就有人按耐不住,开始了试探。 砰!刘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骂了几句。 “什么,哪个瞎眼的敢如此置喙如玉。我这兄弟如今才加冠没几年,头上竟已生出些许白发。” “为我北朝立下了不知多少功勋,可以称得上一句居功甚伟。” “他们参如玉德行有亏,行事激进,专权揽权我都不会多计较,毕竟岂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可敢说我兄弟尸位素餐的,我定不轻饶,绝不允许朝廷中出现这种害群之马,你稍后回去整理一下。” “将这些人的名单收集起来拟个折子,报上来由我来批红,将他们给踢出去。” 不怪刘备生气,张良平日里看着悠闲,可他与真在混日子的贾诩不同,每日晚上几乎只睡一个半但两个时辰。 几乎是天不亮就起来查看卷宗,处理政事,否则又岂能做到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 有时候忙起来就是通宵达旦,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夜,只在天亮之时小憩那一会。 在张府那个书房里,挂着一幅大汉天下堪舆图,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箭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在无数个夜晚,张良于此图之上推演,并开始计算攻打各地所需兵力、人口、甲胄、粮草,该用何人为将,何人为军师出谋划策。 战争一旦开启,要打多大,打多久,预测南楚会做出的各种反应,使用的各种计策,以及彻底灭了南边所需的时间……。 而且一打仗处处都要用钱,钱从何来,如何生财,如何开源节流,如何运作才能保证整个大盘不被拉崩。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需要费神,如果不是精力损耗过多,否则张良又怎会早早的就生出了白发。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怎能指责他玩忽职守,这不是给张良在上眼药,这些人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个道理戏志才自然明白,点了点头表示这事回去他就办。 想了想之后,戏志才咬咬牙接着说道。“启禀王上,张如玉被弹劾这个情况他离开之前早有预料,还留了一个墨色锦囊,让您在这时候亲启。” 看到墨色锦囊,刘备眼皮直跳,多久没见过这东西了,现在搞得他都有些害怕看到这玩意。 深吸一口气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如同以前一样,是几张写满了字的折纸。 看完之后刘备久久不语,书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刘备才缓过神来。知道戏志才不知道里面内容之后,便将信纸递给了他。 看完以后戏志才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这,这何至于此呐,他简直将所有退路给堵死了。” 信中所言乃是灭国三策,上策为速胜论,其中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谋。 不久前与楚军在兖州打得那场大战其实只是虚招,真正的实招则是快刀斩乱麻,夺了那些地方上的世家、豪族与大小地主组上累积下来的家财。 杀鸡取卵,打鹿取茸,用少部分人的财富来收买多数人的民心,这也是埋在新政之下血淋淋的真相。 此策成功之后,张良在信中保证他最多只用四年就能平了天下,这是堂皇大道,以国力碾压之,纵南楚之谋士有通天之能,也再无法弥补两方差距。 但张良也说此策急功近利,后患无穷,在被郭嘉无意点破之后,手段已经趋于温和,不会再动不动就对那些地主行抄家灭族之事。 中策为持久论,张良从双方的政体设计、经济运行、人才储备、军队制度等多方面进行了推论。 认为通过小规模战争互相消耗国力,小刀剌肉,慢火烹煮,最后的赢家自然也是他们。 此策最稳,但缺点就是时间太久,想要一统天下,最少也要十五至二十年才能开启真正的灭国战。 说简单点就是硬生生耗死南边,用北方数倍于南方的人口,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就以荆州为例,荆北三郡就占整个州人口的八成多,荆南那些地方天气湿热,瘴气广布,瘟疫横行,地广人稀,实在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 也就荆州还好点,扬州与交州的多数地方是住不了人的,人口也就集中在某几个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北伐很难成功的原因。 由弱胜强,以南克北,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知道此时的北汉还有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骑兵产生,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胜利真的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456章 无可奈何,最终抉择 中策虽稳,也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但张良没有耐心等这么久,故在信中说他不欲行此计。 下策为割据论,是最险,最奇,也是最血腥的策略。 信中言明他要聚优势兵力于荆北和豫州,攻敌之必救,每取一地则治一地。 行新法,灭南方诸多世家、豪族,夺其财富以自用,破万家以自肥,剥南楚之根基,威服南楚百姓,此为割据。 每割一城,则相当于在南楚这个巨人身上剜一刀,去其血肉。 这些割据的城池会承受大部分的攻击,基本会将战事控制在这些地方,防止战争外溢,保北境其他诸州安稳。 也就是说,继兖州被打成废墟之后,张良准备将豫州和荆州作为主战场,彻底打废这两个地方。 在水师的航海技术日趋成熟之后,青徐之地可以说的上是四面环敌,想取之简直易如反掌。 在信中提及,到那时北汉聚幽、并、司、凉、青、徐等诸州之力,集百万大军南下过江讨伐伪楚,最后收益州,定鼎天下,战事可平矣。 至于南楚那威震天下,压服南洋诸国的水师,张良只评价了八个字,弹指可灭,不值一提。 按张良的意思,等到最后这个阶段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将秘密铸造的火炮全部列装在战船之上,可由此开启汉人那坚船利炮,统治海洋的时代。 灭南楚水师,一战而定天下,就是此等杀器现世的最佳时机。 至于之前担心提前放出火器,是否会为后世带来深重灾难的隐忧,这点张良已经不在乎了,到时汉人的霸权开启,不管怎么想,死得最多的也是那些西边那些蛮夷。 唯一可惧的就是做成这件事的阻力,张良在信里道了歉。 说他是害怕大哥顶不住压力,连下数道命令将他强制召回,索性就夺了军权,将所有兵马牢牢控制在手里。 至此他某人已成独夫,流言纷扰,再不会影响自己半分。 张良在信中的最后这么说道。“大哥,请让当弟弟的再如此放纵一回,我要在南边扫清所有敌人,用百万具尸骨,为你铺就帝王之路。” “如果朝中闹得太过厉害,请务必要将所有过错推给我,推给张某这个独夫。” “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演一出戏,一出十八道诏令也唤不回我的大戏。” “随后下令剥夺我的尚书令之职,没收张氏钱庄、张氏商行所有的财产充入国库,改钱庄为国营。” “如果南边战事顺利,到时我会一身白衣回来领罪,你可要狠狠罚我,将我贬为庶民,到时定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臣弟太毒,心太硬太狠,之前应的封我为王之事就作罢吧,非要如此我定然难有善终。” “到时退下来我就可以去游山玩水,做个潇洒自在的散人了。” “四十岁之后我会专心治经,做个真正的大儒,得空了还能替几位兄长带带孩子,教他们学问,那才是我真正想过的人生。” 戏志才看完之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主公刘备欲在成帝后封三王之事他作为心腹自然是知道的。 可张良这人魄力太大,宁小路独行,背对众生做那独夫,不愿人前显贵,富贵至极。 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闯下的那偌大名声,说不要就不要,用这些东西去换一场豪赌,去为北汉一统天下奠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戏志才乃是贱民出身,深知百姓之艰难,世家之无耻。 一切的开端始于那场黄巾之乱,可戏志才又怎能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乃是富者之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纵然没有张角,也会有其他英豪站出来为万民发声。 果不其然,在张角失败后,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总是有些惫懒的男人出世,伸手将那些老爷们从云端给拉了下来,后一脚踩进了泥土里。 也是他打破了经学的垄断,立书院,兴文教,用改良后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取代竹简,让知识不再束之高阁,成为某些人夸耀的藏品。 后提倡四民平等,为天下万民废察举,开科举,通无上大道,许下那个愿吾汉民人人如龙的大誓,让每个人都不再麻木,活得有尊严。 如今再看了这灭国三策之后,戏志才又有新的感触。 张良此人是真的狠,也是真的霸道,颇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对北境的百姓那是真的好,无论是政策还是其它方面,可要是成为敌人,此人是能将百姓视为蝼蚁的。 为了统一大业他可以不顾天下非议,让自己的双手染血,将两州之地化为无间炼狱,彻底打成废墟。 会死多少人戏志才不敢算,但张良肯定要被骂死,血屠之名一辈子是摘不掉了。 怎么说呢,确实有些乱来,而且除了张良之外,没有哪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种事。 当然了,其他人也学不来,要是敢像张良这样无视朝廷法度,无兵符而大规模调兵,那就是妥妥的反贼无疑了。 估计此时的人头都被拿了,在送往蓟县的路上呢。 可你要是说张良想造反,别说刘备不信,满朝文武不信,就连路边不识字的农夫都不信。 哪有把家眷扔在蓟县,带着大多数死忠于汉王刘备的将领去打仗的,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为什么张良要留下这个锦囊,关键时刻交给大哥刘备。 那是因为刘备要是真的想,只需让关羽单骑带着王令走一趟神武军,很快就能平了战事,带着所有军队撤离。 要是派其他人去宣诏么,军中的这些老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对张良在刘备心中的地位门清儿。 自是知道他们军师还顶得住,趁着这机会多立功升爵才是正道,其余不用理会。 所以这个难题就抛给刘备了,要是真派关羽强行召回张良,停止对南楚的战事,那兄弟真没得做了。 按张良的性格,定会扔下一切回村里隐居,让其他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要是不召,按这计策演上一回,兄弟当然还有的做,甚至轻松坐上帝位,只需要演一场兄弟决裂,兔死狗烹的戏码给天下看看就行。 这让刘备想起几年前张良也是这么做的,让自己沉迷酒色,纵情享乐,后来躺着当上了汉王。 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他还能怎么选,已经没得选,只能坐在这府里生闷气,然后等着过几年皇袍加身,做那九五至尊,登基为帝。 思考良久之后,刘备吐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让他去闹吧,我不管了,就按信中所说行事。” “此事你知我知,再有云长和翼德知晓,不允许再外传,其中利害,志才你自然明白。” 戏志才立刻起身行礼。“王上放心,臣心中有数,这就回去写折子弹劾张大人,细数他的罪过。” 刘备差点气笑,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让戏志才出门离开了。 等到就剩他一个人时,从衣服内衬里取出那块贴身佩戴着的墨玉,双手握着此物在书房发了好久的呆。 第457章 好戏开锣,戏如人生 为平息物议,刘备特意召开了一次大朝会,王都蓟县的所有官员都必须参加,在外的地方官则需要四品官以上。 在大朝会这天,戏志才一马当先,出列弹劾了张良无令调兵、揽权专制、残暴不仁、公器私用、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等大小罪名一十二条。 给摩拳擦掌,正准备发难的部分文官都整懵了。 不是,他们没想参这么多啊,就抓着屠城灭家、纵兵劫掠,任人唯亲,德行有亏这四条批批得了。 最终目的还是打破张派官员对核心权力层的垄断。 何谓张派,指的是贾诩、程昱、周瑜、鲁肃等一些和张良走得近或者走其门路进入朝廷的人,比如糜竺、羊衜。 除此之外,郑玄的那些弟子,最早跟着刘备的那些人,如今个个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大佬,也被视为张派之人。 停不停战其实他们也不关心,政治斗争没有对错,你挡我路了,就这么简单。 可弹劾张良只是为了让他挨批受罚,降职放权,打破对权力的垄断。 新政之事他们认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可要是没有个能说上话的,以后还要被牵着鼻子走,这让除了荀、陈、钟外的所有家族都很没有安全感。 真要按戏志才这么论,张良就该杀头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先不说汉王刘备会不会同意自毁干城。 就算同意了他们也不会答应,大家又不傻,张良可是北汉的擎天玉柱,膈应人是膈应人。 可只要一天没有统一,这人就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还有,他们觉得戏志才是不是脑子有病,平日里就数他和张良走得近,这些日子也是此人在中书省压着各地奏报不往上报。 戏志才其实也是此次众人弹劾的对象之一,郭嘉被贬,让他们对这个汉王心腹心中也少了一些敬畏。 话说刘备看完戏志才递上来的折子颇为无语,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什么事我就不说了,你们也已经清楚,最近这事闹得也比较厉害,说说吧,除了中书令这道奏疏之外,其他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们纷纷在心中腹诽,大戏还没唱呢,戏志才这厮就跳出来批判张良,那此时揣在怀里的奏折就不好往出拿了。 看没有人说话,张良看了一眼刑部尚书简雍,后者沉吟片刻,出列道。 “臣不敢苟同戏大人所言,张大人有些事做得确实有些过火,导致物议沸腾,民怨四起。” “可以说他德行有亏,行事毫无顾忌,但非要给其头上安这些罪名就有些过了。” “故而依臣的看法,让他撤兵,带大军回武关。自己回来认罪,小惩大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即可。” “退出南阳也不全然是为受流言挟制,此事有些蹊跷,最先传出来的必是南楚奸细,可着人溯源,将其一网打尽。” “臣总觉得同时打两场大战,将所有兵力压进去豪赌有些危险。” “撤南阳这路大军,恢复对兖州的控制权,确保张侯爷那路大军高歌猛进,打下豫州,方为稳妥之策。” 要不说简雍聪明呢,他看出戏志才是故意弹劾的,就是为了将自己摘出去,让别人不好就此前压奏疏之事来进行攻击。 而且真要按戏志才这一十二条罪名来论,张良杀十次头都不过分。 可这事明显在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就是为了将水搅浑,是以退为进之策。 人家戏志才是在演戏,可此时真要有人顺杆爬,站出来想摁死张良,恐怕真就是在找死了,来日必会被因为左脚先迈入衙门而被上官怪罪,找个由头夺职流放。 故而简雍对张良专权,在军队里搞一言堂,拥兵自重之事避而不谈,只是从大局出发,说同时开辟两处战场风险太大。 认为南阳那里有些险,只取豫州一路更加合适。 对张良的处罚也说了,主动认罪,小惩大诫,面子上过得去就完了。 因为简雍知道,除非新主上位,否则只要汉王刘备在一天,谁都动不得张良。 在简雍说完之后,郑玄的那些弟子也纷纷出列附议,他们认为此乃老成持重之言。 这就很尴尬了,三品以上的官员要么像简雍一样和稀泥,要么就是保持沉默,剩下的那个戏志才明显就是在逗众人玩,这一个真心要追责张良的都没有。 其实刘备也很无奈,看那如雪花一般的折子,对这件事不满的大有人在。 怎么一上朝全都哑火了,一个个都选择明哲保身,那他还怎么演怒不可遏,大义灭亲的戏码。 想了想之后,刘备点了糜竺出列,让他把户部的情况给众人说了一遍。 当听到发俸的钱都没了,户部各个仓库已经能空到跑老鼠时,除去户部几个佐官外,其他所有人全部都傻眼了。 这秋收之前不是刚收了一波税银,各个衙门都规划好了该怎么和王上哭穷,怎么去向户部讨这笔银钱了。 怎么突然就说一枚铜钱都发不出来,还倒欠许多商人天文数字一般的巨款。 说是张良利用职务之便,硬压着户部向那些人举债,将钱全都变成了武器兵械,粮草辎重。 如今已经艰难到连基本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要知道蓟县大,居不易,许多人都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 就犹如水珠滴进油锅里一般,霎时间所有人都炸开了,不少在王都当差的官员们心一横,立刻跳出来指责张良。 借着屠城事件开始攻击,再到中饱私囊事件,挪用公款之事结尾,那叫一个群情激奋,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看到中下层官员开始表达不满,刘备终于松了口气,这戏能唱下去了,于是装着十分震惊的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着急的问道。 “这,这怎么回事,户部银钱被挪用这等大事你们也敢隐瞒,谁给你们的胆子。” 刘备一连点了包括户部侍郎、郎中、员外郎,以及金银司、仓储司等隶属户部的几个司主事在内的一十三人,让他们全部出列回话。 第458章 隐秘曝光,堂前问责 回话,回什么话,糜竺想死的心都有了,户部暂时没有尚书,右侍郎之位也空着,能顶缸的就他一个。 之下的郎中、员外郎、各司主事全都是张良一手提拔和安插进去的。 这也就罢了,从属于户部,那只能下蛋的金鸡一直是张良在直管,从不让别人碰。 看到其他户部的同僚全都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回话,糜竺只能硬着头皮,在刘备与众臣愤怒的目光中自去进贤冠,承认自己的渎职之罪。 “臣有罪,进户部之时就发现了朝廷一直在寅吃卯粮这件事,府库充盈只是一个假象,实则钱早就被用出去了。” “去处很多,有推行新政的、有采买矿石的,有采买造船所需材料的,有偿还建造紫禁城欠款利息的……。” “总结下来花钱的大头也就三个方向,一是不断花钱造船,用来扩大水师规模。” “二是不停给匠作司投入,更新和研究兵械,不断产出新式弓弩、质量过硬的甲胄。” “三是偿还利息,这个债务庞大到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也是一大笔支出。” “之所以朝廷运转没有被影响,那是因为张大人手中还握着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需要钱之时,便会从那里支用。” 说到这里糜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刘备,发现他正对自己使眼色。 于是就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到底没敢将张氏钱庄也是个空壳子,有时是在用税银去支应,给有需要取钱的百姓兑付之事捅出去。 那样一来可就是塌天大祸了,为张氏钱庄担保和兜底的朝廷之信用,会在一瞬间变得连废纸都不如,这就真的是在找死。 看到糜竺懂事,刘备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给放了下去。 这时众臣看糜竺突然停顿,立刻就急了,纷纷出言询问有没有动张氏钱庄里的钱。 国库空了就空了,张氏钱庄盈利的大头是要上交的,半官半民,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里可万万不能出事。 他们怕张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挪用百姓存在钱庄里的钱去打仗。 深思熟虑之后糜竺决定还是捂盖子,揭一半就行了,全部揭开就是主上刘备不杀他,张良回来也要灭他九族。 于是摇了摇头,撒了个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猜没有,张氏钱庄的本金依然充足,否则诸位同僚的俸禄和军中的饷银早就停了,户部可是半点银钱都没的。” “想来是张氏钱庄、张氏商行,还有张大人直管的畜牧司在发钱支应,否则一切事务都会停摆。” 这话一说总算是让众文武松了一口气,还有钱就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有钱就好办。 糜竺所说当然是假话,真相是张氏钱庄加张氏商行库里九成银钱都被秘密拉走了,用做在长安扩军和支撑南边的战事。 纸肯定是包不住火,在事情彻底不可收拾之前,张良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搞钱。 钱从哪里来,第一个方法是强借,已经有一支麒麟军从草原出发去西域诸国,朝那里的王公贵族伸手借钱了。 不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不慷慨解囊,那我就要打你了。 比强盗好点的就是张良承诺以后会用商货来偿还这些钱,只不过要分年度来还。 第二个方法自然是劫掠,劫南方的民财来补这个天大的窟窿。 其实不止打下来的南阳四县,梁郡被攻下来的那四个县也在做同样的事。 只不过负责这件事的鲁肃手段没有张良这么狠,只要了当地世家豪族一半的家财,剩下的都让他们带着北上了。 而且鲁肃给那些人安置的地方是幽州各郡,用的也是以买户籍为借口去要钱,算是给了人家台阶下,倒没有闹得太过难看。 所有必要条件都齐了,刘备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只见他猛拍桌子道。 “这混账玩意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目无王法,不通知朝廷就私自出兵与南楚作战。” “不修仁德,纵兵劫掠、屠杀平民、强迫花甲老人去守城,可以说是毫无怜悯之心。” “公器私用,在朝廷里公然结党营私,户部竟然成了他的一言堂,如此肆无忌惮的挪用税银,竟然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和上告。” “怎么,他张如玉是不想认我这个兄长,是想要造反吗?” 看着怒不可遏的刘备,所有人顿时都噤若寒蝉。 不知情的关羽赶紧出列求情。“大哥,如玉绝无此意,他也是为了我们好,想要在南边击败楚军,早日让天下一统。” “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他,不然我们绝无可能打下这半壁江山。” “里面一定有隐情,我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一定是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还请您明鉴。” 关羽说话之后,在朝的武将也纷纷出列求情,典韦也想出言来着,可他这禁军统领的身份要保持绝对中立,只能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只见刘备冷哼一声,环视了一圈所有求情的人。 “好呀,好,你们看看,他做的不法之事已经板上定钉,证据确凿,就算流言有夸大之嫌,屠了六万百姓这事没有冤他吧。” “无故放弃兖州,逼着花甲老者着甲去守城这事没有冤他吧。” “在户部大肆安插亲信,不经商议就自主挪用巨额税银,向那些商人以朝廷名义举债之事没有冤他吧。” “其余之事我就不一一列举,没想到都到了如此地步,你们还要出来替他求情,九成以上的武将都出来为其说话。” “依我看,这个汉王之位不如就让张如玉来坐,我早点退位让贤,好过来日惹那厮生气,给我来一场兵谏。” 这话就很重了,让不少人都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刘备说的话,也感慨这君心莫测,怀疑张良会不会就此失宠。 “大哥!!!”关羽高声怒喝了一声,他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了,当即就质问道。 “兵谏?!你明明知道如玉不会的,他比谁都尊重你,谁都可能造反唯独我们兄弟三人不会,没想到你……。” 关羽话还没有说完,刘备就立即将他打断。 “住嘴,就是他功劳太大,才生出了骄矜之心,日益骄横不法,肆意妄为,视礼法于无物,视朝廷于无物,视我这个汉王于无物。” “看看百姓们是怎么说的,百官是怎么说的,他如今已经被千夫所指,这些你全都看不到,就急着出来为他辩驳,到底是何居心。” 刘备这话让众文武瞠目结舌,没人想到定北侯关羽也会被斥责。 而关羽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最重要的是心里在滴血,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陌生,难道权力真会让人变得冷漠,变得六亲不认。 第459章 你来我往,明暗相争 看着关羽双眼赤红,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刘备心中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硬下心来演这场戏。 兹事体大,他事后完全可以给关羽解释,但要提前告知,以关羽那骄傲和烈直的性格,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且此次与之前那场兄弟阋墙不同,那次有很多人都看出了虚实,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可这次不行,眼下屠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前在北境诸州掠夺世家之人财富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张良,千夫所指绝不是危言耸听。 此前张良身上有天师身份保护,可益州失守之后,那里窜出来两个方士,一名左慈,一名于吉,开始争夺道教天师之位。 人家没有否定张良此前的说法,而是顺着那个故事编了下去。 直言张良确实是天师,只不过为人间浊气所扰,动了七情六欲导致入魔。 因他杀戮过甚,死于其手的生灵已有数百万,这严重触犯了天条,太清圣人已经将其逐出师门,玉帝业已除了他的仙籍。 此时其已经沦为普通人,死后会入无间地狱,为造的罪孽赎罪。 同时言说汉朝气数已尽,刘备建立的这个汉乃伪汉,上天并不承认。 百姓们哪知道这么许多,被左慈和于吉的障眼法所骗,一个个口呼仙师,对此前敬若神明的张良态度立即转变,将其视为祸乱天下的魔头一类。 虽然南北之路已经断绝,可要传消息还是有很多方法,比如鱼腹藏书,飞鸽传书……。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这个说法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套在张良身上的那层金身被破,人们也开始认真审视起这个人。 发现他杀性确实大,每到一地,都会死很多人。 辽东的坑杀俘虏,在西凉将羌人逼得差点亡族灭种,诸胡不是被杀得瑟瑟发抖,就是已经逃到漠北以北。 在西域连灭数国,伏尸百万,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场瘟疫导致现在还有许多国家没有缓过来,被周边的大国所趁。 有不少都沦为了傀儡,国内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子民被人家当成猪狗一样奴役和肆意买卖。 后面再算上从西域回来开始的一系列战争,这些死亡的人数全都被算到了张良头上。 借着这次屠城事件,所有埋下的引子共同爆发,人家还用当初司马氏全族被屠杀之事做了文章。 此前张良让人放流言说司马徽是他的老师,以此来混淆视听,让董卓判断错误,将颍川各世家逼得不得不北上。 这事被翻出来了,说张良其实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关门弟子,结果学成之后却成了一个弑师的恶徒。 写月旦评的豫州汝南名士许氏兄弟一齐发声,说麒麟之才纯属子虚乌有,是张良以重金相诱,又以全家老小性命相逼,才让两人不得不为其扬名。 还说他们要是不遵从,后果可能会与司马氏一样。 为了证实此则流言的真实性,司马徽的身世也被扒了出来,其乃原豫州太守司马量之孙,司马儁的私生子,司马氏族家主司马防的兄弟。 这一则则消息化为了无形的刀剑,刺向了正在带兵出征的张良身上,就是要逼他退兵去处理这些事情。 怎么说呢,流言的力量就是一柄柄无形的刀剑,能够为张良所用,那自然也能为他人所用。 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压,在报纸上进行反击即可,北边的百姓受新政恩惠颇多,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会更信谁自然不用多讲,只不过南边短时间内是鞭长莫及的。 但张良愿意费功夫与这些南楚之人打嘴仗么,显然是不愿意的,否则也不会留下那个锦囊。 在张良看来,此时北汉兵力优于南楚,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打残打废,坐视那些诸子百家余孽不断的发展南楚,缩小两方差距,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至于名声么,张良表示自己不需要,就是臭不可闻,就是烂大街又如何。 等到收拾完南楚之后,他就隐姓埋名去过闲云野鹤的退隐生活,说不定还会和别人一起骂姓张的某个贼子呢。 在眼下南楚越是抹黑张良,他身上妖人、血屠、杀星的名头也就愈发响亮。 试问与这种人敌对,那些楚军士兵谁心里能不发怵。 汉军则不然,彼之毒药,吾之蜜糖,无论张良是天师也罢,七杀星也罢,不都是自己人么。 跟着一个料敌机先,还有神鬼色彩加身的军师,那不是躺着挣功劳,升爵位么。 所以外界的风雨根本就刮不到军队里,无论流言再如何厉害,也不会影响张良稳坐钓鱼台,优哉游哉的在南阳落子。 四县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此刻的张良已经在让许褚和臧霸带两军去攻吕布所在的郦县了,自己则率军懒洋洋地吊在身后,就摆明了在等楚军来支援。 曹操敢动么,暂时还不敢,没有等到他要的胜机,只能让郦县据城坚守,给郡城宛县以及其他县城争取时间,做好更充足的防守准备。 如果每丢一城能拼掉汉军数万人的性命,这次买卖曹操是愿意做的。一城一地之失,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重要的是他在等离间之计生效,想看看北汉朝廷与刘备的反应,到底会不会停止战争,召回张良。 据暗间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北汉已经闹翻天了,即将召开大朝会,故而曹操在等。 这一切都被张良料中,所以才在留下的锦囊里将计就计,要让大哥刘备演这出戏,也好让自己在楚军等待的时候多下几城。 言归正传,刘备无视关羽和众武将的求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罢了张良身上的尚书令之职,下诏停止再进行战争,让所有军队回武关。 采用了简雍先前的提议,欲将所有精力放在豫州这路战事上,让人去将张良带回来议罪。 关羽对这个结果不可接受,还是没有忍住脾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讽刺了几句刘备忘恩负义,后提出辞去一切职事,想要回乡归隐。 刘备当然不准,训斥了一通之后将其关了禁闭,随后大朝会落幕,辰报立刻进行了相关宣传,将汉王大义灭亲,忍痛处置结义兄弟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惊天的消息立刻将那则流言压下,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北境诸州利益受损害的世家之人弹冠相庆,而那些百姓、商人、工匠以及通过科举进官府的读书人们则是担忧,害怕汉王自毁干城,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第460章 情深意长,恩爱不疑 约莫也就过了半个月,在立冬之前刘备一共朝南边派了一十八路信使,结果连十七次连武关都出不去,就被人给拦住了。 最后一路信使是荀彧亲自带人持节南下,见到了正在攻打郦县的张良,可只得了一句。“南楚不平,臣弟不归。”随后就被请出了军营。 至此北境震动,天下惊惶。这个男人果然聚兵自重,已经不再听王令了。 消息传回去后刘备震怒,斥责张良狼子野心,立刻着人接管和没收了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的所有资产,将其贬为庶民,软禁其家人。 不过因为军队还握在张良手里,众文武主动劝下了要彻底撕破脸的刘备,让他静观其变,莫要再做其余动作进一步激化矛盾,导致那人阵前倒戈。 众文武觉得刘备是不是昏聩了,竟然真的在自毁根基,想要挖断北汉的擎天玉柱。 先是勒令定北侯关羽闭门思过,无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后又将张良贬为庶人,幽禁了其家人。 这另外一个侯爷张飞正带着大军在外面征战呢,要是因为这事闹得太过导致前线出了什么岔子,北汉耗时多年攒下的家底可就全完了。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四兄弟就像上次一样给大家演戏,可这代价太大了。 这么说吧,以前是个草台班子,实力也就仅限于一州之地,关注的人并不多,玩兄弟阋墙这一出没什么事。 现在不行,因为身份不同,身上干系甚大,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很多人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乱来了。 所谓三人成虎,流言如刀。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十恶不赦之人时,这件事就会变成真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许多人为什么对名节这么重视,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就算那些聪明人看出来,并给周围的人说,也是没人信的。 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张良会主动舍去一身名望,一身他人一辈子也求而不得的权势,还有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这偌大的家产。 还要冒着被汉王刘备猜忌的风险揽军权以自重,当一个不容于世的独夫。 此时处在风暴中心,被重兵把守的张府,刘备与关羽正坐在里面给蔡邕和蔡琰解释。 看过锦囊里的信件之后,蔡邕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看女儿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再想起其近日并无惊慌之色,不由得有些惊讶。 “闺女,你莫非早就知道这事了,那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为父,害我为那个混账担心了好久。” 蔡琰没有接递过来的信,只是笑着说道。 “锦囊妙计我就我不看了,我一个女儿家也不方便窥探这里面的军机秘事。” “首先我信如玉,他最尊重几位兄长,最爱惜与体恤百姓,最不喜欢去做这些麻烦事。” “可他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是为了天下早日太平,让所有人不再受这战乱之苦。” “夫妻一体,旁人可辱他,误会他,但我当妻子的,又怎能不知枕边人到底是何性情。” “其次我信三位兄长皆乃重情重义之人,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就算如玉铸下大错,你们也不会对如玉如何,更不会对我这女流之辈以及麒儿如何。” “反而会像上次的西域之行,奋不顾身的去救如玉于水火之中,肝胆相照,休戚与共。” “最后自然就是我家夫君智深似海,世人所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他布下的局,他才是执棋的那个人,我又怎么会担心呢?” 刘备、关羽两人面面相觑,敢情这趟是白来了,蔡邕则是心中吃味,他这宝贝女儿可从未这么夸过他,真是越想越气。 “哼,有什么好骄傲的。还智深似海,依我看,那厮是一个不修仁礼,腹黑狠厉的修罗,没看外面怎么骂的,如今谁还提麒麟之才,全都是血屠恶名。” “唉,老夫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给你令远一家高门大户,真是着了那小子的道了。” “麒儿呢,我要把乖孙儿带到我那去养几年,免得被那厮给教坏。” 刘备与关羽没有说话,这是如玉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 看到父亲要带走儿子,蔡琰不由得有些无语。 “麒儿正在午睡呢,不过父亲,妹妹前段时间还来我府上抱怨呢,说想将承儿养在你膝下,可被您以公务繁忙,没有功夫给拒绝了。” “怎得如今又不忙了,麒儿正是贪玩的年纪,我怕他去了将您那闹得鸡飞狗跳的,不如在我这小住些时日。” 蔡邕明显就是偏心,而且对当初小女儿私定终身之事耿耿于怀,自然也就不待见羊衜与羊家那个外孙羊承。 如今虽然同殿为臣,可蔡邕基本上是不给羊衜什么好脸色的。 但张良不同,虽然蔡邕嘴上骂骂咧咧,可每次一得空都要来张府上看女婿一家,来往走动颇为频繁。 为什么区别对待那原因可太简单了,蔡邕那小女儿在羊氏其实并不幸福,去了给人当后娘,替已故的孔氏养孩子不说,反倒是顾不上自己的孩子。 没办法,后娘难当,如果稍微对养子不好就会有人嚼舌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操持后院一堆琐事,终究是为少女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而且之前在兖州泰山时是没有娘家人撑腰的,会受多少委屈和欺负,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就到了蓟县之后有父亲蔡邕、妹夫张良这两个靠山在,在羊氏才算是支棱了起来,其它几房也不敢再找她麻烦。 故而知道这些的蔡邕哪有好脸子给姓羊的看。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甭管蔡邕再不看上张良,可人家娶他大女儿蔡琰时,那可是倾城为媒,百里红妆。 成亲后就更让蔡邕满意了,张良果然说到做到,从不与旁的女子纠缠,非常的洁身自好,与自家女儿那叫一个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头上的婆婆非常开明,而且远在涿县。家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更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腌臜事来烦心。 这偌大的张府还真就是蔡琰一个人说了算,乃是蓟县之中少有的桃源地。 听到女儿挽留,蔡邕想了想也就答应了,这张良不在,他就在这帮着看顾一二也很合理。 第461章 江湖路远,男儿之行 说起张府,还有一个事须得提上一提,那就是百里子与其妻南若华已经在不久前悄然离世。 先是百里子大限将至,无病无灾的于某夜就那么睡了过去,后南若华在发现后与孙儿陈宸做了最后道别之后服毒自尽。 陈宸虽然伤心,但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知道孤雁难鸣的道理,也知另外一个老师相柳的旧事,知道相思无解,所以也就没有哭着闹着强留奶奶在世间受折磨。 为缓解心中悲伤,陈宸便躲在房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抄写为爷爷奶奶从老师张良那求来的一篇【相思疾】。 “?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煮沸,可治世人相思苦疾。” “可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 “殊不知,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相思亦可解,过了离别时。” “可奈何,夏枯辛苦深寒,寒蝉体小声微,面拂寒夜风,隔年雪冻人。” “相思虽可解,但寒苦卑弥已入喉,肠以断,泪难收。回首已白头,相思亦无解。”?? 这篇相思疾蔡琰也极为喜欢,并将其分享给了闺中密友,王后荀采与二嫂陈若。 陈若乃是陈家三房的女子,字若薇,是个性淡如菊的性子,一向除了被荀采邀请至汉王府外,也就经常到张府坐坐,其他地方那是一概不去。 毕竟是书香之家出身,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女儿关凤被她教养的极好。 有次带着女儿出席了荀采举办的只有内眷参加的宴会,让不少妇人都盯上了这才几岁的小女孩,欲早早的就与定北侯府结下婚契。 故而动不动就有人递拜帖欲上门求见,给陈若薇搞得不胜其扰,也就躲在闲杂人等不准入内的张府才能清闲。 刘备与关羽进张府自然是带着自家夫人,在看到蔡琰确实不为流言所扰,这才算放下心,后与蔡邕三人前往前花园赏兰饮酒,不打扰人家妇人间说些悄悄话。 等到几人离开后,荀采立刻收了那副端庄大方的样子,只见她轻笑了一声,小跑着上前抱住了蔡琰。 “小娘子,没想到你竟这般铁石心肠,你家夫君在前线打仗,你却一点也不为他担心。” “既然这样,不若趁着他不在,晚上陪着本公子消遣一二,管不教你独守空闺,心中寂寞。” 蔡琰红着脸啐了一声。“女荀,你好歹也是汉王后,怎的如此轻佻,看我不让你尝点厉害,军法从事。” 被挠的咯咯直笑的荀采赶紧举手投降。“快停下,快停下,你这人真不识逗。眼看流言难止,我与若薇特来宽慰你,哪知你压根就不担心。” 听闻此言,蔡琰笑着朝着二嫂点头致意,后者立刻出言道。 “也没什么,见到妹妹安好我就放心了。宅子外的事有那些男人操心,我等没必要劳心费神。” “照顾好家中长辈以及儿女,为他们解了后顾之忧,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荀采对此不置可否,她的身份地位不同,注定不能像陈若薇与蔡琰一样躲在府里不问天下事,反而还得面面俱到。 不停地去与官员的内眷打交道,算是帮夫君刘备安臣子的心,特别是眼下这个多事之秋。 想了想之后荀采开口问道。“昭姬姐姐,如玉这般决绝,相当于是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看来日后是铁了心要去归隐的。” “也不知他近期还有没有什么佳作,快拿出来让我和若薇鉴赏一二,以后要是离得远了,可就没有这么方便,随时能拜读他的诗词。” 蔡琰想了想之后转身去雕花木柜的抽屉里翻出了几张纸。 “先说好,你们看可以,切莫随意往外传,我可不想再因诗词之事惹出风波,让天下女子把我恨得牙直痒痒。” 两人都被蔡琰的话逗笑,想起了之前在张良所写的几首新词传出去后,一时间竟引得蓟县纸贵。 不少女子都特意乘着自家马车来张府前驻足,想要见麒麟才子一面,互诉衷肠。 人她们自然是见不到,但那些女子怎会轻易放弃,纷纷托家里往张府递了拜帖,都表示自己愿意洗手做妾,与张郎共赴巫山。 张良早就表示此生永不纳妾,可这些女子还是苦苦纠缠,求其回心转意,由此可见那首离思,当真是写进了所有女子的心里。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诗下半阙不知叩开了多少女子的心门,让他们对这个压了天下所有读书人一头的白衣男子芳心暗许。 忍不了的蔡琰当即送出去了两首诗挂在门前,直言要是有人能写出两首与其媲美的,她可说服自家夫君纳妾,否则勿要相扰。 这两首共用一个辞名,名为【春风秋水辞】,其一为。 “春风秋水不染尘,彩玉明月是前身。一眼万年千树雪,除却相思不是君。” “霓裳羽衣需汲酒,醉眼婆娑笑王孙。飞鸿踏雪初信风,吹瘦古今独醒人。” 其二为,“吾与春风皆过客,君携秋水揽星河。三星在天客在远,红豆抛尽相思折。” “且与弱水许山盟,山高水远千千褶,怜少欢薄别梦浅,谁立红楼演离歌。” 这两首七言诗一出,张府之外聚集的马车自然尽散,许多女子不知请了多少捉刀人,依然是写不出能与之相较的诗词,更别说是两首。 不过这样一来蔡琰就被更多女子给恨上了,由于其样貌被见过的人画了下来,流传甚广。 因此认识蔡琰的人并不少,弄得她连门都出不了。就是有事出去也不得不摆开排场,军队随行,才能避免被人骚扰。 如今蔡琰旧事重提,两人自然连连许诺,表示绝不会外传。 蔡琰手中的纸虽然不少,但其实只有两首,乃是张良口述,她亲手誊写。 诗名为【江湖行】与【男儿行】,两首相较,她自然更喜欢第一首,后面那首杀气太重,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第462章 一桩旧事,儿女情长 接过蔡琰手中的文稿,荀采轻声念道。 “江湖行,少年江湖老,醉看花满天。身在桃源隐,心怀天下先。” “这首诗读着倒是朗朗上口,不过没有之前那几首惊艳。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首离思。若薇,你呢。” 陈若薇皱眉想了一会,摇头道。“如昭姬妹妹这般有金玉良缘者终是少数,这世间的感情呀,无论男女,多数还是求而不得,才有那诸多遗憾。” “人们常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却不知此句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是她对负心汉司马相如的声声控诉。” “故而我还是喜欢那首木兰花,若人生都只如初见,又何来后来的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果人人都记得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又何来那句何如薄幸锦衣郎呢?” 荀采没有搭话,蔡琰不清楚,可她又怎能不清楚陈若薇在感叹什么呢? 当日被追兵逼得北上,她与阴家的婚约全都不作数,后嫁给了汉王刘备。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荀采还没见过阴家那个与她定了婚约的男子。 可陈若薇不同,她后来一直不让别人喊她陈若,而是直接以字代名,叫若薇,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陈若比蔡琰还要大上一两岁,她倒是没有和离过,但也是有过婚约的。 许的人家在颍川郡里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家族,那男子偶然在路边见过刚及笄不久的陈若,便开始千方百计的通过一切关系来认识她。 后两人在亲友的陪同下也见过面,倒也算不上盲婚哑嫁,陈若本来没有感觉。 但好女怕缠郎,经不住那个男子整日让人往陈家送礼物,送情诗,还有一些肉麻的情话,慢慢的也就动了心。 彼此之间书信往来,互诉衷肠,定下了海誓山盟,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后来对方去陈家下了聘书,定了婚期。 本以为是断金玉良缘,可恰好陈若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此男子经常流连青楼楚馆,甚至还有歌妓仗着有孕在身前去那男的家里闹着要明媒正娶之事。 伤心欲绝的陈若立刻让父亲去退了这门亲事,为此事还生了一场大病,人差点就没挺过去。 好了之后陈若对感情算是彻底死心了,几乎拒绝所有来提亲的人,对父母和亲族长辈的逼迫以绝食来明志。 其父亲心疼女儿,后绝口不提婚嫁之事,一来二去,也就耽搁成了一个二十多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说来也怪,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当初关羽的成亲之路也颇为坎坷。 老家那里说项了一个农家姑娘,两人还未见过面,后关羽与人冲突,失守将人打死,被官府下了文书追捕,无奈只能逃出河东郡,一路往有些荒凉的幽州跑。 如此一来这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后关羽成名后还让人回河东郡打听了一下,可惜那女子早就嫁人了,也就没有再想成亲的事,一直呆在军中操练士兵。 可关羽不急刘备急啊,在成亲之后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不近女色,不是在外面打仗,就是窝在军营里,一个个都快而立之年了,对婚嫁之事全都漠不关心。 于是只能拜托夫人来做这件事,荀采听到刘备的请求后只说了一句此事易也。 后荀采将打小就认识的几个闺中密友,还有一些与荀家交好家族的待嫁女子全都以设宴为名请到了王府。 借着这个机会,刘备自然是将关羽、张飞、典韦、许褚等几个倚为心腹的人喊出军营,为他们来了一场相亲。 陈若就是其中之一,在知道好友荀采将她骗到王府的目的后颇为不悦。 不过有教养的陈若还是做不出拂袖离去的失礼行为,只能耐着性子参加完了那场宴会,后不顾荀采的挽留扭头回了陈家。 关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全程都冷着脸,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的女子,被其身上那股空谷幽兰的气质所吸引。 他故意拖拖拉拉的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大哥刘备和大嫂荀采打听此女的消息。 熟知情况的荀采自然是将陈若的情况说了,直言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重要的是为人不矫揉造作,没有那些世家贵女的一身毛病。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务做得,农活做得,还有一手好女红,娶回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 当时的关羽被调侃得满脸通红,好在有刘备解围,很快就得知了关于陈若的一切经历,知道了那场令她伤心欲绝的亲事。 当听到陈若不拖泥带水,毅然决然地与那个负心汉划清界限时,关羽不可抑止的动心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在求见几次都被拒了之后,关羽整个人在那段时间都颇为消沉,还是张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去请一向主意多的张良帮忙。 张良思来想去,写了一诗两词,诗名为【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词名为【木兰花·拟决绝词柬陈若薇】、【宁负天下不负卿】。 在这些诗词送进陈家三房之后的第二天,陈若答应与求来这些诗词的关羽一见。 后来之事众所皆知,陈若改名陈若薇,关羽成功抱得美人归。 只不过这一诗两词算是关羽的聘礼,一直没有对外宣扬,读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今日能够旧事重提,当着两人的面说那首词,也说明陈若薇已经彻底放下了心结。 蔡琰听得云里雾里,这词她倒是知道,但看二嫂那唏嘘的表情,想来还有一些隐情。 于是看向荀采,后者在陈若薇点头同意之后,就将这桩旧事给说了。 蔡琰听完有些哭笑不得,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不知若薇姐身上竟然还有这等陈年旧事,可恶,听说女荀你能与汉王结亲,也是张如玉这厮在背后谋划。” 荀采听后并不意外,这事她听自家父亲提起过,当初是被四弟张良逼着与阴家悔婚的。 不过荀采是真的不介意,她并不想与家人分开。 而且只因父亲与别人的一个约定就要嫁到万里之外的荆州南阳,放着一个素有仁义之名的英雄豪杰刘玄德不嫁,去赌那未见过的阴瑜会是一个良配,那样也太傻了。 虽然结局尚好,但被人算计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荀采眨了眨眼睛开始给张良上眼药。 “昭姬姐姐,我曾听玄德说过一件趣事,这事我自不会拿出去说,乃是我们女儿间的秘密。” 第463章 杀一为罪,屠万称雄 蔡琰有些好奇的看了荀采一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趣事,后者捂嘴笑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 “听说张如玉在小时候经常做梦,那些梦里的内容没人知道,但李婶说他在六七岁时曾放豪言,要娶尽天下的美人。” “哦,对了,那句话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当时李婶还逗他来着,问什么女子才能称为美人。” 说到这荀采故意停顿了一下,只见蔡琰红唇微抿,银牙紧咬,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好,真是反了,还想醉卧美人膝,看回来后我怎么收拾他。” 见目的达到,荀采继续说道。“那时张如玉说了好多女子的姓名,似乎其中就有蔡姐姐,其余的由于时间太久李婶也记不清。” “只不过有句话还是挺朗朗上口的,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昭姬姐姐,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家玄德,如果他不去拜访张家村,这个村子很可能举村南下迁徙到荆州或者扬州去避祸。” “对了,这个二乔你上次不是在王府也见过,就是前些日子张如玉让人从庐江劫回来的那两个小姑娘。” “唉,那姓乔的一家人已经住进张家村了,看来如玉还是贼心不死,莫非是想要……。” 只见蔡琰没好气的瞪了荀采一眼。“女荀,莫要在这挑拨离间,这事如玉和我说过,这是他为孙策和周瑜找的良配。” “不久前母亲来信,大乔不久前已经与孙家定亲了,小乔也是,周家人已经替周瑜定了亲,只待其及笄之后,就会迎了过门。” “没意思,没意思,本还想着逗姐姐玩玩,怎么他什么都和你说。” 蔡琰冷哼了一声。“也不尽然,就比如这句话我从未听过,也不知道他梦里有这么多的绝色美人。” “二乔我是见识过了,改天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下中山甄氏那个幼女甄宓。” 陈若薇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好一会。 “哎呦,也不知妹妹生的哪门子闲气,不说天下,不说幽州,就只这蓟县一地,想入这张府做一妾者就不知几何。” “都说爱人如养花,如今看到妹妹,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已经成婚许久,但你还是这般光彩照人,甚至越来越年轻,有了和小孩一样的小脾气,想必如玉是宠你到了骨子里。” “古人说夫妻间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依我看真不如妹妹你与如玉这如胶似漆,恩爱不疑。” “若薇姐……。”蔡琰被说得脸红,抱着陈若薇的胳膊让她别说了,一旁的荀采则是在旁边起哄。 那首【男儿行】她们只是看了几行就不敢再看,里面的杀气跃然于纸上,后扑面而来,女儿家家的哪看得了这些,荀采已经吩咐人将其送到刘备那里去了。 这诗到的恰到好处,刘备、关羽、蔡邕三人正在行酒令,正愁没有好的诗词佐酒。 看完之后刘备大喊三声好,随后递给了好奇的关羽和蔡邕,后者读了也是拍手称赞。 “如此好诗怎能无酒,典韦,将如玉的酒窖打开,从里面取十坛女儿红过来,你也坐下来喝几杯,共赏这等雄文。” 典韦立刻咧嘴一笑,文章好不好他不关心,这是奉命打劫,只取十坛哪里够喝。 使了一个眼色,周围的禁卫军立刻会意,全都跟着去搬酒了。 麒麟军丙字营的校尉哪里敢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典韦搬了三十几坛离去,等着张良回来训他们。 因为文稿比较厚,刘备便一人分了几张,每个人按顺序轮流咏唱,诗中的杀气让周围护卫的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他们也被激起了心中血气,心想大丈夫当如是也,有些羡慕那些跟着诗词主人一起在南阳大杀四方的袍泽。 全诗如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伶?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上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诵读完之后在场的三人久久不能平静,算是彻底理解了张良为何会在荆州南阳大开杀戒。 “这诗最后的几句真是摄人心魄,要是传出去定会被儒家的那些士子唾骂。” 蔡邕听完关羽的感叹当即摇头否定。“传出去后就没人敢骂了,不过此诗注定只能束之高阁。” “真个要传遍天下,那是自找不痛快。个个都学诗中的男儿,到处想着杀人来证明自己,岂不是全然乱套,要这礼法又有何用。” “能读懂的为真豪杰,但世间多是愚夫,所以传扬或者刊印此诗的想法有都不要有,想必汉王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刘备点了点头,这诗确实写的不错,让他胸中血气汹涌,恨不得立刻提剑南下,去杀敌来立不世功勋。 可天下眼看着就要一统,正是要用儒家和法家大治天下的时候,再让这诗到处传扬,那些屡禁不止的游侠就给自己找到了大义,侠以武乱禁,可不是说说而已。 “蔡公所言有理,今日之事你们都要守口如瓶,就当从没有听过这诗,以后我会叮嘱如玉的。” 第464章 文星闪耀,噩耗连连 曹操苦等的退兵没有到来,等到的却是张良拒不奉诏,公然违背刘备王令,一意孤行地想要攻陷南阳。 坏消息不止这一个,雎阳之围还是没有解,前去支援的羽林卫与陷阵营同狼牙军苦战。 双方互有胜负,但比较起来还是楚军损失大点,几乎是一比三的战损比,一共死伤九千多人,狼牙军死伤不足两千。 之所以损失这么大,除了狼牙军以逸待劳之外,诸马连弩功不可没。 自古阳谋最无解,随军的司马懿不是看不出狼牙军欲围点打援,在经过可能出现伏兵的地势险要之地时总是慎之又慎。 这样一来倒是没有中埋伏,可他从未想过就算不用埋伏,楚军也不是狼牙军的对手。 在两方于野外对战之时,面对己方灵活的轻骑骚扰,步兵协防的攻防战术,狼牙军展示了一种名为万花筒的新战术。 何谓万花筒,在【庄子】中有鉴止于水的说法,说的就是对光学的认识。 后在琉璃也就是玻璃出现之后,张良为了给师弟诸葛亮授课,讲述光的折射和反射,曾做出一个万华镜。 因为筒中图案绚丽多彩,故又被称为万花筒。 当日在授课之时,张良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敌人一直在研究我们的阵法、兵械,以及每支队伍的特点,将帅的喜好等诸多情报。” “拘于旧理,固步自封,焉有不败之理。” “我们能够轻松战胜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尚未开化的蛮夷,除了将士用命,作战勇猛,军械犀利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敌人只一味遵循旧理,不知变通。” “他们更多的是遵从本能,虽有野兽之威,但难抵我们的兵械之利。” “最后的那场汉胡之战,世人只知我们以一敌七,驱逐诸胡,却不知我们的利剑、刀枪、弓弩、甲胄自然领先那些蛮夷之辈甚远矣。” “打到最后胡人意志溃散,甚至出现了一汉抵十胡,一个人追着十多个人跑的情况。” “最终将那些胡人驱逐到漠北以北的极北之地,去与那些通古斯人去争夺地盘了。” “但南楚不同,听闻韩无咎在建业开讲武堂,曾给入室弟子授【六韬】【三略】等兵书。”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军队有兵家之人指挥,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并不弱于我们。” “后又有黄承彦,公输敖这等奇人相助,他们的兵械也在不断升级,不断缩小与我们的差距,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这也是为什么会形成南北对峙,我们在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方的原因。” “等到南楚找到稳定的马匹来源地,培养出足够多的骑兵之后,对我们的威胁才会真正展现出来,也会是他们由守转攻的时候。” “故而破局之法只在当下,越不好打才越要去打,趁还掌握着主动权之时,将南楚控制的豫、青、徐、荆等地搅活个稀巴烂。” “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有幸进入军队随军参谋之后,能够像这万花筒一般,每次都能拿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战法和策略,让敌人听到你的名字就胆寒。” 在这世间能够理解张良为何会如此迫不及待发动战争的人不多,但其中必有诸葛亮。 他知道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急,为什么手段会如此酷烈,不惜打毁豫、荆,以及抽干北境的资源也要打。 师兄的殚精竭虑,宵衣旰食诸葛亮自然看在眼里,自然也想助其一臂之力。 在进入狼牙军担任了军师之后,诸葛亮在仔细观察和了解之后,发现这支军队非常全面。 刀、枪、盾、弓、步、骑、炮等多兵种齐全,最神奇的是士兵们还熟练各种阵法。 从最初的方形矩阵(马其顿方阵),到鸳鸯阵、一字长蛇、二龙出水、天地三才、八门金锁、再到八阵图,会变的阵法之多,简直超乎诸葛亮的想象。 里面更是猛将如云,除去张飞之外,还有兀突骨、东野吉、于禁、乐进、李典、马超、庞德,以及新加入的马岱、马休、马铁等将,可以说是将星如云。 除此之外,大量的火药武器、抛石车、三弓床弩、火柜车、诸马连弩等可怕的兵械都已经给狼牙军列装。 也是完全了解之后,诸葛亮才明白为什么师兄在诸军之中给他挑选了狼牙军,又为何曾经提点自己要像万花筒一般拿出不同的战法,让敌人永远都摸不清虚实。 故而司马懿的失利非战之罪,实在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拿这支可怕的军队没有任何办法。 要换个人来,可就不是死八九千人这么简单了,能不能从诸葛亮的那个三阶口袋阵里跑出去还真不一定呢。 也正是有了这场大战,狼牙军在击败南楚援军之后正式开启了对雎阳的攻城战。 而出身原琅琊诸葛氏的这个少年,郑玄的关门弟子,张良的师弟,也第一次进入南楚朝廷的视野之中。 曹操也没有想到被他寄予厚望,师从百里子的司马懿出山之战就被人打的大败,所有行动都被料中,一步步的踩进了人家挖好的坑。 南阳这边一个张良就已经让曹操夜不能寐,梁郡又出一个妖孽。 经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与张良当初出山辅佐汉王刘备的年纪差不多,仅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有张良的前车之鉴,曹操哪敢小瞧诸葛亮,立刻从扬州再抽兵三万精锐,同时调孔驷、杨修、张谦等人去豫州支援,力求止住狼牙军的攻势。 最后一个坏消息来自于益州,为缓解东边的压力,曹操命张郃、张勋、陈纪等人走祁山道出祁山,意欲攻打陇西各县。 没想到小心了一路,在山道上没有碰到汉军,却在攻城时被人包了饺子,导致楚军损失惨重,死伤两万多,还差点被太史慈的人一路追着溃兵打进汉中。 幸有黄承彦坐镇,在厉害的守城器械之下,太史慈最终只能无功而返,不过也借此拿了祁山道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在此建立据点,像一颗颗钉子一样深深扎在这条古道上。 自此祁山道不通,留给楚军出关中的只有一条陈仓道,但重要的大散关还被汉军牢牢握在手里,基本算是关上了楚军想要进关中和陇西的大门。 除非楚军愿意花大代价修复断掉的那几条栈道,但那也意味着汉中不再安全,会被人轻易打进来。 而陇西发生的这一切,出自贾诩、郭嘉、田汉(田丰)三人的共同谋划,让曹操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467章 战火纷飞,无处不争 秋尽冬来,战争很快就被拖到了冬季,在被围着打了两个月后,南阳郦县,梁郡雎阳先后陷落。 相比张良的稳扎稳打,一步步缓慢的推进,诸葛亮在豫州打得十分激进,在打下雎阳以后,他立刻四面出兵,在十一月底已将整个梁郡攻陷。 此时的曹操已经驻兵宛县,在这里和张良的大军对峙,局势的糜烂让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整宿整宿的失眠。 主力大军被拖在这里动弹不得,那边的狼牙军如狼似虎,派去的援军根本就不顶事。 虽用了些计谋取得了一些小胜,也斩杀了上千狼牙军,可这支军队全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不打至最后一人绝不干休,故而打得羽林卫与陷阵营非常难受。 而且在剿杀狼牙军的时候,很容易就被援军赶至被反将一军,导致己方损失惨重。 在整个梁郡失守之后,狼牙军的攻势才渐缓了下来,但只要随后成立的县衙将城内的一切理顺之后,必然会再次攻掠其他郡县。 但也随着交手,让孔驷、司马懿、杨修三人对诸葛亮以及狼牙军有了更加了解,有了足够的认识。 经过分析之后,他们得出没有三倍于对方的兵力,也就是三十五万以上的精锐之师,真的很难战胜对方。 用一座座城去迫使对方分兵,在攻城战中消耗对方实力,这原本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可汉军如今每治一县,必夺当地士绅和地主的家财,人还要全部送走,这就相当于在挖南楚朝廷执政的根基。 没有这些士人阶层的支持,百姓多愚昧,很容易就被收买。 只要有条活路,谁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就会接受谁的统治,是不会理会城头那支大王旗是如何变幻的。 是的,在城池尚未被打破之前,他们或许还会帮着守城,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可一旦城池破了,在活着都很艰难之时,楚地百姓们才不会管刘备是不是南楚朝廷口中的汉贼。 再说了,自汉天子刘协身死,袁术等割据势力称王,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宗亲刘表被击败之后,大汉其实在人们心里已经亡了。 如今这些刘姓宗亲的郡国已经彻底被废,之前在曹操接手豫、青、徐、荆等州后。 第一件事就是从这些汉室宗亲手里勒索钱财,清退土地,用来赏给支持他的世家豪族们。 这么说吧,自桓灵两帝开始,天灾频发,之后又有人祸,大小世家以及地主们肆意兼并土地,活不下去被饿死之人比比皆是,最后都成了路边的白骨。 人贱如草,如猪狗,这才是引发黄巾之乱的根本诱因,活不下去就只能反,没有张角还有王角,总有英豪出于草莽,掀翻这个开始吃人的王朝。 卢植的地位之所以超然,除了他是大儒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灵帝时他就已经开始帮着朝廷镇压了多次叛乱,可以说是数次救大汉于水火之中。 灵帝在年轻时或许也曾有过雄心壮志想要扭转乾坤,再兴大汉。 但根子已经烂了,他也变成了一个及时享乐,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昏君。 卢植曾借着日食天象来劝谏,陈说政要,上疏八策以革朝廷弊端,可惜不被采纳,也有灵帝刘宏没有改革勇气,敢与大多数人为敌之心。 此八策为,【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随才任用。 【原禁】,对党锢之人多加赦宥,以此收买人心。 【御疠】,安葬无罪被害的宋皇后的亲属,借此事肃清一批作奸犯科,尸位素餐的官吏。 【备寇】,优待侯王之家,以防变乱,也就是拉拢和团结刘姓宗亲,防止那些世家豪族在地方坐大。 【修体】,征召郑玄之类真正有才德之人出仕,打破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互相攻讦的现状。 【尊尧】,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及时掌控这些人的动向,如有与地方势力勾结并坐大的迹象,立刻调任。 【御下】,杜绝设宴请托之类的恶习,责成有关部门办好荐贤之事。 【散利】,建议刘宏不再蓄积私财,不要再过那奢靡的生活,废黜卖官鬻爵,花钱赎罪的荒唐政令。 这八策字字珠玑,从地方到中央朝廷,从黎民百姓、士人、宗亲到皇帝,都给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议。 卢植没有敢动土地,也没敢废察举,这些政策施行起来不简单,但也并非难如登天。 只要刘宏想,就还能为汉朝续命数十上百载,未必不能中兴。 再退一万步,如果刘宏愿意放权给刘姓宗亲,让姓刘的开始坐大,与地方上那些人斗。 哪怕衰落不可避免,天下群雄再次开始逐鹿天下,最后也是肉烂在锅里,姓刘的有大概率会再次坐上帝位,三造大汉,成就世间第一次存在世间超过千年的王朝。 不过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万物也不可能长盛不衰。 自刘秀以后,东汉其实连出数位明主,打得北方胡人和西域诸国瑟瑟发抖,让大汉威名广播四方。 那个如今在中亚横行,有崛起之势的萨珊王朝,这就是日后的第二波斯帝国。 在当初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第一波斯帝国败亡之后,也是通过丝绸之路吸收汉朝先进的文化之后才再次崛起的。 哪怕再次称霸,萨珊王朝的统治者也不敢对东边这个邻居起一丁点心思,一点都不敢有,其他如贵霜、月氏、大宛、身毒(天竺)亦然。 这些国家的统治者并不蠢,在他们花了一点心思了解东边这个邻居上百近千年的历史后,就无一例外的全部陷入沉默,患上了恐汉症。 他们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民族这么热衷于内斗还没有被吞并,被奴役,并且走向消亡,明明北边的匈奴、鲜卑等胡人并不算弱。 要知道在某段时期,匈奴帝国最强盛之时,可是吊打西域以及中亚某些大国的。 鲜卑也是,在崛起之时,也曾东征西讨,压得众多国家喘不过气。 可就是这些强大的部落或者汗国,都拿一直在内斗的夏人,周人、秦人,如今是汉人,拿这个民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他娘的打不灭。 自春秋、战国、秦汉这一路打下来,汉族人越打越强。 强到什么程度,自张良西出,刘备驱逐草原诸胡,马踏西域开始,有点忧患意识的君主就开始担忧东边会诞生一个谁都惹不起的霸主。 偏偏北汉行的还是王霸之道,不臣服者如龟兹与乌孙,已经给诸国打过样了,只有灭亡一途。 后面那积极的通商,也未尝没有学习汉人先进的技艺以自强,以及关注发生在大汉内的战事,想及时知道华夏大地的最终归属,有早早的为以后做打算之意。 没办法呀,人家历经千年战火洗礼而不灭,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一旦存了扩张之意,儒家的仁礼束缚不住这头怪物,那周围的国家就惨了。 当初强大如匈奴,在得罪了汉人之后,不也被打得差点灭种,这才让鲜卑等其他胡人趁势崛起。 就这报了仇以后汉人还尤嫌不够,将被匈奴人欺负之事视为耻辱,甚至修史铭记,世世代代不得忘之。 而且根据汉人所修的那些史书来看,这些中亚强国找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一旦汉人大一统,绝对要打几个邻居来宣扬一下己方的文治武功。 如今的北汉,也就是刘备所建立的朝廷,还没一统就把手伸到西域诸国了,甚至都有自治县的存在,在悄悄的移风易俗,化胡为汉,不难猜出其背后包含着的野心。 没有人敢明着对抗北汉,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支持一下南楚,卖他们马就是非常紧要之事了。 这些国家其实没有怎么商量,全都不约而同地将所有的好马卖给了南楚之人。 一来有钱赚,二来还能阻拦北汉大一统的脚步,何乐而不为。 就算明面上与北汉来往甚密,做着大宗商品交易的贵霜,其实也在用国内某贵族的名义卖给曹操战马。 在他们看来打得越乱越好,最好将汉人打得十室九空,就此一蹶不振才好。 有了乌孙被灭之事,这些国家已经隐隐有勾结串联的迹象,如果北汉与南楚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不介意联手来一次东征,让这个可怕的民族从世上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