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情》 引子 主题曲《半城烟沙》 词曲:许嵩 lrc:vae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无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忠义之言 自欺欺人的谎言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aiaiai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血泪落下 残骑裂甲铺红天涯 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胭脂畔 演唱:戚薇 落雁氤氲华留情玲珑下 梳倦气蝇头小楷不及胭脂带风雅 看枝头灵雀不愿日落下 挑剑眉含心仪湖畔为家 随君多采撷何罕琉璃瓦 轻罗裳更比天衣身无彩凤魅如花 待一生白头皓首留绿衫清水 藕连炊烟人家遇上他 天空那么大墨云起落玉盘染纭崖 衔砫矶池中金鳞现鳞甲 天空那么大执着情动四海为谁呀 雷声涌傲然游比翼天下 随君多采撷何罕琉璃瓦 轻罗裳更比天衣身无彩凤魅如花 待一生白头皓首留绿衫清水 藕连炊烟人家遇上他 天空那么大墨云起落玉盘染纭崖 衔砫矶池中金鳞现鳞甲 天空那么大执着情动四海为谁呀 雷声涌傲然游比翼天下 天空那么大墨云起落玉盘染纭崖 衔砫矶池中金鳞现鳞甲 天空那么大执着情动四海为谁呀 雷声涌傲然游比翼天下 天空那么大墨云起落玉盘染纭崖 衔砫矶池中金鳞现鳞甲 天空那么大执着情动四海为谁呀 雷声涌傲然游比翼天下 ******************************************************************************** 各位书迷如果满意纤纤的文章就请听配合文章听一下这两首歌,纤纤选的歌都是符合小说的意境的,而且纤纤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习惯,就是想哪个演员适合演书中人物 寒江雪:刘涛风无情:钟汉良 沈鹤:吴奇隆上官庭之:沈晓海 杨玦:严宽姬慕辰:丁子峻 柔安公主:王艳孔贵妃:李彩桦 秦弄玉:蒋勤勤萧史:任泉 沈离:朱泳腾沈齐:吴越 十四王爷:李俊峰 如果各位有更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我的qq号是:1170794731 人物分析 (必须看) 寒江雪(嬴姝):江湖女神医,以轻功、暗器、下毒、解毒,独步江湖,从小修习兵法、剑法,一切以大局出发有旋乾转坤之功,有倾城倾国之力, 沈鹤:乾元国皇帝第二子,十四岁受封汝南王,十八岁开始征战,战功赫赫,直到二十岁时才遇到对手,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更兼琴棋书画,连烹调也不放过,书声琴韵间,飘的是杜鹃醉鱼的浓香(这里用钟汉良所饰演过的顾惜朝的介绍是因为在我看来,钟汉良在逆水寒中的顾惜朝若不是生在乱世中而且身份显赫,他一定会是侠之大者,人中龙凤) 杨玦:乾明国弘德太子,本为乾明国小王爷,后与其父发动政变,鞍前马后得封弘德太子 上官庭之:乾泰国大将军,世袭同安郡王,战功彪炳,与寒江雪是知心好友,遇事冷静沉着,看事精细,文武双全 姬慕辰:乾泰国皇帝,千古一帝,有雄心大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天下兴亡百姓安乐为己任(这才是政治家!) 姬幕旭:十四王爷,与姬慕辰虽非一母所生,但却亲如亲生兄弟,寒江雪的三师兄,为人豪爽,粗中有细,武功高强 风无情:看起来对谁都很冷淡,其实是一个冷面热心的人,是嬴姝在按照碧痕宫宫规在江湖历练时结识的,他的人看起来入他的名字一般,但他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陆英齐:寒江雪的五师弟,为人冲动,心地善良,率性纯真 孔贵妃:孔子的第二十七代传人,温婉贤淑,真心的爱着姬慕辰 柔安公主:是个病西施,由于小时候的一些事,使她身体总是病怏怏的,最后嫁给了上官庭之,用了一生爱去爱他,虽然两人中间曾有隔阂,但最终冰释前嫌 沈齐:乾元国皇帝第三子,乾元国太子,总是担心沈鹤夺他的位置,一直都在算计沈鹤,善恶到头终有报,他的命运最终又会如何呢?…… 沈离:乾元国皇帝第三子,天性活泼,对什么事都很有心,从来不理自己的两位哥哥的争斗,无心政事,最终被大哥沈齐误导,他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秦弄玉:楼外楼楼主萧史的妻子,是个贤妻良佐,与寒江雪感情非常好 萧史:楼外楼楼主,与妻子秦弄玉过着萧瑟和鸣的日子,是寒江雪的大师兄 袅袅仙雾遮仙岛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柳永的《江雪》是很多文人骚客经常吟咏的诗句,江湖众人听闻此诗,想到的只是一个神秘地方:‘药王谷’ 为什么说药王谷是个神秘的地方?是因为没人知道它在那里,更神秘的则是药王谷中的人,药王谷只有四个人,药王谷的原主人是隐秘江湖的医神药仙寒氏夫妇,而另外两个人则是医神药仙的独生女儿寒江雪和一个专门接客迎客的蓑笠翁,而寒江雪则是现在的药王谷谷主,传说医神药仙在寒江雪十七岁之时便离开了药王谷,一起泛舟太湖,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 清晨,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微风浮动的药王谷 远远看去晨雾未退,使药王谷似仙境一般 用湘妃竹搭起的竹楼,远远望去竟像仙人之居所 有一抹倩影直立于翠绿的主楼之上,衣带飘动,似仙女俏生生的似乎在看着什么 不远处有一驾小舟飘飘悠悠的出了谷,驾船的人带了一顶破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未被挡住的一点胡须,身上只有下雨使用的蓑衣披在巍巍老矣的身上,女子冷傲的眼神不曾改变,仍然孤傲的看着那家小舟,微风吹动着她柔软的发丝,碧波蓝天下美人相映,真真是幅比唐寅(下方有注)画的更好的画 而那驾船出谷的老人,则是顺流而出,向黑风山方向驾船 岸上,没有一个人,正在老人准备驾船回去时,岸上忽然出现一个玄色的影子,老人眼前一亮,急忙调转船头,向岸边驶去,划过去近看是个用一把破旧不堪的剑支撑着身体的玄衣男子 “老人家,请问可以渡我去药王谷吗?”男子用尽内力的喊道 “请上船吧”老人向男子慈爱的笑了笑 男子怔了怔,向老人抱拳道:“久闻药王谷医神药仙,不知您是……” 老人摆了摆手,道“小老儿无名无姓,只是冠绝天下的医神药仙的一个老仆人罢了” 男子暗道:莫非他是……,再仔细一看,他满头的银白发丝,定是了 “原来老前辈是专为医神药仙接客迎客的蓑笠翁老前辈,不知谷上是哪位……?” “先上船”蓑笠翁在拉男子上船时,把真气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男子诧异的抬头看蓑笠翁,蓑笠翁温和的一笑,让他坐在里仓,接着说 “今天你要见到的是妙手仙子寒江雪” “是医神药仙的独生女儿,以轻功、暗器、下毒、解毒独步武林的妙手仙子寒江雪?!”男子诧异道 “不错,没想到江南武林第一剑客‘柔情剑’柳如风竟会被雪丫头吓成这样,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笑你的”蓑笠翁温和的笑道,船又行了一会儿,在一个路口处,蓑笠翁拿出块儿黑布蒙在他的眼睛上 这时柳如风笑了:“江湖传言妙手仙子寒江雪才色冠绝天下,难道老前辈怕我被她吓死吗?” 蓑笠翁笑了笑,道:“并不是如此,只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进药王谷的路” “难道寒姑娘从不出谷吗?”柳如风道 “并非如此,雪丫头一个月只出去一次”蓑笠翁道,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终于到了目的地:药王谷 柳如风随蓑笠翁跳下船,这时他眼上的黑布已去,他不禁起感叹药王谷的美丽 注:唐寅(1470—1523年),于明宪宗成化六年庚寅年寅月寅日寅时生,故名唐寅,字伯虎,一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等,汉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出身商人家庭,父亲唐广德,母亲邱氏,自幼聪明伶俐。20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在好友祝允明的规劝下潜心读书,29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30岁赴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此后遂绝意进取,以卖画为生。正德九年(1514年)曾应宁王朱宸濠之请赴南昌半年余,后察觉宁王图谋不轨,遂佯狂得以脱身而归。晚年生活困顿,54岁即病逝。他玩世不恭而又才气横溢,诗文擅名,与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并称“江南四才子”,画名更著,与沈周、文徵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 史上的唐伯虎尽管才华出众,有理想抱负,是位天才的画家,但他那愤世嫉俗的狂傲性格不容于这个社会。他一生坎坷,最后潦倒而死,年仅54岁。他临终时写的绝笔诗就表露了他骨心的留恋人间而又愤恨厌世的复杂心情:“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擅山水、人物、花鸟,其山水早年随周臣学画,后师法李唐、刘松年,加以变化,画中山重岭复,以小斧劈皴为之,雄伟险峻,而笔墨细秀,布局疏朗,风格秀逸清俊。人物画多为仕女及历史故事,师承唐代传统,线条清细,色彩艳丽清雅,体态优美,造型准确;亦工写意人物,笔简意赅,饶有意趣。其花鸟画,长于水墨写意,洒脱随意,格调秀逸。除绘画外,唐寅亦工书法,取法赵孟睿榉缙媲涂⌒恪s小镀锫克脊橥肌贰1渡铰匪缮肌贰1妒萝肌贰1锻跏窆送肌贰1独疃硕寺浼肌贰1肚锓珂韧肌贰1犊蓍尔y鹆图》等绘画作品传世。 唐寅文学上亦富有成就。工诗文,其诗多纪游、题画、感怀之作,以表达狂放和孤傲的心境,以及对世态炎凉的感慨,以俚语、俗语入诗,通俗易懂,语浅意隽。著《六如居士集》,清人辑有《六如居士全集》。 救人救命如救火 二人转过几处山坳。 柳如风独自走入了那已被苍苔染成碧绿色的石门。 石门之后,洞府幽绝,人行其中,几不知今世何世。 走了片刻,入洞已深.两旁山壁,渐渐狭窄,但前行数步,忽又豁然开朗,竟似已非人间,而在天上,渐行渐远,听的阵阵的泉水鸣叮之声。 前面竟是一处幽谷,泉水如美人的青丝一般,就这样躺在这世外桃源中,白云在天,繁花遍地,清泉怪石,罗列其间,竹屋百花,竟真真已不在人间。 远远一声鹤唳,三五白鹤,伴有一二褐鹿徜徉而来,竟不畏人,反而似乎在迎接着这远来的佳客。 柳如风正已心动神移,那白鹤却已衔起了他衣袂,领着他走向青石路上,繁花深处,伴着悠悠的箫声流转在这幽谷中。 只见一条清溪蜿蜒流过,溪旁俏生生坐着个人影。 她垂头坐在那里,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向水中的游鱼诉说着春青的易逝,山居的寂寞。 她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一袭轻衣却皎白如雪。 柳如风竟不由自主被迎宾的白鹤带到了这里,岸上的人影与水中人影相互辉映,他不觉又瞧得痴了。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面对何人。 白衣少女也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她不回头也罢,此番回过头来,满谷香花,却似乎顿然失去了颜色。只见她眉目如画,娇靥如玉,玲珑的嘴唇,虽嫌太大了,广阔的额角,虽嫌太高了些,但那双如秋门,如明星的眼波,却足以弥补这一切,那是自然赋予她的美,她的美是浮云,她的美是蓝天,她的美是最宁静的湖泊。 她也许不如别人的明艳,也许不如别人生的的清丽,也许不如别人生的妩媚……她也许并不能算很美。 但她那绝代的风华,却令人自惭形秽,不敢平视,似乎是佛祖身旁的玉观音早已跳出五行外,身处广寒中。 此时的柳如风好像真的被吓死了,却也是顿时被夺去了说话的能力 此刻,她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责怪之情,似乎怪他怎如此鲁莽 这时倒是柳如风的脸红了 他觉得在如此地方如此失礼,实在是太惭愧,但无奈中毒已深,只得硬着头皮 紧张的说:“姑~姑娘,在下……”话还没说完,只听到一个声音 “你脸上已现黑气,如若再不救治,只怕你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寒江雪淡淡的说,似乎这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柳如风在心中暗骂皇甫昀,怎么给自己下这么个毒,要是真找不到寒江雪,岂不是真没命了他又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慢慢道:“说吧,你来干什么?”风吹动着她乌黑的发丝 柳如风顿然觉得坠入云端,但寒江雪却没有看过他一眼,她的心思始终都在清澈的溪水上,始终没有瞧上他一眼,似乎他还不如溪中的鱼 而柳如风竟说了一句连自己都很惊讶的话:“在下柳如风,恳请寒姑娘出山”寒江雪果然把头抬了起来,冷淡的眼睛闪出了惊讶的光芒,虽转瞬即逝,但却被柳如风捕捉到了 “姑娘在下自知,姑娘是不肯轻易出山,但,单家庄一百二十六条性命确全攥在了姑娘手里,若姑娘不肯出山,单家庄便要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单家庄庄主单陌天可是寒医仙的挚友”柳如风凄凉的笑了下,他眼中尽是绝望的凄惨,他偷偷的看了一下,溪水旁的寒江雪,见她没有反应,他真的绝望了,他缓缓站起身来,绝望的看了眼寒江雪,急速的转过身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等一等”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寒江雪,却到了自己面前,柳如风连她的身形都没看清,似乎只是吹了一阵风 寒江雪虽然还是孤傲的眼神,但眼中的冰已消失于无形 她淡淡的笑了笑,柳如风顿时如沐春风 ******************************************************************************** 第二天,两人依旧坐着蓑笠翁的小舟 寒江雪仍旧一言不发,但柳如风却知道寒江雪已被他感动了 寒江雪仍旧是淡淡的看着,痴痴的想着 她总是拿着一把紫色的玉箫,吹着折柳曲,似乎在播种着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柳如风也总是静静地听着,他对亲人的怀念 弃船登岸后,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万剑山庄,他二人已把解药投入单家庄的井中,只要单家庄的人喝了这井中的水,便可解毒 两人在两天后到达了万剑山庄, 万剑山庄多奇遇 远远的能看见,一白一青两抹人影向雄伟的万剑山庄奔去 寒江雪似是很习惯骑马了,看见柳如风不解的眼神,她一笑解释了所有 柳如风领着寒江雪谨慎的走进万剑山庄 边走边道:“江南柳如风会同妙手仙子寒江雪前来拜庄” 只见大厅无一人迎接,不免心中有些气,又见一紫衣美妇从后堂缓缓走来当真是仪态万方,倾城倾国 只见柳如风躬身向美妇抱拳行礼:“原来是如意夫人,不知皇甫庄主现在身在何处?” 她幽幽的说:“我夫君还在闭关,所以……”如意其实早已一眼看到柳如风身旁气质非凡的寒江雪,心下暗想:要小心了,寒江雪自是不知如意在想什么,她自小生活在深山中,自是不懂人生百态 正在僵持不下时,忽听间厅处有人朗声笑道:“谁说我还在闭关,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众人听到这声音,柳如风脸现喜色,寒江雪一愣,如意妇人也是微微变色 只听得厅门‘砰’的一声推开,有人大踏步走了进来,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一袭黑衣,正是万剑山庄庄主皇甫昀,如意微微一笑,神色虽然镇定,心下却十分尴尬,在没人注意时,悄悄走开了 柳如风当下拂衣行礼:“皇甫庄主,寒姑娘我已为您请来,不知……” “好,柳兄请” “在下告辞”柳如风瞟了一眼寒江雪,一抱拳,转身出门 “庄主是练了万剑山庄最高心法‘万剑归宗’把内力引叉了地方,寒江雪轻笑道 皇甫昀向说话处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个绝代风华的白衣女子,那气质,是任何人都模仿不出来的,似乎只有皇族才有这样的气质 “想必阁下是妙手仙子寒江雪吧”说完嘴角一扬,向正座走去“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看一眼就知道了”他赞道 “但你说着事难也难,说这事简单也简单”寒江雪眼中掠过一丝为难 “此话怎讲?还请姑娘赐教”皇甫昀急忙问道 “需要找几样非常珍贵的草药” “什么草药?” “冰桃雪藕” “就这样吗?”皇甫昀脸上其实以说明了一切 冰桃雪藕如此珍贵之物,皇甫昀竟然都等找到,这让寒江雪不得不对万剑山庄的实力刮目相看,听闻万剑山庄统治着幽云两州的黑白道,只要是万剑山庄的人谁都不敢碰,果真不假 正说着,皇甫昀一拍座上的扶手,西边那挂着海棠春睡图的墙,‘咚’的一声,竟裂开了 皇甫昀一伸手,道:“请”一踏进这密室,顿觉寒气袭人,皇甫昀在前领路,这密室积着几万块儿冰,但火把却不灭,寒江雪暗暗惊奇 而密室也是渐行渐窄,中间还有许多岔路,如若无人带路,必死无葬身之地。而寒江雪却总觉得有人跟着她,每每回头望去,却没人了 皇甫昀一路上并不说话,但寒江雪发现,皇甫昀越走伤势越重,作为一个大夫,她也是有医德,所以她叫住了皇甫昀 “皇甫庄主,且慢” “姑娘何事?”很明显皇甫昀还不知道 “皇甫庄主,请把这粒香蕊丸服下,”看着眼中略有怀疑的皇甫昀,她又严肃的说“若是在走下去,皇甫庄主很有可能病发” 谁也不想死这么早,所以皇甫昀从寒江雪的莹如白玉的玉手中接过了香蕊丸,一口吞了下去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越往前走,寒气越重 终于走到一个石室门前,只见皇甫昀移动了一下墙上的烛台,二人眼前豁然开朗 石室里只有一张冰床,冰床上有两个梳妆盒大小的冰盒,皇甫昀艰难的向冰床移动,正要拿到两个冰盒,而两人眼前一晃,一个黑影比皇甫昀先一步抢到了冰盒 这个人是谁呢?他抢冰桃雪藕要干什么呢?寒江雪认识他吗?敬请关注下一集 无情救美心谁知 那黑影刚想跑,却又被寒江雪缠上了,冰桃雪藕虽轻,但如果一个人总要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摸去,他的武功便要大打折扣 他一不注意,被寒江雪摸去了遮住脸的面纱,他刚想逃却不知万剑山庄庄主也不是吃素的,皇甫昀虽然已离病发不远,但在他二人打得正酣时也不知道关门的话,那他可真不能叫老江湖了 但听寒江雪一阵惊奇:“孙猴子?!你从那里冒出来的?” 只见这强盗长的与一般人大不相同,尖嘴猴腮,额骨奇宽,倒似乎是在造人时,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嘴弄扁了,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脑袋造小了,他似乎是人来相貌史上最大的败笔,最有趣的是他长得真的很像猴子,最可怕的是,艳冠群芳的寒江雪好像和他很好 “寒小鸟,怎的是你?”那人一阵惊奇,寒江雪的轻功在江湖上可排名第一,与鸟无异,似乎可以不夸张的说,比鸟还快 “孙空空真的是你?”一听这话,皇甫昀的心似乎沉到了最最冰冷的湖底 孙空空的轻功在江湖中是仅次于寒江雪的,而孙空空最大的爱好除了偷东西,还有一样就是拧人的脑袋,他轻轻一拧就可以把脖子拧断,他的成名绝技‘摘心手’是最为很辣的,他偏偏最喜欢的便就是拧名人的脑袋,可偏偏万剑山庄的势力遍布燕云二州,江湖人听到万剑山庄的名字也就无不敬佩,偏偏是坏在这上了,偏偏皇甫昀还无法运功,偏偏上天把所有的一些全部凑在一起,偏偏让皇甫昀赶上了,上天偏偏和他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怎能不叫皇甫昀胆寒? “孙空空,你还不把人家的东西换回来?”寒江雪语言之中似有嗔怪之意,很好,这就是皇甫昀想要的结果,如果说寒江雪这句话给了皇甫昀希望的话,那寒江雪下面的话无疑于给他交了一盆凉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那你也要等我把他治完了再杀,他这次的伤对一个大夫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么刺激的事儿,我怎么可以不干呢?” 可偏偏孙空空不领情,寒江雪一向是个很冷静的人,手一甩,几根长约三寸的银针伴着银光向孙空空飞去,孙空空凌空两个跟头,躲过了三根银针 孙空空举着三根银针,向寒江雪炫耀:“寒小鸟,你独步江湖的银针终于……”话还没说完竟给生生截断,孙空空一翻白眼,倒在了地上 寒江雪叹了口气,道:“孙空空,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这黑色的银针你是万万躲不过的,我即以姓寒,自是已铁石心肠”说完又叹了口气,轻轻的转过身,眼神撞到了皇甫昀惊讶的眼神 寒江雪又叹了口气,道:“你切莫害怕,你应知道我有三不杀吧?” 皇甫昀望了望寒江雪幽怨的眼神,轻轻的说:“一不杀有疑难杂症之人(废话都有疑难杂症了还用你杀),二不杀老弱病残(更废话,他们能惹得了你?),三不杀友人”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寒江雪 “皇甫庄主记得不错,正是这三条,所以孙猴子我自是不会杀,至于你嘛……”寒江雪还没说完,却见室内灯火完全灭掉 只听的黑暗之处有人嘿嘿一笑,两道劲风扑面而来,寒江雪身子一跪,躲过了这一暗着,她十分冷静的掏出腰间的软鞭,她很清楚敌暗她也暗,敌明她也明,这场耐力的比赛自是谁先动手谁就先失去先机,谁便输了 “皇甫庄主也要杀我吗?”寒江雪冷冷的说道,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还有个孙空空被他打晕了 ‘嘶’的一声,烛火居然亮了,寒江雪慢慢的把软鞭在缠到腰上,懒懒的抬起眼帘,孙空空居然自己起来了,寒江雪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震惊,只是淡淡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慢慢的走到了被孙空空打倒在地的皇甫昀 轻蔑的一笑,道:“皇甫庄主你就算是统领幽云两州的黑白两道也没有算过我,你知道为什么吗?”皇甫昀被孙空空点了哑穴,无法说话,可他那怨恨的眼神却似乎能喷出火来,如果眼神能杀人寒江雪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寒江雪轻笑了一声,道:“首先我真是要夸夸你,你演戏的功夫倒也真是不弱” 多情剑客无情剑 “你的演技确实很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寒江雪略带轻蔑的瞥了一眼皇甫昀,慢慢的说道 皇甫昀低下头,叹了口气,道“我的破绽到底在什么地方” 寒江雪笑了笑,蹲下来面对面的蹲在皇甫昀的面前 望了一眼孙空空,道“你真的确定他是孙空空吗” “难道他不是?难不成他是……” “对了,你还要戴着你那张假皮吗?”寒江雪抬头看着站在皇甫昀背后的‘孙空空’ ‘孙空空’缓缓地揭下了自己的脸,竟露出了一张与众不同的脸,不是尖嘴,也不是猴腮,他有着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却不带任何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虽然没有华贵的衣饰,却也显出了一副傲人的气势 “冷剑无情,风无情”皇甫昀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若是孙空空,他怎么会说那么多的废话?他一看到我,我的脑袋早应该搬家了” “你……你打算怎样对我”皇甫昀慢慢的说,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身首异处 “放了你”不用质疑的声音,风无情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皇甫昀虽然是老江湖,但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事 “你还记得我的规矩吧?”寒江雪缓缓的说道“我今天没有救你,但我饶了你一命,就算我救了你一命” 皇甫昀苦笑一声,这是他闯荡江湖二十几年来,听到的最怪的逻辑 “无情,我们走吧” 风无情一挑眉,道:“好”,这便是风无情最大的优点,不说废话,杀人绝不多用一份不该用的力气,这便是最保险的人 寒江雪一直淡淡的笑着,更可以说是优雅的笑着,她的贵族气质竟毫无一丝保留的暴露在太阳下 “你……”风无情欲言又止“好像忘了样东西?”试探性的口气 “我有这么可怕吗?”寒江雪叹了口气“他根本没有冰桃雪藕” 后者并没有太过惊讶 “可皇甫昀你就准备把他放了?”仍是试探的口气 “我早晚要找司马继这个老家伙算账,但又何必连累别人”寒江雪恨恨的说 二人就这样慢慢的牵着马,享受这大好春光 寒江雪望着风无情,似是无心的说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放了他,对不对?” 没有回音,寒江雪苦笑一声继续牵着马走,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弄清楚这个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走了半晌,风无情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刚想起来寒江雪问他的话,也似是无心的说道 “不错,我知道你总能想出些奇奇怪怪的法子” “你是在骂我吗?”又没有回音,真是个怪人 过了半晌,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句 “你饿了吗?”简直说的寒江雪哭笑不得 “前面有个茶馆,可以歇一歇”寒江雪望着前方,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一个字,惜墨如金的风无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冤冤相报何时了 寒江雪和风无情并肩向小茶馆走去 寒江雪的脚刚一踏入茶馆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她与风无情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她发现这个茶馆竟叫做流连忘返,她的警惕性一下子提了起来 世上有很多人都像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似乎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虽然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但危险来的时候,他们总能在前一刹那间奇迹般避过。 这种人若是做官,必定是一代名臣:若是打仗,必定是常胜将军;若是投身江湖,就必定是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英雄。 诸葛亮、管仲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能够居安思危,治国平天下。 韩信、岳飞、李靖,他们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决胜千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李寻欢、楚留香、铁中棠、沈浪,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叱喀风云,名留武林,成为江湖中的传奇人物,经过许多年之后,仍然是游侠少年心目中的偶像 这时小二送过来了两碗清茶 寒江雪只望了一眼清茶和小二,暗中给风无情递了个眼色,风无情会意 风无情看了一眼又去低头看着这杯清茶,似是无心又似是有意的问道:“小二,你家东家倒是有文墨的很,竟能起出如此有意思的店名” 小二赔笑了一声,道:“客官误会了,这店名并非我家东家起的,而是一个老书生起的” 寒江雪听闻此语,一怔,风无情感觉到了寒江雪十分微妙的变化,也给寒江雪递了个眼色,寒江雪感到了自己的失态 见风无情拿起茶杯要喝茶,寒江雪并没有阻拦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忧郁的眼神看着他,风无情笑了,然后他倒了下来,倒在了桌子上,寒江雪从没看过风无情笑,她发现他的笑竟是如此漂亮,如此迷人…… 这个茶馆的人本就不多,到了晚上,似乎只剩下了星星,在黑暗的夜晚里,只有星星的光芒才足以照亮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路…… 司马继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他知道寒江雪不仅有天下第三件神器雪鞭,而且据说已经练成了‘飞仙剑影’,而且她是神医,他没有把握,但如果他不先下手,那遭殃的必然是自己,他只能冒险,寒江雪已恨他入骨,而且他还中了‘雷霆万钧’雷不凡一掌‘雷鸣掌’,已身受重创,否则他还可以与寒江雪拼一拼 所以他还留了后手,他请了江湖中第一刺杀高手:杀无赦,他请杀无赦的价钱是他的所有家产,务必要把寒江雪除掉,斩尽杀绝司马继走进了茶馆,发现茶馆静悄悄的,越静的地方越有问题,这竟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杀气,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沉下了气,当年寒氏夫妇就败在他的手上,他堂堂的‘吹毛断雪’司马继难到还怕一个黄毛丫头,他也有极大的兴趣,他想看看这个叫寒江雪的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 司马继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手中的剑闪着青色的光芒,墨色的剑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司马大老爷,两个人已经给迷倒”那小二讨好的笑道 “带我去看” 看见寒江雪与风无情真的倒在了桌子上,司马继仰天大笑 司马继微笑道:“很好,你走吧”顺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 司马继目送小二离去,他脸上泛起了一丝残酷的笑,因为他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人帮他结束他的生命,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笔财富 突然不知何时闪来一道剑气,司马继没有拔剑,对方的剑气在几乎一尺的时候,司马继似乎刚刚才知道有剑气逼近了他,他用剑挡了一下,只是轻轻的挡了一下,只是轻轻的,剑被弹开,司马继冷哼一声,剑光一闪! 那人趁着黑色的掩护碎然间翻身、跃起、拔剑、发剑依然配合得又快又妙,令人叹为观止:而司马继手法之利落,只一招也令人目瞪口呆 “铮”双剑交加,一合即分! 他冷哼一声,震手间又刺出三剑。 这三剑,一剑刺向那人的头部,一剑是腹部,而另一剑,竟折射那人的的背心,这三剑好似是在一眨眼的功夫有三个人刺出的。 那人的眼光一扫,长剑疾刺,震开三剑,人剑立合为一,刹那间剑芒聚起,舞出一片银白色的剑花,向司马继攻出一百零三剑。 司马继身形起落,瞬间换了一百零三个方位,身法疾变,已避过所有剑招,飞快闪身至那人的背后,陡地一指戳出!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明明已经分身乏术,却仅仅一闪,不见了踪影,而司马继的右手上竟抓了一把亮闪闪的东西,是暗器,有暗青子、有毒针、还有飞镖 只听到有一人的冷笑声,她从暗地里走出,走到了星空下,一人宛若凌波仙子,袅袅行来,婀娜生姿这女子约莫二十左右,像是泼墨荷花一般傲骨,如菊花一般端庄,发如新生柳丝般披散在她的香肩上,穿着白色的罗纱裙,冷笑着行来 抽刀断水水长流 司马继眯缝起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丽人,他笑了,他哈哈大笑,似乎自出生以来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司马继,你这老贼,你害死了我父母,我今日一定要与你把帐算清”这声音斩钉截铁,不庸质疑,她冷笑一声,击了三声掌 不知何时星空下出现了四十九个黑衣蒙面剑客,看身形竟都是女人!单看步伐的气势,已足以成为江湖上的高手了,四十九人皆穿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柄无鞘的剑 “想必这就是寒姑娘为老夫准备的一道大餐:七七四十九索命剑阵,真是为老夫煞费心机”,正说着四十九人摆好阵势迎击来人,其步伐之齐,拔剑之迅速,竟比军营中的军人还军人 一时剑影如虹,四十九柄剑刺向司马继,‘吹毛断雪’如鹰一般掠起,四十九剑相碰,司马继竟立于四十九柄剑尖上,寒江雪大喝:“杀。”四十九柄剑齐向司马继双足撩去 正在寒江雪观看司马继的身法之时,却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她每一回头,却总发现不了他的踪影,这不禁让她汗毛直竖,不知道敌人在何处,是一件最危险的事 黑夜成功的掩盖了一切,寒江雪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轻轻的解下了腰间的雪鞭,乍一看,只以为是女子腰间的腰带,实则是一根鞭子 那人就一直站在他身后,像一座岩石,一个无表情的岩石 此人的可怕的武功,似已到了无人能敌甚至不可想象的阶段 只不过寒江雪的剑招有四十九剑,最后一剑据说天下无人敢接;当年他也因为不敢接这一剑,以致错过杀寒江雪的机会,寒江雪明明用的鞭子,但她却把剑招融入于鞭法中,当年寒氏夫妇所创的流云剑法与流云鞭法本是一体,所以,那人一直在研究寒江雪的剑招 只是三年来,他苦练一剑,来克制寒江雪的第四十九剑 他是否能接寒江雪的最后一剑招? 无论如何,他今天是接定了 因为今天是他杀寒江雪的最好机会 他从不放过任何机会,这人便是——黑道第一刺客杀无赦 寒江雪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步跨出,隐有龙虎之势;这一步跨出,就似箭搭弩上,一触即发,天下的确没有几人能接她这种玉石俱焚的全攻剑势,只因寒江雪知道,杀无赦的厉害之处是她三年前就曾讨教过的,若是天下间有人的武功比他好,他便一定会先挑战此人,否则他也不会杀人要百金 杀无赦左脚忽然向左移开尺许 这一步横跨,就似稳如泰山,隐然有气吞山河之势;天下任何攻势,都被他这种步法所化解,而且根本无一丝空隙可攻入,他缓缓的拔出了剑,剑的光芒竟如此耀眼,剑的光芒竟比明月还冷 寒江雪的攻势全被这一记横步吞没 寒江雪死死盯住那人,只要那人有一丝突变,她的鞭子便抽向他 人未动,招未出,杀气已重重 两人皆汗出如雨,但连动也不动,眼也未眨一下 两人不到时机,便绝不乱出手!因为一剑刺出,生死立判 所以,两人皆不肯先出手,但都想发现出对方的破绽 两人都知道知道,只要知道了对方剑势之所在,便能扳回劣势 忽然有一麻雀飞来,穿过二人之间时,竟一下子瘫倒在地,这一刻两人一齐发动攻势,电光火石之间,寒江雪已向杀无赦攻了三招,招招制敌,招招要人性命,杀无赦也已经攻了四五招,寒江雪凌空一跃,悬空站在杀无赦的剑尖上,杀无赦剑尖一颤,犹如流星在黑夜中划出几道亮光,灿烂夺目 寒江雪抓住机会,不让杀无赦有喘息的机会,又连贯的攻出七鞭,已经是第三十二剑了,两人斗得越来越紧张 杀无赦的身法非常之快,但寒江雪的身法更快,她师承‘千手观音’萧诗音,在一刹那间可放出一百零八种不同的暗器,而且轻功亦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天下间的高手几乎没有人比她的轻功再好,就算是陆小凤、楚留香在世,也要稍逊一筹 梦断潇湘何人怜 突然地一下,寒江雪中了一剑,白色的衣服似乎在肩头开了一朵红色的花朵,它是那样的艳那样的红 杀无赦怔了一下子,只这一怔,他加强了攻势,寒江雪肩头的血仍然往外冒,似乎流不完 天渐渐的亮了,杀无赦的两颊已留有许多的汗水 寒江雪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但是她已暗暗下定决心 此战 许胜不许败 否则 他们五十一个人的性命不保 寒江雪连给自己点个穴止血的功夫都没有,血已把她半个身子染红 “寒江雪,这次你一定会死”杀无赦狞笑道,只这几个字的功夫,杀无赦已向她攻出了三十二招,招招要命 寒江雪咬着牙,抗下了他最后的一招,她站的地方已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 她眼前一黑,似被人踢了一脚,掉下了一个无底洞,她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故事到了这里,第一部分江湖血海已经完成,主人公的江湖生涯也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 报国还需忠义心 寒江雪渐渐的醒转了过来,她单肘支床,肩头的伤把她按到了床上 寒江雪开始打量起她住的地方,是帐篷,还是行军打仗的帐篷 她开始找能表明主人身份的地方 在一轮眼球转圈的轮回中,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心思非常缜密,非他人能简单算计的 正在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却仍掩饰不住心中的忧郁,手里托着用黄花梨木雕刻精美的托盘,托盘上有一盏玉盏,盏中似乎盛着药一类的东西,寒江雪闭上了要说话的嘴,她冷静了下来,她还不知道救她的是何人,若是另有居心呢?这个年头打她主意的人还不少吗?她换上了甜美的笑容,她承认这个笑容让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个侍女似乎看见他醒了,忙不迭的忙开了“姑娘,你不要乱动,若是让太子知道了,我又要被罚去洗衣服” 看着她似有些恐惧,寒江雪轻笑了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紫郁” “哦?”寒江雪顿了顿,又道“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是我”寒江雪蓦然回首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身披银白色铠甲,受伤托着一个银白色的帽子,坚挺的人影由蜡烛投在帐篷上,寒江雪看见了他,只觉得看到了一座山,一座可以扛起所有东西的山,一座让人无法翻越的山,他的眼神更不带任何感情,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时,让她不寒而栗,若是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的话也是不对的,他的眼中定是有一样东西的话,那就是野心,更像是雄才大略,紫郁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她冷笑了一声“你是姬慕辰?”有野心的人就有缺点,有野心就好 “天下间你是第一个这样看着我,也是第一个跟我如此说话的人,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姬慕辰的眼睛没有一刻不盯着她,他想看透她 “请你把我扶出这个帐子” “你要干什么?”有火药味 “看星星” “好” 他拦腰一把抱着寒江雪,一直到帐外才放下来,很轻 寒江雪对着星星大声吟道“纵横雪岭踏飞霜,影成双,意悠扬,挥洒江山,每每必激昂 ,誓斩奸贼挥血雨,英雄胆,侠客肠,壮志豪情胸中藏,满身伤,又何妨” “好”这好字不是别人正是姬慕辰身后的一个人,这人羽扇纶巾,长长地须发托在肩上年仅四旬,一双精细的眼睛在她身上不住的打量“现在杀破狼格局已成,七煞、破军、贪狼三个将星已到” “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这是另一个声音,是一个会让寒江雪一辈子都铭记的人 他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又是那么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着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寒江雪挣扎着,双膝跪地,跪在姬慕辰的身前:“臣,嬴姝,叩见太子殿下” “卿,有伤在身,还是不要乱动”一时间,三双眼睛都在不住的打量寒江雪,都在想原来真的是她,这一招险棋总算没有算错 “卿,可知这两位是何人?”姬慕辰仍在考验她,看她究竟是不是这杀破狼命格中的七煞星 寒江雪淡淡一笑,朝离她较远的的中年人走去,她打量了他一眼,轻盈一拜,道:“想必这位是太子府,代表贪狼星的,人称‘智多星’的诸葛穆,诸葛先生”诸葛穆向她投下了赞许的眼光 寒江雪又折返回来,瞟了一眼她眼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想必眼前这位必定是,代表破军星的,世袭同安郡王爵位,官拜一品神武大将军的上官庭之上官公子” “姑娘,太抬举在下了”上官庭之礼貌的回了一句 “大将军太谦虚了”寒江雪也淡淡的回了一句 “有你们三位杰材相助,我们定能所向睥睨”姬慕辰盯着三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竟连寒江雪为何会到这里,她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她会不会帮助他们,她一个弱女子能不能帮助他们,他竟连问都不问,只因他是个绝佳的帝王之才,这三人也是一眼便看出的,所以,诸葛穆、上官庭之、寒江雪才会决定留下供此人驱使,这种人不一定能行军打仗,只因他是个帝王之才,刘邦也不是什么会行军打仗之辈,甚至连一个谦谦君子都不是,还有些流氓气,但他仍能享有天下,只因他有识人之明,用人之略,能将韩信、张良、萧何等人才留为己用,这便是真正的帝王才略 隐微处不愧青天 第二天早上,姬慕辰让紫郁给寒江雪送来一套盔甲,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是女式的,寒江雪笑了,她可没有见过女式的铠甲,她用一根紫色的丝带将三千烦恼丝高高的束了起来,虽然让人一眼看去仍是女人,但却多了份英武之气 她赶到了姬慕辰召开会议的大帐,众将领都到了,寒江雪站在了诸葛穆的身旁,所有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这里,姬慕辰背对着众人,帐外的阳光射到了姬慕辰银色的铠甲上,他在看地形图,似乎在研究该从哪里攻入倾基城,但只有诸葛穆、上官庭之、寒江雪知道他的心其实并不在这图上,只是做给大家看的 半晌,姬慕辰缓缓的转了过来,表情严肃,但得意之情却从眼角中流落了出来 “各位,”姬慕辰顿了顿,场面果然安静了下来,随后走到寒江雪跟前,道:“这位是嬴琏,嬴大人的独生女嬴姝,今天孤将封她为平都郡主,孤的秦兵将归她统领” 众人皆都愣了一愣,随后,文臣一列走出一人,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那眼睛却是与众人不同,精光四射 他一躬身道:“太子殿下且慢,嬴大人的独生女当郡主,众位大人并无异议,但是,女人掌权,恐怕有些……”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众臣皆已明白他的意思 寒江雪看了一眼姬慕辰,姬慕辰的眼神告诉她:自行去辩解 寒江雪也走出列队,直视着那个人,道:“傅大人这是何意?我朝难道没有女人掌权辅佐皇帝的先例吗?我朝泰康帝的妹妹安国康宁大长公主不也是女人掌权吗?我朝没有难道前朝无例吗?周朝皇后妇好,领兵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唐朝唐太宗的姐姐平阳公主成立娘子军,帮助李渊父子打天下;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也是比男人还成功的政治家,武则天的侍女上官婉儿不更是在宦海中遨游自如吗?” 寒江雪这一番话,说的傅自清汗如雨下,脸色越来越苍白,更不敢看寒江雪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什么来,他不知道寒江雪怎会知道他是谁,自己的底细居然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这官儿以后可怎么当 寒江雪冷笑着退回,这一笑中融入了轻蔑,傅自清也吓得慢慢的退回 姬慕辰懒洋洋的看了一眼众臣:“各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说?” “臣有话说”这声音惊天披地,掷地有声,只见一人从武臣一列走出,活像张飞,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牙舞爪的胡子,军服乱七八糟 姬慕辰爽朗一笑,道:“原来是冯世锋,冯将军”这是在不动声色的想寒江雪介绍 冯世锋大眼一睁,本就很大的眼睛变得更大:“俺想问问郡主敢不敢和俺比一比,若是俺输了,俺便服了” 寒江雪暗自乐开了花,暗想:“如此甚好,这样一比,可以在众将士面前稳定军心,这样都可以服我,更便于管理 寒江雪略一思拊,道:“臣愿与冯将军比试”一丝狡猾的笑浮上如玉般的脸庞 姬慕辰似是没有看到,但,寒江雪知道姬慕辰一定看到了 “好,明日午时辕门外比试”姬慕辰嘴角一斜,起身走出大帐 ********************************************************************** 特别声明:从下一章开始,寒江雪将正式更名为嬴姝,请各位读者多多习惯 山高月小水茫茫 晚上,嬴姝坐在帐里,静静的看着书,书是从上官庭之那里借来的《六韬》、《商君书》、《黄帝阴符经》、《太公阴谋》、《范子计然》、《鬼谷子兵法》、《孙膑兵法》 、《墨子》等兵书 紫郁拿了杯参茶,缓缓的走到嬴姝面前,似乎不想惊动她 “有事吗?”嬴姝懒懒的说道 “哎呦,郡主你吓死我了”紫郁捂着胸口说 “吓到你了?” “奴婢不敢”,嬴姝利落的起身 “本宫出去走走” 嬴姝抬眼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伸了一个懒腰 “你一直都这样吗?”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了起来 嬴姝连头都没有回,坐到大帐前的台阶上,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天空 “上官将军,我是不是应该这样称呼你?” “随便,”他在嬴姝旁边坐下“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哦?!”嬴姝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何以见得?” “我早就观察过你了,萧史不仅是你嬴姝一个人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清楚,武林中的任何人,做过的任何事,都逃不过天外天楼主萧史的卷宗,萧史的眼线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底细的,比你早两柱香的时间,”她淡淡的笑了,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口齿清晰地念道“上官庭之,字无涯,龙争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辰,自幼与巴山派掌门人巴天魂习武,巴之俗家大弟子,江湖人称‘清风剑客’,其四十九路回风舞柳剑法出神入化;父上官溪,清廉方正,龙争帝之十四弟,母乾明国宰相孟柳韧之三女孟爱梅,袭父位同安郡王,十九岁取文武状元,二十岁出征高丽,大败敌军,斩高丽五皇子于辕门,凯旋而归,官拜三品骠骑将军,龙争四十四年,龙争帝巡游泰山路遇刺,幸得庭之解救,回都,官拜从二品骠骑将军,同年龙争帝驾崩” “早就知道萧史与寒江雪的关系,没想到和我这个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朋友一比,真是差远了”上官庭之叹了口气,为表惋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嬴姝听到此话脸色变了几遍 “你何时知道我是寒江雪的?”嬴姝的脸色非常沉重,她凝视着上官庭之,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快不快,就是昨天”其散漫的语调,让嬴姝不寒而栗 “你还知道什么?” “不多不多,只知道你有四十九暗卫” “我来帮你补充一下”她站了起来依旧凝视着他“这四十九人都是翁伯亲自救的亲自教的,从小他们就只有听我的吩咐做任何事,每七人一组,分七组,从这四十九人中选十人为我的贴身侍女,暗里保护我的安全,这十人是这四十九人中剑法、轻功、点穴手法、医术、灵敏程度最好的,她们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这军营中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交朋友贵在诚恳,不用告诉我这么多”最后一个字说完,上官庭之的人已在他自己的帐前,嬴姝目送着上官庭之走远 “主子,你为什么放过他?”这时有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站在嬴姝的身后,看身形似是个女人 “云珠,你不明白,我也想有个朋友,一个知心朋友,况且,他说了这句话一表示他接受了这份友谊”嬴姝叹了口气 “杨玦杨公子和风无情风公子不是吗?” “我觉得他们的眼中有异样的东西,可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又叹了口气 云珠自然知道杨玦和风无情眼中的是什么,她跟了嬴姝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出了那是是爱情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难酬蹈海亦英雄 午时三刻,所有人都已到齐了 姬慕辰饶有兴趣的坐在椅子上,紫郁在一旁给他打着伞,盔甲已烤的发烫 诸葛穆望了望天,道:“开始,这次比试是按三局两胜的规格来比,第一个比试是骑马射箭” “等一等”是嬴姝 诸葛穆看了一眼姬慕辰,递了一个眼色 “什么事?” “臣要在箭靶后再加一个箭靶” “哦?”姬慕辰凝望了一眼嬴姝“好,再加一个” 身为武将的冯世锋又怎能受得了,他自然以为这是嬴姝在侮辱他 “殿下,臣也要再加一个箭靶” 姬慕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好,准奏” 嬴姝解下腰间的雪鞭,把雪鞭扔给上官庭之,深邃如静水的眼波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一抱拳“禀太子,雪鞭乃是旷世的神兵利器,为公平起见,臣特把它解下” 继而又走到一旁的兵器架旁,在一把枪前站住了,白色的靴子轻轻向上一踢,枪已到手 嬴姝与冯世锋分别跨上马,嬴姝把目光投向上官庭之,上官庭之的目光是鼓励的,嬴姝微微一笑,接过弓,诸葛穆似乎很高兴,摇了摇扇子,还很欣慰 “驾”“驾”比赛开始,一共有十七个箭靶子,这是比谁射得快,十七是奇数,这是特地为他二人准备的 “当”一声枪刀向击,嬴姝一招回马枪,暂时杀退了冯世锋,策马向第一个箭靶子,一把拽过背着的弓“嗖”的一箭射中了第一个把心 冯世锋“哼”了一声,又一刀挥了过来,嬴姝微微一笑,一抢回了过去,招招入胜,招招要人性命,枪花飞舞,如同行云流水 嬴姝师承’千手观音’萧诗音,‘绵里针’连锦渔,‘雷霆万钧’雷不凡三人,也就是风尘三侠,风尘三侠,萧、连、雷三人一生只收过七个徒弟,嬴姝只是他们徒弟中的老四而已,她的二师兄杨玦亦是杨家枪的后人,三师兄也是太子姬慕辰的第四个弟弟,姬慕旭,风尘三侠共有七绝,分别传给他们师兄妹七人,所以他们七人被称为‘风尘七子’ 冯世锋依然还是瞪着大眼睛,似乎要把嬴姝瞪死,嬴姝云淡风轻的一笑,用鞭子一抽马屁股,冯世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阻拦嬴姝,他们二人各射各的 姬慕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似乎一份看好戏的样子,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他想不到嬴姝还会射箭,而且一弓五箭齐发,百发百中,一个女子居然如此厉害,这别说是花木兰了,十八个也没她厉害,嬴琏他培养如此厉害的女儿到底要干什么?对这个师傅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这个女儿好似更加厉害,利用好了是国家栋梁,没利用好,说不好会遗祸千年,政治家的最基本的便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若是连这两样都不会,就让人轻易的看出了心思,这江山怕是也要不保了,姬慕辰天资聪颖,已具备一代帝王的胸襟与伟略,只要再有一阵东风,万事休矣! 最后一个箭靶子了,冯世锋与嬴姝都抓紧了马鞭,准备着最后一战 突然地,那一边的紫郁尖叫了起来,嬴姝的大脑飞快的转了起来,紫郁做事最为稳妥,这么大的场面,她是不可能敢叫这么大的声音,她猛地一回头,场面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最前面的两排士兵,都已抽出刀,训练有素的向姬慕辰走去,上官庭之正挡在姬慕辰的身前,目光沉稳,她望了冯世锋一眼,这一瞬间,她记起了她自小不曾忘过的誓言,永远效忠姬家,永远效忠乾泰王朝 她从马背上凌空一翻,如鸟一样的飞了出去 几乎只是一阵风刮过,不知何时嬴姝以站在了上官庭之旁,手上拿着银光闪闪的雪鞭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我攻左,你攻右”这急急的一句话似乎还在上官庭之的耳边,却似以消散在风中,而嬴姝以奔了出去,银光闪闪的雪鞭在阳光更显得夺目,那条雪鞭如同一条银龙一般挥舞着 伏弩齐飞万点星 一阵剑光鞭影过后 仅剩的两个刺客望着在自己脖子面前的长剑和鞭子,以极快的速度对视了一眼,一咬牙,横尸当场,嬴姝和上官庭之这才转过身,向姬慕辰跪下 “臣等无能,未留活口”嬴姝偷看了一眼姬慕辰的神情,这神情似乎这些人刺杀的是别人 “起身吧”姬慕辰叹了口气“想不到,他居然用这样的方法” 冯世峰赶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再笨的人也可以想到,是现在已经弑父夺位的晋王也是龙晋帝姬慕礼干的,两军正在交战,别人好像没有杀太子殿下的动机 “兄弟们,晋王竟然以这么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对付他的哥哥,我们进攻平原郡”冯世峰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 “进攻平原郡” “进攻平原郡” “进攻平原郡” 嬴姝注意到了姬慕辰眼中的得意,他一挥手,台下几万大军立刻止住了喊声,而他却不说这件事 他缓缓的说:“这次比赛又怎么办呢?” 焦点又跑到了箭靶子上,有人惊讶的发现,十七个靶子已经射满 这是个细节问题,在御敌之时,姬慕辰却注意到了嬴姝的手法,其中有一根箭射向了自己,是嬴姝一鞭子抽到了箭靶子上 “这次是郡主胜了”嬴姝没有笑,上官庭之却笑了 “臣不敢”嬴姝把头埋得更深了 “郡主这次不仅十七个箭靶子射中了九个,还就了驾,今日就加封郡主为西路元帅” 姬慕辰盯着嬴姝慢慢的说,着他早就想好了 “冯将军可服气?” “俺老冯服气了,俺老冯从来没有服过谁,但这次俺,甘拜下风”冯世峰也低下了头 “这次趁着喜得良将,正式宣布,龙争皇帝嫡子渊辉太子姬慕辰正式即位,为乾泰王朝第十四代皇帝龙辉帝”诸葛穆不失时机的朗声说道 全场所有人全部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震山动地的山呼之声久久无法散去 夜深了 嬴姝仰望星空,久久不曾离开 云珠附了上去,站在嬴姝身后,道:“宫主” “翠涛和韵香回来了吗?”目光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 “碧痕宫的其他暗卫呢?” “碧痕宫上下一共三百五十一个人,七七四十九索命剑阵,加上白云、夜诚二位护法”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衣服的质料,是四大公子的江南织造局做的”嬴姝凝眸,凌厉的目光飘向远方“白云、夜诚他们都已经成亲,何必再惊动他们,让韵香和翠涛脚程慢一些,让白云和夜诚好好享受最后宁静的生活” “宫主,……”云珠有些担心,宫主这是怎么了?宫主对于公事从来不带感情,这次怎么想到了白夜二位护法的感受,但是她不能问,她和烟玉只是云烟二使,资格和武艺都比白夜二位护法低一级,他们二人尚不敢问,她又怎能问 “我累了”嬴姝慢慢的转过身去,走向大营 躺在床上一点也睡不着,她穿好衣服走向姬慕辰的大帐,一路上她回想着这场奇怪的刺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想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不对的就是姬慕辰的神情 她经过上官庭之的大帐,灯光还亮着,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进去,上官庭之虽然是她的朋友,但是,她觉得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他,若是真的查出些什么,又该怎样 “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熟悉的声音 随机应变信如神 这天,苏袖轻轻地掀开大涨,悄悄地走了进去 有一个声音突然想起“苏袖,你这死丫头,想玩儿什么花样?” 苏袖忙抚着胸口道“宫主你吓死苏绣了”目光向坐在正中处,在紫檀桌上低头写奏章的嬴姝,嬴姝此时以脱下铠甲,换上了平时的白色绣紫纹劲装,如瀑布般的长发被白色的丝带高高的束在了最恰好的位置上 苏袖幽怨的叹了口气,道:“若是宫主以真面目示人,这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哪能掉在慕容嫣嫣的头上” 嬴姝又拿起了一旁的兵书,微微一笑道:“此等虚名何用?” 这一问竟让苏袖哑口无言 她缓缓道:“宫主,大夫人和飞少爷还在前帐等您呢” 嬴姝面露喜色,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袖,道:“你这死丫头,竟让大嫂和飞儿等这么久回来再收拾你” 一只脚刚要踏出大帐,又回头道:“苏袖,你去把三爷请过来,就说飞儿来了” 苏袖口中的大夫人,即是嬴姝的大师兄萧史的妻子‘飞仙’秦弄玉,而飞少爷即是萧史与秦弄玉的长子萧逸飞 “大嫂安好”嬴姝恭身笑道 “四妹可是瘦了些”嬴姝抬起头时却捕捉到,秦弄玉眼中的一丝哀伤,但却是一闪即过 “四姑姑好”年仅十岁的萧逸飞长的和萧史极其相像,性情沉毅,他虽然叫着四姑姑,眼睛却在四周找寻着什么,他究竟还是嫩了些,着细小的动作哪能瞒得过老辣的嬴姝 她轻笑道:“我已叫人去找三哥了”一听‘三哥’二字,萧逸飞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 正说着,只听外面问安的声音不断响起:“参见四王爷,参见四王爷” 姬幕旭还未进帐,就在朗声道:“飞儿,你这臭小子,武艺可有进步?”,这时他的人还在五丈之外,在风尘七子中,以‘奕心’萧史内力最为深厚,次之就是二师兄‘银枪小侯爷’杨玦、嬴姝其三人以内力见长,而三师兄‘倒行逆施’姬幕旭与五师弟‘洞庭公子’水连天则以剑术、打穴见长,而‘蛇鞭’刘细君与‘灵鞭’虚媚琦则是以轻功、鞭法见长 笑声还未落,人以进来,进帐后才发现秦弄玉也在这里,竟有几分脸红,忙道:“大嫂安好” 秦弄玉灿然一笑,道:“三弟来了,飞儿又要麻烦你了” 姬幕旭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又听一声“三叔” 这才转向萧逸飞,朗声笑道:“飞儿的轻功和剑术如何?” 秦弄玉接道:“飞儿这臭小子天天吵着要与我比试,还是萧史有办法,为了不让飞儿耽误读书,就让飞儿必须读书练武都不能落下,要不就关他的禁闭,这下他才消停下来” 姬幕旭摸摸鼻子,苦笑道:“果然是大哥有办法,记得我们七个小的时候,三位师傅恨不得天天拿鞭子抽我们,其中挨说最多的就是我和五弟,大哥二哥还有四妹最为狡猾,大哥宽厚总是袒护他们,大哥又是萧师傅的独生子,大师傅也不好不给萧师傅面子”他酸酸的说道“四妹,你老瞪我干嘛?” 嬴姝嗔道:“瞧三哥你说的,弄得好像我们天天欺负你似的” 姬幕旭佯装怒道:“那是谁联合六妹七妹把大师傅的椅子背割断,等我在后面给大师傅搬椅子时,大师傅向后一靠,压倒了我身上,大师傅本就笨重,还叫’雷霆万钧‘雷不凡,脾气自然暴躁,想也不想就认定是我故意的,害的我被父皇关了三天禁闭”他还故作委屈的看了一眼嬴姝 嬴姝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她努力的止住笑,作揖道:“正是小妹”又顿了顿“三哥你不是要教飞儿吗?跑题了。大嫂大老远来,军营条件纵然不好也要让三哥和小妹一尽地主之谊” 姬幕旭忙道:“正是正是” 嬴姝笑着望了姬幕旭一眼,道:“正好可以教教飞儿,你是怎么让大师傅想打你又找不到你的逃跑神功” 姬幕旭故作恼怒的瞪了嬴姝一眼,拉着萧逸飞出去了 嬴姝一回头恰好捕捉到秦弄玉眼中的那份忧虑,正所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说得一点不差,她打了一个手势,烟玉走了过来,烟玉是“流、苏、云、烟”四使之一,她们四使仅次于‘白夜’两位护法,在江湖上,也可以排在一流好手的位置上,他们六人统称为碧痕六杰,六人亦是女秀男俊,皆是出类拔萃、独当一面之辈 嬴姝轻声向烟玉吩咐道:“看着点飞少爷和四王爷” “是” 二人声音虽轻,却并不能躲过秦弄玉的耳目,秦弄玉也不点破,心下暗暗感激 伯仲之间见伊吕 嬴姝听罢,似没听完,呆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道:“苏袖” 苏袖闻声而来,躬身道:“宫主” 嬴姝转过身去,双手背后,眼帘紧闭:“我们这次附近还有多少宫人?” 苏袖低声道:“宫主,这……”看了一眼秦弄玉,毕竟这是自家的事,秦弄玉再亲,也毕竟是外人 嬴姝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理这些臭规矩,但说无妨” 苏袖谨言道:“回宫主,不包括我们四人附近仍有七名宫人,分别是琼香、秋水、紫陌、罗绮、碧波、红萼、晴雪七人” 嬴姝心涎经逐一掂量过七人的个性,道“只留下红萼一人,琼香、秋水马上在三日之内把杨二爷找来,紫陌、罗绮五日之内去塞外神泉堡把风公子找回,碧波、晴雪两日之内去夜吟山庄把陆五爷找来”忽然睁开眼睛,身子倏然转过来,眼中精光四射,极具一宫之主的风范,“规定期限之内,必须找到,如若找不到……就都别回来了” 苏袖心匣惊,慌道:“宫主,这……” 嬴姝沉声道:“本宫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苏袖一怔:“苏袖知道了” 嬴姝正容道:“还有,你马上和红萼去把四王爷找回来,太阳下山前,无论找不找得到,你二人必须回来” 苏袖道:“是” 嬴姝口中所言二爷即是乾明国‘银枪小侯爷’杨玦,五爷即是‘洞庭公子’陆英齐,风公子自是风无情 *-*-*-**-*-*-* 身着白色劲装的嬴姝在黑夜中甚是明显,她不禁深深忧虑起来,龙辉帝(姬慕辰)昨日已经颁布军令,今夜子时发动对倾基邺郡的攻击,可若大哥再没有下落,自己势必会为这些私事分心,她从未忘记嬴家的家训,誓死为姬家效命,任何私事都不能阻挡,国事为先,君叫臣死臣必死,不知不觉踱步到了上官庭之的帐前,她已经习惯了与上官庭之讨论军务,转身刚想离去,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 :“郡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嬴姝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即使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上官庭之的帐中灯火阑珊,上官庭之捧着一只玉杯,杯中似有菊花的香气,他神色寂寥 嬴姝望了他一眼,道:“你都知道了?” 上官庭之缓缓抬起眼帘,瞟了一眼嬴姝,似是无心又似是有意,道:“快到子时了,子时可是人最容易困的时候” 嬴姝眼中光芒四射,郑重道:“不错”眼神飘到了上官庭之帐上挂的地图,认真地看了起来 嬴姝沉声道:“邺郡不愧是坚城一座,四门被宇文宇手下四虎各两万人守住,城墙之高就是当年以轻功名震江湖的楚留香也要考虑考虑” 上官庭之把菊花酒一饮而尽,道:“我们的平都郡主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嬴姝道:“不若我们这样,我们先烧了他们的粮草,而后将邺郡团团包围,只留一面给百姓逃跑,一则可以避免伤害无辜,二则也可以动摇邺郡守军的军心,他们若是知道粮草被烧,邺郡被围,军心定会动摇,而我们留一条路给他们,他们只会仓皇逃跑,你说如何?” 上官庭之狡颉一笑道:“我们再派小股骑兵骚扰骚扰他们,到时进攻上都的主要道路就会被打开,我们就可以把那个弑父夺位的姬慕礼交给陛下处置” 大展经纶补天手 嬴姝这时重重坐下,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没想到呢?”眼中已噙满泪水 上官庭之一怔,他何其聪明,叹道:“是我们的疏忽,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来绑架萧楼主就是为了要挟你” 正巧这时红萼和苏袖急忙走进来,道:“禀宫主,幸好我们去的及时,当时四王爷与飞少爷都中了伏击,四王爷和飞少爷现下正在帐中休息” 嬴姝点头道:“看清楚了是何人所为吗?” 苏袖信誓旦旦,道:“是宫主的老对头司马继和御剑山庄的总管易元赫,还有一个女人,但是她蒙着面,我们也不知是谁” 嬴姝思附道:“御剑山庄的庄主易清羽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好管家已经和司马继搅在了一起” 上官庭之皱眉道:“听闻这易清羽向来黑白分明,绝不会因碧痕宫与御剑山庄的家族恩怨在此时发难,看来易元赫是偷来帮助司马继的” 嬴姝道:“一定是” 上官庭之道:“这司马继是个怎样的人?” 嬴姝顺口道:“司马继此人是司马世家最德高望重的前辈司马昂的小儿子,这‘飘雪飞剑’司马昂乃是人人公认的仁义双全之人,可惜生出来了个司马继,司马继的武功很高,但此人护短、自私” 上官庭之道:“这个当口司马继这是什么意思?两军正在交战……” 嬴姝凝眸不语 上官庭之大喝一声,道:“是了,这司马继必定与宇文宇有关系” 嬴姝道:“这是何意?” 上官庭之欣然道:“司马继在这个两军交战的当口来捣,一是要动摇你的心,二是动摇你的心有何好处呢?而且你刚才也提到了此人极为自私” 嬴姝道:“你的意思是这宇文宇莫非与司马继有什么瓜葛?” 上官庭之道:“这宇文宇今年大概也够做司马继的子侄辈,只要他动摇了你的决心,一来你此仗若败你定会因为愧疚而自刎,二来也可以让宇文宇最少官升” 嬴姝恨道:“司马继此人绝想不出这种办法” 上官庭之坦然道:“那我们就引蛇出洞” 嬴姝奇道:“如何引蛇出洞?” 上官庭之淡淡一笑,道:“看来我们冰雪聪明的平都郡主真是被气糊涂了” 嬴姝道:“那就请我们文武双全的同安郡王说说怎么办吧” 上官庭之自豪道:“郡主请想一想,若是这宇文宇出了什么事,司马继会怎么办?” 嬴姝的双眸倏然亮了起来,莞尔一笑:“当真有你的” *-*-*-*-*-**-*-*-*-*-* 黑夜成为了嬴姝等人最好的掩护,马蹄已被油布包裹好,马脖子上的铃铛已被卸下,正是‘人衔枝,马摘铃’的真实写照 嬴姝则率领着龙辉帝(姬慕辰)的帐前一百死士高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牢不可破的‘铁城’邺郡…… 邺郡帅府 宇文宇从后堂步入前堂,摇曳的烛光投到他黝黑的脸上,让众将士逐渐看清了他的脸,他浓眉大眼,长相颇为勇猛,眼中精光四射,使人第一眼就被他凌厉的眼神所震慑,而更为细心的人则可以发现宇文宇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家高手,宇文宇此人正是南海剑派掌门人无道子的俗家爱徒,极有悟性 宇文宇踱步到正座上,稳稳落坐后,众将齐声拱手道:“参拜宇文将军” 宇文宇一摆手,众将落座 宇文宇正色道:“众位将军,现在是我们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大行皇帝驾崩前的遗诏已经说明要立当今圣上为帝,但是,姬慕辰带领他太子府的一干军众造反就是造反,我们要把他们这群反臣贼子诛杀殆尽,为国锄奸,陛涎有密旨,说这次参与灭贼的将众每人官升一级”他竟动用了人类本身最为根本的,封妻荫子哪个不想,光耀门楣谁人不羡 管乐有才真不忝 嬴姝让这一百人把马留在十里之外,并把五十个轻功稍差的留在那里照顾马,一是为了不让被人发现,二是因为一百人很容易被发现 嬴姝带领轻功最好的五十死士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邺郡正城门 嬴姝望了一眼高高的城门,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死士答道:“回禀郡主,现在是子时一刻” 嬴姝淡淡笑道:“好,绳索都带齐了吗?” 那死士奇道:“郡主莫非想从正门进入?” 嬴姝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死士答道:“郡主,历来守正门的守军是最多的,这……” 嬴姝莞尔一笑,道:“本宫知道,就因为这正门守军最多,所以正门守军一定有恃无恐,觉得我们就算来也不敢从正门进,我们打个赌如何?他们一定都睡得差不多了,但一定会有少量的人保持警觉,所以,待会儿,轻功最好的先跟本宫上去,并准备好暗器和迷香” 那死士答道:“奴才受教” 嬴姝道:“你叫什么?” 那死士道:“奴才宋正明” 嬴姝道:“宋正明,本宫记住你了,要记住,死士的唯一作用不是无条件服从,而是为主子设身处地的着想” 宋明正躬身轻语道:"奴才记住了” 嬴姝等五十人如同踏在棉花上,悄无声音…… *-*-*-*-*-**-*-*-*-*-* 龙辉帝(姬慕辰)静静地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一旁的紫郁不敢叫姬慕辰回去就寝,她虽然不敢揣测圣意,但也多少知道邺郡之战的重要性,她知道陛下正在等平都郡主的报讯,她也在默默地等待着,黎明已经来临,可是该来的还没有来,她不禁有些心急,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龙辉帝,龙辉帝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书,似乎这并不是什么要命的时刻,他就如同已经坐在了太和殿中的鎏金宝座上看奏折一般胜券在握 “禀报陛下”殿前都点检赵寞朗声道 龙辉帝没有抬头,淡淡问道:“什么事?” “禀陛下,平都郡主嬴姝已经率领一百死士归营” 龙辉帝波澜不惊的声音再次响起:“完完整整的一百死士?” 赵寞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是” 龙辉帝毫不察觉的一笑,起身道:“让他们三人一个时辰后来见朕” 赵寞道:“臣遵旨” *-*-*-*-*-* 金顶大帐内 龙辉帝安静的坐在只属于他的大椅子上,上官庭之、诸葛穆、嬴姝并排站在离龙辉帝的书案五步之遥的地方 龙辉帝神色平静,亦可以说十分的冷静,就像这次火烧粮草的胜利与他无半点关系 管乐有才真不忝(2) 诸葛穆首先发话,上前一步道:“陛下,眼下我们虽然成功的火烧宇文宇七万大军的粮草,我军士气大涨,军心稳定,战局是有利于我军的,本应乘胜追击,但我军的的……”诸葛穆面有难色,不再说下去 龙辉帝脸色微变,缓缓道:“是否是因为粮草的问题?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一场战争的基础,若是没有了粮草,这仗也不用打了” 诸葛穆正容道:“是臣的问题,臣没有计划周详”说着‘扑通’已跪下了 龙辉帝摆手道:“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筹措粮草,不是追究是谁的问题的时候,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们现在暂时在气势上压倒了宇文宇,但若让他知道我们的粮草也不够,你们说会怎样” 嬴姝谨慎道:“若是知道我们的粮草也不够了,只怕他的七万大军围我们个两三天,我们就会全线崩溃” 上官庭之道:“可否先调洛阳的粮草,洛阳有大小一百多个粮仓,可暂解燃眉之急” 龙辉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办法朕也想过,可是天不遂人愿,洛阳粮仓虽多,但今日洛阳令张掖刚上的奏折,说近几日洛阳发大水,他还在阻止水势的蔓延,恐怕是……” 诸葛穆忽然道:“不如让左将军张岷去陈仓调粮,陈仓还有我们五万重兵,还可以调两万人来援助我们” 上官庭之接着道:“邺郡被围,其他郡没有来救援已是奇事,若是我们这么明明白白的去调粮,其他郡可定会在这时候跳出来,我们不如分三路前往陈仓,让这些人分不清我们哪路是运粮的,混淆敌人的视线,最后哪路军到达陈仓就让哪路军调粮” 诸葛穆道:“可若是其他郡结盟呢?我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我们应该另派一奇兵尾随官道上的步兵,敌人肯定不会想到步兵之后另有奇兵,而且官道如此明显他们也一定不会想到” 龙辉帝扫了三人一眼,最后落到了嬴姝的身上,道:“那就请先生、郡主和将军各派帐下勇将去运粮,记住如果敌人要和我们打,一定不要与他们正面交锋,这样他们就不会猜到我们是去运粮,有利于别的道上的步兵运粮,更会把伤亡减到最小,至于奇兵朕自有安排” 三人齐声道:“臣遵旨” 三人同踏上青石路,这条由青石子做成的路是专门为龙辉帝所做 诸葛穆在后面叫住了上官庭之 诸葛穆和蔼道:“上官将军切莫将老夫刚才反对将军的话放在心上,老夫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并没有针对将军的意思” 上官庭之笑道:“诸葛老先生不必在意,就像您说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上官庭之特地放慢脚步,与嬴姝并排走,他目不斜视,只是看着远方道:“刚才在大帐中你为何不怎么说话” 嬴姝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着,似乎把上官庭之当成空气一般 上官庭之聚音成线,用只有嬴姝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知道风尘七子情同亲生手足,自小一起长大,但萧楼主功力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 嬴姝停住脚步,望了一眼缓缓升起的太阳,痴痴地道:“但愿大哥能够平安无事,是我杞人忧天” 万古云霄一羽毛 邺郡城内 天已大亮,宇文宇手握别在腰间的佩剑,迎风站在城楼之上,火已被扑灭,秋风正盛,但对于他来说似乎没有感觉,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连他的贴身侍卫也不敢上前规劝,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 就在这天地间最寂寥的时刻,宇文宇贴身护卫之一的蓝裕快步走来,小心的看了一眼宇文宇,耳边响起宇文宇无奈的叹息声:“何事” 蓝裕道:“禀将军,老太爷来了” 宇文宇猛地抬起头,身躯微震 他扫了一眼十步外的众侍卫,正色道:“马上上奏折,八百里加急,让朝廷派粮,还有,让离我们最近的郡县运粮过来,如果,他们还想升官的话” *-*-*-*-*-* 宇文神都今年已过四十,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灰白的胡子整齐的排列在胸前,藏得锃亮的宝剑如镜子一般,使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已的面容,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这老朋友,这剑跟随他已有二十年有余,乾泰的宇文神都是当年大破高丽大军的大英雄,在他剑下不知已有多少亡魂 “宇儿,你来了”浑厚的声音响起 宇文宇面带难色吾道:“孩儿……孩儿拜见父亲,孩儿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咚’一声跪倒在地 宇文神都还是在拭剑,一点也不看宇文宇,他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宇儿,爹教过你什么?” 宇文宇沉声道:“孩儿记得,军魂为心,军纪为先,军心为主” 宇文神都眼中忽然射出凌厉的目光:“宇儿,你忘了一句” 宇文宇颓然道:“还请父亲赐教” 宇文神都拍案而起,道:“愈败愈战,百战不殆” 宇文宇顿时犹如被雷击一般,正,怔了一怔,道:“孩儿明白了,听过父亲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 宇文神都随手把手中的剑一丢,‘砰’剑定在了柱子上,宇文神都再不多看宇文宇一眼,径直走了,独留宇文宇自己跪在大厅望着纷飞的木屑怔怔地发呆 *-*-*-*-*-*-* 宇文神都一行率领二十精骑返回彭城布防,在官道上竟出现一白衣庶士,头系一白色幞头坐在大道上,道上有桌有垫,似是在专门等待宇文神都 宇文神都凝聚目光,勒住马头,猛地跃起借踏马之势飞身向那白衣庶士,白衣庶士虽是背对着他,却似身后长了眼睛,哈哈大笑,道:“神都兄,久违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1) 宇文神都稳稳地落在白衣庶士的身前,不扬起一丝尘土,足见其内力之深厚 宇文神都转身面对着白衣庶士,呷了一口茶,也大笑道:“继弟,你姐姐可是想你了”这白衣庶士正是嬴姝的死对头:司马继 司马继微笑道:“姐夫是在怪我吗?” 宇文神都抚须道:“继弟,姐夫哪里敢怪你?只是蕙儿好久不见你,怕你出什么事” 司马继放下茶杯,皱眉道:“我也听说了,宇儿有麻烦了,对不对?”他眼中凶光乍起“定是嬴姝那小” 宇文神都奇道:“嬴姝?女人?莫非是国师嬴链之女” 司马继面色沉重道:“姐夫,你可知寒江雪和花解语” 宇文神都道:“姐夫也略闻一二,寒江雪乃是当世第一神医,人称‘妙手仙子’意为妙手回春之意,其轻功身法之精妙,暗器出手之精准,医术回春之奇效,乃是武林中罕有的绝世佳人,而且她还是风尘七子之一;而花解语则是碧痕宫第三代宫主,手下男女宫人数百,而武功精妙者自四十九剑婢,到‘云、烟、流、苏’四使,在到‘白夜’二护法,据说当年名噪一时的‘龙神’赫连岳,‘龙姑’梅茵都是碧痕宫的人,碧痕剑法之精妙举世无双,更神秘的是这花解语深入简出,有说她长得非常美丽,清雅脱俗,也有人说她丑陋无比,此人实在是高深莫测,少林寺的妙语大师都曾说过,若是碧痕宫有祸武林之心,恐怕连少林、武当、崆峒、峨眉、青城五派连手都挡不住” 司马继沉声道:“这嬴姝既是那武林中罕有的寒江雪,又是高深莫测的碧痕宫宫主花解语” 宇文神都身躯巨震,吃惊道:“什么?” 司马继又道:“你可知此之母为何人?” 宇文神都喃喃道:“是碧痕宫第二代宫主掩月仙子” 司马继苦笑道:“姐夫,你没说全,应该是碧痕宫第二代宫主掩月仙子铁灵玉” 宇文神都大惊,道:“你说什么?掩月仙子姓铁?”后者点点头“莫非她与铁血大旗门有何关系不成?” 司马继喝了口茶道:“姐夫你真聪明,掩月仙子铁灵玉正是铁血大旗门一代宗师铁中棠的最疼爱的女儿” 宇文神都面无血色 司马继微笑道:“若是宇儿能打败嬴姝呢?” 宇文神都强作镇静的看了一眼司马继,道“你莫非是疯了吗?” 司马继哈哈一笑道:“姐夫可还记得彩虹谷那七个人?” 宇文神都叹口气道:“我又怎能不知道。风尘七子是当年风尘三侠萧诗音、雷不凡、连绵渔的亲传弟子,风尘七子分别是天外天楼主萧史、‘银枪小侯爷’杨玦、‘倒行逆施’姬幕旭、‘妙手仙子’寒江雪、‘洞庭公子’陆英齐、‘蛇鞭’刘细君、‘灵鞭’虚媚琦,他们七人都不好惹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2) 司马继轻笑道:“我可是有萧史在手” 宇文神都愕然道:“内弟,原来你已能够生擒萧史”要知道,对于宇文神都这种级数的人来说杀一个萧史这种级数的人绰绰有余,但是要生擒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司马继抚须道,神秘的笑道:“姐夫,你太高抬小弟了,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又怎能擒住他” 宇文神都重重地放下杯子,喝道:“司马继,你怎么可以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司马继长身道:“姐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又叹口气道:“姐夫,那你有什么办法让陛下不灭你的十族吗?” 宇文神都怔了一怔,现在的皇帝是姬慕礼,而姬慕礼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十族呀!除了亲戚朋友门生,就连认识他他不认识的人都算,这可是几百条性命,他又怎能不犹豫 司马继又劝道:“姐夫,宇儿还未过而立之年,宇文家九代单传,宇儿还未曾有子嗣,你忍心吗?” 宇文神都心中一动,但仍说:“我回去和千紫和蕙儿商量一下” 他口中的蕙儿即是司马继的姐姐司马蕙儿,而千紫即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宇文千紫 司马继素知司马蕙儿的性情和宇文千紫那深的似乎无底的城府,司马蕙儿在江湖之时被称为‘素心剑’,司马蕙儿是一个极为主观臆断的人,干什么事都凭自己的感觉,不肯屈服于任何人之下,当年,司马蕙儿的父亲‘飘雪飞剑’司马昂曾与当时的神泉堡堡主剑罾结为儿女亲家,把这司马蕙儿许配给如今的神泉堡堡主剑淳,但只是因为司马蕙儿已经钟情于宇文神都,使得这桩婚事不了了之,自此神泉剑家与司马世家结下了梁子 宇文千紫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是心思缜密,心计城府却比宇文神都和司马蕙儿加起来都深,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权衡利弊,而且其夫是大行皇帝姬奭友的姐姐,当今皇姑安平长公主与驸马纳兰焘的长子纳兰少卿,纳兰焘夫妇的次子更是在武林中的传奇人物:纳兰夜吟,纳兰夜吟在江湖中是个神秘人物,他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使夜吟山庄成为与碧痕宫、神泉堡、御剑山庄成为武林中无人敢闯的禁地和重地 司马继怎能容宇文神都跟这两人商量,忙道:“姐夫,军情紧急,怕姐姐和贤侄女儿还未收到这信,城就破了” 宇文神都急于敷衍司马继,飘上马道:“让我想想”绝尘而去 宝剑落时山石断 这天夜里,嬴姝从大帐中缓缓踱步而出,只穿着单薄的广袖流苏裙,愣愣的坐在土阶上似已石化,丝毫感受不到秋风的寒冷 却听得有一人长吟,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身上一暖,嬴姝嘴角划出一抹弧度 嬴姝连头都未回,凄然一笑:“二哥大驾光临,为何不让四妹去迎呢?” 杨玦叹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大哥,可是天气已经近秋,你的身子……” 嬴姝微笑道:“二哥说得对,若是我也就这么病了,岂不是便宜司马继了?” 杨玦欣然道:“这就对了,来,我扶你起来” 杨玦也许因为用力稍大(其实是重力作用),嬴姝一下子倾倒在他的身上,杨玦第一次发现嬴姝身上的楚兰花的香气竟能如此让人意乱情迷,天地间安静极了,唯有风吹动嬴姝长长地衣袖的声音 嬴姝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杨玦近日身着玄色镶边白锦绸的内衣,外罩白色纱袍,尽显英武之气,嬴姝一把推开了杨玦 杨玦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试探地叫了声:“姝儿” 嬴姝背对杨玦,心怦怦直跳,她很快冷静下来,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道:“二哥先去见三哥吧,五弟和无情还不知为何还没到,我去问问”说完逃也似地跑了 *-*-*-*-*-*-**-*-*-*-*-* 嬴姝翌日特地早起,为免再碰到杨玦,一进帐才发现秦弄玉、姬慕旭、杨玦、陆英齐甚至风无情也到了 嬴姝装作昨晚没有见过杨玦的样子,幽幽道:“二哥、五弟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你们这么大老远的叫来,实在是这次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大哥他……” 风无情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嬴姝的说辞,冷冷道:“无妨,我虽然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却也听过萧楼主的侠义之名” 秦弄玉忙起身施礼,感激道:“妾身替我家相公谢谢风公子了” 风无情略一点头,算是回礼了 一向性急率真的陆英齐插话问道:“四姐,大哥他到底怎的了?” 杨玦看了一眼嬴姝,缓缓道:“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大家如今聚在一起就是为想出个办法” 陆英齐跺脚道:“那你们这样你施礼我还礼,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怎样救大哥的方法?” 姬慕旭大声喝道:“你这孩子,还没有你六妹七妹稳重”他之所以这么大声呵斥全是因为秦弄玉是为了不让陆英齐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这话不就等于在跟秦弄玉说萧史再也回不来了,秦弄玉的心本已快碎成八瓣了,这么说弄不好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陆英齐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要命的话,仍旧嚷嚷道:“那三哥你让六妹七妹来不就行了,叫我来添乱吗?” 姬慕旭呵斥道:“陆英齐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好不好?三位师傅年岁大了,还需要人照顾,六妹七妹下山代表什么?代表出大事了?你是想让萧师傅的头痛病再犯,还是想让最疼大哥的连师父怪自己没用?” 嬴姝看着这三个人,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可是自家兄弟,现在是在讨论怎样救大哥,不是想山野村夫一样在这里吵架” 陆英齐一甩头,朝帐外走去,秦弄玉拦住他,冷冷道:“五弟,你二哥,三哥,四姐,说的都没错,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嫂的话,你就个我坐下听大家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陆英齐低着头道:“我要自己去救大哥” 秦弄玉认真的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去?你去?你去干什么?你找得到萧史吗?好,就算你找得到萧史,你能救得了他吗?在这里你二哥四姐三哥都在这里,他们难道都不如你的武艺好吗?你又在这里逞什么强?总在逞匹夫之勇”秦弄玉越说越心痛,跌坐在椅子上 嬴姝担忧地叫了声:“大嫂” 秦弄玉用手撑住头,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陆英齐站在那里,试探性的叫了声:“大嫂” 秦弄玉轻轻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陆英齐走到风无情面前,低头施礼道:“风大哥,不好意思是英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眼前零落飘红絮 嬴姝这时方转到主题上来,她凝眸道:“我听苏袖说二哥你与那司马继交过手了?” 姬慕旭见嬴姝出来和稀泥,勉强点点头道:“不错,那司马世家家传的龙啸刀法果然厉害,可是我看他一听飞儿叫了我声’三叔‘之后,竟变了一种特别残忍的刀法,十分的狠毒凌厉,更不像中原武林的招式,诶,等等,好像有些像东瀛伊贺谷的招式” 杨玦奇道:“东瀛伊贺谷?据说那是东瀛忍者聚集的地方” 姬慕旭正色道:“记得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东瀛有一个忍者渡河来到乾泰国,他专门教我们练武,我记得他对我们说过,他说东瀛忍术的源头本是出自中土,他也要把发扬光大的东瀛忍术再传回中土,他说他叫川岛上忍” 嬴姝问道:“之后又怎样?” 姬慕旭道:“后来父皇驾崩,据说那川岛奇骏说父皇是他的知己,士为知己者死,第二天,宫人发现他时,他已自裁了,当时我与皇兄我们二人刚学成归来,父皇派我们去平定叛乱,而那姬慕礼就是趁着皇兄不在时,篡夺了皇位” 众人听罢唏嘘不已 杨玦疑惑道:“可司马继的帮手又是谁?谁有跟我们风尘七子这么大仇?” 陆英齐冷哼一声,道:“还能有谁?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正说着,从帐外破空冲来一支利箭,这支箭来得极慢,这利箭挟着一股深厚的内力直直的向杨玦射了过去,众人一动不动,陆英齐妄图起身,嬴姝扯住陆英齐的手,示意他不要动,陆英齐一向最听嬴姝的话,只得乖乖坐下,其实在座的人都不是很担心杨玦,风尘三侠之一的‘绵绵不绝’连绵渔绝对是武林中最登高望重的武学大家,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武林成名人物,杨玦一动不动如同石像一般,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箭若是射的很快是非常容易的,但若是射的很慢那就是件很费事的问题了,一般的人是舍不了这么慢的,射箭之人必是功力非常深厚,这道理也一如高手过招一般,速度越慢招式越简单却又能制敌致胜,这便是其由繁化简的博大招式,这招式或许看似简单里面却蕴含了许多的技巧,让对手对自己天马行空的博大招式摸不清头脑 杨玦两根手指随手一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那样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夹,却正好是那支箭的一半,杨玦愣愣的看了一眼那支箭,他实在是有苦自己知,他看似简单的一夹,但却仍是被这箭所携的内劲震得气血翻腾 杨玦把纸条扔给嬴姝,上面写的是:初九亥时,以人换人,嬴氏传人,亲换萧史,承州继言 嬴姝看后冷冷一笑,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寒江雪便是嬴姝,而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嬴姝是碧痕宫宫主凌波仙子花解语,自然没有人知道赢家与司马继的恩怨 嬴姝冷哼一声,缓缓道:“我去”只这两字就已称得上重如泰山 姬慕旭拍案而起,横眉冷对,好像一转眼就不认识嬴姝了,道:“你赢家世代受我姬家厚待,现如今大战在即,你怎么可以临阵退缩,来呀,把平都郡主给我捆了,重打一百军棍” 嬴姝淡定自若,平静道:“谁敢?本宫手中奉有太宗皇帝御赐手令“ 姬慕旭登时愣住,看了一眼嬴姝手中的令箭,跪倒在地,低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慕旭急道:“四妹” 嬴姝走到姬慕旭和杨玦面前,欣然道:“二哥,三哥,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一声清冷的琵琶声一声声的送入了众人的耳中,这琵琶所奏的曲子,正是乾泰国的《乡愁》,嬴姝等人无不在心中暗呼好不容易聚齐的军心怕是要因一曲乡愁而散尽 一带高冈枕流水 嬴姝与姬慕旭并驾来到阵前,只见乾泰国名妓云霜双一边弹奏一边唱了起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郎君边关戍,妻小倚家门……”嬴姝回头望去,所有士兵几乎都留下了眼泪,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云珠,她打了一个眼色给云珠,云珠一愣,两只眼睛噙满了泪水,云珠默默向后退去,嬴姝舒了口气,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聪明如云珠者,已经知道如何做了,她已经明白了 嬴姝忽然拔出姬慕旭身畔的长剑,剑尖遥遥直指云双双,寒风破空,云霜双登时脸色苍白,声音颤抖起来,嬴姝满足的一笑,足尖轻点马背,越到战场中心 她看了一眼宇文宇,舞剑长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的猛士兮守四方……”剑花犹如六瓣梅花一般,看得人目眩神迷,两方的将士都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嬴姝,只有云霜双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影更加柔弱无力,她虽然仍在不停的唱,却又怎能敌得过嬴姝以千里传音的方法的长吟,这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盖过了那凄楚不已的歌声 嬴姝凌空一翻,长剑遥指云霜双,云霜双手中的琴和琴桌刹那间裂开,明眼人如宇文宇、姬慕旭等人都已看出,嬴姝是以连绵渔自创的‘凌寒九式’的剑气毁掉了琴和琴桌,而云霜双却毫发无损,云霜双登时呆坐在地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支箭同时从背后射向嬴姝,嬴姝虽然背对宇文军,但仍从破风声中听出,她猛然转身,以剑格箭,却未想到两支箭分先后向她射来,在格挡第一箭的同时空门大露,随后的那支箭劲力雄厚,竟射穿了嬴姝的前胸有几寸之深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姬慕旭一方所有的将士都从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事中醒过神来,人人的怒火都全部被点燃,没有人指挥,如潮水一般向宇文军涌去,势不可挡 姬慕旭看了一眼嬴姝,眼中充满了感激,再次投入了战斗,嬴姝欣然一笑,缓缓的倒了下去 未及落地,却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好像突然安静了起来,耳边响起杨玦的声音:“四妹,你一要坚持住,二哥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渐渐地,沙场上的喊杀声不见,嬴姝仿佛听到小时在药王谷中众女浣纱的笑声,临水而戏的打闹声,母亲轻柔而温暖的笑容,父亲与自己对弈的顽皮神情…… “宫主,宫主”苏袖急切的呼唤声截断了那似水流年的往事 嬴姝微微睁了睁眼,苏袖的影子在嬴姝眼前晃来晃去,嬴姝企图起身 苏袖止住嬴姝,道:“宫主,您不必担心,您的牺牲已经换来了邺郡城破,宇文军已退守关中” 嬴姝闭上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苏袖又道:“宫主,苏袖要为你拔箭了,您……一定……一定要忍住”嬴姝应经昏昏欲睡,再听不到别的话 一束鲜血冲上洁白的帷帐,苏袖月白色的的及靴布裙被染上点点血迹,苏袖看了一眼嬴姝,心中松了口气,她用丝帕略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已经把嬴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要渡过者最为关键的七天,好好调养,定会恢复 她把随身携带的九转龙蛇丸放入嬴姝的口中,嬴姝的面色慢慢红润起来,苏袖退出,杨玦迎上来,急道:“如何?” 苏袖微笑道:“杨二爷放心,宫主已经无碍”转而又忧心忡忡道:“宫主醒转后,依着她的性格,一定还要硬撑着去赴那司马记得约会,可她的伤……” 杨玦何等聪明,马上醒转过来,向嬴姝的大帐冲进去,结果自然是人去帐空 杨玦急唤道:“苏袖,快进来” 苏袖闻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她不用看也知道,嬴姝已走,她静静地等待着杨玦的吩咐,嬴姝曾经吩咐过,若是她那天不在了,所有的事都要听杨玦的 杨玦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思虑道:“你们药王谷附近还有多少人?” 苏袖低下头,答道:“只有十几个人” 杨玦道:“这样,马上召集其他在附近的药王谷侍女,限期三日,赶到承州,对了,承州地处乾元与乾泰国界之间,切勿暴露了身份,现在乾泰国内内战在即,只怕其他国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怕也要趁乱分杯羹” 苏袖不禁佩服起杨玦的缜密心思,她轻声道:“苏袖谨记” 只因这碧痕宫在武林中表示着公正,正义,碧痕宫的人每月都会下山济贫杀恶,所以碧痕宫如今的名声之盛远在少林、武当之上,但是,碧痕宫向来做事隐秘,侠名远扬,却从来不正面出现,而且碧痕宫宫主一向是武林中的秘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亲近者如杨玦等也不知道 一夜东风江水腾 马蹄溅起尘土,马上的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只绾了一个小巧的灵蛇髻,配以两三点流苏,正在她再次甩起马鞭子,准备加紧赶路的时候,树林的尽头似乎有打斗声 白衣女子猛的一拉马嚼头,马儿猛地一仰头竟没有出一点声响,足下轻轻一点,如同鸟儿一般飞跃到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比羽毛还轻,如同一片云落在了树枝上,俯首望去,竟是六个穿着奇怪的男子,奇丑无比身上还穿着几岁时的大红肚兜,梳着小时候的丫髻,还拿着类似于神话人物中的法器金刚圈一类的东西,他们正在围攻两个身负重伤的蓝衣女子,白衣女子一看形势恶化,袖中不知何时飞出了一把银光暗器,而下面的六个男子又岂是善类,六个人很默契的一散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落在地上,其身法之轻盈是他们六人从未见过的,其身形之快,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宫主”两个蓝衣女子齐声喊出声来 “哈,原来你就是花解语”六人之中的一个头目笑嘻嘻的说道 花解语不理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凝眸道:“翠涛、韵香你们两个如何?” 两人一听宫主如此关切的话,头更低了:“我等有负宫主” 花解语一听,更加生气,背对着六个人,似是对两个宫婢说:“六鬼灵童,真是好,好,好”,突然转身,一对凤目紧紧盯着六个人有半晌,“六鬼灵母既已到了,怎么?难道要本宫亲自把您老人家接下来吗?”在说‘难’字的时候,花解语的掌风已出,只听一阵衣袂声后,一个妇人从树上飘了下来,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很浓的眉,鼻子更坚挺而硕大,薄薄的嘴紧紧闭着 这时花解语从地面轻轻地如飞仙一般掠到对面的树梢上,目如闪电,面罩秋霜,闪电般的目光一扫,冷冷道:“怎么?六灵鬼母也要凑热闹吗?”语势虽然凌厉,却感到几分阵痛,忙暗用功力压下,在对付六鬼灵母这种人时,切切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六灵鬼母一愣,道:“花宫主哪里话?连少林寺的方丈住持妙语大师都曾说过,若是碧痕宫有霍乱武林之心,怕是任何人都挡不住,我小小的灵鬼门又怎有这么大的胆子?” “哦,怎么?那灵鬼门是想在中原消失吗?”花解语娥眉一竖,缓缓道“既然如此,六鬼灵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花宫主,且慢”六鬼灵母着急了 “怎么?” “宫主我是故人所托而来”正在这时,功力较为低的翠涛晕了过去,她深沉的眼睛射出了一丝光芒,花解语的目光转向韵香,六灵鬼母抓住了这个机会,转瞬间,六灵鬼母向分神的花解语攻去,眼看花解语就要死在六鬼灵母的掌下了,而一瞬间内,一切竟都变了,花解语身上弹出一股剑气,六灵鬼母重重的摔倒了地上,用极其惊异的眼神望着花解语,似乎不相信怎么会这样,而花解语则似一片羽毛一般落到了翠涛和韵香的身旁 “快走” 宁可枝头抱香死 花解语刚回头,直觉脊骨发凉,猛一抬头,竟看到一张鬼脸面具,她一怔,轻蔑般的笑了 “若是有人想装神弄鬼吓唬本宫,还是省省吧” 那鬼脸黑衣人,狂笑道:“寒江雪、花解语、嬴姝今天都要一起消失了,哈哈哈哈”正在这时,那人缓缓的拿下面具,竟是一张如此熟悉,而又如此陌生的脸,花解语本觉得他声音很像一个人,等他把面具全部摘除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脸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脸了,他似乎是地狱的魔鬼 “是你?司——马——继”花解语瞪大了眼睛“索命剑阵竟没有要了你的命” “我应该叫你嬴姝、寒江雪还是花解语”司马继狞笑道 “你准备怎么死?是死在飞仙剑气下,或者是嫁——衣——神——功”她轻笑道 司马继的肩头颤抖了一下,毕竟,嫁衣神功是世上与世上七种奇妙的东西齐名的最奇妙的武功,只有玄衣大侠李玄一的玄铁神剑才能与其匹敌,李铉一早已作古,玄铁神剑也不觅其踪,但天下之间,除了与嬴姝最亲密的人之外,只有他这个仇家知道,嬴姝与铁血大旗门的关系,当年,夜帝之妻把嫁衣神功传给铁中棠时,就曾告诉他嫁衣神功之意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辛辛苦苦地练功只能传给他人,不能自己享用(详细内容请见古龙先生《大旗英雄传》),而嬴姝的母亲就是铁中棠最宠爱的孙女铁灵玉,铁中棠最后只是把这份功力传给了铁灵玉,而铁灵玉唯一的孩子就只是嬴姝一人 “你就是有了铁灵玉二十年的功力又怎样?”他看起来理直气壮,但心里又怎能不对嫁衣神功有所顾忌,所以他才会让六灵鬼母打头阵,试探一下嬴姝,六灵鬼母又是何等角色,其狡猾多诈,就是小鱼儿、方宝玉(详细内容请见古龙先生《绝代双骄》和《浣花洗剑录》)在世也要被她骗了,她又如何不明司马继的鬼心思,所以她才把司马即提前提出来,来分散嬴姝的注意力,再在暗地出手,其心思之奸诈,令人发指 嬴姝虽然在与司马继说话,眼睛却也好似离开了六鬼灵母,其实却一直暗中观察着她,嬴姝就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果六鬼灵母和司马继一起来对付她,她今日难免要吃亏 她轻笑了一声,道:“你们两人,是谁要上呢?是车轮战,还是两个人一起上”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车轮战肯定是要最后一个人得便宜,两个人一起上就分不清是谁的功,你们说怎么办呢? 嬴姝笑得越甜,司马继和六灵鬼母心里就越没底,就越想怂恿对方出手,可二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二人越发矛盾 嬴姝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脸色还是很严肃,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正在她得意之时,司马继、六鬼灵母二人微微一对视,竟一起出手,可他们又停住了,嬴姝的空门露出的太多,竟让他们不知在哪里下手,一时惊又犹豫起来,嬴姝虽然江湖经验不多,但御敌经验却不少,这正是让司马继和六鬼灵母头痛的地方 二人一一咬牙,司马继攻嬴姝的下盘,六鬼灵母攻嬴姝的上盘,企图让嬴姝无法分身,却不想嬴姝却瞧出了二人的心思,变化的更快 她凌空一翻,跳过了六灵鬼母,凌空倒悬竟与司马继拼上了内力,这似乎是最错误的决定,司马继的功力之深厚,火候之老道岂是年纪轻轻的嬴姝比得上的,而且,六鬼灵母还在她的身后,六鬼灵母冷冷一笑,叫起了六鬼灵童一起来向嬴姝发掌,一旁的司马继想说都说不了话,他的双掌自从与嬴姝相碰,就如同泥牛入海,绵绵不绝的掌力竟不知到哪里去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滴一滴的流下,嬴姝嘴角微笑,似乎已有胜券在握的把握,六灵鬼母看出了端倪,阻止了六鬼灵童,在一旁观战,摆明了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司马继瞪了六灵鬼母一眼,偏偏无法脱身,只能在哪里干瞪眼 嬴姝突然撤掌,一蓬银光洒向六鬼灵母等人,六鬼灵母凌空一翻,还未等她缓过神来,一丝银白的剑光闪过,如此快的变化,六灵鬼母也不愧是老江湖,身子一倒,竟摔在了地上,虽然躲过了这一剑,还是被割了一束头发,就只一瞥,看到了司马继单膝跪在地上,粗粗的喘着气,她心里也明白了,做了个手势让她手下的六鬼灵童向嬴姝一拥而上,而六鬼灵童虽然不比六鬼灵母和司马继二人,但也足够嬴姝应付一阵,六鬼灵母抓起司马继施展轻功,径自走了 嬴姝与司马继拼内力已消耗了她太多内力,她几乎已经快虚脱,现在几乎是背水一战,若是平常,他们六人根本不在话下,她竟向后晕了过去,就栽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那六人的惨叫声…… 九畹齐栽品独优 嬴姝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一片蓝色,她微微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幅水墨荷花,柔美中有几分傲气,亭亭玉立,铮铮傲骨一点不差,紫檀木的书案上燃着清香的芷兰花,端砚与徽州狼毫般配的躺在桌上,阳光透过天窗静静的洒在寒兰上 嬴姝的脸颊划过一丝优美的弧线,‘冬寒霜雪零,绿叶恐雕伤,何如在林壑,时至还自芳’ 一个大眼睛的女子闻声而来,灵动的眼睛划过嬴姝的脸颊 嬴姝轻轻笑道:“敢问姑娘此为何处?” 那女子的眼中迸出善意的目光,欣然道:“我叫踏雪,这里是南山山脚,是我家公子救了你的” 嬴姝奇道:“你家公子?” 踏雪点点头:“是……” “是我”这两个字如平地惊雷般,他的语气并不温柔,但,淡淡的语气中所夹杂的冷酷却不是一个救人的人该有的语气 只见一身长八尺,身着黑色广袖汉服的男子慢慢的走了进来,他走得极慢,慢的简直要让人发疯,他的脸色略有几分苍白,让人觉得他似乎虚弱的连一个三岁孩童也可以将他推倒,他的脸上带着冰做的冰面具,青丝只用一根白色的丝绳随意的系着,倒有几分‘竹林七贤’中阮籍的放荡不羁,就是不摘下这冰面具也知道他定是个绝世奇男子 奇人有很多种,奇怪的人,奇特的人,脾气古怪的人,尤其是遭遇奇特的人 嬴姝以寒江雪之名,少年成名,名满江湖,却偏偏想不出这黑衣公子是何许人 踏雪恭声道:“公子” 黑衣公子扬手示意踏雪退下,踏雪识趣地退下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嬴姝首先打破了这寂静 她直直的看着他,轻启朱唇,缓缓道:“公子救命大恩,小女没齿难忘” 那黑衣公子转过身,望着窗外的明媚春光,道:“水伊寒无需仙子的感谢” 嬴姝听得心头大震,她虽然少年成名,名满江湖,但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柳如风确实她故意重出江湖的引子,她正好可借柳如风的手重涉江湖,而这个水公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是妙手仙子寒江雪,心头杀念骤起,这人既然可以知道她是寒江雪,以后甚至就可以知道她是嬴姝,更甚至是碧痕宫宫主花解语,若是如此想下去,乾泰国的军事机密有什么不是他能知道的,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乾泰国,威胁姬家 水伊寒出奇地冷静,道:“家师玉池子与令尊寒山柏有一面之缘,家师说寒姑娘是夜眼,而且额上有一枚紫色花钿” 嬴姝松了口气,她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想杀了她的救命恩人 嬴姝笑道:“原来足下竟是逍遥门下玉池子前辈的高足” 忆君心似西江水 水伊寒淡淡一笑,莫衷一是,并不多言 嬴姝亦笑 水伊寒看了一眼外面的明媚春光,道:“你笑什么?” 嬴姝莞尔一笑道:“我笑你” 水伊寒道:“我有何好笑?” 嬴姝道:“若是说你是隐士,容不得红尘外的纷扰,但真正的隐士一定要像许由那样洗耳做作才是隐士吗?真正的隐士又岂会因为俗人的两句话而变色” 水伊寒拊掌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妙论”他转过身笑意在脸上蔓延“寒江雪不愧是寒江雪” 嬴姝看了一眼他的冰面具,摇摇头笑了 ********* 踏雪服侍嬴姝吃过药后,为她把脉 她笑脸盈盈,道:“恭喜姑娘,姑娘的内伤和箭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嬴姝淡淡道:“这可要多谢你了” “还是谢谢我吧”一青衣男子漫不经心的踱了进来,懒散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踏雪笑道:“青筠来得好准时” 青筠亦笑道:“青筠奉公子之命来为寒姑娘送‘素冠荷鼎’花和‘恩施玉露’茶” 嬴姝别过脸,幽幽道:“公子费心了” 忽的听得一阵阵的笛声,清幽如流水滑过人的心田 踏雪与青筠相视一笑,退回后院 嬴姝站在窗边,望着水伊寒的身影,月光如水倾泻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嬴姝突然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 嬴姝叹了口气,幽幽道:“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促杜工部潸然肠断,使喻成龙鬓发成霜” 水伊寒闻言道:“旧游怜我长沙谪,载酒沙头送迁客。天涯望月自沾衣,江上何人复吹笛。横笛能令孤客愁,绿波淡淡如不流。商声寥亮羽声苦,江上寂历江枫愁。静听关山闻一叫,三湘月色悲猿啸。又吹杨柳激繁音,千里春色伤人心” 嬴姝唇边弯起一丝笑容,道:“公子有伤心事?” 水伊寒抬头看了一眼月光,道:“人生在世谁无愁,纵是隐士亦在红尘中” 一蓬银光自嬴姝袖中洒出射向水伊寒,水伊寒一动不动,仍看着那遥不可及的月光 眼看水伊寒就要变成刺猬,就在要打在他身上的一霎那,那一蓬银光触到了一丝清冷的剑光,那一蓬银光就像从没来到过世上一样 嬴姝望着月下那道剑光,一字一顿,道:“藏——锋——剑” 水伊寒悠然一笑,对月起舞,轻吟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嬴姝静静的听着,缓缓道:“好剑法” 水伊寒回过身,轻轻一笑:“来了” 嬴姝道:“已经来了” 森林旧有高人隐 只听得衣袂之声越来越近 嬴姝坐在屋顶上看着水伊寒,道:“动作整齐” 水伊寒道:“步伐协调” 嬴姝点点头,道:“到都是一流的好手” 水伊寒的脸上挂着一丝残酷的笑容 二十三个黑衣人整齐的站在距水伊寒五十步的地方 嬴姝没有看他们一眼,笑道:“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公子难道不想请在下喝杯酒吗?” 水伊寒淡淡道:“有这么多的碍眼的家伙,实在喝不下” 两人仿佛把这二十三个人当做空气 嬴姝好像才知道有这么多人,冷笑道:“蜀中唐门和五虎断门刀彭家,怪不得,怪不得,公子是如何招惹上他们的?” 水伊寒转过身,道:“他们的目的,你知道” 为首的灰袍人与一旁的戴斗笠的人略一对视,嘿嘿一笑,道:“你最好乖乖交出来,否则……” 嬴姝娇笑道:“本姑娘最不喜欢听别人威胁我的朋友” 水伊寒冷冷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灰袍人道:“你又是哪一个?” 嬴姝没有说话,右手一扬,七根碧榭神针齐齐打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灰袍人只看了一眼,缓缓道:“妙手仙子寒江雪?” 嬴姝摇头叹了口气:“人心竟薄凉至此,视人命如草芥” 灰衣人道:“若是我们能一举夺得藏锋剑他也不算白死” 水伊寒突然道:“唐大少爷,你不热吗?” 灰衣人扯下面纱,露出他真正的面目,缓缓道:“你终究还是看出来了” 嬴姝美目流转,略一挑眉道:“原来是唐家的长子嫡孙,唐家大少爷,唐天麟” 唐天麟道:“寒姑娘又何必插足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况水伊寒这厮如此不识好歹,寒姑娘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水伊寒忽然踢过来一坛陈年花雕,嬴姝稳稳地接住 嬴姝笑道:“谁说我不是他朋友的?” 唐天麟眼中凶光毕露,恨恨道:“既然你寒江雪不识时务,就休要怪我了” 唐天麟一扬左手,其余二十个黑衣人齐齐向嬴姝奔去,二十人一起施展轻功如天空中的一朵乌云,这二十个人是彭家与唐家的顶尖高手组成,嬴姝武功再好也不敢怠慢 她如白鹤一般掠起,全身上下的三十件暗器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打向那二十个人 唐天麟与戴斗笠的黑衣人一齐向水伊寒走去,他们二人的脚步如千斤的大钟一样,沉稳有力 水伊寒的剑光迎着月光,如他的冰面具一般的寒冷 唐天麟与黑衣人在与水伊寒十步之内站定 唐天麟在袖中早已准备好至水伊寒于死地的‘温柔红砂’,黑衣人的袖中突然闪起一丝刀光,他的袖子涨裂,刀光迎着剑光如轰天雷一般炸开,水伊寒闭上眼睛 雨无声无息的下了起来,冲刷了一切的肮脏、血腥 嬴姝看了一眼晨光,道:“原来不管天多么黑,它总会亮起来的” 说破英雄惊杀人 龙辉帝坐在军帐中,两旁的文臣武将大气也不敢出 姬慕旭单膝跪地,谨慎道:“皇兄,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平都郡主现下正在帐中养伤,以她的胆识又怎会临阵退缩呢?恭请皇兄明察,还平都郡主一个清白” 龙辉帝沉吟不语,一旁的诸葛穆道:“陛下,平都郡主以苦肉计为我们赢得了攻下邺郡的时间,她也因此受了一记狠狠地箭伤,直穿透她的琵琶骨,试问,平都郡主在中箭后当场昏迷,以她的武功来说,若不是箭劲太大,她又怎会当场昏厥?她毕竟还是女人,如此重的箭伤又怎么可能行动方便的可以临阵脱逃,她的苦肉计意义又在何处?” 龙辉帝刚想说话,傅自清出列道:“诸葛军师此话怎讲,众所周知诸葛军师和骠骑将军与平都郡主关系一向要好,四王爷与平都郡主则一向以兄妹相称,只怕……” 龙辉帝扬了扬手,三人止语,龙辉帝道:“不要再争论了,到底如何一看便知” 嬴姝披着狐裘坐在案前,捧了一本《后汉书》 忽听得门前的云珠、烟玉恭声道:“陛下万安” 嬴姝暗附道:“果然来了” 双膝跪地,恭声道:“恭迎陛下,臣平都参见陛下” 龙辉帝看了她一眼,坐到主位上,笑脸盈盈道:“郡主这次立下头功,朕今日才来看望实在是晚了些” 嬴姝忙道:“陛下言重了” 龙辉帝看了看傅自清道:“你们都下去吧,你也起身吧” 嬴姝站起身 龙辉帝端起一杯君山银针茶,笑道:“你这里的茶果真是极品,好像朕这里也没有” 嬴姝闻言心中一惊,跪倒在地,道:“微臣惶恐,陛下见笑了,陛下那里的茶都是好茶,臣这里的茶只是些野茶罢了” 龙辉帝吹了吹茶,悠闲的喝了口茶,缓缓道:“也罢,从明日起朕的羽林卫归你统领”他笑的诡秘“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嬴姝小心翼翼道:“赢家四代誓死效忠乾泰国国君,嬴姝自不例外” 龙辉帝仰天笑道:“赢家不愧是世代重臣”又一转话头“虽然我们已经攻下邺郡,但是我们毕竟只有三万人,姬慕礼的品行再不端却仍有人支持着他,所以朕打算先派你去说服灵州防御使封敬语,你意下如何?” 嬴姝忙道:“陛下有旨臣无不遵命” */*/*/*/*/*/*/ 上官庭之看着嬴姝,忧心道:“陛下这是想干什么?派你去说服封敬语?谁不知道封敬语此人愚忠至极,你岂不是要去自投罗网吗?” 嬴姝微微一笑,道:“庭之,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上兵伐谋我就刚好可以利用封敬语的愚忠,见机行事” 上官庭之道:“你莫不是要用太宗皇帝的御赐手令?” 嬴姝一字一顿道:“不,封敬语已经认为我是反贼,这次我一定要打垮姬慕礼” 西川独霸真英主 邺郡属青州境内,青州十六郡已经全部在龙辉帝的控制之下,青州与灵州只隔了一座灵台山,嬴姝主仆三人穿过灵台山,到达灵州之时,已是黄昏之时 嬴姝看了看日头,道:“已经不早了,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投宿” 烟玉忧心道:“郡主,我们与冯敬语毕竟是两个阵营的人,在此地停留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嬴姝没有答话,她看着云珠道:“云珠,你是什么看法?” 云珠道:“冯敬语虽然愚忠,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的贤德大名,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刚好可以利用他的愚忠,他一定自诩为正义之士,更加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们如何” 烟玉会心一笑,道:“果然是云珠姐姐最得郡主真传” */*/*/**/*/*/**/*/*/* 翌日,一行主仆三人正大光明的走到防御使府,门卫喝道:“尔等闲人,不得靠近” 嬴姝从袖中拿出玉牌,笑道:“本宫乃龙辉皇帝陛下座下平都郡主嬴姝,叫冯御史出来” 众人闻言,都亮出兵器围住三人一个头领模样的喝道:“大胆反贼,竟敢跑到灵州来撒野” 嬴姝娇笑道:“反贼?真正的反贼还坐在养心殿里呢” 那人道:“大胆,兄弟们,上” 云珠,烟玉拔剑护住嬴姝 嬴姝微微一笑,如鹰一般跃起,使出满天花雨洒金钱的手法,全身射出一蓬银白色的光 蓦地,突有人喝道:“住手” 嬴姝回头,只见一人身着紫色从一品的官服,国字脸,须长至肩,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此人身旁一人身着灰色布衣,手执折扇,头戴幞头,一副儒生打扮 嬴姝作揖道:“平都有礼,见过冯御史,杨先生” 冯敬语冷笑道:“平都郡主?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太子爷就派你来刺探军情?” 嬴姝笑道:“怎么冯大人不请我进去吗?” 杨真哈哈一笑,道:“郡主,请”冯敬语瞪了杨真一眼,杨真只甩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冯敬语一跺脚与几人一同进府 杨真站在冯敬语身旁一脸恭敬 嬴姝看着杨真,笑道:“杨先生,自三年前上京一别许久未见” 杨振微笑道:“郡主勿要挑拨离间,不知郡主的主公想要怎样说服我家大人?” 嬴姝吹了吹茶中的热气,微笑道:“云珠” 云珠眼中精光一闪,如风一般掠过大厅,急点杨真的穴位,杨真一下子就变成了睁眼哑巴 嬴姝笑颜如花道:“这就是我的方法,得罪了” 冯敬语就如同没看到一般,静静的等待嬴姝先开口 嬴姝道:“冯大人应该知道我家主公的贤德,冯大人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冯敬语缓缓道:“我冯家五代世受皇恩,又怎能随你们造反?” 嬴姝道:“姬慕礼为人如何?” 冯敬语顿时语塞 嬴姝道:“我们造反是为了乾泰国的百姓,如今乾泰国为三大国十六小国中实力排为第三,如今乾泰国内讧,冯大人你说其他国家会就这么看着吗?” 冯敬语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自是不会的” 嬴姝道:“他们有的还没动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以享渔翁之利,到时乾泰国灭亡你我就是千古罪人,又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面对大行皇帝?冯大人又去哪里忠君呢?” 冯敬语道:“不错,不错” 嬴姝道:“冯大人,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冯敬语长身而起,缓缓道:“我知道了”,冯敬语的脚步异常沉重,他向厅内走去 不久只听得,后堂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声 冯敬语的夫人带着泪眼,捧着一封信从内堂走出来,她一字一顿道:“我家老爷说,他死了怕灵州将士不听郡主的调配,特地递上一封信与官印,供郡主使用” 嬴姝哽咽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杨真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嬴姝轻声道:“云珠、烟玉我们走吧” 英雄从此震江山 乾元国天会二年,冬风凌烈的吹遍上京的每一个角落,乾清宫养心殿中虽有温暖的炉碳,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姬慕礼的心却是冷的 萧灵犀止住了侍女的通报声,从乾清宫外悄悄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散在大殿上的奏折,蹲下去,一封一封的捡了起来 姬慕礼幽幽道:“灵犀,你……” 萧灵犀将奏折整齐地放在案上,就像爱护自己心爱的首饰一样 姬慕礼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和自己的心一样没有温度,姬慕礼道:“灵犀委屈你了” 萧灵犀望着他的眸,没有说话,玉手抚上姬慕礼的脸颊,泪水如玉珠般落下:“陛下,灵犀愿与陛下同生死” 姬慕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拥着她久久不愿放开:“灵犀” 天会二年十二月,龙辉帝(姬慕辰)引兵至上京,上京兵马纷纷反水投向龙辉帝麾下,海陵王姬慕礼与其爱妃萧丽妃于望帝台自焚 天会三年,龙辉帝第三代皇帝姬慕辰于太极殿正式宣布登基,改元皇统,史称武宗 龙武宗于神龙殿举行登基大典 这日五更,建德门内侍将大门开启,百官相继进殿,据班品站好,等待龙武宗的到来 神龙殿已列好仗卫,龙武宗在羽扇的屏障下从东门缓缓走入,升御座。坐定后,宫娥、羽扇退至两旁,只见龙武宗头戴通天冠,身着黄色龙纹衮袍,服十三环金玉革带,足蹬杏黄缎云头尖底鞋,神采奕奕。御座前面,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节排列两厢。殿外是金甲武士,歌舞伎等等 “恭奉陛下上谕,平都郡主屡立战功,身先士卒其功堪比先朝安国康宁大长公主(1),此次特封平都郡主嬴姝为镇国平都大长公主,领双王俸禄(2),大将军冯世锋在河阳一役坚守待援,与敌军斗争两个时辰,最早从龙,特封振国将军,赐皇城骑马;同安郡王,骠骑将军上官庭之护驾有功、劳苦功高加封世袭,少子少师……” (1)大长公主:纤纤的小说中,大长公主只有那些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女子才可以封为大长公主 (2)双王俸禄:是指每月可以领得相当于两个郡王的俸禄 (3)登基大典部分参考的是常万生《唐太宗》 神女生涯原是梦 皇统二年,大雪纷飞,鎏金的铜兽内炭烧的滚烫 流云帮嬴姝掀开厚厚的锦帘,嬴姝挟着几丝冷气急走进披香殿 姁乐公主跪在床前,一层层的牡丹绣锦纱帐将姁乐公主与李娴妃隔开,而隔不开的则是两人斩不断的骨肉至亲 姁乐公主抬起泪眼看着嬴姝,微一拂身,怯怯生生的声音在披香殿响起:“姑姑” 嬴姝看着仅仅五岁的姁乐公主,哽咽道:“流云,送灵月出去” 流云会意,将姁乐公主打晕 摇曳的烛光无情打采的跳动着,蜡油一滴滴打在大理石砖上,嬴姝捂住嘴,免得李仙儿听出她的抽泣之声 李仙儿缓缓道:“他还没有来吗?” 嬴姝别过脸,道:“你真的爱皇兄吗?” 李仙儿笑道:“我知道他从未真正喜欢我,我哪里肯如此奢望,只盼我死后他还记得有李仙儿这个傻女人一生只爱他” 嬴姝干笑道:“你放心,他一定会的,皇兄那么喜欢灵月” 李仙儿的眼中射出一种希望的光芒,:“灵月,灵月,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可以和你一般自由,她在这深宫中可以自己生存,不被任何人欺负,再找个好婆家,她……” 烛光倏然熄灭 嬴姝的眼神痴痴的,任凭眼泪打在冰冷的地面,喃喃道:“仙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娴妃李氏永光六年生人,永光二十一年封太子娴孺子,天会元年生帝女姁乐,皇统元年封娴妃,皇统二年,娴妃李氏殁 ************ 嬴姝领着姁乐公主走进宣明殿,一同跪下,念道:“吾皇万岁万岁” 龙武宗只抬了眼看了二人一眼,继续看着奏章,淡淡道:“什么事?” 嬴姝洪声道:“臣有本奏” 龙武宗道:“刚才为什么不在神龙殿说?” 嬴姝直直的看着龙武宗,道:“此事涉及陛下家事” 龙武宗道:“你想将灵月领走?” 嬴姝道:“是” 龙武宗抬起头,走下御案,以慈父的眼神看着姁乐公主,柔声道:“灵月,你想要离开父皇吗?” 姁乐公主低下头,牵了牵嬴姝的衣角 嬴姝狠狠心,甩开姁乐公主的手,道:“灵月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去做决断” 姁乐公主慢慢抬起头,看着龙武宗,小声道:“父皇宫里太可怕,宫里的人会吃人,灵月不要生活在这里,求求父皇不要把灵月关在这里” 龙武宗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女儿,心中万千不忍,叹道:“你去吧” 嬴姝看着龙武宗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心中不禁暗跗:难道他一生都只能做孤家寡人? 皇统四年,大选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