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鹿湾》 题记 简介 简介:某报社记者,青年畅销书作家许真华,某年夏天到海滨旅游区“花鹿湾”度假,之中,邂逅了高考后的女青年林晓鹿。在一次游泳中,许真华遭遇海中险恶现象“鬼盖头”,恰巧,被林晓鹿所救, 从此,俩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男女主人公展开了一场凄美的绝世之恋的同时,林晓鹿发现了许真华生活中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她象一个侦探一样试图破解它,她便走进了这个秘密的怪圈,可是,一边是情人角色,一边是对立的心理抗争,命运把他们推进了一个灵与肉的挣扎,生与死的考验之旋涡…… 随着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变化,男女主人公和他们伙伴们的命运也发生了九曲回肠,路转峰回的演变,平静之中有起伏,幸福之后有危机;预料中有意外,危险中求平安……这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却发生了美女救英雄的故事;一次不经意的青春碰撞,却引来了一场浮华背后的灵魂挣扎。是她救赎了他,还是他影响了她?哦,美丽的人性,晦涩的隐私,交织成一段令人思考的人生—— 题记 小青龙淫乱家规 九重天神鹿知情 传说,渤海龙王生有九太子。长太子敦厚老实,俭朴律己,帮助父王操持后宫家业;次太子耿直执着,能言善辩,辅佐父王外交安邦;三太子聪慧伶俐,攻书刻苦,已成国家栋梁之材;四太子自小习武,威震八方,已是国军之首;五太子通知天文地理,以著书传世立业;六太子游走四方,博集信息,为治国广采良计;七太子和八太子英年为保疆抗敌,殉身战场……渤海龙王后喜得九太子小青龙。小青龙深受父王母后的宠爱,整天伴父母玩耍于龙宫之中。长到习武学术之年,仍不思进取,整天荒淫无度。某年某月某日,他偶见东海龙宫里海豚小公主沐浴丽身,顿生歹意,上前调戏,并践蹂了公主的淑身……小青龙的淫威惹怒了东海海豚家族,纷纷前去东海龙王宫中申冤,并要求东海龙王讨伐渤海龙王……一场无谓的斗争、厮杀使两国军备大损,也使一向和睦的友邦,反目成仇……小青龙严重败坏了家族的声望。一向以治国、治家严谨有方的海龙王,趋于无奈,按照家规行事,并决定把小青龙驱除宫外,从此开除家族。被父王痛打并驱逐出宫之后,通体伤痕累累的小青龙漂泊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的海湾。他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生了蛆虫……就在这时,天边出现了一大片瑰丽灿烂的云霞,从天外飞来一只仙鹿,她上前用舌头舔净小青龙身上的血迹和蛆虫,又飞速衔来仙草给小青龙敷在伤口上……不久,小青龙的伤口愈合了…… 小青龙踏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了救命恩人梅花鹿,向她深表谢意的同时,并向她求爱,发出了海誓山盟的誓言。可是,他哪里知道,为了救他,梅花鹿付出了终生的代价—— 在九重天的九花岛上,有一个鹿族王国。这里四季如春,山青水碧,莺歌燕舞,蝶飞花香…… 鹿族王国一向与人为善,与邻为友;他们的家园从未发生过战争和掠夺,从未有过恐怖和流血。从王室贵族到庶民百姓,他们的心里没有仇恨与阶级,没有嫉妒与贫贱的概念,因此,国泰民安。 国王剑兰鹿和王后莲花鹿膝下有九个公主,她们是:菊花鹿、百合鹿、蔷薇鹿、玫瑰鹿、牡丹鹿、桃花鹿、芙蓉鹿、水仙鹿、梅花鹿。这九花鹿各个生得貌美天下,倾国倾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她们中的8个姐妹,先后都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温婉的菊花鹿许配给了金星王国的太子丹;素雅的百合鹿与木星王国的太子青结成伉俪;富有个性的蔷薇鹿与水星国王太子莫永结连理;娇艳的玫瑰鹿正好与火星王子赤相恋为偶;雍容的牡丹鹿和土星王子皇为伴;随意的桃花鹿成了彗星阑的皇后;大气的芙蓉鹿和北斗王丞天地做和;高雅的水仙鹿与恒星天王徵比翼齐飞……只有小公主梅花鹿还闺待家中。由于自幼受家境影响,梅花鹿聪颖活泼,天真无邪;她崇尚自由,喜欢到处周游,因此,她所到之处,一路撒下善良与芬芳…… 这天,梅花鹿来到了地球上的渤海国。她看见渤海湛蓝清澈,水波荡漾。她便一时兴起,去海底游玩、沐浴,与鱼儿虾蟹游戏,与水草珊瑚共舞。她忘记了回归,完全沉醉在欢娱之中。当她采撷到最后一枚奇异贝壳、最后一颗无瑕珍珠时,才方知天色已晚。她要马上返程,否则,九重天的天堑将把她永隔人间,从此,她就将与父母和姐姐们无缘相见团聚。她已来到了天界之壤,可遥望家园——九花岛。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海边漂弋受伤的小青龙……她来不及思考,迅速飞回九花岛的百丹山上,采来百丹草,给小青龙敷在伤口上……可是,她由于耽误了返程时间,她再也回不了自己的家园九花岛。她蜕仙变凡,从此,人类就有了一个富有灵性而温良公俭的朋友——梅花鹿。 最后,梅花鹿告诉小青龙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再有一个时辰,她就不会说话了,因为,她触犯了戒规条律,是要受到惩罚而付出代价的,并且彻底沦做凡胎,不能与仙为偶…。。 小青龙听罢梅花鹿的最后诉说,痛心疾首,无力回天。他不曾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竟带来了不可回求与饶恕的后果。 就在小青龙漂泊的地方,原先这里要么涝成灾,要么旱成灾。为了报答那只仙鹿的救命之恩,他的再生之地,小青龙游说八方,恳求众神仙的帮助,要把他和梅花鹿生死相聚的花鹿湾变成人间最美丽的天堂,让梅花鹿在此怡享终身……各路神仙被小青龙的感恩之心、回报之情深深打动,一夜之间,荒芜人烟的海湾和光秃秃的山坡变成了水草肥美、花香果甜的花鹿湾和花鹿岛。又因为这里缺少甜水,小青龙又在这里倾吐出甘泉……从此,这里生灵兴旺,阴阳平衡,雌雄繁衍,代代昌盛…… 小青龙的感恩之心,也深深地打动了他的父王,并得到了父王的原谅,他重归大海…… 向来以和为贵、为善的九重天天界的国主们,知道了九花岛小公主梅花鹿救赎小青龙的故事后,深受感动,并纷纷献计献策,请愿上苍。最后,他们的谏言被乾坤伦认可并作出决定:待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之后,盘古开天,生灵轮回时,再让梅花鹿返胎归仙。那时,小青龙可与她结为永世同缘…… 第一章 轻年作家许真华 浮华背后有隐情 许真华手头儿刚刚一部中篇写完,便把手稿儿连同其它旅行品一起塞进了行李袋儿中,匆匆踏上了度假的旅程——他就是这个样子,每写出一部书,便有一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好久,他的思想和情感还游离在书中的情节之中,处于一种半真实半虚幻的状态。为了驱赶这种情绪和状态,他就立即出走,去排泄那些整天积存在脑子里天天出场的人物呀、情节呀,还有那些让他悲喜牵忧的人物情感和命运。 每当写出一部作品,许真华甚至想就此搁笔再也不写了。太累,太累。何况由于记者的工作性质,他本来就闲不着,又加上“作家”,他简直就是文字机器。他想,什么时候这部机器停止运转了,他的生命也就结束了。其实,不到而立之年的他名利均已双收,这一光环足够他享用一辈子的了。但是,写出一部作品不久,那种与生俱来的创作欲望就像春天的绿叶一样萌发、蓬勃起来。就连晚上做梦都是在构思中度过的……他就一部部地写起来,知名度也随着“再也不写了”越来越高。这不,就在他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还为《半岛青年》杂志写了一篇“刊首寄语”。他知道有多少青年人正读着他的“寄语”在做着年轻的美梦。所以,他从来不敢怠慢,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地被“美好”所影响,他正是乘着这美好的翅膀起飞的。就像那些歌星、影星一样,他被人们特别是青年们宠着、爱着,那么虔诚。他以前的小说都是描写高知阶层的唯美唯真的爱情故事,或是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浪漫之恋,因此,他的作品很受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知识分子的欢迎,在枯燥的课题研究和学习之余,品读许真华的小说已成了莘莘学子们的一种时尚。大学生们更是视他为至上至美,说他是男人中的形象大使,文学殿堂中的雨果、人品中的鲁迅…。。。 每每听到人们对他的这般赞誉,他的心便会陡然一沉,心灵逃也般奋力挣脱。他甚至想赶快离开这座城市,那样,好像他会清白的。有朝一日,他总想把自己的另一面告诉给人们:他并不像他们看见和想像的那样。可是,他没有勇气。他不敢想像当人们知道他“那一面”的“那一段”经历之后会怎样对待他。他常常想,如果他能够把那段经历告诉给人们,那真的就是他的搁笔之日了。他总想写出绝笔的作品,把自己血淋淋地剖析给人们,但他真的没有勇气拿起刀,剖开自己的心窝,掏出滴血的心拿给世人,“瞧,这颗心曾经背叛过你们,背叛过你们的希望……”那是怎样的疼痛,他不敢想,也仿佛感觉到,每天太阳一升起来,他的灵魂和躯体都分裂开来,躯体游走于阳光之下、人们的幸福笑脸之间,干着让人们称颂的事业,流芳百世。而他的灵魂便悄然躲在没有人烟的黑暗处,或荒漠中,就像梦中那位孤独者,饥渴的到处乱串,偷吃人家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人家抓到……他到处碰壁、到处乱串,这颗灵魂始终不得附体。只有到了晚上,躯体和灵魂才得以安歇相聚。睡梦中又恶梦连连,躯体和灵魂在梦中像两个畸形连体婴儿,在厮打、嚎叫、挣扎…… 就这样,许真华带着脱稿后的兴奋与疲惫,带着心灵的脆弱与伤感、远远地避开了这座曾经让他努力挤进来而如今又让他快点跑出去的正被热浪冲击的城市。不去想什么修改呀、出版呀等等琐事,甚至连草稿都不去多看一眼。 开始,许真华要到哪里去度假和消遣,他还没拿定主意。其实,他哪里没有去过呢?就国内而言,那些知名的山川湖泊,名胜、古刹他都去过以及当地的人文景观他都了如指掌。他这个人喜欢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在自己还没有完全老之前,像徐霞客一样,但不是去探索高山密林,而是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徒步走过祖国的海岸线:他太喜欢大海了。如果能成行,可真是一种享受!而此时所谓的“旅游”,也只是“小憩”罢了,去哪儿并不重要,因为他的阅历已够开阔的了,除了职业习惯对新闻感兴趣、对“故事”感兴趣外,再没什么景致和事情能够引起他足够的兴趣了。 头些日子,他早晨上班刚到报社的办公室,习惯性地收看信件,无意中拆看到了一则来自基层的报纸。那报纸上面几乎什么新闻都没有,只有登着花花绿绿的广告。看到这,许真华不禁想起前天他到基层去采访,遇到了一个认识他的退休老干部,拽住他就是对当前的报纸一顿批评,说什么,没有新闻,没有正经的副刊,“太不招人看了!”见那老同志的认真劲儿,许真华无奈地微笑着,他有什么办法呢?许真华知道,这个老干部原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平时爱在报纸的副刊上写写稿儿,写一些不白不古的诗词,并引为自豪。他的诗稿许真华当编辑时曾也给他编辑过,但是,说心里话,他是不情愿的。他最不喜欢这不流畅也不流行的诗词。别看他是作家文化人,他对文言文总是欣赏不起来,也敬而远之。就像美声歌曲,无论美声歌曲再怎么高雅,怎么“阳春白雪”,他就是听不进去。特别是那些个外国的美声,不论怎么著名,在他听来那叫遭罪……他对那个老干部的诉苦,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了,但他还是安慰了老干部几句,而心里却说:“你的豆腐块儿终于卖不出去了,好!”现在,他再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报,那上面更邪乎,广告上面印满红红绿绿的照片,有旅游景点的介绍,还有当地土特产的推介。他苦笑着想:真是“以经济为中心了。”他仔细再看,上面写着:花鹿湾,人生最好的驿站。哦?他拿着那张报纸翻看了一会儿,整版都是介绍花鹿湾的。他心中一亮:“花鹿湾”?怎么这么熟悉?是重名、还是巧合?他的一个 qq好友就叫“花鹿湾”。“花鹿湾”!——多么美妙的名字!对,就去花鹿湾。他几乎不加思考地就做出了决定。 他忙找来地图,寻找叫做“花鹿湾”的地方,可却没有找到。按照那广告上的路线,花鹿湾并不远,就在本省西南的海角。也许是太小的缘故吧,他想。这下许真华倒乐了:既然是不出名的小地方,那一定很幽静,这正中他的下怀,他当日就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出发。 许真华打着轻声的口哨收拾着案头的工作,像发现了最新最有价值的采访素材一样,人也精神起来了。对桌的老康,外号“康三两”(酒喝三两必醉),见他一副精神样,以为他又顺利定稿了,要求快快请客。许真华笑道,请客可以,但不是定稿,也不是现在,等我这次出行回来再说。听他这么一说,老康只好咂咂嘴,晚上自己先弄三两了。 其实,连许真华本人也没有料到,他这次出行,竟会有一个全新的收获,收获了一个全新的人生…。。。那是怎样的情感与情感的碰撞、灵魂与灵魂的交融、生命与生命的抗争啊…… 第二章 生命预约花鹿湾 芙蓉国里定情缘 下了火车,许真华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慢慢走动,东张西望。他看到的尽是去花鹿湾的汽车。在汽车窗前立着的小牌子上醒目地写着“花鹿湾”的字样。那些揽客的乘务员嘴里也不停地“花鹿湾”、“花鹿湾”地叫唤着。许真华根本不知道,花鹿湾近几年已成了著名的旅游景区,许多高级领导人也频频光临此地。见到眼前的状况,许真华有些吃惊和后悔,他原以为花鹿湾会很静,而照这么看,他猜想这花鹿湾也跟别的海滨旅游区没什么两样,肯定也人多为患了。可是现在,人已到了花鹿湾,还能回去么?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起码也得看看她的模样再走啊,许真华这样劝慰自己。 正当许真华不知道坐哪辆车,正在写有“花鹿湾”的车前转悠时,犹豫之中,上来几个大小伙子绑架般拽起他分别往各自的车上拉。大热的天,经他们这么三拖四扯的,许真华出了一身的热汗,心情也烦燥极了。要不是自己的驾驶技术太差,那么他一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开车来,否则,何必要这么受苦呢?许真华无所是从的样子可笑极了。这时候,他看见在离他五十多米远的东北角,有一个姑娘举着同样写着“花鹿湾”字样的牌子,与人无争地站在那里。她的脸庞有时会被牌子遮挡住。许真华没有多想,像遇见了救星一样,奋力挣脱众人的拉扯,大步朝那姑娘的车前走去。“争者不足,让者有余”。许真华这个大作家真真切切地同情着“让者”。 …… 汽车疾速地开往花鹿湾。许真华落座之后才舒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那条灰白相间的棉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这时他无意间看见了坐在售票位子上的那个叫他“义无返顾”的她。她此时正用甜甜的声音招呼还没有坐好的乘客、报着将要经过的路线的站名。看见她,许真华的双眼为之一亮、心为之一动:眼前这姑娘一脸的清纯,齐肩的头发飘柔顺滑,发丝随车的颠簸而抖动着;纤细的双手轻轻搭在那个写着“花鹿湾”的牌子上;一身淡粉色的水洗服、乳白色的旅游鞋,合理地穿戴在那青春蓬勃的身体上。她没有“大女人”那样气派,也不象“小女人”那样娇嗔,她有一种让许真华比喻、形容不了的美妙。再看她,许真华甚至有些惊诧,而绝不是仅仅的“为之一动”,他闯荡了这么多年,所谓的美女他见得多了,也有不少让他“为之一动”的,包括他的作品被编成电影、电视剧之后,剧中的女主角。但是,那些美女,许真华认为,太俗气,缺乏些内在的东西。也难怪,毕竟许真华是个大作家,他有品位、深遂,这比常人要深一层,他的审美标准很难用尺子来衡量。而眼前这姑娘,让许真华这个勾画、描绘了众多人物的笔匠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语句来为自己眼睛里的“作品”所注释。真的啊,瞧,她坐在那里,宛如春天阳光下一池清澈而柔和的水,那粉白色的脸儿犹如荷花般娇嫩灿烂;那顾盼的双眼似两尾轻游的鱼儿,真切自然……紧闭的双唇,嘴角微微上翘,有一种欲说又止的神态,浅浅的“仁中”有时会轻轻一动,好象就会从这“轻轻一动”中,簌簌抖下花蕊中细嫩的花粉…… 这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啊,令人娇、令人宠、令人敬、令人羡! 许真华耳边响起了唐人王昌龄那首采莲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眼前的姑娘如此美丽,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美丽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直接把女娲时代的圣母送到人间,而没有经过尘世的洗礼与熏染。即使很多年以后,几百年、几千年,他也会无比想念芙蓉国里这个精灵,“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知道他其实很不应该,但他清楚,就算他把自己忘了,当那朵红霞浮过他的眼前,他还会想起那张美丽的脸,在千千万万年阳光之外向他深情的微笑,在生命的彼岸向他频频招手。即使他是佛,他依然甘心被她所诱惑,她挥挥手,他便动弹不得,谁能抵抗她柔软的腰枝,妩媚的浅笑? 原来,纯情也是一种锋利的武器! 许真华发现眼前的姑娘看见了他在打量她时,他有些窘迫。可姑娘却不被察觉地笑了笑,自然、随和,不卑不亢。许真华被她“镇”得更加不安起来,这可与他的年龄、经历、身份大大不对衬哟。许真华对她笑了笑,不知是傻傻的还是憨憨的、还是……他象个没经过世事的小伙子,他为自己的不够成熟而自责。 许真华再没敢看她,便把头扭向窗外,任七月的热风吹佛着他的脸颊。他的脸很烫,是为这炎热的夏天?还是为自己的走神?还是……他闭上眼睛,去想别的花花草草的事情去了,他把那最后的幻想留在了明天…… 第三章 浪漫之处海鸥飞 这里故事很神奇 早晨的海面一片平静。平静得有些寂寞。朝霞把整个波光粼粼的大海映得格外火红。远处飞翔的海鸥和近处觅食的海鸥也变成了橙红色。 此时正是退潮,金黄色的海滩逐渐显现出来。 许真华忘记了昨日的颠簸与疲惫,心情非常爽快。匆匆吃了早点,便跑到海边。其实海边离他的住所仅三、四十米。他的住所叫“凭眺亭”。 许真华随意地在海滩上拾些小贝壳什么的,那些留在浪痕沙窝中的小蟹小虾儿看到许真华的到来,贼溜溜地乱跑。许真华饶有兴趣地与它们捉弄着,象个孩子一样地天真。 尽管是早上,但七月的大海好象与高温相呼应,腾腾热气裹着潮湿,蒸笼般,让人透不过气来。不大一会儿,许真华周身就冒出了热汗。他索性脱下短运动衫,就那么往身上一搭,迈开双腿朝前方叫做“海螺礁”的岩石跑去:他要去看看她!他要亲手触摸一下她…… 这“海螺礁 ”,其实是一座不小的岩石山。四周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海蛎子和海带也寄生在层层岩面的下边。许真华不是地质学家,他不知道这“海螺礁”是什么地质结构,但他昨天傍晚吃完饭,出来纳凉时听一个老渔夫为外地的几个游客讲诉了这样一个故事:很久以前,花鹿湾海边有一个贫穷的后生,他无爹无娘,无姊无妹,一个人住在破旧的茅屋里。这后生勤劳勇敢,为村子里的人做了许多好事……他每天靠为船家拉纤来维持生活。有一天,他刚拉完纤,躺在沙滩上歇息,睡意蒙胧中,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摸他的身体,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海螺依附在他的身旁。他知道,海螺长时间离开海水是要死掉的,他眼看着海水就要退去,他连忙把那只海螺拾起放进了大海里……第二天,当他再躺在沙滩上歇息时,那只海螺又爬上岸,来到他的身边,他又把它放进了大海里。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后来,这后生干脆把那只依恋他的海螺带回家里,放进自家的水缸里,用海水泡上。他每天拉完纤回家,都要看看这只海螺,并为它换上新鲜的海水才能放心。有一天,当他劳作完往家里赶,远远望去,他家房子的上空炊烟袅袅……他急忙走近,从屋里飘出香喷喷的气味儿……待他走进家中一看,一桌做好的饭菜刚刚摆好,这后生问遍了所有的邻居是谁对他这么好,而邻居都说不知道。一连几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天,穷后生又出工了,但是他躲了起来。当他转身又回来后,他只见自家屋里有一个貌如天仙的年轻女子正在收拾家务。后生急忙窜至家中,那年轻女子见后生回来,便转身往水缸里跳,但她被后生一把拽住了……原来,竟是海螺仙女帮助了后生…… 原来,那海螺姑娘本是海螺家族一娇女,为了逃脱逼婚,她躲得很远被海浪扑上了岸,那天正好被穷后生所。那天,也许,换了别人就会把她当成下酒菜…。。。海螺姑娘很感恩,她见穷后生勤快劳作又无依无靠,她便动了恻隐之心想法帮助他。穷后生知道了海螺姑娘的身世和苦心之后,被她的善良所打动……后来,他们相爱了,穷后生娶了海螺姑娘为妻……知书达理的海螺姑娘不仅给了穷后生一个温暖的家,还帮助他识字学习文化,学成之后又鼓励他进京赶考。这年夏天,穷后生背起简单的行囊,要进京赶考了,海螺姑娘送他至渡船边,嘱咐他考完早日归还……在丈夫不在的日子里,每天海螺姑娘都要到海边的岩石上了望,可是,几个月几年过去了,就是不见丈夫归还,是丈夫乘船遭遇了海难,还是丈夫进京另有心欢?不管寒来暑往,年复一年,海螺姑娘总是站在那块礁石上了望……后来她因长期不与人类交合又不甘心回到海里,她又恢复了本性,变成了一只大海螺,永远伫立在那里,每天当海风吹起,她就响起“呜呜”的声音,诉说着她的故事…… 许真华侧耳聆听,海螺姑娘真的在“诉说”,而这诉说中,似乎还有一种和弦,象是婴儿的啼哭……难道丈夫临别时,在她的腹中留下了遗腹子?许真华抚摸着她身上的斑斑创伤,他的思绪万千,溯古论今,而更多的是他在想一个男人的责任…… 海螺姑娘的爱情好象日出一样完美,可为什么又象日落一样凄美?作家许真华无法描述自己的感触,而身为青年的许真华又无法言喻自己对爱情的向往……他的心情太沉重了! 许真华来到岩石下边,仰头朝上去看,“海螺礁”少说也得有三百米高,但他并不停息,从后侧面较缓的斜坡爬了上去。 嗬,一丝丝凉风刹时迎面而来。许真华张来双臂、叉开双腿,让凉风尽情地吹过他的身体,他这才凉爽舒服了许多。 他迎风而立,眯起双眼,了望着更远处、更远处天水一色的地方,他默想着“豁然开朗”的意义,他惊佩这造句人的高妙和恰当。 许真华收眼俯瞰着海滩。海滩犹如一只倦怠或睡熟的梅花鹿侧窝于那里。许真华站着的“海螺礁”正是鹿角;海岸上散布的处处深棕色的礁石就象鹿身上的梅花,金黄色的沙滩恰似鹿身上柔软的绒毛。 离海岸不远处是刚刚兴建起的别墅群,顶顶红房尖顶掩映在莽莽绿荫丛中。其中,别墅群中的“凭眺亭”隐约可视。许真华想起昨天他刚走进别墅群时,他看到的那挺立在花丛中的梅花鹿的雕像和在她的旁边用黑色的大理石镌刻着的关于她的故事:相传海龙王的儿子小青龙为儿女之事荒淫无度违犯了国法家规,他被父王痛打一顿并驱除出宫。通体伤痕累累的小青龙漂泊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海湾。他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生了蛆虫……就在这时,从天边飞来了一只仙鹿,是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她上前用舌头舔净小青龙身上的血迹和蛆虫,又飞速衔来仙草,给小青龙敷上。不久,小青龙伤口愈合了……花鹿湾,这里原来要么涝成灾,要么旱成灾 ,为了报答那只梅花鹿的救命之恩,纪念他的再生之地,小青龙恳求众神仙的帮助,一夜之间,这荒芜人烟的海湾和光秃秃的山坡变成了水草肥美、花香果甜的花鹿湾和花鹿岛。又因为这里缺少甜水,小青龙又在这里倾吐出甘泉……小青龙的感恩之举也深深地打动了父王,他得到了父王的原谅,他重归了大海……民间的传说,历史的演变,早已成为过眼烟云。反正,花鹿湾的人们在惊叹对于在大海边会有温泉而惊喜不已的同时,也因为这一极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招徕众多游客和投资者感到自豪…… 身为作家,看了听了这一段段传说之后,他真打算把这一传说编成一个个美丽的民间故事写出来。而他刚一落脚就被到处充满了“故事”的花鹿湾所吸引,他为自己的不虚此行而满意。 在天水一色的大海边,许真华感到快要融化了。他不知站了多久,他累了。他坐下来。他象僧人那样盘起双腿,双手合十坐在这里。思想从未有过的自由和放松,他的情绪和动作也从未有过的裸露和无忌。同时,他在默默地祈祷着,是为善良的“海螺姑娘”?还是为触犯了天条的小青龙?二者兼而有之,而后者更令他为之心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滑稽,他干啥这样“替古人担忧”?——是借古喻今吗?他又调换了姿势,双手后撑着,伸开双腿,目不转睛地了望着海面。渐渐地,他就象是一个步入仙境的寻梦王子,随时都可能腾云驾雾。他思绪万千,情感复杂。他想起了很多的往事,现在回想起“往事”很遥远,不象在省城,一想起从前的事情就象发生在昨天。眼下,想起自己几年前的经历犹如梦一样地飘渺、遥远,就象海那边的点点白帆,若隐若现。甚至,那些事情或者经历是发生在别的地方和别的什么人的身上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又犹如梦中的故事,说它没有也行。这种感觉使他倍感温暖,他温暖的想哭泣……在那遥远的记忆中,对自己是个记者、作家甚至都怀疑起来,“我是谁?我的朋友是谁?我的仇人是谁?我都干了些什么?”他过滤着自己的以往。他过滤完最后确认自己单纯得就是开春刚从山崖上跳下的第一滴泉水……他没有朋友,更没有仇人,好事坏事什么也没有干,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开始他有生命以来的做的第一个美梦……是啊,自己不就是那个简单的没有头脑的大野小子,一个赶海儿的蓬着头、光着脚丫子的野小子么?一个做着作家梦的野小子。大学毕业后,他的梦实现了。而现在,他又开始做着野小子的梦了。人哪!许真华在不尽的感慨中思索着。 许真华躺下来,闭上眼睛,他忽然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在他以往的惯例中,象这样的事情他很快就会忘掉,但“那个人”,却留在了他的脑海里。“她是谁?她住在哪里?”他再一次为自己昨天的不够成熟而懊恼。昨天为什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或者询问一下,那样,他可以得到她的一些相关的信息。想到这,许真华很失望,他茫然地望着天际,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四章 意外邂逅花鹿湾 危难之中险脱身 一群孩子呼喊着从“海螺礁”下跑去,手中拿着提笼和鱼竿儿。 许真华翻身坐了起来。来潮了。许真华看看太阳,好象是正午。他站起来看到潮水已涨起老高。海面上有许多泳者,花花绿绿的,有的戴着游泳帽,有的打着太阳伞在那里“泡泳”。许真华在原地跳了几下,抖抖精神,又做了深呼吸,之后,顺着“海螺礁”一级级下到较低处他认为比较合适的位置,然后,一个标准的跳水姿势,投进了大海…… 待许真华再露出水面时,他在海底已潜出了20多米。他抬头看看四周,在许真华的周围,多半是对对情侣,有的情侣行为很露,让人看了很不自然。为了避开这些人,许真华就朝前方远一点游去。又游出了10多分钟,许真华才回过身看看被他抛在身后的人,他们小了许多,戴着泳帽的脑瓜儿,象一个一个的水球儿在海面上漂浮着。看到这,他有些知足和骄傲,他不曾想,好长时间没下水的他,水性还是这么好。记得三年前,在海南的三亚,他的水性在那次作家笔会中独领风头。令那些“旱鸭子”作家们望尘莫及,更叫那些女作家们惊羡不已。虽然她们穿着昂贵的、漂亮的泳服,却只会“狗泡”式地乱扑楞一气,比比美罢了。三亚一行,许真华的知名度也因为游泳甚至也有所提高。一提起游泳冠军,圈子里的人就知道是他。 又往前游了一段之后,许真华便停了下来。他在原处一会儿蛙泳、一会仰泳,一会儿又自由泳,兴奋得犹如一条梭鱼,穿来穿去;累了,他就索性浮在水面上,又似一条出来晒太阳的大“鲈子”。这时,他正懒懒地漂在水面上,半眯着眼睛。几条白眼梭迅速从他身旁游过。几次许真华都伸手去捉它们,有时手都触摸到了鱼背上,可鱼儿太滑,还是让它们跑掉了。 “白眼梭”的出现,许真华意识到,他已经游得太远了。他抻出头,往回看,这时他看到“游泳禁区”的防鲨线的牌子已被他落在身后老远。 他开始往回游。他的力气不象来时那样大,速度也减慢了许多。他的体力消耗了大半。通常人们所说的游泳最锻炼身体,可能就是指水最能消耗人的体能,而且是综合体能。许真华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象个孩子一样一时兴起游出这么老远。这时,他伸开修长的双臂尽大力气往回游去。 就在这时,许真华感到周身发冷,连海水都冰凉起来。因此,许真华冻的四肢僵硬,胳膊腿活动不再灵活。他抬起头,仰望天空,天空一片灰黑色,几团乌云在他头顶上翻滚;一群海鸥低低快速盘旋,“要下雨了。”许真华判断。可是,紧接着,一种让人恐惧的喧嚣声从许真华的身后由远而近呼啸而来,有如古战场冲杀的士兵包抄而至,或是破堤而涌的洪水倾泻而下,或是……反正一种让许真华从未体验过的可怕的综合交织的声音向他袭来。不好,许真华分不清方向了。此时此刻,他只知道自己非常危险了,他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游着,但,不管他怎样拼命,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在他身后,一排排上接天,下接海的恶浪象巨大的恶魔朝他狠狠扑来。许真华早已失去了沉着与冷静,惊慌失措,乱扑腾一气,同时只觉得后背骨一阵紧怵,心里象就要被那恶魔抓走般恐惧。许真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绝望,是那种始料不及的绝望、那种毫无准备的绝望、那种求生得不到一丝希望的绝望。 许真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失去了一切思维,他只是本能地挣扎着……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在许真华的右前方出现了一顶“红色游泳帽”,那“红色游泳帽”冲刺般向他游来。那黑色的浪滔时而把那顶“红色游泳冒”吞没,时而又急速吐出来;时而把“红色游泳帽”浮起水面,时而又淹没海底。那顶“红色游泳帽”就象失去了伙伴的带鱼,凄楚孤伶地漂浮着。尽管如此,那“红色游泳帽”靠着绝对的毅力和泳技,征服着海滔和巨浪,迅速来到许真华跟前,同时,嘴里还高喊着:“沉下去,憋住气!”说时迟,那时快,“红色游泳帽”抓住了许真华的左手手臂,又说了一遍:“沉下去,憋住气!” 许真华就象找到了那根救命的稻草,也稍稍稳住了点神,他照着来人的口令那样做了。 许真华被“红色游泳帽”拉扯着,两个人双双沉到海里。 就在这时,许真华觉得头顶上的海面地震般剧烈地抖动摇晃起来,还有那种声音,犹如非洲大草原的一群野兽,无组织,无目标,被巨大的危险所冲击而发出的声音,百兽齐鸣,混沌得很。但,令人奇怪的是,这种令人恐惧的现象和声音,只有大约几秒钟,便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海死一般沉寂。许真华露出水面,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再看看天空和大海,天空和海面上,刚才那种急剧变化的景象全然不见了。阳光照样灿烂无比,云朵照样洁白悠悠,海鸥照样轻轻自由飞翔,湛蓝的海水清澈见底,鱼儿在幸福地游弋…… 尽管海面恢复了平静,可是许真华已被刚才的情况连惊带吓,周身毫无半点力气,只在水面上漂悠着,连气息好象都停止了。 救他的人露出水面后,并没有轻松,连连吓唬许真华说:“快往回游,‘鬼盖头’还会来的!”许真华并不知道啥是“鬼盖头”。但,他从来人的口气中知道“鬼盖头”是刚才会要他命的东西。他来不及多想,紧随来人身后,朝回游去。一前一后,两人的形象成了显明的对比:“那人”在海里娴熟的动作犹如一条美人鱼:快捷、轻柔、优美。而许真华就象一条受了伤的海豚,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们刚刚游近岸边,将要爬上海岸,许真华只觉得后背又出现了刚才刺骨寒凉的感觉。 他回头一看,果然天空和海面骤然又变得和刚才他在海里见到情形一样。幸好……许真华庆幸自己幸好遇见了救命恩人——幸好,总算回到了陆地。 一身泥水,一身沙子的许真华,在极度的疲惫之中,扯住了救他的人的手。他这才惊喜难辨地发现,救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在来花鹿湾途中见到的、也是他正在瞑想着的那个姑娘。 许真华深感意外,也大大惊喜。 哦,她是美丽西湖三月的云淡风清和含烟细雨。在人类的传说中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妖,她在人们的画中潜行微笑;她是妩媚的女妖,香肩裸露,步履轻盈……原来上天用这样一个集清纯和妖美善良与一身的女妖来化解人类的灾难,而倾国倾城又是她的注脚…… 第五章 阳光女孩林晓鹿 青春生命有偶像 救许真华的姑娘叫林晓鹿,家就住在花鹿岛上。今年夏天她刚刚高中毕业,参加完了大学考试,正在家中等待着高考的消息。说来也巧,昨天早上她高中的同班同桌同学李雪芹来电话,让晓鹿替她在她家的客车上当一天的乘务员,因为雪芹临时有事要办。而晓鹿考完试之后,就在自己家的海滩养殖场替父亲照看什么,当日并无要紧的事做,何况又是雪芹有求,说什么也得答应。因此,当雪芹求她时,她欣然应允了。正好,昨天许真华就遇见了晓鹿。这真是一种缘份啊!今天早上,晓鹿的父亲,养殖场场长林起生要去山东青岛买文蛤苗放滩,临走时把看滩的事交给了晓鹿,文蛤没到采挖期,是不能随便采挖的。而在看滩时,晓鹿这样想:如果是外地的游客采挖,她不会那么讲原则,人家大老远来,偿偿鲜么。何况,游客大多数是好奇心,只是采挖几枚欣赏而已。而本地人已经习惯了,知道滩涂是有纪律的,一般不会有人大白天来采挖的。所以落潮之后,晓鹿并没怎么操心,而来潮就更没事了。开始,晓鹿就坐在树荫下读读杂志。她特别喜欢《半岛青年》,也许是读书时,她们学校团委每年都订阅的缘故,而更是杂志上的文章吸引了她这个在校时的团委书记以及和与她一样的青年学生。那“刊首寄语”简捷明快的风格、浪漫洒脱的笔触、富有哲理的语言、激情四射的情感,给有繁重任务的他们以清风拂心的享受…… 一个叫做“神枪猎人”的名字常常在“名家寄语”的刊首出现。晓鹿她们曾猜想“他”一定很帅,而这种帅很儒雅有些像蔡国庆;“他”一定也非常善良,善良得像挪威王储一样,会爱上那个贫民的单身母亲和她的孩子……说来有趣,晓鹿和她们一群女同学为了设想“神枪猎人”留什么发型预测了几个晚自习。她们拙劣地在练习本上画着他的肖像和发型。有一次,她的“标准画”被班主任发现,那练习本被老师拿在手里端祥了很久也没看出像谁,后来她挨了上学以来第一次批评:“思想太复杂,不像话!”那天晚上,她又偷偷地跑到学校旁边的网吧,在qq上寻找“神枪猎人”,哇,搜寻出来足有一个加强连的“神枪猎人”。她就找了一个自己认为最靠谱的加为好友。还别说,她和神枪猎人聊的挺投机。当她知道这个神枪猎人是山寨平民靠打猎为生时,她就嘱告他要保护生禽猛兽,不要伤害它们,不然就和他断交。神枪猎人接到她的警告哈哈大笑:一定一定,绝不再犯错误!不管怎么说,在晓鹿心中,“他”一定像那位名星一样留着微微有些卷曲的头发:美的自然。而“神枪猎人”的头像上就是卷曲的发型。雪芹却说,那不一定,真正的神枪猎人也许是寸头,现在老流行板寸了,或许,“他”留着寸头:显得干练,很事业型。种种预测和猜想,甚至去设计,她们都为“神枪猎人”披上了白马王子一样的盛装,戴上了耀眼的光环,连每根发丝都深藏着神秘和美好。 多梦时节的少女啊,就像初潮来临一样,成了真正的女人,才去欣赏男人,幻想男人,那种欣喜、那样骚动与幻想并把所有这些与美好紧紧相融在一起。 晓鹿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她觉得自己的未来璀璨多姿。 她眺望大海,了望远处的白云,看着近处的海鸥潮起和潮涌,还有与浪花一样喜悦的穿着五颜六色泳装的人们。晓鹿非常喜欢女孩穿泳装的神采,她和雪芹临毕业时分别买了一套,打算今年夏天好好轻松一下,松弛松弛高中三年来紧绷的心弦。这三年她们好像都忘却了自己是女孩子了,有些女孩子的爱好几乎都丢掉了。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样拼一拼倒是值得的。而现在一显女儿本色也是正常的。说到她和雪芹买的泳装,她们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雪芹那一套是海蓝色,胸前有两只海鸥,而晓鹿那套是太阳红色,胸前有两朵向日葵。这一红一蓝,很耀眼,如果是她俩在海上游泳,她们就像两朵姊妹花盛开在蔚蓝的海面上。而更出色的是她们的泳技,真令那些大都市来的游人望而兴叹,有多少天,她们就当着初学游泳者的“教练”。她俩娴熟的技巧和为人的热情,让陌生的和熟悉的人都喜欢之至。 这时,晓鹿感到到浑身闷热,这种热伴着阵阵潮湿,这是海边夏日正午的特点。只有跳进大海,才能摆脱这种潮热。晓鹿光着个脚丫子,从赤热的沙滩上跳过,躲进灌木丛,迅速换上了自己那套“太阳红”泳装。原来她是有备而来。其实,最近几天她都是这样。她换上泳装之后,快速向海边跑去,径直朝海浪扑去。刹时,晓鹿欢喜得如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儿又被投进大海…… 不知游玩了多久,晓鹿感到有些累,她就泡在水中,看着别人在戏水。猛然,她感到海水冰凉,同时看到几团乌云从远处翻滚而来,她预感到情况不好,就急忙游到人群集中的地方大声告诉人们什么。那些人都尽量往浅海区游去。零散的游人似乎也看出情况不妙,再看到别人惊慌而退的样子,也掉头回游,正当晓鹿最后打算蛰身上岸时,她无意中看到大海深处,有一个人竟然还在那里,没事一样悠闲自得。她来不及多想,拼了命向那个人游去…… 之后,就发生了许真华在海中遇险并被晓鹿相救的故事。 许真华的人生经历了这样一场“洗礼”,他别有一番感慨叹:人的能力有时会战无不胜,而有时又那么无能与脆弱!在经意和不经意间,自己的生命险些交待给了这个小小的海叉子。他极不负气:怎么这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呢?他原以为自己的生命力很强,而现在看来,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这不仅仅是体力和游泳技术问题。 他现在又偿到了一次“死”的滋味,而这次的滋味和感触别有不同。这一次,差一点让那位女孩偿到,如果那样……许真华后怕极了。这后怕,包括他自己也很怕死。从前,对于死,他看得比较轻。他是个唯物主义者,有生有死的自然法则伟人皆如此,何况自己?况且,以前,在他的经历中,他曾经还向往过死。那时,他感觉死是上天的一种赏赐而不是惩罚和可怕。 现在,许真华重新审视以前的认识或感受,他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冲击和振撼:“生命如此脆弱和坚强!如此渺小而又伟大和不能割舍!” 他的这一感悟好像不是来自于他自己,那又是来自什么呢?是昨天朦胧之中那顶耀眼的如太阳般闪烁的红色游泳帽?还是那“美人鱼”在海中如嬉戏般自如潇洒的吸引?还是他从一个弱女子身上看到了一个活泼而娇媚生命的闪现? 反正,人的灵魂的洗刷,有时是靠巨大的冲击和震动,有时是靠细小的、微弱的渗透与滋润,对此,许真华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六章 男人自有芳香在 凭眺亭里有知音 傍晚的“凭眺亭”被最后的晚霞浓浓包围为着。林子里的各种山雀分纷归巢。所有的景致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幽静与安谧。 “凭眺亭”里像个安乐窝,让人怡享千年般幸福。客厅和书房洁净、素雅;宽大的落地窗,淡黄色的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外面海蓝色的画面尽收眼底。屋内的宁静气氛与外面海浪的涌动,一动一静是那样的富有色彩和诗意。 今天晚上,许真华要在这里招待他的救命人,也是这里的第一位客人,林晓鹿。 女招待送来了丰盛的菜肴:中西餐,山珍海味。许真华又要了两瓶当地产的果酒,度数很低,这是为晓鹿准备的。而他自己则准备了一小杯白兰地。 拾缀妥当之后,许真华环顾房间四周,看到有些细微的地方需要整理和挪动,他便亲自去做。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除了写作之外认真地管理生活。而今天,他的心情和从前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心情和兴致以前是没有的。今天,他这个成熟的大男人,总是被一种兴奋的情绪所驱使。此时他热情而饱满、激情而充沛,向往强烈、精神昂扬,甚至真挚而单纯,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充满了趣味。他、他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许真华点燃一颗香烟吸起来。他吸烟的样子非常好看:眉头微蹙,略有所思的样子,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优雅地夹着香烟。烟雾缭绕着从他的指间和口中袅袅飘散…。。。香烟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凭眺亭”充满了男人味的芳香,充满了男人气质的温情和浪漫。 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许真华的沉思。其实,门并没有关,只是半掩着。晓鹿礼貌地扣着门。她笑盈盈地立在门边。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子黄红参半的两种水果。黄的是杏,红的是桃儿。 晓鹿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那么安静而活泼,那么沉着而灿烂,她在霞光中妩媚而立。 许真华望着她,这时的晓鹿和昨天在海中矫勇的身手又判若两人。他惊诧地想,在以往自己的作品中或在没有遇到晓鹿之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创作出和想到这样反差极大的人物个性,因为他完全想像不到人的潜力会这样大,以往他没经历过也没遇到过。 当然,这些认识只是在许真华敏锐的思维中急速的闪现。晓鹿的到来,许真华兴奋极了。他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子,满脸笑意。 落座之后,许真华倒满一杯果酒,递给晓鹿,自己也端起了酒杯,郑重地说:“小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昨天上岸之后,许真华扯住晓鹿,在他的一再追问之下,她才告诉他她的姓名。而晓鹿知道他来自省城,姓许,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许真华与晓鹿先干了一杯酒,他又分别各自倒了一杯。 晓鹿一仰头喝下了果酒。她笑道:“不用谢,家住海边,遇到出险的人很多,每年来花鹿湾的游客经常会发生这样和那样的危险。谁碰到都会相救的”。她又补充道,“我们家是救人‘专业户呢’,我父亲还救过许多想轻生的人。像半个月前,有个‘隐君子’就被我父亲救了”。 看样子晓鹿很为自己的父亲骄傲。她的父亲健康而快乐。她虽然没有母亲,但父亲的豪情侠义给了她较大的影响。 许真华听着晓鹿黄鹂般的诉说,只是笑啊笑,再就是把各种菜夹到晓鹿的碗中,堆的满满的。 晓鹿的脸有些红晕,桃花般灿烂。 晓鹿在许真华的房间里看到了这个岛上只能听到却不能触摸的各种名贵设施和摆设。她想,能在“凭眺亭”居住的人一定不寻常,而能配得住上“凭眺亭”的人一定是个很神秘、很神圣的人。 晓鹿也是个有知识的人,她喜欢这里的氛围,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高雅、气派,文化气息很浓。这和她在家、在父亲身边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父亲的粗犷豪放和大海一样。而许真华虽然也粗犷、棱角分明,但他有着微蹙的眉头和怏怏不乐的神情以及深藏在前额阴影中的目光,他还多了些白皙和儒雅。晓鹿理想中的男人造型正是这个样子。 许真华帮助侍人收拾好餐桌之后,慢慢地吸着香烟,并和晓鹿说着学校、同学、朋友、理想前途等一些相关话题。晓鹿对许真华的问话回答的直率而明朗,言语间充满了激情和强烈的追求,这些都深深感染着许真华。曾几何时,他自己不一样么?而现在许真华身上的这种东西哪里去了呢?许真华开始追踪那逝去的痕迹,捕捉那丢失的影子了。他看到眼前的晓鹿在她的眼里,世界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脚下铺满了鲜花。她是这样的纯,是那样的净,是如此的完美,是那样的阳光。 晓鹿在许真华面前快言快语,好像是对待一个熟知已久的老朋友,认识了多少年,很自然地交流着,表现着,这也许与她从小在父爱中长大有关。对男人她并不陌生,而她和许真华更可能是一种缘分吧。 晓鹿还告诉许真华她高考的分数大致已经估算出来了,成绩还不错,重点大本有希望。她已报了南方某名牌大学,她特别愿意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地方去。她说她喜欢南方,那里四季如春,很适合她。她还说,她害怕严寒的冬天,很冷、冷的残酷,她不忍心看到郁郁葱葱的万物被严寒的冬天折磨的凋零的样子……她说,她如果是造物主,她决不会让大自然有冬天,只有春、夏、秋就够了。说完,她还擎起自己的双手,许真华看到了她手背上留有轻轻的几块冻伤痕迹。 许真华再次领受到了晓鹿的善良的品质,他甚至开始怜惜娇柔的她。他在心里说:“晓鹿呀,你真是一只美丽无比的梅花鹿呀!” 更令许真华惊奇的是,昨天,7月28日是晓鹿的生日。在晓鹿的生日里,他又重新出生了一次。许真华真的感谢花鹿湾了,甚至感谢“鬼盖头”。是花鹿湾让他认知了晓鹿,是“鬼盖头”让他重生啊…… 关于“鬼盖头”,许真华还是第一次听说。晓鹿告诉他,她听父亲说,原来,这“鬼盖头”,只有这个海域才能出现,可能是这特殊的地理环境所致。它就好像陆地上突然出现的“旋风”,来势凶猛、快速,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消失,只要掌握它的脾气,就会顺利躲过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 许真华是个文学家,虽然对海洋知识也略知一二,但只是皮毛而已,因此,被晓鹿这么一说,他还真深信无疑,应和着点头称是。这就算对他这两天一宿的迷惑做了悬而为果的认知与总结吧,反正他永远忘不了这“7月28日”,永远忘不了花鹿湾、永远忘不了这“鬼盖头”。 这时,晓鹿在许真华的写字台上发现了他的手稿,她睁大眼睛,心里说,“他原来是个作家!”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便问:“您是作家?……” 许真华一愣,之后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当看到晓鹿还愣愣的样子,他又连连深深地点了点头。 “您是许真华?” “你怎么知道?” 天底下有几个许真华!更让晓鹿震惊的是,她又看到了“神枪猎人”的笔名!她就几乎惊叫起来:“‘你是神枪猎人’!”她兴奋极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 “我是‘花鹿湾’!” 哦!许真华高兴地握住了晓鹿的双手。世界之大,而缘份就是这么巧合! 晓鹿怔怔地立在那里:“知道,知道,很久,很久就知道了……”她轻轻地说。突然,她急切地再次拉住许真华的手:“你跟我想像的一样、一样!” 晓鹿的脸红红的,眼里很湿润。 许真华拍拍晓鹿的肩头,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从挂在里面的衣服兜里摸出来一张精致的工作证递给晓鹿看。那上面真真切切地写着许真华的名字。这样,他才放心,他怕一不小心欺骗了她,,好像这样才能证实他的身份。 晓鹿认真地看着许真华的工作证,又望望许真华,她梦呓般在心里呢喃:“您就是在我们校园被同学们推崇的许真华?被女同学视为梦中情人的许真华?在电脑文学网站想收录遇见的“神枪猎人”?真的吗?”她最后只是这样问:“您就是写出风靡校园的《青春出动》的许真华——‘神枪猎人’,真的吗?” “是我啊!”许真华生怕晓鹿不相信似的又肯定道。其实,他哪里知道他在青年读者中的影响力和感召力呢?许真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再普通、平常不过的作家了。有时他甚至都轻视自己,他哪里真正体会到有那么一群青年崇拜他的程度和对他的感情呢? 之后的几天里,晓鹿一直围在许真华的身边,或是呆在“凭眺亭”,或是跟他到海边玩。对,就是玩。有时晓鹿会拿着许真华新写的书稿看,看着、问着小说里一些人物和情节。认识许真华后,她没有告诉他她对他的崇拜,可能是她自矜的一面吧。关键是她要把这美好的秘密先藏在心底。就连雪芹她也没有告诉,因为雪芹太爱炫耀,生怕她竹筒子到豆的性格给她宣传出去,反之,现在晓鹿不想让包括许真华在内的任何人知道她这几天的精神、感情经历。不管怎样,晓鹿和许真华从“海难”事件之后,加上“凭眺亭”许真华身份的证实,迅速成了好朋友。晓鹿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他俩之间交谈的范围也广了,语言和神态也自然轻松了。许真华像个大哥哥一样周旋于晓鹿左右,而晓鹿呢,原先有些惧怕许真华,但,一点点,这种心理消失了,在她面前,许真华一点架子也没有,哪像个大作家?甚至有时很玩皮,像个大弟弟一样滑头。每当有人拨响许真华的手机时,许真华才恢复了严肃的神态,他一会儿叉腰,打着手势,哼哈地应付着对方的问话或约稿,一会儿又很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就这样了……”那时如果晓鹿在旁边,她会睁着明净的大眼睛看着许真华,并认真地听着她不太明白的对话。如果晓鹿正哼着歌曲,拾缀着屋子,她便会嘎然止住,并快步走到正在拨放的电视机前,把声音调的很小……在她看来,许真华的工作是神圣的,许真华这个人是伟大的,谁也不能打扰他,否则她会不安、伤心。 林晓鹿啊,林晓鹿,你用青春般的执着,去采撷你心中爱的果实,你用阳光般的热情,去追随你心中的梦想。 果实和梦想之间有多远?会有坎坷、会有艰辛么? 第七章 生死奇遇最留恋 更是浪漫在心间 开始,许真华打算在花鹿湾逗留一个礼拜,如果好玩的话。来时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和总编请了七天的假,总编欣然批准了。其实,由于许真华的工作成绩和名气,他的社会活动与相应的事务总是繁多的。他原先是一版编辑,后来他的文学作品频频“暴光”,报社就让他做了副刊版编辑,好让他抽身有足够的精力去写作。随着他日渐提升的知名度,他又当上了“知名”的记者。有些业务他还是忙不过来,他又被提升为常务副总编辑,不再做具体工作了。那位发了几篇散文的刚被报社招聘来的“小胡子”邵言做了许真华的助手。这样,他其实已完全脱产了。他再参加什么活动就更方便了,采访就更自由了。而人气旺盛的许真华现在要求上哪儿总编也不会阻拦的,甚至给他大开绿灯,何况,这位主编就要退休了,他为何不顺水送个人情呢?并且,还指望日后许真华关照他呢。 现在,花鹿湾不仅好看、好玩,而且又有了惊险美妙的奇遇,更是有那可人的晓鹿。许真华又重新安排了延续了日程。他打电话跟主编续假,当然没有说实话。他这样说,他在花鹿湾住了一个星期,灵感多得很,打算再构思一部与海有关的中篇,在再这多住几天,体验一下生活。主编只管在电话那头“啊、啊……”称是。他知道现在的许真华可不是8年前刚进报社的许真华,他现在要比他这个主编大得多,许向他请假,只是列行公事罢了。末了,主编只能拍着许真华的马屁道:“真华呀,趁年轻,多写点吧。老哥是拗不动了。不过,这回要用稿酬好好赏老哥啊,哎,还有,回来的时候别忘了顺便给我捎点当地土特产哪!听说那里的海参特别鲜啊!” 许真华连连称是。放下手机,哼着小曲儿,他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才下午五点十分。怎么这么慢?他昨天与晓鹿约定,明天上午晓鹿将带他去登花鹿岛。他倒在床上打算睡一小觉,可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穿上衣服,信步从“凭跳亭”走出来。顺着林荫小路没有目标地走着,最后他打算上“海螺礁”去眺望夕阳下的大海。那是什么样的壮观景象啊!就象童话里的画面一样,整个大海呈现橘红色的波光,无数个金片在海面上跳跃,不一会儿火球般的太阳也融入了金色的海洋中……此时,你的心海也宽阔了,宽阔得无边无际,仿佛能容下千舟万帆…… 许真华刚走出别墅群,突然从后侧面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正在东张西望。许真华急忙隐身绿荫背后,三步两步跨过小径旁边的栅栏,重新折回到“凭眺亭”。心怦怦直跳。他忙拉上窗帘,然后顿坐在沙发上。她怎么会来呢?许真华不安起来。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狠狠地吸起来。他的脸色阴沉难看。 这一夜,许真华转辗反侧,朦胧中总睡不实。待到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小觉,而且噩梦连篇。外面下了一场小雨,他也全然不知。都早上七点多钟了,夏日的阳光已升的老高,许真华还在床上懒懒地睡着。 一阵悦耳的门铃声,把许真华惊醒。他跳起来,走向外间,拿起门上的电话听筒侧耳倾听,其实,他知道是晓鹿来找他,因为在花鹿湾他只认识晓鹿,也只有晓鹿才知道他的住处。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拿起电话听筒听着,他先不出声。外面的人似乎等急了,最后耐不住性子“喂”了一声。许真华一下子就听出是晓鹿纯真而好听的声音,。他不回答,连忙挂上话筒,打开门,脸上堆满灿烂的微笑。 晓鹿急急而轻盈地走进屋。“哎呀,许先生,真是城里人哪,我们这赶早海的渔民,都打回了满船满舱活蹦乱跳的鱼虾上早市了,你还赖在床上,咳!”听起来好象是在埋怨,其实,从晓鹿的表情和口气中倒是充满了友好和爱惜。她急忙去替许真华叠毛巾被。许真华连忙抢过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晓鹿只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等着许真华干这干那。看到许真华被她追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忍俊不止地笑着。 晓鹿在许真华擦脸时,她发现他眼睛里有红血丝,便问他:“许先生,昨天熬夜了?眼睛有些发红。”这时她还看见,许的左腕处贴着一大块儿“创可贴”。其实,在看到许真华的第一天起,她就见到了它,只不过那时她并不在意,现在,天这么热,他还照旧这么捂着它,晓鹿有些不解,她指指了许真华的手腕问“:你这手……” “一块疤痕,不太好看。” 所以就这么盖上了?晓鹿在心里替许真华这么说,再没多问下去。 待许真华收拾妥当,他俩一同走出“凭眺亭”。 门外,晓鹿放了许真华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家什,象那一根细长的竹竿儿,上面用粗铁丝做个弯钩。许真华指了指竹竿问是干什么用的,晓鹿诡秘地一笑:“不能马上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真华只好望着她背起那只漂亮的小背篓,探索秘密般地跟在她的身后,兴致勃勃。 …… 第八章 钟情依恋花鹿湾 花鹿岛上有风景 雨后的花鹿岛清丽娇饶。其实,它是半岛,当地人还称它为山,因为它除了两面临海却背附着绵绵峻岭,它有岛的挺立,有山的气魄。而当地的人都崇拜它——她太富有了:贫穷了找她,山中有无数的宝藏等你采拿;寒冷了求她,只要你勤劳,她会让你温暖如春;有难了想她,她象一个充满博爱的圣母,会及时把爱洒向花鹿湾的百姓,又象一个怀揣宝囊的智人为你指点迷津……据说,花鹿湾的人如果犯了错误,老辈的人就会说,去,给花鹿山磕头去,请求她的原谅!花鹿湾的人太爱他们的母亲山了,乃至把她神话…… 晓鹿领着许真华从小道往花鹿岛上走。晓鹿说如果从正面走恐怕一天也走不到山顶,从小路走,可抄捷径。这样,不大一会儿,他俩就登上了一处高坡。许真华站住,回身朝山下看一看。脚下的沟壑怪石嶙峋,野花漫谷,彩蝶翩飞。静静的山坳里,丛林中,各种飞鸟啁秋;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岛上跳跃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亮亮闪闪,晶莹剔透……这一切给人的境界和感觉好象脱离了凡俗。许真华惊叹不已,祖国的大好河山太多了也太大了!他走走看看,再望望,再走,再望。他看到山下的花鹿湾仿佛变成了一条狭窄的小河儿,似银蛇一样,蠕动在遥远的天边…… 晓鹿见许真华看呆得样子很可笑,她随手用青藤编了两只草帽,分给许真华一只,自己戴上一只。许真华这才觉得炙热的太阳烤得他浑身热烘烘的。他摸了摸晓鹿扣在他头顶上的“帽子”,气喘吁吁。他看见走在前面的晓鹿背着背篓,拿着家什,敏捷地穿行于丛林之中,沟沟坎坎之上,象只欢快的野鹿。晓鹿回头望望许真华,鼓励他说:“坚持一下,再走一段路就会好一些……来,我拉你一把。”她扯住许真华的手,一下子把他拽上了一个新的高坡。许真华看着晓鹿的样子,俨然象个师姐,指导他走呀、行呀。 他俩走到一处峭壁前,晓鹿回头看看许真华。许真华无奈地望着她。晓鹿问他,你打不打算冒险?许真华还是楞楞地望着她,不知怎么回答。还没等许真华反映上来,晓鹿麻利地从背篓里拽出一根带着抓钩的草绿色尼龙绳子。她抓起靠近钩子一端的绳子使劲儿摇了摇,再往上一抛,那钩子在空中呈弧线向上飞去,然后,死死抓在悬崖上面。晓鹿抓住绳梢一个飞跃,瞬间,悠上了悬崖上的“缓步台处”,定定在站那里,犹如体操运动员最后的定势,沉着、稳健。许真华看傻了眼:他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可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又惊险又刺激的场面。他望着高处的晓鹿神采飞扬的样子,而自己却无助地站在下边,生怕被晓鹿甩掉似的,急得他大喊大叫,呼唤着晓鹿的名字。 晓鹿又把那根绳子扔下来,让许真华接住,鼓励地喊:“照着我的样子,来,大胆,别害怕!” 许真华朝山下看看,山下一切都变的渺茫、迷离。他象是站在地狱和天堂之间,下也不是,上也不是。对他来说,这需要一种决裂性的选择。此时,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许多过去的往事和希奇古怪的想法。他平时没事时曾有意无意地预测过自己的未来,可就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自己会站在悬崖下,要以这种方式做着生死一样的选择。许真华狠狠心,也学着晓鹿的样子,做了一下助跑,然后,紧握绳索,闭上双眼,最后一跃,飞身跳上了悬崖。晓鹿急忙扶助了他。待他睁开双眼,晓鹿正异样地瞅着他,接着伸出大拇指说:“你真伟大!” “伟大?”许真华摸了摸自己吓出了凉汗而苍白的脸,捂了捂剧烈跳动的心窝,他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他觉得他自从来到花鹿湾,他总是稚嫩,稚嫩得处处难堪。但这种稚嫩和难堪他觉得非常幸福,幸福到骨髓;也非常愿意,愿意到心甘情愿!想到这,许真华对晓鹿说:“谢谢你!” 不知怎么,许真华的眼睛有些湿润,仅仅是因为晓鹿教会了他这一手生活的本领?不,许真华感慨万千,也有千言万语,但他什么也不再说,只是那么看着脸儿红红的,身体柔柔的晓鹿。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能告诉她,其实他并不伟大,他甚至很、很…… 许真华一脸疲惫。 晓鹿以为许真华累了,有些责备自己,并告诉许真华,继续往山上走,再也没有这样的路了。 果然,山上是另一番景象。在平坦的山顶上,满山生长着高大的乔木。有的树木,许真华压根儿就没有见过。茂密的林木参天蔽日,斑驳的阳光被树木的枝叶空隙筛落下点点光亮。整个林中更寂静、安谧,与世隔绝。在他们的脚下,不时会有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匆匆溜掉。晓鹿不时会从树上的枝桠或树下的草丛中,有选择地采着蘑菇。并告诉许真华什么样的蘑菇有毒。当她拾到一枚花纹漂亮的蘑菇时,她把它拿到许真华眼前,告诉他这叫“杀心菇”。顾名思义,别看它外观美丽,其实吃了它会丧命的。许真华细心听着,仔细看着,并跟在晓鹿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有选择地采着。遇着大蘑菇晓鹿故意让给许真华采下来。每采到一枚大蘑菇,许真华就高兴极了。不一会,晓鹿的背篓里就装满了蘑菇。如果再遇到又大又好蘑菇,许真华就会把它采下来,脱掉外衣,包上。 看见许真华贪婪不舍的样子,晓鹿问:“你听没听说过小白兔采蘑菇的故事,你就是那只长耳朵的兔子,贪婪得很那!最后遇见了大灰狼……” “我贪婪么?”许真华认真地反问道。 “开玩笑呀!……不过,山上的山珍很多,采不过来,该扔的就扔了吧。”晓鹿告诉许真华花鹿湾和花鹿岛的地理性质很特殊、地貌复杂,许多植物和生物在这里都能生存,听说,现在省里已经把花鹿湾地区作为生态平衡实验区了。 他俩走到一棵高大的山杏树下面,晓鹿提议歇一会儿。其实,她完全是为了许真华。她看见许真华已经汗津津了。 许真华这才觉得口渴难忍。肚子里也咕咕地乱叫。这时,只见晓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竹杆儿,站在杏树下面,凡能够得到的地方,她都能用竹竿上面的小钩子,一下一下地勾住,再把杏子扭下来,递给许真华。许真华接过杏子,狼狈地大吃起来。 几个又大又黄的杏子,晓鹿再怎么也够不到了。许真华也眼巴巴地望着头顶上高大的树冠一时没有主意。突然,他抱起晓鹿,把她举过头顶。晓鹿顺势爬到树上,那样子象只毛猴儿,在树枝上乱窜,她摸到杏子摘下来,装进兜里面。兜装满了就往下面扔。许真华在树下就扯着衣襟接着。 下来的时候,晓鹿脚上的鞋底太滑,她就索性脱下鞋,把它扔到地上,光着一双秀秀的脚丫子,再一点点往下滑。许真华在树下不断地提醒她:“注意,踩住树叉啊!” 晓鹿下滑到离地面还有一人来高时,许真华急忙跑到她的脚底下,抻长双臂,接住晓鹿的小腿儿,把她小心慢慢地顺到了自己的肩头上。晓鹿就那么站在许真华的肩头上了,然后又顺势骑在了上面。这一来,晓鹿可乐坏了,她揪住许真华的两只耳朵大喊:“自由死了!自由死了!”许真华也跑开了,高呼:“晓鹿飞了!晓鹿飞了!” 山上一片寂静,只有他俩的声音在飞扬、回荡。跑累了,喊够了,晓鹿从许真华的后背滑落下来,刚想离去,许真华却转身一下子搂住了晓鹿。晓鹿就那么温存地伏在了他的怀里…… 自然而然,就像花鹿湾山上的那条欢快的小溪自然地流入到了大海一样——其实大海早就等待它的到来了…… 两个人好像从洪荒时代就等待了今天的到来,准备好了这相拥、相抱的时刻,准备好了这荡气回肠的爱恋…… 这时,山林无语、鸟儿飞倦、花儿沉默……静静地、静静地……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击了晓鹿的身体,她瘫软得像一泓春水、一丝浮云……许真华再紧一些拥抱着她,他俯下头……她闭上了眼睛……她的一颗年轻的心在剧烈跳动、那最鲜嫩的情感在骚动、那最蓬勃的青春意识在渴望…… 第九章 朝夕相融好缠绵 决定变化在瞬间 沉醉已久的许真华,却轻轻地推开了晓鹿。 “我饿了,晓鹿,再给我点吃的吧。”许真华央求说。 晓鹿一震,羞羞地跑开。不一会儿,她蹲下身,双手在一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下面猛挖。许真华不解,但也盲目地帮着她挖。不一会儿,晓鹿就把那植物的白根儿挖了出来。她吹吹上面的泥土,送到嘴里,咀嚼起来,笑眯眯地望着许真华,也不让许真华偿一口。许真华从晓鹿手中抢下一小根儿也送到嘴里吃,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沁人心脾。“这是什么?”“海甜根儿。”晓鹿告诉许真华说,“它有药物作用呢,男人吃了补肾,女人吃了面嫩。”“真的么?谁说的?”许真华问。“真的,我说的。”晓鹿笑道,接着又说:“反正小时侯我们小伙伴上山挖野采都吃它。有时把它挖回家剁碎和在面里吃,甜得很…。。而现在,这海甜根儿已成了花鹿湾一道名采了。一斤百八十元呢。” 晓鹿说的这些,许真华都深信不疑。 就这样,晓鹿又从背篓里翻出些干粮和许真华一起吃起来。渴了,他俩又寻着丁冬的山泉声,俯身喝起了清泉水。 他俩沿着崎岖的山路携手而行。这时,有两只野鹿从他俩的对面奔跑而来,看见生人,野鹿先是一惊,愣愣地停了片刻,之后又急急地跑掉了。 许真华望着跑去的野鹿,对晓鹿说:“你就是后面那只漂亮的小鹿。” 晓鹿说:“你呢,就是那只傻大的野鹿。” 他俩都开心地笑了。 已经来到花鹿岛的顶端了。他们经过“千难万险”,终于领略到了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气魄。整个花鹿湾所有的景致尽收眼底。湛蓝、湛蓝的海水浩淼无边;山下的林带葱葱苍苍,一望无际;山后边是一片朝霞般的碱蓬草,洁白的海鸥在这“朝霞”上盘旋、仙鹤在“朝霞”中起舞;还有那一排排养鹿场的厂房……。晓鹿告诉许真华说,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鹿茸从那儿运出,而且,这里已成了国家一级野生动物保护区。 许真华真是看好了这里的山和水,这里的人和物。他转身对晓鹿说,他将来会长期居住在花鹿湾。在这里写作、在这里劳动,种粮、种菜,过田园式的生活。晓鹿听后惊喜道:“真的?那我就给你当‘丫头’,烧饭、做菜。” “不,不,不当丫头……”许真华反驳说。但许真华没有再给晓鹿安排“职务”,只是言犹未尽。 许真华了望四周,他看到哪儿,晓鹿就告诉他一些相关的故事,滔滔不绝。 许真华倚在树上,微合双眼,晓鹿见状,以为许真华累了,就再也不敢出声了。许真华听不到晓鹿的声音,忙睁开眼睛,说:“讲啊,讲啊!” “许先生,您累了吧?” 许真华略有所思地看着晓鹿,说:“晓鹿,从现在开始,你就管我叫许大哥吧,好吗?你一口一个‘许先生’,怪别扭的。” 晓鹿扶着许真华的肩头跳跃欢呼:“我有一个作家哥哥喽!” 许真华也笑了,却有点辛酸,全然没有晓鹿那样高兴的样子。他就那么望着兴奋的晓鹿,脸上甚至有些凄惨…… 晓鹿见状,不解地问:“你怎么了,大、大哥?”她叫他哥了。 许真华轻轻地摇摇头,说:“晓鹿,将来你上了大学,或是我回了省里,咱俩就分别了……” 哦,这些晓鹿还没想过,听许真华这么一说,她反倒劝许真华似地说:“你就为这事耽心?咳,我放了寒暑假,你就来呗,或者我去看你。”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日子多么灿烂啊……”许真华由衷地说,接着又补充道:“这里如果是家该有多好啊……” 是的,这十来天,许真华可以说是反朴归真了。一切浮华、一切虚荣连同功名利禄都被抛得远远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心灵真正的归宿地。他何尝不愿这样的日子和感觉延长啊?这几天,他闲来无事就收拾“凭眺亭”,把个“凭眺亭”收拾、布置得就象个温馨的家一样,然后,他就心如静水一样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吸着,并端详着他的“家”,陶醉无限……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他要把这“凭眺亭”常年租用下来,按照他的设想进一步装饰一下。他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幽雅的创作环境?还是寻觅一个心灵逃逸的所在?还是为了一个隆重的纪念?“7月28日”,晓鹿的生日,他的重生日?纪念他的复活、纪念他的知遇?为了这一知遇,他在心底里生出了许多很冒失的不成熟的想法和决定。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想法和决定付诸实现,只是为了这刻骨铭心的“知遇”。 这几天,许真华苦思冥想,想在分别之际,给晓鹿送一样有意义的礼物,但,总是没想好,第一个想法刚产生,接着就被第二个想法取缔。他欠晓鹿的情太重,除了“救命”之恩外,好象还有歉疚。究竟歉疚什么呢?他甚至有些糊涂,条理不清。是晓鹿太纯了,好象他不配和她呆在一起?甚至当他接近她时,他的心灵又飞快逃跑,他无从以对。真的,从语言到物质他真的无从以对。他想给她一些钱,但马上就被他否定了,他生怕这样做把她给玷污了,仅管晓鹿现在还没有挣钱的能力。 就这样,直到现在,在下山的路上,许真华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回来的路上,许真华的双腿多多索索发软。晓鹿的脸颊也淌下了汗水。尽管这样,在不好走的陡坡,她还要快走几步,抢在前头,站再那里等待许真华,拦他一下,不然,许真华会顺坡而滑,站不住脚的。 看到现在许真华累成的这个样子,晓鹿在心里说,一切计划都打乱了。今日的日程,晓鹿是安排的满满的。她原打算一天一个景点带许真华走走,象仙侣山庄、蝴蝶谷、情人岛、湿地、永远角、古炮台、跑马场、射击中心等,现在看来,恐怕要歇歇再说了。反正许真华也不马上离开花鹿湾,晓鹿想。 可是,晓鹿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的那么突然,第二天早晨,当晓鹿再来到“凭眺亭”时,许真华却走了…… 第十章 不辞而别有蹊跷 徒改志愿去追随 晓鹿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许真华住的井然有序的房间,甚至屋子里的空气还散发着他的气息……她象做梦一样。 这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叫曾姐。她告诉晓鹿,许真华一大早就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来得及拿。曾姐想了想又说,“许先生走的时候,非常着急,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又好象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也不至于急急离开呀!”晓鹿在心里说。 曾姐也不理解许真华离去的匆忙举动。因为,这些天来,她完全看到了晓鹿一刻也不离开许真华的情景。他完全应该跟她打个招呼才是。曾姐看到晓鹿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欲言又止地说:“姑娘,别怨我多嘴,这几天,你跟许先生在一起,我、我全看在眼里了。咳,这年头,对男人哪,还是多长个心眼好。”她似乎又很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不过,许先生看样子是个好人……” 曾姐的话晓鹿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她呆呆地立在那里,她希望许真华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并说:“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儿,临时出去了一趟。” 可是,许真华真的就这样走了,消失了…… “不不、不会的……”晓鹿不相信,许真华就这么幽灵般从此走开了、消失了,让她无从寻觅。头些日子,她还想在分手的时候要把留有许真华地址精美的名片留下来。可是,现在,只留下了许真华飘渺的影子了。 晓鹿度日如年。她消瘦了许多。笑声也没有了。她等啊等啊,盼啊盼,最后还是没有许真华的音迅。 这时,大学招生的第一志愿已经下来了,原高三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从学校特地打电话通知晓鹿,她已被浙江大学录取。这一消息对晓鹿来说,无疑是个特大喜讯,可是,晓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她还在默默地等待着一个人的消息…… 一天,邮政局突然转给晓鹿一个1万元的汇单。汇单上汇款言栏里只简单地写着:学费用。没有留下地址、姓名。从陌生的字迹上似乎看不出破绽。但,晓鹿心里很明白。她再查看始发局的邮戳,汇款是从省城寄来的,这就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毫不犹豫地、暗暗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去浙大读书了,她要去省城,宁肯去读第二志愿去。果然,第二志愿也录取了她。晓鹿的决定,在同学和老师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连最器重她的刘娜老师对晓鹿这近荒唐的举动也莫名奇妙。看着晓鹿坚定的样子,大家也只好听之任之。而晓鹿的父亲林起生从来不对女儿发脾气的,这回可耐不住火气了,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又是爹又是妈的,图个啥?不就是奔你有个出息吗?别象你爸,连管海儿都管不明白,动不动就到人家山东去请人,又是钱、又是笑脸……哼,凭什么你不去南方念书?偏走下坡路,你要干啥么?!”林起生是在发火,但火气中似乎是在哀求女儿。 而晓鹿便拿自己家为了投资养殖场有50万元贷款为理由,搪塞说,只是为了学费便宜一点。这些是有一定的成份,但最主要的还是……林起生对任性的女儿也毫无办法。这回他算尝到了儿女大了不由爹的滋味了。这要是晓鹿从小,只要父亲一哄,女儿就会很乖的。现在,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在这么个大事上不听他的一声劝告,又是什么力量使她这么固执呢?他甚至有些伤心!早在晓鹿妈生下她难产去世之后,他就屎一把尿一把地和他的老母亲把女儿拉扯大。那时他才二十六岁,正是精力旺盛时期,别说在男女之事上他需要女人,居家过日子也少不了娘们呀,别人给他提亲的有的是,有的是带一个小孩子的,有的是老大姑娘。带孩子的他怕处理不好东一窝,西一块的关系,不带孩子的大姑娘他又怕没经验不会伺候晓鹿,而最主要的是怕有了后娘,鹿儿吃亏。他这个粗线条的爹在女儿的问题上,可是做到心细了,细的无可挑剔。 现在,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可女儿开始不让他顺心了,他能不伤心么? 好友雪芹倒是在惊诧之余,高兴的不行,不断地附和着晓鹿说:“goehuek!”因为她竟然在第一志愿和晓鹿相遇了!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和做梦都在想的事啊!雪芹原以为高中毕业之后她和晓鹿这回可彻底分手了,因为她俩的学习成绩差距挺大的,这回高考,是晓鹿给她打了小抄,告诉了她两道数学题之后,才弄到这个份上的,……不曾想……嘻嘻……从小学到中学、再从中学到大学,能与好友同校同班,那真是一种少有的幸运啊!这些天,雪芹被喜神冲昏了头,提前就收拾好了行装。待她看到晓鹿无动于衷的样子,很不解地说:“鹿呀,好学校你嫌贵你不去,现在呢,你还不高兴,你究竟是什么想法呀?”雪芹也发现了晓鹿最近的高度“反常”,不仅不爱说话,不爱动,而且,总是一个人孤孤伶伶地办事,从不招呼她,她晓鹿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她最近忙于准备行装,也无心再探究下去,她也从来不爱探究什么,她总是大大列列,只知道美呀,花钱呀,靠着当客运小老板的爹挣来并不宽裕的钱享受着青春。 …… 九月的花鹿湾更加美丽、迷人。如果说,七月的花鹿湾是个可爱的少女:青春、热烈、奔放,那么,九月的花鹿湾就是受宠的少妇:美丽的同时,成熟了许多。 再有两天晓鹿和雪芹就要离开生之养之的花鹿湾去省城念大学了。现在,晓鹿一个人又来到了花鹿湾,站在“海螺礁”上望着茫茫大海出神。她不断地回想着许真华遇险那天她救他的情景。在冥冥之中她好象向他承诺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以生命相伴?又这样刻骨铭心?晓鹿呀、晓鹿呀!她迎风而立,潸然泪下。她在心里不断地呼喊、询问:“许大哥,你在哪里?你另有苦衷、还是别有隐情?为什么一去不回?为什么无踪而去、无声而别?……不,许大哥,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找到你!”晓鹿擦干脸上的泪水,在沙滩上姗姗而行,身后留下了她孤单的身影和足迹。这时,如果从花鹿岛上看晓鹿,晓鹿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就象海滩上开放的一朵海甜花,虽美丽却孤单。 这时,雪芹突然跑来:“鹿呀,我到处找你,后天咱俩就走了,你怎么这个状态?”她发现了晓鹿哭红的双眼和低落的情绪。她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胳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求求你告诉我!” 晓鹿扶住雪芹的肩头大哭起来,什么也不说。这可下坏了雪芹,她睁大双眼,大声询问,可晓鹿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晓鹿说什么?说她……说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一个遥远的高不可攀的男人?从哪儿说起啊……这种爱没有承诺、没有约定、更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完全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现在,她只剩下爱不能、怨不罢的份了。她无言以对。怎么说,说她有了初恋?更确切地说,叫单相思。不是么?许真华从来没说他爱她呀!而人家又不辞而别,这怎么能说出口?这要叫雪芹知道内情,会笑话死她并骂她下贱的。也会骂许真华是个感情骗子。可人家又欺骗了你什么? 雪芹为男女之事,不会婆婆妈妈的,平时在班里,男生都不敢惹她,也看不出她会温柔地对待某各男生。她和晓鹿一个是温柔有加,一个是泼辣有余。看晓鹿什么也不说,她只好拉住她的手,哄道:“好啦,不说这些好不好?后天我爸用‘奔驰’送我们。咱俩回家把该准备的准备好,行吗?鹿,振奋起来吧,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噢,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我的男朋友一定在里面,噢,太好了!鹿,你找一个,我找一个,谈啊、恋啊、爱啊!多好啊……” 是呀,几份幼稚、几份疯狂、几份成熟、几份幸福和痛苦都留给了未来…… 第十一章 才华横溢美男子 主席台上遇难题 北方的秋天,天空格外清澈。“天高云淡”的表现格外明显。但,“秋老虎”也很凶,早晨虽然凉爽些,可只要太阳稍一升高,气温就干燥而酷热。 一切植物和果实就在这干燥而酷热的北方的气温中成熟了。 东北某大学校园内经过人工修剪有致的植物园在秋阳的照耀下,夏季里青翠欲滴的柳枝已变成墨绿色的了,淡黄色的秋菊已经金黄金黄,浅粉色的月季已经火红火红;就连翩飞在花丛中的蝴蝶翅膀也增添了几条深褐色的花纹…… 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季节在成熟,时间在延伸,春夏秋冬的更替正在人们经意和不经意中悄悄来临…… 开学已经两周了,大一新生的安排工作已经结束。学院将按部就班开始转入正规的教学工作。这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古校,它一向以教学严谨,师德高尚而文明,加之该校以爱国主义教育更闻名于世。从50年代开始,直到现在,学校每年都要为入学新生进行一次爱国主义、政治信仰、理想信念、世界观、人生观教育,请一些资历较深、有一定影响力的政治理论家、科学文学家、社会活动家、著名学者等来学院做一次演讲,效果一直很好。特别是青年教师、学生反响更为强烈。院方的这一举措也提高了本学院的知名度,每年的招收新生工作都提前高质量圆满结束。并不象有的学院近几年为了提高经济收入,甚至给每个教师下达任务到处拉生员。招收一个新生回扣多少多少钱。这在本院是严格拒绝的。而该院的这一举措又是一举两得的:政治经济效益双丰收。 为本届新生做报告的人选,早在暑假前就定下来了,那就是近几年人气日升的本省著名作家许真华。他不仅文风正派,作品健康,而且文如其人,人也正直,口才还好,讲起话来关点明确,知识性强,而且激情四射,语言风趣而幽默文明。最主要的是,他关心公益事业,而一切又是义务的,所以,口碑不错。加之他人又长的帅气,身材颀高,肤色白皙,显得儒雅又不迂腐,有棱有角又不失平和,孰不知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就象那些单身明星一样,更多了几分魅力。 今天,学院前楼大礼堂内坐无虚席,就连后边的过道也坐满了人,各系各班都早早组织好了学生等候在这里。他们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是过去见过许真华,想再目睹一下他的风采,当然更是那些女生们。 上午9时,在学校党委书记于高正的陪同下,许真华健步走上前面的讲台,于书记向在场的人们介绍了许真华的职务和成就之后,在热烈的掌声中,许真华开始了他成名之后的第九次演讲。他按照事先拟定好的大纲,淋漓尽致地发挥着,从不卡壳,比照着稿子念还流利…… 今天,他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半袖体恤衫,下着一条乳白色的西裤,一暗一明,显得既严肃又和谐,既有迫力,又不失自由风度。在他演讲刚开始的时候,会场下哑雀无声,人们都专注地听着他的演讲,看着他的表情。大约过了30分钟左右,下面开始有人说话……噢,并不是听烦了,是在称赞许真华的演讲水平,更有女生放肆地评论他,说他的形象是“酷必了”、“帅呆了”、“简直无法比拟了”。有的学生开始在膝盖上写字条,写完卷成团儿递到讲台上。字条上什么内容都有,五花八门。 许真华收到字条之后,没有停止演讲,而是很认真地把它们收拢在一起,放在旁边。不一会儿,旁边就堆起了小山。 60分钟的演讲已接近尾声,下面的秩序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样子,静的连有人轻咳一声都要十分小心,只有许真华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朋友们,记得早在十几年前,我读了前苏联‘钢铁’作家——保尔。柯查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这篇名著的开头,他写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渡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之时,他就能够说:我所有的生命和一切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 就在这时,从大厅后面的小门悄悄走进来了两个女生。她俩蹑手蹑脚,有些紧张,可能是耽心迟到了怕打扰了其他人吧,或是新生的缘故有些不太适应新环境而“认生”吧,也可能兼而有之。她俩在最后边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站在那里,和许多人挤在一起,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往讲台上看去…… 讲演就要结束,许真华打开堆在桌上的字条儿,其中有一张这样写道:许真华老师,我是您作品的忠实读者,您作品的情调虽然浪漫、也很爱情,却很健康,激人奋进,您是以怎样的心态构思您的作品的? 这时有一个俏俏的女生穿戴的很前卫,她挤到离主席台较近的地方,怯怯地问:“许真华老师,您有情人吗?您写了那么多的爱情作品……”她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到。 “晓鹿,听,许真华!是写书的那个许真华!”这个声音却很大,几乎是在高叫。要不是有人争着抢“麦克”,这一嗓子恐怕谁都能听到,包括许真华。 呼叫“晓鹿”的人是雪芹。没有别人。这时的许真华听完了那个小女生的问话略显犹豫,因为他遇到了无法回答的问题,但又不能不回答—— 下面的学生开始喧哗:太刺激了,看这个大作家怎么回答?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第十二章 相遇第九次演讲 执子之手不蹉跎 在这里,不得不说说晓鹿和雪芹怎么这么晚才来到会场,原来,今天早上,雪芹拉着晓鹿非要陪她去邮局取钱,因为她开学随身带的钱在头几天就花光了。她的消费水平实在经不住这大都市的诱惑。取完钱之后,她又让晓鹿陪她去商场买两套衣服。买好后,就在商场的试衣间换上了一套。她俩原先是请了一个钟头的假,这样一来,她俩足足迟到了45分钟。晓鹿埋怨雪芹说,怕老师批评。而雪芹满不在乎,她说找个机会给老师送点礼物,就什么都摆平了。就这样,她俩姗姗来迟。许真华的演讲她俩几乎没有听到——也许几多蹉跎、几多遗憾就从这里开始吧…… 在雪芹高叫“许真华”的时候,晓鹿也看到了讲台上的许真华。她的血刹时冲到了脑顶,有一种雷击般的感觉。她的双眼也抹糊不清,她擦了擦眼睛,还是看不清。她就那么晕晕乎乎蒙蒙胧胧地望着许真华,呆呆地静静地痴痴地…… 听完了小女生的问话,下面的人开始大声喧哗,有的人大声叫好,有的男生打着尖尖的口哨,有的人高声指责那小女生给许真华出了难题。(这种极为隐私的话怎么能公开问呢,太没素质!) 许真华停顿了一下——他第一次这样为难,他朝台下最后边望了一望,他似乎在寻找一种灵感,或者在追回一个记忆。他眯起眼睛,……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台下站着的晓鹿。他好象找到了灵感,找到了那个营救他的那顶“小红帽”……也好象找到了答案。他又顿了顿,接着他坚定地说:“有。她,象梦一样美丽、象梦一样离不开我,存在在我的生命里……” 此时的晓鹿根本没有听到许真华在说什么,她正拼命地往前挤。有时她被同时往前拥的同学挤的倒退,有时又被挤到旁边。但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许真华。当她看见许真华发现了她,他俩的目光相遇在了一起,四目已对时,她几乎就要晕倒了。 许真华疾步串至台下,向晓鹿冲过来。 晓鹿也奋力挣脱层层阻隔,朝许真华扑来,但她的双腿却灌铅般沉重,嗓子也干燥如烧,甚至喊不出声音。就象她在梦中遇到的情景一样,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不按照人的意识行事,她趔趔趄趄…… 有的学生以为许真华要与他们握手,便纷纷伸出双手,在欢呼、在跳跃…… 可许真华只朝晓鹿奔来,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来到了晓鹿跟前。没有思索、没有犹豫,没有凝望、没有停止,没有……没来得及一声寻问、没有顾及几百双,几千双眼睛在盯望、没有顾及此时这鼎沸的人群,他俩就那么紧紧地、投入地、忘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嗬,这下,人们都愣住了,只在瞬间的沉寂之后,人群便炸开了:她是谁?他俩?…… 主持人看到此时的情景,连忙宣布报告会“到此结束。” 最感吃惊、最不知所措的、最傻眼的就是李雪芹了。站在一旁的雪芹,这时瞪圆了眼睛。向来山雀般的她,此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待她反过神来之后,急忙走到晓鹿跟前,拽起晓鹿的胳膊说:“别这样,你干啥?这么多人,你……” 雪芹,号称李大胆,这回却替别人的举动担心害怕了。 晓鹿早已是满脸的泪水。 “晓鹿,怎么是你、会?”许真华激动的喃喃自语。 礼堂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许真华、晓鹿和雪芹。 “晓鹿,你怎么考到这里来了?”许真华缓过神之后,问道。 “为了找你。”晓鹿有些撒娇的说。 “那你也要和我打招呼呀?” “怎么打,连你的地址都没有。更何况你还‘逃跑了’…。。” 被晓鹿这么一说,许真华一时语塞…… 这时的晓鹿对许真华一切的不解与猜疑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只要见到他就好,她的心思就是这个样子。爱上了一个人,就爱上了他的所有,包括他的缺点和错误,一切都是义无返顾的。何况在晓鹿的眼里,许真华是世界上最最美好、最最无瑕、最最让她欣赏不够魅力无穷的男人。 “哦……”许真华无言以对。其实,晓鹿说的和感受的他都明白。这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说,他刚离开花鹿湾是来不及和晓鹿打招呼的话,那么,后来,是他故意和她失去了联系……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越想简单却越复杂了。而当他听到晓鹿说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花鹿湾时,他有些口吃:“我、我、我临时有些事情,实在没来得及告诉你。……” 晓鹿不再多问,她已经被这意外的相逢的喜悦冲坏了头脑。 站在一边的雪芹从他们俩人的对话中似乎看出和猜中了什么端倪:“咳,原来你舍下名牌大学不去念,就是为了这个……。”她看看许真华,又看看晓鹿。 晓鹿这才想起雪芹还在身旁。她回过头,拉起雪芹的手介绍给许真华。雪芹麻利地伸出自己的小手:“许、许大哥,我这么叫你吧,晓鹿‘浙大’没去,八成都是为了你,不,十成全都是为了你吧?”雪芹这样在问,其实是在替晓鹿“伸冤”呢,她在为晓鹿挣“口袋”。此时的她还以为她是晓鹿最亲近的人呢。的问完话,她偷偷地嗅了嗅自己的被许真华握过的手。 这些,他许真华哪里知道啊,他疑惑地望着晓鹿。晓鹿什么也没说。 “这是真的?”许真华用眼睛询问晓鹿。 “怎么能不是真的呢?真的——真的。”晓鹿用清澈的大眼睛回答许真华。她又点了点头,看着许真华。 一边的雪芹又炸开了:“好家伙,这么重大的事,我都不知道,还好朋友呢?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雪芹有一种被蒙骗的感觉。这时,她是真的有些生气。 许真华刚想告诉雪芹他和晓鹿的事,却被晓鹿连忙止住:“嘘……绝密……”晓鹿用食指挡住自己的嘴示意许真华不许说出来。 许真华爱意融融地看着晓鹿,再也不说话了。 看到对面俩人的“表演”,此时此景,雪芹有一种被遗忘的感觉,一种无法控制的失落感。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刹那间就丢失了?!这么快?!爱情、爱情啊……啊!…。。一种恼怒从心底升起,雪芹一脸的不高兴地走掉了。也许就是从现在开始雪芹和晓鹿第一次在心底产生了分歧,同时也许预示着将来两人的爱情观、人生观的变化……谁知道啊,将来…… 许真华见状,有些着急,“她生气了。”他告诉晓鹿说。 晓鹿却不在乎:“她就是这么个急性子人,没事的,以后我会告诉她的。” 许真华这才收回耽心的目光,再看晓鹿时,他再次拥抱了她,拉她的手,就那么看这她,并忧忧地对她说:“鹿,你太傻了,你名牌大学都不念,太傻了,你!” “为了找你方便、见你方便么。”听着晓鹿这简单而平静的理由与回答,许真华几乎想哭。单纯的姑娘呀,你这人生道路的选择怎么就跟一场其中考试一样呢?有人说,被丘比特神箭射中的人都犯傻,义无返顾的刀山火海也干闯,此时的晓鹿也一样。许真华为晓鹿这种对自己不负责的选择很生气也很内疚,他又重复说:“为了找我,你就放弃了影响你的前途甚至一生命运的选择。你呀,太傻、太狭隘了!……” “我爱么!”晓鹿好象在说,我自己爱这样选择,其实,她是在说“我爱你么!” “你太傻了,太傻了!”许真华反复重复着,无不遗憾。 傻么?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有这样的傻,傻的可爱、傻的执着。这时的晓鹿正是这样。她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是怎样的不能把自己的初恋释怀啊!她无怨无悔,甚至连爱的理由都不那么充足,就那么热烈地投入到了真爱之中去了。不管道路坎坷、不管前途叵测、不管物是人非…… 看着眼前单纯、可爱、美丽的晓鹿,许真华再也不想躲开了,他要为她负责任。他知道晓鹿离不开他了,这种离不开,包括他许真华要为晓鹿设计最美好的明天…… 第十三章 金枝酒店露暗香 小丫爱上白天鹅 自从晓鹿和许真华在学院意外相遇,而且公开暴露了他们的关系,在人们之中反响挺大。特别是身在校园的晓鹿每天都处于热点之中,而热点是善意的、让人羡慕的。只要有知情的同学看见她都会在她的身后指手划脚。或者说:她叫林晓鹿,哎,真幸运,和那个作家许真华好哎;或者说:听说她救过他?还是个“女英雄”呢…… 褒也好,奖也好,但最为主要的是晓鹿本身的优秀,她很快成了校花式的人物。在前不久学院的学生会干部选举中,她与一名叫杨云凯的男生当选为正副主席。这几天除了正常的学习外,晓鹿她们就忙于学生会里面的事情,现在刚刚捋出头绪。又一个星期五的傍晚,杨云凯赶在学校食堂开饭之前,在宿舍门口堵住了晓鹿,他把她叫到一边说话。 杨云凯满脸春风的样子说:“哎,林晓鹿,——林主席,咱这学生会成立了这么多天,各部长强烈要求聚会一把,您看,大人——” 开始晓鹿还没领会杨云凯的意思,后来见他做喝酒的样子,她才恍然大悟。晓鹿有些犹豫:第一,他们这些分文不挣的大学生出去这样花销她有些不安。第二,她怕这样的聚会让学校和别的同学知道了会造成不良影响:看学生会领头吃喝…… 杨云凯见晓鹿犹豫不快的这样,似乎早已料到,便连忙说:“没关系,现在大学生别说吃喝,住高级公寓的都有,怕啥?至于今天晚上的花销,好办,全包在我身上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林晓鹿,你还停留在中学生阶段哦……”杨云凯笑嘻嘻地似乎在提醒她。 这时,宿舍楼里的雪芹从楼上探出头来喊:“林晓鹿,电话……”不知为什么自从有了许真华在她和晓鹿之间的出现,她在对晓鹿以往的称呼前加上了个姓,也客气了许多,不象以往跟晓鹿那么爱说爱笑了,有时也会心事重重的样子。雪芹的这一细微的改变晓鹿也看出来了,她也想找个机会跟雪芹说说心里话。 听到雪芹在叫,这时晓鹿急忙跑到楼上,气喘吁吁地拿起电话——原来是许真华打来的。他说他下午听了天气预报,明天上午将有一股较强的冷空气袭击本市,本地气温将急剧下降10度。他在电话里还询问晓鹿其它的一切情况。寒喧一阵之后,晓鹿把刚才杨云凯和他商量聚餐的事儿告诉了许真华。许真华考虑片刻,说:“也行啊,不过,请学生会主席批准,我这个老大学生也算一个,行吧?”他假装严肃地请示。 “现在就批准了!”晓鹿听说许真华也要参加他们的聚会高兴极了,因为去请他许真华还来不及呢。 接下来,许真华又以商量的口吻帮助晓鹿选好了一个酒店。晓鹿说,甭和我商量,我全听你的。 就这样,当晚8点30分左右,在离学院不远的叫做“金枝酒店”的地方,学生会的成员欢聚在一起。 此时的雪芹紧伴在晓鹿的左右,顾盼流离,两只刷过睫毛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学生会主席产生后,通过主席提名的方式产生了各部的部长。当然,热衷于公务事务的雪芹在晓鹿的提拔下顺利地当上了生活部的部长,成了晓鹿的得力助手。今晚,雪芹浓装艳抹,打扮得象朵盛开的牡丹花,她张扬而霸气地坐在那里,充满了好奇和激情。只要晓鹿想干什么,她就会马上帮忙发号施令…… 杨云凯现在正和雪芹同服务小姐点菜。当他俩点到第十个菜完毕时,杨云凯回到包间,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来到了他们的房间,但他马上认出了许真华。杨云凯有些诧异……但见晓鹿站起来,向大家道:“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有一个惊喜。其实,我不用介绍了吧,——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著名作家许真华先生!他是今天晚上我特邀来的嘉宾。”尽管晓鹿说“不用介绍”,但她还是做了强调式的介绍,她的这一语法既适用又不夸张,听来也很顺耳。 介绍完许真华后,晓鹿又依次向许真华介绍她的部下,就连每个人的特点爱好,她也当许真华一一诉道。 杨云凯同许真华握手时,使劲握了握,此时,他真想和他掰个腕子或者摔一跤,不知为什么,在许真华面前,他觉得自己有许多能量等待释放,有如待泄的洪峰,一旦开闸,将所向无敌……对于许真华的到来,他在高兴的脸上有一丝掩盖不了的失落…… 雪芹被许真华握完手之后,兴奋得不知所措,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把手擎到鼻子上嗅了嗅,最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寻思着什么高兴的事儿去了…… 许真华脱下外套,摘下脖子上的羊绒围巾,随手递给站在身旁的晓鹿手中。晓鹿温存的样子,接过许真华的外套和围巾,挂在身后的的衣钩上。 许真华也那么温存的一笑:“谢谢!” 晓鹿一脸幸福的样子。 此时,站在晓鹿另一侧的杨云凯脸上再次掠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快。但是他迅速地扭转了情绪,一转身,看着许真华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在杨云凯的倡议下,学生会成员集体向许真华敬了一杯酒。接着,许真华又回敬了一杯。因为有许真华在座,开始,同学们都有些拘谨,但是看到许真华主动说笑,很随和,一点点,这种拘谨的状态就没有了。加之因为酒精又起了作用,席间的气氛热烈起来了,人们的情绪也达到了高潮。这时,杨云凯和晓鹿商量好,让文艺部长张金叶为大家唱了一首歌助助兴。之后,每个人都献了一个小节目。晓鹿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想,如果继续这样喝下去,自己恐怕非醉不可。 就在这时,一股清淡的香气从门口飘来,随即走进来一个女人,她手端一只早已倒好酒的高脚酒杯,轻风一般而至。一串甜甜的话语也飘入席间:“哟,真华的客人真是了不起呀,瞧,多么有朝气的一群孩子呀!”接着,她又补充道,“我那边早有客人……我迟到了,不过,我自己补一杯迟到的酒,”说毕,一饮而下…… 众人都朝这女人看去:她一袭黑装的打扮,恰到好处地穿戴在她魔鬼般的身材上;她秀发高盘,高贵而典雅;白净细润的脸颊生动而妩媚,同时,这妩媚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她如玉般的纤纤小手儿端着酒杯……优雅翩翩…… 这正是:一束幽兰藏暗香,虚竹不言自欣赏。勿问她从何处来,但看她留众目光。 单凭直觉和着装,看不出、也猜不着这女人有多大年龄:又年轻,又成熟;既妖娆又清丽,也更看不出她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显然,这女人是一个多面性的人物,用行家话讲:很有内容…… 晓鹿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派头和气质简直可以说是惊呆了:她真是如花倩影,如兰纯情呀! 有道是:人生若如初见,谁人皆知第一印象的重要,第一次见她温柔婉约,便只当她是清纯佳人,第一次见她火辣妖冶,便只认她为情感女郎。 单纯的晓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晓鹿望着这女人的一颦一笑,象是在欣赏艺术珍品和艺术表演一样。 就在晓鹿痴痴地望着她眼前的这个梦一样的女人时,这时,许真华转过身,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做着手势道:“这位是‘金枝’的老板,张金枝女士。”接着他对张金枝彬彬有礼地说,“多谢张老板的关照,谢谢!” 张金枝忙接过许真华的话茬说:“哟,真华,快别这么说话呀,”她瞅向同学们,“大家就叫我‘金姐’好啦,朋友们都这么叫我,何况你们和我的妹妹金叶还是同学呢。” 在座的人这才都看向张金叶,才知道她是张金枝的妹妹。可别说,她们长的还真象,只是妹妹没有姐姐那么精致和说不尽的内涵,反正她俩无法同日而语。 此时的金叶一言不发,只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张金枝站在许真华的身旁,右手轻轻地揽住许真华的腰,意味深长地看着许真华问:“真华,你说对么?” 许真华不假思索地忙举起酒杯,避开张金枝的问话:“来来来,为了我们的相聚干了这杯酒。”许真华喝下了杯中的酒,直直地看着张金枝,那眼神里有一种力量,一种让人害怕、畏缩的驱使的力量。 张金枝一下子就喝下了杯中的酒,抿了一下温柔的小嘴儿,脸儿红红的,翩然而去…… 最后一杯酒喝下去之后,晓鹿有些醉意了。她的胃开始不好受,她感觉要吐时,慌忙跑到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吐了上来,鼻涕和眼泪都流淌出来了。杨云凯跟进了卫生间,接了一杯水递给晓鹿。他看到晓鹿眼泪汪汪的,而情绪低落,关切低问:“没事吧?林子。” 晓鹿有些趔趄的样子回到了席间。这时有的同学借着酒劲儿去楼下的自唱厅唱歌、跳舞去了。 许真华见晓鹿醉了,而且很难受的样子,便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晓鹿此时不敢说话,否则,一张嘴,就会吐出来,她不出声地点点头。这时,雪芹也跟过来,帮助许真华把晓鹿扶进许真华的“奥迪”里。 晓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体软绵绵的,随着车的晃动而摆动。有一滴泪珠儿还挂在她眼角处,她的头歪歪地倚在靠背上…… 许真华看到晓鹿的样子,一股痛惜袭上心头。他嘎然停车,捧起她的脸,“鹿,很难受么?” 晓鹿没有回声,还是那么无力地闭着双眼。她的脸色煞白,她真的就能这么沉醉下去么,坐在许真华的身边,永不苏醒?如果这样,才有一种依靠感,安全感,那她愿意永远这样沉醉下去……否则,她就怕许真华从她的眼前随时蒸发了…… 见此情景,许真华害怕起来,他大喊:“晓鹿你别这样,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他几乎带着哀求。 晓鹿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车门儿。许真华连忙把她身边的车门儿推开。晓鹿侧过身子又吐了几口。许真华启开一瓶矿泉水儿,慢慢到进她的口中,她喝了几口又闭上了眼睛,歪倚在那里。 许真华和坐在后面的雪芹商量,打算不让她俩回学校。晓鹿这个样子,加上雪芹也喝了酒,回到宿舍里酒气熏人,影响不好。许真华建议她俩到他那儿住一宿。雪芹点头称是,她用手机跟舍长请了假,撒慌说她跟晓鹿在表姑家过夜。 许真华加快了车速。大约有80迈的速度,朝自己的家里奔去…… 第十四章 小女生惊喜别处 痴情女孩觉陌生 在雪芹的陪伴下,晓鹿沉沉地睡了一宿。第二天她醒来时,她几乎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但,昨天晚上那个风华绝色的女人张金枝却神奇般地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雕塑般深刻…… 醒来之后,晓鹿看到雪芹正拿着一张信纸走来:“啊呀,许真华起早走了!” 晓鹿只见信纸上写道:晓鹿、雪芹,我有紧急采访任务,须马上下去,恕不能奉陪。早点已做好,在厨房的餐桌上。 她俩面面相觑,之后都大笑起来。象两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在许真华华丽的屋中撒起欢来。 雪芹光着脚丫子,“噔噔”地窜至厨房,抓起一块早餐饼叼在嘴里。又“噔噔”窜到客厅,拿起一只苹果“咔嚓”咬开……她猴子般乱窜、兔子般直跳。她好奇地各个房间都看,最后连饭锅都掀开盖儿看看,嘴里还不断自语:唔,作家就是跟常人不同,哎,挺有品位的嗳!每当她看到新奇的物品总要大喊:“晓鹿,快看!”…… 在连着书房的地方是阳台。阳台上几乎放满了鲜花。淡茶色的玻璃窗收入着初冬的阳光,这些花儿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春花般开放。在阳台的另一侧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大鱼缸,有许多金鱼和许多叫不上来的热带鱼儿在鱼缸里面轻轻游动。雪芹拿起鱼缸旁边的小漏勺,轻轻捞上一条金鱼儿瞧着,小鱼儿不负气地扭动身躯。这时,见雪芹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晓鹿便问她在干什么,雪芹便连忙把小鱼儿放回原处。并回答说在做体操,并随即伸臂劈腿呈做操样。 不一会儿,雪芹又回到房间继续东张西望。在靠近书房通往客厅的拐弯处,有一个房间的门紧锁着。雪芹原以为它只是关着的,能够推开,可是,她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门上方正中间原来镶有一块玻璃,其实这块有浮雕样的花纹玻璃很好看,可是现在却极杀风景地被一块布帘儿给遮住了。雪芹不负气般地,似乎想透过玻璃和布帘儿看到什么,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晓鹿正走过来,她看到雪芹站在那扇门前翘首张望的样子,问她干什么,是看好什么物品了吧?她就拍拍雪芹的肩说,那好,等毕业挣了大钱,咱们也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面摆满世界所有的珍品…… 雪芹根本没有听到晓鹿在说什么,她自己却在嘟嚷着:“所有房间的门都开着,唯有它是关着的,这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也许是用来放杂物的吧?”晓鹿不在心地解释说。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骤然响起—— 晓鹿跑过去拿起听筒。电话是许真打来的:“喂,姑娘们,早上好!是晓鹿吧?早点在厨房里……哎……房间的门都开着的吧?没琐吧?……” 许真华象是有话没有说完,但又无法说出的语气。 晓鹿楞楞地回答:“哎……都开着……”她一边看着每间开着的房门,一边说。 “什么?所有的房门都开着?” “哎……什么?”晓鹿这时视线正好能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哎,对,都开着,只有一扇的房门是关着的……就那扇……那间……”她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间了。 “噢……那就好……噢……我是说,怕你们进不去屋吃饭……好好好,你们随便玩吧。”电话那边的许真华语调缓和了下来,“鹿,吃完早点,洗个澡,和雪芹好好休息一下,反正今天休息,下午我争取早点回家,晚上我领你们吃烧烤。” “你那边忙吧,我和雪芹学校里还有事呢” 放下电话,晓鹿突然觉得许真华有些怪怪的,神经兮兮的。她再经过那扇门时,她特意朝门上望了望——只能这样。紧闭的房门象一堵巨大的隔断,让人无法逾越,这时她感到这里和这里的一切以及许真华是那样的陌生。她忽然害怕起来。也许是屋子太大,太寂静了吧?也许…… 这时,雪芹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的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部美国西部推理破案电影。片子里的音乐阴深可怕……晓鹿快步走到电视机前,调换了频道,屏幕上出现了杰克逊。迈克的演唱。迈克那双阴直的双眼紧盯着她,并迈着逼人的步伐向她走来……晓鹿又换了一个频道:那是科幻片,人类与宇宙上的外星人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搏杀…… 晓鹿“咔”用遥控器闭掉了电视。 “刚才这个好,这个片叫什么来着,恐龙时代?不,是超后时代……惊险的让人打冷战,太刺激,哎,怎么关了?” 雪芹不解地看着晓鹿煞白的脸。 晓鹿的样子有些可怕。 “怎么了晓鹿?” “快走吧,雪芹,杨云凯还找我有事呢?学生会今天开会。“ 她们穿戴好衣服,急忙下楼。待走下楼梯后,雪芹突然大喊:“哎…。。” 晓鹿下了一跳。 “门还没关呢。” “你去锁上吧。”晓鹿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跑去。 待雪芹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时,晓鹿已站在路边等车。 雪芹看着晓鹿的样子,有些纳闷:“怎么了,你?” 晓鹿这才敢回头,她望了望刚才她离开的大楼,她正好看到了那阳台。阳台上两大盆“太阳花儿”正在怒放。她拉了一下雪芹的胳膊,小声说:“雪芹,不知怎的,在他家,我突然害怕。” “‘他家’?”雪芹见晓鹿用“他家”说许真华的家,感到很可笑,便取笑说:“‘你家’么——你们的家么,怎么能是‘他家’呢?” “真的,雪芹,你别逗我,我真的害怕。” “噢?……怕什么?”雪芹也不知可否。 汽车来了。晓鹿和雪芹随着等车的人流一起挤上了公共汽车……此时,随着公共汽车的轻微的颠簸,晓鹿的心也在摇晃,又随着汽车的疾驰而深情遐想……路边的景物“唰唰”闪过,晓鹿的眼前一会儿有阳光,一会儿有阴影…… 第十五章 心湖纯洁宛如水 想念深处人孤独 随着冬天的到来和深入,人的思想与性格好象也随着这冬天的推进而封闭和拘束了。瞧,人们添穿了厚厚的冬衣,出行的女人们都戴上了口罩,深怕无情的寒风摧残了自己娇嫩的面庞,就连行路的脚步也变的匆匆忙忙;还有那枝头的鸟儿也少了许多往日的欢叫,它们扑闪着翅膀在焦急地寻觅属于自己的温馨巢穴…… 自从在家乡花鹿湾认识了许真华之后,晓鹿的情绪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性格也格外开朗。而最近,她好象自矜了许多,整个人一直处于思想与沉默之中……这天是星期五,下午是选修课,一放学,外宿的同学都走了,只有内宿的同学仨俩成伍地自由活动。而大多数的同学都聚在学校旁边的几家网吧里,游戏,聊天,劈里啪啦热火朝天…… 学校旁边的湖水已冻成如玻璃一样。一到周末,就有不少学生到这里来溜冰。 傍晚,雪芹兴冲冲地告诉晓鹿,说她昨天晚上看见杨云凯在湖上溜冰,那样子如溜冰王子一样又潇洒又动人,可惜的是,只是单人滑,如果旁边再有一个人,那就更……雪芹的脸上流露出向往的光芒……她还告诉晓鹿,说杨云凯已经答应了教她俩学滑冰。 为了学溜冰,为了能让杨云凯教她,雪芹特地花600多元钱买了一套滑冰服和溜冰鞋。 现在,不管雪芹怎么动员,晓鹿就是不去学,她心不在肝,她确实没有这个兴致,也不打算让杨云凯教她。况且她发现杨云凯对她越来越“那样”……因为,在那次“金枝”酒店聚餐后,张金枝的出现,让杨云凯看出了破绽,这破绽就是让他看到了希望,因为许真华的身边不仅有晓鹿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敏感地判断自己的眼光和猜测是对的,因此,他对晓鹿很关心,这一切,晓鹿都看在眼里…… 雪芹见晓鹿这样固执,有些生气,自己便换好衣服拎着冰鞋走了。她也是第一次违背了好友的意愿自己行动,这要在以前,不管晓鹿怎么做她都会随她的,而今天……她真是不理解晓鹿:不就是滑冰么,干啥这么别扭?能跟杨云凯滑冰——和他在一起,她是非常高兴的。 其实,晓鹿这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好久没和许真华联系了。对了,是从那次在“金枝”酒店之后,他俩在也没有通音信,这样的持续快三个月了。有一次许真华打电话给她,她却违背自己的心愿不去接听,再后来就没接到许真华的音信,最近,她快沉不住气了。这时,她甚至有些责备自己: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么?不就是那个女人跟他表现的亲热了一些么?干啥那么敏感啊?其实有什么呢?她又这样劝慰自己。而除了这原因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使他俩产生了距离和陌生?晓鹿一时想不出头绪…… 晓鹿胡乱地想着。她见雪芹一个人闷闷地走了,她又觉得挺对不住她,让她跟自己凭添了几分烦恼。尽管她知道,雪芹是个直性子的人,从不记仇的。她跟许真华的“秘密”,雪芹已经“原谅”了她的保密活动,情绪与交往已经正常了。但女孩子长大了,不如从前单纯了,特别是在情感最隐私的地方,就是孪生姐妹也有自己的秘密,何况,有些认识和选择还存在不同的见解,也许分歧和隔阂就此产生…… 晓鹿一个人向图书馆走去,她要查一份资料。来到图书馆,刚坐下不久,还没看上几页资料,图书馆理员小周走到她跟前,小声叫:“林晓鹿,外面有人找……” 晓鹿一惊,她随后来到图书馆门口。 啊,是许真华!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他戴着一副墨镜,晓鹿看不清他的眼睛。一件深色风衣把他的脸衬托的更加白皙,只是胡须长长了,显得有些憔悴。他右手还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儿。晓鹿燕子般扑过去…… 看见晓鹿的出现,许真华只是看着她微笑,并不打招呼。 晓鹿的心怦怦直跳。她扑过去,也不说话。 他俩就这样谁也不说一句话。许真华从那只大塑料袋里取出一件绛红色的羊绒大衣披在晓鹿的身上,拉起她便走。许真华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打开车门,让晓鹿坐了进去。 上车后,许真华把车径直朝自家开去。 一路上他们还是谁也不说一句话,但他俩却都很兴奋、很幸福的样子。她一只手放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搂紧他的腰…… 车大约开了三十多分钟,就停在了那幢楼下。 下了车,晓鹿不经意地朝那楼上看了一眼,她好象猛然想起了什么……尽管如此,但此时什么也冲淡不了她对许真话的思念和与见到许真华的兴奋心情。 许真华扯起晓鹿大步朝楼上走去。。。。。。 第十六章 情用真时无言爱 雷电到来无云雨 来到门口,许真华把晓鹿拽到胸前,就那么用两只胳膊圈着她,再掏出钥匙开门。门开了之后,他一把把她推到屋里。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晓鹿只是愣愣地站那里。许真华走到客厅里扭开音响,一曲舒缓轻柔的萨克斯《回家》飘扬在屋中。 许真华搂着晓鹿的脖颈走到阳台上,阳台上的鲜花又艳又浓了。他拥抱着她望着楼下都市里的景象,此时,正是掌灯十分,那近处车水马龙的街道,远处璀璨的霓虹灯光……他俩的心情就象这傍晚的繁华都市一样,沉静之中掩盖着激情和骚动…… 他一转身紧紧地抱着她,就那么忘情地看着她。她便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柔柔地倚在他的怀抱里。她的身体好象水雾一样慢慢蒸腾渗入到了他的身体内,渗入到了他的每一根经络……他低下头向着她粉嫩的脸儿靠去,已经接近她那小巧的鼻子尖儿了,距离太近了,因为太近,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只清晰地嗅到了他男子汉带有香烟味道的芳香。她望着他,她渴望着他粉碎了她,融化了她、吞噬了她……他望着她,她美丽的太完整了,他竟一时找不到欣赏的切入点,他出现了贪婪之前的焦急…… 他终于深深地一下子吻住了她,那么有力量! 她的心酥软了,她的身体酥软了……她第一次接受一个男人的吻,深深的吻、坚定不移的吻。 他俩就这样吻着。他吻着她,抱起她,把她的两只脚分别放在自己的两只脚上。他俩吻着,吸吮着对方的气息,然后,慢慢退至卧室的床边,他把她擎起,狠狠地扔在床上。富有弹性的床垫再把她弹起。 他和她欢笑在一起。他去触摸她的胳肢窝,她笑个不停,然后,他又去触摸她胸前的“那个部位”。她却轻轻地“哎”了一声,有些痛苦的样子。他关切地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她笑而不语。原来,每个月的特殊日子来临之前的几天里,她的“那个部位”都有些胀痛。见她这样,他不敢太重去触摸,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她起伏的胸上。于是,她完全委身于他的怀中,她掀起他的衬衣,吻吮着他的坚实的肌肤……一种感觉袭遍他的全身,他翻身奋力压在她的身上,呼吸急促地望着她……她自己解开衣扣,层层剥开衣服,最后展露出了能看清粉嫩肌肤的镶着蕾丝花边儿的透明小衣服。她渴望他猛然剥掉她的小衣服去吮吸她……——他,是她的梦中情人,她曾经趁着蒙胧的夜色与他去缠绵幽会;他,是她童话中的王子,在她思想的朝霞中,她和他乘着那片祥云飞到了诗与画的王国;他,是她的初恋男人!她要把她的一切赠给他:“呶,这是我的思想,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肉,这是我的经络,还有……她多么愿意!她是这样一个溢满青春的女子,她希望有一个能疏通她的青春与激情的渠道。现在,她的激情就要决堤,一泻千里!她按捺不住地轻轻地呻吟着……她把手伸向他的身体,抚摩着……他却不急于行动,继续那么动情地望着她、欣赏她,欣赏她在性爱边缘地带的神情与忘情、那种近乎挣扎的忘情…… 她已经激动的快透不过气来了,她无法安宁!她爬起来了,骑在他的身上。她看他,他也要疯了,她立刻扑卧在他的身上,揪住他的两只耳朵,轻声急切地哀求道:“哥,我要、我要,啊……” 许真华再也忍不住了,他忘掉了一切,只想行事,他翻身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他一边吮着她的嘴唇,一边……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僵停在她的身上,因为他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一个地方。顺着许真华目光,晓鹿望过去——原来,晓鹿看到他正望着“那扇门”。刹时,晓鹿降温、清醒了许多。 许真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下床拿起手机看号码,之后便关机了。紧接着客厅里的坐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许真华不去接听。他走到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兑满一池清水,然后呼叫晓鹿去洗澡。 …… 晓鹿洗完澡,穿好衣服。在外间的许真华手里早已拿好了一条毛巾等在那里,他替她擦擦头发。擦好之后,他把她用毛巾被裹好抱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转身魔术般地拿出一部“三星”手机,并告诉晓鹿这是他俩的“专机”。他又教她怎么接听、怎么拨打。其实,他知道他无需告诉她,她也一定会,但他还是那么悉心,他总觉得对她不够放心。不知为什么,这种原因,是来原于他,还是她,他也说不清楚……他看见她在摆弄手机时,他又想起了什么,便走到厨房里,拿出一个酒瓶子,那里面泡着许多樱桃。他打开瓶盖儿,找来一只杯子,把酒倒在杯子里,然后又倒出樱桃,用手把樱桃剥开,再拉过晓鹿的手,把剥开的樱桃在她的背上不停地蹭擦。 “听一位中医朋友说,樱桃泡酒可以治冻疮。”许真华始终记得晓鹿怕冻而且已经冻伤了的小手。他打听到了许多偏方,其中听说这樱桃泡酒是最灵验的,他就特地在夏天摘来樱桃泡制了两瓶樱桃酒存放在家中。 他殷勤地嘱咐晓鹿说,擦两个疗程20天就会痊愈。 晓鹿一言不发地坐在许镇华的身旁,看着他给自己擦手的样子,她又盯着许真华的面孔:他的表情那样认真、亲切、用心呵护、用情专注……但晓鹿觉得眼前的许真华似乎又有一种距离感,他的“真体”离她好象忽远忽近,远的时候飘渺、迷离,近的时候亲切体贴,为什么?…… 是夜,晓鹿第一次一个女孩子家单独住在“别人”家里,和一个曾经陌生的男人住在一幢大楼里面。她躺在许真华为她铺好的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想入非非。她最多想的是,许真华是真的在爱她么?如果爱,那么……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隔阂?一种不让她靠近的隔阂,这种隔阂包括身体和灵魂。而更多的是灵魂。这时,晓鹿马上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张金枝。自从在金枝酒店与张金枝一遇,晓鹿在心底里凭生出一个结论:张金枝与许真华有一种非凡的关系!而且,她象一个导火索,时刻在引发晓鹿对许真华以及和许真华相关的事物的猜想。张金枝对许真华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晓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张金枝那种暧昧的眼神总浮现在她的眼前。是呀,那个女人无与伦比的美丽,自己跟人家比还是一个“女人”么?简直是一个丑小鸭!而许真华是一个著名的大作家,看上他、追求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他凭什么会爱自己呢?如果不是爱,除了报恩还剩下什么?想到这里,晓鹿恨不得马上天明,她要立刻离开这里。她尽管深爱着许真华,但她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这个傻丫头(绝不是“女人”)怎么竟往好事上想啊!是呀,将近半年了,许真华从没说过一句他爱她呀!分明…… 晓鹿不再想下去,她的心很冷,身子也很冷,她用被子裹了裹身体,她暗自下决心,快点离开许真华!离开他,别让他看不起自己,别让同学看不起自己,还有那个……女人——张金枝。 第二天,天刚亮,晓鹿慌称自己有事,便急忙离开了许真华的家。对了,她把那部“三星”手机放在了床头上面的床罩下。她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待许真华连忙穿好衣服下楼跑到车库提车准备送晓鹿时,晓鹿却已经打车走了。 许真华痛苦万状,他知道晓鹿此时的心情。可是他怎么办?他应当向她怎么说呢?他糊涂的时候希望晓鹿和他缠缠绵绵,他清醒的时候,希望晓鹿能离开他……他说爱她,感觉自己好自卑,不说爱她,感觉自己好虚伪…… 第十七章 家有变故求谋生 金荷打工遇杨柏 在喜悦和痛苦、在疑惑和猜测中,林晓鹿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她原以为爱情会是那样的绝妙无比,就象小说中、特别是象许真华的小说中所描写的和她自己憧憬的一样。许真华小说中的爱情就是她的爱情。现在,她却被所谓的“爱情”憔悴了许多:身体面容,更是思想和精神。近来,她始终逃不出痛苦的圈子,尽管她在尽力排除这种情绪,可是,许真华的影子总是她的脑海里浮现。如果是上课,那影子便暂时隐身于脑后,稍有闲暇,那影子便马上跑出来干扰她的思绪、干扰她的行踪、干扰她的生活…… 快放寒假了。大一的第一个寒假,学生们都盼着早点回家,情绪里参着积极和兴奋的等待。有的学生闲来无事地开始收拾行装,宿舍里的双层床上,大到皮箱、小到包裹都被等待回家的学生们整理好了,不象往常那样,随意地摆放着。 开始,晓鹿也做着回家的准备,可是,后来这种准备竟然被她撤消了。 当雪芹知道了晓鹿不想回家的想法时,有些着急:你奶奶不想你!还是你不想你奶奶?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什么力量促使晓鹿不回家,而且这样义无返顾。还不明摆着?当一个人有了深爱时,就连最近的亲情也敌不过啊,谁都一样,晓鹿也是。但尽管是这样,她的不回家还另有其因。 晓鹿拿出一封不久前父亲的来信给雪芹看,从来信上雪芹得知,晓鹿家养殖场所放的文蛤,由于受赤潮的影响,全部都“臭滩”了。文蛤大片大片的死在沙滩上了,那是二百万亩啊!而且大部分都是用贷款放养的。现在,见海滩出现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原来的另外几个合伙人已拆股另寻出路了。眼下,晓鹿父亲林起生一个人守着不堪收拾的养殖场正发愁呢,他辛苦的创业就这样毁于一旦了。这样一来,家中的一切生活费用都不知从哪儿开支,因为,晓鹿的父亲已经把家里所有经济都用在了养殖场的投资上。这下,就连晓鹿下半年读书的学费都成了问题…… 看到晓鹿满脸愁容的样子,雪芹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少来少去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打电话向自己的家求助的,恳求父亲的支援。可是,她现在,凭她的能力是帮助不了晓鹿家的,因为,晓鹿家的养殖场投资太大了,她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这时,雪芹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自己,为了晓鹿,为了她想帮助的人,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挣到大钱,也决不放过挣大钱的机会! 看雪芹着实为自己家的事急得不行,晓鹿心里非常感动,她反到劝雪芹说:“暂时你、我谁都帮助不了我爸爸,你该回家就回家吧,我就不回去了,我留下来,找点活干,挣点钱。” “那,我也不回去了。”雪芹似乎挺高兴陪晓鹿留下来,那样子象压根儿就不愿意走一样。 晓鹿似乎从雪芹的脸上读懂了什么…… 其实,晓鹿除了经济上的原因外,她还真的正象雪芹猜想的一样,她的确另有想法:她不爱离开这座城市,不爱离开许真华。哪怕不接近他,远远地看着他也好。这样,她好象生活的才有目标,她的心才会踏实,她才会有安全感,不然,她就会象一个孤帆、一片飘叶…… 接下来的日子里,晓鹿和雪芹及那些因贫困而留下来的大学生们每天都在附近的商场门口徘徊,等待有人来聘请,有的学生甚至自己制作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英语家教”、“数学家教”等字样,放学后就拿着牌子往商场跑,站在商场门口,等待雇佣的主人。 在本市的一个女同学的介绍下,晓鹿很快就找到了四份工作:每天三份英语家教,一份晚上餐馆儿的服务员工作。晚上工作的时间是8——12点。这样的时间安排和交叉都比较好,既有满盘的工作时间,又不耽误休息。 雪芹只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只做了两天,她就叫苦连天的喊“太辛苦了!”当时,她找到班长杨云凯,说放寒假了想巩固一下自己的所学知识,另外,自己再赚点钱,想让他帮忙找份家教工作。杨云凯一听,这是好事啊,便爽快答应了。他选来选去,选中了他父亲公司里的一个副总家。原因是,那位姓隋的副总性格比较厚道,待人比较宽厚。象雪芹这样大大咧咧的“老师”,如果遇到稍挑剔的家长,她是会被炒了“鱿鱼”的。另外,那位隋总的儿子学习不好,他请家教的原因并不只在提高儿子的学习,而是怕儿子放假到处乱跑,特别是没日没夜地玩电子游戏机。隋总只是想找个人看住自己的儿子就行了,再顺便补补功课。 晓鹿打工的酒店叫“金荷”。女主人叫张金荷,男主人叫顾子光。酒店的名字可能就是借主人的名字而得。当晓鹿得知女主人的姓名时,她有些警觉,但一时,她又觉得毫无理由……顾子光夫妇俩不仅对手下的员工都很客气、和善,而且店面管理的也非常好,让人流连忘返,酒店非常有档次,也很讲究,整个店面给人以温馨、健康、阳光的感受。 “金荷”的服务员,一律都是十八、九,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女。男服务员一律都穿着黑坎肩、白衬衫,戴着蓝领花,女服务员都穿着红坎肩、白衬衫,戴着红领花。他们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刚刚穿上服装的晓鹿,更叫“金荷”的老板满意,这种满意要比面视那天效果还好。在他们的眼里,晓鹿不仅清纯、漂亮,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书香气质。这种气质显得她更文明、含蓄,有一种别样的女人味儿,这是其他服务员中不多见的和比不上的。 开始,晓鹿的工作是给客人斟酒,清闲得很。斟完酒之后,她就立在一边,亭亭玉立,很招人喜欢,也很养眼。后来,“金枝”酒店在一楼又开了400平的茶吧。“金荷”老板见晓鹿那么有品位,双手生的纤细好看,之后,就让她学习茶道,并把她送到茶艺师培训班学习。晓鹿通过短时间正规的学习培训,了解了茶的知识,如鉴别茶叶,基本的冲泡方法,器具配备等,后来,她还自编了茶艺程序,背景音乐,美学研究,使人、茶、艺浑然一体……接下来,晓鹿又学会了选择和配制相应的音乐、服饰、插花、薰香、茶挂,并能担任3种以上茶艺表演的主泡了……有一次,有一个老总模样的人,领来了一桌客人到“金荷”用餐,其中还有几位外国人。用完餐之后,客人们到茶吧解酒。在古筝《高山流水》的悠扬旋律中,晓鹿坐在古色古香的茶案旁,品茗杯、闻香杯、茶盘……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茶具,手起手落间,茶香扑面而来。她一边优雅地为顾客泡茶,一边笑吟吟地回答问题:这个茶是哪里产的呀——台湾阿里山;有什么典故吗——12年才采一次,对日照、土壤、湿度有很高的要求——喝了有什么好处啊——既清火又保暖……在顾客看来,晓鹿那浑然一体的表演简直出神入化,那双小手耍魔术般快速而精准……她优雅平和的神态让人身心愉悦……有一个外国人一边品茶,一边用英语与晓鹿交谈,晓鹿就用流利的英语与他对话。那位外国人多次伸出大拇指夸赞“verygood!”真的呀,她人漂亮,茶艺高,而且英语说的也棒,让客人十分叫好。这时,有位外国妖冶女郎不知从哪儿又端来一杯酒,要敬那位老总,老总不喝怕冷落了客人,但他这时实在不想喝了,他求救般地瞅向晓鹿。晓鹿似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变魔术一样地把他酒杯里的酒换成了茶水,替他“救驾”。最后,这位老总和桌上的客人碰杯而饮。事后,被晓鹿救驾的老总拿出200元小费要给晓鹿,被她婉拒了。当金荷老板知道此事后,喜出望外,因为被晓鹿救驾的“老总”竟是本市最大的“英华”集团懂事长杨柏。杨柏是羊绒、鹿茸生产的巨头,又是酒业大王。他的公司遍布全国和欧、亚洲,他的产品世界闻名。但说他在国内的酒业,几乎全国的高级名酒都出自他的销售公司。“金荷”更是常年喝着他的公司的酒“长大的”。他的干红可称一绝,业务可谓腾腾火火。杨柏是全国人大代表,多次参加中央级会议,曾多次受到高级领导人的接见。那天晚上,杨柏带着他的特别客户来“金荷”用餐,也可以说是微服私访,巡查他的酒业销售和质量情况。所以,之前并不声张。恰巧,那天,顾子光夫妇到朋友家参加聚会去了,不在家。 之后,一连几天,杨柏总是一个人开着那台“尼桑”来“金荷”喝茶。他独坐角落,听着流水一样的曲调,沉思默想。完全没有了陪客人喝酒时的神采飞扬。那神态仿佛是一个艺术家在成就一件艺术品之前的凝想。 他坐在那里正好能看到晓鹿给客人服务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她。 这晚,杨柏照来不误,坐后不久,他去经理室找顾子光说话。不大一会儿,顾子光出来,走到正在给客人斟茶的晓鹿跟前,惊喜地对她说:“小林,杨柏问我可不可以让你陪他喝茶——这可是人家对咱的厚爱啊!” 出于对顾子光夫妇的尊重,也是对客人的尊重,晓鹿半疑半虑地走到杨柏跟前:“您好。”她主动打了招呼,平静而热情,并把他杯子里续倒了茶水。 杨柏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晓鹿坐下。 杨柏第一句话就说:“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你服务很快乐。” 这是个成熟男子的大胆直白,一下子把情窦初开的晓鹿说的不知所措。晓鹿语无伦次地说:“是呀,您工作一定很辛苦,需要休息……” 杨柏道:“我工作不累,只是缺少快乐。” 杨柏再一次说出了令晓鹿吃惊的话语,她慌忙搪塞:“您还需要点什么?我帮你……” “我只需要林小姐在这里坐坐。” 晓鹿微笑着望着对面的杨柏,并打量着他。 杨柏大约四十岁的样子,生就一副比直的身材。这晚,他着一身藏蓝色西装,雪白的衬衫,领口打着一条同外衣协调的浅灰兰色的领带。他梳着半是背半是分的头型,头发有些微卷,既自然又规整;他一双带有混血般的眼睛,深沉而温和,轻易不笑的他,一旦笑起来非常好看,那眼睛犹如晚上一轮明月,清澈而明亮;那嘴角棱角分明,一层短短的胡须既显得他刚毅且又有十足男子汉的味道。 看杨柏的模样及神态,不怒自威,晓鹿既害怕他,又有些敬畏他,。她总想说些什么,深怕冷淡了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因为顾子光特别叮嘱过她,她是受托于主人才坐在这里的呀。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好看看杨柏,再看看桌子上的插花……她的小手一会儿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放在自己的腿上……就那么一直折腾着……而这样,好象杨柏倒挺欣赏的,他就那么友好温和地看着晓鹿,也同样看看花儿什么的……竟有半个小时,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有一次,当他俩的目光再碰到一起时,两个人终于都笑开了。这一笑,好象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也因此,省去了说许多的客套话,也因此,他俩的话多了起来。 一连几天,晓鹿每天晚上的工作就是陪杨摆喝茶、说话。店里的其他服务员都羡慕极了。 有一次,杨柏用英语和日语试探着与晓鹿交谈,晓鹿竟能用英、日语同样回复,这令杨柏很震惊,杨柏大声赞道:“好好,好极了!” 有一天晚上,晓鹿和杨柏刚落座不久,顾子光便匆匆走过来,忙向杨柏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转尔朝晓鹿“小林,外面有电话。” 晓鹿并没多想,她猜也许是雪芹吧,这几天她总是很晚才回宿舍,而且,总是很神秘的傻笑。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鹿,等我挣了大钱,我给你买别墅,再加上一辆小汽车。我呢,到处都是别墅,夏天北往,冬天南去。雪芹向来爱幻想,爱说笑话,晓鹿听了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了。晓鹿这样想着,心里便轻松地走了出去…… 晓鹿抓起话“喂”了一声。声音很大,她就以为是雪芹了。可是,电话那头传来不是雪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好象挺耳熟,但晓鹿实在想不到打电话的会是一个令她始料不及的一个女人…… 第十八章 没有星星和月亮 温柔之夜有阴影 电话是“金枝”酒店那个漂亮的女人张金枝打来的,这令晓鹿大吃一惊,也一头雾水。张金枝约晓鹿出来说话。当晓鹿得知张金枝就在外面等她时,她照样也没有多想,便与杨柏打了招呼,出去了。 走出酒店,远远望去,张金枝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暗悠悠的光影里。不知为什么,望着前面那个并不明亮的停在阴影的目标,这时,晓鹿有些紧张,周身发冷,有些颤抖……她无可预知地看着自己渐渐走近的目标……见晓鹿走来,张金枝就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待晓鹿走近时,张金枝就把车门迅速推开,晓鹿被她拉了进去。 车内只有张金枝一个人,她却坐在后排坐位上。车内开着空调,很暖和,前面车台上的香水盒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音箱里播放着几乎听不到的旋律,只是做背景音乐,时断时续地在耳边萦绕…… 坐进车里,晓鹿默默地等待着——这时,晓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甚至期待或者希望着某种事情的发生。 张金枝温婉、俊美的脸庞波澜不惊的微笑,象一个宽容富有母性的大姐姐,端坐在那里。但晓鹿看她的眼神时,她看她眼中充满了焦虑和“故事”。 张金枝探身为嘎然而止的录放机又换了一盘磁带。少停片刻,她慢慢地说:“听妹妹金叶说,你们已经放假半个多月了?” 晓鹿望着张金枝,并没有回答她自己是问带答的问话。要不是张金枝的提及,晓鹿差点忘了张金枝和张金叶的姐妹关系,这时,她想起了张金叶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庞。她和张金叶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想到张金叶,晓鹿的心情好转了许多,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姐大。 “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或者别的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你直接跟我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跟金叶说……” 望着突然闯进她视线里的张金枝,以及对她的唐突的“施舍”计划,晓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她说什么呢?张金枝在她的眼睛里还只是一幅远处的山水画而已,既美丽的同时又很缥缈。现在,突然这么零距离的接近,她还不太适应…… 张金枝本以为听了她的话,晓鹿会说一声“谢谢”,可是,她却见晓鹿的嘴紧闭着。“谈话”好像无法进行了,一个人的道白着实令人尴尬。 “你知道,你还年轻……有些事儿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金枝的话听似没头没脑,也很难以切入主题,但这时,晓鹿突然来了灵感,她心里非常明白了……她就更是一句话不说,她故意不去引领张金枝说话的方向,如果她一开口,那张金枝就顺畅多了,她就会明明白白地向晓鹿说明她要说和表达的意图。这个平时能言善辩、左右逢源的女人,在晓鹿面前是这样的木纳了。因为无法正常表达她的心态和来意,她有些着急,表情有些急躁,甚至有些不耐烦。她的这一急躁,激怒了单纯的晓鹿:我还没急哪,你凭什么来找我?此时,她想起了最近她在感情深处所发生的细小的、微妙的、让人琢磨不透的变化……她有一种让人侮辱的感觉:她爱着的人,若离若近,而现在,又被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找上跟前,来“关心”她!她竟忘记了想憋一下对方,她再也不忍心看到张金枝那副漂亮的面孔为着急而露丑。她终于说:“张老板,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吧!”她本来想叫一声“张姐”,可她觉得怎那么别扭啊,所以改了口,这么叫道。 “啊,听金叶说,你跟许、许真华有一段…。。在开学典礼上,你们…。。” 终于切入主题。张金枝边说边观察着晓鹿的反映,紧接着又说道:“听金叶说,许真华对你很‘那个’的,总找你,金叶还说……” 张金枝本想对晓鹿说,许真华对你很“爱”的,但她不忍心说出来,那样,她觉得对自己太残忍了,她不敢说,只能用“很那个”来代替。 “金叶还跟你说什么来着?”晓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音,手摸到了门上的开关把手。 “哎,你别急呀,你知道,我跟许真华是什么关系么?——以前、现在、将来?”这回,在晓鹿的引领下,张金枝连珠炮般,言语顺畅多了。她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而另一只手还扯住了晓鹿的肩头。 最近,张金枝发现许真华对她若隐若现,如果在她看来一切还很正常的话,那么,许真华似乎在冷淡她,说白了,对她不感兴趣。如果她稍加注意他,或让许真华看出她在生气,那么,许真华就会对她“好一些”。她有些纳闷,正想探个究竟时,是妹妹金叶在无意中向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金叶把晓鹿的“美女救英雄”说的天花乱坠,她听后先是好奇、震惊,后是生气、嫉妒,这还了得!她有些乱了方寸,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想办法。其实,她有什么好办法?至少现在。她打算先见见那个叫林晓鹿的丫头吧,今晚她就这样一个人跑来找晓鹿了。 “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至于你与他的现在和将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晓鹿终于把张金枝和许真华放到了一起。尽管她是多么的不情愿!尽管她是那么的难以割舍!尽管爱情是那么的彻骨的自私!但,此时的晓鹿还是用“你们自己的事”来表露此时此刻她自己的心情和决心——她终于知道了许真华在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色的女人,一个要与她争夺他的女人,她自己噢是那么的可怜和多情! 张金枝还没有听晓鹿说完就欢快地拍起了巴掌叫好:“说的好!说的好!那么,你要说话算数呀,摆正你跟许真华的关系!”她的话里带有顽皮无赖和命令。她随即又拿出一沓钱放入晓鹿的怀中,说:“回家吧,不用打工了,这足够你一年用的了。”张金枝让晓鹿离这座城市远一些、离许真华远一些,越远越好,她就越安全…… 张金枝的话和行为令晓鹿非常反感和气恼,她正言道:“我告诉你张老板,许真华在花鹿湾体验生活时,曾救过我一条命,出于感激,我跟他有过一段近距离的接触,但并不象你和你妹妹看到表面现象所猜测的那样,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晓鹿气不可遏。她竟毫不费力地编造了谎言,说出了违心的假话,这一谎言与事实正好相反。是啊,到现在为止,晓鹿才确认许真华是出于感激她,他才与她接近的啊! 晓鹿挣脱了张金枝拉扯她的手,同时丢掉那沓放在她怀中的钱,推开车门,逃了出去。 坐在车里的张金枝望着夜幕中的晓鹿离去的背影,她再看看散落一车坐的钞票,很得意又很失望与沮丧。她开着车慢慢跟了晓鹿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拐弯把车开走了。 晓鹿的脸凉冰冰的。她摸了摸脸,有些湿润,是泪水?还是……哦,灰蒙蒙的天空不见星星和月亮,从夜空中飘下的是雪还是雨?啊,是在这个暖冬里,天上飘下来的雪化融成了雨…… 晓鹿几乎找不到“金荷”的大门了。她抚摸脸上的泪水和雪水,辨别着方向。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金荷”的门口,几乎与她撞了个满怀。 是杨柏! 原来,杨柏见晓鹿接了电话,神色不太对劲儿,又见她慌张地走出去。少停片刻,他便跟出来,想到外面看看,他现在,好像对她不放心……一种牵挂萦绕在心间……他只见晓鹿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他不便再往前走,又因为是夜晚,他实在看不清那车里的一切,就只好站在楼下观望着前面…… 不知是谁先拥抱,还是谁先投入,晓鹿就那么与杨柏拥在了一起…… 此时的晓鹿犹如一叶孤舟,她太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了!此时的晓鹿犹如一只冻僵的劳燕,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巢穴了!此时的晓鹿犹如一片浮云,她太需要停留、太需要蓝天的接纳了! “走,到我车里去说话。”杨柏拉起晓鹿的手便走。 他俩钻进“尼桑”,杨柏把车开得慢极了,几乎感觉不到车是在行驶。 兜了几个圈子,后来,杨柏把车开在了绿湖旁。 其实,杨柏这样兜圈子,是让晓鹿缓解一下刚才的情绪。果然,看得出,此时晓鹿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他俩平静而沉默地坐在车内,好久……终于,杨柏侧过身子看着晓鹿,眼神里在询问:“怎么样,好点了么?” 回过神的晓鹿,偷偷地看了一下杨柏,她为自己刚才在杨柏面前的冲动而害羞,因此,她便急切地向杨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刚才……” 杨柏见晓鹿这样,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晓鹿的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听了杨柏的话,晓鹿的身心才轻松了一些。她等待杨柏和她说话,问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杨柏却什么也不问,象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他看看车前的电子表,刚刚9点30分,便对晓鹿说:“你愿意跟我走么?” 晓鹿疑疑地望着他,先摇摇头,然后又轻轻地点点头儿……杨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拉起了晓鹿的冰凉的小手儿,放在了他的温暖的大手里…… 第十九章 风雨人生各不同 梦里何处去放歌 杨柏开着“尼桑”,载着晓鹿加快了速度朝前方开去……坐在杨柏的身旁,晓鹿的心很彷徨,她迷茫地望着前方,在漆黑的夜幕里,只有华灯绽放及道路上的灯光闪亮……晓鹿不知道杨柏要把车开到哪里去,要把她拉到哪里去,她忽然感到她生活了大半年的这座城市对于她是那样的陌生和孤独,陌生、孤独的让她六神无主……这时,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就不听话地流淌了下来,她慌忙侧过脸,擦拭眼泪……坐在一边的杨柏,看到了此时晓鹿的情绪变化,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他无需知道她的苦衷、他无需知道她的烦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充满了包容……杨柏的举动让晓鹿觉得有一丝温暖,她便朝他苦涩地笑笑,算是对他的关心的回报……现在,她坐在杨柏的身边,似乎杨柏是她唯一的依靠,那么,她就相信他,相信他和她此时正面对的前方……而直觉告诉她,现在,他会把她送到一个既安全又快乐的地方,所以她不问也不说一句话,她生怕这暂短的温暖和安全被打搅了,或是稍纵即逝了。真的,近一个时期,她的心好苦、好孤独啊,她的心也好累、好冷啊,她太需要有一个能温暖她的心、她的身的地方,哪怕片刻也好啊! 车开出好长时间,杨柏把车停在一个门面前。晓鹿抬头朝上方望去,门面上方用中文和日语写着“樱之恋”字样。晓鹿望着一闪一闪的用霓红灯装饰的“樱之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记不起……她觉得有一种情结在她的周围缠绕,这种情结看不见,抓不到,而她却顺着它攀升、前行,很吃力…… 晓鹿放眼环顾四周,停车场处停满了她叫不上来、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高级轿车,它们如密集的甲虫般在那里蛰卧。 原来,这“樱之恋”,是由日归侨华人开的娱厅。每天晚上都市里有钱的富贾们、特别是那些外国人、侨人,都在这里消费、享乐,以此来消减身心的负荷。看样子杨柏也是这里的常客,因为,他刚下车,便有许多的男人和女人与他打招呼。而今天,他们见一惯只身一人来这里的杨柏,今天晚上忽然在他身后的车里又出现了一个女孩儿,而且,杨柏对这个女孩儿很殷勤的样子,并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儿,许多人便投来探询和惊奇的目光。 杨柏并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他挺胸自信地拉着晓鹿的手引领她走进了大楼里。 “樱之恋”的大厅内既豪华又典雅、既张扬又肃穆,让人有一种既抒情又不禁自律的感觉。 晓鹿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有些不太适应。杨柏似乎已看出晓鹿的神情,他便揽着她的腰在大厅一角落坐。他们的前方有一大簇日本樱花,遮住了人们对他俩的视线。 杨柏让服务小姐端来两杯干红。服务小姐用日本的礼仪为他俩服务。晓鹿见服务小姐那样的殷勤,有些难为情,想站起来自己服务,杨柏拍了拍她的肩头,并示意她坐下。晓鹿只好重又落坐。杨柏端起酒杯与晓鹿一起小饮……晓鹿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但感觉还不错。他俩边喝边听着如春雨轻扬飘落般的音乐,那声音清澈剔透而沁人心脾…… 不知是晓鹿第一次喝这种酒,还是因为和杨柏在一起有些紧张,她的脸开始绯红,杨柏见状,再不让她喝了,他把晓鹿杯子里的余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一饮而尽。他用目光探询地问晓鹿怎么样,晓鹿摇头说没事儿。杨柏说那我们就跳舞吧。他不由分说,就把她拉起来一起走进富丽堂皇灯光靡丽的舞池混进郎才女貌云集的舞伴中…… 晓鹿和杨柏轻轻曼舞。杨柏搂着她的纤腰,专注地低着头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躲避着他的目光。看到晓鹿处女般的羞涩,杨柏会意地一笑,再不看她,晓鹿这才好些。杨柏楼着身体柔柔的晓鹿,他的身心非常地舒畅,精神的河流正澎湃激荡,犹如春潮般荡漾在他的心海……后来晓鹿偷看杨柏,此时的杨柏虽然威严有余,但整个人透出一股俊朗、洒脱、无所谓惧的英气的同时还蕴满了温情和宽厚,晓鹿感到和他在一起有一种不怕风雨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很直接、很迫切的。不知不觉,晓鹿就把头靠在了杨柏的胸前,她的飘柔的发丝轻轻地触及着杨柏的面颊……他的心被触及的发痒……杨柏就势把她搂在了怀里……他俩就那么跳啊、走啊,一曲又一曲,在人们的注目礼中,他俩陶醉在了一起…… 杨柏又带着晓鹿到tv包房唱歌。他拉着她的手唱了一首《北国之春》,他用中文和日语两种语言唱,他唱的很投入、也很用情,似乎在他的歌声中,晓鹿能扑捉到他的一些生活感受或者是爱情的故事,那爱情故事一定很凄美、坎坷甚至沧桑。望着杨柏,晓鹿看他的脸上有些悲伤,因而,她对杨柏产生了一种怜惜,确切地说是一种怜爱。不是说,从人的属性的角度看,男人有孩子般的角色,女人有母性般的角色吗?这时的晓鹿可能那种母性的角色被呼唤起来了,她怜爱地望着杨柏,不再惧怕他,他在她面前不再那么威严。不知怎么的,晓鹿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甚至想大哭,有一种情怀没有被释放似的大哭才好,不知是为了杨柏(她还不了解他啊)还是为了她自己,她有些说不清楚。她坐在那里眼含热泪,就那么楚楚地望着眼前的杨柏,一个曾经让她敬畏的男人,现在,她却有一种母性的胸怀想接纳他的依靠…… 一曲终了,旋律响起了那首《无言的结局》,晓鹿拿起了麦克随即唱了起来。激昂、悲凄的旋律激起了晓鹿的唱兴,那清而甜美的声音,一经唱起,杨柏就被晓鹿一下子震住了,他站起身为晓鹿击掌叫好。 此时,晓鹿也被自己的情绪越发感染,她终于潸然泪下……“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也许没有也许……” 杨柏击掌,并说:“小林,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歌手啊,只要有人为你包装,你就可以出道,走红!” 晓鹿笑而不语,她亦为自己的音乐修养而自豪。她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她的朗读和演讲一直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她还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呢。要不是父亲的阻拦,她考大学时,她几乎选中了北京传媒大学。她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学到一门具体的专业,将来“吃饭就不会成问题”。 他们跳累了,也唱累了,就又回到坐位上喝茶、喝饮料。杨柏还寻问了晓鹿一些家庭、学习上的情况。当杨柏得知晓鹿在放假期间做四份工作时,很为晓鹿的辛苦而着急。最后,他对晓鹿说,你把“金荷”的工作辞掉吧,这份工作的酬薪有我来给你,至于那三份家教最好也辞掉一份,有两份就够忙活的了。他说,他同样会为她补薪的。晓鹿忙说;“不行,既然已经跟人家说好了,总不能半途而废,特别是家教工作,已经教人家半个多月了,中途退出,人家再到哪里去请老师啊,不合适。” 在杨柏的劝说下,“金荷”的工作算是辞了,另三份工作照做不误。 说话间,杨柏回身从他那精致的高级黑皮夹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茶桌上,诚恳地对晓鹿说:“小林,这是这几天你陪我的工钱,拿去用吧,北方的冬天很冷,添些衣物吧。” 开始晓鹿执意不收这三千块钱,但见杨柏的态度非常坚决,晓鹿只好收下。杨柏又下命令般地对晓鹿说:“从明天起,你就不要骑车跑了,我派司机送你去工作。” 晓鹿见杨柏那样坚决就不再多说什么,她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 晓鹿起身走向洗手间,她要经过几个包房。在经过时,有一个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并从里面传出男女的说笑声。就在这时,晓鹿听到那女的声音是雪芹,刹时,晓鹿的心怦跳起来。她躲在一侧站定,正好能看见屋中的人,是雪芹!好家伙!此时她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那个黑胖的男人手持麦克走调地唱着歌儿,雪芹剥着瓜子儿往那个男人的嘴里塞。那男人边吃边唱,一只手还轻轻地拍打着雪芹的后背,打着拍子。 晓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包房里的雪芹突然从那黑胖的男人身上下来,径直朝外面走来。 晓鹿见状,慌忙转身往回走。这时,正好有三四个人经过这里,算是替她做了掩护,雪芹并没有看见她。 晓鹿折回身时,正好朝着大厅的门,那扇自动的旋转门不时会送进双双伴侣,门外的灯光要比大厅里的亮一些,从里面往外看是非常清楚的。就在这时,晓鹿的双眼一亮,因为她看见了张金枝正朝门里走来,她身后还跟着、跟着许真华!晓鹿的心血都涌上了脑瓜顶,她急忙躲在那棵高大的樱花树后面,看着正走进来的两个男女。 先是张金枝被旋转门的叶片送了进来,接着隔了一会儿,许真华又被送了进来。 许真华面无表情,一脸漠然的样子。 晓鹿象不认识许真华一样,睁着她那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她敬仰的、爱戴的,并拥抱过她、亲吻过她,甚至她都想把她的美丽、她的青春、她的贞操一同给他的男人…… 正当晓鹿用滴血的目光看着许真华时,刚才从包房里急匆匆出来的李雪芹这时正往门口走来,她很着急的样子,她正好跟许真华走了个碰头。 雪芹看见了许真华,她很是意外。雪芹一愣神儿……许真华看见雪芹,躲闪不及的样子。雪芹惊叫道:“许……你也来了?” “你怎么?……”许真华的眼睛在雪芹的身后寻找,他以为晓鹿会在她的身后面出现。 “啊,…。我、我跟一个朋友来唱歌,放松、放松……”雪芹也朝后看,但她并没理解许真华的意思,她害怕的是怕许真华看见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们各怀心事。 所有这些都被躲在一旁的晓鹿看在眼里。 “您和谁来的?”雪芹见自己的身后没有什么“尾巴”,便大了胆子,高声询问许真华。 许真华没有回答雪芹的问话。这时走在前面的张金枝见许真华停下来,便回过身招呼许真华:“华,走啊。”她拉起许真华的手并朝雪芹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但旋即又看着雪芹说:“哦,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不起来。她现在越发变的非常敏感,只要和许真华说话的女人,她都要多看一眼,甚至。 这时的雪芹终于看出了名堂,也判断出了八九不离十,也反应了上来,她的脸色一变,大声说:“我是林晓鹿的同学、好朋友,她,就在那儿呢——”雪芹边说边瞅着一个地方,那正是那棵高大樱花树的方向,好像雪芹知道晓鹿就在树的后面。 许真华有些不知所措,等待着晓鹿走出来。可是,在场的人们并没有看到晓鹿的出现。 树后的晓鹿紧绷呼吸,前方他们几个人的表演,她此时只能听,不能看,因为离得太近了。 正当雪芹、许真华和张金枝四处张望时,那个和雪芹在一起的黑胖的男人这时从包房里迎面走来,他见雪芹正和张金枝说话,他不觉一愣,旋即满脸堆笑地对张金枝说:“小张,你也有雅兴?”他又看见了许真华,便友好地朝他点点头儿,很深邃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隋总,今晚你的心情不错啊!”张金枝回敬道。她轻蔑地看看雪芹,这回该轮到雪芹不知所措了,她看着许真华,心想,你可千万别告诉晓鹿啊。而许真华也正担心他和张金枝在一起会被雪芹告诉给晓鹿,因而他俩都心照不宣地为对方保守秘密。 而此时的晓鹿却悄然退下了,她的心里悲怆而绝望,许真华的身影一会儿在她的眼前鲜活,一会儿在她的眼前蒙胧……她的下一步所谓的爱情之路将走向何方?这正是:走过风,走过雨,如果真爱是彩虹,我也要它的绚丽,不放弃;披着霞,迎着光,如果真爱成羁绊,我宁肯把它放弃,祝福你…… 第二十章 心弦不断情中断 多情少女埋心曲 许真华焦躁不安,心急如焚。现在,他正在家中的书房里拨打他给晓鹿的那部手机:13614173268。手机开着却不见回声。这时他听见隔壁的卧室里传来“笛笛”的声响。他寻声而去,声音是从床下传出的。果然,一部手机就放在那里,正是他送给晓鹿的那部“三星”。许真华拿起手机象丢了魂似的叫道:“晓鹿、晓鹿!”他呆在那里无所是从。突然,他发疯般地急忙穿上衣服,他要找晓鹿去。他知道,她正在误会他,生他的气,甚至在怨恨他。不行,他要当她解释清楚,事情并不是她猜疑的那样,其实他是无奈、是迫不得已,是……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晓鹿呀,如果我能告诉你那一切该多好!可是,如果那样,我又岂不玷污了你,我也因此会失去你。因为你太完美、你太纯洁,你完美、纯洁的让人惧怕,让人生畏……我不怕你不能原谅、饶恕我,我怕自己不能原谅、饶恕我自己!许真华呀,许真华,你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呀?如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啊,人生为什么没有回头路?! 许真华在狠很地咒骂自己,他的神经有些错乱,但有一点他是清醒的:他要见到晓鹿,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这样他的心才能安慰些。他现在感到有一种危险向他临近,那就是,他要失去晓鹿,特别是昨天,和张金枝在一起被雪芹看到,他很担心,被她泄露。 他钻进轿车,一脚启动,油门太大,车子发出咆哮般的吼声。一阵疾驰,狂奔于大街,猛然,又急忙刹车,原来,他差一点和别人的车撞上。对面车里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大骂:“装啊,你活腻歪了,自杀去啊,可别把老子搭上!”那司机还觉得不够解气,又补充一句,“没精神的样子,象个大烟鬼!” 许真华刚想回敬骂他的人,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拐到了别人的车道上。他自知理亏,没有做声。 就在这时,对面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突然大喊:“大华,大华!” 许真华往对面车里看去,原来是报社的主编张恒达,是他在叫他。道上车多,他不便多说话,便鸣笛一声,算是打了招呼,把车开走了。 看着许真华的车影,给张恒达开车的小顾为自己刚才的冒失和恶语而后悔,并对张恒达说:“我太冒失了!” 张恒达却皱着眉说:“大华这是怎么了,魂不附体的样子,脑子发叉了,啊?这小子!” “咳,人气旺,脾气也长啊,这话对呀!“小顾又一脸的的赞叹。 “那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张主编不满地看了小顾一眼,好像刚才是小顾的错,而不是许真华的不是。 “得了,主编大人,反正我格外小心就是了,别拿我当出气筒么。” “还顶嘴?——大华这小子最近反常……”张恒达自言自语。 “人么,有了名气不都这样,咱也一样,可惜……” “不,大华不是出名就傲的人,我是说……”主编再没有说出什么。 来到晓鹿她们的宿舍楼,已近中午,许真华在写有“306”号的门外站住了,轻轻叩门。屋内悄然无声。他接着又连叩三下,还是一样没声。这时,从屋中走出一个女生,原来是张金叶。刚想开口的许真华见是张金叶,有些吞吐。张金叶似乎明白许真华的来意,便问说,你是来找晓鹿的吧?还没有等许真华回答,她便告诉他晓鹿可能去家教去了。因为早晨在校门口被一辆小轿车接走了。 其实,张金叶并不知道姐姐张金枝和许真华曾经的关系,对于“大人们”的事,她从来不去多问一句。她只知道许真华跟晓鹿很好。所以,有的时候她会无意之中在姐姐面前说出晓鹿和许真华的事,并显露出她很羡慕的样子。刚才她告诉许真华的确实是实情,晓鹿真的被一样轿车接走了,而接走晓鹿的车,正是杨柏的那辆“尼桑”。 对于张金叶的问话和相告,许真华没有理睬,他只是心中纳闷:晓鹿被一辆轿车接走了?有谁会开着一辆轿车来接她呢?他知道,如果算他的话,除了他之外,晓鹿在这千万人口的城市中可是一个亲人或熟人也没有啊。许真华默默地走了。走出不远,他又转身叫住张金叶,让她转告晓鹿,下午最好到报社去一趟,他有要事找她。 许真华见张金叶一脸诚意的样子,也就相信了她,再说,跟前又没有别人,他又想马上见到晓鹿。 张金叶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转告她的。” 一直到下午4点多钟,快要下班了,许真华也没有等到晓鹿的人影,他烦躁不安起来。其实,他一下午什么也没干,就是等。他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开始在办公室来回踱来踱去。 许真华有一种预感:晓鹿最近的生活有了变化,她不再需要他的关心和照顾了,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关心她甚至爱护她。想到这,许真华又着急又上火,喉咙发干,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杯子里的一点剩水。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许真华喜出望外,转身看去,原来是那位刚分配来的实习编辑,也是他的一个远房的亲戚,他是来找许真华阅稿的,他想在许真华的栽培下迅速“崛起”,因此,关照他,这是许真华的私活儿,其实,本来的工作与他是无关的。 许真华很失望。他不耐烦地打了一下手势,说:“我正忙,明天再说吧。” “明天?这是临时加的稿,您是知道的,明天就来不及了。”这位小编辑看看许真华又看看许真华的桌面上,似乎没发现他“正在忙”什么,他就站在那里。 许真华自觉不是,说:“好吧,我看看,10分钟后你来取。” 许真华迅速看稿。他只是微微做了词汇上的修改,结构上他不去改动,那样太费事了。他第一次这样“不用心”,因为他要“用心”考虑“别的事情”。他用中指和食指夹着笔,在改好后的稿件上敲打着,凝神地看着那稿子却想着别的心事。不知觉中,他在那处稿纸上的空隙中加上了一句“晓鹿,你在哪里呀?” 这时,门又开了。来人并没有敲门。许真华以为又是那个小编辑,他头也没抬地说:“好了,拿去吧。” 可是来人好一会儿没有声响。许真华这才抬起头去看来人。哦?!是雪芹!许真华一愣,其中包含着惊喜。因为雪芹的出现预示了晓鹿的消息。他腾地站起身,忙问道;“雪芹、雪芹她呢?” 平时多骄多躁的雪芹,这时却气定神闲的样子。她看着许真华冒火的双眼,慢条斯理地从身上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大信封,轻轻地扔在了许真华面前的桌子上。 许真华不解地看着雪芹,又拿起那个牛皮纸信封……雪芹扬扬下巴,示意许真华打开它。 许真华看看手上的信封,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而且没有封口。他想,应该是晓鹿让雪芹捎给他的信吧?这封信很长吧?沉沉的……他打开信封,里面不是书信,而是一叠现钞。许真华不解地问雪芹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晓鹿让我替她还你的。今年夏天,开学前你给他邮去8000块是吧?” 雪芹从来不管晓鹿叫“林晓鹿”,而只称“晓鹿”或“鹿”。现在她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加强事情的严肃性,她叫了林晓鹿。 噢……! 许真华几乎忘却了这件事。他手拿着装有8000块钱的大信封,心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喘不过气来。但他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他再也不能蒙骗晓鹿了,因为蒙骗,她不再属于他了。他知道晓鹿已从他的行为和情感中对他有深深的怀疑和不满。他手拿着信封抖落着,象个不成熟的丢了东西的孩子一样,心中无主,那么愣愣地看着雪芹,听从发落。嘴里还喃喃地问:“她、她人呢?” 粗心大意的雪芹,此时却看透了许真华的心情。她见许真华这个样子,既心痛他又生他的气,她故意不解地问:“许真华,”她从来就这么直呼许真华。别人都叫“许老师”,她却不管,不管他是什么名人、大腕儿,她就是这个样子。她接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她——晓鹿,还有那个——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指的是谁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能是三角恋爱吧?”她单刀直入。 许真华无言以对。 “许真华,我想告诉你的是,晓鹿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爱你。”为了强调晓鹿爱许真华的程度,雪芹用了“四个”非常。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当然,这是我看出来的,人家林晓鹿并没有告诉我,也许不是这样,也许她很快就会忘记你。”接着,雪芹又把话拉回来,“不过,从认识你,她整个人都变了,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爱恋之中,快被这种爱恋淹没了……而你倒好,现在对她似是而非,别说她不明白,连我——旁人也不明白。你是个男人,且不说你是个出色的男人。你为什么不为你的行为负责?不为你的爱负责?” 雪芹这软硬都有的连珠炮,有时名枪利剑、有时流弹暗火,狂哄乱炸。雪芹象个说客一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前摁后按的,把个许真华训问得哑口无言。 雪芹自觉自己的话有些过火,便缓和了一下说:“当然也许我看错了,说的不对,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不太对劲儿,不然……为什么?”她指了指桌子上那些钱,好像那些钱出了问题。 ——谁都知道,只有家里的人、只有最亲密的人、只有你我不分的朋友才会花钱不分彼此,否则是不会的。 雪芹真想把昨天晚上在“樱之恋”见到他和张金枝在一起的事说出,并告诉晓鹿来挑明,可是她没有,她想再保留一下,这样便于他跟晓鹿缓和一下关系,再一点,如果挑明,她还害怕暴露了自己跟隋总在一起的事,闹大了自己在晓鹿面前也不好看,她其实也很怕晓鹿的,她特别怕晓鹿知道此事。想到这,她对许真华说:“有些事晓鹿还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许真华对晓鹿说的“有些事”想的很多,但他知道,雪芹说的是指昨天晚上,他忙问;“她人呢?” “早晨被人用轿车接走了。” “谁?什么人?” “不认识,不清楚。” “到哪儿去了?” “说不好,她没告诉我——她变了,什么也不告诉我,反正,这二十几天她早出晚归的,不知都干什么去了。”雪芹故意不说家教的事,留下悬念让许真华去着急。 果然,许真华大急,忙说:“不行,我得去找她去。” 看许真华失魂落魄的样子,雪芹偷偷地笑了。 这时,刚才那个小编辑又急急地走进来,嗫嗫地找许真华说:“你看,你这加上的是……”他指指“晓鹿你在哪儿呀”问许真华。他心想,还著名作家呢,改稿怎么驴唇不对马嘴啊,这是哪跟哪啊? 许真华看看稿,苦笑了笑,并板着脸儿说:“改过来不就行了么?”他边改边说。 小编辑抢白道:“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林晓鹿,懂么?” 谁懂啊?没人懂。那小编辑愣愣地看着神经质的许真华,他望着在他的心中、在无数青年人的心中所崇拜的偶像——哦,原来,近处没有风景,“名人”只能远望,不能近观…… 许真华似乎看出来小编辑的心思,他转尔对他一笑,干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还要继续在人们的面前保持一副优雅的、体面的、让人人敬仰的称颂的最佳状态,这种状态曾经让他风光无限啊,他不会轻易的把它丢弃,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它丢弃了,那是什么力量、什么人会使他这样做?这样的选择?…… 第二十一章 钟情重意好男人 浪漫之后是真情 除了正常的家教外,晓鹿晚上是闲暇的。几乎每天晚上她都是与杨柏在一起。刚开始,看杨柏对晓鹿的感情态势,晓鹿敏感地认为,杨柏会很快向她表露心迹。不知怎么,如果这样,她很担心事情的结果。然而,事情并不是象她猜想的那样,开始,杨柏和晓鹿在一起只是玩,变着花样地玩,别的事,情感上的事,杨柏只字不提。一连几天晚上,晓鹿始终跟杨柏在一起,因为杨柏不等天黑,他就去接晓鹿了。所以,他俩几乎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几天,和杨柏在一起,晓鹿发现了一个问题:杨柏总是拿出一盒香烟,放在他右前方的桌子上。那写着“芙蓉王”的香烟味道很香、很诱人,连不会抽烟的晓鹿都特别喜欢嗅着那种芳香。大约停十五六分钟或二十几分钟,杨柏总要掀起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捏在手中把玩着,却从不点燃它,有时他会伸出中、食指夹住烟卷儿,做出吸烟状,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他又加上拇指一起翻看那支香烟。 晓鹿看见,杨柏生就一双尊贵之手,那手细腻而白皙,形状颀长而饱满。他夹烟的时候,象个外国总统,那架势至高无尚而威严。 晓鹿想,他从来不点燃、不吸烟,只嗅一嗅,为什么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玩烟,不吸烟的人呢。 后来,每逢杨柏再“玩”烟的时候,晓鹿就会拿起他眼前的打火机,“咔嚓、咔嚓”地打着火,再熄灭,而打火的时候,她的双眼不是看着打火机,是直视杨柏。杨柏也看着她。此时,他俩的眼睛里象是没有任何内容似的互相望着,其实双方的眼神象潺潺的流水一样在交流……晓鹿是在暗示杨柏把香烟点燃。这时,杨柏把烟挪到鼻子下嗅了一下,就把它插到烟盒里,不再拿出来了。晓鹿也把打火机放下了。 有一天晚上,杨柏又拿出香烟故伎重演,晓鹿没征得杨柏的同意,手拿打火机“啪”地把他手中的香烟点燃。杨柏被烧灼般,把烟掐灭。晓鹿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询问他为什么?杨柏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慢慢地说:“她不让我抽。” “‘她是谁’?”——爱人?晓鹿心想。 “哦。” “你真幸福……有人关心是多么幸福的事……”她象是在自语。 “她……已经不在了,十年前,她就去世了……” 晓鹿以为他会继续为她讲他的婚姻、他的家庭。可是,他却没有讲下去,而是岔开了话题。他不愿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面前讲那段只属于他自己的沉重而痛苦的生活往事。 这下,杨柏再也不拿出香烟了,以免勾起他沉重的记忆,还影响他和晓鹿间欢愉的气氛。再者,他要彻底把烟忘掉,不看、不嗅,这样他才能重新生活,否则,他会始终生活在过去的影子里。特别是,他遇到晓鹿之后,他曾暗暗鼓励自己,丢掉过去的一切痛苦的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其实,你夹烟的姿势很好看的,很优雅。”晓鹿多日不见杨柏再拿出烟盒,她反倒觉得缺了点什么内容,便鼓动杨柏,“你抽烟的神态一定很好看。” “不成,我曾经当她许过诺言……”杨柏坚定地说。 “她”,晓鹿当然知道是谁了。这叫晓鹿深深地感动。同样,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也深深感染了她。晓鹿再看杨柏时,眼睛里充满了温情,而不只是羞怯和欣赏,甚至很大胆地对待他了,同时,她还理解了一个事业上红红火火,装扮上气气派派的杨柏竟是一个心灵深处的孤独者。晓鹿忽然很可怜他。在她与杨柏不相见的空间里,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杨柏威严眉宇间带有凄楚的目光。她甚至在牵挂他…… 当寒假快要结束时,晓鹿的家教也做完了。这段时间,杨柏就开着“尼桑”载着晓鹿到处游玩。他的车子里始终播放着那首曲子:……你是我的爱人,像百合花一样的清纯,用你那淡淡的体温,抚平我心中那多情的伤痕……有一天,他俩登上了城市的最高建筑彩电塔。他俩站在顶端的旋转厅,望着市区多姿多彩的风景,他们兴奋的大声呼喊着。 “杨柏,你看——”晓鹿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护城河大喊,“瞧啊,那河象我家的花鹿湾!不,是我家的花鹿湾!”晓鹿太想家了,她太想见到生她养她的花鹿湾了!是呀,她已半年没见到花鹿湾了。在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花鹿湾、也不能离开花鹿湾啊!这时的晓鹿望着那条如银蛇舞动一样的河流,她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也激动的兴奋不已,所以她第一次脱口而出,直呼杨柏其名。晓鹿这一叫,也令杨柏很激动。多少年了,他的员工都叫他“杨总”,社会上的人也“杨先生、杨总”地叫他。那个亲昵地直呼他杨柏的人已离他远去……现在,晓鹿叫他“杨柏”,这似乎唤回了那已丢却的激情,回到了在东京读大学的时代。而那个叫他杨柏的山口阿樱的女生就曾这么充满激情地呼叫过他。 杨柏奔到晓鹿跟前拉扯着她,他和她就那么望着无限美好的大自然,充满了对人生的遐想…… 是啊,多少年来,由于工作上的繁忙,感情中的孤独,他已无暇顾及什么是赏心悦目了。今晚他又找回了从前的心情。此时的他象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有些愣头愣脑的样子,轻轻的晚风吹着他的头发轻舞……晓鹿见杨柏激情浪漫的样子,跟刚认识他时完全不一样,她不由说道:“其实,人都是多面性的呀,你也是非常浪漫的啊!” “浪漫是过程,爱,才是目的。是上帝把你送到我的身边的啊!”听了晓鹿的话,杨柏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抱着她娇柔的身体,并把他的面颊贴在她的脸上,坚定地说。 晓鹿望着远方的天际,默默不语。 “林,我们做好朋友吧,我喜欢你!”杨柏不变姿势地说。他同样也注视着远方。 晓鹿还是凭生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自己这样表白,并且这样执着、这样坚定。晓鹿沉默了一会儿,哭了。也许,她想起了她那段心酸的爱情往事,那段往事,是那么的叫她深刻缠绵,那么的叫她艰难心碎!她极力地望着远方,她似乎在搜寻着一个童话般的传说,或者是在搜寻着一段梦中的依稀不清的记忆……远方空旷而缥缈……那个发生在她生命里的童话和如美梦般的记忆,真的就不存在了么?那个和她在花鹿湾里同生死共命运,和她在花鹿岛上相爱恋的亲亲的人儿哪里去了呢?真的犹如流星划过、犹如昙花一现?只是在她的青春的记忆里刻下一道深刻的永不弥合的伤口,犹如处女的初夜让她美丽而刺痛?…… 默默地流了泪,又默默地擦去了冰凉的泪水,晓鹿慢慢地转过身,第一次面对杨柏深邃而威严的眼睛,望着他渴求的目光,对着那真诚的面颊,深 深地点了点头。 杨柏见晓鹿的态度,高兴地抱起她,在原地转着圈子,实在累了,才把她放下。他捧起她的脸,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并轻抚着她的身子……晓鹿再次流下了热泪…… 杨柏见状,再次向晓鹿表白:“林,我真的喜欢你——爱你——我会珍惜你!” “我知道你——真的——喜欢我……爱我……”晓鹿重复着,喃喃地说。 其实,她从前也多么的渴望听到这样的表白,她等啊等,等待的好苦好累啊……她希望等到她的爱情的春天、等到地老天荒的承诺、等到海枯石烂的誓言、等到爱的阳光雨露、等到玉液琼浆的甜蜜……可是,那瞬间的甜蜜只在她的春梦中如彩虹般消失……哪怕真的是梦,她也多么地希望重演啊,她太渴望…… 第二十二章 梦中情结未释怀 真诚告白不相宜 第二天,杨柏派司机小刘把晓鹿大摇大摆地接到了他的公司。杨柏在他的28层的办公大楼里接见了她。 刚一走进一楼大厅,晓鹿就被杨柏公司的气派镇住了。大厅里工作人员匆忙有序。公司一楼西侧展厅正在进行冬季羊绒展销。展厅里美女如云,她们穿着各种款式的羊绒时装,招徕顾客。看到这些美女,当时晓鹿就想,杨柏跟前并不缺少美女呀,更何况女人?可是……这时,敏感的她有些自卑了。 这时,杨柏接到了司机小刘的电话通知,便亲自下到一楼把晓鹿领进了电梯里。他拉着她,暧昧地看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晓鹿静静地依附在杨柏的胸前。随着电梯的提升,晓鹿的心也忽忽悠悠的……电梯里静静的,只有她跟杨柏,他俩四目相对…… 在杨柏豪华的办公室里,晓鹿看到,杨柏在指挥、调度工作上的运行。他的神态是那样的坚定、果断,那样子就象是在战场上的前沿阵地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所向披靡,而且必胜无疑。和杨柏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一种稳定的安全感,是可以依靠的一座大山。 杨柏摆布好工作事宜,再回过身看晓鹿时,他又是一副神态,眼睛里充满了温情,脸上漾起宽厚的笑意。 杨柏把晓鹿领进办公室里面的套间。这里就好像是他的卧室了,总统间的档次,日本风格的装修。这里很奢华、很安静,与外面非常隔绝。如果不知底细的人,真还看不出杨柏是个独身的男人,他确实很讲究,整个卧室给人以舒适、放松的感觉,因为这里主要是他的休息的地方,他需要在这里休养自己。其实杨柏的家离他的公司并不远,在郊外的“帝王花园里”有他的别墅。可是平时,他很少回家,第一是因为工作太忙,再者家里也没有女人,缺少温情。他的一个儿子在大学里住宿,家里再没别人了,每逢回家,家里总是空荡荡的,让人一进屋就有一种孤独感,所以,他平时就住在他的公司里。 在杨柏的床头柜上,晓鹿看见了年轻时的杨柏和他的妻子山口阿樱的留影。照片的背景看不出是在哪里。晓鹿端详着照片上年轻时的杨柏,那时的杨柏清瘦、棱角分明很英气,不象现在虽然面部很刚毅、明朗,但却是一种成熟感;他原来的眼睛比现在要显得大一些,尽管这样,笑起来还是一样的,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皎洁。这时,晓鹿猛然感觉,这照片年轻时的杨柏,很像一个人的影子,她一时想不起来……瞧,那双笑眼的目光,聪明而智慧。 杨柏见晓鹿专注地看着那张照片,他靠近她,对她说:“林,我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会站在他的身边。”杨柏指了指照片上自己身边的位置。他想了想又说,“林,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可送你去日本读书,等你大学毕业……”他望着她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晓鹿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她知道“如果你愿意”指的是什么……然而,她感到杨柏说的话,对她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陌生,遥远陌生的犹如梦一样。尽管平时杨柏总是说,不要跟他分的太清,在他的面前随便一些最好,可是晓鹿觉得威严的杨柏总是不怒自威,拒她于千里之外,她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对她好,虽然近来他俩的来往非常频繁、很密切,但那种距离感时时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听了杨柏刚才的话,晓鹿既不高兴又不反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好像是在听杨柏告诉她关于别人的事情或故事一样。 杨柏以为晓鹿不相信他的话,就说:“这是真的。林,你大学毕业后,我去日本,我俩再……那里的生活环境比国内要好……”他始终没敢说“结婚”。她太纯了!他也似乎觉察到了晓鹿的一些感受。这时的杨柏甚至有些讨好晓鹿了,企盼着晓鹿的回答。平时睿智的他,竟一时木纳起来,他语言迟钝、表情笨拙。他见晓鹿不卑不亢、不言不语,不像公司里的其他女员工那样为了讨他喜欢,卑贱地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的。晓鹿的态度与表现,越发激起了杨柏对她的热情与兴趣。这时两个人谁都不知说什么才好,杨柏呆呆地望着晓鹿大约有几分钟,晓鹿嘟隆个小嘴很可爱……杨柏猛然紧紧抱住晓鹿亲吻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晓鹿的脸被杨柏的胡须磨扎的火辣辣的痛。她奋力挣扎,而杨柏就是不放手。情急之下,晓鹿照着杨柏的手臂很狠地咬了一口,杨柏疼的“哎呀”一声,放开了晓鹿。晓鹿满脸涨红,说了句“对不起”。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对自己的行为很吃惊。 杨柏被晓鹿“咬”了一口之后,似乎也清醒了许多,他连连地说:“对不起,我…。。”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在两个人都十分尴尬的时候,外间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杨柏趁机脱身,急忙走到外面的办公室里接听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杨总,杨总,我已经上来了,看看您……” 听了电话,杨柏犹豫了一下,望着晓鹿在的里间,说:“哦,那就上来吧。” 晓鹿听罢杨柏的话,知趣地拉上里间与办公室的隔断。 来人还没有进到杨柏的办公室就开了腔:“呀,杨总少见!咦?你好像年轻了许多!” 从来人的语气上就知道,此人和杨柏的关系不限于一般,很是熟络。 “是吗?”杨柏笑了反问了一句。 “就是么,您好像是遇到了喜事了吧?瞧,神采飞扬的。”来人娇滴滴的半是玩笑,半是揶揄的味道。 杨柏被说中般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被提醒了,笑完了,说:“对呀,小张,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杨柏朝里间喊:“林,你来一下。” 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杨柏去拉开隔断,朝屋中看去,然而,里面的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晓鹿已经从里间通往走廊的另一扇门溜走了。因为她在来人还没有进屋时,就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她判断出,来人是张金枝。晓鹿顿时感到热血冲顶、喉咙梗塞、周身无力。诺大的城市,张金枝就像个恶魔一样无处不在,晓鹿走到哪里,她就及时的出现在哪里。晓鹿害怕极了。 事后,通过张金枝又出现在杨柏面前,晓鹿也对杨柏产生了怀疑,这种疑心让她多了几个心眼儿。涉世未深的她,在对待为人处事,特别是“爱情”方面,她有了许多顾虑,看来,爱情并不是像她想像的那么浪漫而单纯呀。 所以晓鹿溜走之后,她再也不敢轻易露面了,她能躲就躲,她也要和杨柏保持距离,如果杨柏不再找她,她就会疏远他。 其实,张金枝找杨柏的真正目的,真是冲晓鹿来的,但并无恶意。她听妹妹金叶说了晓鹿与杨柏的事,并在“金荷”酒店那里得到了证实。这一消息正中张金枝的下怀,她想,晓鹿如果真跟杨柏或是别的其他男人好上了,那她就不会再纠缠许真华了。她总认为是晓鹿纠缠了许真华。今天早上,她正遇见杨柏的车在接晓鹿,她便尾随了一段路,见晓鹿他们是朝杨柏公司方向驶去,她就故意在公司的楼下停留了一会儿,再给杨柏打了电话。她想在他俩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闯进来,让她看见晓鹿和杨柏在一起亲近的镜头,那她张金枝在许真跟前就有晓鹿的把柄了,让许真华知道,林晓鹿其实并不爱他,而是另有所爱,或者是一脚踏两只船。现在的女大学生傍大款的比比皆是,她表面清纯的林晓鹿也不过如此…… 谁知道,却让林晓鹿给溜掉了。 张金枝跟杨柏走到里间发现无人之后,故意问:“怎么,杨总金屋藏娇了?怪不得这么得意。”她停了一下,大惊小怪地问,“咦,人哪?她是谁呀?”她甚至有些嫉妒地说,“她一定漂亮无比,能让杨总中意的女人,这座城市可不多呀!” 杨柏望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无不自豪地说:“一个魅力无穷的女人、一个极致的女人……” 看杨柏对晓鹿如此赞美和为她陶醉,张金枝的眼神有些恶毒地从侧面看杨柏,转而却说:“恭喜你,真的找到了知己红颜。” “谢谢,小张。” 杨柏和张金枝慢慢踱回办公室。张金枝这才煞有介事地对杨柏说:“对了,杨总,我今天来,还有一 件事儿,就是想给我爱人买一件羊绒大衣,要最好的,因为他要出门去北京开会。“ “行啊,质量我帮你选,颜色、款式你自己挑……”说罢,杨柏便给销售部的黄经理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货源。杨柏看了看张金枝,说:“小张,看来,你我今年都冲到喜神了。我遇红颜,你遇知己。那么,为了纪念今天这样好的心情,这件大衣就送给你的爱人吧——哎,他是谁?还是……” “啊,是的,报社的许真华。”张金枝好像挺轻松地说。 “大华呀,才子。这几年,他挺兴隆的啊,也挣了不少钱呀,我这万元的大衣怕是配不上他啊。” 张金枝不知是兴奋还是失落,反正叹了一口气。听杨柏说要赠送万元的大衣,她忙说:“杨总,这不好吧,怎么好意思要您的礼物?” “哎,刚才不是说纪念我们的好心情么?”接着杨柏又说:“你和大华都属大龄了,什么时候办喜事,计划好了吧?” “哎……”张金枝又一轻叹,“不知道。”听了张金枝的回答,杨柏不解其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销售部经理黄小姐上楼来领张金枝下楼去看货。望着张金枝的背影,杨柏不解地自言自语:“怎么搞的,谈恋爱,像打游击一样?……”同时,他在设想着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他在充满遐想的时候也陶醉其中。他细细地品味他和晓鹿在一起时的情节,他甚至哑言失笑,他觉得自己太甜蜜了、太幸福了,他还在期待着更深刻的幸福与甜蜜的到来…… 第二十三章 费心机走入歧途 知风险痴心不改 寒假已经过去,都开学二十几天了,雪芹却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她的这一失踪,连晓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从那次在“樱之恋”和她打了一个“照面”之后,晓鹿再也没有见到她。后来,雪芹只是给她打了一次电话,通报了一下自己的消息而已,当时她的行踪都很正常。可是最近连电话也没有了,雪芹好像一下子蒸发了,晓鹿为此焦急万状。班长杨云凯也在偷偷地打听着雪芹的下落,他不敢太声张,深怕对雪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怕雪芹的行为在同学中产生负面的影响。而杨云凯还觉察到,刚开学时,雪芹对他颇有好感,还追了他一段时间。可自从放寒假,当了家教之后,雪芹对他的态度好像改变了,再见面不像以前那么热情,而疏远了许多。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应当保护雪芹,毕竟、毕竟……什么都有了吧,包括他是班长,他得维护集体的利益,雪芹也是集体的一分子呀。如果雪芹出了点什么差错,整个班级乃至全校都不好看,况且雪芹曾经那么对待他,他也应该对她负责才是。前不久,外语系的一个女生在“芙蓉”宾馆生下了一个外国小男孩儿,而且是黑色人种。在社会上引起一片哗然,人们都当笑话讲的同时,也对当代大学生的人生观产生了质疑,特别是对80后这些大学生的未来抱有质疑的态度。 杨云凯和晓鹿也在分析雪芹的去向,做出种种猜测,也把她与“外国黑孩子”扯到一起,反正不往好的地方上想。 当晓鹿得知杨云凯也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雪芹的下落时,心里更慌了,因为雪芹是杨云凯介绍做家教的呀,现在连杨云凯都不知道雪芹在哪里,那还有谁会知道呢? 杨云凯找到了隋总,隋总说不知道雪芹的情况, 雪芹早已离开了他家。但从隋总的表情上看,杨云凯似乎看出了一点破绽,他吓唬隋总说,学校要报警找人了,如果查出雪芹出了什么意外,对谁都不好。杨云凯见不动真的不行,就在当地社区报了片警,片警找到了隋总,询问了他和雪芹交往的经过。隋总一口咬定他“真的不知李雪芹的下落”。无奈,杨云凯只好另寻办法。 这天傍晚,杨云凯早早离开学校,一个人打车来到隋总办公楼下,坐在车里等待什么。不一会儿,隋总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开着自己的小车朝郊外驶去。杨云凯坐车尾随其后。大约开出近50公里,隋总的车拐进了名叫“万都”的别墅群中。隋总在一楼前下了车,朝楼里走去。这时从楼里走出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迎接着隋总,两个人亲亲热热朝楼内走去……杨云凯一眼就看见这个“少妇”正是李雪芹!此时,李雪芹正勾着隋总的脖子,隋总抱起她…… 杨云凯知道了,什么都明白了!这个李雪芹是被人家给包了“二奶”了!他气的不行,马上找到晓鹿,把他见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跟晓鹿说了一遍。开始晓鹿不相信,她不相信雪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见晓鹿持有怀疑的态度,杨云凯便采取了他自己用过的同样的“侦破”手段,把晓鹿领到现场,恰巧雪芹和隋总的“现形”也让晓鹿堵了个正着,晓鹿这才深信不疑,也大大吃惊。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说出一句话——60多天不见,李雪芹竟敢迅速地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绝对的蠢事!晓鹿又是怕、又是恨、又是惊。 这时,班主任老师见李雪芹20多天不返校,令杨、林二人迅速通知李雪芹,不然,学校要考虑她的去留问题。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杨云凯与晓鹿商量,先叫晓鹿“出击”。因为这种事情他一个男生不太好出面,况且晓鹿的和雪芹的关系也方便去做。 星期天的早上,按照“蹲坑”踩好的地点,晓鹿摁响了那幢别墅前大门上的门铃。她的手有些抖,她有一种孤身侦探的感觉:悬念丛生、疑窦遍布、而结果未卜。 开始,没有人开门。晓鹿鼓了鼓勇气,又摁了第二遍。房子里还是好一阵子没有声响,静的很。大约又过了5、6分钟,门才缓缓拉开。因为屋内的人早已从了望孔中看到了外面的来人,所以两个人见了面谁也没有打招呼。这时,晓鹿不像刚才那样有些胆怯了,相反,她大胆了、踏实了。 俩人在门口,一里一外相持了一会儿。一个激动气愤,一个窘迫难耐。最后还是雪芹打破了僵局,她一把把晓鹿扯进了屋中。 在这幢豪华的别墅里,雪芹带着晓鹿一会儿客厅、一会儿卧室、一会儿书房,到处“参观”。最后她俩在后花园,雪芹当晓鹿述说了她和隋总的感情经历。 原来雪芹到了隋总家里做了家教之后,和隋总的关系一贴即粘。一个是青春靓丽的大学生,一个是成熟有钱的大款。更重要的是他们所谓的感情走势,各取所需。开始,那庸俗不堪的夫人和隋总吵架,后来她也想开了,一个年近50的女人,还能拿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制服能挣钱的丈夫呢?加上她的生理还有缺陷,5年前,她的子宫就全部除了,只剩下一个洞穴了,已失去了性的功能,她只是一个名誉上的女人了。隋总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点性爱的快乐。有人说,男人五十一只花,性欲旺盛,功能更强,隋总几乎天天都要有“活动”,而且,不定时间,只要需求、只要有机会他都要做。然而,隋总还算有良心,没有和她离婚,对夫人钱啊、物啊,始终没有亏待过,就连同夫人娘家的人也相处的融洽,小舅子、小姨子一大帮都沾他的光,甚至连小舅子的小舅子都借光,都在他的公司开小汽车。隋夫人的要求是只要家不散,随他怎么的都行。“就这么个社会了”,她这样劝慰自己。连娘家的人也劝她“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行”。是啊,反正她都是“正宫娘娘”。 随后,隋总和雪芹更加肆无忌惮了。话说是不管,哪个女人愿意她的丈夫有外遇啊,何况是在自己的家里。她的生理有缺陷,可心理还健康着哪。有一天下午,隋夫人见老公与雪芹几乎公开在家里干那种事,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便哀求老公不要让她见到他们这样肉麻的样子,他俩再黏糊她也不管,生一堆孩子也不管,只要不让她看见。当然这都是气话。可这话正中隋总和雪芹的心意。当下,隋总便把雪芹带到了郊区的别墅。开始一段时日,隋总没事都提前下班好与雪芹寻欢作乐。 雪芹呢 ,一心想当二奶来改变自己的命运,通过这两个月的交往、独处也证实了这一点,每晚只要隋总带她出去,必是很风光的地方,享受着人生的荣华富贵。 贪婪是人的本性。开始雪芹只是想和隋总保持这种关系,弄到一些钱就打住。渐渐地随着眼界的开阔,她不满足一些吃吃喝喝、玩玩逛逛的活动。何况要命的是,她竟爱上了隋总,她便想要孩子、要别墅、要隋总更多的钱和产业。每当她提出要求时,隋总都不爽快。见他这样,雪芹很不高兴:你他妈个把子,践踏了我的青春还这样对待我?绝对不行!她苦思冥想,琢磨来琢磨去,怎么才能逼他上粱山呢?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出笼了…… 第二十四章 你用青春赌明天 富贵计划有悬念 雪芹要生孩子,而且必定是一个男孩儿,只有这样她才能实现她的“富贵计划”,才能钳制住隋总。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悄悄地做着准备。开始,她和隋总有了肉体上的接触,一直使用避孕套,这种套外面是颗粒状的,用起来很刺激,快感一来,两个人都忘乎所以。为了要孩子怀孕,雪芹谎称用套影响情绪,她要唬隋总一下。谁知,狡猾的隋总不听她的忽悠,执意用套,哪怕在他最激动的时刻,只要雪芹提起摘掉套子,他就会清醒起来并坚决反对。没法,雪芹在隋总不在家时,在避孕套上做了文章。她用较粗的大号针头,把避孕套的顶端扎几个眼儿,再用水一试,水果然下漏。她高兴极了。后来的日子,她就用这种扎眼儿的避孕套和隋总做爱。很快,雪芹就怀孕了。最近她的妊娠反应很厉害,但她只能悄悄地忍着,当隋总回到别墅时,她就拼命装成无事的样子,隋总转身离去时,她难受极了,又是吐、又是呕的,每当这时,她就有些后悔,想去流产,但一想到她的致富计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就等着无法流产,月份一大,好拿也不能拿掉的时候再说。还好,眼下的季节穿衣服不是很暴露,不细心观察她的神态是看不出破绽的。 当雪芹说完这些话时,晓鹿才吃惊地睁大眼睛观察、打量站在眼前的雪芹。可她一个女孩子家知道什么,又能看出什么?她上下打量着雪芹好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末了她说:“我不是在做梦吧?雪芹,你的胆子晒干了要比南瓜还大呀,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做出来?这可是人生的大事啊。你这样做,不清不白的,这在我们花鹿湾是要被人耻笑一辈子的啊!” “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他就没有办法了,他还敢不认?如果不认我就去做dna鉴定,怕他什么?我可不是无知的人。”雪芹满有把握地说。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了这孩子,就有了赚钱的把柄,就能得到他隋总的产业。 “不行,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的,而且你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晓鹿极力反对雪芹。但无论晓鹿怎么说,这回雪芹可不听她的了,铁了心要生下孩子。她见晓鹿这么不同意她生孩子,两个人的分歧这样大,她只好哀求晓鹿:“就让我生下这孩子,我就是要改变命运,不然,像我们这样的穷学生,哪天才能挣到大钱啊!” “不能靠践踏自己的身子、青春去换钱啊,我们有知识,靠我们的能力也一定会改变命运的。” 晓鹿百感交集。人为什么要这样啊,人为什么要有穷富之分啊,人为什么都那么功利啊!人为什么要长大啊!她记得小时候,她和雪芹在家乡的花鹿湾无忧无虑的撒野,那时,每到春天,她俩就到山上挖野菜,背上的篓子里装着奶奶煮好的两只鸡蛋、一个槐花馅的玉米饼子,一把嫩绿的小葱,她俩互换着各自的“佳肴”吃得那个香甜,一边说着一些无知的话,一边挖着野菜,有时还会接近嚎叫地高歌一曲……那时,那种感觉很是幸福。谁知,十几年后,这两个好朋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啊! 见晓鹿一愁不展的样子,雪芹反倒安慰起她来:“没事儿,这你来了正好,要不我还要找你,你先给我办个休学吧。” “你将来生了孩子还能上学?” “将来有了钱,还上学干什么?上学还不是为了改变命运,去挣钱么。” 接着雪芹支吾了半天,红着脸说:“晓鹿,你不知道,跟男人在一起有多快乐,我现在也离不开男人了,做女人……太好了……” 尽管晓鹿有过恋爱,但真正的男女之事她还在懵懂之中。她就不明白,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会把这么纯情的女孩儿吸引在他们的身边,无怨无悔。此时的雪芹走火入魔般,晓鹿知道,现在,仅靠“友情”是改变不了雪芹的观念的。跟雪芹交往以来,她第一次在她的身上为难了,而且别无选择、毫无余地。 而无论如何,雪芹这一套理论公式晓鹿是坚决反对的,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好友走上这样的发财之路。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布满了陷阱。她决不允许!因此,回到屋中坐定后,晓鹿强令地对雪芹说:“你换好衣服,马上跟我去医院,我陪你去流产。趁现在还来得及。”她拉起雪芹的手,她知道女人怀孕生孩子是大事,是用命换来的。俗语说的好:女人产前产后,男人车前车后。听奶奶讲过,妈妈就是怀第二个孩子生产时因胎位不正丧命的。那时父亲正去远海作业,来不及赶回来,妈妈就…… 雪芹极力躲闪着晓鹿,大声在说:“我不去,别这样,别拽掉了我的孩子。” 就正在这时,在两个人拉扯之际,房门的铃声响了起来。只一声。雪芹知道是隋总回来了。 果然是隋总。他和雪芹有个约定,如果他回家,就按一下门铃。晓鹿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刚才来的时候按了两下,差点没进来屋。如果不是晓鹿,任何人雪芹都是不会开门的。 隋总进来时,见客厅还有一个女人,隋总看看雪芹表示询问。当雪芹给他介绍说是晓鹿时,他旋即表示出极大的热情。看来,之前的日子里,雪芹就在他的面前曾多次提起过晓鹿。所以,他对晓鹿的印象非常的好。现在他又亲眼见到了晓鹿,看她长的清纯又漂亮,很是高兴,他便主动与晓鹿握手。 晓鹿被一双手背上长满了黑茸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握手的时候,她仔细地打量着雪芹要为他生孩子的男人。 乍一看,隋总是一个典型的粗线条的男人,微黑的皮肤上生着一层绒毛;发胖的身材,一副中年人成熟的样子。而那双细长的眼睛,让人看出他很有城府,也非常狡猾;他打量人时,从来不正眼看,而是那么一扫,像是在看别的物件,才随便捎带看一下对方似的。 不知怎么,见到隋总本人,晓鹿替雪芹凭生一种强烈的担忧,好像一朝一夕雪芹就会出现差错或意外,很不安全。 晓鹿被她的感觉和预感围绕着,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隋总。隋总被她盯的发愣。晓鹿这时才收回目光,看了看刚才被隋总握过的小手,好像会从被他握过的手心里找到那种不安全的线索。她又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嗅了嗅自己的手,一股油腻腻的男人体味扑鼻,晓鹿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儿…… 隋总为晓鹿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而雪芹呢,则歪在沙发里的一角,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忙来忙去,一脸惬意的表情。她把手搭在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上,好像很迫切地希望那瘪平的肚子快快突起或者在幻想将来的小宝宝在客厅的地毯上稚嫩地跑来跑去…… 隋总在雪芹和晓鹿的对面坐下。 “快开学了吧?”隋总在询问她们,眼睛却看着别处。 还没等晓鹿回答,雪芹忙抢着说:“哎……快了,但,还没有呢 ……”说完她不易察觉地给晓鹿使了个眼神儿。 明知雪芹在撒谎,晓鹿就不便多说话了。 隋总没有在意到什么,大大咧咧地哼哈了事。 此时,晓鹿更觉得不可理喻和滑稽,俩个相爱至深、深到骨髓的人才能结婚生孩子。而生孩子本是两个人完成的事,而现在可好,雪芹弄成了这个样子,帮她生孩子的男人还蒙在鼓里。从前,晓鹿看到每逢女人怀孕或生产,她们在丈夫的面前是那么受宠,连丈夫身边的亲人或朋友对她都前呼后拥的……那种氛围既严肃庄重又亲情浓浓,见此情景,她自己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有了爱人、有了家、有了宝宝也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好呀! 坐在雪芹的身旁,晓鹿替她不安和焦虑,同时又在为她祈祷和祝愿。因为,雪芹她的挚友老是前卫的出奇,胆子大的让人牵挂。现在,明知雪芹是在走钢丝,却对着隋总不敢告知真相。晓鹿不知道这样做是害了雪芹还是在成全她?后来,晓鹿把见到雪芹和她目前怀孕的状况及对隋总的印象,一古脑的都告诉了杨云凯。杨云凯听后大喊“不妙”。他决定亲自出面找李雪芹细谈。可是,当他和晓鹿再次来到那别墅时,雪芹却不见了。杨云凯认为可能是隋总与雪芹一起做的“案”,隋总见有人知道了他包“二奶”怕影响不好,就故意把雪芹隐藏起来转移了……所以他和晓鹿来到了隋总的公司,让隋总交出雪芹。听完杨云凯的询问,隋总也大吃一惊,说他刚出差一周还没有回家,根本不知道雪芹的下落。过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他临走时,雪芹告诉他,她要回学校去住了,并拿走了一些钱,说距离产生美,说要两人离开一段时间,考验一下爱情。最后隋总又焦急地发誓般说:“天地良心,晓鹿你知道,我对雪芹不错吧?她不该对我隐瞒啊 !” “你对她不错?她已经怀孕了,你却不知道!”一气之下,杨云凯把秘密给抖落出来了。 “什么?”隋总先是惊叫,接着变了脸色暴跳如雷,怒吼,“那可不行,我可没打算跟她生孩子,我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好像他如果和雪芹再生了孩子,就不是他的了,听听,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好像雪芹的孩子不是他的?! 晓鹿一听隋总的话就来气——他把雪芹早已经抛到脑后了! 一旁的晓鹿意识到事情已经十分严重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隋总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和情感以及对雪芹的做法的恼怒。看到此时的隋总,她的心狂跳起来。 隋总这人表面看上去到挺憨厚的,其实,他的心眼多着呢,每当他和雪芹亲热过,激情消退,他就有些顾虑,甚至后悔。有时,他和雪芹亲热过后,他一边假装哄着意犹未尽的雪芹,一边想着将来怎么“安排”雪芹。他想了许多办法,列出许多方案,因为,他怕雪芹缠住他 ,要挟他。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这种有钱人身上的事例多着呢,他也怕惹火烧身。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雪芹不是他的最爱,别看雪芹是个大学生,但从气质到性格,有许多地方隋总看不惯,总觉得她的身上缺点什么,或者温婉、或者贤淑,总之,有许多令他不满意的地方。所以,他和雪芹独处,并不是太愿意的,但暂时又无法摆脱她,而雪芹那青春的身子还在诱惑着他。不是说么,男人是性的动物,女人才是爱的动物。所以,他的性一时还不想离开她。后来,他私下想,有一天,他俩的关系不行了,他就用一些钱摆平算了。在他看来,据李雪芹的城府,他想用这一招肯定能行。他不知道,他小看了雪芹。他不知道雪芹的胆子有这么大,也敢闯。现在,他果真要若大麻烦了,甚至有触犯法律的可能。 因为当事人不在,晓鹿和杨云凯跟隋总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双方就急忙忙地不欢而散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杨云凯和晓鹿商量好先替雪芹去办一个休学手续,替她周旋一下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杨云凯和晓鹿就在这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里开始了寻找李雪芹的踪影…… 第二十五章 疼痛在心口难开 永解不开的情怀 许真华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晓鹿了。他要出差了,他要告诉她,并和她告别。不知为什么,只要出门,他就要告诉她一下,否则他会不安稳,有一种牵挂常于心头。现在,他无法联系到她,只好开车到学校去找她。好在现在学校已经开学,找到她还是容易的,不然的话,诺大的校园、诺大的城市,晓鹿总躲闪着他,他要见到她似乎很难。 周一的傍晚,许真华早早来到学校,他照样把车停在校门口。下了车,一个人径直朝晓鹿她们的宿舍走去。来到宿舍门外,他刚想敲门,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生,她见是许真华站在门外,先是愣了一下,吐了一下舌头,又慌忙蛰身退至屋中。谁都知道许真华和晓鹿的关系,特别是许真华是名人,他每次“光临”,周围都会引起一次不小的轰动。 见那个小女生的表情,许真华哑然失笑。他在门外稍停片刻后,整整仪容,他便随着那女生走进了宿舍。宿舍里的女生们正在窃窃私语,分明是在议论刚才那小女生的通报内容。见许真华走进来,又都闭口不谈了,便一一地与他打了招呼,知趣地走开了。 晓鹿正背对着许真华在她的桌子上写东西。许真华的走近,她无动于衷,好像她并没听到刚才那些女生们的议论,她继续写着什么。 许真华来到晓鹿的身后,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甚至有些紧张,他越来越怕她,见到她就要出汗,心里空空的没底儿。 晓鹿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东西,转过身来,面对着许真华,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瞅着别的什么地方,也并不与他打招呼。 “鹿……”许真华这才叫了她一声。 晓鹿不由看了许真华一眼。只一眼,她的心不由就“唰”的一下。她眼前的许真华更瘦、更苍白了。他站在她面前的表情是那么殷勤而无助,实在令晓鹿怜爱,她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她忙把脸转过去,心想: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我、折磨你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尽管她此时的心情满同情眼前这个她深爱的他 ,但这回她还是做出很强硬的样子,怏怏地问许真华:“你来干什么?” 晓鹿这一问,许真华一时语塞,像一个找不到狡辩理由的犯了错误的小学生,面对老师的讯问,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晓鹿见许真华迟迟疑疑的样子,不觉怒从心来。一切愤懑、积怨都化作了一股说不明、道不白的理由压在心头,还有许真华看她时躲闪的目光、还有在“金荷”酒店那晚张金枝对她的威胁、还有她在“樱之恋”亲眼见他和张金枝出现的镜头……她被重重地深深地侮辱了!想到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狠狠地说:“你找我干什么?其实,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几个月前也结束了,你走吧。”晓鹿的声调极其平和,就像在谈及一件与她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就像没有听到晓鹿说话一样,许真华忧忧地说:“我要到北京开会去了,大约一周,我来看看你……” “谢谢你。”晓鹿说完又补充道,“希望是最后一次,你出、回与我无关。”她说完就转身走出门外。 “鹿……”许真华还像从前一样,那富于磁性的好听的嗓音,令人心动地叫了她一声。 晓鹿头也不回地漠然走开了。其实,她再也不敢回头,她如果回头,她就会扑进许真华的怀里大哭起来。人怕爱啊,晓鹿对许真华的爱是刻骨铭心的,不是说么,如果爱上一个人,甚至都是盲从的,包括他的一些缺点也都是熠熠闪光的,晓鹿对许真华的爱正是这样,何况,在晓鹿看来,许真华的形象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晓鹿刚走到校园那条花园小径,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晓鹿抬头一看,竟是杨柏! 杨柏还是那么沉稳、威严有余的样子,但是那双如月的双眼,总是储满温情。此时他见晓鹿正急匆匆、头也不抬地走过来,便惊喜地叫了起来:“小林、小林!” 杨柏的到来,也令晓鹿吃惊,她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双眼在询问杨柏的来意。杨柏似乎明白,他就两手一伸,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呀,来和你告个别,我明天要到北京开会,大约一周才能回来。” 北京开会?刚才?……她想起刚才许真华说过他要去北京开会的事。怎么?晓鹿一时纳闷,怎么都去北京开会? 没容晓鹿多想,杨柏上前拉起晓鹿就走:“走,我的车就在外面停着,我带你去吃‘日本’烧烤。” 自从那次从杨柏公司晓鹿不辞而别,已经有半个月他俩没有见面了,现在,杨柏的到来,令晓鹿想起了那天在杨柏公司,险些“遭遇”张金枝。晓鹿不由不寒而栗。当杨柏问她那天为什么不辞而别时,晓鹿说出了一大堆理由,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要躲开张金枝的魔影!谁和张金枝在一起她就躲开谁。 现在,晓鹿又想起了这些令她不愉快的事,她便不由脚步迟疑起来,而她又无法把真相说出来。但分别数日又相逢的喜悦心情,已冲淡了一切顾虑,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随杨柏而去,何况,杨柏早已用他的一双大手拉着她不肯放手。晓鹿又怕别人发现自己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只好随命就是,跟杨柏上了车。就在杨柏替晓鹿关好车门儿时,准备回到自己的驾驶坐位上,他看见了不远处的许真华也在停着自己的车前出现了。他连忙走过去与许真华打招呼,许真华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刚才晓鹿和杨柏的一切举动,许真华全看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三、四个月,晓鹿的生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使他记起两天前,张金枝在电话里向他透露的情况:晓鹿在傍大款。当时,张金枝在电话里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告诉许真华晓鹿在傍什么样的大款,他是谁。她想,这样,就能勾起许真华的兴趣,待追问她时她再告诉他。没成想,许真华听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就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心想再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再揭露林晓鹿。其实,当时他还根本不相信。他怎么能相信?现在 ……他万万没有想到晓鹿和杨柏会有这种关系!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他就会疯的!许真华痛苦、恼怒,甚至绝望!他坐在车里好一会儿也没有反过神来……他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抓起自己浓密的头发,静静地望着前方,眼看着杨柏把晓鹿给“活活”拉走了。 带着一腔说不清的情怀,许真华一脚猛踩油门儿,把车疯狂般地没有目标地开走了……开到哪里去,他不知道,反正,他多么的不愿意开出晓鹿的视野,他愿意在她生命的道路上继续行驶,陪伴她到海角、到天涯……可是……许真华握住自己的拳头狠狠地击打自己的头颅…… 第二十六章 同窗好友久钟情 节外生枝处子意 林晓鹿感到万分的孤寂。从前那么要好的伙伴,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发财的美梦,执着地消失了,突然蒸发得无影无踪。一个女人为了爱竟能这样痴迷,开始晓鹿并不理解雪芹的做法,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也理解了许多,因为她从雪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尽管她的爱与雪芹的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那种执着是一样的,渴望将爱情进行到底是一样的,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孤寂与惆怅?爱到深处人孤独,晓鹿深深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 现在,爱着她的两个男人都去了北京。一个是让她琢磨不透的对她若近若离的许真华,一个是让她说不清是父爱还是情爱的杨柏。要么一起来,要么一起走。晓鹿没事时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和他俩在一起的片片段段。 此时,坐在阅览室里的林晓鹿,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教学主楼上那个硕大的象征着团结、向上的球体。球体被图成七彩色,也寓意着大学校园里多姿多彩的生活和即将开始的人生之路。她此时忽然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面,那里面有什么、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她起身好奇地朝不远处的教学主楼走去。 晓鹿在硕大的球体外徘徊了好一会儿,她站在它的旁边,犹如站在宇宙的身旁,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浮尘。她轻轻抚摸着这颗“宇宙之球”,打算进去探索个究竟。 里面设计很特别,甬道开始由窄变宽并呈z字状,对面不见人;再由暗到明,最后豁然开朗,就像神话传说中的故事一样。待晓鹿定睛看时,哦,原来,她已经站在了许多中外文化精英的身旁。瞧,簇簇拥拥的蜡像栩栩如生,他们的目光一一与人们交流。在最后她看到了许真华。“他”朝她微笑,就像他们刚认识一样,那笑容里充满了真诚、充满了友好……她徜翔在他的身边,阅读着他的经历。她看到了许真华的奋斗历程……这时, 晓鹿忽然自责起来,这多半年来,自己思想深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为一些儿女情长之事解不开心中的情结,况且总在埋怨中误解许真华,也许他也有苦衷啊,为什么不能宽容地对待他啊?她认识到了,她再也决不能为了那些“琐事”影响了自己的学业,不能再去影响许真华的事业。她鼓励自己振作起来,向精英学习、向许真华学习、向许真华的人生境界冲刺,重塑一个全新的自我,,为祖国的崛起而发奋读书! 想到这里,晓鹿把背上的挎包重新背好 , 大踏步地向出口走去。 前面就是休息室。休息室前面就是出口了。她经过休息室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男生坐在那里静静地读书。几乎是同时,他俩都看见了对方。那男生原来是杨云凯,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 他俩都很惊喜,为这意外的相逢感到高兴。近一段时间,他俩除了校务上的一些事情很少沟通。其实,他俩相处的是很融洽的,特别是在寻找雪芹的日子里,他俩好像都成了患难的战友,只要对方一个手势、一个会意的眼神,对方都会判断无误地知道想干什么,甚至会意的一笑,都是那样的透明而密切。现在见到了亲密的伙伴和学友,都欢喜地上前相互打招呼。 “你怎么还没回家呢?”晓鹿知道杨云凯就住在本市,以往每到星期六,他大都是回家的,回家换洗衣服。此时,她看到杨云凯身上的衣服该换洗了,以往他在穿衣服这方面是很讲究的。 “我爸爸到北京开会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哪儿都一样。”杨云凯的情绪有些低落地说。 “所以就跑到这里来励志来了? ” 晓鹿带有幽默地想逗杨云凯的兴趣。晓鹿又想想说:“你爸爸去了北京?那你妈妈呢?也不在家?”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 “……” “听爸爸说,生下我,妈妈就……去世了……” 此时的杨云凯尽管对于“妈妈”很陌生,但,那种原始的对于母爱的依恋还是强烈地唤醒着他的渴望,他纯洁、清澈的眸子里此时甚至有些湿润了。 哦,晓鹿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么阳光而乐观积极的杨云凯家庭背景会是这样的。她凝望着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杨云凯似乎看出了晓鹿善良的心情,他反而一笑说:“这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我、我现在一个大男人,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得也很好。”说完还不由得打量了自己的浑身上下,他这时发现了自己有些脏兮兮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本应该洗洗衣服,可是……你下午没事吧?。。。。。求你一件事,帮我洗洗衣服,家里攒了一大堆呢。” 晓鹿爽快地答应了杨云凯的请求。 杨云凯与晓鹿坐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汽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晓鹿看到了杨云凯的家及家庭状况,她在心里暗暗吃惊:他家简直就是天堂!他的爸爸是干什么的?一定当着大官吧?” 很快,晓鹿就把杨云凯找出的脏衣服洗好了,并把床单、被褥罩也洗了。杨云凯把晓鹿用甩干机甩成半干的衣物凉在阳台和别墅的院子里。院子里五颜六色的衣物,一片祥和幸福的景象,很是好看。杨云凯还随着晓鹿做着不着边际的一些小活儿,那种快活的心情溢于言表。 一切收拾妥当,晓鹿捋下衣服袖子, 要回学校,杨云凯见状连忙拦住晓鹿让她到客厅歇一会儿,吃点水果和点心。晓鹿这才想起为了赶活,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杨云凯的家呢,此时她的肚子里面也开始”咕咕”作响。她一边吃着杨云凯递给她的水果,一边参观着杨云凯家的豪华住宅。杨家的屋内比外观还有品位和具内涵,也更气派、漂亮。室内的装饰与摆设可以说样样都是珍品。有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和听说过。她想起了她在许真华家里见到的所谓的珍品,但比起杨家来,还大有逊色。晓鹿边看边想,这个平日里虽然在校也是红红火火的杨云凯,还身兼学生会的主席,可她还是没成想杨云凯还有这么殷实的家庭背景,但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臭架子,而整个人倒是一副健康向上的积极风貌。这在当代的大学生里面是极为难能可贵的。这时晓鹿在心里不由对杨云凯凭生出一种尊敬。以前是友好的,现在是友好加敬重,而敬重更多了一些,甚至这种物质上的差距,使她对杨云凯有些生疏。 在杨云凯的卧室里,晓鹿看到了他有规律的生活缩影。杨云凯的卧室不同于同龄的大多数少男少女的房间,墙壁上会贴满各种明星的肖像、或摆放着什么希奇古怪的玩物。这里的氛围很庄重,雪白的墙壁上悬挂了一把日本宝剑,黄灿灿的金柄,昭显出它的尊贵,它似乎也在维护着主人的尊严和安全,同时也在诉说它与主人割舍不断的故事…… 在杨云凯的写字台上,左右摆放两个大照片。左边是一个小男孩的单照,大约有7周岁的样子。一定是杨云凯了,特别是那双带有如月一样纯洁的眼睛,跟现在的杨云凯一模一样。这时的晓鹿又看到另一幅照片,是杨云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和一个男人的合影。晓鹿凑过去仔细相看: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柏!晓鹿惊呆了,真会这么巧?!怪不得,那次在杨柏的办公室里,她见过杨柏年轻时的照片,跟一个人很相像,此时的她才恍然大悟:杨云凯与杨柏太像了:如月的双眼,清澈而智慧。莫非?。。。。。一定!晓鹿想到这,她慌忙来到客厅,摆弄着茶几上的水果,平静着自己心情…… 这时,杨云凯从餐厅里走出来,让晓鹿吃饭。他还说这晚饭提前吃了,怕耽误晓鹿返校。还说他亲自做了饭菜,就算是对晓鹿的劳动给予奖赏吧,要不是保姆不在,他还没有机会露一手呢。 晓鹿没有理会杨云凯的招呼,她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杨云凯,问:“你爸爸是谁,他在哪儿?” 杨云凯愣愣地回答说:“我爸爸?。。。。。。他叫杨柏,在……”杨云凯再往下说什么,晓鹿什么也没有听清,她只记住了“杨柏”,她听清了,得到了证实:杨柏就是杨云凯的父亲,杨云凯的父亲就是杨柏。 晓鹿力图夺门而逃,杨云凯急了,堵在门口,拉着她,见晓鹿执意不肯留下,他急的满脸通红,他突然大声说:“林,其实我很喜欢你!请你留下来!” 林?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话,听着怎么这样耳熟?谁还这样对她称呼过、这样叫过? 晓鹿被杨云凯的大声吓住了,她来不及多想,就那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她像没有听清楚一样,问道。 这回,杨云凯放低了声音,嘟哝着说:“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他接着又说,“可是,你和许真华……我……”杨云凯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能是这样?晓鹿无法回答杨云凯。她一句话也没说,快步离开了杨家。杨云凯无法阻拦她。 第二十七章 兄弟手足情意深 为爱突派生裂痕 其实,早在8年前,许真华与杨柏就认识了,确切地说,就成了忘年之交。开始是工作上的一般往来,再后来,这种往来的关系比较密切。那时,许真华只是报社的一名实习记者,他成天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书包鼓鼓的,书包里面也不知都放了些什么东西。他整天都忙忙碌碌的,该他干的不该他干的工作,他都积极去做。比如,哪个办公室的电脑坏了、或者是有了病毒,他都主动抢着去帮助维修、编程,那本“电脑大全”都快被他翻烂了。如果一时找不到维修的答案,他就会殷勤地告诉人家,“别着急,我回家再学学,肯定能解决。”被帮助的人,出于感激之情,会给他一包香烟,那可把他给吓坏了,他会冒着虚汗,嘴里一边快快地说:别别别,一边撒腿就跑的……他人又可爱:白皙的长方脸上有一层细微的络腮胡子,他还留着英国王储一样的发型,挺浪漫的样子。总之,无论是工作还是社会关系,他只是个愣头愣脑的极不成熟的小伙子。往往一件事情还没有办好,他就已经是一头汗水了。而杨柏呢,妻子去世之后,他一个人带着儿子杨云凯从日本刚刚回国。国内的公司也刚刚成立,事业刚刚起步,一切可都是“刚刚的”。可以说是挑战与希望并存。那时他的产品还没有知名度,销售不是很兴旺,一段时间产品处于滞留状态。恰好那时,市政府正在大力提携、支持外资、民营企业,相应给予了这些企业许多发展的优惠政策。杨柏的企业借着政府的东风迅速成长,很快就成为了企业的龙头老大,也成了同行业的先进典型。市委宣传部根据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及时抓典型、搞宣传。做为党报的《半岛日报》曾派一名资深记者深入到杨柏的企业做跟踪报道,他写出了大量的纪实报道,就等登报与读者见面了。可那时杨柏刚从国外回来,不懂国内的“规矩”,不知道首先要犒劳人家一下,也不知道报社内部有人搞不正之风,更不知道什么是有偿新闻。那位资深的记者见杨柏“吝啬”成这样,甚至一顿饭都吃不成、一包烟也抽不上,便狠狠心把那篇纪实报道附之一炬。从事文字工作的人,谁都知道如果不是极度伤心,谁也不会把自己辛勤的工作结果随便毁掉的。如果能这样毁掉,可见毁掉它的动力原因是多么的深刻——可见,文人也不过如此,金钱对于他们和对于一般小市民没有根本上的区别!不怨有的人在诅咒中国的文化已经商品了,已经没有纯文化的文化了,文人在挣钱,甚至都不顾廉耻。还好,初出茅庐的人还心存一片净土,当时,这件事,无意中被许真华听到了,他刚从校门出来,身上没有铜臭气,或者说,金钱的意识还差一些。他平时对那位资深的记者甚是尊敬,听说“焚稿”事件之后,在气愤的同时,也另眼相看他了。有一天,他把自己打扮成像是一个留洋归来的学子一样,纨绔气十足,又潇洒又倜傥,鼓足勇气,来到杨柏公司,敲开了杨柏公司的大门。他主动介绍了自己并说明了来意。杨柏听后自然高兴,跟许真华一拍即合……很快,一篇题为《归去来兮见杨柏》就见于《半岛日报》的一版头条上。接着,省市电视台、都采访了杨柏以及他的企业。中央电视台的经济频道也做了相应的报道——杨柏出名了、他的企业、他的产品都出名了。原来不见经传的许真华也成了有名的记者。加之,他的为人又好,人长的还出色,天生就有明星的气派。他从此就跟明星一样,飞扬在新闻界的天空里,而且,飞翔的快而自在。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荣誉头衔,报社内部的不说,但说全国、省市的行业奖就有什么新闻先进工作者、韬奋奖、新闻贡献奖……社会上的奖项也频频光顾他,象十大杰出青年、青年突出贡献奖等等,等等。市委、市政府,各大企事业或社会什么团体,只要有重大事件都少不了许真华的参加与报道。只要他的笔头子一挥,他所宣传的个人、企业和单位就像是骑上了幸运的坐骑,一定走运…… 知情的人都知道杨柏和许真华的关系,他俩是一根红绳、一双翅膀出名、起飞的。当下,杨柏就在本市最豪华的“天都”酒店宴请了许真华。仅此,许真华已经很满足了。而在宴请的席间,杨柏还请来了几位企业的名流做嘉宾来陪许真华。其中,就有他公司产品的形象代言人,张金枝。他真是受宠若惊,之前,他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风光?他甚至都有些乡巴佬进城的感觉,他当时大气不敢出,连他的“小二哥”都蔫蔫了,只管在三叉国里睡觉……还好,他及时扭了一把裤裆肉,他又绅士起来……这次宴请的排场以及见到的名流佳丽,叫许真华大开眼界:人生真好、写作真好,何况写作是他的本行与强项。而更让许真华开眼界的是他的《归去来兮见杨柏》相继获得了本年度市委宣传部评选的新闻作品一等奖。根据他的蓝本省电视台改编的电视短片在全国的电视新闻片评选中也获得了金奖。许真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了不菲的奖金。也就是在这时,他认识到了宣传工作的重要性、写作的重要性:文字也是物质、也是经济啊。还有,在那次的宴请席间,酒至三巡之后,杨柏趁别人去洗手间时,还从随身带的皮包中拿出一个鼓鼓的大信封,把它推到了许真华的面前。许真华看到了信封的开口处露出了一大沓崭新的人民币。他吓了一跳,同时心中惊喜、窃喜:一篇报道如此重要,说明它带来的各方面的效益。虽然钱他没有收,但他的工作更卖力气了:神了!他甚至不相信他自己的现在:我真的那么重要么?许真华对杨柏馈赠的“奖金”拒收,他的形象在杨柏的心里更加高大起来了。因为杨柏开始时吃到了“不懂事”的苦头,经旁人点拨,他已“入乡随俗了”,谁知,许真华不是那种人,这给杨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每逢有客人或公司有什么重大的活动,许真华已经是他的常客了。一点点的相处,情感的滋润,他俩就如同手足兄弟。几年过去,这种情感与日俱增。这回,杨柏再送他什么礼物,许真华会不客气地收下。现在,许真华180平的大房子就是杨柏给买的,他许真华也“笑纳”了。但这里丝毫没有互相利用式的成份,完全是兄弟般的帮助。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应该是水到渠成才是啊。刚开始,许真华还不适应这种高档的赠馈,甚至还闹出了笑话。有一次,杨柏送他自己公司生产的一件5000元的羊绒大衣,许真华舍不得穿,竟跑到附近的商场去兑换现金,结果商场当然不给他换钱。这是张金枝无意中在逛商场时发现的许真华发明的“举措”。张金枝把许真华换货的事告诉了杨柏,那时当然是善意的。张、杨二人对许真华的做法忍俊不止。而杨柏背后还对许真华的做法大加称赞,但他当面却把许真华训了一顿,说当代青年,在创业的同时,应该学会享受生活才行。再后来,无论杨柏送他什么东西,他都得享用,丝毫不敢“怠慢”。 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实现许真华年轻的美梦,他更勤奋工作,以一颗感恩的心回报善待他的社会、他的朋友。很快,在工作之余,挑灯苦战,他的处女作《青春出动》问世了,并一下子就成了畅销书。他再次靠自己的成绩证明给世人看:他最优秀…… 近10年了,一个是新闻、文学领域的奇才,一个是企业领域里的精英,他俩在不同的行业却没有任何隔阂地和谐相处着。知情的人都知道他俩是铁哥们儿,大有同生死共患难之情。而现在,从那天在科大校园许真华遇到了杨柏,以及他看见杨柏和晓鹿在一起的情景,许真华的心头顷刻乌云密布,这层乌云在他的心头是如此的沉重,让他如此的不能释怀。三天前,他与杨柏一行企业家来到北京开会,会前会后,饭前饭后,他总是与杨柏不期而遇,杨柏还是和从前一样拿他兄弟般对待。有时他什么场合来晚了一点,杨柏还会像孩子抢座一样替他先占个紧挨着自己的座位。在杨柏“恒温”的对待下,许真华也只好笑脸相迎,甚至要比杨柏还热情,没有办法,许真华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呢?尽管他的表情他自己觉得很尴尬,也有一股无名之火无法发泄。因为,杨柏一点也不知道许真华和晓鹿之间的事情啊。他只知道许真华跟张金枝很好,有一段时间甚至俩个人相处的很火热。可后来不知为什么,那种火热渐渐地降温了。聪明的张金枝曾经不明说出地让杨柏做他们的红娘。其实,杨柏私下里也当许真华说过张金枝的好,当时,许真华没有表态地放下了。杨柏想,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爱马上结婚,恋爱十年,算是漫长啊。这次北京会议后,他要再次出面把张许二人的事说合一下,确实都不小了。他想,着重要对许真华下手,对他上政治课,人家张金枝也是名人么,不比他逊色,也是女中名流。其实,十年前,杨柏的出名不仅带红了许真华,还带红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就是张金枝。那时,张金枝刚刚从大学毕业,就被选为杨柏企业产品形象的代言人,无论形象、气质都令杨柏满意。张金枝走红之后,后来,她自己用那笔带言费开了五星级“金枝”酒店,效益一直很好。而张金枝的为人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好之处。杨柏想,张、许二人应该说是天造一双,地造一对呀,可是……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再说,他许真华应该告诉他,他的真实想法啊,即使出家当和尚,也应当告诉我一声啊,这大华!究竟他这十年跟张金枝干了些什么?一个男人连恋爱都谈不好。杨柏闲暇时做着种种猜想…… 在京会议期间,会务组安排了这样一个议程: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会务组会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安排与会人员与中央领导见面,包括合影、拍照。这样的安排正是与会的各位老总、企业家所企盼的,这也是以往行使的过的惯例。这样,各自回去后,这些老总们就会把他们与中央领导会面的合影放大悬挂在公司最耀眼的地方。一是提高企业的知名度,再是抬升自己,光宗耀祖。而这一举动又成全了随行的记者们。记者们都事先准备好了高级的照相机、备足了胶卷,就等给他们照相,有的老总为了能跟中央领导人合影,甚至给替他们拍照的记者很高的报酬,有的一掷千金,几万元一张的照片他们有的人也照过。记者们此时正是发大财的机会。许真华亦是如此。但他只是凭人家的赏馈,从不争取。杨柏拍照时,从来不给许真华钱,他怕铜臭玷污了哥们的情意。不过,他会在别的地方给他找一找、补一补,这已经成了他俩心照不宣的约定。许真华也非常愿意接纳这一做法。 现在,许真华正拿着照相机给企业家拍照。当杨柏拍照的时候,他看到镜头里的杨柏是那样的别扭。他以调换角度为由,就在镜头里面,看了端详了杨柏好一会儿,心想:他怎么会跟晓鹿…。。在哪认识的?谁先跟谁说的话?……他对她有过分的举动吗?他俩拥抱了吗?……他神经质的想啊、想……还是杨柏的喊叫把他的思维叫了回来。他的磨蹭急得杨柏直喊:“受不了了……”许真华怕那位领导人介意,不然,还会看好一会儿。“许真华,臭小子,你他妈的不是人,纯是个卵子!”“注意镜头!”他在骂自己、提醒自己。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诅咒、提醒就是不生效,他看杨柏时心里总是不舒服。 北京的会议结束后,会议组织企业家们去南方考察。先从最南的三亚开始,再往北迂回。这一阶段,许真华的任务最重,他要与随行的记者们采访、报道、采写出考察纪实,当日发回《半岛日报》与读者见面。随行的还有4名记者,但他们都是无名小辈,主要是做着一些边缘性的工作,围着许真华团团转。 当考察团来到三亚,故地重游,许真华感慨万千。只短短的几年的功夫,三亚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摩登的建筑、开放的人流,无不在展示着一个高层城市的诞生。见此情景,许真华的心胸不觉大开,不断勉励自己:一切个人恩怨,都是微不足道的,应随着祖国的建设的步伐奋起才是啊……有了这样的感觉,许真华精神好多了,整个人也活跃了起来,还不时说说幽默的笑话,把那几个女记者逗得咯咯直笑。 十天之后,考察团来到温州。温州是最后一站。在这个丝绸之都,考察团安排了一天放假,让大家放松一下。几个女记者拉着许真华去了商业城挑选绸料。去了之后,许真华也不懂装懂地在柜台前挑挑选选的。许真华看到各种颜色的丝绸纱巾争奇斗艳,很是好看,他便分别买上了几条。那几个女记者看见许真华这样精心的挑选,还说他是为了女朋友办置嫁妆呢。许真华听后笑而不语。 正当许真华在精心热切地选购时,他看到了杨柏也兴匆匆地挤过来。他本想躲避开,但他俩已是四目相对了。杨柏大声说:“大华,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跑到这儿了,也不带老哥,啊?” “他在置办嫁妆呢。”一个女记者替许真华说。 “来来,你们也替我选几块绸料。” “杨总,你恐怕也在置办嫁妆吧?”那个爱开玩笑的女记者嘻嘻哈哈逗杨柏。 杨柏也不争辩,只是认真挑选、购买。他一会儿拿起绸料用身边的女记者当模特,比照一下,一会儿再往自己的身上比照一下。 站在一旁的许真华,看到杨柏买的绸料,全是适合女人用的,再想想它的去处,一种无名之火又升上心头,几天前的自我劝慰早已经忘掉脑后,他把已经买好的丝巾往一个女记者怀里一推,转身离去了。 那个女记者见许真华突然离去,并没有多想,说:“许大总编,你不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吧?” 这些变化,只有许真华自己明白,别人谁也不知道,杨柏更不知道。 许真华呀,许真华,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吃醋。而他痛苦的是,去怎么转变这种局面呢?…… 第二十八章 雪中有人去送炭 天掉馅饼有迷津 晓鹿就连平时的日常开销也已是步履艰难了。家里父亲来信说,养殖场的损失无法挽回,再有一定的期限,养殖场就要被发包方收回。奶奶无意中听到了此事,一急之下,病倒了,患上了老年性中风。晓鹿看完信之后,一个人痛哭了一场。打算再挣些工钱,争取回趟家,看看奶奶和父亲。她心急如焚。 春寒料峭的北方三月,还是很寒冷的,特别是夜晚,刺骨的寒气打透了晓鹿单薄的身体。晓鹿12点收工。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要走三公里的路程才能回到宿舍。门卫老刘知道晓鹿为了生计这样熬夜之后,主动为她开绿灯,要不然,学校晚上过了9点是不准随便进出的。 晓鹿已经跟张金荷夫妇很熟了,相处的非常融洽。因为,她又回到他们家来工作了。那夫妇俩非常欣赏晓鹿,加之有了杨柏的关系,他们对待晓鹿就更加友好了。俩夫妇主动给晓鹿找活干。每月又给晓鹿加100元工钱。 这几天,晓鹿手上的冻疮又犯了。伤疤阵痛、刺痒。每到春天,这手上的冻疮犯的比腊月里还厉害。她把许真华给她的偏方用上了也不好使。其实,这偏方只有夏天才管用。晓鹿误以为他许真华给她的偏方是万能的呢。她上着许真华给她的药酒,自然就会想起许真华。自从那天在学校许真华去京前与她离别后,俩个人再也没有相见。晓鹿眼前始终闪现着许真华的身影,驱之不散,特别是许真华帮她往手上擦药的情景在她的眼前如此清晰,每逢此时,她的心头总有一种温暖,又有一种心痛。这种又爱又痛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不能释怀,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愁苦。 为了排除在路上的寂寞,晓鹿在“金荷”的来回途中,她揣个小半导体,耳朵里塞上耳机。不是定点听英语讲座,就是收听本市的新闻或收听音乐。为了迎接“五四”青年节,学校准备举办一次文体活动。虽然没有最后确定,但晓鹿也正在养精蓄锐,准备上阵了。虽然日子过的紧张,经济又很拮据,但她的精神还是振作的。学习、工作穿插的有条不紊。 就在这时,晓鹿的父亲林启生突然来学校看她来了。听到父亲来找她,她的心当时“咯噔”一下,没往好的地方上想,她做着种种坏的猜测,慌忙跑出来见父亲。她远远看到学校的大门外面父亲的身影,没说一句话,扑进父亲的怀里就是痛哭。 林启生连忙拍着女儿的的肩膀劝说,可晓鹿就是哭个不停。 “鹿,你这是怎么了?看看你的老爸爸么。”林启生的语气倒很充实。晓鹿这才抬起头,满脸是泪的看父亲。父亲满面春风的样子。晓鹿心有疑虑地望着她的父亲。 “鹿,咱爷俩算是遇到救星了。” 晓鹿被父亲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懵了。 林启生笑哈哈地说:“让老爸进去歇一会儿啊,就这么站着?” 晓鹿与父亲一起回宿舍楼。父亲边走边向她讲诉最近发生的事情。 原来,晓鹿接到那封父亲养殖场“告急”的信,着急上火之时,被一直关注她的班长杨云凯知道了,他看到了晓鹿压在桌巢下面的那封信,并知道了全部的经过以及晓鹿家里的困难,激起了他的高度的同情。但是凭他是无能为力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父亲杨柏,“他有这个能力。”当时杨云凯就这么坚定地想。杨柏正在北京开会。他给父亲挂了几次手机,全都是关机。后来父亲通过呼叫转移才知道了儿子在找他。他便在休息时给儿子回了电话。他知道儿子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在临行之前,他在这方面对儿子有过交代:中央的会议是不准在会议期间随便开手机的。杨柏知道了儿子向他求救是为了一个同学家中的困难。他被儿子的认真和善良所打动。但是,在电话中他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结果,只告诉儿子等他回去之后再说。还有两天会议就结束了。从北京回来之后,杨柏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杨云凯。父亲认真听了儿子的汇报并很认真的在思考。杨云凯见父亲很尊重他和他的同学,深受感动。后来,杨柏当听说原来要他帮助的是林晓鹿家时,杨柏的心里立刻绷紧了,但是他并没有露出声色。杨云凯以为父亲会不同意他的请求,非常着急。见儿子很着急,杨柏对他说,你的同学既然有了这么大的困难,而且又不是一点钱所能帮助的,那我们必须研究个方案么。就这样,杨柏充分发挥了家庭民主,爷俩各抒己见,最后他和儿子一致认为,必须亲自去看看。这样,周六一大早,杨柏父子俩亲自驾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近六个小时,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花鹿湾。这一行动,晓鹿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因为杨云凯深怕自尊心极强的晓鹿会拒绝他们的帮助。 在仙境般的风景秀丽的滨海小镇,杨家父子把油黑铮亮的小汽车停在了林启生家的门口,引来了一群小孩子的观望,同时也把个林启生给弄懵了。杨云凯做了介绍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当听说杨家父子要帮助他时,林启生这个经过花鹿湾海浪扑打过的硬汉,双眼湿润了,他想起了自己辛苦经营的养殖场,想起了死在沙滩上的大片大片的干枯的文蛤…。。同时,他被眼前杨家父子的真情实意深深地感动。他坐着杨柏的小汽车,把他们领到了海边,介绍了养殖场的情况。当杨柏知道如果继续投资,这滩涂是可以继续利用的,损失一年就可以挽回并且利润双倍翻番时,他当即就拍板,他给林启生投资300万元。林启生孩子一样高兴起来,他的养殖场又复活了!他用家乡的海鲜、酒肉招待了杨家爷俩。末了,林启生说,如果晓鹿知道了此事,还不知怎么高兴呢!每一次听到“晓鹿”两个字,杨柏总是很动容。现在,他再一次听到“晓鹿”很是兴奋,因为他现在能够帮助她的家、为她们的家乡做事很高兴。 杨云凯却说,晓鹿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来花鹿湾。杨柏笑道:“我这儿子学会了保密。” 杨云凯有些脸红。 “反正这回是来对了,老林。”杨柏满脸春风的样子做了小结。接着他又说,“是你和你的女儿让我们认识了花鹿湾、让我爱上了花鹿湾——花鹿湾真是个好地方啊。” 闲聊之中,林启生还告诉了杨柏花鹿湾的其它资源及产业。当听说花鹿湾有养鹿场,而且这几年大量的鹿茸不好销售时,杨柏的眼睛一亮,说,我们可以搞联合呀 ,我这就回去琢磨一下,可以搞个鹿茸酒厂啊什么的,还可开发鹿胎保健品。一席话说透之后,杨家父子各揣着一颗喜滋滋的心情,拉回一大堆林启生送的土特产返回了省城。回后,杨柏立马就把300万元资金打到了花鹿湾。林启生可乐坏了。就这样,忙好了家中的事情,他就急忙忙来到省城,他要亲眼看看思念的女儿,并把这令人兴奋一辈子的天大的喜事亲自告诉女儿林晓鹿。 晓鹿像听神话故事一样听父亲讲完了“故事”的始末。她高兴的同时又非常着急,家里的养殖场虽然保住了,燃眉之急解决了,可是,这算怎么回事啊?晓鹿心想,我和杨柏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我还没有跟人家有个交代,这天大的人情让我怎么去还?——托付终生?杨柏的人品肯定不错。但,一想到爱,晓鹿的心里一直犯琢磨:我到底爱不爱他?他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角色?晓鹿好像糊涂起来了。但有一点她可以明确,见到杨柏,父爱和兄长般的情义要重一些。想到这些,晓鹿不由心里上火,她的脸急的通红。她大喊起来:“这怎么能行?我们什么时候能还了人家这么多的钱呢!” 林启生截住女儿的话:“我和人家说好了,他们一定是入股啊,咱又不是白要,孩子呀,你先别喊呀,好事连双啊——” 晓鹿一时听不懂父亲又在说什么,只能睁一双大眼睛看着父亲。 林启生接着又当晓鹿讲了一个更令她吃惊又摸不着头脑的“故事”。 就在杨柏和杨云凯离开花鹿湾大约四五天的时间,正在海上忙于第二次创业的林启生突然收到了一张50万元的汇款,天知道,这汇款是怎么存到他的账号里来的?但只能看出,是从省城寄来的。林家省城没有比较亲近的人,只有女儿晓鹿在那里读书。林启生一开始以为是晓鹿寄来的 ,但他又一想,这可是巨款啊,她一个穷学生,上哪才能捣弄到这么多的钱?何况连个地址都没有,她没有必要隐瞒呀。不可能!所以,他实在捋不出个头绪,第二天他就买了火车票,带着两个任务,一个是再次感谢杨家父子,一个是寻找又一个好心人,登上火车来到省城,找到女儿说明原委。最后他对女儿也是对自己说:“现在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人,非亲非故的,连个姓名也不落,真是天上掉馅饼拉……” 听了父亲的一番述说,晓鹿犹如走进了“案中案”,但是,还没有等父亲说完,她的心里似乎明白了大半,再后来,她仔细一琢磨,就更明白了:“就是他!”晓鹿在心里坚定地说。可她一转念又想,“他怎么会知道我家的情况呢?”她很纳闷。 最后晓鹿告诉父亲,这50万元钱,说啥先也别动,等她打探清楚再说。 林启生督促女儿快把这件事搞清楚。末了,他又叫晓鹿找到杨云凯那后生,让他再把他的爸爸找来,他还要盛情招待他们。可晓鹿一转身,却说出了令父亲大为失望、也大为恼火的话:“我不去找他们,你自己去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叫怎么讲?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呢?这书念的!一气之下,他亲自到杨柏公司看望了杨柏。当他无意之中说出了晓鹿不愿替他找杨柏时,杨柏听后笑了笑,他心知肚明:这是她难为情呀。他心想,他要找个机会把自己在花鹿湾投资的想法跟她说说,他还要告诉她,是她和她家乡的养殖场让他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花鹿湾,而且是他看好的花鹿湾,一个绝妙的花鹿湾!他要在这里投资,把她变得更加富饶!他要在这里生息,因为,这里是他梦中的第二故乡。他还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把他跟晓鹿的事正式告诉林启生,但,不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什么时候合适说,他再另行决定……他自信地为自己、为他和晓鹿设计着未来,他想,他和晓鹿的将来一定就像花鹿湾的大海一样湛蓝而辽阔、像花鹿湾早晨的朝霞一样灿烂而瑰丽…… 第二十九章 隐秘之助被识破 重温旧情好恋爱 晓鹿有些纳闷,她一连几天到报社找了许真华,竟然一次也没有找到,理由是,他许真华不是下基层去了,再就是到边远的山村采访去了。后几次,晓鹿真有些不好意思,她跟门卫都混了个脸熟。她谎称自己是送稿的基层报道员,这样,她的心里负担就会轻些,她怕给许真华带来影响:一个陌生的女孩儿总在找他。有一回,一个四十多岁的胖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见到她的到来,主动与她打招呼,并说他姓康。晓鹿向他寻问许真华的去向,并自我介绍说是基层报道员,在科技大学上学。那姓康的就告诉她说,许真华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有事也得等。等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听后,晓鹿无奈,不由自语:“这可怎么办呢?” 听到晓鹿的自语,老康的眼里闪过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笑意中对晓鹿充满了无限的爱怜、同情和赞许。他望着晓鹿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大华这是玩的什么把戏,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干啥要躲开呢?”他真的十分的不明白,他许真华根本就没有出远门,人就在隔壁的套间里面,但却让他帮助撒谎。老康心想,平时大华可不是爱撒谎的人呀,现在怎么学的这样?最后,他无奈地给自己的不解下了个结论:现在的年轻人啊,干什么都超出常理……是啊,老康的结论,跟许多的成年人的看法是一致的,比如,那些超女,明明长的也不漂亮,唱的更是无腔无调,歌曲的内容即无大气,又无磅礴,也无抒情,更无内涵,奇怪的是,却受到了那么多的少男少女们的追捧和拥戴,双方的表现真令人费解,可是…… 晓鹿总也找不到许真华的原因很简单:他是故意在躲着她,他怕她询问那50万元的事,因为他知道晓鹿的为人,他怕她认为他又是在还债、还情,拒绝他的帮助。他也知道这样躲不是永久的办法,但他现在没有什么高招能让晓鹿接受他的帮助。他把他和晓鹿的之间的关系弄成这样,连帮助人家都得东躲西藏的,他自己都感到十分的分可笑!如果他告诉晓鹿那50万元是他寄去的,他怕晓鹿肯定不会接受的。怎么办?躲吧、跑吧,采取迂回加游击战术吧。尽管这样做发傻,也很辛苦,但他非常乐意,为晓鹿做事是他的最爱。当然,这也得感谢杨云凯,如果不是杨云凯主动找到他,告诉他晓鹿家有了困难,谁能帮助,谁就帮一帮的话,恐怕他至今也不知道晓鹿家的难事啊。还好,现在他总算又能帮助她做事了,而且是倾力相助了,这回,许真华把他的所有积蓄统统都拿出来了。这件事,只有杨云凯知道,再就是他向老康交代过,让他对晓鹿保密他的行踪,但他并没有告诉老康他和晓鹿是什么关系,老康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只知道帮助许真华,他想,男人和女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无非是恋情。如果他俩谁能追求到谁,他都高兴,许真华能追求到晓鹿,他当然非常的赞成,人家林晓鹿那么的漂亮,又是大学生,如果终成正果,他还希望早日喝他们的喜酒……他爱喝酒,更爱喝许真华的喜酒,因为他和许真华,怎么说呢,既是多年的同事,也是患难式的兄弟,这种兄弟般的友谊还有别于许真华和杨柏之间的交往,许、杨的交往很风光,而他俩的往来是穷不嫌,富不攀的纯粹精神上的交往,说白了,他许真华就是杀人了、吸毒了,他也会蔽护他,没有原则的去蔽护——他就是他的兄弟,这就足够了。人都说,同行是冤家,否,在老康和许真华的交往中,只有哥们儿够意思,其他都不存在。老康从来不嫉妒许真华的业绩和光圈,有的时候甚至假装暴露自己的丑,来抬举许真华,比如他会说,就是大华不嫌弃我,不然,我早就被别人顶替了,我只念过初中,大专还是函授的,(其实,他是真正的大专毕业)大华是什么?人家是正规军。老康的话乍听起来,好像是在恭维许真华,其实,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更像许真华的父亲,无怨无悔地跟在他的身后……在当代,像老康这样的人恐怕都成恐龙了,就剩他这个绝种了。所以,许真华的成名有许多的因数和氛围,而老康就是其中的一个良性细胞……有的人不是总结出人生三怕么:在单位怕遭遇拆台的同事糊涂的领导,在社会怕遭遇有钱的人指手画脚,在家里怕遭遇泼妇胡搅不陪你睡觉憋的男人不尿尿……(也许“三陪”才能使他们解脱——一笑。)反正,只要许真华受到表奖或是领到了奖金,老康就会央求他快请客,如果许真华有空还得愿意动弹,他的“愿望”才能得以实现,否则……去年夏天,他许真华去花鹿湾之前,就欠他的一顿酒瘾……现在,眼看许真华又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能不高兴?他还惦记喝他的喜酒呢。所以,大华交代他的事,他一定做好。他也真的帮许真华对晓鹿展开了一场“游击战”。 总也找不到许真华,晓鹿干脆不找了,她想,他许真华不能永远不出现吧?也许用欲擒故纵的方法或许会有效果,想到这,她就暂时放下了此事。一个月之后,就在学校团委举办的“五。四”诗歌朗诵大会上,晓鹿意外地见到了许真华。那天,晓鹿担当了大赛的主持人,在朗诵会之前,她还热情地把许真华在内的与会嘉宾一一的介绍给了大家。当时,他俩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互相点头致意。在朗诵会一浪高过一浪的精彩表演中,作为来宾的许真华,还有团市委宣传部的殷部长也都相继的很专业地朗诵了精彩的诗篇。许真华一时兴起用英语朗诵了歌兰的《忍不住》:一阵风吹来,一朵鲜花忍不住它的香,我忍不住对你的爱;蓝蓝的天空收在小小的胸脯里,鸟儿忍不住张开翅膀,空中飞翔的颂辞多么美!一阵风吹来,下降的枫叶,忍不住上升的火焰,我忍住对你的爱……这是多么自然的事,如同每拐过一条胡同,忍住你的名字,如同每一次错过,忍住悲伤……只有用英语他才能大胆地朗诵这首诗。 许真华的英语说的炉火纯青!晓鹿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流利、这么长地用英语说话。她睁着一双清纯的大眼睛,就坐在许真华的侧面那么专注地望着站在台上的许真华,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他一样,第一次打量他、第一次审视他、第一次被他所吸引。她的脸上此时对许真华充满了敬仰之情。 朗诵会结束之后,还是许真华凑到晓鹿的跟前,小声地说:“我找你。”晓鹿抬眼看许真华,心里偷笑:终于你找我了吧?你不是在躲我么?许真华仿佛猜透了晓鹿的心思,又强调说:“真的”。晓鹿眼睛并没有看许真华,只是看着前方的什么物景,说:“我也正好找你呢!”她有些恶作剧的神态。 许真华与晓鹿就这么在人群中结束了简短的对话。 许真华本打算在晓鹿的晚饭前来接她一起到外面去吃晚饭,可是晓鹿不同意,她坚持她在学校吃了晚饭后再让许真华来接她。许真华拗不过晓鹿,只好遵从。 吃完晚饭,许真华开着自己的那辆小汽车,来到了科技学校的门口,把等在那里的晓鹿接走了。 许真华把车开出了很远,最后他也不知道把车开到了什么地方,他看到眼前的景物很陌生,人流、车流似乎比较疏少,而且环境也幽静。五月的黄昏,最后的晚霞已笼罩在了最低的天际里,这儿,四处一片葱绿,又幽静、又浪漫……许真华把车泊在了一块草坪的边缘。他的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目光漫无边际地瞅着前方,他透过前面的减速玻璃窗,极目远看,一时无言以对。其实,他真的不知从哪儿说起、又怎么去说。自从认识晓鹿之后,他一直是这个状态:看见她,他就思维混乱,而且语无伦次,不见她,他就日夜思念、憔悴不安。他想她,又怕她;他想靠近她,又想远离她……“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粗气。 还是晓鹿打开了僵局,她单刀直入地说:“说吧,那50万是怎么回事?”她紧接着又补充道:“你说明白,不说,我也知道。”她想再炸他一下。现在,好像许真华是一个偷了晓鹿钱的嫌疑犯,他在抵赖一样。 许真华抬起头,慢慢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地“交代”给了晓鹿。最后,他像是个被开庭审理的罪犯并请求法官宽恕一样地说:“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在报恩,不是,真的,如果你这么认为,你就错了,我真的不是在报恩,我……”许真华真的什么也说不明白了。 许真华犹豫了一下,但犹豫之后就再也没有说出什么理由。 晓鹿尽管已经对他不抱有什么信心与希望,但是她仍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他能说出她希望听到的话来,也是许真华应该说出的话、早就该说出的话。可是,沉默了半天,还是沉默。晓鹿多么希望他说出她想听到的话呀!见许真华又出现了以往的状态,她的情绪此刻坏到了极点,她想起了许真华在张金枝面前的样子以及张金枝在他面前的作贱和对自己的警告,她绝望又伤心,她刚认识许真华时那种以为找到了绝世之爱的畅想心情荡然无存!一个人为了追求另一个人的灵魂,都失去了自我,整个人、整个灵魂都丢失了!她是为了他才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来读书的呀!他许真华这个“恩”恐怕一辈子也报不完。晓鹿悲怨地看着许真华,她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了的那张汇单,递给了许真华,轻轻地说了句:“多谢你,真的用不着了……”她的意思是说,“你我的关系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如果……如果,你不这样,50万、500万我也会要的呀,因为你是我的,是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会要的,不讲价钱、没有余地啊……”她一气之下甚至还想告诉他已经有人帮助她的家渡过难关了,可她没有说出来。她总是那么善良,她已经被人家伤害过,她不想再去伤害他。 许真华沉重地抬起头,两眼直直地看着身边的晓鹿,他看见泪水从她的眼睛里决提而出。他完全明白她的心情啊!他、他愧疚地望着她,很久很久……他怎么能开口告诉眼前这个纯如仙子的她啊,他怎么能告诉她,他真的无意之中爱上了一个要命的她啊!因为,他无法告诉她,曾经干净、清白的他,因一次偶然的“游戏”,他至今还走不出自设的圈套,还跨越不了世俗的羁绊,他因此到现在,也还被张金枝所要挟、套牢啊!他无法摆脱自己心灵的阴影、无法摆脱张金枝的要挟。现在,他更无法摆脱林晓鹿的诱惑!许真华被这种错综复杂的网络纠缠住,像一个拙笨的蜘蛛,被他自己所织出的网络缠绕着不能自拔。 想想,许真华实在没有勇气告诉晓鹿这一切。否则他就会从天堂掉入地狱,那一切都完了,他的声誉、社会地位、及与之相关的周身全部环境……还有晓鹿——他的心肝、他的生命,将都抛他而去……想到这儿,他悲哀地叫了一声:“晓鹿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晓鹿不屑地看了许真华一眼。这时,许真华的手机响起来。响了好长的时间他也没有去接听,他把手机重重地摔在那里。他的情绪坏极了。 晓鹿见许真华的样子,轻轻地说:“回去吧。” 回来的路上,俩个人坐在车里沉默无语,任凭汽车像流水一样朝前跑去,车身发出轻轻的磨擦声,仿佛是车内两个人在内心的交流与对白。随着汽车的开动,时间的逝去,他俩都有一种无法扭转乾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本意本来是天长地久的缠绵在一起啊,并不是这样流逝……苍天哪,人生的几多遗憾和美好也许就在这流逝中产生、消亡了…… 突然,晓鹿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她无头无尾地大声地说:“雪芹不见了!”是的,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想告诉许真华,可刚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竟脱口而出。 许真华被晓鹿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猛然刹车,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晓鹿把声音放慢,说:“雪芹失踪了!” 许真华急忙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晓鹿把雪芹失踪的前前后后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许真华。不知为什么,她还是那么相信许真华。直到现在,关于雪芹的事,除了杨云凯知道外,她谁也没有告诉。现在,她竟不假思索地一古脑地告诉了他——许真华。而这种告诉含有一种求救的信号,那是向亲人才能发出的求救的信号,意思是在问:“怎么办?帮帮我,帮帮雪芹,帮帮我找到雪芹吧!” 其实,自从认识了晓鹿,李雪芹的名字也随即印在了许真华的脑海里。他跟晓鹿有了这种关系,在他的心中雪芹也同样重要,因为晓鹿跟雪芹很铁,他自然就对雪芹也很好了。雪芹善良、侠义,许真华也喜欢她的为人和性格。刚才听了晓鹿的叙述,才知道现在的雪芹竟为了一个所谓的富有的男人而失踪,他能不震惊么?许真华认识隋总,也了解他的为人,他知道隋总很狡猾,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他的人品坏的、自私的出名。当时,许真华想雪芹怎么会跟隋永发这号人鳔上了呢?这下完了。 许真华心里说“完了”,但他怕晓鹿上火着急,他表面却慢条斯理地说:“这事还不能声张,咱们私下里加紧找,这事还得找隋永发。” “隋总说他不知道。”晓鹿说。 “不知道就没事了?!这祸是他惹的,没那么便宜!”许真华愤愤道。 晓鹿着急地说:“雪芹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的家里还不知道呢,要知道雪芹至今下落不明,她的家人会急死的。” 望着晓鹿心急如焚的样子,许真华在车门口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说:“你放心,雪芹会找到的,看情况,她是故意失踪的,她暂时不会有什么意外。” 听见许真华这样安慰自己,晓鹿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突然地扑进了许真华的怀里,不知是为了雪芹还是为了自己。她不再矜持,不再生他的气,好像之前他俩之间什么事情、什么矛盾、什么误会也没有发生过,甚至,他俩以前从未认识,而今天,现在,在这样一条浪漫的春意浓浓的路边开满了鲜花的小道上萍水相逢,一见钟情,他俩无需说多余的话,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相互吸引着,最后,这个多情的男子走到她的跟前拉住他心爱的女子的手,紧紧地把她的小手贴在自己青春勃发的胸前……从此,地老天荒的爱恋诞生了……晓鹿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前,像从前一样,她嗅着他好闻的体味……许真华顺势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他俩长久地拥抱在一起,谁也不忍放手,深怕这最珍贵的美好时刻稍纵即逝……暂时的甜蜜已经让他俩忘掉了一切,一切阻隔、一切阴影都抛到了脑后,他俩狂吻起来,身体麻木、精神麻木、意志麻木,只有原始的男欢女爱的感觉与冲动…… 此时,正有一辆奔驰小轿车跟在许真华的车后,正慢慢开来。许真华和晓鹿的一举一动,被后面车里的两个人看的清楚。那个开车的司机正一只手拿着手机向他的主子汇报:“是的,他俩正在约会,是的,关系很密切……在拥抱……接吻……” 此时正在深恋之中的许真华和晓鹿谁也不知道在他俩的背后所发生的这一切…… 第三十章 黄雀在后有危机 温柔毒手不留情 晓鹿执意不让许真华把她送到学校门口。许真华的车还没有停稳,晓鹿就推开了车门儿,许真华见状,连忙把车停下来。离学校大约500米的地方,晓鹿下了车。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傍晚的校园门外,闲散的同学很多,她怕遇到认识的同学,就是不认识,上学这么长时间了,也都混了个脸熟。她怕太暴露了,她不想再让许真华为了自己暴露在同学的面前,何况她现在和许真华的关系,她就更想这么做。 晓鹿一个人慢悠悠地满怀心事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而许真华呢,坐在车里目送着晓鹿渐渐消失在了人流里,直到一点儿也看不见她了,他才把车开走离去。恰好,就在这时,刚才跟在许真华车后的那辆“奔驰”正慢慢地开在了晓鹿的身边,把正在胡思乱想中的晓鹿给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反应上来,就被车里下来的一个小伙子抱到了车内,然后,那车快速离去。 被扔进车里的晓鹿先是发懵,后来,清醒了一些以后,她以为是遇到了打劫的了,她便把小包里仅有的200元钱抖落在车的座位上,给这两位“劫匪”。当时,她想,只要脱身就行。可是,这两个“劫匪”连看一眼都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下晓鹿可急了,她便又想,“莫不是劫色?”想到这,她的心慌了。慌乱中,她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告诉劫匪说自己是某大学的学生,让人家尊重等等,可是,不管晓鹿怎么说,车内的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押解谁也不说一句话,最后晓鹿吓得动用了女孩儿最后的看家本能:大哭。还边哭边说。但可是,可但是,车里的那两位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就别说会告诉晓鹿什么了。晓鹿一点信息也获取不到。令晓鹿更为不解的是,把她抱到车上的那个轻年男人,还温和地甚至是微笑地看着她的“呐喊”,还不时地把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秀郎镜”向上推一推,他和那位看上去也很有学问的司机好像不是在押解,而是在欣赏她的表演。 “欣赏”晓鹿的间歇,那位戴眼镜的男青年,还帮助晓鹿把失散在座位上的钱和小包包重新整理好,放回原处。他便又开始观看着晓鹿的“表演”。一边看,他在心里想:“怪不得老板下如此大的功夫和决心想把这个女孩儿摆平呢,原来她的情敌如此的有实力啊。” 还好,就在晓鹿快喊哑了嗓子,大概问了第九十九句话时,坐在她身边的戴着眼镜的男子终于开腔了。他照样温和有加地轻轻地对晓鹿说了一句对她毫无用处的话:“对不起,小姐,我们的老板给了我们很多的钱,我们不能不这么做。请原谅。”他大概认为快到地方了,才这么说了一句。车子大概以180迈的速度向前疾驰,那司机的车开得快而敏捷,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市郊九曲回肠的道路上……晓鹿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许真华开车载她时,向来开的很慢、很谨慎,从不颠簸,让她很舒服。而杨柏更是开车稳重,像流水一样流畅……有的时候他刹车时,坐在一旁的晓鹿都不知道车子是啥时候停下的……现在,她有些晕车了。 车子大约开了近一个小时,车速减缓。 晓鹿晕车稍有好转,她便继续问:“谁是你们的老板?我不认识,快放我下去!” “已经到了。”那戴眼镜的年轻人又说了第二句话,那意思是说,“你别吵了,吵也没用啊。” 晓鹿下车以后,她看到了一处非常漂亮的别墅。灰白相间的彩色掩映在一片绿树红花之中。尖尖的楼顶上和地上落满了白色和灰色的鸽子。那些鸽子见有人走近,惊动了它们,便带着鸽哨扑楞楞飞去了…… 一层楼内宽大的会客厅一尘不染,室内各种陈设恰到好处,什物摆放的有条有理,好像多一件或少一件都不行,不够完美。特别是那些如浴后的鲜花,娇妍可人。看得出,这绝非男人住所,这里定有一个仪态万方的妙龄女人在这里主宰方圆,不然,这儿为何香飘四溢、景象旖旎? 晓鹿置身于这一美妙的处所,如果不是身份的特殊,她真的会陶醉的。 就在这时,一串摄人心魄的笑声由客厅里间传出。随着笑声走出了如圣母般的张金枝。今天她的打扮休闲、随意,让人一见赏心悦目;她面如桃花,双手合起做欢迎状,走到晓鹿面前:“哎呀,我们又见面了……” 晓鹿惊呆了,张金枝下面再说的什么话,她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她就那么望着张金枝,看着她舞动着那双灵巧的、纤细的、极好看的双手,两个染的红红亮亮的小指的指甲在她的眼前划来划去,让她眼花缭乱。她把双眼闭起片刻,理顺了心绪,也镇定了许多,她便愤然道:“你把我挟持到这,你要干什么?!”这回,晓鹿不像那次和张金枝“谈话”比较客气,因为上次她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她完全了解张金枝的动机和目的,所以,她开门见山就指问她。 这时的晓鹿几乎对张金枝失去了印象。因为自从去年秋天第一眼看见张金枝,她就被她的特殊的气质与美丽所征服了。她把第一印象的张金枝和眼前这个女人再也无法联系在一起,一个是圣母,一个是女魔。张金枝见晓鹿很生气的样子,不禁又“咯咯”笑了起来…… 晓鹿见张金枝那种悠闲自得狂妄自大的样子,似乎又被她的气势压住了,她甚至有些胆怯和恐惧。好一会儿,她的大脑有些空白。但人若是恐惧到了极限是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勇气的。再说,她毕竟受着高等教育,不是愚昧之辈,再加上她本人的智慧,她鼓励自己沉住气,因此,她坚定了许多。她靠近张金枝走近了两步,大声训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她有一种预感:张金枝要吃掉她!她从张金枝和蔼的眼神后面看到了一种恐怖如海浪般朝她扑来。晓鹿感到从未有过的冤屈与不平!她要挣扎!她要呐喊!她要崩溃!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恶魔吃掉!她的双眼直盯着张金枝迸出了愤怒的火花。她的双手紧握,她要跟眼前这个女人决一死战! 张金枝似乎看出了晓鹿的心态,她又笑了起来,笑了很长的时间,几乎缺氧。她的眼泪都笑了出来。她走到写字台前,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雪白的带有酸酸的果香味儿的面巾纸,把面巾纸折叠起来,按了按眼睑。她擦脸时从来动作不大,因美容专家提醒她:动作太大容易伤皮肤,特别是眼部,皮肤最为娇嫩,要倍加呵护才是。她深怕动作大了对她的脸面有所侵害。她只能这样。张金枝手里握着那张面巾纸,走到百叶窗前,看着极目的天际。这时,她看见有一只风筝,一只断了线的“雄鹰”在天边摇曳飘飞……她看着那只“雄鹰”,慢吞吞地说:“小妹妹,看来,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啊,你、我也如此。不管是有钱的、有地位的,不管是有知识的、有城府的,年轻的、漂亮的,一旦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别名就叫做‘痴情’,她的重心就失衡,她的尊严就荡然无存……” 张金枝是在吐露自己的心声。这时的她,不象刚才,她的情绪有些悲戚,眼睛也有些湿润。她好像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爱情结局,就像那只飞翔的风筝一样:那只鹰在极力地摆脱操纵他的人,一旦摆脱掉,它就要飞走了,哪怕飞到山崖被撞得粉身碎骨,它也不愿在别人的操纵之下…… “……我和他认识近十年了,他从来没有真心对我一次,尽管我和他已经……尽管我发疯地爱着他、尽管我费尽心机地笼络他、掌控他……甚至想用我张家的所能去换取他!可是,我知道他不爱我,仅有的敷衍还完全是为了他的名声与尊严……现在,好像连一点可怜的敷衍都不存在了……” 张金枝遥望着窗外那只“雄鹰”飞过的天边和山崖,继续对晓鹿、对自己,对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对那个她抓不到的人说:“是的,自从他认识了你,他连仅有的一点敷衍也没有了。他的心完全背离了我……如果他是别的什么人,这样的对待我,这样的羞辱我,我会千次、万次地宰割他,可是,对他我下了一百次的狠心,一万次的决心也下不了手,见到他我的整个人就稣了……我爱他,太爱了,爱入骨髓,爱入灵魂;我曾以为,我的美貌、我的温情、我的财富会慢慢地、慢慢地征服他的真心……” 张金枝在极目的搜巡那只她没有看住的“雄鹰”。想搜寻到那个叫作“花鹿湾”的地方……她仿佛看到了“雄鹰”的去处——它在花鹿湾的上空自由地飞翔!她悲哀地说 :“正当我抱着这样的可怜的希望期待着奇迹会发生时,不幸又发生了:你从那个海湾,那个该死的海湾猝不及防地扑上岸来,把我的仅有的可怜的期待击得分碎!——都是你的出现,让我和他的关系(怎么会是爱情?)又步入了万丈深渊!——我是多么的不情愿啊!我始终不明白,你这么一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是使用了什么魔法,让他对你如此的沉醉与着迷,并如此的不能自拔,甚至宁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换取!” 张金枝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愤慨激昂,像一个发现了宝藏的猎宝人一样,疯狂而兴奋,可是,旋即,手中的珍宝又被另一个猎宝者抢走了……无奈,在失落中,她只能对着苍天无助地嘶喊,抱怨着上天的不公! 晓鹿听着张金枝的似懂非懂的“陈述”,她一时不知怎么对待,张的态度出乎她的预料。这时,张金枝忽然转过身贴近晓鹿的耳根,寻求秘方般哀求道:“告诉我,在那个海湾,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在他的身上、心上使用了什么魔法使他对你这样,对我那样,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在张金枝的寻问与哀求下,晓鹿的思绪又被提醒了,她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去年夏天,那个只属于她和他的夏天,那个只属于她和他的花鹿湾……在惊涛骇浪中,在生命即将被颠覆的时刻,本来遥远的、陌生的心灵和身躯,靠得那么近,甚至结合在了一起。不是么,真的完完全全地结合在了一起,结合的美丽无暇——她与他共呼吸、同命运啊!这仿佛是一百年的生命的等待,要不为什么花鹿湾会如此敞开她的胸怀?这仿佛是一次爱的考验,要不为什么那惊涛骇浪会把他与她又完好地交给了大海?晓鹿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的生命贴的那么近,气脉相通、缺一不可。 是的,晓鹿又真切地回想起了她和他的相遇。此时的她认为无论是爱与恨、生与死都到了终点,需要把它说出来,也不枉自己的一场生死恋情。 晓鹿喃喃道:“是的,在那个海湾,发生了我一生都改变不了的爱情,在波涛海浪中,我找到了我生命的依靠,我与他的生命太近、太近,近的无法分离——已溶为一体……在海里、浪里,我与他共生死,在梦里,我与他同快乐!——许真华、许真华,他是我生命里最爱的人,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有了我生命里爱的追随,没有他,我将是行尸走肉,我的灵魂将饥饿的四处漂泊没有归宿……我爱他,我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听到我爱他!” 说着,说着,晓鹿竟大胆地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倾吐的心声而却从来没有说出的话,既使对许真华她也从未表达过。开始,他俩之间无需这种表达,只要一个眼神儿,他俩就会默契有余,后来,他俩之间这种表达的机会没有了……现在,晓鹿不是对她的情人而是对她的情敌这样大胆地表白,这令她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在一旁的张金枝似乎从梦中惊醒,她大睁一双杏眼,恶狠狠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他——许真华!”晓鹿一字一句又说了一遍。她做了最后、最坏的打算,她要在自己的一生中对自己的爱做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表白,尽管她与许真华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从来没有在许真华的面前表露一个爱字,也没有得到过许真华对她的一声爱,但她今天豁出去了,让张金枝知道,她爱许真华就已足够了。 还没有等晓鹿再说下去,张金枝上前就用一只手拽起晓鹿的衣服,另一只手照着她的脸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并说:“我告诉你,你不许爱他!即使我不爱,你也不许爱他!“她司令般发号。 晓鹿的脸刹时发红、滚热,她越发镇定了,便说:“我告诉你,我爱他,不管他是富有,还是贫穷,不管他是达官显贵,还是乞丐囚徒,我都爱!” 又一记耳光落在晓鹿的脸上。这时的她鼻子出血了,血滴落在衣胸上,殷红了一片。 “来人!”张金枝狰狞了,她大喊起来。 刚才在车里看似斯文的戴着眼镜的小伙子,闻讯跑来,他好像就知道张金枝会喊他一样,他甚至提前就跑到了屋里。 张金枝见那小伙子到来,一歪脸示意了他一下。那年轻人马上明白,简单的说了一句:“交给我吧。”便走到晓鹿的跟前,抬起拳头就是一个通天炮。晓鹿的双眼马上变的青紫,大脑一片混沌。那个年轻的男子打完晓鹿又把她拽往外面,嘴里还骂道:“给你脸不要,还装糊涂啊!” 天旋地转中,晓鹿也不知那个男子把她要拉扯到什么地方去。此时的晓鹿就像一片落叶,随风飘落…… 望着离去的晓鹿,张金枝顿觉有些后怕,她原先是想再向她求情的,想和她再好好的谈谈。因为她上次求过晓鹿,而且动了金钱,但晓鹿不买她的帐。她知道晓鹿不是那种“周末情妇”式的大学生,为了钱就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她不是那种女孩子,她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情。原先她想的很容易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很麻烦了,她收买不了她啊。几天前,她派程坤(刚才那个“眼镜”)和三宝(司机)盯着许真华,看是否再和晓鹿联系,今天还真的给盯着了。她知道许真华跟晓鹿在一起后,她一边气愤,一边劝慰自己,再和晓鹿谈谈,她看出晓鹿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如果用真心去相待,她或许会让步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惹的晓鹿真情的倾诉了一顿,惹的她勃然大怒。她没想到晓鹿把她估计的更坏,也没想到晓鹿做了最坏的打算,竟一古脑地说出来了让她后半辈子都喘不上气的话,才惹的她对晓鹿下了狠手。“这样也好,软的不行,就用硬的试试。让她知道我张金枝的厉害。”张金枝安慰自己。此时,聪明的她和其她女人一样,在爱与情的面前,也是束手无策,智商也降到了零位。现在她真的还担心她在许真华面前无法收场。 晓鹿被程坤拽到了一间地下室里。此时,她的神志恢复了清醒,只是眼睛看不清东西,眼前一片模糊。她用手摸了摸被打的右眼,感觉肿得厉害,火辣辣的疼痛。左眼的视力还好一点,只是有些赃物遮盖在上面,她用手擦擦左眼,就能看见东西了,但不太清楚。她看着眼前的程坤,狠狠骂道:“该杀的,你和张金枝一样,是一个披着温柔人皮的恶狼!”说完,她不屑一顾地坐在那张小床上。床上放着简单的行李。晓鹿想,这里可能就是张金枝用来惩罚“犯人”的牢房吧? 程坤在听晓鹿的怒骂,并没有再打她。现在,他看到晓鹿被他打肿的眼睛,他试图用手去轻轻触摸。可是,晓鹿却本能地躲开了。程坤开口说:“你狠我,但别怕我,我是在保护你,刚才张姐、张金枝在骂你时,我一直躲在门外。今天,如果让三宝来收拾你,你可就惨了,非得被他打个半死,还得糟蹋你。”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给晓鹿:“饿了就吃几块,它有热量,可以充饥。”临走时,程坤又叮嘱晓鹿:“千万别顶嘴,张的势力老大了,用点软招吧,我来替你想想办法。”他随手把房门反锁上。程坤一边打着口哨,一边想着心事走了。 程坤刚走到门口,遇到了正走来的三宝,三宝忙问晓鹿的去处。程坤瞅了三宝一眼,不屑地说:“让我给打了个半死,没个人形了,快离开这里,别死了,赖着咱哥俩。” 不容三宝分说,程坤拽起他胳膊便往外走。三宝望了望晓鹿的房间,不太甘心地跟程坤回去了。他嘴里还小声道:“停纯的小丫头……那乳房多好看……雏啊,还不如刚才在车上过过瘾……” 程坤说:“别让她给你骗了,现在有些女孩儿,看着挺纯,实际上花花肠子比你还多,早叫人给‘开包’了,别可怜她!” 看着程坤的离去,晓鹿对他的话和表现半信半疑。其实,刚见到他时,晓鹿觉得他倒像个大学生,怎么也不能和“打手”联系在一起,可是,见程坤下手如此迅猛与凶狠,她对“好人”、“坏人”彻底的分不清了。她现在还能相信谁啊!不过,程坤后来的话对她还是有启发的,她想,现在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回学校,只有学校才是安全的,不能跟张金枝硬斗,否则,必死无疑。想罢,晓鹿拿出了兜里的巧克力,她顿感饿了。她往嘴里塞了一块,慢慢咀嚼,一边想着心事。 晓鹿环顾四周。四周一片漆黑。墙边只有一束光亮不知从哪里照进来的。那黄橙橙的光亮仿佛是晓鹿此时的一盏求生的灯光,她眼睛一直看着它……不知望了多久,也不知是天黑还是天明,伴着这束光亮,晓鹿想得很远…… 她现在真的很后怕,后怕为了一个人,一个幼稚的想法使她匆忙拐上了人生另一个从来没有设计过的旅程。而且,这段旅程吉凶未卜。晓鹿想呀想。此时许真华的形象在她的眼前更加模糊不清,忽远忽近。可是,就是这个令她看不清的影子却总在她的脑海里飘荡、总在她的心里徘徊…… 渐渐地,晓鹿睡着了,她太困了。 第三十一章 秘密渠道来黑客 陌生电话催人急 每逢开会,许真华总是先关掉手机,特别是比较重要的会议更是如此。 今天,市委在公安局二楼大会议室召开一个特别紧急的会议。各部门的主管领导以及所涉及的地方单位的主要领导都亲自参加了会议。市委书记、市长,主管公检法的副市长,公安局长,主管副局长,亲临会场。与会者都一脸的严肃。主管副局长面前放着一大叠有关会议内容的实施方案的有关文件和材料。市里的各新闻部门都派了有力度的记者参加了会议。 许真华早早就来到会场,与老熟人、新熟人打完招呼之后,便安静地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关掉手机后,他又有些犹豫,之后,他把手机调上了振动。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预感,好像今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当然绝不是拾金拣银,更不是红粉艳遇。那又是什么?无法预测。他被这没有头绪、没有原因的想法折腾的闹心,他强迫自己再没有继续想下去。但是,他这时又无法控制地想起了晓鹿,想起他俩昨天见面时的情景。想起晓鹿一脸的忧伤,他就恨自己的自私与软弱。其实,他也在找机会想向晓鹿摊牌,但他一时难以开口。曾经几次,他想跟老康喝酒,把自己灌醉,借着酒劲儿,当着老康的面把自己的黑窝掏个溜净,好让自己的身心轻快。他不怕老康,更不怕他说出去,即使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他,更何况老康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每逢他和老康在一起喝酒,他都慎重起见,滴酒不进,他在本能地保护好自己……而晓鹿则更不同啊,他跟她需要抉择啊…… 许真华点燃一支“芙蓉王”,略有所思地慢慢吞吸……既然难以启齿,那我就写出来,给晓鹿写一封信吧,完后、完后我就远走高飞,不再见到她……他想。 这时,前面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嗡”地响了一声,把许真华从胡思乱想中惊醒。呀,会议已经开始。主持会议的副市长已经讲话,许真华慌忙打开笔记本电脑——他的手指按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敲打不出来。这时,他看看左右的记者们都在做着记录。无奈之下,他对坐在他右边的市电台的那位记者说,让她给他留份底稿。那女记者不解地看看他和他的电脑,许真华心领神会样地撒谎小声说:“死机了。” 会议在继续进行。由于许真华“没事做”,他只好抽烟,用耳朵做着“速记”。公安局那位主管领导正做着安排与部署,又做了说明与强调:……我们把这股神秘地流入我市的冰毒叫做冰毒b,简称“冰b”。我们之所以把它叫做“冰b”,因为它更具有一定的隐蔽性、欺骗性,它不同于一般的流入冰毒,它的流入渠道几乎天衣无缝,如从天降。因此,局里加大了打击力度。担当主角的是,曾被公安部表彰三次的被誉为缉毒“第一手”的缉毒大队副大队长张正军…… 谁都知道,只要张正军接受的案子不出48小时,保准拿下。张正军从部队转业之后,就来到市局缉毒大队,他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全凭着自己的智慧胆识和拼搏的实力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没人可以比拼。尽管当今用人制度比较令人遗憾,但张正军可谓贤能之辈,也可谓千里马遇到了伯乐。在“冰b”刚刚侵入本市不久,市局也曾派人想法破获,可是,始终没有结果。也许没有张正军的参与力度不够,这“冰b”已经向纵深发展,已有好几个秘密销货地点,但就是不知道它的来源渠道,好几个线索都在半路中断……接近1个月了,这方面的破获消息杳无音讯。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黑客很令领导头痛……市政府5年一次的换届马上到来,那位40刚出头的周副市长,还有他的仕途升迁计划呢,他开始还要在这棘手的“冰b”面前请一功,为他的升迁计划打下基础,可是,现在……这位周副市长真的很恼火,不论为公、为己。 现在,队里要增加人员、加大力度,局里把正在省厅学习的张正军调了回来……在充实人员的同时,对一切海关、要卡分外监管……局领导最后做了整体的布局与具体的指导……市长、市委书记相继又做了“重要讲话”:要求参与这次缉毒行动的全体人员,要在“6。26”禁毒日到来之前,以实际行动,做个圆满的汇报。下面的掌声一拨又一拨,欢送与欢迎着诸位领导人的讲话。 就在这时,揣在许真华西服内衣口袋里的手机急剧地振动起来,但时间很短就停下来了。许真华由于精神分散,开始没有感觉到手机在振动 ,他听着与会的人员一拨又一拨的在鼓掌。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他兜里的手机又急剧地抖动起来,这回振动的时间比较长。许真华这才低头拿出手机看号码。是一个陌生的“中国移动”号码跳入他的眼帘。看是一个他不熟悉的电话打进来,他有些漫不在心,因为打错电话的人有的是。今天早上他还收到了一个情意绵绵的信息:“老公,冬冬祝你平安!”哪跟哪呀。但是这条信息他没有删掉,他觉得情意浓浓的,删了怪可惜的。他当时想,如果发信息的人再跟他联系,他就会回敬她的,或给她打个电话或给她回条信息,告诉她,他倒想当老公,但不是给她,而是……他笑了。现在,许真华刚想接听电话,那手机却耐不住性子挂掉了。他看那号码是两个相同的号码,一个是刚才他没有感觉到振动的一个,一个是现在的这个。他把手机放回兜里。不大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叫他。他一看,还是那个号码。他甚至有些个不耐烦。他起身走向旁侧的小门,那门通向小休息室及卫生间。他走到门口就按了接听键,他急不可耐的想痛斥对方一顿: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打电话,啊?!此时会场和走廊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他的心在大声地愤怒! 可是,还没有等他说话,电话那边的人就先“喂”了一声。许真华问了一声“你是谁?”对方没有反应,稍许,电话那头的人急促地告诉了他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晓鹿出事了!”许真华又问了一声 “你是谁?”那人还是没理他的问话,又说了一句“晓鹿出事了,在彩霞医院。”手机就挂断了。许真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已经挂断的手机,愣神片刻后,便冲出市公安局二楼大会议室……什么会议十分的重要呀、什么明天见报呀,什么、什么,他全然不顾了,他这个新闻领域里的标兵,天才的著名的畅销书作家,此时冲出公安局的大门,直奔自己的小汽车,向彩霞医院奔去…… 许真华把车开出半天,他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彩霞医院在什么区,什么位置。因此,他就慌忙地一边开着车,一边打手机询问有可能知道彩霞医院的人。他就是忘记拨打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开始有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有“彩霞 ”这么个医院。最后,他总算打听到了,说是该医院在市郊。他这才又调整方向,左拐右拐地向彩霞医院串去。许真华的大脑一片空白,几次闯了红灯,却都安全地混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一辆交通警车拦住了他的去路。许真华这才清醒了头脑,他忙拿出有关的各种证件给人家检查。当那位老交警确认他的什么证件都合乎要求时,便说,你比流窜的亡命之徒还狂。这时,又跟上来一辆警车,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脸色阴沉,刚想训话,他看了一眼许真华,旋即就转变了态度,他小声地对刚才检查许真华证件的那老警察说,回去再说吧。那老警察回头不解地看看年轻的警察。年轻的警察拽过老警察小声地说,他是作家,名人,我的偶像……说罢,他做了一个鬼脸。老警察仍不甘心地看着许真华,心里说,什么名人?不就是个人名吧,要是名人,怎么这么个道德行为?接着许真华笑脸相迎地说,我的爱人有病,在医院……那意思是,我着急啊……说罢,还假装做擦汗状。老警察正言道,你的爱人有病也不是违规的理由。他在心里说,如果你妈有病你还得压死几个不成?许真华连连说,那是,那是…… 许真华怎么也没有想到晓鹿是被人打伤住进了医院。他判定,她是出了车祸、或是生了大病,伤情、病情一定不轻。“咳,这都是我不好。为了我她成天的闹着心 ,怎能不出事、不生病呢?”许真华在埋怨着自己,其实,哪里只是埋怨,真是恨透了自己,甚至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子。 到了医院,许真华径直奔向外科门诊。医院很小,他一打听便打听到了晓鹿的住处。一个中年女护士领着许真华来到一个病房前,她朝里面示意了一下,便走了。许真华没有马上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他从门上的了望处,朝里面看去,病房里面有两张床位,却只住了一个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的头部几乎被纱布包裹得严实,看不出模样,凌乱的露在纱布外面的几缕头发覆盖在仅露出一小部分的脸的脸颊上。那露出的脸颊,平静的毫无表情,没有痛苦、没有伤感、没有哀愁……床上面悬挂着的滴流似一股清清的小溪在悄悄地流淌,它似乎在述说一段很遥远的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个故事也很秘密、也很美丽,也很传奇、也很神圣,它生怕被别人打搅,变得不再美丽、不再完整,它试图在完整它的结局……许真华走进去,慢慢靠近她,就那么专注地看着这个平静得如水的人儿。他看她很陌生,眼前躺在床上的是那个曾经劈波斩浪、飞崖走壁的善良如仙子、伶俐如神鹿的亲亲的人儿么?许真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她,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单膝地跪在她的床前,轻轻地捋顺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几根黑亮的发丝飘落下来,许真华把飘落下来的发丝拾起小心地把它放在她的枕边……这时,她被惊醒,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许真华,顿时,大颗大颗的泪珠儿从她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她的嘴角掀动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上来……许真华刚想问什么,这时,那个中年女护士走进来,换取用完的点滴,她看见许真华心痛的样子,随口说:“是什么人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打成这样?也太狠了点啊……” 许真华听那女护士一说,才醒悟般地问:“什么,被人打的?不是……”他想说,“不是车祸?”那个女护士听许真华这一问,生气地说:“你是她的什么人?人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清楚?”接着她又道,“今天一大早,是一个小伙子把她给送来的,是那个小伙子说的……” 许真华听罢,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转向病床上的她,想得到她的证实。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许真华又追问了一声“谁?”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诉他说:“张……”就停住了。她太不愿意说出那个让她曾经羡慕现在又让她憎恨的名字。 许真华站起身,仰天长叹:他明明知道晓鹿会有危险,可他为什么 …… 他用拳头狠狠砸向铁床的床拦……最后,他贴近这个让他爱恋、宠幸却又拒之千里的她的耳朵小声而镇定地说:“什么也不要去想,安心养伤,一切有我。” 她紧闭双眼,也不知是听到了没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此时好像一朵无根的浮云随风飘散…… 许真华悄悄地退出晓鹿的病房。现在他又回到了车上,此时的他格外地冷静、镇定。他坐在驾位上,右手拿着车钥匙,把它插进琐孔里,但马上又停了下来,钥匙的尾巴链在轻轻地摆动。这个钥匙链还是晓鹿从花鹿湾给他带来的,是一只梅花鹿的平安符。现在,这只小鹿正在乖巧地看着他…… 许真华在车上坐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感觉也很多,但,千条江河归大海,他此时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疯了,想法最后也只归为一个…… 许真华猛然而镇定地一脚踩向油门,汽车发出咆哮般的怒吼,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像一枚被点燃的火箭,呼啸而去…… 第三十二章 花枝园中洒阳光 美丽女人在遐想 春天的阳光喜洋洋地从东边的山坳里升起,它无私地把温暖洒向人间。此时,“花枝园”别墅正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之中。整个园区温馨、祥和,充满了一派和谐而生机的气氛…。。 昨天晚上,张金枝睡了一个安稳觉,可以说,睡眠质量不错。近一个时期,她从来没有惬意地睡过,而总有一种恐惧挂于她的心头。这种恐惧和担忧有时是无形的和无理由的,说白了,只是一种心态和情绪作怪罢了。昨天傍晚,她把晓鹿“安排”了一下,她从心底里升起一种收获感。这种收获,似乎是被她曾经得到而丢失,现在又被找回的感觉。而心头积压已久的郁闷得到了释放,不然她真的会发疯的。现在,她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心态平稳了许多……她走到播放机前,调好一首歌曲,是那首《来生不做女人》。喜也罢、忧也罢,她都特别愿意听这支歌,因为它充分注释了她的心情:雨深深,却不能再去回忆你的温存,风阵阵,我关上了爱的心门,曾经以为我们的爱能永恒,却原来你的谎言欺骗了我的心。情阵阵,我曾经为你而乱了方寸,泪纷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爱上你是我今生的愚蠢。你的爱给我留下深深的伤痕,是不是男人都一颗善变的心,是不是男人的心都很残忍?你的吻还残留在我的唇,我却不是你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女人对爱总是一往情深,是不是女人都太过于天真,也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我记住下辈子不去做女人……张金枝一边听着这首凄怅的歌曲,一边在胡思乱想。昨天晓鹿被她打入了“冷宫”,她知道她这样的对待她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知道晓鹿是无辜的。如果硬要找理由说晓鹿“错了”的话,那么,错就错在她爱上了许真华。张金枝这样想,她替晓鹿在寻找使她受罪的理由。人有时是非常矛盾的,现在的张金枝就是这样。她同情晓鹿,想替她解脱“罪责”,同时又在诅咒她,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会突然串出个林晓鹿来,她原来的爱情海洋里风平浪静,晓鹿就像个海盗一样阻拦了她的爱的航线,有了她,她的生活便有了不安、恐惧与悬念。有了她,也标志着她将失去快乐、她的爱情也将濒临死亡……啊 太可怕了!——死亡,它标志着一切都是虚无的,以前的努力和拥有将不再属于她,那么……她受不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张金枝倚在床头,两眼望着天花板,思想却飞越千山万水。今天她身穿肉粉色的锦段睡衣,秀发披肩,高贵而慵懒的神情,女人味儿十足。此时,她的心情也和她的装束一样,溢满了性感。她真的不小了,29岁,女人到了这个年龄是既青春又成熟,既渴望又压抑……每天早晨,一睁开双眼,她就会在这张宽大而豪华的席梦思床上浮想联翩。她会禁不住瞧瞧空空如也的身旁。那里原本属于一个人,一个她深爱骨髓的男人。在这张床上,她与他曾经第一次完成了两个人的人生转折。她从女孩儿变成了女人……正是她和那个男人有了第一次爱的穿越与深入,她也从此欲罢不能,她无法控制地爱着那个男人,每时每刻,愈演愈烈……她连自己都纳闷:为什么她不再爱别的男人?对别的男人不再感兴趣?难道真的就像性心理学专家说的那样,男人与女人的钟情与匹配,是气味的相同和体内的“多巴胺”与“催产素”在起作用?还是现代精神生理学研究表明的那样,是脑电波频率所致?如果是,她敢肯定,她是从一而终的。那么,他呢?又怎么去用精神和生理学去解释?是男性的特质决定了他的表现,还是我的这个有过性体验的女人的不足?抑或还是所谓的爱情的必然规律?谁说过:爱情最像昙花,未开之前,有满怀的渴望,期待它盛开的刹那,能够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美艳和香气;开过之后,却迅速地萎败,短暂的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作为一个绽放过的女人,总是在言语和肢体上流露出放肆的张扬。殊不知,那含蓄的娇羞失去了,引人亲近的磁场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么?张金枝是个有知识的女人,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在学习上她虽然不像在学校里那样去刻意的专研什么学问,可她在平时手头总是离不开一些有启示方面的书籍。她涉猎的很广,什么层面的知识她都在获取。进入成年之后,她就更在意气质品位修养。昨天她还买来了一本《决定女人一生的良言》她看见书的扉页上这样写到:女人的心里平台上落满了轻快的小鸟,每只小鸟又都渴望自己生活在幸福的树枝上。可是常有风雨袭来,所有的女人特别需要温柔中的坚定,浪漫中的实际。这样的启示句太抽象,张金枝细细地体会个中的含义。她怎样才能把握好命运中的技巧?真的不太容易。这时,她的一只手像玩扑克牌一样翻弄着厚厚的书页,书页哗哗落下,一张折叠的书页挡住了她的翻动。她又看到了自己早就看到过的一段话,它是日本两性专家美善子的名言:两性的危机往往是从过程中一点一点表现出来的,尽管有时含而不露,但是不可疏忽。在两性中,最大的伤害是过程的折磨。假如你遇到摆脱不了的折磨,请你笑对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看到这里,张金枝匆忙走到卫生间里,她面对着那面镜子笑了起来,由微笑到大笑,由羞涩的笑到狂笑,由甜蜜的笑到苦涩的笑……她以自己的方式和专家的教导来排泄感情的困忧。是啊,书都是用来教导别人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教材。她认为她是一个有修养的女人,不是么,她总能在最坏的情绪中找回最好的优雅。当然,有时也控制不住自己,像昨天……想到昨天,她真的感到棘手,如果让“他”知道了……她有些害怕……想到这,她不由走到外间大喊程坤,她想让程坤把那个丫头放了。可是却不见程坤的回应,旋即却跑来了三宝。张金枝问三宝:“程坤呢?”三宝说程坤的手机没费了,他去交费去了。“这么早?”张金枝看了一眼钟,她的眼睛里满含狐疑。她不见程坤便对三宝说:“你去把那个丫头放了吧。”她见三宝用不解的眼神看她,还迟疑不动,便怒问道:“看什么?还不快去?”三宝这才连忙说是、是,转身离去…… 张金枝斜倚在床上,一束阳光照在她妩媚和性感十足的身体上,她用纤纤细手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她的头有些微痛,她在追想,曾经“他”也给她按摩过,想到这,她不由就扑在了床上。她此时真的好想他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他做那种事了……她的手不由抚摸自己的身体,由上再下……她倍感舒服与诱惑……这时,她的意识唤醒了身体里最为湿润的渴求,她甚至按捺不住地轻轻呻吟,她的手拽起床罩的一角蒙在自己的脸上,任情欲在思想间兴风作浪……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呯”的一声撞开了。来人又旋即把门“呯”地一声关紧了。门的暗锁又“哗啦”的一声被锁上了…… 第三十三章 爱恨之痛双面刃 谁人知晓个中错 正在幻梦之中的张金枝,被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惊醒。她看见一个男人,一个她正在想念中的男人推门而至。虽然他在这个时候到来有些个唐突,但她并没有惊慌,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说,她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锁上门之后的许真华,开始面无表情,渐渐地他面露微笑,是一种似笑非笑的微笑。他慢慢地靠近床边,怪怪地看着张金枝。他不说一句话。哦,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有着一只梅花鹿的平安符的车钥匙。那个钥匙上的平安符还是那么自在地在摇摆……许真华注视着眼前这个曾经和他那么亲密的女人,他的心在颤抖、他的身在颤抖;他的心在痛、他的身在痛。此刻,他对她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他的思想深处的感受,一切都是苍白的…… 张金枝一下子抱住了许真华,勾住了他的脖子,亲吻他。许真华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她对他的脸“风吹雨打”。稍后,他极为平静地问道:“她呢?她怎么了?”那潜台词是,“她究竟犯着你什么了?” 张金枝没有马上回答许真华的问话。她姗姗走到冰箱跟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來一瓶干红,倒了两杯,一杯递到许真华的嘴边,并说;“瞧,都冒汗了。来,喝杯冰镇干红……”说罢,她亲手把酒倒进许真华的嘴里。许真华一仰头喝下了酒。之后,他似乎还在等待着她的“施舍”。张金枝千娇百媚、温柔有加地在许真华的身体上缠绕,许真华见状,又说了一句;“你还要我怎么样,来吧。” 张金枝这才脸色一转温文尔雅地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呀…。。。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好寂寞、我真的该好好的谢谢你喽!” “那就来吧,只要我能把她从你的惩罚中解救出来。”许真华沉沉地说。 张金枝轻盈地一转身道:“一个人的罪过,不能让另一个人替代的。”她的心很绝望,如果许真华不这么说,她是不会这样回敬他的。许真华的深情态度如果用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别人,那么,她此时听到这句话,她宁愿去为他死! “那你,究竟要怎么的对待她,何况,她没有错,别说罪过!”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同样得不到。这是我的做人的原则。” “我不敢奢求拥有她,我无法企盼得到她——她太圣洁。她圣洁的就像花鹿湾的山泉一样清澈尊贵,像花鹿湾的朝霞一样彤红无私……所以,她不属于我。而我求你,放了她……” “求我?哈,你可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求过什么呀。什么人能让你如此的屈尊?何况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她实在接受不了他对“她”的诗一样的赞美。 “请你不要耍赖,金枝,求你放了她。” 张金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许真华左一个求,右一个求为了谁?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花鹿湾、花鹿湾,自从你去了那个该死的花鹿湾,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有着一日,我非用炸弹把那个花鹿湾夷为荒墟!” “那我愿成为花鹿湾荒墟中的尘土……” 张金枝见许真华那个执着的神态啊,她的心再次的被击得粉碎!现在,她深切地知道与懂得许真华对待林晓鹿的深情和自己的态度。她无力回天!她最后说出了她早就想说而又最不愿意说出的话:“我要给你暴露,你的隐私!……” 许真华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也早就期盼了这一天的到来,他稍停片刻,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苦涩、那么畅快:“谢谢你,我真的早就盼望了这一天,不然,我的灵魂一辈子也不得安宁……”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了泪花。他哭了。是悔过,还是感激?悔过自己在人生的游戏规则中的不慎?感激那次偶然升腾在自己心空上的朝霞?…… 张金枝被许真华的表现吓住了:“你?……” 许真华拽起张金枝的衣胸,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再纠缠她,否则,我告你非法拘留罪!” 张金枝镇定地坐在床边,她开始轻蔑地笑着。她等待着许真华的发威:打啊、砸啊、摔啊,天翻地覆啊……她环顾着房间内的陈设,她看见每一样物品都是那么的珍贵。当初,她在选购这些物品的时候,是相当的细心,因为,她打算在这里和她心爱的男人过着人生最浪漫的生活,像夏娃和亚当一样是人类最爱的开始,在这里,他们幸福地相爱、幸福地繁育、幸福地穿越每一次爱的浪潮……现在这里就要成为废墟,她的心也是一片的荒芜……她这才开始害怕。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她就抱住了许真华的腰际,并把头牢牢地靠在他的身体上。许真华被张金枝抱定之后并没有拒绝她。他的双眼注视着她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阴阴森森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曾经让他欲罢不能的女人……他突然扯开她的纠缠,把自己手中的车钥匙狠狠地丢在床上,他再次把张金枝老鹰捉小鸡般地拽过来,迅速、粗鲁地抓掉张金枝肉粉色的睡衣,最后只剩下一件黑色镂花的乳罩和同样一条镂花的三角裤头。真正的“比基尼”。张金枝被许真华的举动惊吓的不知所措。她抢空逃到了床上的一角,只身穿着“比基尼”缩在那里。许真华并没有放手,见张金枝脱逃就追她而去,他扑到床上,又把她拽至近前,他伸出一只手,“吃啦”一声扯去了她的胸罩。再拽下她的裤头……张金枝就赤条条光洁地暴露在他的眼前。她本能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胸,粉粉的乳头从她的指缝间露出来。她的呼吸急促,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张金枝刚想叫喊,许真华就把她摁在了床头。把她的双腿拉在床沿边,分开……他像一只饿极了的猛虎一样扑在她的身上……他强暴了她。辗转反复地强暴了她……也许掠夺是男人的本性。 张金枝没有反抗。渐渐地,她温顺得很,渐渐地,她前所未有地畅快……现在,她愿意把她的生命交给许真华,任他宰割。这种感受除了她深爱他外,还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有人说,女人喜欢强暴似的性爱 。张金枝现在不管许真华怎么的对待她,她只要结果、结果啊,她是一个有过性经历的女人,她渴望男人的穿越,在她的上面是一个她深爱骨髓的她的男人啊,她同样也只渴望他的穿越,哪怕把她撕成碎片,这样,她的灵魂才活得淋漓而畅快!只有这样她才能主宰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这唯一的主权交给这个只属于她的男人……张金枝随着许真华的“施暴”,她的灵魂早已出窍,她在大声无所顾忌地喊叫,她的身体在肆意地扭动,她要崩溃了,今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地在许真华的面前崩溃了,她要在他的身体中痛苦而快活地死去…… 时间死一般的沉静。张金枝凌乱地躺在那里,她在梦呓般地呢喃:“华,我愿意,我愿意。跟你上床是我所愿、我的热衷;也只有跟你我才有快感。看到你的细节、嗅到你的气息我就兴奋不已,我真的离不开你……”张金枝似乎知道许真华的心态。可是她还要拼命地维护她的“爱情”。尽管他在觉醒,可是,曾经、现在,他毕竟还是她的啊! 许真华像完成任务般冷冷而迫切对张金枝说:“这回你可以放了她吧!” 她仍然地躺在那里,小声地说:“她……”她知道,现在许真华对她这样,只是当作一个替晓鹿“赎罪”的一个砝码,甚至是在强烈地“体罚”她。在人类的性域活动中,只有两性相爱至深才会发生肉体上的碰撞,而兽性的发作只是对人类性爱文明的践踏、蹂躏、亵渎,它是人类性文明最为丑陋的一面。这一面每个人都有,只是在不断进步的人类文明中受到了文明、尊严的制约,才使得人们沿着道德的轨迹前行。一方是人性的美丽,一方是人性的堕落。现在,许真华这个人类组织中最为优秀的雄性,在痛不欲生的憎恶中,他使用了老祖宗最为原始的武器来报复、杀戮他的恨者。可谓有爱才能超越,无爱亦能超越,只是性质、意义不同。许真华想让张金枝继续说下去,可是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张金枝慌忙的穿上睡衣 ,打开房门。这时,三宝立在门口,她看见许真华在房间里,就示意张出去说话。张金枝跟出门外,三宝小声地说:“张姐,那个丫头跑了!” 听到三宝的报告,张金枝略显吃惊,但旋即她又露出微笑,说:“哦,那你和程坤快去看看她跑到哪里去了,还有,见到她,告诉她要保重,还要保守秘密哟……” “是。”三宝离去。 其实,刚才张金枝让三宝把晓鹿放了,三宝就来到那间地下室,他打开房门就发现晓鹿不见了。他慌忙的跑回来想告诉张金枝情况,可见张金枝的房门紧关,而且从里面传出来她的呻吟,后来又传出她悦耳的叫声。三宝立刻精神起来,他就站在门外偷听,张金枝一声一声的叫喊令他浑身刺痒,他的“三叉国”开始骚乱……无奈,他开始随着那从屋里传出的叫声在自慰,直到最后“三叉国”成了一湾湖泊……听声音平复后,三宝才开始敲门。他见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张金枝此时凌乱的样子,不禁窃笑……张金枝问他晓鹿什么时候跑的,他撒谎说刚才……他怎么能说出他在门外“借光”耽误了好长时间的原因呢? 在屋中的许真华听到了门外二人的对话,他知道晓鹿的情况,他并不惊慌,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这样张金枝就会更害怕。真的,听到晓鹿跑了,张金枝似乎很希望她这样。现在,她担心这荒郊野外的晓鹿一个人怎么会跑出去,会有意外么?只有她安全了,许真华才会“善待”她啊,不然不管她怎么看着他都无济于事的,就像去年夏天,她秘密跟踪他到花鹿湾但最后还是跟丢了…… 现在,张金枝不知道自己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原本她也和那个纯洁的“如圣水”、“如朝霞”的丫头一样啊 ,可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才使得她变成了现在的这样子呀?而她这样的角色还将扮演到什么时候?…… 第三十四章 青春意外大逃亡 真假善恶迷雾多 晓鹿是在凌晨3点“逃跑”的。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的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这经历像噩梦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出没无法摆脱—— 昨晚,她沉沉地睡去之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猛醒,心怦怦直跳。她睁着眼睛,望着周围漆黑的夜色,再也无法入睡。那道来路不明的光束,此时还在闪亮,它仿佛是晓鹿的希望。她挺起柔弱的身体,想靠近它。她看见这束灯光是从一扇小窗户照射进来的。她走过去,想从窗户眺望一下外面,可是窗户太高,她无法看到什么。她只好借着一丝暗暗的光亮试图找到什么东西踩踏上去,这时,她看到了昨晚自己睡的那张小木床,她吃力地把小木床挪动。但是,刚拽了一下,她就停住了。原来,是那木床的腿儿和地面磨擦出一声很大的音响,把她吓了一跳。她慌忙地挺了下来,这回她把床上的被单撕成布块儿,缠住床腿儿,才顺利地把小木床挪到了那窗口下。还好,晓鹿踩到木床上她抬眼正好能看到地下室的上面。那里是一个放着陈物的房间。她试图推开窗户,那扇窗户真的就被她给推开了。她轻盈地爬了上去,然后来到了上面那个房间里。她先躲在一隐蔽处蹲下,想观察一下室内的情况。她的手摸到了身边的一只粗糙的小木头箱子,她顿生好奇。箱子的木板之间有些空隙,她往里面望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她用小指顺着那个比较大的空隙捅进去,感觉里面软软的,她再继续往里捅,有一层塑料再阻隔,她无法进入。她随手找东西,她拾到一小段铁丝头,用它扎了进去,但是什么也没有扎到,这时,她用舌头把铁丝头舔湿,再扎进去,这回抽回的铁丝上挂满了东西,好像是面粉,什么味道也没有。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她发现地下室那束光亮是从这间房子里的一个窗口照射进去的。两个房间的窗户是斜对着的,看到这,她的心立即兴奋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她有救了!她此时正倚在那些木头箱子上,她把木头箱子挪到窗子的下面摞起来,打开窗划推开,纵身往下跳……这时,窗口上已经断了的铁栏杆刮了她的衣服一下,她摘下被刮的衣角,看了一眼那断开的铁栏杆,心想,天帮我啊。它们已断,否则…… 晓鹿跳出窗户之后,摔倒在一片灌木丛中,几只夜栖的小鸟,被她的到来所惊醒,扑楞楞地飞去……晓鹿望着那几只飞去的小鸟幸福地笑了。她是在为自己庆幸啊。这时,她看到东方的天边出现一片橙黄色,早晨的初阳来临了……晓鹿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她昨夜睡了一宿的那个小房子,她在心里向它告别…… 她不敢停留,她折身像一只失群的小鹿迅速朝前面的伙伴追去……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她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停下来歇歇,然后再辨别一下方向。她看到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喷薄升起,今天这轮红日格外的耀眼、好看,好像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看到,她激动的热泪盈眶……由于昨天心慌,她竟一时忘记来时的路。她不知怎样才能走回市区,走回科大的校园。她站定脚,抬眼张望,这时她听见头顶上响起了一阵鸽哨,她寻声望去,十来只鸽子正从她身后的“花枝园”方向的天空朝前飞去……她想起,昨天她在“花枝园”看到的鸽子。她想,鸽子多是朝有人群的地方飞,因为它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她想,我就朝鸽子飞去的地方逃吧。只要离开这里,遇到了人家,再打听回城的路线,如果遇到什么车辆就更好了,求人家拉我返程。 一阵的奔跑与身心的紧张之后,晓鹿倍感身体的虚弱,头也痛的厉害。脸上、眼睛上的伤痛也阵阵袭来。她用手一摸,眼角还流着血水。她用内衣轻轻擦拭伤口,继续上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突突”的摩托声响。她想这回可有救了。可是她看到渐近的摩托车上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因为路不平,那摩托车开得很慢,所以开摩托车的人她看得清楚。那个人原来是程坤!晓鹿看清后,她慌忙地跑开。她机智地向旁边跑去。她知道如果顺道跑,程坤一定会追上她,因此,她就朝一旁有树林的山坡跑去。 这时,后面的程坤也发现了晓鹿。他看见晓鹿飞快地在小树林中穿梭并拼命地向山坡奔跑。他把车停下来,推一处熄火。只身追赶她。这时,程坤看见前面的晓鹿就像一只精灵的小鹿一样,怎么也追不近她,他自己倒是累得气喘吁吁。他怎么会知道满山转是晓鹿的强项呢。无奈,程坤就在后面喊她:“你不要跑,我不会打你……” 可是,不管程坤怎么喊叫,晓鹿就是不停下来,她想,不管你怎么说好听的,你都打了我,狠那。你这个张金枝的走狗!滚吧! 就在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跑一追时,前面的晓鹿由于不熟悉地形,她爬到了一处悬崖的边上。她站在悬崖的边缘朝下看:深远的山下乱石突立,杂木丛生,虬枝在半山腰横空出世……她回头朝后看看追赶她的程坤,他已经离她很近了,大约离她50米。她想,如果他上来,我就和他厮打,再不放过我,我就拽着他一起跳下去,反正都这样了,豁出去了!她想好之后,站定在那里,等待着程坤的到来。那架势大有英雄就义前的凛冽…… 接近晓鹿的程坤,看见晓鹿站在悬崖边而且频频回头朝山下看,他紧张的语无伦次地喊:“别、别啊,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可此时的晓鹿怎么会相信他!她怒目圆睁,就等着程坤的靠近,她会狠狠地拽起他,一起翻到山崖下去!可是程坤怎么的也不敢靠近她,他怕晓鹿因他的威逼而出现危险。 就在两个人相持之下,站在那里的晓鹿,觉得自己的右脚后跟的地面一软,她还来不及多想什么,随即就滚下了山崖…… “啊……”程坤眼看着晓鹿滚了下去,他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同时,他还看见晓鹿与一块菜板一样大的石头一起滚落,并掀起了一股烟尘,再就没影了。一时,他慌了手脚…… 这时,就在晓鹿落下山之际,她求生的本能使她的双手乱划拉,她真的拽住了一棵山半腰的小松树。开始她的双脚是悬空的,接着,她双手把握树枝,导换着两手朝山跟前靠去。她慢慢的就踩到了山腰的石头,她一只脚试图踩住它,再把另一只脚挪上去,但,那块石头又被她踩落山崖,只听“哗啦啦”,晓鹿的双脚再次的悬空…… 站在山头的程坤眼睁睁看着晓鹿此时身处绝境,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伤心情,他带着哭腔呼喊什么,晓鹿顾不及搜听,只管求生。程坤慢慢地攀爬下去,想帮助她脱险。就这样,山半腰上的两个人都处在挣扎的状态中。晓鹿的体力这时几乎消耗殆尽。她双手拽着的百年松树的枯枝,这时就要折断……时间在流逝……突然,晓鹿手中的树枝终于折断了……只听程坤“啊”的一声,晓鹿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程坤连滚带爬地翻到山脚。山下静悄悄的,仿佛世界都停止了呼吸,万物也都沉寂了。只有一条接近干涸的小溪在轻轻地细语……因为地貌太复杂了,程坤怎么的也找不到晓鹿的下落。他狼狈地四处张望,就在这时,他看见山半腰离地面大约20多米高的地方,晓鹿正掖斜着躺在那里。程坤拼命地朝着晓鹿爬去……他爬到晓鹿的跟前,一下子扑到她的身边,抱住她连喊:“喂,你怎么样?……”晓鹿睁开双眼,她看见眼前这个男人,不由显得惊慌,她试图挣脱他,可是,此时的晓鹿啊,实在无力挣扎,就又重新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程坤怎么呼喊、怎么处置她,她也不再理会。她仿佛回到了她的魂牵梦绕的家乡花鹿湾,她躺在花鹿湾的开满奶黄色小花的山坡上晒太阳,做着她青春的美梦……晓鹿昏厥了。程坤见状,连忙捏她的仁中,她渐渐有所感之……程坤见晓鹿身上和头部多处受伤,就用衣袖擦拭她的伤口,再撕开自己的衬衫替她包扎。晓鹿已经觉察到了程坤的举止。她不再挣脱。这时程坤说话了:“林晓鹿,你得挺住,想法下山……” 可是,不管程坤怎么扶她,她就是站不起来了。最后,程坤蹲下身子让晓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他做半爬状,慢慢往山下蹭去……程坤找到自己那辆摩托车骑好,让晓鹿坐在自己的身后,搂住他的腰,他就一阵的疾驰朝市区驶去……就在这是,程坤看见三宝开着奔驰远远驶近,还好,有树林的蔽护,三宝没有发现他们。他只是在路上巡逻一样,扬尘而去……这时身后的晓鹿连叫口渴。程坤听清之后,急忙刹车,他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块早熟的西瓜园 ,他便把摩托车骑在看瓜棚处。他连喊几声也没人回应,就私下拱进扣着塑料的西瓜棚内,摘了一个西瓜,碰在石头上击开它,他再把西瓜掰成碎块,喂给晓鹿…… 吃过西瓜之后,晓鹿的状态微好,他们就重新上路……好久,程坤看见前面的彩霞医院,他兴奋地告诉了晓鹿他们此时的处境,晓鹿的心情犹如二万五千里长征之后终于的到达了延安一样地激动 …… 程坤在彩霞医院急忙地安顿好晓鹿之后正打算离去,处于昏迷状态的晓鹿忽然清醒,叫住程坤,她让他拨打一个手机号码……在生命危险的边缘,她还是相信他,那么的义无反顾,那么的不计后果,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用生命去相信他?让她用青春去呼唤他?而他真的会给她带来幸福么? 第三十五章 老康自省出笑谈 卧底最是身边人 许真华突然跟总编请假,说他近一个时期不能上班了。张恒达有些吃惊和纳闷,他在心里说:“近一个时期是什么意思?”自从许真华到报社上班,近十年,一次事假病假也没请过,就连一个小时也没有耽误过,甚至他从未休息过,别人休息,他在加班。去年夏天他在花鹿湾多呆了两天,可那也是工作的需要啊 。现在眼下的工作非常忙,他不是不知道啊,报社根本没有闲人,一个人停下来,就会串动许多人。现在听许真华说,“近一个时期不能上班”,他感到十分的不理解甚至荒唐。他还认为许真华概念不清,可别人不清可以,他不应该也不会呀……但是,张恒达并没有在许真华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不解与吃惊。他仍像以往那样,笑容可掬地说:“行啊行啊,如果你感到劳累了,可以歇歇,至于工作么,可以让老康代替忙一忙……”两个人又细致地把工作交代了一下,许真华便离开了…… 张恒达望着许真华的背影,还是倍感不理解。他随手给老康打了手机,让他到总编室来一趟。那老康正忙着事务,见是总编打电话找他,他忙说:“啊总编,找我有事呀,我…。。”那意思是,你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但他没敢说出来。张恒达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态,不由突然发火说 :“你知不知道谁是爹?!”老康被总编的突然发威弄得一时糊涂,怎么了,更年期?也许是要退休了怕权利过期作废吧?老康是个厚道性情的人,胆子也小,他不会轻易的发火,此时,听见总编那么的着火,他就没敢再吭声,扭着肥厚的屁股一溜小跑来到总编室…… 老康来到总编室,见张恒达正背着门口看着窗外。可是,窗上却挂着百叶窗帘,什么也看不到啊。老康见状,再也没敢说“找我有事啊”,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只手不自然地抚摸着那只手上的金戒子,好久……张恒达见老康还没有到来,就更想发火:他妈的,谁都不拿我当爹了,真看我要退休了,请假的请假……这糟糠(康)还迟迟的不吊歪我!他转身刚想再打电话,却见老康似个秋鸡的吊样立在门口,他不由得噗哧笑了,也深感刚才转怒给他的态度对不起他,就便说:“你怎么学的深沉了呀,说话呀……”他的态度虽然十分的缓和,但还是没说声对不起,他不能在下属面前低头,爹就是爹! 老康见总编的态度好转,受宠若惊般睁着一双小眼睛,就等总编的训话。张恒达注视着老康,好久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下,老康真的彻底的蒙瞪子了,他脑子里的神经扫描仪迅速扫描自己最近的工作表现:他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从不怠慢,虽说不上积极进步,但绝不是落后那种人。如果谁有什么事宜他都会不讲价钱地顶替应急。头些日子雪城地震,他还学着那帮小青年的样子,积极请缨出征呢。他甚至都写好了遗书。在他的遗书中,详尽的做了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交代,末了,他无不遗憾地写道:死了无可遗憾,一辈子在事业上无大的造就,现在终可画个圆满的句号。可是生活上,我再也不能睡女人了……他的老婆无意中发现了他的遗书,看见他最后写的这句话,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一笑)。后来,尽管领导考虑他的年龄没有让他壮烈出行,但他的表现还是让诸位领导非常满意。他在报社内的人缘本来就好,这回再加上工作上的“积极”,他甚至都超过了某些党员的表现。还有,每天早上他都提前来到报社,把办公室里外的卫生打扫一遍 ,尽管办公室每天都窗明几净,但他的习惯常年的不改。再到水房装满一壶开水,好给同事泡茶。他甚至都把自己家最好的“碧螺春”拿来给大家用。去年夏天,许真华从那个什么花鹿湾还给他带回来一包野山茶,说什么是原生态的补肾壮阳。这么珍贵的山茶,他都把它拿出一小包给那位总是“ed”的老黄用。因为他的老婆老是在半夜和他打架。最后有人才知道,原来打架就是为了那事,是他的床上功夫不行……想到这里,老康就憋不住笑……他的脸上这时真的露出了笑意……对了,工作……老康这时看到了总编室窗台上正盛开的君子兰。是啊,他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还要给各个办公室的鲜花浇一遍水,而且自己掏钱买来有机肥喂花……老康极快地扫描自己的工作表现,发现没有病毒、也无漏洞。那末……生活、生活,生活上他可是千疮百孔啊……自那次出征雪城未遂之后,机关支部就打算纳新他为预备党员。这回,他可是打死不入。他说,我不入党我也照样拥护党的方针政策。谁也不知道他不入党的真正原因。其实,说来可笑,那就是为了生活方便,找女人泡妞。前几年各种娱乐场所的“小姐”刚刚上市,有很多党员干部经不住诱惑,纷纷下水。结果,有倒霉的被赤裸曝光,有的被公安做卷备案,有的被罚款,还有的被开出了党籍……老康一生最大的爱好有两样,喝酒、玩娘们。但他玩娘们是不往心里去的那种,倒不是他轻浮,他说的好,玩玩而已,不要认真,也不要不认真。他的这句名言,他自己很受用。可别人谁能掌握好火候啊。到现在为止,人类从古至今,有多少帝王将相,倜傥才子不玩女人?甚至村夫、市民,樵夫、豆翁也不例外……没有道德法律的时代,就一夫多妻,母系泛滥,而有了道德法律的年代,男人找一个女人还得有一大红本锁定终身的登记证书。如果结了婚,再找别的女人,那就叫偷情,尽管道德不提倡,法律也制约,可是,有多少男人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有的高官富贾宁肯舍弃江山、身陷囹圄、倾国倾城……所以,老康瞻前车之鉴,他的理论就是,男人玩女人,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是为了老祖宗给我的猎枪不生锈 ……那么,在女人身上就不能犯错误。末了,他郑重地总结说:出轨了不可怕,别撞车就行,地震了不可怕,逃出来就行。(谁都知道,前些日子,京、青火车出轨相撞,汶川8级地震)呵,老康的至理名言一经出笼,整个报社都传开了,继之整个社会都在流传…… 现在,老康翻弄着他那双小眼睛,用白白的“沾满了女人鲜血”的双手反复抚摸着他那只金戒子,站在张恒达的身后,脑海里闪现着自己的所为……他认为自己工作上无可挑剔,那么……这时,他看见主编的侧面,那脸色很深沉而严肃。老康此时的思维是灵长类之最,他在寻找自己有可能出错的切入点,这个么……昨天晚上,他还在“夜都”呆到12点,和8个女人搞了交流 。老康泡妞有个特点,那就是“过滤型”。开始先用语言、形色玩她们,玩的过程中筛选出他认为可心的女人,完后,再回来重新玩 。直到最后才选定一个,完成最后的“飞跃”……所以,权威经验男士根据每小时身体承受能力统计,全国数老康玩的女人最多而花钱最少。(一笑)是啊,有的回头客,根本不和他要钱,还给他买东西呢,前几天,北京那个姑娘,就给他从京捎回来两瓶精装五粮液。他都乐坏了……想到生活,老康可暗哑了……可是,总编不知道啊,那都是在晚上……难道走露了消息?以前发生过“表妹”找到报社来的事 。这可不会发生在老康的身上,他和人家深交到什么程度,也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身边的女人问他,他就一会总经理、一会董事长,再就是导演 、艺术家的随便的泡人家……现在,他望着严肃的总编他的心真的没底了…… 好一会儿,张恒达慢慢的转过身子,狠命地把手中还有三分之一的烟头连口吸完 ,眉宇凝重地、语言低沉地而略带诡秘地慢悠悠地对诚惶诚恐的老康说:“你跟大华多少年了,看得出,相处的不错,是吧?可你发现没,最近他有些反常……”当过兵又在公安刑侦科呆过的张恒达在与别人的交流中,就会很自然地流露出他曾经的职业习惯。现在,张恒达又是在问又是在答。这样的语言如果用在侦破工作中很是管用的,他如果用这样的方法审讯老康那些“花花事”,肯定没冒,可是,却出乎老康的意外,他问起了许真华。 老康虽然被总编的突然“提审”很惊慌,但一听说话题是在许真华身上,他旋即放下了一颗狂跳的心。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理解总编的意思。他胡乱猜测:大华跟总编有了什么分歧?工作,没有。他敢肯定。那么,是什么?情感上的?不会吧?不过,最近报社来了几个研究生,而且都漂亮……难道是为了男女争风吃醋?也不会吧?他俩不像我啊……可我在单位也不找女人啊,我是去……老康半天也没有猜出头尾,而无论如何关于大华的事,他得保护他。想到这,他狡猾地奸笑了一声,在心里说:“嘿,别咋呼我,关于大华,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他就懒洋洋地反问一句,“大华反常举动?没有啊……” “你知道么,刚才大华跟我请假说,近一个时期不能上班了——什么意思?啊?” 老康只是机警地在倾听并不搭茬。 “知道么?”张恒达又追问了一句。 “哦……”不知道——他还想这样说。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一个办公室,了解很容易,你要留心他,最近他都在干什么、和什么人往来……” 现在就有这样的领导,人家跟你请了假,你也准了假,就行了吧?而他偏不甘心,他要知道个究竟。也许是干过刑侦的缘故,张恒达对秘密的渴求程度不亚于性生活的快感。也许,报社里的工作过于枯燥和繁忙,他在寻找一种波澜与刺激,反正他不想就此罢休。 老康这回可明白了,原来总编是让他卧许真华的底呀!人啊,他妈的,从娘胎里掉出来就这么个德性,孔夫子错了,什么性本善,人的天性就是斗争、斗争!真的,你想想发生在你身边的事…… 老康回到办公室,许真华正在收拾案头工作。他站在他的背后,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着那只金戒子,一会儿,便问许真华:“你请假了?不上班了?” 许真华只是“嗯”了一声。 “为什么?” “有事。” “我知道,我想知道有事的真正的原因……” 许真华这才停住了手里的活,说:“晓鹿有病了。” “哦……”老康似乎放心了许多,原来不是他许真华本人的原因。他就出于礼貌地询问,“不要紧吧?” “她被张金枝打了……” 哦?老康一惊,这个答案倒出乎他的预料。他也领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认识张金枝,知道张金枝不会就此罢休的。他点燃一支香烟,递给了许真华,(他自己不会吸烟)并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这么的激烈?没有别的办法么?”他在心里说,干啥要为一个女人那么的固执啊,看我老康活得多么的自在,天天做新郎……他多么的不明白许真华为什么不能换个活法?像他一样。 许真华吸着老康为他点燃的香烟,深情的看了老康一眼,说:“人的名利真的很重要么?”他又像在自言自语。 听了许真华的话,老康想,你小子装庇阿,你在名利之中,问我,我是什么?不懂。他叉过话头问:“你下一步怎么办?” “死去活来。” 啊,老康似乎明白了刚才许真华说的“人的名利真的很重要么”的含义。他许真华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做出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这时的老康真的替许真华担忧,他看着他认真地说:“大华呀,人生关键就几步啊,走好呀……” 老康在猜想如果只是男女之间的问题不至于“死去活来啊”,许真华不是那么的轻浮的人,可能是……什么呢? 许真华回头看看老康,想说什么又止住。老康不知道他想对他说什么,但他仿佛知道许真华有许多的话和心中的故事想向他倾诉,可是,为什么不能像以往那样敞开胸怀说出来呢?老康想,我现在都在“卧”你的底了,你还不快告诉我,我迟早会知道的…… 第三十六章 顽凶本是苦命人 好奇走进温柔阵 许真华在彩霞医院精心地伺候晓鹿,一刻也不离开。在晓鹿住院期间的每天早晨,都会有一个漂亮的送花女,准时地来到她的病床前,把一大束鲜花送到晓鹿的床头。这些当然都是许真华安排的。 许真华认真地伺候晓鹿的样子,让同病房的一个病友及家属很是羡慕。都说晓鹿真的有福,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知心爱人。他长得又好,又体贴人,还心疼女朋友。如果她们知道了许真华的身份,那就会更是惊羡不已的。每逢听到别人夸赞许真华,晓鹿都是不言不语,而许真华也是憨憨的一笑,两个人相对的互看一眼,便各自的躲开了眼神……说来也怪,自从晓鹿入院一个星期了,晓鹿与许真华从来不提及这次被打事件及与之有关的一切话题。他俩只是就眼前生活工作上的事做着一些简单的交流与对话,如同情至深处的情侣般无需过多地用语言表达什么,也无需在对方面前表现自我,好似一切都在心灵深处。其实,他俩是不敢触及那块属于他俩的伤疤。一触即痛…… 晓鹿的病情有所好转。可能是外伤的缘故,加之她又处在青春期,身体素质好,所以恢复的很快。现在,她每天都在学习或者用mp3练习英语。因为期末考试在即,她又要参加英语6级考试。昨天杨云凯来看过她。见晓鹿满身都是外伤,他很吃惊。因为晓鹿告诉他她的伤势时非常的不在乎的样子,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才知道她真的受了重伤,而晓鹿告诉他她是骑自行车郊游时因躲避汽车摔成这样的,让他千万不要声张,别让其他的同学知道。最后,让杨云凯转告老师她肇事的情况,并说过不了几天,她就可以返校了。杨云凯答应一并帮助她处理好学校的事情。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在自己的家中对晓鹿的表白之后,晓鹿没有表态就夺门而去,杨云凯再见到她就格外的客气,从不聊闲话,他好像很怕晓鹿…… 这天,病房外面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夏日的早晨令人倍感温馨。许真华把晓鹿搀扶到医院后面的草坪旁,让她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他便回家去了。他要回家收拾一下床铺,把伤势转轻的晓鹿接回家中。晓鹿现在不用注射药了,只是吃一些口服药。她现在只是身子骨和肉酸痛,医生说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起来的。许真华离开医院之后,晓鹿就开始学习。有时她把mp3的耳塞放在耳朵里听英语,这时的她就会眯起双眼望着远方……有时,她也会一时的走神,会有一丝淡淡的杂念偶尔浮现在她的脑际,这时,她便强制自己回到学习之中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程坤远远地出现。他怀抱一大束鲜花,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大袋水果。他站在离晓鹿较远的后面,在那里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过来,他是自从6天前他把受伤的晓鹿送到彩霞医院后再次的到来。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他又停住了脚步,他好像是在整理着自己思绪。稍后,他才快步地来到晓鹿的跟前,对看到他的到来一脸漠然的晓鹿说:“林晓鹿,我今天特意来看你,祝你健康,并正式……正式向你道歉……” 晓鹿一时被程坤的表态弄得无话可说,因为开始的时候她对他只是恨啊恨,不是么,他给人家当走狗,无缘无故地打了她,他又在她逃跑时追劫她,她才滚落了山崖住进了医院。而晓鹿又想到是程坤把她给救了时,不知道是恨他还是感谢他。所以,面对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程坤,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是一脸漠然的表情。程坤好像看出了晓鹿的心思,又似乎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对她说的话,他不等晓鹿说话自己只管说下去,“知道你心里恨我要死,因为我是张的……”他停止了一下,怕提到那个名字再次的伤害晓鹿,便改口说,“我是她的打手,何况我又真的打了你。不过,那天我真是故意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实,我是好人……真的……” 程坤那神情是在极力地表白自己。他还告诉晓鹿,那天,他把她送进那间地下室之后,他趁没人注意,他便跑到地下室上边的屋子里,把窗户上的防盗栏杆用钳子掐断…… 哦……晓鹿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她还记得窗户上的铁栏杆刮了她的衣服一下……晓鹿听到程坤的诉说,她再次的不知可否地望着他,听着他的表白。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他是张金枝的人?为什么要替坏人做事?又在向好人道歉? 程坤猜透了晓鹿的心里,他没有马上告诉晓鹿自己为什么要给坏人当打手、做坏事,他却向她讲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生活中坎坎坷坷的往事—— 程坤的家住在辽南的一个小山村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果农。他还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和一个读初中的妹妹。程坤前年大学毕业之后,始终没有找到工作。六年前,他考上了全国的一所重点的化工大学,在校期间他品学兼优,学习刻苦、为人直善,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在学业上,他享有“化学王子”之称。有时化学老师遇到了难题都会找到他解答……这样的“化学王子”在生活中却一贫如洗。由于家境贫寒,他生活节俭,学习用功。每学期都获得一等奖学金。尽管这样,生活的拮据和每年学费的支出,一直困扰着他,加之家中还有两个弟妹还在求学当中,他还要补贴他们。那种困境很难让人想像……自然,他就走上了打工的道路。他每学期放假都不回家,到处打工赚钱。他打工挣到的钱,勉强维持他们兄妹的生活用,而学费的主要来源还是靠父母的微薄积攒和借贷。第二年他的弟弟又考上了大学,这对于程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似乎又是一种灾难的降临。家中的经济紧张的让程家无法生存。在这种情况下,程坤开始自己借钱读书了。他向班上富有的同学借,老师也借过。弄了不少的饥荒。这个阶段,程坤的思想压力很大,男人极其好强的自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从前很活跃,班级、学校什么活动他都参加,现在他的整个人都变了,成天不说一句话,像个梦游人一样,而这样的生活状态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他在思考着自己的生存与未来……可是一时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他为自己找寻一个突破口来改变一下现状。就在这时,他们班上一个叫做“帅猫”的小伙子也是程坤的铁哥们,偶然被一个叫做“神摩”的同学发现了“敌情”:说是帅猫突然暴富的不得了。而且,帅猫每天晚上都会西装革履领带皮鞋满身香水的消失掉。他以前晚上几乎都是与程坤和神摩在一起,一起到健身房练哑铃,一起去网吧游戏,就连买根冰果,仨人都分着吃……因此,有“铁三角”之称。而程坤的为人,也让他俩很是敬畏……现在,他神色诡秘,独来独往……开始神摩问他的去向时,他只说去一个远房的亲戚家,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他再也不能自圆其说了,他便说去了自唱厅唱歌。神摩让他带去时,他反而犹豫起来,最后他下决心般地说,带你去可以,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1、不许后悔。2、不许告诉别人。3、将来找不到女朋友自己负责……神摩听后感到十分的可笑,去一个自唱厅有什么后悔的,不就是唱唱歌么?再说我唱歌本来就好,谁都知道,素有“孙楠第二”称号。现在正好露一手!那第二个条件就更不是条件了,我不说就是了。那第三个条件……让他无法理解,去唱歌怎么跟卖淫似的,难道到自唱厅去一趟就会吸干我的精血不是?你以为我老封建?再说,将来我的女朋友怎么会介意我到自唱厅去呢?滑稽!荒唐!好了,别再罗嗦了。帅猫便神秘兮兮地领着神摩左拐右绕地来到了一个地方,待神摩不屑一顾吊儿郎当地跟着帅猫站在一处驻足观望时,他这才真的傻眼了:因为他看到了四个字“黄土房”。他听说过有关黄土房的传说。说是这里面专是供女人们享乐的项目,而且,都是些有钱的女人。他当时就要往回跑。哎,不行,帅猫一把拽住他说,怎么,我给你暴露了情况,你干净着身子脱身,那我将来怎么在你的眼前转悠?你再给我传扬出去……既来之,则安之,试试,好玩着呢,保你来了这趟想着下趟、惦记着再下趟……神摩怀着一颗好奇之心,贼虚虚地跟在洋洋不睬的帅猫的身后,走进了黄土房…… 黄土房里姹紫嫣红。就连那里的男人都国色倾城,别说女人了。她们让这个世界五彩缤纷,黑白颠倒……帅猫如鱼得水地混入了这个由女人主宰的世界里,早已把跟在他身后的神摩忘在了脑后。神摩一时不知所措……就在他极力地搜寻他的伙伴时,一个30多岁的白胖的女人来到他的面前。神摩见她不施粉黛,气质干净,形色俱佳,穿着讲究……那女人主动地与他说话。神摩开始没有听清那女人在说些什么,因为他太紧张了。那女人似乎又在安慰般地和他说着话,神摩找到靠山般地迅速与她靠拢……那一夜,神摩神魂颠倒地,并不舒服地从黄土房走出来……可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得到了有生以来不菲的“第一桶金”。仅此一点,他就再也不想离开那个白胖的有钱的女人了…… 在班级里,有的女生很快成了暴发户,但同学们并不感到奇怪。可是男同学很快有了钱,那就很惹眼。帅猫和神摩成天西装革履,出手大方地在同学中间出现,而帅猫还购买了小汽车。神摩的家境和程坤家差不多,现在却神奇地和他拉开了距离,同学在羡慕他俩的时候不禁心怀疑窦……从前,神摩整天的在程坤眼前晃动,程坤因为自己学习好他都感到高高在上的,可现在,神摩再在他的眼前出现时,好像他在嘲笑自己……敏感的神摩看出了程坤的心态,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一直的盯着程坤偷看,那神态似乎欲言又止。程坤的自尊再次的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放学后,程坤约神摩到学校的后山上“遛遛”……来到山上,还没有等神摩站稳,程坤照着他的胸脯上去就是一拳,打得神摩刹时倒地。程坤一脚踩在他的头颅上说:“从实招来,你的钱是哪来的?” 神摩犹豫地说,你不找我,我也要告诉你。我俩的经济状况彼此,可是,你品学兼优,我不敢告诉你……他在和程坤靠近乎。最后,他神秘地问程坤,你想不想改变一下现状,一夜暴富?此时的神摩早已把帅猫对他的“约法三章”丢在了脑后。程坤没有回答,但他那眼神告诉对方:谁不想啊,何况,我都揭不开锅了……神摩说,你如果愿意,那我今天晚上就带你去一个让你逍遥、让你快富的地方……程坤感到新奇: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去处?……但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坚定地说:好!他想,别说是好地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为了钱、钱、钱…… 第三十七章 帅气男孩遇尴尬 学姐现身来营救 程坤精心地打扮了一番,还跟帅猫借了那件小方格子的西服,头上又喷了一些香水,自认水准不错之后 ,便跟在神摩身后,带着几分好奇、几份喜悦、几分期待的心情,朝着他的人生的未知的区域走去…… 神摩开始也学着帅猫对他的约法三章如法炮制地对程坤强调了一番。其实他对程坤绝对的放心,他宁肯不相信自己都相信程坤,因为程坤的人品他是最了解的。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公认为的事物也许就在一瞬间改变。直到后来,“黄土房”一行,在神摩和帅猫的人生道路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大学毕业之后,他们都分别找到了比较满意的工作,娶到了比较漂亮的媳妇,生下了比较可爱的孩子,而且快乐健康地生活着。在他们的记忆中,黄土房不再是一只魔盒,他们不需要从那里取出所需宝藏。那一切,就像一个模糊不清的梦一样,渐渐地在他俩的视野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早晨和晚上的天伦之乐、夫妻之陶醉……而直到后来,神摩就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因为他的这一大胆而冒险的举动,却令程坤走上了一条永不归还的途径,这样的结果别说他料想不到,让所有的人都会无法预料…… 程坤壮烈地来到了黄土房。令神摩惊奇的是程坤的神态及其表情非常的泰然与自若,他非常老道地走在神摩的前头,并不像他跟帅猫那天晚上,他就像做贼似的……很快,神摩又找到了那个白胖的女人,他并没有给程坤指点江山,他知道程坤的智慧,这里的这点游戏对他来说,太无聊也太小菜了,虽然他还是个处男,但他被知识驾驭的太成熟了,他的人品正直的让他别无杂念。今天晚上他真的“洗身了”,他只是机械的做法,而决不是动物的需求,更不是高级动物的渴望。当然,开头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为了一夜暴富么。虽然这样,但是,多少的男人走进了黄土房之后,就再也不认自己家的门口了…… 程坤的到来可以说是引蜂召蝶。他帅气的外表再加上香香的书卷气,似乎使整个空间变得不仅浪漫而且高雅、不仅逍遥而且快活……女人们的眼睛看见他的到来美丽而明亮,脸色妩媚而羞涩、身段窈窕而动人、形态优雅而绝色…… 一个叫李霞的女人捷足先登,她在本市的女强人当中是大姐大,她的房地产生意遍及全国,资产亿数。她为人直爽,性格很中性。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的丈夫5年前和他的一个售楼小姐双双消失,开始,李霞还在侥幸地等待丈夫的突然归来,她知道,许多男人离开他的原配夫人之后生活的并不幸福,可是……在一个小姐妹的引领下,她迷恋上了黄土房。她不像别的女人需要挣男人的财钱,她不需要钱,她只是需要性爱,李霞的性欲很强,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每天都做新娘……她在疯狂地报复着她的丈夫的同时,也在尽情地享受。为了生意,正在她青春年韶的时候,她没时间享受女人的快乐。现在,她要把那逝去的补回来……现在的李霞甚至在想,她的丈夫早点走就更好了,他要是不走,她哪还会知道老天会给女人这么一个消遣的去处?她只听说有男人玩的天堂。她恨自己对丈夫太痴情、太傻,如果现在,丈夫站在她的眼前,她会自豪地告诉他,“在老娘面前,你还嫩,你知道那些个秘密么?……”无人敢和李霞争风吃醋,她不仅有钱,而且为人虎视。现在,她从女士挎包中拿出几摞钱,来到程坤的面前……程坤神情镇定地看看对方的眼神,他从未见过无功就受禄的事情。他在想,这么多的钞票为什么会落在这么无聊的人的手中啊……真没劲!他浑身的机械真的无法运转启动……程坤神态不屑地轻轻地拨开那只拿着钞票的白净而丰满的手……他早已把他来时的目的忘掉的干干净净。 也许一个富裕而霸道还绝美丽的女人从未遭遇过别人的拒绝,不然,她就绝不会在总目葵葵之下追捧一个陌生的对于她来说并不能决定她命运的男孩儿。也许是第一次遇到了她自认不应有的尴尬,这位李大姐一时真的反应不上来,她似笑非笑地立在那里……这时,旁边的许多姐妹在窃窃私语……李霞这才感到无地自容,她的脸色一变,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对程坤大骂:“你装鸭子啊,到别处装去啊……”下面的话更难听。程坤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虽说表现很自若,但心里确实没底,现在,又被这样一个很尊贵的女人大骂,他也无地自容了。他这才想起神摩,可是,神摩早已消失。他木纳地站在那里,任凭许多人围观他、评论他,甚至有一个女人真的说他是假鸭子……李霞高喊来人,要给他“验明正身”,这时不知哪来两个魁梧小伙子,就要当场扒下他的“画皮”,其中的一个,还故意地在他的禁区捏了一把,似乎要把他的男人的东西毁掉。那人一边摸鱼般动作,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倒搭你不干,你这不是纯装么,这花骨朵留着干啥?干脆灭种算了。我要是长你这俩值钱的丸子,就不愁没好日子过……程坤一弯腰,闭紧双腿,把两颗原子弹保护好,他在心里说,妈的,哪天老子发了才,买把剔刀,给你删了!就在程坤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能自拔时,眼看着就要被阉割、人间的良种就要被灭绝,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悦耳的声音:“请不要难为他!……”那个不知从何处飘过来的声音并不大,很平静、很和气、很女人,甚至那声音在程坤听来还有着一丝淡淡的清香……那悦耳、清香的声音里面有一种力量,让人无法抗拒。随之,整个屋子雅然无声,变得一团和气……一个青春、靓丽、气质非凡的女人出现在程坤的面前。她犹如母益天下的救星妈妈,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化天灾为好运……程坤来不及欣赏她、来不及感激她,那种由草寇变君主、由布衣变富贾的地位神速的让他来不及思考……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与地位其她女人无可比较,就连李霞也敬畏她三分……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保护着程坤,程坤的身价也尊贵的令人仰视…… 程坤与他的救命恩人很快地成了挚交。原来,他俩还是校友,只是所学专业不同,她比程坤大三届,是程坤的学姐。后来,他来到了学姐家,程坤第一次看到她家的状况,尽管在他的想象中他已经帮助她设计的很豪华,但是,她的富有还是令程坤很吃惊:他连做梦都做不到那座大房子的豪华样子。程坤刚一走进她家的屋里时还闹出了笑话,他当时脱下鞋子刚一落脚,他就差一点叫了起来,原因是他的脚被烫了一下,噢,原来地下装着地热,而不是传统那种暖气。幸亏当时程坤比较镇定,否则可让学姐贻笑大方……他知道,学姐只是一个人住在这座豪宅里,而且很孤独……有一天,程坤询问学姐,那天她为什么会在财大气粗的李霞面前营救他时,这时的学姐脸上浮过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她轻轻说:那天,我和朋友正坐在一侧喝茶,你刚进黄土房,我就看出你是一个处男,你清纯得犹如一个未被人触摸过的花蕾,我不忍心这样的一个处男被那么一个老鸨一样的女人占有,挥霍掉……说到这,学姐那么的看了他一眼,言犹未尽地没再说什么。程坤到现在都不知道学姐当时想继续说什么……其实,学姐还想说,你这么一个化学天才,一定要保护好,也许第n个原子弹会在你的研制中产生,会给世界又一个惊喜……因为,她已经注意他多少天了……她的一个朋友的孩子与程坤是同学,那位同学经常在她的跟前夸赞程坤。他俩惊奇地发现他们默契得天衣无缝。而且,这个女人好像早就知道程坤的经济处境,她会主动地帮助他,一次竟会给他几万元。更令程坤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他会不由分说地留下她的给予。他觉得他的学姐很清纯,很干净。花她的钱他很安稳。每到这时,陈坤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学姐那么清纯的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往在他看来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跑呢?在那里,她站在一群女人中间是那么的超凡脱俗,那么的极不协调,就像是在一片长满了杂草的荒芜中突派生长出一只极其美丽的鲜花……这样一个疑团长久地在他的心里存放。他无法启齿直接去问纯如天仙的学姐……而后来,和陈坤认识了之后,学姐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程坤想,那天,她去那种地方,她真的是在找寻一个满意的异性伴侣吗?可是,他俩认识好长时间了,学姐在感情上对他依然如故,随着交往的深入,学姐只是在经济上无限量地帮助他,再就是领着他逛遍市区所有的高级场馆,吃喝玩乐尽情地享受,程坤就像是一个被姐姐娇宠的弟弟,一到周末和每天的夜晚他都伴随在学姐的身边,在外人看去,他又像是一个天使的保镖,护佑着人间的平安 、吉祥……情感和其它方面毫无动静,这给善良的程坤在心里上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一时苦于无法回报他的学姐的恩情。再说,年轻的程坤生理的成长也到了成熟阶段,他渴望自己找到一个像样的女朋友,学姐的出现,似一道爱情的彩虹,虽美丽却高不可攀,但是,他还是期盼着奇迹的发生,如果能找到一个善良美貌又有钱的女友,那么,他真的别无所求!他苦笑着想,为什么那天我不能狠下心收了那个女人的钱呢?如果收下,何苦差点让人家给验明正身……又何苦每天夜里让一颗感恩的心折磨的难以入睡?说到底,金钱只是为了生存而附属,绝不是为了感情而存在,更不是为了寻找真爱所必需,它其实对每个人都一样,只是人类给予了金钱太多层面的负荷和意义,加之,由这些负荷和意义所产生的使每个人在对待金钱上持有不同的态度罢了,换句话,金钱是人类生存低级的需求,绝不是人类生存高级的渴望。现实生活中,人类对于金钱的贪婪程度似乎超出了它本身所应有的价值,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的价值观发生了畸变,所派生出来的人生观、审美观也随之有了变化……程坤想,学姐的恩情重如泰山,别说她还不求回报地帮助我,就是抛开这些,我也会为她两肋插刀的,她是美丽的天使,就是为她去死我也不会犹豫的,不信,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回答…… 此时,在晓鹿的面前,程坤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那段记忆,仿佛是雕刻深深地刻在他的心灵和脑海中……突然,那海浪将他的洁白的船帆击垮,他还来不及喊救命,船就覆没了…… 第三十八章 为了报恩入陷阱 学姐变成美女蛇 后来,程坤知道他的学姐有一个才貌双全的男朋友。在程坤的眼里,他的学姐和她的男朋友真是天造一对,地造一双。他俩般配的程坤就连嫉妒的份儿都没有了,唯有的只是真诚的祝福。可是,程坤发现,学姐和她的男朋友相处的很神秘,而且,并不像热恋中的情人,有时会发生争吵。每当争吵起来,那位并不常来的男友总是主动地退让,而这时的学姐,只要见她的男友一忍让,她就会很后悔和他的争执,后悔自己对他用过的过激的语言。她便就偷偷地哭起来。看到学姐这个样子,年轻的程坤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想,能有什么事情大于爱情啊、能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更值得去珍惜的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他会什么都让着她、宠着她的。因此,当时程坤对学姐的男朋友持有很大的偏见。有一次,学姐和她的男朋友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令程坤奇怪的是他们争吵的事情和内容他一次、一点儿也没有听懂。因为他们只是在理论上、观点上、概念上辩论,不去涉及具体的事件和内容。而且一见有人来到眼前,都自动地停止了辩论。学姐的男朋友黯然地离去之后,学姐便独自地一个人流泪。程坤上前去劝说几句,她却说:不怪他……程坤想,学姐太宽容了,自己都气成这样,却还在袒护着那个男人。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也许早就把他给踹了。一会儿,学姐的偏头痛又犯了,她就把那一大堆止痛药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挑选着准备吃下去。程坤见状连忙地给她倒好热水。学姐一边吃着药一边说:这药都叫我吃皮了,不管用了,小坤,你有没有高招帮我治治这该死的偏头痛。你不是学化学的么,应该知道一些原理吧?程坤知道偏头痛是一种顽疾,它发作起来死不了人,也饶不了人,他的母亲就有偏头痛病,只是农家妇女对自己的轻视和整天劳作的辛苦,病痛对于她早已不算作重要。听见学姐这样对他说,他当时真有一种被重用的感觉。因为他终于可以帮助学姐做事了。他连忙说,有啊、有啊,我会啊。把w与xx再与yy配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强烈的镇痛药剂,治疗你的偏头痛,它还有强烈的兴奋作用……它的化学成分是……学姐不等他再说下去,双眼都亮了起来,连忙说:太具体的我也听不懂,你就开始弄吧!程坤想,可能是学姐被病痛折磨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在乎健康……接下来,程坤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积极地为学姐研配他的药剂。程坤很快地弄来了配方并不费力气地配制好了药剂。学姐就把程坤配制好的药拿到厨房去吃掉了……时间不长,学姐的偏头痛又犯了,学姐又让程坤配药,而且嘱咐他要加大剂量。这回程坤如实地说:学校在开学典礼上,校领导和老师强调了他们所学专业的重要性,要求他们用学到的知识去为祖国的建设增色,不要成为一些不法之徒的牺牲品…。。曾经有的药物系的学生毕业之后走上了歧途……所以校方对学生的要求和嘱托是非常严肃而殷切的……最后,程坤小声地说:“老师一再地提醒我们,决不能私下配制这种药品,是犯法的……”当时,学姐听后不以为然地说:我自己用,犯什么法,而且只用一点而已。看见学姐被病痛折磨的样子,程坤很快就又配制好了大剂量的药剂。用过药之后,学姐的精神状态犹如换了个人,程坤见状,心中非常地高兴:他终于对学姐有了一点回报……自从那天程坤“成功”地为学姐治好了偏头痛,程坤显然地得到了学姐厚重的奖赏,她为他购买了100平的房子和一辆“别克”。从此,他在人前人后再也不是穷而酸的小二式的人物了,他风光得很。而且,学姐经常找程坤出去吃饭,还给他买高档的西装。程坤真是感激得热泪盈眶,他认为学姐的心肠太善良了,她是属于很容易被打动的那种人。之后,每逢学姐的偏头痛发作,他都要亲自而积极地去为她配制药品。有一回,学姐说,小坤呀,你就再多弄些吧,省得有空没空总摆弄它。程坤也没有多想。他怎么会去多想呢,他和学姐亲如手足啊……这回,他一次性地配制了100多克。学姐好长时间再也没有向他讨药,显然,那些药够她吃一段时间了。程坤曾经提醒她,那种药很有依赖性,不能多用啊。学姐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这时的程坤殊不知,他已经为自己埋下了终生的祸根……。。 程坤一口气讲到这里,他略作停顿与思考,神态非常地坦然,并无惆怅、并无困惑、并无担心,好像是在讲述别人和同学中某人的故事,而这段故事好象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像是传奇,并不真实,与现在的他毫无关系,他现在只是在和别人一样帮助那些人传播而已…… 晓鹿早已被程坤的故事所吸引,非常入迷地听着,这时的她眯起双眼,她看着程坤,她发现,程坤非常的帅气,从侧面看去,他脸上鬓角那层轻薄的胡须更显出他的英气,而他的气质干净得如雨后清新的草原,那气息清香而沁人心脾…… 晓鹿开始友好地望着眼前的程坤。他像她的同学一样与她呆在一起……她见程坤停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去询问他接下来所发生的故事,她只是坐在那里,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等待着程坤再讲下去…… 程坤话锋一转,没有接着讲下去,而是悠悠地说:“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不知为什么就特别地信赖你,你的脸上有一种让人渴望倾诉、渴望贴近的感觉……你有一种母性的气量,让人无法远离……”程坤这时专注地看着晓鹿。而晓鹿继续眨着大眼睛,并不说一句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几天的功夫,程坤的形象就在她的眼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她会意外地得知了他自己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很惊险、很危险……现在,在心里,晓鹿真的对程坤没有了一丁点的恶感,她似乎还在关心他,还在关心着那个为了报恩、为了义气不管自己的后果、前途的单纯的男孩子的命运…… 停了一会儿,程坤慢慢地像在自语,说:“你知道,我给学姐弄的那些药,她都放到哪里去了吗?——她把那些药都卖掉了……” 晓鹿的心陡然的一沉……她现在最为迫切地想知道的不是那些药的去处,而是想知道程坤的那位漂亮的学姐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去斗胆相救他,却又良心泯灭地毁掉他——一个帅气的、单纯的、才华横溢的风华正茂的程坤?! “我后来才知道……”程坤继续说。 就在这时,就在两个人,一个是娓娓道来,一个是聚精会神地准备倾听后续的故事时,程坤却被人从背后用力地狠狠地推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 原来是许真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见程坤在晓鹿的身旁,他就不由分说地对他动作。 晓鹿见状,慌忙站起身,说:“不要这样对待他!……” “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么?!……”许真华气愤地说。 “知道——他不是坏人……”晓鹿在替程坤辩解。 “什么?……”许真华警觉地看向程坤…… “真的,他和她不一样……”晓鹿说。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晓鹿说的“她”指的是谁,是什么意思。 可是许真华还是不依不饶地大喝程坤“滚!” 晓鹿还是第一次见许真华怒目圆睁的神态,看来,儒雅的作家发怒也是非常的可怕。 程坤见许真华的样子,好不留余地,只好灰溜溜地走掉了。 许真华这才收敛了怒气,他把晓鹿扶在坐椅上,并问她:“刚才程坤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威胁你了么?” 晓鹿看看许真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许真华见状还是疑惑地望着她。晓鹿只好说:“真的,没事……”她对许真华第一次撒了谎,而且是为了一个她不太了解的人。反正,现在的晓鹿要保护一下程坤,她想。这个想法,是为了程坤对她的坦诚,想以暴露自己最为深度的私密来换取对晓鹿无辜的一拳,来扯平对她的不公?(如果这样,太危险了!)还是,现在的晓鹿对人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不再轻信别人的真诚和承诺,哪怕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也许都有了吧…… 晓鹿轻声地说,回去吧。 许真华搀扶着晓鹿回到了病房。根据晓鹿的身体情况,他俩商量好准备出院。只是晓鹿的脸上有一块小疤痕,还未全好,还不能马上返校,许真华就要把她接回家中,慢慢恢复。开始,晓鹿不同意去他那里,不论许真华怎么劝说、解释,她宁肯多住些医院,宁肯每天在这吵杂的外科医院听着病痛的呻吟甚至是嚎叫,也不去他家。 最后,许真华附在晓鹿的被子上哭了,并说:“女人的不幸是男人的无能啊……”晓鹿见他一副极为可怜状,眼前的许真华仿佛是一个孩子般,她的心被感动了……而且,这时她还想起了在“花枝园”张金枝说过的关于许真华对晓鹿一片深情的话,她的心里倍感温暖,尽管这种温暖来的比较迟,但毕竟还是令她欣慰的……她不去想将来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许真华和她之间究竟还会发生什么意外?生活中的意外太多也太突然了,有时它是不按照人们所设计的轨道行驶的…… 第三十九章 温情憧憬甜蜜蜜 神秘房间惊煞人 回家的日子无比的甜蜜。晓鹿像个小女人一样被知心爱人伺候得周到。有时,她像个孩子,在许真华的面前撒娇,有时又像个妻子一样在许真华的面前指手画脚。而许真华呢,就像是一个在皇帝面前备受宠信的大臣,既殷勤又管用。两个人俨然一对恩爱的准夫妻。这时的他们不再去想什么未来与命运,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冥冥之中,他俩又似乎都在等待着所发生的未来。一边在逃避,一边在迎接。所以,现在非常珍惜这相聚的时刻,想让幸福尽情地驻留心间…… 晓鹿的身体渐逾,暑假也已来临。她思家心切,她要回到花鹿湾,她要回到那个让她心智聪明、心地坦然、心灵纯洁、心空无暇的花鹿湾!她在理顺着心绪,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做着回家的准备。 这天,报社打电话给许真华,让他马上去一趟。许真华出去之后,晓鹿独自一人在家,寂寞难耐。没有许真华在身边,她就像丢了魂似的,以前那么独立的她,现在变得特有依赖感……她在屋中来回走动。看着屋内所有的陈设,试想着她与它们之间的联系与未来的交往……她也曾设想着自己将成为这儿的女主人,甚至会想到她与他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想到这,她的心海就会漾起无比幸福的涟漪,她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温情。她就会用这充满温情的双眼爱惜地看着家里的每一个摆设、她就知足地在满屋子里蹓达,或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小区道路上的车辆、人流。看够了,她就把阳台上的花浇上一遍水,再把鱼缸里的水换上一遍。然后,她就像个家庭主妇似的挽起衣袖,把厨房收拾干净,把许真华脱下多日的衣服洗好,再用甩干机甩干。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站在屋内,用眼睛搜寻一下是否漏掉的活计。她看到被自己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房间,自己非常的满意。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只有有了女人的家才算是家。是啊,虽然许真华有了这样一个阔绰的家,但他常年的光棍一个,把个家弄得就跟一个临时的旅馆一样,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拾缀房间呀。这几天晓鹿的入住,他的家才有了生机,有了温情,有了家的味道。在平时,许真华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他除了写作和晚上睡觉回家之外,别的时间几乎都不在家。他寂寞了就去找朋友聊天,也不在家停呆片刻。而这许多天里,他几乎不愿离开家一会儿,他就像十几岁之前,恋家的孩子一样,只要妈妈在家,他就有奔头,就感觉有温暖。不是说么,男人小的时候恋母亲,大了就恋媳妇,此话一点不假,现在,他的家有了晓鹿的存在,他的心就被拽住了,他再也不是漂泊孤单的光棍汉了。每天他回到家里倍感温暖,他仿佛看到就连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暖色调的,他一转身,看到晓鹿在那里,他就会油然生出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就是一个男人留恋女人的感觉,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有了女人之后都曾有过和渴望的感觉……许真华像个孩子一样恋他现在的家,温暖的家,像所有的男子汉大丈夫一样,重视他的如此珍贵的家。他每天晚出早归,风尘仆仆赶回来,再懒懒地走出去。他还未正式上班,他要把晓鹿伺候得健健康康的让他彻底放心,他再上班。而现在,工作、上班甚至写作对于他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晓鹿、晓鹿,他的晓鹿。他不再想让她受委屈,让她在自己的爱视下倍受关怀地生活…… 晓鹿收拾妥当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睡在阳面的那间大卧室里。许真华为了尊重她,特地把她安排在那间离他“比较远一点”的卧室。他觉得,这样,晓鹿就会远离世俗、远离邪恶一样,其实,这些都是他的一些心理暗示,许真华现在似乎得了一种心病,看见晓鹿他就会觉得自己哪儿也不干净,就会不由自主地厌恶自己。因此,他就把晓鹿放在那间他自己从来未住过的房间里,这样,他的心里才敞亮一些…… 晓鹿刚刚躺在她的房间里,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她想睡一会儿,就在她刚想合上眼睛的瞬间,她却无意中看见了她跟许真华那次在一起欢混时,许真华的眼睛所定格的那扇总是关着的神秘的房门。这时晓鹿再也没有犹豫与惊慌,她无比的沉静,她的睡意也全了无。她起身径直的走过去,来到门前,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推着房门,门当然地被锁定。而此时的晓鹿无论如何也想要打开它,走进去看看。一直以来,这扇门仿佛成了她的心病,成了她通向许真华心灵深处一道不可逾越的隔断。如果没有它,兴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它给晓鹿平添了许多的烦恼!是它,使许真华在晓鹿的眼前扑朔迷离,是它,使许真华的一些行为和言行让晓鹿无法理解……今天、现在、此时,晓鹿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勇气,她要打开这扇门,进去看个究竟。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要进去看看。是金山,她绝不会去动它一克轻重,是魔窟,她甘愿被恶魔吞噬;是天堂,她会驻足颜笑,是地狱,她也绝不会在乎生死。为了他去死,她很愿意、很愿意,不是么,在她的生命里,她已经去为他牺牲了一次,在那天地做合、生命澎湃的花鹿湾里,她早已把她的青春交给了生命预约之中的他,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脉、她的气息里有他的喘息……现在,他的事就是她的事,不管天塌地陷,她都会挺身迎上去!她用右手掀动了几下门的把手,当然无济于事,门的暗锁毫无动摇。那金色的锁孔越发勾起她强烈的好奇欲望。晓鹿停下思考对付的办法。这时她折身走到了客厅,那里的茶几上放有一盒许真华的名片。她从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来到神秘的门前,她要用这张名片插进门锁的缝隙中,试着打开门。这个方法,还是在学校宿舍时,她们有的同学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打开宿舍的房门,偷偷回寝室睡懒觉的……现在,晓鹿效法她们的游戏方法用来做一项严肃的大事。晓鹿把名片插入门缝中,轻轻地拨动着……她这时才有些紧张,她仿佛是一名刚从警校毕业的实习生,在孤单侦破一起错综复杂的碎尸案,在案子还没有明了之前,那种猎奇和胆怯的心情让人无法安宁……好一会儿,门也没有被她打开。她想,也许她这样的办法用在这把锁上不管用。她再次的调换了一下手腕,再继续的拨动,一下、两下……只听轻轻“啪”的一声,门锁竟然真的被她打开了!晓鹿激动的手在颤抖,那张名片掉在了地上,她也全然不知。她太紧张、太兴奋了。她推开门,走进屋内。来到房间里,晓鹿放眼环顾四周。房间里摆放着并不多的物品,似乎没有什么让人感到惊奇的东西。晓鹿这时一颗悬挂着的心似乎很放心又很失望。同时,她在埋怨自己的多心。她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些曾经想让她急于见到的物件,可是,她非常的无聊,也感到非常的可笑:哪个房间里的东西不比这里的珍贵啊,可是,它们却被主人虚张声势地紧锁着。也许这就是每个人性格的差异吧,每个人有不同的嗜好。哎,听说,有些文化人,高学历的人他们的性格乖僻特多,有的人乖僻的令人笑掉大牙……有那么一个大学里的教授,白天西装革履的出没在人前人后,生活非常讲究,也有高雅的爱好和上乘的品位,可是一到了晚上,他却有一个极不讲究的催眠爱好:不嗅他的一双臭袜子就不能入睡……晓鹿想,许真华莫不是也有这样的“爱好”?她一边猜想着,一边抚摸着写字台光滑的桌面,她的手摸到了写字台抽屉的拉手,顺便把它拽开。抽屉里的东西并不多,其中有一个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晓鹿好奇的把它打开,可是,第一层打开之后,里面却又是一层毛巾,她继续再打,又露出了多层的塑料布,她看不清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她拿起包裹,嘿,沉甸甸的,她迅速地层层剥开包裹……这回她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了,可是她却被里面的家伙吓了一跳,原来,里面竟是一把黑亮黑亮的手枪!她不知这手枪叫什么名、是什么型号的。她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真家伙,以前只是在电视里有枪战的镜头时才看见它。晓鹿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便紧张的又把包裹包好放回原处,慌忙推上抽屉。但是,她又连忙把抽屉再拉开,因为她看到手枪的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她迅速打开黑色的塑料袋子,里面露出来的是白色的粉状物品,晓鹿还是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珍贵地存放在这里。她用舌尖舔下小指粘了一点那白色的粉末放在嘴里面品尝……她感觉,几乎没有什么味道。这时她忽然想起,十几天前,她从张金枝那里逃跑时躲在那间小屋中的时候,看到小木箱里面的白色粉状物品。眼前的东西和张金枝那里的那些白色粉状物品几乎一样,晓鹿感到蹊跷,她犹豫地关好抽屉。就在这时,一个如雷贯耳的词汇猛然地跳进她的脑海、扎进她的心窝,她几乎被这个词汇击得轰然倒下:毒品!此时的晓鹿百分之百地确认。尽管到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毒品,但是,现在她真的就确认了,眼前的白色的东西必是毒品无疑! 自从晓鹿认识许真华以来,他的一切神秘的活动以及他在她面前躲藏的眼神和思想,还有他对于晓鹿的一切困惑,晓鹿对于他的一切无法破解的谜团,还有,晓鹿对于他的一切不理解,还有,晓鹿的一切委屈……还有,还有太多的“还有”,现在几乎如锋利的亮剑般在晓鹿的眼前和心理闪亮地划过——许真华的一切反常的举动都与这些东西有关!是它们让本该阳光而豁达的许真华反复而迷离……可是,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他用它们来干什么呢?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紧接着一串串谜团又在晓鹿的心中萦绕……她来不及再多的思考,马上把东西重新按照原来的样子包好,放回原来的地方。她想赶快撤离这鬼密的神屋。可她一转身,一件东西被她的胳膊肘碰了一下,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她低头看去,原来她碰掉的是一副铮亮的手铐!这又是怎么回事?!晓鹿顿生一身的冷汗。她再也不想见到什么了,再也不想好奇了,再也不想破解什么疑念了……她关上神秘房间的房门,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定神儿。她看见了电话,她不加思索地拿起了电话拨打。她在给程坤打电话。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她要彻底的知道那些白色的粉末是什么。可是,此时的她几乎记不起来程坤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了。后来她想起了程坤提醒她如果忘记了他的手机号码时教她的那句顺口溜:我是一只爱下蛋蛋的乌鸡。(当时晓鹿感到可笑:他分明是一只不能下蛋的公鸡呀!)她就顺着这句话,想出了程坤手机号码的后8位数:54120057。她打通程坤的手机之后,急急地告诉他,让他快到某区某街某号楼来。晓鹿知道程坤是学化学的,他配制过药品,一定会确认那些白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要知道,不然她真的将要窒息、将要崩溃…… 很快,程坤风风火火地打着出租车按照晓鹿说给他的地址找到了门来。一进门,程坤见晓鹿的脸色煞白,以为她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关切地询问她。晓鹿不说一句话,她拉起程坤一起走进了神秘的房间。她迅速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包东西打开给程坤看。程坤一见那包东西,慌忙而结巴地问晓鹿:“这、这玩意,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家。” 程坤一时在云里雾里:这些东西怎么会跑到这里了呢?他在脑海里迅速搜寻着几个月前所发生的故事…… 第四十章 花枝园里有罪恶 祸起萧墙闹家贼 望着眼前的东西,程坤不禁感到十分的吃惊: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在许真华的家里会出现这种东西!接下来,程坤又告诉了晓鹿一个那天在医院里他没有完的一个故事:随着程坤给学姐配制的特效药的灵验,他学姐的头疼病犯的更频了,他便在学姐的指示下毫不多心地加大剂量、加紧时间地赶制药品。程坤根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学姐会把他配制的药品全部的倒弄走,卖掉了。而他的初衷是出于感激之情来帮助她的啊,压根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即使他想了,她也不能呀!假设,就是现在,他也无法设想,那么美丽善良的学姐姐,会做出那么的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吸毒贩毒了,他的学姐也不会。真的,你看,她清澈的双眸里,犹如十七岁的少女,没有尘世的一点灰粒与污染; 她透明而质感的脸庞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娇女圣洁而尊贵;就连那纤纤柔弱的十指也干净的令人倍加爱惜,那指尖接触的一定是除了带着晶莹露珠儿的玫瑰还是芬芳……程坤不敢想象这双手怎么把这白色又黑暗的东西(他不愿说出“毒品”二字)送走的。那次,学姐又把他交给她的药拿到厨房去服用,无意中,被程坤发现了破绽。程坤给她的药她根本没有吃掉,而是放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这下,程坤可急了,但他还是没有往别处想,只是担心学姐不及时吃药耽误了病情,他便不解地问“为什么?”这回,学姐被揭穿般恼怒:“你在监视我?我告诉你吧,我早已经把它换钱花了!”学姐见早晚会暴露的事情,现在被程坤发现了,就干脆直说了。说毕,她就从抽屉里拿出3万元来丢在程坤的面前:呶,这是你的酬劳。程坤现在全明白了:原来他吃的、他穿的、他的一切奢侈的用品莫不是都是出自自己的“酬劳?”他知道,这下自己可闯下了大祸了。他当即就哭了……这时,学姐见程坤这副德行,她便搂过他的头,说,小坤,别怕,你不会有危险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的。假使有什么危险,那也是我——我会去承担一切责任。学姐接着又指导似的对程坤说,只要你继续为我做事情,我不会亏待你,我们是互利的。她继续开导式的对程坤说,在这个世界上,绝没有勤劳守法致富的学说。看那些有钱的人,他们表面上都冠以守法的幌子,其实都是干着不守法的勾当。这样才能挣到大钱。只能踩着红线或者是在红线的边缘干事才能一夜暴富。那些让别人守法的口号都是说给穷人听的……说完,学姐又给了程坤3万元。这3万元,她要在程坤面前加重他对金钱的认识分量。看着那么年轻的学姐却口吐老道之言,程坤再次的对她刮目相看。以前,程坤压根就被贫困所扰,现在又看到了崭新整齐的钞票,再有学姐听似言之有理的辩护,他的一颗悬着的狂跳不安的心渐渐有所平复。他在后来的时日里真的不知道,在远郊那所远离尘世美丽而清净的“花枝园”别墅里,究竟为张金枝也为自己配制了多少“头痛药”,而张金枝把它们销到了哪里去了,他也不再去追究。反正,每次张金枝给他的钱他就往家寄。家中盖起了全村里最漂亮的新房子,弟弟妹妹上中学、念大学他一个人就全供下了。程坤大学毕业之后,因为他的专业好,是热门的选择,他在校又是高材生,所以许多的企业都要高新的聘用他,可是他哪儿也没有去,他就留在了“花枝园”,留在了张金枝的身边。他对家人说自己在城里找到了好工作,挣到了大钱……是的,他在城里有了高档的住宅、高级轿车,生活步入了上流社会…… 有一次,他刚刚配制好的药品在“花枝园”里戒备森严的监护下却不翼而飞了。他和张金枝都知道这盗贼是家贼,这起盗窃案是“祸起萧墙”。但他们谁也不敢声张。张金枝曾经婉转地问过她在缉毒大队工作的弟弟,关于破获案子的一些手法,可是,因为没有具体的案件对象,她的被称作“神猎”的弟弟也无法给出她一个具体的指导。 一个月前,程坤突然接到张金枝的紧急通知,令他不要配制药品了,因为张金枝在与她的弟弟见面时,在交谈中,无意之中她获得了一个要命的情报:市局正在破获寻找“冰b”的源头。那天,张金枝的弟弟开车来到“花枝园”。一见到弟弟的面,张金枝就知道了弟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或者是什么难心的事,因为,一遇到难事,自己唯一的弟弟就会自然的找到姐姐诉说一下心中的困惑,或许,就在与姐姐的看似闲聊中,捕捉到了灵感、寻找到了答案。张金枝看弟弟愁容满面的样子,说:“我不去问你为什么事愁成这样,我只是告诉你,和以往一样,天不会塌下来。每个人都是在困难和困惑中走出来的。他物质富有了,就会被精神的匮乏所困惑,反之也是一样,人,总是在各个不同的环节中艰难的跋涉……”她给弟弟亲自沏上茶,贯以自己的轻声慢语说。而她的弟弟仍然愁容满面地对张金枝说:“这次绝不同于以前……”接着,她的弟弟告诉了她自己接手了一桩非常棘手的贩毒案,至今无法破获,就连一点线索也得不到,它就像一条內流河一样无头无尾地就消失了……原来,程坤配制的“痛疼药”,已经在社会上流传很广,已被官方重点缉查,并称之为“冰b”。 当时听到张金枝的禁令,程坤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张金枝是不会让他停止工作的,因那种暴利的诱惑已经叫她无法停歇,她的人生好像不会终止,她会永恒地享受极其奢华的人生……现在,程坤很清楚,这“b冰”足能要了他几条命啊…… 讲完故事,程坤说,眼前这包药就是在“花枝园”“丢掉”的那包“冰b”。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它会被张金枝的男朋友(是的,谁都知道,许真华是张的准男朋友啊)偷走了!程坤感到十分的吃惊与不理解,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包药丢了大半年,可偷它的人竟一点也没有动它,他既不用它换钱,自己又不吸掉它,还悄悄地把它和她们隐埋下来…… 晓鹿听完程坤的诉说,现在再看眼前这包用黑塑料包裹的东西,她感到好像眼前放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她不再敢去动它一下,绝不是刚看见它时的那种不在乎的神态。她睁大眼睛看看那包裹,再看程坤,震惊的她说不出话来…… 程坤无限的恐惧与伤感,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会闯下这么大的祸,而涉及多少人他也不知道,他很担心自己的未来,他总在说,怎么办?怎么办?他还替家人担心,他的父母还以他在光宗祖呢。如果事情败露…… 听到程坤这样说,晓鹿也吓得不行。每年的“6。26”学校都组织他们到社会上去参加禁毒活动。在这一天,他们宣传、张贴标语。她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制毒、贩毒、吸毒,但她压根没有见过与毒品相关的人员。她心中的“有毒”人员,都是些青面兽,既凶狠又毒辣…。。现在,她见程坤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犹如做梦一样,她不相信,一脸善面如菩萨、英气而透明的程坤会是那只“青面兽”么?好久,好久,晓鹿也没有缓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晓鹿突然大声说:“程坤,你快走吧,他要回来了!” 程坤脸色煞白,兔子般迅捷地溜掉了。 就在程坤前脚走,许真华后脚就回到了家里。他来到晓鹿的房间,看见晓鹿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待他靠近她时,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他见她脸色不好看,就去摸摸她的额头,她头上冒着冷汗。他想,他早上出门前,见她的心情还蛮好的,身体也看不出有什么不适,怎么,这会儿?他便询问她几句。可她好像睡熟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无奈,许真华又替她倒好水提醒她吃药。在许真华转身离去时,晓鹿突然睁开一双大眼睛,在他的背后偷偷的打量他。她在看,眼前的许真华是那个她心目中的许真华么?这时,她看到许真华在经过那个神秘的房间时停住了脚步。原来,他看到了那张掉在门口的名片。他拾起那张名片,他就随手推推那扇门,门却被他推开了。他又慌乱地把门关上了…… 望着这一切,晓鹿怎么也不明白,他,一个才华横溢、四处光环的作家,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让她失望?让所有爱他的人失望?然而,爱,是不能轻易割舍的。痛,就痛在这里。如果能割舍掉,那她就不会有如此的剧痛了。 直到夜晚来临,晓鹿还在想着那个问题,但是,她决不甘心地认为,许真华也和她心中的那些青面兽一样。他这样做,必有原因。那,究竟是什么比荣誉、比生命更重要的原因使得他走上了这样的人生道路了呢?晓鹿想,她一定要弄个明白。她不甘心许真华远离她,她更不甘心她就此离开许真华。此刻,一个无法阻拦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产生…… 第四十一章 虚实无法去验证 花鹿湾里寻旧梦 第二天,晓鹿便返校了。只有一周,她没有看见同学,现在,再见到他们,犹如已隔三秋,并感到非常的亲切。望着那一张张单纯而青春的笑脸、一双双透明的眸子,她非常的激动,这才是她最为安全的家呀!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条曾经游远的带鱼,现在又游到了鱼群之中…… 中午,杨云凯请晓鹿去“海之都”吃了一顿。为了投其所好,杨云凯特意选了一家带海味的饭店请她。果然,晓鹿的胃口大开。这顿饭,晓鹿吃的格外香甜。吃过饭,晓鹿回到宿舍,她要把床铺重新收拾一下,把被褥拿到外面去晒晒太阳。她刚站定脚,就接到了程坤的电话。在电话里,程坤慌乱地告诉她,让她到郊区头几天他俩去过的西瓜棚里,有重要事情相告。听说“有重要事情相告”,晓鹿急忙来到大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方。坐上车之后,晓鹿猜测程坤将要告诉她的事情,她想,无非就是关于“冰b”的事。难道“冰b”已经败露?难道那个在她心里如恶魔般的那个女人已经败露?想到这,晓鹿的心里对张金枝不禁有一种欲擒欲获的快乐,她害苦了她,害苦了程坤。张金枝是她的敌人,是程坤的敌人!她恨不能马上见到被法律制裁的那个女魔。可是,这时,晓鹿不由又想到了许真华。她想,如果张金枝丢掉的那包“冰b”,确实是他所为,并跟他有关联,那么……晓鹿再也不敢想下去,她有一种替许真华无力回天的感觉。她又在替许真华开脱:不会那么巧吧?也许与他无关,也许程坤的判断是错的,也许还有别的复杂的原因让许真华离张金枝和“冰b”很远很远……晓鹿在害怕的同时又在为他祈祷。她把双手握在胸前来替许真华祝福祈祷…… 出租车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那个西瓜棚。晓鹿叫停之后,她跳下车,急忙跑到西瓜棚内。可是,棚内一个人也没有,有几只壁虎见有人惊动了它们,纷纷落地而逃。晓鹿被它们的举动也吓了一跳。。。。。。她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只见程坤从瓜棚后面钻了出来。晓鹿见程坤一脸的憔悴,他人也瘦去了一圈儿。但是,他一见到晓鹿,立刻精神十足的样子,情绪也很激动。他迎上去,急切地说:“她要杀我,她要害死我,我该怎么办?” 晓鹿见程坤极其惊恐的样子,自己也很害怕,也替程坤害怕。同时,她还有些不解: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而且很无助的样子,还声称有人要杀他。 晓鹿见程坤的情绪不稳,便安慰他说:“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有人要杀你吗?”她看着他一双忧郁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告诉你,没人会杀你,谁也不敢杀你。” 听完晓鹿的话,程坤诚恳地点点头,问:“是么?但是,我很害怕……”他的眼神里依然闪着求救的目光。 “是的,你放心吧,人命关天,没人敢杀你。”晓鹿有些纳闷,也感到眼前的程坤有些可笑,“还大学毕业呢,怎么这么幼稚呀!” 程坤见晓鹿不相信他说的话,便又重复地说了一句:“真的,她要杀了我。” “究竟谁要杀你?” “张……” “不会吧,她怎么会杀你,她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会的,她还指望你……”晓鹿想说,“她还指望你挣钱呢。” 程坤不再说话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猛吸起来……吸完烟之后,他的情绪似乎好了起来,又恢复了以往自信沉稳的神态。他看着晓鹿,突然问道:“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晓鹿这才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奇怪。她再没有回答程坤的问话,她只是看着程坤的样子说:“我得回学校去了。” 程坤拽住晓鹿的手,哀求说:“你别走,我真的很、很痛苦……”他没再说“很害怕。” 晓鹿看出来,这回的程坤很清醒,说出的话也是有感而发。她想测试一下他到底如何,便问,“就是为那事,担心张……会杀你?” “不是,还有……”程坤再没继续说下去,他犹豫地说,“我、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见程坤不再说话,晓鹿只好坐车回到了学校。 回来的路上,晓鹿感到刚才的程坤十分的可笑,怎么跟个精神病似的。同时,她感到自己仿佛掉进了如梦中一样的一个巨大的魔圈中,想逃脱,那魔圈儿却发出了定身法术,使她无法逃脱,而自己又怀有好奇之心,惧怕它的同时又想破解它、靠近它。最后,晓鹿想,它既然来了,那我就迎接它,战胜它!花鹿湾的人是从来不惧怕风浪的! 可是,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都是程坤打来电话,大呼小叫的招呼晓鹿去见面,见了面第一句话就告诉她说,有人要杀他。看那样子,他既痛苦又绝望,但过一会儿,他就闭口不再提及有人要杀他一事。晓鹿对于程坤的举动,开始是很在乎的,她真的相信有人要杀他,特别怀疑张金枝会杀了他。但是,后来这样反复的次数多了,她对程坤的举动不在乎了。因为,总喊狼来了,没人会相信的。有时,她甚至怀疑程坤是精神上有毛病。当然,这样的看法,她只认为是自己开玩笑地胡思乱想。不过,每当看到程坤痛苦的表情,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可是她一时又无法了解程坤的详情,只好一时作罢。因为学校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她也无暇顾及此事。而每当要分手时,程坤都表现出对晓鹿极大的依赖感,好像只要晓鹿在眼前,他就会很安全,否则,他就很无助。通过接触,晓鹿知道程坤的本质并不坏,所以,她已经对他完全不怀疑了,也不怕他了。现在,又见他对她这个样子,她甚至很想帮助他,只是一时无法下手。 在最后一次见面时,程坤很是认真地对晓鹿说:“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了人世,有一件事想求你帮我一下,那就是到我家去看看我的父母,我的弟妹,我真的不放心他们。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却对不起他们……还有我的弟妹都非常的爱我,我却……”他说不下去了,眼里闪着泪花。 晓鹿觉得程坤说的太离谱,就安慰他说:“你别乱说了,有机会,你还是找别的工作吧,跟她(张金枝)分开……” 程坤听晓鹿说完,无助地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了,我在网上看到,我现在是毒犯啊,凡属于非法生产、制造、配售等都属于犯罪……” “那,你就不要再干了啊!” “从认识你,我就痛下决心了,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啊,可是……” 每次见了面,程坤都是这样的话反复地说。有一次,她在网上无意之中看到了这样的提示:吸食冰毒的人主要症状是,情绪严重不稳,过度活跃、烦乱、恐慌、易激动,脑血管爆裂,引发急性心脏衰竭……并同时出现精神紊乱,幻听、幻觉,怪异思想及被害妄想的精神病状态……看到这些,晓鹿觉得程坤的表现和这些太靠谱了,她真的不敢相信程坤会吸毒,如果是,她为他绝望!她想,如果程坤再找她,她就跟他挑明,问他吸没吸食毒品,可谁能想到,晓鹿再也见不到他了,在暑假来临的最后一次见面,这次,竟成为了她和程坤的永别…… 最近,杨云凯见晓鹿动不动就一个人走出去,他倍感纳闷,他想询问她,又找不到茬口,当他再次见晓鹿一个人出去时,他又玩起了跟踪法。这回他算看清了,她看见晓鹿每次出去,都是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约会。他不认识那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他断定那个“眼镜”也不是本校的,如果是本校的,就算不认识,也都脸熟。他看到,每次晓鹿和那个“眼镜”都是在郊外那个破西瓜棚附近相会。而时间都不长。更令杨云凯不解的是,如果说,他们是在谈情说爱,他们怎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约会呢?这里既不诗情也不画意的,市内什么好地方没有啊。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呀!杨云凯看见那“眼镜”一见到晓鹿就跟见到大救星似的,他不觉嫉妒顿生,可是,他又看见“眼镜”转而一副痛苦的表情,他实在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几次下来,他想现身,却都没有这样做。他自己苦笑着劝慰自己:人家怎么着与你杨云凯何干?虽然他觉得晓鹿的行迹蛮奇怪,但他再也不想跟踪和探究了。 暑假来临,晓鹿的心早已飞回了家乡、飞回了花鹿湾!当她回到花鹿湾的时候,她热泪盈眶。她像是生活在山林里的一只狼孩,被人类发现后又回归人群,但她很不适应这种生活,就又重新逃回山林,回到自由的生活空间。此时,晓鹿的心情如海燕飞翔、如浪花跳跃。她站在海边,站在“海螺礁”上,高声大喊:花鹿湾,我回来了!……。 回家之后,和家人的团聚是最令她温暖的。每天晓鹿都勤快地做着家务,把奶奶、父亲伺候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事的时候,几乎她天天都要到海边,在那里她徘徊流连,看着潮起潮涌,朝霞的辉煌、落日的壮观,看着海鸥的飞翔和渔舟唱晚……这一切曾经对于她太熟悉了,而现在再看到它们,倍感亲切与新鲜……其实,她在这里是在追寻她和一个人的影子。她来到“凭眺亭”,这里花草依然,树木依旧。这里的空气温馨可人…… 本来,在晓鹿准备回家的时候,许真华是要送她的也打算和她一起回来。但许真华的想法却遭到了晓鹿的强烈的拒绝。她坚持要一个人回来,她要离开他远一点的距离、长一点的时间。让距离和时间来检验一下他在她心中的分量与位置。现在,她回来十多天了,她开始按捺不住地寂寞,有一种强烈的思念在冲击她的心头。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思念和寂寞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刻骨的思念叫她时常产生幻觉,一转身,她仿佛就会看到许真华站在她的身后向她微笑……这天,晓鹿来到“海螺礁”上,望着无边的大海,朝着她思念的方向,开始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许真华的名字,她忍不住思念的泪水……海风将她的思念打乱,她再重新整理、拼凑她心中完美的他,她让自己听见对他的呼声和想念,她大声地呼喊:“许真华,我爱你!真华,你快来,我想你!……” 就在晓鹿被极其的思念穿透心腹的时候,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住了她。待她回过头看时,她顿时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不在乎,因为她已经投进了这个人的怀抱…… 第四十二章 风光尽演情人岛 海潮来临做女人 晓鹿被突然而至的来人拥抱之后,她已经吃惊的喊不出声音,而她的嘴早已被他吻住,紧紧地吻住…… 海螺礁上,一对痴女情男,迎着夏日的海风,深情地相依相吻。似乎天地已倾,覆盖了万物,江河已破,冲垮了世界,只剩下两颗强烈相依相偎的心在一起……他们的身旁,成百、上千只海鸟在盘旋、飞翔,舞动着欢腾的翅膀为他们叫阵,他们的脚下,蔚蓝的大海为他们绝唱…… 来人正是许真华。自从晓鹿一个人回到花鹿湾之后,他整天像丢了魂似的,无所事事。他从那次请假之后,还没有正式上班,晓鹿回花鹿湾了,他就提前上班了。总编张恒达特地找他谈了一次话,态度很诚恳,言语很善良。他让许真华以工作为重,“一个男人么,有了事业,才能真正的有魅力啊,没了事业,别人怎么会尊重你么!……”张恒达像对待小兄弟、小孩子一样循循善诱地教导着眼前这个曾经引以为自豪与骄傲的弟子。许真华只有这时才完全知道,张恒达完全是一个善良的人,绝不是像报社内部有的人对他的评价。其实张恒达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干的工作太多,得罪人也太多。这样的人,在单位里最不招人喜欢。如果他不是一把手,那他就更惨了,领导不宠你,下属不喜欢你。现在的人际关系,又有几个人去同情和支持这样的好人呢?想到这,许真华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张恒达一眼,并深深地点了两下头,说,“我知道。不过……我还想去一趟花鹿湾,回来后,正式上班,好好干……”待许真华离开之后,张恒达还在思考着许真华的言行,“花鹿湾、花鹿湾……对了!大华的一切反常而古怪的举动都与这个——花鹿湾有关!”他终于找到了答案。这个在他心里缠绕已久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他肯定。找到了满意的答案,他还要继续破解它——他。他为什么会与花鹿湾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呢?刹时,他的脑海里产生出几个可能:金钱?可是,大华不是对金钱欲望特大的人。那么……美女?张总编一下子又否定了:在那么僻乡之壤会有什么美女产生?这大都市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身边不缺美女!那么,会有什么会叫大华心驰神往的?站在总编室宽大而充满阳光的落地窗前,张恒达望着远方,他要看到那个叫做“花鹿湾”的地方…… 晚上,许真华很晚才回到家里。离开总编室以后,他一个人来到报社旁边的那家“发呆屋”,坐了好几个钟头,喝了不到一杯的茶水,便懒懒地回到家中。在晓鹿住的房间门口,他站了好一会儿。望着晓鹿睡过的大床 ,他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抚摸着床上的饰物,他仿佛是在抚摸着晓鹿的身体……她不在家,不在他的眼前,他太孤单了,孤单的令他生畏。离开了晓鹿,他没有依靠、没有温暖,他、他……无法生存!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直奔火车站。到了火车站 ,一看列车表,才知道这段空档根本没有去往花鹿湾的火车。他在候车室足足呆了半天。这在从前的出差途中是不会有的问题,时间对他来说,比命还珍贵啊,可是今天……在中午时分,他终于等来了一列中途转站的慢车。上了车之后,他心烦意乱、手足无措地坐在座位上……他的心如箭如梭:只要见到晓鹿,只要见到她,就什么都好,他就幸福! 听完许真华的倾诉,晓鹿早已泪流满面,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要他、要她的真华、她的爱人!她的唯一!他俩互相凝望,再一次的拥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了。一切平静如初,生活是美好的,人生是美好的,世界是美好的,只有爱在继续升华…… 连续几天,晓鹿都在阅读许真华去年夏天来“凭眺亭”带来的那本手稿。有时,她把书稿带到海边去读。她看书,许真华便一个人在大海里畅游。当晓鹿看到书中有什么地方和情节她不太明白,或者有什么观点上的异议,她便站起身,朝着大海里的许真华大喊,让许真华为她解释清楚。许真华不管游的多么远,他都能听到晓鹿对他的呼喊。他怕晓鹿听不到他的回答,他便掉头拼命往回游,水淋淋地爬到岸上,坐在她的身旁,告诉她他这样构思的理由和原因…… 有时,许真华正在做着“沙滩浴”,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沙子里面,嘴上只留下小小的空隙,但是他还要回答晓鹿提出的问题,那样子和声音都非常的可笑,也很滑稽…… 许真华笔下的女人都很坏,不是做贼的,就是卖淫的。出于什么原因呢?晓鹿在问自己,“作品是构思出来的,为什么不可以把她们变得更好呢?”这个想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回到花鹿湾,晓鹿一下子就换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加上许真华的到来,她又回到了和许真华刚认识的情形中,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她似乎要把所有的快乐在这一夏天过完,与她最亲的心上人一起分享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写到这里,我忽然产生出一种悲情,担心我的主人公晓鹿会不会一下子为了一个男人挥霍掉了青春甚至生命?女人是用生命换恋爱,男人是用恋爱换生命的……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犹豫……) 晓鹿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条条旅行计划。首先,她要带许真华去“情人岛”。在他们的生活中、特别是在花鹿湾,不能不去情人岛,这将是他俩标志式的旅行。而且,晓鹿早就听说过,那里风光无限,只是她始终没有去过。当然,以前,她还没有情人,怎么会去呢,现在去才有意义。 早晨,他俩来到海边的“快艇站”。询问了当天的潮汐情况,现在正好是来潮,正利于出海,否则,船就会搁浅一小天。他俩很快就租好了一艘红色的快艇,并欣喜地穿上了艇上的桔红色救生衣,依偎地坐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与喜悦。两颗年轻的心随着如剑的快艇早已飞的更远……快艇轻盈地行驶,像是在海面上飞翔,它的身后被犁出了一道雪白的水沟,水沟上浪花飞溅……这一幅人与大海,色彩和动感勾勒出的画面,不身临其境就很难想象到……渐渐地,快艇就消失在了蔚蓝无边的海面上…… 早上的情人岛简直被霞光染红了。它用铺天盖地的朝霞迎接这相亲相爱的两个客人。天空是橙红色的、白云是橙红色的、树木是橙红色的、海水和沙滩是橙红色的……几只、几十只、成百上千只海鸥在朝霞中曼舞。它们在晓鹿和许真华的近处扇动着翅膀,扑扑落下,又扑扑起飞,再落下…… 最浪漫的诗人也抒发不了“情人岛”的情怀,最动情的作家也描写不了“情人岛”的美丽! 再看许真华和晓鹿,他俩仿佛穿上了上帝赐予的魔衣,在红色的光晕里,是夏娃和亚当穿越了时光的隧道,来到这里。他们被这脱俗、神圣、浪漫的情人岛所倾倒……晓鹿在霞光中驻足、奔跑。由于光影的作用,她的身影变得浑然迷离,如雾似梦。许真华望着仙化般的晓鹿,简直惊呆了。他扑过去,生怕她消失般搂紧她。晓鹿忘情了,她要被这霞光融化了,她变得无比的轻薄,像一缕晨雾,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这每一束阳光中、每一颗沙粒间。她大声喊:“真华,抱紧我!…。。” 两颗红透的心融化在了一起! 他俩玩累了,就在岛上野餐,休息。岛上的树木很多,野果很多,他们不住嘴地吃各种野果子,牙都吃倒了,但还是嘴馋肚子饱地吃呀吃…… 他俩太忘情了,乃至夕阳来临全然不知。傍晚的太阳很红很大,它殷红的投影在海面上形成了一条无比明亮而宽广的“金色大道”,如神话里的画面一样美妙。晓鹿望着它,痴痴地想,如果沿着“金色大道”再乘着那只快艇一直向远方驶去,海的尽头一定有一个美伦美奂王国。王国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王子、一个公主。王子尊贵而英俊、公主漂亮而温柔……晓鹿望着许真华,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晓鹿和许真华耽误了返航时间,临时的快艇站已没有了返航的船只。晓鹿就带着许真华回到岛上,准备吃的和过夜的东西。他俩盖好了临时的“房子”。房子里面是一张“双人床”,是用厚厚的树叶铺成的。安好家之后,两个人开始用餐:从家带来的馅饼、面包、矿泉水,就着野果子,二人吃的很香很甜…… 吃完饭,许真华显出疲惫。他就势倒在晓鹿为他准备好的“床”上休息。只一会功夫,他就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他的头枕在晓鹿的腿上,双手抱住晓鹿的腰肢。晓鹿的眼睛里对他充满了情人的恋、爱人的爱,还有兄长、孩子般的疼痛。她轻轻地抚摸着他黑亮的头发,用手指梳理着他浓密的发丝,再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头……她此时温柔娴熟…… 睡熟了,许真华一只胳膊松软地落在那里,晓鹿又看到了那块贴在他胳膊上的“创可贴”。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慢慢掀起“创可贴”:哦,真是像他说的一样,是一块伤疤呀。不过,这伤疤,是用外科手术针缝合过的,只有6针的缝合,看上去,宛如一只六脚蜘蛛,又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其实很好看……晓鹿想,这并不难看的疤痕他很怕人看,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展露过,为什么呢? 躺在晓鹿怀里的许真华,这时动了一下。晓鹿见状,就又把“创可贴”粘好……她把他的头放好,一个人走出“房子”。来到近海处,她望着夜色中的大海,她还在想着那只翅膀一样的疤痕。此刻,她已从自己勾画的童话中走出来:她要找个机会再询问他,他这疤痕…… 这时,一种特殊的凉意向正在冥想中的晓鹿袭来。她感觉不妙,经验告诉了她,眼前似乎发生了什么。这时,她才惊想起来,昨天晚上,气象部门报告的有关“花鹿湾一带有大海潮”的预告。晓鹿一拍脑门,大喊不好,她跑回“房子”里,推醒许真华,告诉他此地不能久留,一会儿大海潮就将涨上来,必须往岛上搬家。 睡意正浓的许真华刹时惊醒,朦胧中,他扯下了一块白天用来铺坐的雨布,和晓鹿拉起手就朝岛上跑。来到岛上,他俩重新铺好,其实,也只有用那块雨布铺在身下,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挡风遮雨的东西了。 一会儿,大海潮如狼似虎般朝情人岛扑来,在夜色的映衬下,那巨大海浪很恐怖如鬼魅,似乎世界在颠覆,末日已到来…… 许真华紧紧地搂住晓鹿。他想,海潮不会把他俩就此吞噬、湮灭吧?如果这样,人的生命力太脆弱了!这次花鹿湾真的就成了他终身的驻足?想到这,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自豪——他能在花鹿湾和晓鹿在一起,别说去死,就是多停留片刻也是他的福分啊,如果能和她双双……他没有了恐惧,(其实和晓鹿在一起他本就无所畏惧!)反而有了一种力量!他抱起晓鹿,狂吻她…… 晓鹿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也如许真华一样,她要把她的青春的绝唱、爱情的绝唱、生命的绝唱留给生养她的花鹿湾,向往中的情人岛。也许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吧,他和许真华就是生死的一对。想到这,她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裤……在朦胧的夜色中,许真华看到了晓鹿纯洁如玉的躯体,就像古书中传说描绘的那样:在人和仙、人和鬼、人和妖中凝炼出的精灵:她善良、精美、灵动多姿,妩媚、贤淑,柔美而韧劲、传统而野放…… 看着晓鹿的样子,许真华也慢慢地脱下自己的衣裤。他前奏很慢地在欣赏着她,他要让自己的眼神、精神、欲望、灵魂、再饱饱地吞咽一下晓鹿的风光,再让她的一切深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做为一个灵长物的后代,他要把最后的知情、知性,留在记忆的长河里;做为人类文明的传递着,他要以自己为证:人类是有真爱的。这真爱神圣而庄严。那种乱淫,只是人类一次蹩脚的乱步,并不是它的本意。人类的长河太长,它肩负过多的或许不该有的承载,它需要人类自我清理……是的,许真华在清理着自己灵魂,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地告诉她,他的那段隐私。可是,他真的不忍玷污她以及玷污此时的自我,不是么,昨天晓鹿还对他说,你来到花鹿湾,就不像许真华了——你跟本就不是许真华——不是以前、作家的许真华。许真华的感受也一样,他人来到花鹿湾,他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经历、也没有什么故事的他。他很纯情甚至简单……这种纯洁只有在花鹿湾才能找得到,这里原始现代,朴素文明……许真华就像是一个小伙子,第一次接触一个女人一样,他甚至找不到爱的切入点……好久,他才猛然的进入了晓鹿的身体……晓鹿感觉到针刺般的剧痛,她几乎昏厥…… 咆哮了一夜的大海终于停歇。当又一个早晨来临的时候,一切平静的出奇。昨夜的恶浪仿佛梦一般远去。只有那些枯枝败叶和被冲坏的岩石才能证明昨夜大海的狂野……他俩这时才惊喜地发现,只有几平方米的地方留住了他和她、他们的生命!两个人再次的为幸运拥抱。 海潮退去之后,万物重新复苏。海里的鱼群伸手可得,晓鹿和许真华在浅海处捉拾着鱼虾、蟹壳……在海潮再次涌动的时候,这对痴情男女在海里尽情嬉戏。许真华游不过晓鹿,他就故意示弱,晓鹿只好停下等他,他一下子拽住了晓鹿的一只脚,晓鹿就势抱住他。许真华脱掉她的衣服,吮吸她的乳头,再一次地把自己进入了晓鹿的身体里……他俩就那么拥抱在一起做爱,在大海里、在花鹿湾里,生命与生命融合在一起。人生中最快乐的享受让他俩演尽,让他俩无法安宁!无法言喻的幸福使他们忘情而陶醉!晓鹿在呻吟,许真华在呼叫…… 花鹿湾是媒,让一对有情人终将结合!花鹿湾是妁,让一对有意人终将甜蜜! 人的一生中,此刻是最珍贵的享受,它与金钱、权势无关,多少痴情男女在苦苦地找寻它,却又因为金钱与权势在践踏它。即使一时找到了它,它又转瞬即逝。我们的男女主人公的命运将如何发展?真爱会继续下去么?最动人心魄的故事就会发生在他们的未来…… 第四十三章 蝴蝶谷再续浪漫 祈祷中生命颠覆 情人岛不平凡的夜晚,让晓鹿与许真华的关系有了飞跃式的实质上的突变。这种变化好像叫人猝不及防,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二人回到花鹿湾之后,再回想起“那晚”的事儿,真像在做梦。想起“那事”,有时两个人面面而觑,有时哑言失笑,有时让晓鹿脸红心跳。而许真华呢,竟好几次偷偷地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被掐的地方青红混乱。晓鹿问他这青一块紫一块的是怎么回事?他便说,自己昨夜梦游遇见一个女妖,被那个女妖折磨了半宿,才弄成这个样子。晓鹿见他不说实话,就挥拳打他……这时,许真华才严肃地对晓鹿说,我真的是在做梦啊,你是我永远的美梦。有了你,我才能有美梦……他搂过晓鹿神色庄重。晓鹿凝望着许真华,她的眼神里溢满了渴望与幸福的涟漪……她温顺地依靠在许真华充满魅力的身体上,她贪婪地吮吸着他男人身上那种好嗅的味道…… 他俩就像一对儿新婚蜜月的情侣,在神奇的花鹿湾到处温馨地旅行,海上、陆地、平原、山谷,他们到处玩,到处跑……最后他们来到了蝴蝶谷。其实,去年夏天,晓鹿就打算带许真华到蝴蝶谷来,只是许真华不辞而别的离去,让他们的计划未能实现。现在,她要为他补上这一行程。 汽车在如蛇如蟒一样的盘山路上行驶。人们在欣赏着道路两侧的风景:各种颜色的蝴蝶兰花、金达莱花,它们在道路两边和山谷旁边绵延竞相地开放,近墨远绿的山林在崇山峻岭的庇护下郁郁葱葱…… 山路在急剧盘桓,让乘客不禁心有余悸,眼看前面就是悬崖峭壁,之后却路转峰回。晓鹿的双手紧握着许真华的双手,她感觉到许真华的手在出汗。她在保护着他——他是她的,她的生命,她的一切…… 大约半个钟头,他们终于来到了蝴蝶谷的岭前。晓鹿与许真华抄小路上山越岭。爬上山之后,还没有等许真华擦掉热汗站稳脚跟,晓鹿就让他马上闭上眼睛,他照着她的命令做好姿势。晓鹿用一根儿树枝让他扯着一头,自己扯着另一头,她就像是一个导盲人一样,拉着许真华慢慢走去。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晓鹿才让许真华站定脚,并让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许真华懒懒地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昏花,他以为是阳光太刺眼和长时间闭眼睛的缘故。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一片花花绿绿的影子在他的眼前飘飞……他慌忙地用手遮住眼睛。晓鹿见状,笑不迭口地说:“胆小鬼,你看清楚了再躲呀!”许真华这才定睛朝眼前看去:原来让他眼花缭乱的是一片片翩飞的彩蝶!他们来到了蝴蝶谷,来到了蝴蝶的世界! 说这蝴蝶谷,其实它是花鹿山中一个叫做“阴阳谷”的山壑。在较缓的山坡两侧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在争相斗艳的花丛上,千万只颜色、形状、大小不同的彩蝶在上面起舞、在旁若无人地飞转,随意地在花蕊上小憩,只要有人一伸手,就能触捉到它。它们的曼舞似乎是在昭示着美丽。这么多、这么美丽的蝴蝶,许真华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过。现在,他站在花枝招展的彩蝶中间,他简直惊呆了。他只是站在那里,了望着被蝴蝶点缀的江山。在艳阳的照耀下,这蝴蝶谷真是一片的烂漫! 这时,有一位生物学家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只捕蝶网。许真华和这位生物学家攀谈起来。从谈话中许真华知道,眼前的老者是一位归侨。这位归侨说,到目前为止,蝴蝶谷是他知道的世界上蝴蝶品种最多的地方。他要采集标本带回去……许真华听后,主动帮这位归侨捕捉蝴蝶。他一伸手真的就捂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就在这时,晓鹿忽然大叫一声,只见她跑到许真华的跟前,连忙掰开他的双手,蝴蝶从他的手中逃走了……看着留在许真华掌心上的蝴蝶翅膀留下的“粉末”,晓鹿心疼地望着远去的那只蝴蝶说:“还好,它受了点轻伤……” 此时的许真华像个犯了个错误的小孩子,吐了吐舌头。 那位老生物学家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啦,我也只做一个欣赏者去欣赏它吧。”说毕,他收起了捕蝶网具。 晓鹿走到老生物学家面前,毕恭毕敬地给老者敬了个礼,道:“谢谢您了!” 说完,晓鹿回身捉到了一只正躲在与蝴蝶一样颜色的兰花草中捕蝶的,叫做“兰花螳螂”的害虫…… 此时的晓鹿在山花烂漫、蝴蝶烂漫的花丛里,她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这幅人与自然美妙和谐的画面,令人陶醉。许真华与老生物学家驻足欣赏…… 因为蝴蝶谷是花鹿山所延伸的一个支脉,所以它和花鹿山一样有着同样茂密的森林,野生动物经常出没于此……花鹿山太大了,太高了,只是一个侧面、一个层次,就会有不同的地理风貌。虽然,去年夏天,许真华也来过这里,但他只是看到了它的一点点而已。今年再来、再看,它如诗如画的风貌才如画卷一样地打开并展现出来。 时间已近中午,许真华有些疲惫。他拾阶而坐。坐后,他瞭望远山,哦,在绿荫蔽日之处,有一座古寺正威严座落其中。他一时忘记了疲劳,站起身继续向上攀去。晓鹿紧跟其后,他见许真华的脚步沉缓,便串至他的前头,回过身拉他一把…… 二人来到寺庙前驻足观望,只见庙前香烟缭绕。此时,正有几个男女在那儿叩头许愿……许真华向一个道人询问之后,便求得一蛀高香来到香炉前点燃并闭目祈祷起来…… 站在一侧的晓鹿出神地望着许真华所做的一切。她在心里想:他怎么还相信这些呢?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作家,一个靠勇气、毅力智慧生活工作的男人竟然也相信这些、相信神灵?她默默地注视着许真华,看着他的面前香烟缭绕,那袅袅的香烟在远离尘世的山坳里渐渐飘散…… 也许是受许真华认真而虔诚的神态的影响,晓鹿竟然也点燃一蛀香,闭目祈祷起来。此时,连她自己都感到十分的奇怪,她为什么要靠神灵来安慰自己的灵魂。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替自己的亲人祝愿。父亲、奶奶……当然更有许真华,还有自己……当然,还有雪芹、还有杨柏父子……当然,这时一个曾经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她的眼前,他就是程坤。一张善良的脸孔,令她挥之不去。她真的在为他祈祷,祝他平安。还有他生活在山坳里的父母、姊妹平安…… 想到程坤,晓鹿便走到许真华的身边,突然的问道:“一个好好的人,突然的说有人要杀他,这是为什么?” 许真华毫无准备地被晓鹿发问,一时没有反应上来,晓鹿又重复地问了一遍。许真华这回才想想说:“神经有病。” “他没病。” “?” “或者有一个阶段或短暂性的恐慌……” 许真华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禁脱口而出道:“吸毒!”说完他很后悔,想再补充什么,可是无法说下去。 晓鹿被许真华的判断和破解感到意外和吃惊。她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啊……啊……,我在写报告文学《告别冰毒的日子》时接触过这方面的材料……” 许真华回答的无懈可击,再圆满不过了。 是的,许真华为自己的回答感到满意。他拿出那条雪白的手绢擦试着自己额头上细微的汗水。他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晓鹿,他看见她满脸的狐疑,他便不由得反问她:“怎么?……” 晓鹿没有再问下去。她想了想又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读大学时,学的是化学的有关专业,毕业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人利用,去配制了毒品——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无法摆脱这一后果带给他的厄运。后来,听说他配制的毒品大约有那么一包……不翼而飞了……”晓鹿比划了一下,专注地看着许真华…… 许真华正在观赏山间风光、庙宇亭廊,好像在漫不经心地听着晓鹿的诉说。此时,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只一下,但双眼还是在山间继续游离…… “……这个朋友的父母至今也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干这种事情。他们只知道儿子在城里挣到了大钱,发了横财,还满怀期望地希望他光宗耀祖……” 许真华站定脚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的双眼迷离而茫然,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想穿过它们,望到更远处,可是却不能够。 “……为什么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就会轻易地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如果不是罪过的话——因为他不是故意的。还有,他为什么又不去改正,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非要在痛苦中挣扎……” 许真华看着眼前袅袅的香烟,他听完晓鹿好像自语的诉说,不禁仰头长叹,道:“每个人从下生起,就开始走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不管平坦或坎坷,他都无法抄袭前人走过的那条路——尽管前人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插上了路标,告诉后来人,哪儿有陷阱,可是,后来者还是不畏惧地往前走,他不相信那是陷阱,他只知道前方有鲜花呢!——诱惑永远在前方。这诱惑对智者和庸人都一样。在诱惑面前,他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也许掉进陷阱的人,曾经祈求世人的理解与原谅,可是,他却不敢公开让人们理解原谅他,他怕得不到理解,别说原谅,更怕失去拥戴他的人群——他的家人、朋友、同时,还有……爱人……所有的社会网络。那样,他多么的孤单而且多么的没面子、尊严——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晓鹿默默地听着许真华的阐述。此时,如果拨开她对许真华的爱慕,那么,真的,她开始对他陌生了。其实,这种陌生早就有了,也许从认识他就有了:他太复杂,他的经历、他的思想……,而晓鹿太简单,她的经历、她的思想。这种陌生,自然就会产生分歧,思想上的分歧。许真华的话在晓鹿听来有的是似是而非,她没有经历过,她怎么会知道啊?那么,他经历过吗?这时,她自然地就想起了那个“房间”。一下子,她的心便安然下去。她从侧面打量他,现在,她眼里的他真的很陌生。她甚至在惧怕他! 自从认识了许真华,晓鹿的思想也逐渐的成熟,她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深邃,也学会了保留。她在脑子里经常会问“为什么”。现在,她又在问自己,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人生?对待自己?想到这,她不禁又问许真华:“功名真的那么重要么?它比生命、比爱情更重要?” 许真华迟疑了一下,说:“活着的时候非常的重要。”他还想说,尽管有的人也在说别人太看重功名,而他们也和别人一样,谁也逃不了功名的诱惑。 “那么,爱情与功名谁最重要?”晓鹿又追问了一句。 许真华的眼睛更加的迷离,他没有直接回答晓鹿的问话,却给她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个出色的原子弹专家,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核物理研究,他的一生也从未走出他的工作室,直到他去世为止。他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为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他一生未婚,晚年更加孤独,最后孤苦伶仃地死去……这样的人生同样的遗憾…… “那么,……”晓鹿再一次的想问“为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其实,晓鹿最想问许真华的是“你爱我么?”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来,难为他。她怕许真华为难的表情残酷地让她心碎,虽然一层面纱始终遮盖在了她和他之间,但有了这块面纱,她与他同样是美丽的。就像现在,他俩并肩走在这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一样,到处充满了美好与浪漫。如果是一年前,或许她会脱口而出地询问他的故事:他的以前、他的现在、他的未来,可是,现在,她真的不能,她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因此,她对许真华不仅爱慕、崇拜,还有渴望、排斥、迷茫,而爱慕与崇拜已经胜过一切。 直到下山,晓鹿和许真华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夕阳映红了山岗,黛青色的山岭肃穆而安详。此时,他俩的心间也被这远离人间的圣地所陶醉…… 由于报社的催促,许真华要回省城了。晓鹿距离开学还有些日子,看许真华要离开花鹿湾,她也呆不下去了,执意要跟许真华回去。许真华便和她一起打车返程。回省城时,司机带他们走的是高速公路,车在平坦的路面上行驶,并无颠簸,人很容易发困。坐在后面座位上的两个人,互相依偎着,一会儿就睡着了。许真华睡了一小觉醒来之后,便点燃一支香烟慢吸起来,他望着睡在自己怀里的晓鹿,不禁心事重重。这时,他看到晓鹿不知是做梦还是清醒地微笑。他就那样地看着她。正当他在痴痴地望着她时,晓鹿却突然地睁开了眼睛。刚才在梦中,她梦见了程坤。自己和程坤在校园前面的读书亭里不期而遇,程坤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爱而单纯,他俩一起欢笑,可是,他忽然浑身是血,并在哭嚎着逃窜……惊醒之后的晓鹿心在狂跳的不安。她从许真华的怀里坐起身。许真华被晓鹿的举动吓了一跳,他问她:“怎么,你睡着了?做梦了吗?” 晓鹿没有说话,她忧郁地望着前方。前面的路标是“s”,因此,看不到路的尽头。她这时想起程坤告诉过她他家的地址。还告诉她,如果方便,让她到他家去看看他的父母。她真的要去程坤家看看。想到这,她对司机说:“拐个弯吧,到x市去一趟,我那儿有一个同学,我去看看他……” 车是花钱雇来的,司机当然愿意去。 轿车从平坦的高速公路拐到便道上,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一直朝东方驶去。这里是辽东丘陵地带,群山环抱、沟壑连绵,x市就在这群山为障的平谷之中。程坤的家就在大山的褶皱里面。轿车七拐八扭地来到了程坤家所在的小村庄。此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寂静的小村庄犹如一处世外桃源,在初秋的季节里,显得格外的安逸祥和。家家门前都挂着一些被采摘下来的早熟的果实。车子停在路边。晓鹿一个人下了车,她四处瞭望,竟然看不到一个可以指路的人,他走到路边一住宅前,从外向里面窥看,晓鹿真是惊呆了:这小山村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别墅式的住宅!她再看,这房屋,是这个村子最好的一个,真的是一处高级别墅!一座三层的楼房鹤立鸡群般立在那里。院子的围墙是用黑色的天然大理石砌成的,漆黑的大门金色镂花……一切都显得它的主人富有而尊严。晓鹿想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寻找问路人,可是门却推不开,她一看,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正在晓鹿东张西望找人时,一个老汉从她的身后走近。他见晓鹿不是本村的人又在自家门口站立,便主动询问晓鹿:“你是……”“大叔,程坤家……” “哦,这就是。”老汉表情复杂,有喜悦和惊奇的样子。他连忙地从旁侧的小门打开自家的大门,他把晓鹿让进了院子里,又把晓鹿领进了屋里。 晓鹿的一只脚刚迈进程家的门槛,她便刹时地惊呆了。一幅让她猝不及防的情景叫她如雷霆轰顶!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令她自己也不敢想象的画面:一张一尺见方的镶有黑框的照片就悬挂在那面北墙上。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坤!他正面带着年轻人那种特有的自负的微笑望着眼前的人们。而此时,他正看着来这里看望他的晓鹿……晓鹿惊呆了! “昨天刚刚火化,我这才从坟上回来,他妈还在那里哭呢。”程坤的父亲老泪纵横,他在继续哭诉,“头些日子还来电话,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自杀了,我的儿子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这几年,他找了个好工作,挣了大钱,家中的日子刚刚好过……呜呜……” 晓鹿呆在程坤的遗像前,她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世界都停止了运转,生灵都停止了呼吸,乾坤一片沉静、浑然……只有程坤一张儒雅而英俊的面庞在她的眼前晃动,然而一下子就消失了…。。 程坤的父亲一边哭,一边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包包交给晓鹿,并说这是不久前他的弟弟去哥哥那里,程坤告诉他把这包裹交给一个叫做林晓鹿的…… 晓鹿接过那个小包装进了自己的挎包里面。 晓鹿不知自己是怎么迈着双腿回到车上的。她只是踉踉跄跄地走到车跟前,她的头一下子就撞在了车门上,她也不知道疼痛。许真华替她抚摸被撞的地方,摸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他连忙的问晓鹿:“疼不疼?”晓鹿没做任何的表示。许真华见晓鹿一副反常的神态,不禁又问:“见到他家的人了吗?” 晓鹿坐在哪儿,好久才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真华被晓鹿弄得不清不醒,又问:“见到了?没见到?” “他死了。他、他死了!” “!”许真华感到意外:“怎么了?” “自杀了。” “哦,……”他还想问,“是那个化学专业的男孩子吗?”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车子一直开往省城。中途有两次,许真华催晓鹿替他点燃一支香烟,(她喜欢看晓鹿点烟的样子,贤惠的就像一个刚刚做了母亲的女人;他喜欢抽晓鹿为他点的烟,格外的馨香……)她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为他做事。晓鹿又在昏睡,她没有躺在许真华的怀里。她的头倚在后面的靠背上,随着车子的走动,她的身子在无助地晃动。许真华关切地望着她,再没敢打搅她,他却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身体上,轻轻地、轻轻地。。。。。。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对晓鹿怎么样…… 第四十四章 解读遗物不了情 血色石头有花纹 晓鹿的压力很大,近日,她人很憔悴、疲惫,而且伴有隐约的偏头痛,总也打不起精神。她到校医那里开了些药,服用之后仍不见好转,就再到校医处咨询。校医告诉她,她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病情,只是用脑过度所致,让她放心。虽说没大病,可是,头痛的折磨让她寝食不安啊。周末,她与同学一起到附近的网吧玩儿,在网上,她与校内网上的老同学聊聊天或看看其它的资料。只坐下一会儿,她的头便隐约作痛,而且浑身无力。她便用“百度”搜寻良方,看看有没有高人会有更好的治疗偏头痛的方法。还别说,打开网页,一篇篇高招就映入眼帘。有的是她知道的,有的方法和药物她压根就没听说过。就在这时,旁边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服用小剂量的安非他明有短暂的抗疲劳、抑制头痛作用……晓鹿对网上所说的“安非他明”很陌生,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她就再去搜寻“安非他明”。搜寻的结果令她大吃一惊:原来安非他明就是苯丙胺。晓鹿知道,这苯丙胺就是麻黄草。麻黄草中的麻黄素与盐酸合成之后就是冰毒。看到这里,晓鹿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她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头痛,她继续阅读相关的资料。她看到了一段她最为关心的描述:吸食安非他明对人的中枢神经有极强的兴奋作用,它能够使吸食者产生精神无穷,不易受伤的幻觉,同时,也会降低其自残抑制能力,导致失去对危险的警觉性,会令人产生极强的依赖性,它能使人呼吸脉搏急促、判断力失准,重复怪异行为,情绪不稳和突如其来的恐慌或被害的妄想…… 看到这,晓鹿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儿,她无法安宁,她再继续看下去:吸食者的情绪会严重不稳、狂乱,会引起脑血管爆裂并有自杀的行为…… 晓鹿的眼前出现了程坤的一幅惨烈的画面……想到了程坤的死,想到了与之有关的许真华房间里的那包不明之物,这时,她迅速地关掉了电脑。她小跑回到了宿舍,她要打开程坤留给她的东西看看,她从抽屉里翻出来那个小包包,打开看:里面只是一封短短的留言,程坤告诉她,他总是在猜测自己将会有什么不幸发生,所以,他就先写下了这封短信放在他的宿舍里。家人在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会发现它。那么,就会按照他的指点,把这封短信交给她的。在短信的后面,程坤告诉晓鹿,让她去“瓜棚”取一盒录音带。晓鹿马上就去了市郊的那个瓜棚。按照程坤的指点,她先到瓜棚后面找那块“带有血红花纹的大石头”。但是,她到瓜棚后面寻找那块石头,并没有找到“一块挺耀眼的带有血红花纹的大石头”。她再次的东找西找,就是没有找到。她无奈地回到了学校。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在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块“带有血红花纹的大石头”。又一个周末的下午,晓鹿再次来到瓜棚后面寻找那块她和程坤都在关注的石头,可是还和上次一样,令她很失望。她一筹莫展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心想,难道程坤说的是谎话?实际上真的就没有那块“带有血红花纹的大石头”?她一边想,一边在观察着周围的石块儿。她看到的石块儿,形状各异、颜色不同,就是没有那块……她要找的石头。这时,她看见瓜棚的上面经过风吹雨淋,它的房盖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它的主人用一块塑料布和一块草帘子盖在了那个破洞上。主人怕它会被风吹掉,就用两根绳子分别系上了四块石头压在了上面。就在这时,晓鹿看见了她日夜寻找的那块“带有血红花纹的大石头”!——它被主人稳稳地吊在了瓜棚的半空……看见它,晓鹿没有马上站起身扑过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在心里,用饱满的情绪享受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后的满足感。她远远地望着它,它就像一块雨花石一样,表面有些光滑、颜色有些鲜艳、形状有些奇特,红色的花纹在它深褐色的身子上衬托出了它的庄重与动感……晓鹿慢慢地站起身,走近这块她能够触摸到的石块儿,她对视着它,仿佛是与它在神秘地交流:所有的一切,它(他)都将告诉她。想到这,她甚至有些激动……而这时,她又想起来,程坤在信上告诉她,这石块是放在瓜棚后面偏右的地方的,在它的下面有他的东西。而现在,它分明是在半空中啊,她翻弄着石头,她看见石头上有松软软的泥土,哦,她完全明白了。她再次来到瓜棚的后面,在偏右的地方,她看见杂草丛中,有一块没有长草的地方,面积就那么大。再仔细看,那地方,只是刚刚冒出了一点点草的嫩芽儿……她蹲下身子,找来一块尖薄的石片儿,用它掘开泥土,很快,晓鹿就看到了一个方形的用塑料布包裹着的小木制盒子。她想,这盒子里面恐怕就是那个录音带之类的东西吧?晓鹿像掘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盒子取出来,轻轻地抖落藏在塑料褶皱里面的泥土……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面前有一双男人的穿着又黑又亮皮鞋的大脚站在她的面前,她吓的几乎昏厥……她顺着这双脚朝上看去,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竟是张金枝的打手三宝。晓鹿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突然而至的三宝。她看见三宝满脸淫笑的样子看着自己。晓鹿知道事情不妙,她就转身欲跑。她想,她会跑掉的。她跑赛的速度无人能比。可是,三宝好像早就做好了捉拿她的准备,还没有等晓鹿起步,三宝就如非洲大草原的一只久饿不见肉食的秃鹫一样扑向她,并争夺她手里的东西。晓鹿把那只小木盒子搂在胸前,死死抱住,就是不松开手。三宝乘机在她的身上乱摸。晓鹿便和他撕打……敌对的双方撕打了好久,竟没有分出胜负来。三宝不由在心里很折服晓鹿。因为,在以往,凭他的身手和经验,别说对付一个女生,就是对付一个大男人,他也会在三五分钟之内把对方拿下的。可是今天,他有些不走运了……三宝一边抢着东西,一边对晓鹿说:“怪不得那次你溜得那么快,原来,小妞有两下子啊!来,快让我抱抱,快嫁给我吧!” 三宝嬉皮笑脸地凑近晓鹿想亲她……晓鹿只是仇恨地看着三宝,她一句话也不说。真的,她对他只是仇恨!她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也会遇见他。她现在真后悔没有叫上杨云凯陪她一起来,如果不是为了保密。这时的晓鹿深感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完。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几天身体又不好。她有些绝望。她悲哀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心想,程坤的秘密就要被坏人发现了!想到这,晓鹿放软了口气对三宝说:“你抢什么,毫无价值的破东西,给你,你都嫌沉……” 三宝奸笑一声道:“小丫头片子,别骗我,那是程坤留给你的定情物吧……” 晓鹿知道三宝已知内情,她便说:“他人都不在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我不管,反正主子给钱我就做事,管他死活……我还不知道我哪天死呢。” 看着三宝一副无赖的样子,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情急之中的晓鹿,朝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住不放……她在绝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三宝野驴射精般地乱叫…… 就在这时,在这静静的山坳里,突然,由远而近地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汽笛声。这声音,在晓鹿听来十分的耳熟。她和三宝都不由地朝着这声音望去…… 一辆黑色的“尼桑”疾驰而来…… 三宝见事不好,停止嚎叫,没命般地跑到自己那辆赛车跟前,跨上赛车,打着火,猫腰逃去…… 来人竟是杨云凯! 晓鹿战战兢兢地立起身,如武二郎半夜打虎般地疲惫,浑身毫无半点力气。她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只是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她就那么望着救星般的杨云凯,感激和激动的心情无法表达。 此时的杨云凯如盘古开天的勇士骁勇地站在晓鹿的跟前,在他以往年轻而英俊的面庞上平添了几分男子汉的雄壮之美…… 晓鹿望着杨云凯,心中生出几分差异、几分敬重…… 第四十五章 踌躇满志理想多 人生总有路不平 杨云凯连忙扶住晓鹿,他很爱惜、也很迷惑地看着她问道:“林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都注意你好几天了,你魂不守舍得样子,今天下午我在找你,你又不在……” 晓鹿一时不知道怎样对杨云凯述说这些复杂的事情与经过,只好任凭杨云凯的询问。杨云凯关切地看着她问:“没受伤吧?哎,刚才又是我赶的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是的,刚才,杨云凯远远地看见这里有两个人在一起厮打,而且是一男一女。他隐约看见那女的就是晓鹿,他就开足了马力前来救驾…… 晓鹿不解地望着杨云凯问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昨天就跟你来了一趟……”杨云凯望着远处的羊肠小道又不禁地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你到底跑到这远郊来干什么?” “我…。。我能干什么?又不能做什么坏事。”晓鹿在解释。 “那么,这是什么?”杨云凯用手指了指晓鹿手中的东西紧紧地追问,他的意思好像在说,“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晓鹿语塞。她不是怕他,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告诉我,好吗?” “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是一盘录音带,可能有极大的秘密。关于其它,我会告诉你的……”晓鹿极为真诚地说。 “录音带?” “是的,它……你有录放机么?” “家里有。到我家吧,我开车是很快的。”杨云凯指了指路边的小汽车。 晓鹿便跟杨云凯上了轿车。上车之后,她才发现,杨云凯开来的轿车竟是他爸爸杨柏的。她不禁问:“你这车?……” 杨云凯明白了晓鹿的意思,他甜甜地微笑着,告诉晓鹿:“噢,我爸爸的。他去日本了……” “什么?”这个消息在晓鹿听来很是吃惊。 “是的,他走的很仓促,因为外公病重,他要去安排后事。” “什么时候回来?”晓鹿有一种欲见不能的感觉。现在,她才知道离开杨柏的空虚…… “我外公的公司很多,他的业务需要有人来接替,一些后事需要安排,恐怕不能回来了,反正我现在说不好,不过,国内的事情他还没有交代呢,会回来的吧?……” 听到这,晓鹿的心里倍感失落。人往往都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事情并不在意、有些东西不去珍惜,可是匆匆失去之后,才知道它们的珍贵。此时的晓鹿也许正是这样。她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轻轻地问:“那你,以后也会去的?去日本?去继承你外公和你父亲的家业?” “不不不,不会去的,”杨云凯连珠炮般地说,而且说的十分地轻松,一副小男生的模样,完全不是刚才英雄救美人的霸主神态。他说的这些事,好像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手娴熟地转动着方向盘,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自豪。他补充说,“在中国——在我国,我生活的很幸福、很快乐,干啥要去日本——小日本?”他做了个鬼脸,哈哈笑侃。他转过脸,专注地看着晓鹿,又问她,“你说,是吧?小日本!你也不稀罕吧?” 此时,晓鹿看到杨云凯的眼睛如月亮一样清澈,很好看,眼睛里那汪湖水从没有被尘霾污染,清亮而沉静。她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的一双如月的眼睛。她深怕这双清纯干净,毫无杂迹的眼睛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是的,杨云凯亲切可爱,他干净的气息,从头到脚散发出单纯和认真,而且不乏责任感,让人不禁为他的深情和专一所打动…… 望着身边的杨云凯这么幸福、阳光,晓鹿在心中甚是赞美,也折服他的独立和个性。这时,另一个青春的面庞浮现在了她的眼前。他当然是程坤。咳,原本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此消失了!消失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想到这,晓鹿真的又在替程坤不甘心。她抚摸着挎包里的小木头盒子,她在心里默默地向程坤承诺: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是受害者! 程坤的事情很复杂。他的死说是自杀,其实在晓鹿看来迷离而奇怪。她的直觉告诉她,程坤的死与一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人就是张金枝。每想到张金枝,她的心不由就狂跳起来。她真的害怕她,也在为别人害怕。为程坤、为……许真华。她觉得许真华和张金枝之间隐约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如同一个险象环生的魔窟,险之又险。这个魔窟也许会吞噬掉前去探险的人……而张金枝就像是一个法术师,她把程坤和许真华牢牢地定格在她规定的空间里面,使他们不能自拔……晓鹿在出神地胡乱猜测。也许,这盘录音带会道出其中的秘密?在谜底还没有被揭开之前,晓鹿有一种害怕之中的等待与兴奋。如果程坤在录音带里揭露了的事实与她预想的一样,那她就绝不会放过张金枝。她要替程坤报仇、也要…。。替自己报仇! 两个人来到了杨家。在客厅里,杨云凯拿出一台精致的日本三洋录放机,把电源插好。一切调好之后,晓鹿层层把那木制的盒子打开。果然,盒子里面是一盘暂新的录音带。晓鹿拿起带子反正面的看了看,便把它插在了录音机里,摁下了按钮……此时,两个人谁也不出一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楚。他俩在期待着录音机里的声音。录音机里传出“沙沙”的走带声,之后是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好一会儿,录音机里还是在沉默。这时,晓鹿和杨云凯互看了一眼,他俩都在纳闷:怎么回事啊,他俩曾经也都录过音,有时会怕录音带带头的影响跑音,也会让录音带自动地转一会儿再录音,但决不会等到这么长的时间的。晓鹿刚想摁“停止”键,杨云凯连忙推开他的手,因为就在这时,录音机里传出了程坤的声音。晓鹿屏住了呼吸在倾听—— "……,其实,这盘带子我早就录制好了。我料到,随着金钱的增多,我的生命就会短暂的结束。人的愿望都是美好的,就像春天的愿望一样。可是,冬天是要来的。我的冬天来了,来的很快,让人猝不及防。和所有的大学生一样,我渴望大学毕业之后,成为一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人,对家庭有责任的人——儿子、丈夫、兄长。可是,在我寻找人生价值的时候,太多的困惑阻碍了它的发展。比如对金钱的困惑。对于一个男人,金钱能体现他的地位和尊严,能充分显示出他对这个世界的征服本领……我渴望成为富翁,那样,自己就会在别人眼中高傲地活着,也为了家庭早日摆脱贫困,父母弟妹过上安康的生活。我做好了奋斗和创业的准备,可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奋斗和创业,好像救世主就光临了我的命运。他不讲价钱地恩赐予我幸福,让我来不及享受这种快乐的过程,我就被幸福醉倒了,待我醒来的时候,我却从金碧辉煌的天堂坠到了地狱……上帝剥夺了我最幸福的时光。是的,对金钱的渴望,使我迷茫地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这当然不是我的初衷。可是,那个偶然的错误,使我对金钱产生的诱惑大大超出了对于这个错误的改正。金钱令我太着迷了。我也实在需要它。直至后来,金钱对我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而不是物质上的需求。我再不去用它来享乐,解决温饱,而是用它来满足我的虚荣心……我的父母兄弟也因为我,在乡亲面前挺直了腰杆儿。我真高兴,我为自己的拯救精神而激动!当然,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这金钱来的太容易、太暴利时,我真的很害怕。也就是从这时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每时每刻震慑着我孤独的灵魂。特别是近一段时期,听到别人在谈论‘冰b’,我就更加冷瑟不安。我曾经也是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责任感的青年,现在一想到‘冰b’在社会上的流传,我的良心就会受到强烈的谴责!一边是金钱的诱惑,一边是对社会、父母希望的背叛,我整夜不能入眠,我开始大量地吸食自己配制的冰毒……” 录音机里沙沙作响,程坤的声音消失了。可是,停了一会儿,又传出了他的声音:“遇见你,我又加录了这段话:林晓鹿,如果早遇见你,我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看见你纯洁而神圣,与人为善的品德,对爱情毫无杂念的追求,我真是感动而敬佩。有人说我们这一代人,是金钱豢养下的宠儿,是令人忧患的一代,可是看到你,人们的想法会改变的,至少,对于我这样的一个‘魔鬼’,我深感自惭形秽……” 程坤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似在向上帝祷告与表白。那声音充满了凄楚与渴望。他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呼唤着大人们的帮助,让人不禁关注而同情…… 晓鹿静静地听着,她想再听下去——她想知道杀害他的元凶啊,哪怕真的是自杀,她也要知道那根导火索在哪里,难道仅仅是为了吸毒?可是再也没有了程坤的声音了,在他不太连贯的叙述中,他只是无限的悔恨和对自己深深的谴责。 一旁的杨云凯对程坤的声音和内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要关掉录放机。晓鹿似乎没有达到目的般地阻拦道:“先别动,还会有的……”可是。没有了。这段录音就像程坤的生命一样,在不该停止的时候突然而止了。 晓鹿太不甘心了。她想程坤绝不会轻易的自杀。虽然,她与他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她对他的印象太深,“他是个好人。”在一段时间里,晓鹿完全认可了他。 见眼前的晓鹿一副认真的样子,杨云凯有些不解,他便安慰她说:我们是学生,不要过多地去参与社会上的一些事情,像这样没有头绪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理它了吧。 晓鹿听不进去杨云凯的话,她陷得太深了。她怎么能告诉杨云凯这一年来自己的亲身经历呢?她怎么能告诉他,是自己的一次偶然的相遇和钟情,使自己走进了一个光怪离陆的魔洞,进也艰难,退也艰难。现在,只有凭着胆量和勇气继续前行,才能找到出路啊。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本来那么美好的生活,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阴霾!为什么明明那么简单的人生,要弄得那么复杂?哪怕是再相爱的两个人,在灵与肉融合之后,也不能倾腹相知呢?她不情愿这样的人生、这样的爱情!她要用自己的热情、真情哪怕是生命去改变生活、改变人生。此时的晓鹿面对着逐渐成熟的自己,面对着刚刚认知的人生她更加坦然了,她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四十六章雪域高原好洗礼 定下决心结百年 一年之后。 去年夏天,从花鹿湾回到省城,许真华又在他和晓鹿之间做了一次深深的思考。他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晓鹿了。他要向她彻底地坦白自己过去的一切:思想、灵魂,行动、踪迹;他要向她淋漓地表白自己对她生与死的不忘爱恋:现在、永远……然后,他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马上与晓鹿登记结婚。可是,就在这时,报社要派一名进藏记者。许真华当然主动请缨。他要去离太阳最近、尘埃最少的世界屋脊接受一次阳光的洗礼,让炙热的太阳烘烤自己阴暗而潮湿的灵魂,让一颗生活的并不舒服的心灵从此展开修长的绿叶重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而他这样做更是为了他最最心爱的人儿。他要把最最干净的滴着鲜血的心交付给她……就这样,他带着一颗赎罪的心灵去往西藏……由于走的比较仓促,他只好在qq上给“花鹿湾”——晓鹿做了简短的留言,但他并没有告诉她他从西藏回来之后自己将有一个与她密切相关的重大决定。 随后,他就去了西藏。在西域高原,他正真地接受了一次精神与肉体的考验。刚进藏,他很不适应那里的地理、气候环境,高原反应很厉害。最严重时,他几乎就要离开人世。这时,留在他朦胧的意识里只有一个符号、一个人:晓鹿,还是晓鹿。他刻骨地想念她,而且很后悔当初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她,这样,不枉费晓鹿对自己的一往深情。而在生命最垂危的时刻,让他更坚定了与晓鹿结婚永远在一起的决心。接下来,他就开始置办嫁妆,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晓鹿的。他买了上好的西藏毛毯,还有各种珍贵的饰物。他还在布达拉宫买了一副藏珠手镯:自己一个,晓鹿一个。他此时真的希望神灵在保护他俩。在可可西里,他把当地牧民赠送他的哈达,精心地保存,他要把它在结婚典礼上亲自给晓鹿佩戴上:洁白而纯洁的哈达,晓鹿最佩戴!在五道梁,他高价买下了一条用藏羚羊的触角雕刻成的项链,他也要把这最为珍贵的礼物献给心上人:他为她祈福,希望她像藏羚羊一样,自由、灵性、不畏困苦,乐观而坚强地生活着…… 驻藏的任务结束了。从西藏返回的途中,他就构思着与晓鹿再次见面的情景,他仿佛看到了晓鹿见到他时那副惊喜而痴狂的神态。他会把她搂在怀里,尽情地吮吸着她的芳香与美好……他刚到办公室,就打开qq,有许多留言映在眼前,同学、朋友、亲戚在询问他这一年的去向。唯独没有晓鹿的片语留言。她那个黑白头像静静地呆在上面,一对大眼睛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行,他要马上找到她,告诉她:我回来了!他曾多次到学校找她,都没有看到她。而同学的眼神都乖乖地看着他,并对他的询问都说“不知道”。给她打电话,却又停机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晓鹿对他的不满,他也认了。他本来就做得不好么,人家不满是对的。所以,他并没有把晓鹿对他的再次疏远放进心里去。他想,就算晓鹿不理他,他也要追她,他与她已经有了肉体关系,这种关系是生命的结合,是灵魂的相融,何况许真华在晓鹿身上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于情于性他都离不开她,真的,他虽然已经得到了她,他也要追她,他永远是她的追求者,他需要永远的努力,这种追求和努力是一种超出肉体上的精神的攀拼。如果稍一疏忽,他就会失去她。她像空气一样,存在在他的生命之中,他离不开她,却又抓不到她,这种抓不到,是一种精神的距离……他有一种感觉,好像晓鹿在疏远他,难道她对自己疲惫了么?疲惫之后厌倦了?谁都知道,情是最让人心动也是最能让人伤心的。晓鹿在感情上已经被深深的伤害过,她也不是铁人啊,难道,这一年的分别,她真的开始反思自己的感情之路了么?难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偶像地位就被那一夜情所冲淡?晓鹿对自己的火热就要淬火、冷却? 第四十七章 立交桥下传哭声 馅饼店里遇好人 那次到程坤家里,临走时,晓鹿把她的地址及手机号码都留给了程家父母,让他们有事找她,仿佛救世主一样仁爱、侠义。当时,她看到了程坤父母因为看到她的到来而感到的极大安慰。她不忍心看到这对饱经风霜的老人因失去儿子对生活失望。他们需要顽强地活下去,在思念与痛苦中继续生活。同时,也需要来自他儿子身边的人的鼓励与帮助。回学校之后,晓鹿把自己仅有的500元钱寄给了程坤父母,并谎称说是程坤“公司”给他们家的补助。接到钱之后,程坤的父亲连忙给晓鹿回电话,连声对“贵公司”道谢,并说,“贵公司”对他们家恩重如山,不仅让程坤有出息,家里也借了大光。现在儿子不在了,还不忘记他们……并让晓鹿转告“贵公司”他们全家人的感激之情。 电话这边,晓鹿真感到啼笑皆非。也就是从这时开始,他打算接替程坤的孝心,继续给程家父母寄生活费,不然,她对不起程坤对她的信任,更对不住程家两位老人对她期待的目光。那目光带血含泪啊……因此,寒假还没有到来,她就开始到处打工。一天学习之后,她就到处跑找活干。没有放假,家教不能做,她就到“金荷”找顾子光夫妇。当然,顾家欣然地接受了她这位老主道。答应每月给她800元钱。每晚7点半到十点半三个钟头,晓鹿就在“金荷”打工。十点半以后,她就到“樱之恋”去,那里通宵达旦营业,服务员都是小时工,每小时10元钱。这样下来,晓鹿每月至少能挣1200——1300百多元钱。她把这钱寄给程坤的父母500元,说是“公司”对他们的劳保。剩下的留给了自己。就这样,生活虽然艰苦,但很有规律,也有奔头,晓鹿以积极的人生态度,战胜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自从在“情人岛”与许真华有了肉体上的接触,晓鹿便感到十分的心安,总认为,许真华是她的人了,她不再去想许真华别的事情,她只管爱他就足够了。她暂时也不去替程坤鸣冤,程坤的自杀太复杂,她找谁去替他报仇呢?找张金枝吗?她的能力太小了,她斗不过她,况且,还有许真华在中间,她不知道,许真华到底都与张金枝做了些什么事情。她有种担心,她担心许真华曾经跟张金枝有过一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她只能安静下来,完成她的学业,这是自己愿望,也是父亲的期待。所以,她现在的心情比暑假前清净多了,有一种历练之后的出世之感,不像以前那么爱冲动了。因此,她的整个人宛如一池清泉,透明而安静。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成熟,经过红尘纷争的人,都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度。而晓鹿这种气度丝毫不掺杂消极的因素,而是对人生更坚定更成熟更积极了。 昨天,晓鹿刚考完英语6级,考得很顺利。今天又到了周末,刚刚开了工资。今晚儿,她不去“金荷”,也不去“樱之恋”了,她要一个人清闲一下,犒劳自己一回。将近黄昏,晓鹿骑着她那辆“坐骑”,轻快地行驶在马路上。她要去离学校大约1公里的一家叫做“花鹿湾馅饼店”去开开荤。因为对她来讲,这家馅饼店很特别:说来也巧,在半个月前,她与一名女同学到一家麦当劳店,无意中,看见了这家“花鹿湾馅饼店”。她就临时改变注意,拽着那位女同学走进店里。竟然发现了她家乡的特产“海甜根”。店主把海甜根调扮成一种特殊味道的馅儿,做成了馅饼。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群排成队来购买。后来,她打听才知道,这店主和她家花鹿湾并不远,竟是老乡。她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吃“花鹿湾馅饼”了,在她的心里,它就像意大利馅饼一样有名。 晓鹿骑着单车,背着双胯肩的小包,轻声地打着口哨,此时像个顽皮的男孩子一样,帅气、飒爽。她感到,这初冬的风竟是那么的温润、轻柔,它仿佛春风一样温暖…… 很快,她就要经过前面不远处的那座立交桥了。过了桥,再向右拐个小弯就能看到“花鹿湾馅饼店”的招牌了。此时,晓鹿才感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在叫。也许是饿了,也许是一想到花鹿湾,就十分想念家乡的缘故。她加快了车速,就像是一只紫燕低飞在路面上……很快,她就来到了立交桥下。她照样没有减速,还是“噌噌”飞骑。就在这时,她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立交桥的水泥墩子下有一个黑黑乎乎的东西,像个大包裹。由于车速快,这时,她已经离那“包裹”很远了。她心想,管它呢,我还是去吃我的“花鹿湾”馅饼吧。就在她决意不理时,她似乎听到了她身后的“包裹”里传出了一种声音,是一种很模糊的动物发出般的声音。这回,她不能不停下车子。她双手刹闸,双脚点地像男孩子一样支住自行车。她回头看那“包裹”,这时,从那个“包裹”里再次传出了声音,是几声婴儿般的哭声。这下,晓鹿不能不重视这“包裹”了。“花鹿湾”馅饼也抛在了脑后。她翻身下车,急忙来到“包裹”前。那“包裹”好像知道有人在走近它,从里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叫,把晓鹿吓了一跳。晓鹿开始没敢动,她四下张望,可是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来往车辆匆匆驶过,没有谁知道眼前的一切。晓鹿真有些傻眼了。她望着眼前的“东西”,丢也不是,拾也不是……最后她还是无奈地抱起了地上的正在哭泣的婴儿。她抱着婴儿,盲目地朝前走去……走出了立交桥,转了个小弯,刚好,她看见了前方“花鹿湾馅饼店”的招牌。正是掌灯十分,那招牌在不远处的前方,闪闪发光,它仿佛一盏路灯一样,引领着晓鹿朝它奔去!她在心里生出了一股希望,好像她有救了、孩子有救了,她加快了脚步朝“花鹿湾馅饼店”匆匆走去…… 来到店里,晓鹿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正好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正是这店里的老板娘,叫李梅。此时,她见晓鹿怀抱一个婴孩,便迎上去,笑盈盈道:“来啦,你娘俩吃点啥?” 晓鹿被李梅的问话弄得不好意思,她吞吞吐吐,最后说:“我是来吃馅饼的,不,不是来吃馅饼的,我是来……”她掂掂手中的孩子。 李梅见晓鹿满脸涨红,话语吞吐,她就心怀狐疑地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她——她们。 这下,晓鹿倒缓和了心绪,又重新诉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这孩子是我刚才在路上拾来的。我本想到你家吃馅饼,刚才在立交桥下看到了她——”这回她说的非常流利。 李梅听晓鹿说是来吃馅饼的,又听她一口的花鹿湾当地的口音,就问:“你是花鹿湾人?”晓鹿忙回答说是啊是,并补充道,曾经来过你家吃过馅饼。她带着一副讨好的口气。 李梅这才接过晓鹿手中的婴儿,说:“呀,这可能是个弃婴,快到里间打开被子看看……” 晓鹿随着李梅来到里间卧室的床边,李梅把孩子放在床上,打开包着孩子的棉被,在最后一层的小夹被里,果然有一张便笺,上面用圆珠笔写着简单的两行字:生母无力抚养,求好心人伺候我女儿长大。不要寻找孩子的亲爹娘。在被里面还留有500元钱。晓鹿看见便笺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写的很有功底,不是一般笔迹。她感到这笔迹颇为熟悉,可这时的她已被突如其来的孩子搞晕了,她心里慌乱,什么也不知道了,更无从去追寻别的与之无关的事情。此时的晓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青春年韶的她,为什么总是生活在风口浪尖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着老板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求救般地望着她。 这时,床上的婴儿再次的发出了稚嫩的哭声。 李梅眼看着面前床上如同烤鸭子一样大小的女婴,心中不禁顿生怜爱,她也好像没有了注意,说:“哎呀,这可怎么办,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拾个孩子,这叫怎么讲啊?” 听老板娘这么说,晓鹿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她便带着哭腔哀求李梅说:“大姨,帮帮我吧、帮帮我们吧……”“其实,也不难,再把她送回原处不就得了吗?可是……”李梅不禁看了一眼晓鹿,“看出来,咱娘俩一样,都是个软心肠的人……唉,既然这事让咱给碰上了,就不能送回去啊……”她一边端详着女婴,一边说着话,“瞧瞧,这孩子模样还不错呢!要不,你先把她暂时放在我这店里……唉,我也是快50岁的人了,哪会伺候小孩子呀,我的儿子都五尺高了,正在南湖大学读书,我老两口子是来陪儿子读书的,顺便开店挣几个零花钱,儿子马上就要毕业了……”她边说,边抱起柔软的女婴连连叹息。 晓鹿听得出,老板娘的意思是,婴儿放她这里绝不是长久之意,她让晓鹿做好下一步的打算。虽然这样说,晓鹿的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暂时的放下了。只要不让她马上把孩子抱走就行啊!她感激地连连给老板娘鞠躬致谢。还从包里掏出500元钱,问老板娘,这附近能否买到婴儿吃的奶粉?她生怕再麻烦或哪怕为一点小事得罪了老板娘,使得人家后悔不收留“她的孩子”。她现在充满无限感激的心情,要给婴儿买奶粉。在李梅的指点下,晓鹿很快便倾其所有,买来了一大包婴儿奶粉。手中还拎着一个小孩儿学步车。李梅见状,忙大笑了起来,并说:“傻丫头,这孩子还没满月,学步车一时半会儿派不上用场啊!” 晓鹿说:“早晚都得用上,再说,这是商场赠送给我的。” 原来,晓鹿在商场买奶粉时,她在卖奶粉的柜台前徘徊了好久,她望着堆积如山的奶粉不知买哪种品牌的好。这时,走过来了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售货员,她笑着对晓鹿说:“你刚做妈妈吧?其实都一样,我刚生完宝宝的时候,就跟你一样,啥也不懂……现在好了,宝宝一岁多了,我对伺候小孩子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呢!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来帮你挑——”接着,那位服务员姐姐就一样一样不厌其烦地当晓鹿介绍了几种奶粉…… 晓鹿被售货员弄得啼笑皆非,但她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听她讲解。她讲的那些奶粉的品种和里面的营养调配,晓鹿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她拾来的婴儿将来怎么办,放在“花鹿湾馅饼店”不是长久之计啊,因为,她刚才分明听老板娘说:你先把她暂时放在我这店里……人家是让她“暂时”放在那里。归根到底,那孩子还是她的。晓鹿能不上火吗?人家能暂时收留那孩子,也是遇到善良人了,是多大的人情啊!末了,晓鹿拣满了一大包的奶粉。当她要离开时,那位售货员姐姐还拽来了一辆小孩儿学步车给晓鹿。晓鹿见状慌忙说:“这个我可不能要!我身上没钱了!”那售货员说,你今天的消费金额,已经能得到一辆学步车了,不用花钱,是赠送的,我们柜台有奖励政策。 噢。晓鹿这才放下心来。她仔细地瞧了瞧手中的学步车,并把它放在地上试着来回的推了推。她看着这粉红色的学步车还蛮有趣的:车的上部是一个圆圈儿,下部贴着地面,有几个能随便转动的小轱辘。她不再多说了,别说给的,就是要钱,她也会想办法买下的。在晓鹿临离开商场时,那位服务员姐姐还没忘记叮嘱晓鹿:“下次欢迎你和你的爱人、孩子一起来我这里逛逛呀……”她真想拉个生意主道呢。 说话间,老板娘就把一瓶奶粉冲好了。她怀抱着婴儿,然后用嘴亲自吮吸了一下奶瓶里的奶水,这才放心地让婴儿吮吸。这婴儿的小口一旦碰上奶瓶嘴儿,就大口地吮吸起来,那样子专注得很,不一会儿,小家伙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汗。很快,多半瓶的奶水就被她吸光了。婴儿马上就嘟哝着小嘴睡着了……李梅看着婴儿因吃饱而红扑扑的脸庞,轻叹了一口气,说:“看看,小孩子吃的都是寸奶,这孩子不知在那桥下放了多长时间了,饿坏了,那能扛住这么长时间不吃奶啊。哎,那亲娘不知是咋想的,丧天良、挨千刀的……”说着,她的眼睛甚至湿润起来,还不时地偷偷地打量晓鹿一眼——她现在仍怀疑这女婴的来历。她想,如果这孩子不是晓鹿拾来的,或者是她自己的,(现在的年轻人啥事做不出来?)她这样指桑骂槐,或许会对晓鹿是一种触动,让她良心发现…… 一旁的晓鹿看着老板娘的神态,不由得心灵再次的被感动,眼睛不由也开始湿润,她决心要自己收养这个孩子,如果她的亲娘不来认领她的话。 晓鹿的一切表现都被李梅看得清楚。李梅不由说道:“人啊,都活得不易啊……慢慢来……”她好像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晚,晓鹿返校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她和衣上床而睡,很快就进入了梦想。睡梦中,她见一女孩儿从遥远处奔跑过来,扑向她,口中大喊“妈妈”。她想迎上去,可双腿却灌铅般沉重,一步也走不动,她全力地挣扎着、大喊着…… “喂,林子,你怎么了?”睡在下铺的同学,探身关切地询问她。 晓鹿坐起身,她的心空虚的很,不知是啥滋味…… 命运将再次把晓鹿推向哪里?上天会保佑她吗? 第四十八章 听谗言半信半疑 一夜情魂牵梦绕 晓鹿更加忙碌了。白天上学,晚上就忙于打工,中午还要骑着自行车到“花鹿湾馅饼店”看望“她的孩子”。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风雨不误。那孩子随着月份的增多,小家伙就越来越能吃。人都说喂养的孩子胃口大,嗓子眼儿粗,一点也不假,这女孩喝奶的时候,从来不会噎着,你都能听到奶水从她嗓子眼儿往下吞咽的“咚咚”声。她吃完就睡,从不哭闹。因为能吃能睡,小身子骨发育的很快,浑身滚圆滚圆的,脸儿也渐渐由红变得粉白粉白的,样子很招人喜欢。这天,李梅忙里偷闲又走过来看孩子,她一边走一边说:“我瞧瞧这孩子吃饱没……”说到这,她又道,“这孩子也得有个名了啊,叫什么呀……”她想了一会儿,就欢天喜地的叫开了,“就叫‘桥桥’吧。在大桥下面遇到了好心人,让大家瞧着‘桥桥’长大多好啊!”说毕,她自己开心地笑了,还不时小声地念叨,“瞧瞧——桥桥,多好听的名字!桥桥……” 话说这孩子不闹,也得有专人看着呀,老板娘李梅哪儿有空看孩子,她还得忙她的生计啊,没法,李梅就把在乡下的一个小侄女叫来,一边看孩子,一边帮她干些零活。李梅虽然这样安排着生活,但她还是默默地等待着晓鹿把孩子领走。开始她这样对晓鹿说过,如果她短时间内把孩子领走,她不会收晓鹿一分钱的看护费,每月只给400元的奶粉钱就行了。可是晓鹿心想,我把孩子往哪儿领啊,压根她就没去找另一个去处。无法,晓鹿还是给了李梅1000元钱。李梅虽然推迟了一会儿,但还是收下了。她真的不好意思要晓鹿这钱,如果这孩子确实是晓鹿拾来的,人家晓鹿为的是什么呀,还不就是心眼好、心肠软?可是她家的店面暂时确实不宽绰,为了腾出一个人看孩子,她又雇了一个服务员,工资每月1000元哪。她心想,先收下晓鹿这钱,等店面宽绰了,再还给她就是,或者给那孩子买些东西补上…… 这回,林晓鹿为了生存,别看她一天一趟花鹿湾馅饼店,可是她再也不犒劳自己了。她每天只是在学校的食堂或者是在学校旁边的快餐店随便吃一点东西。有时候她来到馅饼店,李梅会再三的让她吃上几个馅饼,她这时就会狼吞虎咽的吃几个解解馋。她把节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了三份开销上了:程坤父母的“老保”,每月照寄不误,自己的生活费,再就是她拾来的孩子桥桥的花销。 晓鹿除了正常的学习外,她一点闲暇的时间也没有了,她不顾一切地挣着钱,维持着三份开销。以前,一到大礼拜,她便会和女同学一起出去逛逛街,买点自己喜欢的小东小西,现在,她可什么也舍不得了,她变得吝啬的很。她的变化不禁引起了同学的误解,说她变得爱才如命、铜臭味十足……晓鹿呢,不管同学们怎么开玩笑式的提醒她,她只是笑眯眯地不去回敬和解释,只是依然我行我素。 每晚,晓鹿都要去“樱之恋”打工,只是她又把时间往后推迟了。有时她会工作到凌晨三点。她回学校宿舍睡3个小时左右,很显然,觉是不够睡的了。 “樱之恋”的管理很规范,对员工的要求也是非常的严格。在这里工作几乎让人闲不着,手里总是有活干,让人的感觉是稳中有序、舒缓有度。但是这里的待遇较高,你如果人很勤快,那么报酬还是可观的。也是因为这一层的原因,“樱之恋”吸引来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在这里打工。 晓鹿的人明显的消瘦,精神状态也不如从前。她一边为自己加油,一边拼命的工作,特别是一想到桥桥,那个渐渐长大的生命,她便鼓足勇气,在心里暗暗较劲。当她来到花鹿湾馅饼店一见到桥桥,她的心里就顿生出一种强烈的母爱。桥桥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她见到晓鹿的时候,那眼神就急生生的,似乎要说话。那表情,只有看到亲人时才会流露出来。每逢晓鹿和桥桥的眼神交流时,桥桥的嘴角都会轻轻的上翘,并发出稚嫩的“啊啊”声。这时晓鹿就会怜爱地把桥桥抱起来,搂在怀里,爱惜地看着她,并想着心事。李梅看到这情景,就说:“桥桥呀,你的姐姐妈对你这么好,你都知道了么?”她让桥桥称晓鹿为姐姐妈。这不太对劲的称呼,也不知晓鹿和桥桥同意不同意,反正她就这么说。晓鹿呢,听了只是抿嘴乐,也不说什么,而桥桥,就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的“姐姐妈”,嘴里不停地“呀呀”…… 晓鹿生活重心的转移,当然不能不引起许真华的注意。他曾多次周末到学校找她,都没有看到她。而同学的眼神都乖乖地看着他,并对他的询问都说“不知道”。给她打电话,却又停机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晓鹿对他的不满,他也认了。他本来就做得不好么,人家不满是对的。所以,他并没有把晓鹿对他的再次疏远放进心里去。他想,就算晓鹿不理他,他也要追她,他与她已经有了肉体关系,这种关系是生命的结合,是灵魂的相融,何况许真华在晓鹿身上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于情于性他都离不开她,真的,他虽然已经得到了她,他也要追她,他永远是她的追求者,他需要永远的努力,这种追求和努力是一种超出肉体上的精神的攀拼。如果稍一疏忽,他就会失去她。她像空气一样,存在在他的生命之中,他离不开她,却又抓不到她,这种抓不到,是一种精神的距离……最近,他有一种感觉,晓鹿对他有些冷淡,不像以前那么狂热。难道她对自己疲惫了么?疲惫之后厌倦了?谁都知道,情是最让人心动也是最能让人伤心的。晓鹿在感情上已经被深深的伤害过,她也不是铁人啊,难道,她真的开始反思自己的感情之路了么?自从夏天她与许真华从家乡花鹿湾回来之后,许真华明显地感觉到她在疏远他。难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偶像地位就被那一夜情所冲淡?晓鹿对自己的火热就要淬火、冷却?正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对许真华的恋情淡然下来。她真的无暇顾及与思念他了。正巧,就在这时,还是有人在许真华的面前告了晓鹿的状,这正好迎合了许真华的猜测。告状的人当然是张金枝。张金枝在电话里告诉许真华晓鹿曾经生了一个女孩儿。尽管许真华不相信张的谗言,但他却不能不对由此而来的对晓鹿的感兴趣,这曾经生过一个女孩的说法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在想。 自从张金枝非法扣押晓鹿并殴打了她,许真华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儿,那就是,他再也不怕她了,他对她的一切不屑一顾。这下,更惹恼了张金枝。她怕就怕许真华不在乎她对他的威胁,因为许真华只有怕她,她才能在他的面前有所作为。无奈,张金枝最后又扔出了那个杀手锏,这也是她早就想说,其实也是最不想说出的一句话,她歇斯底里地喊叫:“我要给你暴露出去,你的隐私!……” 听了张金枝的喊叫,许真华毫不动容。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早就期盼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苦涩而开心,那么畅快淋漓,那样,一切阴霾都随之而散了!他对张金枝说:“谢谢你啊,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不然,我的灵魂一辈子都不会安宁,我会窒息而亡,这下好了,我可以重生了!……” 张金枝被许真华的举动吓坏了,她愣愣地说:“你、你……” 接下来,张金枝还是不甘心对许真华放手,她不但没有暴露他过去的那段黑暗的隐私,反而第一次求了他:“华,我和许多男人有过交往,当然包括你,但是,性质、目的决然不一样,跟你在一起,是我所愿,甚至是热衷和渴望,也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有快乐。那种快乐比那药更能令我舒心、陶醉、忘情……你让我欲罢不能!现在,我一见到你,我就有一种欲望,想到和你做爱,我就兴奋不已,你的每个细节,都让我如痴如醉……华,求你,别……” 听了张金枝的“倾诉”,许真华又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那是他极不情愿的一幕,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感到自己极其的肮脏,也正是张金枝用极其卑劣的手段令他对她惧怕、厌恶并嗤之以鼻。如果没有哪一天、那一幕,或者张金枝换个方式对待他,也许结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他的人生有了张金枝的加入和参与,才乌云密布,使他不敢面对自己挚爱的人,他不敢面对晓鹿的纯洁与逼人的青春。说来也怪,如果去花鹿湾和晓鹿相逢,他就觉得自己无比的干净和高尚,并能和她有密切的接触,也许“情人岛”那一夜就是他灵魂演变的体现。而一回到省城,他就无法直视她,就想躲开她…… 现在,张金枝又在他的面前谗言晓鹿,侮辱她的纯洁。当然,他毫无反应。张金枝见许真华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便说:“反正信不信由你,你最好去‘黄鹂路’116号‘花鹿湾’馅饼店看看吧。”她最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许真华听张金枝说的这么具体,最后又说出一个什么“花鹿湾馅饼店”来,他的神经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他不能不在意了。黄昏时分,他一个人开着车子从报社出来,没有回家,而是拐上了另一条道路。在心里还默默地念叨着张金枝提供给他的马路和号码。他就不由自主地顺着马路寻找。 车子大约开出30分钟,他终于看到了“黄鹂路”。他便减速找寻116号。他的车慢慢地开出了那座昏暗的立交桥,刚拐出弯道,他就看见了刚刚点亮灯火的那块“花鹿湾馅饼店”的招牌。他的心中一亮:果然有这“花鹿湾馅饼店”!他减慢车速,他在想,既然看见了“花鹿湾馅饼店”,那么怎么去知道晓鹿的情况呢?他想只有停车进去才能有所发现。就这样,他把车开到馅饼店跟前,停了下来,推开车门,走下车,徒步走进了馅饼店。 此时,馅饼店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有的顾客把刚买来的又黄又脆的还冒着油泡泡的馅饼端在手里,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座位了。有的人把买好的馅饼打包装好……有的人还在排着队…… 许真华径直的朝里间走去。他在屋子里东转西转,四处寻找。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与他打招呼:“师傅,是买馅饼的吧?先到外间等一下,马上就好。”这个中年妇女正是李梅,她抄着一口浓重的花鹿湾地方口音。许真华就更加在意了。 听完李梅的话,许真华只是“啊”了一声,但是他还是不急于到外间去。李梅不由得看了许真华一眼,心想,这个人怎么怪怪的啊? 许真华看出了李梅的疑虑,忙撒谎说:“我要去洗手间……” “在那面——”李梅朝拐弯处指了指。没法,许真华只好去洗手间“洗手”去。他还是在不断地张望。这时,他看到了主人的卧室。他从半掩的门口向房门里张望,这时他几乎与一个从屋子里推门而出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他吓得忙转身欲走开,并解释说:“我去洗手间、洗手间……”那小姑娘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就在这时,许真华看见了那辆小孩子的学步车。它就放在那卧室的门口。看见它,许真华的心不由得一愣。他这回再也没敢乱闯,他果真的去了洗手间,不管他需不需要洗手。在洗手间里他慢慢“洗手”。他在猜想那学步车的主人。“能是真的吗?”他现在真的对晓鹿有孩子一说半信半疑了。从洗手间里出来,再路过卧室门口时,他还看见了床上有小孩子的衣裤,但并没有看见那小女孩儿,更没有看见晓鹿的身影。他只好来到外间,徘徊了一会儿,他要离开这里。他现在真怕看见晓鹿,怕看见传说中的故事和情景,那样他真的受不了!这时,他看见李梅腰间系了一个钱袋子,鼓鼓的。她招呼他说:“馅饼老好吃了,又黄又脆,香着那。买吧。” 许真华连忙买了10个馅饼,包好,走出“花鹿湾馅饼店”。就在他坐进车里,打算离开时,他看见一辆“尼桑”缓缓停在了离他10米远的地方。从车上钻出来了晓鹿。她的怀里果真的抱着一个孩子。他判断不出来孩子的大小,只见厚厚的被子一大抱。由于车多人多,晓鹿没有看到许真华。许真华坐在车里眼看着晓鹿抱着孩子走进了馅饼店。 当许真华看见那辆“尼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晓鹿和杨柏在一起,并生了孩子。他被雷击般振昏。他的思维空前的混乱。他努力地让自己沉着起来,他看那“尼桑”的车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侧影,不是杨柏。那又是谁呢?许真华在猜想。 不一会儿,许真华看见晓鹿一个人从馅饼店里小跑出来,上了“尼桑”,车子就马上开走了…… 许真华知道杨柏对晓鹿很好,但他知道晓鹿不会爱上他的。他的年龄要比晓鹿大很多,更重要的是晓鹿爱的是他而不是杨柏。虽然那次去南方他很生杨柏的气,他嫉妒杨柏对晓鹿好,但他同时又很放心。晓鹿是他的,他坚信。别说还有情人岛上销魂的一夜,那一夜,他认为,晓鹿才是世界上最最纯洁无瑕的处女……所以,他的心态又回转到从前,他还要像以往那样笑哈哈地对待杨柏。他知道前一段时间杨柏去了日本,他的心就更轻松了。他多么的希望杨柏永不再回来,离晓鹿越远越好!这种离别,他宁愿和杨柏十几年的友谊中断……可是,今晚晓鹿怎么又会在杨柏的车上呢?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晓鹿的纯洁值得怀疑?难道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好?是呀,晓鹿的好友李雪芹都跟了大款跑了,难道她就永远的纯洁?现在的女学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为了虚荣、为了金钱,有多少女孩子就被纸醉金迷吞噬掉了。何况他和晓鹿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误会……许真华再也不自信了,他此时很茫然,他慢慢地开着车子,不知不觉中,他把车子停在了“樱之恋”的门前。 此时,从“樱之恋”传出曼妙悠扬的乐曲。许真华下车,朝大厅走去…… 第四十九章 朦胧中午夜女生 抚摸你我的爱人 许真华先喝茶,后喝酒。喝了白酒,又喝啤酒,然后再喝红酒。他喝得很慢,喝了好长时间,才有些醉意。醉意一上来,他就有些困顿,他歪在沙发里的一角,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口水都流了下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他看见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一大堆空瓶子,他这才顿觉口渴难耐。他又叫服务员拿来6瓶啤酒,他就开始了第二轮的独饮。也许是渴极了,这回他喝的比较快,只一会儿的功夫,这6瓶啤酒就全部见底。他腆着大肚子坐在那里,气喘吁吁,瞪着两只泛红的眼睛。其实他的酒量也不过如此。但他还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不能再喝了,否则,将烂醉如泥。他只好高声叫上茶水,解解酒劲儿。不大一会儿,一个女服务员轻盈地走过来,双手端着茶盘。衬着包间朦胧的灯光,她仙女一样而至,来到了许真华的面前。她就又双膝跪地,把茶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用纤细的小手摁住茶壶的盖子,给她的客人轻巧地斟上了一杯茶水。许真华不屑一顾地等在那里,那样子很“土匪”。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儒雅与矜持、没有了那种浪漫与清高。当他看见眼前这个女服务员开始跪式服务时,他才活动了一下身子,端正了一下姿态。他知道,过了午夜,这里的一切服务要求与状态更加严格了,并且都是日式服务。这样,不仅表达着随着时间的深入,服务人员的艰辛工作,更显示着对客人的尊重。而且这时的工薪是要翻倍的。在别人看来,这样的服务在客人面前有失自尊,一般的人都过午不候。特别是那些漂亮、年轻的女孩儿,她们干到零点就不干了,除非那些只靠着出卖自己的身子去挣那些不安分男人钱的女生和一少部分只为了赚钱的人才愿意这样做。 许真华知道这里的规矩,他很尊重这些“午夜女生”。他从来都给她们小费,而且不去计较多少。这样,好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一些。为了生活,都很不容易,也许她们也有自己出于无奈的苦衷。他总是这么想。有时,他在想,如果是自己的亲人,比如是自己的亲妹妹或者是自己的女朋友这样做,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会倾家荡产养活她绝对不会让她有失尊严地生活着,特别是受着那些男人的蹂躏……他想过之后,就在心里检讨自己:还作家呢,真是对人民不负责任,太自私! 那女服务员低眉细眼地为他倒好茶水,起身即将转身离去,坐在沙发上的许真华才看了她一眼。在暗悠悠光影里,他看见了她婀娜的身影,俊俏的脸庞。。。。。。他突然心血来潮,激动起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用低沉的声音叫道:“小姐,请留步,能陪我聊一会吗?” 那女服务员听到许真华的问话,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我给你小费,你过来。”他此时的口气很低廉,似乎是在求人家。 女服务员很迟疑……她准备离去,可是她又听到了许真华在说话—— “我曾经认识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许真华缓缓地说,他像是酒后的呓语,“她漂亮的如春天雨后的梨花,她干净的如清晨天边第一朵白云,她清纯的犹如初夜水仙上一滴晶莹的露珠儿……她热情的好像她家乡的碱蓬草、她活泼的就是她家乡山林里的那只梅花鹿;她坚强,坚强的就是她家乡大海上飞翔的红嘴鸥,不怕险风恶浪——她曾经怎样拯救、感动过一个脆弱的男人、一个找不到灵魂归宿的男人……这个男人自从认识了这个女孩儿,他就变了,变得失去了自我,变得不再虚妄,也变得很渺小,是啊,很渺小……渐渐地,在她的引领下,他正朝着另一个人生境界迈进。可是这需要一种裂变,就像春天那个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需要毁灭从前的自我、需要挣扎中的剧痛……正当他在储备与往日自己决裂的勇气时,他突然发现他曾经为之感动、为之崇拜的好女孩变了,变得让他不再认识了。他现在很迷惑:是她经受不住时间的蹉跎与考验,还是她原本就是那枝罂粟花迷惑了他的双眼……她变得消沉、复杂,庸俗、小市民,纸醉金迷……” 许真华端着茶杯的手在颤抖…… 那个背影朝着许真华的女生双肩也在抖动…… “当初她能用自己人生最为宝贵的生命去挽救一个在生命边缘挣扎的男人,而现在她却不能面对他的懦弱。我深感痛心、惋惜!……我就要失去她,因为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而且,她不再纯洁了……但是,我忘不了对她最美好的记忆,哪怕她有一天沦为娼妓……”许真华泣不成声……听到许真华说到这里,那女生手中的盘子一下子跌落在地……她转身走近许真华,照着他就是一个嘴巴。许真华毫无反应,他还在继续他的缅怀…… 那女生打完许真华之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吃惊,她惊慌地蹲下身子去捡拾那些碎片。 许真华站起身,走过去,扶起她,把她拥在怀里。她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鹿温柔的近乎委屈地伏在他的怀里。好久好久,许真华和那个女生——晓鹿都在无言的沉默。突然,许真华疯狂地拉起晓鹿,他拽起她,踉踉跄跄把她“劫持”到了外面的车里。他关紧车门,把车疯狂地开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来,他从驾位跨到后座上,把晓鹿摁在那里,他就扑在她的身上发疯地吻她。吻她的嘴、她的脸、她的眼、她的额头、她的鼻子,晓鹿挣扎无效。 许真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沉积已久的情绪的崩放?确切地说,是沉积后的冲动,以至于愤慨。他已经到了极限。他粗鲁地吻她。他粗壮的胡茬扎痛了晓鹿嫩嫩的面皮。反正,他要疯狂地爱她,痴迷而沉醉。他挣脱掉晓鹿的衣裤,让她露出青春的胴体,他、他就那么强暴了她! 晓鹿来不及挣扎,她也被许真华的样子吓坏了。她只是下意识地做着反抗,可是她只是蹬了几下腿,就被许真华压住。她刚想喊叫,她的嘴也被许真华吻住……她紧闭嘴,泪水像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再后来,她就绵绵地躺在他的身下……世界在海啸…… 一阵暴风雨之后,许真华像匹疾驰的野马嘎然而止。他猛醒了,他从梦呓中醒来。他见自己眼前的晓鹿惊呆了。他汗流浃背、泪流满面、狼狈不堪。他看见晓鹿煞白的脸色。他真的害怕极了!他侧耳聆听她的心跳和呼吸。他似乎听不到了她的心跳,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她此时像一条被狂风大浪吹打后的海豚公主,只能毫无声息地蛰伏在海岸上,听凭大海的安排…… 许真华惊慌了,他紧紧地拥抱她,他在大声地呼叫她:“晓鹿,鹿,你醒醒……” 晓鹿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擎起一只无力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许真华的脸,然后又把她的手指插进他蓬乱的头发中,望着他好久,轻轻地对他说:“我爱你,真华!”这声音微弱的几乎让人听不到,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那样轻细,又那样绵长,像是菩萨的娓娓絮语…… 许真华再次的把头埋在晓鹿的怀里大哭:“鹿,我不是人,不值得你爱!……”他的眼泪滂沱而涌,他的情绪悲天悯人。此时的他像个孩子,无知而真实。 “我愿意!”晓鹿也大哭起来,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边哭诉。 望着坚强执着的晓鹿,许真华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她,搂紧她,摒住呼吸,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晓鹿期待已久的“宣言”:“我——爱——你!我爱你啊!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今生我别无选择……可是……” 晓鹿惊呆了。她痴痴地望着许真华——她多么期待他对她这样说呀,曾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现在——在她饱受情感磨难之时;将来——他是她永远的爱慕!不是么?她等的好苦、好累、好心酸、好疲惫呀!她等的花开花落、等的天荒地老……可是现在,她听到了!真的听到了!她却惊呆了。 许真华继续说:“在花鹿湾,在情人岛,在蝴蝶谷,在哪里我都爱,爱!”他看见晓鹿对他的表白毫无反应,以为不相信他的话,就补充道,“真的……” 晓鹿还是愣愣地看着他,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此时,她怎么会相信?她仿佛是在听一个完美童话故事的小女孩,这个故事既真实又虚拟,既诱惑人又让人触及不到;这个故事既新奇又陈旧,新奇的让她差异,陈旧的让她不愿再提起!不是么,如果爱,为什么让我这么苦?让我这么累?让我耗尽了青春的心血?让我等待的潦倒寂寞?……她看着许真华的脸,望着许真华的眼,她的心血在沸腾、她的呼吸很急促……她突然大声地喊出了一个字:“不!……”她推开车门,疯狂地逃了出去。很快,晓鹿就消失在夜幕中,消失在了川流的行车里…… 许真华急忙开车跟在晓鹿跑去的方向,根本看不见她。他想把车再开往“樱之恋”,他想晓鹿一定会回去的。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张金枝的车就跟在他的车后。思考片刻,这回,许真华没有像以往躲瘟神那样地抽身躲开,他下定了决心,在一个拐弯处,他把车掉转回头,在一个人车较少处,他猛然加足了马力迎了上去……他此时,完全冲动了,不,是完全清醒了。他要冲出多少年的枷锁、冲出几乎让他窒息的误区……现在,他不去管自己是一个生命诚可贵的年轻人,不去管他是一个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他就决然地迎了上去…… 跟踪许真华的三宝开始还没有发现许真华的反常举动,他还像以前那样悠闲地做着他的“侦探”工作。当他猛然发现事情不妙时,似乎已经来不及,他东躲西窜地与许真华周旋开了。他在奋力地摆脱许真华对他的冲刺,尽管凭借他的一手绝妙的车技,但是还是与许真华的拼命相遭遇。只听“咚”的一声,两车撞在了一起…… 再说晓鹿从许真华的车上跑下来后,不大一会儿,只觉得离她不远处,有两辆车子不太对劲儿,她放眼望去,她只见得有俩车像玩游戏一样互相迎去。她隐约看见车里的许真华,她就觉得事情不妙时,那两车就撞在了一起。晓鹿没命地跑了过去,可是围观的人太多,交警很快地就阻止围观的路人,晓鹿扒开人群,她看见许真华从他的车里狼狈地爬了出来。她奋力地扑过去,她看见许真华的额头流出了鲜血。她想替他擦拭鲜血,可是,许真华却推开了她的手,又对她笑了笑,像是与她诀别。很快,他被拉上了一辆救护车里。救护车呼啸而去,她只是望着远去的车辆…… 第五十章 孕育生命遭暗算 侠义兄弟血洗身 晓鹿不知道许真华去了哪家医院,给他打手机也没人接听。她与他失去了联系,同时她很惊慌。她一个人在午夜的道路上遛达着,慢慢的回到了“樱之恋”。她的情绪很激动,她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窝。她的心还在惊跳未定。在门口,有一对儿男女拉着手正从这里经过,而晓鹿却突然的从这对男女的中间撞了上去。她被拉着手的男女拦住了。晓鹿这才知道“冒犯了”别人。她抬起头急忙说“对不起”。就在这时,她看见那被她撞的一对儿其中的女的竟是她意想不到也是她在苦苦寻找一年多的好友李雪芹!刹时,两个人都很吃惊。雪芹高叫道:“晓鹿!” 晓鹿再次的抬起头,看看雪芹,又看看她身旁的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一时竟不知怎么对待。雪芹对她身边的男人说:“呶,晓鹿,我的同学。” 那男人就主动伸出手,晓鹿这才木纳地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一阵惊喜之中,三个人就在大厅的一角找了个座位坐在一起说话。晓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雪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她好半天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就不假思索地问道:“雪芹,你跟隋?……” 雪芹听到晓鹿的问话,连忙地阻止了她,并接着回答:“啊,跟隋——跟谁呀,我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你,这是我的男朋友,黄水根……” 晓鹿这才明白过来,她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此时,她专注地望着雪芹。她看见,一年多没见面的雪芹,还是那么妖娆的样子,只是成熟风尘了许多。不过,她还是那么张扬、风光无限的样子。晓鹿这才知道自己这一年多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但她还是急于知道,这一年多来,雪芹的去向,可是因为有那个黄……水根怎么那么别扭啊在眼前,她又不便多问,她只好暂时的忍耐。 其实,雪芹也看出了晓鹿的心态,她便看了一眼黄水根,有所指地对晓鹿说:“没事儿……找个时间,咱俩好好聊聊……” 晓鹿就明白了雪芹的意思,对她的过去就不再提起。 黄水根见雪芹与晓鹿如此熟络,便不经意地用广东普通话询问她俩:“你们早就认识?” “认识、认识。”雪芹还是抢着说,生怕晓鹿回答,会出现什么纰漏。 “那你怎么不去读书了呢?”黄水根问雪芹。 “啊……啊,因为我妈妈生病,没人照料,我就休学了。” 一旁的晓鹿听着雪芹漫天的谎言,而且还把自己的妈妈都拉扯上了,并诅咒她有病,气得不行。她瞪着雪芹,就是不敢说话,纠正事实。而雪芹只是瞅着晓鹿会心地微笑。黄水根见眼前两个姑娘相知相印的样子也就随之近乎起来。他看着晓鹿端详好久,说:“鹿小姐真是绝色呀,有了男朋友了吗?” 晓鹿被黄水根看得不好意思,又听黄水根这么一问,更不知怎么去回答。 雪芹抢着说:“有、有,许真华——啊,他是作家,著名的。” “啊,羡慕、羡慕!”黄水根讨好似地说。 晓鹿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 说话间,黄水根的手机急剧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接听电话。当他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说完之后,脸色变得不禁严肃起来,接着,他对着电话慌乱而气愤地说:“我就回去,就回去……,妈妈的,金融风暴也不能撕毁合同,宇宙风暴也不能撕毁合同,那可是几千万哪……”说完,黄水根仓促地向两个姑娘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看着黄水根离去的背影,晓鹿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雪芹:“天哪,这一年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快快说,都干啥了?”晓鹿又想起了什么,她就拽起雪芹,上下打量着她,纳闷地问,“你怎么这么苗条——你的肚子——孩子呢?还有,隋永发呢?还有,怎么又冒出来个黄什么根儿?……”晓鹿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问开了。 听见晓鹿一连串的问话,雪芹哈哈大笑起来。她没有马上回答晓鹿的问话,她却从随身带的高级犀牛皮手提包里拿出一盒女式香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白色的细长的烟卷儿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晓鹿看的出神。这时,她才发现,雪芹的两个手指已被香烟熏的有些发黄。而且她也变了,变得成熟而风韵了,这之中又多了些风尘和世俗。烟雾在雪芹的面前缭绕,它像一缕游动的浮云,把雪芹的思绪牵引到了那段最为惊险而黑色的回忆。而她自己则把这段经历称为“黑藏区”—— “……你知道,刚开始,隋永发那家伙对我很好,他欣赏我的青春、我的美貌,爱恋我的身子……他与我疯狂地相好、做爱。他像个小伙子一样,精力充沛,对那种事百干不倦,整天与我折腾的天翻地覆,好像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否则再也享受不到人生的美好。但是,渐渐地,他对我有些乏味,不再那么疯狂了。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在隋永发面前,我强忍妊娠反应,可是,渐渐隆起的肚子,却无法遮挡呀,我必须暂时离开他,才能保住孩子。就这样,有一天,我偷了他放在家中抽屉里的银行卡逃跑了。我想,等我生完儿子,我就抱着他回来,他一定会高兴……” 雪芹夹着香烟的手指在轻微的抖动。烟头上的余灰被簌簌抖落下来。那段日子好灰色,要不雪芹绝不会皱起她那永远都是舒展的眉头。在晓鹿的记忆中,没有什么事会难倒雪芹。她胆子大而又有心计。 “……离开隋永发之后,刚开始我就住着好一点的宾馆,哎,就住在我们学校对面那个雅丽宾馆。那时,每天早上,我都能从宾馆的窗口看见你们从操场进进出出——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可是,我不见任何人,怕你们阻挡我的计划。就这样,我虽然非常孤单,但还怀有希望,我渴望生下一个儿子。大约在孩子5、6个月的时候,我给隋永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我怀孕的事。他听后就暴跳如雷,接着又好言相劝,让我做掉孩子。我不听他的劝告,说实在的,开始我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他,而随着孩子月份的增大,我更喜欢肚子里的孩子了。隋永发在电话里又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那么,绝没有我的好果子吃。我想,我与他都有了肉体关系,世上有什么关系能比这种关系最为亲密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想想那种鱼水般的欢乐,我就相信爱情的忠贞与天长地久。何况,我又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再怎么反感,只是那种怕麻烦的不情愿,我只是这样想。等生下儿子,一见面,他就会心疼我们的。我一心想生下儿子。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鹿,你不知道,那种母爱有多么的强烈!将来你会知道的……唉,我的钱快花光了。我又给隋永发打了电话跟他要钱。他开始还接电话,可是,他后来发现是我的电话,他干脆就不接听了。再打就毫无反应了。后来,他就换了号码。没办法,我只好离开雅丽宾馆。记得那一天傍晚,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拎着简单的箱子,遛达在街头。真的是遛达——我往哪儿走啊!就在这时,我的腿肚子突然开始抽筋,腿一下子就不能动弹了,我就坐在地上……在我非常痛苦,甚至绝望的时候,从我的身边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她推着一辆小车子,从我的身边走过。可是,她又停住了脚步,她关切地询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我告诉她,我的腿抽筋了。她听我这么一说,连忙把车放好,她蹲下身子,帮助我按摩大腿肚子。她这才发现我是个孕妇。就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家人呢?听到老太太的问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我大哭起来。老太太见我这样,就更加动心了,她扶我站起来,安慰我说,不哭不哭,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怎么不回家?我就撒谎说,我是外地的,回不了家了,身上的钱都被小偷偷走了。老太太信以为真,她就说,那就先到我家吧,我就一个人。来到老太太家一看,这哪是个家啊,是一大堆破破烂烂堆砌成的家。原来,她是个孤寡老人,姓胡,邻居叫她胡老太。胡老太每天都起早蒸包子,然后到街上叫卖,并以此来维持生活。我在她家暂时就住了下来。她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天气渐渐转凉了,我想,我再想法给隋永发打个电话吧,我要见他。哎,还没等我先打,有一天,隋永发倒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要我在画眉路00号那个拐角处见面。我心想,他还是心疼我和孩子吧?我就兴奋地梳理打扮了一番,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画眉路00号那个约定的拐角处等待隋永发。大约10来分钟,我看见,从远处呼啸开来了一辆大越野。它在我的身旁停下之后,那车里的司机就从车窗抻出头问我说,是雪芹吧?上车吧,隋总在里面等你。我没有多想,就挪动着笨重的身子上了车。可是,这时,我才发现,车上就司机一个人,根本没有隋永发!我就问隋永发在那里?那司机淡淡地说,隋总在地方等你呢。我问隋总在什么地方等我?司机又淡淡地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这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但是,此时,我已无法脱身。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晓鹿像在听一个电视剧里的惊险故事一样,不去把它当真。她怎么会相信这一切会发生在雪芹身上?瞧,雪芹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她白嫩娇美的面庞分明没有经历过风雨雪霜: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如孩童般清澈,没有一丝杂质、尘沙:一双细弱的小手优雅地夹着香烟,那烟圈儿袅袅地在她的头顶上飘逸……:修长尊贵的双腿上棕黑色的皮靴一尘不染……她分明是上帝的千金、世人的宠儿,是男人豢养的贵妇,正被金屋藏娇般的呵护……怎么会?……此时,雪芹仿佛是一个大姐大,正在向她身边的小师妹兜售她的人生经验:怎样对待人情世故及征服世俗,怎样对待男人的兽性与花心及驯服他们的要领和秘籍……:或者是在轻松而认真地讲授自己美容的技巧方法,比如化妆品的使用、选购,比如早晚皮肤的清理、除皱……晓鹿睁大吃惊而恐慌的眼睛望着雪芹。她曾经以为,这一年多,雪芹肯定跟她的相好的去了花前月下、去了青柳河边、去了花香蝶舞的好地方浪漫而恩爱了,让世人羡慕而嫉妒。她曾经设想过,等再次和雪芹见面,雪芹一定会有一大堆喜悦和刺激与她一起分享。 “……我惊恐的几乎窒息。我好像睡着了,其实,是我的神经被吓得麻木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司机把我拉到了哪里,反正待我醒来时,只见那台大越野已经停在了一座大山面前。这是个午后的黄昏,残阳如血。充足的晚霞映照着翠绿的山峦,山峦被披上了一层橙红的衣纱。山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小鸟在鸣叫:野花开遍了山脚……这里本来是一个有情致又浪漫的地方,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可是,晓鹿,你知道吗?这里即将成为刑场、我的、我和孩子的刑场。那个司机把我叫下车之后,就直接对我说,隋永发让我杀掉你,你没意见吧?我一听就要晕过去。刚才虽然我已经料到事情的不妙,但在它来临时,我还是害怕极了。我尽量镇定着自己情绪,稳住自己的心情。我掐掐胳膊,疼啊——噢,我还活着。活着就要与他、他们干!怎么办?我一个弱女子是打不过他们的。隋永发狗日的!我见那司机脸上并无凶相,心想,也许他会是个好人?也许他会手下留情?也许……反正,这时,我只能往也许上猜想。我挺着个大肚子跪在了那司机的面前,其实也是跪在了大山的面前。我鼻涕一把泪一把,把我和隋永发相爱的全部经过又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遍。开始,那司机背着手叉着腿站在我的面前一声不吭,我也不知道他听了我的诉说是个啥态度。最后,我就抱着他的大腿求他道,大哥你如果放了我,放了我的儿子——隋永发的儿子。等他长大之后,我叫他来报答你的大恩。不信,有这开满小花的大山作证……那司机看我一副熊样,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开始抽烟。抽得很凶。好长时间,他把最后一颗烟头丢掉,从车里拿出一把剔骨刀,来到我跟前。我一看,好呀,他真的要动手了。我刚才的血泪控诉竟一点也不起作用!妈的,这年头,为了钱,谁可怜谁啊?!我看着司机说,大哥,你别像杀猪那样捅死我,你干脆就把我娘俩扔到那山崖算了,以便我娘俩一个整尸。要不我自己跳下去。千万不要用刀子,我怕血,还怕你一刀捅不死我们,吓着你。说完,我就往山那边挪动脚步。——挪动,对,是挪动,谁愿意过去呀……那司机走到我跟前,一手拿着刀,一手拉起我的胳膊,看了我一眼,撩起我的胸衣,照着我就要下手……就在这时,他闪电般地撩开自己的胸衣,用刀对准满是护胸毛的胸脯就是一刀!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我一时愣住了。旋即就大哭起来,说,你捅错了啊,照着我呀。其实,现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回,我是感动的大哭。司机捂住伤口急忙说,不见血,我回去怎么交代啊?这样我好回去说,是与你撕打不小心刀子划着自己了。他喘着粗气又说,我告诉你,我得肾癌已经5年了,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一年,可是,我现在已经多活了4年。也许是上帝让我等到今天,叫你来考验我、考验我的良心是否泯灭。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丧尽天良,虽然,我生命的大部分留给了死亡,但是,我余下的生命还属于善良……以前,我跟隋永发尽干坏事,不是替他要账打人,就是替他设计圈套陷害人,坑尽了好人,做绝了坏事。现在,我要重新做人,让上帝知道,我原本不坏,只是以前穷坏了,我才走了下道……司机还要继续说什么,他的呼吸急促。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就说,你别说了,你快走吧,去医院包扎伤口,流血过多会死人的。他说,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说,你只管去,不用管我,我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他摇摇头,把我扶进了大越野里,他冒着被隋永发看见的危险这样做。大越野不敢走大路,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颠颠簸簸地开往一个乡下医院……分手时,司机一再强调说,千万别再找隋永发了,那样,你我都得死,他狼着呢。再说,我已经拿了他的定金了。晓鹿,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又回到了胡老太的破屋。我要临产了,我不敢露面,不敢去医院,再说我也没钱。那一天,我一个人在家,一面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一面期待着什么……” 晓鹿给雪芹倒好的茶水,已经凉了,她顾不上喝水,晓鹿也忘记了提醒她。她替雪芹惊魂未定…… 第五十一章 轻描淡写曾相识 莲花胎记悄然开 说话间,天已大亮。晓鹿看了一眼自己手腕子上的电子手表,她不由神经质地跳了起来,说:“啊,上课了。”接着,她又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不上学,她就放下了心。可是,不大一会儿,她忽然又说,“我还得去看桥桥。” 一旁的雪芹被眼前晓鹿这两下招式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只有一年的时间,她发现,晓鹿变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了。她就站起身,十分关切地问晓鹿:“你没事吧?”这时,她才看见,晓鹿比一年前的她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许多。她顿时心痛起来。她拉起晓鹿的手说,“走,我请客,一起吃早点,我也饿了。” 晓鹿本想推迟,可她一见雪芹诚恳的眼神儿,就想起了她俩从前在一起的情景,就不由地随她安排了。 来到早点部,拿着菜谱,雪芹让晓鹿点菜。她拍拍自己手中的小皮包,调皮地笑道:“知道吗,它不怕贵,想吃啥都行。” 看见雪芹还是那么开朗,晓鹿不由也笑了。她就点了两个自己愿意吃的小菜。雪芹又要了一盘红焖大虾、两只鲍鱼、一碗海参汤。她要给晓鹿补补身子。 吃完饭的时候,晓鹿又买了一小桶豆汁儿,她要给桥桥带去。现在,她不论干什么、在哪里,都是那么地挂念“她的”桥桥。桥桥是她身体上的一部分,谁也离不开谁。 雪芹问晓鹿,她口中念念不忘的“桥桥”是什么?小狗、小猫,还是别的什么宠物?她知道,晓鹿就喜欢小动物。在家的时候,如果她家的小猫小狗死掉了,她都会掉泪的,并为它们举行隆重的“葬礼”再掩埋。而每次晓鹿都拉上她陪自己为它们送葬。 听了雪芹的询问,晓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是告诉了她“桥桥”是一个小女孩,很小,还不会说话,但是,非常非常的可爱。雪芹听说桥桥是一个女孩儿,似乎也来了精神头,就问晓鹿,桥桥在哪里,她也能看一看吗?晓鹿告诉她,不远,如果愿意去看,一会儿就与她一起到“花鹿湾馅饼店”好了。 在吃完早点结帐的时候,晓鹿还是要抢着付钱。这时,雪芹用手拦她一下,说:“不用你,也不用我付现金。他黄水根在这里有账户的,咱干啥花钱?我只要签个名就行了。” 晓鹿也不知道雪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雪芹麻利地一系列操作,那个小服务员丝毫不敢怠慢她。很快,雪芹就和服务员对接好了手续,最后,她大笔一挥,潇洒地在那张收据上签上了黄水跟的大名。一旁的晓鹿对雪芹有魄力的表演都有些羡慕了,但见雪芹那个签名的笔锋很硬朗、很男性化,她不由得想起了雪芹从前的笔迹。上学时,尽管雪芹的学习成绩不是太好,但是,她的钢笔字在班级可属第一。那时,晓鹿是班长,只要班级里有什么写写抄抄的事,晓鹿从来都是让雪芹来完成任务。雪芹,接到任务之后,当然乐不可支,因为,她的才华此时才会派上用场…… 是的,雪芹的笔迹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看见雪芹的签名和笔迹,这时,晓鹿似乎被提醒了一般,她的心里忽然电闪雷鸣,轰然划过一道亮光。她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猜测!想到这里,她的手就很冲动地一把握住了雪芹正拿着那支圆珠笔的右手,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雪芹;她的脸很热、很红,她的额头和鼻子尖儿都冒出了虚汗。 雪芹被晓鹿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惊恐地问道:“你怎么了?鹿……” 晓鹿被雪芹这么一问,镇定了下来。她马上恢复了神态,看着自己正握着雪芹的手说:“啊,你的字还是那么好……太好了!好熟啊,我想起来了,太熟悉了……”她有些兴奋。 雪芹追问晓鹿道:“你说什么?”她觉得晓鹿真的变了,怪怪的。 晓鹿再没去解释什么,她此时却非常激动。 雪芹随着晓鹿上了公交车。只有4、5站的路程,她俩就来到了“花鹿湾馅饼店”。来到店内,晓鹿却不见店里昔日忙碌的景象,倒是安静的出奇,那氛围甚是萧条。晓鹿一时纳闷,她便径直的走到李梅的卧室。她看见,此时的李梅一改往日飒爽的性格,一脸懒散地坐在那里,怀里却紧紧地抱着桥桥。见晓鹿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不觉对自己不雅的形象露出尴尬。她忙不打自招地解释说,昨晚桥桥半夜哭闹,自己光顾哄她,没有睡好觉,今早起来晚了,不仅没来得及洗漱打扮,连屋子也没收拾。晓鹿听后笑道:“不要紧,我帮你收拾好了。再说,也没外人,都是自己人……”她指了指一旁的雪芹,告诉李梅,“她是我的同学,也是花鹿湾人,叫雪芹。” “是吗?”听说雪芹是花鹿湾人,李梅才认真地打量了雪芹一下,并显出很高兴的样子,招呼她坐在床头。这时,李梅怀里的桥桥见李梅跟雪芹说话,她不由也张开小手比划,嘴里突然也含糊,也清晰地连连叫道:“妈、妈……”口水都流出来了,浸湿了小衣襟。 屋中的三个人都被桥桥的叫声给镇住了,她们互看了一眼。李梅大声地笑道:“这桥桥多热心肠啊,就知道来了客人,替我打招呼呢。” 晓鹿忘情地扑过去,抢过桥桥一顿好亲。她从兜里取出那小桶豆汁儿喂给桥桥喝。桥桥这才安静下来,专注地吮吸豆汁儿。雪芹不断地打量着晓鹿怀里的桥桥,她的母性意识被彻底的唤醒。她不由地靠近孩子,抚摸她的脸蛋儿和小手儿。 晓鹿一边喂着桥桥,一边问李梅,说:“今天你怎么这样清闲,咋不忙了?”她知道,每天很早,天还没亮,李梅就起来要剁好一大盆馅儿,准备包馅饼用,整个人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听晓鹿这么一问,李梅刚刚转晴的面孔又阴沉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说:“唉,天意呀,这刚刚好点的买卖,就要黄铺了。刚开始没顾客,现在买卖好了,却不让开了……”她告诉晓鹿说,昨天下午,动迁办来了通知,说在半个月之内,这个地方就要被拆除了,所有的临时住户都要撤走。 哦。晓鹿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下车时看到的用大红油漆写在李梅家固土房墙上的那个“拆”字。是的,刚才自己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她才知道李梅为此无法再在此安身的事情的严重性。“花鹿湾馅饼店”就要与这大都市再见了! 晓鹿不知怎么安慰李梅,只是和她一同叹气、沉默。 李梅看着晓鹿和桥桥说:“我们就要分别了。桥桥我也暂时管不了了,你先把她抱走吧,我……你这几天赶紧想个办法……”说到这,李梅竟流出了泪水。 听到李梅这么一说,晓鹿才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刚才自己光顾替李梅发愁去了,竟忘了桥桥的处境。这真是连环雷呀,踩到一个哪个都响啊!晓鹿有些绝望。虽然曾经她也没有对李梅收留桥桥做长远的打算,但是,现在真的让她把桥桥抱走,她还真不知道离开李梅之后,她再把桥桥抱到哪里、带到什么地方…… 见晓鹿一脸愁容,李梅就安慰起她来:“也许,我不回花鹿湾,继续留在省城,等我找好了一个安稳的地方,再把桥桥接过来……” 晓鹿不由得连连地点头,她这是在感谢李梅:人家收留桥桥,已经做到仁慈义尽了,我还祈求人家什么?因此,晓鹿答应李梅,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个去处,把桥桥抱走。 说话间,晓鹿感到腿部发热,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桥桥刚刚尿过。李梅见状就抱过桥桥,替她脱换衣裤,晓鹿和雪芹在一边帮忙。这时,桥桥光嫩的小屁股上露出了一朵莲花般的胎记。李梅当然对这个胎记熟视无睹了,可是晓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专注地看着这朵小莲花,并用手抚摸它。而雪芹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莲花胎记,她甚至有些瞠目结舌…… 李梅见面前两个姑娘对桥桥的胎记那么好奇,就说:“这孩子虽然现在命苦了点,但将来一定不会错的,瞧,这是菩萨在保佑她。莲花胎记,实属罕见啊!菩萨会保佑我的桥桥的,你也遇到了好人,遇到了姐姐妈妈,不会错的……“李梅念念有词。 雪芹见状,连忙从小皮包里掏出500元钱塞给桥桥。李梅极力推脱,但最后还是收下了,并感激地说:“我说就是,桥桥命好不是?又遇到了好人了不是?” 离开“花鹿湾馅饼店”,雪芹急忙跟上晓鹿问:“拜托,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桥桥……” 晓鹿就简单地把她和桥桥的故事告诉了雪芹。 听完了晓鹿的诉说,雪芹马上就表示说:“我也帮你,想想办法,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把桥桥接走……” 晓鹿看着雪芹说:“我、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我总不能背着桥桥上学吧?” “那倒不能,你等我的消息。”雪芹坚定地说。 晓鹿迷惑地看着雪芹,她突然问雪芹:“你看桥桥长得像谁?” 雪芹想了想,说:“那么小的人,能看出像谁?谁也不像,也谁都像……” “像谁啊?——谁?(隋)——?”晓鹿望着雪芹说,“我看像你……” 雪芹像被马蜂蜇了一样,全身一抖,大叫:“怎么会,会像我?笑话!”她慌忙掏出手机给黄水根打电话,告诉他,“一会儿找你有事。” 黄水根在电话那头告诉雪芹,要她到“立即”急救中心来,他在那里等她。雪芹不知道这会儿黄水根去急救中心干什么,就询问他,黄水根说他昨晚受了一点外伤,等见了面再详细告知。雪芹给黄水根打完电话就与晓鹿急急忙忙地分手了。 雪芹打车来到了黄水根所在的“立即”急救中心,她紧张而慌乱地在医院的走廊里寻找黄水根的住处。她从开着的门往病房里面看,就是没找到黄水根。她只好再拿起手机给黄水根打电话。刚询问一声,黄水根就在不远处斜对过的一个房间招呼雪芹:“阿芹,我在这……” 雪芹看去,黄水根正在向她招手示意。原来,她已经在黄水跟的病房门口走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没看见他。原因是黄水根躺在那里,头上像个国民党伤病一样被纱布裹着。雪芹走进病房,见黄水根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顿觉好笑又诧异:昨天晚上他还和她在一起好好的,谈笑风生的,可是,现在却…… 黄水根看出来雪芹的不解,就主动的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他正与雪芹、晓鹿一起聊天,中间有一个电话叫走他。听完电话后,他十分上火,原因是,金融风暴危及到了他的生意。他的房地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手下那幢幢半成品楼盘,不能按期交付使用,无奈只好停建。现在,那些已经预付钱款的债主们纷纷前去讨要楼房和钱款,而他已无力偿还……昨晚,在与债主的争执中,竟被一个莽撞男子几拳打翻在地,头上流血不止。那男子还声称要废了他做男人的“东西”。好在当时众人在场,更严重的后果没有发生,他趁机猫腰捂裆而逃…… 后来,他被送到了就近的“立即”急救中心。当然,他没有告诉雪芹更详细的经济危机的后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说,他知道,雪芹性子急,怕她上火,更怕雪芹这时候离开他。雪芹哪里知道这些?曾经在雪芹面前耀武扬威的黄水根,现在犹如一条丧家狗一样;一个千万富豪,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他像做梦一样,对于昨夜的事和自己的处境,他觉得既真实又恍惚。 看见雪芹的到来,黄水根故作镇定地朝她强颜微笑,态度好极了、雪芹再详细询问他,他只是支吾搪塞,并不再提及被人打过一事。一旁的雪芹也就只作“事情并不重要”状况对待。尽管这样,雪芹还是满脸焦虑、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了一眼黄水根,欲言又止。黄水根是个细心的男人,雪芹的一眼一顾,他全看在眼里,他见往日爽快的雪芹,这会儿态度犹豫,表情复杂,他就直接问她:“怎么了,阿芹?” 雪芹翻了翻眼皮,提出了一个叫黄水根意想不到,眼下也无暇顾及的一个原则性问题,以及由此引发的派生问题。这个问题说大了是基本国策,说小了是男女问题,说正了是家庭问题,说歪了是偷汉子搞女人、破鞋烂袜子问题;说纯了,是神圣的、人性的、千古绝唱的天经地义的问题。说诨了,就是乱性就是荒淫无度就是如同禽兽……雪芹说:“如果我和你结婚,有了那关系……我不生孩子,咱们要一个孩子——女孩更好,行吗?” 黄水根被雪芹这横刀一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其实是他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他躺在那里,好久才问了她一句话:“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咱俩要领养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儿……” 黄水根一时无语,他无法言语。这个黄水根已有四十好几,他老家在广东东莞。年幼时他家境贫寒,小学还没毕业,他就辍学打工了,闲暇时拾些破铜烂铁到废品收购站卖掉换钱。他发现这破铜烂铁十分挣钱,利润很大。他不再打工了,就专门干起了收购铜铁的买卖。后来买卖渐渐做强做大,他就转行开始倒卖钢材。他与钢铁公司主要部门的负责人有着密切与利益的往来。那时建筑业很红火,钢材买卖利润猛增,黄水根一下子就彻底翻身了,他由百万大款变成了千万富翁。接着,他又干起了建筑业,搞起了房地产,生意一直很好。人有钱之后,想法就多起来了。黄水根不再亲自经营他的生意,他的手下有许多知腹帮他看管生意。他大事过目小事不管地开始另外一种生活,那当然是享尽人间福,玩够人世乐。他与妻子其实感情不错,已有两个女孩,有钱之后,他开始要生儿子了,可是他的妻子连续怀孕三次都是女孩,无奈,只好做掉。而他的妻子因多次流产刮宫,医生警告之再也不允许怀孕了……黄水根没有文化,见妻子生不出儿子就以为是她的生殖器有问题,就开始对她不满意,他并不知道,是他的精血不好使。黄水根开始不回家了,他在外面寻花问柳,天天做新郎。他知道,这只是床上游戏,满足一下生理需要而已,并不是长久之计,他本是个拿庭家为重的男人,只是生气才这样。他还要回归家庭、要生儿子。他打算找一个有生育能力的年轻女子为他生一个儿子。后来,他遇到了雪芹。他见雪芹浑身青春洋溢,乳大臀肥,女人器官突出,模样也好,又是个大学生,(雪芹告诉他,她刚刚大学毕业)他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她,真打算与她结婚,真正享受家庭那种床上夫妻之欢、性爱之乐,雪芹再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因此,他在雪芹身上花了不少钱,什么金银珠宝、上品裘皮,基本都满足了她。还带她海南岛、太阳岛地南北玩山游水。他跟雪芹在一起,看见她身板那么好,那么有激情,就每天晚上与她做爱多次,有时他累的像个病人似的……他这样做,一是他喜欢雪芹,而最重要的是,他要雪芹快点给他生下儿子,他的家业得有儿子继承啊……前一段时期,房地产生意空前的好,他就又亲自上阵,指挥他的人马忙于买地皮建筑,全国各地主要城市都有他的生意。他想,忙过这段时间,他就要和雪芹正式结婚,要排场一些,人家可是大姑娘啊,不能委屈了她。他的下半生就要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儿子为家族繁衍后代,再就是相斯相守或周游世界,不再祈求什么……而现在,猛然听到雪芹提前规划了他的计划,而且不仅不要生儿子,还要领养,竟然还是个女孩!他不会接受的,他根本也接受不了!他就势捂上了自己青肿的眼睛,盖上被子不再说话。 雪芹见黄水根这样,就凑上前去,掀开他的被子训问他,让他表态。那样子盛气凌人。 黄水根一时心烦,他就用那南蛮子人特有的腔调大喊一声:“我能造出孩子,凭什么要领养?!” 这一嗓子把雪芹吓了一跳,黄水根在她的面前可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啊,他和雪芹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雪芹接受不了这个,她哪里知道,黄水根眼前的处境啊,别说生孩子,就是做爱都难啊,干女人也得有本钱啊,妈妈的,男人的痛苦不在于性功能低下,而是没有钱,性功能发挥不了作用。没文化的黄水根只知道钱是这个世界上最万能的,他找女人就是用钱去打动她们的心。他也看出来了,女人的心就是钱做的,只要用钱一捅就破,立即就产生共鸣。 见黄水根这一反常状态,雪芹大为不解。她把他对自己的态度归罪为7个字:男人没一个好种!她又觉得不解气,又多加了一个字,“呸,男人没一个好种!”她吐了一口,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雪芹顶着气,急急走到急救中心走廊尽头的门口,这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里,他的右手拄着拐杖,他的右腿还打着石膏。雪芹从他的身后转到了他的前面,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后站在他的面前。两个人都互相认出,惊喜之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因这第一句话太难说出,千言万语! 相持了一会儿,还是雪芹打开了局面。她问:“许、许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她认为她的“许大哥”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是个完美的人才对。 许真华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右腿,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倒反问雪芹:“你这是,从哪里来?……”他不知怎么问她才好,他想问她的事情太多。 此时,他俩的心情一样。 雪芹仿佛猜到了许真华的意思,她就轻轻的一笑,摇了摇了头:“唉,一言难尽……”她转言道,“哦,我来这里,看望一个朋友。”对于自己的事她无心再说下去,就追问许真华,“你这个样子,怎么搞的?晓鹿知道吗?”看见许真华,她就会想起晓鹿。是呀,她是他的,他是她的,天塌了,地陷了,都是这个样子,他俩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上天化为云,入地化为泥。可是,现在,她又很纳闷,昨天晚上直到刚才分手,晓鹿从来没有跟她提及过许真华只言片语,况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应该通告自己一下才对呀。她又一想,也许是晓鹿未来得及告诉她,因为都是自己在倾诉那段“历险记”。想到这,她就再问许真华一句,“你这样子,晓鹿知道么?” 许真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是想说“晓鹿不知道”,还是想说“不想告诉她”,他现在这个样子。 雪芹就更不明白:“许大哥,什么意思啊?” 许真华苦笑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到底怎么了?”雪芹也发现晓鹿有些变化,现在似乎得到了证明。 “她已经情有归宿了,而且,都有了孩子。” “什么,不可能!”雪芹不假思索地替晓鹿辩护 “真的,你还不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孩,叫桥桥。” “那桥桥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许真华再没有说下去,其实,他也就知道这些了。 雪芹看到许真华此时的样子,不禁冲动地说:“那孩子是……我……我就不相信,那孩子是她生的,绝不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太可能了、太可能了。我还以为有些事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许真华痛苦万状。 雪芹不知道许真华有什么“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她以为许真华只是深陷在晓鹿“背叛了”他的痛苦之中。她也十分上火,就安慰了许真华几句。她深知此时的安慰苍白无力,可是她又会怎么样啊,能帮上什么忙啊?像这样玩成了事实的游戏,谁能帮得了啊?最后,她还是要许真华相信晓鹿,也相信她李雪芹…… 许真华感到好笑:让他相信晓鹿?难道,晓鹿的孩子会从新回到造人的原处?更可笑的是,让他相信雪芹,这种事,你雪芹跟晓鹿天好也帮不上忙,除非那桥桥是你的,此事才能化为平息,否则…… 安慰完许真华后,雪芹又转身回到了黄水根的病房。她朝着正半阴半阳,似睡非睡的黄水根喊道:“你到底同意不?!” 黄水根半睁开眼睛看着雪芹,不说话。他看着这个不愿意为他生儿子的女人,好久他才说:“阿芹,别的都依你,这个……” “这个坚决不行,是吗?”雪芹接过黄水根的话问他。 “是的。”黄水根轻声地、坚决地说。 雪芹看黄水根的态度无法改变,就大声地说:“给我一些钱!” “你又要钱干什么?我不是刚刚给过你1万元吗?” “有重要事情要办。” “乖,求你了,告诉我,你要办什么重要事情?我、我没钱了。” “我要领养一个孩子,一个女孩,你知道吗,再不领养就完了……” 黄水根一下子坐起身来,说:“你疯了,要养,我们自己养,我会、我能!为什么要别人的野种!” “我喜欢野种!” 听到雪芹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一向温和的黄水根举起巴掌照着她“啪”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不明白,平时心眼那么好的雪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愿意和他生儿子呢?偏偏喜欢野种!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自己还是个男人吗?!雪芹捂住自己被黄水根扇得很热的脸跑出了急救中心…… 第五十二章 无奈中做出选择 绝路上风雨雪霜 晓鹿想尽早把桥桥从“花鹿湾馅饼店”接出来,找一个地方安顿好。她托了几个熟人帮忙,到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李梅的电话,说是让她马上去一趟。晓鹿心想,昨天她还跟雪芹去了那里,怎么又叫她去,必有急事,莫非……想罢,她就急忙去李梅处。 晓鹿刚在“花鹿湾馅饼店”落脚,她就见一辆又高又大的推土机正在那里作业。她再看去,“花鹿湾馅饼店”几乎没有了,只剩下那块招牌孤伶伶地摇摇欲坠。晓鹿见此情景,不由小跑了过去,不为别的,她要知道此时桥桥在什么地方!她东找西找,终于在一残垣断壁处见到了桥桥。她此时正被李梅紧紧地抱在怀里。李梅用线毯子把桥桥遮盖的严实,生怕灰尘刮落在她的身上。而李梅自己身上却尽是尘灰暴土。晓鹿跑过去问李梅:“这么快?”她指了指那辆推土机说。 “唉,人家说,咱这是临时建筑,本来就不合法,就提前……”李梅刚来这“安家”时,还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托人说情,区城管处才同意她临时住下的。现在,市里这么大的动迁行动,谁还敢抗旨啊。看得出,李梅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倒是通情达理的人,对官方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那,你今天住哪啊?”晓鹿担心地询问。 “还不知道哪……”李梅看了一眼靠在墙根那里的一堆家当无奈地说。 “还有,还有,桥桥怎么办?”晓鹿牵挂的就是桥桥啊。这时,正有一股沙尘朝这边刮来,晓鹿用身子替李梅和桥桥遮挡住。 李梅看看晓鹿欲言又止。 晓鹿似乎明白了李梅的意思,就说:“那我现在就把桥桥带走吧。” “你把她带到哪里去呀,你一个姑娘家连个家都没有,还能带到学校去?”李梅真的不情愿晓鹿抱走桥桥,一是不放心,二是舍不得。一向开朗乐观的她现在真有些上火了。 “没事的,我会有办法的。”晓鹿见李梅很着急的样子,只好这样安慰她。 “你会有什么办法?”李梅问。 “我市里有一个同学,这几天她的妈妈在家,我让她先看着桥桥。” “真的?”李梅有些高兴,她毫不怀疑的样子,她一直认为桥桥到哪儿都会遇到好心人。 “真的。”晓鹿只是轻轻地回答。 “那好,你现在就把桥桥带走吧,我今天晚上坐火车就回花鹿湾。”李梅见桥桥有了去处,就做出最后的决定。她把桥桥地给晓鹿,就回身走到她那一堆家当旁边,把桥桥穿戴的衣裤等用品装在了一个 旅行袋里。她把装好的旅行袋子提了提,说:“我只给桥桥挑了些当用的,不沉,你能拎得动。”说完,她又来到晓鹿跟前把桥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最后说,“要不是乡下活忙,我就把她领回花鹿湾,唉……不过,也许,我还会回来的。那时,我在把桥桥接过来……“李梅又流出了不舍得眼泪。说罢,就从兜里摸出500元塞给了晓鹿。 晓鹿见李梅这么热肠和善良不由也潸然泪下。她一边流泪一边听着李梅对她关于对桥桥的照顾和叮嘱。她不住地点头“嗯、嗯……”作答。 分别的时候到了。晓鹿抱起桥桥,拎着那只旅行袋,与李梅恋恋分手。李梅送出了好几条胡同,但还是不肯止步,最后,还是晓鹿上了公交车,她才转身回去。 晓鹿抱着桥桥在“学府路”下了车。她知道这儿有几家很便宜的旅店。来到一旅店门口,晓鹿驻足观看,这家旅店叫“温馨之家”。但冲着名字晓鹿就对它有好感,她就抬脚走了进去。 店内有两个母女摸样的女人,见晓鹿抱着一个孩子又拎着一个大包裹走进来,很是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其中妈妈样的女人对女儿说;“快接一下,看把这小妈妈累的。” 此时晓鹿也管不了什么,其实,她也无法当陌生人解释什么。她只管住店。她先询问了一下价位,然后就挑了一间一宿15元的最便宜的房间订下来。晓鹿把身份证拿出来给她们看,再登好记。她要先付50元押金。当她去摸自己挎包里的钱时,她立时傻眼了,因为,她的钱包不见了!她顿时很紧张,就把桥桥放下,又仔细地检查了两遍挎包,就是不见装钱的小包包……钱包真的没有了、不见了、不翼而飞了!这时,她猛然想到,一定是自己刚才上公交车时弄丢的!一定是在那群人拥挤时,被小偷偷走的!晓鹿绝望,钱包找不回来了! 晓鹿只好抱着桥桥走出了“温馨之家”。她原本想在“温馨之家”温暖一下自己孤零、无助、恐慌的心,可是…… 第五十三章 几经风雨几多愁 柳暗花明有奇遇 晓鹿抱着桥桥毫无目标慢慢地走在大街上。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路上下班的人和过路的人匆匆地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人理会,在这个世界上晓鹿和桥桥的存在以及她俩目前无家可归的处境。这时,桥桥由于长时间呆在被子里不舒服,她开始哭闹。晓鹿想找一个地方把她放下。她四处张望,没有地方可放。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里。车上一侧有一光平的木板,可能是它的主人用它的扩展来辅佐车体多放一些东西。晓鹿就走了过去,她就把桥桥放在了那光平的木板上,她让桥桥躺在上面,她给桥桥喂了一些李梅早已准备好的充兑的奶粉。喝过奶粉,桥桥这才安静了下来,她就眨着一对儿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街上的景物,这是她第一次观望这个世界。 看到此时桥桥的样子,晓鹿不觉悲从心生:多好的孩子,可是你的父母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他们是否恩爱,是否还在想你?他们会和你有团聚的那一天么? 由于晓鹿一时走神,没有看住桥桥,桥桥一下子从本来就不稳当的小三轮车上滚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她哇哇大哭。晓鹿见状,忙从地上拾起桥桥,只见桥桥前额处被摔出了一个黄桃大般的青包。晓鹿就急忙给她按摩,但是,桥桥还是不停地哭叫。这时,从放车的店门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刚才她看见了孩子摔在了地上,她还看见了自己的小车被人给“占领”了,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孩儿在那儿。现在,见桥桥大哭不止,她就走过来说:“不要紧,小孩子不怕摔,边摔边长大 晓鹿这才看见有人走过来在和她说话,而且是小车的主人。她就想把车上桥桥的被子拿下来。那老太太见状,忙说,不急,不急,先哄好孩子再说。接着,老太太又帮助晓鹿把桥桥安顿好,不再哭闹。老太太见晓鹿一个人又抱孩子又拎包的,就问:“姑娘,你家离这远么?很近?“ 不论老人家怎么问,晓鹿只是点头,并不作答。老人有些糊涂:这姑娘到底是怎么了?问啥都点头啊!她就又说:“要是离这近,我或许顺路,那就送你娘俩一段,要是远,我就帮不上忙了……“ 晓鹿望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又听到老太太这么一说,不由地流下了无助的眼泪,说:“奶奶,我——我们没有地方去了啊!” 哦?!老人家听了晓鹿的话,甚是一惊。不由收起了轻松的笑容:“怎么了,和对象闹别扭了?你娘家离这远么?” “我不是本地人。”晓鹿只好这样简单地告诉老人。 老太太一听,忙说:“哎呀,这大黑天的,快找个旅店住吧。”“没法住店,我,我的钱包刚才被小偷偷走了。” 老人家听了晓鹿的回答,也不管是真是假,不再犹豫地说:“那就到我家吧,离这不远,再穿过两条马路就是……” 就这样,晓鹿抱着桥桥,坐在老太太的三轮车上,在天边最后一抹余辉消失的时候,她和桥桥跟这个善良的老人回家了,她心中又生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来到老人家里,老太太就给晓鹿做晚饭吃。她抽空再次问晓鹿:“说实话,告诉奶奶,你真是无家可归吗?”她似乎对晓鹿有所怀疑。 晓鹿看老奶奶一副慈祥的面孔,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告诉她说:“我这孩子是我捡来的……”晓鹿就把拾到桥桥的前前后后的经过以及今天从李梅家带出桥桥的事统统都说了出来,这时她倍感轻松。 听完晓鹿的诉说,老人就唉叹地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呀,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啥事都干的出来,头些日子,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叫弯弯,岁数不大,跟你相仿,正怀着孕那,也是说她无家可归,我见她怪可怜的,就把她领回来,可是有一天,我不在家,她却走了,到现在连个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是否安生?……唉,今天,又遇到你了,我这人也许心肠太软,怎么竟遇到这事……”老人在自语般絮叨。 晓鹿生怕老人反悔似的,就连连说:“好奶奶,你是个好人!” 最后,晓鹿与老人商量好,桥桥就由老奶奶来哄,晓鹿每天给她20元钱。 咳,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晓鹿的心情朗了起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有一天,正上课,晓鹿被人叫了出去,她来到传达室一看,见来人是老奶奶,她正气喘吁吁地抱着桥桥等在那里,老人告诉她,桥桥发烧了,浑身热的烫人。晓鹿用手摸摸桥桥的头,果然很热。此时,桥桥不像以前一见到晓鹿的身影,就那么欢腾,两只眼睛无助地看着晓鹿一声不响。晓鹿接过孩子,和老太太一起急忙走到大街上,拦到一辆出租汽车,赶往医院…… 第五十四章 殊途上巧遇真凶 命运中结为红颜 雪芹那天在急救中心被黄水根扇了一个耳光子,倍觉憋气、窝囊,当时,还有一个女护士看见了她被打的“惨烈”场景。 她一股烟跑掉之后,就回到了她和黄水根同居的公寓,还没等她站稳脚后跟,就有人敲门进来,告诉她赶快离开公寓,原因是黄水根破产了,这里她再也不能居住了。否则,接下来的款项将由她来付清。 在医院时她还不相信黄水根没有钱,现在,她真的不能不信了。 她放下手提包,在房间里四处乱看,真有一种要悲壮离去的感觉。是的,她要痛下决心,再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离开黄水根,离开这些对不起她的男人们。 她认为男人都是为了性才愿意和她在一起的,根本没有什么地老天荒的爱情,特别是那些已婚的男人。如果说,未婚男人是一匹正在被驯服的野马,那么,已婚的有过性接触的男人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的心更野了,吃完了身边的青草,更想吃山那边的嫩草。男人的性欲一旦被激活,是遏制不住的,要不性淫乱、性犯罪屡禁不止,而且,性淫乱花样翻新,还呈攀升势头…… 她离开黄水根的原因还有一条,这一条很重要,那就是:她根本就不爱他,她爱的是隋永发,至死不忘…… 她就像那些在旁人看来很贱的女人一样,不管花心的丈夫怎么对待她,她就是离不开他。让人费解。而这费解的原因就叫:爱情。这种爱,是没有其它水分的。 闲暇时,雪芹想起隋永发,她就会在心里说,如果隋永发不这样残忍对待她,她就不会变心,会跟他这样过一辈子,不要名分,甚至不要富贵,因为,后来她真的爱上了他…… 就像那些离了婚的女人一样,再结婚,就很实际,不再浪漫,不再新奇,和黄水根在一起,就是为了钱,为了自己的虚荣;虽然这一年来她的表面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她的内里却变了…… 雪芹心里诅咒着男人,痛骂黄水根,还有那个让她变成鬼也不能忘记和放不了的隋永发。 她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装在箱子里,不屑一顾地离开了她和黄水根同居4个多月的“幸福港湾”。 下一步,她要去哪里?还要干什么? 雪芹要回一趟花鹿湾。 近两年了,自己从未回过花鹿湾,她猜想,她一定被自己那个母老虎般的妈妈骂个狗血喷头:什么碎尸万段,什么没良心的、挨千刀的、养汉的、做贼的脏话、贱话都会被她骂个全乎。她以前就领教过的 现在,她要回家了,看看骂她的母老虎。 她这次回去的目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她要当母老虎说出自己这两年的真相:那就是让她最为挂念、担心,夜不能寐、食不会香的一件事情…… 现在,想求助她的帮助,不然,她就会时时刻刻遭受心灵的痛苦和良心巨大谴责。 她本来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不能忍受过多的负荷,近来,她快要崩溃了。 雪芹带着满腹沉重的心事,坐上了开往花鹿湾的火车。 现在已经是下午,只有一趟的火车路经花鹿湾,因此,车上的人很多、很挤。 雪芹串了好几节车厢也没找到一个空座位。她只好站在一名旅客的旁边歇歇脚。 这时,从她的身后挤上来一个男子,他手里拎着好大一个塑料编织袋,那编织袋很脏,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隔潮的海腥味儿…… 见他走近,旁人忙都捂鼻躲开。 这时,他一不小心,把那编织袋撞在了雪芹的脸上,雪芹刚想发火,那男子却说:“啊,实在对不起,太挤了,刮到你了。” 雪芹这才朝男子看去。 一看不要紧,她几乎惊得晕了过去,她张大嘴巴,呆在那里。 男子看到雪芹也很吃惊。 原来,雪芹在这人声吵杂而拥挤的车厢里遇见了曾经想杀她的“凶手”,又是救命恩人的那个男人。 后来,这男子告诉雪芹他叫蓝明杰。 哎呀,现在再见面,俩个人就像是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 蓝明杰见此处说话不方便,就主动领雪芹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说话…… 火车开出几站后,有了两个空座,蓝明杰和雪芹就都落坐。 经过生死的考验,两个人互相也不再隐瞒什么,蓝明杰告诉雪芹,自从那次杀她“未遂”的当天,他就逃跑了,消失掉了。自己现在在乡下住,做点小买卖。 现在天气正热,海鲜市场红火,他就开始倒卖蚊蛤等海货,什么走俏来什么,倒弄回来后,再到市场卖掉。 他这次就是去花鹿湾买蚊蛤。 雪芹听说蓝明杰是到花鹿湾,她十分高兴,并承诺,替他找人帮忙批发又便宜又好的货。 蓝明杰听她这么一说,可乐坏了:做买卖不怕挣毫利,薄利多销,多销就是好买卖。 就这样,俩人掏心窝子聊的热火朝天,而且互有好感,并有相见恨晚之感。 雪芹开玩笑说:“刚才看到你,我还以为见到你鬼魂了呢,怀疑是不是隋永发不让你放过我,做鬼也来捉我,——你不是患了癌症了么?怎么……”雪芹的意思是,“你怎么还活着啊?”蓝明杰一下子就明白了雪芹的意思,他也不介意,并哈哈大笑起来,告诉雪芹,自己的癌症原来是误诊。误诊的医院还给了他5000元的精神补偿费。 雪芹听后,替蓝明杰大喜。 后来,当蓝明杰问雪芹的孩子时,雪芹深叹了一口气,当他讲述了那天她“被杀”之后的故事…… 她回到了老胡太家,由于惊吓,她就要提前临产了,可是她一无所有,她绝望地等待着孩子的到来,她不去医院,她想,孩子命小的话,她就……就算和她没缘分,命大就活下来。 她开始了产前的阵痛,接着那阵痛,一浪高过一浪,让她痛不欲生的折磨开始了。她一个人在房子里大喊大叫,只有破破的屋子在倾听她的叫喊…… 大约折磨了4、5个小时,她几近死亡,可是巨大的生命诱惑,使她的孩子还是安然出世了! 雪芹看一眼眼前血淋淋的小人儿,她一狠心用牙齿咬断了脐带,自己做了母亲的同时,又给自己做了一次接生婆。此时,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最有力量的女人和母亲。 她把孩子清洗好,用胡老太早已给她准备好的被子包好孩子…… 由于上火,她没有奶水给孩子吃,她只好喂孩子白开水。胡老太又给孩子买来了几包奶粉,这样才接济度日。可是孩子胃口渐大,只靠胡老太的救济是不行的。雪芹苦心琢磨怎样度过难关,来抚养孩子。 其实,她对隋永发始终没有死心,她并不是希望他回头来认她母女二人,可怜她俩,而是,她想报复他,置他于死地。她知道,眼下靠她的力量是不行的,她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怎么去治隋永发? 她左思右想,就生出了一个主意:她来到公用电话亭,在那里她给隋永发的老婆打电话,她是想和他老婆联手整治隋永发。 她捏着鼻子假腔假调地谎称自己是个知情人,无意间知道了隋永发在外面包二奶,而且给那女人买了洋房,把那女人养得水灵鲜活、奶子大屁股肥的…… 她想,这样一定能激起对方对隋永发极大的愤怒,再好让她到法院告老公重婚罪,既整治了隋永发或许她还能从中得到“好处费”。 可是,谁知,她这一招煽火,丝毫没起丁点作用,隋永发的老婆公开不同意这样做,她还要维护丈夫的尊严与利益,死活不肯与她“共盟”…… 没办法,她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使用什么杀手锏了。 她无法再养活自己的女儿,那一天,她犹豫了一整天,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最后还是狠心地抱起自己的女儿,并把从胡老太那里借来的500元钱和写好的一个字条塞在了孩子被子里…… 她就把孩子放在了那座立交桥下。她一步三回头,最后,狠心走掉了…… 她没有再回到胡老太家。 后来,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纯情的大学生,夜晚出没在娱乐场,不久,她遇到了黄水根…… 当然,在当蓝明杰述说这段经历时,雪芹把她和黄水根的经历省略了,她没告诉蓝明杰,她和黄水根的事。 蓝明杰认真地听着雪芹的讲述。他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同情,而且,那眼神很单纯。他对雪芹的“勇敢”顿起敬仰。 他问雪芹:“那现在,孩子流落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唉,开始不知道,一个偶然机会,我看见了她,白胖白胖,可爱得很,她正被我的一个同学收养……” “你认了?” “没、没……” “为什么啊?” “我……” 雪芹没敢说出来那时她正跟黄水根在一起打得火热,她在黄水根面前正以一个处女的身份让他着迷呢。如果黄水根知道了她是一个孩子她妈,那后果她不敢想…… 那时,黄水根在和雪芹亲热时,多次提起过他喜欢处女,特别喜欢“像她一样的处女”,不喜欢有过性经历的女人。 所以,她根本就无法泄漏自己一点不是处女的秘密,究竟怎么躲过自己和黄水根在一起的性检验,她自己清楚,特别是那条生过孩子留下的妊娠线,她竟机智地遮盖住了…… 反正,她还指望黄水根拯救她呢!那天在急救中心,她当黄水根提出要收养一个女孩时,就是想借机把孩子领回来,谁知,两人就发生了争吵,她还挨了黄的一个响亮的嘴巴…… 现在,她只能告诉蓝明杰,自己实在无力抚养女儿。 蓝明杰听到雪芹这么说她的遭遇,就激动地说:“那、那,我来帮你养大她吧,怎么样?” 雪芹听了蓝明杰的话,吓了一跳:“什么,你说什么?”她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蓝明杰告诉雪芹,他本来也是一个孤儿,到现在,都快30岁了,亲爹亲妈是谁还不知道,自己还是光棍一条,由于经济条件不好,他始终没有成个家。 他看着雪芹,最后说:“如果你愿意,我俩……我不会嫌弃你的孩子,我会把她养大……” 这时,雪芹才明白蓝明杰的意思。太突然了。雪芹想想说:“让我考虑一下。” 后来雪芹想,连亲生女儿都不要,还想杀掉的富翁隋永发和穷光蛋想收留别人的女儿的蓝明杰相比,有天地之别。这时她才对人生有所思索…… 就这样,因为有了火车上的巧遇,又加上蓝明杰曾经大义的救过她,和刚才他诚心的表态,肯接受她的女儿,雪芹对他的印象很好。一路上,他俩犹如亲密的朋友,各自的心间都流淌着一股暖意…… 不觉间,火车到了离花鹿湾就近的车站。 此时已是满天繁星,夜色正浓。 下了火车,雪芹问蓝明杰他晚上要住在哪里?蓝明杰说,头几回自己就住在很便宜的旅店,15元一宿,也不脱衣服,不洗澡的,猫一宿算了,第二天就忙活事情去了,不在乎住宿条件。 听了蓝明杰的回答,雪芹很同情他,因此她的爽快劲儿又上来了,就说:“那今天晚上就到我家住吧。” 蓝明杰一点也没有推迟拒绝,就在附近的“不夜城”商店里买好了一大包礼品,跟随雪芹一同回到了她家。 雪芹妈一看失踪两年的女儿半夜回来了,还领回了一个男子,那平时的母老虎的凶劲儿就没有了,只是搂着女儿哭了起来。 雪芹也流泪,但是,她流泪和她妈妈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她是在回忆自己“历经沧桑”的辛酸。 一旁的蓝明杰还假装知情地替雪芹添油加醋和撒谎,有的地方对不上茬口,还得雪芹打圆场。(不怪有人说,痴情时的男人最傻,有时候女人用大腿根糊弄他,他都不知道,现在,蓝明杰就是在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而且还自明其得。哈……) 任凭母老虎怎么说,怎么埋怨“不传个话回家”、“不写封信回家”雪芹也不言语,更不顶撞,一反以往上下句的对抗。 这次回家,她本来就是等待挨骂的,因为自己的“失踪”,还有,她想把她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告诉母老虎,并想把孩子领回花鹿湾,让她帮助抚养。 如果要认领桥桥,这是唯一的选择。她知道,母老虎知道事情的真相,会很凶暴的处理她,但她也明白,母老虎还会可怜她的,她是她身上的肉,自然不用细说,就像桥桥是她的肉一样…… 而现在,在火车上,听了蓝明杰的表白,她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那就是,先不告诉母老虎孩子的事,因为,她真的有意思和蓝明杰相好。真的和蓝明杰相好了,那桥桥就好办了…… 第二天,雪芹就让父亲帮助蓝明杰在海货批发市场买来了两大袋子蚊蛤,二人就返回省城了。还因为有桥桥的事没有解决,他俩归心似箭。 回往的路上,二人俨然一对恋人的样子。雪芹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终于有一个男人肯认她的女儿了!而且是通过婚姻,受法律保护的婚姻! 蓝明杰也一再表示,快把孩子接回来,不管她在哪里。 雪芹见蓝明杰确实是个好心人,又对比自己现在这个处境,也就同意了蓝明杰快速求婚的请求,而最主要的是她要把原本自己不情愿遗弃的桥桥——自己的亲生女儿接回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