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冒牌下堂妻》 楔子 餐厅中的交易 夜。 如同一条黑色的绸缎在空中铺展开来。 街角的一家餐厅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女人的身后还有两个黑衣黑靴的保镖,正以严肃而阴鸷的眼光环顾四周,排除着周围一切的可疑分子。就好像他们正在进行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交易。 “我刚刚说的事情,都记住了?” 刻意压低声音的询问将沈彦棠的注意力从面前价值不菲的咖啡杯中唤了回来。 抬头望向对面座位上的女人,一副婀娜娉婷的身材,烫着棕红色波浪卷的长发,微微蹙起了眉毛下是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眸,其中闪烁着不谙世事的纯洁光芒。她真的怎么也想不到刚才那些荒唐不已的交易内容是她构想出来的。 似乎意识到这样的注视不太礼貌,沈彦棠终于还是重新低下了头。冲着咖啡杯中吹出一口气,她目视着杯中泛起圈圈涟漪的咖啡,笑道:“记住是记住了,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嫁给他。”对方说地斩钉截铁,仿佛带着劈山断石的坚定。 沈彦棠不以为然地翘起嘴角:“大小姐,他可是如今亚洲企业的前三强,黑白通吃的皇甫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在我头脑还正常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到你拒绝他的理由。” “你不明白的……”被称作大小姐的女人睫毛微微垂下,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配着那张绝美的脸庞,足以令任何人心生怜惜,“我……不想把我的一生……葬给他。” 沈彦棠微微一愣,搅动咖啡的动作有刹那的停滞。 同为女人,她当然可以理解她的苦楚。只不过…… “大小姐,你以为皇甫家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沈彦棠端起咖啡,迎上她恳求的目光,“如果我的身份被查出来,恐怕就不只是嫁到皇甫家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对方浑身一颤,显然与她的担忧产生了共鸣:“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勇气找一个男人来演戏…… 沈彦棠望着她躲闪的表情,对她欲言又止的内容了然于胸。叹息道:“其实我倒觉得,你这么做,才是毁了你自己。” “如果有别的办法,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对方凉薄地望着她,那目光绝望得竟好像要将她穿透。沈彦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听对方继续道:“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明哲保身和十美元之间做个选择。” “我明白了。”沈彦棠点了点头,将咖啡送到唇边,倒入口中之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成交。” 翌日。 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纷纷报道,昨夜凌晨在某公园偶然拍到一男一女裸身纠缠。据调查,其中那名女性正是一个星期后即将嫁入豪门的方家千金,方黎云。 外界吵得沸沸扬扬,皇甫老爷子此时也正怒不可遏,扬言说要取消婚约。一时间,商业各界皆成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生怕这位黑白两道通吃的龙头老爷子一个不爽,再顺便捏碎几家公司几个帮派。 …… 晨曦透过窗帘洒进屋里,身着黑色西装的笔挺男人正手持着一份报纸,看得入神。 身后的门锁咔嚓一声打开,微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彦棠,今晚雅兰集团的party,麻烦你了。” 沈彦棠闻声回过头来,白皙的指尖在下巴上来回勾勒,陷入沉沉的思索…… 第一章 鬼天气,还真冷 夕阳渐渐沉入海底,天空又一次被黑暗笼罩,整个世界落入短暂的萎靡。 而此刻,海滩附近的一条高速公路上却灯火通明,盈盈亮的灯光漫卷着神秘的邀请,一直延伸到沙滩上的一栋别墅门前。 一排黑色的车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公路上驶过,稳稳的停在了海滩上。最中央那辆迈巴赫zeppelin却刚巧横在了别墅的大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来宾的进出。 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个人上去请他将车挪开。 ——因为没有人敢。 “少董,到了。”驾驶位上的人因为带着一副黑墨镜而看不清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一瞬间的沉默。 车的后门被打开。紧接着,被各界奉为天之骄子的皇甫家的继承人——皇甫绍翎,在众人的簇拥下从车中缓缓站了起来。修长的双腿,高大而不臃肿的身材,无一不透露出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 一双褐色的瞳仁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卑躬屈膝的人。被注视仅仅是一秒钟不到的事情,却让在场的任何人都如芒在背。 “皇甫少董,这边请。”引路的管家打了个寒颤,终于还是不敢耽误,硬着头皮,弓着身子迎了过去。 如履薄冰地领着众人前行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大少爷并没有急着跟上来的意思。管家倒吸了口凉气,心中的鼓敲的飞快,连忙又走了回去。这时却听到低沉而冷漠的嗓音从头上传来:“那个女人……” 管家心头一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顺着他下颚扬起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这两天被舆论吵得沸沸扬扬的方家大小姐,方黎云,亲昵的挽着一个男人向别墅中走去,只留下一个甜蜜的背影供人观瞻。 完了!这是他心中的第一想法,也是所有人心里唯一的想法。 空气好像被一股莫名的低气压冻结了,让人喘息不过来。 身边这位主子却在众人的颤抖中泰然地迈开双腿,朝里走去。 “擎苍。”冷冷的一声唤,一个黑衣男子立刻出现在皇甫绍翎的身旁,正是刚才那个开车的司机:“少董。” “去查,那个男人。”皇甫绍翎冰凉的眼光停留在那成双入对的背影上,好似要将她们一箭射透。 “是。” 几乎是与之同时,感受到身旁的人突然而然的一个哆嗦,方黎云疑惑地抬起头来打量了沈彦棠片刻,“……彦棠,你怎么了?” “没,没事……”沈彦棠揉了揉鼻子,咕哝道:“这鬼天气,还真冷。” 第二章 男卫生间or女卫生间? 五彩的灯光将别墅本就华丽的装潢映衬的更加旖旎。大厅里,社会各界的上流人士穿梭其中,左右打了个招呼,又各自带着男伴、女伴离开。 “那个人,还没来么……”沈彦棠拥着怀中的方黎云,以一种只有自己和她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好像吧。”方黎云环顾四周,“他在的时候,任何地方都是万人空巷。” “有这么夸张吗?”沈彦棠吃惊地挑起眉毛。 方黎云回以苦笑,“你看看就知道了。” “唔……”沈彦棠单手托腮,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毁了清白,也不嫁给他。” “你用不着明白。”方黎云将远眺的目光收了回来,以一种无喜无悲的姿态靠在她怀里。即使是开放的现代社会,要一个女人毁掉清白名誉,一样是痛苦的。更何况她家境如此优越,位列上流家族,天知道她这样的抉择是下了多大的狠心。 沈彦棠望着她,心中有一种浅浅的悲伤蔓延开来。低下头,余光无意间瞥见自己此刻的打扮。绅士风的衬衫西裤,外加一件深色的西服外套。短俏的头发被方家的理发师整的与真正的男人万分神似。如果不是对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性别的肯定,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了。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沈彦棠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她:“小姐,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明白……” “什么?” “卫生间在哪?” “……”方黎云愣了愣,脸色瞬间塌了下来,指着不远处长廊的拐角,“注意你的身份,别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沈彦棠应了一声,起身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以前她还很羡慕这些家产万贯的豪门贵族,那么她现在的情绪一定是在为以前的愚蠢想法虔诚地忏悔。 为什么找个卫生间都这么麻烦? 沈彦棠皱着秀眉,摸索着向前走去。长廊中的每一扇门都是紧闭的,连门上的花纹也是精雕细刻,整齐一致。这种地方,卫生间都不做特别的标记么? 咔嚓——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仿佛给她阴暗的心中开了一扇窗。沈彦棠立刻调整笑容转过头来,“请问”两个字还没脱口,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白色的西装衬着他高大笔挺的身材,灯光在他的身上投下诡谲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凉薄。一双细长却不狭隘的眸子,好像敛去了天地间所有迷人的光芒。白皙的脸竟然比女人还要美丽,却透不出半点阴柔。挺直的鼻梁,有型的薄唇,看上去就像一个雕刻家精心雕琢的完美艺术品。 此刻,他正云淡风轻的用眼角瞥着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第三章 第一次见面 这样的目光让沈彦棠有些不舒服,她嘴角的笑纹也渐渐塌了下来,“请问,卫生间……” “那里。”不等她说完,他便似笑非笑的打断。白皙的手指挑起来,指了指对面。 “那里?”沈彦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过头来,望向他身后的房间,“那这里是……” “这?这恐怕不是你想去的地方。”他勾起薄唇,笑容中暗含着一种令人气恼的讥诮,“这是男卫生间。” “哦,谢谢。”沈彦棠习惯性地礼貌一笑,向后转身,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就犹如被天雷劈了一道,愣在原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正背对着她潇洒地挥了挥手。 这个人……他! 他居然这么轻易的看穿了她的身份?! 沈彦棠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震惊之余还夹杂了些许恐惧。 半晌,她终于还是蹙着眉头走进了女卫生间。 再回到会场的时候,显然场面已经不是她离开时那么平静了。 只见人群里三圈外三圈的包着会场中心的一方天地,如同看街头表演一样,每个人的嘴角都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沈彦棠心中一沉,顾不得形象气质,拨开身旁的人挤了进去。看清眼前的一幕时,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枭气息。正扬起手恶狠狠的打在他对面的女人脸上,其力气之大竟将那个女人打的瘫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沈彦棠瞪大了眼睛,那,那不是…… 方黎云!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出人意表,沈彦棠来不及思考就冲了上去,将方黎云护在身后,大声喊道:“住手!”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冷得近乎将她冻住。 而她,也终于有了一瞬间可以好好看清眼前的状况。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风。脸上始终没有除了冷漠之外的第二种表情。摄人心魄的双瞳中,浓重的一笔褐色将所有的心思掩埋在冰川之下,让任何人都难以挖掘他哪怕一丝的情绪。如雕刻般的俊颜棱角分明,冷硬的线条即便在这样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依然没有半分缓和。 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使他动容。 第四章 那是皇甫绍翎 “彦棠!” 身后的惊呼唤回了沈彦棠的理智。 “小……黎云,你还好吗?”她忙不迭的跑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方黎云。起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那个男人正转身欲走,仿佛刚才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四周围观的所有人都一致的保持着沉默,没有人敢上去搭只言片语,伸张正义。 “站住!” 沈彦棠的叫喊声在大厅的穹顶中回响。 那个男人的身影果然停了停,却没有回过身。 “打了人就想走?”沈彦棠恶狠狠的瞪着他。即便对方根本看不到她这样的目光。 “丧家之犬。”前面传来一声嗤笑,正是那个男人身旁的保镖。而自始至终,对方黎云痛下巴掌的那个男人却一言未发。 沈彦棠恼羞成怒,气血一起涌上大脑,还不等她开口大骂,那个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依然是那副不容错辨的倨傲神色,一双令人迷惘的褐瞳中满是冷酷。他泰然地走上前来,顺手摸出腰间别着的一把p210手枪,单手挑起,面无表情的用枪口对着沈彦棠的脑门。好像在警告她,再多说一句,下一刻她就会变成这枪下的一条亡魂。 不出所料的,沈彦棠被他手中明晃晃的那把手枪吓住了。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冷若冰霜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嘲弄。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 “少董。”一旁的保镖忽然低声提醒道,“雅兰集团的董事在那边等您……” 男人微微偏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收回手枪。当那冷漠的目光再次游离到惊魂未定的沈彦棠身上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女人,你以为穿成这样就可以装男人了?” 沉寂了一会儿,周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而后众人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沈彦棠羞红了脸,在众人似嘲讽一般的指点中几乎颜面无存。对方却没有给她还嘴的机会,冷冷地转身而去。 “可恶……”沈彦棠死死的攥紧拳头。被羞辱的感觉,很不好。 几乎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另一双手牵起。力气不大,却有种渗透骨髓的冰凉,“……彦棠,抱歉。” “小姐……” “那是皇甫绍翎。”方黎云目光空洞,抬起头几乎痛恨哀怨的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沈彦棠的头上好像被谁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躯干,四肢,血液,全部冻结。 人群随着皇甫绍翎的离开而渐渐散去,又众星捧月般拥着他走向别处。而这原来热闹的地方,也就冷清得如同被抛弃的角落。 她低下头,因此错过了人群中的另一双含笑的眼瞳。 第五章 交易结束 那白衣翩然的身影朝她的方向看了片刻,终于还是转头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是我太小看他了。”方黎云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看了看手中的腕表,“不早了,这里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呢,就不在这里给人家做笑料了。彦棠,我们回去吧。” 沈彦棠深深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压下了对皇甫绍翎的满腔怒火,微微点了点头。 一路上,方黎云都没有再开一次口。只是神色空洞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安静地坐着。 这跟她没关系,沈彦棠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可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发的不忍了起来。虽然一切都是外力造成的,可是让她亲眼看着如方黎云一般宁静美好的女人就这样毁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两家交易下的傀儡,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小姐,到了。”司机停下车,从外面拉开车门。 方黎云垂着头走了下去。 “沈小姐?”司机见她还在发呆,漠然出声提醒。 沈彦棠赶忙从车上下来,见到别墅门前,一个身着西装的臃肿男人正面露严肃的向这边看来,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方黎云安抚而苦涩地冲她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黎云,赶快给我回来,还嫌你做的丢人事不够多吗?”臃肿男人面色愈发沉重,从鼻腔里愠怒的哼出一句。 方黎云听他这无端的一吼,浑身上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小姐……”沈彦棠担忧地皱着眉。 方黎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忽然抬起头来,落落大方的一笑,笑容中却满满都是苦楚:“彦棠,这两天麻烦你了。我会如约将十万美元打到你的卡里,很晚了,家人会担心的,你早些回家吧。” 沈彦棠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于还是在不远处那道沉重而犀利的目光地逼视下凝成了一句:“……早点休息吧,方小姐。” 一场闹剧到这里,大概就是结束了。沈彦棠想。不过算算看,十万美元,好像还差得远呢…… 她掏出手机,熟练地摁下几个号码:“……小溪?” “姐姐……”对面传来懒懒的回答。 沈彦棠的嘴角攀上一丝欣慰的笑纹:“今天感觉好点了么,有没有乖乖听医生的话?” “有啊。”对面稚嫩的声音吃吃的笑了,“小溪一直很听话。” “那就好,今天很晚了,睡吧。姐姐明天去看你。” “姐姐晚安。” “安。”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沈彦棠独身走在空荡的马路上,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荒唐的事情,脑海里满是那张狂傲冷酷的脸。 但愿皇甫大少爷没有无聊到会跟一个市井小民斤斤计较,然后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击报复。 她边想着,边干涩地掀起嘴角。 第六章 重大决定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说是家,其实不过也就是一间和朋友合租的单身公寓。 沈彦棠轻手轻脚的关好门,生怕吵醒屋里已经睡着的好友。却发现从门口到卧室到卫生间的所有必经之路上都亮着一盏不明不暗的小灯,暖暖的橘色光晕在她心里漾开一片温馨。 “彦棠……你回来了。”随着一声呼唤,卧室里的灯亮了起来,沈彦棠转过头去看了看睡眼惺忪的天蓝,微微一怔:“你怎么起来了?” “哦,刚才酒店来电话。三天后有大客户要办婚宴。通知你一声,最近可能要加班了。”天蓝打了个哈欠,模模糊糊的望着她:“加班费付三倍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沈彦棠点头应下,抬手指了指头上的挂钟,“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沈彦棠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爬到了打工的酒店,望着冲入云霄的酒店大厦,她不禁有些愕然:在这里用餐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价格更是贵的让普通老百姓望而生畏。更何况包下整整一家酒店,还需要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究竟是哪家出手这么阔气? 她踏进酒店的大门时,就迎来经理的一瞥,而且还是黑眼珠少白眼球多的那种。 “这么晚才来,你没看看都几点了?”王经理踩着高跟鞋踏到她面前,平日里一副温声细语的模样全部打翻,如今听上去活像一只被踩住脖子的公鸡在垂死嚎叫。 “唔,我马上去换衣服。”沈彦棠低头闷笑了一声,在她的注视下飞速跑进换衣间。 作为酒店的工作人员之一,沈彦棠几天来眼见着各部门忙的人仰马翻,不可开交。心里的疑惑也日益加深。 直到第三天她来上班的时候,看到酒店门前那一排熟悉的车队,以及拥挤如浪潮一般的记者,她才瞬间有了顿悟的感觉—— 除了皇甫家,哪家结婚还能这么气派?! “别在那发愣了。”王经理用卷起的报纸狠狠地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快去工作。你在这看掉了眼珠子也没用,人家皇甫大少爷今儿可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哪是你这种人觊觎得起的!” 沈彦棠嘴角有些抽搐:难道在花痴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同盟和偶像么? 她捂着头,应了一声朝里走去。心里却在暗暗思索:不知道新娘又换成了哪一家的小姐…… 化妆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清丽绝美的脸,方黎云无声的笑了。人家都说,结婚的时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可是如今,她在镜子里看到的却是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生机的脸。“小姐,皇甫家的车队来了。”外面传来三声恭敬的敲门声。 “这么快么?”方黎云慌乱的将化妆台上的东西藏在厚重的婚纱下,那银亮的东西反射着阳光,近乎刺痛了她一双绝望的眼睛,“我这就来。” 终于,她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朝外走去。 第七章 逃婚的新娘 见到方黎云的时候,沈彦棠着实吃了一惊! 仅仅三天而已,她就已经削瘦得不成样子。一张完美娇俏的脸上涂着恰到好处的腮红,可是却依然盖不住那苍白的脸色。 “小姐?!”沈彦棠瞪大了眼睛。 “……嗯。”方黎云回以浅浅的微笑,笑的比哭还令人心酸。 沈彦棠皱了皱眉,眼睛瞥向门外那两个黑衣黑靴的保镖:“他们两个?” “是我爸派来看着我的。” “他以为你会跑么?”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的话,我就不在这里了。”方黎云咬了咬唇,手中悄悄握着的东西却将阳光一并反射到了沈彦棠的眼瞳中。 盈盈一亮,刺着了她的眼睛。 沈彦棠目光骤然一沉:“小姐!”边喊着,边伸出手将她的右手捉了出来—— 只见那五只玉指间正攥着一把水果刀!而那纤细的手腕也因恐惧而颤抖的不成样子。 如果她的反应稍微慢了那么一会……沈彦棠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想象。 方黎云的决心似乎也没有那么坚定,因此被捉住后并不是激动的大声叫嚷。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静无澜,像一潭死水一样:“彦棠,放手。惊动门外的两个人,你就会被抓起来。” 沈彦棠一怔,瞬间明白了她不叫喊的原因——如果门外的两个人现在进来,一定会看到她们纠缠在一起的双手,以及……她手中的刀。然后肯定会不由分说的将她抓起来,在安个什么蓄意谋杀方黎云未遂的罪名让她吃几年牢饭。 “小姐。”沈彦棠笑笑,几乎不费力的将刀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水果刀不是这样用的。” “……” “你真的……不想嫁给他?”沈彦棠将刀子扔在了化妆室的床铺下面,认真的注视着她。 方黎云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哪怕放弃千金小姐的身份?” 方黎云继续木讷的点头。 “那好……”沈彦棠朝她深深地一笑:“……小姐,你救了我一次,那么我也救你一次……” 几分钟以后,化妆室里的酒店员工穿着专用的女佣服低头退了出去。门口的两个保镖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挑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彦棠站在化妆室里,望着楼下那个穿着女佣服顺利闪入草丛的身影,嘴角抹开一片欣慰地笑意:……小姐,祝你好运! 第八章 被发现了? 一十点整。 楼下的宾客鱼贯而入,沈彦棠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从床下将刀子掏了出来,拧着眉头看了许久,才哆嗦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小口子。 老天作证,她真的是很怕疼。 只是……这样一个小伤口会有说服力么?沈彦棠咬着牙,更加使劲的划开一道口子。直到衣袖上晕开一片红色,她的手臂也渐渐麻了起来。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敲门声,沈彦棠赶忙倒在地上,装作不省人事状。 “啊!” 开门的女佣见到地上躺着的人,吓得惊叫了一声。门口两个保镖连忙持枪跑了进来,却见到那个不久之前进去给方黎云送水的酒店员工——沈彦棠,现在正以一具尸体的模样躺在地上! 原来刚才那个不对劲的身影是小姐!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抛下这边还在地上装死的人,朝外跑去。 上流社会还真是无情啊……沈彦棠苦笑一声。悄悄睁开眼,见他们都跑了,那个女佣也下去叫人了,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抽出一叠纸巾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跑出房间。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脑海中一片晕晕乎乎。 但愿那两个保镖没有看清她的样貌!沈彦棠努力维系着可贵的清醒,想道。 于是,在她做好止血工作,猛倒了几杯葡萄糖水之后再出来看,酒店里果然是一派混乱。 “都别闲着了,快去把方小姐找回来!”王经理踩着高跟鞋狠狠的嚷着,“董事长要是知道了非要让酒店关门大吉不可!” 沈彦棠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朝外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一声阻止。 沈彦棠心里蓦的一虚—— 应该不是在叫她……吧? “沈彦棠小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句更添了一笔阴霾。 没听见,没听见。沈彦棠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许。眼前却被几个黑衣持枪的保镖截住去路。身后那个人影闲庭信步般踱了过来,浑身上下冷的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他微微抬手,那些黑衣保镖立刻将周围所有的宾客和酒店员工都赶到一旁。 王经理被赶走前诧异的将目光投向沈彦棠,后者却一直低着头,不知所想。 片刻后,偌大的厅堂中只剩下沈彦棠和一群冷眉煞目的黑衣保镖。 “沈小姐。”为首的那个人面无表情的望着沈彦棠,被墨镜遮挡住了眼眸,一丝情绪都没有外露。 “你是……”沈彦棠故作镇定的问道。 “皇甫少董的贴身保镖,擎苍。我们见过一面。”他丝毫没有顾及到这句话对沈彦棠造成的冲击力,只事不关己的走近了她两步,“沈小姐,我们的人刚才说在化妆室里见到了晕在地上的你,不知道沈小姐身体好些了没?” 沈彦棠心中一凉:“好,好多了。” “那么,可否容我们耽误你一些时间?”他摘下墨镜,一双墨瞳如冰川,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双与之相仿的眼睛。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狗……沈彦棠闷闷地想。 “你也听到了。”沈彦棠干笑一声,“我们经理要我们去找新娘子,耽误了我无所谓,耽误了皇甫少董的新婚大宴,你赔得起么?” “赔是赔不起。”擎苍冷哼道:“前提是,沈小姐也要有本事找得到她才行!” 第九章 自寻死路 沈彦棠点点头:“我不知道找得到找不到,但是我会尽力。” “先把人放走,再把人找回来?沈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闲了么?”擎苍锐利如鹰爪般的目光擒住了她眼神中的闪躲,令她措手不及。 “你……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放走的?”她虚张声势地反问道。 “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沈小姐?”擎苍冷笑一声,从身旁的手下的手中接过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紧不慢地打开,将屏幕正冲着她。 沈彦棠只看了一眼,一颗心便骤的陷落,那是酒店化妆室的监控录像! 忍着浑身的颤抖,她皱眉问道:“既然有监控录像,当时方黎云逃走你们为什么不追?” 擎苍冷冷地望着她,不作言语。若不是他刚才派人去监控室要来了这段录像,恐怕监控室里的两个员工睡的还不知人间几何呢!酒店的员工就是这么办事的么?若是让少董知道了,他们两个人恐怕都要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大,刚才机场那边传来消息,方黎云坐的去法国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另一名黑衣保镖低头走到擎苍身旁,低低地说了一声。 “该死。”擎苍咬牙咒了一声,一脚踹在那人身上,“你们这群饭桶!让少董知道了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 他恶狠狠地瞪了沈彦棠一眼,冷道:“给我看好她,我去请少董定夺。”说完,转身而去。 皇甫绍翎坐在沙发上,脚下跪着一片颤抖的员工。得知方黎云出国的消息后,褐色深瞳中更是充满了阴鸷。正如同一个还没有发作的魔,周身的煞气令人心慌。 “少董,您看……”擎苍忍不住皱眉,“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是各国各界的首脑,现在要是取消婚宴……” 皇甫绍翎单手拖着下颚,俊朗如天神般的脸部线条冷硬的刀枪不入:“谁放她走的?” “就是上次在雅兰集团那个女人。”擎苍边回答着,边犹豫着怎样传达刚才手下送来的消息——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想要见皇甫少董。 皇甫绍翎皱着眉想了很久,似乎已经忘了有这样一个人。 他只觉得腰间那把p210仿佛越发的热了起来,让他非常想要抽出它一枪结果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擎苍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映在他一双不耐烦的褐瞳中。于是后者伸出手指,连带着手腕一起慵懒的挥了挥。动作幅度极小。 擎苍却懂,这是暗示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董,那个女人说想跟您谈谈。” 说完,他都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自小跟在少董身边,见过的杀戮也算不少。可是哪一次也没有这一次严重,董事长是极好面子的,现在的情况,基本陷入僵局了。那是死几个人也挽回不了的。 现在,这个女人居然还敢主动要求见他,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第十章 逢场作戏 他边说着,边见到皇甫绍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颀长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片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那双褐色的瞳孔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最寒的深渊,每一寸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人人避之不及。黑色的西装和西装胸口上那枚镌刻着“新郎”字样的胸针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浑身上下霸道冷酷的气质将整个房间的空气如数冻结—— 他就是个生来无情的魔,容不得任何人的背叛和反抗。 皇甫绍翎微微颔首,而后接过一旁的人战战兢兢递来的丝绢手帕,无比疼惜的擦拭着原本别在腰间的那把枪。好似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再比它重要。 当沈彦棠被左右押着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正惬意的坐在黑皮软质的沙发上,满目漠然的盯着她。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这样的人,虽然帅的无可挑剔,可是天天这样看着,会不会折寿啊? “那,那个……”她开口,声音却在颤抖。 唔,她胆子一向是很大的啊?怎么回事?沈彦棠懊恼的别开头,将他那张羡煞众人的脸从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逐出,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勉强听得下去的话:“实……实在是非常抱歉。” 眼前的人依旧不言不语的盯着她。目光无端的冷枭了几分。 “给你三分钟。”他忽然开口,那声音好听极了,如果忽视掉其中令人惧怕的冷厉的话,“如果一切重归正轨,我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沈彦棠心里一惊:“我,我……”她上哪找个活蹦乱跳的方黎云回来参加婚礼?更何况就算那样也不过是个全尸而已,全尸!那可是她唯一的一条命啊! 皇甫绍翎无波无澜的盯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手腕间名贵的腕表,冷冷地提醒道:“两分半。” 说完,他已经将手枪上好了膛。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件事情于他而言就像拍死一只苍蝇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沈彦棠咬了咬牙:“慢着!” 他动作稍稍一顿。 抬起头来,迎上她豁出去的目光。 “既然是我放走了她,那……那我帮你演完这场戏,算是两不相欠,行不行?”沈彦棠一口气说完这些,觉得她好像已经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似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皇甫绍翎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裤子上莫须有的灰尘,脸上依然云淡风轻。而后他站了起来,款款的走向她。一步一步,就好像是死神的步调,让人心惊胆战。 终于,他伸出手,狠狠的扣住了她的下巴。那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让她根本来不及避闪:“女人,帮她演完帮我演,你还真是很会逢场作戏。” 他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攥得她的颧骨咯吱咯吱的响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碎裂。钻心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却比不上这被侮辱的痛苦。 忽的,他薄唇狠戾的一翘,扬起一个姑且可以称为冷笑的弧度。 第十一章 拍拍屁股走人 皇甫绍翎蓦的甩开手,她一个踉跄瘫在地上,他却只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微微扬了扬下颚。 擎苍立刻会意的朝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带她去换衣服。” 沈彦棠忍着痛被这群粗暴无礼的家伙带了下去。此时她才能够体会方黎云那种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心情—— 皇甫绍翎,怎一个无情了得! 镜子里精描细画的一双秀眉深深地蹙起,白色的婚纱仿佛千金重,压的她透不过气。沈彦棠自嘲的咧开嘴角,想不到她第一次穿婚纱,居然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彦棠啊……”王经理不知何时贴了过来,谄媚的笑着:“如今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别忘了咱们姐妹。” 凤凰?沈彦棠轻笑一声,只怕是过了今天,连一只虫子都不如吧? 她们身在局外,又怎么知道这一切阴差阳错于她而言是多么的痛苦! “王经理,请注意你的称呼。”擎苍双手环胸,斜靠在化妆室的门前,将沈彦棠上下打量了一番,冷道:“少董的时间不多。” 王经理笑容一僵:“是,是。少夫人,请吧。” 其实她和酒店的众员工同样摸不着头脑。不久之前还是被冷眼相待,性命不保的沈彦棠,怎么忽然的就成了皇甫家的替婚少夫人? “好了没有。” 冷漠的询问从室外传来,沈彦棠咬了咬唇,朝外走去。 当她纤细的胳膊跨上他的手臂时,她是颤抖了一下的。这当然是无可避免的。她身边这个男人,一言千金,几个动作几句话轻而易举的能要了她的命! 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无可奈何。 都是因为她同情了一个她同情不起的女人。 台下的掌声一波一波的涌来,身边这个男人却冷的像一块冰。仿佛他不是来结婚的,而是来送葬的。 沈彦棠的眼前有些模糊,委屈的眼泪润湿了干燥的双眼。在众人的眼中,这就好像是幸福的眼泪。于是掌声更甚。 她第一次觉得,结婚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没有冗长繁琐的步骤,她只是上去露个脸,然后下面闪光灯一片。就这样又被打发了回来,于是台前欢呼四起,转瞬间旖旎的灯海又成了皇甫绍翎一个人的天下。 “好了,戏演完了。”沈彦棠褪下礼服,交给擎苍,“两不相欠了,我可以走了吗?” “少董没有指示。”擎苍机械化的回答了一句,依旧守着大门不让她离开。 “你们少董日理万机,这些小事犯不着麻烦他来处理。”笑话,要是等那个冰块回来了,她活得成活不成都是个问题,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第十二章 离婚?不太可能。 擎苍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好像将她内心的想法一眼望穿。 沈彦棠瑟缩了一下,干笑:“擎苍大哥,行个方便?” 他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兹事体大,少董吩咐要亲自定夺才算数。” “真是个不要命的死硬派……”她嗤了一声。什么事都自己定夺?他怎么没累死? “你说什么?”擎苍怒视着她,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说过皇甫少董的不好。那些胆大包天出言不逊的,也都已经不是活人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对这个女人施以惩罚的时候,她却已经转头朝着屋里走去。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又轻蔑地笑了一声:“……还有个玩命的死忠派。” 擎苍的眸光骤的冷凝了下来:“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擎苍?”沈彦棠站定,冲他来浅浅一笑,“我现在是皇甫家的少夫人。” “呵。”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冷笑。短短的一个音节却比烙印更加深的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门口的几个守卫立刻退到一旁去,给来人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皇甫绍翎回来了! 沈彦棠的心跳停了一拍,心中盛满恐惧。 “少董。”擎苍恭顺的低下了头,嘴角掀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他真的是很好奇,少董会怎么处置这个「皇甫家的少夫人」。毕竟,每个人对少董都是低三下四的,他也一样。所以他的生活中除了服从就只有服从,遇到这样「有趣」的因素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遭。 皇甫绍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意识他可以出去了。会产生这样的局面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可如今,各大媒体都已经竞相发布了他新婚的消息和照片,要封锁不难,可是要堵住众人的舆论却是个浩大的工程。 也就是说,他如今非但不能杀了她,反倒还得在参加各大活动的时候将她「随身携带」着。 “女人,这就是你一开始的目的。”冷冷的,是陈述句。 沈彦棠自然明白他所谓的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指的就是她替方黎云结婚是想从皇甫家捞到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她却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替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难道她要解释说“是因为我太善良了所以不想看皇甫家在媒体面前丢人”? 谁会信! “皇甫少董。”她叹息了一声,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其实离婚是不错的途径。我只不过是个有效期短暂的替代品,有必要令您这么烦恼吗?” 皇甫绍翎的眼神充满着戾气,像刀子一样锋利。扎在她的脸上,好像要将她千穿百孔。 他何尝不知道可以离婚?!但是今天新婚大宴的喜气还没散去,明天就传出离婚的消息,社会怎么看他,怎么看皇甫家?!家里那个等着抱孙子的老头子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逼迫他再婚?! 显然,这些,她都不懂。 第十三章 回家?回——皇甫家! “没什么事的话……”沈彦棠不着痕迹地朝着门口挪去,“我先告辞了。” “谁允许你离开了?”皇甫绍翎沉着脸,褐色的瞳光中深深的埋藏着愤怒。微冷的双眉挑起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弧度。 “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权,哪里用得着别人允许?”她不怕死的咕哝了一句。却换来了对方一个冷得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也许她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就是太过于小看这个男人的冷血,无情,以及他那旁人无可相提并论的完美——他居然连耳朵都这么好使! “既然你这么想死,让你活着倒是我的错了。”他上前两步,又一次捏住她重伤未愈的下颚。 沈彦棠疼痛之余有点疑惑,这个男人难道只会掐别人的下巴么? 她痛的呲牙咧嘴,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殊不知,她这一脸隐忍的表情却大大刺激了皇甫绍翎身在高处从来都被人服从的极端性格。 这个女人,胆子大的让他想一枪毙了她! 这双挑起不屑的眉毛,这双闪着坚持的眼睛,还有这张紧抿着的薄唇!样样都是那么可恶!可偏偏却那么巧合地结合在了一起,让他觉得烦躁不堪! 恨,恨! 他的表情没有过大的波动,可那双狠戾的瞳仁却散发出可怖的光芒。 手中的力道愈发的大了起来。 她的骨头开始咯吱咯吱的响了。 “你……你放,手。”她艰难地开口。只怕再这样下去,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张开嘴了。 皇甫绍翎冷峭的哼了一声:“放手?可以,只要你求我。” 若不是受制于人,她简直啐他一口。家里有钱很了不起吗?还不是他老子赚来让他挥霍,这和那些傍大款的下贱女人有什么区别!可偏偏脸上传来不能忽视的痛感,几乎将她淹没在那无法喘息的疼痛之中。 他眯起眼睛,充满警告的打量了她片刻,终于恶狠狠的甩开手朝外走去。 沈彦棠痛苦地蹲在地上,努力的噙着眼中的泪,才让它们没有跃出眼眶。 门被打开的时候,几丝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甫绍翎原本摊开的手掌骤地握紧,摔门而去。 “少夫人。”不知何时,泪眼婆娑中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双黑亮的皮靴,紧接着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认得,那是擎苍的声音:“少董吩咐我送您回家。” “回家?”她一开口,嘴边立刻撕裂般的痛。 “回——皇甫家。”擎苍着重咬着那三个于她而言形同噩梦的字眼。 第十四章 卖身的交易 “……不麻烦了,我有自己家。”她平淡道。 “那个窘迫的单身公寓么?”擎苍轻蔑的瞥着她,与他曾经给她的那冷漠的第一印象极为不符。 “……”沈彦棠皱着眉头。 擎苍却笑了:“少夫人,已婚的您要住单身公寓的话,董事长和少董都会不高兴的。” 沈彦棠眉头突的一跳:“他巴不得我离他远点。” “少董的意思,做下属的不敢揣测。”擎苍靠在门上,俊美的容颜映着夕阳,有一种妖娆,或者说是魅惑的美感,“属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希望少夫人配合。” “如果我不配合呢?”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擎苍果然露出沉思的表情,却没有维持多久。片刻后,他拍了拍手。外面立刻走进来两个保镖,分别抱着一个大大的黑箱子。上面精致的花纹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 还不等她开口问,擎苍便懒洋洋地从门上站直身体,打开左手边的箱子,拿出一摞纸,伸手递到她面前:“少董知道您不会同意的。” “那他还来废话?”沈彦棠对这个男人除了恨,还是恨! “不过,少董为人宽宏大量,有恩必报。”擎苍淡淡的吐着字,却丝毫没有顾及到这句话再另一方看来简直比地球毁灭还荒唐! 火红的夕阳照在楼宇之上,投下一片暗灰色的剪影。 穹宇中,有一片殷红破茧而出,瞬间光芒四射。 沈彦棠秀眉轻颦,不知是被夕阳晃的,还是心中的愤恨造成的。 “少夫人,那么如果令妹的手术费由皇甫家全部赞助的话……您还会对少董有这样偏激的看法吗?” 擎苍轻佻地望着她,口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却又如当头一棒砸在她的脸上。 天空中最后一丝微光败了。 整个城市陷入短暂的沉默。不消片刻,重新灯火辉煌。 紧握的拳头将她的心思全部暴露在外。 过了,许久许久。 仿佛一个世纪一样,让人心慌意乱。 “好。”清淡的声音从她垂泪的双颊中传来。带着出人意表的凉薄。那坚定之意,绝不比当初方黎云下决心自尽时少一分一毫! “彦棠……你要好好照顾彦溪。她还小,别对她说她有个贩卖毒品的父亲……” “姐姐,姐姐!小溪最喜欢姐姐!” “姐姐,爸爸妈妈呢?” “姐姐……” 回声天真地萦绕在她耳畔,将她本就不大的心硬生生的挤满了。再没有一丝空隙。她空洞的望着脚尖,好像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到了很远很远的从前。 灰暗的牢房将她心心念念的家庭生生分离开了。 仿佛隔着天与地,让她嘶吼着也无法找回。 擎苍望着她低垂的眼眸,嘴角牵起一条耐人寻味的弧度。 女人么,都是一样的势力。有了钱,无论是她们的身体还是她们的感情,都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的。 第十五章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坐在车里放眼回望,来时的路一直延展到看不清的尽头,道路两旁每隔段距离就会有个哨兵持枪伫立。派头不是一般的吓人。 沈彦棠忍不住吃了一惊。虽说皇甫家是亚洲企业的前三强,不过也没有必要这么极尽奢华,这不是铺张浪费么?还是说他真如古代帝王那样,在家里养了几百个小老婆,住不下了才不得已包了这么大一块地盖城堡玩么? “有的时候,实力是要显露给别人看的。那样别人才会畏于你的权势屈服于你。”擎苍一边开着车,一边淡淡地解释道。 “屈服?”沈彦棠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皱了皱眉,“我和你们少董不过是正当交易。” “我不认为把自己卖给别人是什么光明正大,值得夸耀的事。”擎苍嘲讽的一笑,冲着她轻蔑的甩去一眼。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怒前,又讥诮道:“不过,卖给少董就另当别论。” 车子在庭院的尽头停下。眼前这个欧洲风格的城堡式建筑端坐于庭院之后,气势恢弘,令人望而生畏。衬得院落中的满庭葳蕤都有些肃穆庄严得过于慎人。 “少夫人,请——” 眼前的五米多高的大门渐渐展开,红色的地毯镶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刺眼而不硌脚。踩上去虽然软软的,但也足够支持整个身体的重量。 这,这简直奢侈到了一个人神共愤的地步! 沈彦棠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犹豫着迈开了脚步。 她不知道,在这个城堡里,一个让她颤栗了一生的陷阱正在缓缓酝酿…… 进入这里的一刹那,她浑身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拢紧了衣服。身后的阳光好像被一面无形的强尽数阻隔在了外面,一墙之隔的这里,阴冷而恐怖。 偌大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四处萦绕着孤单和寂寥,如果是她住在这里的话,一天就会疯的。 “这里,怎么这么……”她上唇碰着下唇,微微颤抖。 擎苍习以为常的笑开:“没有人气是么?” 沈彦棠紧皱着眉,认真的打量着周围。感到空气中有看不见的压迫感传来。 擎苍毫不在意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红外线防护网,跟着我走就不会触到。” “红外线……”沈彦棠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前面的身影忽然顿了顿。 沈彦棠被他突然停止的脚步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听他以极为平常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住人?少董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第十六章 斐波那契数列 沈彦棠听着,心中忽然浮现出极其怪异的一幕。 庞大奢华的建筑里,一个小男孩漠然地坐在一张长过十米的桌子上。独自面对着满桌豪华的饭菜,机械地拿起刀叉切着牛排。 心里有一方角落轻轻地刺痛了一下。 有一秒钟,她觉得她可以理解他扭曲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了。 也许是那种身体中潜在的母性被激发,使她瞬间对那个男人——皇甫绍翎,对他的怜悯潜移默化地多过了憎恨。 “你的话太多了。” 冷冽的言语从头上传来,沈彦棠又被吓了一跳。稍稍抬头,就发现不远处前方的楼梯上,那个才与她一起携手走向婚姻的殿堂,却又丢下她一个人回来的男人正高昂着头站在那里。 那人影,孤身而强大。萧索而寂寞。 仿佛他的世界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狠戾得比恶魔更恐怖,俊美得比天神更迷人。沈彦棠心头一阵轻颤,这样的男人,他的骄傲允许他被别人同情吗? 而她,因为同情过一个同情不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还要她再犯一次傻吗? 不可能。 沈彦棠悄悄将心底滋生的理解和怜悯掐死在萌芽期。 脑海里蹦过这么多的想法,现实中却只过了十几秒钟。只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低沉而恭敬的回答:“是,少董。” 她回过头,见到擎苍正躬着身子冲着上面的人。 皇甫绍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仿佛早已习惯了以这种姿态俯瞰所有人。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抬起胳膊,手腕间名贵的腕表映着灯光,将一缕刺目的寒光晃进沈彦棠的视线。然后他摆了摆手,擎苍将右手搭在左肩上,弯下身子行了个礼,朝外走去。 门关闭的瞬间,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这里最后一丝暖意消散于无形。 “皇,那个……”沈彦棠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上面的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转身走进二楼的某个房间。 这可如何是好?沈彦棠头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何去何从。 没有人给她指路,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触到安全网…… 她打了个喷嚏,不敢在继续想下去。 “斐波那契数列。”平静无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沈彦棠怔了怔,抬起头。却见他去而复返,此刻正斜倚着门框,摁了一下左手拇指上那枚祖母绿色的戒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地板上立刻映出红色的数字。从一,一直到一万。只听他似乎冷笑了一声,“上得来上不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斐波那契数列,她当然是有所耳闻的,问题是……,“谁能背得下来那种东西啊?”就是算也要算好久啊! 皇甫绍翎依旧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冷清的声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能。” 第十七章 那个女人 沈彦棠哑了哑,凝视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解。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她就明白,他和那些单纯的纨绔子弟不同,也不是毫无内涵的富二代。 他的身上,似乎背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那是她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沉重。 “一。”他环着手臂,面无表情道。 她正走神的时候,他清冽的声音冷不防地从上面飘下来:“一。二。三。五。八。十三。二十一。三十四。五十五。八十九。一百四十四。二百三十三。三百七十七。六百一十。九百八十七。一千五百九十七……” 她再傻也明白过来,那是他在指路! 沈彦棠来不及细想,赶忙顺着他极快的语速迈开步伐。 也许是学了几年芭蕾舞的本能,也许是害怕踩错,她竟踮起了脚尖!一下,一下,身体轻盈如落羽,翩然在原本冷清的大厅中,手,也自然而然地随着他天籁般低沉的嗓音摆动了起来…… 皇甫绍翎终年没有表情的眸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望着她应对自如的身影,他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这些数字虽说在数值上相差甚远,但在地板上为了方便行走还是离得很近的。可是,当他看到她如此怡然地穿过他精心设计的防守,逐渐到达一个除他之外无人可及的安全地带时,心中更多的竟是一种愤怒。 这是他一个人的世界!这里有他深陷的黑暗,这里有可以无限包容他的一切!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如此轻松地“跳”进来?! 强忍着心头的愠怒,一个极为恶劣的念头忽然涌上他的脑海。 如果……他故意指错一个…… 大厅里翩然起舞的沈彦棠并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危机四伏,只顺着他的指引一下一下的旋转跳跃着。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他一眼,只见他仍然斜倚在墙上,黑色的壁纸衬得他犹如一朵极美的罂粟花。浑身上下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冰凉的好似一具尸体。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与死人无异。 皇甫绍翎冷眼望着她,吐出了最后几个字:“两千五百八十四。四千一百八十一。六千七百六十五……” 刚才一瞬间涌出来的荒唐的念头,终于还是止于念头。 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没入黑暗的房间。 这是他的世界,他黑暗的,孤独的,冰冷的,不透光的世界。 沈彦棠站在通向二楼的阶梯下,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寒。 哒,哒哒—— 靴底磕碰地板的声音忽然在不缀装饰的穹顶中回荡起来,寂寥无声的背景使它显得格外清脆。 谁来了?她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里不是只有皇甫绍翎一个人吗?难道是……鬼?! “嗖”的一声,耳畔的风声疾速掠过。她没有看到,一个高大的女人束着长发,穿着紧身黑衣,瞬间移动到她的身后,继而逐渐漾开了嘴角——那是一个恐怖的微笑。 第十八章 陷落黑暗 1 “少,夫人。”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彦棠瞪大了眼睛,再没有尖叫出来前先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得罪了,少夫人。” 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活人的语气,只有机械,却没有抑扬顿挫。 “唔……”她左右摇了摇头,后面那双纤白的手才从她的嘴上移开。那冰凉的触感就好像刚才捂住她嘴巴的是一双死人手。沈彦棠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个地方令人毛骨悚然,实在是可怕的很。 她……真的是越来越理解方黎云誓死抵抗的原因了。 “你是,哪位?”沈彦棠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抬起眼帘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却忍不住惊艳了一番!她冷魅的脸上不带一丝妆容,却精致的犹如天仙。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这款紧身束腰的衣服,将她浑身上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这,这还是人吗? “失礼。请少夫人叫我xe330。”她的嘴角扯开一抹僵硬的公式化微笑。 沈彦棠回以干笑:“xe…330?” “我是这栋ux72的守护者,是您的保镖。”美女恢复了冷面。这娇俏的面庞配上如此冷清的表情,竟别有一番韵味。 沈彦棠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了那个与她冷漠神似的男人。 抬起头,望了望楼上。 这里的人,都没有感情的吗? 她黯然低下头去,自嘲的一笑。这是否意味着,为了彦溪,她就要将自己未来未知的岁月葬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呢? xe330带她走上楼梯,推开一扇全黑的门,打开一盏幽暗的灯:“这里是少夫人的房间。” 沈彦棠左右环顾一圈。 什么都不缺。高级的席梦思床垫,漆黑的衣柜,走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若不是镜子里映出的那张发黑的脸,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里,就差没放个藏宝箱,吊两圈蜘蛛网,再爬几只小强了。 “少夫人有事叫我。”xe330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随之关上。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笑的苦涩。忍耐了许久许久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滚落。 是这样吗,她的人生? 被他掐过的下颚忽然猛烈的疼痛了起来。沈彦棠将头埋入臂弯,哭的天昏地暗。 隔壁,便是皇甫绍翎的房间。 无论是格局,还是装潢,都与她的房间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更黑了些,更寂寥,更简单了些。 第十九章 陷落黑暗 2 眼前是一张长达七八米的高级餐桌,上面放着缓缓移动的餐盘,每一盘里都装满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偌大的饭桌上,只有尽头坐着一个黑色衣衫的男人。 是皇甫绍翎。 刚刚xe330叫她下来吃饭的时候,她其实是犹豫了一下的。 皇甫家的饭桌,那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呢? 可是当她的步伐停在桌子的另一端,与他遥遥相望的时候,她却忽然有点想笑。 独享么?沈彦棠默默无语的望着他,这些美食都自己一个人吃掉么?怪不得他每天都是一副别人无法触及的死人样……因为他不懂得什么叫分享啊。 对方抬起头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好像在用视线提醒她,要吃就过来,不吃就滚。 沈彦棠叹息了一声。 这空旷的饭厅静的几乎能听到回声。 “这样,好吗?”她忍不住开口,低低地问了一句。 皇甫绍翎没有搭理她的自言自语,依旧自顾自的摆弄着盘中的食物。 “少董。”她走过去,指着眼前长达七八米的通电旋转桌,面对上面那看都没看过几次的珍馐美食。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饭桌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分解疲劳的地方。是个沟通的空间,你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独享呢?” 对方的身形微微一顿。 下一秒,却又恢复娴熟地用刀叉游走在食物间,沉默了很久,听他仿佛哀伤地嗤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一个人吃饭的……你不知道么?” 这或许是他们见面之后,他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还有。”皇甫绍翎忽然用尾指挑起盘中的叉子,只见那柄闪着银光的叉子瞬间插入她身前的桌面上。入木三分,可见力道之稳、准、狠! “女人,你管的事情太多了。” 这才是他。 沈彦棠咽了咽口水,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喜欢在别人面前冰冷倨傲,掌控着众人生杀大权却毫不珍惜。永远都是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才是他。 人生可笑之事十有八九。她居然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你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摆设而已。”皇甫绍翎冷笑着,一张精雕细刻般的脸如朗朗天神,在昏暗的光芒的照射下,每一处俊朗的线条都分明弯出如修罗一般恐怖的弧度。 他的手指白皙而纤细,他的腿修长而高大。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完美的。 那张羡煞众生的脸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可这冷清变态的性格却又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对他退避三舍,望而却步。所以说,造物主还是公平的。 “不要试图去管我的私事,否则,后果自负。”他眯起褐瞳,颇具杀伤力地警告。 第二十章 陷落黑暗 3 明知道他说的只是实话而已,沈彦棠还是忍不住失落了一阵。 毕竟谁都是希望被重视的。 她低下头,用力拔出面前桌子上陷入的叉子,擦拭干净,重新放回他面前,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安安静静的随他一起吃。从始至终再没说过什么。 看她如此听话的模样,皇甫绍翎算是满意的将目光重新投回食物上。 偌大的饭桌上,只有两个人。 互不相容的两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偏偏这两个人还是这个时间最亲密的关系——夫妻。 “少董。”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皇甫绍翎没有理她。 “我想问,我妹妹的事情……”沈彦棠放下刀叉,从刚才开始她就早已经没有了食欲。 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冷笑了一声:“钱已经打到医院了。” 这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 “那我需要为您扮演多久的妻子?”她喝了一口饮料,故作淡然的问道。 皇甫绍翎面无表情的回望着她。 多久?这个问题他也没想过。 “女人,你记着,是把你自己卖给我了。”皇甫绍翎冷声开口,“所以,在我玩腻之前,你要一直扮演这个角色。” “嗯。”沈彦棠应了一声,却清楚的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原本鲜活,充满希望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掏空。然后,许许多多的黑暗涌入,将它填满,直至再无一丝光亮。 很痛,真的很痛。 皇甫绍翎睨了她一眼,嘴角扯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这个黑暗的建筑,ux72里,基本是与外界隔绝的。无论外面是怎样的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这里坚实的墙壁和昏暗的灯光也会将它们全部取代。 他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这个空洞的世界里。 渐渐的,空洞也就成了习惯。 喜欢杀人,喜欢看到别人俯首称臣,跪地求饶的模样。那样他才能感到空虚的内心里唯一的满足。 他抬起手,平静无澜地瞥了一眼腕上名贵的手表。晚间,七点四十分。 “xe330。”他冷冷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几乎是下一秒,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不可谓不恭敬:“少董。” 沈彦棠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该让老家伙见见她的时候了。”皇甫绍翎单手托腮,仅仅这一个动作在他做来竟是无比的迷人。带着不可名状的华贵与冷漠。 “是。”xe330机械地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十一章 父亲 看着皇甫绍翎一拂衣袖,帅气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而他却只是冰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 沈彦棠起身,跟在他身后,活活一副小跟班的模样。 他大步流星的迈着步子,沈彦棠只有猛倒着她那双腿,才堪堪小跑着跟上他。 却没想到,他脚下忽然一顿—— 砰! 她一个没刹住,撞上了她的后背。 “啊……”她用手扶住了额头,痛痛痛!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他难道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个人吗? 皇甫绍翎也被后面那个突如其来的冒失鬼撞得闷痛了一下。却没有叫出声来,毕竟,这点疼痛于他来讲还不敌一个零头。只是他有些愠怒,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活烦了? “你如果实在想死,让你活着反倒是我的不对。”他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目光犀利的完全可以让她万箭穿心! “不,不用了。”沈彦棠下意识的朝后跳了一步,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警告似的眯起瞳孔,迸发的火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如果他想的话,眼前这点距离全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你,你刚刚说见谁?”她的眼睛眨了眨,扯开话题。 皇甫绍翎微微一怔,还没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岔开话题的老把戏。 但是,也有必要让她准备准备。 于是他沉下脸来,以一种阴冷得可以做冰镇剂的温度直视着她的目光:“皇甫圣,皇甫家的董事长,你的……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在她心上重重的扣了一声。 父亲么? 她垂下眼帘,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暗灰色的牢门。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往事,也许是痛苦,也许是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想将它们如数忘记。 “好。”她轻轻的给出了这个字,“我这就去准备。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说完,她的脸上漾起一个近乎凄美的笑容。让人空虚得无法言喻。 皇甫绍翎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她的不对劲,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是父亲么?原来她的死穴,是父亲…… 冷硬的唇线渐渐抿成一个笑纹。恐怖的可怕。 第二十二章 说该说的,做该做的 见到这些华丽丽的衣服时,沈彦棠在一瞬间有些茫然了。 难道一定要用穿着打扮来衬托一个人的高贵吗?这些东西打扮给谁看的? 她沉默着换上xe330带来的衣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心里郁闷了起来,她当初是抽了谁家的龙卷风,干嘛要揽上这么个累人的活来?这是人干的吗? “……”打了个哈欠,望着镜子里颓靡的人,她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退下一边还在惶恐的两个化妆师——这可是皇甫家的少夫人!谁能不惶恐? “唔,这样真的好看吗?” 被打扮成人妖的感觉……真是相当的……郁闷啊。 沈彦棠愈发的不明白这些所谓上流人士的审美了,难道穿个露胸露腿露线条的衣服就叫美? “少夫人,这边请。”无情绪的声音从后面淡淡地响起,引着她朝外走去。 她拎起沉重的裙摆,举步维艰。 当她出现在皇甫绍翎的眼前时,他确实看了她……嗯,比平常多那么,一瞬间,或者一秒钟。然后又冷漠的挪开了目光。不过这短短的一瞬间却足以让她发现异常,沈彦棠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我穿成这样很奇怪?” 皇甫绍翎几乎是轻蔑地笑了:“你能想象猪带上孔雀尾巴是什么样子么?” 他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侧脸却绷得紧紧的。门敞开的刹那,她重新见到了光,投射在他脸上时,有一种超脱人世间的美感。就像,天上的神。 ——神说的话也会这么难听么? 沈彦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做回答。实际经验告诉她,公平这种东西,只有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才能拿出来讨论。 皇甫绍翎健硕的步伐终于在某扇门前停了下来。 于是她成功的风中凌乱。 这不是房间的门,而是——别墅的门!——另一栋别墅的门! “家人都分开住么?”她疑惑地喃喃自语。 “你的话太多了。”他冷酷的甩下一句。而沈彦棠早就已经习惯,她发现,每当涉及到家人的问题时,他就会变得格外的…… 格外的狠戾。 其实有必要弄得这么疏离吗?就算她的父亲……那个男人,就算他的行为使整个家庭都支离破碎,至少他还是她的父亲啊。如果有一天他被释放出来,她想她会宽容他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家庭,这是家庭吗?还是说,有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表达? “说你该说的,做你该做的。”他瞥她一眼,眸中是明晃晃的威胁。 “我知道。”沈彦棠回以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能说什么呢?她有什么权利说不呢。 嘎吱—— 门开,人也走了进去。 两侧的黑衣保镖个个持枪稳立,见到他们的时候纷纷低头:“少董,少夫人。”声音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第二十三章 匪夷所思 前行了几步,远远的就看见楼梯上走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西装革履,步伐稳健,不怒自威,目光中浮动着矍铄的光芒。一张冷脸与身旁这个冰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生的恐怕也没人信。挎着男人手臂的那个女人——其实说是女孩才合适吧?看上去好像高中还没毕业的样子,却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底,让沈彦棠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真是怪异的一家人。 她开始庆幸,自己招惹上的是身边这个冰块,而不是眼前这一帮审美观眼中扭曲的家伙。 “爸。”身边传来很不情愿的一声。 沈彦棠踌躇了片刻,也弱弱地叫了一声:“爸……”呕。 “嗯。”他锐利的目光在沈彦棠身上上下打量,好像要将她活活剥开。 沈彦棠捏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对面那个妖媚的女人笑了:“绍翎,这就是你的新女人?” 她脸色有些发黑,什么叫新女人? 显然,皇甫老爷子也觉得她说的话不太体面,微微咳了咳。 皇甫绍翎身上散发着比寒冬更加冷冽的气息,逼的人忍不住颤抖。在沈彦棠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被一只健壮的胳膊揽入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砰—— 她很给面子的撞上了他的胸口。 头痛,痛痛痛!她伸手揉了揉发痛的头,暗自诽腹:这家伙练铁胸功吗?怎么感觉跟撞钢板一样?(作者:……言外之意你撞过钢板?) 皇甫绍翎不痛不痒的望着眼前的二位。 气氛有点不对头。 三股由莫名情绪产生的眼神电波在空气中交于一点,互不相让。若是爆发了,杀伤力一定是极强的。 周围两排保镖都非常自觉的将自己“置之度外”。好像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呃……沈彦棠嘴角微微抽搐,她扯了扯皇甫绍翎纯黑的西装:“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她可不可以先走人,你们三个慢慢瞪—— 皇甫绍翎抿着唇,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皇甫老爷子忽然笑了:“儿媳妇……不错。” “多谢夸奖。”他毫不避让的回敬,“的确比某些狐媚子强多了。” 狐媚子?沈彦棠的目光四下一扫,很不期然的撞上了那个高中生小姐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 干嘛干嘛?这是三角恋吗?什么情况啊? 皇甫绍翎傲然将下颚一扬:“父亲,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我的爱妻好像不是很舒服。” 不是很舒服?不不,是很不舒服!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爱妻?沈彦棠强忍着想一口喷出什么来的冲动,默默的低下头去绞手指。 今天过的真是……匪夷所思啊。 第二十五章 黑虎堂 1 “慢着。”皇甫老爷子蓦的开口,威严的声音响彻大厅,沈彦棠忍不住抖了抖。 皇甫绍翎很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开口也不转身离开。只以一种很疏离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擎苍说,黑虎堂的事情还没解决。”皇甫老爷子怪异的瞥了沈彦棠一眼,最终淡淡开口。 “我会亲自去看看。”皇甫绍翎冷冰冰的打断,“告辞。” 说完,用胳膊裹着她朝外走去。 沈彦棠脚步的凌乱跟上他的步伐,却感觉到有一缕冰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抬起头,看到皇甫绍翎正低着头,与她凑得很近,很近——快贴上了! 这个男人,长的有些……太过于冷酷了。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迷人的风度,反而平添了三分令女人疯狂的气质——那种所谓的王者之风。 他的皮肤极其细腻,连一个斑点都看不到。犹如一块精雕细刻的玉石。褐色的瞳孔仿佛蕴含了整个天地间最璀璨的星光,偶尔会暗下来,偶尔亮的逼人。 无论是怎么样的目光,都表达出他的同一种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 “女人,最好把你刚才听到的事情忘记。”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热息流进她的脖颈间,刺得肌肤有些麻木。 沈彦棠颤栗了一下,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 这么近的距离……真的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我什么都没听到。”她咬着唇,小声回答。 皇甫绍翎若无其事的扫了她一眼,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个可以称之为冷笑的弧度:“那最好。” 说完,他的手臂将她紧紧的钳制在身前,无视身后投来的两道目光,大摇大摆的带着她回到了ux72——那栋漆黑阴冷如地狱般的别墅。 于是,第二天,皇甫家的下人中便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一向不近女色的少董,对新嫁进来的少夫人宠爱有加。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是突破了皇甫少爷自小立下的“绝不靠近女人在一米之内”的规矩。 不过这一切,沈彦棠自然是不清楚的。她现在正身处在飞往x市的路上。 “为什么连我也要去?”她托腮,望着窗外的景色,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这都是浮云,是浮云…… 比起和皇甫大爷说话,她也许更喜欢和擎苍沟通。 “少董的意思,哪是我们可以猜度的?”擎苍斜斜的挑眉,“不过,少董从来没有带任何一个女人出去过。” 沈彦棠嘿嘿干笑两声:“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他?” “自然。”擎苍悠然地戴上墨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这是皇甫家的专机,他们独有的地盘! 沈彦棠昏昏沉沉的合上眼帘:“你家少董会做无意义的举动吗?——不会的。他把我带出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至于是什么,我想你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对吧……” 擎苍略感复杂地望着她平淡无奇的侧脸,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阵笃定的脚步声。 他赶忙恭敬地起身,给这个位置真正的主人腾开座位。 皇甫绍翎只不过是去洗了洗手而已。这个专属于王的位置,只有他能够理所当然的坐上去。也只有他,能够坐稳这个令无数人觊觎的位置。 然而此时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个女人,听起来明白的很。那么她平时都在装糊涂么?皇甫绍翎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真是该好好“照顾照顾”这位爱妻了。 第二十六章 萧徹 等她从梦中转醒的时候,早已经暮色四起。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泠然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沈彦棠蓦的打了个寒噤。转过头时,却看到皇甫绍翎满眼冷漠地望着她。她不由得苦笑:“……也没人叫我醒。” 感受到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朝她割来,她赶忙笑笑:“到了吗?” 皇甫绍翎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傲然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沈彦棠叹了口气,随着他走了出去。 “少夫人,今晚有一场皇甫家和萧家的联会,您需要出席。”擎苍幽幽的出现在她身后,留下这么一句便又消失不见。 萧家?又是哪家?她皱皱眉头,等待着前方的解释。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给她解释。 显然的,她被忽视了。 一直也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吧?沈彦棠的唇角裂开一个细小的弧度,看上去却让人心酸不已。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对她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皇甫绍翎的家。 他所生长的环境,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也难怪他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性格。 如果说,家人,那种原本应该温暖的存在,却对他横眉立目,那他会变成如今这样,也算是一种无形的坚强了吧。生活在一个耀眼的高度,他偶尔也会累的吧?因为闪光灯带来的除了荣耀之外,还有刺眼。 银色的迈巴赫奔驰在高速路上,皇甫绍翎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表情从不将他的想法泄露一分一毫。 沈彦棠静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那张出众的脸,精神中一片恍惚。 他的腰间依然带着那把珍贵的p210手枪,仿佛失去了那个,他就没有了可以自我保护的能力。 他是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吗?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喂。”沈彦棠趁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迅速将手放在反光镜前晃了晃。 开车的擎苍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皱了皱眉:“少夫人?” “我问你,萧家是怎么回事?”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萧家?”对方一怔,“就是商场上叱咤风云,与皇甫家、龙家并称三霸的大家族之一。” “哦?”沈彦棠默默的记下,“今天来的有多少人?” “没多少。”擎苍了然的望着她一副「我在为晚宴作准备」的模样,安慰道:“不出一百人。” “那还叫……”不多两个字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只能怏怏的继续压低声音。目光虚虚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他还在安睡,才继续道:“主角是谁?” “皇甫少董。” 擎苍毫不客气地回答。 这个回答几乎让沈彦棠一头栽在地上——这不是废话吗?他,这个男人,到哪里都隐不去一身的耀眼光芒。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所追随的。 “我该管他们叫什么?” “总算有个重点的问题了。”擎苍蔑笑了一声,“萧家如今名义上是老爷子的财产,实际上本家和各个分支早已经争得不可开交。都希望攀上皇甫家这株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自然也是想得到少董的支持,好得到萧氏集团的财产继承权。” 沈彦棠张大了嘴,那岂不是说,这个人的立场很重要?她看了看一旁冷冰冰的睡颜,沉默下来。 “少董比较看好萧家嫡出的二公子,萧徹。”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沈彦棠蹙着眉毛想了许久,终于还是作罢。这样的上层人士,她哪里会认得? 第二十七章 认识他?不认识。 车停下的时候,透过暗黑色的车窗,她清楚的看到外面那栋堂皇不逊于ux72的大型别墅,心里叹了一声:败家,这真是赤果果的铺张浪费! “收起你那副市井小民的嘴脸。”被冰冷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彦棠脸上的笑纹僵住。怏怏走下车来,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她这是什么表情?皇甫绍翎淡淡一瞥那张失落的脸,冷笑一声,继续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忽的,他的身形一顿。 沈彦棠很有先见之明的停下脚步,才避免了撞上他的后背这样的杯具。 “我倒是忘了。”他笑着转回头来,用手毫无感情的攥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蓦的扽入怀中,“我还有个爱妻呢。” 沈彦棠眉头微微蹙起,手上的痛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危险——想着,她曾经受过荼毒的脸颊也微微作痛起来。 一切都在莫名其妙中进行着。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不知隐匿在何处的记者拿着照相机猛拍一气,闪光灯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一瞬间,她也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感觉到他的手臂收拢的更紧了,沈彦棠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秀眉轻颦。皇甫绍翎不耐烦地低下头来,却看到她一张死人般的脸,强压着心头喷薄而出的怒火,冷声命令道:“笑。” 说完,他的手似乎在她的胳膊间狠狠的用力揉捏着。 沈彦棠忍着剧痛,嘴角扯开一丝僵硬而不失风度的微笑。 闪光灯拍的更加厉害了。 她几乎要迷失在这一片耀眼的白光中。抬起头,他冷酷的笑容明灭可见。 原来他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的。 沈彦棠心中有些酸楚,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就听到一阵好听的笑声,紧接着,那个扣人心弦的声音颇为优雅的响起:“真是好久不见了,皇甫少董。” “久违。”皇甫绍翎傲然却不失礼节地抬起头来,睨着对方。 “呵呵。”又是低沉的轻笑声,“这就是皇甫夫人么?” 皇甫绍翎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传递到对方的胸前。仿佛在问,我怀里抱着的女人,不是我老婆,难道还能是你老婆? 沈彦棠探出头来,瞄了对方一眼。却瞬间愣在了那里。 白色的西装,妖冶的微笑。 栗色的头发,俊俏的脸庞。 一刹那,有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方黎云,雅兰集团,party,卫生间…… 是那个,那个人! “在下萧徹,皇甫夫人,好久不见。”他暗色的瞳孔璀璨耀人,仿佛要将天地都吸进这一双动人心魄的眸中。世故而老到的微笑比之先前丝毫不差,只是,多了三分戏谑和调侃。 沈彦棠的面部抽搐了片刻,“好,好久不见。” 有必要搞的像是我和你有多熟的那样吗?她厌恶地在心里啐了一口。像他这样的男人,死一百次都有有余辜! 皇甫绍翎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脸上的表情阴冷更甚,却分明挂着令日月失色的温柔笑容:“怎么,你认识他?” 她刚想开口说不认识,萧徹便笑吟吟地打断道:“认识,何止认识。” “哦?”皇甫绍翎眉目间霎的冷冽下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位如此出名的朋友?” 第二十八章 “出名?”萧徹那头轻轻的笑了。 闪光灯更甚。 沈彦棠张了张嘴,无从开口辩解。 “皇甫夫人看起来很冷。”萧徹妖娆的眼角勾起一丝笑纹,看上去虽然有些别扭,却比身旁这个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冰与火的结合体给人感觉舒服多了。 冷?何止冷!她翻了个白眼。 皇甫绍翎的目光中有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这个女人,何必要一次一次地挑战他的忍耐性? “那就进去。”他冷漠的打断,“还是说,萧老板准备让我们在这里谈话?” “自然不是。”萧徹微微一笑,风姿魅然,耀眼的耳钉在灯光下更显亮丽,“请进。” 皇甫绍翎一张脸沉了半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她夹进了大厅。 “我说……”她想挣开,他却搂得更紧:“不想死就安分一点。” 沈彦棠眉头一蹙。心里满满都是委屈。 ——方大小姐,我也想学你逃跑。还有没有一个傻子来帮我逃走啊? 皇甫绍翎眯着眼,右腰的枪就那样抵在她的腰上。仅仅一片薄纱之隔。她好像感受到了枪口传来的阴冷的死亡气息。 丧魂于这之下的人,不在少数吧? 萧徹笑吟吟地跟在后方,一点都没有自己是个主人的自觉。 或者说,他习惯了这样放肆的皇甫绍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