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恶夫强宠妻》 第一章 向死而生 大厦皇朝武帝二十五年秋都城上京 街市上锣鼓喧天,真的很热闹,今天是无尘宫宫主的大婚之喜,迎娶的是当朝宰相家的千金,全城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街头巷尾全是见证人。 同样的今天,李明琪却轮为下堂妇,一身落魄被婆家扫地出门,好似一夕之间,便一无所有。 李明琪已经无路可走了,隔着人群,远远的看着那人一身新郎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是那样的意气风华。明明就是一位不染浊世的翩翩佳公子,为何要有一副毒辣的心肠呢?李明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如今已经破碎的无法拼凑齐整,她要为了活着去妄求他的怜悯与施舍吗?与其活着受煎熬倒不如一了百了来的干脆。 她不只一次的问自己,她是真的很无辜吧?她有什么错呢?为什么都要来招惹她?为什么走到如今这个田地,剩下她一个人忍受无边的荒凉?她想,也许,她真的有罪,罪在投错了胎,罪在前生,罚在今世。 沈宫主似有所感,一眼扫向李明琪,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好似再问,如今这般,你可如愿了? 如愿?该是如谁的愿呢? 李明琪不在看他一眼,她已经不会笑不会哭,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心已经冷透,没有了生的喜悦与哀愁。 她想,自己这一生都是扭曲的,被操控的,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她自己都很奇怪,事到如今怎么就一点都不悔不恨呢。 这一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而她要带着那一丝丝不为人知的私念走向深渊。 她茫然的一步步登上绝顶,衣衫褴褛,细长的血口已经风干,这般凄凉只为了在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目光所及,往昔在眼前一点点破碎。 当她打算要跳下去的时候,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李明琪,你敢,你不要做傻事,你过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李明琪有些迟缓的转身,那人一身绛红色长袍,头顶玉冠,脸上的表情有些恼怒,隐约中透着不安。 “你还想听什么?”她的声音很干哑,她很渴,她想自己死前一定不能做个渴死鬼,所以她咬破了嘴唇,用血滋润了喉咙。腥甜的液体流过咽喉,内在反倒更加干涸。 “死解决不了问题,明琪,过来。”这一切都背离了他的设想,他不想她死,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一个值得倚靠的亲人,唯一的执着就是她。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只 是希望她一无所有,只能求他怜悯。然后他要把人圈养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取回属于他的东西罢了。只可惜她是人不是物,她会伤心、会绝望、会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不嫌弃我,会好好待我,我信你的结果就是一无所有,你说我欠你一辈子,可是一辈子的路太长了,我受不起煎熬,今日我便以我的方式还你一辈子。”李明琪的神情有些麻木,如果她真的做错了,就用命来偿还曾经亏欠的,如此可够? “你不是懦弱的人,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你父母的仇你不报了吗,你兄长你不去找寻了吗?你如此轻生,你对得起谁?明琪,我不逼你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他因为焦急、愤怒以至于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眸有暗金色闪过,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这个人是他的心尖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欺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她寻短见。 她冷笑,再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也许一个转身的工夫,她连死的机会都会失去,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背身跳下,风迷乱了彼此的眼,破碎了他悲伤入骨的呼喊…… 李明琪想,你如此悲呼又为哪般…… 若有来生再不相见,彼此如愿…… 爹、娘,女儿累了,请你们敞开怀抱原谅女儿的不孝…… 李明琪感觉整个人都在坠落,脚下一阵阵的失重,就像谁在拉扯着她。一阵晕眩传来,猛然惊醒。她一下子弹坐起来,这才有了落到实地上的感觉。伸手抚上额头,一片潮湿。她坐在那里陷入了茫然,缓了好长时间才醒过神来。周围的摆设很熟悉,正是她住了十七年的闺房。 “小姐,你又赖床了。” 丫头的娇呼声传来,像在耳边响起又像在遥远的空间徘徊。李明琪的头脑还有些迟钝,这个声音好熟悉,是小米的声音。不错,就是小米的声音,她怎么会听见小米的声音?眼前的闺房又是怎么回事?她傻傻的看着小米在床前为她准备衣物,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小米?”李明琪定了定心神,迟疑的问道,双眼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掐腰的小丫头。 “小姐,不是我还是谁,小姐干嘛这样看着人家,小米今天有什么不对吗?”小米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不对呀。“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说着伸手摸上李明琪汗湿的额头,“嗯?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你哪里不舒服?” “小米,真的是小米,老天爷,呜呜……。”李明琪哽咽的红了眼睛,像个失去家园的幼兽,呜咽着落泪,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怕将这美梦惊醒,她又哭又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的难看。 经历了人生悲喜,本已经一心求死,没想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种感觉不喜悦,但是很有意义。 小米被吓到了,无措的急红了眼睛,“小姐,小姐,小米错了,您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呜呜,主子,您哪里不舒服?您别吓我啊。夫人,我去找夫人。”小米慌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着眼睛就要往外跑。 李明琪一下子拉住小米的胳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人拉到床上,一下抱住了,双手搂的死紧,泪水绝了堤,怎么也止不住,她想要把上辈子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不要走,不要走,让我抱抱,抱一下就好。”她渴望人体的温暖,来缓解上一刻的悲凉,这样才有走下去的动力。 “好……小米不走。”小米身上被勒的很疼,此时也顾不得了,本能的伸手抱住只能用悲痛来形容的小姐。 小米瘦弱的肩膀很快被泪水打湿,“小姐,小姐,不哭,不哭,有什么委屈和小米说,好不好?您这个样子,我害怕。” 李明琪悲喜过后,红着眼睛放开了小米,将人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小米,真是我的好小米。” 小米使劲点头,红着眼睛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很是心疼,又很是担心,“小姐,你做噩梦了吗?” 李明琪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既然不知那便如心里最渴望的那样,当成一场噩梦吧,她想自己这辈子就当一个糊涂人,总好过上辈子的自作聪明,“嗯,爹和娘呢?” “老爷和夫人等您用餐呢,我的好主子,您不哭了?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早饭用不用给您端过来?” 李明琪不知道自己具体梦回了哪一年,大体应该不会超过十六岁,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小米,用力掐了一下小米的鼻头,这才略感踏实。“让爹娘先用餐吧,我有些累,想在睡会。娘问起,你就说梦魇了,晚上没睡好,早上补下眠。” “小姐,多少吃些东西吧,吃完在睡好不好?”小米扶小姐躺下,盖好被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李明琪看着小米笑了笑,有些虚弱,她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饿,只是困乏的厉害,摇了摇头,“睡醒在吃,你一会洗洗脸,在换身衣服,可不要 让娘看见这狼狈样子,不然又要担心了。” “您也知道夫人会担心,您这个样子哪能叫没事?”小米还想在说什么,可是看自家小姐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了。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未干的泪痕。小米心疼的厉害,也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极其能装事,不想说的打死都不会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梦到了什么?让自家小姐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而且还如此没有顾忌的大哭出声来。 小米投了个湿毛巾细心的给小姐擦了脸,又将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去回话。 第二章 梦魇 李夫人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气质温婉柔和,很有大家主母风范。听了小米的话,面上依旧淡然,自家女儿,当娘的怎么会不了解?陪丈夫用早饭的时候只说是有些不舒服。 李晋阳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纵容,听了夫人的话,也没细细追问,只是说若不舒服就请大夫来看看。 李夫人安抚了丈夫,让他不用担心。 李晋阳点了点头,用了早餐就出门去了。 李夫人送走了丈夫,带着丫头来到了清风阁。小米正守在一边照顾着,见自家夫人来了忙迎了出来。“夫人。” “小姐怎么样了?还在睡?” “回夫人的话,小姐一直没有醒,睡的也很不安稳。” 李明琪睡的确实很不安稳,下人一不注意,被子就被她踢散了,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没有发热。 “小米,小姐早上醒来可说了什么?”李夫人放低了声音,拿过一边的帕子给女儿擦脸上的汗,又让下人打了一盆温水,细细的擦了遍身子,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 小米有些迟疑,小姐特意叮嘱过,就怕夫人担心,可此刻小姐在梦中又极度不安稳痛苦挣扎的样子,怎么能瞒住一向精明的夫人,“回夫人的话,小姐早上醒来抱着小米大哭了一场,小米怎么问,小姐都不说,只说是做噩梦了,怕您担心,不让告诉您。” 李夫人点了点头,“这事不怪你,一会让厨房熬些粥用火温着,小姐醒来好吃。” “小米知道了。” “娘,娘,不要……爹,不要死,爹娘,你们不要走,不要……。”李明琪胡乱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呼喊的声音仓皇无措带着悲音。 “琪琪,琪琪,不要怕,娘在这里,娘不走,乖。”李夫人脱了鞋,上床后将女儿抱入怀中,一下一下的安抚着,效果很好,李明琪钻入了她的怀抱,闻到熟悉的味道,彻底安生了。 “琪琪,不怕,娘就在这里。”李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泪痕,整颗心揪着疼。 小米在一旁看着,也心酸的厉害,小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表现过依赖、露出脆弱了,她看的难过,低低的唤了声,“小姐。” “昨日,小姐和表少爷出门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女儿安生了,李夫人才有心思想问题所在,若是子俊欺负了明琪,定要为女儿讨个说法。 小米想了想,摇了摇头,“昨日, 小姐和表少爷玩的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反常,晚上小姐说身上乏累,早早就歇下了。” “没有一点反常?” “小米肯定,没有。” 李夫人一下一下顺着女儿柔软的长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琪一向很坚强,懂事后就没有在流过一次泪。这次如此反常,其中必定有缘由,问题又没出在子俊身上,那是怎么了? 李明琪睡的迷迷糊糊的,梦中你来我往,你伤我、我恨你,疼的揪心,让她一度分不清黑夜白天。 一白天没醒,李夫人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到了下午果然就烧了起来,忙让下人请了大夫,大夫说李小姐是心中郁结,有内火没有散开,只给开了些退热的药,说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还得小姐自己想开。 李夫人让下人领着大夫去取诊费,她则坐在床前看着女儿发愣。 李晋阳回府后才知道女儿是真的病了,来了闺房,又见夫人一脸虚弱的愁容,立刻心疼了,“夫人,你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让下人看着就是。” 李夫人靠在丈夫怀里,摇了摇头,“晋阳,琪琪这孩子心事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疏忽了,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疼。” “可问了因为什么?”李晋阳上前摸了摸女儿发热的额头,热的厉害,人已经烧糊涂了,他皱起了眉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下面人都是怎么照顾的?”语气不好了起来。 李家夫妇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李明旃幼时就在外学艺,长大后更是一年不回一次家,这个女儿可是夫妻二人的宝贝疙瘩,是从小宠爱到大的,对女儿的身体健康更是在意。 “晋阳,你别担心了,琪琪喝了药,一时不会醒,你也累了一天去洗个澡,好用饭。”李夫人拉着丈夫的手,很好的安抚住了丈夫的怒气,回身朝红着眼睛的丫头说,“小米,好好照顾小姐,这事不怨你。” “哼。”李晋阳冷哼了一声,搂着夫人回了主卧。 李夫人一边给丈夫擦头发一边叹气,“晋阳,琪琪从小身体就不好,病了更是不容易好,看她那个无助的样子,我这个当娘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楠儿,你也别担心,只是有些发热,可能是在外受了凉,这些日子和子俊往外跑的也勤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李晋阳拍了拍夫人的手,话是这么说,表情却是严肃了起来。“楠儿,你觉得子俊这孩子怎么样?” “子俊这孩 子人品样貌都是好的,对咱们琪琪也用心,难得的是琪琪也喜欢他。” “前些日子,张霆倒是探过我的口风,想让子俊娶明琪,我当时没有应,想问问明琪的意思,等明琪身子好些,你问问孩子的意思,她若是想,让子俊上门来提亲便是。” “我的好老爷呦,您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李夫人难得少女一次,笑着掐了一下丈夫的鼻子。 李晋阳红了老脸,“我女儿我不疼谁疼。” “老爷还害羞了不曾。” 李晋阳虎着脸一把将夫人捞入怀中,用刚冒头的胡渣蹭妻子娇嫩的脖子。李夫人被丈夫逗弄的细痒不已,笑笑闹闹反倒忘了怎么忧愁。 第三章 母女 李明琪这一病就是十来日没出门,病好后整个人也是懒洋洋的不爱动弹,在人前仍是说说笑笑,一独处就是沉默发呆。其间张子俊来了几次都被拒在门外,不管说什么,李明琪说不见就是不见。 这一日艳阳高照,李明琪难得出了自己的院门,在花园湖心的亭子里看着游鱼,刚开始还能喂喂鱼,过了会又发起呆来。 她耳边一直徘徊着那人绝望而崩溃的嘶吼,最后一眼那人好像也跳了下来,那双血红的眼恶狠狠的盯着她,还有伸出的想要抓住她的双手,让她头皮发麻、内心恐慌、引起一阵阵窒息。 晚上一入睡就是你追我逃的场景,她拼命、拼命的跑,可是无论逃到天涯还是海角,他的气息一直如影随形。她逃不掉,最后崩溃的摔倒。他扼住她脖子的手坚定有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吼叫,不要逃,求求你,不要逃。 你那么可怕,我怎么可能不去逃。 你放过我吧,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李明琪,你是我的,是我的… 李明琪虽然一直很懂事,也不娇气,但毕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到大的,她不懂世事,很单纯,她喜欢一直陪着她成长的表哥,表哥对她一直也很好,宠她、爱她,逗她笑、解她闷,有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都要第一时间送给她。 十七岁那年表哥登门提亲,她欣然应允。那一年的那一天她穿戴着凤冠霞帔,坐着大红轿子,笑的痴痴傻傻,满心的期待,满心的柔情,跟喝了蜜似的甜。她以为她和表哥也可以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不会有第三者,会恩爱到老。可是她没想到感情是可以破碎的,成婚两年她一直没有身孕,姨妈嘴上不说,面上的温情开始破裂,话里话外想让她给表哥纳妾。她委屈,她憔悴,好在表哥疼她依旧,那么所有的不甘她都可以忍耐。 又一年,父母遇害,哥哥失踪,表哥不喜她整日愁苦开始夜不归寝,那些日子她就是一个困兽。她想要打破牢笼,却苦无出路。 与沈彦卿相遇是一次偶然,那一日她在街上走过,那人斜倚在窗边,单臂环胸,目光焦灼在她身上。存在感那么强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抬头望去,但见他右臂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杯摔落地,他的表情晦暗不清,不需要说什么,就给李明琪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明琪当时只觉得这人很危险,并没有往自己 身上想,却不曾想这次相遇只是刚刚开始,他是来讨债的,用他独有的方式。 她用死亡来逃避,哪知她那一跳,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今年她十六岁,已经成年。 李夫人远远的就看见女儿在发呆,她缓步走到亭子里,打发了身边的丫鬟,拉起女儿的手,温和的问道:“琪琪,可不可以和娘谈谈?这些日子你都神思恍惚的,爹和娘都很担心你。”一双美眸含着很深的关切疼爱之情。 李明琪的心里有些沉重,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娘亲说,将上半身投入到娘亲的怀里,轻轻的唤了声,“娘。”我疼。 “琪琪,你这样的沉默,娘知道你难受,却不知道你为了什么难受,你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爹娘担心呢,和娘还有不能说的话吗?嗯?”李夫人在女儿的头顶吻了吻,又接着顺女儿的长发,“你打小就有主意,这么些年就没乱过方寸,到底是谁欺负了我的小心肝?你要是想放在心里,娘也不逼问,只是你得答应娘,你会很快的放下并快乐起来,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影响,嗯?”这两句话问的又柔又软,让李明琪有股安定感,低低的应了声“嗯。” “那么现在可不可以和娘说说话?娘一个人闷了好些日子,很想琪琪。”李夫人笑了,不在逼问,很快转移了话题。 李明琪被娘亲难得的撒娇语气逗笑了,“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小琪琪变大姑娘了,已经可以嫁人了。”李夫人说到这里打量了一下女儿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变化,双手改搂着女儿的腰,轻声问道:“琪琪,和娘说实话,你喜欢子俊吗?” 李明琪一愣,身子就僵住了,低垂着眼帘不说话。 李夫人抱着女儿摇了摇,接着说道:“和娘没有不能说的话,你若是喜欢,你爹爹就让人去做媒,你说呢?” “娘,我……我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李明琪从来不知道原来说一句话也是可以这么艰难。她最浓烈的爱给了张子俊,她最深沉的恨也给了张子俊。她对那个人的感情是那么的复杂,爱减去恨似乎也没剩下什么,这辈子再也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 至于他,她想,她真的是怕了不想招惹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躲避就能过去,至少要见见他,给他一个交待,二人间总要有个了结。 “琪琪,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不要口不应心呀,要知道你表哥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他一直都未娶就是在等你及笄。这些年你们两 小无猜,娘都看在眼里,你连娘都骗不过去,你现在这么说是在欺骗谁?”女儿的表情那么纠结,李夫人心里叹气,这对小情侣又在闹什么矛盾? “我,我真的不嫁表哥。”李明琪在娘亲怀里抬头,眼神脆弱却坚定,“娘,我真不嫁。” “为什么呢?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你表哥这些天知道你病了天天来探望,你见也不见,可是他欺负你了?”见女儿是认真的,李夫人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表哥他……对我很好,是我不喜欢他,突然之间明白的。” “你有喜欢的人了?”李夫人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抬起了女儿的头,满眼的审视。 “没有。”李明琪摇了摇头。 李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好好,娘什么都不问,你也好些日子没出门了,过两天陪娘去上香,也好去去晦气。” 李明琪只能点头应是,迟疑了很长时间,李明琪拉住娘亲的手,低声问道,“娘,女儿戴的这个玉佩是打哪里来的?” 第四章 旧闻 话题转的有些快,李夫人反应了一会,良久才问,“已经戴了这么些年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一直都想问了,女儿有记忆起就一直戴着,因为戴的时间久了,才越发好奇,连哥哥都没有呢。”李明琪掩住眼睛中的情绪,这块玉陪了她十七年,成亲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以为是丢了。 隔了几年,那人毫无预警的闯了进来,说这玉是龙凤玉,本是一对,是结亲的信物,他可以不要玉,但是必须要人。当时她就懵了,父母已经过世,她没法求证他的话,只当他是骗子。后来表哥说他是无尘宫的人,是恶人,她父母的死可能就与他有关系。 “这……。”李夫人有些迟疑,这些陈年的旧事,她从没想过要让女儿知道。 见娘亲欲言又止,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只好下了一剂猛药,“娘,前些日子我去杂货铺,遇见一个男子,他的腰间别着一块与女儿一样的玉佩。女儿好奇之下就询问了王老板,王老板说女儿戴的玉佩是龙凤玉,龙凤不分家,是一对的。女儿听了心下好奇,本想拦住那人看个仔细,等女儿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那日后,女儿就时常想起王老板的话,不瞒娘亲,女儿正是为此事费思量。”李明琪重生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说谎,而且说的没有一点负疚感。 “你说什么?”李夫人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一瞬间的情绪外漏,已足够让李明琪知道,原来婚约是真的。“娘,您就告诉我吧,女儿想要知道。” “难道他真的还活着?可是为什么回来了又不来提亲。” 微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湖水,李明琪微微低首,任凭那缕黑发扬起遮住母亲探究的眼。 李夫人低低叹了口气,眼角的细纹渐起,像似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李明琪静静等待,不再催问,她不想让娘亲看出自己内心的焦急与迫切。然后她听见母亲问道:“琪琪,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意味着沉重,你确定你要知道?” “娘,女儿想知道。” 李夫人慈爱的为女儿顺了顺头帘,最终还是打算告诉女儿真相,“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我和你父亲本不想告诉你,想让你清清白白没有愧疚的嫁人。” “娘,女儿已经长大了,又是关于我的事情,女儿有权知道,您就告诉我吧。”李明琪拿出撒娇的本领,整个人依偎进母亲怀里,“娘,女儿好奇,您就告诉我吧 。”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娘就告诉你。”李夫人顺着女儿的长发,看着女儿清丽的容颜,露出一抹笑,“你爹年轻的时候交友广泛,一次受朋友之托,送一批货去南阳,没想到货物不干净,被卷入一场江湖事端,惹来杀身之祸,危急时被北冥山庄的沈青崖救起,二人性情相通,相谈甚欢,便结为异性兄弟。” 两家从此后走的很近,亲如一家。这一年,李夫人怀胎十月,即将临盆,沈青崖携家眷前来祝贺。说笑间,打门外来了一个老道,这个老道仙风道骨,很有高人的做派,道了声无量寿尊,说沈家三子太过聪慧,命中有劫煞,怕是难以成人。 沈家三子生来早慧,偏偏身体羸弱,就是一个小药罐子,沈青崖没少为其寻医问药,就连京城里的御医也曾问过诊开过药,都说是先天不足,细心调养应该可活过十岁。 这几年求医问药均不见疗效,沈青崖已经死了求医的心。今日见了这个道爷的做派,心知是遇见了高人,已经要熄灭的火苗一下子又燃烧起来,便放低了身段,恳切的问道,小儿的病该如何治愈? 道士说,要留他在人间,不难,希望就在这个未出世的女婴身上,他二人有前世今生之缘,为二人结亲便可。但是老道要将他带在身边,一是为他调养身体,二是帮他躲过一场劫难,此后他二人的因缘该如何还要看命运的安排。 不管道人说的真假,沈父都是宁可信其有的,便与李父约定,十五年后,若是小儿身体康健,便让他迎娶小姐过门,反之则婚约作废。李晋阳虽然也觉得对不起小女,但是为了兄长,也只有点头答允,定下了十五年之约。 “这个女婴就是你,明琪。”李夫人说完有些伤感,也怕女儿不能面对。 “娘,你的意思是我已有婚约在身?” “沈家如今已无人在世,约定的十五年也已经过去了,唉,细算来,彦卿那孩子也有二十一岁了。你爹爹这些年也曾多方打听他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音讯。” “娘,沈家为什么会被灭门?” “琪琪,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知道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李夫人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只问道:“孩子,你肯定那一日你真的见过一个男子戴着和你一样的玉佩吗?”人海茫茫哪里那么容易相聚,若是真的回来了明处不能来,暗地里也是该来见见的。沈家的事情虽然事过十五年,但是并没有了却,就算彦卿那孩子还活着,她私心里也并不想女儿嫁 给沈家小子,太危险了。 “娘,我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玉佩的轮廓有几分相似。”李明琪哪里肯做实自己说的谎话,见娘亲不肯告诉自己真相,她也不再多问。 “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有我和你爹爹操心就好。”李夫人停顿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明琪,你和娘说实话,你真的不喜欢你表哥?” “娘,您怎么又问了,我真的不喜欢,我对表哥真的是儒慕之情,不含儿女感情,您信我吧。”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看女儿一脸的急切,李夫人便信了七分,她沉思着若是女儿不喜欢子俊,子俊那孩子又该怎么办呢?这事还是得早些决断,琪琪连子俊那样的模样品行都看不上,又会喜欢什么样的呢?女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该考虑了。 第五章 表哥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花格子照进了室内,晒的人懒洋洋的,李明琪躺在软榻上看着小米侍弄花草。看着、看着脑袋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的烦了干脆起身,开始跟着小米进进出出。 主仆二人一起长大,小米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小姐的反常?只是以自家小姐的性子,除非她想说,不然你在如何问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李明琪绕着她转了两圈将她绕晕了,小米妥协,“小姐,要不您来试试?” 李明琪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接过水壶开始给花儿浇水,奈何手下没个准,溅了自己一身泥水,绣花鞋也湿了一片。李明琪跺了跺脚,木制的地板上印出两道水印,听她叹道:“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小米无奈,“小姐,上午都和夫人聊什么了?一回来就精神恍惚的。” “唔,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体己话,好啦,我不给你添乱了,我还是去看书吧。”李明琪不想说,越过丫头,再次回到了那方软榻上。像模像样的捧着一本书,看了没两行就开始翻页,不一会儿功夫一本书就翻完了,书页被她弄的哗哗作响,却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小米看不过去了,“小姐,您快别糟蹋这书了。”一把夺过来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忍了忍仍是没忍住,试探的问道:“小姐,您是在想表少爷吗? 李明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活像吞了苍蝇,”胡说八道什么呢,行了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小米叹气,自家主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小姐,您这样憋着,小米看着难受。“真的会很累啊。 李明琪重新拿过那本书随便翻到中间一页,盖到了自己的脸上,闷闷不乐的说道:”你家小姐坚强着呢,睡一觉就好了。“右手朝着小米摆了摆。 ”唉。“小米叹气,居然被她家小姐嫌弃了。 李明琪之所以精神恍惚,是因为想起了以往的糟心事,为了不在重蹈覆辙,她要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李明琪心思翻转,她的生日就在下月初七,初七过后,姨娘就会上门来说亲,到时候双方家长都同意,表哥也同意,自己的意愿还会重要吗?想想前世的婚姻生活,心一阵阵绞痛,那样的真心相爱,不也是说背叛就背叛,说利用就利用吗?那样的情太脆弱她要不起。 前世父母被害,哥哥失踪,她一下子失去三位至亲,从天堂跌落地狱。表哥说凶手是无尘宫,她便信了,以为是那人的报复,从此再无好 脸色,恨不得生食其肉,他说什么她都不信。然后表哥有了新欢,她被休离,她的心一直都在搅着,看不见那人残忍背后的温柔。她绝望后唯一想到的就是死,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她受不了别人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而她确实就是一个笑话。 那一夜的月格外的圆。 他说,琪琪,我不逼你了,我们谈谈…… 不要丢下我,黄泉碧落,你逃不掉的,…… 李明琪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心口疼的厉害,”小米,小米。“ ”小姐,您醒了?又做恶梦了吗?“小米忙跑了过来,”心口疼?小姐,您就别难为自己了,这样下去,在落个心口痛的毛病。“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给她按揉。 ”嗯,不要碎碎念了,娘亲不是说今日去上香吗?“李明琪收拾好情绪,开始准备穿衣服。 ”小姐,表少爷来了,在大厅里陪老爷说话呢。“小米知道这些日子小姐躲表少爷躲的厉害,说这些话也是试探的意思。 ”他来做什么?“李明琪皱眉,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见那人。 ”一早上就过来了,听说夫人和小姐要去上香,便想陪着一起去,老爷留了他吃早饭。“小米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李明琪开始头疼,本来已经起身了又再次躺了回去,赌气说道:”我不饿,不吃早饭了。“ 小米闹不明白了,表少爷哪里惹到自家小姐了呢?为什么小姐突然间就转了性子,”小姐,我的好主子,您快别闹别扭了。“小米认命的去扯被子,奈何她的力气没有自家小姐的大,硬是出了一身的汗,”小姐,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一直逃避也不是法子啊。“ 小米这话说到了李明琪的心坎上,这个麻烦早晚都是要解决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当面把话说明白,想清楚了厉害关系,她从被里露出了头,”小米,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姐,咱还起床吗?“小米擦了擦额头的汗,满脸的无可奈何。 ”起吧,爹娘不是还等我用餐呢吗。“ 小米侍候她穿衣的时候,又忍不住探话,”小姐,您真的不喜欢表少爷啊?“ 李明琪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越发没大没小了,操心没够,快收拾一下,别让爹娘等久了。“ ”呜,小姐,您这会倒知道着急了。“小米揉了揉敲疼的额头,嗔道:”小姐 ,你又敲人家脑袋,都敲笨了。“ ”瞎说,明明是越敲越聪明了,都知道撒娇了。“李明琪一扫颓势,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大厅,张子俊正在陪李晋阳聊天,见李明琪出来,忙放下茶碗,起身迎了过去,语气很急切,脸色也有些憔悴,”明琪,身子可好些了?“这么一看真有些情深意切。 李明琪心里的那道坎还是没有过去,见他靠的近紧往后退了几步,”多谢表哥关心,就是一些小风寒而已,已经没有大碍了。“说完还欠了欠身。 ”表妹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缛节了。“张子俊看着她,目光柔的能掐出水来。 李明琪闪躲着他的视线,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李明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子俊是多日不见很是想念,想用深情的目光传递思念。近日来,他明显感觉到了表妹的疏远,这让他十分苦恼,”表妹,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每次来看你,都被你拒在门外。“ ”表哥,你多心了,我这不是怕把病气过给你吗。“李明琪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绕过他,直接扑到了李夫人身边,”爹,娘,还不用餐吗?女儿都饿了呢。“ 李晋阳和夫人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以及疑惑。 李晋阳咳嗽了一声,”子俊呐,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饭后你们年轻人慢慢谈。“也就是给张子俊搭个台阶下,”明琪,今天好好陪陪你娘,这几天你的坏情绪让你娘很担心,若无大事,也该见见阳光了。“ 第六章 各有思量 李明琪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这点毋庸置疑。从她记事起,父亲就没对她红过脸,母亲亦是如此,父母对她的爱那真是如山如水,她看在父母的面上也不会太让张子俊难做。此时听了父亲的话,立刻接过了话茬,“爹爹说的是,女儿大不孝,以后一定加倍孝敬爹娘。唉,我就知道爹爹最看不得娘亲伤心了,女儿难过时都不见爹爹担心呢。”李明琪很是俏皮的做了个鬼脸,逗笑了爹娘。 李夫人的脸有些红,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笑骂了一句,“贫,吃饭还堵不住你那张嘴。” 李明琪笑道:“娘,又没有外人,您害什么羞嘛。”李明琪这句话说的很顺,因为她曾无数次这样说过,只是那无数次都是曾经、都是当年了。此时话落,她就后悔了,对面坐着的张子俊是自己一心要远离要逃避的,他若不是外人谁还是外人? 李明琪垂下了眼睛,避开张子俊有些灼热的目光。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恼不恨只是格外的不想相见呢?对这个人,她那样浓烈的爱过,也深沉的恨过的呀,如今连憎都没剩几分了吗? “姨妈,表妹说的在理,姨夫最是疼您了。”张子俊笑着接了一句,唇上的笑如外面的暖阳,格外的温柔,只有那双关切的眼中有丝隐忍,“表妹,别光顾着吃饭,也多吃些菜,病了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夹了一筷子竹笋肉到李明琪的碗里,隐忍的情变成了宠溺的笑。 李明琪抬头看了他一眼,呐呐的道了一声谢,突然心口有些痛,连以往最喜欢吃的菜也变得没了滋味。 “哈哈,都是大人了,还是这么调皮。子俊呐,你年长,以后要好好照顾明琪。明琪被我和她娘娇惯坏了,有不懂事的地方你要担待着些。”李晋阳爽朗的笑了起来,越看这两个孩子越是觉得般配。 “爹爹,您乱说什么呢?”李明琪不干了,秀挺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父亲这话中的意思是肯定她会嫁给张了俊了呗。 张子俊却是惊喜的连连点头,“姨夫说的哪里话,我疼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忍心让她伤心。”说着温柔话,目光一直停在李明琪身上没有离开过。 “这就好。明琪,闹了这些日子,你的小性子也该收收了。”李晋阳收起了慈父面孔,严肃的看了女儿一眼,压的李明琪低下了头。 李明琪心里不停的腹谤,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爹爹,我知道了。”说完就不在搭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自己的饭。他们说 什么,她都点头笑笑。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以后应该再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这么一想,她轻松了不少。 餐后,李晋阳嘱咐张子俊,“子俊呐,照顾好你姨娘和表妹,以后常来玩。”李晋阳拍了拍张子俊的肩膀,这些话说出来就代表了他的态度,是对张子俊的一种肯定。 李明琪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再怎么不快也没有表现出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虽然娇宠她,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是从来不会让步的,她要想摆脱张子俊只有自己想办法。 “姨夫放心,子俊省的。”张子俊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表妹,若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你这些日子对我不理不睬,表哥心里真的很难过。” 李明琪怎么会读不懂他眼中的意思,毕竟夫妻一场,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的小得意了。李明琪别过了眼睛,本想不予理睬,谁知道父亲一个眼神瞪了过来,李明琪立刻气短。她很想说,张子俊,我对你的漠视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只是这个话该怎么说出口?在一切悲剧都还没发生,在他毫不知情还爱着她的如今,她的疏远是不是已经伤了他了? 重活一世,她的心肠仍是软的,“行啦,别在这里装可怜了。” 张子俊被李明琪拉着袖子扯出了餐厅,到了院落里,李明琪立刻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李晋阳笑看着那对年轻人,这对娃,青梅竹马,感情一直都很好,他也乐得二人多多亲近。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沉重,觉得对沈大哥不起。这个念头也只是一晃既过,他拉着夫人的手说:“夫人呐,中午天气炎热,早去早回。路上让他们二人多单独处处,就算子俊哪里惹明琪不乐了,这些日子也该气消了。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使性子也得有个边。” 李夫人不止一次探过女儿的话,对女儿的心思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老爷,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啊。” “怎么说?”李晋阳不解,同时脸也拉了下来,“你问过明琪的意思了?她不同意?” “你看,以往哪有这样冷淡过?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婚事我看还是缓一缓吧。”婚姻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做父母的可以帮着过个眼,最后总要她自己个同意才好。将来是幸福还是困苦总不会生出怨怼之心。 “夫人,这件事情不能纵容她,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认可现在让她埋怨我们,也不能让她以后吃苦遭罪。子 俊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二人成了婚那便是亲上加亲。子俊会善待明琪的。” 夫妻二人各有自己的想法,李夫人是站在女儿这一方的,听丈夫这么说,她的心里有些沉重。想在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她抿了抿唇,硬是将话压了下去,“天不早了,我先去礼佛,有些话等晚上在细说。” 夫妻相守数十载,在没有比彼此更了解对方的,李晋阳叹了口气,“楠儿,你…。” 李夫人将食指竖在了李晋阳张开的唇上,“嘘,孩子们都要等着急了。” 李晋阳无法,只好暂时妥协,他背负双手,站在厅中目送他们出门。 第七章 那一眼 上京城的西郊有一座大山名佛山,此山极高,最顶峰直入苍穹,隐没在云端。此山占地极广,数十个峰峦绵延足有数万里之遥。一眼望去但见草木森森,极为壮观。 这佛山的名字是世人叫出来的,沿着山间石阶梯级而上,看过流泉飞瀑,赏过怪石嶙峋,耳中会隐约传来诵经声,在往上走就会看见一座古刹,上书普济寺。这座寺庙历经数个朝代的变革洗礼一直屹立不倒。发展至今,里面已有近千僧侣,香火极为鼎盛。 今天是初一,前来礼佛、求吉解难的人不少。李明琪挎着母亲的胳膊顺着人流朝前行去,她看着那座最高峰,很想和自己说,明琪,那就是一个梦,那一跳,梦便醒了。 “琪琪,你在想什么?”李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一路上都在发呆,她一个闺阁小姐,哪有那么多事情可想? 李明琪立刻回神,“娘,我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想哥哥了。” 李夫人笑了笑,明琪这一路明显是在躲子俊,女儿既然不想说,她也不挑破,“是啊,你哥哥有半年多没回家了,上次回来也不过是停留了二天,你爹爹已经写信催他了,让他回来给你过生辰。” “才不指望他呢。”李明琪说的明显口不对心。 “明琪,有话和你表哥好好谈谈,至少也要把话说清楚。”李夫人朝张子俊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带着自己的丫头去上香了。 李明琪望着佛前诚心跪拜的母亲,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她想,若是能看破红尘,余生与这青灯古佛相伴也未必不是幸事。 “表妹,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躲着我?可是表哥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快了?”张子俊一路上没少找话说,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没个回应,这让他很苦闷,毕竟也是大家庭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这样讨好过人?都是别人上赶子来讨好他。何况此时被他讨好的人还爱理不理,再好的脾气也是要发火的。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放的温和,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情绪。 “表哥,你想多了,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李明琪背过了身子,看着那处山间盎然的绿,淡淡的说道:“表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张子俊知道有些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改变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有些焦急,语气也急切了起来,“表妹,你看着我说,这些年表哥待你如何,你为什么一点原因都没有的就要疏远我,为什么要到此为止,你给我一个理由。” 李明琪的 心一阵阵针刺的疼,那些年的朝夕相处,相依相爱,那么多刻入骨髓的钻心伤害,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爱你多一些还是恨你多一些,表哥,我知道你此时很无辜,可是你让我如何面对你?“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了而已。” “琪琪,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想要骗我?”张子俊一把拉住李明琪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二人此时在一处亭子里,回廊四处都是人,李明琪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也不想和他吵,可是这人拉着她胳膊死活不松手,“表哥,你弄疼我了,你快放开我。” 张子俊一个用力不但没松手反倒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勒着李明琪的腰,“琪琪,你不要这样,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说结束。这些日子你对我不理不睬,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你想疼死我吗?” 李明琪气的头疼,正挣扎着,错眼看见荷塘对面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滚金边的暗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墨发垂肩,发髻上斜插着一枚沉香的雕花簪子。 李明琪第一眼看去,心就乱了节奏,也忘记了要挣扎,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她就是知道他是谁,毕竟对那人的惧已经刻入骨子里。 “表妹,你不要气我了好不好?”张子俊感觉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一颗提着的心也落下了,他想表妹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李明琪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了什么,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逃的远远的,偏偏那人目光如炬,穿越空间落到她的身上。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眼,她就不争气的手软脚软,不管是怎样的情绪,她必须承认这个人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神,仅仅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让她慌乱的不能自已。 张子俊感觉到她的软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琪琪,回去我就去和姨夫提亲,我一定好好待你。” 张子俊说了什么,她一字都没听见,她只看见那人走了,走了。 “琪琪,你在看什么?”张子俊以为她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没回应,低头看看才发现是在看着一处发呆。 李明琪如梦初醒,她想,怎么就走了呢,虽然很怕见,但是见了就这样分开,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没事,我们回去吧。”李明琪也没计较张子俊的无理,她想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不管她以后的人生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她一定一定要让父母兄长健康安乐的活着。 “表妹,你还怪我吗?” “表哥,我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明琪,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前有什么事情是从来不瞒我的。”张子俊很苦恼,心一会上一会下的,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表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也不要问了。”李明琪看着脚下的木板桥就是不看眼前的男人。 “你心里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李明琪听此言第一反应就是反驳,第二反应就是承认,然后她说:“是的,突然发觉我对表哥的喜欢是一种亲情,你对我好,把我放在心里,容忍我的任性,我依赖你,喜欢你,可是这不是男女间的喜欢,表哥,我们都长大了。”说完她抬头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张子俊听后怔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发脾气,可是他忍住了,他说:“嗯,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我们先回去吧,姨妈在等。”张子俊神情有些暗淡,不过很快就掩盖过去了。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的,现在他只想把人稳住,回去后就让母亲去提亲,在他的印象中,表妹的性格一直都很柔软,最见不得别人受伤害,耳根子也是最软的,很善良,很乖巧,也很孝顺,这样的表妹一直都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乖巧,听话,识商量。 李明琪知道这人的性子隐藏的很深,情绪从不外露,对她说的话可以句句掏心窝子,也可以句句谎言将她蒙在鼓里,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此以后便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佛前,她诚心叩拜,耳边佛音阵阵,焚香袅袅,她身处其中,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好似虚的。 她问佛,她是为何来到这世间的,她是这样的迷茫,这样的彷徨,面对未知的抉择,她真的没有一点勇气去面对,如何才能不逃避呢? 佛像只是时而悲悯时而慈和的笑看着她,佛像是死的,她的人是活的,不过也总有死的那一日,那么直到她死的那一天都让她笑着去抉择吧。 第八章 夜深人静告别家 张子俊神情莫名,静静的看着佛前静跪的表妹,刚刚表妹的话不停在他耳边回放。他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座桥,桥上满是障碍,一下子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此后,他再也感觉不到表妹曾有过的温度。他的心里一阵阵灼烧的痛,明明前几日表妹还对他满满的柔情依赖,病了一场怎么就变了呢?在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与表妹相处这么多年,对表妹有多喜爱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本已经认定了她会成为自己的人,此时突然告诉他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让他如何能甘心?绝不放手,“姨妈,表妹最近是怎么了?”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女儿是怎么了她这个当娘的同样的迷茫,唯一肯定的就是女儿的心变了,比以往更有主见了,“子俊啊,你是不是喜欢明琪?” 张子俊毫不迟疑的点头,“姨妈,我对表妹的心事从来就没瞒过你们,我是真心想要娶她为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表妹突然就不待见我了,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如此的。”他们一起牵手在绿柳中散步,他们甜蜜相依,深情凝望,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怎么就变了呢?一夕之间,表妹好像换了一个人般。 “难为你了,我替明琪给你道歉,明琪的性子你不是不了解,你让她静静的想想吧,逼的紧了反倒不好,对你们的婚事我与晋阳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还是女儿点头才好。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帮表妹打开心结。”张子俊的心里一喜,脸上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李明琪出来的时候,张子俊正在逗李夫人开心。他有一双巧嘴,很会哄人,又常年在外游学,见识也广博。在这一点上,李明琪得承认,他还是有些招人喜欢的资本的。 “娘,咱们回府吧,不然爹爹该惦记了。”李明琪也不想扫自己娘亲的兴致,只是她也不想难为自己与不喜的人相处。 “嗯,好,明琪啊,心情好点了么?”李夫人拉起女儿的手,左右端详了一下,实在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好多了,只要我的爹娘安好,我的每一天都是艳阳天。”李明琪这人很少对人发脾气,对不喜欢的人也从来不会在言语上针对,对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有很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那是很有礼貌的一种漠视,也是一种自我隔离。她的这种性格是慢慢养成的,尤其是痛失双亲后。所以李夫人见她说说笑笑,对张子俊的话也不再爱答不理,以为二人又和好了,笑骂了 句,“油嘴滑舌。” 张子俊一路上压着自己的情绪,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将人送回府后,很有礼貌的告别,拒绝了李夫人留下吃晚饭的提议,李明琪望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疼,不知是为谁而疼。 晚上,李明琪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又亲自给父母盛饭,布菜。 “明琪,你今天怎么了?”知女莫若母,李夫人一脸的狐疑,总觉得女儿有些不正常。 “娘,女儿今日去寺庙上香,感慨颇多,又见爹爹鬓角已添了华发,女儿心中更是酸楚。我这些年让二老操了不少心,一直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现在细想,女儿真是太不称职了。”李明琪本想说的欢快些,可是这些话是她心里最真的写照,又想到自己要离开家,又要累父母担心受怕,她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夫人,我们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嗯,好吃,我女儿的手艺就是好。”李晋阳见夫人的眼圈有些发红,忙夹了一筷子菜,“夫人,夫人,快些吃饭,明琪呀,爹和娘以你为荣。”李晋阳腾出手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安慰的意思不言而喻。 “爹爹,您放心,女儿以后一定倍加孝敬二老。”李明琪有些哽咽,低头硬生生忍住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比你哥哥强,半年也不写封信回来,连妹妹的生日都忘了,还得我写信去请他回来。”李夫人吃着女儿做的饭菜,心里的甜蜜就不用说了,唯一不美就是长子不在,这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团圆饭呢。 “哥哥那是忙呢,说不得今年回来就把嫂子给带回来了。”李明琪有大半年没见过大哥,也不知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这一离开,剩下爹娘更加孤单寂寞。 “哼,他么。”李老爷嗤笑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 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只是李明琪心中有事,吃了什么均不记得了,只觉得味同嚼蜡。 下人们收拾了桌子,李老爷和李夫人相携去花园遛食。李明琪站在回廊处静静的看了许久,看着父母相携的手,看着父亲单臂搂着母亲。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前世求的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惜自己不是娘亲,张子俊也不是爹爹。 李明琪将父母的背影深深印入了脑海,刻入了心里,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明琪从床上起身,借着昏黄的月光穿上了男子的衣衫,头上梳了男子的发髻。衣服穿 好后,开始往脸上涂颜料。光线有些暗,只是大致的涂抹了一下。紧接着又从首饰盒的夹层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瓶中有三个蜡丸,她取出其中一个,捏开蜡丸,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她把人皮面具展开,往脸上一敷,细细按揉。 这人皮面具做的很真,连脖子上的皮肤都遮住了,并多出了男子的喉结。不多时镜中的女子就变成了一个面相普普通通的男人,脸上没有一点出奇的地方,是让人看过即忘的类型。 李明琪很满意,最后又在手上和胳膊上涂了颜料,又照了照镜子,再无不妥之处后才对着镜子点了点头。这易容之术还是哥哥的师父百变老人教给她的,她只学了一个皮毛,最后还是死乞白赖的硬管自家哥哥要了三个制作好的,本来是留着自己玩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一切收拾停当,她背起事先收拾好的包裹,看着桌子上戴了十几年的玉佩,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戴在了身上,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留下书信一封,翻墙而去。 第九章 错身抬眸原是他 李明琪小时候身体不好,李晋阳见女儿对武学感兴趣,便让她和哥哥一起习武,后来哥哥学有所成,就常年在外闯荡,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而她则留在家里陪伴父母。 要说功夫有多深,用她哥哥的话来说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轻身功夫倒是用心练过,吓唬人还是可以的。她想去无尘宫,见见那人,当着他师父的面将这凤玉归还。这辈子想要活的洒脱,他们之间总是要有个了断的,昨日不能重现。 天刚透亮,城门口有小商贩挑着新鲜的瓜果蔬菜进城。李明琪擦过人流,出了城门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这一眼带着太多的眷恋与牵挂,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这才离城而去。 第二日清晨,小米叫自家小姐起床,一直没有人应声,一开始她还以为小姐又赖床了。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室内也没有自家小姐的影子。这人哪去了?小米有些慌,里里外外都寻了一个遍,最后才注意到梳妆台上放了张宣纸。纸上的墨迹已干,看见第一句话,小米就喊了起来,李府上下一下子就乱了。 “爹、娘,原谅女儿的不告而别,女儿近日心神一直不宁,我知道表哥心中待我如宝,我对表哥也不是全无情意。只是女儿既然有婚约在身,便不好在婚约未结之前嫁人,这对沈家公子甚是不公平。此事一日不了,女儿便一日不嫁。爹娘,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沿途女儿会时常写信报平安的。不孝女,明琪。” 李家夫妇看完信后,面面相觑。李夫人想到外面的危险,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晋阳,你看如何是好?她从小在京城长大,哪里知道外面的人心叵测,世道艰险?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个当娘的可怎么活。” 李晋阳也忍不住叹气,“明琪这丫头,从小就很有想法,她既然诚心要走,我们很难拦住。夫人,她虽未出过远门,但也不是娇柔吃不得苦的闺阁小姐,应该不会有危险。我马上派人沿途去找,一定把她找回来。”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不让人省心了,她这是生生的挖我的肉啊。晋阳,你可得快点把她找回来。”李夫人是又气又急,又想起昨晚女儿的反常,心知女儿怕是早就有了出走的心,“晋阳,你说明琪会不会找彦卿去了?” “茫茫人海,她要去哪里找?简直就是胡闹。”李晋阳也是气的不轻,将夫人拥入怀中拍抚,“夫人,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对于爹娘的反应,李明琪心中是知道的, 她离家越远,心情也就越沉重。 李明琪一路向西,一路上走走停停。细一算,她已经出来半个月有余了,路上的风吹日晒,精神又一直紧绷,她瘦了很多。这一日刚到临沂的地界,天上就开始乌云聚集,李明琪知道是要下雨了。路上的商贩都在收拾东西,一时间有些拥挤,等李明琪找到客栈的时候,身上已经淋透了。 店小二眼明嘴快,见又有客人一身是雨的进门,赶紧迎了上来,“这位客官,看您这样,怕是挨了雨,衣服都淋湿了,可要间客房换洗一下?” 李明琪刚进店门,也顾不得看左右,只是扑打着身上的水,脸上落了雨水,面具戴在脸上很是不舒服,“嗯,麻烦给我一间上房。”她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声线还是有些软。 掌柜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人,身上穿着灰布长衫,手上拨弄着算盘,啪啪作响。李明琪询问了房费,又交了一天的押金。 松鹤楼的二楼雅间坐了三个人,只是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红衣白发的男子忍不住咦了一声,叹道:“好精妙的易容术啊。”其他二人轻飘飘的瞄了一眼,并不多言。 “小哥晚饭可在店里吃?用不用送到房间?”小二哥将李明琪带到三楼的客舍,将房门打开,临去前赔笑问道。 “也好,麻烦小二哥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到了小二的手里。 小二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碎银分量很足,付完餐费还能有余,“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小的该做的,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喊小的。” 李明琪送走店小二,将门关上,落了锁。出来这些日子她连一次澡都没有洗过,每次都是简单的擦洗一下身子,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湿衣服穿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所幸随身包裹被她抱在怀里,没有被雨打湿。她随手拿出一件换洗衣物,简单的将身体擦干,换了干爽的衣服,又取下盆架上的手巾,开始擦拭头发。 她刚收拾完,店小二就敲门了,“客官,打扰了,饭菜给您端上来了,您开下门。” 李明琪忙应了一声,松散的头发也顾不得梳,开了门,接过小二哥手里的托盘,道了谢。 小二哥走的时候说道,“小的晚些来取餐具,祝您用餐愉快。” 李明琪回屋侧身关门,就是这一错身的功夫,迎面来了一个红衣白发的男子,男子还朝她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李明琪一惊,赶紧低下了头,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她将托盘放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 李明琪当然认识那个红衣男子,只是不是很熟悉。那人叫风浅影,说不上嫉恶如仇,但是绝对心狠手辣,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食不知味的对付了晚饭,也不等小二来取餐盘,就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她一个人在外,心神本就紧绷,眼下更是难以入眠,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李明琪要是知道红衣男子就住在她隔壁的话,估计她会一夜不眠的。 “浅影,你可是看上了那个假书生?”说话的是一个青衣男子,面目儒雅风流,斜斜的倚靠在软榻上,单手支头。 “去,别乱说,爷的性向很正常。”红衣男子很认真的把玩着手里的事物,听见好友的话甩了一记眼刀子过去。 “哼,一块死人皮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风浅影好像没听见,专心的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皮,慢半拍的说道:“苏衍,你能不能不这么讨人嫌,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做噩梦。” “爷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问心无愧。”苏衍冷笑一声,他长了一张很是欺骗人的娃娃脸,嘴角还有对酒窝,笑起来清俊可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最是冷酷无情。 “你们两个总这么斗来斗去的,很有意思吗?彦卿离开快一个月了,在过几日就是月圆之夜,在此之前若是找不到他,我们三个就不用回去见师父了。” “哼,他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苏衍嗤笑了一声,但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君儒,你说该如何?”风浅影也收起了玩笑表情。三人中君儒居长,风浅影老二,苏衍行三,沈彦卿却是最小,四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也许他去了上京。”君儒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他的家在上京城,北冥山庄被灭门后,他一次都没回去过,此次说不得是去祭拜父母亲人去了。 三人六目相接,均觉得大有可能,“如此,我们三人明日就启程赶往上京。” 第十章 遇见偷儿 李明琪第二日起的有些晚,头隐隐有发热的迹象。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白天浇雨受了寒,晚上又没休息好,不病才是奇事。她知道昨日那三人与沈彦卿是同门师兄弟,前世她没有过深接触,每次三人都不给她好脸色看,总是问她为什么不离小师弟远一些,问她为什么不去死一死,搞的大家都很痛苦。 “客官昨夜休息的可好?”店小二看见李明琪下楼,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李明琪脸上带着面具,一点也看不出她其实已经烧红了脸,她冲店小二礼貌性的笑了笑,“还不错,麻烦小二哥,帮我准备一些路上吃的干粮,我一会要带走。”她在思考这三人出现在这里,沈彦卿是不是也在这里?如果在她要不要去找他相认?隔世在见,他会不会把她当骗子看?毕竟上赶子倒贴的总是让人轻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什么结果她都无所谓就是了。 “好嘞,客官放心,包您满意。” 李明琪没有心情多留,早饭只是简单喝了些米粥加一个煮蛋,出门的时候特意询问了一嘴,“小二哥,我和你打听点事,昨日那位红衣公子是什么人?”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今儿早上天未亮就退房了。”店小二挠了挠头,对那三位客人他也算是印象深刻。 李明琪听后挑了挑眉,这么急着离开是去哪里了呢,“我瞧着那位公子样貌清崎,有些好奇,并没有恶意,你可知道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嗯,看方向应该是去上京了,客官不用解释,那三人个个都是练家子,哪里有别人找他们麻烦的余地。” “谢谢你,这个还请收下。”李明琪被小二哥一说先红了脸,她的解释真是有些多余了,不过她的脸上可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不用了,客官留着路上用吧,下次路过此地,多光临小店几次就好了。”店小二突然又说道:“客官应该是外地来的,此地多扒手,你要留心被偷。”这位客官看起来实在是太实诚了。 李明琪出门在外,头一次遇见这么良善的人,看着小二哥憨厚老实的脸,不由万分感激,越发觉得小二哥和蔼可亲起来,“我晓得。” 外面的天还有些发阴,太阳时隐时现,凉风阵阵,李明琪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举目无亲一人在外的煎熬她已经充分体会到了。 路过市场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胳膊,李明琪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招牌,上面写着铁口 直断。 “哎呀呀,公子,你的命格好生奇特,老夫看相这么些年,头次遇见您这般的。” 李明琪明知路边算命的多半是坑蒙拐骗,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这位居士,我身上没有钱。” “咦,谁说要你钱了,小子莫恼,我见你眉宇行间尽是愁苦,如此这般可不是好兆头,要知道人生重来一次可不容易,我劝你还是哪来回哪去,不然喜忧参半,大不妙啊。” 李明琪这下可真有些惊了,这人难不成真是高人不成,“居士可有办法破解?” 听了李明琪的话,这位居士眼睛一亮,心想有门,“办法嘛,是有的,只要公子肯表示出诚意来,老夫就帮你指一条明路,如何?” 李明琪听后有些恼怒自己的有病乱投医,也不在理他说什么,“抱歉,小生真的没有钱。” 说完赶紧后退,没曾想后面撞上来一个歪戴帽子的小地痞。李明琪不防,身上的包裹被撞到了地上,小地痞眼明手快抓了就跑。 李明琪又是急又是怒,包裹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块凤玉,这要是丢了,麻烦事可就多了。顾不了许多赶紧追上去,哪知那个小地痞拐入一个胡同就不见了踪影。李明琪垂头丧气的直想挠墙,这下可如何是好?她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去找那个偷儿?没有玉佩做信物她该怎么和他说?说了他会信吗? “这位兄台是第一次出门吧?”集市上有一个说书的秀才,见他目光有些呆滞,多少有些同情心。 “这位大哥,你可知道那个偷儿是谁?住在哪里?” “我劝你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这个偷儿叫顺子,背景很不干净,莫招惹,熟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一个人出门在外,钱财可不能专放一处,这个集市上的偷儿可不少,你自己当心些。” 顺儿昨天夜里输了不少钱,早上回家后被老娘抽了一顿耳光,心情很是不爽。他心情一不爽,也不想让别人爽,别人不爽了,他的心情就能好很多,话说这是转移法?顺儿出了勾栏院,一路进了市场,一眼就看见一个白衣书生,看背影很瘦弱,这意味着很好欺负,又是从松鹤楼出来的,身上一定有不少银钱,这下小爷的赌资有着落了。 顺儿驾轻就熟的顺了包裹,甩脱了失主,到没人的地方,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两件换洗的衣物,一分钱没有,顺儿开始满嘴骂娘。 刚要把衣服扔到地上踩两脚,突然觉得衣服里衬有些咯手,两手一撕 ,露出一块栩栩如生的凤玉来。顺儿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这玉可是宝贝,价值连城。他把玉抬高,借着微弱的日光,在细看,玉佩上的凤好似活物,活灵活现,顺儿生生咽了好大一口口水,“娘的,这下发了。” 顺儿左右看看,见没人赶紧把玉佩贴身放好,一溜小跑回了欢喜楼,他那骚包老娘正在调教楼内的姑娘,顺儿顾不了许多,拉了娘亲就上了楼。 “你小子,活腻歪了吧。”翠娘一早上就气不顺,被丫头打碎了自己心爱的花瓶,自家的倒霉儿子又三天两头给她添堵,让她大叹上辈子造孽,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娘,你看看儿子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顺儿的皮已经被打的实了,不怕疼,掏出玉佩在老娘面前一晃,笑的极其恶心。 翠娘也是识货的人,一看就双眼放光,这么个好东西若是卖了够他们娘俩挥霍无度的过完下半辈子了。在往细里一想,这样的玉佩可不是简单的人家能有的,自己的儿子可不要偷了不该偷的人,“说,你小子又上哪里骗人去了?这玉你哪里来的?” “娘,你听我说,这块玉是我顺了一个白脸书生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有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再者说,在这临沂的地界,他能奈我何,只要这玉佩脱了手,他想找也得找别人去不是?” “就你小子心眼多。”翠娘转了转眼珠子,心想有钱不要王八蛋,只是这块玉脱手不容易,看来还得找那县衙的姘头说上一说。 第十一章 强制带走 李明琪丢了玉佩,心里丧气,又无计可施,没了信物,这个无尘宫是没办法去了。看来她有必要去一趟凤岭,只是这样一来,大哥一定会把她押解回家,到时再想出门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李明琪赶了一天的路,高热越发严重,去药铺抓了几副药,选了一家客舍,将药给了店小二,又给了些银两,让其帮忙煎熬。 晚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烧的有些迷糊,喝了药,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浑身无力,今日怕是赶不了路了。 店小二知道住这间房的公子生病了,又见早上没有下楼,这才上楼来看看情况,“公子,你的病可好些了?用不用小的给您叫大夫来看看?” “大夫就不用请了,我这有张方子,劳烦你帮我跑一趟药铺,余下的钱就当是小费。”李明琪头晕目眩,耳鼻发痒。她从小身子就弱,病呀病的也都习惯了,简单的头疼脑热也会自己开方子。 李明琪在客栈停留了五日,第五天头上她觉得身体应该养的差不多了,这才上路朝凤岭走去。 刚出北城门就被两名女子拦住了去路,李明琪心里直谷欠骂人,她今年怎么如此不顺,流年不利?不就是离个家吗,犯得着阎王小鬼都来寻她晦气么。 “两位姑娘,还请让让。”李明琪不知来人何意,先作了一个揖,又向另一边走去,这下可好,一刀鞘直接横了过来。李明琪心肝乱跳,这是要她的命吗?这才明白过来所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道理讲不通,一打二的胜算有多大?翻了个白眼,她还是脚底抹油,先跑了再说吧。只是没跑出多远,就被一前一后堵住了路,“哼,小贼好胆,本以为你是个无用的书生,没想到却是身怀武艺,如此便跟我们走一遭吧。” “两位姑娘,青天白日的,我与二位素不相识,怎么开口就说我是贼。”李明琪心里别提多无奈了,要说害怕还真没有多少,看这二女的妆扮很像无尘宫的宫女。 “现在多说无用,留不留你的小命还要听阁主的发落。”二女说完不在废话,拿了李明琪的软穴,一边一个架起她就朝城北的方向飞掠而去。 李明琪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么没有用,她望天唯有泪两行,谁能告诉她到底哪里错乱了? 二女带着李明琪上了北山,一路走过风景秀丽,环境十分宜人。可惜李明琪无心看风景,她心中有些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些事情开始失控了。 山腰上有一座庄园, 门外守了两个佩剑的清秀女子,见面说道:“敏姐,颖姐,你们可回来了,爷在里面等的有些不耐了呢。”目光放到李明琪的脸上好一通打量。“这就是那个偷玉佩的贼吗?” “明玉,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小贼,油滑着呢,若是你去抓,可不一定带得回来。”明敏笑着接了一句。 “敏儿,你带人进去吧,我去后山看看。”明颖回来后有些神不守色,一脸的担忧。 “嗯,离洞门远些。” 李明琪一路被拖到了前厅,明敏一松手,李明琪就摔坐到了地上,她抬头看向堂前坐着的人,她在熟悉不过了,大脑来不及运转,话已经冲口而出,“怎么是你?” “哼,你认识我?”苏衍等的正不耐烦,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心情更是糟糕。 “不……不……不认识。”李明琪脑袋摇的溜圆,要是可以选择,她是怎么也不会选择去认识这些人的。 “哼,爷的心情很不好,问你什么,你答什么,爷不听谎话,不听废话。” 李明琪当然懂,也清楚这人的性情,所以她没打算说谎话,她也想顺水推舟,如此便能如愿见到那人了吧,“爷问。” “这块玉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敢问爷,这块玉您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嘿,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苏衍眯起了眼睛,每当他有这个表情就证明他有些生气了。 “这块玉是我的,前些日子在市集上被一个叫顺儿的贼抢走了。”李明琪想要站起来,奈何手软脚软,浑身无力,只能被人俯视着。 “哦?”苏衍眯紧了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圆,这样眯起来有些可爱,有些惹人发笑。可是李明琪笑不出来,这人的外貌有多纯良,他的内心就有多险恶。 李明琪的心砰砰直跳,还没等她整理好言词,外面进来一个红衣男子,不是风浅影还是谁,“咦,怎么是你。” 李明琪内心焦躁,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她就是不喜欢他,没有任何理由。 男子的长相分外漂亮,对,就是漂亮,一双丹凤大眼勾魂夺魄,真是比女人还妖孽。 李明琪看了一眼,赶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将头低了下去,打算沉默以对。 “我正想着去哪里寻你呢,你把你脸上的面具给我,我让苏衍饶你一命好不好?”男子走到雅座旁落座,自己倒了一杯水,满足的 喟叹了一句,“真是渴死我了。” “面具可以给你。”李明琪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睛认真的看着风浅影,“但是我想知道那个贼现在在哪里?这玉佩明明就是我的,我怎么就成了窃玉的贼了。” “咦,咦,你真肯给我?” 李明琪不打算在搭理他,看向苏衍,“你们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没道理与我一个小女子为难,这块玉真的是我的,你们要怎么才能相信?” 苏衍眉角跳了跳,表情不自在起来。 “咦咦,我看起来不比他无害吗,你为什么不求我呢。”风浅影围着李明琪转了两圈,眼睛一直在她脸上打转。 “你这人就长了一张不让人相信的脸,你先把我的软穴解了。” “要求还真多。”风浅影戏弄的成分居多,弹指一挥就解了人的穴道。“你看,还是我比较好吧。” “把你的面具取下来,我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苏衍将风浅影拉了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风浅影安生了。 “请给我一盆温水加一勺盐。”有丫鬟听了话不等主子吩咐,直接取了来。李明琪犹犹豫豫的看了看风浅影又看了看苏衍,“你们真的不会杀我?” 苏衍皱眉,“我不杀女人。”苏衍觉得自己的品行受到了侮辱,所以他的话说的很有力量。 李明琪又看向风浅影,风浅影无所谓的撇嘴,“我只要面具。” 李明琪又看向身后拿剑的彪悍少女,这里的人她可都打不过。风浅影有些怒了,问:“你怎么这么罗嗦怕死?” “怕死也有错吗?”李明琪又白了风浅影一眼,她答的一本正经。风浅影被噎的不轻,惹的苏衍一声轻笑。 李明琪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也不在废话,将自己的双手沾湿,在头皮处慢慢搓揉,一点点的将脸上的面具揭了开来,露出一张略发暗黄的容颜,看不出原来肤色。 “来人呐,伺候姑娘去梳洗一番。” 还没等李明琪反应过来,门外进来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拉着她就走。 李明琪气的不轻,这种被强迫做事的感觉很糟糕,可是她无从反驳只能接受。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李明琪挣扎不开,说又说不动,两个女子年纪都不是很大,十七八岁上下,板着脸并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很有分寸,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会勒疼她。 李明琪也 是识趣的,知道反抗无用,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第十二章 孪生子 两位宫女带着李明琪进了一处雅致清幽的别院,一进院门就松开了她的胳膊,纷纷躬身行礼,“奴婢们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李明琪揉了揉酸麻的胳膊,也知道自己斗不过强权,认命问道:“快起来吧,我就是一个俘虏,可当不起你们这么大礼。” 这话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子情绪,二人不仅没起身反而跪了下去,“姑娘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 李明琪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谁叫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快快起来,这是闹哪样?” “姑娘不气了?” 气也不是生你们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生那群不讲道理的强权主义者的气。李明琪一手扶一个,将人硬拉了起来,放软了声音,“不气了不气了,你们快起来吧。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呢?你们可不可以和我说说?” “回姑娘的话,这里是北山庄园,这所竹苑便是姑娘的临时居所。以后您的起居生活都由奴婢二人照顾,奴婢叫凤雅,她叫凤钰。” 李明琪的一颗心提高再提高,真怕一个不小心从口腔跳出来,在两个丫头的陪伴下了走过了长长的院落,连院中的风景都没心思观瞧了,提高了声音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想把我软禁在这里?” 凤雅恭敬的低垂了脑袋,“奴婢们只是负责照顾您的生活,其他一概不知。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让婢子们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李明琪不反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这总该能说了吧?” 二女互相看了一眼,凤雅答道:“宫主说,从即刻起我们的主子就是您。” 李明琪很想笑一笑,可是她笑不出来,什么叫我们的主子就是您?她就是一个陌生人好不?“不是,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的主子了,你们宫主打算软禁我到什么时候?”这话不说清楚,她是不是就不能脱身了? 凤雅和凤钰是孪生姐妹,二人话都不多,不该自己说的就一字不言,“主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不要难为奴婢们了。”姐妹二人开始为李明琪宽衣解带。 李明琪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浪费再多的口水也是问不出什么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再多也是无用,桥到跟前自然直,顺其自然吧。这样一想,一直忐忑着的心情终于放轻松了。 凤雅和凤钰无论身高还是模样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李明琪越看越喜 爱,笑问道:“你们二人是双胞胎吗?”心情一放松,一下子就发现了一些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回主子的话,是的。”凤雅见她眉眼弯弯,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那么多规矩,我就是一个阶下囚,不是你们的主子。”李明琪挥了挥手,此时她浑身软绵绵的只想躺到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宫主吩咐的,您从今往后就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您可不要再说什么软禁俘虏的。刚刚在前厅,那是阁主们和您开玩笑呢,您别害怕,也别往心里去。婢子们之所以硬要拉您离开,就是怕他们在逗弄您,您也千万别生婢子们的气。” “哎?不要跪,不要跪,这么漂亮的身条,你们两个真是宝,我是越看越喜欢,你们要是能跟我一起离开就好了。” 二人被她逗笑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主子去哪我们就跟哪。” “当真?”李明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真。”二人不知道李明琪的歪心思。 “那你们说,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所谓的宫主的话?”李明琪的大眼睛一转,狡黠的问道。 “无尘宫的规矩,谁是主子听谁的,我们从今往后只听您的。” “那主子问你们,你们的宫主叫什么名字?” “宫主的名讳不是婢子们能叫的,主子,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凤雅又开始转移话题。 李明琪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你是凤雅对吗?你是姐姐?” “是的,主子的眼光真准,一下子就叫对了。”凤雅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见李明琪一派温和,她也放开了。 “你们宫主为什么要抓我上山?为什么要给我安排房间还让你们来照顾我?”拐个弯继续问。 “这……。”凤雅迟疑了一下,倒是凤钰笑了,这位小主子还真执着,“主子,您稍等会。”凤钰说完跑到了里间,不多时手里拿了一幅画轴出来,帮李明琪打开,“您看看,宫主说,画中人是未来的宫主夫人,有凤玉为凭。” 画上的浅衣少女可不就是李明琪,画上的背景是佛山,看画作的日期也正是那一日所做,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看的李明琪触目惊心。 李明琪压下心中的慌乱,难道那日见的真是沈彦卿?他为什么会提前下山?既然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与她相认?既然当时不相认,现在又是为了哪 般?李明琪的心跳逐渐加快,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们的宫主在哪里?”李明琪收起了画,起身想要往外走,她一定要见见他,她重生以来,夜夜都要被噩梦惊醒,她真的是受够了,此次来只想归还凤玉,断了二人之间的牵绊。 “主子,您先用晚饭吧,吃完了,婢子们带您四处走走,宫主在闭关,现在不能见人。” 李明琪离去的脚步一顿,配合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饿了。吃了晚饭,身体疲乏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月上中天,外面很乱,李明琪一开始还没太在意,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是有人在后山嘶吼,还有打斗的声音。 夜间的山庄安静幽深,就像一个狰狞的巨兽匍匐在人间。李明琪刚要出院门,凤雅和凤钰就飞奔了过来,“主子,夜深露重,您怎么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二人面色不大好,均红了眼眶,凤雅还好些,凤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这下子李明琪更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在那边打斗?” “主子,是宫主。” “他怎么了?” “主子,您回屋休息吧,那边不安全。” 李明琪见二人只是摇头不说话,那边又是打的虎虎生风,她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越过两个丫头,“我们去看看,你们要是真把我当主子就不要拦我。”二人无法,只能红着眼睛跟上。 庄园通往后山的方向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沿着小路一直向上,“什么人?”旁边的树上传来一声轻喝,四周有破风声传来。 “明敏姐,是我们。” 明敏看着月下的三人,眉头越皱越深,“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这里是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赶紧带姑娘回去。” 第十三章 预期之外的相见 李明琪没有听她说话,她只是看着那个有些狼狈的疯狂身影,她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谁拦都不好使。 君儒、风浅影、苏衍三人将沈彦卿围了起来。四人刚动过手,都有些狼狈,最狼狈的还是沈彦卿,他好像很痛苦,头发披散了下来,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摩擦。 “沈彦卿?”李明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他会狼狈成这个样子?这么脆弱无助,像个受伤的孤狼。高傲自尊都已被埋葬在脚下,偏偏还固执的想要站起来。李明琪这样想着,心里却生不出半分同情来。因为…这个男人的狠辣,这个男人的心计,这个男人的蛮横…等等印象已经在她的脑中生根发芽。她第一眼见他想的便是不能招惹要逃,她也确实一直在逃,宁肯一死也要逃开。 风浅影突然上前想要拿住沈彦卿的软穴,一个前扑的动作快捷迅猛,偏偏地上翻腾的人一个打挺站立,接着起跳一下子离开了三人的包围。男子并指成剑,手上有剑芒闪烁,然后迎风而舞,剑气四射,沾边即伤,哀嚎声四起。 李明琪处在外围,看见周围草木横飞就知道不好,想要躲开,没想到脚下绊了一下,随后就摔倒在地,充满劲道的树叶在腿上扫过,立刻就见了血。她暗暗心惊,这得多深厚的内力才能造成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主子,这里不安全,咱们离开好不好?”凤雅自责不已,她就不应该心软带主子来,这要是真伤了哪里,等宫主好后她有几条命也不够赎罪的。 李明琪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发现那个人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见她后退,他突然一下子爆发冲了过来。 风浅影和苏衍想要阻拦被君儒阻止了,“干嘛拦我?彦卿已经神志不清了,要是手下没轻重杀了她怎么办?”风浅影有些不赞成。 “没关系,杀了她,小师妹就有机会了。”苏衍很不负责任,吐了一口唾液,唾液中有明显的血液,“这简直就是一头狂暴的野兽,谁能制服的住?还是师父有先见之明,让我们三个一起来寻,不然一个人还真不够看。” 凤雅和凤钰挡在李明琪身前,“宫主,您不能伤她,您醒醒啊。”呼唤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沈彦卿连眼角余光都没看向她们。 李明琪怕沈彦卿伤了她们,将二人拉了开来,直接面对上了沈彦卿血红的眼睛。 沈彦卿的双眼忽红忽暗,晦暗莫名,他好像在沉思,又很迷茫的样子。 毫无预警的突然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将人硬生生的提了起来,然后痛苦的嘶吼了起来,手上一个用力,“啊…杀…杀杀。” 李明琪双手死命的想要拉开他的手,很快憋红了脸,“沈……彦……卿。”因为窒息,李明琪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泪水滴落到他的手上,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 沈彦卿好像被泪水给烫到了,右手一下子松了开来。他怔怔的看着手掌中晕染开的泪,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 李明琪跌落在地上,缓了好长时间呼吸才变得顺畅。她扬起优美的脖子忧伤的看着他,心口再次隐隐作痛。 其他人都静静的旁观着,不说话、不动作。 手中的泪液已经风干,而地上的女子已经起身,四目相对,沈彦卿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地上的这个人,不能伤害、不能放开。他现在的理智并没有回笼,一切遵循的都是本能。他捉住想要逃开的人一下甩到自己背上,再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奔回了洞中。 洞内很冷,墙壁上每隔两米就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李明琪被他甩的晕晕乎乎的,此时也没心情打量周围的景象。她心里很害怕,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又会对她做什么。 石洞很深,最里边是一间起居室,里面有一张冰床,散发着丝丝寒气,沈彦卿将她扔到了床上。 李明琪吞咽了一口唾液,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小腿受了伤,裤子已经被血水侵透了。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的往后挪。明知道挪来挪去都挪不出他的视线,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本能的想要离眼前的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床边的男人歪着脖子正在打量她,他的眼睛散发着妖异的暗金色光芒。 李明琪被他瞬间外放的气势所摄,只觉寒气入骨。她难堪的咬住了唇角,她不想示弱,但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她本能的想要臣服。 沈彦卿看了她好半天,像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人,他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明琪感受到他赤裸裸的杀意,无助的看着他,难道她这辈子就到这里结束了吗?沈彦卿,我到底欠你多少? 沈彦卿内脏翻腾,早已经没有了理智,身体内的暴戾气息直要发泄,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将人压到身下,掌心发力,只要轻轻一下就能将人杀死,只是死活下不去手。 李明琪很安静,并不挣扎,只是用绝望的眼神 看着他,“沈彦卿,这就是你性格扭曲的原因吗?”只是我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你总要来招惹我,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上他白如雪的脸,声音也带着颤音,“沈彦卿,你醒醒好不好?”她的心有些疼,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 眼前的男子已经不能说成是人了,因为他没有一丝理智,他也没有思想,一切全凭本能,这人是走火入魔了么? 沈彦卿在她摸上他脸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只是手还在举着,随时能落下,却迟迟不落。 李明琪并不想死在这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只要有一线活的生机,她都要去尝试。她试探着用手捧着他的脸,抬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见他眼神开始变的迷茫,暴戾的气息也淡了。 沈彦卿的双眸有些暗沉,一直在盯着她的唇看。李明琪颤抖着睫毛,把眼睛闭上了,双唇也紧紧的抿着,过不多时唇角有细密的吻缓缓的落下,气息炽热的烫人。 第十四章 静室相拥 鼻端有一股使人安宁的味道,很干净、很温暖,可以滋润他干涸的心,好像他丢失的童年欢笑重新又回到了身体。理智渐渐回笼,他顺从本能的将人拥入了怀里,加深了这个吻,越吻越深入。 李明琪被吻的险些透不过气来,想推又不敢推,她以为会窒息而亡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吻落在下巴上、细嫩的脖子上,然后沈彦卿不动了,将头放到她温暖的胸前,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对,没错了,就是这样,这是依靠,是家的味道,他终于有港湾可以停靠,他发出满足的低喃。 这个极端坚强的男人此时展露的却是幼童的脆弱。 李明琪浑身一僵,沈伯父被害那一年,她只有五岁,而他也只有十岁吧。她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复杂到心田的某一处有丝柔软。每个女人都有母性的一面,所以她忘记了害怕,抱住他宽阔的肩膀,轻轻的拍抚,轻柔的唱起了童年的歌谣。 李明琪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本来一心逃离的人,现如今反而越走越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么? 她扪心自问,她真的不恨这个男人吗? 是的,从来没有恨过,只是怨过,为什么不早些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为什么要用那么极端的手段毁了她苦心建筑的城楼?为什么要利用人性的黑暗面将表哥拉入黑暗? 怨表哥为什么不遵守承诺,怨表哥受不住诱惑,让她的爱逐渐凋零。当她没有了爱,没有了归处,仅剩下的自尊又被踩在脚下,心底的悲凉与绝望如何才能平息呢?留给她的唯一退路唯死而已。深渊那么深,那么暗,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执着的想要陷下去呢。 李明琪感觉肩头一阵湿润,她错愕,这是泪么?他的泪么? 李明琪一动不动,只是任他抱着。 君儒三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四弟很是乖顺的搂着那名女子,而那名女子闭着眼睛哼着童谣,脸上的表情似笑又似哭,分明是笑中已落泪。悲凉的氛围在渐渐扩散,他们二人抱的那么紧,好似自成一个世界,外人再也融入不进去。 李明琪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三人复杂的神情,轻声说道:“他睡着了,已经没有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为什么他没有撕了你呢?”君儒有些不是味道,要知道他们四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替对方去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彦卿每次发病时都是六亲不认,无差别攻击,若是没有看见人就会四处 发疯伤害自己,反而是这个女子不但没有被杀死,反而安全无恙的活着。 李明琪眼眸一暗,她说,“家的味道。”他曾经说过,她的身上有他想要的家的味道。 三兄弟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诧异,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家是什么味道,“喂,什么家的味道?要不你让我抱抱?” 李明琪也不生气,困惑的问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哼,好笑,凭什么告诉你一个外人。”苏衍也很气不过。 “是不是跟他的父母有关系?”李明琪不以为意,执着的问着。 “咦,你怎么猜的?”风浅影往前走了几步,见彦卿没有反应,又进了几步。 李明琪也不管他,又问:“他是不是在练功的关键时候知道了父母被害的事情,从而落下病根的?而那一日正好是月圆之夜?” “咦,咦,你怎么又猜对了。” “你要相信,我是猜的。”李明琪点了点头,她心里已经渐渐明了。 “彦卿睡了吗?”风浅影伸手碰上沈彦卿的肩膀,居然没被甩开。 “嗯,已经睡下了。” “那你为什么还抱着他。” 李明琪没心情搭理他,没好气的说道:“他不松手,我挣不开。” “还有这种事情,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用抱着睡的。”风浅影刚要将沈彦卿拉开,后面的君儒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身前,握住他探出去的手,“浅影,不可以。” “为什么?” 君儒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时候的沈彦卿肯定已经把这个女子划入了他的领地,别人若是来抢他的东西,一定会被他撕碎。 “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天生就控制欲、占有欲极强吗?一旦某样东西被划入了他的领地,那么就是他的,别人不能有任何觊觎,不然就会被不留情面的毁灭。现在的我就在他的领域内,别说我只是抱着他,就是给他一刀,他也不会设防。”李明琪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但是其中话里的分量非常重,因为在某些方面她足够了解这个男人,所以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君儒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沉沉的,压的人踹不过气来,这个女子对彦卿的了解不下于他们几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吗?他可能得明日才能好。” 风浅影撇了撇嘴, “放心吧,照这个情况,就是她残疾了,彦卿也舍不得扔了。” 君儒一下子无语了,“李姑娘,那么委屈你了,等彦卿清醒了,让他补偿你。” 苏衍挑了挑眉毛,“哼。”一把拉住呆呆的风浅影转身就要走。 “你们等等。”李明琪没忍住,将人叫停了。 “李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君儒疑惑的转身看向她。 李明琪看了怀中男人一眼,“过了今夜,你们可不可以放我离开?” 君儒扬唇一笑,“李姑娘,这话你该问彦卿才对,我们做不得主的。”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咦,真就这么走了?”风浅影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身看李明琪,瞳孔深处有幽光一闪而过。 李明琪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她对他来说仍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第十五章 梦呓 沈彦卿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内心的激动。他望着怀中女子的睡颜,内心全是感激之情,感谢老天将她带回了他的身边。他本以为那一日遥遥一望已经是他今生最后的想望。重生后他一直活在悔恨当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激进的逼迫她低头。这种煎熬让他食难下咽,睡不安寝,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所以他不顾此时身体随时崩坏的可能,偷偷下了山。 在上京城停留了几日,看她每日与张子俊同进同出,笑语不断,他嫉妒如狂,只能拼命压抑。他告诉自己只要她好好活着,那么他便遥遥守望,在不主动招惹。 那一日普济寺巧遇,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杀人的谷欠望,为了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走了,并告诉自己此生绝不在踏进上京半步,万万没想到她自己送上了门,他哪里还有放手的可能。 李明琪感觉全身忽冷忽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的偎依进身后的怀里,她睫毛上有一层薄冰,唇有些白,一开一合的说着梦话,眼角有泪滴落。 沈彦卿看着她的泪颜,低头吻上她闭死的眼,泪是咸的,突然他的眸子变得暗沉,将耳朵凑近,他没有听错,她说,“求求你,沈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如泣如诉。 沈彦卿很不悦,低首吻上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明琪,你在说什么?嗯?” “求求你,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沈彦卿这人向来深沉,何曾对人小意过,偏偏她是个例外,听见她的泣语,他的心是又酸又涩,偏偏又扭曲着想要欺负人,这心思拐了十八个弯,连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了,“你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你,嗯?” 李明琪已经烧糊涂了,“沈彦卿,你不要在逼我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音。 沈彦卿皱眉,“你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对不起他?” “不要在逼我了,沈彦卿,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呜咽声带着颤音,沈彦卿的心里揪着疼,为什么前世今生你都忘不了那个男人,既然你忘不了他,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退婚吗?沈彦卿的心针扎似的疼,琪琪,这都是你自找的。他低沉的笑出声,声音有些冷有些悲,“琪琪,你还喜欢张子俊是不是?你说我要是杀了他,你是不是会少爱他一些,转而多恨我一些呢?” “不要,求求你不要。”李明琪在梦中逃着, 躲着,哀求着,同时也绝望着。 “不要什么呢?不要在逼你了?还是不要杀了张子俊呢?”沈彦卿低头恶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呼吸困难他才松开一会,等她缓过来了,立刻又变本加厉的吻上去。 李明琪在梦中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双手捶打着,身体挣扎着,苍白的脸上因为窒息染上了一抹红。 沈彦卿在她红肿的唇上舔吻了一下,“琪琪,你回答我,回答我,我就放过你。” 可惜无论他在怎么问,李明琪只是摇头落泪。 沈彦卿招式用尽,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这才将人打横抱起,出了洞府,直接回了竹苑,将人放到床上,眯着眼眸沉沉的打量着床上烧糊涂的女人,轻声问着,“明琪,你也回来了是吗。”然后他低沉的笑出声来,看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明琪,你注定要属于我,这一次咱们不仅要谈还要爱,我要全部的你。那种炽热的眼神好似能灼烧尽一切,散发着坚定的不可动摇的信念。 沈彦卿坐在床边,目光深深的注视着缩成一团的小女人,一动不动。 沈彦卿想的透彻了,也看的满意了,方叫来了人。 “主子。”凤雅和凤钰一直候在外面,听见主子传唤,忙进门听吩咐,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瞄床上,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团,看不清人脸有些失望,好在人还活着,提起的心终于可以落了地。 沈彦卿就当没发现下人的窥视,放低了声音,“还记得我的话吗。” “婢子不敢忘,主子说,李姑娘以后就是我们的女主人,如何待您便如何待她。”凤雅打了个寒颤,主子声音里分明掺了杀气,这是警告。 “今天我不计较你们的疏忽,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婢子谢主子宽恕。”二人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冷汗打湿了衣衫。 “去熬些退热的药来,这里不用伺候了。”沈彦卿头也不回,打发了下人,他回身坐到了床上。 二人应声退了出来,主子这次是真动心了?她还以为主子的心是冰做的不会动情呢,姐俩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后怕,再也不敢乱想其他,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沈彦卿挥袖放下了纱帐,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掀开被子,躺了下来。他先是将人从额头看到下巴,然后伸手将人的衣带解开,露出雪白的肩膀,手掌滑过轻轻一翻,露出整 个后背来。 李明琪的背后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是还童年时用丹青所刺。沈彦卿此刻才真正落下一颗心,右手在光裸的后背上游移,然后他说,“明琪,这次就不要在逃了吧。”他已经挖好了陷阱,只要自己的猎物能上钩,无所不用其极。 “冷……我冷,好冷。”李明琪本能的想要把自己蜷成一团。 沈彦卿趁着人昏迷大占便宜,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几下就脱光了衣服,先细致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看着自己造成的瘀痕,心下有些懊恼。擦完药,手就不老实起来,入手处是滑腻的肌肤。 沈彦卿忍不住揉捏了起来,眸色也逐渐加深,将头埋在她的劲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放松了,他难得脆弱,“明琪,明琪,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在怪我难为你,我是那么的爱你。这次就别在逃了,别给我难为你的机会了,好不好?” 李明琪在他的拍抚下安静了下来,皱紧的眉头也松开了,迷迷糊糊的被人喂了药,药有些安神的作用,喝完后更是睡得深了。 第十六章 摊牌 李明琪这一觉睡的很沉,觉得后面的温度靠着很舒服,在大脑当机的情况下往后靠了靠,一点没有身在别人怀里的自觉,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俊颜,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呆愣,她迟钝的忘了反应。 李明琪调整了一下视线,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沈彦卿带着一丝趣味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微微张开的红唇让他神色暗了暗,心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真是恨不得将人揉碎了吃进肚子里,不让任何人有觊觎的机会。他收紧胳膊将人捞了过来,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将头埋在她颈间拱了拱,然后笑道:“怎么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且还坦诚相待了。”说完低沉的笑出了声来,双手很不老实的在柔软的身上揉捏抚摸起来,“呵呵,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负责任的。嫁给我吧。” “负…责?还嫁给你?”李明琪磕巴了,完全不在状态上,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与他同床而眠?大脑灵光乍现,小脸上血色尽退,立刻就白了。 李明琪双手用力,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入手处却是光滑的肌理,她很肯定二人相贴的身体是裸着的。李明琪只觉得大脑轰鸣一声,连脚趾头都红了,脑袋里成了一堆浆糊,“你…你起来,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沈彦卿将身体的重量又下压了点,低头吻上了她睁大的双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她长长的睫毛,声音越发的沙哑,“琪琪,我是龙,你是凤,天生便是一对,你不嫁我要嫁谁?琪琪,答应我,嫁给我。” 李明琪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感受到他带给她的灼热,他的气息包围了她的全部,突然就没有了推拒的力量,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李明琪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胸口的柔软落入了一双带着茧子的大手中,李明琪倒吸一口气,吞咽了一口唾液,“不……不行,你住手。”李明琪开始慌乱的想要将人推开,奈何内心深处对此人还怀着惧意,手抖的厉害。 “好,我不动手。”沈彦卿笑的魅惑,然后他开始动嘴,湿滑的吻并不讨厌,李明琪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讨厌与这人肌肤相亲?为什么可以忍受这人的轻薄? “你不要胡闹了,我们谈谈,好不好?”李明琪被他撩拨的战栗,浑身乏力。 沈彦卿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郁,“昨夜,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承认你喜欢我吧。” “喊你的名字?还……喜欢你?”李明琪震惊了,不知不觉提高了嗓门。 “你求我原谅你,说你知道错了,让我不要走,可以解释下原因吗?”沈彦卿张口咬住她颈间的软肉,慢慢吸吮,不多时就种了一小片草莓。 李明琪缩了缩肩,无奈那人压住了她的手脚使她动弹不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先忍了。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李明琪颓废的看着他,这种光裸相见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不要动,乖一点,我忍的很辛苦,在动,我保证一定会发生些快乐的事情。”沈彦卿动了动下身,看她涨红的脸闷闷的笑出声,右手放在她的腰线处摩挲。 李明琪羞恼也无用,心中是又怕又怒,颤抖着声音骂道:“混蛋,流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答应了吧,答应了就先成婚在洞房,不答应的话就先洞房然后在成婚,嗯?”沈彦卿捧着她的脸,脸上神色在正经不过。 李明琪被气红了眼睛,在他的迫视下,心尖颤抖的厉害。对这个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即便她有别的想法,此时也只有先妥协。她咬牙切齿的想,怎么会有人混蛋的这么彻底,他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 “乖,不哭,这样让我更想欺负你,琪琪,我爱你。”沈彦卿虔诚的吻上她的唇,不含任何情谷欠。 这人说爱她,爱的是哪个她,他又是哪个,“你……。”她不想往那方面想,难不成这个人也回来了吗?老天爷你给的惊吓一定要多过惊喜吗? 沈彦卿搂着她的腰翻了个身,将人搂在怀里细细的安抚,“明琪,不要在逃了,你注定是我的,我说过的,上黄泉碧落我都会追去。”这一句话就让李明琪僵住了身子,这个人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的说出来,以这个人的城府大可以什么都不说,“琪琪,琪琪,我再不骗你了,好不好?”沈彦卿深情的望进她震惊的眼睛里,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脆弱,格外软化人心,“那一日我见你与张子俊相拥,真是嫉妒如狂,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他,然后把你囚起来,可是我拼命压抑着自己,告诉自己只要你安好,我便遥遥守候,甚至发誓此生绝不踏进上京半步。” 李明琪张了张唇,心跳止不住的加快,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情愿你骗我,那样的话,前世种种她便可以当做一场云烟,手一挥便散了。你从前世追来,此时说来想她如何? 李明琪装傻充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呵,琪琪,装傻有意思吗?是想 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呢?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结没有解开,不懂也没关系,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继续纠缠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彦卿温柔的描绘她的眉眼,“琪琪,别怕,我的狠心在上辈子已经用的所剩无几了,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澎湃的情意,以前的不好我都会改,你不要逃了,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第十七章 最深的执念 李明琪很想发脾气,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发,将人踢下床吗?那样的话还要承担惹火他的凄惨下场,太得不偿失。 李明琪抬头死死的看着他每一丝的表情变化,然后问道:“我只问你,我爹娘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沈彦卿眼中神色加深,“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有没有关系?” 沈彦卿没有回答,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对玉佩,正是龙凤玉,“江湖盛传,皇室在民间有一座宝藏,而宝藏的钥匙由开国元勋沈家世代保存。传说钥匙是一对龙凤玉佩。我沈家上下七十几口为此惨遭杀身之祸,你说有没有关系?” 李明琪看着他有些伤痛的表情,她心里也不舒服了起来,“对不起,我……。”我什么呢,说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她没怀疑他呢?她不仅仅是怀疑,还深信不疑着。 “明琪,我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你的,你懂吗?” “我不懂,你心里有我,为什么一直逼迫我低头,为什么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又不要我,反而娶了宰相家的千金。”李明琪几乎是用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很委屈,确实很委屈,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可是却一再的逗弄戏耍她,看着她在绝望边缘苦苦挣扎。 沈彦卿伸手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温声道歉,“对不起,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我没有娶她。” 李明琪抽抽噎噎的,哪里肯相信他,一副你骗鬼呢的样子。 “真的,那天的新郎是苏衍,我被蒙在鼓里,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四处找你不到,整个人都慌乱了。”说完,眼神有些黯然,“小师妹叫赵昕晴,是宰相家的小女儿。我十岁那年正在闭关,是小师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哭喊着告诉我说,沈家被灭了门,我一听岔了气,内力倒流,险些七窍流血而亡,好在师父来的及时这才救我一命。” “然后她就觉得是她害了你,亏欠了你,所以想要嫁给你,好补偿对你的伤害?” “琪琪真的很聪明啊。”沈彦卿笑不及眼底,看的李明琪心里没底,她咽了一口唾液,别过了眼睛,“你看什么?” 沈彦卿突然坐了起来,光裸的背部盘卧着一条九爪金龙,将李明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了过去,她拥紧锦被坐了起来,颤抖着手摸了上去,“这是?” “五岁那年师父给刺上去的,我的是龙,你的是凤,丹青以你我鲜血为引,我们注定要结为夫妻。琪琪,我 并不想伤你,只是你那时浑身长满了刺,我稍稍靠近一点就要刺我一刺,看你和他亲密无间,你说我是一种什么心情?” 李明琪的眼睛一瞬间大睁,她心里真的是怕了他了,红着眼眶骂道:“你就是一个混账王八蛋。”李明琪自小养在闺阁,有些话她死活也是骂不出的。 “呵呵,不止混账还流氓。”沈彦卿伸手给她擦了擦泪,然后邪魅一笑,将人搂紧就吻了下去,直到李明琪呼吸困难才松开。他温柔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明琪,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执着有多么深。 那一年他五岁,年岁不大却很有主见,他清楚结亲的含义,看着那个粉玉雕琢的小女娃,心里没来由的柔软,想要抱一抱,亲一亲,他接过父亲手中的龙凤玉佩亲手给小女婴戴上,在她的童笑声中定下了名分,那一刻起,他便认定,这个小娃娃是属于自己的,没人能夺走。 琪琪,请你不要在推开我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沈彦卿,你这是一种执念根本不是爱,不是的,趁着悲剧还没有发生,我们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好不好?天下好女孩无数,你放过我吧。” 沈彦卿温柔的给她擦拭眼泪,笑道:“这便是我爱人的方式呀,琪琪,还是你放过我吧。”沈彦卿也不叫人,自己慢条斯理的穿衣梳洗,等一切收拾完毕,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来,“琪琪,我给你时间想清楚,只是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一直都很有限。”说完又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耐心有限,毕竟还是有的,人已经在自己的手上,还能跑的掉吗? 李明琪敢怒不敢言,只能别过眼睛不去看他,既然一切都说开了也就没有伪装的必要。这个人向来嚣张霸道,冷面冷心,他认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阻止都不好使。既然他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她的意见便不再重要,留给她的路只有那么一条而已。 李明琪确实不恨他,有的是怕、是惧、是憎,这个人以一种强势的手段介入她的生活,毁了她的婚姻,将她逼迫的丢盔卸甲,也许他的爱是真的,可是那样深沉带着强制性的爱,那是爱吗?和掠夺有什么区别?她的心在上一世已经碎成渣了,被她埋葬在佛山脚下,她不能也不敢与他撕破脸,又不愿就此妥协,该何去何从? 第十八章 恶俗的风二爷 风浅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在很认真的数着树叶的纹理,阴阳怪气的说着话,“缘来妙不可言,怎么好运气都让你们主子赶上了呢,我的真命天女在哪里?爷也是个很深情很潇洒有款的主啊,你们说说,这人生是不是好没道理的?” 凤雅和凤钰对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垂了脑袋,表示自己理解不了这位爷的附庸风雅。 沈彦卿从房里出来伸了伸胳膊,心里敞亮了不少,他的耳力过人,听了他的话连眉头都不挑,淡淡的来了句,“发情不要在我的院子里发,有多远滚多远,你们两个进屋去服侍自己主子去。” 凤雅和凤钰明显松了口气,行了个礼,转身就回了屋子。 “呦,春风得意的沈四爷,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如此春情荡漾,让我这个无人爱的苦逼人氏怎么活呦?” “你早上起床漱口了吗。”沈彦卿鄙视之。 “靠,你大爷的,你这是嫌弃小爷说话难听了。”风浅影怒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以后见了我躲远点,和你说话,平白降低了我的格调。”沈彦卿昨夜将人欺负了一个彻底,心里格外舒坦,此时也不介意陪这位二爷逗逗嘴。 这是什么意思?赤果果的歧视,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就称不上人了是吗,风浅影有些气闷,他很想暴跳如雷的揍他一顿,可是他打不过,上去动手被揍的肯定是他,呜呜,呜呜,他好想咬手绢。“呜呜,小四嫌弃哥哥了。” 沈彦卿笑了笑,眼神跟冷刀子似的,嗖嗖几下,风浅影立马就蔫了下去,“四爷,您有什么吩咐?哥哥听您调遣还不行吗。” “下月初,我要去一趟上京。”对他的拿腔作调,沈彦卿早已麻木,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 “嘛去?”风浅影眨了眨凤眼,一副讨好的表情。 沈彦卿的眸中透出一股暖色,“迎亲。” “你娶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去准备聘礼。”沈彦卿说完背手离开了,风浅影凌乱了,你娶妻凭什么要我准备聘礼,沈爷,您不觉得有些欺负人了么? 风浅影吸了吸鼻子,紧接着眼含热泪飞奔而去,嘴里不停喊着,“君儒,君儒,小卿卿他欺负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凤雅和凤钰板着脸,想笑又不敢笑,“主子,奴婢们给您道喜了。” 李明琪当然也听见外面的动静了,耳中 隐约传来沈彦卿和风浅影的谈话声,提亲?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乱了,这和她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她没有想到穿越时空隧道回到原点的不只她一人,这个男人的性子太不可琢磨了,前世种种难,种种谜,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她真的能够放弃一切芥蒂和他在一起吗? 道喜?她牵强的扯了扯唇角,喜从何来?这是霉从天降才是。 凤雅和凤钰视线相对,无声做了一个信息传递,“主子,奴婢们先侍候您梳洗更衣吧。” 李明琪点了点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她在思考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后,沈彦卿一定会震怒,这个怒火又该谁来承担?她能够保证一直不被抓到吗?结果好坏总是要去尝试一下的,李明琪想,大不了被抓回来,他总不能要了自己的命就是了。 “主子,您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嫁给宫主为妻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李明琪啊了一声,“没…没什么,凤雅,我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能不能先帮我把穴道解开?”内力被封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二女对视一眼,凤雅摇了摇头,“主子,对不起,奴婢们不能。” 瞧瞧,嘴上虽然说谁是主子便听谁的,实际上呢?她的十句话都没有人家一个字好使,这个理也没法挑,眼下还是填饱肚子要紧,“我饿了,有吃的吗?” “主子,您就在这里用餐吗?” 李明琪点头,她身上没有力气,脸色也很不好看,“帮我送些吃的来吧,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出去了。” “凤钰,你陪主子聊会天,我去准备吃食。”使了一个眼色,分明是在说将人看住了,可别出什么意外,你我的脑袋在脖子上呆的可不牢靠。 凤雅并没有急着去厨房,先去了前厅,在那里没有看见宫主。反倒是风浅影慵懒的坐在那里喝茶,看见她来,笑问道:“是凤雅呀,怎么不陪着新主子,跑这里来所为何事啊?” “婢子给二爷请安。”凤雅敛衽为礼。 “起来吧,我这里不兴那一套,你们的宫主接着闭关修炼去了,嘱咐我将人看住了,要是丢了,拿我是问。你那里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直接和我说就是了。”风浅影的唇边始终扬着一抹笑,凤眸内波光流转亮的追魂夺魄,实打实的妖孽一枚。 “是。”凤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忙垂眼,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这点诱惑都抗不住,她定了 定心神,“奴婢只是觉得奇怪,主子对婚事好像并不热衷。” “你只要将人侍候好了,不出岔子就万事大吉,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凤雅心中虽然仍有不解,也不好再问,躬身行礼,“奴婢告退。” 凤雅走后,风浅影美美的喝了一口清茶,啧啧有声,笑着自言自语道:“强扭的瓜能甜吗?这以后的日子怕是热闹喽。” 君儒从外走了进来,抬眼就看见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他没有好心思,顺口问了一句,“又做什么坏事了?” 风浅影立马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哪有,小爷纯良的很呢。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好在小爷没做什么亏心事。” “哼,你要是纯良,这世上的人就都是小白兔了。”苏衍随后赶到,语气讽刺意味十足。 风浅影也不恼,笑着起身相迎,“哎呦呵,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二位居然也不修炼了,快快请坐,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快说快说,小爷最近闲的都要长毛了。” “闪开。”苏衍往后一躲,躲开了他的热情攻势,有些嫌恶的看着那身大红色。 风浅影有些哀怨,“怎么连小衍衍都嫌弃我呢?” “因为你的恶俗太招人厌了。”苏衍的额头直冒黑线,那眼神恨不得一刀子结果了他。 君儒淡定的看着二人耍宝,半响才开口,“我今早收到师父传信,他老人家说小师妹带着白盏下山了,不日便到,让我们做好准备。” 风浅影脸上的笑变的僵硬了,倒是苏衍露出了一丝喜色。 第十九章 祸引 离那日摊牌已经过去三日,这三天沈彦卿倒是一直未出现。李明琪知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 李明琪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她要离开这里,奈何这个该死的山庄守卫十分森严,她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更遑论逃跑?连着两日冥思苦想,整个人的精神十分萎靡。 这一日吃过晚饭,李明琪早早就躺下了,迷迷糊糊的刚要入睡,谁知往昔安静的山庄一下子热闹起来,吵的她头脑发胀,心里本就有事,这如何还能入睡,左右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主子,是不是吵到你了?”凤雅有些担心,主子的面色并不好看,若是宫主出关看见了肯定是要怪罪的。 李明琪揉了揉抽痛的额头,“没事,就是有些头痛,凤雅,你来给我揉揉。” 凤雅笑着应了一声,刚要跪下来,被李明琪拉住了,“坐这里。” 凤雅推迟不过,只好在床头坐了。李明琪心满意足,重新躺在了下来,头枕在凤雅柔嫩有弹性的腿上,唇角虽然带着笑,但是娟秀的眉头依然皱的紧紧的。 “主子,恕奴婢多嘴,您这两日是不是心思重了?”凤雅的手指柔软修长,先是帮她舒展开紧皱的眉,实轻实重的揉了起来。 李明琪被揉捏的十分舒服,也有些聊天的性子,“凤雅,若是你不喜欢一个人,你会嫁给他吗?” “主子为什么不喜欢宫主呢?这么多年我就没见宫主对谁动过情,奴婢看的出来,他很喜欢您。”凤雅心里叹息,果然是被强迫的,也是,若真是两情相悦的,何苦要软禁呢? 凤雅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宫主龙章凤姿,身份尊贵显赫,真是要什么有什么,难得的是又肯放下身段独独宠爱你一人、这样的男人主子都不心动,真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这往后的日子怕是风雨艰难了。 李明琪叹了一口气,“凤雅,你还小,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凤雅的心猛的一跳,“主子,难道说您有喜欢的人了?” 李明琪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要乱猜,这话也不要被你家宫主知道。接着按,不要停。” 以宫主对主子的执着劲,到时主子若是不从,怕是会用强吧?凤雅仔仔细细的将李明琪看了一个遍。她的脸很小,不足巴掌大。主子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睫毛很长,扇起来的时候像两把小蒲扇,扇的人心痒痒。挺秀的鼻梁上 还有一二雀斑,看起来倒是有些娇憨可爱。樱唇粉嫩很有光泽,一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梨涡。凤雅看过后,下了评语,很清秀,并不是顶美,至少没有五姑娘长的柔美漂亮。 “主子,您和宫主这样僵持下去,吃亏受苦的肯定是您。”所以还是适当的妥协一下吧。 “我看你们都很喜欢他。” “哪有,主子,您可别乱说,这可是会要了奴婢的命的。”凤雅一下子就慌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唔,我说的是那日捉我回山的那位姑娘,雅儿,你心惊什么?”李明琪睁开眼睛,戏谑的看向她。 凤雅一把蒙住了她的眼睛,“主子,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李明琪笑道:“好像是叫明颖的吧?我很好奇明字打头的不都是苏衍手底下的人吗?” “对啊,主子,你有所不知,明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打懂事起就是孤儿了,是在岐山长大的,而明颖不同,她家里遭了难,据说是被人灭了族,只剩下她一个人幸免于难,正巧宫主路过,将她带回了岐山。” “原来是这样。救命之恩很容易产生私人感情的,我理解。” “主子,要说喜欢,整个无尘宫的人都知道五姑娘喜欢宫主,只是宫主一直都没给过回应。” 聊起闲天,李明琪也来了精神,“可是据我所知,苏堂主是喜欢那位五姑娘的啊?” 凤雅很惊讶,“主子,您才来几日,都没看见过五姑娘就知道了?” “那是自然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真是好乱啊。”李明琪感慨了一句,外面的动静好像也变小了,想起自己身边侍候的丫头不见了一个,问道:“凤钰去哪了?” “外面有些闹,我让她去看看情况,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主子,您要不要在睡会儿?” “经过你的巧手按揉,我这头,果然轻快了不少,我先睡会,有事在叫我。”李明琪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溢出几滴泪,果然是困的很了。 “嗯,奴婢省的,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凤雅将她的头移到枕头上,顺手帮她将被子盖好。 她这边刚放下床幔,一转身就看见凤钰鬼头鬼脑的在那里朝她招手,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到了外间,凤雅方轻声问道:“怎么了?主子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刚刚难得睡下,你也小点声。” 凤钰捂着嘴巴,大眼睛转了转,意思是我现在能开口说话了吗。 凤雅一直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见她又做怪模样,气没生起来不说,反倒被她逗笑了,“说吧,怎么了?” “姐姐,是五姑娘来了,此时正吵着要见宫主呢。”表情十分的不以为然,好像还带着一丝厌恶。 “瞧瞧你那表情,活腻歪了是不。宫主不是在闭关吗?哪里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姐姐,以三位爷对五姑娘的宠爱,很有可能啊,又不是非要说话什么的,只是想要看上一眼。”她朝室内努了努嘴,“姐姐,我们的女主人可是屋里这位,其他人管她是什么身份统统不能染指咱家宫主。” “出息,真是公主不急宫女急。”经过刚刚的谈话,凤雅已经彻底明白了李明琪的心思,若是有机会,一定会逃的远远的吧。 凤钰揉了揉被敲疼的脑门,朝姐姐吐了吐舌头,“姐姐,你不要担心,我觉得宫主和小主子还是很有夫妻相的。” “在瞎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凤钰往后跳了一步,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凤雅无奈,“今夜怕是不会太安生,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吧。” “一切都听姐姐的。” 凤钰的话音刚落,后山就有惨呼声传来,二女对视一眼,传递着同样的四个字,果然如此。 凤钰觉得身上有些无力,同时为自家宫主感到疼,“姐姐,我们怎么办?” 凤雅恨得直跺脚,“静观其变。” “姐姐,上次就是主子出面解的围,要不请主子去看看?”凤钰指了指屋内。 “你想都不要想,真要是出了事,谁来承担宫主的怒焰?你我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谁挑出来的事,谁去平。”再者说,这位新主子对宫主本就不喜,没出什么事还一心想离去呢。若是宫主在神志不清之下真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二人之间可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可是…可是,哎呀,我是心疼宫主啊。” “轮不到你来心疼,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给我在这里守着,哪都不许去。” 凤钰被姐姐训了一通,红着眼睛默默蹲墙角去了。凤雅担忧的看了一眼室内,希望主子没有听见吧。 第二十章 人为刀俎迫为饵 李明琪好不容易睡着,可惜睡的并不安稳,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大睁着双眼,胸口上下起伏着,心口一阵阵发悸,这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来的如此突然,让她莫名的慌乱。 冷汗濡湿了枕畔,纤细的喉管上下滚动,耳边隐约传来姐妹的对话声,她的心底深处开始有一个声音嘶吼起来,逃,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房门被人从外面强行踹开,苏衍一身狼狈,双目赤红的出现在门口,“李明琪呢?快给我出来。” 凤雅和凤钰一看情势不对,赶忙上前相拦,“二爷,主子身体不舒服,刚刚歇下了,您有什么事吗?” “滚开,爷今天没心情和你们废话。”腿风一扫,将二人纷纷踹飞,苏衍寒着一张娃娃脸,一声冷哼,“李明琪,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穿上衣服自己出来,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明琪在听见二女谈话的时候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她这边刚系上裙带,就听见苏衍的声音,她的手抖了抖。想逃?心有余而力不足。寻死!倒是能容易一些。 李明琪苦笑一声,好不容易重生来过,就此死去如何能甘愿?听了苏衍的寒声冷语,她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及腰的墨发就那么披散着,直接从内室走了出来。 刚出房门就看见凤雅和凤钰倒在地上,唇角都带着血迹,她紧跑了两步,将姐妹二人扶起,担心问道:“凤雅,凤钰,你们怎么样?” 两个丫头敢怒不敢言,凤雅摇了摇头,拉住李明琪的手,“主子,对不起,都是奴婢们没用。” “这不是你们的错,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要乱动,乖乖的留在这里。”李明琪起身怒目相视,“苏衍,你太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哼,一两个丫头,这不是还有气出呢吗,你赶紧和我走。” 李明琪面上有多么镇定,心里就有多么慌乱。这个男人无论情绪起伏有多大,一直都是一副笑模样,笑里藏刀,说的可不就是他?可此时再见,那张娃娃脸上一派焦急恼恨,双目更是红的要吃人,这让她如何不慌乱。 苏衍丢下两瓶疗伤药,一声招呼也不打,一把拎起李明琪的后衣襟,将整个人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冷眼从凤雅和凤钰的身上扫过,转身朝着后山飞奔而去。 李明琪的身子本来就虚,被他的肩膀咯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头发在风中一吹,一下子迷乱了眼睛。她真是又惊又惧,又气又恼,山上那人,她躲还来不及呢,这 人居然还要送她入虎口。李明琪恨极了,抓住苏衍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苏衍不痛不痒,任由她发泄,等她咬的牙齿酸了,地方也到了。苏衍将人往地上一扔,一点时间都不带耽误的,“小师妹怎么样了?” “老三,你下手重了。”君儒一脸的严肃,将李明琪扶了起来,“李姑娘,苏衍他没有恶意,你别害怕。” 苏衍从宫女怀中,接过还在昏睡的小师妹,见人确实只是昏睡这才松了一口气,听了君儒的话也有心情反驳了,“够轻的了,她差点咬下我一块肉去。”他伸出被咬的胳膊,果然一排牙印,已经见血了。 君儒咳嗽了一声,“牙齿挺齐。” 李明琪被人调侃了一句,也不见笑模样,捡起一边的佩剑挥了挥。 “咳,李姑娘,你别害怕。”君儒的儒服上染了几许脏污,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气质,还是儒雅可亲的紧。 “害怕有用吗?”李明琪披头散发,举剑指着君儒,恨不得照那张脸来两剑。 “刀剑无眼,李姑娘,你先把剑放下好不好?”君儒害怕她受刺激大了,在做什么傻事。按理说,这样的对待,一般的闺阁小姐都承受不了。 李明琪冷冷的瞪着他,举剑下砍,君儒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硬是将剑打飞了出去,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李姑娘,你这样就不对了。” 李明琪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腕,“你干什么,我又没要寻死,你凭什么打飞我的剑。” “那你要干什么?” “把你那袖子给我撕下一条来。”李明琪瞪着他的宽袍大袖不动了。 君儒无奈,也只好如她的意,李明琪用布条将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说吧,你们绑我来,让我做什么?”抬眼望去,一地的伤员,看来这次沈彦卿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君儒见她确实没有轻生的意思,心也放下了,赞许的笑了一下,“不难,那一日你是怎么做的,今日便在做一次,如何?” 李明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风浅影和苏衍正在与沈彦卿对峙,他的双目呈现暗金之色,头发完全披散了下来,浑身上下冒着寒气,让人望而生畏。十指成爪,指骨上青筋暴露,杀意盎然。风浅影的前襟被划出了一条条血道,沈彦卿这次发疯比起前几日严重了不止一倍。 李明琪死死咬着下唇,手脚控制不住的有些抖,她白着脸,摇了摇头, “我不敢。” 君儒右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拍,轻声道:“李姑娘,你是他认定的人,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意思在明显不过,不敢也得敢。 李明琪眼中含泪,可是他不是我认定的人,我为什么要为他付出那么多?“我明白了,生死全看我的造化对吗?”与其被人逼迫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你把我的穴道解开。” 君儒几乎是立刻就满足了她的愿望,只是又警告了一句,“在他面前,不要试图反抗,明白吗?” “不反抗,你解我穴道干什么?” “为了让你活的希望大一些,有内力在,至少承受痛苦的极限会增加。”君儒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们都不希望你有事,所以你要坚强的活的更久一些。” 统统都是狗屁话,李明琪这一刻感到十分的憋屈。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表面上一派儒雅可亲,实际上骨子里全是坏水,统统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同样都是女子,你们小师妹的命凭什么就比我的值钱?只是因为她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吗?沈彦卿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凭什么让我去做饵?活着是我命大,死了全当是我活该?凭什么!我李明琪又何其无辜? 第二十一章 入 李明琪越想越委屈,委屈过,泪流过,该面对的仍然要面对,“他要是杀了我,你得替我为父母养老送终。” 君儒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想到她一会儿的遭遇,心底又起了一分怜惜,“好,我答应你。”他握着李明琪的胳膊,将她送到了前方。 沈彦卿的目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投射了过来,犀利的好像能将她整个人洞穿,给李明琪的唯一感觉就是这次死定了。 “浅影,你们退回来吧。”君儒高声喝了一句。 风浅影和苏衍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此时君儒的话,无异于天籁之音,二人带着手下的宫女纷纷退了回来。 君儒试探性的从背后搂住了李明琪的腰,贴近她的脸,温声道:“你看,他在看你,你快叫他的名字,试着唤醒他。” 李明琪吞咽一口唾液,身体有些僵硬的不听使唤,红着眼眶,哑声道:“姓君的,你别逼我,小心我让他灭了你们。” 君儒在她耳边轻轻笑了起来,“好,我不逼你。”他不在多说,用行动来逼迫,“我答应你,只要你有生命危险,我们便去救你,好不好?” 李明琪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被他‘亲密’的搂着一步步上前,“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见过羊入虎口吗?” “我没见过。”君儒有些不理解,这位李姑娘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和他说笑吗? “你当然没见过,你直接送羊入虎口。” 君儒爽朗的笑了起来,“李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胆魄的大家闺秀了,我很欣赏你。” 李明琪拿他的袖子拭泪,事到临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想早死早超生吧,一把挣开君儒的钳制,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姓君的,你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有那么一瞬间,君儒觉得自己是真被她的笑容蛊惑了,他点了点头,笑道:“好,只要你救了他,还活着,我们大家都欠你一条命。” 沈彦卿就那么一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亲密耳语,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迷茫,脑海中毫无预警的出现李明琪和张子俊相依相偎的情景,紧接着耳中开始回放着一句话,‘沈公子,你走吧,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和表哥的生活,我和你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喜欢你的,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不可能,你生来便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心甘情愿的得不到,那便不择手段的去得到 ,不能一起上天堂便一起下地狱吧。’ 沈彦卿并没有动作,只是沉眸,默默看着,内里波涛汹涌好像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李明琪在他身前站定,抬起泪颜,看着他,“沈彦卿,你醒一醒,不要在发疯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泪无声滑落两腮。 沈彦卿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暗金色的眸子越发阴沉了起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得到她,不择手段的得到她,他有些恍然,不确定的问道:“琪琪?” 李明琪点了点头,“是我。”她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琪琪,不要求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抬手温柔的为她拭泪,好似刚刚浑身暴虐充满杀戮气息的人不是他般。 李明琪听出他话中隐藏的危险,双目一下子圆睁。她看见那双暗金色的双眸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沈彦卿,你是清醒的吗?你能听见我讲话吗?” “能听见,琪琪,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能听见。”你是我心中最深的执念,也是我心中永远的暗伤,你只要不想着离开我,我什么都应你。 “可不可以不要在伤人了?大家都很关心你。”李明琪忍着害怕,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风浅影看的直摇头,“君儒,你没告诉那位李姑娘,彦卿所练功法特殊吗?” 君儒摇了摇头,“我若是告诉她,她如何肯主动走过去?小师弟果然天资聪颖,我本来还以为至少要等两年才会突破到第七层。” 九幽锋灵诀,共九层,每个练此功法的人,无论天资如何,都会成为绝顶高手,因为一旦练到第五层,功法就能自动运转,自主吸收天地灵气。这样霸道的功法当然也有缺点,那就是无一人长命,进境越快,死亡来的越早。沈氏一族因此功法而强盛,又因此而败落,最终走向了灭亡。 沈彦卿十岁那年走火入魔,武功尽废,心中又有滔天恨意,毅然决然的开始修习九幽锋灵诀,至今已有十年。 无尘子既然敢让徒弟修习此霸道功法,自然也想到了解决之法,在功法突破到第七层的时候必须要借助阴阳调和之力,以两人之力突破一人身体之极限,也就是说,沈彦卿此时需要一个双修之人。 明白了君儒的良苦用心后,风浅影这般心狠手辣的人都有些不忍,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你狠。” 君儒的心里不能说没 有愧疚,只是比起彦卿的安全,那点愧疚实在是少的可怜,被风一吹,渣都不剩,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吗?“老二,我这也是被逼无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弟爆体而亡吗?我们这些年给他找的女人还少了吗?小师妹倒是想,可是结果如何?”结果一看便明,此时还在重伤昏迷。 二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制,在落针可闻的此刻,李明琪自然也听见了,她的头脑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行动快过了思想,脚下生风,朝着旁边的树林狂奔而去。 在她转身逃跑的一瞬间,沈彦卿的眸中立刻闪过一丝狠辣的坚决。 琪琪,你为什么总要逃,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乖,我那么渴望得到你,你却一而再的想要逃离我。 李明琪刚到林边,耳边有风声传来,紧接着就被一只猛兽扑倒。李明琪心惊胆战的看着头顶上硕大的虎头,这一刻连害怕怎么写她都不知道了,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白盏,将人带过来。”沈彦卿在这一刻好像已经恢复了神智,暗金色的眸与君儒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向洞内行去。 白盏是一只白色大虎,身长近三米,肩宽二尺七,体重能有二百多公斤,浑身皮毛白亮顺滑,充满光泽,深灰色的条纹横在白色的皮毛上,一双蓝色大眼虎虎生威。本来还在用爪子扒弄身下的人,听了主人的话,低低吼叫了一声,叼起李明琪跟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我爱你就好 李明琪的头发再次松散了开来,她透过一丝缝隙,绝望而哀求的看向君儒,可惜的是并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她无助、恐慌,再次开始怀疑自己重生的价值,渐渐的,唇角浮起一丝悲凉的笑。 李明琪啊李明琪,你以为自己活了两辈子就有多了不起吗?你以为上过几次当,吃过几次亏就能变聪明吗?到头来,所有的恶果都是你的自以为是。你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愚昧,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到底要活几辈子才能明白什么叫现实?你怎么能够乞求他们的怜悯呢?他们要救的是小师弟,此时抓你不放的也是他们的小师弟,做什么选择不是一清二楚吗? 泪水滴落尘埃,人在虎口,何苦还要有所奢求?要么臣服,要么再次死亡。 二人一虎,一前一后进了洞内的起居室,白盏将人放到地上,有些不情愿的被沈彦卿打发走了。 石室内很安静,只有沙漏流淌的细微声音,李明琪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在做多余的挣扎。 沈彦卿安静的坐在铺了兽皮的大床上,双目沉沉的看着自己的猎物,好像在思考该怎么进食。 “琪琪,我在给你一次机会。”沉默了许久,沈彦卿声音喑哑的开了口。 李明琪先是慌乱的摇头,紧接着抬头看向他,饮泣声若有若无,看起来实在是可怜。 “我要你主动过来,我想听你说不会离开我。”沈彦卿暗金色的双眼散发着猛兽的凶狠与谷欠火。 李明琪深深吸了一口气,泪珠成串往下落,情绪已经频临到崩溃的边缘,“我不要,沈彦卿,我不要,我求求你,你不要逼我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再纠缠我。” “为什么不要?只是因为我不是他吗?放了你,谁来放过我,我那么渴望得到你,琪琪,你忍心看我死吗?”沈彦卿优雅的从床上起身,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很伤感的问道:“琪琪,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不…不是的。”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不是,我…我不想的…。”她的心早就碎了裂了,她谁都不喜欢,谁都不想要,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在逼迫我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谁死,只是想要过平淡的日子,谁都不想招惹。 “琪琪,到我怀里来。”沈彦卿的手里把玩着一个皮质的手环,他努力控制着心中的嫉火,只要她肯主动一些,他便在退一步。 慌乱过,哭泣过,哀求过,绝望过,统统没有用, 这人是铁了心的逼她就范。李明琪骨子里有股倔劲,她不想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妥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是拿什么来爱的?就这样把我往绝路上逼吗?李明琪眼睛一闭,心一狠,猛的朝身后的墙壁撞去。 沈彦卿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痛,右手成爪,一股吸力涌出,手一收,将人甩到了床上,紧跟着欺身而上,手环被他温柔的套在她的双手上,拉到头顶固定。俊容带着一抹快意的笑,贴近她的耳郭,温声说道:“琪琪,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都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前世你一无所有,今生呢?琪琪,你死了,父母家人怎么办?” “沈彦卿,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不能伤害他们。”李明琪一脸的泪痕,咬着牙,忍着辱,怒目相向。 呵,沈彦卿短促的发出一声轻笑,“琪琪,别着急,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便护你家人平安。若是你死了,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嗯?”吻落到漂亮的蝴蝶骨上。 李明琪咽了一口唾液,能如何呢?到底是不能全部放下,她的双眼渐渐失去了色彩,整个人都有些死气沉沉,泪划过脸颊,她没有情绪起伏的说道:“你答应过要给我时间的。” 上方传来沈彦卿的笑声,李明琪原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了,不会怕了,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琪琪,我不逼你,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只是一辈子太漫长了,我的心被烈火炙烤的很痛,为了缓解这种痛,你总要先给我一样。” 沈彦卿并没有急迫的去攻城略地,他的手轻轻柔柔的在她的身上抚过,手过之处,衣衫寸寸碎落成灰。 李明琪本能的想要反抗,一个弹跳就要起身,可惜很快被压制了回去。 沈彦卿的手在她腰间徘徊,在她紧张的注视下拿了她的软穴,“不要逃,不要反抗,我舍不得让你疼。” “沈彦卿,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让我疼,你要是真爱我,就放了我好不好?”李明琪此时手软脚软,全身赤果果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她的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挣扎。她害怕,她惊恐,可是更多的还是那一丝宁死都不肯屈服的骄傲,前世她能为了仅存的尊严跳崖,今世她当然也不会为此露出怯弱。 沈彦卿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没有剑柄的双面刃,伤害她的同时,他的心也在流淌着血液,他的血也同样是热的。他不想狠,只是这个小女人如此不好说服,他要想将她掌握在手中,怕也只有那么一条路可走,狠狠的 欺负她,打破她最后的心里防线,逼迫她就此臣服。 沈彦卿心里有了决断,面上含着温暖的笑,心肠却再次硬了起来,修长有力的双手将李明琪翻了一个身,在其腰下垫了一个软枕,“好,只要你不开口说要,我便不强迫你。” 李明琪的牙齿嵌入肉里,嘴里很快传来血腥的味道,感觉到那双手带着某种清凉的药液强行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她摇头哭喊道:“沈彦卿,你说话不算数,我恨你。” 恨?! 多么强烈的一种情绪啊,沈彦卿闭了闭眼,藏住那一抹无法名状的伤痛,右手在火凤上游移,划过一个玄奥的印记,从此后我们彼此拥有,再无第三人,笑的越温柔,心下越是疼痛,他说,“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原本沉寂的凤凰好似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谷欠要腾飞而起,李明琪的后背有些灼热,顺着尾椎骨开始蔓延全身,让她控制不住的战栗,“琪琪,不要忍耐了,说来这药可是欢喜宫的珍品,药性强大,没有人能顶的住,你是第一次,我不想伤你,只有借此药一用。”沈彦卿好心的为她做了解答。 李明琪双眼隐含泪水,那人的体温是暖的,吻是柔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的寒? 第二十三章 强制的温柔 沈彦卿并没有急着享受果实,盼了两辈子,他图的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欢愉,他要完完整整的她。这一刻,他无疑是享受的,头埋在她的颈间,轻笑道:“琪琪,你明明很快乐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忍耐呢,是想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你知道的,在你身上花再多的时间都不嫌多。” 李明琪的身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身体在他的手中颤栗痉挛,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一方面忍耐着这种煎熬,一方面又渴望着解脱,渴望着放纵,渴望着就此沉沦。 忍耐是有极限的,直到那股空虚越来越浓烈,浓烈的让她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红润的面色,含情的眸,表情在怎么咬牙切齿也看不出半分的狰狞来。 沈彦卿顺着她汗湿的长发,在眉心印下一吻,他压抑的也很痛苦,可是又变态的想要听见她的讨饶声,谁叫他答应了呢,“琪琪,你要是能忍得到天明,我便放了你,好不好?呵,怎么哭了呢,乖,别哭。” 李明琪无力的躺在他的身下,仅存的一丝理智挣扎在恍惚与清醒之间,耳边不时响起他温柔细语,身体却在他的手中一次又一次的盛开,紧紧咬着唇,闭着眼睛,不听、不看、不说。 沈彦卿一声轻笑,眸中的暗金之色更浓,“为什么要抵抗呢,不舒服吗?”修长的食指在她背部滑动,看着那蠢蠢欲舞的火凤,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琪琪,你生来便该是属于我的。” 沈彦卿上半身腾空,魅惑的俊容近在咫尺,冷然的眸子突然漾出缕缕柔情,有爱恋,有疼宠,像一张密密的网将李明琪包裹其中。 细密的吻缓缓落下,带着深情的熨帖,“琪琪,我爱你,把你交给我,好不好?” 充斥全身的热度好像要把她燃烧殆尽,李明琪落入了下风,以至于沉浸在他的深眸中,心跳逐渐加快,肌肤相贴,让她破碎了声音,然后她说,“好。”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掩藏的痛。 沈彦卿带着她一起驶向深海… 李明琪,你是我的,这句话像一个魔咒,深深的嵌入她的体内,印入她的脑海,让她不能思考,只能随着他载沉载浮。 情深处,被迫着说了喜欢,说了不离开,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嗓子哑了,身体还在迎合。 吻,密不透风。 手,浓烈炙热。 身,彻底沉沦 。 沈彦卿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她,并让她从里到外全部印上他的痕迹,染上他的气息。 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接受不接受,我的爱就是强制、霸道,如影随行,逃无可逃。在登顶的那一刻,李明琪被拥入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抱,他说,琪琪,我爱你。 她想爱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曾几何时她也是爱过的吧,爱过情殇,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那样的痛,那样的决绝,她要来何用? 李明琪被逼到了极限,直到昏睡过去,沈彦卿都没有放开她,温柔的言语,霸道的举止一直追她到了梦中。 沈彦卿看着满脸泪痕的小女人,心境从未有过的满足,餍足的就像一只吃饱了的兽。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才起身穿衣服,而后取过一旁的薄毯将李明琪裹了起来,抱着出了山洞。 白盏一直趴在洞口,见主人出来,兴奋的就要往上扑,被沈彦卿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冷声道:“都不许跟。” 四个方位纷纷传来应和声,倒是白盏不受他气势所迫,讨好的围着他转了两圈,传递着它的想念。 沈彦卿笑看了它一眼,“想跟就来吧。”说完他抱着李明琪似一阵风钻入了树林。 白盏的身躯有些笨重,跑的不是特别快,好在它的嗅觉十分灵敏,一路跟了过去。 林深处有一处温泉,沈彦卿今晚将人欺负的狠了,打眼望去,身上青青紫紫全是吻痕,好在他的动作并不粗辱,又用了药,李明琪并没有受伤。 沈彦卿脱光了二人的衣服,搂着她坐到了热气蒸腾的温泉水中,先是帮她清洗了一下身体,过后手脚又不老实起来。 李明琪在梦中睡的十分不安稳,浑身酸软的厉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见不远处趴了一只白色大虎,让她的神智瞬间回笼,晚上的情事在脑中闪过。 “琪琪,你醒了?”头顶传来温柔的话语声,李明琪抬头看去,可不就是强占了自己身子的恶人,身子一挣扎,表情立刻就变了,身体内的饱胀感在熟悉不过了,“沈彦卿,你给我出去。” 沈彦卿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纤细的腰际,不让她逃,“琪琪,别怕,乖一些,嗯?” 耳边传来沈彦卿的轻笑声,还乖一些?李明琪张口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为什么会这样?身体违背意志沉浸在他 主导的欢愉之中,连自己的心都在慢慢向他倾倒。 沈彦卿没打算轻易的放过她,趁热才好打铁,今夜好不容易攻破了她的防线,当然不能给她反思后退加固城池的机会,扑杀猎物自然要一举攻击要害。 李明琪被他抵在池边,被迫的承受着。她抬头望见那一轮月,才后知后觉发现二人正在露天的环境中,突然有些怕,怕有人闯进来,她紧紧抿着唇,将头埋入了他的胸膛。 沈彦卿伸手,用食指探入了她的口中,“我喜欢听你的声音,琪琪,不要怕。” “沈彦卿,你…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李明琪咽下未尽的话,看来她已经有了认命的觉悟。 深缠入心的爱恋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沈彦卿原本冰寒的心有些暖,“不会有人来。” 李明琪被他顶撞的唔了一声,双手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片片指痕,心中的忧愁被这个男人的动作冲的细碎,双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春色,“沈彦卿,下辈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狠狠的话语一出口就碎了,好似这身下的水,婉转中带着适宜的温度。 沈彦卿温柔的笑道:“琪琪,我的双手注定要染满鲜血,死后怕是要下地狱的,我不求什么下辈子。琪琪,我只要你这辈子,不管你是爱是恨,都是要陪着我到老死。” 李明琪的体内突然流进一股暖流,熨烫着,极为舒服,“你…你在做什么?”这股暖流在身体内流转了一周最后流向了丹田。 “琪琪,是你在吸纳我的内力啊,从此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难分离。”沈彦卿俯首吻住她的樱唇。 这一夜,对李明琪来说,漫长的就像一辈子,他以爱为笼,将她囚在其中,就此在劫难逃。 第二十四章 一个木匣子 李明琪从睡梦中悠悠转醒,闭着眼睛转了转眼珠,她清晰感觉到身边有股热源。昨夜的一切在脑中回放,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不是要歇斯底里的大吼大骂?或者直接跳下床披头散发的装疯卖傻?可惜她统统做不来。她此时此刻除了苦涩无力外还能做什么?骂又骂不动,打又打不过,想她一个弱女子还是闺阁小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迫给人夺了清白。这事怨谁呢?还不是怨自己,吃了亏也只有往自己肚子里咽了。 李明琪心中憋着火,真是恨不得自己真疯了才好。让她最不能忍受的并不是被人强夺了清白,而是被逼着妥协,甚至去迎合,她越想越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堪极了。 沈彦卿早上处理完了宫中事务,就坐在床边看书,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沉沉的眸子看着她来回转动的眼珠,心下好笑,“琪琪,我知道你醒了,把眼睛睁开吧。凤雅,去把药端来。” 凤雅一直守在外间,听见宫主吩咐忙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 李明琪知道躲不过,也没必要拿那小家子气,哭闹寻死觅活的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愤愤的睁开了眼睛,怒瞪着夺了自己清白的恶人,嗓子沙哑的厉害,“沈彦卿,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彦卿挑了挑英挺的眉,表情有些苦恼,“琪琪,你是在和我耍性子吗?可是昨夜我并没有迫你,都是你求我的不是吗?唔,你要是说不原谅,那就不原谅吧,没关系。” 他不说还好,他那么一说,李明琪的眼角立刻就红了,“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遇见你们我倒了几辈子的霉了,沈彦卿,我恨死你了,早晚有一天我要离你远远的。” “怎么?昨夜说的话都忘了,这么快又急着要和我两清了?用不用我帮你回想一下。”沈彦卿的声音冷了下来,有种六月飞雪的错觉。 李明琪也是被火气烧糊涂了,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听什么,偏偏就要说什么,将人惹怒了后,又会心惊胆战的害怕。 “宫主,药端来了,是不是给您送进去?”凤雅出现的恰到好处。李明琪吞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进来吧。”沈彦卿的表情变化十分的快,一个呼吸的时间不到,他又变成那个冷漠气场十足的冰山脸。 “宫主,用不用奴婢准备一下午饭?” “暂时不用,我和你们 的主子还有些话要谈,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侍候。”沈彦卿接过了药碗,开始撵人。 李明琪心里没底,探身就要下床,“凤雅,你不要走。” 凤雅的脚步顿了一下,身后一股阴冷气息传来,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敢多停留,主子,不是奴婢见死不救,实在是恶势力太强大,您还是服个软吧,奴婢对不起您。 沈彦卿怜惜的想要碰碰她的头,没想到一下子被躲开了。李明琪拥着被子缩到了床脚,抿着嘴,一副完全不打算配合的样子。他垂了垂眸,笑道:“琪琪,过来。” 李明琪偷偷瞧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样子,“沈彦卿,你不能在逼我了。我身上疼,真疼。” “好,只要你乖乖把这药喝了,我今天就先放过你,好不好?” “不要喝药,我不喝。”谁知道你又安了什么坏心思,李明琪的神经越来越敏感脆弱,对这人是又怕又惧又恼又恨,偏偏自己反抗不得。 沈彦卿挑眉,“琪琪,不要和我讨价还价,过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底子不好,我让浅影特意给你配的。” 李明琪一听更不敢喝了,这就是一只冷面冷心的冷血禽兽,一到床上就禽兽不如,变着法的折腾人。她身体差的时候已经这么吃不消了,居然还要吃药调调,她这往后的日子还能见日光吗?李明琪红着眼睛很委屈喊道:“沈彦卿,我不要喝药,我没有病。你是想弄死我吗。” 沈彦卿端起药碗用匙子来回搅了一下,不容置疑的看着她,加重了语气,“过来。” 李明琪哪里肯依,捡空就往床下跑,双手刚落地,就被沈彦卿搂腰拽了回来。李明琪闭着眼睛可着劲的挣扎,双手一推,碰到了药碗,药汤洒了他一身。沈彦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琪琪,既然你不想喝药,也没关系,我们直接上药。” “沈彦卿,你要干什么?”李明琪眼见他要脱衣服,心都颤了,她现在身上无一处不疼,哪里还能架住他再来一次?哭喊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彦卿你冷静一点,我错了,我喝还不行吗。” 沈彦卿将沾了药汤的外衣直接丢在了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琪琪,你要什么时候才懂得温顺一些呢。”沈彦卿穿着单衣转身从书桌上取来一个匣子。 匣子还没有打开就传来一股药香味,李明琪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沈彦卿,我自己来好不好 ?”她不用看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吞咽了一口唾液,一边紧往后靠,一边红着眼睛打着商量。 “好啊,你自己来。”沈彦卿将匣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 李明琪颤抖着双手将檀木匣子打了开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双目一瞬间大睁,她闭上眼睛一下子将匣子合上了,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这…我不要,我不要这个…沈彦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沈彦卿心里起了几分怜惜之心,又一想,这个难驯的性子,若是不让她彻底服软,这以后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他叹了一口气,长臂一伸将人捞了过来。 李明琪瑟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抓着他单薄的衣襟,可怜兮兮的扬着小脸求他,“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琪琪,我给你两条路,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来?” “我不要。我喝药还不行吗?沈彦卿,我不要那些东西。”李明琪红肿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 “乖,别怕,这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李明琪见软的没有用,立刻弹跳了起来,身体向前扑了一半,再次被抓了回来,直接被点了软穴。她趴在床上,痛哭出声,硬是被沈彦卿逼的骂娘。 凤雅和凤钰守在外面,听见屋里的动静,一时间也是面红耳赤。 沈彦卿好笑,将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也不给她擦泪,只是退了亵裤,“琪琪,明天我就教你习武好不好?” 李明琪打了一个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不是一心想要逃跑吗?没关系,只要你能打败我,天下之大你都可以去,到时候我想留你都留不住,对不对?”沈彦卿一边软语相慰,一边强硬的分开了她的双腿。 李明琪的身上无一处不疼,双手无力的板着他的胳膊,她哭着反驳,“你能相信禽兽的话吗?” 第二十五章 只能学乖了 沈彦卿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在她的泪眸上吻了吻,“琪琪,你可以骂的再难听一些。” 李明琪抽了抽,从善如流的骂道:“你本来就是天下一字号恶人,沈彦卿,你快放开我,不要那个,你不能禽兽不如。”她努力并着双腿,害怕的看了一眼已经打开的木匣子。 匣子里装的是五个长短一样,粗细不同的暖玉,最细的不足小指粗,最粗的能有成人三指粗,均有两指长。看暖玉的色泽应该是用药物熬煮过。李明琪心中大恨,也知道今日是难以善了了。 “琪琪,把腿松开,你知道我有很多方法达到目的。”声线有些冷,听起来很有磁性,也很好听,可是语意带着很浓的威胁。 李明琪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她想我已经在案板上,你不能不让我扑腾两下。你都要吃我了,我还得闭着眼睛等你来吃吗?可是反抗的后果是什么?李明琪每每都是事后后悔。 沈彦卿见说她不动,也不恼,“这样也好,本来我还想着上个药就放了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双手搂着人在床上倒下,腰下垫了软枕,握着她的双足,绑在了床尾,强制的分开了笔直的双腿,露出昨晚使用过度的密地,手指抚过,他的眸暗了几分,怜惜的问道:“疼吗?” “你说疼不疼,我不用你假好心。”也不看是谁造成的,李明琪哭的可怜兮兮。 “是我的不对,以后会注意的。琪琪,昨夜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也摸过了,你还在别扭什么?”沈彦卿抚摸了一阵,开始给她上药。药液温润清凉,一开始只是在外围研磨打转,直到一个软物进了体内,李明琪才开始不老实起来,“沈彦卿,你混蛋王八蛋,你快拿出来,你不把我变成怪物不死心是不是,呜呜,我李明琪到底欠了你多少,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呜呜…嗝…沈彦卿…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沈彦卿听着好笑,“琪琪,谁叫你的身体这么不争气,这样娇弱的身子可怎么满足我的彻夜需索?我们的以后还长着呢,你不能每次都让我隐忍着。” 李明琪红着脸,口不择言,“沈彦卿,谁让你忍了,你大可以多找几个女人。” 这句话无疑犯了忌讳,沈彦卿的拇指和食指握着软玉的一头开始前后移动,李明琪彻底成了他手中的玩偶,“琪琪,你该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李明琪气的挠床,“你混蛋,流氓下三滥。沈彦卿,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沈彦卿不痛 不痒,她骂一句,软玉就粗上一些。李明琪被他折腾的面红耳赤,最后怒了,“沈彦卿,这辈子你别指望我能喜欢你。” 沈彦卿闻言脸色一黯,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就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双手紧紧搂住了她,缓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黯哑着嗓音说,“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沈彦卿,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沈彦卿将拇指粗细的玉势推到了她的体内,帮她穿上衣裤,冷眸笑道:“以后这些软玉你就给我一直戴着,等什么时候身体不会受伤了,什么时候你彻底学乖,什么时候我说不用戴了,到时候在随你处置。” “沈彦卿,你不能这么做。”一个挣扎,李明琪变了脸色,体内的东西更深了几分。 “琪琪,我舍不得打你,舍不得骂你,可你偏偏总要惹我生气发火,我总得想个法子作为你不听话反抗我的惩罚对不对?” 李明琪明白了,她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想清蒸,想醋溜还是煎炸全凭他喜好,反抗怒骂,换来的都是强制的对待。 沈彦卿拉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间,“感觉到了吗。”它也是跳动的,受了伤它也会疼。 手下的心跳很有力,李明琪抽回了自己手,别过了眼睛,不想去深想太多,“沈彦卿,我饿了。”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沈彦卿有些失望,“好,我让她们准备食物。” 李明琪赖在床上不想下地,抿着唇,脸色有些红。那玉势是风浅影命人用药煮的,他能不动一点歪心思吗?自然不能,方子里有些催情的草药,遇热或是摩擦便会使人动情,“沈彦卿,我求求你,可不可以把它拿出来。” 沈彦卿看着她脸上的那丝媚意,有些心猿意马,他咳嗽了一声,捏起她的下巴,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琪琪,浅影说,暖玉在体内温养可以变色,所以你不要自作聪明。嗯?”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先是君儒骗她做饵,现在是风浅影暗中使坏,至于那个苏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前这位已经恶到了骨子里,想她一个纯良的小白兔怎么就掉进野兽窝里了呢? 李明琪赌气的不在搭理他,自己穿了衣服,脚刚落地,腰腿一阵酸软,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沈彦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含着一丝浅笑,搂上了她的腰身,“当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明琪恼怒的恨不得咬碎银牙吐他一脸,混 蛋,明知故问。她别扭着不予作答,对他的搀扶也不在拒绝,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等到了室外,李明琪已经出了一身的香汗。 凤雅和凤钰端着托盘目不斜视的静立在一边,“你们都下去吧,今天这里都不用侍候了。” 李明琪一听这话,立刻察觉到了不妙,手里的汤匙立刻就放了下来,双眼圆睁,有些怒的瞪着他,樱唇抿的紧紧的。 “怎么了?还在生气?”他的眼中流溢出一丝笑意,舀起一勺汤递到了她的唇边,“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气坏了身子,我是要心疼的。” 暖阳透过敞开的门窗斜斜的打在他的身上,仿若给他渡了一层金,听着他的温柔软语,李明琪的眼睛有些涩,到底没有推拒他的殷勤。 沈彦卿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我下午没什么事,陪你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李明琪欲哭无泪,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们要去哪?” 沈彦卿昨夜尝到了甜头,心底的凶兽不但没有因此得到满足反而更加贪得无厌了,“你不是总想往外跑吗?今天我就带着你熟悉一下路,不好吗?” 李明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慌忙摇头,“可是…沈彦卿,我今天不想出门。” “或者你想我陪着你在床上度过?可是浅影说多走动一下,有助于药力挥发。”沈彦卿说的一本正经,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流氓,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李明琪怒红了一张脸,这下可好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本想赌气不吃了,奈何某人完全不吃这一套,“乖,疼你还来不及呢。你看咱们是把饭吃完在出发还是现在就走?” 李明琪认栽,重新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真希望这顿饭能吃到地老天荒。 沈彦卿靠在椅背上,耐心十足的等她吃好,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眼前的小女人已经添了两碗米饭,他温柔的问道:“琪琪,还需要在添一碗吗?” 李明琪放下碗筷,不雅的打了个饱嗝,小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扶着桌沿站了起来,认命的说道:“不吃了,走吧。”早死早超生。 第二十六章 落花问情 沈彦卿被她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心底软软的全是情意,上前牵起她的手缓步出了房门。外头的阳光正暖,照在身上很舒服,李明琪不由眯了眯眼睛。暗叹,要是身边没这个碍眼的人就完美了。 “琪琪,你在腹谤什么?”沈彦卿不用去看就知道她那些小心思,牵着她下了台阶。看着她雾蒙蒙的双眼,有些心猿意马,赶忙移开了眼睛,这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李明琪的腰背有些弯,脚步移动的很慢,这么走下去,天黑都出不了院门。对他的话也不否认,长长的睫毛来回扇动了一下,仍不死心的问道:“沈彦卿,一定要出门吗?” “我这也是为你好,省你躲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比起出门受这罪,她情愿躲在屋里瞎想,可惜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想想。李明琪走了十几步,腰腿就软了,额头上也出了薄汗,沈彦卿说什么,她都不在答话,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就怕一个放松会口申口今出声。 “琪琪,你没什么和我说的吗?”沈彦卿看她那个隐忍样,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李明琪闻言看了他一眼,要和你说什么?你都把本姑娘欺负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你呀,服个软就这么难吗?”沈彦卿将嘴硬的人儿打横抱起,几个箭步就出了竹院,一路上请安问好声此起彼伏。 李明琪将头缩了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恐怕这座庄园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她矫情,而是有些无法面对,她不想看见那些异样的目光。 沈彦卿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一路飞驰而去,好似腾云驾雾。耳边风声呼啸,树叶沙沙作响。 李明琪在他胸前抬头,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一时间看得有些忘我,惹来上方一声轻笑和一记浅吻。沈彦卿笑问道:“琪琪,我的长相可还入你的眼?” 李明琪枕着他的肩膀,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有些人,有些事,放下谈何容易?这人已经强占了自己的身子,此时软语相慰是想软化她的心吗?只是她的心在哪里呢?若是无心又为什么总要隐隐悸疼?直到双脚落地,她才从恍惚中回魂。 沈彦卿在后方双手搂着她的腰身,轻声道:“琪琪,我们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李明琪闻言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色让她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两边树木苍苍,鸟语花香,前方是处温泉,烟波浩渺,好似薄纱笼罩。金灿灿的日光从天际直铺了下来,将此间映射的仿若琉 璃,在花草的后方有一座竹屋,一阵风过,有铃声清脆悦耳。 沈彦卿弯下了身,下巴枕着她的香肩,笑问道:“琪琪,这山间水色可有我好看?” 李明琪憋了他一眼,不予任何回应,又偏偏忍不住想要看看他。 沈彦卿扶着她在花草间坐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角亲吻了一下,“今天你开心就好。”他取下随身携带的佩剑,颀长的身躯在山水间静立,双目望着她,隐隐含着一丝旖旎的情意,唇角也扬着一抹温柔而宠溺的笑。这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太出挑了,往那里一站,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李明琪抱着膝盖,静静的望着他,想要看看这个人又要做什么。 一声剑吟好似长龙出海,带起水雾阵阵,直奔苍穹而去。犀利的剑锋有青光流溢,冰冷中又带着几分雅致,和他的人很像。 这个人本就风姿卓越,舞起剑来更是恍若谪仙,只见衣袂飘飘却不染丝毫尘埃。动静之间步履从容,带着独属于他的清冷孤寂。 色彩妍丽的花瓣纷纷飘落,在他身前身后环绕,随着剑鸣声款款而舞。锋利的剑身如水银泻地,又偏偏流露出一种清柔的爱恋,眷恋着那些温柔,与飞花缠绵,不舍不分。 同一时间,那双眼如寒潭一般深邃清寒,带着一抹深深的爱恋投射到了她的身上。情到深处,剑法越发急促,带着一往无前的绝然刚烈,至死方休,不离不弃。 李明琪的胸口一窒,有些疼,有些酸,有些涩,他以剑传情,他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一直都在。她看着那只朝她伸出的手,她迟疑了,得承认这一刻的心肠是软的。缓步向前行去,双手握住他的双臂,越发用力,看着他,最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低声道:“沈彦卿,我的心已经碎了,我找不到了。” 沈彦卿伸出的手背到了身后紧紧握成了拳,将失望再次隐忍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傻瓜,我给你时间和你一起找,好不好?”没关系的,本也没想过会如此容易就打破她的心房,他只是想在她最脆弱最软弱的时刻,在她心中种下一颗名沈彦卿的种子,只等春天到来便会破土而出。 李明琪定定的看着他,却什么也没看出来,那双眸中的清冷早已被深情取代。刚刚是她眼花了?还是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沈彦卿把剑递到了她的手里,他在她的身后站定,头颈交缠,十指相握,“琪琪,我来教你练剑,好不好?” 李明琪背脊一僵,掩下不该起的心思,轻声问道:“沈彦卿,你真的要教我练武吗?”亦或是为了你口中所谓的惩罚? “我昨夜答应过你的,我可不能失信于你。”语声含着点点温柔的笑意。 李明琪一双美眸专注的看着他,不多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这是在给我一线希望。”然后在将希望打破,让我彻底的绝望。沈彦卿,你爱我什么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你蛮横霸道,就像一只凶猛的食肉动物收起了利爪开始逗弄可怜的食草动物。你已经掠夺了那么多,还不满足吗? 右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十足的怜惜,“琪琪,你还想说什么?”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给家里去信了,我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沈彦卿,我不敢给他们写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我没脸见他们。”她这个不孝女,未婚先失身,有何颜面回家面见双堂?李明琪用脸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好似一只猫咪,一丝哀愁划过眼睑,轻声说道:“沈彦卿,我已经没有路了。”对于一个无路可走的人,最不缺的便是绝望。 沈彦卿揉了揉她的头,并不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剑走游龙之势,将这一招一式全部教给她,这支剑舞只为她而创,名落花问情。琪琪,我不会让你真的绝望,我会让你学着信任我,知我、懂我、爱我。 ……一小节…… 沈宁宁同学的成长史 自从一岁尿了他爹一身之后,他的日子就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刚会走,便开始被他老子逼着习武,他迈着小细腿跟在他娘亲的后面,看着他的美人娘亲舞步生莲,他挥着木头削成的短匕首,还心中挺美,这一挥便是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那时娃儿还小,不懂维权… 第二十七章 我是你的谁 周围山水秀丽,景色十分的宜人,只是那对玉人的舞有些凌乱,引来几只鸟儿伫在枝头欢唱个不停。 一舞闭,李明琪双眼水润,手软腰软腿软,要不是沈彦卿搂着她,她早就虚倒在地上了。一声声猫叫似的浅哼从红润的双唇中溢出,后背与他相贴的地方更是火热的厉害。明明口干舌燥的厉害,口中却又有津液不停的分泌。 她如此的情动哪里还有心思练剑?奈何身后那人不依不饶,李明琪最后实在气不过,丢了剑一下子将人扑倒在草地上。 沈彦卿很配合,双手枕到了脑后,暗沉的双眸燃烧着一股火焰,一瞬不停的盯着她看。李明琪不管不顾照着他颈间的动脉咬了下去,小虎牙深深陷入了肌肤里,看样子,这回是真的把兔子惹急了。 沈彦卿单臂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滑入了她的衣内细细的按揉腰部,低沉的笑道:“琪琪,是这里疼吗?” “沈彦卿,你明知故问。”李明琪没忍住,双手撑在草地上,居高临下的瞪他,奈何双目水润没有一丝怒意。心里一阵委屈,终是落泪了。 沈彦卿双手死死固定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挣脱,蛊惑着说道:“乖琪琪,告诉我我是你的谁?说对了我便帮你取出来,好不好?” 李明琪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表情痛苦而又隐忍,紧紧咬着唇,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突然感到那双手开始作怪,她脸红的险些滴出血来,眼泪滴吧滴吧落个不停,“沈彦卿,你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对这对我,为什么这么狠心。呜呜,我哪里招惹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沈彦卿心中满满的全是怜惜之情,他想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欺负你呀,欺负到你想不起任何人,眼里心里嘴里满满的全是他一人,“琪琪,机会可只有这一次哦,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我刚刚交给你的招式都记住了吗?反正天色还早,我们在重新熟悉一遍吧,你看行吗?”沈彦卿拉下她的头,在她红艳艳的唇上浅啄了一下,笑意十足的问道。 李明琪心跳加快,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懦声哭着求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沈彦卿掏了掏耳朵,拍了拍她的腰身,“说吧,机会就这一次。” “你…是我男人。”这句话就像一个鱼刺卡在喉咙中,吐出来的时候划破了咽喉,血淋淋的一片,痛彻心扉。 沈彦卿舔了舔滴落到自己唇间的泪,泪是咸的,带着一丝认命的绝望,“琪琪,沈彦卿是你的 男人,一辈子如影随形。” 李明琪闭着眼睛流泪,双手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就是我的噩梦,幽灵,我恨死你了。” 沈彦卿搂着她翻了一个身,恶狠狠的吻了下去,直到她气喘吁吁,“对,我就是你的噩梦,我就是幽灵,是魔鬼,缠着你,恶狠狠的欺负你,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琪琪,别挣扎了,越挣扎陷的越深,认命吧。” 李明琪泪眼婆娑,微微张着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体无力,五脏六腑都是颤的。反抗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被他抱起,看着自己被他剥了衣服,看着自己被他抱入了温暖的温泉水中。看着眼前温柔而强势的男人,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那么的霸道却偏偏带着温柔的体贴,这种强制性的欢爱好像一种毒瘾,让她渐渐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她的厮打,她的吼叫怒骂换来的是他更加温柔的对待,耳边细语温柔,“琪琪,我是你的男人,你推不开逃不掉,安心躺在我的怀里,由我为你遮风挡雨不好吗?” 李明琪气喘吁吁的枕着他厚实的胸膛,眼睛看着他的胸口,那颗心平稳的跳动着,每一下都强悍的不可思议,“沈彦卿,你就不怕哪天逼疯了我,我亲手杀了你吗?” “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彦卿哈哈一笑,那双一向冰寒睿智的黑眸此时柔的仿若化成了一滩春水,轻轻浅浅的来回流转着,流转着情,传达着意。就像那一场剑舞,以后的风雨由我为你遮,以后的灾难险阻有我为你挡,只要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你肯为我笑一笑,舍了又何妨? 李明琪缩在他的怀里,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不…不…不,脑海中的回声一片片全是不,不什么?她不信,统统不相信。 “琪琪,你要怎么处理这个东西?”沈彦卿细细的帮她洗了身子,体贴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不时浅吻一下。 李明琪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手里的事物,脸色红的厉害,一把夺了过来,恨恨的丢到了泉水深处,知道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只好可怜兮兮的央求道:“我以后都不要那些东西了,好不好?” 沈彦卿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主动亲亲我。” 李明琪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将来有一天姑娘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唇角蜻蜓点水一下。 沈彦卿唇角缓缓的 扬一个醉人的弧度,这一浅吻好像吻在自己的心尖上,很有一股落泪的冲动,他克制着某种躁动,轻声道:“琪琪,你在亲亲我好不好?” 李明琪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颤抖的唇带着一丝水色亲上了他的,“沈彦卿,你不要对我那么狠好不好?” “好。”琪琪,我爱你宠你还来不及,怎会真的狠心伤你?双手帮她将脸上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琪琪,我会让你习惯我的存在。”有人说身体是女人最后的一道防线,而他此时此刻已经登堂入室,只差临门一脚,只是这一脚什么时候踹?又该怎么踹?踹这个词可不恰当,这只小兔子的胆子太小了,让她主动走出来可不容易,他可得好好思量一下。 李明琪双手抵着他的双肩,在他放松钳制的瞬间,像一条美人鱼般游走了。沈彦卿单手撑额,眼睛在她的身上流连忘返,等她游的远了,他才不急不缓的尾随而去,琪琪,你在我的天地内,能游到哪里去呢? ……二小节…… 沈宁宁同学二岁啦 这一天阳光明媚,他爹从外面抓了三只兔子回来,往院子里一放,对着他儿子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杀。’ 沈宁宁同学不解,他老子很直接,抓过一只兔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兔子死了,他老子又指着另外两只兔子‘杀。’ 沈宁宁同学悟了,老子有命不能不从,迈着小短腿,挥舞着细胳膊,满院子跑,在一众宫女侍卫的注视下,开始兴奋的撵兔子,这一撵又是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沈宁宁想他要是没有爹的话,是不是就没人和他抢娘亲了? 卧室内传来他娘亲的娇呼声,‘沈彦卿,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儿子灭了你。’ 嗯,这个主意不错,他老子确实不是个玩意,可惜敌我力量悬殊,眼下他还是先杀兔子吧… 第二十八章 喜欢你才欺负你 李明琪没翻起几多浪花,再次被他拥到了怀里,男上女下,相贴处滑腻腻一片,越是挣扎越是引火烧身。沈彦卿很想兽性大发将人吞吃了,可惜佳人的身体实在无法承受,只好忍着满腹的谷欠火,搂着她的腰开始在池中戏耍,溅起水花片片。 “沈彦卿,我们上岸吧,好不好?”李明琪壮着胆,这样肌肤相贴着让她时刻胆战心惊,沈彦卿体贴的点了点头,还不忘提条件,“只要你亲亲我。”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什么的,实在没必要纠结了。李明琪侧头十分配合的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由于姿势的问题,没掌握好力度,发出一声啵响,换来某人的畅笑声。李明琪磨牙霍霍,恨不得就此淹死自己。 “羞什么?”说着,将佳人打横抱起,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李明琪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红着脸被抱出了水池。沈彦卿抬手一吸,二人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纷纷飞落到他的手上。内力微微一蒸,身上的水汽也跟着消失了,自己先简单的披了一件长衫,“琪琪,我来为你穿衣吧。” 开什么玩笑,晴天白日的,打死都不从,“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彦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是你乖乖站在让我给你穿,还是我自己想办法?李明琪悟了,心想,穿吧穿吧,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反正也都看遍了。 好在他还算规矩,只是动作有些生硬,也是,一宫之主,何时这么侍候过人呢?唯她是个例外,偏偏她还不领情。 李明琪穿完了衣服,低着头,脖子耳根全是红的,刚要跑开,一把被沈彦卿拽了回来,“琪琪,来而不往非礼也,喏,给我穿衣。”大方的跨立在池畔,抖落了身上的长衫。 看着眼前男子的裸体,只觉得轰的一声,脑门充血,李明琪险些没栽过去,紧接着红颜薄怒,“沈彦卿,你欺人太甚。我又没求你给我穿衣服,我凭什么侍候你。” “唔,也是,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我就这么裸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只要琪琪高兴,不穿就不穿吧。”沈彦卿十分的无赖。 李明琪不敢看他,咬牙恨声骂道“流氓。” 沈彦卿不痛不痒,扭过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你男人,只对你流氓,乖。” 有理无力也是说不清的,认命的侍候他穿衣服,双手每次碰到他的身体都像是被火烫了一般。沈彦卿张开着双臂,并没有刁难她,只是目光沉沉 的看着她,那目光含着一丝凶狠,恨不得将她吸进来。 刚系完腰带就被沈彦卿搂入了怀里,笑颜道:“琪琪,谢谢。”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甭想她说不客气,老鼠洞都没有,哼。她心跳过快,不知道这人接下来又想玩什么花样?不管你要干什么,姑娘一定配合你。等你放松了警惕,姑娘一定有多远跑多远,你甭想她会留恋你。 沈彦卿没去计较她心中的小九九,牵起她的手,向那处竹木屋走去。李明琪不大不小打了一个呵欠,心上吊着七八只水桶,七上八下的,想问又不敢问。等进了屋,她才发现室内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 她有些不解,难道是要住在这里吗?下一刻,沈彦卿就证实了她的猜测,“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就住在这里,我要借此机会巩固一下修为。”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你要巩固修为,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沈彦卿揉了揉她未梳的长发,笑道:“你得陪我一起,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双修?” 脸色瞬间惨白,“沈彦卿,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别怕,这对你也有好处,白天我教你练剑,晚上教你夫妻双修之术,总有一日你会打败我的,这不是你所求的吗?” 打败他?谈何容易。她心中再怎么抵触与他相处,也只能暂且忍了。 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日又被他好一顿折腾,李明琪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沈彦卿,我谢谢你!”咬牙切齿的扔下这句话,直接向大床走去。 沈彦卿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看着她的动作,心下叹了一口气,就是一块石头他也要给你捂热了。 李明琪这一觉睡的实,是被饿醒的,鼻端传来一阵阵肉香味,她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身,一开始还有些发蒙,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该死。”低声咒骂了一句。 顺着敞开的竹窗望去,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竹屋外燃烧了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乳猪,已经开始往外冒油了。李明琪的肚子咕噜一声响,暗骂自己没出息。 沈彦卿坐在篝火边,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知道了,他抬头望了望那轮明月,心里有些暖,只要有她在,这个小小的竹屋就是他的家,“琪琪,洗洗手,吃饭了。” “哦,知道了。”李明琪很想有些志气,很想对他不理不睬,可惜胆子始终不够大,倔强在这里可讨不到什么好处,识时务者 为俊杰啊。一路绕着他走到了篝火的另一边,那人的脸在火焰的映照下散发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致命诱惑。李明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抱着自己的双腿,盯着乳猪瞧。 沈彦卿丢过来一件披风,柔声道:“山上夜晚露重,你身子骨弱,把衣服披上点。” 那个谢字在舌尖上绕了两绕,最终还是生吞了下去,自己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不看看是谁造成的。 沈彦卿用匕首卸了一块最嫩的里脊肉,撒了调味料,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壶佳酿,“壶中是果酒,不醉人,味道甘甜,你应该会喜欢。” 李明琪接过来也没矫情,本想喝一口润润喉,这一口酒入喉,火烧火燎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委屈的骂道:“骗子。” 沈彦卿一把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乖,哪里舍得骗你。”用手撕了一小块肉送到了她的口里,“要先吃肉的。” 李明琪满脸的再信你我就一傻帽,嘴里咀嚼着,皮是脆的肉是嫩的,没想到这人手艺还不错。正想着又被沈彦卿灌了一口果酒,味道果真就变了,香滑细腻带着泉水的甘甜清冽。 ……第三小节…… 沈宁宁同学今年三岁了 二岁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撵兔子,等到了三岁,这小小的院子就不被他放入眼中了,每日里骑着白盏满山的疯跑,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某日,后山,林森处。 ‘沈宁,你在干什么?’李明琪被眼前的一幕惊的险些丢了三魂七魄。 沈宁宁同学在干什么? 沈宁宁同学满头大汗,他在专心的杀猪,被他娘一声狮子吼,刀锋一偏直接插进了野猪的菊花里。 野猪一声嚎叫,倒下了,溅了小娃娃一身的血水。 娘亲,您怎么这么会挑时候捏… 小娃儿抬头望天,天边一朵白云飘啊飘,他眼睛里的神采十分的悲壮,那股子坚决狠辣早已消失无踪,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第二十九章 朝夕相对 李明琪尝到了甜头,不用他劝,就猛吃猛喝上了。等半壶酒下肚,她就晕乎了,篝火照着那张红扑扑的脸,十分的娇憨可爱。 “本想着静静的与你说会话,没想到你先把自己灌醉了,你就不怕我霸王硬上弓吗?”李明琪喝的一脸满足,对他的话也不搭理,沈彦卿搂着她,在她的鼻子上掐了一把,问道:“琪琪,好喝吗?” “好喝,你也来一口。”李明琪傻傻的一笑,将手里的壶嘴就送到了他的唇边,“你尝尝。”沈彦卿心里一暖,果真就着她的唇印处饮了一口,酒水入喉,双眸更深邃了几分,“确实甘甜无比。”接着问道:“琪琪,我是谁?” 李明琪一副你傻了的表情,“你是沈彦卿啊?”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某人循循善诱,李明琪用手背擦了擦脸,看来是醉的不清,掰着手指好一顿数落,“沈彦卿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混账王八蛋,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下流,就是一个恶棍,最讨厌他了。” 她说一句,沈彦卿的眸就沉一分,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形象如此的糟糕啊,这以后的日子有的煎熬了,心思一转,再次问道:“琪琪,张子俊是谁?”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记忆好像有些迷糊不清,可是有些伤害有些疼痛就在那里,表情有些冷漠了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嗝,他呀,他就是一小人,提他伤情,咱不提他。喝酒,来,喝酒。” 沈彦卿搂紧了她,轻声问道:“琪琪,他就是你体内的一道毒瘤,是不是?”李明琪打了一个酒嗝,趴在他的身上不动了,喃喃自语着,“沈彦卿,你别逼我了。” “好,不说了,你睡吧。” 夜深了,山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声,李明琪听声音有些怕,不由更加向后靠了靠。沈彦卿用披风裹紧了她,熄灭了篝火,抱着她回了室内,脱了外衣,搂着她同榻而眠。二人气息相投,从未有过的亲近。沈彦卿看着怀里的睡颜,这一刻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收紧了怀抱,恨不得就此地老天荒。 一夜无话,清晨的山间有虫鸟的欢鸣声传来,李明琪揉着脑袋悠悠转醒,头顶好像有一双铜铃大眼在盯着自己,这一惊可不小,腾地一下子坐立了起来,还不等看清楚就被一只体型硕大的某物重新压倒在床,这个体型肯定不是沈彦卿。 李明琪想起那夜的白老虎,手心里开始冒汗,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还真的是,这要怎么办?它不会是要吃了自己吧?越想 心中越怕,急速的吞咽着口水,却又无法可想,白虎突然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一卷,舔了她一脸的口水,惊的她险些把心脏跳出来,双手抓着身下的褥子,哆嗦的唤了一声,“沈…沈彦卿。” 一阵风铃声响,屋门被打了开来,沈彦卿应该是刚刚洗过脸,还沾着水汽,等他看清床上的一人一虎,眼仁里露出一丝笑意,朝着白虎招了招手,“白盏,下来。” 白色大虎一个虎跃,到了他的跟前,一副的讨好,沈彦卿拍了拍它硕大的脑袋,“让你叫她起床,又没有让你吓她,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明琪心有余悸,同样一脸的湿润,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忘了反应了,沈彦卿走过去将人搂到自己的怀里,先是用湿手巾给她擦了擦脸,接着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脊,“乖,没事了,白盏和你闹着玩的,别害怕。” 不害怕?她都要怕死了,抬起手颤抖着指着那只白老虎,“它是你养的?” 沈彦卿点了点头,“嗯,我养的,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它不会伤你反而喜欢与你亲近,所以你不要害怕。”白色大虎就在床边,沈彦卿握着她的手在虎头上摸了摸,“琪琪,你就把当它当成一只大型猫,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嗯?” 李明琪一脸的麻木,轻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她发现自己实在无言以对了,自己的手被白盏舔了一下,湿淋淋一片,最后她琢磨过味来了,“沈彦卿,一定要大清早的就这么刺激我吗?” 沈彦卿胸腔震动,发出阵阵畅笑声,“琪琪,让你受惊了,我十分抱歉。” 哪里有一丝诚意?李明琪不去搭理他,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虎身上,“你叫白盏是吗?”虎头晃了晃,好像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李明琪试探性的碰了碰,白虎果然没有翻脸咬人,这让她放大了胆子,左摸摸右捏捏,简直是爱不释手了,这让沈彦卿有些吃味,“琪琪,该起床了,吃过早饭就开始练功。” 稍微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沈彦卿,你是认真的吗?” 沈彦卿取过她的衣物,笑问道:“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不用你,我自己来。” 看着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沈彦卿就会觉得心情格外的阳光明媚,“乖,我去外面等你。”招呼了一声白盏,一人一虎一前一后出门了。这让精神紧绷的李明琪不由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满头的乌丝,认命的穿衣梳洗、提高警惕地 等待他的欺凌压迫。 李明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白天那人是严师,一心要把自己这个废材调教成高徒。晚上那人又化身为流氓,口口声声我是你男人。她每次被吃干抹尽都会隐含愤怒的哭腔,“这日子怎么过?怎么过?呜呜,没法过了。” 没法过也得过!就像他说的老天不会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活着便要好好珍惜。 ……四小节…… 沈宁宁同学低头踹了野猪一脚,伸手一抹脸上的血水,立刻恢复成一派的天真可爱,“娘亲,您怎么来了?宁宁可想死你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脏污会不会染他娘一身,一下子就扑进了李明琪的怀里。 李明琪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两步,“你他娘的胆肥了是不是?杀杀野兔也就算了,竟然敢提刀杀猪,你活腻了是不是?” 沈宁同学对手指,“娘,我这不也是为了苦练杀敌本领吗,我早日学成绝世武功,也好早日帮你灭了那个大恶人,到时候咱们娘俩天南海北想去哪就去哪,孩儿想和娘亲一起睡觉就一起睡觉。”怨念颇深。 第三十章 一巴掌 李明琪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踏实觉了,好像自从与沈彦卿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没在做过噩梦,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她都会自我嘲讽一下,谁叫她一直处在噩梦之中呢。 今早沈彦卿要出门办事,难得她也不用早起练剑,独自一人霸占了一张大床,本来还以为可以睡一个懒觉,可惜来回辗转了几次,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习惯每日在他怀中醒来? 是啊,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这些日子的同床共枕,这些日子的抵死缠绵,那个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浸透了她的身体。虽然依旧惧怕,但已习惯。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感叹一下,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想的正入神,白盏一个饿虎扑食,硬是将她的思路打断了。 李明琪一把搂住上方捣乱的大脑袋,笑骂道:“白盏,不许闹,小心我揍你。”抓过一旁的锦被,将自己裹了起来,连脑袋都不露。 白盏咕噜一声,收了利刃,用肉垫来回扒拉她,硬是将李明琪从被褥中弄了出来。 凤雅和凤钰在一旁看的直乐,白盏回身朝她二人低吼了一声,好像有些恼怒警告的意味。 李明琪投降了,从它的魔爪下起身,愤愤的抱怨了一句,“沈宫主怎么没把你带走。” 凤雅近前侍候她起身,笑道:“主子有所不知,宫主说您喜欢白盏,让它留下来给您解闷的,主子,奴婢侍候您梳洗吗?” 李明琪昨夜纵谷欠过度,身体还些酸软,揉了揉酸疼的腰身,暗暗骂道,以前只以为那人冷面冷心,经过这些日子的‘坦诚相待’,她方明白,那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凤雅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脸色,试探的说道:“主子,宫主临走前吩咐了,说您若是不见了,就让白盏大人生吞了我和凤钰。” 李明琪最近功力渐长,与沈彦卿也算是较上了劲,清白什么的,丢了就丢了,反正上辈子就不是黄花大姑娘,这辈子也没想着在嫁人什么的。她自己将所有问题想开了,也就不在纠结上床的问题,一次也是上,二次也是上,再多几次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道爱能不能做出来,但她知道与他欢爱确实能够提高自身修为。没有人能救她出魔爪,就像他说的,想逃?可以,打败他。她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努力着。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没有看懂那个男人。那人的心思隐藏的太深了,李 明琪打心里怵他。偶尔仗着他的宠爱也会跑上一跑,可惜几次都被陷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总会被白盏发现。一人一虎,一追一逃,倒是感情突飞猛进。 一开始李明琪还把它当知心人,后来她发现只要林外一声哨响,白盏立刻将她扑到,而后就叼着她去领赏,当着沈彦卿的面,脑袋摇的那个欢畅。如此几次,她也明白了,这只笨老虎的友情就像那天边的浮云,太过虚幻了。 李明琪白了某只猛兽一眼,凶神恶煞的说道:“它要是敢生吞了你们,我就剥了它的皮,用火烤了它吃。”白盏可怜兮兮的蹭她的腿,借此博得同情。 “装可怜也没用,你们没一个好东西,给我起开。”李明琪一副生气的样子,朝白盏挥手。白盏咕噜一声,到底没有走开,突然将前身立起,两只爪子自然而然的放到了李明琪的肩膀上。硕大的虎头一下子凑近,胡须都刮到了她的脸上,李明琪被它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惯性往后躲,险些闪了腰。李明琪这次是真怒了,“你沉死了,快下去。” 白盏咧了咧嘴,李明琪若是没看错,这只大老虎居然会咧嘴笑?“边去,看见你就来气,和你主人一个德行。” 凤雅和凤钰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敢上前搭手,“主子,您早上想吃些什么?今天天气很好,吃了饭,奴婢们陪您出去走走好不好?”凤雅的脸上全是笑意。 李明琪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确实比以往有光泽了,她揉了揉脸,看着二人说道:“你们不怕我跑了?” “奴婢们贱命一条,不值什么的。” 这句话说到了李明琪的心坎上,人心都是肉做的,相处久了,怎么会没有感情?这二人自从跟了自己好像就一直在战战兢兢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李明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门面,她的身体最近总是容易乏,吃东西也总是没有胃口,随便填饱了肚子,让凤雅拿了随身佩剑就去了竹苑自带的小型练武场。 右手持剑挽了一个剑花,眼睛一亮,脚踏七星便舞了起来。沈彦卿总说她的剑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肃杀气,对此她也承认,谁叫自己生来就心肠软,杀鸡杀狗都不忍呢。不管怎么说在他的调教下,自己这个武学白痴终于告别三脚猫功夫的行列了,这一点可喜可贺。 白盏围着她一个劲的低吼,得了空隙就要往她身上扑。李明琪怕伤了它,只好丢了剑,陪它戏耍了起来。 一人一虎闹得正欢,院外来了 不速之客,凤雅和凤钰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家宫主在的时候没人敢来,自家宫主前脚刚离开,这就有人来挑衅了。她们二人也不敢多想,上前行礼道:“奴婢给五姑娘请安,五姑娘吉祥。” 赵昕晴冷笑了一声越过她们,朝白盏招了招手,“白盏过来。” 白盏的口水流了李明琪一脸,突然听见有人叫它,一看是熟人,立刻欢快的迎了过去,一下子人立了起来,表现十分的亲热。 赵昕晴挑衅的看了李明琪一眼,揉了揉虎头,笑言道:“你就是一只大笨虎,谁给你一个笑脸,你就找不着北了是吧?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讽刺了两句,就打发它出去玩了。 李明琪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与赵昕晴相见,确实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她对李明琪横眉冷目,李明琪自然也犯不上热脸相迎,二人彼此相看两厌。 李明琪在凤钰的搀扶下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然问道:“五姑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小师兄去了哪里吗?”赵昕晴的身材十分高挑,能高出李明琪半个头,冷着一张玉容,倒是有几分威势,可惜李明琪不吃这一套。她连沈彦卿的逆鳞都敢揭,凭的是她胆子大吗?当然不是,凭的是那人的喜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肯为自己花心思,她便有恃无恐。你是他小师妹又如何?以那人的气性,该杀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分手软。 李明琪不解的问道:“他去哪里与我有什么相干?” “不要拿这副死样子给我看,我告诉你,我不是小师兄,我可不吃你这套。李明琪,你不知道他去哪了是吗?他去李府提亲去了,你是不是很得意。”赵昕晴逼近了几步,大大的杏眸中有着愤怒的火焰,“我倒要看看你哪里长的出奇,迷的师兄非你不可。” 李明琪心神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李明琪还没有从她的话里回神,提亲?这些日子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不等她开口,赵昕晴又接着说道:“你还在这里和我装傻?李明琪,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有几分姿色懂得一些狐媚之术就妄想攀龙附凤,你还不配。”赵昕晴一脸的蔑视,语气也极尽嘲讽。 凤雅咬了咬唇,主子受辱,她这个做奴婢怎能一边旁观,“五姑娘,您的话严重了。” 赵昕晴看都没看一眼,袖子一甩,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凤雅直接扇倒在地,右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多嘴的东西,衷心护主也要护对了人,无尘宫的规矩看来是都忘到脑后了,分不清里外人了是不是?” 李明琪被这一巴掌激的险些站立不稳,她强稳住心神,眼睛中也燃着火,她的火是冷的,“赵昕晴,你瞧瞧你自己的样子,以为你有多高高在上吗?我告诉你,我即便再不堪,沈彦卿喜欢的依然是我,你在怎么如花似玉,在他眼中也连个破鞋都不如。”李明琪的声音清脆冰冷,带着寒冬季节独有的冰寒。 “你找死,在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杀了你,小师兄喜欢你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我此时杀了你,你以为小师兄会如何?”赵昕晴怒火勃发,浑身杀气汹涌。 ……第五小节…… 身后有杀气传来,沈宁同学后脖颈一凉,挣开他娘的怀抱,小腿好似踩了风火轮,嗖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相公,你回来啦。”李明琪打了一个哈哈,转身就想走。 沈彦卿没两步就追了上来,“你们娘俩预谋灭了谁啊?用不用为夫出手帮帮你?” 李明琪慌忙摇头,眼瞧他不为所动,学她儿子一抹脸,立刻笑面如花,“相公,还是你来灭了我吧,一别多日,甚是想念。” 某男眼光一暗,将人扛了起来,狠狠灭杀之。 第三十一章 外人 李明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蹲身将凤雅扶了起来,“是不是很疼?回头用冰敷一下应该能好些。” 凤雅的眼中全是感激之情,“主子,奴婢不疼的。”紧接着又有些担心,“主子,您真不该为奴婢出头的。” “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要一味的忍让吗?快别说话了。”李明琪明白她的担心,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忍就能忍过去的,“钰儿,扶着你姐姐。”凤钰也是一脸愤恨,“主子,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明琪松开凤雅,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看向赵昕晴,满脸的冷若冰霜,“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杀了我。”李明琪向前走了两步,在赵昕晴的身前站定,扬起了优美而脆弱的脖颈,“有本事,你来杀啊。” “贱人,你以为我不敢吗?”十指握紧成拳,发出嘎巴嘎巴声响,眉眼染上了寒霜,突然右手成爪,袭向了李明琪。 凤雅和凤钰想要挺身护主,被李明琪喝止了,这位五姑娘虽然刁钻毒辣了些,手上的功夫确是不掺假的,两个丫头如何是对手?与其被羞辱,倒不如干脆一些,你要杀我,我便站在这里给你杀,不畏怯,不退缩,我到看看你能奈我何。 这里的动静一开始就惊动了隔壁松峰阁的君儒,只是被苏衍拉着,一直躲在一旁看热闹。此时见事态发展的出乎了预料,眼见小师妹一脸狰狞的要杀李明琪,对苏衍说道:“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对她狠一点。” 苏衍挑了挑眉,“和彦卿一样?我可做不出来,昕晴也不是李明琪。” “不好,小师妹动了杀心,苏衍,我们不能在坐视不管了。”君儒招呼一声,二人直接翻过了院墙,“昕晴,住手。” 赵昕晴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不理二位师兄,一把掐住了李明琪的咽喉,连带着两个侍女也被打倒在地。 李明琪本来能躲开,眼角余光看见君儒二人,不知怎么后退的脚又收了回去。 君儒近前,冷喝道:“昕晴,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吗?” “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人,我就是要杀了她,你们要是我师兄就不要拦我。小师兄那里,我自己去交代,我就不信,小师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我。”赵昕晴掐着李明琪的脖子,一下子将人提了起来,指骨上青筋爆出,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捏断。 君儒这一惊非同小可,“苏衍,快制止她。” 苏衍也知道轻重,这个李明琪就是 彦卿的逆鳞,别看他平日里逼迫欺负镇压,别人要是敢碰一下那就得死。眼见李明琪已经憋红了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握住了赵昕晴的右手,微微用力,“够了,给我放手。” “三师兄,你不要拦我,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胆敢教训我,我就是要让她好看。” “少说一句,真出了事,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苏衍拉着她的胳膊,软语相慰。 君儒接住李明琪虚软的身子,看没有什么危险才松了一口气,“李姑娘,你怎么样?” “大师兄,她牙尖嘴利的厉害,此时装可怜,你不要上她的当。”赵昕晴狠狠的瞪着李明琪,要不是被苏衍拉着胳膊,看架势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咬她一口。 “你闭嘴,回头和你算账。”君儒的脸色都变了,彦卿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将人看顾好了,这人前头刚走,这边就出了岔子,要真有个什么意外,他上哪里去找第二个李明琪交差。 李明琪捂着淤青的脖子,弯腰咳的撕心裂肺,突然一阵恶心上涌,偏偏吐不出什么,她缓了好长时间才起身,苍白着脸,笑道:“你的小师妹说的非常对,我一点事都没有,非常好。”脖子下面明晃晃的掐痕,相当打脸,“君儒,你居长,按理我该称呼你一声兄长,只可惜在你们眼中,我始终是个外人。”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禁脔而已。 “李姑娘,你严重了,这件事情是昕晴的不对,我带她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的鲁莽。”君儒很有长者之风的躬身抱拳为礼。 李明琪咽口唾液,嗓子隐隐作痛,伤害已经照成,事后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她沙哑着声音说道:“不必了,我受不起。” 君儒也不恼,看着两个丫头,道:“凤雅,凤钰,还不扶你们的主子回去休息?” “是。”凤雅和凤钰明知道是大爷偏袒五姑娘,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咬牙替主子抱不平,等宫主回来一定要好好告一状。 李明琪瞧了君儒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也不过如此。” 君儒的心一紧,静静的看着那抹倩影徐徐远走,也不过如此?不过什么?又如此什么?你倒是把话挑明了说,这不上不下想要闹哪样? “大师兄,她算什么东西,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挑衅?”赵昕晴十分气不过,明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狰狞,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说她半个不是,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破鞋都不如,我倒要看看你这双破鞋能够 有什么好下场。 “好了,你给我闭嘴,以后这个竹苑,你还是不要来了,这个女人你也不要招惹。”君儒的声音沉了起来,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赵昕晴虽然心里觉得很愤怒,也知道不能惹大师兄生气,她转而将目光投向苏衍,“三师兄,这个女人不能留,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她消失。” 苏衍拿这个小师妹一直都是百依百顺,此时听了她的话虽然多有不赞成,但也没表现在脸上,“昕晴,你又没吃亏,还气恼什么?” 赵昕晴心里不甘不愿极了,她喜欢小师兄的事情,无尘宫上下无人不知,她也一直认为自己会嫁给他,成为他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一个,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一个李明琪,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迷的小师兄选了她做双修伴侣,不分昼夜宠爱。若是迎进门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妾侍也便罢了,师兄居然动了真心想要娶她为妻,这让她如何忍? 她赵昕晴出身侯门贵地,身份地位,模样才华哪点不比她强?凭什么她能霸占小师兄的爱?她就是嫉妒怎么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她就是要杀了情敌怎么了? 君儒定定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在多说一句话,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六小节…… 沈宁同学五岁了 粉玉雕琢的小娃娃,天生喜爱穿儒服,宽袍大袖,衣带当飘… 某日,沈宁宁同学再次被他爹从房间里扔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娘,大灰狼的实力太强悍了,宁宁现在打不过他,您先忍两年,等宁宁历练回来了,一定帮你灭了他。’ 一路走过,全是宫女的请安声,沈宁宁同学垂着头,谁来调戏都不搭理,直到,‘这届的武林大会也不知道盟主会是谁。’ 武林大会? 好机会。 第三十二章 我求不得便都别想得 赵昕晴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煎熬,心里就像揣着二十五只兔子,真是百爪挠心。这些个兔子个个顶着李明琪的名字,咧着嘴一边朝她笑,一边挥舞着爪子,让她彻夜不能成眠。想她辛辛苦苦拜入无尘宫一十五载,为的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成为一代侠女吗?不要搞笑了,她出身豪门大户,父亲一声令下,什么样的师父寻不到,何必要忍受背井离乡之苦来此拜师学艺?一切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 越想心中越是不忿,手边的茶具纷纷被扫落在地,静立的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唯恐一个不对引火烧身,赵昕晴红着一双眼睛,怒吼道:“滚,统统给我滚出去。” “奴婢们告退。”侍女们如临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室内静逸了,赵昕晴嫉妒如狂,怒红的那双杏眼隐含泪水,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局中人罢了。她以为小师兄冷心冷情,不会爱人,却没想到,他不是不爱,只是不爱她。自己这么多年的嘘寒问暖还抵不过那个贱人的回眸一笑。呵,何其的讽刺,“李明琪,我与你势不两立。”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小师兄可以不爱她却不能不娶她,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情爱,更是家族父辈十数年的期许。 赵昕晴趴在桌子上终于是哭了出来,双手捶打着桌面,“为什么?这都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是好的啊,那样冰冷的一个人居然会有如此执着的情,她李明琪到底是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能得到小师兄的真心相待?不…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夺走小师兄,站在小师兄身边的人只能是她,也只有她可以。 世间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执着了那么些年,一旦希望破灭,放下谈何容易?她从泪流中重新起身,表情越发的冷漠,这么些年的煎熬不能就此付诸一炬。 暗处悄无声息的现出一人,那身红衣好似血染而成的,面上带着半截蝴蝶面具,看身形是个女子,听声音又沙哑的厉害,“少主,您可做了决定?” “血杀,你来我身边也有十年了吧?”赵昕晴擦掉了脸上的泪,冰玉似的容颜带了几分柔弱。 “回少主的话,还差三个月满十年。” 赵昕晴微微叹息,“一晃眼已经这么久了啊,血杀,你知道吗,我真的有些累了。” “现在还不是您说累的时候,不就是一个李明琪吗?若是碍了您的眼,属下帮您解决了便是。先不说您与君爷和苏爷的关系,只说你们十数年的兄妹情谊,几位 爷会为了一个外人与您翻脸吗?少主,趁着四爷不在,正是下手的时机。这一个月您还没看明白吗?您还在犹豫什么?少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血杀的唇很白,好似没有一丝血液,那身红衣好似黏稠的血液在流淌,流淌着浓浓的杀意。 “是啊,他们还是护我的。”喃喃的说了一句,接着便下了决心,“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出手,让下面的人去做,我也不要她的命,我只是想让她走让他回来。”一个走一个回便是她内心最真的渴望。 “血杀明白。” …… 李明琪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她斜倚在床边,指挥凤钰去取了冰块,用毛巾裹了给凤雅敷脸。 “主子,你还恶心吗?”这一路都在干呕,她们看的心疼极了。 李明琪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苍白如纸,笑起来的样子也多了几分勉强,“好多了,你不要担心我,好好敷敷你那脸,晚上有你罪受。” 凤雅有些担心,“主子,奴婢们受些伤都不算什么的,倒是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让凤钰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可别硬撑着。” 李明琪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伤,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这个五姑娘下手可够狠辣的,平时也是这样吗?”这副暴脾气,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苏衍真是一个怪胎。 “五姑娘的脾气一直都很厉害,朱雀北阁又是主管刑罚,说实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挺怕她的,也打心里不喜欢她。”凤钰心疼姐姐,眼眶都红了,“哼,先叫她得意几天,等宫主回来了,非得告她一状不可。”嘴巴噘着,十足的孩子气。 “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往外说。”李明琪掐了一下她的嘴,笑的有些勉强,喉中一阵酸涩上涌,她抬手捂嘴,微微扬起了头。凤钰赶忙倒了一杯茶过来,“主子,您喝口茶,先压压。” 李明琪就着她的手一口气都喝了下去,清凉的液体流过咽喉,总算好受了许多,“呼,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唉,瞧瞧这个可怜样子,你们两个今天跟着我受委屈了。” “主子,这口气您可不能咽,不然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凤钰帮她顺着背,语气中还带着没来得及咽下的怒。 “钰儿,这无尘宫谁是老大?”李明琪眨了眨眼睛,便不再多说。 “当然是宫主啦。”凤钰接的很快,一副骄傲的样子。 “主子,奴 婢们听您的。”宫主身为一宫之主,有些事根本不用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去多嘴,凤雅在心中一转便明白了,“主子,您的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您先休息会?” 李明琪点了点头,在凤钰的侍候下脱了鞋,躺在床上,一开始还没有睡意,双眉也皱的紧紧的,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凤雅让凤钰取来化瘀的疗伤药,细心的涂在那道触目惊心的掐痕上,凤钰叹道:“这要是让宫主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哼,到时候有她好受的。” “嘘,睡着了呢。”凤雅打心里喜欢这位小主子,她善良勇敢,有韧性。被宫主强迫留在身边,被迫丢了清白,也从来没有要死要活过,虽然每次反击都会被镇压,每次逃跑都会被抓回,但她依旧乐此不疲。自从她来了后,宫主的脸上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 ……第七小节…… 沈宁宁同学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侍女给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拿了许多的银钱,“小公子,您要去哪啊?” 沈宁宁同学颇有他爹的气势,‘不该问的不要问。’接过包裹去了隔壁院子,‘风灵妹妹,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吧。’ ‘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吧。’小女娃长的十分精致,让人喜爱的恨不得时刻抱着捧着吻着。 沈宁宁同学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可是参加了武林大会,咱们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比你爹还厉害?’ 沈宁宁同学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天下无敌那就是这个。”大拇指竖了起来,天下第一。 “那好吧,只要你当了这个,我长大了就嫁给你,我的梦想就是要成为第二个琪琪婶。” 沈宁同学险些绊摔一个跟头,“灵儿妹妹,可是我喜欢温柔乖巧小鸟依人的。” 风灵儿困惑的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对洁白的小乳牙,“没关系呀,你温柔听话些,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第三十三章 有人在赏月 有人被劫持 李明琪这一睡就是一个白天,醒来后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一睁眼就看见凤雅守在床前,半边脸肿着,有些地方还有些破皮,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全是心疼的神色,越发恼恨赵昕晴的泼辣来,“是不是很疼?有擦药吗?都受伤了还在我这里守着,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主子,您醒啦。”凤雅单手碰了碰自己受伤的脸,笑道:“您快别担心了,奴婢已经擦过药了,一点都不疼,真的。”以前比这重的伤都受过,谁为她心疼过一分呢?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是太窝心了,一股酸意就涌了上来,别过了眼睛。 “撒谎,眼圈还是红的呢,肯定偷偷哭过了。”这两个丫头的年岁和她差不多,李明琪从来都是待人以诚,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早就把两个丫头当成了自己人。 “主子,让您看笑话了。”凤雅的另半边脸也红了起来,真的好想哭啊,好想在主子怀里哭一场。 “好啦,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会笑话你,疼狠了那就哭出来,我肩膀借你靠。”拉着丫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凤雅重重的点头,接着又忍不住想要傻笑,一个没注意牵动了脸上的伤,又是一阵好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怕主子担心,赶忙转移了话题,“主子,您睡着的时候,大爷来过了,见您在睡就没多呆,让我们好好照顾着,说宫主过个三五日便回来,这段日子他保证五姑娘不会再来竹苑,让您消消气呢。” “一早干什么去了,事后来调和,马后炮。”李明琪心中有郁气,脖子上虽然涂了药,可疼痛依旧,接着脑袋就低垂了下去,沈彦卿去上京了?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爹娘对她与沈彦卿的婚事即便没说过什么,可她知道,父母打心眼里不乐意,他们中意的女婿是表哥张子俊,她这次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 沈彦卿突然登门向父母提亲,若是父母反对,他又该是什么态度?爹娘若是知道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被迫妥协了婚事,那还会认她这个女儿吗?而她呢?真的要嫁给那个人吗?这么一想,她的心就瞬间凉了半截,这辈子她可以不要名声不要幸福,可是却不能不要爹娘,不能不做孝顺女。 李明琪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有些人招惹不得,又逃离不得,那她到底该怎么抉择? 凤雅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主子?” “啊?怎么了?”她恍然惊醒,胃部又是一阵翻滚,她把不舒服强行压了下去。 “主子,您睡了一天了,要吃些东西吗?”凤雅有些忧心,这位小主子的心思藏的有些深,明明性子柔软的仿似水做的,偏偏又让人琢磨不透。 “你不说还不觉得,经你一提,还真饿了呢。”李明琪咧嘴笑了笑,虽然没什么胃口,可为了不让两个丫头担心,多少还是吃些吧。 “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凤钰笑着说完,轻快的出了房门,凤雅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主子,恕奴婢多嘴,您有心思吗?” “是啊,沈大宫主自作主张去了上京城,一见我爹娘的面,万一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办?爹爹年轻时也是杀过土匪的,他们要是打起来,沈大宫主吃亏了怎么办?”一听这话就是反着说的,凤雅被她的话逗笑了,“主子,宫主心里有分寸,不会让您难做的。” “怕只怕,有人让他难做啊。”李明琪感叹了那么一句,“行啦,桥到跟前自然直,想那么多什么用也没有,何苦愁坏了自己。” 凤雅暗想,您若是真能想得开就好了,怕只怕什么都藏在心里,自己憋着劲,和自己过不去啊。 李明琪拉着姐妹俩一起用了晚餐,饭后在屋子里一边转圈一边想心思,权当是消食了。 凤雅和凤钰在一旁陪着,看的直眼晕,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顺她的意,随她去了。 李明琪想来想去,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槛,正琢磨着该怎么离开这里。一股风将窗户吹了开来,接着一股暗香迎面而来,凤雅和凤钰的呼喊声未来得及出口就神识不清了。 李明琪这些日子被沈彦卿喂了不少药,据说吃了后会百毒不侵,她一直都是当笑话听的,哪知今日得到了验证。她神志虽然也有些迷糊可并没有失去意识,隐隐约约看见三个黑衣人影,其中一人行动如风,扛起李明琪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其他二人紧随其后。 到底是谁要绑架自己呢?她闭着眼睛,心思翻转,自己这些日子统共得罪那么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沈彦卿,已经被他就地正法,吃干抹净连渣都没剩。另一个人就是赵昕晴,难道说那位姑娘对自己的存在连一日都不能忍了? 嘿,这几个人若真是五姑娘派来的,她也得竖拇指,这个女人可真是个行动派,后果什么的做了再说,也是,十数年的兄妹情意,君儒他们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只是她抓自己做什么?若是想要弃尸荒野何苦如此大费周章,也不知道这事君儒和苏衍知不知情,平日守备森然的山庄怎么就让 人闯进来了?她想不明白,即便想明白了又能如何?她气沉丹田,将心神都收敛了,此时还是装晕为好,也许是自己的机会也说不定。 李明琪被人掳走的此时此刻,君儒在做什么? 松峰阁内十分的安静,一方软榻前放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几壶仙酿,一盘花生米,几碟精致的点心。 君儒他在对月独酌,负责斟酒的是一位青衣云袖的美丽女子,染水的秋眸波光潋滟,“公子,人已经走了,真的不拦吗?” 君儒一杯饮尽,“染秋,这事你该问他才是。” 他?染秋的眼眸一转,悄悄看了一眼,紧接着垂眸,那个人不用开口说话就已经让她屏息以待了,哪里问的出口。 窗前静立了一个男子,一身水蓝色长褂,淡如水,雅如莲,往那静静一立,好似要乘风归去。若问染秋,那人的模样如何?染秋肯定会答,婢子没有看清。若问染秋,为什么没有看清?染秋肯定会说,这人身上的气势太强,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长相。 男子的长相自然俊美,只是过于冷漠,此时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某处,有种冷怒的情绪好似要破冰而出。 第三十四章 咬钩 月光洒落在林间的小路上,三名黑衣人扛着李明琪熟门熟路的出了北山庄园,在下山的林间小路上奔驰了许久,前面路口静立了一个人,看样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到了近处一瞧,可不正是苏衍。 “将人放下,我便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若不然不要怪我手下无情。”苏衍寒声喝道。 李明琪隐隐约约听见了苏衍的声音,一颗心放下的同时又起了别的心思,说是赌气也好,说是逃避也罢,她就是不想让沈彦卿过的太顺心如意。 “传闻苏堂主从来不杀女人。再者,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而已,阁下何苦如此动怒?”为首一人压低了声音,谨慎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哼,找死。”苏衍也不在废话,脚踩七星,直接手下见真章,三名黑衣女子有两人迎了上去,剩下那人则扛着李明琪一路奔逃,她好像也知道二个同伴拦不了多久,放弃了走大路,转而钻进了旁边的山林。 山林内树木葱葱,很快便遮住了外面的世界,黑衣女子一心都在苏衍的身上,没想到李明琪会突然发难。 李明琪腾身落地,身体成半蹲之势,半扬起的右手握着一把秀气的匕首,匕首上带着温热血迹。这些日子,沈彦卿教给她的自然都是一些实用的招式,最讲究的便是一招攻杀要害,使敌人失去反抗能力。 黑衣女子捂着染血的后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话音未落,李明琪再次近身,抬腿屈膝直攻女子下腹,在女子因疼痛而弯身的工夫,她手肘下扫,硬是将人打晕在地。 李明琪对这个绑架自己的人可谈不上什么好感,此时不杀她已经算是自己仁慈,耳中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她知道苏衍一会就该追过来,没有一丝迟疑,收起匕首,在树叶的沙沙声中,轻身而去。 苏衍来的很快,眼见那抹白消失在眼前,不是他不想拦而是他被人拦住了,来人一身红衣,笑起来十分妖孽,在苏衍眼中看来又是十分欠揍,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红衣男子一副都是为了你的讨打表情,“怕你做傻事啊。” “我能做什么傻事,你为什么不让我追?彦卿那里你去交代。”苏衍没好气,硬是将昏死过去的黑衣女子踢醒了。 “咳咳,君儒和彦卿在等我们饮酒,我们过去吧。” 苏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键,“我们若是将她带回去,也能让她少吃一些苦头。到时候彦卿也不会多说什 么。可此时你有意放她离开,这算谁的错?” 凤浅影吹了一声口哨,“我的好三爷,您这是心中不落忍了吗?谁的错,当然是她的错。”是她自己选择出逃的,与他有半分关系? “滚,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已经不是外人了。”苏衍的心情不是很好,同时有些担忧小师妹的安危。 “我在想,最近的日子过于安静了,好不容易起了些波澜,不能就这么归于平静。啧啧,小衍衍,就算你带回她,你觉得她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吗?会对你心怀感激?别逗了,人家本来就是被强迫的,能逃得了一时是一时,你还是把心事都放在小师妹身上吧,这位的闲心你是操不起的。”风浅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揍模样。 苏衍白了他一眼,他说什么了就惹来他这么多的长篇大论,冷刀子一扫,将气出在了黑衣女子的身上,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想跑?” 风浅影在女子身前蹲了下来,凤眸含笑,笑是冷笑,“呦,这个李明琪下手还挺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真没看出来。”他的手放到了她颈后的伤口上,“爷问你,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想抓那位姑娘去哪啊?” 黑衣女子别过了头,她们接任务的时候已经有了死的的心理准备,此时最坏的打算成真,除了沉默还能如何? 风浅影毫不在意她的态度,食指和中指并在了一起,在伤口处来回抚摸了一下,“不说也没什么,爷最喜欢做的就是逼迫人。”他嘴上说的十分清柔,手下却猛然一用力,指节深深的陷入了血肉里,发出一种裂帛般的声音。 黑衣女子一声惨叫,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啊…公子,公子,求求您,不要逼问了,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双眼睁得大大的,冷汗顺着两腮往下滴落,脸上满满的全是绝望。 “杀人?爷喜欢血腥一点的。既然你一心求死,爷成全你,白盏,她是你的了。”风浅影在她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副嫌恶的表情。 林中一声虎啸传来,一个庞然大物带着绝对的凶狠扑了出来,一口咬在女子的右肩上,犬齿深深入骨,一个甩头就能将半个身子咬碎,“不…不要,公子,不要,我说,我说,您要知道什么,奴婢都告诉您。”冷汗因疼痛打湿了全身,因为恐惧而瞳孔紧缩。 苏衍挑起了眉头,今天浅影可是有些反常,往日可从来没有这么暴力过,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肯说了?”凤浅影扬了 扬眉,表情有些不耐烦。 “我说……我说。”黑衣女子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真的大恐怖。 白盏好像能听懂人语,它松开了牙齿,利爪仍然按在她的身上。风浅影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你说吧,你们主子是谁?” “二爷,您何苦逼我出口,我真的说出来了,您们要怎么做?婢子死不足惜,却不能坏了你们的兄妹情意。”这话出口,已经算是招认了。 “唔,我比较好奇,你们口中的主子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李明琪的?”风浅影果然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主子…主子她,让奴婢们将李姑娘卖到欢喜宫去。二爷,三爷,奴婢自知活不过今晚,你们就给奴婢一个痛快吧。”黑衣女子躺在地上,一脸的泪痕,还有一丝对死的恐惧。 苏衍沉下了脸,“她这次做的太过了,彦卿怎么处置我都不会多言,她确实该长个记性。” 风浅影指了指躺在地上一脸哀绝的女子,“怎么办?那边好像还有两个呢,我们也不好真拿她们去对峙。” “主子犯错,奴婢也该受罚,那便全杀了。”苏衍寒着一张脸,字咬的很重,语气很轻快,人命在他的眼中好像十足的轻贱。 “杀鸡儆猴?我喜欢,到时候小师妹发飙,你可得顶住。”风浅影笑的没心没肺,眼见苏衍已经转身朝山上行去,他招呼道:“白盏,她们都是你的了,干的漂亮点。”白盏一声低吼,在黑衣女人咬舌自尽之前,硬生生咬断了她的脖颈,鲜血染红了白盏那身雪白的皮毛,月下映照的还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第三十五章 鸟儿入林 洁白的月光倾洒而下,几声鸟语,几许落叶随风,夜风偶尔在送来一阵花香,酒酿香醇,该是多么静逸而美好的夜晚啊?可是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算计呢?君儒内心深处微叹,接着长身而起,他手中虚握着一盏夜光杯,杯中酒液在他的动作下,缓起了一丝涟漪,沿着杯口旋转了一圈最终归回平静。 君儒与蓝衣男子并肩而立,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彦卿,你这又是何苦?你真忍心看她受伤?到头来疼的还不是你?” “苏衍已经去了。”沈彦卿今早出发,傍晚便归。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目光一直看着那处没有丝毫偏移,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君儒知道。 “你该知道苏衍对小师妹的心思,若是他没有拦住呢?”君儒问的有些不确定,同时他也猜不透这位小师弟的心思。 沈彦卿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而看了他一眼,见他杯中摇曳着的佳酿,少有的露齿一笑,“月色正浓,难得我今日有兴致,君儒,你陪我一醉方休吧。”有些事不想让别人知,便谁也别想知。 君儒叹息,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你这是要玩什么把戏?”君儒并不笨,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几分,“你让浅影去是做什么?彦卿,你这是要放鸟归林吗?” “她渴望自由,我便给她一时自由。”沈彦卿看了看自己修长莹润的双手,右手微微一握,夜光杯应声碎裂成沫,酒液仍成杯状物缓缓流动,看的君儒目光微微一凝,“彦卿,你又突破了?” “是啊,跨过了那道坎,功法进境真是一日千里。君儒,我的身体已经不会再有发病的危险,有足够多的时间陪她一起跨越那道槛。” 沈彦卿的笑让君儒的心底有些寒,狮子为什么会喜欢上小白兔呢?偏偏这只小白兔又天生的不懂妥协。李明琪啊李明琪,希望你能明智一些,不要妄想逃离,薄唇上下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为她求情,转而问道:“小师妹那里,你打算怎么做?” 沈彦卿右手一握,酒液立刻化为一片片白雾,顺着敞开的窗户飞散了,“等会苏衍回来了,让他过来见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太难做。” 君儒一听便明白了,“染秋,不要傻跪着了,还不去看看,三爷若是回来了,让他直接过来。” 染秋自打二人开始相谈,她便在八仙桌的后方跪坐了,垂首闭耳,为了活的久一些,有些话便不该听,此时听见自家公子的话仿若如临大赦,叩头为礼,“是, 奴婢告退。”莲步轻移,明明腰间挂着一枚铃铛,偏偏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你这侍女调教的不错。”沈彦卿在桌前入座,笑赞了一句,只是那双眸闪过一丝趣味,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君儒很少听他夸赞什么人,很是大方的说道:“你若是喜欢,给你便是。” 沈彦卿浅酌了一口酒液,“给倒是不用,若是你舍得割爱,我倒是想借用几日。” 君儒笑着点头,“没有问题,等会她回来,我就让她听你调遣。”接着话题一转,问道:“彦卿,你今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和心爱人玩游戏?” “也不全是,路上听到了一些见闻,九华宫的林木森要过六十岁大寿了,此时正在广发武林帖。他这些年过的是越来越滋润了,我想那日去拜山。”话语说的是漫不经心,只是那双剑眉已如出鞘的利剑,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也好,无尘宫一直未出过岐山,世人鲜少有知道的,借着这次机会倒是可以横空出世。只是其他的地方你也要亲自动手吗?”君儒蹙眉沉思了一会,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沈彦卿自己斟了一杯酒,展颜道:“我还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情就交给苏衍去吧,也算是他替小师妹出头的惩罚。” “白虎堂主本就是主杀伐,彦卿,我本来以为你的心是偏的,此时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沈彦卿并没有接他的话茬,他还有心吗?“君儒,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四爷的吩咐,敢不尽心。喏,都在这个盒子里呢。”君儒调侃了一句,将桌子上的小匣子推到了沈彦卿的近前。 沈彦卿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饰物,分明是两枚小巧而别致的玉铃铛,拇指大小,上面系着环链,可松可紧,他摇了摇,清脆悦耳,“不错,谢谢了。” 君儒赶紧摆手,“不要说谢谢,我可当不起。只是,彦卿,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人都被你放归自由了,你要这个做什么?” 沈彦卿只把玩了一会儿就收到了自己怀里,眸深似海,他淡淡的说道:“不久就会用上了。”他说过的,他耐心有限,为了达到目的使些小手段也无可厚非。 君儒很好奇,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如此喜爱李明琪?她有哪里吸引了他?让他这么不折手段的想要去得到?也不知这是她的福还是她的劫。只能说各有各的业吧,经过这些日子的短暂接触,他心里对李明琪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只是不喜欢她那倔强不知道服软的性子,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呢吗? 沈彦卿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在想什么事情?” 君儒有些纠结,又不想对他有所隐瞒,“李姑娘的性子确实需要磨磨,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对她有亏欠,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推羊入虎口?”沈彦卿扯起了唇角,“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你道谢,那日你做的没有错。”只是不该抱她,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我先记在账上,下次一起清算。 君儒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身的尴尬,大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彦卿,你别恼,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提壶斟酒,自罚了三杯,烈酒下肚,儒雅的俊容上有些红,看的沈彦卿十分满意。 细品慢饮,一壶酒已经见底。 染秋一进门便送进一室的暖香,“回公子的话,二爷和三爷回来了。” 君儒摆了摆手,吩咐道:“染秋啊,你这几日暂时调到宫主的手下听吩咐,他什么时候放人了,你在回来,明白了吗?”同时心中暗叹,小鱼儿果然咬着饵跑了,跑吧,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染秋疑问的望了自己公子一眼,也知道有些事不是做下人能质疑的,她敛衽为礼,“染秋拜见宫主,听凭宫主调遣。” “嗯,起来吧,明日同我一起下山,我有事让你去做。” ------题外话------ 我家小黑和我闹别扭了,今天死活上不去网。无奈之下我跑网吧来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传了五天的稿子到存稿箱,每天18:55系统自动更新,只是这样一来,亲们的留言怕是回复不及时了,乃们不要挑理,我会尽快搞定它的…握拳…就这样。 第三十六章 醉酒 苏衍和风浅影一前一后进了松峰阁,那张八仙桌上此时摆满了菜肴,看样子是刚刚上桌不久,还冒着热气。 沈彦卿朝着二人招手,苏衍有些不自在,偷看了君儒一眼,后者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苏衍的心彻底是落下了,这阵仗可真是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鸿门宴呢。 风浅影鄙视他一眼,好心的替他问道:“彦卿,小师妹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彦卿并没有因此而有发火的迹象,反而拿起酒壶给二人将酒杯斟满,“都是一家人,我能怎么办?真要杀了她,先不说你们如何,师父那里我也没法交代不是。” 风浅影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美好的面上多了一份不可置信,“君儒,他今天吃错药了?”这不温不火的是要闹哪样?杀不得还不能打一顿出气吗?犯了错总得长个记性吧? “你可以那么认为。难得今日彦卿有雅兴,我们师兄弟四人好久没围桌一起喝酒了,来,今日不醉不归。”君儒心里也在纳闷呢,刚刚还阴沉冷怒的想要杀人泄愤,此时怎么又平静下来了?他越是这样没表情,三人心里越是没有底。 苏衍心中更是忐忑,不怕他怒就怕他有火憋着隐忍不发,娃娃脸上多了一份担心,“彦卿,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你心中要是有火不要忍着。” 沈彦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非得我喊打喊杀你们才痛快?” 风浅影对君儒动了动嘴型,“小师妹呢?” 君儒看了沈彦卿一眼,右手虚握放到了唇上,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紧接着笑道:“你们都是怎么了?是酒不好还是菜不对胃口?” 沈彦卿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他怜香惜玉的心都给了李明琪,偏偏人家不领情,一心想要逃离。那也没关系,谁叫是自己认定一生相伴的人呢,他在生气也是不忍伤她分毫的,别人就两说了。 今夜赵昕晴的所为均是他暗中放纵的结果,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轻易揭过,今天白日里的仇,李明琪可以忍,他必须记得一清二楚,他的人只有自己能欺负,她的泪只能为自己而流。 那么赵昕晴呢? 在三名黑衣人闯进来的时候,沈彦卿就吩咐人将她软禁在了卧室,不得允许不得踏出房间一步,随后又让人将白盏咬碎的人骨均数送到了赵昕晴的房间,供她赏玩。 沈彦卿这次纯粹就是在给苏衍和君儒的面子,不然得 逼着她生吃下去。 这件事,君儒是知道的,只是此时没法说而已,小师妹也确实该长个记性,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这个冷面冷心的,这种事情若是再有下一次,他真怕彦卿会一个忍不住直接灭了她,连堆灰都不剩。 沈彦卿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有些名字用红色的朱砂划了圈,三人一看就明白了,风浅影难得一本正经,“彦卿,你现在就打算报仇?可是你的身体?” 君儒笑道:“彦卿已经突破到了第八层如鱼得水的境界,当今天下怕难寻敌手。” 苏衍和风浅影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这位小师弟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苦,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都要深厚。其中任何一人受伤他们都会感同身受,恨不得以身代之。如今听到小师弟终于不再受心魔之苦,怎能不高兴? 四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了美酒佳肴上,酒过三巡,沈彦卿的俊容染了几许红,“彦卿谢谢诸位师兄的关怀。” 风浅影畅笑道:“要从四爷口里听见谢字可不容易。” 君儒感叹,“是啊,我今天连着听了两三次,我一点都没觉得如何舒服,心里反倒多了几分不是滋味。彦卿,我们打个商量,以后你还是不要说谢了,留着以后功过相抵吧,行不?” 沈彦卿今日没少喝,也许是心情好,也许是心情不好,总之有些反常,听了君儒的话,他嗤笑了一声,“没门,谢就一个字,张口就来。还功过相抵?你们想什么美事呢。” “彦卿,你是不是喝醉了?”风浅影起身又给他斟了一杯,想着这人要是醉了,可得好好欺负一下,平日里倒是想欺压只是打不过人家。 苏衍拿起酒杯放到了沈彦卿的唇边,劝酒道:“彦卿,在喝一杯?” 沈彦卿单手支着额头,眼睛里带着点点星光,不温不火的看着他,看的苏衍脸皮发热,这么近看怎么发觉四弟比二哥还要妖孽呢?“彦卿,你在看什么?” 沈彦卿笑道:“老三,平时看你比谁都心狠手辣,为什么对待感情这么畏畏缩缩呢?你要是真心喜欢她,趁早收服了,不然我真怕哪天心情不好灭了她。” 苏衍从他的话里听出来的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他这不是威胁也不是提醒只是就事论事。苏衍的眼睛又大又亮,眯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孩子气,“彦卿,我很奇怪,你明明那么喜欢李明琪,为什么就忍心去逼迫呢?” 沈彦卿就着他的手又满饮一杯,“我也不想啊,宠爱还来不及呢,只是为了得到的彻底些,总要想个法子磨磨她的性子。”是要过一辈子人儿啊,怎么能总想着从自己身边逃跑呢。 “老三,你可够笨的。我问你,若是你家小师妹突然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你会怎么办?祝福?眼巴巴的看着?” 苏衍被风浅影的话问愣住了,他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看着吗?看着小师妹追求四弟,有时受了委屈他还会安慰,有时候开心了他虽然会失落,更多的还是祝福吧? “瞧你那表情,你那是知道四弟不喜欢她,而且每次四弟都不给她希望,她受了委屈就会去找你寻求安慰。要是哪天出现了另一个,郎情妾意的,你彻底失去了,你还会这么淡然?” 苏衍陷入了沉思,君儒叹,“老二,你的感情论越加丰富了,都是和谁学的?”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不提他,一提他我就头疼,彦卿,你怎么还没醉?” “唔。”沈彦卿打了一个酒嗝,面上难得的孩子气,唇角始终扬着笑,面上被酒气晕染出一片红,以往深如海的眸子此时也带着点点笑意,一手撑额,一手不停喝酒,酒落杯干,亏得君儒眼疾手快,杯干立刻斟满。 苏衍扶额,原来隐藏最深的坏家伙在这里,“老大,你这样不怕他醒来报复吗?” “彦卿每次酒醒好像都不记得醉酒后发生过什么。”君儒的眼中带着一抹怀念。 “老大说的对,灌倒他,我要问问清楚,他和李明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风浅影开始捋胳膊卷袖子,唯恐天下不乱。 “为什么我不记得呢?” “因为每次你都在陪小师妹。”君儒和风浅影异口同声,苏衍一拍脑门,“对了,小师妹到底在哪里?” “在梅院呢,你去看看吧,此时也该被吓坏了。” 苏衍有些犹豫,自家四弟醉酒,可是难得一见,要是在酒后吐出一些真言,那该多么让人心花怒放?思前想后,仍是小师妹占据了上风。 苏衍走后,风浅影和君儒分左右坐在沈彦卿的身边,可惜沈彦卿早已不是以前的沈彦卿了,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第三十七章 伤情 梅院内静悄悄的,苏衍来的时候脚步还是轻快的,等他进了院子,看见跪了一地的宫人,他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宫女们一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一看是苏衍,都哭着扑了过来,纷纷叩首,“三爷,三爷,您可来了。” 苏衍皱眉看着脚下哭的一塌糊涂的丫头们,不悦的问道:“乔儿,怎么了?” 乔儿是领头的宫女,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着说道:“主子在里面被禁了足,已经哭闹了好半天,奴婢们进不去,您快去看看吧。”这股火气若是不发出去,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 “行了,我知道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都退下去吧。”苏衍一挥手,将人全部打发走了,门外守着两个黑衣男子,黑衣黑裤黑斗篷,面上带着半截黑色的面具,看见他来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礼,“属下见过三爷,既然您来了,这里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属下就此告退。”黑色的斗篷迎风招展,二人很快就消失在院墙外。 苏衍望着黑衣卫离去的方向,心里越发没有谱,握成拳的右手紧了又松,小师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彦卿如此防备你?他抬手推开了紧闭着的门,一股血腥味传了过来,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昕晴?”并没有回声。 苏衍把门敞开了,流水的月光照射了进来,等他进到厅中,他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地上摆放了三具拼凑不完整的尸身,有些地方还能看见锋利的齿痕,尸身上血肉模糊,头颅尽碎,参差不齐的长发红一片白一片,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这还真像小师弟的风格,苏衍的心里有些沉重,紧走了几步,等到了寝室,一眼就看见缩在床头的赵昕晴,披散着头发,抬头看过来的眼睛是红肿的,看样子是哭过了。目光明明在看他,却没个焦点,完全是放空的。 苏衍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本想伸手碰碰她,五根指头不争气的有些斗,最后仍是没有伸过去,“小师妹,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昕晴一开始还有些迷茫,等看清来人,一下子搂上了他的腰,“三师兄,三师兄,我好恨,好恨啊。” “乖,已经没有事了。”苏衍的身体有些僵硬,心底却生出无限的柔软来。怀中的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最初相见的时候她才只有三岁吧,记忆中的她还是粉嘟嘟的,一手一个糖葫芦,迈着小细腿,在走廊间欢快的跑,一口一个小哥哥,怎不让人心肠柔软? 那年他家破人亡,整颗心 都是寒的,她初来无尘宫,其他三个师兄弟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他得闲,她便一口一个小哥哥,扯着他的袖子让他抱,他骂她撵她,她都不离开,反而将手中的糖葫芦让给他吃。当时他是不是把她的糖葫芦给扔了?惹的她嚎啕大哭,她哭的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年幼的妹妹,然后他的心便软了。 儿时欠了她一根糖葫芦,他想拿心去还,可是她把他的心也当成了那根糖葫芦,一扔在扔,昕晴,你什么时候才会看到我对你的情呢? “三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赵昕晴从他怀里抬头,睫毛上垂泪,轻咬朱唇,“小哥哥,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帮帮我?”泪落了满腮,很是我见犹怜。 苏衍的心口很疼,黑眸静静的望着她,“昕晴,你想我怎么帮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让人杀了李明琪,眼睁睁的看着你为她偿命?”他的声音好似一股燃烧的冷火,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怒。 “小哥哥,我不怪你杀了我的人,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她死,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在霸占小师兄的视线,为什么就不可以呢?”眼中的光全部都是执着,全部都是期翼。 苏衍望着她已经哭花了的妆容,心口的疼痛到了尖锐便是麻木,他想,他该是明白她的心的,就像此时的自己一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小哥哥,不一样的,我那么喜欢他,一心想要嫁给他,我渴求了那么些年,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泪珠成串的往下低,落在他的衣袍上,染湿了一片。 “你明明知道,他的眼中没有你,你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你为什么不能清醒一点。”耳边响起师弟的话语,你若是喜欢她就对她狠一点,狠一点?该怎么狠,心肠未狠他的心已疼,原来有种疼痛是伤人伤己,小师弟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的疼过?小师弟忍得,他却忍不得。 赵昕晴一把推开了他,表情狠绝了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 苏衍取过梳妆台上的铜镜,举到她的面前,“你看看你自己的鬼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这么执迷不悟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什么喜欢?也不过如此,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走啊,你们都不要管我了,由我自生自灭吧。”赵昕晴夺过镜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铜镜一声脆响,立刻四分五裂,她笑,笑的十分疯癫。 “昕晴,你清醒点。”他的眼 落在她的身上,双手控制不住的摇晃着她的双肩,那头凌乱的发缠绕上他的心间,勒的心很疼,这么疼却偏偏甘之如饴。 “清醒?你还让我怎么清醒。”她的手在胸口狠狠的拍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止疼,“我是你们的小师妹,我们朝夕相处,可笑的是,十数年的感情都抵不过一个李明琪,发生了事情,你们统统不帮我,为什么?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十几年,他为什么不能把我放到心里?为了一个李明琪明晃晃的打我脸?” 苏衍终是不忍,把她抱入了自己的怀里,“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 赵昕晴晚上受了不轻的惊吓,那三具尸体摆在那里,血腥阴森吓人,她一个人呆在静室里,如何会不怕?再怎么刁蛮再怎么任性,何时见过死人?尤其还是死相恐怖的残缺尸身,那都是她的人,那都是因她而死的人,夜半三更,室内血腥密布,如何不恐怖?此时感受到人体的温度,彻底的发泄了出来,“小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要疯了,要疯了啊。” 苏衍不在说话,只是不停的拍抚着她的背脊,有些事可以帮,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帮。 赵昕晴哭的痛快了,缓缓收了声,也知道求不得什么,退而求其次道:“师兄,我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好,去我那里吧。”苏衍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门,叫来下人清理室内的血污。 “小师兄是不是回来了?”赵昕晴终是没忍住,在出院门的时候问了出来。 苏衍的脚步一顿,沉声道:“嗯,回来了,小师妹,你还不死心吗?” 感情这种东西总怕沉溺其中,沉溺的深了便只能深陷,如何能轻易出的来?“师兄,你该是懂我的。” 是啊,这种悲凉的滋味,她知,他亦知。 ------题外话------ 好吧,我很迟钝,冰一一糖为啥是禁语? 第三十八章 血杀 李明琪心跳如擂鼓,一路狂奔终于出了北山,山下一条羊肠小径,她左右四望,半人高的荒草在路两边摇曳,周围只有风声和山猫的叫声,没有半个人影。天上一轮弯月照在脚下,如今真逃出来了,她却迷茫了,该何去何从? “李明琪啊李明琪,此时可不是迷茫的时候,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所,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左右望了一眼,在不迟疑,直接奔月而去。 夜深风高,四周空寂无人,若是说不怕,那肯定是骗人的,凭的就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她功力渐长,脚不沾地的草上飞,行有一里多路,借着月色,能看见不远处的城门楼。不管怎么说,终于能感受到一丝人气了,心刚安下,一股危机感从身后传来,是杀气,她后颈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周遭的空气好似被撕裂了,李明琪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躲了开来,回身看去,刚刚站过的地方留下一排透骨钉,入地三寸,这若是打在她的身上,焉有命在?一颗心收缩着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沈彦卿的人追来了?又不像,若是他的人不应该对她动杀心,顶多是把她抓回去听后发落。难道是赵昕晴的人?不错,劫她出樊笼的只是一些小喽啰,此人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李明琪的心咯噔一下,压下内心深处的惊惧,清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截我去路?” “废话少说,我是特来送你归西的人。”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身前身后响起,尖锐刺耳。 李明琪举目四望,斜后方的半空中停了一人,好似一朵血做的云遮住了这方苍穹,使得这方天地一片黯淡无光,她心里越来越没谱,“你是赵昕晴的人?你来杀我就不怕沈彦卿的报复?” 公鸭嗓般的笑意在空荡荡的天地间回荡,“小女娃,你也太天真,我此时杀了你有谁人知,废话少说,你就此受死吧,少些挣扎也少些痛苦。”来人毫不拖泥带水,一个大鹏展翅就攻击了过来,招招式式都带着狠辣直袭要害。 “你总该让我做个明白鬼。”李明琪的手里只有一把染血的匕首,她的实战经验为零,生平首次遇见如此杀机,若说不慌乱肯定是假的,一开始还能仗着轻身功法闪躲腾挪,躲了几招,衣衫就有些破落了,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血杀今夜来,还真没把她当成一盘菜,等过了十多招均被她躲过了要害,而且她的功法中居然带着沈彦卿的影子,这让他心中暗惊的同时更是下了必 杀的决心,低哑着嗓音问道:“你的功夫都是谁教给你的?” 李明琪这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生死关头容不得她有丝毫退缩,心慈手软更是会要了她的命。沈彦卿教给她的剑式在脑中一一闪现,以往觉得简单的招式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不花俏却招招克敌,让她面对危机有了一丝自保之力。她苍白着脸并不答话,一有空隙便要跑上一跑,可惜技不如人,始终无法逃出来人的视线。 “不说话?那便死吧。”以免夜长梦多,血杀不在留手。 李明琪渐渐落了下风,被逼着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她这些日子虽然功法有所长进,可那也是和自己往昔比,遇见高手如何是对手?她苍白的面颊上闪过一丝不甘心,喝问道:“前辈,你为什么要杀我?可是为了沈彦卿。” 血杀的手一顿,“废话少说,今晚必取你首级。”透骨钉成三角之势封住了她的所有的退路,“死来。” 李明琪手中的剑叮当落地,本已经闭目等死。 正此时,四周有破风声传来,四个方位飞来四件敞开飘飞的斗篷。斗篷含着锐利的劲气,围成了一个牢笼将血杀困在了其中。 李明琪惊吓过度,好半天没有回神,前一刻还在鬼门关徘徊,后一刻天兵就降临了,劫后余生是什么感觉?她没有什么喜悦之心,只是头脑一片空白。 被围在斗篷中的红衣人最终还是挣脱了牢笼,负伤而去,其中三人尾随其后杀了过去,剩下一人走到了李明琪的近前,恭敬的单膝跪地,双手上举,递过来一个包裹和一把剑,“李姑娘,主子说,外面人心叵测,十分不安全,让您照顾好自己,千万别瘦了、伤了,等他忙完了手中的事情便去寻您。” “你们的主子是谁?”李明琪放下的心整个又提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那个名字在嘴边却死活吐不出来,这四个黑衣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不早不晚正好在她要力竭之时,难道说是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吗? 黑衣男子的唇角好似扬起了一抹笑意,“主子说,您心里应该最明白。” 李明琪后退了两步,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包裹和佩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谢谢他。”黑衣男子低头行了一礼,飘身而退。 包裹里面有两件换洗的衣物,几张银票,一荷包的碎银子,还有几瓶疗伤药。那人想的倒是周全,李明琪把银票贴身放好,衣服连着那个包裹被她扔到了地上,恨恨的踩了两脚,想想又不对,将疗伤 药又捡了起来,这些药都是风浅影调配的,效果非常好,放在身上可被不时之需。“沈彦卿,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束手就擒,你想玩,我奉陪。”李明琪这话说的无疑有些心虚,今夜要不是黑衣卫及时赶到,自己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可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他?所以别指望她会因此而感恩戴德。 外面的世界确实有险阻,也许还会杀机重重,再怎么难她都要去闯闯,不撞南墙不回头。沈彦卿既然传了话,那肯定会给她跑路的时间。 李明琪的内心十分无力,这种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并不舒服,她甚至能感觉到一条无形的线在牵着她,另一头就攥在他的手心里,想松便松,想紧便紧,想收网随时能收网,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真如他所说,如影随形,逃无可逃。自己这只鸟儿既然已经入了林,好歹也要飞的远些才好,若是能就此飞出他的视线…好吧,她想多了。 李明琪没急着跑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城,先是去成衣店买了两套男装,接着又去了当铺,当了手中的宝剑,拿着碎银子去铁匠铺又买了一把锋利的铁剑。等一切都装备好,大摇大摆的进了松鹤楼,吃了一顿丰盛的。 二楼的雅间坐了二人,正是沈彦卿和风浅影,“彦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彦卿眉眼淡漠,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无他,心中高兴。” 临街的窗户传来一阵响动,晴天朗日之下,从窗户外进来一黑衣人,来人的手里还提着一人,正是一身红衣的血杀,“主子,人给您带来了。” 沈彦卿随意的挥了挥手,黑衣人单膝跪地叩首为礼,再次从窗户飞走了。 第三十九章 他的且行且看 雅间内十分的安静,落针可闻,血杀被人点了穴道,趴伏在那里,闭眼并不说话。风浅影看着那扇还在晃悠着的窗户,刚刚那黑衣卫是彦卿的私人暗龙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暗龙卫都出动了?他心底有些惊疑不定,转头看向沈彦卿,小师弟的神色如常,却不知为何让他隐有不安,“彦卿,这人是?” 沈彦卿慵懒的斜坐在那里,线条流畅的侧脸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有那双深潭似的眸有风暴在酝酿,“你可以自己问他。” 风浅影心下一思量,猜中了八九分,仍是问出了口,“你是什么人?”隔空解了他的穴道。 血杀别过了眼睛,认可自己一死也不能供出自己的主子,“要杀便杀,废话少说。” “呦呵,脾气还挺犟。彦卿,你说是生剐还是活煮?”风浅影有些为小师妹担心,不知道彦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本就没什么大事,何苦那么麻烦。”沈彦卿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从座位上起身,到了血杀的近前,紫色的锦鞋抬起一个弧度,将人踢到在地,鞋尖在他的身上点过,反而解了他的穴道,轻声道:“今天我不杀你,只要你能逃得出这个门口,我便既往不咎,若是逃不出去,呵,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血杀的眼睛一厉,身体立刻前扑,仿若饿虎扑食,他全部的内力都灌输到了双脚。不管是沈彦卿还是风浅影,他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管沈彦卿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便要试上一试。那扇敞开着的窗户离他是那么的近,只要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能赶到,暴睁着双目,双脚在地板上踏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如上了膛的炮弹,冲向了那扇窗户。 风浅影没有动作,他静默的看着。看着血杀扑到了窗边,看着他在难前行一步。 血杀呼喝一声,双手牢牢握着窗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希望与绝望仅仅一线之差,身后有吸力传来,这股力量带着戏耍人的意味,由弱到强,窗框被他捏成了碎沫,而他眼看要被身后的人揉成肉沫。 沈彦卿没想杀人,他既然说了不杀那便不会杀,可是他也说了,你若逃不出去便要付出代价,代价是什么?他在血杀转身逃跑的那一刻便想好了,既然是代价,便要让人生不如死,若不然,有何意思?他漫不经心张开了右手,一股股吸力从手掌中涌出,一开始是轻柔的,到最后变成了一股狂暴的风。 风带着一股能吹疼人的力度,撕扯着血杀的头皮,让他的 乌发根根竖立,让他疼…疼的不彻底,却让人有死的欲望。 血杀一开始还能咬牙强忍,发丝凌落满地,头皮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离开的是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那股吸力越来越强,他内力流失的也越来越快,一股钻心的疼痛灼烧了肝脏肺腑,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嘶哑的吼叫出了声音。 沈彦卿看着软倒在地的血杀,他眼中的风暴一卷终于熄了,取出洁白的手巾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耐心一向不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给她三次犯错的机会,这是第二次。”白色的丝绢在他手上滑落,在空中婉转的舞出一个弧度,最后落在血杀呆滞的脸上。 一个本来武功高强之人若是被废了修为并再不能习武,是怎样的折磨?生不如死不过如是吧。 “浅影,我们走吧。”绣着金丝的袖口缓缓落下,掩盖住了那双修长的翻云覆雨手,他说走便走,没有丝毫的迟疑。 风浅影心里轻叹,小师弟的心果然还是偏的,紧走几步跟了过去,“彦卿,为什么要放了血杀?”像这种人即便没有了武力,在江湖上肯定也会有一二好友,到时候岂不麻烦? 沈彦卿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我给她第三次犯错的机会。”话语很轻,就像那落叶,被风吹着轻轻落了地面,没有激起一丝的烟尘。 风浅影没在多问,他心底有些惊有些凉,彦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师妹生出厌烦之心的呢?这件事情看来只是一个由头,还都是他一手纵容出来的结果。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他生气了,以至于如此的容不下? 刚刚雅间内发生的事情,沈彦卿并没有放在心上,赵昕晴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脚下的一枚石子,碍眼了就踢开,咯脚了大可以直接碾成粉末,能让他费心思的是她背后的人。 人生一场悲喜剧,他不怕苦也不怕受伤,只是谁要把歪心思打到自己心尖尖的身上,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 二人下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店小二眼看着他们下了楼,趁着他们不注意,一阵风似的就跑上了楼梯,小本生意最忌讳出人命官司。进屋一瞧,地上的人只是疼晕了过去,并没有生命之危,小二哥这才放宽了心,江湖恩怨什么的他看得也多了,遂也就没多在意,转身下了楼。 风浅影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绷着一张俊容,淡漠的说道:“这是房屋损坏的维修费,那屋里的人你 们不用去管,随他自生自灭。” “哎…哎,客官放心,小的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店掌柜的当然也明白轻重,只要自家的利益没受到损失,他管那么许多做什么? 沈彦卿先他一步出了客栈的门,那身黑衣好似泼了墨,很深很暗,在日光下一晒,仿若燃烧着的黑色火焰,极寒极冷,让人无法目视。 风浅影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李明琪的身影,暗叹,这只小兔子跑的倒是快,你这一跑不要紧,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倒霉。 外面刮着凉风,房梁上几只云雀欢蹦乱跳的蹦跶着,身上的柔毛被风吹动,看起来格外的单薄,“彦卿,我们去哪?” 沈彦卿眺望了一下远山,山间翠绿依然,风动树影摇,“且行且看吧。”掐金边走银线的黑袍在风中一晃,他转眸看向某处,薄唇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潇洒飘逸的恰如临风玉树。 ------题外话------ 圣诞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四十章 她的且看且行 这浅浅的一个回眸,险些让李明琪的心跳出嗓子眼,她并没有离开这间客栈。沈彦卿的存在感太强烈了,何况身边还跟了一个妖孽般的风浅影,这二人无需惹事,只要往那里一站,立刻就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楼上的惨叫声传来,她心中便升起了不安,小心无大错,要了一间客房,直接躲了进去。等惨呼声停止了,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人,她顺着窗户的缝隙偷偷瞧去,瞧来的便是他的一个回眸。 李明琪抱着自己的双臂,呢喃出声,“沈彦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可即便她是老鼠,他也不可能是猫啊,森林中的狮子王何苦与她这只小白鼠过不去呢?玩吧…玩吧…总要有人先认输才行啊。 李明琪目送二人离开,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这要怎么逃?二人间好像存在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去向,那么他呢,是不是也能?她能跑多远,跑多久,是不是全看他的心情?她越想心中越是寒冷,甚至有些悲凉的想要认命。 她静默着坐在窗边,看着斗转星移,心思杂乱却无头绪,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无好梦,纷纷扰扰。 天未亮,她的眼睛就睁了开来,先是唤了声雅儿,没人应声,又唤了一声钰儿,仍是无人应声,这两个丫头都去哪了?李明琪缓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此时她已经不在北山庄园了,身边自然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起床、梳洗、着装、等一切收拾完毕,镜中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年人,一身如雪白衣,衣带当飘,青丝垂在两肩,左眉上方一点红如血的朱砂痣,她对着镜子笑,“他给的自由能有多久呢?罢了,难得的悠闲时光,那就且看且行,哪里风光好就往哪里去吧。” 今日的松鹤楼十分的热闹,只是一个早餐的时间,楼下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装扮都是江湖上的侠客。 李明琪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店小二也同时在疑惑着,昨日明明还是位姑娘家,今日怎么变成白脸书生了?“这位客官,昨日休息的可好?”开门做生意的,最忌讳的便是得罪人,尤其还是这种有些本事的江湖客,好奇心可以有,但是得懂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李明琪微微颔首,“还可,今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说话间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要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小二哥拿着白抹布擦了擦桌子,压低了声 音,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昨夜一场大火,万剑山庄付之一炬,这些人都是来打前哨的。” 什么叫打前哨?说白了不过就是来捡漏的,这么大的一个门派,山门里不可能没有武功秘籍,只说那数以千计的宝剑就已经足够让人眼红,再不济,金银财帛也是好的,“万剑山庄不是有剑宗前辈坐镇吗?怎么会被人毁了山门呢?” “一看客官就不常出门,这剑宗月前已经去世了,据说是中了剧毒,被人毒死的。”客栈迎来送往,消息最是灵通,这种事情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只当是评书故事来讲,“客官,您稍后,小的这就给您上餐去。” “谢谢了。”礼貌的道谢,心思一转,毒死的?剑宗成名已久,怎会被轻易的毒死?此事怕没有这么简单。 万剑山庄的覆灭,就好似山崖尖上的一块巨石掉落大海,激起千层浪,连李明琪这个外行人都从其中看出了一些门道,更不用说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了,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闻都透着一股使人作呕的血腥味。 正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别人家的恩怨与自己有什么干系?李明琪一听一过,“客官,请用餐,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一碗蛋花汤,二个素馅的包子,一碟小咸菜,十分清淡简单。 李明清笑着点头,昨夜虚惊一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先是喝了几口汤,然后慢条斯理的吃包子。耳中不时传来周围人的谈话声,比如说,万剑山庄的弟子有谁失踪不见了,有谁虎口逃生了,开始了大逃亡,再比如说谁从这次事件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惹来了某某的记恨,然后血溅当场。 听着这些是是而非的江湖传言,她不觉得胃口大开,两个包子很快进了肚,居然还没有吃饱。本想在要些吃食,汤勺动了动,紧接着她的动作就停了,若是她没有看错,扶着楼梯走下来的红衣人应该就是昨夜要杀她的人,难道说昨天的惨叫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血杀的气息十分萎靡,一股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十几台阶就走的他汗流浃背,好似比这一生要长。 店小二缩在墙边,不敢上前招呼,目送他摇晃着出了客栈门,店内食客的目光也都在血杀的身上流连了片刻,看他确实没有什么威胁性才收回窥视的目光。 李明琪没心思吃饭了,放下餐费钱,在店小二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跟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念头一萌生,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血杀武功尽废,比普通 人还不如,在街头买了五个肉包子,一边赶路一边狼吞虎咽的往里噎。李明琪尾随他出了城,进了一片小树林,林深处有一口树叶堆积的枯井,血杀坐在枯井的沿上不动了,看样子是在等人。 李明琪没敢靠的太近,自己这两下子真不够人家喝一壶的,林间的树枝繁密,她躲在大树上,隐约能看个大概,这一等就是近午,在她无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一阵说话惊醒。 “血杀,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来人也是一身红衣,看穿着是位姑娘。 “我被四爷废了武功,现在就是一个手不能提的废物,没办法回到少主身边尽忠了。我找你来,就是让你替代我的位置。”血杀脸上一阵蠕动,露出了一张结痂的丑容来。 “你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暴怒?少主可有危险?”女子的语气紧张了起来。 “这就是我要叮嘱你的,你去了少主身边一定要劝她忍耐,若是一个女子就乱了她的心神,以后如何母仪天下?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若事不可为,就劝少主先行回京吧,主上会做出妥善安排的。”血杀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来。 “你要去哪?”来人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中带着极浓的担忧与不舍,“你这个样子走到哪里都是危险,先不说那些仇家,就是…就是自己人怕都容你不得。” “呵呵,若有命在便活,若无命在便死。”血杀咳嗽了几声,一开始还是浅咳,后来咳的狠了开始吐血,“血乔儿,你要好好的活着。” 声音逐渐低不可闻,李明琪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若是你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你会怎么做?沈彦卿会头也不抬的告诉你杀无赦,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李明琪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把剑很锋利,可是她从来没杀过人,也不敢杀人,更不想成为衙门里通缉的要犯。 第四十一章 一言堂 血乔儿走了,林中只剩下一个武功尽废的血杀,一个曾经想要她命的血杀,一个仍然没有死心还想继续要她命的血杀。李明琪藏在树上,一动不动,她的心间萌生了杀意,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她的心在颤,握剑的手也有些抖。 李明琪低头看向自己握剑的手,她的手很小,她的胆子也很小,她会舞剑,她会劈山也会裂石,可是她独独不会杀人,不,这么说也不正确,她上辈子是杀过人的,她把自己杀死了。对自己都可以狠,为什么不能对敌人狠? 血杀吃了血乔儿给的秘药,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了,可惜的是内力并没有恢复,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活着,只要活的够久,便会遇见足够多的奇遇,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站起来,比以往站的更高。他并不知道林深处有一个白脸书生在纠结着要不要杀他,要怎么才能杀了他。也许是因为不知所以无畏,又或许是因为无畏才无所防备。对他这种老江湖来说,武功与经验相比,经验更加重要。他收拾好心情,换上了一身灰布衣衫,背上了新的背囊,他要踏上新的征程。 李明琪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他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既然不知道,既然要且看且行,那么便跟着他走吧。 血杀回了临沂,李明琪也跟着重新进了城,看着他入了药铺,买了很多的成药,看着他进了干粮铺,买了很多干粮。 李明琪想了一下,虽然没走过江湖,至少听说过,这人是想要长途跋涉了吗?那好吧,姑娘我也储备一些吃穿用,我就是要跟着你,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她转身想要去旁边的铺子买些牛肉干,没想到撞了一个人,没来得及看人脸,低头直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那人也跟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一脸痴傻的笑,李明琪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前这人好生眼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这人是傻子,公子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说话的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人是傻子,公子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又是一阵呵呵的傻笑,那位姑娘一把拽起了他的耳朵,“乖顺儿,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呢,快和姐姐回去吧。” 顺儿?偷儿! 灵光乍现,李明琪想起来了,她的玉佩可不就是被这个顺儿抢走的吗?一个月再见,这人怎么痴傻成了这个样子?街边卖菜的大娘看她久久不回神,打断 了她的沉思,“小公子啊,你是外来的吧,没见过傻子?” 李明琪有些不知所措,“大娘,我前段时间是见过他的,明明好好的,还能四处偷东西,挺欢蹦乱跳的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不是偷东西吗,偷了不该偷的人,被人硬生生切了六根指头,这人是被吓疯的,要是不疯啊,怕命都不保了。”大娘的两双手举了起来,四根指头竖起来便是两个六,“现在好了,街坊邻居的没人在怕他了,大家都叫他六六顺。” 这个外号听着挺吉利,可其中有多少是怨气和解气?李明琪不想去探知,“大娘,你可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大娘摇了摇头,唏嘘道:“这人失踪了一段时间,他娘急的都报官了,捕头在外寻找了数日都无果,半月前还是他自己出现在了城门脚下,人傻成这样,这案子可怎么审哦。”有人来买菜,大娘专心卖菜去了。 这事若是因玉佩而起,顺儿的痴傻及断指应该就是沈彦卿他们做的,她心里微凉,顺儿虽然偷摸拐骗可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奸邪之人,这个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李明琪有些不舒服,纯粹是心里的,又一想,以那些人的性子能饶了他一命已是万幸了吧。 万幸,这话确实不假,若不是他的偷窃行为,沈彦卿怎么会顺着玉佩寻到她?心口堵着的气又顺了一些,别人死活与自己何干?这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她仁慈了。 血杀进了一言堂,已经有段时间了,李明琪的行囊都已准备好,那人还没有出来。这家店的门脸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门口也十分的冷清,一上午也没进个人。她心中疑惑,在店门口徘徊了两圈,拉住一个过道的行人,“小哥,打扰了,这一言堂是做什么买卖的?” 行人甲瞅了她一眼,眼神明晃晃的,一看他就是外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外来的吧,这里面是做死人生意的。” 死人生意?那不是棺材铺吗?干什么取这么文雅的名字?“那个…谢谢啊。”行人觉得有些晦气,背着手走了。 李明琪犹豫了,血杀进这里边是做什么去了?要是他一直不出来,自己一直站在外面傻等着?她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这一眼没看见血杀的身影,也没想象中的棺材啊、冥纸啊、花圈什么的。 眉宇间有了些起伏,青天白日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心有好奇才没收住脚的, 这世上的人还能有沈混蛋可怕吗? 店内的生意虽然十分的冷清,但室内装修却很考究,透着一股典雅大气,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闻了心情一下子就能放松。柜台后面坐了一个中年人,看见又有人来,诧异的抬起了头,往常十天半个月也没个人来,今天一来便是两个,“小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吗?” 李明琪有些紧张,背后的手开始冒汗,“我初来贵宝地,今日得闲,来街上随意逛逛,老板不用招呼。”对门的墙壁上一水的名家书画和字帖,东侧的高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古玩,细细看去有不少是刚刚出土的金银铜器,居然各个朝代的都有,很多都是达官贵人陪葬用的器皿,是盗出来的?可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摆出来卖呢?这样的死人买卖可稳赚不赔。 西面挂了一幅画像,像上是一座高高的楼,李明琪看的有些入神,等回身后,精气神好像一下子饱满了。 观想图?李明琪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这小小的一言堂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中年人身上的气息虽然内敛,可仍是给她如海如渊的感觉,人家的一根指头都能要了她的命,血杀与这家店有什么内在联系? 中年人的身上透着一股子书香气,温文尔雅,他的下颚蓄了一缕山羊胡,双腿好像是不良于行,身下的轮椅不用人推,两个轱辘自己就动了起来。男人出了柜台看李明琪在沉思,他便在一边静默的等待,只是那眼中却有着一丝趣味。 第四十二章 被劫持 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心思一转即过,她笑着对中年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你可是想找刚刚进店的那个人?”中年人摸了摸顺滑的胡须,声音含着笑意。 明明是诚意十足的话语,却让她不知该怎么作答,李明琪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听中年人接着说道:“你来的晚了一步,他从后门走了。” 走了?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难道自己被他发现了?看来自己还是过于稚嫩。这一小小的停顿已经出卖了她,中年人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袖子内的食指动了动,“我这里是做死人买卖的,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李明琪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闻言笑道:“与我有什么干系?晚辈告辞。”好一个死人的买卖,有买命有卖命,一言便可断人命。 门无风自关,李明琪猛然回身,眼前的中年人即便坐着轮椅却依然比她高大,“前辈有什么赐教?” 中年人好笑的看着她戒备十足的表情,“莫怕,只是与你有缘,有些话想问问你。” “什么事?”紧张肯定是有的,她也不敢确定这人会不会暴起杀人。 “你能看懂这墙上的画?”他的双手干枯如爪,十指尖透着灰白之色,一看就是身有隐疾。李明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副画,她有些不懂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意问道:“晚辈说的若不错,这该是一副观想图。”心神练达之人才能看的懂,当然也有些人天生妖孽,没有他不懂的东西,比如说某人。 中年人哈哈一笑,食指在空中虚点,一笔一划都带着刀剑之气,不像在书写仿若在杀伐。李明琪眯起了眼,心神高度戒备,细细看去那明明就是一个字,可是字外白蒙蒙一片,使人看不真切,等他指落,字也消散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没给人看清的机会,“你可看清是何字了?” 李明琪歪了歪头,确实没有看清,胸口一阵沉闷,有些堵,装了什么?她闭眼内视,字迹似一条银蛇在脑中翻转腾挪,最后定型,待她睁眼,脸色已经极其苍白,“是一个‘缘’字。” 中年人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畅笑出声,声音清越,给人一种苍鹰翱翔九天的畅快感,“甚好,甚好。” 怎么个好法?李明琪极其不解,头皮开始发紧,“前辈所言何意?” “没事了,你走吧。”中年人推着轮椅背过了身子。李明琪总觉得他有未尽的语意,也 知道不是自己能探知的,他都说了让自己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中年人果然没有拦她,待她走后,内堂出来一个青衣小厮,“主子爷,您刚刚笑了。”他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惊喜。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我在此等了十数年,终于等来一个合心意的,这笔买卖要是成了,我就能安息了。” “主子爷,您又乱讲话。既然您有收徒的心,这笔买卖自然是做不成了,只是这个姑娘家的身份如何,用青衣帮您去查查看吗?”青衣小厮恭敬的垂首随侍在旁。 “先不用,江湖近来有些动荡,怕是有事要发生,还是一切随缘的好。”中年人压下了收徒的想法,他的右手下压了一副画像,像上的女子正是李明琪。 “主子爷,最近楼内的动作有些大,您不回去看看?” “不回,随他们去折腾。”男子的手挥了挥,“你去把人打发了吧,这笔单子,咱不接。” 青衣低声应是,悄无声息的退入后堂。 室内安静了,中年人看着墙上的那副观想图,眼睛缓慢的眯成了一条缝,“一晃眼,已经苟延残喘二十年了,天姿兄,没有你的日子,我是真的度日如年啊。” 血杀一脸的不理解,眼前的青衣小厮刚刚说了什么?不接?“为什么?总要有个不接的理由吧?”难道说沈彦卿的手那么长,已经伸到了这里?绝对不可能。 青衣小厮斯文有礼,“你还是另想他法吧,我家主子爷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接生意。” 血杀无法,只好收回定金,他就不相信,杀个人都这么难。 李明琪出了一言堂,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今天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血杀来此花钱买她的命?为什么那个中年男人却要放自己离开?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拍了拍越来越混沌的脑子,看来,她需要赶快离开此地。紧了紧身上的背囊,本想在回一次松鹤楼把房钱结了,没想到楼内已经打杀成了一片,桌椅餐盘更是碎了一地。店内的掌柜和伙计均不见了身影,应该是躲了起来,街道上的百姓也都绕道而行,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李明琪心神一跳,江湖仇杀?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如此行凶啊?官府的衙役都是吃素的?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在没分出胜负之前,没出人命之前,官差确实是不管的。 打 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方明显不敌,从二楼的窗户跌落了下来,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李明琪的身前。李明琪低头看去,是一位眉眼锐利的姑娘家,此时唇角流着血,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身体刚刚贴地立刻又弹了起来,一声哨响,从胡同里奔出一匹高头大马来。 松鹤楼上有十多个持刀的青衣人,各个神色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看她打马要逃,纷纷追了出来。 女子翻身上马,动作十分干脆利落,眉宇间更是英气十足。同样都是姑娘家,自己要是有她这两下子该多好啊。李明琪还在感慨着,一个不留神就被女子抓到了马上,耳边风声呼啸,吃了满嘴的砂子,她挥舞着双手,怒了,“喂,你我无冤无仇的,你抓我做什么?” 女子照着她的后腰打了一巴掌,压低了声音道:“要想活命就不要废话。” 李明琪衰神附体,看来是注定走哪都要倒霉,女子带着她摆脱了后面的追兵,在一小河边停了下来。还不等李明琪踹口气,女子拉着她进了树林,不容置疑的说道:“快,把衣服脱了。” “脱…脱衣服做什么?”我也是一个姑娘家啊,咳,我想说的是,琪琪,你真的想多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脱就脱。”女子有些不耐烦,同时顾忌着有追兵。 李明琪欲哭无泪,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襟,警惕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子双手抱胸,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可气势十足,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想什么美事呢?赶紧脱。”大有你在废话我亲自帮你脱的意思。 李明琪明白了,这人是想换身装扮,祸水东引?要脱?脱个毛啊,本来还以为你挺可怜的,没想到居然也会欺负老实人。李明琪一跺脚,身体拔地而起,轻盈的跃上了树梢,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可一想那位姑娘被人追杀的可怜样,她离去的脚步又停下了,眼珠转了转,她笑道:“你想要我这身衣服是不是?” 女子一听她的声音,眉毛扬了起来,连带着要去抓人的身形也止住了,诧异的道:“你是个姑娘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好精致的易容术。 “是的呢,我这衣服还有这个人皮面具都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李明琪从树枝上飞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粒疗伤药,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她的侠气吸引了,“喏,这是我的诚意,吃不吃随你。” 女子接过来一看,凝香丸,恢 复气血的上等疗伤药,市面上很少见,只有一些名门大派才会有,眼前这个被自己误抓的女子到底是何方人氏?好生神秘。以她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观瞧了半天,并没有看出她的恶意,只是到底是哪家的闺阁小姐呢?她眯眼,突然五脏传来一阵翻搅,路上逃亡,新伤加旧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犹豫张嘴把药丸吃了下去,然后靠在树边开始疗伤调息,只是那把剑始终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时都能暴起杀人。 第四十三章 杀人并不难 李明琪借着她疗伤的工夫,去了小河边,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重新恢复了那张素颜。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痕迹,等她再次回到林中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 女子调息完毕,内伤在药力下恢复了七层,脸色也不在白如蜡,连带看她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今天多有得罪的地方,希望姑娘多多包涵。”女子起身,双手抱剑很正式的道了歉。 李明琪摆了摆手,“相识即是有缘,我叫李明琪,你叫什么名字?” “剑歆。”说了名,便认真的看着她的反应。 李明琪眨了眨眼,“万剑山庄的剑歆姑娘?”接着表情严肃了起来,“那些青衣人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你不放?” “都是我的仇人,他们自称是青衣教的人,可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教派。”语气冰冷带着一股子血腥味的狠辣。 看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不在多问别的,毕竟是萍水相逢,“江湖险恶,剑姑娘还是多保重的好。”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可帮不了她什么,“我这里还有一件男装,这个人皮面具也给你,应该能对你有些帮助。” “你说让我帮你一个忙?”剑歆并没有急着去接,无恩不受贿,江湖上的人最讲究的便是信义二字。 李明琪一开始本来还存了一些小心思,后来一听她就是剑歆,心里又生出许多不忍来,这位姑娘刚刚痛失亲人,宗派还被人灭了,家破人亡不说,现在还得时刻逃亡,“剑姑娘,你拿着吧,若是他日有缘相见,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 剑歆知道她说的都是客气之语,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和面具,不多时便装扮上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像我这种人随时都能死去,若侥幸不死,我肯定记得欠你一个人情。”话语落地,她的神情就变了,一把拉起李明琪跑入了林深处,同时跃上了一棵大树。 远处的草地上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李明琪心跳加快,动了动唇形,“你先走吧,他们应该不会难为我的。” 这位李姑娘的心地真是善良,自家大人居然也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闯荡?剑歆自从家门被灭感觉到的都是冷,没有一人肯伸手帮一帮她,连往昔来往亲密的世伯和世叔们都将她拒之门外,今天误打误撞的抓了她,就好像一丝阳光照到了心里,让她有些暖。 剑歆缓缓摇了摇头,青衣教的人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根本不在乎旁人的 性命,她捂住了李明琪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呆在这里,别说话,一会儿我下去把他们都引开。”这位姑娘一看就没杀过人,她不能忘恩负义的见死不救。 “大统领,这人应该刚刚离开,看足迹是两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其中一个青衣人在她们停留过的地方观察了一下,恭声回禀。 “他们还在这里林子里。”听声音粗哑,极为的肯定,就好像亲眼看见一般。 李明琪一听这个沙哑的声音,表情就变了,心里也忐忑的厉害,血杀怎么和青衣教的人走到一起去了?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怎么了?那人你认识?”剑歆一脸的凝重,一见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几分。 “我们分头跑吧?”说不定这人还是她引来的呢,血杀好像十分擅长追杀之术。 “一共有五个人,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这个树林。”凌冽的杀意在她的身上直欲冲天而起,看的李明琪心底好生崇拜,她吞了口唾液,“要不…我帮你拖住一个?” “以你的功力拖住两个不是问题。”剑歆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淡然的下了结论。 “可是…我没杀过人。”李明琪有些佘然,在包裹里鼓捣了半天,拿出一包胡椒粉来,“这个能用上吗?” 剑歆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来,“你怎么如此可爱呢。”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凡事都有第一次,谁没事会想杀人,还不是被人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你想活的更久那么就要学会保护自己,在被杀与杀人之间选的话,你选什么?” 李明琪明白了,“剑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剑歆用衣袖擦了擦剑,一抹亮光在林间闪过,刺进了敌人的眼睛,“你要是怕血就闭眼杀,那个人没有武力防身,你根本不用怕他,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大统领,他们在那里。”随着话声落,林中风声大作。 李明琪眼见剑歆杀了过去,她连着吞了好几口的唾液,连周围的风声,刀剑相击声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拿刀的手有些抖。 剑歆的剑法极快,好似一阵旋风刮过,带着凛冽的风沙,今天在酒楼她落了下层,那是她身上有伤,此时功力恢复了不少,那柄与她心意相通的剑舞的密不透风,攻防之间格外从容。 李明琪的胆子确实小,可并不能说她没有血性,被逼的狠了,兔子也会咬人的。她见血杀要逃,一股气 血上涌,从树上飘身而下,截住了血杀的去路,她以为自己会怕,奇怪的是,握剑的手出奇的稳,心中一股怨气上涌,她冷声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再三加害于我,我今天要是在放你离开,天理不容。” 血杀冷笑出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黑色的袍袖一抖,就要使坏。 李明琪深知此人奸诈,不能给他留有任何的喘息之机,她将内力灌注于剑上,掌心一拍剑柄,全力施为之下,剑刺破了空气,轻易的就刺破了血杀的身体,随之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了出来。 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强忍着恶心,拔出自己染血的剑,目光有些呆滞,杀人了?就这么简单? “不要发呆,快过来帮忙。”剑歆虽然成功杀了二人,可时间一久渐落下风。她的心里略有些宽慰,这位李姑娘并不是没有血性,只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一旦开了荤,这往后总会成长起来。 剑歆一个分神不要紧,一枚暗器打中了肩膀,她咬牙拔了出来,可惜暗器上涂了麻药,麻痹了她半边身子,她回转半身对李明琪喝道:“不要过来,快走。” 李明琪从呆滞中回魂,一个起跳,冲了过去,“你受我牵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看我暴雨梨花。”手中的辣椒末混着石灰粉迎风飘洒,趁着敌方混乱的功夫,一把抓起剑歆,背到了背上,撒腿就跑,她的轻功绝对是一流的,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林外又飞奔来十数个青衣人,一看这场景,就知道又让人跑了,其中一个头目抬腿便踹,怒骂道:“混蛋,统统废物,连两个黄发丫头都对付不了,还傻愣着干什么,等死吗,赶紧给我追。” 追字刚出口,有二人从树上飘然而落,一人红衣白发,一人浅衣黑发,可不正是风浅影和沈彦卿。 风浅影咋舌,戏谑的打量着场间青衣人,“小兔子居然杀人了,彦卿,你作何感想?” “杀的不够漂亮。”淡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有一丝欣慰?风浅影无奈,他是真的搞不懂小师弟的想法,“这些人怎么办?” “杀了。”沈彦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的目光追随进了林深处,那处好似还有一道白色的娇小身影。 风浅影毫不迟疑,根本不给那些人说废话的时间,红衣飞扬,他在场间留下一片片残影,等他再次回到沈彦卿身边的时候,十数个青衣人个个颈项的动脉被割断,偏偏没有血流出,他挑眉问道:“我杀的怎么样?” 沈彦卿微讽,“幼稚。” 好吧,他就知道不能指望从师弟这里得到任何正面的评价,接着开始十分正经的问道:“彦卿,你不觉得这些人的功法有些眼熟吗?” 沈彦卿当然看出来了,他不喜不怒,“是九幽锋灵诀的残章,我们走吧。”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风浅影这口气没喘上来,“爷,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淡然?好吧?”然后他发现自己又被漠视了。 第四十四章 喜山村 武帝二十二年的夏末,江湖上发生了一起灭门血案,排名第七的万剑山庄就此从江湖上除名。据传幕后黑手是‘从天而降’的青衣教,而剑宗的死又与天魔教脱不了干系,两个教派有没有内在的联系?江湖人士均有猜测却无证据。万剑山庄的覆灭好似天边的一声炸雷,雷响过后便是风起云涌,一场腥风血雨最终降临了这北方大地。 喜山村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有几间砖瓦房,几家店铺,平日里嫌少有人来。三天前,青城剑派收到一封信笺,信上言明,九月初十的午时三刻,无尘宫的白虎堂堂主苏衍将要前来拜山,让其提前安排好身后事。此消息一出,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管离得远近,星夜赶路,齐聚到了此处。 小酒馆外破旧的招牌斜斜的挂着,一阵风刮来好像随时能掉下来。店内的老板是一个面皮发黑的中年寡妇,唯一的伙计是妇人的儿子。娘俩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看起来格外的寒酸。 娘俩的日子过得很艰辛,明明守着二层的酒楼,却每年冬天都要吃糠咽菜,每每想起都很想哭,可没法子啊,谁叫生意惨淡呢。本以为今年也不能例外,没想到几天前的生意一下子红火了起来,先是来了两位年轻公子,再后来客人一日比一日多,连小店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这些客人都是些豪爽的江湖侠客,只要有酒有肉有房住就可,其他的一概不用招待,娘俩突然发现这些江湖人可爱起来也是蛮招人喜欢的。 “乐男啊,你一会儿上楼把二位公子的晚饭送上去。”黑脸妇人的面上整天笑容不断,得闲去厨房炒了两样小菜端了出来,这就是小灶了,自家的店铺一开始要啥没啥,还是二位公子看他们娘俩可怜,帮着他们规整了店面,又帮着买酒买面,说是过不久生意就该兴隆了,让他们娘俩挣了钱在还给他们,娘俩自然感恩戴德。 “哎,俺这就去。”乐男长的不高,身上瘦的就剩下皮包着骨头了,穿着一件宽松的大褂,就看见衣服了,看起来十分可怜。他端着托盘上了楼,有些紧张的敲了敲门,“李公子,晚饭好了。” 有些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响,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嗯,好香啊,呵呵,又让黑姨费心了,乐男,替我和黑姨说声谢谢啊。”这人自然就是李明琪,她接过托盘,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乐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公子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娘俩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说完就跑了,总感觉他有些紧张。 李明琪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 剑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人流在发呆,柳叶眉微蹙着,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是沉思还是发呆? 她们二人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将会是整个武林最热闹的地方,而剑歆的师兄和师妹很可能会出现。这一等就是七八日,仍无音讯,怕是有些急了吧?李明琪摆放好碗筷,招呼道:“歆儿,不要在想了,赶紧来吃饭吧。” “没大没小,叫姐姐。”剑歆收回了目光,伸了一个懒腰,她也很奇怪,自己明明比她大,可这个丫头死活不肯松口叫自己姐,她哪里知道,李明琪的心里年龄可不比她小,叫姐她不好意思开口。 “你身上的伤已经没大碍了吧?”李明琪笑着躲了开来,将话题带了过去。 剑歆拍了拍胸口,“已经完全康复了,你的药可真管用。” 李明琪但笑不语,药都是出自风浅影的手,当然不会差了,“来,先吃饭吧,愁事可没吃饭重要。” “就会说我,你没比我好哪里去,你说说看,你这一路上都在躲什么人?”在桌前入座,先帮李明琪夹了一筷子菜,“瞧你瘦的,赶紧多吃些,补补。” 李明琪也给她夹了一个鸡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离家出走的啊,可千万不能被家人逮回去。” “编…你就编吧,什么硬要你嫁给五旬的老员外做填房啦,或是让你嫁给某个富豪做小妾?” 李明琪噗嗤一声就笑喷了,“歆儿,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成天你都乱想什么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剑歆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套出些有用的话来。 “这事有些复杂,爹娘让我嫁给表哥,我不同意,无奈之下只好只身跑了出来。”说完自己先笑了,笑是苦笑,“江湖好难走啊,处处都是危险。要不是遇见了歆儿,我现在指不定被卖哪去了呢。” “哎呦,你快别捧我了,这一路上都是你在救我了。说真的,明琪,一路上幸好有你。”剑歆定定的望进了她的眼中,“来,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好,我们干杯。”李明琪十分豪爽,茶杯在二人的笑声中相碰,“歆儿,怎么样?我最近有没有点侠女范?” “你呀,就是一只小白兔,光吃青菜怎能能变成母老虎呢?” 李明琪认命哀叹,又不想让她太得意,“来吧,让小白兔敬母老虎一杯。” “好啊,越发没大没小了,居然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伸出玉手就开始戏弄她。 “哈哈…我错了…好歆儿,手下留情啊。”李明琪的身上痒痒肉多,可架不住她的十指神功,不大会儿便开始告饶,剑歆佯怒道:“快说,谁是母老虎?” “我…我是母老虎。”李明琪做了一个兔子样接着又学了一下白盏的经典动作,“怎么样?兔子变老虎可满意?” 剑歆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明琪,你可真是一个开心果,真是可爱死了。” 李明琪看她终于笑了,自己的装傻卖乖总算没有白费,“来,我们姐妹大口吃饭,大口喝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嗯,开开心心。”明琪,认识你真好,虽然相识不久,我却欠你良多,不管将来如何,但凡你有事,我不要自己的命都会替你出头,这是一个承诺,一个放在心底的承诺。 第四十五章 不辞而别 二人说说笑笑,祭奠完了五脏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楼下好像十分的热闹,“明琪,我们到楼下去坐会儿?” “好的呀,兄长请。”李明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剑歆无奈,抬手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调皮,叫姐姐怎么就万难了?”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推着她出了门,“兄长莫挑理,咱们喝酒去喽。” 正是晚饭的时辰,楼下坐了不少人,灯火很暗,不仔细去看也看不清人脸,偶尔传进耳中的对话声都是围绕着无尘宫说的,都在猜测这无尘宫到底是正还是邪,很多人趋向于邪魔外道。 李明琪本想一听一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保持中立,整颗心…居然是偏的。她去前台和黑姨打了一声招呼,又要了一壶度数低的果酿。 两人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相对而坐,李明琪给彼此斟酒,“来,我们干一杯吧。” 剑歆笑她不大气,一杯酒下肚,酸酸甜甜,没有一丝酒味,“要喝就喝烈酒,这都是女儿家喝的。” 李明琪大囧,心想咱俩哪个不是女儿家,“兄长,酒醉坏事,意思一下就行了吧?” “那哪行啊,不喝醉可不叫喝酒,你等等。”剑歆起身离桌,等她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一手端着一盘花生米。 “不是吧。”李明琪看的目瞪口呆,“兄长,你确定你真的能喝?我和你说啊,我就是一杯的量,喝下立刻就醉。” “传说中的一杯倒?”剑歆很豪气,拍开酒坛子,抱着就喝了一口,紧接着用袖子一擦嘴角流溢出来的酒液,笑道:“饮酒当如此,爽。” 李明琪很想捂脸,“兄长乃真汉子,小弟敬你一杯。” 一个手里抱着酒坛子,一人手里拿着酒壶,隔空相碰,豪气干云,“干。” 室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各桌上纷纷开始拼酒,一时间酒香四溢,李明琪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含笑,“兄长,你的酒量真好,怎么练出来的?” “那是,我可是在酒缸里长大的。”似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笑道:“小时候练剑,父亲对我们格外的严。有一次师兄偷父亲的酒喝,被我揭发了,师兄很生气,第二天就把我扔酒缸里,我被酒气熏的连醉了三天才醒。从那以后三天两头就往父亲的酒缸里跑,你说吧,这酒量练出来了也蛮愁人的,怎么喝都喝不醉啊。” 明明是欢笑之语,听来却有几分悲戚,有些伤 口就在那里,即便结痂,想起来的时候也会隐隐作痛,李明琪无法安慰,“来,我陪你醉一场。”醉了便不会痛,能逃避一时是一时, 酒兴正浓,隔壁桌有谈话声传入耳中,让李明琪吃花生的手一顿,有一人说道:“你们不觉得这无尘宫的崛起与万剑山庄的覆灭太凑巧了吗?” “哼,巧不巧的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这股风浪是怎么吹起来的?无尘宫不仅与奸邪魔教靠上了边而且还与万剑山庄覆灭有关系了?剑歆连眼睛都不抬,“兄弟,你不要走神啊,咱们喝酒,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嗯,干杯。”李明琪知她心中难受,又碰了一个,她心里起了思量,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沈彦卿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挑衅呢?剑歆看她又走神,换了她手边的酒壶。 李明琪不妨,一口下肚,一张脸皱成了包子,舌头险些都要吐出来,“你居然使诈,太坏了。” “谁让你不专心,又想哪家美娇娘呢?” 李明琪是真服了,这话也能反着说,“古有断袖一说,弟心中只有兄长一人,来,今天我舍命相陪,不醉不归。”话说的很大,可惜酒量确实不佳,一壶果酒下肚她本就有了三分醉意,又连喝了两杯烈酒,脑袋一沉,趴桌上不动了。 唔,明琪骗人,明明有三杯量,偏偏要说是一杯倒,看吧,被试出来了吧。剑歆单手撑着下巴,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饮酒只会更寂寥,她索性也不喝了,扶起酒醉的人上了楼,刚安顿好她,走廊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在顾不得其他,忙开门追了出去。 月华透过疏窗洒落一室,染了一层朦胧的纱,那扇窗无风自动,敞了开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待窗户关上,室内的地板上多了一抹颀长的人影。人影步履从容,坐在床边,目光温柔缱绻,“看来胆子是真的变大了,不仅敢杀人了,居然还敢给我喝醉,你就不怕被人卖了?”男子放下床帐,脱了外衣,搂着她吻了下去。 李明琪做梦了,梦见自己被沈彦卿剥光了衣服,压在身下欺负,偏偏自己不争气,被撩拨的欲火难忍,最后自己霸王硬上弓了? 天明时刻,李明琪从梦中醒来,浑身酸痛的厉害,她不由想起昨夜的春梦来,满脸的黑线,醉酒误事,误事啊。 李明琪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可能是没脱的关系还有些褶皱,她揉了揉额头,脑中还有些迟钝,“歆儿?”叫了两声没有应答,四处看了一下,室内并没有歆 儿的身影。 “咦,奇怪,人去哪了?”去桌边倒水的时候看见了一封信,用茶壶压着,上面写着明琪亲启,应该是剑歆留给她的,真是字如其人,都带着一股锐气,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剑,很有风骨。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只说昨夜与师兄妹们汇合,唯恐为她带来祸事,只好连夜离开,求李明琪原谅她的不辞而别,若他日有缘相会,一定随她处置。另外又叮嘱她,世道混乱,一定要多加防卫,对敌人该狠则狠,不能一味软弱相让。 李明琪瘫坐在椅子上,头枕着椅背,将信放到了脸上,终于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寂寞之旅,有时她也会问自己,你要坚持什么呢?坚持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满意?哼,这根本就不是我满意就能解决的事! 李明琪可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收拾好心情,给黑姨留了一封信,同样不辞而别。她背着行囊出了喜山村,一路朝南阳进发。 路过青城剑派的时候,看见此处人山人海,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初十了啊。李明琪停住了脚步,跃上山间的一棵大树,默默的看着,看着那处的热闹,看着那位掌门人是如何败亡的,同时也看看那人到底要不要抓回自己。 午时三刻一到,苏衍一身玄色衣衫,手持长剑,如期而来。他的年龄本就不大,又长了一张娃娃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 青城派的掌门人唐山手抚胡须,“少年郎,你此时离去还来得及。” 苏衍卿冷冷一笑,持剑的手一横,毫不拖泥带水,“请。” 唐山在江湖上行走数十年,能成为一派掌门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见他冥顽不灵,也不在多费口舌,今日群雄齐聚于此,他若是败于这个少年之手,即便活着也无脸在江湖立足。 苏衍今日来为的便是杀人立威,他身法诡异,招式狠戾,所走剑招不过七,唐山口鼻流血,颓势尽显。 李明琪的唇角露出一抹笑,这人如风中的残烛,即便还有火苗,也快熄灭了,热闹看完了,她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第四十六章 情敌相见 南阳城内有一间茶社,名清平,茶社内此时坐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江湖人士,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随身佩戴着兵器。 再过几日便是九华宫老宫主的六十岁寿辰,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前来祝寿的,也有一些人纯粹是鱼目混珠特来凑热闹的。 茶社内人虽多却很安静,众武林人士喝着或清香或味醇的茶水。他们当中有些人的眼眯着,有些人的唇扬着,也有些人的眉皱着,表情各异却无一人开口讲话。只有说书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无尘宫的事迹。 话说这个无尘宫的白虎堂堂主苏衍,他年纪不大,武功却十分高绝,带着手下七宿卫已经连挑了十数个门派,以蛮横狠绝的姿态横空出世。跟他交过手的掌门人,有些身受重伤,有些人则命丧黄泉。 北方大地上,一时间风声鹤唳,提起无尘宫三个字无不胆战心惊。 无尘宫仅仅露出冰山一角就杀的江湖人心惶惶,也不知这无尘宫是何背景?单单凭借一个白虎堂的堂主就打响了无尘宫的名号,硬生生将无尘宫从一个无人听闻的小门派挤进武林前十排名。 众人正听在兴头上,楼下传来一阵马蹄声,不多时茶社内又进来二人,年纪均不大,也就十八九岁上下,看气质样貌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两人上了二楼,四处扫了一眼,只看见角落里那张桌子有空位,便走了过去,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兄台,可否搭桌而坐?” 那人明显是在走神,听见问话抬眼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二位随便坐。”说完扔下几枚铜钱就要离开,奈何被另一位公子拦下了,“兄台请缓步,在下张子俊,想和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离去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眸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好奇。 张子俊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兄台可见过画中女子?” 灰衣男子摇了摇头,“没见过。公子还是到别处问问吧,我也是今日恰巧路过此地而已。” 张子俊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子俊,你就别病急乱投医了。这人存心躲着,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灰衣男子戴上手中的斗笠,告别一声就要离开,前脚刚抬起,店中引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耳中突闻一声虎啸。一只生猛的白色灰纹大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扑向了这个角落。几个纵跃就到了灰衣男子跟前,虎头一撞,将人重新撞到了凳子上。 张子俊和同伴都有些受惊,这是谁养的宠物?就这么放出来招摇也不怕惹来人命官司。张子俊扶了他一把,“兄台,你没事吧?” 白虎见陌生人近前,立刻翻脸挡在了二人中间。灰衣男子拍了拍虎头,眼看楼梯口处出现一抹白,暗叫一声糟,好死不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他有些恼怒的瞪了张子俊一眼,恨也无用,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灰衣男子在那人露头看过来之前,单手支桌而起,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原地留下一声虎啸,啸声震天也唤不回一个回眸。他的身形奇快无比,几个错身的功夫就失去了影踪。 张子俊神色一凝,刚刚那身法?那背影?他追到了窗边喃喃自语道:“那是…浮游身法,那是表妹!这白老虎又是怎么回事?” “子俊,怎么了?刚刚那人你认识?” 张子俊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那双黑眸眯成了一条线,“博煜,刚刚那人是不是姑娘家?”他在外四处寻找李明琪的下落,至今已有三个月,可惜一直没有下落,如今见到了人,为何要躲? 博煜沉思了一下,“比起男子来说,身形倒是单薄了些,子俊,你觉得那人易了容?” 不是觉得,他心里已经有了九层的肯定,连呼吸都有些重了,琪琪,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难道说你离家出走真是为了躲我吗?为什么? 白盏有些垂头丧气,这已经是它第三次扑空了,耷拉着脑袋回到了主子身边,呜咽了几声,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年轻的主子冷面寒眸,扫了它一眼,鄙视之意甚浓。他带着白老虎走到灰衣男子坐过的地方,旁边跟着一头冷汗腿脚发抖的店小二,他吞咽着口水,颤音问道:“少…少侠,您…咕噜…还有什么…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先走吧。”风浅影看他可怜,将人打发走了。 沈彦卿完全无视了桌边的另两人,他的眼眸一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琪琪,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右手端起先前被人用过的茶碗,茶水还是温的,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张子俊看他的动作,觉的自己的领地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她?” “咦,这位公子,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气?”风浅影先是给沈彦卿斟满了茶水,然后在一旁落座,凤眸含笑,妖孽十足,“二位请坐,相见便是有缘,我们来聊聊?白盏过来,趴下 。”白盏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在自家主子的脚边趴下了,对周遭看过来的眼神完全不予搭理。 张子俊将这二人打量了一个遍,却没有看出个深浅,又不愿就此退去。与博煜对视一眼,双双在桌边坐了下来。 四人同坐一张桌,张子俊与沈彦卿相对,博煜与风浅影相对,一时相对无言。沈彦卿垂眸静静品着香茶,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咦,这幅画是公子你的吗?”风浅影拿起一边的画轴,细细打量了起来,还别说真有八九分相似,“这是公子所画?” “公子猜对了,是在下所绘。”张子俊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眼中隐含杀气,“听公子的话音,是认识这位姑娘了?”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沈彦卿慢悠悠的开了口,语调清清冷冷,不含一丝烟火气。明明情绪很内敛,就是给你一种高山仰止的霸道气势。 张子俊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些人一见面就是敌非友,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讨好?“既然公子不想说,张某也无法强求,在下告辞。” 风浅影一把拉住要起身离开的他,“哎哎,公子别急着走,喝喝茶降降火气,有话好好说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彦卿靠在椅背上,抬眼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道:“这画中女子我认识。” 张子俊的心一提,知道他还有下半句,只是眯眼听着。 “她是我的女人。” 张子俊的心一提再提,恨不得吐他一脸血,“你的人?”怒红了一张脸,语气怪异了起来,“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何来你的人,滑天下之大稽。”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哟(*^__^*)…… 第四十七章 杀还是不杀是个问题 风浅影险些没一口喷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家四爷遇见情敌了?这可有些不妙啊,按理说以四爷的脾气此时应该一巴掌灭了他才对,此时为何仍不见冷焰燃烧呢?难道说已经怒到了极致?他凑近了,小心问道:“老四,你没事吧?” “子俊,你消消气,别急着动怒。”对面那二人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真要打起来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他拉着张子俊的胳膊,“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沈彦卿终于舍得将那个茶杯放下了,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没有误会。”他在心中一笔一划勾勒着一个四方大字,不同种字体,均是一个死字。他的醋坛子完全打翻了,琪琪明知道他前世最膈应谁,居然还敢与他同桌对饮,凭此一点他就该死!更何况他居然还敢厚颜无耻的说琪琪是他未婚妻,找死!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居然还敢在爷的面前晃,该杀! 张子俊也同样在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带着隐忍,二人算是卯上了,“在下张子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他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来头,就敢这么狂妄。 风浅影一拍脑门,他终于明白这情敌是哪位了,“哦,原来是张公子啊,幸会幸会。我们家四爷见谁都是冰山脸,你不用往心里去。”打了一个哈哈,转个身开始好言好语安慰,“四爷,你不能逮谁都想杀,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一会逮到人还不是听你发落,你在这叫什么劲啊,咱先撤行吗?” 沈彦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就暂且先缓缓吧,他也好琢磨一下该怎么杀才好,或者再来一次兵不血刃?只是这样太没有新鲜感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人捉回来,他这心里有火越烧越旺只有她能熄,“我们走吧。” 风浅影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哪天江湖上盛传,堂堂无尘宫的沈大宫主在酒家茶社与人为争红颜而大打出手,听起来虽然好听,可实在是太有辱身份了,“白盏,走了。” 张子俊黑着一张脸,话还没说完就敢无视小爷,刚想上前理论被博煜一把拉住了,“我的张大公子,咱先忍一时之气,好不好?” 白盏大人绕着张子俊转了两圈,张了张血盆大口,示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风浅影推着自家四爷,招呼着嫌事不大的白盏大人,一路出了茶社。 二人一虎刚走,茶馆就沸腾了,好信的人不在少处,可惜无一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张子俊只能咽下这份难堪,缓 了好一阵子才平顺过来,接过好友递过来的茶,一口饮尽,将茶碗重重的放到了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博煜,这二人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 “江湖上最近涌出了不少青年俊杰,以那无尘宫为最。”博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液,那人身上的气势倒是能忍,只是那头白虎实在吓人。 “你的意思是这二人可能是无尘宫的人?表妹怎么惹上了这些人。”文质彬彬的俊容阴沉冷怒的厉害,“不管他是谁,都不能动我的人。” “以卵击石可不是明智的选择,那二人气息内敛,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子俊,你不是说你表妹是闺阁的小姐吗?可我见刚刚那架势身手可凌厉的很呢,而且那穿着打扮可不就是一个江湖侠女?”博煜心里好奇的要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副你快说我迫不及待想听的急迫样子。 张子俊揉了揉眉心,想起那位让人牵挂的人儿,叹息一声,“博煜,不瞒你说,我这心里也乱着呢,有很多事情一下子出乎了我的意料。”一切只有等找到人在细说,只是按照刚刚的形势来看,他已经在眼前了,表妹却不与他相认,看样子是真的在躲他。 沈彦卿和风浅影一前一后出了清平茶馆,路上人来人往,两人的相貌还有那只白虎一下子吸引了全街的注意力,风浅影没个正行,看见漂亮姑娘就要调戏一二,赢来芳心一片,芳心飞啊飞,啪嚓声中又碎落一地。 “老四,我刚刚不拉你,你不会真要杀人吧?”风浅影暗送了一记秋波,几步追上前头走远的人。 “我要是想杀人,有谁能拦的住?”沈彦卿否了回去,接着又想到了刚刚的听闻,有些担心的说道:“最近老三的风头太盛了,让他回宫休息一阵子。” “你怕有人要他的命?”风浅影吹了一声口哨,“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性子,行行行,我领旨,回头就传信。”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人的瞪视,冷冷的偏偏能炙烤你的灵魂。 风浅影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让苏衍收手,九华宫怎么办?”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门,眼前二条通天大道还有一些蜿蜒小径。沈彦卿微微皱眉,一边想着这人是逃向了何处,一边回道:“我亲自去,这个仇我要亲手报。” 感受到了他的决心,风浅影知道劝说也是无用,“你说她会去哪?老四,你说这喜帖要是都发出去了,到时候新娘子不见了该怎么办?” 沈彦卿冷冷的 扫了他一眼,“乌鸦嘴。她要是不见了,到时候你来顶替。” 风浅影的笑脸一僵,“连师兄的便宜都占,回头看我不向师父告状。”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我们往哪里追?” 沈彦卿摇了摇头,眉峰深陷,“感觉不到了。”这一个月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出现这种状况往往意味着危险,“浅影,派人沿途给我查,我今天必须见到人。” 第四十八章 误闯禁地 李明琪每每新到一个地方,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家客舍都能听到无尘宫的丰功伟绩,她不关心谁受伤了,也不关心下一个被灭的是谁,她担心的是为什么自己走到哪,他们便杀到哪呢?让她时刻精神紧绷,好似下一刻便会被他抓回,真的精疲力竭了。 今天更是霉运临头,不仅碰到了表哥张子俊,更是险些被沈彦卿堵到。李明琪没有心思去想那二人相见是不是会火花四射,会不会杀的你死我活,这些她都不关心,她只想脚底抹油跑的越远越好。 一路飞檐走壁逃遁出了城,城外有一条东西纵横的阳关大道,这条路哪个方向她都是不敢走的,心中本就惶急,觅到一条小径就钻了进去。一开始还能看见路,走的远了就进了一片林子,兜兜转转,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也没走出去。 李明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这块大石头她已经看过不下三遍了,这个情况可是不妙,怎么会迷路呢?难道她误打误撞的进了迷失林?越想越是害怕,这要是被陷在这里,不是活生生饿死,也得成为山间野兽的点心。 说不害怕不恐慌那是假的,好在这一个多月的江湖磨砺,让她成长了不少,只慌神了一会儿,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李明琪静心细听,耳中好像有流水声隐约传来,她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眼前有三五只蜜蜂飞过,稍过一会儿,又会有三五只飞过,这蜜蜂好像是人为饲养的。她看了一阵子,发现所有的蜂群都是飞往同一处,她咽了一口唾液,心想都到了这个境地了,总比死在这里强,进去看看没准还能遇见隐士高人,这么一想胆气壮了不少,跟在蜜蜂的后面开始往里面走。 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树林,李明琪举目看去,眼前是一条蜿蜒清澈的溪流,溪流对面是一片极为壮观的花圃,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芳香四溢。百花后有座庄园临山而建,占地极广。 李明琪看见有宅邸,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夜不用露宿荒野了,脚尖踏水飞身来到了对岸,顺着花间小路徐徐向前,走了能有百米距离终于来到了院门前。还没等她上前敲门,朱红色的门脸无风自动,缓缓的从里面打了开来。 李明琪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抬头看去,只见门楼高处的牌匾上写了四个大字,极乐之地。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这是进还是不进?不进只能在这里等死,进去了一切都是未知,哪个更好些应该不难抉择吧? 一群群的蜜蜂从眼前飞过,成群结 队的飞进了院落。她正迟疑的功夫,耳中有琴音笑语传来,都是姑娘家。李明琪把心一横,硬是踏了进去,她后脚跟刚落地,门就自动关上了。 院内绿柳成荫,曲径通幽,一路上连个下人都没有,“有人吗?”李明琪试着唤了两声,石沉大海并无人应答,耳边悠扬的琴音也变成了靡靡之音。 李明琪踩着青石小路慢慢前行,一开始还能听见莺声燕语,走得近了,断断续续的有淫声浪语传进耳中,听的李明琪面红耳赤。再往左右一看,假山、亭廊处,入目所及均是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 李明琪这下算是明白极乐之地的含义了,赶忙停住脚步向来处跑,可惜进来的路已不在脚下。 “嘻嘻,终于等来了一位,咯咯,他居然还想跑。” “可不是,这可是今年的第一位呢,可放他不得。” “哎呦,居然还是一位英俊的侠客,姐妹们我们可有福了,这头彩你们可不许和我争。” 娇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李明琪前所未有的慌乱,刚想腾身而起,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风声传来的同时,她的腰间就多了一条艳色的绸带。一头在她腰间,另一头隐没在室内。 李明琪抬腿下压同时拔剑出鞘,一刀削断了绸带,同时警惕的看向前方,那里应该是这座庄园的大厅。她抱拳为礼,高声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误闯了贵宝地,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主人包含。” “进我的宫门便是我的人,休要多说废话。将人给爷带进来。”一个慵懒的男音在大厅中传来。 李明琪刚要在说些什么,身前身后一下子围上了十数位貌美姑娘,带来一阵阵芳香,闻过后好似酒醉。心下暗道不妙,可惜香风无孔不入,闭气也是无用,不多时身上再无一丝力气,挥舞的铁剑也被人夺了去,随便的扔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搂上了她的腰身,还捏了两把,“哎呦,我说公子,您害什么羞吗。” “姐妹们,你们快摸摸,他的手比我们的还软还滑呢。” 李明琪憋红了一张脸,硬是被一群衣衫不整的女人们非礼着簇拥进了室内。 厅内里是一处暖阁,这群女人到了这里立刻变得安静了,个个欲语还休的望着高榻上的男子,双目隐隐发光。“爷,人给您带来了。” “嗯,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众女子很是失望,可又不敢违抗,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李明琪软倒在香阁内,身上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挣扎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定睛看去,当前一人只穿着一条丝绸薄裤,赤裸着的上半身还缠了一个肤如雪的绝色美人,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美人的手居然还在男子的裤中抚弄。 李明琪哪敢多看,忙低垂下了头,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取悦了高榻上的男子,接着他沉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轻笑道:“伊人,难得今日来了新人,爷突然有了兴致,你去看看他是男是女。” 伊人娇嗔了一句,从男子的怀中起身。她的身上只罩了一层薄纱,款款走动间婀娜多姿,三点若隐若现。 李明琪想要开口为自己做个辩解,奈何口不能言,水润的双眸流淌着诉求,可惜伊人的耳中只有自家主人的命令。她搂住李明琪的腰,双手在她的身上摸索了几个来回,又在李明琪的柔软处稍作停留,娇笑道:“爷,是个姑娘家呢。” 第四十九章 两条路 男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缓步走下阶梯,来到了李明琪的跟前,单手抬起李明琪的脸,细细打量了一下,“果然是呢。” “还是爷的眼力好,奴家可是没看出来的。”袅袅婷婷的去外室去了一个瓷瓶回来,“爷,还是让奴家来吧。” 男子点了点头,一脸的趣味,“唔,这要是一张无盐面呢就送到后山去砍柴。” “咯咯,爷,若是位清秀佳人呢?”葱似的十指灵活的转动着,腰身还要不停的扭动来迎合身后人。 “还能美的过伊人吗?”男子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看着她的动作。 李明琪脸上的面具被伊人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素颜,因为日久不见阳光有些发白,伊人感到身上的手不动了便懂了,笑问道:“爷,可对您胃口?” 男子连连点头,“好个淡雅素净的美人,真是对爷的胃口。” 李明琪的容颜不是顶美,细细瞧去十分的婉约柔美,好似山间的水色,浓淡相宜,很是有韵味。 男子见她有哀怒,怜香惜玉的问道:“美人,你不要哭,你是不是想求我放你离开?”单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了一个遍,只觉得这个女子天生就是为他而生的。这眉、这眼、这唇、没有一样不合他的心意,真是越看越是喜爱,用另一只手捂上了自己的心口,“伊人,爷的心刚刚动了一下。” 伊人的细腰因为娇笑而不停的抖动着,十分的魅惑,“爷,这位姑娘可是说了,她是误闯进来的,若是其家人寻来岂不麻烦?” 男子笑道:“美人,你不请自来便罢了,谁叫你长的这么对爷的胃口,我是断不能放你离开的,我好好待你,你安心留下来好不好?” 李明琪哪里肯依,头摇不断,张口无声。男子叹了一口气,“伊人,带着姑娘去洗个澡。” 伊人笑着应是,一招手,旁边立时出现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搀扶起李明琪随她去了。 暖阁的里面有一处浴池,池中水蒸气氤氲,汉白玉的阶梯,光可照人。“爷可说了要小心仔细着伺候,你们两个温柔些,先把姑娘的这身碍眼的衣服脱了。” “是。”一人搂腰搀扶,一人开始宽衣解带。李明琪的嘴唇上下蠕动,可惜没有人理会。 两个侍女刚为其宽完衣,伊人便来到她的身后解开了她的发带,将那头乌黑长发松散了下来。 衣衫滑落,露出滑如凝脂的肌肤,伊人的眼 眸微微眯起,她将李明琪的长发撩到了身前,双手摸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火凤,“真是漂亮的小东西。”眼神炙热的吓人,抚摸了许久才依依不舍放开,“姑娘,我先解了你的哑穴,你要喊叫我也不拦你,只是爷的火还未泄,你要想与他共赴鸳鸯浴,那你便喊。” 李明琪羞恼的厉害,奈何受制于人,只能妥协,看着伊人点了点头。 伊人解开了她的哑穴,一手搂腰,一手扶背,将人带入了水池中,她身上的薄纱未脱,此时沾了水,完全贴在了身上,格外诱惑撩人。 李明琪别过了眼睛,恳求道,“伊人姑娘,我求求你,我真的是无心闯进来的,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嘘,爷是个温柔的人呢,不会让你难过,也舍不得让女孩子哭泣。”伊人的手流连在她的后背,眼睛里全是未散的惊艳色彩,“姑娘,这个凤凰真是漂亮,以后就叫您凰女吧,好不好?”说着双手来到她的双腿间。 李明琪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怒道:“你在干什么,不要碰。”双手想要反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伊人咯咯笑道:“不要害羞吗。”一把搂住她软倒的身子,“可惜呢,居然不是处子,想来爷该嫉妒失落了。凰女,你成亲了吗?” 李明琪羞愤谷欠死,“你杀了我吧。” 伊人咯咯笑了起来,“姑娘不要羞恼,这都是必经的路,也是怕爷用力伤了您。您也不要想着死,进了欢喜宫的姑娘一开始都是不情不愿,有过几次鱼水之欢,尝到了甜头让她走都不走呢。”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侍女手中花香沐浴露,在手中揉搓了一下,开始往李明琪的身上涂抹,无一处落下,格外的认真虔诚。 李明琪反抗不了,只能这么受着,这个世上唯一这么对过她的人就只有沈彦卿一人,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不好受起来,“伊人姑娘,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我…。” “嘘,先什么都不要说,姑娘,来了这里就两条路。”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等清洗干净了,李明琪的身上已经粉嫩一片,身上也完全没了力气。 “另一条路是什么?”只要不是侍候男人,只要能拖延一下时间,她都会去尝试。 伊人双手用力捞起李明琪,扶着她走上了岸,身上的水滴缓缓淌下,湿了一地。伊人带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方停下,“姑娘,你若是想选另一条路,我也不拦你。只是你可得需要一些大勇气。” 李明琪低头一看,脸色立 刻就白了。浴池的对面也有一方深池,上面盖着细孔的铁丝网,网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蛇。坑里面白骨累累,还有一些被吃了一半的人,死样凄惨,看表情十分痛苦,胸腔内,脖子上,颅骨内爬满了蛇。李明琪一阵恶心上涌,不受控制的就吐了出来。 伊人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你看看,怕了不是。姑娘,我劝你不要想着死啊死的,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吶。我说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好,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当然懂你现在的心情,相信我,忍一忍等习惯了就好了。” 李明琪干呕了半晌,眼睛通红,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到底误闯了什么地方?“伊人姑娘,你也是误闯进来的吗?” 伊人点了点头,“是啊,这么些年看的多了。姑娘,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过会儿可不要反抗,惹恼了爷,好不得也是这个下场。” 李明琪虽然经历过生死,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当场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她厉害了。伊人见目的达到,见好就收,“姑娘,你只要乖乖的听话,侍候的爷高兴了,荣华富贵都在后头呢。对于你的过往,劝你还是早些忘了的好,免得为他们带来灾难祸事。” 两名侍女一直举着托盘在旁静立,托盘上放了一件贴身的衣物,伊人接过帮李明琪穿戴好,水绿色的肚兜、绸裤,外面一层薄纱罩衣,“姑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会帮她敷一层粉。” “伊人姑娘放心,奴婢们省的。” 李明琪完全成了一个木偶人,被侍女们摆弄了一阵,又再次送回了暖阁内。 第五十章 绝境 暖阁内的香炉上燃了香,香有些催情的作用,男子好像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看见李明琪出来,眸子立刻又深了几分。 伊人袅袅婷婷的见礼,“爷,已经验过了,不是雏。但是这位姑娘背有火凤,爷细细品味当妙趣横生。” “伊人,做的不错,事后爷自有奖赏。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将门给爷关上。” “呦,爷,您这可是差别待遇,伊人还是首次见您起怜香惜玉的心呢。”伊人笑说了一句,见好就收,敛衽为礼,将香阁内的侍者也都招呼了出来。 红木做的阁门,缓慢而坚定的合上,咔嚓一声响,从外面落了锁。室内的光线并没有因此而黯淡,金色的暖阳透过窗格照射了进来。 随着香料的燃烧,李明琪的额头已经见了薄汗。男子高高在上,慵懒的斜倚在那里,双目一瞬不停的盯着软倒在地上的佳人。 室内很静,阳光很暖,一男一女,衣衫均不整,燃烧的香料越来越浓郁,再这么下去,后果如何,她在清楚不过。 李明琪乞求能够出现奇迹,她的眸中自然而然的出现哀求的神色。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看的有些发软,他笑着摇了摇头,从高案上取过一颗小巧圆润的珍珠,朝着李明琪打了过去,力道适中,解了李明琪的穴道,“美人落泪可是莫大的诱惑,你不要哭,我从来不强迫人。” 男人的话能信吗?别人也许会信,她是不会的,李明琪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本能想往后退,偷眼看他。男子很年轻,也就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有些阴柔的俊美,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勾人。李明琪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邪气,恳切的求道:“这位公子,我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你大人有大量,放我走吧,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我保证。” 男子唔了一声,不为所动,反而问道:“你会唱歌吗?” 李明琪咬着唇,摇了摇头。 男子有些失望,“那你会跳舞吗?若是舞也不会,我们就直接做正事吧。” 正事是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带着威胁性的话一出,李明琪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她只好妥协,“舞,会一点。” 男子笑着拍了拍手,“那你来为我舞一曲好不好?我若是满意了,今日便不动你,你不许讨价还价。” 李明琪咽了口唾液,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逃出 来,她能够忍受沈彦卿的彻夜需索无度。可是这个男人仅仅只是用目光在她身上巡视就已经让她难以忍受,若是被他碰了,怕也不比被蛇吃掉好过多少。 沈彦卿,你在哪里?知不知道她在被人轻薄?她这样想着,脚步轻移,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款款而舞。 那些时日,每日里沈彦卿都会手把手教她习剑,她若是哪里错了或是让他不满意了总会被狠狠欺负一场,为了让他不借题发挥,她学的自然用心,她此时舞的正是落花问情。 男子看的目不转睛,眼睛流连过脖颈蔓延到背上,然后停在那只若隐若现的火凤上。火凤随着她的舞步好似要腾飞而起,十足十的诱惑。这若是被自己压在身下,又该是怎样一副风景?男子只觉得下腹一紧,谷欠火好似要将他灼烧殆尽。 一枚玉珠从他手中飞出,李明琪只觉得后背一凉,轻纱在她眼前片片飞落好似一场飞雪。心里一惊,步伐立刻就停住了,她忍不住更加往后退去,一个轻身飞到屏风后,抓过一件长袍就穿在了身上,紧跟着就要翻窗而出,可惜窗户也从外面落了锁,她回身怒目瞪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不怕遭报应吗?” 男子目光陶醉的望着她,“你可以叫我雅颂,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任,过了今夜,明天我便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你今天放了我,我的家人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我也会对你感恩戴德。我见公子一表人才,身边又有红绿相依,比我漂亮的姑娘有的是,公子又何苦要难为我这个有夫之妇?”李明琪的眼睛是红的,看他走下了高阶,她快速的跑到了桌后方,警惕的看着他。 “你的男人是谁?让你这么忠心与他?”男子的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李明琪已经见识过他手中玉珠的威力,见他一步步逼近,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知道今日怕难善终,一把摔碎桌子上的茶壶,快速的捡起一枚茶壶碎片抵在了脖子上,“你不要过来。”手下一个颤抖,立刻见了红。 男子的脚步一顿,那抹红格外的刺眼,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伊人没和你说不要试图反抗惹怒我吗?” “我为什么要听她的,你站住。”她手下用力,一条细长的口子突兀的出现在白嫩的肌肤上,在深一点可能就要割到动脉了,表示了她强大的不可动摇的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觉得你能死的了吗,只要你有一口气我便能救活你。又或者你真的死了,可人初死,尸身也是温暖的。”男子脚 步不停,继续前行。 李明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底,男子专注的描摹着她的容颜,“我垂涎于你的美貌,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只要陪我一度春宵,我便破例放了你,好不好?” 李明琪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吐他一脸,她很想告诉他,我男人是沈彦卿,他武功天下无敌,此时正在大杀四方,你敢碰我一下,他一定会灭了你全家。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在她不顾一切逃离的如今,怎么能开得了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不…我不要。”死吧,那便死吧。她失控的泪落如雨,就在这一个闪神的功夫,男子身形鬼魅的贴进了她的娇躯,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碎瓷片,软语相慰,“乖,别哭。”颈项处的血液蔓延进了胸口,他用手擦了一下然后放到唇边一舔,十足十的色情。 李明琪怎能甘心认人摆布,手肘用力后推,越发疯狂的挣扎。 男子随了她的心意,看着那抹惊慌失措的倩影,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心痒难耐。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块碎布,双眼开始充血,内心也叫嚣着,占有,狠狠占有。 李明琪哭叫无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李明琪你要怎么办?你能怎么办,他碰你一下,你都恶心想吐,怎能忍受他接下来的轻薄。 男子的桃花眼彻底的眯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深沉了起来,“你吐了?你他娘的居然敢嫌弃爷。” 李明琪弯着腰不停的呕吐着,面上一片惨白,她麻木的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你杀了我吧,死后女干尸也不要紧。” “你宁死都不从?” “不从。”李明琪侧靠着窗户,看了那一眼暖阳,她决绝的再次与这个人生做了告别,一头撞向了尖锐的桌角。 雅颂的心里又是怒又是惊,飞身过去,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虽然救的及时,额头上仍是破了一条大口子,“你好…很好,爷今天还就和你叫上劲了。你记着,你是爷第一个硬上弓的。” 李明琪的神思有些遥远,模模糊糊的服了软,呢喃着,‘沈彦卿,你在哪?你快出现吧,救救我,我再也不逃了,再也不了。’ 男子隐隐约约只听见一个逃字,冷笑道:“进了我的门,没我的允许你哪也别想逃,爷用绳子拴你一辈子。” ------题外话------ 这篇文来至于自己的恶趣味,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 来。 第五十一章 雅颂将李明琪打横抱起,扔到了那方软榻上。李明琪一声痛呼,先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接着又意识到不对,挣扎着就开始往后退。颂爷看着她那可怜样,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他低头看了看雄赳赳气昂昂的自家兄弟,为了一个小猎物委屈了自己?他没病吧。 李明琪惨白着一张脸,厉声喝道,“你不要过来。” “你在敢撞头试试看。”雅颂的脸彻底扭曲了,一手掐住了李明琪的脖子,另一只手就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好像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李明琪痛苦挣扎,绝望的叫出了心里最恐惧的一个名字,“沈彦卿,你要是敢碰我,沈彦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彦卿?雅颂的手不由松了松,别的江湖人也许不知道沈彦卿是谁,但是偏偏他知道。颂爷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问道:“沈彦卿?哪个沈彦卿。”不会这么倒霉吧?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还是姓沈地的?去!管她是谁的呢,闯了爷的禁地那就是爷的,他笑眯了一双桃花眼,调笑道:“怎么?害怕的口不择言了?美人,你以为说出沈彦卿的名字我就会放了你?你也不打听一下,姓沈的冷心冷性连婚都未成,爷劝你还是识相一些。” “没有,我没有骗你。”李明琪从他的身下挣了出来,红着眼睛冷冷相对。 “呵,那又如何?”管他呢,就算真是姓沈的女人又如何?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此时在自己的地盘上那就是自己的。再者说连个名分地位都没有,想来也只是一个暖床的丫头,他上了也就上了,姓沈的还真能为了她与自己过不去吗。 “你说如何?”从外面锁着的门扉被人一脚踹飞,碎成了木渣渣。沈彦卿一脸冷怒阴沉的出现在门口,满身杀气的看着眼前一幕。外面已经打成了一片,哀嚎声四起。 颂雅心下一惊,立刻转身看去,一字一顿的咬牙喝道:“沈彦卿,果真是你,你敢坏我好事。” 李明琪一身的狼狈,脖子上带着未干的血迹,额头上也有撞伤,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在那个人出现的一刹那,她的坚强立刻坍塌,泪落如雨的同时不管不顾一下子扑了过去。颂雅伸手要抓住她,沈彦卿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衣衫鼓动,立刻将颂雅震飞了出去。 沈彦卿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捏的嘎巴嘎巴直响,垂首看着怀中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女人,心里暴虐的厉害,双眼又变成了暗金之色。 今日突然发现她不见了,他的整颗 心立刻就慌了,险些将这座城池给翻过来,好在来的及时,没有发生不可挽救的事情,只是有些人碰了不该碰的人必须得死。 沈彦卿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系上,冷着声音,“琪琪,他碰你了吗?” 李明琪在他怀中抬头,有些委屈,有些无措,“没有,沈彦卿,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她无法抱怨说你怎么才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琪琪,这次我给你机会,和我走,抑或是留在这里。”沈彦卿努力压抑克制着。 李明琪惊吓过度,双手拽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红着眼睛看着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要逼她做承诺。 沈彦卿就那么专注的等她做决定,目光一半冰寒一半炙热。李明琪身处其中,只觉得寒热交替,最终选择了屈服,她哽咽着说道:“沈彦卿,我和你走,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 “你确定?” 李明琪一个劲的点头,“带我走,我求你了。” 沈彦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收紧了怀抱,“乖,不哭,我带你走。” 颂雅擦去唇边的血迹,已经恢复了冷静,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滑腻的温润触感,他毫不相让的针锋相对,“沈大宫主,你闯进我的地盘,想要带走我的女人,我还没答应呢。”刚刚那一幕他可是全看到眼里了,看这样子,这个小女人在沈彦卿心里极其有分量。唔,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分析,沈彦卿还没有完全征服这个小女人,而自己在刚刚的事件中起了催化的作用? “你的女人?”沈彦卿搂着李明琪就要上前碎了他,身后有人比他快,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风浅影一脸的悲痛欲绝,上前一个嘴巴将人扇飞了出去,“住口。”他此刻终于收起了满脸的不在乎,满脸的寒气。一本正经的看着沈彦卿,恳求道:“彦卿,这次算给我一点面子,给他留口气,好不好?” 沈彦卿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沉着声音,“好,这次我饶他一命,下次别让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风浅影松了一口气,上前拽起雅颂的后脖颈,一顿好揍,嘴里不时臭骂着,“臭小子,我叫你不学好,离家出走就算了,拜进欢喜宫的门也便罢了,你他娘的居然敢碰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有几条命?啊,谁的女人你都敢碰,你真是活腻了你。” “风浅影,你没比我好多少,少在这里教训我,老子对她一见钟情了 ,管她是谁的女人,老子喜欢那就是老子的。你他妈的是我哥吗,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啊,带着一个外人闯进了弟弟的别院,坏了弟弟的好事,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哥哥。你在打我,我回家让奶奶收拾你。”风雅颂的桃花眼被揍成了核桃眼,下巴上也有一道青印子,疼的他直抽气。 风浅影气不过,一巴掌又打了过去,“你那娘的是我弟?纯粹是我祖宗,爹娘惯着你,我可不惯你。” 雅颂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羞怒,“风浅影,我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打我脸。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他娘的隐居在世外,是她自己闯进来的又不是我抓回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彻底愤怒了,光着膀子不管不顾的和风浅影对打了起来。 “你是我弟,我才打你,要换了别人,早下地狱去了。”风浅影的心现在还抖着呢,刚刚他要是出手慢一点,后果真不敢想象。好在他们来的及时,这个混小子还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此时居然还有脸还嘴,他怎能不怒。 第五十二章 那么你以身相抵吧 李明琪缩在他的怀里,耳中不时传来打斗喝骂声,听了一阵子多少明白了些,忍不住问道:“沈彦卿,他们是兄弟吗?” 沈彦卿搂着她的腰身,一直在看着风浅影教训弟弟,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一脚废了他的子孙根,听了怀中小女人的问话,良久才道:“怎么,你不恨他?” 李明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多少会恨一些。沈彦卿,你是不是很生气?” “琪琪,我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有些想杀人。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下来,明颖和明玉一身暗红色劲装,手拿佩剑,进了暖阁单膝跪地为礼。明颖看着搂在一起的男女,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紧接着立刻垂首恭声道:“宫主,共擒获一百二十七人,还请宫主发落。” 沈彦卿没有应声,他在思考着该怎么发泄心中的火气。将怀中的小女人打横抱起,挪步到了大厅。 李明琪搂着他的脖子,抬眼看去,只见厅内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各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 白盏威风凛凛的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过,不时咬肩丢出来一个,这些人吓白了一张脸,身体哆哆嗦嗦的,一个劲的磕头喊饶命。伊人跪在这些人的前方,正在偷眼看她,眼中有着浓到化不开的羡慕。 “琪琪,这些人是不是都碰过你?”沈彦卿搂着她在厅中的高位上入座,宽大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只露出那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 李明琪闻言看去,点了点头,“沈彦卿,他们并没有伤我。” “可是我很不高兴,你说我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李明琪从他的话中并没有听出杀心,可是心脏仍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觑他的脸色,“可不可以不要杀人?” “琪琪,你以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吗?” 李明琪疑惑的看向他,沈彦卿空出了手接过明颖递过来的伤药,帮她止住了额头上的血,问道:“琪琪,你觉得那些采花大盗都是哪里来的?” 李明琪垂下了眼睛,她明白了,那些失踪的闺阁小姐或是姿色妍丽的少妇大部分都是被欢喜宫劫持的。 “平日里不犯到我的身上便罢了,如今触了我的逆鳞,你说我能饶了他们吗?” 风浅影拎着自家弟弟也走了出来,一把将人丢了出去,伊人眼角含泪一下子扑了过去,“爷,您怎么样?” 风雅颂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 缝,“伊人,不哭啊。” “师兄,我们打不过他们,怎么办?”几位核心人物聚集了过来,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等死吧。”风雅颂挥了挥手,朝他家大哥倒竖起了大拇指。 风浅影看的一头黑线,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他,“彦卿,一把火烧了这里?” 沈彦卿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琪琪,你怎么想的?要不要也把他们丢到蛇笼中喂蛇?” 前面那几人明显吓破了胆子,“不要,不要喂蛇,我们不要死,姑娘,我们无怨无仇,你不能杀我们。” 沈彦卿搂着她的腰,在她的颈边轻声道:“这次我听你的,是杀还是不杀,你做主。” 李明琪咽了一口唾液,看见风浅影向自己打眼色,她垂了垂眸,这个决定可该怎么下?一百多口人,说杀就杀了?她的心中并无怒也无怨,罪魁祸首还是风浅影的弟弟,已经被揍成了猪头,何苦还要迁怒别人。这些人中有多少是逼迫无法才走上弯路的呢? 伊人擦了一把眼泪,哭道:“姑娘,我们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勉强过什么人。我们师兄妹一起隐居在此处,从来没去外面抓过良家女子。姑娘,奴婢们知道您慈悲,您救救我们吧,奴婢们感恩戴德,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李明琪闭了闭眼睛,凑近了沈彦卿的耳朵,求道:“沈彦卿,我们走吧,我想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呆。” “你确定?” “沈彦卿,我知道你心中有火,可是不要杀人好不好?” “那些碰过你的人呢?都放了?” 李明琪点了点头,“你说都听我的。” “好,听你的。浅影,这里你处理一下。” 沈彦卿抱着她出了大厅,一路出了这极乐之地,身边没人了,沈彦卿将人抵在一颗树上,凶狠的吻了上去,“琪琪,你把人都放了,我的火气怎么办?如此你便以身相抵吧。” 李明琪推拒着他厚实的胸膛,身上的衣物本就清凉,哪里架得住他的大手撕扯,“沈彦卿,我们回去来的好不好,不要在这里。” 沈彦卿将人从头到脚欺负了一遍,倚在她的颈边闷笑道:“琪琪,我们的账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李明琪没来由的胆颤,又无他法,只能受着了。 此地离无尘宫的一座别院极近,沈彦卿抱着李明琪直接回了这里。院内的宫人跪了一地,个 个都感受到了自家宫主森寒的冷气,即便好奇他怀中女子是谁,也没人胆敢这个时候问出声来。 染秋被自家公子打发出来看情况,见人平安回来了,一颗心也不由跟着落地了。她好奇的想要将宫主怀里的人看看清楚,可惜只能看见披散着的长发,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容紧紧埋了起来。沈彦卿在她跟前停了一会儿,看了怀中人一眼,吩咐道:“你去烧些热水,顺便取些伤药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染秋想,这人到底还是受伤了吗?怪不得气势这么吓人呢。 李明琪一路担惊受怕,被染秋服侍沐浴更衣的时候还有些心里阴影,她左右上下将眼前的女子看了一个仔细,轻声问道:“染秋,你叫染秋是吗?”曾经有人十足的痴迷于她,评价说秋霜为色,秋水为眸。 “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叫染秋。您哪里不舒服吗?”染秋有些疑惑,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这位姑娘不高兴了吗?怎么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呢? “没事,看你好像一位故人。”李明琪嘲笑自己的小气。 “原来是这样啊,姑娘,让奴婢给您上药吧。”染秋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触怒了她就好。 李明琪微微低下了头让她方便包扎头上的伤口,“姑娘,这是您自己撞的吗?” “是啊,可惜了没死成。” “呸呸,姑娘,好好的可不许这么想,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宫主可不得伤心死。” 李明琪但笑不语,在伤处涂了药,左右也不见沈彦卿的身影,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晚饭只简单的吃了两口,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五十三章 私刑 夜间她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沈彦卿坐在床边,而自己身无寸缕,他的手还在自己的柔软处徘徊。 这一路上沈彦卿都没碰过她一下,也没与她说过一个字,表情是克制隐忍的。李明琪担心受怕了一路,此时担心成真,她反而先惧了。 沈彦卿只是坐在那里,沉眸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明琪咽了口唾液,这人是要算总账了吗?她抓过旁边的被子想要把自己裹起来,沈彦卿也没拦,只是伸手摸上她的脖子,那里已经上了药,“你自己割的?” 李明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沈彦卿又碰上她的额头,“这里也是你故意撞的?” 李明琪弄不白他想做什么,只好老实点头,确实是自己撞的,当时就是觉得被那人碰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既然生不如死那就去死一死,想法十分简单,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疼吗?”沈彦卿的目光有着怜惜。 李明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沈彦卿,你没事吧?”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李明琪低垂了视线,她要怎么说?不能忍受被陌生男人碰触?那为什么能够忍受他的强制轻薄?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内心,只好选择沉默。 沈彦卿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他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冷,“我要是没去,你是不是就把自己杀死了?” 李明琪别过了眼睛,沈彦卿固定住她的下巴,“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该怎么让你长个记性,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怒气伤了你,明琪,你说我该怎么做?” 李明琪一听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还不待她后退,沈彦卿放下了床帐,将她困在了床笫间,他说,“琪琪,我能忍受你逃离我,逃开了我还能在抓回来。可是我忍受不了你把自己弄的一团糟,糟到被人欺辱,糟到想去自杀。明琪,命运没有那么好说话,你的运气也没有好到可以再一次重新来过,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华丽的危险,李明琪忍不住想要远离,想要服软,可一想,自己有什么错呢?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嘴巴,不予回答。 室内有些凉,因为某人很不悦,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颈项,“琪琪,你为什么就学不乖呢,服个软就这么难吗?”沈彦卿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闭紧的双眼上吻了吻,然后他暧昧的轻笑出声,“琪琪,我很想你。”双手划过她的腰线,将她的胳膊上举,在手腕上带了一个皮质 的手铐,上面穿了绳。灼热的气息述说着思念,微凉的指尖掀开了锦被,在她光裸的身上游移。 李明琪咬牙的同时又有些慌乱,这个男人又想玩什么花样?“沈彦卿,你要做什么?” 沈彦卿抬起她的下巴,修长的食指描摹着她的唇线,笑道:“终于肯说话了?琪琪,夜还长,我们做点有趣的事情。”只是有些晚了,某些人已经起了兴致。 沈彦卿缓缓用力将人吊了起来,脚尖勉强能够碰到丝滑的锦被。李明琪挣扎反抗的后果就是被剥了衣裤,光滑的曲线在空中裸露,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沈彦卿,你放我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来回晃动的身躯迷乱了他的眼,一手搂腰一手固定住她的头,火热的唇舌覆上了她的,狠狠的吻着,占有性十足,上颚,牙齿,敏感的舌根,无一处落下,吻的她呼吸困难。 沈彦卿终于肯放过了,在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握住她踢来的小腿,手掌滑过小巧精致的莲足,从脚掌到膝盖,最后在游移到腿根处揉捏,他的手不前也不后,好整以暇的问道:“他碰你哪了?” 李明琪的喉咙上下来回滚动,唇上还染着一丝水色,“没有,他没有碰到我,沈彦卿,我求求你,你放我下来,我手疼。” “乖,不会真的伤了你,琪琪,你明明答应过我,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身边,你为什么要失信于我?”沈彦卿吊高了绳子,分开她的双腿盘上了他的腰上,“琪琪,我不怕你逃,怕的是失去你。”双手抚摸着她的笔直修长的腿,低头亲吻她扬起的脖颈。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李明琪有些无法忍受这种被恣意亵玩的赤裸感受,他的手滑到了腿根处,最后划入了自己的体内,指尖勾起,让她控制不住轻吟出声,“嗯…。” “琪琪,我该相信你吗?”唇是凉的,舌是热的,凉与热在身上交替游弋。 “你信我,我再也不会了,沈彦卿,我真的不会了。”李明琪的双臂被吊着,并不如何疼,只是这个姿势实在难堪,“乖,我信你。”灵敏的舌侵略性十足,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胸前,蓓蕾在他的唇舌间悄然绽放,他的手掌在凤凰上游移,在尾椎骨的凤尾处轻柔按压。 李明琪的背部好像燃烧了起来,带着一股燥热的渴望,粉红色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沈彦卿,沈彦卿,你不能这么逼迫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琪琪,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你还不明白吗?无论何时都不能轻生。” 李明琪的服软并没能软化他的心,她彻底明白了,这人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恶狼,“我没有想过轻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错。” “哦?说说看?”沈彦卿来了几分兴致,带着剥茧的双手温柔的给她拭泪。 “要不是你囚禁我、强迫我,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田地,我…”李明琪突然扬起了优美的脖颈,咽下一声口申口今,面有嫣红,“你混蛋。” 沈彦卿对她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渐渐唤起了她体内隐藏的火热,魅惑的声音使人陶醉,“琪琪,你可以骂的更难听一点。” 李明琪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神智已经不清了,本能的守着一丝倔强,不出声哀求,她想并拢双腿,却不想将他更拉近自己。 二人肌肤相贴,一方狠狠的欺负,另一方哀泣低吟。 沈彦卿专注的看着她在自己手上辗转,用自己的方式得到她的保证,同时去掉别的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气味。 床幔低垂,喘息缠绵。 第五十四章 病了 第二日早上,李明琪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不爱动弹,身上无一处不疼,像被马车碾压过般。头脑也晕眩的厉害,她抬手揉揉酸疼的额头,想要开口,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李明琪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在动了动手,可不就是自己身上发出的。细细瞧去,自己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一个翠玉铃铛。沈彦卿,你个王八蛋,真把我当宠物养了是不是! “主子,您醒了?”外面等候的丫头们听见动静低声询问了一句。 “是凤雅和凤钰吗?”嗓子沙哑的厉害,她不由松了松嗓子。 “主子,是我们。”两个丫头小跑着进屋,一下子扑到了床前。 李明琪看见熟悉的人,心情也好了许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他没有难为你们吧?” 凤雅和凤钰这一个月都在担心她的安危,清减了不少,“主子,我们很好,没有事。”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抬手揉了揉脖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钰儿,我想喝水。” “您等等,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凤钰听了话立刻转身去倒水。凤雅则扶着她坐了起来,“主子,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用不用找个大夫来瞧瞧?” 李明琪摆了摆手,从小最不爱看大夫,那些汤药苦的要命。偏偏她生来身子就弱,一喝十来年,不但没喝习惯,反倒越喝越怕。 凤雅眼尖的看见她身上细密的吻痕,脸一下子就红了。李明琪连喝了三杯水才算是缓过来,“沈彦卿呢?”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凤钰笑道:“宫主在书房呢,主子要是想见,奴婢这就去请。” “不要去。”李明琪一把拉住装模作样的凤钰,“臭丫头,连主子都敢取笑了。” 凤雅抿嘴乐,“主子,您要起身吗?” 李明琪掀开被子,双脚刚一落地就向旁边倒了去,凤钰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担心的问道:“主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些晕。”双手扶额,面色十分难看。 “您快躺下,钰儿,你快去请二爷来看看。” 李明琪一听,立马不干了,“不要去,我不要见他。”昨日种种还在脑中回放,风浅影可是那个人的哥哥,想想就心中发堵。 “哎呦,我的好主子,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身子要紧,您又想惹宫主生气吗?” “他凭什 么生气,也不看看这都是谁造成的。”越说声音又小。 “是是,都是他们的错。主子,您不要和他们生气,最后气坏了身子,难过的还不是您自个吗?”凤雅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打发凤钰去请人。 凤钰去的时候,风浅影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对镜哀叹,“是凤钰啊,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主子,来我这里干什么?” “二爷,主子身体不适,奴婢请您过去给把把脉。”凤钰一抬头就看见以往妖孽的风二爷一脸的青紫瘀痕,她的唇角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这是谁如此的狠心?这样一张美人面也舍得打。 “想笑就笑吧,二爷大度不会和你生气。”风浅影嘴上说的大度,心里把自家的小崽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打人专打脸,都是谁教给他的,混蛋,小爷长得不就是比你俊了点吗?至于嫉妒成这样么。 “二爷,奴婢没想笑,您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吧。” 风浅影终于从镜子前起身,“那就别傻站着了,前头带路。”昨夜应该是被彦卿折腾狠了吧?“四爷呢?” “宫主在书房处理事情,这会儿应该在主子房里了。” “哦。”尾音故意拉长了,一副欠揍样,看的凤钰直想摇头。 凤钰和风浅影一前一后进了卧室的门,到了里间一看,沈彦卿可不是在床边坐着呢,李明琪用被子将整个脑袋都罩住了,看样子是在闹脾气。管你是冷脸还是软语姑娘就是不出来,沈彦卿也知道自己昨夜做的有些过了,本来一早上就躲了出去,一听说她病了,心神就慌了,扔下手中的事物,立刻就赶了过来。 风浅影朝沈彦卿直对眼,他假装咳嗽了两声,“咳咳,弟妹啊,你哪里不舒服啊?”都已经被拆吃入腹了,称呼也该改了吧?果然,沈彦卿的眉毛一挑,眼中有丝满意的笑。 李明琪隔着锦被闷声吼道:“滚,谁是你弟妹,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咳,那个有病就得看大夫,你这讳疾忌医可不好。”凤浅影一听她这动静多少也就明白了,心里还有些同情起来。 “我没病,你才有病呢,看见你们我就头疼。” 沈彦卿也不生气,眼仁里反倒多了几丝笑意,“琪琪,你在不出来,我可就武力解决了。” “你又想欺负人是不是,沈彦卿,除了威胁我你还会点别的不?”李明琪恼怒的厉害,奈何沙哑的声音说出狠话来也跟猫叫似的。 风浅影啧啧了两声,瞧这样子,彦卿昨晚可没少使力啊,连一向淡然的人都被逼急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起了小性子。 沈彦卿用眼神余光扫了他一眼,冷着声音道:“琪琪,我生气了。” 李明琪哪敢真的惹火他,不然负责熄火的肯定又是她,掀起被子,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看看,看看我还有几天好活。” “住口。”沈彦卿这下子可是真不乐意了,冷喝了一声,吓得李明琪瑟缩了一下,暗自检讨自己这是在恃宠而骄还是在破罐子破摔呢? 沈彦卿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双手拉过缩成一团的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强迫与他视线相对,他一字一顿的道:“不许在胡说八道,昨夜说的话现在就忘了?” 李明琪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一阵恶心上涌,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三分,看的他寒气止不住的外泄,“这是怎么了?琪琪,你哪里不舒服?” 李明琪红着眼眶,倔强的不想搭理他,奈何某人不达目的绝不放手,“琪琪,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到底哪里不舒服?嗯?”额头相贴,气息相对,李明琪忍不住开始落泪,“我没事,就是看见你犯恶心。” 第五十五章 僵持 风浅影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朝两个丫头挥了挥手,将人都打发了下去,“咳咳,彦卿啊,你别生气,她这就是一口误,你别吓坏了她,还是我来给她把把脉吧?” 沈彦卿寒着一张脸,硬是拉过她的右手递了过去,双眼一瞬不停的看着她,目光黑压压的。李明琪眼泪滴吧滴吧直落,心中暗骂,姓沈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姑娘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把脉。” 风浅影可不敢撩拨沈彦卿的逆鳞,顶着一张猪头脸,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了,开始为李明琪号脉。 李明琪一开始还忍着不看他,过了一会儿见他还不撒手,也奇怪了,冷嘲热讽的说道:“风二爷,你有完没完了?干什么一脸凝重,姑娘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沈彦卿压着火,心想等没人的时候咱们在清算,看风浅影那样也不像什么事都没有,沉声问道:“浅影,怎么回事?” 风浅影瞧瞧李明琪,又瞧瞧沈彦卿,一脸的严肃,“唔,彦卿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弟妹的脉象圆滑,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如盘走珠。” 沈彦卿寒眸冷怒,“不要卖关子,说重点。” 李明琪一听就低下了头,心潮起伏,有喜有悲,还有些不相信,“风浅影,你不会把错了吧?” 风浅影莫测高深样,“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我也是一代医圣大家,小小一个喜脉还能出错吗?彦卿,你要当爹了。” 沈彦卿沉默了一会方问道:“多久了?” “看脉象,已经有两个月大了。这些日子过于颠簸劳累,一直没有休息好,今早是有些动了胎气。”这个孩子也真够命大的,他娘这一个多月都在担惊受怕,没有一天不在飞檐走壁的,就这样还没流掉。 沈彦卿的脸上毫无喜色,目光在李明琪的肚子上扫过,不禁思考便道:“打掉。” 李明琪有些呆愣,前世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死都没有如愿,如今却有了二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不在她的预期中,却让她看到了为人母的希望。听见沈彦卿的话,不假思索的就从他怀里起身,“不要,沈彦卿,孩子是我的,你凭什么打掉他。” “琪琪,连你都是我的,昨夜你亲口答应的都忘了?浅影,你去开药吧,干净点。”沈彦卿不为所动。 “不,你不能这么做。”睫毛上有泪悬而未落 ,李明琪放软了身段,哀求道:“这个孩子也是你的,沈彦卿,你不能这么残忍,我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沈彦卿抬手为她拭泪,满目柔情,语气强硬,“你有我便够了。我们之间不需要第三者。” 沈彦卿这个人一向冷心冷情,在世上唯一的执着也就她一人,先不说能不能忍受有人来分享她的爱,只说她的身子…他的心一紧,想起了一些不快乐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他要是早知道她有了身孕,昨夜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彦卿,你先冷静的考虑一下,我这就下去准备,若是你执意不想要这个孩子,咱在说。弟妹,你也想开点,彦卿也是为了你好,未婚先孕总是有响声誉,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风浅影这句话换来李明琪一声厉喝,“你闭嘴,滚。”这哪里还像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分明就是一只保护幼崽的母狮子。 风浅影摇了摇猪头脸,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出门后朝两个丫头招了招手,“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听着了,先和我去抓药,然后煎药的活交给你们了。” 凤雅和凤钰也是一脸的愁苦相,姐姐问道:“二爷,真的要打掉吗?” “唔,你们宫主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还是不掺合的秒。”风浅影吹了一声口哨,看起来心情颇复杂。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李明琪推开沈彦卿的钳制,跌坐在床上,泪眼婆娑,目光决绝的瞪视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琪琪,你心里有我吗?” 李明琪泪都忘了落,歪着脑袋看他,“沈彦卿,我说过,我不会在逃了。” “你心中恼我恨我,没有一时不想着离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个孩子呢?琪琪,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来寄托爱寄托一辈子,对不对?”沈彦卿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冒寒气,一字一顿好似在割自己的肉,冷声叙述道:“琪琪,在你没有真心接受我的时候,我是不会允许他的存在的。” 李明琪咽了口唾液,悲凉的笑了起来,“沈彦卿,接受你?你会对前世破坏你家庭幸福的人心动吗?你会对囚禁你强占你身子的人动心?呵!不要开玩笑了,我不恨你,但是我心中却惧你怕你不信你。沈彦卿,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你不能打掉他,不要逼我发疯。”话到最后是又疾又厉,她双手护在自己 的小腹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亮了起来。 黯然的神色一闪即过,是啊,一切都是自己强求的,若是不用强,自己能得到什么呢?什么都得不到,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琪琪,你为了做母亲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吗?” “你想干什么?”李明琪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声色俱厉完全失踪了,扑上前,拉住他的衣襟,“沈彦卿,你为什么总要这么逼我,为什么?” 沈彦卿并没有闪躲,任由她发泄了一会儿,在她哭累的时候双臂一伸将人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琪琪,你都是我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多看看我呢?为什么就不能多相信我一些呢。” 李明琪最终没能忍住,这些日子的委屈在此时终于都爆发了出来,哭的一塌糊涂,“我已经这么逆来顺受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第五十六章 那一剑 沈彦卿看着怀中捶打他发泄并隐忍着不哭出声来的小女人,他割裂的伤口上好似被人撒了一把盐,极致的疼痛中还有一丝变态到扭曲的快感。一个翻身将人压倒在身下,将她的双手固定到了头顶,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一股狠劲,狂烈霸道的吻了下去。 李明琪有些窒息,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吞没了,身子挣扎不开,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去,血腥味在彼此口腔中蔓延。沈彦卿的眸子一沉,不在给她一丝透气的机会,吻细密绵长带着强制的征服谷欠。 “琪琪。”伸手帮她擦掉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他的神情是沉醉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李明琪气喘吁吁,始终闭着眼睛,对他的话并不打算给予回应,头很乱,心很闷。 凤雅和凤钰在外面敲了敲门,“宫主,药熬好了,用端进去吗?” 沈彦卿重新坐了起来,再次将人抱入了自己的怀里,沉声道:“进来。” 李明琪从安静中回魂,一下子就炸毛了,奈何这人的怀抱好似成了铜墙铁壁,眼泪鼻涕沾了一脸也没挣脱开,哭声溢出了唇外,带着一丝悲凉的哀戚,“不要,我不要喝药,沈彦卿,你不要让她们进来,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乖,不哭了。”沈彦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狠心,只是沉着眸一瞬不停的盯着她看,心思百转。 凤雅低垂着头,将放药碗的托盘放到了床头的矮柜上,有些不忍心看自己主子的凄惨样,眼泪在眼窝中打着转,一下子跪了下去,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宫主,请您三思啊。” “滚出去。” 一声怒喝过后,凤雅的唇角立刻留下一丝血迹,她在也不敢多言,慌忙扣了一个响头,退出了房间。凤钰焦急的在原地转着圈,看见她出来,忙问道:“姐姐,怎么办?” “二爷刚刚说了不管,我们还是去找找大爷吧,主子的情况有些不妙,我真怕她受刺激太大。”室内传来一声哀鸣,凤雅眉宇间全是忧虑,控制不住咳嗽了几声,明显受了不轻的内伤。 “姐姐,你受伤了?没事吧?”凤钰本就急红了眼眶,这下可好,直接开始哭了起来。 “没事,我们还是快些去搬救兵。”姐妹二人匆匆忙忙的向君儒的院落跑了过去。 二人的对峙还在继续,李明琪哑着嗓音问道:“为什么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 “琪琪,你还不明白吗 ,一直都是你在容不下我。”沈彦卿的眸中有暗金之色闪过,端起一旁药碗,温度适宜,“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李明琪的双手有些抖,放在还未隆起的腹部上轻轻抚摸,我可怜的孩子,你能感受到娘亲的悲伤与不舍吗?这个人伤自己最深,如今又要以爱的名义来挖娘亲的肉。孩子,你放心,娘亲盼望你的到来盼了两辈子,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不要你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内息源源不断的流向自己的小腹,护住那一丝脉动,沙哑着声音平铺直叙道:“沈彦卿,你今天若是逼我喝了这碗药,你我之间再无可挽回的余地。” 铃铛声清清脆脆,明明在耳边响起,为何会觉得是在望不见的远方呢? 李明琪赤足下了床。沈彦卿知道自己今天逼的有些紧了,先她一步拿起了那碗药,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寒声道:“琪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若无爱我之心,我情愿你恨我入骨。” 李明琪眼眸低垂,看着那抹浅色衣角,窗外明明没有起风,那是什么吹动了他的衣衫?有些事不能想,不想便不会有犹豫。有些情不是看不见只是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你伤我一分我回你三分,你我彼此这样痛着,不好但已习惯,泪眼婆娑,声音凄厉,“沈彦卿,你不要逼我。” 沈彦卿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偏偏还要一而再的询问,琪琪,逼你的同时何尝不是在逼我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打破你的城防?一狠心捏住了她的下巴,苦涩的药味开始在鼻端蔓延。 李明琪的唇紧紧的抿着,牙齿因为用力咬合,口腔里满满的血腥味,她目光决绝的望着他。往昔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某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她的世界里要是没有他是不是就清净了?没有了他,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也许是真的被逼的狠了,她的心中有了杀念,她双手抱头,控制不住的嘶吼出声。 “李明琪,住手。”君儒和风浅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状若疯狂,手里举着彦卿的随身佩剑青凤。 “啊…杀,我要杀了你。”外面的世界她已经注意不到了,举剑便刺了下去,布帛的撕裂声传来,剑身入肉三寸,李明琪的手有些抖,心肠硬了又软,染血的青凤叮当落地,她悲呼出声,“沈彦卿,我恨你,我恨你。” 血滴落地,他却不管不顾,抬手摸上她的泪颜,温柔的给她擦拭泪水,苍白着脸色微微一笑,笑中隐含着丝丝入骨的 悲凉,“不怕,你给的我都要。” 李明琪推开他的手,再不敢与他对视,她抓着自己的双肩,蜷缩成了一个团,脸色惨白的厉害,双目也有些呆滞,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要有那么孤寂哀伤的眼神?我给的你都要,呵,值得吗?不,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老天爷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彦卿,你怎么样?她要杀你,你怎么都不躲着点?”君儒一脸的阴沉不定,偏偏又无可奈何。 风浅影一开始还真没当回事,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有情皆是缘,无情相思苦。世上最苦的事情让自家四弟赶上了,血雨风刀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了,“君儒,别说了,还是先帮他止血吧。你们两个也别愣着了,快把你们的主子扶床上去啊。” 凤雅和凤钰这才从刚刚的惊心动魄中回魂,宫主居然没有闪躲,也没有一怒之下杀了主子,这得多深的感情才能容忍的下,“主子,您怎么样了?”李明琪充耳不闻,闭着眼睛,像似睡着了。 沈彦卿的眸中有着剧烈的疼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盛开的一片红,不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更疼的还是那颗饱受凌迟之苦的心。他觉得自己再次被遗弃了,冰天雪地之中又剩下他一人,这种痛、锥心蚀骨,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尝到这种滋味。挺拔的身姿踉跄了一下,以往睿智清冷的眸流淌着一种使人心碎的坚持,人生难过情殇,那碗温热的汤药洒落一地,瓷碗寸寸成灰。琪琪,我把命交给你,你多看我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第一卷终 第五十七章 不是不疼只是不悔 夜色如墨,沈彦卿独自一人站在屋顶静立,晚风徐来吹动了浅色的衣角,若不是那发丝那衣边在飘扬,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一幅静默着的画卷。丝丝缕缕的寒从四肢百骸聚向那颗强大而又伤痕遍布的心上。胸口处的伤并没有处理,此时还有未干的血迹。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天,滴水未进,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 风浅影一身红色长袍踏风而来,双脚落在灰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立刻出声,良久,直到月上中天,那张妖孽的脸上隐隐有哀愁闪现,他垂眸,轻声问道:“彦卿,疼吗?” “不疼。”沈彦卿敛了所有情绪,仍是那张清冷的面容,只是格外的悲凉,有着独属于他的苍白无力,“琪琪……她没事了吧?” “现在倒是知道担心了,早嘛去了。”风浅影嘀咕了一句,接着没好气的说道:“你暂时还是别出现在她面前了,彼此都冷静一下。” “是啊。”隐隐间有些失落。 风浅影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赞成的问道:“你说说你啊,好好地,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还是你的种。你这么逼她,你就舒服了?” “她的身体能熬得住吗?”这句话终于问了出来,带着深深的忧虑。 这样的沈彦卿,风浅影没有见过,从他的话中,不难猜到一些什么,所以他格外的正视这个问题,“彦卿,你过于担心了,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事的,你把心安下,行吗?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你把她逼成这个样子,最后还刺了你一剑,你就痛快了?” “你说的很对,痛并快乐着,说来还是你最懂我。”为什么?因为他说了想要一切重新开始,那么至少得让她将心中恶气尽出,甚至生出几分愧疚自责来。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为了得到她,沈彦卿用了太多的心思,如今迫不得已强占了她的身子,使二人之间有了芥蒂的同时也有了理不清的牵扯,这种牵扯是他想要的,只是这个小女人太能忍太能藏了,看着是逆来顺受,实则呢,心防又高又厚,“浅影,你知道我也是真的不想要孩子。”眉头皱了一下,咽下咳意。 风浅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不要,她想要,你要如何?” “还能如何,那就留着吧。”认命般的话语居然藏了一丝笑意,听的风浅影连连摇头,“得了便宜卖乖,你的伤真的不要紧?” 沈彦卿摇头,他说过只要是她给的便都要。心里 的那个人儿此时就在自己的脚下,他却不敢进去相见,最后下定了决心,轻声道:“浅影,我们走吧。”衣摆飘动,整个人已经御风而去。 风浅影还没在状态上,看见他飞的远了,没好气的喊道:“喂,好歹先换件衣服吧。”可是哪里还有回声,无奈之下也只好尾随而去。 室内格外的安静,只有烛火燃烧的毕剥声。 李明琪蜷缩在床上,呼吸十分的轻,长长的睫毛染着晶莹的泪,眨动间滑落枕畔。她耳边不时响起风浅影的话,这让她的心有些疼,身体控制不住的有些抖,却又死死的克制着不发出声来。 凤雅和凤钰红肿着双眼,互相对视了一眼,“主子,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奴婢看您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凤钰的鼻音很重,说话间,眼泪就开始往下落。 两个丫头纷纷跪在了床边,凤雅颤抖着手为她擦拭眼睑上的泪,“主子,您看看我们好不好?” 李明琪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用力的样子好像要把自己就此杀死,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李明琪啊李明琪,你这般软弱的样子想要给谁看呢?因果循环,谁比谁无辜呢。 凤雅有些看不明白了,都这个时候了,主子怎么还能笑的出来?“主子,您别吓奴婢。” “你们别担心,我很好。”嗓音是沙哑的,笑过后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全身使不上力。 “主子,宫主和风二爷出门办事了。”凤雅低垂了眼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哦。”不得不说心里松了口气。 “大爷说让您好好恢复一下心情,过几日就启程回无尘宫。” “嗯。”双眼慢慢的合上,好似睡着了。 …… 南阳城 城还是那座城,只是因为九华宫宫主大寿将近,整座小城都热闹了起来,处处都是前来贺寿的江湖人士,酒家客舍人满为患。 此时已经入夜,道上行走的人渐渐稀少起来,清平茶社内的客人也少了许多。沈彦卿和风浅影一前一后的进了门上了二楼,还是在那张桌子入座。 店小二对这二位公子可是印象深刻,此时没看见那只猛虎,胆气多少壮了些,“二位客官,想喝些什么茶?” 风浅影从怀中扔出一锭银子,笑言道:“不要茶,只要酒,顺便再来二斤牛肉,一盘花生米。” “啊?二位爷,可…可是 ,小店是茶楼啊。”店小二脑门开始冒汗,您二位这是整什么景嘛,想吃肉喝酒的不会去酒楼吗? 风浅影眨了眨眼睛,“小二哥,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做人得知道变通,你这里是茶楼,你对面不就是酒楼吗,拿着钱快快去买,剩下的就当是场地费了。” “哎,哎,小的知道了,二位还请稍后,小的马上就回。”小二哥也知道这二位不是省油的灯,不是他们这家小小的茶楼能招惹的起的,还是快去快回,早些将人送走了为妙,点头哈腰了一通,小跑下楼了。 沈彦卿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看着那扇窗户,眼睛内带着一股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彦卿,你别在想了,君儒会照顾好她的。”风浅影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舒服,“彦卿,不是我说你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已经都吃干抹净了,还怕逃出你的手掌心?” 沈彦卿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我想让她甜起来。” 风浅影震惊了,睁圆了双眼看着他,“天啊,我的天啊,彦卿,你没事吧?” “早已经病入膏肓了,你才知道。”流云水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劲气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出,摇曳了几盏高挂的灯笼。 店小二抱着一坛子酒刚从对面的酒家出来,只觉一股吸力传来,酒坛子自己就飞走了。急的他跳脚就追,酒坛子一路走高,从茶社的二楼窗户飞了进去。小二哥抱着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和一些下酒的小菜,一擦脑门上的汗,“哎妈呀,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来,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唾液,这还是人吗?这就是说书人常说的隔空取物?他一直都以为是瞎编乱造的呢,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彦卿,你今天是撞邪了吧?”风浅影不淡定了,这个人什么时候如此出过风头过,而且还如此的话多? 酒坛子在他的手里滴溜溜转了两圈不动了,也不去看周围投过来的惊羡目光,一掌拍开封口,给风浅影倒满了一杯酒,苍白着一张脸,举起了杯子,道:“今日陪我不醉不归吧。”那处伤口已经慢慢自己愈合,可是内在却如万针穿心,不是不疼只是无怨不悔,只要是她给的,哪怕是块烧红的烙铁,他也心甘情愿的吞下。 “彦卿,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而且明天你不是还要去贺寿吗?”风浅影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可惜被沈彦卿挡住了,武力上他从来不是人家对手。 “不能喝?我不能喝你还要酒, 诚心招我是吧?”沈彦卿眉峰一挑,那个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小二哥一头的冷汗,将怀里的油纸放到了桌上,肉香味扑鼻而来,沈彦卿手撕了一块鸡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二位客爷,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慢慢享用,有什么事在唤小的。”连剩下的银两都没敢要,一把全放到了风浅影的身前。 “去吧,要是热就少穿点,瞧瞧你那一脑门子的汗。”风浅影挥了挥手将人打发了。 店小二心想,爷,我这不是热的是怕的啊,您刚刚隔空取的是物,要是隔空取命的话,小的哪里还能活? 第五十八章 凌家堡凌云 沈彦卿自斟自饮了三杯,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那个角落里坐了一个年轻男子,年岁应该是二十五六岁。国字脸,粗眉、大眼、挺鼻、方口,长的十分周庄,颊边有两缕散发,此时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二人视线相对,男子的目光也不闪躲,反而自动自发的拿起随身物品走了过来。到了桌边也不用礼让,放下佩剑和斗笠,拱手道:“我见二位公子龙章凤姿,一看就非池中物,凌某想与二位结个善缘,不知可否?” 风浅影听有人夸自己一下子就笑了,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龙章凤姿呢,看来是借了彦卿的光,他起身做了一个礼让,笑道:“在下风浅影,这位是我师弟,沈彦卿,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凌云,二位也是要去九华宫祝寿的吗?”凌云这样问着,鼻子却不时的耸动着,一副馋的不能忍的可怜样子。 “凌云?可是凌家堡的下任接班人?”沈彦卿也大度,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凌云接过酒坛子就猛灌了两口,豪气干云的做派和他的外表十分相似,“呵,在茶楼喝酒原来是这个滋味,美味。沈少侠也知道凌家堡?” “略有耳闻,凌公子坐吧。”沈彦卿倒没有爱答不理,只是声音有些冷淡。 “二位少侠都知道了我的出身来历,我还未请教二位出身何派呢?”都是常年在江湖游走的,刚刚这位沈公子露的那一手可非同一般,没个几十年功力可做不来,就是他的父亲也未必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做到。江湖上何时又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倒是可以用心结交一番。 “凌公子客气了,我们都是一些山野粗人,出山前师父叮嘱过,不可自报家门,怕我们丢他老人家的脸面。”风浅影将话题接了过来,“公子独身一人前来的吗?” “还有两位朋友,本来是约了在这里相见的,可是他们临时有事就先走了。既然二位不想说,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共桌喝了一坛子酒,往后相见可就是朋友了。”凌云双手举杯相邀,眉开眼笑诚意十足。 沈彦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认识张子俊否?” 凌云有些不解,这人为什么这么问呢,难道二人间还有什么嫌隙不成?“沈兄何出此言?我与子俊倒是熟识。” “彦卿,我和你说,你可别动歪心思。”风浅影一听这话就知道要不对劲,忙劝了一句,“凌公子,咱们喝酒,他今天受了伤,心里不舒服, 不用管他。” 凌云听话听音,这么厉害的人谁能伤他?可也知道有些话不是他能问的,对沈彦卿的态度也没多加挑理,反而笑问道:“二位今夜可有了落脚的地方?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那里安歇一晚,我们明日一同上山贺寿,你们看可好?” 风浅影无所谓,问道:“彦卿,你说呢?” “也好。”沈彦卿在不多说话,自顾自的开始喝酒,一大坛子三斤白酒,至少有二斤进了他的肚子。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有了几分醉意,趴在那里倒是十分的安静,只是眉宇间有些轻微的褶皱,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看样子沈兄是为情所伤。”凌云此时算是琢磨过味来了,看来情之一字果然最是伤人的,不管你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只要沾上边不死也得扒层皮。“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我的住处吧。” “既然如此,今夜就多有讨扰了。”也不见风浅影怎么用力,轻飘飘的就将酒醉的人背了起来。 “浅影,你太客气了,对了,恕我多嘴问一句,彦卿与子俊是有什么误会吗?”这点还是弄清楚的好,别到时二人相见在闹出不愉快来。 风浅影闻言笑了笑,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些小误会而已,云兄不用在意。” 月光如华,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凌云看着他的笑有片刻的闪神,突然脑中神光一闪,“浅影,你不会是绿柳山庄的大公子吧?” 风浅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不错,风华南是家父。说来咱们两家的父辈可是至交呢。” 他这么一说二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凌云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一丝热切,“是啊,可惜你从小便不在家,我这可是第一次看见风公子本人呢。”说完爽朗的笑了起来。 风浅影同他去了一处民居,里面有一些护卫,看见自家少庄主回来了,纷纷上前行礼,看向风浅影的目光带着一丝戒备,“这二位都是我朋友,你们不得无礼。”说完又对风浅影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安排你们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在细谈,今日的酒喝的不尽兴,我们改日一定要喝个过瘾。” “哈哈,没想到云兄还是个酒君子呢,如此我们便一言为定,等有机会一定不醉不归。”风前影笑着应下了,跟着一个护卫去了客房。 “少庄主,这二人看着太面生了,您是怎么认识的?”侍卫统领担心自家少主的安危,忍不住问道。 “子莫,不用担心。再过一年 便是武林大会,多结交一些朋友总没有坏处,朋友遍天下路才好走嘛。而且这二人的功力十分深厚,师门应该不凡。”凌云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笑道:“子莫,你若是不服气,可以去试试水,看看深浅如何?”他也可借此来看看那个风浅影功力有多深厚。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子莫躬身为礼,转身向客舍行去。 风前影打发了带路的侍卫,到了房间将背上的人放到了床上,叹道:“四爷您醒醒吧,这二斤酒就能醉倒您吗?” 沈彦卿果真睁开了眼睛,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冷然的光,“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值得一交,不过看架势对你的身份挺好奇的,都迎到家里来了。”风浅影的手指一挥,一枚棋子从手中飞出,外面的树上噗通一声响掉下一个重物,紧接着消停了,“嘁,以为有多厉害呢,咱家的白盏都能打过他。彦卿,你怎么看?” “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若是明日出了事,会不会连累绿柳山庄?”沈彦卿从床上起身,锋利的眉斜飞入鬓,带着一股子锐气。 “彦卿,你想多了。”风浅影收起了玩味不恭的神色,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温暖。 “行吧,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 “喂,你确定你能睡得着?”多少也该和哥哥谈谈心什么的吧?他这眼巴巴的可是等了一天了,四爷您哪怕说一个字也是好的啊。 “要不,你来给我暖床?”沈彦卿微微挑眉,一本正经的问道。 风浅影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嗖的一声就遁走了,速度之快,人已经过了门了,原地还留有一道燃烧的烈焰。 沈彦卿摸上自己的胸口,他确实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她的影子,哭的、笑的,乖巧的、决绝的,活生生的她就在自己的心尖上起舞,琪琪,到底怎样你才能信我?突然一声清脆的铃响传来,响在心间,“琪琪,是你在念我吗?”唇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 这一夜,前半夜他在望月静立想念,后半夜在床上打坐度过。 第五十九章 寿宴 天刚刚透亮,沈彦卿便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风浅影坐在自己屋中的窗框上,看样子已经坐了许久,侧脸美好若女子,偏偏带着一丝阳刚的韧性。 “浅影,又在想雪女了?”沈彦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看着新升的初日,语气不知不觉软了几分。 “不要乱说,我想她做什么。咱们现在就走吗?”风前影仿若被夹了尾巴,一下子跳了下去,有些恼羞成怒。 沈彦卿难得没有在毒舌,反而还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谁知二人刚下台阶,凌云大踏步从外面迎了过来,爽朗的笑道:“二位起的这么早,不会是要不告而别吧?” “正是呢,云兄来了,也省的我们给你留下不礼貌的印象。”风浅影大大方方的抱拳为礼,“我和彦卿身上有些债未讨,与云兄在一起会给你带来许多不便。若是过了今日你还愿与我们相交,我们到时在把酒言欢。” 沈彦卿的那张冷脸就像一块上好的琉璃,就那么冷着也让人心悦诚服,“云兄,就此别过。”宽大的袖子仿若天边的流云,挥洒间流畅极了。一步二步,三步人已经行的远了。 “云兄,告辞。”风浅影的颊边有酒窝浅浅,看的凌云又是一个愣神,反应了半天才红着脸啊了一声,“后会有期。”心中念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风公子若是生为女子不知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风浅影行的远了才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的问道:“彦卿,我长的就那么雌雄莫辩吗?” 沈彦卿难得正儿八经的将他从头打量了个遍,“怎么?又勾引了哪家的妇男了?” “四爷,您能不能不打击我的自尊心?”风浅影的唇往下一耷拉,“要不我毁容吧,你看行吗?哎,四爷,您等等哥哥啊。”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九华宫的林木森当年凭借三尺木剑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江湖中德高望重,连现任的武林盟主都要对他执晚辈礼,更别说是那些江湖上的年轻子弟了。 今日的九华宫格外的热闹,上山的路上人来人往,山道两旁全是九华宫内的二代和三代弟子,每一个人都在十分热络的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凌云带着手下人也同样前来贺寿,在山底下遇见了前来凑热闹的张子俊同博煜,他紧走几步贴了过去,笑问道:“二位这是打哪来?” 张子俊的脸色有些 憔悴,那双温润的眸多了一些阴沉的厉色,“家丑不可外扬,云兄还是不要问了,咱们一起上去吧,可别错过了时辰。” 博煜知道他的那些伤心事,顺着他的意思道:“多月不见,凌兄可是风采依旧啊。” 二人哈哈一笑,互相拍了拍肩膀,一同前行上山去了。 三人边走边聊起了江湖中事,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无尘宫的身上,“哎,你们说,今天那个无尘宫的苏衍会不会再来找事?” “博煜兄,你说笑了,想来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九华宫可是屹立江湖几十年的大门派,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无尘宫能够撼动的。”凌云哈哈一笑,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张子俊一路上说的话很少,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常四处游移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一样。凌云看不过去,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找谁呢?精神恍惚的?”小情人不见了? “没事,你不用管我。”张子俊抹了一把脸,笑的有些牵强,这个模样可不像是没事啊,转个头问道:“博煜兄,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什么难题了?说出来我也可以帮帮忙啊。” 博煜一把将他拉了过去,小声道:“这事啊你还真帮不上忙,情伤啊。” “嘿,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了?”凌云想起昨夜借酒消愁的沈彦卿来,可惜那位看不出任何的失魂落魄,倒是这位好像是丢了一魂三魄,这人和人可真不一样,暗叹一口气,这事外人还真帮不上忙。 一路走过,熟人不少,都要笑着打招呼,一来二去的也将这事压下了。 九华宫的宫门口摆满了鞭炮,噼啪响的震天,喜庆的气氛十分浓郁。一进大堂,人挤人,不时还有唱诺声传来。凌云让子莫去随了礼,他招呼着二人去了一桌稍靠后的角落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耳中听见的都是关于无尘宫的话题,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奔着这个无尘宫来的,想要让林木森牵头出了这口恶气,看来这个无尘宫是犯了众怒了。 寿星公林木森满面红光的在儿子林水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门口,使原本喧闹嘈杂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了一会儿,贺寿声此起彼伏。 林木森哈哈一笑,不见一丝老态,反倒像似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样,“大家太客气了,诸位不远万里来为我这个糟老头子贺寿,老夫实在铭感五内啊,今日大家吃好喝好。林水啊,你替我招待好大家,一定要宾至如归,我去那桌了。”那里 都是些排的上号的江湖掌门人。 “爹,您放心吧,孩儿心中有数。”林水陪着他走了过去,向着座位上的几位前辈见了礼,喝了一杯酒这才离开。 “林老弟,你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儿子。”此人声若洪钟,满脸的络腮胡,头上有些秃顶,酒糟鼻子。 “哈哈,让酒公见笑了。你们都不要夸他,不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近来大家都怎么样?”林木森这人向来精明,心思缜密,一看这五人的面色便知道是有事了。 在坐的都是来自名山大派,分别是逍遥派,天山剑派,无量剑派,铁塔方府,这四个门派在江湖中的排名都是靠前的,每个门派下面都有附属帮派。近日前来诉苦告状的多了,他们收着保护费也不好不理不睬,见面一商谈,这些个苦主所告的均是无尘宫,合计着是不是该出面找这个无尘宫的领事谈一谈。 “今天是林老哥的寿辰之喜,咱们还是不想那些糟心的事,一个小小的无尘宫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不曾,来,我们敬老哥一杯,祝我们的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逍遥派现任掌门人邓煦举杯遥祝,其他四人纷纷应和。 林木森这人向来能忍,行,你们不说我也不问,反正这事也没碍着我的事。 第六十章 别来无恙否 酒宴正酣,有守门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林水沉着脸,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太丢人了,不禁薄怒道,“子敏,干什么慌里慌张的?” 林子敏的身上一片脏污,脸上也有划伤,看表情还有些惊惧未退的神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顾不得了,拉着他的衣袖,“掌门,大事不妙了,有两个人从门口一路打了过来,弟子们不敌,现已经被逼到门口了。” 酒宴上一时安静无声,心说这个无尘宫不会如此大胆吧?难道真是那个苏衍又打了过来?众人正在猜测,随后一股风就那么飘了进来。等风停了,门口处可不是站了两个人,一人墨发黑衣,一人白发红衣,样貌一个清俊无双,一个妖孽非常。 凌云被酒呛了一下,方口微张,满是愕然,张子俊和博煜也纷纷站了起来。张子俊恨声道:“又是他们,他们这次是来找死的吗。” “子俊,咱们只管看着就是。”博煜一把拉住了他。 凌云一瞧这架势,这二人果真是有嫌隙,却不知是为何。他心思一转又想起今早风浅影说的话,旧仇未结,这个仇说的应该就是九华宫了吧?这二人晴天朗日之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寻仇,这份胆色可真够不一般的。 沈彦卿寒眸如箭射向了林木森,淡声说道:“林世伯,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林木森一开始还没当一回事,直到他叫他世伯,那张威仪的面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任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也什么都没看出来,这个小辈的气势不弱,不能等闲视之,他从椅子上起身,十分严肃的问道:“你是谁家的娃儿?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即使看着是来拜庄的,可他还是不能相信有人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在自己过寿的今天来添堵。 “世伯,你可还记得北冥山庄的沈青崖?”他话落,林木森的胡子抖了抖,目光也一下子冷了起来,“他是你什么人?” 沈彦卿轻笑道:“那是家父。晚辈得知世伯过寿,特来此替家父问候您一声,您这些年过的可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完全灭了声,年长一些的纷纷盯着他瞧,可惜却没看出此人与沈青崖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是?”当年沈青崖有二子,长子名天均,次子名天恒。可是这两个孩子明明已经葬身火海,此时突然冒出来的又是谁? “沈彦卿,行三,想来世伯是不会记得了。当年晚辈体弱多病,父亲为我四处寻医问药,世伯也 是出过力的。”沈彦卿背着手,身前那么多的人均没有被他放入眼里,他的身上流泻出一股霸道使人退缩的气势来。 “你所为何来?”林木森背后的手握成了拳头,捏的嘎巴作响,这是个祸害,不能留他。当年本以为他已经夭折,没想到居然还好好的活着,还能活着替死了的父亲来向他们讨债,岂能容他。 “家父十分想念您,今天您有两个选择,一,引颈待戮,二,让晚辈试试您那三尺剑的威力。”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成功引燃了大殿中的导火索,心说你以为你是神仙转世吗?太大言不惭了吧。 沈彦卿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折了一下宽大的袖子,“世伯不是领头人,所以我今日网开一面,不会伤你子侄,只是他们日后向我寻仇,莫怪我辣手无情。” “猖狂小儿,你找死。”林水怒喝一声,拔剑相迎。 沈彦卿并没有怎么动作,双袖一挥,一股堂堂正正的内力雄浑而出,硬是将人扫飞了出去。 酒公的眼睛一亮,嘴上还有着油星,像一只豹子从椅子上起身,接住倒飞的林水,拳影变幻直接轰向了沈彦卿,“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接我一拳。” 这一拳仿若泰山压顶,沉重无比,沈彦卿周身的空气尽数撕裂,脚下出现了一个深坑,可衣衫却依旧完好无损,“冤有头债有主,还请前辈不要逼我大开杀戒。”无形的杀气随着话语在这个大殿中传荡。 在场众人已经看出他功夫的深浅,等闲人上去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纷纷向后退去,唯恐引火烧身。 “小子,你师出何门何派?”酒公的个头很小,也就一米五五左右,站在那里得抬头看人,风浅影看他的样貌十分有趣,不由笑道:“前辈问这个是想套交情吗?” “你小子又是何人?怎么长了一副女娃子相,也不怕被人强了去。”酒公吹胡子瞪眼,风浅影的凤眸眨了眨,对这个人越发不喜了起来,脸上含笑,一字一顿道:“彦卿,爷想杀人。” 沈彦卿没搭理他,优雅的踏步向前,周围人被他的气势所迫纷纷将道路让了开来,快到近前,他从容不迫的道:“世伯,请赐教。” 风浅影指着酒公的鼻子,气道:“你个酒糟鼻子的,诚心挑衅是吧?别以为试过几招就能知道小爷出身何门何派,我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说完就不在搭理他,眼光一扫看见了凌云和张子俊,他笑着朝他们眨了眨眼睛。 邓煦一把拉住了林木森的胳 膊,一脸的沉重之色,“老哥,这人内力深厚,怕不在你我之下,你我联手或许能制住他。” 林木森摇了摇头,人要脸树要皮,今日他若是敌不过一个少年人,这九华宫的招牌就算是砸地上了,“不用,我就不信他能翻上天去。” 门外站满了持剑的九华宫弟子,各个样子狼狈,看来是被人用内力横扫了。风浅影戏谑的看着他们,吹了一声口哨,十足的戏弄。 这二人进九华宫如入无人之境,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其厉害之处,只是不知是不是厉害到有足够的资本挑衅成名已久的江湖老人林木森。 林木森终于走了过来,“当年你父亲去世与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贤侄想要为父报仇,大可凭本事来,也好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斤两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挑衅。”早有手下人将他多年随身携带的佩剑递了过来。 沈彦卿双手自然下垂,看样子并没有打算使用武器,“伯父,我会给你交代遗言的时间。”俊颜冰寒,言语霸道。 林木森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活的,养气功夫已经修炼到家了,并没有被他话语所恼,剑指偏锋,看那认真的样子,一开始就没打算相让,“贤侄,输了可不要怪世伯手下不容情。” 沈彦卿无声的笑了一下,笑意好似万剑齐发,风来身动,他的速度极快,半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林木森的跟前。一身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正是沈家绝学幻影迷踪术。此功练到大成,分身亦可迎敌。沈彦卿的武学悟性本就极佳,加上有上世的经验,武功进境真可谓一日千里。 一进一退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待众人回神,林木森已经口鼻流血不支倒地,随身佩剑也被折成了七段,孤零零的散乱于地,和他的主人一起走向了末路。 “世伯,一路好走,家父在泉下等着为您过寿。”话未落地,人已经飘然远去,有好信的人追了出去,宫门外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爹,爹,您怎么样了?”林水一声惊呼,忙将父亲抱入了怀中。 众人都是老江湖了,一看就知道这人的生机已绝,对沈彦卿的狠手段算是有些初步的认识,年纪轻轻下手绝不留情,而且功法高深,身法更是莫测,以后成长起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成为其手下亡魂。 林木森一口气卡在喉咙眼,几位老友纷纷出力,用内力维持了他短暂的生命,天山剑派的孙之鹤一脸的阴霾,因为他也与当然之事有关,今日事过,怕下一个便会是他了, “老哥,刚刚是怎么回事?” 八十老汉崩倒孩儿手,林木森的眼睛中闪过深深的不甘,一个呼吸三招已出,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连雪山气海都被废了,不甘的眼渐渐变得浑浊,双手紧紧拉着林水胸口处的衣襟,一字一顿的叮嘱道:“孩子啊,记住,不要寻仇,不要替我报仇,这都是我的罪有应得。” “爹,这仇不能不报。孩儿一定苦练功法,就算孩子打不过他,还会有下一代,总有报仇的那一天。”林水双目血红,若是爹爹死了,整个九华宫也就完了。 林木森摇头,唇角留下一丝血迹,“孩子,那个沈彦卿肯定是修习了九幽锋灵诀,修习十年抵得上你百年功力,你是打不过的。孩子,你记住,他命不长,在他行走江湖的这些年,你不要去招惹他。九华宫安居一偶,再不理江湖事,记住了吗?啊……孩子,你一定要听爹爹的话啊。” “爹。”他不甘心,还不待他说什么,林木森就开始咳嗽了起来,撕心裂肺,带着临死前的悲绝,憋红着一张脸,怒喝道:“你想让我死都不安生吗?你是一宫之主,你想我林氏一族就此走向末路吗?不要让为父数十年的心血毁在你的手上,那个杀神不能惹,将来自有人去对付他,孩子,你记住了吗?啊?” 林水悲痛欲绝,却也知道不能让父亲走的不安,重重的点头,“爹,您放心,孩儿记住了,记住了。” 林木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当场吐血而亡。 九华宫上午还满园喜庆,四处贴红,下午就奏起了哀乐,白色的凌布四处飘飞,众武林侠客纷纷告辞离开。 这日后,九华宫彻底在江湖除名。 第六十一章 酒公 沈彦卿和风浅影事了拂衣去,根本没去想今日的举动会引起多大的江湖波澜。二人的身法极快,如风似剑。行到一片树林,沈彦卿突然停住了身形,脚尖落在树枝上,身体随着微风而来回摆动,衣角被风掀了起来,他清声问道:“前辈,你跟了我们一路,有什么指教?” “小子,你杀了林木森,你知道惹了多大的祸事吗?”酒公并不意外,刚刚在九华宫他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厉害,被人识破了也不在隐藏,光明正大的跳了出来,看着沈彦卿的目光带着一丝打量。 沈彦卿眉眼上挑,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间流淌,“还请前辈赐教。” “你知道九华宫的背后是什么人吗?”酒公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些猥亵的感觉,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随着他的走动而来回摇晃。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人反正已经杀了,想那么些有什么用?酒糟鼻子,你一路跟踪我们,居心何在?”风浅影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人长得难看就算了,说话还那么难听,明明就是一无是处还要出来乱晃,他的手心发痒,真想上前把人揍一顿啊。 沈彦卿不为所动,眼神有些悠远,“呵,长听闻世有幽谷,谷中有楼,据说这楼可通天,可左右江湖大事,可更替朝代。前辈,您说的可是这个通天之人?” 酒公皱了皱鼻子,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娃儿,你既然知道九华宫后面有人,你还敢杀?” “为什么不敢杀?”沈彦卿对这个酒公生出了几分趣味,“前辈追来就是为了提醒晚辈这个的吗?” 酒公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小辈,你的胆识让我敬佩。我与你爹也是旧识,看见你们沈家还有后在世,很替他高兴。” “多谢前辈挂心。”沈彦卿脚尖一点从树上掠了下来,近距离的看着眼前之人,“前辈可是还有话要说?” “小辈,今天看你与林木森过招,狠绝中带着飘逸,你可是修习了九幽锋灵诀?”酒公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这个小个子老头此时流泻出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气势。 沈彦卿微微颔首,“前辈没有看错,晚辈的内功心法确实是九幽锋灵诀。” “你知道沈氏一族为什么会走向灭亡吗?你这是在自取灭亡,小子,老夫劝你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风浅影在一旁听着,有些琢磨过味来了,这个酒糟鼻子是来关心小师弟的?理由是什么,“彦卿, 这个人你见过吗?” 沈彦卿也不知道,可能是与家父有什么渊源吧,他拱了拱手,“多谢前辈的劝告,晚辈就此告辞。” “喂,好小子,看招。”酒公突然发难,葫芦中好似有硬物,发出几声石落水中的脆响。此响带着一种使人晕眩的韵律,一齐向沈彦卿冲击而去。 沈彦卿肩膀一耸,双脚好似生了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着眼前袭来的直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硬碰硬,一声音爆声传来,二人很快分开。酒公看着自己的拳头,甩了甩手,皱眉问道:“你修炼到第几层了?” 这个老者对自家的事情好像十分了解,沈彦卿带着一丝疑惑,并没有打算实话实说,他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讨说法的风浅影,淡然道:“天地元气自动运转。” 酒公一脸的认真严肃,随着表情变化这个低矮的小老头好似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经过刚刚的交手,你至少修习到了第六层,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他见沈彦卿仍不为所动,不由大为光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指鼻子喝道:“当年你小叔沈天姿是多么的惊采绝艳,一匹白马,一把青凤剑,三个月的时间横扫整个武林门派,结果如何?惹下仇家无数不说,不过而立之年便自爆而亡,你想要走他的旧路吗?你这是自取灭亡。” 沈彦卿懂事的时候,沈家已经衰败,偌大的北冥山庄只有父亲一脉。今天这是沈彦卿头次听说家中人的事情,对酒公口中所说的小叔不由生出了几分向往。仗剑江湖,十里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该是多么恣意潇洒的一个人呢。心中涌起几分热血,眼底的暗金色一闪即过,“前辈,这是晚辈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今日还要谢谢前辈的好意相劝,他日若有所难,大可以来无尘宫找我,晚辈定然全力相帮。” “你们老沈家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小子,老头今天就和你较上劲了,咱们走着瞧。”酒公一吹胡子一瞪眼,好似一只灵猴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风浅影咋舌,“这个老头好厉害,刚刚他并没有出全力。” 沈彦卿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上面击打的红印还未消退,那一拳的威力可想而知,“铁塔中的老怪物级别了,看样子应该是父辈的故交,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木森的寿宴上呢?” 风浅影眼尖,“彦卿,刚刚交手你吃亏了?” 沈彦卿没有答话,他刚刚为了掩藏实力只用了七层力,照这个样子看来,即便他全力一击应该也不是人家 的对手。这个江湖的水真是深啊,看来他有必要继续潜修些日子了,“我们走吧,这个人以后还会出现的。浅影,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惹他。”小心成为人家消遣之物。 二人走后不久,林中跳出一人,可不就是酒公吗。老爷子呲牙咧嘴的甩着手,在原地是又蹦又跳,“哎呦,唔,痛痛痛…臭小子,一点都不知道敬老尊贤。”酒公揉着手,一会儿就恢复了一本正经,喃喃自语道:“这个娃子真是好霸气,很有沈天姿的气场,这沈家看来是又出怪物了,近十年,江湖怕是要热闹了。” 第六十二章 路遇不平 林间的小路静逸非常,风浅影一直在沉默,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这个幽谷是个什么地方,他一把拉住沈彦卿的胳膊,皱眉问道:“彦卿,这个幽谷是什么地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沈彦卿看了他一眼,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浅影,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们参合进来。” “说什么胡话,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风浅影有些气愤难平,举了举拳头,到底没揍下去,“行啦,这次就先不和你计较了,这件事情,我会和君儒说的。我就不信无尘宫在咱们师兄弟的齐心带领下会打不过那个什么幽谷。” 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话语,沈彦卿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暖。重活一世若还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那还有什么意义?比起那些打打杀杀,他此时要去做的事才是最挂心的。 前方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紧接着便是硝烟弥漫,一股血腥味蔓延了过来。二人离那处不远,沈彦卿琢磨了一下,“浅影,我们过去看看。” “哎?江湖仇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风浅影嘀咕了一句,到底还是跟过去了。 二人到的时候,山下已经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断肢残骸。风浅影抬脚踹飞了几块巨石,石下的人早已经断气,他拿脚将人翻了一个个,弯身取下那人腰间的木牌,一面是两把交叉的剑,一面是剑宗二字,“彦卿,这些人都是万剑山庄的人。” 沈彦卿点了点头,万剑山庄的遭遇让他想起了北冥山庄,大凡是名门大派都会有镇殿的宝物,一旦落败便会引来江湖人的抢夺,瘦弱强食不过如是。 风浅影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收起了满脸的玩世不恭,“前面还有打斗声,彦卿,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帮?”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因为没有人烟,四周杂草丛生,青黄交接的草叶上染了不少血迹,不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乌鸦叫。要以沈彦卿以往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今时不同往日,看在李明琪的面上都是要帮一把的,“浅影,你去看看。” “呦,四爷这是爱屋及乌吗?”风浅影没忍住又贫了一句,换来沈彦卿轻描淡写的一眼,“去还是不去?” “必须去。”不敢多停留,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被追杀的有四人,二男二女,他们身上都带了深浅不一的伤,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风浅影来的悄无声息,脚踏着草尖,寸叶不沾身,他双手抱 胸,吹了一声口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可需要帮忙?”闲适的样子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少侠,还请少侠出手相救。”说话的是一位年岁较小的姑娘家,语气急切带着一丝乞求。 剑歆的身上染满了鲜血,她一把拉住小师妹,戒备的打量陌生来客,那人的身上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气息,让人看不透,还是小心为上,“大师兄,这人你可认识?” 粗眉细目的年轻男子摇头,“我没见过,师妹,你觉得他不是好人?” “遇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少侠何来如此多的废话?”剑歆扬高了声音,一张脸冷若冰霜,一点没有求人的低姿态。 风浅影吹了一声口哨,真够味,“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吗?”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从来不怕事大,就怕闲来无聊,这些年不知道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剑歆敛目沉思了一下,从他话里听出的满满都是调戏味道,应该只是一句戏言。再者自己死不足惜,可是不能让师兄和师妹们跟着她一起下黄泉,她十分爽快的说道:“少侠,你只要救了我们,我嫁给你又何妨?” “歆儿,你不要乱说。” “二师兄,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公子,只要你救了我们,我给你当奴做婢绝无怨言。”世上本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买有卖才是正常。 十数个青衣人将目光都聚集到了风浅影的身上,青衣头目鹰眼如钩,杀气腾腾的说道:“小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那边大道通天,你何必要走这亡命桥?” “这边风景别样明媚,小爷高兴,你奈我何?” “今天必须完成任务,加快进攻速度。”领头的青衣人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三人撤到了他的身边,四人手握弯刀,一起迎向了风浅影,他狰狞笑道:“既然你如此不识趣,就别怪我下手毒辣。” 风浅影眯了眯眼,那刀身上泛着红光,还有些未干的血迹,这引起了他的杀性,“啧啧,谁叫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呢。”风浅影杀伐决断,双臂上举,十指微微颤动,好似在弹琴,很有股韵味,接着暗器好似暴雨梨花,带着锋芒开始收割人命。只片刻功夫,在场十数个青衣人纷纷倒地,眉心处均有一个红点,细瞧去,是一枚如蚕丝般细软的银针。 这个变故只持续了一个呼吸间的工夫,二男二女都没想到他如此干净利落就杀人无形,等回魂后气管都是疼的,呼吸格外的困难。两两相搀,目光惊 疑不定的看着他。 剑歆出江湖闯荡也有些年头了,手上的人命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可何时见过这样杀人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细瞧去还有些华丽,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享受这个杀人的过程。翻云覆雨手,瞬间取人性命于无形,剑歆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不管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玩笑话,自己都要跟着他,抱剑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风浅影近前两步,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也不理会旁人的敌意,自顾自的笑道:“不客气,一场交易而已,爷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万剑山庄,剑歆。”毫无隐瞒,看他刚才所为,应该不是怕事的。 风浅影眉梢一挑,肚子里开始冒坏水,“沈彦卿。剑歆,以后你便跟着我吧,至于其他人,爷没兴趣收留,哪来的归哪去。” “师妹,你真要跟他走吗?”其中一人满目的柔情不舍。 剑歆点头,“这是一开始便说好的,我不能失言于人,再者沈公子武功高强,我留在他身边并没有坏处,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重振万剑山庄。”师兄对自己的情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的身上还有着担子要挑,“二师兄,从此后你就忘了我吧,找个好姑娘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接着又拉住小师妹的手,“师妹,你要好好照顾大师兄,他受伤不轻。” “师姐,我舍不得你。”小姑娘的嘴角还带着血迹,此时一落泪,真是我见犹怜。 其实风浅影就是一番兴起的逗弄,只要她求两句他也便放她们离去了,谁知道这位姑娘是个守信的人,你说娶我便嫁。 沈彦卿一直没有插手,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见事情解决了,他起步向上京城的方向行去,风浅影一看,急了,“哎,师弟,你等等我啊。” 剑歆也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嘴巴坏了点,对敌人狠了点,刚刚的说法应该只是一句戏言,奈何姑娘我是一个守信的人,“师兄,师妹,你们保重。”这深深的一眼含了太多的不舍情意,决然的背身而去。 第六十三章 谣言四起 对于风浅影的胡说八道,沈彦卿一听一过并没有当回事。可惜,他不当回事,有人当回事,仅仅一天的工夫,沈彦卿这个名字已经风传遍了整个武林。一招就取了九华宫林木森性命的沈大宫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走到哪都能引起八级大地震的厉害人物。 剑歆韧性十足,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怎么甩都甩不开。 风浅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沈彦卿冷眼旁观,看的高兴了给出两字评价,“活该。” 三人穿过一片荒原,在第二天天黑前终于进了城。一进酒楼,立刻引来江湖人的窥视。 九华宫事出不过二天,各大门派纷纷收到无尘宫的喜帖。贴上言明,无尘宫宫主沈彦卿将于十一月初八大婚,届时欢迎列位前来观礼,潜在的语意便是欢迎你们前来砸场。 无尘宫宫主是沈彦卿?是杀了林木森的那个沈彦卿吗?听说这个沈彦卿出身北冥山庄,当年北冥山庄被灭,可是有不少人牵涉其中呢。这位铁血归来,看样子不搅起一场腥风血雨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个沈彦卿有多强?强到一招取了九华宫林木森的性命,这事靠谱吗?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一个刚刚出师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是林掌门的对手呢?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事实胜于雄辩。有好信的将沈彦卿和风浅影绘成了人物像,广发武林,并扬言说这二人可是个杀星,看见了赶紧绕道走,免得引火上身。 先是苏衍拉开了无尘宫进军江湖的序幕,这会儿又是沈彦卿和风浅影,这个小小的无尘宫到底是什么来头?后面是不是有人在撑腰? 江湖大派的掌门人纷纷开始关注无尘宫的动向,一旦发现有人与画中人相似,立刻报告帮派掌门人,不能等闲视之。 “师弟,我怎么感觉自己没穿衣服似的呢?”风浅影拿眼睛左右扫了扫,酒楼内的人在他们刚进店门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沈彦卿没有搭理他,倒是剑歆笑道:“沈公子,他们好像有些怕你们呢。” “咳咳,不要乱叫,沈公子是前头那位。”风浅影假咳嗽了一声,“你还是先去梳洗一下,然后在下楼来一起用晚餐。”变戏法似的递过去一个包裹。 剑歆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是女式的换洗衣物,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是呢,这一路上都没察觉到,还是公子想的周到。”上了两步楼梯,回头喊道:“沈彦卿,说好了,你是要娶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一声喊也是一种手段。 风浅影一捂脸,瞧瞧这都是什么事?他看着佳人摇曳的腰肢,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身奔向了沈彦卿坐着的那张桌子,拉着他的袖子扯了扯,小声道:“彦卿,我们赶紧走吧。” “怎么?想要始乱终弃了?人家姑娘可是认定你了呢。沈公子!”沈彦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只是最后那三个字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也不在意周围打量的目光,叫过店小二点了酒菜。 “不是,我那只是一个玩笑话,师弟,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行吗?”小心翼翼的陪了不是,接着又给他把酒满上,“师弟,我都和她说了,可是她认定了我就是沈彦卿,你又不出面证实,我能怎么办?师弟,我们连夜赶路吧,你不想早日回去见见明琪?” 沈彦卿举杯一饮而尽,自己又斟满了,右手握着杯身来回摇晃着,看着酒液在杯沿旋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师弟可不能拆师兄的台,至于赶路,不急,时间很充足。”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说服李家夫妇。 “哎,别呀,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沈公子,你急什么?”剑歆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就彰显了出来,清丽脱俗中又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英气,“不会是急着想要甩脱我吧?” “剑歆姑娘,你走吧,我那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可不能当真啊。师弟,你说句话呀。”风浅影对着他使眼色,可惜任凭他眼珠滴流乱转,沈彦卿看都不看他,简单的吃了几口东西,就放下了筷子,淡淡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沈公子早些安歇吧。” 风浅影扶额,心想,爷,您又是闹哪样?非得小的给您跪下赔礼道歉才成吗? “剑歆姑娘,我师兄他外冷内热,挺腼腆的一个人,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你多担待。行,我不打扰你们培养感情了。”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沈彦卿很是潇洒的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 风浅影的唇角抽了抽,放下举起想要挽留某人脚步的手,“剑歆姑娘,你坐,我和你谈谈。”他揉了揉耳朵,周边传来窃窃私语声,“那不是万剑山庄的剑歆姑娘吗?” “可不是吗,原来无尘宫的沈宫主要娶的妻子便是她啊,这下可有热闹瞧了。”没想到这剑歆姑娘如此厉害,万剑山庄刚刚覆灭就找了一个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看来万剑山庄的复兴指日可待啊,那些仇人怕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谣言由此而生,从这个酒楼中向四面八方传去。 不日,众武林人士纷纷涌至岐山城,都想一堵无尘宫的真貌,一堵沈彦卿的风采,同时涌来的还有一股暗流。 “你真是害死我了。”风浅影抹了一把脸,“我再次和你重申,我叫风浅影,风浅影。”一字一顿。 “有什么关系么?名字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我只知道你是你便可以了。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剑歆举杯,一口饮进,她擦了擦唇角的酒液,表情有些黯然,“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外面的人都想要取我的性命,公子,你好人做到底,就庇佑我些时日不行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一开始只以为这二人身手不凡,没想到是无尘宫的人,这下她更要跟着他们了。 “剑宗前辈是怎么去世的?”风浅影自诩怜香惜玉,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落泪,看是多情实则无情,经过这几日的简单接触,剑歆对他也有些了解,“爹爹他是着了天魔教的道了,身中奇毒不治而亡,接着便有青衣教的人寻衅上门,毁我百年基业。”她这么说着,眼眶就红了,表情是深恶痛绝的。 “总要有个原因吧?是什么宝贝让魔教中人看上了?”江湖中哪天不死人呢?看的多了,杀的多了,也便淡了。 “只要你肯娶我,并帮我报了这个仇,我便把这个宝贝交给你,怎么样?”聪明的女人都会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就不怕我杀人越货?”风浅影侧了侧身子,带着一丝趣味的表情打量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剑歆也不闪躲,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让他看,良久才道:“公子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信你。” 风浅影不置可否,“我对你说的那个宝贝确实没有兴趣,你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可以和我一起回无尘宫。”反正宫内的地方很大,也不少她一个人的口粮,至于麻烦嘛,小爷怕的是没有事可做。 剑歆的眼睛一亮,“浅影,谢谢你。”风浅影无奈了,心想你终于肯改口了,爷得谢谢你。 第六十四章 岐山城 昨夜一场秋雨,天气渐渐有了几丝凉意,蜿蜒的山间小路上也铺了一层染绿的落叶,混合着泥土,泥泞了整条小道,偶有清风吹过枝条,沙沙作响,路边上有几只调皮的鸟雀在欢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在某一时刻,前方传来一阵车轱辘碾地声、间或几声马嘶,林中的鸟儿受了惊吓纷纷高飞入空。 七八匹高头大马踏尘而来,马上端坐着的都是身穿淡青色劲装的貌美女子,脚下鹿皮短靴,一手持缰,一手握着佩剑,乍看去就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女侠客。 “染秋姐姐,赶了十多天的路了,妹妹们可一次都没见过那位姑娘呢,你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我们可是听说了,这位主可厉害的很,连咱们的宫主都敢伤。”这以后进了门还了得?说话的少女年龄较小,一脸的古灵精怪。 “嘘,染香,这事不是该你好奇的,以后就不要问了,等回了无尘宫,自然会见到的。”染秋别了一下鬓角吹散的发丝,秋眸漾着一丝水韵,“一会儿就该进城了,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问问公子是否要进店休息。” 染香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笑言道:“染秋姐的心里只装着咱们的公子呢。” “滑头,再乱说看我不撕你的嘴。”染秋的脸上添了一抹红,调转了马头朝着车身行去。 凤雅掀起一侧的窗帘,一缕阳光照到了侧卧在榻上的人儿身上,那张脸有些苍白,有些消瘦。凤雅叹息,已经有多久没看见自家主子笑过了?将窗帘用挂钩别住,她倾身在软榻前跪坐,轻声软语,“主子,外边的风景不错,您要不要下去走走?” 李明琪被阳光一晃,眯了眯眼睛,“凤雅,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确实很好,每日里除了吃和睡在没人会轻薄欺压于她。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会想起青凤剑刺入那人体内的感觉,再接着便是那人不敢置信伤痛欲绝的悲凉神态,明明知道自己要杀他,他为何不躲?还是确定了自己会心软会下不去手?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又时常会想起,反反复复纠结着矛盾着,这么难为着自己,为了哪般?呵,心里浑浊一片,头脑也并不清明。 “主子,二爷说了,您不能忧思,这样对孩子不好。”凤雅握住她有些凉的手,细心的帮她搓揉,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近日来,主子好像特别怕冷。 外面传来君儒和染秋的对话声,“公子,一会儿就能进城了可要停留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回宫?” 君儒望了一眼车内,“李姑娘,你中午可要下车休息?”这个称谓是李明琪再三要求的,本就无名无份,为了将来大家相见不难看,还是识趣些好。 “一切听公子的安排。”李明琪从榻上起身,赶路的日子里,她一直闷在车里,若说不烦肯定是假的。之所以不爱见风,一是想要逃避,不想听见有关那人的任何消息。二是不想被君儒的那些手下偷着打量议论,三是身体确实疲乏。 君儒有片刻的闪神,这位主终于肯想开了?真不容易,“李姑娘,今天就让丫头陪你在城里好好逛一下,也好散散心,明天回宫后再想出来就是万难了。” 李明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自己这个阶下囚看样子是要把牢底坐穿了。也是,以那人的性子来说,即便自己不喜了厌倦了,宁愿亲手毁了也不能容忍别人继续使用吧?“君公子,我想给爹娘写封信,报个平安,行吗?” “当然可以,到时候你把信交给我就行了。李姑娘,你不觉得咱们这么称呼怪别扭的吗?”这眼看着就是一家人了,称呼上还这么生疏,每次开口他都感觉十足的不舒服。 “呵呵,所言在理。若是你不嫌弃,我称你一声君大哥,你就叫我明琪,可好?”李明琪想想也是,关系闹得太僵可不好,没准以后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活呢。 “哈哈,好,那我就叫你明琪了,以后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君儒爽朗的笑了起来,一扫多日的阴霾。 马车缓缓出了林道,掀开轿帘,一眼就能看见前方的城池,金漆的三个大字岐山城,仿若铁画银钩。 “主子,您要下去走走吗?”凤钰拉住马缰,将马车停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李明琪心里有些暖,这两个丫头越来越知心了,好在身边有她们相伴,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度日,“行啊,雅儿,你陪我下去走走。”凤雅连连点头,交代了凤钰几句就扶着主子的胳膊顺着人流行去。今天可能是赶集日,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君儒见她下了马车,怕她出意外,也跟着下了坐骑,唤过一旁的染秋说道:“染秋,让大家直接回宫吧,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你一会儿自行回莲心阁,我陪她在这里随便看看,晚上去你那里落脚。”说着将自己坐骑袖雪的缰绳递了过去。 “大爷,奴婢也要先走吗?”凤钰有些不舍。 “凤钰,别有不舍。你先回去也好将梧桐轩收 拾出来,明日等你们主子过去就能直接入住,这样不好吗?”凤钰哪里还会有意见,笑着领命。 交代完了,李明琪主仆已经走的有些远了,君儒身形一动就追了过去。 染秋停在原地,目视着自家公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凤钰笑道:“染秋姐姐,你多保重,小妹就先走了。” “嗯,保重。”染秋远望的目光终于收回,暗叹,自己这份痴情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家公子多看自己一眼。 君儒陪在李明琪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充当了护卫的职责,他忍了一会终于没忍住,“明琪,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清楚的?其实你只要用点心就能发现彦卿对你的情意。你自己别着劲,真是伤人伤己。” 李明琪走路的时候,会有清脆的铃铛声响,十分悦耳动听,好似泉水叮咚,带着一股安神静心的清香,她走走停停,好像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困扰住她般,“君大哥,你说笑了,我哪里想清楚了?我那是不想了。” 君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明琪,你这才是在说笑吧?”孩子他爹都被你气跑了,你居然不想了? “风浅影那夜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第六十五章 城主家的三公子 这是一条商业街,东西商铺相对,每个铺子的门前都摆了摊位。李明琪走到一家铁匠铺不走了,长方形的木桌上放了几把钢刀还有一些新锻造出来的农具,她看上的是一条带着铃铛的铁链。 君儒咳嗽了一声,心想自家的二爷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来?“明琪,你看那个东西做什么?”女孩子家不应该都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之类的吗? “唔,我想买条链子送给白盏。”有备无患,要是哪天想跑路了,第一件事情就得把它拴起来。凤雅一听立刻就笑了,“主子,您要三思啊。” “明琪,你就不怕惹急了它?好说那也是一只虎,可不能当狗一样拴着,自尊心会受伤的。”君儒的眼角抽了抽,这位李姑娘真敢想,“咳,那个浅影都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他说啊,凡事往开了想。”李明琪先是看了看链子的长度,又看了看硬度。 卖货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壮汉,身上肌肉隆起,有膀子力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一看就是个实诚人,“姑娘,这个狗链只要十五枚铜钱,可结实了,包你能用住。” “这就没了?你不是说你没想开吗?”君儒被绕住了,“凤雅,付钱,这个狗链咱买了。”心里却想着,等一会儿可得挑一只小狗买回去。那只老虎的性子比较像主人,真要弄条链子拴上,那可真是虎啸震天,到时该有多少人丧命虎口啊。 李明琪心满意足,拿起铁链摇了摇铃铛,声音很脆,听见他的问话,奇怪的问道:“当然还有下一句的啊。他没和你们说过吗?” 说过了我还用问你吗?哎呦,瞧我这脾气怎么越来越暴躁了呢?君儒表面上笑的温和,“我还真没听他说过。” 李明琪也不在卖关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展颜道:“他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李姑娘,你不要伤心难过,凡事呢多往开了想,想不开那就别想了。” 君儒那么儒雅的一个人都有些想骂粗口,“明琪,以后你不要听他的话,没个正行,净添乱。” “不会啊,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挺对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话到此她不由又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来。那人可能是真的伤了心吧,不然怎会急怒攻心呢,如今她闭上眼睛,视线仍是一片红。 君儒突然说道:“其实,浅影也挺不容易的。” 李明琪也无心在逛街了,干脆顺着人流穿梭,哪里热闹往哪走。身处闹市,好像也没有那么 冷了,“我很好奇,他那头白发为谁而白?像他那么极端讨人嫌的肯定都会有那么一段惹人同情的故事。” “你猜猜看。”君儒背着手,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时还要帮她挡一下推挤的行人。 “自古难过情殇。”李明琪抬头笑看了他一眼,“他为佳人白发,如今佳人踪迹何处?” “你为什么不觉得那人是死了呢?”君儒冷笑了一声,儒雅可亲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这足够让李明琪明白一些东西,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她现在何处?我看风浅影每日游戏人间,应该还没有完全忘掉她。” “都是过往的事情了,也许以后还能遇到,谁知道呢。明琪,我只是看你对浅影有很大的意见,说出来想改变一下你对他的印象。还有那碗药也并不是堕胎药,浅影他只是好看热闹了些,心肠并不坏,你别怪他。” “唔,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生出自责来。 “主子,您快看那里,可热闹呢。”凤雅看不得自家主子为难,大爷的话虽然也在理,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得当事人自己想开,旁人劝太多反而让她苦恼犹疑。 “是啊,那里在做什么?擂台招亲吗?”李明琪顺坡就下,加快了前行的步伐,恐怕他在多问。君儒抬手点了点凤雅,在李明琪回身的一瞬间,笑道:“那是城主家的公子在取乐子呢,咱过去瞧瞧?” “取乐子?怎么个取法?”李明琪有些好奇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新奇事倒是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识过。 “规矩很简单,只要有人能赢了他的手下其中一人就可得十金,若是输了就像那位一样。”李明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络腮胡的壮汉只着一个大裤头在裸奔?“这…这太有伤风化了,怎么就没人管管呢。” “嘻嘻,主子,这可是咱们岐山城的一大景点,各家的姑娘最是喜欢看了。”凤雅搂着她的胳膊,裂开了嘴笑。 李明琪一眼看过,可不是吗,不管是年轻的姑娘还是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在捏着手绢笑,耳中偶尔还能传来品头论足的议论声,这里的民风可真彪悍,李明琪得了趣味,“这若是女子败了呢?怎么办?” “明琪,你真想知道?” 凤雅在一旁掩嘴乐,李明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疑问道:“他不是要强娶良家妇女吧?” “明琪,你真是聪明,一猜就对了。”君儒对凤雅使了一个眼色 ,凤雅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妥协了,“主子,要不我们离近了去瞧瞧?” 李明琪随波逐流的点了点头,扒开人群抬头望去,那位三公子斜卧在美人膝上,只看见一个侧脸,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人…是谁?” “咳咳,只是样貌有几分相似而已,神态完全不似。明琪,你不要看错了。”君儒拿眼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放过一个瞬间,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功夫怎么样?”李明琪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让君儒有片刻的愣神,“明琪,你要做什么?” 凤雅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主子,您不是吧?” “就是那样,我想揍他一顿。”她很早以前就想照着沈彦卿的脸上揍几拳了,可惜一直没有如愿,虽然她拿剑把人伤了,可那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事后就剩下慌乱无措了,什么解气啊高兴啊称心如意啊等等情绪统统没有。 “我的好主子,这人又没招惹咱,咱可不能平白无故打人家啊。”凤雅抖了抖唇角,这人确实挺欠揍的,每日里顶着一张类似宫主的脸到处招惹姑娘。 第六十六章 不相见 君儒闻言一笑,朝着那位三公子招了招手,那位三公子一早就看见他了,看见他相召,一个纵身就飞了过来,“君爷好,您回来啦,找小的有什么指示吗?要不您上去坐坐?”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看来对君儒都是认识的。 “哪都不用去,你就给我老实在这站一会儿,看见这位姑娘没有?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君儒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客气的道:“明琪,他交给你了,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李明琪背着手绕着他转了两圈,拳头捏的嘎巴直响,“你叫什么名字?” 三公子眨了眨眼睛,没在状态上,这位姑娘难道是看上自己了?可是看君大爷的样子可不像是介绍对象啊,“姑娘,我叫钟凤如。”还别说这么眉眼弯弯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 “钟凤如是吧,你每日里在这里挥金无度,娶了几房妻妾了?”李明琪平生最恨朝三暮四的男人了,而言前这个钟凤如不止妻妾成群而且貌似那个恶人。 钟凤如有些没弄明白,这位姑娘是怎个意思呢?是觉得自己风度翩翩,生出了仰慕之心想要委身与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无尘宫的君爷替她出面,“姑娘有何指示?在下今年二十三岁,家中侍妾一十三人,正妻的位置一直空悬着,姑娘是否有意?”此言一出,李明琪没恼,凤雅先怒了,“嘴巴长后腚上了是吧,在胡言乱语看我不抽你嘴巴。” 君儒面上含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钟凤如一眼,‘小子,你闲命大了是吧,谁家的姑娘都敢调戏。’ 李明琪眯起了眼睛,“你想娶我?” 这是想还是不想啊?钟凤如脑门开始冒汗,自己好端端也没招惹谁呀,这位姑娘到底是要哪样?调戏自己吗?双眼眨了眨,“姑…姑…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只…只管吩咐就是。”一着急,磕巴劲还上来了。 李明琪朝他勾了勾指头,“你把脸凑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若是和我心意,我今天就和你回府。” “哎,哎,姑娘,你请细看。”钟凤如拿着小心,觑了君儒一眼,面上无异样,看来这位姑娘不是君爷的人,也是,这位姑娘可是一个生面孔呢,想必是亲戚类的吧?自己可不能疏忽喽。 “把眼睛闭上。”李明琪笑了起来,等对方眼睛一闭,一个秀气的拳手就揍了过去,“姑娘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以后见了我立刻绕道走,不然看见一次打一次。” 三 公子被打懵了,委屈的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君爷,我哪错了?” “哪错了?哪都错了。” 钟凤如偷偷打量了一下李明琪,吞了一口唾液,这位姑娘看自己的脸来气,不会是那位四爷的红颜知己吧?可真够野蛮的,“君爷,君爷啊,您可得替我做主啊,小的…小的委实不是诚心的,您可得替我求求情啊。” “一场玩闹,只要话不传到那位爷的耳里一切好办,行了,没事,你先撤了吧,省的惹我家姑娘生气。” 钟凤如白着一张脸,一擦脑门全是汗水,得,今日狗眼看人了,被人寻了乐子不说还恐有性命之危,今回去可得烧香拜佛,求佛主保佑。“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被打啊。” 李明琪打了人,心里反倒更不舒坦了,闹心的厉害,怎么想都不得劲。 凤雅有些忧心,“主子,不解气吗?” 李明琪揉了揉脸,拉起丫头的手,对君儒道:“君大哥,我们走吧。” 君儒有些闹不明白她的心里,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你跟我来吧。” 李明琪被君儒一路带领,穿过了东西大街,一路向城北行去,在东西客舍处拐了一个弯,看见一面一人多高数百米长的墙,墙外围栽种了不少柳树,“君大哥,你要带我去哪?” “穿过这道墙,就到了。”君儒打了一个哑谜,带着她穿过一道月牙门,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就宽阔了。 “这是…。”湖上烟波浩渺,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但见湖上画舫林立,各色的薄纱在微风中轻轻飘舞,送来一阵阵的胭脂香。李明琪不敢置信,这人居然带自己来烟花之地? “哈哈,怎么?怕了?”君儒调笑了一句。 李明琪咽了口唾液,前世今生她可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没来过可不代表不想来,难得今日能够长长见识,哪能轻易放过,“姑娘才没有怕呢。” “不怕那就和我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彦卿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李明琪反驳了一句,奈何气势太弱,那人要是知道她来了这种地方,她还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吗?明琪啊明琪,那人已经走了十多日了,哪里还会挂心你此时做了什么?没准人家正温香软玉在怀,过几日就该忘了你的存在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带着一股酸味呢?他愿意找几个女人就找几个女人与她有什么干系?忘了她不是更好吗?一时没留心脚 下,险些被绊了一个跟头。 “主子,您当心些,可吓死奴婢了。”凤雅出了一头的冷汗,这要是摔实了,麻烦事可就大了。 李明琪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走神了,安慰了凤雅几句,一抬头就对上了君儒探究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君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明琪,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彦卿?”君儒打算探探话。 “想了如何,没想又如何?君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李明琪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淡淡的语气。 “明琪,你为什么那么抵触彦卿呢?若是因为他强占了你的身子,让你受了惊吓,可你也知道那完全是出于无奈,你看见有人命在旦夕能不救吗?彦卿他…其实心里挺苦的,他从小就身体孱弱,初上山学艺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北冥山庄被灭他又跟着走火入魔武功尽废,你不知道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这些年心里压了太多的东西了。” 李明琪心下叹息,“君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咳,明琪啊,你心中的郁气是不是都已经出了?你看能不能试着原谅他?”君儒苦口婆心,引领着她走过一道拱形的石桥,又穿过三五回廊,透过那碧蓝的湖水就能看见一座高高耸立在湖心的建筑,雄伟壮丽,重檐画栋,朱柱明窗。 “有些事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有些坎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有多难。君大哥,我已经尽力了,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虽不甘愿但也认了不是吗?我有家归不得,天下之大却去不得,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你觉得我还能怎么退呢?”一缕微风徐来,吹起了略长的头帘,露出额间的那抹美人尖,这些日子她瘦了许多,颧骨微微凸出,一眼看去很是单薄。 李明琪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有些柔软的脆弱,“君大哥,不是我给的太少,而是他要的太多。” 第六十七章 可曾有想念 君儒默了,他无言以对,这件事情始终是他们不占理,“若是他肯娶你呢?” 李明琪的脸色微微一变,心跳乱了节奏,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有所怕,有所……是期待吗?她不敢往深处想,平息了一下起伏的情绪,“君大哥,你此言何意?” “你不要慌,我只是想要找出一个最佳的补偿方案,明琪,为什么不想嫁给他呢?”君儒循循善诱,他对这个小女子的心思越来越好奇了,总想弄的明白些,弄的透彻些。 李明琪看着微波荡漾的湖面,那一丝丝的涟漪好似起伏在心间,滋润了那方干涸的土地,有些东西蠢蠢欲动,她觉得那里有些痒有些疼,流云水袖挥了挥,她轻声道:“我这辈子没想过再嫁人。”声音很小,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她抬头遥望,那抹澄净透澈的蓝好似那人眼角眉梢不经意间露出的暖,想到这里,她露出一抹苦笑来。本以为不想不念,其实呢,全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君儒不在逼问,过有片刻,“明琪,我们到了,今天就在这里停留一晚,你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停顿了一会儿,认真的望着她美好的侧脸,诚恳的说道:“明琪,小师妹被我们惯坏了,若是以后她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李明琪站在玉石阶上,抬头望着矗立在眼前的四层阁楼,雕龙画凤,美轮美奂,最高处的牌匾龙飞凤舞三个金漆大字,莲心阁。她一开始还有些感动于他的安排,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含在嘴里的谢谢二字被咽了回去,“我知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安排一个清静些的院子,我有凤雅和凤钰在旁就够了。”静静的,一个人,等着宝宝出生的那一天。 “主子。”您这又是何苦,您是无尘宫未来的女主人,根本无需退让的啊,为什么如此难为自己? 君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以后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找我。” 李明琪笑了起来,“君大哥,我不喜欢虚的。这样吧,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君儒的眼中卷起了风、含着沙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小女子实在是与众不同,忍了一切不公平待遇,却一直坚持做自己,韧性十足,打不弯,压不垮。 “你我约定,若是哪日他有了新欢而忘了我,请你打开那扇门放我离开。”李明琪毫不退缩,这些日子她逐渐成熟了起来,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主动推开的,只能等着被人遗弃。 “好,我应你,这个约定,终生有 效。”君儒指天为誓,“这下你可满意了?” 李明琪松了一口气,“凤雅,你可得当这个中间人。” 凤雅红着眼眶点头,“主子,您放心,奴婢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您走哪奴婢跟到哪。” 李明琪拉起她的手,拾级而上。 君儒落后几个台阶,看着她手腕上叮咚脆响的玉铃铛,唇边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 阁楼内有琴音悠扬,八扇朱红色大门全部打开,透过几层薄纱,能够看见舞池中有美人偏偏起舞,舞步轻灵潇洒,四面临窗有四张云案,周边坐满了年轻公子或是青年侠客。 李明琪心跳有些加快,回身望向君儒,“君大哥,这里你们经常来吗?” 君儒没有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坦言道:“每次经过这里都想进来看看,谁叫这里的姑娘比较貌美呢。明琪,你不会是想退缩了吧?” “哪有,我这不是看的兴起,有些好奇吗。”李明琪转了转黑亮的眼珠,左脚动了动几次想迈步都退了回来。 君儒在一旁看的发笑,“凤雅,看见了没,你们主子果然是实诚人,平时不怎么做坏事。” 凤雅掩唇一笑,“主子,大爷故意逗您呢,这里是无尘宫的产业,所以您不用担心。” 李明琪心里有些尴尬,心说你是不知道那人的变态之处,若是他诚心找事,不知又该怎么折腾人了。 三人说话的功夫,从室内迎出两位女子,一人暖若春风,一人艳若桃李,“大师兄,我可算是等到你了,咱们这的姑娘可都想你想的夜不安枕了。”一张笑面在看向李明琪时立刻成了满脸寒霜,“呦,这不是李姑娘吗,你还活着呢?”一张口就是夹枪带棒。 李明琪扯唇一笑,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君大哥,怎个意思?”特意带我来此寻难堪的是吧? 君儒面沉如水,“昕晴,注意你的言辞。你不是在宫中静养吗?怎么又跑出来了?”这事他是真的冤的慌,事前没得到一丁点的消息,要是知道小师妹在此,他是不会带李明琪来这里找晦气的。 “我求着三师兄带我出来透透气。大师兄,你要为了一个外人给我脸色看吗?”赵昕晴挑衅的瞪了李明琪一眼,上前抱住了君儒的胳膊,撒娇的摇了摇,那张容颜很是委屈。 第六十八章 恼人的五姑娘 李明琪自认为是一个能忍的人,可是在这位五姑娘面前,每每她都很有些扇人耳光的冲动,“五姑娘,你何苦为了一个外人着恼?”微微偏头,眼神从赵昕晴的头上扫过最后落到地上,唇角露出一丝微讽的笑来,“君大哥,您说是吗?” 君儒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理论的小师妹,他处理什么事情都能头头是道,一遇到女人吵架,就彻底没辙,放软了声调,“明琪,你也少说两句,你刚刚才应我的。” “师兄,你不要拉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她。”赵昕晴寒着一张玉容,怒目相视,她视李明琪为眼中沙,就算是哭着也得把这粒沙子冲成渣。 君儒哪里能放手,那位主的肚子里可还有一位呢,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先不说彦卿会如何,就是他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看着小师妹要吃人的嘴脸,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厌烦,语气也硬了起来,“昕晴,不要闹。” 暖儿一看形势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暖儿拜见大爷,见过李姑娘。”她一开始还真没把眼前的李姑娘当回事,可细瞧,那旁边随侍的可不是自家四爷身边的丫头吗。 近两日,阁内的几位姐妹或多或少都耳闻过李明琪的大名,本以为也就是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主,可今日一见,这气度首先便是不凡了。也是,能入四爷的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暖儿姑娘客气了。”李明琪面上带着一丝疏离的笑,笑意不达眼底,眼尾眉梢还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淡漠。 赵昕晴咬了咬唇,恨恨的道:“暖儿,你不用与她客气。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居然恃宠而骄。伤了我小师兄还有脸跟来无尘宫,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瞪着君儒,那双水润的眸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昕晴。”君儒的好脾气被打破了,忍不住低喝了一声,紧接着道:“明琪,你别往心里去,小师妹心直口快,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我给你道歉。” 李明琪心想,你的心都已经偏成了这个样子,还让她说什么?“君大哥,你客气了,明琪受之有愧。”对望来挑衅的目光她选择了忽视,轻笑道:“君大哥,赶了一天的路,我有些累了呢,不知可有我的房间?”李明琪不轻不重的顶了一句,要以她往昔的性子,看见这人肯定转身就要走的,今时不同往日,身为阶下囚就得有自觉,只是你不给我做脸也休要怪我让你下不来台。 君儒当然知道这人的气性,连对着彦卿那张冷脸都敢白刀子进红刀子 出的,其他人往哪里摆?暖儿也是个有眼力介的,“有有有,一早就给姑娘安排好了,一会儿我带姑娘过去。” “哼,李明琪,你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我等着你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我告诉你,我小师兄不日便要成婚了,新娘不是你,不知你作何感想啊?”赵昕晴嘿笑了一声,有些恶毒的看着她,快意的想到,你得四师兄的青睐,爬上了师兄的床,结果如何?赔了夫人又折兵!李明琪,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吗?呵,到头来你也不过是一个笑话,我一定让你成为一个笑柄,把你踩在脚下一辈子,永不得翻身。 “主子,您别听五姑娘的,宫主心里只有您。”凤雅听不过去了,“大爷,我陪主子下去休息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回宫怎么收拾你。”腰间的软鞭如灵蛇吐信一下子袭向了凤雅,被君儒一把接住了,他心里憋着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双手紧紧握拳,将软鞭硬是夺了过来,丢在了地上,有些歉意的给李明琪赔了礼,“明琪,你不要多想,等彦卿回来会给你解释的。” 赵昕晴被扯了一个踉跄,她红着双眼,恨恨的跺了跺脚,“李明琪,我们走着瞧。”话落后,在大师兄的眼神逼视下别过了眼睛。 李明琪的心停跳了一下,有些窒息的疼,解释?解释什么呢?黑眸眨了眨,“君大哥,这可不正是我所愿的吗。暖儿姑娘,劳烦了。”临走前又回身瞧了一眼赵昕晴,也不知咱俩谁是笑话,且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暖儿微微垂首,“李姑娘,这面请。”莲步轻移,有一股甜香细腻扑鼻。 君儒看她们走的远了,一把抓住了赵昕晴的胳膊,冷声道:“师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想作死吗。” “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干什么动气,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被迷了魂窍了。”赵昕晴想起上次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听了师兄的呵斥,更是委屈了起来,“师兄,她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她?” “好坏都与你无干,你最好记得自己的本分,若是在这么没个分寸,我看你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君儒一甩袖子,转身就进了阁楼。 赵昕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心里却明白他不是在恐吓自己,想她少时被爹爹送到这里学艺,为的可不就是那人,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全为了他人做嫁衣?绝对不可以。她心中恼恨的厉害,“喝,气死我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口气暂且先咽下,有些事情她 不好做,只要有钱有权总会有人替她去做。 ------题外话------ 小年了,提前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马上啥都有o(n_n)o~ 第六十九章 夜半 李明琪抬手别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手腕上的翠玉铃铛在阳光下闪着光圈,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枚玉铃铛应该不普通,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问问那人呢…应该不是用来养宠物的吧…精神一阵恍惚,这玉铃铛…看的久了好似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凤雅见主子有些精神不集中,有些担心,“主子,宫主对您的心思,您还不明白吗?” 暖儿回身笑了笑,也跟着劝道:“李姑娘,五姑娘就是嘴毒了些,心肠不坏,您别生她的气。”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都很软,让人听了就是没脾气。 “让暖儿姑娘费心了,你放心吧,我没有生气。”要是有那么大的气性,她早就活活被气死了,她不气是一回事,你们都偏向着她睁眼说瞎话又是另一回事,姑娘她一退再退,此时已经不能在相让了,可别真把她当软柿子捏。 暖儿闻言笑了一下,仿若春暖花开,“这就好,以后可不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是和气些好。”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地方,这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楼牌上二个大字,琼楼,笔力苍劲、雄浑,“这座小楼是四爷最常住的,牌匾也是四爷提的。李姑娘,您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楼内的侍女。” 李明琪低声道了谢,暖儿朝凤雅招了招手,“这里你也是长来的,哪里景色好你也都知道,下午没什么事就带着李姑娘四处转转,我那里还有客人就不多陪了。” “谢谢暖儿姐姐,凤雅会的。”送走了暖儿,凤雅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主子,咱们进去吧。” “这位姑娘是这里管事的吗?”李明琪对暖儿生出了几分好奇。 “莲心阁内每层楼都有一位管事的,暖儿是其中一位,大爷身边的染秋姑娘是一位,另两位分别是夏儿和冬岚,模样都是出挑的。” 室内有丫头五人,小楼的主人已经许久没来过了,难得今日有人要入住,侍女们纷纷迎了出来,“奴婢给姑娘请安,见过凤雅姐姐。” “都起来吧,去烧些热水来,主子赶了一天的路,要沐浴更衣。”凤雅一挥手就将人都打发了,扶着自家主子就要往楼上去。 “我们就在这一楼住吧。”李明琪站在楼梯口不动了,微微皱着眉,不想接触与那人有关的一切。 凤雅为难了,叹道:“主子,不瞒您说,这楼内只有一间起居室。左右就一晚上,您就委屈一下还不行吗?” 李明 琪一脸的不相信,等她将楼上楼下都逛遍了,确认了凤雅所言非虚,也只能认了。 起居室内的装饰格外的简单,带着一丝冷漠的气息,和那人很像。地上铺着驼毛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十分舒适。书案后的墙壁上挂了几幅写意的山水画,看落款处居然是沈彦卿自画的。 李明琪简单的看了两眼,转而在书架上翻了翻并没有看见自己感兴趣的书,也就作罢了。 凤雅帮她铺了床,等都收拾好了,她发现主子正在书桌前发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她弯身推开朝阳的雕花窗户,“主子,您又想什么呢?” 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李明琪转身看去,窗外的景色格外宜人,假山对峙,花木扶疏,诺大的地方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只鸟雀在花丛中飞过,婉转吟唱,清幽安静极了。 “凤雅,他去了哪里?” 他?凤雅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这是那日后主子首次主动提及,她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但是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回这个话,“主子,宫主去了九华宫。” “是吗?成婚又是怎么回事?”李明琪一直压在心里,本来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此时问出了口她才发现心里轻快了不少。 “主子,都是一些谣传,奴婢和您说了,只能让您更忧思,还是等宫主回来亲自和您说吧,好不好?”凤雅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李明琪想怎么就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呢?明明是你自己往外推的,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要的,现在成真了,不好吗?柔软的十指在腹部温柔的拂过,孩子,这回真的剩下咱们娘俩了。她也不在追问。 凤雅侍候她洗了澡,陪着她又吃了些东西,一直在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这让她心里十分没底,“主子,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李明琪摇了摇头,“有些累了,我先睡会儿,晚上再说。”她走到床前发了会呆,想起了那些日日夜夜,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可以不喜不爱却不能不想不念。 凤雅看她神色不对,也不敢多说话,帮她掀开了锦被,扶着她躺下了,“主子,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您叫我。” “去吧,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明琪拥紧了身上的锦被,闭着眼睛仿若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沉香,一滴泪顺着眼角低落枕畔。 午夜梦回,李明琪是被惊醒的,床边坐了人,那股 气息并不陌生,当然也谈不上多么熟悉。来人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风流。若是可以选择,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这人的,咬唇戒备的看着他,“风雅颂,你来这里做什么?离我远点,不然我叫人了。” 男子赶忙从床边起身,讨好的笑道:“嘘,我没有恶意,今日是特意来和你道歉的。” 李明琪拥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的歉意已经传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明琪,我想和你做个朋友,今天得不到你的原谅我肯定是不会离开的。”他解下随身的佩剑放到了她的手边,“要不你砍我两刀,我命大不死的话,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他说的诚意十足,李明琪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没有开口叫人,反而对着他有了一股倾诉的欲望。 “把你的剑收起来,我也不要你的命。” “哦,那你要什么?”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可怜,让李明琪想起了白盏,“你先去外面等我。” 风雅颂眉眼弯弯,佳人这是在邀约了,三步一回头的出了内室。 李明琪摸索着穿了衣服,等她出来的时候,颂爷正在窗前望月愁思,听见动静忙望了过来,一本正经的问道:“明琪,你刚刚哭了,你梦到什么了?”风雅颂抬起了手,修长的指腹上还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他一脸的心疼,“明琪,是不是那人让你伤心了?你别怕,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李明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讽刺道:“怎么?你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了?” 第七十章 三更天 风雅颂脸上的表情十分活泛,一会儿苦大仇深、一会儿深情无限、一会儿又是被雷劈了的表情,此时又是一副阴险小人嫉恶如仇样,“明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伤害我的自尊心?我现在确实是打不过他,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早晚有一天我要灭了他。光明正大的打不过他,下三滥的也要让他哭爹喊娘。” 李明琪自己到了一杯凉茶,刚要喝被人劫了下来,她挑眉不解问道:“怎么?” “你有着身子,还是爱惜自己一些。”风雅颂手掌拖着茶杯,用内力重新燃沸了这杯茶,风家世代行医,他虽然是个半吊子,但一个喜脉还是难不倒他的。 李明琪看着他的动作,唇角扬了一下,心里有些暖,“风雅颂,你给我学个蛤蟆跳吧,我要你一边跳一边叫。学的像了姑娘就原谅你。” 风雅颂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摔落在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咳咳,明琪,你是认真的吗?” “在认真不过了,你不是想我出了这口恶气吗,可是我现在不想动刀子捅人了。就想看人学蛤蟆,你学不学?”李明琪的长睫遮住了眼内的情绪。 “学,只要能讨你欢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是我来一次不容易,能不能等我要走的时候在学,我想多陪你说会话。”风雅颂的俊脸上有一丝红,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明琪手里捧着热茶,炯亮有神的黑眸望着满天的繁星,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风雅颂,你和风浅影真是兄弟吗?” 风雅颂一副早就认命的表情,没好气的道:“别提了,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和他成为兄弟。我和你说啊,那人最是没心肝,以后你看见他躲他远些。”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细细瞧去与那妖孽还真有几分相像。 李明琪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摇了摇手,“他也没有那么糟糕,就是嫉恶如仇了些,那就是一个最不怕麻烦大的人,唯恐乱子不够大,本性也不够纯良。”这个老风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两个孩儿都是这么的…嗯,与众不同。 风雅颂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唇角的那抹笑,心底又开始痒痒,怎么长得就那么合自己的心意呢,“明琪,你喜欢沈彦卿吗?” 李明琪收敛了笑意,轻轻饮了一口茶,唇边染上了一抹水色,她避而不谈,反而说道:“今日听闻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能告诉我,沈彦卿去了哪吗?他…和谁在一起?” 风雅颂喝了一口凉茶,他此 次来可不就是为了此事吗?言简意赅的答道:“他救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是上任武林盟主的女儿,一路跟着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定要嫁给他。” 李明琪木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姑娘很美吗?嘴里有些苦涩,“他同意了?” “你不知道吗?”风雅颂看着她假装坚强的可怜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十分不忍。 “知道什么?”眼神颤了颤,泄露了内心深处的波动。 “无尘宫广发婚贴,沈宫主下月初八就要举办大婚了,现在各方武林人士纷纷涌进岐山城,就等着一堵沈宫主的绝世风采呢。”风雅颂疼惜的看了她一眼,“明琪,我来是想带你走的,他若是负了你,你和我走好不好?我喜欢你。”真心实意的喜欢你,养伤的这些日子,脑海里想的满满的全是你。 “好啊,等他大婚了,你来救我出樊笼。”李明琪一口饮进了杯中茶,眼眶有些湿润。 “明琪,你别骗我。”伸出去的手本来想要碰碰她,可是又怕她抵触,只是取过她的茶杯又帮她倒了一杯,用内力帮她温热。 “好了,你可以走了。”李明琪指着窗户开始撵人。 风雅颂抓了抓头发,他还没有待够呢,也心知不能久留,“明琪,对不起。”道歉需要诚意,他蹲身,四肢卧地,桃花眼含情,唇角扬笑,先是跳了一步,然后唱道:“我是一只癞蛤蟆呀,呱呱。我是一只可爱的癞蛤蟆呀,呱呱,呱呱。美丽的小天鹅呀,呱呱,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我的内心很善良…呱呱…呱呱…” 李明琪一开始还有些发愣,看他一边蹦跶一边唱的怪样子,终于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她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这人居然当真了。 李明琪双手开始给他打拍子,目送他一路蹦出了窗户。看着他奔月而去的背影,她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轻声道:“谢谢你,风雅颂。” “主子,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在笑还是在哭?”凤雅敲了半天的门,主子也没理她,一个着急自己推门进来了,一眼就看见主子坐在窗前一边笑着一边擦眼泪。她眼尖的发现桌上放了一个木雕,“这是什么?” 李明琪还真没发现,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巴掌大的双面木雕,一面是男,一面是女,女子巧笑倩兮,眉峰高挑。男子备受欺凌,垂头丧气。李明琪又想起他刚刚的蛙跳,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坏,看在他今晚逗 自己笑的份上就原谅了他吧,“凤雅,把窗户关了吧,我想睡了。” 凤雅眉头紧皱,忘了一眼窗外,刚刚来人是谁?是怎么悄无声息潜进来的? 小楼的院深处,站了五人,为首一人是君儒,另外四人均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其中一人问道:“大爷,为什么不拦?” 君儒望了一眼那扇已经关上的窗户,听着她的笑声,他心里轻松了不少,“暗龙卫,今天晚上的事情最好不要和你们主子说。” 四名暗龙卫面面相觑,“大爷,您在强人所难。” 君儒挥了挥手,“我该说的都说了,具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好了,我去看看那位风二爷。”宽袍大袖一挥,整个人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暗龙卫再次隐没进了黑暗中,分四个角落守卫着这座小楼。 第七十一章 婚讯 李明琪一觉睡到天大亮,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结果手碰到一个硬东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拿过来一看,恍然忆起昨夜某人曾来过。 凤雅端了洗脸水进来,看见她醒了,笑问道:“主子,您醒了?现在就起床吗?” “嗯,起床吧,今天不是还要赶路吗?”李明琪将手里的木雕扔到了枕头上,自动自发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子,您昨晚休息的不好吗?眼圈怎么都黑了?” “有吗?我明明一觉睡到天大亮的呀,你可不许乱说啊。”李明琪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是觉得脸上的肉少了,“凤雅,我最近是不是吃的少了?” “可不是,都瘦了好多呢,主子,您是有身子的人,更得放开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凤雅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碎碎念。 “你越来越像我家小米了。”李明琪有些怀念,自家丫头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碎碎念。 “主子,小米是以前照顾您的丫头吗?”凤雅还是头次听她提起家里的事情。 “是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会儿我写封家书,你帮我拿给君儒,他说会帮我寄出去的。”李明琪说的也不是很确定,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 凤雅点了头,“主子,咱先用饭吧,饭后在写行吗?” 李明琪起了心思哪里那么容易打下去,披散着头发就一溜烟跑到了书桌后,看的凤雅直摇头,无奈之下,只好帮她研磨,“主子,您让我说您什么好。” 李明琪笑了笑,食指挽起一缕青丝,笑道:“就几句话,马上写完。”她皱眉沉思了一下,提笔之前有千言万语想说,等真正要落笔的时候却发现千难万难,该怎么写呢? “主子,怎么了?” 李明琪皱眉想了一下,“唔,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左思右想迟迟不下笔,最后实在无法只是报了一下平安,天气渐凉,让爹娘记得添衣,吃好穿暖云云。她的字如其人,娟秀带着灵气。 凤雅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眼睛,轻声安慰道:“主子,等您诞下麟儿,宫主会带您回去的。” 李明琪将墨迹吹干,轻轻折叠了一下装进了信封中,也不封死,“雅儿,你一会儿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君儒。”双手摸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她有何颜面回家相见?这个样子回去只会寒他们的心,相见不如想念。 凤雅知道 她的为难之处,“主子,若是宫主真的成婚了,您该怎么办?” 李明琪眼光闪烁了一下,“挺好的呀,这样我不就自由了吗?好了,丫头,不要操心那么多事,小心老的快。”她坐在铜镜前看着凤雅帮她盘发,神情又有些恍惚了起来,不自觉又想起那人帮她画眉的情景。 吃过早饭,丫头领着主仆二人去了莲心阁的会客室,还未进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君儒,“君大哥,早上好。”眼光一移落在苏衍的身上,“苏衍,早上好。” 苏衍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君儒,挑眉道:“厚此薄彼可就不好了,叫他大哥,叫我一声三哥总没错吧?”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李明琪的预料,没有多大的迟疑,立刻作了一个揖,“小妹拜见三哥。” 苏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路上辛苦了。”那事他也听说了,心里没芥蒂是假的,可是这么些日子他也看的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家老四在用强,受些伤也是必须的,这么一想,对着李明琪倒是没有那么反感了,“得了,咱们这就起程吧,宫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呢。” 李明琪说不上话,一切都得听人家安排,然后她听君儒说道:“老三,回去后可不能在这么纵容小师妹了。” “哼,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管我倒是容易些。”苏衍有些不自在,“好了好了,以后她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和我没有关系,你们看着处理。” 李明琪看师兄弟二人好像有话要说,忙拉着凤雅出了厅门,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对面袅袅婷婷的走来两位姑娘,一位是暖儿,一位是染秋,二人见了她纷纷问了好。 染秋带着一丝丝笑意看着她,这让李明琪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前世就是她夺去了张子俊的心,若说心里没有什么想法那肯定是骗人的。 凤雅指了指紧闭的门,说道:“大爷和三爷在里面聊天呢,两位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暖儿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整个人明丽了不少,她笑的温柔,“这不是知道你们要走了吗,特来送送。李姑娘,昨夜休息的可好?” 李明琪点点头,“让暖儿姑娘费心了,昨夜安枕到天亮。今个怎不见五姑娘?” 染秋叹了一口气,“李姑娘,我说了你也别多心。” “这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自己可没主动招惹她吧?怎么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染秋上前拉住了她的柔荑,秋眸有了点 点波澜,好似染了些愁绪,“再过些日子就是宫主的大婚之喜,宫里正在布置着。五姑娘得到消息一早上就先骑马赶回去了,怕是又要有的闹了。” 李明琪昨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里自然不会在露出丝毫异样来,“成婚不是好事吗?五姑娘生什么气呢?”好好看了她一眼,笑问道:“五姑娘要闹,染秋姑娘为什么要愁呢?可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了?” 暖儿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姐妹,替她做了解释,“姑娘有所不知,这大婚帖是秋儿妹妹派发的。” “原来是这样的,染秋姑娘何苦在意这些事情呢,都是主子吩咐做的,和你可没有什么干系,她要闹让她去找说了算的去,可犯不上和你置气。”这么说着一点都看不住异样来。 染秋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姑娘,恕我多嘴问一句,您真的一点都不伤心难过吗?” 凤雅算是明白了,这二人就是来套主子话的,里面怕也没安几分好心,“二位姐姐可不是操心了,我们主子每日里吃的好睡的安,为什么要伤心难过呢。” 李明琪不留痕迹的松开了染秋的手,反手拉住了自家贴心的丫头,嗔道:“雅儿,怎么回话的。”她指了指自己有些清减的脸,“我家丫头说的都是反话呢,你看看我这脸,可不是瘦了吗?” “李姑娘,您别多心,我们姐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染秋眨了眨眼睛,表情有几分柔弱可怜,其实她也在糊涂着,当时四爷想娶的明明就是这位李姑娘呀,为何现在都说新娘子换人了呢?本想着来套套话,哪知这位李姑娘神色如常,对四爷的婚事也淡然的厉害。 “放心,我不会在意的。”李明琪对即将去的地方充满了反感,腹内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这让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宝宝,娘亲没有伤心,你不要担心。 第七十二章 戏弄三爷 厅门此时被推了开来,君儒和苏衍一前一后出了门,君儒先是看了一眼李明琪,接着又看向了染秋和暖儿,“这次回宫,你们二人都不用跟了,留在这里安心打理阁内的事情吧。” “是,奴婢们遵旨。”二女敛衽为礼,将头低了下去,露出美好颈侧弧度。 苏衍已经拉着李明琪朝着台阶行去,一边走一边嘱咐道:“你是主子,以后哪个惹你不痛快了,直接大嘴巴抽她。”他的快言快语逗笑了李明琪,“她们就是来探探我的心思,我也挺奇怪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好奇我是不是伤心难过呢。” “不止她们好奇,我们也想知道。若是彦卿不要你了,你会不会寻死觅活?”苏衍眯着那双大眼睛,脚下的步子迈的不是很快,可能是在迁就她。 李明琪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笑问道:“苏三哥,你觉得我会吗?” 苏衍诚实的摇了摇头,“彦卿说了,你宁可要孩子也不要孩子他爹。” 李明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转了转眼珠,想要打岔过去,“无尘宫是建在山上吗?” “其实彦卿在某些时候就是一个孩子,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十分执着,容不得任何人来分一杯羹。”苏衍可不是君儒,并没有那么好说话,你装你的傻,我接着问我想要知道的问题。 “苏三爷,我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玩具好吗?”李明琪不高兴了。 “哦,没人说你不是人。”苏衍一本正经的点头,“到了宫中,若是哪里受了委屈,你可以来找我,只是你得和我说说心里话。” 李明琪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心想您没病吧?我心里话凭什么要和你说啊,您是哪根葱啊,动了动唇仍是没反驳,反而笑道:“三哥,谢谢你。” “嗯,不客气。明琪,你被彦卿用强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道槛是怎么过去的?”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盯着他的脸好好打量了一遍,看见他的耳根有些红,“苏三哥,你来取经吗?”可是这话您不该去问沈彦卿吗?你可真好意思问我,就不怕我上去挠你满脸花吗? “咳咳,你要是想说那就说,若是不想说,我不强求就是了。”苏衍红了脸,别过了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李明琪想咱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心理年龄可比他要大,就当是姐姐帮弟弟忙吧,“你知道欢喜宫吗?” 苏衍 点了点头,这个当然知道了,“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吧,等我下次见了风雅颂帮你要些药效强的秘药。”凤雅在旁边噗嗤一下子就笑了,苏衍有些恼怒,那张娃娃脸整个红透了,像被煮熟了般。 君儒后来居上,笑道:“快别逗我家三弟了,三弟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呢,可是正儿八经的童子身。” 苏衍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大半,怒视了君儒一眼,一甩袖子人飞走了,李明琪笑道:“难得看见他不好意思,以后可知道该怎么逗他了。” “明琪,我们回宫吧。” 李明琪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失了韵味,“这不是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吗。我刚刚还问苏衍呢,无尘宫是在山上吗?” “是啊,在岐山以南,山上常年雾气缭绕,一个不留心就会迷失山林。”君儒意有所指,偷瞄她的脸色。 李明琪坦言道:“我是一个有身子的人了,而且近日内力流失的很快,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然和你来了这里便不会不经允许就下山的。” 凤雅从怀中取出主子早上书写的信件递了过去,“大爷,这是主子的家书。” 君儒单手接过,看见封口处并没有封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一会儿我让人帮你送出去。” “谢谢你,君大哥。”李明琪屈膝下拜,十足十的诚意,这让君儒有些无法消受,赶忙拦住了,“明琪,你不要这么客气嘛。对了,你说内力流失?怎么回事?”说着话语气有些沉重了起来,“明琪,这种事你都不说的吗?”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彦卿回来他可怎么交差。 李明琪低下了头,双手在腹部抚摸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君大哥,我们先赶路吧。”那夜怕孩子有伤,一直在用内力温养着,谁知近日提气的时候越来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想来应该是这个孩子在吸纳她的内力来成长吧。 君儒不在多问,看来有必要传书让彦卿赶紧回来了,“凤雅,扶着你主子。” “主子,怎么没听您提过呢?”凤雅对自己的失职很是自责。 李明琪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三人一前两后出了莲心阁,苏三爷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路边了。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苏衍和君儒分左右坐在了车辕上,“怎么了?心思重重的?” “老三,你听过有孩子在娘胎里就吸 收娘亲内力的吗?”君儒这句话把苏衍惊了一跳,险些掉到地上去,压低了声音,“师兄,你没开玩笑吧?你说的是车里那位?” 君儒板着一张脸,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明琪有孕的事情,彦卿下了封口令,只有咱们几人知道,今天回了宫内还得注意些。若是有哪个好信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衍吹了一声口哨,打马前行,他驾的车很稳,即便马车在山路上小跑也感觉不到颠簸。 李明琪在车里本来还想听听他们谈了些什么,谁知道听没两句人就睡着了。 君儒敲了敲车帘,“你们主子可睡了?” “回大爷的话,刚刚睡下。”凤雅取过一旁厚实的披风给她盖上,掀开一边的窗帘看了出去,原来已经到了山脚下了。盘龙卧凤的金漆柱分立山道两边,这两根柱子有摄魂的作用,一些江湖资历浅的是进不得无尘宫的山门的。 君儒支起了左腿,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笑道:“睡下了就好,有些东西还是不看的秒,老三,咱们可以进山了。” 第七十三章 登门 上京城的天有些阴寒,郊外枯叶飘飞,白茫茫一片,在呼啸的北风声中有三匹高头大马踏雪而来,到了城门口,放缓了马速。 寒冷的冬天并没有挡住小贩们做生意的热情,街边搭起了简易的木板屋,混沌热包子各种吃食应有尽有。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大沿帽子,双手插在袖子里,看见有人经过,就出来吆喝两声。 风浅影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彦卿,我们直接去李府吗?” “你们在迎宾楼等我,我先回一趟老宅。”所谓的老宅正是付之一炬的北冥山庄。 风浅影沉思了一下,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有事也能帮你跑跑腿。剑歆,你先去迎宾楼安顿,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去和你汇合。” 剑歆好奇的看了沈彦卿一眼,这一路跟来,她还不知道这二人所为何来呢,“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 沈彦卿有心想阻止,可惜风浅影没给他机会,骑着马已经跑远了,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剑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拉着缰绳,牵马前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的唇角带着一抹笑,心想都是有故事的人,心中有伤才会如此,只是这二人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到了客栈门口,将马匹交给了店小二,她搓了搓手,抬腿进了客栈。 北冥山庄建在城南,二人打马前行并没有言语,气氛有些沉默。离得越近,沈彦卿的面色就越沉,山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歪斜的倒在雪地上,高大的门楼及院墙已经完全坍塌,看得人一阵心酸,风浅影踩着碎裂的石砖走进了院落,满院的枯木杂草,房屋也成了一片废墟,“彦卿,只要你想,大可以重建北冥山庄。” “会的。”沈彦卿并没有再往里走,只是在院内驻足了一会儿,儿时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险些将他淹没,眼眶隐隐有些泛红,心中仍然恨意难平,恐只有以杀止疼。 事情已经发生感慨唏嘘的太多有什么用呢?沈彦卿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取一样东西。 北冥山庄的后山有一座石洞,看样子是新近刚刚挖出来的,沈彦卿带着风浅影来了此处,打开机关走了进去,“彦卿,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风浅影心中有些惴惴,怕他一个想不开在做出傻事来,到时候他一个人可制服不了他。 “进来吧,我不会在发疯了。”这让风浅影多少松了一口气。 洞内并不是很大,有 二三十平米左右,靠墙的供桌上摆放着沈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沈彦卿点燃了两头的油灯,燃香三炷,拜了三拜。 “彦卿,你干什么?”风浅影有些惊,这人没事拿他爹的牌位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这…这不好。” 这件事他是深思熟虑过的,李晋阳是个念旧情的人,父亲救过他的命,这便是恩。“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走吧。”沈彦卿用白布将父亲的牌位包了起来,放到了怀里。 “好吧,你心中有主意就行。” 李府的门外有两个小厮在扫台阶上的雪,一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巷口路过的行人,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黑靴。他左等右等这双脚的主人就是不挪窝了,然后有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进去通传一声,故人特来拜访。” 抬头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冰天雪地,这人红衣白发,一点不像凡间中人,两个小厮都吓了一跳。好在风浅影一直本本分分的没有难为他们,“公…公子,您贵姓?” “在下沈彦卿,特来拜见你家老爷和夫人,还请小哥通传一声。”沈彦卿一身单薄的素衣,好似感觉不到天气的严寒。他即便放柔了脸上的表情,可骨子里的冷淡是藏不住的。 小厮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腿脚发软,这二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疏忽不得。自家老爷常年在外行走,偶尔也会有侠客来拜访,他不敢怠慢,“公子请稍微,小的这就帮您递话。”二人丢下扫把,纷纷跑进了府内。 “彦卿,告诉你温柔些,你偏不听,你看看吓跑了不是。”风浅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 沈彦卿的心里有些忐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李家夫妇此时正在厅中闲话,谈的也是沈彦卿的事情,一听他来拜访,李老爷手中的茶水洒了自己一身,有些急的问道:“你说是谁?” “老爷,是沈彦卿。”管家听了小厮的话也吓了好大一跳,此时又见自家老爷失常,心跳的更加快了,“老爷,人就在大门外呢。”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啊? 这人的凶名太大,此次所为何来?李老爷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夫人,你怎么看?”李晋阳放下茶杯,接过自家夫人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表情有些沉重。 “他这次来应该是为了明琪,见见再说吧。”李夫人因为担心女儿的安危,憔悴了许多。 “将人请进来吧。”李晋阳摆了摆手,心下开始思量一会儿要说的话,“夫人,你心里 是怎么想的?” 李夫人轻蹙娥眉,“这都是明琪自己的选择,老爷何苦作难?听听他怎么说吧。” 不大工夫,管家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老爷,客人来了。”李晋阳点了点头,自有下人上茶。 沈彦卿和风浅影一前一后进了厅门,走到堂前抱拳见礼,“彦卿拜见世叔,见过婶娘。” 风浅影将手中的方盒子交给了一旁随侍的丫鬟,便陪在一旁不在多话。 李老爷一开始还想着装的深沉些,不能让这个小辈太主动,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了他怀中捧着的牌位,表情立刻就变了,那可是救了自己命的拜把子兄弟,满心的计较变成了满嘴的苦涩,通通咽了下去,起身相迎道:“你是彦卿?一晃十多年不见,瘦弱的娃娃已经长的这么大了。”话一出口,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更生惆怅。 第七十四章 提亲 沈彦卿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怀故的笑,“是啊,小时候世叔经常抱着我玩耍。这些年不见,您一点都没显老,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儒雅。” 李晋阳哈哈一笑,颇有些感慨,拉着他入坐,“来,快坐,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我的二师兄,风浅影。”沈彦卿简单的做了介绍,风浅影笑的腼腆,“浅影见过叔叔,婶婶。” “好,好啊。你们都坐,我和你婶娘刚刚还在谈你呢。”心里有些重,暗暗叹了一口气,茶碗里刚刚添了热茶,他喝了一口,压下了突如其来的各种情绪,“彦卿啊,你这些年过的好吗?一直都在哪里学艺?” “一直都在岐山,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临下山前叮嘱我给二位长辈带个好。”一线姻缘是无尘子牵的,此时问好的含义不言自明。 李晋阳又细细的问了问他这些年的生活境遇如何,眼神不时扫过茶几上的那灵位。沈彦卿只当没看见,对他的问题一一作答,十分诚恳真挚,眼中不知不觉就含了热泪,把风浅影都唬住了,好像认识这人起,这人就没落过泪。 “彦卿啊,今日听闻你要与万剑山庄的剑歆姑娘成婚了?”李晋阳的心肠被软化了,无法之下终于绕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沈彦卿起身,端端正正的跪了,磕了一个响头,“绝无此事,世叔和婶娘都是明理之人,可不能听信谣传。小侄此次来就是为了提亲,可惜家中无有长辈,师父又在闭死关,小侄只好厚颜亲自来提。还请世叔和婶娘答允婚事。” “孩子,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这几个月,明琪可是与你在一起?”李夫人终于耐不住了,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女儿现在过的好不好。 沈彦卿点了点头,“我与明琪一直在一起,她对您也很是想念。” “那…那她为什么没同你一起回来?她是不是伤了?”李夫人一脸的急切,双手紧紧的揪着手绢。 “这…婶娘,您别担心,明琪她很好。她之所以没和我一起回来,是因为…不瞒二位长辈,我与明琪相处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情投意合,她和我说她是离家出走的,她不敢回来,怕你们不允婚事,怕你们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可不正是李明琪的平安信。信上无归期,字里行间语意都未尽,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风浅影想,以前小爷玩的都算什么?在小师弟面前真不够看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小师弟也有这 么厚颜无耻的一面呢?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为了自家小师弟的幸福,他也只好跟着睁眼说瞎话,这瞎话还必须说的情深意切,“彦卿,你别急。叔叔和婶婶都是明理的人,断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这…。”李晋阳与自家夫人对视一眼,这话赶话怎么就应了呢? 风浅影取过丫鬟手中的匣子递到了李晋阳跟前,“这是家师为小师弟准备的聘礼,还请二位长辈收下。” 李晋阳这么多年在外游走,也算是见多识广,一声惊呼,“这是?驻颜丹!” 驻颜丹顾名思义,吃下此丹,可保容颜不老,另外还有一个神奇的功效,可延长普通人寿命二十年。无尘子好大的手笔,一送就是两颗,要是放到市面上去,一定会引起疯狂抢夺。看来,彦卿这个孩子是真的爱惨了明琪。 沈彦卿深施一礼,“还请世叔和婶娘应许婚事,你们若是不应,小侄便久跪不起。”额头点地,带着莫大的决心与诚意。 “这…哎呀,老爷,你说怎么是好?彦卿,地上凉,你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浅影,你快拉他一把。”李夫人心神有些乱,奈何跪在地上的人有千斤重,如何是她一个小妇人能拉起来的。 “师父十分喜欢李姑娘,这次让我陪着师弟下山为的就是争得你们的同意。师父说,他们二人缘分天定,有前世今生之缘,性命相依不能分散,二位长辈,你们就答应了吧。”说着也跪了下去。他的这句话触动了李老爷的心,二人本来就订了娃娃亲,此时又走到了一起,按理说为人父母的不应该反对,可是彦卿的背景太复杂了,这对女儿的未来会不会造成伤害?再者他已经允了子俊,只要找回明琪便让他们成婚,若是此时反悔怎么张的了口? “世叔,婶娘,我今天带着父亲的牌位来此,就是要当着你们的面和父亲的面发个誓言,此生我只娶李明琪一人,许她一世一双人,许她白头到老不相弃,若是哪日我负了她,天地不容,死后暴尸荒野不得入沈家祠堂。”这誓言可够毒的了,谁听了都要心惊,李夫人首先便心软了,“好孩子,快不要说了,婶娘信你,信你能给琪琪幸福。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啊?” 沈彦卿摇头,“你们不允,我便不起。”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沈彦卿长的本来就好,一宫之主又肯为了女儿放低了身段来求,以这人在江湖中的恶名大可以直接强取豪夺,何苦还要低三下四相求呢?女儿是因为不喜欢子俊才离家出走的, 此时遇见了小沈,二人既然有了感情,做父母怎么忍心棒打鸳鸯,“晋阳,你就说句话吧。” 李晋阳头大如牛,自家夫人已经同意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彦卿,老夫信你能善待明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断不能欺负她。” 沈彦卿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真挚的让人动容,“彦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还有一事相求,望二位老人应允。”风浅影的唇角抖了抖,师弟,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口改的也太快了点吧?我都替你脸红。 李家夫妇默默对视,算是默认了他的称呼。李晋阳松了口,心里敞亮了不少,事已至此,总要有所取舍,“彦卿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沈彦卿正色道:“明琪十分想念你们,这些日子一直觉得自己不孝、愧对父母。我想娶她,可是她坚决不同意,她说若无父母许可绝不下嫁于我,认可一人孤苦终老,小侄想求父母大人同我一起回无尘宫,为我和明琪主持大婚。” 风浅影低垂了头,继续腹谤,这些事情他怎么不知道?师弟,二位老人要是去了,看见女儿大着肚子,对你横眉冷对的,你要怎么圆这个场? 李晋阳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润,看来是他这个当爹的把孩子逼急了,真是女大由爹啊,罢了,随她去吧,“彦卿,此去无尘宫路途遥远,我们便不去了。” 李夫人知道他心中作难,叹气道:“孩子,我别无所求,只要你善待她便好,等将来安顿好了,你带她回来看看我们就足够了,哦,对了,你等会。”李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去了后堂,等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盒首饰,“这是我当年的嫁妆,你拿给她,她看见便会明白。明琪这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你一定要好好疼惜她。” 沈彦卿接过首饰盒,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二老请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带着明琪一起回上京,我们的根在这里。” 第七十五章 归来 李明琪这一觉睡的实,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已经掌灯,地方是全然陌生的,心知这里应该就是无尘宫了。她揉了揉额头,想要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身上酸软的厉害,“雅儿,雅儿。” 凤钰一溜烟跑了过来,扶着她起了身,欢颜道:“主子,您可醒了,这觉睡的可真够实的了。” 李明琪揉了揉丫头的脸,笑言道:“钰儿啊,快帮我倒杯水,口里好渴。” “好嘞。”在她后背垫了一个软靠,凤钰这才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主子,还要吗?” 李明琪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一杯水下肚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扭头将室内看了一个遍,疑惑道:“你姐姐去哪里了?” “宫里有些事情需要她去主持,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我的好主子,有钰儿陪着您不好吗?”凤钰开始在她怀里撒娇。 “咱家的钰儿鬼灵精怪,最是讨人喜欢了。我只是担心,五姑娘不会难为你们吧?”那日的威胁之语还在耳边晃呢。 “主子放宽心,宫主身边的人她还没有那个胆子动。主子,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让下人去准备。”凤钰很明显就感受到了主子的变化,一日不见主子好像开朗了许多。 李明琪舔了舔唇,口里分泌了许多甘甜的汁液,“钰儿,今天有鱼吗?” 凤钰看着她那馋样,不由抿嘴笑了,“主子,宫里什么都有,您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 “那鱼要糖醋的,排骨要酸甜的,再要一个茭白竹笋炒肉丝,两碗白米饭。”李明琪眨巴眨巴了眼睛,一觉醒来就感到非常的饿,一提到吃的口水就不自觉的开始分泌了。 “主子,您且先吃些点心垫垫胃,婢子这就去给您传菜。” 李明琪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在床上也躺不住了,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披了一件衣服,趿着鞋在室内转了一圈。 推开虚掩着的窗户,一股凉风袭来,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天真的凉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雪。 院中有两棵梧桐树,树下有一方石桌,一方软榻。李明琪穿上衣服就出了屋门,下了台阶并没有看见院中有其他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信步走到那方软榻前,将上面的落叶拂下,弯身在榻上半躺了下来,眯眼望去,天幕上星光闪烁,月色如钩。 这样静逸的夜晚总是会让人想起一些隐藏最深的心事来。 李明琪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很是委屈,最苦的还是心中有委屈却无处可诉,若是可以她想扑入娘亲的怀里大哭特哭一场,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试着去相信别人一些,哪怕那个人是曾经伤害过自己,可是她胆小,只能一味退缩。 腹部传来些微的动作,李明琪宠溺的笑道,“宝宝,娘亲一定会平安生下你的。”这些日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闹得有些欢了,时常在提醒自己有他的存在。 凤钰端着餐盘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主子一副慈母般的笑,她赶忙进屋放了餐盘,回到院子将主子硬是拉了起来,“我的好主子,外面多凉啊,您要是受了寒可怎么是好?” 李明琪任她将自己拉近了屋内,“钰儿,这山上的空气真好。”周围很是空旷,看来君儒是用了心,果真给她安排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主子,若是明个天气好,我带您四处走走,好不好?”凤钰扶着她入座,取过湿手巾给她擦了擦手,“好了,可以吃饭了。” “钰儿,你陪我一起吃。”李明琪拉着她,“好钰儿,这么大的桌子,一个人吃饭真的很不舒服,好不好?” 凤钰咬了咬唇,有些迟疑,“主子,这不合规矩。” “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李明琪放下筷子,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直看得她心软,“好吧,什么都不顾了,不能让主子饿肚子。” 李明琪递给她一碗米饭,自己拿匙子,将筷子给了凤钰。主仆二人毗邻而坐,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饭后李明琪坐在床上看她忙碌,“钰儿,这个梧桐轩是在山前还是山后?” “主子,这里是后山,平时嫌少有人来,最适合静养了。”凤钰的脸色有些些黯然,“主子,您别难过,以后有我和姐姐陪着您解闷,定不会让您寂寞的。” “瞧瞧我这贴心丫头,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李明琪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这样的日子未尝不是好事。 梧桐轩明面上只有主仆二人,暗处却隐藏着十数个暗龙卫,受命保护她安全的同时也要将人看住了。 暗龙卫们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本以为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因为这位主实在太能跑,而且每次都是越挫越勇,为此,他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谁知一晃十来天的光景,这位姑娘连院门都没怎么出过。 天气好的时候就到外面散散步,更多的时候躺在窗边的软榻 上看书,弄的他们每次向主子报告都是那几句话,真怕主子怪罪说他们玩忽职守。天知道,他们认可糊弄爹娘糊弄老婆孩子也不敢糊弄自家主子啊。 李明琪当然不知道那些暗龙卫的存在,每日里修身养性,今早起来右眼睛就开始跳,这都跳了一天了。 夜色渐浓,她却没有睡意,“钰儿,今天初几了?” “主子,今个初五。”凤钰回的有些忐忑,。 已经初五了吗?李明琪低低的念了一句,轻声问道:“你们宫主是不是回来了?” “主子,您别乱猜,没有的事。”凤钰的眼神有些慌乱的闪躲,赶忙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是吧?平日里都白夸你了,你可真会寒我的心。”李明琪说的可怜兮兮,每日里为了宝宝的健康成长,她可以逼着自己多吃。可是寒夜寂寥,很难安眠,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主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是怕您忧心所以才没敢告诉您的,您别生气。”凤钰在床边跪了下来,双手央求的摇着她的手。 “钰儿,我这是和你说着玩呢,怎么就当真了呢,快起来。”将人硬是拉了起来,“那位姑娘可来了?” “什么姑娘?”凤钰有些不解,主子到底是在想什么?“主子,宫主是夜里回来的,并没听谁说身边有什么姑娘啊。主子,那都是一些谣传,您别当真。” 李明琪笑了两声,“行啦,天色不早了,我就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凤钰帮她放下了床帐,熄了七彩琉璃灯,这才轻声退了出去。 等室内安静了,李明琪翻了一个身,接着又翻了一个身,辗转反侧着,好半天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骂道:“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混账王八蛋。”骂完心里敞亮了不少,“宝贝,你若是个男孩儿可不许像他们一样,一个个朝三暮四,满嘴的花言巧语。”不知何时起,心中对那人的惧意恨意都变淡了许多,居然在夜半无人的此时生出几丝幽怨之心。 夜半三更,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十分不安稳的人儿。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上她瘦削的脸,只一个月的光景,她就瘦了许多。琪琪,我回来了,你心中的气可散了? 男子抬手点了她的昏穴,上床将人儿搂入了自己的怀里,俯首就吻了下去,“琪琪,我确实是一个混账,但我从来没有朝三暮四过。你是吃醋了吗 ?”紧紧的搂着她。 李明琪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习惯性的往热源贴了贴,夜里她的手脚时常冰凉,她是越来越怕冷了。 沈彦卿离开的日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此时见了佳人如此乖巧的样子,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他的手在她的腹部停留,皱着眉头低声道:“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敢让她吃苦遭罪,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腹内的娃儿好像知道有人在挑衅,在娘亲的肚子里接了战帖,不老实的开始翻江倒海。 李明琪皱起了眉头,说着梦话,“沈彦卿,不要闹。” 沈彦卿低低的笑了起来,“好,我不闹你,你好好睡。”温柔的帮她顺了顺发,忍不住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琪琪,好想你。 第七十六章 心迹 梧桐轩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平时嫌少有人来,环境十分清幽雅致,很适合深居。院前身是一片林荫道,穿过树林便是无尘宫的演武场。后身是一片药圃,各种珍贵药草都能在这里找到,药圃再往前走便是悬崖峭壁。 李明琪昨夜睡得安稳,天大亮才悠悠转醒。一早上,凤钰已经进屋望了好几次,看她睡得熟一直没忍唤,“主子,您睡醒啦?”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 李明琪揉了揉眼睛,看她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也不由笑了一下,“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主子,今早上喜鹊在咱枝头叫了好半天呢,这样的好兆头,就算一时半会儿的没有喜事也让人高兴。”凤雅帮她穿了衣服,“主子,您坐这等会,我去给您打洗脸水。” 李明琪点了点头,待凤雅走后,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昨夜睡的格外沉,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钰儿是个不会藏事的丫头,有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瞧那满脸的高兴劲,还喜鹊叫呢,可不就是在乱扯吗? 枕边有一根墨发,一看便不是自己掉的。李明琪揉着肩膀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捡起那根发丝在手中缠绕了几下,心下暗叹,那人肯定是来过了。 凤钰回来的时候,李明琪正在梳妆镜前梳头,带着一股狠劲一梳到底,几根断发纷纷落在红木地板上,看的凤钰眼皮直抖,赶忙放下脸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梳子,“我的好主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头发招惹您了?” “钰儿,你最是不会说谎了,今早居然骗我说喜鹊叫,昨夜沈彦卿是不是来了?”李明琪盯着铜镜看凤钰的表情变化。 凤钰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招了,“主子,婢子不是诚心要瞒您的,实在是宫主临走前特意嘱咐的,他怕您不高兴,所以才不让说的。”凤钰偷瞧着她的脸色,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哼哼,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来,早上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偷偷摸摸的离开,所为何来?李明琪越想心中越是不顺气,他这是当在偷情吗?行,姑娘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凤钰有些心虚,也不敢主动搭话,专心致志的帮她梳头。 接下来一切都按序就班,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吃过了早饭,主仆二人去后院散了会步。 “主子,您还在生奴婢的气吗?”凤钰问的小心翼翼。 李明琪在药圃中逛了一圈,沾了一身的 泥土,心情也愉快了不少,“傻丫头,我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气性,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吗,逆来顺受的都习惯了。” 凤钰心想您这哪里是逆来顺受啊,您什么时候配合过?您要是说消极配合积极抵抗我看还差不多,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中转上一转,“主子,宫主要是娶亲了,您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得吗?” “他都舍得我为什么不舍得?”话出便后悔了,“行啦,你也别套我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主子,宫主来了。”凤雅捅了捅她的胳膊,语声格外的小。 李明琪抬头望去,看着那人宽袍大袖,笑着朝她张开的双手。她手中折的枝蔓掉了一地,慌乱的跑回了屋中,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可惜今日天气好,朝阳的窗户是开着的。那人皱着眉从窗户外跳了进来,隐有不悦,“琪琪,你还没消气?把自己男人关在外面可不对。” 李明琪想要开门,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慌乱,手抖的厉害,一时半会没打开,反倒被拥入了一个久违的怀抱中,“琪琪,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 你想我,你都要成亲了,你拿什么想我,姑娘不就刺了你一剑吗,可你欠了我多少,一走就那么长时间,不闻不问。我在这心怀愧疚等着你归来,你倒好在外面快活,都有了美娇娘了,还想我干什么? 不见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见了,怎么这么想哭呢?想打他、想骂他。她咬着颤抖的唇,偏偏忍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争气的泪,“沈彦卿,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沈彦卿单手拉住她的双手,一手搂紧了腰身,“心爱的人儿在这里,你让我滚哪去?”制服了她,将人打横抱起朝床边走去。 一室寂静,李明琪一被放到床上就缩到了床脚,偏着头,红着眼睛,很想朝他吼一句,想要问问他,我就是一个泄欲的工具对不对? “琪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乖,你要是还生气,就在刺我一剑,好不好?”沈彦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眸深沉似水,水面刮着风,卷起浪花阵阵,一浪比一浪高。 李明琪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抿着唇就是不说话。沈彦卿有些闹不明白了,这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了,看见自己是想诉苦吗?他的心有些软,这是好现象,脱了外衣,一脚踩上了床,放下床帐将人强硬的搂到了怀里,固执的问道:“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嗯?”单手抬起她削尖的下巴,目光温柔怜惜。 李明琪的眼 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有些东西快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沈彦卿,我疼。” 沈彦卿的心都要碎了,柔软的成了一滩水,:“哪里疼,琪琪,我让人叫浅影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看见你,我心口就疼。”你不要对我这么温柔,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等我习惯了你再不要我。李明琪一下子扑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呜咽着哭了起来,我想你,想的哪里都疼,想的食难下咽,想的夜晚辗转不成眠,你对我下了毒,在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你又不要我。原来情已深种,原来是自己一直无法面对,“沈彦卿,我恨你,恨死你了。”心口撕裂般的疼,你这般伤我,我如何说爱? “琪琪,我知道,都知道。”不怕你恨我,就怕你心中没有我。沈彦卿见止不住她的泪,最后无法轻柔的吻了下去,吞没了她的哽咽声。 第七十七章 黎明与黑暗 李明琪这些日子就好似飘荡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触礁翻船的可能,她当然会怕,假意的坚强并不能骗过自己,此时被他搂在宽阔结实的怀里,生出了一丝渴望,渴望拥有他。 沈彦卿搂着她的腰身,下巴枕在她的香肩上,叹息道:“还在生我气吗?”他强忍着离别相思之苦一去就是一个月,本以为心爱之人多少对自己会有些想念,没想到依然如此的倔强,琪琪,你让我拿你怎么是好。 李明琪水眸氤氲,圆睁着,闪着一丝光,只是倔强的看着并不答话,气,怎能不气,气的心肝肺隐隐作痛。 沈彦卿的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几分试探之意,“琪琪,我要成亲了。”抬起她的下巴,鼻息相闻。 李明琪泛下一串泪花,心里翻江倒海,沉默了片刻,认真的问道:“沈彦卿,你想让我恭喜你吗?” 这个回答可不是沈彦卿想要听的,脸色越发沉了起来,“琪琪,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要恭喜我吗?” “沈彦卿,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容忍不了你用碰了别的女人的手碰我,那会让我恶心死。”在他口口声声说爱,口口声声非你不娶的话语下,她心底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前世的她忍不得张子俊纳妾,今生当然也忍不得他有别的女人。 李明琪忍了半个月,此时哪里还有那么好说话,一把将人推开,穿鞋下地,取过墙壁上挂着的祥云宝剑,一声剑吟,宝剑已经出鞘,心有怒气也有怨气,姓沈的,别以为我怕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抉择。 沈彦卿眼仁含笑,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不少,单手撑额,笑道:“琪琪,有话好好说,武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话真亏你说的口,她咬了咬唇,绷着一张玉容,气道:“你哪次不是靠武力解决的。沈彦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明琪的脾气见长,披头散发站在床下,怒目瞪视着稳坐如山的男人。 沈彦卿侧卧在床上,脸上全是使人沉醉的笑容,“唔,我只要你啊。琪琪,你为什么就不能更相信我一些呢?” “相信你?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要的人,我能相信他有心有情吗?”这就是一根卡在喉咙中的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日日煎熬折磨。 “琪琪,你若是未婚先孕,到时你不要父母了?不怕父母被人说三道四?你舍得我 舍不得。”沈彦卿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香木匣子,“琪琪,你先把剑放下,你看看那是什么?” 李明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几步跑了过去,将小匣子抱入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细细的摩挲了起来,“你去见我爹娘了?”声音是抖的,“沈彦卿,你都做了什么?”这个匣子里面都是娘亲的嫁妆,平时都舍不得戴,说是要留给自己将来出嫁用,此时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爹娘怎么样了?要是知道她如此境地还会要她这个女儿吗? “琪琪,你为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呢?” 看着他脸上的笑,李明琪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难道说父母已经应允婚事了?他是怎么说的?威逼利诱?不可能,爹爹生性耿直不是能向别人低头的人,尤其牺牲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她连咽了好几口唾液,一步步向床边走去,她要问个清楚明白,若是这人敢伤害父母,“沈彦卿,我父母如何?” 沈彦卿怕她太激动在伤了身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晃了晃,“过来,就给你看。” 李明琪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刚抢过信就被他抱到了怀里,“琪琪,我许你一世一双人,我们成亲吧,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恨我,我只求你心里不要有别人,行吗?” 李明琪看着娘亲的书信,泪如雨下,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好似一下子得到了解脱。这个男人…真的就那么爱自己吗?爱到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沈彦卿,怕只怕到头来伤你最深的会是我啊,你要我拿什么来还?她认真的看着他,“沈彦卿,我若是爱上了别人呢?” “琪琪,你没有这个机会的,这个世上还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你的胆子那么小,那么缺乏安全感,你呀,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沈彦卿搂着她在床上躺了下来,用眼睛描摹着她的五官,“这些日子瘦了好多,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吻是浅的,好似那温泉中的水,格外的熨帖。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李明琪从来不敢去正视他的真心,这个人的爱是如此的强制专横,带着一股狂烈将她彻底掠夺,让她没有一丝招架之力,更无法逃离。这个人爱自己,爱到了骨子里,他希望自己的眼里心里只他一人,强制的背后偏偏带着温柔的讨好,“沈彦卿,你会疼我宠我一辈子?” “会的,你就是我的命,为了追到你我已经死过一次,琪琪,我们成亲吧。” 李明琪主动楼上了他的脖子,紧紧相偎。沈彦卿,我逃不开了,你都肯 把命给我了,那么我将这辈子交给你又何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沈彦卿,我试着对你好一点,好不好? 二人紧紧相拥,用彼此的体温温暖了对方,当红线相牵的那一刻起,她便是属于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他渴望了两辈子,如今终于能如愿,他的眼睛有些涩,心尖尖上有些疼,琪琪,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为何我笑不出来呢? 沈彦卿俯首吻了下去,琪琪,你是我的黎明,我是你的黑暗,请原谅我的自私,这个世界这么凉,我只要一个你,好不好?有滴泪在眼角无声的晕染开来,释放着某种痛某种喜悦。 第七十八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夜晚漫漫,暖帐内,二人缠绵相拥,额头相抵,相握的十指密不可分。李明琪搂着他的脖子,抬腰迎合着他的占有,激情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发。这次是真的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纠缠到一起的呢? 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自己被他所掳,被他所囚,被他强占。这一切都源于惧怕,源于恼恨,惧着、怕着,恼着、恨着,不知不觉间就中了他的毒。这个男人就像一壶甘醇的佳酿,一开始饮下十分辛辣,让她泪流满面,让她不吐不快,等彻底咽下后偏偏又欲罢不能,沈彦卿,我中了你的毒,我遇见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呵,罢了,罢了,既如此就这么纠缠下去吧,至死方休。 微凉的唇在她的颈项扫过,流连在她水色的唇瓣上,时轻时重的齿咬着,口腔内满满的全是他的气息,滚烫的舌舔走她眼帘间的泪,“琪琪,我爱你。” “沈彦卿,沈彦卿。”一声声猫叫似的口申口今好似在心底响起,带着火辣辣的味道,让她就此沉沦。从今往后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谁都不能夺走,沈彦卿,你若负我,我便杀了你,张口咬住他的肩膀,牙齿狠狠咬合,在他的身上烙印下属于她的痕迹,血迹顺着齿缝蔓延,流进自己的咽喉过五脏缠绕在心间,从此后,从里到外全是他的气息。 沈彦卿低沉的笑,你是我心间的明灯,一辈子的执着,“琪琪,我只要你。”铃铛声清脆的响起,好似一首思念的歌谣。 李明琪的双眼越见迷茫,身体很热,胸口处好似也燃起了一团火,那团火跳跃着,蒸腾着,在心口鼓噪着,那是什么呢?是情或是…爱?双唇微颤,娇弱的身体在他的身下软成了一滩水。他有力的双手牢牢的握着她酸软的腰肢,抵死缠绵,一股股热源从身体交合处汇聚到她干涸的气海。水ru交融的温暖触感让她控制不住的吟哦出声,修长的双腿盘上了他的腰身,好似一叶扁舟,在他的臂膀下漂浮摇摆。 深邃的夜空,一弦弯月高挂,凤钰站在院落中,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钰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凤雅从外面进来,水润的眸子在灯火未熄的室内扫过,接着搂住了妹妹的肩膀,轻声的安慰着。 “宫主很苦,小主子也不容易,我真的希望他们能放下一切芥蒂,不要在互相伤害下去了。”凤钰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姐姐,事情都办好了吗?” 凤雅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婚期的到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凤钰重重的点头,一步三回头 的离开了主院。 朱雀北阁,院落内的常青树下,一方石桌,四把石凳,石凳上坐了四人,任凭酒液飘香却无人去饮。八角宫灯噼啪作响,一阵风过,烛火冒出一缕青烟,熄灭了。 赵昕晴红着一双眼,那副愁容真是我见犹怜,以往清亮悦耳的嗓音此时格外的沙哑,“师兄,你们这次真的不帮我了吗?你们真的忍心看我憔悴至此?” 苏衍首先别过了眼睛,沉吟了片刻,终于不再忍耐,“小师妹,为什么一定要是彦卿呢,我不可以吗?”是啊,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的一片痴心呢?你要肯倾心于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的啊。 “三师兄…我…对不起,对不起。”哽咽声声,使人心软,君儒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酒水,清凉的酒液划过咽喉,辛辣灼热肺腑,“昕晴,你适可而止吧,彦卿不喜欢你,就像你不喜欢苏衍,感情这回事本就强求不来,这么些年,你该看的透彻了。”他的目光在苏衍的脸上扫过,意思不言自明。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到底差在了哪里?”冷风吹面,娇嫩的容颜上落了一片红,那双眼有着不甘愿的光。 风浅影这些日子一直跟在沈彦卿的身边,对于小师弟与李明琪之间的纠葛多少能知道些,“昕晴,你晚了她一辈子。彦卿与她生来便有婚约,婚约还是师父给牵的线,他二人以血为引,宿命相连,这辈子注定痴缠,以彦卿的性子,你没有机会了,与其苦苦折磨自己,倒不如珍惜眼前人。”他说一句,赵昕晴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话落,她的神情有丝悲绝,伤痛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风浅影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松的揭过,“昕晴,你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总有一天,你的小聪明会要了你的命。上次,彦卿容了情,再有下一次我们也无法在为你求情。” 君儒的面色有些疲倦,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语气却十分坚定,“昕晴,不然你便回京吧。” “不,我不要回去。”好似被人踩了尾巴,她一下子从石凳上起身,情绪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咬牙强忍住心口汹涌的怒意,红着眼睛开始撵人,“你们真是我的好师兄,我不求你们了还不行吗,这回,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摇摇晃晃的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君儒,你怎么看?”风浅影挑眉,隐有不悦。 “小师妹怕是要走上歪路了,苏衍,你这几天辛苦些,好好盯着她,若是她在冥顽不灵,我亲自送她回京。”君儒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哪头轻重 。 苏衍在那里闷头灌酒,那双眼黑沉的好似乌云压顶,听了君儒的话,他嗤笑一声,“我这些年的痴心她看见了几分?我累了,从今往后,她的事情我在不过问。”拿起酒壶,直接对嘴狠灌了一场,酒尽壶碎,小师妹的心在彦卿身上,得不到回应,自己的心在小师妹身上,亦得不到回应,这些年的苦恋为什么呢?呵,“师兄,我下山两日,彦卿婚礼我在回来。”一身玄衣的他未等语落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 风浅影啧啧两声,“看样子,师弟是真的想开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君儒眯眸抿唇,很是有些发愁。 “我与你打赌,苏衍肯定去了莲心阁,从今往后,世上又多了一个无心的风流浪子,哈哈,小衍衍等等哥哥。”风浅影肆意的笑,衣袍翻飞,尾随着苏衍而去。 空荡荡的院落中只剩下君儒一人,凉风中好似有苦涩的味道在纷扬飘洒。他静立良久,落了一身的风尘,这人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何滋味?为何如此让人愁肠?可会让人疯狂?低低叹了一口气,踏着月光离开。 第七十九章 谁人心在飞扬 李明琪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浑身暖洋洋的,真舒服,伸出去的手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双手使劲在大脑袋上揉了揉。白盏只是晃了晃大脑袋,并没有闪躲开。 “嗨,伙计。”难得睡个安稳觉,她的心情格外不错。 白盏一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在她身侧打盹,见她醒了,还有精神蹂躏自己,它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扑上去闹一场。它懒洋洋的起身,从床上蹦了下去,抖了抖身上的毛,威风凛凛的迈着八字步走了。 李明琪的手还伸着呢,嘴角的笑也僵了,这是闹哪样?自己没有得罪过它吧?真是什么主人养出什么宠物,居然和她抖威风,哼哼,叫你得瑟,明天就给你拴链子。紧接着暗暗唾骂自己一句,出息,多大的人了和畜生叫什么劲。 白盏出去不多时,凤雅和凤钰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主子,您醒啦?昨夜休息的可好?” 李明琪的脸有些红,休息的还算是好吧?至少自己的气海是满的了,身体也充满了力量,“雅儿回来了啊。”眼睛一移正巧落在她手中的托盘上,上面是大红的嫁衣,明知道那是给自己的,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凤雅一脸的喜气,笑道:“主子,您快来试试衣服,看合不合身,若是哪里不合适我好让人去改。” “雅儿,你学坏了,这些日子不见都去哪里了?”李明琪顺着凤钰的意,从床上起身,右手有些抖,含着一丝渴望最终落到了那身大红嫁衣上。 凤雅和凤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化不开的笑意,“主子,让婢子侍候您穿戴一下,好不好?宫主说,若您想出门散散心,一会儿用过膳,他陪您下山走走。” 李明琪的眼睛一亮,“此言当真?”她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山上,早就呆的厌烦了。 “真的呢,奴婢们可不敢骗您。”凤雅和凤钰一左一右帮她穿上了嫁衣。 李明琪被她们拉着转了一圈,裙裾飘飞,环佩叮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飞扬了起来,耳中传来凤钰丫头的话语声,“咱们家的主子指定是天下间最漂亮的新娘子,姐姐,你说是不是?啧啧,真漂亮,而且嫁衣的大小刚合适呢。” “可不是,咱们宫主的眼光可不会差。”凤雅这么说着,眼神偷偷打量着主子的神色,见一切正常,她心安的同时,又有些期盼,盼望二人婚姻能够幸福美满,她这两日之所以不在就是去赶制喜服了。 李明琪站在铜镜前,看着从肩上披到胸前的金色绣纹霞帔,葱似的十指在上面缓缓滑过,双手握住胸前悬挂着的金玉坠子。她忍不住对着镜子笑了笑,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到底是哪辈子的事情了呢?不是前生,好像更久远些。 正此时,沈彦卿从门外走了进来,风动吹响了门扉,她回身望去,嘴边的笑还来不及收,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定了格。 凤雅和凤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沈彦卿的眼中有惊艳有柔情,到了她的跟前,将人打横抱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琪琪,琪琪。”话语声声,含着述不尽的情,带着发自灵魂的喜悦。 沈彦卿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几圈,旋转中四目相对,唇角微扬,飞起来的不止是二人的衣衫裙裾,还有两颗跳动着的心。 李明琪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那人面冠如玉的容颜上再无一丝彻骨的冰寒,她的眼落在他的眼上,再难移开,“琪琪,我的新娘子。”那双眼有些红,似乎还有些晶莹,这让李明琪的心有些疼,柔荑摸上他的脸,拇指细细划过他的皮肤,轻声问道:“沈彦卿,心愿达成了不是该高兴的吗?” 沈彦卿放她落地,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腰身,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在她的发旋处落了一吻,一滴晶莹打湿了她的发,他这辈子恐怕只会为她柔软心肠了。 李明琪的心一颤,有些酸胀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让她喉咙哽咽欲要落泪,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沈彦卿,我不逃了,这辈子哪都不去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抖,“好。”尾音长长的,感慨好似无限,琪琪,无论你想去哪,只要你和我说,我都陪你去。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门散心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李明琪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声,鼻子越来越酸涩。 “好,我们去酒楼用餐。”沈彦卿控制着内心翻腾的情绪,那张脸布满了柔软的情,“我让凤雅帮你梳妆。” 李明琪拉下他的头,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下,“沈彦卿,谢谢你。” 沈彦卿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心尖酥软的放佛要化开了,这一刻的甜蜜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望着她的唇,满眼的渴望。谁知李明琪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沈彦卿双手握拳,隐忍克制,心想还是见好就收吧。 凤雅和凤钰进来的时候就感觉二人间的气氛不对,自家宫主手里举着一本书,正儿八经的坐在书桌前,可 惜书都拿倒了,也没发现。而小主子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珠不时转上一下,这对小情侣是闹哪样?爷,您的眼神要不要那么饥渴?还有,小主子啊,宫主都那么看您了,您要不要这么淡定? 李明琪的心早就慌乱了,可面上丝毫不显,她就是要绷着,就是要他不上也不下。 凤雅转身去衣橱找衣,“主子,要女装还是男衫?” 沈彦卿先把话茬接了过去,“男衫。” 李明琪看着镜中已经梳好的发髻,一点也不恼,“钰儿,辛苦你重新梳成男子的发髻。” 凤钰忍着笑,“是,奴婢省的。” 沈彦卿心满意足了,接着低头看书,看两个字,又忍不住要抬头看看她,视线一旦对上,李明琪就眯眼朝他笑,笑的他心痒痒,恨不得兽性大发将人就地正法。耳朵一动,好像听见爱人的肚子在咕噜直叫,他的眉峰一扬,起身取过桌子上的点心端了过去,“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胃,特意为你准备的。” 李明琪看着喂到嘴边的香酥糕,抿了抿唇,口水一下子就分泌了,是真的饿狠了,张口就要咬,那人存心做坏,沾唇的糕点一下子就远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点心入了他的口,那可怜的表情看的凤雅和凤钰都忍俊不禁,肚子一抽抽的痛,看样子,宫主和小主子是真的雨过天晴了,这样的互动真是好温馨好有爱啊。 第八十章 相携 沈彦卿眼仁里满满的全是笑,爱人现在可受不得饿,他也就不在逗她,将整盘点心都放到了她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琪琪,你先慢点吃,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李明琪拿眼角余光瞪他,见他走的远了,才一手拿起盘子,一手掐着糕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混蛋沈,流氓沈,你变脸跟翻书似的,可姑娘为什么还是喜欢你冰山脸的时候呢。 凤雅看不过去了,眼角跳了跳,赶紧拦下了,“我的好主子,您慢点吃,没人和您抢。” 凤钰在她的发上别了一枚墨玉簪子,这头青丝总算是梳好了,害她出了一身的汗,“主子,梳好了,您看还满意不?” 李明琪从凳子上起身,手里的点心盘子死活不松手,就差眼睛冒绿光了,“钰儿的手最是巧了,我很满意。好雅儿,你别拦我,我饿。”一连吃了四五块,脸上全是点心渣。 沈彦卿果然给她端了一杯温水,也没在逗她,反倒怜惜道:“来,喝点水。” 李明琪也不道谢,接过来就猛喝了起来,那个豪气干云劲看的两个丫头直咋舌,“主子,奴婢们侍候您换衣吧。”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沈彦卿,意思不言自明,沈彦卿知道有些东西变了,比如说琪琪对他的态度,他只觉得妙趣横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总想着亲近她一些,在近一些。然后又想若是她肯主动亲近一下自己那该多好啊,他心底失笑,面上不显,重新回到了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一手举着书,一手托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琪琪,我一定会让你把心把情全部都放到我一人的身上,会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李明琪磨牙霍霍,也无可奈何,这人此时已经算是配合了,她背着身,不去看他。等她收拾完毕,天已经不早了,这让她有些哀怨。 “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宫。”沈彦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然后就瞧着她的反应。 “去哪里?”李明琪心神一跳,这人又想玩什么花样?她这小身板可禁不起来回的折腾。 “苏衍和浅影在莲心阁买醉,我带你去看望他们。”无尘宫毕竟是他的地盘,每天每夜每时每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不想管得,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们怎么了?”李明琪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细算来她有很长时间没看见过他们了。 沈彦卿上前牵起了她的手,帮她擦了擦嘴,笑道:“等你去了,你亲口问他们,天 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李明琪回身看了看凤雅和凤钰,“雅儿和钰儿呢?”今天晚上不回来,是不是意味着要和他独处了? “她们两个今天不用跟,留下来看家吧。”沈彦卿长臂一捞,搂紧了佳人就飘飞出了梧桐院。 这还是李明琪首次出梧桐轩,不由生出几分好奇心来,举目四望,她情不自禁的张了张嘴,这山上好喜庆啊。宫殿楼阁处处贴红挂彩,连山间的林木都彩带飘飘,大红色的针刺地毯更是从无尘宫的大殿直铺到了山门口,偶尔走过的宫女,一身浅红长裙,眉眼英气,身条婀娜,侍卫们则是暗红色的长袍,内敛华贵。 “沈彦卿,你至于这么奢侈吗?”李明琪心跳如擂鼓,脸颊微微发烫,即便她不在是少女无知,此时看见这样的大手笔,她仍是忍不住要心动几分。 “我这辈子只娶一次妻,当然要一郑千金。琪琪,你要肯对我笑一笑,让我做什么我都是肯的。”沈彦卿的心情确实很好,他心里压着一层乌黑的云,此时终于能拨开云层,射进一丝光来。 李明琪白了他一眼,挣脱开他的怀抱,“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离我远点。” 沈彦卿规矩的松了手,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毫无转移,他背负着双手,跟在她的后面,亦步亦趋。 蓝天上几朵碧云飘过,林中黄叶落了厚厚一层,耳边不时还能传来细碎的落叶声,四周一片寂寥,这让她生出几分思乡之情,李明琪回身看向了身后的人,认真的问道:“沈彦卿,婚后你真的会带我回上京吗?” “真想知道?”沈彦卿紧走几步,借机牵住了她的玉手。 “说吧,又想提什么要求?”这个节奏她太熟悉了,毕竟在北山庄园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对这人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 “还是琪琪知我,你能叫君儒一声大哥,叫浅影一生二哥,叫苏衍一声三哥,为什么不能叫我一声四哥?”沈彦卿心中颇不是滋味,眼看都要成婚了,这还连名带姓的叫,真是听在耳里堵在心口啊。 她就知道,这人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你退一步他便近三步,“我叫他们哥哥,是因为他们待我如妹,你待我如何?” 沈彦卿一想也是,“我待你如心肝,琪琪,若你肯叫我的名字,我会更开心一些。” “沈彦卿?”李明琪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叫名并没有什么,她并不是张不开口,只是吧, 什么好东西都得一点一点的给,可不能太早让他如愿。 “不能连名带姓的叫。”沈彦卿有些恼,截住了她的去路,翻过她的手掌,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二个字,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开着浓浓的期盼。 李明琪有些囧,这是调情的节奏吗?手心有些痒,奈何那人握的紧,她没挣扎出来,别过了眼睛,仍是没有如他的愿,“沈彦卿,你不说就算了,到时我去问别人。”怎么听怎么有些别扭的情绪。 沈彦卿无奈,心上人的脾气为什么要那么倔呢,他叹气道:“琪琪,我已经着手让人重新修缮北冥山庄了,等孩子出生后,我便带你回去。我知道你想念爹娘,只是你现在大着肚子,到时候要怎么解释?等孩子出生后找个由头也好搪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李明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四个月的身孕,还未显怀,行吧,暂且信他一次。 ------题外话------ 马年到喽,文会在这里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马年行大运,马到功成,想要有什么马上有什么o(n_n)o~ 第八十一章 守我的规矩 无尘宫宫主沈彦卿的大婚将近,各方各派纷纷派人前来观礼,岐山城一时间人满为患,酒家茶寮纷纷客满,一向太平安稳的地界喧闹嘈杂了起来,有不少仇敌在此相见拔刀相向。 沈彦卿带着李明琪进了城,城内果然热闹非凡,最为热闹的还是城主家钟公子的擂台处,里三层外三层,连过道都给堵上了。两边的酒家也大开着窗户,不少食客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这处的热闹。 李明琪站在人群后面直眨巴眼,站定不动了,心想这个钟凤如可真不消停,也不看看如今这城内是什么情况,真是唯恐事不大。 沈彦卿知道她想看热闹,搂着她往前挤去,贴近她的耳边问道:“琪琪,这人可是占过你便宜?” “我打了他一巴掌。”李明琪的心神本来还是很放松的,被他一问又紧绷了起来,“沈彦卿,你别总想着找别人麻烦。” “我和他谁与你亲近?你居然还向着他说话,我更不能饶他。”沈彦卿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张冰山面,可怕的不是没有表情,而是那股摄人的寒气,面对心中所爱又是另一个表情。 “得得得,你愿和谁过不去就过不去,打死一个少一个人,你现在不许打扰我看热闹。”李明琪推开某人凑过来的脸,视线转移到了擂台上。 沈彦卿对这个答案可不满意,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大度的人,今天本来也是陪她出来散心的,顺便培养一下二人的感情,只要她开心他就一切都好。 钟凤如今天换了一身装扮,他改穿儒衫,纶巾飘飘,大冷天的摇着一把羽毛扇,慵懒的斜倚在那里,英姿勃发引来围观人群好一顿议论。 有男人说这位公子脸皮够厚的,没事出来穷显摆。有姑娘说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若能把盏言欢该多好。 一连着有三人都被他的侍卫扫下了擂台,钟公子的左眉斜挑,说不出的自得,天下英豪齐聚与此,本想着善财交友,没想到一个值交的都没有。他正感叹着,台下飘身而来一位姑娘。钟公子举扇遮脸,这位姑娘实在不好看,要赖上自己怎么整?“甲正,你去,人家是姑娘,你得让让。” “是,公子。”甲正一听就明白了,这位姑娘没入自家爷的眼,让他放水呢。 他这么想,姑娘不那么想,在台下一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手中的弯刀十分粗犷,被她舞的密不透风,十余招就逼的甲正没有还手之力,一篷血花扬起,场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甲正的前胸被开了一道口子,刚刚的交手他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退后几步,高声道:“姑娘武功高强,在下不是对手。”本已经认输,谁知这位姑娘得理不饶人,“哼,刚刚不是很厉害吗,这会儿就认输了,再来。”身形逼近,举刀下砍,大有要人命的架势。 钟公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来砸场子的,他一挥手,其他几个侍卫一同上前,拦下了女子的杀招。 “我摆擂台是为了切磋,姑娘要杀人还是别处去的好。”钟凤如阴沉着一张脸,输了比试没什么,可这位姑娘不按常理出牌,专往他的脸上打,如何能忍。 红衣女子一声冷笑,“废话少说,看刀。”她的刀法极快,只能看见刀光在闪,根本看不清刀势在动, “嗯?是快刀府的人。”钟凤如情知今天是踢到铁板了,他亲自出手也同样被压制,右臂上很快被开了一个口子,“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苦苦相逼。” “哼,我不杀你,我要你那对招子见不得一丝的光。”红衣女子蛮不讲理,只要姑娘高兴,管什么怨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沈彦卿,她在你的地盘撒野,你不管管?”李明琪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笑了起来。 只要不犯他的忌讳,别人生死与他何干?想法刚刚闪过,鲜血纷洒,一只断臂落到了二人身前,要不是沈彦卿搂着她后退了几步,她一定和那些人一样被溅一身血。 胃里一阵翻涌,李明琪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在沈彦卿的怀里愣了半天,一阵酸水上涌,推开沈彦卿好一顿干呕,她这纯粹是自然反应,闻不得血腥气。 沈彦卿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人在自己的身边都受了惊,如何能忍得?抱起李明琪飞出了人群,冷厉的眸子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手一挥,身边立刻出现二个黑衣人,“宫主,请示下。” “我没事,你教训一下人就行,别乱造杀孽。”李明琪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 “好,依你,你们去吧。” “是,属下遵命。” 钟凤如阴怒着,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一上来就是杀招,侍卫甲的左臂都被削断了,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而女子还没有收手的打算,台下的人只是往后退了些距离,并没有人打算强出头。在他想派人回家搬救兵的当下,有人飞上了擂台,一把钳制住红衣女子,“这里是无尘宫的地盘,撒野也要看看地方,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适可为止吧。”男子的面貌十分普通,身上黑衣长袍,脸上带着小半截银龙面具,只遮住了左眼。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多管闲事。姑奶奶看他不顺眼,与你有什么相干。”红衣女子的年岁二十五六上下,面貌并不怎么出奇,神态有些嗜血,手中握着的弯刀甩了甩。 “你惊吓了我家主母,你说有什么相干。”男子站在那里就好似一柄杀人的利器,“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请你离开岐山城,这里不欢迎你。” “我若不离开呢。”女子针锋相对。 男子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就不要怪我无尘宫不讲道理。”拳风如影,晃了两下就掐住了女子的脖颈,单手震飞她的弯刀。在女子愤怒不甘的眼神中,男子拎着她腾身而起,一路飞出了岐山城,看样子是将人丢出了岐山地界。 这一幕实在太具有戏剧性了,围观的众人纷纷感叹,这个无尘宫可够霸道的,又是有些惊疑不定,主母?在哪里?目光四处扫荡都没有看见其人。 黑衣男子不多时再次回到了这方擂台上,冷声道:“不管你们是哪方的势力,在我无尘宫的地界就要守我们的规矩,想要杀人、互殴可以,请不要脏了我无尘宫的地方。” 众人心惊,一个小小的护卫就如此嚣张霸道,这个无尘宫可真是厉害。 钟凤如同样有些惊,那位四爷是什么时候来的?主母可是未过门的未婚妻?自己这个擂台以后还是不要摆了吧,太丢人了。 第八十二章 再遇 沈彦卿不管江湖人怎么猜测,心中又是怎么个想法,这些统统与他无关,他带着李明琪进了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一桌子的菜,荤素搭配,光看着菜色就食欲大振。 “琪琪,你刚刚笑了,在笑什么?”沈彦卿的长相本来就十分俊美,平时冰寒着让人不敢直视,如今柔和着表情,格外的让人心动,尤其是那双深邃含情的眸,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李明琪怕自己招架不住,一路上都没怎么看他,如今静室内就剩下两人,他的目光又焦灼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紧张,听他问话,不小心呛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眼珠转了转有些闪躲,“没什么啊,你想多了。” “是吗。”不是问句也不是反问句,偏偏带出了一丝你在说谎试试看的味道。修长的食指轻叩桌面,很有韵律,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温柔如水。 李明琪头皮有些发麻,吃个饭都不让她消停。她揉了揉眉心,不拿正眼看他,“沈彦卿,你真想知道?”听这语气就不想告诉他。 “唔,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琪琪,你放心,哪怕你真变成杀人魔头了我也降服的住。”沈彦卿说的一本正经,举筷给她夹菜,唇角含着一丝笑意。 李明琪装傻,“这个熘肝尖真好吃。”低头开始猛往嘴里扒饭,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 沈彦卿把自己那碗递了过去,同时揉了揉她的头,宠溺意味十足,“慢点吃,不够在点。” 李明琪的脸有些红,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姑娘都多大了,还总摸人头,怒,“沈彦卿,你规矩些。”端起米饭也不道谢,小口开吃。 沈彦卿的表情有些委屈,揉了揉手上的红印子,“夫君想和娘子亲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李明琪有些惊了,心想这人没病吧?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明明一张情深脸突然变成一张委屈的孩子脸,让人很不适应啊,“沈彦卿,你没事吧?” 沈彦卿揉了揉眉心,看来自己果然装不了可怜,自己累不说,别人也不信,他干脆从自己的凳子上起身,不顾她的闪躲,双臂一揽将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人在眼前,光看着果然不能满足心底的欲望,总想着亲亲,抱抱,跟猫抓似的痒。 “沈彦卿,干什么你?”李明琪掰着他的手,奈何力气不敌人家,只能怒瞪,闪着光泽的唇抿成一条好看的弧度,引人遐想。那双黑眸在她的脸上游移最后落在红唇上,俯首便吻了下去,嗯,是甜的,真好吃。 李明琪在他的怀里闪躲不开,双手又推拒无力,心跳逐渐加快,眼神看着那扇门,唯恐有人进来,借着喘气的工夫,拉着他的衣襟,放软了语气,“沈彦卿,发情也要看地方,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沈彦卿的眼睛一亮,那双带着薄凉的手固定了她的头,在她的额间落了一吻,“这可是你说的,那咱回去在继续。” 她说什么了?你就这么高兴,还继续?望着他眼底燃烧的火,李明琪满脸的黑线,“滚,流氓。”满脑子成天都想什么呢。 难得的温情时刻,沈彦卿哪里舍得滚,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着,这股劲别提多舒泰了,“来,咱们接着吃饭。” 李明琪其实已经吃的差不离了,倒是他没吃几口,动筷子也都是在给她夹菜。 外面有些嘈杂,桌椅板凳碎裂声紧接着传来,沈彦卿仿若未闻,李明琪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汤,狐疑的看着他,“打起来了?”怎么走到哪里都出事? 沈彦卿不答话,反而问道,“吃好了吗?” 李明琪愣愣的点头,然后耳中传来砰的一声响,雅间的门随后被人撞开了,门扉摇了三摇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带起一丝烟尘。李明琪赶忙从沈彦卿的怀里起身,抬头看去,眉毛蹙了起来,一开始还只能看见一个背影,是两位姑娘家,一个执鞭一个持剑。 “歆儿?”李明琪越看越觉得其中一人的背影熟悉,紧走了几步,迟疑的唤了一声。 持剑的姑娘闻言回头,脸上的怒气立刻化为乌有,也不在搭理挑衅的人,“明琪,你怎么在这里?”接着就看见了沈彦卿,更加疑惑了,“沈宫主,你怎么和明琪在一起?” 沈彦卿很给面子,“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剑歆呆了呆,一把拉过李明琪,有些抱怨又有些担心“明琪,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个人你能降服的住?” 降服?她不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就不错了,李明琪咳嗽了一声,“歆儿,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和你解释,你在和谁打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她纯心挑衅的,我哪里知道她是谁。”今早上她出门寻找风浅影,侍卫说他出门了,想着她在宫中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到城里转转吧,没想到刚进客栈就被人寻了晦气。 雅阁内站了四人,原先打成一团的两人也罢了手,剑歆拉着李明琪的手在细话,另一人手中握着的鞭 子也落了地,望着沈彦卿的目光有些哀戚,“小师兄。”语调发颤,多久没看见他的人了?又有多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心里有些想有些念。 剑歆看着她那幽怨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高声道:“明琪,她对着你男人犯花痴呢,你就看着?” 李明琪的心里确实不舒服,堵的她有些呼吸不顺,脸沉了下来,冷笑道:“那也得郎情妾意才行。” 赵昕晴本来是下山散心的,客栈里遇见了剑歆,不管谣传是真是假,她心中有郁结之气待发,哪里还管的了许多,教训了再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剑歆的武功不比她弱,一时间打得难分胜负,更没想到的是小师兄也在这里,身边还跟着让她碍眼的李明琪。 李明琪的话让她喉咙口有些甜,恨不得上前结果了她,侍女乔儿看情况不对,赶忙冲了进来,一把拉住自家的主子,跪地求道:“宫主,您别生气,奴婢这就带主子走。” 李明琪牵着剑歆的手往敞开的门口走去,回头看了沈彦卿一眼,“沈彦卿,还不走吗?” 沈彦卿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直到她开口相唤,眼角眉梢带了一丝笑,“琪琪都说走了,我岂能留。”近前还体贴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在剑歆讶异的神情中,带着李明琪下了楼,她一直以为这人不会笑呢,原来不是不会而是只对特定的那人笑。 李明琪的心里终于舒坦了,以至于被他牵着手也没甩开。 主仆二人目送三人离开,等人一消失在视线内,赵昕晴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望着眼前的残羹冷饭,心底发凉,红着眼睛问道:“乔儿,血杀是不是死了?” 血乔儿看她如此心有不忍,叹息,“主子,您何苦还要问呢。” 那就是真的死了。赵昕晴没在言语,她趴在桌子上,又是哭又是笑,良久才抬起头来,面上狰狞含泪,“乔儿,我们走。”语气坚决含着某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第八十三章 师兄弟三人 莲心阁 沈彦卿带着二女一路进了莲心阁,湖面上并没有结冰,反而凝了一些雾气,朦朦胧胧的透着一股神秘感。在三人刚进门的时候,阁内的姑娘们就收到了侍女的禀告,自家宫主不常来,如今来了,哪里敢怠慢,手里没事的纷纷迎下了台阶,暖儿屈膝为礼,“暖儿拜见宫主,请姑娘安。” 沈彦卿问道:“二爷和三爷呢?” “回四爷的话,在秋韵居对坐饮酒呢,奴婢这就带您过去。”喝了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莲心阁内的藏酒都要被二人喝光了,她们这些下人看的都心疼,当然心疼的是酒。 “不用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自己过去。”鼻端仿佛都能闻到一股酒味,不由皱眉有些不乐,“琪琪,剑歆,我们走吧。” 李明琪本来和剑歆在一旁看风景,听见他的招呼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剑歆小声问道:“明琪,他们怎么跑这里买醉来了?”初来咋到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唔,为情伤?我也不是很清楚,过去看看再说,你和风浅影是怎么回事?”李明琪有些好奇,歆儿是怎么和沈彦卿他们走到一起的?而且与风浅影好似还挺熟稔的。 “说来话长啊。” 李明琪接的快,“那就长话短说,别想打岔。” 剑歆无言,这就是差别待遇,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长话短说?“明琪,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吧。” “没什么好交待的,我与沈彦卿从小定的娃娃亲,长大后我不喜欢他本想找他退亲,没想到他苦苦不放,我跑他追,然后结果你知道的。”李明琪果然简短的概要了一下两人间的关系,明明奸情满满她偏要说的云淡风轻,沈彦卿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笑不语。 “这就完了?我要知道过程。” “过程不重要,要看就看结果。”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剑歆又是一阵无语,心想让你藏着掖着,里面肯定事不少,早晚得套出来。 秋韵居是单独的一座二层小阁楼,建在湖中,四面皆水,其状如锥,二楼一共有窗户十八扇,此时全部敞开着,薄薄的轻纱飘飘扬扬,带出一阵阵的酒香,模模糊糊的还能听见叮咚脆响。 三人上楼,推门一看,各个脑门冒黑线,只见风浅影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在地上是又蹦又跳,完全是一副疯癫样,跳的兴起还要干嚎上两嗓子,魔音穿耳,跟杀猪似的。 苏衍也没少喝,他这人一向内敛,即便醉了,也做不来放浪形骸。 李明琪闻这味有些受不了,在远处闻还是酒香近了一闻那就是酒臭,这两人是不要命了吗?“沈彦卿,我和歆儿去外面走走,这个味道我受不了。” “嗯,去吧,别走远了。”她身边跟着人,也不怕出什么事,倒是沈彦卿这三个字真是刺耳,一定得让她改口才行,目送两人下了楼,他衣袖一扫,室内的酒瓶子纷纷飞起,在屋子里绕了一圈,顺着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直落到薄雾笼罩的湖面上,“你们两个还没喝够?若是没喝痛快,我让人给你们深挖一个酒池怎么样?”声音清冷,带着沈彦卿式独有的关心。 “彦卿,你来了啊,酒好喝,你也来一口。”打了一个嗝,酒气顺着呼吸止不住的往外喷,低头一看,怀里的葫芦哪去了?抓了抓头,没了,“老三,他说要给咱们挖酒池,你要吗?” “要来干嘛?洗澡吗?”苏衍的舌头有些大,眼尾有些红,男儿有泪不轻弹,哪个男人没受过点情伤啊,忍忍也就过去了,“唔,你真当我傻了?醉生梦死的日子果然不适合我,哪有杀人来的痛快。” “你那是以杀止痛,杀人者人恒杀之,老二,杀心太重不好。”风浅影苦口婆心,双颊被酒气晕染的红了一片,让人看了恨不得上去掐两把。 “心死了,要命何用?”苏衍眨了眨眼睛,很是痛苦的问道。 沈彦卿寻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了,听着他们一对一答也不掺和,静等着他们的下文。 “咦,我刚刚明明看见弟妹了?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苏衍,你看见了吗?”风浅影似模似样的揉了揉眼睛,很是疑惑的样子。 苏衍有些闹不明白,是他话题转移的太快,还是他喝多了脑袋跟不上?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还是配合一些的好,顺着他的话题,接话道:“唔,好像是看见了。” “咱们弟妹是不是瘦了?”风浅影从座位上起身,推了他两把,凤眼晶莹发亮。 “是比初认识那会清瘦了。”苏衍无奈点头,心想,亲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咱痛快点行吗? 风浅影叹了口气,“弟啊,你说小师妹哪里有弟妹招人喜欢啊,性子也不讨人喜,又任性妄为的,你说说你喜欢她哪里嘛。”拐了半天的弯,终于绕回来了,哪里有半点酒醉的样子,接着愁苦着一张脸,说道:“彦卿,你不知道,老三昨晚上和我说了,他说啊,要是哪天你想杀小师妹了, 提前和他说一声,他亲自动手,怕脏了你的手。” 相处了这么多年,师兄弟四人谁不了解谁呢,沈彦卿安坐不动,平淡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要杀她了?” 风浅影眨了眨眼,继续装傻充愣,“小衍衍,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咱家的四弟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沈彦卿自己斟了一杯酒,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风浅影的脸皮出奇的厚,脸上全是笑意,倒是苏衍别过了眼睛,“彦卿,谢谢你。”他舔了舔唇,有些渴,可是唯一的一壶酒在沈彦卿的手边,他只能满眼渴望的盯着。 沈彦卿拿起酒壶一人倒了一杯,他看着杯中的酒水,轻声说道:“三哥,经此一事,小师妹在你心中的位置还是那么深吗?” 苏衍一口喝尽杯中酒,辛辣的味道好似燃烧了整个五脏六腑,“不了,累了。”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师弟,师兄和我说了一些关于幽谷小楼的事情,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然没听说过,小楼的存在只有一些顶层的人才知道,沈彦卿扫了风浅影一眼,有些嫌弃的味道。 风浅影可怜兮兮的眨眼,恨不得蹲到地上去划圈圈,“彦卿,人家喝醉了。”醉酒的人说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沈彦卿的眸子一深,“你在说一遍。”一个大男人自称为人家,这不是找病是什么。 苏衍没绷住,咧嘴笑了,“彦卿,你别和他计较,明个就让他穿女装拉客去。” 风浅影不干了,薄怒道:“我这是在逗你们开心,你们倒好,居然让我去接客,简直损到家了,我是爷们,纯的。” 可惜没人搭理他的叫嚣,苏衍一本正经的正视沈彦卿的眼睛,“彦卿,你是不是怀疑师妹与小楼有关系?” 沈彦卿的目光一凝,这事他可没和浅影说过,他怎么起的疑心?淡笑道:“你自己猜的?” “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苏衍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风浅影的情绪都有了很大的起伏,“彦卿,怎么说?这事你也瞒着我们吗?” “没想瞒着你们,只是没有什么证据,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把握确定。对于小师妹,只要她肯本分,我是不会难为她的,说到底,她也是一枚棋子罢了。至于赵玉康,我猜想此赵玉康已非彼赵玉康了。”沈彦卿的食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拍子,他的话让二人的心跟着一沉,风浅影有些急切的问道:“彦卿,那么君儒呢?” 沈彦卿笑 了,反问道:“你说呢?” 苏衍拽了他一把,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彦卿,你给我们交个底,你到底想怎么做?” “一静不如一动,我要等他们亲自上门来。”沈彦卿没计较什么,君儒是那人派来的,肯定是站在他这一面的,忠诚度不用怀疑。 “等?”苏衍皱眉。 “他们仅仅得到一部残缺的功法就为其培养了如此多的死士,如今沈家还有传人在世并拥有完整的功法在身,他们会不心动?我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灭门之仇,只有用血来偿。”沈彦卿的声音冷冷带着寒,怒到极致的火焰十分内敛,只等最终爆发的那一刻,势必要燃尽一切。 风浅影和苏衍再无一丝醉态,两人都在看着他,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有几分深浅来,好像一切都胸有成足般,“彦卿,你并不是自己,你还有我们。” 沈彦卿执壶给他们把酒杯满上,“有你们相伴是我的幸。”右手还在举杯相邀,视线却有了少许偏移。 两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互视一眼,倒是风浅影的脸色有些扭曲了起来,苏衍不解,“浅影,你怎么了?” 风浅影咬牙切齿,“小畜生,我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 沈彦卿起身,朝着南边的窗户行去,他静立窗边,衣摆无风自动,连发丝都飞扬了。 第八十四章 寻衅 李明琪拉着剑歆出了秋韵居,散步在竹桥上,看着湖中碧水,谈着离别情。说到伤心处,剑歆抬头望天,抿了抿唇,笑的有些倔强,“明琪,说来,我还是借了你的光呢。”不然以沈彦卿的性子如何会出手相帮?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她如何能活到今天。想不到当初的一个无心之过救了自己多次,明琪就是她命中的贵人。 李明琪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同时也明白了其中很多事情,原来沈彦卿要娶她人为妻就是一个大乌龙,都是风浅影闹的,害的她介意了许久。也是,要不是有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肯正视自己的心,“歆儿,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沈彦卿要娶万剑山庄的剑歆为妻了。”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 “还不是风浅影的错,居然谎报名姓。”剑歆轻哼了一声,表情有些活泛,“琪琪,你一开始听说就没吃醋?”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吃啊,怎么会不吃醋。”她倒是大方的承认了,一把拉住了剑歆的胳膊,歪头问道:“歆儿,你喜欢风浅影吗?” 剑歆认真的想了想,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我可不喜欢,哪个女人能容忍相公比自己长的还好看,你还别说,他要是穿上女装,咱们都得汗颜。” 李明琪噗嗤一声就笑了,此话要是被风浅影听见了,还会有好?“好歆儿,你可不要因为他的长相太妖孽而嫌弃他啊。” “为什么不能?”剑歆也笑了起来,牵着李明琪的手紧了紧,悄声问道:“明琪,你说风浅影是不是受过情伤?而且我发觉他们师兄弟好像都不是很正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类聚。 “不正常你还敢和他们走那么近,不怕他们拉你下水?”确实都不是很正常,她心里微叹,哪个没点故事呢。 “这世上已经没有我怕的事情了,我余生只有一个心愿,我要重振万剑山庄,为此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爹爹被害,山庄被毁,她心中恨意滔天,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歆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有机会得和沈彦卿说一声,若是能帮一定要帮帮她。 “明琪,那二人盯着你瞧半天了,你认识吗?”剑歆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一手环上了她的肩膀,下巴往湖中的游船上抬了抬,她也是心中疑惑才忍不住问出口的。 “咦?是吗,我怎么没发觉?”李明琪抬眼看去,一下子就愣住了,可不都是熟人,可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们,也不想花着心思去应付他 们,拉住剑歆的胳膊就要往回走,“歆儿,我们走。” “哎?明琪,你怎么了?”看见熟人应该是这个态度吗?怎么感觉像是躲苍蝇呢,“你真认识?” 湖中的二人一确定她的身份就不在只是看,而是纷纷从船上起身,飞身截住了她们的去路,其中一人的语气十分不稳,紧上前两步,有些恼有些怒还有些心焦的说道,“表妹,真的是你。” 李明琪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见躲不过去,也只能面对,挂上笑容,问道:“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找你而来。张子俊想想自己一路的风尘,更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此时看见人比花娇的表妹,连眼睛都要红了,看着她后退的身形,他的表情有些受伤,“表妹,你真的要疏远我至此吗?”连一分的亲近都不给他? “表哥,你我之间从今往后只有兄妹情谊再无儿女瓜葛。”李明琪一字一顿,毫不心软。 剑歆在旁边听着,有些云里雾里,怎么感觉好复杂的样子?旁边那个红衣男子又是干什么的?干嘛一副要吃了明琪的表情?她把李明琪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小小声问道:“明琪,你的桃花运要不要这么好?”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李明琪很想翻白眼,姑娘也不想啊,谁知道一个二个干嘛都要来招惹她? “表妹,你真的要嫁给那个人?”张子俊当然知道她的婚事,不然也不能找到这里来,他不甘心,明明是自己乖巧的表妹怎么就要舍自己而去了?那个人对表妹到底做了什么? “心爱的姑娘,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冰山魔头?”旁边的红衣男子终于开了口,一双桃花眼很是委屈的望着她,“琪琪,那日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大婚之日带她逃婚。 这个调调好熟悉,剑歆黑线,伸手一指,问道:“明琪,那个是你表哥,他又是谁?” “风雅颂,风浅影的弟弟。”李明琪解释了一句,接着好整以暇的笑问道:“你们两个统一战线了?今天是来以二打一的?颂爷,你的皮长结实了?” 风雅颂抓了抓头,“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我没想打架就是来看看你,要打架的是他。” 张子俊转头瞪了他一眼,“风雅颂,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表妹?”听他们谈话还很相熟的样子,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表妹养在深闺中还不怎么觉得,人一离家出走居然追求者众多。 “这是什么情况?” 剑歆的眼睛发亮,有些好战的挥了挥拳头,“明琪,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李明琪黑线,管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她还是那句话,打死一个少一个,她的世界也能跟着消停许多,“歆儿,你是姑娘家,不要太粗鲁,我们走吧。”等一会儿被沈彦卿看见了,事情就该麻烦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 “子俊,我们现在应该统一战线,这样,你上,我给你掠阵。”风雅颂眼巴巴的看着佳人转身要走却不敢上前相拦,他可不敢揭逆鳞。 张子俊没好气却也顾不上和他计较太多,上前就要拉李明琪的胳膊,“琪琪,你别走。” 李明琪早已经不是往昔的她,挣开束缚,回眸笑道:“表哥,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剑歆一直在后面看热闹,并没有打算插手,不经意的抬头看了某处一眼,唇角更是扬起了一抹笑,心想沈大宫主的表情可真吓人。 风雅颂朝剑歆这边凑了凑,讨好的笑道:“你和李姑娘是相识吧?” “你有什么指教?”伸手不打笑脸人,剑歆眨眼笑问道。 “没…小的不敢,我叫风雅颂,是风浅影的弟弟。”风雅颂弯腰往这头凑的近些,“你是不是我未来的嫂嫂?” 剑歆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乖,你刚刚说什么?” “哎呦,我什么都没说,嫂嫂,我错了。” “有种你在说一次试试看。”剑歆把拳头捏的嘎巴直响,眼睛却一直落在李明琪的身上,一旦发现不对立刻上前援救。 李明琪笑着对张子俊说道:“表哥,你不祝福表妹幸福吗?”黑色的眼仁晶亮的厉害,好像冒着幸福的泡泡,一闪一闪的。 张子俊的心被她的话刺痛了,眼神也黯然了。他与李明琪青梅竹马,一同玩到大的,也许没有全心全意的爱恋可真心实意还是有的。自从表妹离家出走,他就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过程更是加深了要娶她的执念,如何甘愿就此放手? “表妹,为什么?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你要舍我而去,为什么要选择那个魔头?”一连串的质问出口,他整个人的气势都跟着变了,带着刀剑出鞘的铿锵之音。 第八十五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明琪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为什么?她想哭又想笑,抬眼看见信步而来的沈彦卿,他的眸有些沉带着不可挡的杀气。李明琪紧走几步,一下子扑了过去,在场众人都愣了,连沈彦卿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垂首瞧着怀中的心爱之人,“琪琪,谁欺负你了?” 李明琪从他怀中抬头,表情是柔的,“沈彦卿,你若是如他一般负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先不说情深情浅,哪怕我心中恨着怨着,你也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的命是你的,只要你要,我就给。”沈彦卿的笑仿若三九天的艳阳,明晃晃的照在人心间,暖入心怀,不怕她要的多就怕她不屑一顾。 他这辈子只对她许过诺,过往他逼着她求着她,想要她的心,她的情,她的人,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当然会高兴,以至于面对张子俊他也能隐忍以待。 张子俊眼中有火焰燃烧,是嫉是妒也是怒,双手紧握成了拳。 “你还真能忍。”风雅颂揉了揉心口,表情十足十的委屈可怜,唯恐事不大,火上浇油道:“小琪琪,你为什么只要他,把我们也收了吧,我不要名分哦。” 剑歆眨了眨眼,有些没闹明白,这是爷们该说的话? 风浅影满脸黑线,出掌如风,“孽子,你他娘的丢尽了风家的脸。”掌风呼啸照着那张脸就揍了下去,以他对自家弟弟的了解,今天这场事就是他挑起来的,他是诚心来添堵的,欠揍的货。 “我没你这样的家人,别以为我怕你。”风雅颂寸步不让,身子飘飞后退,左右闪躲着来至自家大哥的猛烈攻击。 风浅影怒其不争,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就敢为非,居然还妄想着作歹,心中有气,也就不在容情,怀中的瓶瓶罐罐纷纷开始撒粉末。 风雅颂心知自家兄长迷药的厉害,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风浅影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一股香味入鼻,远遁的步伐一个踉跄,只听噗通一声,人已经掉入湖中。 风浅影踏水而来,一脚踩上了他的脑袋,“你给我在这里好好清醒一下。” 风雅颂扑腾着,带起水花一片,却连风浅影的衣边都没能沾湿,“风浅影,你混蛋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去喂王八。” 嘴硬的玩意,爷叫你还说,一脚踩左肩,一脚踏右肩,想要从湖中出来那是妄想。 剑歆摸着下巴,笑看着湖中的兄弟情深,同 时高度注意着后方的动静,明琪可真能瞒,事后她可得好好审问一二。 沈彦卿环着李明琪的香肩,“琪琪,刚刚你们都在聊什么呢?”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看不出先前的气恼了。 李明琪贴着身边的热源,直视着张子俊的眼睛,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四哥,这位是我的表哥张子俊。表哥,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沈彦卿。” 沈彦卿什么都没感受到,脑中回放着那声四哥,短短的两个字落在他的心坎上,让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了,看向李明琪的目光柔的都该化成水了。 张子俊眯眼沉眸,“表妹,你是认真的。”怎么听怎么有股咬牙的味道。 “在认真不过了,他把命都给我了,我还能求什么呢。”李明琪说的有些感慨。 “表妹,你不要太单纯,你才认识他多久?对他了解几分?表妹,你听我说,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以后你会吃苦受罪的。”话语声声,一声比一声高,怒气隐含其中。 李明琪从他的怀中抬头,突然就很想笑,前世种种就像一场梦,梦一场后,连身边人都换了,她认识他多久?呵,“是吗,骗不骗的没人比我更清楚,是吧,沈彦卿?”前世他为了追到她跳崖而亡,今生他受她一剑不闪不避,以命搏她心软,这个男人即便有千万般不好,只要肯对她好,刀山火海她便陪他一起闯,不悔。 沈彦卿笑着点头,“琪琪,你累了吧?让剑歆陪你回房休息一下,好不好?”温柔的帮她顺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眼中传递着某种坚定的信息,他要她的心坚定不移。 张子俊一直都在隐忍都在克制,此时终于忍无可忍,“沈彦卿,我不知道你和表妹都说了什么,表妹善良单纯会上你的当,我可不信你的花言巧语,今天你要娶表妹必须先过了我这关。”腰间的软鞭在空中发出一阵噼啪脆响声,仿若灵蛇出洞,带着一股凶悍的巧劲袭向了沈彦卿的面门,说打便打毫不拖泥带水。 李明琪的心神一跳,这凌厉的一鞭她何时见过?往前她只以为表哥会的就是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没想到他的身法是这样的迅疾,招式是这样的凌厉,居然是一位隐藏极深的高手。 沈彦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搂紧李明琪的腰身,脚尖轻点地面,闪过袭来的鞭子。他对张子俊可没有什么好感,轻挑剑眉,淡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平静的话语下带着他独有的霸道。 沈彦卿当然不会介意当众给他难看 ,怕只怕手下一个不留心要了他的命,所以还是希望他听劝些,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张子俊嗤笑一声,“大话谁都会说,我们还是手下见真章。”眼底深处有一丝光亮,心中暗道,人人皆言无尘宫的沈彦卿武功盖世,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他今天就要试试深浅,他夺了自己心中所爱,就得付出代价。 沈彦卿看着怀中人,轻声问道:“琪琪,表哥想要和我切磋一下功夫,我该应吗?”他与琪琪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改善,总不能因为一二小事让她心中生恼,那样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她当然知道沈彦卿的意思,也知他想杀人想的心肝肺都在疼,“既然表哥有所求,你当然该应。”右手从衣袖中伸出,与他五指相交,轻轻的握了握,“彦卿,不要那么大的气性,点到为止。”眼中的担忧与恳求自然流露,不管如何都是亲人,伤了脸面,长辈那里也不好交代。 你如此说,我哪里还会有所不允。 沈彦卿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先后被人寻衅都没有暴起杀人。 张子俊冷哼一声,对面的郎情妾意让他彻底看不过去了,“废话少说,看鞭。” 沈彦卿双手用巧劲将李明琪送到了剑歆的身边,转身面向张子俊时表情立时就变了,袭来的鞭子明明到了面前却偏偏碰不得他的面门,张子俊内力全出,憋红了脸依然奈何他不得。 “明琪,都说吃醋的女人可怕,我看这吃醋的男人也同样可怕。”剑歆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安慰的味道。 “歆儿,你看我表哥的功夫如何?”娟秀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表哥是认真的,招招式式都在取人要害,反观沈彦卿,居然一直没有还手。 剑歆没有多想,听她问,答道:“倒是个高手。明琪,你放心,他不是沈宫主的对手。”连成名已久的林木森都败在他的掌下,这世间同龄之人还有谁是他的敌手? 沈彦卿背负着双手仿若闲庭信步,明明可以一招败敌,可他偏不,带着一丝戏耍的意味与其周旋。也许别人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李明琪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对表哥有个更深的认识。 转眼间十招便过,张子俊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了沉重,再怎么阴沉着脸色也明白自己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可就此认输又不甘愿。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再练二十年依然不是我的对手,以后离我家娘子远些。”沈彦卿淡漠 着眉眼,以内力传音,同时用巧劲夺了张子俊的鞭子,并指成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他扯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也不过如此。”不是他一根指头的对手就敢叫嚣让他好看,一股无形的寸劲打进了张子俊的体内。 两人的视线相对,一人脸色阴沉如海上风暴,一人淡漠毫无情绪起伏。 沈彦卿递还了鞭子,抱拳为礼,“承让了,张公子的鞭法如蛟龙出海,确实不凡。” 张子俊咽下这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眸幽黑燃着火,身子绷紧的厉害,“沈宫主何苦自谦,是张某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我今天不是你的对手,不代表永远打不过你,姓沈的,若他日你负了表妹,我拼一死也定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你放心,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沈彦卿寸步不让,冷颜如冰似雪。 “哼,最好如此,张某就此告辞。”张子俊五脏六腑均已受创,此时全凭着一股气强撑,最后深深看了李明琪一眼,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一眼后立刻转身离开。刚出莲心阁,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虚软倒地,旁边现出一人,扶着他隐没到了人群中。 第八十六章 疑惑 风雅颂看张子俊转身离去了,在水中扑腾着就要开口挽留。风浅影眼疾脚快,他这一脚下去不要紧,颂爷咕噜咕噜又喝了一肚子的水,呛的他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风浅影看火候差不多了,拎着他的后衣领上了岸,将人丢在了地上,同时一脚踩上了他的胸口,“你给老子消停点,怎么每回有事都有你,爹娘生你是让你给他们养老的不是让你惹是生非的。”他气不过,指着地上人的鼻子喝骂了一句,“分不清里外人是吧,你个糊涂蛋。” 李明琪压下心中的疑惑,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看风雅颂的狼狈样,她没什么良心的笑了起来,“哎呦,颂爷,你说这是何苦?”有心想问问他是怎么和张子俊走到一起的。 风雅颂的内力被制,整个人又浑身湿透,苍白着一张俊容,虚弱的笑道:“明琪,你个小没良心的。”带着一股子宠溺味。 李明琪揉了揉胳膊,“沈彦卿,他调戏我,你看,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说过,你最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沈彦卿慢条斯理的卷着衣袖,表情十分耐人寻味,“或者你又想来个蛤蟆跳?” 话是冲谁说的?反正心惊的不止颂爷一人。 李明琪的心也往上提了提,心中犯嘀咕,这是谁打的小报告?不像话。此地不宜久留,此话题得赶紧转移,不然一个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沈彦卿,你们的事情都谈完了吗?” “嗯,已经谈完了。”沈彦卿想一个月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么一天,要是琪琪表现良好,他不提此事也行,一切好商量。 “他们兄弟难得相见,让他们谈谈心。我们回琼楼?”李明琪转头又看向了剑歆,眨了眨眼,“歆儿,你也一起吧。” “不了,这里的景色十分宜人,我还要四处走走看看。”笑话,沈大宫主的气场太强,她可不愿忍受,小琪琪你还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吧。 “哦。”李明琪很失望,语气有些可怜。 沈彦卿揉了揉她的头,“琪琪,我们走吧,你也累了。”不避嫌的搂上了她的腰身,不顾她的一步三回头硬是将人带走了。 剑歆好笑的朝李明琪挥了挥手,见两人走的远了她才收回视线,屈膝下蹲,戳了戳落汤鸡的额头,“喂,你在装死吗?” 风雅颂五指成梳抓了抓头,从地上坐了起来,表情又是一变,可怜兮兮的道:“哥,我今天真不是诚心的。” 风 浅影不拿正眼看他,斜倚在栏杆上,“说吧,怎么回事?” 四周一片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而剑歆也不是外人,还算得上同仇敌忾,风雅颂难得一本正经,“那个张子俊不是一般人,在楼中的代号为吹雪,擅使鞭,真正的武器却是一把铁折扇。还有,哥,那谁也回来了。”欢喜宫多美人,平日里接触的人也不少,消息当然会灵通。 “说话也婆婆妈妈,谁来了,痛快点。”风浅影眉间一挑,心神紧接着一跳,“你别说了,赶紧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一换,一会儿来我房间。” 风雅颂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话刚落就被风浅影一脚踹飞了,看的剑歆直咋舌,这是怎样的一家人?说打就打,打过后还不伤感情的?他要说的又是什么?居然让风浅影恼羞了,一会儿一定要厚脸皮跟过去听个清楚。 …… 沈彦卿牵着李明琪的手回了琼楼,一路走过,两人各有思量,没人愿意打破沉默。 琼楼内的五个丫头一早就得到了信,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宫主牵着李姑娘的手过来了,心里都有些小活动,良好的教养让她们没有表现出来,“奴婢们拜见宫主,请姑娘安。” 沈彦卿摆了摆手,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 “是,奴婢告退。”五名侍女屈膝为礼,恭送主子进了门。自家宫主的气势越来越强,压迫的她们无法抬头。 两人一前一后,看旁边没人,李明琪抽出了自己的手,扶着扶梯拾级而上,熟门熟路的进了起居室,把自己直接丢在了床上,头枕着胳膊,双眼大睁着。 沈彦卿心里叹气,捏了捏眉心,放柔了表情走到床边,“琪琪,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然让浅影过来看看?”根本不提先前那事。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今天就不该出门,先是遇见赵昕晴,这会儿又是张子俊,没有一个是让她欢喜的,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巧遇了歆儿。她胸口处闷闷的,自打她离家出走好像就没顺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唉! 沈彦卿干脆脱鞋上床,在她旁边侧躺了,抬手给她顺发,安慰道:“哪里累了?”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这人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身体累,心也累。” “那就靠一靠。”沈彦卿伸手将佳人抱入自己的怀中,望着近在咫尺的丽颜,“琪琪,这世上 还有人比你我更亲近的吗?” 李明琪枕着他的胳膊,闻着独属于他的沉香,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仍是不说话。心里却在忍着笑,这人居然也会开导人,真好。 “你呀,就是一个闷葫芦。”沈彦卿在她的眼皮上吻了吻,“琪琪,你要是在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左手在她的腰身游弋,作势要解她的衣带。 李明琪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精虫上脑了是不是,一天就不能想点别的。” “我家娘子都想一路了,快告诉为夫,你都在苦恼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和自家夫君说的?”一连串的话是又柔又暖,可真不是他的平日作风。沈彦卿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将人更加拉近自己,眼仁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李明琪双手推着他越靠越近的脸,“沈彦卿,你给我正经点,我问你,我表哥为什么会武功?”她前世与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表哥为什么要瞒着她?爹娘遇害与他有无关系?前世结婚三年她均无子嗣,为什么今生就有了?疑问越来越多,怎不让她迷惘。 “琪琪,你想听真话还是好话?”沈彦卿指了指自己的唇,同时眸色加深了些。 “色狼。”李明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还是起身他的唇角落了一吻。 第八十七章 细话 难得沈彦卿没有得寸进尺,他心底也有自己的思量,以后与张子俊总有对立的一日,看在琪琪的面上他可以不杀他却不能不废了他,“琪琪,若是有一天我与张子俊走向了对立,你会支持谁?” 李明琪听话听音,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先不说前世的纠葛,只今日这一场,张子俊明明不是他的对手,他偏偏要让表哥全力施为,为的什么?不过就是给她看的,“沈彦卿……。” “嘘,叫我四哥或是彦卿。”沈彦卿以指封唇,“琪琪,求你。” 这样的低姿态,这样诱惑的神情,李明琪想,这个人一如既往的会掠夺,只是比起以往的强势她更喜欢现在的他,既然她都喜欢了那便稍稍如他愿一回吧,“彦卿…。”红唇轻启吐出的仅仅是两个字,就让他心底涌出一股喜悦,俯首吻上她水润的唇,单手托住了她的脖颈,火热的舌长驱直入,品尝着她的甘甜。 这个男人果然就是一个精虫上脑的流氓,以后说事情坚决不能在床上,她被吻的呼吸急促,胸前的柔软也落入一双略带剥茧的大手中,“沈…。”未尽的话直接被吞没。 自从怀孕后,她的身体就变得极易动情,尤其二人之间还有些莫名的牵引,在他的特意挑逗下,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有些抖,在这么下去又要被吃干抹净了,眼神微微颤抖,双手抓住他作怪的手,趁着喘息的功夫,李明琪连珠炮似的说道:“晴天白日的就乱发情,沈彦卿,你在作怪,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沈彦卿在她绯红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听娘子的,晚上在为非作歹。琪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以为你都忘了呢,李明琪腹诽,有心不答,所以她装傻。 沈彦卿把玩着她的手指,将她的食指放到自己的唇边,黑眸一瞬不停的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他启唇含入。 李明琪往外抽了抽,当然不会抽出来,眼看着他吸吮着自己的指腹,不时还要咬上两下,她红着脸破坏气氛,“沈彦卿,我今天都没洗手。” “没关系,琪琪,你没洗澡也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说着又舔吻了一下,明明做着色情的事,可他的面色偏偏就能如常。 不要脸啊不要脸,厚脸皮啊厚脸皮,李明琪承认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恨恨瞪了他一眼,妥协了,“沈彦卿,你也不看看你都问什么白痴问题。”一方是自己的夫君,一方是背弃过自己的表哥,如何选择不是一目了然吗。 沈彦卿终于放 开了她的手,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琪琪,这话能换个说法吗?” “能啊,你现在就给我滚下去,我就说给你听。” 沈彦卿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和白盏如出一辙,“琪琪,这个买卖不划算。” 谁管你划算不划算,姑娘高兴才是主要,今天这人与风浅影和苏衍在屋中也不知都谈了什么。近日来武林中谣传较多,他们都在酝酿什么?她从他的怀中抬头,认真道:“沈彦卿,你有事可不能瞒我。” “不瞒你,什么都不瞒你。你想知道的,我绝对知无不言。”他的这一面要是让那群手下看见了,一定会以为天要塌了,自家宫主何时会笑的?又何时变得能说会道的?而且还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沈彦卿,你要是当皇帝,你一定是一个昏君。”色令智昏,鉴定完毕。 “唔,琪琪,那你是什么?”沈彦卿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皇帝?他可不稀罕,他这辈子只要美人不要江山,“我要是昏君也是因你而昏,琪琪,你要做我的祸国妖后吗?”若是你想的话,我就拿给你,语气带着让人眷恋的温柔。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哪里就妖了?呸呸,话题怎么跑偏的如此厉害,李明琪红着脸佯怒道:“沈彦卿,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别总跑偏话题。” 沈彦卿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乖,你问。” “我从来不知道表哥有这么高深的功夫,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他常年在外游走,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李明琪拽着他的衣领,紧紧盯着他黑眸不移。 “琪琪,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在想他,连恨都不许有。” “沈彦卿,你的心眼比绣花针的针眼还要小,我实话告诉你,我重生后就再没想过他,没有爱也没有恨,你满意了没有?” 沈彦卿点头,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前的小女人是真的不怕自己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是一宫之主,居然被自家娘子说成小心眼,这话可不好听,要是传出去,非得惊掉一地的眼珠不可,伸臂搂住往后撤的佳人,笑问道:“琪琪,你在说我是小心眼吗?” “谁心眼小谁知道,你别转移话题,赶紧回答我。”李明琪悄悄摸了摸加快的心跳,自己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都敢拔虎须了。不过怕他做什么?自己被他欺负的已经够狠了,在不巩固一下地位,等成亲后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这么一想底气又足了。 “琪琪,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并没有好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 “说到最后,你还是不想告诉我。”李明琪推开他的怀抱就要下床离开,“今天我和歆儿一起睡。” 这怎能行,分开一个月,刚刚得见,更难得的是心上人肯给自己笑脸看,沈彦卿的肚子里都是些什么?用李明琪的话来说,哼,他吗,一肚子坏水,九曲十八弯的都是弯弯道,对敌人狠,对她也没心慈手软过,那些个坏点子全用在她的身上了,就是一个大恶人。 沈彦卿敛了笑,黑如点漆的眸落在她的身上,就看了那么一瞬,李明琪就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敢走,他就能让她三天下不了床,“沈彦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刚刚说过只要我想知道,你就不瞒我的。”语气说不出的受挫折,“我爹娘遇害与表哥有没有关系?”这才是她关心的事情。 “琪琪,你别胡思乱想,今生不会重蹈覆辙,我也不会让悲剧重新发生,信我好吗?”江湖险恶,人心也叵测,他的宝贝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 “沈彦卿,我想站到与你等高的位置上。”这样才不会有距离感,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比如说父母,比如说腹中的孩子。 沈彦卿的眼睛暗了暗,稍稍倾身细啄她柔软的唇,喑哑呢喃,“琪琪,琪琪。”我要拥着你,在红尘中清歌缓行,看尽人世冷暖,享尽人世繁华。 李明琪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的心思还在那个问题上,见他一味的躲避,无奈之余也在寻思歆儿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张子俊有个代号叫吹雪,是幽谷小楼中人,琪琪,你只要知道就好,答应我以后离他远些。”沈彦卿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以他对她的了解,怎会不知她的想法,与其让她去问别人,他情愿自己告诉她。 她本以为不会得到答案了,没想到在自己放弃的时候他又说了,这人啊把自己是真的看透了,这可不好…李明琪将头埋到了他的颈间,咯咯笑了起来,热气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微热。 “琪琪,你在笑什么?”双手扶着她的肩,微挑剑眉,不解。 “你说呢?”李明琪从他怀中起身,“晴天白日的就在床上赖着可不好,沈彦卿,你陪我下盘棋吧。” “你不累?”眼睛下移落到了她的肚子上,“你就在没有想问的了?” “君儒和你说了?”眨了眨眼睛,她不答反问,“你说将来孩子出世 了,会不会很厉害?” 话题既然提到了这里,沈彦卿想了想还是应该与她说一说才好,顺着她的意从床上起身,低声道:“师父曾与我说过,双修之法虽然可解爆体之危,但没人练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琪琪,你的身体又天生羸弱,我不想你要孩子也是怕你的身体熬不住。” “不就是吸收了些内力吗?反正你内力充盈,取之不竭。”李明琪说的理所当然,可沈彦卿就是喜欢她这么说话,“娘子所言有理。” 两人相携来到了棋盘前,对面而坐,摆开了阵势,沈彦卿开始讨彩头,“琪琪,这盘棋我要是赢了,今晚你要听我的。” “我都输了为什么还要听你的?下盘棋你都不忘算计。”李明琪没和他下过棋,既然都要与他成亲了,也有了与他厮守终身的打算,自然要了解他,人如棋,下过几盘棋,多少会有些了解吧? 三盘棋下过,李明琪看出什么来了?她总结出一句话,棋风如人,多变! 第八十八章 谁人歌声湖上传 华灯初上,沈彦卿和李明琪在琼楼用了餐,五名侍女收拾了碗盘,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悄悄的瞧了李明琪一眼。这一个下午,她们可是听见自家宫主笑了好几回,惊掉了一地的下巴,连那些暗龙卫都一脸做梦的表情。均说李姑娘厉害,也不知道都使了什么招居然让冰山融化了,要知道宫主那张冷面就没笑过,顶多扯下唇角,那就能算得上冷笑了,怪瘆人的。 李明琪朝侍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挑了一本书,半倚在软榻上开看,看没两页就丢到了一边,枕着双手专注的打量起床上打坐的人来,“沈彦卿,你这会装人了?”拿起旁边果盘上的苹果就丢了过去,下午的便宜没少占,这刚吃过饭就跑到床上打坐去了,让自己一个人消磨时间?哼。 沈彦卿右手掌涌出一股吸力,明明是朝面门射去的苹果稳妥的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眼也不睁,“琪琪,有话好好说,动粗不好。” 李明琪嗤笑一声,才不要搭理他呢,“沈大宫主,你好好练功,我去楼下消消食。”取过旁边的披风,下了软榻作势就要出门。 果然,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练功的某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前,一本正经的开了门,“琪琪,夜晚不安全,还是我陪你去吧。” 李明琪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沈彦卿,你让我一个人转转会死吗?” 沈彦卿不但不恼反而很享受,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会寂寞死的。”几步跨到她的身边,就着她的手在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苹果,“你看,你吃过的东西就是比没动过的甜。” “沈彦卿,我看错你了。”她还是喜欢他酷酷的冰山脸。 沈彦卿抬手在脸上抹过,恢复了往昔的冷模样,“琪琪,你喜欢我这样?” 李明琪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刚想说什么,耳中隐约传来琴声,悠扬婉转带着情深无限,她咬了一口苹果,奇怪道:“沈彦卿,是阁内哪位姑娘在弹琴?”见他一下子冷下去的表情,她就知道其中有问题,更靠近了些,抬头看他,担心的问道:“彦卿,怎么了?” 沈彦卿搂上她的腰身,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让浅影心伤之人是谁吗,她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原来是雪女来了,李明琪心中有数也不在多问,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随他下了楼。 静逸的夜晚没有一丝风,月色如钩高盘上空。莲心阁内歌舞升平,酒香四溢,而湖上有一艘画舫,静静 的漂浮着,船舷前端坐一位白发女子,美的惊心动魄,坐在那里仿若一座人体冰雕,雪发未梳就那么披散着,因为坐姿的关系直铺到了地上,竟有一米多长,她的到来吸引了莲心阁内的客人,众人看她都险些忘了呼吸。 “她的美居然给我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沈彦卿,她就是雪女?”李明琪红唇微张,黑色的眼仁里带着惊艳,“真美。”这世间也只有她的容颜能配得上风浅影了吧? 沈彦卿冷哼了一声,接着道:“琪琪,在我心中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沈彦卿,你少贫。”李明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心里却是美的是甜的,尤其是此时,其他人都痴痴望着湖中美人而收不回目光,身边男人的眼里却只有她的倒影。 画舫内有琴声传出,而雪女则放喉清歌,“啊…莫愁,啊…莫愁,喔…劝君莫忧愁,莫愁湖上泛舟,秋夜月当头,欢歌传短笛,笑语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浪,何须愁白少年头,劝君莫忧愁…”一曲毕女子舒展四肢从船头起身,琉璃般的眸子转了转,居然有些冰冷的味道,直接用内力包含了声音,喝道:“风浅影,你给我滚出来。” 声波震荡,至少传出四五里,李明琪受惊不小,好在有沈彦卿在旁护着,双手本能的放到了腹部,有些惊疑不定,“沈彦卿,她是干什么的?”看面相美好的如雕像,听歌声也美妙婉转使人沉醉,没想到狮吼起来如此有威力。 “使毒的,人称医毒圣女。”沈彦卿轻声为她解答,“浅影就是因为她一句,只要你为我白发我便嫁你而服了毒白了发,大婚当晚她却不告而别,琪琪,你以后离这个女人远些。”他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失踪那么久的人又重新出现,事情怕不会太简单,李明琪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而雪女也失踪了,今晚突然出现来找浅影又想干什么?” 沈彦卿心中明白她的来意,只是不想让她忧心,掩下自己的心中思量,帮她紧了紧披风细带,“他们二人相爱相杀,又不真杀,谁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咱们插不上手,不如在一旁看着。” “你们的世界可真复杂。”她的世界就单纯的多,要不是姓沈的介入,她的一生都会很平淡顺遂,只是人生总要有所选择,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李明琪既然选择了他,那就要站到同他等高的地方,她要走的路还很远,她抿着唇瞥了他一眼。 沈彦卿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双手搂 上她的腰,笑道:“是他们复杂,我就很单纯。” “沈彦卿,我发现你不仅脸皮厚,而且脸也很大。”李明琪把自己有些凉的手塞到了他的手掌中,“你别不承认,就是厚脸皮。” “娘子说的是。”沈彦卿宠溺的笑,他的手掌暖暖的好似手炉,身体也散着热气,温暖着她,分出一缕神识时刻注意着湖中动静。 风浅影、风雅颂、苏衍三人和剑歆比酒,结果三个大男人都有些喝大了,倒是剑歆神清气爽,听见有人叫风浅影的名字就到窗边看了,看见是位美丽的姑娘,又是一头的雪发,她心中多少就猜到了一些,二话不说,扶起醉酒的风浅影就走了过去,从敞开的窗户往外一点,脆生道:“风浅影,你小情找你来了。” 风浅影眯了眯眼睛,往剑歆的身上靠了靠,带着酒气说道:“我不认识她,咱们接着喝酒。”这就有些逃避的味道了,剑歆看不过,“风浅影,你就不是个爷们。” 风雅颂拍巴掌笑,“歆儿姑娘,你说的太对了,他投错了胎,理应是个姑娘家来的谁知道生下来变成了男孩子,我和你说,爹娘从小就是把他当姑娘养的。”他对那个雪女可没什么好印象,同时对自家大哥的处理方法不赞成,反正从小到大已经被自家兄长欺负惯了,肉都打实了,也不在乎多一顿揍。 风浅影长长吐了两口气,眼睛有些红,他一看见那个人心口就疼。他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逃婚,他只知道两人杀的昏天暗地,爱的也天崩地裂。感情深的都能为对方去死一死,就这样的情深似海,她还要选择离他而去,一去就是二年没有只言片语。今夜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出来相见,他认识她谁呀?他笑,有些疯癫,“不是爷们?天下间还有人比我更爷们吗?”右手握拳拍了拍胸口,“苏衍,你也说我不是男人?” “浅影,她来了,你不想把她欠你的讨回来?”苏衍并没有起身,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原本迷蒙的双眼变得十分锐利起来,“除非你还爱她。” “爱她?哈哈…哈哈,不要逗爷笑了,这该死的世界,爱谁都不如爱自己。”风浅影猛灌了一口酒,被酒水呛了一下,咳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悲喜欢笑歌一首,人都说,男愁唱女愁哭,他果然不是个爷们,只有娘们才会哭,袖子擦了一下呛出来的泪,讽刺道:“莫愁?人生自古多风浪,何须愁白少年头?哈。”时过境迁,你再不是我的解语花。 情之一字磨人啊,近之则怯,远之则念。苏衍看他神色癫狂,知道要不妙 ,上前追问了一句,“浅影,你要做什么?” “讨债。”风浅影冷笑一声,双手在窗框上一支整个人就从窗口落了下去。 月色下,他红衣白发从天而降,道不尽的风流倜傥,一脸的痞子笑,“小爷近来事忙,圣女找我何事啊?” 雪女站的笔直,望着高空悬挂的男子,心思流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出口的只有那么一句,“我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感慨好似无限,相思亦无限。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天下间哪有债主不认识欠债人的道理。你欠我的打算什么时候还?”风浅影素来有风流浪子的美名,多少姑娘为他碎了芳心,他为她放弃了一片丛林结果如何?栽了一个大跟头,吃了一嘴的泥,他还得忍着咽下去。 “这辈子都不想还了,我不想和你两清。”雪女微微一笑,格外甜美,“浅影,我们谈谈好不好?” 一男一女,一仰视,一俯视,两两相对,却没有一人肯退一步。 第八十九章 欠我三个字 “人痛苦久了便不愿意放弃痛苦,世间从来不缺痴人。”李明琪看的分明,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却偏偏彼此折磨,没有谁愿意真的退一步,“沈彦卿,我们回去吧,不看他们折腾了。” “确实如此,若放弃了,以往付出的不就白费了吗?放下谈何容易。琪琪,没想到你看的如此透彻。” 李明琪低头笑了笑,她也不想如此,还不是一步步被逼出来的?“我们走吧。” 沈彦卿玲珑心,哪里还会不懂她的心思,也不在这里话题上多做纠缠,“他们没准会打起来,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无论怎样都是他们的事情,外人没必要跟着纠结。”李明琪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在亭廊间散步。 波光潋滟的湖面被灯光一晃发着幽幽的光,与天上星互相辉映着。李明琪身在他的怀中,抬头望天,星空格外的深邃,广袤无垠,“沈彦卿,你的眼睛就像寒星,闪着冷亮的光,格外的寒。”若能望到他的眼底深处,又能看到独属于他的暖,让她看了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 “琪琪,我的灵魂也如那颗星,孤独寂寞向往着人世间的夫妻生活。”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场景,总会生出许多感慨,他也不例外,腹中有话来回翻滚着,最终吐了出来,“琪琪,我逼你就范的时候,你恨不恨我?”是不是恨入骨髓? 李明琪闻言回身,她想这个问题一定要好好想想,好好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恨过他呢?又是怎么臣服的?过了良久,她幽幽问道:“沈彦卿,你怕不怕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 枕边人确实是最难防的,话出自她口入了他耳,哪里还会不明白,“琪琪,我真没想过那些。” 他的眼睛太深牵引着她的思考能力,索性就不想了,“沈彦卿,我恨你入骨。”她不想言爱,只能说恨,世间爱恨相连,她与他纠缠在爱恨之间,只要在一起,怎样都没所谓吧? 沈彦卿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也无法了解恨字下掩盖的情意,听她言如此,他失落的同时又生出理当如此的念头,全是他自作自受,“琪琪,发生过的事情,你我都无法改变,我欠你良多。” “沈彦卿,要说到亏欠,我欠你一辈子,你却独独欠我三个字。”李明琪启唇,深深的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让她的头脑一下子清晰了,也拦住了眼中的水汽。 沈彦卿暗叹了一口气,只要她想他便满足,轻柔的搬过她的肩,握着她的双手,放软了声调,“琪 琪,对不起。”同时放下的还有高高在上的自尊,这辈子只为你臣服。 李明琪的鼻腔有些酸,这句对不起来的实在是有些晚,晚了一辈子,食指点上他的唇,划过他刀削似的脸,描摹他的五官,“沈彦卿,你的对不起我收下了。”从今往后你再不欠我什么,你是我的男人,终生的倚靠。双臂搂上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有泪晶莹落下。 有些话埋在胸口不说就是痛,说出来后也就不再有芥蒂,沈彦卿松了一口气,喟叹道:“琪琪。” 二人的心从未有过的近,氛围正好,突闻一阵巨响,李明琪从他怀中抬头,有些狐疑之色,“彦卿,真打起来了?” 沈彦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真是不像话,难得的温情时刻被打扰了,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琪琪,我们回房吧,嗯?”那二人都不是善茬,打的难分胜负在使起毒来可就热闹了,他的琪琪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一点疏忽。 湖中碧水被震荡的漫天飞舞,几条湖鱼在空中张嘴摆尾,岸边有倒霉的游人被淋了一身的水,又不敢开口骂人。 沈彦卿和李明琪离得远没受到波及,“沈彦卿,你去看看吧,我怕风浅影吃亏。” “你放心吧,他什么东西都吃就是不吃亏。”沈彦卿毫无担心之色,反而希望事情闹得再大一些才好。 李明琪不以为然,“他要是不吃亏,也不至于被人甩了。”不知怎么的对风浅影生出几分同情来,连望去的眼神都透着担忧的光,看的沈彦卿颇不是滋味。他很生气,琪琪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到他的身上才对,“琪琪。” “沈彦卿,你那么厉害,别让他们打了。”李明琪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期待。 沈彦卿张了张口,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终还是妥协了,“琪琪,你就那么关心他?” “倒不是关心风浅影,而是怕旁人跟着一起倒霉。” “琪琪,你太善良了。” 李明琪有些脸红,说实话她只是想看看他出手的样子而已,和善良不发生一分钱的关系。 沈彦卿没打算出现在人前,胸腹内酝酿了一口真气,在体内旋转一圈最终冲出了体内,浩浩荡荡的传了出去,带着王者威压,使原本吵杂的地界一下子寂静了,“你们要是伤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尾鱼,也就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了。”也不能说是威胁,因为人家确实有这个实力,当然也不能说是警告,那是什么?就事论事?不管是 什么,总之目的达到了,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了开来。 雪女气息一个不稳,一个失神的功夫被风浅影近了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她。 “风浅影,你给我放开。”雪女挣扎不开,表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我们好好谈谈。” 风浅影魅惑一笑,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吻了上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带着想要把她一口吞噬的狠辣,他的表情迥异与往常,让人见了生怕,“你知道吗,我多么想把你按在床上,狠狠的做,狠狠的爱,让你在没有一丝力气离我而去。”明明说着下流话,却带出无法言喻的悲凉,“我不要听你的解释。” 两人由厮打变成拥抱,从天上飘飞落地,雪女长发披散,面上有哀戚,“浅影,对不起,我…不会留你一人在世,你也不要留我一人孤苦。” 第九十章 师父出关 李明琪眼见两人进了画舫,心里松了一口气,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再者说,少了风浅影这个祸害,世间一定会太平许多。 沈彦卿做完好事,一脸期待的等着李明琪的夸奖,眉目含笑,居然有些恣意张扬的味道,看的李明琪生笑,“彦卿,你好样的。”拉下他的头,落下一吻,笑道:“乖,奖励你的,以后再接再厉。”说完撒腿就跑,让他的手落了空。 沈彦卿莞尔一笑,“琪琪,你慢点跑。”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如此的顽皮。 李明琪回眸笑道:“你来追我啊。”莲足轻点廊柱,人已经飞身而去。 “淘气。” 两人笑笑闹闹回了琼楼,楼外侯着一个黑衣卫。李明琪疑惑的看了沈彦卿一眼,接着目光就落在了大白虎的身上,紧上前几步,“大白,你怎么来了呀?” 白盏伸出舌头讨好的舔了舔她的手,脑袋拱着她。 李明琪孩子气上来了,搂着它的脖子就骑上了它的身子,“大白,你要是敢把我摔下去,我让沈彦卿收拾你。” 白盏晃了晃大脑袋有些不乐意,要知道连自家主子都没骑过它呢,但摄于主子的威仪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好坐骑,大白,快跑。”李明琪可劲的揉了揉它的头,满脸的笑容。 沈彦卿很无奈,又不好让自家爱人太失望,“白盏,稳当点,不许跑。” 白盏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了一个身,驮着女主人回了室内。 李明琪骑在白盏的身上,头也不回的说道:“沈彦卿,有事你就先忙吧,我有白盏陪着呢。” 沈彦卿目送她进了屋,敛了表情,看向黑衣卫说道:“说吧,什么事?” 黑衣卫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忍着额头滴汗的冲动,单膝下跪为礼,“禀告宫主,祖师出关了。”额头低了下去,主母居然当着下人的面直呼宫主的名讳,好胆魄啊。宫主居然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宠溺的笑?自家主母真是好手腕啊,崇拜之。以后他们这些下人可得抱住主母的大腿。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打发了传信的侍卫,同时传音给风浅影和苏衍,让他们过来会和。 苏衍本还一副酒醉的懒散样,一听见传音,全身酒气散尽,再无一丝醉态,从窗户飞身而出。 剑歆多有不解,喝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他怎么了?” “ 集体抽风了,你不用管他们,来,咱们喝酒。”风雅颂一副讽刺的嘴脸。 “半斤不要笑八两,来来,咱们一起抽风吧。”剑歆拿起手边的酒坛子扔了过去,“喝。”两人不闻窗外事,喝得酩酊大醉。 而风浅影呢?正以一种孤傲的姿势坐在那里,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雪女沏茶的动作,死寂一般的沉默后,他终于不再忍耐,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逃婚?” “浅影,对不起。” “哼,你知道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一声冷笑,说不尽的讽刺。 雪女缓缓起身,轻解罗衣,滑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冷所以瑟缩了一下,“不说便做吧,做你想做的。” 风浅影的瞳孔一缩,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肉体,心动吗?难道不心动吗?他不知道,牙齿紧紧咬合,身体紧绷成了一张弓,随时都能扑杀。 雪女裸足而来,吐气如兰,“浅影,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风浅影闭了闭眼,偎依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心之所在,双手握上了不盈一握的腰身,搂着她一个翻转,将人压在了身下。 雪女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会吻下来,谁知风浅影脱下长衣盖到了她的身上,毫不迟疑的出了画舫。 …… 沈彦卿上楼的时候,李明琪正坐在椅子上等他,而白盏则乖巧的趴在她的脚边,看见他进屋,李明琪迎了过去,轻声问道:“宫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应该是要离开吧,不然君儒不会让白盏过来陪她。 “你别担心,没有什么大事。”沈彦卿拥着她回了室内,手指把玩着她的乌发,想了想,接着说道:“是师父出死关了,我要去给师父请安。” 李明琪闻言抬头看他,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颤抖,“这是好事,理应高兴才是。”无尘子吗?听娘说她与沈彦卿的婚事就是他给牵的红线,而且她有很多疑问想要问问。比如说她后背的火凤与他后背的飞龙,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想要知道二人的重生他知不知道,想要知道他练习的九幽锋灵诀到底有没有危害,会不会如外人所讲不得长寿,甚至活不过而立之年。想要知道她腹中的胎儿为什么会吸收她的内力,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健康。 “彦卿。”李明琪唤出他的名字,然后一愣,她要说什么? “我在,怎么了?” 李明琪摇头一笑,“没什么,就是叫叫你,天色 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去吧。” 沈彦卿点了点她的鼻头,把她抱上了床,“乖,你早些休息,嗯?” “好。”李明琪躺下后,沈彦卿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转身要走,被她拉住了衣襟,他有些疑惑,听她说道:“路上小心点,早些回来。”很有些妻子盼丈夫归来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沈彦卿干脆不想走了,想上床搂着她一起入眠。 李明琪叮嘱完就背过了身子,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她心跳的有些快,脸也有些热,这让她有些恼。 沈彦卿默念了一句琪琪,转身离开了,他出门的时候,风浅影和苏衍已经等在门外,看见他出来,苏衍急问道:“彦卿,师父怎么样了?”无尘子不仅是他的授业恩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十多年来,早已视他如父。 “我也是刚刚收到君儒的传信,具体情况只有去了才知。”沈彦卿并没有面上那么淡定,师父是他的再生父母,若说世上他最爱的人是李明琪,那么最敬的便是师父。 “彦卿,你不带明琪一起去?”风浅影朝着楼上望了一眼,灯火已经熄灭。 “夜黑了,山路不好走,成婚后我在带她去敬茶。”沈彦卿摆了摆手,打心眼里不想她跟着劳累。 守护琼楼的五名暗龙位纷纷现身出来,“宫主请放心,这里有属下护着,定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 沈彦卿的眼睛在五人身上闪过,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多说其他,招呼一声,师兄弟三人隐没在夜色中。 第九十一章 婚期至 初八这一日,整个岐山城都沸腾了。昨夜睡前城内还是一派萧瑟的隆冬景色,第二天一开门,入目处皆是红。家家户户贴红挂彩,跟过年似的,街道上也铺了红地毯。大红色的地毯从山上一路铺到城内,道路两边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绸带,绸带下面系着风铃,在微风中缓缓飘扬,叮当脆响。空气入鼻,有花香沁人心脾,细瞧去,地毯两边均是现撒的玫瑰花瓣。 众武林人士咋舌,时值寒冬季节,这些花瓣是从哪里运来的?又是如何保存的?沈宫主所娶何人?好大的排场啊,皇帝娶亲比之如何?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一边议论着一边沿着红地毯涌向了无尘宫。 无尘宫的宫门大开,龙凤金柱上贴了大红的喜字,红色绫幔从高处垂下,恣意的飞扬着。山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很多青年公子入山门前都忍不住要驻足一下,谁叫迎宾的是四位各有千秋的姑娘家呢,平时很难得一见,今日一见就是四个,机会实在难得。 莲心阁今日歇业一天,春儿,染秋,夏儿,冬岚四女被指派了迎宾这个任务,各个笑脸迎人。 风浅影一身红衣,在宫内来回走动着,看见熟识的人就上前招待一二,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没有一丝为情所伤的愁态。 “哈哈,风兄,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风浅影正在与酒公大眼瞪小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也顾不上和老爷子置气,回头望去,“凌兄,可把你盼来了,今天可要不醉不归。” 两个大男人握拳相击,凌云眼中全是欣喜之色,而风浅影的面上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感怀。 “刚刚那位可是铁塔的酒公?” 风浅影脸色有些不自然,一转头哪里还有老爷子的身影,“他不请自来,这会工夫人哪去了?”不怕他干别的,就怕他在婚礼上捣乱啊,今天本来就不得安宁,他再来掺和一脚,岂不是要乱上加乱? 凌云笑道:“浅影不必苦恼,老爷子是懂礼之人,不会乱来的,你先忙,我去酒桌侯你。” “我这也没什么事,我亲自带你过去,凌兄请。”风浅影拉住了他的手腕,十分亲热的帮他引路。 大厅内的酒宴均已准备妥当,宫中侍女如穿花蝴蝶在人群中左右行走如飞,展露她们良好的教养和修为。 司礼官的声音此起彼伏,“逍遥派掌门人到…无量剑派掌门人到…铁塔方爷到…” 众人在堂上三五成群的聚在 一起,谈论着一路上的见闻。比如说:你别看无尘宫的名声不显,但是瞧瞧人家的建设?多大气啊。一路走过,只见山崖之上,楼亭高盘,阁楼无数,四堂与主阁正好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根据这些建设也能知道无尘宫到底有几位主事的,一位宫主四位堂主。如今在人前露面的只有白虎堂的苏衍,玄武殿的风浅影,却不知青龙堂和朱雀殿的两位阁主是谁?再比如说无尘宫的宫女和侍卫是多么的训练有素,然后众人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样的一个势力早前为什么名声不显? 张子俊和博煜隐在人群中,看着眼前一派喜气,“子俊,你何苦来这里找难受?” “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好受。”张子俊的心肝肺险些气炸,故作洒脱的发出一声冷笑,随手将贺礼给了司礼官。前两日他败在沈彦卿的手里,身体受了重伤,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姓沈的伤自己为的就是不让他参加表妹的婚礼,怎能让他如愿。姓沈的得罪了那么多人,今天还敢明目张胆的办婚礼,哼,看他怎么收场。 张子俊刚上山,就有人向沈彦卿禀告了,同时放到他面前的还有一个长盒。 君儒见了难免有些好奇,“彦卿,这位表哥会给你什么礼物?” 沈彦卿敲了敲指头,他今天一身新郎喜服,眉眼淡然,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长盒,唇角缓慢的露出一抹嗜血的笑,“你猜。” 君儒开始品茶,笑道:“看这个盒子的长度和宽度,我猜是一副画卷,应该是出自名家的手笔吧?” 沈彦卿并没有如他愿的打开盒子,而是右手在盒子上抹过,长盒在他的手下就那么燃烧了起来,一个呼吸的时间连灰都没剩下,他敛笑,又说,“你再猜。” 君儒无奈,这人真是的,“彦卿,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他还没那个本事,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沈彦卿从椅子上起身,俊逸非常的容颜上聚拢了一层薄雾,是笑是怒都让人看不真切。 李明琪一早上起来就被一群侍女围着梳洗装扮,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她的头都是晕的。她坐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左右望了望,没看见剑歆,身边只有凤雅和风钰护在她的左右,得空问了一嘴,“歆儿呢?” “主子,您不知道,剑姑娘与风二爷宿醉一直未归。”凤钰笑的意味深长。 “哦?这个凤雅颂可不是个稳当客,你们没派人去唤她回来吗?”李明琪有些担心了,要知道 那位颂爷可是欢喜宫的人,他们单独相处,太让人不放心了。 凤雅掩唇一笑,“好主子,莫担心,剑姑娘说了,一定回来喝您的喜酒,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还有啊,今天是您的大婚之喜,您的心里眼里还是只有宫主一人的好。”不然宫主可是会吃味的哦。 “贫嘴的丫头。”李明琪微微垂首,探手摸了摸脚边的虎头,“大白,还是你最乖了。” 白盏的脖子上也戴了一朵大红花,虽然不自在但也懂事的没有用爪子扒拉下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从喉咙处咕哝了一声。 “主子,吉时到了。”凤雅一边笑着,一边帮她放下了珠帘盖头。 李明琪有些紧张,双手牢牢的握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主子,您别害怕,宫主在大堂中等着您呢。”接着屋中传来侍女的见礼声,“奴婢们请大爷安,大爷吉祥。” 君儒一身浅紫色翻领长袍,信步而来,笑言道:“大喜的日子,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李明琪抬手就要掀盖头,被两个丫头按住了了,凤钰笑道:“好主子,这可不是您掀的。” 君儒近前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明琪,为兄送你过去见礼。” “劳烦兄长了。”李明琪咽了口唾液,这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她身处静室都能耳闻,真是热闹啊,她不死心的问道:“君大哥,客人很多吗?” “不是大哥吓你,这外面前来恭贺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还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明琪,你怕不怕?” “哎呦,好大爷,您就别吓我家主子了。”钰儿替主子抱不平。 “怎么?明琪不会真怯场了吧?”君儒明知故问。 “君大哥,就算全天下人都跪倒我脚下,我也不会怕的。”李明琪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已经心跳加快了,连手都有些抖。 君儒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你的眼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好,所有的一切都有他替你去挡。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用担心,彦卿他心中有数。” 此言入耳,李明琪的心就安定了,“谢谢你,君大哥。” 第九十二章 婚礼现场 大堂中原本还在谈笑风生,更甚者还有人在比划拳脚,在某一时刻,堂中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门口。 沈彦卿在万众注视下出现了,他步履从容,颀长的身躯内好像蕴含着用之不尽的力量。大红色的喜服在他的走动间,左右飘飞。他走过红毯,越过人群,抬步上了玉阶,琉璃般的冷玉眸子微微一扫,霸气自然流露,有一股使人臣服的威仪。 风浅影嘻哈一笑,随后出现在他的旁边,“无尘宫欢迎列位的到来,诸位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我无尘宫虽然宫门不大,但也一定尽全力满足列位的需求。” 众人如梦初醒,个个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居然被沈彦卿一个眼神摄住了心魂,果真够霸道,堂下有人言:“邓某恭贺沈宫主大婚之喜。”原来是逍遥派的掌门人邓煦。 熟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彦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抱拳为礼,“邓前辈客气,晚辈有礼了。” 风浅影收到他的眼神,拍了拍手,门外有粉衣宫女飘飞而入,带进一股使人心醉的酒香,“今日我无尘宫宫主大婚之喜,没有什么好东西款待大家,只有佳酿若干供众位随意饮之,此酒无名,闻之使人神清气爽,饮之如甘露琼浆,若机缘巧合还可增加数年功力。” 堂下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稀奇宝贝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听过喝酒还能增加功力的,若真能平白省去数年的苦功,何乐不为?“喂,你可不要说大话欺骗我等。” “哈哈,前辈请满饮此杯就可知我是不是骗人了。”风浅影一挥手,自有宫女为其斟酒。 中年大汉一饮而尽,酒过咽喉若火烧燎原,一股热力聚向丹田之处,鼻孔喷出两股浊气,“好酒,好酒,果然不是凡间物。” 识货的都看出了门道,想要品尝一二,奈何那些宫女不理睬他们,她们怀抱坛酒飞身到了阶梯下,分左右两侧,垂首静立。 风浅影唯恐他们不乱般,笑道:“自然是好酒,此酒可是用琼花玉露勾兑而成啊,凡尘有几人可尝?可说是无价之物。”天下间怕也只有无尘宫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子俊,他说的是真还是假?”琼花世间罕见之物,得一株既可得百年功力,小小一个无尘宫哪里来的如此深厚底蕴?博煜一脸的不可置信。 “哼,过会儿尝后便知,若有假,在场诸位岂能轻易放过他们。”张子俊掩唇咳嗽了几声,目光阴沉的看着玉阶上的沈 彦卿,“今天有戏看了,我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实力就敢与整个武林叫板。” “子俊,你不要出手。”博煜担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我能沉得住气,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的王者。”平淡语气之下有着不可忽视的愤怒。 “张兄,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风雅颂和一身男装的剑歆穿过人流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脸上都带着笑。 “风雅颂。”张子俊有些咬牙切齿。 “张兄莫急,有话好好说嘛,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万剑山庄的剑歆姑娘,歆儿,这位你见过的,就是明琪的表哥,也可说是青梅竹马。” 剑歆不管他黑着的脸,抱拳为礼道:“两位兄台好。” 博煜拉着张子俊不让他发难,赔笑道:“风兄,剑歆姑娘,你们不要介意,子俊他身体不舒服。” 一阵花香袭来,有叮咚之声入耳,顺着声音望去,门外有貌美宫娥鲜花开道,左右细瞧之,居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颦一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不就是凤雅和凤钰。两人的后面是一位儒雅的贵公子,男子一身翻领紫色长袍,仿若玉树临风,迈着优雅的步子,领着新娘子缓缓而来。新娘子后面有两列宫娥,共十六人,怀中抱着各种吉祥寓意的玉制品,手腕脚踝处均带着翡翠铃铛,行走间清脆悦耳。 李明琪低着头,只能看见脚下红色的地毯,还有那一双双大小不一的履,她搭在君儒胳膊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风浅影右手高扬,不用怎么高声喝喊,声音在内力的包裹下响彻大堂内的每个角落,直达人的灵魂深处。 沈彦卿单手背后,目光灼灼落到了她的身上,他在红毯的这一头,而她正缓缓朝他而来。红毯两边每隔一米就有一位宫娥,她们的怀里捧着花篮子,彩带无风自动,带起花香扑鼻。 “师弟,有异样。”风浅影表情没有变化,直接传音入耳。 沈彦卿没有应答,他抬步下了玉阶,迎她而去。 两人相距不到五米,人群中骚乱骤起,大红色的地毯一阵蠕动,眼看就要被掀起,新郎新娘首当其冲。如果这小小的伎俩能成功,他也就不叫沈彦卿了。前进的步伐丝毫不停,雄浑的内力毫无保留的汹涌而出,狠狠朝着地毯处镇压,接着一股吸力传来,作怪之人被他丢到了堂外。守候一旁的侍卫立刻将人擒下,带离了人群。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念之间 ,李明琪甚至都没感觉到异样,自己的手就被他握牢了,耳边响起他的话语声,“别怕,我在。” 李明琪则在他的手心掐了一下,谁叫你弄这么大排场的,不知道她会怯场吗?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招人嫉恨吗? 沈彦卿露出了入场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充满了宠溺之情。 君儒将人交到新郎手里就退下去了,并没有在人前多留。 苏衍今天负责守卫工作,一直隐在暗处,反倒是风浅影一直在人前帮忙,更是担任了婚礼主持的任务。至于赵昕晴,则直接被禁了足,以防她出来作乱。 沈彦卿和李明琪均是逆天重生,自然不会跪拜天地,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无尘子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自然不会有高堂参拜。 风浅影摸了摸下巴,笑道:“弟妹,你可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师弟的?” 李明琪恨不得上去掐他的嘴,这都是什么情况?谁家新婚之礼有他这么问话的,犹豫那么一会儿功夫,风浅影又开口了,“弟妹,你若是不愿意,还来得及。” 沈彦卿难得没有给他难看,全程都很配合,他就是想听她的心甘情愿之语,怎样? 堂下众人一开始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谁家拜堂是这样的?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不成?他们更好奇的还是新娘子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为什么没有得到一丝风声? 李明琪无奈,心想至于如此害臊吗?“嫁他,我心甘情愿。”声如珠落玉盘,格外悦耳,悦的是他的耳,伤的是他的心。 第九十三章 无风浪自来 张子俊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眼眸通红,极力克制压抑着心中癫狂,“好一个心甘情愿。”他一声轻笑,方笑罢,大堂中立刻传来一声吼,然后七嘴八舌的都开始跟着起哄,想要看看新娘子的面貌,地位高的年老者们则安坐一偶,静观其变。 风浅影眨了眨眼睛,“师弟,他们想要看新娘子,你说让看吗?” 沈彦卿并没有生气,黑眸在场间扫过,最后落在了张子俊的身上,“在这里,一切凭本事说话。” 李明琪将头低了下去,稍稍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沈彦卿,你别胡来。”这样的吵杂,有多少人是来存心寻衅的?到时候无法收场怎么办? “琪琪,今天是你我的大婚之喜。”谁若是敢上门找事,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最先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酒公,他如一只猿猴,格外敏捷,他扑的不是人而是十二个宫女手中的酒,“废话休说,酒来。”酒香早早就勾引出了他的馋虫,一忍再忍终于受不了诱惑,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那酒不是普通凡物,谁人不眼红?都被他喝了别人还喝什么?其中也不乏前来闹事的,借此机会,脚步一错,大家一拥而上。 李明琪耳听吵杂,心里一慌,就知道要坏事,奈何身边的男人不动如山。 风浅影压低了声音,“彦卿,不制止吗?” “好。”他微微颔首,眼眸中有暗流淌过。 风浅影做了一个手势,原本在场间穿梭的宫女们纷纷发难,个个身手不凡,围成一股,她们身上都带着香,此香遇到酒便是一种毒,可使人瞬间失去行动力。那些挑事胡来的纷纷倒地,人压人居然鼓出一个小山包。自有侍卫将人抬了出去,至于怎么处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怕不会有善终。 引起骚乱到结束,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工夫,罪魁祸首酒公正抱着夺来的两坛子酒牛饮,看的众人一阵眼红,大恨其暴殄天物。 风浅影咳嗽了一声,不见恼怒,反而轻松愉悦,“大家的热情,我们都收到了。” 无尘宫的侍卫宫女多么有行动力,他们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临危不乱,行动有素,绝对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倒下那么多的人居然没有打碎一个碗盘,实为可怕,最为可怕还是使毒的功夫。 沈彦卿搂上了李明琪的腰身,很是淡漠的问道:“还有谁不服吗?”话落,场间寂然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 人敢不服?就算有不服,谁又敢提出异议? 风浅影双手下压,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就请我们的新郎和新娘见礼吧。” “慢着,沈宫主武功盖世,我等难得登一次门,借此机会想要与沈宫主切磋一二。”为首一人正是天山剑派的孙之鹤,随他一起的还有五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他们打定了主意,要讨回场子。今天是他沈彦卿的大婚之喜,他不可能杀人见红就是了。 沈彦卿微微眯眸,神情有些危险,“你们是要一起来吗?” 五人的脸色一僵,谁人不知道他的厉害,厚着脸皮应道:“我等联手怕也不是沈宫主的一合之敌呢。” 堂中众人哗然,纷纷开始起哄。 李明琪的右手掐了掐他的后背,有些担心他会吃亏,“彦卿,不要意气用事。” 沈彦卿轻轻笑了起来,他不常笑,有些宫女侍卫入宫十来年也不曾见他笑过,没人知道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武林人士不解,心想他不会疯魔了吧?笑什么? 沈彦卿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笑,今日是他和琪琪的婚礼,他很高兴,高兴自然要笑。他不止要笑,而且要笑个痛快,笑天下可笑之人,笑那些不自量力的可怜人,以笑为其默哀。 风浅影往后退了几步,他从来没见过彦卿如此开怀畅笑过,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 轻笑声渐扬变成了畅快的大笑,笑声中挂着死神的镰刀,没人知道他的笑原来是如此的可怕,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夺魂摄魄,压的你抬不起头来,压的你屈膝下跪,让你毫无反抗之力。 孙之鹤等五人渐渐变了脸色,脸色涨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气息也逐渐萎靡了下去,他们终于领教到了他的可怕之处,可明白的有些晚了,这就是高看自己小瞧别人的代价,他们倒地之时被宫人请了下去。 沈彦卿的内力有多深厚,在场的武林人士有了个普遍的认识,就是众人一起上,怕也抵不过他。大笑过后,他扬声道:“今天是本座的大婚之喜,你们能前来恭贺,我铭感五内。诸位当中若是还有人带了别样的心思,现在就一起站出来,嗯?”鼻音很轻,有一种指点江山恣意张扬的味道,场间一片安静,再无人敢强出头。 风浅影上前打了圆场,新郎新娘见了礼,一声唱喏就要送入洞房,只见门口吹进来一阵冷风。风停后,场间站了一人“沈宫主,你昨日坏我好事,今天你想我怎么回报你?”堂下之 人可不就是雪女。 雪女一身白衣似雪,眉弯如月,眼眸黑亮,除了眉眼,全身上下都是晶莹的白。她貌美如花,惊艳全场。 “你来干什么?”风浅影上前一步,眼睛立刻就充血了,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张子俊的眼神也投射了过去,一看见雪女,他的瞳孔紧缩,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藏在了人后,博煜不解,“子俊,怎么了?” “她怎么来了?”张子俊不可置信,像是问别人又像是自问。 她?是谁? 博煜循声望去,脸色也变了,“左使?她不是中毒未愈吗?来这里做什么?” “不清楚,我们静观其变,不要出头。”张子俊的心情起起落落,对沈彦卿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我明白。”两人有默契的低下了头,隐藏到了角落。 剑歆和风雅颂离他们不远,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异样。颂爷心中有数,也不点破,捅了捅剑歆,笑道:“今天这热闹看的,真不过瘾。” “你就幸灾乐祸吧。”剑歆没好气,她有些担心明琪的安危。 雪女款款而来,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直直的看着风浅影,“浅影,你我是夫妻,理应一致对外。他坏我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来做什么?”当然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明琪的头一下子就大了,医毒圣女果真不凡,风浅影的眼光果然独特,这两人真乃世间绝配,瞧瞧这都叫什么事?拜个堂而已,就那么难吗?她很想说,姑娘啊姑娘,你追夫为什么要到她的婚礼现场来追?你有气为什么要转嫁到她家夫君的头上?你的胆子是不是也忒大了些?就不怕沈宫主一怒之下将你拍地底下去?这一场接着一场的,忒闹腾,她抬脚踢了踢沈彦卿,催促他赶紧解决。 沈彦卿会意,收紧了怀抱,黑眸瞅着雪女,一字一顿问道:“师兄,你把她收了吧,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他的脾气已经被成功点燃,要是真误了他的洞房花烛夜,哼哼,就不是脱层皮能解决的了。 风浅影拍了拍手掌,“姑娘们,上酒了,开宴。”而他则一步步走向了雪女,“你欠我的,今晚就一次性还清吧。” 雪女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梧桐轩内,龙凤喜烛燃烧的噼啪作响。略显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成心形环绕。 室内很静,侍候的下人被主子打发了出去。李明琪有些拘谨的坐在床沿,两只手握在一起,被她揉捏的红了一片。红盖头下的大眼睛不时的转上一转,视线内看见的都是红色。 沈彦卿望着自己的新娘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不可抑制的狂喜之情。在桌前倒了两杯果酒,慢步到了床前,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含笑唤道:“娘子。” 李明琪脸色一红,低垂了头,本想不予理睬,又一想,大婚之喜,总不能让他扫兴,轻声回道:“相公。” 两人有过不止一次的肌肤之亲,甚至连孩子都已四个月,按理说不应该有羞怯之心,偏偏她不,在这新婚之夜,她心跳的很快,脸色很红,甚至连脖子都染上了红晕。 沈彦卿爱极了她这个含羞带怯的样子,让他生出无限的怜惜之情,在她身边坐下,递过去一杯酒,“娘子,和为夫喝杯酒吧。” 李明琪接过酒杯,终于肯抬起头看看他,水润的眸子流溢出点点笑意,格外的风流,看的沈彦卿有些把持不住。 “相公,满饮此杯,从此后你我夫妻同心。” 一杯酒尽,李明琪被他拥入怀中,顺势将头埋入了他的怀里,听他心跳砰砰作响,原以为只有自己会紧张,原来他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 头顶传来他的问话声,李明琪微微抬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无法名状的开心。沈彦卿温柔而又强势的吻了下去,心中的野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展示他的贪欲,搂着她顺势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那双眼睛黑亮的厉害,右手抚摸着她的脸,“琪琪,我从未有过的快活。” 李明琪双手搂上他的脖子,眼波流转,狡黠的问道:“想不想要更快活些?” 这句话挑逗意味十足,沈彦卿听罢,双眼不可抑制的染上了情谷欠的色彩,俯身,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畔,冲着她敏感的耳郭吹了口气,他笑道:“为夫拭目以待。”含住她的唇,滑溜的舌在她的领地内肆意的扫荡着,掠夺着她的甘甜。 李明琪回应的有些生涩,一如往昔的被动,吻到最后连呼吸进的空气都带上了他的味道。 一吻毕,她气喘吁 吁,红唇微肿,带着诱人的光泽,眉眼含笑,她看着身上的男人,双手拆开他的发带,摩挲着他的脸,“相公。” 耳鬓厮磨,衣带渐松,眼看就要滑落,李明琪拉住他有些猴急的手,“乖,让我来。” 沈彦卿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难得自家娘子想要主动一回,听话的收回了手,乖乖的躺在那里,枕着双手,含笑等着她的动作,“娘子,请任意采摘。” 李明琪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可是一看见他唇角的笑,小宇宙就爆发了,丁香小舌舔了舔唇,眼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魅惑一笑,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红烛摇曳,地上衣衫凌乱。 暖帐内,女上男下,活色生香。 李明琪的动作实在生涩,等两人衣衫褪尽,均出了一身的热汗。而沈彦卿已经一柱擎天,眼神炙热的能吃人,偏偏忍着,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在折磨谁?李明琪咬牙切齿,身体在他的撩拨下变得粉红一片,看着身下的男性月同体,她居然生出了无措,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那就从头开始,有本事你就一直忍着。 沈彦卿低沉的笑,强而有力的手臂微微收紧,两人直接肌肤相亲,“琪琪,你在谋杀亲夫吗?” 李明琪眨了眨眼睛,“相公,着火了吗?”表情和语气都可爱到了极致。 “琪琪,你说呢。”搂紧她香软娇柔的身子,将头埋入了她的颈间,“都是你自己挑起来的。” 李明琪笑的无辜,双腿如蛇盘上了他的腰身,笑道:“那就一起燃烧起来吧。”话语刚落,他就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就此吞噬,乌黑的发随着两人的动作而纠缠到了一起。 沈彦卿顾忌到她有身孕,动作还算温柔,温柔的做着爱。柔软的唇相贴着,辗转着,每次舌尖相触都能带来全身的战栗。 情事初歇,一双有力的手臂收她入怀,轻柔的吻落在她汗湿的发上,情意浓浓,“琪琪,琪琪。” 李明琪的头脑一片空白,贴着身边的热源,在他的胸前拱了拱,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不动了,喑哑着嗓音说道:“彦卿,我累了。” 沈彦卿体贴十足,也不在闹她,“累了就睡吧,我帮你清洗。” 窗外有烟火绽放,绚烂非常。 李明琪靠在他的怀里,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前尘今世都 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能留住的唯有身后的宽阔温暖的怀抱。在他怀中抬头,望进他含情脉脉的眼中,呢喃道:“彦卿,人生百年,我都陪着你好不好?”你要记得你的誓言,不离不弃才好啊。 沈彦卿亲吻她朦胧的眼,“琪琪,不怕,我会一直都在。”我的生命与你同在,不管是百年还是多久,不管是人间还是幽冥,绝不会留你一人孤苦。 李明琪握牢他的手,唇角含笑,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彦卿,我所求不多,你都知道吗? 沈彦卿听着她的平稳的心跳声,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角露出一抹笑。 琪琪,你所求便是我所求。 所求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求何?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沈彦卿闭着的眼睛在某一刻重新睁了开来,在熟睡爱人的眉心落下一吻,轻巧的下地穿衣,等收拾好了,这才叫过一旁守候的白盏,床幔一起一落,掩住了一人一虎的身影。 风雅和风钰并没有入睡,一直守在外面,看见自家宫主出来,屈膝行礼,“奴婢参见宫主。” “起来吧,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进去打扰,我去去就回。”沈彦卿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奴婢们省的。”凤雅和凤钰屈膝为礼,眼中均是笑意。 沈彦卿回头又看了一眼室内,黑眸深处酝酿着风暴,迈步去了朱雀北阁。 第九十五章 请五姑娘一叙 朱雀北阁主刑罚,这里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牢房建在地下,十分阴暗潮湿。沈彦卿一路进了大堂,并没有人出来相拦。他熟门熟路的穿过大堂,在一处暗门停了下来,自有侍卫眼明手快的开了门,手持火把在前头开道。 牢狱内偶有痛苦的口申口今声响起,有些瘆人。 沈彦卿过耳不闻,不疾不徐的在两边的过道上走动着,走了能有一炷香的工夫终于停了下来,“这里不用侍候了。” 今夜藏宝阁被盗,不知道丢了什么贵重东西,居然惊动了宫主亲临,最为奇怪的是贼人至今没有捕获。侍卫不敢想太多,恭敬的告退一声,离开了。 “彦卿,你来了。”师兄弟三人都迎了出来,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本来以为他不会过来,没想到还是来了,既然来了,事情就必须有个结果。 牢房内的四周点了灯,正中间还点了一个火炉,火烧的很旺,连牢内的阴冷都驱散了不少。 沈彦卿并没有立刻答话,他围着火炉转了一圈,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有些黏稠,微微皱眉,隐有不悦。 今天是他的大婚之喜却被贼人惦记,一拨又一波的折腾,有甚意思?他本来是可以搂着娘子一觉睡到天亮的,偏偏就有人让他不自在。 沈彦卿看着地上软倒的女人,暗叹,让他不自在了,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凳子上扑了柔软的皮毛,被炉火烤的很暖。他在凳子上入座,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了?”话是问师兄三人的,目光却不知看向了何处。 “彦卿,怎么说都是无尘宫教导出来的,年纪不大,骨头却硬的很,她想见见你,其他的一概不说。”风浅影的脸上有着嗜血的神色,他的心情近来本就不好,难得有人犯到了他的手上,不把人活活折腾死如何肯善罢甘休。 沈彦卿给了女子一个正眼,声音毫无起伏的叙述道:“明颖,我当初救你回山,不是让你背叛我的。”从中并不能听出一丝恼怒或是惋惜。 明颖的身上并没有伤痕,按理说不应该有痛苦,可她偏偏因痛而扭曲了面容,身体在地上翻腾滚动,十指用力抓地导致指甲生生剥离了血肉。她听见沈彦卿的声音,于痛苦挣扎中寻到仅存的理智,朝他爬去,双手伸出想要碰触自己心中所爱的那人,可是她看着自己脏污的手,如何能玷污自己心中的男神?瑟缩着又收了回来。 “宫主…奴婢…错了,知错了。”声音颤抖带着悲音,连咽了好几 口唾液,一字一顿的说道:“奴婢不求别的,只求能死在您的手里,求您了。”隐忍的悲鸣被她压在喉咙眼,眼角有血泪滴滴落下。 沈彦卿动了动食指,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道:“你绝望了是吗?”他未走火入魔之前,还是一个很纯善的少年,他喜欢打抱不平,看不得恃强凌弱。他曾经救过很多人,无尘宫内的孤儿都是他领上山的,那些孩子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小,无论大小都是他花了心思的,他教他们学武、教他们识文断字,独独没教过他们背叛主子。 是啊,爱的绝望了,以至于受不了外界的诱惑背叛了心中所爱。为了爱他,她可以不要自尊,可以不要命,可以为他生不如死,只求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她爱的是不是很卑微?却忘了,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小宫女,偏要动了不该动的情,怨谁呢? 那双眼含着浓郁的情,化都化不开,“奴婢求您成全。” 沈彦卿起身,手掌外推,一股寸劲随之打进了她的体内,帮她压制了体内的毒蛊,以燃烧她的生命为代价,“明颖,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场,你便安心的去吧。” “奴婢欠您的只有来世在报答了。宫主,小心五姑娘身边的乔儿。”人死如灯灭,今生的一切还能记得什么呢?唇角盛开一抹艳色的笑,痴痴的望着他,一定要记住他的音容笑貌,来世在偿还今生的债。 苏衍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被君儒拉住了,“三师弟,你要去哪?” “这件事情与小师妹脱不了关系,我要去问个明白,师兄,你要拦我吗?” 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到了沈彦卿的身上,等着他的决定。 “去请小师妹过来一叙吧,带着血乔儿一起,我总要知道她是在给谁卖命。” “师弟,你真想撕破脸吗?师父那里怎么交代?”风浅影装的淡然,实则心中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最高处。 “明天,我自会交代,无尘宫对家贼的处理方法,你们应该清楚,我也不必多说什么。”沈彦卿拿出丝绢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脏污,随后丢到了火炉上,火舌一卷立刻化成了一堆灰烬,细碎的灰尘在半空中飘飘扬扬,最后落到那块黏稠的血污上。 “浅影,还是你去请吧,我和苏衍都不适合。”君儒心跳的有些快,也知道是时候做出取舍了。 风浅影点头应是,风一般出了地牢,在朱雀阁中穿行了半晌,在一处暖阁停了下来。阁外守 着暗龙卫,看见来人是二爷而不是三爷就知道事情不再有转圜的余地,上前行礼道:“属下拜见二爷,请指示。” “今天一天都没闹腾?”风浅影玩味的抬了抬下巴。 暗龙卫们怎会不知他所指的是什么,“回禀二爷,五姑娘今天出奇的安静,并无吵闹。”室内的灯火一直亮着,人影映照在门扉上。 风浅影往前迈了两步,笑道:“你们觉得正常吗?”前一刻还是笑若春风后一刻已经满脸刀剑之色,阴测测的问道:“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是吗?”看个人都看不住。 暗龙卫的面色一变,推开门闯了进去,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两个稻草人穿着水绿色的裙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并没有慌神,屈膝请罪,“属下该死。” “哼,死之前先把错改正了。”风浅影在室内来回走动了一圈,看是随意,实则认真非常。 两个暗龙卫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们受过的训练极其严苛,第一条准则就是视死如归,对生命无感。他们忍受不了的并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犯错误,尤其是这种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错误。听了风浅影的话,他们把头低了下去,同时细细思量起这件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暖阁内的墙壁上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道,风浅影稍稍沉吟了一下,“宫门已经关闭,迷踪幻影阵也已经开启,她们能跑到哪里去呢?”室外都是看守的人,她们不可能在暗龙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唯一的解释就在这个屋子内,到底在哪里呢? 风浅影并没有急着叫人,无尘宫中还有不少留宿的客人,总不好让外人看了笑话,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喜欢玩游戏,尤其是瓮中捉鳖的游戏,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眼睛划过屋脊房梁,落到了床上,唇角露出一抹笑来,小师妹,你让师兄说你什么好? 第九十六章 谁算计谁 床下果然有一条逃生的暗道,风浅影并没有立刻下去追,反而坐在床边不动了,看的暗龙卫极其不解,其中一人问道:“二爷,为何不追?” “为何要追?”风浅影挑了挑丹凤眼,讽刺道:“这满山遍野都是迷失林,宫门又已封,你说她们能去哪里?除非有接应之人。”他的表情随着语气一起冷了下去。 暗龙卫互视一眼,均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实话实说道:“属下蠢笨,请二爷示下。” “果然够笨,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来。”风浅影玩味一笑,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见怎么用力,他跪着的地面立时就凹了下去,心中越发寒冷,风爷是真的动怒了,今夜的宫中不知又要流多少血。 无尘宫四处环山,丛林茂密,若说除了正门外就没有其他捷径入山了吗?有,而且不止一条,四山环绕,只要翻过大山就能进入无尘宫,奈何沈大宫主自幼对奇门遁甲有兴趣,山高林茂之中藏有阵法,杀机重重,生门也变成了死门,外行人进入十死无生。昨日大婚,阵法已经提前启动,只等着鱼儿咬钩。那除此之外就再无通路了吗?有,这条路只有长久在无尘宫生活的人才能知道,宫中人称为绝望谷、亡命崖。 风浅影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绕过梧桐轩,穿过一片花圃来到了悬崖峭壁前,山崖边上的风很大,呼啸着,沙石飞扬,一个错步就能摔下去,此时崖前立了一人。 月光下,他红衣猎猎作响,美貌容颜掩了一丝阴沉之气,“瞧你做的好事。” 女子闻言回过了身子,对他话意多有不解,看着他笑道:“我既做了好事,你为何要生气?” “我问你,赵昕晴人呢!”风浅影的头发在风中狂舞,他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带着燃烧的怒焰。 “赵昕晴?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雪女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相公,你怎么可以凶人家。” 风浅影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同时一摆手,身后的暗龙卫纷纷露头,“二爷,请吩咐。” “沿着这座亡命崖给我搜,找不到人你们就葬在这里。”说完他就扑向了雪女,浑身的杀气,“呵…你让我失望至极。” 雪女表情一变,她这坏事还没做呢,怎么就让他失望了?难道他有预卜先知之能?还不等有所解释,他就不管不顾的冲杀了过来。 …… 凤雅和凤钰知道今夜不会太安宁,却没想到会出动如此多的暗龙 卫。梧桐轩的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不透一丝风,“姐姐,二爷和雪女打起来了。”从这里都能看到那处的烟尘漫天。 “嗯,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走,我们要时刻陪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她们进门后特意望了一眼床上,见床幔内主子睡的十分安稳,并没有受到外界的骚扰,刚要松下这口气,门外进来一人,正是满脸冰寒的沈彦卿,两女赶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宫主。”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宫内乱起,宫主担心主子出事。 “起来吧,去外面守着,没有传唤不得进来。”沈彦卿挥了挥手,打发了下人,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待门一关上,眸色立刻就变暗了。 床上的人儿侧躺着,头冲里,乌发披散遮住了容颜,只能看见凹凸有致的身材,男子无心欣赏,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放到了床内侧,轻声道:“你我无冤无仇,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李姑娘,一路好走。”做完该做的事情,毫不拖泥带水的从床上起身,开始四处翻找了起来。 凤雅按了按加快跳动的心脏,越来越不安,宫中祸乱未平,宫主怎么会回来的如此快?“钰儿,你觉不觉得刚刚宫主的声音与以往不同?” 凤钰认真的想了想,“姐姐,你不会怀疑宫主是假的吧?要说到不同,比以往略沉。” 凤雅面色猛然一变,顾不得其他,返身又折了回来,“姐姐,你要做什么?”这样闯进去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管不了许多,事后我认可受罚。”不顾妹妹的拉扯,用力推开了门。 床帐内身影交叠,男子浑身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寒气,“混账东西,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凤雅确实是愣住了,难道真看错了?赶紧屈膝下跪,“雅儿鲁莽,请宫主责罚。” 男子冷哼一声,“滚。” 凤雅心中疑虑未消反而更浓,今晚的宫主好生古怪。她们常年跟在沈彦卿身边侍奉,先不说历练如何,只说对自家宫主的了解,那早已深入骨髓。宫主内力高深,若不想他人进屋她们根本打不开这扇门,多半还会被震伤,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凤雅从地上起身,这么吵闹,主子都没有醒来,不对劲。她壮着胆气,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我家宫主。” 暗龙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情况不妙,立刻都闯进了屋子,看见凤雅对着自家宫主发难,都有些为难,刚要行礼被凤雅拦住了,“都不许 跪。” 不解问道:“凤雅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假乱真,当诛。”凤雅抬手一指,往前跨了几步,眯起了眼睛,低喝道:“钟凤如?你不要命了吗。”其实她也并不十分确定,只是有一分怀疑。当今天下要说易容能以假乱真的当真不多。首先必须满足的条件有二,其一是身高身形问题,其二是脸型问题,他钟凤如两样都占全了。再者,他长在岐山城,对无尘宫的一切多少都会有所了解,扮起沈彦卿来也能学个两三分,不然如何瞒过宫中守卫? 男子被点破了名姓,并没有怎么慌乱,他今天混进了无尘宫,也是奉命取床上人的性命,同时还要寻找一物。今夜宫中乱起,正是出手的好机会,没想到功亏一篑。即便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暴露还是想要拼死一搏,“想要你们主母活命,就都给我退出去。” “你敢,姓钟的,你现在收手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要是我家主母少了一根头发,定灭你钟家满门。”凤钰的眼睛立时充血,同时让人去请宫主。 钟凤如神经质似的笑了笑,“怎么都是一个死,好坏有什么区别。” 床上的女子在他话落,突然睁开了眼睛,大眼睛妩媚妖娆,一点不怕自己脖子上的手,缓缓的从床上起身,惊讶非常,“呦,沈宫主,您这是做什么?奴家惶恐。” 待看清女子的容貌,愣住的就不止是钟凤如了,凤雅、凤钰以及那些暗龙卫们统统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他们的主母哪里去了? “姐姐,主母呢?”风钰紧张的有些磕巴,凤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咽了一口唾液,勉强稳住了心神,“别担心,宫主自有定夺。” 钟凤如的心跳停了一下,立马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头脑转的飞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跑,奈何室内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女子的身上有香气若有若无,他难掩震惊,“你是什么人?李明琪呢?” 妖娆女子对自己脖子上的手不管不顾,抬起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朝着他的脸吐了一口香气,柔荑摸上了他的脖子,滑进了他的衣服,抚摸着他的前胸和后背,娇笑道:“奴家名唤伊人,公子可要记住了。公子要找的李明琪是何人?奴家不知。” 钟凤如的双手颓然的放了下去,还有心情笑,“哈哈…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认栽,去叫你们的主子吧。” 伊人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钟凤如突然发难,搂着她的腰在床上一滚。 钟凤如知道无尘宫的手段,与其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倒不如自己先行解脱,原先放在床边的粉末均被他吸进了口中,此毒名叫安乐死,可以让人在睡梦中再不醒来。 沈彦卿来的并不慢,身后跟着君儒和苏衍,三人信步进了室内,看着软倒在地上的钟凤如,君儒叹息道:“我很失望。” 钟凤如还有些神识,笑道:“有什么好失望的?各为其主而已。大爷,您心善,凤如有件事想求您,我的所作所为与我的家人没有关系,统统都是凤如一人的罪过,求您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以,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在替谁卖命。”君儒打了一个眼色,有人提起钟凤如就出了主卧室。 沈彦卿并没有生气,在桌前的凳上入座,自己倒了一杯酒水,自斟自饮了起来。 苏衍左右一望不见李明琪的身影,有些着急,“彦卿,弟妹人呢?” “别急,我怕打扰她休息,把她藏起来了。”沈彦卿也给他斟了一杯,“来,咱们喝一杯。” 苏衍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小师妹到现在也不见踪影,宫内四处有贼人穿行,你倒是说句话啊。还有你,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衍将矛头指向了伊人。 伊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听见他的问话,袅袅婷婷的跪拜了,“伊人拜见宫主,给苏三爷请安。”声音酥酥软软,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喉咙发紧,双手发痒,想要…欺负她。 “你的主子呢?”沈彦卿终于开口了,这一切都是早先设好的局,不为一万就为万一,风雅颂此次来无尘宫,一是为了和解,二是为了寻求互助,自然会带着身边得力的手下。 “主子他和剑歆姑娘去捉鳖了。”伊人在他面前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答了话。 “嗯,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沈彦卿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儒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彦卿,他什么都没说。今晚的事情会不会与雪女有关系?”同时又有些担心风浅影,“我怕浅影做傻事。” 沈彦卿挑眉,“嗯,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他们。” “那我们呢?彦卿,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收网?”苏衍有些坐不住了,对小师弟的淡定表示很不理解。 沈彦卿放下手里的茶碗,看着沙漏,轻声说道:“子时到了。” 苏衍和君儒对视一眼,话题转移的有些快,他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在心里琢磨了几遍才明白过来,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就不必有所顾忌。 “师弟,你说话吧,到底打算怎么办?” 除了清理门户之外,还能怎么办呢?他微笑着与苏衍碰杯,“绝望谷的名字不是白叫的,一开始我选择这里建宫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杀人不用埋。” 第九十七章 错有错招 夜真的黑了,可无尘宫上上下下却亮如白昼,唯一的色彩便是红,红的鲜艳,红的黏稠,哭喊求饶声不绝于耳,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无尘宫中的弟子不仅身手好,更是继承了几位堂主的心狠手辣,哪个手里没染过血腥,如今杀个把人还不容易?厢房内的客人们想要出去看看热闹,奈何被持刀的侍卫们拦住了,刀剑无眼,客气的请他们回房安歇,有事明早再说。 悬崖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两人互不相让,都打出了真火。宫人们因为实力不够,只能远远的看着。 雪女气恼的紧,关键时刻还是忍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接了风浅影一掌,要不是被沈彦卿拦下,她人怕已经跌落悬崖了,“彦卿,你别拦我。”风浅影的衣衫凌乱的不成样子,双眼通红的望着不远处的女人,恨不得生吞了她,这样就能骨血相融在不分离。 他这个样子,唉,沈彦卿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兄怕是存了共下黄泉的死志了,他心中不忍,关键时刻还是要出手管上一管,一掌拍在风浅影的身后,定了他的穴道。 雪女瞳孔一缩,“姓沈的,你做了什么,你放开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凭什么掺和。”她和风浅影不打不相识,两人怎么打怎么有理,旁人要是敢动对方一跟毫毛,那就是找死。 沈彦卿也不恼,抬手在风浅影的眼睛上一抹,闭上了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雪女,轻声问道:“人生来都要有所取舍,看来你又一次做了选择,觉得对不起他是吗?所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吗?到头来博取的还不是他的同情。” 雪女擦去唇边的血迹,顾不得其他,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本座想说什么,而是你在做什么,你身为楼中左使,来我无尘宫有何贵干?你的所作所为让本座怀疑,你对浅影的感情都是出于利用。”此女心狠,伤浅影至深,借此机会他倒要瞧瞧她对浅影的情有几分真。 “你…你都知道了?”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抖,她立刻回头看向了风浅影,“他呢,也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陪她演温情戏码,为什么对她一点都不设防,让她因愧疚险些癫狂。 “浅影一直被瞒在鼓里,并不知情。”沈彦卿摇了摇头,表情却是晦暗不明,“本来本座想着你们两人若是能够重归于好,那就万事大吉,如若不然。” “你想怎样?”雪女冷哼一声,雪白长发无风自动。 “ 本座知道你擅长使毒,你要想走没人能留得住,本座一开始就没想难为你。”沈彦卿低沉的笑了起来,右手搂上了风浅影的肩背,“你们既然是夫妻,本座难为他应该会让你更痛一些吧?”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左手成拳揍到了他的腹部,丝毫没有容情。 风浅影闷哼一声,唇角留下了一丝血迹,脸色也苍白了起来。沈彦卿无动于衷,专注的看着雪女的反应。 雪女的瞳孔微微一缩,失声道:“姓沈的,你放开他,这一切都与浅影没有关系,你有本事冲我来。”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去,想要将人夺过来。沈彦卿的狠辣她以前有过领教,那可是真正的六亲不认,师兄弟三人哪个没被他伤过?她却不知,那时候的沈彦卿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本座为什么要放开他?他因私废公,引狼入室,你们告诉她,罪当如何?”沈彦卿的本事就是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无论什么时候那张脸都是面如表情的,真真假假让人很难分的清楚。 宫女们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按罪当诛。”居然没有一人为其开口脱罪。 雪女咬牙切齿,明知道一切都是冲着她去的,偏偏忍不住往沟里跳,“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至于你们口中的赵昕晴,我没见过,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恼怒什么。姓沈的,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逼我发疯,你就不怕我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不怕,你大可试试。雪女,本座不好奇你的楼中事,也不想知道你想从我宫中得到什么,只想知道你把他放到了心中的什么位置上,每次伤害他的时候,你都感觉不到一丝的痛吗?”伸手从风浅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瓶中有几粒浅绿色的药丸,刚刚明颖就是死在此毒下。他倒出来一粒,放到手上把玩着,“浅影曾经说过,说你是他的眉心痣,是他心尖上的一滴血。我很好奇,他对你情深不悔,你呢?若是他中了此嗜心之毒,你可愿取自己心尖处那滴血救他一命?”沈彦卿冷冷一笑,手上用力,风浅影如提线木偶般跪倒在地。 “沈彦卿,你敢。”雪女双目充血,眼神直欲杀人。 “为什么不敢,他这些年疯疯癫癫,如同行尸走肉,既然他一心求死,我留他何用。”沈彦卿面无表情,将药丸送到了风浅影的唇边,宫女们都低下了头颅,不听不看。 雪女控制不住的惊恐了起来,真爱一个人如何愿意他死去,哪怕曾经期盼过同生共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总希望所爱之人能活得长久些。 她出身幽谷 ,近两年因为身受重伤一直在调理,即便一直没有出任务,身为左使,对楼中事她还是清楚的,她心有愧疚之情,“你不许伤他,要什么我都给你。” 雪女白发披散,精致的容颜染了一层灰白之色,她踩着脚下的枯枝败叶,一步步的坚定向前,“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是什么身份就那么重要吗?沈宫主,你到底欲何为?” 沈彦卿心中生疑,“你可以好好想想。”视线落到了风浅影的后背上。 雪女站定在沈彦卿的身前,蹲身抱住了风浅影,“你不要在难为他,我知道你防备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当年是谁拜完堂就不见了踪影的?无故失踪两年,不早不晚又赶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你的话我得打个折扣来听。”沈彦卿嗤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雪女气结,“你们好不讲道理,我要是做贼还能让你们抓到把柄?” “那你倒是说说,三更半夜不在房中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雪女气有些短,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以沈彦卿的性子,要是知道她在打李明琪的主意,后果会不会更麻烦些? “无话可说了?”话是这么说的,心里已经明白今天的事情,雪女确实没有参与。 “随你怎么污垢吧。”雪女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风浅影的身上,着急的给他把了把脉,发现他不但没有受伤,反而气脉顺畅,沈彦卿那一拳根本就是在帮他调理气血,雪女气不过瞪了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眼,“姓沈的,你骗我。” 沈彦卿轻笑一声,一掌拍在风浅影的后背上,解开了他的穴道,“谁骗谁还未可知。” 风浅影咳嗽了几声,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得真切,从雪女怀中起身,眼神闪躲并没有看向她,“师弟,事情没确定之前,还是不要轻易相信的好。” “好好,你们兄弟齐心,一起欺负我这个外人。”雪女恨恨的跺了跺脚,好在理智回笼的快,赌气道:“早晚让你们还我清白。” 风浅影有些涩颜,从怀中掏出疗伤药,拿着小心递了过去,“都是我的错,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了你,还请姑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雪女抬高了下巴,劈手夺过他手上的药丸,态度虽然傲慢最后还是选择了原谅。 沈彦卿唇边含笑,笑看着那对终于言归于好的情侣,“不要在我的 面前打情骂俏,闪到了我的眼睛,有你们好受。雪女,幽谷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要你命,你给吗?”雪女没好气,“行啦,你别瞪了,你们看看藏宝阁都丢了什么东西不就知道了吗,这次的任务不是我负责的。” 沈彦卿心中有数,小楼中人想要的东西不外乎那么两样,一是沈家的功法,功法前六卷已经被他毁了,全记在他的脑海中,其他三卷嘛,任谁也是想不到的,自然不怕贼人偷。二是他手中的龙凤玉佩,此玉佩本是一块玉石雕刻而成,后来不小心摔成两半,经过巧匠重新雕琢,这才成了两块玉佩。要说有什么用,嘁,他还真不在乎。 “彦卿,小师妹有下落了吗?”风浅影揉了揉脸,终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隧道的出口在北山断崖,你去那里看看。”沈彦卿的耐性已经全部耗尽,说完话就去了相反的方向。 第九十八章 更深露重,想去哪里呀 欢喜宫素来被名门正派所不齿,近年来越发的举步维艰。前些日子教中弟子接二连三的失踪,惊动了掌教大人,派人下山探查,找到的都是一些干尸,死相凄惨,分明是被人夺了全身的修为,细查之下发现此事与血衣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提到血衣门自然会提到万剑山庄,教派的长老们不淡定了。此事处理不好,恐有灭派之危,马上决定派人入世去化解此事,而作为欢喜宫新一代领军人物的风雅颂便被委派了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要说颂爷,可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哥,想当年,谁见了不得夸一声风流倜傥?颂爷打小就懂享受,入了欢喜宫也没闲着,利用手中的资源做起了生意,天下青楼十之五六都是欢喜宫的产业,幕后老板是谁?当然是颂爷。 颂爷这辈子没做过下流事,唯独那么一次还被人给搅黄了,害得他一个月没起的了床,他心里门清,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某日,手下人传信说,幽谷中有人想要对无尘宫出手。颂爷摸下巴笑,借花献佛的好机会啊,沈彦卿的粗大腿还是值得一抱的。 风雅颂的算盘打得挺响,没想到的是泡了一场冷水澡,宿醉一夜,糟了白眼无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与剑歆称兄道弟了,实在可喜可贺。 颂爷和剑歆两人在酒宴上将目标锁定在了张子俊和博煜的身上,根本没往家贼身上想,都以为沈彦卿多冷血一人,治家严谨非常,谁敢背叛?一路尾随两人身后进了岐山城,根本没有一丝异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上了当。双方当场就撕破了脸,好在都有顾忌没有大打出手,互相讽刺一番就此分道扬镳。 颂爷没琢磨过味来,剑歆也是满头雾水,两人一商议还是决定先回无尘宫。在上山的路上看见宫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没有喊杀声冲天,远远的却能感受到那股子肃杀。两人心中微惊,都意识到了不妙,加快了脚步,在途经北山断崖的时候,但见崖边的乱石岗有异动。 风雅颂多了一个心眼,拉着剑歆躲了起来,不多时从巨石的暗道中钻出几个人来,他压低了声音嘲讽道:“沈彦卿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剑歆盯着那处的动静,顺口问了一句,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眯眼细瞧,那处站了五个人,都是一身男装,看身形应该都是女子,其中一人的背影格外熟悉,她不确定道:“赵昕晴?她要干什么?” “你猜。”风雅颂嗤笑一声,“三更半夜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我们拦 不拦?”剑歆紧了紧手中的剑,眼中燃着火焰,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姓赵的,哼,前些日子的仇她可都记着呢。 “不急,抓贼得抓脏,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风雅颂面上一派轻松,心中却在嘀咕,以沈彦卿的性子,怎么会如此的粗心大意?难道说是有意为之? 两人还不知道藏宝阁被盗一事,不然早就上前拿人了。 北山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宫门外,赵昕晴带着四名死士从隧道中钻了出来,时间恰到好处,正好躲过巡逻的侍卫。她从小在无尘宫长大,对宫内的一切自然熟悉。 血乔儿心有不安,她们今天可是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作案,要是被捉住,凄惨下场可想而知,“主子,我们安全了吗?” 赵昕晴一脸阴霾,她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被逼迫的,这一去归期就不定了,收起复杂的心绪,说道:“放心吧,这条隧道是无尘宫未成立之前就有的,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用过,不会有人知道,穿过这条小道就安全了。” 一行人压低了身子,朝着隐蔽处行去。 风雅颂眨了眨眼睛,两人默契十足的尾随在后,想要看看其中猫腻。 行有一炷香的功夫,在往前行就是下山的路口了,剑歆拉住了风雅颂,轻声说道:“风兄,在不拦可就没有机会了。” 风雅颂吹了一声口哨,两人也不在隐藏行迹,紧紧的掉在他们的后面,不时说两句风凉话,很有些猫戏老鼠的意思。 “主子,怎么办?”血乔儿咬了咬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这样就让人来接应了。 赵昕晴还算沉得住气,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被抓回去挨一顿训斥或是禁足些时日?不管如何,总不能真要了她的命,大不了让父亲派人来救,她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慌什么,还不快走。”嘴上说的是一样,心里想的又是另一样,内力灌注到了两只腿上,飞驰的速度更快了。 寂静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只有脚踩枯叶的沙沙声,一方跑一方追,都在叫着劲,没有人肯先低头,眼看出口在即,赵昕晴却被迫停住了脚步。 前方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衣衫都有些凌乱,应该是有过打斗。 男子斜侧着身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笑言道:“更深露重,小师妹想去哪里呀?” “二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在如何的刁蛮任性,做了坏事的此时此刻也不由生出几分心虚来,咬唇往后退了几 步,可惜身后的退路也被人堵住了。 剑歆抱剑而立,“呦,五姑娘,我和你打招呼,你跑什么呀?”新仇旧恨都加到一起了,就你这个蠢蛋还妄想和琪琪争风吃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 风浅影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家弟弟和剑歆,眨了眨眼,心里冒出些小九九,那些小心思一闪即过,他瞅着赵昕晴,展开了笑颜,“宫内丢了东西,我听说贼人会在这条路上出现,所以特来等候,我没把贼人等来,倒是等来了小师妹。” 赵昕晴脸色一变,心跳不自觉的就加快了,她十分无辜的问道:“师兄,你不会怀疑是我偷了东西吧?”同时朝后方打了一个手势,她从小上山习武,功夫自然不差,不搏上一回就此束手就擒?绝无可能。 血乔儿一看见主子的手势就明白了,袖中一早准备好的迷药成天网状,哗的一下全洒了出去。趁着他们视线受阻,其他三位死士勇往无前的冲杀了过去。血乔儿则拉着赵昕晴的胳膊一个纵跃就要逃。 “不自量力,敢在我的面前使毒,找死。浅影,这里交给我,你去抓人。”雪女一声冷笑,长袖一挥,空气瞬间恢复原样。 “悠着点玩,要活的。”风浅影叮嘱了一句,身形一动,仿若风中柳絮。 “做了坏事就想逃。”剑歆一直盯着赵昕晴的举动,见她要逃立刻就追了过去,不是怀疑风浅影不能以一敌二,实在是姓赵的太会耍花招,可不能让她逃了。 “喂,淡定啊。”风雅颂拍了拍身上的药沫,啧啧两声还是由她去了。他站在一边看雪女以一敌三,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哼,对她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风浅影折腾了一夜,火气一直在压着,含怒之下也不在容情,腿风扫过直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做了坏事就想跑?”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情,他这刚要出手,就看见剑歆横冲直撞的杀了过来,让他多有不解,小师妹什么时候惹到她的?小师妹啊,你也太能树敌了吧。 “小师妹,你理智些,不要逼我出手,还是乖乖的和我走一趟吧。”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 “师兄,我…。”赵昕晴有心讨饶,奈何眼前的人不是大师兄也不是三师兄,而是最阴晴不定的二师兄,她磨破了嘴皮子又能有什么效果?难道就这么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物。 风浅影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小师妹,我不想听你的苦衷,事情 发生了,解释什么的过于苍白,有什么话回宫咱们坐下来在慢慢说。” 剑歆一剑纵横,制服了血乔儿,幸灾乐祸的问道:“浅影,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还坐下来慢慢说,你骗鬼呢。 风浅影挑眉,顶着一脸笑意上前抬起了血乔儿的下巴,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脸,在她咬舌自尽前卸了她的下巴,“呦呵,做了坏事就想逃,逃不掉就想死?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在死前还是把血衣门的事情交代清楚的好,别以为你死了就能帮你主子推卸责任。” 赵昕晴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抖,死不认账,“二师兄,你在说什么?” 风浅影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眼眸深处开始凝结了霜,极其认真的问道:“小师妹,我在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赵昕晴掩住脸上的慌乱,低垂了头,“二师兄,我真的都不知道。” ------题外话------ 还有更新,今天把这段赶出来。 第九十九章 自作孽 阴暗的牢房内不见一扇窗户,四个角落燃烧着火把,不时发出轻微的响声,房中除了刑具外,中间的空地上还摆了一张小方桌,桌面上有一盘水果还有一壶新沏的茶水。 赵昕晴浑身抑制不住的打冷颤,这个暗牢她在熟悉不过了,有多少次在这里鞭打犯错的宫人,又有多少次见证死亡?她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到自己身边的死士,她们被铁环锁在了墙上,身上并没有伤痕,唯独被卸了下巴。余光扫过,仍然不见君儒和苏衍的身影,今日难道真的不能善了吗?她跪坐在地上,低眉顺眼,难得的柔弱顺从。 沈彦卿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有自己的思量,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并不能真的让他动怒,他如此做不过是想一劳永逸。他的琪琪已经是宫中的女主人,又身怀六甲,他不允许有丝毫的闪失,碍眼有威胁的人要借此机会统统肃清才好。 风浅影绕着四个犯人转了一圈,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哒哒的声响,“小师妹,你在找谁,是你的大师兄还是三师兄?” 君儒和苏衍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选择了回避,如此选择才是明智的。前日无尘子出关,彦卿让人压下了消息,都没有告诉小师妹,而师父居然也没有提起过,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态度。小师妹也实在是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糊涂事,确实不适合留在宫中,只盼着彦卿顾忌多年的情分,能够宽大处理。 “二师兄,二师兄,你帮帮我,求求你,你快帮帮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不是我的错啊,我没有偷东西,没有。”赵昕晴吞了口唾液,还是决定开口求饶,膝行了几步,抱住了风浅影的大腿,眼眶中晶莹闪烁,余光不时扫过沈彦卿,今天的小师兄一言不发,却格外的让她畏惧,让她不敢近前搭话。 风浅影没有理睬她,接上血乔儿的下巴,“你说是谁的错?” “苏堂主明鉴,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主子受奴婢蒙蔽,并不知情。”血乔儿是家养的奴才,忠诚度是不用怀疑的,她低头看着泪水模糊的主子,也红了眼眶,想起主子受的苦,受的委屈,更是不忍,“主子,您别怕。苏堂主,有什么火都冲奴婢来吧,千万不要伤害主子,奴婢求求您了。” “老话说的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小师妹,你偷拿了什么东西?” 她要是肯坦白,也省了他一番手脚,她自己也能少受些苦,奈何有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二师兄,你信我,我真的没偷东西啊,我没有 。” “小师妹,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偷下山吗?”风浅影文质彬彬,并没有打算去收身,那样的话实在太难看。 “我…二师兄,我只是太伤心了,小师兄成亲了,新娘子不是我,你们还把我关了起来。你们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我也会痛啊,我不知道还怎么在山上呆下去,又不想和你们当面道别,所以才想着离开的。”这个谎言不知道她是不是起先就想好的,反正说的时候十分的情深意切,十分的我见犹怜,活脱脱一个受害者。 风浅影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来,掐住血乔儿的下巴喂了一粒药,“小师妹,别怪师兄薄情。你知道我的手段,这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人能在我的面前耍花招。” 赵昕晴果然瑟缩了一下,眼中有着畏惧的神色,她摇头否认,“二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啊。” 血乔儿吃了药,脸上露出了如梦似幻的表情,十分沉醉,好似喝醉了酒。 风浅影的双眼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温柔的凝视着她,让人很有安全感,想要信赖,他柔声道:“好姑娘,你来告诉我,我该不该信她?” 血乔儿愣了一下,满脸的迷茫和不解,整个视线内只有一个他,再无他人。 风浅影很好脾气的循循善诱,“乖,你好好想想,今晚都做了什么事情?” 赵昕晴看情况不对,想要声嘶力竭的喊叫,奈何被人用内力压制,只能摇头苦求,张口却无声,全身都充满无助。 风浅影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再接再厉的问道:“好姑娘,你想起来了吗?” 血乔儿神色迷蒙,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问什么,药力早已让她失去了自我,想要沉醉在他的温柔下,“今晚做了很多事情啊。” “你去偷了无尘宫的武功秘笈?” “是啊,有了秘笈就可以变得强大。” “你们还做了什么?” “还派人去杀李明琪了,谁叫她不长眼睛,偏要抢走主子的心上人,她该死。” 她的话成功的让赵昕晴软倒了身子,也不在做无谓的挣扎,连眼睛都染上了一丝灰白之色,她真的错了吗? 身处高位之人,最看轻的便是别人的生命,赵昕晴这么多年接受的也都是这样的教育。李明琪碍了她的眼,抢了她的男人,自然该死,有错吗? “嗯,她该死。那么你 们三更半夜偷偷下山是要做什么?”风浅影瞧了沈彦卿一眼,没瞧出什么情绪。 血乔儿抿了抿唇,她常年接受严苛训练,有了抵抗的意思,重复一下,“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把武功秘籍送下山去?是要送给吹雪吗?”风浅影不等她回答,又加了一句,“或是送给你们的门主?血衣门可是个邪派,堂堂一朝宰辅怎么会与邪教组织有关系?” 血乔儿表情一震,彻底恢复了神识,想到自己说的话,勉强稳住心神:“苏堂主,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风浅影点了她的周身大穴,自家二弟一直在探查血衣门的动静,此女正好可以交给他,问了该问的也就无需在多问什么,“彦卿,你给个话吧。” ------题外话------ 为了多挂回首页,一大章分两章了,晚上还有一章,炮灰小师妹。 第一百章 不要你命 沈彦卿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的风暴已经平息,平静的叙述道:“小师妹,这么多年,我自认带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 赵昕晴绝望的抬起头,自从遇见他,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最深的陷阱,她只能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沈彦卿之于她,是势在必得非嫁不可的男人,对她有着要命的吸引力,仿若罂粟。她假装看不见他的冷淡,看不见他的可怕,看不见他冷漠下的厌烦。那么她都看见了什么呢?他的容貌?他的身份?以及将来能带给她的荣耀?不,不是的,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想嫁给他的。 “小师兄,我对你的情谊,你看见了几分?我爱你有什么错?”你对李明琪的喜爱不依然是强制掠夺?不依然走到了一起?在情爱上,她只是没有你那般强势,没有你那般心机深沉而已,她低微的爱着,又有什么错? “你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你知道什么叫爱吗?”沈彦卿揉了揉眉心,寒眸仿佛冰冻了起来,整个人都往外冒着寒气。他是怎么忍受她那么多年的,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把她扔下山? “小师兄,你为什么选择她不要我?你告诉我啊,让我死的明白点,好不好?”李明琪出现的莫名其妙,毁了她精心稳固的碉堡,她有什么好的?如何配穿那身红嫁衣。压抑在心底的念头不受控制的想要找到爆发的出口,也忘记了此刻的情境。她走到如今,还不都是嫉妒惹的祸,还不都是因为爱? “我这里从来没有为什么,看在两位师兄的面上,我不杀你,留下无尘宫给予你的一切,自废武功下山去吧。” “不…我不要。”一声凄厉的喝喊,娇柔貌美的容颜十分狰狞起来,“我不要离开,我是无尘宫的一份子,你不能赶我走,我要见师父,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帮帮我啊。” “闹够了没有。”风浅影受不了她的吵闹,低喝了一句。 赵昕晴看清了时局,知道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自己。她的表情说变就变,梨花带泪的哭求,“小师兄,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我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撵我走。我再也不刁蛮任性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小师兄,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你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了我这次好不好?我再也不争了,再也不争了。你让我做当奴作婢,为妾都也没关系的,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好不好?小师兄,我求求你。” 哭音阵阵,难为她咬字还那么 清晰。风浅影朝天翻了一个白眼,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当着众人的面不要一点自尊,也不嫌臊的慌,真该让苏衍看看,看看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空有皮囊,值得为这种人伤心伤情?真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呸,居然和她生活了十多年,真他娘的膈应人。 沈彦卿甩开扑过来的人,今晚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他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冷声道:“浅影,这里交给你了。” “彦卿,你赶紧回去吧,明琪醒来不见你在身边,怕是会着急的。” 赵昕晴身子一软,神情越发的可怜,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个不注意,从怀中掉出一物。 风浅影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翻开来看了看,上书几个大字,幻影迷踪术,“小师妹,你还不承认是吗?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我…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小师兄,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赵昕晴身子前扑就要去抢,同时还要回头挽留要走的人。 风浅影手握书册在她的颈边一点,一股暗流顺着经脉涌向了丹田,同时给她喂下一粒药丸,“小师妹,你有什么话还是对我说吧。”连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彦卿不得忍的多辛苦呢。 赵昕晴一声痛呼,周身上下大穴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师兄…师兄饶我。” “常听人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风浅影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她痛苦,倒没怎么不忍,反倒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体悟。 四名死士见主子痛苦至此,却口不能言,只能挣扎着,想要引起风浅影的注意,恨不得替主子受过。 “你们心疼主子了?莫急,会让你们同甘共苦的。呵呵,小师妹,你的隐忍狠辣劲都哪去了?昨天还在背地里作威作福,不仅偷了宫中的玉简,还出钱买凶,把好好的一场婚礼搞的乌烟瘴气,你在挑战谁的忍耐极限?你的聪明才慧都哪去了?怎么就容许你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小师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泪水花了脸上的妆容,她的身体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着,疼痛剧烈让她呼吸困难,做不到大声呼喝,只能小声呜咽。风浅影的毒辣是有目共睹的,她挣扎着仰起头,哀求道:“呜呜…师兄…我错了…啊…饶了我。”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只是一时的锥心之痛,过了今夜,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此也不枉你我兄妹一场。 ”既然要留下无尘宫中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记忆,他看着翻滚的小师妹,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苏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这段情。 赵昕晴眸中的哀怨尽退,只剩下恐惧,她情愿他们打她折磨她,“不要…师兄…师兄…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童年的欢笑,最初的情窦初开,父亲的殷切期待,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都将化作泡影,都将灰飞烟灭,她不要变得一无所有,额头用力的向地上磕去,那样的话她情愿去死。 风浅影按住她的肩膀,放柔了表情,“小师妹,过了今夜,你我的兄妹之缘便断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赵昕晴找了半天的焦距,才对上他的,双手抓上他的胳膊,“师兄…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衍哥哥?求求你。” 风浅影闭了闭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已经伤他够深了,还想拉他一起下地狱吗?冷冷一笑,右掌落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刺破了她的丹田,“小师妹,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