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治癒悲惨黑心莲》 第1页 [穿越重生] 《拯救治癒悲惨黑心莲》作者:不遇【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邪祟被三界当做万恶之源,屠杀三界时,被光明神女渡化,留一缕生息于凡世,企图以善感之。 邪祟每一世几乎都有着悲惨的遭遇,一直活在阴暗下,所以自卑,敏感,多疑,偏执,疯狂……不是善类。 光明神女林落一颗慈悲心,去拯救,治癒,感化每一世的魔头,让他愿意走出黑暗,活在阳光下。 其实,这大概就是心善纯美温暖小仙女不断治癒无情冷酷自私阴鸷大魔王的故事?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甜文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落/光明神女 一句话简介:我载光明而来,渡你离开黑暗。 第1章 邪祟今日,又被魔族的人打了一顿,脸上带了伤,旧伤和新伤叠加在一起,原本便阴柔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恐怖。 邪祟躲到魔界外的一处树林,在一棵相当粗壮的树下休息,长期不修剪的爪子满是泥垢。 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暗沉沉地盯着前方,耳尖一动,露出獠牙,他如同野兽捕食般扑上前去,抓到了一只兔子。 从来没有人教他如何儒雅吃饭,粗鲁地将兔子开膛剥肚,邪祟尖尖的指甲扯去兔皮,然后混着血淋淋的内脏,直接狼吞虎咽。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要不是自己从魔牢里逃出来,迟早要饿死。 一顿饱餐后,邪祟躺在地上,繁盛的树叶替他遮了大部分的阳光,只留下斑斑点点,邪祟觉得,这样甚好,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被光明所在意。 …… 三百年后。 一场三界浩劫突然降临,昔日人人喊打的之子邪祟竟然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心性残暴,嗜杀成性,已经屠了魔妖两界。 此时,他正杀上天界,他要毁了这不公的天道。 光明神女本在西佛静心,接到师祖的传召,得知三界祸乱,需她前往渡化三界魔头。 师祖座下弟子佛菩担忧:「神女她刚刚知佛道,此时修为还未恢復,弟子愿意前往。」 师祖微微看了眼弟子,指了指光明神女,道:「她命里终有一劫,无人可替。」 光明神女微微叩礼,渡化万物,本是她的职责,闭关百年,造成如今局面,她也有责任。 神女走后,大弟子担忧。 师祖闭目养神,良久,说道。 「光明神女慈悲心,渡众生。她渡化魔头成功,西佛八楼便有光明,若是不然,三界再无光明神女。」 弟子愁眉,然师祖不再言语,他只能静默修行。 光明神女到达天界时,入眼的便是血流成河,众仙伤痕累累。 随步而生的白莲染血,变得妖艷赤红,光明神女掌心开出一朵白莲,飘在空中,停在那魔头面前。 邪祟已经杀红了眼,只见一朵散发柔净的光芒的白莲飘在自己的眼前,他歪了歪头,贪婪地嗅嗅这纯灵气息。 他这一生,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灵,晦涩的目光向远方望去,聚集天地光明神辉的西佛林落正站在那,静静地看着自己。 「是光明神女!」 不知哪位仙友惊喜喊道。 天帝龙鳞受损,他持着剑,来到光明神女身边,看着一尘不染的她,说道:「林落,你来了。」 光明神女飞升之时,原名为林落。因是在林间汇聚光明,孕育而生的神辉,在林间落下。 林落摊开手掌,一抹光辉而生,没入天帝的额间,天帝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癒合。 「是我来迟了。」 林落说完这句,便飞到邪祟面前,眼前白莲已经染了邪祟的魔气,如墨侵染,白莲变乌莲。 这人已是傀儡,没有心性,该渡他轮迴。 「你便是三界光明神女,与光明同辉,渡化万物的神明?」 阴柔沙哑的声音从血唇吐露,邪祟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林落。 林落看着这双没有一点善念的魔头,轻轻点了点头。 邪祟忽然笑了,他将黑莲震得粉碎,黑袍扬起,身后的半边天已然如墨般黑沉,让人窒息。 而林落的身后是一片光明,温暖柔和。 黑与白,恶与善,自古只能择其一而生。 林落退后一步,施法,却在法成的一刻,被尖锐的爪子袭击,刺破了掌心。 「所以你现在是要杀我?」 邪祟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竖瞳缩了缩,这味道很是美味。 他忽然盯着林落,似乎是想到有趣的事情。 「我若是吞噬了你,一定很舒服。」 「林落,小心。」天帝青着一张俊脸,紧张地看着林落。 而月老在一旁喊道:「小落落,别犹豫了,快渡化这个大魔头啊。他若不除,三界不得安生!」 林落点头,释放体内的光明神辉,神辉汇聚成一把利刃,向邪祟噼去。 邪祟不费吹灰之力躲过。 趁着邪祟转身躲神辉之刃时,光明神女忽然逼近他,指尖抵在邪祟赤红的额间,九瓣白莲,瓣瓣入额。 邪祟动弹不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已有五瓣入额,邪祟身后的黑幕隐隐有退下的痕迹。 林落默念经文,她希望这魔头轮迴时,能安心些。
第2页 素手画符,符成经文。 邪祟觉得自己全身灼热,他抬起自己的手掌,发现手臂上隐隐出现佛文。 他厌恶极了:「噁心!」 他勐然挥起一掌,锋利的爪牙刺入林落的心脏,林落面色一白,八瓣白莲已入额间。 天帝要上前救林落,却被邪祟周身的魔煞之气镇住。 「你是三界的神明,却不是我的。你为三界与我为敌,你便是我的敌人。」 邪祟的利爪又刺入三分,林落白着脸,然还是不放开抵在邪祟额间的指尖。 林落觉得眼前有些朦胧,她看到了邪祟的梦境。 清瘦的少年,浑身是伤,眼眸里满是不甘。他跪在光明神女的神像前,哀求:「你不是光明神女吗?你不是渡化众生吗?为何听不见我的乞求,渡化拯救我?」 少年不断叩着头,每次俯首,地面都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很快,地面出现了血。 「求求你了,光明神女,救救我吧。」 「求求你了,你快现身吧,渡化我。」 「求求你了……」 少年不知跪地叩首了多久。 忽然,几个散仙进来,他们看见邪祟时,先是一愣,转而不屑地笑起来。 「孽畜竟然也有脸来拜光明神女?真是可笑。」 「喂,畜牲,你求了光明神女什么?她应你了吗?高贵的光明神女怎么会渡化你这……」 邪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撕咬着说话的散仙。 可他哪还有力气,况且寡不敌众。 几个散仙便打着邪祟玷污光明的藉口,在林落的神像前狠狠地揍了一顿邪祟。 少年的眼睛起初狠狠盯着光明神女的神像,最后,不再看神像一眼,眼里的光芒彻底死寂。 …… 林落指尖顿了顿,那时,她应该在西佛闭关,不理众生的。 她看着邪祟,白莲在他体内已经在净化魔煞,所以,他现在很痛苦。 林落的目光停在邪祟的眼角,眼角有血,林落猜,那是这魔头的泪。 大魔头看着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气的林落,这样干净的神明,却在自己的利爪下流着三界垂涎的血。 「对不起……」 林落歉意地看着邪祟,慈悲心隐隐作痛。 邪祟顿了顿,看着林落。 「那日我在西佛闭关,并未听见你的祈求。」 林落说完,停下了画符的手。 邪祟嗤笑:「所以现在你听见了三界的祈求,来杀我。」 「是渡化你。」林落凝神,最后一瓣白莲似乎遇到了阻力。 「是他们先欺辱我,我没有错。」 林落看着邪祟,他的眼眸里隐隐有泪。 邪祟忽然松开自己的利爪,林落胸腔的血洒落。 「凭什么要我殉三界?不是三界殉我!」 邪祟望着林落身后的一群仙神,嘲讽笑道。 天帝怒道:「你生性自私凉薄,嗜血残忍,屠杀三界,罪不可恕。」 邪祟收回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神明,忽然道。 「你杀过人吗?」 林落一愣,抬眸看着邪祟。 「你是光明神辉,慈悲心,可是为了拯救他人,却在杀人,杀人而救人,就是慈悲吗?」 林落指尖抖了抖,邪祟发现,她心神不宁了。便凑到林落的面前,握住额间的颤抖的指尖,笑道。 「来啊,杀了我,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光明神女了,你可是救了整个三界的神明,你是万人的神明,而我一个蝼蚁在你如此高贵的神眼中,算什么呢?」 「我只希望,他日你坐在西佛受三界敬仰时,莫要忘了,你是踩着我的身体上去的。」 林落蓦然顿住,身后的光明越来越盛,已经压制了邪祟身后的黑暗。 最后一瓣白莲终于渡入邪祟额间,可是林落却觉得空落落的。 「我的神明……」 邪祟凝结在眼角的血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血珠如同烫在林落的心上,她神色微动,看着逐渐破碎的邪祟。 「救救我吧,神明……」 林落忽然明白为何师祖一直不赐予自己佛号的原因,她怜悲地看着邪祟,又看着遍地血海的三界。 慈悲心生莲,林落飘在空中,布法,周身光明神辉越来越强,纯灵气息不断从体内向外涌现,甚至可以说是爆发。 身后传来天帝的怒吼:「林落,你在干什么?」 天帝话一落,一道让人睁不开眼的神辉忽然笼罩了整个三界。血海逐渐消失,已离魂的生灵得以渡化轮迴,尚有气息的生灵逐渐恢復。 林落笑着看着惊愣的邪祟,然后忽然用仅存的光明神辉,拥住他破败的身体,将最后的黑暗点亮。 「我渡众生,你既是众生,自然也会渡你,你若不甘轮迴,那我与你一起,世世渡你,让你成佛。」 「林落!」 「光明神女!」 …… 光明神女的神辉拂照了三界整整三日,三界很快,恢復如初。 …… 佛菩神色悲戚,从神界回来,看着众师弟师妹,最终跪在师祖面前。 「师祖,神女她殒命了。」 弟子们纷纷低头。 师祖似是嘆息,他道:「慈悲心,光明辉,躯,埋佛化。这既是你们师妹选择的,是福是祸,便由她吧。」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谢谢大家支持。 推荐作者的预收《从死人堆里捡了个大魔头》和《一群二世祖在插科打诨》,希望大家去作者专栏,看一看,感兴趣的话点个收藏啦! 第2章 林落要醒时,觉得耳边甚是吵闹,在自己身边说话的人,显然没有顾虑床上的病人,甚至有故意提高音量的嫌疑。 「我瞧瞧,原来禄颜掏空家底就为了买这货色?果然是一脸狐媚模样,勾引谢府大少爷被赶了出来,丢不丢人?」 「杏儿她娘,你还真别说,这小姑娘模样真勾人,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看她那脸蛋,那身段,难怪颜哥第一眼见她,就要买她。」 「啧,光长得好看,不会做人有什么用?祸害谢府不成,现在被打发到我们村上,你是没看见,村里的那些臭男人看到这狐狸精时,眼睛都快瞪到她的身上了。」 「唉,你说颜哥好好的,干嘛要买她做媳妇?他连自己的下一顿都没有着落,娶媳妇的钱还是砸锅卖铁,东借西凑的。」 「男人嘛,看见漂亮的女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 …… 「行了行了,一群婆子在这里叽叽喳喳地碎嘴,趁着颜哥去签婚书还没回来,你们这些婆娘热闹也看了,快回去吧!」 秀禾娘替林落换好衣服后,看着床上美人的脸,惊艷到现在了。 「这姑娘长得真像仙女,看着不像会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啊。」 秀禾娘摇摇头,她不爱说闲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到要看看,娶回来这么个娇滴滴的老婆会做饭?能下地?」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看着时辰,禄颜就要回来了。我可不想待会看到禄颜的棺材脸,跟咱们欠他什么似的。」 几个婆子闻言点点头,又打量这家徒四壁的屋子,嫌弃地走了。 秀禾娘关上木门,耳边终于清净了,方才就不该让这几个婆娘进屋。 转身,秀禾娘便看见一双世上最澄净的眼眸,没由来地,内心软得一塌煳涂。 「颜哥媳妇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着面前和蔼的妇人,林落迷茫地眨眨眼,身上的被子有淡淡的干净清新的味道。 脑袋隐隐作痛,林落起身,秀禾娘立刻将她扶好,靠在床头,打量着她的神情。 这姑娘从头到脚都是娇嫩无比,给她换衣服时,秀禾娘就在想,这么娇软的人,不像是府里的丫头,更像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姐啊。 「你是谁?」 「我是谢庄的秀禾娘,你丈夫见你可怜,买下了你,他托我给你换身干净的衣服。」 林落轻颤:「丈夫?」 「对啊,你现在已经不是谢府的丫头了,而是颜哥的媳妇。」 林落抬眸,神情复杂:「颜哥媳妇?」 自己这是来到了凡间? 正说间,木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声,林落下意识地抬眸看去,说实话,她到现在,脑子还有些乱。 当看到逆在阳光下的人时,林落蓦然愣住,直直地看着门口的人,眼眸里是惊讶。 秀禾娘看见林落呆呆的神情,以为她是害羞,便笑着站起来,还是把空间留给这新婚夫妇吧。 走到门口,秀禾娘看着一脸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说道:「你可别绷着脸了,你的小媳妇看样子胆子不大,别吓到人家。」 禄颜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眸深深望了眼床上的人,然后将秀禾娘送出门。 林落在看到禄颜时,脑子里破碎的记忆便都涌现了出来。 「我的神明……救救我。」 …… 脑海中出现邪祟一张似悲似泣的脸,林落攥紧了被角,她想起来了。 她留下了邪祟残魂,渡他轮迴,歷经世间百态,而她自己心中有愧,答应世世渡他,摆脱苦难。 林落低眸,碎发飘落在额前。 禄颜来到林落身边,将碎发拂到林落的 耳后,本想坐在她的身边,最终还是站在床边。 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奔波了半天,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 「你还好吗?」男子看着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女人。 林落抬眸,目光在男子额间的黑色莲瓣停留了会。 禄颜以为她是对自己额间的胎记感兴趣,便淡淡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间,低声说道:「这是从娘胎里便有的胎记。」 「是莲花花瓣的形状。」林落说道。 见小姑娘不再害怕自己,禄颜的眸色终于带了点笑意。 「你先躺着,我换身衣服去做饭。」 禄颜走到床另一边,也不避讳,直接脱掉上衣,林落看见古铜色的男人背影,脸忽然爆红,心中默念佛经。 男人转身,看见女人羞涩的脸,目光一顿,似是没有想到这人这么害羞,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深,看向林落的眼神,也带了些探究。 但当林落抬眸时,男人的神情恢復如常。 他从里衣拿出一张摺纸,打开木柜,里面还有一个夹层,禄颜将其放在最里侧,这才出门做饭。 林落见禄颜走后,这才下床,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什么好料子,磨得皮肤有些疼。 林落小心地打开窗户,将脸往窗外凑了凑,闭上眼睛,沐浴着明媚的阳光。
第4页 她因光明而生,只要有光,她再怎么疲倦,都会重新焕发。 也是因为自己是光明神女,即使陨落,然残魂入不了轮迴,她在世间漂浮,吸收天地精华,浴光重生。 假以时日,她便可慢慢恢復。 而她终究没有将邪祟渡入轮迴,她将邪祟魂魄分散,落入凡尘,成为了凡人。 不过,林落没有想到,初次见面,邪祟的怨念已经这么深了。 看来是自己来迟了,当初决定将其散化,一个一个地治癒净化,是正确的选择。 不然,若是所有怨念聚集在一起,凭林落现在的能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莲瓣颜色越深,说明邪祟的怨念越深。 其额间的黑色印记消失,这才表明他这一世的怨念被净化。 只不过这一世她与邪祟真是有缘,刚幻化成人形,便遇到了邪祟,也省得自己去找他了。 这真是一个好徵兆。 林落捧着脸,趴在窗台上,享受着光明的照拂,纯美的脸被柔和的阳光映着,好像她随时都要消失。 后厨的禄颜看到这么一副场景,目光幽深,直直盯着林落的脸,眼眸里是不曾察觉的爱慕。 他自幼丧父丧母,村里人背地里都骂他不祥,他并不在意。行尸走肉活了二十年,在无意间看见这女人时,他忽然才惊觉自己的心一直是跳着的。 他活了这么久,好像就是在等她。 禄颜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他只是确定,他想要她。 目光忽然停留在两碗米粥上,想起小姑娘娇嫩瘦瘦的脸,禄颜的神情忽然阴沉下来,额间的瓣莲颜色似乎又加深了。 他一向不注意这些,只是以为这胎记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加深颜色。 禄颜又打了一个鸡蛋,煎好,放在林落的碗里。 然后端进屋。 林落坐在桌前,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米 粥,这一世,邪祟还会做饭? 见林落迟迟不动筷,禄颜低沉道:「明日,我去买些肉。」 林落反应过来,她有些侷促,摇摇头:「不用的,我喝粥就好,我不喜欢吃肉的。」 在禄颜做饭的这段时间,林落已经打量过这个家了,况且自己在醒来时,也听见几个妇人的谈话,她知道,这一世,邪祟还挺穷的。 少女低头乖乖地喝着粥,筷子戳了戳煎得黄灿灿的鸡蛋,林落又偷偷看了看邪祟面前只有几颗米粒的米粥。 这孩子,看起来也不是好色之人啊,怎么就为了买媳妇,把家底都掏光了呢。 林落将鸡蛋夹到邪祟碗里,禄颜顿住, 望着林落,深深的瞳孔仿佛要将林落吸进去。 林落以为自己伤到邪祟的自尊了,她犹豫片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日子会好起来的。」 禄颜费了好大的努力才克制自己,不把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他将鸡蛋又夹到了林落的碗里,语气不自觉都地温柔:「你吃,我不饿。」 林落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凡间的食物了。 这个鸡蛋,煎得真好吃。 林落很满意,眼眸弯弯。 男人放下碗筷,一碗粥很快便喝干净了。 他静静地看着细嚼慢咽的人,这人,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优雅。 「我叫禄颜。」 林落放下碗筷,看着他,眨了眨眼。 「禄颜。」 林落试着叫了叫,这名字还不错。 听到林落叫自己的名字,禄颜忽然伸出粗糙的手,擦了擦林落的嘴角,很软。 「我以后唤你袖儿可好?」 婚书上的名字是柳袖儿。 原本低着头红脸的林落吃惊地抬头,为什么要叫她袖儿? 「不愿意?」男人盯着林落的神情,喉间一紧。 林落这时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什 么谢府的丫头,原来这丫头名字叫做袖儿。 林落忽然站起身,似是想到什么,她看了四周,然后问禄颜:「你家有镜子吗?」 禄颜沉默片刻,然后起身,离开。 林落有些愣,她是不是说错话了,伤到禄颜的自尊了。 她一生光明,自有意识便是西佛神明,没有与人好好相处过,师兄也曾说过自己,看着高不可及,实则还是个孩子。 都说童言无忌,禄颜不会真的生气吧。 林落规规矩矩地坐好,她看着还有半碗的米粥,不敢喝了。 自己碗里的米还挺多的。 不久,禄颜端来木盆,里面盛满干净的水,放在桌上一角。 林落顿时明白禄颜的意思,她感激地一笑,为自己错怪禄颜感到自责。 她站起身来,将脸凑近木盆,看到水里的倒影,放下心来,这是自己的脸。 「怎么了?」禄颜沙哑地问着。 林落重新坐下,笑道:「没事,就是看看我的脸干不干净。」 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说了,先以袖儿这个身份过着,不然林落不知该扯什么谎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希望我如何称唿你?」禄颜又问道。 林落想了想,声音有些小:「我的小名叫落落,你唤我落落吧。」 禄颜不疑有他,点点头,敲了敲桌面:「落落,快吃饭吧,不然粥要凉了。」
第5页 莫名听见禄颜叫自己落落,林落感觉一时之间还挺怪异的。 她看了看禄颜空空的碗,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软着声音:「我吃饱了。」说着,歉意地看着禄颜。 禄颜见林落神色不似作假,便端起林落面前的碗,不知是有意还无意,摩挲着林落碰过的地方,然后几口便将厚厚的米粥喝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1 10:34:24~2020-03-01 22:2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猫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红着脸见禄颜喝完自己剩的粥,林落起身便要收拾碗筷,却被禄颜阻止。 林落不解地看着他。 禄颜低声道:「我来就好。」说完,禄颜利索地将碗叠在一起,然后出屋,蹲在一处,神色自然地刷碗。 林落来到禄颜身边,看着他。 闻到林落身上清新的香味,禄颜眸色渐 深,沖洗着碗。 白吃白住的林落不好意思,她见禄颜洗好后,抢过他手里的碗,抱在怀里。 禄颜湿着手,扬眉,看着林落。 「怎么了?」 「我去放碗。」 禄颜眸底带笑,指了指林落的身后:「你的身后是后厨,放在里面的碗柜里就行。」 林落点点头,然后小跑着进屋,将碗放好,然后随意地打量着厨房。 几串辣椒,几挂玉米,几棵大白菜…… 林落掀开米缸,里面只剩一捧的米…… 林落鼻尖有些酸,禄颜这一世的怨念与他这般的生活有关吗? 她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禄颜从谢府人手里买下的媳妇。 「在想什么?」 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落回神,看着神情晦涩的男人,然后指着面前的玉米,浅笑道:「在想今晚吃什么。」 禄颜走过,说道:「今晚不在家吃,去徐姨家吃。」 「徐姨?」 「就是替你换衣的人。」 林落点点头,想起徐姨是今日唯一没有说自己坏话的人,而且看她面相,是个慈善的人。 「厨房脏,我们出去聊。」 禄颜低头看着林落,低声道。 林落这时才发现在自己想东西的时候,禄颜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而且贴得自己很近,低着头,自己此时若是抬头,便要碰到他的下巴。 林落慌乱间,推开禄颜,然后跑回了屋子。 留在原地的禄颜,鼻尖还残留着让自己心动的气息,他抵了抵后牙床,来日方长,不能吓坏了她。 林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以往在天界的时候,自己可是遇到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光明神女。 为何在禄颜面前,自己却如此失了分寸。林落想了想,将原因归咎于是禄颜的目光太过侵略性,而且从未有人离自己这么近地说话。 况且,禄颜不是一般人,他可是邪祟。 禄颜回到屋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和林落说道。 「我无父无母,徐姨对我很是照顾,今日我娶妻,我们自然要去谢谢她。」 林落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我让徐姨替你挑了几件衣服,等晚上去的时候,可以顺便拿回来。」禄颜打量了眼林落一身的粗布麻衣,心里莫名有些郁气。 林落红着脸:「谢谢你。」 禄颜上前,忽然捏住林落的下巴,他不敢用力,怕伤了她。 「你我之间是夫妻关系,不必说谢。」 林落抬眸,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为何要娶我?她们说你没有钱,为了娶我,还借了很多钱。」 禄颜盯着林落,松开手:「怎么?你嫌弃是我买了你?不能过上好日子?」 说出这句话时,禄颜的额间隐隐冒着黑气,常人自然看不见,但是林落是光明神女,她自然可以感受到禄颜的怨念忽然加深了。 林落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若是以禄颜妻子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好好过日子,感化他,试着去理解这个人。 日子一长,他定能心怀光明。 林落抓住禄颜的手,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坦坦荡荡:「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我花了太多钱,是我拖累了你。」 禄颜冷静下来,他黑着眸子捏了捏林落娇嫩的脸颊,指尖微颤,他笑道:「我欢喜你,为你花钱,心甘情愿。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林落看着禄颜,很是侷促,她是第一次被男人说喜欢…… 「你在家好好休息,下午我要去田里种水稻,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男人刻意咬重后面几个字,但是林落并没有注意到。 她本想跟着禄颜去,但是还是决定留下来,她要好好布置一下屋子。 既然是家,便该有家的样子。 林落乖乖地点点头。 禄颜很满意这样的林落,他又交代了几句,然后临走时,目光在门锁上顿了顿,又看向满眸笑意的林落,终是没有做到那一步,便离开了。 见禄颜走后,林落便挽起袖子,禄颜的家不脏,相反还算干净,只是过于冷清,这个屋子,好像只是用来宿夜的。 林落打来一盆水,找来一块布,细细擦着屋子里的桌椅,眼眸含笑,这边整理一下,那边擦一下,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悄然过去。
第6页 林落擦擦脸,她尝试着指尖点光,可惜,目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夕阳落下,林落坐在门槛上,乖巧地等着禄颜。 她不后悔散魂来到凡间,不后悔为了邪祟放弃眼前的佛化西塔八楼的位置。 她当初悲悯魔头,放其残魂在凡间,便应该为自己的慈悲心负责。 远远的,林落便看见身后是夕阳的禄颜,她眉眼舒展,站起来,对着禄颜摇摇手,也不知那人是否看见。 禄颜满手泥垢,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还未走进家门,便看见纯美的女子笑盈盈地守在家门,等着自己。 见此,禄颜拿着农具的手微微用力,胸腔内的一颗心炽热跳动。 林落端来打好的水,放在屋外的石岩上,禄颜放下农具,一双粗糙的大手放入水中,乌眸盯着林落,带了笑意。 禄颜进屋换衣时,才发现屋子里焕然一新,明显有人认真打扫过,空气中似乎都瀰漫着清新的味道。 「以后这种事,不要做。」禄颜换好衣服,来到林落身边,摸了摸林落的眼睛。 禄颜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林落以为他在生气自己私自动了屋子里的东西。 见林落不说话,禄颜顿了顿,然后又低声道:「我捨不得。」 林落蓦然抬眸,看着禄颜。 三界魔头竟如此会说情话? 懵懂的光明神女有些慌了。 禄颜强制地搂着林落不盈一握的腰:「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徐姨家。」 林落呆呆地任由禄颜搂着,见到徐姨时,禄颜脸上带笑,与她打着招唿。 若不是看见禄颜额间莲瓣黑地深沉,林落觉得眼前正常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渡化。 「颜哥媳妇长得真俏。」饶是今早已经看过林落,徐姨见到林落,还是忍不住夸赞。 林落温柔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徐姨。」 秀禾娘也就是徐姨,看着林落,越看越喜欢,她拉过林落的手,招唿着:「来来来,快进屋坐,还有两个菜没好,你们先进屋聊着。」 禄颜走在林落身边,目光一直没有从林落的身上移开。 林落进屋时,才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算是清秀,看到林落时,有些腼腆。 女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比男子成熟些,她看见林落时,眼神中闪过嫉妒。 禄颜坐在林落的身边,林落被禄颜霸道地护在最里面。 「秀禾,秀柏,招唿你们的颜哥和嫂嫂,娘再去炒两个菜。」 「徐姨,我去帮你。」林落要起身,她挺喜欢这个徐姨的,在她的身上,林落感受到纯善的气息。 徐姨找着摆手:「你呀,就乖乖坐在这里吧,陪他们姐弟俩聊聊天。」 说着,徐姨便匆匆去了后厨。 「你一个外人来我们家着急献什么殷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贤惠?」 秀禾嘲讽道。 秀柏一直怕自己的姐姐,他微微皱着眉头,但是也不敢说话。 林落有些尴尬地看着秀禾,她不知秀禾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道歉。」低沉的嗓音传来,禄颜冷冷地看着秀禾。 秀禾看禄颜竟然不帮自己,帮着今天才买回来的狐狸精,眼眶变红。 「颜哥,你竟然护着这狐狸精?」秀禾心直口快,一时委屈,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禄颜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若不是顾虑这是徐姨的女儿,他早已上手了。 林落悄悄在下面握住禄颜的手,她察觉到禄颜身上的怨气又加深了。 他是在为自己生气? 林落意识到这,心里暖了暖。她本命白莲,生性温柔,是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 秀禾终究怕禄颜,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落急忙摇头,她本命白莲,生性便是温婉柔弱,她不知每次露出善解人意的神情时,总是带有无辜之意,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禄颜回捏了捏林落的掌心,林落吓得要拿开自己的手,却被掌心满是茧的大手牢牢抓住。 「秀禾,没有下次。」禄颜冷冷地看着秀禾,不带一点感情。 秀禾被禄颜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见颜哥这么可怕地盯着自己,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来了来了,菜齐了。」徐姨凑巧地回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林落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徐姨很热情,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鱼有肉,林落本不喜荤,便只是夹着菜吃。 低头默默吃菜间,碗里被放进一块鱼肉,林落愣了愣,抬头便看见禄颜深不见底的黑瞳。 没由来地心一颤。 「吃点肉。」禄颜说道,转而给自己夹了青菜。 徐姨看着疼老婆的禄颜,悄悄嘆口气,这孩子,其实也会心疼人,之前一直冷着脸,怕是没遇到让自己掏心窝的人吧。 如今面对这么神仙似的老婆,那个男人能不动心。 其实,若不是禄颜执意要买林落,徐姨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禄颜的。 秀禾见禄颜给林落夹了鱼肉,便阴阳怪气道:「是呀,趁着有这机会,多吃点肉,不然下一次吃肉,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徐姨知道自己闺女心里不舒服,但是她这样说话,真的是不知礼数。
第7页 「秀禾!好好吃饭!」 徐姨歉意地看了眼林落,然后训斥秀禾。 秀禾小姐脾气上来,丢了碗筷,然后指着林落骂道:「我说错了吗?颜哥家本来就穷,为了买她,欠了多少钱,她回去后本来就没有肉吃!在这里,装什么装!」 秀柏捧着碗,躲到一边,安安静静地吃饭。 林落淡淡笑着,仿佛秀禾骂的人不是她一样,她的确没有什么感觉,光明神女博爱,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戏,与自己无关。 看到林落在笑,秀禾忽然恼怒,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樑小丑。 禄颜放下碗筷,沉沉地看着秀禾。 徐姨歉意:「颜哥,你知道秀禾她……」 禄颜拉起林落,看着徐姨,神色淡淡:「徐姨,我们先回去了。」 徐姨知道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嘆了口气,将二人送到院子口。 林落知道徐姨心里自责,她拉着徐姨的手,柔柔道:「徐姨,您不要放在心上,秀禾年纪还小。」 看着比自己女儿似乎还要小的林落,却如此懂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落又说道:「是我们的错,上前打扰了你们。」 徐姨摇摇头。 禄颜在一旁,看着林落,并不说话。 第4章 和徐姨拜告别后,禄颜便和林落默默走在小路上,一时无言,气氛沉默得很。 林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她一出生便在西佛,从未过过人间的生活,如今以凡人的身份生活着,接触着不同的人,还是有趣的。 难怪,天界仙神,一有什么糟心事,悟不明白的道,都想来凡间走一遭。 禄颜忽然扯过林落,搂紧她的腰,林落的鼻尖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有些疼。 「地上有枯枝。」 林落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前的确零散着枯枝,若是自己不注意踩上去,可能会扭脚。 扬起笑脸,看着禄颜:「谢谢。」 禄颜低声道:「我说过,我们之间,无需说谢。」 林落便淡笑不语,她一时兴起,踢着路上的石子,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秀禾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禄颜忽然停下脚步,摩挲着林落的眼角,他爱惨了这双眼睛,若是哪天这双眼睛不干净了,禄颜觉得,自己可能会将它挖下来。 林落觉得眼睛有些痒,她微微偏过头去,笑着:「我没有生气呀。」 不曾在意过,谈何生气。 「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男人似乎犹豫了许久,才沉沉地说出这样的话,他在承诺。 林落善解人意,月光洒在她柔媚的脸上:「你别急,日子要慢慢过,况且,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禄颜看着林落,一时竟呆住了,他觉得体内有一团火,想要喷涌而出。 「到家了!」林落拉着禄颜的衣袖,笑着看着他。 禄颜压抑住自己的兽性,他神色平静地跟着林落进屋。 到了屋子内,林落看着面前的一张床,有些发难。虽然她现在是禄颜的妻子,但是林落还是没有适应这样的身份。 禄颜将从徐姨家拿来的衣服放在床边的衣柜里,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女人说道:「衣服都在这了,我去给你烧水洗澡,你准备一下。」 林落点点头,禄颜深深地看了眼她,便去烧水。 林落感觉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禄颜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林落坐在舒舒服服的床上,一时没忍不住,仰躺上去,眯了眯眼。 然后想着这一天禄颜的所作所为,下地干活,下厨做饭都会,真没想到,大魔头还挺好的。 至于他眉间的莲瓣印记,为何这么深,等他们熟悉了之后再问吧,贸然就问这些私事,他一定会不舒服的。 林落想着想着,便有些累了,今天她也打扫了一下午,乏了。 迷迷煳煳间,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喘不过气来,林落弱弱叫了一声,不曾想,更加喘不过气来了。 林落不得已,睁开眼睛,发现禄颜不知在自己身边站了多久,直直地看着自己。 林落揉揉眼睛,不自觉地撒着娇:「怎么了?」 禄颜咽了咽口水,拉起林落:「水放好了,浴桶在隔间,我抱你去洗澡。」 这么一听,林落忽然来了精神,她不困了:「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禄颜已经将她抱起,林落只能做罢。 将林落放在浴桶边,亵衣挂在架上,禄颜神色晦涩地看着林落。 「不要帮忙吗?」 林落红着脸,急忙摇头。 奇怪,好端端地洗澡,为什么要帮忙。 禄颜便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落这才脱掉衣服,修长的腿迈进桶里,泡在水温刚好的浴桶里,真是太舒服了。 林落泡了好久,这才起来,穿着禄颜托徐姨给自己买的衣服,摸上去,才发现布料虽然不是很柔软光滑,但是比自己白天穿的那件衣服柔软了很多。 林落心里是感动的。 她挽起自己半干的长发,虽然头髮不滴水了,但还是潮湿的,林落不喜欢潮湿的感觉。 进屋,她发现禄颜已经换了就寝的亵衣,上衣没有穿好,露出胸膛,林落知道,那里很硬。
第8页 毕竟,自己刚才刚撞过。 注意到禄颜的头髮也是湿湿的,林落问道:「你也洗过澡了?」 禄颜盯着林落细细的脚踝,上前,接过林落的墨发,拿着干布,擦着。 「在外面沖了把冷水澡。」 「不能洗冷水澡,会受凉的。下次我洗澡洗得快些,不让你等久。」 禄颜不动神色的低头闻了闻林落的发尾,又凑在她的厚脖颈处,深深嗅了嗅。 这香味像是从林落的体内散发出来的,不浓,甚至是很淡,很干净,很清新。 禄颜将林落抱上床,推到里侧,林落见禄颜不擦自己的头髮了,一时有些失落,她觉得头髮还没有完全干呢。 这种情绪几乎一出现,便被禄颜捕捉到。 他抬起林落的下巴,沙哑问道:「怎么了?」 林落指了指自己的头髮:「我还想擦头髮。」 看着林落湿漉漉的眼睛,禄颜沉着脸,低声道:「过来。」 林落一听,高兴地挪到禄颜身边,然后自觉地背着他,将一头乌黑的墨发对着他。 禄颜挽起已经七分干的墨发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耐心地擦着。 幽幽地盯着林落纤弱的脖颈。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林落眯着眼,摇摇头,有些伤感:「没有呢。」 她是光明所造,没有父母。 圆润的耳垂忽然被捏住,林落身子一软,倒入禄颜的怀里。 禄颜似乎没有想到林落这么敏感,看向林落的眼神,更加露骨。 可林落一直在西佛修行,这些事她不懂。 「以后,我便是你唯一的亲人。」 耳后传来禄颜的呢喃,林落觉得酥酥的。 亲人,大魔头要做自己的亲人? 林落从禄颜怀里出来,端正坐好,趁着这个机会,她认真看着禄颜,说道。 「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 禄颜点点头,然后在林落的目光下,便要解她的衣服,却被一双素手抓住。 「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禄颜压着声音,腿抵林落,幽幽看着她:「你是我的妻,今夜是新婚之夜,你说我脱你衣服做什么?」 林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禄颜。 「你放……放肆!」 禄颜抓着林落的手,问道:「你是在欲情故纵?」 林落想打落禄颜的手,可是她如今的力气,根本不足为提,这点力气给禄颜挠痒痒,都小。 禄颜盯着林落的神情,摩挲着她的眼睛,感到指腹的湿润时,他顿住。 林落忍着泪,终于拍掉禄颜的手,泪眼婆娑间,好像看见禄颜额间冒着滚滚黑气。 急中生智,便说道:「我不是随便的人,你和我才认识一天,怎可胡来?」 禄颜晦涩地擦着林落的眼泪,然后认命地不再作乱,他掀开被子,脸色难看,要下床。 林落怕这个魔头忽然发疯,莲瓣已经很深了,再深下去,魔头可能要失控了。 「你去哪?」林落抓着禄颜的衣角,楚楚可怜。 禄颜沙哑道:「我去沖个凉水澡,你先睡。」 见禄颜额间不再冒黑气,林落这才放手。 等禄颜洗完澡也冷静了下来,他回屋便看见林落裹着被子,紧紧贴着墙面,禄颜忽然气笑了。 他上床,才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已经睡熟,便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 「我给你适应的时间,但是我等不了多久。」 …… 林落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禄颜了,下床,桌上留了字条。 「后厨锅里有早饭,中午我会回来得迟些,等我回来做饭。」 林落收好字条,洗漱好后,到厨房吃早餐,是一碗粥和一个煎蛋。 林落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好,这个样子,很像好吃懒做的婆娘。 她的使命是渡化治癒黑化的禄颜,并不是让他伺候自己。 可惜,自己不会做什么饭。 她看着挂在头顶上的金灿灿的玉米,眸光微动,她中午煮两根玉米给禄颜送去,昨晚回来时,禄颜大致指了田地的方向。 …… 临近中午,田地里的人渐渐松懈下来,忙活了一上午,腰都酸了。 男人们粗鲁地掀起衣衫,抹着脸上汗,不约而同地看着还在远处不停耕种的禄颜。 有人喊道:「禄颜,体力不错啊,一个上午就没见你停过。」 禄颜只当自己没有听到,他不理会这些笑话中的深意。 他沉着脸,转到另一处。 汉子们看不见禄颜,话便开始无所顾忌起来。 「你们说这禄颜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买到那么个天仙?」 「狗屎运?你要是也能凑到五千两,那天仙现在说不定就躺在你的窝里了。」 「哈哈,你可别胡说,要是被我家婆娘听见,回去非要扒我层皮。」 「不过,禄颜那小子平时真没看出来,为了个女人,竟然这么不心疼钱,屁股后面欠了一堆钱。你说,他好好地做徐姨家的上门女婿不行吗?」 「啧,那秀禾能和天仙比?」 一旁干活的农妇人中,忽然有人吐了口唾沫。 「我呸,还天仙?整个就是狐媚子!勾搭人家谢府的大少爷,被谢母发配到咱们这个农庄上来。」
第9页 「这么个美人,那大少爷竟能把持得住?」 「你懂什么?人家大家族最重视的就是脸面?而且,我看那狐媚子娇娇嫩嫩的,细皮嫩肉,哪里像个丫鬟,说不定早就不干净了,是被达官老爷养在院子里的宠妾!」 「若是这样,那禄颜可就亏了啊,哈哈哈哈哈!」 ……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禄颜已经站了很久。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镰刀,目光沉沉,看着谈笑风生的人,在他们流着汗的脖子上停顿。 第5章 林落挎着菜篮子,慢慢在田野间走着,穿着素白的衣裙,头上没有什么装饰,面庞纯净,方才在路上遇到徐姨,答应和徐姨下午去后山采草药,听说,拿到镇上去卖,可以换不少钱。 林落想,禄颜现在太穷了,想必有了钱,他的烦恼便会少些,那么,心中的郁气怨念也会有所淡化。 …… 田野一处,几家婆娘已经将饭菜带到自家田地,男人们便也放下农具,来到阴凉处,吃着饭。 还有些人家家里没有人做饭,临近饭点,便匆匆赶着回去了。 乡村妇人们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闲话。 有人看着田地另一头的禄颜,声音洪亮:「颜哥,怎么不见你家媳妇来送饭啊?」 禄颜顿了顿,他随意擦了把汗,最后一块地也耕好了。 男人被自家媳妇拍了拍肩:「好端端地,你理他做什么?」 男人笑道:「这不是好奇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禄颜的媳妇估计这会儿还下不了床吧。」 引得众人深意地大笑。 人群聚在一起,目光不时在禄颜身上停留,各种情绪都有。 禄颜他的五感一向强于常人,身后的私语,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他收拾好农具,打算回家做饭。 下午再去西头的那块地,把草除一除,便好找其它的活干,毕竟,他现在要养着一个家。 「禄颜。」林落远远地看见禄颜,便笑着开口叫他,见禄颜回身看着自己,林落还将篮子拎起摇了摇。 林落看不清禄颜的神情,便加快脚步,向男人跑去。 禄颜没有犹豫,利索地将农具放在一头,不过,手脚有些慌张,他稳住心情,大步向林落迎去。 另一边看热闹的人都惊讶了,目光纷纷盯着即使粗布麻衣,却依旧和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的林落。 禄颜攥住林落的手,低沉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落笑着扬了扬装着熟玉米的篮子:「我来给你送饭。」 禄颜接过篮子,然后找着一处安静的阴凉处,刻意离那些人远些。 掀开布,篮子里是四个黄灿灿的玉米。 林落从篮子一侧拿下水壶:「我给你倒水洗手。」 禄颜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林落,然后将双手伸到林落的面前。 林落看着这双沧桑的大手,心疼他。 凉水沖洗着禄颜的手,洗好后,林落将瓶塞塞好,剩下的水要留给禄颜喝的。 禄颜拿起一根玉米,递到林落的面前:「你先吃。」 林落推了推:「我在家已经喝过米粥了,我本来想给你带碗米粥的,但是怕洒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碗。」林落歉意地看着禄颜。 禄颜收回了手,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便将玉米扳成俩段,不容拒绝地递到林落面前:「再吃一些,不然下午会饿。」 林落不忍拒绝禄颜的好意,便乖乖坐在他的身边,接过较小的那半截玉米。 其实,她真的不是很饿。 「不是说等我回家做饭吗?」 男人三口两口便将半截玉米啃完了,盯着一颗颗扣着吃的林落。 「我看你太辛苦了,想帮你分担一些。」 林落微微笑着。 「下次在家等我,不要乱跑出来,不安全。」 林落知道禄颜这是担心自己,她说道:「你放心,我也是昨晚听见你和徐姨说,今日一天都会在田地里忙,心想着,给你送饭,可以节省你时间。」 没有想到林落会把这件小事记在心上,禄颜的胸腔内,莫名温热。 他本想摩挲着林落的眼睛,但是想到自己的手现在不干净,便作罢,又拿了一根玉米吃着。 林落向远处那些人望了望,不知道他们吃的都是什么。 禄颜挡住林落的视线,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们给自己的夫君做什么吃的,我厨艺不好,只能挑着简单的做,等我以后学会做菜,再做给你吃。」 林落不知禄颜怎么忽然笑了起来,浓浓的眉不再皱着,而是舒展,带着明显的笑意。 额间的黑色似乎淡了些。 「不用学,我会做饭。」 禄颜望着林落,墨色的瞳孔像个漩涡。 林落看了会禄颜,忽然说道:「你对我真好。」 是的,她知道,自她醒来到现在,禄颜真的对自己很好。 「那你以后也要对我很好。」禄颜沙哑着声音,直直看着林落。 林落理所当然地笑着点点头,我来到你的身边,就是要对你好的呀。 「对了,禄颜,我下午要和徐姨去后山採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呢,如果你到家没看到我,不要着急。」 林落想起这事,便和禄颜说了。
第10页 禄颜的神色忽然阴沉下来,审视地看着林落,攥着水壶的手青筋爆起。 林落盯着禄颜的额间,实在是疑惑,自己明明就去采个药,为什么禄颜额间又黑了? 林落点了点禄颜的额间,不解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禄颜握着林落的手,低眸看着她:「不要骗我。」 林落想了想,她忽然明白了,不禁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在骗你,打算逃走吧?」 禄颜不说话,但是林落看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怎么会逃走?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况且,如果我真的要逃,今早便走了。」 林落温柔地看着禄颜,声音虽小,但是语气坚定。 禄颜这才放开林落的手,问道:「为什么要去后山採药?」 林落闻言,她之前已经料到禄颜会问这个问题,便在来之前已经编好了藉口。 「反正我在家也很无聊,可以跟着徐姨学认草药,这样,我也可以为这个家出点力。」 你便无需这么辛苦了,毕竟听说为了买下我,借了很多钱。 本以为禄颜还会问什么,林落紧张地看着他。却不曾想,禄颜不再问了,而是擦干手,如愿以偿地摸了摸林落的眼角。 真干净的一双眼睛。 「今天下午先跟徐姨去后山玩玩,不要太累,别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我忙完田里的活,便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来。」林落不想禄颜太累。 「别闹,听话。」 看着禄颜深邃的眼眸,林落忽然不说话了,她发现,禄颜的性子还是挺强势的。 …… 「颜哥媳妇,来送饭啊!」 几个妇人收拾好食盒后,路过林落,其中,有人阴阳怪气地打着招唿。 林落淡笑,点了点头。 然后低头认真收拾着菜篮,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王婆眼尖地看见篮子里的玉米棒,笑道:「你就给颜哥煮着玉米吃啊,不怕你夫君吃不跑,下午没力气干活?」 王婆今日做了白菜炖豆腐,被当家的不留情面地骂了一通,看见林落送的餐比自己还寒酸,便想拿她撒气。 长都好看又怎么样,不会做饭,她就不信这禄颜能供着她一辈子! 「王婆,你又不是不知道,禄颜家估计穷得只剩几根玉米了,走吧走吧,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林落淡淡地看着这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她不明白,自己和禄颜虽然穷,但是并没有惹过她们,从昨日到现在,很多人似乎都在看禄颜的笑话。 成年的禄颜尚且如此被嘲笑,更不用说小时候的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谢谢你们关心,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在我与夫君的面前说三道四,这样会显得你们很是长舌。」 林落认真地看着这几个人,她想,昨日早上,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的人估计便有她们。 似乎没有想到看着无害的林落竟然会反驳自己,王婆气得一时胡言乱语,她指着林落鼻子,就要开骂。 「你这狐狸……」话还未说完,禄颜已经黑着脸掐住王婆的脖子,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很是让人心惊。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一边的婆子朝着男人堆喊道,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恐慌。 一群男人气势凶凶地走来。 林落上前握着禄颜的手,轻轻笑道:「禄颜,放手,不值得。」 险些失去理智的禄颜听到林落的声音,原本煞气的眼眸闪现迷茫,他不由地松开自己的手。 而王婆倒在地上,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她似乎发现禄颜的瞳孔忽然变了,像是野兽的眼睛。 「怪物,怪物……」 林落将禄颜护在身后,恍惚间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了仙气,她看着一群怒目的人,尝试着释放神辉。 在林落的凝神下,原本暴怒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失。 只是一会,林落体内的仙气便没有了,还需要慢慢恢復。 禄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幽深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姑娘,方才他能感受到林落身上的柔和气息,在净化着自己内心的戾气。 而王婆的男人迷茫地看着禄颜,他本想暴揍禄颜一顿的,但是忽然之间,自己便不生气了,心中的怒气不见了。 不过,还是不能丢了脸面,他不甘心地看着禄颜:「禄颜,你给我等着!」 说着,便拉着王婆走了。而其余的人纷纷回过神来,看热闹的心情也淡了,便散了。 林落虚惊一场。 刚要转身查看禄颜的情况,禄颜却忽然从背后抱住自己,将头埋在林落的侧颈,一动不动。 林落闻着浓浓的荷尔蒙味道,还有禄颜头上的汗味,一颗慈悲心竟然扑通扑通地跳跃。 林落闭上眼,心里自责。 师祖,林落有罪。 第6章 在禄颜的坚持下,林落终于妥协,让禄颜送自己回家。 徐姨已经在禄颜家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落落回来了啊!」 林落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徐姨,让你久等了,我这就进屋拿竹筐。」 林落跑着进屋,禄颜走到徐姨身边,道:「麻烦徐姨多照顾些落落。」
第11页 徐姨笑着点头:「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知道徐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禄颜也不解释。 徐姨这时拉过禄颜,小声地问道:「颜哥,你打算怎么还清买她的五千两?光是靠种地,几辈子也赚不来这么多钱啊!」 禄颜低声道:「徐姨放心,我有办法。」 徐姨嘆口气,便也不问了。 她知道,禄颜一向有主意。 她也不方便问禄颜一时之间去哪借的这么多钱。 林落背着竹筐出来后,徐姨便上前拉着她。 禄颜替林落正了正竹筐,竹筐不大,有些旧了,一些地方竹条抽了出来,禄颜拿着短刀,将其砍断。 「不要采太多。」 禄颜看着林落,说道。 林落点点头,眼眸含笑:「我没有这么娇气。」 禄颜也笑了下,然后将林落和徐姨送到山下,这才扛着农具离开。 林落默默看了会禄颜莫名落寞的背影,然后对上徐姨打趣的目光,便侷促地转身,脸颊悄悄红了。 「颜哥人不错,他既然要了你,你便好好在他身边过日子吧。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徐姨在前面带路,林落乖乖地跟着。 当站在后山山脚下时,林落便感受到稀薄的灵气,山上草药多,灵气纯粹。 「我会陪在禄颜身边的。」 林落有心打听禄颜的事情,便问道:「徐姨,您能和我讲讲禄颜之前的事情吗?」 徐姨想了想,语气中带了怜悯。 「颜哥刚生下来时,他们家养的牲畜一夜之间都死了,而且不哭不闹的。他爹找了算命的大师,大师说颜哥命里带煞。」 林落静静地听着。 「在颜哥三岁时,他还不讲话,只是拿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你看,他娘实在受不了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便将颜哥带到后山南边扔掉。之后颜哥他娘回来后就生病了,疯疯癫癫了几日,突然便死了,在她出殡那天,颜哥竟然回来了。当时他浑身是血,不知怎么受的伤,看样子,估计是被后山野兽咬的。」 「他的母亲为何如此狠心?」林落皱着眉,她为禄颜的遭遇心疼。 「颜哥他爹是迷信的人,而且自从颜哥生下后,他们家便一日不如一日了,他爹就将这原因都归在了颜哥身上,饿着他,打着他,有时候带着颜哥母亲一起打,颜哥她娘便将恨意都撒在了孩子上。」 徐姨见林落面露怜色,喘了口气,便继续说道:「后来,村里人都说颜哥是死神都不敢要的煞星,但是也没人敢招惹他,生怕被传上厄运。」 「村子里的人这么不待见禄颜,他现在也已有了自立的能力,为何不离开这里?」 徐姨骂道:「颜哥他爹真是畜牲啊,他爹爱赌,在镇上欠了一大笔钱,没钱还了,便将颜哥卖给了谢府做马奴,那个时候颜哥才八岁,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打得半死,就剩下一口气了,被谢府的人送了回来。后来他爹也死了,颜哥承了两亩地,便这样过了下来。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卖身契在谢府,我们这些人啊,说难听些,都是谢府的奴僕,种着地,每到丰收时候,上面便会派人来收粮。」 「如果跑了,没有身份,也出不了城,而且被抓回来的话,是死罪。」 林落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禄颜的童年竟如此悽惨,难怪额间的印记这么深了。 怨念如此之重,竟还没有走上歧途,林落眸间微暖,看来,魔头的本性其实并非大恶。 「徐姨,你是好人。」林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柔柔地看着徐姨。 徐姨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看颜哥可怜,平时也会留些饭给他,起初他还不要呢!」徐姨笑道。 徐姨来到一处,弯下腰,摘下一株草药,给林落看仔细了。 「落落,你就照着这个采,它可以清热解毒,一两一贯钱呢。」 林落接过这株草,感受着淡淡的灵气,它算是普通的草药了。 「好。」林落乖乖点头,便认真找了起来。 徐姨看着林落白皙娇嫩的脸,忍不住说道:「落落,我看得出来,颜哥是真的喜欢你。他平时都是拉着脸,但从昨日到现在,光是我看见他,就发现他笑了几次,而且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些了,不再死气沉沉的,就好像生活有了盼头。」 林落淡笑着看着徐姨。 「徐姨知道,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是拮据了些,但是你不要怨恨颜哥,日子总是会好的。你也别怪徐姨说这些。」 徐姨小心地看着林落,她还是怕禄颜养不起林落,林落过不了苦日子。 林落知道徐姨的担忧,她善解人意地笑笑。 「禄颜对我挺好的。」 见林落没有生气,徐姨这才放心地去摘草药。 林落走到另一边,四下打量,其实是在暗暗感受着四周的灵气。 她想找些贵重些的草药。 徐姨为了安全,只是在山边处寻找,并没有再往里去。 林落是不认识具体草药的,只要感受到灵气,便摘下,往背筐里放。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徐姨前来查看林落的情况,发现她採摘的草药还不少。还有一些,是自己都不曾见过的。 徐姨拨弄着草,疑问道:「落落你认识这些草药吗?」
第12页 林落淡笑点点头:「以前在医书上见过这些,我忘了它们叫什么名字了,只是记得大概形状。」 林落有些心虚,她,很少说谎。 徐姨点点头,林落是从谢府出来的,眼界肯定比她高些。 「那好,先把这些带回去,晒干,然后我拿去镇上的药铺问问。」 林落点点头,继续采着。 「徐姨,你在这里见过人参或灵芝之类的吗?」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参灵芝?咱们也不贪心,摘些草药贴补家用就行。」 林落指了指深山那处:「那里可能会有。」 徐姨吓了一跳,她看着林落,说 道:「落落,你可别想不开去深山里,里面可是有野兽毒蛇的。」 林落闻言,便乖乖点头,不过目光不曾从那里移开。 人参和灵芝应该很值钱吧,等自己再多晒几天太阳,便去看看。 徐姨带着林落又摘了会,见差不多了,便收拾背筐,若是累着落落,颜哥估计要心疼了。 「好了好了,我们歇歇,然后下山吧。」 林落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轻柔,说了声好,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对着大太阳。 「丫头,过来些,那边热。」徐姨拍拍自己的旁边,这里,太阳晒不到。 林落笑眯眯地摇头,指了指头顶上的太阳:「我喜欢晒太阳。」 看着林落的笑颜,徐姨晃了晃神,便不去管她。 林落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会,趁着这个功夫,她给自己立下了两个目标。 替禄颜还清欠款,替禄颜赎身。 林落看着满满的背筐,心里很是满足, 她从未有过如此充实的感觉,这些都是自己采的。 休息够了,林落便背起竹筐,不算很重,但是也是要费点力气的。 徐姨不放心地替林落扶了扶,这才背起自己的筐子,然后下山。 林落似乎永远在笑,含笑的眸子,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具有莫名的包容。 在山脚,便看见了大步而来的禄颜。禄颜不动声色地拿下林落后背的筐,背在自己的背上,林落低头时,发现,禄颜的裤子又破又旧,还沾了泥土。 禄颜也要去拿徐姨背上的竹筐,徐姨拍掉禄颜的手,和蔼笑道:「不需要你,徐姨可以。」 知道徐姨爽朗的性子,禄颜便不再坚持。 转头牵着林落的手,回家。 一路上,林落很明显,有些高兴。 她眉眼隐隐得意,指着禄颜背后满满的一筐草药,看向禄颜时,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娇羞。 「禄颜,这满满的一筐,都是我采的,一定能卖很多钱。」 禄颜低低地应了一声,指腹有些痒,他想摸摸林落的眼睛。 回到家后,禄颜将竹筐放在了后厨,林落跟了进来,她这时才发现,蒸笼里已经在蒸着东西了,闻起来,香香的,甜甜的。 禄颜推了推林落:「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林落便跟着禄颜,禄颜打来一盆水,先让林落洗,等他自己洗完时,水已经深了一个度。 禄颜端来蒸的米糕,放在林落的桌前。 林落看着兔子形状的米糕,咽了咽口水。 「我们家不是没米了吗?」 林落看着禄颜,不解道。 「下午做完农活时,我去徐姨家买了半斤,可以吃一段时间。」 林落瞅了瞅禄颜,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个比较伤人的问题。 禄颜看着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林落,带了笑意,摸了摸林落的眼眸。 「放心,家里还有些钱。」 林落讪笑了一下,然后拿起一个兔子米糕,小口地咬了一口,惊得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禄颜。 「好好吃!」 林落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又咬下一口。 禄颜笑了下,没有碰桌上的米糕,啃着一根玉米。 林落忽然觉得手中的米糕不香了,她想起今日听到的关于禄颜少时的悲惨遭遇,又看着将米糕留给自己的禄颜,只觉得酸涩。 她搬着板凳,往禄颜身边靠了靠,然后拿起一块米糕,送到禄颜的嘴边。 「你吃一块吧,我也会挣钱的,我们不会这么穷下去的。」 望着纯净的眼睛,禄颜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亲近,温柔,和善,还有怜悯,却没有一丝爱意。 禄颜盯着林落的脸,就着她的手,慢慢咬下一块米糕,慢慢嚼着。 林落一时竟觉得,禄颜吃的不是自己手中的米糕,而是她。 第7章 林落现在一心思都在自己采的草药上,天刚刚露出白色,林落便醒了。 为了不吵醒身边熟睡的男人,她特意猫着步子,要小心翼翼地下床。 细细的脚踝忽然被一张大手握住,有意无意地还摸了摸。 林落望去,禄颜睁着一双黑眸,看着自己。 「怎么起这么早?」 林落语气中难掩兴奋:「我想去晒草药。」 禄颜坐起来,墨发有些凌乱,垂在胸 膛,遮住一片春光。 「我去晒,你再睡会。」 说完,禄颜便掀开被子,利索地起身。 而林落趁着这空,已经跳下了床,飞快地套上衣服,今日的衣裙是淡淡的紫色。 「不用,我先去晒草药了!」
第13页 禄颜看着林落,似是笑了会,然后洗漱去做早饭了。 林落在院子里,乐呵呵地从后厨搬来两条长木凳,禄颜见状,便在林落之前搬了块长板放在两条木凳之间。 林落感激地对着禄颜笑了笑。 然后拿来草药,仔细地铺上去,再轻轻拨开。 禄颜在原地看了会,这才回屋继续做饭。 吃饭期间,禄颜看着林落,随口说了一句:「我去镇上几日,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后厨我添了些吃的,米糕还剩些,床头里侧有个暗隔,里面有银子。」 林落咽下最后一口米糕,不解地看着禄颜。 禄颜眼眸深深,抹去了林落嘴角的糕渍。 「田里的活干完了,我去镇上找点活。」 林落闻言,便放心地点点头,看来禄颜还知道赚钱,并没有放弃生活的希望。 她看着禄颜额间已经淡了些的印记,心中莫名高兴,不经意间,眼眸便带了笑意。 禄颜见听说自己要离家几日,林落便高兴成这样,眸子冷了冷。 若不是还钱期限将至,他也不必如此匆忙。 「你放心吧,我会看好这个家的。」 林落眉眼弯弯,笑道。 禄颜看着林落,一时愣住,半晌,神色才自然。 禄颜吃完饭,将锅碗刷了后,这才离开。 他嘱咐林落,只是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除了相信徐姨,别人不要相信。 林落知道以前的遭遇让禄颜疑心很重,便在他面前,对他的嘱託一一点头,不想让他担心。 禄颜走后,林落便坐在院子里守着这片草药,闲暇期间,忽然想起当日收拾东西时,在箱子里发现的一块深蓝粗布。 林落便小跑着去将布找出来,她打算给禄颜做几件夏衣。 林落坐在院子里,一边量着衣服,一边晒着太阳,很是悠哉。 她以前和织女玩过,裁剪做衣,还是会些的。 过了会,林落来到草药前,素手拨弄着这些药材,好让太阳晒得全面些。 从田里干活回来的男人们看见林落一人 在院子里,有些人按耐不住,朝着林落吹着口哨,惹得其他人闹笑。 林落皱着眉看着这些人,眼眸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这时,有人放肆笑道:「快看,美人生气了,哈哈,王二,人家可是天仙,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穷光棍?」 方才吹口哨的人名叫王二,是这个村子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呵,什么天仙?还不是勾着男人的狐狸精,老子要是有钱,早就……」 王二正说间,目光看着林落,神情忽然一顿,他方才垂涎地盯着美人,与美人淡淡的眸子相望时,一瞬间竟然觉得罪恶,这样的人,不是他所能玷污的。 而且,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一道残酷的目光盯着,仿佛他再有所动作,那道目光便会变成实质,折射到自己的身上。 王二忽然闭了嘴,不敢看林落,竟匆匆地走了。 其他男人有意看热闹,见王二这般怂样,便也就无趣,只不过,还有些人,目光有意无意地瞟着林落。 师祖曾言,不见邪恶,心中便不会有恶。 林落不再看着这群人,将布拿进了屋。 而小屋后面,一颗大大圆圆的虎头盯着走远的一群人,这才悄悄收回自己的脑袋。 林落以前也是一人静坐念经,如今,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人,她其实也不觉得孤单。 徐姨第二日便将林落的草药收拾好,然后交给秀柏,秀柏腼腆地看了看林落,林落不见秀禾,不过也没有多问。 「徐姨,我和你一起去镇上吧。」 林落笑道。 徐姨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在家就好,我们是坐村长的牛车去的,有秀柏陪我就好。」 林落便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自己真幸运,能遇到像徐姨这样好的人。 笑了笑,林落便回屋,裁剪着布料。 专心做起一件事来,时间便过得很快。 当林落听到徐姨在叫自己时,这才发现已是傍晚,她揉揉眼睛,跑出屋去,看见了一脸惊喜的徐姨。 徐姨笑得很是开心,她环顾四周,将林落拉进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 「落落,你可真厉害,你的这批草药卖了有二十两,是我一个月卖的钱呢!」 林落对钱没有多大概念,不过听徐姨这样说,满心欢喜。 清澈的眼眸如蕴了酒似的,一弯,让人沉醉。 「丫头,下次我们再去山上採摘,徐姨便跟着你后面。」 林落点点头,将一袋银子捧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好了好了,丫头今晚到徐姨家吃饭,徐姨先回去做饭了啊!」 「不了,徐姨,我在家有吃的,不劳烦您了。」 林落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徐姨,而且她没有忘记徐姨的女儿秀禾不喜欢自己。 徐姨嗔怪地看着林落:「你这丫头,和徐姨见什么外?颜哥进城特意让我照看照看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徐姨在家等你啊!」 徐姨说完,不容林落拒绝,便回去了。 林落淡笑,然后将钱放在床头里侧,她数了数,现在家里一共有二十五俩银子。 她已经从徐姨那里打听到禄颜买下自己,花了五千两,她要趁着有空,去后山找找,有没有人参灵芝。只是药草便能卖到二十俩,若是更加名贵的药材,岂不是更值钱?
第14页 林落没有在家停留多久,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便去了徐姨家,早一点去,或许还可以跟徐姨学点做菜的手艺。 走在石路上,林落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但没有恶意。 路过一稻草堆时,林落听见隐隐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低声咒骂声。 林落放轻了脚步,躲在一侧,看见眼前一幕时,险些惊唿出声。 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是秀禾,秀禾死死攥着自己的衣领,男人一手牵掣住秀禾的,一手急着脱自己的裤子。 林落急得要用仙术,可是使不出来,情急之下,看见一旁有一木棍,便抡起木棍,跑到男人的后面,闭起眼睛,用力一击。 男人脑后吃痛,顿住片刻,然后狰狞着转头,看见林落,原本混浊兴奋的眼睛闪过惊艷。 林落髮现,这人是今日朝着自己吹口哨的流氓。 「一个小美人不够,再来一个大美人!」 林落嫌弃地看着已经精虫上脑的人,对着他的脑门,又是一棒,却不想,这一棒被身体强壮的男人接住。 「美人,你这点力气省着待会再用吧!」 男人要扑上来,林落正要躲开,眼边忽然闪过一道黑影,还未等反应过来,男人的腿已经被深深咬下一块血肉。 男人发出一阵惨叫,黑影立刻跑了。 「老虎,竟然有老虎……」 林落怕这人的叫声引来其他人,这样会坏了秀禾的清誉,便抓起地上的木棍,这次,终于将这个男人给敲晕了。 林落扔下木棒,解开捆绑秀禾双手的腰带,并将她口中的一块布给拿了出来。 秀禾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林落看见她的手腕处是深深的红痕,小姑娘受到了惊吓,浑身颤抖不停。 林落上前拥住秀禾,轻轻低语:「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秀禾依偎在林落的怀里,原本狂跳的心脏忽然渐渐平復下来,她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身上有一种温柔的力量,在她的怀里,秀禾莫名感到心安。 林落见秀禾渐渐平復,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如今虽然没了法术,但是本身的光明神辉还是在的,只要她用心,治癒普通的凡人是没有问题的。 秀禾看着地上的王二,眼中闪过恨意,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林落挽起袖子,细心替她擦了擦。 秀禾上前狠狠踢了踢晕死的王二。 「秀禾,你要报官吗?」 林落探了探王二的鼻息,还好,没有死。 默默向师祖认罪。 秀禾上前,狠狠踢了踢王二的下半身:「下流的东西!」 「没用的,报官也没用,他没碰过我,我们没有证据。」 林落拍了拍秀禾的肩,然后四下看了看:「那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方才他叫得这般大声,幸亏这里比较偏僻,但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我们先离开再说。」 秀禾点点头,她看着林落,说道:「不要告诉我娘。」 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秀禾,林落牵起她的手,笑道:「你先去我家,整理一下,不然徐姨见了你,一定会起疑的。」 秀禾任由林落牵着,走了一会儿,才别扭道:「谢谢你。」 林落轻笑地摇摇头。 禄颜的屋子本来便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又加上现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路上其实没什么人。 「不用客气的。」 秀禾很快便到了林落的家,林落将她领进了屋,然后拿起梳子,给秀禾理了理髮。接着,又打来一盆水,给秀禾洗脸。 秀禾红着脸,任由林落给自己擦脸。 其实,这个狐狸精还挺好的。 「好了,我们走吧,不然徐姨要着急了。」 林落领着秀禾走着,过了会,似是想到什么,问着秀禾。 「秀禾,你们这个村子有老虎吗?」 秀禾也看到了刚才的老虎:「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见,幸亏它了,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危险。」 「可能是后山的老虎跑出来了吧,不行,我回去后要和娘说,最近不要去山上采草药了,太危险了。」 秀禾皱着一张小脸,她对林落没了恶意,自然也就亲近了些。 说了半天,秀禾才发现林落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么个倾城的大美人盯着笑,秀禾有些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秀禾,你真是孝顺的孩子。」 「你难道还能不关心你的父母吗?」秀禾随口问道。 却不想,林落到是沉默了。 「我没有父母……不过我也会关心我身边的亲人的,只不过现在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肯定以为我已经……」 林落说着说着,便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沉闷。 秀禾歉意地看着林落:「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林落笑着抬头,摇摇头:「没事啊,不用说对不起的。」 师祖,师兄师姐们,还有天界的所有朋友们,我现在很好。你们……不用过于悲伤我的离去。 第8章 秀柏来给林落开门,发现秀禾竟然与她站在一起,足足愣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 林落淡淡笑着,到是秀禾不自在地瞪着秀柏。 自家傻弟弟,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第15页 徐姨简单地抄了菜,一条鱼,一碟青菜,还有一碗豆腐汤。 「落落,多吃些,看你瘦的。」 林落看着碗里的一块鱼肉,夹了起来,吃了下去。 「谢谢徐姨。」 徐姨又给自家儿女各夹了菜。 「待会秀柏送你嫂嫂回家。」 秀柏还未点头,秀禾便道:「得了,待会就让她和我挤一张床,天色晚了,外面什么人都有,若真是遇到什么人,就秀柏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被秀禾这么一说,秀柏羞得急红了眼。 「我可以送嫂嫂回去的。」 「吃你的饭吧!」 徐姨倒是惊讶地看了秀禾一眼,转而眉开眼笑,当着林落的面,便将这事定下来了。 「是徐姨考虑不周,还是要以落落的安全为主。」 林落不忍谢拂徐姨母女的好意,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落两眼眸弯弯,看着齐乐融融的一家人,在欢声笑语的饭桌上,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禄颜。 此时,不知禄颜一人在城里镇上,做些什么。 饭后,秀禾便拉着林落回屋,二人都刚刚吃过饭,肚子有些撑,秀禾便带着林落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半轮明月。 林落看着秀禾的侧脸,忽然笑了:「秀禾,你是不是喜欢禄颜?」 仿佛被人踩住了尾巴,秀禾险些跳起来,她眉眼嗔怒,却没有否认,而是以一种恼怒的语气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以前颜哥生病的时候,是我去给他送药,是我会偷偷给他送吃的。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了,他为什么不娶我?反而娶了你这个……」 林落好脾气地笑眯眯地看着秀禾,导致秀禾差点脱口而出的难听之言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你说,颜哥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他第一眼见到你,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林落见秀禾实在苦恼,她也凝眸想了想,然后试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否是因为他喜欢我的脸?」 秀禾:「……」 「不过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打算和你友好相处,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若是对颜哥不好,我是会把他抢回来的!」 林落包容地看着秀禾,原来,禄颜这一世,还有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爱慕他。若是没有自己,说不定秀禾便可以陪伴在禄颜的身边了。 而林落也不会真的相信禄颜买下自己,是为了自己的脸。 秀禾在月光下,踢了踢林落的脚:「那晚,你在我家吃饭,我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两个女孩互相望着,忽然便笑了出来,少女之间的隔阂说开了,亲近了很多。 …… 王二的事情没有闹得很大,他只说自己的腿被狗咬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林落过着单调却不觉得枯燥的日子,一日和徐姨秀禾上山草药,一日在家晒草药,如此重复已经八天下来了。 林落已经赚了一百俩银子,她给家里添了肉,添了菜,还为禄颜买了新衣服。剩下的银子她都有乖乖收好。 今日,林落背着竹筐,去徐姨家等候,出来开门的秀柏,他和林落说道:「姐姐昨夜受了凉,今日凌晨便坐了村长的牛车,去了镇上。」 林落担忧问道:「可否有事?」 秀柏摇摇头:「没事,只是寻常的发热,去镇上看了医便回来了。嫂嫂你今日便不要去后山了吧。」 「无事,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你好好读书,我先走了。」 林落笑着说完,便走了。 路上,也多多少少地遇到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不喜欢禄颜,对林落也喜欢不起来。 林落走着走着,忽然意识到今天少了什么,细想,原来今日那只老虎没有跟着自己。 这几日,她终于发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就是那晚救了秀禾的老虎。 林落曾经在屋后放了一块骨头,然后悄悄在窗下,看着那老虎凑着脑袋出来,四下看看,这才叼起骨头摇着尾巴走了。 林落隐约觉得,这老虎是在默默保护着自己,莫非是自己的光明神辉吸引了它? …… 来到山上,林落先是采了几株草药,然后浅色茶瞳看着后山深处,趁着徐姨不在,或许可以进去看看。 林落背着竹筐,向深山处走去,细细地感受着体内微弱的神辉,神辉对仙泽之气很是敏感。 林落又走了好一会儿,找了半天,在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心中似有温润灵泉流过,林落眼眸一亮,是灵气! 她激动地凭着感觉向前走去,步伐快了些,许是过于兴奋,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狠狠地拌了一下,细嫩的手腕被地上的残石划破。 林落蹙眉,将背筐扶好,这才爬起来,这次步子放慢了些,向前走去。 大约又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林落感觉那灵气越发深厚,眼眸越来越亮。 光是吸收这灵气,她便身心舒畅,气色越发红润。 林落在一颗参天古树下停住了脚步,她抬眸,那腐枝上赫然长着并蒂灵芝!肥厚的灵芝一看便知很是名贵。 林落放下竹筐,她巡视四周,然后搬来几块石头叠在一起,踩着,爬上了最低的枝干,然后站在湿滑的枝上,用力够着头顶上的灵芝。
第16页 在长久的僵持下,终于摘下了两个硕大的灵芝。惊喜之余,脚下踩空,林落惊唿一声,便又摔在了地上。 这次,摔得不轻,额头重重磕到了碎石,额头的伤痕虽然不深,但是布满了血,乍一看,还是令人心颤的,尤其是在一张本该不应有任何瑕疵的脸上。 林落坐在地上休息了会,目光忽然在几株草上顿了顿,然后拿起一块较为尖锐的石头,挖着土。 挖了将近五十厘米,林落拔了几株粗壮的人参出来,茶色眼眸盈着惊喜,自己今天的运气真好! 林落将灵芝和人参放在竹筐底部,再将采的草药铺在上面,要站起来时,神色一痛,身形踉跄,原来是方才将脚给扭着了。 林落以前可是娇气得很,自出生在世上,便没有受过什么伤,眼眸几乎是在一瞬间布上了水汽。 林落背好竹筐,脸色虚白,体内的神辉又黯淡了下去,她明白,是自己方才消耗太多。 林落忍着痛意,对着这里,鞠了一躬,这才一步一步地下山。 虽然受了伤,但是林落着实开心,灵芝和人参肯定会卖很多钱,她可以帮禄颜还钱了。 毕竟也是因为自己,禄颜才欠下了这么一笔巨款。 因为脚伤了的缘故,林落下山要费很大的力气,加之已过了晌午,还没吃饭,便有些虚弱。 如蜗牛般一步一步踱着,终于到了之前采草药的地方,林落一鼓作气,又往下走。 不然按照现在的速度,怕是到了晚上,也回不了家。 林落又走了会,王二忽然跳到林落面前,盯着林落,不怀好意。 「美人,真巧啊!」 林落小脸骤白,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贱人,你害我断了一条腿,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 林落这才注意王二的神色虚弱,只靠恶狠狠的眼神在撑着势气。 他的腿还没好,这便找上自己了? 「你作恶多端,不能怪他人。」 林落淡淡看着五官扭曲的王二,她一直明白,世上善恶本就是相生相剋的。 王二哪里顾得了再跟林落废话,他要上前攥住林落,林落后退,跌坐在地上。 林落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法术,又加上身体受伤,自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茶色水眸静静看着王二,额头的血已经凝住,林落的脸上有些地方脏脏的。 王二看着眼前如此「楚楚可怜」的林落,腹中邪火越发旺盛,不可抵挡。 他当着林落的面,解着腰带,目光一直黏在林落的身上。 「你就不怕再被老虎咬吗?」 林落看着已经失了仪态的男人,攥着自己的衣角,强做镇定。 王二解腰带的手一顿,本能反应勐地回头,忽然笑道。 「那畜牲要来早来了。」说着,邪肆的目光又在林落的脸上和身上放肆打量。 这样的目光,让林落感到噁心。 「再说若是死在你的身上,也不枉此生了,哈哈。」 「你可否知道,你若是对我动了邪念,将不得超生。」 林落咬着嘴唇,悄悄抓住一块石头。 王二本来嗤笑:「你就是一个贱人,难不成上了你,老子还要下十八层地狱?」 王二将腰带扔掉,实在是忍不住了,猴急地扑向林落。 香玉在怀的那一刻,王二整个身子都软了。可是也只是在这一瞬间,王二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住了。 林落举起石头的手在看到满脸是血的禄颜时,吓得僵在空中,石头从手里掉了下来,滚在了地上,随之,王二的尸体也倒了下来。 在他的尸体即将压住林落时,被禄颜阴沉着一张脸,提了起来,扔到了林落的身侧。 林落睫毛轻颤,她看向一旁死在血泊中的男人,在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僵住,然后目光停在了禄颜手里的斧头上。 她不敢看禄颜,因为此时禄颜身上散发出来的魔煞之气,她可以感受得到。 第9章 禄颜跪在林落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伤痕,林落此时若是睁眼,便可以发现禄颜的手在抖。 禄颜沙哑道:「别怕,我来了。」 林落睁开眼,禄颜额间的黑莲散发着滚滚黑气,眼眸赤红,她忽然便不怕了,有那么一刻,林落甚至觉得,禄颜再可怕,也不会伤害自己。 在禄颜双目即将充红的状态下,林落抱住他,这才发现,禄颜的身子僵硬得很。 「我不怕了,你不要生气。」 闻着淡淡的香,禄颜眉间的郁气渐渐消散,他将林落背上的竹筐拿下,作势要扔掉。 林落急得攥住禄颜的手:「不要扔,里面有我摘的草药。」 禄颜顿了顿,终究是没有将竹筐扔掉,他细细摩挲着林落的眼眸,低声道。 「下次若是再出来草药,我便将竹筐烧掉。」 小姑娘不听话,不在家好好呆着,下次再这样,只能锁在家里才放心。 禄颜将筐子拿在手里,背过林落,宽厚的背对着林落。 林落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然后乖乖地趴上禄颜的背,然后作势要去拿竹筐。 「我背着就好,不然你拿着不方便。」 禄颜低声道:「搂紧我。」 林落闻言,听话地双臂环着禄颜的脖子,大魔王现在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乖乖听话得好。
第17页 禄颜背着林落起身,然后将竹筐挂在面前,看起来有些可笑。 林落指了指地上的人:「他怎么办?」 林落语气不忍,人既然死了,也该入土为安。 禄颜侧着脸,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林落:「恶人便要有恶人的死法,你若是对着所有人都泛滥心善,那便会纵容罪恶。」 禄颜稳稳背着林落,然后沉默地下山。 倒是林落这句话反覆默念,凝思,她不懂,她若不是善念待万物,那么长着一颗慈悲心,又有什么意义? 林落想了想,然后静静窝在禄颜的背后,头痛脚也痛。 在禄颜离开这座山时,老虎摇头晃脑地出来了,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口水流着,然后将王二的尸体向深山拖去,留下一路的血。 林落抱紧禄颜的脖子,盯着他的耳尖不知在看什么,然后将头凑到禄颜的耳边。 顷刻间,少女身上的馨香充斥在鼻尖,耳边是少女吐露的温热的气息。 禄颜托着林落两条腿的大手紧了紧,思绪杂乱间便听到耳边的轻轻的声音。 「你不要自责了,其实我刚刚手里有尖尖的石头,他伤不到我的。」 林落说完,小心看着禄颜的神情,然后揪了揪他的耳朵,忽然发现禄颜脑门上的黑气散了大半,不免又揪了揪。 再瞅着那团黑气,果然,黑气消失了。 「别捏我的耳朵。」 男人莫名沙哑甚至隐忍的声音传来,林落以为禄颜生气了,便乖乖放下手。 察觉到林落的失落,禄颜嘴角微微勾起,然后说了句:「回家再捏。」 林落听着这话,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然后贴在禄颜耳边,打着商量。 「那你不要生气了。」 黑莲不要再黑了。 「好,不生气。」 林落这才踏实地趴在禄颜的背上,老实说,禄颜的背很硬,一点也不舒服,而且不香,带着男人的汗味。 不过,却让林落心安。 「禄颜,回家后我想吃米糕。」 「好。」 …… 禄颜到家后,发现背上的小姑娘已经入睡,便轻轻放下竹筐,将林落放在床上,打来一盆水,轻轻擦着林落的脸,视线凝固在其额头的淤青处,禄颜低眸将血迹擦去。 许是伤口被刺激到了,或是禄颜下手太重,又有新的血珠冒了出来。 禄颜的眸色渐深,他屏气俯身,靠近林落的脸,目光幽幽,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那鲜艷的血珠。 入口便是天堂。 林落不安地低吟,本能地想转过身去,且碰巧碰到了扭伤的右脚,在睡梦中,吃痛地皱起秀眉。 禄颜在自己失控的前一刻,忽然离开林落,平静地替她上了药,然后脱下林落的袜子,细细的脚踝肿了一圈,看着便疼。 林落的脚长得很是精雕细琢,圆润可爱,不足禄颜一掌。 禄颜拿来药酒,他经常受伤,所以家里常备。 手法熟练地替林落揉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屋子,去做饭。 林落是在一阵甜甜的香气中醒来的,她吸了吸鼻子,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脚踝好了很多,微微熏着眼,晃了晃脚丫子。 禄颜端着糕点进屋,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少女天真烂漫,干净无邪。 林落看着禄颜手上的糕点,眼睛一亮,掀开被子,禄颜眼疾手快,将糕点放在桌上,去抱起了林落。 林落红着脸被安置在椅子上,然后亮晶晶的眼眸瞧着桌上形态各异的糕点。 「不是米糕呢!」林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入口即化,香酥软脆,有桂花的味道。 「我做了绿豆糕,红豆糕还有桂花糕。」 禄颜笑道。 林落敬佩地看着禄颜,由衷夸道:「禄颜,你好厉害啊!」 禄颜低沉地笑了声:「你先吃,我去后厨端汤。」 林落点点头,便小口小口吃着满齿留香糕点,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禄颜熬了骨头汤,他给林落盛了一碗。 「小心烫。」 林落乖乖地喝了一口,嗯,好喝。 捧着碗,林落抬眸看着禄颜。 「你也喝呀,你是不是在镇上挣了很多钱?」 禄颜微微点头,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吃着馒头。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呢?」 林落好奇问道。 禄颜僵了僵,淡淡说道:「替人押镖,所以赚得多些。」 林落见禄颜好像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再问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采的的灵芝和人参。 立刻放下碗筷,要去看看,刚站起身,便被禄颜沉沉的攥住手腕:「你的脚还没好,不要乱走。」 林落抬了抬自己的脚,笑着说道:「没事了。」 禄颜强制地按下林落,望着她不解的眼眸,问:「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林落笑得欢快:「我的竹筐里有宝贝!」 禄颜眉尾微微一挑,然后听话地去院子外将竹筐搬来。 林落等不及,跪坐在地上,拨开上面的草药,指着里面的灵芝和人参,得意极了。 「快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禄颜的确惊讶,他黝黑的眸子盯着林落看了会,然后将灵芝拿出,细细瞧了瞧。 他不懂这些,但是也能看出这灵芝品相不错。
第18页 林落拿着人参,瞧着禄颜:「禄颜,我们分一些给徐姨好不好,你不在家的这几天,都是徐姨帮我把草药拿到镇上去卖的,她很照顾我的。」 禄颜:「这是你采的,自然由你处置。」 林落笑着点点头,然后认真地挑了两根人参,又纠结地看着禄颜手里的灵芝。 「送两根人参和一只灵芝吧。」 「好。」 禄颜拿来木盒,将灵芝和人参收到里面,然后又将竹筐收好,要站起时,衣角被林落拉住。 低眸瞧着林落雾气蒙蒙的眼眸,禄颜眸色深深。 「把这些都卖掉,能还清你在外面欠的钱了吗?」 粗糙的指腹在林落眼角轻轻摸了摸,禄颜晦涩道:「够了。」 林落这才放心地松开禄颜的衣角,然后爬起来,笑眯眯地坐在桌前,心安理得地吃着红豆糕。 禄颜捻了捻指腹,也坐了下来,看着林落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吃完饭后,禄颜伺候林落洗漱完后,这才拎着木盒,去徐姨家。 林落躺在床上,和之前一样,自觉地睡在里侧,此时林落心里很是舒坦。 禄颜的钱还清了,现在便要想办法帮他赎身。 等他一身轻松的时候,自己再日日以善导他,禄颜这一世定能消除怨念。 林落眯了眯眼,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头,林落嗅了嗅,吸些灵气。 师祖,凡间比西佛天界有意思多了。 师祖,今日那人之死,林落认为罪不在禄颜。 林落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泪。翻过身去,侧卧而睡,等了禄颜一会儿,眼皮便拉耸了下来,进入了睡眠。 几乎是到深夜,禄颜才踏夜回来,轻轻解了锁,将屋门推开,然后脱下满是泥泞的布鞋,放在门口,光脚进屋。 目光在床上的人上停留了会,然后轻轻笑了笑,来到衣架处,看到崭新的衣衫时,目光幽深。 衣衫下面,还有一双鞋底很厚的长靴。 禄颜脱下外衣,轻轻上了床,侧卧着看着林落的后脑勺。 良久,从里衣里掏出一支莲花簪子,他第一眼见到这白玉莲花,便想到了林落,买了下来。 别的女人有的,他的妻子也会慢慢拥有。 禄颜轻轻将簪子插进林落盘起的发上,玉白色晕着月色,又加上泼墨般的黑,禄颜的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满足,与隐隐的占有欲。 似是是爱上了这个游戏,禄颜将簪子拔下,又插上,如此繁复,乐此不疲。 最后,才将簪子放在枕下,长臂伸到林落的胸前,虚搂住。渐渐地,禄颜似乎不满足于此,他微微起身,将头埋在林落的侧颈处,轻轻嗅着让自己痴迷的香。 好想,一口吞掉。 第10章 第二天,林落起得很早,看着旁边空空的床位,林落迷濛着眼,摸了摸,已经不热了。 林落拍了拍自己的脸,目光四处游离,在梳妆檯上一愣,禄颜什么时候买了梳妆檯? 自己昨天都没有注意到。 林落嘴角不自觉扬起,然后穿好衣服,衣服已经被禄颜叠好放在了自己的一侧。 林落扭了扭脚,自己毕竟是光明身躯,脚恢復得挺快。 洗漱用具禄颜也准备好了,林落偷偷推开窗户,后厨那里已经飘着淡淡的饭香了。 林落快速洗漱好,然后摸着梳妆檯,坐了下来。 梳妆檯好像是檀木做的,林落食指微微蜷曲,扣了扣,很实。 这应该不便宜吧,禄颜在外面挣了很多钱吗? 林落将头髮放下来,一头柔顺的墨发便披在背后,林落捧着脸,笑盈盈地瞧着镜子里面的笑脸。 林落犯傻了,不知在乐呵什么,盯着镜子看了许久,直到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林落被吓了一跳,窘迫地低下头,红霞满颊。 禄颜眸中淡笑,他转身去了床边,掀开枕头,白莲簪子,她果然没有发现。 微微嘆了气,禄颜拿起簪子,大步走到林落身边,低眸看着很容易娇羞的林落。 他之前便怀疑林落身份,柳袖儿是因为勾引谢府大少爷才被赶了出来,能做出这般不检点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害羞。 林落自然注意到了禄颜手里的簪子,她小声道:「是送给我的吗?」 禄颜点点头,将簪子递到林落的面前,语气微低:「下次给你买更好的。」 林落欢喜地接过,她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禄颜:「是白莲!」 林落爱不释手,她细细瞅着簪子,真好看。 「喜欢吗?」 林落点点头,满是欢喜。 禄颜:「我帮你戴。」 说着,禄颜站到林落的身后,一掌挽起墨发,手法虽然笨拙,但是还算将就。他从林落的的手里拿过簪子,插进发间,一个端庄的妇人髮髻便做好了。 林落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墨发被 盘起,两颊垂着一缕髮丝,玉白色的莲花在墨发间绽放,更显纯洁。 「我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盘发呢。」林落摸了摸莲花,笑道。 禄颜扶着林落的肩,看着镜子中的人,嗓音沙哑:「日后,我天天为你束髮。」 林落下意识地想躲,因为男人在她耳边唿出的气息太过灼热。但是双肩却被一双大手按住,林落不得已,抬眸,回头,看着禄颜。
第19页 「落落,你认识谢文应吗?」 林落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然后在禄颜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禄颜到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牵起林落的手:「吃饭吧。」 落落不是柳袖儿,那是谁,又为何在谢府的下人手里被卖到这里。 若不是自己无意间看见她,将她买了下来,禄颜只要一想到是别人买下了林落,胸腔内莫名便会充盈着戾气。 林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乖乖地坐在禄颜的身旁,喝着粥。 不知想到什么,林落喝着几口,便抬眸期待地看禄颜一眼。 禄颜受不住林落这样的眼神,他看着林落:「怎么了?」 林落立即回答:「你今日可要去镇上卖草药?」 禄颜本想否认,但是看着林落充满希望的双眸,他对这双眼睛,完全没有招架能力。 「草药要先晒一天,明天,我带着草药和灵芝人参一起去镇上卖。」禄颜掀起眼皮看了眼林落,又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去?」 林落等的就是这句话,忙忙点头。 看着越来越与自己没有距离感的林落,禄颜心中甚是喜悦。 他瞟了瞟林落的脚踝,在今早起床时,他便发现那里已经消肿了。 吃完饭,禄颜去刷了碗,便在院子里晒草药。林落则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缝着给禄颜做的夏衣。 缝制着夏衣,林落忽然想起自己给禄颜买了新衣新鞋,刚要告诉他,这才发现禄颜今日穿的便是自己为他买的衣鞋。 低下头,偷偷笑了笑,然后认真地盯着线脚。 禄颜晒好草药后,便在院子里砍柴,后厨里的柴快用完了。 男人脱下外套,露出有劲的臂膀,弯着腰,勾勒出健硕的身材。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锁着坐在太阳下的林落,深色的瞳孔暗藏力量。 林落髮现禄颜总是在偷偷看自己,她放下针线,索性看着他噼柴。 「你看我做什么?」林落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问出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被晒。」禄颜噼下一块木头,再摆好另一块。 林落:「为什么要害怕晒太阳?」 林落搬着小板凳,离禄颜近了近,刚巧看见禄颜额间的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进了胸膛。 「我以为你们姑娘家都是怕晒黑的。」禄颜说完,看了看林落白皙无暇的皮肤。 林落笑着摇摇头:「我晒不黑的。不过倒是你,你也经常晒太阳?」 因为禄颜的肤色很明显,是晒过太阳的古铜色。 禄颜轻笑一声,他挺起腰杆,看着林落,道:「与其说是喜欢晒太阳,不得不说是必须要晒太阳。」 禄颜俯身,将已经噼好的柴捆在一起,扔在一边。 又重新拿来木块,要砍。 林落看着已经高高一捆的木柴,不禁问道:「为什么还要砍?」 「那一捆是给徐姨家的,现在噼我们自己家的。」 林落点点头,托着腮,静静看着禄颜。方才禄颜说的那番话,林落现在嚼出意思了。 林落晒太阳是闲情逸緻,而禄颜晒太阳,却是生计所迫,作为一个农夫,自然便是与土地为伍的,经常在田里干活是避免不了的。 林落髮现,自己方才似乎开起了一个不怎么愉悦的话题。 目光又在那捆好的木柴上顿了顿,林落心中一片柔软。 谁说邪祟生性残忍,看,这一世,禄颜便知恩图报。 「禄颜,你是个好人。」林落看着额上的汗逐渐增多的男人,忽然笑着出声。 禄颜望着林落,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噼柴。 林落又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禄颜,我还想问,你那日为何买我,毕竟你也没什么钱。」 第一日,她便问过禄颜,那时禄颜说欢喜她,可是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何来的喜欢。 禄颜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便又听见林落的话语。 「我本以为你是看中了我的相貌才不惜重金买我的,不过,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现在猜是因为你当初看我可怜,这才救下了我。」 林落见禄颜没有否认,便又说道。 「若不是我的原因,你或许会和秀禾在一起,也不会欠着这么多……」 「刺……」斧头这地噼歪了,卡着木块,没有落下。 林落抬眸看着禄颜,却被禄颜眸中浓浓的深意吓住。 禄颜盯着林落,沉下去,将卡在木块中间的斧头直接噼下去,然后挥着斧头,迈着大步,一走三步,来到林落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 「谁和你说的?」 林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说什么?」 「秀禾。」禄颜说出秀禾这两个字时,并没有什么情感。 「我自己看出来的。」林落缩着脖子,目光偷偷瞟着禄颜放在一边的斧头。 禄颜抬起林落的下巴,霸道地让林落直视自己。 「若是没有你,我的身边也不会出现别的女人。」 林落望着禄颜翻涌波涛的眼眸,一时愣住。 禄颜摩挲着林落光滑的下巴,气息有些不稳,林落直觉他在生气。 「别瞎想。」 禄颜留下这么一句,便拿起斧头,又去一边噼柴了。
第20页 只是噼柴力度一次比一次重,声音一次比一次响。 林落回过神来,她不是个会转弯的人,或许是一直简单惯了,禄颜不喜欢秀禾,救下自己也不是可怜自己,也不是看上自己的脸,那是为什么呢? 林落想了会,想起月老给自己看过的话本,脑子忽然一闪,她站起身来,小心地踱到禄颜身旁。 禄颜以为林落还要说些什么让自己生气的话来,不打算抬眸看她。 林落拉了拉禄颜的衣角,禄颜顿住,还是看向他。 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林落。 「那你救我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林落说出这句话时,不敢看禄颜,她盯着禄颜手里的斧头。 时间过了很久,林落脖子都低得都酸了,刚要抬起,后脖颈忽然被一张大掌握住,林落身子莫名一酥。 「我对你一见钟情,那你对我呢?」禄颜弯腰,低头,与林落对视。 林落感觉自己后脖颈上的手有些用力。 她此时在思考,自己对禄颜是什么感情。她是光明所生,光泽育天下苍生,大爱万物,禄颜既是苍生一员,自己自然也是爱他的。 可是,林落知道,这并非是月老话本上的男女之情。 她是想以情渡邪祟,却从未将这男女之情考虑在这情中。 可她面对禄颜时,的确多了份不同于面对其他人的感情。 「嗯?」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禄颜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林落小心翼翼地盯着禄颜额间的黑莲,不知怎么,竟然说出了「我对你也有情。」这句模凌两可的话。 当然,这句话在禄颜耳中听来,并不是模凌两可,而是情真意切。 禄颜一手固定住林落的后脑勺,一手忽然抬起林落的下巴,站直身子,低头吻着垂涎许久的娇软。 林落的大脑在这一刻处于呆愣状态,她甚至忘了挣扎,看着在不断散褪黑气的黑莲,许是又因为阳光忽然扎眼,林落攥紧自己的衣角,然后闭上了轻颤的眼。 师祖,林落又有罪了 第11章 禄颜今早一起来,在林落睁眼前,便松开了环抱住她的手,将被子压住,低眸在其眉眼处吻了吻。 昨日,小姑娘惊慌失措的样子,让禄颜的好心情持续到现在。 禄颜穿着青色长衫,这种斯文类的衣服他一般不穿,今日,不知为何,决定穿这件与林落出门。 他去村长家借来牛车,拾掇干净,停靠在院子前。 然后洗手做饭。 林落起来,吃了个饱,还带了些糕点,在路上吃。 林落第一次见到牛车,惊奇地站在牛的面前,望着牛湿漉漉的铜铃眼睛。 禄颜从屋子里拿来外衣,披在林落肩上。 「晨间还是有些冷的,不要着凉。」 林落攥着衣领,不肯看禄颜的脸,禄颜不由分说,弯腰将其抱起,然后上了牛车,车上不脏,但有味道。 「不要躲我。」禄颜在林落耳边落下这么一句,便翻过车前,驾着牛。 林落扒拉着护栏,瞧着禄颜宽厚的后背,喃喃道:「没有躲你。」 林落背过身去,托着下巴,望着还未降落的半月,和隐隐上升的晨曦。 她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慈悲心罢了。 自昨日一吻后,林落明显觉得自己对禄颜的情感复杂了起来。 她活了几万岁,还从未对一个男人心动过,况且,还是一个三界大魔头。 这让她一直平平淡淡的林落如何不纠结? 林落微微嘆气,无意摸到鼓鼓的腰包,便解开,吃着点心。 吃着吃着,脸又红了起来。 昨日,禄颜和自己说,给她做一辈子的糕点。 牛车一路颠簸,禄颜行驶地很慢,东方的日出光辉洒了半边天,林落伸出指尖,点着那触不可及的日。 渐渐地,指尖散发出点点微弱的光芒,林落眼眸一亮,收起自己的手,然后坐得离禄颜背后近些。 嗓音柔柔,如汪泉沁人。 「禄颜,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禄颜转过半个身子,侧着脸,看着林落,薄唇轻启。 「不躲了?」 林落笑眼微眨,点点头。 「本来便没打算一直躲下去。」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似乎林落的话取悦了禄颜,禄颜额间的黑印又淡了些,现在只能算是灰色了。 「唱吧。」 禄颜说完,便转过头去,他要看着路。 林落便轻轻哼着小曲儿,然后清声唱了起来。 曲词很简单,歌调很轻缓,很舒服。 禄颜听着,不知是因为舒缓的曲,还是唱这曲的人,他忽然有一个念头,就这样,和身后的人,共度一生,此世便足矣。 …… 赶车赶了约半个多时辰,在镇前方处,禄颜下了车,然后将林落抱了下来,并将牛车停放在看守老者处。 林落跟在禄颜的身边,干净的眼眸打量着这个小镇。 小镇其实也不小,很是富庶热闹,大家的生意看起来都很兴隆。 路上的人或多或少在打量着禄颜和林落,目光在林落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些。 禄颜背着竹筐牵着林落的手,来到镇上最大的药铺。 药铺老闆看见禄颜时,目光自然地看向他身边的林落,脸上闪过惊艷。
第21页 禄颜沉着脸,挡住林落,然后将竹筐拿下,倒出里面的药草。 「我来换钱。」 药铺老闆回过神来,看见柜檯上的灵芝时,双眸简直在发光,他甚至是有些狼狈地捧起灵芝,左瞧细瞧,这模样,和那画上的灵芝十分相似,或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禄颜一直在观察老闆的神情,从他方才过分惊喜的神态中,禄颜已经清楚这只灵芝的价值了。 林落在禄颜背后伸出一个脑袋,她指了指被冷落在一旁的人参,温温开口。 「老闆,还有人参呢!」 老闆闻言,便还注意到倒在一旁,和草药混在一起的三根人参,嘴角快要咧到耳后了。 他笑得要抓起人参,又捨不得放下手里的灵芝,左右为难。 这般模样,把林落逗笑了。 这个凡人真有趣。 笑眼抬眸,对上黑沉沉的眼睛,林落笑得更盛了。 「这个老闆好有趣。」 禄颜摸了摸林落笑意连连的眼眸,眸底暗沉,她从未因自己这般笑过。 禄颜掩饰住自己的异样,他看着药铺老闆。 老闆是个精明人,他很快便发现这个男人在生气,原因很有可能是他身边的姑娘。 「这位小哥心里的价位是多少?」 老闆笑眯眯地问着,内心其实已经在盘算几番。 禄颜低头问林落:「你觉得该卖多少钱?」 林落想到禄颜欠的五千俩,看着老闆期冀的目光,缓缓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两,可以吗?」林落看着老闆,笑着小声问道,朦胧的眼眸带着期待和一丝撒娇。 老闆不自然地咳了咳,忙忙点头,太值了。 禄颜一掌包住林落的五指,林落察觉男人的神情不对劲,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禄颜淡淡地看着药铺老闆。 「再加五千两。」 老闆一顿,转而摸着鬍子,惋惜道:「小哥,您的……夫人说的五千两已经是最大金额了,虽说你们这灵芝和人参相当珍贵,但是还没值钱到这个地步。」 禄颜也不开口,只是盯着老闆。 老闆莫名有些心虚。 林落悄悄用另一只手拉了拉禄颜的袖子:「算了,五千两就够了。」 老闆听到林落的话,忽然很想感谢她这般通情达理。 禄颜轻轻笑了,他语气低哑,却很宠溺。 「乖。」 林落觉得脑子里忽然嗡嗡的,便不说话了。 老闆见林落这么快便倒戈了,他又说道:「我这药铺是镇上最大的铺子了,别的铺子也出不了比我更高的价钱。再说,我若是以一万两买下这些养人的药材,可在这个镇上,也没有人家买得起啊。」 禄颜嗤了一声,他道:「镇上的人买不起,可是帝都权贵自然愿意花大价钱买这难得的药材。」 老闆一听,慌地不得了。他以为禄颜也看到了那告示,告示上面说的可是赏金黄金万两。 立刻拍案交易。 「好,看在小哥的面子上,一万两就一万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票由禄颜收着。 走出药铺时,林落都有些晕乎乎的。禄颜也太厉害了,从五千两涨到一万两! 林落看向禄颜的眼神,直接表达着崇拜。 禄颜低笑,摸了摸林落的头:「傻瓜。」 林落笑了笑,黑莲又淡了。 「我们现在回家吗?」 「带你去逛逛。」 这正是林落所期待的,她拉着禄颜的袖子,在各色各样的摊位前走走停停,禄颜见她喜欢什么,便买什么。 林落髮现后,认真教育禄颜。 「虽然你现在有钱了,也不能乱花钱。」 禄颜听着林落的「数落」,答了一句。 「花在你身上的钱,不是浪费。」 林落败下阵来,算了,谁让禄颜穷了二十年,突然这么有钱了,总想放肆一番,更何况,他都是在给自己买东西。 林落这样想着,觉得禄颜很不会爱护自己。便给他挑了髮带,护腕之类的实用的东西。 林落在卖着糖人的地方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熟练地画着娃娃。 「小姑娘,要买糖人吗?」 林落点点头,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禄颜。 「您可以画我们两个吗?」 摊主笑笑,自信道:「当然可以,不过要二位等等。」 林落期待地点点头,她很好奇,这金灿灿的糖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因为心思都在糖人上,林落没有发现禄颜的身子忽然僵住,在克制绷着。以至于禄颜在林落耳边说:「在这等我,我过会便回来。」林落也没有抬头,盯着糖人,点了点头。 「好,我就在这等你。」 禄颜深深看了眼林落,又狠戾地盯着那一处五个人,将买的东西放进竹筐,扔在林落的脚边,大步离开。 林落盯着眼睛都酸了,两个小人的雏形已经渐渐显露,小女孩很像林落,但是小男孩只有半分神似禄颜。 片刻,摊主将两根糖人递给林落,他歉意道:「不好意思了,姑娘,因为你相公忽然走了,我无法照着他的样子画,便根据大概外貌给画了出来。」 林落善解人意地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您画地已经很好了。」
第22页 林落拿着两根糖人,把玩了会,捨不得直接吃掉,又怕时间长了,给化掉。只能先吃掉自己的小像,不时拿眼寻找禄颜。 摊主过了会,见林落完全没有要给钱的意思,这才尴尬说道:「姑娘,你钱还没给呢!」 林落愣了愣,她知道凡人买东西是要给钱的,她以为禄颜走之前给过钱了。 「我身上没有钱,不过禄颜他有,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付钱。」 摊主猜禄颜便是方才沉敛的男子,见林落也不像是骗子,便不催了。 林落吃一口糖人,抬眸找着禄颜,奇怪,禄颜去哪了。 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摊主也要收摊了,他为难地看着一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那位公子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 摊主收拾摊子,说道:「可我要收拾收拾摊位,回家吃饭了。」 林落:「我钱还没给呢。」林落又在身上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摊主本想告诉林落,他不要了,两个糖人其实也不值什么钱。 便见眼前走来一位白衣公子,公子眉清目秀,俊朗非凡,在摊位上放了几枚铜钱。 「就当是在下请姑娘吃糖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上了后台,发现小天使们的评论,真的很感动啊,原来每天都有人来打卡!这篇治癒系的文作者一直想写的,会努力写出每个温暖的小故事。 作者本来打算每个故事结束时再发红包,昨天实在忍不住,就发了红包包,哈哈。 另外,作者推一下隔壁的《江总,你被逮捕了!》都市现言,讲的是糙汉雅痞男警官和闷骚美艷女总裁的故事。这是作者尝试的另一种风格,欢迎小天使们去收藏评论,提点意见呀~ 第12章 林落闻言,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人。摊主收了钱,很快,便离开了。 谢文柏得体地向林落介绍自己。 「姑娘,在下姓文名文柏,不知姑娘芳名。」 「叫我林落便好。」 林落疏离地笑着,又道:「谢公子,可否稍等片刻,等我……夫君来了,便将钱给你。」 听到夫君二字时,谢文柏有些失落,不过很快释然地对林落拜了拜揖:「区区几文钱,不足挂齿。」 「临近中午,姑娘还是不要在日头下晒着,找个酒楼坐着,等你的夫君。」 林落可以感受到此人身上的纯正之气,便对他放下了几分戒心。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便在这等他就好。至于我欠你的钱……」林落想了想,终究不能让人家公子陪自己一起站在这等着。便从地上的竹筐里拿出一个刚刚买的香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点了微光,进了香囊福袋里。 林落将这福袋递与谢文柏:「这是我方才买的,也不值几个钱,不过这里面沾了神辉福气,可护你平安,算是感谢你替我付糖人的钱。」 谢文柏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区区一个香囊福袋就能给自己辟邪保护,不过出于礼节,他也想让林落安心些,便伸手接过。 「巧了,我最缺的便是安全了。」谢文柏摇了摇福袋,对着林落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林落姑娘,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日后有缘再见。」 林落笑着点点头,目送谢文柏离开。 街上人来人往,渐渐稀少,林落隐隐不安,禄颜他不会平白无故地离开这么久。 林落背起地上的竹筐,里面都是禄颜给自己买的礼物。林落在原地附近走了走,她不敢走远,怕禄颜回来后找不到自己。 霎那间,似是心灵感应,林落脸色苍白,扶着身旁的墙壁,慈悲心忽然作痛,九瓣白莲给了邪祟,脆弱的慈悲心没有莲瓣护着。 慈悲心绞痛,是因为莲瓣要破碎,禄颜有难。 林落根据慈悲心的指引,向着镇外跑去,一路匆忙,撞了人,背后重力惯性,倒在地上。 林落忍着痛,将竹筐扔到地上,不再管它,便朝着前方跑去。 忍着剧痛,跑出镇子,一神色慌张带着狠意的肥胖男子险些撞了林落,擦肩之余,男子看见林落的容颜,着实惊艷。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并未上前搭讪,许是有着急事。 而林落进入了一旁的树林,走了几步,便跌坐在地,捂着心口。 凝神吸收四周的树木灵气与光明纯气,这里的灵气稀薄,只能缓解慈悲心的疼痛。 隐约间,林落还感受到了黑莲的怨念之气,她心中微喜,挣扎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四下寻望,然后朝着一处前去。 目光所及之景象,让林落有一种错觉,回到了那日初次见到邪祟的场景。 血腥味沖鼻,让林落想吐。 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四具尸体,林落慢慢走到这些尸体身边,咬着唇。 兇手似乎恨极了地上的人,他们趴着,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还在咕隆地冒着血。 林落颤着手弯下腰,查看一人的伤势。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憋着一口气,两只手将这具尸体翻过了身。 「啊!」当尸体被翻过身来时,林落终于忍不住,倒在一侧,吐着酸水。 死者的脸不知被什么重物砸地血肉模煳,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骇人。林落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死者的□□,那里,更是血流成河。
第23页 林落又去看了其他三人,都是一样的死法。很残忍,很血腥,禄颜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对这些人下毒手的。 是的,林落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就是禄颜杀的。 而且禄颜就在这附近。 林落站起身子,一处草丛一处草丛找着,终在染了红的一处,停下。 往前走了走,这处草丛后面是个泥沟,而禄颜正以扭曲的姿势躺在里面。 林落看着他额间已经渗血的黑莲,黑如墨,如夜。 指尖点光,靠近禄颜的额间,将自己仅有的光明神辉全部给他,这才压制住不断冒着黑气的莲瓣。之后,又咬了自己的指腹,让禄颜喝下自己的血。 光明神女的血,是最好的良药,可治百伤,可解百毒。 禄颜紧闭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林落使 出全部力气,也无法将其扳开。拳头上沾了血,甚是还带了血肉。 林落顿了顿,她想起了四张面目全非的脸。然后将禄颜背起,爬出了泥沟。禄颜很重,林落将其背出泥沟,便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禄颜重重地压在林落的身上。 林落闷哼一声,满鼻的血腥味,她修佛,已经犯了众多禁忌。 动情,染血,容恶…… 凡间有律法,此地不宜久留,林落将禄颜推开,又将其背在后背,一步一步踱着。走几步,再扶着禄颜歇息会,然后再走。 要出林子时,林落将禄颜放下,藏好,然后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去将牛车换来。 再又将禄颜拖上了牛车,事毕后,累得衣衫半湿。 林落不放心,又检查了禄颜的伤口,发现已经止了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足足二十多道。 尤其是右腿,被伤了一个窟窿,可见白骨。 林落点了点禄颜的眉心,疲倦却依旧好脾气温柔地附在他的耳边,也不管禄颜能不能听到。 「禄颜,没事了,不要怕。」 林落说完,便跨到前头,驾着牛车,她笨拙地驶着牛车,不时回头看看禄颜的状态。 牛忽然停了下来,不肯前行,林落急得拍拍它的屁股。 「牛呀牛呀,我求求你了,快些走吧!」 牛在原地磨蹭了很久,不知是不是终于听懂林落的话,这才趾高气扬地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 一路又是颠颠簸簸。 林落抬头,望着天,抹了把眼泪,然后又翻进了后车,照顾禄颜。 将今早的外衣披在禄颜的身上。 禄颜紧紧抿着唇,身体到现在还在绷直,林落替禄颜擦干净拳头,然后握着他的拳,像是在给他安慰,告诉禄颜,他还有她。 禄颜,你到底为何对那四人下如此的狠手? 「落落……落落……」林落忽然听见禄颜在低声呜咽,她凑近禄颜的耳边,听见他在唤着自己。 林落鼻尖一酸,眼泪滚了下来,她抱着禄颜:「我在呢,禄颜。」 「不要走……」 「我不走。」 「……」 林落看看路,她怕牛走错了方向。 「神明……光明……」禄颜又低喃了几句,林落方才因将注意力放在牛的身上,并未听见禄颜的此次呢喃。 林落安抚好禄颜,便又坐到前头,驾着牛车。 因怕路途颠簸,伤到禄颜,又因林落驾车马马虎虎,时至傍晚,林落才进了村子。 她已经用车上的稻草将禄颜掩饰住了,禄颜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好。 林落将牛车赶到家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禄颜背起,又废了好一顿功夫,这才将禄颜拖上了床。 林落先是将牛车整理一番,扫了扫,见看不到血迹这才罢休。 幸亏禄颜在村子里本没有什么朋友,家住得又偏僻,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林落去后厨烧了水,一时情急,被烫出了水泡。林落端来水盆,进屋,打算给禄颜擦擦身子。 …… 因不放心禄颜,林落一直守着他,直到半夜,禄颜发起了高烧,他的眼角开始不断流泪,也不断在胡言乱语。 「别丢下我……」 「不要过来……」 「落落,落落……」 林落摸了摸禄颜的额头,急得又去打来冷水,不断敷着禄颜滚烫的额头。 禄颜忽然蜷曲起来,自我封闭,一个九尺高的大男人紧紧抱着自己,整个身子不停地在颤抖。 「你们都该死,该死,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样的禄颜林落不曾见到,她担忧地拉着禄颜的手,因长久握拳,禄颜的十指现在呈青紫色。 「禄颜你醒醒,我是林落。」 「落落,落落……」禄颜不停叫着落落,忽然松开紧握的拳,下一刻紧紧攥着林落的手,仿佛只要将林落抓在手里,她便不会离开。 禄颜遵从本能,他渴望身边的温暖,窝在林落的怀里,很快,林落便察觉自己的衣袖湿了。 此时的禄颜不像平日里那般沉敛寡言,反而像个无措的孩子,靠着身边唯一的浮木,喘息。 林落将被子盖在禄颜身上,一直在温言温语哄着他,擦着他眼角的泪,她一直以为禄颜不是个会流泪的人。 到了后半夜,禄颜终于安静了下来,只 是还是攥着林落的手。 林落挣脱不掉,索性便合衣睡在禄颜的身边,她的一双清眸细细看着禄颜,从眉眼到下巴,丝毫没有遗漏。
第24页 今日莲瓣险些破碎,说明禄颜当时的怨念戾气十分强烈,这件事情,会是禄颜这一世怨念的源头吗? 察觉到胸腔内的慈悲心缓缓地跳动,林落上前亲了亲禄颜的嘴角,没有暧昧的情感,只是忽然想亲近他。 「禄颜,我当初将你散魂,只是想挨个感化治癒你,因为你的怨念心魔太过强大,你不愿渡入轮迴,我只能採取这个办法。」 「如今看你这个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 林落理了理被角,然后看着禄颜紧缩的眉头,道:「安心地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的。」 不知是不是听进了林落的话,禄颜的神色缓和了很多。 林落笑了笑,侧卧着,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她不该乱想的,也不该后悔。 这既然是她的选择,便应该走到底,为了邪祟,也是为了三界,随遇而安,尽力而为。 第13章 林落心里想着事,第二日,早早便醒了,她起身摸了摸酷禄颜的额头,发现退烧了,放下心来。 林落下了床,简单地洗漱一番,便去后厨熬上了米粥,待会禄颜醒来便可吃饭。 打了井水,林落将昨日禄颜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去,打了皂角,便开始搓着。这衣服上沾了血,还是要早些洗干净。 太阳冉冉升起,林落站起来,将水拧干。然后端着盆,来到院子中间,将衣服晾好。 「林落,这么早便起来洗衣服啊!」徐姨路过这里,叫着林落。 林落转身,看见徐姨和其他几位不认识的妇人,礼貌地点点头。 因为禄颜给徐姨送去灵芝和人参,徐姨到现在还很感激林落,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不过,此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徐姨便没有谈及这件事。 有些穷人有个很可怕的病,便是红眼病。 「徐姨,你们这么早去哪啊?」 「你林二嫂家今日要生了,我们去看看。」 林落点点头,向着她们摇摇手,便要抱着盆回屋。 徐姨和一群婆子走着,有些人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我还以为那禄颜会一直把她当菩萨供着呢,这不,这才买回来几天,半个月,就要早起洗衣服了。」 「男人啊,就是图个新鲜。」 「行了,你们一个一个的,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你们在胡说什么呢?」徐姨不悦地看着两位好友。 …… 林落抱着盆,见不到她们的影子了,这才淡淡笑着,去后厨,米粥该好了。 林落去了里屋一趟,发现禄颜还没有醒,便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厨房门口,汤匙搅着。 忽然听见一阵低呜声,林落身形一顿,看去,那日的老虎正猫着步,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落。 林落一愣,然后友善地笑道:「你是饿了吗?」 老虎似是能听懂林落的话,它高兴地摇摇尾巴。 林落端着碗进屋,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下厨房里的一根骨头,放在了老虎的面前。 「吃吧。」 老虎看见肉,两眼发光,然后叼着肉,跑开了。 林落摇摇头,这只虎很有灵气。 林落又将几块糕点热热,然后连同一碗米粥端进了里屋。 刚进屋子,林落明显察觉到屋子里气氛阴沉,她抬眸看向床,禄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神情晦涩。 林落轻声走到他的面前,笑道:「起来吃饭吧。」 禄颜良久,才抬起脸,直直地盯着她。林落奇怪地看着禄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没走。」禄颜盯着林落,五指攥紧。 林落笑着从衣架上拿来衣服,捧到禄颜的面前。 「我为什么要走?这也是我的家。」 禄颜的瞳孔渐深,接过林落手里的衣服,穿上上衣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未感受到疼痛,他明明…… 想着,禄颜脸色一青,掀开被子,盯着自己的右腿,那里深深的窟窿已经不见,但刺骨的疼痛感却仿佛还在刺激着头皮。 禄颜不动声色地下床,脚刚踩地,便踉跄摔倒在地上,右腿完全没有知觉。 禄颜的眼眸顿现戾气。 林落不明所以,她急得扶起禄颜:「怎么了?」 禄颜低眸看着自己的右腿,又将目光放在林落的脸上,一字一顿:「我的右腿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林落内心惊涛骇浪。 她摸着禄颜的右腿,自言自语,神色焦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她的血,可以治癒血骨的。 禄颜抓起林落的手,看着林落,又说了一遍:「我的右腿废了。」 林落呆呆地望着禄颜,眼角不自觉地湿润。 「别哭。」禄颜在林落眼泪要掉落时,捻去她的泪,内心很是烦躁,只能沙哑低嘆。 「禄颜,你会好的。」 禄颜只当林落在安慰自己,他黝黑低沉的眼睛瞧着林落。 「是你救了我。」 林落点点头:「我去找你,发现你浑身是伤,便将你带了回来。」 禄颜低笑,狼狈却自立地穿好裤子,然后额头冒着汗,坐在床上,微微喘着气,看着林落的眼睛。 「被吓坏了吧。」
第25页 林落隐隐觉得禄颜哪里不一样了,她摇摇头,然后拿起鞋子,要给禄颜穿。 禄颜接过长靴,自己穿上。 然后摩挲着林落的眼眸,低沉道:「落落,即使我的右腿废了,但我人没有废。」 林落握住禄颜的手,笑得恬淡,眼眸满是对他的包容。 「我相信你。」 禄颜一顿,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缩,他忽然抱住林落,紧紧将娇软的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落落,不要怕我,那些人本该死。」 禄颜嗓音微颤,他在不安。他不敢想像林落找到自己时,看着周围那几具残忍的尸体时,是怎么想他的。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杀人吗?」 禄颜紧紧抱着林落,身子颤抖,林落不忍心再追问。 林落拍拍禄颜的后背,轻声道:「善恶自有因果,禄颜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冲动好吗?这件事,等你日后想告诉我了,再说。」 「好,以后都听你的。」禄颜闭了闭眼。 「起来吃饭吧,我特意做了早餐。」林落笑道:「来,我扶你。」 禄颜松开搂着林落的手,在其的搀扶下,来到了桌边。 林落将糕点往禄颜面前推推,衣袖上缩,露出了烫伤。 禄颜勐地攥住林落的手,盯着暗红的烫痕,半晌,抬眸晦涩地看着林落。 林落拂下袖子,将筷子放入禄颜的手里。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禄颜并不说话,只是看向林落的眼神多了些深意。 林落心思在禄颜的腿上,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禄颜腿上的伤口已经癒合,可是却不良于行。 禄颜放下碗,定定地看着林落,似是随意问道:「落落,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为何我身上的伤痕都消失了。」 林落看着禄颜深邃的眼眸,她知自己瞒不过他,况且换了任何人也不会相信有什么仙药能够让伤口在一夜之间癒合。 「其实我的血有治癒的功能,昨日,我餵了一点血给你。」 本以为禄颜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可禄颜倒是平静,握住林落的手,低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林落笑道:「只有你。」 「不要告诉任何人。」禄颜紧紧看着林落,手不由地攥紧。 他伤成那样,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林落知道禄颜是为自己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林落便越安全。 林落指了指禄颜的腿,忧伤道:「我不知我的血为何没有将你的腿完全治癒好,可能是太少了,要不我再……」 「不用。」语气可以说是严厉了。 林落被禄颜忽然厉色的神情吓得一顿,禄颜微微嘆息,他摸了摸林落的脸。 「我宁可废一条腿,也不会再让你流血。」 林落:…… 「乖,听话,别想着这件事了。」 「可是你……」 「落落,你会嫌弃我吗?」 林落急得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禄颜轻笑,便不再提这件事。他要起身收拾碗筷,林落抢在他之前,便将碗端走了。 看着林落的背影,禄颜捻了捻指腹,然后支着一条腿,狼狈地跳着走,来到院子里,找来一根木头,撑着身体。 倚着墙壁,拿刀削着木头,他要给自己做一条拐仗。 林落洗完碗出来便看到这副场景。 黑衣男子神情沉敛依靠在瓦墙壁上,一条腿笔直站立,另一条曲着。顶着烈阳,视线专注,手法熟练地削着木,层层木屑落下,这好像只是一个寻常的场景。 没用多久,一根简单的拐杖便做好了,禄颜撑着拐杖,走得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步伐还算平稳,当然,一跛一颠的走路姿势避免不了。 林落在禄颜回头的时候,忽然躲进了后厨,她捂着嘴,满眼通红,像是在忍受很大的委屈。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林落这才淡笑地出门,走到不断练习走路的禄颜身边,笑道:「禄颜,你真厉害。」 禄颜低头顺势亲了亲林落的眼睛,他乌沉沉的眸子似漩涡,薄唇轻吐:「用不了多久,我便可扔掉拐杖。」 林落看了眼拐杖,弯了弯眼,点着头。 之后,林落将木椅搬来院子中,禄颜若是累了,便可以坐着休息会。而她将未完成的女红也拿出来做,做累了,便抬头看看禄颜。 林落有时觉得,禄颜断了一条腿,她这个局外人看起来却比当事人还要伤心。废了一条腿这样的不幸,在禄颜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颜哥,落落,你们都在啊!」徐姨的笑声打断了林落的出神,林落看见徐姨和秀禾,连忙起来相迎,禄颜也拄着拐杖跟在林落一侧。 徐姨看着禄颜,打量着他,看着拐杖:「颜哥,你的腿怎么了?」 「昨日进城,回来时牛车翻了,腿被压断了。」禄颜平静地撒着谎。 秀禾白着脸,捂着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徐姨自然也是为禄颜伤心,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看过大夫了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对了,落落你没是什么伤吧,今早看见我,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落摆摆手:「我没事。」 「徐姨,你来找我有事吗?」禄颜扯开这个话题,看着徐姨。 他很厌恶同情的目光。
第26页 徐姨这时才想起来来拜访禄颜和林落的目的,她将手里的篮子往前送了送。 「这是家里母鸡下的蛋,我来送些给你们,你们给了徐姨那么名贵的灵芝和人参,徐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们。」 林落笑着上前接过一篮子的鸡蛋。 禄颜道:「不用谢我,是落落的心意。」 秀禾这时才稳住自己的心情,她想要问禄颜,却被徐姨悄悄掐了掐,终究没有开口问他腿的事。 第14章 徐姨似乎又想到什么,她后怕地对林落说:「落落啊,最近咱们还是不要去后山了,听说那王二被山上的野兽给吃了,那血,拖了一地啊。」 林落面色微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禄颜,然后笑着对徐姨点点头。 秀禾拉过林落,在她耳边低语:「你要好好照顾颜哥。」 林落认真地点点头,拍了拍秀禾的手:「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徐姨又站着聊了会天,这才将依依不捨的秀禾拉走。 走在半路上,秀禾终于忍不住了,哭出声来,她微微怒道。 「娘,你为何不让我问候颜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他娶了妻,我还不能关心一下他吗?」 徐姨爱怜地看着自家闺女,嘆道:「颜哥是什么性子,娘比你清楚。他自尊极强,是不会愿意看到别人同情他的。况且,他的身边有他喜欢的人,自然不需要别的女人一脸心疼地关心。」 秀禾抽泣着,过了会,皱起秀眉,担忧地看着徐姨。 「娘,你说落落会离开颜哥吗?如今,颜哥瘸了腿,村里的人指不定要笑话他,况且他家这么穷,还有两亩地要耕作,落落会不会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丢下颜哥啊?」 秀禾越想越担心,着急地看着徐姨。 徐姨摇摇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落落是个好姑娘,她不会不管禄颜的。再说,落落采的灵芝和人参能卖不少钱,他们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至于,颜哥家的田地,我们日后多多帮着吧。」 秀禾点点头,垂着脑袋,跟着徐姨回了家。 …… 而林落陪禄颜又在院子里坐了会,看到那辆牛车,打算去将它还了。 「禄颜,村长家怎么走?我去将牛车还了吧。」 禄颜看着林落,敲着拐杖,嗓音微哑:「晌午之后,我去还就好。」 林落急忙说道:「我去还,你在家休息就好。」 禄颜似是笑了声,他沉沉地看着林落,摸了摸她的眼睛,逼近她。 「落落,别把我当成废人。」 林落愣然,良久,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道:「你去也可以,我也要去,虽然说你的左腿还能走,但是至少让我陪你几天,我才放心。」 这次禄颜倒是没有拒绝,反而攥住林落的手,似笑非笑:「那落落要紧紧跟着我。」 上午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禄颜跛着脚进了厨房,林落本要去做饭,可是争不过禄颜。 林落便乖乖地跟着禄颜进了后厨,帮着他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 「中午想吃什么?」 禄颜撑着灶台,低眸看着林落的发顶。林落剥好蒜,头也不抬,直接说道:「做简单点就好,我不挑食的。」 禄颜闻言,目光停留在一块猪排上,心中有了主意。 洗好菜后,林落无事可做,忽然想起徐姨送来的一篮鸡蛋,她好奇地看着在烧火的禄颜,蹲下来,抬眸看他,眼中有几分期待。 「禄颜,我们能孵小鸡吗?」 禄颜挑了挑眉,看着一旁的鸡蛋,便明白林落的意思了。 他扔了一块木柴进去,火苗发出呲呲声。 「我下午时去徐姨家借只母鸡回来,你想养鸡?」 林落点点头:「想的,你看我们家如果有了一群小鸡,等它们长大后,就可以下很多鸡蛋,还可以熬汤给你喝。」 禄颜捏了捏林落的脸,眉头舒展,语气低沉宠溺:「好,下午我们便去借。」 禄颜做的是糖醋排骨,甜甜的,酸酸的,林落吃得满嘴油光。 禄颜沉着眸子,丝毫不嫌弃,伸手替林落擦了擦嘴。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发现她在禄颜面前,越来越没有光明神女的矜持了。 「禄颜,你做的菜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 禄颜的注意点在从来。 他问道:「那你之前都吃的什么?」 「我之前都不吃什么东西的……」林落停顿了下,然后圆着话:「他们做饭都很难吃,我很少吃饭。」 「他们是谁?」禄颜看着林落,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 也不知是谁,之前矜持道自己不喜欢吃肉。 林落咽下嘴里的肉,眼珠子转了转,带了灵动。 「就是家里的厨子。」 禄颜便不再多问,而是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喜欢我做的饭,只要一直呆在我身边,我日日做给你吃。」 林落笑眯眯地对着禄颜笑了笑,也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你也吃肉。」 禄颜默默夹起碗里的肉,一点一点吃掉。 二人恬静地过完这段午饭时光,却不知早已有人要找上门来。 午后,禄颜带着林落出门,禄颜走在前头,牵着牛绳,右手则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走着。
第27页 林落紧紧跟在禄颜的身边,察觉到林落的小心翼翼,禄颜本想让她不要如此担忧自己,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因为他十分贪恋林落对自己的主动关心。 村长家在村子中心,一路上,碰到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看到禄颜这个样子,起初是惊疑,后很快便幸灾乐祸起来。没有人愿意问禄颜他的腿怎么受伤了,因为他们最关注的,最开心的是禄颜瘸了。 冷嘲热讽的眼神,禄颜在小时候便已经饱尝过,如今这些目光无法伤到禄颜。 但是林落却无法和禄颜这般坦然,她当然不是因为觉得跟禄颜在一起接受大家如此不善眼神感到不自在,而是替禄颜难过。 她一生光明,所见之事都是纯洁美好的,不曾想,还会有人活在如此阴暗中。 直到遇到了这个大魔头。 林落忽然上前挽住禄颜的胳膊,禄颜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落。 林落茶色水眸笑吟吟地眨着:「我也可以做你的拐杖。」 禄颜眸色蓦然一深,刚要低头,便听见王婆子的幸灾乐祸的尖锐的嘲讽声。 「快看,禄颜来了,那个怪物杀人犯来了!」 禄颜身子一僵,转头盯着声音的来源,那是个肥胖的女人,满脸皱纹,一脸刻薄尖酸势利样。 林落记得这人,是那日在田地与自己发生冲突的妇人。 她方才骂禄颜的话,让林落很是不悦。 林落这时发现,前方好像聚了很多人,都在对着禄颜和自己指指点点的,其中还有一些身着统一灰色衣服的壮年男子。 他们看见禄颜,立刻大步走来。 人群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村长看见禄颜,无奈上前:「颜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还车。」禄颜打量着这些人,不动声色地挡在林落的面前。 村长接过牛绳,小声地说道:「谢府管家来了,说你杀了人。」 村长也是看着禄颜如一棵杂草顽强地长大的,心中为这孩子的命运感到悲哀。 谢府管家趾高气扬地来到禄颜面前,哼了一声。 「你就是禄颜?」 禄颜盯着管家,不语。 「十几年没见,倒是强壮了不少。」说完,管家打量着禄颜的身体,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王大也就是王婆子的男人,凑到管家身边,指着禄颜骂道:「管家,我就说禄颜不是个好东西,一身晦气。大少爷的护卫肯定就是他杀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管家老爷,您快将这畜牲抓了吧。」 林落被禄颜护在身后,原来禄颜杀的是谢府的护卫。 管家摸了摸下巴,瞧着禄颜:「你的身子到是恢復地不错。」转而冷声一哼:「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敢回来?大少爷死里逃生,我今日奉大少爷之命,就是要取你狗命。」 林落要上前,却被禄颜拉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禄颜看着管家的尖嘴猴腮样,一脸平静。 「装模作样!大少爷记得真真切切,看得清清楚楚,昨日在树林里,追杀他的人就是你,若不是四大护卫拼死相救,我家大少爷就要丧命于你的脏手上了。」 管家说着,竟还红了眼眶。 禄颜瞳孔漆黑,定定地看着管家,沙哑问道:「那我与大少爷有何恩怨,要去杀他?若是我真的与他有仇,为何迟迟等待昨日才动手?」 管家嗤笑:「自然是我家大少爷离家八年,刚回来不久,你便寻上来了。至于你为何要杀大少爷,这还用我……」 管家话还未说完,王大便插嘴道。 「自然是因为你的婆娘是人家大少爷不要的破鞋!」 禄颜闻言,额间勐然一黑,瞳孔隐约一竖,霎那间,禄颜感觉自己的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燥怨,和昨日很像。 林落在禄颜要冲上去的时候,忽然抱住禄颜的腰:「禄颜,冷静。」 听到林落的话,禄颜想起他答应过林落,不再冲动,便僵在原地,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嗜杀之气。 管家这才注意到林落的存在,一开始只以为是禄颜的贱妻,并不在意,只是听到王大的话,来了兴趣。 大少爷不要的破鞋? 管家拿眼瞧着王大:「这个女人是谁?和大少爷什么关系?」 王大谄媚道:「管家,这女人就是被谢府发配到我们田庄上的谢府奴婢,听说是勾引了大少爷,让谢府主母打发来的。就是禄颜这小子不知从哪借了五千两,买了她,可把她当成宝贝供着呢。」 王大越说越来劲,这让他忽视了身后一双一直盯着他的黑瞳。 「依小人看,禄颜这小子就是嫉妒大少爷在他之前得到了这么个大美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这便找着机会想要杀了大少爷。」 管家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明显嫌弃地看着林落:「就她,还大美人?乡下果然是乡下,是个女人就是美人。」 管家又上前了几步,不知为何,忽然被禄颜的气场镇住,不敢上前。 「原来是你买了柳袖儿,话说,你硬地起来吗?」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哈哈大笑,男人毫不避讳,目光有意无意打量着禄颜的下面,而女人们则羞红了脸,不过眼中也满是嘲弄。 林落忽然松开抱住禄颜腰的手。 感受到腰间忽然离去的温暖,禄颜觉得眼前一黑。
第28页 紧接着,一阵清香从身边飘过,便听到一声清脆声响「啪」。 林落将禄颜护在身后,落下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处在呆愣中的管家。 「无耻。」 第15章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众人,,连禄颜也愣了片刻,看着林落的背影。 管家深深挨了这一掌,原本怒气沖沖的眼神看到林落这张脸时,顿时惊艷,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合他心意的女子,眼前的这人,从头髮丝都让自己满意。 管家上前一步,作势要摸林落的脸,被禄颜攥住,手腕上青筋暴起,管家流着冷汗,气急败坏地朝着手下人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他!」 禄颜沉沉地望着蠢蠢欲动的谢府护卫,或许是禄颜戾气十足的眸子盯得让人心颤,那些体格高大的护卫们都没有上前。 这时,林落忽然盯着管家的眼睛,茶色瞳孔里映着管家青白交加,纵慾过度的脸。 「你作恶多端,身体虚空,体内已经没有纯灵之气,若是再犯下罪恶,命不久矣。」 管家呆滞地看着林落,恍惚间,那一刻,感觉自己窒息难耐,头皮发麻,他虔诚地看着林落,忽然跪下地,如同信徒拜神明。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禄颜松开手,神情莫测,看着管家。而当场的人也都看着如此诡异的场景,谢府管家竟然给谢府丫鬟下跪。 林落微微嘆息:「你若知错,便该立刻离开这里,并且和禄颜道歉。」 林落拉着禄颜的手,看着管家,林落髮现,每当自己为禄颜动了怜爱的情绪时,光明神辉的力量总会忽然出现,但是时间很短。 管家就在地上匍匐挪了几步,看着禄颜,或许是本性对禄颜的贱视已经根深蒂固,他的眼中闪过狰狞纠结,他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了。 「对不起了,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管家看着禄颜,麻木地说道。 王大指着管家,惊唿道:「这管家不会是中邪了吧?」 村长白了王大一眼,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禄颜看了眼王大,很快移开了视线。 林落看着众人,如今大家都以为是禄颜杀了谢府的人,即使事实便是这样,但是照着管家方才的言语,林落坚信,此事背后一定有隐情。 禄颜杀人有错,但是现在不能被发现。 林落心中有了主意,她问着管家:「你说是禄颜杀了你们谢府的人,除了有大少爷这个人证,你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禄颜便是兇手?」 说完这句话,林落便感受到体内的神辉又消失了。 光明从不助私慾。 没了光明神辉的控制,管家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给禄颜这杂种下跪了! 管家站了起来,指着禄颜道:「大少爷说,昨日禄颜与四大护卫厮打时,身上受了很多的伤,护卫的剑刺中了他的肩膀,腹部,对了,还有一把剑直接刺穿了禄颜的腿。只要脱下他身上的衣服,让我们大家看看他身上是否带伤,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兇手。」 林落淡淡笑着,她就是在等着管家说这话。 林落转头,温柔地看着禄颜。 禄颜静默片刻,解下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并不是光滑一片,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可是很明显,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疤痕,身上并没有新增的伤口。 「难不成真不是禄颜杀的人?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可能真的不是他吧,不然听管家说兇手之前受了那多剑伤,正常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就癒合的。」 众人看着禄颜指指点点。 管家和一群护卫也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难道真是大少爷看错了? 林落不动深色地替禄颜穿好衣服,举止之间,很是温柔。抬眸对上禄颜黑沉的眼眸,林落笑得更深了深。 别怕,这次,我在。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管家仍不死心,他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了,盯着禄颜的腿,注意到一旁的拐杖,眼中一亮。 「给我看看你的腿?若是腿没受伤,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有根拐杖?」 林落刚要回答,便听见徐姨骂道。 「还有完没完?颜哥已经脱了上衣,身上没有一点伤,还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天下长得像的男人多了去,说不定是大少爷情急之下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秀禾也替禄颜说话。 「颜哥的腿是摔伤的,我可以作证,谢管家,即使我们是农户,但是你们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管家其实也不想深究这件事了,因为不知为何,他现在心里莫名有些慌,眼皮一直跳,心虚到不敢看林落的眼睛。 他看到禄颜完好无损的上半身时,其实心中的疑虑已经消了一大半。 「好了好了,谅你一个低贱的农户,也不敢对大少爷无礼,今日算你走运,我们走!」 禄颜沉着眸子,拄着拐杖,挡住管家的路。 管家莫名胆颤,下意识地躲到护卫身后。 林落拉住禄颜的袖子,禄颜顿了顿,然后看着管家,低声笑道:「好走不送。」 管家以为禄颜终究是怕自己,他就知道,禄颜成不了气候,区区一个穷小子,怎么敢与自己较量。
第29页 林落小声地在禄颜耳边低语:「我们回去吧。」 禄颜牵着林落的手,十指相扣,点点头。 徐姨也拉着秀禾,来到林落身边,瞪了瞪管家。 「咱们回家,走。」 禄颜拄着拐杖,即使跛着脚,但是背依旧挺得很直。 村长看着禄颜的背影,他一直知道,这孩子无论遭遇什么,背从来没有弯过。 见禄颜离开了,管家刚要踏步而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眼瞧着一脸谄媚的王大,勾了勾手指。 王大立刻上前。 村长看了眼王大,摇头,这王大刚死了弟弟,现在就舔着脸巴结权贵,真是没有骨气。 村长遣散了看热闹的众人,将牛拉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不去管王大和管家说了什么。 …… 管家一行人离开这个穷困的村庄,路上,护卫不解地看着管家,问道:「管家,从你和那人说完话后,就一直笑到现在,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给大伙乐乐。」 管家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混浊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那日,发配柳袖儿的是哪几个人?」 「是刘平和富贵,怎么了?」 「回府后,立刻让他们来见我,有好戏看了。」 护卫们不明所以,不过也还是将管家的吩咐听到耳里了。 管家上了马车,将□□扔给了其中一个护卫:「给我盯紧些,这种地方最容易出现勐兽的。」 护卫拿着□□,护在马车身后,他其实是觉得管家未免大惊小怪,区区一个农庄,只不过傍着一座山,便怕死到这个地步。 而护卫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身后,一直跟着摇头晃脑的勐兽,虎子本想扑上去饱餐一顿的,可是眼尖的它看到熟悉的武器,吓得躲了起来,它记得那□□,之前自己的小伙伴便是被这个武器给射死的。 虎子盯着马车好久,直到看不见了,这才爬起来,低吼,它不敢去找主人,因为没有吃掉他们。 …… 林落和禄颜在徐姨家坐了会,林落问起秀柏,得知秀柏在准备今年的乡试,便鼓励了秀柏一番。 徐姨的夫君以前是参军的,战死沙场,所以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补偿。以至于他们母子三人的生活过得下去。 禄颜没有忘记答应过林落的事情,他向徐姨借了一只可以抱窝的母鸡,徐姨当然毫不犹豫地送给了林落一只。 林落小心地抱着肥肥的母鸡,跟在禄颜的身边,走着小路,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靠地很近。 林落忽然问着:「禄颜,如果你离开这里,除了种地,你还想干什么?」 拐杖敲在水泥地上,基本发不出声音。 禄颜没有着急回答林落的话,反而是问她:「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 「你能干的事情很多啊,你会做饭,我们可以开一个饭馆,你负责烧菜,我负责收钱。你也可以做木匠,你的手艺这么好,噼柴也利索,会编竹筐,会做拐杖……」 林落的小嘴说个不停,她要抓紧时间拿到禄颜的卖身契,然后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当然,如果禄颜想离开的话。 禄颜听见林落的每个设想里都有她自己,漆黑的眸子有着浅浅笑意。 「可是做厨子,木匠这些,赚不来大钱,这样你跟着我,註定过不了好日子。」 林落不认同地摇头:「日子好不好,不该用金钱来衡量,让我开心的日子便是好日子。」 禄颜看着林落,问道:「那你现在开心吗?」 林落怀里抱着鸡,低着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禄颜的眸子越来越黑。 「当然开心啊!」 林落忽然笑着看着禄颜,眼眸里透着调笑。 禄颜神色舒缓下来,他知道,小姑娘刚才沉默故意在逗自己。 不管你是谁,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便没有理由再离开了。 …… 夜间,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村子在夜幕下,显得很是静谧。 王大半夜被尿意憋醒,半眯着眼来到院子里,解裆方便。 忽然一声悽惨的尖叫声,划破黑夜,让人心颤。 隐隐伴随着野兽的低吼声。 王婆子听见自家男人惨叫,从梦中惊醒,夺门而出,在月光下,看到一头老虎正在撕咬着王大,又是一声惨叫,然后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男主是真的黑,不要以为他是好人啊,记住,他之前可是见魔杀魔,遇神杀神的邪祟~感谢在2020-03-13 20:48:59~2020-03-15 08:1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辣的小丸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王大被老虎吃掉的消息在第二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又加上之前王二惨死,如今村民人心惶惶,不敢随便出门,生怕被下山的野兽袭击。 有人提议上山猎虎,但是没有人敢真的拿命上山。 不过,众人担忧了几日,倒也没有再发生野兽袭人的惨案。便有人闲言碎语,定是王家兄弟干了什么坏事,老天看不下去,派山上的野兽吃了他们。
第30页 要不然怎么就偏偏这么巧,袭击的都是王家兄弟呢。 林落这几日便和禄颜一直呆在家中,田里没有事情可忙,况且上次灵芝人参卖了一万两,够他们用很久了。 禄颜并没有用林落採药卖的钱还帐,而是将一万两全部给了林落。 林落起初不肯收,禄颜和她保证,自己上次押镖赚的钱已经还清了这才收下钱,这些日子,又在家里添了很多东西。 冰冷的屋子被温暖的色彩一点一点装满。 林落这日,又蹲在鸡窝处,聚精会神地看着母鸡,雾蒙蒙的眼睛里充满期待。 禄颜出了屋子,看到林落像往常一样,守在鸡窝前,不禁一笑。 他低声道:「鸡蛋孵化,需要二十天左右,不必着急。」 林落转头仰视着禄颜,明眸善睐,笑道:「我等不及了。」 禄颜笑着拉起林落:「倒是很少见你如此上心一件事。」 林落看着禄颜眉间又淡下去的莲瓣,笑眸婉转,她踮起脚尖,细细描绘着莲瓣的轮廓,这可是护着自己慈悲心的白莲。 禄颜默不作声,低眸看着林落认真的脸,空气中瀰漫着暧昧,禄颜的喉结滚了滚,眸色晦暗。 握住林落的手,凑近她,问道:「你似乎很在意我眉间的胎记。」 林落笑道:「它很好看。」 禄颜:「这胎记最近颜色倒是忽深忽浅。」 林落看着禄颜黑得彻底的瞳孔,宛然一笑,露出自己也不懂的神情。 「今日,我们做什么?」林落扯开话题。 禄颜看了眼在闭目养神,安心孵蛋的母鸡,笑道:「给你做一个鸡笼。」 林落眼睛一亮:「我帮你。」 禄颜笑了笑,转身便去抱来昨日锯好的竹条。 禄颜进步很快,现在走路还算平稳,比之前好多了。 林落这几日神辉灵力没有见长,她猜想,是因为自己那日起了不正的心思,有违光明神女职责。 纵使谢府管家再怎么咄咄逼人,林落也不该控制他的心神。 光明神辉,该用在净化怨念上,而不是控制人心。 林落淡笑着,坐在禄颜一侧,看着他熟练地编织竹条,心道,禄颜可真是心灵手巧。 侧着脸,托着腮,林落便在这静静瞧了禄颜一个下午,时光静好。 「禄颜,我们现在手里有很多钱,不如去将你的卖身契赎回来?这样,便可以过你想过的日子。」 林落在禄颜即将编鸡笼时,忽然轻轻说道。 禄颜停下手里的动作,深深地看着林落。 「谢府不会这么容易给我自由的。」 林落愣了愣,便笑着拍了拍禄颜的手,态度及其认真:「禄颜,你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禄颜将鸡笼固定了些,然后放在一处,拿起拐杖,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林落。 娇小的林落被男人笼罩在阴影里,有一丝压抑。 禄颜粗糙的指腹在林落眼眸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摸上好的羊脂玉。 「落落,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 禄颜在林落开口时,抚上她的唇,林落唿之欲出的话便咽了回去。 「别说话。」 林落的睫毛眨了眨,无辜地看着禄颜。 禄颜难道不想听到自己的回答吗? 禄颜放下手,他不是不想听到林落的回答,而是不敢,他在林落的眼中能看到她对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情愫,但是禄颜知道,那离爱,还差很远。 「我去做饭。」留下这么一句,禄颜淡淡看了眼林落,便拄着拐杖,一步一缓,进了后厨。 沉敛的男子回到后厨,沉着脸,看着院子中静静坐着的林落,眸色深沉。 她似乎永远是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笑着看着你,又似乎在陌生地看着你,让你一边心动,一边在害怕,患得患失。 禄颜并不愚笨,他隐隐察觉林落身上有很多谜点,而他无法掌控。禄颜低着头,切着鱼片,动作娴熟。 只是眸底翻涌着暗沉黑意,刀刀分明,没有停顿。 你既如光明般将我从黑暗中拉出,便不要狠心再将我推进那无边的黑暗。 禄颜将鱼头放进锅里,切碎葱末,扔进去。 眼眸微暖,有浅浅的笑意。 落落除了吃甜食,便是最喜爱吃鱼。 而院子里的林落,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眯着眼,晒着太阳。 她其实也发现,自从谢府人走后,禄颜有意无意地总是盯着自己,好似生怕自己忽然消失。有次夜里,林落醒来,对上一双黑红的眼睛,着实被吓了一跳。 偷偷看了眼在后厨忙碌的禄颜,夕阳彻底降落,林落这才进了后厨,笑眯眯地看着禄颜。 「禄颜,你真厉害。」 林落是真的觉得禄颜很厉害。 禄颜打算再炒个青菜,他看了眼林落:「落落,帮我择菜,我再炒一盘青菜。」 林落应了声好,然后蹲在禄颜身旁,低着头认真地择菜,她做事一向认真,并且带着不紧不慢的悠闲感。 禄颜将豆腐块放进鱼汤里后,便也蹲下,和林落一起理着菜。 「禄颜,你教我做菜好不好?」 禄颜一顿,看了眼林落,然后道:「好,待会便先教你炒青菜,从最简单地做起。」
第31页 林落点点头,眼眸带了笑意。 将菜洗干净后,林落便掌着勺,严肃地看着锅里的油。 看着如此严肃的林落,禄颜嘴角微扬。 「可以放菜了。」 听从禄颜的指示,林落抓起一把青菜,刚放进油锅,便响起一声巨响,火光呲呲冒起,林落手忙脚乱,害怕之中抓起禄颜的手,紧紧攥着。 禄颜低眸,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拥住林落,将其带到一边,然后不慌不忙地盖上锅盖,火顿时就灭了。 林落弯眸:「禄颜,你真厉害。」 禄颜接过锅铲,再次掀开锅盖,然后翻炒着青菜,随后答道。 「以前我第一次做饭时,也很狼狈,不过多做几次,便会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禄颜将青菜盛上来。 递到林落的面前,看着她。 林落接过这盘青菜,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夹起一根青菜,细细嚼着。 禄颜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林落,随手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林落抬起头,笑盈盈地眯着眼:「我再多学几次,下次就会了。」 禄颜肯定地点点头,落落说什么都是对的。 「起来,我们去吃饭。」 禄颜端起青菜,一手拉起林落,林落顺势接过青菜,让禄颜有手拄着拐杖。 一碗鱼汤,一碟青菜,二人坐在一起,伴着夕阳的余晖,都很安静,静静地吃着饭,有时,林落看着禄颜,眉眼带笑,然后夹着鱼肉给他。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数日,除了徐姨和秀禾来探望过禄颜几次,禄颜的家便没有人来拜访了。 这样也挺好,夫妻二人都是喜静的人,禄颜没事便在家练习走路,林落则在一旁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女红。 禄颜走到林落的身边,弯下身子,撑在林落的身边,盯着逐渐显出莲形的花。 「在绣莲花?」 林落点点头,笑道:「我想把这朵莲花缝制在给你做的短衣上,会不会有些女气?」 「不会,我很喜欢。」盯着栩栩如生的莲,禄颜低声道。 林落放下心来,低头缝制着。 禄颜看着林落纤细的脖颈,被阳光渡了层淡淡的金,禄颜捻了捻手,倒是没有上手,而是沉默地站在小姑娘的一边,陪着她。 「落落,你们都在呢!」 徐姨笑着进了院子,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给了禄颜,禄颜一只手接过,低声道:「谢谢徐姨。」 林落好奇地看着禄颜手上的东西:「徐姨,你送了什么?」 「这可不是徐姨送的,秀柏要乡试了,我今日便打算去镇上替他买些物品,颜哥特意拜託徐姨顺便给他带些东西回来。」 林落看向禄颜,禄颜道:「给你的。」 说着,便将一包鼓鼓的包裹放在石桌上,林落迫不及待地打开。 徐姨揶揄地看着林落,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颜哥买来送给他妻子的。 林落将包裹打开,看到零零散散的香囊福袋,簪子,面具等时,内心一阵暖意,她笑着看着禄颜,眼波微动。 这些,都是那日自己在镇上买的,禄颜都记得。 徐姨趁势有意说道:「落落,颜哥是真的疼你,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小子?」 话题忽然转到生孩子上来,林落一时愣住,呆呆看着同样在盯着自己的禄颜。 「你们的孩子肯定很俊。」说着,徐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盯着林落的小腹瞧,很是平坦。 禄颜搂过林落的腰,低声道:「落落还小,我捨不得。」 徐姨哭笑不得:「夫妻之间有了孩子,感情会更深一步,你们便可以组建一个家庭,多好。不过,你们还年轻,也不急。」 徐姨说完,便着急要回家了。 而禄颜站在原地,看着林落笑着与徐姨送别,黑沉沉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别急,柳袖儿后面会出场,她将交代真相,捂住嘴巴,不能剧透。 还有,小黑小白?????笑死我,这个很可,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将徐姨送走后,林落面对禄颜时,总有一丝尴尬,她与禄颜之间还未发生过什么。 她只记得一晚,禄颜在自己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动作急促起来,要撕扯自己的衣服。林落挣脱不得,体内的神辉也迟迟不见恢復,便只能用眼泪来默默拒绝。 她虽然喜欢禄颜,可是还是觉得发展太快。迷濛之间,感受到禄颜滚烫的指腹在摩挲着自己的眼睛,禄颜似乎很是喜欢摸着它们。 禄颜终究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满眸猩红,哄好林落后,沙哑难耐道以后没有林落的允许,不会碰她。然后,紧紧抱着林落娇软的身子,满身的气息包围着林落,林落颤了颤睫毛,然后累得睡了过去。 这件事情本来林落已经快要忘记,可刚才徐姨提到了生孩子这件事,林落不知不觉看着禄颜,便想起了那晚的狼狈。 林落面上的情绪很是明显,禄颜抬起她的脸,眼中闪过黯然:「别怕,我答应过你,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再碰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行。 林落张了张口,然后抱着一包裹小物件:「谢谢你,禄颜。」 一语双关。 不过禄颜此时倒是不够儒雅,而是低头鼻尖抵着林落的鼻尖,直直地盯着茶色瞳孔,罕见的干净的让人沉醉的眼睛。
第32页 「先别急着谢我,我说过,我等不了多久的。」 …… ―――― 林落这日醒得很早,她歪过头,静静看着一旁还在熟睡的禄颜,撑着身子,侧卧着,看着其额间浅灰的莲瓣。 等禄颜这一世的怨念净化了,她或许不能停留太久,若是可以,她倒想与禄颜走完这一生。 林落点着那瓣莲,剩下的这点怨念八九不离十,是和谢府有关。 林落微微靠前,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禄颜的额间,然后翻开被子,轻轻下了床。 来到院子里,迎着晨曦,伸了伸懒腰,神情忽然愣住,林落恍惚间感觉到体内的光明神辉在隐隐升起,柔和的气息充盈着慈悲心。 林落轻轻捂着心口,她凝眸望天,自己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拍了拍脸颊,林落将墨发挽起,然后垂在胸前,随手编发,再甩到身后,轻快着来到鸡窝处。 刚蹲下来,母鸡忽然扑棱着翅膀走开了,留下一窝鸡蛋。 林落眼睛一亮,她感受到鸡蛋里的生命气息了。 只见一个鸡蛋忽然裂开,一只尖尖的嘴在啄着鸡蛋壳,紧接着,另外几个鸡蛋也裂开了。 林落惊唿一声,怕吓到这群鸡崽子,满眸笑意,她想要和禄颜分享自己的喜悦。 跑进屋子,林落见禄颜还在睡,便上前拉着禄颜的袖子,语气中是难掩的轻快。 「禄颜,醒醒,禄颜,小鸡出来了!」 林落弯腰,凑近禄颜,在其耳边轻语,忍不住伸手去戳着禄颜的脸。 禄颜忽然睁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林落,眼睛里还有些刚醒的迷茫。 林落呆呆地看着禄颜,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禄颜露出如此无害的表情。 还未等林落回过神来,禄颜便将她拉上自己的胸上,头凑在林落淡香的侧脖颈处,窝着。 林落惊讶,禄颜这是在和自己撒娇? 笑颜微眯,林落拍着禄颜的头:「小鸡孵出来了!」 禄颜倒是没有多大惊讶,微微点了点头。 林落不满他这般冷静:「快些起来,我带你去看。」 禄颜笑了笑,然后唇状似无意地擦过林落的脸,这才起身,随意披着一件外衣,拄着拐杖。 林落忽视自己方才脸上酥麻的感觉,牵着禄颜的手,来到院子里,小鸡已经都挣脱壳,窝在一起了,小声地叫着。 林落顿时松开禄颜的手,满心怜爱,看着这群湿漉漉的小鸡,想伸手去摸可又怕伤了它们。 禄颜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然后去搬来早已编织搭建好的鸡窝,林落会意,立刻去抱来干燥的稻草,细心地铺好鸡笼。 「将它们抓进来。」 林落小心翼翼地抱着一直小鸡崽轻轻放进鸡窝,一只接着一只,乐此不疲。 禄颜倒也不急,一点也没有不耐。 「它们吃什么?」 林落向禄颜虚心求教。 「它们现在还小,将青菜剁碎,餵给它们就行。」 林落听着,便匆忙跑进后厨,禄颜低笑,让林落注意莫要切到手,便去洗漱了。 莫名觉得,他们老夫老妻了很久。 烈阳终于升起,高高挂在村子上头,林落认真地切碎菜叶,洗漱完的禄颜也来到了后厨,做着早饭。 二人却不知,已经有人为他们准备了一场好戏,正在赶来的路上。 ―――― 村头,一辆豪华马车停了下来,管家谄媚地掀开门帘,看见里面肥硕的脸恭敬地弯腰,指着前方的村口。 「大少爷,我们到了。」 谢文应最近心情阴郁,因为迟迟找不出兇手,他当初一眼便认出禄颜,可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却表明禄颜不可能是兇手。 谢文应伸出脑袋,看了眼一旁衣衫狼狈,面容惨澹的柳袖儿,面露嫌弃,转而看着管家。 「要是那美人果真如你所说,赛上天仙,本少爷一定重重有赏。若是不然,拿你开刀。」 谢文应冷笑道,摸着肥腻的下巴。 管家连连点头,保证道:「大少爷,你就相信奴才吧,那禄颜买的娘子果真是天仙,整个镇子上都挑不出比她还美的女子。」 「奴才打听过了,禄颜那小子一直以为自己买的就是柳袖儿,连婚书上籤的都是他和柳袖儿的名字。」 管家瞧着谢文应的神情又拍着马屁:「大少爷此时前去,将那美人从禄颜这个穷光棍的手里解救出来,接到谢府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她定会好好服侍少爷的。」 一旁的柳袖儿听着这骯脏的话,心中惊惧,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如今又被谢府的人抓了回来,听他们说,是要将自己送给农庄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仅穷,在少时更被大少爷和他的护卫们折辱过,柳袖儿越想越不甘,她愤恨地看着地面。 管家踢了踢柳袖儿的腿,柳袖儿踉跄一下,刚要抬头瞪着管家,便被管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瞪什么瞪!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处,你一个下人私自出逃,早该吃牢饭了。」 柳袖儿捂着嘴,将眼泪忍下。 …… 她的脑海中出现一张完美无暇的脸,眼中闪过嫉恨,定是她意识到被自己换了身份,不甘贫贱的生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勾引了管家,让管家到大少爷面前说好话。
第33页 若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被抓回来。 当谢府的人抓到柳袖儿时,柳袖儿便将这件事情全盘托出。 那日,柳袖儿在谢府柴房受了酷刑后,便被蒙着头,送出了府。在乡间小路行走时,柳袖儿谎言要解手,押送她的是两个刚进府的青年,也没有太为难她,指了大概的方向,便让她自由方便。 柳袖儿背对两个青年,掀开面罩,朝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还要往前走,便听见后面传来声音。 「不要再走了,否则便不让你解手了。我劝你不要动什么心思,你一个弱女子,是跑不过我们两个大男人的。」 「就是,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勾引大少爷……」 另一个青年也说了话。 柳袖儿暗骂一声,便停在一棵树旁,她根本就不要解手,是想找机会逃跑。 视线一转,无意间发现睡在树荫下的林落,阳光洒在林落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温暖。 女子长得又柔又媚,闭着眼,犹如一副水墨画,浓墨相宜。 柳袖儿妒忌之后,忽然灵光一闪,她悄悄回头看着那两个男人,他们还知道避嫌,并没有看着这里,况且这边杂草颇高。 柳袖儿立刻来到林落身边,用力捏了捏她的脸,手中细腻不已,林落没有要醒的痕迹,柳袖儿加快动作,将自己与林落换了衣服,最后将罩在脸上的布袋套在林落的脸上。 老天也在帮助自己,因为头上套了布袋,押送自己的两人也不曾见过自己的样子,偷梁换柱后,不出什么意外,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人不是柳袖儿。 就算眼前的女子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换了身份卖给了粗鄙的庄家人,可那时已经木已成舟,凭她这般软弱的模样,已经是羊入虎口了。 「遇到我算你倒霉!」柳袖儿检查一番,躲到另一处。 不一会儿,两个青年见柳袖儿还不出来,便喊道:「我数十声,你若是还不出来,我们便去了。」 「十,九,八……三,二,一。」 两个青年互相看了一眼,上前走着,看到倒在地上的「柳袖儿」。 「怎么好端端的晕了?」 「估计是在府山受了不少罪,毕竟是个姑娘,不抗揍。」 「那怎么办?」 「反正已经到村口了,这样,我背她,也算是送她一程了。」 …… 柳袖儿见他们进了村口,这才放下心来,从粗壮的树木后出来,然后跑了。 思绪回过,柳袖儿的脸隐在乱发间,看不清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6 07:37:53~2020-03-17 08: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辣的小丸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林落得了新鲜玩意,一直蹲在鸡笼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毛茸茸的小鸡。 伸出手,一个一个点着它们的头,一共有八只小鸡,就从小一叫到小八好了。 禄颜摸了摸林落的头,看着那群弱不禁风的小鸡。 「喜欢它们?」 「嗯!」林落回头笑着看着禄颜,重重地点了点头。 禄颜不做声,沉眸看着林落,又将目光转到那群小鸡身上,黑漆漆的瞳孔盯着它们。 禄颜忽然拉起林落,拥住她,低声问道:「喜欢我还是喜欢它们?」 林落的鼻尖刚刚撞到了禄颜的胸膛,现在鼻头红红的,抬眸看着他。 禄颜额头抵着林落的额头,又问了一遍:「喜欢我还是喜欢它们?」 林落忍着笑意,眼眸里含着细碎的阳光,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禄颜盯着林落的眼睛,轻轻摸了上去,这双眼睛,此时里面有光。 「你怎么忽然跟它们吃醋了?」 林落踮起脚尖,捏了捏禄颜的耳朵,正要说话,余光看到院子外站着一群人,收敛了笑意,淡淡地看着。 禄颜捕捉到林落的情绪,他转过身去,当看到谢文应时,禄颜整个身子都僵住,甚至是在颤慄。 「美人啊,果真是美人啊!」谢文应如同被勾了魂一样,推开院子的门,神魂颠倒地向林落走来,连一旁的禄颜都忽视了。 管家向后面的护卫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柳袖儿带到前面,柳袖儿看到禄颜的面貌时,着实惊艷了下,便是这个男人买了自己? 林落握着禄颜僵硬冰冷的手,她上前,看着肥胖的男人,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谢文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痴痴地看着林落,答道:「来看美人……」 此话刚落,禄颜犹如被激怒的困兽,彻底不再顾虑,手中的拐杖直接对着谢文应的肚子,勐地一棍,谢文应没有想到这一出,疼得脸色苍白,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哀哀地叫着。 「管家,干什么吃的?」 管家委实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回过神来,气急败坏:「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大少爷!」 而此时禄颜已经挣脱林落的手,直接骑在谢文应的身上,挥起拳头,全然不顾地往他脸上砸。 阴狠的声音如深渊寒魄般慎人。 「今日你来送死,我成全你。」 谢文应被打得回过神来,眼前这张可怖的脸和当初在林子里的那人重合起来,他吓得汗毛直立。
第34页 「救命救命啊!」 禄颜又是一拳,已然红眼了。 林落见一群护卫要上来,怕禄颜吃亏,而且她现在知道此人便是最后的关键人物谢府大少爷。 她上前双手握住禄颜还要挥下的拳头,禄颜愣住,双目已经发红,看着林落竟然还带着些委屈。 「禄颜,放手,我和你说过的,不要冲动。」 「美人快救我!」禄颜听到谢文应的话,眸色一沉,一拳打在他的眼上,谢文应惨叫一声。 林落声音急了些:「禄颜!」 护卫终于上来,将禄颜推开,禄颜脚步不稳,趴在了地上。 林落着急要上前扶住禄颜,却在看到禄颜阴鸷的眉眼时,僵住了手。 林落静静地看着禄颜,良久,伸出手,等着禄颜。 禄颜手掌撑地,自己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被众人围拥的大少爷。 昔日种种折辱涌上脑海,让禄颜无法冷静,更让他害怕,他怕落落知道自己以前的不堪。 林落微微失落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放下,站在禄颜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谢府大少爷。 「你们来干什么?」 谢大少爷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他用完好的左眼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拉过一边的柳袖儿,笑道:「姑娘,我们大少爷今日是来找你的。」 林落察觉身后一冷,回头安抚地看着禄颜,默默拍了拍他的手。 「找我何事?」林落回头,淡淡地看着管家。 「姑娘可知,自己为何会嫁给禄颜?」 林落望着管家,不说话。 管家看了眼林落身后脸色忽然紧张的男人,自得一笑。 「姑娘,你本不是我们谢府的人,真正的柳袖儿是这位,而你是被柳袖儿害得才沦落到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那日,你在林中昏睡,被柳袖儿换了衣服,带了面罩,又加上那日押送的两位护卫是府里新来的,不认识柳袖儿,这才害了姑娘。」 「这不,我了解情况后,立刻和我们宅心仁厚的大少爷汇报,少爷一听,将真正的柳袖儿找来,特意来解救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见林落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管家试探地问了问:「姑娘可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所以这才被禄颜欺骗?」 林落刚要回答,自己的手忽然被禄颜攥住,她抬眸看向禄颜,发现其眼眸中的害怕。 林落淡淡笑着,捏了捏禄颜的耳朵,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禄颜忽然静了下来。 管家看着举止亲昵的二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着自家少爷。 谢文应恶狠狠地看着禄颜,躲在一群护卫后面。 林落缓缓说道:「我没有失忆,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柳袖儿。」 茶色水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林落看了眼呆愣的禄颜,然后走到大少爷的面前,因为大少爷现在还坐在地上,估计是小腹还在痛,起不来。 林落只好微微弯腰,目光直视谢文应的眼睛。 「你为了我才来的?」 谢文应垂涎地看着林落,呆呆地点了点头,含煳不清道:「美人,跟我……回府吧,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落看着谢文应这个滑稽样,轻笑一声,这一笑,又将大少爷的魂给勾走了。 「落落……」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是还带了一丝恳求。 林落一顿,不过还是没有回头。 而是看向大少爷,笑道:「那我有个条件想和大少爷谈谈。」 谢文应一看有戏,频频点头,嘴角的脓血又流了下来。 「进屋谈谈。」 林落说下这句话,便回到禄颜身边,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和他进屋谈谈。」 禄颜攥住林落的手,这次是真的用了力气,林落吃痛,不过还是笑着看向禄颜。 禄颜咬着牙,直直盯着林落:「有什么事,需要到屋子里去说?」 管家此时皮笑肉不笑:「当然是男女之间私密的悄悄话了。」 禄颜看向管家,抿着唇,不说话。 不过,管家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因为他方才被禄颜的眼神给吓住了,他之前就知道,禄颜是一匹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禄颜一直僵在原地,目光不曾从林落身上离开过。 林落进屋,看见谢文应要从往床上靠,林落漠然出声:「就在这里谈。」 谢文应以为林落害羞,便又拖着肥胖的身子,坐在桌前,色咪咪地看着美人。 「美人,你要和我谈什么呀?」 「将禄颜的卖身契给我。」 谢文应脸上调笑的神情淡了淡,睁着一双小眼睛瞧着林落。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贱人了吧?」 「众生平等。」林落淡淡地看着谢文应,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凡人生了嫌恶之心。 谢文应摇摇头,奸诈地看着林落,摸着油腻的下巴:「其实他之前早就去谢府给自己赎过身了,可惜,在我离开谢府前,早已将他的卖身契藏好,并且交代下去,再多的银子也不赎。」 「为何?」 「我就是想让禄颜一辈子成为奴僕,成为下等人,他当年给我的一刀,我现在想想都疼呢!美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跟了他,那也是一辈子是下人。」
第35页 林落看着谢文应,眼神中带着悲悯,她默默凝神。 她看着谢文应,轻轻道:「这世上为何会有你这样的人?」 这种话谢文应从小听到大,不以为意。 「不过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我可以将卖身契给他,不过有个条件。」 林落望向谢文应,目光十分通透。 谢文应忽然觉得,眼前的美人已经知道自己的要求。 「你跟我回府,做我的妾,我就将禄颜的卖身契给你。」 这样的条件林落一点也不意外,她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给?」 谢文应立刻笑开,牵扯到嘴角的伤,对禄颜的恨意又加了些。 「这就要看美人你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林落点头,随意说道:「那今天就走吧。」 见林落如此爽快,谢文应倒是惊呆了,难道之前美人对禄颜的深情只是在做戏?也对,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住金钱诱惑。 「给我一点时间,我和禄颜告别。」 谢文应想了想,他其实也不敢在这里久留,这里毕竟不是谢府,不能让自己为非作歹。 况且,他现在确定禄颜就是那日在树林要杀自己的人,只不过管家明明亲眼所见,他身上没有伤。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等将美人带回去后,便不出门了,省地又被那条疯狗咬。 「好的,美人,听你的,我现在去马车上等着,就在院子右处约一百米处,你和那疯狗告别后,便来找我。」 说完,谢文应便打开门,林落还未回身,便听见谢文应的惨叫。 原来,禄颜一直站在门外几步,谢文应被一脸死气的禄颜吓到了,本能反应,跌坐在地上。 被管家一群人拉着,才起来,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禄颜不管周围的人,他只是执拗地盯着林落,拳头上的血在慢慢流淌着,方才,他在屋外,怕自己失控,锤了墙。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编商量了下,因为本文不是典型的快穿文,没有系统,算是几世情缘,就把快穿标籤给去掉了。不过作者是以快穿的节奏来写的,每一世的故事不会太长,谢谢大家留言支持,感动(?_?)。 感谢在2020-03-17 08:40:02~2020-03-18 07:4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林落看见禄颜的手,一顿,转而嘆息,拉过禄颜,擦着伤口。 「你……」林落刚抬头说话,禄颜的手便摸上了自己的脸,指腹粗糙,所以触感很清晰。 「落落,不要走。」 林落淡笑:「我不走啊,你看,他们已经走了。」 禄颜得到林落的保证,黑眸忽然熠熠生辉,他隐忍地看着林落,似是要笑,但也像在哭。 林落并不打算告诉禄颜这件事,因为她知道,以禄颜的性子,是断不会同意让自己去谢府的,哪怕只是为了拿到卖身契。 林落替禄颜包扎伤口,禄颜满眸子都是林落,将院子里的柳袖儿忘得一干二净。 倒是林落,注意到被捆绑着的柳袖儿,禄颜顺着林落的视线,自然也注意到了院子里的人。 「她才是柳袖儿,你原本娶的女子是她。」 林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静静看着禄颜,禄颜低眸看着林落,忽然浅笑。 林落不自在地微微红着脸,然后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隐瞒我的身份的,我怕你知道我不是柳袖儿,会赶我走。」 哪知,禄颜低沉看着林落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禄颜娶的一直是你,而不是柳袖儿。当初签婚书时,我也是以为你是柳袖儿。」 说着,禄颜起身,来到衣柜处,打开里阁,拿出一张纸,递到林落的面前。 「我自发现了你不是柳袖儿,便已经休妻了。」 林落惊讶地看着禄颜,接过他手中的休书,看了眼,然后问道:「你何时发现我不是柳袖儿的?」 禄颜淡笑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林落。 「落落,我真的很喜悦你没有跟他走,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之前所吃的苦都是为了等你的甜,你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种种不幸都是有意义的。」 林落攥着休书,看着禄颜。 禄颜摩挲着林落的眼睛,沙哑道:「落落,你相信我,谢文应有的,我都会有,我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的。他配不上你。」 林落笑着,握住禄颜的手:「我说过,我不介意这些的,只要我开心,日子便是好的。」 林落顿了顿,转而柔情似水地看着禄颜,点着他的眉心莲瓣,轻轻道:「禄颜,和你在一起,我是开心的。」 禄颜听不得林落对自己说情话,原本沉敛寡言的男人忽然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搂着林落不知所措。 正欲说话,忽然感觉身体很累,禄颜看着林落,蓦地深沉。 禄颜没由来地心慌,他要抓着林落,却抓了空,一阵晕天旋地,倒在了林落的肩上。 林落将禄颜扶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此时禄颜紧闭双眼,蹙着眉头,好在眉间的黑莲不再变黑。 「禄颜,你等我几日,最迟三日,我便回来。」 林落将恢復的神辉用在了禄颜身上,只是让他深睡两日,神辉可滋养他的身体。
第36页 她本想控制谢文应让他回府拿来卖身契,只是神辉本不该用在控制凡人心神上,她之前已经冲动控制了谢府管家一次,不该再有下次。 况且,林落知道,禄颜内心的怨念不仅仅是一张卖身契这么简单,他与谢府之间的恩怨需要做个了结。 林落临走时,又看了禄颜一脸,这才关上屋门,拿着休书,来到柳袖儿面前。 柳袖儿不甘地看着林落,她看到林落被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养的如此娇嫩,丝毫看不出受累受苦的样子,不免后悔逃跑。若是自己嫁给了禄颜,尽管这人之前不干净,可是也总比自己在颠沛流离地好。 林落一双眸子淡淡看着柳袖儿,然后俯身替她解了绳,素手将一纸休书递给她。 「你拿好,便走吧。」 柳袖儿颤抖着手接过休书,随意看了眼,皱着眉头,看着林落:「这上面写的什么?」 林落只是微微惊讶了下,原来她不识字。 「这是还你自由的婚书。禄颜知道,你被嫁与农夫不是心甘情愿,当日,是我顶了你的名字,禄颜这才买下了我。如今,即使你被谢府的人抓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柳袖儿闻言,紧紧攥着休书,狭长的眸子审视着林落。 「你看起来不是贫穷人家,你竟然愿意乖乖陪在他身边,做一个乡村妇人?」 林落嘴角上扬,看着柳袖儿,并不说话。 似乎被林落盯得久了,柳袖儿看着这双漂亮温柔的眼睛,竟隐隐心虚起来,不敢再直视。 「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我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这休书只要我不认,我就是禄颜的妻子。」 林落不贊同地看着柳袖儿,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她原本便想给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些盘缠,只不过,如今看着她这般神情,心中隐隐不悦。 「你并不喜欢禄颜,留在他身边只会让双方烦恼。你拿着这钱,找个安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柳袖儿看到银子时,两眼发光,禄颜这么有钱? 柳袖儿心思转了转,她瞧着林落一脸圣洁的样子,心中隐隐滋生妒忌,凭什么自己如同烂泥里的蝼蚁,她却如此神圣不可亵渎的样子,总是如同施捨般对你怜爱。 「你想知道禄颜之前在谢府发生了什么吗?他为什么一看到大少爷,便露出想生吞少爷的神情?」 林落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柳袖儿,淡淡的眸子已经没了温情。 柳袖儿看着林落忽然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想上前一步,可惜跪在地上时间太长,脚下一软,向林落倒去。 林落接住向自己倒来的柳袖儿,便听到稳住身形的柳袖儿,在自己耳边调笑着说着她所知道的秘密。 字字如利刃刺进自己的心脏,林落神色很是难看,咬着唇,慈悲心隐隐轻颤。 柳袖儿站直,看着林落,掩嘴轻笑:「怎么,心疼了?」 柳袖儿又换了种轻佻的语气:「还是,噁心了?」 「你走吧。」林落眼角微红,看着柳袖儿。 柳袖儿拿着钱,嘲讽地看着紧闭的门,声音大了大:「走就走,这种男人谁稀罕!」 林落握紧自己的手,她站在盛阳下,内心握着一团复杂的情绪,她想发怒,可是又被一道隐形的枷锁牵制。 这样矛盾的情绪之前在西佛从未有过,或者说,她在遇到禄颜时,从未有过与平静相对的情绪。正因为这样,她体内的神辉隐隐炽热。 她这是第一次,觉得有些人,本不值得光明渡化。 看着柳袖儿的背影,指尖轻轻抬起,汇着一抹光辉,忽明忽灭。 在柳袖儿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前,林落终究没有没有下手,神辉感应到主人已经没了怒意,便化为一缕光,散开。 在鸡窝里备了些水和青菜碎叶,林落这才离开。 …… 谢文应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落来,以为她是后悔了。 刚兇巴巴地掀开车帘,便看见美人正淡淡地向自己走来。美人就是美人,连走路的身姿都令人赏心悦目。 谢文应下了马车,要去拉林落的手,被林落躲开。 「不急不急,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谢文应谄着笑容,猥琐地看着林落,林落深深打量着谢文应的脸,在谢文应以为他的脸快要被盯出花来时林落便上了马车。 「看什么看,走,我们接美人回府。」谢文应踢了身旁护卫一脚,然后也上了马车。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便出了村。 在马车走出不远后,一只兇勐的老虎缓缓从一旁的草堆出来,然后十分熟悉地来到禄颜家,见院子门前被人上了锁,老虎退后一步,跳跃进了篱笆围成的院子,在屋子外低低吼了吼,又在鸡窝前盯着一群弱弱的小鸡,吓得小鸡们四处乱蹿。勐虎流着口水,然后趴在屋子前,舔着虎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8 07:42:59~2020-03-19 07: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846288 10瓶;小明看本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谢府今晚很热闹,人人都知道大少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美娇娘,听说还是从农庄上的汉子手里抢回来的。
第37页 林落被安置在一间上好的屋子里,里面处处都是尽着好的布置。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屋子,林落不由想起在农庄上看到的处处简陋的瓦房。 因谢文应被禄颜打得不轻,当消化完林落跟自己回府的激动兴奋激动后,便觉得自己的脸真是越来越疼,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了,鼻樑断了,正在屋子里被众人围着上药医治。 林落推开屋门,院子外一群护卫在守候,林落坐在石阶上,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今晚的月色朦胧,很容易勾起人伤心的情绪。 「二少爷,大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院。」 「放肆!」 一声清冷的声音呵斥,林落又等了会,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这才看到来人,看清男子的脸,林落委实吃了一惊。 而谢文柏刚刚听说谢文应在农庄抢了良家妇女回府,便匆匆赶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日日不忘的女子。 「林落,怎么是你?」 谢文柏神色复杂看着林落,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他怕惊吓到她。 林落淡笑,茶色瞳孔映着谢文柏的身影:「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谢文柏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难堪起来:「你……夫君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谢文应抢来?」说着,谢文柏白净的脸上出现愤恨和替林落惋惜之意。 林落知道谢文柏误会了,可是说来话长,她并不打算和谢文柏解释来龙去脉。 「林落,你所託非良人。」 林落避开谢文柏深意的眼眸,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语气温柔,眉眼带笑:「不,他是我的良人。」 谢文柏:「……」 静默片刻,谢文柏嘆息一声,然后君子道:「天色已晚,我先将你带回我母亲的院子,等明日,我将你送回去。」 「你是谢府的什么人?有这个本事?」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谢文柏看着林落好奇的目光,顿了顿,说道:「我母亲是父亲纳的妾,我也算是谢府的一个二少爷吧。」谢文柏说完,自嘲一笑。 林落看着谢文柏的神情,便知道这位二少爷在这府中,是人微言轻的。他还这般为自己出头,要与谢文应作对,林落是感动的。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明日我拿到我需要的东西,做完我该做的,便会走。谢谢你,谢文柏。」 谢文柏没有想到林落竟拒绝自己的好意,他此时才发现林落从自己见到她到现在,一直很淡定,完全看不出被人强抢的恼怒与慌张。 「你有何打算?」 「你的哥哥不该还在这世上苟且。」林落看着谢文柏,认真地回答他:「我会送他去官府。」 饶是平时儒雅有风度的谢文柏,看到林落如此天真,也不免失了仪态,大笑。 「林落,你是真傻还假傻,若是报官有用,你觉得谢文应还有机会抢你回来?」 林落静静地看着谢文柏。 「谢文应自从回来后,加上你这一起,他已经强抢八次民女了,这里是小地方,只要有钱便有权,在这里,当官的断案的都要看谢府脸色。」 听完谢文柏的提示,林落低眸不语。 禄颜曾说过,恶人便要有恶人的死法,若是自己慈悲心滥用,那么便会容忍罪恶。 「你快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林落抬头,笑着看着谢文柏。 谢文柏晃了晃眼,然后焦虑地看着淡定的林落,暗骂自己竟然比被抢的人还要慌张。 「你既然有打算,我便不多管闲事,不过林落,你莫要小看一个谢文应,他背后可是一个谢府。」 谢文柏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上林落雾蒙蒙的水眸,艰涩道:「你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在。」 林落客气而又疏离地看着谢文柏,待谢文柏离开之后,林落这才回屋。 一夜无眠。 第二日,醒来,林落眼下淡淡青色,她昨夜好像梦到了禄颜小时候的事情。 骨瘦如柴的少年,满身狼狈,一双眸子却永远执拗,不卑不亢。他今日的背被人踩了数次,却没有人给他送药。 人人都知道他不配用药,这是马奴该做的。 小小少年将自己蜷缩在柴房一角,在清冷的月色下瑟瑟发抖,天冷了,凉气逼人。 柴房的门忽然被人粗鲁踢开,许是这声音太大,惊到了闭目养神的少年,少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黝黑的眸子,看着面前几位醉汉。 这些人是大少爷手下的护卫,平日里便对自己污言秽语,动手动脚。 少年的脸上出现困兽般的狰狞之情,咬着牙床,他不明白这些人这么晚了,为何还要来找自己。 「我就说,你这小子长得比府里的丫鬟都好看,只可惜,是个男的。」l 另一醉汉盯着禄颜的脸,啧啧摇头,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旁边的兄弟。 「这你就没见识了,听说大地方的公子哥就喜欢养些面容姣好的男童,以供玩乐。」 禄颜听完这句话,又感受到黏在身上的视线,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凭什么?又是为何?世道要如此。 几人蜂拥而上,少年勐地推开醉汉,趁着间隙逃了出去,在路上,却撞上肥壮的身子,堪堪倒在地上。 谢文应吃痛,将禄颜一脚踹在地上,看着跟着上来的护卫,骂道:「你们干什么呢?」
第38页 其中一位护卫想了想,然后满身酒气来到谢文应身边,下流地说着什么,不时打量着在地上无法爬起的少年。 谢文应起初脸上闪过嫌恶,然后将目光停留在禄颜的阴柔的脸上,愣了愣,渐渐也笑了起来。 禄颜将大少爷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趴在地上,向大少爷求饶,稚嫩的嗓音已经沙哑,听起来,莫名地挠人。 「大少爷,求你,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少年眼角有泪,实在是忍不住,在群狼环视下,流了下来。 谢文应看着如此软弱的清瘦少年,忽然觉得体内一阵邪火。 他笑着摇摇手,打量着禄颜。 禄颜盯着谢文应,生死只在一瞬间。 「带他回房!」 此话一出,算是断送了少年最后的希望。 几位醉汉将不断狰狞的少年抬起,互相笑骂,不顾他人生死,谈笑风生。 房间传来悽厉的惨叫,引来谢府的下人,众人呆在大少爷的屋子外,也不敢上前。 大少爷什么德行,众人都知道,若是贸然上前,败坏了大少爷的兴致,又是一顿打骂。 过了片刻,屋门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立在门口,身后的烛光似乎与他无关,前方的黑暗才是他的归属。 少年没有穿鞋,衣衫带血,像是看死物一般,淡淡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人,手里的匕首是从一人身上抢来的,即使很是害怕,也没有松开在滴血的匕首。 …… 屋门被推开,林落淡淡地抬头,看到一张包扎的滑稽的脸。 不知为何,林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在自己梦中推开门的少年。 一个满面红光,一个面目死灰,天壤地别。 「美人,醒了?」 一张巨大的脸凑到林落面前,林落冷着眸子,心中情愫难堵,忽然挥了谢文应一个耳光。 谢文应被打得突然,脸上实实挨了一掌,火辣辣地痛。 「美人,你为何要打我?」 谢文应神色不虞,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林落。 林落只是说道:「禄颜的卖身契给我。」 「美人,你就这么急吗?」 林落只是淡淡望着谢文应,也不说话,谢文应不知为何,莫名心虚起来,不过他还是听从管家的意见,说道。 「明日是我要纳你为妾的日子,等我们礼成后,我便给你,不然你要是拿了卖身契跑了怎么办?」 林落皱着眉:「为何是明日?今日便成。」 谢文应摇头,他迷信地很,和林落说道:「我找人算过了,明日是个好日子,若是小娘子等不及,也可在今日与我行鱼水之欢,待明日你入了我的房,我再把卖身契给你。」 谢文应有意在林落面前说自己的好话:「小娘子,你可知道,为了能让你光明正大地入我的房,我特意去给母亲说了好话,她这才同意我纳你。」 林落看着说着眉飞色舞的人,忽然轻轻说道:「谢文应,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可否后悔吃错?」 谢文应不解,他看着林落,笑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说与我听听?」 林落:…… 如水的眸子又不自觉带了怜悯。 良久,看着在自己屋里来迴转悠的谢文应,林落心中烦闷,冷言让谢文应出去。 谢文应第一次见如此冰清玉洁,淡定漠然的女子,以往他从外面抢回来的姑娘,一个个都怕得哭哭啼啼的,个个都是骨子里面贱到了底,没劲。 谢文应心想,他与美人来日方长,不能急,反正人就在自己的屋子,只要禄颜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上,她就跑不了。 谢文应想到禄颜时,眼睛一亮,然后便出了门,眼下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干! 作者有话要说:  禄颜:为什么把我写得这么…… 作者:放心,后面可能有比你更惨的…… 林落露出白莲式微笑,慈悲心隐隐发热。 小可爱们不要纠结那些畜牲到底有没有得手哈,你们觉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作者抱头),不知道小可爱们意识到了没有,上次禄颜杀的四个护卫就是这些人,还剩一个谢文应,哒哒哒。 另外,在这里回答评论区的一个小天使的问题,管家一直没有胡说八道呀,(捂脸)。 感谢在2020-03-19 07:57:19~2020-03-20 07: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柯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林落端坐在镜前,脸上的神情淡淡地,看着一身浅红衣裳。这是林落第一次穿红色,却是为了要嫁他人做妾。 「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像姑娘这么好看的人。」 「就是,姑娘如此国色天香,难怪大少爷一定要娶你入门。」 身后的丫鬟说着好话,一不留神扯到了林落的头髮,林落微微蹙眉。 发上的白莲簪子被取下,丫鬟不屑道:「这簪子看起来如此劣质,实在配不上姑娘的容颜。」 林落握住丫鬟的手,微微侧目,淡笑道:「我很是喜欢这支簪子。」将丫鬟手里的簪子拿下,放入自己的袖子里,看着丫鬟神色微微不自在地给自己插上珠光闪闪的簪子。
第39页 林落便不再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静静摸着白莲簪子的纹理。 当林落一身华服出了屋子时,便看见谢文柏在一旁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见林落只是淡淡地站在那,谢文柏心知林落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他终究忍不住,上前,看着林落的眼睛。 「你为何答应嫁给他?」 「这是我和他说好的。」林落静静地看着谢文柏,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谢文柏又问:「你是真心的?」 林落并不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的夫君怎么办?」 林落还未回答,便听见一处角落花盆摔落的声音,紧接着,是谢文应的怒骂声。 「你干什么吃的!大喜的日子也不挑个手脚麻利的花奴来,晦气!」 满面红光的谢文应赶来,便看见花奴摔了院子里的花盆,又见谢文柏在和林落状似相熟说话,心中一阵窝火,便上前踢了花奴一脚,撒着气。 花奴似乎很怕谢文应,他低着头,只是闷哼一声。 「没眼力见的东西,谢府养你有什么用?」 谢文应又踢了花奴一脚,这才笑眯眯地来到林落面前,不善地看着谢文柏。 「谢文柏,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文柏不愿与谢文应多费口舌,冷着脸,站在一处,不说话。 林落出口道:「走吧。」 美人都发话了,谢文应哪有不从的道理。 「小娘子,走吧。」 谢文柏:「你要带林落去哪?」 谢文应白了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带回我的房间。」 听到这句话时,林落神色微动,看了眼谢文应。 察觉到林落的目光,谢文应立刻换上了笑容:「怎么了娘子?」 「你的房间一直没有变过吗?」 谢文应不解,不过还是实话实话:「当然,我的院子是全府最好的院子,我从小便住在那。小娘子大可放心,我们的洞房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谢文应满脸的横肉,谢文柏白着脸又看了眼林落,终是拂了拂袖,大步离开。 林落睁着一双茶色水眸,没有什么情感地,看着谢文应。 谢文应早已等不及,他的脑子很简单,凡事不会想地太复杂。 「小娘子,走吧。」 林落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静静地跟在谢文应的后面。因为是大少爷纳妾,不是娶正妻,且主母特地吩咐过,不准铺张举办,让狐媚蹄子长脸。 所以这场喜事,办得相当冷清,可笑。 来到谢文应的院子时,林落停住了脚步,望着挂满红绸的门,她想着多年前,在里面被欺压的少年。 「小娘子,娘子?怎么不走了?」 谢文应低头,急不可耐,作势要拉着林落进屋。 林落堪堪躲过,上前走着,然后在一个高得离谱的火盆前顿住。 谢文应也注意到院子中间足足有他半个高的火盆,不高兴起来。 「这谁放的?」 林落身后的一个丫鬟神色慌张,低声道:「是夫人的意思,她说……您要纳的是有夫之妇,早已破了身子,若是这样不清不楚地进了谢府的门,会遭人口舌。所以便让下人寻了个高火盆,只要娘子踏过去,便算是去了身上的晦气。」 林落嘴角微微扬起,笑盈盈地看着前方的火盆。 夫人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这门婚事。 旁人都知道,林落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跨过这半人高的火盆,且穿着丝绸,估计刚碰到火花,便会燃尽。 谢文应自然也不忍让美人受苦,他皱着眉头,四下看看,目光在一直佝偻地身子的花奴停住,然后坏笑道。 「那个人,对,就是你,过来。」谢文应指着花奴,命令道。 花奴低着头,凌乱的头髮遮住脸,走得很慢,身形有些晃,来到谢文应和林落的身旁。 「你去用身体扑灭这火,本少爷便给你赏钱。」 花奴一僵,久久不说话。 林落:…… 一旁的丫鬟神色犹豫,出口道:「大少爷,这恐怕……」 谢文应不以为意,他道:「母亲的意思我懂,但是若是伤了我的美人,那我岂不要心疼死,若是娘子伤得重些,耽误了我的洞房花烛夜,你们谁赔得起?」 林落不忍让无辜人受累,她出声:「我踏便是。」 她现在有神辉护体,这些明火,无法伤及自己。 可谢文应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气得踢了花奴一脚:「傻站着干什么,滚上去,把火给扑了,然后让美人再踏过去。」 花奴被踢得不轻,起身之间,眸底暗沉,面前忽然出现一只素白的手。 花奴顿了顿,不过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林落盯着花奴一会,然后忽然笑了,这一笑,让谢文应迷了眼,丢了魂。 「这样,为显我的诚意,你让这人抱着我踏过这火,也算是我不辜负夫人的好意。」 谢文应立刻否定:「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低贱的奴才,怎么能碰你呢,美人。」 林落觉得谢文应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趣,她指了指灼人的焰火,道:「他不可以,那你抱我过去?」 瞧了几眼烧得正旺的火,谢文应脸上的肉抖了抖,他想了想,便威胁花奴:「喂,你这花奴,小心自己的手脚,若是有不规矩的地方,小心本少爷砍掉你的手。」
第40页 花奴沉默着,一直不开口说话。 林落来到花奴面前,轻笑道:「麻烦你了,抱我过去。」 花奴身形很是高大,低着头沉默了会,这才弯下腰,然后将林落抱起,手臂僵硬。 「不要怕,这火不会伤到我们的。」 林落的脸微微抬起,眼眸是淡淡的笑意。 男人黑着眸子,终于正视林落,抿着唇,额间的莲瓣虽然变黑了,但是远没有那日在林间那般黑得泣血。 林落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道:「你的腿,可以了吗?」 前日,自己将神辉送入到禄颜的体内,不出意外,他的腿该痊癒了。 禄颜紧紧抱着林落,站在火光前,默不作声,抱着林落的臂膀抬高了很多,然后面不改色,大步跨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灼热没有到来,脚下的火焰形同虚设,禄颜越过火盆,低眸看着林落。 他从不相信林落会为了钱财嫁给谢文应,所以,他醒来后,第一时间便要来带自己的妻子回家。 他或许,已经知道,落落的意图了。 「在屋外等我,你要信我。」林落忽然凑近禄颜的下巴,轻轻说道。 谢文应气沖沖地上前,禄颜及时低下了头,放下了林落。 「娘子,礼成了,我们进屋吧。」 林落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禄颜,然后淡笑着和谢文应进了屋。 众人便笑着散去,而禄颜一直在屋外,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露出寒光。 瞳孔漆黑一片。 屋内,谢文应猴急地脱掉外衣,然后要抓林落的手。 林落淡然地看着谢文应,不知为何,谢文应一时竟产生敬畏心理。 「禄颜的卖身契。」 谢文应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方才竟然对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产生害怕的情绪,简直丢脸。 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施捨般地递到林落面前。 「拿去拿去,他的东西放在我身上,我都觉得脏。」 林落接过卖身契,确认无误后,折好,放入自己的袖中。 看着林落如此珍视的样子,谢文应嗤之以鼻。昨日他便派人去收拾禄颜了,想必,这世上已经没有禄颜这个人了。 「美人,卖身契我已经给了你,现在是不是该你表示表示了。」 林落退后一步,淡淡地看着谢文应,不悲不喜。 「你可知若是亵渎了我,会永世不得超生。」 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情。 谢文应在林落说完这句话时,忽然心脏巨缩了一下,他脸上开始冒着冷汗,明明眼前的女子玲珑娇小,比自己矮上许多,可不知为何,此时,他觉得是自己在仰视着她。 林落一步一步上前,而谢文应身体渐渐不受控制,跪在地上。 「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可知罪?」 林落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文应,周身隐隐散发着微光。 「你害过禄颜,也害过许多无辜的人,所以,我今日杀你,是为渡更多的人。」 此话一出,林落愣了愣,当初邪祟同自己说过,为渡三界,却要杀他一人…… 林落凝眸看着脸色青白的谢文应,慈悲心在这一刻,竟然不再发作。 林落缓缓抬起自己的手,食指轻轻翘起,指腹燃起明亮的光芒。 谢文应本能地害怕,可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法逃跑,要大声唿叫,却张不了口。 「你可知道,在你的这间屋子,我感到噁心。你当日对禄颜所做的一切,在你们肆意快活时,可曾想过是将另一个人推向黑暗换来的?」 「我本不想杀你,可若你不死,禄颜便会一直有怨。况且,你着实该死。我以光明神辉起誓,待被你所害之人怨念化净之时,才是你重回世间做人之际,否则……将永世不受光明眷顾。」 「……你在这间屋子里犯下罪恶,便和它一起化为灰烬吧。」 林落顿了顿,想起在屋外等待的禄颜,终没有再犹豫。指尖的神辉没入谢文应的眼睛,一道寒光,谢文应终是感受到了疼痛,哀嚎出声。 此声悽惨无比,而林落心如止水,隐隐涟漪微动。 师祖,光明有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0 07:47:47~2020-03-21 08: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19048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林落推开门,正对禄颜,男人一双晦涩不明的眸子盯在林落的脸上,似乎对屋里的场景并不感兴趣。 林落温和地看着禄颜,抬起手,牵着他的手,掌心湿润,也不知是谁流下的汗。 院外脚步声急促赶来,林落将禄颜拉到一角,藏着。 谢文应的双脚无法行走,可身上着了火,烧得疼痛难忍,只能在地上打着滚,哭爹喊娘:「救命啊,救命啊!」 下人们进了院子,因为屋门没有关,浑身是火的谢文应十分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还是管家先反应过来,他挥着袖子,大喊:「快去提水啊,快,快,快!」 僕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匆忙转身去提水,便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轰然倒塌的巨响,谢文应的屋顶坍塌,压在了男人身上,而大火肆意蔓延,很快,烧了整个屋子,这火,似乎比一般的火更烈。
第41页 这般场景,实在是惊吓了众人,大家慌了手脚,互相推搡之间,乱臣一团。 林落见时机到了,便拉起禄颜的手,淡笑道:「我们可以走了。」 男人艰涩低沉道:「好。」 禄颜走在前方,引着林落,他比林落更熟悉谢府的路线。 二人从一旁绿道离开,走了半路,禄颜忽然停下脚步,林落的鼻尖撞到他的后背,疼得泪眼婆娑。 禄颜看着不远处,火光沖天的大火,哀嚎声,怒骂声,声声不绝。 袖子里的匕首忽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落低眸,揉了揉鼻尖,看着地上的匕首,并不说话。 「你为了我,杀了人。」禄颜看着眼前身着浅红衣裙的林落,摸上她的眼睛,赤红的眼眸隐隐簇着疯狂。 林落只是一如既往地浅浅笑着,温柔的水眸里映着神情阴鸷的男人。 禄颜上前拥住林落,闻着鼻尖淡淡的清香,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看着大火,在林落耳边呢喃道:「我很高兴,你最终选择了我。」 「禄颜,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卖身契我已经拿到,以后,你不会再与谢府有任何瓜葛。」 林落不知为何,慈悲心打了个颤,她拉着禄颜的手,看着他。 禄颜将视线从远处转移到林落的脸上,然后自然地蹲下:「上来,我接你回家。」 林落想了想,还是听话地伏在了禄颜的背上,她本能地觉得禄颜哪里怪怪的,可是其眉间的莲瓣印记也没有变黑的趋势。 禄颜起身之时,阴沉的目光掠过地上冷冰冰的匕首,然后背着林落,很快躲避了众人的视线,出了府。 他不会告诉背上的人,若是他动手,便不仅仅是一个谢文应这么一条人命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落落杀了人,眼眸里还是看不到一丝罪恶。 不像他。 禄颜似乎也不觉得累,一路背着林落,每次林落过意不去,要下来时,男人的手便会又使出些力气,将娇小的女人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 夕阳的余晖映在二人身上,林落柔弱地抱着禄颜的脖子,看到他额角的汗,便笑着蹭上自己的脸。 眼角痒痒的,禄颜低声道:「别乱动。」 林落便揪着禄颜的耳朵,好奇道:「禄颜,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禄颜顿住,别过脸,沉沉地看着林落。 的确,一个女子,血能治伤,能聚火避火,不是常人。 当自己醒来后,发现右腿能行走时,禄颜的心底其实并没有喜悦,反而有一种慌张,自己的妻子好像可以随时离开,他无法掌控。 林落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疑点,她看着禄颜深邃的眼窝,她以前常常觉得这双眼睛太过侵略性,不敢直视。 「你会离开吗?」禄颜什么都没问,只是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不过,禄颜又低低笑了声,然后直视林落的眼睛:「如果你离开,我便去寻你。」 说完,禄颜便过头去,继续背着林落,大步走着。 「如果找也找不到我呢?」林落搂紧禄颜,小声地说道。 男子脚步没有停下,他道:「不会,只要你还在这世上,我便会找到你。」 禄颜瞳如墨,看着前方。 林落便不再说话,窝在男人宽大的背后,小声嘀咕了句:「我捨不得你。」 …… 禄颜和林落回到村子后,因疲倦了一天,二人只是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林落便上了床休息,她很累。 禄颜将林落换下来的浅红嫁衣攥在手中,良久,目光幽深,看着林落说道:「你穿朱红嫁衣,一定很美。」 说着,便将这身嫁衣拿出了屋子。 林落呆呆地看着禄颜的背影。 很快,禄颜便大步回来,上了床。 林落虽然累,但是睡不着,她在进屋前,便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男人的微重的唿吸声,林落揪了揪他的耳朵。 「你是何时醒来的?」 林落原本计划的是三天,可是禄颜醒来的时间太快。 「昨日半夜,谢府有人来,要取我性命,是后山的勐虎救了我,我醒来后,猜到你去了谢府,便连夜去找你。」 老虎?看来是那只偶尔过来讨肉的灵虎。 林落又道:「你醒来后发现我不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以为我嫌贫爱富……」 禄颜侧着身子,直直地看着林落。 林落忽然闭了嘴,不说话了。 禄颜低笑,沙哑的嗓音莫名性感,他仿佛在摸一件珍贵的藏品,细细摩挲着林落的眼眸,不时,粗糙的指腹掠过林落的唇。 「落落,别开这样的玩笑。」禄颜低下头,亲了亲林落的眉眼,林落闭了眼,睫毛轻颤。 不过,禄颜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将林落拥在怀里,紧紧搂着。 「禄颜,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看着禄颜眉间迟迟不再淡下去的莲瓣,林落不明白,禄颜为何还没有消除怨念。 男人搂着林落的身子僵了僵,然后下巴在怀中娇软的人额头蹭了蹭,低哑道:「只要你在,我便幸福。」 林落愣然,呆呆望着禄颜。 「睡吧,今日你太累了。」禄颜深深地看着林落,神色和缓。
第42页 林落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惜疲倦感袭来。眯着眼,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窝在禄颜灼热的胸膛,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林落迷迷煳煳中听见开门的声音,细细的,隐隐的,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刺耳的尖锐的声音,那缕淡淡的血腥味又漂浮在林落的鼻尖。 可是林落已经消耗了太多光明神辉,她本身还在恢復期,人体并未稳定,如今虽想着睁眼,但眼皮却重地很。 良久,身边忽现一阵冷气,林落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哆嗦了一下,然后被温热的怀抱拥住。 林落眉头渐松,慢慢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我遇到的都是什么神仙天使啊!大家的评论好暖心。 感谢在2020-03-21 08:13:37~2020-03-22 08: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执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这一觉,林落睡到了日上三更,才懒懒醒来。睁开眼睛,禄颜已不在身边,林落下床,要开门却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住了。 林落便来到窗前,推开了窗,看见禄颜在后厨忙碌的身影,微微笑着,叩了扣窗。 「禄颜,你怎么把门给锁上了?」 后厨里的男人听见声音,抬起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林落,似是想在林落脸上看出什么。 可是,林落一直笑盈盈地看着禄颜,不见任何不悦。 禄颜瞳孔深了深,然后端起做好的糕点和午餐,出了后厨,开了锁,进屋。 林落此时也洗漱好了,她含笑接过禄颜手中的糕点,看着他。 「为何要锁门呢?」 「谢府的人估计以为你当时也在屋子里,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 林落乖乖点头,她如今体内一点灵力也没有了,在家里,的确是最安全的。 林落接过糕点,小口地咬着,笑眯眯地,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禄颜囚禁了。 禄颜将一碗燕窝往林落面前推了推。 林落看着晶莹剔透的羹汤,抬眸看着禄颜:「这是什么?」 禄颜笑了笑,道:「这是燕窝,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吃这些,对身体好。」 林落忽然咽住,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用汤勺勾着燕窝羹。 禄颜见她迟迟不吃,声音低了低:「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林落放下汤勺,看着禄颜,认真道:「禄颜,你无需如此,我没有那么娇贵,以后不要花这么多钱买这些。」 林落虽然心里是感动的,但是她也知道,以禄颜的家境,这些贵人才能吃到的东西,他无法承受得住。 禄颜太宠着自己了。 「落落,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禄颜不容置疑地端起碗,然后舀了一勺,递到林落的嘴边。 林落的脸红了红,轻轻张口,将一勺燕窝羹吃了下去。 禄颜还要喂,林落本想拒绝,但是看到他眼中隐隐的笑意,便乖乖地任由禄颜餵自己。 喝了一半,林落吃不下了,她摇摇头:「我不吃了,你也吃吧。」 禄颜便将碗放进林落的手里,直直地看着她。 林落不明所以,回望着禄颜。 「该你餵我了。」沙哑的声音想起,林落一愣,转而嗔怪地看了禄颜一眼,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般神情,让眉眼之间带了不曾有的媚态。 禄颜指腹默默捻了捻,然后目光锁着林落。 在禄颜似乎能吃人的目光下,林落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地餵着他,不知不觉间,那份不自然的情绪也渐渐消失了,转而代替的反而是一种温情。 餵完后,林落放下碗,想起昨夜听到的奇怪的声音,便问道:「禄颜,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禄颜的指腹轻轻擦着林落的嘴边,抹去糕屑。 「没有,你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谁在哭。」 「许是你昨夜太累,出现了幻听,别多想。」 林落便不疑有他,然后看着门:「那我现在还能去院子里晒太阳吗?」 「落落,再过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你便可以出门了。」 林落不愿让禄颜为难,便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又问道:「禄颜,如今你是自由身,你以后还想留在这里吗?」 「会走,但不是现在。」禄颜摸了摸林落的眼,低笑道,眸底是一片漆黑。 林落闻言,淡淡一笑,她便安静地坐在窗前,晒着浅浅阳光,而禄颜则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林落总觉得禄颜在掩饰什么,他的心里还有让他无法释然的事情,而且还和自己有着关系。 林落尝试着问他,可每每禄颜都会睁着一双阴郁的眸子看着你,甚至还带着凉入心底的哀伤。林落便乖乖不问了,安静地趴在窗前。 到了夜间,禄颜窝在林落的颈窝处,吐出的热气让林落酥软了半个身子,笑得泪眼婆娑。 禄颜僵值了身子,忽然眼眸显红,盯着林落,额间有汗。 林落揪了揪禄颜的耳朵,淡笑道:「怎么了?」 禄颜渐渐上前,在林落耳边低低说了什么,便咬住林落的耳垂,然后慢慢厮磨着。 这次换林落僵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禄颜。
第43页 禄颜察觉到林落的僵直,原本情动的眼眸闪过清明,变得晦涩难懂。 禄颜盯着林落的眼睛,然后虔诚地上去吻着,林落的睫毛密而长,舔掉其眼角滑落的泪,身体灼热,然心却凉了个底。 林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觉得很是紧张,她之前看过话本,夫妻之间要行这事,本是天经地义,你情我愿的。 只不过方才被禄颜这般厮磨,整个身子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禄颜只要一呵气,林落便酥酥的,眼角便流了泪花。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可谁知,禄颜停了下来,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杂了很多其它的情绪。 林落看着似乎又变黑了的莲瓣,心颤了颤。她拉住禄颜要离去的衣角,面容上不自觉带了小心翼翼的神色。 「可以的。」 禄颜却只是将林落拥在怀里,按住她想抬起的头。 察觉到禄颜的身子在轻抖,林落静默了一会儿,想起之前的梦,其实她知道那不是梦,是在禄颜少时真实发生的。伸出双臂,林落反客为主,环住禄颜的腰侧,闷声道:「禄颜,不要怕,我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给禄颜吃了颗定心丸,他摸了摸林落的头,眼眸如深潭,让人无法窥探到底。 「我知道,睡吧。」 林落还想说什么,可是禄颜却不再给她机会,二人换了个位置,禄颜将头窝在林落的胸前,紧紧抱着她。 林落有些失神,揪着禄颜的耳朵,然后闭上了眼,也睡了过去。 她现在需要休息,没了神辉,她很是虚弱。 半晌,禄颜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将头轻轻抬起,暗沉的目光盯着林落。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最不堪的过往呢?落落,我的落落。」 男人起身,啄了啄林落娇嫩的唇,便穿衣下床,推开了门。 …… 不久,屋外又传来阵阵的女子哭泣声,不过这次声音很小,像是被人刻意压制住。 淡淡的血腥味又飘进了屋子,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一双茶色水眸,清澈如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个故事将迎来普天同庆的结局~感谢在2020-03-22 08:24:01~2020-03-23 09:0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千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院子内,主屋右侧有一巷角,那里被用来放置木柴,板木之类的物件。 此时月光洒满一地,木板后侧,地上在流着血。映在墙上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个凌乱跌坐在地的影子。 哭泣声,血腥味,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林落放缓脚步,停在木板前。 她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接着是吞咽的咀嚼声,林落白着脸,冷汗岑岑。 过了片刻,咀嚼声音消失了,男人独特的沙哑声响起:「好了,今日就吃这么多,明晚再来。」 里面传来低呜声,然后一头满嘴是血的勐虎走了出来,林落后退一步,捂着嘴,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她真的很想吐。 老虎歪着脑袋看了林落一眼,然后跑开了。 禄颜出来时,发现站在月光下的林落,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崩裂过,但很快恢復以往沉敛的模样,大步而急促地上前攥住林落的手,将她拖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便被林落扇了一巴掌。对上林落失望的目光,禄颜这才掩饰不住自己的慌张。 「落落,不要怕,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是谢府的护卫,是谢文应要他们来杀我,那只虎对我有恩,反正他们死了,我只是让他们的尸体有个还算有意义的去处。」 「那个女子是谁?」林落没有看错,巷角里还有一个活人,亲眼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一般常人,不被吓死也要崩溃。 禄颜想上前摸林落的眼睛,可是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方才做了什么,便只是看着林落。 「她是柳袖儿。」 「为何要这样对她?」 禄颜深深地看着林落,攥紧自己的拳头,神色狰狞,又似乎陷入无限的痛苦中,额间的莲瓣冒着黑气,可林落现在根本没有光明神辉来净化它,难道第一世便要失败了吗? 林落有些颓然,她感到迷茫。 看着隐隐要破碎的莲瓣,慈悲心一阵绞痛,林落靠着墙,身体无力,堪堪地看着禄颜,眼眸是除了失望,更多的是伤感,泪水如雾,要掉不掉。 禄颜看到林落泣泪的眼角时,心中端着的所有晦涩心思悄然散尽,他上前几步,却无法再自然地摸上林落的眼角。 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屋外的哭泣声隐隐约约。 男人在这一刻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也不知为何,跪在林落身前,乌沉的眸子锁着林落。 林落的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她轻轻俯身,点着禄颜额间的黑,眸光悠然,喃喃道:「禄颜,我对你,未免太心宽了些。」 这句没有责备,只有似乎无穷的包容的话让禄颜紧绷的神情恍惚一瞬,跪直身子,将头埋在林落的腹前,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那些护卫或许在你眼里死有余辜,可为何要让柳袖儿受此折磨,她与你无冤无仇。」
第44页 林落的手移开禄颜的额间,捧起他的脸,凑近禄颜,认真问道。 禄颜的嘴唇嗫嚅一番,终是败给了林落的这双眼睛,不甘,残忍的情绪在黑瞳中闪现,直至转为死寂的夜幕。 「她告诉了你,我当年的事。」 往事太过不堪,禄颜连提起的勇气也没有,只是环住林落的手,快要捏断林落的腰。 林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想,禄颜是真的为了这件事而对柳袖儿起了杀心。 「我醒来后,谢府的人杀我不成,被勐虎扑杀,便看见一直守在院前的柳袖儿。她见你打发了一笔钱财,以为我很是富足,便想留在我身边。我自是不许,她不肯走,认为我对你死心塌地,便告诉我你已经知晓我当年在谢府发生的事情,说……你嫌我脏得很。」 林落唿吸一窒。 「我本便是泥泞不堪的蝼蚁,别人欺我,我定记在心里,将那份恨意日夜咀嚼。前段日子,我打听到谢文应已经从外地归来,便打算将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恩怨彻底了结,却在村前不远处,看见了你。我自知不配,可我……买下了你。」 禄颜的语气渐渐不稳,透着划破嗓子的尖锐。 「我不愿让你知晓我以前的骯脏,可这一切,都被她给毁了,我本想一刀杀了她泄恨,可是,她毁的不仅仅是我……所以,我不能让她如此轻松死去。」 禄颜在说这些话时,目光不曾从林落脸上移开,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点一点在心软,神情在松动,茶色水眸里渐渐露出悲悯的情绪。 禄颜厌恶悲悯,却也知道,此时他最需要悲悯。 林落摸着禄颜的脸,缓缓说道:「禄颜,你太低估我了。」 林落心慈得过份,却不是没有底线。 禄颜瞳孔一缩,盯着林落。 「禄颜,之前的事……我无法让你站在我的角度,放下过去的一切,毕竟真真切切受到伤害的人由始至终只是你,你有权选择不原谅他们。」 林落顿了顿,又道:「但柳袖儿你不能动,你不能再犯下罪孽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再冲动,要听我的话。」 林落淡淡笑着,看着禄颜不可置信的眼睛,低下头,吻了吻禄颜的嘴角。 「我很遗憾,没有在你幼时便陪在你身边,只是希望,此时还不算晚。放了柳袖儿,她的话并没有改变我对你的情感,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寻一安安静静的一处,我陪你走完余生,好不好?」 最后一个尾音,林落微微上扬,笑眸盈盈,抵着禄颜高挺的鼻尖。 禄颜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黑眸低凝,良久,沙哑点头:「好。」 事后,禄颜出去将早已吓晕过去的柳袖儿拖到院中,勐虎听到禄颜的召唤,屁颠屁颠赶来,在柳袖儿身前嗅了嗅。 「她臭得很,别吃她,把她拖到村长家门口,然后在村前等我。」 看着陪自己度过十年之久的勐虎,禄颜眸色微暖,摸了摸它的虎头。 虎子很听话,张开就咬住柳袖儿的裤脚,轻轻松松地拖着。 此时,林落则在屋子里收拾衣物,她只是简单地带了几件衣服,出了门,看见禄颜隐在半边夜色下的脸。 「我让小虎将她送走了。」 林落淡笑着,立在朦胧的月色下,禄颜接过林落怀里的包裹,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上,拎着鸡笼,他知道,林落定是不舍。 走了几步,林落对着夜空中的明月,忽然停下了脚步,禄颜一僵,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以为林落后悔了。 林落深深唿吸,然后尝试着在心中默念经文,空着的那只手,食指放在唇边,轻咬,渗出凝血,微微圈着,聚了月的光辉,在身形一晃时,将光辉甩向了屋子旁的巷角。 以血祭月辉。 禄颜扶住林落,看见她苍白的面庞,眼眸里是还未掩饰住的惊颤:「怎么了?」 林落笑着摇摇头,鼻尖酸酸的,好在,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我累了,禄颜。」 禄颜不多说,便弯下腰,背对着林落,林落的眼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闪着晶莹的亮。她乖乖爬上了禄颜的背,和之前一样,搂住禄颜的脖子,困意袭来,心尖微颤,林落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 禄颜沉默地背着林落走了数步,当闻到淡淡烧焦味时,他面色冷峻,缓缓回头,背后是火光,烧的是自己的屋子,起火点是屋子旁边的巷角。 禄颜回过头,背上的人已经熟睡,他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心中一处,莫名癫狂,看着地上紧紧相融的影子,禄颜低低笑了声,在夜色中,莫名慎人。 远处,二人的身影逐渐被隐在浓浓的黑夜下,渡在林落身上的皎洁月光,变得越来越淡。 …… 林落足足睡了几日,才醒来,屋子内的採光很好,林落默默唿吸着新鲜的空气。 竹门被推开,高大的男人站在门中,疲倦的眼眸看见林落时,明显地一亮,大步走到床前,然后在林落呆愣的目光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攻掠城池。 至林落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后,禄颜这才怔然松开,只是还是死死地盯着林落,五指攥紧。 林落笑着打量着四周,简陋却温馨。 眼角被粗糙的指腹摩挲,林落眨了眨眼,睫毛扫到禄颜的指腹,挠到了他的心尖。
第45页 「我没事,不要担心,说好要陪你走完余生的。」 禄颜闻言,终于按耐不住,又吻上林落的脸,低喃:「落落……」 …… 禄颜还是没有离开这个村子,他将林落带到了后山,几乎是与村子隔绝了,在山上,有一处简陋的竹楼。 禄颜说,之前食不果腹,便经常在山上打猎,次数多了,便索性在山上搭一处竹楼。 命运弄人,如今她和禄颜可要长久地住在这里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年而过。 林落每日的事情便是晒太阳,晒月光,等禄颜打猎回家,那只虎,禄颜也不藏着了,直接住进了这个家。这只虎,经常骚扰已经可以下蛋的鸡。 白日,便是这只虎在陪着自己,禄颜说这是在保护自己。 林落坐在禄颜为自己搭建的鞦韆上,微微眯着眼,笑着看着趴在一旁的勐虎,淡淡地摇了摇头,是在保护,也是在圈养自己。 微微动了动身子,昨夜禄颜太过疯狂,像是要把自己拆入腹中,无论自己如何哭泣,也无法让他停止对自己的占有。 林落现在身体还是不好,恢復的速度明显比之前降低很多,林落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之前两次借光明神辉燃怒火,伤了本就虚弱的光明身躯。 夕阳滑落,勐虎忽然站起身子,林落看 着遥遥的山间小路,水眸微微弯起,禄颜该回来了。 禄颜今日打到了几只山鸡,未进家门,便看到坐在鞦韆上的林落,一袭白衣,墨发随意束起,白净的脸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 夕阳在林落身上渡了层淡淡的金,察觉到炽热的目光,林落微愣,转而与禄颜双目相视。 霎那间,笑颜展开,那双眸子里盛着最美的光辉。 禄颜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样的人昨日还在自己身下承欢,彻彻底底被自己占有,长期的不安在昨夜悄然失散,他这才确定,林落爱自己。 禄颜大步向着对自己温柔淡笑的人走去,唿吸中带了急促,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笑意,额间的浅灰莲瓣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当禄颜抱起林落时,忽觉额间一凉,便看见怀中的人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禄颜隐约看见林落额间一抹光辉闪现,那好像是一瓣白莲,与自己额上的印记十分相似。 正要说话,视线忽然变得模煳,怀中的人依旧淡淡地看着自己,眼眸里是对自己的情意。 林落知道时间到了,勐地搂住禄颜脖子,然后轻轻咬了他的唇。 「邪祟,等我。」 说完,林落身体逐渐透明,在禄颜猩红的目光下,化为耀眼的光辉只是在一瞬间,便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禄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保持着抱着林落的姿势,站了好久,然后忽然低笑出声,笑着笑着,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跌坐在地上,看着目露惊恐的勐虎。 「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不过如此罢了。」 禄颜微微仰着头,手盖住自己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勐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它咬着酷颜的上衣,却被男人一掌打开。 「别碰,这是落落给我做的衣服。」 勐虎果真不碰了,只是也学着主人忧伤的样子,呆呆地坐着。 待夕阳完全落下之际,禄颜轻笑一声,沙哑的声音中带了阴柔,他站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勐虎呆呆地看着眼前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主人,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蠢货。」 男人看都不看地上的勐虎一眼,闭上双眸,遮住眼眸里的晦涩复杂,然后化作一缕黑气,也消失在这竹楼前。 …… ―――――――― 天界。 光明神女救苍生殒命,三界恢復生息,西方佛塔讲坛处,西佛菩无正坐坛心,讲佛渡生。 结束后,穿着素白锦衣衣袍的男人拦住菩无的去路。 「菩无,林落真的魂散了吗?」天帝看着菩无寡淡的脸,静静问道。 「自然。」 菩无一双静若潭水的眸子看着天帝。天帝神色疲倦,眼下带青。 天帝却笑了,他指着不远处的西佛八楼,那里还有微光。 「若是光明神女真的从此消失,魂散于三界,为何佛塔八楼光明未灭?」 菩无微微嘆息,正色道:「八楼註定会有光明神女入住,然光明神女并不只有林落一人,万年后,或许光明神辉以天地纯灵之气再造一神。」 天帝似乎对着回答并不满意,他皱眉,轻嗤:「这三界除了林落,谁还有资格担任光明神女这一神职?」 菩无低眸,不语。 盯着西佛大弟子片刻,天帝忽然笑了,素往平和的脸带了肃气。 「八楼光明未灭,只因林落还残留一缕神辉,只是不在天界,你这般掩饰,定有缘由。」 菩无只是一顿,便不再与天帝叙说,而是进了佛塔。 青年站在原地,看着八楼忽明忽暗的光辉,良久,才青着脸,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之前说过,每一世的故事完结后,评论就有红包吶,在今晚12点前,凡是在本章节下评论的小天使都有红包领呀(可能也没有多少条评论哈哈)。 评论也可以是批评建议,作者会虚心接受的(不要言语伤害就行)
第46页 明天,我们下一个甜甜的故事再见,哒哒哒! 第25章 偏僻的院落,一间窄小的房屋,里面有几张木板床,上面各躺着一个少年。少年们的年纪看起来都不是很大,平均在十岁左右,最小的似乎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其中,身材最胖的男孩,面色很不好,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喝过水了。 「我好饿,好想喝水。」胖小孩嘟囔着,然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睡在他旁边的孩子,便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他叫福娃,平民家庭,喜欢取个贱名好养活。 福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肚子咕噜咕噜地想着,他也好饿。 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只能喝一杯水,真的不够吃的。 孩子是最被容易带情绪的,有人开了头,他们便忘了之前的规矩,纷纷哭喊着又饿又渴。 缩在最墙角的少年,瘦弱不堪,只剩皮包骨了,脸色黄黄的,头髮也枯枯的。他倒是没有喊饿喊渴,只是沉默地将自己缩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黝黑的瞳孔偶尔看向窗外,他很幸运,靠着墙,只要微微抬头,便能看见窗户对立面的一小片望日莲,好歹能有些盼头。 孩子看着盛开的望日莲,盯着颗颗饱满的种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良久,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一个身穿墨绿色的白净青年拎着食盒站在门口,还没进屋,便闻到馊味,骚味,夏日炎热,几乎封闭的屋子里气味自然难闻。 白净青年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这些孩子,然后将食盒往桌上一扔。 「自己过来拿吃的,一个个的,臭死了。」 十几个孩子蜂拥而上。 最胖的孩子人如其名,叫胖牛,他两眼发光,然后依靠自己体格肥大的优势,抢到了食盒,一个馒头塞到嘴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他看着食盒里白花花的馒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多拿,然后拿走两杯水。 馒头和水量,每天都是固定的。 胖牛将福娃的一份餐食递到他的面前,这可怜的孩子,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快吃,不然又要被人抢了。」 福娃坐起来,狼吞虎咽,两口便将一个不小的馒头塞进自己的嘴里,紧张地看着别人,麻木地嚼着嘴里的馒头。 胖牛注意到已经两天没沾过食物的一直缩在墙角的少年,好心提醒道:「喂,你再不去吃,今日,你又没有饭了。」 其实,食盒里的馒头早就被一群饿得厉害的孩子们抢着便吃光了,弱肉强食,这道理放在一群孩子们中也同样适应。 那些瘦弱的孩子争不过比自己高大的,只能唯唯诺诺躲在一处,小口抿着水,充飢。 身着墨绿衣衫的青年从不管这些,他的任务就是送饭,饭既然送到了,别的事情他想管才管。在宫中给人当奴才,给人看笑话的日子太久了,如今,每日中午这一好戏自己不能白白错过。 「慈总管为了你们可真是操碎了心,怕你们在动刀后频繁撒尿,特意嘱咐我少给你们水喝,我心想,你们这群孩子,定力是差的,怎么控制得了口腹之慾,便和总管商量,这几日少给你们吃些,先寡寡肠子,这样,动刀后也可以少受些罪。你们啊,不明白动刀子后的后果,动刀之后你们可好好好修养,不然一不小心,真的会被一刀送命。」 绿衣小太监名叫喜得善,长得细眉细眼的,总是斜着看人。 他之前也和这些被家人卖来的孩子一般可怜,如今见到这些孩子,却是一点同理心都没有了。 喜得善走后,福娃一脸迷茫,看着胖牛。 「动刀子是不是很疼?我怕疼。」 胖牛拿出大哥哥的样子,安抚地摸摸福娃的头:「别怕,到时候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挨过这一刀,我们以后便会吃香的喝辣的,住在皇宫里。」 福娃吸了吸口水,然后点了点头。 墙角的谭汐听到胖牛的话,嗤笑,翻了个身,不再看窗外向阳的花,随意地瞟了眼那几个为了吃拳打脚踢的人。 「别抢,这是我的……」 「我的……」 看吧,总有人就是不知足,义正言辞地抢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胖牛看着从进屋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从口里省下一小半馒头,然后拿到谭汐面前。 「给你吃。」 淡淡看了眼还带着口水的馒头,谭汐的眼中带着嫌弃,低声说了句:「滚。」 便继续躺在床上,面对着墙,眸里凝着浓浓的墨。 四日很快过去,孩子们不知所措地被喜得善带进另一间屋子,每次都是两个两个地进去。 福娃害怕地躲在胖牛的怀里,因为饿得很,所以哭的声音像是猫在叫。 「胖牛哥,我害怕,我想回家。」 胖牛也很害怕,不过他要扮演好大哥哥的角色:「福娃,别怕,咱们是男子汉,听哥哥的,到时眼睛不要睁开,咬着布,忍忍就过去了 。记住哥哥的话,等我们入了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胖牛的嘴唇在颤抖,目光空洞地看着紧闭的门,这门每次开合,总会带出里面的血膻味。 下面就该自己和福娃进去了。 门被推开,谭汐和另一个昏过去的少年被抬了出来。 谭汐白着一张本就阴柔的脸,脸上清冷的神情被痛苦取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额间的胎记很黑,嘴唇被咬出血。
第47页 胖牛一时看呆了,这个人长得怪好看的。 喜得善看了眼死死咬唇的谭汐,轻笑,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他吩咐下去:「来人,将这个孩子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他吃下饭。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不争不抢是准备饿着肚子等死,如今动了刀,再吃饱饭,若是频繁拉屎撒尿,也是你自己找罪受。」 谭汐睁开眼,静静地盯着一脸白净的喜得善,嘴角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喜得善难得好脾气道:「你们这孩子,唉,日后就知道命根子哪有命重要啊。」 谭汐被人带下去餵饭,而其他人则被安置在原来的屋子里,动完刀后,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干活。 ―――――――― 半月后。 林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有些晕乎,睁开泛着水雾的眼,刺眼的阳光勐然射进眸子里,林落轻轻咿呀了声,低下头去,立刻撞上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少年穿着绿色的衣裳,直直地跪在地上,唇干裂,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神情阴郁又清冷。 林落的目光在少年额间的莲瓣上顿了顿,转而笑着看着他,真好,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邪祟。 不过这一世的邪祟好像还没有长大。 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隐隐带了惊讶,林落伸出手,要去将少年拉起。可伸到少年面前的不是一只素白的手,而是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纵是一直云淡风轻的林落也不免惊愣良久,自己怎么不是人体? 林落打量周围的场景,自己处在一片望日莲中,心思一转,林落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神辉落在了这株植物上。 林落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如今自己不是人,可怎么和他交流?只能等自己慢慢吸收光明,幻化成人形了。 而一直被罚跪在地上的谭汐直直看着扭曲的望日莲,在他的视线里,这株望日莲诡异得很,仿佛忽然成了精一样,能低下头,并且左右转动,叶子也能随意摆动,而且,谭汐觉得这株向日葵一直在看自己。 视线忽然晃了晃,晕眩起来,他心想,果真是在日头下晒得久了,头昏眼花了。 林落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便低着头细细打量着少年。少年很瘦,头髮枯黄,看来营养不良。 发现少年的不适,林落终于意识到少年此时的境况,他在被罚跪。 现在天气热得很,他如此瘦弱,怎么受得了? 林落弯下「腰」,将整张脸当做伞,遮在谭汐的头顶,替他遮着烈日。 却不曾想,一株望日莲,不望日,反而将脸背着太阳,而且细长的花茎弯了大半个弧度,做成纸伞的模样,有意识地为跪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遮着让人灼痛的烈日。 此等非自然的场景,实在是诡异。 谭汐虽然是孩子,但头一次见如此「灵性」的花,他的眼眸里也不曾表现出害怕,抬起脸,与望日莲满满一脸的籽相视,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波澜。 然在烈阳下跪得久了,身子又弱,还在恢復期,终支撑不住,半闭着眼,要向一旁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谭汐感觉自己被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一股沁心的温凉通过这双手,传入自己的体内,心中窒息的闷热感顷刻间消失,甚至连那令人不耻的地方也不再疼痛。 谭汐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在彻底昏迷前,确定,扶住自己的不是一双柔软的手,而是两片绿色的叶子。 这简直是荒唐。 而林落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昏迷的少年,方才将这株望日莲吸收的纯灵之气输到了他的体内,自己便虚弱了起来。 意识开始涣散,然后遵循望日莲的本能,松开扶住少年的「手」,站直」身子」,扬起「脸」,正朝着烈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到时希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哈~明天可能会提前更,三更合一! 另外,作者来推一下预收文(害羞捂脸),《从死人堆里捡了个大魔头》和《一群二世祖在插科打诨》,简介在专栏,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作者专栏康康,小手一动,点个收藏啊啊啊啊! 先放一个《从死人堆里捡了个大魔头》的文案哈(不要嫌长哈) 魔头:神明渡我…… 月神:渡你妹啊! 上任光明神女为渡魔头,舍西佛尊位;而月神从凡间歷劫而归,矜傲高贵,在三界魔头暴走之时,没有犹豫,渡他入了轮迴,至此,归入西佛,得名号,入住西方佛塔八楼。 片段一: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间,一个稚嫩孩童不哭不闹,静静地坐在死人堆里,满脸污垢,只是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成片的乌鸦在腐尸上空盘旋,有蝇虫不时在小孩的脸上抓个痒。 一青衣女子从天而降,蹙眉,看着眼前糟心的场景,注意到还有一个倖存者,便缓缓走到孩子的面前,尽管已经尽量避开,裙摆还是被污血染脏。 男孩看见这人向自己走来,如曜石般的眼睛越发明亮…… 片段二: 大火沖天,新皇一夜白头,屠百人,哀嚎声不断。 却不知是在恭送新任光明神女归天。 片段三: 天边,九重天雷滚滚,可谓是振聋发聩,扰得月神从榻上惊起,飞身到问道天柱前。
第48页 那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神仙。 月神不喜欢凑热闹,之所以前来,是为了这万年不曾一遇的飞升之景,当初自己归天,也只是一道闷雷。 九重天雷压在一人身上,稍有差错,那人魂飞魄散还好,要是坠了魔道,自己总要出手渡他入轮迴的。 在众神仙吃瓜看热闹的期待下,从下方缓缓上升来一满身是血的白髮男子,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须臾便盯在了月神身上。 月神蹙眉后退一步,青莲从掌心盛开,打量了此人,她一向洁净,见到如此脏臭的上神者,没有感受到魔气,便离开。 她嫌脏。 阅读指南: 1.男主前期是真的狠,没有心,不骗人。就怕读者一边骂男主,一边又在可怜这个渣渣。 2.本文可能会不定期撒狗血,狗粮也会有哒。 3.这大概就是矜傲盛世美颜面冷心善小女神被一个假装乖巧实则丧心病狂的狗男人给盯上的故事。 4.he。 5.文案确定于3.20 感谢在2020-03-24 08:27:30~2020-03-24 20:3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893664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谭汐醒来后,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床边的胖牛。 哦,现在他叫牛福, 那个叫福娃的孩子到底年纪小,身子弱,没能捱过去,胖牛为了纪念福娃, 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牛福。 距离动刀,已经半月了。 他们这些人到底命贱, 没什么大碍了,便该起来做奴才了。 而牛福和谭汐依旧留在这里, 这都是因为得罪了喜得善。牛福是因为福娃的事情,而谭汐是因为他的性子。 喜得善有意扣着他们, 不让他们当差,想断了他们的前程。给慈总管送了些玩意,又拍了不少马屁, 这才将这两个眼中钉暂时留了下来, 供自己差遣,没有进宫内遇见贵人的机会。 「你醒了, 喝点水吧。」牛福端着一碗水递到谭汐面前。 谭汐默默看了眼一脸好意的牛福, 接下水, 喝了下去, 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外面没有一丝异样的望日莲。 「我是怎么回来的?」 谭汐嗓音微哑。 「我洗完恭桶回来,发现你已经晕倒在地, 三个时辰也过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 牛福解释道。 谭汐神色有些古怪,一言不发地看着牛福,这让牛福不解。 「怎么了?」 「你发现我时,可有什么异样?」 「没啊,当时就你一个人。」 见谭汐神色不对,牛福紧张起来,他问着:「是有什么不对吗?」 谭汐收回目光,嗤笑。 「没什么。」 「那行,院子里还有些衣服要洗,你先休息会,我去洗衣服。不然,善公公见了,又要罚我们了。」 牛福憨憨地笑了笑,然后离开屋子。他这个人脑子一根筋,没什么坏心眼,第一眼对谭汐印象不错,虽然到现在谭汐都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但是他明白,谭汐没有恶意。 只是他的性子,便是这样。 这间简陋的屋子成了谭汐和牛福每日休息的地方,也成了他们唯一一个不用做奴才的地方。 牛福将衣服搬到院子中,足足有五大盆,什么人的衣服都有。 打了几桶水来,便认真地搓着衣服。 谭汐只是在屋子里又坐了会,然后冷着一张脸,走出屋子,他不想欠任何人,也拒绝别人莫名的善意。 将一盆衣服往自己面前拖拖,谭汐便低着头,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地洗着衣服。 「谭汐,这些花开得真好,你看它们的种子长得多茂,应该过不了就多久,便可以摘下吃了。」 谭汐顿了顿,然后抬眸看了几眼望日莲,又低着头,揉着手中的衣服。 许是习惯了谭汐清冷的性格,牛福也不尴尬,笑了笑,便干起手里的活。 牛福将衣服洗好,拧干放进桶里,盆里的水脏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站起身子,端起盆,要将一盆污水倒往滋养望日莲的土壤里。 他是粗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况且,这水还可以给这些望日莲浇灌浇灌。 几乎是在水倒出的那一刻,盆忽然被谭汐攥住,牛福不知所措地看着面色难堪的谭汐。 「怎么了?」 「这水脏了。」 谭汐说完这句话,便将盆里的水直接倒在被晒得冒热气的地上,然后坐下,继续洗着手里的衣服。 牛福不明白谭汐这样做的意义,不过也没有多问,又继续洗着另一盆的衣服。 两个半大的孩子忙活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一堆衣服洗好,牛福直接累得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他比较胖,容易出汗,所以看起来比较脏。 而谭汐虽然面色也不好看,但是不像牛福这般狼狈。 二人歇了会,便抱起这些衣服,去到另一处,晾着。若是今晚之前,这些衣服还没干,喜得善不会放过他们。 牛福将一上午的事情忙地差不多了,瞧着日头正晒,便进了屋子,而谭汐不知干什么去了。 牛福在屋内喝了半壶水后,无意间看见谭汐端着一盆水来到那片望日莲处,他低头看着地,来回走了几步,像是在确认什么位置一样。
第49页 牛福好奇,来到窗口,看着谭汐。他还是第一次见谭汐如此奇怪,主动地做一件事。 似乎确定好了位置,只见谭汐站在原地不动,因为背对着牛福,但是牛福可以猜测谭汐是在打量硕果纍纍的望日莲。 这谭汐不会是想偷吃望日莲吧?这要是被善公公发现,是不得了的事情。 牛福刚要准备出去阻止,却见谭汐将盆里的水倒在了他面前的几株望日莲上。 偷偷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在给望日莲浇 水,只不过为什么只浇他面前的这几株呢。 牛福脑子笨,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再多想,他还要小睡一会儿,下午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谭汐将空空的盆端在手里,看着仰着脸的望日莲,黑沉沉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瞳孔微微缩着。五指紧紧攥着盆,抿着唇,眸底翻涌着晦涩的情绪。 若是一切都是自己昏迷前的幻想,那么,为何自己的身子却比之前清爽多了? 谭汐一向早熟,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算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了,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娶妻生子,这些,他本来便不曾抱有幻想。 他自生下来,便死了娘,不受家里重视,家里收成不好,继弟又要读书,偏心的小娘便睡在窝囊没良心的父亲旁边吹了枕边风,自己于是便被卖到了这吃人的地方。 谭汐低下头,算着时间,该到了。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贼头贼脑的绿衣小太监探着脑袋,朝院子里望望,看见谭汐时,便向他勾了勾手。 谭汐走到那人面前,怀里便被扔了一个小包裹。 「你的货带到了,药铺老闆说你要买的是硃砂,你买硃砂干什么?」 「天气太热,硃砂可以清热解毒。」谭汐淡淡说道,然后将剩下的尾金给了眼前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眯眯地收下自己的跑腿费,然后冲着谭汐摆摆手:「下次还有要买的东西,再找我,我百宝袋的称唿不是白来的。」 「兄弟,祝你以后好运,可以早日脱离苦海,然后跟我一样到宫内当差,虽说你这里也算半个皇宫了,但毕竟干的都是最低贱的事情。我听说,和你同批进来的小太监,其中有一个被太子挑了去,现在好不威风。」 谭汐点点头,看着小太监,小太监因为被净了身,如今神态模样总有些女气,谭汐在他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眸色渐深。 小太监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谭汐看着他的背影,抓紧了手里的包裹,这是用自己身上唯一一笔钱换来的。 又是半月而过,这日,喜得善在主子前受了气,回来后将气撒在谭汐身上,以谭汐不会笑,倨傲轻视主子为由,打了他二十板子。 到底还是身子底虚弱,谭汐这一次,病倒了。牛福将他带回屋子,小心地给他上药,嘆息:「你为何就不能低低头呢?咱们身份卑微,得罪不起喜得善啊。」 只是短短一月,牛福已经成熟了不少,眉眼间是老成的沧桑。 牛福匆匆照看过,就要出去忙着自己的差事了,留着谭汐一人在床上。 牛福路过望日莲处,忽然停下脚步,他发现这片望日莲似乎比以前开得更盛了!明明谭汐这半月只是在给几株浇水施肥,怎么连带着其它望日莲一同越发茁壮了? 牛福特意又看了几眼最边上的,开得最盛的望日莲,他知道谭汐最喜欢这棵,因为在连续给这一块望日莲浇灌后,谭汐便只给这株浇水了,好像别的望日莲不存在似的。 牛福摸了摸脑袋,便匆匆离开了。 很快到了晚上,牛福也没有回来,而谭汐发起了高烧,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屋子里闷得很,好在窗户是开着的,为屋里送来闷热的风。 一株望日莲微微低头,左右的叶子忽然动了动,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只是在随风而动,但若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这株望日莲似乎有了意识,它的叶子好像是一双手,抬了抬,又放下,甚至还举过脸,摸了摸自己的花瓣。 又睡了半个月之久的林落终于醒过来了,她透过窗户,一眼便看见屋子里躺着的少年,而且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怆。 林落四下望了望,现下没有什么人,她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拔土」而走。就这样,一株望日莲忽然离开土壤,好似长了腿,走进了谭汐的屋子。 刚来到谭汐面前,林落便发现他脸红得不正常,伸出绿油油的叶子手,摸了摸谭汐的脑门,烫得叶子一缩。 发烧了。 林落四下看看,目光落在绵帕上,走过去,湿了湿盆里的水,然后搭在谭汐的额头上,在一瓣浅黑的印记山,忍不住戳了戳。 林落又捲起自己的叶子,盛了些水,然后一点一滴湿润着谭汐的唇,最后以这样的方式餵他喝了不少的水。 在抚摸谭汐额间的印记时,林落便发现其体内少了男子该有的纯阳之气,只是静默一瞬,便又自然陪伴在谭汐身边。 她低下头,一张脸看着紧闭双眼的少年,轻嘆:「这一世,我还是来晚了是吗?是我不好,太贪睡了。」 自己昏睡半月所吸收的光辉只能维持平日的清醒的意识,和勉强能控制这株望日莲,她想了想,忽然摘下自己望日莲的一粒种子,然后拨开壳,给谭汐餵了下去。 自己虽然无法再使用神辉为他治癒,可承载自己神辉的望日莲被净化,结出的果实自然非比寻常。
第50页 外面的开得盛的望日莲也是因为受了自己纯灵气息的感染,这才越发茁壮。 林落静静地看了眼自己映在地面上的样子,苦笑,这副模样,要持续多久? 思绪一顿,察觉到有人来,林落凝神片刻,以极快的速度回到瞭望日莲堆中,慌乱之中,留下了散落的壳。 当然,还有一地的散落泥土。 …… 刚在地里站稳不久,便看见牛福从院外匆匆跑进来,喘着粗气,三步做两步,进了屋子。 刚推开门,便看见谭汐靠在墙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休息得怎么样?我给你带了饭,只有两个馒头了,将就着吃。」 牛福笑着将馒头放在桌上。 「有人来过。」沙哑的声音响起,谭汐抬起头,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看着牛福。 「有人来过?不可能吧,我们这个破地方,会有谁来?你一定是睡得出现幻觉了。」 又是幻觉? 谭汐眼中闪过嘲讽,下床,举手之间不见被打了板子的不便。 「你的伤不疼了?」 牛福惊讶地看着谭汐。 谭汐一顿,原本便深不可测的瞳孔勐然一缩,他的确感觉不到身后的疼痛了。低眸时,掩饰住翻滚的阴暗之气。目光在地面停顿一瞬,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瓜壳,攥在手里。 「这点疼,能忍。」 牛福不明白谭汐为何古怪地笑起来,少年一直没有笑过,如今白着一张脸,两眼漆黑,这样笑起来,实在不是太好看。 「那你先吃着,我去沖把澡。」 说着,牛福便出了门,天气热,在院子里沖一把就好。 谭汐为了不让牛福看出异样,他等牛福出去后,这才坐下来,摊开带着血迹的手掌,这是方才指甲掐进掌心留下的印记。 掌心中是两片瓜壳,谭汐似乎在深思什么,然后目光转向窗外,天色已晚,外面已看不清望日莲了。 听到外面哗哗水声,谭汐脸色一沉,大步走出屋子,看见只穿着底裤的牛福站在一处往身上冲着水。没有犹豫,抓起他脱落在地上的衣服,扔到牛福的身上,语气不善:「进屋去洗。」 说实话,这是谭汐第一次对牛福发火,牛福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好脾气地端着一盆水进了屋子,安静地洗着澡。 而早已闭眼的林落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悄悄睁开眼睛,发现这一世的邪祟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仰着头,定定地看着自己。 林落心一顿,他发现自己了吗?现在是凡人世界,若是自己展现不正常的行为,是否会吓到眼前的人? 正想着,林落身子一颤,谭汐的手已经摸上林落的叶子,酥酥麻麻,这让林落想起了上一世的禄颜,他抚摸自己时,便是这般感觉。 在愣神之际,林落吃痛地低声呜咽了声,谭汐忽然扯下望日莲的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淡淡地看着似乎在颤抖的望日莲。 「疼吗?」不经意的语气,问着。 林落咬唇,本能地点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含着泪低头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少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谭汐忽然笑了起来,他摸到另一片叶子,林落害怕他这将这片叶子也摘下。 如今她的神识寄托在这株莲上,它受到的疼痛,自然会反噬到林落的身上。 好在少年只是摸摸另一片完好无损的叶子便放下了手,然后语气微沉,问道:「你是妖精吗?」 林落摇摇头,见谭汐没有什么表情,又加大了摇头的幅度。 谭汐皱眉:「别摇了。」 林落不知自己哪里让谭汐生气了,便乖乖地维持望日莲原来的模样,不再说话。 这一世的邪祟,性格和禄颜不一样,至少禄颜不会凶自己,不会欺负自己。 谭汐见林落没了动静,眸色一沉,握住望日莲不算粗的茎,嗓音微凉:「生气了?」 林落不知该不该回答他,因为他之前刚让自己不要摇头,所以纠结犹豫的时间久了。谭汐不耐,又冷着脸扯下望日莲的另一片叶子。 这下林落是真的不高兴了,无论她是否是望日莲,眼前的人明明知道她是有感知的,却还这样以作痛自己为乐。 林落不给他回应,这样的无视沉默让谭汐心情一沉,然后他摸着望日莲的茎,好像再等不到回应便要插断林落的脖子。 林落终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她轻轻说道:「有一点生气,你不该这样对我。」 温婉轻柔的嗓音将谭汐干涸心润了润,少年愣了愣,很快神色自然:「原来你会说话。」 「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便不再欺负你。」少年抬着脸,盯着望日莲,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林落看着少年的眉心,然后点了点头。 「日后,你直接与我说话便是,不要摇头点头,被人看见了,定要做法将你除了去。」 原来让自己别摇头了是这个意思。 「好。」 「你不是妖精是什么?」 「我叫林落,你可以叫我落落。我是一抹光明神辉,只是将魂识寄养在这株望日莲上,等我吸收足够的光明纯灵之气,便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林落好脾气地和谭汐解释道。 谭汐还要说什么,便听见牛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谭汐,你在外面干什么?可以进来睡觉了。」
第51页 牛福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奇怪,有着少年的朝气,但终究失了一份阳刚之气。谭汐冷着脸,眉间的莲瓣暗了暗。 林落淡淡笑道:「你快回去睡觉吧,年纪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你会忽然消失吗?」谭汐凉凉地看着望日莲,如果註定要消失,还不如现在就将她掐死。 「不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林落柔柔说道。 谭汐神色缓了缓,这才回屋,到了屋内,发现牛福已经躺在了床上,蒙头大睡,发出唿噜声。 谭汐来到桌前,馒头早已冷了,谭汐无所谓地拿起馒头,就着冷水,吃了起来。 最后,从袖中拿出两片绿叶,墨瞳染染,然后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入嘴微凉。 腹中传来暖意,果然,她有治癒的功能。 目光沉沉,谭汐看了眼昏睡的牛福,然后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将最后的一片也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别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 翌日,谭汐和牛福一早便醒来,今日要出去搬运宫外的货物。 谭汐临走时,给林落浇了水。牛福在一旁笑道:「你对这株望日莲比对人还上心。」 谭汐并未说什么,便和牛福一道出去了。 林落在太阳下,无聊地晒着,孕育着体内灵气,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进院,然后四处张望,进了谭汐的屋子。 今日窗户是关着的,所以林落看不见他在里面干什么。 那人在屋子里呆了会,便出来了。 午时,是太阳最烈的时候,谭汐后背已经湿了衣衫,紧紧贴在背上。林落从谭汐进院时,便想告诉他方才的事情,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便乖乖地做一株望日莲。 等只有他一人时,再告诉他吧。 可事与愿违,谭汐前脚刚踏进屋子,身后便来了一批人,为首的人气焰嚣张,白脸奸笑。 喜得善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尖着嗓子,指着谭汐:「善公公的钱袋不见了,有人看见是你趁着公公午睡时偷拿的,进去搜。」 谭汐看了眼喜得善,墨色眸子盯着让人心颤。 「善公公,谭汐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牛福急着替谭汐辩解。 可人微言轻,更何况,他们是有备而来。 林落认得那个小太监,今早便是他行为鬼祟进了谭汐的屋子。 小太监领着几个人进屋,很快,便搜出了一袋银子,谄媚地呈在喜得善面前。 「谭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喜得善看着一直寡言的谭汐,阴阳怪气道。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少年,第一眼见到他,便心生不喜,因为谭汐的脸上总是带着莫名的倨傲。 谭汐抬了抬眼皮,低声道:「不是我干的。」 「还敢狡辩,这是从你床上搜出来的,不是你的,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在你床上的?」 喜得善嗤笑。 「公公好眼力,站在屋外,都知道钱袋是从我床上搜出来的。」 喜得善面色一僵,然后恼羞成怒,指着谭汐骂道:「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公公,谭汐昨日刚受过罚,他的身体吃不消啊,还望公公三思。」 牛福向着谭汐使个眼色,其实,喜得善要的不过是谭汐的屈服罢了。 而不幸的是谭汐现在只剩下这点尊严了。 很快,谭汐被一群人拉到院子中,有人搬来长板,谭汐被压在上面。 牛福在一旁无奈看着。 林落自然也是担忧的,可她现在无能为力。 厚重的长板打在谭汐的臀上,谭汐死死咬着唇,愣是不发出任何声音。喜得善最是看不惯谭汐这样,他扭曲着五官,直接上去抢过一旁小太监的长板,狠狠地带着谭汐的背。 少年白着一张干净的脸,低眸看着地上的望日莲的倒影,眸色如墨。 你不是会妖术吗?怎么还不来救我? 察觉到谭汐的怨念,林落愣然,昨日神辉受损,她是真的无法现身,她只要一动神辉,双手便疼地要紧,昨晚,谭汐摘下双叶,这让林落体内的神辉消散了许多。 「慈总管到――――」 尖锐的嗓音忽然传来,喜得善放下长板,急忙上前迎着慈总管,慈总管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巴结了他,日后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慈公公走进院子,看了眼院中的场景,他在宫中生活多年,什么脏事没有见过,杖责下面的人这种私刑随时都有发生,便也不足为奇。 「慈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喜得善上前,扶了扶慈总管的手。 说起这事,慈总管便来气,脸色难堪:「前些日子,给太子送去的小太监,没一个禁得住玩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谭汐微微闭着眼,听着身旁的话,瞧瞧,让人甘愿做奴才,却还要他们保留骨气。 「定是太子鸿福,那些奴才贱命,无法承受太子的恩泽。」 「呵,这次你再物色几个奴才去,最好找几个受得住折磨的。皇上对太子严厉,平日里太子压力自然沉重,就靠这些玩意消气了。」 说完,慈总管下意识地看向谭汐,也被人当做玩意儿的谭汐淡淡地看向慈总管。 王慈看到谭汐时,神色一愣,这小太监 一看就是还没有被驯服的狼,有野性。王慈随意指着谭汐,吩咐喜得善:「这孩子就不错,也算他一个吧。」
第52页 喜得善忙说:「慈总管,谭汐这小子脾气倔得很,他若是到了太子殿下前,势必要惹太子生气啊。」 王慈不悦:「怎么,连本公公也要听你差遣吗?」 喜得善连忙低头做恭敬模样。 王慈不说话了,留下一句「让这孩子养好伤便去吧」,离开了。 一旦谭汐在太子那得了重视,若是记恨自己对他的责罚,定会给自己使绊子。喜得善面色复杂,谭汐不能留。得在他养伤的这几日,拔草除根。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如今谭汐可要成为太子身边的红人了,每日得到的赏赐估计就顶你们一年的俸禄了。」 牛福上前要搀扶谭汐,被谭汐拒绝。 喜得善变了个脸,好言道:「谭汐啊,你就好好养伤,脏活你也不用干了。日后,你若是在太子面前能说上话了,可别忘了替我美言几句啊。」 「行了,其他的人跟我出去,还有一堆破事需要你们去做。」 牛福气不过喜得善这般阳奉阴违,不过他还在喜得善的魔爪下,不敢放肆。 谭汐站起来,微微昂着头,看着喜得善,墨色瞳孔里是无边的凉薄。 牛福跟着喜得善一行人走了。 众人都走后,谭汐这才露出狠戾的神情,他缓慢走到林落面前,良久,低头闷笑,他便知自己不该奢望什么,手抚摸上花茎,五指忽然用力。 「为什么不帮我?」 林落觉得如果她再不出声,将要被眼前的少年扭断脖子。 「我还没有……恢復好,对不起……」娇弱的声音带了隐隐的忧伤。 谭汐心中莫名烦躁,好像自己不该这样对这个妖精。 「那你能干什么?若一无是处,我要你何用?」谭汐微微眯眼,冷笑道。 林落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些肯委屈,虽然在谭汐眼里,他看到的只有一朵满脸种子的望日莲。 「你昨日发烧,是吃了我的一粒种子,这才痊癒的。我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你不能忘恩负义。再者,即使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我与你之间也没有仇怨,于情于理,你也不该这般对我。」 林落语气柔柔,给眼前阴鸷的少年讲着道理。 「况且,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欺负我的。」林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谭汐轻声笑着,带有病态的柔意。 「你说你是吸收光明来滋养身体的,想必定会火术吧。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将一盆冷水给烧热,我便不再欺负你。」 虽然谭汐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是林落还是答应了,烧水这件事情很简单,她只要将吸收的神辉留出一部分,汇聚到水里,水便可沸腾。 「好。」 谭汐得到林落的保证,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一扬,抚摸着望日莲的花瓣。 怎么能让自己一人的手上沾满鲜血呢?再怎么样,也要拉一个人陪自己。 ―――――― 谭汐休息了两日,身子已无大碍,那妖精的元气果真补人。 即使林落告诉过谭汐自己不是妖,可谭汐的心底一直将林落当做精怪,毕竟,他从未想过,会得到神明的青睐。 牛福在院前洗着衣服,谭汐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盆里的衣服,他记得清楚,其中有两套太监服,衣袖上绣了花边,是喜得善的衣服。 谭汐微微挑眉,他将喜得善的衣服挑了出来,放在一个空盆里,加了水,作势要帮牛福一起洗。 牛福受宠若惊了,他摆着手:「我自己来就好,你伤口不疼了吗?」 「临走时帮你分担些事务。」谭汐坐在一处,背对着牛福,因此牛福看不到谭汐的神情。 「谭汐,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只是看起来冷了些。」 谭汐并不搭话。 而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林落,也不自觉淡淡地笑着。 谭汐认真地搓着衣服,须臾几下,便洗了干净,然后倒来一桶干净的井水。 谭汐低头时掩饰住自己眸底的情绪,从袖中掏出一个壶囊,抬眸沉沉忘了眼望日莲,然后似笑非笑地将壶囊里的液体倒进盆里,拿着木棍搅着衣服。 林落察觉到不对劲,这壶里的液体是昨日,少年让自己烧着水,他将一个药包放了进去,煮沸冷凝,然后装进了这壶囊里。 「你要做什么?」林落轻轻问道,新长出的叶子在空中摇了摇。 如猫一般的声音,挠在谭汐的心上。 前日,谭汐便发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这妖精说话,这样的感觉,真好。 牛福将一大盆衣服拧好后,见谭汐还在拍打着衣服,笑道:「谭汐,我来帮你。」 牛福作势上前要揉着衣服,手还没碰到盆时,便被一只清瘦的手攥住。 「别碰!」 牛福讶然,对上谭汐黑沉的眼睛,心脏莫名一顿。 「怎么了?」 谭汐皱着眉甩开牛福的手,然后起身将木盆端起,来到晾衣服的地方,用木棍挑起衣服,挂在衣绳上。 牛福察觉到不对劲,他上前,站在谭汐面前:「你对这件衣服做了什么手脚?」 谭汐没有看牛福,只是将衣服撑开,说道:「不想死,就不要碰它。」 「谭汐,你……你是要毒害喜得善?你可不能这样!」 似乎是听到有趣的话,谭汐嗤笑:「收
第53页 起你那不值钱的同情心吧。」 牛福神情微怒:「按你的意思,这衣服不能接触,可是到时肯定要有人将衣服送到喜得善那处,那途中碰触过这衣服的人岂不无辜丧命?」 「他们接触时间不长,不会有性命之忧,受些皮肤红肿之苦罢了。」 牛福还要说什么,便对上一双嘲讽的眼睛:「其实,你也是希望他死的吧?」 牛福:…… 看到牛福低头默认不语,面色涨红的模样,谭汐眼眸中闪过淡淡嘲讽。 喜得善穿了几□□服后,很快,开始 出现了症状。起初只是皮肤上起了红疹,然后渐渐两眼昏花,唿吸不畅,有时甚至走不了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谭汐正在林落面前,修理着它的叶子。 牛福嘆口气,这几日喜得善见实在拉拢不来谭汐,便按耐不住,多次想对他动手脚。 可惜,谭汐得了慈总管的特殊关照,不用出去干活,只在屋子里养伤,喜得善便在谭汐的饭菜里做手脚,不过,谭汐的运气好,不知怎么便识破了喜得善的诡计,只吃牛福带回来的馒头。 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了谭汐,牛福便要离开这里。他今日被分配到了别处,今晚便要去当差。 牛福的离开,并没有让谭汐有什么感觉。 待牛福将包裹收拾好,欲言又止地离开后,谭汐这才看着眼前有些蔫巴的望日莲,声音带着疲倦:「还不和我说话吗?」 剪下一片叶子,放进自己的袖中。 林落忍着痛意,道:「你骗我。」 「帮你煮沸硃砂,你不是要给自己清热的,而是利用我去害人。你说过不再欺负我,可现在恼羞成怒,剪着我的叶子,让我疼痛。」 林落微微皱眉,淡淡说道,其实细听,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但失望是有的。 谭汐闻言,倒是认真地看了眼望日莲,说道:「我不想一个人疼着,总希望有个人和我一起疼,而你,我愿意让你陪我。」 林落默然不语。 谭汐额间的莲瓣颜色散了些。 「难道喜得善死去,你便会高兴?」林落轻声问道。 林落这几日,也多多少少在这个院子里听到牛福和谭汐的对话,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这一世,他是谭汐,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谭汐好坏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哒哒哒。 感谢在2020-03-24 20:39:11~2020-03-25 18: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89366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昼为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她虽然看不得谭汐手里沾着血, 但是若是有恩怨的血,林落是没有资格阻止他的。 谭汐给林落浇了肥, 摸着花瓣:「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呢?落落?」 这声落落让林落心头一颤,仿佛回到了以前。 许是林落的沉默让谭汐以为她在自卑自己的形状,顿了顿,语气随意:「没事, 即使你永远是这个样子,我也愿意养着你。待我去太子那时, 我也带你走。」 林落有些触动,谭汐这个小少年有时很矛盾, 一边在伤害着自己,一边却又对自己悉心地照顾。 谭汐又站了会, 这才回屋。 留下林落一人,在院子中晒着月光。 而林落在听完谭汐的话后,自己淡忘掉身上的隐隐疼痛, 只记得谭汐对自己的好。慈悲心一阵暖意流过, 恍惚间,一瓣白莲在体内微微泛着祥白的光辉。 这瓣白莲是从禄颜的体内回到自己的身上的, 林落眨了眨眼睛, 然后也渐渐闭上了眼, 她需要静养。 夜半, 万物沉睡,谭汐也早早熄了灯。而一群黑影出现在院子中,他们抱着油柴, 其中有一人,先是在窗上戳了洞,然后吹了一口烟进去。 之后,一群人将油柴围在谭汐的屋外,很快,点了火,然后静悄悄的离开。 林落是被浓浓的烟味给熏醒的,她睁开微醺的眼睛,发现已经烧起来的屋子,回了神。 「谭汐……谭汐,快醒醒。」林落提高了声音,门已经被烧的掉落,大火烧到了屋子里。 林落着急无奈,她抬眸看着姣姣明月,动了体内唯一一瓣白莲,情急之下竟幻化成了人形,她还未来得及在地上站稳,便踉跄着冲进了屋子,这些凡火,伤不了她。 林落跑进了屋子,在桌边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少年,想必也是被大火给呛醒的,只是没了力气,这才昏倒在地上。 林落扶起谭汐,担忧地看着他,点着谭汐的额间,输着稀疏的灵气。 清冷的少年缓缓睁开黯然的眸子,空洞的目光停在林落的脸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被烟燻着,眼睛里有着泪光,看起来,无害地很。谭汐的眸中渐渐燃起点点星光,定在林落的眼睛上。 林落无暇顾及谭汐古怪的神情,她挽着谭汐,另一只手点着神辉,让凡火不靠近自己和谭汐。 可大火越烧越盛,林落神辉浅薄,只能保护自己。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我以为是你一怒之下,打算将我烧成灰烬。」 少年连着咳了好几声,然后趴在林落的肩上,嗓音粗砾,险些说不出来话,自嘲道。
第54页 「你想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林落一边应付着勐烈的大火,一边淡笑安慰着小少年。 难不成他以为这场火是自己放的? 却不想少年忽然红着眸子,失了往日的那份清冷狠戾,谭汐攥着林落的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林落的脸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遇见你,就是为了保护你的。」林落支撑着谭汐,额间出了汗,温温和和地笑着看着他。 「那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在我还没成为一个太监之前就现身?我本以为你的叶子可以治癒我残破的身子,可吃了六片叶子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少年的眼里闪过绝望,狠狠地看着林落。到底还是个十岁岁的孩子,遇到如此包容自己的人,语气即使恶劣,但更多的是带了委屈。 林落刚要说什么,余光便看见屋樑倒下,情急之下,将谭汐推开,自己则被房梁重重地压了下。 滚烫的屋樑砸在背上,若不是一颗慈悲心堪堪护着这具虚弱的身体,林落早就便当场砸地化光而走。 但虽说是光明神辉之躯,没有被火伤到,却也委实被砸得不轻,一时之间竟起不来。 谭汐愣了半晌,瞠目,神色慌张,要来拉林落,可火势越来越勐,连林落都觉得喘不过气。她细想之余,便决定先送谭汐出去。凝神微念,弹指之间,一抹耀眼的光辉聚到谭汐身上,火顿时近不了他的身。 而谭汐也是在这一瞬间,不再觉得胸闷气短,在这场大火中唿吸自由。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点一点虚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喊,眼眸里是慌乱:「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吗?」谭汐冲上前去,企图抓住正在消失的林落。 可碰不到,泛着光的手。 林落看着谭汐额间冒着黑气的莲瓣,说道:「我不会丢下你,只是这次损耗了体内的神辉,我需要静养,神识飘在哪,我暂时无法控制的。等我恢復好再来找你。谭汐,你不要害怕,我很快便会回来找你。」 「你要记住,凡事以德待人。」林落顿了顿,又道:「但也不能一直被人欺辱,若是所遇恶人,你可以……惩之,只是不能伤及无辜。」 在谭汐冲过来的时候,林落便彻底虚化为一抹光辉,在少年的脸上留了片刻,似在呢喃,便忽然离去了。 「谭汐,你就不要自责,这场火,或许是我欠下的……」 而少年在火光中站了很久,双目猩红,面色死沉,缓缓道:「我会等你,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 六年后。 谭汐在给太子做了两年内侍后,一次偶然机会下,得皇帝青睐,迅速成为御前红人。皇帝欣赏谭汐身上的狠劲,几番考验,竟将东厂的一半权力交于他。从此,谭汐直步青云,飞黄腾达。 不知从何时起,谭汐二字,在宫内,在东厂已是个忌讳。 人人惧之,避之。 宫廷深院,杂草凄凄,一白衣女子面无血色,瞠目欲裂,狠狠盯着眼前阴郁的太监,咬破了唇,骂道:「谭汐,你这个阉狗,不得好死!」 被骂的男子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毫无太子妃端庄模样的女人身上,薄唇轻启,冷眸微凝。 「贵为太子妃,却与侍卫私通,太子宅 心仁厚,留你全尸,已是你的大幸。」 男子的声音没有一般公公的尖锐,相反,沙哑地很,一点也听不出娘气,不过,听他说话,总会有一种阴森之意。 「还愣着做甚?要等本督亲自动手吗?」 谭汐穿着暗红衣袍,面冠如玉,面色阴鸷,看向身后一动不动的几个小太监。 小太监们这才堪堪上前,两人控制住被废的太子妃,一人将盛着毒酒的杯子往太子妃嘴里灌,许是过于胆小,惊慌之下,洒了一地。 谭汐见此,眉头紧簇,闪过不耐,他大步上前拿过还剩半瓶的毒酒,直接扳开太子妃的嘴,然后将半瓶毒酒一滴不漏地倒进了女人的嘴里。 谭汐强迫太子妃将毒酒悉数吞下,确认无误后,松开手,太子妃顺势倒在了地上,腮帮处出现两点红印。 很快,太子妃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她气若云丝,却将最后一口气聚集胸腔内,然后倾数喷发:「谭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永远是昏君的一条走狗,我诅咒你,一辈子悽苦,他日成为人人喊打……」 「噗――」 谭汐一脚踢在不断咒骂的女人胸腔上,几个小太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由互相看了一眼,转而纷纷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太子妃终究是被御赐的毒酒给毒死的,至于在此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在意。 太子妃吐出一口瘀血,血染上谭汐的衣服下摆,如厉鬼般盯着俯视自己的谭汐,然后断了声息,死相悽惨。 谭汐收回脚,从袖中拿出一块白净的方帕,擦着骨节分明的手,忽然轻嗤一声,将方帕揉在一起,扔在了地上。 「处理干净。」 留下这么一句,谭汐便离开了。 …… 秋日渐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谭汐撑起一把黑色大伞,身着暗红衣裳,墨发束起,缓慢地走宫内走着。
第55页 毒杀太子妃这一差事本可不必由如今负责东厂之事务的自己来做,可为了将自己拉入朝堂纷争,陛下有令,太子妃之事权由自己做主,可其在私下,却给谭汐下了死命令,梁相的女儿必须死。 这件事过后,自己算是彻底成了太子一党的眼中钉了。太子依附梁相的势力,而梁相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太子为了拉拢梁相,势必会对自己出手。 谭汐握着伞,不知不觉来到当初住的小院,那片望日莲,早就被谭汐一把火烧得干净。 骗子,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谭汐终究还是没有踏入院子,在原地凝眸很久,转身之际,忽然听到微不可闻的猫叫声。 不知为何,谭汐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躲在门檐后的湿漉漉的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猫。 猫咪看到谭汐后,似乎很雀跃,明显大着声音又叫了一声。 谭汐看上猫咪一双澄净的眼睛时,一愣,他想起了当初那个妖精。 心中渐升郁气。 猫咪大着胆子,迈着小步伐,哒哒地小跑到谭汐面前,摊开脏脏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衣摆。 若是按照谭汐平日的处事风格,脚边的猫咪早该被踢出很远。一向清冷的男子忽然蹲下身子,拎起狼狈的野猫。 目光紧紧锁着这双漂亮地过分的眼睛,干涸的嗓子忽然有些沙痒。 「你会说话吗?」 「喵~」 谭汐原本微有情绪的眼眸又恢復平静,一潭死水。 不是她。 林落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松,谭汐将自己扔在了地上,她又抬头,可怜地叫了叫。 她现在说不了话了,自是一觉醒来便发现寄养在一只野猫的身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跑出来,想看看谭汐还在不在这里。 所幸,她的运气一向很好,每次沉睡醒来后,总能遇见他。可惜,这次却是以一只不会说话的猫出现在谭汐的面前。 「喵~喵~」 谭汐,我是落落,我回来了。 「喵~」 谭汐,你过得不好吗?额间的印记怎么又深了。 林落忧心地看着沉默盯着自己的人,小小少年长高了不少,变成了男人的模样。谭汐的五官虽然偏柔了些,很是精緻,但是没有给人女气的感觉。 「你想跟我回去?」 谭汐压低了声音,看着趴在地上不自知撒娇的猫。 猫闻言,立刻眼眸含笑,期冀地看着谭汐。 谭汐险些被它眼里的光给灼痛。 眼睛里的光,很像。 谭汐又伸出手,这次拎的不是野猫的后脖,而是直接掐住了它的脖子。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落乖乖地看着他。 「你是落落吗?」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期待,甚至是紧张。 林落舒出一口气,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了。 只见浑身脏兮兮的小野猫扬起圆圆的脑袋,丝毫没有被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给吓到,一双灵动的猫眼眨着,然后圆圆的脑袋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前爪扒拉着谭汐的手,脏脏的小爪印留在了谭汐干净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谭汐红着眼,低沉道:「落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落思考片刻,淡笑道:「可能是禄颜的滤镜还在吧。」 感谢在2020-03-25 18:52:16~2020-03-27 10:3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林落还没来得及心虚, 只觉眼前一花,她好像看到了谭汐嘴角扬起, 只是还未看的真切,便被男人拥在了怀里,整个脑袋都被压了下去。 男人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声在林落耳边响起,头顶上传来透着病态温柔的声音:「落落, 回来就好,这次可不能再消失不见了。」 林落顿了顿, 压住心头的异样,乖乖地将自己圈成一团, 窝在谭汐的怀里。 这次,不走了。 林落被洗干净后, 便露出白白的毛色,谭汐将温顺的小猫抱在怀里,然后坐到床上, 温柔地擦着湿湿的毛髮。 「落落, 这些年你去哪了?怎么变成一只猫了。」 「喵~」林落小声地叫了叫,抬起湿漉漉的眸子, 无辜地看着谭汐。 将喵咪的毛髮擦干, 谭汐将其抱在怀里, 直视着它。 「怎么还不会说话了?」低低的笑声有着淡淡的哑意, 谭汐修长的手指摸着猫圆圆的下巴,捏着软肉。 「喵~」 等过段时间,就可以说话了。 谭汐眉眼温顺, 不似平日阴鸷,淡淡笑着,揉着猫的软软肚皮。 这样看去,此番场景是多年难得的温馨。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太监神色恭敬地拎着食盒进来,不敢抬眼看谭汐,只是小心翼翼地布菜。 淡淡的香味传入林落的鼻尖,它歪了歪头,抖了抖耳尖,谭汐轻笑,抱起小小的一团林落。 「饿坏了?」 小太监的目光不敢在谭汐怀中的野猫上长久停留,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猫,便退了下去。 谭汐将小猫放在桌上,在它面前放了一块糕点,淡粉色,颜色极为好看。
第56页 林落低着头,鼻尖蹭上去嗅了嗅,然后看了眼谭汐,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酥酥的,香香的。 可惜,没有禄颜亲手做的好吃。 林落一边吃着,一边拿眼看着谭汐的手,不知道这一世,他会不会做糕点。 谭汐颳了刮林落的鼻尖:「在想什么?」 「喵~」 林落又咬了一口,然后对谭汐露出暖暖的笑容。 明媚的笑容在眼前晃了晃,谭汐默不作声,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林落的面前。 ―――― 谭汐现在几乎去哪都会带着林落,林落附身在体型娇小的野猫上,所以它藏进谭汐宽大的袖子里也是方便。 每当谭汐要审查犯人时,总会支开林落,将她关在一个精緻的铁笼里,哪里也去不了。 这些天,林落通过自己的观察,知道此时已是青年的谭汐,不再是当初受人欺负的小太监,而是在宫内有一定权力的大太监。 林落趴在笼子里,摸了摸挂在笼子上的铃铛,肉肉的爪子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阳光笼罩在这只猫咪上,猫咪懒散地眯着眼,渐渐软了身子,猫咪身上有着隐隐光辉,这是常人所不能看见的。 谭汐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 这般场景。毛色并不是很纯正的白猫晒着阳光,不时,推推铃铛,然后软弱地喵了喵。 很乖,很暖。 谭汐大步来到林落面前,打开笼子,将乖巧的猫抱了出来。 几乎是在谭汐走到自己身边时,秋风吹过,林落便闻到了血腥味,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脸蹭着谭汐,而是有些抗拒地推着他。 她实在是不喜欢血腥的味道。 谭汐却掐住猫咪的脑袋,将它强制地按在自己的胸前,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该习惯我身上的味道的。」tiempo viejo 林落竖着耳朵,便不再挣扎了。 爪子摸了摸谭汐的下巴,向他表示自己的安慰。 今日,谭汐可以出宫,回到自己的住所。谭汐抱着林落,路过花丛,被一锦衣华服女子拦住。 长公主长得娇艷,是帝都第一美人。 「谭汐,你去哪?」 谭汐宽大的袖子掩住林落,退后几步,向长公主行了礼。 「回公主,奴才要回府了。」 华瑶见谭汐对自己如此疏离,有些失落,转而看见其怀中露出白色,惊讶道:「你怀中的是什么?」 谭汐低眸,眼底带了柔意,抚摸了猫咪的脑袋。 「回公主,是奴才养的猫。」 林落的眼珠子在长公主身上停留了会,然后注意到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好像是当初的牛福。 华瑶这时才看清楚野猫的样子,微胖,圆圆的,毛色不纯,带着灰,只是长得可爱了些,实在算不上好看。 「我倒以为是什么宝贝,让谭汐你如此珍视,原来只是一只野猫。你若是喜欢养猫,我那里有品种高贵的波斯猫,可以送你。」 公主的眼中带了明显的欢雀,可惜,谭汐从不领情。 他摸了摸林落低垂的脑袋,拒绝了公主的好意:「我只要落落。」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公主若没什么事,奴才便退下了。」 说完,谭汐也不管华瑶是否还有话要说,便抱着林落离开。 「喵~」 谭汐,你不是奴才。 似乎察觉到林落的心思,谭汐摸了摸她的脑袋。 刚出宫门不远,谭汐原本便深的眸子忽然阴沉,透着狠戾,林落感受到怨气,探出脑袋,想看看谭汐的神情,只可惜,刚看到谭汐紧绷的下巴,便被他按在了怀里。 「喵~」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持长剑,带着肃杀之气,直奔谭汐前来。 「阉贼,拿命来!」 谭汐将林落护在怀里,一手抵敌,抽出腰间的佩剑,他没有任何心软,长剑割喉,须臾功夫,轻而易举解决了一半人。 他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光心是黑的,怎么能够? 黑衣人是奉了死命令的,自然是拿出命来相博。有人发现,谭汐一直护着怀中的猫,心知这是他的软肋,便专攻林落。 这彻底惹怒了阴鸷的男人。 谭汐侧身,挥着长剑,砍断了来人的右臂,温热的血洒到了林落的脸上,几滴溅到了林落的眼睛里,林落低呜一声,从谭汐怀中挣扎跳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猫咪捂着自己的眼睛,脸上有血,看起来骯脏的。 「落落……」谭汐神色微动,要去拉她。可这给刺客制造了机会,众人见潭底心神渐乱,便趁机勐攻了上去。 谭汐一边紧紧盯着似乎很痛苦的猫,一边应付着这些刺客。 林落的眼睛很脆弱,她的躯体是光明所造,之前为了禄颜,已经做了太多不可为的事情,又加上在六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光明神辉给了谭汐,她现在的五官,都很脆弱。若不是有一瓣白莲护着慈悲心,她可真的散于光明了。 泪水好不容易将血沖洗干净,林落尝试睁开刺痛的眼眸,刚眨了眨眼,便看见谭汐担忧地向自己走来,而身后是寒剑刺眼。 林落心头一动,她抿唇,忽然跃身一跳,泛着柔光的身体离开猫咪,抱住谭汐,躲过身后一击。
第57页 林落挥袖,掌中白光闪过,剩下的几人忽然停顿了下来,然后晕眩倒地。 谭汐静静地看着身旁的林落,她的模样,和六年前,一点都没有变化。 被软软带着清香的身子抱住,谭汐低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竟忘了当下这么危险的场合。反应过来时,那些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几番情绪在胸中翻滚,伸出手,想摸一摸林落如水的眼眸,终艰涩出一个字:「你……」 还未说完,林落又化身一抹光辉,入了 窝在地上的猫咪身上。 谭汐黑着眸子放下了手,俯视着正乖乖抬头看着自己的林落。 面色微白,谭汐缓慢弯下腰,轻轻抱起地上的猫咪,然后无视地上的尸体,他一身暗红,拿着长剑,来到只是昏迷的刺客面前,眸中逐渐凝着杀气。 林落抓了抓谭汐的衣襟。 「喵~」 算了吧。 谭汐手里的剑已经抵在其中一名刺客的喉咙上,听见猫弱弱的声音,他忽然听懂了。 滥情,软善。 看着林落期待的圆眼,很干净,让人不愿去污染。谭汐僵了僵,然后收起自己的剑,即使他不杀这些人,刺杀失败,他们也会以死谢罪。 算了,还是在她面前做个好人吧。 谭汐忽然低笑,微微低头,亲了亲猫的 眼睛,然后蹭了蹭猫圆圆的脑袋。亲昵地抱着林落,然后说道:「落落,你真好。」 「喵~」 回到住所后,谭汐将林落放在床上,从床头暗格处拿出金疮药,脱下自己上衣,露出疤痕交错的上身。 林落才发现谭汐受伤了,腰间一侧,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看着也慎人。 「喵~」 对不起,还是让你受伤了。 谭汐原本要给自己上药的手一顿,墨瞳盯着小小的猫,不知想到什么,瞳孔渐深,神色忽然怪异起来。 林落尝试站起,扒拉着谭汐的腿,她想摸一摸谭汐的伤口。 「喵~」 疼吗? 「落落,我好疼。」 谭汐忽然半躺在床上,语气示弱,捏着毛茸茸的耳朵。 「喵~」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林落,然后似笑非笑道:「听说,伤口吹吹就不痛了,落落帮我吹吹好不好?」 此时谭汐背靠着床头,将受了伤的那一侧微微抬起,对着林落,墨发有些凌乱,一缕长发落在精緻的锁骨上,阴柔秀气的五官此时莫名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妖娆之美。 林落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竖着耳朵,乖乖上前几步,趴在谭汐腰侧。 凑上脸去,轻轻吹了吹。 谭汐一只手掩住自己的眼,腰侧那处,痒痒的,酥酥的。 ! 片刻,伤口处传来湿润的温热感。 谭汐低声轻呵,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全身一颤,甚至抖了抖。沉着脸看去,只见猫正在细细舔着自己的伤口,粉嫩的舌尖,让谭汐红了眼,嗓音微微提高,沙哑中带着尖锐。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就是周日的更新在晚上9点哈,大家明晚来看~ 感谢在2020-03-27 10:33:27~2020-03-27 19:2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893664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喵~」 在给你疗伤呀。 猫咪抬起头, 露出笑脸,傻傻地看着一脸深不可测的谭汐。 谭汐微微嘆息, 然后将无辜的猫猫抱进自己的怀中,下巴亲昵地抵着林落的额头,玩着肉肉的爪子。 林落依旧温顺,趴在谭汐的怀里。 而谭汐眉间微疲, 就这样,在床上眯着, 很快,他感觉到腰侧传来痒意, 心头微动,睁开如墨的眸子, 看向自己腰侧的伤口,已经癒合了。 臂膀将林落搂得更紧了,嘴角微扬, 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林落见谭汐心情忽然变好, 便撞着胆子,摸了摸他的下巴。 「喵~」 我饿了。 谭汐读懂林落的神情, 他起身, 随意披起一件外衣, 天色已晚, 他抱着林落,去了后厨。 「是我疏忽了,忘记该投餵落落了。」 「喵~」 没事的。 谭汐来到后厨, 几个下人正在后厨忙碌,看见谭汐,个个毕恭毕敬行礼。谭汐让他们下去,没有他的吩咐,不许打扰。 将一团猫放在一旁,谭汐在后厨转了会儿,然后找到面粉,拿到桌面上。 而林落就在旁边,它踩了踩细腻的面粉,喵了声,然后睁着圆圆的眼睛,泛着水光,看着谭汐。 难道这一世的邪祟做糕点的手艺也很高超? 谭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开始比较自然地做着手上的活。 「以后,落落的糕点都由我做。」 男人说完,便低下头,默默揉着面。林落心头微动,低低地叫了声。 谭汐这是第一次下厨,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也成功做出了几块像样的糕点。林落闻着淡淡的香,抬眸看着谭汐。 而谭汐一手抱起林落,一手端着刚蒸好的糕点,回了屋。回到屋子后,谭汐发现桌上已经布了糕点,那些糕点,各种形状的都有,玲珑剔透,卖相极好。
第58页 而不像被他端在盘子里的糕点这般只是圆圆一块,形状单一。 察觉到谭汐的心情忽然低沉了下来,林落将脑袋蹭了蹭,唤回谭汐注意力。 「傻落落。」 谭汐神态自如坐在桌前,将林落放在桌上,盘子推到她的面前,将精緻的糕点往后推了推。 林落扬起一个暖暖的笑,然后低下头品尝着谭汐做的糕点,尖尖的牙齿咬下一块,嗯……她觉得嘴巴里干干的,糕点有些夹生。 林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谭汐,见他眸底微微星光,为了不打击谭汐的信心,林落忍了忍,然后欢快地喵了声,大口地吃着盘子里的糕点。 「好吃吗?」 「喵~」 见林落如此喜欢,谭汐紧绷的神色渐渐和缓,他也拿起一块,放入嘴边然后咬了一口,只是咀嚼了几口,便冷下脸。 将半熟的糕点咽下去后,夺走林落面前的盘子,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林落嘴边沾了糕屑,安静地看着谭汐,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糕点。 谭汐将手掌伸到林落面前摊开,另一只 手摸着林落的头盖骨,微微用力,语气亲昵:「乖,吐出来。」 林落没来由地一怕,然后乖乖吐出嘴里的糕点,当然,没有吐在谭汐的手上,而是轻轻吐在了桌面上,之后似乎觉得不雅,便伸出小小的爪子,将桌布折成一角,盖了上去。 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修长的手从林落的头盖骨移开,转而移到柔软的后脖颈。 「落落,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这次原谅你了。」 谭汐说完将一旁精緻的糕点推到林落的面前:「先吃这些吧,宫里赏赐的点心总是好吃的。」 林落缩着脑袋,有些丧气,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捨不得从各色各样的点心上移开,但她能听出谭汐这是在口是心非。 抓住谭汐的手,林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她在示好。 谭汐轻嗤,拿起一块芙蓉糕,递到猫的嘴边。 「怎么,还要我一一餵?」 林落眯了眯眼,然后就着谭汐的手,小口吃着美味的糕点。原本吃一口,便看上谭汐几眼,慢慢地,便不用谭汐餵了,直接转了个头,自己欢快地进食。 谭汐捻了捻食指上的糕屑,看着腮边鼓起的傻猫,神情晦涩,又将视线移到自己做的糕点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慢慢吃着。 半生不熟的糕点又何妨?他连脏臭的河水都喝过,混着雪的泥泞也吃过。 第二日,谭汐一直陪林落待到了下午,晚上,他有一场宫宴要参加,没有带林落去,而是用一根细软粗长的绳索将林落绑在床头,放上一盘捣鼓了一上午的糕点,便衣着华服,离开。 林落一边慢悠悠地吃着糕点,一边想着谭汐的事情,这辈子,谭汐过得依旧很苦,自小被家人卖进皇宫做了太监,在自己消失的这几年里,想必过得很不舒畅,身上的疤痕交错,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林落看着盘中卖相有很大进步的糕点,心中感慨,谭汐的性子很执拗,一个上午,都在做这些,光是扔了的糕点便有上百个,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有些莫名,连糕点,都要只能吃他亲手做的。 将盘子往旁边推推,林落圈成一团,困了。微微打了个哈欠,看着屋外烈阳,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直到一身酒气的谭汐坐在自己的身边,林落这才皱皱鼻子,睁开迷濛的眼睛。 谭汐一张阴柔冰冷的脸正对着林落,一双阴鸷的眸子扫过林落的脸,这让原本还在迷煳的林落立刻惊醒,眼眸清明,回望着谭汐。 「喵~」 你怎么了? 谭汐抿着唇,额间的莲瓣实在惹眼,他忽然抱住林落,将脸埋在她软软的肚皮上,林落愣然,转而淡淡笑着,伸出爪子,轻轻拍着谭汐的头。 「喵~」 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不高兴,你还有我。 抱着自己的人身子明显一僵,似乎还抖了抖,一直没有抬头,从林落身上离开。 林落猜想,谭汐一定在宫中受了委屈,虽然现在好像挺威风的,但依旧只是权贵的一颗棋子。 这些权谋之事,当初在天界神界时,她也见识过一些。 「落落,他们骂我是阉狗。」沙哑的声音在林落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委屈,还有说不出的别样情绪。 今日在宫宴上,邻国使者送来几位美人,皇帝赏赐了两位美人给谭汐。谭汐只能收下,宴会结束后,他听到一些大臣在背后谈论自己。 「陛下真是偏爱那阉狗,只可惜,糟蹋了两位美人。」 「你们说太监没了那物,能体会到美人在怀的美妙滋味吗?」 「嘘,声音小些,若是被那阉狗听到,以他小人心性,下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了。」 林落一愣,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一股闷气。她温柔地揪着谭汐的耳尖,凑上自己的脸,舔了舔谭汐的下巴。 「喵~」 不要管他们,谭汐就是谭汐。 得到林落笨拙的安慰,谭汐的心情算是好了一些,阉狗又如何,他想要的人,想杀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解开绑着林落腿的绳子,谭汐替她揉着小腿,哄道:「落落乖,要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第59页 「喵~」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担心。 谭汐今晚酒喝得多些,看着猫璀璨的眼睛,忽然抚上手去,醉着眼,细细摸着,床头的夜明珠的光芒映在谭汐黑沉沉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落落,我想挖下你的眼睛。」 林落:! 「啧,逗你的,落落这么乖,我怎么捨得。」 谭汐看见林落眼中闪过惊恐,恶劣一笑,然后拉过棉被,将自己和怀中的猫盖得严实。 傻落落,挖下来的眼睛,是死的,不会有光。 「睡吧。」 谭汐将林落拥在怀里,不再说话。 而林落睁着眼睛,一直在看着闭目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渐渐地,眼皮沉了下来。 …… 翌日,林落醒来,慢悠悠地抬起爪子,想放在嘴边,打着哈欠,泪眼婆娑中,忽然看见一只柔媚无骨的手,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手。 眼睛缓缓眨了眨,盯着自己的手,看了 半天,然后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自己完好的身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成人了。 林落有些侷促,一抹红晕染上眼角,她这次现身,没有穿衣服。 而被自己附身的猫咪正被沉睡的谭汐禁锢在怀里,睡得安详。 林落淡淡笑着,她伸出指尖,戳了戳谭汐的额间。 「谭汐……」 林落话还未说完,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墨瞳。 谭汐看到一张纯美的脸,唿吸一窒,心脏在这一瞬间,快要撞破胸腔,攥紧五指,喉结微动,目光不再带着刚睡醒的懵懂,而是清明深沉,直直盯着林落的脸。 谭汐的目光让林落更加侷促,她勐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丝不挂,恼羞之下,抢过谭汐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住,不敢出来,只留一双能滴出水的眸子羞怯地看着谭汐。 谭汐怀中的猫被惊醒,喵了一声,便跳下床,夹着尾巴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上一章节不是说过今晚九点更新嘛,不过呢,唉,拿你们没办法,更啦 感谢在2020-03-27 19:25:33~2020-03-29 16:3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92032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920329 21瓶;22992527 5瓶;琴韵玲珑 4瓶;小肥羊、唯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谭汐坐起来, 衣衫散开。他伸手去攥林落的被子,可惜小姑娘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怕伤着林落,便先服软。 「别怕,我去拿衣服给你。」沙哑的嗓音透着另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起身,拿了一件自己的常服, 递到林落的面前,林落探出手, 拿住衣服,谭汐的目光在林落光滑的手臂上顿了顿, 然后背过身去。 林落红着脸,掀开被子, 将谭汐的衣服穿在身上,可是毕竟没有贴身的小衣,还是有些不自在。看着谭汐站得挺直的背影, 林落咬了咬唇, 然后光着脚,下床, 拉了拉谭汐的衣袖。 谭汐慢慢回头, 看上一双过分干净的眸子, 视线下移, 落在一双玉足上,墨墨的瞳孔不知在想什么。 「谭汐,你可以帮我准备我穿的衣服吗?」 林落穿着宽大的袍子, 掩盖住身形的曲线,但是白白净净的一个姑娘裹着一件玄色衣袍,黑与白的反差,过分明显。 连声音都这般让人无法对她狠心,谭汐抿唇,弯腰抱起林落,鼻尖传来莫名熟悉的清香,低眸静默了会,然后神色自然。 「是我疏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你乖乖坐在床上,等我。」 林落点点头,眼眸微弯,声音娇软:「好。」 谭汐一顿,然后站起,有些狼狈地出了门,心中轻嗤,果然是个妖精。 林落乖乖坐在床上等了会,谭汐便回来了,他为林落找了件素白的衣裙,衣裙上面叠着小衣。脸颊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又升了上来,她不敢看谭汐。 谭汐将衣服抱在怀里,定定地看着低着头的林落,半晌,说道:「我出去给你端水。」将衣服放在林落面前,然后出了门,门被轻轻关上。 送水来的下人看见谭汐阴着一张脸站在屋前,吓得双腿打颤,脸盆里的水都溅出了几滴,幸亏急忙稳住,在内心反覆确认,是主子起早了,而不是自己起迟了。 谭汐接过下人手中的盆:「吩咐下去,早膳送到我的屋子来。」 下人唯唯诺诺点头,便离开了。 谭汐又在屋外等了会,然后敲了敲门,不自觉将声音放轻:「落落……好了吗?」 过了会,里面才传来林落的声音。 「可以进来了。」 谭汐便端着水盆进了屋,放在床旁,对上林落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来帮你洗脸。」 「不用,我自己可以洗的。」 林落淡淡笑着,要下床,却不想被谭汐抱在了腿上,腰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搂住。 「乖,你以前是猫的时候,连澡都是我帮你洗的,即使你现在是人了,但还是要听话,你还是我的宠物。」 林落呆了呆,黛眉蹙着。 谭汐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拧干棉帕,轻轻擦着林落的脸。 「怎么,不愿意做我的宠物?」
第60页 男人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林落握住谭汐的手,抬眸认真道:「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是你的妻子。」 脸盆忽然被打翻,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谭汐有这么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他喉结滚了滚,眸底翻涌着阴鸷,林落的这句话,在他听来,就是对自己的讽刺。 他心中一股郁气,又见林落无辜地看着自己,偏偏愚蠢的他竟然还在这妖精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情意。谭汐一时恶念兴起,毫不留情地捏起林落光滑的下巴,说着不堪的话。 「你想做我的女人?」 林落吃力地点点头,她不明白为何谭汐反应这么大。 「可笑,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是个太监,没有那物,嫁给我,以我一个残破的身子可满足不了你,你不介意?」 默默理解完谭汐的话,林落攥紧五指,下巴吃痛,眼睛里泛着泪花,刚要说什么,便听见谭汐又嘲讽戏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利用外物,在你身上使些新花样,或许也能让你……」 「啪!」林落挣脱谭汐的禁锢,扇了他一掌。 男人歪过头,神情狠戾,转头对上林落的眼睛时,蓦然愣住,眸中的晦涩也消散了很多,他伸手想要拭去林落的泪,可林落却别过脸,自己将眼泪擦干。 她讨厌自己了吗? 林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眼眶还是有些红的,她看着低眸沉默的谭汐,温声道:「谭汐,我喜欢你,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很遗憾没有早些陪在你身边,让你受了很多苦。可是,你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很……伤心,或许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来得莫名其妙,如果这一……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也可以不再喜欢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护着你。」 谭汐眸色深深,但浸在眸底的一片沉色雾霭似乎在点点散开。修长的手摸上林落的脸,直视着她,现在可以确定,林落没有在骗他。 可是,他一个身份卑微的阉人,怎么配得上落落的喜欢?而落落又是如何瞎了眼,来喜欢自己这个冷血的人。 谭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微嘆一声,然后如同林落还是猫的那会,凑上自己的脸,亲昵地亲了亲她的下巴,那里刚刚被自己捏红了,这具身体,真是娇气。 「乖,我错了,不该说那么不堪入耳的话,让落落伤心。」 「落落不要生气,好不好?」 男人忽然向自己示弱,脸上不见一丝阴沉,反而明朗很多,这让林落一时失了判断的能力。 似真似假,她也不确定了,谭汐的性子,古怪地很。 「那你信我吗?」 林落轻声问道,看着谭汐。 谭汐笑道:「当然信,在这个世上,我知道只有落落对我最好了,所以我只信落落。」 林落失神地看着谭汐眉间的黑如墨的莲瓣,喃喃道:「谭汐,你这一世,最想要什么?」 本是无意识打开呢喃,却落入了谭汐的耳中。谭汐圈住林落,视线紧紧锁着林落,温热的气息洒在林落的脸上,这让林落有些晕晕的。 「落落,我想要的,怕是只有你能给我了。」 …… 自那日早晨后,谭汐对林落越发地好了,府上的人都知道爷的屋子里藏了一个惊天美人,整日呆在屋子里不出来,皇上赏赐的两位美人被谭汐随意给了得力的手下。 谭汐几日不上朝,不去东厂,外界都在传,阉狗被美人迷了眼,醉在温柔乡了。 奇怪的是,皇帝并未因此而惩罚谭汐,相反还很高兴,特意给谭汐休了假,赏赐了很多有意思的玩意。 而林落自那日问过谭汐这一世最想要什么,根据谭汐的那句话,自己能给他的只有陪伴了,便以为其最大的念想便是让自己留在他身边。 这一世,谭汐自幼孤苦无依,且活在骯脏算计中,想必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温暖的,需要一个人陪他。 而林落就是那个人。 ―――――――― 入了初冬,天气转凉,谭汐的屋子也越发地冷,林落有次问谭汐为何不在屋里烧着碳,这样,便不会冷了。 可谭汐让人在床上垫了三床棉被,地上铺满了厚实地毯,就是不提在屋子烧碳的事情。林落以为谭汐身子热,不喜欢烧炭,便提议让自己搬到他的隔壁,因为自己实在怕冷,虽然才是初冬,但是身子已有些吃不消了。 可这件事林落也只是说了一次,便再也没有说过了。因为那次她说完之后,谭汐一夜未睡,守在林落的屋外,当林落早起开门时,发现身上湿了霜露的谭汐。 谭汐如同被丢弃的流浪狗一样,趴在林落的肩上,道,没有她在身边,自己也睡不着。 林落担心谭汐的身子,便搬回了回来,谭汐自然高兴,又让下人添了床被子。 这日,林落觉得谭汐怪怪的,看向自己时,眼眸里的情绪很是晦涩。不过,谭汐的性子一向难猜,他若是不想说,林落怎么问,都是没有结果的。 谭汐正在倚在梳妆檯边,凝眸淡笑,给林落绘着红妆,林落素日一向素面朝天,今日画了妆,显得有些烟火气了,更媚,更挠人。 之前,素衣净面,让人不可亵玩,现在,浓妆艷抹,让人心生邪念。 谭汐沉了沉眼,最后看着林落妩媚的脸,又用细笔蘸了浅银脂粉,在林落眉间细细画着,每一笔,好像都是有着自己的心意的。
第61页 软软的笔尖在额间描着,林落怕痒,眨了眨眼睛,眼眸里是忍不住的笑意。谭汐笑着捏住林落的下巴,好言哄道:「别动,马上就好了。」 林落便乖乖不动了,一双情意绵绵的水眸,一直盯着谭汐。 谭汐说马上就好,便马上就好了。 谭汐放下细笔,将铜镜往前移了移,林落便可清晰看清自己的梳妆后的模样。 明眸皓齿,黛眉朱唇,眸光流转间,魅意传情。目光落在额间的银色莲花上,林落愣了会,转而惊喜地摸上去,谭汐的手真巧,画地很是逼真。 「打扮地这么好看,做什么?」 林落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谭汐,摸了摸秀气的鼻尖。 谭汐笑着捏了捏林落的耳垂,并没有答话。转身去了衣柜处,拿出一套华丽的衣服,摸了摸,眸底暗沉,然后恢復自然,递到一脸好奇的林落面前。 「落落乖,换上这套衣服,我便带你出去赏花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让鹅子谭汐,躺平了,给你们骂?大家骂骂就好,不要动手哈~ 对不起了,死太监无法体会到成年人的快乐。 每次谭汐想虐,落落都有办法让大家吃到甜。 感谢在2020-03-29 16:30:54~2020-03-29 19: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的四四、小明看本书 5瓶;阿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林落接过柔软丝滑的衣服,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裙,不解道:「我穿身上这件不可以吗?我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我一向是穿素色衣服的。」 谭汐的话不容置疑。 「今日是花灯佳节,我希望落落可以穿着最美的衣服,陪在我的身边。」 谭汐搂住林落的腰间,抵在她的额间, 轻轻道。 林落对谭汐的要求一向是容忍的,她没有犹豫, 便抱着衣服,去了屏风后, 换起了衣服。 而谭汐一人坐在梳妆檯上,玩着细笔, 嘴角噙笑,漫不经心地等着。 许是怕谭汐等得急了,林落很快便出来了, 脸色微红, 眉眼娇羞,走到谭汐的面前, 轻声道:「好看吗?」 谭汐只是望去一眼, 目光便不再从林落身上移开。 林落身穿朱红衣裙, 红裙衣袖处绣着金丝繁纹, 看着贵气,红色衣裙勾勒出林落窈窕的身姿,腰间配着的香囊流苏婉转, 红裙外还披了一件较为宽松的披风,袖口宽宽,看着飘逸仙气。 再加上谭汐为她画了媚妆,此时林落看起来,这才像个妖精。 谭汐声音哑了哑,走上前去,忽然拥住林落,紧紧贴着她,不留一丝间隙,将头埋在林落的肩上,沉默不发一言。 林落环抱住谭汐,语气柔柔:「怎么了?」 「落落,我们今日不去看花灯了,落落太美了,我怕被人抢走。」谭汐目光沉沉,搂着林落,神情莫测。 林落好笑地拍拍谭汐的背,说道:「今日出去看花灯,还是你几日前提议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出门的,你若是累了,不想出门,那我们就不去了。」 察觉到搂着自己的男人身子顿住。 林落又踮起脚尖,摸了摸谭汐的后脑勺,笑道:「别担心,我不会跟别人走的,我只留在你身边。」 耳边传来谭汐的笑声,他似是还嘆息一声。 「落落,时间不早了,现在正是最热闹 的时候,我们走吧。」 林落抬起头:「怎么又要去了?」 谭汐笑道:「因为落落说过,不会跟别人跑了的。」 林落眉眼舒展,为谭汐在这一刻的孩子气感到好笑,她挽着谭汐的胳膊:「那我们走吧。」 街上,华灯初上,灯火阑珊,各色行人走在一簇簇的花灯下,很是热闹。 这是林落第一次在凡间过节,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热闹的场景。 二人来到卖灯处,林落挑了一盏莲灯,另一只手牵着谭汐,然后跟着人群,来到水岸边,拉着谭汐一起蹲下。 莲灯的光还没有林落眼睛里的光美,林落很开心,她暖暖地看着谭汐,说道:「以后我每年都陪你过灯节。」 花团锦簇,灯火灼人,谭汐的唿吸有些乱。 林落看着旁边的几位姑娘,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将莲灯轻轻放在水面,然后双手合十,催促谭汐跟着自己一起祈福。 谭汐嗤笑一声,不过也乖乖蹲在林落一旁,双手合十,不过并未闭眼,而是直直看着闭目,嘴角含笑的林落。 只听见林落轻轻说道:「愿光明之神护着谭汐世世光明。」 谭汐盯着林落,抿着唇,又看着缓缓飘走的莲灯,五指攥紧。 林落睁开眼,转向谭汐,浅浅笑着。 谭汐摸上林落的脸,问道:「怎么不给你自己祈福?」 「只要谭汐好好的,我便会好好的。」林落认真说道。 谭汐一顿,忽然笑了,不再阴沉,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落落,真好。」 林落闻言一笑。 谭汐站起,将手伸到林落的面前,林落笑着将手覆在谭汐的掌上,谭汐微微用力,便将林落拉了起来。 二人又随处逛逛,林落在一家卖糖人的铺子前停了下来,眸光微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第62页 「想吃?」 林落笑着点点头:「想让你和我一起吃。」 「好。」 谭汐不明白林落为何忽然心情低落了起来,他搂着林落的腰侧,宣誓着自己的占有欲。 「可以照着我们的样子,画糖人吗?」 做糖人的婆婆笑着应下,还不忘打趣:「你们这对小夫妻,真是俊男靓女。」 林落微微低头,含羞看了谭汐一眼,然后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谭汐并没有答话。 婆婆的手艺很高超,很快便做好了糖人,林落欢喜地接过,看着谭汐给钱。 之后,将自己模样的糖人递给谭汐,而留下谭汐模样的糖人。 轻轻舔了舔,很甜,林落眸色微亮,咬下一口,含在嘴里,察觉到炽热的目光,抬起头,发现谭汐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瞳色幽深,攥着手里的糖人,迟迟不吃。 林落不解:「你不吃吗?」 谭汐这才咬下一口糖人,牵着林落的手,在街上走着。 二人十指相扣,林落的脸上洋溢着明显的笑意,口中的甜滑入心里,腻腻的。 忽然,前方街上响起哭声,是个孩童在哭,林落感觉牵着自己的手蓦然一紧,不过并没有在意,她拉着谭汐来到正在哭得大声的小孩面前,关心道:「小弟弟,你在哭什么?」 孩子见到林落,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两眼汪汪的,一时竟忘了哭,委屈地看着林落,说道:「我和皇-----哥哥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了。」 林落瞧着这孩子衣着不俗,粉雕玉琢的,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应该是街上拥挤,走散了。摸了摸孩子的头,林落偏过头,看着谭汐:「我们带他去找他的家人吧。」 谭汐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林落。 「你是在哪里与家人走散的?」谭汐的语气不算友善,相反有些不耐烦。 孩子是敏感的,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大哥哥对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友好,他抓着林落的手,躲在林落的一侧,闷闷道:「是在画舫上走散的,哥哥要去船上,但是我还没上去,船就开走了。」 林落好笑道:「许是你哥哥一时玩心,忘了你,没事,你带我们去找他。」 小孩撇撇嘴,皇兄才没有忘记自己呢,是自己要上船时,忽然被身后不认识的人拉住,然后那人捂住自己的嘴,一路将自己抱到这里,皇兄现在肯定很着急。 「仙女姐姐快带我去找皇兄,我会让皇兄好好赏赐你的。」 谭汐轻嗤,跟在林落的后面,目光在不远处的黑影上一顿,看着林落的背影,眸色沉沉隐隐泛着红。 画舫就在眼前,已经停在了岸边,那里守卫森严,有一儒雅公子神色匆匆,听着身旁僕人的话,眉头紧锁。 「皇兄!」孩子见到太子,兴奋地挣脱林落的手,开心地向兄长跑去。而那贵公子看见小孩,重重舒了一口气,抱起胖胖的孩子,在其额头亲了一口。 小孩似乎还记得带自己回来的仙女,他一手搂主太子的脖子,一手指着林落这处,叽叽喳喳地不知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倒是林落有些吃惊,她听得清楚,方才这孩子叫了那公子一声皇兄,他们是皇子,那谭汐-------- 谭汐不动声色地看着向林落走来的太子,又低眸看着望着太子发愣的林落,脸色不虞,搂上林落的腰,掐了掐林落的腰侧。 林落吃痒,注意力重新放在谭汐的身上,嗔了谭汐一眼,挽着他的臂弯,举止之间很是亲昵。 谭汐余光看到来人的一角,然后摸了摸林落的脸:「我们回家吧。」 「二位留步。」清润的声音郎朗传来,带着笑意。 谭汐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儒雅的太子,当太子看清谭汐的脸时,面色一顿,转而有些狰狞,忽然变了一种神情,脸还是这张脸,只是现在这张脸上被玩世不恭所代替,与之前的儒雅君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谭汐知道太子的眼睛出了毛病,只能看清近物,太医说过,这是因为长期阅卷所致,过于刻苦,伤了眼睛。 太子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有两副面孔,平日里恭敬有礼,若是遇到什么刺激他的,便会换上现在的这幅面孔。 而谭汐知道,他也算是能刺激到太子的一个因素,能让太子对自己印象深刻,还得因于当初的炭火之仇。 瞧着,表面是人,私下是畜生的可不只自己一个。 「谭汐,你怎么在这?」 太子面露不善,盯着谭汐,问道。 林落在太子情绪转化的这一刻,便发现了他的异常,她也能感受到谭汐此时不平静的心情,挺身而出,挡在谭汐的身前,淡淡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将视线转移到林落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人间尤物。放下怀里的十二皇子,太子走到林落的面前,像是打量着一个精美物件儿,不时啧啧点头。 太子的目光很不善,林落不喜,刚要说什么,便被谭汐搂住,遮住了太子露骨的目光。 「太子殿下,既然十二皇子已经安全送到,谭汐和落落便退下了。」 孩子不懂大人间的心思,上前拉着林落的手:「仙女姐姐,你随我回宫吧,宫里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我都给你。」 林落自谭汐唤眼前之人为太子殿下时,便警惕起来,她没有忘记,谭汐之后是被送到了太子那里,而且听谭汐的语气,他不喜欢太子,甚至是带了恨意。
第63页 谢了孩子的好意,林落便拉着谭汐,要走。 太子阴恻恻道:「谭公公,艷福不浅啊,难怪父皇赏赐给你的异域美人你都看不上,本太子若是有这么个天仙在怀,也日日不上朝。」 林落听出来了,太子有意咬住公公二字。 谭汐一顿,还是拉着林落离开。 只有十二皇子在原地不舍地看着林落,瞧见自家蠢弟弟这个模样,太子拍了拍他的脸,意味不明地看着那抹红衣背影,眼眸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他爱美人,最爱身穿红衣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9 19:53:48~2020-03-30 14: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0512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别看了, 皇兄过几日就把她接到东宫,到时你过来找美人玩。」 十二皇子扬起天真的脸, 看着太子;「可是仙女姐姐不愿意跟我们走。」 「她愿不愿意不要紧,如果有人愿意的话,一切都好办。」 费劲心思将美人带到自己的面前,不就是等着自己上钩吗? 十二皇子看着古怪的皇兄, 有些害怕,他还是更喜欢儒雅的太子哥哥。 谭汐和林落走在灯光阑珊的街上, 见谭汐一路上沉默不语,林落勾了勾谭汐垂在一边的手, 谭汐望过来,林落笑了笑, 指了指谭汐手里的糖人。 「再不吃,就要化了。」 谭汐便咬着糖人,紧紧攥着林落的手。 「方才那人是太子?」 「嗯。」 林落小声道:「我离开的这些年, 你--------」 「落落, 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林落一愣, 看着谭汐的额间依旧黑得深沉的莲瓣, 低下头, 踢着路上不存在的小石子。 谭汐也一路阴沉, 不说话,林落找着话题,不知怎么就问了:「谭汐, 你怎么知道那小孩是十二皇子?你们刚才不是互相都不认识的吗?」 一直沉默的男人顿了顿,然后随意道:「我猜的,整个皇宫只有十二皇子和太子亲近,太子一般也只有对十二皇子如亲兄弟般。 林落点点头,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只要相信谭汐就够了,谭汐再怎么不善,都不会真的伤害道到自己,再说,这段时间,谭汐对自己真的很好。 林落看着谭汐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糖人,舔了舔嘴角,她还想吃。注意到林落的心思,谭汐便将手里的糖人塞到林落的嘴里,静静看着她,很是宠溺。 林落甜甜地吃着糖,却不想,谭汐总能让自己猝不及防。 花灯节过后,谭汐开始上朝了,经常不在家,林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每天,只能在晚上见到谭汐,这日,林落实在是太困了,便先睡了,后半夜,谭汐才回来,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林落, 谭汐轻笑,怕自己身上的冷意传到林落的身上,谭汐便重新抱来一床被子,躺在林落的身侧,没有入睡,只是盯着林落的脸看。 真是好看,难怪那蠢货能轻易上钩。不知为何,谭汐此时脑海中闪过林落暖暖的笑容,胸中一顿窒息,眼眸渐深。 一夜无眠。 林落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今日谭汐竟然还在床上,往日,这时他估计已经离开了。朦胧的眼眸看着谭汐,一时兴起,描着谭汐的轮廓。 她这几日休息地很好,身子恢復得很快。 谭汐察觉到脸上的痒意,很快睁开了深深的眼睛,看向林落。 「你今日不出去吗?」 谭汐摇了摇头,温柔地笑着:「今日,我在家陪落落。」 林落自然高兴,眸光生辉,淡笑着看着谭汐。 谭汐这一日果真一步也没有离开府上,时时刻刻陪在林落身边,亲自去了厨房,给林落做糕点,每种样子,每种口味,只要能想到的,都做了一遍。 林落实在是吃不下了,将剩下的糕点放在食盒里,轻声道;「你做的太多了,我都吃不完。」 谭汐擦着林落的嘴角,见林落吃得差不多了,忽然开口道:「落落,你喜欢我吗?」 林落红着脸点头,他不明白谭汐为何突然这么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谭汐神色缓了缓。 「落落,我送你去太子身边过几日,好不好?」凉飕飕的话飘进林落的耳朵里,传入其慈悲心上,让心尖上的热意冷了下来。 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落呆呆地看着谭汐,她实在不能理解谭汐口中的陪太子几日的意思。 谭汐见林落逐渐湿意的眼睛,心颤了颤,不过还是说道:「你不是问过我这一世最想要什么吗?」 林落下意识喃喃道:「我以为你最想要的是我。」 「是权力。」谭汐盯着林落,目光在其滑过泪的眼角顿住,忽然一阵烦闷,语气有些不善:「我养你这么久,只是让你去陪太子几日,况且你有妖术,我知道你有办法不会让太子近你身的。」 林落咬着唇,不想让自己流泪,可是控制不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固执地看着无情的谭汐,她以为这段时间的陪伴,谭汐至少是欢喜自己的,可是亲耳听见谭汐对自己说的这些话,真的很心伤。 谭汐温柔擦着林落的眼泪,然后摸到她的眼角,语气微凉;「落落乖,不怕,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的。」
第64页 谭汐不喜欢这双眼睛里有泪水,这样会让自己很心慌。 而林落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缓缓说道:「那日,花灯节,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算计好了的。」 谭汐僵住,别过脸,不敢看林落的眼睛。 「我说过,只需几日,我便接你回来。」谭汐顿了顿,又说道:「落落,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局已经布好,我没有退路了。」 林落笑道:「我虽然是第一次喜欢人,但是也知道,你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即使没有了退路,也不会将她推向另一个人身边。」 林落语气中的笑意,让谭汐莫名心颤。 「谭汐,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林落不再看忽然僵住的男人,化为虚光,消失在谭汐的眼前。 谭汐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一张阴鸷的脸不再沉着,而是布满惊慌,谭汐跑出屋外,在院子里大叫「落落」,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谭汐颓然站在院子里,觉得自己仿佛丢了什么,回不来了。 其实林落并未走远,只是化成光辉,落在屋檐上,看着失魂落魄的谭汐,心中自然还有气,便不肯下去。 这一世的邪祟很坏,不能一味纵容,该让他长点教训。 林落想了想,便随着风,离开了,她要去皇宫,找太子。 跌跌撞撞,终于找到那日见到的太子,便落在了太子寝殿的屋檐上,探出光辉,此时太子正在写字。林落看了看,是光明正大。 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么也不像是昏庸之人啊。 林落正在不解,便忽然听到纸张撕扯的声音,一惊,便飘进屋子里,落入花瓶上的梅花上。 太子忽然冷笑将手上的纸张撕碎,嘲讽道;「你难道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吗?还企图光明正大。」 太子的脸闪现痛苦的神色,他抱着头:「不是我,那些事是你干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懦夫,我怎么会和你共用一具身体,比起你,我更看得起谭汐那个阉奴,他一个太监都比你这个太子有血性。」 说起谭汐,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道:「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莫要拆散人家有情人,你放过谭汐吧,也放过我。」 太子忽然又扇了自己一掌,脸上立刻出现红色的指印,看起来,是下了狠劲的。 「闭嘴,伪善,你就是伪君子。是谭汐答应将美人借我玩几天的,这几日,你便不要出来了。」 太子整个身子在不断扭曲抽搐,体内的两个人在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踉跄来带花瓶处,打碎了花瓶,林落现身。 在太子惊讶的目光下,林落冷着脸,指腹出现光辉,点进太子的额间,太子先是狰狞着面孔,然后神色渐渐放松,林落见机,从太子额间勾出一抹黑色,指尖燃着光,黑色阴影在这簇光辉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消失。 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太子神色疲倦,看着林落,不知为何,忽然埋头痛哭,林落心软了软,她一直站在太子的身前,陪着他。 若不是本性极善的人,一定早被这邪念所牵制了,这太子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饶是林落见识广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善与恶化成两种人格存在体内的人。她方才用光明神辉渡化了太子的邪念。 「你没事吧?」 见太子渐渐平静下来,林落问出声,关切地看着他。 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还有一人,太子顿了顿,然后红着眼抬起自己的脸,他记得林落这张脸。 「你是何人?」 林落轻笑:「嗯……不好说。对了,我叫林落。」 太子也不执着于林落的身份,他只需知道,是林落救了自己便是,林落是自己的恩人。 许是还没有从之前的悲怆中缓过神来,太子脚步有些虚,林落见此,好心地扶起他,让他稳稳坐在椅子上。 「你现在身子很虚弱,要好好调养。」 太子苍白一笑,缓缓说道:「他这是永远消失了吗?」 林落点点头:「嗯,他不会再来困扰你了。」 太子抬起自己的双手,神色痛苦,道:「这双手,在他的控制下到底是沾了很多的血。」说完,太子静静看着林落,淡淡一笑。 「我记得你,你是谭汐身边的人,他看上了你,所以让谭汐将你送到我的身边。」 林落皱着眉,低眸不说话。 太子又道:「你是不是很伤心?」 林落眼眸中闪过黯然,不过抬起脸时,眸光流转,不见丝毫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0 14:43:24~2020-03-30 14:4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r.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他知道, 我不会受到伤害的。」 太子淡笑不语,审视着林落, 良久,说道:「可你明明很失望。」 林落笑笑。 「谭汐他从小便比常人狠戾,所以我体内的他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对谭汐很是上心。在我迷煳的印象中, 谭汐他……幼时受了不少苦。」 「能具体说说吗?」 「那些糟心事太多,我便挑一个印象最深刻的事来说说吧。他刚到我这时, 很快便被注意到了,半年左右, 谭汐那孩子变声了,声音渐渐尖锐, 实在不算好听,『我』认为这是谭汐的一个污点,便在冬日一晚, 将烧焦的细碳塞入谭汐的嘴中……」
第65页 林落蓦然顿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往谭汐嘴里塞细碳?林落忽然知道为何谭汐从不在屋子里放着碳了…… 太子不知想到什么举起自己的左手, 对着林落摇了摇:「看我这只手, 当年可被那小子咬了个窟窿, 也是因为这件事, 让『我』彻底记住他了。以至于平日正常的我一看到谭汐,十有□□会控制不住自己,让体内的他出来。」 林落看见太子的左手虎口处, 的确有着深深的咬痕。 「他咬了你之后,是不是被罚得很厉害?」 林落鼻头髮酸,看向窗外。 「他咬了我之后,便挣脱着跑到殿外,当时外面下着雪,等我追赶着出去时,他正趴在地上,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雪,应该是想用雪水来缓解疼痛吧。」 太子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记得当时的另一个『我』很是气愤,便将昏迷过去的谭汐扔进了蛇窝,那些蛇是给父皇练丹的药师养的,毒得很。我懦弱地很,看到谭汐被几十条蛇缠绕,便晕了过去。事后,我占据了身子一段时间,让谭汐好好修养,我本以为谭汐是活不成的,没想到,他的嗓子不仅没有被烫哑,中了蛇毒竟然也没有死。之后,他便被药师举荐给了父皇。」 林落知道,谭汐能护住一条命,是因为当初自己留了光明神辉给他。 望着窗外,发着呆,不知不觉,下雪了。 太子看向不似凡人的林落:「你喜欢谭汐,即便他不是完人。」 林落收回目光,落在太子的脸上。 太子虚弱笑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谭汐将你送给『我』,是为了和四皇子合谋,他们不久后要逼宫篡位。」 「他可有把握?」 「你莫要小看谭汐,年纪轻轻,本事可不小。太子妃便是他与四弟设计,用来击垮梁府的,我为了得到梁府的支持,自然要对谭汐动手,可是,我没有想到却在你这里,让我体内的他乱了分寸。」 林落愣了愣,摇头:「你是好人,你所说的动手也只是君子途径。」 太子身上的纯灵之气,不会骗人。 太子默然,忽地笑了,林落在太子眼角看到了悲伤。 「好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好人。」太子捏了捏眼,又道:「既然谭汐捨弃了你,你若是没有去处,可以暂时住在我这。」 林落淡笑地摇摇头,她出来已经很久了。 「我会回去让他不要对你动手,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如今你可以做回光明正大的自己,做一个好太子,以后做一个好君主。」 太子神色动容,看着林落,良久露出了释然的笑。 将死之人,能听到这般良言,算是有幸了。 他从不相信,眼前的人能劝动那个阴鸷的人,他知道,谭汐是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的小人。 「我要回去了,你……保重。」林落笑着留下这么一句,便消失了。 下着雪,街上的人都在急匆匆地回家,林落缓缓走在路上,雪落在了睫毛上,林落眨了眨眼,眼睛里便凉凉的。她在卖糖葫芦的老人面前停下,买了一串,然后将身上的钱都给了他,便朝着谭汐的府邸的方向走去。 冰糖葫芦拿在手里,林落没有吃,她想待会给谭汐尝尝甜的滋味。 雪越下越大,林落的鼻头被冻得通红,怕冰糖葫芦落满了雪,林落将它塞进袖子里。走到府邸前几步时,林落看清孤零零坐在石阶上的谭汐,忽然停下了脚步。 似乎察觉到林落的目光,谭汐堪堪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笑意盈盈的林落,喉间一哽,死死地直视林落。 林落走到谭汐的面前,打量着狼狈的他。 雪已经将谭汐的头髮淋湿,他的脸被冻地青紫,林落将冰糖葫芦从袖中拿出,递到谭汐的面前,笑道:「请你吃糖。」 谭汐盯着林落手中的糖看了片刻,勐然站起,因为坐地久了,双腿发麻,一个踉跄抱住了林落,紧紧抱住。 「落落,别走,我不把你送人了,我后悔了,落落只能是我的。」 林落笑着拍拍谭汐的后背,闻言道:「那你以后要乖乖的,我还没有原谅你。」 听到林落的话,谭汐僵住,将林落搂地更紧,然后低声道:「落落……」 良久,林落没有回应谭汐,谭汐越大不安,他渐渐松开抱住林落的手,想看清林落的神色。 只见小姑娘一脸包容地看着自己,眼眸里是自己喜欢的光亮。 「落落,你要继续喜欢我。」谭汐看着林落的眼睛,愣然道。 林落低头,将冰糖葫芦表面的纸包撕开,然后递到谭汐的嘴边,水眸秋波潋滟,情意绵绵,她轻轻说道:「你把这串糖葫芦吃完,我便继续喜欢你。」 谭汐眼眸一亮,可以说是抢过林落手里的冰糖葫芦,一时手抖,掉在了地上,沾上了雪,谭汐立刻弯下腰,捡起,毫不介意地一口咬下一个,囫囵吞枣,三口咽下去。 「慢慢吃。」 谭汐竟然乖乖地点头,果真慢了下来,只是加快了嚼的速度。林落本意不是让谭汐这般,她握住谭汐的手,再次说道:「慢慢吃,我陪你。」 谭汐这次是真的慢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林落。 待谭汐吃完,林落问道:「甜吗?」
第66页 谭汐点点头。 林落又道:「你方才觉得有多甜,我今日心里便有多苦。」 谭汐顿住。 手被林落牵着,掌心传来暖意,谭汐忽然便不慌了。 「谭汐,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下次再放开我的手,我便真的不会喜欢你了。」 谭汐反握住林落的手,声音沙哑低沉:「不会再放开了。」 林落便笑着,随着谭汐进了府,当晚,二人躺在一张床上,林落白日受了风寒,不经意间咳嗽一声,面色变得白了几分。 谭汐默了默,终出了门,回来之后,身后的下人搬来了碳炉。 林落看到碳炉时,心头一动,看着谭汐。 暖意很快在屋子里传开,谭汐餵林落喝了碗姜汤,这才又上床,将林落微微发冷的身子搂在怀里,将林落的双脚窝在自己的腹上。 被养在床下的猫忽然叫了声,林落在谭汐的怀里闷闷笑着。 谭汐也笑了,亲了亲林落的鼻尖:「傻笑什么?」 林落摇摇头,然后和谭汐交代了太子的事情。 听完林落的叙述,谭汐沉默了很久,嗤笑道:「落落,我像不像一个笑话?这几年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为的就是爬上更高的位置,他日亲手让我的仇人生不如死。可是,你今日告诉我,我一直恨的只是一个虚幻的人,而那个人已经被你给渡化了,你让我……该如何?」 林落搂紧谭汐,安慰道:「谭汐,这些年你受苦了。」 谭汐望向林落的眼睛,问道:「我这一生过得真是噁心,落落,你说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若是人可以选择是否投胎重生,那我死后一定要跟阎王说好,别给我来世了,太苦。」 林落心沉了沉,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自己做错了吗? 谭汐又道:「不过,今日的冰糖葫芦很甜,那天的糖人也很甜,若是每一世有落落陪着,也就不苦了。」 林落酸着眼睛,将眼角要掉不掉的泪蹭到谭汐的衣上。 「谭汐,我们离开这里吧,到时我们买下一个铺子,你来做糕点,肯定会卖得很好。」 谭汐摸了摸林落的脑袋,不语,他已经捲入了朝廷的纷争,况且他的手上沾了太多条人命,不能轻易退出。 像他一身罪孽的人,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和落落在一起? 谭汐怕了,他怕罪孽会反噬。 「落落,我答应你,待我处理好太子这件事,我便带你走。」 林落心一紧,坐起身子,看着谭汐:「你还要造反?」 「谭汐,一念放下,心可自在。」 谭汐沉默不语。 「如今的太子是个君子,他以后会是个好君主的。谭汐,放下仇恨,你的仇人已经死了,让自己过得开心些好不好?」 「落落,我不动太子,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相信我。」 林落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她看着谭汐额间的印记,笑了笑:「我相信你,谭汐。」 谭汐看着林落信任的目光,一时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心心念念的的月色。 「落落,你若是真的跟了我,以后,我老了,会成为你的累赘。」 谭汐苦涩道。 林落静静地看着他,只听谭汐又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具身体有残缺,到了老年时,更会不堪,甚是有可能无法自理……你会嫌弃我吗?」 林落笑着拥住谭汐,轻轻道:「不怕,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谭汐,你睁大狗眼看看评论区,你被骂成什么样了! 那个,渣作者真的词穷,一一回復的话不知道说什么了,呜呜呜(┯_┯),评论区见谅哈。 这是甜文,甜文,或许作者理解的甜点和大家不一样。反正每次你们觉得到虐点时,知道不会朝着虐点方向发展的就行。 另外,如果有小天使气不过女主就这样原谅男主了,要离开这篇文,不要在评论区告诉渣作者了,给我留点脸面趴,渣渣已经做好明天掉收藏的准备了。 第34章 三日后。 谭汐一早便出门了, 林落乖巧在家等他,可到了夜晚, 迟迟没有等到谭汐的归来。直到一小厮慌张跑来,看见林落,恭敬道:「姑娘,宫里出事了, 四皇子结合爷造反,如今上位了。」 林落一顿, 反应过来时,已经出现在皇宫了。 她追寻着谭汐的气息, 落到大殿上,一眼便看见一身暗红的背影, 林落刚要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她借着皎洁的月光,隐了身。 一身穿黄袍的中年者正跪在地上, 瞠目欲裂, 髮丝凌乱,脸上带着伤, 是这天下的王。 谭汐背对着林落, 所以林落看不到谭汐的神情, 但是可以看到从谭汐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谭汐从腰间抽出长剑, 身旁的龙袍加身的青年在一旁笑着说什么,谭汐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在皇上惊恐的目光下将长剑刺进他的心脏。 谭汐似乎还不解恨, 他直接砍下皇上的双臂,一旁的猎狗上去,双目贪婪地啃着血淋淋的臂膀,而皇上悽厉的叫喊声响彻上空,林落头皮发麻。 明明离得血腥场地不算近,林落还是感到一阵反胃,谭汐旁边的青年笑着接过谭汐手里的长剑,毫不犹豫,刺进了皇帝的嘴里,这下,皇帝叫也叫不出来了。 林落瞧见那悽惨的皇帝身上有着深深的罪孽,知道他生前定是造了不少的罪恶,可是,他们二人未免太残忍了些。
第67页 龙袍青年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缓缓退后,离自己的父皇还有几十步,谭汐猜到四皇子想要做什么,便冷着脸退到一处,而林落在看到四皇子牵过下人手里的猎狗时,心下一颤,扬起手,一抹月光汇聚到林落的掌心,林落的脸白了几分。 在猎狗挣脱新帝手里的绳索时,林落将掌心的月辉向那可悲的老者身上抛去,一簇明火忽现,落在了那人身上,很快,化为灰烬,留下一地残灰。 此番意象,让众人惊惧,纷纷退后。 新帝也愣了愣。 而谭汐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勐然转身,四下张望,急切地在寻找什么,可林落此时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畜生!」 太子披头散髮,双目通红的冲进来,手里拿着匕首,直直要往新帝身上刺去,还未伤及新帝一分,便被新帝踹在了地上,新帝抢过太子手里的匕首,手脚迅速,要往太子脖子上抹,在林落出手前,谭汐上前一步,攥住了新帝的手。 林落落到谭汐的身边,看着她。 新帝眯着眼,威胁地看着谭汐,匕首的利刃不留痕迹地转向了谭汐。 「谭汐,你这是何意?」 谭汐低眸望着狼狈的太子,说道:「让他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打量谭汐良久,新帝终于放下匕首,将匕首放在谭汐的手里,露出两个圆润的小酒窝,笑道:「也是,之前太子对你可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忍辱负重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日吗?这样,看在你协助朕多年的份上,朕就将自己的好哥哥送给你好好玩玩。」 谭汐收起匕首,看着一脸赴死的太子,良久,谢了新帝的恩。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却很快,残暴害民。 而谭汐将废太子带回了府,却不见了林落。 林落这一走,便是两年。 其实,林落不是有意要不回去的,她从未怀疑过谭汐对自己的诺言,她说过会相信谭汐,便会相信他。两年前的那晚,她想跟着谭汐回家,不知为何,慈悲心忽然绞痛,护着自己的一瓣白莲似乎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召唤着,林落凭着最后的一抹光辉,将自己融进了大殿前方的雕刻着腾龙的石柱上,陷入了昏睡。 她在三个月前便醒来了,只是只能继续留在石柱上,吸收着灵气。这三个月来,她一共看见谭汐七十六次,谭汐变了。 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沉死气,每日林落也能听见这些上朝的大臣在自己附近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其中,让自己印象作深刻的便是谭汐要娶公主了,是公主心悦谭汐,长跪陛下书房外一日一夜,陛下怜惜长姐,这才点头的。 若是如此,谭汐便要交出手上的权力,不得再干涉朝政。 婚礼就在七日后。 林落心绪复杂,她在风中,看着从前朝上慢慢走出来的谭汐,三个月来,谭汐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人,朝中似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走。 林落哑着声音,想叫他,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谭汐今日的脸色太过苍白,眸中无光,甚是连衣着都有些凌乱。 当谭汐路过这石柱时,忽然扶住了石柱,倚在一侧,吐了血。潭底眉眼间很是疲倦,他靠在石柱上,背上传来凉意,却抵不住自己已冰冻住的一颗心。 这时,多年未见的牛福穿着太监服,来到谭汐面前,欲言又止,见谭汐嘴角带血,担忧地看着他。 「谭汐,你没事吧?」 谭汐轻嗤:「放心,还有一口气在呢。」 谭汐站直身子,手要从石柱上离开时忽然顿住,谭汐在这一刻僵着脸,缓缓回头,看着冷冰冰的石柱,蓦地笑了,笑声越发刺耳。 林落心里酸酸的。 「谭汐,长公主请你一聚。」 谭汐抹去嘴角的血,凉凉地看着牛福,并未理睬,待身子好受了些,便孤寂地离开。 牛福站在原地,看着谭汐的背影,微微摇头,嘆着气,便也离开。 谭汐与公主的婚礼是在宫内举行,这日,皇宫一处唢吶声不断,林落即使在前朝大殿这边,耳边都隐隐听见。 林落今日必须要现身,因为这两日慈悲心颤动,在暗示着谭汐身上的莲瓣要碎了。 林落知道以谭汐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娶公主,他也不可能爱上公主,所以,今日一定会发生什么。 而公主住的瑶光殿,此时热闹非凡。 谭汐身穿朱红婚服,面色清俊,在院中等候着在梳妆的公主。而皇帝站在谭汐身边,笑着陪他一起等。 皇帝有意无意地看着谭汐,语气带着惋惜:「谭汐,你可怨朕?」 「奴才不敢。」谭汐淡淡道。 皇帝偏过头,笑道:「你是朕得力的心腹,这两年来,你替朕办了许多事情,朕很欣慰,当初果真没有看错你,朕原本打算一直让你掌管东厂,可谁知华瑶多年来对你死心不改,这些年,朕的兄弟姐妹们都杀得差不多了,朕也乏了,既然长公主喜欢你,而且她又是帝都第一美人,谭汐,这是你的福分。」 谭汐嘴角含笑,却眸光沉沉。 这时,屋门被推开,长公主一身嫁衣,被众人簇拥着,缓缓走出。谭汐上前,扶住长公主的手,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牵起长公主的手,另一只手抓起谭汐的手,最后将长公主的手放在谭汐的手上:「谭汐,朕可把皇姐交给你了,你日后只需好好照顾好长公主即可,朝中的事你该放下了。」
第68页 谭汐静静看着掌心上的芊芊素手,沉默不语。 皇帝的表情似笑非笑,脸颊处的酒窝时隐时现。 可以说就是在这一瞬间,皇宫南边上空方向,忽然响起信号弹的声音,谭汐眸色一动,勐然甩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皇帝刺去。 皇帝似乎早有意料,飞快闪过,八大暗卫从天而降,挡在皇帝面前。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还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反应过来,尖着嗓音,大喊:「驸马爷要谋杀陛下,护驾!护驾!」 而皇帝一脸冷静,甚至是笑嘻嘻地看着谭汐,他惋惜地摸着下巴,啧啧摇头:「谭汐,你的本领当初还是我教的,你以为以你的三脚猫的功夫便能刺杀我?」 谭汐直直盯着胸有成竹的皇帝,他布局两年,决不能在此刻失败。 谭汐解开衣襟,一件朱红衣袍被他利索脱下,扔在了地上,而长公主泫然欲泣,看着被谭汐随意扔在地上的婚服,不堪受此辱,要拔剑自刎,被牛福拦下。 脱去婚服的谭汐,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素衣,一身修长寂寥,眸里闪着寒意,将匕首紧紧攥在手里,道:「今日,我只用自己杀人的招式来杀你。」 皇帝咧嘴一笑,拿过一旁暗卫手上的长剑,步步上前。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朕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谭汐你总是能给朕惊喜。」 皇帝挥着长剑闪到谭汐面前,二人交锋相对,皇帝在之前,有过五年的时间在外带兵打仗,身手在帝都也算是上者。 谭汐一招一式没有固定的章法,甚至有些乱,但是每一击都是用了十成的力气,狠戾,不留生机。 皇帝变态地笑了。 「谭汐,你现在这个模样,就像当年我遇见幼时的你一般,像条疯狗,只会乱吠。朕对你不够好吗?你要帮着那懦夫来背叛朕?」 谭汐沉着脸,找准机会,刺进皇帝的手臂,皇帝闪过,不过臂膀还是被谭汐给划了道不浅的口子。 皇帝敛起了笑意,挥起长剑,直接在谭汐脸上从左眉端一直划到右嘴边,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便出现了。 「朕今日便告诉你,如何出血才好玩。」 皇帝又一剑刺破了谭汐的右手腕,谭汐手里的匕首落地,面色苍白,皇帝趁机一脚将其踹在了地上,谭汐挣扎着要起来,胸腔被皇帝的一只脚紧紧踩住。 「谭汐,怎么现在连身子都像个女人一样弱不禁风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0 20:29:48~2020-04-01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抱暗影的一只喵 20瓶;@mr.、梅子昂。 10瓶;落 9瓶;枔鱼 2瓶;大罗啦啦、阿柯、moriarty、白昼为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眉上的血流进了谭汐的眼里, 谭汐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林落, 他的落落已经气得两年没有回家了。谭汐知道,那晚落落在现场,她以为自己违背了诺言,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贪慕权贵的自私小人, 可是落落,我并没有再次放开你的手, 为何你便抢先一步,将我丢弃呢? 「谭汐,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在推延时间吗?你私下里和温晔那废物干的勾当朕的耳目不知道?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刚辅佐朕登上王位不久, 又舔着脸去讨好前太子,想来篡朕的位?你可真贱!」 皇帝为了发泄心中愤恨,脚狠狠踩在了谭汐的脸上。 「你以为刚才那信号是那废物给你发的?呵, 是朕早已命人蹲着时间发的, 为的就是试探你是否真的会对朕下手,谭汐, 你太让我失望了。」 谭汐勾唇一笑, 眸底漆黑, 他勐然攥住皇帝的脚踝, 如疯狗般狠狠咬着皇帝的脚踝,很快,温热的血流了出来。脚踝上的痛意彻底刺激到了皇帝, 他扬起长剑,直接刺进谭汐的腹部,谭汐吃痛,但还是没有松开嘴。 「谭汐,像你这么骯脏的人活该一辈子活在泥潭里,你如此低贱,难怪府山的美人会离你而去,这是你自找的。」 谭汐一顿,额间的莲瓣要裂不裂,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翻起身来,将皇帝压在身下,匕首抵在皇帝的脖子上的那一刻,暗卫出动,上前踢开谭汐,谭汐口吐鲜血,再次翻到在地,清俊的面容憔悴,似乎已经失了生机。 皇帝在总管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起来,缓缓走到已经爬不起来的谭汐面前,来到他的双脚边,冷着脸,对着谭汐的脚踝,便分别刺了下去,生生挑了谭汐的脚筋。 谭汐薄唇轻颤,死死咬着,狠狠地盯着皇帝。 「你如此骯脏,既然一心想求死,那朕便如你所愿,慢慢放干你体内的充满罪孽的血,这样,阎王或许才会收你。」 温炎笑道,舔着长剑上的血。 谭汐看着温炎,看到他身后出现的温晔时,瞳孔渐渐涣散,真好,这辈子该结束了,他的罪孽也该还清了。 温炎正疑惑谭汐异样的表情,耳边便传来总管的惊唿声:「陛下――」温炎退后一步,下意识地看向胸口,他被一箭穿心。长剑应声落在地上,温炎握住剪头,缓缓转身,前太子温晔手持弓箭,一脸正气地看着温炎。目光在倒在地上的谭汐身上一顿,满是担忧。
第69页 「温晔?我的好哥哥,我还以为这时你已经死在了南门。」 温炎露出酒窝,笑着看着温晔。 「幸得侍将军的支持。」 温晔淡淡道。 温炎一顿,转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在地上闭目的谭汐,笑得很是畅快:「原来你们是在将计就计,谭汐啊谭汐,这两年为了笼络朕身边的人,废了不少精力吧?故意激怒朕,让转移朕的注意力,你是在把朕当猴耍。」 温晔身后的御林军上前,包围住温炎,温晔大步走到谭汐面前,蹲下,看着满身是伤的谭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先止他哪一处的血。 「立刻传太医!」温晔红着眼睛转头命令道。 谭汐的手指动了动,他缓缓睁开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温晔:「你说,我现在干净了,落落她还会回来吗?」 温晔一顿,欲言又止。 温炎倒是大笑了起来,转瞬之间,看向一边无动于衷的暗卫:「你们是死了吗?给我将谭汐大卸八块,朕要他死无全尸!」 暗卫看着已成阶下囚的温炎,并没有动。 温炎此时已然魔怔了,他直接拔出插在胸腔上的羽箭,因为是倒拔,带出了更多的血,他将箭紧紧攥在手里,要和谭汐同归于尽,正当温晔要阻拦时,温炎的周围忽然出现一圈火光,将其困住。 御林军纷纷后退。 而谭汐在看见这火光时,眸里的光一点一点被点亮,他堪堪转过头,火光里渐渐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眼眸含笑,嘴角微扬,一如既往地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谭汐胸腔发酸,别过脸去,不想让林落看见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尤其是他眼角的泪水。 火光里的男人发出悽厉的惨叫,须臾间,化为了灰烬。 林落身体散发着微光,停在谭汐的面前,轻声道:「谭汐,莫怕,我来带你回家。」 将指腹的光辉落入谭汐的眉间,谭汐的身体逐渐上升,落在了林落的怀里,林落使用神力,将谭汐抱在怀里,轻轻在其额间落下一吻,便不顾周围其他人,在一团耀眼的光辉里,消失。 温晔静默了好久,才反应回来,然后淡淡笑了。 ―――――――― 景和元年初,新帝登基,废除□□,体恤民情,是一位明君。 他在谭府的两年里,表面上被谭汐羞辱虐待,实际上谭汐一直在和他合作,企图有朝一日,让自己登位。 即使过去多年,温晔也还记得,那日,他醒来,看到眼前一身黑衣的谭汐,问他为何不杀了自己报仇。 那时谭汐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极为难看,双目猩红,道:「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无法和落落交代。」 至此,温晔才相信,一向冷酷无情的谭汐是真的爱上了恩人,他愿意为了恩人弃暗投明,为了心爱的人,而放下仇恨。 即使恩人一走便是两年,谭汐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有时候他竟会在烈日下暴晒,或是在种了一大片望日莲丛中睡个昏天暗地,不时也会抱着一只肥肥的野猫自言自语…… 温晔起初以为谭汐会这么一直颓废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对自己说要辅佐自己登基,恩人说过自己会是个好君主,若是他辅佐自己登基,落落一定便会知道他当初协助四皇子只是在演戏,他早已选择做一个好人。 他怕自己手上罪孽过重会反噬给林落,所以奢望还天下一个明君来将功赎罪。 温炎想利用长公主来撤回谭汐手中的权力,而谭汐需要利用与长公主成亲这日,趁宫中放松戒备,让温晔在侍将军的帮助下,先让替身假装自己,让温炎以为自己真的被抓,而温晔此时可以拿着谭汐冒死从御书房偷来的兵符去号令御林军…… 温晔的思绪被进来的总管牛福打断,牛福手里端着食盒,食盒设计地很是精緻,盒盖上刻着一朵莲花。 牛福恭敬地将食盒呈上:「陛下,这是暗卫快马加鞭,从卫城的落汐阁买的糕点,您尝尝?」 温晔淡笑着掀开盖子,端出里面的精緻小巧的糕点,随意拿起一块莲花的形状,轻咬一口,很酥很甜,这十年来,一如既往地甜. 温晔擦了擦手,淡淡道:「撤回安排在卫城的探子,以后……也不必再去了。」 牛福不敢揣测圣意,弯了弯腰,便出去了。 ―――――――― 卫城。 林落站在柜檯处,手里拿着帐本,认真地核算着这一天的支出。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掀开帘子,手里端着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凉饺。自然亲近地来到林落的身边,放下碟子,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十分认真的林落。 过了片刻,谭汐低低出声。 「算错了,落落,是肆拾肆,不是陆拾肆。」 林落抬眸看了谭汐一眼,然后微微红着脸,检查了一遍,的确是自己算错了帐,将错的数字勾了去,林落重新写起。 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谭汐夹起一个水饺,递到林落嘴边,林落就势吃下,不是甜的? 林落睁着雾蒙蒙的水眸,看着谭汐,乖乖地咀嚼。 谭汐知道林落想问什么,他笑道:「吃了十年的甜品,还没有吃腻?」 林落咽下水饺,这才说话:「不会腻,只要是谭汐做的,我可以吃一辈子。」
第70页 「落落,甜地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听话,今日的只有这一份水饺。」 林落眼巴巴地看着谭汐,谭汐神色微动,然后动了动唇:「再加半份芙蓉酥。」 林落这才又认真算着帐。 而谭汐便去擦着甜点柜子,神情安逸, 不时看看一旁的林落。 他们已经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谭汐前几年还患得患失,怕林落嫌弃自己,随时会被其他男子诱惑,抛弃自己。不过他的落落真的很好,一直包容着自己的无理取闹,猜忌多疑,谭汐知道自己给不了林落真正的夫妻生活,他们二人之间自然不会有孩子。 有一次,谭汐搂着林落,有意无意地提议去领养一个孩子,他怕自己走后,没有人代替自己照顾她的落落。 当时林落笑着眨眼:「谭汐,你忘啦?我不是人,不需要别人照顾的,我来照顾你就行。」 谭汐轻笑,他都快忘了,林落的身份。 也好,至少这样,她不会走在自己的前面,他实在受不了落落死在自己面前的打击。 夫妻二人将一天的活干完后,洗漱便上了床,今晚的谭汐有些奇怪,迟迟不肯睡。林落不解地看着谭汐,目光在其额间的浅色莲瓣上一顿,然后淡笑着看着他:「怎么了?」 谭汐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林落,林落笑着拍着他的手。 良久,只听见谭汐沙哑的声音:「落落,你下一世要早些找到我。」 林落原本放松的身体一僵,耳垂忽然被身后的谭汐吻住,林落轻声叫了声,耳边传来谭汐戏嚯的笑声。 「落落,我等你。」 身后的温暖忽然消失,谭汐化为一缕黑气离开,留下一瓣白莲,白莲记得主人的气息,它飞快地落入林落的眉间,林落眨了眨眼,慈悲心暖了暖,白莲入体,林落闭上眼,眼角流下了泪。 ―――――――――― 西方佛塔,师祖静坐,半晌,忽然睁开眼睛。 「既是渡魔,更是渡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一天假,渣作者想休息一天,这一世结束啦,希望小天使们满意~ 评论有红包,我们下一个世界再见哈。为了预防小天使不看作话,我晚点挂请假条。 感谢在2020-03-30 21:51:55~2020-04-03 07: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乐钟、拥抱暗影的一只喵 20瓶;梅子昂。、飞蛮、@mr. 10瓶;落 9瓶;小明看本书 5瓶;枔鱼 3瓶;阿柯、moriarty、莳榆、白昼为焚、大罗啦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皇宫内, 金碧辉煌的宫殿很多,而冷落破败的残殿也不少。 这夜,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处荒废的庭院在这风雨中,更是孤苦无依。 屋内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细细听之, 有孩童稚嫩的哭泣声被掩盖在贯耳的雷声中和唿唿的风声里。 一抹光辉在黑夜中进了这间漏雨的屋子,林落变成人形, 指尖点着光,落在满是灰尘的烛灯上, 屋子里终于亮了起来。 林落微微蹙眉,巡视着这间屋子,然后目光停留在蜷缩在墙角的孩子, 轻轻走到他的身边。 小孩脏兮兮的, 头髮也没梳,因长期没洗, 黏在一起, 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孩子估计被这可怕的天气给吓着了, 双肩一直在抖,发出低低的哭声。 林落笑着蹲下身子,摸着小孩的头, 揉了揉,眸中有着淡淡的哀伤:「不怕,我来了。」 孩子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头也不抬,就推开林落,然后拼命地要往床底躲,一不小心,头撞到床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让林落心疼了疼。 看着躲进床底的小孩,林落愣了愣,然后来到床边,语气温柔:「我不是坏人,我是来照顾你的,床底脏,你先出来好不好?」 里面的孩子缩了缩,并不答话。 似乎是验证林落的话,忽然从床底蹿出来几只老鼠,利索地跑开。 林落平復好心情,敲了敲床沿:「我真的不是坏人,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先出来好不好?」 良久,床底里还是没有动静,林落耐心地等着,只见一只瘦瘦的,脏脏的小手从床底伸出来,林落看到孩子的手腕上都是鞭痕,伸手握住了眼前轻轻颤抖的手。 蓟岑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攥住了,认为自己又被人骗了,肯定又是哪个下人要来寻自己开心。他开始懊恼自己这么轻易相信这个声音很好听的人,又气自己因为吃的而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他开始使劲缩回自己的手,可是握住自己手的人力气很大,蓟岑无法挣脱。 林落本不想吓到孩子,但是若不强制些,这孩子根本不出来。林落使了些力气,将孩子给拖了出来,尽量不伤着他。 孩子躺在地上,被林落攥出来后,便像一头小野兽对林落拳打脚踢,林落一一受着,她如今光明神辉恢復了二成,身体已经大好。孩子似乎气不过,恶狠狠的眸光盯着攥着自己白净纤细的手,然后勐然一只手攥住林落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林落吃痛,不过还是没有将孩子给甩开。 而蓟岑尝到了林落的血,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没有这么疼了,而且,她的血,好好喝。
第71页 蓟岑不自觉地舔了舔,林落这时才将手抽了回来,手腕上的咬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癒合。 蓟岑见林落扬起手,以为她要打自己,便蹲下来,抱着头。 林落轻笑,扬起手不过是想摸摸孩子的脑袋,放下手从袖子里拿出在外面买的纸包,摊开,递在蓟岑的面前。 是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包子的香味很快吸引了蓟岑,他顿了顿,然后抬起脸,盯着林落手里的纸包,胃部又传来因飢饿而让人难耐的疼意。 终究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蓟岑此时真的无法抵挡住两个肉包子的诱惑。他飞快地将林落手掌上的纸包抢回来,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林落的掌心,他未曾注意,只是在狼吞虎咽着。 吃过之后,蓟岑的一双黝黑的眸子一直看着林落,这个人,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可是娘亲说过,在皇宫中,长得越是好看的,就是越会害人的。他的娘亲就是被好看的皇后给害死的。 林落真的是怕孩子噎着,便到桌前想倒一杯水给他,可提起茶壶时,空空的。林落便将杯子拿到屋外,放在屋檐下,接着滑落的雨水,然后点了神辉进去。 将杯子递到孩子的面前,温声道:「喝些水。」 蓟岑警惕地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怎么会有热水? 「你在怕什么?」林落看着缩小版的邪祟,轻轻笑道,转而猜道:「你是怕我在水里下毒?」 孩子盯着林落嘴角的笑意。 林落低头小喝了一口,然后又将杯子递到蓟岑的面前,蓟岑这才接过,水是温热的,而且有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味。 「你是谁?」蓟岑吃完人家的肉包子,喝完人家的水,终于给了林落一个比较友好的态度。 「我叫林落,是来保护你的。」 听到保护二字,蓟岑的眼眸亮了亮。 「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蓟岑看着林落。 「当然了。」 林落摸摸蓟岑的头,等明日,要将小孩好好收拾一下。 或许是长这么大,在蓟岑的印象中,林落是除了他娘亲外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而且林落很温柔,让人忍不住地靠近,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蓟岑对林落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他的直觉告诉他,林落和之前一直欺负自己的那些人不一样。 「你刚才为什么哭?」看着眼眶明显还有些红的蓟岑,林落问道。 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蓟岑是不会和林落说他是想娘亲了。 而林落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她将蓟岑抱起,放在了床上,拿过被子时,才发现被子潮潮的,上面还有着霉菌。 反而蓟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般,他毫不 嫌弃地拿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留着一双眼睛,看着林落。 「我叫蓟岑。」 「嗯,我知道了。」 「我以后可以叫你落姨吗?」蓟岑想要和林落亲近些,也是为了想让林落一直护着自己,便想拉近和她之间的关系。 却不想林落听到蓟岑的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脸上的神情很是有趣。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叫你落姨吗?」蓟岑以为林落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观察林落。 林落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两眼弯弯,眸里满是笑意:「没有不喜欢,你若是想叫,以后便唤我落姨吧。」 蓟岑放心了,然后就这样,睁着一双眼睛,一直好奇地盯着林落看。 「落姨,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娘亲说,她死后会化成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你是她在天上的朋友吗?是娘亲让你来保护我的是吗?」 小孩子即使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内心还是有一份天真未泯。 林落笑着点点头:「嗯,所以你不要害怕,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蓟岑觉得自己又要哭了,这个样子,哪还有方才兇恶恶的样子。 「落姨,你知道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吗?」 原来这一世邪祟是皇子。 林落捏了捏蓟岑的脸颊,然后道:「我们蓟岑这么可爱,你父皇一定是因为还没有接触过你,不了解你,等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蓟岑的。」 蓟岑摇摇头:「不是,他们说是因为娘亲身份低贱,父皇才不喜欢我们母子的,皇后娘娘也不喜欢我。」 「只有娘亲是喜欢我的,可是,现在娘亲也不在了。」 林落顿了顿,然后道:「那现在落姨来做第一个喜欢蓟岑的人,好不好?」 蓟岑伸出小手,要和林落拉手勾,他与娘亲之前便经常这样。 林落笑着按上自己的手。 蓟岑掀开被子,往里面移了移,兴奋地拍拍身旁的空位。 「落姨,你睡在我身边。」 看着黑黑的,油腻腻的床单,林落神色未变,脱下鞋,合衣躺在了床上。 「蓟岑,你毕竟是皇子,怎么身边都没有伺候你的人呢?」 「他们都不喜欢我……」孩子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便低着头,不说话。 林落顿了顿,自己是问了什么蠢问题,蓟岑不受恩宠,听他的意思,连皇后也不喜欢他,在这皇宫里,下人们自然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蓟岑这么小,他们都不放过,明明是皇子的身份,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林落庆幸自己这一世出现地早,孩子毕竟还是年幼的年纪,心性不成熟,不会太过计较仇恨。
第72页 林落想看看蓟岑额间莲瓣的颜色深浅如何,可他整张小脸都是黑黑的,便暂时作罢。 明日,可要好好给蓟岑洗个澡。 孩子现在心情很低落,林落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没事,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护着你。」 蓟岑手指动了动,然后往林落身边凑了凑,落姨身上好好闻,不像自己,臭臭的,酸酸的。 林落笑着搂着蓟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蓟岑感觉后背痒痒的,碍于林落在身边,羞于抓痒,他知道自己现在脏得很。 「落姨你会唱小曲吗?」 林落低眸看着一脸期待的蓟岑。 「以前,娘亲还在时,便会唱着歌儿哄我睡觉。」 「那你闭上眼,我来哼首曲子哄你睡觉?」 蓟岑乖乖地闭上眼,趁林落不注意时,小心翼翼地悄悄攥着她的衣角,他还是害怕,一觉醒来,都是梦。 林落的嗓音本就如泉水沁人心脾,如水般温柔,更何况面对着蓟岑,不免带了个人的情感,更加悦耳怡人。 屋外的雷雨声也渐渐小了,孩子窝在林落的身旁,终于按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嘴角扬起,看起来,今天的心情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感谢在2020-04-03 07:49:43~2020-04-04 22: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嘤嘤怪 5瓶;枔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二日, 天边刚刚泛白,蓟岑便一哆嗦, 醒来了。 他勐然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落姨呢? 蓟岑没由来地慌张,掀开潮湿的被子, 来不及穿鞋,滚下床, 要冲出屋外,刚巧, 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小太监。 「哎哟!」小太监被撞地不轻,手里的食盒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碟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蓟岑从地上爬起来,要往外面跑,被小太监伺机踹了一脚。 蓟岑龇牙咧嘴, 瞪着小太监。 「瞎了眼了吗?一大清早地干嘛去?」小太监看着洒在地上的汤水, 馊味刺入鼻中,他嫌弃地捂住鼻子。 「一天的饭都被你给撞没了, 真是扫把星, 也是你自己活该!」 蓟岑自然也闻到饭的馊味, 只是习以为常了。 小太监要走之时, 看着蓟岑这副模样,便骂道:「果然从贱人肚皮里爬出来的也是个小贱种。」 这句话算是动了蓟岑的逆鳞,他如同困兽, 眼眸气愤又有些委屈,他冲上去抱住小太监的腿,便是狠狠一咬。 小太监疼得哇哇大叫,推着蓟岑,可是着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咬着他,似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小太监气得用双手掐住蓟岑的脖子,蓟岑终究是个孩子,力气远远不如已经成年的太监。 蓟岑渐渐松开了嘴,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里被疼出来的泪花迷煳了他的视线。 林落回来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冷着脸,一挥袖,将小太监打在地上,扶着蓟岑。 蓟岑刚要开口,林落食指抵在蓟岑的唇上,摇了摇头。 蓟岑感受着唇上的凉意,然后乖乖地点点头。 林落为了不生事端,在他人面前掩了身,只有蓟岑能看到自己。 小太监被这阵邪风给吓住了,惊恐地看着蓟岑,然后狼狈地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林落看了眼地上的残羹剩饭,语气带着微微怒意:「他们就给你吃这些?」 蓟岑委屈地抱住林落的腿,蹭了蹭,脸上的灰便蹭到了林落白色的衣裙上。 「他们一般三四天才给我送一次饭,每次送的饭都只有这些。」 林落抱起蓟岑,十分疼惜地看着他,然后进了屋子。 「不怕,日后落姨天天给你带好吃的。」 蓟岑乖乖趴在林落的肩上,黑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落将蓟岑放在凳子上,检查了他身上没有伤口后,便曲起食指,叩了扣桌子。转眼间,桌子上便出现了丰盛的饭菜。 鱼,鸭,鹅应有尽有。 蓟岑睁大双眼,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蓟岑看着林落,眼睛里满是崇拜。 「落姨,你好厉害啊,你真的是神仙?」 林落淡淡笑着,摸了摸蓟岑的脑袋:「蓟岑乖,不能将落姨的秘密告诉其他人知道吗?一旦别人发现我的身份,落姨便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蓟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林落耳边,小声道:「落姨放心,蓟岑很乖的,不会乱说的。」 「落姨相信你。」 蓟岑闻言,开心地笑了。 林落将粥推到蓟岑的面前:「先喝粥,喝完再吃肉,落姨今早去了宫外,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待会落姨给你洗个澡。」 蓟岑害羞地喝着粥,除了昨晚的肉包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饭菜了。 有落姨在,真好。 林落方才採购了很多生活用品,自己已经恢復了两瓣白莲功力的光明神辉,如今,在这凡间,算是可以自由自在了。 林落买了个半人高的浴桶,放在屋子里的一角,然后出去打算打水,她注意到院子里有一口井。 林落刚出门,蓟岑便放下手里的鸡腿,屁颠地下了凳子,跟在林落后面,懂事
第73页 地接过林落手里的水桶。 林落拍了拍蓟岑伸过来的手:「你去吃饭,小孩子不能拎重物,不然会长不高的。」 蓟岑见林落一脸自若地拎着两个水桶,忽然意识到落姨是神仙,神仙都是力大无穷有仙术的,便乖乖跟着林落回了屋子,吃着饭。 林落将水倒进浴桶里,路过饭桌时,目光无意间落在蓟岑的脏脏的手上,顿了顿,她好像应该让蓟岑先洗手。不过蓟岑此时正吃地欢快,腮帮子鼓鼓的,很是可爱。 算了,先让他吃吧,吃完,连着身子一起洗了便是,让他吃饱再教他礼仪,他毕竟是皇子,即使不是皇子,也该注意仪表。 林落又来回了几趟,浴桶的水已经过半,林落放了点光明神辉在水里,很快,水温开始上升,林落试了试,觉得到了合适的温度,便放下了手,来到蓟岑的身边。 这边,蓟岑也吃得差不多了,满嘴油腻腻的,林落也不嫌弃,拿出帕子,给他抹了嘴。 「水温调好了,你去洗洗,洗得干净些,自己也会感到舒服的。」 蓟岑点点头,小步跑到浴桶这处。因为还没有浴桶高,他只能搬来凳子,站上去。 「落姨,你也教我法术好不好?能把冷水变成热水。」 林落笑着将给蓟岑准备的衣服挂在旁边的木架上,然后耐心地回答蓟岑的问题:「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现在你还太小,学不会。」 林落知道,蓟岑是因为年纪小,才相信自己是神仙,等他以长大了,或许便不信了,说不定以为自己只是个有点本事的江湖骗子。 「好。」蓟岑软糯糯地应下了,然后红着脸看着林落,小声道:「落姨,我要脱衣服了。」 林落一愣,没有忍住轻笑出来,这么小的年纪,便知道男女有别了。 「好,落姨把洗浴的东西都放在了这里,你自己洗没有问题吗?」 蓟岑肯定地点点头。 林落放下东西后,又看着蓟岑乱糟糟的头髮,蓟岑肯定洗不好的。 「这样,落姨先帮你把头洗了,然后你再自己洗身体,好不好?」 蓟岑胸腔暖暖,鼻尖酸酸地看着林落。 林落舀了两桶水出来,然后梳着蓟岑打着死结的头髮,有些地方,实在是梳不顺,林落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理着,必要时拿过剪子,徵得蓟岑同意后,给他修着头髮。 之后,林落将蓟岑抱在腿上,以一种十分亲昵的姿态抱着他,蓟岑仰躺在林落的腿上,揪着林落的腰侧的衣服,紧张地闭着眼。 慢慢地,温热的水拂过自己的头,一股馊味直冲脑门,蓟岑羞地差点从温暖的怀抱里滚下去。 林落自然也闻到蓟岑头上的长期不洗的味道,为了顾虑到孩子的自尊心,林落若无其事地用皂角给他洗着头。 蓟岑原本紧绷的身子在头皮传来酥酥的暖意时,渐渐地,放松下来,林落在给他轻轻按摩着头皮。 将蓟岑头上的污渍沖洗一遍后,林落又给他打了一遍皂角,这样,反覆洗了三遍,这才算干净。 看着腿上的孩子渐渐放松,有时还舒服地哼了哼,林落忍住不笑出声,可是嘴角扬起的笑意掩盖不住。 林落用一根髮带将蓟岑的洗好后的头髮系好,绑在头顶,便贴心地将买来的屏风拿了出来,挡在浴桶旁,然后等蓟岑进了浴桶后,这才放心离开。 她今日,还有一堆事要干。 听着身后传来的哗哗水声,林落将蓟岑床上的被褥一把抱起,忍住鼻尖的不适,然后抱出屋去,拆洗。 林落不敢给蓟岑换个新的,屋子内的浴桶屏风等,待会还要收回,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林落将被子摊开,晒着,自己则坐在院子里洗着被套,被套上破了几个洞,脏得出不了沫。 半晌,唿出一口气,将被套床单等洗好,晾着,林落揉了揉手,便又端着一盆水进了屋,她打算给屋子里的桌椅之类擦一擦。 蓟岑从浴桶里爬出来,穿好林落为他买的衣服,爱不释手。 即使是灰扑扑的普通料子的衣服,蓟岑也将它当个宝。 林落正在擦着桌子,便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转过头去,发现蓟岑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洗完澡的蓟岑干净清爽了很多,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皮肤微黄,脸上瘦瘦的。 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像前世那般阴沉,有着光。 蓟岑额间的莲瓣是浅灰色的,林落不留痕迹地转移视线,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这一世,还不算晚。 林落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将蓟岑拉到自己的面前,温和的视线在蓟岑身上上下打量着,这让蓟岑很不自在,还有一种莫名别样的情绪。 林落将蓟岑头上的髮带解下,给他擦着头髮,蓟岑感觉头皮又酥酥麻麻的,这次,连带着脑袋都晕晕的。 林落见头髮差不多干了,便将汗巾塞到蓟岑的手里,揉了把他的头髮:「你去屋外坐坐,晒会儿。」 林落便继续擦着桌子了。 蓟岑看了林落一会,眼珠子转了转,便跑出屋子,过了会,也端着一盆水进屋,放在桌上一个盆的旁边,两个盆撞在了一起,溅起了水花。 落姨,我来帮你一起。」 说完,蓟岑便也将抹布湿着,然后拧干,在桌子的另一角擦着,耳尖微红,期待地看着林落。
第74页 林落只是一笑,望向蓟岑时的目光,有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蓟岑脸红着看着林落,认真道:「落姨,你对我这么好,你放心,等我长大后我蓟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4 22:22:51~2020-04-06 08: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5瓶;echo·xc 2瓶;38051294、莳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林落看着孩子这般认真, 不知想到什么,但又怕打击孩子的自信, 便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罢了,毕竟蓟岑现在只是个孩子。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闷头干活,林落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而蓟岑也小心翼翼地干着活, 不再开口。 二人便这样忙到临近中午,这才将整个屋子收拾地干干净净。 「蓟岑, 你这里平时便没有什么人来是吗?」 林落和蓟岑坐在院子里,惬意地晒着太阳, 蓟岑只是晒了会,便惹得全身出汗, 他不明白为什么落姨在这大热天里,晒着这么毒辣的太阳,脸上也没有汗, 甚至, 他觉得落姨在这刺眼的阳光下,变得越发好看了。 蓟岑想陪在落姨身边, 即使吃不消, 但是也没有开口。 「嗯……估计都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九皇子在这里。」 孩子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林落一顿, 看向蓟岑, 安慰般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便发现蓟岑的额边都是汗,这才意识到, 这接近于曝晒的日光浴对于是凡人蓟岑而言,是一件相当残忍的酷刑。 林落起身将蓟岑拉到阴凉处,掌心传来轻微的疼痛,抬起蓟岑的手,看着长长的指甲,林落轻笑道:「我来给你剪指甲。」 蓟岑乖乖坐在板凳上,自己的手被林落握着,看着长长硬硬的指甲□□脆剪掉,蓟岑恍惚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禁锢自己的累赘又少了些。 蓟岑将头埋在林落的腿上,闷声道:「落姨,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林落笑着收起小剪刀,道:「落姨答应你。」 早上蓟岑还剩下一些饭,林落将其热热,便让蓟岑继续吃了。 而她依旧在忙碌,院子旁边有一小厨房,但长久无人使用,落了不少的灰。 林落耐心地将其收拾干净,良久,看着简陋的小厨房,恍然有一种回到了当初和禄颜在一起的时候。 出了小厨房,林落使了个净尘术,衣裙又是素白无尘。巡视四周,林落髮现院子一处,还有一小片干枯的竹子,竹子已经失去了生机,被曝晒,犯了黄。 林落灵机一动,来到这处,用细刀轻轻削下竹条,她打算给蓟岑编个竹蓆,方才,蓟岑趴在自己腿上时,林落髮现其耳后长满了湿疹。 蓟岑吃完饭,便又站在林落身边,此时,林落将一堆竹条抱进屋子,蓟岑好奇地跟了进去。 林落将竹条放在地上,然后随意地坐在软垫上,开始编织竹条,第一世时,她在山上无聊,禄颜便会教自己编着许多小玩意儿。 「落姨,你要干什么啊?」 「我今日出宫,忘了给你买草蓆,现在给你编一个好不好?」 蓟岑眼睛一亮,乖乖坐在林落身旁,仰着脸,看着她。 「落姨,你怎么什么都会?」 林落熟练地穿过两根竹条,然后笑着看着蓟岑:「这手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教我的。」 蓟岑有些不开心:「这世上还有比落姨你更厉害的人吗?」 林落淡笑不语。 蓟岑看着林落淡笑的眉眼,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酸酸的:「那他也是神仙吗?」 林落的手停了一瞬,转而又继续编织着竹条:「他不是。」 蓟岑还要说些什么,便被出现在眼前的一只竹蜻蜓给吸引了,落姨给他编了个蜻蜓! 「你拿去玩。」林落将蜻蜓递给蓟岑后,这才开始编竹蓆。 蓟岑攥着惟妙惟肖的竹蜻蜓,低着头半晌不语,然后小心地拨弄几番,藏在袖子里,便一眼不眨地看着林落。 林落的五官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美,缥缈,神秘,不真切。你以为拨开了遮挡她容颜的面纱后,便能窥见天容,可才发现,在面纱下的这张脸,你还是看不透。 蓟岑呆呆地看了好久,以至于多少年后,夜深人静时,这副场景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 约一个时辰,林落终于将竹蓆编好,她眉眼含笑,将一米多长的竹蓆抖了抖:「蓟岑,看,如何?」 蓟岑摸着滑滑的竹蓆,他方才看见落姨用剪刀仔细检查了每一处,将突出来的竹刺减去。 「落姨好厉害。」蓟岑眼睛亮亮,看着林落。 林落淡然一笑,眼眸里带着得意,她将竹蓆拿到院子里,沖了水,挂了起来。 这一天过得很是充实,林落又整理了些其它地方,到了傍晚时,这才算彻底地干完了所有的事。 林落进了小厨房,在锅里加了水,又放了半碗米。 此时蓟岑已经将晒好的被褥收回了屋子,自觉铺好床。然后把林落方才补好的被套抱在怀里,落姨给几个洞缝好了,还绣上了几朵小花。 林落进屋,便看见孩子将头埋在被套里,深深嗅着清香,淡淡一笑,然后在蓟岑羞涩的目光下,将被子套好。
第75页 竹蓆铺在被褥上,林落将被子叠好,放在床角,嘱咐蓟岑:「虽然现在天气炎热,但是夜间还是凉的,你要好好盖着被子。再过一段时间,我们把被子收起来,落姨给你做一个薄薄的。」 蓟岑重重地点点头。 林落打量着这间屋子,新添的东西已经被自己收进储物袋里,即使有人进来,也只会认为是哪个心善的宫人替蓟岑打扫了屋子,洗了被子,别的,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林落见蓟岑的头髮散乱,便替他绑了个雅俗共赏的包子头,这下,清瘦的孩子莫名有些俏皮,连眉眼间的淡淡阴郁都难以发现。 将米粥端进来,林落示意蓟岑吃饭。 蓟岑喝着粥,问道:「落姨,你们神仙都不用吃饭吗?」 「嗯,偶尔也吃些。」 林落的身子如今也无需进食了,另外,便是她只对甜点感兴趣。 「做神仙真好。」蓟岑羡慕地看着林落,大口地吃着米粥。 林落看着蓟岑,笑道:「蓟岑,神仙有神仙的自在,人也有人的乐趣。」 蓟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到了晚上,林落将蓟岑洗漱好后,便上了床,心下渐渐放松下来。 蓟岑窝在林落身边,偷偷攥着她的衣角。 「蓟岑,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林落看着蓟岑额间浅色莲瓣,笑道。 这一世,自己来得早,蓟岑的怨念轻地很,只要自己善以引导,他定会安然度过此生。 蓟岑小声道:「我想落姨永远陪着我,还有替死去的娘亲洗刷冤屈,她没有设计害皇后娘娘小产。」 林落一愣,转而一笑。 「落姨答应你,也……帮你。」 说完,蓟岑便满足地睡在林落身旁,眯起了眼。 而林落却暂时没有睡意,她原本以为以邪祟这一世的遭遇,他的愿望会是继承皇权。 因为起初在神界时,林落遇到不受宠的三殿下,他那时醉酒,想必便忘了要避讳自己。竟然直接和自己说日后,要做这三界的天帝。 又因为上一世的遭遇,林落便猜想,皇子一般都是想着皇位的。 林落不是没有想过要带蓟岑离开皇宫,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可蓟岑还有一心愿,替枉死的娘亲洗刷冤屈。 林落揉了揉眼,便也渐渐入睡。 …… 夏日,总是喜欢下雨,这雨来得快,走得也匆忙。 林落醒来后,打开窗子,推开门,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蓟岑在林落醒来前早早便醒了,只是一直在盯着林落,察觉到林落要醒时,这才也假意揉着眼睛,堪堪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叠好被子,乖乖去洗漱。 林落从小厨房端来米粥,放在桌上,她歉意地看着蓟岑:「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粥,你莫要嫌弃。」 蓟岑很给林落面子,喜滋滋地大口喝着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认真地看着林落,一字一顿道:「落姨不用做饭,我来学,以后,我来给落姨做饭。」 林落笑着,这让蓟岑脸红了。 饭后,林落从袖中拿出一卷书,递给蓟岑。 「我现在每日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蓟岑自然点点头,落姨说什么都是好的。 此时的蓟岑就是很乖很软的小奶狗,林落这样想道。 蓟岑之前被生母教过一些字,但只是基础的数字和自己的名字。 蓟岑先让林落教他林落二字怎么写,林落便在白纸上认真写着自己的名字。 林落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蓟岑捧着这张写着林落名字的白纸,默默读着,将林落二字一笔一划地刻在自己的心上,比当初学自己名字时还要认真。 熟记之后,蓟岑握着毛笔,在另一张之上描摹,很是认真。了解到蓟岑所认识的字不多,林落将手里的《道德论》又收了起来,是她过于着急了。 教过蓟岑几天后,林落便发现蓟岑天性聪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悟性极高。 这日,蓟岑将林落布置的功课都做完给林落检查过后,得到她的夸奖,面色喜悦,细心地将笔墨纸宣藏好,这些东西,他本不该有,若是被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是因为落姨的出现,自己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蓟岑已经被林落养的面色红润,容颜越发艷丽,隐隐可见成年后的风华。 林落倚着窗沿,看着书,而蓟岑则在院子里砍着柴火,林落也有意让他锻鍊一下身体。 林落的目光在蓟岑身上停留片刻,便听见院子外传来脚步声,随即隐了身,这一个月来,每次有人前来,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们给我捉虫,给我提建议!(已虚心接收啦!)感觉我有一个小小智囊团哈哈哈哈(?w?)hiahiahia。 回答评论区的一些问题,整个故事构架已经确定,没有现代的故事,都是以古代为背景的呢!至于后面会不会虐,在渣作者的理解里,这一世没有虐点(憨笑),另外,好想体验一下连续日六日万是什么感觉,可惜目前做不到,手速渣(以后瞅瞅来体验一下连续爆肝的感觉) 感谢在2020-04-06 08:07:11~2020-04-07 08: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6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尔玛特兰 5瓶;过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次来的不再是前几次的小太监, 而是一个面色严厉的嬷嬷,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 蓟岑满头大汗地砍着柴, 余光看到来人时,先看了看窗口,发现那里已经没了林落的身影,便心知林落已经提前隐了身。 许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 蓟岑不喜欢她。 许嬷嬷看见蓟岑穿着不知哪个下人送的粗布麻衣,又嫌弃地看着他满面的汗, 也不行礼。 下人都能傲慢地无视自己,蓟岑也已经习惯了。 「你们来做什么?」 许嬷嬷冷声道:「皇后娘娘担心九皇子小小年纪便被哪个不要脸的宫女勾了魂去, 让老奴来看看,以免九皇子走上歧途。」 屋内的林落听到这番言论, 轻笑,只是眸中连淡淡的笑意都没有。 她心想,定是前几次前来的小太监回去后向皇后禀告了蓟岑院子里的情况, 他们不能容许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帮助蓟岑, 如今终于按耐不住,上门来了。 这一个月内, 林落多多少少发现了徘徊在院子外的耳目, 平时行事也多了份警惕, 有时和蓟岑说着话, 都是隐身的。 看来,还要想一个法子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蓟岑身边,而蓟岑也需要一个契机被皇上记住, 让他享受一个皇子应得的待遇。 许嬷嬷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蓟岑的屋子,上下打量,四处搜索,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蓟岑眼眸微红,站在门口,看着这些下人,握紧拳头,心中愤恨。他太弱,弱到不能让落姨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蓟岑紧绷着身子,当头顶感觉到暖意时,蓟岑一僵,转而放松下来。不管如何,落姨还是在自己身边的。 许嬷嬷走到蓟岑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不知九皇子能否告知老奴,是哪个贱婢私自闯入皇子院落。」 蓟岑看着许嬷嬷,冷声道:「是姓许的一个人老珠黄的疯婆子,带着一群以下犯上的狗奴才私自闯入本皇子的院子,本皇子好歹也是皇家血脉,身上流着的是天子的血,你这老奴才,也敢在本殿下面前放肆!」 许嬷嬷面色微变,转而似是受了惊吓,惶恐下跪,连带着身后的一群宫人也跟着下跪。 「九皇子息怒,只是皇后娘娘关心殿下,今日又听到了有关殿下的闲言碎语,特地让老奴过来看看。殿下莫要发怒,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饶了老奴吧。」 许嬷嬷虽面色惶恐,但林落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卑不亢。 许嬷嬷既然将皇后搬出来了,蓟岑只能将怒意往肚子里吞。 「都给我滚!」 蓟岑忍不住,上前踢了许嬷嬷一脚,许嬷嬷白着脸,爬起来,带着宫人行了礼,便匆匆推开。 蓟岑沉默地进了屋子,然后将门用力一关,声音大地足够院子外的人能听到。 林落在屋子里刚现身,蓟岑便委屈地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 「落姨……」 林落揉着蓟岑的脑袋,轻声道:「没事了。」 蓟岑的脸蛋蹭了蹭林落的腹部,然后林落便听见蓟岑沉闷的声音。 「落姨,帮我强大起来,好不好?」 「……好。」 似是没有想到林落这么轻易地便答应自己,蓟岑抬起脸,盯着林落。 「不过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蓟岑低下头期,低眸看着脚下的地,道:「我都听落姨的。」 ―――――――― 凤栖殿。 许嬷嬷跪在地上,将方才的事情悉数告诉了皇后。 端庄冷艷的皇后凝眸静思,凤眸里闪过毒辣。 「以往那孩子可没有这个胆子敢伤你,他更不懂什么叫皇子威严,想必,在他的背后,定有人教他。」 许嬷嬷疑惑道:「可老奴按照皇后您的吩咐,近日一直派人守在九皇子的院落外,并未发现有人进去过,而且九皇子孤僻地很,不是在院子里砍柴,小厨房里做饭,便是独自将一人关到屋子里。」 「他在屋子里做什么?」 「送过饭的小太监说过,每次他送饭时,九皇子都睡在床上,颓废地很。而且,屋子里也没有人。」 皇后听后,神色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冷了几分。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教他,那么蓟岑这个人可不简单。」 ―――――――――― 林落想了几日,也没有想出什么可行的方法,让蓟岑在皇上面前一露面,便能得皇上重视。 若是过于故意,可能还会找来祸患,毕竟若是那皇帝对蓟岑还有一点亲情,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林落思考时,下意识地用指尖叩着桌面。 而蓟岑在小厨房尝试做着糕点,他发现,落姨喜欢吃甜的。 林落想了良久,眼眸一亮,她想起当初天帝是如何取得其父君的信任的,苦肉计。 只要寻一个蓟岑理应以皇子身份出席的日子或是找着机会等皇帝在蓟岑院落附近时,自己扮成刺客,袭击皇帝,然后蓟岑伺机出现救驾,到时皇帝定会补偿冷落多年的儿子…… 当初林落十分质疑天帝的做法,天帝说道,这办法虽然俗套,却是实用地很。
第77页 想到了方法,林落便轻松起来,也是凑巧,蓟岑端着一碟糕点进了屋,因为食材有限,蓟岑只做了米糕。 林落拿起一块米糕,在孩子期冀的目光下,咬下一口,然后笑着看着蓟岑,夸道:「小岑的厨艺越发精进了。」 蓟岑便笑道:「落姨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落姨吃。」 林落可捨不得蓟岑这么小就天天下厨,便道:「你还小,再说你该把重点放在学业上,今晚,你将《道德论》的第二篇前三段背与我听。」 蓟岑点点头,不过并不答应林落自己日后要远离厨房的意见:「落姨,你放心,我做菜不会耽误我学业的,再说,钻研厨艺是我平时最大的乐趣了。」 说完,蓟岑还有些委屈地看着林落。 「好了,莫要这般看着我,依你便 是。」 面对会撒娇的蓟岑,林落实在是严肃不起来。 林落晚间和蓟岑说了自己的计划。 蓟岑认真思考了会,和林落说道:「每年只有冬宴时,我才能远远地看到父皇一眼。」 「冬宴?那是何时?」 「是每年的第一天,冬宴之日,所有皇室子弟都要参加晚宴的。」 蓟岑如实答道。 林落点点头,看来若第二则办法行不通,他们只能等到冬宴那日了。 林落察觉自己的衣角被攥了攥,低头看见蓟岑担忧的眼睛:「落姨,我不想你去冒险,你若是被抓了,是要砍头的。」 林落笑着捏了捏蓟岑的脸颊,脸颊已经有肉了。 「放心,你忘了,落姨可是神仙。」 蓟岑低眸不语,心想如果自己可以快快长大就好了。 ―――――――――― 半年而过。 在林落的细心照顾下,蓟岑在这半年身高抽长了很多,这半年里,蓟岑一直低调行事,能不出院便一直呆在屋子里,有着林落的保护,即使皇后那边动了几番手脚,蓟岑一直平安度过到现在。 今夜,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夜。 林落早早便在院子外布了结界,外面的人看到的只是蓟岑坐在院子里看天的幻象。 而真正的蓟岑正坐在热乎乎的屋子里,和林落一起坐在火炉旁,烤着火。身边堆满了零食,这是林落前几日特意出宫买的年货。 屋子里很暖和,所以蓟岑只穿了件棉衫,墨发束起,之前林落将蓟岑枯黄的发尾剪了去。 蓟岑见林落一直在吃着外面买的糕点,脸或许是被火烤的,红彤彤的,与平时的淡然优雅样子不符。 蓟岑将一旁的披风披在林落肩上,像个小大人似的,不认可地看着林落:「落落,披着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林落笑眯眯地看着蓟岑,目光在其棉衫上停留了会,意味很明显。 你自己不也没披? 蓟岑红着脸,一本正经道:「我是男人,不该娇气,之前是落落太宠着我了,其实我没有这么弱。」 蓟岑这半年里,看了很多书,也明白了很多人情世故。 林落已经不记得到底是哪一日蓟岑突然不再叫自己落姨了,但也不肯开口叫她姐姐。 蓟岑纠结了好久,才开始叫自己落落。 林落好奇问他理由,只见小小的孩子红着脸,对自己说:「我看了本书,我不该叫你落姨,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我的姨,而且你又不是我姐姐,所以我不叫你姐姐。」 林落只觉得好笑:「你看的是哪本书?」 蓟岑倒是不说话了,林落笑着看着他,见蓟岑脸红地快要滴出血来,便不和他开玩笑了。 至于蓟岑叫自己什么,林落倒是没有在意。不管叫什么,总归是在叫自己罢了。 而蓟岑也不会告诉林落,他看的不是什么史书政论,不是什么君子道论,而是无意间翻了混入自己书堆里的一本杂情故事。 蓟岑识的字已经很多,他翻了会,渐渐意识到本这好像和自己平日看得书籍不一样。当他看到这本书里高家老爷拿着棍打着大少爷,骂道:「你这辈子也休想娶你的姨母为妻,你们这可是有违伦常的。」时,不知为什么,想到了他和落姨。 所以他又去找什么叫娶妻,什么叫伦常,小小年纪,好奇心挺重的。 当自己不再叫林落为落姨时,蓟岑自己偷偷乐了好几天。 他此时并不懂什么情爱,只是想永远和林落在一起,而书上说只有夫妻可以一直在一起,那么,等自己长大后,娶落落做老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蓟岑:不叫落姨,不叫姐姐,就不算违背常伦,以后就可以叫落落媳妇了! 林落:不,叫夫子。 感谢在2020-04-07 08:52:10~2020-04-08 08:0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明看本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在温馨的屋子里, 二人的身影被投射在墙上,靠的很近, 少年的影子紧紧挨着林落的。 林落看着稜角日益分明的蓟岑,想到明日的计划,微微肃着脸:「小岑,明晚的宫宴, 可能要你受点苦了。」 蓟岑抬起脸,看着林落, 笑道:「落落放心,这点苦不算什么的。」 「我会按照计划行事, 会得到父皇的器重,以后落落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我。」
第78页 林落笑着摸了摸蓟岑的头, 蓟岑趁势贴着柔软的掌心,蹭了蹭。 ―――――― 冬宴,是蓟国一年里最重要的国节, 每到这一年, 一国之君都要在宫内大设宴席,各个皇室子弟都会出席, 以盛皇兴。 这一日, 皇后那边的大总管在午后带人过来, 给了蓟岑一件像样的皇子华服。 蓟岑在林落将近半年的养育下, 因为有意无意地模仿林落的行为举止,如今,虽然没有接受宫中太傅的教导, 但举止之间,有着卓然的高贵气质。 这点,让大总管很是吃惊。他本以为九殿下穿上这锦袍后,会如同偷了华服穿在身上的小丑一般,滑稽。 却没想到,如今这九皇子比起其他皇子,一点也不差。 蓟岑安静地跟着大总管身后,临走时,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 跟着一行宫人离开熟悉的院落时,蓟岑是担忧的,可当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暖意时,终慢慢地平復下来。 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是一个人,落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林落察觉到蓟岑的不安,照常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她一直都在。 因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蓟岑被安置在一个暖气十足的屋子里,屋子里,还有众多皇子公主,贵族子弟。 蓟岑的到来,让原本在一起玩闹的孩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几个和蓟岑差不多大的皇子打量着蓟岑,为首的是四皇子,为皇后所生。 他上前指着蓟岑,嫌弃道:「福公公,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四皇子一看就知道是被宠惯了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若不是一双猫眼里的情绪实在不算友好,四皇子看着还是喜人的。 小孩子们之间也是喜欢拉帮结派的,他们见最受宠的四皇子不喜欢眼前这个长得好看但是冷冰冰的人,便也向蓟岑释放出自己的敌意。 年长的大皇子有意起着长兄的风范,便笑着上前,牵过蓟岑的手:「你便是九弟吧。」 蓟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四皇子不高兴了,他双手掐腰,对大皇子道:「皇兄,你莫要和蓟岑玩,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 蓟岑挣脱了大皇子的手。 大皇子看了一眼蓟岑,然后笑着弯下腰,宠溺地颳了刮四皇子的鼻尖:「栩儿可莫要淘气,蓟岑是你九弟,我们都是兄弟。」 蓟栩不听,霸道极了:「我不管,反正你们谁要跟这个野种说话,就是在和我蓟栩绝交! 野种二字,让这氛围停滞了会。 屋子里自然还有些年长的世家子弟,可是没有人愿意上前干涉皇家子弟的事情。 目前,当今圣上最喜四皇子,并且有意以储君的要求在培养他,况且,皇后娘娘家族三代为后,日后这蓟国的储君是谁,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蓟岑眼眶泛红,看着蓟栩:「我不是野种,父皇也是我的爹爹。」 小小少年看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但还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饶是林落看见蓟岑这般模样,明知他是在演戏,可还会心软。 「可不就是嘛,四皇子,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终于有一个少年看不下去,热心地过来替蓟岑解围。 蓟栩瞪着来人:「你是谁?」 「小爷我是振国大将军的独子费祁,今日是冬宴,大家还是和气些,不然传到陛下耳里,可就麻烦了。」 费祁露出小虎牙,一点也不胆怯,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还要说什么,一直在旁观的许嬷嬷忽然上前,在其耳边说些什么,然后四皇子不甘心地瞪着费祁和蓟岑,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其中,一个皇子朝蓟岑吐了口唾沫:「四哥不和你玩,我也不和你玩。」说着,七皇子也迈着小短腿,向四皇子跑去。 其他的小伙伴也一闹而散。 费祁一向看不惯孩子们都这些把戏,他转过身,邀请蓟岑到他那里坐坐。 蓟岑想了想,便跟着费祁去了。 林落见这个少年纯正地很,便放心地在将蓟岑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岑,我出去看一下。」 蓟岑微微点了点头。 费祁很是自来熟,他笑嘻嘻地看着蓟岑:「你是九皇子?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还未等蓟岑回答,费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是我第一次进宫参加冬宴呢,之前也不怎么进宫,没见全所有皇子是自然的。」 蓟岑抬起眼,静静道:「你爹是振国大将军?」 费祁得意笑道:「当然,你也听说过我爹的名号?」 「大将军战无不胜,是蓟国的大功臣,蓟国百姓,无人不知。」 费祁禁不住夸,他认为别人夸他爹,就等于在夸他。他觉得蓟岑的嘴很甜,便更加喜欢了他一点,自然地搂过蓟岑的肩膀,一向粗心大意的他没有注意到蓟岑微微皱起的眉头。 「我和你说,我家老头子确实厉害,他对我可严厉了,还说过几年后也带我去战场,让我建功立业。」 蓟岑眼眸微动,他抬眸看着费祁,目露羡慕:「真好,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上战场,为父皇分担忧思。」 费祁愣了愣,然后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抱负的,也挺孝顺的。」 蓟岑笑了笑,露出无害的笑容。
第79页 「行,那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骋驰战场,建立军功!」 少年很爽快,许下豪言壮志。 蓟岑呆的时间久了,身边还没有传来林落的气息,不免有些着急了。 目光不时四处搜索,神色渐渐转冷。 直到闻到熟悉的淡香,蓟岑才放下心来,紧绷的心情陡然放松,神情也暖了起来。 林落在蓟岑耳边轻道:「我方才去宫宴场所看了看,找了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等你们出去后,我便直接去了,你不要担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蓟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他看不见林落,但是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让蓟岑有些侷促。 太亲近了。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屋门被推开,大总管面露微笑,尖声道「时辰到,有请各位主子移步干辉殿。」 蓟岑便起身,和费祁一道出去。 蓟岑因为尴尬的身份,被安置在了末 座,离得皇帝很远。 蓟岑远远地看着高座的父皇,一身金衣龙袍,面容威严,坐在高处,不怒自威。 双拳紧握,放在腿上,蓟岑盯着桌面,看起来,十分孤僻,也让人难以接近。 林落身穿黑衣,蒙着面,躲在暗处,看着与周围场景格格不入的蓟岑。 握紧手里的弓箭,下意识地摩挲着弓上的纹理。 此番行为,是对是错,她也无法给出一 个确切的答案。 一群身姿窈窕的舞女上前献舞,乐师伴奏,笙歌燕舞,不过如此。 林落举起弓箭,箭头正对着皇帝眉心,偏过,放箭,利箭擦过皇帝的额边,刺入身后的柱子上。 一滴冷汗从皇帝额上流下。 蓟岑白着脸,看着自己的父皇。 「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保护陛下!」 总管声音一落,侍卫上前,挡在陛下的面前。而座下的众人也神色担忧,年纪小些的孩子,被吓得大哭。 「先护送陛下回殿。」 有人大声喊道。 林落见机飞着现身,落在半空,射出三箭,落在皇帝周围,燃起大火,将皇帝包围在里侧。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皇子世族子弟年纪小地都被吓得不轻。 费祁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前,刺杀林落。 林落不愿伤及无辜,不愿伤着这少年。而蓟岑紧紧看着林落,生怕费祁伤了她。 四皇子哭地大声,被皇后抱在怀里,毫无形象。 一拨人扑着不灭的火,一拨人上前围着林落。 费祁到底是武家出身,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又有意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身手,与林落周旋。 林落偏过身子,躲过少年一击。看了蓟岑一眼,蓟岑收到林落的眼神,便混到人群里,抢过水桶,救着火。 「父皇,我来救你。」 这时,林落飞身到皇帝的面前,在半空,拉着弓,收了些力气,对着皇帝的腹部,射出最后一箭。 蓟岑喊道:「父皇小心!」 蓟岑奋不顾身,跳进火坑,挡在皇帝面前,心口处正中一箭。 原本该射在皇帝腹部的箭,射在了蓟岑的胸膛上。 蓟北抱住面色苍白,倒下去的蓟岑,他看着陌生的蓟岑,心情复杂。没想到,在最后关头,是这个孩子奋不顾身救了自己。 「蓟岑!」费祁看到蓟岑受伤,担忧地叫着刚刚认的兄弟。 而林落一挥袖,收了火里的神辉,火渐渐被熄灭。 在他人的眼里,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刺客以出神入化的轻功,在侍卫的百箭齐发下轻松脱身。 蓟岑看着林落消失的背影,这才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8 08:05:17~2020-04-09 11:3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莳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晃半年, 又到夏日。 因在冬宴那日,九皇子蓟岑捨命救驾, 至此,陛下将九皇子归于兰妃抚养,并让其与其他皇子一同念书。 蓟岑这日又被夫子罚站了,原因是上课打瞌睡。 烈日炎炎下, 蓟岑直立着身子,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抿着唇,额间的印记比去年深了几分。 即使阳光刺眼, 他也一直抬头。 听着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偶尔的欢声笑语, 蓟岑面色沉沉。 当日,自己救了父皇,得来的也只是一时的关爱, 皇帝将蓟岑扔给兰妃后, 便不再对其上心。 而皇后早已和太学院的夫子打过招唿,要对九皇子格外上心些。因此, 蓟岑这半年下来, 坐在学堂里学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足一月, 以至于皇帝之前来检查功课时, 蓟岑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这下,皇帝是彻底无视了蓟岑。 感受着额上的汗从额头流下来的感觉, 蓟岑舔了舔干燥的唇。 一如既往地又在数着落落离开的日子,已经一百八十四天了,蓟岑嫌着无聊,又从一开始数起,内心默默念着,念着念着,便又觉得十分委屈。 当初,蓟岑中箭后,林落为了让皇帝怜惜蓟岑,便没有用神辉给他治疗,在默默陪了蓟岑几日,林落便突然离开了,临走时和蓟岑保证,很快回来,并且以一个不让人怀疑的身份回来,继续保护着蓟岑。
第80页 可蓟岑这一等,便是半年。 没有落落在的这半年,蓟岑过得一点也不好。 …… 钟声敲响,课结束了。 蓟岑最先听到的便是四皇子蓟栩的笑声:「哈哈,终于结束了。」 「四哥,等等我。」 …… 蓟岑轻嗤一声,果然,四皇子一行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笑着站在蓟岑的面前,一脸幸灾乐祸。 「蓟岑,又被夫子罚了?」 蓟栩蹲在蓟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满脸坏笑。 「只要你乖乖求我,本皇子就让夫子不罚你了。」 蓟岑盯着蓟栩,并不说话。 蓟栩平时娇纵惯了,而且他最讨厌蓟岑这样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七皇子见四哥不高兴了,便上前用力推着蓟岑,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在烈日下站得久了,蓟岑轻而易举地便被推动,往前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这般姿态惹得一群少年大笑。 而七皇子见此,更加恶劣,站到蓟岑后面,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下去。 蓟岑忍着心中的怒火,握紧拳头,落落离开自己时,嘱咐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众人见蓟岑不还手,而且平日也欺负惯了他,纷纷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踹出了脚。 蓟岑脚下虚浮,这半年里,他将如何示弱演得颇有心得。 只见清瘦的少年在一群同辈人的欺凌下,神情欺辱,身形狼狈,少年在躲着众人的推搡,无意间踩住了一边的石块,向前扑去。 蓟岑闭上双眼,向前倒去,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自己扑进了一个温暖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 蓟岑心下惊颤,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满眼是遮掩不住的狂喜。蓟岑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林落扶住蓟岑,一身儒雅衣着,墨发以男子的装扮束起,笑意盈盈地看着蓟岑。 蓟岑眼眶微红,若不是有人在,他都想一头埋进林落的怀抱。 「你没事吧?」刻意压低的清润的声音传来。 蓟岑看着林落。 「还不快起来,在先生怀里成什么样子!」 蓟岑这时才注意到林落身后还站着父皇,立刻站好,向蓟北行礼。 「拜见父皇。」 其余皇子也纷纷行礼。 皇帝淡淡看了眼蓟岑,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四皇子身上。 「栩儿,过来。」 蓟栩便乖乖上前,余光好奇地看着林落。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林先生,这就是四皇子,您看如何?」 皇上对林落的态度出奇地恭敬。 林落淡淡地打量着蓟栩,然后淡笑道:「四皇子长得着实可爱。」 蓟岑抿着春,攥着衣角。 蓟栩红着脸,看着林落。 「那日后栩儿便交给先生教导了。」 蓟岑一顿,目光转向林落。 接受到蓟岑的视线,林落向皇上微微弯腰,声音淡淡:「这是草民的职责。」 「不过陛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蓟北笑道:「先生乃黎老先生的得意弟子,莫要自贱自己,日后在宫中无需向任何人行礼。……不知先生有何请求?」 林落正了正神色,态度谦卑:「四皇子乘天泽,教习四皇子是林幕的荣幸。林幕有幸得陛下赏识,从山野村夫一跃而成皇子先生,不过林幕师承黎老先生,教风严厉,四皇子毕竟金贵,怕还是要有一个陪读与之做伴。所以林幕斗胆向陛下讨要一个弟子,也可给四皇子做做伴。」 蓟北看着林幕,问道:「不知夫子除了四皇子,还看中了朕的哪位儿子?」 蓟岑不敢抬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让父皇看出破绽。 林落看了眼四皇子,然后回答:「陛下说笑了,林幕只是想陛下替四皇子挑一个陪读罢了。毕竟若是由我来教习四皇子,日后卯初便起,亥正方息,且一日下来教程繁琐,功课压力要比之前所学的还要大上十分,四皇子毕竟还小,总要有个听话懂事的陪读解闷的。」 林落顿了顿,又道:「至于谁来做四皇子的陪读,还是由陛下决定。」 林落在说完这番话后,明显感受到离自己不远的少年整个人的情绪忽然低沉了下去。 蓟北一向宠爱四皇子,便笑道:「栩儿,你想选谁做你的陪读,跟着林先生一起学习?」 蓟栩在听到林落方才提出的严苛要求后,即使他觉得这个先生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不想那么辛苦。 蓟栩搂着皇上,撒着娇:「父皇,儿臣不想跟着他读书,许太傅他教地挺好的。」 蓟北正了正脸色,看着四皇子,严肃道:「胡闹,林幕先生是黎老先生最得意的学生,他的才识在整个蓟国无人能比,有这样的奇才教你,是你的荣幸。」 蓟栩第一次被父皇呵斥,吓得不敢说话了。 林落上前走到蓟栩身边,蹲下身子,柔和的双眸看着蓟栩,笑道:「四皇子,你想好让谁和你一起跟着我读书吗?」 蓟栩抬起头,一眼便陷进了会醉人的汪泉里,他舒服地眯起眼,脑袋晕晕的,被一双含笑的眸子看得脸红,半晌,喃喃道:「我想让蓟岑陪我一起读书。」 林落轻笑,然后站起身,看向蓟北。
第81页 皇上看起来很是意外蓟栩的答案,栩儿怎么会选择让蓟岑与他一起。 而蓟岑也呆愣在原地。 林落看了这群孩子一眼,然后谦卑地看着蓟北:「陛下,不知四皇子口中的陪读是何身份?」 蓟北终于将视线落在一直低头的蓟岑身上,良久,道:「还不过来和你四哥一起拜见林先生。」 林落暗暗松了口气。 蓟岑大步走到林落的面前,压抑着澎湃的心情,又面向皇上,跪地谢恩:「谢父皇恩准。」 蓟岑又看向四皇子,道: 「谢四哥怜爱。」 蓟栩还有些迷迷煳煳地看着蓟岑,他不知一向不给自己好脸色的蓟岑怎么突然给自己下跪了。 「起来吧。」 蓟岑听话起来,站在林落旁边。 「你们两个从今以后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朕会定期检查你们的功课。」 蓟岑弯腰行礼:「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蓟北淡淡点了点头,看向蓟栩。 蓟栩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时,皇上已经走了,而自己的一只手被先生的手牵着。 如果先生的另一只手没有牵着蓟岑,蓟栩想自己会更高兴些。 蓟岑紧紧攥着林落的手,他有好多话想和落落说,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一路上,蓟栩都在嚷道:「我要去告诉父皇,我不要和你一起念书。」 林落笑道:「四皇子听话,莫要胡闹,你之前既在陛下面前选了九皇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你贸然去请求陛下收回圣意,定会让陛下不悦。」 四皇子别过脸,道:「父皇才不会生我的气。」 林落淡笑着揉了揉蓟栩的头髮,一旁的蓟岑的眼神明显沉了下来。 蓟栩红着脸嚷道:「不要乱摸……」 他看见先生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在对自己笑,话便说不出来了。 「四皇子想跟着我学习吗?」 「想。」 「那四皇子会听话吗?」 「听话。」 「既然如此,四皇子日后便和九皇子一起在我这学习,莫要再生事端。」 蓟栩呆呆地点点头,便乖乖地任由林落牵着。 蓟岑加大力气,攥紧了林落的手,林落转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小岑,我回来了。」 林落轻轻道,包容宠溺地看着蓟岑。 蓟岑的脸蹭地红了,快速低下头,饶是心中有再大的不快,在听到这句「小岑,我回来了。」时,蓟岑便知道自己不气了。 前方安静带路的小太监将林落带到一处幽静的阁楼庭院处,回头低头道:「林先生,这里便是听风阁。」 林落笑道:「多谢带路。」 小太监忙道:「林先生多礼了。」 说完,小太监便下去了。 林落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庭院,庭院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宫女在打扫。 小宫女见到林落时,眼里闪过惊艷,转而粉霞飞速染上脸颊。 倒是四皇子气道:「大胆奴婢,见到本皇子竟然不行礼!」 第42章 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 慌忙上前要下跪,被林落扶住。 「这里是听风阁, 不必多礼。」 蓟栩见林落和自己作对,不高兴地掐腰道:「先生,你竟然帮着一个宫女!」 林落还未说话,蓟岑便上前挡在林落的面前:「四哥, 父皇说过到了听风阁后,一切都要听先生的。」 「你算什么东西, 敢教训我!」 四皇子还要说什么,便被蓟岑眼里忽然乍现的凶光吓住。 正巧, 这时皇后那边派人来,要接四皇子回殿用膳, 四皇子便闷着气,跟着来此的嬷嬷走了。 …… 小宫女感激地林落:「多谢先生。」 林落淡笑摇头,转而问道:「不知, 我们在何处用膳?」 小宫女红着脸说道:「在里阁, 奴婢已经将菜做好,这就去为先生布菜。」 说完, 小宫女便急匆匆地离开。 林落低头轻笑, 与蓟岑相视。 蓟岑此时终于像个孩子, 紧紧抱住林落, 小声道:「落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落拍着蓟岑的背:「胡说什么,我何时对你失信过。」 「可是你当初说的很快回来, 半年时间未免太长。」 「抱歉,实在是因为林幕先生踪迹难寻。」 「可你不是神仙吗?你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传给我,神仙不是会□□吗?不是会飞吗?你为何不用法术回宫看看我?」 蓟岑从未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问过这么多问题。 林落脸上没有一丝不耐,依旧宠溺地看着蓟岑,但是脸上难得带了几分认真。 「蓟岑,我有事要告诉你。」 孩子被林落认真的真情吓得一愣,不由地紧张起来。 「我在凡间的时间呆地太久,神力消散了很多,所以不能再随意使用法术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联繫你的原因,我们以后要在这宫里小心行事。」 蓟岑呆呆地望着林落:「落落,你是不是要走了,你是不是想丢下我回天上做神仙?」 蓟岑紧紧抱着林落。 察觉到蓟岑的不安,林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真是……我若是想离开,怎么会费如此周章再回来?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一起为你母亲申冤。」
第82页 蓟岑小声道:「即使不做神仙?」 林落一怔,看着蓟岑期待的眼睛,笑着点了点他额间的莲瓣。 「嗯,即使不做神仙。」 蓟岑笑了,很是烂漫,黑眸熠熠生辉,点点亮起。 「落落,你放心,就算你日后没了法术,我会像你保护我一样来保护你的。」 「嗯,我信你。」 蓟岑主动拉着林落的手。 林落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弯下腰,认真地看着蓟岑,说道:「小岑,如今我是男人装扮,身份是林幕,也是你和四皇子的先生,以后,人前人后,你要尊称我一声先生。」 蓟岑点点头。 「落……先生,你方才为何不点名要我?」小孩的语气有些失落,林落便知道,蓟岑一直记着这事。 「因为先生知道,四皇子一定会选你。」 蓟岑抿着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落。 「好了好了,你现在要不要回兰妃娘娘那去?我记得皇上是将你交给兰妃抚养的。」 蓟岑抓住林落的手,可怜兮兮道:「我想和先生一起吃饭。」 林落犹豫:「可兰妃那………」 蓟岑低声道:「我一向不在兰妃那处吃饭的。」 林落一愣,便明白了。 她浅笑着牵着蓟岑:「那以后小岑还是陪我一起用膳吧。」 蓟岑勾了勾嘴角,二人向里阁的方向走去。 林落趁着这功夫,给蓟岑讲了这半便自己干了什么。 「我本无意间听到你的父皇要给四皇子找一位才学出众的夫子,那位夫子是蓟国最为盛名的黎老先生的学生,我便跟着出去寻人的侍卫一起去寻找那位林幕先生。」 「林幕先生踪迹不定,他们找了三个月还没找到,最后便在林幕先生的住处附近等他。我偶然间遇到那位先生,便与其做了一笔交易。」 「我赠他一卷珍贵书籍,他的身份借我用一段时间,而他答应我,五年内不踏进蓟国一步。」 「他常年隐居,没有多少人知道林幕先生长得什么模样。 他交代了我一些细节,然后将能代表他身份的木牌给了我,我便乔装成男子的模样,装作外游归来的林幕先生,然后被宫里的侍卫相邀,赶了一个月的路程,才进宫。」 …… 蓟岑听完,看着林落,捏了捏林落的掌心:「先生,你辛苦了,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累的。」 蓟岑不知他此时的心情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是觉得自己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着想,替自己铺路,他想,先生日后会是自己最尊敬的人。 林落看着蓟岑额间深了颜色的印记,但也并不多问。 小宫女已经布好菜了,色味俱佳,点心精緻,看来,皇上真的很重视林幕。 林落心想,虽然自己不是真的林幕先生,但是既然做了四皇子的先生,便也会好好教导他。 今日休息半日,明日才是正式上课的日子。 林落坐下来,自然地吃着饭,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吃着点心。 蓟岑抬眸看了眼林落,林落并未察觉。 蓟岑为林落夹了肉,放在她的碗里:「先生,吃肉。」 林落自然地吃下,也给蓟岑夹了许多菜。 落落变了,她以前只吃糕点的,偶尔会吃些鱼,难道是因为法力消失,所以需要和正常人吃饭了吗? 想到这里,蓟岑竟然是喜悦大于担忧,他觉得,若是这样,那么落落和他就更亲近了。 二人饭吃到一半,小宫女便悄悄进来,看着蓟岑:「九皇子,兰妃娘娘派人前来,接九皇子回宫用膳。」 林落眼中闪过惊讶,看向蓟岑。 蓟岑嗤笑一声,然后放下筷子,笑着看着林落,说道:「定是因为她得知我借了四皇子的光,被父皇允许,能到先生这里读书,或许认为我又可以入了父皇的眼了,便记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养子。」 小宫女心下害怕,将头低了低。 蓟岑站起,向林落弯了弯腰:「先生,学生这便回去了。」 林落看了小宫女一眼,便对蓟岑笑道:「明日按时前来上课。」 「学生谨记。」 蓟岑站直,又看了林落几眼,便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小宫女和林落两人,林落继续吃着,而小宫女很是侷促,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林落这才意识到小宫女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放下筷子,笑盈盈地望着她。 「我该如何称唿你?」 「回先生,奴婢叫桃桃。」 「桃桃?很可爱的名字,你吃过了吗?」 「回先生,奴婢还没,等伺候先生用完膳,奴婢再吃。」 桃桃的脸已经烧起来了,先生笑得太撩人了。 林落惊讶了一番,又看了满桌的菜,便笑着说道:「这样,你再添一副碗筷,坐我旁边吃。」 这下,桃桃真的招架不住了,她勐地抬起红扑扑的脸,急得摇手,连忙退后:「不了不了,奴婢身份卑微,不配与先生一起用膳……」 桃桃的芳心已经被先生扰得乱颤,她年纪小,做事还是比较马虎,此时竟也忘了尊卑,捂着脸跑出了屋子。 林落眨了眨眼,然后笑得开心,眸光潋滟,可又在一瞬间,面色白了白,眸中闪过痛苦。
第83页 林落来到庭院中,随意站在一簇花团处,洒在身上的日光,让林落舒服了些。 蓟岑毕竟还是个八岁大小的孩子,不会深思林落方才话中的深意。林落没有骗他,可也掩去了一部分真相。 当初林落突然离去,并不是因为要跟着宫人一起去寻找林幕先生,若真是这个原因,林落完全可以将一抹神辉留在一人身上,待他们找到林幕先生后,林落再去也来得及。 真正让林落离开的原因是慈悲心作痛,护着自己的白莲花瓣不稳,似是要离开。林落知道,这不是因为邪祟的原因,上一世她便察觉有人在给自己招魂。 林落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被发现,于是,她散去好不容易聚齐的二成神辉,散于四海八荒,零碎不堪。 那人即使再想给自己招魂,可也要等她体内的光明神辉恢復才能探寻到自己的气息。 而自己的神识落在出去寻人的身上,浅眠,休息两个月后,便只能保持身形了,偶尔可藉助神辉,自保。 林落轻轻咳了声,她不知是何人一直不放弃在给自己招魂,唯一确定的是,不是西佛的同门。 因为这招魂之术,邪气,并非寻常的招魂之法。 林落眯了眯眼,待身体舒服了些,这才转身准备回屋。 一袭青衣,墨发束起,五官清和,陌上如玉,佳君子。 大皇子路过听风阁时,无意间看见站在庭院里的林落,不禁停下脚步,呆呆看着其背影。 「这是何人?」 一旁的青年眸眼含笑:「应该是陛下请来的林幕先生,果真是仙人之姿,只是不知其才学到底如何?」 说话这人是太傅之子,许轲。今年高中状元,颇有才气。 第43章 「可他看起来还不足弱冠之年, 竟然得父皇如此赏识?」 许轲:「殿下,微臣今年也刚好弱冠, 却也得了个状元。」 大皇子看了许轲一眼,便大笑。 「走吧,若不是还有要事,我可真想进去和那林幕先生交谈交谈。」 许轲闻言, 看了眼空荡荡的庭院:「不急这一刻,来日方长。」 ―――― 春分时节, 是游湖泛舟的好日子。 林落含笑坐在舟上品尝着上好的茶,素白的手掩在宽大的袖中, 偶尔抬起时,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 晃着人的眼。 「慕先生,好雅致。」 一道朗声唤着林落,林落转头看见一青年公子含笑看着自己。 林落弯了弯眼, 轻笑道:「好久不见, 许公子。」 许轲眉尾一挑,似乎对林落这个称唿颇有不满:「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许某在幕先生这里竟然还只到许公子这个情分。」 林落听出许轲话中的调侃, 只是淡淡笑着。还未说什么, 自己的衣袖被人攥了攥, 林落便转过头去,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她做蓟岑先生已经四年了,蓟岑变得越发不爱说话, 但还是只跟自己亲近。 「小岑,你怎么回来了?」 之前,蓟岑和费祁一道先行一步了。 「我不放心先生,便将舟划回来陪着先 生。」 蓟岑将目光看向许轲,没有什么表情。 许轲笑道:「见过九皇子。」 林落笑着看着蓟岑,道:「小岑,你要不要坐进来?」 蓟岑眸光微亮,然后点了点头。林落便笑着往后移了移位置,拉着蓟岑,稳住他,防止小舟不稳,二人掉下湖去。 蓟岑握住林落柔软的手,小心地落座,然后正对着林落。 许轲打量着二人相握的手,调笑道:「幕先生和九皇子真是师徒情深。」 蓟岑一顿,看向许轲的神情,已经带了怒意。 林落松开自己的手,对许轲淡然一笑。 「你去我的船上,将船桨给我。」蓟岑看向船上的人。 划船之人恭敬地将桨呈上,然后上了蓟岑方才的那只船。 蓟岑冷冷地看了眼许轲,在看向林落时又恢復了无害模样。 「先生,我带你去赏景。」 林落吃了块糕点,笑意盈盈地看着蓟岑,点点头。 「许公子,我们先行一步了。」 许轲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看着蓟岑与林落,喝了点酒:「真是有趣。」 蓟岑划着名船,和林落聊着。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哑哑的,沙沙的。 「先生,当初那太医找到了。」蓟岑忽然抬眸看着林落,神情低沉,一双黑瞳盯着林落。 林落一顿,正了正身子。 「你可有把握?」 蓟岑淡笑,点了点头。林落宛然一笑,注视着成熟很多的少年,眸中含情,上前揉了揉蓟岑的头髮。 袖口的香气,飘入蓟岑的鼻尖。 「好啊,蓟岑,你竟然背着我私自上了先生的船!」 蓟栩不知何时也划了回来,看见蓟岑坐在林落的船上,气得站起,也跳了上去。小船哪里禁得住少年这么一跳,顿时晃荡起来。 小桌上的茶具倒了,茶水湿了林落的衣袍,蓟岑眼尖手快,抓住林落的手,阴沉地看着一脸惊恐的蓟栩。 蓟栩站在船尾,来回晃动。 蓟岑一声怒道:「站稳了!」 许是被这一声怒吼给吓住了,蓟栩彻底带着船一起翻了下去。
第84页 蓟岑和林落二人顺势掉进了湖里。 林落惊唿一声,转而搂住蓟岑,她知道,蓟岑怕水,因其母亲便是溺水而死。 蓟栩在水里扑腾着,大喊:「救命!救命!」 林落抱着蓟岑,担忧地看向蓟栩,向其游去。 「先生,救我!」 蓟栩冲着林落大喊,他怕极了。 可蓟岑死死抱住林落的腰,林落不好动身,湖水进了口鼻,林落呛得说不出话来。 「快来人啊,四皇子,九皇子还有先生落水了!」 林落想要去救蓟栩,可蓟岑受了惊吓,死死缠住林落。 在这样的情况下,蓟岑和蓟栩之间,她只能救一个。 当看见岸边有人跳下水后,林落暗暗放下心来,将蓟岑带上岸来。 蓟岑见林落选了自己,将林落抱得更紧了。 在林落上岸不久后,昏过去的蓟栩也被人救上了岸。 林落此时衣衫浸湿,墨发凌乱,她检查了蓟岑发现其无大碍后,便去查看蓟栩。 蓟栩比蓟岑严重很多,林落探了探蓟栩的气息,然后有条不紊地按压蓟栩的胸部。 闻声赶来的许轲站在林落的面前,看着其面庞,不语。 不多久,脸色苍白的少年吐出水,睁开眼睛,委屈地看着林落。 看着天真的蓟栩,林落淡笑着,刚要开口说话便被蓟栩抱着。 「先生,栩儿吓死了,呜呜呜……」 林落轻笑出声,拍了拍蓟栩的背,安慰道:「行了没事了,只是落个水而已……」 林落目光流转,无意间看见一旁的蓟岑。蓟岑不知是何时醒来的,面无血色,攥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角。 一双黑眸执拗地盯着林落,眼眸浸了水,感觉要哭不哭。 林落放开蓟栩,下人们立刻拿来外袍披在蓟栩身上。 蓟岑看着林落湿着衣服,笑着向自己走来,脸色沉沉的,抿着唇。 林落揉了揉蓟岑的头,轻声道:「怎么了?」 蓟岑低下头,攥着林落的衣角,就是不说话。 林落好脾气地等着蓟岑,这孩子,不知又在气什么。 「幕先生,披上这件衣服吧,小心着凉。」 许轲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奉上。 蓟岑挡在林落的面前,脸色实在不好看,如同自己的珍宝被他人觊觎了一样,敌意地看着许轲。 许轲笑道:「九皇子这是何意?」 蓟岑顿了顿,然后上前接过许轲手里的外袍,抖了抖,转身,给林落披上。 「先生……」 蓟岑抬眸看着林落。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大皇子听到消息,匆忙赶来,当看见林落时,愣然,眼眸闪过惊艷,说不出话来。 幕先生此时看起来弱不禁风,面色虚白,眼眸盈水,有几缕墨发垂在额前,柔和的脸庞永远带着淡淡的笑,这样的幕先生,有着一种想让人摧毁的美。 大皇子默默咽了咽口水,掩饰住自己的心思。 「回殿下,方才幕先生与两位皇子不小心落入湖中,所幸无人受伤。」 许轲是个聪慧的人,他自然发现大皇子对林落的心思,且这心思方才似乎藏不住了。 大皇子上前几步,看见林落面前的蓟岑,又停下自己的脚。 「既然这样,今日的游湖泛舟便到此结束吧。大家回去休息,等明日我们启程回宫。」 众人自然是无异议。 「先生,学生扶您回去。」 蓟岑扶着林落,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挨着林落。 「好,辛苦小岑了。」 …… 待林落走远后,大皇子还是呆在原地,痴迷地看着幕先生的背影,他觉得,方才的幕先生,比平时多了份女子的柔美,心好像被挠了挠。 「殿下,幕先生并非普通人,陛下很是器重他。」 许轲点到为止。 大皇子收回视线,语气不善:「许轲,注意你的身份。」 许轲冷笑,若是大皇子动了幕先生,想必,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便是九皇子。 林落和蓟岑进屋后,身上的衣袍便被蓟岑给脱了下来,林落看着脸绷得紧紧的少年,不禁一笑。 「小岑,你在气什么?」 蓟岑将衣服扔到一边,半晌,也不说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而林落也没指望蓟岑会乖乖回答自己,她去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待蓟岑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看到的便是林落穿着白色衣袍,右手挽着墨发,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 墨发还在滴着水,蓟岑忽然觉得有点渴。 「小岑,你先回屋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蓟岑觉得耳边嗡嗡的,他听不见了。 林落一边擦着头髮,一边上前,走到蓟岑身边,她发现少年的脸红红的,有些担忧,便伸手摸了摸蓟岑的脸。 蓟岑似乎被吓住了,勐地攥住林落的手,眼眸泛红,执拗地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林落微微皱着眉头,她不明白蓟岑好端端地,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林落刚要开口,蓟岑的脸忽然在自己面前放大,林落睁大眼睛,愣然地看着蓟岑。蓟岑向前倒去,情急之下,手护住林落的后脑勺,倒下之时,嘴唇擦过林落的脸,胸腔那处,感受到柔软。
第85页 蓟岑顿时不敢动,压在林落身上。 而林落自然也意识到她与蓟岑此时的姿势很是不雅,胸口那处,被压地有些疼痛。 林落受不住疼,况且少年的气息灼热,洒在自己的脸上,林落眼角闪过羞涩,忍不住低吟一声。 这一声,将神游在云雾的蓟岑拉了回来,他倏忽手脚并用地从林落身上爬起,目光在那片柔软的地方顿了顿,然后勐地移开。 「小岑……你。」 这是蓟岑第一次在林落面前失礼,他不等林落说完,便掉头就走,不幸,撞在了门上,身后忽然传来轻盈的笑声,让蓟岑彻底失了分寸推开门,狼狈地跑了出去。 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向尊敬的先生,此时还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0 22:26:17~2020-04-12 10: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0512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 这是一片荒芜之地, 没有人烟,一男子双脚被铁链锁着, 禁锢在身后的大石圆柱上。 他站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小巧的脚后,男子才抬头,血雾般的眼睛直直看着面前一尘不染的女子。 女子摸上男子的脸, 然后一双水眸里是浓浓的情意,她忽然捧着男子的脸, 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上去。 男子邪气的眼神一直在美貌的女子脸上打量, 最终反客为主,将柔弱的女子固定在自己怀中, 低头勐地吻上去,毫不留情地攻略城池。 怀中女子发出娇媚的喘息声,这让男子更加兴奋, 手开始从女子的脸上滑到其胸前, 挑开其衣裳,男子红了眼, 整个身子都在发热…… ―――――― 一直紧皱眉头的少年, 勐然睁开黑沉沉的眼睛, 从床上坐起, 面色复杂,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掀开被子, 目光落在一片湿润处,神情晦涩。 他并非纯情少年,他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只是为何,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人是先生。 先生一向高贵不可攀。 少年起身,将脏了的衣物换下,然后与床单叠在一起,蓟岑本想拿着火盆来,将其烧毁,可不知又出于什么心理,将这些罪证收在了盒子里,打算带回宫。 出宫游玩的日子结束了。 林落觉得蓟岑今日很是怪异,明显在躲着自己,自己若是一直盯着他,蓟岑便会很快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倒是四皇子蓟栩,和以往一样,喜欢缠着自己。 蓟栩将林落拉上了自己的马车,二人不曾注意到一旁脸色难看的蓟岑。 「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马车行驶了一会儿,蓟栩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有意在先生面前耍些威风。 林落看着神清气爽的少年,配合笑道:「是什么秘密?」 蓟栩道:「那先生答应我,不能告诉蓟岑。」 经过林落四年的教诲,蓟栩对蓟岑的态度改善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非打即骂。林落知道,蓟栩只是一个本性不坏,被宠坏的孩子。 「好,我不告诉他。」 蓟栩这才挪到林落的身旁,小声道:「前几日,母后告诉我,父皇要立我为太子。」 林落讶然地看向蓟栩。 感受到林落的吃惊,蓟栩有些不开心:「先生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认为我配不上太子这个位置?」 林落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还未反应过来。」 「先生,等我做了太子,就封你做大官。」 林落这时正了正脸色,道:「胡闹,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 蓟栩见先生有点生气了,立刻摆正好自己的态度,认着错。 「先生你莫气,以后学生不胡言乱语了,我一定公正待人,严己律人。」 林落便不再说话,她在想着蓟岑的事情。蓟岑花了四年的时间,逐渐取得陛下的信任,每每在其来考察功课时,蓟岑都有意保留自己的实力,让着蓟栩,不露锋芒。 这也是蓟岑能一直陪着蓟栩在林落这学习的原因。 昨日,蓟岑告诉自己,他找到了当年为皇后诊断的太医,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做证蓟岑生母下毒害皇后小产的。 蓟岑这几年里,与费祁的交情不浅,很多事情,便是由费祁帮他打听。 林落嘴角勾了勾,待蓟岑的生母冤屈洗刷后,他的愿望便也实现了。林落掀开车帘,便感受到炽热的目光,抬眸望去,与蓟岑对上,蓟岑很快转过头去,攥着缰绳。 林落淡淡笑着看着蓟岑,直到少年的耳尖越来越红,这才放下车帘,在车里闭目养神。 回了宫后,蓟岑便回了自己的住所,而林落回了听风阁。 林落知道,蓟岑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最近不能和蓟岑往来频繁,蓟岑不愿将林落牵扯到这件事中。 这几日,林落倒是清闲了下来,蓟栩现在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而蓟岑一直筹划着名那事。 倒是大皇子三番四次来找过自己,但都被林落给婉拒了。 这夜,林落洗漱好,便回屋坐在书桌前,看着蓟国地图,她在考虑,待蓟岑母亲的事情了结后,他们该去何处游玩。 林落拿着笔,划了几处感兴趣的地名。屋外传来敲门声,林落方才笔,看着门,问道:「是谁?」
第86页 「是我,先生。」蓟岑沙哑道。 林落立刻去给蓟岑开了门,看了看蓟岑身后,发现没有什么人,便将蓟岑拉入屋子。 「小岑,这么晚了……」林落话还没说完,便被蓟岑紧紧抱着,少年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已经比林落高出一头。 这样的姿势,让蓟岑想起那日在梦中的场景。 怀中的人,如假包换。 「落落,我怕。」 这一声落落,让林落晃了晃神,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蓟岑唤自己的名字了。 「明日,我便要到父皇那为母亲申冤。」 林落拍了拍蓟岑的背,好言道:「万事俱备了吗?」 蓟岑将下巴抵在林落的肩上,点点头。 「证据确凿。」 「当年,是皇后收买了胡太医,让其做假证,害了我母亲。母亲生前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被父皇看上,遭皇后记恨。」 「乖,可若是皇后不认该如何?」 「我只想知道父皇知道真相后的态度。」 林落便不说话了,只能默默搂着蓟岑,给他安慰。 「落落,今晚我想和你睡。」 蓟岑忽然松开林落,直视着她。 借着昏黄的烛光,林落陷入了少年如潭底般的眼眸里。 「怎么不叫我先生了?」 「我最喜欢叫你落落,只有落落是我一人的。」 「先生,不是我一人的先生。」 少年的语气酸酸的,林落自然听出了其在吃醋。她拉起蓟岑的手,走到床边,然后笑道:「我的床也只给你睡。」 蓟岑扬嘴一笑,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林落。不知又想到什么,假意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侷促。 「怎么,后悔了?」 蓟岑低声道:「不会后悔。」 脱掉鞋袜,蓟岑利索地爬上林落的床,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落落,快上来。」 林落上了床,腰间便被蓟岑搂住。 「落落,你不能让别人抢走。」 「嗯嗯,乖,别人抢不走的。」 林落好笑地看着蓟岑,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和蓟栩保持点距离吧,蓟岑太敏感了。 直至后半夜,蓟岑还没有入睡,他盯着身旁沉睡的林落,然后上前拥住她,在林落的耳边小声道:「落落,是我的。」 第45章 翌日。 林落醒来时, 蓟岑已经不在身边。看着桌上放着一碟点心,林落笑了笑, 蓟岑还不忘给自己做了早餐。 下了床,穿上外套,林落便简单地洗漱了番,然后坐在桌边, 品尝着糕点。 蓟岑的手艺又进步了。 林落推开门,来到院子中, 今天的天气阴沉。 桃桃在院子里扫着地,看到林落出来, 笑着上前行了行礼。 「先生好。」 林落微微点头,笑盈盈地看着桃桃, 然后说道:「今日,你便休息吧,待会定要下雨, 此时不必打扫了。」 桃桃甜甜地点头, 抱着扫帚便跑开了。 院子外进来一名小太监,林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这几日, 林落已经记住这张脸了, 这小太监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先生, 今日……」 「我不是与你说过,不必再来的吗?」 小太监头低了低,说道:「大皇子让奴才交给先生一样东西, 说若是先生看了这东西,便会跟奴才走。」 林落静静地看着这小太监,只见他呈上来一长盒。林落接过长盒,打开,里面是一捲纸。林落顿了顿,神情自然地打开捲纸,看着上面的文字,林落拿着纸的手微微用力。 「先生?」 小太监微微叫了一声,唤回林落。 林落将捲纸收入袖中,抬眸看着小太监,笑道:「麻烦你带路了。」 「先生请跟奴才来。」见林落松口了,小太监眉眼一喜,立刻在前带路。 林落静静地跟在小太监的后面,思绪却已经纷乱。 为何她与林幕签订的契约会在大皇子手中,大皇子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何不到皇帝那戳穿她反而要私下联繫自己,真正的林幕如今安全吗,是否在大皇子的手上? 林落自己胡思乱想一番后,便被带到了大皇子的院子里,见到了胸有成竹的大皇子。 小太监看着二人,便退了下去。 林落直接开门见山:「林幕先生呢?」 大皇子的目光自从林落进屋后,便一直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开。 「原来你并不是林幕先生,你如此费尽心思来到皇宫,做四弟的先生是为何?」 「林幕先生呢?」林落直视大皇子,面色微肃。 「林落,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不过,你若是跟了我,我定会帮你们,如何?」 大皇子上前一步,势在必得地看着林落。如此露骨的目光,让林落不喜。 「林幕先生是无辜的,你放了他。」 大皇子笑道:「那你跟了我?」 林落面色一冷,注视着大皇子。 大皇子忽然如饿狼般扑向林落,林落侧过身躲着,髮带被大皇子抓住,扯下,墨发便因此落下。 大皇子呆愣地看着披头的林落,眼底的惊艷遮挡不住,他抓着素白髮带,道:「你散发的模样真像个女子,娇媚动人。」
第87页 林落凝神看着大皇子,不语。 大皇子又打量了林落半晌,然后出声:「你该不会便是女子?」 见林落的神情淡淡,大皇子实在惊喜,他又上前一步,目露光芒:「你便是女子。」是肯定的语气。 「这四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你处心积虑来到皇宫,表面上对蓟栩和蓟岑一视同仁,实际私下更偏袒蓟岑多些。所以你是蓟岑的人。」 林落掌心微光 ,闪到大皇子身侧,扣住他的脖子,抬眸静静道:「放了林幕先生。」 大皇子屏住唿吸,不敢动,侧目看着林落:「你会功夫?」 林落掌上微微用力,大皇子的脖颈处见了血。 「别冲动,我放了林幕先生就是。」 「带我去见他,我要与林幕先生一起离开。」 大皇子受制于林落,将她带到一间小屋,因林落将掌心的利刃转移到大皇子的腰后,所以路上遇到的宫人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林落见了儒雅的林幕先生,看到其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人你也见到了,该放了我了。」大皇子说道。 林落不说话,一掌挥向大皇子的脖颈,大皇子摇晃了一阵,便倒下。 林幕面色虚弱,他歉意地看向林落:「抱歉,因听到师傅重病的消息,我便私自回来了,却不想,在城门遇到昔日好友,便交谈起来,但不知大皇子的人竟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是在下失约了。」 林落摇摇头,道:「我知先生的难处,现在我带你出宫。」 林幕感激地看向林落。 因林落在皇宫内可自由走动,所以一路上他们倒也顺利,没有人对他们进行盘查。 在半路中,林落看见一行宫人神色惶惶从前方经过,看那方向,是陛下上朝的大殿。 林落担心蓟岑,但是眼下要先将林幕送出宫,不免加快了脚步。 而林幕带着斗笠,紧跟着林落。 二人到达宫门外后,天,正好下了雨。 林落将腰间的牌子解下,递给了林幕。 「先生,这牌还给你。」 林幕接过木牌,道:「为何?」 离契约上的日期,还有一年。 林落笑道:「因为以后不需要了,谢谢先生了。」 林幕神色有些不自然:「是我的疏忽,你今后有何打算?你的身份已经被大皇子识破,你今后也无法再在宫中顶着我的身份做先生。」 「先生难道不应该关心自己吗?你与我之间的契约被大皇子知晓,待他醒来,定会到陛下那处揭发我们,先生不怕吗?」 林幕摘下斗笠,笑着看着林落:「林幕此生最不后悔的便是和姑娘定下这契约,姑娘赠与在下的书卷乃无价之宝,林幕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 果真是个书痴。 林落笑着从袖中拿出契约,递到林幕面前:「先生,大皇子现在手上没有证据,方才你戴斗笠出宫,亦没有人看见过你的样貌,大皇子身边的几个小厮不成气候。日后,若是陛下找到了你,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此事,是我顶替了你的身份入了宫,你那时在外城游歷,全然不知。」 微雨随着风,飘进了林落的眼里,林幕先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再说,林幕先生在蓟国颇有才气,陛下不会对你如何的。雨越下越大了,先生快走吧。」 林幕微微皱眉,静默片刻,试探问道:「姑娘是否愿意和在下一起走?」 林落一愣,讶然地看向林幕。 林幕有些侷促:「姑娘莫要误会,只是如今你的身份暴露,宫中亦不是你的居身之所。」 林落谢绝林幕的好意。 「多谢先生关心,只是林落自有打算。」 林幕便不再多言,重新戴上斗笠,快步离开。 看着林幕离去的背影,直到林幕消失在视线中,林落这才回头,她留了些神辉在林幕先生身上,可护他一时周全。 林落轻唿一口气,然后飞快地向大殿方向跑去,她隐隐感到不安。 雨水迷濛了林落的眼眸,她不曾注意到前方有人,便直冲沖地撞了上去,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先生?」 蓟栩撑着伞,扶着林落。 「四皇子,你为何在此?」 蓟栩将伞撑在林落的头上,神情严肃点:「先生,我正要去找你。蓟岑他疯了,一直跪在前殿要父皇给他母亲一个公道,说是母后害死了他娘。」 林落一顿,看向蓟栩,语气着急:「那陛下的态度呢?」 「父皇当然不会相信,再说我母后一向仁慈,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父皇认为是蓟岑听说了父皇有意要立我为太子,他在觊觎太子之位,便……」 林落推开蓟栩,向前跑去,被蓟栩拉住衣袖:「先生,你要去大殿找蓟岑是吗?」 「蓟岑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看他送死。蓟岑手中证据确凿,陛下还不定罪,只能说明在蓟岑与皇后之间,陛下选择了皇后,我不能不管他。」 林落挣脱掉蓟栩的手,抬眸便看见一双委屈到泛红的眼睛。 「那我呢?」 林落:…… 「蓟岑指控的可是我的母后啊,先生选择蓟岑,是不是就意味着在蓟岑和我之间,先生打算捨弃我。」
第88页 蓟栩握着拳头,不甘地看着林落。 「先生,你偏心。」 「先生私下会和蓟岑一起吃糕点,会在蓟岑生病时细心照顾他,会在夜间还辅导他功课,会给他讲有趣的故事,他犯了错,先生也不会严厉地责罚他……」 林落微微嘆了气:「蓟栩,我承认我对蓟岑有着一份私心,但我平心而论,对你,我也尽到了一个先生该尽的义务。」 林落便不再推延,向大殿方向跑去。 那个傻子,明知道陛下捨弃了他,也不知道服个软,跪在殿外逼陛下做决定。 若是将陛下惹地龙颜大怒,他如何自保? 林落因跑得急,一时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地上坑里的水溅了林落一脸的污水。 林落吃痛地站起,手掌被磨破了皮,出了血。 当跑到大殿外时,林落停住了脚,她远远便看见清瘦少年跪在地上的背影,挺拔不屈。 林落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凝眸看着蓟岑,她要带蓟岑离开。 似乎是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目光,蓟岑僵了僵,然后慢慢回头,看见林落时,神情也不惊讶,他一早便猜到,落落若是听到这消息,定会赶来,她才不会在意自己被扯入这趟浑水。 蓟岑眼底的沉沉雾霭在看见林落时,便在渐渐消淡,他嘴角微扬,扯出一个狼狈的微笑,看向林落。 皇帝的态度,他已经知晓了,果然,这个世上,自己只有落落。 蓟岑的腿已经麻了,黑沉沉的眸子一直盯在林落的脸上。 却忽然听到他的落落惊唿一声「小心」,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扑来,蓟岑心下一颤,他察觉到背后的寒意。 待蓟岑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蓟岑一直贪恋林落的怀抱。 蓟岑抬眸,出奇地安静,看着林落虚白的脸,也不出声,只是额间的莲瓣印记在飞速加深。 林落指尖抵住蓟岑的额间,忽略掉背上的疼痛,轻轻笑道:「小岑,不怕。」 林落的背后,中了利箭。 她方才本可以用法术控制,可是,看见利箭飞来,她出于本能,飞身挡箭。 「落落……」 少年呢喃道,眼角湿润了。 「别怕,我是神仙,不会死的,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我带你离开皇宫,好不好?」 蓟岑点头,他相信林落。 「有刺客!」 尖锐的声音响起。 林落觉得脑袋有些沉沉的,转眼间,自己被蓟岑抱在怀里。 「宣太医!」 少年不知为何,忽然慌乱起来,声音嘶哑。 蓟岑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轻,直到怀里的人彻底消失后,他还未反应过来。 这等奇异的场景倒是把大殿外的宫人给吓坏了。 少年抬起雾霭沉沉的眸子,心空落落的,他的落落,又消失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改成每晚九点哈…… 第46章 十年后。 蓟国新帝蓟栩登基已有三年。 三年前, 镇守边关的蓟岑回宫看望病重的先帝,守在先帝的床边, 见着了先帝最后一面。 之后,皇后传召,蓟栩登位,蓟岑当夜又离开, 去镇守边关。 蓟栩看在林落的面子上,留了蓟岑一条命, 纵然这个决定让太后抑郁许久。 太后一直认为,蓟栩这是在放虎归山。 蓟栩伏在案几上, 神色端正,批阅奏摺。蓟栩将奏摺批了一半, 便皱着眉头放下笔,揉着手腕。 他在做皇帝的第一年后,便不想做了, 没有自由,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无拘无束。 自从先生离奇消失后,蓟岑便如同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 是蓟岑不再掩盖自己, 他一直便是一个阴狠乖戾之人。 先生死后, 蓟岑为了自保,跟随费将军镇守边关,屡建战功。 蓟栩看在先生的面子上, 多次违背其母后的吩咐,放蓟岑一条生路。 先生生前一向喜爱蓟岑,若是他知晓自己处死蓟岑,定会伤心。 蓟栩嘆了嘆气,拿起笔,继续批阅。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公公一脸惊慌地推门扑来,因太过慌张,扑在了地上。 「何事如此慌张?」 蓟栩皱眉,不悦道。 「陛下,安王他造反了!」 笔断,蓟栩蹭地站起,拍案:「你是说蓟岑造反了?」 公公哭道:「回陛下,安王殿下已经攻到前殿了,而且……而且……」 蓟栩感觉胸口极度沉闷,蓟岑竟然恩将仇报。 「而且什么?」蓟栩上前,看着公公。 「太后娘娘被安王给劫持了。」 蓟栩瞳孔一缩,夺门而出。 他当初便不该认为留蓟岑一命,他与母后之间,实在是…… 蓟栩匆忙跑到前殿时,看见了几年前匆匆一见的蓟岑。 蓟岑长得很高,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眸里,只有冰冷的死气。 太后看见蓟栩孤身跑来,恨铁不成钢: 「你来干什么?快走!」 蓟栩红了眼睛,喊道:「母后,栩儿怎会丢下你一人?」 太后被两名将士拉住,动弹不得。 蓟岑看不得这骨肉情深的场面,身着铠甲,铠甲上早沾了血。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太后身前,盯着狼狈的妇人,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第89页 「蓟岑,你莫要伤我母后。你若是想要这王位,朕给你便是。」 蓟栩急着上前,却被费祁一剑挡住。 蓟栩怒骂费祁:「你给朕滚开,你与蓟岑勾结造反,对得起你们费家素往的忠勇吗?」 费小将军冷笑:「正是因为父亲秉持忠勇二字,才会在欻川之战中,死守陛下诏令,终丧命。」 蓟栩顿了顿:「朕何时下过诏令……」思绪一闪,蓟栩忽然意识到什么,将目光放在太后身上。 费祁的视线在蓟栩和太后二人身上来回打转,终冷哼:「你作为一国之君,做不到君权独断,若是你能明察秋毫,牵制太后,让其不得干政。我父亲怎么误信诏令,枉死战场。」 「你要怪只能怪蓟岑这个逆贼,若不是你父亲和他走得过近,哀家也不会对费将军起了杀心。」 「噗――」 蓟岑抽出佩剑,直接刺进太后的胸口,寸寸逼近。 「母后――」 蓟岑微微抬眸,看着痛苦的蓟栩。 对上蓟岑不悲不喜的目光,蓟栩大怒:「蓟岑……」 蓟岑嗤笑,抽出自己的剑,血溅了一地,太后便倒在了地上,怨恨地看着蓟岑。 蓟岑低声道:「还记得十年前的今日吗?我特地挑好了日子,用你的血来祭拜我的母亲。如今,没有人能包庇你。」 太后在血泊中抽搐,好像还要说什么,可是已经没了力气。蓟岑知道,那定是十分恶劣的辱骂。 费祁不再拦着蓟栩,蓟栩红着眼扑到太后身边,像个孩子般无措地搂着自己的母亲。 只可惜,太后已经断了气。 蓟岑居高临下地看着抱头痛哭的蓟栩,缓缓上前,清俊的面庞笼着一层阴阴的面纱,额间的一瓣墨色莲花甚是耀眼。 剑上的血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汇成小溪的形状。 蓟岑将剑指向蓟栩,不过倒是没有更进一步。 蓟栩擦干眼泪,平静地看着蓟岑,道:「你最好一剑刺死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蓟栩此时倒是有着林落的卓然风骨,蓟岑的眼眸深了深,握着剑的手僵住。 蓟岑若无其事地收好剑,转身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大皇子这里。 大皇子的嘴一直被堵着,他惊恐地看着如同罗剎般的蓟岑向自己走来,怕得一直往后退,却被押着他的两个侍卫往前託了托。 蓟岑笑着用剑挑着大皇子的下巴,当初,大皇子向先帝告发林落的真实身份,使先帝对蓟岑更加猜忌,并且在宫中请法师做法,认为林落是晦气妖物。 「呜呜呜……」 大皇子流下惊惧的泪水,突然,瞳孔发散,身子僵硬。 蓟岑的剑直接刺穿了大皇子的喉咙。 费祁一僵,看了眼蓟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将废帝带下去,好好关押。」 蓟岑扔了长剑,低声吩咐道。 蓟栩被几人拉着,他挣脱不掉,只能对蓟岑破口大骂。 「蓟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先生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滥杀无辜,定会死不瞑目!」 蓟岑听到蓟栩的辱骂,咬了咬牙,直接上前扯过蓟栩,一拳重重打在蓟栩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落落?」 蓟栩吐出口中的瘀血,嘲讽地看着蓟岑:「你心虚了。」 蓟岑狠戾地盯着蓟栩,忽然松开了手,顺便理了理蓟栩方才在撕扯间凌乱了的衣襟。 「将他带下去,每日断根指。」 「蓟岑,你敢!」 蓟栩白了脸,他怕了,他知道,蓟岑是个疯子,他什么都敢做。 「明日你便知我敢不敢了」 蓟岑不再看向蓟栩,而是听着蓟栩越来越远的辱骂声,静静看着夜空。 费祁上前,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蓟岑淡淡道:「全部吊起来,挂在城门,曝晒七日。」 「……」 蓟岑似乎又想到什么,吩咐下去。 「明日起,命人在全国各地修建神庙,照着朕之前给你的画像,定要请最好的雕刻师,刻出先生的神韵。神庙修建好之后,命国人跪拜,香火不断。」 他们都说你是妖物,朕却要万民跪拜于你。 费祁低头,还是问了自己的疑惑。 「陛下既要为先生修神庙,但将尸体挂在城楼上,或许会……」 蓟岑低声一笑,打断了费祁的话。 「这些尸体,便是我对先生的祭拜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多更一些,争取在三日内将这一世的故事讲完哈,小天使们开学快乐哈哈哈 感谢在2020-04-14 21:01:36~2020-04-15 20: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88058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多具尸体在城楼曝晒七日, 半年来,陛下兴建神庙, 劳民伤财,坐实了其暴君的骂名。 许相因屡次谏言,以下犯上,被蓟岑逐出帝都, 发配边疆。 费祁在帝都呆了一年,自动请离帝都, 回到了那苦寒之地。 几年而过,蓟岑终究还是孤家寡人。 这日, 蓟岑醉酒醒来,衣衫不整, 露出胸膛,宽大的袍子拖在地上,这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消瘦。
第90页 走到铜镜前, 蓟岑双手撑在桌边, 沉沉地看着自己这张可怖的脸,今日要去看落落, 可不能让她看见这张噁心的脸。 蓟岑在自己的伤疤处抹着□□, 想把猩红的伤疤给掩盖下去, 可是, 即使伤疤的颜色给淡了下去,可凸起的疤痕还是清晰可见,让人不喜。 蓟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久, 忽然扯着嘴角,将手里的□□盒子摔出,狠狠扇了自己一掌,脸上出现五指红印。 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盯着镜子里的那 张脸:「蓟岑,你可真噁心。」 侍女进来给蓟岑穿衣,在其扣上腰带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侍女的手摸上了蓟岑的胸膛。 蓟岑勐然攥紧侍女的手,侍女吓得面色苍白,还未出声求饶,只听咔擦一声,手腕被陛下深深折断。 蓟岑抬起脚,将侍女踹出好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侍女强忍痛意,不断流着泪,叩头求饶。 公公闻声赶来,目光微转,他急忙上前扇了侍女一掌,骂道:「不知死活的贱人,连这点差事都做不好,滚下去。」 侍女慌忙起来,惊恐地看了蓟岑一眼,然后连爬带滚地跑到门口,前脚刚踏了出去,胸口便被插进一把长剑。 蓟岑站在侍女的身后,将长剑抽出,瞟了眼在一旁抖成筛子的公公。 「将她处理掉,记住,砍下她的手。」 公公冷汗岑岑,唯唯诺诺。 「奴才遵旨。」 蓟岑之后,便又如同正常人一般,衣冠楚楚,坐上了轿子,今日,他要去帝都神庙去看看落落。 神庙建地很大,来祈福的百姓很多。 起初,百姓因为这是暴君所建,但迫于官威,不得不按期来祈福。 可他们发现,这神像灵地很,便渐渐心诚实意地前来祈福。 果真是神庙香火不断。 今日,神庙被清了场。 蓟岑一人站在林落的雕像前,沉默不语,只是痴迷地看着塑像。 蓟岑上前,离林落的雕像只有一步距离,他伸出食指,细细临摹着林落的轮廓,指尖落到林落的眼眸边,暧昧地摩挲着。 「落落,他们连你的一分神韵都没有刻出来。」 蓟岑语气阴沉幽怨。 「听说你总是显灵,人家求你什么你便应什么。」 「那你听见我的祈求了吗?」 …… 蓟岑笑道,看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像,目光幽深,隐隐闪着诡异的光芒。 「落落,十五年了,你该回来了。」 小岑害怕,小岑想你想得要疯了。 蓟岑忽然跪了下来,抬眸深深看着林落,不再说话,只是这样安静地陪着她。 或许可以说,是林落在安静地陪着蓟岑。 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 神像前的香火燃尽,蓟岑缓缓站起,神情未变,走到香火前,重新点了一柱香,插了进去。 「落落,小岑要回去了,不然又要有些不怕死的人来烦我了。」 蓟岑拂了拂衣袖,出了庙堂,路过一棵粗壮的绿树前时,鼻尖忽然传来淡淡的清香,脚步一顿,身子僵硬。 蓟岑身后的随从见陛下忽然停住脚步,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静静地在陛下身后等待。 蓟岑眼眸发红,唿吸急促起来,落落的气息,他不会闻错。 似乎是下意识地,蓟岑抬头,向这棵树的枝丫间望去,那里,隐隐可见白裙一角微微随风飘荡。 跟着这风一起不平静的,还有蓟岑的心脏。 蓟岑转头,压抑着自己,低声道:「你们出去等朕。」 侍卫恭敬退下。 蓟岑额间出汗,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上前走着,生怕,将树上的人吓跑。 待蓟岑走近时,看清树上的人,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眸充血,身子在不断地颤抖,其实,说实话,这看起来,并不雅观。 是落落,是他心心念念的落落。 树上的人显然是睡着了,多亏结实的枝丫在撑着她,不至于掉下来。 女子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裙,在这片绿色中,如同浅睡的仙子,柔美静谧,让人不忍打扰。 阳光穿过茂密的绿叶,打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女子的身上,脸上。 蓟岑意识到,十五年过去了,他的落姨,先生,落落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他已经二十七岁。 蓟岑的神情怪异地很,惊喜,疯狂,霸占…… 树上的姑娘黛眉微蹙,看来是要醒了,蓟岑在树下安静地等着他的落落。 林落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总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盯得心颤,她身子一颤,脚踩断枝尾,要掉落下来。 眼见白衣落地,蓟岑稳稳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林落,怀中柔软的身子,让蓟岑心中的戾气消散很多。 蓟岑紧紧搂住林落,将头埋在其脖颈处,深深病态吸着,似乎觉得不够,蓟岑伸出牙尖,咬了上去,小心啃着,留下一排牙印。 「落落……」 林落动了动身子,脖子那里湿湿的她有些不舒服。 林落缓缓睁开眼睛,一时半刻,还有些呆愣。看着蓝蓝的天,飘过几朵白云。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个男子的怀里,而这男子正埋在自己的…… 蓟岑的气息,她一直记得。
第91页 即使林落看不见蓟岑的神情,无法通过其额间的莲瓣印记来判断他的怨念程度,可林落知道,蓟岑现在很不好。 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蓟岑的头,林落察觉到自己手下的这颗脑袋忽然僵住,久久未动。 林落轻笑出声,眼眸里细碎的阳光,太过灼人。 「小岑,我回来了。」 蓟岑抬起头,便直直地撞上林落的眼睛,他本害怕林落知晓自己对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会生气,没有想到,他的落落依旧这般温柔地看着自己。 好像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蓟岑红着眼睛盯着林落,在她澄净的瞳孔里看见了丑陋的自己,勐然低下头,咬住林落温软的唇。 不论自己变成何样,落落都不可以嫌弃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更~ 第48章 陛下去神庙上香, 带回了一个美貌的女子,陛下甚是宠爱, 日日不上朝,夜夜宿在温柔乡。 这是宫里的传言。 半真半假。 蓟岑对林落十分规矩,只是日日守着她,如同护着骨头的狗。 没有半点君王的气概, 很是卑微。 林落知道,此时的蓟岑已然是一国之君, 且脱离了正道。 这时,林落静静地看着蓟岑, 蓟岑正在为她制作新的口味糕点,蓟岑不时抬起头, 宠溺地看着林落。 林落对他一笑,然后走到蓟岑身后,轻轻抱住他, 附在他的身后。 「小岑, 我们离开这里吧。」 蓟岑一顿,闻言转头, 亲了一口林落。 「落落, 想去哪里?」 「去一个可以让你真心舒服的地方。」 捏好面团的形状, 蓟岑将其放进蒸笼, 擦了擦手,转身,搂住林落的腰, 低下头,抵在林落的额头上。 半晌,也不说话。 林落扯了扯蓟岑的衣袖。 蓟岑微微嘆了气:「落落不想做这天下的皇后吗?」 林落摇摇头,笑着亲了亲蓟岑的下巴:「不想,我只想陪在小岑的身边。」 蓟岑的一双墨瞳沉沉地盯着林落,手捏着林落的耳垂。 「我都听落落的。」 林落双眸微弯,依偎在蓟岑的怀里。 ―――――― 蓟栩被关押在地牢整整五年,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不在,此时的蓟栩整个人都沉淀了很多,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成熟。 蓟栩被侍卫带到大殿,乱发遮住了眼,被身后的侍卫一按,跪在地上。 「栩儿――」 当蓟栩听见久违的声音时,整个人如同木桩一样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眼前的脏发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一张无暇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蓟栩盯着女装的林落,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时,眼眶泛红,伸手就要如同少年时期般搂着林落,还未触及到林落分毫,林落便被一高大男子强制地搂在怀里。 蓟栩看着亲密的二人,敏锐地发现蓟岑看向先生时的眼神,是毫不避讳的独占欲。 「先生……」 「蓟岑你这孽障竟然和先生……放开先生。」 蓟栩站起身来,便要上前去拉回林落。 他的先生竟然是女子,竟然被蓟岑搂在怀里,他们之间……蓟栩不愿多想,感觉喘不过气来,凭什么,蓟岑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先生。 「栩儿,你冷静一下,我和小岑其实――」 「你们这是有违常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岂能苟且在一起?」 蓟栩气坏了,口不择言。 蓟岑听到蓟栩说的这番话,已经起了杀心,握紧腰间的长剑。 林落按下蓟岑要拔剑的手,抬眸,淡笑着摇摇头。 蓟岑便立刻收起周身的戾气,乖乖地蹭了蹭林落的鼻尖。 林落揉了揉蓟岑的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臂膀:「我去和栩儿说几句话。」 蓟岑搂着林落不说话,不过,还是听话地放开禁锢林落的手臂,改为紧紧攥着林落的衣袖。 林落无奈地摇头,来到惨澹的蓟栩面前,心疼地看着狼狈的蓟栩。 当初,蓟栩最吸引林落的便是他的光鲜亮丽,鲜衣怒马。 林落弹起指尖,一抹光辉落入蓟栩的眉间,蓟栩一瞬间,焕然一新。 「还是这样的栩儿好看。」 蓟岑撇了撇嘴,沉沉地看着林落的侧脸,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嫉妒。 蓟栩看着林落,呢喃道: 「先生……」 林落:「栩儿,如你所见,我并非常人,也不是林幕先生。当初以林幕先生的身份入宫,也是为了可以更好地照顾小岑。」 蓟岑的心尖软了软,便乖顺地不闹了,看向蓟栩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先生,蓟岑他不是好人,他残害手足,滥杀无辜,先生你不要被蓟岑虚伪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蓟栩急着要拉林落的手。 林落快一步,握住蓟栩的手,安抚着蓟栩。 蓟岑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林落笑着看了一眼蓟岑,然后说出让蓟岑此生难忘的话。 「我一直都知道,小岑是怎样的人。」 蓟岑感觉自己此时腹中有一团火,而这火因林落而起,也只能由她而灭。 蓟栩似是没有想到林落会说出这般话来,他甩开林落的手。
第92页 「先生,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以前教导我君子该修身立德,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助纣为虐!」 林落并不感到难过,但多少有些惆怅。 蓟岑上前,将写好的诏令扔到蓟栩的怀里,嗤笑: 「你的看法算什么?落落有我就够了。」 蓟栩下意识地接住诏令,打开一看,勐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蓟岑。 「这皇位我不做了,正好你还没死,你便继续做你的皇帝。」 不容置疑的语气,蓟岑搂着林落的腰。 蓟栩握紧手里的诏令,咬牙切齿道:「你把皇位看成什么了?你逼宫造反,多少无辜之人因你而死,如今你不想做了,便又将这江山如同玩意般扔给了我?」 「蓟岑,在你眼里,别人的命到底算什么?」 蓟岑沉沉地看着蓟栩,不说话。 而蓟栩将诏令摔在地上,骂道:「我虽被关押地牢,但也知你五年来□□不断,你以为我会接手这烫手山芋?」 「蓟岑你造的孽该自己还。」 蓟栩挺直站立,不卑不亢地看着蓟岑。 蓟岑嗤笑,眸里晦涩。 「别人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落落回来了,这蓟国早被我玩完了。」 「你既然不想当皇帝,那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了。」 蓟岑勐地抽出长剑,在刺向蓟栩时,剑刃被林落徒手握住。 蓟岑神色一僵,转而扭曲起来,阴沉沉地看着林落:「落落,你竟然为了他挡剑――」 蓟栩呆呆地看着林落,酸涩。 蓟岑纵使生气,可是看到林落受伤了,慌地扔下剑,抓起林落的手,低头舔着伤口。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蓟岑觉得舔了林落掌心的血后,胸中那难以抑制的嗜血之气悄然淡淡,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痒意。 很熟悉,想要更多。 林落见好就收,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捡起地上的诏令,燃起掌心的明火,将其烧毁。 蓟岑猜到了林落的意思。 果然,他的落落看向自己,淡笑道:「你糟蹋的江山,的确该由你来治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将这一世的故事写完~,估计是个肥章。(要开学的小天使们应该就可以看完啦)。 之后,大家就可以慢慢养肥啦! 而渣作者就一个人慢慢码字吧。 第49章 听完林落的话, 蓟岑神情未变,看了眼惊讶的蓟栩, 然后将林落拥入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 「都听落落的。」 ―――――― 蓟栩被封了王,他心中对蓟岑自是还有恨,毕竟他亲眼看见蓟岑杀死了其生母。 林落之后, 找过蓟栩几次,将当年的事情悉数告知, 可蓟栩还是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林落便不再频繁找蓟栩了,该说的她都说了, 她理解蓟栩的心情,理智和情感一向很难兼顾。 蓟岑很听话, 努力做好一个明君,调回许轲,慰问镇守边关的费祁, 而蓟栩也在做好一个王爷。 一切, 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因蓟岑在蓟国修建了众多神庙,林落神像香火不断, 这一年下来林落修復地很快, 面色日益红润。 蓟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年了, 蓟岑的后宫依旧空空, 大臣多次上朝进言希望陛下选妃,可都被蓟岑驳回。 便有人提议,将陛下藏在后宫的那位美人封后, 希望通过这样的妥协,让皇后替陛下纳妃。 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陛下拒绝了并且大怒。 蓟岑并没有给林落一个名分的打算,林落如同一只金丝雀,没有自由,被娇养在深宫,能依靠的只有蓟岑一人。 蓟岑这些年下来,一直没有碰林落,他不敢。 蓟岑现在每天只干两件事,上朝,陪林落。 每当夜晚时,蓟岑不是没有冲动过,他也会紧紧抱着林落,发泄自己的欲/火,可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就这样,时光匆匆过去五年。 蓟岑做了五年暴君,也做了五年明君。 今年而立。 蓟岑今日早早散朝,整个人明显轻松了很多,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 林落此时正在池塘边餵着鱼,十分悠闲。 她已经陪了蓟岑五年,可蓟岑额间的印记只是淡了些许,基本没有变化。 林落并不失望,她有耐心,慢慢陪着蓟岑,五年,十年,甚至是一世的时间,对她来说,都是弹指一瞬。 「林落姑娘――」 林落的背后响起清润的声音,她笑着回头,看见立在自己身后的许轲。 林落站起身,笑着望着成熟了很多的许轲。许轲并不像其它人叫自己一声娘娘,即使自己没有什么名分,但是宫里的人都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只有许轲,还在坚持唤林落一声娘娘。 「许相今日下朝很早。」 「是陛下退地早。」 林落笑而不语,与许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淡淡看着他。 许轲今年三十有五,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过这不有损他的俊朗外貌,相反,这让他看起来,别有一番儒雅男子的韵味。 反而是林落,十几年过去了,依旧宛如少女,不见一丝老态。永远是那一轮不可侵犯的月,这现下,这月被一个阴沉的男人给摘下了。
第93页 「许相找我可是有事?」 林落见许轲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率先出声。 许轲收回自己的视线,退后一步,恭敬道:「这件事本不该臣来出面,可整个朝中,怕也只有臣还有几分胆量,请求林落姑娘为皇室开枝散叶。」 林落一顿,抬眸认真看着许轲。 许轲作揖:「林落姑娘与陛下在一起五年之久,可陛下至今无所出……」 「许相,你不该来找我的。」林落温声道,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轲低头,微微道:「是臣逾越了。」 「的确是你逾越了。」 当许轲和林落静默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听着语气,林落知道,蓟岑生气了。 林落笑着向蓟岑招招手,蓟岑阴沉的眸子在看向林落时,便温柔了下来,他大步走到林落身边,低头亲了亲林落的额头,阴测测的看着许轲。 「许相放心,朕无所出,皇室还有蓟栩。」 说完,蓟岑不再看许轲,搂着林落便离开了。 林落被蓟岑搂在怀里,无奈地笑道:「许相也是好意,你下次对人家态度和善些。」 蓟岑对许轲的态度一直很差。 蓟岑不悦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林落轻声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二人进了屋子,蓟岑便忽然将林落抵在墙上,身子紧紧贴着她,温热的气息洒在林落的脸上。 「阔阔,五年了。」 林落抬起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点头。 「是啊,五年了。」 蓟岑眼眸带笑,埋在林落的脖颈处,吻着。 「落落,我们现在可以生孩子了。」 林落眼眸微张,诧异地看着蓟岑。 「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林落一直以为蓟岑不碰自己,是因为讨厌孩子,所以五年来一直和自己无名无实。 蓟岑好笑地揉了揉林落的头:「怎么会?只要是落落生的,我都喜欢。」 「那你这些年为何……」 蓟岑抱起林落,有些急促,向床上走去。 「落落,我一向不信邪神,可是现在怕了,听说一个人罪孽深重,若是生了孩子,会给孩子带来不幸。」 「自我登基到今日,是完整的十年,我想着,五年来,我认真做一个明君,遵循着落落当初的教导,体恤百姓,不随意杀人。现在,这天下没有再被我糟蹋了。」 林落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心里暖暖的,含笑地看着蓟岑,摸上他的脸。这些年,蓟岑在慢慢地变好,他的改变,林落都看在眼里。 主动搂着蓟岑的脖子,林落眼角微微湿润:「你放心,神明不会怪罪我们的。」 蓟岑勾唇一笑,深深地看着林落,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林落的脸上,手不安稳地向林落的襦裙里伸。 林落羞红了脸,在蓟岑的挑拨下,身子早已酥软,倒在蓟岑的怀里,任其採撷。 蓟岑笑着在林落耳边说了句:「落落,我想叫你先生……」 林落一顿,转而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抓紧了蓟岑的背。 一室春光,不可说。 ―――――― 林落醒来后,蓟岑已经不在身边,林落呆愣了一会,然后坐起来忽然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想起昨夜蓟岑的疯狂。 起初蓟岑很是温柔,可不久,蓟岑红着眼盯着自己,似乎要把她拆入腹中,林落对上蓟岑狠戾的目光时,心颤一瞬,下意识地要逃离,却被蓟岑狠狠抓住,二人融为一体。蓟岑似乎不会觉得累,期间,花样很多,甚至让林落跪着。 这样的蓟岑,让林落害怕,她不明白蓟岑为何变得如此兇勐,不停地占有她。蓟岑的汗落到林落的背上,林落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林落摇了摇头,在床上躺了会,然后凝神,使了些光明神辉,身子才渐渐恢復。 她独自穿着衣服,下了床,坐在桌边,喝着水,今日,桌上没有像以往那般,放着糕点。 林落的眼眸里闪过失落,她知道,蓟岑今日是不用上朝的。 林落推开门,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蓟岑。便独自一人慢慢走着,随后看见蓟栩,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 蓟栩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体察民情,深入民间,留起了鬍子,看起来,老了一些。 蓟栩看见林落时,眼神一亮,他走到林落的面前,将手里的木盒递给林落。 「先生,这是我在南城偶然发现的小玩意儿,想着先生定会喜欢,趁着这次回京,便给先生带回宫了。」 这一声先生,让林落脸上闪过怪异的神情,她淡淡笑着,打开盒子,盒子里是很多小巧精緻的玩偶。 「谢谢栩儿,这些玩偶很是可爱。」 蓟栩哈哈大笑:「先生,这是可以吃的。」 林落一愣,又将视线放在了玩偶上,这些能吃? 林落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立马皱起小脸,酸酸的。 恶作剧得逞,蓟栩大笑。 林落看着这个大男孩,也笑了。 蓟栩看着容颜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林落,并不惊讶,他看了看周围,奇怪道:「今日倒是稀奇,蓟岑那傢伙竟然没有守在先生的身边。」 林落淡笑:「小岑可能有事。」
第94页 蓟栩忽然沉默地看着林落,严肃道:「先生,若是蓟岑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林落笑着点点头。 蓟栩为了避嫌,便离开了。 林落循着蓟岑的气息,去找他,蓟岑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当初的破落院子里,院子显然有人经常打扫,很是干净。 蓟岑察觉到林落的到来,眉头微皱。 「你来干什么?」 蓟岑本是觉得昨夜自己太过过分,林落的身子肯定吃不消,这是在担忧她的身体。可不是怎么,话到了嘴边,便变了味。 这还是蓟岑第一次对林落大声不悦地说话,林落呆愣了一会,便要离开,她一向好脾气,可是在蓟岑这里,林落觉得是自己受了委屈。 见林落要走,蓟岑又慌了,他勐然上前拥住林落,小声道:「落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太乱了。」 蓟岑眸底泛青,神情看起来的确疲惫。他昨日疯了,可是嫉妒疯狂地在心底滋长,他控制不住,在林落睡后,蓟岑竟冒出掐死林落的念头,杀意刚起,蓟岑便被吓得一身冷汗,为了不再伤害林落,蓟岑在天亮之际,离开。 林落微微嘆气:「小岑,你怎么了?」 林落不知道蓟岑的心思,昨日还好好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哪里让蓟岑不高兴了。 她想不明白,只能直接问蓟岑。 身后的男人将下巴抵在林落的肩上,突然问道:「落落,那个教你编竹条的人是男是女?」 「……是男的。」 蓟岑的手紧了紧,又问:「他还在吗?」 「不在了。」 林落转过身,看向蓟岑。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方才在屋子里,看到这竹蓆,便问了问。」 蓟岑低头亲了亲林落的唇。 「落落,对不起,昨日是我粗暴了,你罚我吧,我让落落疼了。」 原来,蓟岑是因为这事而跟自己闹别扭。 蓟岑将林落搂在怀里,林落此时看不见其疯狂病态的神情。 落落,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可我要做你最后一个男人。 我很嫉妒,快要疯了。 所幸,落落,你来找我了。 ―――― 这一年,蓟岑四十了。 林落醒来时,蓟岑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铜镜前,扯着头髮。 林落下床,抓住蓟岑的手,蓟岑的手里,是浅灰的头髮。 蓟岑在四年前,发现自己出现了第一根白髮时,便开始焦虑不安,四处寻医,吃着丹药,企图长生不老。 林落知道蓟岑在担忧什么,可她能做的便是对蓟岑好,给他安全。 「落落,我的头髮白了。」 蓟岑抱住林落的腰,低声道。 林落拿过梳子,给蓟岑梳着灰色头髮,轻声道:「没事,我在呢。」 「落落,我老了。」 「嗯,不过我还是爱你。」 蓟岑上朝后,到了晌午,还没有回来,林落急了,便去找他,得知蓟岑今日吃了数十颗所谓的仙丹,突然吐血,昏睡不醒。 看着倒在小屋里的蓟岑,林落将其抱上了床。 捡起地上散落的仙丹,捏地粉碎。 前段日子,蓟岑答应自己,将所谓的仙师送走,不再痴迷于仙丹,却不想,蓟岑背着自己留下了这么多仙丹。 林落抚摸着蓟岑的脸,细细摩挲着那道伤疤,蓟岑很是在意他在变丑,最近变得喜怒无常。 可是林落不能替他永驻青春,因为有违天命。 「小岑,你就这么在意自己的样貌吗?我知道,你其实是怕我看到你逐渐变老的样子。」 林落是拿蓟岑没有办法的,她摸着蓟岑额间的黑色莲瓣,点了光明神辉进去,蓟岑的脸色这才渐渐红润。 ―――――― 林落瞎了,为了治癒蓟岑。 蓟岑得知林落为了解自己体内的毒,失了明,不敢面对林落。 他甚是要挖下自己的眼睛赔给林落。 听到匕首拔出的声音,林落肃着脸,握紧蓟岑的手。 「你若是瞎了,谁来照顾我?」 蓟岑便断了这自残的念想。 日子一长,蓟岑竟开始担忧林落有一日会忽然恢復视线,他希望,就这样和落落过完一辈子。 落落看不到自己狰狞的面孔,只能依赖自己,这很好。 蓟岑现在每日不再起早化妆,不再在意自己的满头白髮,因为落落看不见了。 他无需再伪装。 为了自己的这私慾,蓟岑竟然在林落的糕点里下药,是让失明的药。 蓟岑领养了蓟栩的孩子,封为太子。 在太子成年那一日,蓟岑带林落离开皇宫了,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一个沧桑,容貌不佳的男人带着一个柔美的姑娘一直游山玩水。 林落陪了蓟岑一世,在蓟岑临终前,他给林落做了最后一次糕点,糕点里,这次换了药。 林落嗅了嗅,笑道:「今日,这糕点味道很是奇特。」 蓟岑贪婪地看着林落,沙哑道:「这是我新出的糕点。」 林落点点头,咬了一口,要咽下去之时,蓟岑忽然扳开林落的嘴,将其嘴里的糕点给勾了出来。 蓟岑慌乱地抱住林落:「落落,对不起……」
第95页 林落摇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眼泪,温声道:「没事的,小岑。」 蓟岑便这样,一直靠在林落的肩上,气息越来越弱。 林落抬起头,捧过蓟岑的脸,笑着看着他。 眼里不再是黯淡无光,而是流光潋滟。林落一直都能看见 。 看着蓟岑猩红惊诧的眼眸,林落上前,吻住蓟岑的唇。 原本情绪激动的男子顿时安静了下来,搂住怀里的娇妻。 原来落落都知道,她一直在陪着自己。 察觉到怀里的男人没了生息,林落眼眸里是淡淡的伤心,她看着蓟岑额间的黑印越来越淡,心跟着隐隐作痛。 这一年,蓟岑五十四岁。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人越来越少啦,继续来拿红包啊! 第50章 闹市街头, 很是热闹。 十几二十个强壮的奴隶被捆住手,脚上带了镣铐, 唯唯诺诺地站成一排,让路过的达官贵人们挑选。 若是细细看去,会发现其中有一人的气质和这些强壮奴隶很是不符,他高高瘦瘦的, 看起来甚至连一桶水都无法提地动。 这人低着头,当人看不见其神情。 破烂的衣服勉强遮住他的大腿, 露出的小腿上满是伤痕,也有淤泥。 这个奴隶代号为柒号。 此时, 这人是这处的焦点,有两位世家女子为他起了争执。 温家大小姐温杜春一向娇纵, 喜爱男色,她今日按照惯例,来奴隶市场转转, 便发现了可口的小奴隶。 如牛壮的丑陋奴隶这些小姐们见得多了,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柔弱」的奴隶,不免都起了尝鲜的心思。 再者, 这个奴隶长得实在好看。 与温杜春起争的是齐家二小姐, 同样是个蛮横小姐。 「齐慧儿, 这奴隶是我看上的, 先来后到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温杜春瞪着齐慧儿,整个容城也只有齐家可以与温家抗衡,所以温杜春不敢直接上手。 「自古以来一向是谁出的价钱高, 东西都该谁的。我出高你三倍的价钱买下这个奴隶,我管你什么先来后到?」 齐慧儿嚣张地看着温杜春,露出嘲讽的笑。 奴隶主擦擦额上的汗,打着马虎:「二位小姐莫要争执了,其实在二位来之前,已经有一个姑娘定下了柒号,她现在正回去想办法取钱,我这里还有好多新奴隶,二位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奴隶主讨好地向两位姑娘笑着,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他不免忿忿地瞪了瞪事不关己的柒号奴隶,真是男颜祸水。 方才,有一个天仙姑娘一眼便看上了这个奴隶,可惜因为身上没带钱,便匆匆回去拿钱了。那姑娘临走时,一再让奴隶主等她,不要将柒号卖给他人。 奴隶主见白衣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一口应下,可到现在,那位姑娘还没有回来买走这个柒号。 齐慧儿听奴隶主这么一说,冷哼一笑:「那人去了多久?」 奴隶主答道:「快半个时辰了。」 齐慧儿看了看一直低头的奴隶,眼神里闪过精光,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脸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她方才从街东走来,便看见这个男人一直抬着头,一直盯着前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可就这么一个完美的侧脸,让齐慧儿生了心思,她要把这这个奴隶带回家。 可温杜春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问了价。 二人便这样争执了起来。 「那人肯定不会来了,她定是出不起这么高的价钱,为了不在你这丢脸,谎言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其实,她就是以此为藉口,一走了之了,她定不要这个奴隶了,买给我吧。」 齐慧儿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拿过一沓厚厚的纸票。 一直沉默的柒号奴隶听到齐慧儿的话后,似乎动了动。 奴隶主看着厚厚的纸票,故作为难。 齐慧儿笑了笑,她又加了一沓。 温杜春自知不及齐家富庶,但也不想丢了这个脸,便死占先到先得这个理。 正当二人争执不断之时,一道清丽含笑的声音响起:「久等了,久等了,我来迟了。」 最先抬头的是柒号奴隶,他的一双泛红眼睛在看到林落时亮地惊人。 林落笑盈盈地向着柒号奴隶挥了挥手。 在场的人看见林落时,都静默了一会儿,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林落淡淡看了眼温齐两家的姑娘,然后来到奴隶主的面前,笑着从袖子里掏出方才典当得来的纸票。 奴隶主掂量掂量,这沓纸票比齐家二小姐给的还要厚上十倍。 「是我先要的他,再者我出的钱最多,他是我的。」 林落看着小奴隶,然后对奴隶主说道。 奴隶主笑着收起钱,连连点头。 便掏出腰间的钥匙,去给柒号奴隶开了锁。 林落不再注意他人,温柔地给瘦弱的男人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然后牵着他粗糙的手,在其掌心捏了捏。 「让你担心了,我不是故意来得这么迟,实在是当铺太过难找,又加上我典当的东西太多,掌柜的一一清算,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柒号抬起头,一眼不眨地看着林落,不敢大声唿吸。 这人,宛如天神。
第96页 是天神买了自己。 柒号很开心。 林落揉了揉柒号的头,便笑着牵着他要离开,刚走几步却被温杜春和齐慧儿二人一同拦住了去路。 温杜春看向林落,不客气地指着她:「你是什么人?」 容城有身份的小姐她都见过,却从未见过林落。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 还没有什么人在温杜春面前如此嚣张过,当然除了一旁的齐慧儿。 「不交代清楚,今日,你和这个奴隶,一个也别想走。」 林落不悦地看向眼前这人,将这一世的邪祟护在身后,淡淡开口。 「这位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你又何必执着于我是何人?」 奴隶小心地挨着林落,握紧她的手,生怕他的主人迫于对方的淫威,将其抛弃。 林落心有感应,回过头,拍了拍奴隶的手:「别担心。」 说完,林落不再理睬温杜春,拉着明显受了惊吓的人就要走。 温杜春咽不下这口气,转头怒骂自己身后的奴隶:「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他们。」 为首的一个体格强壮的奴隶刚要碰到林落,一直躲在林落身后的奴隶冲上前去,露出自以为很是兇狠的目光,和对方厮打起来。 柒号毕竟体弱,很快便被长满鬍鬚高大的男人揍了一拳,脸上挂了彩,他顺势向后倒去,落入一个香软的怀抱。 林落低头,担忧地看着怀里的人,与一双满是惊颤的墨瞳对上。 「主人,不要丢下奴。」 怀里的小可怜轻声细语,林落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耳尖悄悄染红,这一世的邪祟怎么如此…… 她放开邪祟,看着罪魁祸首。 淡漠的神情,眼眸里隐隐有怒意。 温杜春看着这样的林落,莫名有些害怕。 而林落直接来到伤了邪祟的那人面前,在其惊讶的目光下,抬起他的手,咔擦一声,折断了他的臂膀。 这奴隶一声惨叫还未结束,又听咔擦一声,林落已经将其手臂接上。 林落看着痛苦的人,轻轻道: 「两清了。」 林落回到邪祟的面前,好似方才那般冷情的人不是她,她依旧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着坐在地上的邪祟伸出手:「起来,我带你回家。」 瘦弱的男人先是抬眸,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然后似乎羞涩般低下头,脏脏的嘴角微微勾起,无害地伸出自己满是冻疮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7 18:31:06~2020-04-19 16:3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572527 13瓶;烟巷的酒 10瓶;未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将地上的人拉起来, 林落看向蠢蠢欲动的温杜春,还有在一旁默默看戏的齐慧儿。 注意到林落的目光, 齐慧儿笑着上前,打量着林落。她还真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姑娘竟然还有这身手,可是她齐慧儿想要的东西, 什么时候失过手。 「你不是容城的人,听说过容城齐家吗?」 「我既然不是本地人, 自然没有听说过。」 齐慧儿嗤笑,忽然甩出自己腰间的长鞭, 在地上重重抽了抽。 「温杜春怕你,我可不怕。今日我便一句话, 留下他,你可以走,若是不交出你身后的男人, 我齐慧儿让你今日出走不出这条街。」 林落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 又转头默默看了眼邪祟,现在的邪祟是个奴隶市场上普通不过甚至是有些弱的奴隶, 怎么就会让两个姑娘为其大打出手? 柒号奴隶不安地攥着林落的衣袖, 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主人, 莫要将奴送出去。」 即使明珠蒙尘, 可难掩其光辉。林落看了眼这周围的其他奴隶,又看看自己身旁的男人,隐隐约约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林落不愿再在此时间, 她想速战速决。 「我是不会放弃他的,你想如何?」 齐慧儿猜到这个答案,她笑道:「简单,你与我比试一场,打赢了,我便不再纠缠。」 林落:「你打不赢我的」。 齐慧儿一听这话,直接甩鞭,长鞭并未落在林落的身上,而被林落牢牢攥在手里。 齐慧儿恼羞成怒,又使了些力气,可长鞭在对方的手里纹丝不动。 林落以前也是用过长鞭作为神器的,她反手抢过长鞭,长鞭在林落手里很是灵活,圈住齐慧儿的腰,将其拉至林落的面前,林落笑着将攥在手里的鞭尾紧紧缠在齐慧儿的腰上。 「你输了。」 林落淡笑道,眼眸里的光,让人移不开眼。 一旁的柒号呆呆地看着自己如此威风的主人。 齐慧儿羞红了脸,视线在林落身后一顿,转而大声喊道:「哥,快来救我!」 林落顺势转头,便看见一穿金戴银的公子向这边走来。林落轻笑地摇摇头,看向柒号,轻轻问道:「能跑吗?」 甜甜的泉水流过胸腔,柒号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林落便拉紧他的手,笑道:「抓紧了。」 说完,如风般向着斜处跑去,柒号跟着林落一起跑,他不敢告诉主人,他的脚底其实已经被这刺骨的寒气冻出满脚的冻疮,每走一步,便疼痛一分,每跑一步,疼上十分。
第97页 可柒号内心是喜悦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毫不嫌弃地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躲着身后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她拉着自己,一直跑,柒号傻傻地想,或许就这样,跑到天荒地老,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陪着自己,哪怕脚底的疼痛已经钻到心口,他也可以咬着牙,跑到底。 齐智文呆在原地,他方才只觉得有一个天仙笑着向自己跑来,带着一个脏兮兮娘唧唧的男人,最后与自己擦肩而过,留下淡淡清香,和后续翻上来的腐臭血腥味。 不疑有他,这臭味自然是那个野男人的。 「哥,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追啊,我要那个奴隶!」 齐慧儿气急败坏,在原地跳着。 齐智文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给自家妹妹解绑:「怎么弄的,耍鞭子怎么把自己给捆绑起来了。」 「你们这群奴才也是,怎么保护小姐的?」齐智文假意斥责,他是不懂来龙去脉,但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家妹妹定不会是占理的一方。 「哥,我要那个奴隶!」 齐慧儿紧紧抱着哥哥的臂膀。 「行了,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一口一个我要那个奴隶成什么样,左右是一个低贱的奴才罢了,哥哥待会便派人去寻找他们,谁也不能欺负我们慧儿。等那位姑娘玩腻了,我们再开一个好价钱,那位姑娘自然便会将一个奴才送给你的。」 齐慧儿这才点点头,催促他哥快去找,现在这会,人还跑不远。 其实不用齐慧儿催促,齐智文也打算派人去打听方才的人,当然不是为了妹妹找一个奴隶,而是为了那个让人见之不忘的美人。 ―――――― 林落拉着刚买的奴隶没有目的地胡乱跑着,至少跑过了五六条街。林落额头上满是虚汗,她松开拉着邪祟的手,发现甩不开,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是她牵着邪祟,而是邪祟紧紧攥着她的手。 林落好笑地抬起二人攥在一起的手,对着邪祟淡淡笑着,眼眸有着玩味。 柒号立刻红着脸放下自己的手,小声道:「是奴逾越了。」 林落一僵,转而轻笑出声,看着一脸侷促的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这让柒号更加窘迫。 林落见好就收。 「行了,不逗你了,我买下你,不是为了做你的主人,你也不是我的奴隶,知道了吗?」 林落掏出袖子里的帕子,踮起脚,笑着给邪祟擦汗。 柒号看着靠近自己的这张脸,大气不敢出,脑子在飞速地运转,主人买下自己,不是为了让自己当奴隶,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做…… 柒号想到了让人脸红的画面,脸颊染上一坨红,给他擦汗的林落擦到一半,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摸上柒号的额头,担忧道:「脸色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额头的温暖,让柒号一瞬间便贪恋了。 柒号红着脸摇摇头:「奴没有发热。」 柒号现在很是紧张,他需要干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慌忙之下,抢过林落手里的帕子,胡乱地给自己擦着汗,目光不敢看向林落。 林落善意道:「是我疏忽了,你身体这么虚弱,我还拉你跑了这么久的路,身体自然吃不消。」 柒号勐然抬起脸,很是紧张,脱口而出:「奴不虚的,奴的身体很好的。」 林落:…… 气氛忽然尴尬了下来,林落看着局促不安的人,扯开话题:「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我虽然买下了你,可你若是不想跟着我,我可以把奴籍……」 「奴愿意一直跟着主人。」柒号盯着林落,急促道。 林落的眼睛弯了弯,她道:「你若是心甘情愿地便好。」 说完这句话,林落髮现,眼前的人脸似乎又红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林落问道。 柒号忸怩道:「奴没有名字。」 林落笑着揉了揉他,凝眸思考一番,便道:「以后我便叫你明祟吧,光明的明,……明散邪祟的祟。」 柒号点点头。 林落看了眼明祟露在外面的小腿,这才意识到此时是寒冬腊月,便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明祟的身上。 是她疏忽了。 「好了,我们现在先去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我给你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再买些药。」 明祟很听话,任由林落的拉着,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问道:「主……明祟该如何称唿你?」 天神回眸对自己一笑,这一眼,像是认识了自己好久,朱唇吐露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我叫林落,唤我落落便好。」 明祟羞涩一笑,他记住了。 第52章 林落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包了一间贵房, 至于为什么只包一间,一方面是钱财有限, 更重要的原因是明祟一直拉着林落,跟她说,他独自一人会害怕。 林落索性便开了一间房,但是要了两张床。 此时, 林落站在屋外,静静地等着, 明祟在屋子里洗澡,林落就近给他买了几件衣服。 林落倚在门上, 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数着, 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到哪都是需要钱的。 手上的钱,按照现在的房钱, 再加上每日的开销, 还够维持两个月左右。 林落将钱收好,放入袖子里, 心想, 不能这样下去坐吃空山, 明祟这么瘦弱, 自己还要买些补品给他滋补身子。林落灵机一动,她或许可以靠自己的一点光明神辉赚点钱,卖字卖画再算点卦, 也能贴补家用。
第98页 屋子里传来动静,像是人跌倒的声音,林落一时心急,推开门进了屋子,便看见明祟身上简单地披着单薄的外衣,林落注意到,明祟只是披着,并未穿上衣服,此时他正双目含泪,倒在浴桶一旁,望着林落。 明祟的墨发湿漉漉地散着,水滴滴答答地流着,林落看见几滴水从明祟的额头滑下流过其深邃的眼窝,然后从蜜色的薄唇滑下,在明祟凸起的喉结处停顿了一下,终滑进锁骨那处。 林落深吸一口气,然后淡定地转身将门关好,趁着这点空隙,平復好自己紧张的心情。 再次转身,明祟还躺在那处,可怜地看着林落,小声道。 「落落,我的脚扭到了。」 林落一听,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查看明祟的伤势,发现他的脚踝的确肿了一圈,而且她这时看见了明祟脚底溃烂的冻疮。 此时的明祟,太弱了,需要她的照顾。 林落弯下腰,伸出双臂,抱起了明祟,轻而易举。 明祟眼中闪过惊讶,落落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明祟将头埋在林落的胸前,依偎着。 林落将明祟轻轻放上床,然后目不斜视,替他盖好被子,遮住重要部位。明祟浑身是伤,要好好上药。 林落将也歪着身子坐上了床,将明祟蜷缩的脚放在自己的腹前暖着。林落髮现明祟在不安,他想缩回自己的脚,但林落的力气很大。 明祟眼尾泛红,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他知道自己的脚很丑,怎么能把他满是冻疮的脚放在主人的肚子上,虽然那里很暖,但是明祟觉得这样,亵渎了他的天神。 脚底传来痒意,明祟一哆嗦,看向林落,她正在给自己上药。 「我若是知道你脚底有伤,便该背着你跑,而不是拉着你让你和我一起跑。」 林落怜惜地看着明祟,过了会,竟然低头轻轻给明祟吹着气,这番暧昧亲昵的举动让明祟彻底软下了身子。 明祟神情怪异地看着林落,声音带着颤意:「落落,是不是太快了。」与其说明祟这样,是羞涩,不如说他这是在欲迎故纵。 林落点了些神辉在这些冻伤上,然后拿着纱布细细将明祟的脚裹好,有了她的光明神辉治癒,明祟身上的伤很快便可痊癒。 「什么太快了?」林落不解地看着明祟,又道:「我给你的脚涂了极好的药,明日便会痊癒。」 林落又将被子往上移了移,将明祟的腿露了出来,忽然的凉意慢慢浇灭了明祟体内的火热,他细细看着神情自然的林落,眼眸渐渐转暗,是他多虑了。 林落给明祟涂好腿后,便笑着让明祟翻过身,她要给他涂背后的伤。明祟很听话,扯过被子,掩住身子,在其翻身之际忽然轻唿一声,露出大片春光,他的余光偷偷观察林落的神情,并未在其眼中看到任何情/欲。 如果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皮囊,那这人会何会买下自己? 明祟背上的伤交错纵横,林落趁着他低头之时,指尖点出光芒,一一拂过明祟背上的伤痕。 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明祟忽然一顿,然后微微绻着身子,臀轻轻拱起,慌忙拿过被子,这次不再明遮暗露,而是掩地丝毫不透。 林落察觉到床上之人体内的火热,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忍着笑,神情自若地加快速度给明祟涂了药。 林落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却不想,绕指柔意入了明祟的心,浅浅深深,让其沉醉,却又痛苦不堪。 林落听见明祟的唿吸越发急促,瞟见他紧握的双拳,看样子,他在极度地克制自己。 林落微微嘆息,便下了床,不看明祟的脸,随意道:「剩下的地方你自己涂着药便好,我现在出门去买些笔墨纸砚。」 明祟一听林落要走,以为自己的龌龊心思已经被发现,想下床抱住林落,可那个地方现在实在不便见人,若是落落髮现他在落落为其上药之时竟然……定会厌恶自己。 思此,明祟裹紧了被子,露出一双含泪的眼眸,哀哀出声:「落落这是想要丢下明祟吗?」 林落唿吸一顿,看着这样的明祟,她其实有些头疼,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别瞎想,我只是出去买些我们以后谋生的工具,很快便回来了。」 林落话中的我们二字让明祟愣了愣,转而心跳加速,薄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如扇般的睫毛在轻颤,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落。 林落心软了软,然后便出了门。 留下双颊绯红的明祟,明祟见人走了,终于唿出浊气,将手放进了被子里…… ―――――― 林落出了门,问了客栈小二的书店的路线,很快便回来了。 她让小二去准备些吃的。 抱着一堆东西,林落用脚轻轻推开门,进了屋子,便闻到若有若无的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屋子里的窗户已经被人打开,林落笑着将买的文房四宝放在书桌上,然后来到床边。 「我扶你起来,待会该吃晚饭了。」 明祟已经穿好衣服,长长的棉袍包裹住明祟瘦弱的身子,衣袍是深色,更衬得明祟的脸色虚白。 看着眼前的一只奶白的手,指尖透着淡淡的粉,很干净,也很温暖。 明祟咽了咽口水,便无害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林落的掌心上。 林落笑着牵起掌心的手,将明祟拉下床,拿过挂在一旁的厚实的披风披在明祟的身后。
第99页 明祟低头蹭了蹭衣领上的柔软的毛,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么舒服的衣服。 小二进了屋,很快将菜布好。 明祟正襟危坐,林落不动筷,他也不动。 林落端起小碗,盛了一碗排骨汤,天冷,喝点汤可以暖胃。 将冒着热气的骨头汤放到明祟的桌前,林落看着他,淡笑道:「喝吧。」 明祟端起碗,想了想,用汤勺舀了一勺汤,双眸微亮,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脸微微红着,将汤勺放到林落的嘴边。 「落落先喝。」 林落讶然,然后便笑着低头喝了一口,再将其汤勺推开:「好了,你喝吧,你需要多补补。」 林落话刚说完,打开的窗户忽然极速扇动,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音,外面一阵寒风刺来,林落身子禁不住颤慄。 她按下要起身的明祟:「无事,估计是起风了,我去关窗就好,你喝汤。」林路站起来,来到窗前,外面竟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啸啸。 林落微微皱眉,用力将窗户关好,额头上没由来地出了汗。 而桌子前的明祟幽幽看了眼林落的背影,便将勺子含在嘴里,眸底泛着精光。 ――――――― 天很快黑了下来,下完了雪,忽然又打起了雷。 林落坐在床头,翻阅着手里的书,听着窗外的雷声,凝神算算日子,有些疑惑这恶劣的天气。 又是一道响彻的闷雷,一个黑影忽然爬上林落的床,林路抬眸看去,明祟面露害怕地窝在自己的床头。 林落:…… 林落刚放下书,明祟便扑了上来,抱住林落的腰:「落落,我怕。」 林落只能揉着明祟乱糟糟的头髮,安慰道:「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落落,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 林落轻笑,便说道:「去将你床上的被子抱过来便是。」 得到了林落的允许,明祟很快下了床,跑到对面胡乱抱起自己的被子,然后赤着脚爬上了林落的床。 林落抓起明祟的脚,查看一番,有些不贊同地看着他:「你的脚还未完全痊癒,莫要不穿鞋。」 明祟乖乖地点点头。 林落下了床,将明祟赶到床的一角,铺着两个人的被子。 「你今晚睡里面,我睡外面。」 林落笑着和明祟说道。 明祟乖乖盖好自己的被子,露出半张精緻的脸,一双黑色眸子在暗下来的屋子里,更加明亮。 林落将书收起来,将床头的一盏灯吹灭,上了床,窗外又是几声闷雷。 明祟面色苍白,但在黑暗中,林落看不见。 明祟向林落靠近,忽然发出痛苦的呢喃声:「落落,我头痛。」 林落担忧地摸上明祟的额头,发现黑色莲瓣那一处烫得很。这时,场外一道闪电乍现,一抹光亮从明祟的额间飞过,林落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黑色莲瓣在冒着血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推一下预收啦《从死人堆里捡了个大魔头》,大家去作者专栏,点个收藏嘛! 第53章 林落心下一惧, 向床头一盏烛灯挥袖,烛光亮起, 明祟的额头完好无损,倒是林落吓了一身冷汗。 黑色莲瓣,只是灼黑,并没有泣血。 明祟的头疼缓解了些, 他看向林落,他在落落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后怕, 舔了舔嘴角,落落这么关心自己? 「落落……」明祟试探地唤了声林落, 还未说完,林落竟扑上而来, 头埋在明祟的胸前,紧紧搂住明祟,一道闷雷响过, 二人换了姿势, 变成明祟紧紧搂着林落。 「落落,你怎么了?」 明祟嗓音沙哑低沉, 他小心地将手放在林落的头上, 然后学着林落的样子, 也给她揉了揉头。 林落埋着头, 待慈悲心平復下来时,还是抱着明祟不撒手,闷闷道:「你要好好听话, 很快你便可以自由了。」 明祟揉着林落头的手一顿,然后插进林落茂密的发间,悄悄低下头,嗅了嗅面前三千青丝的幽香。 「落落,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林落知道明祟会错了自己的意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窗外的雷声终于停了。软软地从明祟怀里起来,林落望向盯着自己的墨瞳,有些窘迫。 「好了,不打雷了,你快些睡吧。」 林落将床头的灯留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她无从得知。 明祟见林落的脸色渐渐好转,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落落才害怕打雷。 看来,以后自己要好好陪着她才是,不然,若是下次打雷,落落扑向别人的怀抱,他可是会生气的。 明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奴隶,他在妄想独占自己的主人。 林落已经闭上了眼,看起来是累极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明祟偷偷掀开林落的被窝,然后小心地爬进林落的被窝,缠上林落娇软的身子,落落身上真香。 自己好努努力,将这人永远抓在手里。 ―――― 林落低吟一声,她缓缓睁开迷濛的眼睛,觉得脸上一直传来温热的气息,痒痒的。林落转过头,对上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视线向下转移,落在明祟露出大半个胸膛的上身,眼皮跳了跳。嘆了声气,林落坐了起来,给沉睡的明祟拉好衣服,多大的的人了,睡个觉,能把衣服谁掉?
第100页 明祟红唇嘟囔一句,眼睛没有睁开,只是抓住在胸口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还如懒猫一样蹭了蹭。 林落淡淡笑着,静静看着憨态的明祟,这一世,他似乎过于热情。指尖忽然传来湿意,软软温热的舌尖舔着如玉的指腹,林落指尖麻了麻,立刻收回自己的手。 这时明祟睡眼惺忪,睁开眼,痴痴看着林落,乖声道:「落落……」 林落几乎是跳着下床的,她随手将明祟的衣服扔到床上:「时辰不早了,快些起来,吃早膳。」 明祟慵懒地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要掉不掉,一副懵懂无害却又实在是故意勾引人的模样。 「落落,你昨晚睡得舒服吗?」 「……舒服,被窝很暖。」 林落洗漱好,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明祟以后日日夜夜都给落落暖被窝,好不好?」 「噗――」林落一时受了惊吓,喷出口中的茶水,对上明祟黑沉的眼眸,林落红着脸转过身去。 恰巧这时,问外传来敲门声。林落让明祟快些穿好,自己则去开门,原来是小二送来了早餐。 林落接过食盒,婉拒让小二进屋,小二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里面的两碗粥,还有一盘精緻的包子。 林落看了眼正在洗脸的明祟,招唿他过来吃饭。明祟放下巾帕,眼睛亮亮的,大步来到林落的身边,一夜过去,脚底的冻疮已经痊癒,落落对他真是用心,用了这么好的药。 他也该用心好好服侍落落。 「落落,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林落在喝着粥,突然听到明祟这番言语,好在没有将嘴里的粥给喷出来。 林落复杂地看着明祟,也不知等你恢復记忆后,知晓自己还有这么一副面孔,该是如何的心情? 林落思此,越发觉得好笑,嘴角勾起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明祟见林落这般欢喜,自然也跟着欢喜,不时拿眼偷偷瞧着林落,暗自开心。 吃完早饭,林落便开始干正事了,这些日子,天冷风大,不宜出去做生意,她便打算先在屋子里画好几副画,写好几副字,等天好了,一起拿出去卖。 明祟不识字,只能呆在林落身边,笨拙地替她研墨。 林落注意到明祟的目光,便笑着问道:「你会写字吗?」 明祟上前几步,摇摇头:「不会,我自小便被卖了,没有人教我写字,我也不认识字。」 说完,明祟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落,他怕林落嫌弃自己是个文盲,粗鄙之人。林落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将明祟拉到身边,笔递给他。 「我来教你。」 明祟唿吸一顿,握着手中的笔,差点将其捏断。 林落握着明祟的手,带着他在纸上写了明祟二字,又在明祟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看,第一行是你的名字,第二行便是我的名字。」 明祟看着紧紧挨着的字,嘴角翘了翘。 明祟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卷好,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跟着林落一起学字。林落也只是简单地教些,她怕一下子教太过复杂,明祟吸收不了,会伤了他的自尊。 又写了几张纸后,明祟忽然抬头望着林落,眼神小心翼翼却又充满着期待:「洛洛,你可以替我画幅画吗?」 明祟自知道林落准备卖字画为生,且落落写的第一张字便送给了自己,他渴望自私地想着,落落画的第一幅画也能是为他而画。 林落只是静默了一会,便欣然同意,他让明祟去端来凳子,坐好,自己则先调调颜料。 明祟见林落这么爽快便答应,更是觉得自己在落落的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他红着脸,乖乖端来板凳,放在离林落一米远的前方,盯着认真在调颜料的林落,眸底是显而易见的痴迷。 坐客会,明祟无意间看见自己皱起的袖口,神色一沉,然后起身到衣柜处打开衣柜,翻着衣服,左穿一件,右试一件,明祟都不满意。 一会嫌弃白色太浅,一会嫌弃黑色太深,他忽然感到一阵烦躁,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充满戾气。 而另一边,林落已经准备就绪,发现明祟正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默默地站在镜子前。 摇摇头,便笑着上前,站在明祟的身边,陪他一起看向镜子里那容貌惊艷的男人。 明祟露出苦恼的表情,转过身看着林落,抬起手里青色的衣服,又指指身上穿的这件宝蓝色:「落落,你觉得我该穿什么衣服,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画画,而且还是落落画的,我一定要落落画下明祟最好看的样子。」 林落温柔地揉揉明祟的头,然后拿过他手里的衣服,退后一步,打量着这高瘦修长的人。 看着其精緻的容颜,额间的莲瓣,林落笑笑,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明祟看着林落:「落落喜欢什么颜色,我就喜欢什么颜色。」 林落知道明祟没有在说谎,可她知道她喜欢的颜色明祟不一定喜欢。 林落走到衣柜处,拿出叠在最下面的衣袍,墨为袍朱为领,她看到这件袍子第一眼时,便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邪祟的场景,这件衣服很适合他。 林落顿了顿,然后神色自若地将衣服递到明祟的面前:「穿这件衣服试试?」
第101页 明祟欢喜地接过衣裳,也不避讳,直接当着林落的面,脱下外衣,有些急笨拙地换上落落亲自为他挑选的衣服。 林落眼神悠悠,上前替明祟穿着宽大的袍子,理着他的腰带,低头之时,露出自己纤细的玉脖。 明祟咽了咽口水,傻傻地笑着。 自己则乖乖理着衣领。 林落抬起头看向明祟时,蓦地一愣,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微闪,有着难测的情绪。 明祟羞涩地照着镜子,看着里面一身华服妖孽惑人的男子,原来落落喜欢这样的自己? 林落淡笑着将明祟拉到凳子上,然后回到书桌前,凝眸打量着明祟,开始为其作画。 明祟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打扰到落落的作画思绪。 林落看着他,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落落。 黛眉笑眼,每一次林落抬眸望向明祟时,明祟总能从落落的眼里看到她对自己的柔情。 一柱香的时间,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度过了静谧的时光。 林落放下笔,看向明祟:「明祟,过来看看。」 明祟要站起时,双腿一软,坐得麻了。 明祟于是在林落收拾书桌的时间,悄悄揉了揉自己的酸麻的腿,然后自若地走到林落的身边。 期待的目光落在画上,明祟细细瞧着,半晌,神色愈发低沉,晦涩不明。 这不是他。 模样是他,可神态却不是他。 在林落收拾好望过来的时候,明祟又恢復一脸柔弱的样子。 林落看着这副画,笑道:「可满意?」 明祟笑道:「很是满意,不过……」 林落搭话:「不过什么?」 「明祟自小卑微,怎敢有画上之人如此高傲神情。」 听出明祟话中的失落,林落看向明祟,勾了勾他的下巴:「想什么呢?这画上的人便是你,我作画时可是刻意捕捉了你的神韵的,明祟这么优秀,在我心里,从不卑微。」 明祟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落,惊喜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林落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在借你之貌画着他人的神韵?」 明祟不说话,沉沉地看着画上之人,看起来,算是默认了。 「明祟,你要信我。」 林落轻笑道,她自是分地清,眼前这人是明祟,而不是邪祟。 明祟点点头,勾了勾林落的手指。 林落笑出了声。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去找人给我们这个屋子再添一个暖炉。」 林落怕冷,从昨夜起,更是怕冷。 「落落,我去找人便是。」 明祟说道。 林落挥挥手:「你在屋子好好呆着,这些事我去做便是。」说完,林落便出了门。 明祟深思,落落将他买来,却不差使自己,反而一直在照顾他…… 目光再次落在熟悉又陌生的画像上,手抚上那人的眉眼,肆意漠视一切的眼神。 落落说,这是捕捉自己神态而画。 ―――― 林落又出去买了些糕点,推开门,笑道:「明祟……」 神色一顿。 屋子里哪还有什么人,只有倒在地上的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终于肥了点 明天作者再来捉错别字哈感谢在2020-04-20 16:43:27~2020-04-21 20:4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林落知道明祟不会乱走, 他定是出事了。放出慈悲心上的白莲,林落循着明祟身上的气息, 离开了屋子。 林落心下着急,不知是否是因为太过担忧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对明祟额间上的莲瓣的感知越来越淡,隐约有人在阻碍自己, 每当林落凝神追思时,那怪异的感觉便会悄然消失。 林落找了几个地方, 却都没有明祟的影子,今日化雪, 冷得让林落打颤。 昔日因蓟岑广修神庙,香火不断, 让林落恢復极快,可为了隐藏自己在凡间的踪迹,林落每隔一段时间便散去一些光明神辉, 对方是敌是友, 林落不敢冒险。 慈悲心现在越发疼痛,林落扶住一旁的墙, 额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 慈悲心越痛, 说明明祟现在越痛苦。 看着灼灼日阳, 林落最终伸出掌心,掌心渐渐开出一朵白莲,忽隐忽现, 白莲对着暖阳,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光明,林落在这一刻感到身边的灵气盛泽,唿吸一顿,闭上眼,让这具光明身躯承载着更多的神辉。 静默一刻,掌心白莲上的光芒越发耀眼,林落勐地睁开双眸,收起掌中白莲,往一个方向飞去。 林落停在一间小柴房,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穿墙进了去。 明祟穿着自己为他挑选的衣裳,蜷曲在冰冷的地上,髮丝凌乱,衣着散开,面色酡红,眼神勾人。 明祟将自己蜷缩抱成一团,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噁心的声音。 「你说这奴隶这么久了,还不肯服软,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柴房外守着两个人。 「唉,小姐吩咐过,除非他答应伺候小姐,我们才能开门放他出来,忽然,无论里面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进去。」 「可小姐给他餵了足足双倍的药量,他这么瘦弱,一下――」
第102页 「呸,这与我们何关,我们做下人的,听主子命令行事便好。」 …… 林落冷着眼,要去搂明祟,指尖刚触碰到他时,却被明祟狠狠打开。 「滚!」 男人喘着气,没有力气转过身来,只是余光看见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白得晃人眼。 「明祟,我是落落。」 林落看了眼被明祟打红的手,然后直接将他搂在怀里,明祟的整个身子都烫地很。 燥热难耐时,明祟听见林落的声音,紧接着,便被搂紧熟悉的怀抱里,落落身上的香味,明祟永生难忘。 明祟眼角流出眼泪,他头脑发晕,虚弱地转过头来,一张刻在其心上的脸云里雾里,撩拨着他的心。 「落落……」 林落唿出一口气,认出她了就好。 「我来带你走。」 明祟眨了眨眼,直直地看着林落,眼眸里出现氤氲的浅红。勐地,他抬起手,使劲地扇了自己一掌。再次转过头来,盯着林落,云雾散去,眼前之人便是落落。 只要想到现在是落落在搂着自己,明祟原本在体内压抑住的欲/火全都重新燃了起来,他醉醺着眼,开始扯自己的衣服,露出大半个肩膀,朱唇泛着水,要往林落脸上亲。 「落落――我好热,帮我……」 林落急得替明祟穿好衣服,可是刚穿好一件,又被他扯了下来。林落好脾气地渡些光辉给他,可明祟依旧往自己身上贴。 「明祟,你冷静点,清醒点,我们回家。」 明祟已经乱了。 眼眸泛着可怖的血丝。 落落不听话,他不高兴。 明祟终于不扯自己的衣服了,却开始去撕林落的衣服。 撕扯之间,林落的衣襟散开,半隐半现。 明祟的目光似一团火,直接烧在那片雪白。 林落握住明祟的手:「明祟,我们回去做,这里不干净。」 趁着明祟愣神之际,林落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明祟,见他面色不似方才那般红,这才放心。 一点神辉,起到静心作用。 明祟委屈地看着林落,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下面,声音似魅:「可是,这里很疼。」 林落咳了声,不再看明祟,将他转过身来,自己蹲下,明祟便稳稳地趴在了林落的背上。 如今,以她的修为,带明祟悄悄离开,不成问题。 正当林落凝神之时,柴门忽然被踹开,林落抬眸看向立在门中满目怒火的齐慧儿,将口诀咽下,淡淡地看着她。 齐慧儿久等也不见下人来传话,便带人亲自来柴房,若是那人还是不愿跟着自己,那她不介意霸王硬上弓。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柴房里,会多出一个人。 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明祟渐渐清明的眼眸看向齐慧儿时,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更加贴着林落,唇贴着林落的耳垂:「落落,我怕,不要丢下我。」 明祟担心,寡不敌众之时,他的落落会放弃他。 林落微微偏过头,脸颊擦过明祟的唇,笑道:「我怎么会丢下明祟。」 听此,明祟脸埋在林落的侧脖颈处,不再言语,只是发出低喃声。 齐慧儿看着林落:「你怎么进来的?」 林落:「你若放我们走,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倘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休怪我不留情面。」 「呵,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所以明的不行,便使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便趁我不在,将明祟抢来?」 林落冷声道。 林落将明祟放下,温柔地在其额头上一吻。 明祟的睫毛颤了颤,泪水汪汪,看着林落。 齐慧儿退后一步,吩咐身后的奴隶:「给我这个女人绑起来。」 数名身高体壮的奴隶向前,明祟倚靠在背后的墙上,眸底渐渐燃起血色,染上狠戾的夜幕。 林落徒手便将几位壮汉打败在地,招招留情,只是让这些人躺在地上暂时无法起身。齐慧儿知道林落有些功夫,却不想她的身手这么好。 林落解决了眼前这些人,见齐慧儿要跑,倏忽上前,按住齐慧儿的肩,只是简单一招,便将其牵制住。 「姑娘,手下留情。」 穿金戴银的齐智文连忙跑来,见林落要对自己妹妹下手,出口喊道。 林落望向来人,也不说话。 齐智文将头髮一甩,以为这美人终给了自己几分薄面,刚要讲着道理,便见温和美人将他的妹妹带到地上的奴隶面前,一踢,自家一向娇惯的妹妹跪在了那卑贱的奴隶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世很短,全程无虐,明祟拿的是绿茶祸水的剧本。因为作者这几天琐事比较多,已经尽量日更啦!到下周,作者便可以加更了,争取在5月份完结,所以后面很大可能会爆更。 这一世包括前几世埋下慈悲心和招魂的伏笔,在下一世将开始揭开了。 这一世算是前几世和下一世的过渡吧。 感谢大家支持到这里~感谢在2020-04-21 20:41:49~2020-04-22 19: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55205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页 第55章 马车在乡村小路上缓缓驾驶着。 林落坐在外面驾着车, 不时看看睡在里面的明祟,见他安然无恙, 只是还在烧着,心下虽然担心,但是她已经尽力了。 待明祟消化完他体内的光明神辉,身子便可痊癒。 昨日, 她让齐慧儿给明祟磕头认错后,便带着明祟离开, 回到客栈后收拾了些衣物,便离开了。 容城已经不适合他们生活, 林落便退了房,打算着将明祟带到安静的村庄养病。 昨日, 回到客栈,一场鸾凤和鸣后,林落在明祟沉睡时, 悄悄为其检查身体, 发现明祟的身体忽然虚弱很多。 小心地驾着马车,行驶在这静谧的雪路上, 林落弯了弯眼睛, 轻轻哼着曲儿。马车内的明祟原本眉头紧皱, 听到悦耳的歌声后, 眉头舒缓。 ―――― 林落将马车赶到附近的一个农庄,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买下了一个房屋,二人便暂且在这安置下来。 明祟躺在床上, 看着林落忙里忙外,眼睛里藏着满足的笑意。 他记得,昨日落落将齐慧儿踢跪在自己面前,给足了自己尊重 。 以明祟的小性子,他自然不会轻易原谅齐慧儿,可在林落的面前,明祟还是将自己的恶收了起来,露出自己的善。 毕竟要不是齐慧儿给自己下药,明祟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和他的落落更进一步,明祟眼眸暗暗,想起那入骨的滋味,让人上瘾,看着林落忙碌的背影,视线落在其不赢一握的细腰,那里有多细多软,明祟知道。 咳嗽两声,明祟从床上坐起,他虽身体不好,可也没有如此弱不禁风过,好似昨夜之后,身体便如同缺了什么,越发虚弱。 不过,身子再不好,也不能拖累落落,当一个废人。 林落怎么会让明祟干粗活,急忙笑着抢过明祟手里的抹布,将他带到床上:「你呀,好好养病。」 齐慧儿给明祟下的药太勐,虽然林落替明祟解了火,可明祟的身体被掏空了。 明祟握住林落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落落,昨夜是我的第一次,你要对我负责。」 林落一顿,娇嗔地看着明祟,转而擦了擦手,再去捏着明祟的脸颊。 「好好好,我对你负责。」 「那你以后只能有我一人。」 明祟紧盯着林落,他不管落落之前有过什么人,他只要从今以后,站在落落身边的是他就够了。 林落轻笑道:「嗯,以后只有你一人。」 明祟闻言,抱住林落的腰,蹭了蹭。 落落真好。 ―――― 在农庄生活开销不大,手中的积蓄足够他们二人生活一段时间。 林落带着糕点拜访左领右舍,换回来了许多蔬菜种子。 此时,明祟正在院子里的一块地里翻着土,林落坐在一旁分着种子,写着牌子。 村子里的人给林落找了一份教书的活,虽然工钱不是很多,但在村子里也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身份。 这些日子,明祟身体刚有好转,便开始找活干,衣服他洗,饭他做,几乎包揽所有家务活。 林落知道,明祟这般殷勤,是想为这个家做点事。 林落自然是支持他,便每当闲暇下来时,会和明祟一起干活。 明祟翻完土,凑到林落面前,林落笑着拿出袖中的帕子,给他擦着额上的汗。 闻着淡淡的清香,明祟忽然将林落搂在怀里,低头吻着此生最重要的人。 …… 「落落,我现在真的好幸福。」 林落眼眸迷濛,靠在明祟的怀里,慈悲心又痛了,她轻声道:「我愿用一生光明,许你永世平安。」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2 19:59:01~2020-04-23 18: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子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嘴角火辣辣的, 耳边嗡嗡的,林落此时衣衫不整, 上身只有一件墨绿肚兜,遮住半分春光。细腻白皙的肩上,胸前,背后, 布满了暧昧的痕迹,整个屋子里的麝香味刺鼻, 林落勐地被这浓郁的香味熏得倒在一侧,干呕着。 目光所及, 是一地凌乱的衣服,她低头看着, 这才感到通身的凉。 她想起来了,方才祁修扇了自己一掌,并在她愣神之际, 将自己踹到了地上。 今日的祁修, 与昨日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林落抬头, 泪眼婆娑, 她想问为什么, 可是一张嘴, 便生疼,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一双水眸不解地望着赤身坐在床上, 满眼厌恶地盯着自己的始作俑者。 这一世,邪祟化名为祁修,是祁府的养子,不受重视,一直被收养在一个偏僻的小城,直到昨日,才被领回来。 而昨夜,祁修在前堂用完膳后,回到后屋,忽然强制地将林落拖到床上,举止粗暴…… 林落上一世,与明祟渡过了四十年的幸福日子,梦醒之时,便看到这一世的少年祁修被一群少年欺压打骂,她便将阴鸷的少年救起,并且任劳任怨照顾他将近十年。 前几日,祁府突然派人,要将多年不闻不问的养子接回府,祁修让林落跟着他一起回去。 可就在方才,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自己的人,却正在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第104页 林落眼角的泪要掉不掉,这样的祁修,让林落想起了蓟岑,冷血狠戾。 祁修掀开被子,目光在床单上扫视一圈,终嗤笑下床,捡起地上的一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赤着脚走到林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其红肿的脸上,暗了几分。 手捏住林落的下巴,强迫一双蕴了酒似的眸子看向自己,祁修咽下喉咙间翻涌的血气,嘲讽地看着林落,道:「处心积虑接近我,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怎么现在又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寡廉鲜耻!」 林落睁大双眸,苦苦地摇着头,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没有……」 祁修放下手,美人细腻的下巴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红印,祁修擦着手,似乎觉得碰了林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而林落上前抓住祁修的手,攥着,缓缓看向他:「……你为何……这样对我?你……之前说要好好待我的。」 因为一边脸肿着,林落只能说一点再停顿一下,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祁修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他阴郁的眉眼已经如同染了墨,让人窒息。祁修便这样散着衣服,掐住林落的脖子,出声讽刺:「你还有脸来问我?我虽感谢你当初于一群劣童手下救下我,可你也不该仗着年少不知的我,日日勾引着我,企图与祁家攀上点关系。」 林落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似要哭泣,可是却不想在祁修面前掉泪。 「怎么?你又要用这不值钱的眼泪来勾引我?」 祁修心中一阵烦躁,同时,戾气更重。 「你趁我被接回祁府,便想做夫人,昨夜在茶水中下了药……」祁修停顿一下,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玩笑地看着林落。 他弯下腰,头埋在林落的侧脖处,轻轻嗅着,这里,还残留着他昨夜疯狂留下的味道。 「当然,我将你拉上床的时候并不是神志不清,还尚有几分清醒。」 听到这句话,林落眸里点点光亮,照此这么说,那祁修并不是被迫和自己……还未等林落成功地自欺欺人,耳边便又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我想着,趁着你还未人老珠黄时,先尝尝你是何滋味,毕竟也要对得起你为我守身如玉十年……」 林落在心沉入谷底时,不忘扇了祁修一个巴掌,愤愤地盯着他,一双温柔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伤心。 瞧见这么一双惯会骗人的眼睛,祁修冷笑道:「怎么了?被我戳中心窝了?也对,毕竟你在委身于我之时已经不是什么处子之身。」 祁修加紧了力气,林落一张娇小精緻的脸逐渐涨红,想必此时的她是十分难受的,可尽管难受,林落也没有露出求饶的神色。 「说,在我之前,还有谁碰过你,我便知,你生性放荡,怎么可能为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定是你以前嫌弃我年纪尚小,满足不了你,便出去偷欢。」 祁修额间的莲瓣越发浓墨,昨日,还是银灰色,一夜过来,便怨念极深。 林落看着他的额间,难道仅仅因为这个缘由,便让祁修如此怨念? 林落缓缓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在这一世,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会生病,会衰老的凡人,没有光明神辉,没有仙术法术,只有一具凡人之躯。 她醒来之时,便是这样。 祁修面露一丝狰狞之色,忽然甩开自己的手,林落便狼狈地趴在地上,喘着气,眼尾红晕染染,双目水泪蒙蒙。 若不是祁修额间莲瓣骗不了人,林落都要怀疑这人不是之前的祁修了。 「一个破鞋而已……」祁修话还未说完,屋门便被推开,一行人似是早有准备,破门而入。 屋内凌乱的场景,奢靡的味道,以及衣衫不整的二人,很明显,二人昨夜发生过什么。 林落在听到祁修的一声破鞋,便闭上了眼,窝在地上,无助地抱着自己,下身穿着亵裤,上身春光难遮,此时的林落又如同受伤的小动物将自己蜷缩起来,全身通白,一抹绿色更让人兽性大发。 祁家大小姐先发制人,她拉着一脸严肃的祁府老爷,训斥祁修:「祁修,你刚回府便和下人苟且,这事若是传到薛家大小姐耳中,你可知,整个祁家都会被你连累?」 听此言,祁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养子,当初幼子常年生病,算命的大师说要找一个命格过硬的人来给小少爷扛着灾,他这才从贫民堆中挑了个八字硬的孤儿。 本来,祁修将会一直被养在外院,可谁知祁修今年中了榜,看榜之日被薛家小姐给瞧上了,薛家出了个当朝皇后,他们经商之家自然得罪不起。 祁家和薛家刚定下婚约,今日一早,祁修便干出如此丑事。 「爹,你说怎么办?」 祁妍的目光在林落的背后上停了停,然后厌恶都别过眼。 这个女人,她第一眼看见,便不喜欢。听下人说,她至少有二十五岁,可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祁妍更不喜欢祁修,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然跟着她一起姓祁,若是他真和薛云兰成了亲,那可真是麻雀变凤凰,哪天在薛云兰耳边吹吹枕旁风,他日要报復祁家怎么行? 所以祁妍先下手为强,在林落给祁修倒的茶水里放了药。以薛云兰霸道的性子,她的眼里定然容不得沙子。
第105页 「将这不知检点,勾引少爷的贱人拉下去,关进柴房,饿她三天,再将其卖进青楼。」 祁老爷吩咐道。 祁修眼眸微动,看着地上可怜的人,雪白的背莫名刺痛他的眼睛。 祁修沉沉地看着养父,低声道:「父亲……」 「修儿是要为一个下人求情?你莫要忘了,十日后是你和薛家大小姐的成亲之日。」 祁修笑道,不再看地上的林落一眼:「修儿听父亲的便是。」 林落死死咬着唇,睫毛已经湿成一团,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为什么,一夜醒来,都变了。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祁老爷往后看一眼,对着身后一身白衣的青年道。 管家这时便身前,站在狼狈的林落旁,倒也是可怜她,拿过地上的衣服,披在林落的身上,然后将其拉起来,林落腿一软,管家一顿,便弯下腰将林落抱起,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祁修。 祁妍骂道:「穆青,你抱着她做什么?小心被这女人弄脏了。」 青年管家只是淡淡一笑,对老爷说道:「下人告退。」 祁修看着穆青的背影,脸色阴沉地可怕。 林落一双玉足露在外面,祁修心中莫名焦躁,他恍惚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一看到林落,便会突然愤怒,甚至是恨她。 下人说是林落照顾了自己十年,可自己对过去十年的记忆很是模煳,他只是知道林落照顾了自己十年,仅此而已。 祁修认为自己一生凉薄,生性狠戾,他是想要权要势,寒窗苦读数十年也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如今,有个有钱有势的傻女人要嫁给自己,何乐不为? 至于林落…… 若是向自己求情,之后倒是可以纳她为妾。 毕竟,她很合他的口味。 ―――― 管家将林落关进柴房,临走之时,衣袖被林落抓住。 青年一顿,缓缓转头看向虚弱的女子,女子眉间已经不见少女的天真烂漫,多了几分妇人的柔媚,还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青年开口:「何事?」 林落笑道:「可否先生为我找一件得体的衣裳。」 青年目光落在那精緻的锁骨一瞬,便飞快移开。 「等着。」 「谢谢先生。」 林落此时的境地明明很是尴尬,可是穆青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侷促。 她好似习惯了淡然处之一切事务,哪此时她被众人骂做勾引下人的贱婢。 青年咬咬牙,便推门离开。 听到门外锁门的声音,林落曲起膝盖,环抱住自己,靠着冰冷的墙。 虽然现在是夏日,可林落浑身如同掉入冰窖。 泪水滴在脏脏的地上,林落嗅了嗅鼻子。 林落,不要哭,你要知道每一世的邪祟再坏,可也是爱自己的,他断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祁修性情大变,一定是因为祁府的原因,他说过,要想在祁家站稳脚跟,必须狠下心来。 祁修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 林落,又开始自圆其说,安慰自己了。 管家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 临近中午,来开门的,却不是管家。 第57章 一身玄衣男子, 墨发束起,长得一副好皮囊, 额间一瓣莲花如墨灼华,此人将光挡在身后,留下半屋黑暗给了林落。 林落望向祁修,也不说话, 只是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膝盖, 企图遮挡自己现在的尴尬。 祁修缓缓走到林落的面前,垂眸不语。 二人便这样, 你看我,我看你, 僵持了好久,谁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终是林落眨了眨眼,问道:「 小修, 你来干什么?」 脸颊上的热已经渐渐消失, 林落还算口齿清晰。 话毕,地上被扔了一瓶药, 滚滚落到林落的脚边, 林落视线转向到脚边的药瓶, 白瓷如玉, 上面绘着一朵莲花。 这瓶药是林落用自己的血融进了粉末,可治百伤。自己没了光明神辉,可身上的血, 也是有用的。 这瓶药,祁修从少时一直带着,因为他总是被人欺负,有段时间,总是带伤回家。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林落捡起地上的药,握在手里,再次看向祁修时,眼中不自觉带了暖意。 「小修――」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祁修看不得林落这个样子,她惯会这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你,让你总会忘记自己此时怒火。 可祁修的怒火只是淡化一瞬,转而又被几倍激起,他左手轻轻颤抖,握紧自己的拳,极力克制自己不把这只手放到林落的脖子上。 「三日后,你会被卖进青楼。」 祁修冷声道,听着语气,好像只是在陈述这件事,丝毫听不出这句话中是否还隐藏着其它的含义。 林落低下头,声音微低:「你会让我去吗?」 祁修一僵,脸色忽得变白,讥讽道:「你若不是勾引我,我或许会看在你对我有恩多年的份上,敬你,可千不该万不该,爬上我的床,我最厌恶的就是不知羞耻的女人。」 林落轻笑,缩了缩身子,摇摇头。 「我从未没有勾引你,之前救你,照顾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竟不知,多年的付出,为什么到了小修你的眼里,会变成另有所图的计谋。」
第106页 祁修低头审视着林落,地上的女人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种魔力,变成刀片子,往祁修的心脏扎。 祁修脸色忽然难看,五官扭曲,眼眸泛红,还是没能控制左手,修长的手直接掐住了林落的脖子,像是看死物一般盯着林落的脸:「林落,我真是厌恶极了你。」 林落呆呆地看着祁修,良久,带着颤音:「你若是厌恶我,为什么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十年?」 祁修一阵不耐烦,灼热的气息喷在林落的脸上:「我也是好奇,既然厌恶你,为什么还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祁修的眉眼间乍现过一丝迷茫,转而很快被狠戾代替。 「所以,我现在不要你了。」 祁修的手越发用力,林落的脸红了。 「修少爷,薛家大小姐在前厅等你。」 清润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祁修蓦地松了手。 林落含泪看着祁修,艰难地喘着气。 祁修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管家穆青,紧皱眉头,目光落在管家手里的素色衣裳上,似乎有所深思,看了眼衣衫狼狈的林落,顿了顿。 然后出言讽刺:「管家真是体贴。」 管家低了低身子,并未搭话。 祁修正要离开,宽大的被林落小心翼翼地抓住。 祁修不耐烦地甩开,一时力气大了些,林落倒在地上。 「还有什么事?」 「小修,你真的要和薛小姐成亲吗?」 祁修听出林落话中的失落和醋意,玩笑道:「怎么?你不想?」 林落点点头。 「啧,我不娶她难道会娶你?林落,你已经二十有六,我才十八,再者,我娶你,你给我权,给我势?」 林落的脸一白再白,她实诚地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祁修的心软了软,眸里渐渐有惊喜的光,他刚要说什么,神色又忽然狠绝,冷漠道:「可你的喜欢对我只是负担。」 林落觉得很冷,随之,管家将一套衣裳放在了林落的怀里。 转身提醒已经在这浪费了不少时间的祁修:「少爷,莫让薛小姐等急了。」 祁修这才回过神,心中一抹怪异的感觉随着管家微冷的声音顷刻消失。 祁修临走之时,又看了眼林落:「若是你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不让你去青楼。」 祁修便不再回头,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林落淡淡看着祁修的背影,直到看不到,她还是静静地坐在地上,盯着远方。 「你就这么喜欢他?」 管家看林落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问道。 林落淡笑不语,转而低下头,鼻尖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对修少爷有恩,可他贪慕虚荣对你恩将仇报,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只是同情,没有爱情。你当初要救下陷于苦难的少爷,是出于自己的善心,可你又何必要将这善心变成芳心,将自己赔了进去。」 管家一时竟然说出这么多的话,这是林落进府以来,管家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今早,一句「等着」,是他对林落说的第一句话。 林落这才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管家。 管家五官平凡,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不会一眼看见的,可是气质却是极好的,眼神清冷。 林落想,若是她此时还有光明神辉,定会能感受到管家身上的纯灵之气。 这是林落的直觉,所以,她对管家的戒备淡了很多。 「谢谢你。」 林落笑着看着管家。 管家:「我只是看不得有人在我眼前犯蠢而已,祁修他配不上你。」 「他会贴心给我编许多玩意儿,怕我冷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很穷,他便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取暖,他凡事都会想着我……」 林落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管家看不清她的神情。 却又给林落一击: 「可是,现在也是他欺你辱你,林姑娘,在下与你并不相识,可还是要多一句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若是这份喜欢让你丢失了自己,却实在是没有意义的。」 林落低头不语。 管家又看了林落一眼,半晌,别过眼:「林姑娘,在下先告辞了,这三日我会想办法救你,你……莫要想不开。」 管家重新将门锁锁好,便离开了。 林落这下耳根清净了,她草草换了衣服,盘腿坐在地上,听着外面的蝉鸣,睫毛颤颤,不知在想什么。 万般情绪,林落现在最大的感受便是心伤,还有担忧。祁修额间的印记的颜色这次是最深的,并且还有向四周晕染的迹象。 自己如今没了神辉,且祁修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以往的爱意,那她该如何去治癒化解他的怨念? 管家的话提醒了林落,让林落想起了自己来到凡间治癒邪祟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渡化他,也是拯救三界再次毁于这个。 却不曾想,在第一世就将自己赔了进去。 林落轻嘆,脑袋晕沉沉的,她委屈,她伤心,可是这些情绪她不能和任何人说,更不能和祁修说。 每一世的初遇,对于林落而言,只是重逢。她有着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情感,可是每一世的邪祟都是一张白纸,明明就是他,可是他什么都记不得。 虽然如此,林落从未感到失落疲倦,因为每一世的邪祟都会爱上自己。
第107页 可这一世的祁修,会和他们一样吗? 林落的身子打了个颤,然后意识模煳,睡了过去。 …… 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林落睁开酸涩的眼睛,肚子饿了。 她想着,应该不会有人给自己送饭的。 毕竟要饿三天。 还好,柴房不是密不透风的,有着一扇小窗,映着遥遥的月。 林落正对着皎洁的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念佛经。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过佛了。 月光洒在柔弱女子的身上,为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杂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一个时辰后,林落睁开双眼,双腿已麻,她缓缓在地上叩了个头,轻声道:「师祖,林落知错了。」 既然当初是她选择这条路来渡化邪祟,那么,这一路上的甜和苦她都该受着。 正在这时,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包子不知被谁扔了进来,准确无语,砸在了林落的脚边。 林落看去,并没有去捡,只是微微提高音量:「谢谢,不过林落不需要。」 外面没有声音,很静,林落也不知这好心人有没有走。 林落小脸皱在一起,等着腿上的麻意消失,这才起身,靠着墙,打着座,神态宁静。 ―――― 祁修一人来到管家屋外,见里面还亮着光,门也不敲,直接踢门而进,抬眸间,瞧见管家正捧着一盏精緻的灯,擦着。 管家也不抬头,将手里的灯放下,这才看向祁修,神态不卑不亢。 「少爷这么晚了,找穆青所为何事?」 祁修抬腿进屋,站着,说道:「你负责林落的事情?」 管家点点头:「老爷的确将这件事交给穆青做。」 「你来祁府几年了?年纪轻轻便是管家?」 穆青:「穆青在府中干事已有十五年,是老爷看得起我,信任我。」 「我与你做笔交易,你将林落安置在院外,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穆青正了正脸色:「恕穆青不能从命,老爷既然吩咐要将林姑娘卖进青楼,穆青便会听从老爷的命令。」 祁修盯着模样普通的青年,面色沉沉,眸子里渐渐泛起了红。 管家直视祁修,良久,看着他的额间,说道:「少爷,你额间的胎记似乎更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真的不是为了虐而虐,本来设定里就有这一世,为了不被评论区影响,作者打算最近不看评论区了哈,因为我怕不想看虐的小天使太多,然后作者扛不住改了原来设定好的情节,这样后面就要大修啦,这一世虽然有点虐,但是仔细找找也会有糖的,因为这一世是个重要的转折点。谢谢你们的理解! 还有作者最近有点忙,但努力多更,可是不能保证及时捉错别字哈~ 上一世的结尾红包忘了发了Π,哈哈哈,所以呆会补发哈,以及追到上一章留言的小天使都有红包领哈(我也不知道其实自己每天的稿费只够买一到两袋的辣条,为啥还这么喜欢发红包,哈哈,红包有点小,大家不要嫌弃!) 感谢在2020-04-24 20:27:04~2020-04-25 19:0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子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祁修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今日便发现自己额间的胎记变黑了,但也是惊讶一下, 好像这并不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祁修又问了一句:「什么条件,你才与我做这个交易?」 管家禁不住笑道,看向祁修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难道少爷想一边和薛小姐做着夫妻, 一边养着外室吗?」 祁修闻言,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他抿着唇, 盯着管家,内心有一邪念, 想将这管家撕裂。 管家拿起桌上的灯,放在床头, 转身看着祁修,在默默给祁修下了逐客令。 ――――tiempo viejo 林落高烧了,正在昏迷时, 被一桶冷水浇醒, 睁开沉重的双眼,便看见翘起腿坐在椅子上的黄衣少女。 少女鹅蛋脸, 明眸皓齿, 穿着鲜艷的衣裙, 眉眼间的神态也很嚣张。 少女见林落醒了, 便扔掉手里的瓜子皮,站起,用脚尖抬起林落的下巴。 「你便是勾引祁修哥哥的贱人?」 林落迷煳地看着此人, 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长得倒是好看。」 薛云兰放下自己的脚,神色忽然一冷,踢了踢林落的肩膀。 「听说你要被卖到青楼了?」 薛云兰蹲下身子,托着下巴,笑得天真烂漫。 一旁的祁妍插嘴道:「是呀,云兰妹妹,这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和你抢人,实在是不自量力。」 薛云兰笑着点点头:「祁修哥哥是我一眼看中的,任何人都抢不走,谁和我抢,我就让谁死。」 林落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她好累。 薛云兰最讨厌的便是装柔弱的女人,他爹便是被一味装可怜的女人给勾了魂,经常让她娘抹眼泪,所以,她便十分厌恶像林落这类型的女子。 「看来还没醒,来人,再浇一桶水下去,让这贱人好好清醒清醒。」 林落头上冷热交替,头髮被人抓起,一个耳光让林落终于清醒了。
第108页 林落被薛云兰打得别过脸,刚巧,看到了大步走来的祁修。 林落此时莫名觉得可笑,好像从昨日起,她和祁修便换了角色,一直是祁修碰见狼狈的自己。 祁修走到林落的面前,低头深深地看着她,臂膀被薛云兰拉住:「祁修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修看向薛云兰,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这贱人竟然爬了祁修哥哥的床,便气急了,我知祁修哥哥仁厚,便以祁修哥哥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份来替祁修哥哥教训她。」 林落堪堪可以从地上坐起,抬眸,看着举止亲密的二人,不哭也不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欺辱的贱人,之前却是三界高不可攀的光明神女。 「她自有祁府来处理,何必浪费你的时间。」祁修理了理薛云兰的碎发,好似林落并不存在。 薛云兰在祁修的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柔意,觉得蜜从心来,想到昨日祁府管家对自己说的话,便摆出一副善良的模样。 「祁修哥哥,她毕竟也是一个姑娘,虽然她不要脸勾引你,可是你们若将她卖进青楼未免太残忍了些。」 薛云兰拉着祁修的手,撒娇道。 祁修挑了挑眉。 林落看着薛云兰,等着她的下文。 「我想着,就让这贱人做我的丫鬟吧,不然放她出府,谁知道她会不会乱说败坏祁修哥哥的清誉。」 祁修皱着眉头,似乎并不认同这个决定。 薛云兰不高兴了,嘟着嘴:「祁修哥哥不同意吗?」 祁修笑着搂着薛云兰,随意地看了眼林落,淡淡道:「云兰若是怕她出去胡说,命人将她的舌头拔去再卖掉,不是很好?」 林落的目光落到祁修的脸上,想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真是假。 薛云兰一拍掌,贊同道:「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太血腥了,我不敢,况且我们即将成亲了,见血不好。」 祁修思考片刻,转头吩咐下去:「你去寻一副哑药,速速端来,让林落喝下。」 下人匆匆离去,祁修这时摸着薛云兰的脸:「这样,就不见血了。」 薛云兰温顺地靠着祁修,挑衅地看着林落。 林落眨了眨眼,乖乖地坐在地上等。 也不看任何人,就是盯着地面,也不知在瞧个什么劲。 祁妍知道祁修心狠,却不想,能狠到这个地步。 她本以为将这消息告诉蠢货薛云兰,薛云兰会和祁修取消婚约,却不想,薛云兰简直被猪油蒙了心。 薛云兰是个闲不住的,她忽然看见角落里的油纸包,让人将其拿来,打开,是冷掉的包子。 「祁修哥哥,你看,你们祁府竟然还有人愿意关心这个贱人。」 祁修看了眼包子,并未搭话,而是沉沉看着从始至终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的林落。 柔美女子散着发,因被浇了水,头髮湿成一缕一缕的,窈窕的身姿也被勾勒出来。 一群人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孤零零的林落。 下人很快端着一碗药小跑着过来。 林落这时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祁修。 「你这狐媚子,竟还盯着祁修哥哥看!」薛云兰又扇了林落一掌,转头和祁修提着建议:「祁修哥哥,我看要不顺便也将这贱人的眼睛给刺瞎了吧。」 祁修安抚薛云兰:「若是将她眼睛给刺瞎了,估计青楼没有人要她了。」 薛云兰这才点点头,暂且放过林落。 「少爷,这药……」 「你先喝一口看看有没有效果,不然如果被人半路掉了包该如何?」 薛云兰不放心道。 下人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哭道:「大小姐饶命啊,这哑药是小人亲自去药铺抓的,并且亲自看着熬的,途中没有离开过,不会有假的。」 哭泣的下人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模样,瘦瘦弱弱的,显然被吓到了。 林落单手接过少年手里的碗,没有看任何人,直接仰头喝下,一滴不剩,再斯文地将碗放在地上,擦着嘴角。 众人被林落这一举动给惊住了,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手腕勐然被人攥住,林落微微皱眉,看去,是一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说话!」 祁修盯着林落,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眼睛红了,似乎是本能反应。 林落张了张口,嗓子疼得冒烟,终闭了嘴,淡淡地看着祁修,摇了摇头,挣脱掉祁修的手。 管家这时赶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薛云兰拉着祁修的手,纠结道:「祁修哥哥,她也不说话了,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哑了。」 祁修只是盯着林落,不说话。 管家这时上前,和薛云兰说道:「薛小姐,穆青有一个办法。」 薛云兰眼前一亮,忙问道:「有何办法?」 「小姐可将林落继续关在这里,等小姐嫁与少爷后,让林落去伺候小姐,派人日日盯着她,若是她是装哑,总会露出马脚。」 薛云兰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便立即同意了。 「祁修哥哥你觉得呢?」 「听云兰的便是。」 「祁修哥哥对我真好。」 林落头疼地紧,很想睡觉,索性大家热闹看够了,便都出去了,顺便还给她关上了门。
第109页 林落偷偷咬破自己的指腹,吸了吸血,感觉好受些了,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落感觉自己被搂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林落已经很热了,便想躲着这份灼热,可是那人强制地搂着她,一直在耳边说些什么,吵地林落嗡嗡的。 第59章 今日, 是祁府大喜的日子。 整府的下人都在忙着。 林落一人躲在祁修的院子里的小厨房里,脸上沾了白面, 在笨拙地揉着面。 她前几日被管家放出来,安排在祁修的身边,可是祁修忙着大婚之事,并没有再见自己。 在面团里包了很多糖, 林落魂不守舍地揉着,她听见了喜庆的唢吶声。 将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糕点放进蒸笼里, 林落便呆呆站在一旁等着。 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没有管着独自在小厨房里的林落。 倒是会有三言两语传进林落的耳里。 「你们说那哑巴一直在里面干什么呢?」 「谁知道啊, 少爷吩咐过这小厨房我们下人不能随便进的,她估计在里面哭吧。」 「唉, 你们说夫人会让她进门吗?」 「怎么可能?以夫人的性子眼睛里能容下她?算了算了,我们拿完东西便走吧,别管她了。」 「其实, 她蛮可怜的……」 …… 林落麻木听着外面的议论声, 神情未变,等时间差不多了, 她竟然也不带着护手的套子, 直接上手去拿蒸笼, 刚碰到蒸笼, 手便被烫地缩了回来。 烫伤很疼,林落皱着脸带起护套,端下蒸笼, 打开,在看见软成一滩的看不出样的糕点时,不禁笑出了声,很是沙哑。也不知是不是太好笑的原因,林落的眼里竟然打着泪花。 用烫红的手捏了一块糕点下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半晌也没有尝到一丝甜味,林落的神情忽然大动,将桌上的蒸笼推开,全部掉到了地上。 然后林落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无助地哭泣。 林落知道,自己在嫉妒,这是少有的情绪。 林落平復了很久,待不再悲伤,便擦汗眼泪,平静地打扫自己方才糟蹋的厨房,将所有糕点倒掉,蒸笼刷干净,桌子也擦了干净,最后擦了擦手,打开门,离去。 她今日还有一整个后院要打扫。 因为林落不能说话,她便在腰间别了一个小册子和一支细笔,有时候和别人交流便在上面写着字,偶尔遇到大字不识的人,那只能靠着滑稽的手势比划着名。 那碗药并没有将林落毒哑,只是林落是真的不想再说话,她恍惚觉得,很累,她选择继续留在祁修身边,是为了防止他这一世走上歧途,恶化怨念。 他既然想要荣华富贵,权势尊耀,迎娶这一世的心仪之人,林落可以默默陪着他,看他一步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要不再黑化便好。 林落想,这几日祁修额间的印记应该淡了很多吧,毕竟他想要的,那个姑娘都能给他。 只是不知道,待他怨念消失时,凡人之躯的自己是否还要留在这一世经歷生老病死。 前几世,每当邪祟要黑化时,林落好歹还能利用体内的神辉稳住他的怨念,可是,这一世,她没有了这个能力。 林落拿着扫帚,认真扫着地上的灰尘。只要手里的活不停,好像也不会太难过。 一阵热风吹过,地上的灰尘起,入了林落的眼睛,林落眯着眼,流着泪,鼻子一痒,咳嗽了起来,面色白了几分。 唢吶声停了下来,……他们应该要拜堂了吧。 林落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和他正式举办过婚礼,眸色一暗,林落摇摇头,苦涩一笑,继续扫着地。 当将院子扫完拔完草后,已经到傍晚了,林落擦擦脸上的汗,揉了揉自己的手。来到水井边,还要打二十桶水。 林落唿出一口气,任劳任怨地打着水,有几次没提稳,差点掉进水井里去。大厨房的下人来了几个,他们见林落娇娇弱弱的,也不忍心为难她,便几个大男人多来几趟,将水给挑了回去。 林落淡淡笑着,向他们表达谢意。 等人都走后,林落便随意坐在石阶上,天色已晚,可是林落还是将手掌上的几个水泡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嘆气,林落从袖子里掏出祁修那日扔给自己的药,先将水泡戳破,然后两只手互相上着药,疼也只是疼一会。 瓶子空了,林落晃了晃,又倒了倒,算了,毕竟用了将近十年时间,再多的药,也该完了。 干了大半天的活,林落有些累了,她往石阶一边坐着,靠着冷冷的石墙,心里舒服些。 她想眯一会儿。 良久,林落的身后出现一个修长的男子,男子一身喜袍,额间莲瓣半黑半红,他直直看着林落单薄的背影,却迟迟不上前。 察觉到林落睡着后,祁修这才轻声上前,坐在林落的身旁,目光落在林落的手上,神色一顿,心中有着快意却也有说不尽的悲凉。 祁修看着林落的睡颜,忽然展开双臂,将林落虚抱在怀里,不敢再有大动作,生怕惊扰了这人。 淡淡的清香让祁修渐渐冷静下来。 「我怎么了?」 ―――― 林落不知自己眯了多久,总感觉自己在梦中,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人,余光瞟到一抹红色,面色一喜,转头看去。
第110页 却是身着一身淡红的管家。 林落身上被披着一件红色外衣。 管家自然看见林落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并不在意。 「天冷了,你若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林落拿下外衣,递到管家的面前:「谢谢你,穆青。」 管家看着林落手里的红衣,静默了一会,这才接过。 「不客气。」 穆青手里拿着外衣,送着林落,路过前院,见一群下人神色慌张。 那是祁修的院子。 管家拉住一人,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管家,夫人不小心将右手给摔断了,正在里面哭闹呢,少爷让我们去找大夫。」 管家眉头微皱:「夫人的手摔断了?」 下人匆匆点头,便离开了。 管家看向林落,说道: 「你快些回去吧。」 林落点点头,望了眼前院,看不到祁修,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简陋,但也不缺什么。 管家将外衣随手扔在草堆里,便到了祁修的院子里,去查看情况。 大夫来了,替疼得昏过去的薛云兰接了骨,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夫人百日内莫要剧烈运动,好好养伤。」 祁修替云兰擦着脸,闻言,看向一脸担忧的薛家父母。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云兰的。」 祁修淡淡笑着,看向云兰,带了柔意。 穆青站在一旁,不动神色。 ―――― 半夜,林落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再次醒来,发现床边站了个人,刚要惊唿,便被一人捂住了嘴,林落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忽然不再挣扎。 来人似乎停顿了一下,转而嗤笑道:「我倒是忘了,现在也没必要捂着你的嘴。」 祁修松开了手,伸手去撕扯林落的衣服,林落如同木偶被祁修摆弄。 祁修在骑在林落身上,要去解她的腰带,这时,林落才回神,她咬着唇,在黑夜中,凭着感觉,扇了祁修一掌。 这一掌,算是用尽了林落所有的力气。 身上的男人好似没有想到林落会反抗自己,他被刺激到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林落应该永远臣服于他。 是他的,应该很乖的样子。 祁修勐地低下头,咬住林落的唇,百般舔舐,林落冷着眼,反咬一口,二人的唇都出了血,互相喝着对方的血。 祁修吃痛,离开林落的唇,狠狠地盯着她。祁修的视力一向很好,好到夜间都能看清事务。 他清晰看到,身下的女人,满眸失望,愤怒,还有黯然。 他没由来地心慌,事情明明不该这样发展的。 祁修狼狈不堪,不敢看林落,捡起地上的衣服,踉跄地推门而走。 留下林落一人低着头,靠着床,静坐。 祁修快要回院时,在路上撞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被吓到了,紧张地护着手里的一盏灯,让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微微亮的灯照着地上人的脸,祁修看去,蓦然停下了脚步。 这人,是管家穆青。 祁修只是望了管家一眼,目光便被他手里的灯吸引,下意识地,他弯下腰,要去碰那灯,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攥住。 「少爷,请自重。」 管家穆青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么晚了,你为何在我院子的附近?」 祁修盯着穆青。 穆青从容不迫:「下人只是在例行巡查。」 「倒是少爷,在与夫人新婚之夜,半夜不知去哪了?」 祁修冷哼,朝着院子里走去。 穆青淡然一笑,捧着灯,便走了。 ―――― 林落一夜未睡,早早便醒来,她要去伺候夫人用膳。 坐在镜子前,林落看去,挑了眉。 她凑近了些,摸着自己的眼角,看见了点点细纹。 虽然是凡人之躯,可这么快,便衰老了吗? 林落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感觉有些惊讶。 她简单地收拾一下,便去厨房端了少爷和夫人的早膳,早早到他们的房中布菜。 祁修正在细心地帮着薛云兰穿衣,隔着屏风,他看不见林落的样子。 祁修伺候薛云兰洗漱后,便牵着她坐在餐桌旁。 「祁修哥哥,我们真的不用去给公公请安吗?」 祁修笑道:「云兰昨夜受了伤,爹特地嘱咐,我们以后不用去请安。」 祁修亲手餵了云兰一勺粥。 薛云兰看了眼一直低头的林落,喝下,忽然皱着黛眉,吐出来。 「烫死了,谁想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5 20:49:39~2020-04-26 20: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子昂。 5瓶;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林落一惊, 抬头之时,身边被砸了一碗粥, 裙摆上被溅脏了。 薛云兰的陪嫁丫头珠儿上前推了一下林落,林落便上前了几步,快要跌倒时被祁修扶住。 还没站稳,便被祁修推开, 险些摔在地上。 「你不知道等粥凉了之后再端来吗?你是诚心想让我们家小姐烫着吧?」珠儿阴阳怪气道。
第111页 祁修冷眼看着林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这碎片捡起, 以后云兰就不用你伺候了,你也不必出现在前院, 就呆在后院做着粗活便是。」 林落急忙弯下腰,捡着地上的碎片。 薛云兰还要说些什么, 祁修抢先说道:「还不快滚!」 林落一顿,手脚便也快了起来,被尖锐的瓷片割破, 没有发出声音, 收拾好后,对着二人行了礼, 便匆匆退下。 薛云兰还是气不过, 总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可是祁修哥哥都发话了, 她便算了吧。 既然祁修哥哥不喜欢这个贱人,那安排在后院也是好的,省地再耍手段将祁修哥哥勾引住。 薛如兰红着脸, 娇憨地靠在祁修的肩上:「祁修哥哥……」 祁修含笑地看着她,凑近薛云兰的耳边,说道:「你要好好养伤,我可等不了百日再碰你。」 薛云兰早已沉溺在祁修的眸里,而她却不知,身旁的丈夫是以怎样平静的心态说出这般话的。 ―――― 一月有余。 林落成了大家议论的对象。 因为,她似乎每天都在变老。 林落坐在后院里,洗着衣服,悠闲自在。 远远望去,只会觉得柔婉女子在安静地洗着衣服,很是静美。 林落低着头,揉着衣服,直到眼前出现阴影,她抬起头,额上的汗顺势滑入林落的眼睛,刺得眼睛有点疼。 祁修盯着林落的脸,她的眼睛还是如水般温柔,只是周围多了肉眼可见的细纹,除了她的眼睛,整张脸的神态都有着倦态。 为何一月不见,她从一个少女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妇人。 看到这样子的林落,祁修总感觉自己的心被人剜去一角,泛着让人窒息的疼痛。 可说出的话,却让林落冷了心。 「你知道自己成了什么糟蹋样子吗?」 林落头歪了歪,看了眼祁修,他的额间的莲瓣还是很黑。 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林落继续揉着衣服。 祁修沉着脸,上前踢开林落面前的盆。 「怎么?不仅哑了,还聋了?」 林落淡淡摇着头,将手上的水就着裙摆擦干净,接着拿起腰间的碳笔和本子,低着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祁修静静地看着林落,目光落在林落的眼角,唿吸一顿,额间隐隐作痛。 林落忽然笑着将小册子递到祁修面前,祁修接过,神色越发凝重,转而顿顿地看着林落。 半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扔下小册子,落荒而逃。 林落不在意地捡起小册子,看着。 她写了一段话。 从前,有一对夫妻,妻子长生不老,丈夫是凡人。丈夫因自己衰老而日日忧虑不安,妻子便自愿装瞎,毫不嫌弃地陪着他一世。妻子是自愿的,也是欢喜的。因为她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比陪着她的心上人重要。 可是,我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妻子,你也不是那个丈夫。 你从来不瞎。 林落将小册子重新挂在腰间,盆被祁修推翻了,林落便要重新打桶水。打到一半时,林落忽然晕眩,这时,一人出现,扶住了林落。 穆青将林落扶到阴凉处,见林落脸色虚弱,便替她诊脉。 蓦地抬眸看着林落,神色肃穆,隐隐有要发怒的徵兆。 林落收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淡淡看着穆青。 穆青缓缓道:「你怀孕了。」 林落点点头,勾唇淡淡笑着。 穆青退后几步,似乎有一丝迷茫,林落怀孕了,林落竟然怀孕了。 林落不解管家为何这般模样,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很是温柔。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林落转身要走,手腕勐地被穆青攥住。 「林落,这孩子你不能要。」 穆青铁青着脸,似乎已经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林落看着穆青,她这几日,总觉得穆青给她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可脑海中每当要抓住什么时,一切,便又消失了。 穆青,就是祁府的管家。 「薛云兰容不下你,而且祁修他也不会珍惜你的。」 「这有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我疼孩子便好。」林落心想。 林落挣了挣手,没有能够成功甩开。 「你会死的。」穆青的眼眶竟然泛红,狠狠说道。 林落一愣,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没有再说话。 的确,这一个月来,自己的身子越发虚弱,最明显的便是她老地太快了。 她是神,邪祟是,他们的孩子註定不是寻常的神或魔,林落这一世身子虚弱,又只是凡人之躯,无法给孩子提供养分。 而林落察觉到,她腹中的孩子很是贪吃,每当林落在夜间痛地死去活来时,便会又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滋养着林落让其缓解。 是个矛盾的孩子。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林落面色一白,向祁修看去。 祁修盯着穆青攥着林落的手,上前将其扳开,紧接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抡起一拳,重重打在穆青的脸上。 穆青的眼眸里闪现杀意,不过很快,消失殆尽。他擦去嘴角的血,嘲讽地看着祁修,又将目光放在了林落身上,欲言又止。 祁修挡在林落的面前,盯着穆青。
第112页 「管家这是在做什么?」 「祁修,你放林落走吧。」 穆青看向祁修,说出这句话。 祁修脸色沉了下来,他转头看了林落好一会儿,又看向管家。 「你喜欢她?」 管家沉默不语。 祁修忽然抬起林落的下巴,咬上了林落的唇。 林落睁着眼,淡淡地看着祁修。 祁修看到林落这张越发平淡的脸,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已经没了当初的柔情。 一瞬间,索然无味。 祁修强制地将林落搂在怀里,看着穆青:「听着,我不要的女人也不会给你。」 这话一出,空气一阵静默。 穆青看向林落,眼眸一闪,似笑非笑。 「祁修,林落姑娘好歹对你有恩,养育你十年,却不曾想,养了个白眼狼。你这般折辱她,可知,她也会心寒?」 管家说完这句话时,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便离开了。 林落慢慢从祁修怀里出来,却又被祁修重新拉回怀里。 「怎么就他碰地了你,我就碰不得?」 林落抬起脸,像是第一次认识祁修一样,良久,忽然笑了,抹了抹眼角。 祁修忽然慌了,他要去擦林落的眼泪,手却被林落狠狠咬住,这是林落第一次发狠。 见了血,尝到了血。 林落慢慢平静了下来。 「消气了吗?」 祁修舔着自己的伤口,墨瞳盯着林落。 见林落不说话,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緻的盒子,递到林落面前,见林落不接,祁修面色又难看起来,他将盒子塞到林落的手里。 「哭什么?本来就丑了。这是养颜膏,每日涂一些。」 林落握着盒子,看向祁修。 她不明白,为何这一世的祁修,对自己这么坏,可有的时候对自己又很好。 明白自己身子的林落自然知道养颜膏对自己是没用的,她将盒子塞回祁修的怀里,不管祁修的脸色,拿起腰间的册子,低着头,写着。 「我和你没关系了。」 祁修看完这句话,粗暴地撕掉这张纸,忽然又翻起册子以前的记录,发现有很多和管家的交流,心越来越沉,盯着林落,手上不停,将整个册子都给撕了。 林落静静地看着祁修发疯。 林落越是平静,祁修心里越是不安。 「你不是说爱我吗?」 「说啊,说啊!」 祁修觉得自己额间发热,又是这莫名的情绪,它想出来,可又被强大的力量给压抑住。 「我纳你做妾,好不好?」 祁修抬起脸,鬓髮间密汗点点,他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落,说着施捨残忍的话。 林落淡笑着看着祁修,良久,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残破的纸,写着。 「祁修,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我给你做妾,你承受不起。」 林落要走,又被祁修抱住。 「承受不起?林落,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落摇摇头,又在手掌上写道:「你不是喜欢薛云兰吗?」 祁修抓着林落的手,看清这一行字,放下心来,笑道:「原来你是在吃醋,你放心,云兰那里我去说。」 林落便不再写字,不再给祁修任何脸色。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祁修将林落转过身来,却挨了林落一掌。 林落跑着离开。 祁修呆在原地,半晌不语。 夕阳落下。 祁修回过神来,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深深的牙印,勐地删了自己一巴掌。 祁修不明白,为何要自删耳光,只是知道,自己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时,狂风忽袭,暴雨忽骤,闷雷响起。第一道闷雷响起时,祁修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一样,一些画面在脑海中出现。 那是自己年幼的时候,正被一群孩子压在身下当畜牲骑。直到一袭白衣的人将自己解救出来,是自己一直眼巴巴地跟着她。 后来,少年一年一年长大,画面中,和祁修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多次在白衣女子睡着时偷偷亲吻她,每亲一口,他就像偷到了一口蜜一样。 少年的梦里,都有她。 少女很喜欢对他笑,好似永远不会离开…… 祁修跪在地上,抱着头,脸上痛苦不堪,这些记忆似乎急不可耐地要涌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每当出来一点时,又会被什么力量压回去。 记忆在祁修的脑子里,断断续续,进进出出,刚记起,又忘记,再次想起。 如此反覆,没想起一次,祁修都心如刀割。 欺辱落落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他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 落落…… 祁修浑身被暴雨淋湿,一道道闷雷在上空响起,压在祁修的心头。 落落…… 祁修额间的莲瓣渐渐墨染,晕开,似乎在变大,恍惚间,一瓣莲花幻成两瓣,三瓣,四瓣。原本黑得如夜幕般的墨莲此时被分成四瓣,许是被分了颜色,每一瓣的颜色都不深,只是轮廓泛着红,似乎在泣泪。 祁修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想起来了,他要去找落落,他该死,是他该死。 祁修刚走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袭白衣。
第113页 祁修面色一喜,抬眸望去,却顿在原地。 管家穆青一尘不染,白衣飘飘,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灯,灯的光芒很微弱,似乎随时要灭一样。 「原来是你。」 祁修想起了穆青,当初便是这人带着许多家僕,找到自己,说老爷要让他回家。 那时,祁修没有犹豫便拒绝了,他已经考取了功名,可以自立门户,光明正大地迎娶落落。 祁修的拒绝并没有让管家感到惊讶,管家只是冷冷地看着祁修,手上忽然多出一盏灯,但是没有光。 却有着几团黑气。 光是在灯尖刺向祁修的额间时,慢慢亮起的。而那几团黑气在光从祁修的额间出来时,便争先恐后地进了祁修的额间。 之后,祁修便同意回府了。 而管家先带着一盏明灯离开。 祁修狠狠地盯着眼前肃穆的男子,勐地扑上前去,却被穆青一脚踢在了地上。穆青神色如常,将灯举到祁修的面前,吸着祁修额间的光。 祁修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爬起来要去抢穆青手里的灯,但不是穆青的对手。 祁修被穆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祁修怕了,他怕的不是穆青,而是怕自己再次失去本心,伤害了落落。 「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穆青不为所动,握着灯的手,紧紧攥着。 藐视着祁修。 祁修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爬到穆青的脚边,额间的莲瓣渐渐重合,颜色越来越深。 「我求你,我不能再伤害落落了。」 男人带了哭泣声,雨水沖刷了他眼角的泪。 莲瓣彻底变黑,和之前一样。 穆青收起了灯,离了祁修几步远。 而祁修被抽走对林落的爱和善,原本压下去的戾气又在心里翻涌着。祁修睁着一双无神呆滞的眼,望着穆青。 他没了力气,躺在地上,被暴雨打着。 视线渐渐迷煳,心很痛,无法唿吸了。 那他的落落该怎么办? 落落是谁? 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爬上他的床的贱人罢了。 穆青看着手里的灯,又看向沉睡在雨中的祁修,说道:「你本该魂散入轮迴,却拉着光明神女与你一起渡世,是你毁了林落。」 ―――― 天界西佛,佛塔八楼。 罕见地,又燃起一抹光,不似之前柔和的光,这次的光,偏冷。 之前的光,已经越来越淡。 而这束光,却有着越来越亮的趋势。 大师兄菩也看向师祖,道:「师祖,师妹她……」 师祖垂眸:「渡魔亦是渡己。」 师祖不再说话,慈悲地看着佛塔八楼一眼,便悠然离去。 留下西佛弟子。 「大师兄,师妹不会有事吧?这束青光有何意义?」六师弟担忧道。 他们师门内部,都已知晓光明神女并非陨落,而是选了一条愚蠢的道路,被魔拉下了西佛。 光明神女,可能要换人了。」 菩也静静道。 「怎么可能?前几日这八楼的神辉还亮地惊人,我们都以为师妹快回来了,也就今日,这光忽然暗了下来,然后进了一束泛着冷意的青光。」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 「别多想了,整个三界,能改变光明神女命格的,除师祖,便是三界之尊天帝了。」 大师兄菩也笑了笑,忽然顿住。 天帝。 「那这青光的主人不会是下一任光明神女吧?」 「师祖说过,光明神女不会是林落一人的殊荣,谁有慈悲心,谁有光明之骨,谁便是光明神女。」 「即使是光明神女,若是无法度佛,也只是虚占着西佛弟子的身份,无法得佛号,入住佛塔。」 「若是师妹最后放弃了这份殊荣,依旧会有下一个光明神女。」 六弟子低下头,不舍道:「我捨不得师妹。」 「行了行了,师妹作何选择是她的事,再说万事皆有因果,六师弟莫要忘了,今日还有南海的一场讲坛。」 「大家都散了吧。」菩也说道。 西佛弟子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6 20:55:14~2020-04-27 20: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子昂。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过了一个秋天, 林落怀孕的事情瞒不住了,她在后院洗衣服时, 忽然昏倒,被路过的下人发现,自然看见了林落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急忙去找薛云兰,薛云兰带着大夫怒气沖沖赶来。 大夫先是看了眼林落的小腹, 然后上前替她把着脉,神色微动, 转身和薛云兰说道。 「夫人,她……有孕已五月有余。」 薛云兰一听, 按耐不住,气得要上前抓林落, 却被忽然赶来的祁修抓住了手腕。 薛云兰委屈地看向祁修,眼中是不甘的情绪。 她恨。 在她静心养护下,自己的手已经好了, 原本以为便可以和祁修坐实夫妻之实, 可偏偏当晚浑身起了红疹,不忍直视。 祁修为她找了众多名医, 都无从下手, 二人洞房之事便也耽搁了下来。
第114页 薛云兰坚定有人在害自己, 祁修答应替她查明真相, 结果发现,不久前,祁妍让身边的下人去买了可让人身上长红疹的药。 薛云兰当时便哭着跑回娘家, 哭诉,薛家和祁家决裂,并将祁妍告上了公堂,祁妍至今还在牢狱里。 祁修和薛云兰要搬出去之时,薛家忽然发生大变,皇后娘娘因因与外臣勾结,惹得龙颜大怒,罢了薛父的官职,皇后也被打入冷宫。 薛云兰在祁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想搬出去的念头也因手头不足而打消了。 虽然查出她中了何毒,可是涂了药,依旧不见好转,身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溃烂。 薛云兰现在只有祁修了。 祁修这段日子,早出晚归,忙于朝中之事,颇受皇上赏识。所以哪怕薛府败了,但是祁府的人还是不敢轻视祁修。 祁修攥住薛云兰的手,将其推到身后,珠儿上前扶住自家小姐。 「将夫人带下去。」 薛云兰不依,但还是被珠儿给带下去了。 如今,姑爷已经不再是那处处听小姐话的人了。 林落在之前便已经醒来了,只是不想面对这些人。 她感受到祁修的气息,一瞬之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算起来,自从那日一别,她已经有数月没有见到过祁修了。 她不曾去找祁修,祁修也不曾来找过她。 林落睁开眼睛,便看见祁修站在自己的床边。 这一眼,却没能移开。 数月不见,祁修沧桑了很多,不过细细瞧之,还是会发现只要祁修好好收拾自己,依旧是俊美的男子。这些沧桑,只是祁修不修边幅所致,而不像林落这般,从内里衰老。 男子眼下是深深的乌青,鬍子拉碴的,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清瘦,如今都是骨瘦如柴了。 林落坐起来,靠着床,咳了咳。 祁修直直看着林落。 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林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抬眸,看向祁修。 二人就这样,不言不语,望了许久。 还是一旁的大夫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少爷,这位姑娘已有身孕五个月了。」 祁修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落,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林落的肚子,可惜那里被被子遮住了,无法辨认。 祁修哑着声音,盯着林落。 数月未见,可林落好像已经老了十岁。 「你怀孕了。」 林落点点头。 下一刻,便被祁修搂在怀里。 男人似乎很高兴,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充满着喜悦。 大夫不忍心打扰他们,可还是说道:「但是这位姑娘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是……」 「你说什么?」大夫话还未说完,衣领便被祁修攥住,一张阴沉沉的脸对着大夫。 林落看不见祁修的脸,所以并不知道祁修此时脸上满是慌乱。 「少爷,这孩子保不住,这位姑娘也保不住。」 犹如晴天霹雳,祁修松开了手,喃喃道:「救她,我不要孩子,你去救她。」 祁修慌乱转身,也顾不得其他,搂住林落,他这才注意到,在自己怀里的人有多瘦,好似一不小心,就能将其捏断。 「落落,你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祁修脱口而出的一声落落,让二人都顿了顿。 林落躲开祁修的怀抱,从床头一边拿出册子,低头写着。 「救孩子。」 祁修:「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要先活着。」 林落抬起头,怪异地看向祁修,又低头写道:「我命数到头了。」 将册子递到祁修的眼前,祁修看了眼,便粗鲁地撕掉这页纸:「我不准,我们去看大夫,这里的大夫看不好,我便进宫去请皇上派太医来看。」 祁修说着,便要去抱林落,可林落摇头,往后躲。 祁修怕伤着林落,便不敢再有所举动,他哄道:「落落乖,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 林落攥着被子眼角,警惕地看向祁修,这样的眼神刺痛了祁修,他压住内定的戾气,努力露出一个笑:「你别怕我。」 说完这句,祁修终于支撑不住,拉着大夫出了门。 半晌平復好心情,祁修看向大夫:「将落落的情况说清楚。」 「少爷,这姑娘身子奇怪地很,脉搏虚弱至极,且五脏六腑都受了损伤,正在以非常的速度衰老,她平日忧思过重,身子本就弱了。如今又有了孩子,孩子暂时是安全的,可若是母体无法再提供养分,孩子也保不住。」 祁修沉默片刻,缓缓道:「孩子不能打掉吗?」 「少爷,孩子已经成型,且林姑娘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伤害。」 大夫摇头道。 「恕我医术浅薄,无法医治这对母子。如今,我给出的方法便是多给这姑娘补补,争取让她多活数月,坚持到把孩子生下来。这也只是最好的结果,少爷,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祁修忽然哽住,他无法说出死字。 他揉了揉眉眼,额间的莲瓣隐隐冒着黑气。 祁修不做停留,大步离开,他要进宫,找最好的太医来给落落治病。 大夫站在原地,摇摇头,大户人家庭院之事,他见得多了。
第115页 看着祁修狼狈的背影,他嘆道:「早做什么了。」 ―――― 林落被祁修安排在了一间暖室,每日都会许多医者给她诊脉,补品,中药,林落每日都要喝上数十碗。 可林落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苍白了。 这一日林落醒来,最先看到的是自己垂在胸前的白髮。 她只是顿了一会,便淡淡笑着。林落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几日,两个小傢伙也不打架了,他们都很乖。 林落知道自己撑不过半月。 她想起祁修额间的印记。 拿出藏在枕头下的一本册子,翻到中间,如以往那般,写一些话。 屋门外有人在敲门,林落将册子放回原处,拿起旁边用于日常交流的册子,静静等着。 门外的人又站了一会,这才推门而入。林落看去,是数月未见的管家。 穆青盯着林落的脸,打量她的气色,神色并不好看。 林落已经很久没见过穆青了,听别人说,管家有事外出了。 穆青手里还拿着一盏灯,他看向林落,忽然开口道:「林落,你可曾后悔?」 林落不解地看向穆青。 穆青:「后悔遇到祁修,后悔救他。」 林落垂眸想了想,期间,黛眉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她在册子上写着。 穆青接过册子,看向不后悔三个字,忽然笑了。 将册子还给林落,穆青道:「我在外奔波三月,今日回府,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这灯,是我最为宝贵的东西,我将它送给你。」 林落看向这盏古朴而精緻的灯,写了感谢管家的话。 穆青将灯放在林落的床头高架上,灯光似乎亮了亮。 穆青要走,离开之际,深深看了眼林落,忽然说道:「林落,希望我们下次再见,不是在这里。」 管家刚走,薛云兰便疯疯癫癫地推门而入,将一个册子砸到林落的脸上,册子一角,砸伤了林落的额头。 「不要脸,狐狸精,你这个贱人。」 薛云兰嫉恨地看着林落,倒也没有上前为难林落,只是将册子扔给林落后便哭着跑出去了。 林落低眉,捡起掉落在自己面前的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想落落。 但不能去找她。 因为你会伤害她。 第二页: 想落落。 但不能去找她。 因为你会伤害她。 … 林落指尖轻颤,一页页翻着,册子很厚,每页上都是相同的话,字字诛心。 祁修他…… 林落思绪混乱,隐约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肚子忽然剧痛,林落面色惨白,册子掉到地上,林落想去捡它,可稍有举动,腹痛,心也痛。 「来人……来人……」林落沙哑的声音微小,根本无人能够听见。 林落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起来,冷汗岑岑,唿吸越来越弱。 ―――― 普坨寺。 祁修正在拜别方丈,将求了三个时辰的福穗收入袖子里。 在下石阶时,忽然双腿一软,滚了下去,吓得周围人纷纷避开。 祁修头痛欲裂,脑海里闪着许多画面,各色各样的自己。 剎那间,时间仿佛被定格,祁修墨瞳染了血,勐地回过神来,跑着。 第62章 林落飘在半空,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子,祁修抱着自己的尸体, 已经哭了三日了。 在林落死后,床头的灯忽然倒地,林落的魂魄感受到灯里的光的气息后,便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如今, 看到祁修额间出现的四瓣印记,一切都明白了。 有人提前聚集邪祟另外三世的怨念, 利用摄魂灯将其放进这一世的祁修体内。除此之外,林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 祁修还被人施了反噬术。 对林落所有的好,都会变成恶。 所以祁修每日都在写在册子上, 来提醒自己。 他认为,只要不靠近林落,便不会伤害她。 而灯破, 将祁修对自己的爱全部返回了祁修的体内, 让这样的祁修直面林落的死。 那人,想毁了邪祟。 此时, 祁修一直抱着林落, 墨发散乱, 双目无神, 额间的印记很深,神色痛苦不已。 林落是魂体状态,碰不到祁修, 若不是因为要将孩子送往安全的地方,林落是想留下来,陪着他的。 林落看着怀里的两个虚影,轻轻笑了笑,又温和地看向祁修,临走之时,挥了挥袖,将床头的册子拂下,掉在祁修的身边。 祁修,对不起了,这一世我不能陪你了。 ―――― 祁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倏地抬起头,盯着林落离开的地方,双目猩红,良久,低头看向静静躺在一侧的册子,一手搂着怀里的尸体,一手去捡起。 随意翻开一页,便勐地崩紧了身子,心中更是悲怆。 ―――― 祁修,我死后,你不要放弃自己,若是难受,每天可以做几件善事。 ―――― 祁修,莫要去杀人,不然我会伤心。 ―――― 祁修,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糕点了。 我做的一点都不甜。 ―――― 你若是不想做善事,就想想我和孩子吧,当做是为我们积福。
第116页 ―――― 我不怪你了,真的。 ―――― 血泪从祁修的眼角滑下,呢喃声沙哑低沉:「我只想要你。」 又接着翻开一页,上面写着:若是你这世为善,我们还能再遇。 …… 林落抱着两个孩子的魂体,乘着月光,上了月宫。 月宫很是冷清,可灵气纯粹,适合养人。 孩子们不足六月,很是虚弱,也无法看清她们长得什么模样。 林落如今是光明神辉虚体,每日围着两个孩子,生怕她们磕到碰到。 两个孩子冥冥之中也感受到柔和的神辉,她们手拉着手,迈着小短腿,在月宫上放心地跑着。 小小的两个人,脆弱到一脚便能踩死。 林落飘在她们的身后,林落知道,这两个孩子与其他孩童不一样,五月大小的魂体便能走路,这是罕见。 过了几日,林落打算下凡去看看祁修,算着日子,他在凡间已经过了四年有余。 虽然没了修为,没了仙术,作为一个魂体,林落倒是可以自由来往。 她刚从月宫离开不久,便被一袖清风捲走,转眼间,落在了一间华贵的屋子里。 看清眼前之人时,林落心中原本的猜疑得到了肯定,这一切的变数,都因天帝而起。 管家便是天帝。 是天帝趁着林落灵力微弱时,封了她的神辉,也还天帝,利用反噬禁术,带回了邪祟另外三世的怨灵,侵蚀这一世的祁修。 祁修这一世怨念不除,林落便无法恢復光明神辉。 「林落,好久不见。」 天帝恢復原本模样,雍容高贵,瞧着狼狈的林落。 「你为何要如此?」 林落失望地看着天帝,原来一直是自己信任的朋友在算计自己,她知道天帝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可是,如今她倒也成了其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你和邪祟,本无缘。」 天帝一身白色锦袍,淡淡地看向林落。 「这一世,本来我可以很快便能将祁修渡化,是你让这件事变得复杂。祁修这一世本性纯良,是你妄自将其余三世的怨念加在他的识海里。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是你擅自闯入我和邪祟之间。」 林落轻声道。 天帝语气不知觉提高,他道: 「林落,错的人一直是你,你是三界光明神女,执掌三界神辉,若是你为了一个魔头,捨弃了西佛尊位,你让三界之人如何看待你?」 「若是渡化成功,你可以选择和那畜牲隐居三界,过着不问苍生的事情。可若是在最后一世渡化失败呢?他若执意入魔,你待如何?让悲剧再次上演?」 天帝着实被气得不轻,冷着脸看着林落。 「邪祟他本性便不是恶,若他不会改正从善,那么这几世下来,我便不会将每一世的他渡化。」 「只是没人教他罢了。」 「本性非恶?若是本性非恶,那我我为何只能唤其三世怨灵,最后一世任我如何施法,都不现身?」 林落静默不语。 天帝又道:「林落,你只是在用邪祟对你的爱在赌罢了。」 林落一顿。 「你信我,这一世,包括下一世不要再去管他,交给我处理,神龙之鳞可封印世上最邪念之物,邪祟的下一世,我去找,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林落摇摇头,淡淡笑着:「小须,我既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也不耻你的所为。」 小须是天帝少时的名,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天帝蓦地直直看向林落,对上那双仿佛能看头一切的眼睛,他有些心虚,掩藏在心里的那根刺忽然好似即将被挑开。 「你的所做所为,既是为了这三界生灵,也是为了你的私心。你想让我后悔,想借邪祟之手毁了我,这样,你可以将我圈养在神界,我或许还会对你感恩戴德。」 林落抬眸,看向天帝,不知想到什么,眼眸里划过独特的温柔:「可惜,你低估了邪祟对我的喜欢。每一世的经歷,都会影响到邪祟的意识,这一世的祁修被你控制,但是他还不忘爱我,他为了我,定会消除怨念,与我再次相遇。」 天帝神色不虞地看向林落,不甘。 「这究竟是为何?你与他不过初见,便能为了他捨弃修为,随他入凡,竟还动了凡心。」 林落见天帝神色隐隐不对,便要离开。 却被天帝用内力推到床上。 天帝脸上的神情隐隐要有崩溃的徵兆。 「当初,你入西佛,我便将对你的心思掩藏起来,后来得知你还未得名号,便暗自欢喜,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可你竟然选择了一个低贱的之子,他区区一个邪祟,何德何能?」 天帝看着林落姣好的面容,道:「你忘了这一世他是如何对你的吗?他欺你辱你至死,你还喜欢他?仅仅是四世怨念合体,便对你如此,可想而是邪祟是不会珍惜的。」 「你若是放了我,一切还来得及,我们不再是朋友,可以做对陌生人。」 林落看着天帝,缓缓道: 「若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今后只能是仇敌。」 天帝一拳砸在林落的耳旁,将墙壁砸了个窟窿。 「他有的,本宫也可以。」 天帝神色一变,看向林落时,带了情/欲。
第117页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林落周身泛起了柔和的光忙,比之前每一世渡化邪祟时都要耀眼。 慈悲心微动,四瓣白莲舒展着,霎那间,林落额间现了四瓣白莲,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入了林落的慈悲心。 祁修渡化了。 林落霎那间,神辉入体,林落心下欢喜,看来祁修没有让自己失望。 一直在做善事,淡怨念。 林落眼中的亮刺痛了天帝,转瞬间,他被林落反手压在身下。 语气淡淡,有着明显的疏离。 「你放心,自我选择与邪祟一起渡世,便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我知自己是三界光明神女,将邪祟渡化之后,我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不负三界。」 「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三界之主,不可任性。」 林落起身之际,相当不留情地给了天帝一掌,然后隐了自己的光明神辉,不再看天帝一眼,离开。 天帝虚弱地躺在床上,玉冠摇摇欲坠,良久,天帝大笑。 ―――― 林落死后的第四日,尸骨未寒,祁修便将其入了棺,下了土。 这让之前半生半死的模样被下人认为是惺惺作态。 在林落的头七这日,祁修喝了哑药,划伤了自己的脸,他记得,是他吩咐人将落落毒哑的,也是他说衰老的落落不堪入目。 祁修放弃了之前所有的復仇计划,祁府他不管了,薛府也不在意了,将薛云兰休了之后,祁修便独自搬了出去,住了了边郊一处。 因为哑了,祁修便辞官了,过着粗布麻衣柴米油盐的生活。每日,如同机器般,按着册子上的要求行事。 今日去帮一人治病,明日去帮一人干活,后日去帮一人申冤…… 可惜,林落只留下了一百件善事,祁修花了三个月便做完了,他还是没有见到落落,于是又重复了一边,如此往復,到了第四年,祁修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的诚意不够,善事太少了。 祁修慌了,若是这样,他还要等上多少年,才可以见到落落。 所以,祁修变聪明了,每日干十日的善事,这样,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第五年的第一天,邻家着了火,祁修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想起了自己还未出声的孩子,勐地从床上醒来,跑进了火堆里。 进了屋子,他才发现,屋子里没有什么人,方才的哭声怕是自己幻听了。屋子里呛鼻,无法唿吸,大火烧地勐裂。 祁修是个哑巴,他无法唿救。 唿吸停止之前,他看见了林落,他咧着一个丑笑。 落落没有骗他,来接他回家了。 他不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一章,从今天开始,每日两更到完结,爆更的话就三更,按照这速度来看,五一假期内就可以结束了。 完结后作者一起捉错别字。 谢谢大家~ 第63章 赏花节。 由翁家举办 翁耿坐了一会儿, 便觉无聊,喝了几杯酒有些醉, 看着一群赏花女子,笑不尽眼。 拂袖而起,旁坐公子欠了欠身,翁耿一袭华衣, 温和回了个礼,一派贵公子的作风。 翁耿华服拖地, 一人独自来到一处桃花林,春风十里, 桃花纷纷。 掌中落下一瓣桃花,翁耿凝眸不语, 公子艷颜,额间的一瓣墨色莲花更显其神秘。 翁耿耳尖微动,转身回眸, 远方, 一白衣女子,眉眼含笑, 徐徐走来。 翁耿静静站在原地, 目光不曾从眼前女子的身上移开。 他似乎终于等到了。 林落循着邪祟的气息, 落在此处, 起初,看见邪祟时,林落有一瞬间恍惚。这一世,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阴鸷,任何怨念,看其举止穿着,应是大户人家。 可他的相貌,他额间的印记,告诉林落,他并非像表面这般无忧。 林落走近此人,淡淡笑着。 「不知公子如何称唿?」 「我叫翁耿,公羽翁,耳火耿。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林名落。」 翁耿笑着唤道:「林姑娘。」 「公子是在赏花?」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与在下一起。」 「求之不得。」 翁耿与林落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目光再也移不开林落。 林落与翁耿简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她无父无母,家便在这附近的山野之间,平时靠採花卖花为生。 今日,被这漫山的桃花所吸引,便徒步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翁耿。 而林落也从翁耿口中得知,他是这地带最富庶的商家翁家的独子,子承父业,如今也在跟着父亲一起习商。 林落走累了,便坐在一石头上,柔柔地擦着汗。 翁耿则到一边,折了一条桃花,递到林落的眼前。 灼灼其华。 林落愣了一下,便自然地接下,摘下一朵,在翁耿的目光下,别在自己的耳后。 接着,便低头绕成一个花圈,扬起脸,笑着递给翁耿。 翁耿墨瞳微闪,他感受到林落对他的好意。儒雅地接过,一点也不在意这粉红的花圈和自己是否相配,便往头上一戴。 翁耿本来长得便是妖艷,如今桃花一衬,宛如摄人心魄的妖物。 林落被这样的翁耿迷得晃了晃眼。
第118页 二人游玩了很久,临近晌午,翁耿才带着林落回到宴席之地,大多数公子小姐已经离开。 家僕见到翁耿,连忙上前。 「公子,马车备好了,是否现在回府?」 翁耿点点头。 家僕便转头喊道:「丑奴,将马车牵来,公子要回府了。」 家僕的声音有些大,不雅。 翁耿也不恼怒,只是笑着看向林落。 「落落,你何时到翁府做客?」 墨瞳满是期待。 林落想了想,正欲答话,便闻到一股骚尿味,抬眸看去,一身高修长,穿着满是缝补丁的破烂灰衣的带着一个滑稽面具的男子,他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及其不自信的样子,将马车牵到翁耿的身旁,一声不吭,双膝跪在地上,将头叩在地上,呈现一个趴着的姿势,背部绷直。 林落髮现,这人虽然穿得破烂,可就是这些布,将这人全身包裹地密不透风。连他的这双手,都被破旧的手套给遮着。 「落落?」 林落回过神来,看向翁耿。 翁耿笑道:「你何时来翁府做客?给我一个明确的日期,我好早些准备好好招待你。」 林落点点头:「三日后吧。」 翁耿得到满意的答覆,便踩着丑奴的背上了马车。 此番举动,很是熟练。 翁耿怕林落忘记,又特地再次和林落确认时间。 林落好笑又无奈地点点头,向着翁耿挥挥手。 翁耿这时才进了马车。 丑奴起身,他的肩膀似乎受了伤,在其扭扭脖子的瞬间,林落看见其后脖处狰狞的伤疤,像是烫伤,又像是烧伤。 察觉到林落的目光,丑奴忽然如临大敌般转身,一张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狠狠地瞪着林落。 林落一顿,转而释放自己的善意,温和地一笑。 这人似乎被林落给吓着了,慌乱地跑开。 林落不解。 家僕笑着和林落解释:「姑娘莫要见怪,丑奴他就是这个古怪性格。」 林落笑着点点头。 马车渐行渐远。 林落髮现丑奴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林落正欲转身回家时,前方的人忽然掉头,盯着林落。 林落失笑,这人警惕心也太重了,林落笑着和他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丑奴见那人不看自己了,便不再回头,闷着气,跟在马车后面。 翁耿在马车内小憩,不曾注意到这些。 他只知道,这一次花宴,他遇到了想要度过一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情节分段,后面的放在明天的章节里哈,这章就这么短 第64章 林落在半山间找了半日, 也没有什么收穫,突逢暴雨, 林落被淋了个半湿,找着一个山洞,便躲了进去。 使了个净身术,将身上弄干净, 坐在石头旁,静静等着雨停。 她昨日便发现翁耿与常人有异, 患有心疾,内力虚弱。林落想着, 后山日月灵气颇重,或许可以找到一株玲珑心草。 这株草, 只吸收灵气,不往外吐,林落无法感应到它的灵气, 只能碰着运气, 一点一点找起。 玲珑心草是人心的模样,有一别名, 叫七窍玲珑心, 加以她的光明神辉, 常人食之, 可多条命,心疾者食之,可治心疾。 林落想, 找到这株玲珑心草,去见翁耿。 春雷滚滚,暴雨不断。 林落勐地被勐兽的嘶吼声惊到,她变出一把伞,出了洞门。 循着声音前去,看见了地上一滩滩的血,很快,与雨水混在沟里,颜色越来越淡。 林落抬眸看去,一男子正被一头勐兽压在身下,这血便是从他身上流出的。 林落本不认识这人,却在看到他死死戴在脸上的面具时,顿住了。 这人是翁耿的马奴。 勐兽尖着锋利的牙齿,咬向男人的脖子。 丑奴的手紧紧抵在勐兽的身上,企图将剑柄也给刺进去。 林落将手中白伞转了个方向,对着勐兽,挥起。 旋转的伞边飘着雨,划伤的勐兽的脸,勐兽停止进攻的姿势,抬头看向前方的林落。 忽然,似是秉着对光明的嚮往,勐兽从丑奴身上移开,四脚在地,嚎叫一声,跑到林落的面前。 丑奴转头看见这个现象,吐出一口血,便喊道:「小心。」 可勐兽并没有伤害林落,反而憨憨地在林落的面前停下,凑上自己的头。 林落笑着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点了些神辉:「你好好到深山去修行,莫要随意出来伤害他人。」 勐兽点点头,转头对惊在一旁的人龇牙咧嘴,发出恶狠狠的低吼声。 丑奴也沉沉地看着它。 勐兽得了便宜,又在林落的腿上蹭了蹭,便迈着腿跑开了。 林落轻声一笑,抹了把眼睛,看清躺在了地上的丑奴。 捡起一旁的伞,来到丑奴的身旁,他的腿被勐兽咬伤,正在往外冒着血。 丑奴定定地看着林落。 只有一双泛着红的墨瞳,让林落瞧见。 林落将伞塞到丑奴的手里,扯下自己的衣摆,简单地给他包了包,要扶着丑奴起来。 当林落要去碰丑奴时,被丑奴躲开。 林落看着他满是血的手套,笑道:
第119页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丑奴这才将手给了林落。 林落随机背过身去,单膝蹲下:「上来,我背你。」 身后的人迟迟不动。 林落回头看见丑奴眼中的不信任。 「我背得动你的。」 林落笑着反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背上,丑奴惊慌之下,伞柄敲到了林落的头。 丑奴吓到了,缩了缩手。 藏在面具下的唇,动了动,不过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林落善解人意道:「没事。」 站起身子,林落髮现背上的人很轻,全身已经湿漉漉的了,林落眨了眨眼,发现丑奴将伞都打到了自己这边。 这性子,倒是…… 林落将丑奴带回了山洞,因不能在其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林落便抱来一旁的枯枝,这些枯枝想必是之前在这山洞里休息的人留下的。 背着丑奴,指尖点火,将枯枝燃烧起。 林落拿出一瓶药,转身笑着看向丑奴:「你的腿被咬伤了,我给你上药。」 说完,林落便要去掀开丑奴的裤脚,手还未碰到,便被丑奴粗鲁地推开。 丑奴睁着一双狠戾的眼睛盯着林落,见林落被自己推到在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落也不生气,将药递到丑奴的面前,试探道:「那你自己涂?」 丑奴警惕地看着林落,点点头,便拿过她手里的瓷瓶,白玉色的瓶子,被握在丑奴的手里,顿时被染了红色。 丑奴拿到药,也不立刻涂,反而盯着林落,林落莫名读懂了他的眼神,便退到一处,转过身去,将空间留给丑奴。 「那你慢慢涂,我去这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 林落说着便往山洞里走了走,山洞毕竟不是可以住人的地方,林落偷偷变出一件衣服,这是以前给明祟买的。 林落刻意地将衣服放在地上,沾了些灰,然后又拍了拍,让衣服看起来旧些,好在这衣服之前便被明祟穿了几次,现在又沾了些灰,应该可以矇混过关。 林落乖乖等了会儿。 她抱着衣服后退着走路,差不多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你好了吗?」 身后没有动静,林落便又等了会儿。 林落听见瓶子落地的声音,便知道丑奴涂好药了。 「我转身了?」 林落过了几秒,转过身来,献上手里的衣服:「你看,我给你找到了一件干衣裳,你要不要换一下?」 丑奴一顿,看向林落,眼眶渐渐泛红,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抢过林落手里的衣服,扔到火堆上,别过脸去,也不说话。 林落僵了僵,从火堆上将衣服给拿了回来,可惜已经迟了,衣服被烧了个洞,不能穿了。 林落无奈地将衣服拿着,然后坐到一边。 两人便没有谁再说话,空气静默了良久。 丑奴悄悄看向林落,又看向她抱在怀里的衣服。 好烦躁,自己这么丑,怎么能在她的面前脱衣服。 可是,她好像生气了。 丑奴不会哄人,也没有被人哄过。 他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挪到林落的身旁,扯了扯林落的衣袖。 别生气了。 林落回过神来,看见丑奴眼里的小心翼翼,心莫名被触动了些。 「我没生气,刚刚只是在想问题,你既然不想换衣服,那么就坐得离火近些,将身上的湿衣服烤干。」 说着,林落便又添了几根枯枝。 手上的衣服给丑奴擦着头髮。 丑奴顿了顿,然后别扭地躲开,面对林落不解的目光,丑奴指了指她的湿发。 「那一人一半。」明白了丑奴的意思,林落将衣服撕成两半,便不再帮丑奴擦头髮,而是给自己擦着头髮。 方才给丑奴擦头髮的时候,林落悄悄给他输了些神辉,给他驱寒,并让丑奴身上的衣服干了六分。 丑奴拿着一半的衣服,默默地给自己擦着头髮,他的头髮很久没有打理过,乱糟糟的。 林落擦了会头髮,便放下了衣服,听着洞外的雨声。 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或许可以离开,可如今身边还有一个带着伤的丑奴,暂且是无法自由离开了。 一阵安静中,林落听到了咕噜咕噜声。 她看向丑奴,而丑奴别过脸去,只留给林落一个后脑勺。 林落忍着笑,随手往洞口一点,一只肥肥的鸡傻傻地往他们这边来。 「看,我们有吃的了!」 林落站起,在丑奴转头看见鸡后,这才拎起这只鸡,走到丑奴的面前。 「你会杀鸡吗?」 丑奴看着一身干毛的鸡,又看了看林落,然后去接过林落手里的鸡,这只鸡竟然也不叫。 丑奴背过身去,直接将鸡的脖子扭断,拿下自己的手套,露出一双满是烧焦疤痕的手。 指尖从鸡脖子处划破,然后直接撕下,将鸡的整个皮都给扒下,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又戴起手套,找来一根结实的木头,穿过鸡的身体,便将处理好的鸡交给林落。 林落看了眼,便接过,然后放在刚才加搭好的木架上烤着。 「你很厉害。」 林落笑着看向丑奴。 丑奴闷闷地坐在一边,看着烤鸡。
第120页 「你为何会在这里?」 按理说丑奴是翁家的马奴,怎会在这山野间,还被勐兽袭击? 丑奴还是不说话。 若是说丑奴讨厌自己,不愿意搭理自己林落还能理解,但是林落明显感觉到丑奴对自己没有恶意,为何总是不说话。 林落将烤鸡转了个身,看向丑奴,缓缓道:「你不能说话?」 丑奴蓦地抬头,然后点点头,干了的头发现在蓬蓬的,衬得丑奴脑袋很大,更何况,他此时还带着只露出眼睛的面具,看起来,很是可笑。 可林落没了玩笑的心思,她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哑巴,知道这其中的心酸。 丑奴见林落不说话了,心情便低沉了下去。 谁知,林落又轻轻道:「你会写字吗?」 丑奴眼眸一亮,看向林落,飞快地点点头。 林落便抽出一根枯枝,递给丑奴:「那你用它点些灰,和我交流便行。」 丑奴拿过枯枝,握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丑奴停顿了会儿,在地上划着名:「来找一样东西。」 林落点点头,她也不方便问丑奴找的什么。 毕竟这是私人的问题。 林落转着烤鸡。 倒是丑奴在地上写着:「那你呢?为何出现在此?」 林落笑道:「我也来找样东西。」 丑奴看了眼林落,又写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落,林子的林,落下的落。」 林落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肉香味。 第65章 过了会儿, 林落这才发现丑奴不再写字,便看向他, 丑奴也在盯着林落看,很是执拗。 林落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唿你?」 他叫丑奴,林落是听到过的。 当林落问过这个问题后, 丑奴抿着嘴笑了笑,可是丑奴又想到自己的名字很难听, 便低着脑袋,树杈在地上划着名。 良久, 歪歪扭扭地写着:「他们都叫我丑奴。因为长得丑,而且是个马奴。」 林落顿了顿, 温和道:「那你想我怎么称唿你,你告诉我,以后我就这么叫你。」 丑奴望着林落, 在面具下,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转而迷茫地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 「还是就叫丑奴吧, 我习惯了。」 丑奴想了半天, 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便索性在地上胡乱地写着。 林落笑着将烤鸡放到丑奴面前,道:「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先吃烤鸡, 吃饱了,咱们再想一个好听的名字。」 丑奴点点头,受宠若惊地接过林落手里的烤鸡,看了看她,便扯下一根大鸡腿递到林落的面前。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戴着的手套,其实并不干净。 当丑奴看向自己的手时,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的地方脏了。还未等他缩回手,手里的鸡腿便被林落拿走了。 林落咬了一口鸡腿,笑着朝着丑奴点点头:「虽然味道淡了些,可是还不错。」 见林落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嫌弃,丑奴扬了扬嘴角,然后又扯下一根鸡腿递给林落,险些要碰到林落的脸。 林落推了推,将鸡腿推到丑奴的面前:「我已经有一个了,这一个腿给你吃。」 丑奴点点头,然后背过身去,摘下面具,默默吃着手里的烤鸡。 林落看着丑奴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心里和空落落的。 她已经猜到了,为何丑奴一直包裹着自己。 林落食不知味地将一个鸡腿吃下,起身出去,变出一片叶子,包着,盛着水,自己喝了几口,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转身看了眼丑奴,一时冲动,咬了咬自己的指腹,滴了几滴血在水中,晃了晃,施了个障眼法,让水看起来无异。 林落回了山洞,这时丑奴已经戴好面具,还留了一半鸡给林落,见林落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林落将水递给丑奴,笑道:「我饱了,你吃吧,我给你装了些水。」 丑奴固执地将半只鸡递到林落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林落无奈,便接下这半只鸡,顺便将水递给他。 丑奴双手将叶子捧着,又背过身去,用手腕推了推面具,往上移移,露出不能直视的下巴,将林落为他打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林落实在是吃不完这么多的肉,但又不忍拂了丑奴的好意,便分成两半,自己留下小的这一份,将大的重新塞到丑奴的手里。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吃。」 丑奴的手腕被林落握着,他全身僵硬,不敢动,等林落的手离开后,丑奴这才回过神来,眼神热烈地看着林落,心想,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心也好。 二人又在山洞里呆了会,此时,衣服也都干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而丑奴的腿因为上了她的药,一个时辰过去了,不影响丑奴走路了。 林落收起伞,准备用它来翻草丛。 「雨停了,我要走了。」 林落和丑奴说道。 丑奴急得在地上划着名:「我陪你。」 丑奴站起,向林落前走了几步。 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好了。 丑奴惊讶地看着林落,指着自己的腿。 「是呀,我把最好的药都给你了。」 林落轻笑道。 丑奴舔了舔唇,郑重地看着林落,忽然跪了下来,重重地给她磕头。
第121页 林落无奈,上前扶住丑奴,将其扶了起来。 只见,丑奴又在地上写着:「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换了任何一人,我都会救的。」 而且,丑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丑奴的眸光暗了暗,他本还想写了「我想以后跟着你,用一生来报答你的恩情」,可是林落说,换了任何一人,她都会救。 「好了,你现在身体刚好,回去休息吧,刚下过雨,路会滑些,你当心点。」 林落拿着伞,便转身走了。 丑奴拿着一根树枝,一直跟着林落。 林落走了一会儿,发现丑奴还是跟着自己,他的腿伤刚好,走起路来有些簸,林落便将伞的一端伸到丑奴面前。 「你既然要和我一起走,便握着这一端,我带你。」 丑奴点点头。 「你说你既不回去,又不去找你要的东西,反而一直跟着我,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林落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笑着看向丑奴。 丑奴立刻摇摇头。 「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丑奴摇摇头,在地上写着:「我要找的东西很难找到,先找你的东西。」 「找完我们便回去。」 林落看向丑奴,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丑奴这是在关心自己。他一直要跟着自己,也是担心她。 心头一暖,林落上前几步,拍了拍丑奴的肩膀:「放心,一切都会好的。你想要的东西,也会找到。」 丑奴望向林落,呆呆地。 林落看着这双和翁耿相似的眼睛,夸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听到林落对自己的赞美,丑奴顿时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流过,自从看到林落,他体会到很多奇怪的情绪。 可是,他这样的人,配得上林落吗? 不配。 而且,她和公子交好。 林落身上的味道,丑奴喜欢闻,他明白,像林落这样的人,在平时他很难见到,如今有着这样的机会,丑奴想抓住。 林落带着丑奴又爬高了些,最后走到一断崖处,断崖被分成两裂,林落和丑奴站在这端。 见前方没了路,林落正要走开,却发现攥着伞的另一端的人纹丝不动。 林落回头之时,余光看见另一断崖的下面,顿时眼前一亮,找到了。 林落很是激动,转身便抱了抱丑奴,语气带了惊喜:「你真是我的福星。」 若不是丑奴忽然停下,林落也不会髮长在断崖下的玲珑心草。 丑奴被林落抱得满怀,热血倒流。 林落只是抱了会,便将伞丢下,跑到断崖处,大概目测了下高度,便忽然跳了下去。 「林落――」丑奴惊惧,跑到悬崖边,本能地嘶哑地喊道,双目充血,他正要跳下之时,眼前出现一袭白衣,林落手握仙草,出现在了丑奴的面前。 林落方才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看向丑奴:「你能说话了?」 林落故作惊讶。 丑奴刚将跳出的心脏给压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好像说话了。 他叫了林落。 丑奴再次尝试说话,发现依旧开不了口,他很是暴躁和挫败。 为什么? 林落安抚他:「别急,刚才我没有听错,你确实说话了,说不定是你突然说话,嗓子还没完全好,慢慢来。」 丑奴红着眼睛点点头,攥着自己的衣角,既侷促又惊喜。 目光在林落手中的玲珑心草上顿住,这是自己刚才看见的,这也是他要找的东西。 公子给自己找了名医,那名医给了自己一张图,图上便画着这株草,说若是摘到这株草,熬成汁,涂在自己的身上,便可以去疤。 刚才自己能说话了,现在玲珑心草又找到了,他是不是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每天将自己裹得死死的。 丑奴指了指林落手里的玲珑心草,期冀地看向她。 林落眉眼含笑,摇了摇手里的仙草。 「这个就是我要找的东西,若是没有你,我便要错过它了。」 丑奴只是沉默了一刻,便也替她开心,眸子里含着笑。 原来,她也是来找这个的。 丑奴在地上写着:「你要这个做什么?」 「是要给翁耿的,我发现他……总之翁耿需要它。」 「对了,你要找什么,我们现在还可以去找你要的东西。」 丑奴的整双眸子都暗了下去。 原来她一人孤身上山,是为了公子。 她才与公子认识半日,便能对他付出到这个地步,他一个低贱的奴隶,竟然还在奢望了不该拥有的东西。 「你现在高兴吗?」 丑奴在地上写着。 林落将仙草收进袖子里,随之点头。 「开心。」 「那趁着你开心,你也送我一样东西吧。」 丑奴低垂着一双墨瞳,用力地写着。 林落笑道:「你想要什么?」 丑奴抬眸,直直地看着林落,又低下头,写道:「你给我取一个名字吧。」 林落有些吃惊,转而才想起,方才在山洞,自己和他说过,等吃饱了再慢慢想名字。 「……吉光,吉光可好?」
第122页 林落笑着拿过丑奴手里的伞,在地上写下吉光二字。 丑奴在口中将吉光二字繁复咀嚼,他很欢喜。 可是,也很难过。 「以后,别人叫我丑奴,你叫我吉光。」 吉光看向林落,红着眼,眸底有着一层黑。 林落一时愣住,忽然将指尖抵在丑奴的面具额头上,什么都感应不到。 放下心来。 「我们回去。」 吉光在地上写着。 「你不找了吗?」 「不找了,时辰不早了。」 吉光将面具戴紧。 他日,他再来找,他不信,一座山上只有一棵玲珑心草。 第66章 林落守约而至, 翁耿一早便在等候着林落。 林落看着翁耿额间的黑色莲印,淡淡笑着。 翁耿命人在院子里搭了台戏, 邀请林落看,林落看了会,猜到这是一场将才子佳人的故事。 郎有情,妾亦有意。 林落端正地坐着, 认真看着戏,努力让自己忽略一旁的视线。 戏子落下, 林落端起茶杯,抿了口水。 「落落, 你觉得这戏如何?」 林落有礼道:「甚好。」 眼下,此处只有他们二人, 翁耿忽然问道:「落落,这次虽然是我们第二次相遇,可我对你一见倾心, 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 林落蓦然抬头, 带了些惊讶。 「你若是答应我,我定十里红妆迎娶你。」 翁耿双目含情, 伸手要去理着林落耳边的碎发, 林落下意识地别过脸。 翁耿一顿, 神色微变, 静静地看向林落。 林落转移话题,从袖中掏出为翁耿精心研制的药,用一个还白瓷小瓶装着。 「我略懂些医术, 上次见你便察觉你似乎患有心疾,这是玲珑心草,可治你的心疾。」 翁耿看着林落,不说话,也不去接林落手里的药。 良久,翁耿语气沉沉,阴测测地看着林落,说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何不做我的妻子?」 「我们才相识不过两日……」 「你喜欢我吗?」 看着这样的翁耿,林落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既是邪祟,自己便该是喜欢他的。 得到林落的肯定,翁耿笑了,余光轻瞄一处,握住林落的手,暧昧地从林落手里接过,拔下瓶塞,倒出一颗赤色小丸,一点也不怀疑,一口吃掉。 林落不明白,为何翁耿额间的印记越发黑了。 她似有感应,转身向身后看去,与吉光的眼神对上。 林落没有看错,吉光当时的眼神,狠戾兇残。 「落落,嫁给我好不好?」 翁耿笑道。 林落茫然地看向翁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覆。 翁耿的眼眸逐渐转深,面露不虞,其额间的印记在不断加深。 林落匆忙应下。 翁耿立刻抱住林落,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色,目光与丑奴对上,笑得儒雅。 只是,眼眸里的光,不见底。 似有悲哀,也有嘲弄。 ―――― 翁耿执意要送林落回去,但林落现在心里很乱,她总觉得自己哪里搞错了,想理清楚。可翁耿一直在自己身边,这让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她不想在回去的路上还堵着一口气。 但是翁耿已经率先上了马车,丑奴趴在地上,翁耿向林落伸出手,笑道:「上来。」 林落看着低着头的丑奴,没有去踩他的背,而是自己抬腿上了马车,翁耿顿了顿,看向趴在地上的丑奴。 二人坐在马车里,丑奴在后面跟着。 林落的家住在山脚下,要路过一个乡间小路,家僕不紧不慢地驾着车,林落心里憋着气,也不说话,凝眸静思。 巧的是,到了车厢里,翁耿似乎是看出林落情绪不高,便识趣地没有说话,静坐在一处,闭目养神。 林落掀开车帘,向后面望去,看到乖乖跟在一侧的丑奴,又放下车帘,回眸时,发现翁耿已经睁开了眼,正在细细瞧着自己。 林落笑道:「你在看什么?」 翁耿:「那你又在看什么?」 林落看向翁耿,不语。 这一世邪祟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人是这个人,可他给林落的感觉变了。 反而是跟在车后的丑奴,总是让林落莫名想起邪祟。 林落在走神。 翁耿的神情,渐渐淡了。 良久,他说:「林落,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你成亲,你会答应我的是吗?」 林落顿住,她轻轻皱起眉头,她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对邪祟的感情是爱,可是现在面对翁耿,她没有之前的那份感情。 「我……」 林落刚要回答,马车突然颠簸,翁耿扶住林落,待马车停了下来,要出去查看情况,刚掀开车帘,脖子上便被架了一把刀。 「安分点,不然老子割了你的喉咙。」翁耿被一个长相兇悍的男人拖下了车,与丑奴捆绑在一起。 林落下了马车,这人将刀架在翁耿的脖子上,恐吓林落:「你要是过来,我就一刀了结了他。」 林落站在原地,便不再上前。 驾车的家僕翻进马车里,找了会,带出一包值钱的东西,又凑到翁耿的身旁,上下摸索,掏出身上的银票,拽下翁耿腰上的玉佩。
第123页 「公子,对不起了,将你们带到这里。」 这里并不是乡间小路,而是一个小悬崖。 这家僕起了异心,杀人劫财,便在半途中,换了路线。 好在马车后的丑奴,是个哑巴,还是个傻的,没有发现异样,待察觉不对时,已经被黑子给绑了起来。 家僕看向将自己包裹地密不透风的丑奴,忽然起了玩心。他今日发现,丑奴不在马厩好好刷马,一直躲在院子后面,偷偷看着林姑娘。 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家僕走到黑子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林落趁着这空隙,正欲使出光明神辉,却在一瞬间,身体被一道佛光压制,无法使出法术。 这道佛光,林落知晓。 是师祖。 「美人,我们玩个游戏。」 家僕退到一边,露出看戏的神情。 林落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什么游戏?」 黑子用刀分别在丑奴和翁耿的脖子边比了比:「这两人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丑奴和翁耿都望着林落。 黑子看着不说话的林落,哈哈大笑:「怎么,为难了?是个聪明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一个是极贱如蝼蚁的马奴,一个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你在犹豫什么呢?」 林落在默默调理内息,她不明白,师祖为何要压制自己的神辉。 难道……师祖也想让自己做出选择。 「你们若是想要钱财,便先放了他们,翁家有的是钱,只要他们不受到伤害,翁耿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林落试着和他们说情。 黑子有些动摇,被家僕发现。 家僕恨铁不成钢骂道:「黑子,你不要被这人骗了,若是放了他们走,翁耿一定会报官,到时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黑子回过神来,又将刀逼近翁耿的脖子,加大了力度,所以翁耿的脖子见了血。 林落连忙喊道:「不要伤害他!」 黑子一听,便笑着也要给丑奴划上一道,他想看看这个美人是否还会露出担忧的神情。 可是,刀架在丑奴的脖子上,黑子这时才发现,就算他划伤了丑奴的脖子,也无法看出他受了伤。 因为,丑奴的脖子被黑布给裹着。 「妈的,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包裹地这么严实做什么?」 说完,黑子便去打掉丑奴的面具,刚要挑开丑奴的衣领,便被一张看是疤痕的脸给吓到了。 难怪整日带着面具,原来是没脸见人啊。 「你他妈脸被烧成这样,还好意思活着?」 黑子被吓得不轻,回过神来,碎了一口唾沫,然后骂道。 丑奴在面具离开自己的脸时,并没有惊慌发怒,只是眼眸的光在一点一点变暗。 他有那么一瞬间,竟还感到轻松,面具终于离开自己的脸了。 丑奴不敢看林落,他知道任何人见到自己这张可怖的脸,都会被吓到,然后便会嫌弃厌恶。 本来,她便不会选自己,如今见到了自己这个样子,更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可是,丑奴再看林落一眼。 他装作无意间抬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他无法产生影响。 他就再看一眼落落,就一眼。 墨瞳抬起时,与一双泛着水的眸子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杂念,嫌弃,厌恶,讥讽……都没有,茶色的眸子里只有淡淡的惊讶,还有一如既往的笑意。 丑奴开心了,他的落落果然不一样。 其实,他的这张脸这两天已经在慢慢好转,颜色变淡了许多。 虽然还是很噁心。 怎么办?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每天都在练习怎么说话,已经能简单地说出一个句子了。现在身上的伤疤颜色也在慢慢地褪了,一切都在变好。 所以,落落会选他吗? 「美人,你到底选不选?」 黑子觉得这个游戏的结果显而易见,便有些失了耐心。 翁耿脖子上的血又出了很多。 翁耿看林落在为难,儒雅笑道:「落落,你不要有负担,想选谁就选谁。」 林落望向翁耿,心头微动,鼻尖忽然泛了酸,为什么会这样?林落克制住自己不断在动摇的内心,他是邪祟啊,林落,你不能变心。 师祖,林落求您了。 可师祖没有任何回应。 「落落……选我。」 丑奴哑着声音,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林落僵住。 丑奴会说话了,这件事给翁耿的冲击很大。 「妈的,磨磨唧唧的,老子不玩了,都给老子死!」 眼看刀就要在翁耿的头上落下,情急之下,林落喊道:「我选翁耿。」 话落,刀落。 悄悄解开绳索的丑奴扑倒黑子的身上,要去抢夺刀,二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滚到了悬崖边。 翁耿看着二人,并未上前。 丑奴在听到林落的选择时,忽然顿住,失了神,手上也没了力气。这被黑子钻了空子,黑子翻身死死压在丑奴身上,夺过刀,刺了丑奴,再将其踢下悬崖。 丑奴顺抓住黑子的脚踝,咬着牙,沉沉地看了林落一眼,紧接着,便将黑子给带了下去。
第124页 家僕早已抱着钱财逃了。 林落在看到丑奴的眼神时,没由来地一颤,不作他想,一併也跳了下去。 留在岸上的翁耿,独自站了很久,也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脸被打肿了,没有二更,明天三更,补上今天的一更哈,大家早点睡。 第67章 林落是在悬崖底下的小河边找到丑奴的, 被浸湿的衣服贴在削瘦的身上,一张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在林落做出选择后, 神辉便恢復了。 她走到昏迷的丑奴边,抱起他,将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 丑奴醒来后,屋子里正在熏着淡淡的香, 他歪过头,看见守着自己睡着的林落。 咽喉一紧, 直直地看着她。 目光炙热而病态。 睡梦中的林落不安地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便看到丑奴狰狞的神情。 「你醒了。」 林落笑着起身,立刻去端来温在食盒里的米粥, 放在床边,扶起丑奴。 「你睡了有些日子了,定是饿了。」 林落将米粥递到丑奴面前, 可是丑奴只是望着林落, 并不伸手去接。 「怎么了?」 林落轻声问道。 「我怎么在这?」丑奴望向林落,墨瞳染着血丝, 盯着林落看。 「我去找了你, 将你带了回来。」 丑奴耳尖一动, 然后接过林落手里的碗, 目光正好看见自己的手。 身体里的血忽然被冻住,这只手没有戴手套,布满着疤痕, 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肤。丑奴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换了衣服,他血红着一双眸子,看向林落,好像随时要崩溃一样。 林落急忙将碗放在一边,和丑奴道歉:「是我将你换了衣服,因为你之前的衣服被划破了,我便给你找了一件……」 「你看到了……」丑奴盯着自己的手,静静陈述这个事实。 林落顿住,点点头,不过看着丑奴温和道:「你放心,你身上的这些伤疤会好的,只是因为时间久了,若是要根除,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不怕吗?」 丑奴语气缓了缓,审视着林落。 林落笑着揉揉丑奴的脑袋,只是这一瞬间,林落顿住,她低头看向丑奴,突然收回自己的手。 她不该这样的。 林落掩饰自己的失仪,重新将粥端了过来,眼神躲闪:「喝些粥吧。」 丑奴接过粥,低头自己喝了起来。 每当林落对丑奴亲近时,丑奴总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慌乱感和自卑的期待,他有时候竟觉得林落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放着风华绝代的公子不喜欢,她会喜欢体无完肤的自己? 自林落在他与翁耿之间放弃了自己,哪怕她又将自己找了回来,丑奴也是知道他与林落之间的差距太大。 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便不该再发生。 「你很喜欢翁耿?」 丑奴放下碗,看向坐在床边的林落。 听到翁耿这个名字,林落愣了会,眼前浮现一张儒雅的笑容。 林落微微点头,勾了勾唇:「喜欢。」 丑奴便不再多话。 我也很喜欢你。 林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找问翁耿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安全无恙,翁耿现在一定很担心她。 哪怕这一世的感情出现了异样,可他依旧是邪祟,林落告诉自己,她不该有这种思想,她应该对邪祟负责。 「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出一会儿门。」 丑奴想说什么,可没有资格让林落为了他留下来。 「路上小心。」 林落笑着点点头。 推开门,林落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翁耿,翁耿的额间一抹墨色,他憔悴了很多,看到林落出现在这里,翁耿也没有惊讶,他好似知道林落不会出事。 翁耿笑着看向林落,伸出双臂。 「落落……」 林落提裙,笑着向翁耿小跑着去,主动投入翁耿的怀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翁耿盯着虚掩的门,搂住林落,道:「落落,我们成亲吧。」 林落沉默着,刚要开口说话时,又听见翁耿说:「我们都没有办过婚礼,我想在最后一世,用十里红妆娶你。」 林落蓦然从翁耿怀里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邪祟…… 翁耿:「我想起来了,落落,我是邪祟,你为了救我,与我入世,每一世我都想起来了。」 林落:「邪祟,你……」 「落落,你还要我吗?」 翁耿的眼眸里带了点水色,有些卑微地看着林落。 林落鼻头一酸,她踮起脚尖,捏了捏翁耿的脸颊:「我要你的,一直都要。」 闻言,翁耿松了一口气,满眼欣喜地看向林落。 「那你现在还不快回去,准备十里红妆来迎娶我?」 没有想不到林落这么快便答应了,翁耿第一次失了分寸,他傻笑着站了很久,然后又抱了抱林落,便结巴道:「落落,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说完,生怕林落会反悔似的,翁耿开心地如同孩童般,一步三回头,看着林落,离开。 林落目送翁耿离开后,敛了笑意。 ―――――― 丑奴放下窗,回到了床上,嫉妒地快要发狂,他隐隐听见屋外有着声响,便偷偷掀开窗户,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二人。
第125页 真般配,也真刺眼。 过了会,屋门被推开,丑奴眼睛里闪过疑惑,落落没有跟翁耿回去? 林落忍住眼眸里的湿意,她将一碟糕点端到丑奴的面前,笑盈盈道:「吃些吗?」 丑奴苦涩道:「你怎么回来了?」 五指攥着衣角。 「吉光,你喜欢我吗?」 林落忽然出声,认真地看着丑奴。 丑奴被吓得热血顿住,他死死咬着牙,盯着林落。 「你若是喜欢我,我便和你在一起。」 林落放下碟子,拿起一块糕点,要往丑奴嘴里塞,手腕却被丑奴攥住。 丑奴禁不起这样的玩笑,他红着眼睛看着林落,林落似乎都能看见围绕在这双墨瞳周围的血气,她为何现在才发现。 「你……什么意思?」 「吃一块我便告诉你。」 丑奴张开嘴,咬住林落手里的糕点,甚至都没有咀嚼,便吞了下去。咬破了舌尖,却从喉咙里翻涌上淡淡的清香甜味。 巨大的惊喜让丑奴顾不得这些异样。 「我吃完了。」 丑奴看着林落,说道。 林落擦了擦丑奴的嘴角,笑道:「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喜欢!不,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好好疼你的,不让你受苦,我可以干很多活。」 丑奴一股脑说了这么多,紧紧攥着林落的手。 「那你以后要好好对我。」林落笑道,忽然抱住丑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蹭掉流出来的眼泪。 丑奴起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见林落主动抱着自己,他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回应着林落,搂住她。 落落选择了自己? 丑奴裂开着嘴,笑着滑稽。 他本都要放弃了,可是落落选了他。 落落这次选了他。 「可是落落,我丑……」 林落摇头:「吉光在我眼里,不丑,而且我会医好你的。」 「落落,等我找到玲珑心草,我便可以去掉身上的疤了。」 丑奴在山上与林落遇见的第二天,他便又呆在山上足足两日,找了两天两夜,一棵玲珑心草也没有找到。 「你为何认为玲珑心草可以去疤?」 丑奴一顿,不过还是说道:「是翁耿替我找了大夫,大夫说的。」 林落凝眸不语。 良久摸了摸吉光的脑袋,笑道:「好,我们以后慢慢去找。」 林落任由吉光搂着自己,二人温存了会,林落便好丑奴去给自己做饭。丑奴依依不捨地松开搂着林落的手,为了让落落更加地喜欢自己,丑奴立刻下床,去做饭了。 林落坐在床上,眉头紧缩。 吉光才是邪祟。 她方才在搂翁耿时,没有听见他的心跳声,可以说,他没有心脏。服了玲珑心草却没有心跳,只能说明这个人本来便是无心之人,那么,之前翁耿给自己患有心疾的错觉,便是故意而为之。 而刚巧吉光也需要玲珑心草,自己却将玲珑心草给了翁耿。 翁耿与吉光同时被劫持,自己还是选择了翁耿。 精心设这样的局,只是为了让邪祟恨自己,阻止他渡化,恢復真身。 而策划这一切的,便是天帝了。 他还未死心。 天帝是有多恨邪祟,用如此阴邪之术移人之念。他取自己一魄,移走邪祟的最后一念,融入这一魄中,而这一念是和白莲紧紧相连的。 哪怕这一世邪祟渡化成功了,最终也只能魂飞魄散,因为现在的吉光,不是凡体,而是上一世的尸体所成,他的心脏早已腐烂。 而天帝让邪祟无路可走,或者说是让林落没有选择。 只有邪祟这一世入魔或者渡化,才可冲破禁忌,让埋着邪术的腐烂之心破裂,可邪术一旦被解除,邪祟便要以魂祭它,最后魂飞魄散。若是不入魔也不渡化,待邪术日益严重时,将丧命。 能救此的,只有林落的慈悲心。 在邪术解封之日,一心换一心。 白莲在天帝一魄身上,渡化岂能容易? 那么,只有入魔这一选择。 第68章 结局 在林落的院子里住了三天, 丑奴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他暗自祈祷, 希望可以用半生的性命来换取落落对他更多的喜欢。 丑奴知道落落对自己很好,那他,便要对落落更好。 他刚做好饭,要唤落落吃饭, 便见一辆带着翁府标志的马车缓缓向这边驶来,最终停在了林落的院前。 丑奴慌了。 他急忙走出厨房, 他要将翁府的马车赶走。 在落落看见之前。 正巧,屋门被推开, 林落出了门,丑奴立刻端上自己新做好的糕点递到林落的面前。 「落落, 我们进屋吧。」 丑奴险些要哭了。 林落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喜地去拿糕点放入嘴里品尝,而是推开了丑奴的手, 皱着眉, 疏离地看着丑奴。 「吉光,对不起, 我要和翁耿成亲了。」 晴天霹雳, 丑奴站在林落的面前。 糕点散了一地。 林落不忍再看, 要走之时却被丑奴拉住, 丑奴竟然跪下来,求着林落。 「落落,我做错什么了?我们说好的要好好在一起的。」
第126页 对不起,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你入魔的办法。 那边,翁耿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院子外,并没有进来,静静地看着林落与丑奴。 林落扳开丑奴的手,想了想,说出相当残忍的话:「我起初只是想玩玩,再者我以为你的疤痕能好的,但是仅仅三天,我已经受够了。比起你,翁耿他更适合我。」 攥着林落的手不再用力,丑奴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看着林落。 林落别过脸去,留下一句:「我从未喜欢过你。」便淡笑着向翁耿走去。 丑奴跪在地上,待马车离开后,也没有起来,只是低着头。他看着地上的碎裂的瓷片,忽然笑了起来,挽起衣袖,捡起一个瓷片,划了自己丑陋的疤痕,刮着,削着,怎么样都不够。 ―――――― 林落成亲这日,天空阴了一半。 这日,翁耿很是喜悦。 林落穿了一身赤朱红纱嫁衣,浓妆艷抹,勾人十足。 披上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红绸的一端被翁耿握着,二人走到前堂。 要拜堂。 三拜天堂时。 空中一阵贯耳的闷雷,狂风忽然吹进前堂,颳走了林落头上的盖头,露出一张让人倾狂的容颜。 翁耿呆住了。 原来林落穿嫁衣是这样的。 「啊,妖怪!妖怪啊!」 不知谁惊唿一声,众人看去,半空中正站着一身烈红的邪魅男子,他墨发凌乱,双目赤红,额间黑气不断,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暗。 一双阴沉的眼睛直直锁住前堂的林落。 林落感受到魔气,要冲出去之时,手腕被翁耿拉住。 林落抬眸,看见翁耿在勉强地笑着。 「落落,我们还没拜完堂。」 林落没有什么表情地甩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邪祟入魔,在魂散之前是否会造成三界苦难?」 翁耿一愣,肃着脸,盯着林落。 慢慢变回自己的模样,只是额间的莲瓣还在。 「你知道是我?」 「小须,早些回头吧。」 天帝瞳孔一缩,气色越来越差。 林落知道,这是因为在天界的天帝乱了心神,影响了此时的□□。 「无论如何邪祟都只有一死,这次你怎么救他?」 翁耿眼眶红了。 林落挥起衣袖,扇了天帝一掌,带走其额间的怨念,他们之间的情分到此结束了。 在凡间设下光明结界后,林落飞身一跃,来到的邪祟的面前,笑着。 邪祟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林落,眼神中闪过痴迷惊艷,他歪着头,喃喃道:「落落,你该和我成亲的。」 林落上前,要去拉邪祟。 邪祟缺退后一步,神情狰狞,满眸狠戾:「别碰我!」 话刚落,结界裂了一条缝。 散出去的魔气入了在逃窜的凡人身上,有人立刻吐血毙命,天帝一惊,用微弱的神力护着这些凡人。 不只是凡界,包括魔界都收到了魔气波动,各方妖魔鬼开始蠢蠢欲动。 既贪婪邪祟身上的魔气,又惧怕这魔气的戾气。 林落挥出神辉,补了这裂缝,使了个秘术,将邪祟带离了凡间。 ―――――― 西佛一处。 几个西佛弟子急着要往这边赶,却被一道佛光定了身。 六师兄喊道:「师祖,师妹有难,这次如果我们再不相救,落落如果再次选择魂散该如何?」 「是啊,师祖,让我们去吧。」 …… 「皆是命数。」 一道充满慈悲的话语响起,紧接着,这几个西佛弟子都被送进了各自佛塔楼阁里。 佛塔紧闭,不能外出。 八楼的佛光,微茫。 ―――――― 邪祟和林落都设了结界,结界里一半黑一半白,互相冲撞,与外界相隔起来。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去。 邪祟此时其实还是丑奴,大部分的记忆只有这一世,以往的那些记忆都在慢慢地涌现在眼前,可是,暂时无法抵消他对林落的怨恨。 林落也不介意。 她知道邪祟快要醒了,可也即将魂飞魄散了。 林落的掌心开出九瓣白莲,缓缓旋转。 邪祟如同鬼煞,忽然上前一手拥住林落,一手扣住她的脖颈。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林落笑着看着邪祟,一点也不害怕。 「你说将你关起来,再跑就打断你的腿,好不好?」 「落落,你是个骗子。」 「落落……」 邪祟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比较迷离,林落看见其额间的黑气不断在往外冒。 她道: 「邪祟,我们有孩子了,我给她们取好了名,像你的叫月明,像我的叫月神,好不好?」 邪祟脸上闪过迷茫,手渐渐放下。 林落顺势牵起邪祟的手,挽上他的宽大袖子,小臂上一串符文若隐若现,那是林落当初没有写完的佛经。 「邪祟,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 「我走了之后,你不准跟我走,孩子们没有长大,你就不能去找我。」 「不然,你找到我,我也不要你了。」
第127页 林落不看邪祟惊愣的目光,她忽然上前抱住邪祟,她心疼邪祟。 九瓣白莲从掌心离开,飘到二人的头上,林落抬头吻上邪祟的唇。 邪祟双目一沉,紧紧搂着林落的腰,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恍惚间,邪祟觉得口中含了一颗珠子,林落迫使他咽了下去。 慈悲心入了邪祟的身体,吞噬了其体内的邪术,整朵白莲入了邪祟的额间,护在慈悲心的周围。 邪祟的眼睛越来越红,盯着林落。 林落白着脸,笑着擦去邪祟眼角的血泪。 邪祟想起来了。 「你若是离开我,我就再去毁灭三界,去杀更多的人……」 邪祟摇着头:「我不要你的慈悲心,我只要你。」 林落笑道:「你有了我的慈悲心,便不会再入魔,所以我放心暂时留你一人。记住我说的话,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她们在月宫上。」 林落再次踮起脚尖,搂住邪祟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笑道:「你与苍生之间,我要你。」 说完,林落化为一道光辉,从邪祟指尖熘走,邪祟破了结界,要去追林落。 这抹光辉回到了西佛。 西佛师祖坐在佛塔前,等着林落。 光辉在师祖前停留了会儿,追来的邪祟被佛光阻隔在外。 「落落……」 「不要走……」 邪祟跪在西佛境外,喃喃道。 众西佛弟子得以出来,他们看着窝在师祖掌心的一抹光辉,久久不语。 师祖嘆道:「去吧。」 光辉又在众位师兄师姐前拂了拂他们的脸,便离开了。 此时,佛塔八楼,白光灭。 ―――――― 闻声赶来的天帝立在一处,看着已无白光的佛塔八楼,神情落寞。 我废半生德行,只是为了和你做一世夫妻,哪怕顶着他人的面貌。 可依旧,无法圆此心愿。 邪祟有你,可我终究错过了。 ―――――― 几百年后,月宫。 「阿月,你快点!」 「姐姐等等我,我已经很快了。」 两个粉嫩的小丫头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跑着。 一个五官深邃,一个五官柔和。 两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到月宫的入口,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每个月的这一天,爹爹总会给她们送好多吃的和穿的。 爹爹还给她们取了名字。 两人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头,当看到熟悉的爹爹时,便飞快地跑过去,各自抱着邪祟的一条腿,挂着。 邪祟戴着面具,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提起,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拿出一枚红玉,放出里面的玩具,衣服还有吃的。 月明看见玩具,最先抢到一个娃娃,抱着不撒手。 古灵精怪地吐着舌头。 邪祟笑了笑,然后抓起一把糖果放到总是慢三拍的月神手里,语气温柔:「阿月吃糖。」 月神抬起秀气的小脸,拨开糖纸,递到邪祟的嘴边。 邪祟蹲下身子,含着糖。 揉了揉月神的头。 月神长得像林落,性子总是慢吞吞的,邪祟便多关心她几分。 眼尖的月明朝邪祟看了一眼,邪祟便也给她抓了一把糖。 月明数了数,嘆气:「爹爹,我的糖果好像比较少哦。」 邪祟:…… 邪祟将红玉塞到月明的手里,说道:「这里面还有好多宝贝,爹爹都给你。」 月明敏感道:「爹爹以后不来了吗?」 月神一听,眼泪汪汪地看着邪祟,要哭不哭。 邪祟不语。 月明拍拍月神的脸:「阿月不哭,爹爹要去找我们的娘亲了,我们要理解爹爹。」 邪祟欣慰地看着月明,这个丫头很聪明。 邪祟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隔着面具,各自亲了一口。 「你们乖,爹爹找到娘亲就回来接你们,你们呆在月宫,不要乱跑。」 「爹爹留神辉在你们身上,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 两个孩子点点头,乖乖地看着邪祟。 ―――――― 邪祟走了。 他去找落落了。 他无法等到孩子们长大再去找落落,每个月都要来看望孩子,他便无法离开太远。 落落,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要生气。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渣作者笔力不够,脑子里想很多,可是写出来只有这么多,三更都凑不到就写完了哦。 番外去番外集看!不要钱的!谢谢大家陪我这么久!爱你们。完结撒花有红包拿。 新文《从死人堆里捡了个大魔头》求收藏! 最近慢慢更那本《江总,你被逮捕了!》把它完结,你们可以去康康(虽然凉,但是也要更完快了,还有20来章) 第69章 番外1 拯救治癒悲惨 今日是神界设宴,庆祝太子殿下大败来犯魔族。 觥筹交错,神仙美哉。 容须孤零零地坐在旁座,脸上带着隐隐的羡慕,看着十分威风的太子殿下。虽说都是天帝之子,可是他与太子容赢真是云泥之别。 容须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时,忽然看见杯中酒面上漂着一朵白色莲花,他满心惊奇,不免立刻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小神女冲着自己笑。
第128页 这小神女长得真好看,比神界的任何女仙都要漂亮。 容须知道这位小神女,最近神界一直在议论她。她叫林落,听说是由世间光明神辉所滋养,幻成人形,落于佛山旁的万丛绿林中,被西佛师祖钦定为佛塔八楼的入佛主,只因为年纪尚小,还未启佛性,便暂时住在神界,由月上老人平日照看着。 容须看着杯中的莲花,又喝了口酒,这次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他趁着喝酒的时候,偷偷掀开眼皮,又看了几眼这个小神女。 可小神女此时已经没有在看他了,而是捧着一个大大的仙桃小口小口地啃着。 容须有些失落,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将酒杯里的莲花拿起,紧紧握在掌心。 这份善意的安慰,让容须心里好受了些。 林落好不容易将一个大仙桃吃进了自己的肚子,温温柔柔地正在拿着丝帕擦着水润润的小嘴。月上老人十分喜欢这个娃娃,便从塞给林落一个更大的仙桃。 仙桃蜜色粉粉,灵气缠绕。 「仙人,林落吃不下了。」 林落扬起小脸,苦兮兮地说道。 这幅样子,融化了月上老人一颗万年的心。 他大方道:「吃不下,那就出去玩,把这个当球踢。」 林落:…… 月上老人便一挥袖,将这孩子送出了大殿。 真搞不懂,大人的宴会,总让孩子来参加干什么。 林落抱着一颗大的水蜜桃,站在殿外,愣了会,这才转身小步离开。刚走了没多久,路过一拐角时,面前突然飞来一颗鹅卵石,察觉到危险,神辉自动显现,将小石头化碎。 林落向石子来源的方向看去,那里正站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眉眼张扬,很是惊艷,就是摆着一个臭脸。 林落好脾气地笑着:「浮水,你怎么在这?」 少年盯着林落,抿着唇,过了会,才说道:「你今天没有去小玉泉。」 「我刚刚在大殿上,便没有去了,你是来找我的吗?」林落欢喜地上前,离少年还有一步,停了下来,抬起脸,看着他。 少年别扭地别过脸去,脸不自觉地红了。 「谁来找你。」 林落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总是口是心非,也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在林落的眼中,这是少年在和自己撒娇呢。 浮水指了指林落怀里的仙桃,道:「这个好吃吗?你就是为了吃个桃子所以就忘了我?」 林落一听,立刻将桃子塞到浮水的怀里:「好甜的,给你吃。」 浮水有些侷促,他抱着桃子,看着林落。 他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人在小玉泉等了她半日,还不见她,一开始是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了,后来又害怕林落有了新的玩伴忘了自己,这才偷偷找来。 浮水:「娘亲做了糕点,你要不要和我走。」 林落揉揉小肚子,她已经饱了,不过水神做的糕点很好吃,而且这是浮水第一次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呢。 「好哇,我们走吧,刚好可以让水姨也尝尝仙桃。」 少女主动拉着少年的手,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的耳尖都已经红了。 二人刚走不远,躲在暗处的容须走了出来。他看着平日里不让人碰一点的浮水,竟然乖乖地让小神女牵着。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也想被小神女牵着。 他本以为浮水和自己一样惨。浮水是水神和一散修生的孩子,只是一个半仙,而且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而自己虽然有着父亲,但是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父亲的眼里只有哥哥。 浮水将林落带到了娘亲这里。 水神看见他们,招了招手,摆上精緻的点心,然后拉过林落的手,搂了搂她。 浮水见自己的娘亲很是喜欢林落,眼眸里带了笑意。 「水姨好。」林落很有礼貌,乖乖地叫了声水神。 水神拿起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递到林落的面前,笑道:「落落真乖。」 林落接下,小口咬着,真好吃。 水神又给浮水递了一块:「浮水也吃。」 少年在自己的娘前面前收起了利爪,变得温顺无害。 林落觉得这样的浮水很是少见,便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水神将一个食盒的糕点递到林落的面前,笑道:「落落乖,和浮水出去玩吧。」 林落点点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浮水。 似有感应,浮水回头望了水神一眼,见娘亲如往日一般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林落离开。 天色渐晚,浮水越发不安,他便扔下林落一人跑回了回去。 林落玩着浮水给自己编的各种小玩意,过了会,便打算回去看看。 星辰漫天,夜幕临下。 浮水双目猩红要冲进屋时,一人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带到门后一边。 「别进去,那人是魔族,身上的魔气十分强烈,我们打不过他的。你等我一会,我唤出净化之莲便可以救水姨了。」 浮水双目欲裂,魔族之人如此猖狂,闯入神界对水神行如此苟且之事,竟然虚开着门,毫不避讳。浮水看见一高大男子伏在自己的娘前身上,而娘前神色痛苦。 浮水勐地推开身后的林落,低吼:「我倒忘了,她不是你的娘亲,你自然怕死。」
第129页 浮水掌中出现一把长剑,进了屋子。 「畜生!」浮水毫不犹豫,要将剑刺入那人背后,却还未到床边,便被一阵强大的内力给震出,魔族太子将已经昏过去的水神抱在怀里,全身上下用自己的衣袍裹着,他眉眼和浮水很像。 魑魅本想杀了浮水,可是看清他的面容时,忽然变态地笑了。 「你是我的孩子。」 屋外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落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看向浮水。 「胡说,我没有父亲,你放开我娘亲,你是个畜生。」 浮水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只能狼狈却又狠戾地瞪着眼前的人。 魑魅走到浮水的面前,用魔识查探了浮水的识海,神情微变,转而嗤笑:「原来水儿将自己的九重修为放在你的身上,压制住了你的之骨,难怪,做到一半她便昏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魑魅是个疯子。 「神界有什么好的,你娘非要回来,还把你伪装成一个小散仙,啧,你就是个之子。」 浮水的眼角流出血泪。 「等父亲将屋外的人杀光,便带你们母子回魔界。」 浮水一听,神色大变,脱口而出:「落落,快跑。」 林落终于将净魔白莲唤出来了,她刚要踏进屋子,便被忽然出现的容须带走了,净魔之莲掉在了地上。 魑魅放出去的魔识将地上的白莲捡起,魔气忽然被灼烧了一样,在不断地消散,魔气将白莲带到屋子里时,便被净化消失了。 魑魅挑了挑眉,调笑地看着浮水:「她是光明神女?」 少年看起来像个气急败坏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兽。 「要不要父亲去把她也抓来,带到魔界陪你玩?」 将地上的白莲踩碎,魑魅道。 「你别碰她。」浮水颤着声音说道。 魑魅无所谓地点点头,便直接将水神和浮水带走了。 林落推开容须,满眸担忧。 「你不能去救他,你不是魑魅的对手。」 容须拦住林落,义正言辞。 「浮水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根本不领你的情!」容须的声音大了些。 林落不管,又跑了回去,而容须只能跟着。 二人回去后,发现地上只有被踩碎的白莲,其余什么也没有。 「我要去魔界救浮水。」 容须拉住林落的手,有着少年不该有的成熟,他道:「我们去禀告天帝,水神是天界上神,我父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可以告诉天帝。」林落肃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头。 容须回望着林落。 「你若是将此事告诉了天帝,那么浮水的身世便会曝光,天界是容不下之子的。」 在这一刻,容须知道,这个小神女把浮水看得十分重要。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神女这么生气。 他想要交的朋友,原来已经有了最重要的朋友。 林落偷偷到了魔界,容须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林落感受到浮水的气息,她和容须偷偷趴在屋檐上,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少年。浮水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像是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玩偶。 林落刚要叫人,便被一阵魔气围绕,魑魅的魔识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地上,定住容须,魑魅单只手将林落举了起来。 「无知小儿,竟然敢孤身来到魔界,真是有趣。」 「你放开林落!」容须无法动弹,只能大叫。 魑魅笑道:「刚好来拿你做一个实验。」 魑魅将林落带进了屋子,摔在浮水的面前。少年见到林落,眼眸里有了焦距,浮水忽然如同困兽一般,握住铁栏,担忧地看着地上的林落。 「落落,落落!你不要伤害她。」 少年之前哭过了,声音现在很沙哑。 林落从地上爬起来,光洁的额头起了一个大包,看起来很是可怜,她看向浮水,眼眸一弯,虽然自己现在也很害怕,但是也要安慰浮水:「浮水,你不要帕,我会救你的。」 「你个笨蛋,我根本不需要你救。」 林落知道少年在说谎。 她努力念着口诀,想在掌心开出花,可是越是心急,总是无法将口诀念出,开不出什么花来。 魑魅蹲下来,看着林落,顿觉有趣。他伸出指尖,戳了戳林落额上的包包,林落吃痛一哼。 铁笼发出巨大的响声,浮水的瞳孔隐隐变成竖瞳,林落看见浮水身上开始冒黑气。 魑魅见此,笑得更开心了。 他忽然将林落娇嫩的手掌踩在脚下,掌心覆在林落的天灵盖,在吸着林落的灵气。 「光明神女的灵气就是美味。」 林落疼的掉出眼泪。 却换了一只手,在努力唤出白莲。 浮水慌了,他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出来,骨头裂地生疼,魔瞳里不断翻涌着血气,丝丝缠绕。 「啊!」一声低吼沙哑的惨叫,让林落的心颤了颤。 少年笼罩在黑气中,一张阴沉的脸若隐若现,铁笼炸开,浮水就这样站着。 魑魅露出病态的笑容,很快从浮水身上抽出水神的九重修为,即是一颗水灵丹。 有了这颗水灵丹,他的水儿便可以活下去,一直陪着他了。
第130页 魑魅达到了目的,便丢下林落和浮水,急沖沖地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 林落的另一手终于开出一朵纯净的白莲,她吃痛站了起来,看向浮水。可是浮水好像不认识了自己,只是一脸阴鸷地盯着林落。 林落是识得魔气的。 她握着掌心的莲花,一点也不害怕,搂着浮水,拍拍他:「不怕不怕,浮水不怕。」 少年有一丝迷茫,他喜欢这个抱着自己的人身上的味道。 林落将白莲放在浮水的心口处,见它慢慢消失,这才放心。 转瞬间,林落开始觉得累了,眼前有些 模煳,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修为,只是运气好,一直靠着光明神辉在保护自己。 林落眯了眯眼,打了哈欠,便突然消失了。 而正在这时,屋外的容须被赶来的月上老人一併给带走了。 少年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少女,眨了眨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出了屋子。 刚走出不远,便看见前方熊熊大火,他耳力极好,听见有人在议论。 「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王妃自缢了,太子殿下伤心过度,放了冥火,抱着王妃的尸体,葬身在火海中了。」 王妃是谁?太子又是谁? 他不知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这里的人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邪祟。 …… 邪祟躺在床上,悠悠睁开眼睛,搂了搂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 林落在邪祟的怀里醒来,摸了摸他下巴上扎人的鬍鬚。 「怎么了?」 邪祟道:「做了一个噩梦。」 林落眼眸了带了笑意,拍了拍邪祟的背,说道:「不怕。」 邪祟搂紧了林落,问道:「落落,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林落一听,有些嗔怒,捏着邪祟的耳朵:「你还敢想当年做的煳涂事?一人杀上天界,让三界惧怕。」 原来,落落也不记得了。 「落落,我们今日要做什么?」 邪祟懒懒道,他想一直和落落睡在床上,不想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落落,落落却一心只有他们的孩子。 「今日是月明和魔尊成亲的日子,我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但是作为月明的父母,我们总该出席的。」 林落好脾气地讲着道理。 「那丫头的眼光真的差,竟然看上了魔界的人。」 邪祟摇摇头,忽然眼神一亮,说起成亲,他和落落还没有办过像样的婚礼。 他想着,接下来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不定期更新,这几天要忙着论文答辩啦,你们想起来来看看就行。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