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泪之难舍罪妃》 001 祸国妖姬 前言 你相信有来生吗? 你相信前世相约,今生相聚;此生无缘,期许来世的誓言吗? 你的心中是否也深藏着一段记忆,一束人影,爱不起,忘不了…… 满身疮痍,伤痕累累之后,孤寂夜深时,你是否也随长琴滴泪。 幽咽的琴声中,一曲一调绝望轻吟:花开花落两不见,生生世世与君绝! 那个人是不是也曾执起你的手和泪而语,愿跪求佛陀五百年,来世再续今生缘…… 这一生,牵了她的手, 爱了,就牢牢的抓紧、牢牢的靠近 不要在茫茫人海中丢了彼此 要么…… 你是你,她是她,互不相欠,各奔幸福…… 即使梦中遇见了也不要打招呼, 笑笑,然后擦肩而过 或者你一生都拥有着她, 或者与她永远都不要相见…… 如果爱,请深爱。 如果深爱,请爱在今生! 因为无数个轮回过后,那欠下的债始终是要偿还的。 走向幸福需要痛彻心扉的代价,痛彻心扉之后却未必得到幸福! 不要为了还债,而轻许来生,那感情的债是你还不起的! 001祸国妖姬 大漠孤烟,风卷残沙。 一行飞驰过的马蹄印很快被风沙淹没,举目望去踪迹可寻。 最前面的男子,一身紫金云龙对襟长袍,衣服下摆金线刺绣的祥云随风飘扬。 面如满月,形如刀刻。一双深邃的炯目傲然冷漠,犹如一尊千年寒冰雕刻而成 不苟言笑,让人不等靠近,便想敬而远之。 他,无双大陆上第一强国玄冥王朝的玄天皇帝。人称玄冥王。 对于这个皇帝,民间的传说可是有很多种。 传说他身份极特殊,却无人说清。十二岁继位,国号承贤,生母丽妆太后辅佐听政。 承贤十六年,突然更改国号为玄天。 更令人乍舌的是,他亲下旨意废除生母丽妆太后,幽禁冷宫至今。 此事在当时轰动一时,据说当时数名老臣大骂其大逆不道,血溅当场,风华大殿上血红一片,而他含笑而坐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然而,让世人不解的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君王,却偏偏对一名女子情深意切,眷恋至今。 只是可叹,这名女子却在封后前夜跳崖自尽,原因不详。 堪称宫廷秘史,一代帝后,多大的荣宠,她为何绝然舍下?谁也不知。 至此,玄冥王朝两年来后宫无主。 夕阳如血,染红了大地,半遮着面容就要落下。 墨玉般的长发带着金色的光芒纷飞在这苍茫的大漠中,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抹将逝去的残阳,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透出轻微的忧伤。 紧跟在身旁的两个人,一个温文儒雅,一个面色如冰。前者身着淡紫色宫锦雕花长袍,后者一身黑色锦缎日月袍可见身份都不一般。 “十四哥,为何不趁寒月国内乱之际将它收入我玄冥囊中?” 温雅的男子,夹紧马肚靠近玄冥王。那话仿佛一阵风拂过般轻松,眼中却充满了霸气。 他就是玄冥王的十六弟紫宁王玄冥一清。 “据说寒逐日一夜间踏平皇宫,将国王寒冷夜活生生剥了皮,他的猛兽雄狮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等玄冥王回答,一身黑衣的慕千帆开口说。 慕千帆,玄冥王同门师弟,武艺高深莫测,冷傲孤僻。对玄冥王赤胆忠心,与紫宁王玄冥一清分别任南北大将军,掌管天下兵权。 …… 慕千帆看了紫宁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均不再说话,身后二十名君子堂绝顶高手无声跟在身后。 顺着玄冥一清的目光看向只留下一阵火红的天际,那太阳早已隐去,曾经让人心痛的画面却又在心中浮现。 慕千帆不禁想起两年前那一幕。 封后大典前一天。 日近傍晚,他陪在主上身侧一起登上了玉龙崖。 主上的身边是即将册封为后的女子,芊如烟。 玉龙崖顶,微风阵阵将那四周的花草吹得摇曳生姿。低头望去,脚踩浮云一片红绿树海让人心神荡漾。 他远远的看着他们相拥而坐,幸福洋溢在两张彼此相望的脸上。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际的浮云将最后的光芒投向大地。 那一次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主上的笑容,也是最后一次瞧见她望向自己的眼神。 夕阳落尽,她们相对而立。他以为要下山了于是走向她们。 她突然绽放的笑容让他瞬间失神,犹如天山雪莲绽放在天际,她笑的炫美灿烂。 粉唇微动,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却在下一刻跳下万丈深渊。 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奋力拉住接近疯狂的主上,唯一挥不去的就是她临跳下前撇向自己的那一眼…… “千帆。”紫宁王的一声召唤让他如梦方醒,才发现已然到了寒月国国都。 除了他和紫宁王和一名随从跟在玄冥王身侧,剩余的二十名护卫已经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随。 急忙下马,脸色微微自责跟着玄冥王身后双眼不停的观测着四周。 “先去英风山庄。”玄冥王走在前面,轻声说道。 众人一路跟随,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庄园,这里是玄冥王朝在寒月国的暗哨。 为掩人耳目,庄园虽地处国都中心,但并不算大。 庄主夏英忠是玄冥王师承之处蓬莱岛君子堂人士,明里从事着与玄冥之间的丝绸生意,暗里是玄冥设在寒月国的一处暗哨。 早就接到通知,见到玄冥王一行人时夏英忠依然战战兢兢。 晚饭之后,夏英忠将最近寒月国的具体情形详细禀报。 大厅之上,主位上的男人眉头轻琐,面如阴月。 “你的意思是,寒逐日将寒冷夜杀了之后,却不想继承王位?”玄冥一清兴趣大增的问道。 “回王爷,是的。而且据说继承人已经选好,不日后便会举行登基大典。” 夏英忠如实回答。 “选了谁?”低沉的男声传来,玄冥王轻抬眉头。 “回主上,是寒冷夜的第十子,寒阳。”夏英忠头也不敢抬头的回答。 “有意思!”慕千帆嘴角一倾,浅笑而出。 “何止有意思,简直是奇闻。这寒逐日自幼被寒冷夜之母所害,据说自小在荒山野林与兽为伍,天性残暴,今时今日终于大仇得报,却又舍弃天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寒逐日会不会是掩人耳目,背后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玄冥一清眼神一紧,猜测着。 玄冥王略微思索的目光,看向夏英忠。 “王爷不知,其中另有隐情。寒逐日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子。” 玄冥王心头一紧,一个女人。呵…… “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甘愿放下整座江山?夏英忠你一次说完行不行,是故意要掉本王的胃口吗?。”玄冥一清好奇心瞬间膨胀,眼神不满的看向夏英忠。 夏英忠急忙叩首,“王爷恕罪,荣老奴细细道来。” “起来回话吧。”玄冥王起身走向屋外,衣角拂过夏英忠的瞬间低沉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夏英忠叩谢隆恩,爬起来跟随着走向院子里。 此时,桂花开的正好,满院桂花香,一片花似海。清风一过,花海起波,潮涌般来回徜徉。只是,他们却无暇欣赏这美景。 夏英忠这才继续说道,“奴才有幸曾见过此女一面,容貌到是清纯可人,却也并非倾国倾城。却不知有何本事让寒冷夜迷恋到不惜一切将她抢到手,也正因此寒逐日才一夜间血洗皇宫,改朝换代。但是,据说并不是寒逐日执意归隐,而是那女子寸步不入皇宫。” “你说她就是让寒冷夜顷刻间亡国的妖姬吗?” 玄冥一清不屑的想起来最近众人皆知的一段传闻。 “是的。”夏英忠回道。 “那寒逐日只为这个就丢弃了一国之君的位置?” 玄冥王眼神轻蔑,那般的女子确实是妖姬。 “无倾国之姿,却魅惑两代君王,这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慕千帆一脸冷笑,女人在他这里从来不值一提,除了那个人…… 玄冥王脸色凝重,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倒要见识一下,是怎样的男人可以一夕间血染大地,为一个妖姬。 他也想看一看,是怎样的女子敢要求一个男人放下江山,陪他浪迹天涯。 莫名的一阵心痛,针扎般刺穿他的心,如烟,他的如烟便有如此胆量。 不同的是,如烟是他的福星。 亲们:这本书是《魔君恨情妾不成欢》的翻新版本,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希望大家能细细品味,这本书玲珑花了好多心血,绝对不会大家失望。 记得收藏和推荐啊,给作者些动力。努力码字。 有什么意见可留言。 002 诡异婚礼 明月皎白,几丝浮云轻柔飘过,月影见半,仿佛害羞的少女般羞涩。 不多时,又偷偷拨开面纱,满月如镜。 慕千帆递上请柬,随着玄冥王走进满堂喜色的庭院。 玄冥王淡然的扫了下这个普通狭小,却不失整洁的庭院。 “真是奇怪,哪有人会在晚上拜堂的。还真是不失新颖。” 玄冥一清轻声说道与慕千帆,跟着玄冥王来到一处不显眼,又不至于离得喜堂太远的四人圆桌上落座。 “千帆,不如你以后成亲本王也给你办在晚上。但是必定会比这豪华千倍!”。 玄冥一清笑着看向慕千帆。 慕千帆轻哼一声,“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千帆此生无缘情爱了。您还是把这好主意留给自己吧。” “慕千帆!”玄冥一清牙根直响,这么多年生死与共,依旧这么冷血恐怕只有他慕千帆能做到。 小小的院落里,宾客不断上门,不多时便已经坐满了人。 院落小,看似满堂宾客。其实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已。 寒逐日一身大红锦缎喜袍,心中说不尽的喜悦和紧张。 双手无处可放,站在后院一处门外紧踱着步。 夜狼更是手足无措的陪着主子转来转去。 虎妹还未从门里迈出,便看见寒逐日如孩子般紧张的模样。 心口处一阵酸涩,见到马上迎上来的寒逐日,那一丝难过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虎妹,怎么样了?让我进去看看宝儿吧!” 寒逐日一脸祈求,焦急的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才多大一会不见瞧你这出息,哪还有一点森林之王的样子?你去前厅等着吧,一会我就带着大嫂去与你拜堂了。夜狼快带哥哥去前厅。”虎妹将寒逐日推离出去。 望着那高打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出了神,口中轻喃,“你永远不会对我这般紧张。” 吉时到。 颜如舜华,朗目敏锐,身躯魁梧,气宇轩昂。寒逐日满目幸福,走进喜堂。 桌上宾客见寒逐日亮相,纷纷起身行李恭迎,口唤大王。 玄冥王进门便开始注意,堂上之客多是陌生面孔。朝中百官寥寥无几,他正在纳闷。 却被此时众人的礼遇和称谓点醒,寒逐日自小在黑风森林长大,更被称为森林之王。。这些该是追随寒逐日自森林中而来的近部。 慕千帆此时心中更是戒心百增,这些人个个虎目铮铮,天性的杀气就算今日满堂喜色也难以掩盖。 看来,不难想象为何寒冷夜几十年的基业和党羽会在顷刻间被毁之一旦。 院子里所有的路上铺满了红毯,正中的位置放着一张普通的杨木桌子。 两杯清酒,一炷香。 如此简单的礼堂,如此诡异的夜晚大婚,除了玄冥王四个人心中难解,其他人似乎毫不在乎,反而是一再起哄,笑声,吵闹声洒满整个小院。 在众人的呼叫声中,新娘子款款而出。 大红的盖头,让角落里的四个人更加的好奇,这女子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寒逐日笑逐颜开,满眼温柔洒了满地一发不可收拾。 此情此景,难以想象他就是当日血染衣衫,活剥了寒冷夜的那个人。 风温柔而过,拂过众人的皮肤也将那盖在新娘子头上的喜帕掀起一角。 大家都急着望去,想早些目睹新娘子的真容,怎奈她瞧得见外面的一侧,外面的人却瞧不见她。 莲步生根,她定定的站住了脚步,眼角划过缝隙中站在角落里那张熟悉的脸。 心如刀割! 想象过无数次,和他再相见的情景,却不曾想过,竟会如此心痛。 两年了! 他依然英俊挺拔,那双冷傲的眼懵如同太阳般灿烂充满光辉。 是啊,他如今已经堂堂正正成为了玄冥王朝的一国之尊。 与日月齐晖,他该是这样的! 只是,今天的他已经不再属于她,她也不是。 “嫂嫂!”虎妹不解的看向手中搀扶的新娘子,未来的嫂嫂。 拉回思绪,她的手稍稍放松,收回视线。 是的,她~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那个爱她的男人正在那里,满目欢喜的等待着她走过去。 那是她的天涯,是她此生最后的依靠,所以……。 她~必须步步坚定,不能迟疑。 脚步有些微颤,心却如刚铁般坚定的走向他,寒逐日。 大红的盖头起伏间,映照出女子嘴角一丝浅淡的自嘲。 如今的自己,早已经变了容颜。又在怕什么,他~怎么会认得出来! “哥!您不能下去。。。。。。” 身旁夜狼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的身影已经走下了喜台。 “宝儿!今天累坏了吧,我说过不要这么繁琐,他们偏不要。等下我就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将新娘抱得满怀,满目深情而温柔的说。 怎么会有人将温柔和狠扈把握在翻手之间,他的唇边分明沾满了怜爱,眼中的冷冽却已慎人心寒。 玄冥王负手而立,面不带色看着眼前的一幕。 “哥,民间的婚礼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咱们总不能太亏待了大嫂啊。” 夜狼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解释。 “呵呵。。。。。。你看你,把他吓的!我不累。不许动不动就动怒。” 冰碎之音悠然入耳,在这闷热的夏日,如同一汪秋水沁人心田。 她的声音清脆中透着高洁,却让玄冥王心头莫名一疼。 为什么他的心会这样痛呢? 玄冥王揪住胸口,脸色在霎那间苍白。 两年了,已经足足两年的时间他的心毫无知觉,哪怕是刀剑刺入皮肤,血肉模糊间,也不觉得疼痛。 风目狭长,微眯成线,盯着大红盖头的新娘被男子缓缓抱上喜台。 “十四哥?” 看到玄冥王扬起的一只手,玄冥一清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寒逐日直到桌案旁,才依依不舍的将怀中的人放下。 玄冥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痛却愈加厉害。 双手成拳,努力克制着心中拼命挣扎的念头。 “一拜天地,二拜月神。。。。。。”高和声想起。 她们对着月亮拜下去的瞬间,众人才知道着喜宴为何要设在夜晚。 这一拜,也将玄冥王带进两年前的一段往事中…… 那个久远的深秋,她的白缕玉衣开满了血红色的牡丹,那是段景宏的血。那个被她视为哥哥的男人为了她而流尽了整个身体中的血。 脸上布满干涸的泪痕,她靠在他的身边,良久未语。 “如烟……”他轻声叫着。 “等我们拜堂的那天,就拜月神吧!因为如烟从此再没有亲人了,一个都没有了。” 银白色的月光从遥远的天边映照在她的身上,那脸上……无尽的悲伤没有伴着泪水,却让人痛彻心扉,无从安慰。 “夫妻对拜!”夜狼高声喊道。 “等等。。。。。。” 一声高亢的声音凭空乍起,玄冥王双目骤亮,自后面大步走到了新人的面前。 如烟,我找到你了。 她的手在抖,紧攥住手中的柔弱,寒逐日湛蓝色的眼懵对上疾步而至的男人。 “有事?”寒逐日拉直正要弯下的身子。 “她不能做你的妻子。” 003 她是谁的女人 他狠狠的咬紧牙,眼神中充满压抑的怒火。 这个女人竟敢背着他再嫁别人。 “为什么?”寒逐日的眼中已经开始聚集嗜血的红,但是他刚答应过他的新娘不再轻易发怒。 “她~是我的女人!”犹如寂静深夜的一声响雷,震呆了在场中的所有人。 已经随身赶至他身后的玄冥一清和慕千帆也惊呆了。 “难道她是。。。。。。”慕千帆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愕然一片,脱口而出的话,也点醒了费解的玄冥一清。 “她是我的!”寒逐日的手微微颤抖,语气中的气愤已经濒临高处片刻即将爆发,这时一双纤细的白嫩握上他的。眉头稍松,手上的重力化为柔情握下去。 “她就是我苦苦寻找的人,我失踪了两年的妻子。”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目光似火。 她的手心布满汗水,却冰冷如冬。 心,被撕裂般疼痛。 紧握住他的手,她的心强烈的挣扎着……如果可以,此生此世不愿再相见。 周围的吵杂声再起,想必是黑风森林的人已经刀枪出鞘将玄冥王一行人包围其中了吧。 盖头下,她的嘴唇在苍白中颤抖着。 人生中有无数痛苦和幸福的回忆,人人都希望可以守住幸福,远离痛苦。 一段经历过后,才发现萦绕心头,徘徊目前耳旁的都是最痛苦的片段。 越是拼命想忘记的,越是难以忘怀。 幸福!真正幸福过的人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有多重。 两年前,她也曾感到幸福过。 只是,为之付出的代价太过凄惨。 就算现在偶尔想起,依然心痛难止…… 妻子!这个自己曾经在他玄冥王跟前引以为傲的字眼,如今是多么的讽刺。 如果在他的心中真的当自己是妻子,那么从前又怎么会…… “十四哥。。。。。。” “退下!”玄冥王怒斥,深邃的眼不容抵抗。 玄冥一清护在他的左右不再说话,他很久不曾对自己这般严词厉色过。慕千帆看一眼玄冥一清摇了摇头。 他们的主上身经百战,又何尝不知此时实力悬殊,如果战争一旦迸发,毫无胜算。 可是,这一刻,他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他慕千帆,知道,玄冥一清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玄冥一清不确定这个连容貌都没看见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十四嫂吗? 如果是这样,他只后悔没有多带些人来。 “夫君。”冰碎,语出。盖头下,一双星目清澈如秋水,清丽淡雅的容颜上丝毫看不出慌乱。 红色的喜帕自她的手中飘落,手重重的压住了此时寒逐日拔了一半剑的手上。 不是她!不是她! 怎么可能,玄冥王踉跄着后退一步,他不会错的。这个声音就算是到了来世他也记得,这个世上能触动他心弦的人,非她莫属。 能让他心痛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人。 玄冥王的惊慌瞬间掩去,随即眼前一亮。 她额前的那颗朱砂是她永远抹不去的,刻着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拭去的回忆。 旧貌换新颜!他的女人有这样的本事。 新娘子皓齿轻动,美目传情。 这份美,不轻佻,不妖媚却令所有人眩晕。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欣赏着这份美,虽然其中有大部分人早就见过她。 “宝儿,他说你是他的。”剑归鞘,他柔声说。看见她的眼睛柔情脉脉。 “夫君莫生气,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想是有些误会,让我来澄清就好了。” 她转头对上了玄冥王的眼,极力压制住心底的颤抖,“这位公子,刚才小女子听的明白,您误会了。现在该是真相大白了吧。公子对妻子一往情深让人感动,祝您早日寻得爱妻。请入座喝杯喜酒吧!” 事隔两年,再次面对曾经爱到不顾生死的男人,她依然无法平静。 两年的岁月,让她不再想要拥有,哪怕是一刻也不想。 可是,这一生她都无法忘记他了,曾经以为可以,此时她终于明白。 深刻爱过的人,一生都会记得。 尤其是那个带给自己满身疮痕的人,就像是一根刺,拨不去,咽不下。 忆起,见面,除了疼,还是疼… 玄冥王,轻轻一笑,“不过是两年,你就要另嫁他人吗?”他不回答她的话,也不想纠缠,直接问道。 “怎么,公子你是来存心搅我好事的吗?如果我是你的妻子,你自然有理。可是,我不是。”她重重的咬紧最后三个字,星眸里透着微凉的气息。 锦袖中的手指紧紧握紧。 “跟我走。”玄冥王伸手拉过她的手,心中一动随即笑染眉头。 她的手如冰,如果心中果真没有隐瞒又怎会如此。 苍喨一声,泛着寒光的宝刀对上他的胸口,刀的另一端寒逐日湛蓝的眸子逐渐血红,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新娘。 刚才还充满喜气的宴堂,片刻功夫却俨然成了战场。 来自黑风森林中的人,手持兵刃将四人围在中间,只等着寒逐日一声令下。 一瞬间,寂静无声。杀气化作阴风盘旋与夜空,让芊如烟不由得一阵冷颤,满地鲜血的场景她再不想看到。 “放手!”狠扈的话由两个人嘴里同时吐出。 玄冥一清和慕千帆背对着僵持的三个人,向外守卫。 清铃铃的响声,金麟宝剑缓缓出窍,玄冥王的另一只手却依旧牢牢的抓住芊如烟。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拼命,而其中任何一个受伤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长吐了一口气,她转向寒逐日。 “逐日,你送客人离开,他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寒逐日低下的眼眸腥红隐去,但却始终不肯放手。 拒绝她的话,他说不出口,可是他又怎么放心将心爱的人交给这个男人。 从玄冥王的眼中,寒逐日看出了一个男人的决心。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一切,今日相见他依然感受到了威胁。 这个男人,有足够的魅力和霸气让人迷恋。 “怎么信不过我吗?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女子莞尔一笑。 “好。”艰难的点头,他放开她的手。 看着她和他走向偏院,之所以放手是因为他也从那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爱。 确定了他的新娘绝不会受伤,而他相信她。 偏院里,芊如烟美目转怒。 到了此刻,他依然紧紧攥住自己的手不放开。 “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懂得避嫌吗?以为我们就这么好欺负吗?” 他瞟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 “你以为改了容貌我就会认不出你吗?如烟。” 心中一冷,恍如前世,她半晌说不出话。 004 不可不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玄冥一清眯着眼睛看向慕千帆。 他转过脸,没有回答。 她的声音,他从不曾忘记。 心中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欢喜。 “也许这个世上仅凭声音就会认定她的,只有我十四哥吧!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她就是曾经的十四嫂。” 玄冥一清对着一直看向远方的慕千帆,将手中的酒壶飞给他。 “老兄,我知道你一向少言,但也偶尔回我句话,也别让我整天当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当初真该让十四哥把自己杀掉,好过现在整天跟一个哑巴在一起好过。 “有你这个疯子在身边也不错。” 慕千帆难得的露出笑脸,旋即恢复平静,“她是,她若不是有意放我们,我们此刻怎么会完好的呆在这里。” 想起她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她容颜换新,冷清孤远,“带你们的主子回去,永远别再出现!” 她竟然没多看自己一眼,只是那语气却一如从前般,清冷,绝然。 慕千帆冷笑着,在她的心中,自己永远什么都不是…… “这个我知道,只是……她还爱十四哥吗?她会跟我们回玄冥吗?” 玄冥一清的问题,难倒的何止是慕千帆,就连问话的人恐怕也是不敢确定的吧。 毕竟,她心中的创痕太大了,大到此刻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任谁都无法责怪,唯一有的只是愧疚…… 屋顶上二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玄冥王的耳中。 一声轻叹,让这个傲然绝骨的男人低下了头。 是啊,他如今根本没有资格再说爱她,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甚至陪给她自己这条命都不为过。 可是,他又如何能放手,一个他此生爱到了骨血中的女人,他又怎么放得了手。 想起刚才的一幕,眼睛陌生的一阵刺痛,泪水缓缓顺着眼角垂落。 “我不是如烟。”她决绝的看着他,那眼神如同当日跳下玉龙崖般一模一样。 虽然此时的她,不再是旧时模样,可是他认得。 认得那眼神,她眉宇中间的那颗朱砂是属于他专属的美,到死他都认得…… “如烟也有你一样的眼神,也有你一样的朱砂,也说过拜堂时要拜月神,因为她没有亲人了……” 握着她的手,他言语哽咽。头上的血,流过额头,眼角,脸颊…… 从喜宴上来到了偏院,除去所有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相互对视。 他的手誓死不放开,哪怕她用随手拾起的石头刺破他的头。 “那又怎样?我不是她!” 她昂起头,接着道: “如果你非要做个夺人妻子的卑劣强徒,我定会要我夫君杀了你。” 手上的力度依旧没有放松,他脸颊抽动咬着牙,“我不在乎!现在你足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不让他这样做?” 她刚才分明有意阻止了即将发怒的寒逐日,又与自己孤身撤出包围,这绝不是一个陌生女子该做的。 “因为我不想在大婚之日染血,不想让我夫君的手上在沾染半滴血腥。” 他的手从她的手上快速来到她的下颚,“记住!你的夫君只能是我。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要带你走。” 赢笑如花,“你以为你此时有这个能耐吗?” “原来你早有准备。”他的手从她的下颚滑下,嘴角的笑意更深。 “下次再见,我定不会阻止我夫君。要生要死,你自己衡量吧。” 她耍狠的眼神又一次迎上他的眼。 “我不会罢手。” 撂下这句话,他任由自己被慕千帆带回了英风山庄。 泪,没入枕中。 “有些人也许永远不希望被想起!” 她在他背后说了这样的话,无论她是不是如烟,都不愿被想起,是这样吗? 可是,如烟是他的女人。是否想起,由他决定。 从床上一跃而起,风目轻眯,硬朗的脸上冷傲重现。 “芊如烟,真的以为我无法恢复你的容貌吗?” 夏日的爽风,清凉舒适。 吹过沾满了泪水的脸上,不禁让人有些寒意。 “宝儿不哭。我错了。” 寒逐日将怀抱锁的更紧些,下颚抵在她的秀发上。 他答应过她,永远不会让她掉眼泪,今天却又让她落泪了。 他收拾完典礼的残局之后,将一个人发呆的她抱在怀里。 “是他吗?” 他知道,那个曾经她爱过,拥有过她的男人来了。就在今天,就是他。 “嗯。”她如同受伤的小猫一样缩进他的怀里。 “还爱他是吗?” 只这一句话,她泪流不止。 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她心软。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内心纯真,无心伤她,却总是让她感动,也让她落泪。 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让他轻柔的吻去自己脸上未干的泪痕。 “不爱。” 终于他的手放松的摊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刚才因为紧张而狂乱的心跳声震动着她。 这个男人为了她而变得温暖,学会去爱。 对于她呢? 仅仅是因为这样,才要一辈子与他相守吗? 那么曾经的岁月又是什么,与那个残暴的男人之间的又是什么? 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今时今日心中爱的人是寒逐日。 是这个将她捧在手心,疼在心上的男人。 她对玄冥王早已心死,却不愿看见他死,与爱无关,而是不想看到她曾经舍命保护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凋零。 “逐日,你说过要带我回蝴蝶谷的。不许失言知道吗?” “恩,绝不食言。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揉揉她柔软的发,要不是她身子柔弱他恨不得此刻便走。 永远也不让谁找到。湛蓝色的眼瞳中带过一丝惧怕,他的宝儿是他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趴在他的肩头,她的眼有些疲倦。 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可以安然睡去。哪怕明天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醒了?” 熟悉而久远的声音,让她感到一阵寒冷。 “你……这是哪里?”芊如烟醒来之后看见的居然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怎么?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玄冥王走近她,一只手迅速的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你以为我永远找不到你,所以要嫁给别人吗?” 005 不过如此 她的眉头因为疼痛,狠狠纠结在一起。想起后半夜虎妹哭泣跑来,说是夜狼的房里一阵打斗,满地鲜血夜狼却不见了踪影。 “是你做的吧!” 否则寒逐日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让他有了可趁之机将自己‘偷’出来。 “你还是那么聪明,如烟,跟我回去。”命令中参杂着祈求的语气,他拉住她的手。 如星般的眼,紧紧盯着他,“我~不~是~如~烟!” 她一字一句的说,眼中倒映出男人勃然变色的脸。 狠狠甩开她的脸,一旁的桌子应声而碎,碎屑顿生。 他的手一阵痛麻,旋即愈收愈紧。 “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不许你嫁给寒逐日,你是我的女人。” 极力压抑着狂躁,心中带着歉疚和疼惜转头看向她。 他没有时间再跟她捉迷藏,当下之急是马上带她回到玄冥。 曾经的亏欠,他会补偿,会珍惜她,疼爱她。但首先,他们能安全离开。 犹如千丝万缕的冷风钻进皮肤中的每一个毛孔,玄冥王看向此时正在轻声冷笑的女人。 “你对如烟也不过如此!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你和寒冷夜只怕是同一个圈养的吧!” 颤抖的手落下,她白皙的脸颊上五指肿印倔强而生。 她竟然拿自己与那个酒色荒糜的寒冷夜相比,曾经发誓再不动她一分一毫,他落下的手直接泛白,短促的指甲依然艰难的刺进肉里。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对待我亦是如此,你也是这样对待如烟的吗?” 拨开他伸过来充满怜爱的手,她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慢慢站起。 惨白的脸色将他刚才的杰作陪衬的愈加耀眼,这熟悉的情景,不是今日重温,只怕她已经快要想不起,被他践踏是什么滋味了。 恨一个人也需要代价,所以她不愿意去恨,此刻她却恨得要死。 后悔昨夜为何没有让寒逐日杀了他,没有下毒毒死他。 “我对如烟此生此情,独一无二!” 满眼的心疼,满心的愧疚,他依然坚定的说。 “那就放了我!” 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看着他继续说,“不是独一无二,不是无人能替,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给你自己的心看。” 她有丝嘲笑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 屋外的两个人犹如石柱般矗立,如果不是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会让人觉得他们根本没有了生命。 双手紧握,仿佛那手中握住的是万两千斤,连指节都分不清只见一片凝白。 他挪动脚步,站的更远些。 不知哪里吹过的一阵劲风,卷起满院的残花和泥沙,却无法填平那深凹下去的脚印。 那里~是慕千帆刚才站过的地方。 从那个小院子里,将她带回主上的身边。 再一次靠她那么近,打量着她熟睡的容颜。不是没想过拥有,而是他没有资格。可是,他希望这个女人得到幸福。 迎着风,背对着里面的两个人,他的心第一次被彷徨挣扎碾的血肉模糊,将她再次送回他的身边,究竟带给她的是不是幸福,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尽管那个人是他的主子,是他的师兄。 可是,刚才那巴掌又真切的落在了她的脸上,也落在了他~慕千帆的心上…… 阻挡住要冲进去的玄冥一清,慕千帆摇了摇头,“清,这是我们管不了的。” 玄冥王一向深邃明亮的眼,在这片刻间黯然失色。 曾发誓,此生绝不再伤她毫发,而此时她脸上的伤痕让他痛心疾首。 眼中神伤一片,剥肤之痛让他刚毅的唇微微颤抖,难道她真的不再爱我? 拳来到唇边,轻轻咳下颤抖的音节,缓缓开口。 “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心只爱如烟一人!” 手一挥,门应声而开。 随即出现的,是玄冥一清和慕千帆。 “千帆,焕颜散给我。” “师兄……” “十四哥……” 两个人惊讶的声音中,盖过了女人的一声同样的惊讶。 风目炯黑,“拿来!” “你该知道焕颜散吧,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说我的血和这药洒在你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奇迹?” “你……” 来不及多说一个字惊悚的星目慢慢闭上。 点了她的睡穴,他不能再多等,不能再让她逃走。 “十四哥,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一定要这样吗?”玄冥一清红了眼圈。 他知道,要想将一个服过焕颜散的女人恢复从前的容颜,必须用破了她处子之身的男人的热血配合焕颜散拂满全脸。 只是这过程必须瞬间完成,所以必须要极快喷射出血液。 只能从动脉下刀,并且要将动脉全部割开才能保证血流急速。 这样做无疑会危机生命,如果血流不止,那么……必死无疑。 “千帆,我的命~就交给你了。”玄冥王云淡风轻的说。 如果连天下第一神手慕千帆都无法及时的将他的筋脉接好,那么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有不测,回到玄冥拿着遗照。做个好皇帝!” 他将一卷明黄交到玄冥一清手上。 原来他早有准备,如果此生再见不到她,这天下他也再不想要。 慕千帆和玄冥一清也终于明白,寒月国此行他并非只为了国事。 也许从那日探子回报,在寒月国发现了一个眉间带有鲜红朱砂的女人时,便做好了准备今日之行。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却要做个痴心的男人,他无法再失去这个女人! 这条命,本就是属于她的。给了就给了,站在雄伟天坛之上,真正成为玄冥王朝的主宰那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他唯一想要拥有的,是一个女人!而他却已经失去…… 都说帝王薄情,他也是帝王,也曾薄情。 上天给了他报仇雪恨的机会,让他如愿成为一代帝王,却也带给了他此生最大的劫难,一生只爱一个人。当他刻骨深爱之后,又让他失去所有。 这是命运,还是惩罚。 惩罚他不懂得珍惜,心中装满的除了猜忌,就是他的江山和仇恨。否则,她不会拖着满身伤痕绝然去死。 而逼她走上绝路的,正是他这个爱她至深的帝王。 爱,怎样才能不让人受伤? 既然爱的深刻,又为何互相伤害? 他不懂,究竟怎样才算是真的爱。 这个简单的音节,重如千斤。 没有人能真切的诠释清楚,给予和享受的时候都不留伤痕。 与一位帝王更是如此,他不怕千军万马在前,百万雄师在后的险境。 却害怕面对一个深爱的女人与自己形同陌路,前者最坏程度不过是舍了命一条。 后者却是痛不欲生,因为难舍一个女人而生不如死。 也许她自始自终不曾认清,他玄冥王用心给过她的是不是爱。 刀极快的滑过那跳动的脉,那是他的死穴,也是她的重生。 滚烫的液体,瞬间冲出他的身体,随着缺口跳动狂舞着奔到那如花的容颜上。 凝白的肌肤上,眨眼之间开满妖艳的血牡丹,火红一片。 叮咚…… 小巧的蓝凤刀急速落下,看着她逐渐由红变得白嫩的容颜,他如释重负,轻吐一口气。 俊朗的脸上,苍白憔悴。 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006 一日容颜 刹那间的事,犹如流星划过般短暂。 那用鲜血晕开的牡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崭新而熟稔的容颜。 卷曲的睫毛犹如薄翼微微轻颤,下一刻打开眼帘黑玉的眼眸略带惊慌。 她醒了,一切都成了吗? 他真的洒进热血将她昔日的容颜换回了吗? 这个疯子,这个暴君,这个她无法不去憎恨的男人! 坐在镜子前,紧闭双眼。 她~始终还是不愿面对,不想再面对那张脸,那个傻到走进自己亲手编织的地狱,却犹在天堂一样的女人。 酸涩的泪,从清澈的眼眸流下。 镜子中的脸,不是她的。是芊如烟,一个自己被迫替嫁的女人。 不,那是她。带着这张面具,却真切的与那个男人做了几百天的夫妻。 往事犹在眼前,岂是一张脸能够抹掉的。 她是凄惨的,却也幸福过。只是那幸福的代价是她受不起的,让她成为罪人。 与他之间,再无牵扯才不至于因为那罪恶感寝食难安。 世人都说,爱本无罪。 而他们却偏偏以爱为依,害死了她的亲人,伤了彼此。 如果连呼吸都是痛的,要怎么生存。后来与他一起的日子就是这般,所以她选择离开,哪怕结束生命。 今日再见,纵使容颜可改,剩下的还有什么能改变! 断,就断的干脆! 门开的一瞬,对上的是一双血红而惊讶的眼。 她凄凉一笑,“好久不见了。” 再见往日的芊如烟,慕千帆心底一阵刺痛。 她果真服用了焕颜散换了容颜。 容颜依旧,看到的却依旧是伤痕。。 也许……他错了。 “主上,还没醒来。” 他伸手拦住她要离开的脚步。 “他自寻死路!” 对上他的目,“让开。” “属下不能。” 她永远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慕千帆是多么艰难的说出口,慕千帆的心中如烫油翻滚般煎熬,留下她也许只会再次陷她与痛苦之中。 他却不得不做。 “亲眼看见我死,你才会罢手是吗?”她冷若冰霜的字句缓缓吐出,故意将旧时的嫌隙重提。 一道凛冽的白光快如闪电,划过夜空。 又一次,身边亲近之人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身上。 惊慌的墨黑星眸中,一身黑衣上明晃晃的剑光灼伤了她的眼。 “千帆!” 她惊慌握住他的手,那只手中的剑并没有停下,还在不断的刺进皮肉。 “我,从来不想你死。却,圣意难违!” 他苍白了脸颊,语气不见一丝慌乱,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他的心声。 若她死,他必然相随。 也许有那么一时,他恨不得她死。甚至不惜亲自动手,这个久远之前的念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利刃。 每每想起,便自内心中游走割划。 她的手随着他手中的剑缓缓的前进,殷红的血不断涌出,他却不肯停手。 “我留下。” 抬头看他,两行清泪由苍白脸颊上缓缓落下。 “来人!” 只说了这两个字转身不再看他,周围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心终于落下。 “你们都一样,只会用我在乎的人来威胁我。慕千帆,你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血,自旁人的身体流出。残害的却是她早已经破碎的心。 他眉头纠结成死扣,痛入心脾。 他,又伤了她一次。 是啊,知道她从不畏惧任何人,包括生命。 所以,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方法来止住她的脚步。 他,不是不憎恨自己。 而是,他此生宿命如此。没有爱的权利,只有唯命是从的责任。 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宿命。 留下她,是遵从他。 被人搀扶过转角,他依旧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己终于有了可以给她的东西,她向他讨了自己的命。 却不知道,他早已是为她而生……。 “为什么没走?” 醒来之后,竟然看到她独自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玄冥王的脸上虽苍白,却难掩喜色。 “因为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允了我他的命。” 她背对着他,缓缓回头。他并没有多问。 “看了我一眼,你就应该死掉。为什么要活过来?” 霎那间,一句话将他整个人冰封住了。刻骨的冷,从没有过。 是啊,她有权利恨他,世人都该对他敬畏拥戴,唯独她可以不。 “因为舍不得,我舍不得离开你。” 一阵轻笑打破了他的遐想,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昔的柔情,剩下的只有决裂的决心。 “当日我被静妃羞辱的时候,你可曾舍不得? 在你的面前,亲眼看着我血流如注,任由你的孩儿夭折,你可曾舍不得? 为了招降亦飞轩,你不惜将我送入他的寝宫,你可曾舍不得? 当你一道圣旨将我送入恋霓裳,亲下旨意,要我接客时,你可曾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 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却如此清晰。只是瞬间,那些痛苦的记忆便都在眼前重新来过。 “玄冥王,你早就将我芊如烟舍去了,今日又何苦来这惺惺作态?” 愤恨的眼神伴随着一丝不屑,她冷眼看着他。 “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原来她随便说上一说,就足以让他肝肠寸断。 他曾经是何其残忍的对待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眼中视线因往事重忆而变得模糊。 可是他确实做了,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辩解的话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句也说不出。 他手心中的伤痕还未干涸,又重添新伤。 “你要做吗?” 她强压住颤抖的喉咙,吐出平静而冰冷的话。 “只要你说,我就做。” 哪怕死,他也绝不犹豫。 “永世不见!我与你,永世不见!你做得到吗?”到底她还是没有将死字吐出半句。 再次将蓝凤刀握在手里,恍如一梦。 她由刀上将目光揽回,缓缓迎上他的硬朗。 松开手,将刀柄放进她的手中,他亦看着她。 “杀了我,或者跟我走!” 007 选她还是选我 他永远是这么嚣张霸道,从来不给她留一丝退路。 “为什么?非要找到我,非要再将我禁锢在你身边?我恨你,恨你!恨不得你死。” 充满疑惑和痛苦的眼眸中哀痛欲绝,看着他,嘶喊着。 玄冥王,我芊如烟爱过你了,还不够吗? 你亲手将我从天堂推进地狱,你亲手扼杀了我未及见面的孩儿,你让我尝尽众叛亲离的痛苦,我最亲最近的人死的死,散得散…… 我如今一无所有,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 带着这样的回忆,你要我怎么呆在你的身边。 哪怕是片刻,都会让她觉得窒息。 泪早已成线奔涌而出,哽噎在喉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沙哑的声音,陌生了两年的表白,让他脸上升腾起一丝红晕。 “我……不想失去你。疯狂……的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如烟。求你!” 要是从前,她必定会上去轻啄一口,取笑一番。只是今时今日,物是人非再难回到从前。 “玄冥王朝无人不晓,你最爱的人是珍馐宫中的主子。有她又何必念着我?” 想到珍馐宫的那个女人,她的心一阵酸楚的痛。 “谁都无法替代你,她亦如此。”苍白的唇,欲言又止。 “我与她,无法共存。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只能选一个呢?你选她,还是我!” 她轻吐出口的言语,远没有那么轻松,这是她此生心中最大的心结,原本以为时过境迁她早已放得下,而此时心痛欲裂的感觉却依然那么清晰。 她知道,这一生都无法释怀了。 “你当真这般恨她?”突然刮起的风将声音吹得满院都是,不断在她耳边响起,灌进心里。 “请回吧……”他的犹豫依然让她的心刺痛,那痛更多的是来自珍馐宫中的那个女人。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告诉你。还有……。” 焦急中,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还有那个孩子的来历。”他焦灼而深邃的看着她,仿佛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般。 那个孩子……玄冥王唯一的一个皇子。 而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天大嘲讽。她只知道,他不准任何妃嫔怀上龙胎,却有了这个孩子。而孩子的母亲,不是珍馐宫的那位,也不是在册的嫔妃…… “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回去和你的儿子和女人们快活去吧。” 蓝凤刀瞬间被他反握在手,她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一双眼怒火如光,“那就杀了我再走!” 他赌定了她的不忍,金色的光芒狠狠抵住在他的胸口。 “你以为我下不了手吗?” 锋利的刀剑刺痛了她的眼,他凭什么自以为是。 不是杀不了你,若你真的死了这债她要如何还。 如果注定今生与你相遇是痛苦的,那便在今生痛入骨髓。 她想要个无罪的来生,那情债是她还不起的。 嗔戏一笑,他手上用力。 “那就来吧,这条命今天我就将它还你。” 点点如花,红艳似火焐热了她冰冷的手。 风目威慑,苍白的容颜依然难掩肃杀的庄严。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狠冷的撕笑起来…… 他握着她的手将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刀自玄冥王的胸膛拔出! 起伏间晃射出女子惊悚的脸。 抬头看着将自己紧紧拥入怀中的男子。 “宝儿,让我杀了他!” 嗜血的眼眸中荡漾着娇宠的温柔,那刀是他拔出来的! “小日!”她的脸上突然而来的欣喜,灼伤了玄冥王的眼睛。 玄冥一清和慕千帆的剑已经向他袭来。 冷冷的寒气,肃杀的秋风肆意吹来。 尽管寒逐日是出了名的狠扈骁勇,以一人之力对付两个一等高手也是难握胜算,更何况他始终不肯放下怀中的女子。 本来百招之内便可取胜的玄冥一清和慕千帆同样畏首畏尾,无法结束战斗。 凄哀的眼微闭,她说服不了任何一方。 招招置人于死地,却都在要碰触到她的瞬间折回。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各怀心事,生死相见,却千丝万缕脱不了干系。 他们忌讳的都是一个女人。 “师兄……不要!” “十四哥……不要!” 风停了,刀剑声没入泥土。 温热由手上,转到脸上……。 “逐日!”她惊慌的眸子瞬间潮湿。 玄冥一清和慕千帆一脸惊魂未定的呆立在一旁,仿佛刚才的战斗他们从未参加。 “玄冥一风,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心如刀割,眼前的女人,近乎发狂的模样曾经是为了他,今日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刚才,她叫自己玄冥一风,这个许久未曾有人敢唤的称谓,刺痛…… “宝儿……不怕,我没事!”寒逐日握着胸口的金麟宝剑,另一只手拂上她的泪眼。 “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你该看清楚了她是我的妻子。没有人能阻止。否则我必定血洗寒月国!” 他肃杀的眼紧紧盯着寒逐日。 “除非杀了我。” 湛蓝色的眼懵狠扈肯定,看着眼前的女人,宠溺依旧。 两年前救下她时,就是这般模样,无论是哪个容貌对他寒逐日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先把宝剑还我,再杀你不迟!” 玄冥王快如风般来到他的面前,拔出了他专属佩戴的金麟宝剑。 撕扯血肉的声音,不止来自寒逐日。 “如烟,你怎么样?为什么要这样……” 008 忆从前 玄冥王紧蹙眉头心疼不已,手足无措的呼喊看着狠狠甩开自己的这个女人。 她竟然为了护住那个男人而握住了刀刃。 满手殷红,她此时已经毫无知觉。怀中的男人惨白如纸的容颜上依然挂着为让她安心的微笑。薄弱的气息让他说不出话,湛蓝的眼只深深的望着她。 “要杀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泪水,伴着鲜血没入衣衫她咬牙说。 玄冥王握剑的手白素颤抖,“如果你执意如此,我成全你,但是即使死了,你也会葬在玄冥国的王陵中。” 芊如烟,无论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玄冥一风的人。 “我的心早已给了寒逐日,这副残躯你要就拿去。” 芊如烟的眼睛从未离开怀中的男人。 又一只手握住了金麟,玄冥王一道凛冽的目光伴随一声痛斥。 “放手!” “杀了她,主上会后悔的。” 一直以来慕千帆看不透服侍多年的主子,因为他没有喜悲。 直到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她…… 手中的剑辗转,血铺满剑身,一滴一滴流下。 “十四哥,千帆!”玄冥一清惊呼道。 星目微闭,“放手,千帆。” 心痛,来自一个誓死尽忠与玄冥王今日却为她犯上的男人。 慕千帆似乎铁定了心,只看着他的主子。 头上突然一群乌鸦哀叫着飞过,仿佛被这满地的鲜血而触动,倍感凄婉。 突然,苍白的容颜上渗出点点艳红,直至铺满全脸。 在场的人才如梦初醒,惊慌中玄冥王哑言失色,哐当,手中的剑落地。 “如烟。”沙哑的声音淹没在胸前的悸动。 一向冷冽的目光中,现出一阵惶恐。 看着她的容颜,逐渐由熟悉变得陌生。 心中锥心刺骨,这怎么可能? 她是如烟,自己用一身热血换来她曾经的容颜。 为何,此时犹如梦醒般,一切都烟消云散。 玄冥一清扶住早已站立不稳的他,血自胸前和手臂的伤口渗出,他的眼却只看向芊如烟。 她又变做了婚礼上的模样,那个冷漠如冰的女人。 一股温热,自脸上慢慢铺开。 艳红的液体将她的衣裳染的血红,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是玄冥王的热血,他不顾生命执意残害自己,只为换来她是如烟的事实。 只是,他一定不知道吧。 这一切都是枉然,即使他倾尽一身热血,换来的也只是她一日容颜。 玄冥一清和慕千帆更是呆愣住,失去了主意。 挣扎着站起身子,寒逐日微笑着将芊如烟纳入怀中,“宝儿!” “如烟,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失声的吼叫着,胸口的衣襟上血红一片。 如果她不是如烟,怎么会因为他的热血而变回如烟的样貌? 怎么会记得曾经的点点滴滴?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如烟,为何一日之间又变的陌生,失去了熟悉的模样? 他的心,犹如百虫噬心般被撕裂。 “呵呵……”一阵清冷的笑声,让他寒栗。 “我是谁?你想知道吗?为何我有如烟的样貌和记忆,你好奇吗?” 美丽的容颜上,冰霜一片。 蚀骨的疼痛化作咆哮出口,金麟剑自地上飞至她面前,他的手颤抖的握住剑柄。 “告诉我,为什么?” “我要你好奇一辈子,即使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玄冥一风,你不知道吧?你的芊如烟也曾是我服用了焕颜散之后的模样,即使你流干了血,我依旧回不到旧时的容颜,因为,这才是我的原貌。 清音雪,才是我的真名! 她将头轻轻的靠在寒逐日的肩头,莞尔一笑,“逐日,我们一起死好吗?” 寒逐日苍白的脸上挂满柔情的怜惜,身上的血依然不断的流出,“只要在一起,生死有何分别!” 金麟宝剑腾空而起,瞬间天地变色,玄冥王会杀了她们吗?…… 有谁会记得曾经失去的幸福是什么颜色,有谁会记得曾经欢笑的容颜是多么甜美? 当一切无法挽回,当往事不堪回首,当深情不在,你是否还会忆起相爱时的点点滴滴…… 三年前 初春。 轻柔的脚步,由缓到急。 “妹妹,慢着点!这里人多,千万别走散了。”落雨瑶喘着气,紧紧抓住前面女子的手。 女子回眸一笑,即刻停下了脚步,“是,姐姐!” 清凌的眼眸犹如一泉秋水,清澈明亮。一丝甜笑腻死人,却依然觉得不够。 额前的一点朱砂,圆润殷红。犹如欲滴的樱桃,叫人只想呵护采摘。 “小姐,你们看前面那么多人,一定有好玩的事情,我们快点过去看看吧。” 小鱼兴高采烈的指着前面的人群,张望的小脑袋老远的伸过去。 “死丫头,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带着雪儿乱跑,看我饶不了你。” 落雨瑶说着伸出了手就要打过去。 “小姐救命啊……”小鱼吓得急忙求救。 “姐姐,不怪小鱼,是妹妹初次出岛,才会觉得事事新鲜了。饶了她吧。” 清音雪笑着拉住落雨瑶的手,一边撒着娇。 “下次再也不敢了,姐姐……” 落雨瑶,嗔笑出声。 谁让她最疼这个妹妹。 “小鱼,还不带路。” 清音雪笑靥如花,偷偷的踢了还傻站自己身后的小鱼一脚,挽着姐姐的胳膊向人群走去。 落雨瑶,轻笑,摇头。 她这个妹妹,永远都那么调皮。而从小到大,自己每次都会妥协她。 “我就说吧,就应该把这个小丫头留在家里。都是被你宠坏了。” 百里冰无奈的看着乐得什么似的主仆二人,对着落雨瑶说。 “我说,冰姐姐。之前,你可是已经允诺了带着小鱼来的。现在想反悔,哈哈。晚了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做完鬼脸跑掉的芊如烟,百里冰一手过去捞个空。 “死丫头!我现在后悔了。”半气半笑的追过去。 一阵冰凉滑过脸庞,这才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爱哭鼻子了。 “小姐,你又在想过去的事了吗?”小鱼也红了眼圈。 “拿回来了吗?”擦去眼泪,她从小鱼的手里接过了一涓手帕。 泪,又重新袭来。 “没被发现吧?” 点头的瞬间,小鱼的眼泪滴落入地。 “那就好。”看着绢丝上熟悉的字迹,“音儿念”她终于放心。曾经时时相伴,今日却只能凭此来确认她性命无忧。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想回到天音岛,想那里的生活。” 拥着小鱼,清音雪,(不,如今她是芊如烟)任泪水无声落下。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离开这里,回到从前的生活。 009 正宫妃位 那一天,她跟着姐姐三人偷偷自天音岛溜出。姐姐们说,只要见识下江湖是什么样子,就安心回岛从此再也不会偷跑出来。 可是,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 自她出岛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老天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玩乐了一天,在客栈里的上房中沉沉睡去。 醒来后,却已经恍如隔世。 这里是玄冥王朝的丞相府。 她,清音雪。化作了另一张容貌,并且即刻便要出嫁。 芊如烟!一个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丞相的女儿。 “如果你不去,或者被瞧出一点蛛丝马迹,你的姐妹……”芊晨儒雅的外表下,藏着狠毒黑暗的坏心眼。 “不会的。只要她们完好。”不等他说完,她即刻接道。 那一刻,她害怕极了从他的嘴里说出“死”那个字。甚至说说,都会让自己觉得毛骨悚然。 她们不能死,绝不能死。 出嫁的那一刻,她临时变卦要带上百里冰和小鱼一起陪嫁。 这一刻,芊晨除了妥协毫无他法。误了吉时,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离别的那一刻,总是心酸的。 她,无法努力让自己的泪不在落雨瑶面前落下。 而落雨瑶给她的却是个真切的笑颜,她终于可以长出口气。 雪儿,到底是聪慧过人的。读懂了她的唇语,如果是危险的,她一个人留下足以。 红灯高挂,粉面珠玑。 以为离开了狼窝,谁知道灾难才刚刚开始。 芊如烟,从此后她便是芊如烟。 也是替嫁的妃子…… 圣旨下! 又来了,芊如烟放下手中的笔墨不耐烦的走过来。 “兹,芊氏如烟。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著晋为妃,赐号,芊。入主玉雪宫!” “谢恩!”无奈的磕头之后,夏渊一脸堆笑道喜,然后退下。 “这是第几次了,这个皇上是傻子吗?他八成是疯了。” 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嘟囔着说。 “小鱼,你傻了你。”看着一旁发呆的小丫头,她气的在她的额头狠狠一弹。 小鱼恍如梦中醒来般,竟然忘记了喊疼,抓住她的胳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放光。 “小姐,你发达了耶!” “怎么了?这次的可是个大位分!”芊如烟看着她的反映,随声说着。 “是吗?有多大?” “当然大了,我特意去打听过了呢。这皇宫里佳丽三千,美女无数。咱们初次进宫封的充媛不过是个九嫔中最小的位分。” “哦,那这次的呢?”芊如烟好奇的将手中的那道明黄铺在地上,伴随着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坐下来。 “这次可不一样了,除了皇后就是妃了。听说之前只册封过一位妃子了,不过小姐你好歹也可以排在前三名了嘛。” 一脸堆笑,小鱼有些得意的说。 看到主子的脸色越来越暗,她知道自己多言了,吐吐舌头,“我去准备搬家。”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心中莫名的一阵慌乱,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过蹊跷。 自入宫到此时,她已经受封三次。 这后宫中的事碧衣早就跟她详细说过了,一殿四宫,九嫔,二十六世妇,八十一御妻,真可谓三千粉黛,美女如云。 芊如烟嘴角微扬,旋即添上一丝疑惑。 听说,除了皇后做主鸾凤殿,其余四宫只有一宫受封。这还是皇上大婚时册封的,后来虽然也不断有秀女充裕后宫,却没人在有幸入封正宫为妃。 由九嫔之末到正宫妃位,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玄幻。 如果真是皇上宠爱,还勉强说得过去。 只是,她到此时还未曾得知当今皇上,她所嫁之人是何等模样。 这一切岂不荒唐!他到底要干什么? “娘娘!” 听到声音,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皱着眉头转身,“只有我们二人,姐姐不要这样称呼了。” 她实在是不习惯。 “一切小心为上,还是谨慎为好别再让人拿了把柄。”百里冰眼中忧色重重。 “嗯。听姐姐的。”她拉住百里冰的手。 “姐姐也觉得事情蹊跷吧!” 百里冰伸手将她额头的秀发放置耳后,“雪儿,以后更要坚守脚步,没事哪里都不要去。” 芊如烟点头,一丝淡然的伤感自心底铺开。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再有了。 烫金雕龙的宝座上,一副傲骨深埋案上。 夏渊撵着脚步走进来,屏退了下人,独自无语站在下面。 良久,一阵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终于让空旷的大殿里有了点生气。 “她怎么样?” “与之前并无变化,足不出宫。从不与外人往来。”夏渊如实禀报。 宽厚的手掌逐渐回握,“晋封依旧不见欣喜吗?” “是。而且……”夏渊犹豫 “但说无妨。” “禀皇上,娘娘似乎略带一丝不情愿,而且老奴告退之后,还将圣旨铺在地上席地而坐。” 擦着额头的冷汗,夏渊到底还是将事情如实禀报。 “哦。是吗?”风目墨玉般瞬间骤亮,嘴角溢出一丝好奇的笑容。 屡次受封,却都没有欣喜若狂。 平日里,足不出宫。从不与外人接触,甚至似乎对他这个丈夫也丝毫不感兴趣。 好玩,这样的女人宫中少见。 朕,倒要看看芊如烟你能装到何时,接下来的戏你总要唱吧!否则,岂不是枉费了你父千辛万苦送你入宫的心意。 夏渊一阵头皮发冷,皇上笑了! 自他服侍起至今日,还是头一次看他露出笑颜。 不过,这笑意却怎的让人觉得一阵胆寒! “谁?”风目凛冽,脱口而出。 010 她是谁? 一阵清风拂过脸庞的瞬间,慕千帆已经跪地行礼。 “千帆,起来吧!” 夏渊此时,早已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慕千帆一身黑衣,冷俊挺拔,一双冷傲的眼瞳让人只觉得一阵清冷。 “找到了他吗?”冷静的声音中参杂些许期待。 “是。已经安排人手在他身边保护。” “不,千帆你亲自去。在他回宫之前不能出半点差错。” 慕千帆抬起双眼,“师兄,你身边无人怎么可以?” 手,按在慕千帆的肩上,他担心的一切自己了然于心,只是那个人的性命对他更重要。 “我没事,我把他交给你了。”语重心长的托付,也道出了彼此间无需多言的厚重情感。 这普天之下,能以“我”相称的人能有几人。 不是不能放低身份,而是太过珍贵,可遇不可求。 “师兄放心。” 这一声保证,慕千帆又将自己放任在了刀口浪尖上了。 接下来的这场仗,势必又会是血腥一片。 玉雪宫外,一个身影扑通落地。随后急忙起身,左右看看见无人发现立即窃喜。 芊如烟,一身宫婢装扮自高墙外一溜烟没了踪影。 此时,正值中午大概是趁着午睡时,奴才们松懈了便跑了出来。 关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透透气了。 阳光大好,真是一片晴朗,人也舒坦。 眯起眼睛,狠狠吸了口气。 首先参观下这个皇宫吧,据说是富丽堂皇,气派无疆! 一路上虽然遇见过一些人,倒也没有人主动搭讪。 姐姐说,只要见到人便低头行礼就好。这招还真是好用。 碧荷殿上,一片荷海,净白粉嫩,美不胜收。 说来奇怪这里景色秀美,却寂静无人。 突然,一团雪白闯进了她的视线。 喵喵…… 原来是只可爱的小猫,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 犹如一团雪球般打她眼前晃过。 “猫猫,来!” 你进我退,一个人,一只猫,一个躲闪,一个追逐。 终于猫儿没了踪影,芊如烟此时也才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一片荒凉之中。 回想起来路,这里该是皇宫深处她已经迷了路。 宫殿起伏,却似荒废了许久。 如果换了新颜,该是何等气派! 她好奇而迷惘的看着四周,猫儿没了踪影。 “有人吗?”站在空旷的青砖地上,她试着喊了几声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如果不是清晰感觉到来自胳膊上的疼痛,她真的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揉着刚才自己下手掐过的地方,她慢慢移动着脚步。 这里真的是皇宫吗?还是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一口古井旁,她停下了脚步。 一曲悠扬的琴声缓缓传来,犹如天籁之音。 她不知不觉的凑近琴音,喵喵…… 啊!…… 一阵眩晕,伴着逐渐扩大的回音她跌落进古井中。 这口井很深,可是她却毫发未伤落地。 仿佛有只手一直在托着自己将自己送到井底一样。 喵喵…… 这只猫竟然也跟着她下来了,“猫儿啊,你怎么也掉下来了。我们俩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黑洞洞的没有尽头,爬上去又简直是做梦。正当芊如烟绝望的时候,猫儿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向深处跑去。 “你来过的是不是?” “你等等我,猫儿。” “我们会不会死啊,里面会不会有魔鬼?” “你要保护我啊!” …… 突然止住脚步,眼前的情景让芊如烟愣住。 犹如地狱般黑暗的地方,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宫殿,亮着昏黄的鬼火。 这里该是多年前修砌而成的,前殿,寝宫都很宽敞。 要是座落在皇宫里,该是座气势宏伟的建筑。跟刚才地面上的有几分相似。 一阵阴风吹过,她的手有些轻颤。 头上夙璃宫三个大字,黑暗中却依然难掩苍润挺拔,气势磅礴。 一个女人一身素装,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 琴声停,一双写满沧桑的美目望着她,只是那光洁的脸上爬满了纤细红色的血线。 犹如一张不规则的红网,罩在脸上。 惊讶之色写满两张容颜上,这个女人年过四旬一身素雅打扮,如果没有那些血线该是秀美端庄吧。 “你是何人,怎会来到这里?” 轻柔的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微厉,她将跑过来的猫儿抱在手上,脸微微侧过。 这猫儿柔顺的紧贴着她,讨好的叫了两声然后便闭起眼睛。 看似不经意的侧过脸,却让芊如烟对自己刚才莽撞的惊讶充满歉意。 她并非有意惹人尴尬,只是那张脸着实有些吓人。 “我是跟着这只猫儿来的,不,也是被您的琴声吸引而来的。” 双手捏在一起,她第一次有些紧张的口无主次。 “你懂琴律?”她眼神中现出一闪而过的神采。 “嗯!自小习琴,略懂一些。” 抱着猫儿,她走到芊如烟的跟前。 “弹一曲!” 芊如烟心中忐忑,见她的举止和容貌确定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却被安置在这废弃的地下宫殿,看年纪一定不是当今主上的废妃。 如果是先王的妃嫔,要么殉葬,要么被送去观音岛(在宫中为先王不受宠的妃嫔们建立的一个四面环水的岛屿,美其名曰,为先王诵经祈福取名,观音岛。)颐养天年。 怎么说也不该在这里啊? 见芊如烟犹豫着,典雅的眼眸中透出凌厉的光,“是她派你来的吗?来看看本宫是不是还活着!” 芊如烟如梦初醒,“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没有人派我来。” 011 知音难求 芊如烟疑惑重重,来到琴旁。自入宫起,很少抚琴了。记得那日自己正弹的高兴,却被碧衣急忙劝停。她说这后宫中抚琴是大忌,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原因。 静心,起手。 犹如清泉流淌出指尖,蝴蝶旋飞与身侧,落叶辗转难落,微风驻足不舍。 这音律如湖般宁静,如丝般滑润。 苏慧璃的眼中泪花闪现,一片惊喜拂上染满沧桑的容颜。 这宫中,除了她这个地下枯井再无一处敢有音律传出。 十六年来,后宫中再没有一个懂音律的妃嫔出现。 因为那个女人不允许,就算懂也没人敢懂吧。 一曲终了,芊如烟起身施礼。 “你是哪个宫中的人?” “我是玉雪宫中的人。”如烟回答。 她不明白,只是片刻为何这位夫人的眼中竟变的有些亲切。 “你是谁?”一声惊喝,一个嬷嬷模样的人满眼惊惧从里面来到院中。 “素梅,不碍事。” “娘娘!”素梅走到近前,扶住苏慧璃。 看来这位曾经肯定是身份尊贵之人,芊如烟心里打着思量。 “姑娘,这里乃是非之地,速速离去以后不要再来了。”说完,转身便要转回里间。 “为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您又为何生活在这地下?”芊如烟费解的说。 “什么都不要问,对于你来说,这里是地狱。离的远远的才是上策。速速离开吧。”苏慧璃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 “如果是地狱,今天就让我救你离开着地狱。”她爱打不平的本性此刻显露无疑。 苏慧璃转身看向她,那目光中有些期许和无奈。 “对于本宫来说,这里却已是天堂,是它将你带来的,就送给你吧。素梅送她离开!” 素梅的眼神中惊讶不跌,“娘娘!”这是娘娘最喜爱的猫儿,也是多年来唯一的陪伴。 苏慧璃摇摇头示意她,转身离去。 不知是因为这寒窗黑瓦的景象,还是她眼神中的凄惘,芊如烟只觉得这背影中透着无尽的荒凉。 “娘娘!”素梅送走芊如烟即刻赶回。一句呼唤,苏慧璃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拍拍素梅的手,“能进得来的人,不是想本宫死,就是缘分。这丫头并无害本宫之心,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来此,本宫早已没什么害怕的了。” 苏慧璃眼神逐渐变暖,柔和的接着说。 “只是,知音难寻。恐怕此生不会再有了。” 十六年了,这里除了那女人派来的人,从未来过其他人。 这个丫头让她想起一个人,如果她不自量力的将自己比作伯牙,那个人就是她的子期。一个曾与她至死不渝的男人。 伯牙如无子期,宁可断弦破琴。 虽然她的子期已不再人世,为信守承诺她仍每日一曲只为故人。 今日,一个陌生人,一曲弦音却犹见子期般叫她欣喜,甚至破例。 从一个人音律中,她听得出抚琴之人的内心。 她,干净,心无歹意。 这就是,听音知人。 只是敢问这世上几人能懂? 人可以伪装,打由心生的心音却无法伪装。 “咳咳……” “娘娘。”素梅焦急的轻抚她的胸口。 “不碍事。”喘着气,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是。”素梅如刀雕刻过的皱纹上缓缓淌下两行泪水。 “娘娘,您的病不能在耽误下去了,就让奴婢出去弄些药回来吧。” 呜咽的声音梗在咽喉。 “你觉得这是有药可解的吗?之所以活到今日……” 抬头咽下眼眶中的泪,她的眼中深陷出满满的痛苦,“本宫还没确定我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本宫不能死。”不断抚摸着手中金黄色的刺绣锦囊。 一抹身影有些痴呆的走向玉雪宫。 抱着怀中的雪球,她浑身濡湿走在回去的路上仍然心有余悸。 素梅带着她从另一个出口爬到地面,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出口竟然会是…… “娘娘让老奴转告你,这后宫险恶刚入宫门有许多事情需多学习提防。以后这里请不要再来了。” 素梅嬷嬷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是啊,自己第一次跟宫中人打交道,竟然以“我”自称,难免她会听出来自己是刚入宫的。那个嬷嬷的话虽然冷淡却依然感到一丝温暖。 只是,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个人又是谁? 012 美人救英雄 “参见皇上!” 扶起夏渊,玄冥王露出难得的和蔼。 “只你和朕二人不必多礼。” “老奴不敢逾越。”夏渊恭敬道。 “你的省亲奏请,朕准了。不过,要辛苦你先到赤验关走一趟。” 看着夏渊一脸茫然,玄冥王踱开步子走到内间。 “夏渊。” …… 笑容升至唇角,千帆寻来的隔音枕木果然不错。 “进来。”走到里间的门口看着依旧在原地等待的夏渊说道。 “朕身边,值得信赖的人太少了。这次只得你亲自前往了。” “奴才万死不辞。” 能得主上信赖,是他夏渊的莫大荣幸,也是对先王最大的尽忠。 第二天,夏渊请旨,老母病危回家探望。 碧荷殿边, 久远的记忆又袭上心头,曾经还是孩童的他在众人的簇拥下与母妃在这里何等逍遥快活。 “风儿,这花儿是为了人们欣赏而开放。所以要珍惜她的美丽,不要轻易采摘。” 一双慈目看着幼时的自己,拦住他要折花的手。 “母妃,它是为了风儿而开吗?” “是的,为了风儿,为了所有懂得欣赏它的人而开放。” 伸手捏住开得正艳的一只白荷,苦涩自嘴角蔓延开来。 这是母妃最喜爱的花,那柔美温暖的容颜犹在眼前。 此时,他终于成为了一国至尊,却无法再见到自己的母妃。 甚至于是生是死,埋骨何处都不知道。 来自内心的痛苦让玄冥王的手重重握紧,辗转在手上的荷花之上。 母妃已不在,怜惜它又有何用? 一抹蓝色身影漂浮不定,轻飘起舞而来。 突然,身影嘎然停住,随后疾步走向另一个身影。 “喂,不知道这花是给人欣赏的吗?” 看着那人将手中的荷花碾碎,芊如烟的小脸因气愤而涨的通红。 正一个人思索的当口,突然有人出言质问,玄冥王不悦的抬头。 这小丫头一身蓝色打扮,头无珠钗,身无绫罗。 人到是清纯,略带一丝可爱,那眉间的点红让他微微愣住。 见那人不说话,她更加生气,飞起一脚踹过去。 “下去给花儿道歉。” 玄冥王哪里想到,这皇宫中会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自然毫无防范,也就当然的跌进了荷花池中。 “啊…看朕…不杀…你” 英武威严,一国至尊,却偏偏不会水。看着玄冥王一个人在水中挣扎,她好奇的蹲下身子,双手托腮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活人戏水。 “喂!花儿罚你了吗?你扑腾着叫唤什么,知道错了吗?” “…你…” “不要骗我哦,你会水的是吧!”她真的不想跳下去,可是貌似听见他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 看着水里拼命点头的男人,她有些动摇了。 “和花儿说对不起了吗?说了我才要救你。”她无辜的看着已经快要沉底的人,有些无奈。 “……” “怎么变做泡泡了,喂,你别死啊,我可不是想害死你的。”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咳咳…… 终于将肚子里的水吐的差不多了,这一刻他想立刻掐死她。 “我并不是存心的,可是你也实在不该就这样残害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啊,你知道它是等待了多久才有绽放的这一刻吗?我们该珍惜,它是为了我们而开放的。” 扬起的手,停在半空。犹如回到从前,心中不知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 低头看向她。 这个小丫头认真的给自己拧着衣服上的水,眼里的哀伤是因为他没有珍惜那朵花。 与她拉开距离,“你叫什么名字?”她额前的殷红朱砂似曾相识,又难忆起…… “我叫…小音。你呢?” 芊如烟心中悸动,还好没有说漏,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会吓坏。 “朕…我叫十四。” 玄冥王回答,这一刻他不想以君王的身份坐在这里。 “十四,太监都是小**,那我就叫你小十四吧。” 不等他反对,“好,就这么定了。小十四,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以后就是生死之交了吧。” 什么?共患难,这丫头,还真是大言不惭。把自己踢下水,竟然还说是共患难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的心里似乎没有那么火大,而且连刚才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呢。 看她卷起衣袖露出的光洁手臂上的一点朱砂,心知她必定不是这后宫的嫔妃。 “你在哪个宫里当差?”他的声音里依旧是充满了国君的威严,只是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我啊…刚入宫不久呢,还没分。”偷偷的擦把汗,自己真是聪明。如果告诉他,他万一哪天跑去玉雪宫找自己,自己偷跑出来不是就露馅了。 玄冥王点头,想来也是,否则他这一身素衣打扮也就罢了,这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势怎么会被当作个奴才。 “你不快乐吗?”她伸出小手扶上他的眉头。 “怎么说?”排斥的躲闪,她的手却依旧爬上来。 “你的眼睛里写着呢,快乐的人怎么会蹙眉头。” 看着他逐渐舒展的眉头,她才满意的放下小手。 “世人皆有烦恼,你没有烦恼吗?”玄冥王抚过刚才被她摸过的地方。 脸色褪暗,眼神中装满失落,“当然有,可是快乐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 看着她落寞的小脸,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悸动。 “那还会为谁?” 这句话无意间刺痛了芊如烟的心,“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的,尽管娘亲不待见她,可是这却是娘亲对自己唯一的要求。 两个人湿着衣服坐在碧荷殿前,各怀心事,你一言,我一语。 换上干爽的衣服,他坐在龙床上嘴角微微上扬。 奴才,宫婢们才放心的退下,刚才乍一见到浑身湿透的皇上,可是把他们吓的半死。 这难得的微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无人知晓亦无人敢揣测! “快乐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 她阳光般的笑容,甜美的声音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有一丝熟悉,一丝陌生。 快乐,这个词有多久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为了别人而去快乐,他再没有这样的人。 玉雪宫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她抱起雪球一样的猫儿,拈手拈脚就要往外走。 “娘娘要去哪里?”碧衣从外面进来,看见一身素衣打扮的芊如烟急忙问道。 “嗯。我只在门口坐一下下,千万别告诉别人啊。片刻便回来。” 还不等碧衣说话,人已经没影了。 琴音缭绕,犹如漫步云端。此刻,自己仿佛也化作精灵游走于天际。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抱着娃娃坐在枯井中的夙璃宫的门外聆听着。 几天下来,她似乎开始怀疑自己也许已经练成了轻功,也可以屋上屋下飞来飞去的。 “娃娃,好听吧。只是为什么我这么冷呢?” 忘记了问着猫儿的名字,她便给它起了名字。 又一次一个激灵,她又紧了紧手臂,将脸埋在娃娃雪白的毛里。 空灵的时空,白皑皑的世界。 突然,白色被红色代替。 那是鲜血,一双双暴怒的眼睛逐渐清晰,一步步向她逼来。 “妖姬,妖姬,妖姬……” 步步后退,步步紧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白绫。一张绝世容颜,缓缓投入白绫。 苍白绝美的容颜上,两注血红自眼中而下…… 大叫着,芊如烟睁开眼睛。 半晌,她依然惊骇的眼中才发现这里如此陌生。 这不是她的玉雪宫。 013 我想见皇上 “娘娘,她醒了!”素梅嬷嬷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 苏慧璃从外面走进来,坐在床头。 “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声音缓慢温和。 “我…奴婢喜欢听娘娘的琴。娃娃也想念您!” 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苏慧璃怀中的猫儿。 “你给它取得名字吗?”苏慧璃问。 “嗯。当时忘了问它叫什么名字。奴婢待它就像妹妹,叫妹妹总是不方便,所以叫娃娃。” 芊如烟一本正经的解释,却让苏慧璃笑出了声。 素梅的脸上挂满激动,天知道主子有多久没露过笑颜了。 回望芊如烟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苏慧璃的提问,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小音。”将对玄冥王即兴发挥的名字这下叫定了。 “它叫雪球。是本宫的儿子取的。”初次见到苏慧璃的脸上流淌过幸福。 “恩。雪球。”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 “几岁学琴的? “打从记事起就开始了” …… 自此以后,苏慧璃允她每日去与她一起抚琴一个时辰。 只是,叮嘱再三不许告知任何人。 风华大殿 “禀,皇上,赤验关告急,昨夜突遭寒月国偷袭。镇远大将军殉职,死伤惨重。” 风目轻眯,“众爱卿有何良策?” 兵部尚书李晨出列行至中央,“军无首领,军心必乱,微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即刻派遣一员大将稳住军心,援军随后而至。” 微微点头,“嗯,丞相以为如何!”眼角撇向最前面的芊晨。 “臣与李大人不谋而合!”芊晨随声附和。 眉毛轻挑,“那各位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芊晨顿了顿,出列。“臣觉得明威将军,赵恒可担此重任。” 赤验关是玄冥国最大的一处边关,寒月国国强好战,终日虎视眈眈。 遂,玄冥国百万大军之三十万可供赤验关调动。 费劲心机,培养了数十年,方才将赤验关换做自己的人驻守,谁知竟一夜间功亏一篑。 这块肥肉,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眼看将要到手的鸭子怎舍得放手。 玄冥王眉间一凛心中暗道,好你个芊晨,竟然如此急不可耐。你多年的心血,朕只一笑间便可将他弹指成灰。 “丞相举荐之人,朕当然放心。传赵恒!”嘴边带着浅淡的笑意,响亮之声传出。 芊晨心中顿时尘埃落地,嘴角微扬。 玄冥王,你也不过如此,一听说战争便也乱了方寸不是。 刑部尚书元倬沉声回道:“禀皇上,因赵恒目无王法,身为官员公然嫖妓,今日清晨已被收押至刑部。” “什么?”芊晨嘴角的微笑,逐渐晕开化作一脸苦涩。 “丞相,这等蠢材也敢堪当我边疆大任吗?”笑脸刹那间转为怒颜。 芊晨扑通跪倒,“臣罪该万死!请我主万岁念在此时乃用人之际,网开一面……” 身子前倾,一双墨玉冷傲看向堂下,“丞相之意除了赵恒我玄冥竟无人可用了吗?” 额头冷汗渗出,头重重着地,“臣惶恐,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天子脚下,当朝四品将军知法犯法。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上吗,传旨,剥去职位发配边疆永不再用,亦不必再审。” “遵旨。”元倬立即领旨。 暗中都道大快人心,谁都知道赵恒是丞相的人,即使有罪到头来也不过是罚些俸禄。 今日却因丞相大人的提携而受到重罚,该怨他时运不济,还是芊晨的提携不是时候呢。 只是,这赵恒如果早一日或者晚一日犯事,恐怕以芊晨之力都会息事宁人吧? 风目舒缓,凌厉依然,芊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不是那么舒坦吧? 如果你有胆,不怕朕今日将你的党羽连根拔起,就在举荐试试。 朕保证会让你亲手毁了你多年培养的心腹。 “各位爱卿,可还有人举荐。”轻揉眉头,忧虑的语气让百官屏住呼吸。 “丞相大人?” 芊晨只觉得背脊一阵阵泛凉,看来自己是低估了这个手无寸铁的皇上。 “臣……时下想不起谁还能担此重任。” 玄冥王忧虑的眼中瞬间闪现胜利的光芒,芊晨你到底还是不敢再博上一博。 大殿上,寂静无声。 环视一圈,低沉的声音再度想起“国丈大人可愿替朕走一趟!” 沈成然缓缓出列,“皇上严重了,乃臣之荣幸。必定鞠躬尽瘁!” “好!”响亮的一声好,宣告他此次又棋胜一着。 “封,沈成然为龙虎大将军,即刻前往赤验关。” 退朝,芊晨方才在人搀扶下自地上站起。 今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外人眼中他并未因举荐罪臣而被治罪,而对于他却是真切的侮辱。 碧荷殿前,他步履轻盈如风而至。 “小音。”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人未到忍不住叫出声。芊如烟看着由远而近的身影也快走几步迎上去,“小十四,你差点迟到了。” 玄冥王抬头看看太阳,露出一抹笑容,“正好。” 如果下朝不是要换衣服,朕用得着这么赶吗?竟然担心落口实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他八成是疯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看着一脸愁容的芊如烟。 “你呢,又有什么高兴的事,看你笑的跟根向日葵似的。” 玄冥王一下子变的不自在,哪有人这样比喻过他,“我…我…我哪有?” 自从那一次相遇,他有事没事便跑来这里。 而这里也恰巧是她除了夙璃宫唯一能来的地方。 一次偶遇,三次,五次便成了规律。 在这里,她依然是那个天真浪漫的芊如烟,而他却不是那个冷傲绝然的玄冥王。 这变化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 “丫头,说吧,怎么了?”他在她的身侧坐下。 “你能帮我个忙吗?”芊如烟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莫名的偷偷多跳了几下。 撇开她的脸,这陌生的感觉让他不自在。 “嗯,说说看。” “我想见皇上……” 一双秋水,充满渴望。却不知,此时她面对的正是当今皇上,她要找的人。 ps:亲爱的亲们,动动您们尊贵的玉手,给玲珑些动力,保证卖命的更新。哇咔咔,收藏推荐,留言一个都不能少。群,108586882 014 路在脚下 玄冥王的脸色顿时绷紧,她要见皇上,不就是自己吗? 看见他一脸苦相,“算了,你一个小太监又怎么能见得到皇上!” 她失望的玩着地上的石子。 想起,前日在夙璃宫中的一幕眼中的泪又忍不住流下。 苏慧璃正在弹奏一曲《天韵》,她正在陶醉其中的时候,突然被素梅嬷嬷拉起藏进偏殿。 “璃妃娘娘,这是主子赐您的新药。” 门缝里,她看着一名年纪五旬的老太监领着四五个太监闯进来。 “慧璃怎敢劳烦郭公公大驾,素梅快接下。”琴音依旧她的手始终没有停。 老太监奸笑几声,躲开素梅“主子的意思是,老奴要亲自看着娘娘喝下去,才敢回去复命。” 苏慧璃嘴角一笑,“她害怕了吗?怕死在本宫的前面吗?” “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老太监踱步走近苏慧璃。 “本宫若不喝呢?” “那老奴就伺候您喝。”说完手一挥,四五个太监就要上前动手。 要不是素梅嬷嬷告诉她,如果出去必会害死娘娘,她势必会冲出去给那狗太监一脚。 “奴婢替娘娘喝。”说着素梅就要去抢夺那碗药。 却立即被两名太监制住,“就凭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蔑视的看了一眼被压跪在地上的素梅,老太监端着药碗走到近前,“娘娘!您请用,如果你不介意,老奴也可以赏赐给您的奴婢一碗。” 芊如烟第一次看见那似水的眼神中充斥着憎恨,接过药,一仰而尽。 “滚!”苏慧璃抹去唇角的药汁,厉声说。 “以后只要娘娘都能如此,老奴就再不出现。” 素梅扶着苏慧璃回到里间,早已经泪流满面。 不管她如何问,主仆二人缄口不言。 只道,不想连累自己。 “那个人是谁,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些天相处下来, 她早已视苏慧璃为亲人,今日情景更是让她心痛不已。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芊如烟,素梅嬷嬷心肠一软,终于哭着说。 “是个权利无边的人,没有人能斗得过。你好自为之,以后别再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权利无边,无人能敌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今主上。 看着芊如烟梨花带泪的一张小脸,玄冥王突然间手足无措。 手不自觉的抬起,擦去她的泪。 女人的泪他见过无数,可是她的让他心疼。 “先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我也好帮你是出出主意。”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将要抚摸上她的头。却在那清醒的一刻,尴尬的停在半空。 乍听他初次温柔细语的说话,让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他平日里多是一张冷俊的容颜,不苟言笑,今日这般情致还是初次,她的心中怎么竟然有些欣喜。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对那样一个人怎么下得了手……”话到嘴边又咽下,苏慧璃的叮嘱又在耳边。 她不想连累他,就像当初苏慧璃不想连累自己一样。 “说下出。”见她话说一半,他的脸色逐渐转冷禁不住问。 “别再问了,我不想连累你。” 话说回来,就算见了皇上也不见得他就会开恩。那副坏心肠的人,如此狠毒怎么会为了自己而饶恕了苏慧璃。 见她打定了注意,他也不再问下去。 只是目光变得越来越凝重。 就这样,从午后坐到了夕阳。 目送她独自离开,瘦小而落寞的身影让他不知哪里不舒服。 丞相府 芊晨一脸冰霜,随着一个人的进入立即问道。 “夏渊现在何处?” 谭仇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回道:“在…河阳的家中。” “你确定是他,小心你的命。”恶狠狠的看着谭仇。 “小人…小人…自出城开始从未离开属下的视线,不过他一直带着斗笠遮面所以……” 一桌子笔墨纸砚统统砸在谭仇身上,哆嗦着跪下,“丞相大人饶命!” “我一再叮嘱要确认,千万谨慎,你到底还是将老夫的话当耳旁风。” 一阵风袭来,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瞪大的双眼因恐惧而惊慌失措,“大人饶命,在给小人一次机会。大人饶命!” “你即刻前往河阳,如果那个人不是夏渊就替我照顾好他的一家老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谭仇连滚带爬的出去,芊晨胡须微扬往日慈善的眉眼,此刻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浑浊的眼瞳里那道狡诈的光芒慎人心肠,心中积蓄的郁结让他呼吸急促。 突然一丝邪劲的笑映上脸庞。 夏渊,为了这个主子你当真可以不顾一切吗? 那就看看你是不是有本事既能守住一片忠心,也能保住你的全家老小吧! 夜,河阳赉县,一对人马暗中悄悄围住了一户宅院。 河东大道上,一匹白马疾驰夏渊绷紧的脸颊上布满连夜赶路的汗水,正奔向赉县…… ps:亲们,玲珑努力码字,你们努力给玲珑收藏和推荐留言哈。然后咱们一起快乐的码字,看书。哇咔咔,谢谢。 015 今夜侍寝 明黄的镶金龙案上,玄冥王正紧锁眉头思虑着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轻盈的溜进来,曼妙身姿带来一阵芳香。 玄冥王一直未抬起的眼闪出一丝惊讶随后立即化作一丝浅笑,看着桌案上轻轻搁下的燕窝放下手中的笔。 将来人带进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静妃脸色顿生红霞,撅起小嘴看似委屈极了,“臣妾今早到的,不过太后娘娘非要在冥都别院歇歇脚,臣妾想念皇上等不及就……听说皇上日夜宿在玉雪宫,早忘了臣妾吧。” 静妃羞涩中透漏出一丝酸劲,含情脉脉的眼递到玄冥王的面前。 他似做生气的说,“爱妃是在怪朕了?” “臣妾不敢,听说芊妃妹妹貌美温顺难怪皇上会爱不释手!” 嘴上说着大气的话,脸上的酸劲足可以掩上一坛酸菜了。 “今夜爱妃侍寝如何?” 他不带丝毫情绪的说,心中却一阵凛冽,虽然意料之中,却依然被皇宫中四处隐藏着的眼光烦的恶心。 “母后回宫之后,你要安份些知道吗?要她知道你私自进入这风华大殿可饶不了你。” 他一边将她推出怀里,一边略带温柔的嘱咐。 “臣妾是她的亲侄女,她才不会治我的罪。” 玄冥王墨玉黑瞳嗖然紧缩,微笑看着她。 是啊,只因你是太后的侄女,她平日对你宠爱有加,所以你敢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未经宣召,私闯皇帝与群臣议事的风华大殿。 所有人都不敢阻拦,就连他这个皇上也不能随便治你的罪。 她骄傲的说着,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这个男人自从一年前因病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容貌比之前潇洒英俊。 连这气势也更加威武,虽然外人都说他一副傲骨,冷酷孑然。 甚至,对她也不如往日温柔体贴。 却让她越来越爱,甚至一刻不见如隔三秋般难耐。 只是,自己与太后去黄龙寺祈福的日子,他竟然纳了新妃。 并且短短数日竟然三道圣旨册封,这后宫从来都是她的天下。 明里皇后是后宫之主,实则一切大小事还不是她蓝香冬做主,有太后姑母给自己撑腰,没有她点头有谁能走进这四宫之中。 怎料,趁她不在竟然叫芊如烟钻了空子。听说芊如烟琴技无双,入宫之后,他竟然夜夜掀她的牌子。这后宫中已经有多少年再无琴音,她却敢在给当今太后的眼里揉沙子。 虽然素未谋面,却早已成为她的宿敌。“朕知道,母后最宠你!去吧,回宫等朕!” “臣妾告退!” 看着她鬓角的一朵娇艳牡丹,突然想起‘小音’的话“你实在不该就这样残害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啊,你知道它是等待了多久才有绽放的这一刻吗?我们该珍惜,它是为了我们而开放的。” “等等,爱妃。” 他走到静妃的跟前,伸手拿下那朵牡丹。 “这花不适合你,朕赏你一套琉璃镶金百花宴,想戴哪个就戴哪个?” 将那朵花握在手里,“这样的花,以后就不要再戴了。” 静妃笑靥如花,心中欣喜急忙谢恩。 冷漠的看着远去的背影,脸上的凝重与握紧的拳头让他如沐冰霜般。 如果这时,静妃回头。只消一眼就会被冰封。 蓝冬香,朕真该好好谢谢你。 他的笑脸逐渐隐去,手中的花舍不得碾碎,却控制不了力度的攥起拳头。 母后,你有个好侄女。 西海达摩山 达摩山上森林茂密,巨石成林。而山下四周空旷一片,草香叶长,碧绿无垠。 一个巨大的石碑不知在这里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洗礼,依旧巍然而立。 达摩山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止住了无数人的脚步,也是被无数的骸骨鲜血铸就而成,所以至今任谁才不敢妄进一步。 一道镶金蓝色自山上划过,好似腾云架雾般往山下而来。 男子一身深蓝色细锻锦绣长袍,眉清目秀。 温文尔雅的脸上表情凝重,似天边突然飘来的乌云厚重压抑。 周身被阳光沐上的金色光环,又似一颗耀眼繁星让人不敢直视。 衣衫飘动,双手伸展,随着清风飘落在地。 师傅的话犹在耳边,“清,今日便是你下山之际。你的身上背负着一个国家兴亡的使命,更有贤孝与母的责任。一路上凶险无数,自会有贵人相助。” 这些,他该在七岁被师傅带回山上就应当知道的事情,却在临别时才知道。 一夕间他自一个自幼被送到山上习武的皇子,变作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遗孤。 他是玄冥王朝的十六王爷,也是自小被迫离开母妃,与兄长的可怜孩子。 一双墨玉般的双眸环视着自己一落地的瞬间涌上来的一群人。 果然,十六年来当朝的皇帝并没有放弃追杀自己。到底是他这个皇帝害怕,还是他的母后害怕…… 一阵刀剑出鞘的响声,让这个绿荫空旷的原野瞬间喧嚣。 三百人,怒目横刀。个个要将他置于死地,只不过今日已不是当初…… 一瞬间刀沙飞扬,剑光四射。 那一阵混乱中,早已分不出哪个是那蓝衣少年。 只见千道万道湛蓝色的剑光从包围中绽放,突然一道七彩信号弹在空中华丽划开。 一个人影飘然落地,随着那空中的色彩四散开的还有三百于人的尸体。 漠然的眸子不屑的看向天空,那是贼首临死前放出的信号。 泛着湛蓝色光环的宝剑仓铃一声归鞘,眼眸如风自那些尸体上扫过,一脸可惜的走过。 他,从未杀过人。更不想沾血,但是似乎很难。 一阵厮杀过后,衣未染尘,暗藏在远处的慕千帆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容。 醉花宫 满地碎屑,篮香冬精心打扮的脸庞扭曲愤恨,“什么,芊妃身体不适。” 传话的公公还未说完,她大发雷霆。 小太监颤抖的跪在地上抖索成一团,“娘娘息怒,皇上是这么说的。” 大丫鬟红莲一边轻抚主子,一边对着小太监问道,“你的意思,皇上只是去看看,晚些再来。还是不会来了? 小太监早已经乱了方寸,汗珠子洒了一地,适才皇上的话他只说了一半静妃就已经这样愤怒了。 如果她知道了下半句恐怕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红莲怒目微斥,“还不快接着说。” 小太监一咬牙,战战兢兢经开口。 016 家破人亡 静妃如火的艳眸,红莲的心被吊在嗓子眼,一主一仆定定的瞅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仿佛他嘴里此刻要吐出的话会决定谁的生死一般重要。 小太监声如蚊叮,“留宿玉雪宫。” 短短五个字却让一个人的愤怒到了极点,静妃一脚将小太监踢倒一边,发立目怒。 “好你个芊如烟,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红莲将小太监打发走,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总不能太过分。 “娘娘,那芊妃娘娘……”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红莲接下来的话。 “她也配称一声娘娘!”充满血红的眼瞳里映照出红莲捂着脸急忙跪下的身影。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 偷眼瞄向主子,见静妃没有说要责罚,红莲才敢又开口。 “主子说的对,听说那芊如烟不过是芊晨一个小妾生养的。本就是下贱之命,如今有幸入得后宫还不是趁着您不在宫中,趁皇上孤寂钻了空子。主子何必跟她动气呢?” 静妃被红莲的话说的稍有些舒畅,“那依你看,该如何?”她并未要红莲起来。 “依奴婢看,主子该让她知道,这后宫是谁的天下。让她吃点苦头,以后自然就不敢争宠,等她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您想怎样不都随主子高兴吗?” 静妃的脸上终于恢复些平静,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浅笑。 手一抬,“起来吧。随本宫走一趟玉雪宫,本宫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病,非要霸着皇上陪她。” 红莲心里一沉,这才从地上起来。 清白的月光下,凤辇浩荡,灯火辉煌驶向玉雪宫。 同样的月光下,河阳赉县的一处府邸中却凄惨一片,血流成河,尸体成堆让人惨不忍睹。 一个身影,颓唐欲坠趟着满地鲜血不停奔向一个一个躺在地上的尸体前。 那身体还都微热着,却无一活口。杀人者刀刀致命,一刀了结与哽嗓咽喉。 夏渊在看过每一个人之后,颓然倒地,染满尘埃的花白凌乱的飞散在身后,肩旁。 沧桑的脸上泪水四溢,浑浊的眼时而悲戚难捱,时而恨之入骨。 全家一百八十口,上到七十的高堂老母,小到不足百日的堂孙儿…… 就在他赶到前的一刻钟,只晚了一刻钟。 他,夏渊,家毁人亡。 从此,夏家绝世。 蚀骨的疼痛,伴随着满院腥红一个孤单颤抖的身影悲戚出声。 顿时,皎洁的月下荒凉一片…… 玉雪宫芊如烟抱着雪球发着呆,已经有五天了。 小十四已经五天没有来碧荷殿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会不会偷溜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 腾的站起,被她弄疼的雪球责备般的叫了一声。 “完了,如果是那样他会不会被降罪,听说这皇宫里动不动就杀人,那……” 她不禁打个冷战,不敢再往下想。 百里冰站在门帘后,一脸猜疑的走进来。 “娘娘,你怎么了?” “我,本宫……哎呀,冰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这样娘娘啊,娘娘啊的叫,也不要逼我本宫啊本宫的说。我好不习惯。” 芊如烟一跺脚又坐下去。 见她生气了,百里冰上前眼中不忍,回想起姐妹几个被芊晨要挟叹声说道,“自踏入这冥都,你就已经知道世道凶险,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们要活着出去,要回到天音岛不是吗?” “恩,我知道了。以后我听你的话就是了。”芊如烟愧疚的牵起百里冰的手,气自己不该讲心中的烦闷撒在姐姐身上。 心知,她一切都是为自己好。 “说说吧,最近老是偷偷摸摸一个人出去,还莫名其妙的带回来这小东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百里冰直直看着她怀里的雪球。 017 掌下柔情 “都说了好多遍了,雪球是被丢弃的小家伙,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没人要。甚至连娘……” 话哽咽与此,百里冰见自己无意间触碰到她心中的最痛,立即不再追问。 将她身后的糖裹玉米珠子拿出来,“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泪未及落下,被她咽下,随即欣喜。 “这是我最爱吃的,你在哪里弄来的。冰姐姐!”她拿起一粒裹满了糖的玉米珠子送进嘴里,酥脆香甜。 “是姐姐帮你做的,可好吃。” “恩”点头的瞬间,泪偷偷滴落到膝上,有感动,也有先前回忆里的哀伤。 “一会早些睡,乖。”百里冰见她情绪好转,放心离开。 一张小脸绽放出一丝坏笑,穿上衣服偷偷的溜了出去。 夜色如水,皓月当空。 身边没有了夏渊和千帆的陪伴心中竟然感到有些许寂寞,千帆已派人送信不出十日必然到达冥都。 分开的那年他还只有七岁吧,那么一丁点大,不知道现在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了。 漠然抬头,眼前是熟悉的一片花海。 碧荷殿 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这。 一个调皮的身影即刻映入脑海,她……还好吗? 月影之下,一个人影慢慢接近他,嘴角一抹笑颜慢慢晕开。 突然,他一掌出去向马上要到跟前的身影挥去。 风目一展,月光下一张清纯可爱,带满惊喜的脸映进他的眼帘。 惊讶中,尽数收回掌力却依然将芊如烟打倒。 “小十四?”芊如烟惊悚的眼看着他。 芊如烟的一声呼唤,他方从惊讶中醒来,疾步来到她的身边。 “小音,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不知道很危险吗?”将她扶起,他紧皱眉头。 “小十四,你好不好?最近都看不见你,我好担心你。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芊如烟上下打量着身边一脸愕然的男子,她竟然没有责怪他。 她担心自己? “你说担心我?”他眼神中带着质疑轻声问。 “我当然担心你啊,五天你都没来了。我以为你出事了……” 一阵暖流自心里蔓延至全身,看着一张神伤的小脸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 此时风动荷涌,犹如他漂浮摇摆的心。挣扎着要靠向哪一边? 为什么她的一句话,竟让他的心泛起涟漪。这感觉,不同于往日对师妹的那种。 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也是初次。想起刚才自己竟然差点将她打死,一阵愧疚升腾而上。 “还疼吗?”犹豫着还是将手放在她刚才受了一掌的肩膀上,尽管自己及时收住了掌力,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哦,哦。疼,疼死了。我还没问你,干嘛了突然间动手打人啊。” 芊如烟呲牙咧嘴的喊疼,其实是故意的。 “我……以为你……我看看严重吗。”没想到她会疼成厉害,情急之下一把拉下她的衣领。 肌肤如雪,滑腻洁白。一片粉红色该是他刚才的杰作。 “啊!你干什么?”芊如烟原本只是要吓吓他而已,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样无礼的拉下自己的衣服。 玄冥王这才惊讶自己为何会有这般行为,看着羞红了脸的芊如烟,他居然手足无措,脸上也滚烫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伤的严重吗?”吐出这句话却不是往日的低沉,而是沙哑一片。 “谁要你看啊。”芊如烟扭头跑走,砰砰乱撞的小心脏让她只想逃走。 “小心!”看着跌跌撞撞飞奔而走的身影,他依旧未恢复往日的冷静。 奇怪而又不舍的感觉,其实不是今日才知觉。 与她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他早已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只是,这是他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的。 在他的世界里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扰乱他的心绪,埋进他的心里。 因为他不能留一丁点软肋给他的敌人。 所以,他不再来碧荷殿,不再见她。 却在看到静妃头上那朵花的刹那想起她,在梦中看见她可爱俏皮的笑脸。 一个女子,而已。他不信自己放不下。 却无意识的又来到碧荷殿,在她即将死在自己掌下的瞬间那一阵锥痛是如此真实。 咳…… 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射而出…… 018 祸福一夕 为了收回掌力他伤了自己。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做,只要不在瞬间全力收回,自己就不会伤了内力, 即使她身受他两分余力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他没有。 手心中一片湿腻,冷风而过他方才惊觉自己呆立在这许久了。 玉雪宫中比往日更加的灯火通明,因为今晚有位金主到访。 只不过,人家到访时备礼,她带的是刀。 芊如烟脸上的欣喜还因刚才离去时,他一句“小心”而挂在脸上,捂住滚烫的小脸。 她笑出声,心里偷偷的说,我大概是疯了。他是个太监啊!! 一阵吵杂声,伴着哀嚎让她止住了脚步。 这不是从她的玉雪宫传出来的。 疾步奔进去,却在下一瞬间形僵语塞。 满院灯光如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宫中的几个人都在被重重的受着刑。 百里冰和碧衣更是被打的嘴角的血淌成了线,两个太监被按在地上重重的施着板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疯了似地冲进去,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们。 “住手,为什么打人?” “娘娘!”手下的人一见自己的主子回来了,大叫着。 “哈哈哈……”一阵凌厉的笑声,让她循声而去。 这才发现,院子的正中多了一把烫金雕花贵妃椅,而这椅子上端坐了一名美貌显贵的女子。 青丝高挽,一只金色精雕凤凰展翅欲飞。美眸中透出犀利的目光,她的美韵怕是这宫中没人能与之比拟的。那笑声里伴随着首饰叮当的声音,头上的凤凰仿佛要振翅高飞般抖动着。 她是皇后吗?要不怎敢佩戴那凤凰?这是芊如烟脑袋里第一个想法。 “看见静妃娘娘还不下跪吗?”红莲怒斥着一旁傻愣愣发呆的芊如烟,她根本没把这个娘娘放在眼里。 “你就是芊如烟?”静妃美目微颌,看着这个对着自己施礼的小丫头。 一身素雅的打扮,头无贵饰。 扔到人堆里根本就是个貌不惊人的丑小鸭,她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很好奇。 “是。敢问娘娘我的奴才们犯了什么罪?”她微微行礼,顾不上红莲的放肆直接奔向要点。 她不是皇后,是静妃。就是所有人口中说的这后宫中一手遮天的静妃娘娘,皇太后的侄女。 静妃的火气被她眼中的不逊激怒,这后宫没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话。 “本宫想要谁死都无需任何缘由,这是他们的命,身为奴才的命。”静妃的眼中轻蔑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众奴才,又笑着看向芊如烟。 趾高气扬的宣告自己高贵的身份和掌握生死的权利。 眼神中的阴冷让芊如烟阵阵寒冷,她在告诉自己,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任何人的命,何况是刑罚。 “谁要你们停下的,给本宫狠狠的打。”静妃发号指令之下,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和打在两个小太监身上的棍棒声又重新响起。 ps:宝贝们,如果喜欢就帮玲珑收藏和推荐吧。我都没有动力ing,泪汪汪的看着乃们!! 019 千斤一跪 芊如烟的眼中蓄含了泪光,对于她这个不懂礼数又任性的主子他们不曾嫌弃,不厌其烦的交会她这宫中的规矩,打点着她的一切。 今日,她们就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的地盘被别人一下一下的欺辱着。 她奔到百里冰面前,那清脆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娘娘,你快躲开。”百里冰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芊如烟忍着疼痛喊道。 随即,她被两个人拉开。从地上爬起扑到碧衣的跟前,在这个宫里她无人可识,更是无人可求,小十四,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冷傲的身影。 他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又怎么可能帮得了自己。 碧衣眼看着那巴掌故意的打在了主子的脸上,她不要命的扑上去。 “娘娘,奴婢求您,快闪开,伤了您的身子奴婢万死难偿啊。” 碧衣双颊肿的脱了象,嘴角的血飞到她的脸上,却依旧含糊不清的推开她。 静妃冷眼看着这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四处奔走,看着那一巴掌一棍子的打到她的脸上身上,呲笑一声,“好个主仆同心。” 无力可施,此时的孤独无依让芊如烟彻骨的心痛。 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趾高气扬不时浅笑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 她不解,入宫以来她未曾逾越半分,处处小心翼翼,怎么就遭来这飞来横祸。 如果说着皇宫里为争宠明争暗斗,互相残杀那么也该是那身处皇宠中的人吧。 一个被皇上冷落,甚至未曾谋面的妃子又有哪里值得她这个身份尊贵的静妃娘娘亲临到访,施以淫威。 “想知道她们犯了什么罪吗?身为奴才连自己的主子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单这一条就足可以要了她们的命。” 静妃一步一步来到她的面前,那妖艳的笑容犹如罂粟一般,美丽中透着剧毒。 芊如烟抬起满脸泪痕的眼,原来她们这一切是为自己受过。 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公平。谁的权利大,谁就是天。 都说这后宫中富丽堂皇的一砖一瓦都是血染骨堆,直到此刻她终于相信了。 她,只是个不得宠的妃子,只是芊晨丢到宫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又有什么能力与人抗衡,在静妃得意而嚣张的笑颜下,她缓缓而跪。 “静妃娘娘,请您饶了她们,要罚就罚如烟好了。” 她不是皇后,与自己位分相同却是那么高高在上,只因为她的手中握着玉雪宫众人之生死大权。 所以,她下跪了。除了母亲和师傅,生平第一次跪别人。 “哦!还真是个情深意重的主子。芊妃妹妹是皇上心头上的人,姐姐怎敢责罚呢?” 她摸着手上的玉凤绕金的护指,得意一笑接着说,“不过本宫进门时,妹妹的猫儿抓花了本宫的两个护指,本宫要芊妃妹妹赔给我。” ps:晚上八点还有一更,推荐收藏刺激我哈。 020 要怎么赔 “您要如烟怎么赔?” 芊如烟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她相信她的心定不会如花这般美。 静妃妖冶一笑,朱唇微启“本宫要拔掉那畜生所有指甲,剥了她的皮。” 芊如烟脸色煞白,她没想到静妃竟会如此残忍。虽然那只是个牲畜,但是对于她来说雪球犹如自己的亲人般。 “娘娘,奴婢已经派人向那小畜生循声追去了。只怕一会就会逮到它了。” 红莲得意的回道。 什么,他们去抓雪球了,如果它被抓住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地下的夙璃宫…… 她的脸色顿时暗淡,静妃的本意在于羞辱自己,要想平息这场风波恐怕…… “娘娘,那猫的确是如烟管教不严,才会野性不改伤了娘娘。要罚也该是罚我,就让如烟赔给您吧。请您宽宏大量饶了它。” 飞快的将中指和三指戳向地面的青砖,一阵疼痛撕裂了心肺她忍不住哀嚎出声。 芊如烟活生生戳掉了自己的两颗指甲,鲜血染红了她的发丝,流淌成线。 “是不是……解了娘娘的……心头之气,求娘娘饶了……如烟宫中的……奴才。”她努力爬起,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静妃,孱弱的说。 “芊妃妹妹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群奴才伤了自己,本宫只是代替皇上教训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既然妹妹你都开口了,今天的事就此算了。” 静妃浅吟的笑声回荡在此刻寂静的玉雪宫。 她突然俯下身子,轻声说,“可惜了你这双琴技无双的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给皇上抚琴了。” 芊如烟愕然,她从来不曾给皇上抚过琴。 站起身子美目中是咬牙切齿的恨,芊如烟不是说你琴技无双,总有一天本宫会砍了你的双手。 她漫不经心的踏步,将那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指狠狠的踏入脚下。 疼痛犹如千万马蜂来袭钻心刺骨,一阵惨叫声后芊如烟终于昏厥过去。 狠狠碾过,她才抬起脚,一脸歉疚的惊慌说道,“妹妹莫怪,姐姐真不是故意的。” 笑颜难掩,她终于肆无忌惮的看着芊如烟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意识。 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响彻碧荷塘,玄冥王的脚步刹那间停住。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举目望去。 前方不远处正是玉雪宫,刚才心底那丝奇妙的感觉被瞬间涌上心头的厌恶替代。 风目含笑,心下已知道是静妃到了。 虽然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但这场戏没有他的配合恐怕还不够完美。 起步,走向玉雪宫。 血红染透了青色石板地,一个女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她的发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黏在脸上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玄冥王走入玉雪宫,远远的这副图画映入眼帘。 那身影让他的心中泛起莫名的针刺般疼痛,她的身上满是泥土该是因为疼痛在地上滚翻沾染上的。 ps:谢谢欣赏,明天见。如果推荐和收藏又涨,我会更努力的更更更的。 021 转身错过 静妃华贵的娇颜在见到他的片刻由邪恶转为娇嗔,投入他的怀中。 双眼沾满泪花,“皇上,臣妾听说芊妃妹妹病了,急忙来瞧瞧。谁想她竟然不在宫中,臣妾心想替您狠狠教训下这一干奴才,谁知芊妃妹妹竟然如此烈性,非要替代这些奴才受过。臣妾一时拦不住,所以……” 静妃在众人诧异下温软细语,百里冰正欲开口却收到碧衣一记紧告的眼神。 咽下嗓口的话,泪水潺潺不断涌出眼眶。忍,除了忍她别无他法。 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变作一种痛苦加注到芊如烟身上,静妃是冲着谁来的她们早已明了。 被人压制着身子,她们除了流泪什么也不敢再做,哪怕一个字也不敢轻吐。 “不怪你。”清爽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就这样流淌出喉,玄冥王揽过静妃纤细的腰肢不再看一眼地上已经昏迷的人。 “这些奴才擅离职守,理当重罚。”静妃撅起樱口,撒娇的说。 “好,那由爱妃好好替芊妃管教下她们。”玄冥王嘴角一笑,目光掠过被压在地上的几个奴才。 朦胧中,芊如烟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小十四,她在这宫中唯一的朋友。 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口中细细的呢喃,“小十四。” 正要拥着静妃离去的身影定定的站住,只觉得心中卷起无数细小的波澜,不断晕开。 是她的声音,小音。 他缓缓的转回头…… 压制住心中想要冲过去一看究竟的冲动,他的身影停留在转了一半的位置。 小音,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早暗中查过,她确实还未分配在任何宫中做事。 那一定是自己恍惚中听错了,此时回头,又怎么能将芊如烟心中的愤恨激怒到极点。 他不能失去任何一线机会,无论什么理由。 此时,眼前拂过一抹明朗洁净的笑容。 她是那么纯洁无暇,一定不忍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 芊如烟也就罢了,那些奴才只不过是一群替罪羊而已。 “皇上!”静妃愣愣的看着发呆的玄冥王,心中忐忑。 玄冥王这才转回思绪,心头一软,风目扫了一眼碧衣和百里冰她们。 低沉的声音响起“放了她们。” 静妃一愣,不是说了任自己处置,刚才还未皇上不理会芊如烟受伤而心花怒放,此时心中深深一顿,看来那女子始终是他在乎的。 闻讯赶来的副总管李忠看着玄冥王拥着静妃起步,急忙对着停在外面等候的龙辇高喊。 “皇上摆驾醉花宫!” 他终于还是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离去。犹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芊如烟模糊的视线中。 这瞬间的事,他并没有想到有天会成为他心中的痛。一个他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害分毫的人,却被人如此的残害。 而他,那么轻松的一笑而过。 022 初次相遇 杨柳浮动,花絮纷飞。 洛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今日是适逢十日一次的集市。 是附近三个城市商品交流的日子,此时不到午时却已经聚集了无数商人。 玄冥一清步履轻快的闪过闹市,走进一个偏僻的胡同。 突然他丹田一提气,瞬间功夫人便紧贴在了左面墙的高处,居高临下的凝望着。 片刻,他嘴角微扬。心想那跟踪了自己的人没跟上来,竟然将自己跟丢了。 “一群笨蛋。”嘴里轻喃就要挺身而下。 “你说我吗?” 一个声音响在耳旁,忙转过头。撞上一双冷然带笑的眼神,就在自己眼前。 啊…… 玄冥一清大叫一声自墙上掉下,空中一个跟头总算安稳落地。 仓铃一声,宝剑出鞘。 心跳加速,是的。玄冥一清不解的是,以自己的武功造诣百步之内无人能近。 而刚才他几乎没有半点察觉那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只需动一下手指便可取走自己的性命。 慕千帆一身黑锻锦袍,随风而落。 眼中的笑意早已不在,冷酷孤清看着对面那个拿着剑指着自己的男人。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剑光清冷锋利,玄冥一清开口。 双手环抱,慕千帆孤星般的眼眸骤然一紧脱口而出,“我是来保护你的。” 一阵宣泄的大笑之后,玄冥一清一双墨玉凛冽含恨,“想杀我就动手,别耍把戏。爷,没空陪你们玩,有本事就取走我的命,没本事就留下你的命。” 这个世上只怕遍地是想要夺他性命的人,刚才那保护这两个字在他的心上烙下了伤疤。 慕千帆这才知道他刚才的笑声中为何夹杂着凄凉,他未说片字转头离去。 有些事情,语言是没有力量的,最好的办法是用事实说明来意。 “想走,没那么容易。”玄冥一清凌空举剑飞起,向慕千帆刺去。 嘡啷一声,玄冥一清被震出两丈之距,自空中滑下震惊之色不少于刚才。 那人竟然用并未出鞘的剑将自己震回,而且他不曾回头,不曾停步。 如果正面相迎,他未必敌得过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趁此杀了自己呢? 玄冥一清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人影思虑着。 肚子的抗议声,方才让玄冥一清回过神。 提起脚步,寻个地方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和他们斗到底。 该来的总会来的,猜量不透,不如迎面等待。寻仙楼 “客观您请,本店是正宗的冥都菜,堪比御膳厨房的手艺。”小二热情的介绍招待着玄冥一清坐下。 随便点了几个菜,他挥手让小二下去。 特意选了二楼临街的露天雅座坐下,狭小的空间仿佛都会让他透不过气来。 嘴角浅笑牵动,仿佛也因此拉扯到了他心中某一处疼痛的心弦。 也许就只是因为刚才小二嘴里提到的四个字,冥都,御膳。 对于他来说是那么久远的事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似乎快要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 他以为自小的记忆早已经变的模糊不清,甚至丝毫也想不起来。 可是,自下山以来,接连遭受的追杀似乎又将自己推回到儿时恐慌的一瞬间。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曾忘记,对于小孩子来说童年都会模糊不清吧。 可是,对于他来说有些情景却是一辈子的痛苦记忆,想忘记也忘不掉的。 突然,楼下响起一阵凄厉的喊叫声,伴随着男人们猥亵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