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庶女》 ☆、第一章 晚饭还真加了两个菜,一碟子肉丁炒豆丝,一碟子什锦小菜,再加两个小菜一碗汤,除却刚醒来时那几日的粥,半个多月来,宛清总算是见到肉了,头一回吃的欢畅,看的梳云和竹云两个直抹眼泪,整个顾府估计也接三姑娘见到小肉丁会两眼冒光。 宛清用了一半,便把剩余的让她们拿下去分了,要不是顾忌着陈妈妈,她还真想让两人陪着她一块儿吃,看来弄走陈妈妈这个眼线是当下首要之事,不然她要做点什么非得瞻前顾后不可。 晚上吃的有点多,怕积了食,宛清便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回来时,竹云已经将花绷子都准备好了,宛清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下针,竹云梳云两个也没闲着,陈妈妈倒是来看过两回,见宛清绣的图案精美,难得夸了两句便下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宛清便拿着昨儿绣好的荷包去了大夫人那儿,大夫人正在吃早饭,一小碗银耳莲子羹,再一蝶水晶虾饺,一碟小花卷,一碟咸菜,很好,清淡却营养丰富,那香味儿老远就飘了出来,宛清咋巴咋巴嘴,强咽了口口水,尽量将目光从那吃食上挪开,和前两次一样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等大夫人用饭。 才看着大夫人用完两个水晶虾饺,外面就传来一阵笑声。 “是宛芸来了么?”大夫人一脸的笑意。 “女儿给娘亲请安。”顾宛玉风一般卷了起来,袅袅亭亭地给大夫人请了个安,就扑进了大夫人的怀里,小嘴翘着:“娘亲就念着着大姐,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后面进来的顾宛芸福了福身子,也上前挽着大夫人的胳膊,一手还去戳着顾宛玉的额头:“你那嗓门,十里八乡的都听见了,娘又怎么会听不见,左右不过是看我就要出嫁了,逗我开心罢了,你呀,就不能让我一两天么?” “你们这两丫头,多大了还撒娇,用过早饭了没?昨儿娘让厨房做的松花糕好吃不?今儿想吃什么?”大夫人慈爱的摸摸顾宛芸的脸,又捏捏顾宛玉的脸,一阵嘘寒问暖。 “还没用呢,就想着过来陪娘用早饭,一路走来都快饿坏了。” 听着顾宛玉的话,大夫人心疼的夹了块饺子给她:“你有这心就成了,要真饿坏了,还不得心疼死娘啊!” 顾宛芸听了便笑道:“娘,你别听她胡说,怎么就饿坏了,来之前不是才在我那儿用过两块栗子糕。” 顾宛玉朝顾宛芸吐了吐舌头,又拽着大夫人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娘 ,昨儿的松花糕是谁做的,可好吃了,今儿还让她做,栗子糕也成。” “没个正行,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大夫人假意呵斥道,回头却是去吩咐红袖了。 顾宛玉刚想问哪有外人,眼睛四下一转,便看见立在一边的宛清,秀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娘,她来做什么了,一副病怏怏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得污了您的眼。” 大夫人斜眼看了看宛清,眉毛皱了皱,难得厚道地嗔了顾宛玉一句:“又胡说,宛清是姐姐。” 一旁站了半天,腿都站麻了的宛清终于呼了一口气,难得啊,总算是看见屋里有她这个外人了,她都以为自己快站成木头桩子了,没把她继续当空气就成了,这个姐姐,她可不敢当。 果然,顾宛玉头一昂,嘟了嘴道:“瞧那副呆傻样!她也配做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可就要嫁进定远侯府了,将来是要做侯夫人的!”说着,又嗤了宛清一声,她,还不知道会被打发到那个穷山窝里去,要不,也是个给人做妾的命。 宛清也不气,上前一步,给顾宛芸和顾宛玉都请了安,大御朝嫡庶分明,庶姐要给嫡妹请安,当然,这长幼之别也很严格。 见宛清规规矩矩的请安,顾宛玉瞪大眼睛,一时有点发怔,以为自己的眼睛发了花,平日里她也没少骂这个庶姐,哪次她不是吓得唇角发白,两手发抖的,挨骂了还这么正式的请安,她脑子坏掉了? 倒是顾宛芸先反应过来回了半礼,顾宛玉又瞪大了眼睛,大姐不会也傻了吧,这可是头一回啊! 大夫人看着就有了几分满意,原先还担心女儿嫁进侯府,会失了规矩,这会子一看,倒有了几分侯夫人的气度,再看这小女儿,同样是她教的规矩,怎么就差了这么多,便喝了一声:“宛玉!” 宛玉脸再次一仰,夹起水晶饺便吃起来,全然当刚才那幕根本没发生,她可是嫡出的小姐,就算没回庶出的姐姐回礼,那又怎么样,娘才不会因此惩罚自己呢,大姐也真是的,刚刚那么做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大夫人没说什么,但到底面子上有些难看,宛清也当没发生,将手里的荷包递上去,这回,大夫人接了,看得也很仔细:“宛清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顾宛芸接过一看:“确实比病前好多了,这鱼比之前的多了几分灵气,前几日忙都没注意看,娘,这是第二百个了吧。” 大夫人点点头,顾宛玉伸长了脖子:“娘,我也要 看看,前几天我在大姐那儿看见满满一箱子的荷包,五颜六色的可漂亮了,娘,我也要一箱子,也让宛清给我绣,每种图案来十个,我也不要多,就两百个好了。” 宛清一听,没差点气得吐血,不要多还要了两百个,那你要多的话,我不就得埋在荷包里了,宛清站着不动,头低低的,怕被人看出她此刻的气愤。 大夫人见宛清垂头恭敬的样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你出嫁还早着呢亲都还没定,两百个荷包是有的,不急,我看你大姐还差五十方绣帕,先让宛清绣了帕子再给你绣,先前耽搁了时间,得抓紧了。” 顾宛芸听了便道:“图案我早想好了,待会儿就差人送来,每样来两条,这些应该够我用两年的了,用完了,我再跟娘说。” “都出嫁了还想着家里呢,也不怕别人笑话,”大夫人摇头叹道,顾宛芸摇着她的手臂:“我这不是怕人家说我嫁妆准备的不足吗,在侯府里失了身份,宛清今年也十四了,过一两年也要出嫁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宛清见这母女三人旁若无人的算计她,甚是无语,她记得她好像给顾宛芸绣了五十方手帕了了,现在又要她绣,敢情是将她当做了机器呢,现在不算,出了嫁了还要她绣,当她是绣娘呢! 宛清上前一步,有些为难的道:“女儿恐怕绣不了帕子了,大姐出嫁在即,女儿正打算绣一幅双面绣屏风给大姐做添妆,昨儿晚上已经开始了,这是女儿画的图案还有绣框,母亲看看可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说着,宛清从怀里拿出两张图纸来。 大夫人一听,想起来了,是有这事,昨儿李总管向她禀报了,她忙得给忘了,顾宛芸展开画纸一看,立时赞道:“好漂亮啊,娘,你看!” 大夫人一看,又望了望宛清,这绣屏日夜赶工少说也要花个十日,是个有心的,想了想便笑道:“帕子就先搁着,先紧着这绣屏,回头我叫绣坊另绣五十方给你先用着,这框子得用好木料才成,我记得库房里有块紫檀木,大小应该够了,红袖,回头你叫李总管按照图纸做好再给三姑娘送去。” 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挨过了这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等你出了嫁,还想回来剥削我?呵呵,不可能。倒是顾宛玉,有些麻烦,连亲都还没异,就想着备嫁妆了,就算愤嫁也不带这样的吧。 ☆、第二章 晚饭还真加了两个菜,一碟子肉丁炒豆丝,一碟子什锦小菜,再加两个小菜一碗汤,除却刚醒来时那几日的粥,半个多月来,宛清总算是见到肉了,头一回吃的欢畅,看的梳云和竹云两个直抹眼泪,整个顾府估计也接三姑娘见到小肉丁会两眼冒光。 宛清用了一半,便把剩余的让她们拿下去分了,要不是顾忌着陈妈妈,她还真想让两人陪着她一块儿吃,看来弄走陈妈妈这个眼线是当下首要之事,不然她要做点什么非得瞻前顾后不可。 晚上吃的有点多,怕积了食,宛清便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回来时,竹云已经将花绷子都准备好了,宛清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下针,竹云梳云两个也没闲着,陈妈妈倒是来看过两回,见宛清绣的图案精美,难得夸了两句便下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宛清便拿着昨儿绣好的荷包去了大夫人那儿,大夫人正在吃早饭,一小碗银耳莲子羹,再一蝶水晶虾饺,一碟小花卷,一碟咸菜,很好,清淡却营养丰富,那香味儿老远就飘了出来,宛清咋巴咋巴嘴,强咽了口口水,尽量将目光从那吃食上挪开,和前两次一样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等大夫人用饭。 才看着大夫人用完两个水晶虾饺,外面就传来一阵笑声。 “是宛芸来了么?”大夫人一脸的笑意。 “女儿给娘亲请安。”顾宛玉风一般卷了起来,袅袅亭亭地给大夫人请了个安,就扑进了大夫人的怀里,小嘴翘着:“娘亲就念着着大姐,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后面进来的顾宛芸福了福身子,也上前挽着大夫人的胳膊,一手还去戳着顾宛玉的额头:“你那嗓门,十里八乡的都听见了,娘又怎么会听不见,左右不过是看我就要出嫁了,逗我开心罢了,你呀,就不能让我一两天么?” “你们这两丫头,多大了还撒娇,用过早饭了没?昨儿娘让厨房做的松花糕好吃不?今儿想吃什么?”大夫人慈爱的摸摸顾宛芸的脸,又捏捏顾宛玉的脸,一阵嘘寒问暖。 “还没用呢,就想着过来陪娘用早饭,一路走来都快饿坏了。” 听着顾宛玉的话,大夫人心疼的夹了块饺子给她:“你有这心就成了,要真饿坏了,还不得心疼死娘啊!” 顾宛芸听了便笑道:“娘,你别听她胡说,怎么就饿坏了,来之前不是才在我那儿用过两块栗子糕。” 顾宛玉朝顾宛芸吐了吐舌头,又拽着大夫人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娘 ,昨儿的松花糕是谁做的,可好吃了,今儿还让她做,栗子糕也成。” “没个正行,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大夫人假意呵斥道,回头却是去吩咐红袖了。 顾宛玉刚想问哪有外人,眼睛四下一转,便看见立在一边的宛清,秀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娘,她来做什么了,一副病怏怏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得污了您的眼。” 大夫人斜眼看了看宛清,眉毛皱了皱,难得厚道地嗔了顾宛玉一句:“又胡说,宛清是姐姐。” 一旁站了半天,腿都站麻了的宛清终于呼了一口气,难得啊,总算是看见屋里有她这个外人了,她都以为自己快站成木头桩子了,没把她继续当空气就成了,这个姐姐,她可不敢当。 果然,顾宛玉头一昂,嘟了嘴道:“瞧那副呆傻样!她也配做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可就要嫁进定远侯府了,将来是要做侯夫人的!”说着,又嗤了宛清一声,她,还不知道会被打发到那个穷山窝里去,要不,也是个给人做妾的命。 宛清也不气,上前一步,给顾宛芸和顾宛玉都请了安,大御朝嫡庶分明,庶姐要给嫡妹请安,当然,这长幼之别也很严格。 见宛清规规矩矩的请安,顾宛玉瞪大眼睛,一时有点发怔,以为自己的眼睛发了花,平日里她也没少骂这个庶姐,哪次她不是吓得唇角发白,两手发抖的,挨骂了还这么正式的请安,她脑子坏掉了? 倒是顾宛芸先反应过来回了半礼,顾宛玉又瞪大了眼睛,大姐不会也傻了吧,这可是头一回啊! 大夫人看着就有了几分满意,原先还担心女儿嫁进侯府,会失了规矩,这会子一看,倒有了几分侯夫人的气度,再看这小女儿,同样是她教的规矩,怎么就差了这么多,便喝了一声:“宛玉!” 宛玉脸再次一仰,夹起水晶饺便吃起来,全然当刚才那幕根本没发生,她可是嫡出的小姐,就算没回庶出的姐姐回礼,那又怎么样,娘才不会因此惩罚自己呢,大姐也真是的,刚刚那么做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大夫人没说什么,但到底面子上有些难看,宛清也当没发生,将手里的荷包递上去,这回,大夫人接了,看得也很仔细:“宛清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顾宛芸接过一看:“确实比病前好多了,这鱼比之前的多了几分灵气,前几日忙都没注意看,娘,这是第二百个了吧。” 大夫人点点头,顾宛玉伸长了脖子:“娘,我也要 看看,前几天我在大姐那儿看见满满一箱子的荷包,五颜六色的可漂亮了,娘,我也要一箱子,也让宛清给我绣,每种图案来十个,我也不要多,就两百个好了。” 宛清一听,没差点气得吐血,不要多还要了两百个,那你要多的话,我不就得埋在荷包里了,宛清站着不动,头低低的,怕被人看出她此刻的气愤。 大夫人见宛清垂头恭敬的样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你出嫁还早着呢亲都还没定,两百个荷包是有的,不急,我看你大姐还差五十方绣帕,先让宛清绣了帕子再给你绣,先前耽搁了时间,得抓紧了。” 顾宛芸听了便道:“图案我早想好了,待会儿就差人送来,每样来两条,这些应该够我用两年的了,用完了,我再跟娘说。” “都出嫁了还想着家里呢,也不怕别人笑话,”大夫人摇头叹道,顾宛芸摇着她的手臂:“我这不是怕人家说我嫁妆准备的不足吗,在侯府里失了身份,宛清今年也十四了,过一两年也要出嫁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宛清见这母女三人旁若无人的算计她,甚是无语,她记得她好像给顾宛芸绣了五十方手帕了了,现在又要她绣,敢情是将她当做了机器呢,现在不算,出了嫁了还要她绣,当她是绣娘呢! 宛清上前一步,有些为难的道:“女儿恐怕绣不了帕子了,大姐出嫁在即,女儿正打算绣一幅双面绣屏风给大姐做添妆,昨儿晚上已经开始了,这是女儿画的图案还有绣框,母亲看看可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说着,宛清从怀里拿出两张图纸来。 大夫人一听,想起来了,是有这事,昨儿李总管向她禀报了,她忙得给忘了,顾宛芸展开画纸一看,立时赞道:“好漂亮啊,娘,你看!” 大夫人一看,又望了望宛清,这绣屏日夜赶工少说也要花个十日,是个有心的,想了想便笑道:“帕子就先搁着,先紧着这绣屏,回头我叫绣坊另绣五十方给你先用着,这框子得用好木料才成,我记得库房里有块紫檀木,大小应该够了,红袖,回头你叫李总管按照图纸做好再给三姑娘送去。” 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挨过了这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等你出了嫁,还想回来剥削我?呵呵,不可能。倒是顾宛玉,有些麻烦,连亲都还没异,就想着备嫁妆了,就算愤嫁也不带这样的吧。 ☆、第三章 出了大夫人的院子,宛清便往三姨娘住的竹苑走去,远远的就看见要去给大夫人请安的顾宛容,宛清忙拉着梳云躲到假山后面去了,这顾宛容仗着二姨娘得宠,平日里没少欺负她,她现在根基不稳,靠山不牢,还是躲着点好。 顾宛容身边的丫鬟碧月眼尖看见了,笑着示意顾宛容看,“三姑娘怎么见着姑娘就躲起来了,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顾宛容朝宛清躲起来的地方瞅了一眼,轻蔑的讥笑道,“那呆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干什么坏事,肯定是在大夫人那儿挨了打,怕被人瞧见才躲起来的,我今儿个忙,懒的搭理她,走吧。” 见她们走远了,宛清这才起身往竹苑走去,三姨娘正在用早饭,见宛清去了,忙站了起来,一旁站着的赵妈妈见三姨娘站起来,赶紧的上前扶着,担忧的道,“姨娘慢点儿,您现在可不比平常,三姑娘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坐着吩咐奴婢就是了。” 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地位也就比奴婢高上那么一点儿,见了宛清是要行礼的,以前怎么样宛清不知道,但是现在宛清可不敢受她的礼,她怕天打雷劈,忙扶着她坐下,屋子里就赵妈妈一人近身服侍,其他人都被遣了出去,梳云是个性子活泼的,宛清也不喜欢束着她,让她找丫鬟聊天去了,反正离得不远,一喊就到。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说起话来就随意多了,宛清噌怪的看了三姨娘一眼,“姨娘真该多听赵妈妈的话,这些个虚礼又没外人在还守个什么,万一伤了我未出世的弟弟,我可不依。” 姨娘听了眼神暗了暗,立时又笑了,拍了宛清的手道,“走了许远的路,肚子有些饿了吧,陪姨娘用些饭。” 那边赵妈妈就拿了副碗筷来,对宛清道,“姨娘这几日胃口欠佳,姑娘多劝着点儿,她不吃不打紧,饿着肚子里的孩子那可不成。” 宛清看桌子上每个菜都拿炭炉温着有些不解,但也没问,点了点头,每样菜都给她夹了点儿,三姨娘吃的跟大夫人用的简直是天差地别,也就比她的好上那么一点儿。 宛清说说笑笑,倒还真开了三姨娘的胃,比平时多吃了两个小包子和半碗粥,宛清再夹的时候,她就摇头,说没胃口吃不下了,宛清倒也知道些,孕妇的胃口本就奇特,赵妈妈也在一旁劝着,“姨娘再多吃点儿,奴婢看着能不能寻个时间出府一趟,买点酸果来,可奴婢离开了,又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 宛 清自然听得出来赵妈妈话里话外的顾忌,三姨娘身边除了赵妈妈能相信外,其他的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亦或是别的姨娘的人,双身子的人自然比平时顾忌的多,难怪竹云昨儿说姨娘用钱的地方不多了。 宛清想了想,还是将要把五两银子还给姨娘的想法给打消了,一来怕伤了姨娘的心,二来,她可以差梳云出府买些糕点酸果送来,那可比银子好多了,也放心。 用完饭,宛清又陪着三姨娘坐了会儿才走,看着宛清消瘦的背影,三姨娘直抹眼泪,赵妈妈忙给她递上帕子,劝慰道,“姨娘别伤心了,奴婢看三姑娘的病似乎全好了,人比也生病前伶俐的多,将来定是个有福的,三姑娘走前,还要老奴多扶着姨娘在院子里走两圈,说是对身子有利。” 姨娘抚着肚子,眉目间流露出一股慈爱,声音也温和许多,“她倒是个有心的,大姑娘出嫁了,接下来就该给她们三个议亲了,夫人不待见我,连带着她也跟着受罪,我只盼着这一胎能生个男孩,那样我也能帮着她说上些话了……。” “姨娘别听那老和尚胡说,老奴就敢肯定姨娘这一胎一准是男孩,顾府的长孙,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老爷都会放在心尖上疼。”赵妈妈肯定的道。 姨娘笑笑,看向远方的目光有些遥远,那老和尚不是别人,是慧海大师。 宛清出了竹苑刚回到屋里,就看见顾宛容坐在那儿,气呼呼的指着这个骂着那个,将陈妈妈骂的是狗血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宛清见她的架势是一头雾水啊,她来这么久,可没招惹过她,就算是见了,也躲的远远的,怎么就把她气成这个模样了。 陈妈妈见着宛清,就像是见着了救世主一样,忙借机告退了,这两天真是倒霉透顶了,昨儿唉了骂,今儿见二姑娘难得来一回,便忙前忙后的献殷勤,结果是做得多错的多,倒是竹云那丫头,倒了杯茶后,挨了句批就躲得远远的,把这么个难缠的主丢给了她,她也想不通,温温顺顺的三姑娘怎么就惹着她了,还把她气得非得追上门来不可。 宛清上前行了礼,顾宛容冷眼哼了一声,眼里蹦出冰刀来,指责道,“我说你怎么见着我就躲,敢情是在背后捅了我一刀!你可真是能耐了啊!” 宛清愕然的看着她,无辜的眨着眼睛,带了丝委屈道,“二姐姐说的哪儿话,我怎么听不懂,我什么时候在二姐姐背后捅刀子了?”你不捅我刀子我就谢天谢地了,哪会自找麻烦去捅你。 顾宛容见宛清一副完全不知的样子,更是来气,“还说没有,你不是要绣屏风给大姐做添妆,你绣就是了,干嘛要拉上我不可,大姐的添妆我早准备好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原来顾宛容去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宛玉还在翻弄着宛清的画纸,顾宛玉和顾宛容两个平日里没少争宠,变着法子的互相打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借着用,便说宛清是个有心的,又问顾宛容给顾宛芸送的什么添妆,渐渐的把话题往绣屏上引,最后的结果就是要宛容也绣幅绣屏做添妆。 宛容没法子,只能应了,拿了云缎一路直跳脚,最后将气全撒在了宛清身上,带着丫鬟,拿着云缎,连院子都没回,就直接寻宛清来了,等了好半天不见人,更是火气冲天。 ☆、第四章 宛容没法子,只能应了,拿了云缎一路直跳脚,最后将气全撒在了宛清身上,带着丫鬟,拿着云缎,连院子都没回,就直接寻宛清来了,等了好半天不见人,更是火气冲天。 宛清叫屈,又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互掐将她给扯上了,少不得解释道,“大姐出嫁,做妹妹的自然要送些添妆,这原就是规矩,可二姐姐也知道,妹妹没什么积蓄,连副像样的镯子都送不起,只能在手艺上下功夫了,就连云缎还是找李总管拿的呢,至于二姐姐送什么,那全凭自愿,怎么就非得送绣屏了?”宛清一副不解的样子。 宛清一番话在情在理,宛容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瞪着宛清,要不是她引起的,这把火也烧不到她身上去,一把拿过碧月手里的云缎,扔到宛清怀里,狠狠的瞪了宛清一眼,“这事原就是你引起的,要不是你非得绣什么添妆,我也不用跟着受罪,云缎放在你这儿了,到时候我来拿绣屏。” 话毕,也不等宛清说话,仰着头,瞪了宛清一眼,走了。 宛清放下云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喝着,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反而云淡风轻的问道,“这茶比昨儿的好多了,是这个月的新茶吗?” 竹云从屋外进来,听了便道,“这是陈妈妈沏的,奴婢泡的茶二姑娘才喝了一口就连杯子一起扔了,好好的一套青花瓷杯就这么差了一只。” 宛清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果然只有三只杯子了,不过也无碍,平素也没什么人来,凑合着用也成,倒是梳云拿起那云缎,扭着眉头想了想道,“姑娘,奴婢还是把这云缎给二姑娘送回去吧。” 宛清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挑了眉头道,“你送回去,二姑娘能收?保不准还要挨顿打回来。你跟我走了许久的路,先喝口茶歇一会儿,待会儿我还有事找你去办,这会子二姨娘应该在大夫人那儿,竹云,你知道怎么办吧?” 竹云点点头,胸有成足的笑道,“奴婢这就给大夫人送去,就说是二姑娘落在这儿的。” 宛清点点头,依着大夫人的头脑,有这句话就够了,梳云满脸疑惑的宛清又看看竹云,直到竹云出了屋子,也没想明白,问宛清,宛清也没说,只说要她自个儿想。 一杯茶饮尽,宛清就放下杯子,起身去了书房,梳云忙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也跟着去了,“姑娘有什么事要奴婢去办?” “先帮我磨墨,”宛清坐下来,拿起为数不多的几张纸铺开,这还是上回从三姨娘 那儿要来的,梳云赶紧递过来一只鹅毛笔,宛清唰唰的写着,梳云瞧着眼圈就红了,鼻子泛酸,她家姑娘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啊,每晚熬夜绣活,就连只毛笔都没有,吃的就跟她们没差别,哪里像是个正经主子啊。 梳云想着,眼圈就更红了,三姨娘不受宠,三姑娘也不受宠,出门处处受挤兑,还要对大夫人送来的刘妈妈笑颜相对,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吭一声,同是庶女,二姑娘因着二姨娘的关系,身份要比三姑娘高不知道多少,至少那些婆子对着她不敢两眼望天,吩咐的动她们。 约莫一刻钟时间,宛清才写好,轻轻的把墨汁吹干后递给梳云,“待会儿你拿着银子出府,把这上面的东西买回来。” 梳云抬头一看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脸就有些红了,也不接也不说话,宛清望着她,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不说话可不像她的性子。 梳云头更低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声音也是小的可怜,“奴婢不识字儿。” 宛清一怔,不由得哑然失笑,她以为竹云识字,梳云肯定也识字的,是她以为错了,看来只能竹云去了,宛清正想开口,就见梳云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澈明丽,“姑娘要买什么直接跟奴婢说,奴婢记得,要是姑娘怕奴婢记差了,奴婢可以画下来。” 宛清想了想,这事还真就她能办,性子活乏,人也机灵,竹云绣活要好些,待会儿还能帮她穿个针再绣两针什么的,便抽出两张纸来,指着对梳云道,“这个是药材方子,这个是香木方子,你直接把方子给人家让人家照着抓就可以了,另外买个石药碾和石臼回来,还要些炼蜜和蜂蜡,另外……” 宛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梳云听着在纸上记记画画,宛清说完她也写完了,看着梳云那张纸,宛清随意指了两样,都没出错,宛清不由的对梳云竖起了大拇指,这图估计也就她自己能看懂,一级解密高手都破译不了啊。 听了宛清的赞叹,梳云都快无地自容了,更是红着脸暗暗发誓,待会儿回来就找竹云识字去。 一整天,宛清都在绣那绣屏,倒也无人来打扰,就连一日少说也要在宛清跟前晃个几十次的陈妈妈都破天荒的没露脸,不过是在珠帘外瞧上几回,只要人没偷懒就成了。 傍晚的时候,梳云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陈妈妈远远的瞧见了,扯着嗓子就骂道,“小贱蹄子,我说怎么一整天没见着人影呢,原来是出去闲逛了,我倒要看看你买了些什么污秽东西来带坏主子。 ” 说着,作势就要去抢梳云手里的包袱,梳云因为手里拿着许多东西,躲闪之间不小心被陈妈妈的指甲给刮伤了,有几条长长的红印子,疼的眼睛都红了,但还是紧紧的拽着包袱不松手。 宛清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打心底冒出一股子气愤,陈妈妈背地里欺负梳云竹云两个,她没有证据又顾着她是大夫人的人便不好帮她们出头,没想到她倒是变本加厉起来了,当她好欺负是吧。 ------题外话------ 求收,求留言——求收,求留言—— ☆、第五章 宛清将陈妈妈喝止住,冷哼道,“陈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说话做事理当知进退懂礼仪,问都没问便妄下定论还动起了手,陈妈妈告诉我这是府里的哪条的规矩,梳云出府给我买药,怎么就成闲逛了,难不成我病了连药都不用吃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陈妈妈负责?” 梳云在一旁站着,原先强忍着的眼泪这会子听了宛清的话实在忍不住掉了下来,心下是满满的感激,陈妈妈是谁的人,代表着谁她知道,她没想过会有人站出来帮她,就连竹云她都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一向胆小的三姑娘会帮她,梳云笑着看着宛清,宛清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嗔了她一眼,骂道,“又哭又笑的像什么样子。” 陈妈妈被宛清一番话怔愣在那儿,不明白平时木讷的三姑娘身上怎么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地,宛清一个冷眼扫过来,一时间没差点吓软了腿,忙赔笑道,“姑娘的病不是早好了吗,这药材府里就有,哪里需要去府外面买,姑娘平素不出门不知道,就有那些个黑心丫头变着法子讨主子欢心,从外面带些小玩意进府,逗弄主子,坏了主子闺誉,奴婢是为姑娘着想,是一片好心啊。” 宛清一听,不怒反而笑了,赔罪道,“倒是我错了,多谢陈妈妈提醒,竹云,快帮梳云把东西搬回屋里,请陈妈妈到里面细细检查一番,我平日里不大出门,就短了见识,还不知道府里曾出过这档子事,明儿见了大夫人得好好问问,这败坏主子闺誉的事可是大事儿,要引以为鉴半点儿马虎不得。” 陈妈妈一听宛清那一脸认真八卦刨根究底的神色时,心突地一下跳着,府里的主子不过就那几位,无论哪个她都惹不起,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昨儿大夫人阴沉着的脸色,陈妈妈连忙摇手道,“天色晚了,奴婢眼睛不好使,就不看了,奴婢去厨房看看晚饭可准备好了。” 说着,逃似的就往外走,宛清哪里肯让她走了,“陈妈妈不急,这晚饭少说还要半个时辰呢,我还有事要麻烦陈妈妈走一趟,竹云,去书房把大夫开的药方拿给陈妈妈,让陈妈妈顺带去抓个几副来,索性买的不多,这会子倒把银子省了。” 陈妈妈顿时涨红了脸,没差点咬了舌头,她这是自找麻烦,府里确实有药材,可是没有大夫人的允许,谁也抓不来药,但是话说到这份上,她却是不得不应了,心底有些纳闷,三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好似突然开窍了,一番话更是说得是滴水不漏,还摆出主子的架势出来了。 竹云拿来将药方笑着塞到陈妈妈手里, 见她愣住了,提醒道:“陈妈妈早去早回。” 药方是宛清自己开的,虽是一些寻常的药,名贵一点的她现在也买不起,但确是对症下药用来补身子的,梳云走了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子也需要调理,原想着等下一回再买了,想不到陈妈妈倒给她帮了个忙。 梳云把东西全搬到书房,再一一把东西全摆出来给宛清瞧,宛清看着她手上的伤,心疼的问道:“可还疼,我记得屋里有药,记得擦一点,明儿就好了。” 梳云连连摇摇头,笑的一脸无邪,红了眼圈道,“不疼了,奴婢皮糙肉厚,哪就那么精贵了,不用药明儿也好了。” 宛清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有些泛酸,她这么大年纪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师里读书识字,被父母呵在手心里疼着,却因着家里穷被父母卖与人家做奴为婢,一时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想起前世的外公外婆的疼爱,心下更难受了。 梳云见宛清盯着自己的脸一眨不眨,不由的红了脸,小心的伸出手擦擦,再擦擦,竹云在一旁看着掩嘴直笑,梳云见了脸都红的快要滴血了,宛清哪还看的下去,刚冒出来的一点儿伤感也消失了,笑着打趣道:“快别擦了,就是皮糙肉厚也经不起你那样擦的,再不住手,将来可就嫁不出去了。” 竹云在一旁掩嘴笑着,配合着宛清揶揄道,“我去给你拿药来,不当是手上要用,这脸上也得抹上一抹。” 梳云满羞的底下了头,三姑娘以前静静的,坐在那儿一整日不说话绣活都可以,自病了一回后,性子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地,时不时的就拿她们打趣一番,说是嫌闷得慌找找乐子,大家笑一笑,有助消化,自此可就苦了她了,眼角看到几包药材,忙拿在手里,“这可是给三姨娘的,奴婢这就给三姨娘送去?” 宛清摇摇头,见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儿,也不再逗趣她了,“不用,都拿去收起来,等晚上我们再来弄,还有这些,趁着陈妈妈人不在,都拿去洗了晾干,我晚上就要用,再把院子里的蔷薇花瓣全采回来,再过几日就该败了,烧上火,把它们熬成蔷薇花汁,记住,越浓越好。” 吩咐完梳云,又对竹云道:“这些糕点留下一盒,把余下两盒和酸梅果子一并给三姨娘送去。去厨房领晚饭的时候,帮我寻些杏仁油回来,记住,一定要新鲜的,越多越好。” 梳云忙抱着石药碾和石臼等东西出去了,竹云也出去了,宛清见天色尚早,便拿着绣篓子坐到窗户旁绣了会儿针线,那样 晚上空出来的时间就多了,宛清算了算,依她现在的速度,她每天要绣够九个小时才能在十天之内完成绣屏。 陈妈妈倒还真不失所望,拿了三包药回来,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为了这三包药她不仅费了三钱银子,还被府里其余的老人笑话了,这几日她是没脸再出门了,只盼着大姑娘早些嫁了,她好再去找大夫人求亲,把面子重新再找回来,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她去! 陈妈妈因为在外面受了挫,回来时见梳云在院里采花,以为宛清学着那些大家闺秀一般采花瓣洗澡,便从鼻子里哼出来两声,“穷讲究,山雀再怎么洗也变不了凤凰!” ☆、第六章 等到了晚饭时,竹云都还没回来,梳云站在院门口张望了两回,没见到人影便又折回屋里,将糕点拿出来,此时宛清正看着蔷薇花汁,便道,“竹云应该是在哪儿耽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姑娘先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宛清拿出帕子擦擦手,拿起一块莲蓉水晶糕吃起来,示意梳云也吃,第二块才吃一口的时候,竹云回来了,脸色刷白的样子看的宛清心咯噔一下跳着,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竹云怔怔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三姨娘先前的嘱咐,便摇摇头,“没事儿。” 梳云看着她两手空空,声音还有些颤抖的模样,毫不犹豫的戳破她的谎言,“没事儿你能吓成这样。” 宛清心下更加不安,竹云可是代替她去竹苑送东西的,肯定是竹苑出了什么事,便急急问道:“姨娘出了什么事,快说!” “姨娘不让奴婢告诉你,”竹云咬着嘴唇,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想起她把领晚饭的事给忘了,忙道:“奴婢去领晚饭。” 这下把宛清给急的不行,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竹云将她拦住:“姑娘,你不能去竹苑,姨娘不让奴婢告诉你就是不要你去。” “那你倒是快说啊!”宛清骤然提高了声音,“别磨磨蹭蹭的了,你想急死我啊!” 梳云在一旁看着更是急,扯着竹云的袖子直摇:“哎呀,你就别磨蹭了,看把姑娘急的,你要是不说,我这就陪姑娘去竹苑。” 竹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姨娘没什么事儿,就是姨娘屋子里的那只猫发了疯,抓伤了两个人后死了。” 竹云想起那惨状,心下还直噗通乱跳,宛清一听,心下一骇,抬步便往外走,姨娘屋里的猫好好的怎么会发疯,肯定有问题。 等到了竹苑时,灯火已经通明,三姨娘正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赵妈妈在一旁劝着,见宛清来了,三姨娘赶忙的擦了眼睛,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不是都说了不让你来,怎么还来了。” “姨娘这儿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宛清假意埋怨道,三姨娘听了,抓起宛清的手,紧紧的握着:“宛清,今儿要是没有你,姨娘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们怎么就这么容不得她。”说着,又哭泣了起来。 宛清还是云山雾里,赵妈妈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宛清这才知晓,原来竹云带着东西来竹苑的时候,姨娘刚准备用晚饭,见宛清特地给她买来的糕点和酸果,心下感动 便一边跟竹云说话,一边吃了几块,就在这空档,姨娘屋里那只特地寻来的猫吃了晚饭,流了产,发了疯。 宛清不傻,当然知道了,姨娘这是怕有人在饭菜里下药,便让猫先吃,等见猫无事,方才用饭,今儿本就过了两刻钟,姨娘这才放心用饭,岂料……若是没竹云来的那一趟,这孩子怕是没了。 宛清拍着姨娘的手,安慰道:“没事就好,姨娘也不要哭了,哭坏了身子不值得,糕点酸果姨娘先吃着,没了就差人告诉我,回头我再买了让人送来。” 三姨娘点点头,看向赵妈妈道:“去把剩下的银子拿来给三姑娘。” 宛清忙止住赵妈妈,笑道:“姨娘不用了,我那儿的银子够用了,等不够了,我再来拿。” 宛清又陪着三姨娘说了会子话用了几块糕点,见姨娘眉目间有了疲色,便带着梳云回了院子,竹云已经领回了饭摆好了碗筷:“姑娘再不回来,饭菜可就冷了。” 宛清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想起三姨娘屋里摆在桌子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不想吃,你们吃吧。” “姑娘身子才见起色,不吃饭怎么受的住,没胃口也要吃几口,今儿的蛋汤看着不错,”梳云说着,给宛清盛了碗汤。 宛清推脱再三,没法子就用了几口,梳云再说要吃上几口饭的时候,宛清便拿着糕点转身去了书房。 宛清的心情实在糟透了,那可是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她的弟弟或妹妹,他们也能下的去手,再看三姨娘过的日子,整日里提心吊胆,香不敢焚,就连胭脂水粉都不敢用,宛清只要一想到她也可能是在三姨娘的万般小心下才得以存活,心里就像被人给捅了几刀一样难受。 鼻尖闻着蔷薇花汁的香味,宛清暗暗发誓,只要她在顾府一天,她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姨娘的日子好过些。 等到竹云梳云用完了饭,再进书房的时候,宛清已经拿着小碳炉子开始烧火了,竹云赶紧接过宛清手里的小蒲扇,“这些事奴婢来做就好,姑娘在一旁看着指点就成。” 宛清也不客气,这些事她们做惯了,比她熟练,“把炉火烧旺了,将这些蜂蜡隔水加热,等到蜂蜡融化后,再把杏仁油倒入锅中,最后在放入蔷薇花汁,记住,蔷薇花汁放之前,先将渣滓滤出来。” “奴婢记住了,”竹云点点头,轻轻的将炉火扇的旺旺的,梳云站在一旁,看着宛清,见宛清半天没吩咐,忍不住问道:“那奴婢该做些 什么?”这些事儿以前从没做过,一点儿头绪也没。 宛清看了看桌上,买来的蜂蜡全用上了,有四大包,新榨杏仁油一大桶,新鲜蔷薇花汁也有一小桶,万事俱备,剩下的工作她也交代清楚了,竹云一个人就够了,就连她都只需在旁边看着,宛清见梳云站在一旁没事干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真是个闲不住的丫头,略微想了一下,还真有事,便道,“我还需要些漂亮的用来装胭脂的那种漆木盒子,你去找几个洗干净了拿来。” 梳云忙笑着应了,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五个胭脂盒子,都是以前用完了看着漂亮便收在了那儿,这会子拿来,全是干净的,直接用就可以了,宛清闲着没事,便把绣篓子拿来,就着灯火绣上几针。 竹云照着宛清说的做了,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便问道:“姑娘,把蔷薇花汁放进去了之后该怎么做?” 宛清放下绣屏,站起身子走到炉子前,见竹云已经搅拌均匀了,便示意梳云把漆木盒子拿来,帮着竹云把东西装进去,五盒子装的满满的还有的多。 竹云见丢了可惜,便道:“奴婢那胭脂就快用完了,奴婢去洗了擦干拿来,虽小了点,装这些应该够了。” 收拾完这些东西,已经夜深了,宛清几个便舆洗一番睡下了,成功与否,明早便知晓了。 ☆、第七章 第二日宛清才起床,连洗漱都顾不上,就去看了那晾在盒子里的东西,膏体混合了蔷薇花汁的颜色,透出淡淡好看的粉红,与大红的漆木盒子很是相得益彰,把它放在鼻间还能闻到一丝蔷薇花的清香。 “姑娘,您让我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干什么用的啊?”梳云是急性子,实在忍不住问道,一双水灵的眼睛闪出好奇,她和竹云昨儿晚上猜了半夜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宛清拿起一盒子,嘴角微张,见梳云急的不行了,方才笑着开口,眼里也闪出捉狭,“这个啊,就是把人从皮糙肉厚变成细皮嫩肉的东西,想试试不?” 梳云一怔,想起昨儿说自己皮糙肉厚的话,脸刷的一下红了,跺了一下脚,便站到竹云身后去了,嘴撅的高高的,宛清见了笑的更欢了,“哎呀,你不想试啊,可惜了,我还没洗脸,不然就先给我自己抹了,竹云,你来。” 竹云忙摇摇手,连忙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不用了,奴婢去端水来伺候姑娘洗漱。” 说着,奔似的往外走,端着水来伺候宛清洗脸,洗完了,也不走,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宛清,宛清知道她们的想法,这个时代的胭脂大都是颗粒状的粉状的,今儿头一回看见这样的,难免有些好奇,但是要说用,这两丫头还真不敢试,少不得她自己先来了。 宛清弄了一点涂在脸上,抹均匀后拍拍脸,凑到两丫头跟前,指着自己的脸,“我可是先用了哦,你们真不试试?” 竹云梳云两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宛清的脸,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奴婢一点儿也看不出姑娘有抹过的痕迹?”还是跟先前一样啊。 宛清耐着性子一一解释,“这个啊叫雪花膏,抹在人脸上后会像雪花一样消失,但是用了之后,人也会变得像雪花一样白。”好吧,有一点点的夸赞,就算是做广告了。 说完了之后,再见竹云梳云两个双眼亮晶晶显然很想雀雀欲试的样子,不由叹道,但凡是女人,上至八十老妪,下至总角女童,哪个不是希望青春貌美,女人爱美的天性那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宛清故意的不去看两人的脸色,自顾自合上盒子,叹道,“这么好的东西大家都不愿意用,可惜了,待会儿我给姨娘送两盒去。” 吃早饭的时候,竹云梳云两个眼睛就像是挂在了宛清脸上一样,宛清这一顿饭是食不知味啊,最后实在忍不住走到梳妆台拿了两盒子给她们,竹云梳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漆 木盒子,“这,是给我们的?” 宛清轻轻嗯了一声,“快去抹上。”两丫头忙拿着盒子眉开眼笑的回房了。 春晖院,老太太正在用早饭,王妈妈在一旁伺候着,见老太太才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不由的劝道:“您今儿怎么才吃了这么点儿,可是厨房做的不好?您再尝尝这燕窝。” 老太太摇摇手,示意王妈妈将燕窝粥端走,眼睛却瞄向一旁站着的有些心不在焉的秋荷,眉毛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王妈妈见了,便呵斥道:“秋荷,想什么呢,没见老太太都用完早饭了,还不快将这些都端下去,越发的没眼色了。” 老太太挥手止住王妈妈的责骂:“罢了,她平素就机灵,今儿定是心里有事,说吧,出什么事了。” 秋荷听了,忙跪了下来:“求老太太救救奴婢的妹妹秋菱。” 昨儿竹苑两个丫鬟被猫抓了,秋菱就是其中一个,秋菱被猫抓了之后,担惊受怕不敢回竹苑了,就躲到她这儿来了,原以为不过被猫抓了没什么大不了,不料昨儿晚上竟发起了烧,现在连床都起不来了,又听府里的老人说,猫爪有毒,秋荷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被老太太发现了。 昨晚上发生的事到现在都没人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显然是有人不想让老太太知道,但是她在世上除了秋菱就没别的亲人了,她不得不豁出去,当初老太太把秋菱送去,除了把她换回来之外,应当还有几分别的意思,三姨娘那儿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秋菱可就完了。 老太太一听,眉毛皱了皱,王妈妈见状,忙提醒道:“秋菱是三姨娘院里的丫鬟,三个月前老太太打发去的。” 老太太点点头,想起来了,当初听到三姨娘有喜的消息,便派了秋荷去伺候,后来去了一趟南禅寺回来,便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去把秋荷换了回来,倒没注意是秋荷的妹妹,“三姨娘那儿出了什么事?” 秋荷见老太太过问了这事,便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老太太听了昨晚竹苑发生的事,眉毛都皱的没边了,眉宇间隐隐有股凌厉的气势,“她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又碍不着她什么事,平日里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由着她去了,但我决不允许有伤害顾府子孙的事发生。” 王妈妈听了,心都抖了一下,顾府的子嗣就是老太太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老太太年轻时也曾吃过这些暗手段的苦,以致膝下只有老爷一人,老太爷虽不说什么,但老太太总觉得对不起顾家,顾老爷虽然 生了五个女儿,但是到现在一个儿子都没,四个月前,听闻三姨娘的喜讯,老太太欢喜的奔着竹苑去了,后来还带着三姨娘去南禅寺给孩子祈福,若不是遇到慧海大师,今儿三姨娘的遭遇不可能是这般境况。 见老太太整日里为顾府子嗣忧心,王妈妈暗地里也没少怨慧海大师,人家祈福就是求个心安,他倒好,净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将老太太的一番期望给熄灭的干干净净,慧海大师又是得道高僧,她就是想劝上两句都不成。 王妈妈还在想着,就听到老太太的吩咐,“你去她那儿,就说是我的吩咐叫她再找只一模一样的猫给三姨娘送去,再找个大夫给三姨娘诊诊脉抓几副安胎药,至于秋菱被猫抓了,有没有毒,先找大夫看过了再做定论,如真是有毒,那就送出府,没毒就留下。” 秋荷听了,忙欣喜的磕头谢老太太,王妈妈顿了一下,还是按老太太的吩咐去办了。 大夫人听了王妈妈传来的话,笑着应了,等王妈妈走了以后,气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扔到地上,噼里啪啦的滚了一地,“她这是不信我,不查不问就认定这事是我做的了,那贱人生下的儿子不放在我名下,我还让她生下来做什么!” 张妈妈听了,忙朝她摇手,“夫人小点声,这话要是传到老太太耳里那还了得,夫人先喝茶茶消消气,连慧海大师都说了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个女孩,就连老太太都信了,夫人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庶女生气,您看看三姑娘低眉顺眼的样子,那还不是由着夫人拿捏,奴婢听说三姨娘自从有了身子,就连胭脂水粉都不敢用了,脸色差的根本就不像个怀了身子的人,昨儿老爷去了,不过待了两刻钟就出来了,怀里孩子又如何,五个月后,还不定变成什么样的黄脸婆,哪能跟夫人比。” “老太太不过就是让您送只猫去,老太太没明说,咱就当不知道,这三姨娘用不着担心,奴婢倒是担心老太太为了老爷的子嗣,会给老爷娶五姨娘进门。” 张妈妈苦苦劝说,大夫人气色好了很多,但还是有气,“娶五姨娘进门不是她早前就有的想法,哼,有我在一天,她就别想往我屋里塞人!” ☆、第八章 竹苑里,宛清正陪着三姨娘说笑,连梳云都破天荒的没出去找丫鬟聊天,守在宛清身边,见宛清来了都快半天了只顾着和三姨娘说话,忘了把雪花膏拿出来,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醒道:“姑娘,雪花膏可拿出来给姨娘用?” 三姨娘耳尖听了便笑道:“拿了什么好东西来,快拿来给我瞧瞧。” 梳云听了忙献宝似地把漆木盒子拿出来,递到三姨娘面前,眼睛圆溜溜的,就像看旷世奇宝似地道,“这可是好东西,奴婢今儿早上才用了一点点,到现在脸上还滑滑的,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似地,可好用了,不信,您摸摸三姑娘的脸。” 三姨娘刚打开来,便闻到一股子蔷薇花香,听了梳云的话,还真伸手去摸宛清的脸,明丽的眼里露出一丝讶异和赞叹,“还真跟梳云说的一般,真是好东西。” 宛清感觉到三姨娘的手抚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抚在心口上一般充满了疼爱,前世的父母忙着工作,她身子骨又不大好,便将她扔给了外公外婆,让他们用中药给她调理,一个星期也难得见上两回,每回还匆匆忙忙的,连话都难得说上几句,这会子见三姨娘眼里流露出的疼惜,宛清倍感珍惜。 宛清见三姨娘望着雪花膏愣愣出神,还带着些不舍,知晓她的担忧,便拉着她的手道:“这雪花膏是用蔷薇花,蜂蜡和杏仁油制成的,对身子无害,姨娘放心用。” 三姨娘眼里带了抹湿润,拍了宛清的手道,“难为你还打听的这么清楚了。”这才伸出手弄了点抹在脸上,一旁的赵妈妈看了,眼睛就有些红,三姨娘素颜朝天几个月,总算是遇到个有心的了。 宛清见赵妈妈红了眼睛,拿了一盒子递给她,赵妈妈忙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奴婢也有?” 因着时时刻刻的跟在三姨娘身边伺候,三姨娘不敢用胭脂,赵妈妈就更不敢用了,虽然年纪大了,青春不再,但是女人那颗爱美的心根本就不曾变过,原先听了梳云的话,她就有些动心了,只是主子用的东西,她不敢想。 宛清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笑道:“赵妈妈跟在姨娘身边伺候着,小时候也没少照顾我,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赵妈妈的。” 赵妈妈听了,咧开嘴笑道:“那都是奴婢应当应分的,这东西怕是要花不少银子,看我这脸都快跟松树皮似的了,没得糟蹋了好东西,留着给姨娘用就好。” 梳云听了赵妈妈的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哎呀,赵妈妈就别推脱了, 三姑娘说了,这雪花膏啊就是把人从皮糙肉厚变成细皮嫩肉的,三姑娘就是要把您变年轻,让府里那些妈妈们跟着羡慕去,您也不用怕花银子,因为这是我们姑娘自个儿制的,赵妈妈可劲儿抹都没关系。” 梳云一番话说得一屋子人笑的更欢了,宛清见三姨娘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来之前就怕引起她的疑心,所以连借口都寻思好了,“我也是按照书上说的去制的,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其实这也不是最好的,要是有玫瑰精油就更好了,过些日子等梅花开了,我再制些梅花膏给姨娘用,我那儿还有个制杏香的方子,连香料我都买齐了,过两日制好了,再给姨娘送来。” 三姨娘欣喜的点点头,“那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了,那些绣活多了,就拿这儿来,反正我闲着也无事,能帮你添上几针也好。” 宛清心下又添了几分暖意,但是这绣活伤眼睛,哪敢让姨娘帮她绣啊,忙道:“现在的绣活比先前少了许多,我能应付的来,倒是想让姨娘帮我写副百寿图我跟着绣,老太爷寿辰还有两个半月,我该着手准备了。” 三姨娘听了,用手指点着宛清的头,“这活不是什么难事,姨娘帮你了,倒是你,以前就不喜欢写字,现在该收收心了,把心思也挪几分放在琴棋书画上,以后来姨娘这儿,姨娘教你。” 宛清听了,脸上染了几抹羞红,想着书房抽屉里梳云特地给她买的毛笔,宛清的脸就更红了,以前没做过绣活,来了之后,她倒是全接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小时候拿过毛笔,鬼画胡过几天,记忆深刻,虽说以前的宛清字也不怎么样,但是绝对比她好上许多,恩,好太多,至少人家的能拿出手。 宛清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外面便传来哪个小丫鬟的声音:“王妈妈怎么来了。” 赵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漆木盒子,出去迎接,“王妈妈怎么得空来了,快进来坐。” 王妈妈向三姨娘还有宛清行了礼,才开口道:“老太太今儿早上听说姨娘受了惊吓,让奴婢领了大夫来帮姨娘诊诊脉。” 宛清这才看见珠帘外站了一中年男子,肩上背着药箱,忙站了起来,赵妈妈忙出去将大夫领了进来,帮姨娘收拾好,让大夫把脉。 宛清昨儿晚上已经帮三姨娘把过脉了,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是胎位很好,看来姨娘早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再看大夫把脉时眉宇间流露出的疑惑,宛清心下笑笑,想不到吧,堂堂顾府,连个怀了身子的姨娘都能营养不良,能不骇人听闻才 怪。 但是,大夫没说什么,只写了两个方子,宛清在一旁看着直掩嘴笑,这个大夫可真有趣,有医德同时也知礼,不该说的不说,做大夫的只开方子,一方子安胎药是给姨娘的,一方子却是给老夫人的,等王妈妈拿着药方时,脸都快绿了,一方子吃的东西。 等大夫开完了药方又嘱咐姨娘几句话后,王妈妈便拿着药方领着大夫出去了,宛清看着他那打都没打开的药箱,真想去问他有没有银针。 等大夫快走远了,宛清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桌子上的雪花膏,眼睛一亮,一把抓过两盒雪花膏追了出去。 ------题外话------ 二更——求收——求评论啊—— ☆、第九章 王妈妈拿着方子回到春晖院,给老太太看过后,老太太气都手都颤抖,“好好好,想不到我顾府竟然穷到连个姨娘都养不起了,她到底是怎么当的家!” 王妈妈在一旁看着直叹息,她平素也就见过大夫人和二姨娘,见她们衣着光鲜亮丽,以为甚少出门的三姨娘也一样,今儿一瞧,瘦的她都快瞧不出来了,三姑娘也一样,没想到大夫人苛刻她到如此境地,三姨娘也是个闷葫芦,半句话也不吭,她不出门,好歹也派人来知会老夫人一声啊。 老太太气过后,把方子扔给了王妈妈,“叫她按方子上的备齐了给三姨娘送去,再打点一下李大夫。” 王妈妈将方子叠了叠,听了老太太的话便道:“奴婢知会过了,这李大夫医术高超,嘴又紧,定不会在外面胡说的,只是要大夫人给三姨娘送东西去,奴婢看三姨娘心里用着也不安,不若,奴婢去库房挑了直接给三姨娘送去。刚刚三姑娘也在三姨娘那儿,临出门前,让奴婢带了盒雪花膏给您,说是好东西,并让奴婢帮着问问能不能就在竹苑里弄个小厨房,把三姨娘的份例拨给她,让她们自己煮着吃,等生完孩子就撤掉,奴婢看这要求也算合理,便应了。” 说着,便将怀里的雪花膏拿出来,老太太原本还不屑,等王妈妈打开了之后,方才露出三分喜色,挑了点抹在手上,心下就有了七分喜色:“难为她有了好东西还想着我老太婆,既然你应了,待会就一并带人过去把这事给办了。”王妈妈忙领了命下去。 等宛清看着一桌子东西时,眼睛都笑弯了,不过最让她开心的还是小厨房,以后姨娘这里有了小厨房,梳云就可以三不五时的跟着出去买东西了。 赵妈妈更是不敢相信,以前二姨娘想另开个小厨房,大夫人死活就是不松口,连老爷帮着说都没用,想不到三姑娘两盒雪花膏就换了个小厨房来,哎呀,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三姨娘见宛清开心的都快找不着北了,笑着点着她的脑袋:“就数你机灵了。” 宛清鼓着嘴,耸了鼻子道,“我自然是机灵了,我除了机灵还嘴馋,少不得以后就来姨娘这儿蹭吃蹭喝了,我要把姨娘吃穷。” 只可惜那些吃食经过的人太多了,找不到下毒之人,不过是谁,她可以猜的出来,只可惜奈何她不得啊,要是把这事捅出去,没准会连累赵妈妈受罪,老太太之所以答应竹苑另开小厨房,怕也是如此吧。 “你啊一张嘴一个胃能吃多少?倒是姨娘的手艺许久没 用了,也不知道生疏没,”三姨娘拿手戳了宛清的额头笑着,眼里尽是如水的温柔,他昨儿才给了二百两,可算找到用处了。 春晖院里,老太太午睡刚醒,秋荷正伺候她起床,听见外面一阵阵说话声,稍皱了皱眉,接过秋荷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嘴,方才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秋荷接过茶盏,听了便道:“是二姨娘带着二姑娘来给您请安来了,在外面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老太太听了不置可否,伸伸手,让秋荷扶着她起来坐到梳妆台前,秋荷像往常一样拿起胭脂便往老太太脸上抹,却被老太太挡住了,“不用那个。” 说着,用手指了指另一盒子,秋荷拿起盒子,眼睛里露出一抹诧异,这盒子怎么看着跟她往日用的一般无二,但还是照着办了。 外边,顾宛容正坐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帕子,眼睛不时的往门口张望,不是说老太太醒了吗,怎么这会子还不出来。 等听到脚步声时,忙敛正神色,稍稍整理衣着,站到二姨娘身侧,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太行礼,“孙女儿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径直坐到罗汉榻上,接过秋荷递过来的茶盏,轻轻的啜着,头也不抬的问道:“来是为了什么事直接说吧。” 二姨娘抿了抿嘴,有些无措,她原本是想陪老太太聊会儿天,再渐渐的把话题往小厨房上引,不料老太太一开口就直说了,这要她如何开口,老太太早就不管内院的事了,她直接越过大夫人来找老夫人不是表明了没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吗,就算她同意了,大夫人那儿也不会同意的,二姨娘暗暗咬牙,老太太真是个人精,难怪大夫人跟她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讨到半点好处去! 顾宛容见二姨娘站在那儿半天不开口,心里就像被猫挠一样,昨儿才被宛清摆了一道连带着二姨娘也跟着挨了大夫人一顿批,今儿就听说竹苑另设了小厨房,她实在忍不住跑到老太太这儿理论来了,凭什么她们那儿能单独设个小厨房!她们那儿也要! 顾宛容实在忍不住了,憋住心里的火气,走到老太太的身边挨着坐下,摇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老太太,孙女儿听说竹苑另设了小厨房,是不是菊苑也能另设一个?” 老太太瞥了一眼二姨娘,又拍了拍顾宛容的手,笑问道:“可是厨房送去的饭菜糕点不合口味?” 老太太这话问的滴水不漏,既不回答可不可以,又解释了竹苑为什 么能另设小厨房的原因,不用说,竹苑发生的事她们肯定有所耳闻了。 没能得到准确答案,顾宛容鼓着嘴继续撒娇,“那倒也不是,就是院子里能有个小厨房,想吃什么也能方便些,孙女儿还想着有了小厨房后,能亲自做些糕点给您尝尝呢。” 老太太点点头,对于宛容的孝顺满意的笑了笑,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冽的笑声,顾宛芸娉娉袅袅的进来,给老太太请了安后在老太太右手边坐了下来,笑着道:“老太太,孙女儿长这么大就快要出嫁了,还没尝过二妹妹的手艺呢,今儿算是借了老太太的福了。” 顾宛容站起身子给顾宛芸行了礼,听了便道:“我的手艺比不得大姐,赶明儿小厨房建好了,定会做来让老太太和大姐尝尝,到时候大姐可不要笑话我。” ☆、第十章 顾宛容站起身子给顾宛芸行了礼,听了便道:“我的手艺比不得大姐,赶明儿小厨房建好了,定会做来让老太太和大姐尝尝,到时候大姐可不要笑话我。” 顾宛芸心下冷哼一声,笑话她,她可没那个闲工夫,连厨房都没去过的人,甚至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能做出糕点来? 也就糊弄糊弄老太太,想骗她,没门! 顾宛芸一脸期待的望着老太太,眼里夹了笑道,“现在离您用茶点的时间还早,不若我们今儿就尝尝宛容的手艺吧,反正您这儿什么东西都有,也不用特地准备什么。” 顾宛容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恶毒,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眉目间甚是为难,见顾宛芸眼里闪过得意神色时,憋着嘴把手伸到老太太眼前,声音带着点哭腔,“不是孙女儿不愿意,只是昨儿晚上熬夜做绣活,戳伤了十根手指,沾水就痛,做不了糕点了。” 老太太一看,果然十根手指都被戳了,红肿的厉害,心里就有抹疼惜,却也有些不解,“有些什么活计非得连夜做不可,实在等不及用就让绣坊做,小心伤了眼睛。” 顾宛芸见了宛容手上的伤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不露声色,抢着向老太太解释,“昨儿宛清、宛容和宛玉三个都说要给我绣幅添妆,想来是因为怕赶不及才连夜赶工的,昨晚,宛玉也戳了两针,抹了些药,我那儿还有些药,待会儿就给二妹送去,药效很好,宛玉用了这会子还在屋里绣呢,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顾宛容听了,真是气得没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今儿有她在,小厨房的事怕是没影了,但是就这么回去,她不甘心,便想通过老太太的口把给顾宛芸绣添妆的事给免了,不料被顾宛芸抢先了一步,这会子顾宛玉还在绣,她又怎么能获免,而且她戳伤了十根手指,宛玉才戳伤了两根,不罢明了告诉老太太,她的绣工比不上宛玉吗! 顾宛容也不是吃素的,连她都戳伤了十根手指,顾宛玉才伤了两根,可能吗,大夫人舍得让她吃那个苦才怪,宛容心思一转,又笑了,“那我回去得赶紧了绣,别到时候四妹妹绣好了,我还没绣完,老太太,等我们绣完了,您给我们评评看,到底谁绣的最好。” 听着顾宛容前面的话,顾宛芸还得意的笑了笑,再听后面的话时,脸色就有些僵硬了,宛玉昨儿一晚上都在她那儿玩,连根针都没碰,更别提绣了,到时候拿什么跟她比,比不赢倒是其次,她说心意到了就成,可是,东西总得有吧,顾宛 芸一想到待会儿回去,宛玉向她耍赖,哭诉就头疼的慌。 顾宛芸看着老太太,暗暗祈祷,您可千万别答应啊,只是这么点小事,老太太哪能不应啊,老太太一口应了,“到时候谁绣的好,有赏。” 顾宛芸回去把这事告诉了顾宛玉,顾宛玉气的直瞪她,在一群丫鬟跟前,也不敢对她向对宛清一样破口大骂,转而扯着大夫人的手,一个劲的摇,“娘,我不管,我不要绣,打死我也不要绣!” 大夫人也是头疼的慌,小厨房的事还没解决,这会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可是现在事情都捅到老太太那儿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苦了宛玉了,大夫人心疼的道:“你大姐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亲妹妹的绣幅添妆也应当,回头你要什么,娘都应你。” 宛玉红着眼,可怜巴巴的瞧着大夫人,憋了嘴道,“这我知道,可大姐只有十四天就要出嫁了,你看宛清绣的那幅,面积那么大,我就是没日没夜的绣,也完成不了啊!”心下更恨顾宛容了。 宛芸在一旁听着,眼睛一亮,对啊,可以用宛清的啊,宛玉说着也想到这上头去了,两姐妹互望一眼,各自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来。 宛清这十天过的是悠闲自得,时间也安排的井井有条,每日差不多花一两个时辰陪三姨娘聊天,顺带学些琴艺,最让宛清高兴的是,原来赵妈妈绣艺比她还好,简直是深藏不露啊,她让宛清每日去竹苑的时候把绣活偷偷带上,宛清学琴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帮着绣,宛清这才知道,原来赵妈妈和苏妈妈都是三姨娘带进顾府的,她的手艺是苏妈妈手把手教的,自然跟赵妈妈师承一家了,帮她自是不在话下。 虽然,宛清每次都很小心,但还是被陈妈妈发现了,不过见绣屏每日以她满意的速度增长,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过陈妈妈这几日日子可不好过,宛清把竹云梳云两个都带去了竹苑,就留她一人在家,闲的发慌。 她也向宛清提过一回,当时宛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我院里丫鬟确实是少了点,要是陈妈妈不闲麻烦,就去向大夫人要几个来,帮我调教调教。” 一句话堵的陈妈妈哑口无言,宛清是庶女,院里也该有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并两个小丫鬟的,原来院里还有个小丫鬟,却因为上次宛清生了病,被她推出去挨了大夫人的一顿毒打,现在还在家养伤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可要她向大夫人开口,除非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但她也不敢再向宛 清开口了,竹云梳云是来伺候她的,她要带去哪儿,哪用的着她同意,况且,竹云梳云每日早早的起来就把活干完了,她就是想寻错处都找不到,每一回见陈妈妈有怨无处发的样子,竹云梳云干起活来就越发的卖力。 每每想到两丫头和陈妈妈暗暗较劲的时候,宛清就想笑,一笑,手下就弹错了几个旋律,三姨娘在一旁看的直摇头,每回她觉着宛清琴艺有所提高的时候,她就出错,似乎刻意跟她过不去似的。 的确,宛清确实是故意的,她以前就会弹琴,虽然只是几首简单的曲子,可她必须得装的不会,不然,非得引起三姨娘的怀疑不可,露了两回端倪之后,她现在在三姨娘面前更加的小心了,原本还想去厨房做些糕点的,最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给打消了。 三姨娘又是一叹,赵妈妈拿着绣屏上前,劝道:“姨娘可不能再叹气了,奴婢看三姑娘琴艺提高的就很快,刚开始的时候,三姑娘可是连首曲子都认不全呢。” ------题外话------ 《望门庶女》群号——179661032——欢迎加入~ ☆、第十一章 三姨娘又是一叹,赵妈妈拿着绣屏上前,劝道:“姨娘可不能再叹气了,奴婢看三姑娘琴艺提高的就很快,刚开始的时候,三姑娘可是连首曲子都认不全呢。” 宛清听的脸一红,心道,我那可不是不认识曲子,而是那字写得太小,又是少见的繁体字,我不认识罢了。 三姨娘笑着瞅了一眼宛清,点点头道:“她的天赋比我却是高多了,当年就这首曲子我可是整整学了一个月才学会,才十天她就能学成这样,我该满意了。” 赵妈妈正把绣屏递给宛清,听了便笑道:“那姨娘还叹什么气,三姑娘还小,又有天分,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学得很好。” 三姨娘听了莞尔一笑,是她心急了,还有两个月时间才到梅花宴,照目前来看到那时候,宛清的琴艺也能拿得出手了,她再去求大夫人,或许能让宛清去参加。 宛清倒没放在心上,左右翻看着绣屏,赵妈妈都已经帮她绣完了,忙道了谢,顺带把百寿图拿了来,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姨娘早就写好了,还偷偷的帮她绣了个寿字,宛清可不敢把寿图留下了,一并要了来带回去,要是姨娘都帮她绣了,到时候她绣什么,要她帮顾宛芸顾宛玉绣嫁妆,她宁愿绣这个。 宛清在竹苑用了午饭,又陪着三姨娘聊了会儿天,见三姨娘乏了,便带着竹云和梳云往外走,路过花园的时候,看着满院子的花,宛清的心思又活动开了,前世宛清外婆为了制香特地弄了小花园,什么花都有,宛清跟在她身边也学了不少,再看这院子里的花,再不拿来用,可就要败了,那样多可惜啊。 忙把绣屏塞到竹云手里,走到花盆边上,细细的看着,脑子里迅速的转着,能用这些制些什么香,反正在把陈妈妈弄走之前,她屋里是不能弄这些东西,万一被陈妈妈发现告诉了大夫人,她肯定是麻烦不断,光会点绣活就这么折腾她,要是发现她还会制香,还指不定要她当牛做马呢。 所以,只能制给三姨娘用,而且还不能多,她也打过在外面开间铺子的主意,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实在没本钱啊,而且她也无人可用,竹云梳云肯定是离不开她身边的,况且她现在年纪还小,开铺子的事也不急,那偷偷溜出去逛街的想法也就是脑子里想想,万一被人逮到了,她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倒是没事的时候就在家多弄些研究才是。 宛清想着,没注意手上不知不觉用了劲儿,将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给折了下来,宛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传来 一声呵斥声:“谁让你折花的!” 被顾宛玉这么一喝,宛清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眼前站着五六个年纪十四五六的姑娘,姹紫嫣红的,个个环佩叮当,衣着华贵,看着她的目光有丝不屑,似乎在恼怒宛清扰了她们赏花的兴致。 宛清见顾宛玉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暗叹倒霉,怎么就给折了下来呢,而且还被逮个正着了,说不是故意的,这会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说出来也没人信啊,竹云梳云两个怎么也不提醒她点啊! 竹云见顾宛玉气冲冲的上前,忙站到宛清前面挡住,宛清心下感动,正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却见顾宛玉松了脸色,欣喜的望着竹云手里的绣屏,“你的绣屏绣好了啊!” 她正想着再过两日她就该绣好了,没想到她已经绣好了。 竹云见她来抢,忙拽紧了,顾宛玉瞪着她,气呼呼的道,“快松手,不然拽坏了!” 宛清听的无语,到底该谁松手啊,再见顾宛玉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神色,宛清心顿时一紧,想起这几天去大夫人那儿请安时,顾宛玉都要问上她一句绣屏还要多久绣好的话,宛清就隐隐猜测她要想将绣屏据为己有。 顾宛芸见顾宛玉在外人面前有些失态,脸上有些难看,忙向身边几位姑娘笑道:“这是我三妹妹--顾宛清,平日甚少出门,你们大概都没见过,我这妹妹一手绣活可了得了,宛玉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成品了,”又向宛清道,“这既然是三妹妹给我的添妆,就让宛玉拿着先给我们看看,三妹妹可不是舍不得吧。” 宛清见顾宛芸都说到这份上了,要再不让竹云松手,顾宛芸就该说她小家子气丢了顾府的脸面了,便示意竹云松了手,宛玉兴高采烈拿着绣屏展开,让大家欣赏,那劲头仿佛绣屏是她绣的一般,其实,她就是这般认为的。 这几个姑娘都是官家千金,今日约好了来给顾宛芸添妆,一见宛清的绣屏,那栩栩如生的白头翁,都忍不住想拿手去摸,又怕弄脏了绣屏,一群人就围在那儿对着绣屏评头论足,完全忽视了宛清这个缔造者。 倒是有个小姑娘,十三岁的样子,从一群人艰难的挤到宛清面前,她头上只梳了个简单的双鬟发式,几朵半寸大小的宝石珠花点缀其中,若隐若现,身上穿着海棠红刻丝缎面一斗珠的袄儿,宝蓝百褶织金襕裙,腰系金累丝嵌宝香囊,娇艳中带着端庄,华贵之余又不失清爽,妆容淡淡,将她的美貌衬托得恰到好处。 她亲昵 的拽着宛清的手臂摇着,声音带着点软糯,很好听,“宛清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多教我点儿,我也想学。” 宛清对这个姑娘心生好感,料想她也就是一时兴起,大家闺秀有几个真心去学绣艺的,能绣个荷包就可以了,果然,宛清才说完,那边就有人道:“郡主哪用的着学这些,您只要一句话,要什么精美的绣屏没有。”话语里,充满了对端宁郡主的奉承,还有对宛清的轻视。 宛清能从她的衣着猜测出她身份不凡,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郡主,也没想到端宁郡主会来顾府,顾府老太爷虽说是一品将军,但是顾老爷才四品官,平日里哪入得了这些皇亲宗室的眼,今儿她能来,也是巧合,就连顾宛芸都没料到,自然是忙前忙后殷勤的招待着,唯恐怠慢了她。 ☆、第十二章 宛清能从她的衣着猜测出她身份不凡,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郡主,也没想到端宁郡主会来顾府,顾府老太爷虽说是一品将军,但是顾老爷才四品官,平日里哪入得了这些皇亲宗室的眼,今儿她能来,也是巧合,就连顾宛芸都没料到,自然是忙前忙后殷勤招呼着,唯恐怠慢了她。 端宁郡主嘟着一张娇嫩的小嘴,对那些奉承话也没表现出得意,反而道,“我还喜欢自己也能绣出这么漂亮的绣屏来。” 大家笑笑,不再就这个话题多加讨论,顾宛芸拿着绣屏,招呼几人继续赏花,宛清见顾宛芸根本就没想把绣屏给她,不由得皱了眉,笑着追上前道,“大姐,你先把绣屏给我,我把框子弄好了再给你送去。” 顾宛芸看了宛清一眼,倒是顾宛玉向顾宛芸使了个眼色后笑道,“不用了,反正你也是送给大姐的,这绣屏我也会装,回头我叫巧晴去你那儿拿框子,回来装上就可以了,省的你再跑一趟。” 宛清这下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她怎么能让她们把绣屏拿了去,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脑筋一转,忙举起手里的牡丹,笑道:“绣屏可不是装上框子就好了,还要熏上牡丹香呢。” 端宁郡主一听,来了兴致了,大眼睁的圆圆的,其他人也止了脚步停了下来,还从未听说过给绣屏熏香的呢,端宁郡主忙拉着宛清问道:“宛清姐姐要如何熏,一般的熏香也留不久,不过一两日味道就淡了,用来熏绣屏不是白麻烦一场了吗?” 梳云听了,忍不住就开了口,“我家姑娘得了点牡丹香,据说香味至少可以留两个月呢。”语气里,满满的自豪,要不是宛清再三强调不可泄露她会制香的事,不然,这会子她真想告诉所有人她家姑娘会制香。 宛清瞪了梳云一眼,抢在顾宛玉前面训斥了梳云一番,方才开口,“丫环没规矩,让郡主和各位见笑了。” 端宁郡主才没注意这点子小事,倒是对梳云的话感兴趣,拽着宛清,眼睛睁的大大了,“她说的可是真的,那牡丹香真能留两个月之久?” 宛清想了想,要是不说,顾宛芸今天肯定不会把绣屏给她了,便道:“制香的人是这么说的,我用了四五日,味道确实没散,想来应该可以用两个月。” 顾宛芸听了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的扫了宛清一眼,“三妹妹什么时候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都不知道?” 宛清不急不慌的向顾宛芸解释,“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是上回梳云 跟赵妈妈出府采买时,碰上了就买了点回来。”她可没说错,香木料确实都是梳云买回来的。 见宛清都这么说了,顾宛芸也不疑有他,只感叹梳云这丫鬟走了什么好运,能遇到这么好的事,便把绣屏给了宛清,“你回去就熏上,明天送来给我。” 宛清忙接过绣屏,心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到端宁郡主好奇的目光,宛清笑笑,这小郡主八成是想要牡丹香,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见她捏着绣帕,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宛清,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你那牡丹香能不能给我点儿?” 牡丹香对别人或许稀罕,但是对宛清就不了,宛清很喜欢这个小郡主,便点点头,把绣屏递给梳云,嘱咐道,“你回去就把熏香熏上,再把剩下的牡丹香都拿来。”反正她又不用,因着牡丹香里有一味麝香,虽然用量很少,但是宛清也不太敢给姨娘用。 端宁郡主高兴的拉着宛清往那边小亭子走去,其他人对牡丹香也很感兴趣,便一起跟了去,上了糕点,喝了几口茶,梳云便拿着装牡丹香的盒子赶来了,跑的一脸的汗,把盒子给了宛清后,才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擦。 宛清打都没打开,便把盒子直接给了端宁郡主,郡主急不可耐的打了开来,里面是一粒粒珍珠般大小的香珠,足有十五六粒,熏个绣屏只需一粒。 端宁郡主开心的笑弯了眼,她母妃可是最爱牡丹的,这下更是喜欢宛清了,直接解了身上随身佩戴的玉佩给宛清,看的在场的几位都红了眼,那可是羊脂玉啊,价值不菲啊,宛清忙摇手,“不过就是几粒香珠而已,郡主不用客气。” 端宁郡主却是一定要宛清收下,还偷偷告诉宛清,“姐姐可不大识货哦,就这小小一粒香珠,可要个十几两银子呢,尤其是这种香味能留两个月的香,就更是难得了。” 端宁见宛清穿的衣着料子一般,还有些洗的发白,头上也就两根样式一般的簪子,定然是买不起这香珠的,若是知晓牡丹香的珍贵,哪里还会这般轻易的就送了人。 宛清倒还真不知道,这些香珠能值这么多银子,她原先没想制牡丹香,不过是看院子里有几株牡丹,便想制成香,说来也巧,梳云买回的药材里有一小根难见的香木混在里面,只需放上一点,便能使香味久弥不散,因为难得,宛清便没舍得多放,不然还可以留的久些。 其他人听了,更是诧异的不得了,都有些后悔没向宛清要上一粒了,这会子把目光都聚在了端宁郡主身上,端宁 郡主抱紧了盒子,生怕别人抢了她宝贝似的,鼓着嘴道,“别打我主意。” 宛清听了,对这小郡主更是喜欢,逗留了一会儿后,实在受不了顾宛玉的冷眼冰刀便寻了个借口有事要走,临走前,郡主还拉着宛清说要宛清去王府找她玩,宛清笑着应了。 顾宛玉狠狠的瞪着宛清背影,有那么好的东西都不拿来给她,更让她气的事,这小郡主对她不冷不热,倒是对宛清如此殷切,还邀请她去玩,怎不见邀请她! ☆、第十三章 宛清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料下午的时候,大夫人还是差了人来将宛清主仆三人喊去问话,竹云因为去领宛清的冬衣不在,宛清便带着梳云去了大夫人院里。 大夫人正在屋子里对账,宛清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便垂头恭谨的立在一旁,很是敬业的发挥了她在大夫人屋里最大的功用,做一个不言不语的木头桩子。 过了半个小时,大夫人才抬眼看宛清,见宛清乖顺,满意的点点头,接过红袖递过来的茶盏,优雅的喝起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儿送了端宁郡主牡丹香?” 宛清点点头,有些不解,这事顾宛芸顾宛玉都知道,干嘛还要明知故问,难不成只是因为她得了好东西没孝敬她和她两个女儿,所以把她找来立规矩,站个半小时? “哪儿得来的?”大夫人放下茶盏,神色有些严肃的问道。 宛清低着头再次把跟顾宛芸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可大夫人不比顾宛芸好糊弄,果然,等宛清说完了之后,大夫人开了口:“明儿你再去寻点牡丹香来。” 宛清一怔,要她寻牡丹香来,她明天能拿来才怪!光制个牡丹香就要个三天时间,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制也来不及啊! 宛清不得不福了福身子应下,“明儿我就让梳云去买,只是牡丹香有些贵,不若,明儿母亲派个人跟梳云一块儿去,看母亲还喜欢什么香也一并买些回来。” 大夫人想了想,是该派个人去,若是那人是个会制香的就请回府来,便向红袖道:“我屋里的熏香平素都是你打点的,明儿你就跟梳云一块儿去。” 红袖点头应了,宛清见没她什么事了便退了下来,等走到背避处,梳云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在,便从后面扯了扯宛清的衣袖:“这下该怎么办?” 宛清笑了笑,就地寻了个大石头就要坐下,梳云赶紧的掏出帕子垫着,宛清见她急的不行,笑道:“慌什么,明儿你就带着红袖上街逛逛,见到什么有趣的就买些回来,就当是给你放天假了,不到晚上不要回来,记住,每个香铺子小摊位都不要放过。” 宛清就是怕大夫人认为她不够用心,才特地要她派个人跟去,看她为了寻个香有多尽心尽力,免得回来又是她的错。 梳云还有些不明白,但点头应了,除了带着红袖满城跑外,她还能干什么,制香的人就在府里待着呢,早知道她就该留两粒牡丹香了,不过今儿看大夫人的神色,若是知道牡丹香是她家姑娘制的,以后三 姑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随意坐了会儿后,宛清便回了院子,竹云正坐在那儿,远远的见宛清回来了忙低下了头,梳云跟她呆的久些,对竹云很了解,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抓住竹云的手这才看清,果然她猜的不错,竹云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子,眼睛也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梳云气呼呼的问道:“可是陈妈妈打的,我去找她!” 竹云忙抓住她,摇摇头,“不是她,是衣坊的刘妈妈打的,方才见三姑娘今年的冬衣只有三套,我忍不住上去问了两句,她就甩了我一巴掌。” 梳云听了扫了一眼宛清,只见宛清面无表情的走到放着衣服的桌子旁坐下,梳云气的走上去一件件展开给宛清看,每展开一件,就愈加气愤一分,“往年都有四套,三套旧的,一套新的,今年竟然一套新的都没有!” 竹云拿起其中的一套石榴色流彩暗花云锦袄,声音有些愤愤的道,“她们说这套衣服衣料好,耐穿,又是新的,就不用再做了。” 梳云见了,愤岔的叱道:“什么新的,这件不是去年大姑娘才穿过的,还被茶泼过呢,自那之后,就没见她穿过了。” 宛清听了,抬眼一看,果然还有块茶渍,那事她脑海里也有记忆,去年顾宛芸穿着新衣出来炫耀,有个丫鬟经过,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将茶泼到她身上了,顾宛芸气的当场便让人毒打了那丫鬟一顿并找来人牙子把那丫鬟卖了。 想不到这衣服竟然到了她手里,宛清真有些佩服大夫人的持家有道了,她每年给顾宛芸顾宛玉每季都做七八套衣服,等她们穿过了,旧了,厌弃了,便把衣服又送回制衣坊,再让衣坊分配给她们,这样可省了不少银子,而且衣料上乘,大家看了,也不会说她苛待庶女,若是被人指出来衣服跟顾宛芸顾宛玉的一样,她还能得个嫡女庶女一视同仁的贤名,就连二姨娘和顾宛容都没能讨到半点好处去。 因为顾宛容比宛清要受宠些,每年那些衣服都给她先挑了剩下的才给宛清,而且她还有两套新衣。 梳云左右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宛清,就皱了眉,“姑娘今年大病了一场,人消瘦了许多,这衣服也没改过,姑娘穿肯定大了,奴婢拿去让她们改了。” 宛清扫了一眼那些冬衣,摆摆手道,“不用改了,都拿下去放着,你们也不要偷偷的改了,听到没。” 不改,那怎么穿?竹云梳云不解,见宛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便抱着衣服下去了,这几日天气有 些回暖,这些衣服暂时也用不到,真要穿改起来也不费什么事,不过一两日功夫。 第二天一早,宛清像往常一样去给大夫人请安,才出门就被王妈妈请去了春晖院,梳云便一个人去了大夫人院里,大夫人见只有梳云一人来了,有些不悦,顾宛玉忙问她:“她今儿怎么没来,绣屏呢,可带来了?” 梳云摇摇头,“三姑娘跟奴婢一起出的门,刚出院门,老太太院里的王妈妈就把三姑娘叫了去,说是有事,三姑娘让奴婢先来,待会儿她再来给夫人请安。” 大夫人听了眉毛就皱了起来,老太太一大早就把宛清叫去做什么? 倒是顾宛玉急了,扯着大夫人的衣袖,“肯定是顾宛容那贱人闹的,我才绣了那么点儿,现在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让宛清拿回去熏什么牡丹香了。” ☆、第一十四章 老太太院里,宛清正站在屋内,两只眼睛不知道瞄哪儿好,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扑扑跳,老太太找她来是要做什么,不会也是为了昨儿的牡丹香吧? 等了一刻钟,宛清才见老太太出来,一脸慈爱的看着宛清,看的宛清眼角都再跳,见老太太落了座,赶紧上前行礼,“宛清给老太太请安。” 然后,规规矩矩的站着,王妈妈见了忙笑着牵过宛清的手,笑道:“三姑娘很少来春晖院,难得见一回老太太,不用担心,老太太找你来不是罚你,上回你让奴婢给老太太带的雪花膏真是好东西,老太太用了喜欢的紧,就连那用了几十年的胭脂也不爱了,也不知道你那雪花膏是哪儿买的,就把你叫来问问。” 宛清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是因为这事啊,那不用担心了,正想着怎么开口,顾宛容来了,还带了一架精美的绣屏来,见宛清也在,狠狠的瞪了宛清一眼,宛清被瞪的莫名其妙。 互相见了礼后,顾宛容笑着挨到老太太身侧坐着,说些好听的话哄老太太开心,“老太太这几日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可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老太太被宛容说的脸上一乐,看向宛清的脸色越发的和蔼,“就会说好听的来哄我老人家,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这都亏了你三妹妹寻来的雪花膏。” 顾宛容一听,脸色有些僵,随即又笑了,“三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好些宝贝,我听说三妹妹昨儿还送了些牡丹香给端宁郡主,端宁郡主一高兴,还送了块玉佩给三妹妹呢。” 老太太听了,眉毛一挑,看向宛清的眼色带着些探究,宛清就立在那儿让老太太打量,自顾自的解释:“前段时间看三姨娘脸色苍白,屋子里也没了胭脂,我就让梳云去外面买,梳云见卖香的老板说雪花膏好,便自作主张买了些回来,我当时见着的时候还以为被骗了,将她一通好骂,气呼呼的拿去给了三姨娘,三姨娘说是好东西,恰巧那天王妈妈也去了,三姨娘便让我拿了盒给您用,倒不知道雪花膏有这么神奇,我那儿还有两盒呢,好像还有些静气凝神的香,待会就拿来给您,今儿梳云跟红袖姐姐出去买牡丹香了,应该还没出府,老太太喜欢什么香,可以让她们买回来。”说了一大通,宛清都有些口渴了。 老太太听了,朝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见了果然派了个人出去,宛清翻了个白眼,看来这段时间,她得专心致志的绣百寿图了,那香是不能碰了,不然要被发现她骗了她们,还不得将她一顿毒打啊! 竹云站在宛清身后,听着宛清的胡诌乱编,越发钦佩起宛清来了,说的就跟真的似地,若不是她知道,不然都信以为真了,正感叹着,就见宛清叫她,“去把雪花膏还有上回买的香全拿来,我记得梳云新绣的荷包里还有粒牡丹香,也一并拿了来。”这回真是收刮的干干净净了,好在三姨娘那儿的雪花膏和杏香可以用一段时间。 竹云忙领了命下去,顾宛容听了宛清的话,真恨不得下去敲她两下,全拿来做什么,她还想着回头找她要点儿呢! 顾宛容的眼色,宛清就当没看见,只要老太太听了她的话,高兴就成了,竹云赶着将东西送了来,拿小包袱装的,接给宛清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今儿早上,奴婢才在陈妈妈面前提了句‘姑娘都不想将绣屏送人了’,陈妈妈果然拿着绣屏出了府。” 宛清听了,笑着将包袱递到王妈妈手里,王妈妈就在小几上打开,里面香有四种,都不多,每样都只有十几粒,但每样都非常珍贵,顾宛容见了,有些疑惑,“三妹妹哪来那么多银子买这些香?” 宛清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胭脂盒子道,“不贵啊,二姐姐没注意到那装香的盒子都非常的普通吗,这些总共才花了七两银子,姨娘给了我五两,再加上我这个月的月例,不然我就可以多买些回来了。”宛清这话说的是真的,因为银子不够,她买不了多少香料,不然还真可以多制些香。 宛清说的随意,老太太听了就皱了眉头,宛清的月例该有七两银子,怎么就只有二两了,再看宛清身上的衣服,都洗的发白了。 宛清装的没注意到老太太的脸色,兴高采烈的上前,拿起香殷勤的介绍起来,“老太太,这个是杏香,我给三姨娘用的就是这个,可以清心安神,还有这个,据说睡前点了,可以让人安睡到天明。” 王妈妈听了,眼睛一亮,“老太太夜里睡得不安稳,若这香真有此功效,老太太的精神头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老太太听了也很欢喜,她用了几十年的香,自然分得清香的好坏,这香闻着就心情舒畅,忙拿了粒给王妈妈,“你先去点上,再去屋里把我那只梅花形金簪拿来给三姑娘戴上,还有一对金镶红宝石耳环也一并拿了来。” 王妈妈点了香,拿了金簪和耳环来,宛清欣喜的接了,顾宛容见了,都气的脸色发青,那金镶红宝石耳环她可想了好久,老太太也没给她,今儿竟然给了她! 顾宛容看了那雪花膏,真恨不得开口向老太太要一盒用用, 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等寻到了那个制香的,她要多少没有。 宛清拿着金簪欣赏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让竹云拿着,眼睛瞥到顾宛容的丫鬟碧玉拿着的绣屏,笑问道:“那绣屏好精美,是二姐姐绣的吗?” 顾宛芸见宛清夸她,有些得意,那可是她用心绣的,见老太太也注意了,便叫碧玉拿上前来,“是啊,昨晚才绣好的,今儿特拿来给老太太瞧瞧,四妹妹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该差人去问问?” 老太太点点头,王妈妈便差了个小丫鬟去喊顾宛玉,并把绣屏带来。 不一会儿,顾宛玉来了,脸色有些难看,绣屏她绣是绣了,不过她坚持了两天便放弃了,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宛清身上,这会子见宛清也在,以为她把绣屏送来了,瞪了顾宛容一眼后狠狠的挖了宛清一眼,才恭谨的给老太太请安。 顾宛容见状得意的笑了笑,“四妹妹绣屏在哪儿呢,大姐没两日可就要出嫁了,再不送可就晚了,老太太还等着瞧呢!” 宛玉来之前也想好了对策,听了便道:“二姐姐别提了,丫鬟粗手粗脚的,前儿把我绣的绣屏沾了污水,哪还能拿来污老太太的眼,老太太想看我的绣工也不急,老太爷的寿辰也就两个月时间,转眼就到了。” 顾宛容听了便转头向老太太,笑道,“四妹妹这算是主动认输了,那我可就赢了,老太太您准备赏赐孙女儿些什么呢?” 顾宛玉一听,再看,屋里只有一架绣屏啊,那顾宛清的在哪儿呢,难不成没拿来? 再见顾宛容那得意的神色,越发的不服气,让谁赢也不能让她赢,这一回要让她赢了,回头指不定怎么炫耀呢,便摇着老太太的手臂,道:“老太太可见过三姐姐绣的绣屏?不若见了她绣的再判输赢,可好?”又把头瞥向宛清道,“快把你的绣屏取来,让老太太看看。” ☆、第十五章 宛清听了转身就去吩咐竹云,竹云还真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就空着手回来了,有些气喘吁吁,应该是一路跑着来回的。 顾宛玉见她两手空空,忙皱着眉头问:“绣屏呢,快拿出来!” 竹云忙跪了下去,摇头道:“奴婢不知道,绣屏今儿早上还在熏香,刚刚回去的时候,却不见了,奴婢不知道绣屏去哪儿了。” 好好的一架绣屏不知道去哪儿了,难不成府里出了贼,老夫人脸色有些暗沉,显然是生气了,宛清见了,忙问道:“可到处找过了?别是陈妈妈见香薰好了,送到大夫人那儿去了。” 王妈妈忙差人去大夫人那儿问了,大夫人也跟着过来了,绣屏丢了这事可不小,府里出了贼,就是她用人不当,况且这是给她女儿的添妆,岂能让人觊觎了去?! 大夫人向老太太请了安后,便盘问起了竹云,见问不出什么,便直接派了人去宛清的屋子里搜查一番,愣是没找到,弄的整个府里人人自危。 大夫人气的想拍桌子,她还想看看那个让宛芸宛玉赞不绝口的绣屏熏了牡丹香后是个什么样的呢,没想到竟然丢了!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管事娘子进来,宛清在大夫人屋里见过,只见她请了安后,道:“有人今儿早上见陈妈妈拎了一大包东西出府,到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该派人去她家问问。” 大夫人点头应了,半个时辰后,那管家娘子脸色沉暗的回来了,“奴婢去了陈妈妈家,她男人说她确实拿了架屏风回去,因为太珍贵怕搁在家里蒙了尘,便拿去卖了,奴婢已经派人去街上找了,怕老太太夫人等不及,便先回来禀报一声。” 大夫人这回脸色可真的难看了,陈妈妈是她的人屋子里谁不知道,想不到上回不同意她求娶红绡,她倒是敢动宛芸的嫁妆了,大夫人眸底露出狠色。 老太太听后,冷哼了一声,由王妈妈扶着去了内室,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大夫人。 宛清听了那管家娘子的话也是生气不已,这才几个时辰,就忍不住拿去卖了,她原本对设计了陈妈妈还有些抱歉,现在那点歉意早没了。 又等了许久,陈妈妈被带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八十两银子。 却说陈妈妈把绣屏卖了八十两银子,正高兴呢,就被人架了回来,见了大夫人便高声喊冤:“奴婢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抓奴婢,奴婢没偷东西。” 大夫人火气正旺,见她还嘴硬,气的牙痒痒 ,“来人,给我掌嘴。” 陈妈妈被煽了两巴掌后,不敢再喊冤了,跪着大厅中间,头低低的怕被人看见,爱面子的不单是这些个主子,府里有体面的丫鬟婆子也是爱脸面的。 大夫人见了她低着头兀自嘀咕的样子更是生气,看她的眼睛都等瞪出寒冰来,“胆敢偷主子东西,拖出去杖毙!” 陈妈妈一听顿时慌了,连连磕头,磕的青石地板咚咚作响,“那绣屏真不是奴婢偷的,是三姑娘送给奴婢的。” 大夫人听了,眼睛扫向宛清,宛清站着不动,竹云听到说绣屏被卖了,正生陈妈妈的气,这会子听了陈妈妈的指责,忙跪下去道,“奴婢一直跟在三姑娘身边,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这绣屏是送给陈妈妈的。” 陈妈妈一听,气的要去抓竹云的脸掌她的嘴,嘴里还恶毒的骂着,“小贱蹄子,叫你胡说,那日还是三姑娘让你去寻李总管要的云缎,明说了要绣幅绣屏给奴婢儿子做贺礼的。” 陈妈妈还没扑过来,那边两个婆子就摁住了她,见她动弹不得,竹云冷哼道:“是奴婢去找李总管要的云缎,可那是三姑娘绣给大姑娘的添妆,陈妈妈什么身份,也配三姑娘给你绣贺礼,陈妈妈你说,三姑娘可明说了,那富贵白头的绣屏是送给陈妈妈你的。” 陈妈妈顿时被噎住了,这句话确实没说过,竹云见她无话可答,又道:“就算三姑娘念着陈妈妈的照顾之恩,亲自绣个荷包帕子给你就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哪里还用的着晚上熬灯到半夜,戳伤了十根手指都不能休息来绣屏风送你,这府里也就老太太受到过三姑娘这般对待,陈妈妈也妄想和老太太平起平坐?你现在把三姑娘要送给大姑娘的绣屏偷偷卖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陈妈妈听了竹云一番话,顿时挫败了,是她太过大意了,那绣屏太精美了,她一时冲昏了头脑,她现在卖的可是大姑娘的嫁妆啊! 陈妈妈吓白了脸,忙抬头去看大夫人,果然,大夫人气白了脸,“来人,把她拖下去直接打死,让所有人都去看着!” 宛清见了还是有些不忍,陈妈妈该受罚但罪不至死,便求情道,“母亲,这两天就是大姐姐出嫁的日子了,现在杖毙了她,恐怕不吉利,不如狠狠的打她一顿,再把她卖了吧。” 这惩罚已经够重了,府里那些杖刑还是很严重的,二三十大板子下去,少说也得脱几层皮,最最重要的是,她若是求情的话,大夫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派个眼线去她院里,谁让她够温 顺好拿捏呢,她长年累月的呆在院子里做绣活,这一年来陈妈妈怕是没能送多少有用的消息给她,与其死个与她无碍的人,不如争取对她有利的,她可不想死一个再来一个。 大夫人见宛清求情有些不虞,心下又有些舒坦,陈妈妈是她的人这一年来自然没少给她使绊子,她竟还替她求起情来了,真是愚蠢至极,但见宛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想了想还是应了,“给我狠狠的打三十板,打完连带她儿子一并卖了!” 王妈妈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忍不住摇头,这三姑娘未免太心软了,这样的刁奴就应该杖毙了事,她不该替她求情,心太软了总是会受欺负,不然府里那些踩高捧低的丫鬟婆子也不会为了讨好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欺负她了。 这事就这么了了,银子大夫人收了,也就没提让宛清再绣一副绣屏的话,宛清也没去看陈妈妈受刑,带着竹云便回了院子,刚进屋子,连口茶还没喝,那边老太太又差了人来将宛清喊了去。 宛清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满心疑惑的又匆匆忙赶了去,原来是端宁郡主派了人来要接宛清去端王府玩,宛清有些头疼,这小郡主未免太热情了吧,她们昨天才见过面好不好,今儿事多,她身子又弱了些经不得累,不是很想出门啊。 大夫人见宛清受邀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慎重其事的嘱咐宛清:“王府可不比我们顾府,规矩礼仪多,你没怎么出过门,我让宛玉陪你去,去了王府后,给我谨慎行事,若是有丝毫损毁顾府的名声,回来家法伺候。” 宛玉高兴的应了,宛清扭着衣角不语,老太太见了就皱了眉头,“可是不愿意去?”声音里带着丝不悦,端王府尊贵异常,不是他们顾府可以怠慢的起的。 宛清摇摇头,能出门自然是好的,可是就她现在这样子出门,回来家法是吃定了,宛清扯着衣服默然不语,王妈妈倒是看出来了,凑到老太太耳边嘀咕了两句,老太太打量宛清的脸色愈发的暗沉,看向大夫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吩咐王妈妈道:“你去回了人家,就说大姑娘过两日就要出门,她们姐妹情深舍不得的走开,等宛芸出了嫁,再让宛清去。”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失礼,便又补充了句,“把那雪花膏拿了银盒装好送去,让她们带回去给端宁郡主,再把那香也挑一种封好一并送去。” 王妈妈应了,大夫人瞪着宛清,沉了脸问道,“你有什么事出不了门?” 宛清不说话,不能出门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老 太太揉着额头,对这个儿媳,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满意了,幸好没有贸贸然去王府,不然顾府的脸面可真丢了,老太太瞥了一眼大夫人直接吩咐秋荷道:“待会儿你带人去给三姑娘量身,多做几套衣服,不然出个门连套合身的衣服都没有,丢我们顾府的脸面,还有头饰,也去库房看看可有合适的,不然出府买去!” 大夫人被老太太的话呛的脸一白,这话虽然听着是说宛清的,但却是打她的脸,她才说不要宛清在外丢了顾府的脸面,这会子丢顾府脸面的可是她! ☆、第十六章 宛清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前脚才回院子,秋荷后脚就带了人来给宛清量身裁衣,竹云见了来人,扯了扯宛清的袖子,小声道,“那白白胖胖的就是刘妈妈。” 宛清听了,这才细细打量了这个刘妈妈一番,果然富态十足,可见衣坊油水不少,宛清笑着迎了上去,不过不是迎她,“真是麻烦秋荷姐姐跑一趟了。” 秋荷福了福身子,笑道:“三姑娘客气了,老太太亲自吩咐的,奴婢哪敢说麻烦。” 说完,又对刘妈妈道,“量仔细了,三姑娘可是要穿着去端王府的,出一丝半点的差错,仔细挨板子。”这话点名了是告诉宛清这回用的绝对是好衣料。 刘妈妈点头应了,宛清伸长了手臂站在那儿,让她量,竹云端了茶水给秋荷后,又转身去了宛清房里把昨天领的冬衣原样端了出来,宛清见了,笑道:“刘妈妈今儿来的巧了,昨儿竹云领回的冬衣似乎不是做给我的,太大了点儿,梳云今儿出了府,我这里又离不得人,待会儿就麻烦刘妈妈一并带了回去,也省的竹云再跑一趟。” 刘妈妈听的满头大汗,连手都有些颤抖,秋荷见了便随意翻看了一下竹云端着的衣服,这哪里是新做的衣服啊,也难怪三姑娘没法子穿出门了,不由的沉了脸道,“果然大了,刘妈妈可仔细了,不然老太太见了生气,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秋荷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老太太,就连大夫人平时见了也要给三分面子,刘妈妈又哪敢得罪,忙认错,“奴婢昨儿多饮了两杯酒,有些醉了,拿错了衣裳,三姑娘别生气,回去奴婢就按今儿量的尺寸给您重做了再送来。” 宛清满意的点点头,刘妈妈衣襟湿透的走了,秋荷又去库房挑了两套头饰还有珠花来,宛清谢过后把一盒子雪花膏塞到秋荷手里,“这是我前儿才用的,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秋荷笑着收下了,“姑娘说的哪儿话,主子赏赐的,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奴婢谢三姑娘赏赐。”她是真高兴,雪花膏她每日帮老太太抹过后剩下的就在手背上擦擦,这几日下来,那感觉明显不同,连老太太都赞赏的东西,她哪里会嫌弃。 等她们都走后,竹云真是高兴的蹦了起来,陈妈妈也走了,三姑娘也有了新衣裳和新头饰,想来以后刘妈妈再也不敢送旧衣服来了。 竹云蹦了两下后,又道:“要不要奴婢再去采些花回来,香珠和雪花膏都用完了。” 宛清摇摇头,坐了下来 ,接过竹云递上来的茶,啜了一口才道,“等姨娘把雪花膏用完了我们再制,今儿她们没买到牡丹香肯定不会放弃的,这几天就让梳云天天出去。” 梳云很听话,真的到傍晚才回来,在路上就听说了陈妈妈的事,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一回来就把买来的糖葫芦跟宛清和竹云分了,一人两串。 竹云看着梳云手里的糖葫芦,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在外面跑了一天,就买了这几串糖葫芦?”她记得三姑娘要她买的是稀罕物,有趣的东西啊! 梳云把脖子一昂,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不是了,我还买了这个。” 说着,从怀里掏了块手掌大的木头出来,献宝似的道,“奴婢见姑娘用这种香木的时候,每次都只用一点儿,就猜这肯定是好东西,今儿在香木店的一堆木料里看见了,见香味相同,便买了下来,才花了二十个铜板呢。” 宛清忙接过一看,又仔细的闻了闻,果然是降真香,这丫头眼光不错,对香味也很敏感,是个可造之材,在这方面,竹云就欠缺了些。 宛清全副心思全放在了降真香上,这降真香,也叫紫藤香、鸡骨香,燃时香气不大。有些会有类似苏木的香气,久燃的话香气劲健而幽怨。 它最大的特点是与其他多种香料调和,会使得香气十分美好,且历久不衰。最上乘的是紫番降真。记得书上说过,降真香本身生长在密林中,位于树心,砍斫颇为费时,因而难得。 上一块是被人混在了香木里便宜了她,这回才花了二十个铜板就买了来,宛清有一种今天走了狗屎运的感觉。 宛清忙把这块降真香和上回那剩下的放在一块,小心的保存起来,有了这些,以后就可以制些名贵的香了。 宛清这边乐开了怀,大夫人却是事事不顺,从老太太那儿回去就发了一通火,红绡正收拾屋子里的碎片,见红袖空着手回来,脸色还有些难看,就上去小声提醒道,“夫人今天受了气,你小心点儿。” 红袖点点头,进了屋子直接就跪了下来将今天的事禀告给了大夫人,大夫人听后眉头皱了皱,扫了跪在地上的红袖一眼,问道,“你是说端王府的人也在到处寻找牡丹香?” 红袖点点头,又道,“奴婢和梳云跑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找到那卖香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端王府的人找了去,要不,奴婢明日再去找找看?” 大夫人摆摆手,这两日正忙,红袖又是她身边得力的,既然可能被端王 府的人寻了去,等过几日宛玉去端王府,找个机会问问就是了,也省得漫无目的的寻找浪费时间。 梳云还是依然打着出府寻找牡丹香的幌子,拿着三姨娘给的五两银子,天天往香木铺子钻,到处找降真香,可惜却是没那好运气了,但是梳云也因此识了不少香木,很得宛清夸赞,偶尔还带些药材回来,就连门房的人都被梳云混熟了,以前出门还要偷塞点银子,后来人家直接说了,等找到那卖香了,送她们点就成了,梳云很爽利的应了。 顾府热闹了整整三天后,顾宛芸风风光光的出嫁了,制衣坊也给宛清送了整整八套衣服来,四套秋装正适合现在穿,四套冬装也都是全新的,料子也上乘,很是让顾宛容嫉妒了一番。 每回见了,顾宛容没少明里暗里的讽刺,宛清全然不放在心上,顾宛容见自己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几次之后也无趣了,依旧转过矛头对着顾宛玉,见顾宛玉可以去端王府,她也想去,跟宛清提了句,宛清用这事她做不得主打发了她。 顾宛容也知道,端宁郡主虽然邀请的是宛清,但能决定让不让她去的还是大夫人,便吵着闹着跟二姨娘撒娇,“我若是能得端宁郡主的青睐,老太太和老太爷也会高看我些,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也能高些,将来或许还能结门好亲。”二姨娘想了想觉得也对,便去求顾老爷。 大夫人见顾老爷给顾宛容说情,冷笑了一声:“我倒也想她能去,可是端王府是什么地方,人家明说了是邀请宛清去的,我怕宛清失了礼仪,才让宛玉陪着的,现在还让她跟去,没得惹人家嫌。”要依她,只让宛玉一人去才好。 顾老爷见她说的也有理,自是不再提了,顾宛容也只能咬牙暗气,把心思放在了两个月后的梅花宴上。 ☆、第十七章 那日一早,宛清起床穿戴齐整用过早饭后就去大夫人屋里听了好一通训,在大夫人的再三告诫后,宛清和宛玉上了马车,往端王府而去,宛清坐在马车上,有些小小的兴奋,这可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啊! 见宛清偷偷掀了一角车帘往外瞧,两眼亮晶晶冒光的样子,宛玉见了还以为她见到了什么稀罕东西,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些小商贩而已,卖的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狠狠的鄙视了宛清一番,骂了一句,“没见过世面!” 宛清不想大好心情被她给破坏掉,瞥了宛玉一眼继续看着外面,嘴角挂了淡淡的笑,“四妹妹经常出门不觉得什么,我这可是头一回出门,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奇了,待会儿进了王府还望四妹妹多提醒我点儿。” 宛玉得意的昂起了脖子,像只高贵的天鹅般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娘就是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怕失了礼才让我陪着你的,待会儿去了王府,不要乱跑,记得跟紧我,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要是出了错,我可保不了你。”还真将宛清当成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宛清也不与她争辩,继续瞧着外面,约莫出了闹街一刻钟后才见到一条长长的高墙,宛清猜这应该就是端王府了,忙放下了帘子,免得被人看见了失礼。 等马车停下,宛清和宛玉这才下马车,眼前的端王府朱红的大门飞檐斗拱,两只威武的石狮子蹲伏在路边,金灿灿的鎏金匾额悬挂在朱红的大门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耀出夺目的光华,门口立着的护卫神色严肃。 宛清左右瞧了瞧,那些护卫见着她们也当没看见,更别提上去迎接了,宛清见状,眉头微皱,大夫人如此看重端王府,不可能事先不通知一声,若是端王府不想让她们来,至少应该知会一声啊,堂堂王府怎会如此失礼。 宛玉倒是没想那么多,轻提裙摆便踏上台阶,却被侍卫挡住不让进,宛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请她们来又不让她们进去,耍她们呢! 正欲破口大骂,宛清忙拽住她,端王府可不比寻常人家,还是先问清楚的好,“是端宁郡主请我们来的,麻烦侍卫大哥通报一声。” 那侍卫听了后,神色好了点儿,态度也恭谨了许多,不管怎么说面前之人可是郡主请来的呢,但还是不让宛清进去,却开口说了句话,“你们还是回去吧,端王府今儿有事,不便招待外客。” 宛玉是气的牙都痒痒,好话她们也说了,一个小小侍卫也敢这么怠慢她 们,连通报一声都不去直接就回了她们,真是气死她了。 宛清见主人家有事,便拉着宛玉往回走,再不走宛玉怕是真要开口骂人了,却不料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软糯的女音,“可是顾三姑娘来了?” 宛清见有人喊她,忙止了脚步,说话之人却是已经站在眼前了,宛清认得她,上次跟在端宁郡主身边的丫鬟云香,一身淡绿色衣裳,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可爱,宛清对她记忆深刻。 只是这回云香嘴角没了上回那甜美的笑容,眼角也红红的,似是哭过,见到宛清,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奴婢迎接来迟,让两位姑娘久等了。” 宛清见她额头有汗,还有些气喘吁吁,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猜王府可能真的不方便见客,便道:“今日来的不巧碰上府上有事,郡主不方便,我们改日再来。” 云香红着眼睛,近乎恳求的道,“姑娘来的正好,可以帮奴婢劝着点郡主。” 说完,就将宛清宛玉领到端宁郡主的住处,那个纯真的小郡主也没了那日见到的风采,眼睛比云香的还要红,着实吓了宛清一跳,端宁郡主见宛清来了,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掉眼泪,看的宛清都心疼。 宛玉是兴高采烈的出的门,在王府门口被人败坏了一部分兴致,再见端宁郡主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顿时后悔走这一遭了,她跟端宁郡主不熟,这会子就更说不上话,只得望着这个看那个,见屋子里气氛压抑,只得闭嘴当起了木头桩子,那感觉着实不好受啊! 宛清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不好上去劝,刚刚在路上她是想问云香的,可一想到这是人家王府的事,云香不主动说,她一个外人又怎好过问,便忍住了,这会子有些后悔了,她以为郡主不过有些烦心事,陪她散散心聊两句就好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宛清就站在那儿看着端宁郡主,见小郡主都快哭的没声了,云香咬着牙上去劝道:“郡主快别哭了,顾三姑娘来了。” 郡主猛然抬头看宛清,蹿起来拽着宛清的衣袖,一抹眼泪,声音带了丝急切的道:“母妃最喜欢你的牡丹香了,你可还有牡丹香,可还有?对,母妃说过想见你,你快跟我去见她。”说着,拉着满脸疑惑的宛清就走。 云香忙拦住她,哭道:“王妃说过不让郡主去的,郡主不要去。” 端宁一把推开云香,近乎吼道:“再不去,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我不想母妃有任何遗憾的走!让开!” 宛清这会子总算是听出来了,应该是端王妃出了事,宛清有些头疼,来之前大夫人还告诫她们说端王妃身体欠佳,叫她们千万注意不要惹她不高兴,这会子好了,就是她们想惹都不成了,人家根本就病危嘛! 端宁郡主一路拽着宛清到了端王妃住的院子,见太医摇着手出门,忙松了手去拽太医,声音有些急切还带着浓浓的期望,“我母妃如何了!” 太医匆匆的行了礼,丢下一句‘臣下无能’逃之夭夭。 门口还有些人阻拦,却被郡主给吼退了,宛清被拽了一路都到人家门口了,不进去请个安实在说不过去,便硬着头皮跟进去了,宛玉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也进去了。 一进门,宛玉便捂起了鼻子,一股子药味冲的她头慌胸闷,屋里也比外面热上几倍不止,才走了几步路,宛玉就坚持不住了,见宛清还往里走,只得硬着头皮又跟了上去,郡主拉她来的,她们自然要一起了。 饶过镂空雕花的紫檀屏风宛清这才看见屋里的情况,床前整整摆了四大盆烧的旺旺的火炉,床榻边沿坐着一位妇人,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宫装显得贵气庄重,神色有些泣哀,但宛清还是一眼便被她吸引住了,怔愣的看了半晌,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美的女人,九天嫦娥也不过如此啊! 床上还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夫人,尽管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可以看出她长的很美,看她的长相,宛清也可以肯定她就是端宁郡主的母亲了,因为两人长的实在太像了,两人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见宫装妇人拍着她的手,走进了就听她软声道:“先别说话,让太医给你好好诊治,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说个够。” 端王妃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来,“我的身子你也知道,多少年了,要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哪还能等到今日,不过也就这一两日了。” ☆、第十八章 宛清在一旁站着,也没福身行礼,这样的场合,她也想不起行礼来,端宁郡主就在一旁抹眼泪,一双眼睛肿的跟个水蜜桃似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哭泣起了。 闻着一屋子的药味和闷热的气息,宛清真的好想叫她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可是一见端王妃身边的丫鬟不时地就给端王妃掖下被子,又是招呼人把炉火抬的更近一些,她便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两人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后,端王妃这才看见端宁,艰难的抬起手臂朝端宁招手,端宁郡主忙去她病榻前跪着了,握着端王妃的手哭泣道,“母妃,您前几日不是说想见宛清姐姐吗,她今儿来了。” 宛清这才上前给端王妃行礼,端王妃朝她笑笑,伸出手来,宛清忙上去抓了她的手,端王妃笑的和蔼,只是说话声有些断断续续,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听的宛清好想叫她不要说了,省点儿力气,只听她道,“端宁难得夸回人,果然不错,你送的牡丹香我很喜欢,春柳,去把我那如意镯拿来。” 红柳放下手里的药碗,去拿了如意镯来,端王妃想要给宛清套上,只是有些力不从心,端宁见了,忙帮她套在了宛清手上,宛清心下感动,眼睛都有些红了,端王妃说了几句话后,就有些气喘胸闷,一旁的太医忙上去把脉,又是一番折腾,一屋子的人忙前忙后。 宛清见太医素手无策,有些着急,便瞥了眼宛玉,要是她没跟来的话,她就上去了,前世宛清的外公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医,她身子弱,也调理了几年,更是把她外公的医书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像端王妃这样的寒症,自然也是见过的。 宛清趁宛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拽着端宁出去了,端宁郡主也不知道是因为出神还是因为伤心过度,宛清将她拽到无人处,她都没回过神来,宛清狠狠的摇了她几下,才将她摇醒,慎重其事的道:“我会些医术,你母妃这样的病症我在医书上也见过,郡主若是相信我,我就给王妃治。” 端宁郡主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红肿的眼里闪出一丝希望来,也不问问直接拽着宛清就要往回走,宛清忙拽住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相信我?”这郡主怕是病急乱投医了,至少也得问上两句吧? 果然是,端宁郡主听了点点头,抽了抽鼻子,眼睛没眨,但是眼里却是连连的往下掉,紧紧的拽了宛清的手,就像是漂浮在海里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他们都救不了,不论你行不行,我都应该让你试试,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说完,拉着宛清就往来时的路走,宛清又把她给拽住了,端宁郡主眼睛立时红了,宛清忙拿帕子给她擦,小声劝道,“你别急嘛,先听我说,我刚刚给你母妃把过脉了,还有救。” 端宁郡主听宛清说的那般肯定,挂着晶莹玉露的脸上终于展出一抹笑来,拉着宛清衣袖的手更是拽紧了,生怕宛清跑了,另一只手却是去擦眼泪,再三询问确定宛清是不是真能救她母妃。 宛清会救端王妃,但是她也是有她自己顾虑的,有些话得先说清楚了,宛清接着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处境,我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会医术的事,而且我手里没有银针,你去找太医要副来,再把屋里的炉火都撤了,还有窗户都打开。” 郡主一听,忙摇头,“炉火不能撤,我母妃冷。” 宛清有些庆幸,这郡主还能听得进去话,至少没否认打开窗户通风,“你母妃有寒症怕冷我知道,可是屋子里不通气,又充满了药味,是常人呆久了都受不住,更何况你母妃,你母妃的冷是身体里发出来的,是血液不通导致的,那是盖多少棉被用几个炭炉都没用的,那样做非但无益,反而会加重病情。” 端宁郡主见宛清说的有些道理,虽然有些担心,想了想最终还是应了,只要她能救母妃,她什么都听她的。 两人一同进了屋,端宁郡主还真是用尽办法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显得异常的刁蛮无礼,也不知道端王妃是不是想在临死前再宠她一回,竟也应了,大家没法子,只得都出去了,连那宫装妇人都出去了,原本一屋子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屋子里空旷寂静了不少,只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宛清在人家出门混乱的时候躲了起来,等人走了才出来,端宁郡主忙把银针塞到宛清手里,急切的道,“宛清姐姐,他们都走了,你快给我母妃施针,你放心,有云香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他们不敢进来打扰,连父王都不可以。” 说完,又向有些疑惑的端王妃解释道,“母妃,宛清姐姐她能治你的病,可她不想让人家知道,所以我才把她们都轰出去的,我不是真的刁蛮任性。” 端王妃心下感动,心里有些感叹女儿这么轻易就相信人,担心自己去了后她会被人欺负,可看宛清也不像是个奸诈之人,欺骗端宁和她对她又没有什么益处,便笑道,“母妃都知道,母妃的端宁最是乖巧懂事了。”说完,又朝宛清笑了笑。 端宁虽然将人都赶了出去,可真没敢当着他们的面把窗户打开, 这会子,见没人在了,便去挨个的打开,宛清自然去帮了,顺带把炉火移远点儿。 等办好了这些,宛清又叫端宁扶住端王妃坐到床中央,把她的头发扶到右边,把端王妃的衣服拉到露出肩膀,挑了合适的针,才对端王妃道:“我现在帮您打通受阻的穴位,可能有些疼。” 端王妃点头应了,宛清这才往她右肩刺穴通血。 端宁郡主见那血流出来,眼睛又红了,但见她母妃随着血留的越多,喘气声竟比先前小了许多,又有些开心,更坚定了宛清能治好她母妃病的信心,一时间又破涕为笑。 宛清后又帮端王妃扎了几针,等到收了针,宛清有些头疼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端宁,“我不太会写字,我报药方你来写。” ☆、第十九章 听宛清说自己不太会写字,端宁郡主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宛清瞧见她眼里的诧异脸更红了,不再理会她,直接报药名,后又把煎药喂药的方法告诉了她。 端宁郡主拿着药方,忙出去找人抓药煎药,一出门见有太医在,忍着一肚子的火气把方子给他们看看,磨了一下牙才问道,“你们看我这方子可能治好我母妃的病。” 太医才瞄了一眼,双眼就冒出精光来,几个太医都凑上来传看了一下,互望了几眼,随即连连叹道:“奇方,奇方啊,能开出如此奇方,定能救王妃之命,敢问郡主,这药方是何人所开,否能为老朽几个引见一下。” 救不了她母妃,还想让她帮忙引见,端宁郡主气的拿过药方,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骂道,“一群庸医,差点害死我母妃!” 说完话,也不顾几位太医红赫的脸,把药方给了云香,吩咐道:“煎好药送来。” 云香看着那药方上的字,有些不解,这是郡主的字啊!郡主几时会开药方了? 不待云香问,端宁郡主已经进屋并转身把门关上了,找宛清说话去了,怕王妃病情复发,端宁有些扭捏的道,“我寻个借口把姐姐留在王府住几日给我母妃瞧病可成?” 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怎么好住在外人府上,宛清摇头拒绝,“不成,王妃生病,我一个外人不好留下,那药方先给王妃吃三日,三天后你再派人去接我来就成了,我待会儿再留个方子给你,是些药材,你想办法送到我那里去,我这几日也闲,制些药丸给王妃日后调理身子用,记住,要送两份,一份给顾四姑娘,只需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就说是赔罪的,一份药材送到我那儿,就说是上回听说我身子不好,送给我补身子的,千万不能弄错了。” 端宁郡主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礼了,不过听宛清说她母妃三日之内无恙,再者宛清不方便,便点头应下,宛清又陪她说了会儿话交代一些注意的地方,便想办法溜出去了。 宛玉正百无聊奈的坐在大厅里东张西望,见宛清出来,上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你偷偷上哪儿去了?!来之前才跟你说了一大通规矩,怎么这会子就给忘了,回去看娘怎么责罚你!” 宛清挠挠额头,随即蹦出来个小谎,“我刚刚看你不见了就找你去了,王府太大,不小心迷了路,没想到你在这里。” 宛玉恨恨的瞪了宛清一眼,笨蛋就是笨蛋,王府里四处都是丫鬟 ,不知道找人问问吗,害的她等了许久,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后,拉着宛清走到原先那宫装妇人面前,换了副温宛的笑脸,连声音都软绵了三分,“宛清,快给锦亲王妃请安。” 宛清恭谨的行了礼,锦亲王妃点头笑了笑,细细打量了宛清几眼,锦亲王妃目露赞赏,先前在屋里她瞧她的眼神她可是注意到了,不错,眼神清冽,不卑不亢,没有一般庶女的怯懦。 锦亲王妃卸下手上的碧玉镯套到宛清手上,宛清真是受宠若惊啊,怎么个个见了她都送玉镯,她是喜欢收礼啦,可是太珍贵了,会给她惹麻烦的啊,先前收了端王妃的,宛玉已经对她横眉竖眼了,这回要是收了,回去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宛清疑惑,初次见面,锦亲王妃为什么要送镯子给她? 宛清忙推脱不收,王妃笑着,“方才端王妃送的镯子你都收下了,为何我的收不得,可是嫌弃不好?” 宛清惶恐的连连摇头,这镯子比如意镯还要珍贵好不好,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见推脱不得便收下了,回头见宛玉的嫉妒的冷眼,宛玉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她长的又没宛玉好看,怎么一个个见她都这么亲切呢? 锦亲王妃见宛清的表情,暗自摇头,这孩子在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不过倒是中她的意,遂又解下腰间佩的玉佩送与了宛玉,宛清见那玉佩不比她的镯子差,宛玉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便松了口气,只要宛玉不回去胡诌,大夫人不找她麻烦就好了。 略微说了几句话后,宛清便告辞回了府,跟宛玉一起先回了大夫人那儿把今天在端王府的事跟大夫人报告了一番,又有宛玉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宛清尽力周旋之下还是免不了挨了几句训斥。 才报告完,端宁郡主便把东西送到了,送给宛玉的是两匹云缎,一套头饰还有些玉质小玩意儿,把宛玉乐的不行,来送礼的人也很会说话,一番话说的大夫人是眉开眼笑啊,原本还想罚宛清抄女戒的气也息了。 再看送给宛清的是堆药材,虽然很多,但也就几样是珍贵的,两相一比,就更开心了,忙叫人帮宛清搬到院子里去,她自己则是招呼端王府的人去了。 竹云梳云两个见宛清回来了,还搬了好些药材回来,忙拽着宛清问可是受了伤,见宛清没事,才嘟着嘴抱怨:“您以后出门记得把奴婢们也带上,不然留奴婢们在家,都快担心死了。” 因为怕竹云梳云会失礼于端王府,大夫人便没让她们跟去,而是让宛玉身边的两个丫鬟跟着去 的,宛清当时想若真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估计也保不了她们,便让她们留在家,把她吩咐的事做好,那样她还能放心些。 大夫人的人把药材放下后便走了,宛清把药材翻看了一下,都备齐整了,除了给端王妃制的药材外,她还多要了一样,宛清见竹云梳云两个不明白的样子,便吩咐道:“把这些都搬到书房去,梳云,待会儿你再去厨房借几个炭炉还有药罐来。” 梳云性子活泼,人又勤快,前段时间去厨房给宛清拿药的时候经常帮人家忙,后来经常可以出府后,还不时的买些糕点糖果去厨房跟她们聊天,这也是宛清要求的,因为厨房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了解她们喜好的地方。 竹云听了忙道:“梳云,你快去吧,这些药材我来搬就可以了。” 梳云点点头,拿起一盒糕点和果子便往厨房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三个药罐、炭炉还有一大包的木炭,可累坏她了。 ☆、第二十章 借了三个药罐,再加上梳云上回买回来的两个药罐,算算也够用了,宛清便开始吩咐梳云竹云把要切碎的药切碎再碾成粉,需要烘焙干的药材先烘焙干,三人分工合作,每人负责一部分,书房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 顾宛容带着碧玉来找宛清的时候,一进门便闻到药味了,很浓郁,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宛容一进门便捂了鼻子,眼里的厌恶宛清也瞧见了,暗翻一白眼,不喜欢来何必勉强自己呢,她也不是很喜欢看见她啊,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来,宛清还是笑着迎了上去,“二姐姐怎么来了,我这儿药味很浓,熏着二姐姐了。” 顾宛容不悦的看了宛清一眼,又寻着味道看到还在煎药的梳云,咬了牙骂道:“谁叫你在屋子里煎药的,还不去把窗户打开,想熏死人啊!” 宛清耸耸肩,有些为难的道:“是我让她在屋子里煎的药,我屋里丫鬟不够用,她在这儿煎药还能帮我倒个茶水什么的。”最最主要的是能盖住书房里的那股子药味。 顾宛容见没人去开窗户,便示意碧玉去开了窗户,宛清就坐在那儿看着顾宛容,有些猜不准她是干嘛来了,便问道:“二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宛容瞥了一眼宛清,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端王府遇到什么好事了,宛玉回来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要不是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发懵,她也不会来宛清屋里。 宛清瞪大了眼睛,敢情她来就为了这么点事啊,便如实告诉了她,“哪有什么好事啊,端王妃寒症发作病危,郡主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去的时候,还被侍卫挡在了门外不让我们进呢,估计是郡主后来想起来觉得有些失礼,便送了好些东西来给宛玉,我也得了些药材,估计她是因为这个开心吧。”不是估计,是肯定,宛清对宛玉有些无语,郡主母妃都快病逝了,她还为了点礼物开心成那样,八成是去顾宛容面前炫耀去了。 顾宛容听了宛清的话后,心里好受多了,原来是赔罪的啊,不过被人挡在门外可真够没脸的,还好意思来她面前炫耀,宛容心下冷笑一声,拍着宛清的手,笑问道:“那牡丹香你真没留下点儿?还有那雪花膏,你有也送我点儿吧。” 宛清摇摇头,对于顾宛容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她可不傻,就是有也得说没有,不然送了东西不算,还送个把柄给她,她可是把剩下的全送给老太太了,突然又冒了些出来,不是欺骗老太太么,便道,“ 剩下的全送到老太太那儿去了,二姐姐想要可以去找老太太要,老太太素来疼你,只要你开口就有了,我这里是一点儿香都没了,倒是有好些药材,二姐姐要么?” 宛容暗笑了一声收回手连同脸上的笑意一起收了,不过就是些寻常的药材罢了,她又没病没灾的,要它做什么,便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才开口道,“那药材是郡主给你的,我要回去做什么,算了,我走了,你这儿没有,我去三姨娘那儿问问。” 宛清笑笑,去三姨娘那儿也没有,姨娘前几天便差人把两盒没用过的雪花膏给老太太送了去,这会子去也不过是白跑一趟,不过那种泼人家冷水找骂的事宛清是不会做的。 接下来两天,宛清去大夫人那儿请安时,又恢复成了以前的状态,上次端宁郡主邀请她去后,大夫人对她明显感觉不同,她去请安时,大夫人会问上两句闲话,红袖会给她倒杯茶,宛玉也不明里暗里讽刺她,自宛玉得了郡主送来的东西后,大夫人又开始无视宛清了,这不,宛清今儿来请安的时候,已经站了一刻钟也无人过问她。 连梳云都有些气愤了,这大夫人简直就是卸磨杀驴,要是没有她家姑娘的牡丹香,端宁郡主能高看四姑娘一眼? 宛清本分守己低眉顺眼的站那儿,要是大夫人不发问她绝不主动说话,她可是听说大夫人这两日罚了不少人呢,原因无他,顾宛芸前儿是一个人独自回的门,带回来的回门礼也不丰厚,大夫人觉得丢了面子,二姨娘还故意的在她面前提起这事,被大夫人寻了借口禁了足,大夫人现在还憋了一肚子的气呢,宛清可没有撞枪口的喜好,不过就是站一会儿,就当是站军姿了,不过腿好酸啊。 又站了半刻钟,大夫人这才抬眼看宛清,见宛清跟以前一样低眉顺眼,心里愈加的不好受了,这个太好拿捏了,另一个又太不好拿捏,同样是庶女怎么就差这么多! 不由的摆摆手,眉间淡开一抹厌烦,“下去吧。” 宛清忙带着梳云退了出去,正想着是不是也该去老太太那儿请个安才是,见过几次面,宛清发现老太太对她还算不错,倒是可以发展成靠山,不当可以护着她以后还可以护着三姨娘,宛清心底打定主意。 才走到一座假山处,便看到前面垂花门里进来一个满头白发却精神翼翼的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人,被挡着了看不清,宛清手搭假山上,踮起脚尖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清一点,梳云却在身后扯她衣服,小声道:“老太爷老爷就要过来了,万一 被他们看见了,会挨罚的。” 宛清这才知道那由远而近的人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祖父,她穿来后还是第一次见老太爷呢,虽然脑子里原先的记忆都还有,只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祖父还真是模糊得很,对这具身体的爹同样模糊,她天天往三姨娘哪里跑,一次也没见过,也没在大夫人那儿见过,有时候宛清真想在大夫人屋里请按时碰到他,大夫人再怎么苛待她也不敢当着顾老爷的面不是。 躲在假山后,就听顾老爷正边走边跟顾老太爷说话,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端亲王对我们的态度好了许多,就这次的升迁调任,他还主动推荐了我。” 老太爷也有些疑惑,按说以前端亲王对他们可是不太熟络的,不过均儿在那位子也呆了有三年了,是该换换了,老太爷捋了捋胡须,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来,“端亲王得皇上器重,他看重你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今儿早朝的时候,锦亲王好像有意与我们结亲,我应下了,估计锦亲王妃这一两日就会来府里,你吩咐你媳妇一声,小心招呼着,别到时候失了礼。” 顾老爷有些怔愣,锦亲王府怎么会想要与顾府结亲,也不知道是看上他哪个女儿了,压下心中疑惑,顾老爷点头应了,随侍在老太爷身后,老太爷走了几步后眉头又皱了起来,朝宛清这边大喝一声,“谁躲在那里,出来!” ☆、第二十一章 宛清无语对天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老太爷是武将,可耳朵要不要这么灵啊,她趴在这儿可是一动也未动,也会被发现,她要不要主动出去啊? 宛清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有些跳的紊乱的心,算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再说了商议的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应该不会罚她吧,宛清又犹豫了几面刚准备站起来,便见到一只兔子蹿的一下跳了出去。 宛清挠了挠额头,又原样蹲了下去,有兔子做替死鬼,她还出去做什么,果然,顾老太爷和顾老爷见是兔子后,龙行虎步的走远了。 宛清站起来,见那兔子窝在草丛里啃草,便猫着手脚,轻声轻步的走过去,追兔子去了,像兔子这样可爱的小动物,她最是喜欢了,只是养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丫的,别看兔子很小,一蹿一蹿的跑起来很是利索,一两次失败后,宛清来劲了,左右瞄瞄,没人在,便掳起衣袖,她还就不信抓不到它了! 那边老槐树后,一架轮椅慢慢的推出来,轮椅上坐着个相貌奇美的男子,白皙透明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凤眼明亮而清澈,有种水汪汪的感觉,纯净而无害,甚至看起来有些无辜,长眉入鬓,一张清浅淡薄的唇若含丹,明眸皓齿,瑰姿艳逸,风姿卓绝,整张脸艳若桃李,倾国倾城,一句话形容就是:气死男人,羡慕死女人。 他看着不远处一蹦一跳逮兔子的女人,忍不住抚额,冷声叹道:“你确定她就是顾三姑娘?” 他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弹响,沙哑中透着性感,与他柔媚的外表极不相称,若你只听他说话,必定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若只看相貌,你会雌雄难辨,当他是倾城美人,很是倾城啊。 他身后是一个神情冷酷的黑衣男子,他身材高大结实,挺拔的身姿仿佛插在山峦之巅上的一柄古剑,线条硬朗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一双眼冰冷得全无半丝人气,浑身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听见主子问话,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表示肯定的回答。 宛清追了好一气才逮着兔子,抱着它,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梳云没在身边,便又往回找她,最后在假山处找到了,梳云晕倒在地上,宛清疑惑,这丫头平日里胆子可不小,不至于被老太爷一喝便吓晕了吧?好吧,她承认老太爷中气十足的一喝,她心肝跳的也比平常快了不少,但不至于吓晕吧。 宛清蹲下去,轻轻的拍着梳云的脸,喊道:“梳云,醒醒啊,别睡了!” 摇了梳云好半天,梳云才渐渐醒过来,刚动一下就觉得脖子痛,梳云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皱着眉头瞅着宛清,撅了嘴道,“刚刚好像有人拿东西砸奴婢。” 说着,便往四下瞄瞄,宛清抱着兔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梳云从坐着的地上站起来,顾不得整理脏乱的衣服,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捡了个小银锭子起来,一双清秀的眉毛都快挤到一处去了。 宛清见了忍不住打趣道,“原来这就是凶器啊,凶手挺有钱的嘛,别皱眉了,拿银子砸你总比用石头好吧,回头拿这银子买些好吃的补补。”足有二两银子呢,也不知道是谁砸的,而且下手也不重,应该是没坏心的,只是为何当当砸梳云不砸她啊? 梳云被宛清说的脸一红,转而一想也对,这银子算是赔偿她了,不过方才老太爷那一呵斥,她没差点就叫出声来了,好在是晕了,不然非得连累三姑娘受罚不可,忙把银子揣怀里了,见宛清怀里的小兔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宛清索性把兔子抱给她,“你去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待会带着去端王府。”正愁没礼物送给小郡主,这不就有了。 宛清话才说完,那边就有人寻她来了,宛清猜应该是端宁郡主派人来接她的,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楚,来的竟然是云香,云香见了宛清,忙恭谨的行了礼,“郡主等姑娘好久了,一早便差奴婢来找姑娘。” 宛清点点头,客气了一番,因为带云香过来的是王妈妈,宛清便回头吩咐了梳云几句话,往春晖院去了。 等宛清她们走远了,黑衣男子伸手指着假山处,面无表情的开口,“荷包。” 顿了一下后,见绝色男子那一双妖媚的凤眼看着他,又加了几个字,“顾三姑娘的,世子爷要么?” 绝色男子被他问得脸微红,挪了眼,这才看见草丛里有个荷包掩在里面,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绿色,不由的黯了神色,黑衣男子走过去把荷包捡了起来递到绝色男子手里,然后推着轮椅往高墙处走去,两人纵身一跃,便带着轮椅消失了。 宛清到了春晖院,顾宛玉和顾宛容两个都在,两人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穿红戴绿,宛清看着就头疼,她今天可没想过带她们出去,只是看她们的架势怕是磨了老太太许久了吧,而且老太太应该是同意了。 宛清上前跟她们见了礼,果然,老太太开口了,“你上回去端王府还迷了路,这回可不能大意了,我让宛容和宛玉陪你去。” 宛清自然不能硬碰 硬,随着老太太的话道:“上回是宛清大意了,这回定然不会出错,今儿郡主找我去是让我教她刺绣牡丹,就呆在绣房里,也迷不了路,老太太放心。” 听宛清这么说,云香想着来之前郡主的再三叮嘱,上前迈了一步顺着宛清的话点头应道,“郡主上回见了三姑娘的刺绣,钦佩的很,这几日怕打扰了三姑娘,便没来,只是绣了几日,也没能绣出一朵满意的花来,便差奴婢来了,请老太太放心,这回奴婢会寸步不离的跟在顾三姑娘身边的,定不会迷了路,想来二姑娘和四姑娘的绣艺也超群,一起去指点郡主,郡主定然开心之极。” 听了云香一番话,宛容和宛玉两个脸挂不住了,敢情端宁郡主找宛清是去帮着刺绣啊,一天都呆在屋子里,她们跟去凑什么热闹,她们怎么不早说啊! 这刺绣本就不是好干的,更何况是教郡主绣,那还不如直接绣好了送给郡主呢,免得到时没教会或是话说重了得罪了郡主的好。 想通这点,宛玉便摇着老太太的手臂,一副通情达理的道,“既然三姐姐是去教郡主刺绣,那我们跟去岂不是打扰了郡主,既然是呆在屋子里,那就不会迷路,我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宛清听了,忙接过话,“四妹妹的绣活我见过,比我的灵气多了,能去教郡主绣,哪里会打扰,郡主虚心求教开心还来不及呢。” 听到宛清当众夸她,宛玉得意的笑了笑,但是要她去教郡主那是不可能的,大夫人虽然很想宛玉去端王府陪郡主玩,但是教刺绣很可能会得罪郡主,便道,“宛玉性子急,哪里教的了郡主,宛清,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郡主怕是等急了,你去了后好好教郡主,不可惹郡主生气。” 大夫人上回在老太太屋里受了呛,说话就委婉的多了,没再提回来受家法的事,不过宛清知道,万一出了错,她免不了责罚啊。 宛清满含期望的看了一眼宛玉,宛玉忙撇过脸去,宛清又去看宛容,宛容也是一样,宛清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失望之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她对这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嘛。 就连老太太听了脸上都带着几分不悦了,宛容宛玉之前可是磨了她好久削尖了脑袋的想跟去,这会子一听是去教刺绣就推脱不去了,尽想着捡便宜的事儿,特地嘱咐了宛清几句,便让宛清跟云香走了。 梳云拎着东西守在了春晖院门口,早把身上那脏乱的衣服换了下来,见了宛清后,忙跟了上来,一路往端王府而去。 端宁郡主气色比上回见到的好了许多,见了宛清更是开心不已,眉眼弯弯的咧了嘴笑,直接拉着宛清就去了端王妃屋里,端宁郡主笑呵呵的抱着宛清送给她的小兔子跑进去,“母妃,你看这小兔子好可爱,是宛清姐姐刚刚送我的。” ------题外话------ 这章字多吧,男主露脸了哦——咳咳——求收——求收——求评论——求评论—— ☆、第二十二章 宛清跟在后面进去,屋子里没了那日的闷热和药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闻着让人心情舒畅,端王妃气色也比上回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是有生气多了,说话也不像上回那般气喘吁吁,眼睛也清亮有神了些。 屋子里除了端王妃和几个奴婢之外还有个俊美的男子,正拿着药碗坐在床沿边侍药,宛清给端王妃请了安后,对那男子礼貌的福了福身,猜测他是不是端亲王世子,只是不大确定也就没喊了,免得到时候出错闹笑话。 端宁郡主见了,忙向宛清介绍,“这是我哥哥,宛清姐姐不用多礼。” 端宁郡主的哥哥,那就是端亲王世子--莫翌轩无疑了,宛清又重新与他见了礼,福身道,“见过世子爷。” 莫翌轩瞧了宛清几眼,并没有放下手里的药碗起身回礼,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端宁瞧了忙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拽着他的胳膊一边将人往外面拖,一边嘟嚷道,“母妃的药我来喂,你快些出去,我和母妃还有些话要说。” 莫翌轩挑了挑眉,又将端宁郡主手里的碗给夺了过来,稳稳的坐着,温润的脸庞上是一抹疑惑的淡笑,“有什么秘密的话是我听不得的,你非得让我走,我还就不走了。”说着,别有深意的瞧了宛清一眼,端宁可还从未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过呢,更别提有什么事是避着他的。 端宁郡主鼓着嘴,挨着端王妃靠着,嘴翘翘的,“我要跟宛清姐姐给母妃绣个牡丹绣屏,你待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想绣上几针?” 莫翌轩一听,暗瞪了端宁一眼,随即站起身来,“不说我还给忘了,我昨儿晚上带了架牡丹绣屏回来,就搁在书房,我去拿了来。” 说着,莫翌轩就往外走,端宁郡主忙将宛清拉到床边说话,正聊的欢畅,莫翌轩回来了,手里还真有架屏风,宛清见那屏风眼熟的很,那不是被陈妈妈卖了吗?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端宁郡主见绣屏精美,远远的看见了就去接了过来,鼻子一嗅,惊讶的道:“牡丹香,母妃,这是牡丹香呢。” 说着,把绣屏凑到端王妃跟前,端王妃也很惊讶,牡丹盛开的正艳,鼻尖闻着牡丹的香味,仿佛人就在花园里赏花一般,不由得赞道:“好玲珑的心思。” 端宁也是看着绣屏眼熟啊,怎么看怎么像上回在顾府见到的绣屏,便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姐姐,你觉得这个可和你上回绣的一般,我记得你也要给绣屏熏上牡丹香的。”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听了便道:“这可不就是我家姑娘绣的,只是上回被陈妈妈偷拿出去卖了。” 话才说到这里,就接到宛清的一记警告的白眼,梳云回过神来忙闭上了嘴巴,暗自啧啧舌头,庆幸没别人跟来,不然暴露顾府的丑事,回去挨定板子了。 莫翌轩听了有些讶异,更是钦佩宛清的心思,他昨天在相府的书房见到此绣屏,便强要了来,只是没想到今儿能有幸见到她,这回子听见梳云的话,就要将绣屏还给宛清,宛清笑道:“这是世子爷送给王妃的,拿给我做什么?” 莫翌轩听得一怔,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才开口,“这……不是姑娘的么?” 宛清笑笑,摇摇头道,“既然被卖了,那就不属于我了,世子爷孝顺王妃,我又岂可驳了世子爷这一番孝心。” 端宁郡主见宛清这么说,忙推着莫翌轩,道,“哥哥就不要推脱了,大不了,等我学了刺绣后,再绣幅一模一样的送于宛清姐姐就是了。” 莫翌轩听话,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大言不惭,等你学会,那得何年马月啊。” 端宁郡主被说的脸一红,忙推他出去,“快出去,快出去,就知道打击我,小心肝都碎成好几瓣了。” 莫翌轩笑着摇头微叹,见端宁几次三番的轰她走,估计她们真有要事要说,便告退出去了,端宁又将一屋子的丫鬟给赶了出去,宛清这才给王妃施针,梳云还是第一次见宛清给人家治病,不由怔大眼睛,宛清见她傻乎乎的站在那儿不动,皱眉道:“傻愣在那儿做什么,拿碗接着。” 梳云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手里的包袱放到床边的小茶几上,拿了碗跪在床边,宛清给王妃施了针,又将左手的中指戳破,流了不少血出来。 又重新开了方子,自然是端宁自己写的了,写好了药方,宛清又道:“今天开的药方吃十天,那时王妃的寒症就能好个七八成了。” 宛清说着,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两个小匣子,宛清拿出其中一个较小的,道:“这里面的药丸从今日起,每晚睡前给王妃吃一粒,这里面有三十粒,刚好能吃一个月。” 又拿起另一盒子,道:“这里面有四十粒药丸,十日后,王妃早晚饭后服一粒即可。” 端宁郡主用心记下了,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我母妃十日后就不用吃药了?” 宛清拍拍药丸盒子,“这里面装的就是药,只是王妃寒症 已久,要想根治必须得慢慢来,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汤药味苦,我便制成药丸,便于长期服用。” 端王妃靠着大迎团枕,听了宛清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寒症,她没差点成了药罐子,这会子一听不用吃那苦哈哈的药,不禁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拉着宛清的手道:“难为你连我怕吃药也想到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从未想过身体能有痊愈的一天,但这三天,她明显感到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不由的她不信宛清的话,这条命要是没能遇到宛清,今日怕是……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还,不由得又多看了宛清几眼。 宛清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几人在屋里闲聊了一番,只是端王妃大病才渐好,不一会儿就乏了,宛清便和端宁郡主出去了。 梳云一路跟着,两眼精光闪闪崇拜的看着宛清,她家小姐自大病一场后,不仅人聪明了,还会好些东西,现在就连看病也会了,这会子救得可是端王妃啊,那样谁还敢低看她家三姑娘去,就连大夫人也不成,指不定还会把她当成宝贝供着呢。 宛清哪里会不知道梳云的想法,陪着端宁郡主在花园里小逛了一会儿,后来宫里派了人来把郡主请了去,宛清便带着梳云坐到来时的马车,回府。 在马车上,宛清云淡风轻的问梳云,“我都会些什么?” 梳云一脸兴奋,大眼闪亮闪亮的,但见宛清问的小声,她便压着声音道:“您会的可多了,不过您的嘱咐奴婢不敢忘。” 宛清见她还算懂事,点点头,慎重其事的道:“记住,顾府三姑娘我只会绣花,其他一概不会,若是敢泄露半句,我不会轻饶,不只是你,就连竹云也是一样。” 大夫人心胸狭隘,若是她知道这些,明着或许会高看她,但是暗地里会使些什么手段,她不敢保证,或许连带着三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受罪,她不能冒这个风险,再者原本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突然会这么多,太惹人起疑了,或许将她当成害世的妖孽也说不准,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妖孽给灭了。 ☆、第二十三章 宛清回了府,温顺守礼的去春晖院给老太太请安,屋子里宛容和宛玉正都围着老太太说话,把老太太逗的乐呵呵的,宛玉见宛清早早了就回来了,有些诧异,还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不是说要教上一天么,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不会是惹着郡主生气了,被轰回来了吧。”那讥笑的眼神,肯定的语气就好像亲眼见着宛清被轰出来一样。 宛清知道宛玉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心里本是不想理会她的,可是碍着老太太和大夫人都在场,她要是不解释,她们估计真就这般认为了,那接下来等着她的恐怕就不是简单的一番教导了,或许还会挨罚。 宛清恭谨的见了礼,方才开口道:“郡主之尊,能拿针绣花已属难得,这要真绣上一天,怕也是强人所难,我们才绣了一会儿,宫里就来人把郡主传了去,估计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所以就让我先回来了。” 宛清说的在情在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想起早上老太爷跟她说的话,不禁又多看了宛清几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接过秋荷递上来的新茶,轻轻的啜着:“明儿锦亲王王妃来府里,你也打扮一番,到时候给她见个礼。” 宛清听的一怔,锦亲王王妃会来府里的事她早上就知道了,听老太太这意思是想让她打扮打扮到时候给王妃挑?宛清拿眼睛去看大夫人,大夫人素来不喜欢她抛头露面,能同意才怪呢。 果然,大夫人听了就有些不悦,连带瞅着宛清的眼神都带着丝不屑和戒备,劝阻道,“这恐怕不妥,锦亲王府能看中我们顾府,有意结亲,我们怎能拿个庶女去打发人家。” 言外之意,要和锦亲王府结亲就只能是宛玉了,连顾宛容听了都目露出不悦来,只是碍着大夫人不好发作,一个劲的扯帕子,脸也绷的紧紧的。 宛清倒是无所谓,她现在才十四岁,才不急着出嫁呢,你们就自己商量着去吧,她才懒得参合,不过就是行个礼,又不是没见过锦亲王王妃,再说了,她长的又不甚出众,还有些营养不良,能入得了她的眼才怪呢! 只是话虽如此说,宛清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这里的女子十三四岁就该议亲,十五六岁就该出嫁了,就算她抵触不愿那也只有听从父母之命的份,再看大夫人刚刚的脸色,心里绝对不愿她嫁的好,指不定将来会给她指门什么乱七八糟的亲,宛清突然心里就生出一丝惶恐来,那种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实在难受,就像脖子被人掐住了一般。 老夫人冷眼看着大夫人,她那点子私心她会看不出来,她不过就是不想这些庶女嫁的好,越过宛芸宛玉去,老太太摆摆手道,“请三位姑娘去外间吃些糕点。” 宛容宛玉还有宛清都不甘不愿的出去了,很明显老太太是有话想和大夫人说,而且不想让她们听见,八成是和锦亲王府结亲的事有关,也就是与她们的终生大事有关了。 等她们走远了,老太太才瞥了眼大夫人,声音有些生冷的开口,“你可知明日锦亲王王妃来是给谁说亲。” 大夫人知道老太太对她是有诸多不满,她对老太太也有怨,但还是恭敬的点点头回道,“不是锦亲王世子就应该是大公子。”左右不过是这两人罢了。 “你既知道,那我也不多说,只问你一句,若是给锦亲王世子说亲,你真愿意把宛玉嫁给他?”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 大夫人一时哑然,她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原本想大公子尚未娶妻,按着年纪来也该是他先,一个残了身子的,这世子之位也保不久,最后还会是他的,这会子被老太太点出来,有些感激,宛玉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锦亲王府是尊贵,可真要她把女儿嫁给一个残了身子的,她却是万般不愿。 可要这么便宜了那两个庶女,她不甘心,宛芸才嫁给了个侯爷世子,若是她们两嫁的好了,那宛芸见了不是得给她们行礼,三姨娘温顺还好,二姨娘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大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顺不过气来。 老夫人摇头暗叹,这媳妇只顾自己,私心太重,有些话她也不好明说,锦亲王府虽然有意与顾府结亲,却不一定能看上宛玉,若真是看中门第或是嫡庶又岂会与顾府结亲,倒是宛清,跟她亲娘一样性子贞静,又谦恭顺让,或许能入得了锦亲王妃的眼,那样对顾府也好。 王妈妈在一旁看着,见老太太目露疲色,上前道:“老太太可是乏了,奴婢伺候您进里屋歇息。” 老太太点点头,还是王妈妈有眼色,大夫人一听,也不好再待下去了,便退了下去,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妈妈忙劝道:“老太太不必叹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有老太太您罩着,将来定能寻门好亲事,奴婢看这次与锦亲王府结亲一准能成。” 老太太欣喜的笑笑,能成自是好的,不能成她也不强求,也强求不来。 大夫人直接出了正厅,宛清宛容听说老太太睡下了,都不好再留下去,也出了春晖院。 大夫人回了屋里,宛 玉就拽着她的手臂问长问短,大夫人摸了摸宛玉的脸,慎重的道:“明日没我的吩咐不要出门,更不许擅自去前厅。” 宛玉嘟着嘴,有些不开心,“难不成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让宛容宛清也去见锦亲王妃?” 大夫人见屋子里没别人在,也不再隐瞒,实话对宛玉道,“娘实话告诉你,锦亲王妃虽是给世子说亲,可世子爷是个腿残了的,老太太让她们去一来不失礼,二来也是为你好,再怎么说,你也是顾府的嫡女,真要将你嫁给个腿残了的,她也心疼。” 宛玉一听,有些急了,红着眼道,“娘,明儿我就称病不去了,可是,前几日锦亲王王妃就见过我,若真看中了我,那该怎么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嫁个腿残了的,娘,你想办法把宛清,不,把宛容嫁给他。”相比于宛清,她更讨厌处处跟她作对的宛容。 大夫人听了宛玉的话,气的正想伸手去戳宛玉的脑门,却被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声给打断,宛玉立马跑到窗户那儿张望去了,左右瞄瞄,见一只猫正在那儿拿爪子洗脸,便道:“我还以为哪个不要命的敢偷听,原来是只猫啊。” 顾宛容一路奔往外走,想起宛玉的话,心里的火气直个往外冒,先前听说与锦亲王府结亲,大夫人可是万般不愿意她们给王妃见礼,如今倒好,知道王妃是来给她残腿的世子说亲,她自己不愿意嫁个残了腿的,就把她嫁个性情古怪还腿残了的,心也太毒了点,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宛玉来了。 宛清坐在藤架底下,见宛容面色难看的往这边来,便站起身子向她行礼,宛容正神游呢,被宛清这么一叫,没差点吓死,气的朝宛清吼道:“作死啊,没见我正想事情呢!” 宛清脸色无辜,指着宛容身上的树叶道:“我不过是想提醒一下二姐姐你身上有片树叶,你干嘛要骂我,咦,这树叶好像是……。” 宛容这才低头一看,果然有片树叶,忙扯了下来撕碎扔到地上再狠狠的踩了几脚,见宛清露出疑惑的表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是什么,你敢说出去,我要你好看!” ------题外话------ 评论——收藏——滚滚滴来吧—— ☆、第二十四章 荷包 宛清自然知道这种树叶只有大夫人的院子里才有,再看宛容做贼心虚的样子,八成是去偷听了,而且听到的内容让她恼羞成怒了。 宛清睁大了眼睛,挠着额头茫然的看着她,微撅了嘴道,“二姐姐生什么气,这树叶我今儿才在端王府见过,原来府里也有,是在二姐姐院里吗?” 宛容听了松了一口气,就说这呆子除了绣活怎么还会注意到其他,原来是虚惊一场,再细细看宛清,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之姿了,配个腿残的绰绰有余。 宛容眼睛一转,笑着拉着宛清的手坐到藤架下,诉说起了姐妹之情,“三妹妹身子可大好,刚刚老太太可明说了要你去给锦亲王王妃见礼,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万不可失了礼丢了顾府的脸面惹老太太生气。” 宛清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盘算,但是可以肯定她没安什么好心,按说她最应该巴不得她不去才对啊,宛清压下心中的疑惑点点头应了,顾宛容满意的笑了笑,闲聊了几句话后,便走了。 宛清去三姨娘屋子陪三姨娘聊了会儿天,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梳云却带着满满的好奇心去厨房打探消息去了,等探得消息后便急着奔回了院子,把消息告诉宛清,“难怪今儿二姑娘叫你明天不要失礼,原来锦亲王世子腿有疾,二姑娘和四姑娘是不愿意嫁给他,才把你往外推的。”心肠太坏了,自己不愿意嫁就算了,犯不着把三姑娘往火坑里推吧。 宛清瞪大了眼睛,就说锦亲王府怎么会和顾府结亲呢,原来是这原因,宛清迫不及待的问道:“只是腿有疾,没别的什么了?” 梳云摇摇头,腿都有疾了,还要再有些什么,那还了得,宛清见梳云摇头,这才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差点被顾宛容弄成惊弓之鸟,还以为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呢,腿有疾总比顾宛芸嫁给个纨绔子弟好,整日里争风吃醋,哪有半点安稳时候。 梳云却是恨铁不成钢啊,依她看,除却三姑娘的庶女身份外,她就是嫁给皇子也是可以的,这会子见宛清没把她说的放在心上,不由的急了,脱口道,“姑娘,你可不能嫁给他,明儿你也推了吧。” 宛清心里知道梳云是为了她好,只是一想起锦亲王王妃那张绝美的脸,眉间还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宛清就忍不住想要辩驳两句,“为何嫁不得,不过就是腿有疾而已,又不是一定治不好,再说了,就算我想嫁人家还不定看上我呢,等你们明天见着王妃就知道什么是仙人之姿了,世子定也是个极 美之人,能看上我就是前世烧高香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不是宛清自卑,就当看锦亲王妃那张脸,宛清心里就琢磨着这极品基因下的优良品种日常熏陶出来的审美眼光,看上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忽略不计,就算是个腿残的,大夫人也不会让她出嫁的,她犯不着为这事忧心。 梳云见宛清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劝,嘟着嘴想,或许三姑娘嫁过去能把姑爷的腿治好也说不一定呢,等回味过来这句话时,不由的骂了自己一句,都还是没影的事,他怎么就成姑爷了? 一不注意,腿被砸了一下,往地上栽去,竹云忙过去扶她,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打趣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路都不会走了,丫,这是谁掉的银子。” 梳云瞪着竹云从地上捡起来的银子,火冒三丈啊,到底谁跟她有仇,喜欢拿银子砸她!今天已经是第二回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看不咬死他去,梳云磨牙。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绛紫轩庭院里,莫流宸正乖乖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望天,如水般明净美丽的凤眼一直睁得大大的,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像是在看天又像是在想事情,好半天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睛,他身后五六米远处,守着两个丫鬟,一个紧盯着他,一个紧盯着天空,像是约好的似地。 从第一颗星星升起到繁星满天再到布满乌云,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优美修长的颈脖一直仰着,头戴着的紫玉冠在夜幕下泛着光泽,淡淡的烛光投射在他的白皙的脸庞上,像是度了一层柔美的光线,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离了一般。 锦亲王妃进来时,便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轻蹙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接过一婢女手上捧着的披风,走过去帮他披上,柔声问道:“外面风大,母妃推你进屋可好?” 莫流宸动也未动,仍然仰望着夜空,看着那乌云散了再聚聚了再散,乐此不疲,王妃有些无奈,从他身后转到他跟前,慈爱的拍拍他的手,“母妃跟你说话呢,你也不理会一声,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可好?” 莫流宸仍没反应,王妃叹息一声,低垂眼帘,却看见莫流宸手上拿着的不是碧玉珠而是个荷包,有些眼熟,便想拿过来一看,却被莫流宸拽紧了,耳边也传来一声轻唤:“母妃。” 王妃一抬头,便见到一张天真纯净的笑脸,王妃欣慰的笑笑,又瞥了眼荷包,心下有几分了然,今日听说宸儿出了门,她原就有几分欣喜,这会子看到荷包,她知道他去 哪儿了,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能让宸儿心甘情愿才是最好的,再说有阿灼陪着,宸儿不会失了分寸的,王妃轻抚了一下荷包,问道:“宸儿博览群书,可知道这荷包上的图案是什么?” ------题外话------ 字数少了一百,或许会来个二更神马滴—— ☆、第二十五章 极品基因 莫流宸被问的脸微微一红,忙将荷包塞到衣袖里去了,含了一丝的慌乱的声音传来,“我要回屋。”说完,推着轮椅就往后退,一副生怕王妃再追问的样子,荷包的图案他也想了很久,没有见过。 王妃忙站起来,几步便追了上去,帮他推着,那边立刻便有人放了块木板斜搭在高高的木门槛上,好方便轮椅推进屋去,平路上,王妃还可以帮着推,只是推上木板时就有些吃力,丫鬟们忙上前帮着。 进了屋,王妃让侍女打了热水来,亲自拿着热帕子敷在他的后脖子上,仰了那么久,不酸才怪,得舒缓一下筋络才行,否则待会儿难以安寝。 王妃轻轻的帮他揉着,莫流宸也乖巧任她施为,王妃揉了一刻钟,见他只是闭着眼却没有睡着的迹象,不由得皱了眉,平日里,只要她帮着揉,他定会睡着的,今日却是为何? 王妃手上动作依旧,看着莫流宸轻颤的睫毛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宸儿,这么晚还不睡可是心里有事,阿灼人呢,怎么没有守着你?” 冷灼是先王爷专门配给莫流宸的长随,自小就跟在他身边,气质冷峻硬朗,身手矫健灵敏,对莫流宸又忠心耿耿,王妃很放心将莫流宸交给他保护,对他也像是亲生儿子一般,只是他从小就不太爱说话,个性冷漠怪癖,在府里,除了莫流宸,不关心任何人和事,可以说,只要莫流宸在的地方,冷灼必在,看来今晚不单是宸儿有些怪,阿灼也反常呢。 王妃话音才落,那边冷灼就进了屋,恭谨的给王妃行了礼,难得的开了回口,连声音也不似往日的冷冽,“王妃找奴才何事?” 王妃手顿了一下,眼神闪了闪,笑问道:“阿灼,有何事如此开心?”他脸上虽未表现出欢喜之色,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好。 冷灼虽然面冷,但是极为忠心,且不会说谎,听了便道:“王妃给世子爷选的世子妃很好。” 哦?王妃柳眉一挑,能让阿灼帮着说话的人王府里可还没有呢,颇有意味的看了莫流宸一眼,恰巧见他睁开了眼睛,虽然才一秒就闭上了,但可以看出他耳根微红了,似乎还有些拘谨,王妃也不给他揉脖子了,坐正了身姿,继续问道:“你倒是说说,哪里看出她好来了?” 冷灼也瞄了一眼莫流宸,见他眼底似有期待之色,便道,“她知道了少爷的腿有疾,却没有半点瞧不起之意,贴身丫鬟劝阻她不要嫁给少爷,她还维护少爷,说少爷能治好腿疾。” 莫流宸听冷灼提起他的腿,眼睛暗了暗,听到后面的话后,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他相信冷灼不会说谎骗他,她没有看不起他是么? 王妃听了也是欣喜不已,慧海大师说宸儿命里有福星,她或许就是宸儿命里的福星呢,王妃宽慰的笑着,那孩子瞧着就是个宽厚善良的,“还有别的什么吗?” 冷灼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她还夸赞王妃是仙人之姿,猜测世子爷是极美之人,担忧极品基因下的优良品种日常熏陶出来的审美眼光,看不上她。”冷灼今日心情好,便把听到的都倒了出来,也不管人家是否听得懂,他只认定,世上只有这样的聪慧大度的女子才配的上世子爷。 第一句话听得王妃是眉开眼笑,第二句话听得莫流宸双眼冒火,第三句话却是弄得一屋子的人满头雾水,听不懂啊……啥意思啊…… 最后一句话虽听不懂,但肯定不是什么坏话,王妃满意的笑了笑,转眼看道莫流宸冷着脸不悦的样子,王妃怔了一下,不明白刚刚还瞧着很好怎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又把冷灼刚刚说的话回想了一遍,找到原因了,宸儿最是讨厌人家说他长的美,这会子还被说成了极美,自然不悦了。 府里暗地里说他美的人都被砸的掉牙了,顾三姑娘这么说,瞧宸儿这气闷的样子怕是不愿意了,王妃微叹一声,有些担忧的问道:“宸儿可是不喜欢她,要是宸儿不愿意,那荷包明儿母妃就拿去还给她吧。” 王妃虽喜欢宛清,却不愿逼迫儿子,若是不愿,这荷包定然是要归还的,女子闺阁之物,岂可落入外人之手,传扬出去,岂不是毁了人家姑娘的闺誉。 莫流宸鼓着嘴,从袖子里拿出荷包,一扔,接着闭上了眼睛,下起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王妃看着那被扔到床内侧的荷包,柔美的嘴角微扬,眸底露出几分欣喜,看来宸儿还是愿意的,不然依着宸儿的性子这荷包怕是早被扔出窗外了,哪还会扔到床上,王妃笑着给他掖好被子,临走前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宸儿不说愿意不愿意,那母妃就做主将她娶回来了。” 等王妃走了之后,莫流宸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又将荷包从床内侧拿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笨蛋就是笨蛋,偷听被发现,连只兔子都不会逮,这会子还拿极美来形容他,那是用来形容男子的词么! ------题外话------ 吼吼——二更来鸟——开心不? ☆、第二十六章 发烧 莫流宸不知道,他这厢小骂了两句,那边宛清却是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喷嚏,宛清着凉了,这下可担心死了梳云和竹云,半夜爬起来,又是添炉火又是煮姜汤的,可宛清却没将这点儿小伤寒放在心上,喝了几口姜汤后,就要将两人轰下去睡觉,只是梳云和竹云两个哪还能睡得着啊,就要守在宛清床边,宛清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将她们弄走。 第二日一早,梳云竹云两个匆匆忙就奔向宛清屋里,宛清坐在床边,鼻子一抽一抽的,脸色异常的红,梳云赶紧的上去摸宛清的额头,这一摸可吓坏梳云了,好烫啊! “不成,姑娘发烧了,而且不轻,我去请大夫来,你好好照顾姑娘,”对竹云匆匆交代了两句,梳云抬脚便往外走,此时天才麻麻亮,路上除了一些早起打扫的丫鬟婆子,哪里见得到半个可以管事的啊。 梳云急的都快哭了,三姑娘的身子她们都清楚,虽然这些天是好了不少,可是远还没恢复到病前的状态,况且,她的身子骨一直就差,不然也不会伤点小寒就发了高烧。 梳云也是极坏了,全然忘了宛清原就会医术的事,天色太早,府门都还未开,梳云不得已便去大夫人那儿,却被打扫的丫鬟挡在了门口,一大清早就离了暖被窝,这些丫鬟婆子心里也是有气的,对主子不敢撒火,撞枪口上的梳云免不了是一顿痛骂,“去去去,一大清早的就来,刚扫好的地又被你弄脏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来,夫人这会子睡的正香呢。” “麻烦妈妈去通报一声夫人,三姑娘夜里受了风寒,这会子正发高烧呢,必须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梳云急的都快哭了。 “三姑娘身子就是娇弱,受了点伤寒也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先回去吧,待会等夫人起了,我会代为转告的,”那婆子一边扫着地,一边讥笑道。 梳云无奈,从怀里掏出五钱银子送到她手里,再三叮嘱道,“等夫人起来,你一定要帮我转告。” 那婆子掂了掂银子,笑着应了,把银子塞到腰间,继续扫地,也没多问宛清病情一句。 梳云无奈的回了院子,正撞上要出门的竹云,忙问道:“你要干什么去,姑娘正病着,身边哪离得了人。” 竹云见了梳云,忙拉着她道:“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厨房要些酒水来,姑娘烧的更重了,再不退烧就得出大事了。” 竹云自然知道宛清身边离不得人,只是这会子她也没别的法子了,记得三姑娘曾说过要在屋子里备几坛子酒,当时 她们还说大家闺秀屋里怎能藏酒水呢,宛清将她们一顿批了,还说这酒摆在屋子里却不一定要喝,还可以以防不时之需呢,既能消毒还能退烧,竹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要不是宛清身边离不得人,她早去厨房了,这不,在屋子一听到梳云的脚步声,就奔出来了。 梳云这会子也想起这事来了,一拍脑门便往厨房奔去,不多会儿,梳云就拎了两坛子酒回来,竹云按宛清曾说过的,把酒水擦到她头上,脸上,折腾了大半天,才见宛清的烧退了些,梳云这才把吊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看来这法子是有效的。 这高烧的厉害梳云曾见识过,那会子她还没被父母卖掉,村里玩的熟的伙伴因为高烧,久久的退不下来,最后虽然是治好了,人却变的呆傻了,刚刚见宛清烧的迷迷糊糊的样子,她的心没差点跳出来,就怕宛清也变成那个样子,这会子总算放心了些。 梳云竹云两个虽然帮宛清退了些烧,可是心里还盼着大夫能来,可是等了一个早上,也不见半个人影来,不由的有些急了,竹云就在院子里熬了些粥,想办法给宛清喂了些进去,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有今日,她就该拽着姑娘教她几个方子了,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干着急,屋里的虽还有一些药材,可是她们哪敢随意的煮药给宛清喝。 又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梳云实在等不及了,也不指望大夫人会找大夫来了,便出了府去找郎中来给宛清瞧病。 春晖院,老太太在用早饭,比往日多用了半碗粥,王妈妈在一旁看着,就有些欢喜,“老太太这几日气色大好,看来三姑娘送来的香确实有效。” 老太太脸上染上温润之色,点点头道:“确实睡的比以前安稳的多,只可惜那香剩下的却是不多了。”她也没少燃过安神香,却从来没有这次的效果好,别看那小小的一粒香珠,能燃个一晚上呢。 王妈妈听了也有些叹气,她这几日没少差人出去找,只可惜没找到,这么好用的东西,用过后实在叫人难以割舍啊,她的那盒雪花膏节省着用,剩下的也不多了。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燕窝粥,漱了漱口后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对着一旁的秋荷吩咐道,“叫人去看看几位姑娘可都准备妥当了。”秋荷应声下去了。 梳云急急忙的从外面请了大夫进府,还未进院门,就和老太太打发来问宛清可准备妥当的小丫鬟撞上了,梳云便把情况据实以告了,小丫鬟不敢耽搁,匆匆忙回去禀告了老太太。 老太太当即就拉下了脸 ,这关头怎么就染了风寒,还发起了高烧,大夫人在一旁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宛玉装病不来,现在宛清来不了了,待会儿宛容还不定使出什么幺蛾子推脱不来呢。 再者,大夫人压根就不信宛清真病了,随意的摸了摸涂满了丹寇的指甲,冷声哼道,“昨儿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病的下不来床了,别是听说锦亲王世子腿有疾,不想嫁了吧。” 老太太一记冷眼扫过来,大夫人这才闭了嘴,刚刚才有婆子来报锦亲王妃就快到了,这会子应该到门口了,锦亲王妃身份尊贵,她们都该去门口迎接的。 将锦亲王妃迎进了府,聊了好一阵子,锦亲王妃见自己来了半天也没见宛清或是别的姑娘来给她见礼,心下有些不悦,有些怀疑顾府不愿与王府结亲,可看老太太的脸色和语气,再者顾老太爷可是亲口应承了的,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王妃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问道:“怎么没见着贵府的三姑娘?” ☆、第二十七章 伤寒 老太太何等精明,一听王妃的问话,老太太就知道王妃此行就是为了宛清来的,既不问宛容也不问宛玉独独提到宛清这绝不是巧合,宛清也就最近才去过端王府两次,听宛玉先前说的,王妃是见过她和宛清的,相中宛清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在一旁听着,面上一喜,这代表宛玉不用出嫁了,她昨晚可是担心了一宿啊,王妃若真的看中的是宛玉,又有老太爷的应承在先,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宛玉都是要出嫁的,这会子见王妃点名了要见宛清,心中有些暗叹王妃的识时务,世子腿有疾的确配不上宛玉。 喜过后就忧了,宛清若真成了锦王妃的媳妇,那三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将来要真的生下的是个男孩……不成,这门亲事她不同意。 大夫人不等老太太接话,就笑道:“让王妃见笑了,那孩子平时就安静的很,一心扑在绣艺上,甚少出来见客,已经叫人去传了,王妃稍等片刻。” 老太太听大夫人这么说脸上就带上了不虞之色,王妃是给世子选世子妃,安静甚少出来见客,那不就是木讷羞于见人了,这哪有半点大家风范,王府里来往出入的可都是贵人,若娶个媳妇回去胆小怕事,连话都不敢说,那可就真丢王府的脸了。 哪有当家主母说自己教的姑娘如此不堪的,不是打自己的脸么,真是愚不可及。 老太太凌厉地睃了眼大夫人,笑又对王妃道:“一早我就派人去问了,只是昨晚骤起寒风,丫鬟忘了关窗户,让她吹了点风,有些受寒,一副病态不好让她来见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先前听大夫人对宛清的评判,王妃只是笑笑而已,那孩子木讷羞于见人么?她可是亲眼见过的,聪明伶俐不说,待人接物也是恭谨有礼,和她口中的宛清完全判若两人,看来是个会藏拙的。 这会子听老太太的话,心中就有了几分担心,上次见她就觉得身子有些瘦弱,原想瘦些就瘦些吧,等娶回王府,拿好东西将补将补就成了,王府里什么东西没有,可吹了点寒风就发高烧,身子骨也太过孱弱了些。 要不是昨晚听了冷灼那一番话,她估计还会猜是不是故意弄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嫁给宸儿,可这种情况已经排除了,再说了难得宸儿自己也相中了,恰巧今儿病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刚刚好看看她的身体情况,也好把这事给定下来,不然回头老夫人那边又该忍不住伸手干涉了。 想通这些,王妃端起茶盏,优雅十足的啜了一口,神 态怡然的道:“不过是染了点伤寒,那孩子我瞧着就喜欢,不知本王妃可否去见见她。” 老太太自然欣喜的应了,原还以为这亲事估计就此作罢了,不料王妃主动提出来去见宛清,这不摆明了她是相中了,只要没什么大差错,估计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夫人一听,却是慌神了,宛清院里的情况她再熟悉不过了,院子是很大,可是才两个丫鬟一个主子,屋子里的摆设也简单的很,就是老太太见了也会不悦的,这要是让王妃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看她呢。 大夫人正待要开口阻拦,却被老太太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止住了,大夫人咬着牙扭着帕子暗气,老太太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啊,不过,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让她们去,人家堂堂王妃屈尊降贵的去见你一个小庶女,不计身份与你结亲,你应该欢天喜地才对,若是还百般阻挠,那就实在是不识抬举了。 老太太领着王妃去了宛清住的院子,大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再加上丫鬟婆子,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跨进宛清的院子,比以往一年来的人加起来都多,真是让人激动到有些惶恐啊! 一入院子,大夫人就忍不住想要发飙了,满院子的落叶也没人清扫,更别提门口有人迎接了,大夫人憋着一肚子火气进了屋,迎面而来的酒气呛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大夫人见老太太和王妃都皱起了眉,正待要开骂,竹云却是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直接就扑过来抱住老太太的腿,红肿着一双眼睛哭道:“老太太,求您救救三姑娘。” 老太太一听就凝了眉头,脸也沉了下来,王妈妈忙过来拉住竹云,严厉的道:“好好说话,拉拉扯扯的成什么规矩。” 竹云这才跪好,一抹眼泪,声音带着哭泣的沙哑:“刚刚大夫来开了药方,奴婢怕三姑娘等不及用,就去府里拿,可他们不让取,撕了三姑娘的药方还把奴婢赶了回来,三姑娘这会子还发着烧呢,就是现在去府外买怕是来不及,三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担当不起啊。”说着,竹云就把怀里撕成两半的药方拿出来,证明她句句属实。 老太太看了那两半的药方,冷眼立即扫向大夫人,谴责之意不言而喻,只是这会子还有外人在场,家丑不可外扬,便冷声吩咐道:“快去抓了药来,先给三姑娘服下才是正紧。”竹云忙站了起来,随着个丫鬟出去了。 梳云还在屋里给宛清擦脸,见老太太和王妃都进来了,忙行了礼,退到一旁, 老太太这才看清宛清,脸色苍白中印着异样的嫣红,瘦小的模样看着人心里就起了怜惜之心。 梳云在一旁瞧着,眼圈早就红了,直直的朝老太太跪了下去,老太太难得来一回,她必须要让老太太知道三姑娘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便抹着眼泪道,“开药的大夫是奴婢从外面请回来的,也不知道医术如何,奴婢求老太太请个好一点的大夫来给三姑娘瞧瞧。” 老太太瞥了一眼王妃,宛清的病情看着也不像伤寒那么简单,事情又闹到这个份上了要还想结亲,就必须得了解清楚了,她是有心促成这门亲的,看王妃眼里露出的担忧怕是真中意宛清,要是没什么大病,或许还能成事,这要是不清不楚的,可就真没戏了,当下便吩咐王妈妈,“去拿老太爷的帖子请孙医正来。” ------题外话------ 求收——求评论—— ☆、第二十八章 定亲信物 按说这事是人家府里的事,王妃是一个外人不好留下,可事关宛清又有些不同,因为她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儿媳,她留下来老太太和大夫人也无话可说,就算王妃这会子提议要走,老太太也是会挽留的,所以老太太招呼王妃坐着,王妃也就没说先回去。 很快的,孙医正就来了,见王妃也在,不由的怔了怔,忙向王妃请了安,这才细细的给宛清把起了脉,好半天才把好。 老太太在一旁瞧着就有些紧张,一见孙医正蹙眉,她的心就跳的厉害,生怕是什么不治之症,与锦亲王府亲事作罢倒是其次,怎么说眼前病着的也是她亲孙女,见他收了手,老太太忙问道:“病情如何?” 孙医正瞥了眼床边的酒瓶子,点点头道:“幸亏退烧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用酒水退烧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梳云在一旁站着,见孙医正这么问,心里就有些打鼓,老太太问他病情如何,他为何要绕到酒水上去,难不成有关联,梳云不敢隐瞒上前一步应道:“以前曾听三姑娘无意间提起过酒水有消毒降温的作用,便记下了。” 孙医正听了多瞧了一眼宛清,眼睛里就露出疑惑来,当即又把疑惑给打消了,继续问道:“你家姑娘一个月前是否受过伤?” 梳云忙点点头,把宛清如何受的伤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孙医正听了暗自摇头,却是不好议人是非,微叹息了一声道:“三姑娘旧病未除,身子长时间劳损过度,又加之营养不足,肠胃长时空虚,以致心血不足,昨晚又呛了寒风受了伤寒,若不及时调理,恐怕……。” 孙医正一字一句就像石锤敲打在老太太的心尖上,旧病未除?长时间劳损过度?营养不足? 前段时间,三姨娘也是营养不足,她敲打的大夫人还不够?!府里一个两个主子营养不良,传出去还要不要在京都立足了?! 老太太忍着一肚子火气,道:“还请孙医正开药方。” 孙医正点点头,走到桌子旁笔走龙蛇,唰唰的几笔下去,便把方子开好了,又多加嘱咐了几句,便告退了。 王妃在一旁看着,就有些叹息,好在能治好,宛清现在才十四岁,就算要出嫁,还要七八个月呢,这段时间也该养好了,等与王府定了亲,想来他们也不敢怠慢她,便示意丫鬟把一木盒子递过来,王妃取出盒子里的镯子就戴到宛清手上,宛清不知道她的亲事在她尚在昏迷中就给定下了。 梳云在一旁瞧着那血玉 镯就哭着笑了,心里巴不得把宛清立刻马上就嫁到王府去,有王妃疼着总比呆在顾府好。 老太太也是满怀欣慰啊,王妃连宛清的才学情况都未加盘问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可真是给了顾府天大的面子了,原还想若真要问及才学情况,少不得帮她遮掩着点儿,这会子倒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了,忙请王妃去正厅饮茶,王妃笑着拒绝了:“老太太还有家事要处理,本王妃就不打扰了,明日再差人过府探视。” 王妃前脚刚走,老太太的笑脸就拉了下来,她自然听得出王妃话里的意思,她是要给宛清讨个公道,镯子一戴,亲事就算是定下了,这事无论如何也要处理妥当了,老太太当即留下秋荷并几个小丫鬟照顾宛清,将梳云竹云都喊到春晖院问话去了。 王妃回了王府后,便直接去了绛紫轩,在屋里没见到莫流宸,心里就有些担心,问一旁的丫鬟道:“世子人呢?”莫流宸平时甚少出院门,往日这个时候一般都在书房里看书,今天却不在,有些反常,不由得她不担心。 丫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给王妃行礼,恭敬的回道:“世子爷今天起的晚,用过早饭后就去了练功房,到现在都没出来,有冷侍卫陪着呢,王妃请放心。” 王妃点点头,转身便去了练功房,才走到练功房的时候,那边冷灼便推着莫流宸出来,王妃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拿起帕子就帮他擦脸,心疼地问道:“练了一上午,累了吧?” 莫流宸被王妃的话弄的脸微微一红,哪里就练了一上午了,才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昨晚睡得迟了,今早也就跟着起得晚了,忙摇头道,“不累。” “不累就好,”王妃给他擦过脸,把帕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到莫流宸手里,那玉佩通体清透,图案精美,与送给宛清的那血玉镯是一对,血玉镯中间掏出来的那部分就制成了玉佩,王妃见他反复看玉佩,笑问道:“可喜欢?” 莫流宸抬起头来,纯净的凤眼里露出一丝迷茫之色,艳若桃李的脸上展出一朵漂亮的笑容,点点头道:“喜欢,只是我的生辰还要半个月才到,母妃为何现在就送我礼物?” 王妃笑了笑,“宸儿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母妃才从顾府回来,将血玉镯送给了顾三姑娘,这玉佩自然是要送给宸儿了。” 那这玉佩岂不就是定亲信物了?莫流宸突然就觉得这玉佩有些烫手,连带着脸也跟着红了,忙将玉佩塞到怀里,低着头道:“身上出了汗,臭死了,我要回 去沐浴。” 王妃见他耳根微红,知他喜欢干净,每日练完功必会沐浴一番,忙将路让了开来,冷灼推着他往前走,王妃在一旁跟着,“今儿母妃下厨做些你喜欢吃的菜,想吃什么跟母妃说。” 莫流宸抬起头,燿兮如华的脸颊绽放一抹绚丽的笑容,正要开口,就见对面有个丫鬟急急忙跑过来,行了礼便直接开口道,“老夫人请王妃过去一趟。” ☆、第二十九章 老夫人 王妃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交代冷灼两句话后,便带着丫鬟去了老夫人住的宜雨轩。 才跨进正屋门槛,迎面便走过来一个丰韵娉婷,光艳逼人的女子,年纪与王妃不相上下,长得也不比王妃差,只是一个清丽柔和,一个丰满娇娆,两种不同的美而已,这女子便是侧妃--沈莲云。 “给姐姐请安,姐姐今日不是去了顾将军府上么?这么早就回了?”沈侧妃对王妃盈盈行了一礼,笑问道。 王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王妃说完,再不看她,径直往屋里走去,沈侧妃落下一步见王妃对她爱理不理的,神色有些不悦,快步跟上,摆出一副热切关心的样子,一边追,一边问道,“前儿才听姐姐说要与顾府结亲,姐姐今儿去可是为了宸儿的婚事?你见着人了么?” 王妃被问的烦了,懒得理她,只管自己往前走,见沈侧妃在这事上不依不饶,索性吩咐大丫鬟玉蓉道:“本妃急着去见老夫人,既然沈侧妃这么关心世子爷的婚事,你就把今天顾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说完,往屋里走去,沈侧妃气的咬紧了唇瓣,她跟她说话,她竟然拿个丫鬟打发她,发生在顾府里的那点事儿她早知道了,还用的着你说! 沈侧妃一甩帕子,晚两步跟了上去,在王妃后头给老夫人请了安,落了座,没了刚刚那副装出来的熟络,优雅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已的看客模样。 老夫人接过丫鬟春红递过来的白玉茶盏,拿茶盏盖拨了拨,轻啜了一小口,这才开口问道:“你当真把宸儿的婚事定下了?” 王妃点点头,神态谈不上熟络也谈不上疏离,只淡淡的道:“定下了,是顾府的三姑娘。”既然都知道了,王妃也就不饶弯弯了,免得耽误时间。 老夫人一听,直接将茶盏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脸色阴沉着,不悦道:“胡闹,顾府统共才两位嫡出的姑娘,大姑娘已经嫁给了定远侯世子,另一位是四姑娘,定亲的怎么不是她?这亲事我不同意。” 沈侧妃瞥了眼地上的茶盏,嘴角微勾,上去抚着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气,声音说不出的温和娇柔,“老夫人莫要生气,姐姐性子温吞,头一回雷厉风行,难免出些错,宸儿现在还是锦王府世子,定下个庶女为妃,着实欠考虑,传扬出去,锦亲王府的面子也难看,好在还未正式定亲,还有回旋的余地。” 劝完了老夫人,又对王 妃道:“妹妹知道姐姐心善,宸儿腿是有些不方便,性子也古怪了些,可好歹也是我们王府的嫡子,听说那顾三姑娘昨晚受了点伤寒就发起了高烧,还差点烧坏脑子,这样娇弱的身子骨就算将来娶进王府里,也伺候不了宸儿啊,依妹妹看,还是先前老夫人给宸儿选的那门亲事更般配些,人家是老夫人的远亲,不仅家世好,样貌也端庄,又是正经嫡女,伺候起宸儿来不是更加的放心么。” 听了沈侧妃一番劝说,老夫人的火气不仅没消,反而更甚了,气都手都颤抖了,脸也铁青的,她选的娘家嫡女她不要,巴巴的求了个庶女回来,还是在病榻上定的亲,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王妃没有接话,她知道沈侧妃故意提及宸儿的腿就是为了惹怒她,她不想闹翻弄的宸儿伤心,没得中了她们的计最后逼她退了这门亲,她是宸儿的母妃,宸儿的亲事自然由她做主,谁也别想插手过问,王妃放下茶盏,吩咐玉蓉道:“王爷这会子应该在书房,去把他请过来。” 玉蓉应声下去了,才半盏茶功夫,王爷就匆匆赶过来了,还未及给老夫人行完礼,老夫人便直接开口问道:“宸儿定下了与顾府三姑娘的亲事,这事你可知道?” 王爷一怔,瞥头看了眼王妃,这事是她做主的,老夫人这么问是那顾三姑娘有什么不妥么? 王妃却是连眼睛都没抬,王爷见了微皱了眉,应道:“与顾府结亲的事,是我跟顾老太爷提的。” “可顾三姑娘是个庶出的,宸儿可是正经的王府嫡子,顾府也太过份了,这不是污辱我们宸儿瞧不起我们锦亲王府吗?”沈侧妃义愤填膺的道,一副为宸儿抱怨的样子。 她哪里是真心为宸儿不平,明明就是讽刺宸儿腿有疾不受顾府待见,而王爷最忌讳的就是人家这么说,只要王爷与顾府置了气,这桩亲事要想成,简直难比登天,其实给宸儿娶个庶女她很开心,只是年纪太小了点儿。 果不其然,王爷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他不介意与顾府结亲,可给宸儿娶个庶女回来,那不是委屈宸儿了么? 王爷又看向王妃,眼里就带了些质问的意味,王妃站起身子,稍稍整理了下衣裳,方才开口:“王爷,顾三姑娘的亲事是臣妾定下的,臣妾中意她,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嫡女的身份,只要锦亲王府想要我想顾府不会不给,宸儿是我的命,我不会害他,定亲之前我问过宸儿了,他自己也愿意,我想王爷也不想让宸儿娶个身份匹配却不喜欢的姑娘回来吧?” 王妃前一半的话用的是臣妾,后一半用的却是我,表明了在此事上她不会妥协,就算王爷要孝顺,那也不能拿宸儿的婚事。 这话里的意思王爷很清楚,也很心痛,她还是介意,他欠她的太多,当年若不是他将宸儿带进宫,也就不会出了那件事,让宸儿落下个腿残,是他害了他们一辈子。 王爷眼底流露出的伤痛看的王妃心一滞,忙将眼睛瞥向远处,恰好见莫流宸推着轮椅进来,王妃忙上去接了丫鬟的手,问道:“宸儿怎么来了,是担心母妃妥协么?” 莫流宸抬眼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俊美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疑惑的问道,“宸儿的亲事由母妃做主,谁敢有疑问?是父王吗?”说着,把目光投向王爷。 ☆、第三十章 吃药 王爷见莫流宸进来,原就有几分诧异还带着三分欣喜,这会子见他看向自己,忙道:“宸儿喜欢就好。”竟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王爷说完还想上去问两句,莫流宸已经把目光投向王妃,天真无邪的道,“父王他不反对,母妃,我饿了。” 王妃嫣然一笑,刹那间犹如盛开的昙花,幽雅绚丽,却是推着轮椅就转了身,自顾自的问话,声音说不出的轻柔,“宸儿想吃什么?雪梨肘棒?糖醋排骨?还是……。” 就这么才露脸就走了,连个礼都没行,仿佛压根就没瞧见她,老夫人气的直想捶桌子,沈侧妃看着王爷直直注视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发呆,还有眼底流露出的渴望,气的将手帕绞了又绞,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了,那半傻子到底有什么好,连饿了都要找娘亲,王爷还迟迟不肯让他让出世子之位,那个庶女才十四岁,要成亲还要好几个月,她等不及了! 宛清这一昏睡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竹云梳云两个忙前忙后照顾她,宛清心下感动,鼻子就有些酸酸的,眼圈也泛红。 梳云见宛清神色好转,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忙将今日宛清昏睡期间发生的事告诉她,当然捡宛清最高兴的说了,“今儿老太太可是真生气了,当着众人的面就责骂了大夫人两句,还罚了大夫人院里几个拿钱不办事的婆子,还有那个药房狗仗人势的程管事,老太太让人狠狠的打了他二十大板,赶到庄子上去了,以后我们院里的一应用度全在春晖院里直接让白大总管拔过来,比规制还添了三成呢,这白大总管是老太爷的人,人很正直,还有,老太太还拨了两个扫院子的小丫鬟过来,人很勤快呢,现在可让她们过来见礼?” 竹云在一旁听着,摇着头拿手去戳梳云的脑门,瞪了她道,“你呀真是个急性子,姑娘才醒,哪有那么多精力去见她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她们又跑不掉,你急个什么啊。” 梳云鼓着嘴,红着脸东瞄瞄西瞅瞅,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补品,又找到话头了,“这一堆是老太太差人送来的,这一堆是锦亲王府派人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呢。” 宛清瞄着堆得老高的桌子,眉毛不经意的挑了挑,“锦亲王府送来的?” 梳云点点头,得意的笑着,脖子一昂,“可不是,锦亲王妃可喜欢姑娘了,姑娘还睡在病榻上她就将亲事给定下来了呢,奴婢可都从未听说过呢,你是没看见锦亲王妃给你戴镯子时大夫人那副臭脸色,奴婢当时都没差点笑出声来,憋 的好辛苦。”那感觉,比她定亲还让她高兴。 宛清这才抬起手来,那如血剔透的镯子让宛清顿感千金重,宛清心里明白,今天老太太这般重视这事,肯定是看在锦亲王府的面子上,这桩婚事怕是板上钉丁了,锦亲王妃怎么这么急的定亲,好歹等她身子复原了再说吧。 宛清望着天花板哀嚎,天啦,她都还没见过对方长的什么模样呢,虽然锦亲王妃是美的没天理啦,可是她未来相公美到何种程度,好歹让她见上一见啊,万一基因突变了怎么办,别哪次走到大街上,见了面都不认识,宛清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想捶胸顿足,壮士断腕,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 竹云在一旁瞧宛清的样子就摇头,不过这桩亲事对姑娘好,她们也跟着欣喜,只是有些微的感触,要是世子爷没有腿疾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要真是那样,这桩婚事八成也轮不到她家姑娘,有得有失好矛盾啊。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竹云去了外间端了米粥进屋,服侍宛清漱了口后伺候宛清吃着,尽管白日里喂了几次,可哪顶饱啊,宛清正饿的发昏呢,也不用竹云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了,让竹云搁在桌子上凉上几分钟后,啪啪的几口就下了肚。 吃完后,宛清又靠着大团花迎枕上眯着眼睛养神,想着昨晚的小伤寒怎么就这么严重了,看来这副身子还是太虚了,得好好补补,不然以后有个伤风感冒的不是要她的命吗? 这般想着,鼻尖就闻到一股子药味,梳云端着药汁近前,宛清忙捏着鼻子,摆手道:“端走,我不吃。” 梳云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宛清,断然否决道:“不成,上回姑娘就是不吃药病才没好透,这回的药一定要全都吃下去,一滴都不能剩下。” 宛清见梳云和竹云两个大有她不吃就强灌的架势,心里有些发虚,她这会子还病着呢,就算好的也拗不过她们两个啊,宛清突然就有种处于弱势的感觉,她们两个竟然以众欺寡啊,宛清憋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吃还不成么?” 梳云竹云这才松了口气,她们也是怕啊,这主子要真不吃,她们可还真没法子,总不能真强灌吧,见宛清捏着嘴一鼓作气的把药喝了下去,忙将蜜饯送上,宛清撅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瞅的她们头皮发麻,想脚底抹油逃的远远的,暗道:就没见过哪个主子有她家主子这般讨厌吃药的,可上回见她制药丸的时候好的很啊。 宛清一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才把嘴里的苦药味给除了,歪着个脖子想了个法 子道:“你们今晚就把药全都制成药丸,我吃着就不怕苦了。” 竹云梳云两个有些不信宛清了,她能救快要死的端王妃,自个儿却病成这副模样,莫非真是医者不自医?她们还是决定听孙医正的话,人家可是中规中矩的太医,比三姑娘可靠多了,不理会宛清的话,连着摆手道:“姑娘还是老老实实的吃药吧,有蜜饯压着也不是很苦。” ☆、第三十一章 绣嫁妆 宛清气的呀眼睛都红了,这药可要吃个不少时日呢,那还不得活活苦死她啊,梳云见了宛清凄惨的憋着嘴的样子就有些不忍,总归是把药吃到肚子里就是了,姑娘再怕吃药也不会拿自个儿的命开玩笑,便和竹云商量了一下,这才妥协:“先吃三天,以后的都制成药丸。” 宛清一听,忙咧嘴笑了,“今天吃了药的也得算上,那也就两天了。” 梳云竹云两个忙撇过脸去不看宛清,“才不算呢,是接下来的三天。” 说完,两人约好的似地连眼睛都不瞄一下宛清,端碗的端碗,掌灯的掌灯,忙活去了,留下宛清瞄瞄这个看看那个,知道这估计已经是极限了,别再讨价还价适得其反就不好了,这两丫头也是关心她,宛清心下感动,要不是有她们两个,她怕是要受不少的罪。 宛清四下瞄了几眼,最后又把目光打到手上的镯子上了,血玉可是好东西,她这个质地上乘就更是难得了,能值不少银子呢,可惜不能卖了,可要是真卖她也舍不得,不过她另外还有两个镯子,要是想卖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竹云梳云两个把宛清一个人落在屋里哪放心啊,在院子里饶了两圈后端着绣篓子就进了屋,见宛清对着镯子发呆,不知想什么竟还笑了起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流露出一样的表情:三姑娘思嫁了! 要是宛清知道她们此刻的想法,非得从床上跳下来一人一板栗不可,她可是在想正经事呢! 宛清见梳云竹云坐在她跟前上了绣棚子,就有些不解,“屋里剩下的不还可以用很久么,干嘛又要绣?晚上绣这个伤眼睛。”有那闲工夫给我制药丸去吧,宛清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竹云听了,举起手里的绣棚子笑道:“这是给姑娘绣嫁妆呢,大姑娘嫁给定远侯世子都绣了好些东西,姑娘可不能落了她去,先备着,省的到时急,这料子是上回大夫人送来让姑娘给大姑娘绣帕子的,用在王府里也不差,现在大姑娘都出嫁了,总不好还回去,搁在那儿也浪费,我们晚上闲着也是闲着,都给姑娘绣帕子,我跟梳云两个每天晚上绣一条,还有荷包,过两日奴婢再去找白大总管要些料子来,也绣几百个放哪儿备着……。” 宛清一听,脸红了头大了,两眼翻着,今儿才定的亲呢,就想着嫁了啊,她记得这两丫头昨晚才劝她不要嫁来着,咋才一天时间就全反着了,巴不得她出嫁了? 宛清见她们两个是真上心了,不禁叹息一声,顾宛芸出嫁是她亲自 绣的,这会子轮着她了,却是两个丫鬟帮着绣的,就是她想碰,她们两个还不让,理由足着呢,“姑娘好好养身子,以后少不了姑娘动手的时候,等锦亲王府下了聘送了尺寸和样子来,姑爷的衣服可都是要姑娘亲自动手的,奴婢们就是想帮都不成。” 这话把宛清给窘的恨不得窝在被子里不出来才好,得,以后她们绣东西的时候她绝对不多说一句了,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第二天才吃过早饭,三姨娘和赵妈妈就来了,见宛清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多了,三姨娘脸上就有了些笑容,但还是忍不住责备两句,“昨儿可吓死姨娘了,往后睡觉前可得把窗户关严实了,不许依着性子来了,以后有什么事得先告诉姨娘,不许瞒着。” 说完,嗔瞪了宛清一眼,都烧成那样了,还不让丫鬟去禀告了她,这屋子里的丫鬟也太过听她话了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这两个丫头倒是机灵,及时帮宛清退了烧,不然……她都不知道下半辈子怎么过了。 宛清听了赶紧点头,举出三根指头作发誓状,“我保证以后一定关严实了,绝对不吹半点寒风,三姨娘这回总能放心了吧,我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再加上孙医正的药,已经都好的差不多了,都能下床了呢。”说着,宛清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三姨娘忙止住了她,假斥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里就好了,快盖好被子仔细又着了凉,别看你现在精神头还不错,走不了两步路,腿就乏力,听姨娘的话,好好在床上养着,什么时候才算好,姨娘看的出来。” 宛清憋着嘴,磨了一早上,竹云和梳云也不让她起来,这会子来的更精明,虽然是走不了两步路,好歹让我坐在凳子上啊,老扑在床上,电视电脑咱就不说了,连半书都没有,这日子整个就一苦熬啊! 宛清拽着姨娘的手,摇摇晃晃道:“姨娘屋里有书没,借我两本瞧瞧吧,不然我老呆在床上闷的慌。”见三姨娘露出欣喜的神色,宛清忙又加了一句,“诗词歌赋就不要了。” 三姨娘被宛清弄得有些无力了,二姑娘四姑娘平日里的就爱那些个诗词歌赋,怎么到她这儿了就全抛开了不用,虽然是与锦亲王府定了亲,可听说世子爷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宛清要是不会点怎么成,便苦口婆心的劝道:“诗词歌赋还是应该学一点,免得嫁进王府被人小瞧了去,要大夫人找人来教你是不太可能了,等过十天半个月你身子好了,姨娘再帮你补上。” 宛清听得自然是感动不已,但是感动归感动,要她学起平仄来不是要她的小命么,古代女子学习这些不都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再有就是将来可以与夫君红袖添香,可是她用不着啊,不就是添香么,她会啊,那个,诗词歌赋就不用学了吧? 宛清肚子里的那些小九九,三姨娘看着就明白个七七八八,宛清这会子病着,也不能给她添堵,回去后便让院子里的小丫鬟送了两本无伤大雅的小说来,还有两本宛清特地要的地理方面的书,一本《九州志》,一本《四海通泊》,可乐坏宛清了,她成功迈上摆脱文盲这一条道路了! ☆、第三十二章 投桃报李 在床上待了整整两天,那两本扭扭捏捏无伤大雅的小说都快让宛清给翻烂了,嘴皮也快磨破了,竹云梳云两个这才同意让宛清下床,宛清当时开心的啊,恨不得飞起来才好,忙去院子里透气去了。 这两天床榻旁的窗户一直都关着,就是开着也就一小会儿,还拿屏风给挡住了,宛清都有种坐牢的感觉了,更是让宛清下定决心将身子养结实了,要她再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下了床宛清就活发了,这两日的伙食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上回并着药材老太太还让人送了二十两银子来,宛清就寻思着该回报回报老太太才是,顺带把这个靠山绑结实了,既然老太太喜欢她制的安神香,那她就投桃报李了,王妈妈人也不错,喜欢她制的雪花膏,也得送她点儿,以后仰仗她的地方还不少呢。 只是蔷薇花花期已过,少不得得另想法子,宛清便让梳云出府买了花梨木、檀香、乳香回来,这些都是可以代替蔷薇花的,还买了些红柑回来,其他的例如蜂蜡,自是少不了的,好在以前梳云每次出府的时候,多少都带些回来,还有空的漆木盒子,大的小的备了好些,所以材料是备足了,宛清又特地吩咐梳云去厨房弄了几大桶的杏仁油来,梳云跑了两趟呢,宛清现在和锦亲王府定了亲,身份就不一样了,背后又有老太太照应着,那些想巴结的人就多了,去厨房要些什么也就容易了。 该怎么做竹云梳云都知道,宛清只需将用料比例配好了就成,又在漆木盒子上做了标记,抗衰老的,美白的,什么味道的,一一分清,免得弄混淆了。 没有陈妈妈在,做什么事方便自在多了,三人忙活到半夜,制完了雪花膏又制安神香,竹云梳云两个也是轻车熟路了,只要宛清在一旁指点着就成,动动嘴皮子,连手都不让她碰一下,宛清算是发现了,这两丫头一到制香的时候就兴奋,一整晚不睡都成,还硬摁着她去睡,宛清摇摇头,干脆把书房交给她们,自己睡去了,让她们折腾去。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竹云梳云两个伺候完宛清洗漱便拉着宛清去书房看她们制的雪花膏,宛清一进书房就满意的点点头,书房早已没了昨晚的凌乱,都整理的整整齐齐的,那些炉子锅也都收拾妥当了,除了书桌上摆满的小盒子,完全看不出昨晚有忙碌一晚上的痕迹。 制的雪花膏也不差,宛清挑了一盒红柑味可以美白的雪花膏,两人有样学样,也都挑了一盒,没挑大的,都挑的小盒子的,宛清将花梨木、檀香、乳香的各挑了一盒 半大的,是准备给老太太的,一大盒乳香的给王妈妈还有秋荷的份儿,三姨娘那边都是小巧的小盒子,有六七盒,让她可以打赏小丫鬟。 还有那些守在门口等着梳云买回雪花膏送她们的,最最重要的是厨房啊,谁都不能少了,得一视同仁,那么多的杏仁油得还啊! 这么一数下来,雪花膏基本就没了,怕宛容宛玉红眼找茬,也都特地给她们留了一小份,当然了,安神香只有老夫人有了。 总之,东西是分好了,但是不能就这么送出去,梳云下午的时候拿着银子出府了,买了一大包的漆木盒子回来,临进门的时候,笑着跟那些婆子打招呼,“雪花膏买回来了,晚点给你们送去。”乐的那些婆子高兴的眯了眼。 梳云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把空盒子藏起来,留着下次用,又拿着一大包去了门口,给了几个婆子一人一小盒,送完了又去厨房,送了一人一小盒,让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这回的高兴可明显了,晚上宛清的饭菜比中午的时候好了足足一倍呢,竹云梳云的饭菜也不差,把两人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吃过晚饭后,宛清便带着雪花膏和安神香去了老太太的春晖院,王妈妈听说了顾府守门的和厨房的人基本都收到三姑娘送的雪花膏,便知道她肯定会给老太太送来的,这会子见梳云拎着包袱来,心下就更欢喜了。 梳云一见到王妈妈便拿出来一大盒子的雪花膏递到宛清手上,宛清笑着送到王妈妈手里,“上回宛清病了,多亏了王妈妈的照顾。” “三姑娘客气了,奴婢伺候姑娘是应该的,”王妈妈喜笑颜开的收下了,暗道三姑娘是个懂事的,虽然没像其他主子一样拿银子打赏下人,可这东西是用了心的比银子好多了,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啊,忙领着宛清进了屋,梳云拿着雪花膏去寻秋荷了。 宛清见了老太太恭谨的请了安,老太太自是听王妈妈说及了,忙示意宛清上前坐到她身旁去,宛清也知道她急着看雪花膏,便打开包袱,拿出雪花膏,解说道:“这时节蔷薇花已经败了,这回的雪花膏是用别的制的,但是效果不差,梳云买了好些回来,我每样给您送了盒过来,您先用着,看喜欢哪个味道的,以后寻着机会就让梳云多买些回来,这安神香全被梳云买了回来,足有三十五粒呢,够您用一段时间了。” 老太太看着欢喜的紧,当下便赏了副金镶玉的耳环给宛清,宛清欣喜的接了,王妈妈在一旁看着也高兴,三姑娘送给她的那盒比老太太 用的都大呢,见老太太高兴,便在一旁笑道:“昨儿晚上燃了最后一粒安神香,刚刚奴婢还担心老太太晚间会睡不好,没想到三姑娘就送了好些香来,老太太有福啊。” 老太太笑着点了头,看宛清的眼神越发的和蔼可亲了,好孩子,难得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比那两个孙女好多了,不想着孝敬她还从她这里挖走了一盒雪花膏,老太太欣喜的笑着:“我看那卖雪花膏的也是十天半个月才出来一次,都巧着让你碰到了。” 王妈妈在一旁听着,就笑道:“这都是三姑娘孝顺,差不多每天都让丫鬟出门去寻,次数多了,碰上了也就不奇怪了。” ------题外话------ 还有神马雷同、抄袭的移驾去看看我置顶的留言~并~欢迎留下各种奇形怪状的脚印爪印——各种批评、批斗、抱怨、咒骂,拳头、鲜花、砖石,某沁一律虚心接受,不顶锅盖,不穿防弹衣——看到那五十万时不要激动,今天刚过滴——很快会跟你们见面滴——哈哈o(n_n)o哈哈~ ☆、第三十三章 上门要东西 宛清在一旁听的都汗颜,确实是十天半个月呢,人家连理由都帮她找好了,也省得她再多费口舌,其实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因为她压根就没出过门。 老太太听着点点头,和蔼的看着宛清,“这回买了许多,花了不少银子吧,王妈妈,去屋里拿二十两银子给三姑娘。” 老太太吩咐完又对宛清道:“如今你也定了亲了,这雪花膏还有剩的就给王妃送两盒子去,我看着就觉得比那些胭脂水粉好,不油不腻,没准她也喜欢。” 这是教宛清怎么讨未来婆婆的欢心呢,宛清点头应了,老太太想着又觉着有些不妥,“那漆木盒子看着不像话,你拿了来,我重新装过了再送去。” 宛清笑着应了,又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乏了,便回了院子,想办法匀了两半大盒出来,其实,她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木盒子的,最好是那种朴素质雅的,泛着木香的盒子,看着心里舒坦一些,宛清有时候就想,买椟还珠这事没准就能发生在她身上。 才收拾好,顾宛容就带着碧月闻风而至了,宛清知道她为何而来的,但是脸上不露声色的笑问道:“天都这么黑了,晚上风又大,二姐姐怎么还来我屋里?” 顾宛容神色淡淡的撇了眼宛清,皱了眉头问道,“听说你买了好些雪花膏回来,怎么也不见你送我一盒?”竟带着些置问的语气,好像宛清欠了她的似的。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听着就有些生气,没见过上门要东西的还这么趾高气扬的,该谁欠她的啊! 宛清也不想与她纠缠,总归是要给的,不然实在说不过去,连厨房守门的她都送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她二姐,便示意梳云拿了盒来,顾宛容一见那盒子就有些不悦,“怎么才这么点大,没大一点的吗?” 嫌弃小了就不要了啊,还这般挑三拣四,真当她是卖雪花膏的呢,宛清闷着气摇摇头,翻着白眼胡诌道:“小的便宜,大的就买了几盒,送了老太太三盒,三姨娘那儿一盒,剩下的两盒得给锦亲王妃送去,所以就没了,连我自己用的都是小的呢,你要是嫌小了不要,就还我。”说着,拿手去抢。 到手的东西还她是不可能的,顾宛容身子一躲把雪花膏藏到背后,气的瞪了宛清一眼,转身抬头去看宛清的梳妆台,果然是个小盒子,跟她的一般无二,这才息了气,“再多给我一盒。”两盒小的差不多抵得上一盒大的了。 宛清继续摇头,真恨不得出口轰人了,“没了,只剩下三小盒了 ,得给大夫人和宛玉一人送一盒去,剩下的一盒送给二姨娘。”人人有份,没话说了吧,大晚上的跑来要东西,她活该欠了谁的。 顾宛容听了就有些泄气,看着盒子里的雪花膏越看越喜欢,扫了眼宛清道:“下回遇见了,多给我买些回来,二姨娘的那盒我帮你送去。” 宛清点头应了,叫梳云把送二姨娘的那盒拿给了顾宛容,顾宛容这才带着碧月走了,梳云鼓着嘴看着宛清,“您不会真打算下回多买些给她?” 宛清站起身子拍着梳云的肩膀,笑道:“放心啦,她不送银子来,我就只给一小盒,怎么着也不能亏本了是不?” 她可清楚的听着顾宛容说的是给不是帮,找人要东西还不知道摆低身姿,只要她稍稍委婉那么一点儿,她也不至于不念及姐妹情分,拿她当一般人对待啊。 梳云听了,笑的眉眼弯弯,她就知道她家姑娘虽然心软好说话温温顺顺的,但是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 第二日,宛清吃过早饭又歇了好一通才带着竹云出门,难得阳光明媚,宛清不急不缓慢慢悠悠的在花园里散步,因为身子差,老夫人便下令说让她就呆在屋子里歇息,日常请安都免了,所以宛清并不急着去给大夫人请安,免得撞上她吃早饭,借机拿捏她,上回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大夫人肯定记恨上她了,真是躺着也中枪,以后再去请安估计站的时间会更久一些了,只要这么想着,宛清就好想多病上几天。 三步一走五步一歇,宛清还是走到大夫人的院门口了,正抵着头想万一待会儿大夫人借机为难她,她该怎么办,就感觉到竹云在拽她衣服,轻声道:“大姑娘回来了。” 宛清这才往另一条路上望去,正见顾宛芸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走来,宛清见了就有些诧异,回门才十天不到,她怎么又回来了,这是第三回了吧,不是说女子出嫁后难得回门一趟的么? 等顾宛芸走近了,宛清这才看清她的脸色,跟上回回门没多大区别,只是眼睛有些红肿,似是哭过,宛清心中就有疑虑了,顾宛芸新婚才小半个月呢,怎么就哭着回娘家了,难不成又在侯府里受了气,她看着不像是个会受闲气的主啊,压下心中疑惑,宛清上前一步福身道:“给大姐姐请安。” 顾宛芸只是偏头扫了宛清一眼,照旧迈着步子往大夫人院里走,宛清站直身子,跟在顾宛芸身后就要进去,竹云在身后拉着她的衣服,小声嘀咕道:“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宛清顿下脚步 ,竹云不似梳云那般急性子,这会子止住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忙拉着她到一旁的背避处,小声道:“知道些什么快说。” 竹云四下瞄了瞄确定没人,这才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奴婢听人家说定远侯世子风流成性,大姑娘进门前,屋里就有好几个通房小妾了,据说大姑娘回门前一天有个得宠的小妾还被诊出有了身孕,大姑娘这才一个人回的门,这事府里都传遍了,只是碍着大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这些定远侯府的秘事能传进顾府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些陪嫁的丫鬟回来说的,宛清想着顾宛芸刚刚那双哭红的眼睛,有些同情她,这就是盲婚哑嫁的结果啊,虽说出嫁前也打听了不少,可毕竟是人家侯府里的事,外面的人能探听得多少,那些隐秘的事就更是少了,再说了,媒婆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谁上门提亲,会自爆家丑的,还不是带了张牛皮来吹,吹的好,成了,吹不好,换下一家继续吹,就看谁比较倒霉了。 宛清想着,眉头就蹙了起来,她未来的相公腿有疾,这事她知道,除此之外呢,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是她不知道的? 古时亲,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锦亲王府屈尊降贵来求亲,顾府连吭一声的胆子估计都没有,所以宛清连想毁亲的想法都没有,顾府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得罪锦亲王府呢? 可是纵然身份尊贵嫁妆再多又如何,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呢,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要想离婚比登天还难,就算是现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宁愿在家养个米虫也不愿离婚这样败坏家风的事出现,就算是顾府也不会愿意,十有八九会偷偷赐死,谎称暴毙。 宛清想着,就觉得古代女子活的凄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皆由男方处置,那种被当做政治阴谋的棋子就更是惨了,一旦出了事,她就会被推出去,婆家不待见,娘家不收留,最后的下场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从三姨娘送的那两本带了教诲意义的小说里回过神来,宛清叹息一声,大夫人精挑细选竟还给顾宛芸挑了一门不如意的亲,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定亲那会大夫人可是拼了命的剥削她呢,备起嫁妆来更是不亦乐乎,要不是有老太太压着,大夫人都恨不得把整个顾府给宛芸做陪嫁才好,只是顾宛芸在婆家受了气就往娘家跑,怕是更加不受婆家待见了。 宛清自嘲一声,这事又不是她能做主的她瞎担心个什么,万事有大夫人给她撑腰呢,顾宛芸回来了,大夫人一时 半会怕是不得空了,她去了也是撞人家的枪口。 送个东西还得看人家脸色,宛清抚了抚额头瞥了一眼大夫人的院门,不由的叹息一声,“我们去四姑娘那儿。” ------题外话------ 二更——送上—— ☆、第三十四章 砖头 顾宛玉住的院子离大夫人的院子不远,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悠长轻佻的琴声,宛清进了院子,寻着琴音就见八角凉亭下,宛玉正在专心致志的抚琴,十指流窜,巧晴在她身后立着。 一曲毕,就听巧晴笑着恭维道,“姑娘的琴艺又更近一步了,这回在梅花宴上定能夺得头魁,奴婢看二姑娘这回弃琴而选舞,定是知道比不过您。” 宛玉听了喜笑颜开,得意的昂着脖子道,“她的琴艺原就比不过我,选舞也算她有自知之明了,只是不知今年的梅花宴何时举行,别跟老太爷的寿辰撞一起了才好,不然,我们就去不成了。” 说着,把眼睛瞄向一边的梅花树,恨不得它立刻开满花才好,收回视线时,这才看见宛清站在远处,不由的皱了下眉,那呆子来她这里做什么? 宛清见宛玉看向她这边,这才上前,赞道:“四妹妹好琴艺!” 宛玉昂着脖子,笑的越发的开心,只是出口的话就不那么让人喜欢了,“你不通琴艺,知道什么,身子好了不呆在屋里做绣活,来我这里瞎溜达做什么?” 宛清有些无语,明明被夸的高兴的不行了,还非得踩别人几脚才好,真不是一般的娇纵,拿出两盒雪花膏,宛清笑道:“昨儿才买回来的,原本是想给母亲送去的,可在路上见大姐姐回来了,怕打扰了她们说话,这才给你送来了。” 宛玉听了,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欢迎之色,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看着晶软的雪花膏,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识相,没全送给老太太,不然我又得去找她要了。” 这雪花膏她原本是瞧不上的,只是见老太太喜欢的紧,又听顾宛容说这雪花膏有多好多好,这才去找老太太要了盒来,用了几天,感觉确实不错,也差人出去找过几天,没找到这才作罢。 巧晴在一旁见着有些羡慕,见宛清没送她,便哼道:“怎么送四姑娘的才这么一小盒,跟厨房婆子们的没差别。” 宛玉一听便抬了眼,有些不悦,竹云笑着接话道:“那怎么能一样,那些婆子的是梳云自个儿掏腰包送的,这个是三姑娘特地挑好的送四姑娘和大夫人的,送她们的是防衰老的,四姑娘的是美白养颜,差别大了去了,虽说漆木盒子用的是一样,可价格要高上十倍不止呢,要不是盒子差了点,这一小盒子不定都要十几两银子呢。” 宛清听了,有些暗赞竹云胡诌乱造的本事了,雪花膏是她们制的,价格那还不 是随她们定了,说高十倍一百倍,谁敢说不是呢。 宛玉一听美白养颜的功效,再听比她们的好上十倍,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思岑着回头找个银盒子重新装过,也不知道上回老太太给端宁郡主送去的雪花膏她用没用,她要不要把这盒送去,可是一想又有些舍不得,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要给大夫人送去的那盒子上。 巧晴在一旁兀自生气,只是没人搭理她就是了,她一个小丫鬟跟她们无缘无故,以前也没少欺负她们,她家姑娘来了半天了,也不见她端盏茶来,谁吃饱了撑的去巴结她啊。 宛清却是坐在那儿,四下望望,最后目光落在琴上,好奇的问道:“梅花宴是什么?” 宛玉一边把玩着小漆木盒子,听了便道:“这梅花宴是宁王府举办的,每年梅花盛开的时候邀请一些才子佳人去赏梅,比才斗艺……,”张口说了一大通,等反应过来问话的是宛清,忙住了口,反问道:“你又无才无艺,问这么多做什么?” 宛清一时呐呐,就算无才无艺问问也还是可以的吧,这梅花宴怎么听怎么像个大型相亲宴啊,难怪这么受人重视了,梅花纷飞时,才子佳人弹琴吟诵还是有几分浪漫的,宛清笑道:“我是见四妹妹这么重视梅花宴,有些好奇罢了,”说着,站起身子,“耽误四妹妹练琴了,我在这里祝四妹妹夺得头魁。” 说完,宛清带着竹云出了院子,才走几步路,就见梳云兴高采烈的往这边跑,竹云见了,忙瞪了她一眼,“稳着点儿,仔细又有跌倒了。” 梳云鼓着嘴,噌了竹云一眼,高兴的走到宛清的另一边,眼里闪着兴奋,卖着关子道:“找你们好久了呢,你们猜我刚刚去老太太院里遇着什么好事了?” 竹云一听,便接话道:“又捡银子了?这回是多少,还是二两?” 梳云一听,直接送上白眼一双,“我哪回捡银子身上不青一块,哪有那么值得高兴啊,我腿上的淤青都还没退呢,就知道你们猜不出来。” 说着,将小脖子一昂,见宛清和竹云都好奇的睁大了双眼,这才道:“刚刚锦亲王府送耐采礼来了,有二十四台呢,老太太看着礼单可高兴了,奴婢还溜去前院看了,好多宝贝,奴婢好想搬两箱子回来显摆显摆。” 说着,梳云就两眼冒光,那都是她家姑娘的,想想心里就美得慌,美的冒泡啊,只可惜没直接送到三姑娘院子里来,那样也能让她们好好的得瑟一回,不知道厨房今天加不加菜,上回定远侯府来下 聘,府里上下可是加了菜的。 宛清被她们两个弄的脸一红,不知道二十四抬是个什么概念,但见竹云梳云两个高兴的样子,知道肯定少不了了,也是,王府世子娶亲,怎么能寒碜了去,看她们这么兴奋,宛清很配合的问了句,“都有些什么好东西,看把你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梳云扭着脖子,想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光是大东珠就有八颗,每颗重二两,有这么大,”梳云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方才白大总管拿出一颗的时候,不少人在下面议论呢,说是那么一颗少说也要千两银子呢,就那么一颗都够奴婢活几十辈子了。” “还有,珍珠手串十串,每串十八颗,南海珍珠一箱,珍珠素珠两盘,宝石素珠两盘,金首饰头面一箱,玉首饰头面一箱,宫纱十匹,云缎五十匹,蜀锦五十匹……。” 梳云一口气洋洋洒洒的报了一大串名字,宛清也对不上号,这些跟她脑海里的嫁妆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也是,现代人的嫁妆怎么会是这些东西,宛清就疑惑了,送那么多布料给她做什么,这么多怕是她一辈子也穿不完,也不怕搁尘了。 梳云说完了,又得意的道:“听府里的妈妈说,锦亲王府送来的纳采礼比定远侯府送来的贵重十倍不止呢,除了那些稀罕东西,还有两块大砖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送聘礼怎么会送砖头?更奇怪的是,白大总管看着那砖头直笑,直夸三姑娘呢,看的奴婢以为那砖头就是咱们三姑娘了。” 竹云听了直摇头,戳了梳云的头道,“没打听清楚了不是,那砖头可是越大越好呢,砖头下面压着的可是田契,砖头越大,代表着田越多越肥沃,上回大姑娘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太小了,没瞧出来,就凭这个,也比定远侯府的纳采礼贵重,那些珍珠首饰是要跟着三姑娘做陪嫁的,这砖头可是给顾府的,咱们三姑娘可值钱了,你说白大总管高不高兴了。” 宛清算是听明白了,砖头压着的是不动产,是所有纳采礼中最值钱的,又跟着长了回见识,宛清听着竹云后面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种被人家卖了在这里偷偷数银子看亏没亏本的感觉,只是顾宛芸现在嫁的不好,这会子锦亲王府送来的东西又比她的贵重,大夫人还不定怎么气她呢,万一因此气的中风了可怎么是好,直接送她张银行卡多好啊,宛清腹诽道。 ☆、第三十五章 顶撞 可不是,大夫人这会子正在屋子里摔东西呢,碎瓷片乱了一地,顾宛芸也没回去,就坐在那儿巴巴的掉眼泪,“早知道我还不如嫁个腿残的,至少不会出去拈花惹草,娘,你可得给我做主,他要将小妾抬了做姨娘,往后我在府里哪还有位置啊。” 大夫人也是头痛欲裂,本来一门好好的亲事怎么就这么糟了,宛芸是她的女儿,平时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出嫁这才几天就让别人欺负成这样,娇容憔悴不说,连宁愿嫁残腿的话都说出口了,大夫人气愤的攒紧拳头,心就像被刀绞了似地,咬了牙道,“走,去找老太太去。” 说着,顾不得整理衣裳便往春晖院走去。 屋里,老太太正乐着呢,大夫人和顾宛芸一起去了,见老太太欣喜的样子,心里就更气闷了,不过就是嫁个腿残的也值得她这么高兴,当初定下侯府的亲也没见她这么高兴啊,想着,大夫人心里就气闷的慌,恨不得撕了老太太手里的礼单才好,宛芸才是她嫡亲的孙女,如今被人欺负了,她倒是不闻不问,反而对一个庶女的亲事上了心。 老太太一见顾宛芸那双哭红的眼,脸色就拉了下来,顾宛芸的事她多少也有些耳闻,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会子见她跪在地上直掉眼泪,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大夫人忍着一肚子的闷气将事情跟老太太说了个大概,宛芸也哭着求老太太给她做主,老太太听着她们母女两一唱一和吵的她头疼,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站起来好好说话。” 顾宛芸这才站起来,老太太苦口婆心的道:“你也别一口一个定远侯府的不是,这事虽说是定远侯府错在先,可你做的也不对,人家不过是个小妾,你和她计较什么,明知人家怀了身子,你还巴巴的挑找人家错处,借机打她,就是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顾宛芸一听,脸就黑了下来,她是来求老太太给她做主的,可不是来听训的,她就是看不惯那些个小妾嚣张的样子,没扒了她们的皮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今连老太太也说她无理,她哪里无礼了,正室不生,妾室怎能先生,她都被侯府欺负到头上来呢,顾府还不吭一声,真当软柿子给人捏不成。 老太太见顾宛芸半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不由得沉着脸道:“那小妾你打发她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也别想着弄什么歪手段,世子年少气盛,最是容不得那些暗手段,你要在这上面踏错一步,顾府也救不了你,只要你宽容大度些不再计较这事,定远侯府也不会 真抬了她做姨娘,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会抱给你养,毕竟他们有错在先。” 顾宛芸一听,气的脸都发紫了,瞪了老太太口不择言道,“我才不要给那贱人养孩子,我是你亲孙女,你不帮着我倒帮着个外人!现在宛清嫁的好,是不是在你心里早当我是泼出去的水了!死活都与顾府无关!” 公然被顶撞,还是被最喜欢的孙女顶撞,老太太气的直捶桌子,“不听就别回顾府,出嫁才几天就哭着回娘家,顾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这样的事以后还多了去了,你干脆常住娘家算了。” 顾宛芸被咽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巴巴的往下流,大夫人见了就有些心疼,可老太太话说的不错,三姨娘不就是被她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吗,谁家府里没两个小妾,可真要是一受了委屈就往娘家跑,不是涨了那些小妾的气焰吗,大夫人气啊,她这女儿平时在家看着挺稳重的,怎么出嫁了反而变得不懂事了呢,还敢公然和老太太叫起了板。 大夫人忙向老太太说好话道歉,然后拉着顾宛芸走了,老太太发了话,也告诉宛芸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大夫人虽然心里有气,但也知道,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宛芸再踏错一步,就算不会被休,可在候府里也不受人待见了,那女儿一辈子可就毁了,现在根基尚未稳定,得忍,老太太的意思她懂,只要宛芸将这事揭过,侯夫人心里有愧,将来定会对宛芸好,可宛芸的性子……怕是不成啊,都怪自己娇惯了她,只要她想要的,用尽办法都给她弄来,如今,她却是束手无策了。 大夫人走后,老太太还在叹气,王妈妈瞧着也有些无奈,大姑娘这么做确实不理智,比起大夫人的手段差的远了,王妈妈毕竟跟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了,知道老太太话虽说的重,心里也有气,但不会真撒手的不管,不然定远侯府当真以为顾府好欺负了,便倒了杯茶递到老太太手里,借机问道:“要不要奴婢送大姑娘回去?” 老太太接过茶,正拿盖子拨茶,听了王妈妈的话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一受委屈就有人帮,她永远也长不大,过两日再让宛玉去定远侯府陪她散散心,让宛容陪着去,算了,那个也不是个省心的,还是让宛清陪宛玉去,那孩子话虽不多,但看着识大体,说话做事也有分寸,有她看着点宛玉,我也放心。”王妈妈点头应了。 吃过午饭,宛清在院子里溜达两圈后,就坐在屋子里翻书,从前翻到后,从后翻到前,各种无聊,竹云梳云两个坐在一旁给她绣嫁妆,不时的聊两句,逗 的人乐呵呵的,正讨论着该绣些什么花样才好,就听见外面的小丫鬟南儿的说话声:“王妈妈来了。” 宛清忙放下书,起身相迎,王妈妈也恭谨的给宛清见了礼,梳云忙去给王妈妈倒茶,竹云拉着王妈妈坐下来,殷勤备至,王妈妈笑的眉眼皆舒,忙道:“奴婢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太太让奴婢来告诉三姑娘一声,三日后,陪着四姑娘去一趟定远侯府,姐妹之间多聊聊天散散心。” 宛清点点头应了,顾宛芸最近过的肯定不顺心,老太太让宛玉陪她散散心也好,让她跟着不过是凑个数,她也正想出去走走,王妈妈又嘱咐了几句,临走前问了句:“那两个小丫头使唤的可还顺手,用着不顺心就跟奴婢说。” 宛清忙笑道:“王妈妈特地给我选的,可勤快着呢,自她们两来了之后,竹云梳云就闲了,光是这两天就给我绣了好些荷包帕子。” 宛清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夸了,赞王妈妈会选人,其他人都勤快的不得了,王妈妈高兴的走了,其他人也各归各位忙活开去,留下她继续趴在桌子上继续翻书。 ☆、第三十六章 挑剔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宛清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梳云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依然的在用早饭,不过见了宛清脸色倒比前两日好了两分,难得的没让宛清再做木头庄子。 闲问了两句后便出声嘱咐道:“侯府不比家里,去了之后不可乱跑,不要以为是老太太让你去的,就可以肆意妄为,出了差错到时候丢顾府的脸面,更让你大姐在侯府里难做人,回来我定不饶你。” 大夫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冷,眼神越来越凌厉,好似宛清在她眼里就是个惹祸精,出门就只有给顾府丢脸的份,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她哪都别想去。 宛清一听,三天的好心情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破坏了,原本还想换个地方走走散散心,这会子哪都不想去了,就呆在家里算了,宛芸在侯府里什么个境况她又不是不知道,何须她去给宛芸丢人,她还怕丢脸呢,整天就知道对她耳提面命,横挑鼻子竖挑眼,她最该管管的是她不省心的女儿才是,不然哪来的机会给她出门给她去丢脸。 宛清在心底冷冷一哼,这么个机会她还不稀罕了,省的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池全赖在她一个人身上,宛清想了想便道,态度温顺恭敬:“母亲教训的是,宛清甚少出门,再加上身子还没好利索,难免会出错,二姐姐常出门,不若让她陪四妹妹去吧。”反正宛容也乐意去瞧好戏,她乐的做个顺水人情。 大夫人见宛清还算有自知之明,心下略微满意,只是让宛容陪着宛玉去,大夫人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她跟她那个娘一样,都不是个省心的,心里巴不得宛芸过的不好才好,再者上回宛芸可是当众顶撞了老太太,老太太没跟宛芸一般见识,还让宛清陪着宛玉去侯府陪宛芸散心,这做法正合适,宛芸出嫁了,她们做长辈的不好过府施压,可是宛玉宛清去就不一样了,她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也说的开,也告诉定远侯府,这事顾府不是不过问,而是他们顾府识大体,也是在给侯府脸面。 该敲打的也敲打了,大夫人这才缓了脸色,“既是老太太吩咐你去的,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记住一条,少说话多听多看。” 这是要宛清把木头桩子做到侯府里去呢,宛清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低眉顺眼的立在那儿,两分钟后,顾宛玉步履轻盈的进来了,袅袅娉娉的给大夫人行了礼,大夫人的脸色再看见宛玉的那一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半点戾色都不见,反而细细打量起宛玉今天的装扮起来,。 一身水影红密织金线牡丹花长裙,外罩一 件莲青弹花子,腰系碧玉滕花玉佩,及地的长裙衬得宛玉小巧的身量如一抹绯红的云霞,灿然生光,挽着回心髻,并插两支云凤纹玉簪,还并一朵淡绿色珠花,显得整个人娇媚动人。 大夫人越看越满意,点头赞叹道:“果然不错。” 宛玉转了两圈后,拽着大夫人的手臂摇着,得意的撒娇道:“怎么说也是去侯府做客,岂能失了顾府的脸面,我一早就起来挑衣服了呢,回头娘再重新给我做两身新的,今年比往年少了两套呢,不够穿。” 说完,又瞥眼去看宛清,今儿宛清穿了一件月白色织锦的长裙,用淡银白色的线绣了精致的梨花,别有一番清丽脱俗的气韵,只是宛玉素来喜欢艳丽的颜色,见了就皱眉,“穿的也太素净了点,又不是去吊丧,回去换了身来。” 宛清暗自白眼一番,这娘两还真不是一般的挑剔,一个挑剔人,一个挑剔衣裳,横竖看她不顺眼就是了,宛清深呼一口气道:“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费上好些时间,四妹妹要是愿意等,我这就回去换了再来。” 说着,转身便走,才挪动一步,宛玉眉头又皱了起来,“真是麻烦,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非得让她跟着去,算了,算了,穿的再好也不过是个陪衬的,娘,我们这就去了。”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交代两句她要小心谨慎,便让红袖送她出去,自个在屋里翻起了账册,梳云鼓着嘴跟在宛清身后,闷闷不乐,每回来大夫人这儿就是对她自制力的考验,她真怕哪一天受不住了,宛清却是无所谓的对梳云笑笑,带她来几回大夫人这儿,梳云明显没以前那么冲动了,宛清这是将大夫人当成她和梳云的磨砺石了。 在马车上颠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定远侯府,侯府虽不及端王府看着气派,但是气势上却不差,定远侯是凭战功封的候,在朝堂上颇具影响。 才下了马车,顾宛芸的贴身丫鬟青巧便迎了上来,规规矩矩的给宛清和宛玉请了安,将两人领进了府,一路行至顾宛芸住的院子,宛清见了就皱了眉头,按说应该领着她们去给侯夫人见了个礼才合礼数,不然老太太的意思怎么好传达清楚,算了,这是顾宛芸的安排,她就少参合了,免得出了错又怪她头上,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懒得做。 顾宛芸一见到宛玉,便高兴的拉着她坐下,述说起了姐妹之情,当然了,不时地偶尔地不经意的表达了她在侯府里水深火热般的生活,宛清想着她出嫁前那般急迫的等待,不由得哑然失笑,果然是期望越大失望 就越大啊,她这是想通过宛玉的口把话传给老太太呢。 宛清坐了一小会儿,快要耐不住的时候,青巧端着糕点进屋,福身道:“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糕点,请三姑娘和四姑娘品尝品尝。” 宛芸忙拿起一块翠玉豆糕给宛玉,后又拿了块给宛清,“都尝尝,可还是以前的那个味。” 宛清以前哪吃过青巧做的糕点啊,显然这话是问宛玉的,宛玉听了便道:“嗯,还是一样的好吃,大姐,待会儿吃完了带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我们有话边走边说,我还是头一回来定远侯府呢。” 这话正合宛清之意啊,她们两个聊天她不感兴趣,呆在屋子里看外面也只能瞄到几颗树而已,而且屋子里熏香味道太浓,呛的人鼻子难受。 才吃了一块糕点,宛玉就拉着宛芸往外走,姐妹两个一点都不见外,只是出了门,便松了手,隔了半步的距离,怎么说顾宛芸如今也是侯府的少奶奶了,在下人面前还是得顾忌点身份的。 定远侯府的环境不错,十一月天了,花园里各色的晚菊争相斗艳,清雅的菊香萦绕于鼻尖,舒缓人烦闷的心情,满院子的花看的梳云手都痒痒了,前段时间摘花摘成瘾了,见了花就想把它们摘下来。 才逛了一会儿,便见对面走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带着丫鬟也来园子里赏花,远远的见了宛芸便开口道,“世子爷最喜欢菊花了,明儿早上起早将菊花露收集齐了,让世子爷一早起来就能喝到。”声音大的怕她们听不见似地。 ☆、第三十七章 菊花茶 顾宛芸一听,笑脸立马就散了,咬着牙绞着帕子恶狠狠的瞪着几步远的女子,那女子却是恍若未见,袅袅娉娉的上前给她们请安,声音娇柔无力,“妹妹给姐姐请安,这两位应该是姐姐的姐妹吧,如玉在这儿给两位顾姑娘请安了。” 宛玉将身子一侧不受她的礼,瞥眼见宛清点了点头,沉着脸呵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你行礼,你也应下,母亲来之前教你的规矩全忘了不成,和一个小妾称姐妹,也不怕丢了身份。” 宛清绝对是无辜中枪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孙如玉跟她无冤无仇,还弯腰给她请安行礼,她自然是要客气的接着了,这是做人该有的礼貌,宛清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这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惯了,指桑骂槐呢。 顾宛芸脸色这下更不好了,宛玉虽未明言骂她,但是她能明白宛玉是在骂她连个小妾都教不好,由着小妾称姐妹,当下呵斥孙如玉道:“不要仗着有世子爷撑腰,就罔顾侯府的规矩,以后谨记自己是奴婢的身份,否则再叫错一次,按家法处置。”宛清在一旁看着,叹道:不愧是言传身教,颇具大夫人的气势啊。 孙如玉站在那儿红了眼睛,不甚娇弱,抽抽泣泣道,“奴婢也是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做的,姐姐忘了,前儿个,世子爷还叫我们姐妹要和睦相处,世子爷的话,妹妹岂敢不听。” 她在姐妹二字上咬的特别清晰,宛清一听就知道这孙如玉不是个软弱的角色,光是她那来去自如的眼泪就高顾宛芸不只一点两点,顾宛芸在顾府仗着大夫人的疼爱,嚣张惯了,哪里会娇弱的哭泣啊,那还不得事先备好辣椒水啊! 果然,顾宛芸一听就歇了气焰,宛清就奇怪了,这世子爷冷云枫到底是个何方神圣啊,竟让一只高傲的孔雀收了尾巴,宛玉亦是恨铁不成钢啊,娘还老夸大姐比她成熟稳重,今儿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连个小妾都能欺负到头上来,简直就是丢她的脸,难怪要哭着回娘家求助了! 宛玉一甩帕子,直接越过孙如玉往前头走去,宛芸忙上前跟着,孙如玉看了一眼宛清,也跟了上去,宛清暗叹,这孙如玉是成心找茬呢,人家两姐妹谈心,连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她倒好,巴巴的跟在一旁做什么,不是成心找骂吗? 果然,顾宛芸见了之后,又气的发飙了,“我们姐妹说话,你跟着做什么!” 孙如玉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侯府妹妹待的时间久,那些花花草草的来历妹妹也比姐姐清楚一些,妹妹跟 着可以在一旁端茶递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释疑。” 这话又是一把火啊,她们姐妹聊天何需要她一个小妾在一旁释疑,她不过就是想告诉她侯府她呆的比她久,和世子爷的情分不是她才嫁进来几天可以比的,顾宛芸气的抬手就要煽到她脸上了,宛清见了忙上前握着她的手,这一巴掌若真的打了下去,就连她都逃不过去责骂,侯府里这么多下人看着着呢,姐妹三人合伙欺负个小妾,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听,怎么说顾宛芸也是顾府的女儿,是她身躯的姐姐,岂可让一个外人欺负了去,宛清朝宛芸笑道:“大姐,既然如玉姑娘这般客气,我们也不好驳了她的美意不是。” 宛清说完,不等顾宛芸开口又笑道:“还是如玉姑娘想的周到,我们姐妹走了许久,还真有些口渴了,麻烦你泡几杯茶来。” 孙如玉一听,顺着宛清的台阶就下了,忙转身去吩咐丫鬟,宛清见了笑道:“如玉姑娘不亲自去么?我还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孙如玉听了,脸色僵硬了几分,随即笑了笑,“顾三姑娘赏脸,自然是要亲手泡了,我是吩咐丫鬟去取了茶具来。” 宛清见了,有些抱歉的道,“是我误会如玉姑娘了,看着满院子的菊花,倒让我想起七彩菊花茶来,只是这一般的茶水效果差了些,未免糟蹋了世子爷的菊花,还请如玉姑娘差人去玉泉山打了泉水来。” 孙如玉脸又僵硬了几分,这玉泉山还在城外呢,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花一个时辰,可是一听那七彩菊花茶,又来了兴致,若是真的好茶,世子爷喝了喜欢的话……这么一想,忙转身吩咐去了。 宛芸听了却是闪亮着眼睛,拉着宛清,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七彩菊花茶是什么茶,快告诉我。” 宛清白眼一翻,把人送走了就好了,她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过是七种颜色的菊花泡的茶罢了,这会子人也走了,大姐继续聊天吧。”宛清无意在这上面纠缠,七彩菊花异常珍贵,侯府里还真不一定有,就是有,谁舍得泡茶喝啊。 宛芸一把甩了宛清的手,沉着声音道:“我自然知道是七种颜色的菊花茶了,我是问你怎么泡的!” 宛清被甩了手,那个气啊,早知道就当木头人算了,真是不知好歹,梳云在一旁见着直气,就没见过大姑娘这样没心没肺的,三姑娘才帮了她,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小妾欺上头,真是活该,就听宛清笑道:“大姐真想学啊,这七彩菊花茶泡起来可费劲了。” 顾宛玉忙督促道:“你快说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你还想等那个孙如玉来了一起教。”真是没脾性的,见了谁都一样,老太太也太没眼色了,让她陪着,成心给她添堵呢。 宛清忍着一肚子的气,深呼一口气,本来是帮她的,结果人家姐妹两个笨的自己寻上来找罪受,她要不是不告诉反倒是她的不是了,只见宛清笑道:“取玉泉水,加热到一层热的时候放下红色菊花,二层热的时候放下橙色菊花,三层热的时候放入黄色菊花……七层热的时候放入紫色菊花,八成热的时候将菊花捞出来,将水煮沸,冲茶即可。” 宛清一番话听的顾宛芸咋舌,不过是一杯茶而已,用的着这么麻烦么,不过听着倒真像那么回事,顾宛芸一咬牙,为了他,她拼了也要学,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判断水一层热了?” 宛清无语,叫她怎么回答,用温度计?宛清笑笑,“烧水的丫鬟一般都能估计个大概,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火候稍微差了点,效果便相差许多。”得先说清楚了,免得到时候又是她的麻烦。 宛芸用心记下了,宛清望望天空,又望望满园子的菊花,暗暗道歉,拿你们来惩罚她,真是委屈你们了。 几人继续赏花,宛清特地落后几步,跟梳云两个不时的笑谈两句把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她院子里没有菊花,花园里也没有,倒是二姨娘的菊苑有不少,宛清手里拿着一菊花瓣叹道,这满院子的菊花若是败了实在是可惜,晾干了,没准以后用的到呢,这菊花除了观赏之外,还可以入药、美容。 宛清全身心的透入这满院的菊花中,全然没发现前面几步远处,有个丫鬟急急忙朝顾宛容赶来,是青艾,也是顾宛芸的陪嫁丫鬟之一,只见她神色匆匆的上前,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柳氏的孩子没了。” ☆、第三十八章 芳园 顾宛芸听了先是一怔,随即面上一喜,看青艾焦急的神色,哼了鼻子道,“有什么不好的,她孩子没了正好。”省得她心里老窝着根刺,这会子被拔了,心里舒服多了,看着满院子开的浓妍的花,心情更是大好。 青艾却是脸色苍白,颤颤唯唯的道,“她们都说孩子是您给害没了的,世子爷大发脾气,要您立刻就去芳园。” 听了青艾的话,顾宛芸的火气蹭蹭的冒出来,气急败坏的吼道,“说是我害的,他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走,去芳园,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有什么好说的!” 顾宛芸说走就走,倒是宛玉还记得宛清是跟着她来的,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这才见宛清还在赏花,气的走过来一把拍掉宛清正拨弄菊瓣的手,喝斥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跟上,让你跟着来可不是赏花的!” 宛清脾性再好,一连被惹毛了几次,这会子也被吼的火气上来了,一双眼睛冷的可以冻死人,宛玉还是头一回见宛清露出这样的眼色,一时吓的脸色有些泛白,手也呐呐的收了回来,就听宛清沉声训斥道,“来之前母亲可是再三告诫不可丢了顾府的脸面,我是你三姐,不是你的下人,任你呼来喝去的,让外人看了笑话我们顾府没有长幼尊卑。” 梳云听的,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叫好,三姑娘不发脾气,一个个都拿她当软柿子捏呢,怎么说她也是顾府正经的小姐,将来是要嫁进锦亲王府的,太过软绵了,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宛玉这回真是被吓住了,半晌回过神来,眼里的惧意也散了些,抬起手就要打宛清,宛清早料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四妹妹可要看清楚了,这里不是顾府,你要真敢动手,泼辣刁蛮的性子传扬出去,没人上门提亲,可别怨我。” 说完,宛清便松了手,眼睛也恢复成原来的清冽明丽,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古人最是注重名声,女子当以贤良淑德为典范,这泼辣刁蛮的性子一旦传扬出去,要想寻门好亲事,难。 果然,宛玉被宛清的话吓住了,只见她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宛清,仿佛要将宛清生吞活剥了才好,宛清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问道:“大姐急急忙走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府了?” 宛玉这才记起来,又狠狠的挖了一眼宛清,“要回去你自己走回去。”说着,宛玉往刚才宛芸走的方向追去。 梳云见了,上前一步问道:“四姑娘不让我们乘马车回去,我们该怎 么办?”梳云也想回去了,她宁愿留在家绣十个八个荷包也不要再留下来。 宛清摇头叹息,就是有马车她也不能一个人先回去啊,且不说大夫人那儿了,就是老太太那儿也说不过去,两姐妹一同来的,结果不是一道回去的,不是让外人笑话顾府姐妹不和吗,大夫人还不借机训斥她,指不定就要她去跪祠堂背家规了。 微叹了口气,宛清带着梳云跟上,只是距离落的有些远了,好在侯府有丫鬟带路,一路上也听了不少消息,见了芳园院门,宛清就有些不想迈步了,那是定远侯世子小妾们住的园子,她进去算什么,再说了,那是侯府里的家务事,她去看着也不像话啊。 可是,宛玉已经进去了,她要是不跟上,回去还不定被她怎么编排呢,宛清一咬牙,硬着头皮入了,进了院子,就见院子里扫地的丫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着芳园的东厢房,一脸的八卦像,见宛清走过,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继续伸长了脖子。 宛清立在门口,就听见屋里有个娇弱的哭泣声,“爷,你得给我们的孩子讨个公道,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接着就听到一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深寒:“顾宛芸,糕点里的毒是不是你派人下的?” 顾宛芸硬着脖子,看着柳氏娇娇弱弱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派人下的!” 柳氏在靠着迎枕,不住的抹眼泪,“奴婢惹姐姐生气了,姐姐打骂奴婢,奴婢都无怨无悔,可孩子是无辜的,他是世子爷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世就被你害死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容不下我们几个姐妹就算了,可是他还是个未出世的孩子啊。” 柳氏一番话说出来,屋子里其他几个受过宛芸气的小妾,都咬着帕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冷云枫,顾宛芸气的咬着牙看着自己爱着的夫君,“你说我派人下的毒,你说我是派的谁?” “是她,”一个丫鬟哭红着眼指着青巧,“今儿上午,奴婢去厨房给柳姨娘做糕点,中途就她去过,不是她下的毒还能有谁。” 青巧忙跪了下去,狠狠的瞪着那个小丫鬟,“你胡说,我去厨房是给少奶奶做糕点,什么时候在柳氏的糕点里下毒了。” 听到青巧承认去了厨房,小丫鬟挺直了背向冷云枫道,“姨娘今儿吐的厉害,早上什么都没进肚子,奴婢才特地去厨房做些点心帮姨娘开胃,姨娘才吃了一小块,肚子就疼了起来,连大夫都说是吃了糕点导致的,少 奶奶看我们姨娘不顺眼,可也不能害小少爷啊。” 两个丫鬟各执一词,你挣我吵,弄的冷云枫一个头两个大,再加上柳氏不住的在一旁哭泣,不甚娇弱的模样,再看顾宛芸昂着脖子,一脸幸灾乐祸死不认罪的样子,火气直个往上涌,站起来逼近顾宛芸,脸上阴沉暴戾,“你才进府半个月,就闹的府里鸡犬不宁,上回我给你的警告没放在心上是不是,你是不是真想要封休书。” 顾宛芸被吓的连连往后退,宛玉躲在宛芸身后,看着冷云枫发脾气的样子,腿都打颤,生怕他抬手打人,再看周围站着的几个女人,止不住的得意的掩上嘴,不就是身份比她们高上一点儿吗,凭什么一来就对她们吆三喝四,新婚第二日就罚她们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活该被世子爷骂。 宛清就依靠在门边看着,刚刚顾宛芸没少给她脸色看,这会子就有人帮回报回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宛清摇头叹息,倒是梳云从那边偷偷的溜过来,小声道:“奴婢在那个小妾身边闻着了麝香味。”她现在懂了不少香料,也能辨别味道,这麝香的用处,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宛清点点头,见宛芸宛玉两个那委屈的样子,有些咬牙,真是欺软怕硬的主,没那本事还非得惹上这么些麻烦,这世子爷也是风流过了火,一屋子小妾,活该府里鸡飞狗跳。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进门才几天就跟所有的小妾杠上了,活该被陷害,有这一屋子娇艳小妾在,顾宛芸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她的日子不好过,大夫人心里就舒坦不了。 宛清心里虽有一些幸灾乐祸,可要不帮顾宛芸说两句,回头宛芸不回顾府哭诉才怪,宛玉已经参合在里面了,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回头宛玉想起来这把火还是会烧到她身上,可她到底还是个闺阁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插手人家府里的事。 宛清略微思岑了一下,便在梳云耳边嘀咕了两句,梳云点点头,大步的从宛清身边走到中间,拿起桌子上的糕点,自顾自的吃起来,大家都被吸引住了,这丫鬟是不是找死啊,不是说了有毒吗,她怎么还吃,吃完了一块,又吃了一块,当真是不要命了。 梳云见大家都看向她,嘻嘻的笑着,“早上出门前没吃多少东西,有些饿了,你们要不要吃,味道真的很不错。” ------题外话------ 后天,让男主和女主正式打个照面,等着哈——哈哈—— ☆、第三十九章 二两银子 宛玉见梳云吃了两块都没事,大眼汪汪的,半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忙拽着宛芸的衣裳,宛芸这才哼道:“爷这回可看清楚了吧,她都吃了两块了,没死呢!” 冷云枫这才收敛了身上的戾气,退后一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梳云,梳云将盘子递了上去,指了指盘子道,“这糕点其实是无毒的,只不过加了点桃花粉,怀了身子的人吃多了会导致流产,其实吃一小块还是没事的,给柳氏看病的大夫估计是个江湖骗子,世子爷可不能冤枉了我们大姑娘。” 柳氏见梳云突然站出来帮顾宛芸说话,哭泣道:“不是因为吃了糕点,那我的孩子怎么没了,你是顾府的丫鬟,自然帮着她说话了。” 梳云两眼一翻,她们主仆在府里可没少受大姑娘的气好不好,只是三姑娘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要帮她一把,她自然要听话了,否则,谁吃饱了撑的去搭理她啊。 顾宛芸听了梳云的话,知道她的罪名洗的差不多了,这会子一听柳氏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把目光投向梳云,见她半天不吭声,忙上前一步,催促道,“知道些什么,就快些说出来。” 梳云这才不甘不愿的走到柳氏跟前,指了她腰间的麒麟送子荷包道,“你身上的香囊味道太重了,回头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吧。”言尽于此,在座的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 梳云说完就直接退到宛芸宛玉身边,福了福身子道:“三姑娘还要回去吃药,问四姑娘是不是一起回去。” 宛玉皱眉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眼梳云,对宛芸道:“大姐,这丫鬟平时看着不怎么样,关键时候还有几分本事,你就留在身边使唤吧,省的出了什么错都赖在你头上。” 宛清在那边听了直咬牙,这两姐妹还真是不值得同情,好心好意帮她,她倒打起梳云的主意起来了,宛清暗道,下次就算她们跳火坑被冤枉死她也不帮了,就听梳云挺直了身板道:“奴婢今生只有一个主子。” 说完,直接转身寻宛清去了,宛清也懒得瞥她们一眼,带着梳云就走了。 宛玉看着两人的背影,气的牙直痒痒,咬牙切齿的对顾宛芸道:“大姐,你放心,回去我就叫娘把她送来。” 这回宛芸却拒绝了,“算了,她怎么说也帮了我一回,真要跟在我身边,却不一定忠心,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要处理。” 说着,把目光落在了冷云枫身上,见冷云枫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知所思,冷哼道:“平 白无故的受了冤枉,爷这回该给我个交代吧?” 冷云枫扫了一眼顾宛芸,又扫了眼屋里神色各异的女人,冷声吩咐道:“吩咐冷总管彻查此事,敢在爷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不要命了。”说完,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梳云跟宛清出了芳园,一路鼓着嘴气呼呼的,宛清捏捏她的脸蛋,赔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这回是我错了,我诚心忏悔,下次一定吸取教训好不好,她们要是向大夫人要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你留下,放心啦,给爷笑一个。” 梳云这才破涕为笑,却又板起了脸,“一定得吸取教训了,不然回头又心软,还有,你捏的奴婢脸很疼啊。” 宛清一指弹在梳云额头上,嗔了她一眼,“上回是谁说自个儿皮糙肉厚了,怎么才捏一下就痛了?” 梳云脸一红,暗道,三姑娘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点吧,上回不过说了句抹了雪花膏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似地,她就时不时的捏捏感受一下,自此可就苦了她了。 梳云还在懊悔呢,宛清四下瞄了瞄,忍不住抚额,“好像迷路了。” 梳云这才抬头,眼前这条路不是来时走的路啊,周围也没个可以问路的,梳云低着头,小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大夫人可是命令再三不许乱跑迷路的,可偏偏还就迷了路。 还能怎么办?按原路返回呗,宛清果断的转了身,往芳园的方向走去,只才一转身,就撞到了人,宛清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道歉:“对不起。”不管有没有错,道歉总是没错的。 “对不起顶什么用,撞出内伤了,你说该怎么办?”头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耳熟,宛清一抬头,就见到冷云枫那张轩华俊美,风流倜傥的脸,他不是在屋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忙规矩行礼道:“姐夫。” 冷云枫还是头一回听人喊姐夫,有些不适啊,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继续揉着胸口,“你还没说该怎么办呢。” 宛清翻着白眼,这人还真不着调,手边要是有银针在的话,她还真想狠狠的扎他两针,宛清四下瞄瞄,这里虽然空旷,可是也没个什么人,要是让外人见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宛清不想惹麻烦,便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找个大夫瞧瞧吧。” 说完,直接将银子塞到冷云枫手里,然后拉着梳云就走,冷云枫被那二两银子弄懵了,等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时,几块石头却朝他飞过来,冷云枫反应过来,忙闪一边去了,这一打岔, 早已不见宛清的身影了。 宛清跟梳云两个一路往回走,路过芳园门的时候,刚刚好见顾宛芸出来,顾宛芸见宛清还在,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早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宛清挠着额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见四妹妹没跟上,便回来寻她来了,可能走岔道了。” 顾宛芸不疑有他,宛清要真敢一个人回去,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念在梳云今儿帮了她一回的份上,宛芸难得大度一回,“她走了有一会儿了,马车应该还没走,我让青巧送你出府。” 宛清正求之不得呢。 只是出了侯府大门,却不见顾府的马车停靠在那儿,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顾宛玉已经回去了! 宛清无语问苍天啊,难不成真要靠双腿走回去啊,身上没银子了,谁借点银子给她啊。 青巧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三姑娘见四姑娘没跟上还特地回去寻了,可四姑娘怎么就自个儿走了。 依着四姑娘的性子,回去少不了要告三姑娘的状,今儿三姑娘才帮过她一回,她还是念她的恩的,少奶奶忙着训斥那群小妾,怕是没工夫搭理三姑娘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题外话------ 即将出场了哈——猜猜—— ☆、第四十章 两个铜板 正想着要不要让顾宛芸派辆车送她回去,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宛清以为是宛玉又回来了,昂着脖子瞧着,只可惜不是。 那马车看着比顾府的要豪华贵气得多,车厢四角边线都镶了灿亮的金,四个角上缀着珠串儿,阳光下,晃眼耀目得很,漆黑的车身上蒙了层昵绒,厚重而不失雅致,拉车的马也是比顾府的高大得多,一色儿的大白马,浑身油毛顺光,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马车上那夺目的标志,上面写着个锦字,锦亲王府的车啊! 赶车的却是个黑衣劲装的冷俊男子,等都车停下后,便跳了下来,定远侯府的人不知锦王府谁人来访,立马打起了精神,一副迎接贵客的样子。 宛清不想与未来婆家的人就这么见面了,想偷偷溜走,走路就走路,两个时辰也该够了,拿着手帕蒙着脸就不怕外人知道了,顺带还可以逛逛街,只是才走了两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是那黑衣劲装男子,只见他拱手道:“顾三姑娘,世子爷有请。” 宛清听得一怔,抬眼却是看那微微晃动的车帘,锦亲王府的世子爷?那不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夫了? 宛清心里一阵好奇,恨不得长双透视眼才好,只听说世子身有残疾,却不知人品长相如何,若是个品性怪僻难以相处的,那可就真倒霉了……她承认有想爬墙去锦亲王府瞅他一眼的冲动……真想上去见上一见,这回可都近在咫尺了啊。 可是不成啊,虽然是她未婚夫,可是大御朝礼法森严,未成礼前,男女双方是不能私会的,她可不想自己去跟礼教硬碰硬。 似是知晓宛清的顾忌,黑衣男子又开口道:“世子爷不在里面,不若在下送姑娘回顾府请教了顾老爷,再做决定。” 宛清听得一怔,不再里面啊,害她心肝噗通乱跳了一阵,自作多情了,想了一下,恩,这样也好,一切等她回了府再说,还可以搭个顺风车呢,便点点头,跟青巧说了两句话,便由梳云扶着上了马车,只是梳云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人止住了,“后面还有辆马车。”声音冷冽的像是嘴里含了块冰。 宛清虽想跟梳云坐一块儿,可人家都直说了,她也不好反驳,便点了点头,掀开帘子进去了,只是一进去就呆住了,里面有人啊! 还没落座呢,马车就开了起来,宛清往前一栽,直直的栽到男子身上,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忙伸手去接住她,就这样宛清的手臂下意识的搂着人家的脖子了,等车行稳了,宛清 反应过来那个窘啊,脸红的可以媲美番茄了,天啦,谁来敲晕她?她感激不尽。 半晌,宛清也没晕掉,倒是耳边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那个,你搂的我好难受。”声音虽然沙哑,但是依然的很好听,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清幽的草香,很好闻。 宛清想着这车是锦亲王府的车,外面那人说世子爷不在里面,那她搂着的人是谁啊,是谁啊,宛清想哭,在未来婆家的车里搂着个陌生男人,传扬出去,她完了,这个带着半张紫色面具看不全脸,不过另一半足矣称得上美人的男人到底是谁啊?她现在该怎么办? 宛清还在兀自的想辙神游中,完全没听见男子的说话,男子脸都黑了几分,这么搂不是搂,坐不坐的趴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真的好难受,还越搂越紧,不会是成心想谋杀他吧。 况且马车还有些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赶成这样的,就更难受了,也不管宛清了,直接抓住宛清的手,转了个方向,让宛清坐到他腿上,搂好,一气呵成。 等宛清反应过来时,奋力挣扎了起来,四脚乱打乱踢,却半点也没松,反而被抱得更紧了,耳畔的传来一阵暖风,“别乱动,否则让外人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宛清被那声音震住,老实下来,喃喃道,“那你放开我先。” 男子将下巴抵在宛清的脖子处,轻轻的吹着风,眼神充满了戏谑,“让我抱一下怎么了,你刚刚可是搂了我好一会儿呢,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 宛清被说的一怔,感觉到热热地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处,竟让她升起一股不明的麻意来,耳根不自觉的发热,这使得她更不自在,脸也跟着红了三分,急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开我。” “不放,我抱着舒服。”男子似乎玩上瘾了,说出来的话很可恶,带着痞痞的笑意,柔软的唇竟似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你……无耻……,”宛清左右晃着脖子,一边努力挣脱他的桎梏,一边骂道:“朋友妻不可欺,你懂不懂啊!” 男子被宛清说的一怔,复又笑道:“不过就是个残了双腿的,你还真打算嫁给他啊,你还是嫁给我吧,我虽难看了点,可好歹四肢健全啊,要不,我们两一起找他说去。” 宛清这下真是被惹毛了,抓起他的一只手臂,恶狠狠的咬了下去,又用手肘子踹他胸口处,骂道:“想要我嫁你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衣冠禽兽,我宁愿出家当和尚。” “哈哈……,”闻言,男子不怒反而大笑,也松了手臂,宛清忙退到一旁去了,要是有武功,她这会子估计都直接跳车了,笑,还笑,也不怕笑岔了气,被骂了还能笑的这么欢,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宛清把骂他的话想了一遍,突然脸就大红了,那个窘啊。 “我跟南禅寺的慧海大师很熟,要不要介绍你去?”男子凑过来捉狭的道,宛清更窘了,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宛清坐在那里生闷气,任由男子打量,心里却在想慧海大师竟然跟这样的人认识,难怪会那么说三姨娘了,一想到三姨娘,宛清的火气就更大了,宛清在这边努力平复心情,突然一只胳膊就伸了过来,“被你咬伤了,现在该怎么办?” 宛清看着她咬的牙齿印,再看他那双极其无辜的眼神和语气,宛清倍感无力,警惕的看着着他,一手却是在翻荷包,半晌才抠出来两个铜板,直接拍他手里了。 男子眉头皱了起来,咕噜道:“你撞人家一下给了二两银子,我怎么才两个铜板,你不止咬了我,还撞了我好几下呢,胸口疼的厉害,要不,你帮我揉揉吧。” 宛清听着,不禁又瞄了他两眼,这人到底是谁,连她给了冷云枫二两银子的事都知道,听到后面放肆的话,正欲开口骂道,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宛清掀开帘子一看,已经到顾府了,虽不是大门,但是已经到了,走几步即可。 宛清最后瞪了男子一眼,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梳云在后面跟了上来,宛清逃也似地往顾府去,等她走远了,男子才收回视线,把玩着手里两枚铜板,突然开口道:“马车还是太快了点儿,下回饶城跑一圈。” 黑衣男子一怔,还要慢些,世子爷今儿真是反常的厉害,忙应了,又甩鞭启程,调转马头去了另一条街。 半晌,车上之人又说道:“她的脾性也没母妃说的那么温顺,阿灼,你说是不?” 冷灼听得后背一僵,顾家姑娘这还不算温顺啊,都被这般戏弄了,不过才咬了一口,捶了两下,明明一身武艺还讹了人家两个铜板,世子爷几时变得这般无耻了,不过他知道,世子爷今儿得的两个铜板比别人给的几百几千两银子还要让他高兴,不过顾三姑娘总归是要嫁的,这出家当和尚的话——怕是被世子爷给气晕了,胡言乱语呢。 ------题外话------ 以后男主露脸的机会就多了哈——哈哈——多留言哦—— ☆、第四十一章 告状 宛清带着梳云才进顾府大门没几步,就见老太太屋里的秋荷急急的往外走,见了宛清之后,忙上前福身行礼道,“总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都等急了。” 宛清见状,心里就有一丝的不安,忙拉着秋荷的手问道,“秋荷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荷点点头,想着刚刚门房才报三姑娘回来了,王妈妈便朝她使眼色,估计就是要她告诉三姑娘一声,让她想好对策吧,便提点道:“四姑娘才一回府便去老太太那儿告您的状,大夫人也在那儿。”言外之意,就是叫她小心了。 宛清笑着谢下,跟着秋荷往春晖院走去,一进门,便见大夫人的寒冰眼射来,宛清全然不放在心上,规矩恭谨的行了礼,方才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候接下来的审问。 宛玉见了宛清,忍不住冷声哼道:“把我一人丢在那儿就先走了,这会子总算是回来了,把我们顾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老太太听了宛玉的话,心中也有些不快,严肃的眼神望着宛清,等着她的解释,宛清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板道:“四妹妹先我回来,又是坐的府里的车,怎么就是我先回来了,我不过是先出了定远侯世子小妾们的园子而已,那里原本就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走之前我可是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应,那我先走一步有什么错,我原在半道上等你,半天不见你追上来,还回去寻了你,问了大姐才知道你已经走了,青巧将我们送到侯府大门的时候,你都已经走了。” 宛清大方的承认她确实丢下宛玉走了,不过也只是出了芳园门而已,在半道上等她有什么错,真正先出侯府大门的可是宛玉她自己,现在又有顾宛芸和青巧给她作证,谅大夫人也无话可说,别人的话她不信,宛芸她岂会不信。 果然,老太太听了脸色沉了几分,望着宛玉的脸色就带了两分寒意,宛玉也不知道宛清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宛清才不管呢,继续说道:“临去前,母亲可是再三教导我不可坏了顾府的名声否则回来按家规处置,我也时时牢记不敢忘,侯府里出了事时,大姐急急忙的走了,那时我就想回府了。 问四妹妹时,四妹妹却追着大姐走了,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怕迷了路丢了顾府的脸面这才跟了去。梳云因前段时间长去外面寻香料,趁机识了些香,这才能帮大姐说上两句话,可梳云毕竟是我的丫鬟,虽说帮大姐是应该的,可那毕竟是侯府里的事,四妹妹却要将梳云留下,我怕回来受罚,这才带着梳云出了院子。” 宛清越说眼眶越红,一副生怕大夫人罚她的胆怯样子,老太太却听出道道来了,大夫人只教导宛清要守规矩,却放纵宛玉,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一点也不糊涂反而精明的很,若是宛清说的有半点不对,依着宛玉的性子会不跳起来指责才怪,现在孰是孰非,清清楚楚,宛清处处以顾府的名声为先,没有半点错处。 再看宛玉一副不甘指责,怒眼相待的模样,老太太越发的觉得这嫡出的孙女还没宛清好,性子骄纵不说,还不明事理,老太太当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半月你就老实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半步也不许出门,在屋里把女戒好好抄一百遍。” 宛玉当即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哪里有错了,大姐受了委屈,她将个丫鬟留下有错吗,明明是她先走的,到最后竟是她的错了,她不服,宛玉昂着脖子,驳道:“我不服,我又没错,凭什么受罚。” 老太太见宛玉冥顽不灵,竟还顶撞了起来,当即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有什么不服的,梳云是宛清的丫头,岂容你说留在侯府就留在侯府,你在府里纵容惯了,当侯府也是你可以撒泼胡闹的地方,今儿你要真将梳云留了下来,便真是与侯府撕破了脸皮,到时候你大姐在侯府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宛清主仆处处为你大姐着想,回来还受你指责,你说你有没有错!” 老太太话才说完,眼睛即刻扫向大夫人,大夫人也转过弯来了,梳云站在顾府的角度帮宛芸本没有错,可宛玉若真是将梳云留了下来,便是揪着世子爷的错处不放,显得顾府小气不说,还在宛芸身边留了根刺。 世子爷纨绔惯了,最是受不得面子受损,梳云若真跟在了宛芸身边,日后世子爷见了不更加的不待见宛芸,宛玉将梳云留下是为了宛芸好,她知道,就是当时她也不定会想这么多,何况是她,可老太太刚才罚的也太重了点吧,宛玉也是性子浮躁,她还在这儿呢,怎么也会护着她的,她怎么也跟老太太顶撞起来了。 大夫人忙重新给老太太倒了杯茶,说起了软话,“宛玉和宛芸姐妹情深,当时见宛芸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时没到那么多行事就鲁莽了些,都是媳妇没教好,媳妇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只是天气渐冷,梅花宴指不定哪天就开了,宛玉这些天还要练琴,一些闺中好友互相讨教,她们上门来,总不好一直待在院子里,再者老太爷寿辰将至,宛玉忙着准备寿礼,这一百篇女戒可否缓缓?” 缓着缓着怕就是没影了吧,宛清当下冷笑道,大夫人 打太极的本事真高,宛清眉头一转,弹琴可以修身养性,比罚抄女戒有用的多,当即帮着劝道:“祖母就应了吧,这梅花宴四妹妹可是准备许久了,她一天少说也得练上三四个时辰,确实没时间抄女戒,上回我给四妹妹送雪花膏的时候,她就在亭子里练着呢,可好听了,祖母院里那片竹林清幽雅致,正适合四妹妹练琴,祖母听了也能心情舒畅,还能帮着指点一二,一举数得。” 宛玉见宛清夸她,忙得意的昂起了脖子,梅花宴能在众多女孩中夺魁也是给顾府长脸的事,来老太太院里练琴,让老太太知道她的辛苦正好,没准还赏赐点什么呢,便随着宛清的话道: “孙女每日都要苦练三四个时辰,琴艺已经大有长进了,回头取了琴就来给老太太解闷。” 大夫人却是皱起了眉头,每天练三四个时辰,那双手还要不要了,想要帮宛玉拒绝,却已经来不及了,宛玉自己开口应下了,正想着怎么才能帮她那还自得其乐的笨女儿挽救,就听老太太开口了,“恩,这个提议不错,我老人家一天到晚呆在屋里闷得慌,听听琴也好。” 应下后,老太太看宛清的眼色比先前更加和蔼了,不仅恭谨守礼知进退,还是个聪慧的,知道大夫人只是跟她打马虎眼,这么一来,既给了大夫人面子又惩罚了宛玉,三四个时辰,依着宛玉的性子也该是种煎熬了吧,她也不要她练三四个时辰,练够两个时辰就好,那骄纵的性子得好好改改才是。 ☆、第四十二章 布料 出了老太太院子,宛清实在忍不住掩嘴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大夫人对宛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宛清就想开怀大笑,不过她知道不能太得意忘形了,这府里大夫人的耳目可不少,她才将了大夫人一局,得悠着点儿,想笑等回到自己地盘再痛痛快快笑个够。 看宛玉得意洋洋的样子,宛清真怀疑她不知道三四个时辰是什么概念,不然定会选择抄女戒了,上回她绣富贵牡丹时,一连坐在那儿几个小时的那种煎熬,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弹琴虽说是一种享受,可每天弹六到八个小时的琴,又是在老太太屋里,她岂敢马虎,少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了,几天下来还不得脱层皮啊,就算她再怎么混时间,也不敢太过明显了,谁叫她自个儿夸下了海口呢,什么是苦练,集中精神一遍又一遍的弹啊…… 梳云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她只知道上回三姑娘在三姨娘那儿弹连一个时辰都坐不住,四姑娘这回苦头有的吃了,活该,谁叫她恶人先告状的,还想把她留在侯府,想的到美,活该倒霉,可梳云心下也有些不安,临走前,大夫人那个恶毒的眼神看的她心发慌。 宛清回了院子,南儿北儿忙迎了上来,宛清笑着问了两句,“竹云还没回来?” 南儿摇摇头,一张粉嘟嘟的笑的煞是可爱,清灵脆声如珠玉落盘,“竹云姐姐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姑娘饿了吧,奴婢这就去厨房领饭。” 宛清点点头,看着她们手里的扫把,笑道,“我院子里来人少,落叶也不用掉一片扫一片,早上扫一次就成了,留点落叶看着也有些秋意。” 说完,回头又吩咐梳云道,“上回三姨娘让人送了匹布料来,你们拿去一人做一套衣裳。” 梳云听了欣喜不已,却是摇头道,“那怎么能成,那是三姨娘给姑娘的,况且那布料也不是我们做丫鬟的能穿的。”南儿北儿也是跟着点头,府里丫鬟的衣服料子是有规矩的,主子赏赐自然高兴,可是万一被人嫉妒,那可是要连着主子挨罚的。 宛清无语,真不是一般的规矩多,想赏赐点衣料让她们做两件冬衣御寒都不成,宛清微蹙眉头想了想才对梳云道,“我那儿应该还剩有几两银子,回头你去外面买了合适的布料回来,里里外外一人做两套,还有棉絮鹅毛什么的也多买些回来,我有用,东西多了让南儿陪你去拿。” 几人忙眉开眼笑的应下了,梳云还要好些,宛清待她们好是早就知道的,南儿北儿才来几天,欣喜坏了,上回宛清把雪花膏送给她 们时,弄的两个丫鬟感动的又是磕头又是哭鼻子的,宛清一阵头大。 宛清吩咐完,径直进了屋,挠着额头想,这银子还是不够用啊,今儿让竹云拿着十五两银子出府买香料去了,她撞了人又浪费了二两,如今只剩下八两了,得想个法子挣点银子才是,不然要买点东西总是束手束脚的。 宛清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眼前的三个镯子,一个玉佩,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锦亲王府送来的那些珍珠,上回听着就有好些,要是能卖个几颗也够她花的了,可是她又不好去找人家要,还没出嫁就打起了嫁妆的主意,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便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远了,不提。 吃过午饭,宛清绣了会儿针线,竹云便拎着两个包袱回来了,梳云忙放下手里的活给她倒杯茶,问道,“东西都买齐整了?” 竹云把包袱放下,接过茶水咕咕的喝起来,听了点点头,“都买齐了,笔墨纸砚还有颜料都在小包袱里,香料都在大包袱里。” 宛清打开小包袱一看,果然一整套的画笔都备齐了,宛清见其中还有两只不一样的,拿起来看了看,等反应过来便直接给了梳云,笑道:“把毛笔写坏了吧,这两只应该是竹云特地给你挑的,这个字帖也应该是给你的。”说着又把字帖递到梳云手里。 梳云立时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瞪了一眼竹云,她练字把毛笔写坏的事,她怎么也跟姑娘说,忙拿着毛笔跟字帖下去了。 竹云在一旁见了,掩嘴直笑,梳云走了没两分钟又拿着字帖回来了,红着脸递给宛清,“这个应该是给您的,有两份。” 这回轮着宛清窘了,也不去接字帖,故意去翻大包袱,“两贴都是给你的,好好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好字。”以后毛笔字就由你们代写了,宛清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 说完,拎着包袱就进来书房,她得想法子挣钱了,进门前,回头看着两人道,“多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来书房找我,有活干。”竹云梳云两个忙点头应下。 宛清进了书房,将笔墨纸砚摆好后将香料归类,再凭着记忆将香木拿小铜秤称量起来,一包包的放置好,等称了十二包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了,竹云梳云两个进屋,宛清便吩咐道,“这里有十二份,你们一人负责六份,有些大包里有小包,不能混淆了,如何制用什么装都用纸条写好压在纸包下面,制好一份就把那份的纸条给烧毁掉,也不用太急,慢慢来,活干的细一点儿。” 竹云梳云 忙点头应下,乐呵呵的忙活开去,宛清又去拿了针和线来,这些待会儿都是会用到的。 吩咐完,宛清便拿着绣篓子去外面,百寿图才绣了一点儿,得抓紧了绣。 南儿和北儿也跟在一旁看着,府里的丫鬟多少都会一些绣艺,只是程度高低不同罢了,这会儿不用扫落叶,也没什么事可干,就守在宛清身边看着等吩咐,宛清干脆叫她们拿了绣棚子来,大家一块儿绣,两小丫头高兴的去自己房里端着绣篓子就来了。 宛清在一旁看着,偶尔的帮着指点两下,南儿和北儿两个原就机灵,也很认真的学,她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手艺练好了,到时候能帮三姑娘绣嫁妆也就是绣荷包绣帕子啦,要是宛清知道她们认真学习的动力是这个,非得吐血不可。 竹云梳云两个也是劲头十足,一个下午都在屋子里忙活着,晚饭要不是宛清去喊她们,她们估计都想不起来,这般兢兢业业看的宛清都汗颜,想当初她跟外婆学制香时自认自己的劲头足了,如今跟她们一比,唉,幸好外婆没见到这两人,否则三人凑一块,家里还不得拿香珠当饭吃了,因为没人记得去烧饭…… ☆、第四十三章 佛珠 香珠制好了,也都按宛清的要求搓成弹子大小的光洁丸子,并放在贴好标签的鱼戏莲青花瓷盘内,放在阳光边树荫底下阴干。 老槐树下背着院门口处,一溜长的青花回纹盘子,里面装了好些珠子,其中六个盘子里皆有两窜印寿字佛珠,各十八粒,颜色皆不同。 等香珠晾干,宛清将特地寻来的本色雕群仙祝寿图山梨木圆盒内也垫上新棉,内分四格,分别摆放好黑、白、黄、菩提四色香珠串各两串,盖上新棉,再铺上彩绘松鹤延年图的油纸加盖。 梳云见宛清准备这些明显是祝寿用的东西,疑惑的睁大了眼睛,“给老太爷的寿礼不是百寿图么,怎么改送佛珠了?”从未听说老太爷信佛啊,老太太还差不多,可老太太的寿辰早过了啊。 宛清又将圆盒拿包袱装好,笑着递到梳云手里,“这不是给老太爷的寿礼,你再出去一趟,把这些拿去外面卖了,低于一百五十两就拿回来。” 梳云颤颤的不敢接,一百五十两啊,不对,应该是比一百五十两还要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宛清见她脸颊微红,似是怕难当此重任,便笑道:“让竹云陪你一块去总成了吧,路上要真遇上打劫的了,就把东西扔了,人回来就成了。” 梳云一听,脸更是红了,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主子怎么一眼就瞧出来了,只是她身上从未揣过多于二十两的银子,突然一大笔银子交到她手里,有些心慌,不过听宛清都这么说了,梳云心里感动,暗道,就是豁出去这条小命也得帮三姑娘办成这事,忙接过包袱就要出去,宛清又将她喊住,嘱咐了几句话,两人便一起出去了。 不到两个时辰,两人便回来了,脸上容光灿烂,连嘴都合不拢,见了宛清,梳云忙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宛清看着那两张纸啊,眼角直跳,一手晃着银票,一边问道:“这钱在府里怎么用?” 打赏下人,或是去厨房置办酒席,拿一百两银子去,不惹人怀疑才怪,她可是顾府出了名的穷光蛋,传到大夫人耳里还不得诬赖她偷窃啊。 宛清的话像一盆冷水哗啦啦的浇下来,竹云和梳云的笑脸立马阉了,高兴坏了,就把这事给忘了,忙低着头认错,认完了错又道,“奴婢这就去把银票换成银子。” 宛清一人送上一个爆栗,“一天跑两趟,不惹人怀疑才怪,你们两给三姨娘送糕点去的时候,拿张银票去换些零散银子回来就成了,几两就够了,姨娘要是问起来,知道该怎么说吧。” 竹云瞪大了眼睛,梳云却点头道:“三姑娘把镯子当了,得了二百两,这一百两是特地拿来给小少爷花的。” 宛清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三姨娘就是想拒绝都难,便让她们去了,宛清左右翻转着那一百两的银票,怎么看怎么不真实的感觉,看惯了毛爷爷,尽管毛爷爷还没这个值钱。 不过两刻钟时间,竹云和梳云便回来了,见了宛清便拿出二十两碎银,道:“三姨娘非得要给这么多,奴婢不收三姨娘就不让奴婢们回来,还有,三姨娘让你明儿去跟她学诗词歌赋。” 宛清听了直拿眼觑着她们,她几天没去三姨娘那儿就是怕三姨娘提起这事,敢情她压根就没忘记呢,她们两怎么没帮着拒绝啊,竹云一见宛清质问的眼神,立马接口道:“我们说了您身子还没好全,三姨娘说可以再缓两天。” 宛清顿时松了一口气,拿眼睛瞪着梳云,梳云讪讪的笑着,挠着额头问道:“还有好些香珠怎么处理,也制成佛珠拿去卖?” 宛清摇摇头,笑道,“物依稀为贵,若是佛珠多了,也就不值那么些银子了,回头寻了合适的盒子装起来,还有剩余的四窜佛珠,找个漂亮点的盒子装着一会儿给老太太送去。” 绛紫轩,莫流宸正坐在轮椅上,手里还在翻转着宛清的那个荷包,不时的把里面的三颗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珠子拿来出来瞧瞧,猜测这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有人进来,忙将珠子装进荷包,揣在袖口里,抬头假装看云,冷灼见了也装作没看见,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少爷就是别扭,想知道里面的装的到底是什么,上回特还地跑去问人家,巴巴的从顾府追到定远侯府,人是见到了,可偏生要戏弄人家,耽误了正事。 莫流宸见是冷灼进屋,这才坐起来,见他手里拎着个包袱,一双美目眨了又眨,碧波流转,风华绝代啊,冷灼早已司空见惯了,免疫力超常,直接将包袱递给了莫流宸,莫流宸有些好奇的看着盒子,见那盒子就知道是拜寿的,见了嘴角不由的漾开一丝妖冶的笑容,“送我的?” 冷灼面无表情的开口,“拿世子爷的银子买的。” 莫流宸听了笑容微敛,俊目蒙上一层黯然,要打开盒子的手也顿住了,拿眼睛瞅着冷灼,冷灼接着道,“是顾三姑娘身边的丫鬟拿去卖的。” 莫流宸听的一怔,又重新把目光聚集到盒子上,解下花带,打开盒子,入目的是四种颜色各异的香珠制成的佛珠,精致异常,莫 流宸又看了看袖子里的荷包,不确定的问道:“这是她制的?” 冷灼冷声回道,“不确定。”不过,一个丫鬟应该也制不出来。 莫流宸思沉了一下,复而嘴角绽放一抹妖娆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佛珠,笑问道,“她缺银子?” 冷灼断然嗯了一声,因为梳云拿着银票迫不及待回府的样子,可以肯定缺银子,不过现在应该不缺了,二百两银子足够她用许久了。 莫流宸挨个的玩了玩佛珠,眼里闪出玩味的笑意,看来她要娶的世子妃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啊,随手把盒子盖上了,道:“给母妃送去,她肯定喜欢。” 那边王妃一进门,就听到这话,笑着走过来道:“什么好东西母妃会喜欢?” 莫流宸直接将盒子递到王妃手里,王妃好奇的打开一看,见了不由笑出声来,伸手爱怜地轻抚他的削肩,笑道,“宸儿送的礼物,母妃很喜欢,只是母妃的寿辰还早着呢,倒是……。” 莫流宸看着那寿礼的盒子,脸颊微红,转着轮椅,鼓着嘴道:“端王妃的寿辰不是就要到了么,这是宸儿帮母妃准备的,母妃可满意。” 王妃点点头,将盒子盖上,笑道,“宸儿长大了呢,是该好好谢谢端王妃,若不是她,母妃也不会认识顾三姑娘,宸儿备的礼物,她肯定喜欢,宸儿跟母妃一起去么?” 王妃问完,见莫流宸半天不应,看着地板发呆,王妃就知道他不愿意出去,心下添了几分伤感,宸儿原是仙人之姿,可自从腿受伤之后,每年出府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性子也因此孤僻了些。 再加上脑袋曾经受过伤,不大记得人还老忘事,所以见了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明儿就是他的生辰了,自受伤后就没大办过了,王妃心中总觉着有些亏欠,总想办法弥补他,便问道:“明天就是宸儿的生辰了,想要什么跟母妃说。” 莫流宸原是想摇头的,可见着王妃手里的盒子,想了想,又拿出袖子里的荷包,道:“我想要个荷包,和这个一模一样。”说完,耳根子就红了。 王妃见着他刚拿出来就又塞回去的淡粉色的荷包,嘴角微笑,宸儿这是要顾三姑娘制的荷包呢,便装傻道,“一模一样,也是要淡粉色的么,还是换成喜欢的雪青色,回去母妃就给你做一个。” ------题外话------ 亲,你的评论咧——? ☆、第四十四章 胎教 宛清带着梳云拎着包袱去春晖院时,宛容与宛玉两个都在,宛玉在弹琴,十指飞泻,琴音悦耳,宛容在大红牡丹地毯上翩翩起舞。 宛清立在门口的屏风处瞧着,着实惊讶了一番,几日不见,宛玉的琴艺又精湛了不少,看来苦练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宛容的舞,也很不错,舞姿轻灵,姿态优美,只是以前没见过,故无法比较。 且说这宛容和宛玉两个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互掐讥笑彼此,宛玉来春晖院练琴的消息一传开,宛容就上门幸灾乐祸来了,结果正好撞在宛玉枪口上,宛清躲的远远的,每日里也就在大夫人那儿站半个时辰受些冷言冷语,其余时间一直呆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不说了,宛清是连三门都甚少出,宛玉的枪是想瞄都瞄不到宛清,倒是跟老太太提过一回,老太太就以宛清身子还未好全给挡过去了。 气了整整两天,宛容来春晖院了,明着是去给老太太请安,背地里没少得意给她摆脸色,宛玉哪里会让宛容笑话她被人算计,便在老太太面前狠狠的把宛容夸赞了一番,又求着老太太说听琴也听了有两日了,看看舞也不错。 大夫人也在一旁帮腔,结果来看人家笑话的宛容就掉进去了,天可怜见,整整两天都没爬出来呢,每日回去必责骂一番丫鬟,更是将那个漏消息给她的丫鬟一顿暴打,腿也是酸的要死,因为宛玉每弹奏一曲,她就得跟着跳一支舞,颇有一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味。 一舞跳的正兴,宛容一个舞袖回首就见宛清在屏风处偷看,尽管宛清眼里流露出的都是夸赞,但是宛容还是忍不住气从中来,罢了手,朝宛清咬牙切齿的笑道:“三妹妹今儿怎么得空来了?身子好全了?” 宛玉一听宛清来了,恨不得跳起来咬她几口才好,原以为她当真是帮她求情,结果是再算计她,她还傻乎乎的跟着应下,这一回可真是逼惨了她,她饶不了她! 宛清倒是大大方方越过她们给老太太行了礼,接着又是赔罪,“二姐姐和四妹妹的合作真是天衣无缝,琴技高超,舞艺绝伦,孙女来的不是时候扰了祖母的兴致了。” 老太太和蔼的笑着,伸出手来,宛清忙上去抓住,挨着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又看着宛容和宛玉,慈爱的道,“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会儿,待会儿再练。” 宛玉和宛容如释重负,像是抢似地往老太太左侧的位置奔去,宛容快一些,抢着了位置,宛玉落后了一步,看着宛容跟宛清一人拽老太太一条胳 膊,眼里就闪出狠毒的光来。 宛清无语,往日这位置都是固定的,今儿却被她占了去,待会儿还不定怎么轰她呢。 便松了手就要站起来,宛玉立即送上一记‘算你识相’的眼神,宛容见了立马接口道:“三妹妹站起来做什么,快些坐下,我们好好陪祖母聊聊天,你可有几日没来了。” 宛清这回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还是老太太出手帮宛清解了围,笑道:“又不是什么宝座,一个个抢似地,都下去坐着。” 宛玉听了咧嘴一笑,往临近的位置一座,宛清干脆等宛容坐好了,才落座,刚一坐下,宛容就发问了,“前段时间听说三妹妹在三姨娘那儿学琴呢,也不知学的怎么样了?” 宛玉一听,立马闪亮了一双眼睛,“是么,也弹一首让我们听听。” 宛清岂不知两人心里的好盘算,低着头一脸羞愧的道:“才学了十天,刚认识完五音,就生了病,这会子连五音都记不全了,哪敢献丑,回头我再去三姨娘那儿学首曲子就来弹给你们听。” 宛清一说完,宛容宛玉就泄了气,宛清什么资质,她们又不是不知道,琴棋书画样样不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拖她下水的,结果人家根本连五音都不知道,宛容又抬眸扫了眼宛清,笑道:“三妹妹如今也定了亲了,这琴棋书画一点不会怎么成,到时候嫁进锦亲王府也是没脸,不若从今儿起,就跟我学跳舞,跟宛玉学琴。” 宛玉立马赞同这个提议,宛清犹豫着,一脸很想凑热闹又不可的表情,等宛玉都等不及了,才道:“可我都答应三姨娘等病好全了,就跟她先学诗词歌赋的,不如,等我诗词歌赋学好了,再学琴吧。” 宛容宛玉一听,立马嗤笑出了声,“等你学好诗词歌赋,那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真是大言不惭,三姨娘身子也重了,哪里能够费神劳力,你还是跟我们学吧。” 宛清才不答应呢,闷了声音道:“我原也是这么拒绝三姨娘的,可三姨娘说,我是从头学起,教起来一点也不费神,再者,也可以顺带给孩子胎教,让我们两一起学。” 说完,宛清一脸羞愧好丢脸的表情,要不是三姨娘逼迫,她是一万个不屈服的,就指着她们救她出苦海了。 胎教?让她们两一起学?老太太在一旁听着,不禁莞尔。 王妈妈没听懂,直接问出了声,“什么是胎教,听着很新奇呢。” 梳云听了忍不住接口道: “就是教未出世的孩子学习知识,他们虽然小,但是有意识,也能听得懂话,从娘亲肚子里便开始教,长大了会更聪明些。”这是三姑娘说的,应该错不了。 王妈妈听了笑意更深,对老太太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个新鲜词,难怪老爷比别人更聪慧一些,原来都是太太从小教的好。” 老太太听了,愈发的开心,端着茶轻轻的啜起来,宛容宛玉却是嗤之以鼻,能更聪明些,宛清至于那么笨么,这王妈妈也太会拍马屁了吧,都还没出生的能知道什么。 大夫人站在珠帘外,听了她们的话,眼睛却闪出恶毒来,回身问张妈妈道:“可都准备好了?” 张妈妈点点头,凑到大夫人身边小声道,“前儿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说完,转身便走了。 大夫人独自进了屋,宛清几人忙站起来行礼问安,行完礼后,大夫人方才给老太太请安,道:“再过几日就是端王妃的寿宴了,端王妃久病初愈,端王府大摆筵席,老爷也收了帖子,只是媳妇拿不准该送些什么礼,特来问问您。” 老太太也有些为难,这礼确实不大好送,想了想才道:“就按去年宁王妃过寿的份例加三成。” 大夫人点头应下,宛玉听了忙问道:“是要去端王府送贺礼么,我也要去。”那样就可以不用练琴了,少练一天是一天。 宛容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显然也很想去,大夫人不等老太太开口便道,“端王妃寿辰,去的人肯定很多,带许多人去不方便,媳妇只准备带宛玉去,端王府她也去过一次,和郡主也熟。” 老太太思岑了一下,又抬眸看了眼宛清,最后点点头,那边秋荷就拿着个红帖子就进了屋,福身道:“端宁郡主派人给三姑娘送了帖子来。” ☆、第四十五章 白玉镯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送至老太太手里的大红帖子,又感觉到好几道加在她身上的寒刀冰剑,顿时哀嚎,站起身来回道,“四妹妹随母亲去就成了,我派人去回了郡主。” 去不去宛清倒是无所谓,反正寿宴之后隔不了几天又要去,还得再给端王妃把个脉,可能要重新换药。 老太太放下帖子,又看了看宛清,道:“端宁郡主特地给你下了帖子,不去不合适,你们姐妹三人一道去。” 宛清这才坐下,宛容脸色也才好了些,笑道:“原来三妹妹跟郡主的关系更好一些,还特地下了帖子呢。” 这话是对宛玉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讥诮,上回宛玉那得瑟劲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如今端宁郡主可是特地给宛清下了帖子,没她什么事呢。 宛容嫉妒宛清的同时又有些高兴,只要没宛玉的就成了,她就是见不得宛玉占着嫡女的身份耀武扬威飞扬跋扈处处高她一等的样子,如今在端宁郡主跟前连个庶女都比不过,真真是丢脸,看大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心里气着呢,宛清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回头大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使唤她。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同情宛清了,看向大红帖子时,脸上划过一抹冷笑,不过就是个帖子,老太太让她跟去就成了。 宛玉听宛容话里的讽刺,狠狠的剜了一眼宛清,这才笑道,“郡主没给我下帖子是因为母亲肯定会带我去的,用不着多此一举,倒是你……。” 说着,把脖子一昂,冷冷的瞥了宛容一眼,人家郡主压根就不认识你,你巴巴的跟去做什么,讨嫌。 梳云看着这两人明争暗斗,却又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明目张胆的来,不禁的鼓鼓嘴,都不是什么好人,人家郡主压根就没想你们去好不好,郡主可是跟三姑娘一伙的。 梳云翻着白眼,没注意到手上拿了东西,身子一晃,手上包袱砰的一下撞在了宛清坐的椅背上,大夫人立马皱起了眉头,训斥道,“没规矩的丫鬟,毛手毛脚的。” 一听大夫人的责骂,宛清立马站了起来,将梳云手上的包袱接过,笑道:“多亏梳云的提醒,看我都忘了带了东西来,这是给祖母的。” 说着,把包袱递到王妈妈手里,王妈妈眼神灼灼闪烁着兴奋,一边接着一边笑道:“这回送给老太太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也来了兴致,这孙女送了几回东西来,每回都送到她心坎里去了,竟有些迫不及待,这 可是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当下便吩咐王妈妈将包袱打了开来,梨花木的盒子,上面有佛像,老太太眼神闪了闪,打开盒子一开,里面是四窜颜色各异的佛珠,散发着香味。 老太太当即面上一喜,王妈妈见了,啧啧叹道:“真是精致!果然是好东西呢,老太太信佛,这香珠的味道清新雅致,也正是老太太您喜欢的。” 宛容宛玉也都围了上去,看着那精致的珠串,竟也动了心,她们想的不是佛珠,而是想要窜来做了手串带,便问宛清道:“这香味能保持多久?” 宛清把目光射向梳云,梳云便上前回道:“只要香珠在,香味就在。” 老太太听了,更是欢喜不已,宛容宛玉更是动心不已,宛玉忆起上回端宁郡主说的话,皱着眉头看着宛清,“一粒珠子就要十几两银子,这么多那得花多少银子,这回的看着就不便宜,你的银子哪来的?” 宛清翻了个白眼,她又没偷没抢,她管她银子拿来的,还好事先都猜测到这种状况了,老太太听了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也凌厉的三分,宛清孝敬她,宛玉为何揪着不放,就见梳云道:“三姑娘卖了镯子。” 老太太听了,心下感动,心里暖暖的,又怕宛清卖的是血玉镯,忙问道:“卖的可是血玉镯?”要真卖的血玉镯,那问题可就大了。 宛清知道老太太的担忧,忙摇头道,“不是那个,是白玉镯。” 要真卖了血玉镯,那她也不用回府了,那等于是变相的悔婚啊,顾府怎么能敢毁锦亲王府的亲,她哪会笨到自掘坟墓,再说了,血玉镯压根就没法估价,万一卖亏的可怎么办。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血玉镯要收好了,将来是要戴着出嫁的。” 宛清忙点头,老太太说完又吩咐王妈妈道:“我梳妆盒里有个白玉镯,拿来给三姑娘。” 宛清忙摇手拒绝,“这些珠串也没花多少银子,是我孝敬祖母的。”况且她压根就没卖镯子好不好,可要不卖镯子,她哪来的银子?纠结。 老太太见了直摇头,傻孩子,这些赏赐人家欢喜还来不及呢,哪有拼命摇头拒绝的,接过王妈妈手里的镯子给宛清戴上,笑道,“祖母以前赏你就少,你有这份孝心,这镯子就该赏你,缺银子了就跟祖母说,可不能再卖镯子了。” 宛清被说的脸一红,貌似每回她送点东西来老太太这儿,都要换点银子回去,看来她缺钱的形象在她们心中都根深蒂固了,忙应下。 宛容宛玉两个都气的快冒烟了,不过就是几粒香珠,老太太竟然把镯子给她了,老太太都赏了她两次了,都没赏她们一点东西,太偏心了! 大夫人愤恨的冷眼瞪着宛清,看的宛清都心慌,完了,又遭妒恨了,回头请安时指不定就要多做会儿木头庄子了,那个她宁愿不要玉镯,可以换少站会儿么? 宛清想着是不是该走了,再待下去还不定又惹着谁,四处树敌,只要碰到她们,麻烦就不停的向她涌来,想宛玉和宛容以前从老太太这儿得了那么多东西,她才不过两次,有必要这么嫉妒她吗?不过老太太这回给的白玉镯确实上乘,戴在手上温温的,很舒服。 宛清正打算起来福身,就听见外面珠帘晃动声,秋荷进来伏着身子跟王妈妈说了句话,王妈妈又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串珠,眉毛几不可擦的皱了一下,道:“让她进来。” ------题外话------ 如果你觉得这文和小鱼的庶女相似,那你就别看了,我受够了被戴上抄袭相似的指责了,你行行好,绕道走吧,投诉也行,下架也行,我不在乎那几块钱!我也不在乎红不红,我学的是计算机,我将来也不会靠这个吃饭! ☆、第四十六章 拔牙 秋荷领命退出去,两分钟后领着个身着浅绿撒花褙子,同色比甲的丫鬟进来,宛清看着就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丫鬟进门恭谨有礼的请过安后,便道明来意,“王妃上回见顾三姑娘绣的荷包精美别致的很,特派奴婢来向三姑娘讨要一个回去。” 老太太这才舒展了眉毛,上回锦亲王妃没有过问宛清的才学,这回怕是要补过,好在选的是宛清最拿手的,不然要写首小诗,还真的为难她了,尽管是最拿手的,可也不能大意了,老太太笑道:“拙劣技艺,能入得王妃的眼是她的福气,说什么请不请的,王妃可有什么要求?” 玉蓉听了便将怀里的图纸拿出来,老太太接过一看,果然别致,便让王妈妈递给宛清,又对宛清道,“回头去库房挑了颜色,两三个时辰也就绣好了,明儿我再派人给王妃送去。” 宛清接着图纸,心突的一下跳着,这怎么跟上回她掉的那个一模一样,那荷包不会落在了王妃手里吧,不然问题可就大了。 宛清压下心中疑虑和不安,叠好图纸,又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梳云去库房挑了颜色,一路心里都忐忑着,暗暗祈祷千万别这么倒霉。 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大夫人跟张妈妈在说话,眼睛里闪满了恶毒,宛清便拉着梳云躲了起来,就听大夫人问道,“可放进去了?” 张妈妈点头笑道:“奴婢办事,夫人放心。”两人笑着走远了。 宛清不解,放了什么进去,能让大夫人开心成这样,她这又是要去害谁?不会是三姨娘吧? 宛清心下担忧,便让梳云去三姨娘那儿问问,自己拿着布料回了院子,南儿北儿没在院子里守着,宛清倒也没在意,天气渐凉,她们那瘦小的身板怎么受的住,这会儿估计应该是在屋里给自己做冬衣,当然,给她绣嫁妆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上一些。 宛清安静的迈着步子,眼睛瞥见打开的窗户处,有个黑影闪过,宛清心下一惊,捂住嘴巴就要往后退,人才要转身,后腿就抵到什么东西,宛清又是一吓,正要张口叫喊,突然有人将她往下一拉,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紧接着,整个人被人抱起,凌空飞了起来。 宛清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耳畔的寒风呼呼的刮的脸颊生疼,整个人都怔住了,突然而来的变况让她忘了该做点反应,一颗心早都快吓得跳停了,可偏偏连叫都叫不出来,嘴还被人捂着呢。 但很快身子便着了地,人却还 是被人抱在了怀里,那姿势却像是坐在某张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在这个小院唯一一颗大树上,可以将整个小院的景象一览无余,整体来说,小院风景还是很美的,只是宛清没那个心思去欣赏,保命要紧啊。 没了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宛清脑海里首先跳出绑匪两个字,心下惊恐,奋力挣扎了起来,努力张嘴去咬人家的手,四脚乱打乱踢,暗叫倒霉,早该跟去三姨娘那儿的,学诗词歌赋总比没命了强吧,顾府是将军府,守卫还是很严的,哪来的小毛贼,怎么别的院子不去偏偏来她这里,她的院子能有什么宝贝让贼人惦记,还大费周章的掳她,她双手奉上还不成么。 “别乱动,也别想咬我,咬不着的,你再乱动,惹来外人瞧热闹,我是不介意的,”声音醇厚如歌,醇洌如酒,带着丝戏谑捉狭和不容抗拒的味道,鼻间闻到一缕淡淡的青草香味,干净而纯雅,如深谷绽放的幽兰,又似天山之巅绽放的雪莲,令人着迷沉醉,又带了三分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宛清心下一愕,息了想要大声求救的心,的确不能大叫,身后人是否真有害人之心还未定,不然早一刀结果了她,可事情一旦捅到大夫人那儿,弄不好就会被定个私会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宛清咬牙切齿,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将她掳上树来,完全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全她的闺誉? 宛清气闷的暗将身后男子祖祖辈辈全都问候了一遍,想爆粗口都不成,嘴还被人给捂着,宛清摇头支吾示意人家先松手,再不松手,她不定就先挂了,这种死法太憋屈了,就算要死,她这一回想死的轰轰烈烈一点。 男子环住宛清的纤纤素腰,将她抱紧一些,调整好坐姿,如此,宛清的后背正好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整个人坐在他的膝上,她这副身子又娇小的很,远远的瞧着就像抱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欣赏落日,宛清很憋屈,那种敌强我弱毫无招架之力的憋屈,他不是劫匪吗,按说他应该把她悬在半空中才对啊!怎么抱她抱得这么紧,给她一种他在担心她掉下去的感觉? 宛清想着,暗把自己骂个半死,坐着都吓的要死了,悬在半空中,还要不要小命了,宛清一激灵,伸手就拽紧了他的衣襟,要死也得拉个陪葬的。 男子瞧着宛清的小动作,眼睛灼灼带笑,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贴着宛清的耳朵轻声笑道,“想让我松手?还想大叫不?” 宛清连连点头,接着又是摇头,突然一阵无力,他怎么问话的,她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他能听懂么 ? 宛清一副乖巧听话又无力的模样,眼神委屈含着乞求之色,男子见她这样忍不住闷笑起来,随了宛清的意,慢慢放开了手,宛清又嗅了嗅那熟悉的清幽的草香,眼睛就冒出了火光,牙齿咬得咯吱响,是他! 宛清压下心中的气愤,低头瞧了瞧身处的位置,她知道自己坐在了身后人的腿上,可这是离地有七八米高的大槐树枝杈,身后人坐的定是轮椅了,上回他坐的又是锦亲王府的马车,其身份不言而喻,宛清可不相信只是巧合,大御朝腿残的都跑一块儿去了。 宛清一想到自己被戏弄了,还被坑了两个铜板,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气的一把抓过他一只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等觉得身后有寒气冒出来,宛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的松了口,有些暗骂自己过于冲动了点,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呢,万一被惹毛了,失手将她推下去了怎么办,忙憋了一肚子的气,“那个,牙有些痒……。” 男子瞥了眼宛清,松了紧搂着宛清的手,宛清一惊,忙拽住了他的衣服,就见男子把手举到她眼前,一圈的牙印,很深,有几个还带了点血丝,耳边是他醇厚的声音,一副关切的问道,“牙还痒?要不要再咬一口?还是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牙给拔了?你不用谢我。” 还谢你,咬死你还差不多,宛清憋着嘴,有气都没处发,咬一口就松了手,咬两口那还不直接就推她下去了,她招谁惹谁了,宛清气啊,还没过门呢,就吓唬捉弄她两回了!还是在她的地盘被人家捉弄的! 宛清也不是好惹的,报仇也不是非暴力不可,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深呼吸一口气,也不转身,磨了两下牙,特地在人家怀里挪了挪身子,找个位置靠好,紧紧的拽他一条胳膊,把自己圈在他怀里,头向后一仰,便靠在了男子的胸膛上,还故意的蹭了蹭,抬头,看云,就当方才的事压根没发生。 身后男子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的偏开头避开宛清散发着淡淡兰香的秀发,她的身子娇软柔弱,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厚实的臀在他大腿上摩娑着,一副登高远望的悠闲样,完全当他不存在似地,她还往后蹭! 宛清感觉到身后人的不自在,鼻子一耸,更是时不时的就挪动一下,直到感觉到轮椅都在晃了,宛清好心的提醒道,“稳着点儿,要摔下去了,忘了告诉你,我有多动症的,就是坐着喜欢晃来晃去的,你忍着点儿啊!”要是忍不住了就送我下去,宛清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 说完,继续无视他,抬头,看云 ,还不忘不时偶尔的蹭一蹭,看谁狠,反正她拽了他一条胳膊,不怕他气极了扔她。 男子的脸原就黑,这会子更黑了,看着怀里的人不老实的左晃右晃,随手扯了树叶一片片扔下去,兴致勃勃的欣赏风景,心里一股气愈演愈烈,她也太过随便了点,让她不叫唤她就不叫唤,不求饶也就罢了,还这么随便的依靠在他怀里,故意乱蹭的勾引他,他之于她只是个陌生男子!是不是换了旁人来,她也一样? 正气愤着,就听一个清洌的声音传来,“忘了问一句,公子您是劫财还是劫色?钱在屋子里,人在你怀里。” 宛清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压根就不关她什么事,大有悉听尊便的意思,宛清不担心他会轻拨(薄)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担心,不过在古代抱抱,哪怕是被未婚夫抱也应该算是很严重的轻拨了吧?宛清纠结的想,她也许真的被轻拨了。 ------题外话------ 待会还有一更,说抄袭的绕道,不是给你看的! ☆、第四十七章 肌肤之亲 “你……你……,”男子听了火气更是大,气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见宛清眨巴着一双期望的眼睛等他说话的样儿,不禁怒道,“你是不是很想被劫!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宛清哑然失笑,声音里也含着戏谑,更是委屈,“难道是小女子猜错了?公子费尽心思大驾光临我的小院,还将我掳上来,不劫财也不劫色,不会只是想教我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吧?公子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不过先说清楚,没银子的。” 男子被宛清的话弄得一怔,就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被谩骂指责了,还这般冷然的请教的,好似不打劫她委屈了她似地,再看她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哪里真是委屈,分明就是在等着看他笑话,看他如何自圆其说,男子有种被自己咬到舌头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说些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的话,“就是……就是……你不该……你应该……。” 好半天,没应该出下文。 “嗯,就是你不该将我掳上来,还先抱着我,”宛清不等他支支吾吾一直应该下去,好心的帮他接口,“你搂着我这就是不合规矩,我要是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就该转身给你一巴掌,再骂的你狗血喷头,是也不是?可我一介女流,既转不了身,又打不过你,你有同伙还不许我喊人,又是呆的树上下不去,那我只能由着你了,反正人也是你掳的,我又是逼于无奈的,难不成,你想要我因此而羞怒自尽?那麻烦你送我下去,再给我根面条,我上吊去。” 要真是被抱抱就要自尽,她早两天前就该自尽了,还用的着等到现在,宛清消遣了他半天,那点气也消了,玩闹的心上来了,嗡了声音委屈的道,“如今我的闺誉已被你给毁了,也有了肌肤之亲,你打算什么时候下聘来娶我?” 宛清说话的时候,特地拿食指去戳戳他白皙的手背,坐实了肌肤之亲,戳的他的手连连往后挪,身子一下比一下僵,宛清觉得自己的忍功又更进了一步,憋笑憋的腮帮子好疼,再憋下去,估计要抽筋了,她这未来的相公貌似挺好玩的,巴巴的凑上来给她逗,真是欠逗。 “你……你……你不是已经定了亲,还想着嫁给别人!”男子有些气急败坏了,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才能更好的表达他心中的气愤,只得瞪着宛清的后脑勺,突然反应过来,反而咧了嘴笑的星河灿烂,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流火,“丑丫头,你知道我是谁!” 宛清听那一句丑丫头,气的把头一偏,故意拿脑袋去撞他,却被他躲闪了 过去,就见男子流光碎火的眼睛,不禁想起上回那半张紫金面具来,那造型可比今日的美多了,今儿虽然没戴面具,可涂了黑,也窥不见全貌,但依着上回的半张脸看,定是个极美之人,宛清咬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还藏着掖着不给瞧个正脸,还说她丑,他这样子才是真丑好不,装黑人也不知道装的像一点,不知道黑人除了牙齿和眼球,其他都是黑的么,算了,他八成应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黑人。 男子见宛清望着他愣愣出神,这才展出一分笑意出来,就听宛清问道:“可要我打盆水来给公子洗把脸?好脏。公子是从煤窑出来路过我这里么?公子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男子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怕她瞧见了说他美,他犯得着抹黑自己吗,妖媚的凤眼一转,便那张黑乎乎的俊脸又贴了上来,故意蹭着宛清的脸颊,见宛清的脸颊也带着些黑色,这才展颜笑道:“是该洗把脸了,那你下去打水来,我等你。” 宛清眉毛抽了抽,瞥了眼下面,顿时后悔说那句话了,不用说身后人也不会有那好心送她下去,宛清又郁闷了,万一待会他将她扔树上了,她该怎么下去啊? 眼睛四下瞄,想辙,这才看见刚才在屋里看见的那个黑影,原来是那个车夫,他正跳窗而出,左右手各掐着只蛇,五彩斑斓的,一见就毒性不凡。 男子见宛清望着那蛇愣愣出神,心就有些揪了起来,今儿若是没被他碰上,她不被害死也会被吓坏,便道:“以后在府里多留意些,今儿敢在你屋里放两条蛇,明儿还不定使什么阴手段。” 宛清见冷灼从屋里拿出来两条蛇就知道了,原来大夫人要害的人是她,放进去的什么也清楚了,是蛇,现在温度不高,蛇也近冬眠了,放进屋里,不往她被子里钻往哪里钻,宛清一想到那蛇窝在她被袱里,就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颤抖起来,连脸色也苍白了三分。 这可吓坏莫流宸了,他没说话前,她还好好的,怎么他一开口就吓坏她了,忙拍着宛清的脸道:“别怕了,往后我就让阿灼守在院子里,不怕他们放蛇进来。”又朝冷灼使了个眼色,冷灼便拎着两条蛇一跃消失了。 见宛清还望着那窗户,脸色惨白,莫流宸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从来没宽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就那么拍着宛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要不,我早日娶你过门吧?” 说完,他自己就先愣住了,紧接着耳根子就红了,还有些暗恼,都被她戏弄了半天 ,还想早日把她娶回去,恩,应该是早日把她娶回去,再戏弄回来。 宛清也被怔住了,这厮好好的怎么提到这个了,苍白的脸瞬间就转红了,扭着身子道:“快些放我下去。” 莫流宸被宛清这么一弄,身子一紧,没差点就松了手,忙搂紧了宛清,“别乱动,不然摔下去了。” 宛清忙止了动作,小声嘀咕道,“谁叫你胡说的。” 莫流宸眼睛睁的大大的,很妖冶很无辜的问道:“我胡说什么了?” 宛清张了嘴巴,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好,一旦接了话就更加的尴尬了,只得装没听见,恨恨的咬牙切齿,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快放我下去,”宛清呢喃来呢喃去,只得重复这一句,貌似重复的多了就跟一句废话似地,人家只当耳旁风刮过,没准压根就没刮到他耳边去。 “不放,刚刚那两条蛇看着就很毒,回头先让丫鬟将屋子里里外外清洗一遍,你再进去,”莫流宸坚持不放手,宛清越说他就搂的越紧,宛清终是无奈,低头见从库房拿来的布料褶皱了,急忙道:“我不下去,先让我把布料放好总成了吧?” 莫流宸看着那雪青色的雪缎,想起他今儿来的目的,便拿出衣袖里的荷包,问道:“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 ------题外话------ 我算是纠结上了,亲,以你的火眼金睛穿越去瞅瞅荷包上的图案是什么吧,里面装的又是什么,让女主这么担忧—— ☆、第四十八章 (1) 宛清一见荷包,立马伸手去夺,莫流宸早料到了,随即单手捆住宛清的双手,“你还没回答我呢。” 宛清瞪着他,原先的疑惑变成肯定,心下愈加的担忧,直勾勾的望着莫流宸的眼睛,气道,“原来荷包是被你偷拿了去,快还我。” “你先说,”莫流宸睁大一双美目望着宛清,宛清知道她说了人家不一定把荷包还给她,若是不说那肯定是不还的,便道:“这是四叶草,十万株苜蓿草中,你只可能发现这一株是四叶草,因此四叶草代表了吉祥和好运,找到四叶草便找到了幸福,因为一叶草代表希望,二叶草代表付出,三叶草代表爱,四叶草就代表幸福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代表真爱,健康,名誉和财富,听懂了么?” 莫流宸翻看着手里的荷包,想不到这图案背后竟有如此寓意,代表希望和幸福,她希望幸福,跟着他,她能有吗,他能有吗? 宛清见他压根就没把荷包还给她的意思,不禁再次伸手去抢,“我都说完了,可以还我了吧。” “你再做一个就是了,这个我要了,”莫流宸说着,一边把荷包塞进袖口里,理直气壮。 宛清这下是真急了,扯着他的袖子道:“荷包给你,那你把里面的东西还我总成了吧。” 莫流宸再次无辜的望着宛清,好似宛清夺了他什么宝贝似的,见鬼了,东西是她的好不,宛清一时竟不忍大声吼他,轻声软语道:“那东西你又用不到,给我吧。” 莫流宸那眼睛觑着宛清,好奇的问道:“为什么用不到,不是香珠么?难不成是药丸?” 宛清瞪大了眼睛,立时又道:“是香珠,那我拿别的香珠跟你换,多少都成。” 莫流宸认真仔细的打量宛清,最后摇头道:“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给,它还带着点儿药味,回头我找太医好好检查一下。” 这人还要拿去给太医检查,宛清真是急了,气的将脑袋往后一撞,脱口而出,“那是安胎药,你能生孩子?都说了你用不到了。” 莫流宸一怔,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好在脸涂黑了,看不出来,幸好今儿没顺带让太医检查,不然问题可就大发了,莫流宸又带着质疑的目光看着宛清,她一个闺阁女子荷包里怎么放着安胎药,一想到那种可能,他的脸就更黑了,竟还带着一丝的痛心,浑身寒气外冒。 宛清也知道这么做有不妥,不然她也不会担心了好些天,这会子见莫流宸的目光,气的骂道,“别想 些乱七八糟的毁我闺誉,那是给我姨娘的,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莫流宸听了宛清的解释,竟没有半点的怀疑,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了,竟还带着一丝喜色,拿出荷包递到宛清手上,宛清见他没多问反而相信她,心下大安还带着点开心的感觉,打开荷包,取出那个拿油纸包着的药丸,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没拿手碰吧?” 莫流宸眨巴眨巴眼睛,老实的点点头,宛清见了,鼓着嘴又把药丸原样包好放进荷包,塞他胸前,“给你。” “我不过就是碰了两下,怎么不要了?”莫流宸拿着荷包看着宛清,刚刚还非要不可,怎么转眼就改了主意,不是说他用不到吗? 宛清嘟着嘴瞪着他,“碰一下都不成,你还碰两下,都被你弄脏了,万一姨娘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我又不知道这是药,谁让你搁在荷包里还和香珠放一块的,再说了,我手又不脏,”莫流宸一双剪水双瞳如墨般漆黑发亮,纯净而不含半点杂质,含的只有委屈和无辜,他是有洁癖的好不好,他还怕碰香珠把他手弄脏了呢,他要是知道是药,而且还是安胎药,肯定会给她送来的啊。 宛清真是无力了,她也是闲的没事,竟把安胎药做的跟香珠一般,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一般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是香珠,也怨不得他,宛清兀自生闷气,好不容易才从端王府要了点儿稀罕药材来,得了这么颗药,岂料就这么被毁了,不过,看他的手白皙葱嫩,应该也不脏,顶多把外面一层弄掉就是了。 这么一想,宛清又把荷包拿了过来,取出油纸包塞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这才道:“天色都晚了,你快放我下去吧。” 莫流宸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夕阳,还有那绚丽的晚霞,竟觉得比往日见到的都要美,见远处有丫鬟走过来,便道:“绣个一模一样的荷包给我,明儿我来取。” 说完,一拍树干,宛清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明知道自己很安全,可还是忍不住吓的闭上了眼睛,就听见耳畔的戏谑声,“既舍不得我,干嘛还要下来,天色还早我们再去树上待会儿。” 宛清一听,立马睁开了眼睛,松了搂着人家手臂的手,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子,不再看他一眼,急急的往门口方向走去,走了两三步,再回头时,哪里还有人影,靠,要不要溜的这么快。 梳云乐不可支的回院子,就见宛清正在门口等她,忙提着裙摆跑了起来,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还有些气喘吁吁,见了 宛清,见她右侧脸颊有点黑,忙道:“怎么就姑娘一人在呢,天冷了也不加件披风,南儿北儿还有竹云都去哪儿了,姑娘脸都脏了,也不知道打水来。”说着,四下瞄瞄,张嘴就准备喊人了。 宛清一听,脸颊赫羞,忙拿帕子擦脸,果然,帕子上粘着黑色,宛清见着就有些咬牙,狠狠的擦了擦,见梳云要大声喊人,忙阻止道:“她们三个可能出去了,都不在院子里呢。” 梳云就皱了皱眉,鼓起了嘴,“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非得她们都出去,留姑娘在家守院子呢。” 宛清也正很好奇呢,是谁来把三人都差遣了出去,梳云拉着宛清的手径直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笑道:“奴婢刚刚听到一个奇闻,大夫人大声训斥丫鬟吓着了树上的蛇,掉下来砸到她身上,有两条呢,这么粗。”说着,用手比出来个大小。 “大夫人吓坏了,现在院里正乱成一团,奴婢刚溜去瞄了一眼,那些丫鬟婆子路过院门口那树的时候不是跑过去就是缩着不敢走,一大群人堵在院门口看树呢。” 宛清听着也解气,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你敢使阴招,活该被自己找来的蛇吓到,说着,眼睛就不自主的往大槐树上瞄,今儿多亏了有他,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如何,想起先前他说的话,也不进门了,吩咐梳云道:“我们去烧了水来,今儿仔仔细细的把屋子洗一遍,还有被褥什么的也全扔掉。” 梳云不疑有他,转身便往烧水房走去,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姑娘的被子也该换新的了,只是见宛清也跟了去,忙阻止道:“奴婢一人去烧就成了,姑娘进屋歇会儿吧。” 宛清才不要一个人进屋呢,强行跟了去,梳云不知道原因,宛清也怕说出来吓坏她,当下感动的梳云稀里哗啦,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宛清真的好想告诉她,她是怕蛇才不敢进屋的,明知道屋里已经没蛇了,可眼前还是晃着那两条蛇的样子。 烧好一壶水,竹云跟南儿北儿回来了,问过才知道,原来是绣坊的妈妈将她们找了去,理由是宛清已经议了亲,该着手备嫁妆了,让她们去拿些花样还有选布料带回来,这可是大事,三人屁颠屁颠的一起去了,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弄好,抱着一大摞画纸还有布料回来。 一进门见宛清和梳云正在擦桌子,打扫,狠狠的愣了一下,姑娘怎么可以干这事,忙把东西搬到外屋去了,几人撸袖子,接过宛清手里的抹布就干起来,干脆直接将宛清给轰了出去。 好在衣服都放在 柜子里,外面就一床被褥,还有软榻上的垫子,都拿去扔了,五个人里里外外将宛清住的屋子清洗了一遍,将炭炉也烧起了火,换了新被褥,焕然一新,宛清也没先前那么惧怕了,那毒液怎么着也给洗没了吧。 干完活,宛清拿出二两银子让梳云跟北儿去厨房置桌席面来,没了陈妈妈这个眼线,五人就围着桌子吃起来,才不管大夫人那儿已经连夜点灯伐树了,几人头一回跟主子同桌而食,心里感动就不用说了,又是担心坏了规矩,心里虽然忐忑,但吃的还是很欢畅,因为今儿谁也不会有心思来管她们,可以放肆一回。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几人就围着火炉讨论先绣哪个才好,宛清看着那足有一百来张绣纸,每样都要绣成双数,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不意味着,她接下来直到出嫁都闲不了了,这里有一大半该绣坊准备的,都拿来要她绣,不用说,肯定是大夫人帮着宛玉报复她呢。 宛清直接吩咐竹云道:“都拿下去收好,你们只需要绣荷包和我吩咐的就可以了,其余一概不用理会。” 吩咐完,宛清便拿起今儿去库房拿来的布料绣起来,绣的异常的用心,只是绣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出不对劲,她手里这荷包老太太是要送去锦王府给王妃的,那他要的呢?她今晚不就得绣两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了? 不敢马虎了,当下用心绣起来,梳云见她绣完一个又绣一个,不知为何,三姑娘只要她们一晚绣一个就成了,她自己怎么倒绣了两个,便又拿起针线,陪着宛清绣起来。 绣完两个荷包,宛清燃了点安神香,这才睡下,第二日一早,宛清便带着竹云拿着荷包和绣纸去了老太太院里,大夫人起不来床,请安就免了。 老太太接过宛清绣的荷包,细细的检查起来,闻着一股令人异常的心情舒畅的淡淡香味,老太太问道:“这里面装的可是兰香?” 宛清点点头,“祖母鼻子真灵,拿油纸包裹了祖母都闻见了,祖母可喜欢兰香,回头我也给祖母做一个送来。” 老太太听宛清喊她祖母,慈爱的摸了摸宛清的头发,笑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也议了亲,该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了,六礼都已经过了二,说来今儿还是锦亲王世子十八岁的生辰呢。”老太太说着,目光又落在了手上的荷包上,猜测这是不是锦亲王妃给世子要的礼物。 宛清也猜出来了,不过不是老太太手里的,而是还呆在屋里的那个,脸色暗红,过生日就直说嘛,想要礼物还非得拐 了又拐,真是别扭。 宛清摇了摇头甩掉那张黑乎乎的脸,笑道:“就算是备嫁妆,给祖母绣个荷包的功夫还是有的,要不,我把兰香送来,想来祖母身边手艺好的大有人在,祖母身上戴的就漂亮极了。” 老太太解下荷包一看,笑道:“这还是王妈妈绣的呢,手艺的确不错。” 王妈妈在一旁听着,忙谢老太太和宛清的夸赞,又道:“回头三姑娘拿了香来,奴婢给老太太绣。” 宛清笑着应了,回去便让梳云将兰香送了来,当然另外包了四粒拿荷包装了送给王妈妈,自是不提。 又闲聊了几句,老太太便差人将荷包和送莫流宸寿辰的礼物一并送去锦王府,转眼瞥见竹云手里抱着的图纸,宛清见老太太注意了,忙示意竹云拿过来,宛清一一展开道:“这些都是绣坊给我准备的图纸,祖母请看,宛清想稍作修改,可又怕于礼不合,母亲受了惊吓,宛清不敢拿这些琐事去叨扰,便烦扰祖母来了。” 老太太瞧着,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样式老了些,也不够精细,当做嫁妆,宛清到了锦王府定是失礼,老太太当下便明白了宛清的意图,直接吩咐秋荷将绣坊的管事曹妈妈喊来问话。 曹妈妈本还有些纳闷老太太找她来是有何事,问秋荷也只说不知道,一进门就见宛清和老太太再看她昨儿给竹云的图纸,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当下腿就有些打颤,老太太是过来人,东西如何,她一眼就明白。 竹云一见曹妈妈腿打颤,便上去扶道,“曹妈妈病了么,怎么腿都打起了颤?” 老太太一瞥眼,曹妈妈腿颤的就更厉害了,老太太将图纸直接拍桌子上,“这就是你给三姑娘准备的嫁妆,比大姑娘的差十倍不止,你倒是说个理由出来!” 曹妈妈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大姑娘是嫡出的姑娘,嫁妆原就该精细些,三姑娘是庶出,奴婢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好个按规矩办事!老太太端着茶轻轻的啜起来,冷眼看着曹妈妈,当下的天气,曹妈妈竟吓出来一身冷汗,半晌,老太太才冷声道:“按规矩办事就不怕丢了顾府的脸面是么,这样的嫁妆就是顾府的规矩了,这么粗劣的嫁妆用在锦王府里,让人怎么想我顾府!” 老太太说着,直接就将一盏才泡的热气腾腾的茶扔了下去,茶水溅到曹妈妈脸上,她也不敢哼半句疼,连着磕头认错,大夫人正卧病在床,谁也保不了她,尽管这事是大夫人授意的,可老太太这会 儿也不会追究大夫人的责任,都是她的错啊。 等她磕的额头都红了,老太太才将图纸扔了下去,“回去重新画了拿来,按着大姑娘出嫁时的份例置办,要是再有半点差错,可就没这回这么好运气了。”说着,老太太眼神就凌厉了起来,曹妈妈感激的连连表示衷心办事,白捡了一条命啊。 恩威并施,宛清终于见识到老太太的手段了,这曹妈妈以后该是老太太的人了,难怪大夫人执掌府里多年,府里人见了老太太还是半句话不敢吭呢。 大夫人躺在床上不知道她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原本宛清的嫁妆比顾宛芸的差个两三成,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可她做的也太过了火,老太太原就更满意锦王府这门亲,且不说当初宛清还在病榻上,王妃就将亲定了下来,这份重视就让她觉得有面子。 再看顾宛芸在侯府的地位,老太太就更中意宛清了,要按她本意,就是顾府给宛清准备的嫁妆比顾宛芸好上几分也是可以的,只是看着大夫人当家主母的脸面上,不好越过宛芸去,大夫人给宛芸办的嫁妆,不用想也知道不差。 等到大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气的脸都白了,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咬牙切齿的骂道:“我为顾府劳心劳力十几年,到头来,她一个庶女的嫁妆和宛芸的一样多,那我算什么,宛芸宛玉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宛清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便出了春晖院,想着大夫人受了惊吓,她还是要去看看的,顾宛容和顾宛玉今儿都没来老太太屋里弹琴,不知道是不是在大夫人院子里。 才走到院门口,远远的宛清就见着三姨娘挺着个大肚子往这边走来,忙上去扶着,道:“三姨娘身子重了,天气又冷,怎么也来了。” 三姨娘的身子虽说才六个多月,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伙食质量上升的原因,三姨娘的肚子比一个月前大了一倍不止,看着宛清就觉得累得慌,还要近三个月才生下来呢。 三姨娘有几日没见宛清了,心里想念的紧,见了宛清便仔细的看了一番,见宛清没消瘦,气色也红润,这才道:“大夫人昨儿受了惊吓,我既是知道了,不来不合适。” 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大夫人的院子,那颗大树果真被伐了,这入冬的季节,树上有蛇还真是奇闻。 内屋里,大夫人正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红袖端着药碗立在一旁侍药,“夫人,您把药喝了吧,都热了两回了,再不喝可就要错了时辰了。” 大夫人无力的抬手,瞥眼见宛清和三姨娘进屋,便又收了手,眼神恶毒的射向宛清,复又望向张妈妈,眼里写满了质疑,她怎么好端端的在这儿,蛇不是放她屋里了。 张妈妈吓的低了头,大夫人被蛇吓着了的事,她昨儿就觉得事有蹊跷,便去问了办事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吓着大夫人的蛇就是那特地寻来的两条,当下便警告不许多言,这事必须的烂在肚子里,否则一旦被大夫人知晓了,他们逃不掉一个死字。 宛清又岂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规规矩矩的上前给大夫人行了礼,三姨娘也是,大夫人见三姨娘的肚子就觉得碍眼,愣是不让两人起来,宛清还好说,可是三姨娘哪里受的住,没一分钟,就摇摇欲坠了,宛清忙上去扶着,大夫人就不悦道:“怎么,几个月都没来给我请过安了,才这么一小会儿就受不住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三姨娘继续站着,宛清气的想咬牙,三姨娘平日里就呆在院里,也没招她惹她,她又何必时时罢她夫人的架子,正要开口,三姨娘就捏着她的手,摇头,又继续站着了,大夫人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三姨娘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宛清咬着牙陪着她保持着半福的姿势,宛清实在忍不住了,眼睛越睁越大,目露惊恐,指着大夫人的床下,浑身颤抖,大夫人见了,心跳的厉害,就见宛清突然扯着嗓子喊,“蛇,有蛇。” 宛清话一出,红袖便扔掉了手里端着的碗,吓的连连往后退,宛清早早的便扶着三姨娘退到一旁,赵妈妈和竹云护在一旁,大夫人估计是被蛇吓坏了,也不管,直接就跳了起来,“快给我打死它,快。” 屋子里乱成一团,丫鬟婆子手里拿着扫把棍子可就是没人敢上前,三姨娘捏着宛清的手,手心都是汗,不过不是担心蛇,而是担心床下面没蛇的话,大夫人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宛清,她心里清楚,宛清是担心她才这么说的。 宛清看着大夫人的样子,也知道她待会可能免不了责罚,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大夫人敢在她屋里放蛇,她方才不过虚放一条蛇怎么了,还不兴它自个跑了啊。 僵持半天,最后在大夫人的吼声下,终于有人掀开了床底遮着的幔子,床底下无一物,大夫人狠毒的眼睛扫向宛清,“小贱蹄子,你敢吓我。” 宛清咬着嘴唇,一副我明明就看见了,可能还在屋里的表情,大夫人气的就要过来打她,突然窗户边传来一声响声,大家随声望去,窗户下,一条青幽幽的蛇正抬眼看着众 人。 见到了蛇,宛清终是松了口气,忙朝大夫人行礼道:“母亲屋里暖和,蛇可能选这里冬眠了,宛清胆小,就先回去了。”言外之意,这屋里可能还不止一条蛇。 说完,宛清便扶着三姨娘一起出了大夫人院子,见四下无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姨娘拿手戳宛清的额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窗户明明是关着的,突然被人打开,可见蛇是突然被放进来的,明显是有人在帮宛清,在大夫人屋里帮宛清,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个本事。 宛清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可以猜出两三分来,便对三姨娘道:“管他是谁放的蛇,谁叫她都病的下不来床了,还不忘拿捏人,也算是给她个小教训,我帮她找到蛇,她该谢谢我才是。” 宛清无耻的理直气壮的道,要是没那条蛇,还真不知道大夫人会怎么惩罚她,宛清心里有丝甜甜的感觉,挽着三姨娘一条胳膊,往三姨娘院子里走去,赵妈妈跟竹云走在后头,想着那蛇,心里就发毛。 在三姨娘院子里待了近一个多时辰,宛清才拎着个小盒子回自己的院子,殊不知早有人守在老槐树上都等的不耐烦了,落叶一片一片的往下掉,好一大堆,就跟扫了地似地。 宛清和竹云回了屋子,拿起那个小荷包,拎着小盒子就出了院子,梳云迟一步跟出来,却没见着宛清的身影了。 有了心理准备,宛清这回被逮上树,心里平静多了,莫流宸今天没抹黑自己,而是带着紫金面具,一半看不清脸色,不过另一半也够黑,宛清眨着眼睛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生病了?” 好的了才怪,冷风嗖嗖的,又是呆在树上,见宛清一脸打量的模样,鼓着嘴,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宛清,“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我不定就冻死在你这儿了,我今儿可是又帮了你一回,你就这么待我。” 大提琴般醇厚绵长的声音,清洌如泉,又是委屈万分,宛清心中一震,不经意地感到一阵耳红脸燥,貌似真有些待他不厚道,她知道他守在这儿,还左耽搁一回右耽搁一会儿,只是宛清转头一想,就释然了,又不是我将你绑在这儿的,你自己赖着不走,还怪起人来了,这没来由的抱怨拒不接受,她都没收落脚费了。 可念在他才帮过她的份上,宛清没反驳出声,而是把荷包和盒子都递到他手里,“给你的。” 莫流宸看了看那荷包,又拿那双明亮的凤眼敦敦的看向宛清,宛清在他的注视下,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晕飘过, 莫流宸看着就笑出了声,真是有趣极了,他真应该早点把她娶回家。 宛清被他笑的心里恼火,睁大眼睛瞪着他,莫流宸被瞪的无辜了,宛清也不是好惹的,况且这里还是她的地盘,便学着他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猥琐,要是她胆子再大一点,就要伸手去挑人家的下巴了,还是胆子不够大了,额……主要是没有地理优势。 在宛清如狼一般的注视下,莫流宸那俊美无双的半张脸便升起红晕,被人盯着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丫头也太放肆了点,活像个八百年没吃过肉的女色狼。 恼火加上气急,再加上无奈和好笑,几种心情涌于脸上,让他的脸更红了,眉眼微抬,凤目波光流转,看在宛清眼里,更是美艳如花,再加上那半张面具,又带着一丝神秘感,宛清眼睛越整越大,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懊恼的说话声:“再看,我把你眼珠给剜出来。” 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宛清被骂的一怔,见他手都伸出来了,忙回过神,眨巴眨巴有些酸涩的眼睛,嘟着嘴道:“这面具哪买的,挺不错的,颜色好,质地也好,还反光呢。” 莫流宸被她弄得一怔,随即笑道:“既然你喜欢,那我以后都戴着了,成亲洞房也戴着。” 宛清自是没错过他说话时眼里闪过的捉狭,可脸还是不禁的红了起来,扭着身子道:“东西也给你了,快放我下去。” 宛清身子一动,搁在她膝盖上的盒子就掉了下去,宛清伸手去抓,却没抓到,只得看着它往下掉,可在半空中的时候,却被一闪而过的身影给接住了,宛清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还好没摔坏,不然一个时辰就白花了。 莫流宸看着宛清一脸庆幸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为了抓它差点掉都下去了,便带着宛清下了树,宛清才不管他,提着裙子就奔进屋里,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了。 冷灼将盒子递到莫流宸手里,推着轮椅就走了,回到绛紫轩,莫流宸就忍不住好奇的将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很精致,上面还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莫流宸眼睛灼灼地看着那几个字,心里竟有丝暖流窜过,冷灼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宽慰,“少爷,我去拿勺子来。” 冷灼才转身出门,那边王妃手里拿着个荷包就进了屋,见莫流宸对着个盒子发呆,王妃担忧的上前,将荷包递给他,“宸儿,这是你要的荷包。” 莫流宸见那荷包跟怀 ☆、第四十八章 (2) 较相信郑云姿的话,她们原先也打听过,听说世子爷脾气可坏了,见谁不顺眼就砸谁,就连自己府里的人见了他都撒腿就跑离得远远的,还没进门就被人家吼了,嫁给这样一个人,宛清以后的日子可想有多凄惨了,这般想着,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锦亲王妃笑着看着宛清,她没想到宛清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还维护宸儿,想起今儿在马车上,宸儿戴的那个面具,是因为她曾说了句极美,所以宸儿才戴着面具不给她看的吧,宸儿还是那么别扭,可也不能一辈子都戴着面具吧。 端王妃听莫流宸也来了,朝锦亲王妃笑着,“许久没见宸儿了,他来了怎么也不进来?他还跟小时候一般俊朗吧?” 锦亲王妃淡淡的笑着,如一朵深谷幽兰,“来倒是来了,只是这会子不定上哪儿去了。” 王妃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眼睛却黯了些光彩,宸儿还是不愿意来人多的地方,端王妃见了王妃的异样,忙拍着她的手,“无碍,他总会有来看我的一天。” 王妃点头笑着,今日宸儿愿意出门已经是个好开端了,这还是因着宛清的缘故,王妃不由的多看了宛清几眼,虽然在一群姑娘中样貌不是最出众的,但是气质闲雅婉和,清冷却有礼,淡定从容,不阿谀奉承,她果然没看错,将来有她陪着宸儿,她也放心。 前来拜寿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贵族女眷,每位都带着一两位小姐来,向端王妃拜寿后,便寻着同龄人一处玩耍,这些人都是出惯了门的,寻到玩伴便熟稔的交谈起来。 宛清因着不受大夫人待见,从未出过府门,就是自家府里有了宴会,过去的她也是胆小怕羞又木呐,躲在自己的小院里不敢出门,所以,认识的人真是很少,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各自都有相好的朋友,相互低语谈笑,无人与她交谈,显得孤独冷清。 不过,好在她心境平和,这些个姑娘小姐们不过都是十四五岁年纪,在她眼里也就是初中生,聊的那些话题也是左右绕着衣服首饰还有些诗词歌赋之类,实在也与她们没什么话好说,对她们偶尔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也视而不见,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笑容。 可端宁郡主特地下了帖子将宛清请来,就是存了让宛清多结识一些千金的念头,聚在一起的又都是名门闺秀,以后都会嫁入豪门贵户的,大家打小在一起认识了,交个手帕交,以后嫁了也多些朋友,拉扯些关系,相互帮衬。 可那些个贵族小姐们,都是有心气的,见宛清相 貌一般,穿戴也还算可以,只是跟她们一比就差远了,又是个庶出的,自是有些瞧不起,看她的眼光也是淡漠得很,若非怕扫了郡主的兴,估计连句话也不会跟宛清说。 这群人中总有那些心高气傲的,见端宁跟一个庶女走的太近,怕她失了身份,拉着她的手道:“端宁,一段时间没见你,你的眼观品位差的也太远了点吧,她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接待,连我来了,都没见你多露两个笑脸。” 说话的这位也是位郡主,娘亲是长公主,封号静宜郡主,长得清丽俊俏,高挑的身材,气质清幽如兰,很是美丽,只是有些孤芳自赏的高傲,皇室中人嘛,那份傲气逃不掉的。 端宁郡主当即鼓起了嘴,“我的眼观品位以前就高,现在就更高了。” 静宜郡主挑了挑眉头,又瞅了眼宛清,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她都有些什么长处,让你另眼相待,我可是听说你特地下了帖子将她请来的。” 静宜郡主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不知情的人都露出诧异的目光,端宁郡主不好意思的瞅着宛清,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她都会些什么,不过她可还记得宛清说过不让透露她会医术的事,想了想便朝静宜郡主道:“总之,她会的我们都不会就是了。” 静宜郡主睁大了眼睛看着端宁,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屋子里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有什么东西是她一个小小庶女会,而她们不会的,她们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 宛玉直接上前笑道:“郡主真是抬举她了,我这庶姐从小就木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半点不通,连毛笔都不会用呢,她不过就是会点儿绣活,在场的哪个不会。” 梳云见宛玉当众诋毁宛清,气的嘴都鼓起来了,忍不住腹诽道,也不知道昨儿个老太爷夸的是哪个,老太太赏的又是哪个,我家小姐会制香,你们会么,会治病,你们会么? 端宁郡主也睁大了眼睛,上回宛清说她不会写字,她以为她只是不想让外人看出她的字迹,原来她是真的不会,可她看着不像什么都不会的人啊,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那点眼光她还是有的,就连母妃都说她不简单。 静宜郡主听了,又见端宁郡主错愕的样子,以为她认识到自己识人有误,便朝端宁郡主笑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端宁郡主也是个不服输的,仰着脖子帮宛清辩驳,“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怎么了,她会的比这些有用多了,我不跟你们说,反正我觉着好就行了。” 宛清见端宁 鼓着嘴,一副憋得很辛苦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让她想起家里才做好的大白熊,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端宁听见了,红着脸看着宛清,她就郁闷了,大家说她什么都不会,她还笑得出来,忍不住就问出了声,“你笑什么?” 宛清忍不住摇头笑道:“今儿来给王妃拜寿的,都是些大家闺秀,定是才情绝佳,我会的那点儿东西着实不能比,郡主这般维护我,回头我让梳云给你送份礼物来,你肯定喜欢。” 端宁郡主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宛清,问道:“可是雪花膏,那个我喜欢。” 宛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想要雪花膏啊,我倒还是有两盒,回头一并给你送来。” 静宜郡主一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端宁郡主把头一歪,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样,我说宛清姐姐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你还不信,这回总算信了吧。”那扳回一局的得意的样儿,眉眼弯弯啊。 静宜郡主被端宁笑的脸都红了,横竖也才十四五岁,气的直拿眼睛瞪她,端宁笑够了这才开口,一本正经的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是好东西就是了,你就没发现我最近变的更漂亮了?” 宛清听的直摇头,这郡主貌似还有些自恋,静宜郡主睁大了眼睛,点点头,“确实变的更漂亮了,你老实交代,得了什么好东西,也得送我一份不可。” 宛玉在一旁听着,心里那个悔恨啊,上回就该把雪花膏给她送来才是,可惜了,那一盒她今儿早上已经用了。 端宁郡主抬眸望着宛清,好似在询问能不能转送,宛清抚着额头,从两人的交谈时的随意,就知道两人关系不错,便笑道:“郡主想要,那我现在就回去差了人送来。” 端宁郡主一听,立即摇头道,“你可不能走,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呢。” 扭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把目光唆向跟在宛清身后的梳云,红着脸道:“不如我让云香跟梳云姐姐回去取来?” 宛清想了想,梳云回去一趟正好,她心里正有事要交代呢,便对梳云道:“你跟云香一块儿回去,再去三姨娘那儿问问,可还有没用过的,一并拿了来,不要多耽搁,让竹云去照顾三姨娘,让赵妈妈跟你一起出府,今儿的事情只需跟赵妈妈说,跟姨娘一字都不许透露。” 梳云忙点头应下,赵妈妈是三姨娘的奶妈,是不是真的是三姨娘的兄弟 ,让她来辩辨就知道了。 端宁郡主乐呵呵的笑着,静宜对宛清也有些改观了,她神色怡然,端宁对她好,她一点傲色也无,要换成她身边这群人,还不定多谄媚呢,心下便有了两分结交之意,可想起先前说过的话,又有些拉不下脸来。 其实宛清也有别的打算,雪花膏要在这群人中打响了名头,以后她将铺子开起来,名声在外,生意定然好做许多,而且传的时间越久,对她越有利。 云香跟梳云走了,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端宁瞅着静宜郡主,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我可还记得呢,你上回说要在我母妃寿宴上表演一曲以作庆贺的,没忘记吧?” 静宜郡主直接将帕子扔端宁身上,噌道,“就属你记性好,不过,今儿是你母妃的寿辰,怎么着也得你先来吧。” 端宁郡主点头,“这是自然,不过你得做第二个。”言外之意,就是后面还有许多了。 端王妃病的久了,府里从来就没今儿这般热闹过,更喜欢看小丫头们聚一起玩乐,忙指使着丫鬟好生备琴,好在花厅大得很,地上又是铺了丝绒毯子的,这些小姐们想歌便歌,想跳便跳,琴也抬了两张出来。 首先出场的自然是端宁郡主了,她从容地出来,优雅地坐于瑶琴前,一曲《倾城》弹得婉转悠扬,无论是从指法技巧还是乐律音准,全都无可挑剔,琴音未落,便引来那边男客们也过来聆听欣赏,自然是掌声雷动,赞不绝口的。 见来了各家的少爷世子,屋里的一众小姐们便如打了鸡血般更加兴奋,平日里都是大家闺秀,锁在深宅里也难得出一次门子,更是难得一见除丈夫父兄以外的男子,这会子一下来了那么些俊俏男子,自然私心里都想在男子们的心里留个好形象,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嘛。 若说方才是以琴助兴,可由了他们的到来,这里就演变成了战场,一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以歌为器,以舞为兵,以琴为战,整个场面撕杀激烈,热闹非凡,倒比她前世看过的寿宴热闹多了。 宛清静静的坐在那儿,别人唱得好,她自是鼓掌庆贺,人家弹得动听她也跟着赞美几声,谁都不落下,不过,这群人真的表演的很好,长的又漂亮,就更是赏心悦目了。 宛清到此时方才有些了解,为何她送端王妃荷包祝寿的时候,她们都有些诧异了,原来这才是她们祝寿的方式啊,宛清掩嘴笑笑。 锦亲王妃坐在上面看着外面那些男客们,心里有几分哀 戚,原来宸儿该跟他们一样,洋溢着朝气才是,若是宸儿能站起来,定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 一旁的中年妇人见锦亲王妃眼里有几分哀色,手抚着丹寇,笑着对锦亲王妃道:“听说世子订了亲,不知是哪家姑娘,今儿来了没有。” 中年妇人是丞相夫人,她的话一出,旁边就有不少人露出了好奇之色,又一位夫人接口道:“听说是顾家三姑娘呢,人还在病榻上,王妃就将亲事定了下来,那位姑娘身子不大好么?” 这位是静宁候夫人,是沈侧妃的姐姐,话语里充满了鄙夷,王妃听着就不悦,“不过是偶感了点风寒。” 静宁候夫人听了笑的更欢,“宸儿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世子,怎么给他找了庶女,难道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得给我们好好说说才是。” 端王妃听着,眉头也有些皱了起来,帮腔道,“顾三姑娘温婉贤淑,恭谨有礼,是个不错的女孩。” 宛清正在看她们表演,突然发现有好几簇目光朝她射来,忙随着望回去,就看见锦亲王妃朝她招手,宛清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忙站起来,走过去。 锦亲王妃见宛清过来了,忙笑着拍着宛清的手,静宁候夫人见了,眼睛里就流露出鄙夷来,她身后站着的少女见了,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也没见你表演,你待会儿表演什么?” 宛清看着她,先前宛玉说她一样都不会的时候,她眼里就有鄙夷,这会子都知道她什么都不会,竟还明知故问,是有意为难吧,宛清笑了笑道:“她们是给端王妃拜寿,我早先已经拜过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叶诗文听了,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不是不凑这个热闹吧,是压根就没什么拿得出手吧,眼睛一转,笑道,“娘亲,这位姐姐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刚刚端宁郡主夸了她好一通,说是静宜郡主也比她不上呢。” 宛清一听她说完,当即翻了个白眼,这人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断章取义,宛清翻白眼的时候,直感觉到一道凌寒的目光射来,耳边就听见一华丽宫装妇人的说话声,“是么,那我倒是要看看,她才艺如何了。” 不用说,这位肯定是静宜郡主的母亲,长公主了,女儿被人家比下去了,她心里能舒坦才怪呢。 宛清朝她福身道,“叶姑娘在说笑呢,端宁郡主可没说我在才艺方面有过人之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就是从现在开始学,也得是十年后的事。” 见这边热闹,端宁郡主像蝴蝶一般翩翩飞过来,搂着端王妃的手臂,听了宛清的话便笑道,“姐姐自谦了,要是姐姐用心学,哪里需要十年,不过一两年功夫就可以了。” 叶诗文依旧面不改色,“姐姐难道不会么,可顾姑娘都说姐姐会啊,不信你问问她们。” 说着,她便走过去将宛容宛玉叫了过来,宛容宛玉见了宛清直接笑着,“你就别谦虚了,昨儿老太爷可还说你诗做的不错呢。” 叶诗文这才得意的看着宛清,就连端宁郡主也都诧异的看着顾宛容顾宛玉,她们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肯定是叶诗文怂恿的。 宛清真是要被这两人活活气死,难道她们就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么,非得要贬低她看她出丑才好是不是,宛清冷眼淡淡的扫过她们,顾宛容顾宛玉眉头一扬,“既然这么多人赏识你,你就随便写首诗就是了,听清楚了,是要自己作的,别投机取巧。” 连宛容宛玉都不站她这边,宛清真是无力了,那边就有现成的桌案,宛清翻了个白眼后才走过去,端宁郡主就有些担心,真想过去帮她写字才好。 宛清看着一流色的毛笔,拿起哪个都下不去笔,最后一咬牙,挑了支画笔,随意的在纸上画将起来,毛笔字她不会,这画倒还是会一点的,只要避过写字就可以了。 一刻钟后,宛清才将画纸拿起来,宛容宛玉几个就围了上来,端宁郡主接过一看,画技高超,比她的好多了,不禁又更加钦佩起宛清来了,冷眼瞅着宛容宛玉,“你们不是说宛清姐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么?!” 宛容宛玉也诧异了一回,不过她们可没忘记是要宛清作诗的,便道:“你的诗呢,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宛清睁着眼睛看着她们,“就在画里面呢。” 端宁郡主也是左右前后看着画纸,摸不着头脑,直接将宛清的画传将开去,一大群人都没见着,锦亲王妃倒是看出她的心思出来了,笑着看着宛清,是个有才情的。 这里这么热闹,冷翌轩潇洒地走入堂中,直接接过端宁郡主手里的画纸,品将起来,可就是想不出贴切的诗句来,便拿着去给那群少爷世子们揣度去,一圈后又拿了回来,对宛清深深一揖道,“顾姑娘好才情,还望告知画中蕴含的诗句。” 宛清浅笑着回了一礼,道:“世子廖赞了。” 端宁郡主也在一旁道:“宛清姐姐快说啊,再不说,我 今晚就得失眠了。” 宛清这才开口道,“这幅画所描绘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端宁郡主比对着宛清的诗句和手里的画,真的是太符合太贴切了,不由的露出钦佩之色,脱口而出,“快把诗句给添上。” 宛清脸当即就红了,暗暗噌了端宁郡主一眼,端宁郡主缓过神来,不由的微张了嘴巴,她把这茬给忘了,不由的呐呐而笑。 叶诗文在一旁看着,见宛清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当下没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现在见宛清和端宁郡主之间的眼色交流,不禁笑道:“姐姐不会是因为不会写字才画幅画的吧?” 无事生非的主,宛清不喜欢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不会写,只是用不惯毛笔,平日里用毛笔写字都是由丫鬟代替的。” 叶诗文指着进门的梳云,笑道:“是由她代替的么?” 梳云一进门,就被人指着,真是摸不着头脑,云香抱着个大白熊进来,一路被人打量,里面有不少青年才俊,不由的脸都红了,她当然知道大伙儿看的不是她,是她怀里抱着的毛茸茸的熊,可是她就是脸红了,和怀里的白熊一比,就更衬得她脸红了。 端宁郡主一见云香怀里抱着的熊,就忍不住两眼精光闪闪,将手里的画纸递到莫翌轩手里,拽着宛清,“那就是姐姐要送我的礼物?” 不等宛清回答,云香上前,直接将熊递到端宁郡主手里,这才能正常呼吸,“是顾三姑娘送郡主的。” 一屋子人的眼光都被那熊给吸引住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可爱的熊呢,不禁有些羡慕起端宁郡主起来了,不过就是维护了她几下,她就舍得将这么可爱的熊给送人了,未免也太大方了点吧? 端宁郡主抱着熊,忙向宛清道谢,宛清笑着,“我是见郡主跟它有几分想通之处,这才忍痛割爱的。” 端宁郡主红着脸,抱着熊坐到端王妃身边,端王妃和蔼的看着宛清,又摸着端宁的脸,笑道,“今儿不知是母妃过寿,还是端宁过生辰呢。”端宁郡主笑的合不拢嘴,“自然是母妃过寿了,端宁不过是占了母妃一点点便宜。” 宛容宛玉见着端宁手里的熊,眼睛里火苗乱窜,想不到宛清屋里还有这么些好东西,她可是她的亲姐妹,怎么不见送她,若非这里人多要顾及着形象,宛玉估计已经上去骂宛清猪脑子了。 静宜郡主看那熊毛茸茸的可爱非常,忍不住上去摸摸,端宁 抱着熊将身子一歪,“雪花膏可以给你一点,这个可不成。” 静宜郡主将眼睛一瞪,“我就是看看还不成么,也没想要你的啊。” 端宁郡主鼓着嘴,“那也不成,你刚刚可是拿糕点吃了,万一把我的熊弄脏了怎么办,”说着,又翻看自己的手,她刚刚也吃糕点了,忙叫云香把熊抱端王妃屋里去了,省的大家盯着熊,把熊给盯坏了。 宛清真是无语,这郡主还真是个小孩子,只见端宁拿起云香递给她装着雪花膏的包袱,拿出一盒递给她,“喏,给你一盒。” 复又看看包袱,里面总共有六盒,三姨娘将没用的全让梳云拿了来,其中有两个半大的,其余的都是小的。 静宜郡主看着手里的雪花膏,好奇是什么好东西,打开看看又闻了闻,带着点淡淡的香味,看着就不错,只是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变白么,它看着也就有些晶莹剔透而已啊。 宛清见没她什么事了,便退至一旁,感觉到有视线萦绕着她,抬头望去,正对上莫翌轩打量的视线,宛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他不好意思别过脸去,领着一班子少爷世子们出去了。 屋子里大都是夫人小姐们,对那些化妆品本就感兴趣,当下听说这是个非常好的东西,不禁都动了心,眼睛都锁着端宁郡主手里的包袱。 静宁候夫人笑道,“是什么好东西,郡主拿来给我也看看。” 端宁郡主嘟了嘟嘴,这才拿了一小盒出来,静宁候夫人看着盒子就非常的鄙夷,还以为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呢,堂堂郡主竟然这么浅的眼皮子,真是丢皇室的脸,打都没打开便直接还给了端宁。 锦亲王妃见了直摇头,不是什么东西外面看着就好的,她用的是银盒装的,这个是木盒装的,其实不还是一样么。 她不要端宁才开心呢,端王妃看着就摇头,“终于如愿以偿了,回头好好谢谢人家。” 端宁鼓着腮帮子,拽着端王妃的手臂,道,“那是自然,我今儿随口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宛清姐姐还真有,不仅有我的,还有两盒是给母妃的呢,比我的还大。” 端王妃听了便笑道:“是么,还有两盒呢,那我也不能全占着,分一盒给你云谨婶婶,你宛清姐姐可是要做人家媳妇的。” 锦亲王妃听了便笑道,“今儿你是寿星,哪敢分你的东西啊,你都留着吧,我那儿还有一盒呢。” 端王妃一听她有,也就不多说了,端宁又叫云 香将东西都拎回屋里,免得大家看了眼红,尤其是刚刚还一脸鄙视的静宁候夫人,一听两人都夸好,有些后悔把那盒子还回去了,不然她要是捏在手里,端王妃还真不好意思要回去,这会子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了。 其他有心想要的都不好再开口了,端王妃总共也才两盒,看着锦亲王妃的面子才给一盒,可见有多宝贝了。 就有不少闺秀私下里问宛容宛玉,“那雪花膏是什么东西,真有那么好么?” 宛容宛玉也得意了一回,至少这些人都没见过,她们可都用过呢,便道,“确实不错,我才用了一小盒,皮肤就比先前好了许多,只是那雪花膏街市上难寻,宛清那笨蛋派人找了半个月才买了点回来,也才给了一小盒给我,没想到她倒是给了那么多给郡主。”想起这个她们就来气。 那些原还想问问上哪儿可以买到雪花膏,这么一听,都没那心思了,人家寻了十天半个月才得了那么点,她们上哪儿买去啊,不由的有些羡慕静宜郡主了,她跟端宁郡主关系最好,有什么好东西也能分上一点儿,她们只有眼红的份。 不过话说回来,最好的还是端宁郡主了,认识了这么个朋友,那么可爱的毛茸茸的熊也舍得忍痛割爱,要是她们绝对不行,便都起了跟宛清相交的意思了,她可是要嫁进锦亲王府的,那可是个世袭的铁帽子王,她又是个这么大方的,结交对她们没坏处。 梳云见原本鄙视她家姑娘的人这会子全都围了上来,不禁翻白眼,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她们到底是真喜欢她家姑娘呢还是喜欢那熊亦或是雪花膏呢。 宛清还是依然的神色淡淡,她们问话她都答,偶尔也插上那么几句,聊的倒也开心,静宜郡主见宛清前后都一样,不禁更喜欢宛清了,心里起了结交之意,再加上有端宁郡主在,自然而然的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宛容宛玉气的直咬牙,她有哪点儿好了,竟能让两个郡主刮目相看,她们就是想凑上去,人家也是爱理不理的,她也不反思一下,她们先前可是说宛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的,也没少当着众人的面说宛清的不是,她们既跟宛清玩到一块了,跟她自然就离的远了。 玩闹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席了,众人便去用饭了,用完了饭,宛清几个便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宛容宛玉两个横眉倒竖,颇有几分审问犯人的架势,指着宛清的鼻子骂道,“你还真是能耐了啊,上回在老太太屋里问你,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 ☆、第四十九章 (1) 宛清反抓住三姨娘的手,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劝道:“能认回舅舅是件喜事,姨娘哭什么呢,快别哭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为何舅舅会撂倒成那副摸样。” 这才是宛清最为关心的,她倒是听过两句三姨娘原是大家闺秀,落魄才到顾府做的妾,只是那些传言宛清不大信,还得三姨娘亲口说她才相信。 三姨娘这才止了眼泪,将前尘往事徐徐道来,宛清才知道原来三姨娘是五品知府千金,出身书香世家,难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 不过十六年前,三姨娘的父亲也就是宛清的外祖父凌铮川当时任临泉州知府,为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被人诬告贪墨粮税和盐税,锒铛入狱,一家人被压至京都,后外祖父被当众处斩,外祖母悲痛欲绝,随着去了,舅舅们被发配边关,三姨娘被官府卖进春香楼为妓,后因不堪受辱,跳楼寻死,被路过的顾匀均也就是宛清她爹救下,带进了顾府……英雄救美,有点狗血,可确确实实发生了。 至于宛清的舅舅凌清衍则被发配边关充作劳力数十年,去年因为体弱劳累,昏死过去,被人抬至乱葬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没有盘缠,靠着双腿从千里外的边关一步步走到京都,所以宛清见到的凌清衍才那么清瘦。 这些都是赵妈妈从凌清衍口中探得的,赵妈妈当时见到凌清衍根本就没认出来,那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爷么,赵妈妈当时失声痛哭,少爷靠的是为老爷伸冤的那一口气才坚持了下来,若非如此,他怕是挨不住早就去了。 宛清算是听出原委了,问道:“舅舅今儿去端王府就是去求端王爷帮祖父伸冤的?” 三姨娘点点头,拉着宛清的手道,红着眼眶道,“出了这道门,你不可以喊他舅舅……。” 顾府除了顾老爷没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只知道她是个落魄世族的大家闺秀,所以她一直也是深入简出,处处忍让,就是怕有朝一日罪臣之女的身份曝光,会给顾老爷和顾府带来杀身之祸,就算时间久了不追究这事,可她现在是顾府的三姨娘,顾府是不会认凌清衍这门亲的,宛清的舅舅只会是大夫人的兄弟,不该是三姨娘的,凌清衍之于宛清只能是个陌生人。 这些宛清都知道,所以她才没有贸贸然认凌清衍,难怪上回宛清提到帮三姨娘升位的时候,三姨娘一口就否决,因为为正妻者必须家世清白,平妻虽然没那么苛刻,可也不敢冒险,顾府与她有恩,她不能为了一己之 私害了顾府。 三姨娘抓着宛清的手,紧紧的握着,“姨娘听说你跟端宁郡主很熟,可不可以帮着求求,让端王爷帮帮你舅舅?” 这事不是简简单单的求情就可以的,凡事得讲究证据,更可况这事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案了,非得证据充分不可,否则怎么好翻案,宛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开口,“姨娘身子重了,这件事就别管了,交给我,若外祖父真是被冤枉的,我定会帮他讨个公道。” 三姨娘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她确实帮不了什么忙,这事还得靠宛清才行,宛清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带着梳云回院子里去。 晚上躺在床上,宛清想了许多,久久才睡过去,第二日一早,宛清便吩咐梳云道:“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拿去给他,再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身子,务必嘱咐他先养好身子,再将这封信交给他。” 信是宛清早上起来写的,又交代了梳云买些东西,梳云拿着银票就出了府。 宛清用过早饭,便带着竹云去了老太太屋里,昨儿的账册没有看,今天还得继续,到了老太太屋里才知道,昨天老太太狠狠的罚了宛容和宛玉,罚她们两个月月例,再在屋里闭门思过并抄写《女戒》一百遍,半个月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否则惩罚加倍,宛清简直拍手叫好。 老太太见了宛清,夸赞了宛清几句,便开始教起宛清该如何管家,原本老太太只打算教宛清如何看帐,可见宛清简直天赋异禀,干脆府里的大小事务也开始慢慢交到宛清手里,乐的清闲。 原本那些大夫人的心腹管家娘子,开始的时候没少给宛清小鞋穿,再有就是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拖拖踏踏,说话说得颠三倒四,不清不楚,宛清不急不躁的坐在那儿听着,原本一刻钟的事非得给她们拖上半个多小时,宛清等她们说不下去了,这才放下茶盏,轻声细语道:“妈妈们许是年纪太大了,办事效率就低了不少,以致母亲日常操劳过度,被蛇吓了一回便卧床不起,你们为顾府操劳了一辈子我也就不多加斥责,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回去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才是,等我回去禀告了老太太,就放你们出府,妈妈们今儿回去便将各自心腹名字提上来,也好接任你们手头上的工作。” 宛清缓缓徐徐的一番话当即吓的那些管事娘子腿脚颤抖,背脊发凉,宛清这是将大夫人的病因加在了她们往日办事不利,让大夫人操劳过度上,罪名可不小,再加上方才那糊弄她的事,就是将她们全部打发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再者宛清可是给足了她们面子了,也给了大夫人面子,这些管事娘子的心腹自然也是大夫人的心腹了,只不过隔了一层,如今宛清给她们这么个恩情,她们该记谁的恩,不言而喻。 只是这些管事娘子都不糊涂,她们在府里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一旦被放出府,就只有坐吃山空的份了,当下表起了忠心。 宛清冷眼看着,等她们挨个的表完态,才开口道:“你们不是对我忠心,是对顾府忠心,我终归几个月就该出嫁了,这府里当家作主的还是老太太和大夫人,只不过母亲这些日子病了,老太太年纪又大,不便过于操劳,我这个当人家女儿做人家孙女的,自然要帮着点,你们糊弄我就是糊弄她们,就算我不追究,她们也会过问的,今儿念在你们是府里老人的份上,我不多说,但是如有下次,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想来你们的位置应该有不少人盯着的吧。 顾府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两三百口子人,等级又多,每个主子的吃食定制都不一样,丫环婆子也分等级有定例,再加之各人的习惯,口味各不相同,这些都要顾及得到,我知道这些事情很繁琐,但是你们也不用事事找我禀告,你们管事的,若是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理不好,事事要主子操心,要你们何用。 若是再有人来说你们分配的份例不对,只要确认置办的银钱不少一厘,这办事不利的错该谁当你们自己清楚,你们也不用每日来我这儿说一堆废话,每三日来禀报一次就可以了。” 说完,宛清便将她们都请了出去,拿起手里的账册校对起来,那些管事娘子个个衣服汗涔涔的出了宛清的院子,步伐都有些虚晃,这三姑娘比大夫人还要厉害,面对她,她们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明知道她们是大夫人的心腹,可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你办事不利,我就让你走人,府里想要你位置的人多得是,她并不在乎那些即将被提携的人是不是大夫人的人,少了这份顾忌,又有老太太再背后撑腰,她办起事来就容易的多了,谁还敢给她小鞋穿?这三姑娘的架势压根就不像是有掌起中馈的野心,分明就是大夫人病了,她来帮两天忙,只要在她手里不出错就成了。 等她们走后,王妈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对宛清道:“三姑娘真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老太太还担心您被她们欺负,让奴婢来盯着点儿,老太太多虑了。” 宛清放下手里的账册,亲自倒了杯茶水给王妈妈,“老太太也是关心我,倒连累了王妈妈在屏风后面待了不少时间。” 回头吩咐梳云将两个盒子拿出来,对王妈妈笑道,“老太太的安神香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吧,这儿有六十粒,麻烦王妈妈带回去,王妈妈日常照顾老太太辛苦了,这儿还有一些是给王妈妈准备的。” 王妈妈当即手都有些颤抖,在府里甚少有人如此关心过她,原本能得点儿雪花膏,她已经很开心了,这会子连安神香都有她的份,不禁有些感动,眼眶就有些红了,接过盒子,又向宛清道了谢,宛清笑道:“孝敬妈妈是应该的,上回多亏了妈妈在老太太面前说话,三姨娘那儿才得以建起小厨房,梳云才可以时不时的跟着出府,这才能得些安神香,我能孝敬老太太也是王妈妈的功劳。” 王妈妈还能说什么呢,心里念着宛清的好就成了,三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她不过才帮了三姑娘一回,三姑娘可是送了她不少稀罕东西了,又坐了一会儿,便带着东西回了春晖院。 将宛清院里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与老太太听了,老太太听了暗自点头,笑道,“她不在乎掌家的权利,她们不仅没法子拿捏她,还得忌讳着她,这么一来,府里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可不是,自宛清那一番话后,那几个管事娘子哪里还敢糊弄人啊,少不得比大夫人当家时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来,也不敢克扣下人的月例了,万一事情捅到宛清那儿,宛清才不管事情的原委,早告诫过了,出了错,直接拿你是问。 大夫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腹还是她的心腹,到了她的跟前也没少说宛清的坏话,可是又不敢明着帮她贪墨,府里的大小事务她也都知道,不得不说,比她管理的时候清净不少,下人办起事来也很尽心,宛清走到哪里,人家也跟以前一般对待,也没多少谄媚,宛清也没多拿半个铜板,饭菜的份例也没多一钱,仿佛她压根就不是掌家的人一般。 就是二姨娘那儿也都收敛了不少,她向宛清抱怨过一回饭菜份例不对,宛清当面叫厨房的管事点清,确认不少,又让二姨娘将饭菜给原样端了回去,总之,她病着的这段期间,二姨娘没能贪到的几两银子,就是给下面的人施压,下面的人也不敢下手,因为宛清不会追究二姨娘的错,会直接逮着她不放,这风险她们不敢担,都打着横竖三姑娘掌家不久,等她没了权再下手就是了。 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大夫人想着只要心腹没变,就让宛清管着家便是,她为顾府辛劳了十几年,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才是,府里也没闹出有蛇的事,她的心也静了不少。 宛 玉被禁了半个月的足,大夫人虽然心疼可也无话可说,老太太素来看中名声,宛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宛清一无是处,众人心里只会认为她这个当家主母没教好,苛待了庶女,还将宛玉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没她在跟前看着,宛玉行事就鲁莽了些。 半个月时间一到,宛玉出门后头一件事便去大夫人那儿诉苦,“娘,宛清害得我被罚,你怎么也不帮着我点,她的心向着外人,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个不相干的外人,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说她两句,她还数落我的不是,那个一百两银子的大熊,她说送给端宁郡主就送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娘,那熊好可爱,我也想要一个,你帮我找她要。” 大夫人也是头疼,对于宛清胳膊肘往外拐也有些不快,差了人将宛清喊来,宛清一头雾水,低眉顺眼的立在那儿,心里虽然知道跟宛玉被罚的事有关,可错不在她,她挨罚她半句话也没说,怪不到她头上来。 大夫人优雅的喝着茶,半天也没开口说话,宛清倒是先开口了,“母亲身子已经大好了,回头我就让人将账册送到母亲这儿来。” 大夫人顿了一下,放下茶盏,这才开口道:“账册你先看着,什么时候管家,我自有打算,上回你送端宁郡主的熊,回头买一个送给宛玉。” 宛清当即就张了嘴巴,她一个当家主母也真开的出口,脸皮简直堪比城墙了,苛刻她的月钱不算,她有什么理由非得送宛玉一个不可,宛清为难的道:“那个得要一百两银子呢,上回当的玉镯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宛玉脸一沉,气咻咻的道:“你不还有两个镯子么,上回端宁郡主还送了你一块玉佩,随便拿哪个去当了不就买回来了。” 宛清非得被她气死不可,真不愧是母女俩,蛇鼠一窝,宛清无语的道,“上回当了镯子,祖母说我要是缺了银子就去跟她说,四妹妹要真想要,我去找祖母要钱便是。”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不信祖母不闻不问就直接给我银子。 宛玉听了跳起来指着宛清骂道,“你成心想害我挨罚是不是,你偷偷将镯子当了,谁让你明白着告诉祖母的,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是不是!” 宛清简直就想去撞墙,蛮不讲理的人见过,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宛清无力的翻着白眼,“我何曾害过四妹妹你了,你在端王府指责我,我半句也没吭过,端宁郡主维护我,我自然感谢人家,送人家点东西聊表谢意也不为过,回来的马车上,我也提醒过四妹妹要小心祖母会责罚你 。” 不提起这事还好,宛清一提起,宛玉简直要抓狂,“你明明早就知道秋荷跟去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要是早提醒我了,我会骂你么,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宛清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就连大夫人都听不下去了,好在屋子里就红袖在,今儿的事不会被传出去,否则名声还要不要了,见宛玉还不知道要骂些什么,忍不住呵斥道:“宛玉!” 宛玉憋着张嘴,委屈的不行,宛清见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到底谁更委屈啊,人让你骂了,倒还是她的不是了,就该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你要什么我就该举着双手乖乖奉上是吧。 宛清不想再待下去了,斩钉截铁的道:“镯子我是万万不会当的了,四妹妹要是想要大白熊就得拿银子来,我会让梳云和竹云一起去外面寻,我也不敢保证一两天之内就能买的回来,话得说清楚了,要是买不到,四妹妹也别怨我,那东西本来就难得。”说完,依旧的低眉顺眼的做起了木头桩子,老实说,她还真不想她那一百两银子,太憋屈了。 宛玉狠狠的看着宛清,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好,可那大白熊她喜欢的紧,不由的拽着大夫人的手臂直晃,撒娇道,“娘,我想要,你买一个给我,那东西稀罕的紧,除了端宁郡主有外,谁都没有。”也就宛清这笨蛋,会拿去送人。 大夫人被她摇的头昏脑胀,又是心尖上的宝贝,少不得依了她了,吩咐红袖拿了银票来,宛玉一把拿过狠狠的扔在宛清身上,“明天我一定要看到大白熊。” 宛清手里捏着银票,冷冷的望着宛玉,又把银票放在了大夫人的跟前,“母亲还是找别人去外面给宛玉买吧,明儿我若是买不回来,她又该伤心了。”伤心的发了狂乱咬我就不好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懒得干呢。 大夫人眉头也皱了起来,瞪了宛玉一眼,宛玉两眼一翻,她憋了半个月的火气半点没息下去反而长了不少,大夫人拿起银票给宛清,道:“你四妹妹被禁了足,心情不好,说话就冲了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时候买到了再给她便是,横竖不过几日时间。” 宛清这才拿过银票,福了身子告退,等宛清一走,宛玉就气呼呼的道:“娘,你看她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又没欠她什么,还给我摆起脸色来了。” 红袖站在大夫人身后,也忍不住暗暗摇头,半个月没见,四姑娘愈发的嚣张跋扈起来了,也就是三姑娘脾性好不跟她一般见识,否则府里还不得 闹翻天去,老太太根本就该禁她几个月的足,红袖想着,连自己都大吃一惊,要是让大夫人知道她有这想法,还不得活刮了她去,忙转身干活去了。 宛清带着梳云出了屋子,梳云一路扯着树叶,眼睛里火苗乱窜,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老太太真该将她们母女两个送去守家庙才是,否则不定哪天就被她们两个活活给气死了。 宛清见了忍不住摇头,“那些树叶又没招惹你,何苦跟它们过不去,好了,别气了,她们不过口头上占了点便宜,我们又没缺少点什么不是,还能挣不少银子呢,回头多买些好吃的回来补补身子。” 梳云一想,也对,她们肯定气的更凶一些,一个大白熊她和竹云合作两三个时辰也就做好了,非得好好的晾上她们几天不可,让你嚣张让你跋扈去,哼,什么时候能买到还得看她家姑娘的心情,气极了,我让你一辈子也买不到去。 这般想着,梳云也不气了,乐呵呵的跟在宛清身后,赏起了花,“姑娘前儿个还想赏梅,奴婢听说以前的梅苑有不少早梅呢,这会子应该开了,要不去走走散散心?” 宛清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去拿了篮子和剪刀来,我们剪一篮子梅花回去。” 梳云点头,猜测可能又是要做什么好东西了,撒开脚丫子便跑起来,宛清一路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梳云便拿了东西来。 梅苑里,一个抹了一脸白粉,身材十分富态的中年婆子,正一手拿着碗饭,一手推搡着一个小女孩,嘴里还不住地喝骂着,皱巴巴的脸一颤一抖的都掉粉,脸色刻薄。 只听她道,“唉呦,我说五姑娘啊,小祖宗啊,你也让奶娘我省省心吧,也就是你命好,夫人是大家子出身,心肠好,念在你一出生就没了娘,可怜你,才这样抬举你,特地吩咐我来照顾你,可你也太不听话了,太不知道感恩图报了,三天两头的闹,奶娘都被你吵的头疼了,你看看你身上这穿的戴的,哪样不是夫人出钱给你置办的,比其他姑娘一点不差,不就是饭里吃出粒砂子,也没磕着牙闪着舌头,就做出这个样儿来,还把吃进口的饭菜吐了出来,还和老娘发脾气,三天没打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小女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瘦瘦的,毫无光泽,小身板被婆子的大手推搡的踉踉跄跄,那女人骂的口水四溅,好多喷到小孩的脸上,小孩却不敢躲,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头发也未梳理,乱糟糟的,活像个要饭的乞丐。 婆子把米饭连带 着碗直接扔倒在地上,另一只肥手在小孩的脊背上狠狠的拍了几下,她手劲不小,就是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仍能听到小孩的背被打的通通作响声,那小身板似乎都要被拍断了。 小孩子经受不住,被打的向前一扑,直挺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瘦巴巴的脸直扑在那米饭上,又被婆子一手捞起来,“五姑娘,小心点看着路,这一身好衣服可值不少银子呢,磕着碰着弄破了弄坏了,是要我拿钱买针线来赔补的,奶娘我的月钱总共才那么点,哪有多余的招呼你,你也体谅体谅奶娘的难处……老太爷和老爷素来倡导要爱惜粮食,你扣了这一碗好白米饭在地上,要是上面知道了,是要打板子掌手心的,听奶娘的话,你好好把这饭吃了,奶娘就不告诉去,这碗我也替你遮着,奶娘是为你好,有什么能比米饭更养人的,你瞧你这身板瘦的,连扫把都拿不住,奶娘不希望你变成个没用的废物。” 那婆子说着,就强按那小孩在地上,逼她去吃地上的饭,小孩梗着脖子,不肯就范,嘴角紧紧的抿着,略显空洞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脸色远远的瞧着就知道营养不良。 “住手!”宛清站在月型拱门处,沉戾着声音叫那婆子住手,梳云已经气的快忍不住要上去揍这个欺主的恶奴,简直比刘妈妈还要可恶,且不说五姑娘还是她主子,就是寻常孩子,她也不该这么待她啊! 婆子一愣,手松了一下,等看清楚说话的是谁,也不给宛清行礼,反而大咧咧地叉腰,撇了撇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三姑娘来了,这怕还是三姑娘头一遭来这儿窜门吧,怎么空着手就来了,院子破败了,也没什么好招待姑娘的,姑娘自便,老奴还要去厨房给五姑娘重新准备饭菜。” 说完,叉腰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宛清识相点,自己走,免得她拿扫把轰,早多少年前就对三姑娘干过这事了,没想到还能再有机会,只是她定下了锦亲王府的亲,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今儿算她倒霉撞上她心情不好。 这婆子的态度和语气,根本就没把宛清当成主子看待,宛清并不意外,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宛絮扶起来,拿帕子擦掉她脸上沾到的米粒和泪水,宛清看着她脸上被瓷片割出来的血痕,心底的火气又旺了几分。 一旁的梳云见她如此倨傲的态度,气的牙痒痒,正要开口呵斥,就听到宛清道:“梳云,将五姑娘抱着,我们走。” 那婆子冷笑了一声,阻拦道,“三姑娘这是要告诉谁去?那就快去,看大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你 识相点走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教训了,保不准大夫人还夸我忠心,给我赏钱,你这又是何必呢?还是早些走吧,你就当什么也没瞧见。” 婆子有恃无恐,很显然人家上面有人,这府里有谁还记得有个五姑娘,这院子统共也就一主子一奶娘外带一个干粗活的小丫头,宛清是这一年来梅苑的第一个主子级人物。 宛清帮着梳云抱好宛絮,听着婆子的话,笑哼道:“嬷嬷劳苦功高,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五姑娘,深得大夫人赏识,是该得赏,让你守在这里,确实委屈你了,母亲知道了,肯定会给你重新换个主子的。” 婆子听着宛清的话,心里一阵得意,连带看宛清的眼色都温和了些:“还是三姑娘懂得老奴的辛苦,只是这五姑娘不懂事,老奴年岁又大了些,没少吃苦。” “嬷嬷辛苦了,五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母亲要送她去绣坊学习刺绣,我就不耽搁嬷嬷了,这就带她过去,母亲看着五妹妹的乖巧懂事,定会赏赐嬷嬷的,”说着,饶过一脸喜色的婆子就出了院门。 梳云临走前狠狠的剜了那趾高气昂的婆子一眼,今儿撞上三姑娘活该你死期到了,三姑娘素来心软,但对这等刁奴也不会姑息的,更何况现在是三姑娘当家作主,你这婆子还敢如此说话,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婆子不是不知道宛清帮着管家,可也只是帮,在她心里帮就跟一个摆设一样,大夫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她安稳的管家掌中馈,她三姑娘不就是大夫人手里捏着的一软柿子,由着他拿捏,更何况梅苑素来无人问津,多少年来梅苑就是她的天下,她才是梅苑的主子,谁来也得给她三分脸面,宛清一来便呵斥她,她心里能没有三分傲气。 宛清跟梳云带着宛絮就去了春晖院,老太太见宛清带着个脏兮兮的女孩进来,着实诧异了一回,她也知道不可能是个乞丐,可是女孩是谁? 宛清叫梳云将宛絮放下来,宛絮缩着身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太太见了就皱了眉头,就听宛清道:“五妹妹别怕,有什么话就直说,祖母会帮你做主的。” 老太太当即大吃一惊,手里端着的茶盏轻晃溢出些茶水到她手上,老太太浑然没察觉,这就是她那个身子骨差,常年在院子里养病的五孙女,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就听宛清继续拍着她瘦小的肩膀道:“别怕,祖母不是坏人,有什么委屈祖母会帮你的,奶娘是如何对你的,你老实跟祖母说,以后都不回去了。” 宛絮这才哭道:“她 ☆、第四十九章 (2) 的那个伙计听着倒是个有孝心的,想来应该不差,便点点头,“买东西等一些事儿也需要人帮衬着,就留下他吧,按他先前的工钱再加五钱银子,跟他说以后干得好,再涨工钱。” 梳云忙笑着应了,竹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说道,“这个就是按照姑娘吩咐做的盒子,您看看可还行?” 宛清翻看着,材质比上回梳云买回来的要好不少,雪花膏再配上这样的盒子每盒三两银子差不多,宛清满意的点点头,干得不错,连她让刻的字样都刻在了比较显眼的位置。 第二天,又是一早竹云梳云便出府忙活去了,不过这一日倒是回来的早一些,雪花膏也都拎了回来,宛清直接让她们两个给宛玉送去了,宛玉看着那么多精致的小盒子,眼睛都闪亮了起来,整整一百盒啊。 晚上看着这么多的雪花膏,宛玉都兴奋的睡不着,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雪花膏给那些人送去才好。 第二天顾宛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高兴不已,一般顾宛玉高兴的时候,她求她什么,宛玉在趾高气昂的得意的奚落她一番后都会答应的,便兴冲冲的带着丫鬟碧玉去了宛玉的院子,现在只有宛玉有梅花宴的请帖了,只得求着她带她去了。 可是,才一进院门便听见宛玉扯着嗓子骂那群丫鬟,“一群没有的奴才,谁让你们昨晚给我端茶的,绣篓子也不给我收起来,现在送老太爷的寿礼毁了,你们说怎么办!想不出法子,通通挨板子!” 屋子里一群丫鬟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苦说不出啊,整个顾府谁不知道四姑娘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她要喝水,她们做奴婢的自然得端给她喝了,绣篓子放在那儿,也是她自己放的,她自己不让放回绣房而是放在那儿显摆,如今被毁了,怨得了谁?可惜她们只是做奴婢的,有怨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否则就是找死。 宛容立在门口,不知道进还是不进的好,宛玉这会子心情肯定糟透了,见了她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的,宛容正准备转身,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复又转身迈步进了屋子,见一屋子的奴婢挡住了她的路,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四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就发火,是哪个不怕死的惹着你了?” 宛玉一见宛容,烦躁的耷拉下眼皮,一脸的不欢迎你,识相的就快走的模样,宛容见了咬着嘴唇,暗自将宛玉狠狠的骂了一通,这才笑道,“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呢。” 宛玉这才抬眼看宛容,眼珠 一转,向顾宛容走过来,那群奴婢忙退至一旁,宛玉皱着眉头骂道,“还不快滚出去,等着挨骂呢。”那群奴婢仿佛得了特赦一般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宛玉将宛容迎进屋坐下,笑道,“二姐姐要是帮了我这回,我就带你去参加梅花宴。” 宛容要的就是这句话,听了便笑道,“听说三妹妹这回送老太爷的是幅百寿图呢,都已经绣好了,四妹妹怕是还没见过吧。” 宛玉一听,眼睛一横,宛容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懂了,要是以前还好说,可如今,宛玉垂了眼眸,道:“你不知道她最会找老太太告状了,我去找她要,就算要了来,回头还不定被老太太怎么罚呢。” 宛容摇头笑道,“三妹妹素来心软好说话,你好言好语跟她说,她岂会不同意,她是做姐姐的,你有难,她岂会不帮你,只要她自个儿愿意将百寿图送你,就是老太太问起来,她也无话可说不是。” 宛玉听了暗自点头,宛容见了,笑着走了,她前脚一走,宛玉后脚就带着巧晴出了院子。 宛清正在屋里看着梳云绣荷包呢,就听外面南儿说话声,“四姑娘来了。” 宛清怔愣了一下,这两天她来的还真是够勤快的,只是每回来似乎都没什么好事,忙打起精神,梳云也将绣篓子拿进去,就见顾宛玉一脸愁容的进了屋,连带着宛清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一个比一个愁,真真是愁煞人啊。 宛清忙迎上去两步,担忧的问道,“四妹妹怎么一早就来了,昨儿的雪花膏可还好?” 宛玉点点头,开口说了句真心话,“雪花膏不错。” 又走了两步,宛玉忽然抬起头来,用殷切地目光看着宛清道:“三姐姐,你这次可一定要帮妹妹啊!” 宛玉一声三姐姐,喊的宛清心都颤抖了,心中大汗,来了,麻烦来了,不要用姐姐来吓她好不好,但嘴角却依然保持着微笑道:“四妹妹何出此言,我何德何能,能帮你什么忙啊?” “不,这次只有姐姐你能帮我了,姐姐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啊!”宛玉的目光更加姐妹情深了,抓起宛清的手恳求着,一副欲与凄咽的模样。 宛清不经意的把手抽回来,转身倒了杯茶给宛玉,“别着急,有什么话先坐下了慢慢说,我若是能帮的自然义不容辞。”也得辞得了才行啊。 宛玉听了宛清的肯定答复,面上一喜,有些扭捏地将实情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其实妹妹前几个月就准备好了送 祖父的礼物,是我将近绣了两个月的一个仙人捧寿的绣屏,专门找了技艺高超的云绣坊的师傅来帮我的忙,齐心一同完成的,是极精巧的双面绣,本来已经准备齐整了,等到了时间就可以送给祖父的,可谁曾想……今早儿去看的时候,竟是不见了踪影,丫鬟下人们几乎把整间屋子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那个绣屏,姐姐,你说,你说……这可怎生是好啊,若是被娘亲知晓了,定会责罚与我的,”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楚楚可怜,不甚娇弱。 宛清听完这话就立刻明白了,冷眼看着泫然欲泣的顾宛玉,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自己的寿礼弄丢了,就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真真是好谋算。 见她不明说,反而拐着弯的诉苦,宛清心下明了,看来老太太的禁足罚抄《女戒》还是有两分效果的,再看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拿眼睛觑她,估计心里还在咒她的样子,心底暗笑,就算是找理由也该找个好一点的吧,谁敢偷她的东西,要真是被偷了,她能这般心平气和的来找她诉苦,不将府里弄个底朝天就不错了! 宛清气的一拍桌子,大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偷走了四妹妹你的绣屏,也不怕烂了手脚,看来上回陈妈妈的事那群奴才还没吸取教训呢,这事可不能姑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绣屏,以后府里哪里还有人敢绣绣屏了,得去禀告了母亲,让母亲狠狠的惩治她们。 四妹妹你也莫太过伤心了,上回我的绣屏被卖了都查出被谁偷了,你的肯定也能查的出来,实在不行,让那绣娘再赶制一副也是可以的,索幸还有十天的时间,应当还来得及。” 宛清虽然心中甚寒,但面上却还是装着亲厚的模样,提到那偷绣屏的贼甚至比宛玉表现的还要气愤,尤其是宛清气的拍桌子那一下,着实吓了顾宛玉一跳,同时心下窃喜,这呆子八成信以为真了,得再努把力,那百寿图定是手到擒来,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该费心绣那图了,母亲也真是的,买个现成的不就成了,何苦要一针一线亲力亲为,十根手指都快戳烂了,有那功夫多陪着老太太老太爷聊天,不更得老人家欢心,现在想想,手都还生疼。 收回心思,宛玉泣然一叹,面露愁色:“若是这般简单就好了,那双面绣又不是平常的刺绣,一针要同时绣出正反色彩一样的图案,花的时间也就是单面绣的近两倍,这些姐姐都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如今这离祖父的寿诞还有十天不到的时间了,哪可能还赶得及啊!?” 宛玉面上更焦急了,语速加快,情 绪也颇为激动,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是一副懒憨憨的模样,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要真是这般简单,她会拉下面子来求她?她也就这点子绣工值得她学了,娘说的没错,小妇养的果然上不得台面,就算将来嫁给锦亲王世子又如何,小气吧啦的又呆头呆脑,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 “是这样啊,那四妹妹就绣个其它的普通样式不就可以了,祖父一向都是极宠爱妹妹你的,想来也不会因为这样而怪罪妹妹,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宛清依旧四两拨千斤踢皮球地将她的话打发过去了,横竖就是不如了她的愿,她可没有为她人做嫁衣的喜好。 “姐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也说祖父是极宠爱我的,那他的寿礼我怎么能马马虎虎的呢,定要做到十全十美的,若是祖父祖母知道你这种想法,定会伤心的。”宛玉似乎被宛清一直兜圈子推脱的态度有些惹火了,面上的表情也隐隐有些不好看了,手里的牡丹绣帕也被拉扯的不成样子了,心下更是暗咒:等我将百寿图拿到手,定要你好看,真真是气死她了,竟然有这么个笨姐姐! 宛清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她这妹妹不就是想让她主动提出把自己的寿礼让给她吗,真是打的好算盘,可她以为自己真会这么容易就让她得逞?未免太高看她自己了。 “妹妹向来孝顺,这给祖父的寿礼又怎会马马虎虎,虽说是一些普通样式,只要尽了心,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寿字,祖父也会开心的,妹妹不会以为祖父会以寿礼的精湛就认为妹妹不够孝顺吧,那才是伤祖父的心呢。” 宛玉一时愕然,没想到一直笨嘴拙舌的宛清怎么这么会绕弯子了,呐呐半晌不知如何接话,还是她身后的巧晴推了她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一想到自己的失态和宛清的呆板固执,一时没差点咬破嘴唇,正要爆发,又想到这回是来求人的,语气又软了些:“姐姐说的对,可姐姐也知道上回给大姐姐添妆的时候我在祖母面前夸下海口,定要绣一副双面绣给祖父做贺礼的,到时候拿不出来,妹妹被责罚事小,惹的祖母气坏了身子可就大了。”说着,又掉起了眼泪,手上的帕子都被染湿了。 宛清两眼翻天,哭吧哭吧,你惹祖母气坏了身子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别以为掉两滴眼泪我就该傻乎乎的双手奉上百寿图,大不了到时候我帮祖母推拿一番顺气,你爱哭就哭吧,我就当你洗洗眼睛了! 巧晴忙上前帮着擦眼泪,劝道:“姑娘快别哭了,眼睛都快肿起来了,一早上急的团团转,就连早饭都只咽了 几口,待会儿还要去夫人那儿呢,若是问起来,知晓是在三姑娘这里哭了半天,眼泪更是掉了一罐子,没得连累了三姑娘受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听了巧晴的话,宛玉刚想骂她吃里扒外,转念一想,对啊,要是眼睛肿了,又是在这儿哭的,凭着母亲对她的疼爱,顾宛清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哭的更凶了,大有阉了宛清院子的架势。 见她们主仆一个假劝一个扯着嗓子嚎,宛清身后站着的梳云真是忍不住想要揍人,四姑娘也就算了,嚣张跋扈她家姑娘惹不起,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威胁她家姑娘,真是狗仗人势,宛清对她摇摇头,不怒反而笑道:“巧晴说的对,待会儿母亲要真是责怪起我来,还望能做个证,妹妹你在我这儿哭,就是淹了我这儿,我也帮不了你啊,妹妹还是快些回去想辄才是正事,指不定这会子已经找到绣屏了呢。” 宛玉一抽一咽着,说不出来的凄楚:“妹妹这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吗,姐姐就帮我一回吧。” 终于开口求了啊,还这是难得,宛清缓缓低头喝了口茶水掩去眼底的嘲讽,“那四妹妹你想怎样?” “其实我知道三姐姐一向是众姐妹当中心肠最好的一个,你也不忍心看着妹妹送不出寿礼给祖父吧,不如……姐姐就将你的寿礼赠与我,你看可好?”话语又软了三分,眼底却是一片势在必得。 好啊,这顾宛玉是强盗转世的吧,居然这般轻描淡写地想将她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不过有前几日正大光明的找她要大白熊的经历,今儿这还真算不得什么了,脸皮一次比一次厚,就连她给老太爷送的贺礼都打起了主意,真当这天底下有如此容易的事情,也不怕天上掉馅饼砸死她。 宛清默然不语,正思岑着如何回绝她,现在已经明说了,若是她断然拒绝,依着顾宛玉的性子,定会在背后使坏,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可要她这般轻易的就将东西交出来她实在心有不甘,你说,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宛清还未来得及表态,外边就有人来报二姑娘来了。 顾宛容见顾宛玉半晌没回去,怕这事难成,又怕回头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所以过来了,一进门就见宛玉一双眼睛红红的,绝对是头一遭见啊,忙诧异的望着宛清,责怪道:“三妹妹,你怎么把四妹妹弄成这样了,巧晴,你也不劝着点儿。” “二姑娘,奴婢早劝过了,”巧晴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瞪着宛清,她家姑娘难得低声下气的 求一回人,这三姑娘简直就是油盐不进的主,这会子要是不成功,回头定会将气撒在她们头上。 两个平日斗个你死我活的主,突然之间变现的这么亲厚,还真是叫人有些难以适应啊。 宛清眉目一转,深叹一口气:“二姐姐来的正巧,四妹妹的绣屏被偷了,正伤心呢,二姐姐素来聪慧又心灵手巧主意多,四妹妹不如求二姐姐帮帮你吧。” 一进门便被人夸,顾宛容嘴角弯了弯有些得意,又怕宛玉听了不高兴,忙谦虚道:“四妹妹快别这么说,妹妹才是心灵手巧呢,是所有姐妹中绣艺最好的,就连母亲都常叫我们多向妹妹讨教讨教呢。” 这火添得,顾宛玉对那双面绣百寿图更是势在必得了,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想来这软的怕是不行了,怎么样能让她乖乖的将绣图交出来呢,一时想不出来,又把眼睛望向顾宛容,似乎在说,你要是不帮我将这事搞定,我绝对不会带她去参加梅花宴。 宛清冷眼看着顾宛玉和顾宛容之间的动作,猜测这心高气傲的顾府四姑娘低声下气的来求她八成是顾宛容在背后怂恿的,敢情这是合谋算计她一个啊,忙底下头:“二姐姐这么说真是羞死我了,妹妹琴棋书画不通,就这点子绣艺还能拿的出手,哪像二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字更是得到父亲真传,这回给祖父的千字寿卷,个个不同,妹妹那幅百寿图在姐姐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此话一出,顾宛容心慌了,再看顾宛玉有些摇摆不定的神色时,顿时后悔来这一遭了,早知道就该忍着了,要不是没有了梅花宴的请帖,她才不会去求顾宛玉,也就没这事了,不行,不能让她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顾宛容挤出来一抹笑:“看三妹妹说的,千字好些,这双面绣可是难比登天啊,这其中的艰辛,四妹妹最是了解了,若是妹妹愿意,姐姐倒是想跟妹妹换。” 然后凑到宛清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见,“三妹妹,四妹妹难得求你一回,你怎能忍心不帮呢,将来你有了难处去求四妹妹的时候,四妹妹也会顷力相帮的,四妹妹,你说呢?” 顾宛玉赶紧的点头,她也是没辙啊,不然,她会来看这两人的脸色? 宛清冷哼一声,跟她开空头支票,她会有什么错需要到宛玉替她说情,还帮她美言几句?别人说这话,估计她还信三分,她们两个,不背地里使绊子就不错了,还美言,这话说来,怕是她们自己都不信吧。 宛清也小声的回应道:“我若能 帮自然会帮了,想必二姐姐也是一样,对吧,若是我将百寿图给了她,二姐姐能将千寿卷让与我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梳云听着宛清话外的意思都忍不住掩着嘴笑,这三姑娘以前木讷的想叫人撬开她的嘴,这会子不声不响的就气的二姑娘涨红了脸,就连四姑娘也没能讨到半点好处去,真真是大快人心啊,她都快意的想要吼出来了。 被噎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宛容满心气恼懊悔,狠狠的瞪了一眼宛清后,甩着帕子走了,宛清愣了一下,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见到人影了,一回头,就见到宛玉从大夫人那儿遗传来的寒冰眼,刚准备问她是不是也准备闪人了,人家便昂着头颅气咻咻的走了,要不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真怀疑刚刚那巴拉巴拉掉眼泪的不是她。 见宛玉出了院门,梳云四下瞧瞧,见没人在,终于放心的笑出了声,“呼,终于走了,您今儿终于狠狠的硬气了一回。”以前宛清硬气的时候,她没看到,否则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宛清横了她一眼,嗔骂道,“也不怕笑叉了气,还不快去将百寿图拿来。”她这冲动的性子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刚刚要不是她阻止,这丫头估计真敢不要命的对着巧晴辩驳,那样,不是正撞宛玉的枪口上了,都教她好多回要避其锋芒的,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是,奴婢这就去了,”梳云乐呵呵的将绣篓子取来,宛清摸着已经绣了九十九个寿字的百寿图,最后一个已经完工了一大半,叹了一声后,将针取了下来,又拆了两根线下来,卸了棚子,叠好,梳云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正要开口问,转眼看见桌子上有块绣帕,似乎是刚刚四姑娘落下的,梳云走过去一拿起来就莫名的笑了,“姑娘,你猜四姑娘的眼泪是怎么来的?” 宛清抬头看了一眼梳云手里的帕子,又低下头喝茶,不紧不慢的吐出来两个字,“辣的。” “你都知道?”梳云诧异的叫出声来,她家姑娘真是神了。 宛清莞尔一笑,这点微末伎俩,骗骗别人可以,骗她还是省省吧,谁叫她天生对味道敏感呢,也就是知道宛玉不是真哭,她也就没劝止了,人家喜欢自虐,她才难得管呢,依着宛玉的性子,要她在她面前掉眼泪,估计也就比登天容易那么一点吧,今天哭成这样还真是难为她了。 想起四姑娘走前那倨傲的眼神,梳云有些担忧,“奴婢看四姑娘没拿到百寿图,定不会甘心的,要不要奴婢去把此事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会帮她了,不定还会狠狠的罚四 姑娘呢。 宛清摇摇头,“不用禀告,我自有打算。” 见宛清神态从容,梳云也就没再担心了,宛清见梳云还在哪儿研究绣帕,笑骂道:“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四姑娘送去,待会没了这个,叫她怎么哭的出来。” 梳云笑着应了,刚出院门便见大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来了,张妈妈每次来准没好事,复又折了回来。 宛清赶紧的迎上去,“张妈妈怎么有空来了,梳云,奉茶。” 张妈妈倨傲的看了宛清一眼,见宛清态度殷切,张妈妈脸色便随和了些,半福了福身子:“大夫人有请。” 知道她对大夫人的忠心,所以宛清也没多问,二话不说就跟着出了门,半道上,张妈妈说要去库房取点东西,就留着宛清带着梳云往兰苑走去。 刚进门,就听见大夫人在训斥宛玉,掷地有声的道,“一个嫡出的姑娘,为了这点子小事就哭成这副模样,真真是丢我的脸,也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养成这幅骄纵的性子,遇到事只知道哭……。” 接着就是她身边的红袖的劝阻声,“夫人莫要生气了,喝口茶先消消火,四姑娘和几位姑娘姐妹情深,出了这事首先就想着去寻她们帮忙,这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姑娘素来温厚谦让,只是不知怎的三姑娘这回就是不愿帮忙,四姑娘急了,这才急红了眼巴巴的掉眼泪,奴婢看着都心疼……。” 宛清立在珠帘外,看着顾宛玉立在桌子旁,恭敬的垂首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大夫人坐在那儿气的直捶桌子,宛清真想笑出来,直接掉头走人算了,这母女两个还真是喜欢将别人当傻瓜,你要做戏就做足一点成不,捶的满桌子盘子碗筷上蹿下跳的,也不怕真掉了下来。 这顾府里谁人不知大夫人素来爱惜羽毛注重声名,尤其在她们这几个庶女面前,今儿个当着一众的丫鬟嬷嬷的面训斥她的宝贝女儿折她的面子,也算是给她个高台阶了,要是她温顺谦让,这会子就该乖乖的顺着台阶下来,主动将百寿图献出来,还要保证不向老太太告状,大夫人今儿愿意作这场戏,估计还是因为老太太才斥责过她的原因,要是搁在以前八成直接就逼她就范了,看来还得再找个机会让老太太训斥她两句才好,才骂了一回,她根本就没长多少记性啊。 要她主动献出百寿图,她才没那么笨,温顺谦让也得看对什么人吧,以前就是逆来顺受惯了,个个都来欺负她,她绣工好,活该就该为她们姐妹拼死拼活,半句好话 没有,还要受她们挑剔,她又不是她买的奴婢。 宛清冷眼看着主仆三人你唱我和,估计是戏演不下去了,红袖这才看见她,笑着迎了上来,“三姑娘何时来的,快进来吧,怎么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外面的小丫鬟怎么也不进来通报一声,回头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宛清眉毛一挑也不接话,走到大夫人跟前见了礼,然后又向宛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宛玉把脸一偏,冷哼一声:“姐姐的礼我可不敢受,免得母亲又责骂我没大没小,你刚才躲在外面半天,见我被骂,心里偷着乐吧。” 瞥眼看着还在冒着白气的碗,宛清真想叫冤,你们母女两不就想我听见吗,这会子听见了,又是我的错了,既然怕被看见听见,怎么不先关上门再骂,宛清一脸惶恐的道,“妹妹被母亲训斥,姐姐不敢中途阻扰,便立在门口聆听教诲,怎料还是被红袖姐姐看见了,母亲教我的规矩一日不敢忘记,妹妹是嫡女,姐姐向妹妹行礼,理数应当。”至于你没向我回半礼,就是你不懂规矩了,不过你素来没大没小惯了,又是在你娘亲面前,有人罩着可以为所欲为,我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就成了。 听着宛清的话,大夫人的脸色好了很多,是个懂礼识相的,再看自家女儿鼻孔朝天傲慢的样子,大夫人脸上很过不去,宛玉的规矩可是自己教的,没道理还没个庶女好,便轻喝了声:“宛玉!” 宛玉嘟着嘴,不但不弯腰反而挺直了腰板瞪着宛清:“娘,你说她温顺谦让,我看未必,妹妹有困难,她有办法都不帮,是哪门子姐姐,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死我。” 听到宛玉的抱怨,宛清哑然,真想跳起来扯着她衣领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当过我是你姐姐,哦,今天有困难了,一个劲的姐姐长姐姐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妹妹似的,到底我是你姐姐,还是百寿图是你姐姐,别以为叫几声姐姐,我就该乖乖的把图交出来,你叫我娘都没用! 大夫人见宛清抵着头,绞着手里的绣帕,暗岑:这庶女还真是一点脾性都没,宛玉没差指着她鼻子骂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只要她敢大呼小叫,她就有办法治她,张妈妈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思量,那边珠帘晃动,张妈妈直接走到大夫人身边嘀咕了几句,说完后,大夫人挥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上上下下打量宛清似乎在找什么,宛玉见没人搭理她,气呼呼的从宛清面前走过,还特意狠狠的踩她一脚,然后摇着大夫人的手臂:“娘,您可得帮帮我,不然到 ☆、第五十章 (1) 老太太屋里,宛清正教宛絮绣荷包,跟前的炭炉烧的旺旺的,窗外稀稀疏疏的飘着几朵细碎的雪花,不远处,梅花开得正艳,团簇晶莹。 软榻上,老太太正闭眼假寐,神色舒缓,秋荷站在老太太身后帮她捏肩,神色怡然。 好半天,才听见宛絮软糯又不失清脆的声音轻声问道,“三姐姐,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难看了一点儿?” 宛清揉揉宛絮的头,接过宛絮手里的荷包左右翻看着,笑道,“这可是宛絮头一次绣荷包,能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比三姐姐那时候好太多了,再把梅花络子配上,就更漂亮了,等祖父大寿的时候将这个送上,祖父肯定高兴。” 宛絮听见宛清夸她,忙低了头,小瘦脸微红,把荷包接过来将梅花络子给系上,梅花络子是梳云帮着打的,很漂亮,宛絮是越看越满意,一双眼睛闪亮晶晶的,近乎崇拜的看着梳云,把梳云乐的没差点飘起来。 那边老太太原就是假寐的,听见几人笑谈声,睁了眼,眉宇间尽是和蔼慈爱之色,笑道:“荷包绣好了,拿来给祖母看看。” 宛絮忙站了起来,几日的相处又有宛清的开导,宛絮已经开朗多了,小孩子嘛,忘性大,好生跟她说就开释她了,一旦释然,心就开朗了,人也灵气了,这会子见老太太要看她的荷包,怕她等急了,撒开腿丫子就跑起来。 那边宛容带着碧玉饶过镂花山鸟屏风进屋,步子跨的大了点,正好和宛絮撞上,宛絮手里正拿着荷包,这么一撞,荷包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她自己也被反弹在地,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可荷包却落在了炭盆里。 “作死啊,这么急是赶着去投……,”宛容被突如其来的一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骂道,等觉着是老太太屋里时,忙闭上了嘴,抬眼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一脸愠色,眉毛也都皱了起来,很显然是生气了,宛容都有想掐死宛絮的心了,她还没在老太太跟前骂过人呢。 宛絮趴在地上,宛清忙站起来去扶她起来,小心的给她拍衣服上的灰土,担忧的问道,“可摔疼了?” 宛絮憋着张嘴摇头,抬眼去看那被扔进炭炉的荷包,视线正被梳云给挡住了,耳边就听见梳云的叫声,“哎呀,烧坏了。” 梳云拿着那个荷包,转身递到宛清手里,一角已经被烧掉了,梅花络子更是烧的不成形了,宛絮见了,眼圈就红了,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宛清知道她有多珍惜这个荷包,第一次绣荷包,就算再难看 也珍惜着呢,宛清七岁那年绣的都还在箱子底下压着呢。 宛清正要劝道,那边宛容见宛清将宛絮给扶了起来,正咬牙呢,她刚刚的话老太太肯定都听见了,要是她首先反应过来将宛絮给扶起来,轻声软语的安慰一番,老太太也不会太生气。 这会子见宛絮巴巴的掉眼泪,忙蹲下去,拿帕子给她擦眼泪,轻声劝道:“五妹妹别哭,是姐姐不好,没看见你跑过来。” 虽然是在道歉,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将人撞了可不是她的错,谁让她在屋子里跑的,活该被撞。 又看了一眼宛清手里的荷包,眼里就有一抹鄙夷之色,“荷包烧坏了就烧坏了,回头姐姐赔你一个。” 宛清听了就有些不悦,宛絮戳伤了十根手指花了三天时间才做好的荷包被她一句轻飘飘的赔一个就给抹了,当即对梳云道:“去外面看看,为何二姑娘来了,都没人通报一声。” 宛容见了,忙道,“不用去了,是我不让她们通报的。” 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拍着宛絮的背,轻声劝道,“宛絮别哭了,撞了二姐姐不是你的错,你又不知道外面有人进来,荷包烧坏了,明儿再给祖父重做一个就可以了,手还痛吗?梳云,去拿药膏来。” 说完,拉着宛絮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梳云拿了药来,宛清忙给宛絮抹上。 宛容听了,眼里就蹦出恶毒来,狠狠的瞪了宛清和宛絮两眼,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轻蔑,转身往老太太那边去,若无其事的福了身子请安,便挨着老太太坐下,凄哀的撒娇道,“祖母,这一回的梅花宴孙女儿怕是没法子去参加了。” 那边王妈妈端了茶上来,宛容忙亲手端了递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接过茶,那茶盏盖轻拨了几下,轻轻的啜了一小口,这才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宛容听了,心上一喜,老太太没有太生她的气,忙将怀里那张被撕毁的大红请柬给拿了出来,递到老太太眼前,瘪了嘴委屈的道,“祖母您看,被撕坏了。” 宛容也是无奈啊,上回帮宛玉拿到了宛清的百寿图,可偏生那个贱人说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是大夫人找宛清要的,要想让她带她去梅花宴,必须将那千寿卷让与她,宛容哪里愿意啊,少不得予以周旋,可是几天过去了,宛玉就是不松口,宛容逼于无奈这才来找老太太帮忙。 那边宛清帮宛絮擦了药,领着她上前,见了那被撕毁的请柬,就想起那 回宛容和宛玉合作要她让出百寿图的场景,心里多少也能猜出来两分,定是宛玉找她要什么作为交换条件,她不想给,所以才把主意打到老太太这儿来了。 宛容见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忙哽咽着嗓子道,“上回孙女儿听说母亲将多年苛刻的银钱还给了三妹妹和五妹妹,母亲平日里也没少克扣孙女儿,便想着或许也能要回来,便去找她要,母亲不但不给还罚了我,刚好那个时候宁王府送了请柬来,宛玉手里拿着我的请柬硬是不给,这才将请柬给扯坏了。” 宛清算是听出来了,宛容这回不仅要请柬,还要老太太帮她要回大夫人苛刻的月例呢,她倒是会捡便宜,上回大夫人会把贪墨的钱拿出来,完全是占在理亏的面子上,现在事情已经了了,她再来说这话,不是让老太太与大夫人死破脸皮吗? 宛清看着老太太手里的请柬,故意眨巴着双眼睛,转着调调道,“都撕成两半了呢,看来梅花宴是去不成了,二姐姐也别太伤心了,不过就是赏梅嘛,祖母院子里的梅花就开的很好啊,你现在找祖母也没法子了,府里只有宛玉有请柬,总不能叫祖母把她的要来给你吧?” 宛容咬着嘴唇,恨不得将宛清的嘴缝上才好,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果然,老太太一听,便点头道,“请柬如今都撕毁了,怕是去不妥了,你都去了几回了,少去一回也不碍事。” 梳云一听,眼睛都弯成月牙形了,去不成了才好,丢脸的事去一个就好了,何必赶着去呢,还记得去年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参加完梅花宴回来,好多丫鬟仆人跟着挨了罚呢,她们一旦不舒心,回来就找丫鬟奴婢发脾气,不去正好,不少人求之不得呢。 宛容一听,摇着老太太的胳膊便撒起了娇,“祖母,我想去,梅花宴邀请的都是京都里有头有脸又有才情的人参加,哪一家收到的请柬越多,越是有脸,这一回我不去,那些人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我呢,孙女以后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老太太自然知道能收到请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去的也都是些有才情的少爷世子们,可如今请柬已经撕坏了,少不得另想法子了,老太太想了想吩咐道,“去请四姑娘来。” 宛容要的就是这句话,有老太太出马,晾宛玉也不敢拒绝,便殷勤的帮老太太捏起了肩膀。 才捏了几下,宛容便皱起了眉头,手捏的好酸,见老太太正享受着,少不得忍着了,心里祈祷宛玉快些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宛容都恨不得叫 天了,宛玉才娉娉袅袅的走来,福了福身子,然后上去拽着老太太的胳膊,摇晃着道,“让祖母久等了,刚刚衣坊送了衣服首饰来,试穿了一下,耽搁了些时间。” 老太太这才点头,宛玉一见宛容,就知道老太太找她来是为了什么,装傻的问道,“祖母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老太太将那两半的请柬递到宛玉手里,抬眸看着她,“这个是你撕毁的?” 宛玉鼓着嘴,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哪里就是我撕毁的,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二姐姐的请柬,二姐姐非得赶着要,她一用力,我又没来得及收手,就被撕掉了。” 宛容咬着牙,暗暗将宛玉骂了好一通,要不是你故意拿着不给,我会用力抢么,根本就是她的错,还装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要是与你无关,它怎么会坏! 老太太皱了眉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也断不出个谁是谁非,便摆手道,“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宁王府既然给宛容下了帖子,人不去不合适,后儿你们两一起去,互相照应着,别到时候失了礼。” 宛玉听了,心里就有些不快,凭什么要她带着宛容去,她才不干,便对着老太太道,“可她的请柬都坏了啊,一人一帖,宁王府查的可严了,万一到时候被查出来,他们不会以为二姐姐没帖子混进去的吧?”那时候可就真没脸了。 宛容拽紧了拳头,这事她不是没想过,大不了到时候将坏了的帖子也带上就是了,万一被挡住了,就拿出来给他们看,总之能进去就可以了,就怕人家宁王府见了撕毁的请柬以为她不敬。 正想着要怎么接话,秋荷就从外面进来,笑着俯身道,“老太太,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都给三姑娘来了帖子呢。” 宛清当即睁大了一双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秋荷手里的两张大红帖子,还有个木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太太也着实诧异了一回,秋荷忙递上去,老太太展开一开,又抬眸看了眼宛清,笑道,“两位郡主都请你去参加梅花宴呢。” 宛容一听,脸上就划过一抹妒忌,宁王府就冰娴一位郡主,那么多的千金小姐难免遗漏了,所以举行梅花宴的时候,会请几位身份尊贵的郡主帮着,宁王府不给宛清下帖子,没想到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倒是一人送了一帖来,宛容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想到有了帖子,她就可以跟去了,一时又忍不住开心起来,宛清去也只有丢脸的份,她乐的瞧热闹。 果然,宛玉听了,直拿眼睛瞪着宛清,鄙夷的笑着,“去参加梅花宴,每个人都是要表演的,无一例外,不知道三妹妹到时候表演什么呢?再说了,你都议了亲,巴巴的跑去做什么。” 老太太听了,又抬眸看了眼宛清,眼里就有些担心,宛清议亲的事想必两位郡主都知道,既然都下了帖子,定是要宛清去的。 宛清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想不到上次一时戏言,两人竟都当了真,还真请她去观看梅花宴,宛清笑道,“我不过就是去凑个热闹,两位郡主都知道我才情一般,也不会拉着我上去表演的。”说完,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喜欢背后使坏呢,不过这一回呢,她倒是真想去瞧瞧,古代的相亲盛宴,难得一见着呢。 宛玉冷嗤了一声,撇过头看着秋荷手里的木盒子,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是哪位郡主送来的?” “不是郡主送来的,是锦亲王府差人送来给三姑娘的,”秋荷说着,就要将盒子递给宛清,却被宛玉半道给劫走了。 宛清见了就有些不悦,脸色有些冷,又不是送她的,她瞧个什么劲儿,就见宛玉接过递到老太太跟前,也不等老太太说话,就把盒子给打了开来,宛清耳边就听到宛容的感叹声,“好漂亮啊!” 宛清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去,也被惊到了,盒子里装的是一套碧玉首饰,全是四叶草的的形状,四叶草的玉佩,四叶草的耳环,四叶草的手镯,四叶草的项链,四叶草的头饰……就连戒指也是四叶草的。 这就是他上回在信里提到的要回送她的礼物?宛清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丫的,太有钱了,这一套少说也要一两千两银子吧……难怪出手就是一万两了,一点都不含糊,她不过才送了个小小荷包而已。 老太太也扭眉看着宛清,这一份礼可不轻,可见王妃是真心喜欢宛清了,老太太以为这是王妃送的,便合上了盒子,嘱咐道,“回去好生收着,莫要丢了。” 宛清接过盒子,忍不住又瞥了眼,这才递到梳云手里,宛容宛玉两个嫉妒都眼睛都闪出火花了,宛容心里那个悔恨啊,早知道她就嫁给锦亲王世子好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既然都去参加梅花宴,去制衣坊做身合适的衣裳,叫她们将手头上的活都放着,先紧着你们两。” 宛容宛清高兴的应下,又坐了一会儿,便带着梳云回去,才走几步,宛容就追了上来,轻声软语的看着宛清说道,“四妹妹好福 气啊,还没过门呢,王妃就送了这么重的一份礼来。”还有那么多的嫁妆呢,比宛芸的都多,一想起来,宛容心里就痛的慌。 宛清怔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忙笑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祖母定会给二姐姐议门好亲事,又何须羡慕我。” 宛容一听,竟拿起帕子擦起了眼睛,尽管宛清没看见半滴眼泪,就听宛容道,“你得祖母欢心,祖母才把这么一门好亲事议给了你,你也知道二姨娘素来和母亲不太合,明争暗斗的,到我议亲的时候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绊子,我要是能嫁的有你这般就好了。” 梳云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不愿意嫁嫌弃人家是个腿残的,这会子见东西多了,就愿意嫁了,她这是嫁给人呢,还是嫁给那些嫁妆呢,说的跟她的要求多低似的,大御朝永不削爵的王总共才两个,锦亲王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洛亲王,似乎不在京都,你上哪儿嫁去。(ps:锦洛) 宛清也无语了,傻眼在那儿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二姐姐定能心想事成。” 宛容拉着宛清的手,一路往前走,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一套精美首饰,四妹妹是打算穿去参加梅花宴么?” 宛清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倒是没想过穿戴去,那简直就是招人羡慕妒忌恨嘛,便摇摇头。 顾宛容一见,当即笑了,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宛清,“那……四妹妹借我戴一天可成?” 宛清当即张大了一张嘴,惊愕啊,顾宛容她也张的开这个口,今儿才送到她手上,她就想借去,当下拒绝道,“那怎么成,这是锦亲王妃送我的,哪能外借,岂不是对她太不尊重了?” 宛容一听,当即甩了宛清的手,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套首饰么,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不借就不借,嫁妆再多又如何,嫁的不也就是个残废,没准还是个傻子。” 说完,沉着脸带着碧玉转身就要走,却不料,才一转身,人就不知道绊倒了什么往地上栽去,接着就传来宛容的哀嚎声。 宛清转身冷眼看着她,也没想过去扶她,而是眨巴一双眼睛教导梳云道,“见到没有,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是要遭报应的。” 梳云一听,睁大了眼睛,三姑娘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忙低头道,“奴婢可从不背后说人坏话,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他们要是认错了人可怎么办?” 宛清听了,心里为躲在暗处的人 哀嚎了一声,梳云这可是不相信人家的本事啊,不过梳云不知道可以谅解,便对宛容福身道,“二姐姐以后走路要小心了,碧玉,快扶二姑娘回去休息。” 说完,带着梳云扬长而去,宛容见了,没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瞥眼见那边宛玉走过来,忙叫碧玉扶她走了上去。 走几步路,梳云回头就见宛容跟宛玉聊到一块儿去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她们两凑到一块,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宛清也回头瞥了一眼,心下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敌人只会为了利益站到同一角度,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宛清发现她现在是越来越不耐烦她们了,恨不得把她们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回到院子,梳云便拉着宛清去了换衣间,又对竹云道,“去把那身水红色的裙袄拿来。” 竹云不知道,但是依着梳云的话就转身去开柜子,宛清忍不住一个白眼翻着,“不用了,天气冷,换来换去的麻烦。” 梳云睁大了眼睛举着手里的盒子,“这一套首饰配那身衣服刚刚好,姑娘不试试?” 宛清忍不住拿手去戳她,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我看是你想看吧,就这么急?” 梳云忍不住红了脸,“奴婢哪有,奴婢是看那首饰配姑娘正好,要是裙子上的图案也是这个就更好了。”说着,脑海了就幻化出宛清穿着那么一身衣服的模样出来,嗯,得让苏妈妈给三姑娘做一套出来。 宛清见梳云眼睛里有星星冒出来,忍不住摇头直叹,竹云在一旁听的是一头雾水,等到宛清将木盒打开,竹云眼睛都看的直了,连连赞叹,苏妈妈见了,也是连连点头,首饰她见过不少,能比的上这一套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宛清挨个的欣赏过后,便让拿下去收着了,竹云梳云几个便围着火炉聊起了天,话题自是绕着那图案,又绕到锦亲王府,又绕道他……宛清听的面红耳赤的进了书房。 第二天傍晚时分,制衣坊送了衣服来,一套淡蓝色裙袄,袖口处绣着精致的折枝梅花,宛清甚是满意,可是送来的首饰就差了不少,只两支中等的梅花形簪子。 梅花宴那天,宛清早早的就穿戴齐整去了老太太屋里,宛容和宛玉早就围着老太太说话了,宛絮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儿,眼睛睁的大大,见宛清来了,眼睛一亮,忙上前福身行礼道,“三姐姐今儿真漂亮。” 宛清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笑道,“看这嘴甜的,今儿早上可是 吃了蜜?” 那边王妈妈听了便笑道,“可不是吃了点儿蜂蜜,五姑娘见了您嘴更是甜。” 宛清牵着宛絮去跟老太太见礼,老太太见了宛清的装扮越发的满意,她这孙女儿身上有几分梅花的清疏,也穿出了梅花的风韵。 时候差不多了,便嘱咐宛容宛玉道,“上回的事可不许再发生了。你们姐妹几个都是咱们顾府的姑娘,不管是哪个犯了错,你们其余的几个脸面上都不会好看,外头的人只会说咱们顾府的姑娘怎样怎样,并不会指明说你们其中的哪一个,所以你们姐妹几个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们可是明白?” 纵使心有不甘,宛容宛玉还是点头应下了。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眼睛不住的往宛容宛玉头上瞄,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扯着宛清的袖子小声道,“二姑娘和四姑娘的头饰奴婢先前在锦亲王府送来的聘礼里见到过。” 宛清一听,忙抬头望着梳云,小声问道,“你确定?” 梳云点头,“虽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但是奴婢不会认错的。” 宛清心下就有了三分不舒服,抬头去看宛容跟宛玉的头饰,果然比前几次戴的要高上几个档次,便睁大了一双眼睛诧异的道,“二姐姐和四妹妹的头饰是哪儿买的,好精致啊!” 宛容宛玉一听,眼神就有些慌乱,随即摆了两下帕子,笑道,“是吗,我也觉着不错。” 宛容和宛玉的慌乱,老太太自是没错过,再看宛清,先前没夸赞她们的头饰,这会子才夸,莫非这头饰有什么不妥,便抬头去看两人的头饰,玉质比顾府用的高上几个档次,这几天也没听说有送首饰来的,这怕是锦亲王府送来的聘礼,老太太想着,眼睛就凌厉了起来。 宛容一见老太太神色不对,忙示意宛玉站起来,“祖母,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去宁王府了。” 宛清也站了起来,宛絮一见,眼睛就黯了下来,宛清忙拍着她的脸蛋,笑道,“你可是也想去?” 宛絮听了,点点头,又摇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宛清也知道宛絮一个人留在家里有多烦闷,便对老太太道,“宛絮被紧闭的久了,我想带她一起去散散心,多见见人。” 老太太瞅着宛絮,眉毛皱了皱,最后还是应了,“端宁郡主和静宁郡主都请你去,你多带个人也无妨,不过,可得仔细了宛絮,不可闹出什么乱子出来。” 宛清点头应下,转头吩咐梳云道,“去叫竹云来,到时候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五姑娘。” 梳云一听,忙兴奋的出去了,一路跑着回去,梅花宴她们只是听过,可从来没见过,今儿竹云和梳云可是靠剪刀石头布决定由谁跟着宛清去的,这会子一听都可以去,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 就在梳云去找竹云的一空档,宛清帮宛絮挑了身合适的衣服换上,可是宛絮并没有合适的头饰,宛清便拿了两根头绳给她扎了两个蝴蝶,翩翩欲飞,煞是可爱。 老太太见了满意的点点头,“是个精致的人儿,长大了也定是个美人儿。” 宛絮被夸的脸红扑扑的,忍不住拿手去拨弄头上的蝴蝶,宛清也笑的拿手去拨动她额前的刘海。 又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才让她们去宁王府,她们一走,老太太转头就吩咐王妈妈道,“去叫库房总管来见我。” 宛清几个上了马车,因为宛絮是临时决定去的,四个人挤着一个马车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宛玉见了就没了好脸色,瞪着宛清骂道,“你跟去就算了,还把她给带上,一副瘦不拉几的模样,我警告你,去了宁王府别跟着我们。”她丢不起这个脸。 宛清一听,眼睛就冷了下来,捂着宛絮的耳朵道,“我不是跟你去的,我自己就有帖子,宛絮是纤瘦了点儿,怎么就丢你们的脸了,她是我带去的,自然是跟着我了,跟着你们,我还怕她丢脸呢。”宛絮之所以今天这么瘦,还不是她那个娘作践的,她也好意思提,宛清都替她羞愧,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 宛玉一听宛清的话,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骂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宛清无所畏惧的看着宛玉,冷哼道,“别忘了来之前祖母嘱咐的话,你要真不想我们去,我现在就回去禀告了祖母。” 宛容听了,忙拉着宛玉的手,示意她要忍住,她跟去就跟去,总之丢脸的又不是她们,宛玉瞪着宛清跟宛絮,估计是眼睛瞪酸了,才闭着眼睛独自生着闷气,她有老太太撑腰,来之前娘亲再三要她忍耐,出了什么差池,回去娘亲自会惩治她,她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宛清才懒得理会她们,掀开帘子,跟宛絮两个好奇的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宛清发现宛絮望着卖糖葫芦的两眼发光,知道小孩都喜欢,便道,“宛絮要是想吃,明儿叫梳云姐姐出来买。” 宛絮忙咧了嘴笑,连连的点头。 宁王府门前 ☆、第五十章 (2) 袖道,“现在该怎么办?”她是没主意了,回头还不知道大夫人怎么迁怒她呢,还有老太爷寿宴再即,要是知道这么败坏门风的事,还不得气成什么模样啊,不用想,这寿宴估计是办不成了,顾府丢不起这个脸啊。 宛清心里就跟一团麻似的纠缠着,就听莫流宸云淡风轻的道,“都洞房了,还能怎么着,将婚礼再补上就是了。” 这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那还真无所谓,可这里是古代,这循序一旦颠倒,就是大过了啊,如今出了这事,除了嫁他,还真没别的法子了,宛清一想到大夫人心心念念的打着将宛玉嫁的比宛芸比她还尊贵的打算,结果到头来嫁了个庶子,二姨娘一嘲弄,她还不得气疯了啊。 宛清一时间头疼的慌,耳边隐约还能听见几声粗狂的吼声,不由的揉起了太阳穴,她好想立刻马上回府,不要面对接下来被人讥笑的场景,宛玉喜欢丞相大公子,大可让大夫人找人去说亲就是了,何必这么样呢,结果到头被人算计,害了自己。 莫流宸倒是无所谓的抱着宛清坐在树上,好整以暇的玩耍着,宛清是绞尽脑汁都没法子将对顾府的影响降到最低,便苦着张脸看着莫流宸,“可有办法待会儿不让人过来?” 莫流宸鼓着张嘴,摇头冷声道,“他打的就是人尽皆知的主意,你替他遮掩做什么。”他不去宰了他已经不错了,还替他遮掩。 见宛清心有不忍,莫流宸恼怒道,“你可别心软,连你的嫁妆都敢拿,回头她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宛清狠狠的诧异了一回,“连她动了我的嫁妆的事你都知道?!”那她还有秘密么? 莫流宸指着宛清的额头,“那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就没发现那都特别适合给笨蛋戴,她就戴不出笨蛋的气质来。” 宛清气的胸脯直起伏,磨得牙齿咯吱的响,莫流宸听着那声音觉得心情异常的舒畅,今儿心情不错,天气也好。 宛清不想跟他多说话了,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齿道,“出来的太久了,我要先回去了。” 莫流宸一听不乐意了,现在那儿都是一些少爷世子们的表演,便道,“你去了也没用,你都定了亲了。” 宛清就不知道他哪里别扭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议了亲就不能去欣赏一下他们的表演了?谁规定的。 宛清鼓着嘴,恨恨的往下面看,有些高度,莫流宸看着宛清的动作,好意的提醒道,“从这 里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呢。” 不用他提醒宛清也知道这么高的地方不是好玩的,只是被人看出来,宛清气恼的皱着眉头,暗道,有本事你就在树上待一辈子好了。 又留了会儿,莫流宸见远处阮文浩从水里起来了,这才放宛清走,另一边梳云一直被放在枝丫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直个骂冷灼,等哪一天你撞我手里了,定要将你捆在树上,让你待个够。 梳云见了宛清,心才放回肚子里,宛清谨慎的嘱咐梳云道,“今儿这事就烂在肚子里了。” 梳云忙点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去也只有丢脸的份,不仅于四姑娘有损,就连三姑娘的名声也会跟着受害的,原先四姑娘还怕三姑娘丢了她的脸,到底是谁连累谁啊! 宛清回了宴会上,宛容就皱着眉头看着她,“没找着人。” 宛清羞赫的低着头,呢喃道,“没人领着,刚刚迷了路,没找到小屋。” 宛容一脸看笨蛋似的神情,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就这样吧,宴会也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待会儿还要去逛梅林,那时候她肯定就会出现了。”其实宛玉去找谁了,宛容心里清楚着呢,从人家进场起,宛玉眼睛就没挪过,傻子都知道她瞧中意了,也就宛清这笨蛋没瞧出来,活该在外面走了一圈迷路错过了不少精彩的表演。 宛清回到位置上,宛絮见宛清来了,忙拉着她坐下来看表演,一脸的兴致,宛清哪里还有那心思啊,满心都是宛玉的事儿,只得端起茶杯喝茶平复乱七八糟的心情。 一口茶才入口,那边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宛清一口茶水没差点给淹死,天啦,来了。 宁王爷当即站起来,差人去查看,宛清看他那样子估摸着是以为王府里有了刺客了,连侍卫队都出现了,宛容不傻,十几年的相处,当然能听得出来那惨叫声是谁的,当即竟浑身颤抖了起来,宛玉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们逃不掉大夫人的责罚。 宛清交代竹云照看好宛絮,便拉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宛容寻着声音走去,小屋外围已经围拢了不少人,宛清拉着宛容扒拉开人群,挤进屋里去,只见一男子只着了一身中衣,外袍掉在了地上,他的脚正踩在衣带子上,眼睛有些迷茫,似有些摇摇欲坠之感,屋子里一股欢爱过的味道,恶心人。 宛玉正抱着衣服蜷缩在墙角,满眼都是眼泪,露出颈下白晰的肌肤来,上面隐约可以看见青红的印子,尽管宛清不太喜欢宛玉,也知道 这一切都是她活该自作自受,可她一个女孩遭受此辱,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忙将丢弃于四处的衣服捡起来,帮她穿上,宛容看着宛玉的样子,根本就傻在那儿了,宛清咬着嘴唇看着她,皱眉道,“快过来帮四妹妹穿好衣服,带她回家。” 宛容反应过来,忙帮宛玉穿衣服,那边阮文霖也知道事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心里大为恼火,迈着步子就要出去,宛清冷声喝道,“站住!你毁我四妹妹声誉,就打算这么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 那边宁王爷宁王妃等一众人应声赶来,见此场景,也都心有戚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见阮文霖缓缓的转身望着宛清,嘴角滑过一丝冷翳的笑来,“那你想如何,如此肤浅粗鄙的女子,还妄想我娶她不成?” 宛清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男人,一句话被噎住了,那边阮文浩进了屋,正好看见宛清挥手给阮文霖狠狠的来了一巴掌,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你枉为人!” 说完,回头看了宛玉一眼,宛玉眼里蹦出恨意出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阮文霖,宛容扶着宛玉出来,宛清忙上去搭了把手,一抬头正对上阮文浩的视线,宛清也知道这事原也怪不得他,可是他们兄弟之争,没必要伤及他人,这下是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了,阮文浩也有些愧疚,忙拱手道,“这事都是愚弟鲁莽,毁了顾四姑娘闺誉,相府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这还像句人话,宛清不言一语,带着宛玉就出了小屋的门,那边巧晴已经三魂去了六魄,见宛玉泣不成声的样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宛清冷眼看着她,怒道,“还不快过来扶着你家姑娘。” 说完,宛清便松了手,去向宁王爷宁王妃还有几位郡主告辞,宁王爷见宛清主动提出要走,正求之不得呢,这事发生在宁王府,宁王府也脱不了干系,一边是丞相,一边是将军,宁王爷头疼,顾四姑娘怎么和阮二公子搅合到一起去了,还是表演正欢胜的时候,他们不都该在那里看表演吗? 宛清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一脸看好戏的叶诗文,她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唉,真是家门不幸啊,回去好好看着她,出了这档子事,她哪里还有脸见人啊,大家伙都看表演,独独她去会情郎,还做出如此勾当,不知廉耻,一家子估计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那边郑云姿也掩嘴配合着,笑道,“可不是,要换成是我,估计早直接撞墙而死了。” 站在两人身后走来的颜容公主见宛清脸色黑的 吓人,又见两人说话刻薄,不由的出声训斥道,“再敢胡言乱语,掌嘴二十。” 叶诗文和郑云姿当即闭上了嘴,回身行礼,不知道颜容公主怎么管起她们说什么了,那边陵容公主挑眉看着颜容公主,笑道,“你今儿可真是反常的很呢,她们不过戏说两句,人家顾三姑娘都没说什么呢,你生个什么气。” 宛清压着心里的火气,弯腰给两位公主行礼,随即告辞,路过郑云姿和叶诗文的时候,笑道,“我记得今天我四妹妹还送过两位一盒雪花膏吧,那是我四妹妹费尽心思寻来的,不知道两位用着的时候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有些良心不安呢?” 说完,宛清福着身子告辞,叶诗文和郑云姿当即从袖子里掏出雪花膏来,往远处一砸,咬紧牙关看着宛清的背影,颜容公主看着宛清挺直的背影暗自点头,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简单一句话就该让两人自惭形秽了吧。 宛清到了外面,她来时坐的马车已经不在了,只一辆下人坐的马车停在那儿,竹云梳云还有宛絮都没上车,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宛清,梳云上前道,“二姑娘带着四姑娘先回去了。” 宛清点点头,先回去了也好,她也不喜欢见到宛玉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总想着她是自作自受,也就没多大的同情心了,便带着竹云几个坐上马车,直奔回府。 宛清回了顾府,就有人将她们请去春晖院,还未进门,就听见大夫人扯着嗓子在那儿哭,口口声声要为宛玉讨个公道,那语气听得好似宛玉的委屈是她们给的一般,宛清硬着头皮进了屋,就见宛容跪在地上,还有宛玉的贴身丫鬟巧晴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地上布满了碎瓷片,大红的地毯也被茶水染成了暗红色。 宛清上前给老太太和大夫人行了礼,然后恭恭敬敬的立在那儿。 大夫人一见宛清便收了眼泪,严厉的看着宛清,“为何现在才回来,宛玉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倒好,还有闲心赏花!” 宛清无言的看着眼大夫人,方才走到宛容身边跪下,向老太太解释道,“四妹妹受了委屈,可我们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孙女儿是去向宁王爷宁王妃还有几位郡主告辞去了,这才耽搁了些时间,原也想尽快赶回来,可是下人坐的马车本就快不了,路上行人又多,所以才回来迟了。”虽然顾府的脸面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 老太太冷眼扫了大夫人一眼,这才看着宛清道,“那宛容说有人给你送 消息说宛玉有危险,这事是不是真的?” 宛清一听,忙将怀里的那张纸条拿出来递上去,这才开口道,“我跟宛絮并不与二姐姐和四妹妹坐一块儿,四妹妹何时离了桌,我也不太清楚,当有人送上这张纸条的时候,我便拿与二姐姐瞧了,后来还带着梳云去寻了,只是我们迷了路并没有找到四妹妹。” 大夫人冷眼射向宛容还有巧晴,“你们守着宛玉,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宛容听着大夫人的指责,气的咬紧了牙齿,宛玉要走,她可没必要跟着,宛玉也得愿意才是啊,没得跟去讨人家骂,她骄横惯了,能有今天也是她自作自受,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看她以后可还能横去。 正想着如何回答,就见大夫人将矛头指向了宛清,“你们都是顾府的姑娘,怎么就不坐一块儿了,去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你们要互相照应的,你们都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现在宛玉被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说的宛玉的事全是她们的错一般。 宛清实在听不下去的,耿着脖子挺直了身子,目光无惧的看着大夫人,“宁王府怎么安排的座位女儿无权置喙,就算我有心想与四妹妹坐一块儿,怕四妹妹自己也不乐意,不信你问二姐姐,在去宁王府的马车上,四妹妹可曾说过,到了宁王府,叫我跟宛絮离她远远的,怕我们丢了她的脸。” 老太太一听,冰寒的目光就射向宛容,她相信宛清不会说谎,但是大夫人怕是不信,该问的还得问个清楚,“宛玉可曾说过这样的话?说实话。” 宛容咬着牙齿,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不由的点点头,“四妹妹确实说过不让三妹妹和五妹妹跟着她。” 宛清一听,就知道这里基本不关她的事了,是宛玉不让跟的,她听她话如她的愿还能有错,大夫人就是想指责那也是不成的,宛清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夫人肯定心里气闷,可是因为气闷就胡乱找人撒气也太过分了,按说出了这样的事,大夫人应该守着宛玉才是,怎么还会有闲心来找她们算账呢,不该是秋后算账么,看来那些个下人没敢说实话呢,宛清想了想道,“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还得问四妹妹自己,大家都在看表演,为何她一个人离了座位,而且连丫鬟也不带。” 大夫人当然知道事情还得宛玉来说她才相信,可宛玉一直哭哭啼啼,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叫她如何问话,而这两个庶女一个比一个会推脱责任,这事跟她们肯定脱不了干系,大夫人只要一想到宛玉受了委屈 ,恨不得活刮了宛清和宛容给宛玉泄气。 大夫人咬着牙齿,目光森寒,可老太太在场,她也不敢明着骂人,就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宛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受了委屈,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那些下人一问三不知,宛玉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问她,她一个字也不说,只知道哭,真真是急死她了。 宛清宛容还在地上跪着,那边顾老太爷和顾老爷一脸铁青的进了屋,宛清猜就知道肯定是听说了宁王府的事了,老太爷见大夫人还冷着脸杵在那儿,不由的怒骂道,“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嫁妆,宛玉三天后出嫁。” 宛玉三天后出嫁?大夫人一听,愣住了,不由的望着老太爷,见老太爷不像是开玩笑,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问道,“嫁给谁?” 老太爷气的只想煽大夫人耳刮子,顾老爷扶着老太爷坐下,才沉着脸道,“相府的二公子。”刚刚被同僚笑话,回来的一路又被人指指点点,顾府大门口还围了不少瞧热闹的,他们父子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还是头一回穿着官服从小门进了府。 “我不同意,宛玉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庶子,”大夫人一听,下意识的吐口而出。 老太太扶着额头,王妈妈忙帮着她抚气,顾老爷没差点被大夫人气死,咬牙看着大夫人,“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你不愿意嫁,难不成你想养她一辈子!你要愿意,我现在就送她去守家庙,就当从没生过她!” 说完,转身对宛容宛清等人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都下去吧。” 宛清正求之不得呢,忙行礼出去,刚回院子,苏妈妈就担忧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奴婢去库房拿布料的时候听下人传的沸沸扬扬的,四姑娘她真的……?” 宛清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便点点头道,“这些事少问,都做了多少嫁妆了,收拾好,回头大夫人肯定会派人来取的。” 三天内出嫁,虽然有点悬,但是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尽早嫁了平息流言的好,要在三天内备足嫁妆,原先给她准备的嫁妆现在估计都会先紧着宛玉用了。 梳云一听就鼓起了嘴,出了这样的事又不是三姑娘的错,为什么要处处让着她,便道,“大夫人不是有钱吗,让她去外面买就是了,姑娘何必把东西让给她。” 宛清摇摇头道,“我知道那是你们为我准备的嫁妆,可如今宛玉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老太太为了顾府的体面也会让我先拿出来的,左 右都是要拿出来,我又何必小气了,让人说我没有同情心。” 苏妈妈一听倒是想起上午听到的事,便开口道,“今儿听老太太院里的人说,二姑娘和四姑娘私自动了您的嫁妆,一人拿了一套玉面首饰和一套金面首饰,还有一些上等的布匹绸缎,老太太发了火,除了她们今儿带出府的,其余的都搜了出来还了回去,要是四姑娘真的嫁在姑娘前头,姑娘得小心了,大夫人肯定会打您嫁妆的主意。” 宛清真是头疼的紧,她们母女真不是个省心的,好好的一天非得给她们弄的乱七八糟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不过老太太今儿才过问了她嫁妆被偷拿的事,谅大夫人也不敢有那贼胆。 更让宛清郁闷的还在后头,晚饭吃过后不久,大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就带了人拿着好些布匹来给宛清,硬声道:“大夫人病了,四姑娘身子不适,三姑娘的手艺好,那是连绣坊也比不上的,大夫人便让奴婢拿了红绸和四姑娘的尺寸来,让三姑娘赶在两天内将三姑娘的嫁衣做好,待会儿绣坊会把图纸送来。” 宛清真是没差点给活活气死,原本的那点对宛玉的同情也给磨得干干净净了,梳云看着那大红的绸缎没差点气晕过去,四姑娘的嫁衣她好意思让三姑娘给她做,三姑娘天生就该被她当牛做马的使唤! 一身好的嫁衣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她让三姑娘两天就给她制好,未免太磨难人了吧,她们今天有这样的下场,那绝对是老天开眼了。 宛清打算花点银子去外面买一身回来算了,可一看绣坊送来的图纸,那些图案,宛清真想撕了它然后砸在大夫人的脸上。 宛清二话不说拿着图纸就去了老太太屋里,将图纸拿给她看,憋着张嘴道,“祖母,我知道宛玉今儿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舒坦,祖父发了话,要让宛玉三天内出嫁,我也知道绣坊为了这桩婚事忙得晕头转向,可这一身嫁衣,孙女儿不是不愿意制,只是能力有限,我就是三天不眠不休也赶制不出来啊,到时候耽误了四妹妹出嫁罪过就大了,我来是想问问可不可以去外面买一身现成的回来?” 老太太看着图纸,也是气的牙痒痒,媳妇这是故意刁难,让宛玉嫁不成,她那猪脑子就不想想,出了这样的事,宛玉不嫁阮二公子,谁还会娶她,她还嫌顾府的脸丢的不够多是吧! 老太太一想到今儿老太爷跟她说的话,气的心口直痛,宛清忙帮她抚顺心口的气,宛清不知道顾老太爷和顾老爷双双写了辞官还乡的折子,要不是老太太拦着 ,估计这会子都递上去了,顾老太爷和顾老爷今儿大发雷霆,顾老爷还煽了大夫人一巴掌呢,要不是怕丢了面子,大夫人早将宛清喊去了,哪有她向老太太告状的机会。 辞官还乡肯定是一时之气,下午的时候丞相便来和老太爷商议宛玉的婚事,两人在书房里呆了几个时辰,直到晚饭的时候阮丞相才走,阮文霖原本是定了亲的,六礼都过了四了,只等女方及屛到时候成亲,今儿为了宛玉这档子事,不得已退了亲,迎娶宛玉为正妻,也算是给了顾府面子了。 当然了,他们也不吃亏,宛玉怎么说也是顾府嫡出的小姐,嫁给她一个庶子,要还是个妾,顾府还真不用在京都立足了。 宁王府也是送了份大礼来道歉,并抬了十抬嫁妆来给宛玉做添妆,并保证查清事情,给相府和顾府一个交代,宛清想着就觉得是白费劲,要真查出来了,到时候老太爷知道宛玉是自作自受,还不得活活打死她啊,丞相大人就更不用说了,祸起萧墙,殃及池鱼。 大夫人从春晖院回去便一直摔东西泄愤,还狠狠的骂了宛玉两句,可宛玉一掉眼泪她就心疼,想起宛玉今儿受的委屈,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一院子的丫鬟仆人跟着遭殃。 老太太对于宛清买一身嫁衣回来的提议,稍微想了想便同意了,转身吩咐王妈妈道,“明儿派稳妥的人拿了四姑娘的尺寸出府,捡好的买。” 说完,又拍着宛清的手道,“原本给你准备的嫁妆现在都得紧着宛玉了,不过你放心,锦亲王府送来的聘礼,除了她们今儿戴出府的那两套首饰,其余她们别想动一点儿,祖母会派人盯着的。”两个嫡孙嫁的都这么不如意,就这个庶孙嫁的好一点了,她不会让她在锦亲王府里没脸做人。 听了老太太这句话,宛清终于放了心,有了老太太派人看着,就算大夫人有心,也伸不进去手,那些东西原本就是绣坊给她准备的,宛玉拿去了便拿去了,她不心疼,便道,“那些紧着四妹妹出嫁是应该的,等四妹妹嫁了,再准备我的也不迟。”我不急着出嫁,宛清暗暗的补了一句。 老太太宽慰的拍着宛清的手,好孩子,是个宽厚大度的。 因为宛玉的事,果然老太爷的寿辰不再过了,全力准备着宛玉的婚事,而宛玉每天则是在院子里寻死觅活的,大夫人苦苦哀求老太太缓些时日再嫁,老太太气的急了,直接让王妈妈送了条白绫去宛玉的院子,这门婚事她原也不乐意,只是毕竟是她的亲孙女,打小就是打心眼里疼的,可是一而再 再而三的寻死觅活,拿死来威胁她,倒不如真死了干净。 宛玉真是被吓着了,也不再哭了,她寻死觅活不过就是想换个人嫁,嫁给大公子,那才是她的本意,可谁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错,她明明就是看见大公子进了小屋,怎么就突然换了人,中了迷情香她还是有些印象的,迷迷糊糊再看两人也有四五分相似,便认错了人……其实,回想起来,那翻雨覆雨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再看着那人也很不错,就是脸阴沉的时候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又听了大夫人苦口婆心的劝,少不得就认了,只是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她不想马马虎虎的就凑合了,三天时间能准备什么,她怎么说也是顾府的嫡女,嫁给庶子已经很委屈了,虽然相府为了弥补顾府,是按照嫡子娶亲的标准下的聘,可比起宛清差的还是不止一星半点,宛玉寻死觅活的闹着,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气,还有就是因为打不了宛清嫁妆的主意,想着以后宛清穿的比她好,身份比她尊贵,宛玉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三天,宛清和苏妈妈每日里就呆在院子里做些绣活,绣鸳鸯枕,至于竹云梳云,宛清让她们两继续去外面,她自己的事没道理因为宛玉出嫁而落下。 三天后,宛玉也算得上风光大嫁了,外面传闻也没多难听,顾府和相府让宁王府放出话来,说宛玉和阮文霖都是受害者,被人算计了才导致事情的发生,这就让宁王府失了脸面,因为是他府里管制不严。 宛清虽然有些为宁王府叫屈,不过阮文霖能在王府算计人,他们脱不了干系,这样说顾府的脸面上也能好看几分,逼不得已总是情有可原嘛,还能博得两分同情来。 宛玉出嫁的第二天,端宁郡主就带着药材来找宛清了,宛清也不避着她,带着竹云梳云四人就在书房里制起了药膏来,苏妈妈守在外面,不让外人来打扰。 端宁郡主自然只有看的份了,那些东西她都没见过,更别提用了,少不得在书房里转悠着,或是远远的看着她们主仆三人忙活着,也不敢上去打扰,生怕耽搁了宛清制药膏,颜容公主急得不得了,药材当天晚上就送到她府上了,要不是顾及着顾府这几日不便招待外客,她早来了。 宛清几个忙了整整一上午,才将去腐的膏药制好,看时候不早,原想留她用顿饭的,可端宁郡主连饭都没来得及用便赶着去皇宫了。 颜容公主看着那一盒子淡淡的膏药,心情都有些激动,这几日停了药,又按照宛清说的拿酒精擦洗,真的好了一点,现 ☆、第五十一章 (1) 反正老太太怎么说,顾老爷都是不走的,老太太少不得就依了他了,忍着不去看他急得乱转的模样,三姨娘还在产房里大声揪人心的叫着,大夫人是慢慢吞吞悠悠哉哉的由丫鬟扶着进了屋,见大家都担忧的不行,不由的心生不悦,冷笑道,“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了,还叫的那么大声,不是成心让老太太和老爷担心吗,去叫人拿根棍子给三姨娘咬住了,免的让人听了心里烦躁。” 宛清一听,恨不得将大夫人轰出去才好,有谁生孩子不疼的,拿个帕子咬着还行,她竟然要三姨娘咬棍子,手里要是有根棍子在,宛清都恨不得朝她劈去才好,活着也只有给人添堵的份,浪费顾府的粮食,就听老太太冷冷的回道,“你也别说三姨娘,当年你生宛玉的时候,那叫声没差点掀了屋顶。” 大夫人一想起宛玉,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好好的一个嫡女竟嫁了个庶子,她实在不甘心,更让她生气的是宛清一个庶女竟可以嫁人家的嫡子,虽然是个残了腿的,可怎么说也是个嫡子啊,要是三姨娘真的生了儿子,那她在府里哪里还有什么地位啊,大夫人想着,眼里就流露出三分狠毒来。 宛清见了,心里就有些不安,大夫人又要使什么坏,那些稳婆和太医都是老太太老太爷请来的,她应该插不进去手吧,宛清原本就担忧了,这会儿见了大夫人,心里就更担忧了,忙吩咐梳云回去取些东西来,刚才来的急了,忘了拿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启明星升起到太阳高升,三姨娘还没生下来,一屋子的人都没心思吃饭,老太太早上也只吃了半碗小米粥,还是大家苦劝的结果,大夫人倒是胃口很好,叫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来,吃的欢畅,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瞧得老太太脸冷冷的,她这媳妇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这边还在等着,那边就有人过来禀告,“稳婆说三姨娘肚子太大,难产。” 老太太一听,忙道,“还不快请太医进去瞧。”回头又瞪了顾老爷一眼,乌鸦嘴,全被说中了,顾老爷被瞪的很无辜,真的很无辜,他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心里真没这么想。 宛清听着,就要站起来,老太太却是拉着她的手,宽慰道,“祖母知道你担心她,可产房重地,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能进去,有太医在呢,你在这里安心守着就是了。” 未婚的女子进产房可是犯忌的,会被婆家轻看的,宛清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来,让人抓了把柄笑话了去。 宛清也是无奈,见老太太镇定着,不由的又安心坐了下来,其实老太太比她还急呢,老太太都沉稳的住,她应该守着老太太才是,那边就见着大夫人神色怡然的喝着茶,仿佛三姨娘叫的越是大声,她越是开心。 又是好半天时间过去了,宛清的耐性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了,三姨娘的喊声好半天没传来了,宛清心都快扭成麻花了,正打算冲出去,就听见产房里传来三姨娘一声大叫,接着一声洪亮的小孩啼哭声,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这会子都日落西山了呢。 老太太大夫人忙起身往外走,那边就有丫鬟进来报喜,“三姨娘生了个千金。” 老太太欣喜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僵硬了,就连迈的步子都小了不少,只是几秒钟后,又道,“生下来了就好。” 大夫人却是眉开眼笑了起来,拱手向老太太恭喜道,“等了这么久了,总算是生下了六姑娘,回头媳妇多送些补品来让三姨娘好好补补身子。” 宛清见着大夫人的笑就觉得刺眼的很,很明显她是在笑话讽刺老太太期望太高,这会子失望的滋味不好受,老太太冷眼横了大夫人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夫人却是不气,依然笑着,“老太太添了孙女儿,怎么能不恭喜您……。”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那边又传来三姨娘的大叫声,随即又是孩子的啼哭声,宛清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三姨娘肯定是又生了!”三姨娘身上有龙凤胎基因,这一回生的肯定是个男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宛清没明说。 老太太也激动啊,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不过几分钟的事,老太太年纪大了,都有些受不住了,连忙由宛清扶着往外走了几步,正迎上眉飞色舞的小丫鬟,“这回生的是个小少爷!”声音都比先前报是个千金大了不少。 老太太一听,脸顿时笑开了花,眼睛里都笑出了眼泪,“顾家终于有后了,赏,竹苑上上下下赏半年月钱。” 那些丫鬟高兴的谢了老太太,大夫人却是笑不出来了,眼睛里的笑意顿时凝化成冰,瞪着被抱出来的龙凤胎,气的直扯帕子,顾老爷激动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左看看又看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道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还是奶娘提醒着,他才分清,不过倒也没抱儿子,着手抱了女儿。 奶娘很识趣,转身把男孩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一眼顾老爷,眼 里就满意的笑了出来,“想抱就抱,不用顾忌我老太婆。” 顾老爷被说的脸一红,忙道,“儿子孝顺,他是儿子生的,自然是要孝敬您的,先看您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听了就更满意了,王妈妈在一旁称赞着,老太太被说的心花怒放,抱着孙子就往里屋走,生怕冻着了他,才一转身,那边就有人喊道,“三姨娘不好了!” 顾老爷一听,忙把孩子抱给奶娘,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孩子都生了下来,清音能出什么事? 宛清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听那报信的说三姨娘产后血崩,宛清转身就往产房那儿去,苏妈妈在身后拉着,“三姨娘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了,可还是不能进去,不吉利。” 宛清被拽着进不去,少不得拉扯起来,“快放手,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都是屁话,放手,我要进去。” 苏妈妈顾忌着,硬是不让,宛清脸一沉,吩咐竹云道,“将苏妈妈拉走。” 竹云知道宛清懂的多,便将苏妈妈的手掰开,“让三姑娘进去吧,里面还有太医在,她进去了三姨娘也能安心。” 苏妈妈见她们都固执己见,少不得就松了手,宛清忙往产房奔去,门口有婆子挡住,宛清一推,就将她推远了,推开门就进了去,身后跟进来的顾老爷,宛清瞥了他一眼,直接将门给关上了,顾老爷当即懵了,眨巴眼睛确定宛清是瞧见了他还关了门,等反应过来要推门的时候,那婆子又将顾老爷挡在了外面,顾老爷可不像宛清那样,能做出推人进门的举动,再者老太太也叫住了他,“你又不是大夫,进去了也只有碍事的份,好生等着才是正紧。” 宛清进了屋,太医正帮三姨娘把脉,三姨娘脸色苍白,气弱游丝,下身又在大出血,老太医探完脉后,脸色凝重,顾不得诸多礼数,挽开围帐就要给三姨娘施针,宛清在一旁看着,老太医倒是医术精湛,几针下去就止了血,才止住血,又默不做声的回到案桌前,准备再开方子,那边就听见梳云的敲门声,“三姑娘,药熬好了。” 宛清忙去开门,端了药进来,老太医停了笔,正抬眼看宛清手里的药碗,宛清也知道他肯定很纳闷,便将药递到他手里,“这是先前为防止各种症状发生时,备下的治血崩的药,太医看看可有效果,喂下去能不能止血。” 老太医自是知道顾家对三姨娘这一胎有多看重,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是可以理解的,倒也没有不信任他的意思,如今把药端给他查看, 也是表示相信他的意思,毕竟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老太医闻了闻药味后,连连点头,“这药果然不错,老夫就不用另开药方了,赶紧喂下去,她性命无虞了。” 这药本就珍贵,有几味药材想必顾府里也是没有的,又熬的好,没有一点匆忙,虽然她已经止了血,可保不准待会儿又复发,就是他现在开方子,又要去抓药煎药,到时候怕也是来不及的,不经有些钦佩起顾府的万全准备了。 三姨娘进了药,老太医又重新给她把了脉,脸色也才舒缓开来,将银针取下,收拾妥当药箱子,就往外走,那边老太太早差了王妈妈在门口候着,顾老爷也候在门口,见大夫进门,忙作揖问道,“病人如何了?” 老太医一脸愉悦之色,捋着胡须笑道,“贵府做了充足的准备,病人刚血崩便止了血,现在身子有些弱,是产后虚脱之症,不碍事,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顾老爷是一头雾水,听三姨娘无碍便放了心,忙作揖向太医致谢,又领着太医去见老太太,那边老太爷正处理公务,听说自己有了孙儿,急忙忙的赶来了,正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着,哪有往日的严肃,老太医一见便恭喜道,“步青兄,这回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这孩子我可是摸过骨了,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老太医和顾老太爷交情匪浅,听说还一起上过战场呢,有过过命的交情,否则也不会致了仕还来顾府帮忙,顾老太爷一听,脸色更是和蔼,招呼老太医坐下,他赶来头一件事便是从老太太手里抱过孩子就摸起了骨,越摸越开心,这身子骨比当年均儿的还好,便朝老太太道,“可得照看仔细了,均儿这辈子从文是变不了了,这孙儿长大了得像他祖父我一般沙场。” 这会子正高兴着呢,老太太哪里会不应他,忙点头笑道,“是,您后继有人了。” 又问起了三姨娘的状况,老太医狠狠的夸起了顾府的万全准备,老太太也不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人没事了就好。 那边丫鬟端了水来,宛清拿着帕子给三姨娘擦脸,满脸满身都是汗水,就是睡着也不舒服,三姨娘因为是夜里发的作,所以头发是松散的,宛清帮她把弄乱的头发收拾下,突然看见发丝掩盖下有一小块叁片,宛清拿起来一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目露寒光,站直了身子,吩咐赵妈妈继续帮三姨娘擦拭身子,自己则出了屋,这会子太医应该还没走。 宛清到了竹苑正厅,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宛清进去后请了安,然后将参片递到老太医手里, 道,“这是在三姨娘枕头边发现的,参片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太医看看可有问题。” 老太医听宛清这么说,而且似乎认定参片有问题,便闻了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那边老太太忙问道,“太医,可有什么问题?” 老太医当即拱手道,“这参片上含有红花和三七的味道,应该是和两位药放在一起煮过。” 老太太听了当即脸一沉,这红花和三七是燥药,具有催生的作用,女子难产时服用,有引发血崩的危险,好歹毒的心思,这是要害的三姨娘一尸三命啊,要不是三姨娘生的快,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宛清原以为三姨娘的血崩只是个意外,毕竟就算是现代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何况三姨娘难产在前,如今看了参片,宛清知道这是有预谋的,是有人成心不让三姨娘好过。 老太太拍着桌子,呵斥道,“去将今儿伺候三姨娘生产的人都叫过来。” 老太太一发话,那边就有人去把人喊了来,两个稳婆,赵妈妈,还有三姨娘屋里的两个丫鬟,齐齐的跪在大厅中央。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睛凌厉地朝那五个扫了一遍,老爷也坐在了老太太的下首,神色冷肃,老太爷抱着孙儿,眼睛隐有凌厉之色,整个堂子里显得气压沉重起来。 宛清手里拿着参片,在那群人跟前来回的走着,她们几个被喊进来,原本就一头雾水,老太太将她们喊了来却是半句话不说,三姑娘句更奇怪了,手里拿着个小参片左右来回的晃着。 宛清眼睛注视着,一个身着翠色的丫鬟,好似叫梅儿的,跪在一个身材稍胖的稳婆身后,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宛清手里的参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忙低下了头,一副很不安心的样子,白晰的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毛毛汗,宛清心中一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都还没说话呢,这么快就招了。 三姨娘的一切吃食,从头到尾都没敢马虎对待过,旁人要想插手根本是不可能的,唯独生产的时候,有些缺漏,不可能赵妈妈和两个稳婆守在里面就可以了,她原本瞧这两个丫鬟平日也还忠心,又勤快,便让她们进去伺候着,哪料到还是出了纰漏。 参盒她查看过了,是没有问题的,那宛清手里这块参片应该就是被人带进来的,知道参片有问题的只会是那个下手的人。 宛清走过来,那稳婆忙让了肥嘟嘟的身子,那梅儿慌乱的跟在她身后往旁边移,宛清蹲下下,拿起帕子轻轻的给她擦起了汗, 笑道,“天气不热啊,看你出了满头的大汗,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跟三姨娘无冤无仇不会乱害人,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下的手,你实话实说,我留你一条命。” 宛清说话的语气就跟‘你把秘密告诉我,我请你吃糖葫芦哦’一般随意,可那是在老实交代的前提下,她们莫名的就听出‘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感觉来。 屋里一时静静的,跪在地上的奴婢们连大气也不敢出,老太太老太爷等人就在那儿看着,脸色就没缓过来,看向梅儿的神色就跟冰刀似的,她害的是顾府的长孙和最小的孙女儿啊! 梅儿正紧张得要死,宛清蹲下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了,听宛清云淡风轻的诈吓,她浑身一激凌,纳头便拜,“老太爷饶命,老太太饶命,奴婢……奴婢只是给三姨娘含了块参片,不是要害她啊。” 宛清还真没想到梅儿这丫头这么不经吓,一诈就说了实话。 老太太也听得一怔,脸却沉了下来,喝道:“狗奴才,快说,是谁让你下的毒!” 梅儿此时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了,对着青石地板就猛磕起来,泪水流了满脸,“老太太饶命啊,奴婢不知道那是会导致三姨娘发生血崩的,她们说三姨娘难产,那参片是可以提劲的,能让三姨娘早些生下孩子……。” 宛清随即站了起来,冷眼瞧着她,沉声打断她的话道,“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我想你也不愿意连累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罪吧。” 梅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绝望的哭道,“她们抓了奴婢的弟弟,求三姑娘救救他,奴婢老实交代,是大夫人身边的红袖姐姐把参片给奴婢的,奴婢要是不照做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弟弟了,奴婢也是没法子,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大夫人的话,奴婢不敢不从啊。” 果然是她,就是再早有预料,老太太心里还是一阵抽痛,媳妇是她挑的,这么多年也都容忍下来,如今竟为了争风吃醋,做下这等罪孽,谋害她的孙儿啊,顾老爷也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竟是不可置信,上回她将宛絮养成那副模样,找了理由遮掩过去了,这回可是明明白白证据确凿啊,简直心如蛇蝎,顾老爷一时怒从中来,大声喝道,“去把大夫人找来,我要当面问她!” 老太爷正抱着孙儿呢,孩子被顾老爷大声一喝,吓的哭了出来,顾老太爷气的瞪着他,“人都还没来,你大声叫唤什么,有气留着待会儿发。” 说完,低头去哄孙儿 ,半晌,又抬头说了一句,“去将你岳丈请来。” 顾老爷一时愕然,老太太也看着老太爷,老太爷这是何意,难不成让均儿休妻? 那边大夫人领着孙尚书进屋,听了老太爷的话,忙笑道,“媳妇已经请了爹来。” 那尚书大人须发发白,体格偏胖,宛清一见他就不喜欢,总觉得他身上的官气太重了些,就连脸上的笑都带着敷衍,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呗,笑的那么勉强,又没人逼你。 那尚书大人一进门便拱手道贺,“恭喜亲家老爷,我一听说白琴有了儿子,就赶来贺喜了。”又弯腰凑到小孩跟前,伸出双手就去抱,满脸堆笑,“来,给外祖父抱抱。” 宛清一听尚书大人的话,就知道这是给大夫人要儿子来了,老太太先前可明说了孩子让三姨娘自己养活,并不寄养在大夫人名下,现在倒好,大夫人不明说,直接将她的靠山请了来,尚书大人跟老太爷官阶一样,都是从一品。 宛清却是上前一步,伸手去碰碰弟弟的嘴唇,小孩砸吧砸吧嘴,宛清抬头抱歉的看着尚书大人,“弟弟这会子都饿哭了呢,奶娘,将小少爷抱下去喂奶,待会儿再抱来给尚书大人看。” 尚书大人的手当即僵硬在那儿,沉着脸收了手回来,宛清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为了看外孙就饿着外孙吧,那样哪里够格做一个外祖父啊,少不得咽下气,那边老太爷眼睛里就露出几分笑意出来,“既然贺喜来了,那亲家公请坐,你来的巧了,这儿正有人谋害老夫的孙儿呢,你为官多年,正好瞧个究竟,可有什么冤枉偏颇的地方。” 宛清一听,就知道老太爷也不赞同将孩子养在大夫人名下,大夫人心胸狭隘,眼皮子又浅,且不说会不会好好的对待顾府唯一的少爷,就是一根好苗也给她糟蹋了,宛絮就是先例,再看三姨娘将宛清教养的这么好,孩子留在三姨娘身边,又有老太太照应着,他放心。 宛清猜老太爷叫顾老爷将孙尚书请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大夫人谋害顾府孙儿的事还是当面审个清楚明白的好,免得孙尚书说顾府不公允,宠妾灭妻,宛清自然乐意,只要认定大夫人有错,将来等冤案得到翻审,三姨娘升位大夫人娘家也无话可说,顾府唯一的孙儿身份不能低了,平白让外人笑话。 宛清还在思岑着,那边梳云溜过来,扯了扯宛清的衣袖,道,“三姨娘醒了。” 宛清点点头,真相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又有老太爷亲自出马,定不会让大夫人 讨到便宜去,在这里除了看大夫人父子虚以为蛇之外,她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只能做木头庄子,还是去看三姨娘的好,宛清跟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带着梳云去了三姨娘屋里。 竹云正在喂三姨娘吃东西,三姨娘见了宛清,嘴角溢出来一抹笑来,宛清坐到床边,嘴鼓得老高的,三姨娘就纳闷了,“谁惹着你了?”不会是大夫人给宛清气受了吧?除了这个猜测,她还真猜不出了有别的可能。 宛清继续鼓着嘴,幽幽的抱怨道,“三姨娘也太偏心了点,好歹我也是您生的,不把我生成龙凤胎也就算了,还不把我生的漂亮点儿。” 三姨娘被宛清说的一愣,竹云随即笑道,“三姑娘这是吃醋了,一屋子的醋味呢,不过也难怪三姑娘生气了,您把六姑娘和小少爷生的也太漂亮了点儿。” 三姨娘自醒来还没见过孩子呢,这会子一听,眼睛就含了笑意,故作为难的道,“这可怨不得我,谁叫他们有个好姐姐呢,每日里寻些好吃的来,不长漂亮都对不起你这个姐姐。” 宛清一听,嘴鼓的更高了,幽幽怨怨的道,“他们也太对的起我了吧,都把我给比下去了,这会子他们还小呢,就把我的风头给盖过了,长大了那还了得,老太太老太爷的眼睛就跟定在弟弟身上似的,老太爷看我的时间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弟弟今儿多呢,连爹都没能从他手里抱来弟弟,我就更别提了,到现在都没抱过他。” 梳云一听,直掩嘴笑,看宛清嘴鼓的就跟没要到糖的小孩似得,笑道,“三姑娘可不能再说了,屋子里已经够酸了,奴婢都酸的有些牙疼了。” 说着,就做起了捂嘴的动作,宛清自然知道她不是牙疼了,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气呼呼的道,“酸死了还不去外面透透气。” 梳云眼睛一挑,转身就走,才一步就回头笑道,“奴婢去看看奶娘可喂好了奶,让她们将六姑娘和小少爷抱来给三姨娘瞧瞧。”完全不说给宛清瞧,故意气她呢,宛清回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到底是谁的丫鬟啊。 不一会儿,梳云就领着奶娘抱着孩子进了屋,宛清忙凑上去瞧着,小鼻子小眼睛的好可爱,奶娘将孩子放在三姨娘床榻一侧,宛清也没醋意了,伸出食指逗弄着他们。 三姨娘看着孩子眼睛就湿润了起来,竹云见了忙道,“三姨娘可不能哭,稳婆走之前还说不能让你落泪的,会坏了眼睛的。” 宛清低着头,没见着,听了竹云的话忙拿帕子给她擦脸,“好好的 哭什么。” 三姨娘笑着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哽咽着声音道,“我是太高兴了,不哭了不哭了。” 说完,又抬眼去看两个奶妈,笑道,“还是你说的对,准备了两个奶娘,不然这会子肯定手忙脚乱。” 宛清看着三姨娘,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她是不是早知道她生的是龙凤胎了,纵使宛清会医术,可以看不出生的是龙凤胎啊,那是多大概率啊,肚子大一些,大家也只会说孩子能吃,长的稍微大些罢了,宛清笑着,“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只是想着,小孩子跟奶娘也要看缘分的,备两个也是让他到时候可以自己挑,现在好了,没得挑了。”宛清给他们提供的第一次自己做主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三姨娘笑着,左右看着屋子,半天没见着赵妈妈,就有些奇怪了,问道,“赵妈妈人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宛清一边逗弄着弟弟妹妹,听了便道,“姨娘放心,赵妈妈她人没事,老太爷这会子正在正屋问话呢,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舅舅这会子在哪儿,不然还可以送个信去让他也高兴高兴。”宛清转移话题道。 三姨娘点点头,“上回来信说是有了些眉目,也不知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宛清却是不急,笑道,“这事急不得,时间毕竟隔的有些久了,查起来会费些事儿,等给外祖父伸了冤,到时候三姨娘就可以升位了。” 三姨娘看宛清自信满满的样子,便放了心,两人一起逗弄起小孩子来,好一会儿后,赵妈妈才笑着进了屋,宛清一看就知道大夫人肯定没讨到好果子吃,便问道,“赵妈妈心情不错,前头的事可了了?” 赵妈妈点头笑道,“幸亏三姑娘发现了参片,不然三姨娘这回罪可就白受了,老太太这回是真生气了,老太爷当着尚书大人的面审理的案子,大夫人哪有辩驳的机会,最后,尚书大人惭愧的向老太爷赔了罪,说他教女无方,老太太当即提出孩子不养在大夫人名下,尚书大人也无话可说,老太太还罚了大夫人一个月的紧闭,打了红袖二十大板,梅儿和她的弟弟一起卖了。” 老太太禁足大夫人一个月,怕的就是她贼心不死,在三姨娘坐月子的时候下黑手吧,这样的惩罚虽然轻了点儿,可长子不养在当家主母名下,已经驳了她的面子,现在又有孙尚书在场,老太太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如此给面子,孙尚书怕也是无话可说,大夫人残害的可是顾家的独苗啊,就算是休了她也是 ☆、第五十一章 (2) 儿家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太马……。” “那就十八号吧,”王妃话还没说完,莫流宸鼓着嘴截口道,那边沈侧妃和二太太一同进屋,听了便笑道,“宸儿娶亲的日子定下了呢,府里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 两人说完,随即向王妃俯身行礼,王妃摆手道,“都坐吧。” 沈侧妃一听莫流宸迎亲的日子,眼角都洋溢着笑意,二太太见了便笑道,“暄儿也该议亲了呢,你看中哪家姑娘了?” 莫流暄其实比莫流宸还要大上小半年,是锦亲王府的大少爷,只是莫流宸一直未迎亲,他的亲事便也一直拖着,如今莫流宸的婚事已定,沈侧妃应当着手办理他的婚事了。 沈侧妃听了便笑道,“是宁王府的冰娴郡主,已经托人去说了,等宸儿娶了亲,就正式下聘。” 二太太瞥了眼王妃,拿茶盖轻轻的波动着茶叶,笑道,“是冰娴郡主呢,侧妃眼光不错,王妃当年也看中了她,只是后来怎么没有去提亲呢?” 王妃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脸色就带了不悦,宁亲王妃嫌弃宸儿腿有疾,她当年不过随意提了一句,‘冰娴聪慧,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可以娶到她。’ 她记得宁王妃是这么说的,‘冰娴是我的掌上明珠,若非宸儿他……我倒宁愿……。’当即直接回绝了她,王妃至此不再提这件事,后来宸儿腿疾难愈,当初坠下马时也撞上了头,太医说脑子里有淤血,宸儿时不时的就不记得人忘事,也是最近一两年才好了一点。 也不知道脑子里淤血可散尽了,只是腿一直没法子痊愈,世子之位岌岌可危,朝中有不少大臣说宸儿为世子丢了大御朝的脸面,尽管王爷心中有愧,也只能将宸儿的世子之位保到他成亲之日,如今婚事已定,不多久,这世子之位就要让出来了吧。 所以这么多年来,王妃并不在王孙贵胄中给莫流宸挑选媳妇,只盼着能娶个贤惠的回来,将来不会嫌弃宸儿,安安稳稳的过一生,索幸真被她遇到了,那件陈年旧事也渐渐的忘了,今儿被人提出来,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吧。 莫流宸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看王妃的脸色也知道肯定是被拒绝了,所以每年的梅花宴她都不出席吧,莫流宸不但不怒,反而有一丝的庆幸,好在没同意。 便拉着王妃的手,递上一抹灿烂的笑,王妃心安,朝二太太笑道,“要不是你今儿提起,我倒是忘记了呢,冰娴那孩子不错,跟暄儿倒也匹配,既然定下 了,回头沈侧妃就亲自去下聘吧。” 沈侧妃一听,当即横了二太太一眼,她原还打算请王妃去宁王府提亲呢,毕竟她现在只是个侧妃,去宁王府提亲怕是脸面上有些不好看,便倒了杯茶,朝王妃赔笑道,“冰娴郡主娶进府来,总归是您名下的儿媳,臣妾去提亲怕是不妥吧。” 王妃没有接她的茶,笑道,“有何不妥,亲事是你定下的,本妃半道去插一脚才不妥呢,宁王妃不是个计较身份的,你大可放心。” 沈侧妃当即脸色有些僵硬,重新坐好,那边二太太见了笑道,“暄儿的事不急,倒是宸儿娶亲,是让暄儿代替拜堂吗?” 沈侧妃一听,僵硬的脸色又舒展开来,还是有求她的时候,便端起茶优雅的喝着,王妃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这事她原也想过,宸儿素来不愿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可要人代替,她怕顾三姑娘会不乐意,哪个女子愿意拜堂的不是自己的相公呢。 就听莫流宸睁大一双迷惑的眼睛问道,“大哥不是要娶冰娴郡主吗,怎么又改娶我娘子了?” 沈侧妃一口茶没差点咽死,这半傻子半天不开口,一开口就是要人命啊,就听王妃道,“那是宸儿的娘子,你大哥只是代替你拜堂,不过,母妃还是希望宸儿可以自己拜堂。” “我的娘子当然我自己娶了,”莫流宸鼓着嘴道,只是眼里有些暗淡,他没能站在她身侧已经愧对她了,要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个小女人没准不会下花轿,那日他还在她院外听她说不准纳小妾的话呢。 “可是那一天会来很多人,你不怕吗?”二太太开口问道。 王妃放下茶盏,直直的望着莫流宸,眼底有担忧之色,就听莫流宸云淡风轻的开口道,“他们怕我。” 二太太当即哑然,他大概是太久没出王府了,王府的下人怕他不代表所有人都怕他,正要说话,王妃一记眼色使过来,她当即闭了嘴,她也是怕他到时候丢了王府的脸面嘛,这小子发起狂来根本就是六亲不认,见谁砸谁,府里谁没挨过他的砸,就连老夫人都挨过两次呢。 王妃轻轻摸着莫流宸的头,轻声软语道,“那宸儿答应母妃,那一日不可以拿东西砸人。”这才是她最担忧的,一有人说他漂亮,他就拿东西砸人,大喜之日见血怕是不吉利。 “好,”莫流宸爽快的答应了,王妃却是不太相信,宸儿也曾多次保证不砸人,可是到时候就全将答应她的话抛诸脑后了,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大不 了那日让冷灼时时刻刻看着他就是了,一砸人就抢他珠子。 宛清婚期定下了,府里便开始风风火火的操办起宛清的婚事起来,宛清自己也是每日的呆在院子里做嫁妆,就连三姨娘那儿每日也才抽出一个时辰去散散心,心中各种怨言,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亲手绣啊,买现成的不成么,她是现代人,没那么多的讲究,这些枕头套王府里没有吗,难不成洞房的时候还得拿她做的套上再睡觉,真是迂腐,她还不敢抱怨出口,不然传扬出去,她还得重新抄女戒。 大夫人听到宛清的婚期定下了,自是生了一番气,想着上回给她准备的嫁妆都给了宛玉,而她才是个庶女,凭什么能跟宛芸宛玉的嫁妆一般,便暗地里使绊子,今儿这个管事的生病了,明儿那个管事的生病,硬是将宛清的嫁妆准备的乱七八糟,后来还是老太太发了火,命绣坊日夜加工,要是再出一点儿纰漏,通通卖掉。 赵妈妈给宛清绣了一对鸳鸯枕套,三姨娘也帮宛清准备了两套衣裳,还要塞给宛清一些银票,宛清当即拒绝了,她又不缺银子,干嘛还要三姨娘的,反而塞了一千两银子给她,三姨娘真是万般无奈啊,只好去外面打了两副首饰给宛清。 竹云梳云也是按照宛清吩咐的准备嫁妆,每隔四五日才去一趟半月坊,好在事先小允都有准备,也不用耽搁多少时间。 所有的事都值得高兴,唯独一件事,那就是大夫人送了两个陪嫁的丫鬟来,一个叫如晴,一个叫沉烟,水灵灵的,粉白黛绿,楚楚动人,人是送来了,可是卖身契还拽在大夫人的手里,她的目的简直不言而喻,她就是见不得宛清好过,可宛清偏偏连拒绝都拒绝不了,就算去跟老太太要两个丫鬟代替都不成,谁让竹云梳云年纪比她还小,南儿北儿就更是小了,用来做通房怕是不行,而且宛芸有两个备用小妾,宛玉也有,大夫人怎么会不给她准备两个,还尽挑漂亮的给她。 宛清无语,她都还没过门呢,就想着给他张罗小妾了,还正大光明的准备,还是为了她好,不能不识抬举的不接着,谁让这里做父母的都会给女儿备两个好拿捏的丫鬟去做小妾的,免得将来不受宠,被那些不熟的小妾欺凌,就像顾宛芸那样,宛清无言以对,两眼望天。 所以,那日张妈妈带着人来的时候,宛清笑着收下了,第二日去大夫人处请安的时候,恭敬的道,“昨儿母亲送了两个陪嫁丫鬟给宛清,宛清高兴的忘了找张妈妈要她们的卖身契了,本想着当时就来找张妈妈要的,可是手头上的活忙,所以才耽搁到 现在,其实要不要她们卖身契宛清是无所谓的,母亲送的人定是知礼懂事的,只是前几日老太太才叫宛清将所有陪嫁细数一遍,免得出了纰漏,在王府里丢了顾府的脸面,如今就只差了她两的卖身契了,宛清一会儿就要去回老太太的话了。” 大夫人一听,脸色就有些挂不住,说是陪嫁,要是没有卖身契,那就还是顾府的丫头,送去锦亲王府要是出了点差错,就是她的不是了,远的不说,就是老太太那一关她也是逃不过去的,便训斥张妈妈道,“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 张妈妈忙点头认错,“是奴婢一时疏忽了,这就去取了她们的卖身契来。” 说完,却是转身往大夫人的屋里走去,宛清也没在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看大夫人胸有成足的样子,那两个丫鬟怕是有把柄捏在大夫人手里呢,看来往后她们添的堵怕是不少,哪里是以后难受,才送来就惹事。 那两个丫鬟仗着大夫人是靠山,一到宛清院里便抢了竹云梳云的活,宛清也不介意,当即笑道,“两位姐姐是母亲送我的,自然要领大丫鬟的月例,只是我向来提倡能者多劳,拿的钱多干的活就多,以后竹云梳云的活就全有两位姐姐接替了。” 如晴和沉烟当即高兴的应下了,那边竹云和梳云却是拿了绣篓子过来,笑着谢过两人,“我们两个每天一人要绣十个荷包出来,这是针线和布料,麻烦两位姐姐了。” 宛清听了暗自摇头,前儿两人还说准备的荷包怕是不够用,今儿就有人帮她们如愿了,也好,既然她们抢着干,她自然乐意了,也好让竹云梳云去外面好好做事,这一回是半月坊最后一次开门了。 如晴跟沉烟两个脸色当即拉了下来,也不接绣篓子,宛清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可是嫌活多了,南儿和北儿每日只需扫一次落叶绣两方帕子就可以了,两位是想去干那活么?” 想,可是她们也想近身伺候着,领大丫鬟的月例,将来还可以近水楼台,两人互视了一眼,朝竹云和梳云道,“两位姐姐伺候三姑娘多年了,我们虽是大夫人派来的,却也比不得两位姐姐,我们不敢抢两位姐姐的位置。” 嘴上不敢,却是付诸行动了,竹云梳云也不说话,回头就另端了个绣篓子过来,笑道,“二等丫鬟每日绣六个荷包就可以了,这原是给我们备的,这会子就交给两位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只要绣三个就可以了。” 如晴和沉烟不得已端着绣篓子,向宛清福了 身子,宛清摆手让她们下去了,她们一走,竹云梳云就弯腰笑了起来,“哼,她们以为三姑娘的大丫鬟是那么好当的啊。” 苏妈妈却是摇头道,“是不是好当的,看你们明儿怎么拿出十个荷包出来,她们两个可不是好糊弄的。” 梳云鼓着嘴,话说的太过了点了,就她这手艺,一天不睡也绣不出十个荷包出来啊,少不得苦了张脸,宛清摇头叹道,“明儿你们两个出府,该干嘛干嘛,至于荷包,大街上要多少没有。” 竹云梳云听的眼睛一亮,三姑娘这是给她们出主意呢,想了想道,“需不需要多买些香料回来,装在荷包里,以后打赏下人?” 宛清摇头道,“那样太惹眼了,打赏下人还是用小碎银子,老太太已经叫人准备了一箱子,需要的时候再装上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竹云梳云天天往外跑,如晴和沉烟细想了一番,有些后悔没答应当大丫鬟,宛清也纵着她们,没让她们干多少活,其实她院子里的活原就不多,两人就在屋子里绣荷包,每日里早早的就把荷包送到宛清手上,再就是央央着要看竹云和梳云绣的荷包,两人不在家,却是弄了十个荷包回来,没有猫腻才怪呢,如晴拿着荷包沉着脸道,“大丫鬟不是要绣十个荷包吗,这可不是你们的手艺,你们两今儿去哪了?” 梳云拿过她手里的荷包,笑道,“这的确不是我们绣的,三姑娘让我们去半月坊买东西了,这荷包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可不比我亲手绣的差。” 如晴咬着嘴唇道,“你们一去就是好几天,也没见你们买到半点东西回来啊,三姑娘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却偷懒。” “两位姐姐没听说半月坊做生意的规矩么,我们是经常买雪花膏才和半月坊的伙计认识,半月坊答应我们两个去帮忙几天,到时候就送十盒雪花膏给我们,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以后拿去王府送人,不比荷包强么?”梳云笑问道。 今儿就发现有人跟着她们身后,虽然很小心,但是她可以肯定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所以回来的路上,两人就商量怎么盖过这件事,直截了当的就告诉她们是去半月坊帮忙了,完全合情合理啊,就是闹到大夫人那儿,她们也是有理的。 那边苏妈妈出了屋子,就见到几人对峙的站着,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训斥竹云和梳云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大声的嚷嚷着,姑娘绣了一天嫁衣了,才眯会儿眼就被你们给吵醒了。” 竹云和梳云当即低下头认错, 如晴和沉烟却是把头昂的高高的,她们可是大夫人送来的,就是苏妈妈要训斥她们也要看大夫人的面子。 正得意着呢,就听苏妈妈训斥道,“你们两个虽是大夫人送来的,可既然送于了三姑娘,就是这院子里的人了,也得守规矩,竹云和梳云是大丫鬟,出府办事还需向你们禀告么,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三姑娘是主子,大夫人可是说你们知礼懂事才送来的,要是让三姑娘发现你们以前都是欺骗大夫人,装出来的乖巧,三姑娘孝顺,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如晴和沉烟当即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认错,保证下次不再犯,等苏妈妈一走,眼里就闪出恶毒来,来之前,大夫人可是明说了,她们是要给世子爷做妾的,她们也敢给她们脸色瞧,将来有你们好看的。 宛清在窗户旁,正好看到两人的表情,看来苏妈妈一番训斥半点作用也没起啊,她这不是送了两个丫鬟来,倒是送了两个主子来呢,宛清冷笑一声,她都还未出嫁呢,就给她摆起了姨娘的姿态来了,先让你们蹦跶两天,回头再收拾你们。 婚期一日一日的逼近,宛清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等到了成亲前一日,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这板上钉丁的事了,再担忧也是于事无补,破天荒了睡了个美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只是麻麻亮,宛清还做着美梦呢,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坐着,竹云梳云也知道她习惯睡的晚一些,早上起得也晚一些,便没叫醒她,自顾自的服侍她穿嫁衣,净脸,苏妈妈拿了根细细的棉绳过来,竹云梳云两个看着宛清睡的正香,这一扯,三姑娘不跳起来才怪呢,竹云忍不住就道,“现在时辰还早呢,让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三姑娘还没起来吗?”那边三姨娘进屋听了便问道,再见宛清睡着的样子,沉了脸道,“待会儿十全妈妈就要来了,看见三姑娘还睡的迷迷糊糊成什么样子,以后嫁了人的就不能这么随性了,由着你们这么惯着她,以后在王府里会被人说成没规矩的。” 三姨娘说的大声,宛清早被叫醒了,见了身上的大红喜服,忙扯着三姨娘的手臂道,“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看这眼圈黑的,凝儿和昕儿都还没醒呢,待会儿肯定吵着找您,这里有她们服侍着呢,您还是先回去吧。” 三姨娘想着宛清就要嫁人了,昨儿晚上是一宿难眠,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怕她去了王府被人欺负,虽然有王妃护着,可能不能得到世子爷的欢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三姨娘摸着宛清的脸,嘴角 虽是挂了笑,但眼睛却是湿湿的,满含着不舍,自己亲生的,又养了十几年,一朝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了,肯定是不舍的。 宛清见了也不舍,将头搭在三姨娘的肩上,“娘要是舍不得女儿,女儿干脆不……。” 宛清那个嫁字还未说出来,三姨娘便嗔了宛清一眼,“不可胡说,都要上花轿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没遮拦,娘纵使再舍不得你,可终归是要嫁的,只要你过的幸福娘就心满意足了。” 宛清赶紧的点头,笑道,“女儿一定听娘的话,肯定会幸福的。” “那好,先让苏妈妈给你开脸,”三姨娘笑道,宛清当即有种上当的感觉了,见了苏妈妈手里的线,脸皮都绷紧了,给人开脸她以前不是没见过,不过那是在电视上看的,也好奇的扯过自己脸上的汗毛,那真的好痛啊,凭什么要他摸起来舒服就得她吃苦头啊,宛清憋着张嘴道,“开脸就不用了吧,扑些粉就看不出来了,我的脸滑溜着呢,就不用了。” “才说过听我话的呢,”三姨娘笑道,宛清鼓着嘴,一脸上当的表情,那边苏妈妈见了就笑道,“三姑娘别怕,一点儿都不疼。” 宛清这才把脸扬起来,梳云托着宛清的头,让她少吃些力,不至于待会儿脖子酸,宛清眼角瞥见苏妈妈将细绳一绕,嘴里咬一头,两手各扯一头,就成了个线刀的模样,凑上来贴着宛清的脸就扯了起来,好吧,也不是很痛,就是被扯过的地方有些麻,有点被蚂蚁咬过的感觉,宛清感叹:结个婚真是麻烦,事多,架不住了。 才开完脸,那边十全妈妈就来了,年纪约莫三十四五,清秀婉约,一进门就是吉利话上前,见了宛清,一顿好夸,三姨娘高兴极了。 按着规矩,十全妈妈给宛清梳妆,每下一梳子都要说上一句吉利话,满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着。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梳好妆,三姨娘将装着凤冠的红绸掀开,拿起来就要给宛清戴上,宛清嘴角当即抽了抽,也太大了点吧,看着就有好几斤呢,能不能换个小点儿的? 宛清把目光投向三姨娘,三姨娘知道宛清,平素连簪子都不愿多戴两根的人,这纯金凤冠戴着着实难以承受,便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忍忍就过去了。” 宛清只得硬着头皮戴上凤冠,她好想婚纱啊,真的好想,越想越觉得凤冠沉的慌。 才穿戴好,那边就有丫鬟来报,“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给三姑娘添妆来了。” 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一身宫装施施然进了屋,一屋子的人忙给她们行礼,两位郡主让她们起来退了出去,然后上前一左一右的围着宛清,大眼汪汪的,声声赞道,“姐姐今儿可真漂亮,这凤冠霞帔真是精美。” “谢两位郡主夸奖了,”宛清笑着福身道,“你们倒是来的巧了,我昨儿还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呢,今天你们就来了。”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姐姐有事直说就是了,”端宁郡主扶着宛清坐下,笑道。 那边梳云就拿了个大包袱来,宛清拿起一个木盒子递到她手里,“上回颜容公主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了些香,托你转送给她,再替我好好谢她一声。” 端宁一听,随即笑道,“她才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呢,这些日子她可高兴了,还托我给你送了添妆来呢。” 说着,那边云香就将东西送了上来,宛清忙道了谢叫人拿下去收了,静宜郡主也送上一份添妆,都不便宜呢,宛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梅花香的盒子递到她们手里,“上回听你们说喜欢梅花香,这是送你们的。” 端宁郡主拿着盒子笑眯了眼,“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来给你添妆,你怎么反送起我们礼物起来了,那我们岂不是跟着沾了姐姐的喜气了。” 宛清被说的脸一红,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那边就有丫鬟高声禀报道,“舅老爷给三姑娘送了十抬嫁妆来。” 端宁郡主见了便笑道,“姐姐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去锦亲王府看姐姐,顺带瞅瞅姐夫。” 宛清听了脸更是大窘,嗔了端宁郡主一眼,这才忙送她们出去,梳云跟在宛清后面帮她拎着衣摆,那边三姨娘正看着礼单,见了宛清忙将礼单拿给宛清瞧。 上回凌清衍将证据送上朝廷,皇帝查明事情后,便封了他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的官衔,还返还了被抄走的家产,前些日子见了宛清就说要送她一份嫁妆,还真就送来了,这哪里是十抬啊,根本就是二十抬嘛。 锦亲王府送了近二百三十多台的嫁妆来,再加上顾府准备的嫁妆,规格上就越过皇子公主嫁娶了,所以老太太就让两抬并着走,算算也有一百六十抬了,再加上这十抬,宛清就是一辈子不干活,也足够了,更何况暗地里老太太送她一点,老太爷送她一点,她爹再送她一点,再加上她自己挣的。 左左右右加起来,比宛芸宛玉加起来的都多,为此,大夫人气的这会子正卧病在床呢,不然这么大 喜的日子,她怎么不来瞅瞅,当初她可是想着法子给宛芸宛玉添嫁妆,没成想今儿却让个庶女跟着占了便宜,宛芸宛玉也未回来,估计也是气的不轻,那姐妹间该有的添妆就更不用提了,不过,大喜日子,她们两个不来给她添堵,宛清就觉得万幸了。 宛清把礼单收好,又陪着三姨娘说了会儿体己话,便坐在床上等花轿来。 很快外面便鼓乐宣天,宛清被人背起听了一路的吉祥话送到轿子里坐好,轿帘落下,外面一切便全然看不到了。 宛清坐在花轿上,两眼一抹红,不由的感叹,两世为人,头一回坐轿子,就是八抬大轿。 不知在花轿上颠簸了多长时间,宛清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这时鞭炮唢呐丝竹连天的响起来,轰的宛清脑袋嗡嗡直叫,困意全消。 随即就听到喜娘说停轿的声音,轿子稳稳地停下,便听得有司仪在唱,“请新郎接新娘,踢花轿。” 宛清一听,立时就坐直了,双眼平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只是一双手都攒紧了,越说平静,心跳的越快,嫁了,下了花轿可就真嫁了,怎么就嫁人了呢,太不可思议了,就跟做梦似的,不是真在做梦吧? 宛清还在想着,就听见外面有轮椅滚动的声音,紧接着宛清就见到一双红色绣麒麟靴踢进来,然后,一双白皙的手掀开轿帘伸进来,纯纯的声音如春风般穿过云海透过她心里,“娘子,下轿吧。” 轿帘打开,宛清手攒的更紧了,莫流宸见宛清半天没反应,有些傻眼了,他娘子不是想反悔不嫁了吧,他没说要纳小妾啊,莫流宸眼睛盯着那大红的喜帕,手就伸在那儿。 宛清眼睛是平视的,她这会子正努力透过红盖头看他的模样,这才没反应过来,梳云在一旁见了,忙小声提醒道,“该下轿子了。” 宛清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放在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当即翻了个特大白眼,他总算是得出经验来了,只要见到他,不管是在树上还是地上,她都会先神游一会儿就是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也能神游天外,莫流宸忍不住摇头。 宛清出了轿子,耳边就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嗡嗡的朝她轰过来,“锦亲王世子怎么带着半边面具拜堂啊,那半张脸是受了伤么?” “哪里啊,听说锦亲王世子美的不像人,而且最厌恶人家说他漂亮了,戴上面具怕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好可惜,我还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美呢,这会子希望落空了。” ☆、第五十二章 (1) 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揉脖子,一脸摆脱桎梏的轻松惬意的模样,完全就是旁若无人啊,揉了脖子又拎了裙摆坐到桌子旁坐下,凤冠一取下,宛清的胃也跟着轻松不少,先前是吃了不少,可是一个饿了一天的人那是一下子就吃饱的,这会子身子一轻松,食欲就大增起来,拿起筷子就吃起来,那边莫流宸见她吃的欢畅,拿起筷子给宛清夹菜,眼角都含了笑意,“多吃点,不然待会儿没力气洞房。” 宛清一口饭就咽在了喉咙里,呛了起来,呛的眼泪了都流出来了,莫流宸见了忙倒杯水给她,摇头道,“都多大的人了,吃个饭也能噎着。” 宛清瞅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恨啊,我吃的好好的,你夹菜也就算了,还说那么暧昧的话,不是成心害我噎着的么,宛清忙喝了口水,恨恨的瞪着莫流宸,莫流宸被瞪的一脸无辜样儿,宛清看着心里就窝火,她有骂他把他怎么着了吗,他还委屈了,就听莫流宸憋着张嘴道,“娘子,你慢点儿吃,我不跟你抢。” 说完,推着轮椅走远了,宛清见他还算识时务,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只是耳朵竖的高高的,小口小口的吃,说是抿数饭粒更准确一点,生怕他突然又蹦出来一句,就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宛清咬着筷子,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自己可是已经嫁给他了,身为人妻,服侍丈夫更衣洗漱可是她临嫁前听三姨娘一遍又一遍叨叨过的,长篇大论,足矣出本书了,可是他才差点噎死她,她心里的火气还没全消呢,这会子去帮他脱衣服,她可做不来,便夹了根菜放嘴里,听着动静咀嚼起来,想着待会儿就要洞房了,宛清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她才十五岁不到啊,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 宛清想着,深呼一口气,突然就放了筷子,站起来转身走到莫流宸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吧,居高临下,气势很旺盛,莫流宸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宛清的气势就渐渐的弱了下来,“那个,我还没及笄呢。” “嗯,所以呢?”莫流宸一身中衣的坐在床上,眨巴眼睛瞅着宛清问道。 宛清看着床上铺着的元帕,眼角一个劲的跳着,这还真是个麻烦啊,干嘛要这么早娶她啊,“所以,能不能等我及笄了再……。” “今晚你睡地上?”宛清还未说完,莫流宸就睁大了一双灿烂的眸子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问道。 宛清一鄂,他这是同意了呢,眼珠四下瞄瞄,屋子里就一张床,今晚她是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借她两 个胆子她也不敢出去,可是不洞房不代表她不可以睡床上啊,床那么大,她这副身子又娇小,缩在角落里能占多大的地啊,宛清暗想着,正纠结着如何开口,就听莫流宸道,“不洞房,那你睡地上好了。” 一锤定音啊,才说完,他倒头就睡下,宛清站在那儿鼓着嘴,眼睛狠狠的瞪着莫流宸,磨了两下牙,在心里将他一顿海扁,算你狠,睡地上就睡地上,大不了多垫几床被子就是了。 宛清想着,转身就坐到桌子旁,接着吃起来,狠狠的嚼着菜,莫流宸躺在床上,就觉得宛清嚼的不是菜,是他。 好半天,宛清才吃好饭,站起来,看着莫流宸熟睡的样子,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走上去,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眼珠没动,睫毛没颤,宛清作势打他,他都没反应,真睡着了? 宛清狠狠的瞪她一眼,真是够折磨人的,原本她可以在顾府睡高床软枕的,偏要把她这么早娶回来,娶回来也就算了,还让她睡地铺,传扬出去,她在王府里真是没脸做人了。 宛清看着他身侧那一大半的空地方,想躺下去睡的,可是一想到他都发话了,她要再睡下去多没面子啊,所以干脆转身去拿被子了。 搬了三床被子来,看着箱子里有一只大狗熊,宛清眼睛一亮,忍不住朝大狗熊耸了耸鼻子一阵呲牙,翻箱倒柜起来,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找到,拿起来抱到原本该她睡觉的地方放下。 正要转身,却看见莫流宸的面具还没揭下,他们如今也算是夫妻了,都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呢,便又试探了他一番,确认真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揭开他的面具,好吧,宛清心跳的很快,有种做贼的感觉,其实,不经允许瞧自己相公的脸到底算不算做贼呢。 揭下面具,宛清才看清他的模样,柔和的脸型,五官精致得像是经过造物者特别的垂青,浓长的眉,直飞入鬓,挺俏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白皙如玉泛着淡淡红晕的脸,在红烛闪耀下,这张脸艳若桃李,耀如春华,美得令人窒息。 在加上宛清记忆中的那一双眼,漆黑如墨玉,像盛在玉杯中的美酒一般,清澈动人,像冬日梅花上的雪珠,又似天山之上雪莲盛开那一刻的风华,宛清看着看着就呆掉了,真是个妖孽,难怪要戴着面具了,不论是谁,若真是天天对着这么张脸,就算不自卑死也得嫉妒死吧? 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漂亮,还让不让女人活了,宛清毫不犹豫的暗骂了一声,伸出魔抓狠狠的捏捏他的脸,额,也不算很狠,宛 清还是有分寸的,万一把人家给捏醒了,她岂不是自讨苦吃了,复又把面具给他戴上,转身解了衣服,睡下。 宛清累了一天了,虽然她比较习惯晚睡,但是倒床眼皮就跟占了胶似地,再也睁不开了,临睡前宛清还总结了一下:其实结婚也就那样,不过就是从顾府的床上挪到王府的地上,外加累了一天,饿个半死,身边换个一批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或许也换了另一个战场。 她均匀的呼吸才响起,那边莫流宸就睁了眼睛,星眸灿烂,哪有半分熟睡醒来的迹象,瞥头看左手边的大白熊,看着大熊手里握着的心形小抱枕上面的字‘你是混蛋’,一张脸当即黑的吓人,牙齿都咯吱的响,捏他的脸不算,还在他枕边放只熊骂他,她不知道那是她的位置吗,这女人还真是笨的可以,她还真就睡地上了,让她干嘛她就干嘛,连反抗都不会,不知道他是说着玩的吗?笨! 宛清睡的香沉,她身侧也有一只大熊,宛清一手还搭在熊身上,莫流宸瞪着那大熊兀自生闷气,好似那熊占了他的位置似的,恨不得拿出去扔了才好。 这般想着,他还真就下了床,从床榻上轻飘飘的落在宛清身侧空着的位置上,粗鲁的拿开宛清搭在大熊身上的手,将大熊拿起来往床上一扔,自己在旁边躺下了。 宛清也没想到自个的抱枕已经换了人了,习惯的抱着大熊,拱了拱身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睡着。 第二天,宛清比往常醒来的早一些,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早一些的缘故,又或者是新为人妇,心底的那份警惕让她早早的就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习惯的将大抱熊举起来玩耍一下,可是,今天的抱枕真的好重啊,而且比往日的暖和不少,也没了毛茸茸的感觉。 宛清心下一骇,立时睁了眼睛,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倾国倾城,部分熟悉数次打过照面,部分只有一面之缘的俊美无铸的脸,宽阔光洁的额白皙如玉,浓长却又很有型的眉,修长的睫毛,有如两扇小翅一样在眼睑处撒下一线阴影,皮肤肌理细腻光滑,透着淡淡的晕红,玉唇紧抿,泛着柔美诱惑的光泽,像一个鲜红的樱桃,才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泛着淡淡的晶莹的水珠,很是……好吧,他没戴面具,眼睑下的阴影有些重了,好似有些黑眼圈,不过不妨碍他的风华,依然诱人的很。 宛清吞了吞口水,脑袋有些没回过神来,就见莫流宸睁开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有一丝哀怨和无辜,宛清眨着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貌似好像她没招惹 他啊,正要开口,就听莫流宸耸了耸鼻子,道,“抱了一晚上了,可以先松开为夫了么?” 宛清被说的一愣,后知后觉,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松了手,坐了起来,怒道,“你怎么睡在我床上了!” 莫流宸被吼的一愣,耳朵嗡嗡直响,嘴角抽了一下,随即一瘪,黑亮如墨玉深邃的眸子立即水雾弥漫,不知所措地看着宛清,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见宛清睁圆了眼睛,红唇一张,幽怨道,“昨晚喊你,你没听见,我就自己下床了,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还未说完,他自己的脸就先红了,宛清听了,抬头去看了一眼床的位置,再看他衣服干净无半点尘污,咬了牙道,“相公,你可真能掉,有两三米远呢,你别告诉我熊也是自己掉到床上去的。” “熊是飞上去的,”莫流宸无辜的道,“它是自己飞上去的。” “是,你只是小小的帮了它一下,”宛清深呼吸,胸脯剧烈起伏着,可见被气的不轻,莫流宸却恍若未见,嘟嚷道,“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昨晚喊你,你还装听不见,我昨晚醒来,看见身侧躺着一只熊,还以为自己娶了一只大白熊呢,欺负了我一晚上不算,一大早起来就凶我,母妃还说你温婉呢,她骗我。” 越说越委屈,真的很委屈,这小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非得枕在他脖子处,对着他的脖子吹了一整晚的风,舒舒麻麻的,害的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还不能动,越动抱得越紧,他脖子现在都还是僵硬着的。 宛清真是被人倒打一耙啊,眼睛里小火苗乱窜,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磨牙道,“那你是后悔娶我了?!” “改了就好了,”莫流宸轻轻松松的飘过来一句,却把宛清气个半死,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温婉了,还要她改,宛清觉得五脏六腑都有火了,喷出来都能烧死个人,胸脯剧烈起伏,却无计可施,谁让她打不过人家了,就凭着人家一掉能两三米远,她就望尘莫及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会自讨欺辱。 骂,人家被骗娶错了人已经委屈的不行了,真要骂他,你自己瞧瞧,那双清亮美丽的眸子,黑玉般幽深,如孩童般无辜委屈地看着你,心狠手辣之徒也会软上三分的,更可况是她原就是个心肠软的,真要骂也会良心不安,宛清气的只能拿眼睛瞪他,狠狠的瞪,他娶错,没准她才嫁错了人了,不会是被骗婚了吧,其实是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吧? 转眼却看见他脖子处好大一片红印子 ,宛清低下头,暗恼:难不成昨晚真欺负他了?她也就是捏了他两下脸而已嘛。 就算真欺负了他,那也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要自己睡地上的了,还把她的熊给扔了,活该,宛清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还是心有不忍,那张脸本就倾国倾城了,再加上这红印子,太破坏美感了,宛清不知何时又抬起了眼睛,看着看着就又呆掉了,那个,不用对我使用美人计的,不用我也投降,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定律,她不想打破,也打不破。 宛清眼光放肆,毫不遮掩,看的莫流宸额头轻颤,青筋暴起,某女却是半点都不知道收敛,还在琢磨着这极品基因怎么着也得传下去,那可是一笔无穷的魅力财富啊。 正待发火,就见宛清鼻子处掉了一滴血下来,莫流宸的脸更黑了,宛清也感觉到鼻子处有些微不适,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宛清拿指尖触摸了一下,拿眼睛一看,宛清那个窘迫啊,眼睛都不知道罢哪儿好了,只得傻乎乎的讪讪的笑着,“那个,额,昨晚吃了辣椒,可能有点上火……。” “看来,娘子对为夫的容貌甚为满意啊,”莫流宸忍着要愤火的心,咬牙切齿的道,宛清一抬头就见他脸黑的厉害,她心里一时竟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她觉得她现在拿个毛笔在他黑漆如墨的脸上沾沾,只怕都能画成一幅山水画来。 外面竹云和梳云两个老早就听到屋里有动静了,再宛清开口问莫流宸为何在她床上时,她们便站在门口了,只是脸都红的可以滴血了,三姑娘也真是的,嫁给了世子爷,当然会跟世子爷睡一张床上了,一大清早的就为这个吼世子爷,好在是她们两个守在外面,若是让别人听了去,还不以为她欺负世子爷啊。 两人等了半天,等脸上的红色褪去,才敲起了门,那边宛清听了便扬声道,“进来吧。” “不许进来,”宛清话才说完,莫流宸瞪了宛清一眼,阻止道,又对宛清道,“新婚之夜,我们睡地上的事你想弄的人尽皆知啊。” 宛清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被子叠起来,原样搬到柜子里去了,才搬去一床,回来时,莫流宸已经坐在床上了,宛清虽有些疑惑他是怎么上去的,但还是先将三床被子都搬走,再去床上将那只熊拿走,却被莫流宸拽住,沉着脸道,“以后你再对我流鼻血,我就……。” 后面的话,没舍得说出来,左右瞄瞄,看见床上有一方白帕子,想都没想拿过来就帮宛清擦起来,说来也奇怪,流了好一会儿了,就没停下来过。 宛清看着被染了血的元帕,脸色窘的可以滴血了,忙点头应下,她也不想流鼻血的好不好,昨晚不也见了,不好好的没流鼻血么。 收拾妥当,宛清这才让竹云梳云进屋,梳云见宛清鼻子处还挂着血迹,忙拿着帕子帮她擦起来,那边竹云拿了冷水来帮她拍着额头,担忧的问道,“好好的怎么就流鼻血了呢。” 说着,就抬眼去瞧坐在床上的莫流宸,乍一看,也被煞到了,紧盯了几秒,见莫流宸沉了脸色,忙回过神来看着宛清,暗道:三姑娘莫不是见了世子爷的美貌才流的鼻血吧?那可如何是好,可是要待一辈子的呢。 宛清从她们的脸色中就猜的出来她们是怎么想的,不由的暗恼,没事长这么漂亮做什么,只是鼻血一直就流不停,闹心啊。 “什么时辰了?”新婚第二天得去给公婆敬茶,还要认亲,诺大个锦亲王府,肯定有不少亲眷的,宛清打起精神,让竹云帮她梳头发,一会她一定要用心地记人,以前在顾府因为有着这个身体以前十多年的记忆,又有竹云梳云帮衬着,所以人她还是认得全的,而这里完全是一个陌生环境,除了王妃,还有那死混蛋见过几次外,其他人全是陌生的。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光是个小顾府就那么多的争斗是非,而锦亲王府可是比顾府还在尊贵百十倍不止的大家族呢,亲族更是盘根错节,兄弟姐妹又多,又都是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出嫁之前,老太太不过随意跟她提了一下,她都头疼的厉害了,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说话做事更是要谨慎又谨慎,稍有行差踏错,怕就会惹人闲言的,像她因为见了世子美貌而鼻血流个不停,传扬出去,她的脸面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梳云打了水来给宛清净了面,又给她稍稍化了淡妆,点了红唇,竹云则给她梳了个凤髻,前额的刘海全都梳了上去,挽了个漂亮的髻,额前系上了上回莫流宸送去的四叶草型银链子,正好垂在额心,发髻左右插着四叶草发簪,既不华贵也不低俗,看着庄重里透着微微的俏皮,耳间戴上一副四叶草吊坠……总之,那一整套全都上了身。 衣服是竹云和梳云给她做的,同样是四叶草的花纹,宛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的暗暗称赞,果然人靠衣装啊,这么一套上了身,着实漂亮不少呢,当然了,跟某人那是比不得的,云泥之别呢。 收拾妥当,宛清这才昂着头走到床边去看他,只是他已经躺着睡着了,宛清见了心里就有点急,这都快卯时末了,总不能让长辈们等吧,难不成 让自己一个人去?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谁来帮她啊,她能依靠的只有这混蛋了,靠山呢,得寸步不离的跟着。 正想着,外面有人在问,“世子,世子妃,可都起了?” 宛清解了纱帐子,便在屋里应了声。 那边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婆子和两个丫鬟就一起进了屋,那婆子一进来,先看了眼床上,见纱帐还垂着,不由微怔,却很快满脸笑意,上前几步就要给宛清行礼,见宛清昂着脖子,不停的拿帕子擦鼻子,又是一怔,这好好的,怎么就上火了呢,平素世子爷起的也挺早了啊,今儿倒是晚了不少,难不成昨晚……那可是好事啊。 婆子欣喜的福身行礼,“奴婢周氏给世子妃请安。”周妈妈年纪约才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圆圆的脸蛋,细长的眼睛,鼻头圆润,容貌虽不出众,但是从一桌打扮上来看,在王府是个有几分体面的,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同样举止有度,穿着不俗,一看也是有头有脸的,总之,一句话,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周妈妈行了礼,退到一旁去了,两个丫鬟上前行礼道,“奴婢秋月、冬荷给世子妃请安。” 宛清这才辨清她们,娇嫩丰盈的是秋月,娇音萦萦的是冬荷,长的都非常的清秀温婉,她们两原是世子莫流宸的贴身丫环,每日服侍他起居饮食,果然美人身边都是美人啊,瞧着赏心悦目。 那边竹云就拿了荷包来,宛清亲自打赏了周妈妈,周妈妈是王妃身边的人,自然知道王妃有多喜欢宛清,忙恭谨的谢过,秋月和冬荷也高兴的谢宛清赏赐,因为宛清赏的不少,一人二两呢,周妈妈赏了五两银子。 宛清见周妈妈眼睛不住的往床上瞟,心里虽然有些猜测,不过不怕,那厮给她擦了鼻血,便道,“世子爷还睡着,我这就喊他起来。” 说着,就要去喊人,却是被周妈妈止住了,忙道,“不碍事,现在时辰还早,世子累着了,不妨让他多休息会儿,待会儿王妃可能会过来。”说完,却是福了身子告退了。 宛清被她说的脸一窘,也不点破,只是由他睡到日上三竿,这认亲还要不要进行了?好在王妃会过来,那事还得王妃来亲自检验不成,宛清脸色大窘,这古代检验新婚女主是否为处女的行为真是不好啊,因为有些人第一次也不会落红,让人冤枉成不贞洁那简直比窦娥还冤枉了。 宛清一边想着,一边昂着脖子往回走,路过镂空花鸟的熏香炉时,鼻子皱了皱,示意梳云打开,凑上去细细闻了闻 ,脸色就沉了下来,难怪鼻血流个不停了,这熏香了加了一味芜花,她从小就对这香味过敏,也有流过鼻血之状,也怪她大意了,昨儿竟没注意,看来是红烛的蜡香盖住了芜花的香味,害的她白白被他瞪了一回,她还真以为自己色到可以流鼻血的境地了,好冤枉啊。 梳云见宛清皱了眉头,不由的问道,“可是不喜欢这香味?奴婢重新换了香熏上。” 宛清还未点头,那边秋月听了便道,“世子爷一直都是用的这种香,换了,怕是会不习惯。”言外之意,就是不愿宛清换香了。 宛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熏香味道很淡,芜花的量也很少,不细闻也闻不出来,这也是为何睡了一夜她才流鼻血的原因,可要是不换,在这儿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她还不得血流而亡啊。 所以,这香总归是要换掉的,只是这丫鬟怕是没将她当成主子了,竟然一口就回绝了她,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着屋子里一宿没通风了,宛清便叫梳云去开了窗户,只要将屋子里的味道吹散了,鼻血就会止住了。 宛清站在窗户旁吹着冷风,那边梳云见了忙拿了披风给她披上,问道,“世子妃,早饭吃些什么?”这里她们一点都不熟悉,不知道干嘛好了。 宛清也不知道啊,自然是他吃什么她便吃什么了,只是看他熟睡的程度,唉,宛清不由的头疼,王妃让他睡,可是不去请安,会不会说她不懂事啊,三姨娘说,小媳妇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那个尾巴就是他了,是不是? 宛清走到床边,竹云梳云忙将纱帐挂起来,宛清俯身去喊他,“快醒醒啊,别睡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请安呢,好歹给我两分面子吧,醒醒啊!别逼我下狠手啊!” 喊了半天不见醒,宛清都忍不住伸手去捏住他的鼻子了,一旁的竹云和梳云瞥了一眼,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世子爷那一张脸,估计也就她们三姑娘下得去手,立时把目光投向秋月和冬荷,世子妃这么对待世子爷,可不能被她们瞧见了。 秋月和冬荷见宛清伏了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正要上来看看,外面就传来王妃的唤声,“宛清,宸儿还没起吗?” 秋月和冬荷忙转身去迎接王妃了,宛清也住了手,忙站了起来,稍稍整理了衣裳,嘴角挂了甜甜的笑意,温婉优雅地走到王妃跟前行礼,“媳妇正要喊相公起床一同去给母妃和父王请安呢,只是相公他熟睡着,我……喊不醒他。” 王妃笑着上下打量着宛清,虽然未穿一 团红,但是不掩眉间喜气,容貌也是娇俏可人,带着甜甜的笑容,举止大方得体,只是,眉梢间似乎没有新婚娘子的娇羞,王妃眉头微蹙了一下,微点了点头道,“无事的,你才来,不知道宸儿的禀性,除非他自个儿醒,一般是喊不醒的,就是喊醒了,也会大发脾气,以后他睡着了,少搭理他就是了。” 那就是有起床气了?宛清无语,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啊,那刚刚周妈妈让她不要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了,喊个人还劳烦王妃亲自前来,怕的就是新妇进门第一天早起就被骂吧,宛清心下感动,只是,刚刚她捏了莫流宸好一会儿鼻子,这会子,他应该不会乱发脾气吧? 宛清暗暗祈祷着,跟在王妃后面挪到床边,就见莫流宸睁大了一双眼睛躺在那儿,见了宛清,眼睛里都有小火苗在乱窜,宛清扯了扯嘴角,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真的被捏醒了,老天爷呀,可千万别发火啊,回头我多烧几注香谢谢您。 “以后不许捏我的鼻子,”莫流宸坐起来鼓着嘴气呼呼的道,折腾他一晚不算,才睡一会儿,就又把他给捏醒了,心里那团火气堵得慌,要是换成别人,早被扔出去了。 宛清心下大安,没发脾气就好,这么点小要求,忙点头应了,不捏就不捏,谁喜欢捏他鼻子啊,捏人手不酸啊,宛清腹诽的想,那边秋月和冬荷听见了,眼睛里就流出冷意来,世子妃怎么能这么对待世子爷,是因为世子爷有腿疾,所以就不当他是回事么。 王妃算是看出来了,宸儿是宛清喊醒的呢,竟没发脾气,宸儿也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气了呢。 王妃想着就暗自点头,对宛清越发的满意了,竟一点没把宛清捏了她儿子鼻子的时放在心上,宛清还担忧了一会儿呢,见王妃没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好在王妃明事理,不然换成那种蛮横的婆婆,敢随便碰她儿子一丁点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宛清暗自庆幸着,至少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王妃坐在床边,看着被子底下露出来一丝白色,便随手抽了出来,等见着上面的血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满意了,宛清却是大窘,更让她窘的还在后面呢,因为莫流宸见了帕子,惺忪着睡颜,嗡着鼻子说了一句,“那是她的血,我没找到帕子,就拿这个帮她擦了,回头这帕子让她洗干净。” 王妃听了便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宸儿长大了呢。” 宛清脸都烫的可以煮鸡蛋了,她可不可以先出去啊,太尴尬了,那是她的鼻血好不好,别乱说话,让人 ☆、第五十二章 (2) 儿坐的还有一个四老爷,锦亲王的父亲也有三兄弟,虽分了府,里的却也不远,只隔了一条街,二老太爷虽没有袭位,但也是凭着战功封了侯的,四老爷是二老太爷的长子,三年前承了爵,三老太爷身子不适,府邸离的稍稍远了点,也就没来了,来了应该是他儿子,按辈分算下来,应该排到十之后了吧。 主要的人物就这几个了,其余的叔伯叔公都关系远了些,平常也难得见上一面,今儿来不过就是认个亲,混个脸熟罢了。 听了王妃的话,宛清随手就把茶原样放在了托盘上,礼物也没送,转身往二老爷处,二老爷体格健硕,与王爷有几分相似,也儒雅不少,但并不多话,宛清奉茶他就接,喝完就赏了东西,二太太倒也没说什么,虽然很想宛清送的精油,可是当着她们的面全送给了王妃,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了,倒是说了一句,“半月坊如今关了门,你和老板有些交情,能不能帮着买些雪花膏回来。” 宛清眨巴眼睛,笑道,“又不是什么难事,等半月坊老板回来了,我就帮二婶买。” 二太太一听,还想问问半月坊老板去哪儿了,而宛清已经移步到三老爷跟前了,三老爷体型微胖,见宛清上前,直接就接了宛清的茶笑道,“这屋子里就属你三叔我最俗了,你拿银子孝敬我我最开心。” 他话才说出口,她边上的妇人一把扯过他,“宸儿媳妇,你别听他胡说。” 那妇人身后站着一小姑娘,见了宛清呵呵的笑着,朝她摇手,让她别听她爹的胡话。 宛清笑着,半点不介意的道,“三叔是个爽快人,宛清最是钦佩这样的人物了,既然三叔如此爽快,那侄媳也不能拖泥了,只是银子确实没有,银票成么?” 说着,梳云就将一个荷包递了上来,宛清亲手送到他手里,三老爷愣了几秒,还在反应银子和银票的区别,宛清把荷包又往前递了一地,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展开一看,一千两的银票,不由的微张了嘴巴,笑道,“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呢,你比三叔爽快。”说着,赏了宛清一块玉佩。 三太太有些抱歉,但也很爽快的喝了她和莫流宸的茶,接着宛清又去给四老爷敬茶,四老爷捋着胡须,笑着,“宸儿媳妇,你四叔我虽然爱附庸风雅,其实也就大俗人一个,你准备孝敬我些什么?” 宛清将茶奉上,转身接过梳云递上来的锦盒,笑道,“四叔自谦了,雅俗共赏是为大雅,希望侄媳送的薄礼四叔会喜欢。” 四老爷一听,满意的点点头,“好一个雅俗共赏是为大雅。”说着,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啧啧赞叹,“这可是绝世珍品啊,宸儿媳妇,你当真舍得送我?” “四叔喜欢就好,”宛清笑道,这是凌清衍送给宛清的,是谁画的宛清不知道,但是确实画的很好,她那儿还有好些呢。 四婶就是先前提议按照莫流宸说的狠狠打春红的妇人,在一屋子的夫人中,除了王妃,宛清就看中她了,眉目清秀,身上有一种书卷气息,看着很温和少言,宛清身边的丫鬟跟宛清呆的久了,自然也知道宛清的习性,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对她不好,她不主动犯人,但也别想从她那儿得到半点好处去。 这会子见宛清笑的和颜悦色,便用托盘端了一木盒子上来,宛清见了暗自点头,拿过送到她手上,“素闻四婶爱香和喜爱莲花,这是一些莲香,盒子普通了点,希望四婶别嫌弃。” 四太太一听,眼睛就睁大了,因为先前那一闹,她送给那些婶婶的礼物都比较普通,怎么到她这儿倒变了,好奇的拿过那木盒子,当面就打了开来,里面是拿香料制的几株莲花,还有莲叶,看着就清新别致,四太太笑的温和,看着宛清的目光就带着赞赏,“盒子普通点没关系,贵在心意诚重,你这礼物是送到我心坎里去了,只是太精致了,都舍不得用了。” 说完,合上木盒子递给身后的丫鬟,随身解了块玉佩送到宛清手里,宛清笑着谢过,四太太这是暗讽沈侧妃和老夫人以貌取人,不重诚心呢,眼角睨了睨老夫人,果然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比刚才还沉了,宛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长辈的茶又耽搁了一会儿,接下来平辈的,就该只有一个大哥了,宛清和莫流宸推着轮椅走到他们跟前,端了茶递上,“大哥,请喝茶。” 莫流暄长的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只是身旁坐着个妖孽级别的人物,他就相形见绌了,他也很爽快的就喝了茶。 王妃坐在那儿瞧着,对这个媳妇说不出的满意,豪迈有之,大方有之,沉稳有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卑不亢,更重要的,这些礼物都是用心准备的,若非先前老夫人那一闹,估计这敬茶会更加的热闹,会是人人都满意。 老夫人见他们谁承认了自个儿俗,宛清就都送了一份可心的见面礼,不由的暗气,这会子见小辈都围着宛清打转,一个个清脆的喊着要礼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王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宛清背对着她,对这些应该是 弟弟妹妹们的突如其来的亲切,有些不适,忙叫梳云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莫流宸见了好些熊,不由的嘴角抽搐,这丫头太会送礼了。 可不是,她们一见到小白熊,恩,是的,是小白熊,比宛清昨晚抱着的那个熊小了不少,但是依然可爱的慌,一个个眼睛就盯着了小熊,太可爱了,太喜欢了。 宛清自然是一人送一个了,男孩嘛,宛清也送他们喜欢的东西,总之,皆大欢喜就是了。 她们越是喜欢,老夫人就越发的气恼,沈侧妃自然也是一样,亲自给老夫人奉茶道,“宸儿如今也成了亲了,暄儿的婚事也该有着落了。” 老夫人一听,眉眼就舒展了开来,望着王爷道,“冰娴那孩子我瞧着就喜欢,孝顺乖巧又懂事,也知道如何的讨长辈欢心,如今宸儿已经成了亲,也该适时迎娶冰娴了,只是她毕竟是郡主,身份上不可太委屈了她。” 宛清自然听的出老夫人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她不懂事不知道如何讨长辈欢心了,只是她全然不在意,反而觉得奇怪,不委屈冰娴郡主,难不成原本冰娴是要给莫流暄做妾的么,宛清疑惑的望着莫流宸,他美丽的凤眼微黯了下来,里面挟了丝伤痛和自卑,虽然都只是一瞬即逝,但宛清还是捕捉到了,握着她的手力道也大了些,就听他轻声道,“娘子,我若没了世子之位,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了,径直的松了手,眼底一片黯淡,她也是在意的,是吗? 好吧,宛清神游了,他才说了一句,宛清就陷入了太虚境地,原来她们说的身份不能委屈了她,就是要让莫流宸和她让出世子和世子妃的位置啊,她原先还奇怪莫流暄长的一表人才,怎么到现在还未娶亲,原来是等着世子之位呢,也是,若仅是一个少爷,又是庶出的,郡主之尊嫁他确实委屈了点儿。 半晌,宛清回过神来,见莫流宸望着她的眼睛有一丝的绝望,宛清有些心疼,不是因为世子之位没了,而是他被人给否决了,不过就是腿残了而已,他们是他至亲的人,为了个位置,就连祖母都逼迫他,宛清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轻声道,“一个王位而已,没了就没了,又不会饿死,我原也没想过嫁入公卿世家,要是相公愿意陪我游历天下名山大川,那样比给我一个王妃的位置,还能让我开心。” 宛清说着的时候,一直就直视着莫流宸的眼睛,莫流宸见她说的真诚,冰冻的心一点点的融化,嘴角就也溢出了笑意,美目顾盼,眸光流转,说是风情万种 绝不为过,宛清看着看着就傻掉了,莫流宸见了,眉头就又蹙了起来,妙目一瞪,“注意点儿,口水都流出来了,还不快擦擦。” 宛清下意识的去擦嘴,等反应过来,狠狠的瞪着他,莫流宸却是低低的笑着,眉宇间尽是捉狭,宛清恨不得去狠狠的咬他几口才好,可是顾忌着这么多人在,只得忍了,你个死妖孽,你等着,风水轮流转,姑奶奶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你再惹我,小心我拿针扎你。 正瞪着他,就听老夫人继续对王爷道,“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可宸儿的样子如何入朝为官,你也不想锦亲王府到他手里就落寞了吧,那样我就是下了九泉也愧对先王,迟早都是要交出来的,你又何必执着,还连累了暄儿。” 那边王爷听了,脸上就带着愧疚之色,这原也是说好的,宸儿如今已经成了亲,是该交出世子之位了,王爷走到莫流宸跟前,摸着他的脑袋,道,“就算宸儿没了世子之位,父王也会保你们夫妻一辈子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么,母妃不一样衣食无忧,她不也一样不开心,父王对他好只是源于心中的那份愧疚罢了,锦亲王府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他一早就知道,不当是他就是母妃也早就认清了,莫流宸回头吩咐冷灼道,“阿灼,去将他们要的东西拿来。” 王爷没想到莫流宸如此爽快的就将世子之位给交了出来,半点犹豫之色都没,仿佛世子之位在他眼里什么都不值,心底的那份愧疚就更深了,是他愧对他们母子。 冷灼很快的就将东西取了来,一份册封世子的诏书,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是玉印,是世子之位的象征,莫流宸直接就示意冷灼交到王爷的手里。 转身,推着轮椅就走了,充满了落寞和被伤害的疼痛,宛清迈着脚步就跟了上去,接过冷灼的位置,推着他走远,身后是一连窜的祝贺声,每一声的祝贺都像是一根刺插在宛清的心上,听着是那么的刺耳。 这还是王妃的屋,他们竟然在王妃的屋里祝贺,王妃就坐在那儿看着,嘴角溢出讽刺的笑,随即转身进了内室,由着他们闹吧,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宛清推着莫流宸,冷灼早已影身不知何处,竹云梳云远远的跟在后面,眼睛红红的,布满了泪水,连路也看不清了,两人满是心疼,心疼二少爷,心疼王妃,心疼宛清,更恨锦亲王府的薄情。 宛清见莫流宸一路都不说话,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背,“喂,别这样嘛,不就是个世子之位,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 不了的……。” “我没在乎它,”他早就不在乎了,从他们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乎了,只是母妃一直抱着他能治好腿的希望罢了。 “送我去练功房,”莫流宸沉静的道,宛清还真跟不上他的思维,跳的太快了,不由的眨着眼睛,由着莫流宸指路,宛清一直想着先前问的问题,忍不住又戳了戳他,莫流宸气呼呼的回头瞪着宛清,“有话就直说,不许戳我。” 宛清手指头都还指着,见了他噌怒的样子不由的又傻掉了,莫流宸见了脸又沉了下来,就听宛清道,“你以后少瞪我,怎么说我也是你拿世子之位换回来的,你得好好待我。” 莫流宸被说的一愣,就听宛清得意的笑着,“你要是打一辈子光棍,那不是就不用交出世子之位了,所以说嘛,你得好好待我,以后不许说我笨,不许说我花痴,不许……。” “白痴,”莫流宸白眼一翻,推着轮椅就往前走,不过眼里都是笑,这傻丫头当初还说嫁给他,她就去当和尚呢,不过那光棍是傻意思?光光的棍子? “还有不许说我白痴,”你才白痴呢,宛清在后面追着,丫的,把轮椅推的那么快做什么,她都快跟不上了,宛清提起裙摆就往前跑,想起头上还有只簪子,随手拿下来,朝着那边湖里就是一扔,荡起阵阵涟漪。 莫流宸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就连手上的动作也都缓了下来,或许,失了世子之位得了这么个宝贝,是上天眷顾他呢。 宛清终于追了上来,就挡在了莫流宸的跟前,气喘吁吁的,瞪着莫流宸,“我又不是老虎,你跑什么。” “我又丢不掉,你追我做什么,”莫流宸无辜的回道。 宛清一时哑然,是啊,她吃饱了撑的追他干嘛,不由的鼓着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你少臭美,谁追你了,我只是想早一点回院子而已。” 说完,转了身就往前走,莫流宸见了不由的摇头,转身推了轮椅往回头,笑道,“那边不是回院子的路,叫丫鬟跟紧了,别走丢了。” 宛清听了直跳脚,回身看他优哉游哉的推着轮椅往另一边走,气的站在那儿咬着牙,死妖孽,欺负她是新来的,竟然乱带路。 宛清在后面跺脚,就听莫流宸悠悠的道,“以后可得记清楚了,绛紫轩在母妃院子的东边,别出了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宛清气的咬牙,“分不清东南西北怎么了?我以前认 路都是靠左拐、右拐、直走的,不也长大了,没丢。” 说完,大步越过他往东边走,这一条路来时是用心记得,不怕迷路,竹云梳云两个见宛清气呼呼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被少爷气着了,可这么正大光明的撇了少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敬啊,她们就想不通了,以前大夫人那么对她,她都不生气,二少爷才说了一两句话,还是好意的提醒,怎么就把她气成这副模样了?可不能随意生少爷的气,或是惹少爷生气啊,王府里可就指着少爷过日子呢。 宛清先前走的还很快,后来就慢慢的了,最后还落他后面两步,谁让这条路有丫鬟路过呢,她不得不悠着点啊,那么多人不喜欢她,宛清想着就头疼,她真有这么不讨喜?不然怎么一个个见了她活像她欠了人家银子耍赖不还似地。 莫流宸回到绛紫轩就去了练功房,宛清只好回屋,今儿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都有些饿了,幸亏早上吃的多,不然这会子早被饿死了,宛清拿起糕点就吃起来,那边林妈妈领着四个小丫鬟还有六个婆子进来,宛清见了她们,忙将糕点放下,擦了手,才道,“都起来吧。” 几人忙站了起来,站成一排,林妈妈挨个的介绍着,一个一个的说与宛清听,让宛清清楚她们平日里都负责什么活计。 宛清一听院子里有厨房,嘴角就弯了起来,对林妈妈道,“这院子里的事林妈妈最清楚,由着你打理我放心,”又指着如晴和沉烟道,“她们原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林妈妈看着什么工作适合她们,就吩咐着,不用客气。” 一大早的就对某妖孽抛媚眼,当她是瞎子呢,离了大夫人,她们就是捏在她手里的柿子,这么多天,也该软了,敢觊觎她的相公,真是嫌命长了。 宛清这是将绛紫轩管家的权利教给林妈妈了呢,林妈妈有些微愣,只要新妇进门,这院子里的事都要接手的,少奶奶怎么都不问,就直接指了她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给她,让她管着,两个大丫鬟是近身服侍的,苏妈妈是她的奶娘,那两个小丫鬟呢? 就听宛清道,“其余几个只听我的吩咐,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都下去吧。” 林妈妈领了丫鬟下去了,如晴和沉烟咬着嘴,也跟着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宛清和竹云梳云还有南儿北儿。 俩小丫鬟因为宛清把她们也都留了下来,笑的眉眼弯弯的,宛清见了不由的摇头,站起身子好好视察她可能要住一辈子的院子。 绛紫轩很大,这是宛清的第 一感觉,风景很美,这是宛清的第二感觉,宛清将院子看了个大概就回了屋里,屋子里已经摆好了午饭,莫流宸正坐在桌子旁,看着宛清进来,眼睛一眨再眨,颇有点怨夫的味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丫鬟都没找到你。” 宛清净了手然后坐了下来,看着饭菜都没冒热气了,定是等的有一会儿了,又听莫流宸说话的语气,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在院子里走走,相公饿了怎么不先吃,不用等我的,这菜都冷了呢。”说完,就有些讪讪的,万一人家说没等她,多掉面子啊。 不过好在莫流宸没这么说,宛清忙示意丫鬟把菜端下去热热,竹云和梳云忙上前帮着将菜撤下去,那边秋月就端了一碗粥上来,“少爷饿了吧,先吃碗燕窝粥垫垫肚子先。” 宛清坐在一旁瞧着,那粥就放在莫流宸的跟前,宛清闻着燕窝的味道,鼻子轻轻嗅了嗅,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神也冷冽了下来,疑惑的眨了两下,秋月见了,便道,“少奶奶也要么,奴婢这就去端来。”她是以为宛清见她只给少爷了没给她端,不高兴所以眼神才冷冽的。 宛清摇头笑道,“不用了,我还不饿,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莫流宸端起燕窝粥就要吃,宛清一伸手就把粥给夺了下来,莫流宸见了眼睛直眨,嘟嚷道,“你不是才说不饿么?”怎么现在又抢他吃的了,他才练完功回来,肚子早饿了。 “我是不饿啊,”宛清说着,拿勺子盛了点燕窝粥放在嘴里尝了尝,随即又吐在了碗里,拿眼睛去睃莫流宸,正见莫流宸睁大了眼睛,对宛清方才的动作真是愕然无语,她不吃就算了,他可是还饿着呢。 宛清把勺子放了下来,无辜道,“别那么看着我,我是为你好,我可不想才嫁进门就当寡妇,你知不知道芜花和甘草凑合到一块,是会中毒的,会死人的,你天天闻芜花的香味,最好还是不要吃干草,万一中毒了怎么办,燕窝里好好的加什么干草,解毒也不是这么解的啊,回头你解什么毒,跟我说就是了,不收你银子,当然了,你要给我银子,我也不会客……。” 宛清自顾自的说着,脑子却在转着,这干草是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的效果,用于脾胃虚弱,倦怠乏力,心悸气短,咳嗽痰多,脘腹、四肢挛急疼痛,痈肿疮毒,缓解药物毒性、烈性,不过甚少有人单独服用的,更别提是参合在燕窝里了,会坏了燕窝的味道的。 宛清洋洋洒洒的说着,直到 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降了下来,这才闭上了嘴,嫌她聒噪了?她才说了两句话而已啊。 一抬头就见莫流宸脸色沉得吓人,眼如疑露,双手握紧,指节咯吱作响,青筋暴起,最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张花梨木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宛清吓了一跳,那碗燕窝粥也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宛清忙撅了嘴,跳起来,抖了抖衣服的碎木屑,疑惑的望着他,干嘛啊,说句话也能发这么大的活,不想听就直说嘛,她闭嘴不就可以了,好好的,砸桌子……干嘛? 宛清越想脸越沉,依着他的性子,不想听她说话八成会直接拍她的,而不是拍桌子,那就是她说的话惹着他了,她只提了两句中毒,可他瞧着人挺好的啊,没有一丝中毒的气色啊,莫非…… 那边竹云梳云端着菜进屋,见莫流宸大发脾气,吓的手一抖,忙端着盘子上了前,少奶奶又怎么惹着二少爷了,二少爷阴着脸的样子不会是想打少奶奶吧?怎么今儿一天就风波不断呢。 两人忙将宛清护在了身后,双眼警惕的看着莫流宸,那边秋月和冬荷随后进屋,见此情景,也都冷眼瞧着宛清主仆,宛清见莫流宸又捏紧了拳头,忙从一旁绕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红了眼睛道,“相公,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耽误你用饭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给你赔罪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谁有事没事的在粥里加甘草,而且甚少有人在香里添加芜花的,这根本就是有人要害他啊,可他中的毒呢,宛清趁机给他把了个脉,脸色就沉重了起来,脉搏时而沉稳时而混乱,一下重一下轻,芜花和甘草的毒性不该是这样的啊,还没把完,莫流宸就抽了手,拳头一直就没松开过。 宛清抓着他的手不放,温热一点点传来,莫流宸也慢慢地平复了自己心里的灼灼然烧的怒火,脸色也一点点的散开,宛清暗暗的捏紧他的手,要他沉住气,这事不该是个丫鬟就能设计的,背后肯定有主谋,他们不可以打草惊蛇。 莫流宸见宛清故意这么说自然也能明白,不由的抽回了手,推着轮椅进了内屋,宛清忙吩咐竹云和梳云,将厨房里的菜准备好,转身跟着莫流宸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了。 翻箱倒柜的找出药箱出来,拎到莫流宸跟前,熟练的就把箱子给打了开,刚刚那一拳头打在桌子上,用的力道不小,手上的筋骨肯定是震伤了,宛清握着他手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手上沾的有他的血,估计是气极了,力道用到极致 了,那张桌子被砸的根本瞧不出原型了,再想着先前在老太太屋里,他手被烫着的时候,宛清就感觉到他手上有不少老茧,那是推轮椅推出来的。 宛清忙给他上了药,只是现在还沾不得水,不然连手上的老茧,宛清都想帮着一并处理了,他是仙人之姿,不该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就算是有,那也该是拿剑磨出来的那种。 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小心翼翼的给他手上药,又轻轻的抚摸着手上的老茧,就连母妃也没这般悉心的呵护过他,心里不禁软的一塌糊涂。 宛清帮他上了药,又拿纱布给包上了,将药箱收拾好,才道,“相公,你先忍会儿,我一会儿就把饭菜送来。”外面桌子都被打的七零八落的了,少不得就在内屋用饭了。 宛清说完,将药箱子放回原处,就出了屋,秋月和冬荷就守在外面,宛清冷声道,“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进去打扰他。” 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的好,秋月和冬荷听了就有些不快,少奶奶惹着了少爷,把他一个人留屋里,没个人在一旁照应怎么成,少奶奶就那么不待见少爷么,连她们都不许进去了,还是……她顾忌着她们对少爷有想法。 可是她是少奶奶,她的话她们不可不听,只期盼少爷能将她们喊进去伺候,那样少奶奶也无话可说。 宛清说完就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婆子见宛清进了屋,忙道,“少奶奶,厨房油烟重,哪是你呆的地方啊,快些出去,要吃些什么,吩咐奴婢们一声就是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会厨房里的活,没得耽误她们工作才好。 “无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只是炒两个小菜,”说着,那边梳云就拿了围兜帮宛清围上,又帮宛清将袖子给处理好,道,“少奶奶,菜都准备齐整了。” 宛清点点头,不再理会那些婆子,走到灶台处,看准备了哪些菜,就着手烧起来,那些婆子见宛清熟稔的样子,不禁有些傻眼,少奶奶的厨艺比她们还熟练,难不成少奶奶在顾府真的受尽压迫,可看着那些嫁妆,简直比嫡女还要丰厚,都快赶上皇子公主了啊。 半个时辰不到,饭菜就端在了莫流宸面前,莫流宸见了,着实诧异了不小,嘴角也咧开了,她还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会制香,会抚琴,似乎还会些医术,现在就连菜都会烧了,上回过生辰的时候那糕点甜是甜了点,但是真的不错。 宛清见他没先前那么生气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心也跟着松了下来,想着早上 ☆、第五十三章 (1) 宛清又帮他穿衣服,将帕子拿开时,又不小心瞄到不该瞄的,脸红的可以媲美西红柿了,穿衣服不比脱衣服,宛清磨蹭了好半天才穿好,又帮他盖好被子,才去看他的脸,好红,不比她的白一丁点儿,宛清伸手去摸摸,好烫啊,不会是发了烧吧?才冻了那么一会儿,就发烧了?可是额头并不是很烫啊。 宛清忙把取下来的银针收拾好,端着那晚乌黑的血就出去了,听到房门开了又关,莫流宸这才睁开眼睛,撇过头直愣愣的望着那扇门,眼睛半天才眨一次,她真看了。 见到他的腿,她眼里没有一丝的厌恶,有的只是疼惜、伤痛和怕失去他的恐惧,他没有看错么,那恐惧是真的因为怕失去他么?是这样么? 莫流暄心里有着感动,她是真的关心她吧……她不但看了,还帮他放了血,喂了药,感觉到嘴里充满了清雅的药香,莫流宸嘴角勾了起来,眼睛亮的比星辰还要耀眼,她真的不嫌弃他。 抬起手来,看着被包扎的手,心里又是一阵懊恼,她想看给她看就是了,为何忍不住要生气,明知道她跟那些人不同,怎么就没忍住呢,现在把话都说绝了,那个小女人可不是好说话的,她真的说得出做得到,一想到真的要给她写休书,让她投到别人的怀抱,他的心就疼的厉害,仿佛被人给狠狠的捏了几把,又抬眸看了眼门口,往床铺里面挪了挪,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最后,傻傻的笑着睡了过去。 宛清端着碗就进了莫流宸的书房,竹云和梳云跟在她身后陪着,你推我我推你,挤眉弄眼的,她们两个原是想劝宛清别跟少爷置气的,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就琢磨着怎么劝她才好,可见宛清出门的时候,眼圈有些红,但是并没有伤心绝望的感觉,手里还拿着一晚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有些腥味,可瞧着又不像是血,不等她们劝说,直接就叫她们跟上。 宛清把碗放在了莫流宸的书桌上,便示意竹云写东西,竹云早习惯成宛清的代笔了,见宛清报了一连窜的药名,足有四五十种,就有些诧异,但也没问,写好后,宛清又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少什么后,便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出府把这些药材买回来,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竹云把纸张叠好,才抬眸,苦口婆心的劝道,“少奶奶,新婚才第一天就闹着要休书,传扬出去对您名声不大好,少爷虽然脾气是坏了点,可奴婢瞧他对您还是很好的,过日子就是这样的,难免会磕着碰着,忍忍不就过去了么?” 梳云也在一旁点头,她 说的就直白多了,“您要是真被休弃了,回到顾府他们肯定把您送去守家庙,那样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宛清听的却是白眼直翻,她知道这两丫头是关心她,可是要不要弄的这么正式啊,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到他的腿,宛清才知道他那是自尊心在作怪,那道两人之间的高墙已经被她偷偷给挖了一角了,宛清也觉得自己先前冲了一点,好好的提休书做什么,正好给了他一个梯子爬上去。 好了,现在都下不来了,不过他也有错,别人不给看就算了,她可是他娘子,昨儿才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就算不是娘子,好歹算得上是个大夫了,依着她的医术,不是她自吹,再这落后的古代,怎么着也能混个神医的称号吧,当初穿来的时候,她也是打过出府靠医术混日子的想法的,最后因为身子差溜不出去才打消了念头,既是娘子,又是大夫,那待遇能是一样么……算了,他也不知道她医术卓绝,不过是个别扭的装傻装惯了的小孩子,懒得跟他计较,免得失了医者该有的气度。 宛清眨眼看着竹云和梳云,“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紧出府去,等着急用呢。” 竹云和梳云愕然,互视一眼,她那样子到底有没有听见去啊,这可不是小事,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宛清见两人又是挤眉弄眼,白了两人一眼后,站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冷侍卫!” 话音才落,冷灼已经闪身进屋了,弯腰作揖,面无表情的道,“少奶奶找奴才有何事?” 梳云见了他,嘴角就鼓了起来,一副很是不愿意见他的模样,上回把她扔马车里不算,还将她带到树上,吓的她没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她可记得牢着呢,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便臭着张脸道,“少奶奶,奴婢们这就出门去了。” 宛清自然知道梳云不待见冷灼了,只是她们两个也是才来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人带着的好,那样以后出门也轻门熟路一些,便对冷灼道,“麻烦冷侍卫带她们两个出府一趟。” 梳云一听,迈着的脚步就收了回来,苦瘪瘪的看着宛清,她们两个不是小孩子了,出个府哪里用的人带啊,只是看宛清一副很是急用的样子,自然也知道少奶奶是为了她们好,只得暗暗瞪了冷灼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宛清对着面前的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将它放在了书架子上,这毒性还得慢慢研究,出了房门,那边苏妈妈正往这边来,步子迈的有些急,见了宛清便道,“王妃差了人来喊 你去。” 宛清愣了一下,不知道王妃喊她去是做什么,转身便往院门口走去,苏妈妈跟在身后就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今儿少爷生气将桌子打坏了的事传到王妃耳朵里去了,王妃不会因此责怪少奶奶吧? 王妃屋里,沈侧妃还有二太太都在,宛清去的时候,正在饮茶,见了宛清,沈侧妃和二太太笑的异常的温和,宛清眉毛一挑,这些女人都属于变色龙型的吧,上午请安敬茶的时候,都还一脸的不愠之色,才几个时辰,就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宛清一一见了礼,王妃拉着宛清的手,担忧的问道,“宸儿没有欺负你吧?” 宛清满脸茫然,好好的王妃怎么这么问,她看着很好欺负么,那边沈侧妃见宛清愣住了,一边喝着茶一边笑道,“宸儿这孩子脾气是怪了点,也不大记得事,那是他脑子曾经受过伤的缘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欺负人,你才嫁给宸儿不久,不太了解他,凡事得多担待些才是,他身子不太好,可受不住气,听说今天宸儿气的毁了一张桌子,可真有此事?” 王妃最是不喜人家说莫流宸性格怪异,见沈侧妃头一句就是这话,不由的沉了脸,对于沈侧妃的咄咄逼人,宛清也很是不悦,笑着回王妃道,“相公很好没有欺负我。”就算欺负了,迟早都是要还的。 说完,又挽着王妃的手,笑意连连的道,“母妃,您今儿早上出儿媳门的时候,不是嘱咐不准将我和相公没有洞房的事说出去吗,敬茶的时候,却是人尽皆知,儿媳就猜定是院子里有人将母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喜欢往外面透消息,那相公和儿媳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哪有秘密可言,宛清听说相公武艺高强,就请他小小的试了一下,不料却将桌子给打碎了,当时屋子里总共才几个人,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传出来的,害母妃担心。” 王妃一听,眼睛就冷了下来,宛清不说她还不曾注意,今儿这事她确实吩咐不准泄露半个字,却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那绛紫轩里的人岂非不可靠,能进屋伺候的只会是贴身丫鬟,王妃欣慰的拍拍宛清的手,果然聪慧伶俐,便道,“查出是谁了么?” 宛清摇摇头,眼角瞥了一眼沈侧妃,只见她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挑眉笑道,“左右不过那几个人罢了,这一次就算了,宛清会告诫她们,如有下次,不会轻饶了。” 王妃亲昵的拍拍宛清的脸道,“不可太心软了,否则会吃亏的。”宛清笑着点头应下,又道,“母妃, 绛紫轩那有一大块空地,宛清想建个两层的观景楼,再种些花。” 王妃听的一愣,那边二太太见了便笑道,“王府里就有观景楼,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有此先例,那是不是该给每个院子里都建一个?” 宛清一听,嘴角就勾了起来,短短几句话就说她不是个安分的,才进门第一天便劳师动众,又点名了,要是绛紫轩建了观景楼,她们院子里也要,他们如今还是吃公中的,王妃是当家主母,必须一碗水端平了。 果然,王妃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如此一来,就怕要闹到老夫人那儿了,宛清自然也知道王妃的难处,便笑道,“母妃,您不同意么,宛清可是连银子都准备妥当了呢,就等母妃发话了。” 王妃听了,戳着宛清的额头笑着,“自个儿院子里的事,自个儿处置,既是连银子都备下了,什么时候建,建几个那是你该拿主意的。” 宛清欣喜不已,鼓着嘴道,“儿媳不是才进门么,劳师动众会让人家说儿媳不安分,自然想着在母妃这儿讨个庇佑,再者也是怕到时候建观景楼会坏了王府的风水,过两日宛清就将绛紫轩和观景楼的图纸送来,请母妃找个风水师看看,要是不碍事就建。”说完,又对二太太道,“二婶院子里也要建么,等请了风水师来,一并瞧了吧。” 简单几句话,在座的都觉得宛清做事滴水不漏,建个观景楼连风水都考虑到了,就是闹到老夫人那儿,也是无话可说,她自备银子,又于王府无碍,想建多少个都无妨,二太太喝着茶,笑道,“我院子里就不用了。”建个大一点的观景楼少说也要几百上千两银子,她哪有那个闲钱啊,倒是她,今儿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顾府养出来的一个庶女,怎么会如此大方。 宛清达到目的,心里就在琢磨着该建个多大的观景楼好,那是她私人领地,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王府规矩大,想出门估计比顾府还要难上几倍,非得跟在那混蛋屁股后面不成,如今已经成了亲,他又没了世子之位,得好好琢磨一下以后该走的路,不过,首先就是要将妖孽的脚治好,只是他的腿不是简简单单的芜花和甘草的毒,是混合的毒,解起来就麻烦了些,性子不能急了,得用温和点的药,不然身子受不住。 宛清正想着,那边一个丫鬟就进了屋,禀告道,“二少爷醒了,要找二少奶奶去给他穿衣服才肯起。” 宛清一听,脸立马就红的不成样子,醒了就醒了,一大屋子的丫鬟,谁帮他穿个衣服不成,还巴巴的 叫丫鬟来喊她,嫌她脸皮薄了是吧,才说要休了她,现在干脆拿她当丫鬟使唤了,宛清暗暗咬牙,王妃却是开心不已,督促着宛清快去,见王妃笑的倾国倾城,宛清一肚子的郁闷也弥散了不小,努力挤出一个温婉的甜笑来,恭身对王妃行了礼,就回了绛紫轩。 宛清进屋时,莫流宸正巴巴的望着屋子的门,见到宛清的身影出现,忙撇了头过去,宛清见了暗气,嫌她长的难看是吧,才一眼就撇过头,丫的,待会儿就站在你跟前当木头,这可是她除了制香制药外最拿手的了。 宛清一句话不吭,拿了衣服就帮他穿起来,想起先前看了他的身体,宛清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都是被这厮给气的,完全都失去理智了,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又气又恼的样子,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静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来今儿真是气坏她了,她都不理他了,脾气比他还大,气极了连扒他衣服的事都做得出来,一想到自己都被她看光光了,他就不舒服起来,连脖子都红了,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宛清。 那边秋月和冬荷见了,脸上就有了几分笑意,少爷这是故意为难少奶奶呢,看来是真生气了,连看都不愿意看少奶奶一眼了,这还是成亲第一天呢。 宛清抬眸就见他眼神飘忽的样子,给他系腰带的时候,狠狠的用力,就听莫流宸轻呼道,“轻点儿,勒死我了。” 宛清无辜的抬起头,和他目光对上的时候,诧异的叫道,“哎呀,不好意思,看我笨手笨脚的,连个腰带都系不好,相公你多担待点儿,要不……。” 莫流宸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接下来定是要换丫鬟给他穿了,当即截口道,“知道自己笨就好,以后我的衣服都由娘子你服侍着穿,多几次就熟练了。”才说完,腰间又是一紧,比先前的力道更大了,忍不住一阵龇牙颤额。 穿好衣服,就见莫流宸移动右腿,转身坐到轮椅上,宛清睁大了眼睛,里面有惊喜,他的右腿还是能动的,那不就是还有救了?再看他转个身,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可见走的辛苦,宛清心又揪了起来,平常人轻而易举的事,于他就这般艰难,也难怪他性子奇怪了,医者仁心,人家是病人,病人最大,她应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宛清想着,那边竹云就进了屋,宛清一见便知道东西买回来了,忙抬步往外走,那边莫流宸见了,眼睛眨了两下,推了轮椅也出了屋子。 正屋里,梳 云手上拿着五六窜糖葫芦,脚边还有个半大的木箱子,见了宛清忙将糖葫芦送上来两窜,好吧,宛清也喜欢吃糖葫芦。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在那混蛋面前,宛清哪好意思接啊,狠狠的瞪了梳云一眼,示意竹云将木箱子带上,直接往莫流宸书房走去,别的屋子还没收拾出来,只得借来用用了,最最主要的是他的书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这样来说,就隐秘了些,反正,这书房她是准备占着直到观景楼建好才搬出去的,他那狗屁的规矩宛清理都不想理,这绛紫轩她想去哪就去哪,他要敢有异议,她就拿针扎他。 几人忙活开来,配了三副药出来,又找了个地方把木箱子放好,上了锁,才出屋子。 宛清又命竹云亲自煎药,竹云就纳闷了,好好的煎药做什么,是做药丸么,肯定是这样的,不疑有他,竹云拿起一副药就去了厨房,梳云闲来无事,也跟了去,临去前塞了两窜糖葫芦到宛清手里,恰见那边莫流宸推着轮椅过来,宛清都恨不得将糖葫芦扔了才好,这丫头也呸没有眼色了。 莫流宸见宛清拿着糖葫芦恨不得扔了才好的样子,嘴角微勾,她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啊,她喜欢吃糖葫芦的事冷灼早就告诉他的,喜欢吃就吃啊,还怕他笑话她啊,便推着轮椅上前,伸出右手来,只是半道又换了左手,嗡了声音道,“我也要一窜。”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地,耳根微红。 宛清看他伸出了手,自然注意到那半道又缩了回去的右手,眼睛就凝了起来,纱布上怎么会有血迹呢,她记得包扎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啊,而且她扎了好多层的,怎么变的这么严重了,忙将手上的糖葫芦全塞他手里了,蹲了下去,抓起他的右手,直接就拆了纱布,莫流宸反应过来,忙将手往回抽,不料宛清的力道很大,被她紧握着,莫流宸暗叹,果然是个会医术的,知道握哪对自己有利,被她握着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劲。 宛清见他手的伤势比先前重了不少,不由的沉了脸,冷冷的看着他,“手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找大夫看看,非得手废了才好,是吧。” 莫流宸被宛清训斥的低着头,直愣愣的望着手里的糖葫芦,呢喃道,“一点小伤,不会废的,就是晚些时候好而已。” 而已?宛清真要被他给活活气死,明明可以很快就好的,干嘛不擦点药让它痊愈,宛清气的瞪着他,转身就要去内屋拿了药和纱布出来,莫流宸推着轮椅在后头跟着进了屋,见宛清要给他上药,莫流宸硬是不让,宛清硬要他说理由,他半天才憋 着嘴道,“我不要它好,好了就要给你写休书。” 宛清被他的理由说的一愣,随即怒气袭来,混蛋,他还真当真了!为了不写休书,就让手一直伤着,这伤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吧,宛清越想越气,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说错了话道句歉不就可以了,非得用这么笨的方法死扛着,莫流宸见宛清脸色难看的要命,心也跟着慌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喃喃着一句,“我不写休书,这辈子都不写。” “你不写就不写,谁逼你了,手伸出来,”宛清横了他一眼,莫流宸一听,忙将手伸了出来,只要不要他写休书就好,宛清见了他手上的伤,想着它是怎么来的,再见莫流宸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挂着笑意,美目顾盼,眸光流转,不由的气急败坏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自虐,就算你不休我,我也休了你,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莫流宸不怒反笑,只要不写休书,娘子永远是他一个人的,真好,宛清帮他抹了药,重新包好后,推他进了内屋,见屋子里没外人,宛清直勾勾的盯着莫流宸半晌,直到把他的看的脸颊微红,才恳切的道,“相公,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你要是不休我,那我们就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连你曾经遭受过什么才致使腿残的都不知道,我算哪门子娘子啊,又如何与你同甘共苦,而且我会些医术,要是你相信我,或许我能治好你的腿,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打听的,不过,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那样能省我不少事。”望闻问切,这问当然得当事人最清楚了,经过别人的口,就不那么真实了。 莫流宸心底动容,眼眶里漫上水气,墨玉般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宛清,半晌,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坐到他的腿上,哑着嗓子道,“你想听,那我告诉你。”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将宛清想知道的说出来,宛清知道她这是在逼他剥开或许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可是要不揭开,她如何知晓,如何帮他,她希望这是他痛的最后一次。 宛清这才知道,六年前,他曾是七皇子的侍读,他的腿是从马上摔下来才断的,脑子里的淤血也是那个时候有的,当初喂养马匹的宫人当场咬舌自尽,死无对证,自此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害的他,宛清心疼的道,“受伤后呢,是谁给你接的骨,为何一只接好了,一只接歪了?脑子里的淤血怎么也没清干净?”古代摔断了双腿,要想痊愈确实不易,只是接骨都没接好,却是说不过去。 莫流宸被宛清问的一愣,眨着眼睛问道,“骨头接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给他看病的大夫不下一百,却是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个事啊。 宛清一听,暗叫不好,这厮的脑子怎么转的这么快,宛清咬着嘴唇道,“刚刚不是见你拿右脚走了一步么,左脚却是一动没动,定是骨头接歪了一点,你的腿还有知觉么?”好吧,这句是废话,没有知觉能走路么。 莫流宸知道她是在撒谎,也不好意思点破,便道,“早几年已经没有知觉了,后来觉得身体不舒服,有人教的我将毒素都逼到腿上去了,发了几次病后,渐渐的才有了痛觉,就连脚也能迈一步了。”当时有痛觉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只是一直只有痛觉,越来越痛,腿也越来越黑,也请看了许多的太医和大夫,却是没人能治,将毒素逼到腿上的法子还是慧海大师教的呢。 宛清听了却是开心不已,要是当初一直没有知觉到现在,他的腿怕是早就萎缩了,幸亏他将毒给逼到腿上去了,有毒素刺激腿部神经,才没有让它坏死,宛清兴奋的抓着莫流宸道,“只要能将你腿上的毒素清除掉,再将你的腿重新打断接好,我就有把握让你重新站起来。” 莫流宸微怔了怔,还真是个傻丫头,清除毒素是一件容易的事么,多少人摔断了腿不能再站起来,只是他的腿一直保留着痛觉,心里才一直留着希望,不然这么些年都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来,不过,她的眼神太过热切,跳跃着满满的期待和自信,加上今天她给他放了血,使得腿痛减少了不少……他瞧着也自信不少,或许真能清除毒素呢,断了的腿或许真能站起来呢。 如她所说,他们是夫妻,是要风雨同舟,相扶相携共渡一生,他信她。 “好!”他眼里笑意连连,很干脆地回道。 宛清听了更是开心,眉毛一挑,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是变着法的想知道你的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怀疑我的医术觉得我是在吹牛,又或者好奇我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莫流宸轻轻捉住她抚在脸上的手,俊逸绝美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自然是好奇了,我可是听说你头一次出门就是去的端王府,还被母妃给撞上了,书房里也是空空如也,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不告诉你,你连我书房里有几本书都知道,那我除了这个秘密肯定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你的了,”头一回出门就被王妃给相中了,她还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叫倒霉,不是她自恋啊,打心眼里她还是觉得王妃眼光不错,小小得瑟一下。 见宛清一 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莫流宸暗自摇头,想起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便问道,“娘子,你口中的极品基因下的优良品种日常熏陶出来的审美眼光,那是什么眼光?为什么你担心瞧你不上?” 宛清被说的一愣,这句话还多久以前她说的,还是对月空叹,竹云梳云都不知道,那不意味着多久以前他就派人守在她院子里了,监视她还是考察她呢,宛清嘟着嘴道,“母妃那么漂亮,你每天瞧着瞧着,会不会觉得所有人都难看的要命啊,还有你自己也长的够美了,娶个比不上你的,你心里能舒坦?” 莫流宸被宛清说的脸一黑,捏着宛清的鼻子道,“以后不许说我美,不然我就叫你丑八怪。” 宛清被气的牙痒痒,揉着鼻子,本来就没他长得漂亮了,要是再把鼻子给捏的变了形,那就更没法看了,宛清鼓着嘴,从他腿上站起来,“不说就不说,要是有人问我相公你相貌如何,我就告诉他,我相公长的丑死了,简直不堪入目,看一眼,可以少吃几顿饭了。”食不知味和秀色可餐同样节省粮食。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有眼无珠啊,”莫流宸白她一眼,在她眼里除了美就是丑了么,就没别的词了。 我才不怕呢,人家只会说你有眼无珠,宛清心里嘟嚷了一句,那边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宛清忙转身去开门了,竹云端着药立在那儿,宛清见了,忙接了过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了。 端了药又关上了门,宛清直接把药递到莫流宸跟前,眨着眼睛道,“你先喝试试,要是三天后不见效的话,再换别的药。” 莫流宸见她早就准备了汤药,有些好奇若是她一直生着气,她会如何喂药,也是用针把他扎晕掉,再喂么? 莫流宸接了碗,宛清却是转身去拿糖葫芦去了,拿到之后,自己就先咬了一个,再回来的时候,药碗已经空了,宛清忙叫他张了嘴,喂了一颗糖葫芦给他,“嘴里还苦么?把一根全吃下去就好了。” 莫流宸皱了眉头苦了脸,嘴里哪有苦味啊,全是酸味,牙都快酸没了,一根全吃下去,牙还要不要了,忙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喝惯了的,怎么会苦呢。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就遣了人来,莫流宸刚好也起了,正在屋里用早饭,宛清坐在小几对面,正夹了个玲珑香菇包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又夹了个搁碗里,就听得外屋的小丫头进来禀报:“少爷,少奶奶,老夫人差了人来。” 宛清一口包子差点就噎住了喉,瞪了 ☆、第五十三章 (2) 她了。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愤岔的道,“你既是知道,还问这么傻的问题,我还以为你都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呢。” 那不是一码事好不好,不休她不代表不会纳小妾啊,王府这么富有,养个米虫还不是小菜一碟,如今听他的话,他似乎压根就没那些意思,倒有些她胡搅蛮缠的意味出来了,宛清努力挤出来一抹笑,“那相公你说,我该怎么办?” 莫流宸不由勾了唇,笑得凤眼弯弯如半月,一副心有万壑的样子,宛清见了就觉得他有法子,正一脸期盼的等着他回答,却听他娇艳红唇轻启,道,“不知道。” 一大盆冷水浇下来,宛清暗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就要从他腿上下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就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宛清缩了缩脖子,就听耳畔有清冽如泉的轻笑声,“上回娘子主动亲了我,我还没回礼呢。” 宛清一听,下意识的就瞥了头,离他远远的,只觉得话音才落,耳脖子处就印下来一吻,宛清顿时觉得背脊出一阵激流划过,被吻过的地方也灼热了起来,脸也烫的人发慌,想要挣扎着起来,就感觉耳脖子处有痛感传来,宛清拿手捂了脖子,羞红了脸瞪着莫流宸,莫流宸被瞪的无辜了,憋着张嘴道,“弄错了地方,这回不算。” 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水雾蒙蒙,宛清咬着牙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是她亲他再先,想起上回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宛清一时又忍不住笑出来,这厮也就看着什么都懂,其实还真不咋地,估计连女子的身都没近过,想着这种可能,宛清心里有小泡再冒。 莫流宸被宛清的低笑声弄的一头雾水,那笑声中还带着一丝的捉狭,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莫流宸微蹙了眉头,又把唇贴了上去,低哑着声音笑道,“娘子似乎很喜欢为夫这么做?” 宛清忙止了笑声,白了他一眼,手抚着他衣领处绣着的祥云,悄悄的抬眸瞅了他一眼,“相公,平日都是冷侍卫服侍你沐浴么?” 莫流宸被问的一怔,眼神微闪,脸上也带了抹羞红,把宛清往外推,径直推着轮椅就出去了,宛清站在那儿,傻眼了,这厮又搞什么鬼,问个话也不回答,好歹点个头啊,他害羞个什么啊。 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裳,宛清抬步就往外走,明儿个她陪王妃去宁王府,得吩咐人回顾府去说一声才是,不然会连着三姨娘也要跟着受责骂。 第二天,宛清用过早饭就去了王妃屋里,正碰上要出门的王 妃,宛清忙上前行了礼,自然而然的挽了王妃的胳膊,王妃见了便含了笑,“正还打算去瞧你们呢,你这么早就来了,宸儿起了么?” 宛清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回道,“相公早起了,也用过早饭了,这会子正由冷侍卫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王妃满意的点点头,又拍着宛清的手道,“让你在回门的日子陪母妃去宁王府,委屈你了。” 宛清摇摇头,笑道,“不委屈,儿媳已经派人回去说了,过些时日再回去也是一样的。”顾宛芸回门闹了不愉快,顾宛玉压根就没回门,如今她不回门,大夫人只会偷着乐,再讽刺三姨娘两句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出嫁了,她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倒是让老太太和三姨娘白白担心了一回,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让竹云和梳云一块儿回去,老太太定能放心。 听宛清这么说,王妃总算放了心,直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老夫人正在用早饭,沈侧妃在一旁伺候着,瞥眼见王妃进屋,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沈侧妃,“还是你有孝心,日日来服侍我老人家用饭。” 沈侧妃正给她夹着玲珑包,听了便道,“能服侍老夫人都是妾身的福分,姐姐平日忙着后院的事,又要照顾宸儿,分不开身,妾身平素也闲,正好来和您做个伴,您不嫌弃妾身笨拙才好。” 宛清听了,忍不住翻白眼,这两个真不是善茬,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王妃迈了脚才说,诚心说给王妃听的呢,宛清抬眼去看王妃,只见她面不改色,清幽如兰,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来也是麻木了,才跨出一脚,那边老夫人又发话了,“昨天暄儿的世子诏书已经下来了,王爷念着宸儿,没给他摆个宴席,委屈他了。” 宛清越听心越冷,依着老夫人的意思,似乎还要大办了,那将她相公置于何地,他世子之位被夺,这边还要庆贺,不是成心在他伤口上撒盐吗,这是一个祖母该说的话吗,就算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 王妃听了,脸也沉了下来,脚步也缓了,宛清忙上去扶了她,露出一个笑来,王妃见了,宽慰的一笑,拍拍她的手,从容的迈着步子,又向老夫人行礼请安。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喝着茶,宛清站在王妃身后,屋子里静谧的怕人,好半天,才听见外面珠帘晃动声,一个打扮得体的丫鬟进来禀报,“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老夫人听了,放下茶盏对王妃道,“今儿你去宁王府提亲,务必说服宁王妃在一个月之内把冰娴郡主嫁过来。” 宛清听了一怔,一个月就要嫁过来么,未免也太难为王妃了吧,宛清目光扫了老夫人一眼,傻傻的问道,“昨儿二婶不都说早几个月就定下了么,那娶亲的日子应该也定了啊,为什么还要母妃去提,万一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沈侧妃一听,眼睛就寒了两分,府里已经有个半傻子了,敢情娶回来的这个更傻呢,老夫人发了话,她照做就是了,偏生畏首畏尾的问这么多,少不得解释道,“当初只定下了提亲的日子,世子爷如今年纪不小了,身边也没个嘘寒问暖的,如今又封了世子,院子里的事也要有个照应的才行。” 一口一个世子,成心呕心人呢,宛清听了狠狠的点头表示认同,复又抬起来眼睛,“可是万一宁王妃爱女心切,不愿意那么早就嫁过来怎么办?她要是不同意,我和母妃也不好厚着脸皮硬要求啊,万一不成功,回来老夫人不会责罚我们吧?” 老夫人一脸的烦躁之色,见了宛清更是没有好脸色,沉了声音道,“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都没有,有你母妃在,你在一旁瞧着就行了。” 宛清听了却是冷哼一声松了口气,万一宁王府跟你们蛇鼠一窝故意刁难,有这话在前头,老夫人也不好意思责骂王妃,王妃宽慰的拍拍宛清手,好孩子,煞费苦心的替她想好退路,可是有意为难,鸡蛋里总能挑出骨头来。 王妃站起身子,福身道,“儿媳一定尽力而为。” 宛清和王妃上了马车,一路往宁王府而去,宁王府门口有两个婆子在,见了她们,一脸喜色的上前福身相迎道,“见过锦亲王妃。” 宛清却是没有了好脸色,看来还真的摆谱了呢,既是定下了提亲的日子,门口会没主人迎接吗,不知道还以为对这门亲事是一万个不满意呢。 两个婆子领着她们进了宁王妃的屋子,宁王妃这才笑脸盈盈的迎出来,“云谨怎么来了,你可有两年没来我这儿了呢,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典型的装傻,说完,又把目光投向宛清,用看货物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就是小宸媳妇呢,模样倒是俊俏可人,上回梅花宴上一曲惊人,不少世家子弟还托我去说媒呢,倒是被你给抢先定了亲。” 订了亲还在梅花宴上表演,颇有招蜂引蝶的意味,宛玉在宁王府出了那件事,鬼才会托她去提亲呢,宛清翻了白眼,强力挤出一抹笑来,“宁王妃过誉了,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冰娴郡主才是舞艺超群,人人夸赞呢 。” 宁王妃只是笑笑,拉着锦亲王妃坐了下来,聊起了天,噌怪王妃道,“你呀,当年我不过戏言了一句,并非有瞧不起小宸的意思,你竟和我置起了气,这么多年也不来瞧我,上回青蓉还问我梅花宴你怎么没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青蓉是端王妃的闺名,三人从小就是手帕交,这话直接指出王妃小心眼,宛清扭着手里的帕子心底哼道,她倒是大方贤惠,怎么不见她送梯子去锦亲王府给王妃台阶下啊,王妃淡淡的笑着,宛如一朵淡雅的山茶花,“陈年往事提它做什么,冰娴那孩子我一直就喜欢,也不知道暄儿那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我瞧着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宁王妃一听王妃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三分,原本还怕冰娴嫁进王府会受人不待见,如今见王妃笑的温婉,她就放了心,多少年的姐妹了,她还是了解她的,说一不二,性子又好,不会背后给冰娴使绊子,要不是小宸有腿疾,以锦亲王府的铁帽子身份,她岂会不同意,暄儿虽是庶子,如今已是世子爷了,冰娴嫁他虽然吃了些亏,将来可就是王妃了,要是因着暄儿,将来宁王府也能得个铁帽子那就更好了。 宁王妃拍了拍王妃的手,“这些日子忙着小宸的亲事苦了你了,映珍嫂子倒是跟我提过两回,还巴巴的让你跑一趟做什么,还将小宸媳妇也带了来,今儿该是她回门的日子吧?” 王妃依然淡淡的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礼单出来,宁王妃笑着接过,打开一看,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三十六抬呢,暄儿娶冰娴比小宸娶媳妇光是纳采礼就多了一半,还让她在回门的日子陪王妃来提亲,这面子给足了。 王妃见她收了礼单,也很满意,这才端起茶盏优雅的喝起来,“老夫人日夜盼着能将冰娴娶回去做孙媳,来之前可是明说了,让我务必求你同意两人在一个月之内完婚,你要是同意,明儿我就让人送问名礼来。” 宛清一听,暗叹一声,高,直接就说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同意不同意都在你,你不给王妃面子不打紧,你不给老夫人面子不关她们事,聘礼也送了,话也传到了,任务完成了。 宁王妃也没想到王妃直接就将老夫人给抬了出来,老夫人疼冰娴她自是知道的,可是一个月是不是太草率了,有些为难的道,“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点儿?” 王妃笑着,“你嫌短了,老夫人可是觉得漫长的很呢,她一直就想着早日抱重孙儿,宛清又还没及屛,若是你真不愿意冰娴这么急着出嫁, 我也不强迫你。” 冰娴也不小了,有十六了,宛清可是连十五都没到呢,宁王妃抬眼看了宛清一眼,虽然清瘦了些,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只是无论如何也得不了老夫人的欢心,老夫人怕也是不愿意抱她生的重孙儿吧,冰娴出嫁了,要是能早日诞下麟儿,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妥了,宁王妃笑着拍着王妃的手道,“既是老夫人下了令,只怕今儿我不同意你,明儿映珍嫂子就得登门了,只是我就冰娴一个女儿,不想委屈了她。” 王妃笑的温和,放下茶盏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府里有老夫人照看着,你还怕我委屈了她不成。”连要回门的儿媳都被她使唤来提亲了,她能委屈了冰娴郡主去? 王妃说罢,站起身子,宁王妃见了,忙站了起来,笑的一脸的随和,“这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坐一会儿。” 王妃摇头拒绝,“以后成了亲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宸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这就回了。” 宁王妃自然知道王妃有多宝贝莫流宸了,当下也不便多留,亲送她和宛清出了王府大门,又寒暄了几句,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宛清抬眼望去,眼睛就睁大了,那马车她熟悉着呢,没想到他还真来了,她以为他只是说笑的。 王妃也愣着了,宸儿怎么也来了,还来的这么巧,马车就停在了宁王府大门前,莫流宸掀了帘子就道,“娘子,上车,我们逛街去,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傻气十足,好似在他眼里买糖葫芦就跟买了什么难得的宝贝似地,精贵着呢。 宛清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妃,王妃拍拍她的手,笑道,“宸儿难得出一回门,你就好好陪他吧。” 宛清当下就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王妃却是走到莫流宸跟前,小声的嘱咐了两句,大约是叫他在大街上不要随意拿东西砸人,让媳妇难做人之类云云。 宁王妃站在一旁瞧着,心里更是庆幸当年没有答应将冰娴嫁于他,否则娴儿这一辈子不就毁了么。 王妃嘱咐完莫流宸就催促宛清上车,宛清硬是扶着王妃上了马车,看着她离开后才坐到马车上,一进去,莫流宸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询问道,“没受委屈吧?”连他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时候就带了三分迫切。 宛清听的心一暖,眼睛就有些模糊,伏在他肩头,低声道,“没有,受委屈的是母妃。”她不在乎宁王妃,又怎么会受她的委屈呢,母妃虽然一直笑 的温和,可她就觉出她的不情愿,直到见到莫流宸的那一刻,才真正的展颜一笑,能看着他走出王府,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着,才是她最开心的事吧。 莫流宸将宛清抱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才呢喃道,“母妃她很好,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要在老夫人给的夹缝里生活着,不坚强能行么,宛清笑笑,把手抚在了他的面具上,“怎么又戴了它?”只一辆马车,他的轮椅应该没带出来,就坐在马车上溜达两圈,不需要面具啊。 莫流宸拽着宛清要给他摘面具的手,紧紧的握着,随手打了帘子,往外望着,宛清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住了,趴在窗户上瞧着,大眼咕噜噜的转着,看什么都新奇,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宛清虽然也坐过几回马车,可是每次都有顾忌,只能小心的瞄着,这回有他陪着,就没那么多顾及了,莫流宸见她毫无顾忌的样子,也就由着她了,宛清自己瞧着不算,还时不时的拽着莫流宸的手问着,莫流宸瞧着就纳闷了,她不会连街都逛过吧,那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什了。 这可是纯古代啊,比电视上拍的真多了,宛清好想下去踩踩地,不过她也识时务,能出来逛逛已经不错了,想下去,今儿是不太可能了,只盼着早日将他的腿治好,两人手牵手的逛街才好。 冷灼坐在车外面,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欢笑声,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溢出了三分笑来,好久没听少爷这般笑过了,昨儿服侍少爷洗澡的时候,他衣服上的点点黑色,听少爷说是被排出体外的毒素,是少奶奶帮他解的毒么?解了毒后,断了的腿还有希望治好么? 冷灼赶着车绕着京都跑,宛清原先是瞧那些小摊子,后来渐渐的就把目光锁在了那些店铺上,好不容易逛一回街,自然办正事要紧,宛清拉着莫流宸问道,“相公,一万两银子能买个多大的店铺?”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美丽的凤眼满是笑,“看中哪个了直说就是了。” 宛清揉着鼻子,鼓着嘴,也不敢出言反驳,回头惹毛了他,直接把她撂在了大街上怎么办,便一个个细细的看起来,也不敢看太大的,后来看中了一个两层的小楼,位置也好,只是生意过于冷淡了点,宛清想着要盘下来应该不贵,指给莫流宸看的时候,莫流宸眼里就带了笑,“真看中它了?我倒觉着它前面的一家就不错。” 宛清嘟着嘴,自然是不错了,那个店面至少要大一半不止呢,两个瞧着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宛清直拿眼 睛瞅他,“你付银子?” 莫流宸摇头笑道,“那是母妃的陪嫁铺子。”虽然上回只是瞄了一眼,但是他记得这就是母妃的铺子,生意瞧着还行。 宛清睁大了眼睛,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那你明儿差人去问问掌柜的要多少银子才肯卖,虽然是母妃的,但也不能占母妃的便宜不是?” 占便宜事小,主要是她不想做生意的事被王府的人知晓吧,莫流宸戳了戳宛清的脑袋,“这么大一块肉,人家迟早都会盯着的,找个靠山不好么?” 宛清揉着鼻子,轻声轻气的道,“我就是知道人家都盯着,才找个会武功的掌柜看着的,要是一个铺子在京都都开不起来,那以后要做大该怎么办,相公,这就靠你了哦,要你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把铺子开遍大御朝。” 宛清说的云淡风轻,莫流宸却是狠狠的诧异了一回,没想到她人小,胃口倒是不小,不过看着她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的心不由的软成一滩水,瞬息间传至四肢百骸,每个毛孔的都舒展开来,她怕是当真没把一个小小的世子之位放在眼里呢,也没想着去讨好老夫人,因为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活的很好,就算离了他,她依然可以活的很好,莫流宸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下意识的搂紧了宛清。 就听宛清一脸捉狭的笑道,“大靠山没有,要找个小靠山也不是不成,锦亲王府二少奶奶也是可以的嘛!我和半月坊老板交情匪浅,入一股不是难事吧?” 宛清说半月坊老板的时候,是拍着莫流宸的胸膛说的,才拍了一下就被捉住了,莫流宸凤眼含了笑的瞅着宛清,“交情匪浅?” 宛清无辜的眨着眼睛道,“老板和老板娘能不交情匪浅么?”说完,鼻子轻轻嗅了嗅,就皱了起来,抬眸去看他,“相公,你身上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莫流宸被她说的脸一黑,直拿眼睛去瞪她,宛清尴尬的笑着,她可没认为那是没洗澡的缘故,谁不知道这厮爱干净啊,宛清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扒他的衣领,莫流宸忙捉住了宛清的手,脸比红得像开得浓妍的山茶花,眼神有些发飘,不敢去瞅宛清,“你……你这女人,真是……真是……。”这还是大街上呢,她就敢扒他衣服,虽然马车里就他们两个,可也太胆大了点儿吧。 宛清被他说的脸一红,手也讪讪的收了回来,不看就不看,她还不稀罕瞧呢,只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怪味是毒素么?”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出来别的了,唉,鼻子太好了 有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莫流宸含笑的点点头,也不去抱宛清了,不被她提出来还好,一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下吩咐冷灼道,“回府。” 回了王府,宛清直接吩咐秋月和冬荷准备洗澡水,她自己则推着莫流宸进了内屋,也不等他发话,直接就扶他躺倒床上去了,想着先前他的害羞状,宛清伸手要脱他衣服的手也止住了,转而替他把了个脉。 莫流宸就倚在迎枕上,美丽的凤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她,她那小扇似地睫毛轻动,忽闪忽闪的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上好的琥珀,晶莹透亮。 宛清是越把越开心,那药是真的有效呢,只是毕竟中毒时日已久,想要清除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的,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毒给清个干干净净才好,用药熏,或许效果更好一些呢,只是用药的时候有些顾忌,有些药对皮肤有刺激,万一毁坏了这么好的皮肤怎么办。 宛清想着,猛的一抬眼,又立即被他的淡雅的笑容给煞住,只是轻扬的微笑,却像黑夜里绽放的幽昙,幽静眩烂,带着无限的穿透力,像是要冲进她的肺腑一般……宛清瞧着瞧着眼睛就眯了起来,像是他发出来的光晃她的眼,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他瞧不过眼了,一张妖艳魅惑的脸里她越来越近,“娘子,为夫脸上有脏东西么?” 宛清微红了脸尴尬的撇过头去,忽然又觉得这么做显得自己心虚,又把头给撇了过来,挑了眉毛道,“脏东西没有,不过倒是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呢,很可……。” 宛清说的时候,一直就瞧着他的眼睛,见他眼里有了小火苗,手也抬了起来,宛清二话不说很是识时务的立刻就转移了话题,“你的脚还疼么?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 莫流宸一听,想要去揪她鼻子的手也伸了回来,那边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少奶奶,少爷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宛清鼓鼓嘴,掀了被子就扶莫流宸下床,白忙活一场了,什么都没瞧到,推着轮椅就出了内屋去了正屋,宛清也不好意思跟去看他洗澡,刚要转身去书房,外面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老夫人找她去。 宛清和莫流宸互视了一眼,莫流宸推了轮椅就走到宛清身边,秋月见了,忙上前道,“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 宛清神色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那清冷如霜的目光瞅的秋月一阵心虚,就连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宛清这才勾唇道,“相公,你先洗澡吧 ,我一会儿就回来。” 总不能每回去老夫人院里都由他陪着,万一以后生意做大了,他时不时的离家,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了。 宛清带着南儿就往老夫人院里走去,半道上,南儿四下瞄瞄,这才凑近宛清小声道,“今儿,秋月姐姐去了沈侧妃的院子,林妈妈在湖边还和二太太身边的丫鬟说了两句话,转身的时候,奴婢还瞧见她手里多了个荷包,很高兴的样子呢。” 宛清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才明着敲打的,她们还敢私下接触,真不将她放在了眼里呢。 “她们不会害您吧?”南儿见她眉头蹙了起来,心里担忧,忍不住问了出来,又道,“你都进府三天了,都还没立威呢,就连扫院子的丫头都说您不得少爷的心,是个好拿捏的主,一点主母的威严都没。” 南儿和北儿当时听她们说的时候,只想笑,少奶奶是个好拿捏的主?一点主母的威严都没?当初在顾府的时候,少奶奶三言两语就将那些管事妈妈给唬住了,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敢乱动,也没人敢克扣下人银钱,后来大夫人接手后,不少人暗地里都抱怨大夫人呢,还盼着少奶奶把当家的权利再抓回去呢。 宛清也无语,那些小丫鬟真是被拿捏惯了,她不立威,她们就当她是软柿子谁都想来捏一捏呢,也难怪她们有此猜测,洞房花烛睡地板,新婚第一天就被老夫人她们刁难,又碰到莫流宸掀桌子,昨儿又扔了她选的两个通房丫头,今儿更是连门都不让回了,在她们眼里可不是不得他的心么? 没想到,进王府才三天,简直如履薄冰啊,主子不得宠,丫鬟也是要跟着受罪的,宛清轻轻拍着南儿的头道,“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南儿红着眼睛,摇头道,“我们不委屈,倒是少奶奶你……。”她们只要看到三姑娘和二少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她们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主子待她们好,她们知道,受些闲言碎语又算什么,再说了,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宛清知道她们是在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暖,“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你们在身边就好了。” 南儿却叹道,“可是少奶奶,这王府处处复杂,老夫人她们……奴婢们实在不放心……。” 宛清眼角微扬,看了南儿一眼,“不放心这院子里的人?” 南儿点了点头,三姑娘向来聪慧,她不必说出口就已经猜出她的意思,“秋月姐姐是少爷的贴身丫鬟,您进门才几天,就不让她们近身伺候 ☆、第五十四章 (1) 她们三个才走,莫流宸又指着三太太送来的一个道,“这个丑死了,回去换了如霜来,秋月,你去。” 说完,又打量起了老夫人送来的两人,一脸纠结的道,“这两个长的也还过的去,可是我比较喜欢老夫人院里的秋彤,怎么办?” 宛清不知道秋彤是何许人,但是应该是个人物,宛清挠着额头上前,贤惠的劝道,贤惠程度令满院子的丫鬟咋舌,“有舍才有得,相公,要不就送一个回去换了来吧?” 莫流宸鼓着嘴,左右瞄看着,最后指着右边的一个,轻启朱唇,“她,留下。” 这一瞬间,简直就是从地狱跟天堂之间打了个滚,一起一落涨的她脸都红了,这回自然轮着冬荷去老夫人院子了,好在秋彤只是个二等丫鬟,不过她姐姐秋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啊。 六人都处置妥当了,院子里就站了两个丫鬟,一脸幸福的看着莫流宸,莫流宸暗瞪了一眼宛清,宛清无辜的抬头看云,就听莫流宸道,“那边有一大块空地,你们两个去翻翻土,开春了就种上花。” 那两个还在做着美梦的丫鬟听得一脸错愕,她们没听错吧,翻土?那是三等丫鬟才做的事啊!她们是来做姨娘的啊,怎么成了三等丫鬟,不由的把眼睛腻在莫流宸身上,那边南儿和北儿高兴的寻了两把锄头来,直接就递到她们手里了,她们少奶奶是什么人,爷眼睛瞎了才会弃她选你们,还是乖乖锄草挖地去吧,别想偷懒,她们会监督的。 莫流宸说完,见宛清还在看云,只是眼角都是笑,半晌也不低头,不由得鼓起了嘴,凤眼一瞪,“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宛清由着他骂,嘴角的弧度是怎么弯都弯不下去,推着轮椅就进了屋。 二太太、三太太这会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那半傻子一开口就要了她们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去做小妾,心里怎么能不恼火,可也不能说不给,在老夫人屋里,宛清可是明着问的,她们也都点头应下了,谁料到他还真有看中的,也怪她们,平素去王妃院里时身边带着的就那几人,都被他看中了,其他人他又没见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去做他的小妾,怕是王妃心里也不舒坦吧,果然,王妃听说莫流宸将她们要去做了小妾,立马就来绛紫轩了,见面先是横了莫流宸一眼,再就是宽慰宛清道,“傻孩子,你怎么就由着他呢,还一次领了六个人回来。” 宛清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低着 头道,“老夫人和婶娘们也是心疼相公没人伺候,宛清是晚辈,也不好拒绝。” 王妃自然也知道宛清的难处,只得叹息一声,那边莫流宸见了便鼓着嘴,双眼水雾蒙蒙的,貌似屋里最委屈的就是他了,没人安慰他就算了,还一个接一个的射白眼过来。 宛清见他那委屈的眼神耷拉着,不由的心生不忍,扶着王妃坐下,道,“老夫人她们一下子就送了六个人来,院子里伺候的人就多了,我和相公平素也没什么事,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着,母妃看是不是弄两个出去?” 王妃懵了,她原还想院子里小妾多了,还要送两个小丫鬟来呢,怎么反倒是多了,不由的望着宛清,宛清红着脸低着头道,“相公让那六个都去扫院子了,说是扫院子的丫鬟也要瞧着顺眼的才好。” 这话估计得气死老夫人她们,她们身边得力的,到了绛紫轩不仅做不成姨娘,反而降成了三等扫地丫鬟。 可是,莫流宸是谁,人家就是个半傻子,他做什么,她们常人怎么能理解,少不得打落牙齿混血吞了,人送给了他,他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她们管不着了。 王妃听了很是安慰,捏了捏莫流宸的耳朵,又拉着宛清,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既是她们的心腹丫头,留在院子里怕也是不省心的,“你们打算一直留着她们?” 宛清不是没考虑过她们留下的隐患,只是无论她们送谁来,都不会省心,她之所以还这么做不过就是给她们一个警告,别以为他们都是好欺负的,任她们捏扁揉圆,想拿捏就拿捏的,如今人已经进了他们院子,卖身契也握在他们手里,她们胆敢胡来,可由不着她们。 王妃见宛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嘱咐了两声后便走了,王妃一走,莫流宸就去揪宛清的鼻子,眼里夹了笑,“算你有良心,没一直让母妃冤枉我。” 宛清学着王妃的样子揪着他的耳朵,轻轻的揉着,鼓着嘴道,“母妃哪里是冤枉你,她是怕你弄坏了身子,又怕我生你的气呢。” 要是收一个两个,王妃估计也不会瞪他,直接安慰她了,一口气纳了六个,还有她准备的那两个和她自己,那就是九个了,他这消瘦的身子,腿又不方便,吃得消才怪呢,每日的醉卧美人怀可不是什么好事。 宛清偷偷拿眼睛去睃他,故意拔高了调调叹道,“哎呀,相公,你说你那床是什么宝贝做的,那么多人都看中了呢,个个都想睡上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睡的下吗,今晚我还是打地 铺吧。” 莫流宸被她呛的脸通红,偏生她还只提床,不提人,气的他拿手去弹宛清光洁的额头,“既然知道是宝贝,那我怎么瞧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一院子的人,你打算怎么办?”一想到那群人都是奔着他来的,他恨不得直接将她们扔去湖里喂鱼。 宛清嘟着嘴,对王妃她可以打马虎眼,对这妖孽她还真没法子了,只得耷拉着个脑袋,嗡声嗡气道,“相公,你说怎么办?” 莫流宸右眉一挑,问道,“你肯听我的?” 宛清听了,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什么时候不肯听相公你的了?我最听话了好不好。” 莫流宸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点,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枕在宛清脖子处,喝着气,“府里谁最喜欢美人就给谁送两个去。” 宛清一听,府里最爱美女的可不就是三老爷了,不过那个未见过面的五老爷听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只可惜了他人不在,不然三老爷只能排第二了,宛清睁大了眼睛笑道,“你就不怕气死三婶啊,她前脚送来,我们后脚就送回去,那还有四个呢?总不好六个一起送去吧?” “放心,有那两个做榜样,另外四个会很安分的,”莫流宸笑道,三婶可不是真贤惠。 “杀鸡儆猴?相公,你可真高!”宛清脱口赞道,三叔年纪不小了,又是个花心大萝卜,三婶瞧着贤惠,可内院的事哪是那么简单的,关看她对她这个未曾招惹过她的人都横眉冷眼的了,那些小妾可是夺她相公的,听说她院子里每年都死伤好几个人呢。 三老爷薄情爱玩新鲜的,那些小妾玩过了,就丢在了一边,还不是由着三婶子玩弄,能做到心腹位置的,都是有几分见识的,做个三等丫鬟和与个混人做小一生出头无望还得被外表贤惠,心肠歹毒的三太太欺辱,该怎么选择她们还是拎得清的,再说了,她们还年轻着呢,又都在她们院子里,等着,总有机会爬上来的。 傍晚时分,莫流宸就让林妈妈带着两个丫鬟去三太太院门口守着,往日这个时辰三老爷总会醉醺醺的回来,三老爷得知莫流宸送了两个俏丫鬟与他,高兴的狠狠的夸赞了两句后,搂着她们就进了屋,三太太气的指着绛紫轩的方向骂了半晌,光是今天一天就气了她两回了,还送人来给她添堵,宛清一晚上打了八九个喷嚏,竹云梳云还以为她感冒了呢。 这一日午饭过后,宛清推着莫流宸在院子里走着,山茶花开的正艳,花姿丰盈绰约,端庄高雅,既具 有的傲梅风骨,又有牡丹的艳妩风情,又似那晶莹玲珑的美人,宛清最是喜欢茶花了。 宛清见了就忍不住采一朵下来,至于鼻尖轻嗅,莫流宸见宛清脸颊微红,一脸陶醉的样子,魅惑的凤眼里就含了丝笑意,看着院子里仅有一株山茶花,嘴角轻勾,“去母妃院子里吧。” 宛清怔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好好的怎么想去王妃那儿,随意的转了转手里的山茶花,又扫了一眼莫流宸眼眸含笑颠倒众生的样子,嘴角微勾,眼眸明丽而清亮,抬步走到莫流宸身后,推着轮椅就往前走,半道的时候随意的问道,“相公,都吃了六七日的药了,你的腿还很痛么?” 昨晚半夜,宛清等他睡着了后,偷偷看过他的腿,颜色淡了不少,那些暴起的青筋也都软了下去,她还帮他施了针,助他导通血脉,只是不知道还痛不痛,因为排毒的原因,这厮每天都要洗三四次澡,衣服直接就给烧掉了,宛清甚是无语,秋月和冬荷就呆在屋子里给他做衣服,三四天连门都没出过一回了。 莫流宸听她问起这个问题,嘴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她每次偷偷看他的腿,他都知道,看着她每次扭捏着帮他脱衣施针的样子,他每次都忍不住想要破功,但也忍不住懊恼,这两次这丫头变本加厉起来了,捏他的脸不算,还像个色女似地紧盯着他,盯得他浑身酥麻难痒,那双手也若有似无的碰到他,更让他羞赫的是他身体竟然有反应了,好在他忍住了,但也忍得够辛苦,再有两次,估计他就忍不住了,他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使坏。 宛清见他半天没回答她,忍不住把头往前凑了凑,见他脸红的厉害,宛清心里就打突突,眼睛也瞄着他紫玉冠上的山茶花,他知道了? “相公?”宛清忍不住再次小声的询问出声。 莫流宸这才回过神来,不禁脸更红了,想起先前宛清问的问题,轻声道,“不是很痛了,右腿也能迈两步了。”每日依着宛清的要求,莫流宸都会在练功房依靠着墙壁练习走路,以前转个弯都疼的他咬紧牙关,如今能挪上两步,腿痛也一日比一日轻,他沉入海底的心也渐渐的浮了上来,或许要不了多久,他真能站起来呢。 宛清推着莫流宸走的时候,身后一般跟的不是竹云就是梳云,这两人很有眼力,自觉自发的离他们四五米远,自己玩自己的或是看看四周有些什么人,有需要宛清自会唤她们,所以说起话来倒也不用那么顾忌。 宛清听了心里也是雀跃,才短短几日,他已经能从转身到迈 两小步了,进步可谓飞速,看来施针真的有效,宛清也就放了心,心情很愉悦的赏起了他玉冠上的山茶花,好想到前头去瞄一眼,因为怕他生气,所以宛清忍住了。 宛清推着莫流宸走到王妃院门口,那边王爷和莫流暄就走了出来,见到她和莫流宸都露出讶异之色,宛清忙福身行礼,见王爷和莫流暄眼睛勾勾的望着莫流宸,宛清轻抿嘴唇,白眼一翻,完了。 忙走到莫流宸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那朵惹眼的山茶花,然后抬头讪讪的笑着,莫流宸见宛清笑的莫名其妙,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骂道,“笨蛋,还不快走。” 说完,自顾自的推着轮椅就饶过两人往王妃院里走去,宛清完全捉摸不透他对王爷和莫流暄冷漠的态度,少不得朝他们福了福身子,越过莫流暄的时候,听到他轻笑道,“茶花很美。” 宛清脚步停滞了一下,对着手上攥着的茶花翻了个白眼,不接话直接就朝莫流宸走去,莫流宸见了宛清,眼里就蹦出寒冰出来,宛清无辜的眨眼,就听他咬牙切齿的道,“茶花很美。” 再美也没有你美好不,宛清在心里嘀咕一声,随即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笑来,“既然相公喜欢,那我把它送你了。”说着,就把山茶花塞他手里去了,仿佛山茶花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莫流宸接了花,随意的转了转,不经意抬眸问道,“娘子,你喜欢草不?” 宛清茫然的看着他,就见莫流宸一双凤眸含笑的看着她,如此艳丽不可方物的容颜,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更是勾魂夺魄,简直就是风情万种,宛清看着就呆住了,哪里还知道他到底问的啥,懵懵懂懂的直接就点头了。 莫流宸随手就折了两根草,方才宛清迅速摘下山茶花的时候,他当然感觉到了,正纳闷呢,就听莫流暄夸山茶花美,他才意识过来,当即恨不得狠狠的揪宛清的鼻子,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竟给他戴花!他一个大男子,七尺男儿,竟然戴花! 折了草后,莫流宸拉着宛清就蹲下来,随手给她插上,这才心里舒坦开来,宛清见了就不满意了,这厮竟给她戴草,还故意挑的那种丑不拉几的,宛清嘟着嘴伸出手就要取下来,却被莫流宸给阻止了,宛清抬眸去看他,就见他眼睛里有一团小火在流窜,就连声音也冻的硌人,“为夫戴花定没有娘子你戴草美!” 宛清顿时将莫流暄暗骂了一顿,这才抬头,眼睛水灵灵的,嘴也憋了起来,好不委屈的道,“我不是给相公戴花,只是双手不得 空……便找了个地方搁着。” 这理由真是烂的可以,宛清说完,忍不住就先翻了个白眼,小心的抬眸去看他,果然他那双勾人魂魄的凤眼里的火烧的更大了,就见他咬了牙道,“为夫手也不得空,这草就暂搁娘子你头上,你……不介意吧?” 宛清哪敢介意啊,狗腿的笑着,连连摆手道,“不介意,不介意,这茶花重着呢,相公你拿着辛苦了。” 说完,站起来推着轮椅就往前走,莫流宸看着宛清倒映在他身上的身影,还有那两根一颠一晃的草,心里的那点火气也渐渐的灭了,嘴角弧度越弯越大,哼,看你以后还敢把东西乱摆不,找理由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笨死了。 只是,从王妃院里出来的小丫鬟见了宛清头上的杂草,忍不住低头掩嘴笑,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宛清见了忍不住就咬牙嘟嘴,可是她理亏在前,少不得拼尽全力的忍了,回头她不被这厮待见的流言又要传遍整个王府了,日子愈发的难过了啊。 莫流宸见宛清被一群丫鬟取笑也不取下杂草,暗骂她笨蛋,直接停下了轮椅,又把宛清给拉的蹲下来,宛清怕啊,这厮还不定怎么整她呢,一双眼睛万分委屈的瞅着他,就听他道,“草松了,得紧紧了。” 宛清无语,草松了他都能察觉出来,她还指着它们自己掉下来呢,只得憋着嘴任由他摆弄着,等绕到他身后时,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好吧,她是准备松松它们的,顶着两根杂草进王妃屋里,那成什么样儿,只是这回没发现杂草,反而多了一朵花,宛清嘴角就弯了起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只是没见着他取下草啊,宛清回头望去,也没见着地上有扔的杂草啊,那草哪儿去了? 宛清推着莫流宸进了王妃的屋,里面是沈侧妃在说话,“纳征礼才六十四抬怕是不妥吧,宁王府毕竟不是寻常人家,上回宸儿娶亲都是六十四抬了。” 王妃听了,脸色就冷了下来,上回她和宛清去宁王府已经给足了面子了,纳采礼也比宸儿那时的多了一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将整个锦亲王府都送去宁王府才好是么! 王妃冷冷的将聘礼的礼单扔在了茶几上,瞥眼扫向沈侧妃时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了屋,脸上当即挂了抹轻柔的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宛清俯身行了礼,笑道,“才吃过午饭,散步就到母妃这儿来了,只是似乎打扰到母妃了。” “不碍事,”王妃笑着,轻柔的目光投向莫流宸,白皙的手摸着他的头,悉心的问 道,“宸儿午饭吃了多少?饭菜可还合口味?” 莫流宸直接伸出两根手指,示意王妃他吃了两碗,见王妃有些诧异,这才嘟着嘴得意的道,“娘子烧的菜很好吃。” 自上一回宛清烧了回菜后,这厮就惦记上了,每回吃别人烧的时候,他就用那双妖艳又哀怨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宛清,不说话,可偏生能让你知道他对饭菜不满意,要你烧的才吃。 宛清被他瞧了两回后,忍不住了,好似她不给他饭吃似地,就连竹云和梳云瞧了都忍不住为他说两句软话,每回见他只吃一点就歇了筷子,心也就软了下来,反正她也闲,又有人帮衬着,烧顿菜也不费多少时间,便时不时的下顿厨,而这厮喜欢吃表现的最明显了,宛清烧的,他就多吃,院子里的那些小丫鬟都背地里说,少爷不喜欢少奶奶,但是喜欢少奶奶烧的菜,很喜欢呢,估计是把她当厨娘看了,真是可怜。 那边沈侧妃听了便笑道,“早先就听说二少奶奶绣艺了得,如今厨艺也非凡,姐姐选了个能干的媳妇呢,大家闺秀中可没几人能做到两样都齐全的。” 宛清听了就忍不住翻白眼,大家闺秀有几个会厨艺的,能分得清油盐酱醋就不错了,她这明摆着是讽刺宛清是小户出身,也就点子厨艺和绣艺能拿的出手了,当不得大家闺秀之称。 宛清笑着回道,“宛清拙劣技艺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想必侧妃的厨艺和绣艺都了得,回头宛清定要去讨教讨教,还望侧妃不吝赐教才是。” 宛清这话回的很好,若是沈侧妃会的话,极有可能也是小户出身,要是不会,在大家闺秀中也不是佼佼者,一般般而已,她有什么立场去说别人。 沈侧妃不悦的端着茶喝起来,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会的东西都跟嫡出的不一般,王妃却是满意的笑着,一双美丽的凤眼里满是赞赏,那些中看不中用,平日里只会拈酸吃醋的大家闺秀还真没她这个媳妇合她心意。 她尽心待宸儿,没有半点瞧不起慢待之意,处处包容他,一般女子哪里做得到。 王妃笑着转身坐到位置上,宛清瞥眼见到那礼单,忍不住问道,“明儿是要去宁王府下纳征礼了么?”几乎就是两三天就去宁王府下一次礼,这速度真是……干脆像顾宛玉那次一般,直接娶回来不就完事了。 王妃点点头,沈侧妃却是抬眸去看王妃,重申道,“礼还是薄了点儿。” 礼不是薄了,而是跟莫流宸娶她时候的一样,才显的薄了 吧,要她说王妃已经是温和到不能再温和了,对待一个庶子能这样,沈侧妃这般咄咄逼人,王妃也没有不耐烦之色,要换成是她绝对做不到,她会直接拍飞她。 宛清凑上去拿起礼单瞅了一眼,笑道,“侧妃嫌礼薄了?可当初相公下聘时也是六十四抬呢,相公那时既是世子又是嫡子,比大哥现在可尊贵多了。”我让你处处踩我,怎么越,那个庶子的身份也越不过去,妖孽就算没了世子之位,他还是王府的嫡子。 莫流宸听了,嘴角微勾,沈侧妃处处拿庶出挤兑她,殊不知她自个儿的儿子也是个庶出的,就算是世子,到底还是个庶出的。 沈侧妃听了,脸就露出不虞之色,冷冷的看着宛清,“同样是世子,可娶的却是云泥之别。”她儿子娶的是人家郡主,王妃的儿子娶的却是个小小庶女。 “确实是云泥之别,”莫流宸突然的哼了一声,一双美丽的凤眼笑看着王妃,轻启朱唇道,“母妃,六十四抬送去宁王府确实轻了点,你去找父王要王府的地契,到时候一并给宁王府送去,这份礼够重,谅谁也没话说,恩,还得外加二百四十抬嫁妆去,让大御朝人看看锦亲王府到底有多富有,娶个亲也能越过皇子公主去,看皇上不猜忌咱们家,到时候咱们一块儿蹲大狱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玩着手里的珠子,好似蹲大狱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简简单单的换个地方住而已。 当初给宛清下聘也只比皇子公主嫁娶少了十二抬,锦亲王府虽然是铁帽子王,宁王府是亲王府,世子娶郡主,可到底是臣,怎么能越过君去,自来皇家最重视的就是脸面了,要是锦亲王府娶亲越过了他们,回头那些公主皇子娶亲自然要往高了去,皇帝那么多的儿子女儿,哪里负担的起,要是遇到那些个坏心的,到时候参锦亲王府一本,看到时候谁吃亏。 宛清笑着放下聘礼单子,王妃听了也是满眼笑意的看着沈侧妃,“要加多少,随你。”宸儿不在朝为官,被人妒忌也不碍他什么事,既然她嫌薄了,那么她加就是了。 沈侧妃哪里敢再提一个字啊,六十四抬送去已经跟皇子公主娶亲平了,再要多一点,确实说不过去了,何况暄儿只是个庶子,越过宸儿已经说不过去了,要是还和皇子公主一般,不是打皇家的脸么,沈侧妃想着,就咬了牙,“暄儿到底是庶子,不好越过宸儿,那就送四十八抬去吧。” 这纳征可是个大日子,礼轻了说不过去,回头还请老夫人差人去说一声才是,早知道当初就不争比宸儿多了,没料到还有 个皇家横在了那儿。 宛清朝莫流宸笑了笑,莫流宸却是翻了个特大白眼,把头歪着,暗骂一声傻妞,但是心里却早已软成棉花糖似地了。 宛清嘟着嘴瞪了他一眼,那边珠帘晃动,一个二等丫鬟进来禀告道,“陈掌柜的有要事禀告,已经在二门候着了。” 王妃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前儿不是才来过么,怎么今儿又来了,事情已经谈妥了么,王妃点头,“领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领了个中年男子进来,浓眉大眼,有着商人的精明干练,宛清暗瞅了莫流宸一眼,莫流宸点点头,这就是那间铺子的掌柜。 陈掌柜的进门先是行了礼,才开口道,“铺子转卖的事情奴才已经谈妥了,半月坊的老板出价一万三千两银子。” 王妃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才一万三千两,是不是太过于便宜了,因着宛清和半月坊算是有两分交情的份上,再者那雪花膏和玫瑰精油她打心眼里喜欢,王妃才答应转卖了,可是价格也太低了点吧?那铺子往少了说也值一万五千两啊。 不止是王妃,就连宛清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眼里就带着了些寒意,前儿个她明明和莫流宸商议好的,出价一万六千两银子的,想不到才一转眼就被人坑去了三千两,好啊,很好,若非是知情人,还不得被他一脸忠诚的样子给欺骗住了。 宛清嘴角微勾,傻呼呼的问陈掌柜的道,“怎么是一万三千两呢?不是一万六千两么?” 听宛清说出准确数字,陈展柜的当即腿软,眼神也闪了闪,王妃见宛清这么诧异的问,再见陈掌柜的异样,不由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宛清把目光射向莫流宸,莫流宸翻了个白眼转而把目光看向陈掌柜的,宛清见了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宛清笑道,“昨儿个半月坊老板派了人来找我借银子,说是看中了间铺子,差了点银子,让我借给他,当时来的人说是一万六千两,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应当不会骗我的。” 沈侧妃一听半月坊买铺子,心思就活乏开了,笑的一脸温和,“既是找你借银子,你就没入两股?” 宛清一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眨着眼睛道,“自是入了,不过只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其余的银子半月坊老板回头就还我,相公,是吧?” 莫流宸听宛清这么问,没差点被口水呛死,这小女人就非得拖他下水么,瞪了她一眼后,才道,“宸儿要挣钱养娘子,所以就把银子 ☆、第五十四章 (2) ,她就是想蜷缩在一起都不成,只得苦巴巴的求饶道,“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成么?” 莫流宸怔怔地看着宛清,看她清冽的眼睛里有几分水雾,朦朦胧胧的,双颊绯红,如芙蓉般娇艳俏丽动人,一时错不开眼,想着先前宛清对他的作弄,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气,反而有丝甜甜的感觉。 莫流宸不答话,宛清就那么看着,看着,他满头乌青的头发披泻下来,丝滑如瀑布一般,俊逸的脸上泛着通红,墨黑的大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端的是唇红齿白,玉面桃腮,因为离得太近了,连细细的毛孔都看得清楚,鼻间是好闻的青草气息,耳中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宛清见他半天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紧绷的心弦一松,眼睛不过才眨巴了两下,就粘住了,再眨了两下,就睁不开了,两只手圈住莫流宸的腰,就要侧身,莫流宸见她眉宇间有倦色,也就依着她了,不是他不想碰她,而是经过一番捉弄,他出了不少汗,皮肤上肯定有了排除体外的毒素了,他不想她沾到,哪怕是一丝。 第二天一早,宛清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偷偷的睁眼去瞄了他一眼,见他眼帘下有黛色,心里就打突突,好在他呼吸沉稳,一副熟睡的模样,宛清悄悄的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开,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去,把衣服披上,就去开门。 竹云梳云早候着外面了,秋月和冬荷也是一般,四人鱼贯而入的进了屋,竹云梳云服侍宛清洗漱,秋月和冬荷只把眼睛睃向床榻,只是隔着纱帘,什么也瞧不见,心里就微微失望。 服侍宛清穿戴完毕,竹云才把目光睃向床榻,小声问道,“早饭都准备妥当了,少奶奶是等少爷一起用么?” 往日都是卯时末辰时初起床,今儿晚了小半个时辰了,再不用饭,待会儿请安可就迟了,虽然王妃说不用去,可是宛清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守着好,王妃待她好她当然不能真不去了,再说了,早饭过后,可以散步到王妃屋里,一路还可以欣赏一下风景,老闷在院子里也无聊。 宛清瞥了一眼纱帐,想着那日王妃说这厮有起床气的事,宛清才不想一大清早的就去招惹他,可要是不等他一起用饭,却是说不过去,宛清想了想便道,“你们两个跟我去书房,我有事交代。” 说完,示意梳云拿了东西,转身就出了门,秋月见宛清独留下她们两个守在内屋有些诧异,心 里就揣测,莫不是这两日她们表现的安安分分,少奶奶卸了对她们的心防,以后她们还是可以安心伺候少爷的? 这般想着,心里就有些雀跃。 秋月和冬荷守在屋里好半天,也不见莫流宸起床,心里就有些担心了,少爷可很少这么晚起来过,莫不是病了? 正揣测着,就听床上传来几声呢喃声,“娘子……。” 闻声,秋月和冬荷一人打了一边的纱帐,就见莫流宸正惺忪着凤眼,身子半侧而躺,神态慵懒而妩媚,精致的五官华美得令人叹息,两人瞧着就是一怔,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不少,秋月拿了衣物过来,莫流宸见不是宛清的两个丫鬟,眉头就蹙了起来,“少奶奶人呢?” 秋月拿着他衣服的手一紧,微咬了嘴唇,冬荷应声道,“少奶奶去书房了,竹云梳云也跟去了,说是有事交代。” 莫流宸猜应该是交代昨晚的事去了,便靠在了大迎枕上,闭上了眼睛,醇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还未睡醒的慵懒,“去喊她来。” 冬荷福身应下,转身就要走,见秋月还杵在那儿,微皱了皱眉,一把拽过她,将她手里的衣服搁回原处,拉着她就出了屋子,才出门,秋月就甩了冬荷拽着她的手,冷了声音道,“你拉我做什么!” 冬荷见她执迷不悟,劝道,“你那心思还是早些息了吧,这么多年了,少爷要是会收你早就收了你,又岂会等到现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径直就往书房走去,少爷是仙人之姿,她们又是伺候在少爷身边的,难免会有些小心思,可她有自知之明,如今少爷身边有了少奶奶,虽然两人之间不时的闹些小矛盾,可看少爷睡眼朦胧中都喊得少奶奶的名字,可见少爷是真喜欢少奶奶的,少奶奶进门才几日,她明显感觉到少爷开心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 宛清吩咐完竹云和梳云,才出书房门没几步,就见冬荷快步上前,福身道,“少爷醒了,请您过去。” 宛清点头应下,快步往内屋走去,竹云梳云却是回屋收拾包袱,又交代南儿北儿两句话,就出了府。 伺候完莫流宸吃完早饭,已经是辰时末了,比往日去请安晚了一个小时,有王妃的话在前,所以宛清倒也没有多担忧,照顾好她相公才是重要的事。 王妃屋里,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宛清先是向王妃请了安,再给二太太和三太太请安,然后在莫流宸身侧坐下,莫流宸一直就耍着那两颗碧玉珠子,两眼 不望人,显然不想在这儿多待,却也不像平日那般请过安就拽着宛清要走。 宛清坐在那儿,瞥眼见三太太有些局促不安,还有些心不在焉,端着茶水半天也不见她啜一口,是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心里有事,那边王妃端着茶盏优雅的喝着,见了便笑着道,“三弟妹先前不是说有事找我商量吗,怎么不说了?宸儿她们又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说吧。” 三太太瞥了一眼宛清,微蹙了眉头,想了想,就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碰了碰鼻子,抽噎着鼻子喊了声,“王嫂,你这回可得救救我家老爷……。”却是不再说话了,只拿帕子擦眼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哭的好不伤心。 王妃见了,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道,“有话你就直说,哭有什么用,老三他怎么了?” 就见三太太抬起头眼泪吧吧的看着王妃,道,“王嫂,你也知道你三弟弟就是一浑人,爱拈花惹草,我那府里人原就多,又都是半主子,他又是个大方的,听不得三两句软化,前几日宸儿又送了两个人给他,人一多,花销就大了,我们老爷又只挂了个闲职,每月的奉碌是少得可怜,虽说也有田庄和铺子,可是真的不够用啊,他也为了府里的生计削尖了脑袋。” 说着,又是哗啦啦一阵眼泪,“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怂恿了他,他竟然进了赌坊,仅有的几间铺子也被他给败光了,还欠了赌坊两万两的银子,如今我们府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说着就停下来看王妃的脸色,见王妃沉了脸,便咬紧了唇瓣,只流眼泪不再说话,宛清却是听懂了,这是伸手要钱呢,宛清也知道三老爷有些混,但是没想到混到这样的境地了,这是吃喝嫖赌都占全了呢。 三太太见王妃面色不善,便吞了吞口水,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硬着头皮舔着脸面也要把银子弄到手,要是今儿没要到银子,回去了三老爷定是会骂她,指不定那赌坊的人就要上门要债来了,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道,“王嫂,你就帮帮你三弟弟吧,都是一家子人,你也不忍心我们到时候流落街头吧,公中的店铺庄子多,你就随意划两个给我们吧,帮我们挨过这个坎吧。” 三太太可真是说的轻巧,随意划两个给她,那是随意的事么,且不说族里的那些个旁支们不会同意,就是四太太那儿也不会点头的,这事就算都同意了,回头伏老夫人和五老爷六老爷他们年下节回来,又的把这些事翻出来重算,大过节的闹的人不愉快,前几次还没闹够是吧。 王妃端起茶水啜着,也不管她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可三太太求上门来,她也不好摆脸色,便为难的道,“我虽是宗妇,可那些公中的店铺庄子却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当初分府时,你们得的店铺庄子都是最好的,当时族里人就有不满了,那些铺子庄子若是经营得当,就是两个院子的人吃喝一辈子也不愁。” 这是明着拒绝了三太太的要求,三太太咬着嘴唇忿恨的看着王妃,见王妃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不由得耿直了脖子道,“公中的铺子你不给,那我们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该如何过活,我们老爷说了,明儿再不还钱,赌坊的人就会闹上门来,到时候整个王府没脸,你就乐意了,不过就是几个店铺庄子,公中又不缺那么点儿,你就大方点划给我们了吧。” 二太太嘴角含了笑的啜着茶,冷眼旁观,估计是打着王妃要是应下了,回头她的那一份自是少不了。 王妃被她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依她的意思,她要是不给店铺庄子,就是把他们一大家子逼上绝路,没能及时还上银子到时候王府丢脸也是她的错,饶是王妃温顺的禀性,也生生被她这几句话给噎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宛清忙上去帮她顺气,一边劝慰着,又朝三太太道,“三婶,母妃既说了那店铺庄子是公中的,那就是大家都有的份,若是今儿给了你们,回头那些人定会怨恨母妃偏袒,说她处事不公,侄媳知道三叔有困难,欠了债自然是要还银子的,可也不能气急了就逼迫母妃啊,倒不如你去说服那些有异议的人,若是他们都同意,母妃定然不会反对的。” 王妃听了宽慰的拍着宛清的手,三太太却是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理她哪有不知道的,只是三老爷那脾气她真的是没办法啊,而且,她们院里真的是快支撑不住了,但凡她有半点法子她也不会来张这个口的,这个口一张,他们得了东西,回头二太太和四太太就跟着沾光了。 冷眼怨气全她一个人受了,她们就跟在后面捞好处,现在还一脸悠闲的瞧好戏,不站出来帮她说话,更别提同意给她了,一个个的就指着她把事情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往大了闹,每闹一回,就从公中捞一笔回去,她是没富庶起来,倒是往她们荷包里塞满了银子,回头在来磕碜她,三太太心里也是气啊,为什么继承王位的不是三老爷,不然哪里用的着为几个银子发愁,还得瞧王妃的脸色过日子。 她也是说不出的苦啊,三老爷时不时的就要在外头闹点儿事,狐朋狗友又多 ,花钱又大手大脚,她自己的那些嫁妆早让他给败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府里除了三老爷的月俸,没有半点收入了,可要她去说服那些有异议的人,那不是比登天还难吗,不由的把眼睛睃向二太太。 二太太见了,便笑道,“王嫂都把话说到这份了,三弟妹不如去求老夫人吧,她素来疼爱三弟,不会见死不救的。” 三太太一听,眼睛就抬了起来,有些冷,就知道她会说这句话,虽然她是不大想便宜她们,可是救三老爷才是首要之事,三太太朝王妃垂死挣扎了一下,“我自是知道老夫人疼我们三老爷,可王府里做主的还是王嫂,弟妹也不想把这事捅到老夫人那儿,倒时候让王嫂没脸,公中损失的更多。” 宛清一听,就睁大了眼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竟抬出老夫人来压王妃,王妃也不气,端了茶杯就喝起来,显然是在赶人了,三太太盯着那茶盏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王妃是不是气傻了,直接给点银子给他们不就成了,非得闹大了,让大家合起伙来笑话他们才好是吧,她就不知道顶点压力把公中的东西守好才是,三太太见王妃笨的无可救药,没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一甩帕子就要走,才迈一两步,就听到有人唤她,“三婶。” 闻声,三太太止了脚步回头,就见莫流宸揉着一双微红的凤睛,嗅了嗅鼻子,指着她手里的帕子道,“那个蒜姜不能多用,会瞎眼睛的,三婶以后还是别哭了,因为三婶哭的样子好丑,是真的很丑,比我娘子哭的丑多了,宸儿都不忍侧目。”他才说完,四下就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三太太被说的脸一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听到说她哭的丑一时间有羞又愤,可偏生某人还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把碧玉珠子举得高高的,三太太就是想骂他两句也不敢了,那碧玉珠可是他专门拿来砸人的,她可不想脑袋开花。 少不得气的跺着脚走了,宛清实在忍不住掩嘴直笑,这厮嘴巴真毒,不知道女人最是气人家说她丑的么,即使是哭的时候,那也是要晶莹欲滴让人我见犹怜的,三太太哭也是靠蒜姜呛的事被戳穿,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这厮当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啊,还不忍侧目,那得多丑啊? 宛清还在笑,那边莫流宸一双漂亮的凤眼有趣地盯着宛清看,宛清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微嘟了嘴,就见他翻了个大白眼,“娘子,我要回去练功了。” 宛清一听,忙朝王妃福身行礼,王妃笑着嘱咐莫流宸不要累着自己后,宛清便推着莫流宸出 了王妃的屋子,院子里正遇上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二被带进屋,宛清猜这大概就是陈掌柜的手下了,没想到这厮办事效率还挺快的嘛。 才回院子一个时辰不到,陈掌柜被处置的事就传到绛紫轩了,陈掌柜的最后招认这么多年他总共贪墨了差不多一万九千两银子,在东郊置了座五进的宅子,娶了几房小妾,在外是奴,在家就是老爷。 陈掌柜的这般肆意妄为,下场自是不用说,贪墨银钱数量之大,足够他死好几次了。 莫流宸由冷灼陪着练功,宛清无所事事,便带着南儿去了厨房,除了做了几个小菜外,宛清还打算做几样可心的糕点。 正炒着菜,突然门口一声瓦罐打破的哐当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就是一个婆子略显粗糙的骂声,“毛毛躁躁的作死啊。” 宛清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立在门口处,踮起脚尖往里张望,神色有些焦急,见了宛清脱口便喊道,“少奶奶,少爷要罚您的陪嫁丫头。” 宛清一怔,他要罚她的陪嫁丫头? 南儿听了忙净了手过来帮宛清把围裙给解下来,轻声道,“定是她们又惹到少爷了,少奶奶这回可不能再心软了。” 宛清忙出了厨房,院子里,如晴和沉烟两个正跪在院子中间,一大群瞧热闹的丫鬟婆子远远的围观着,如晴和沉烟见宛清走过来,迅速站起来跑过去一人扒拉一只脚,哭得梨花带雨的,求道,“少奶奶,奴婢可是您的陪嫁丫鬟,来之前,大夫人可是明说了,奴婢是给少爷做妾的,你不能把奴婢随便就打发了。” 宛清脚被抱住了,她们一晃,宛清就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晕眩感,好在南儿在一旁扶着,宛清这才有两分安心,南儿见如晴和沉烟两个一个劲的摇晃着,宛清眼里也有嫌弃厌恶之色,忙瞥头呵斥那群瞧热闹的婆子,“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她们拉走。” 几个婆子这才回过神来,掰开如晴和沉烟就拖远了三四米,南儿忙帮宛清整理被她们弄皱的衣摆,那边如晴还在咒骂,“你就是个妒妇,是你不让我们靠近少爷的,是你,都是你!” 宛清被她们吵的头昏欲裂,抬头往正屋望去,不是说他要罚她们吗,人呢。 台阶上,莫流宸正歪着头,半支着肘,斜睨着宛清,秀美俊逸的脸庞,妖媚的凤眼含着怒气和烦燥,这个笨蛋,早跟她说这两人留不得,她偏要心软,对个丫头都狠不下心肠,依着他,这么闹着,早让人拖出去卖了。 如晴和沉烟还在骂着,宛清实在没那个心情和她们纠缠,冷冷的回头望着她们,吩咐道,“给我掌嘴。” 说完,抬步往莫流宸那边走去,她才吩咐完,就有两个婆子上前,左右开弓,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挥手打向如晴和秋月两个,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巴掌声还有两人的求饶声。 不过十巴掌下去,那两张皓如凝脂的花颜月貌早已看不出原样了,脸肿得似猪头,宛清挥手示意停,那婆子才恭谨的退至一旁,随后两个婆子将如晴和沉烟连拖带拽的拉到宛清跟前跪下。 宛清清冷的目光看着她们,嘴角划过一丝冷意,“你们两个我可是明着送于爷的,怎么拦着你们不让靠近爷了?你们病了,我还让人给你煎药,让你们好生养着,念着主仆一场,我待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倒是好奇,是谁告诉你们我要打发你们的?” 当初确实说过找个小厮配了,可是因着府里人生地不熟,她们两个又病着,所以这事一直就搁着,没想到她们病才好,就知道这个消息了,竟还大吵大闹了起来。 如晴被宛清问的一噎,是啊,少奶奶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们送于二少爷的,也给她们抓药治病,也没让人看着她们,沉烟咬着嘴唇,忿恨的看着秋月,咬牙切齿的骂道,“是你,是你离间我们跟少奶奶之间的关系!” 秋月脸色一白,咬着嘴唇跪了下来,红了眼睛道,“少奶奶明察,奴婢可从未说过这话。”说完,却是抬眸望了一眼莫流宸,抿唇不语。 “你没说过这话,今儿要不是你告诉我们,我们还躺在病榻上怎么知道少奶奶要将我们配小厮的,”见秋月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如晴气急败坏道,“你说,你今儿有没有到过我们屋里。” 如晴说完,对着宛清磕头道,“往日都是宁儿给奴婢们送药去,今儿不知为何是秋月送去的,她还在奴婢那儿坐了好一会儿,问了好些您在顾府的事,还向奴婢打探您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一日吃两回药,还有那屋子为什么上了锁,除了竹云梳云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晴不傻,方才那么一闹,宛清自然跟她生了嫌隙,如今只有找出罪魁祸首,才能帮她们脱罪,她们再怎么说也是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只要不是大过错,少奶奶为了她的脸面也会护着她们一二的,今儿要是不让少奶奶顺了心,少奶奶没准真将她们随意配个小厮了。 她越是往后面说,宛清脸色愈加的沉,那边莫流宸一双眼眸晶亮 如寒夜星辰,幽寒似冷泉冻雪,潭底的深邃趋近幽暗,这些事原本没几个人知晓,如今被她青天白日化,要不了一会儿,王府就会传个沸沸扬扬,到时候宛清定少不了一番责问。 如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莫流宸却是沉了声音道,“将她们拖出去卖了。” 如晴和沉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不知道合上了,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调子拐了十八个弯,唤了声,“爷,奴婢知道错了,请饶了奴婢这一回,少奶奶,救……呜呜呜……。” 话还未嚎完,一个有眼色的婆子瞥见旁边一木桶里有块抹布,撕成两半将她们的嘴给堵上了,随后只剩下呜呜声了,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宛清没有半点异议,转而冷冷的瞧着秋月,秋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昂了昂脖子道,“奴婢的确向她们问过一些小事,奴婢也是关心少奶奶,奴婢瞧少奶奶每日服两回药,也不知道有什么是少奶奶不能吃的,便想问问清楚,不过少奶奶的丫鬟嘴紧,一个字也未向奴婢透露。” 不是她们不透露,而是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如晴和沉烟的心思何曾放在过宛清身上,宛清冷笑一声,这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鬟,她既是打听了,而如晴和沉烟只字未吐,就显的她们是忠心耿耿的丫鬟,而莫流宸方才要将她们卖的时候,她可是半个字的情都未求,倒显得她是个冷情的主子了,想来有不少人都会为如晴和沉烟惋惜吧。 还有,丫鬟的嘴越是紧,就愈加显的她病的重,而且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病,府里碎嘴的人不少,只要过一遍风,她的病就会弄的人尽皆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秋月大大方方的就承认她问了,而且打的是关心她的旗号,宛清倒是不好责罚她了,再者她也没想过卖了她,她还有用呢。 宛清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弧度,清清冷冷的看着秋月,看的她额头冒出一阵细细密密的汗珠,宛清微勾嘴角朝莫流宸笑道,“相公,你的贴身丫鬟如此关心妾身的身子,不若就派她去厨房给安妈妈打个下手吧,专门负责妾身的吃食如何?” 秋月立时张大了嘴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灵秀的眼睛水雾迷蒙的瞅着莫流宸,紧咬了唇瓣,似乎只要莫流宸点头,就会清河决堤,莫流宸却是不耐烦的挥手道,“你既是如此关心少奶奶的吃食,那就随你的愿。” 说完,推着轮椅就转了身,宛清忙跟了上去,身后是一双怨愤的眼神,冬荷却是不忍,伸手去扶她起 来,秋月把她的手一拂,一抹眼泪,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好似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冬荷看着被她拂过的手,嘴角的笑意有些冷,她使小性子以为爷就会多看她两眼了,她不是少奶奶。 进了内屋,莫流宸就回头拽了宛清的鼻子,瞪了她道,“早告诫过你,她们留不得,你偏不信。” 宛清耷拉着眼睛,满腹委屈,嘟了嘟嘴道,“不听相公言,吃亏在眼前,可我又不是诸葛亮,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现在都这么着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不知道我会得些什么病呢。” 她们就等着抓她小毛病挑她的刺,好了,问题送上去了,经她们手一转,问题肯定往大了去,至于多大,还真没法子估量,那就得看她多惹她们厌恶了。 莫流宸又是横了她一眼,不知道诸葛亮是谁,但应该是个人物,莫流宸见宛清满腹委屈的样子,伸手拉着她坐下,“她既是在吃食里动手脚,你还把吃食教给她,你就不怕她当真放点什么。” 宛清才不怕呢,也不看看她最会的是什么,就是放砒霜她也不怕,就是要把食物交到她手里让她有下手的机会才好,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宛清肚子早饿了,眼睛一瞟,“相公,吃饭吧。” 说完,忙捂了鼻子站起来,推着他就往外屋走,莫流宸见宛清一副防备他揪她鼻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就随她了。 正屋,南儿北儿正在摆饭,见宛清出来,忙福身行礼,退至一旁守着,宛清才落座,那边林妈妈就上前一步道,“竹云梳云出了府,少奶奶身边只有南儿北儿两个伺候,是不是少了点儿,要不要挑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宛清一边给莫流宸夹菜,听了便道,“不用了,我身边用不到那么多人伺候,竹云梳云不过三五日就回来了,倒是妈妈把院子里管理的妥妥当当,帮我省了不少事,辛苦了。” 林妈妈听的心里一热,忙道,“那些都是奴婢分内的事,不敢当少奶奶的夸赞。” 自从那日少奶奶把院子教给她管了之后,多少天都为问过她半句院子里的事,这是看着少爷的面子上完全的信任她呢,就连她自己的奶娘都遣出了府,就是怕院子里争权内斗,所以林妈妈这些日子就觉得,绛紫轩和少爷成亲没多大区别,不过就是多了几个人,少奶奶没什么挑剔的,人好说话从不发脾气苛待下人,那几个丫鬟虽然性子有沉静的有活乏的,但都是不爱惹事的,见了谁都和和气气的,大方的很,更不爱道人是非,真不像是小 ☆、第五十五章 二太太三太太见了眼里就含了笑,见宛清朝她们看过来,忙小声宽慰道,“别担心,有刘医正在,什么病都能治好。” 宛清故作感激的抱之一笑,随即把目光投在了刘医正身上,静默不语,好一会儿,莫流宸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娘子病如何?还有没有救?” 总算在大家期望又担心又迫切渴望知道结果的眼神下,刘医正不紧不慢地开了尊口,“体内寒毒缠绵不息,伤至内腑,又无及时调理,致宫寒阴虚,且劳损过度,又加之长期营养不足,肠胃长时空虚,以致心血不足,是为不足之症!”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咻的收回手,惊恐的看着她们,涨红了脸朝刘医正呵斥道,“你胡说,我得的不是不足之症,我只是有些心血不足而已,先前的大夫说我是会怀上孩子的。” 丫丫的,连房都还没洞,就谈她跟妖孽的孩子了,不知道她是会脸红的么,尤其无意间瞥见妖孽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心都快跳停了,好在当下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脸是羞红的。 刘医正愣了一下,随即捋着胡须,点头道,“少奶奶确实会有孩子,这不足之症发现的及时还有机会痊愈,只是需要长期调理身子,想要有孕怕也是三两年之后的事,期间稍有差池,就怕……。” 那边,王妃进屋,就听到这段话,恍若晴天霹雳,连身子都没能站住,还是玉蓉在后面扶住了她才稳住,宛清抬眸就见她美丽的眼眸里含了泪花,欲有凄咽之色。 那边沈侧妃忙上去扶住她,担忧的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宸儿媳妇算是万幸了,有多少女子得了不足之症都难痊愈,她将来还是会诞下宸儿的孩子的,只不过姐姐要多等上几年罢了。” 那边三太太听了,婀娜万姿的走上前来,哼道,“侧妃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为何要王嫂等,宸儿屋里不还有那么多的通房丫头在么,宛清这事情有可原,妾侍于她之前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正妻不生,妾侍是不能生孩子的。 王妃抬了眉头去瞅宛清,又望着莫流宸,心里就有了计较,上前道,“还请刘医正帮本妃儿媳尽心调理身子。” 刘医正点头,转身去那边开方子,宛清瞥了一眼莫流宸,莫流宸嘴角微勾,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推了轮椅上前瞅着,那边刘医正把方子开好,他就拿过来瞅着,王妃见了便道,“宸儿乖,把药方给母妃,母妃差人去抓药来,早日治好媳妇的病。” 宛清被王妃那句宸儿乖,差点 弄的破功,一双肩膀抖的不停,头也是低低的,看着外人眼里就是隐瞒的病被揭发了,正伤心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独独莫流宸见了直咬牙,妖媚的眼里闪着火花,恨不得把宛清给瞪穿了,推着轮椅走到她跟前,把方子一甩,宛清忙给接住了,随意的瞟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好个医术超群的刘医正。 宛清恭谨的把药方递到莫流宸手里,小媳妇样儿十足,似是在讨好他,那边老夫人却是对王妃道,“宛清三两年之内怕是难怀上了,她又是个粗心大意的,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宸儿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般的,孩子满地跑了都有了,要他在等上两年再做父亲,你也于心不忍,那就再给他娶一房吧?” 虽是征求询问,可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王妃因为想着宛清的病,没有一口回绝,再娶一房回来,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娶房平妻回来,宸儿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老夫人挑的人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又有她在背后撑腰,儿媳又是个温顺无争的,还不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儿,宸儿夹在中间岂不是受罪。 不过就是生个孩子,哪个通房小妾不会生,何必给宸儿寻个麻烦回来,王妃抬起清冽的眸子,回道,“娶就不用了,上回老夫人和二弟妹、三弟妹不是送了几个丫鬟给宸儿屋里了吗,足够了。” 老夫人却是沉了眉头,脸上就带了抹不悦,那边沈侧妃见了便劝道,“老夫人怜爱宸儿,要帮他娶房平妻回来,姐姐怎么拒绝起来了,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比起宛清来可是尊贵十倍不止,要不是老夫人从中游说,她又怎么会同意呢,姐姐可不能驳了老夫人一番美意。” 话里话外都是指责王妃不识抬举,老夫人能将娘家的嫡庶女嫁于一个残了双腿的做平妻已经很给面子了,她竟还拒绝起来了,不是当众拂了老夫人的脸面么,上一回已经惹到老夫人了,这一回怕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宛清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们一个个挤破头的往莫流宸床上塞人,而且塞的还是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她就好奇了,先前是想着把嫡女嫁于他,自娶了她后,倒是降成了个庶女了,刘医正不过几分钟前才查出她有不足之症,她们就商量好了塞什么人往他们屋里了? 这要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她们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今儿只是个凑巧,总归要把人塞给他就是了。 还真当她是个死人呢,宛清不由的望天无语,既是老夫人的娘家嫡庶女,要真嫁于他了,依仗着老夫人,她还不得被那谁给欺负 死啊,也不知道她们口口声声的疼爱妖孽,还是想绛紫轩自此鸡犬不宁? 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冽的弧度,随即狠狠的瞪着莫流宸,都是他害的,害的这么多人都来算计他,还装傻的在那儿自己玩自己的,莫流宸被瞪的无语极了,他还委屈呢,现在想想,他就愈发的委屈了,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他娶房媳妇回来,连房都还没洞呢。 见莫流宸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宛清臭了一下鼻子,恨恨的移开眼,冷冷的盯着刘医正,按说这是王府的私事,老夫人怎么留下一个外人观看,就不怕他泄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自己人? 那边王妃和老夫人还僵持不下,珠帘外有丫鬟禀告,“王爷来了。” 宛清嘴角微勾,不过眨眼功夫,王爷已经迈步进屋了,沈侧妃见了,立马扭着腰肢上前,风情万种的伸出玉臂要挽着王爷的手臂,王爷把眼睛一横,宛清就看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福身行礼。 王爷却是双眼注视着王妃,王妃目光冷冷的,规矩的行了礼,宛清明显觉得王爷的眼睛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向老夫人请了安,就落了座,平静中露着诡异。 他才坐下,那边就有丫鬟奉了茶上来,王爷端起茶,只拿杯盖拨了一下茶沫子,就抬眸看向王妃,问道,“有什么事僵持不下?” 王妃美丽的眸里有哀色,抬眸瞬间敛去,冷冷回道,“老夫人提议给宸儿再娶一房平妻回来,臣妾不同意。” 老夫人一听,脸色又沉了三分,王爷听了王妃的话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询问之意显然,老夫人皱了眉头,冷着脸不语,那边二太太便替她开口了,“老夫人也是好意,刘医正刚查出宛清有不足之症,三两年之内怕是难怀上,老夫人一直盼着有重孙儿绕膝玩乐,便由此提议。” 这完全是好意啊,王爷看着王妃,不知道她为何拒绝,王妃却是不语,她该说的已经说了,王爷便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还是旁若无人的玩他自己的碧玉珠。 那还是他小时候,父亲寻来给他玩的,后来被他专门用来砸人了,他从未见他离过身,就好似争执和冷眼从未离开过他一般,王爷想着心里就有了两分疼惜和懊悔,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他也不会落的个腿残的下场,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不然依着宸儿的天人之姿,就是娶个公主也是可以的,也不至于今儿为了娶个庶女而争执不休。 王爷走到莫流宸跟前,抚着他的头轻声道, “既是给宸儿娶亲,当宸儿自己满意才好,告诉爹爹,你愿意么?” 爹爹?莫流宸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有六年了吧,这个词从未再他耳边出现过了,竟是那么的陌生,莫流宸不搭理他,推着轮椅走到宛清跟前。 那抹苦涩宛清自然是捕捉到了,她现在是愈发的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妃和莫流宸对王爷的态度都淡淡的,就算爱理不理王爷也不气,眼底只有渴望、期待和失望之色。 宛清正神游着,那边莫流宸却是开始瞪眼了,事情都发展到这般境地了,她怎么还不说话啊,她这又是神游到哪儿去了,这丫头每天都要神游一会儿呢,莫流宸咬牙,伸手就去揪宛清的鼻子。 那边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脸色沉的似墨了,出声道,“王爷,你看……。” 老夫人话还未说完,门口又有一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颜容公主差了人来。”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颜容公主怎么会差人来呢,但还是让方妈妈出去相迎,见来的是珊瑚就更诧异了,她们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哪个没进过宫,自然认得珊瑚了,这珊瑚可是颜容公主身边最体面的丫鬟了,她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珊瑚进了屋,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说了好些场面上的话,才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这才记起来,上回给颜容公主制的舒痕膏怕是用完了,这段时间一忙,倒把这事给忘了,便讪讪的挠着额头,那边方妈妈忙给珊瑚引见,“这是王府的二少奶奶。” 珊瑚朝宛清福身道,“见过二少奶奶,上回您托端宁郡主送于公主的梅花香,公主很喜欢,今儿特命奴婢送上一份薄礼来。” 说着,亲自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木箱子,说是木箱子,却是不知镶嵌了多少玉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宛清带着好奇接过盒子。 接过才知道,这盒子看似轻巧,却沉甸甸的,打开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小匣子里放着莺歌绿奇楠、筏沉、黄熟沉、栈香等若干块巴掌大小的香木,散发出温暖幽远的清香。 沉香木因生长周期长成形不易而数量极少,这几种香木又是沉香中的上品,每块的价格都在千两纹银上,尤其是奇楠,价格比等重的黄金还贵。而这匣子中,奇楠香就有四五块。 水沉香、麝香、檀香、龙脑香,一样比一样珍贵,尤其是梅花样的龙脑片,状如云母,色如冰雪,为龙脑中的上品,称之为梅花脑。 宛清见了就有些激动,这些估计都是各地寻来的最上等的香木敬献给皇宫的,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上佳之品啊,宛清合上盖子,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的香料而已,不敢当公主如此重礼。” 她自然知道颜容公主是为何谢她了,只是这会子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拉着人家公主的丫鬟去一旁说话,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她们揣测呢,好在谈论的话题与她干系不大,她可以糊弄过去。 珊瑚不语,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和上回装着白獭髓的玉瓶一模一样的瓶子,道,“这回还是要麻烦二少奶奶了,只是半月坊如今关了门,还能寻到么?” 宛清睁大了眼睛,她上回不是说够了么,难不成她们听岔了,只当是制一回的够了?那一瓶子制个七八盒都不成问题啊。 只是这东西珍贵难得,人家皇宫有的是,不收白不收,大不了再回送颜容公主些香就是了,宛清想着,转头吩咐北儿两句话,方才接过玉瓶,道,“这回怕是要等上十日功夫了,公主不急着用吧?”竹云梳云不在,她一个人忙活还真需要点时间。 珊瑚听了却是松了口气,十日内制好,足够了,她来之前就怕半月坊老板离了京,那公主日渐起色的脸不就没希望了么,忙福身谢道,“奴婢十日后来取。” 说完,又朝老夫人还有王爷王妃告辞,那边北儿满头大汗的跑来,把一银制的盒子递到宛清手上,宛清递到珊瑚手上,道,“这是上回半月坊送来的百濯香,据说用来熏衣裳,用水洗百次,香也不消失,麻烦珊瑚姑娘转交公主,再烦请公主帮我找两个太医来瞧瞧病。” 原本宛清是想请王妃找太医的,这会子有更合适的,宛清自然不会错过,她可还记得上回颜容公主说要整治太医院的事呢。 珊瑚听了,却是扭眉去瞅宛清,二少奶奶气色很好啊,再者她既是跟半月坊老板熟,她自己似乎也会些医术,怎么还要找太医来给她瞧病,不由的把眉头投向刘医正,眼神就冷了下来,宫里那些事见得多了,多少也能猜的些出来,便点头应下,再次告辞。 路过刘医正的时候,正色道,“二少奶奶可是我们公主的朋友,刘医正可得瞧仔细了。” 刘医正正满头大汗呢,被珊瑚一吓,竟有些腿打颤,方才不过瞥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他就知道这二少奶奶和颜容公主关系非比寻常,这会子听珊瑚说出来,不由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听那些人的话,只是现在改口,怕也难逃责罚,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 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珊瑚对刘医正说的话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基本都能听见,宛清心下感激,她这是在帮她呢,明白着告诉屋里人颜容公主是她的靠山,可不是,老夫人和沈侧妃她们都暗自咬着嘴唇,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庶女竟能巴结上颜容公主,不对,方才那一幕倒像是公主在巴结她似的,还送了那么多名贵的香木来,光是那一盒子,怕就值个万儿八千了。 宛清转身把玉瓶递到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好奇的打开轻轻的嗅了嗅,好看的鼻子就皱成一堆了,好腥的味道啊,只得塞好瓶塞塞到袖子里去了,宛清把东西搁他这儿就是怕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吧。 推着轮椅到刘医正身边围着他打转,黑葡萄似的眼珠含了丝莫名的意味,“刘医正莫不是生病了吧,看这满头大汗的,别着急啊,我娘子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半月坊老板说她健康的很,也一直吃药调理,你突然说她有不足之症,她难免心有疑窦难以接受,若是另外的两名太医也跟你说的一般,我让她亲自给你赔罪。” 那边王妃见宛清另请太医来瞧病,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多两个人瞧着总是要放心些,如今听莫流宸这么说,再见刘医正的慌张神色,眼睛就凝了起来,半月坊老板神秘莫测,若真的会医术也不一定呢,那宸儿的腿疾能治好么? 王妃想着,心里就越出来三分希望,问宛清道,“半月坊老板何时来过王府?可曾给宸儿看过腿疾?” 宛清抿唇不语,把目光投向莫流宸,就见他鼓着嘴道,“见过了,治不好。” 云淡风轻的六个字,王妃却是再次饱尝失望的滋味,当真没法子治好了么,就见莫流宸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凤眼,鼓着嘴再次道,“母妃,当初是刘医正给我接的腿么?” 王妃想了想,点点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莫流宸眼神淡淡的望着刘医正道,“他把我的一只腿给接歪了点儿,就算能好,也走不了了。” 王妃一听,一张隽秀绝伦的脸上,阴霾阵阵,那边刘医正却是冷汗涔涔,就连王爷也脸色暗沉如冰霜,接歪了?接歪了! 骨头接歪了,如何走路,他是太医,怎么会犯这样的糊涂了,儿媳的样子也不像是不足之症的人,再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这刘太医怕是有问题,是有人在害他的儿子儿媳啊。 那刘医正早就背脊发凉后背也湿透了,却是不肯认错,反而狡辩道,“当初二少爷的断腿确实是下 官接的,两只腿是完全接好的,至于歪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碰到了什么。” 也就是他当初是接好的,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歪了那么一丁点儿,就不关他什么事了,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证据指责他。 宛清也知道难拿这件事逮住他,但是总算是在王爷王妃心里插进去一根刺,只要一会儿确认刘医正所言非实,就由不得他不认命了。 又等了两刻钟的样子,两名太医才进屋来,其中一位就是上回帮宛清治病的孙医正,另一位是位头发花白五十开外的老太医,刘医正见了他都恭谨的见礼,估计应该跟院长是一个级别的了。 两位太医轮流帮宛清把脉,说的话跟刘医正说的有一分相似,却是跟宛清说的完全符合,有些气血不足,但绝不是不足之症,好生调养个一两月就好了,老太医把了脉后,捋着发白的胡须笑道,“王爷王妃请放心,令媳就是现在生养,也不会有问题。”宛清被说的脸微微红,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王妃总算是放了心,那边莫流宸却是递上先前刘医正开的药方,“这是刘医正开给我娘子的,说是吃上三两年就能生养了。” 老太医看了两眼,脸就阴沉了下来,这药方要是吃上三两年,那时要真想怀上可就真是难比登天了,不由的失望的瞅着刘医正,医者仁心,他竟给人开这样的方子,这哪里是在救人啊!方子开的隐晦,若不是医术到家的,怕真当成治不足之症的良方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王爷已经瞧出端倪了,挥手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交给刑部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要毒害本王的儿媳。”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沈侧妃齐齐一震,彻查此事,那她们先前交代的事?不由的揪紧了手帕,咬紧了嘴唇。 王妃却是向老太医和孙医正道谢,“今儿多亏了两位,不然本王妃的儿媳当真是被人给害了去。” 老太医捋着胡须笑着,他原本是给皇后问平安脉的,恰逢颜容公主也在,珊瑚将那百濯香奉上的时候,皇后交予他验看了一下,那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香啊,那半月坊的老板当真神秘莫测,听说也给二公子把过脉了呢,二少奶奶的样子不像是服了药的样子,那每日服的两剂药怕是给他的吧。 老太医想着,便朝王妃道,“二公子今儿气色不错,可是病情有所好转?” 王妃听了,朝莫流宸看去,气色好了不少么,病情有所好转么,忙道,“烦劳林太医替宸 儿把个脉。” 宛清听了,眼里就有了焦急之色,方才老太医开的药方她见了,是一剂良方,只要他帮妖孽把脉,自然能觉察出他体内的毒消去了大半了,万一他再泄点什么,岂不是惹人怀疑,宛清微咬唇瓣,站在莫流宸身后,莫流宸回头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宛清这才有了三分心安,老太医帮着他把脉,莫流宸一边耍着碧玉珠,宛清嘟着嘴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太医的神色,老太医才收手,莫流宸就问道,“老头,我的腿还有希望治好么?” 他问的随意,对老太医一点也不客气,周围的人却都睁大了眼睛瞅着老太医,能治好么? 老太医眼色讪讪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腿上的毒渐消,可是断腿他却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那半月坊的老板有法子清毒,不知道有没有法子治好他的腿,反正他是没有办法了,见宛清神色有些担忧,似乎怕他泄密? 他一犹豫,就是告诉旁人怕是治不好了,他身为医者,不好说出令人绝望的话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微垄的眉梢舒展开来,宛清见了,心就沉了下去,随即生出一股凉意来,她们不都是相公的亲人么,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他好,世子之位已经被夺走了,难道她们还不希望他的腿好么? 想着,宛清自嘲的一笑,怎么会希望呢,要当真有这个心,又怎么会让他每日服毒呢,宛清当下眼眶就红了,这府里除了王妃,怕没人是真心关心他的吧,世子之位,权势财富当真那么重要? 宛清把手搭在莫流宸的肩上,老太医捋着胡须,眼眸里有笑意流窜,宛清心神一凛,忙收回了手,这老太医明明察觉出问题了,却不说,难不成和莫流宸是一伙儿的,还是他另有所图? 宛清还在揣测着,就见老太医笑问道,“今儿在皇后宫里闻到的百濯香,当真水洗百次不消?” 宛清白眼一番,这老太医当真有所图谋呢,不过他倒是光明正大的了,眼神清冽,不像是那种奸诈的小人,只要他不泄密,那就什么都好说,宛清见他笑的和蔼还带着一丝的捉狭,倒有一丝她外公的感觉,心里就生出三分亲切来,点头道,“的确能水洗百次不消,只是所有的百濯香都送给颜容公主了,看您也像是个爱香的,我那儿倒是还有一种香,算作酬劳如何?” 这是拿香堵他的嘴呢,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老太医捋着胡须笑的愈发的亲切起来,那边老夫人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宛清的脸色就愈发的不 善起来,也太小家子气了点,林太医可是专门给皇上皇后瞧病的,今儿能来给她看病,那还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她竟是连一点子香也舍不得,还算作酬劳,王府几时差了那几个银子了,又何须她付银子了,真是丢王府的脸。 王妃也觉得宛清这么说有不妥,不好意思的笑对刘太医道,“林太医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小孩子家家的见您和蔼可亲,说话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林太医却是摆手笑道,“王妃说笑了,二少奶奶知礼大方,那百濯香可是千金难得,抵几十次酬劳都足够了,她能忍痛割爱,下官已经汗颜了。”他可是硬敲了一次竹竿呢,二少奶奶才一点子小毛病,她自己又胸有成竹,找他们来不过是拆穿刘医正罢了。 王妃见林太医没跟宛清一般见识,也就放了心,那边宛清早吩咐南儿将香取了来,同样是银盒子装的,上面印有半月坊的字样,宛清递到林太医手里,就连孙医正都有一小盒子,林太医打开闻了一下,当下有些激动,眉梢上扬,问道,“这就是浸入地下,连土石都有香气的荼芜香?” 宛清听的一惊,好见识啊,遂点点头,那边二太太听了,眼睛就凝了起来,上回半月坊除了卖雪花膏外,还卖了一种香,就是这荼芜香,一两荼芜香要一千两银子呢,统共只有二两,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京都早传的沸沸扬扬了,依着她送给林太医的那银盒子,里面怕是有一二两吧。 莫流宸见林太医喜上眉梢的样子,暗翻一白眼,这也是个怕媳妇的,为了娘子寻觅好香,连皇上的竹竿都敲过,莫流宸魅惑的凤眼微微上挑,哼了鼻子道,“既是得了我娘子的香,回头有事找你,可别给我们摆谱啊。” 林太医脸色微窘,随意挑了眉头笑着,“许久未见,二公子依旧快人快语啊。” 他这是同意了呢,宛清秀眉一挑,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一点点的香竟收买了一个太医,还是德高望重的太医,她原先不过是打着不让他泄密的主意,没想到莫流宸三两句话就套上了他。 宛清福身道了谢,林太医又嘱咐了她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们前脚刚走,莫流宸便转着轮椅回头看着宛清,凤睛湛亮纯净,璀璨如星,碎碎灼光流泄,猛一乍见,宛清又被煞到了,呈现呆滞状态,莫流宸脸就黑了下来,揪了她的鼻子,骂道,“既是没事,还不快些回去,没得待会儿又蹦出个什么怪病出来,傻乎乎的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王爷一听,眼睛就晦暗 ☆、第五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宛清起床后,服侍莫流宸起床穿衣漱洗,那边竹云正在摆早饭,见宛清推着莫流宸出来,忙把手里的筷子罢好,直起身子迎上来笑道,“今儿的早饭可丰盛了,有鲫鱼粥、玲珑包、水晶饺、红薯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宛清推着莫流宸坐到桌子旁,果然卖相很好,见了便想大快朵颐,宛清坐下来随手给他夹了一个玲珑包和两个水晶胶,自己就端起鲫鱼粥,鼻子轻轻一嗅,眉毛就拧了起来,伸手接过莫流宸的鲫鱼粥闻了闻,眉毛就更拧了,那边梳云见了,便道,“少奶奶的粥与少爷的不同,奴婢加了点蜂蜜在里面。” “加了蜂蜜?”宛清疑惑的望着她,梳云点点头,回道,“方才秋月姐姐问奴婢您爱不爱吃甜的,说鲫鱼粥加点蜂蜜味道会更好,所以奴婢就加了点儿,少爷不爱吃甜的,所以没加。” 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翳的弧度,眼底有寒光一闪而逝,到底是按捺不住了,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她就忍不住动手了,还是借了她贴身丫鬟的手,好心机啊,宛清放下鲫鱼粥,笑的愈发的无害,吩咐道,“去将秋月叫来。” 梳云笑着点头下去了,竹云却是瞧出了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和不安,看少奶奶的样子,怕是吃食出了问题,梳云怕是被人当枪使了。 宛清夹起玲珑包就吃起来,那边梳云领着秋月进屋来,宛清正吃着水晶饺,见了她,便把筷子放了下来,笑道,“这几日的饭菜比之前精细了十倍不止,辛苦你了,你原是爷身边的大丫鬟,却为了我去厨房干活,我该好好谢谢你。” “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当少奶奶的谢,”秋月带着一丝疑惑福身道,宛清却是示意竹云把鲫鱼粥端到秋月跟前,一脸为难的道,“这两日牙疼,不能吃过甜的食物,这碗鲫鱼粥就赏你了。” 莫流宸听宛清这么说,眉头微蹙,牙疼,那她昨儿还吃糖葫芦吃的那么欢,莫不是吃多了才疼的吧,便道,“以后糖葫芦还是少吃些。” 宛清瞥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微笑着一眨不眨的盯着秋月,竹云手端着鲫鱼粥递到她跟前,秋月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连连摆手道,“奴婢谢少奶奶赐粥,只是奴婢不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啊?那你是如何知道加了蜂蜜鲫鱼粥味道会更好些的?”宛清柔声问道,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月。 秋月眼神飘闪,不敢与宛清直视,低着头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 的。” 梳云却是鼓着嘴瞧着秋月,扭着眉头不悦道,“你不喜欢吃甜食,可我昨儿晚饭的时候还见你吃酸甜藕片来着,那比蜂蜜还要甜呢,少奶奶赏赐你鲫鱼粥,你吃就是了,难不成是瞧不起少奶奶,这点面子也不给?” 秋月咬着唇瓣,哆嗦着手捧着竹云手里的碗,宛清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敢吃下去,知不知道鲫鱼和蜂蜜同食会引起重金属中毒,磨磨蹭蹭半天,秋月才举起勺子,缓缓的挪到唇边,还未张口,便吓的腿软的跪倒在地,那碗鲫鱼粥也打翻在地,秋月就跪在粥上,连连求饶道,“求少奶奶饶命。” 宛清无辜的眨巴眼睛,嘴角含了笑道,“不过是让你吃碗粥罢了,又不是让你吃毒药,你求什么饶,还是说这碗粥原就有问题?你知道所以不敢吃?” 秋月被问的哑口无言,惊恐了双眸呐呐的看着宛清,少奶奶的吃食都是由她负责的,少奶奶赏赐她不能不接,这这碗粥…… 看秋月的样子就知道她知道这粥是有毒的,宛清也不想再和她玩下去了,沉了脸道,“若是不想你年迈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老实交代,为何要害我?是奉了谁的命令。” 梳云一听,气的脸都泛红,眼圈都泛了泪水,狠狠的瞪着秋月,她竟然害少奶奶,还让她亲手把毒药放进去,要少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她都有掐死她的心了。 秋月瞥眼去瞧莫流宸,就见到他眼瞳一闪,眸底快速的流窜过寒芒,俊颜上罩着浓浓的肃杀之气,秋月从未见过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间吓的背脊发凉,眼底尽是惊恐之色,连连磕头道,“求少爷少奶奶饶奴婢一命,奴婢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给奴婢母亲下了毒药,奴婢不得不照他吩咐的做。” 莫流宸眼神徒的一眯,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声音冒着一股寒潭之气,“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派人好生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若非宛清说过不可以杀了她,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莫流宸说完,宛清看见秋月眼里露出一丝绝望,不由的冷笑,她既是常年给他下毒,还希望他会纳她为妾么,既是喜欢,又怎么忍心日日给他服毒,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为她影响心情,早知道她一无所知,她就不应该留她,不过,还是有些用处的。 宛清给莫流宸夹了一个红薯烙,仿若方才的事根本就没发生似地随意的问道,“待会儿我去给母妃请安,你去么?” 这厮有两日没陪她去王妃那儿了,也不知道整日在练功房里忙活什么,宛清睁大了眼睛凑近他问道,“现在能走几步了?” “七步,”莫流宸回道,脸上很平静,但是眸底难掩那抹欣喜,宛清面上一喜,那就是一日加一步呢,只要哪日他能走到一百步,那就表示毒清的差不多了,她就可以给他治另一条腿,想来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了。 宛清笑的眉眼弯弯的,要是这妖孽能站起来,走在大街上,一准能电死一大批少男少女,没准男女老少都通杀呢,宛清想着便又给他夹了个玲珑包,“相公,你多吃点儿。” 再吃就要撑死了,莫流宸腹诽道,但见宛清那期待的神色,修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水灵灵的,他的心软成一弯泉水,硬撑着把那个包子给吃了下去,随即放下筷子,宛清早吃饱了,见他放下了筷子,净了嘴便推着他出了屋子。 王妃屋里,老夫人正坐大正堂,三老爷和三太太也来了,就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四太太也端坐一侧,沈侧妃、二太太自然也是在的,只是这会子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时不时的摆弄一下手指上的丹寇。 王妃坐在老夫人下首,温婉的脸上微微有些怒意,却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老夫人正在说着什么,脸色很是不善,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来,脸色更是臭臭的,端着茶水喝着,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听,“辰时早都过了,哪有这时候才来给长辈们请安了,平日也不见你去给长辈们请安,我说孙媳啊,王府可不比顾府,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在意,王府规矩大,你也嫁进来不少时日了,怎么这点规矩都没学会。 不过,你原就是个庶出的,你那亲娘怕是也教不出什么好现矩出来,你能这样,也算不错了,不过既是王府的媳妇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了,以后可要多多学习女戒,女训,还有,王府里的规矩啥的,也让你母妃多教教,别以后府里来了贵客时,你啥都不懂,传扬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宛清真是无语,这老太婆不呛人几句心里就难受是吧,宛清笑着说道,“老夫人您教训得是呢,孙媳错了,孙媳不该为了准备送给您和几位婶子的香,耽搁了时间。”她真是见鬼了,竟会送香给她。 三太太一听,脸色就带着抹喜色,顾不得老夫人阴沉的脸色,拉着宛清的手亲昵的道,“香在哪儿呢,拿来给我看看。” 宛清不着痕迹的抽回被握的手,回头示意梳云,梳云也是气啊,嘴鼓的嘟嘟的偏生不敢发作 ,老夫人怎么一见她们少奶奶非得呛上两句不可呢,上回踩着少奶奶不让她回门,又是变着法子往少爷身边塞人给少奶奶添堵,还多次贬低少奶奶是庶女,也就少奶奶心肠软,还送她香,梳云回头去从包袱里拿了一个木盒子出来。 宛清满意的朝梳云点点头,原本每人打算送四种的,谁让她们乱呛她的,那就只给一盒好了,卖给别人还能得点银子,送给她们影响心情。 三太太一见不是上回那种盒子,而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木盒子,里面的香料也不是上回那几种,三太太瞧着脸色就有些沉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拿来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眼里就带了丝责问,“怎么不是千亩香?” 宛清摇摇头,回道,“千亩香贵着呢,上回送老夫人那一小盒子可是要几十两黄金呢。”不过拿来治噩梦,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三太太一把把盒子合上,半递半扔给了宛清,显然是嫌弃了,宛清也不气,转身瞥头去看老夫人,老夫人也垂了眼帘,脸色冷冷的,显然是不屑一顾的,宛清又去看二太太,她正优雅的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四太太,上前取了一盒,笑笑不语。 宛清手里拿着香,眼睛里全是笑意,她发誓,她绝对不会再送她们香了,宛清把香交给了梳云,笑道,“既然老夫人和几位太太都不喜欢,你明儿送回半月坊,让她们按半价卖了。” 梳云一听,咬着嘴唇道,“那不是亏了几千两的银子?” 莫流宸漂亮的凤眼闪着灼灼的光芒,听了梳云的话便笑道,“娘子,你这丫鬟得好好调教调教,太笨了。” 梳云脸一窘,退后不语,莫流宸却是歪着头骂宛清道,“把母妃的那份送给母妃,母妃不是那种有眼无珠的人,以后再不许你送香给几位婶子了,要是半月坊知道她们制的香送不出去,非得被你活活气死不可,你简直就是在砸人家招牌,今儿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锦亲王府别想从半月坊买到半点香了。” 宛清忙点头应下,把香送到王妃手里,王妃笑着接过,拍着宛清的手道,“既是从半月坊买来了,再送回去怕是会惹人不高兴,那些香母妃买了,回头拿去送人也是好的。” 宛清忙摇头道,“母妃喜欢就好了,我和相公不缺银子,这二十种香母妃每样都焚些,看最喜欢哪几种,以后就让半月坊送来。” 王妃拿起先前三太太不要的香,随口问道,“这是什么香,你给母妃说道说道。” 宛清面上一喜,那边三太太也竖起了耳朵听着,就见宛清笑道,“这是五枝香,烧这种香十天,香气可上九重天,不过这盒分量少了点儿,但只需熏上一点,香味三日不散,就这盒少说也能用两三个月呢。”也就那些有眼无珠的人才会弃如敝履。 王妃笑的如一朵清丽的山茶花,赞不绝口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香啊,倒是便宜母妃了,这还有多种香,回头再给母妃说说。” 梳云忙将包袱递给了玉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半月坊的香都是罕见的奇香,外面的香铺可是买不到的。” 那边三老爷歪坐在椅子上,听着这什么香,一个头两个大,实在忍不住了,烦躁的拿眼睛乱瞟,那边莫流暄风流倜傥的进了屋,老夫人正生着气呢,被莫流宸骂有眼无珠不识货,可又没法子生气,她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庶女能得到那么多种奇香,有个两三种已经是顶了天了。 也怨不得她们不识货,既是罕见的奇香,竟拿了寻常的盒子装了,谁人识的,再见王妃赞香难得,她心里愈发的沉闷了,其实那盒子不差,只是没有镶嵌宝石罢了,宛清不大喜欢那些华丽的物什,淡雅一点瞧着舒适一些,你说淡香配个庸俗的盒子,那不是只有掉份了。 抬眼见莫流暄进了,面上才带了丝笑,这个孙儿才是她最得意,那个她已经不指望了,便道,“暄儿今儿怎么得了空?平日你也没看你多去看看奶奶,这会子倒来这里凑热闹了。” 莫流暄笑着上前一步,给老夫人行了礼,又给王妃和一应长辈都围圈儿行礼,这才对老夫人道,“知道奶奶您在这呢,正是来看您的,孙儿只要有个三两日不见奶奶,心里就想得慌呢,奶奶,您看着精神可更抖擞了。” 老夫人听了,笑的愈发的开心,难为她那么疼他了,如今更是看宛清和莫流宸就更不顺眼了,笑道,“就你嘴巴甜,也最得奶奶的心了,难怪你父亲也更喜欢你些,瞧着像是瘦了点儿,回头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补补,外面事务繁忙,可以要顾着点身子,过不了多久就是要做新郎官的人了,可不能累着了。” 莫流暄笑着应下,宛清等他们寒暄完,才上前给莫流暄福身行了礼,笑道,“大哥才来就逗的老夫人欢笑连连,先前老夫人可还指责我们做小辈的不懂礼数呢,连给长辈请安都迟到,弟妹和相公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只会惹老夫人生气,老夫人这么疼爱大哥,大哥可得每日去请安才是哦。” 老夫人被呛的脸一窘,他们还 是先到的,莫流暄后到不说,而且也是多日没去给她请安了,老夫人不但没责骂反而夸赞起来了,可不是太偏心了么,老夫人微皱了眉头道,“你大哥整日里忙着呢,哪像你们介日里的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半点银子不会挣,花钱倒像是流水似的,要不是王爷和你几个叔叔还有暄儿帮衬着,偌大一个王府,迟早有被你们花光败光的一天。” 宛清真是被气的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极品的老太太,他们又没花她的银子,她好意思指责起他们来了,话里话外的指责他们坐吃山空,是王府里养的米虫废物,宛清挪到莫流宸身后站着,带着哭腔嘟嚷道,“相公,我们没本事挣不来银子,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花老夫人的银子了,还有几位叔叔和大哥的银子,我们也不要花。” 说完,又瞥头朝王妃哭道,“母妃,您管理内院的银钱,以后二叔、三叔还有大哥挣的银子交到您手里,您可千万别送给我们,我和相公没为府里做过半点事,不敢花他们的银子。” 老夫人又被呛了一下,二老爷、三老爷都有自己的院子,俸禄也从未上交过,倒是每月从公中拨银子去,就是暄儿也没上交过一两银子啊,他们哪里花过他们半个铜板。 王妃自然知道宛清说这话是故意气老夫人的,她也着实生气,拍了宛清的手道,“你放心,除了月例,宸儿可从未多花公中半个铜板,你二叔三叔还有大哥也从未交过半个铜板到母妃手里。” 那边莫流宸却是眨巴着一双妖魅的凤眼,疑惑的望着老夫人,“你几时给过我银子了?”莫流宸一副较劲脑汁的样子,突然拔高了声音道,“哦,我想起来了,当真给过我银子呢,我六岁时候,你倒是给过我五两银子。”莫流宸说着,便掏衣袖,好半天也才掏出来两个铜板。 宛清怎么瞧怎么觉得那铜板眼熟的很呢,其中一个缺了一点,那不是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她撞到他赔的么,这笨蛋竟然还留着呢,宛清想着,心里就有些泛甜,就见莫流宸拽她衣袖,“娘子,带银子了么?” 宛清被问的一愣,傻傻的摇头,又不出府,她身上怎么会带银子呢,也不知道他要多少银子,便回头看梳云,梳云忙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张五十的银票,直接就递到莫流宸手上了,“少爷,够么?” 莫流宸把银票随手一挥,便直接落在了老夫人身侧的茶几上,妖媚的凤眼闪过一丝的讽刺,“你的银子我还你了,记清楚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王府不是我的,败光王府的也不会是我和娘 子,要是让我再听到一句这样的话,我就一把火直接把王府给烧了,免得白白担了这莫须有的指责。” 老夫人没想到莫流宸也和宛清两个一唱一和,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她气晕过去,颤抖着手指着莫流宸,半晌才说道,“你……你真是……真是缺少教养,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简直就是个废物!你还要烧了王府,你以为你一个残了双腿的,没了王府,你能活的下去?!” 王妃先前见老夫人暗责莫流宸是个废物,只会窝在王府里,连门都不出,已经心生不悦了,宛清绵里藏针的反驳了回去,就算他们花钱如流水,也未花她半点银子,在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毕竟老夫人在府里威望很高,又是长辈,她一个小辈当面得罪了还是不好,可没想到宸儿也发起了脾气,更是直接就把银子还给了老夫人,一个绵里藏针,一个争锋相对,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气得发抖了。 那边二夫人瞧了,眼里自然而然的窜出来一丝笑意,扶着指甲盖似是在修指甲,这傻子明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他了,偏生还有惹她,这会子就更不喜欢了,不过说来也是,老夫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暄儿,宸儿长这么大才得了老夫人五两银子,这当众说出来,老夫人的脸也真是没地儿搁了。 莫流暄却是去帮老夫人顺气,劝慰道,“小宸原本就是小孩儿心性,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当了,都是孙儿的错,是孙儿没有早些来给长辈们请安。” 同样是孙子,一个处处忤逆她,一个处处孝敬她,老夫人拍着莫流暄的手道,“你有什么错,你每日与你父王出门办差,早出晚归的岂是他能比的,奶奶是长辈,说他几句还不成,府里上上下下处处忍让他,苦了你到如今都还未娶亲,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宛清听了,实在是忍不住了,讥笑道,“老夫人这话孙媳就不赞同了,您是长辈不错,但是相公哪点儿做错了,谁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不会挣银子了,我们既是连门都未出,又是何时花钱如流水的了?又是如何败光王府的?相公何时拉着大哥不让他娶亲了?要是您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证明相公当真如此不堪,孙媳和相公自愿跪祠堂一年,要是您是指桑骂槐的,那孙媳和相公倒是理解错了,若真是这样,您继续骂,孙媳和相公不敢有半句顶撞,洗耳恭听您的教诲。” 宛清真是怒了,这老太太当真拿他们当软柿子呢,你不待见我们没关系,我们离的远远的就是了,反正你有疼爱的孙儿奉承孝顺你,可你偏 偏要我们当你如亲祖母一般对待,日日请安行礼,她又不是不知道莫流宸的腿有疾,不喜欢来人多的地方受罪,她偏生逼迫他们,等到了,又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百般刁难,谁有那闲工夫来伺候她啊,你偏心不打紧,别拿他们当皮球,想拍两下就拍两下,还不准他们反弹。 要真惹毛了她,回头真要莫流宸带着她离开王府算了,这鬼地方谁爱呆谁呆去,不过就是些银子罢了,他们有手有脚,还不会挣了不成,她还当真以为他们离了王府就不会活了呢。 她可别忘了,这屋子里真正离了王府活不下去的可是她嫡亲的儿子呢,上回三太太可是明说了他们揭不开锅了,这会子齐聚一堂怕又是伸手要东西了吧,自己的儿子不多加约束,偏偏要寻他们的麻烦。 宛清说完,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夫人,老夫人被她说的一哽,气的连脖子都红透了,可就是无话可驳,那边二夫人也愣住了,没想到一直傻憨憨看着娇娇弱弱的二少奶奶,当真是个厉害的角呢,比起王嫂来,可强了不止一点两点,还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脾气还有些火冲,比宸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边四太太忍不住就掩嘴笑了起来,这倒是聪慧的,也是,这老夫人素来瞧宸儿不过眼,喜欢拿捏人,要真让她拿捏惯了,以后府里哪还有他们的地位啊,便笑道,“谁都难免有说错话的时候,这事就莫要再提了,今儿来可是商议三哥的事的,回头赌坊寻上门来,王府的脸面当真可就挂不住了。” 宛清听了,直掩嘴笑,方才她的那一番话老夫人怕是没听懂,再加上四太太这两句,这指桑骂槐应该知道骂的是谁了吧,果然,老夫人的脸又红了三分,直拿眼睛去瞪宛清,宛清低眉顺眼的立在那儿,当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在指桑骂槐的教训自己的儿子了。 莫流宸见宛清这么维护他,不惜和老夫人顶撞起来,心顿时化为一潭春水,柔软而轻缓,像是有羽毛在心弦上拨动,痒痒的,还有些酸,墨玉般的眼里流转出腻人的柔情,还微带了丝湿意,若不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真想将她揽入怀里,嵌进身体里去。 王妃眼睛也湿润了,这个儿媳当真是把宸儿放在了心上,处处以宸儿为先,便朝老夫人道,“该西府得的庄子和铺子早就给西府了,如今三弟在外欠了银子,可也不能拿公中的庄子和铺子去填补,那样,就是王府的庄子和铺子再多也顶不了他这么败的。” 老夫人气的手直抖,心里就有了 三分懊悔,方才一时气极骂了宸儿两句傻子和废物,王妃定是记恨上了,这会子拿老三败家说事,不是明摆着是在打她的嘴吗,孙子孙媳不给她脸面,儿媳也不给她脸面,那边三老爷早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低着头狠狠的剜了一眼三太太。 三太太见了,立马哭着扑倒老夫人的腿边,“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老爷可是您放在心尖上疼的,要是您不帮着我们说话,那我们西府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可都没有半点儿活路了啊。” 宛清站在那儿一脸瞧好戏的神色,等她哭完才劝道,“三婶莫要夸大其词,这府里就我相公一个人有腿疾,离了王府活不了,三叔可是个四肢健全的,您求老夫人也没用,老夫人最是厌恶那些败坏王府门风,花钱如流水的不孝子孙了。” 老夫人刚要开口求情就被宛清活生生的给堵住了,话是她说的,如今拿来堵她的嘴,那边三老爷真是坐不住了,他这个娘为何要与个小辈过不去,害的自己骑虎难下了,没得连累了自己,三老爷站起身子,一挥衣袖,朝老夫人一脸凄哀的道,“儿子不孝,明儿再交不出来银子,您要再想看儿子,就得去大狱了。” 说完,转身就迈步往外走,竟有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士断腕的慷慨,宛清见了忍不住掩嘴直笑,三老爷这是使的以退为进呢,明知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他了,就是他要月亮,老夫人也会让人摘来给他,果然,那边老夫人一听就急了,忙喝住他,“这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么,你要真去了大狱,让娘可怎么活啊。” 说完,舔着张老脸朝王妃道,“不过就是几个庄子铺子罢了,东府不缺,王爷就更不缺了,你也不忍心你三弟去蹲大狱吧。” 王妃面无表情的摇头道,“母亲这话说的,先前宸儿什么都没做,就败坏王府门风了,要是王府哪天真败光了,也是我的宸儿当着,儿媳得替他看好了,三弟这也不是好兆头呢,儿媳身为宗妇,岂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想来也不是母亲愿意看见的吧?” 今儿要是不给她宸儿道歉,别想她松口,王妃又接着道,“公中的铺子庄子我不会给,但是儿媳会求王爷送间铺子给三弟,再让赌坊通融一下,以三弟的才能,不出三年,定能还上这笔欠债了。” 三太太听了脸色一僵,王妃只给一间铺子给西府,还要三老爷亲自经营,那西府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了,老夫人也愣住了,自己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只给一间铺子,怎么够他过 ☆、第五十七章 青芙听了,连更是惨白的吓人,目露惊恐,额间的汗珠细细密密的沿着白皙的脸颊流下,呢喃道,“你们不可以打我,不能打我,不能……打……。”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梳云一惊,青芙身子骨不差,怎么才吓了两下就晕了,连板子都还没上身呢,忙蹲下去看她,轻摇了她两下,人未醒,梳云不由得瞥头看宛清,微蹙了眉头,问道,“少奶奶,青芙晕过去了,是不是拿水泼醒?” 宛清一双清泠的眼睛看着伏在地上的青芙,耳边回旋的是她呢喃重复的那句不能打她,还有她惊恐惧怕的眼神,不能打她?为何不能? 再看她手护着的位置,宛清心下一凛,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瞥头望了一眼莫流宸,随即站起来走到青芙跟前,蹲下,用袖子掩着她为青芙把脉的手,宛清越把心越冷,连温婉的目光都带着丝寒意,梳云见了,小声的问道,“少奶奶,可是有什么问题?” “扶她到椅子上坐着,”宛清吩咐完,直起身子走到莫流宸跟前,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沙哑着声音小声道,“相公,青芙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宛清心就跟沉到谷底似地,浸在前年寒潭里,眼圈也跟着红了,青芙可是老夫人挑来给他做通房丫头的啊,这才送来几天,如今竟查出来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老夫人这是置他于何地啊,斫贱她不算,还非得连她自己的亲孙子也要一并踩在脚底下吗?她当真有当他是她孙子吗? 宛清一抬头便看到莫流宸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色,该是心寒了吧,围绕在他四周的不是流言蜚语就是冰刀寒霜,也难怪他只要出了内屋的门,便是一副两眼不望人,装傻充愣的神色了,那些丑陋的嘴脸,瞧了也是污了他那双清冽妖魅的眼睛。 莫流宸见宛清眼里的疼惜,一股暖意直冲心田,连那股子寒意也给冲淡了,冲没了,抽回被宛清紧握着的手,轻轻的把宛清掉落的眼泪给擦了,温柔地抚了抚她的眉,“原就丑了,哭就更丑了,既然她有了身孕,我们就该把人给她送回去,还有那几个,今儿一并给处置了。” 宛清笑着点头应下,转身吩咐梳云找两个人把青芙给抬着,并派了南儿前去问问,老夫人是在她自己屋里,还是在王妃屋子里,原本宛清想着老夫人怎么说也是他的祖母,嘴刻薄点对她脸色差点,只因着她是庶女的身份配不上他。 只要她心里有她相公,她多少都敬着她点儿,就是心里如何气就是拼了命 也忍着,经过今儿这一天,宛清对她已经半点敬意也无了,她拿莫流宸和她当草,她又何必对她有好脸色,又何苦逼迫自己去恭谨待人,也得看她值不值得她以礼相待,人家摆明了就是欠收拾。 南儿跑的快,宛清才出院门,南儿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红着脸喘着气道,“老夫人这会子还在王妃屋里。” 宛清推着莫流宸就往王妃屋子里走去,王妃见宛清和莫流宸又回来了,忙走过来,问道,“可查出是谁杀了秋月?” 宛清点点头,脸色就有些僵硬,“查是查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王妃急急问道,要不是这儿的事一直耽搁着,她早去宛清院子了,宸儿难得与宛清相处的好,有人害宛清不是见不得宸儿好么,他们今儿敢在宛清粥里下毒,明儿难保不会害宸儿。 那边老夫人见宛清和莫流宸一来,王妃就瞥下他们去看宛清和莫流宸,才议道一半的事又搁下了,王妃今儿像是吃了铁板似地,无论她们说什么就是不应,老夫人周旋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心里一直憋着的火气,这会子终于找到地方发了,哼了鼻子道,“倒是来的勤了,一日来几回,回回耽误正事。” 言外之意,就是宛清他们几日都不去她那儿请安,反倒是来这儿碍她的事了,宛清冷哼一声,走上前俯福身行礼,目光淡淡的瞅着老夫人,“孙媳这回可不是来瞧母妃的,孙媳来可是有正事的,比三叔的事严重多了,您前几日不是送了两个丫鬟给相公做通房么,其中一个晕倒了,查出来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呢,孙媳都吓坏了,相公可是贬了她们做三等丫鬟去锄草挖地的呢,今儿头一回见面人家就有了身孕,这么败坏门风的事发生在我们院子里,孙媳和相公连赶着来认错了。” 说完,又朝王爷行礼道,“正好父王也在,这事儿媳没法子处理了,和相公商议了半天,想着这人既是老夫人送的,又点名送了做通房的,这孩子也是在我们院里才知道的,老夫人又一直盼着含饴弄孙,这孩子将来生下来,不如就养在儿媳名下了,到时候就是王府的长孙了,也算全了老夫人的心愿。” 宛清这一回下的药猛,你不是要重孙儿么,塞通房不够,还塞平妻过来,没想到你送的丫鬟有了身孕了吧,你敢送,我们就敢接,你不怕脏了王府,我就敢让这孩子做王府的长孙,看不活活气死你们。 老夫人一脸通红,眼角直抽抽,王爷气的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直跳,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张上等花梨木 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宛清吓了一跳,那边莫流宸把宛清往身边一拉,瞪了王爷就道,“你吓到我娘子了!” 王爷被瞪的一怔,抬眸望去,就见莫流宸柔声宽慰宛清道,“不怕啊,这孩子不管怎样咱都留着,老夫人既然送了个现成的来,也省的咱们费那个事了,王府里有了长孙,老夫人也就不会找个说你有不足之症的大夫来了,也不会想着法子把嫁不出去的人都塞我们院子里,她们既是喜欢我们院子喜欢我们的床,我们干脆让给她们好了,从今儿起,咱们睡地板,多垫几床被子也不冷。” 王爷真是气得头顶青烟直冒,可又不敢大声骂人,怕吓着莫流宸,那边老夫人也是听的心惊胆战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爷,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还有三老爷都傻掉了,老夫人送给宸儿的通房丫头怀孕了,当初宸儿贬她们去锄草挖地的事府里可是传遍了的,如今怀了身子,那定是在老夫人院子里怀上的,那可是败坏门风的事啊。 老夫人今儿才说他们败坏门风,如今倒是轮着她自己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呢,送一个不干不净的丫鬟给孙子,也亏的她做的出来,幸亏宸儿小孩儿心性,瞧不上那些丫鬟,不然这盆污水当真淋个透身了。 四太太冷哼一声,方才老夫人也是对她冷眉横眼的,他们是分了府的,可根还在锦亲王府呢,凭什么她儿子欠了债就拿公中的去补上,那就是个无底洞,有了先例,以后他就更肆无忌惮的赌了,左右有人帮着他,她不过实话说了两句,老夫人就恨不得让人来轰她,她怎么说也是个侯夫人人,岂容她说摆脸色就摆脸色的,她心里也憋着气呢,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随手拿了绣兰花的帕子擦了擦嘴,嘴角的笑意冰冷的。 附和着莫流宸的话,四太太讥笑道,“绛紫轩可不是宝贝着呢,挤破头的都想往里面去,通房丫鬟是一拨一拨的往里面塞,想不花钱如流水都难,这败坏门风的事也是绛紫轩传出来的,也难为你们一发现这事就来认错,怕是今儿被吓着了吧,你们哪有错了,四婶子都瞧不过眼了,宛清进门这才几天呢,罪都受了好几通了,到现在连门都还没回,也就你好脾性都忍着不说。” 宛清也被她说的眼眶红红的,原本还不委屈,这么一听,委屈大了去了,但还是忙摆手道,“宛清是晚辈,长辈有命,宛清自当从命,每日服侍相公起床更衣耽搁了去给长辈们请安,宛清已经过意不去了,哪敢有丝毫的抱怨,出嫁前,娘亲就再三教导宛清要事事孝顺长辈,遵守王府的规矩,宛清还怕自己做 的不够好,惹的长辈们厌恶呢。” 说完,低眉顺眼的站在莫流宸身后,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一个个都说她不守规矩,今儿她就把规矩摆到底。 那边王妃也是气的说不出话了,温婉的脸上布着一层寒冰,对王爷道,“前几日才有太医说妾身儿媳得了不足之症,要不是她先前知道,当真就被人给害了,这才几日时间,宸儿院子里就有丫鬟怀孕了,还是送给宸儿的通房丫头,臣妾可还从未听说过有送怀了孕的通房丫头与人的,就算想抱重孙儿也不是这么个抱法,这么败坏门风的事就是宸儿与宛清愿意当,臣妾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王爷看着王妃眼里的决绝之色,也知道她忍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宸儿的原因,如今宸儿和宛清被人欺负,她哪里还忍的下去,看着她眼里的哀色,他的心也跟着一滞,僵僵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转头冷冽的看着老夫人,“那丫头当真是你送给宸儿的?” 老夫人瞥眼见青芙,眼里尽是寒冰,当初送人的时候可是几十双眼睛看着的,她就是想否认也不成,她哪里知道青芙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便呵斥道,“如此不守规矩不知廉耻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莫流宸一听,当即横了眼睛,那边就有两个婆子来拖青芙,见莫流宸的神色严厉,又悻悻的退了出去,怕二少爷发火砸人呢,他轮椅边可是新端的一杯滚烫的茶啊。 没人听她的吩咐,老夫人气的眼睛里流火直窜,就见王妃沉了脸道,“青芙如今已经是宛清院子里的人了,她才是院子里的主母,不劳您费心,青芙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重孙儿呢,您当真舍得杖毙她?” 老夫人又是一哽,气的脸色发青,嘴皮直哆嗦,王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身吩咐道,“将青芙弄醒,看是谁敢蹿到老夫人院子里胡作非为,连累宸儿和宛清的。” 王妃吩咐完,就有两个丫鬟上去,轻轻的摇着青芙,可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来,人是老夫人送给二少爷的,虽然二少爷将她贬成了三等丫鬟,只要二少爷硬要认她,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论是谁的,都得当着长孙的名头,谁让这人是老夫人送的呢,谁让二少爷脾气古怪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啊。 好半天,才将青芙喊醒,青芙醒来见这是王妃的屋子,一时怔怔的,想起先前宛清要打她板子,一时间吓的跪倒在宛清的脚下,乞求道,“少奶奶,求您饶了奴婢一命,不要打奴婢板子。” 宛清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扶她起来,又拿帕子给她 擦脸,柔声细语的道,“你可不能跪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宝贵着呢,要是个男孩那就是王府的长孙了,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呢,我哪敢打你板子啊,倒是我那针线活瞧着还过的去,回头亲自给他做几件小衣裳算是赔罪了,你也是,有了身孕也不早说,累着了孩子我们罪过可就大了,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青芙听的一怔,少奶奶知道她怀孕的事了?王爷王妃还有老夫人都知道了?他们愿意认他,青芙面上一喜,当即跪倒在地,红了眼睛连连磕头道,“谢老夫人,王爷王妃愿意认他。” 宛清一时愕然,拿着帕子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撇过头眨巴着眼睛瞧着莫流宸,莫流宸也是一头雾水啊,青芙这个反应……当真让人捉摸不透呢,宛清见青芙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眼里就了丝笑意,小步子挪过来,小声嘟了嘴道,“相公,恭喜你了哦。” 莫流宸脸一沉,妖媚的凤眼瞪着宛清,里面有小火苗在燃烧,就听宛清捉狭的道,“恭喜你要当叔叔了,我要当婶子了。” 要不是王府的种,就是借青芙十个胆子,她怕是也没那个胆量冒认老夫人的重孙儿,看她的样子,这孩子怕是大哥的呢,哎呀,这下好戏有的瞧了,宛清四下瞄瞄,搬了个小绣墩挨着莫流宸坐下,莫流宸见了她那不怀好意的笑,捏了她的鼻子道,“再去拿些果子来,我要吃。” 这都到午饭的时间了,也难怪他饿了,今儿怕是没几个人吃的下去饭了,他们吃不吃得下去饭她才不管,她只管好他们自己就可以了,就是天大的事也犯不着他们跟着饿肚子。 宛清笑着回头示意梳云,梳云忙端了一盘果子来,宛清就坐在那儿,一双水灵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一边给莫流宸剥果肉,剥的霹雳巴拉的响着,也没人在意,就是有人望过来,宛清也回之一笑,相公最大,我又是最贤惠的,无视我们就好。 见青芙跪在地上半天,也没人扶她起来,宛清把果肉喂到莫流宸嘴里,笑着吩咐梳云道,“还不快去给青芙搬个凳子坐着,她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呢,就是她不坐,小小少爷也是要坐的啊,再去找个大夫来,先前我吓了她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孩子,得抓几副安胎药吃吃。” 梳云笑着搬了凳子到青芙跟前,又扶着她坐下,方才转身去吩咐人请大夫去了,少奶奶在发飙了,平常人发飙都是气红了脸,独独她们少奶奶不一样,越气时笑的越是灿烂,外人根本不知道少奶奶那是气极的表现,这老夫人就该好好 治她一回,不然真不将她们少奶奶方才眼里了。 那边老夫人还有王爷王妃就没回过神来,再见青芙一脸感激的朝宛清福身道谢,那就是认定了这孩子是他们的重孙儿孙儿了,可孩子不是宸儿的已经是肯定的了,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宛清一边剥着果肉,突然想到什么,忙把盘子放在了莫流宸的膝盖上,走到青芙跟前蹲下,亲昵的拍着她的手,笑的一脸的可亲,“是不是秋月发现了你……。” 宛清才说了一句,青芙就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宛清,宛清忙拍了她的手,“别担心,我既是说了不打你板子就不打你板子,秋月冒犯了咱们的长孙,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我又怎么会怪你呢,是不是? 我就是想问问清楚,上回二少爷赶你们去锄草挖地的时候,其余五人都面有愠色,心存抱怨,独独你松了一口气,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了,怎么不跟我说,这几日累着了吧,回头得好好补补才是,你是跟我回绛紫轩,还是住老夫人的院子,还是住世子爷的院子?” 宛清最后一句问的小声,除了青芙,其他人估计都没不见,青芙一时间不察,完全被宛清这么好说话的态度弄蒙了,她自然是想住世子爷的屋了,便点点头,红了脸低了头道,“奴婢想住世子爷的屋,可是……。”冰娴郡主没几天就要嫁进来了,那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当真是莫流暄的种呢,宛清嘴角微勾,瞥头去看莫流宸,这厮武功高着呢,想来应该是听见了,眉头一挑,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笑容来,见莫流宸翻了个大白眼,往嘴里抛了个果肉,宛清悻悻的转过头来,又拍了青芙的手,“你就把心放宽了吧,老夫人宝贝着你肚子呢,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如他这般年纪的人家的孩子都会跑了,老夫人也急啊,这不可劲的往我屋里塞人呢,你好生养胎,回头大家还不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 青芙总算是放了心,老夫人想抱重孙子的事不假,便对宛清露出一个笑来,宛清转身回绣墩上坐好,笑着抬眸,就见那边王爷一脸的怒气,宛清心咯噔一下跳着,王爷的武功高着呢,怕也听见了她们方才的谈话了。 不过,她不怕,听见了就听见了,反正她们又没设计谁,故意给谁难堪,他们可没那本事往青芙肚子里塞个两个月大的孩子,所以依旧的给莫流宸剥果肉,莫流宸见宛清那样儿,摇头暗叹,但是眼里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随即塞了个果子到宛清嘴里,“乱七八糟的事也忙了大半天,你也饿了,本来就瘦了,回 头越饿越瘦了。” 宛清点点头,可不是饿着了,要不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了,她还真想把饭菜端来,一边看好戏一边吃饭呢,就听那边王爷怒吼道,“还不快去把暄儿喊来。” 沈侧妃一听,心里就有些担惊受怕,青芙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暄儿的吧,他应该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吧,便稳着心神,朝王爷道,“暄儿先前是在这儿的,有事出去了,这会子应该不在府里了。” “那就派人去找!”王爷是真生气了,方才宛清和青芙的谈话,别人听不见,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青芙可是明白着想住进暄儿的屋的,那这孩子不是暄儿的又是谁的。 沈侧妃见了愈加的担心起来,心都拽紧了,瞪着青芙恨不得将她瞪穿了才好,宛清好整以暇的吃着果肉,看着戏,一盘不够,梳云又去端了一盘子来,吃的欢畅着呢。 老夫人被王妃哽了那么一句话,到现在都气的没回过神来,在看宛清将青芙当成少奶奶似地对待着,就更是气的嘴唇都发青,可偏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样子,宛清瞧着心情空前的舒畅,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憋屈了那么久,总算是看到别人吃瘪的时候了,她也是有底线的,她做人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人若犯我,能忍三分便忍三分,倘若再三欺犯,不好意思,容忍够了,那是你找死,你爱站在悬崖边,那我好心就帮你一把吧。 宛清和莫流宸吃果肉吃到肚子撑了,莫流暄都还没回来,宛清就剥着果肉,剥了小盘子递到王妃跟前,笑道,“母妃,您忙了一上午也没停歇会儿,午饭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了,您先吃些果肉垫垫肚子,这可是相公亲手剥的呢。” 王妃见了,眼睛就有些湿润,拿了颗果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抚摸着宛清的头,笑道,“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们受了委屈还时时想着母妃。” 宛清脸一窘,还是好孩子呢,她都多大了,王妃把莫流宸当小孩,连带着把她都当小孩了呢,不过委屈是有的,只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罢了,绿帽子是送了来,不过他们可没接,这不正给她们送还回来嘛。 那边王爷听了宛清的话,把目光落在了那小盘子上,目光变得晦暗莫名了起来,王妃瞧了,接过宛清端着的盘子,直接就搁在了桌子上,也没说要请王爷吃,她自己也只吃了一个。 宛清坐回小绣墩上,又是好半天,莫流暄才进来,沈侧妃见了,当即迈步上前,王爷眼睛一横,沈侧妃就脸色 僵硬的端坐回去了,那边莫流暄恭谨的行礼道,“父王派人找儿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孝子,还不跪下!”王爷拍了桌子,严厉的呵斥道。 莫流暄愣了一下,父王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口气与他说过话,他心里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的抬眸扫了一眼沈侧妃,她正咬唇不语,眉宇间不掩担忧的神色,老夫人气的脸皮僵硬着,唇瓣都在颤抖,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三老爷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里带着指责,四夫人端茶不语,神色淡然。 宛清看他背脊挺直,当真有些钦佩他,王爷都发火了,他还有胆子扫视人,不过,今儿可没人会开口替他求情,宛清眉毛一挑,一脸欣喜的朝莫流暄道,“大哥,恭喜你喜得贵子啊。” 莫流暄一怔,冷冷的望着宛清,宛清伸手指了指青芙,他一望去,青芙就有些拘谨,双手绞着帕子,眼神都不知道罢哪儿好,不过眼里难掩那抹欣喜。 莫流暄冷冷的回头,“弟妹说笑了,大哥可还未娶亲呢,哪来的孩子啊。” 青芙一听,嘴角的笑意立时僵硬了,眼里就噙了泪水,嘴唇也咬住了,老夫人王爷王妃都认了,他不认么,晶莹的泪珠就那么滑落了下来,落在大红的地毯上,呈现出暗红色。 沈侧妃听了,眼里就有了三分喜色,抹着眼泪朝王爷哭道,“王爷,暄儿品性端正,又怎么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没得是人串通好诬陷暄儿的,您可要还暄儿一个清白啊。”说着,暗拿眼睛瞪宛清。 宛清嘴角微扬,窜通好了诬陷莫流暄说的可不就是她和莫流宸了么,青芙怀了身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再看她哭泣的样子,怕是因为孩子得不到认可而伤心吧。 宛清站起来,稍稍整理了衣裳,朝沈侧妃道,“大哥品性端正,自然敢作敢当,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糊弄的,青芙怀了身子已经经大夫确认了,是不是大哥做的大哥多少也心里有数,不是则罢,若这孩子当真是大哥的,还望父王能给青芙一个公道,全了老夫人含饴弄孙的心愿。” 说完,不等王爷答应,宛清已经走到青芙跟前了,温柔的笑着,宽慰道,“世子爷事务繁忙,或许不记得有这桩事了,老夫人和王爷王妃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否则这孩子被人误认为野种,你和孩子都逃不了一个死,就算我有心护你都难。” 青芙不傻,她自然知道要是莫流暄不认这个孩子,她和孩子都逃不掉一个死,心下感激宛清,直直 的跪了下去,朝王爷王妃哭诉道,“这孩子确实是世子爷的,两个月前,奴婢还记得那日是去二少奶奶娘家下纳征礼的日子,世子爷吃醉了酒,奴婢帮老夫人送解酒药去,世子爷拉着奴婢不让奴婢走,这才……。”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实在是难以启齿啊,老夫人也想起来有这回事,看着莫流暄的眼神就带了丝失望,莫流暄也忆起来了,脸色也阴沉的吓人,冷冷的注视着青芙,那边沈侧妃阴着声音道,“来人,把这丫头拖下去杖毙,不知道哪里混来的野种竟趁着世子爷醉酒就栽赃在世子爷的身上。” 沈侧妃说她的,可没人来按着她的吩咐拖人,她不过就是个侧妃,这里可是王妃的屋,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先前老夫人要拖人,王妃都不让,那些丫鬟婆子傻了才会来拖人。 沈侧妃见她喊不动人,气的恨不得把这些婆子都拖出去杖毙了才好,王妃冷冷清清的瞅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事情都还未查清楚,你着什么急,这里这么多人,王爷也在,难道还冤枉了暄儿不成。” 王爷冷眼瞅着莫流暄,眼里难掩那抹失望之色,莫流暄见了心一紧,当即跪了下去,“父王,儿子一时糊涂……。” 这是认了呢,他倒是识时务,宛清坐在小绣墩上,看着青芙在莫流暄承认的那一刻终于松了口气,娇嫩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笑来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感触,隐隐有些同情,被一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经过今儿这一事,怕是没人会待见她了。 莫流宸见宛清心软的样子,一记白眼横过来,心太软了,没得哪一天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银子呢,青芙明知道身怀有孕还应老夫人的话去做通房丫头,被秋月发现了,竟杀人灭口,若不是这孩子被发现,看她的样子,这个孩子是要留下来的,最后保不准就栽在他头上了。 宛清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该同情的,便讪讪的笑着,那边王爷气的火冒三丈,“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三天之内不许上药。” 老夫人一听,就急了,没多少日子暄儿就要迎亲了,三十杖打下去,非得皮开肉绽不可,难不成到时候让带伤迎亲啊,他怎么这么狠心啊,便道,“这原也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心软,暄儿何至于到现在都没娶亲,身边没个照应的,我这个当祖母的自然要时时照看一二,这才让那些个不知廉耻的丫鬟有了可趁之机,你不心疼暄儿,反而要杖责他,也太狠心了点!” 宛清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老夫人也太是非不分了,死的都能 ☆、第五十八章 宛清嘴角微扯,丫的,你照顾我还差不多,武功高不说又是锦亲王府的嫡子,谁敢欺负你啊,但还是满脸温和的朝王爷行礼道,“父王,儿媳一定会照顾好相公的。” 宛清又朝王妃及各位长辈福身告退,推着莫流宸就出了王妃的院子,梳云跟在宛清身后,神色有些担忧的道,“少奶奶,您陪嫁的庄子铺子的掌柜的和管事的早到了,这会子怕是都等不及了,是不是该见见他们了?” 宛清点点头,梳云忙转身往另一边走去,青芙从后面追上来,直直的朝宛清跪下去,哽咽着喉咙道,“奴婢谢二少奶奶成全。” 宛清笑着扶起她,“都说了不能跪我的,你怎么不听呢,回去好好歇着,回头我让南儿将你的卖身契送去给你,你就安心做你的姨娘吧。” 青芙一脸的感激之色,宛清却是不再多说继续推着莫流宸往绛紫轩走,回到屋里,才喝了两口茶,梳云就领了六个人进来,宛清拿眼睛瞄了一下莫流宸,见他没有不耐烦要走的意思,也就随他了。 宛清放下茶盏,那几个管事的挨个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宛清点点头直接就示意他们将这个月的账册拿上来瞧瞧,那几个管事的也是心惊的狠,额间竟有细密的汗珠,少奶奶特地差了人将他们喊来,却是将他们晾在了二门处两个多时辰,肚子这会儿都饿得咕咕叫了。 而且一上来就要查账,莫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吧,其中三个掌柜的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来相似的神色,也都安心了几分,这可不关他们什么事,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宛清瞧他们的神色,就猜出可能账簿有问题,等他们拿上来,宛清拿起一本往后面随意翻了几页,眼睛就窜出来火苗,又把另外两本翻了两页,最后直接将账簿往他们跟前扔去,声音也如含了冰霜似地,“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开门做生意吗?” 空空白白的几张纸,上面只写了个日期,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老太太可是说了那几个铺子合起来每月的收入够她花销的了,宛清相信老太太不会骗她,就算再不济,几钱银子的收入也该有吧,三个铺子都这个样子,没有人捣鬼才怪! 三个掌柜的被宛清骤然冷寒的声音吓着脸色一白,要是搁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里可是锦亲王府啊,先前在二门处,他们也跟王府的小厮打探过了,二少奶奶在府里不太受宠,可是有王妃护着她,再看二少爷也一直坐在二少奶奶身侧,时不时的就拿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瞄着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敢在他面 前大发脾气,瞧着就不像不受宠的样子啊。 最最重要的一点,现在出问题的可是二少奶奶陪嫁的铺子啊,二少爷就算再傻也会护着自己的媳妇的,要是随手抄起东西就砸他们,他们可是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了,他们的卖身契都还在二少奶奶的手里,又能逃到哪里去,少不得就认了。 三个掌柜的再次跪了下去,咚的一下撞在了青石地板上,道,“二少奶奶,铺子没法做生意可不关奴才们的事啊,您出嫁前,大夫人差了人来让奴才们将店铺里的货物全部贱价卖掉,奴才们不得不照做啊,如今铺子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了。” 不用说,那钱也是落到了大夫人的荷包里,宛清冷哼一声,她可真能做的出来,就不怕把顾府的脸面丢个干干净净,顾府送了三个铺子给她,没成想却是个空壳子了,要想重新开起来,怕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她不就是不想她的嫁妆有宛芸和宛玉多吗! 所有陪嫁中就这几处庄子店铺是最值钱的了,要是她在王府里不受宠,锦亲王府送给她的聘礼嫁妆也都是不能卖的,大夫人这不是在断她后路吗? 宛清把眼睛看向那两个庄子的管事,声音清冷寒冽,“庄子可有问题?” 那两个管事的也跪了下去,额间的汗珠清晰可见,哆嗦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梳云咬着唇瓣接过递到宛清手里,宛清才瞄了两眼,没差点儿气晕过去,只觉得脑壳生疼。 看来大夫人当真恨她入骨啊,庄子种的粮食全被她贱卖了不算,而且一卖就是十年啊,十年内的出产粮食全都不是她的不说,而且每年她还得支付庄子上的一应开销,就按一个庄子一百人来说,一年一两银子三担粮食,两个庄子她得付十年才有收入啊。 她还不能毁约,因为已经付了一半的定钱了,要是她毁约,那就得按照十倍的价格偿还,大夫人这是铁了心将她往死路上逼呢,这事要是传到王府,那不是明白着告诉王府,顾府不待见她,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顾府撒手不管的,只等人死了,差人来报个信就好了。 宛清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虽然她是不指望这点钱,也没将它们放在眼里,可这么被人当猴耍,这口气她咽不下去,顾府不是她大夫人一个人的,岂容她只手遮天。 宛清嘴角微扬,眸底有微芒闪过,如今外祖父的冤屈已经平了,三姨娘也不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了,反而是四品内阁侍读学士唯一的嫡姐,又诞下顾府唯一的长孙,功不可没,大夫人心胸狭隘 ,是时候给三姨娘升位了。 宛清将契约折好,示意竹云拿下去收好,脸色也渐渐的恢复平静,端起茶水静静的喝着,跪着的几个掌柜的和管事的心里一直就七上八下的跳着,生怕宛清气极了,拖他们下去打板子,他们冤着呢,大夫人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铺子如今已经干干净净的了,还开不开张了?那些伙计的月钱可都还没付呢,可开口要银子的事他们是没那个胆子开口的,只得互拿眼睛唆使别人开口。 宛清见了更是气,这么样子怎么能当好一个掌柜,不由得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眼里蹦出寒芒来,“有什么话就直说!” 跪在地上的六个人顿时抿唇不语,宛清随意指了一个,“你说!” 那被点名的掌柜的,绷紧了心弦硬着头皮道,“如今铺子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开张了,奴才们想问问何时可以重新开张,那些小二伙计们的月钱也已经有一两个月没发了,是不是……。” 梳云真是听不下去了,半点银子的收入没有,他们倒是好意思张开要银子了,冷哼道,“这钱你们该找大夫人要去,少奶奶半个铜板的收入也没见着,你们好意思张这个口,少奶奶还指望着这几个庄子和铺子的收入呢。” 说完,梳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要当真指望这几个店铺庄子,少奶奶八成是要喝西北风的,大夫人可真是没脸没皮,明着不敢违背老太太,竟然背地里干这样的事,说出去,顾府也不用在京都立足了,她是晾准了少奶奶不敢把这事张扬出去吧。 那几个掌柜的管事的被梳云说的头低低的,这些店铺庄子原就是少奶奶的陪嫁,是给少奶奶挣银子的,可如今半个铜板没上缴,反而舔着脸面张口要银子,这不也是无奈之举吗,他们也有大家子要养活啊。 宛清嘴角轻抹起一抹讥笑,摆手道,“都回去吧,告诉那些小二伙计们,安心等着,不出半月,顾府定会付清他们的工钱。” 几个管事听了心一安,可回味过来是顾府给他们银子,心又悬了起来,庄子铺子可是少奶奶的,怎么是顾府给银子了,不由的抬眸去看宛清,那边梳云已经走过来,轰他们走了,要不是顾及着他们是少奶奶的陪嫁庄子铺子的管事的,打他们也是给少奶奶脸上抹黑,不然她还真想狠狠的打他们一顿,太窝火了。 梳云送他们出去了,竹云上前一步,担忧的道,“少奶奶,大夫人当真会付他们的银子吗?” 宛清笑笑不语,付不付可不是大夫人说了算的,放下茶盏,吩咐道,“去看看颜容公主的舒痕膏和端王妃的药丸可制好了,再将三匀香拿银盒子装两盒出来,还有那些香都装好了,过两日一并送出去。” 竹云点头应下,少奶奶八成是心里有打算了,大夫人是该好好治治了。 她们都出去后,宛清这才看向莫流宸,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莫流宸眉梢微挑,这小女人八成是有事求她呢,便优哉游哉的端起茶喝着,宛清见他也不开口问她,微嘟了嘴,莫流宸嘴角微勾,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话就说。” 宛清撇撇嘴,有事求人,放低姿态,忍他,宛清见他杯子空了,又给他添了点水,才道,“相公,我要给三姨娘升位,你帮我去求求父王,让他到时候在朝上帮三姨娘说两句话,成不?” 莫流宸眼眉一扬,哼了鼻子道,“你不是请颜容公主和端王妃帮你么,哪里还用得着父王啊。”让颜容公主去求皇后,皇后去求皇上,直接下圣旨不就成了,绕弯弯多麻烦,不过就是件小事,颜容公主怎么可能不卖她这个人情,莫流宸暗暗摇头,这小女人估计是不知道自己对颜容公主来说有多重要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宛清眼含乞求的看着莫流宸,莫流宸放下茶盏,一双妖魅的凤眼清凌凌的看着宛清,半晌,就在宛清都不抱啥希望的时候,却见他嘴角轻勾,“你要如何谢我?要是谢礼不够重,我可不干。”声音如一盅醇洌的酒,醉的熏人。 宛清脸一窘,脑海中不自主的想到那回的窘态,不由的拿眼睛去瞪他,红了脸道,“不帮就不帮,谁稀罕。” 说完,站起身子就要走,只是还未站起来就被莫流宸拉进怀里了,先前看着宛清双颊绯红,面带薄怒的样子,莫流宸一时看的错不开眼,尤其是那微微嘟起的红唇,怎么看怎么味道不错呢。 这么想着,直觉得喉咙一阵发干,身体也感觉燥热起来,心也跳得厉害,见宛清气的要走,想也没想就扯着宛清的手一把就将她拉进怀里,再也忍不住,俯身就向那娇艳的红唇贴了上去。 柔软清凉的触感,却让宛清浑身如触电一般的发麻,忍不住就想要伸了舌头去添自己的嘴唇,却先一步觉得有东西再咬她的嘴,宛清倏然睁大了眼睛,脸渐渐转黑,天啦,要不要这么极品啊。 对于他的笨拙宛清顾不上恼,心却忍不住雀跃起来,但是实在被咬的痒的很啦,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这厮舍不得用劲呢 。 宛清忍不住拿了舌头去舔唇瓣,唇瓣微张,丁香小舌碰到他的舌,宛清直觉得他身子一紧,连带搂着她的手臂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莫流宸哪里亲吻过人啊,只觉得很美,该咬着她才对得起自己,这会子窜进宛清的嘴里,追着她的玲珑小舌嬉戏起来,他很想咬住那条小舌,可偏偏灵活着,他抓不住,急死他了,脸都急红了,就这么追逐着,允吸着属于她的芬芳,吻的迷离。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惊讶声,梳云见里面火辣的场景,脸咻的一红,捂着脸就往外跑,正和走过来的竹云相撞,两人嘭的一下撞倒在地,梳云那个窘,完了,打扰了少奶奶和少爷的好事了,死定了,好不容易有一点点的进展,全被她给毁了,她真该以死谢罪啊啊啊。 再看竹云,一头雾水啊,一边揉着被撞的地方,一边拿眼睛瞪梳云,见梳云都快哭了,竹云这才觉得不对劲,拿眼睛往宛清这边瞄。 宛清听到梳云那突如其他的一喊,原就绯红的脸这会子都红的发紫了,一把推开莫流宸就站了起来,死劲的抹嘴,见莫流宸媚眼如丝眼角含笑还有一丝被打扰到而恼怒微蹙眉头的样子,气的她一脚踢了过去。 竹云恰好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心都没差点跳停了,少奶奶啊,你发火就发火,不能踢爷啊,更不能踢他的腿啊,竹云忙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被撞疼的地方,连忙的往宛清这边奔来,一把抱住宛清,声音都带着了哭腔,“少奶奶……。”爷的腿本就伤着了,哪里经的了这么踢啊。 结结实实挨了宛清一脚,莫流宸嘴一撇,妖媚的凤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宛清被竹云抱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做了什么,心一紧,忙拿眼睛去看莫流宸,就见他神色黯淡双手捂着腿疼痛不已的龇着牙,宛清抿紧了唇瓣,丝丝的痛楚从唇瓣传来。 宛清忙挣脱竹云的手臂,蹲到莫流宸跟前,急的声音的颤抖了,一脸的惊惶和心疼,也不记得自己踢的是哪条腿了,伸手就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道,“我只是气极了,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踢痛你了。”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刚刚那一脚她是用了劲的,上回他不过转了个身子就痛的满头大汗,她那一脚下去,可想有多痛了。 宛清一抬头,就见他额间细密的汗珠,宛清急的眼睛都模糊了,更是慌急了起来,拢了自己的衣袖就去帮他擦汗,“相公,相公,你……还好吧,你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让你 踢一脚。” 那边梳云真想去撞墙了,这下祸闯大了,要是少爷从此不理少奶奶了可怎么办啊,她什么时候进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梳云就那么苦吧着一张脸趴在地上,她现在好想爬出去啊,可又不敢乱动。 “好疼,好疼啊,腿断了,”莫流宸头上的汗仍在冒着,绝美的脸庞带着一抹痛色,好看的眉皱成了一团,却也有如西施捧胸,别有风味,宛清哪还顾得欣赏美色,急切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回头喊竹云道,“快去请大夫来!” 竹云应声迈步,才走一步就回过来身子,少奶奶怕是急糊涂了吧,她自己就医术高着呢,那些大夫哪里比的过她,正欲开口,就见莫流宸眸底带了笑意,一双妖媚的凤眼直直的望着宛清,竹云眼睛眨着,她没看错吧,少爷明白着额头有汗,可似乎没有生少奶奶气的模样啊,反而有丝开心? 可在宛清抬眸一瞬,竹云就见他眼睛黯了下去,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嘴也嘟了起来,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竹云无语的望着天花板,她肯定是疯了。 但还是回宛清道,“现在去请大夫也来不及,不如少奶奶自己给爷把个脉吧。” 宛清忙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是笨蛋,推着莫流宸就往内屋走去,竹云怎么看怎么觉得莫流宸腿不是很疼啊,尽管他嘴憋着,还不时的哼出来两声,竹云愣在那儿没有跟上去,瞥眼见梳云还趴在地上,额头几不可察的跳了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忙走到梳云跟前,扶着她起来,帮她拍着身上,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奶奶气的都要踢爷了。” 梳云憋着嘴,抿着唇,红了脸,半晌才嘟了嘴道,“都是我方才不小心撞到爷和少奶奶两个在……,一不小心叫出了声来。” “在什么啊?”竹云睁大了眼睛瞅着梳云,疑惑的问道,看着梳云挤眉弄眼,再联想她方才见到少奶奶的嘴有些红肿,突然脸就红了,嗔了梳云一眼,不理她了,直接就往外走。 难怪少奶奶会气的踢人了,那完全就是恼羞成怒嘛,不用担心了,在这样的情景下,爷怎么会生少奶奶的气呢。 宛清推着莫流宸进了内屋,扶着他就到床上,短短一米的距离,宛清觉得莫流宸沉死了,定是腿痛的起不来力了,她气急了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会不会真断了,想着心更是急的慌,搂着莫流宸的腰就往床边挪了,莫流宸就搭在宛清的肩头,无力的靠着,一双墨黑的眼瞳流光闪烁,嘴角弧度越弯越 大。 在宛清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莫流宸一趟,直接就把宛清给压在了身下,宛清伸手去推他,他就大呼小叫着疼,耸着肩膀故意发抖,浑身抽筋的样子。 宛清微抿了抿唇,她踢的是脚,怎么全身都痛起来了,不会是踢到什么血脉,把他好不容易压制的毒素给踢散了吧,宛清轻轻推攘着他,“你先起来,你不起来我怎么帮你揉,要不我给你扎两针吧,我保证,只要两针下去,你绝对就不痛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吻我来着,只能算你倒霉了。”还在正屋里,被人给看了去,她的脸都快丢光了,想着,宛清的嘴就憋了下去,委屈升上来了。 莫流宸见她好不委屈的样子,脸色微沉了道,“你是因为讨厌我亲你才踢我的是么?” 宛清忙摇头,把唇瓣给抿紧了,感觉到嘴里还有他的气息,宛清脸又红了起来,不敢拿眼睛去看他,想着换个话题,忙伸手帮他揉起来,感觉到他身子渐渐的绷紧,宛清也急了,“你先放开我吧,这样我没法控制力道,我去拿针。”说着,伸手去推他,看来以后得随身带着银针才是了,像这样的情况,一针下去,直接扎晕掉才是。 “不放,”莫流宸哼道,好不容易才能偷香一次,竟被打扰了,还莫名的挨了一脚,太憋屈了,“我要亲够了才放。”那小舌还没逮到呢。 说的跟赌气似地,话落,就往宛清略微红肿的唇附上去,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回轻车熟路多了,再加上宛清的惊讶,嘴巴是微睁的,这下就更容易了,捉着她的小舌轻舔慢挑,吮住那份甜美便不肯松开,宛清被他吻的眼迷糊糊的,缓缓闭上眼睛,张开贝齿,笨拙的回应着他的吻。 直到宛清轻声娇喘,自己也有些呼吸不过来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身子下的小人儿媚眼如丝,娇艳如一朵柔美的昙花,娇喘连连,清冽明丽的眸里带着丝妩媚和迷离,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仿佛自己在那一湾清泉里沐浴,原本就没平复过来的燥热再度燃烧,似要将他灼成一团火把那泉水给蒸发个干净,身体的反应让他有些难以应付,他喉咙里咕咙了一声。 宛清就觉得他火热湿润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鼻梁,双颊,来到她最敏感的耳垂时,她全身一颤,双手抓紧了他的衣服,脖子处传来的酥麻让她把脑袋向上一撞,直直的撞在了莫流宸的鼻子处,宛清疼的嘴角的抽了两下,再睁眼,某人脸都黑了,鼻子也红了。 宛清小意的憋着嘴往他怀里缩,脸窘的不 成样子了,蚊蝇呐道,“我怕痒……。”短短几分钟,她都惹了他几回了,天要亡她啊,别拍她。 她真不是故意撞他的,怕痒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昨儿来了月事了,要是由着他下去,没准儿下场更凄凉。 话音还未落,就见莫流宸鼻子处挂着一丝血迹,宛清心一惊,完了,撞的他流鼻血了,不会把鼻梁给撞断了吧,这张完美的脸可不能毁在她手里了,忙问道,“相公,你流鼻血了,鼻子没事儿吧?” 莫流宸气的牙都痒痒了,这小女人八成就是他的克星,顾不得鼻子,俯身下去狠狠的在宛清耳垂处咬了一口,才从宛清身上翻身下去。 身子突然一轻,宛清这才能呼吸正常,拿手去抚了抚被咬的地方,又碰了碰嘴唇,才去看莫流宸,见他眼里的小火苗,宛清忙站起啦,去拿帕子湿了水帮他拍额头,尬尴的不行,按说这也不算是她的错啊,为什么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呢,鼻子也不敢拿手去碰,看着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也疼,都撞出鼻血来了,那得多疼啊。 “下次你再敢撞我鼻子,我就把你鼻子割下来,”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恶狠狠的道,宛清撇撇嘴,不与他争辩,好女不跟男斗。 见宛清不答,一副不甘心又不敢不从的小媳妇样儿,莫流宸又狠狠的揪了一下宛清的鼻子,一脸愤岔的道,“可听到我的话了。” “听见了,”宛清哼着鼻子道,“不过才轻轻的撞了一下,我鼻子都没差点被你给捏下来了呢……啊,不是不是,你捏,我请你捏,你爱捏就捏,你不捏我求你捏。” 宛清原是放在心里嘀咕的话,不知怎的的就嘀咕出了口,见莫流宸脸黑了下来,宛清很是识时务的把鼻子送上,说着违心的话,悲催的鼻子啊,只能弃车保帅了,小命要紧。 莫流宸翻了一大白眼,大手罩着宛清的脸,嗡了声音道,“真是傻妞。” 宛清咬着唇瓣,暗拿眼瞪他,帮他拍着额头,看着一旁的纱布,宛清眼睛闪了闪,随手拿起来,又拿了药膏在他鼻梁处抹着。 清清冷冷的感觉抹着鼻子上很舒服,原先那股淡淡的痛觉也消散了,莫流宸眯上了眼睛,怕再多看宛清几眼,心里又像猫挠似的。 心里一阵暗恼啊,当初真不该答应她这个要求,如今最苦的就是他了,莫流宸耳根子微红,微挣了眼睛,见宛清还在小心的呵护着他的鼻子,不由的轻启红唇嘟道,“娘子,你提前及屛吧。” 宛清给他缠绷带的手一滞,脖子渐渐转红,这厮想什么呢,及屛是随随便便就能提前的吗,搬动他的脑袋,随手打了个结,没多看一眼,就转身走远了。 “娘子,明儿我就跟母妃说,让你提前及屛,”见宛清红着脸走了也没给个话,莫流宸朝宛清大声道。 宛清脚下一绊,没差点儿跌倒,这厮还真做得出来,那不是摆明的告诉大家他想洞房想疯了吗!他还要不要脸了! 宛清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见他鼻子处横着一白色蝴蝶结,再见他嘟着嘴像个没要到糖果正赌气的孩子似地,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宛清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方才急了,还真没注意到自己随手就系了个蝴蝶结,见莫流宸脸渐渐转黑,和那白色的绷带鲜明对比,宛清逃也似的往外走。 莫流宸气呼呼的随手抄过宛清落在床边的小铜镜,乍一看,脸就黑成墨了,三下两下的就把绷带给扯了下来,妖媚的凤眼流火飞窜,自床上下来。 宛清正走在半道上,嘴角弯的高高的,就觉得背后有人扯着她的衣服,宛清用了两下力,都没能成功,嘴角就憋了下去,有种乐极生悲的感觉,就听后面有一股冒着火气的声音传来,“怎么不笑了,娘子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为夫也高兴高兴。” “半月坊要开张了呢,相公你要挣银子了,我要数钱数到手抽筋了,只要想想就高兴啊,”宛清张口胡诌道,才说完,嘴就嘟起来了,委屈到不行,貌似古代不会存在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吧,一万十万的银票,那得多少张才能数到手抽筋啊,没几分钟就数完了啊,还是毛爷爷好啊。 莫流宸却是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娘子是想到数银子才这么高兴呢,那为夫以后得把银票都换成铜板搬回来,努力的满足娘子你的愿望,让你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 还合不拢嘴呢,折磨她才是真的,宛清回过头瞪着他,你要是敢搬回来,我就拿铜板砸你,把你也砸成铜板,宛清伸手就想去揪他耳朵。 那边梳云远远的就瞧见宛清怒火中烧的样子,心里一阵惶恐啊,再看她瞪着莫流宸的样子,再注意到莫流宸红通通的鼻子,显然不是被揪就是被撞出来的,再见宛清抬起手里,别是又想打爷啊。 梳云脑袋嗡的一声响,少奶奶可不能再欺负少爷了,忙飞奔过去抱着宛清的胳膊,撅着嘴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少奶奶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皮糙肉厚受的住。” ☆、第五十九章 “那可不成,你是我娘子,我不看你看谁去,凑合着瞧着就是了,”莫流宸扑闪着那双娇艳迷人的凤眼,纯真又无辜说道,见宛清还撅着嘴气呼呼的站在那儿,美丽的凤眼立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的耷拉着眼皮道,“腿被你踢的到现在还生疼呢,你不是要帮我揉揉吗,还不快些,都肿起来了,下手真狠,你真是我娘子?” 宛清轻咬唇瓣,一抬头就见他妖冶的凤眸里又浮上一层水雾,墨玉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从千年寒潭捞出来的的黑珍珠一般,露出纯净无辜又委屈挨了一脚的神情,指责着宛清的残忍,宛清多顿一步,他迷蒙的眼睛就愈加朦胧一分。 宛清暗暗撅嘴,疑惑那水雾迷蒙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自来水开关都没他那么灵活,说来就来,连酝酿的时间都不用,自来水开关好歹还要转一下啊啊啊!偶然还有缺水的时候啊啊啊啊!是不是真肿了啊啊啊! 明知他是八成装的,而且她心肠也不软啊,可她偏偏就是受不了他这个模样,那样纯净又委屈如受伤的小考拉一般,只觉得心软绵绵的,想拿手去摸它脑袋,毛茸茸的好可爱的,宛清想着就把眼前的人缩成小考拉,趴在小榻上可怜巴巴的瞅着她,宛清好想提着考拉的脚倒过来放着,狠狠的打它屁屁,一边打一边骂,让你装可爱让你装无辜让你装弱骗人,给我树上呆着去。 宛清想着就忍不住钦佩起自己的想象力起来,想着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八成的气的吐血,不由的干咳一声,小碎步挪过去,某人早已经撅了嘴,把裤子给掳了起来,哼哼歪歪的躺在小榻上等着她了,颇有一丝任君采撷的意思。 宛清见他的腿一日比一日淡,如今已经淡绿色,比宛清头一回见到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可就是这余毒难清啊,少说也要半个来月吧,也不知道这腿上的毒到毒发那日会不会再发,想来为了成亲刻意逼着那日的,不然这么久怎么也没碰上他发病。 宛清一边想着一边拿手去帮他捶捏,莫流宸歪躺在小榻上,真是舒服到不行,以前都是夜里宛清偷偷的帮他脱光了衣服施针捏腿,他是半点表情也不能泄露啊,哪像现在这般,想怎么哼就怎么哼,似乎有意把以前的表情全都补回来。 宛清揉了好久,手都酸了,可是只要她稍稍停一下,某人就大叫,那声音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就像宛清是在虐待他一般,不过也只是嘴上哼哼,眼眸里可全是笑意呢,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晚上憋的他实在的心痒难耐。 宛清无意间抬眸,便触到双深情的翦水瞳眸,那明亮又魅惑的凤眼里闪烁着如水的温情,虽然再她看去的时候挪了眼,可总觉得那视线追着她许久了,被如此俊美无铸的美艳绝伦男子深情的注视,还要保持淡定女帝的神情,那可真有难度,她自认没那么高的修为,脸颊粉透,头低低的,手上的力道是越来越软,脑海里总是那一抹溺出水的温情,暗暗猜测方才是不是真看花眼了。 “娘子,你饿了?”宛清还在出神,脑海里突然冒出他的声音,迅速的抬头,就见到近在咫尺的他,俊逸绝伦的脸庞,就连鼻尖也是好闻的青草香,宛清吓了一跳,不带这么吓人的,他不是躺着的么,怎么又坐了起来,还问她饿不饿,难不成他饿了? 宛清一双清亮美丽的眼睛望着他,问道,“相公,你饿了?那我去跟你端吃的来。” 他是见她捏的有气无力,挠痒痒也比她的力道大,才问她饿不饿的好不,怎么就变成他饿了呢,莫流宸无奈的瞅了宛清一眼,复又躺了下去,宛清撇撇嘴,认命的继续揉起了腿。 才捏了几下就开口问道,“相公,你的毒还会复发么,要不我给你准备药浴吧,尽快把毒逼出来?” 宛清说完,一双眼睛就盯着莫流宸,半晌才听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哼错了还是答应了,但是宛清还是去准备药浴了。 扎了两个时辰马步,梳云已经快濒临虚脱了,在冷灼说时间到了那一刻,梳云还没站直就直直的往地上倒去,冷灼身影一闪,一只手托住了梳云的腰。 鼻尖闻到一道清新还带着丝冷翳的味道,梳云脸一红,拍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娇斥道,“快松手!” 手臂环着的柔软让冷灼身子一僵,难得有多余表情的脸竟微微红,听了梳云的喝道忙松了手,梳云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继续以先前的姿态栽了下去,四仰八叉的。 宛清出门时正巧见到这么一幕,忍不住抚额,阿灼真是太老实了,让他松手他就松手,这下梳云不恨死他了才怪呢。 果然,梳云趴在地上,各种气死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就算先前腿站的有多酸,还是很麻利的爬了起来,走到冷灼跟前,恨恨的幽怨的看着他,最后一抿唇一脚狠狠的踩了上去,让你公报私仇,让你欺负我,哼! 踩完了,酷酷的转身,一阵龇牙咧嘴,这木头的脚比石头还硬,踩的她脚好痛,瘪着嘴看见宛清含笑的看着她,还有竹云掩嘴望天的样子,嘴就更瘪了,一挪一挪 的走到宛清跟前,“少奶奶,您以后罚奴婢还是换个法子吧。”这个太狠了,心与身的双重折磨啊,她受不住。 宛清微挑了眉头,撇了一眼冷灼不语,竹云却是笑道,“这个惩罚人的法子很好,你才不过扎了两个时辰马步,方才可是踩的冷侍卫一阵错愕呢,估计都踩出内伤了,回头得送些药给他,他可是爷的人呢,回头爷生气了,少奶奶都保不了你哦。” 梳云这下更是欲哭无泪了,他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她还得给他送药去,梳云嘴撅的更高了,可是竹云话说的不错,方才那一脚她可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就算脚不断至少也得痛个两天吧,回头少爷怪罪下来,少奶奶还真不一定保护得了她呢,早知道还要送药去,她干嘛还要踩他啊。 梳云嘟着嘴回头,哪里还见着冷灼的身影,不由的一瘸一拐的回屋了,这腿还得好好揉揉才是,揉完了腿就给他送药去。 接下来三天,宛清都在给莫流宸准备药浴,三天后,莫流宸差不多已经能走十八九步了,脚上的痛楚更轻了。 这一日,宛清正坐在窗户旁,拿了绣棚子绣东西,梳云匆匆忙的进了屋来,告诉宛清道,“少奶奶,青姨娘的孩子没了。” 宛清淡然的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老夫人和沈侧妃那么注重冰娴郡主,怎么可能让青芙把孩子生下来给冰娴郡主添堵,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很不错了,青芙杀了秋月,若非要靠她来打击老夫人和沈侧妃,她又怎么会容忍她活到现在,如今也算是她的报应了,既惩罚了她,也没有弄脏她的手,不是更好么。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是该有的礼数还得做全套了,怎么说青芙也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没的又是老夫人心尖上的重孙儿,想到心尖上的重孙儿几个字,宛清嘴角忍不住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来,吩咐梳云道,“你去库房找些上好的药材给她送去,再给世子爷送一瓶膏药去。”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按照王爷的吩咐,今儿他可以上药了,只是到底今天是不是第一天,那就不知道了,王爷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王府就他一个完好的世子,王府将来的重任还得交到他手里,怎么也不会让他有丝毫的损失啊,再者王爷虽说他要是未好,那他和冰娴郡主的亲事就暂缓,可这几天也没听说有这回事啊,沈侧妃还不是每日的去找王妃商议他们的婚事,丝毫未受青芙的事影响,不过就是每回瞧她的眼神很冷一些就是了。 况且这么掉王府脸面的事 ,王爷怎么可能真跟宁王府说,不然还不是塞了一根刺过去,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看罢了。 宛清笑笑,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看天色,天边已经晚霞漫天了,像一条绚丽的彩带横过天际,半晌,宛清回头问道,“竹云怎么还未回来。” 梳云也纳闷呢,按说她们出门,怎么着这个时辰也回来了啊,竹云今儿可不是不太正常,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正说着,那边竹云就掀了帘子进屋来,梳云忙走上去,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晚回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竹云点点头,回宛清道,“今儿奴婢拿了东西出府时,发现有人跟踪奴婢,后来见奴婢是去端王府才作罢,奴婢不放心,出了端王府又饶了好半天才去的小院,这才耽搁了时间,让少奶奶担忧了。” 宛清点点头,如今京都半月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幕后老板神秘莫测,唯有她这个小股东在明处,要想向半月坊下手或是来啃一块肉,可不得把视线对准她们么。 竹云又道,“您交代的事奴婢办成了,端王妃答应帮您,大概不多久三姨娘升平妻的诏令就该下来了。” 宛清原还想让顾老爷写个奏折,可后来发现根本就没这个必要,那样只会徒生事端,大夫人肯定会闹腾个不休,她那个尚书老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三姨娘还有凝儿和昕儿要照顾,哪里那个精力来对付大夫人,若是皇帝亲自下令升三姨娘为平妻,那就是顾府也不敢怠慢三姨娘分毫,就算分位不及大夫人,但是也不差分毫。 既然皇宫里有颜容公主帮她,外面端王府也可以帮她说说话,又有她舅舅在,再加上王爷的权位,这个诏书那就是手到擒来。 看着宛清成竹在胸的样子,竹云可是还有几件好事没跟她说呢,忍不住笑道,“前几日,大夫人又被蛇吓了,这会子正卧病在床呢,也不知道您回门那日下不下的来床。”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随即咧嘴笑了,定又是那厮弄出来的,是该好好吓吓她,这回怎么也该搬出院子了吧,宛清如事想着,就又听竹云道,“二姑娘也开始议亲了,听说是户部侍郎的庶子,二姑娘闹死闹活的不同意呢,老夫人被她吵的都头疼死了。” 梳云听了,直拿眼睛去瞄竹云,她才一回没跟着出门,就错过了这么多的好戏呢,宛清也好奇,她不过就是去了一趟端王府,再就是去小院,按说不会遇到顾府的人才是啊。 竹云似是知道宛清心中所想,回 道,“是今儿三姨娘派了人来,奴婢在门口遇见了,是她跟奴婢说的。” 宛清一听三姨娘又差了人来,脸不期然的就红了,怎么每隔个一两天,她就派人来问她是不是圆房了呢,别人不清楚,三姨娘还能不知道她还没及屛呢,洞没洞房真有那么重要? 竹云也是睁圆了眼睛看着宛清,她就纳闷了,少奶奶和爷关系虽然很奇怪,每日里少说也把少奶奶气的生上几回气,可不一会儿就和好如初了啊,晚上也是睡的一张床一条被子,怎么就是不圆房呢,王妃每日早上也会派人来悄悄的问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再这么下去,没准王妃也要给少爷塞人了。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爷这几日早晨起来的是越来越晚了,还有点黑眼圈,好似晚上做贼没睡觉似地,可看少奶奶却是精神奕奕啊。 宛清却是不知道竹云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满腹心思都放在了顾宛容的亲事上面,想到上回她说只要嫁的跟她一般就好了,如今却是嫁个庶子,她能接受的了才怪,不过顾宛玉也才嫁的是右相庶子,大夫人怎么也不会让她越过宛玉去,她就是闹也没用,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宛清站起身子往书房走去,竹云和梳云一些劝说的话都无从说起了,只得转身去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了。 书房里,莫流宸正和冷灼商议什么,见宛清笑着走进来,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挥手让冷灼下去了,自己手忙脚乱的收起桌子上的东西,有种做贼的感觉,至少宛清是这么觉得的,这厮这两日当真有些不正常啊,不是呆在练功房就是在书房里忙活着,还刻意的避着她,有猫腻啊。 宛清拿那种奇怪的眼神去瞄莫流宸,莫流宸被她瞧的脸都红了,眼神飘闪,宛清就更觉得有问题了,可又不好意思去问人家的隐私,憋的她真的好难受。 不过,想着是来道谢的,宛清暗嘟了嘟嘴,还是开了口,“谢你帮我。” “什么?”莫流宸以为她会抢着去看他在干嘛,却没想到她嘟了半天的嘴,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好好的怎么要谢他,莫流宸拿眼睛去觑宛清,难不成她知道了? 宛清见他凤睛湛亮纯净,带了一丝的疑惑,少不得把话说全了,“谢谢你的蛇。” 哦,是那事啊,吓他一跳,莫流宸顿时松了一口气,妖媚的凤眼闪亮着,“你是我娘子,帮你是应该的。” 说完,眉梢微挑着瞧着宛清,转了调调,“你要真谢我,不如……。” 宛清一听,顿时打起了十万分精神,这几日没少被他占便宜,不等他说完便截口道,“既然相公都说是应该的了,那相公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才迈了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委屈的叫声,“娘子,我饿。” 喊得宛清心肝都颤了,这厮别又想出什么花招出来,但是既是喊了她少不得就止了脚步,回头看他,就见他嘴嘟着,一副饿到不行的样子,宛清看看天色,原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也难怪他都饿了,便上前瞪了他一眼,既是饿了,也不知道出去,非得扛着是吧,有什么事比填饱肚子还重要。 宛清上前推了轮椅,眼角瞥了一眼那没放好的图纸,只能看到一些线条,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好吧,她有种想做贼的冲动,额,就算真偷看了也不算是做贼吧,相公的东西不也就是她的么,这个书房她也是有一半的使用权的。 这么想着,将莫流宸推到餐桌后,宛清借口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转身回到了书房,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些图纸,好似屋子。 不过最里面有两个画卷,好奇心驱使,宛清拿起一副打了开来,咋一看,脸就黑了下来,眼里有火星闪烁。 且看画卷: 一女子伏在早地上,她前面半米处有一只活泼的兔子,是一副女子扑兔图,那女子只能见到一侧脸,但是她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她。 宛清坐在椅子上,看着图,气的眼睛都在冒火,他怎么能把兔子画的那么意气风发,把她画的那么憋屈,不是典型的讽刺她连只兔子都逮不到么,还有当初她可是见四下无人才逮兔子的,他怎么见着了,那拿银子砸梳云的不是他就是冷灼了,哼,那个时候可还没议亲呢就开始偷窥她了。 宛清坐在那儿瞪着画卷,完全没有注意到莫流宸已经推着轮椅进来了,见宛清黑了脸,大有撕了那图的意思,不由的出声道,“小心点儿,别把我的画弄坏了。” 宛清撇过头狠狠的哼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这怎么是你的画了,这上面画的可是我。”说着,卷起画卷。 莫流宸无语,这是要抢占他的画呢,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便指着那只意气风发的兔子道,“那兔子可不是你的吧,你把我的兔子送了人,我画幅图纪念它一下总可以吧?” 宛清没差点被口水给呛死,难怪把她画的那么憋屈了,原来是为了给他的兔子报仇呢,该死兔子最后还不是栽在了她手里,宛清 在心里哼道,随即横着莫流宸,咬了牙道,“你几次三番的闯顾府,不会也是因为这只兔子吧。” 莫流宸瞅了宛清一眼,木着脸点头,宛清气的都快说不出话了,没差点气的上去咬他一口才好,定是她将他的兔子送了人,没人陪他玩,他就把她娶回来了,然后每天说她丑打击报复她。 “那娶我也是因为这只兔子了?!”宛清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道。 莫流宸默然点点头,宛清把画卷往他怀里一扔,哼了鼻子道,“回头我就找端宁郡主把你的兔子要回来。”丫的,以后你就跟兔子睡了! 说完,宛清站直身子就往外走,身后是莫流宸爽朗的笑声,妖魅的凤眼里全是笑意,他娘子吃醋了呢,还是吃的一只兔子的醋,莫流宸心情好极了,把画卷放进抽屉了,最后想了想,嗯,还是找个地方挂起来才好,这可是他最得意的一副作品了。 宛清一晚上没搭理他,晚饭的时候也是离得远远的,头一回因为只兔子分了被子睡,莫流宸有些闷,让他更闷的还在后头,第二日,宛清直接就抱了只兔子给他,晚上更是打了地铺。 此时,某人的脸已经黑如墨了,一整天都没理他就算了,同床分被子睡他也忍了,可睡地铺让他跟只兔子睡,那可不成,妖媚的凤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启唇就喊,“娘子,我饿了。” 宛清抱着被子的手一顿,告诫自己不能被他给骗了,这厮最会装弱骗人了,可脑海里不住的想着晚餐他吃了多不少,貌似比往日是少了不少饭菜,过少吃一餐两餐的也不会饿死,不理他。 莫流宸见宛清还是不搭理他,也不喊了,就那么瘪着瞧着宛清忙活着,一双眼睛像是定在了宛清身上似地,宛清到哪就跟到哪儿。 宛清见他没再喊了,有些纳闷的瞥过头去看他,就见莫流宸正撇了嘴在生气,像没有分到苹果的孩子一样,气呼呼的,狭长的凤眼里全是对她残忍不给饭吃的控诉,看的好似宛清是灰姑娘的后妈似地,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宛清哪里躺的下去,只得败下阵来,“那你要吃什么,我去弄。” 莫流宸一听,黯淡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把兔子的两只耳朵一揪,举高了道,“我要吃兔子肉。” 宛清真是无力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横也是他竖也是他,喜欢兔子,她就找了兔子来,虽然不是那只什么小白,但是总是白的吧,不会这厮发现了这不是他的小白,所以才要吃了它吧,宛清拿眼睛 觑他,就触到一双妖艳又哀怨的眸子,干净又纯洁。 当真是饿到不行了呢,只是吃兔子肉会不会太残忍了点,再说了,大晚上的谁给她烧火啊,充其量也就给他来几块糕点。 宛清去端了糕点来,莫流宸把兔子往地上一扔,接过宛清手里的盘子搁在小几上,伸手拉过宛清,一个翻身就拿那精壮的身体压住了宛清,明亮而妩媚的凤眸里满是委屈,微嘟了嘴道,“一只兔子而已,也值得你气上两天不理我。” 那灼热的气息喷在宛清眼睛上,弄的痒痒的,宛清不由的眯了眼睛,嘟了嘴不语撇过脸去不看他,谁叫你把我画的那么憋屈的,还挂在了书房里最显眼的位置,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厮背地里肯定没少笑话她,再说了,哪有两天啊,满打满算,也才一天多两个时辰。 宛清抿紧了唇瓣,眼睛里也含了丝委屈,莫流宸见了心也软了,随手拿过床榻里的画卷,宛清见了,紧抿的唇松了三分,等拿到手后,就全咧开了,小样,她装弱也是不差的,再说了,她原就委屈了,要是这幅画被别人看到了,那她的形象岂不是一落千丈了,连只兔子都比不上啊,多掉相啊,也不知道今天都有谁进书房了,她要不要杀人灭口啊。 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拿着画卷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漂亮的凤眼闪着灼灼的光芒,宛清见了,心下一激灵,忙推开他,拿着画卷就跑出去了。 再回来时,莫流宸已经躺在了她给自己准备的地铺上,宛清要他去床上睡的时候,他方才睁了只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兔子掉毛,床睡了不舒服。” 宛清无语,这厮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兔子呢,丫的,才掉了几根毛啊,就嫌弃成这个样子了,好在方才她开门的时候,兔子追出去了,不然这厮还不得把它扔窗户外面去啊。 宛清觉得自己又被他给耍了,那兔子八成就不是他的,只得拿眼睛剜他,莫流宸手臂一挥,连着宛清就拉了下来,再一挥,蜡烛尽灭,连个小火星都没留下。 宛清整个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头也枕在了他胸口处,惹得宛清不时的就缩一下脖子,可又不敢乱动,心扑扑的跳的厉害。 第二天,竹云和梳云两个进门见莫流宸睡在地上,而宛清早已经梳好了妆坐在床上发呆,心里就嘀咕,莫不是少爷惹到少奶奶被罚睡地板了吧,可不能啊,少奶奶怎么能让爷睡地板,这要是传到王妃耳朵里那还了得。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在想着怎么说服宛清不要 和少爷置气才好,昨儿少奶奶不知道怎么了一天没和少爷说话,少爷憋着嘴委屈的眨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跟着少奶奶打转的样子看的她们都心疼,可想着要是为了少爷说话,就要被罚扎马步两个时辰,不由的怯了脚步,可是再这么下去,少奶奶哪里能得少爷的心啊。 梳云一咬牙,豁出去了,不就是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吗,站过去了也就忘了,正欲上前,就见宛清朝她们招手,两人忙上前,就听宛清小声道,“把这些被子都拿下去洗了。” 梳云愕然睁大了眼睛,被单不是才洗过没两天吗,少爷爱干净,少奶奶也不差,被单没几天就要清洗一次,可是也不用这么勤吧,不过还是依着宛清的吩咐抱着被单下去了。 两人才走到门口,那边就见王妃带了丫鬟玉蓉走过来,两人心一惊,忙退到一旁去了,头低低的,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天啦,可不能进去啊,少爷还睡在地上呢。 王妃见了竹云梳云手里的被单,脸上就带了丝温和的笑,还有一丝急切的问道,“少奶奶和少爷可是圆房了?” 竹云微微抬头,才看了王妃一眼就连着摇头,王妃眼里就带了抹失望,媳妇这都进门半个多月了,怎么还未圆房呢,不由的摆手道,“都下去吧。” 竹云梳云微抿了唇瓣,好想把王妃给拉回来,可要真这么做了,少奶奶岂不是要跟着受罪,忙抱着被单出去了,交给浣洗的丫鬟,复又匆匆的跟着进了屋。 宛清正坐在床上百无聊奈呢,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可是他又没起来,她总不好丢下他自己去吃吧,只得拿了本他搁在床榻旁小几上的书翻看起来,补充点精神食粮,突然就听外面王妃的唤声,宛清没差点吓坏,除了进门第一天王妃来过一回,可从来没这么早来过啊,今儿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再看熟睡在地上的莫流宸,宛清恨不得将他搬回床上才好,可她也得有那个力气才是啊,正团团转着呢,王妃却是自己推了门就进来了,连床单都拿去洗了,人自然也是起来的了,只是王妃进门,下意识的四下去寻莫流宸,却是没见着人,再看宛清神色拘谨的样子,不由的微蹙了眉头,就听耳边丫鬟的轻呼声。 宛清微扯了嘴角,忙笑着迎了上去,扶了王妃的一条胳膊道,“母妃,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王妃走了几步,就见莫流宸睡着地上的模样,很是倾城魅惑呢,宛清都想把他藏起来不给外人瞧了。 似是觉着屋子里的人多了, ☆、第六十章 这日,午饭过后,莫流宸在书房忙活着,宛清闲的没事就拿了她自己做的糕点去了王妃屋里,王妃屋里正热闹着呢,宛清还未进门就听出那是三太太的笑声。 宛清进了屋,王妃见只宛清一人来了,略微有些诧异,今儿可还是头一回宸儿没和她一道来呢,不由的问道,“宸儿呢?” 宛清先是恭谨的行了礼,才回道,“相公在书房看书,宛清今儿做了几样点心,特地拿来给母妃尝尝。” 说着,竹云将食盒递到宛清手里,宛清拿着递到玉蓉手里,玉蓉拿出来摆上,那边三太太瞧了便笑道,“王嫂给宸儿娶了一房好媳妇呢,心灵手巧,这做的点心也别样精致,瞧着就不错。” 说着,拿起一块吃起来,更是连着夸宛清,有些词宛清想都没想过会从三太太嘴里出来,更没想过会往她身上套,宛清瞧着就有些纳闷,这三太太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来夸她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听王妃笑道,“还不快给你三婶道喜,她今儿是喜事临门了,流筝议亲了,是永宁候世子。” 流筝,宛清倒是有些印象,就是上回那个站在三老爷身后给她摇手的女孩,白嫩嫩的脸庞,剪着齐整的刘海,笑起来脸上有酒窝,听说也是有十四岁了呢,议亲也在情理之中,宛清忙道喜道,“恭喜三婶觅得贤婿。” 是不是贤婿宛清不知道,但是看三太太高兴的样子,应该不差,再说了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捡好听的说不错。 三太太听了更是高兴,欣喜的点头,复朝王妃道,“筝儿虽是议了亲,可她的绣活真真是上不得台面,宛清的绣活好,弟妹想找她去指导指导筝儿。” 宛清一怔,就说她怎么突然的就对她换了脸色,原来有喜事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这儿呢,宛清还未答应,就见三太太上前握着宛清的手,亲昵的笑道,“上回你送筝儿的熊,不少人都羡慕着呢,别的也不用你教了,就教筝儿做那个就成了。” 宛清又是一怔,三太太虽然握着她的手,可她就从她眼里觉察出来一丝轻蔑,这是瞧不起她的绣活呢,既是瞧不起她,干嘛还要找她,宛清有些气闷,她可不是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摆平的,没得到时候没教好还是她的错了,当即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三婶抬举宛清了,宛清虽然绣活还过的去,可哪有那本事缝制那个,不过是丫鬟从半月坊那儿买回去的。” 三太太当即怔住,呐呐的看着宛清,“ 你不会?” 宛清摇摇头,那些可都是竹云和梳云缝制的,她是半根针都没碰过,三太太见宛清摇头脸上就带了抹失望之色,她还以为她会呢,敢情是买来的啊,白高兴一场了。 王妃见了就笑道,“既是能买到,何苦让筝儿去学那个,半月坊如今都贴出通告了,七日后就开张了。” 三太太一听要她花银子去买,当即冷了脸,端了茶杯轻啜,诉苦道,“王嫂说的轻巧,虽然老夫人是把那八百亩田和三间铺子划给了西府,可西府人多,哪里够花销,弟妹我整日里都在盘算着如何节省开销,一个铜板恨不得掰了当两半花,又哪来的闲钱去买那些东西。” 宛清一听三太太话里有话,借着这个由头趁机诉苦,怕是想让王妃再划点东西给她,可是三太太也太过蠢了点吧,既是想让王妃给她,就该念着王妃的好才是,那八百亩田和三间铺子可是王妃亲手划给她的,王妃才是锦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她却是念着老夫人的恩,一边怨恨王妃当初的执着不愿,一边却还要伸手要东西,还理直气壮的抱怨,真是极品。 可不,王妃听了温婉的脸庞也冷了三分,要不是念着都是妯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撕破脸皮,不然真不愿意虚以委蛇,只得端了茶道,“弟妹素来持家有道,只一间铺子的收入,弟妹也能将西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倒还要向弟妹多学学才是。” 果然,三太太听了脸庞就划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可不是,当初那些庄子铺子都被三老爷败的干干净净的,只余下一间铺子,她也撑了两个月,把西府里里外外打理的仅仅有条,要不是三老爷将那间铺子给败了,她也不至于伸手要钱。 宛清看着三太太沾沾自喜的样子,无语望天,再将后院打理的仅仅有条又如何,三老爷还不是照样的吃喝玩乐,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抬,她还当真以为自己贤惠呢,听说为了西府的生计,她连自己的嫁妆都败的所剩无几了,王妃不过夸了她两句,她当真恨不得飞上天才好呢,怕是真当自己是当世女子之典范了。 不过,只要能让她息了那小心思,宛清不介意奉承她两句,宛清一脸崇拜的看着三太太,“宛清未嫁进王府前就听说三婶贤惠有加,更是持家有道,方才听母妃也这么说,更是对三婶钦佩,如今三叔的债务也还清了,西府也有了自己的田和铺子,想必以三婶的贤惠,用不了两个月,定能挣个满钵,宛清和相公也想学着做生意,到时候还请三婶教教我们。” 三太太更是被夸的找不着北,连夸宛清实诚,站在宛清身后的竹云听的一脸黑线,低头无语,少奶奶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还有人接了,王府的人还真是奇怪的很啊。 王妃也是暗自摇头,三太太最是喜欢人家夸她贤惠了,宛清倒是懂得如何奉承她,三太太夸过宛清后,才一板一眼的言传身教起来,从女戒、女训到王府的家规再到做生意,宛清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说了好一会儿,才听三太太总结道,“你们小孩家家的,有你母妃帮衬着,学做什么生意,宸儿是王府嫡子,就算承不了爵位,但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你既是入了半月坊的股,就等着分银子就成了。” 说完,端起茶喝起来,神色也颇为不耐,大有懊恼跟宛清说话费口舌的感觉,宛清抬头望着天花板,貌似从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说呢。 三太太提到半月坊,心里就有丝不耐烦,要是能入半月坊的股,那不是等着分银子了,半月坊买的雪花膏京里谁不喜欢,昨儿才和几个贵太太一块闲聊,大家可都巴巴的等着半月坊开张买雪花膏呢,不单是雪花膏就是卖的香价格也是贵的吓人,不过闻起来心情舒畅,在王妃屋里闻过后,回去再闻自己屋子里的香,能呛的死人。 一想到这本该是她的香,三太太心里就疼的慌,昨儿她们炫耀得了什么稀罕香时,她真的好想说她也有,可就怕牛皮吹破了,到时候她们要来闻,她的脸皮挂不住。 这么想着,三太太就舔了脸皮朝王妃道,“王嫂屋子里熏的是什么香,闻着心情愉悦,在你这儿闻过后,回去再闻我屋里的,心情就烦躁的很,弟妹都恨不得搬你这儿住了才好。” 王妃听了,眉头微蹙,正奇怪最近三太太没事就往她这儿跑,原来是因为这香的原因,听她话里的意思,倒想是让她把香让出来给她呢,王妃听了便笑道,“是三匀香,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儿还剩有一大半。” 三太太被说的脸一窘,上回嫌弃宛清的香可不是她做出来的么,她也没料到那不起眼的盒子装的香竟这么好,半月坊老板当真是个怪人,上回的玫瑰精油是,这回又是,宸儿媳妇也是个愚笨的,也不知道换个包装,三太太尴尬的笑着,“王嫂说的哪里话,你都赞赏的香,弟妹又怎么会嫌弃呢,倒你让你忍痛割爱了,不过,你这儿奇香原就多,宛清又是个孝顺的,你想要什么香,让她寻来就是了。” 还好没说顺带寻点给她,怕是记得上回莫流宸警告宛清的话,不许送香给几位婶子,不过既是嫌弃了两 回了,她也没脸没皮的再开口不是。 三太太虽然自己不提,倒是满怀期望宛清接口,说送点与她,可惜了,宛清只是淡笑不语,三太太也就作罢了,王妃素来好说话,人也大方,找她要也是一样的。 那边玉蓉拿了木盒子递到三太太手里,三太太见了脸皮再次挂不住,羞红了脸接了,但是立即揣袖子里去了,脸色也渐渐的恢复起来。 宛清见了就想笑,好在莫流宸将她们堵死了,不然依着她,估计三不五时的就找她要香也说不准。 王妃也不装大方,让宛清送她,既是送了两回都被嫌弃了,宛清不送,她也无话可说,小辈的送礼,原就是一份心意,她自己摆着长辈的谱,不给宛清面子,实在没必要上杆子巴结,西府可是匹喂不饱的狼。 三太太得了香,脸色虽然不大好,但是心情可实在不错,京都的奇香可都出自半月坊,拥有的人都尊贵异常,她是其中之一呢,除了王妃用过外,就属她有了,回头得赶在半月坊开张前好好炫耀一回才是,要是能入半月坊的股,那这香要多少没有,听说宛清才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呢,得的那些香怕是值几千几万了吧,这半月坊老板怕是脑子有问题。 随便卖一些不就有本钱了,哪里还需要借银子,侧妃说的不错,半月坊借银子是假,趁机靠上锦亲王府这棵大树才是真,既是借着锦亲王府的名头,那得的银子该算公中的才是,那样岂不是人人有份了。 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店铺哪个王府没参上一股,独独这半月坊如今连个老板是谁都没人知道,入股的也独独宸儿夫妻,当真奇怪呢,这么一块肥肉,不少人都盯着呢,半月坊要做大简直轻而易举。 跟老板谈不上话,但是和宛清可以啊,三太太笑的温和,宛清瞧了心里直突突,八成又是因为半月坊的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他找个靠山,这哪里是靠山啊,简直就是找了个麻烦回来嘛。 宛清还没想好应对之策,三太太就开口了,“半月坊如今还未开张就已经闻名京都了,估摸着临近几个城镇都有耳闻了,要是半月坊想要做大的话,三婶想要参上一股。” 宛清眨巴着眼睛看着三太太,摇头道,“宛清不知道半月坊作何打算,三婶要是想入股的话,半月坊也不多天就要开张了,三婶可以让三叔找他去。” 至于找不找的到,可就与我无关了,她这是提个建议罢了,你们平日里一个个瞧不起我相公见不得他好,也不待见我,半月坊要银子 有银子,要人有人,要你们参合一脚做什么,没得弄的一团糟,要是让你们参合进来,万一哪一天知道半月坊是她和莫流宸的,他们又都入了股,没准儿会把半月坊变成公中的,到时候大家都有份,宛清在心里冷笑,如今她相公没了世子之位,等莫流暄继承了王府,他们迟早是要搬出去的,何必为他人做嫁衣,银子还是揣在自己荷包里保险。 要是三太太好说话,人也温顺不刻薄踩着她,宛清也不至于这么做,或许会把那一千两银子的股分与她也说不一定,但是经过先前那两次,宛清才不愿意这么做呢,人家也得承你这个情才是啊。 宛清这么说,三太太也无话可说,既是有意入股叫三老爷去找人家也在理,宛清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让半月坊老板进府来吧,那样她们不就都知道了,他们的面子还能没她大不成。 三太太端起茶轻啜着,琢磨着能匀出多少钱来入股,入多少合适,总之尽可能多就是了,京都就一家半月坊,没有竞争力,近乎垄断啊。 王妃却是不多言,叫三老爷去铁定不成,三老爷找人谈生意一般都会谈到那些混地方去,人家半月坊老板既是爱香的,又怎么会是拿起子浑人,要真能入股,宛清和宸儿又怎么会只入了一千两银子呢。 不过她也不好断人家念头,招人妒恨,王妃优雅的吃着糕点,赞宛清道,“这翡翠蒸糕味道不错,甜而不腻,宸儿有福,连带着母妃也跟着沾了光。” 宛清被说的脸一红,她也不单是为了做给莫流宸吃的,她还有别的打算的,只是那厮嘴刁着呢,就算再好吃也讨不出来一个好字,拿来请王妃品尝也是有别的想法,宛清微红了脸颊道,“母妃要是喜欢吃,那宛清以后经常做来给母妃吃,要是做得不足之处,还请母妃指点宛清。” 这手艺比之绝味斋都不差了,哪里用的着她指点,既是宛清的一番心意,王妃也就笑着应下了,想起另一件事,却是有些为难的开口,“上回你说在院子里盖一座观景楼,风水师也来看过了,都不碍事,只是毕竟是内院,真盖起来有些麻烦。” 这一点宛清不是没想过,莫流宸还好说,可她也住在内院,那观景楼离他们住的地方又近,进来盖观景楼的当然得是男子了,多有不便啊,总不能让她一整天的都呆在王妃屋里吧,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怕是要一段时间呢,宛清想了想道,“是宛清考虑的不周到,那图纸就暂先搁在母妃这儿,儿媳回去和相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不过是个观景 楼,也不急在一时,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盖也成,王妃见宛清什么事都想着和宸儿商议,心里就暖暖的,就连那双漂亮的凤眸也含了泪花,虽然宸儿只是个半大孩子,可宛清愿意听他的意见,那就是真心将他放在了心上。 宛清却是不知她简单到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竟惹得王妃这么大的反应,连眼圈都红了呢,莫流宸的意见她哪里敢不听,回头惹毛了他,别说观景楼还没建呢,就是建成了,他是爷,他要想拆了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者既是建在他们院子,他的意见自然是要听的,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淡淡的三缄其口,她爱怎么弄怎么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啊,回头人家看不过眼,寻起事来,她也好拉他帮着挡一挡啊。 宛清越想越是汗颜,最后只得讪讪的笑着,王妃见了就催宛清道,“你还是先回院子吧,回头宸儿找不着你,又该怨母妃把你留久了,没准这会子已经差人来寻你了。” 宛清脸顿时一窘,就是想待下去都不好意思了,只得俯身告退,还未走两步,身后就听三太太笑道,“小两口感情不错,可迟迟不圆房,王嫂还得好好教教宸儿才是呢。” 宛清脸更是窘了,生怕王妃把她喊住,忙加快了脚步出门,才出王妃的院门,就见南儿走过来,宛清无语的翻眼看天,果然是母子呢,心意相通啊,那厮差人来找她的事王妃都能猜的这么准,好在她跑的快,不然还不得在王妃屋里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她,不过那厮连穿衣这芝麻大的事也赶着找她,宛清也懒得猜测,迈了步子就往绛紫轩走。 半道上,一个身着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的女子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喊,“二嫂。”声音也带着软嚅的味道。 宛清止住脚步,抬头看去,来人可不正是流筝么,宛清对她的印象还好,所以脸色也温和,见了便笑道,“妹妹大喜啊。” 流筝脸色一顿,隐隐有些难看,嘴角竟挤出来一抹苦涩的笑来,“二嫂别取笑我了,哪来的大喜啊。” 宛清就纳闷了,瞧流筝的样子,怕是这门亲事不如意呢,不过瞧三太太那欣喜的样子,这亲事怕是板上钉丁了,不过三太太既是她的亲娘,要流筝真不愿意,或许还有回缓的余地呢。 既是西府的事,那就与她没什么关系,宛清也不再多纠缠这个问题,笑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流筝抬头看着宛清,微抿了唇瓣, 最后摇头道,“没什么事,就是难得见到二嫂一回,过来见个礼。” 宛清微嘟了嘴,确实难得见一回,上回见她还是敬茶那一回,她进门半个多月了,除了去王妃的院子的那一条路,别的地方都还没去过呢,不过瞧她的样子怕是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呢,便笑道,“妹妹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先前在母妃院子里,三婶还让我去教你女红呢,只是我不大会。” 流筝一怔,随即脸上染上一抹羞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红不好的缘故,见宛清目光真切,流筝呐呐的张了口,“就是昨儿静宁侯府的叶姑娘想我讨要那小熊,我拗不过她,只好……不知道嫂嫂这儿……。” 却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脸也窘的通红,头更是低低的。 静宁侯府的叶姑娘,宛清猜怕是那个叶诗文了,宛清拍了流筝的手笑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两个小熊罢了,我那儿倒还剩的有几个,要不你跟我去取了来?” 流筝听真有,当即欣喜的笑着,跟在宛清身侧就回了绛紫轩,只是梳云已经迎到门口了,见了宛清就福身道,“少奶奶怎么才回来,爷都快等不急了。” 流筝见了便道,“二哥定是有急事找您,二嫂先去忙吧。” 宛清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把人领了来却是晾在了一旁,只得讪讪的笑着,“也不知道你二哥有什么芝麻大的急事找我,那我先去忙了,待会儿竹云会把小熊拿给你,你要是有事忙就先走,回头我再去西府看你去。” 流筝被宛清说的咧嘴一笑,二嫂说话可真有趣,不过二哥找二嫂当真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芝麻大的事,要是被二哥听到准有二嫂好果子吃,二哥犯起浑来可是真吓人呢,逮谁砸谁,她也是怕莫流宸气呼呼的样子,正怕见到他呢,正好二嫂有事,还亲切的说她要是忙就先走,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可拿了人家东西就走,实在不好意思。 宛清让梳云领了她进屋,自己则去了书房,看着流筝羞红的样子,宛清真是纳闷三夫人和三老爷怎么养出来这么个知礼的女儿,不过和叶诗文混在一起,却是不妥。 宛清推开书房的门,就见他一张脸僵木着,面无表情,只是那魅惑迷人的凤眼巴巴地看着进门的她,丰润的红唇也嘟得能挂上一把茶壶,一副被遗弃了的模样,宛清眨巴眨巴眼睛,越过他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另一个人,就是上回站着凌清衍身后的男子,好像是叫冷魄? 莫流宸见宛清进门未先看他,而是先去看 一个陌生的男子,脸就黑沉了下来,这小女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的瞧别人,冷魄能有他长得美,还看! “还不快过来,”莫流宸冷了声音道。 宛清嘟了嘟嘴,定是先前耽搁了时间惹到他了,丫丫的,干脆把她拴裤腰带上算了,出门一会儿就找她回来,他呆在书房,她呆着屋子里时,怎么半天也不见他找她呢,一出门就有事找她了! 宛清小碎步才挪到他身边,莫流宸就伸手揪她鼻子,哼了英挺的鼻子道,“我这是芝麻大的事呢?” 宛清一惊,那么远都听的见,这厮的耳朵是什么做的啊,忙摇头,“不是,相公的事再小也比天大,相公是天!” 因为鼻子被捏了,宛清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不过听在莫流宸的耳朵里却是动听的很,松了手,宛清忙去揉鼻子,站在他身后瞪着他的后脑勺,屈服于他的暴戾之下,没骨气! 一抬眸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人在,宛清那个窘啊,恨不得去咬他两口让他丢脸才好,只得装的若无其事,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事需要找她来。 冷魄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不过不难发现他嘴角有丝笑意,少爷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全是少奶奶的功劳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少爷,先前少奶奶不过多瞧了他一眼,他可是明白的感觉到少爷的敌意,怕是吃他的醋才故意为难少奶奶的,看来少爷是真的喜欢少奶奶呢。 莫流宸一记冷眼横过来,冷魄忙收回心思,把要说的事原原本本的再重新说了一遍。 大体的意思宛清是听出来了,就是先前宛清计划先回门再去看半月坊开张,既是要吃回门饭,就算如何抓紧时间,怕是也要等到下午两点才能开张,一般店铺开张都放在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 宛清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于半月坊无益,便道,“那就依相公的意思吧,相公才是半月坊的老板。” 她连门都出不了,哪有说话的权利啊啊啊! 莫流宸见宛清的样子就想笑,一双妖媚的凤眼切切的看着宛清,勾了唇道,“那就巳时一刻开张,我和少奶奶会去观礼。” 宛清一听,眉头就抬了起来,巳时一刻开张?是不是早了点儿,怕赶不及去呢,冷魄却是应下告退了。 莫流宸歪着头靠在轮椅上,神色慵慵懒懒的,耸了鼻子看着宛清,悠悠的道,“不多久娘子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宛清一哽 ,气呼呼的道,“不许你搬铜板回来,不然我就拿铜板砸你!” 说完,狠狠的瞪了莫流宸一眼,想着不知道流筝走没走,就出了书房,莫流宸推了轮椅跟在宛清身后,凤睛湛亮纯净,璀璨如星,碎碎灼光流泄,嘴却是嘟起直哼哼字写多了手疼,宛清没搭理他,才写了多点字就手疼,想她当年十几张卷纸写下来不都过来了。 回到正屋时,流筝早走了,上回备下的小熊多的四五个也全让她拿了去。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宛清早早的就醒了,从莫流宸怀里退出来,见他还熟睡着,想着开张的时辰,忍不住推了推他,“快起来了,不然赶不上时辰了。” 莫流宸惺忪着睡颜,微抬眼眸看了宛清一眼,手臂一览,就把宛清给带到他胸前,嗡了声音道,“再睡一会儿。” 还睡!再睡可真就赶不上了,待会儿还要去王妃那儿,肯定是要耽搁一会儿时间的,王府离半月坊虽不远,可少说也要一两刻功夫,这东耽搁一会儿西耽搁一会儿,可就真迟了。 宛清见他眼睛又紧闭上了,气的鼓起了嘴,这厮最近越来越诡异了,昨儿半夜竟偷偷的爬起来去了书房,她原是想跟去的,可这厮武功高着呢,怕被他发现了只得等他回来,后来不知怎的就眯上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辰才回的房,不然依着他,这个时辰也该醒了啊! 宛清越想心里越郁闷,恨不得去揪他鼻子才好,可一见他那张倾城魅惑的脸还有那睡熟的模样,她又心有不忍,只得拿双眼睛去瞪他。 莫流宸在宛清幽怨的眼神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哪里还睡的着啊,缓缓的睁开一只眼。 晶亮的眸子,幽幽如深潭一般,像是带着魔力的旋涡,又如卷起的海啸,想要将她的灵魂吞噬一般,宛清不由又痴了,等反应过来竟和他注视了许久,忍不住就脸红了。 刚要下床,就见莫流宸坐了起来,一把搂过她,把头埋在她怀里,鼻间闻到她幽幽的少女清香,温暖而甜蜜,他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一时不愿动,回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拱了拱,嗡声嗡气地道,“娘子,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的。” 宛清一怔,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狗屁愿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颇有一丝欲哭无泪的瘪了嘴,她那纯属胡诌啊,别当真成不? 宛清就那么由他抱着,脑海里想的还是将来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铜板堆满整个屋子,她一双手红肿的凄惨模样 ☆、第六十一章 临出门的时候,宛清好笑的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她的小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极为清亮明丽,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莫流宸的目光有片刻的微凝,但是一想到里面坐着两个俊逸非常对她还有小心思的男子,莫流宸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就黑沉了下来。 宛清一回头,就见莫流宸脸臭臭的,妖艳的凤眼里满是醋意,看向她的眼里都能喷出流火来,那酸气都快漫天了,估计这会子若是下场雨来,也能变酸雨去,宛清就郁闷了,他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脸怎么臭成这样了,不由得小意的问道,“相公?” 莫流宸瞪了宛清一眼,话里更是充满了火药味,“以后不许你对他们笑,离他们两个远点儿。” 宛清被瞪的无辜极了,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吃了醋呢,酸味好浓啊,宛清故意憋了嘴,眼睛里含了丝委屈的咕哝着,“不对他们笑难不成对他们哭啊,再说了,我离他们不近啊。”她可是站在他身后的呢,要说离的近的还是他好不。 说完,抬起一只眼睛睃了他一眼,拿鼻子在他身上轻轻嗅了嗅,抬头一本正经的道,“相公,你身上哪来的酸味儿,早上也没见你吃醋啊。”说着,眼里就露出一丝疑惑来,还有一丝的捉狭。 莫流宸被宛清弄的一怔,反应过来时连耳根都红了,白晰的双颊染上了两片红云,美得让人窒息,却是故意板起脸来,自己也嗅了嗅,有模有样的吩咐冷灼道,“回府,我要洗澡。” 宛清听了,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才好,这妖孽最是爱干净了,自己干嘛要提有醋味啊,现在好了,他小性子上来了,要回去洗澡了,那还回什么门啊,宛清忙摇手改口道,“不酸,相公身上一点酸味也没有,是我鼻子出问题了,肯定之前是被你给捏出毛病了。” 说着,拿手去碰碰鼻子,做出一副鼻子有问题苦大仇深的样子来,竹云梳云在旁瞧着直掩嘴,少爷当真抓住少奶奶的软肋了呢,嫁进王府这么久,她们就没见过少奶奶在少爷手里占过上风,当真是被少爷吃的死死的呢。 莫流宸耸了鼻子抬眼去瞅宛清,一副不大相信她的样子,嗡声问道,“当真不酸?” “不酸,绝对不酸,”宛清连连摇头,只差没举手发誓了,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他,“相公,我们还是早些回门吧,再不回去,可就真晚了。” 莫流宸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妖艳的凤眼闪亮如星,宛清如释重负啊,好在楼道里没什么人 ,其余的人都是跟他们一伙的,不怕丢脸,这脸早八代全丢他那里了,回头再一点点的额收回来吧,宛清想着,对这莫流宸的后脑勺一阵张牙舞爪,在他回头之前,很利索的收回了手,很狗腿的笑着。 莫流宸眉头微蹙,宛清那点小动作他岂会没见着,倒影全在他身上呢,只是见宛清一下子就变回了小媳妇,他也忍不住笑了,一只掩藏着利爪的猫呢,宛清见差点就被他发现了,心有戚戚,忙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上了马车。 冷灼赶了马车去顾府,反正也只隔着三条街,近的很,只是出绝味斋的时候,街道上人有些多,又不能像来时那般纵马狂奔,就费了些时间,好在出了这条道,就快了,两刻钟不到就到了。 顾府外守门子的仆人见是锦亲王府的马车来了,忙进去禀报,没多久,白大总管就迎了出来,一脸的欣喜,只差眼里闪出泪花来了,“三姑奶奶,三姑爷,可算是来了,老太太三姨娘可想您了,这不都使了人来好几回了,您和姑爷能一起回来,老太太怕是要高兴坏了。”宛清听了心里舒坦,有些后悔没早点回来了。 冷灼把莫流宸抱了下来,那边就有个小厮推了轮椅过来,白总管看着轮椅里的三姑爷又是惊艳又是心酸,好好的三姑娘却是嫁了个残腿的,听说成亲的第二日三姑爷的世子之位就被夺走了……老太爷,老太太也是常常的为此长吁短叹呢。 老太太自是差了人去王府打探过的,听王府的下人说三姑娘在王府里并不怎么受宠,还吃了不少的罪呢,可他瞧着三姑爷看三姑娘的眼神却是不像,里面有深情还有一丝的宠溺呢,怕是那些下人胡说的,害的三姨娘和老太太没少抹眼泪。 再细细一想,就更觉得如此了,白大总管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掩在门口偷瞧的下人更是睁圆了眼睛透过门缝打探着,宛清嫁了后虽没回过门子,但锦亲王府一应的礼数却是更齐全,就是回门礼也是加了倍送过来的,原以为三姑娘在王府吃的开,可随后那些她不大受宠的流言却是漫天飞的传了开去,那些下人更是好奇三姑娘回门时是不是也没人陪着,又或是哪天像大姑娘那般哭着喊着的回来求助,不少人私下都打起了赌呢。 前几日听说三姑爷会陪着她回来,他们更是对这个传闻美的不像人的三姑爷好奇,今儿一见,对三姑娘是羡慕有之,怜惜有之,也有嫉妒和不屑的,白大总管自上回宛清帮着管了一个月的家后,就对顾府三姑娘刮目相看了,后来无意间又听老爷说过,上回他之所以 能升迁,怕是因为三姑娘的缘故,如今三姨娘生下了小少爷和六姑娘,甚是得老太太和老太爷欢心,顾府也认了她兄长这门亲,那可是平妻才有的待遇啊,白大总管原就忠于老太爷,自然对宛清更加的上心了,他心里就琢磨着没准哪一天三姨娘就升位了呢,老爷心里是有这个想法的,他看的出来。 那些传言流回来时,他也曾去王府打探过,可锦亲王府不是小门小户,门槛高着呢,哪里就见到三姑爷和三姑奶奶了,使了银子才探得一些消息,却是和之前的一般无二,为此他也辛酸了许久。 想当初三姑娘可是在病榻上定的亲,按说王妃怎么也该护着她的,可是三姑爷毕竟是王妃的儿子,要是三姑爷不喜欢三姑娘,王妃在怎么样也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的,三姑娘又是庶出,在王府里还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了,如今三姑娘和三姑爷一道回的门,这可是几位姑爷里头一回见到陪着回门的呢,白大总管想着就有些激动,一向老成持重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莫流宸对白大总管微微点了点头,白大总管忙侧身在前面引路,三姨娘和老太太原就急着见三姑娘他们,哪里敢耽搁时间,冷灼就在后面推轮椅,不过才走两步上了台阶,那边又是一阵策马声,白大总管回头一看,眼睛就愣住了,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那确实是定远候府的马车啊,上面还是头一回挂了定远侯的标记呢。 白大总管瞧了心里就忍不住的嘀咕,大姑娘这又是为了什么事回门?今儿三姑娘和三姑爷难得回一趟门,老太太高兴着呢,她这一回门,老太太还不得头疼死。 宛清也止了脚步,就见白大总管讪讪的看过来,眼里就有了丝歉意,他既是总管,来了人自然是要去迎的,那就不能领了他们去老太太屋里了。 宛清回之以一笑,正要开口,那边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了,宛清却是没有瞧见意料之中的顾宛芸,反倒是定远侯世子冷云枫先跃下了马车,然后在众人眼球圆睁的情况下,抱了顾宛芸下车,顾宛芸脸上还有一抹羞红,面粉桃腮,媚眼含春。 宛清没差点被口水给咽到,眼睛一砸再眨确定自己没有瞧错,这……他们两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好歹是大庭广众的,至于这样么。 白大总管也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笑着迎了上去,“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今儿回门怎么也不差人来说一声,大夫人怕还不知道呢,奴才这就差人禀告去。”说着,那边眼尖的已经飞奔去禀告了。 顾宛芸得意的一笑,回门这么多次,独独今儿是意气风发,看向宛清的眼神就带了抹挑衅,“三妹妹也是今儿回门呢,这都出嫁小一月了都没回过门,就算没人陪着,也该回来看看老太太才是,可不能真当自己是泼出去的水。” 宛清无语,她回不回门关她什么事,竟然就在大街上训斥起她来了,她不回门也总比她一有问题就哭着回来求助好吧,宛清点头有礼的应道,“大姐教训的是,宛清谨记在心了,以后定会学着大姐一般三不五时的就回来孝敬一番母亲和老太太,待会儿宛清一定向老太太请罪。” 顾宛芸一噎,脸都憋红了,看向宛清的眼神就带了抹恶毒,她竟然敢讽刺她,说她有事没事的就往娘家跑,怕是一段时间没教训她了,翅膀硬了,以为有锦亲王府做靠山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了,她不受宠的事可是传遍整个顾府的,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顾宛芸嘴角一勾,今儿正好拿她立立威,让背地里笑话她不受宠的下人们瞧瞧,就算她再怎么不受宠,也还是顾府的大姑娘,锦亲王府的少奶奶又如何,还不是个庶女,低她一等。 才靠近宛清一步,那边莫流宸已经推了轮椅饶过宛清,正对了顾宛芸,顾宛芸还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一时怔住脚步,对宛清的那些气早不知飞哪儿去了,转而化为一股妒忌,没想到锦亲王二公子真如传言的那般绝色呢,倒是便宜她了,再看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那股妒忌才稍稍淡一点,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个残疾,听说还是个半傻子呢。 正平复心里的那股嫉妒,就见莫流宸对她翻了个大白眼,一把拽过宛清,嗡了鼻子道,“娘子,这就是你大姐?长的好丑。” 宛清一噎,抬头去看顾宛芸,果然脸沉的吓人,头顶隐隐有青烟冒起,宛清微抿了抿嘴,这妖孽嘴巴可真毒,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就没差点气死她,不过这是在顾府门前,闹翻了实在不像话,又是头一回见面,怎么样也得给两分面子的,便讪讪的笑道,“大姐别介意啊,相公自己长的美,看谁都是丑八怪,我在家就常挨他的骂呢,习惯了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啊。”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当真是被说的多了,就习惯了,就是有气也不过几秒钟,不然总气着一准有被气死的一天,长成这样也变不了了,总不能把他变得难看吧,那她多亏不是,瞧他虽然心里有些妒忌,可确实养眼啊。 但是顾宛芸就不这么想了,拿她跟她比,倒是会抬举她自己了,当真嫁的是个半傻子呢,她懒得 跟他一般见识,免得掉了身份。 这一停顿间,那边三姨娘已经奔了出来,远远的瞧着宛清的眼神就充满了慈爱怜惜,眼圈也是红的,宛清也是许久没见过她了,乍一见,鼻子就有些泛酸,也不管他们了,提着裙子就跑到三姨娘跟前,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她,哑着嗓子喊,“娘,宛清好想您……。” 看见宛清提着裙子飞奔的那一刻,莫流宸一颗心都没差点跳出来,这小女人可是走路都被裙子绊倒过,竟还跑起来,成心吓唬他的吧,回去得好好治治了。 三姨娘宽慰的拍着宛清的后背,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娇斥,“都嫁了人了,还这么毛躁,让人看了笑话。” 宛清才不管呢,只要莫流宸不说什么,别人说什么她才不会在乎呢,再说了,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抱抱自己的亲娘又不犯法,谁敢指三道四的。 可不是,白大总管瞧了,眼圈都红了,三姑娘可是从未离过府,这一回出嫁一住就是一个月,能不想家么。 可是,顾宛芸却是气的咬紧了牙关,方才宛清的那一声娘,她可是听的清楚着呢,忍不住上前冷笑道,“三妹妹还是认清楚点自己的身份,别什么人见了都喊娘,莫不是在王府里呆的久了,也傻了吧,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儿,娘可还没来呢。” 说完,嘴角勾起冷笑的瞧着宛清,也是,小妇养的,可不是认不清身份么,大庭广众的又是蹦又是跳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真真是丢脸。 宛清冷冷的瞥了一眼顾宛芸,她的这一声娘可是顾老爷亲自批准了的,岂容她在这里置喙了,正想反驳,三姨娘却是朝她摇摇头,难得回趟门,没必要为了件小事闹翻,便朝顾宛芸笑道,“三姑奶奶方才跑的急说话也就含糊了点,其实喊的是姨娘,大姑奶奶怕是听岔了,夫人正念叨着你呢,你这一趟回门,她的病也就好了七七八八了。” 顾宛芸冷哼一声,昂首挺胸的往前走了,冷云枫走在后面,颇有深意的瞧了宛清一眼,嘴角衔了丝笑意走了,宛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胸脯起伏着,顾宛芸她到底是回门来了,还是成了心的凑上来踩她两脚。 三姨娘对宛清摇头,不过就是一声称谓罢了,她心里知道就成了,便朝宛清道,“以后还是喊我姨娘吧,你爹说的话也就我们几个知道,外人听了只会说你不守规矩,姨娘心里知道就成了。” 宛清自然知道了,那一段时间三姨娘坐月子,又甚少出门,她喊娘的时候都没外人在,如今说 来倒有丝偷偷摸摸的感觉了,宛清紧闭了一下眼,暗道,三姨娘那升平妻的诏令什么时候才下来啊,这都多少天了,再不下来,她可得派人去催了。 宛清睁开眼时已经释然了,这一声娘迟早都要正大光明,倒时候看你敢置喙去,宛清把头靠着三姨娘的肩膀上,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听您的再喊几日。” 三姨娘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她说的是以后,可不是几日,不过她难得回一趟,这几日怕是可以用好一段时间了,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泛酸,摸着宛清的脸不释手,还好,没瘦,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吊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松一点了。 还是赵妈妈在身后拽她衣服才反应过来三姑爷也来了呢,忙擦了眼泪,脸上就有抹尴尬的笑,那边莫流宸很委屈呢,娘子一回门就把他扔了,嘴慢慢的撅了起来,不过在三姨娘看去的时候早换了副绝美的笑脸,坐于轮椅上躬身下拜,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岳母。” 变脸的功夫让一旁的白大总管咋舌,直抹眼睛,看来当真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都。 三姨娘一怔,她才教宛清不要喊她娘,可是女婿就来喊岳母了,这一声岳母真是喊到她心里去了,让她听了好生激动,连连应着,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婿,倒是越看越满意,早把那不许宛清喊娘的事抛诸脑后了。 宛清却是嘟起了嘴,不带这样吧,在她出嫁之前,三姨娘的心就偏向了他,这会子一见,眼里哪里还有她啊,忙拽了三姨娘的手臂道,“凝儿和昕儿呢,快一个月没见了,可想死我了,不知道有没有把我这个姐姐给忘了,要是忘了,可是要打屁屁的。” 说着,伸出来一只手,三姨娘瞧了,眼里尽是笑,宛清是真的喜欢孩子呢,以前就爱窝在她屋里逗凝儿和昕儿玩,只可惜到现在都还没圆房,可女婿在这儿,她又没弄清原因不好明说,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才是。 宛清满腹心思都在凝儿昕儿身上,没擦觉到三姨娘的眉宇间有了抹担忧之色,只听她道,“他们两个这会子都在老太太屋里呢,老太太也是常念叨你,听说你今儿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呢,快去给她请安,让她好好瞧瞧,宛絮可就盼着今天了呢。” 说着,牵着宛清走在莫流宸身侧,往老太太去的路上,一众的小丫环们全都都被莫流宸绝美的容貌给吸引住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轮番上演,听闻三姑爷可从来不出门的呢,现在能陪三姑娘回门,还笑的那么美,这是不受宠的样子吗,一时间远远的趴在假山 上嘀咕着,三姑爷可比大姑爷美上十倍不止呢,要是能站起来的话,那可真是……想着,有些心软的丫鬟已经拿帕子抹眼泪了,天妒英……红颜啊。 老太太确实等在屋里呢,见了三姨娘拉着宛清进来,眼里也露出殷切之意来,宛清一进门后,便自己推着莫流宸走到老太太跟前,王妈妈很有眼力介地拿了垫子铺上,宛清便跪下,眼圈也有些红,声音哽噎的喊了声,“祖母……。”喊完,就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老太太没等她磕完,就心疼地起身去拉她起来,一双手抚着宛清的脸颊,眼圈里闪着泪花,“回来了就好,祖母这儿不兴那些个俗礼,让祖母好好瞧瞧。” 宛清原是不想起来的,妖孽的脚才好转了一只,这跪礼怕是行不了了,跪下去还好说,这站起来怕是要扶着才成,正想着要不要代替他行礼,就被老太太拉起来了,宛清便把那事抛在了脑后,哽咽着道,“宛清也想您……。”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那边便传来一声啼哭声,宛清抬眸望去,就见老太爷龙行虎步的抱着个小孩子进了屋,眉头也紧扭着,一副不虞的样子,老太太瞧了,忍不住笑着朝三姨娘道,“还不快去抱着,怕是老太爷哄不了昕儿,来求助了。” 三姨娘也是心疼呢,孩子一哭,当娘的心就揪了起来,忙上前从老太爷手里抱过孩子,老太爷把孩子抱给了他,嘴里还忍不住嘀咕,眼里难掩那抹得意,“这孩子脾气跟老夫儿时一样啊,翻起脸来谁都不认,哄他还往老夫身上撒尿,撒的时候朝你笑,撒完了继续扯着嗓子哭。” 宛清听了,果然往老太爷身上瞧去,果然好大一块印记,想着老太爷的话,再看昕儿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晃出来那幅小小人儿得意的样子来,宛清暗暗竖起大拇指,好样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顾府他怕是头一个呢。 老太太却是回头吩咐人给老太爷准备更衣,老太爷看了眼宛清,然后去看莫流宸,临去更衣前冒出来一句,“孙女婿,回头去书房找我。” 莫流宸爽快的应了,那边三姨娘还在抱着昕儿,昕儿的哭声一直就没停,三姨娘瞧着心都碎了,宛清也心疼着呢,走过去逗着他,小孩子之间哭闹声最是互相感触了,凝儿与昕儿又是双生子,感应原就强了,这会子听见弟弟嚎嚎的一点不爱惜嗓子的哭,也凑起了热闹。 三姨娘一个头两个大,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宛清忙去抱了凝儿,小声的哄着,凝儿泪眼婆娑间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顿了一秒,抽了一下 鼻子,实在想不起来了,撇过头去看自己的亲娘,手摇着,要抱抱。 宛清抱着她往莫流宸身边走,就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莫流宸对小孩也好奇着呢,好小啊,伸手去碰碰她的小手,却被她给抓住了,莫流宸随手摇摇,小孩子就被吸引过来了,眨了一下眼睛,看见一个漂亮的人正对她笑,不哭了,努力的想他是谁。 宛清见莫流宸对她笑了一下,凝儿就不哭了,真是恨不得去打她小屁屁才好,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见美男连姐姐的面子都不给了,那边三姨娘听见凝儿的息了哭声,忙问道,“宛清,你是怎么让凝儿不哭的,教教姨娘。” 宛清想都没想就道,“相公对她笑了一下,她就不哭了。” 莫流宸当即黑了脸,要不是这里是她娘家,真是恨不得去敲她脑袋才好,屋子里不少人在呢,这会子听了宛清的话都直掩嘴笑,三姨娘满脸黑线,又想到莫流宸最讨厌人家说他美了,宛清虽未明说,可话里的意思不正这个意思,忙去看他脸色,还好,没生气。 昕儿还在哭,三姨娘的心思又收回放在了哄昕儿身上,宛清抬头正对了莫流宸瞪来的眼神,微嘟了嘟嘴,她又没说错,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她哄了半天凝儿还在哭,他不过才笑了一下她就停了,不由的嘴角微勾,男女通杀她知道,没想到小孩对他也没免疫力呢。 宛清眼睛一转,抱着凝儿走到三姨娘身侧,换了昕儿过来,让他站在了她腿上,逗着他的小手道,“昕儿乖,给你三姐夫笑一个。” 莫流宸真是被宛清弄得无力,怎么不见她给他笑一个,竟会使唤小孩子了,莫流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边一双软软的小手就朝他的脸招呼过来,耳边哭声停了,只余下一抽一抽的声音,还有宛清的笑声,“相公,我说的是真的吧。”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连翻白眼都魅力无穷,太有奶爸的潜质了。 莫流宸突然有种被他们姐弟三人戏耍的感觉了,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在他脸上抚弄着,脸颊上还有丝的清凉,不是口水就该是泪水了,宛清也瞧见了,忍不住想要拿帕子去给他擦才好,不过最后全被昕儿给抚平了,宛清瞧了直憋笑,“相公,要不你抱抱他吧,一双小手举的酸着呢。” 说完,就把昕儿塞他怀里了,坐在轮椅上,她在一旁瞧着,不怕他摔着孩子,那边老太太听了正想开口呢,小孩子皮着呢,均儿不过抱一会儿就直喊苦,他哪里受的了,嘴才微张,就见宛清把孩子塞到他身上坐了,莫流宸也老实的接 了,老太太瞧着眼里就露出来三分笑意,宛清眼里的俏皮和莫流宸眼里的暗瞪宠溺她老人家瞧的清楚着呢,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老太太心情一好,就忍不住笑道,“既是喜欢孩子,那早些生一个吧。” 宛清脸一窘,早猜到三姨娘她们会提她没圆房的事,但是应当是在私底下,没成想老太太当着莫流宸的面就直说了,还不说圆房,直接就奔孩子去了。 再看莫流宸抱着孩子,妖媚的凤眼切切的看着她,显然是把老太太的话听了进去,宛清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就听莫流宸小声应道,“娘子,咱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宛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莫流宸心情好着呢,抱着昕儿逗弄着,老太太听了,满心欢喜,这圆房是迟早的事了,是不是糊弄的话她老人家可是听的出来。 三姨娘也是放了心,看莫流宸就更是欣慰,越看越喜欢,脸上挂了笑,眼里也有了泪花,转头对才太太说道,“宛清可是个有福的呢。”偷偷拿帕子拭着眼角,却被凝儿拽住了,当下哭笑不得。 老太太听了也是点头,叹道,“总算有个是有福的了,你这回可以放心了,那两个……唉……。” 宛芸宛玉两个再怎么不争气总是她嫡亲的孙女,就算如何的烦她,心里也还是牵挂担忧的。 三姨娘听了便道,“您就把心放宽了吧,如今可不止宛清一个了,今儿大姑爷也陪着大姑娘回门了,两人好着呢,这会子怕是在夫人那儿,一会儿就会来给您见礼。” 老太太听了,脸色就有些僵,既是头一回正式回门,理当先来给她见礼,怎么跑去大夫人那儿了,这会子不见也罢,免得到时候又闹腾,前几日才哭了回来,今儿关系就好了,她可不信,媳妇也是,府里谁都好好的,偏生她屋子总闹蛇,闹得人心不安。 正想着,那边大夫人的笑声就传了过来,一眨眼功夫,人已经进了屋了,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眉宇间尽是喜色。 宛清瞧着就嘟了嘟嘴,不是说吓的下不来床了么,女婿一来就活蹦乱跳的了,比大夫还管用呢,忙起身去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顾宛芸走在大夫人身后,见了就冷笑道,“这回总算是看清楚了,没喊错人,不然,我还得叫母亲重新教教你规矩,免得你在王府丢脸,到时候让人家说顾府没把你教好。” 顾宛芸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宛清脾性再好,也受不住了,她今儿回来是 ☆、第六十二章 不一会儿,秋荷就领了宛絮进来,宛絮一张小脸粉嘟嘟的,粉面桃腮,煞是可爱,先是围圈的给大家行礼,才笑着走到宛清身边,声音清脆如莺啼,“三姐姐!” 喊完,又朝莫流宸行一礼,甜甜的喊了声,“三姐夫!” 这一声三姐夫喊的莫流宸是通体舒畅,秀美俊逸的脸庞,嘴角微微翘起,墨琉珠般的眼瞳绽放出一点点璀璨珠玉般的流光,瞧着宛清的眼神都炙热了些。 “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宛清笑着拉过宛絮,轻轻的抚弄了她额前的小刘海,“一个月没见,长高了不少,也变得更漂亮了。” 宛絮被夸的小脸一红,微低了头,羞道,“宛絮才没有,变漂亮的是三姐姐才对。” 宛清被宛絮羞红了脸的样子弄的心情很好,帮她抚弄了头上的蝴蝶,“恩,不单是变的更漂亮了,嘴巴更是甜了,听说还识了不少字了呢。” 宛絮对于识字可是认真的很,三姐姐出嫁前就告诉她,绣活可以差些,但是读书识字一定要好好学,她记得牢着呢,忙点点头,“宛絮每天都识五个字,现在已经认识两百多个字了。” 宛清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宛絮可不能像她一般,被大夫人奴役去做绣活,大家闺秀还是要读书识字,不过宛絮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三姨娘又时常帮着照顾,不怕大夫人欺负她。 见宛清对她读书识字甚是满意,宛絮这才松了口气,略显紧张的小脸又重新挂上了甜濡的笑,拉了宛清的手道,“三姐姐,我们去挖梅花酿吧。” 听宛絮说,宛清这才想起来,还有梅花酿呢,上回把梅花酿埋在梅树下的时候就说她回门的时候就可以挖出来喝了,她都忘了,想不到宛絮还记着呢,便揉揉了她的小刘海,“恩,姐姐跟你一块儿去。” 说完,又把目光投向莫流宸,昕儿呆在他怀里睡着了,宛清瞧的不由的咋舌,她没看见他摇昕儿或是哄,昕儿就乖乖的睡着了。 “相公,你去不去?就在院子里,”宛清问道。 莫流宸毫不犹豫的赏他一大白眼,他自然是要跟去的,那边三姨娘瞧昕儿没有嘀咕声,忙过来一瞧,见睡着了,忙抱下去了。 宛清这才朝老太太道,“宛清在院子里埋了几坛梅花酿,是时候挖出来了,宛清先去瞧瞧。” 老太太摆摆手,笑道,“倒是不知道你还在祖母院子里埋了梅花酿,今儿挖出来正好可以喝,你们去吧,仔细弄脏了衣 服。” 宛清忙推了莫流宸出了老太太屋,竹云和梳云还记得宛清出嫁前的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埋了不少稀罕的香呢,下回回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道,“少奶奶,奴婢们去院子里把东西挖出来。” 宛清点点头,竹云梳云带了南儿下去了,留下北儿在一旁伺候着,那边秋荷已经拿了小铁锹过来,宛清和宛絮一人拿了一个,找到地方,就挖起来。 莫流宸坐在轮椅上,就站在她身侧,看着她那小扇似的睫毛轻颤,忽闪忽闪的,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就像是琥珀一样,晶莹透亮,纯然干净,嘴角也划过一抹淡淡的笑,美艳不可方物。 宛清这回埋的梅花酿可是不少,不过先挖出来的是一个小罐子,拿帕子擦干净后就递到莫流宸手里,想着先前老太爷的话,便道,“祖父先前叫你去书房找他,你再等我一回儿,我再挖一坛出来,让你和祖父先尝尝味儿。” 话音才落,宛絮已经抱了一坛子酒走过来了,宛清接过递到莫流宸怀里,让冷灼推着他去书房,她和宛絮继续挖,才一会儿就挖了两大坛子外加四个半大坛子酒出来,透过一层厚厚的盖子,宛清还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 宛清看着这几坛子,心里小小的琢磨了一下,得留两坛子带回王府去,让王妃也尝尝,大坛子里的酒烈一些,不适合她们喝,但是有两坛子酒是不浓烈的,以她的酒量是可以尝一小杯的那种,不然酿出来的酒自己一杯都不能尝,哪里还有那个兴致。 才把酒挖出来,那边顾宛芸已经娉娉袅袅的走了过来,四下扫视了一番,确定莫流宸人不在,这才问道,“三妹妹,娘给你挑的两个陪嫁如晴和沉烟呢?今儿怎么没瞧她们回来?” 宛清嘴角轻勾,睁大了眼睛瞧着宛芸,漫不经心的道,“如晴和沉烟如今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你是她们的主子,怎么会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宛芸诧异的问道,大夫人给她挑了两个长相秀美的陪嫁的事她知道,今儿正想打探一下消息,才发现压根就没瞧见她们两个。 “她们两个啊,早在进门第二日我就把她们送给了相公做小妾,可相公嫌她们长的难看了点儿,就把她们两个扔湖里去了,”宛清抱着酒坛子,云淡风轻的说道,又朝宛芸福了福身子,带着宛絮和酒回了老太太的屋子。 宛芸怔在那里,想着如晴和沉烟两个,听宛清话里的意思,不会是淹死在湖里了吧,如晴和沉烟她不是没见过,长的丑么,比宛清要 妩媚多了好不,就这么扔湖里去了,真是个恶魔。 宛清路过院门口的时候,正撞上进院门的宛容,宛容比她出嫁前似是憔悴了不少,不过眉宇间的戾色倒是见长,见了宛清更是嘴角划过一抹讥笑,竟还行起了礼,“见过世子妃,哦,说错了,听说三妹妹只做了半日的世子妃呢。” 说是行礼,其实宛清压根就没瞧见她弯腰,行礼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讽刺她罢了,宛清也不气,“听说母亲给二姐姐相好了一门亲,还没恭喜二姐呢。” 宛容一听宛清提起她的亲事,下意识的抿紧了唇瓣,一个小小户部侍郎的庶子也想娶她,做梦,大夫人见不得她好,随意找个歪瓜裂枣就想把她打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宛容嘴角轻勾,眼里的冷意蹦出来,转瞬即逝,“三妹妹听谁说的,哪有的事。” 宛清淡笑不语,宛容转身往老太太正屋走去,才挪动一步,就见一俊逸非凡的男子昂扬着身子走出来,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仿佛照耀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宛容瞧着就怔住了。 宛清见她那样子,嘴角不由的划过一丝笑意,宛容虽说常出门,也见过不少人,但是每回都是离的远远的,如此近的看一个男子怕还是头一回,又恰逢她议亲在即,心里说不急那是不可能的,乍一见下,冷云枫倒是个如意郎君了,若是只看外表的话。 宛清抱着酒坛子越过宛容的时候,笑道,“二姐还没见过吧,那是咱们的大姐夫呢。” 宛容脸色顿时一僵,随即挤出来一抹僵硬的笑,那边宛芸走过来正好瞧见宛容失态的那一幕,紧咬了唇瓣,侯府里还有一大堆的花花草草没清理干净,现在倒好,庶妹也想来参和一脚! 宛清说完话就走远了,宛芸恶毒着眼睛走到宛容面前立着,嘴角划过一抹讥笑道,“二妹妹还是安心待嫁吧,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还是不要有的好。” 宛容脸一红,不过不是羞的,是气的,当下毫不犹豫的冷笑道,“大姐把心放宽了吧,那些子浑人白送我都不要,我可不想像大姐你这样时不时的就回来哭诉,丢顾府的脸面,要说还是三妹妹懂礼,同样是不受宠,人家可坚强的多了。” 顾宛芸被宛容呛的抬起手就要扇她巴掌,宛容对宛芸的性子也是了解的,顾宛芸有什么反应她都能猜的出来,伶俐的往后一退,“大姐可不要恼羞成怒,大姐夫可还瞧着呢,可没人喜欢骄纵的女人,对自己的妹妹也下的去手。” 宛芸被说的手一僵,下意识的 往后瞧去,哪里还有冷云枫的人影,当下知道是被宛容给骗了,宛容原先对她还有所顾忌,后来大夫人要把她嫁给个庶子后,她对宛芸宛玉就更是没有好脸色了,她可不是由着谁都可以欺负的,她算是看出来了顾宛芸也就在她们面前仗着嫡女的身份横,出了顾府还不是照样被一群小妾欺负,真真是丢脸。 宛容嘴角含了笑的走到宛芸身侧,笑面如花的道,“大姐可得看好了大姐夫才是,这府里花花草草可是不少呢,我自是不稀罕了,可那些想往山爬的可是大有人在。” 说完,在宛芸狠毒阴冷目光注视下,趾高气扬的走了,受了她那么多年的气,今儿总算是好好舒展了一回,气色都好了不少,真是可气,既然大夫人那么喜欢招惹蛇,怎么也不咬她一口,没了大夫人这个靠山,看她拿什么在她面前横。 宛芸气的直跺脚,紧咬了牙关,可想着冷云枫,还是转了身去寻他去了,他可是答应她今儿给足她脸面的,要是当真采花去了,先前做的样子还不得让那些下人笑话死她去。 宛芸追出去的时候,冷云枫当真在调戏小丫鬟呢,这丫鬟还不是别人,是梳云,远远的就听冷云枫左右摇摆的挡住梳云的路,也是那种纨绔子弟的调调。 梳云见路被人给挡住了,气的直咬牙,还是顾忌给宛清丢脸,努力平静的道,“请大姑爷让路,奴婢要过去。” 竹云和南儿就跟在梳云后面,见冷云枫的样子,真是为梳云捏了一把汗,大姑爷风流可是出了名的,就听冷云枫开口道,“爷看中你了,待会就跟你主子要你回去给爷做小妾。” 梳云冷冷的瞧着他,他跟少奶奶要她,真是笑话,少奶奶可是答应过她们的,她们的婚事由她们自己做主,她不会随意给她指人的,少奶奶鼓励她们嫁那种一辈子不娶小妾通房的男子,大姑爷是那种人么,少奶奶最是瞧不起这样的风流种,要不是他是大姐夫,估计少奶奶都不会瞧他一眼。 正僵持不下,竹云眼见瞧见宛芸走过来,想着今儿大姑爷和大少奶奶的感情,或许会放过梳云的,便福身大声喊道,“奴婢给大姑奶奶请安。” 可是事与愿违,宛芸上前来,抬起手就给了梳云一巴掌,骂道,“小贱蹄子,不好好的跟着你主子,到处乱晃荡,竟还勾引起了人,你主子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梳云完全没预备结结实实的挨了顾宛芸一巴掌,头被打的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疼,倒地的那一刻,还想着怀里抱着的瓷罐子不能碎 ,那是少奶奶的香。 竹云因为给宛芸行礼,所以饶过了冷云枫,听到巴掌声回头时耳边传来的却是一阵清脆的碎瓷声,清风一阵拂过,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徘徊,是梅花香。 忙走过去扶着梳云起来,梳云却是拿了帕子把碎了的瓷罐子捂住,想尽量抱住香不被风吹走,豆大的泪珠打湿在绣了兰花的帕子上,想着少奶奶说过香中不能有任何的杂质,忙擦了眼泪。 冷云枫也冷了脸,看着宛芸的眼睛都能射出冰刀来,宛芸吓的往后一退,但是闻到梅花香时,心思就活了,这香的味道淡雅,一看就非凡品,再看竹云和南儿手里还抱了罐子,背上还背了包袱,就想过去拿过来看看。 竹云瞧她眼里露出来的神色,心里着急着呢,这些香都是少奶奶以前熬夜教她们制香时制的,都是些珍贵的香,不能这么便宜了大姑娘,可是大姑娘要看,她们只是奴婢却是不能不让,急的手都抖了,抿唇望去,就觉得有抹身影熟悉的很,仔细一看,可不是冷灼么。 竹云心上一喜,冷灼在,少爷定然也在,忙扯了嗓子喊,“少爷!” 冷灼正推着莫流宸在顾府小厮带领下回老太太屋子呢,就听见那边有声音喊来,还有丝耳熟,冷灼顿住脚步望去,习武之人看的远,就见梳云匍匐在地上,竹云和南儿蹲在一旁看着,脸上尽是防备担忧之色,再想着先前那一声急喊,不由的心一紧,莫不是梳云出了什么事吧。 莫流宸也听出来那是竹云的声音,不过他担心的是宛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忙叫冷灼去看看,自己在后面推了轮椅跟着。 顾宛芸听竹云喊的时候,就转过了身,瞧见冷灼施展了轻功飞过来,不自主的往后挪了一步,冷灼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蹲下去瞧梳云,见她脸上五个手指印都已经泛紫了,还有指甲划过的指痕,也冒了血丝,而她却是不管,只顾捂着手帕,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这样了,还顾着一点子香,她既是会制香,没了不还可以再制吗。 忙拽了她胳膊拉她起来,梳云见到是他强忍着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却是拍着他的手,“快放手啊,香被风吹走了!” 果然,一阵风过,连帕子都吹飞了,香哪里留的住,竹云忙瞪了她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死心眼,一点子香,回头再买就是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得快些上药,不然肿起来就更痛了。” 说着,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倒出药来就帮梳云抹上,这是上回她磕伤了胳膊时少 奶奶给她的,祛瘀效果很好,抹上去清清冷冷的,一会儿就消肿了,因为瓶子小,所以她就随身带着了。 莫流宸推了轮椅走过来,目光冷冷的瞧着顾宛芸,这个女人他忍她很久了,只会欺负她娘子,现在连她娘子宝贝的丫鬟也敢动手,还打掉他娘子的香。 越想越是来气,梳云见莫流宸气的捏紧了手里的碧玉珠,心下担忧他怕是要那珠子砸人,可不能啊,她不过是挨了一巴掌,有少奶奶的药在,不过一两日就消了肿,可是要当真打了大姑娘或是大姑爷,回头大夫人还不定怎么看他,怎么欺负少奶奶呢,忙道,“奴婢不碍事,少奶奶要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推攘着冷灼去推莫流宸走,冷灼知道梳云的担忧,只得照做了,竹云却是暗拉了一下梳云,指了指梳云的腰间,梳云眼睛眨巴了一下,随即朝她俏皮的一笑,点点头。 看冷灼推了莫流宸走,梳云蹲在去把碎了的碎片收拾好,就走了。 莫流宸沉了脸到老太太院子,宛清见他去了这么久,已经忍不住要出来寻他了,才走到院子就见他黑沉了脸,不由的心一紧,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正要问,就见梳云低着头由竹云扶着走进来,竹云脸色也不大好,宛清忙走近一看,就见梳云脸有些红肿,还有一抹淡淡的药味。 不由的沉了脸,“谁打的?” 竹云抿了唇,道,“是大姑奶奶打的,先前大姑爷拦着奴婢们的路不让走,还说要向您要了梳云去给他做小妾,大姑奶奶问也不问就认定是梳云勾引了大姑爷,狠狠的打了梳云一巴掌,还把您的梅花香罐子打破了。” 宛清听的,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股气愤,冷云枫是什么样人,顾宛芸她不知道吗,难道出了错就该梳云承受,今儿一天她没少受她的气,她都快忍无可忍了,就那样的浑人也想娶梳云,宛清拍了拍梳云的肩膀道,“我说话的算数,除非你们自愿,没人能逼迫你们出嫁,没有八抬大轿正妻之位,谁也别想娶你们走。” 竹云梳云南儿北儿几个听的鼻子酸酸的,心里更是软成一潭水,她们做奴婢的婚事还不是由着主子发配,就是将她们打发给了叫花子她们也没有哼半句的权利,少奶奶却是让她们自己择夫,还要八抬大轿正妻之位,这可是她们做梦都没敢想的事啊,忙抽噎着鼻子道,“奴婢一切全由少奶奶做主。” 那边宛芸走进来就听到宛清这段话,忍不住哼道,“当真识不清自己的身份呢,一个小丫鬟还妄想八抬大轿正妻之 位,当真……。”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抓起了脸,好痒啊。 宛清瞧她的脸,鼻子轻轻一嗅,眉毛就挑了起来,眼里就带了丝笑意,却是故作惊讶的道,“大姐这是怎么了,脸好好的怎么渐渐的肿了起来呢,哎呀,得快去请大夫来,大姐这样子怕是要变猪头了。” 说完,抿了唇连连往后退,她配的药效果如何,她最清楚了,不出一分钟,一准猪头脸。 想着,向梳云头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猪头药粉她只制了一点点,被梳云全要了去,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好样的,岂能被人白白欺负了去,让她顾宛芸逞能去,看她这副样子还怎么在她们面前晃荡。 听见宛清说她变猪头的话,顾宛芸气的火气直冒,可脸一直痒着,也渐渐的在变大,自己又瞧不见,当真有些怕变猪头。 梳云却是很好心的,从小荷包里掏出来一个铜镜给顾宛芸瞧瞧,顾宛芸一见之下,惊恐着眼睛把铜镜扔的远远的,喃喃道,“不是我,那不是我,我不要变猪头,我不要……快去给我找大夫!” 大夫人在屋子里听到宛芸的嚎叫声,心一惊,马忙奔了出来,乍一看,没都瞧见谁是她的宝贝女儿,见宛芸哭着喊着朝她奔来,还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反应过来是宛芸,有些不可置信,“芸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世子爷人呢,他怎么没跟来。” 宛芸哭的撕心裂肺,“他刚刚走了,娘,快给我找大夫,我不要变猪头,娘,快,我的脸好痒。” 说着,忍不住去抓脸,大夫人见她的脸已经被抓出来好几条红印了,忙抓了她的手,“不能用手抓,会毁容的,你先忍一会儿,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说完,朝红袖吼道,“死人啊,还不快拿了老太爷的帖子去请太医来,再去把世子爷找回来。” 红袖被吼的一愣,见大夫人快要活剥了她的眼神,忙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宛芸忍的辛苦,哭得泪水划在脸色,热剌剌的疼,又不能拿手去抓,心里更是担心毁容,一时恨不得去撞墙才好。 梳云瞧了,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少奶奶说的不错,果然效果很强,轻易不能用啊,她不过是在大姑娘手背上撒了一点点,挨到脸上的怕是更少了,那一小瓶子怕是能用个七八回呢,好在上回少奶奶阻止她拿手碰了,不然还不知道肿成什么样子。 冷灼一回头就见梳云眼里闪出来的笑意,不禁疑惑,似是觉察到冷灼的视线,梳云抬眼望去, 嘴上还挂的笑意顿时僵住,习惯性的瞪着他,等反应过来今儿要不是由他和少爷在,少奶奶的香怕是护不住了,不由的有些讪讪的,忙撇过头去,她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宛清就那么瞧着顾宛芸趴在大夫人的肩膀上,脸蹭到大夫人的脸,大夫人怕传染,忙撇过头去,使了两个小丫鬟将顾宛芸扶了下去,自己却是进了老太太的屋。 那边宛容婀娜万分的走出来瞧好戏,见了顾宛芸的脸,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才一会儿大姐就变了样儿呢,莫不是大姐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不过大姐这样子瞧着顺眼多了呢,这才像是大姐您回门的样子呢。” “滚!”顾宛芸气的暴吼道,宛容心情好,懒得搭理她,反而一脸挨了骂委屈的道,“母亲常教妹妹做人要实诚,妹妹说的大实话,大姐怎么能叫我滚呢,要不要妹妹扶你下去休息,大夫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来呢。” 说着,扶着宛芸另一条胳膊就要下去,宛芸气的直颤抖,她发誓,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才转身,宛容眼睛就睁大了,她视线正对着的莫流宸此刻正歪着脑袋微眯了眼的歪靠在轮椅上的样子,心里闪过潋滟,好一个绝色的男子,世上怕是难有比他还绝色的男子了,一时间不由的看怔住了。 宛芸见她拽紧了她的胳膊,宛容自己却是止住了脚步,不由的气极,这里有那么多的下人在,多呆一秒,她就要忍受她们多少笑料,正要开口骂她,就见她一副花痴样子,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得轻勾了嘴角,忍住心里对宛容的怨恨,道,“三妹妹可是个好脾气的,若是共事一夫也未尝不可。” 宛容收回视线在心底冷哼一声,共事一夫,未尝不可?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那男子原就是她的,若不是她相让,就凭宛清也能捡这么个便宜,心里不由的有些懊悔,当初自己若是没有瞧不上他是个有腿疾的,嫁给他也好过呆在府里被大夫人欺负。 这般想着,就松了扶着顾宛芸的手,跟在她们身后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扶着,顾宛芸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来,让你们斗去。 还未笑出来,脸又是一阵痒麻,不由的龇牙咧嘴,门口走来的冷云枫瞧了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宛芸瞧的心一滞,忙拿帕子捂了脸,暗恨大夫人把他找回来做什么,嫌她不够丢人是吧。 宛清瞧着宛容眼里意味,心里突地一跳,先前她对冷云枫也闪过这样的眼光来,这回可是比之前更甚,宛清不由的哀叹,瞪了莫流宸的 后脑勺,长的太美真是一种错啊,难怪前世室友说不要找太帅的老公,桃花多,怕守不住,就算守的住,也是麻烦不断。 而她面前的这妖孽哪里是帅能形容的,都坐在了轮椅上,照样男女通杀,她可还记得顾宛容瞧不上他的腿疾呢,她可是一直认为她之所以能嫁进锦亲王府嫁给他都是她大度相让的结果,她要真想抢那可是理直气壮的,就像上回拿她的嫁妆一般,她还记得那日她说的话呢,“我不过才拿了你几套首饰,要不是我不跟你抢,你以为凭你也能嫁进王府,做你的少奶奶?!” 宛清每每想起顾宛容说那话时的理直气壮,忍不住望天无语,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她大度相让,人家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好不,不然这么一美人站在跟前,妖孽会不睁眼瞧她一眼,当真以为只要她想要,就信手捏来呢,她招招手,人家就屁颠屁颠的奔着她去了。 莫流宸稍稍抬眸淡淡的瞥了眼顾宛容,对着宛清的那一霎那,冷冽的眼神化成一抹温柔,“快进屋吧,吃完了回门饭,我们就回去。” 宛清点点头,一个个对他犯花痴,不单是他,就是她自己都受不住了,她们看中的可是她的相公,她才没那么大度,顾宛容要真敢有那小心思,没准她会让她永远变猪头。 忙推了莫流宸进了屋,宛容跟着后面过来了,咬紧了唇瓣,方才莫流宸瞧她和瞧宛清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简直是天壤之别,宛清嫁过去才几天就能得他如此对待,自己若是嫁给他的话……宛容想着,嘴角就勾起了弧度,临进门的时候止了脚步,看着门帘半晌,却是没有跟着进屋,转道走远了。 屋子里,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来,才稍稍的回缓了些,这么多的孙女中,总算还有两个合她心意,宛絮和凝儿以后还是得让她们离媳妇远点儿,她那性子教不出好苗出来,倒是三姨娘性子温润,家教也好,待宛絮也好,又生下了顾府唯一的长孙,不像媳妇骄横,宛芸一闹事,她的心思就没放在顾府上,心里只有她的主母地位和她那两个女儿。 再看三姨娘,就是宛清在王府不受宠的消息传来时,三姨娘也没求过她一句,让她难做人,只是暗地里去打探消息独自抹泪,这段时间若不是有她陪着,她老人家怕是要操碎了心,得跟均儿提提,看看能不能把三姨娘提正了,也好名正言顺的帮媳妇管理家务,让昕儿有个嫡子的身份。 老太太正想着,外面就有一个小丫鬟撒了腿丫子的往屋里撞,脸红扑扑的, ☆、第六十三章 大夫人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怕是她再多待一秒,非得被他们的笑脸气疯了不可,大夫人怨恨的瞪了一眼顾老爷,今儿这事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夫妻这么多年他竟然连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只知道站在老太太身后乐呵呵的笑着,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刀子再挖她的心,大夫人狠毒着目光挨个的扫视了一圈,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气呼呼的走了。 宛清瞧她走了,更是乐了,走了正好,免得破坏她回门的气氛,若是她够大度,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为三姨娘能升平妻而高兴,就连暗处的小丫鬟们脸上都带了抹笑意,暗暗拍手叫好,三姨娘温婉仁厚,待她们下人都好,三姑娘就更是如此了,以前还送她们雪花膏了呢,那可是半月坊才有的卖的,京都里能用的起半月坊卖的胭脂的怕也只有她们了呢,说出去面上也有光啊。 就是现在,那三两银子一小盒的雪花膏,碰到三姨娘高兴,那也是拿来赏赐他们这些下人的,这要是搁在大夫人和大姑娘身上,怕是连多瞧一眼也是要挨上一顿骂,弄不好还是要顿挨板子的。 赵妈妈从太监宣旨开始,眼泪就没干过,宛清瞧了,拿了帕子递给她,赵妈妈没有接,而是拿了衣袖就胡乱的擦了一下,露出来一个欣慰的笑来,“前儿三姨娘,不,看奴婢喊惯了一时都改不了口了,是二夫人还想着出府和那些官太太处处,看能不能给舅老爷说房亲呢,如今有了诰命,又是皇上亲封的,出门也有面子,定能给舅老爷说门好亲。” 宛清这才想起来,是哦,舅舅还是光棍一个呢,如今他已经是四品的官了,哪里能这么孑然一身的过下去,再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三姨娘是他嫡姐,所谓长姐如母,他的亲事可不得由三姨娘帮着张罗,说的再白一点,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自己去说亲不是。 宛清拽着三姨娘的手臂笑着,“娘,这事舅舅知不知道,没准他已经有意中人了呢,您可不能给舅舅乱点鸳鸯谱。” 三姨娘噌了宛清一眼,戳了宛清的额头,最后改为轻抚她额前的碎发,“娘是那种人吗,早先就问过你舅舅了,他在边关的时候做苦工,回到京都又忙着去找证据,哪来那闲工夫,他脸皮薄着呢,还是娘说了他好一通,才答应让娘给他说亲的。” 宛清点点头,把头枕在了三姨娘的手臂上,蹭了蹭,“那宛清就等着看舅母了,说来,我还没去过舅舅家呢,得找个时间窜窜门去。”还能趁着窜门的机会四下溜达溜达。 三姨娘摇头暗叹,那边老 太太也是满脸笑意,“快些回屋,这都过了午饭的时辰了,凝儿和昕儿怕是也饿了,时辰也不早了,头一次回门,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王妃担心。” 宛清一听,下意识的微咬了唇瓣,妖孽还在老太太屋里看小孩呢,半天不见她去,怕是要发飙了,宛清心下一激灵,忙撅了嘴,惨了,一高兴就把他给忘了,来时的时候可是说过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回头还不定怎么罚她呢,宛清想着,恨不得摇身一晃就立在某人跟前了。 果然,宛清赶到老太太屋的时候,莫流宸见了宛清,妖媚的凤眼有火光冒出来,这小女人口口声声说一会儿就回来,这是一小会儿么,都半个多时辰了,还留下他看孩子,哼,果然回了门就把他丢一边去了,要不是来之前他要她再三保证,估计还没进门就把他扔了。 宛清见他一张脸僵木着,面无表情,只是那魅惑迷人的凤眼巴巴地看着进门的她,流火烧便宛清的周身,宛清有些不大自在,再看他丰润的红唇也嘟得能挂上一把茶壶,一副被遗弃了的模样,好不可怜呢,宛清不由的讪讪的笑着,挪着步子走过去,小意的问道,“相公,凝儿和昕儿没闹你吧?” 莫流宸横了宛清一眼,见没外人在,伸手揪了她的鼻子道,“娘子,他们可是比你乖多了。” 莫流宸说完,那边凝儿和昕儿手臂就伸了出来,咯咯的笑着,似乎是在赞同莫流宸的话,宛清瞧他们三个,心底忍不住嘀咕,这才几小会儿,这三个就抱成一团统一战线了,两个小没良心的小屁孩,我才是你们姐姐啊,嫡亲的姐姐呢,胳膊不往她这边拐,算了,今儿是她错在先,不跟他一般见识,但还是忍不住撅了嘴道,“我可是跑着来的,就怕他们闹你呢,没闹就好,相公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去。” 莫流宸听了心里舒坦多了,但是一想到她跑着来的,脸又沉了下来,“上回被裙子绊倒还不长记性,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宛清忍不住又嘟了嘟嘴,上回不是没绊倒吗,穿古代衣服跑步简直是受罪,她也不想的好不,不过见他这么关心她,心里软软的,像是被羽毛抚弄着一般,忙点头应下,“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吗,我保证下回不跑了。” 三姨娘就立在屏风处,听了宛清和莫流宸的话,眼圈就红了,赵妈妈忙宽慰道,“三姑爷当真是关心三姑娘呢,您这回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三姨娘点点头,忙擦了眼泪,又顿了一下,方才饶过屏风,换了一副温宛的笑,“宛清,快带三姑爷去用饭 ,老太爷可是说了这回是不醉不归的,你爹也是要拼上一坛子的。” 宛清自然知道老太爷爱喝酒了,可是莫流宸酒量如何,她却是不知道,没听说他爱喝酒啊,要不要事先给他准备点解酒药,她记得出嫁前制了好些解酒丸给三姨娘。 宛清想着才准备跟三姨娘开口,三姨娘早把解酒丸拿出来了,三姑爷难得回一趟门,还是不要太醉了的好,要是不耍酒疯还好说,要是耍酒疯,宛清回去不定怎么挨责骂呢,就是马车上伺候起来也不方便。 宛清忙接了,转身就要给莫流宸喂下去,莫流宸忍不住就嘟了嘴,“我酒量还没那么差,你那梅花酿一点也不烈。”他喝着脸都不红,就是平常的酒他也是能喝一坛的。 宛清哑然失笑,之前是他运气好,喝的是她那坛子不烈的,除了那两坛子外,其余的酒烈着呢,常人那一坛子下去不醉才怪,罢了,解救丸效果好着呢,就是真醉了再服也不迟。 宛清想着,就把药丸交给了竹云,推着莫流宸继续往前走。 老太太正屋里早摆好了饭菜,却是没有分桌子,大夫人宛芸宛容都没来,一桌子刚好坐下去,宛清推了莫流宸坐好,老太爷忍不住就哈哈笑道,“今儿老夫总算是遇到对手了,来来来,先喝酒。” 老太太见老太爷酒杯早举了起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宛清道,“先给宸儿夹些菜吃了再喝,免得伤了胃,你祖父是喝惯了的,别跟他学。” 宛清忙拿了筷子给老太爷夹了两筷子菜,老太爷瞧了,眉毛就弯了起来,这孙女真是太有眼色太合他心意了,不劝酒,但是给夹菜,夹的还是他最喜欢的。 给他夹完了,又给顾老爷夹了两筷子,然后坐下来,拼命的给莫流宸夹菜,碗很快的就堆了起来,莫流宸原该高兴才对,可见着一大部分都是青菜,脸就有些沉了,看着宛清的眼神就带了抹指责,明知道他最不爱的就是吃青菜了,偏偏给他夹这个,当着这么多人,他还不能去揪她鼻子。 夹完了,宛清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相公,吃菜。” 莫流宸只得拿了筷子吃起来,宛清瞧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夹起一根青翠的菜就吃起来,一边还不忘拿眼睛觑他,眼里闪出得逞的笑来,这厮可挑食了,得想法子把他改过来,没办法,她喜欢吃青菜啊,这不打农药的菜也就在古代能吃了,青翠翠的就跟翡翠似的,瞧了就让人食欲大增。 吃了两口菜后,老太爷就开始和莫 流宸喝酒了,酒桌上一时间言笑晏晏,问什么话,莫流宸也耐着性子答话,完全不见他在王府里那种两眼望天不理人的样子,老太爷瞧他跟传闻一点不一样,对这个孙女婿更是满意了。 午饭才用到一半,外面就有小丫鬟进来了,“四姑奶奶和四姑爷来了。” 老太太手里的筷子一顿,今儿是怎么了,宛清回门,她们姐妹倒是一个个回来齐了,就听三姨娘道,“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呢,三位姑爷都到齐了,像是事先约好的似地。” 原本姑爷和姑奶奶回门是件高兴的事,可老太太脸上却并无笑意,也不管三姑爷也在,冷哼了声道,“宛清是难得回一次门子,她哪里称得上是回门,成天介的往娘家跑,怕是出门身上又没带够银子了吧,上回匆匆忙忙的就把她嫁了,媳妇又惯着她,怕是该教的规矩还没教,一个出嫁之女,哪有三天两头住娘家的,进门连句话都没说伸手就要银子,真真是丢了咱们顾家的脸面,宛清啊,你以后可得以婆家为重,以夫为天,相夫教子当个贤妻,可别学你大姐和四妹的啊,顾府的脸面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你二姐姐和五妹妹可还没定亲呢,再这么败坏下去……。” 宛玉的事宛清也是听闻了些,她跟宛芸又有些不同,她喜欢华美的衣服昂贵的首饰,喜欢和一群少夫人比美比阔绰,是缺了银子就回来找大夫人要钱,宛芸是受了气就回门,听说除了公中给她的嫁妆外,她可又是从大夫人那里收刮了两个铺子去呢。 大夫人原就宝贝她这个女儿,只要她开口,大夫人只要有,哪有不给的,就是没有,找老太太哭也是要给她的,再想着她好好一个嫡女,嫁给一个庶子原就委屈了,大夫人岂会在银钱上委屈了她去,就为了宛玉的事,大夫人也没少和老太太闹,不然,老太太听了她回门也不会皱了眉头,不掩烦躁。 宛玉出嫁也有两个多月了,回门次数也不下十回了,四姑爷却是头一回进门,还是下午来的,哪里有点回门的样子,怕是在哪里玩累了正好来顾府歇会儿吧。 这么一对比,老太太更是中意莫流宸了,就是上回不让宛清回门也不是他的原因,先前宛清给他跪下的时候,她可是瞧他挪了一条腿放地上的,也做好了要下跪的姿势,只要他有那个心就够了,大姑爷可是连那个想法都没有。 再看看这个四姑爷人又是如何的,老太太放下了筷子,又拿帕子擦了擦嘴,那边宛玉已经进来了,她身侧立着的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两人并肩走进来,倒是养眼的很。 宛清倒是无所谓,虽是她名义上的四妹夫,但是和她关系不大,她倒是宁愿把心思放在眼前这桌饭菜上,再俊美再养眼又如何,还不是个心思歹毒的,再说了,能美的过她身边这个妖孽么,天天对着他,宛清现在瞅谁都次不少了,审美能力不经意间提高了不少啊。 莫流宸却是有些脸沉,见了阮文霖他就想起梅花宴上的事来,上回要不是他也去了梅花宴,宛清没准就中了他的计,再见到他,脸色能好的了才怪,只是不大好冷眼相对,只得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饭菜上。 宛玉从容的上了前,福了身子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这才笑道,“听说今儿三姐姐和大姐都回了门,宛玉也回来凑个热闹,我们姐妹三个自出了嫁还没好好聊聊呢,今儿正好可以叙叙姐妹之情……。” 宛清被宛玉的话弄的一呛,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莫流宸忙放下筷子帮她拍着后背,瞪了宛清道,“好好的,吃个饭也能呛着,我又不跟你抢。” 宛清被他弄的一窘,大庭广众的,谁让他帮着拍后背了,莫流宸也反应过来这不是王府,脸颊微红,见老太爷朝他看过来,眼神带了些笑意,忙坐直了,努力回想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可不能就这么给毁了,微低了头,只拿眼睛去瞪宛清,人家说人家的,她激动什么,自己也是的,回过神来也没想着先扫一眼别人,屋里还有好些人在呢。 宛玉被打断了说话,正恼火呢,朝宛清瞪去,顿时呆住,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之人,那五官精致得有如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最是那双眼睛,黑如深潭,却又灿如星辰,既像天山之巅盛开的雪莲,又如深山谷底含羞的幽兰,更让她心动的是那双妖媚的凤眼里那一抹噌怪和怜惜,说话声也如醇香的酒,让人闻之陶醉,连原先那股子气也散了,只知道一双眼睛瞧着就挪不开。 脑子里忍不住将那个男子的身影挪出来跟他对比一番,原以为那个男子已经是世上最俊逸如神仙般的男人了,没想到更美的是自己的姐夫呢……更何况,那个男子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比得上他眼里那抹温情,唯一可惜的就是那腿了,站不起就只能呆在家里,带不出门炫耀,宛玉在脑海里一阵纠结,一个残腿的美,一个挺拔的英俊,到底谁更好一些,按说他没差多少啊。 宛清哽好了,喝了口三姨娘递过来的茶,心里舒服多了,再看宛玉对莫流宸又是发花痴是又蹙眉头还暗暗摇头,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天 花板的样子,真是无语了,宛玉心里最中意谁宛清哪里不知道,再看她身侧立着的阮文霖,脸都黑的不成样子了,就算如何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哪有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当着自己的面对别人犯花痴的,还是岳父家,心里憋着火气还不能发。 似是觉察到身侧突然冒出来一股子寒气,宛玉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赶紧的收起了神游天外的心思,抬眸去看老太爷和老太太,果然脸早沉了下来,忙打圆场道,“这位俊美如天仙的男子就是三姐夫么,果然绝色啊!比三姐姐好看多了。” 说完,当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恩,还是相府的那个最好,总有一天,她会驯服他的,让他乖乖的臣服在她的脚下,这么想着,宛玉看莫流宸的眼光就正常了些,越看越正常,最后就带了鄙视,一个残腿的而已,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还那么宠溺的眼神看宛清,真是个傻子,能娶上宛清也算是个有福的了,幸好当初自己躲起来了,不然被锦亲王妃相中,她的下半辈子可不就毁了么。 莫流宸一听,脸就阴沉了下来,宛清忙拽了他的手,宛玉当真是在找死,犯了花痴在前,还不要命的捋人家的逆鳞,她那什么眼神,瞧不起她相公? 莫流宸这才回过神来,瞪了宛清一眼,宛清忙松了手,好吧,人家那样子怕是没打算砸宛玉,可是她怕啊,万一真砸了怎么办,宛清知道他忍的辛苦了,要不是顾及着这里是顾府,哪里用得着忍这么个花痴女,发了花痴不算还鄙视,宛玉是她见过变脸最快的变色龙了,从艳羡到钦慕到纠结到寻常再到鄙视,一分钟都不到就轮换了个遍。 那边三姨娘瞧了眼神也是恹恹的,四姑娘也当真无状了些,当着这么多的长辈和自己相公的面就敢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男子,也难怪她在府里不受宠了,有男子喜欢这个肤浅的女子么,出嫁前,四姑娘可是闹着要嫁给相府大公子的,不知道嫁过去后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边王妈妈也是暗自摇头,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要干的事,忙拿了蒲团来,也不用端茶了,只要磕个头就成了。 宛玉瞧着蒲团眼睛怔了一下,随即还是跪了下去,阮文霖黑着脸也跪了下去,娶这么个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要不是她还有用,他一定会休了她! 老太太这才缓了三分脸色,冷冷的道,“既是回来叙姐妹之情的,那就去看看你大姐吧,她的脸受了伤,你正好可以劝劝她。”显然是不愿意留宛玉在这儿。 宛玉听的一愣,大 姐脸受伤了么,她只听说大姐回门了啊,去见她正好,一个个都对她黑了脸,她也不愿意再待下去,要不是念着她出了嫁,老太爷的样子怕是要罚她跪祠堂了,宛玉忙朝宛清道,“三姐姐,走,我们一起看大姐去,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老太太听了眼神更是冷了,打扰了一家子人吃饭,她没自觉也就罢了,宛清正吃的欢,她还要人放下筷子陪她去,当真无法无天了,老太太当下呵斥道,“没见着你三姐姐在吃饭吗,自己吃饱了再回门,还不让人好好吃一顿回门饭了!” 宛玉被喝的脖子一缩,想着今儿回门确实是晚了点儿,老太太肯定是因为先前的事生她的气了,不由的弱弱的飘来一句,“孙女还没有吃午饭,这会子正饿着呢。”说着,底气就足了,声音也渐渐的高了起来,似是在怨恨老太太不留她用饭,偏心呢。 宛清瞧她的样子就像是吃饱了才回来的,谎说自己还没吃也是给自己台阶下呢,就听老太太冷声道,“既是没吃,就坐下来一起吃,来人,四姑奶奶饿着了,多给她盛两碗饭,不然传扬出去,没得让外人笑话顾府连回门的姑奶奶都不给饭吃。” 宛清听了直掩嘴笑,既是吃了饭回来的,再吃两碗饭哪里撑的下去,老太太怕是真不待见她了,那边盛饭的小丫鬟也见不惯宛玉三不五时闹腾跋扈的样子,给宛玉盛的饭是压了又压的,两碗松松少说也有三碗半呢,宛清瞧了,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憋的好辛苦啊,莫流宸瞧了宛清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脸上也展开一抹淡淡的笑来。 宛玉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才好,不过就是一碗饭,她干嘛要跟宛清那傻丫头比,可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她岂有不应之理,忙朝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自己往桌子走去,见三姨娘也跟他们同桌而食,眼睛就冷了下来,呵斥道,“你怎么也在这儿,顾府什么允许一个小妾跟主子同桌吃饭了?还不快下去!” 顾老爷早忍不下去了,要不是念着在女婿面前不大好落女儿的脸,不然,他早训斥宛玉了,宛玉一而再再而三,顾老爷也顾不得阮文霖和莫流宸在场了,气的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脸严肃阴沉着,“那是你二娘,都是出嫁了的人了还这么的没大没小,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三姨娘忙帮他抚气,柔声劝道,“老爷别生气,三姑奶奶才回门,怕是还不知道皇上下了令升妾身为平妻的事,这会子凝儿和昕儿怕是在闹了,妾身去看看他们。” 顾老爷知道三姨娘怕他们父女闹翻,可宛 玉再不好好教教当真是要出大事的,不由的斥道,“凝儿和昕儿有奶娘照看着,你只管放心,坐在这里好生陪陪宛清,她可不像宛芸宛玉,想回来就回来。” 说完,又抬眼朝宛玉道,“还不快给你二娘赔罪!” 宛玉把脖子一哽,正想反驳,突然想到什么,忙改了颜色,朝三姨娘福身道,“二娘,宛玉不知道你已经升平妻了,宛玉方才也是为顾府的体面才说那些话的,请你多多包涵。” 虽然宛玉说话依旧的冷硬,不过以她的性子能把这话说出口,就够宛清吃惊的了,不过她还记得顾府的规矩,当真是奇事呢。 三姨娘摇头笑道,“不碍事,饿坏了吧,快坐下来吃饭,你娘照顾你大姐去了,不然定不忍心饿着你。” 说着,拿了特地为夹菜准备的筷子给宛玉夹了好些菜。 宛清戳着筷子,低着头,肩膀直抖,看着酒杯里泛着淡淡粉红的梅花酿,忍不住拿起来轻啜了一口,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喝的第二杯酒呢,第一杯是和莫流宸的交杯酒,当时心跳的快,压根就没品出味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梅花酿好喝。 因为宛玉和阮文霖的到来,屋子里早没了先前那融洽的氛围了,宛清不由的有些惋惜,只想着照顾好莫流宸的胃就好了,下回回门只派人跟三姨娘说一声就好了,免得到时候大家又凑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以她们那么高频率的回门,想不碰上都难啊,宛清想着,不由的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怎么她不想见的人,偏偏就非得往她跟前凑,成心不想让她舒坦啊。 就这么吃着,约莫小半刻钟她就饱了,再看宛玉像是在数米粒似的,宛清嘴角轻勾,“问道,四妹妹是不喜欢这些饭菜么?” 宛玉咬着嘴唇瞪了宛清,这些饭菜是不错,可是哪里能跟绝味斋比,她是在那儿吃饱了下楼时听到一个消息才回的门,不由得笑问道,“听说三姐今儿回门之前去了绝味斋?” 宛清见她眼里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怕是成了心想让老太太不待见她吧,既是说好了回门,自然得先奔了娘家,不过她自己都这么晚回门,哪有立场说她呢,宛清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去了绝味斋,今儿特地一早出的门,就在那儿等着半月坊开门呢,好买些香,四妹妹今儿也去半月坊了么?” 宛玉听宛清这么问,眼睛就亮了起来,莫非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她当真入了半月坊的股,今儿她确实去了半月坊,不过人太多了,她压根就挤不进去,等她挤进去 的时候,想买的香早卖光了,半月坊也是真的,那些稀罕香,一天只卖那么多,贵的要死不说,还去晚了就没了,真真是气死人了! 宛玉睁大了眼睛看着宛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的道,“听说你入了半月坊的股呢,手里定是有不少香了,送我点儿吧,那什么百濯香,荼芜香,最好都送我点儿。”免得她到时候去挤,还能省不少银子呢。 宛清耸了耸肩,惋惜的摇头,“四妹妹来的不巧了,我原还是有两样香的,不过你来之前我全送颜容公主了。” 宛玉一听,脸就拉了下来,低头戳着饭,一副给宛清面子宛清不接着的模样,宛清也懒得搭理她,朝老太太道,“我去看看凝儿和昕儿。” 老太太知道她不想和宛玉呆一块儿,点点头笑着应了,宛清如临特赦一般,推了莫流宸就往外走,老太爷和顾老爷把阮文霖喊了一起去书房,独独留下老太太和三姨娘坐在这儿陪着宛玉吃饭,大有宛玉不吃完不罢休的意味,宛玉真是气死了,娘怎么还不来,难不成非得等到她撑死了再来么? 大夫人哪里有那心思去管宛玉,御医是来了,可是半天都诊不出宛芸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一张脸肿的,宛芸又一直拽着她的手哭,那样子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要多丑就有多丑,听丫鬟禀告说宛玉来,大夫人正欣喜呢,来了正好帮着劝点儿宛芸,哪知道还让她去帮她,不过就是多吃点饭,最近她原就瘦了点,多吃点也好,老太太爱惜顾府脸面怎么样也不会撑坏她就是了。 可不是,见宛玉要死要活的撑下去一碗后,老太太也懒得守着她了,由秋荷陪着去院子里溜达两圈,自上回宛清劝说了一回后,饭后走一走已经成了她日常习惯了,哪一天不走走,就浑身不舒服。 宛玉见老太太走了,忙放了手里的碗,嘴里包住的碗也全都吐了出来,真真是气死人了,大家吃剩的菜还让她吃,可要是不吃菜,白饭她哪里咽的下去,可是吃菜,肚子就更撑了,虽然是吃了一碗饭,可是菜她也吃了不下一碗,这会子都快站不起来了。 不过还有正事呢,先前大家都在她不好说,现在正好,不然再过一会儿宛清就该回去了,忙让巧晴扶着她去找宛清,此时宛清正逗着凝儿给她吐泡泡玩呢。 见宛玉走过来,先是怔了一下,就见宛玉朝她招手,宛清暗叹了一声气,这才站直了身子走过去,怕是要她陪她去看顾宛芸呢。 宛清只得吩咐梳云照顾好莫流宸,自己带着竹云去大夫人院里, ☆、第六十四章 莫流宸一双凤睛湛亮纯净,璀璨如星辰,眸底有碎碎灼光流泄,唇瓣微弧,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注视着宛清面带薄怒,双颊微红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心下打定主意以后多带她回几趟门,让岳母和老太太多多教导教导他。 可见宛清上车后就坐的离他远远的,一双眼珠咕噜的转着,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瞧出来了,他的眉头几不可擦的皱了皱,手臂一揽就把宛清给抱在了怀里。 宛清挣扎也逃脱不掉,就听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当真以后都不打算让我陪你回门了?” 宛清怔住,抬眸去看他的眼神,里面有一闪而逝的伤痛,宛清心一滞,抿了抿唇瓣,撅了嘴道,“谁让你这么讨人喜欢了,他们现在喜欢你就比喜欢我多了,再多见你几次,哪里还看的见我啊。” 莫流宸看着宛清嘴鼓着,一副掉进醋坛子的模样,心情大好,揪了她的鼻子道,“难不成他们讨厌我你才开心啊,要想让他们讨厌也好办,回头我在府里多砸几次人……。” “别,你这样就好,我是说着玩的,爱屋及乌,他们喜欢你就是喜欢我嘛,”莫流宸话才说道一半,宛清果断的打断他,要当真砸人,不用说,定然宛芸宛玉是首选了,这要真砸了,估计她以后也不用回门了。 说起她们,宛清当真有些头疼,头一次回门就惹了这么多的风波,宛容又逢着议亲,她又是个有野心的,哪里肯尊从大夫人的安排,先前二姨娘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心里难安,要是大夫人当真被罚去跪祠堂,她可是个心思歹毒的,既然敢往她屋里放蛇,难保不会用手段害三姨娘,宛清越想心里越难安,忙拽了莫流宸的胳膊道,“相公,你手底下还有人闲着么,派个人暗地里保护我娘吧,如今她升了平妻,大夫人和二姨娘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流宸看着宛清眼里流露出来的担忧,知道她是真心的关心三姨娘的安危,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也不会放过,便把头枕在了宛清的脖子处,呵了气道,“别担心,岳母不是好好的么,回去我就让冷灼派两个人来保护她,不会让她被人害了去。” 宛清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放了心,她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就那么几个,她必须好好的守护他们,要是大夫人和二姨娘当真敢有小心思,她不会饶了她们的,她们在口头上占她两句便宜,她就当风吹过也就算了,若是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宛清正想着,就觉得耳垂被印上一湿热的吻,宛清一激灵 ,脸上就渲染开一朵红晕,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听耳畔传来他有丝沙哑的声音,鼻子还有淡淡的梅花清香,“娘子,你既是那么关心岳母,那就该满足她的心愿,是不是?” “什么心愿?”宛清脑袋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脱口而出的问道,眼里还带了丝疑惑,见他眼里的流火烧的更旺盛了,宛清这才反应过来,脸更是红了,就听他道,“岳母想做外祖母呢,娘子,我们是不是该早日圆房,生个宝宝。” 宛清撇过头去,撅了嘴道,“要生你生,我才不要,要是你喜欢看小孩,大不了我去求娘同意让我们把凝儿带回王府养两天就是了。” 好吧,这个想法她方才差一点就说出口了,现在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却是遭来莫流宸一白眼,亏她想的出来,怕是岳母早看出她这个想法了,才催促她自己生个小孩的吧。 莫流宸伸手戳了宛清的额头,白她一眼道,“差散人家母女,你就开心了。”自己有那想法不说,还打着他的旗号。 宛清撇过头狠狠的看着他,气呼呼的道,“什么拆散人家母女啊,那是你干的事好不。”要不是他非得这么早娶她,她至于么,要是她还没出嫁,天天在家陪两个小宝贝玩呢。 莫流宸一时语咽,一双妖媚的凤眼无辜的看着她,看的宛清都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了头了,他答应等她及屛再圆房,原就委屈他了,自己还说那么重的话,可话都说出口了,收不回来了啊。 宛清还在想着,就听莫流宸万分无辜的道,“那我派人去把他们两个偷回来给你玩两天,再送回去成不?” 宛清听了哭笑不得,那还不如直接跟三姨娘说呢,真是服了他了,这么馊的想法也就他能想,要真偷了凝儿和昕儿,顾府还不得闹翻天啊,那可是独苗啊,老太爷的心尖肉呢,她敢肯定,要真是那样,老太爷才不管是不是锦亲王府嫡亲的二公子呢,会直接杀到锦亲王府活宰了他的,宛清就坐在他腿上,无语的玩着他衣服上的绣图。 莫流宸见宛清不答,拿了只眼睛觑她,见她没了之前的气焰,大胆的把头抵在宛清的肩上,眼眸里尽是笑意,“娘子不赞同啊,那没办法了,只能辛苦娘子了,要生几个玩都随你。” 宛清才恢复正常的双颊又烧成两朵红云,抿唇低头不语,这话题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宛清嘟了嘴,来的时候很快啊,怎么回去这么慢,快些回王府吧。 宛清正想着,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宛清睁大了眼睛望着莫流宸,莫流宸也不知道,才掀了帘子就听外面冷灼道,“少爷,十三皇子堵在了半月坊门口,要见少奶奶。” 宛清一怔,十三皇子是谁,她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见她,眼里闪过疑惑,莫流宸也纳闷了,吩咐冷魄道,“转道去半月坊。” 不一会儿就到半月坊了,不过离的远远的就停了下来,透过莫流宸掀的帘子,宛清可以看见半月坊门口两遛侍卫将半月坊堵的死死的,哪里还有早上开门时的摩肩接踵,周围倒是围了不少瞧好戏的,对着半月坊指指点点。 宛清瞧着就嘟起了嘴,他们不过就是想开间铺子,怎么就这么难,他们又没偷没抢,怎么就那么遭人羡慕妒忌恨啊。 莫流宸倒是看出点端倪出来,说见他娘子的是冷灼,可十三皇子是如何知道的,那边早有人去把冷魄叫了来,冷魄无奈的回道,“不知道十三皇子是从哪里听说半月坊老板医术卓绝,特地来求医的,还撂下话给属下,要是他见不到半月坊老板,就不走了,自他来了后,半月坊已经一个半时辰没有做生意了。” 宛清也怔住了,看着那辆豪华马车,宛清有些无语,既是来求医的,好歹把姿态摆低一点吧,你不摆低一点也就算了,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拦在人家门口不让人家做生意,未免也太傲了点吧,半月坊才开门呢。 宛清把目光投向莫流宸,扭了眉头询问道,“十三皇子得的什么病,皇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 莫流宸微叹了口气,那群庸医治得他好才怪呢,可要是不弄走他,半月坊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见宛清睁大了眼睛等他回答,莫流宸微挑了眉头看着她,“他的腿一长一短,你能治?” 宛清被问的哑然,一长一短她能治才怪呢,宛清往那马车看去,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不会也是专门用来放轮椅的吧,宛清猜测着,嘴里却是问道,“他两只腿相差多少?” 莫流宸伸出来一只手,宛清以为差一个手掌,有些可怜那个没见过面的皇子,等莫流宸拿另一只手比划出来时,宛清无语了,至于么,不过才小指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样子。 莫流宸看宛清无语翻白眼,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问道,“你能治?” 宛清摇头道,“我不能,不过相公你能……。” 莫流宸被宛清那不过给弄的脑袋都绷紧了,他又不会医术,怎么能治好十三皇子的腿,就见宛清嫌了帘子吩咐冷魄道,“ 你去跟十三皇子说,帮他治腿也成,先付十万两银子再说。” 冷魄不疑有他,转身就去禀告十三皇子了。 不一会儿,就拿了五万两的银票来,递到宛清手里,道,“十三皇子只带了这么多银子,余下的银子已经派人回去取了。” 宛清喜滋滋的把银票叠好,直接塞到了莫流宸怀里,然后抱起莫流宸的腿就把他脚上的鞋子给脱了下来,把里面的鞋垫子取出来,在莫流宸双目注视下递给冷魄道,“十三皇子哪条腿短了,就塞哪只鞋里,保证穿了跟平常人一样。” 莫流宸听了只想笑,这法子当真有用呢,不过可以想象十三皇子看见自己十万两银子就买了双鞋垫子,还是被他用过的,不吐血才怪。 就听宛清哼了鼻子道,“看他以后可还敢阻挡半月坊做生意了,去叫他腿好了就赶快走,不然要他赔偿半月坊的损失了。” 宛清话才说完,那边十三皇子已经穿好了鞋,在马车里也没法试试是不是真好了,只得下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感觉两腿站的一样高,脸色就漾开一抹笑来,忍不住跳下了马车,走两步,果然一样长啊,一旁的侍卫瞧着为十三皇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对半月坊肃然起敬,连腰杆子都挺的比之前直了。 就见冷魄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道,“我们老板说了,十三皇子若是还阻挡半月坊做生意,一应损失由十三皇子一力承担,一个时辰一万两,您要是愿意多呆一会儿,半月坊今儿就直接歇业了。” 十三皇子听的脸色有些僵,就好比正在兴头上被人泼下来一盆冷水,还有气无处发,谁让他当真挡在了人家门口碍着人家做生意了呢,不过被人轰着走,他堂堂十三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搁,还一个时辰一万两,抢国库也没这么快的吧。 十三皇子沉着脸瞪着半月坊的招牌,那边一小太监匆匆忙赶了来,见十三皇子站在了地上,直接愣住了,治好了,这么快,他不过就是回去拿了些银子来,不过一两刻钟的样子就治好了? 要是不治好,依着十三皇子的性子,他是不可能站在外人面前的啊,小太监激动的恨不得飞回皇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贤妃娘娘,可想着手里的银票,忙递了上去,十三皇子接过银票,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为了脚上那一双绣了一个怪怪图案的鞋垫子付了多少银子,那是他全部的积蓄啊。 冷魄才不管他有多心疼那十万两银子,既是少奶奶发了话,那这银子就是她的了,冷魄理直气壮的走过去,直接就 接过那五万两的银票,恭敬的弯腰行礼,“十三皇子慢走。” 十三皇子看着冷魄把银子叠好,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反悔,只得撅着嘴走到后面一辆马车上,把那辆轮椅直接就摔了下来,当即粉身碎骨,然后坐到前面一辆马车内,身边的小太监立即拔高了嗓子喊道,“回宫。” 宛清和莫流宸远远的瞧着,可以想象十三皇子扔轮椅时那一股子欣喜,宛清捏紧了莫流宸的手道,“你也想那么做是么,很快的,你也可以。” 莫流宸被说的脸一窘,在十三皇子举起轮椅的那一刻,他心里确实闪过那样的想法,不过他才不会承认呢,只见他哼了鼻子道,“我才不会那么做,回王府。” 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宛清又瞧见一大批人涌入半月坊,比之前更甚。 约莫两刻钟的样子,马车就停在了王府大门口,宛清坐在车子上,有些不想下车,看着那鎏金的匾额,在心底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下了马车。 宛清下了马车后,竹云梳云忙拎了包袱抱着酒坛子上前,宛清瞧了瞧梳云的脸好多了,幸亏用药及时,不然非得红肿不可,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备些药随身带着才是,以防不时之需。 冷灼也在一旁瞧着,见梳云脸颊只余下淡淡的红印,也就放了心,梳云瞧一个个盯着她的脸瞧,不期然就先红了脸,盖过那淡淡的红印了,头也低低的。 冷灼抱着莫流宸上了台阶,宛清在一旁跟着,才走两步,那边几只白鸽跃起,扑打着翅膀往屋檐上飞,宛清瞧着这古代的通讯器,心思就活乏开了,将来生意要是往大了做,这厮定是要常出门的,这要送个信回来还真是件麻烦事,就算与那些掌柜的通信也麻烦着呢。 宛清想着就问冷灼道,“这些鸽子是谁养的?” 冷灼没料到宛清有此一问,一时怔住,这鸽子是谁养的,他还真不知道,倒是梳云上前一步回道,“奴婢知道,是厨房许妈妈她当家的养的,昨儿您和少爷喝的鸽子汤就是她亲手煲的。” 梳云见宛清看着鸽子发呆,以为宛清是想吃鸽子了,心里琢磨着回去就叫许妈妈再炖上一只给少奶奶补身子。 宛清点点头,吩咐道,“待会儿记得叫她去见我。” 梳云应下,几人跟在宛清他们身后往王妃屋里走去,等到岔路口时,竹云把包袱递给南儿和北儿,接过梳云怀里抱着的酒坛子继续跟着宛清身后,梳云和南儿北儿带着东西回了绛紫轩。 王妃屋里,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在呢,正品着下午茶点,见宛清推了莫流宸进屋,王妃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走上前来,问莫流宸道,“可累着了,身子可有不适?” 莫流宸摇摇头示意他无碍,宛清却是知道王妃这是担心他的病复发呢,忙上前行了礼,王妃笑的温和,眼睛看到竹云抱了两坛子酒,以为是她送去绛紫轩的,忙道,“怎么把酒带来了,那是给宸儿发病时降温用的。” 自上一回在顾府知道酒可以降温后,每月莫流宸发病那日,王妃都会差人送几坛子酒到绛紫轩,倒是可以缓解他发病的痛苦。 宛清一愣,莫流宸却是看着王妃道,“这是梅花酿,是娘子自己酿的,埋在顾府梅花树下今儿才挖出来的,这两坛子是特地留给母妃的,很好喝呢,母妃喝的时候记得分我一点儿。” 王妃听的恍然,随即笑了,拍了宛清的手道,“倒是母妃瞧错了,既然宸儿喜欢,那你带回去给宸儿喝。” 宛清瞪了莫流宸一眼,今儿他可是喝的不少,还想呢,忙笑道,“相公的意思是父王不常在家您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们陪您一块儿喝呢。” 王妃听了,眼里就闪出泪花来,宸儿长大了呢,知道她一个人待在府里无趣,忙示意玉蓉玉梅把酒拿下去,并嘱咐道,“仔细点儿,别磕碎了。” 她的话音才落,那边王爷龙行虎步的进来了,笑道,“什么我不常在家,既是好酒,今儿父王也来凑个趣儿。” 宛清听了,忙回身行礼,进屋的不当是王爷,还有三老爷呢,三老爷神色恹恹的,宛清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半月坊入股的事谈崩了,心里不大舒坦呢。 三老爷见了莫流宸,直接就道,“宸儿啊,今儿三叔碰到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半月坊的老板,不过是个小掌柜的,入股的事他压根就做不了主,三叔在那里守了几个时辰他也没露脸,你再帮三叔去说说。” 王爷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眸底带了抹探究之色,回府的时候他也是饶了半月坊走的,生意当真是好呢,宸儿能入半月坊的股当真有些出人意料,今儿办差的时候他可是听说好些人想入都没能成功,宸儿不常出门,三弟又是个浑人,做生意实在不成,人家让宸儿入股已经很给面子了,哪里还能想着法子去分人家银子,没得连着宸儿的那份也给退了回来。 王爷瞧着莫流宸微皱了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便朝三老爷道,“既是守了几个时辰人家都没露面,显然 是不想与你合作了,半月坊也不像是个缺银子的,你那点银子人家怕是瞧不上,还是好生打理好自己的店铺才是正紧,别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 三老爷被说的脸一红,他确实打着天上掉馅饼的事,要不是瞧着半月坊生意好的出奇,他也不会耐着性子在那里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不过陪着他的还有端王世子和阮大公子,不无聊就是了,胡天海吃了一顿,半个铜板也没出,不亏,要不是瞧见王爷路过,他也不会回来。 不过就算被王爷说中,三老爷还是死鸭子嘴硬,“半月坊才在京都立足,身后是谁也不知道,总的找个靠山吧,再说了,银子我也准备了不少,有一万两呢,足够买下半个半月坊的铺子了。” 王爷瞥了一眼三老爷摇摇头坐下,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道,“你那一万两银子算什么,你在绝味斋待了那么久,半月坊赚了十三皇子十万两银子的事,你会不知道,人家连皇子都敢轰,哪里会买锦亲王府的帐,还是趁早息了那小心思。” 说起这个,三老爷倒是真想大笑三声,一双鞋垫子就花了十万两,十三皇子真是败家啊,要是他能想出那么好的主意就好了,唉,不想了,三老爷又重新把目光投在莫流宸身上,莫流宸只顾着玩碧玉珠,谁都没理。 那边二太太放下茶盏,拿帕子轻试了一下,笑问道,“宛清今儿也去绝味斋了?” 宛清点点头,三老爷坐下来,端过丫鬟才递上来的新茶啜着,接过二太太的话道,“二嫂别提了,要不是宸儿说在那里能等道半月坊老板,我也不会在那儿守到现在才回来,坐的人浑身发麻了都,哎呀,宸儿今天可是拆了人家的红绸,半月坊老板不会上门来要钱吧?” 一双鞋垫子他都敢收皇子十万两,那宸儿毁了人家开张的红绸,还不定得赔多少银子了,宸儿无礼在先,人家就是狮子大开口,锦亲王府也无话可说啊,恩,上门闹点事也好,那样败家的就不止他一个了,以后再开口要些什么,王嫂也无话可说不是? 三老爷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宛清瞧着就无语,这三叔当真混,不过半月坊谁敢上锦亲王府要钱了,那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三老爷的美梦怕是要破了,就听莫流宸撅了嘴无辜的道,“拆都拆了,人家要来那是人家的事,关我什么事?” 宛清被咽的无语,当真是半傻子才说这样的话呢,三老爷也无言以对了,不会是坐了一天自己也傻了吧,宸儿什么都不懂,自己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要真是寻上门了,当真 不关他事呢,王兄和王嫂还不得帮他摆平。 三老爷叹息的喝着茶,三太太瞧了,心里越发的不舒坦,同是锦亲王府的子孙,怎么宸儿能攀着锦亲王府的旗号收便宜银子,西府就不可以,想着二太太先前问宛清是不是也去了绝味斋的话,三太太挑眉一下,语重心长的朝宛清道,“宛清啊,你怎么能去绝味斋那样的酒肆嘲杂之地,实在是不合规矩,哪家少奶奶会跟着男人到外面去抛头露面的,还是去那种地方,那酒楼最是人来人往的,三教九流,乱七八槽的人尽是。” 宛清无辜的眨巴眼睛,三太太这是达不成目的便把火气撒在她身上呢,尽管知道王妃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为难自己的,再说了,出府之前可是事先就跟王妃说了,她现在再来发难有什么用,宛清还是如她所愿的那般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呐呐的道,“不会啊,绝味斋去了都是些知书达理之人呢,三叔不就去了,还有端王世子和阮大公子呢,不然,我和相公也不会去啊。” 三太太被噎住了,宛清这话可是将她堵死了,她要认定了去绝味斋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可不就是说三老爷和端王世子是三教九流么,三老爷听了,直接射来一道寒芒,哪有被骂了还忍得住的,三太太抿了抿唇,瞪了宛清道,“不管如何,那样的地方就不该你一个妇道人家去抛头露面,以后万不可再去了,好生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紧,若是被人冲撞,毁了名声,锦亲王府可没你的地儿哭去。” 言外之意,就是要休了她了,宛清冷冷的笑着,西府的手伸的可真长,王妃还在这儿呢,她竟就当着王妃的面教训起她来了,宛清瞥了眼王妃,果然她脸沉了下来,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下,冷笑道,“二弟妹这话就说的过了点儿,宛清是和宸儿一块去的绝味斋,事先也征求过本妃的同意,又有宸儿护着,会有谁冲撞宛清,二弟妹的意思是说宸儿护不住宛清么?” 护的住才怪,他自己也是个半傻子,若是没有王妃和王爷护着,他能长这么大就已经不错了,出了门还想护住别人,能保住他自己就不错了,三太太不傻,这话也就心里说说,大家都知道,又何必说出来呢,便笑道,“宸儿武功是不错,砸人也狠,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事谁说的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的好。” 宛清朝三太太福了福身子,笑道,“宛清谢三婶关心,不过不存在万一的情况,三叔可是也在呢,要是真有人敢欺负宛清和相公,依着三叔爽朗勇敢,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住宛清和相公的,是不是?” 三老爷被宛清的问的一愣,要是真遇上歹徒,他哪里有那本事护住他们,不过听宛清说他爽朗勇敢,心里舒坦啊,反正都是没影的事,纯属瞎胡闹,认了就认了,三老爷挺直了腰杆,瞪了三太太一眼,“宛清和宸儿说的不错,我既是他们的三叔,遇到问题自然要帮着挡着,他们都平安的回来了,有王嫂在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回去把院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给我好好管管才是正紧,别吃饱了没事瞎闹腾。” 宛清听了直掩嘴,三老爷果然是人一夸他就向着谁,三太太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么,三太太被三老爷说的脸一红,咬着嘴唇瞪着他,三老爷一瞪眼,三太太乖乖的挪了眼,见四下低低的笑声传来,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三老爷没想到三太太这么不给脸,他叫她回去,是叫她乖乖的回去,可不是甩了脸回去,忙朝王爷王妃赔笑道,“太没规矩了点,回去我会好好教她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二太太见了直摇头,三太太在外面前倒是悍的很,连王妃都敢不放在眼里,可是一遇到三老爷,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没三老爷在还能成点气候。 宛清见二太太嘴角划过的笑意,嘴角微勾,这个也不是善哉,这话题可是她先挑起来的,二太太瞧着宛清,朝宛清笑道,“你也别嫌你三婶多管闲事,她也是关心你才再三叮嘱的,哪些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宛清笑着应下,“三婶关心我和相公,宛清又怎么会嫌三婶多管闲事呢,不过就是间酒楼,有半月坊的护卫开路,我和相公又有冷侍卫守着,谁敢欺负我们,上回老夫人说相公只会花银子不会挣银子,这回我们可是去办正事的,怎么说相公如今也是半月坊的小股东了,开张这样的大事,怎么说也要露一下脸不是,就是老夫人知道相公为了挣银子这么辛苦,也会夸我们的呢,相公腿脚不便,做娘子的自当在一旁伺候着,二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二太太被问的一滞,能说不是么,上回老夫人说他们是废物,只会花钱不会挣钱她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要是敢否认让他们不要去了,那不是再打老夫人的脸么,既是身为娘子,自然是要以夫为天,跟着一旁伺候理所应当啊,她们再纠缠这个问题,就纯属是在找茬了。 二太太眼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宛清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就连对她不愠的老夫人也被抬出来做了回挡箭牌,当真不可小觑啊。 ☆、第六十五章 宛清将手中的茶水饮尽,就起身去了内屋,内屋的桌子上摆放了好几大坛子的酒,宛清凑上去闻了闻,透过红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可见浓度很高,用来降温很有效。 宛清望了望着几大坛子酒,又看了看莫流宸,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晚上发病时,父王和母妃会来陪着你么?” 莫流宸知道宛清的担忧,他身上的毒如今已经清的七七八八了,不会再发病了,要是父王和母妃来,定然会有所察觉,不过他发病时除了阿灼谁都不让进,母妃上一回瞧他也是送酒来,所以大可放心,莫流宸眉梢微挑了道,“放心,母妃明儿早上才会来。” 宛清见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其实她也是不太担心,这厮惯会装弱,要想骗王妃很容易,倒是王爷不太好糊弄,只要王爷不来就没事,每回见到王爷总见他眉宇间有愧色,不当是对他也对王妃,王妃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宛清不禁有些好奇王爷和王妃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只是长辈之间的事,她一个小辈不大好打听啊。 莫流宸从怀里掏出来十万两银票,抬了那双妖媚的凤眸问宛清,“这钱怎么办?” 宛清见他手里的银票,这才想起来,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只是这银子得来的太快了点,完全不再计划之中,有些恍如做梦的感觉,宛清左右翻看着,最后又原样放到他手里了,“你做主就好,要把铺子开遍大御王朝光靠半月坊积攒银子怕是不够,这个就先拿去用,回头我要银子了再跟你说。” 其实莫流宸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他知道宛清急着用钱,所以先紧着她,只是没想到宛清竟没跟他提,莫流宸有些诧异,心里琢磨着是该着手办那件事了,最好是两边都不落下。 宛清去了书房,忙活了近大半个时辰,等到梳云去喊她吃晚饭才出来,随手递给梳云几张香方。 吃过晚饭后,宛清在院里散了会儿步,回去洗完澡出来已经没在屋子里见到莫流宸的人影了,宛清累了一天也没寻他,早早的就睡下了,与往日无异。 第二天一早,王妃果然就来看莫流宸了,此时莫流宸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味,王妃瞧了他眼圈有些黑眉间有疲色,心里就泛酸,每月都发一回病,这样的日子宸儿还要经历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宛清瞧了就有些不忍,他哪里是发病发出来的啊,是熬夜熬出来的才对,王妃不知道却是白担心一回了,宛清不忍的道,“母妃别担心,相 公现在没事了,就是累了点,睡一觉就好了。” 王妃点点头,拍了拍宛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宽慰的道,“昨晚苦了你了,宸儿没赶你出去,怕是吓坏了吧,宸儿如今已经是好很多了,还是多亏了你上回发烧母妃才知道酒能降温呢,不然宸儿好半天都下不得床。” 王妃说着,眼睛就泛红,宛清怕真是宸儿命里的福星呢,不然宸儿还不定受多少罪,王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温婉精致的脸色上化开一抹淡笑来,“没事就好,让宸儿多睡一会儿,母妃就先回去了,你好好陪着他。” 说着,从床榻上起来,宛清却是掏出来一块小玉牌递到王妃手里,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道,“母妃今儿不是要去半月坊么,这个是半月坊的牌子,母妃喜欢什么香,让他们直接给您拿就是了。” 王妃却是摇头拒绝,抚了抚宛清的脸颊叹道,“你和宸儿初次跟人家做生意,还是得依着人家的规矩来,半月坊终究是人家的,太顾着自己人了外人是会说闲话的。” 宛清微嘟了嘟嘴,她发的牌子半月坊谁敢说闲话了,不过心里却是暖融融的,王妃怕她太占半月坊便宜了,会惹的半月坊不高兴,回头退她的股呢,宛清只得收了牌子,反正王妃花的银子最后都是进他们口袋了,回头再好好孝敬王妃就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宛清送王妃出了院子,回来时莫流宸睡的比之前更是熟了,宛清无语,上去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的鼻子,转身去了书房,宛清突然有丝感觉,貌似书房是他们轮流着用呢。 梳云出了一趟门回来后,脸上灿烂如花,不用说宛清也知道她定是趁着送香方的机会遛去打探顾府的消息去了,见梳云回来只顾着笑却是不说话,竹云也变得有些急性子了,忍不住就开口问道,“快说,到底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梳云没等到宛清发问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等到竹云开口催她已经不错了,她也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挨个的扫了宛清竹云还有南儿北儿一眼后,清咳了下嗓子,才道,“听府里的小丫鬟说,昨儿您走后老太太就审问了大夫人一番呢,大夫人原是嘴硬不招的,后来老太太气的把那几个掌柜的口供砸在了大夫人脸上,大夫人这才认了的,还理直气壮的指责老太太不分嫡庶,待嫡孙女没有庶出的孙女好,更是扬言每日要二夫人去她跟前立规矩行妾礼,老太太见她冥顽不灵,不尊长辈,气的直接就派了人把她送去佛堂了,说是什么时候抄够一千遍家规和一千遍《女戒》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大姑娘脸肿的厉害,一直就闹腾不休,老太太干脆派了人把她送回了定远侯府,不允许她三天两头的回顾府了,最少也要半个月呢。四姑娘更是,老太太说她再花钱如流水,没银子就回府闹,就让人打断她的腿。” 宛清听了,跟心里想的差不离,老太太这回怕是气极了,不过有二夫人也就是三姨娘在一旁陪着,不会被气坏身子的,回头再制些调理身子的药让半月坊特地给她送去,看以后顾宛芸和顾宛玉还敢三不五时的回顾府闹腾了,出嫁之女,哪个如她们那般随意的,定远侯夫人也不管管么,丞相夫人也不管吗,真是奇怪啊。 梳云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今儿上午尚书府就来人了呢,来的还是大夫人的娘亲和嫂嫂,两人对顾府这么对待大夫人颇有微词,见二夫人陪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更是气,说话就无状了些,老太太干脆直接把二夫人升平妻的圣旨拿给两人瞧,没差点吓坏她们两个呢,当即也不管大夫人了,就要走。 老太太却是不让,说给您的陪嫁庄子和铺子被大夫人亏空了,要是大夫人不补了这个亏空摆平这件事,以后大夫人就呆在祠堂里诵经念佛了,说顾府不能让这么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当家,她们两个走后,不多久尚书府就把契约书给送了来,奴婢听说大夫人的嫂子差点气死了呢。” 梳云越说越眉飞色舞,小脸闪着兴奋的红晕,大夫人这么没规矩,还敢当面骂老太太不守规矩,估计真是被气昏头了,她这么一闹在老太太心里肯定是没什么地位了,这么掉面子的是也敢干,尚书府以后估计也懒得再管她了,哼,看她以后可还敢有坏心思,有事没事的欺负少奶奶故意拿捏人了。 宛清听了也是笑意连连,就是要断大夫人根基才能彻底打垮她,没了娘家尚书府这个后台,看她拿什么跟二夫人斗,老太太没让顾老爷休了她已经念着她为顾府辛劳多年的份上了,她要还敢胡作非为,老太太怕是不会再心软了,老太太估计永远都记得她让人害得二夫人血崩,差点害了顾府子孙独苗的事。 梳云才报告完不多久,老太太就差了人将宛清的店铺庄子的地契送了来,并告之那些小二伙计的工钱也都支付过了,宛清笑着让竹云把地契拿下去收了。 绛紫轩这几日倒是平静的很,不过绛紫轩外却是热闹异常,到处喜气洋洋,大红喜绸挂满了整个王府,梳云瞧了就有气,当初少奶奶进门时,也没见王府树上挂红绸啊,就是有也不过是点缀一下,哪像大少爷迎娶冰娴郡主的架势, 更是气人的是,那负责贴红绸的人还把大红喜绸贴到绛紫轩门口来了,真是长了一双狗眼,世子爷住的地方跟二少爷住的根本就不在一条道上好不,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是二少爷娶亲呢。 梳云忍不住气的叉腰要去骂人了,宛清却是平心静气的道,“别毛躁,有那闲工夫生气,还不如回屋多写几个字呢,人家要贴让他贴就是了,不过三两日就得拆下来。”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没少奶奶这么好脾性,人都还没进门呢,大家伙就帮着冰娴郡主压少奶奶了,等冰娴郡主进了门,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少奶奶了,那沈侧妃横什么,不过就是儿子当上了世子爷么,这才当了几天就这么蹦跶了,弄的跟谁不知道是世子爷娶亲似地,想起来上回少奶奶敬茶时,她还妄想少奶奶给她下跪,梳云就来气,不过想着少奶奶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蒲团上最后茶也没敬成,梳云眉眼就弯了起来,那时候她可是瞧着沈侧妃脸都绿了呢,真是大快人心啊。 宛清瞧她一会儿气一会儿笑的,忍不住抚额,那边竹云就打了帘子进屋,道,“少奶奶,王妃屋里来人说,不少贵太太夫人们都来送祝福贺礼来了,王妃让你去陪她一块儿招呼客人呢。” 宛清点了点头,既是去见客就不能穿的太过随意了点,便由竹云和梳云两个帮着她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书房跟莫流宸说了一声,带着梳云就去了王妃屋子里。 王妃屋里热闹着呢,宛清进屋后,就收到两个大大的笑脸,宛清见了也有些诧异,没承想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都来了呢,王妃见宛清进屋,忙向她招手,笑道,“快过来,母妃带你多认认人。” 宛清上前俯身行了礼,端王妃她认识,长公主她也认识,静宁侯夫人沈侧妃的姐姐她也认识,余下的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一句话带过了,“宛清给各位夫人请安了。” 端王妃笑着瞅着宛清,啧啧暗叹道,“一段时间没见,果然越发标致了呢。” 听了端王妃的夸赞,宛清微红了脸,忍不住腹诽道,幸好妖孽没来,不然这话用来夸她当真……唉,不提也罢啊。 宛清笑着谢端王妃赞赏,直起身子时,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两个猛朝她眨眼,宛清有些懵,长公主见了就笑道,“还眨,也不怕待会儿眼睛抽筋,有话直说就是了。” 静宜郡主被长公主说的脸一红,嗔怪了长公主一眼撅了嘴不语,端宁郡主却是嘟了嘴道,“人家好久都没见宛清姐姐了嘛,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呢。” 长公主笑笑不语,一旁的沈侧妃却是脸色不大好,想不到一个小小庶女能得两位郡主这么青睐,便笑道,“王妃喊宛清来,可不就是特地来招呼你们的么,既是有话说,那就让她陪你们在王府里好好逛逛,她平日也不大出院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认认路,可得找个熟识的丫鬟跟着,免得她带错了路。” 这是说宛清上不得台面,整日窝在绛紫轩不出门呢,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淡的笑,王妃也皱起了眉头,宛清是不大爱出门,可也不用沈侧妃来暴露宛清吧,在一群贵妇面前削宛清的脸,既是出门,哪有丫鬟不跟着的,宛清身边几个丫鬟伶俐着呢,人也活乏,和府里大部分的丫鬟都聊得开,哪里不认得路了。 一旁的二夫人也跟着帮腔,“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几个婶子院子里走走,你进门这都一个多月了,怕是还不知道二婶院子在哪儿吧。” 宛清无语,没事我去你院子里做什么,在王妃屋里就敢明着暗着讥讽她了,她才不会傻到主动去人家狼窝呢,这会子说她进门一个月了还不知道她们住哪儿,可不是变相的告诉那些贵太太夫人们她是个小庶女,家教差,不尊重长辈,丢王府的脸面么,听了沈侧妃和二太太的话,不少坐着的贵太太已经开始对宛清指指点点了,对长辈不敬,可是大罪,没教养。 宛清淡雅的笑着,“东府漂亮着呢,宛清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哪儿,上回陪相公去东府,二婶不在,就没进去坐了,下次一定去。” 二太太笑着,脸色有些阴,宛清信口胡诌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好明说罢了,她一个长辈实在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小辈过不去,宛清知道她爱面子,所以才大着胆子说的,再说了,东府附近她却是推着妖孽去过,只不过饶了东府院门走的而已。 二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她方才要说话,王妃手里端着茶水嘴角含了笑看着她,显然是对她不满了,二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使了个眼色给三太太,三太太会意的笑道,“有去窜过门么,怎么那些守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不说一声,回去得好生惩治一番,不然你们有个什么急事都被她们耽搁了,不过你下回去可得先派人事先说一声,你头一回去拜访,婶子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缓着来。” 宛清无奈的点头应下,左右不过是扣她一顶不懂规矩的帽子,尽挑她们不再府里的时候去拜访,没有诚心啊,她们怎么不想想,她的诚心已经被她们挥霍好几次了,早没了,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温顺总是没错的。 王妃瞧她们合起伙来欺负宛清一个,脸色也沉了下来,宛清平素不大出门,怎么就招惹她们了,见一回就得呛上两句,便啜了口手里的茶,放下对宛清道,“你几位婶子是客气,你可不能当真了,别一点子小事就去烦她们,你几位婶子忙着呢,哪里有闲工夫招呼你和宸儿,有事就跟母妃说,一家子人天天见面还提拜访就生疏了。” 宛清听的忙点头,二太太三太太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提出拜访的可不正是她们吗,天天见面算不上,经常见面却是实话,虽是分了府,可王妃说是一家人那就是给她们面子,再揪着宛清不去拜访她们那就是她们自己非要与王府生疏了,与王府关系淡了生疏了,损失的可是她们,就怕在座的太太们也不待见他们了,只得讪讪的笑着,端着茶轻啜着,不再接话。 端王妃瞧宛清的样子就有些叹息,锦亲王府这几位太太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宛清可是与她有活命之恩的,她性子淡雅,倒跟云谨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会被云谨相做媳妇了,轩儿书房里可还摆着她的画呢,怕是对她有几分中意,当初要是自己先定下这门亲就好了。 端王妃在心底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即笑着对端宁道,“来之前就叫吵着闹着要见宛清,这会子倒是安静了,去玩吧。” 端宁郡主是被这些人围攻宛清吓住了,一时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会子见自己娘亲开口了,忙拉着宛清的手就往外走了。 出了王妃的屋子,端宁郡主这才松了口气,对宛清道,“那几个人平日里肯定没少奚落你,太坏了。” 宛清笑笑,不想提她们,长辈们的事她还是少议论为妙,不然传扬出去,还不得给她加一顶不敬的帽子啊,宛清笑道,“不提她们了,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呢。” 端宁郡主这才想起来,撅了嘴道,“还不是颜容公主,上回说派人跟你说了,让你进宫找她玩,说是等了你好久了,也不见你去,特地让我再给你传回话呢。” 宛清哑然,原来是这事呢,不由得笑着,“颜容公主住在皇宫里,高墙铁院的,又有侍卫层层把关,我就是想进去也飞不进去啊。” 端宁郡主一拍脑门,可不是进不去么,宛清姐姐虽是锦亲王府的少奶奶,可是无品无阶的哪里就能够随意进宫了,亏她还抱怨人家不去见她了,端宁郡主小嘴嘟着,“都是她催的急,连我也把这事给忘了,回头得好好说说她才是,她自己住在宫里,出宫都难,你又哪能随意进去了。” 静宜郡主在一旁忍不住摇头,“好了,不提她了,就是不去也没关系,她高兴着呢,我前儿个还见过她,脸好多了,粉扑重一点估计就看不出来了,不过她倒是听话,忍着没往脸上抹粉。” 脸没好之前,那些粉还是不要抹的好,不过女孩子又是住的深宫内院,闲来无事可不就爱打扮了,就是蒙着纱巾也是要打扮的美美的,宛清想了想道,“回头你们跟颜容公主说一声,半月坊或许能给她特制一些胭脂,抹上一两个时辰应该不碍事。” 端宁郡主笑嘻嘻的应了,想着宛清跟半月坊的人熟,忍不住嘟了嘴抱怨道,“宛清姐姐,你得好好跟半月坊提提,那些香得多制一些,我都跑去两趟了,就没遇上一回有的。” 静宜郡主听了忍不住戳了她脑门笑道,“别老抱怨人家,谁让你去的晚了,你下午出门,没碰上人家关门已经不错了。” 宛清淡笑,都是些闺阁女子出趟门哪就那么容易了,估计进宫倒还要容易些,宛清笑问道,“要买什么稀罕香,需要跑上两趟的?” “就是百濯香啊,颜容公主小气着呢,她那么多,我求她半天也舍不得给我一点儿,她还把蒙脸的纱巾熏的香香的,诚心的诱惑我,”端宁郡主气呼呼的鼓着嘴,眼里坚定着不买到百濯香不罢休的架势。 静宜郡主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也是活该,明知道她用不得胭脂,还特地化的美美的去,当着她的面夸新买的胭脂好,她会送你才怪呢。” 端宁郡主嘴更是撅了起来,估计再高一点都可以挂个茶壶了,宛清见了直摇头叹息,回头问梳云道,“昨儿半月坊送了香来么?” 梳云点点头,“送了,里面就有百濯香,不过不是很多。”怕是不够两位郡主分的。 宛清也为难了,既是送了端宁郡主,自然不能少了静宜郡主了,宛清想了想道,“那随意挑两样来。” “需要重新拿盒子装好么?”梳云小声问道,前几次因为盒子差了点遭了白眼,梳云现在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不过两位郡主应该不是那么不识货的人,不过问一句总是好的,小心不出错嘛。 宛清摇摇头,“不必了,原样拿来就是了。” 这是新买回来的一批小丫鬟制的香,特地拿来给她看看合不合格的,不过竹云和梳云瞧过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然梳云能忍着不给她看就奇怪了。 梳云应下,转身就往绛紫轩走,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盒子来 ,盒子外形都一样,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香,两位郡主瞧着盒子眼睛就睁大了,她们都知道宛清跟半月坊有些关系,手里的东西也都新奇的很,不由得出声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宛清笑道,“我手里除了香还能有什么,你们两个不是去了两趟半月坊没买到么,我这儿倒是有一些百濯香,不过不多,这两个盒子只有一个有,不过另一个盒子里的香珍贵不输百濯香,我也不偏颇谁,你们两个自己挑。” 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闪亮着眼睛看着,努力的睁眼嗅鼻子,只可惜看不出来也闻不出来,两人互望了一眼,交叉的拿了香,宛清真是被两人逗乐了,笑道,“不过就是一点子香而已,半月坊没的卖了,可以先预定,第二日再去取也是可以的。” 端宁郡主手里拿了盒子,不敢打开,估计是怕失望,听了宛清的话,墨黑如珍珠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半月坊还可以这么做么,没听过啊,不过一想又摇了摇头,否决道,“还是不成,大家都去预定了,我们还是买不到啊,得哪天半夜偷偷溜去在半月坊门口打个地铺守着才是,一开门我进冲进去,看谁跟我抢去,哼。”说完,把小脖子一昂,双目有神,充满斗志。 宛清真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几人笑得前俯后仰,静宜郡主忍着肚子疼,道,“你快别说了,回头让端王妃听见了,还不得被你气死啊。” “听见什么了,笑得这么欢?”下一秒,端王妃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声音里带了抹疑惑。 端宁郡主脸一窘,霎时红的像天边绚丽的晚霞,静宜郡主也没料到这么巧就被端王妃听见了,不当是她一个呢,锦亲王妃还有沈侧妃,好一大堆人呢,一个个的都睁圆了眼睛瞅着她们。 宛清也是憋的辛苦,肩膀直个抖,一大群人瞧了更是纳闷了,宛清正琢磨着怎么说才是,那边一个女子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宛清抬眸看去,是叶诗文。 只见她袅袅娉娉的走过来,笑道,“还不是为了点子香,端宁郡主说要半夜偷偷溜去半月坊门口打地铺等人家开门好买香呢。” 说完,眼里露出三分鄙夷来,堂堂郡主大街上打地铺的话都说的出来,当真是不知羞耻,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她,不对,大家不都在笑话了么。 端王妃听了,脸色就有些僵,端宁郡主咬着唇瓣不语,静宜郡主也冷了脸,她什么时候来的,那先前她们的谈话岂不是都被她听了去,这个小人,竟然敢在背后偷听她 们说话,那颜容公主脸好了的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跟陵容公主走的近,准会说出去的。 宛清却是摇头笑道,“叶姑娘说笑了,端宁郡主需要香何须自己去买,我们不过是在笑那些为了主子奔波得一早守在半月坊门口等着买香的丫鬟们,你离的远,怕是听岔了。” 听岔了么,她听的清楚着呢,叶诗文正要回道,静宜郡主也开口了,“可不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竟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突然蹦出来吓我们一跳。” 端王妃听了脸色稍缓,反倒是静宁侯夫人脸色青了些,这是在说她女儿偷偷摸摸偷听她们说话呢,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径,自己话说的大声,还责怪人家偷听了。 叶诗文也没料到她们这么说,她不过是走过来时瞧见宛清小声跟丫鬟交代话,她觉得有猫腻才躲着看了会儿,没想到听到端宁郡主那段话,这会子见那些夫人拿异样眼光看她,真是气得她直咬牙,少不得赔笑道,“怕是我才来,只听到后面的话,听岔了吧。” 她这么说既是说表明她没偷听,也不否认端宁郡主说了那一番话,倒有丝被人以众欺寡被逼无奈的感觉,宛清笑了笑,那边王妃却是问宛清道,“不是去逛园子了么,怎么还在母妃院子里?逛完了?” 宛清走过去搂了王妃一条胳膊道,“母妃的院子就漂亮着呢,何必舍近求远,就随意的在母妃院子里走了走,也好随叫随到,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孝顺呢,都想着买香回去孝敬端王妃和长公主,半月坊又有自己做生意的法子,她们去了两趟都没买到,宛清屋里恰好又有,就在院子里走走,等丫鬟取了香来,不料闹了这么一出。” 王妃听了,眼里笑意更深了,点点头目露赞赏,那边端王妃和长公主听了,浑身舒坦,脸上都挂了笑意,难怪静宜喜欢跟她在一块了,是个聪明会说话的,不过三两句话就让一群夫人们对端宁郡主改了观,就算原先真说错了话,那也是为了孝敬母妃才去的,这么孝顺的孩子谁不喜欢。 端宁郡主这会子脸更是红了,小步子挪到端王妃身边站好,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端王妃,软嚅着声音道,“这里面的不知道是不是百濯香。” 静宜郡主挑了眉头看着她,也走到长公主身边,把头枕在长公主手臂上,笑道,“百濯香八成是在我这儿呢。” 叶诗文真是气的不行,她们都孝顺,倒是她是偷听的小人了,一个个拿着香炫耀什么,只要有银子,又不是买不到。 ☆、第六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宛清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外面的鞭炮鼓呐声连天的吹起来,轰的她耳朵嗡嗡的响,宛清无奈的睁开眼帘,看了眼因为吵闹而皱了眉头的莫流宸,伸手把他搭在腰间的手挪开,才挪动,又被抱的更紧了,鼻子里萦绕的全是他带着淡淡青草的香味,闻得宛清心跳的有些快。 宛清耸了耸鼻子,脸微微红,伸手推了推他,“相公,快起来了,我们待会儿还要出去迎接客人呢。” 莫流宸眼微睁,听了宛清的话直拿眼睛瞪她,“他娶亲,自然有人忙前忙后的招呼着,你去做什么。” 宛清双手低着他,自然知道她去是没多大的用处了,可偏偏就有人要她去啊,哪怕去做个木头庄子人家都高兴,宛清嘟了嘴道,“谁让我先进门了,昨儿二太太沈侧妃她们可是说了,上次她可是大方的让大哥帮你拜堂呢,我不去帮着招呼那些亲贵女眷,回头她们还不定怎么说我不懂规矩呢。” 说完,宛清抬了只眼睛煞有其事的看着他,问道,“相公,你为什么没让大哥代你拜堂?” 出嫁之前,苏妈妈也跟她提过这事,她也有过猜测,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男方要是不便的话,找公鸡代替的都有呢,成亲那日,那么些流言蜚语,这厮肯定忍得辛苦,估计是千万个不愿意,虽然那是他该做的,不过他愿意忍受,宛清现在想想心里还有些感动。 莫流宸听了脸微沉,紧搂着宛清,没差点把宛清的腰给勒断,声音也有些冷,“你想跟他拜堂?” 宛清毫不犹豫的横了他一眼,因为腰间的力道宛清眼角抽了抽,也拿手去勒他的腰,气呼呼的道,“我不过就是好奇多问了一句,谁想跟他拜堂了,你轻点儿,我腰快断了!” 这还差不多,莫流宸也觉得手上的力道大了点,见宛清眉毛都快扭到一块儿了,脸上带了抹淡怒,不由的松了手,宛清忙往外面挪,却又被他拽住了,腰间也有了柔柔的力道,宛清知道那是他的手,揉的她心里痒痒的,想着那两回揉着揉着他的手就忍不住往上面挪,宛清忙抓住他的手,“不是很疼,不用揉了,我要起床了。” 莫流宸见宛清眼里露出来的防备,他自己也想到了,脸上也有了抹淡淡的羞红,不注意瞧觉察不出来,大臂一揽,又把宛清圈在了怀里,“既然不疼,那就接着睡,她们大方那是她们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倒是想替他拜堂了,也得问他愿不愿意,瞧她的样子,要真是代替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不 过当初他心里却是有闪过别的想法,就听宛清抬头看着他道,“还好你没找公鸡代你拜堂,不然我就把它炖了,然后在屋里给它摆个牌位,早晚三炷香的供奉着。” 莫流宸嘴角抽了抽,还好跟他想的有差别,莫流宸瞅着宛清,问道,“那我呢?” 宛清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经的道,“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完,故意板起了脸,咬了牙问道,“相公,你这么问,不会当真想过找公鸡跟我拜堂吧?” 莫流宸揪了宛清的鼻子,估计他要是说是,这上下咬合的牙齿就得在他身上留下一连串的牙印了,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当时想找对公鸡母鸡拜堂,咱两直接……。”他们直接洞房就好了,结果到现在连房都还没圆。 莫流宸说话的时候,宛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是防止他说假话糊弄她,听他说找公鸡母鸡代替他们两个拜堂时,咬紧的腮帮子就忍的疼,再见他眼里的流火还有一丝丝的委屈,宛清猜到他后面的话,不由的红了脸,亏他想的出来,要真这么做了,锦亲王府还不得笑死全大御人啊,光是那掉下来的牙齿估计就能把锦亲王府给埋了。 宛清忽略他眸底露出来的丝丝委屈,拿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相公,你要当真那么做了,估计现在大御有一半人只能喝粥了。” 莫流宸自然听得出宛清的弦外之音,把揉捏他鼻子的手扒拉下来,瞪了宛清一眼才道,“在他们眼里我原就是个半傻子,做事惊世骇俗点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板一眼的才奇怪呢。” 宛清想也是,不过好在这厮没真的这么做,宛清不再纠结那些不可能再发生的事了,倒把心思又放在了莫流暄与冰娴郡主的身上,外面的唢呐鞭炮可是就没停过呢,就是再困被这么大声音闹着睡的着才怪呢。 “相公,你不去我还要去陪在母妃身边呢,不然母妃一个人受累怎么办,”宛清心疼的道,短短一两个月,王府要连着办两回喜事,光是那些个贵太太夫人,看着人眼睛就头疼,还得招呼着,还有府里乱七八糟的事,一天下来得费多少心力,还有二太太三太太在背地里使绊子。 宛清见王妃辛劳的样子,真是心疼不已,老夫人还诸多刁难,当初就该想法子让王爷禁她的足才好,不过就算是禁足了,这孙子娶亲,她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呢,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变着法子的为难王妃,她要是不去,还不定说王妃怎么娇惯着她,丢王府的脸面呢。 莫流宸听了眼神也黯了下来,要 不是因为他,母妃也不会委屈自己,便道,“那你别累着了,那些事谁爱管谁管去。” 宛清连连点头,再继续窝在一起,宛清真不敢肯定那时不时游走在她腰间的手会不会挪位子,忙掀了被子起来,迅速的穿戴好衣服,外面竹云梳云早守在了外面,梳云一张嘴都快翘天上去了,气呼呼的,见了宛清忍不住指着外面道,“少奶奶,奴婢都快被他们气疯了,那群狗仗人势的奴才,哪都不去就对着绛紫轩门口吹唢呐,吹的人头疼,这才什么时候,就把您跟少爷闹醒了。” 宛清也皱了眉头,她原以为府里四下都这么热闹,敢情就绛紫轩门口这么闹腾着呢,竹云也是不愠之色,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真当她是软柿子,踩着她给冰娴郡主做垫脚石呢,宛清嘴角轻勾,目光微冷,洗漱完,就带着竹云梳云出了院子。 外面十几二十个吹鼓手,正兴高采烈的吹着,见了宛清她们,吹的更是欢了,为首的是个总管,见了宛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奴才见过二少奶奶。” 梳云见他那轻慢的态度,气的直咬牙,正欲开骂,就听宛清笑道,“真是辛苦各位了,一大早的就来我院子外热闹,怕是还没用早饭吧,竹云,你和梳云两个把厨房的糕点拎几盘子来,让他们吃饱了继续吹,少爷喜欢这个调调。” 梳云听了愕然睁大了眼睛,少爷喜欢这个调调?那先前皱眉恨不得让冷侍卫出来扔人的是谁啊?少奶奶莫不是又和少爷绊上了吧。 竹云却是笑着点头应了,拽着梳云就走,梳云鼓着嘴,万分不情愿,气都被气死了还送糕点给他们吃,见竹云给她使眼色,这才会意,咧了嘴笑,哼,让你们吹的欢畅。 不一会儿,竹云梳云就带着南儿北儿拎了四盒子糕点来,殷勤的招呼他们吃着,他们这些人哪里没有用过早饭啊,不然能吹的那么起劲么,不过这些糕点真是好吃,就是饱的,见了也让人食欲大增,不由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宛清到了王妃屋里,老夫人,王爷他们都在,沈侧妃见宛清这么迟才来,眉头就皱了起来,王妃却是拉着宛清的手问,“这么早就来了,宸儿呢,你们可用过早饭了?” 宛清点点头,回道,“来之前用了两块糕点,这会子不饿,相公也醒了,正在屋里生气呢,母妃,是您让那些吹唢呐的守着绛紫轩的吗,都吹了大半个时辰了,吵的相公说头晕,他们再不走,相公估计忍不住要砸人了。” 王妃听了眉头微蹙,她何时叫那些吹唢 呐的去绛紫轩了,还吵的宸儿没法子休息,正要去问周妈妈,那边沈侧妃却是开口笑道,“姐姐,那些吹唢呐的是妹妹让去的,这不是见宸儿和宛清都成亲一个多月了,都还没圆房,就想着先在她们院外热闹热闹,让他们也跟着粘粘喜气,早日把房给圆了,也好了了姐姐一桩心事。” 王妃被说的脸一僵,宸儿是和宛清成亲一个多月了,没圆房也是事实,可要是天天的挂着嘴边,这不是在说宸儿娶了媳妇不知道疼么,还有宸儿他们何须借着暄儿的喜气了,王妃沉了脸吩咐周妈妈道,“去把人赶走。” 周妈妈听了福了福身子,转身抬步便要往外走,那边一个小丫鬟匆匆忙进来禀告道,“不好了……。” 沈侧妃一听这三个字,气的直咬牙,“该死的丫头,大喜的日子乱说话,给我拖下去掌嘴。” 王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哼道,“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本妃院子里的丫鬟还轮不到你做主。” 沈侧妃气的咬牙,那边老夫人听了,脸也沉了下来,看着王妃的眼神就冷了些,王爷放下手里的茶盏,皱了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小丫鬟见沈侧妃说要掌她嘴,吓的腿都打颤,这会子听王爷问话,忙回道,“就是那些吹唢呐的,突然嗓子发痒,吹出来的音调不齐整,污了二少爷的耳朵,二少爷要将他们扔湖里去。” 宛清听了,嘴角微扬,开口却是为他们叫屈,“真是难为那些吹唢呐的,天还没亮就在我们院子外吹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嗓子不哑才怪呢,这要是吹不好唢呐,待会儿跟着大哥去宁王府迎亲,这一路吹吹打打的,怕是会让外人听了笑话。” 王妃眉头也皱了起来,淡淡的看着王爷道,“现在时辰不早了,过不了一会儿,暄儿可就要去迎亲了,如今吹唢呐的嗓子哑了,这找人代替的事就交给沈侧妃去办吧。” 沈侧妃听了只拽紧手里的绣帕,气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咬了牙道,“一群不中用的奴才,不过才吹了个把时辰,就嗓子哑了,姐姐手底下的人办事可真是不利啊,王爷,定是有人见不得暄儿好,故意破坏。” 王妃脸色微冷,沈侧妃口中故意破坏的可不就是她了,正欲开口,就见宛清睁大了眼睛道,“怎么会呢,上回侧妃和母妃商议的时候,我可是明白的听母妃是把这事全交给侧妃办的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当真是有人办事不利,成了心不让大哥好好娶亲啊,难为侧妃还先紧着我和相公了,我们起来之前,他们可 是吹的欢畅呢,差点就把屋顶给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绛紫轩办喜事呢,宛清在这里谢谢侧妃了。” 沈侧妃一时噎住,这才想起来人确实是她找的,也是她让人卯足了劲吹的,一时堵住嘴接不来话,就听宛清吩咐竹云道,“快去拦着少爷,别让他真将人扔去了湖里,虽然嗓子哑了,吹的不太齐整,好歹凑合着用啊,不然没了他们,这叫大哥如何去迎亲啊。” 竹云憋了笑,福了福身子,连忙着往外走,还未出屋子,就听见王爷的呵斥声,“糊涂,谁让你让那些唢呐手去宸儿院外吹的,还不快去重新再找一批来,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时辰了。” 沈侧妃连忙着站起来,由丫鬟扶着出了屋子,宛清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一副万事与她无关的样子,王妃嘴角含了淡淡的笑的看着宛清,看的宛清心里直突突,王妃应该不知道是她使了手段吧,宛清没问那些唢呐手是谁派去的,只要敢惹他们不高兴,她都不会手软。 那些唢呐手是为莫流暄迎亲备的,既然闲的没事去他们那里显摆,那出了事可就由不得她了,就算让人去查,她配的药,能让人查的出来才怪,上回自顾府回来,宛清就配了些药,以后谁再有事没事的诋毁她,就撒上一点,让她嗓子哑上一天半天的,没成想倒是先用在一群唢呐手手里了。 宛清还兀自神游着,就听王妃道,“宛清,你过来,母妃肩膀有些酸,你帮母妃捏一捏。” 宛清忙站了起来,走到王妃身后,力道适中的帮王妃捏起来,因为宛清会一些穴位,揉捏起来自然比那些丫鬟要让人舒适的多,王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那边老夫人瞧了,脸更是沉了,她都没喊累,她倒是先享受上了,老夫人哼了鼻子道,“才多大点的事,就累成这样了,要是累的慌,就把那些事分一些给别人,宛清不大识字看不懂帐,等冰娴进了府,就让她帮你好好打理王府,你为锦亲王府也劳累这么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 这是要夺王妃的权了呢,二太太三太太一听,来了精神了,坐直了身子瞧好戏,如今世子之位已经是暄儿的了,冰娴只要进府那就是世子妃,王府注定是他们继承,可宸儿才是正经嫡子,这王府的财产将来谁任大头还有的争呢,不知道王爷会把东西交给谁,不过依着宛清的性子,怕是没什么戏。 宛清也无语了,这老夫人真是气的人牙痒痒,这人还没进府呢,就逼迫王妃让出当家主母的权利,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他们通通滚蛋了。 王妃 微了眼睛,眼神有些冷,瞥了眼不语的王爷,声音冷冰冰的哼道,“冰娴是您特地求回来的孙儿媳,本妃哪敢使唤她,一切还是等将人娶回来了再说吧,至于让谁来接手我做不得主,一切听王爷的吧,王爷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站起身子,大有王爷让她放手,她就撂挑子的架势,她也累了,守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就这样,宸儿的世子之位没了,这王府也不会交给他,她还苦苦的帮着守做什么,她的那些嫁妆积攒了这么多年够丰厚的了,足够宸儿和宛清衣食无忧的过完下辈子,没了这些累赘,没准他们还能活的更加轻松些,至少那些矛头不会指向他们,她只求宸儿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王妃要去前院,宛清自然是要陪着的,跟这些人待在一块时间久了,心情都要压抑不少,不过就是个王妃之位,她又不与他们争,一个个没事就想着挤兑她,大喜之日就这么扫人兴,宛清突然好想让王妃跟他们一块儿去外面溜达溜达,别一直闷在王府,整日与他们周旋,真是累人。 王爷看着王妃走的那么决然,仿佛王府在她心里压根就不算什么,除了宸儿她根本就没在乎过谁,不由的一阵心慌,连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都没察觉,他当真伤她太重,她恨他,恨王府,王爷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她说的对,他当真不该娶她。 老夫人原还想问王爷的,可见王爷手都被碎瓷片划破了,那些话也就忍住了,二太太三太太也都不语,站起身子跟着王妃后面去迎客了,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忙都宛清都快虚脱了,总算是将冰娴郡主给娶了回来,洋溢在宛清耳边的吉祥话,都快听的她起茧子了,比上回她嫁人的时候累多了,好在王爷就两个儿子,不然王妃非得累死不可,不过这么磨难人的也就老夫人了,非得说上回莫流暄被封为世子没有宴请,这回娶亲就好好的补偿他,所以比之前莫流宸娶她热闹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转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莫流宸甚少与外界交流,认识的人就少了,再者莫流宸世子之位不保那些位高权重的早就知道,来参加喜宴也只是给锦亲王府一个面子,可莫流暄就不同了,他娶的是冰娴郡主不说,又是锦亲王世子,将来可就是锦亲王了,谁不上杆子巴结,那可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啊,将来跟着他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封侯拜将指日可待,跟着莫流宸一个半傻子,又是个有腿疾的能有什么前途,不然锦亲王府也不会给他娶个无权无势的小庶女了。 这点人情世故,宛清哪里不懂 ,从那些贵妇人夸赞冰娴郡主才貌双全的时候还顺带贬她一句,宛清就知道了,不过只是一笑而过,她就纳闷了,王妃宠爱莫流宸,连带着喜欢她,这些贵妇人不知道么,还当着王妃的面打击她奉承冰娴,这样就能得到王妃的赞赏,这些贵妇人真是……放不下身段去讨好沈侧妃,便拿原本该对侧妃说的话来讨好王妃,就这样还想巴结锦亲王府。 宛清听的无语,都是一群宅斗高手,难不成出了府连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么,王妃是大度,婚礼也比之前的大,可这能代表什么,笑不代表开心,再说了,王妃笑的那么牵强她们看不出来吗,还是她们是成心这么说的,打击她就能得到宁王府的赏识? 宛清默不在乎像是个旁观者一旁瞧着,可有人代她气呢,梳云可是从头气道尾呢,没差点把自己气的蒸发掉,她们少奶奶哪里就差了,上回梅花宴上才艺表演,她得的梅花可是跟冰娴郡主一样的多,也就比两位公主少那么一两枚罢了,怎么就处处低她一等了? 她们可别忘了,她们这会子身子抹的香还是出自少奶奶的手呢,这要是说出来,还不得吓掉她们大牙啊,对她们少奶奶一点都不了解,就胡乱抨击人,少奶奶说,只有狗才胡乱咬人的,她们都是一些名门闺秀,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呢,梳云不解。 宛清就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莫流暄和冰娴郡主牵着红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男的俊美,女的婀娜多姿,一身大红的喜袍更是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耳边是连连的啧啧称赞声。 宛清眼睛瞧着,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自己成亲那日的场景,可没现在这般正经,想着莫流宸拽着她往屋里走,还未进门就喊着早些拜堂,宛清就忍不住掩嘴笑。 规规矩矩的拜完堂,接着就是送一对新人入洞房,大厅里不少人都跟着凑热闹去了,宛清扶着王妃去招呼客人,王妃拍着宛清的手道,“你也陪母妃大半日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宛清摇摇头,继续扶着王妃道,“不过就是陪她们聊聊天,宛清不累,母妃您才累呢。” 王妃宽慰的笑笑,这个儿媳太大度了,那些贵太太是成了心的奉承冰娴,自然要拿宛清做比较,宛清却是自始自终脸上挂了笑,她们说话她听着,也不反驳一句,倒是说到宸儿的时候,她才回击两句,王妃想着心里就泛酸,眼圈都红了,难为这孩子能忍怎么久。 宛清陪着王妃招呼那些贵太太用完喜宴,直到人散了才回院子,莫流宸在屋里早就望穿 秋水了,几次三番的想去将宛清给拽回来,最后还是忍住了,见宛清脚步声传来,这才拾起掉在膝盖上的书,有模有样的瞧起来。 宛清看莫流宸专心致志的看书,挪着有些飘忽的步子往前走,都走了好几十步了,他都没抬头,宛清好奇他看的什么书,走过去瞄了瞄,晃了晃脑袋才道,“喝多了,怎么看字都是倒的。” 说完,也不管他了,转身朝着大床走去,梳云忙在一旁扶着,生怕宛清跌倒了,少奶奶也真是的,明知道酒量不怎么样,还帮着王妃挡酒,还好没撒酒疯,竹云去拿个解酒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宛清说话时,扑了莫流宸一脸的酒香,他忍不住抬了头,就看见宛清双颊晕红,眼半眯的样子,怕是喝了不少酒,上回一杯梅花酿都脸红了,这回还不知道喝了多少呢,忙放下手里的书,合上的时候,才发现当真是拿倒了。 梳云扶着宛清躺到床上,到一旁湿了帕子就要给宛清擦脸,就听莫流宸道,“帕子给我,你出去吧。” 梳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将手里的帕子给了他,转身出去了,临出门时,竹云正好进来,见梳云不在屋里照顾少奶奶反而出来了就有些诧异,正想开口问,就见梳云关了门拽了她离的远远的,“少爷轰我出来的,有他照顾少奶奶,应该没事。” 莫流宸坐到床边,帮宛清擦额头,温湿的帕子敷在额头上,宛清忍不住拿手去拽他的手,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瞧见莫流宸眼里闪过一抹宠溺的无奈,瞧着就怔住了,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一伸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拽,奔着他那蔷薇色泛着粼粼水光的唇瓣,伸了小舌出来轻舔了舔,最后不满足,又咬了咬。 莫流宸何时见过宛清这样,拽他的衣领已经很诧异了,还做出这样又是舔又是咬的举动,莫流宸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连带着心也跟着扑扑直跳了起来,正想着加深这个不算吻的咬,就感觉宛清重重一咬后松了手,原样躺了回去,嘴里还咕哝着,“没有水喝……。” 宛清那一咬是用了力气的,像是在惩罚他唇瓣上没水似地,莫流宸吃痛伸出舌头舔了舔,只觉得舌尖都有一股血腥味,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不由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丫头当他是什么呢,不过见宛清很渴的样子,还是去拿了水来,喂宛清喝的时候,想着宛清的之前的举动,便往自己嘴里含了一口,轻轻的覆上宛清的唇瓣,心扑通的跳着,有种做贼的感觉。 宛清正渴着呢,眼都没睁,哪里有水 舌头就往哪里蹿,最后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般圈住莫流宸,找水喝,弄的他浑身燥热难耐,再看宛清还不知道自己正四处点火,挑战他的忍耐程度,抓住她一只手,莫流宸沙哑着嗓子道,“是你自己点的火,就不能怪我不守信用了。” 宛清醉眼朦胧晕晕沉沉的,哪里知道他问的什么,只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嗯字,莫流宸听得一喜,眼里压抑的流火霎时旺盛了不少,俯身压住宛清,就朝她的唇瓣就吻了下去,之前还不忘再喝口水。 两人正吻得热火朝天,莫流宸也扯下了宛清腰间的衣带,正伸手往宛清衣服里窜,一路向上,最后碰到阻碍,莫流宸拽了拽,也没能拽下来,急的头上都布满了汗水,又不敢太用劲,生怕拽伤了宛清,只得一件一件的去脱,最后看着宛清那被包裹的山峰,莫流宸心里直痒痒,却是眉头微蹙……她这穿的是什么,她都不穿肚兜么? 不管了,脱掉才是要事,只是左右都不知道怎么脱,伸手去拽,宛清就蹙眉拿手护着自己,嘴里还嚷嚷着冷,莫流宸真是急的不行,大手乱摸,无意识的引起宛清一阵颤栗,可就是找不到办法,被宛清压着呢。 莫流宸一捏紧拳头,拽了那跟他过不去的衣服,正准备用力将它震碎,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响起,“少爷,王妃让奴婢给少奶奶送解酒药来了。” 正在奋斗着,被人一阵冷水泼了,莫流宸脸涨的通红,有种做贼被抓包的感觉,外面周妈妈还在继续敲门,敲的他都想砸人了,最后还是忍着,胡乱的拿衣服盖着宛清,最后还是帮宛清套了一件里衣才道,“进来。” 送解酒药来的是周妈妈,正喜笑颜开的进屋来,竹云梳云跟着后头,见莫流宸阴沉着脸,看周妈妈的眼神都能闪出冰棱来,心里忍不住嘀咕,周妈妈怎么惹到少爷了,好像要活刮了她似地,周妈妈也被吓到了,欢快的脚步都减缓了不少,脑子还在转着,怎么就惹到他了。 莫流宸见她那么磨磨蹭蹭的,更是来气,“解酒药呢,快拿来。” 周妈妈被吼的一怔,赶紧的把解酒药送到莫流宸的手里了,把王妃的话交代了一遍,逃命似地走了,回王妃院子的路上还在想怎么惹着他的,没砸她真是福大命大啊。 莫流宸就着床边的水扶着宛清把解酒药喝了下去,竹云看看天边,时辰已经不早了,少爷还没用晚饭呢,便道,“少爷,晚饭准备妥当了,您去用饭吧,少奶奶有奴婢照顾着呢。” 莫流宸看了宛清一眼,微叹了一 ☆、第六十七章 宛清无奈的深呼一口气,就知道想出趟门不是那么容易的,说服王妃都要靠用计才成,更何况是老夫人她们呢,看来待会儿还有的争了,宛清想着不禁一阵头疼。 竹云梳云两个听了,也都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双眼望着宛清,嘴巴撅的高高的,老夫人最讨厌了,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腿,王妃都同意少爷出去了,她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做什么,要是她能有老太太一半慈爱就好了,只要她能对少奶奶少爷好一点,以少奶奶的性子还不得掏心掏肺的待她啊。 宛清喝了一口茶,这才站起身子推着莫流宸往外走,竹云梳云两个随侍在身后,脸色闷闷的,担忧的看着宛清。 原先是王妃屋子里坐满了人,这会子倒是全挪到了老夫人屋里了,就连王妃王爷都被喊了来,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都在,今儿原本就是冰娴郡主和莫流暄敬茶的日子,他们都是特地告了假的,所以没一人缺席,不过那些关系远了点的亲族就没在了,怎么说也是王府家事。 宛清推着莫流宸进了屋,挨着圈的给他们行了礼,莫流宸依旧的坐在轮椅上,两眼望天,谁都不搭理,更别提什么行礼了。 宛清才行完礼,转圈转的头都有些晕乎乎的,还未站定,老夫人就开始发难了,声音阴沉着,“娶了你回来,当真是不省心,庶女不懂规矩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宸儿在王府里待了十八年,也不见他提出王府去散心,你进门才一个月,就拾掇着宸儿出门,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非得把王府闹的鸡犬不宁,你才满意是吗?” 宛清真是被气的胸脯起伏,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依她看,她眼睛睁的比谁都大,进门才一个月就找了她那么多麻烦了,这要眼睛全睁着,她指不定就被轰出王府了呢,真不知道老夫人长的一双什么眼睛。 宛清挺直了腰板,直愣愣的望着老夫人,笑道,“孙媳可不爱斗鸡遛狗,怎么会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呢,再说了,宛清哪来那本事拾掇相公出门,相公那是听了老夫人您的话,才想着出府的,您忘了么,不多久前,您才说相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坏了王府的名声,相公才想着出王府的,相公,你说是不是?” 宛清笑着问莫流宸,莫流宸这才把眼睛从天花板上挪下来,听了宛清的话暗翻一白眼,耸了鼻子道,“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她年纪大了,哪里记得清啊,不过三叔记性好,你问三叔就是了。” 老夫人听了莫流宸说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气得咬紧了一口牙,脸阴沉沉 的,那边三老爷听莫流宸拖他下水,有些讪讪的,不过说他记性好,那可是说对了,见宛清投来期望的眼神,三老爷忍不住就点了点头,莫流宸见了忍不住笑道,“就说三叔记性最好了吧,人也公道,他肯定赞同我们出府的,是不是?” 又是一顶高帽子啊,三老爷听了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在王府里能得宸儿一句夸赞的也就他三老爷了,又是记性好又是公道的,那可是王爷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啊,恩,也就老王爷享受过,三老爷见莫流宸朝他笑,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了,连着点头,“不错,小宸娶了媳妇后变得懂事了不少,嘴巴也变得甜了,男儿志在四方,是该出去走走,长长见识,整天窝在妇人怀里成什么样子,三叔赞同你出去。” 宛清无语,两句话就把老夫人最宠爱的儿子给策反了,果然够腹黑,宛清抬了眼去看老夫人,果然脸更是黑了,直拿眼睛去瞪三老爷呢,宛清憋着嘴,肩膀有些忍不住的抖,就见莫流宸揣了她的手,朝老夫人道,“娘子,你告诉她们,岳母已经升了平妻,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你现在也不是庶女了,是最守规矩的,以后谁敢再说你是庶女,那就是抗旨。” 宛清连着点头,三姨娘自从升了二夫人后,谁敢再说她是一句庶女试试,那就是跟皇上过不去,没想到请求圣旨还有这么一大好处,若是顾老爷亲自求情升三姨娘平妻,她的地位总要低宛芸宛玉一层,卡在嫡女和庶女之间,现在有了皇上的圣旨,她不算比她们尊贵,至少也是不差的。 宛清抬头去看老夫人,就见老夫人抿紧了唇瓣,眼睛里满是冰霜,沈侧妃见他们两个合起来卡的老夫人气的说不出来话,忍不住接口道,“老夫人也是关心你们,外面世道不那么安稳,你跟宸儿两个又从来没出过门,老夫人关心你们才不让你们出去的,这要出了什么事,你让王妃怎么办,老夫人一片好心,你们做小辈的哪里能够领会,你们出去能挣几个银子,老夫人也是怕你们挣不来银子还吃苦头才不让你们出去的,看把老夫人气的,快向她道个歉。” 宛清气的捏紧了拳头,要真是为他们好,用的着一上来就说她拾掇莫流宸出门么,上回巴不得他们出去,如今他们两个主动出去了,她又出来阻止,她到底想让他们怎么做啊,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真是想要将人逼疯了才好是吧。 沈侧妃就更是了,他们被欺负了就该忍气吞声,老夫人被气着了,就该他们道歉,她倒是会做人了,宛清笑哼道,“宛清知道老夫人关心我和相公,不然也不会说相公大门 不出二门不迈的了,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听话了,这不,已经在收拾包袱准备出去闯荡一番了,争取不做一个败家子。” 宛清说完,莫流宸眨巴了一下眼睛,妖媚的凤眼茫然的瞥了一眼老夫人,转头看着宛清,嗡了声音道,“娘子,老夫人当真是不想我们出去呢,上回骂了我们肯定是知道错了才改了口,我们听话,就好好的呆在王府里吧,也不用我们出去挣什么银子了,王府钱多的是,回头叫母妃搬几大箱子给我们就是了,也省的我们出去跑了。” 宛清连着点头,抬头对王妃道,“母妃,老夫人发话了,您和父王就多搬些银子给我们吧,几位叔叔和大哥都能出去挣银子,就相公不会,我们就靠王府养活了,相公看中了半月坊对面的绝味斋,您把它买下来给我们吧。” 宛清也学着狮子大开口了,她说的可是王府的银子,可不是王妃的私房钱,既然横着不让他们出去,那缺损的那部分就拿王府的补上好了,结结实实的做他一回败家子。 王妃听了点点头,一脸温婉的笑意,“乖乖听老夫人的话待在府里才是,要什么,老夫人都同意给你,绝味斋是吧,明儿母妃就让人买下来给你。” 莫流宸听了,当即露出来一个绚丽的笑容,更是头一回礼貌的朝老夫人道谢,“谢老夫人疼爱。” 老夫人气的手都颤抖了,绝味斋要买下来那至少也是要两万两银子的,他们整日的呆在府里,什么都不用干,王府也不缺他们吃的缺他们穿的,他们要绝味斋做什么,是成心的想挖空王府是么。 沈侧妃也抿紧了唇,想不到他们这回是铁了心要出去了,出去了能挣回半个铜板才怪,为他们好不让他们出去,倒还伸手要起了银子,那些都该是暄儿的才是,凭什么白白便宜了一个傻子。 沈侧妃端了茶奉到老夫人手里,劝道,“宸儿这回怕是铁了心要出去了,您就放他们出去吧,多找几个人跟着,也不碍事。” 老夫人看了眼沈侧妃,撇过头朝王妃哼道,“你当真同意让他们出去?你可得想清楚了,出了什么事有你哭的时候,还有,你别忘了,镇国公的五十大寿就到了,宸儿不去就算了,宛清可是外孙媳妇,不去见个礼,到时候让外人说锦亲王府没规矩,你也没脸做人。” 宛清听突然冒出来一个镇国公就纳闷了,再说她是外孙媳妇,宛清头就大了,不由得拿手去戳莫流宸,王妃投过眼神来,就见莫流宸撅了嘴不满的样子,王妃也纳闷了,老夫人按说最希 望宸儿出府的才对啊,怎么拼命的留他呢? 宸儿又有什么事非得急着出门啊,而且有不出去誓不罢休的架势,王妃漂亮的凤眼里闪出疑惑来,屋子里其余的人压根就是瞧好戏,没人接话,世子如今是暄儿了,东西也在暄儿手上,犯不着为了别的事瞎操心,宸儿想留便留,想走便走,关他们什么事,那信口诌来的绝味斋,哪里就那么容易到手的,老夫人同意给了才怪呢。 宸儿这回铁了心离家不会是因为王爷将铁匣子交给了暄儿吧,要真是这样,可就有热闹瞧了。 王爷心里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一直就默不作声,那铁匣子该留给宸儿才是,可他腿有疾,怎么能当此重任,暄儿又是个大度的,以后他执掌了王府,也不会亏待宸儿。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都不赞同宸儿出府,要真是出了丝毫的差错,云谨这辈子怕是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了,所以老夫人阻止的时候,尽管有些刁难,他瞧不过眼也都忍了,留下宸儿才是要紧事,只是没想到宛清也铁了心要出去,莫不是真是她怂恿宸儿出去的吧? 王爷心里想着,眼里就露出三分质问来,只是他也有顾忌,上回不过轻吼了宛清一句,宸儿都拿眼睛横他了,要是真说她,宸儿还不定怎么生他的气呢,他原就亏待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宛清站在那儿,胸口一团气塞着,进不来出不去的,憋的她难受极了,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嘛,她只是想让莫流宸早日站起来,他们在不在王府不碍谁的事啊,老夫人不待见她,干嘛还要拼了命的留她,不是还有冰娴陪着她呢。 屋子里就这么僵硬着,除了呼吸声就只有闲看客的喝茶声了,王妃还在犹豫着让不让他们出去,宛清也就只有等着了,也不知道那镇国公的寿辰什么时候到,别隔的时间太久了才好。 宛清就那么站着,直到外面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宫里派了人来说,让二少奶奶明儿进宫。” 宛清蓦然抬头,问道,“是颜容公主派的人来?” 小丫鬟怔了一下,点点头,宛清无语翻了个白眼,这回是真的走不成了,颜容公主既然派人传了话来,她哪里还能够出门啊,只得等着明儿进宫了,宛清嘟了嘟嘴,那天就该跟端宁郡主说她不去皇宫不就好了,那地方也就看着漂亮,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勾心斗角集中营,不适合她去啊。 宛清耷拉着脸,朝莫流宸叹了口气,莫流宸也无奈啊,那边老夫人眉 头是紧扭了,颜容公主来传话,怎么传的不是冰娴而是她,不由的抬眼去看冰娴,冰娴郡主也纳闷呢,宛清头一次见颜容公主还是在她的屋里呢,几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王妃上前拍了宛清的手道,“既然颜容公主传你去,那你明儿就去吧,至于出王府的事……。” “等外祖父过完大寿,我和娘子就出去,”不等王妃说完,莫流宸截口道。 王妃愣愣的看着莫流宸,半晌,见莫流宸神色不改,王妃只得点头应了,“母妃让你出去。” 王爷见王妃这回是真的同意了,也站起来走到莫流宸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心疼的道,“外面不比王府,父王手里的暗卫,你多带几个去吧,有什么事也能护着你点儿,父王和你母妃也能放心点儿。” 莫流宸微扭了眉头,他手底上确实没多少人可以用了,他一个人出去还好说,宛清跟着,没几个人护着,他还当真不放心,父王既然让他带出去,那暗卫自然就是给他了,便点点头,“我待会儿就让阿灼去挑人。” 王爷王妃都这么说了,老夫人她们还有何话说,在阻止可就是没将王爷王妃放在眼里了,算了,他爱出去就出去,出了什么事也不关他们什么事,老夫人揉了揉额头。 冰娴郡主瞧了,伸手帮她轻轻的揉着,老夫人瞧了,脸上就露出来一抹笑来,“还是你孝顺,最得我心了。” 宛清嘴角轻勾,对老夫人投来不满的眼神视而不见,转而福身对王妃道,“宛清这就和相公回去了。” 王妃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对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推着轮椅就出了老夫人院子,直到分叉路,才和王妃分开了走。 一分开,宛清就忍不住问道,“相公,镇国公什么时候过大寿啊?” 莫流宸听了忍不住去揪宛清的鼻子,“嫁进王府之前,这些事你都没打听清楚?” 宛清扒拉着他的手,解救下自己的鼻子,揉了揉才嘟了嘴道,“怎么没打听,只是没打听那么多罢了,你还揪我鼻子,要不是你那么急的娶我,我有的是时间去打听。” 那段时间忙着准备嫁妆,哪有那个闲心去打听那么多,幸好方才没有露陷,不然可就出糗了,王妃的父亲过寿,也就是这厮的外祖父,不知道对这厮怎么样,宛清睁大了眼睛问道,“外祖父人如何,我们该准备些什么寿礼啊?” 莫流宸歪在轮椅上,对宛清的抱怨心情很好,一眼漂亮的凤眸闪亮着 ,“外祖父人很好,至于送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有母妃在呢,她会帮你准备好的。” 既然王妃帮着准备,宛清也就不再问了,转身准备去推他,却无意间看到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宛清好奇的伸手去拿,去被莫流宸拽紧了,忙往衣袖里塞,宛清瞧着就觉得有猫腻,也不松手,“给我看看怎么了,我又不要你的。” 莫流宸微红了耳根子,瞪了宛清道,“不能给你看的,快松手,好多人瞧着呢。” 丫的,不给就不给,还说什么不能给她看,宛清气的嘴鼓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去挠他咯吱窝,莫流宸一时不察,受不住宛清的轻挠,一时松了手,宛清拿了书往后一躲,迫不及待的就打了开来,乍一眼瞧去,脸刷的一下轰了,忙合上扔在了莫流宸怀里,骂了一句,“无耻。” 然后,跺了脚往前走,越想脸越红,竟然敢在袖子里揣春宫图,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莫流宸收了书,推了轮椅跟在后头,一脸笑意的道,“都说了不让你看了,你还偏要抢,这回咱们一起无耻了,教喜嬷嬷先前就说了,要咱两把这上面的都试一遍呢,娘子,你提前及屛吧,咱两今晚就把房给圆了。” 宛清在前面奔,莫流宸就在后面悠哉的追着,不急不缓的,宛清真是气的直跺脚,暗骂自己手欠,不给瞧就不给瞧,干嘛要好奇的去看了,正好给了他一个由头,堂而皇之的要圆房了,宛清提着裙摆就跑起来。 莫流宸瞧了,脸一沉,呵斥道,“站住。” 宛清才跑了两步,被喝的人一惊,下意识的就止了脚步,还没转身,莫流宸已经站住了跟前了,拽了她的一手,将她往下一拉,对着宛清的屁屁重重的拍了两下,“上回才说过不跑的,转眼就忘了,看来不打你是不长记性了。” 宛清脸红了跟个什么似的,长这么大还没挨过这么憋屈的打呢,就是小时候她爸妈都没这么打过她,外公外婆就更不用说了,连指甲盖都舍不得弹一下的,今天居然被他给打了,宛清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抬眼就见竹云梳云离得远远的掩嘴笑,假装望天却故意往这边睃一眼,宛清头顶烟雷滚过,再看大树后面几个叠在一起的脑袋,宛清都想哭了。 莫流宸打了两下,手就停了,有些纳闷方才还挣扎的宛清怎么一动不动了,就听见耳边弱弱的飘来一句,“我不活了,你掐死我吧。” 莫流宸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把宛清掰正了,看着她的眼睛道,沉了脸问道,“好好的,干嘛要我掐 死你?” 宛清听他那无辜的语气,气的伸手去揉捏他的脸,咬牙切齿的骂道,“谁让你打我的,打我就算了,谁让你打我的……(磨牙)……你以后再敢这么打我,我咬死你,你不掐死我,我就掐死你。”说着,手往他脖子处挪。 莫流宸这才回过神来,是因为他打了她才惹毛了她,不是真想死才好,莫流宸鼓着嘴道,“谁让你跑的了,上回你说过不跑的,不然我也不会打你。” 宛清继续磨牙,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了,气呼呼的道,“要不是你说那些话,我会跑吗,都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是你先抢我书的,”莫流宸继续无辜的辩驳,对宛清突然表现的蛮横,嘴角轻勾,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宛清抓狂,都是那教喜嬷嬷,好的不教,竟还塞起了书,宛清瞪了他道,“你让我言而有信,那你还答应等我及屛呢。”别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莫流宸一时哑然,再看宛清眼里闪过的得意,心下明了,敢情设了陷阱在里面呢,莫流宸把宛清一搂,言而无信就言而无信,他就做一回小人了,只见他微红了耳根道,“教喜嬷嬷说了,我们再不圆房,她就要亲自监督了。” 宛清被说了脑袋一懵,教喜嬷嬷何时说过这话了,她在屋子里怎么没听见,宛清抬眼去看莫流宸,见他眼神清冽,貌似应该没有骗她,王妃都找了人当面教他们洞房了,找人监督的事不一定做不出来啊。 真要是那样,那得多窘啊,宛清憋了嘴,这厮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真是奇怪了,被人这么赶着洞房的,估计也就他们了,宛清心里有些松动,但是也很抵触,这副身子还没发育好呢,不过瞧他那样子,还有晚间游走的手,这段时间怕是忍的辛苦了,男人有几个愿意在这方面亏待自己的,他能答应等她及屛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他的腿……。 莫流宸就那么瞧着宛清在纠结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的,矛盾的不行,抿紧的唇角微微勾起,看来她真是信了呢,故意板起脸问道,“娘子,你说怎么办吧?” 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她现在只想将那教喜嬷嬷给敲晕了才好,宛清扭着身子挣脱他的桎梏,耷拉着耳朵往院子里走,莫流宸心情很好的跟在后头。 只是晚上的时候不高兴了,宛清一直就霸占着书房不出来,竹云梳云两个也跟在里头忙活着,他去了也只当他是空气,某人绕着圈的抱怨,“娘子,你一天到晚的侍弄这些瓶瓶罐罐,倒把相 公我晾在一旁不闻不问,这些瓶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宝贝。” 宛清微红了脸,就是不搭理他,可想着王妃要派人来监督,宛清的眉毛又扭成了一团,不管了,还是先制好明儿送给颜容郡主的胭脂才是。 宛清拿帕子擦了擦手,对莫流宸道,“相公,你去睡吧,东西还没制好呢,明儿就要,耽误不得。” 说完,又埋头苦干了起来,竹云和梳云两个互视了一眼,想着今儿少爷欺负少奶奶,她们要是说让少奶奶先去陪少爷睡觉,剩下的活她们两个来做,少奶奶会不会让她们大晚上的蹲马步啊? 正想着,宛清一个警告的眼神射来,忙低下头,继续干活,少奶奶和少爷的事她们还是少参和好了,少奶奶也就看着柔弱,哪里就那么好欺负了,少爷就更是了。 莫流宸一双幽怨而凄哀的眼神就绕着宛清打转,宛清被瞧的都不敢动了,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别那么盯着她成不,看的她心里都发毛了,最后实在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推着他出去了。 宛清没见到,在她跟前,一双墨琉珠般的眼瞳正绽放出一点点璀璨珠玉般的流光,比天际的星辰还要耀眼。 扶着莫流宸上了床后,宛清自己去舆洗一番,回来时,莫流宸已经在床上眯眼了,宛清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才躺下,莫流宸就把她圈在了怀里,宛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往日每回抱在一起睡的时候,从没像今天这般让她慌张。 莫流宸见宛清有些局促难安,忍不住咧了嘴,凑到宛清白皙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就觉得宛清浑身一颤,脸爆红,不由的低笑出了声,“不就睡个觉,你紧张什么,明早还要进宫呢。” 说完,把头枕在了宛清的脖子处,闭上了眼睛。 宛清微张了嘴巴,耳边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有些怔住,敢情这么巴巴的找她来就是想抱着她睡觉啊,她还当真以为他有别的想法呢,她也困啊,原本昨晚睡的就不大好,起的又早,又忙活了一下午,再加上要和老夫人她们周旋,早累了,要不是心里紧张,早睡下了。 这会子见莫流宸睡了,不由的打了个哈欠,扭着身子往莫流宸怀里靠,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觉。 莫流宸看着宛清疲惫的脸色,伸手去抚了抚,真是个笨丫头,只是心里一直有些担忧,皇宫那个地方可不是好去的,要是可以,他真不想她去。 第二天一早,宛清就起床了,伺候莫流宸吃完 早饭,宛清便去了王妃屋里,小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梳云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去了皇宫之后,直接被人领到颜容公主的住处,颜容公主的丫鬟珊瑚早就候在了门口,见宛清带着梳云走近,忙迎了上来,福身道,“见过二少奶奶,公主和两位郡主都在里面候着了。” 宛清听了点点头,两位郡主是谁,不用猜她也知道定是端宁和静宜了,果然,由珊瑚领着进屋,远远的就听见端宁郡主的笑声了,笑的好不开心啊。 宛清进了内屋,就见三个人围着桌子说话,见宛清进来,端宁忙从凳子上挪下来,上前拉着宛清的手道,“宛清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都要去王府接你了。” 宛清挑了一下眉头,嗔瞪了端宁一眼,给颜容公主她们见了礼,皇宫可不比寻常地方,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宛清行完礼,颜容公主就让宛清坐下,眼里露出一丝迫不及待之色,要不是端宁阻止着,冰娴成亲那日她就想将宛清请来了。 宛清自然也知道,也不再多说话,直接就让梳云把包袱递到桌子上,端宁瞧了,忍不住直接就打了开来,里面是四个小胭脂盒子,上面有不同的图案和半月坊字样。 颜容公主拿起一盒子,瞧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便道,“这些胭脂涂在脸上不碍事,里面加了些去疤美白的药膏,只是颜色稍稍深了点,等公主好一些了,再换成淡一点的颜色。” 颜容公主听了心里一暖,这胭脂颜色哪里深了,比她往日用的浅多了,又在胭脂里添了去疤的药膏,难为半月坊能专门为她准备胭脂了,要不是因为宛清,她的脸哪里能够有复原的机会,颜容公主想着,眸底就酝酿出一丝的水汽来。 端宁郡主瞧了,伸手推了推她,笑道,“还等什么呢,快去抹上啊,有了这个,你那什么面纱也不用再戴了。” 静宜郡主干脆直接吩咐珊瑚去拿了梳妆镜来,珊瑚那叫一个激动啊,连着点头去拿了镜子来,公主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总算是来了。 几个人围着,帮颜容公主化了妆,掩盖住那淡淡的伤疤,颜容公主一张脸白皙若雪,顾盼生辉啊,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端宁郡主瞧了,忍不住就嘟起了嘴,把面纱往她跟前一挪,撅了小嘴道,“你还是戴着面纱吧,回头等我走了,你再取下来。” 颜容公主被她说的一乐,接了面纱狠狠的一揉,往后面一扔,心情很好的吩咐道,“珊瑚,把屋子里那些面纱都拿去烧了,以 ☆、第六十八章 圆房 端宁听的一愣,随即嘟起了嘴看着她,诧异的睁眼瞅她,猜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她答应过宛清姐姐不向外人透露她会医术的事的,可见静宜郡主一副你今儿不说就刨根究底的架势,眉毛扭了扭,伸手指了天道,“你发誓不说出去,我才要告诉你。” 静宜郡主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了,傻子都知道端王妃的病是宛清救的了,她还傻乎乎的要她发誓,静宜郡主摇摇头,撇下她走了。 宛清救了十三皇子,就这么走了,那救了端王妃,什么也不说那还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当真是个怪人呢。 与端王府有恩,如今与颜容公主有恩,又救了十三皇子,她依然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反倒是那些流言蜚语让她微微色变,好像在顾虑着什么,而且让她赶不及的逃离皇宫回王府,仿佛皇宫让她避之唯恐不及,静宜郡主猜测着,转而一想也就释然了,她原就是顾府的一个小庶女,她可还记得她嫡姐嫡妹可是说她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呢,能习得医术还会弹琴唱歌,似乎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也不错,要在狠心嫡母蛮横嫡妹的压迫下学点东西可不得百般顾忌么,那是谁教她的? 静宜郡主摇摇脑袋甩开这些疑惑,迈开步子追着十三皇子他们去了,留下端宁在后面直跺脚,嘴翘的都不知道可以悬几个壶了,让她发誓她就走了! 宛清带着梳云回了王府,先是去了王妃的屋里,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冰娴郡主都在那儿,见了宛清眼里就露出来一抹诧异,像看陌生人似的打量她,半晌,三太太忍不住就先开了口,“你会医术?” 宛清一怔,听三太太这么问,定然是她在皇宫里救了十三皇子的事传出来了,宛清不禁有些感叹古代的通讯了,虽然没有电话电脑之类,可信息传播的速度也不可小觑了啊。 宛清感叹完,回过神来,福身给王妃她们行了礼,这才笑看着三太太,“三婶怎么会这么问,宛清哪里会什么医术?” 三太太端了茶水,神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是带了三分质问,“若是不会医术,你怎么能救太医们都救不了的十三皇子?” 宛清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摇摇头道,“三婶别听外面那些谣言,宛清哪里会什么医术啊,不过就是知道几个急救的法子,没想到能救十三皇子一命。” 宛清现在想想都还后怕,救活了自然是喜事一桩,要是救不活,她麻烦可就大了,谁让她救人的法子……唉,不提了,庆幸是救活了,她们在这儿等着 她不会是说她不守妇道吧,大厅观众之下的,虽然是在救人,可是代沟摆在那儿呢,就算她磨破嘴皮子解释怕也没用,不过想了一下,就不担心了,虽然她救人的法子出格了那么一点,可她救的可是皇子啊,就是借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她不该救,那不是巴不得十三皇子早死么,她们有那个胆子才怪呢,顶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两句,可不敢赤金白脸的搁到台面上来。 三太太见她否认自己不会医术,有些不大相信,倒是王妃笑道,“别胡乱猜了,宛清要是会医术,也不至于自己病的下不来床,宛清,你先回院子吧,宸儿都差了人来好几回了,你要再不回来,宸儿怕是都要去皇宫找你了。” 听了王妃的话,三太太这才放下茶盏,暗笑自己多疑,可不是,要当真会医术,又怎么病的那么重,王妃又怎么会在病榻上定亲的,当真是她多心了,顾府是将军府,要说会些兵法还差不多,不过依着她一个小庶女,能知道几个急救的法子也已经够诧异的了,怕是在顾府受委屈时琢磨出来的吧,不过救皇子一命,又是救的皇后娘娘的小儿子,这份恩情,就是在王府里,怕是谁也不敢随意给她脸色瞧了,想着,三太太就冷哼了一声,啜茶不语。 宛清听了王妃的话,却是心惊,三太太她们她可以糊弄过去,可他呢,宛清一路也没想到辄,他也是古人啊,纯种的呢,宛清忙福了身子回绛紫轩。 果然,宛清一进门,就见一张脸僵木着,面无表情,只是那魅惑迷人的凤眼巴巴地看着进门的她,见了她之后,一双含了怒火的眼睛只盯着她的唇瓣,宛清只觉得唇瓣温度在上升,下意识的抿了抿,想逃。 可一双脚就像定在了那里似的,动弹不得,宛清嘴就慢慢的撅了起来,莫流宸面无表情的推了轮椅上前,紧紧的盯着她,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你当真亲十三皇子了?” 宛清撅了嘴,眼里满是委屈,哪亲了,哪亲了啊,那是人工呼吸好不,救了人还把自己弄得这么委屈,天底下估计也就她了,宛清连连摇头,万分坚定的道,“没亲。” 没亲,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还敢狡辩,莫流宸眼里的流火更深了,宛清见了忙解释道,“当真没亲,那只是救人的一种法子,把气吹到他嘴里帮他呼吸,不是亲他,他才多大点啊,我……。” “他已经十岁了,”不等宛清说完,莫流宸截口道,看向宛清的眼里都能喷出火来,有救人非得用那个的,才告诫她不要发花痴,她倒是敢光明正大的亲别的男子了,现 在谣言都漫天飞了。 宛清只觉得一阵无力,也不知道他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十岁在她眼里也才是个孩子好不,就算不是个孩子那也就一不救就快要死的病人,可这要她怎么解释,人工呼吸在现代那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这是在古代啊,想着那些谣言,她非礼快要死的十三皇子,宛清就想爆粗口了,她没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到那种地步,宛清深呼吸一口气,才转身就被人拽住了,“你要去哪儿?” “刷牙去,”宛清气呼呼的道,腮帮子鼓得高高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现在只想杀回皇宫,将目睹她非礼十三皇子那一幕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亲都亲了,刷牙有什么用,”莫流宸伸手一拽,就把宛清给拉到他怀里了,宛清正要开口,就觉得唇瓣上有了温热的触觉,不由的张了眼睛,连挣扎都忘了,脑子里只飘过一句话:杀人是犯法滴,会午门菜市场斩首。 莫流宸原是想惩罚一下宛清不听他的话,更想把她唇瓣上别人的味道给除掉,她是他一个人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是这会子一碰到她的甜蜜他便心神激荡,一股激流身后背处升起,直冲脑门,把原先的意图抛诸脑后了,长舌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她的领地里,舔抵着她每一寸柔软,吸住她的丁香小舌缠绕轻搅,允吸属于她的芬芳,脑子里飘着的是昨儿瞅见的几张图。 宛清猝不及防的被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吻的天昏地暗,神魂颠倒,周身酥痒难耐,娇软无力,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的被剥离抽尽,脸也迅速的绯红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呼吸的,只觉得快要晕眩之际,就听见耳边一个沙哑却魅惑的声音传来,“笨蛋,自己都不会呼吸,还想着帮别人呼吸。” 胸腔有了空气,宛清的神智这才有了一丝半点的清明,听了他的话刚想反驳,嘴才微张半个字还未吐出来,就又被堵上了,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的激吻,吻的宛清只觉得身心全不是自己的了,那话也全湮灭到不知哪个角落,只想与他贴的更近。 宛清被吻的提不起来一丝气力,双眼迷蒙间见他一双凤眼同样迷离着,眸底灼灼的细碎的流光在飞转,红霞般的俊脸透出妖冶魅惑来,唇瓣水润亮泽,微微肿红,泛着柔和的微光,整个人更加光彩夺目,妖娆惑人,宛清看得怔住了眼,腻在他脸上的目光就再也错不开,心荡神移之间,感觉有流火飞串全身,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来,非礼他是合法的。 就这么继续着,直到一阵飞旋,宛清 才睁开眼,眼睛还未睁全,一个矫捷的身躯已经覆了上来,又将她那一点点的清明带走了。 他火热湿润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鼻梁,双颊,来到她最敏感的耳垂时,她全身一颤,双手抓紧了他的衣服,想要抵触,却又不愿。 第一次做这么亲密的事,宛清有些无措,尽管有教喜妈妈之前的教导,那毕竟是纸上谈兵,再加之她心里的窘迫,全副心思都在警惕着某人,压根就没听进去多少,这会子临到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好依着感觉走了,彼时,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宛清狠狠的咬着他的肩膀。 宛清局促着,没有再推攘他,莫流宸心上一喜,听着宛清疼痛轻呼,他紧蹙眉头,轻声在她耳边宽慰着,他的声音醇厚温柔,如佳酿让她迷醉,如花香沁她心脾,如轻沙在身体上轻拂,又如流水涓涓流泄,让她看见了溪水看见了大海,更如轻歌在舞,时而轻盈时而狂放,让她身子轻软的同时,意志也随着他在飞扬飘荡,浮浮沉沉,不知身处何处。 看她不再紧张,反而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莫流宸美得精致到人神共愤的脸上绽开一朵迷人的微笑……迷眼。 不知过了多久,周妈妈急忙忙的往绛紫轩来,竹云和梳云两个红着脸守在外面,周妈妈见了便道,“快去叫少奶奶,太后娘娘有封赏,让她快去接旨。” 竹云和梳云两个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眼里都露出一丝的欣喜,转而就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周妈妈瞧了就急了,太后娘娘的封赏,哪里敢怠慢,得赶紧去接着了才是,周妈妈见她们立在那儿红着脸,就是不进去喊人,不由的沉了脸,越过她们就要往里走,梳云赶紧的拦着她,红了脸道,“周妈妈,你不能进去,少爷和少奶奶正在……。” 梳云越说脸越红,见周妈妈似是没听懂,咬了牙道,“少爷和少奶奶在洞房呢。” 周妈妈听的啊了一声,就是一张老脸也忍不住红了,瞥了眼屋子,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原本圆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偏偏就凑到太后娘娘赏赐了,她哪里敢硬着头皮去喊人啊,万一惹毛了二少爷,还不得活刮了她去,周妈妈只得红着张老脸回去王妃屋里了。 王妃见只是周妈妈一个人回来了,就有些诧异,忍不住就问道,“少奶奶人呢?” 周妈妈瞧了一屋子人都在,实在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的宣扬这事,便红着脸凑到王妃耳边小声嘀咕着,王妃听了眉开眼笑,总算是圆房了,当下吩咐道,“吩咐下去,多备点好吃 的,再炖只乌鸡送去。” 二太太她们听王妃的话,再看王妃欣喜的样子,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定是宛清和宸儿在圆房不得空来接太后的懿旨呢,这还大白天的,就在屋子里干起那档子事,当真是…… 二太太不说什么,三太太就忍不住哼道,“真是可喜可贺了,进门一个多月,总算是把房给圆了,只是太不凑巧了,这太后的懿旨还得她来接呢。” 王妃也才回过神来,当真有些不大凑巧,不过按说不大凑巧的是太后,宸儿又不知道太后会这个时候来懿旨,只要圆房了就好,其他一切都好说,王妃站起来道,“宛清身子不适,这懿旨本妃带她接了就是。” 宛清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天边早已夕阳西下,只留下漫天的云彩,宛清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空,午饭还没吃呢,才动一下,只觉得浑身泛酸,像是散了架似地,腰间还横亘着一条手臂,宛清伸手去挪开,这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他也一样,身体某处的不适感终于让她后知后觉地明白,方才某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情。 宛清红着脸咬着牙朝莫流宸瞪去,脑子里还在想着之前他冒火指责她亲了十三皇子时的眼睛,就见他如孩童般干净纯真的睡颜,哪里还有她从皇宫回来质问她亲了十三皇子时的怒气,倒更像是一只慵懒而餍足的猫。 宛清刚有呵斥他的打算,转眼瞥见他脖子处几个嫣红的吻痕,宛清脸更是红了,瞥过头去,这才看见床内侧有几块破布,宛清捡起来一看,才息下去的火气就上了来,他把她衣服全给撕碎了,这叫她怎么下床去。 宛清恨恨的瞪了莫流宸一眼,拿手去挥挥,发现他还睡着,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臂挪开,才掀了被子,背后就传来某人慵懒而魅惑的声音,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也揽了过来,“娘子……。” 在宛清醒来之前,莫流宸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背信了,他说过等她及屛的,只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这才闭眼假寐的,看宛清要下床去,他便忍不住又抱住了她。 宛清听了他的换声,心一颤,回过头来,就见他清明的眼神霎时间染上细碎的流火,忙在他手臂伸过来之前,溜进被子里去,裹着被子离他远远的,才一抬头,就见他身无一物,宛清忙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了,恨不得闷死自己才好,一张脸窘的发烫。 又不是头一回见了,他可还记得她第一次见的时候那股强悍劲呢,哪有现在的半分娇羞,但见宛清半天不出来,忙过来扯被子 ,“快出来,被子分我一点,我冷。” “不出去,不出去,你快走,离我远点儿,”宛清窝在被子里道,想到什么,又伸出来一双眼睛,才瞄了一眼又瞥了过去,闷了声音道,“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 宛清话音才落,眉头就蹙了起来,撇过头来瞪着他,被子裹的紧紧的,他怎么钻进来的,浑身滚烫的,嘴里还喊冷,宛清不想搭理他,只是身子被抱的贴合他很紧,宛清憋了嘴道,“别乱动,疼。” 莫流宸听了果然不再动,暗恼自己弄疼了她,心疼的问道,“哪里疼,有药么,我去拿来给你擦擦。” 宛清真是恨不得拍他脑门才好,嗔瞪了他一眼,恨恨的撇过头去,想到拿药他就会出去,宛清想了想还是回道,“药箱子里有药。” 莫流宸听了不疑有他,在宛清额上印下一吻,就下了床,随意披了件衣服,坐到轮椅上,就去拿来药来,还有一套衣服。 宛清忙在被窝里穿好衣服,下来床,还好先扶着床沿的,不然腿软的非得倒地不可,耳边听着莫流宸低低的笑声,宛清真是气的咬牙,都是他害的,宛清回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忍着不适出了屋子。 竹云梳云两个见宛清出来,忙上去扶着,眼眸里尽是笑意,“少奶奶饿了吧,王妃差人送了乌鸡汤来,嘱咐要您全喝光。” 那边梳云就端了小碗来,宛清见她们两的眼神,在看着那乌鸡汤,就有些头皮发麻,好似做了什么人尽皆知的坏事似的,不过闻着鸡汤的香味,宛清早饿了,也不管了,要笑话就笑话吧,不怕挨罚你们就可劲的笑,接过碗,宛清三两口就喝了下去。 喝完鸡汤,梳云便把碗拿了下去,转身进了屋子,王妃嘱咐的话她可还记得呢,忙去把被单什么的全抱了出来,宛清瞧了,脸更是红了,暗骂梳云做的太过明显了,好歹避着她点吧。 宛清坐在那儿一点都不想动,神情萎靡,一副懒懒无力的样子,反倒是莫流宸,眼角飞翘,眸光含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越看宛清越是气啊,凭什么他那么得瑟啊,她不就是给十三皇子做了回人工呼吸,没差点把她给活拆了。 竹云手里拿着太后的懿旨过来,就见宛清撅了嘴,一副有气无处发的样子,再看少爷拿柔的快溺出水的目光瞅着少奶奶,竹云直掩嘴笑,把太后的懿旨往前一递,“少奶奶,这是太后给您的懿旨,方才您没去是王妃替您接的旨,太后封了您三品的诰命呢,还有不少赏赐的东西,都在正屋摆 着。” 太后赏她三品的诰命?宛清疑惑的接过来一瞧,果然是呢,只是素来诰命夫人跟其丈夫或是儿子的官职有关,没想到救了十三皇子一命倒换来这么个东西,虽然无实权,但是有俸禄,而且在那一群贵太太之间也吃的开,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以后三太太她们也不敢随意的抨击她了,怎么着也是个诰命夫人了不是,而且品级不算小了,宛清忙叫竹云拿下去收好,撇过头就见莫流宸喷火的眼睛,宛清把脖子一昂眼睛一撇,不搭理他,这可是她牺牲重大才换回来的。 一碗鸡汤喝下去,只撑了一会儿宛清就饿了,好在厨房很快就送了晚饭上来,宛清忙吃起来,也不管莫流宸了。 莫流宸瞧宛清没像往日一般,嘴就撅了起来,一双凤眼妖艳又哀怨,干净又纯洁,含了控诉,看着她的大快朵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嘴里的菜味道好一些。 宛清瞧他怨怨的样子,心情大好,吃起来更是欢了,正夹着菜,那边梳云领着周妈妈进屋,身后还有好几个丫鬟,手里端着好些东西,梳云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周妈妈一脸欣喜的朝宛清福身,竹云梳云忙招呼,宛清看着那一挪高的礼物,眼角直跳,咬着筷子低着头,嚼什么都缺了点味道,周妈妈瞧宛清娇羞的样子,忙领了人退了下去。 梳云也不管,带了好奇在那里翻看着,嘴里还高兴的笑着,想着明儿得派人去给二夫人报个信,让她和老太太把心放宽了才好,宛清听了更是窘迫,板了点道,“都快搬下去,再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梳云脸上的笑当即就僵在了那里,脸瘪瘪的,她好好的怎么就惹着少奶奶了,忙小步挪过来,想要挣扎两句,竹云忙瞪了她,伸手过来拉她走,真是没眼色,少奶奶明白着是害羞了,她还表现的那么明显,估计要再多说一句,少奶奶没准要让她多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了。 把人轰走了,宛清这才吃起饭来,忍不住心里嘀咕,至于么,不就圆了个房,有必要弄的人尽皆知,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了。 突然,眼前的碗里就多了些菜,耳边也是他醇洌的嗓音,“娘子,多吃点儿。” 宛清朝他呲牙,恨恨的咬着牙,把他夹的菜拨一边去,只吃自己夹的,莫流宸看着宛清生闷气,脑海里突然闪出来一件事,便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瞥了一眼宛清悠悠的道,“今儿有人传了消息回来,当真有人要害岳母呢。” “我娘怎么样了?”宛清夹着菜 的手一顿,眼睛就看向了莫流宸,瞧他故意说一句就不提了,眼睛只盯着菜,连头都没抬,宛清真是暗气,少不得绽开一抹笑来,夹了菜放他碗里,讨好的道,“相公,你也饿了,多吃点儿。” 莫流宸瞧宛清愿意理她了,这才抬起头来,却不是看宛清,反倒是从这个菜挪到那个菜,宛清只得跟着他的眼睛打转,脸上笑着,心里却忍不住咬牙腹诽,竟还给她摆起了谱,丫丫滴,你等着! 伺候他吃着,宛清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倒是快说啊,我娘到底怎么了,是谁要害她?” “还能有谁,不是大夫人不就是二姨娘了,”莫流宸哼了鼻子道,那两个女人真是讨厌,害不了他娘子,就来害他娘子的娘,真该好好收拾她一番。 宛清自然知道不是大夫人就是二姨娘了,二夫人素来深入简出,性子跟王妃有的一比,又不得罪人,只有那些没事找茬的人才会鸡蛋里挑骨头,二夫人生下了昕儿,大夫人那就是一根刺,早就想拔了,如今又升了平妻,心里那还不是恨的牙痒痒,不除不快。 二姨娘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就被大夫人压着,明着暗着的争宠,三姨娘不争不夺就在她之前上了位,她嫁的虽是个有腿疾的,可好歹大富大贵,比宛容要好的多,嫉妒生恨,想害二夫人不是不可能,可到底是谁下的手,如何下手她一概不知,不过瞧莫流宸不疾不徐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得逞,只要没得逞,宛清也就不急,得先哄好他,才能知道后面的事,到这时,宛清才理解什么是相公是天,古代女子出不了门,这些事可不得求着他办么,就跟求老太爷一样,都是被逼的。 果然,说了好一通软话,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二夫人自升了平妻后,就把为凌清衍娶妻的事搁在了心上,时不时的出趟门去帮他说亲,来来往往的就给了人下手的机会。 “那可查出来是谁雇的杀手?”宛清双眼巴巴的望着莫流宸,莫流宸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他们只负责保护,哪里会查案啊,留了活口等岳父和老太爷来查,你就是查出来,人家也会反无赖到你头上,就这样你还要查?” 宛清被问的哑然,倒没想这么多,听他这么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大夫人那么狡诈,明摆着弄个人去,她不反咬一口才怪呢,二姨娘能把宛容教成那样,虽未正面起过冲突,但能跟大夫人斗这么久,怎么着也不是个软角色。 宛清想着二夫人身边还卧着两只毒蛇,真是恨不得让他派人去灭了她们,可是 不行啊,她如今已经出嫁了,这些事又是顾府的家事还得通过老太太老太爷和她爹的手来处置才够妥当,她和二夫人才能置身事外,坏人要处置,但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留人话柄。 宛清想着,就把竹云喊了来,叫她明天回顾府一趟,把事情问清楚了她才能安心,竹云忙应了,她原就是这么打算的,圆房这么好的消息,得她们回去说才放心。 竹云应下后,见宛清和莫流宸用完了晚饭,就招呼人把饭菜撤下去,莫流宸吃饱喝足往轮椅上一歪,妖媚的凤眼切切的看着宛清,嗡了鼻子道,“娘子,吃饱喝足是不是该运动一下?” 宛清被他说的脸一窘,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剜了他一眼,精虫上脑的家伙,谁用空搭理他,宛清瞪了他一眼走了。 后面莫流宸推着轮椅跟着,嘴角微弧却是委屈的瘪下,话语里也是含了指责,“娘子,好好的你干嘛瞪我,吃完饭不是散步去么?”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需要他的时候殷勤招呼着,他一开口就扔的远远的了。 宛清听的脚步一滞,连脖子都哏红了,她想歪了,都怪他把话说的那么暧昧,想不想歪都不成,深呼一口气,宛清接过轮椅推着往前走。 第二天一早,宛清便推着莫流宸去王妃屋里请安,这可还是宛清圆房后头一回见王妃,王妃那个激动啊,看宛清比之前更是和蔼温婉,忙不迭地起身,亲热地拉了宛清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弄得宛清耳根子一热,脸就红了起来,微抬了眼眸,娇羞地低头唤了声母妃算是问好,心里却是想踹某人两脚泄泻火气。 宛清恨不得转身逃走了才好,这里好多人呢,世子妃在,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呢,这王妃的目光也太过热切了点吧,不过宛清倒是能想出来三分,连教喜嬷嬷都请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好歹顾及着她点吧,她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啊,不过照王妃这个架势再练上两回,她的脸也该比长城要厚了。 宛清还在娇羞,三太太忍不住上前拍了宛清的手,朝王妃笑道,“看吧,还是我说的法子有用,还是得教了才会,不然还不知道僵到什么时候才把房给圆了。” 三太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忍不住讥笑,那档子事哪个男人不是自来熟,也就宸儿这半傻子都十八了都还得教喜嬷嬷教了才会,说出去真真是……出事到现在都多久了,脑子里的淤血怕是还是还没化干净呢,看来这辈子估计是难清醒了……宛清也是,出嫁之前,难不成顾府都没教,就算宸儿不主动,她做娘子的 ☆、第六十九章 莫流宸瞧梳云慌张恐惧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慌什么,没挤就没挤,就是挤了也不碍事,你跟在我和娘子身后走的,又是走在前头,就是挤也只有被挤的份,母妃屋子这么大,非得凑过来。” 宛清听了心里一喜,担忧尽散,忍不住想掩嘴笑,不管怎么样,有莫流宸这一番话在,看沈侧妃还敢鸡蛋里挑骨头去,她们可是委屈的一方呢,就算真踩了,那也是自找的,关梳云什么事,王妃这屋里当真是不小啊,宛清扫了屋子一眼,再看她现在站的位置,莫非这根本就是个计,只为了折她的左膀右臂? 宛清还在想着,就听莫流宸拽了宛清的手,也改了口,“不过就是个丫鬟,她们想打便打吧,以后颜容公主再找你要那什么治脸的膏药,你就告诉她说能跟半月坊说上话的人被打死了,娘子,我们走。” 宛清越听心里越是喜,却是憋了嘴拍了梳云的脸依依不舍的做起了生死告别起来,“你我主仆一场,你去后,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你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得看准了人啊,尤其是月黑风高的晚上,出来晃荡的时候,记得穿白衣服……。” 宛清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慎人,连莫流宸都听不下去了眼角直抽,梳云更是听的额头直颤浑身鸡皮疙瘩乱飞,嘴角欲哭无泪,少奶奶,你要再说下去,奴婢没被人打死,就得被你活活给吓死了,奴婢胆小啊。 宛清还在说着,王妃却是上前拍她的脸,焦急的朝周妈妈道,“快去叫大夫来,少奶奶怕是魔症了。” 宛清的话语声戛然而止,脸霎时憋红了,暗恼自己忘形了,她忘了这还是古代,不带她这么开玩笑的,宛清抿了唇口,憋紫了脸,忙朝王妃摇手道,“宛清没事,不用叫大夫来了,还是找个大夫给大嫂瞧瞧吧,梳云就交由侧妃处置了,没准这两天颜容公主估计就得差人来。” 说完,忙推了莫流宸往前走,她才没有魔症,不用看大夫,梳云却是站在那儿想着宛清跟她说的有仇报仇时给她使的眼色,少奶奶要她有仇报仇呢。 梳云一抹腰间,转身去拽了沈侧妃的手,哭道,“奴婢当真没有挤她,求侧妃饶奴婢一命,奴婢不想做冤死的孤魂野鬼,奴婢也不要穿白衣服报仇。”梳云一边说着,一边打抖,心里那个凉啊,握着沈侧妃的手更紧了。 沈侧妃听了宛清之前的话就忍不住打颤了,这会子被梳云拽了手,就觉得浑身发毛,一把拍掉梳云的手,连连往后退,颜容公主的脸渐好,她在这空档打死了梳云不是 跟她过不去么,皇后娘娘能饶的了她才怪,宛清嫁进来之前,她就打听过了,与半月坊有关系的就是这个丫鬟,这板子当真是打不下去了,就算真踩了冰娴,也得饶她一命,更何况踩着冰娴的不是她。 沈侧妃一想到自己连个丫鬟都拿捏不住,心里就暗气,都是那个半月坊,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给颜容公主治脸还得瞧一个丫鬟的脸色,真真是气死她了,可话都说出来了,宛清也给了她面子,丫鬟也交给她处置,这要真打死了她,不当真皇后恼她,就是那月黑风高的晚上,她也怕啊。 王妃见沈侧妃扭着眉头,忍不住催促道,“宛清还等着呢,是打板子还是怎么处置,你直接给句话吧,还有那个丫鬟,得好好治治,踩着世子妃了,还诬赖人,先拖下去,给本妃重重的打。” 冰娴郡主瞧着百合,百合一个劲的求饶,她却是不好求情,踩着的是她,宛清的丫鬟不过有挤一下人的嫌疑,就大方的把人留下来给沈侧妃处置,可百合打小就跟在她身边了,是有了几分情分在的,她进王府才两天,身边就失去了一个臂膀,传出去脸上也不好看啊,便求起了情,“母妃,她也不是故意的,求母妃饶她一命吧。” 王妃拍了她的手道,“没规没距的丫鬟害你崴了脚,这可不是小事,当初上门提亲时,母妃可是应了宁王妃不让你在府里受半点委屈的,你这要是心软,回头那些丫鬟还不得有样学样的怠慢你。” 冰娴郡主抿了唇不好说话,可是心疼啊,不由的抬眼去看沈侧妃,沈侧妃哪有立场求情,先前宛清的丫鬟还没罪,她就上前打了人一巴掌了,人也教给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求情不摆明了没把宛清放在眼里,王妃还在跟前呢。 冰娴郡主见她撇了头,只得把目光投向二夫人,二夫人就等着了呢,这会子卖世子妃一个情,回头等她和暄儿继承了王府,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便向王妃求情道,“王嫂,世子妃进门这才两天呢,就打死她的贴身丫头,传扬出去与她脸上也不好看,与王府脸上也不好看,那丫鬟既是冰娴身边的,就教给她自己处置吧,倒是宛清身边的丫鬟,既是交给侧妃了,那就交给侧妃带回去处置吧,你也别为这些事烦心了。” 王妃看了一眼梳云,倒也不怕她跟着沈侧妃回去会挨罚,靠上了半月坊又与颜容公主有些瓜葛,就算不看在宛清面子上,也得看在颜容公主面子上不是,还有冰娴身边的丫鬟,就算交给她,也不过就是留下一条命,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王妃想着,便点点 头应下了。 冰娴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由丫鬟扶着回去了,沈侧妃也带着梳云走了。 宛清推着莫流宸走在回绛紫轩的路上,见四下没人莫流宸才回头揪了宛清的鼻子,瞪了宛清道,“以后不可再胡乱说那些话吓人了。” 宛清自然知道他口里的那些话指的是什么,用力扒拉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闷了声音道,“为何说不得,你不会这么胆小吧?” 莫流宸见宛清一点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气的又要去打宛清的屁屁,宛清忙捂住了往后退一步,恶狠狠的道,“你要再敢下手,我以后都不再理你了。”说完,觉得不够狠没什么可信度就又加了句,“我说到做到。” 莫流宸只得去揪宛清的鼻子,白了宛清一眼,“再有下一回,看她们送不送你去寺庙呆着了,估计就连我和母妃都护不住你。” 宛清不由的撅起了嘴,声音小的跟个蚊子哼似地,“我就是想吓吓她们,说顺口了,我下次不说了还不行么?” 她也知道出格了一点点,可也不至于送她去寺庙呆着吧,她可不想常伴青灯古佛,整日敲木鱼念经吃素,越想越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说了一两句么,前世她还大晚上瞧鬼片,然后躲在被子里发抖呢,说出来还不得吓死她们啊。 “别说过就忘记了,不然我非得打你不可,”莫流宸见宛清还算认错,这才松了手道。 宛清忙离得远远的,不然一个不好就得被揪鼻子,宛清想着一件事,忍不住又凑了上来,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道,“相公,母妃为何就生了你一个,怎么也不给你添个弟弟或妹妹?” 莫流宸真是恨不得去揪宛清才好,奈何他一伸手她就躲远了,她倒是闲了,连母妃生多少个孩子也管,便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们得多生几个,一个人玩太无聊了。” 宛清被他的话弄的脸一窘,忍不住上去狠狠的揉捏他的脸,气呼呼的道,“我在说正事呢,你少给我东扯西扯的,哼,事情不弄清楚了,别说几个了,连一个都没有,你不是让我天天去母妃屋里喝鸡汤么。” 莫流宸听了脸一沉,摆正了宛清,严肃的道,“鸡汤里加了东西?” 宛清点点头,她知道不是王妃加的,王妃那么急着让她们圆房,那还不是巴望着她早日生下妖孽的孩子,怎么会让人在给她喝的鸡汤里加一些避孕的药物,那就是说王妃身边有人,而且是亲近之人,吃食一般都是放在可靠人 手里握着的。 “那你喝了怎么办?快给我吐出来,”莫流宸急着去拍宛清的后背,宛清忙阻止了他,“拍也没用了,这都好半天,早消化不知道哪去了。” 莫流宸真是被宛清给气死了,忍不住骂道,“笨蛋,明知道鸡汤有问题,你还傻乎乎的全喝光。” 不提还好,一提宛清更是气,撇了头不看他,气呼呼的道,“是,我傻我笨蛋,就你聪明,那我给你使眼色你不也没看见么,还让母妃每天炖鸡汤给我喝,你让我喝我就喝。” 莫流宸被宛清说的脸一窘,原来宛清给他使眼色就是因为这个,那一碗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坏处,忙问道,“那你都吃下去了,还能生孩子不?” 宛清真是没差点口水给呛死,脸温度高的不知道多少度了,直拿拳头去捶他,嗔骂道,“害不害羞,离我远点,就是能生,我也不生,要生你自己生去。” 捶完,宛清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下一秒已经被圈在他怀里了,脖子处也一阵痒麻传来,声音嗡嗡的,“你是我娘子,你不生我找谁生去,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现在就回去生。” 说着,推着轮椅就往前走,宛清真是怕了他了,忙用脚抵着地不准他走,扭捏着道,“没事,就是七八天不会……那个,倒是母妃,也不知道身边是谁有异心,我们得帮她找出来,没准你还能得个弟弟或妹妹呢,那样就有人陪你玩了。” 那样,你也能少打我的主意,她现在十五岁都还不到就做娘,宛清想着就想拍飞他,哪凉快给我哪呆着去。 莫流宸听了宛清的话,忍不住嘴角抽搐,让母妃生了弟弟妹妹陪他玩,亏她说的出口,这要是被母妃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再说了,母妃和父王看着就不那么简单,哪是她想就成的,莫流宸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哼了鼻子道,“少打小心思,逃不掉的。” 宛清自然知道逃不掉,但就是看不惯他得瑟的样子,红着脸鼓着嘴气呼呼的走了,临走前抛出来一句,你今晚睡书房。 莫流宸看宛清是真恼了,忍不住撅了嘴,也不追了,就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瞧着宛清走远。 宛清走了一会儿,也不见莫流宸追上来,就是轮椅的咕噜声也没了,宛清心里就有些打鼓,他今儿真是反常的厉害,别是出了什么事,宛清想着,心里就有些担忧,忙往回去找他。 远远的就见莫流宸坐在那里,正撇了嘴在生气,见宛清过来,把头往 旁边一撇,完全就是一副不想搭理宛清的别扭模样,宛清真不知道哪里惹着他了,真是个别扭的人,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宛清走过去推他回去,莫流宸一脚搭在地上,宛清怎么推都走不了,不由的推了推他,“你到底怎么回事嘛,还走不走了?” 莫流宸耸了耸鼻子,万分委屈的道,“你不是不理我吗,还让我睡书房,我才不睡书房,我宁愿睡地上,我就睡这里了,待会让人给我送两床被子来。” 宛清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丫丫的,不走就算了,还睡地上,这要让王妃她们知道了,有她好果子吃了,到时候这厮嘴里还不知道蹦出来什么惊世骇俗损她的话来,宛清忍不住眼角抽了两下,觉得天空很灰暗,有种被吃得死死的感觉,宛清无力的道,“我怕了你成了吧,让你睡床上。” 莫流宸听了,这才抬了一只眼,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你睡哪儿?” 宛清真是望天无语,这厮八成能猜透人的心思,他不愿睡书房,那她睡总成了吧,正腹诽着,就听莫流宸闭了眼道,“算了,我还是睡这里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才不愿意给我生孩子。”说的还带了那么一丝的凄怆,明亮又魅惑的凤眼霎时间含了蒙蒙水汽,真是万分委屈。 宛清被说的又恼又气,脸红一半因为羞一半因为怒,咬牙切齿,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喜欢他,气都被气死了还能说的出口才怪,可要是不说这厮八成真不愿意走,她总不好硬拖吧,也得拖的动才是啊,这厮最近变得越来越腹黑了,连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还口口声声爱干净呢,连睡地上的话都说的出来了,她又不能由着他不管,谁让相公是天呢。 宛清想不出来办法,只能暗跺脚,“都睡床上总成了吧。”宛清发现,在他面前,她压根就没赢过一回。 莫流宸听了这才咧了嘴,不过还有问题没解决,嘴角微微翘起,扑闪着那双娇艳迷人的凤眼,纯真又无辜的问道,“还有呢?” 宛清见他那凤眼切切地眼神,清湛的眸子里含着丝撒娇的味道,不由心一软,下意识地点头道,“你是我相公,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去,可我还太小了,生孩子有危险,你总不能要孩子不要我了吧。” 莫流宸被宛清说的一愣,宛清的话他还是听的,她说有危险,那肯定是有危险了,那么大的孩子生出来不危险才怪,上回二夫人生孩子难产时他也是在树上待了一会儿的,当时就不想宛清将来受那个罪,可他心里担心啊,万一 宛清以后看上谁了,不要他了怎么办,忙搂着宛清道,“那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宛清真是被他一前一后的变化弄晕了,前一刻巴巴的求她,后一刻就不要了,宛清不由的拿眼睛觑他,“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我只要你,”莫流宸搂着宛清,把头枕在宛清脖子处,声音竟带了一丝莫名的慌张。 宛清都被他搂的快断气了,心里却是软成一滩水,他这是担心生孩子有危险了,可他说的话也混了点吧,说不要就不要,王妃王爷他们也得同意啊,她不生,回头不给他纳小妾才怪呢,古代女子进门一年还没消息,婆家估计就有小心思了。 更何况老夫人一直就有好不,这事还得看天意啊,再说了,能生出来一个小妖孽,那也是一种成就感啊,宛清只要想一想,心里忍不住就一阵得瑟,在心里把眼前的大号压缩压缩再压缩,那小号的估计就是了,男的女的都成啊。 莫流宸瞧宛清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尤其一双灵动的大眼清澈明亮,如水洗的珠玉,墨黑又耀眼,就忍不住心里嘀咕,她这高兴啥,等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被她给骗了,岳母再危险还不是生了两个小宝贝下来,哪里就那么危险了,她自己原就会医术呢,听说还是她救的岳母,就会瞎吓唬他。 想着自己被骗了,莫流宸忍不住伸了手去挠宛清的痒痒,骂道,“让你还吓唬我,说,还骗不骗我了。” 宛清连着求饶,没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没,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发誓,我骗了你,我,你,我,你就是小狗。” 还你就是小狗,莫流宸真是被宛清气笑了,故意僵木着脸道,“还说不糊弄我,连发誓都骗人,再不好好治治你,回头真无法无天了。” 两人就这么闹着,那边王妃见了,忍不住假咳了一声,宛清和莫流宸两人一哽,就齐齐闹了个大红脸,一双眼睛不知道瞟哪里好了,这条路平素也没人来啊,王妃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那听了多少啊,她不大想生孩子的事,她都听到了?会不会因此恼她啊? 宛清想着,心里就一阵担忧,就见王妃上前,拍了宛清的脸,笑的如一朵新开的茶花,“别担心,有母妃在呢,就是现在生也不碍事。” 宛清当真想去撞墙,左右喵喵,除了一大块竹子,没有半点墙壁,宛清那个恨啊,就是这片竹林遮掩住了王妃,她才没看见,回头想法子全砍了才好,努力转移话题道,“母妃找我和相公是有什么事么?” 王妃知道宛清脸皮薄,也就不打趣她了,依她看,在这事上宸儿也不像是个会退让的,宛清也确实小了点儿,还有一个月才及屛呢,圆房也算是一大进步了,她不急,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担心不害怕,等临头就无惧了,便笑道,“昨儿太后给了你封赏,你得找个时间进宫谢恩,母妃把这事给忘了,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来是想来瞧瞧宛清是不是真魔症了,宛清看着也不像个胆大的,今儿说出来的那番话没差点吓晕她,不过好在没事,不然老夫人她们又该借机寻事了,倒是没想到撞上宸儿和宛清嬉闹的一幕。 莫流宸听了,嘴就撅起来了,嗡了声音道,“不去不行么?” 上回宛清离王府不过才两三个时辰,宸儿都差人去催好几回了,所以说这话,王妃倒也理解一些,便对宛清道,“这是规矩,之前母妃说你身子不适,晚个一两日再去也没什么关系。” 既是规矩,宛清哪里好意思说不去,那就去呗,宛清点点头应下,“那宛清明儿就去。” 王妃原还想再说两句,那边就有小丫鬟匆匆忙跑过来道,“王妃不好了,侧妃娘娘的脸肿起来了。” 王妃听的一愣,沈侧妃之前在她屋子里还好好的,怎么转眼脸就肿了,看丫鬟那焦急的样子,怕是肿的厉害,王妃蹙了蹙眉头,询问了几句可请了太医之类的话,便转头对宛清他们道,“母妃去瞧瞧她。” 说完,就带着丫鬟走远了,宛清却是忍不住咧了嘴笑,莫流宸见她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点了她的鼻子道,“又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 才被王妃逮个正着,宛清哪好意思和他腻在一起,忙道,“快松开,不然又被人瞧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莫流宸却是抱紧了不松手,耸了鼻子,眼里尽是笑,“怕什么,抱紧你,母妃瞧了才高兴呢,其他人谁敢笑话,我戳瞎他双眼。” 那边梳云捂着脸走过来,听了这话,忙红了脸背过身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窘的发紫了,她不过才瞄了两眼,可别戳瞎她双眼啊。 宛清脸更是红的发烫,狠狠的瞪了莫流宸一眼,莫流宸知道她脸皮薄,只得乖乖的松了手,宛清站起来,就见到背对着他们的梳云,忍不住在莫流宸放在地上的那只脚上狠狠的踩了一下,让你胡说八道去。 莫流宸没料到宛清会来这么一下,一阵龇牙,那边梳云听见一阵凄厉的 叫声,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就见莫流宸捂着腿,可怜巴巴的瞧着宛清,一副有冤无处伸的样子。 宛清最是见不得他装弱了,明知道是装的,可就是没来由的心软,不想理会他,忙把梳云叫上来了,有外人在,看你还敢胡闹去。 梳云只得硬着头皮上来了,宛清细细的瞧她的脸,越看越是气,这脸肿的厉害,沈侧妃瞧着柔弱,没想到力道比顾宛芸的还大,那双手,宛清真恨不得废了她才好。 “药呢,你不是带在身上了,怎么没擦?看这脸肿的,没个三五日怕是好不了了,”宛清心疼的道。 梳云摇摇头,眼圈红红的,她身上没带药膏,就是带了,当真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擦啊,宛清瞧她那样子,也猜的出来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下次避着她们点儿,她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拿你们开刀,以后谁欺负你们,尤其是打了你们,记得讨回来,做的隐秘点,不能白被人欺负了,回头自己多制一些备着。” 梳云连着点头,想起沈侧妃之前对她说的话,忍不住撅了嘴道,“少奶奶,沈侧妃让奴婢带她去见半月坊老板。” 宛清听了忍不住冷哼一声,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死心呢,世子之位也是她儿子的了,那什么铁匣子也在她们手里,她倒还不忘惦记着半月坊,竟还来挖起了她的墙角,“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银子。” 梳云愕然睁大了眼睛,摇摇头,“她没给奴婢银子,她说奴婢害的世子妃崴了脚这笔账迟早要跟奴婢算,您又将奴婢交给了她处置,奴婢的小命就拽在了她的手里,奴婢必须得按她说的去做,不然有奴婢好果子吃。” 沈侧妃还说少奶奶对她无情,也不帮着求情就把她扔掉了,这么没良心的主子,帮她做事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没差点气的梳云把身上的痒痒粉全扑在她脸上,当她是傻子呢,少奶奶待她怎么样,她自己会不知道,这么坏心思的女人,真是气死她了,还警告她不准把这话跟少奶奶说,不知道她在少奶奶面前藏不住话吗!她会为了这么个坏人欺骗少奶奶? 莫流宸听了脸也沉了下来,沈侧妃这是要将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挖掉呢,要不是宛清身边的丫鬟都忠心耿耿,估计用了也不放心,也难怪他身边的丫鬟会害他了,就听宛清哼道,“半月坊老板既是她想见就见的,她的心未免也太宽了点,你以后少搭理她,既是回来了,哪里还轮到她做你的主,快些回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梳云点头,福身应下就走 了。 宛清也推着莫流宸往回走,有些话在这路上说当真不大放心,宛清一路走,一路琢磨,冰娴郡主进门才两天,她们就合起伙来欺负他们了,以前还只是口头上占她便宜,欺负她,往她屋里塞人,如今更是将小主意打到她贴身丫鬟的手里了,连她身边的人都敢动了,绛紫轩里里外外还不知道有谁是可用的了,林妈妈一直就和二夫人走的近,怕是她的人吧。 宛清突然很想将绛紫轩里里外外来个大换血,可是人换了,照样可以再成为别人的眼线,好在他们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王府了,等妖孽的腿治好后,有些帐得好好算算了。 可王妃身边的人怎么办,她该用什么理由插手过问婆婆屋里的事,管的太宽会惹闲话的,宛清忍不住抚了抚额头,露出一丝倦色,莫流宸见了心疼的接过她的手帮着揉着,“别担心,母妃那儿我会派人盯着的,其余人你也不用理会。” 哪能说不理会就不理会的,她都甚少出门了,都惹出来这么多是非,王府的媳妇真不是好当的啊,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不得不说他的命还是挺大的了。 宛清想起明日要进宫的事,想起温贵妃,忍不住问道,“相公,温贵妃和母妃到底有些什么瓜葛?” 莫流宸一听温贵妃,脸就有些沉,抚了宛清的脸道,“你离她远一点儿,明儿进宫谢了恩就赶紧回来,那地方可不是好待的,还有,不许再给别人做什么人工呼吸了,不然,你以后都别想再单独出门了。” 宛清听了人工呼吸四个字,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她还敢再做一回么,小命不想要还差不多,忙拽了莫流宸的手臂道,“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再说了,皇宫重地哪里来那么多落水的人是不是,就算落水了,被我碰上,那就更少了,我应该没那么背吧?” 莫流宸压根就不大相信宛清的保证,她也就当时保证的好好的,一转眼就忘了,莫流宸忍不住哼了鼻子道,“难碰上不还是被你给碰上了。” 宛清语咽,哀嚎,这人脑袋里八成搭错了哪根筋,苦苦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都再三保证不那么做了还不成,这醋从昨天吃到今天还没腻歪呢,宛清一本正经的对莫流宸道,“相公,厨房没醋了,你去待一会儿吧。” “没醋就没醋了,我去……,”莫流宸想也没想接口道,等反应过来,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伸手就要去拽宛清,宛清早料到他有这一招了,也顾不得欣赏美色,昂着脖子笑呵呵的跑远了,别净想着占上风, ☆、第七十章 (二更) 第二天又是一早宛清就起了床,想着今天要去皇宫谢恩,忙下床洗漱打扮,莫流宸坐在床上就撅起了嘴,看着宛清穿着诰命服饰,眼巴巴的跟着宛清打转,赏个东西还得去谢恩,真是麻烦。 竹云左右帮宛清整理这衣装,暗暗赞叹,这诰命夫人的服饰穿在身上还真有那么几分诰命夫人的样子呢。 不过宛清却是怎么穿怎么不舒服,别扭着呢,太中规中矩了点,穿在身上有些压力,宛清在扯着衣服,就听身后某人打击的声音传来,“别扯了,再扯就更丑了。” 宛清手一顿,忍不住就撅起了嘴,再扯就更丑,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不扯还是丑么,是谁昨晚还说她美来着,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宛清虽然心里这么反驳,可还真不敢说出来,那不是给自己添窘么,宛清横了他一眼,扯着衣服走了。 身后,飘来醇洌慵懒的声音,“娘子,早些回来,别忘了昨晚你答应过我的事。” 宛清脚下一顿,没差点往前栽去,这厮心里就惦记着那么点事呢,真是……气死她了,不理他,哼,非得磨蹭着才回来。 宛清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进了宫下了马车就由太监领着往太后住的永寿宫走去,皇宫果然就是皇宫,哪里都大气端庄,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落,奇花蔓草也是一路走一路开的妍丽,夺人眼球。 宛清走着瞧着,没注意到领路的太监止了脚步,恭谨的弯腰行礼道,“给二皇子、端亲王世子请安。” 宛清听了脚步一滞,忙跟着福身行礼,行完礼这才抬头去看二皇子,长的风流倜傥,仪表堂堂,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莫翌轩倒是没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宛清,忙福身回礼,想着上回端宁跟他说的话,十三皇子当真是她救的,便拉着迈步要走的二皇子道,“不是想见见十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吗,眼前这位就是。” 二皇子的脚步一顿,这才细细打量起宛清来,方才宛清是低着头的,抬头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没瞧见,这会子一见,模样倒是清秀,人也淡雅中带着一点疏离,看着着实不像个会用那种法子救人的人,二皇子忍不住问道,“当真是你将十三皇子亲醒的?” 宛清听了直跳脚,才不管眼前之人是不是什么皇子,气呼呼的道,“那叫人工呼吸!” 一口一个亲醒,当她是谁呢,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三人成虎知不知道,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回去妖孽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模样了,他一气,她就跟着倒霉。 竹云听了心一抖,她知道少奶奶听到亲醒两个字就有些反常,可眼前这个可是皇子啊,哪能这么大呼小叫的,忙从后面扯了宛清的衣襟,宛清这才回过神来,见眼前之人睁圆了眼睛,忙低头讪讪的笑着,“人工呼吸,臣妇救十三皇子的法子就叫人工呼吸,希望二皇子下回措辞准确一些,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亲十三皇子啊。” 说后面话时宛清哪有先前突如其来那一吼时的气势,倒还能听出三分委屈来,二皇子听了也觉得自己说的过份了一点,即便十三皇弟才十岁,可有那个闺阁妇人敢当着众人的面去亲一个外男,不过要他措辞准确一些,还什么人工呼吸,亲了就是亲了,换个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先前吼他,转眼就变的温顺无比,也太过善变了点吧? 宛清瞧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直突突,她不过不小心吼的稍稍大了那么点点声,一个大男人还是皇子呢,至于这么小气么,她还赶着去见太后呢,对,去见太后要紧,宛清忙福身告辞。 才转身走了两步,那边一个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来,“十三皇子,您跑慢一点儿,等等奴才啊!” 宛清一听十三皇子,下意识的忙提了裙摆加快了速度走,更不得长了翅膀飞才好,又才迈了两步,就听到一个小淳厚的嗓子呵斥道,“站住,等你两天了,总算是来了!” 宛清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十三皇子喊的是她么,是的话,她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么,才纠结了两秒,十三皇子人已经站在跟前了,脸黑黑的,就跟十几年没洗过似的,双眼里小火星乱窜,大有给她剥皮抽筋的架势,嘴圆鼓鼓的瞪着宛清,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宛清无语望了眼天,她到底招谁惹谁了,救了人还这么被对待的,还有没有天理了,宛清呼嚎完,转而换了福笑脸福身行礼,“给十三皇子请安。” 十三皇子从鼻子里呲出来一声,撇了头不接受宛清的行礼请安,哼道,“长成这副丑样儿,还敢非礼本皇子,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关了。” 宛清愕然睁圆了眼睛,牙齿上下打架,这小屁孩说她非礼他,还要把她拖下去关起来,宛清咬牙咬的腮帮子都疼,不是她要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实在是忍不住了,宛清叉腰回瞪了他,伸手戳了他的小胸脯道,“非礼你?你也不看看你才多大点儿,你看看你,浑身上下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个挑食的主,而且极不听话,不然能掉湖里去,都十岁了还不会浮水,怕是没吃饱没力气扑腾吧,我救了你,你不知道感 激就算了,你还要把我关起来,是不是还打算打我板子?” 宛清越说越大声,手戳的十三皇子的小身板连着往后退,那原先扯着嗓子喊的小太监懵了,宫里头还从未有人敢对十三皇子动手动脚过呢,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宫里头最挑食的就属跟前这个主了,每日伺候他膳食他就想去撞墙,皇后娘娘也是头疼呢,这个女人是谁,从十三皇子瘦弱就瞧出来了?唉,别戳了,十三皇子上回被她压过后,心胸现在还疼呢! 小太监心里还是念着宛清的恩了,上回要不是有她救十三皇子,没准连他也要跟着陪葬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也太不敬了点吧,小太监忙呵斥道,“住手,胆敢对十三皇子不敬,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宛清这才缩回了手,戳都戳了,还能怎么着,就那么站在那里,双眼清清的瞅着十三皇子,家里有个大别扭,出门还遇到小别扭,没准哪一天她也跟着别扭了,宛清腹诽道,见十三皇子淡红了笑脸,虽然脖子昂昂的带着反抗,但可以瞧见他小身板缩着的样子,宛清一本正经的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我猜准了,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算了,姐姐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了,麻烦您让让,我还得去给太后谢恩,谢完恩我就离的远远的,以后别再提我非礼你的话了,你不要清誉我还要呢。” 说完,朝他福了福身子,饶过他往前走,先前带路的丫鬟太监怔在了那里,见宛清走远了两步,这才跟上去道,“二少奶奶,走错了,是这边。” 宛清无语,只得跟着丫鬟太监转了身子又从十三皇子身边路过,一抬头就见二皇子和莫翌轩站在那儿,宛清眼角抽了抽,她那应该不算欺负十三皇子吧,怎么算被欺负的也是她吧,宛清就当没瞧见他们,跟着丫鬟太监走了。 身后,十三皇子软嚅的哭声,“皇兄,她戳的我心口好疼,她欺负我,我去找太后给我做主,你去给我作证,免的她说我没良心诬赖她。” 说着,拉着二皇子就走,路过宛清身边的时候,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一副你要倒大霉的样子,宛清真是觉得今天出门没瞧好日子啊,怕是要栽在皇宫里了,竹云也是担心呢,手拽了宛清的衣服,有些局促难安,待会太后真要怪罪下来,谁来救救少奶奶啊。 宛清顿了脚步,十三皇子回头呲道,“方才戳我的时候不知道怕,现在知道了,晚了,还不快跟上,想逃跑不成?来人,替我看着她,谁要让她跑了,通通挨板子。” 接着就有两个太监上前拦着宛 清,就没差拖宛清走了,宛清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不过步子迈的小,千金重呢。 才到太后的宫门口,就听屋里头十三皇子道,“太后,那个丑女人非礼洛儿不算,她还说我瘦不拉几的,挑食,还戳孙儿的心口,二皇兄也瞧见了,我可没诬赖她。” 太后哪里不知道十三皇子心里的气啊,前几日落了水,好在是救活了,也是命大,也没有受伤寒,昨儿就来她这里闹腾了,说是被其他皇子公主亲王世子笑话他被个女人非礼了,要她下旨打她板子,听说她要来谢恩,一早就派人候在了宫门口呢,看来这梁子是结大发了。 可救洛儿的是锦亲王府的儿媳啊,没有她在,洛儿这会子还不知道如何了,只是戳洛儿的心口,还得敲打才是,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孙,哪里就容她放肆了,仗着皇恩就没将人放在眼里。 宛清进来时就瞧见太后的不愠脸色,完了,这小没良心的十三皇子当真告她的状呢,宛清忙认错道,“臣妇知错,请太后饶恕。” 太后见宛清还算知错,正准备训斥她两句,就见十三皇子板着个小身子绕着宛清打量,越看越摇头越摇头眉毛越扭,宛清怎么看他这副样子都像是在想法子整她呢,就听他道,“不饶你一命,你会说我没良心,饶了你我心里不舒坦,你说怎么办?” 宛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皇子你最大,哪有我说话的份啊,想她活了两辈子了,连个小屁孩都斗不过,丫丫的,宛清磨牙,下回再有机会进宫,非得拽着妖孽陪她来不可,这么四下无援真是难受,不过宛清倒也不大担心,怎么说她也才救过十三皇子一命,又帮着颜容公主治了脸,小屁孩就是想罚她也得听听太后的意思不是,这要真搭上个忘恩负义的恶名,皇家能不顾及点儿,要知道皇室的脸面才是天呢。 宛清想着,就把心放宽了,你就可劲的为难我吧,我接着就是,宛清眨着眼睛瞅着他,不语,怎么看怎么样只有被欺负的份,十三皇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那样子瞧着他好像真没良心似地,忍不住嘟了嘟嘴,想着宛清先前说他挑食,把脖子一昂,道,“我饿了,你去厨房做些好吃的来。” 太后一听十三皇子喊饿,面上一喜,忙招呼人道,“快去给十三皇子准备吃的来。” 十三皇子将人喊住了,指着宛清朝太后道,“我要吃她做的,他说洛儿挑食,她不是会救人吗,让她想法子治治洛儿的挑食之症,治不好,就不放她走。” 莫翌轩听十三皇子这话 就知道他是成了心的有意为难宛清,治病是一回事,这做菜煮饭可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由的抬眼去看二皇子,他倒是一脸闲心的瞧好戏,眼里还露出一丝复杂有趣的神色。 莫翌轩心头一颤,抬眼去瞅宛清,正遇上宛清在翻白眼,除了无奈却是没有半分焦急之色,不由的定了心,他还从未见过她有过慌乱的时候呢,除了方才说她亲了十三皇子时的流言蜚语,原来她气恼时说话声会那么大,把尊卑都抛远了。 宛清忍不住嘟了嘟嘴,深呼一口气,不就是烧回饭么,她又不是没烧过,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自己身边就有一个挑食的主在呢,连他都搞得定,还怕一个小孩了不成,宛清想着,抬眸朝十三皇子道,“你不喜欢吃什么?” 十三皇子又被怔到了,她不应该拒绝么,十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却是上前一步回道,“十三皇子不喜欢吃胡萝卜,不喜欢吃青椒,不喜欢吃青菜,不喜欢吃鸡蛋……。” 洋洋洒洒说了几分钟都没停,连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就像是逮着什么说什么似地,说的宛清都睁大了眼睛,嘴角是抽了又抽,她好想问一句,十三皇子喜欢吃什么,排除一下就是不喜欢的了。 十三皇子自己也听不下去了,他原不觉得自己挑食,被贴身太监这么一提,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挑食呢,不由的微红了脸。 宛清也不阻止就那么听着,心思也不再那些吃食上了,一般人挑个一两样很正常,挑食的太多那就是身体的问题了,而且十三皇子也太瘦了点,仔细看都有些病态的瘦了,别是什么病才好,那样她就是做出菜来,他也不喜欢啊,那她岂不是回不去了。 宛清就那么瞅着十三皇子,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导致的,十三皇子被瞅的脸都红了,正想开口骂她,就见宛清朝他招手,十三皇子倒是很听话,跑她面前蹲着了,目的就是看她搞什么把戏,宛清一手给他把脉,却是叫他张大嘴巴,“让我看看你舌苔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十三皇子原是想张嘴的,可是一听宛清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气红了脸,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不就是挑了点食么,说的倒像他是个怪物似地,不由的紧抿了唇,想要起来,却被宛清给摁住了,她还跪着呢,给你瞧病,你还委屈了,委屈的是她好不,又没欠你们什么,大老远的跑皇宫罚跪来了。 十三皇子还要起来,宛清就是拽着他,眼睛瞪着他,十三皇子只得瘪瘪的张了嘴,这个无礼的女人一定要打他板子, 狠狠的打,大庭广众的她不要脸面他还要呢,他是皇子怎么能随意的吐舌头,太掉相了,就听宛清不满的道,“小屁孩,舌头伸出来点儿,看不清。” 宛清声音还是压的很小的,这么冒犯人的话可不能让太后听见,不过太后高高在上,应该听不见,可她忘了在场还有两个会武功的,听的清楚着呢,就她的所作所为,小命早没了。 十三皇子真是被气死了,双眼暴瞪,连脖子都气红了,他都十岁了,早不是小孩了,让她去做菜她非得要看他舌头,让你瞧成了吧,待会烧不出好菜,看不罚你,宛清瞧过后,有些心惊,也不知道十三皇子是什么时候得的病,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什么都是苦的?” 二皇子一听,立时睁亮了眼睛,十三皇弟跟他一块用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抱怨说他的厨子不好,做菜味道苦,他只以为他是挑了点儿,喜欢吃甜食,今儿一听,当真是舌头有问题不成? 太后也奇怪了宛清的问话,十三皇子挑食皇宫里众所周知,却是没人往病上头想,就是往日瞧病也没见哪个太医说起啊。 十三皇子听的红了眼,总算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了,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吃东西都是苦的,他讨厌吃饭。 这病隐晦着呢,也是宛清在他外公那儿听得的,宛清外公可是曾为了一个病人的这种病窝在书房里阅古籍想法子整整呆了三天才想出治疗的方子来,所以宛清记忆深刻,当时还同情那病人来着,吃什么都是苦的,连吃糖都尝不出甜味来。 宛清忍不住很同情他了,暗恼自己先前平白无故的说人家挑食瘦不拉几,那也不是人家想的啊,皇宫里头好吃的多了去了,却是吃在嘴里味苦,也难为这个才十岁的小皇子了,宛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算你福大命大,我刚好知道有个方子可以治你的病,回头吃上几贴药,让舌尖上的小包消退了,姐姐保证你吃什么都香。” 太后一听有方子,也不计较宛清自称十三皇子的姐姐的不敬之罪了,忙让人准备笔墨,就放在桌子上,宛清这才能起来,跪了好一段时间,腿都麻了,幸好竹云扶着她,她穿过来小半年还没跪过两回呢,宛清不喜欢这种下跪的礼仪,她是现代人,跪着总觉得心里膈应,她上辈子还只跪过外公外婆呢。 宛清看着笔墨,眼角不自主的抽了一下,竹云也担心,少奶奶就想着她和梳云练好字,帮她代笔,她自己却是碰都不碰一下,后来又有少爷帮着,她连鹅毛笔都少碰了,这会子不 会写字,这么多人瞧着呢,多丢脸啊,在端王府丢过一回了,虽然最后是没丢成,可这回怎么办,总不能叫她一个丫鬟写方子吧。 宛清看着笔墨发呆,也没人上前打搅,这不是怕扰乱了她的思绪,万一开错了方子可就问题大了,哪里知道宛清扭眉是在纠结该怎么写方子好啊,十三皇子忍不住催促道,“你不会是忘了药方吧?” 说着,眼里就带了抹失望,她看着就不像是个大夫的样子啊,上回救他没把脉,这回就只看了一下舌苔,不过倒是跟他的症状相吻合。 宛清越等脸越红,把笔往十三皇子面前一送,“我字太丑了写出来丢人,你写。” 十三皇子愕然张大了嘴巴,忍不住砸吧了两下,无语的接过笔,这还是他头一个见到不会写字的人呢,二皇子也忍不住摇头,大家闺秀不会写字真是……不过她会那什么人工呼吸会看舌苔,倒真是奇怪了。 宛清瞧他们一个个古怪的眼神,忍不住撅了嘴,不会写字怎么了,瞧不起她啊,她就不会了,想她前世可是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谁知道到这里来要写那软绵绵的毛笔了,它压根就不听她使唤,故意跟她作对,她就不写了,反正有人帮着,跟她写的不一样么,丢脸丢一回是丢,丢两回也是丢,宛清很阿q的想,可是真的很丢脸啊。 莫翌轩却是皱了眉头,上回她不会写字他心里就有些诧异了,这回见她救了十三皇子又会看舌苔治一些太医们都不会的病症,再想着他母妃药方上端宁的字迹,端宁又和她走的这么近,莫非他母妃的命的宛清救的? 莫翌轩想着就抬头去瞅宛清,宛清却是神色淡淡的在报药名,报完了药名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可写漏了,就听十三皇子得意的哼道,“怎么样,本皇子的字不错吧,不会写字真是丢脸,回头本皇子送你两套文房四宝,把字练练。” 宛清看着药方,听了他得意的话,忍不住打击道,“你别说我,你这字比我相公写的还差的远呢,文房四宝你自己留着好好练吧,小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不顾十三皇子黑沉的脸,转了身,朝太后告辞去了,得正式谢谢太后的赏赐,谢完了就赶紧回去,原本还是要听太后说一些诰命夫人的训示的,不过太后今儿心情好,也就没说了,瞧她的样子也是个知礼的,再说了,锦亲王二公子也不在朝为官,她也深入简出,就没那么多的训示了,不过说了两句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说完,宛清就要走,十三皇子沉着一 张脸瞅着宛清,“你还没烧饭给我赔罪呢就想走?” 宛清真是无力了,不走难不成还留在皇宫住着不成,宛清温婉的笑着,“十三皇子还是乖乖的喝药吧,等治好了味觉,您吃什么都香,再说了,我就是烧了菜你也不一定爱吃啊。”说完,心里添了一句,小屁孩,别没事找事啊,回头她回去迟了挨骂,她会把这笔账算你头上的,她整治人那可是见人不见血的。 十三皇子听了,这才作罢,总有机会再来皇宫,这顿饭菜就先欠着了,十三皇子挪到二皇子身边站着,扯了他衣服道,“皇兄,母妃不是要给你娶王妃么,你就照她的样子娶个回来吧。” 说完,忍不住又嘀咕道,“要是她没嫁人就好了,你就可以直接娶她回来了。” 二皇子瞥了一眼脸色微红的宛清,笑道,“为什么你不自己娶?” 其实能娶个这么有趣的王妃当真是件幸事,只可惜他没有小宸那么好的运气,大门不出也能捡到宝,依他看,这个女人怕是没把小宸的腿疾放在心上呢。 十三皇子撅了嘴,理直气壮的道,“等我长大,她都老了。” 宛清晴天霹雳,他长大,她老了,他现在都十岁了好不,宛清真想拍死他算了,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嘴巴比妖孽还毒,宛清福身告辞,免得他在语出惊人,气死她。 出了太后的永寿宫,宛清就遇上了陵容公主,忙福身行礼,陵容公主身边站着的是叶诗文,自上回在锦亲王府被端宁郡主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了一回后,叶诗文就将宛清给记恨上了,这会子瞧宛清穿了三品的诰命服,忍不住朝宛清讥笑道,“当真是你救了十三皇子呢,没了世子妃之位也得了个三品诰命的封号,等你治好颜容公主的脸,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怎么赏识你呢。” 宛清听了抬头去看陵容公主,就见她脸稍稍沉了一点,宛清知道叶诗文是在挑拨,陵容公主和颜容公主两个水火不容,她治好颜容公主的脸,陵容公主不气她才怪呢,宛清不想树敌,尽管已经树敌了,宛清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是十三皇子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倒让我捡了个便宜,不耽搁两位去给太后请安,就先告辞了。” 宛清福身带着竹云就走,叶诗文气的眼睛都红了,好运气,她当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哼,当真以为得了皇后的赏识,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陵容公主瞧着宛清的背影笑的意味不明,“等你何时救个皇子,你也可以。” 收回视线,抬 步往永寿宫走,叶诗文跟上前时看着宛清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阴翳的笑。 宛清从宫里回来,才回绛紫轩,南儿就上前道,“二姑娘来了小半天了,在屋里等您呢。” 宛清听了一怔,不是说过两日才来谢她的么,怎么今天就来了,“少爷人呢,可去见她了?” 南儿摇摇头,“少爷一直在书房待着呢。”少爷何时搭理过除少奶奶以外的女子了,二姑娘倒是问过两回,少爷会来见她才怪呢,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南儿说完,转身就往书房走,少爷说了,少奶奶一回来就先禀告他,宛清却是将她喊住了,“少爷看书,别去打扰他。” 说完,绕道去了里屋换了身衣服才去见宛容,宛容坐在那儿百无聊奈,见了宛清这才迎了上来,笑道,“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我今儿非得把你这里坐穿了不可。” 宛清一听就知道定是有事找她了,宛清笑着招呼她坐下,装起了糊涂来,“二姐姐来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宛容笑着握着宛清的手,亲昵的拍着,“这回真是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救了十三皇子一命,我也不会有机会当选秀女,没准还会被大夫人指门乱七八糟的亲,二姐这辈子可就完了。” 宛清摇摇头,不找痕迹的抽回被她紧握的手,给她倒了被茶,“怎么会呢,大夫人如今还在佛堂抄家训呢,二姐姐的婚事自有老太太给你做主,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你去,你既是不想嫁侍郎庶子,老太太不也没给你定亲么。” 宛容听了直抹眼泪,“老太太待我倒还不错,可大夫人何时瞧我们几个庶女顺眼了,你没出嫁前不也没少受她的罪,昨儿皇后的懿旨才下到顾府,大夫人出佛堂就不同意我当秀女,硬是说定下了与侍郎府的亲,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大夫人不会同意我去当秀女的,只要她一口咬定私下与侍郎府议了亲……。” 宛清摇头,不知道宛容到底想说什么,大夫人还没笨到那种程度吧,想和皇后娘娘抢人,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大夫人心里只有她两个宝贝女儿,哪里容的下别人,宛容当选秀女,回头被哪个皇子看中了,自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大夫人不乐意瞧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老太太接了旨,那就是同意宛容当选秀女了,这与顾府也是一件光荣的事,宛清啜着茶笑道,“二姐姐别绕弯弯了,有话就直说吧。” 宛容听的脸上一僵,抬眼去瞅宛清的脸色,她如今越发的看不透宛 ☆、第七十一章 这一日,宛清正在屋子里临着窗户做针线活,莫流宸推着轮椅进来,见宛清专心致志的飞针走线,小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极为清亮,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整个人宁静悠然中不掩朝气蓬勃,他的目光有片刻的微凝,心里说不出的宁静安稳,嘴角也溢出淡淡的笑来。 好半天,宛清卸了针,把衣服抖一抖,合着身子比对一下,暗自点点头,果然不错,那边莫流宸原本高兴的脸就黑了下来,这衣服不是做给他的,见宛清笑的如春风里摇曳的杨柳,不由的推了轮椅上前,拽了宛清手里的衣服,双眼带了指责的看着宛清,“这衣服是做给谁的?” 宛清抓着衣服不松手,感觉到他在暗暗使劲,想起他撕衣服的功夫,急道,“快放手,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你可别给我撕了,不然我跟你没完,快松手!” 宛清急着拽衣服,就是不说衣服是做给谁的,莫流宸妖媚的凤眼里有流碎的火光,话语里一股滔天的酸味,“你不说,我就撕了,你是我娘子,怎么能给别的男子做衣服!” 宛清听的一怔,就说他哪根筋搭错了,原来是吃这个醋呢,宛清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跟她身高差不多的男子记忆里都有谁,左右上下横扫,都没找出合适的来,宛清只得作罢,还想气气他呢,奈何认识的人不多啊。 宛清见他脸越来越黑,只得松了手,“你想看,给你看就是了,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一脸讨赞的样子,完全无视某人黑脸样。 莫流宸横了宛清一眼,左右翻看着,这是男装无疑,但是太小了点,他再年轻个五六岁估计能穿,瞧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给他的,莫流宸把衣服一卷,“没收了。”说完,推着轮椅就转了身。 宛清看好好的一件衣服被他裹成了一个球,气的牙痒痒,张开双臂拦着要走的他,鼓着嘴伸手道,“衣服快还我,都被你给揉坏了,不是做给谁的,是给我自己做的,过两日就是镇国公的大寿了,等镇国公寿辰一过,我们也该出门了,我总得有两件男装吧,真不知道你吃的哪门子飞醋,也不怕酸死,我都替你牙酸。” 宛清嘀咕完,故意抬眼睃了一下他,果然意料中的两片红晕飘过,宛清撅了撅嘴,伸手半接半夺的抢过的被他裹成团的衣服,牙齿上下撞击,“看都被你揉成什么样了,我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呢。” 宛清说的莫流宸都有些愧疚了,上回这衣服他也是瞄了一眼的,比这个大的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改小了,害得他空 欢喜一场,衣服不过就是被揉了一下,哪里就那么皱了,他又没怎么用劲。 宛清把衣服叠好,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继续,莫流宸瞧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件就够了,做那么多做什么,也不怕伤眼睛。” 宛清抬眼嗔了他一眼,就许你有洁癖,别人都做猪,“不得换着穿啊,你自己还每天换衣服呢。” 莫流宸听了忍不住又白了宛清一眼,把衣服一扯,胡乱一卷往小榻上一扔,“别做了,合适你穿的衣服,柜子里一大堆,你爱穿哪件穿哪件。” 被扯了衣服,宛清原本不乐意的,听了他的话,宛清眼睛就亮了起来,忙站起来,欣喜的道,“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莫流宸听了拽了宛清就去揪鼻子,瞪了宛清道,“都嫁过来多久了,屋子里的摆设怕是还没弄清楚吧,我以前的用过的东西摆哪的你都不知道。” 宛清听了扯了扯嘴角,她又没有翻箱倒柜的习惯,哪里知道那些东西都摆哪儿的,才不管莫流宸的白眼,推着他就去找衣服,宛清进了他专门摆放旧衣物的屋子,狠狠的诧异了一回,好多的箱子啊,从一岁直到十八岁,差不多有十几二十个呢,而且好大,宛清暗暗咋舌,打了箱子就看起来,嘴里嘀咕道,“真是败家啊!” 光是这些衣服拿去当了都够他们活个十年八年的了,难怪他差不多每天都要洗澡换衣呢,不穿浪费啊,正想着,就听莫流宸推着轮椅上前道,“这些都是母妃给我准备的,想穿哪个自己挑。” 宛清瞅着那箱子前写着的十一,眉毛忍不住跳了跳,瞧不起她呢,她个子很矮吗,穿他十一岁时穿的衣服,宛清不服气的打开十二岁的箱子,取了最上头的一件,往身上一比对,嘴就撅起来了,成了心的打击人呢。 只得恹恹的把衣服塞回去,打开十一岁的箱子,挑了好几套出来,关上箱盖,又去瞧那一岁时的箱子,宛清打开,眼睛就亮了起来,随意拿出来一件扯了扯,没有崩线的征兆,很好很结实,图案精美,布料上乘,瞧着就跟新的似地。 莫流宸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暗暗摇头,这小女人就会捡便宜,他可还记得那件要被她当做传家宝的锦袍呢,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以后都不打算做衣服了。 只见宛清往箱子底下翻,拿出来几件小女孩的衣服,宛清拿着转过来瞧着莫流宸,眼里闪出捉狭的笑,“相公,这也是你小时候穿的?” “不是,”莫流宸断然否决,不过宛 清还是瞧见他耳朵红了,眼神也有些躲闪,宛清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轻轻补了一声,“是吗?” 不理会他,把小衣服塞回去,又去打开别的箱子,莫流宸知道她的企图,忙拽了她要走,回头得让人把这些衣服处理了才是,就听宛清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地道,“相公,这些衣服都好好留着。” “当传家宝?”莫流宸噻了宛清一眼,宛清没心没肺的朝他笑,“多好啊,那些衣服既不旧,又是你穿过的,不重复再利用多浪费不是?” 小孩子皮肤娇嫩,穿过的衣服线头处都被磨软绵了,为了好养活不割皮肤,有经验的父母就会讨些穿过的旧衣服给孩子穿呢,记得她表姐生了孩子后,外婆还把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都送出去了呢,估计这会子应该还穿在身上。 莫流宸凤目切切的瞅着宛清,“万一生的是女孩怎么办?” 宛清脸一窘,暗恼,拿衣服就拿衣服,她干嘛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抱紧了手里的衣服,宛清一本正经的道,“里面不是有女孩的衣服么,再说了,为了那十几箱子的衣服,将来也得生男孩。” 说完,红了脸径直走了,留下莫流宸望着那十几个箱子,眼角直抽,忍不住抚额,这小女人的脑袋瓜不知道怎么长的。 宛清出了屋子,就见那边梳云打了帘子进屋,见宛清手里抱着的衣服,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上前道,“少奶奶,秋千架好了。” 宛清听了点点头,把衣服递给她,吩咐道,“拿下去打包放好,还有小榻上的那件,一并放好。” 这些衣服虽然放的时间久,但是一点发霉的味道都没有,反而跟他身上穿的一般,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宛清想着,就觉得握着衣服的手发烫,脸上的温度也跟着升了起来。 宛清把衣服递给梳云后,就径直出了屋子,外面合欢树下,宛清让人建了个小秋千,古代的娱乐真是少的可怜,观景楼还没开始建,宛清就是想玩都没地儿去,就只能玩玩秋千了。 春天的太阳就是正午也不那么灼热,透过合欢树撒下万千的华光,宛清坐在秋千上晃荡着,欣赏着天际的云霞,看云卷云舒,心里想着却是哪日可以坐在马车上朝着落日的地方奔去,她想去的地方太多,想看的地方太多,前世的愿望没能实现,只能寄托在这一世了,她实在不想被拘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穿越到这么个受拘束的朝代,她认了,庆幸的是有个还算开明的相公,没连她这点小 心愿都给掐掉,宛清希望能早日治好他的腿,跟着他去大御朝每一个角落溜达溜达。 莫流宸出了内屋的门,就见到点点碎光投射在宛清身上,那淡淡的光晕像是笼罩了她一般,她坐在秋千上晃晃荡荡,脸上是一抹淡然的笑,是一抹充满希望的笑,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宛清感觉到加诸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炙热,凭着感觉望去,就触到一双晶亮的眸子,幽幽如深潭一般,像是带着魔力的旋涡,又如卷起的奔腾海啸,想要将她的灵魂吞噬一般,明明没有霞光照着他,她却瞧出他活在霞光之下,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宛清瞧着就怔住了。 那边竹云走过来,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等了半天也不见谁挪眼,这才掩了嘴轻咳一声,等宛清微红了脸挪了视线,这才走过来,装的若无其事的朝宛清福身道,“方才顾府派了人传话来,四姑奶奶怀了身孕了。” 宛清晃着的腿往地上一搁,左右摇摆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宛玉怀孕了? 那可真得去贺喜一番才是,只是明儿就是镇国公大寿的日子了,后天就得出府,还真没什么空去相府了,宛清扭了眉头思岑了一下,今儿天色善早,就现在去吧。 宛清从秋千上站起来,吩咐竹云准备些贺礼,便往莫流宸那边走去,不管他愿不愿意陪她去,得跟他说一声才是,“相公,我四妹妹怀了身孕了,我得去相府一趟,你去么?” 一听宛清提到宛玉,莫流宸眉头就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一看就不想去的样子,其实宛清也知道,宛玉那性子实在是不讨喜,去了八成也不大欢迎,可是既是姐妹,又是头一胎,不去说不过去。 宛清说完,就饶过莫流宸往屋里走,既是出门,得换身衣服才是,莫流宸跟着后头进屋,“帮我换身衣服。” 宛清听了就回头瞅着他,他又不出门,换什么衣服啊,就听莫流宸哼了鼻子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他可还记得阮文霖想算计她的事呢,除了这个,阮文浩也对他娘子感兴趣,就这样,他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去啊,得看紧了才是。 宛清才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陪她去,那就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忙去柜子里拿了衣服出来,帮他换了,自己也去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两人先是去了王妃屋里,王妃正和王爷商议着明儿送镇国公的寿礼,见了宛清推着莫流宸进来,笑问道,“宸儿今天怎么没午休?来找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莫流宸摇摇头,回道,“我要陪娘子去一趟相府。” 王妃听得一怔,转而询问宛清,宛清忙道,“是这样的母妃,我四妹妹怀了身孕,我要去祝贺一番,等明儿镇国公寿宴后,好一段时间都没空,所以就今天去了,相公陪我一块儿去,一两个时辰就回来。” 王妃听了点点头,怀了身孕可是大事,是该去贺喜一番,还是宛清的妹妹呢,那年纪就该比宛清小才是,王妃想着,眼睛就睃向了宛清的肚子,宛清哪里不知道王妃的想法,微红了脸,低着头忙往莫流宸身后边挪,借着轮椅遮着肚子。 王妃被宛清的小动作弄的直摇头,原还想宛清的年纪小了点,如今看来倒是不小了,便嗔了宛清一眼,问道,“贺礼可都准备妥当了?” 宛清听了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王妃点点头,想着莫流宸是要陪宛清一块儿去的,少不得多加嘱咐两句,这才放他们走,“那你们去吧。” 宛清忙推着莫流宸出王妃的屋,离远了才问道,“相公,母妃屋里谁有坏心思可都查出来了?” 自上一次喝了一回加了药的鸡汤被这厮知道后,莫流宸回去后就专门让厨房给宛清炖,王妃再给宛清喝时,莫流宸就不让了,所以宛清每日虽然喝鸡汤,却不是王妃给的,也不知道那药是谁下的,莫流宸也没跟她提,估计是没找到。 果然,莫流宸摇头,他让人去盯着,可端到母妃手里的鸡汤总共才经过三个人的手,厨房负责炖汤的婆子,玉蓉和周妈妈,他都派人盯着了,却是没发现一丝的端倪,要么这几日没下毒,要么就是下毒的手法太高了,他们没发现。 宛清推着莫流宸往外走,那边莫流暄和冰娴郡主并肩走过来,轻笑盈盈,不知道说了什么,冰娴郡主脸颊白里透着红晕,有些娇羞,还有些恼羞成怒的跺脚。 见了宛清和莫流宸,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划开来一抹笑,走近了对宛清道,“还想着去你院子里找你去呢,碰上了正好,我今儿得了副画,正要找你一块儿去欣赏欣赏呢。” 宛清淡淡的笑着,“我哪里会什么赏画啊,这事你该找母妃和二婶子她们才对。” 冰娴郡主听了就道,“你呀就别谦虚了,我方才从四婶那里回来,四叔可是夸你是个懂画的呢,是个雅趣之人,他还送了副《国香春霁图》给我呢。” 宛清听了笑笑,果然不是简单的赏画那么简单啊,《国香春霁图》 可是敬茶那日她送给四老爷的,当时还连连夸赞是罕见的画作,说整个画面明丽清新,色泽典雅,笔致俊逸,意境幽淡,比之天仙化人,不食人间烟火,当列为逸品,不料却拱手送人了。 宛清知道冰娴郡主这是成了心的在炫耀,府里的消息这么灵通,她岂会不知道那副画是她送的,宛清莞尔一笑,正要回答,那边梳云走过来福了身子道,“少奶奶,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宛清听了,歉意的朝冰娴郡主笑笑,“今日不巧了,就是想去看你们赏画在一旁学着点都不成……。” 宛清还未说完,莫流宸就扯了她的衣服,瞪了她道,“再啰嗦下去,可就晚了,人家还急着找赏画的人呢,哪有闲工夫陪你耽搁。” 宛清听了直瞪他,莫流宸却是推着轮椅走了,宛清只好对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伯,嫂嫂,那我陪相公走了,你们慢走。” 冰娴郡主还想再说两句,宛清却是追着莫流宸去了,不由的有些恼火,还有他们,见了自家相公就当没见着似地,莫不是还觊觎着世子之位,对父王将世子之位传给了相公心有不满?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还有那个青芙的姨娘也是她送给自己相公的,明知道她就要进门了,还给她相公送小妾,成了心的打她的脸,冰娴郡主想着就气从中来,瞧着温温顺顺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毒。 好在自己相公娶自己前就打发她远远的了,她既然给她屋里塞人,礼尚往来,回头也该塞一两个去才是,而她身侧的莫流暄一双幽深的眸子追寻着渐行渐远的那一人一椅的两个影子,越看越显得晦暗莫名。 宛清推着莫流宸出了府,上了马车,一路往相府而去,才掀了帘子,就见大门口有个少年惫懒地靠在大石狮上,修长的身躯肌理流畅有力,使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优雅迷人却又充满了危险感,那张精致的脸美而不妖,当人看去,分明是一位浊世佳公子,风流少年郎,如果他此刻表情不那么欠揍的话,或许会更好。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阮文浩,此刻他脸上的笑像朵在风中打颤的牡丹,两眼像饿了七八天的饿汉见到馒头时一样冒光,咋一眼瞧去,宛清只有一个想法:家徒四壁的他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见马车停定,阮文浩二话不说就凑到马车前,嘴角眼里尽是笑,“小宸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快出来,我抱你下来。” 天知道他等多久了,没差点等成望夫石了, 方才在集市,见锦亲王府的马车掀了一小角,他正好瞧见他坐在里面,而且马车的方向又是丞相府,所以他立刻马上弃了端亲王世子跑回来了,脖子伸的老长,就等他来了。 宛清只听的牙酸,浑身抖了一下,靠在马车上,阮文浩等了几秒见没人应他,掀了车帘就把身子往里探,下一秒,一个修长硕健的身子成抛物线状往远处飞,在半空中才回过神来,忙一个回身就立正了,又巴巴的凑上来,青白色衣襟前一个大脚印,很是掉相。 宛清见那脚印,就知道他是用了劲的,担忧的问道,“相公,腿可踹疼了?” 走近的阮文浩听了只觉得一阵腿软,那边冷灼推了轮椅过来,也是面无表情,阮文浩一脸受伤的表情,凑上去,“他不搭理我,好歹你给个笑脸吧,要不呲牙也成啊!阿灼啊!” 冷灼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听到最后一唤,那九曲十八弯的调调,活像个深宫怨妇,冷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几年没见,他更是无状了,活该被爷踹!他都恨不得补上一脚才好! 摆好轮椅,冷灼抱着莫流宸下马车,其实莫流宸一只脚活动自如了,不用冷灼帮他也成,只是他腿渐好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总觉得当年那匹马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浑身无力,坠下马时动弹不得,总该是有人害他,如今还未查出来,一切得谨慎行事。 莫流宸下了马车之后,那边竹云和梳云上前扶了宛清下马,见阮文浩可怜巴巴的像个受了气的小丫鬟似地站在那儿,忍不住微鼓了嘴憋笑,莫流宸就没那么好脸色了,瞪了他道,“还不快带路!” 阮文浩一个激灵,立时昂首挺胸,脸上一朵化不开的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请进,快请进,今晚在这里住一宿不,屋子都干净的呢。” 宛清抚额,这也太过热情了点吧,见他们相处,宛清总觉得怪怪的,应该是打小就认识的,而且莫流宸见他就没好脸色,阮文浩倒是巴巴的往上贴,有点狗皮膏药的感觉,得找个机会问问,阮文浩是丞相之子,应该是可以出入宫廷的,当年的事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一定呢。 由着他领着,一路穿堂过屋往里走,那边宛玉的贴身丫鬟巧晴迎上来了,莫流宸是男子不好去宛玉的住处,宛清便跟他说了两句,便随着巧晴去了宛玉的屋子。 宛玉正坐在床上,碧月正服侍着她吃燕窝,见宛清来也没站起来,好在碗里没剩多少了,宛玉也吃不下,见宛清走近,挥手让碧月下去 了。 宛玉气色不错,白里透红的,屋子里的摆设高档精致,墙边的多宝格上,大多以金器为主,还有不少是名贵的瓷品,加上珊瑚树,墨石屏之类的,无一不是贵重的物什,就是堂前挂的画,也是名作古画,宛清瞧着啧啧赞叹,宛玉在顾府的闺房她是没去瞧过,不知道里面的光景怎样,不过宛玉的琴她是瞧过的,贵重着呢。 但是就这间屋子而言,也太过奢华了吧,难怪要时不时的就回顾府找大夫人要银子了,就是金山也有给她败光的一天啊。 宛玉在宛清眼里露出艳羡赞叹之色,脸上不由微微的得意起来,还有一丝的鄙夷,还锦亲王府的媳妇呢,见了她的屋子还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真没见过世面,说话就带了三分轻蔑,“你巴巴的跑一趟便是看着我屋里的东西发呆的么?” 宛清听了收回打量的视线,笑道,“我瞧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呢,四妹妹这间屋子可值钱了,没个一两万怕是置不来。” 提到钱,宛玉脸上的傲气就歇住了,她手头上的银子全都在这里了,有时候她瞧着也像是在瞧银子,手头上紧缺了,就想拿出去变卖了,可万一传出去,她的脸往哪里搁啊,可是谁一说有了什么什么稀罕东西,她就想要,控制不住的想买。 宛玉永远缺银子,宛清哪里会不知道,都是大夫人娇惯出来的,这宛玉打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就是知道哪个郡主有了什么,她也吵着大夫人要,大夫人心疼宝贝她,可不得想尽法子弄来给她,如今养成她攀比的习惯,身边又没个约束的,就变成这样了,宛清忍不住摇头,当家主母控制不住自己,这往后院子里还不是入不敷出了,阮文霖那么奸诈的人,怎么会放心把院子交给她打理。 宛清摇摇头,想着自己今天来是祝贺她来的,忙坐到她床边,笑道,“四妹妹大喜,我特地来祝贺四妹妹呢。” 宛玉听了眼里也是笑,手轻轻的抚在小腹处,瞧着真有三分贤妻良母的样子,“上午才得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会子就来了。” 说完,想到什么抬头问宛清,“前几日你回门,当真同意宛容认在三姨娘名下了?” 三姨娘,宛玉打心底就不认她是二夫人,宛清嘴角轻勾,眼神微冷,“她求到锦亲王府了,我能不同意,她既是入选秀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犯不着为了点小事跟她过不去。” 宛玉听了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庶女,还是皇后娘娘看在你的面子上让 她当选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前途不可限量,下回她再去求你,你别傻乎乎的应了,将来出了什么事可都落在你头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话估计是宛玉说的最中听的一回了,虽然还夹着她的几分私心,好歹没想着打击她,宛清点头笑道,“四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她入宫是皇后恩准的,秀女要个嫡出的身份,她不求,老太太也会想法给她弄一个,我不过卖她一个人情罢了,再说了,选秀的时候,我也不再京都,也帮不到她什么。” 宛清要出去的事,宛玉也是听说了的,这回听宛清亲口说,心里更是舒坦了,她可不想宛容在宛清的帮助下步步高升,只是有些好奇,“你好好的出去做什么,姐夫那腿能成么?” 难得宛玉能平心静气的和她说会儿话,宛清也很配合,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新婚才一个多月,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老闷在王府也憋的慌。” 老呆在一个地方确实闷的慌,宛清这么一说,宛玉都有些动心了,她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游游山玩玩水,想着他跟她说的一件事,宛玉瞅着宛清,“听说锦亲王府有个铁匣子,是吗?王爷把它传给你们了么?” 宛清被问的一怔,宛玉好好的怎么也关心起铁匣子起来了,不过她还记得莫流宸的叮嘱,铁匣子问题大,她少过问,免得惹麻烦,宛清摇头道,“我进门才一个多月,锦亲王府的事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四妹妹哪里听来的?” 宛玉瞧宛清那样也不像是个知道的,这笨蛋成亲第二日就让人把世子妃的位置给夺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放心的交到她手里头,要是搁她手里,谁敢抢去,八成是以前把她欺负怕了,见了事就知道躲,没有半点血性,宛玉一阵失望,也不回答宛清的问题了,随意扯了几句。 宛清来只为送上一句祝贺的话,这会子话也说了,也该走了,宛清站起来,“四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在这里祝四妹妹一举得男。” 这句话说的宛玉是眉开眼笑,恩,几日没见,会说话多了,正笑着呢,那边一个妇人盈盈走过来,听了宛清的话,笑的越发的妍丽,“借二少奶奶的吉言了。” 宛清猜她就该是阮文霖的亲娘了,丞相夫人她是见过的,端庄的紧,不过能养出阮文浩那样的性子,倒是奇了,难道是叛逆导致的? 宛清朝她稍稍俯身算是行了礼,那妇人更是诧异,脸上的笑更是深了,按说她只是个妾,哪里敢担锦亲王府二少奶奶的大礼,不过她 ☆、第七十二章 左等右等,镇国公大寿总算是来了,这日一早,宛清就拖着莫流宸起了床,平素这厮不大出门不要紧,镇国公可是他外祖父,这寿定是要去拜的,穿戴洗漱好,又用了点早饭,宛清便推着莫流宸去了王妃屋里。 王爷正在屋子里喝茶,见了莫流宸,便放下手里的茶盏,神色有些担忧的走过来,摸了摸莫流宸的头,轻声嘱咐道,“待会儿去了镇国公府,宸儿乖一点,不可像去年那般拿东西砸人了,知道吗?” “去年,我有砸人吗?”莫流宸鼓了嘴,妖媚的凤眼巴巴的看着王爷,疑惑的问道,眉头皱皱的,一副努力回想自己在镇国公府所作所为的样子,仔细瞧的话,还有三分对王爷污蔑了他的指责,只是碍于王爷是他父王,不敢明言。 王爷被问的一怔,心里的疼痛慢慢的弥散开来,脸上就染了抹愧疚之色,大手轻轻的摸在莫流宸的脑袋上,这么多年了,宸儿的记性还是那么差,难不成脑子里的淤血还未完全散开,这摔断了的腿复原的机会怕是渺茫了,可这脑子里的淤血不除干净,宸儿怕是永远也长不大了。 王爷想着,就抬眼去瞧王妃,正瞧着王妃眼里一闪而逝的伤痛,王爷的心更像是被人拿铁锤捶了一下似地,正想说些什么,王妃已经撇过脸去,脸上换了一副温婉柔和的笑,像朵淡雅的幽兰。 外边一阵珠帘晃动,莫流暄和冰娴郡主并肩走进来,弯腰俯身给王爷王妃请安,等他们行完礼,宛清才对他们福身,莫流暄名义上也是王妃的儿子,所以镇国公大寿,莫流暄和冰娴郡主都是要去的。 莫流暄今日一身蟹壳青直缀,翡绿的半臂开襟褙子,腰束玉带,整个人显得英俊潇洒,风流不羁。 冰娴郡主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宛如出水芙蓉。 冰娴郡主进门便瞧见宛清眼睛一亮,嘴角便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心情大好,宛清这样的表现可比那些赞美的话更让人心情舒适,她原就长的美,又经过精心的装扮,哪里是宛清可以比拟的,整个王府也就王妃比她美了,不过王妃年纪比她长,气韵也不是她可以比的。 再看今儿的宛清,耳朵上是一副赤金菊花耳坠,穿的白绫衫儿,玫瑰绿的刻丝妆花对襟褙子,鹅黄缠枝花卉梅竹镧边裙。肌肤白皙胜雪,一双眼睛黑亮夺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涩中隐隐透着风 华,又于妩媚中透着三分娇俏,还带有一丝宁静致远的淡泊疏离。 再看她手搭在轮椅上,轮椅上坐着的莫流宸,一身蓝灰色刻丝祥云直缀,外罩同色刻丝纱衣,整个人俊美无铸,美艳不可方物,却是两眼望天,颇有一丝无耐的意味,冰娴郡主想着,当初若是他未从马上坠落下来,如今怕是已经是自己的相公了,想着昨夜自家相公对自己的温柔,她有一丝的庆幸。 几人坐定,略微交谈了几句,直到外面有小丫鬟进来禀告马车准备妥当,几人这才起身往外走,宛清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去参加个寿宴,又不是没参加过,只是京都素来都是权贵的云集中心,每月至少都有一两个显贵过大寿,王妃又想着她能多结识些人,以后这样的日子怕是不会少。 只是王爷不时投来的担忧神色,让宛清有些不解,按说这厮砸的人也不少,为何独独去镇国公府让王爷这么担忧? 马车上,宛清好奇的问道,“相公,为什么父王那么担心你在镇国公府砸人啊?你到底砸过谁?你可别唬我说不记得了。” 莫流宸听忍不住去揪宛清的鼻子,白了宛清一眼,“我什么时候唬过你了?你就这么好奇我砸过谁?” 宛清拽了他的手,连连点头,当然好奇了,不然她吃饱了撑的问这么多,依着王爷的神色,怕是砸的人身份尊贵着呢,万一是个小心眼的,奈何不得他还不得趁机对她落井下石啊,所以总的问清楚了点,好歹心里有数啊。 莫流宸见宛清那八卦的样,便跟她说了,听的宛清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问道,“砸了七皇子和镇国公府的二少爷?”你还能再剽悍点么? 难怪王妃和温贵妃不怎么亲了,不是说这厮曾是七皇子的侍读么,怎么会和七皇子闹翻,当年那事是不是他们做的? 宛清还想再多问两句,马车却是已经停下来了,宛清掀了车帘,便见到两个大石狮子伏在门口,气势磅礴,镇国公府门前热闹非凡,来往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镇国公府的显赫可想而知了,大御朝两个独有的铁帽子王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女婿,还出了个贵妃娘娘,数十年圣宠不衰,外孙又是七皇子,那可是有望登上帝位的主,镇国公大寿这么好的机会,那些个人还不上杆子巴结。 宛清还在马车上就听到那些奉承的话,下车时更是看到很多奴仆管事在跟一众前来送礼的官员太太说好话,福身领着他们进去,那眼尖的管事看锦亲王府的马车来了, 神色异常激动,忙迎了过来,顺便带了一众家丁过来开路,生怕有人冲撞了锦亲王府家眷。 那管事的白发胡须,一脸和煦的笑,见了王妃更是眼圈都红了,直拿袖子抹眼睛,王妃瞧了也有些动容,轻唤了声,“福叔,许久未见,身子可还硬朗?” 福叔连连点头,笑道,“一把老骨头了,身子骨哪还硬朗的了,国公爷想您呢,您快进去吧。” 说着,退到一边去,瞧着莫流宸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眼圈又红了,泪眼婆娑的,二姑娘出嫁都快有二十年了吧,也就国公爷过寿的时候才回趟门,这二少爷就更是如此了,记得那时候,他还带着他去买过小糖人,那可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打小就聪明,国公爷更是赞不绝口,不料好好的怎么就落得个腿残呢,二姑娘那么心善,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就没个好福报呢。 宛清和冰娴是跟在王爷和王妃后头走的,自然听见王妃喊他福叔了,瞧他眼里露出的真情,该是将王妃当女儿般对待了,宛清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怕是有关节炎吧,就听王妃对福叔道,“你腿疼,这迎宾待客的活怎么也让你来,快回去歇着吧。” 福叔摇摇头,嘴角溢出来一抹苦涩的笑来,“不碍事,国公爷过寿忙着呢,我若是歇着了,怕是……。” 话才说到一半,就止住了,那边走过来一个妇人,身形窈窕,肤色微黑,却不掩秀色,容貌倒是不差,身上穿着湖绿镶银边儿的花蝶褙子,银白的对襟比甲,下身是浅红八幅月华裙,遥遥走来,倒是风情无限,只可惜脸上的神情尖酸了些,颇有些煞风景。 远远的瞧见了就哼道,“云谨回自己的娘家,哪里用得着你在一旁带路,外面那么多的宾客,不用迎接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待会儿贵妃娘娘就要到了,怠慢了她,小心老太太打你板子。” 福叔听了歉意的看了眼王妃,王妃淡淡的瞥了眼那妇人,朝福叔点点头,福叔这才往来时的路走去,宛清瞧那妇人,直呼王妃的名字,应该是王妃的嫂嫂了,不知道是大嫂还是二嫂,就见她客气的上前,拍了王妃的手道,“云谨啊,要想见你一面可真是难,要不是父亲过寿,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你呢。” 说完,瞥眼见到莫流宸,眼里不自然的闪过一抹嫌恶,松了紧握着王妃的手,瞥眼看莫流暄和冰娴郡主,赞道,“一段时间没见,暄儿长的越发的俊朗了,冰娴郡主也更俏丽了。” 莫流暄有礼的谢了赞赏,冰娴郡主谦虚了两 句,眉间尽是得意,出嫁前,王府的那些事她是能打听到的全打听了,王妃的娘家自然也不能落下的。 镇国公府的二太太不待见王妃镇国公府上下全都知道,听说是当初二老爷想升职,她求到王妃那儿,想让王妃求求王爷帮着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王妃没有应她,这才使得两人之间生了嫌隙,听说莫流宸和她儿子温君琛还大打出手过呢,更是差点毁了他一条胳膊,所以二太太对她相公更和善一些,故意的气王妃呢,还刻意的忽略宛清奉承她。 王妃也不气,淡淡的笑着,示意宛清推着莫流宸跟着她去书房,宛清猜应该是去书房给镇国公拜寿了,至于王爷,王妃没有理他,似乎他爱干嘛干嘛去,宛清真是疑惑的不行。 压下心中疑虑,宛清推着莫流宸跟着王妃,竹云梳云紧跟其后,书房离得不远,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门口有些小厮守着,见王妃过来,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砰砰的敲着书房的门,扯着嗓子喊,“锦亲王妃和表少爷回来了!” 这个小厮是福叔的孙子,阿全,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喊完了,忙上前给王妃行礼,王妃笑着拍拍他的头,大意就是要他小心的照顾福叔的腿,阿全点头应下了,开了门示意王妃进去,瞅着莫流宸的时候,咧了嘴笑,活像是捡了十两银子似地,莫流宸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从怀里掏出来十两银子扔给了他,他爽快的接下,脆生生的谢道,“谢表少爷赏赐!” 宛清有些喜欢这个阿全,她相公可是难得赏赐人呢,就是白眼也不是见谁都翻的,先前那个二太太,他可是两眼望天呢,想着王妃这么记挂着这个叫福叔的腿,便把阿全叫了过来,“回头你去半月坊要些膏药给福叔贴贴,能缓解疼痛。” 关节炎难治愈,但是缓解却很容易,不过古代很少有那种膏药,阿全听了,就有些为难,治好爷爷的腿他当然高兴了,可是半月坊那地方不是他们可以去的起的,更别提买药了,好吧,他没注意到宛清说的是要。 梳云见他呆头呆脑的站在那儿,估计是没听清楚少奶奶的话,走过去拿两根手指夹了他的衣服往旁边一扯,“少奶奶说的话你听着就是了,回头去半月坊拿膏药的时候找小允,就说是少奶奶说的,不收你银子的。” 阿全听的一怔,飞快的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说完,飞似地往外跑,梳云和竹云两个见了直摇头,这小厮是怎么当差的,说走就走,都不用跟主子报告一声么,万一主子有个什么急事找不 到人,看他回来挨不挨板子,两人就守在书房门口,当起了小厮的职责。 宛清推着莫流宸跟在王妃身后进了书房,书房里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坐在那里,书房的书架上一溜烟的书,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子书香味,一张黄花梨卷草纹书案上此刻扔着公文,紫檀透雕的笔海中放着大小不一的上等狼毫和湖笔,狻猊瑞兽的紫竹镇纸压着雪白的澄心堂纸。 镇国公瞧着王妃,神色就有些激动,宛清进门那一刻,是看见他站了起来的,最后才坐了下去。 镇国公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下巴有些方直,便显得十分刚毅爽直,如今依然俊朗,王妃是他的女儿,可见他年轻时有多俊美了,王妃上前恭谨的行礼,镇国公这才站起来,宛清瞧见他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说出口的话却是指责,“要是我今年不过寿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回来看我一眼了?” 王妃就站在那里,默然不语,镇国公气的直瞪她,“你这个性子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改一改,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也不成,算了算了,既是回来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王爷呢,没陪你一块儿回来?” 说着,往后面瞧,这才看见宛清和莫流宸,两人一同乖巧的给镇国公行了礼,镇国公捋着胡须,煞有其事的打量宛清,宛清那些事,他自然也是听过的,镇国公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跟顾老太爷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上回还在他面前抱怨嫁个庶孙给他外孙,不够义气,结果顾老太爷没差点跟他打起来,娶了他最好的孙女,还抱怨,他才亏好不! 后来就听说她想法子给自己亲娘求了升平妻的诰命,又救了十三皇子一命,前几日还听说十三皇子挑食的毛病也是她治好的呢,颜容公主的脸伤好转也跟她有关,皇上这几日高兴,还夸了他两句,怎么说这也是他外孙媳妇,脸上有光啊。 镇国公越看越满意,啧啧赞叹,“云谨的眼光果然不错,给宸儿娶了个好媳妇。” 说完,直接问宛清道,“听说你还会些医术,治好了十三皇子的挑食之症,宸儿的腿还有的治不?” 宛清疑惑,她会医术的法子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救十三皇子时,没露端倪啊,那人工呼吸就不算了,就是给十三皇子把脉时也都是谨慎小心的,不过就是看了下舌苔,这就瞧出来她会医术了? 王妃听了也诧异,直勾勾的看着宛清,“你会医术?” 宛清摇头,微低了头道,“宛清不会医术,能治好十三皇子完全是?”说着 ,睃了莫流宸一眼,莫流宸白了她一眼,接口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宛清嘟嘴,王妃横了他一眼,“不可胡说。” 怎么能这么形容宛清和十三皇子呢,镇国公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宸儿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爽朗啊!” 宛清额头黑线直滚,笨嘴拙舌直说就是还绕弯弯的说爽朗,镇国公笑完,却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问王妃道,“王爷当真没将铁匣子传给宸儿?” 王妃点点头,镇国公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怕不当是王爷的决定吧,铁匣子事关重大,没有皇上的允许,王爷怎么敢自作主张,宸儿这腿也的确难当此重任啊,原还想着宸儿将来继承锦亲王府,可以支持七皇子,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且不说宸儿这腿也是在皇宫受的伤,云谨又是不争不夺的性子,就算健健康康的,怕是也不愿意他搅进这些是非中去吧。 如今这事已成定局了,王爷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婿,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会站在七皇子这边的,再说了,当年他差点就娶了云馨,要不是后来先帝特地的下旨赐婚,云馨才是今日的锦亲王妃吧。 其实那时候打心底里说,他还是宁愿云谨嫁进锦亲王府的,皇宫那个大染缸不适合她这性子,镇国公收回心中感慨,拍拍王妃的肩膀,“去前厅吧,你娘虽然面冷了点,说话不大中听,还是很关心你的。” 王妃点点头,跟在镇国公身后出了书房,镇国公见门口守着的不是自己的贴身小厮而是两个眉眼灵动的小丫鬟,眉头就蹙了起来,书房重地,怎么可以离得了人,“阿全人呢?” 梳云听了福身道,“他去半月坊拿膏药给福叔治腿疼去了。”去了有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估计这板子是挨定了,少说也得有二十大板吧? 王妃听到半月坊,下意识的去看宛清,想着镇国公的腿也时常疼痛,便问道,“半月坊的药当真有效么,你外祖父的腿也时常疼,尤其是刮风下雨的时候,你和宸儿能不能与他说说让他来镇国公府瞧瞧,多少银子都成。” 镇国公听到王妃提到他的腿,眼圈有些红,云谨虽然一年才回来那么一两次,可是他腿疼的事她还记着呢,经常差人送些药回来,只是半月坊老板神秘着呢,连十三皇子都没见到,哪里会来镇国公府,就是来,那诊金也是高的吓人。 宛清忍不住翻白眼啊,要半月坊老板来给镇国公瞧腿,能成么,回去看来得恶补他的医术了,宛清暗暗睃了一眼莫流宸,这才 抬头道,“半月坊有药膏,刮风下雨的时候贴上一帖就不疼了,回头再让阿全多去取些回来,让外祖父先用着,要是没有效,再看能不能请他来。” 宛清话音才落,那边阿全早就飞奔过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小木匣子,脸上的尽是灿烂的笑,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后,才把匣子奉上,“爷爷说他没什么贺礼送给国公爷,就借花献佛了,说听您昨儿还腿疼,让奴才服侍您贴一记。” 镇国公听了脸上尽是笑,“他倒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念着我,他呢,可用药了?” 阿全听了直点头,“用了,就是觉得有些效果才给您送来的。”效果好着呢,才贴了几分钟,腿疼就缓解了不少,比那些个苦的要死的药有效多了,难熬不说,还苦的要死,还没什么效果,哪有这个方便,疼的时候贴上一记就好了,还不要银子呢。 嗯,还是表少爷最好了,娶的表少奶奶也心善,那半月坊一听是表少奶奶让他来取的,二话不说就把剩余的全给他了,旁边好多人想买都没有了呢,差点气得就向他挥拳头了呢,还好他跑的快。 王妃听了,立马示意阿全给镇国公贴药膏,她则带着宛清和莫流宸去了前厅。 才出了书房门没几步,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秀丽妇人迎了过来,一身梅红的通袖衫,浅绿刻丝番莲妆纹褙子,水红银丝镧边综裙,一身的华丽,挽着圆髻,发间是碧玺分桃挑心,左边插了三支赤金簪子,笑吟吟地上前拉住王妃,“见过爹了?贵妃娘娘也来了,娘让我来找你去呢。” 她身侧还有个女孩,十三岁,穿着浅红妆花褙子,发间插着紫金蝴蝶,丹凤眼上挑,小小年纪已现媚色,一脸讨喜的笑,脆生生的福身喊道,“王妃姑姑好!” 朝王妃行完礼,又朝莫流宸和宛清行礼,“表哥表嫂好!” 王妃面上一喜,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女孩起来,“这是瑶儿呢,长的可真标致,几个月没见,长高了不少呢,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似地。” 说着,把手上的碧玉草叶绿手镯褪到她手上,温君瑶见了眼睛睁得大大了,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大太太瞧她那样,直戳她的脑袋,“还不快谢谢你王妃姑姑,今儿是你祖父过大寿,倒是让你跟着沾光了。” 温君瑶朝她吐了吐舌头,再次弯腰行礼,大太太说完,领着王妃去前厅,温君瑶笑嘻嘻的瞅着宛清,宛清也喜欢这个小姑娘,估计是因为王妃的原因,王妃喜欢的,她自然喜欢了,初次见面,想送她个镯子来着 ,可见她手上已经有两个了,便卸了头上一对玉鸦簪给她戴上,小姑娘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忙谢宛清,眼睛闪亮闪亮的,可爱爆了。 大太太领着王妃走了,她便在后面陪着宛清,嘻嘻的说些有趣的事,宛清也乐意陪她笑着,莫流宸倒是无谓的听着,不插话,一行几人往前走。 路过一条小道的时候,那边二太太带着丫鬟往前头走,气呼呼的样子,嘴里还骂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王妃,当年若不是先帝下旨,这王妃之位还轮不到她呢,不过就是个替身罢了,横什么,还摆起了王妃的架子,对人爱理不理的,她有什么好横的,儿子护不住,就连世子之位都保不住,要不是有贵妃娘娘在王爷面前说好话,不定早就休了她了……。” 她身侧的丫鬟眼尖瞧见了宛清她们,忙从后头拽她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就是气搁在心里头就是了,回去摔东西也成啊,没必要当真人家的面说吧。 二太太被扯了衣服,回头骂道,“作死啊!” 话音未落,就看见宛清了她们,脸上一点羞赫都不见,大大方方的瞪了宛清她们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却是给宛清来了一大震撼,就说王爷和王妃之间怪怪的,敢情王爷一直就当王妃是替身呢,听二太太话里的意思,该是贵妃娘娘的替身了,当年该嫁给王爷的是贵妃娘娘,只因为先帝下旨把贵妃娘娘封给了皇上,最后王爷退而求其次才娶的王妃,还是说当年王爷和贵妃娘娘已经议亲了,后来先帝横插一脚,不得已,为了名声才牺牲王妃的? 宛清越想心里越为王妃难过,有哪个女人甘愿当人家替身的,自己丈夫看着自己却不是自己,而是从自己身上去看一个相似的影子,也难怪王妃对王爷爱理不理的了,要换成是她,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也要休了王爷。 二太太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怕是王妃自己也知道这事吧,所以后来王爷要送莫流宸去给七皇子做侍读的时候,她就不愿意,谁料到后来出了这样的事,王妃心里的怨恨就更深了,在王府里除了当好一个当家主母的职责外,全副心思全放在了莫流宸身上。 所以来之前,王爷万般担心莫流宸会胡乱砸人,只因为砸的人是七皇子,他爱的女人的儿子,他不好交代,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的? 宛清突然心里一股气升上来,原来还很同情王爷的,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同情,气他都来不及了,既是不喜欢王妃,又娶她做什么,王妃不愿意送儿子 去皇宫做侍读,他硬是要求做什么,不然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他一己之念,却是苦了这么多人,宛清担忧的去看莫流宸,见他眼睛都气红了,身上也发出一阵寒气,不由的轻抚了他的肩膀,想起那次他说,王妃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的话,宛清问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王妃确实很坚强,要换成是她,绝对做不到,王妃不想进宫,就是不愿意见到一张相似的脸吧,甚少回门,估计也跟这个原因差不离,看镇国公的样子,当初应该没有逼迫她,那就是镇国公夫人了? 宛清猜测着,就见莫流宸点点头,宛清突然觉得有好些事都想通了,难怪老夫人时不时的就为难王妃,王妃在王爷面前表现的无礼的很,不会是打着让王爷休了她的想法吧。 竹云梳云两个也是互望,都从各自眼里瞧见了惊讶和诧异,一旁站着的温君瑶也是睁大了眼睛,她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事呢。 宛清深呼一口气,推着莫流宸去了前厅,国公爷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另一条路,早在屋里坐着喝茶了,王爷王妃坐在贵妃娘娘的下首,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坐在高坐,另一边是两个男子,应该是王妃的两个哥哥,还有大太太和二太太。 宛清因为之前二太太的话,进门头一件事就是去瞅王爷,果然见他目光带着迷恋的瞅着贵妃娘娘,虽然时间很短暂,只一秒,但是宛清还是捕捉到了,王妃淡然的优雅的在饮茶,可宛清怎么觉得她瞧见她嘴角边的一抹苦涩呢。 宛清推着莫流宸进屋,挨圈的行礼,行到贵妃娘娘处,贵妃娘娘伸手牵过宛清,笑的和蔼,“果然瞧着不错呢,虽说原先的身份是差了点,如今圣上也给你亲娘升了平妻,也算是有个嫡出的身份了,又与十三皇子有恩情在,很是受皇后娘娘看中,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原先是我对不住宸儿,以后有你陪着,我也能心安一点儿。” 温贵妃虽是拍着宛清的手,宛清却感觉不到她的诚意,什么叫算是有个嫡出的身份,那就是嫡出的身份好不,如今太子尚未册立,后宫争斗定是你死我活,她于皇后娘娘有恩,得蒙她看中,可不就是与她为敌了,要是当初她没救活十三皇子,与她来说不是一大喜事是什么,皇后娘娘痛失爱子,可不是一大打击么。 还说对不住她相公,她就想不通了,皇宫那么多的人谁不能做她儿子的侍读,偏偏挑中她相公,可别跟我说是为了他更好的接受教育,鬼才信这话呢,锦亲王府什么身份,虽说是臣,那也是顶顶的臣 ☆、第七十三章 郑云姿瞧她们有说有笑的走了,气的直跳脚,抿紧了唇瓣气白了脸,她就是看她不顺眼,凭什么她一个小庶女可以平步青云,长的不怎么样还那么受端王妃看中。 郑云姿正气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正欲骂人,瞥头一看见是叶诗文和温君嫒,这才缓了脸色。 叶诗文哪里不知道郑云姿为了什么事气,笑问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连我们来了都没注意到。” 郑云姿朝宛清那边冷哼一声,“还不是一只飞上枝头的山雀。”装什么大度,倒显得她小气吧啦,眼里容不得人了。 这个比喻叶诗文听了脸上一乐,嘴上却是叹息一声,“她如今可风光了,方才在那边不少贵夫人都在议论她呢,光是她入了半月坊的股,什么名贵的香都是手到擒来,又会画画,还会唱歌,听说端亲王世子书房里挂着的还是她那日画的画呢。” 叶诗文说完,幽幽的一叹,再抬眸时果然见到郑云姿和温君嫒眼里齐齐闪过一抹恶毒,不禁莞尔,“走了,不说她了,那边表演就快要开始了,待会还要上台表演呢。” 说完,一手拽一人将她们拖走了。 宛清几人进了园子里的抱夏,当中已经摆了席面,一溜的黄花梨圆桌,摆放着红木花卉缠枝纹圈椅,桌上一方精致五格点心盒,放了好些点心,瞧着就精致可口的很。 几人进了抱吓就分开了坐,她坐到王妃身侧,她们都找各自的母妃去了,王妃拍了拍宛清的手,温婉的笑着,“来了好一会儿了,怕是饿坏了,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先。” 宛清也正有此意呢,只是这么多人在,她实在不好意思先吃,这会子有王妃的话在,又亲自拿了块糕点递给她,宛清忙接着了,小口优雅的吃起来,笑的眉眼弯弯,王妃见了就想笑,难为宸儿想的这般周到,让她帮着看着点,别饿坏了他娘子。 见宛清吃完一块,王妃又给她拿了一块,“多吃点儿,回头跟着母妃饿瘦了,宸儿会气母妃的。” 宛清正要伸手去接,听了王妃的话,脸一窘,下意识的左右瞄瞄,还好,王妃说话声还算小,没人听见,这才定了定神,接了王妃的糕点,心里却是将某人骂个要死,她都多大了,还不会吃东西了,要他嘱咐王妃看着她,饿一回能瘦多少。 宛清一边嚼着糕点,一边暗自嘀咕,不过眼里还是有笑意流淌而过,心里软软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应该没有砸人了吧,王爷可是特 地嘱咐让冷灼看着点他的,有了上一回的教训,王爷一半的注意力还是会放在他身上,她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总之被欺负的不会是她相公就是了,就算真欺负了哪个权贵,有王爷护着,她相公能受什么委屈不是。 宛清一边瞧着,也不用王妃招呼了,吃完了就自己拿,因为不少人都在吃糕点呢,说实话,这糕点做的着实不错,就是那戏台上的戏差了点,在欣赏这些方面,她的细胞不够发达了,恩,还是那些闺秀们比才斗艺更吸引人些。 喝了两口茶后,那边就有丫鬟端了茶上来换,宛清掀开茶盏盖轻拨了一下,鼻子一嗅,眉头就蹙了起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回又是谁瞧她不顺眼要害她,还在茶水里加东西。 宛清抬眸去看王妃的茶盏,那茶色也不是很正,应该也是被添了东西,宛清眼神微冷,放下茶盏,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来,笑着递到王妃跟前,“母妃,这是相公给的,说是很好吃呢,您也尝尝。” 王妃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那晶莹剔透像珠子似地药丸,拿手接过来一粒,远远的就闻着了一股子淡雅的清香,王妃啧啧赞叹,“还从来未见过这种糖果呢,晶莹剔透的,瞧着就很不错。” 宛清连着点头,真想催促王妃赶紧的吃下去,那边冰娴郡主扶着宁王妃走过来,好奇的望着王妃手里的药丸道,“母妃手里的这是什么,好漂亮,还有一股像幽兰又像是雪莲的香味儿。”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是颗糖果,宸儿给宛清的,”王妃笑道,见冰娴郡主眼里流露出来的好奇,把果子递给她,“你喜欢,母妃给你了。” 冰娴郡主刚准备摇头,宁王妃却是推了推冰娴,“王妃赏赐给你的东西怎么能拒绝呢,还不快接着。” 冰娴郡主这才伸手接着了,至于之间嗅闻着,惊讶的道,“好像香珠呢,能把糖果做的跟香珠似地,也不知道京都哪间铺子有的卖,回头多买些回来才好,宛清,你知道吗?” 宛清嘴角微扯,半月坊有的卖,你去买啊,一千两银子一粒,解百毒的,统共她才带了两粒在身上,半月坊留了三粒,结果被当成糖果给送出去了,宛清那个心疼啊,如今她身上只有一副银针了,这茶该怎么办? 宛清抬眸看着宁王妃,忙笑着站起来,福身行礼迎着她坐下,回道,“我也不知道,是相公给的,回头我问过他再告诉你。” 说完,将那盏未用过的 茶端给了宁王妃,她们可是瞧见的,这茶是才换的,还未喝过呢,宁王妃见宛清把原先给她的茶端给了她,脸上有抹不愠,就听宛清回道,“宁王妃莫要嫌弃,这茶丫鬟才换的,您先喝着。” 宁王妃这才端起茶来,才小啜了一口,那边二太太就急急忙的赶过来,宛清瞧着冷笑一声,敢情一直在一旁瞧着呢,这茶里的毒八成是她下的了,不过就是一点子小事,王妃没帮二老爷求王爷,她就记恨上了,就在王妃和她的茶里下夹竹桃。 夹竹桃,花似桃,叶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败。从春到夏到秋,花开花落,此起彼伏。迎着春风、冒着暴雨、顶着烈日,吐艳争芳,镇国公府的花园里有好几株夹竹桃,先前她就注意到了,没成想在茶盏里也能见到。 夹竹桃全株具有剧毒,中毒后的症状有恶心、呕吐、昏睡、心律不整,严重的话连失去知觉或死亡都有可能。 这盏茶的分量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就看喝下去多少了,喝一两口会恶心昏睡,多喝几口的话就会失去知觉,所以宛清才给王妃吃解毒的药丸,原本是可以不喝的,但是她想看看谁在背后使坏,敢情是这个毒舌的二太太呢。 二太太一来,宁王妃就放下了茶盏了,二太太忙示意丫鬟将茶盏给换了下去,眼神恶毒的看着宛清,给她的茶她竟也端给别人,也太无礼了点,转眼瞧见冰娴郡主手里的药丸,鼻子轻轻一嗅,眼睛就睁圆了,隐隐有讶异之色。 “你这药丸是哪里来的?”二太太指了冰娴郡主手里的药丸问道。 “药丸?”冰娴郡主听得一怔,脸色微沉,“不是糖果?” 二太太听了直摇头,“哪有人把药丸当成糖果的。” 宁王妃听了就冷了脸,云谨可是说这是糖果的,要是冰娴吃下去的话,那不是被她给害了,想着,眼神就冷冽了下来,看来许久未见,她的心肠也变得狠毒了,还是记恨她瞧不起宸儿的事呢,一个腿残的半傻子还妄想娶她女儿,就是有那个想法都不成,如今冰娴都是她媳妇了,她还想哪般。 王妃自己也懵了,宛清不是说是宸儿给的糖果么,怎么就成药丸了,哪有药丸是那么晶莹剔透的,可二太太是太医之女,对这些药敏感着呢,应该不会错的。 王妃想着就撇过头看着宛清,宛清一阵头大,瞧冰娴郡主眼里的质问,宁王妃的冷眼冰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药丸,拿手轻轻擦了擦,往嘴里一扔。 王妃瞧了就急了起来,“傻孩子,药丸哪有随便吃的,宸儿糊涂给错了药,母妃不怪你,快给母妃吐出来。” 宛清摇头,笑道,“母妃,宛清没事,这药丸是解百毒的,是相公特地从半月坊要来的,一千两银子一粒呢,吃了对身子无害的,本想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可方才宛清端着茶时一阵心慌,怕有事发生,所以才吃的,母妃您也吃一粒,能保您一年不中毒呢。” 说着,把小瓶子里最后一粒药丸倒出来,递到王妃口边,王妃想既是宸儿特地寻来的,瓶子上又是半月坊的字样,宛清自己也吃了,那就无碍了,“宸儿呢,他自己可吃了?” 宛清举着的手一阵无力,要她怎么回答,说吃了,妖孽的腿毒就清了,以后不会再毒发了,说没吃,王妃肯定会留着给他的,宛清哀嚎,母妃啊,您能不能不事事以相公为先啊,这样很让她为难啊,脑细胞快速运转下,会短命的。 宛清想了想,回道,“吃了,上回相公毒发时就吃了一粒,平常人能管一年,相公也是能管三个月的,这个是特地留给母妃您的。” 王妃这才想起来,是啊,上回宸儿毒发时虽然眼圈有些黑,却不像往日那般无神,一日都下不来床,原来是吃了药丸的缘故,既是有药可以缓解宸儿的病,王妃听了一阵欣慰,这才张了嘴,把药丸吃了下去。 宛清瞧着宁王妃一前一后的神色,把那空的半月坊特制的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这药丸原就想留一粒给王妃的,王妃身边不少人有坏心思,看她吃了药丸他们明天才能放心的走。 没成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吃的,这药丸是她亲自制的,她不喜欢那黑乎乎的药丸,所以喜欢把药丸制的带着清香味,而这药丸里又有一味天山雪莲,虽然不是那种百年千年的,但也是有几十年的,难得着呢,她们还嫌弃,她还舍不得给呢,这下是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王妃和冰娴郡主都当成了糖果,没想到二太太倒是一眼就认出来是药丸,看来是个会医术的,难怪会在她和王妃茶盏里下夹竹桃了,碰上同行了。 宛清冷冷的朝二太太看去,二太太被宛清瞧得有一丝的无所遁形,宛清将王妃那盏茶端给了丫鬟,“茶冷了,麻烦去换一杯来。” 二太太当真有些心慌了,总觉得宛清知道些什么,可瞧着又不像,哪有人知道茶水里加了东西,还巴巴的喝的,要怨只能怨她太敏感了,在这个当口想吃药丸,还是那种难得一见的药丸,原还想着瞧云谨的笑话 ,这下子怕是不成了。 二太太沉了沉心思,笑道,“难为宸儿的腿还有药可以抑制,只可惜那断了的腿想要站起来怕是难了,你也别太伤心了,还有暄儿孝顺你呢。” 王妃被说的脸有些冷,想着宁王妃和冰娴还在这里,也不好说出不是的话,宁王妃听有药丸可以抑制莫流宸的毒时,心突地一下跳着,生怕那断了的腿可以治愈,那样暄儿的世子之位可就危险了,如今一听难治愈,心就放宽了,再看王妃的脸色,就更是放心了,拍了王妃的手,宽慰道,“放心,宸儿那孩子也是个有福的,娶了宛清这么个好媳妇,暄儿那孩子也实诚,冰娴既是你儿媳,以后自然会孝敬你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眼角瞥见桌子上那小瓶子,心里一阵惋惜,解百毒的药丸,冰娴正需要一粒呢,王府里,谁敢保证没有那些坏心思的人往冰娴的吃食里下毒害她,想着,宁王妃就拍了王妃的手道,“那解百毒的药丸,有多的就给粒给冰娴吧。” 宛清无语,瓶子都搁在那里了,哪里就有多的了,她想要不会自己去买啊,之前听着说是药丸,恨不得扒她的皮才好,估计心里还在想是她们瞧见她和冰娴郡主走过来,成了心的算计好的呢,这回一听是好东西了,又找王妃要了,王妃也得有啊。 知道王妃好说话呢是吧,可以压制她相公腿上的毒,王妃还不巴巴的去买回来,到时候捎带一粒给冰娴,就是没买到,那就要王妃找他们要,宛清在心底冷哼一声,她不喜欢这个宁王妃,敢瞧不起他相公,还和沈侧妃老夫人她们合起伙来欺负她和王妃,谁爱搭理她啊。 既然宁王妃是当着众人的面要的,又是给她儿媳要的,宛清有,那就不能偏颇冰娴了,尽管药丸是宛清自己寻来的,可外人只要求她待两个儿媳一般。 王妃笑的温婉,只是难掩那抹无奈之色,为难的看着宛清,宛清微鼓了嘴,笑着应下了,“回去宛清就差人去买,只是总共才那么多,不知道半月坊可还有了,不然,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宛清说的可是真话,要是半月坊没有,她真的变不出来解毒丸给冰娴,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半月坊做生意的规则,东西有,那也是得看时间的。 宁王妃也就不多加要求了,既是答应了,到时候宸儿有,还能少了冰娴的不成。 二太太瞧宁王妃这么宝贝那药丸,忍不住歉意道,“都怪我没说清楚,才让你们误以为是毒药了,让宛清吃了下去,好在以后会寻一粒赔给世子妃 。” 说完,又对宛清道,“以后可不能拿那些药丸骗人说是糖果了,就算是好意也会被人误解了去,镇国公府里怎么会有人下毒呢,是药三分毒,万一吃坏了事,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宛清真是被这个二太太给气死了,要不是她有害人之心,她会大庭广众的吃解毒药丸吗,要不是她搅局,会有这些事吗,听她的话,她活该理所应当的赔一粒药丸给冰娴郡主了,那药丸是她给王妃的不说,她们怀疑她,她不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宛清笑的无害,瞥眼见丫鬟没走,托盘里王妃的那杯茶还在,宛清端起来,递到二太太面前,笑道,“宛清对危险的事感知素来灵验,想来这回也错不了,要不,二太太喝了这杯茶验证一下如何?您不会嫌弃是母妃喝过的吧?” 二太太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宛清就敢做出这么大不敬之事,还明说了,要是她不喝就是嫌弃王妃,这会子好些贵太太瞧着呢,都等着她喝茶了,二太太急的头都冒汗了,王妃也瞧出三分端倪出来了,这茶水怕是真有问题,不由得冷了眼,接过宛清手里的茶水,放回丫鬟的托盘上,笑对宛清道,“母妃信你。” 那丫鬟赶紧的端着茶盏奔远了去,宛清勾起唇瓣点头,王妃这是不想在镇国公大寿的日子闹的不愉快呢,镇国公待她相公还不错,宛清自然也不想闹翻,不然回头镇国公也不待见他们了。 只见她一脸愧疚的道,“宛清只是觉得那茶水和往常喝的有些颜色不对,想着小心不出错,万一真出了什么差池,宛清怎么好跟相公交代,一时兴起,才吃的药丸,镇国公大寿怎么会有那些不长心肝的人使坏害人呢,再者,这解毒药丸,是相公叮嘱要给母妃吃的,怎么会害母妃呢?前几日就该给了,是宛清给忘记了,您要再这么说,回头相公知道我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该骂我笨了。” 说着,脸上就带了抹委屈,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要是莫流宸见着不揪她鼻子才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他,往他脸上抹黑,他是那种有事没事骂她笨的吗?笨蛋! 二太太听宛清说那使坏下毒的是不长心肝的人,可不就是骂她呢,被骂了心里窝火还不能表现出来,是她大意了,夹竹桃花汁是红色的,加在清茶里,可不是有些颜色怪,没想到她还有这份眼力界。 二太太不由的有些赞赏宛清了,想着她既是承认自己多虑了,她也不能闹大,回头真闹到国公爷那里她也不好交代,想着,二太太就连连陪笑道,“宸儿那孩子自小 心地就善良,怎么会害王妃呢,我也不说了,回头真害得你挨骂还不得怨我了,快坐下,待会儿还有表演呢,听说你在宁王府一曲惊人,今儿可不能藏着掖着。” 宛清自然一阵谦虚,二太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忙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宁王妃也走了,冰娴郡主难得碰到她母妃,自然是要陪在身边的,所以宛清这桌只有王妃和她,王妃担忧的看着宛清,“宁王妃那杯茶也有问题?” 要是没有问题,二太太怎么会连着赶过来呢,那茶原是给宛清的,宛清是见药丸到了冰娴手里,才把茶水端给宁王妃的,她原就奇怪,宛清最是懂礼怎么会把自己的茶端给宁王妃,这会子倒是全想通了。 宛清见王妃这么问,心里就有些打鼓,王妃不会因此就认为她心狠手辣吧,在这事上宁王妃确实有些无辜,不过后来就不无辜了,宛清忙解释道,“她喝了茶,我就让大嫂把药丸给她吃的,没想到她才啜了一小口,二太太就来了,她只喝了一小口没多大关系,也就是回去有些头晕,呕吐而已。” 宛清瞧王妃眼神带了些疑惑,忙接着道,“那是夹竹桃的花汁,以前顾府有人误食中毒了,所以,宛清认得。” 王妃听着,这才把视线移向远处那开的妖艳的夹竹桃,嘴角轻勾,自她进府后,府里就多了些夹竹桃,倒是没想到夹竹桃的花叶有毒,那二哥那些流产呕吐不止的小妾怕是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事后,她还贤惠的找大夫来给那些小妾治病,赢得父亲和娘的赞赏,就连二哥也称赞她,还让自己多跟她学学,要是二哥知道了这些,会如何呢? 王妃淡淡的笑着,镇国公府里的事她不想管,那也是一弯深潭,只要宸儿和宛清好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正想着,大太太就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温和,身侧跟着的温君瑶更是笑得灿烂,“方才这边好热闹,再聊什么呢。” 王妃淡淡的笑着,“能聊些什么,不过就是那些事罢了,你怎么过来了,回头娘又该急着找你了。” 宛清忙将位置让给了大太太,立在王妃身后,大太太听了王妃的话,摇摇头道,“有她陪着老夫人,哪里需要我啊,你难得回来一趟,我该多陪你聊聊才是,她没找你去求王爷助七皇子登位?” 王妃听得一愣,疑惑的眨了下眼睛,嘴角划开一抹淡淡的苦涩,“王爷不是一直就支持七皇子的吗?哪里用的着我去求。” 大太太真是被王妃问乐了,没差去戳王妃的额头了,无 力的摇头,“你呀,宸儿如今也娶了亲了,你该挪两分心思了,如今这样怕是难变了,只要你有那个心,什么样的心抓不住,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宸儿考虑考虑啊,真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什么样的心抓不住,可心也得在他身上才成啊,王妃淡淡的笑着,却是不接话,大太太一阵叹息,不再提这个话题,寻了些高兴的话题聊着。 那边温贵妃陪着老夫人聊着,瞥眼见王妃笑的如一朵绽放的雪莲,眼神就冷了下来,她最讨厌的就是那样淡泊的笑了,会让她觉得自己残忍,心狠手辣,锦亲王府那么个大染缸,一待就是十几年,她竟还能像当初待字闺中一般,她是不是从未有过心,没心没肺的活着,不然怎么不恼她。 宛清无意间撇过头,就见到温贵妃眼里一闪而逝的厌恶和嫉妒,宛清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温贵妃怎么会厌恶王妃呢,又怎么会嫉妒王妃呢,王妃什么都被她给夺走了,她还不满足,王妃避着她,对王爷也不冷不热的,她还有什么嫉妒王妃的,嫉妒王妃比她美?嫉妒王妃比她善良?她们不是嫡亲的姐妹吗? 顾宛芸顾宛玉虽然待她不怎么样,好歹彼此间还是有几分姐妹情谊的,可这要搁在王妃和贵妃身上,宛清着实想不通啊,二太太和王妃不对盘,可大太太却是和王妃相处融洽,镇国公疼王妃,国公夫人却是淡淡的,好奇怪呢,二十年前,王妃议亲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宛清好想知道,想的心里直痒痒了,像被猫挠了似地。 宛清站在那儿思岑着,突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见了宛清便道,“少奶奶,二少爷找您过去呢。” 宛清听的微怔,这厮是怎么回事啊,在王府里找她就算了,来了国公府还想着找她,宛清微红了脸,见王妃和大太太聊得开心,也就没打扰了,跟在那丫鬟身后走了。 等走到偏僻处,宛清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厮都敢大庭广众的说想她了,哪里会避讳着见她的,又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姿立在哪里,小丫鬟上前一步,回道,“二少爷,表少奶奶来了,奴婢告退。” 那少年挥挥手,“下去吧。” 听声音宛清这才知道他是谁,怪她大意了,镇国公府里的二少爷可不是她相公,只是温君琛找她来做什么,还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宛清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感觉,神经就跟着紧绷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温 君琛一脸笑意的回头看着宛清,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瞧怎么有些猥琐,宛清更是确定心中所想,左右瞄瞄,这里太偏僻了,应该少有人来,宛清想着就提了裙子往后跑,却不料一转身就被人拽了手。 宛清一回头就见温君琛狠毒的眼光,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宛清越是挣扎,他手上的力道就越大,“哼,他不是挺狠的吗,敢伤我胳膊,想不到却娶了这么一个平凡的媳妇,连我都瞧不上眼,还当宝贝似地疼着,我今儿倒要尝尝你是什么滋味儿。” 说着,身子就往前凑,宛清咬了牙,衣袖里的银针也准备好了,正要扎下去,那边一个身影晃过来,一掌下去就打晕了温君琛,宛清忙收了针诧异的抬眸,就见一身淡蓝色锦袍的莫翌轩,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宛清,“你没事吧?” 莫翌轩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方才要不是他好奇跟过来,她会不会羊落虎口了,只是有些好奇,一个女子面临这样的境况,虽然面上有焦急担忧之色,却是没有惊恐,反而诧异的看着他。 宛清感激的朝他点点头,虽说她准备了银针,却是不知道能不能一扎即中,万一失手了,或许就没下一次的机会了,宛清真诚的道了身,“谢谢。” 宛清道完谢,这才瞅着晕倒在地的温君琛,嘴角微冷,一脚踩在他抓着她的那只手,狠狠的踩了一脚,一边拿帕子擦手,擦完了,这才拿出银针,也不管身边是不是有别人在,既是敢冒犯她,就别怪她心狠了,宛清手里举着针,抬头问莫翌轩,“你要救他吗?” 莫翌轩抽了抽嘴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嘴角划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来,“如此衣冠禽兽,就该受到惩罚,我什么也没看见。” 嘴上说什么也没瞧见,双眼却是紧盯着宛清手上的针,眼里有笑意缓缓流过,他原想她不动手,那就他来的,如今倒是有些想知道她是怎么惩罚这么个衣冠禽兽的。 对于莫翌轩的回答,宛清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手起针落,十几针迅速的扎了下去,随即迅速的收了回来,往旁边的草丛一扔,拍拍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一副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莫翌轩瞧着被扔掉的针,有些好奇,“那针,怎么扔了?” “我怕风流病会传染,回头带坏了别人,”宛清云淡风轻的回道,说完,拿眼睛觑他,“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莫翌轩被问的一怔,知她顾忌名声,孤男寡女在这僻静的地方被人逮到,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 ☆、第七十四章 二太太半句话还没坑就被国公爷当头棒喝的训斥了一顿,眼圈当即就红了,声音带了丝委屈和怨气,“儿媳哪有那个胆子去招惹锦亲王妃,是有人打了琛儿,琛儿如今还昏迷在床榻上呢,是哪个天杀的下的狠手,琛儿都快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说着,就拿帕子抹眼泪,哭的是真伤心,怎么说被打的也是她放在心尖上宝贝的儿子,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苛责半句,更别提打一下了,现在被人打成这样,心里又是疼又是窝火,恨不得将那人活刮了去。 王爷听了,心里就有些担忧,莫不是宸儿又跟镇国公府二公子打起了来吧,正想着说两句好话赔礼道歉,那边莫流宸已经推着轮椅进来了,脸臭臭的,也不行礼,直接开门见山的嚷嚷道,“是哪个有眼无珠的说我娘子打了二表哥?” 二太太脸一哽,这话怎么接,接口就是说自己有眼无珠,真是气死她了,王爷却是上去抚了抚莫流宸的脑袋,“宸儿又说胡话了不是,宛清怎么会打琛儿呢。” 莫流宸把头一偏,耸了鼻子道,“所以才有眼无珠啊,到哪里都有人见不得我娘子好,诬陷她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说完,妖媚的凤眼盯着二太太,“你倒是说说,我娘子是怎么打的二表哥,在哪里打的?说不出来,今儿你就得给我娘子道歉,我娘子岂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镇国公算是听出来了,将琛儿打晕的不是宸儿,而是宸儿媳妇,二媳妇真是蠢钝如猪,宛清那么一个小姑娘,虽是将门之女,没学一星半点武功不说,就算是学了,可哪里就能欺负的了琛儿,又是呆在内院的,哪里跟琛儿打过照面,镇国公府守卫严谨,找人打琛儿都难,更别提宛清动的手,真是没事找事,难怪云谨气的都让人找他来了,这根本就是有人不想让她回门。 镇国公冷着脸,那边阿全忙推开了门,几人鱼贯而入的进了书房,宛清正红着眼圈,小意的抽泣着,王妃脸也沉沉的,见了镇国公这才好了两分,却是哽咽着声音道,“爹,以后云谨还是不要回来了吧,免得有人瞧女儿不顺眼,连带着看宛清都不顺眼,受人欺负,女儿就在这里拜别了,您保重身子。” 说完,牵着宛清就要饶过镇国公往门口走,镇国公急了,云谨难得回来一趟,这世上没人有他了解云谨的性子了,云谨看着温婉,性子却是几个孩子中最像他的,倔着呢,她若真走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在王府里过的不顺心,宸儿又是这样,这不是要逼死她吗,几个儿子女儿中,他 最中意的还是云谨啊。 镇国公忙止住了王妃,“有什么委屈说就是了,你这性子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受了委屈只知道搁在心里忍着,你不说爹怎么知道,先坐下来,慢慢说,你这一走,难不成爹哪一天去了,你也不回来了?” 王妃听了直瞪镇国公,嗔骂道,“大过寿的,说什么胡话,这不是还没走吗?您要再胡说,我可就真不回来了。” 镇国公见云谨还蹬他,这才放了两分心,摁着王妃坐下,笑的和蔼,“想让我好好过寿,以后就常回来看我,不然我一把老骨头天天往锦亲王府跑,你就忍心了?” “有什么不忍心的,反正您身子骨健朗着呢,”王妃嗔了他一眼。 宛清在一旁瞧着眼睛都睁圆了,晶莹泪珠挂在睫毛上,上下打颤,可爱极了,莫流宸在一旁瞧着都怔住了,原来她哭起来是这个样子,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宛清却是没注意到,心里在感慨原来王妃对镇国公这么重要呢,两人相处的方式也奇怪,镇国公以前肯定是把王妃捧在手心里疼,这样,怎么还会允许国公夫人把她嫁进锦亲王府呢,又是一大疑惑。 宛清瞥眼见到王爷也怔住了,云谨嫁给他也快二十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她不掩藏心中的委屈,向国公爷撒娇呢,心里又有一些闷,她在他面前几十年如一日般的温婉沉静,爱理不理的,是他让她把性子都收敛起来了吧? 王妃瞧王爷盯着她一眨不眨的,忙坐正了,仿佛方才说话的不是她,那边二太太却是气的咬牙,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进手心,却是在镇国公回头的那一瞬,脸上染了抹淡笑,带着万分的委屈。 镇国公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走过去坐下,这才沉声道,“你倒是说说琛儿的伤是怎么来的,当真是宛清打的?” 二太太也知道自己今儿怕是栽里头了,可是琛儿伤成那样,要是不替他讨个公道,她咽不下这口气,当下脑子转的飞快,“儿媳也不确定,只是府里的丫鬟说见着表侄媳去找琛儿,琛儿进了内院只见过她,就被打的昏迷不醒了……。” 宛清听得直冷哼,不说话直抹眼泪,二太太这话是典型的说她行为不轨,竟然没事跑去找温君琛,这话说出来还不知道外人怎么想她呢,如今他被人打了,就全推到她头上了,就算不是她打的,那也脱不了干系,早知道,之前就该废了他,免得他祸害世人。 宛清红了眼睛道,“是哪个丫鬟污蔑宛清,宛清 一直就跟在母妃身边,就是离开一小会儿也是去找相公,在路上还碰到了端亲王世子,根本就没见到二表哥的面,二婶怎么相信个丫鬟的话就来质问宛清,二表哥还未醒,谁打的他,他不知道吗?” 说着,又是一阵泪珠,莫流宸瞧着都心疼,凑合着流两滴就是了,干嘛那么卖力的表演,忙过去拿帕子给她擦,拍了她的后背道,“好了,别哭了,丑死了,你跟我在一起,说敢污蔑你,二表哥又不是不醒了,等他醒了,知道打他的人不是你,二婶会给你道歉的,你就等着就是了,哭了半天饿了没?” 宛清一哽,直拿眼睛瞪他,丫丫的,闪一边去,她正哭得起劲呢,天知道她想哭一回多难,偶尔流点眼泪对眼睛好呢,他这一开口,她哪里还哭得下去啊,想笑了,又哭又笑的像什么样子嘛,憋得人腮帮子疼,好像是抽筋了。 宛清小心的抽噎着,那边镇国公听的眼睛冒火,恨不得瞪穿了二太太才好,“你是听哪个丫鬟说的,宛清有什么事非得去找琛儿不可了,她一直跟云谨和宸儿在一起,上哪去打伤琛儿了,一个长辈不闻不问就这么为难小辈,镇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不快给云谨道歉!” 跟二太太说的哪里是什么丫鬟,是嫒儿,她亲眼见琛儿的丫鬟找宛清去的,还能有错,定是他们打的,二太太认定了,可琛儿找宛清去的话要她怎么说,国公爷知道了,不活活打死琛儿才怪,这口气只能咽下去了,她也是被气糊涂了,没多问两句就来质问,正好给了云谨一个泄愤的由头。 还要她给她道歉,凭什么,他们打了人还要她道歉,二太太哏着脖子站在那里,外面二老爷闻风赶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直在心里骂二太太是猪脑子,父亲最想见的就是云谨了,就怕委屈了她,她倒好不去抓该抓的贼,偏偏往枪口上撞,活该被骂,琛儿不过就是受点皮外伤,养几天不就好了,非得在大寿的日子闹开。 二老爷当下呵斥二太太道,脸阴沉沉的,“还不快给云谨道歉,难不成你想回娘家呆着。” 二太太这才有些后怕的缩了脖子,心里不服气的朝王妃说了两句好话,却是没有给宛清道歉,宛清和莫流宸也没再提了,总不好硬逼着要她给道歉吧,毕竟是长辈,又是外公家,又逢着镇国公大寿的日子,怎么也得给镇国公两分面子的。 二太太也吃了瘪落了脸,这事就这么作罢了,道了歉就没脸在书房再待下去了,才出门,就听外面的丫鬟急急忙跑过来道,“大小姐被针给扎了,手臂麻 了。” 二太太一阵头晕,急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被针扎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见二太太脸越来越沉,只得把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是谁搁了根针在琴上面,大小姐不知道,弹琴的时候扎到了。” 好丢脸啊,那么多官太太小姐世子少爷们都瞧着呢,大小姐只得装晕了,不知道待会儿又有谁要倒霉了,只能祈祷火别烧到她身上才好。 二太太这才想起来,嫒儿弹的琴该是给宛清的,是有人要害宛清,她却让嫒儿替她做了回替死鬼,二太太心里一阵憋闷,眼里闪过恶毒,气的咬牙,“快去找太医来,多请几个。” 说完,由着丫鬟扶着她往回走,心里不住的咒骂,一年都不回来两回,每回回来总得闹出点事,成了心的给她添堵,她要回来做什么,王爷明明不喜欢她,还任她坐着王妃的位置,贵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和云谨合不来,还在王爷面前帮她说好话,真不知道她脑袋是怎么长的。 二太太走了,王妃他们就在屋子里聊起了天,二老爷被国公爷差遣出去招呼客人了,他是寿星公,自然要坐在大堂的,闲聊了几句话,也起身往外走,才出了书房门没几步,那边一个小厮领着另一个小厮急急忙的跑来,那小厮身上着的是锦亲王府的衣服,神色急的不行。 见了王爷,一边行礼一边道,“王爷,不好了,王府招贼了,好像是铁匣子被偷了!” 王爷听的身子一怔,镇国公脸色也变了,除了宛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只听王爷吩咐道,“快去让人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那小厮飞似的往外走,步伐轻盈,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王爷吩咐完,就对镇国公拱手道,“府里有事,小婿就先回去了。” 镇国公也不留他了,摆手道,“快回去吧,得查清楚了,不是东冽就该是北瀚的奸细,得尽快找回铁匣子,不然回头圣上知道了,降罪锦亲王府事小,怕是连铁匣子也要收了去。” 王爷要走,王妃和宛清他们自然是要跟着回去了,王爷顾不得那么多,快步的就往回走,王妃在后头跟镇国公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宛清推着莫流宸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外头冰娴郡主和宁王妃一脸担忧的守在那里,估计是在等王妃。 宁王妃和王妃就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分道扬镳了,莫流暄在知道铁匣子失窃的时候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留下冰娴郡主一人,便和王妃同坐一辆马车,宛清还是跟莫流宸一 块。 马车上,宛清心里也担忧着呢,镇国公的话她自然是听见了,没想到那铁匣子竟然关系到三国,铁匣子莫不是替皇家保管的吧,如今丢了,万一造成三国战乱,锦亲王府上上下下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啊,那明天他们还能出的去吗? 宛清有些担忧的问莫流宸,“相公,明天我们还出不出府了?” 莫流宸微叹了一口气,“你就是想,他们也不会让。” 宛清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相公,那铁匣子到底是谁的,真有那么重要,为什么还有奸细来夺?” 莫流宸搂着宛清,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当年大御建朝初期,战乱不断,后来,也就是第一任锦亲王携妻战场,击退外敌,得保大御数十年安稳,那铁匣子就是他们留下来的,东冽和北瀚因为觊觎忌惮铁匣子,所以多年来虽蠢蠢欲动,却也没有胆子进犯,如今铁匣子失窃,怕是战争初起的征兆。” 宛清听得一怔错愕,没想到铁匣子竟然这么剽悍,难怪当初三老爷会那么奉承莫流暄了,还要他建功立业的时候捎带上他,就连四老爷和四太太都巴结莫流暄,有这么个宝贝在手,谁不巴结,难怪处处踩着他奉承冰娴郡主他们了,王爷愧疚,所以给了他们十万两银子,当年锦亲王之所以被封铁帽子王,就是因着赫赫战功和铁匣子吧。 只是铁匣子既是锦亲王府私有的,那皇上要怪罪也得悠着点儿,估计收回铁匣子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帝王素来有疑心人的通病,万一怀疑锦亲王府有异心,又有那什么铁匣子在,若真的犯上作乱的话,皇家还真不一定控制的住,这种可能皇家怎么允许发生呢,也难怪莫流暄顾不得冰娴郡主就先回府了,铁匣子这么重要,又是在他手里头丢的,估计这回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连宁王妃也那么焦急,郡主之尊嫁给莫流暄,怕是冲着铁帽子王和铁匣子去的吧,唉,这事他们可不大想参合进去,她心小,只想着早些治好妖孽的腿,国家之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哪是他们做的了主的,再说了,铁匣子失没失窃与他们干系都不大,自有王爷和莫流暄去找回来,他们就是呆在府里也只能两眼望天,所以,宛清觉得还是管好自己先,明儿照样出府。 就是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她要出府的决心,已经耽搁半个月了,他那只腿都好的差不多了,在这么耽搁下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府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正碰上王爷出去,莫流暄紧随其后,二 老爷三老爷也都在,就连甚少露脸的四老爷也都跟在王爷后头,神色异常的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妃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的,王府失窃,她也逃不掉责罚。 宛清跟着王妃回屋,老夫人和沈侧妃还有二太太、三太太她们都在,老夫人一见王妃就开始发难,“你是如何管理王府的,大白天的就让贼人摸了进来,别的地方都不去,直奔暄儿的院子去。” 王妃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济济一堂就等着发她的难呢,铁匣子可不是在她手里也不是在宸儿手里失窃的,她才不会平白无故的受这个指责,只见王妃冷哼一声,讥笑道,“您也知道别的院子都好好的,只有暄儿的院子出事,该好好责问侧妃一番才是,暄儿的院子可不归我管,当初还是您让我交给侧妃管的呢,没忘记吧。” 说完,不顾老夫人和侧妃青白的脸色,回身对宛清道,“累了吧,快回去歇着,记得让人把院子内外都检查一遍,看看可还有藏匿的贼匪,不可掉以轻心了。” 宛清瞧王妃虽然温顺,但也不像随意被人欺负的,这事她们在怎么挑刺也难怪罪到王妃的头上,便放心的推着莫流宸回去了,竹云跟在后头伺候着,梳云那丫头好奇着呢,溜去世子妃院子瞧去了,宛清也随她去了,只交代她小心一点,她们都在气头上,没准就逮谁咬谁了。 竹云倒是偷偷的问了宛清一句,“少奶奶,还用继续收拾东西吗?” 主要的东西都收拾了,还有一些惯常用的没有打理,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出不出的了府还不好说啊,竹云想着就忍不住叹息,怎么少奶奶想出一趟府就这么难呢,先是老夫人不让,后来又是进宫,如今府里又丢了东西,更是给老夫人他们一个借口了。 宛清却是吩咐道,“继续做你们的事,明儿无论如何也得出府。” 王府里因为进了窃贼的原因,所以一下子多了不少护卫,宛清想这铁匣子既然已经被盗了,哪里还会潜藏在府里,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了,可绛紫轩里原就有不少的暗卫,倒也不担心,所以绛紫轩跟往常一样,除了王妃派人过来问了一回,她也是该干嘛干嘛,不多操心。 第二日一早,竹云梳云就来敲门了,宛清也早就醒了,想着能出府,昨晚就有些兴奋,再加上被某人缠着折腾到到半夜才睡,所以宛清神色有些恹恹的,好在扑了些粉也瞧不出来。 竹云梳云和冷灼招呼人把一些东西搬去马车上,宛清则推着莫流 宸去跟王妃告辞,“母妃,宛清和相公这就出去了,我们会每日派人送两封平安信回来的。” 王妃听了就红了眼眶,这么多年,宸儿还是头一回离开王府,在这档口出去避避也好,所以王妃也不留宛清他们了,只再三嘱咐宛清要好生照顾莫流宸,万一有个什么事一定要派人回来说一声。 这么一交代,就耽搁了好一阵功夫,老夫人闻声赶来,怒气冲冲的,沈侧妃也是一脸不愠,就连冰娴郡主脸色也难看的要死,活像宛清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锦亲王府的事似地,恩,准确的说应该是责备宛清他们临阵逃脱,没有与王府甘苦与共,最好是一力把铁匣子失窃的事承当下来才好。 宛清暗想着,就见老夫人气的直拿拐杖拄王妃屋里的青石地板,磕的咚咚直响,凌厉的眼神从王妃脸色挪到宛清脸上,咬牙切齿的道,“如今铁匣子被盗,王爷和暄儿他们一宿都在外面追贼匪,你们还有闲心去游山玩水,没了锦亲王府这个根……。” 喋喋不休的喷出来好些利刀,听的宛清直翻白眼,这死老太太就不能省省力气啊,什么都要管,怎么不叫王妃将当家主母的位置让出来给她当,八成是昨天没从王妃这里讨到便宜这才把火气转移到她身上了,怎么谁都爱捏她这个不软不硬的柿子呢。 等老夫人骂了好一通后,宛清翻着白眼无力的吩咐道,“老夫人说了半天口渴了,给她倒杯茶,要上好的君山毛峰,水要七分热,别烫着了她。” 老夫人当即气白了脸,敢情说了半天,她只记得她渴,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呢,正要开骂,宛清却耸了鼻子对莫流宸道,“相公,今儿怕是出不去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守在绛紫轩呢,估计是预计到没准哪一天那铁匣子就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了呢,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我们院子里,我们不在家守着,万一到时候被别人捡了去可怎么办呢,相公,你说,要是铁匣子真掉在了我们面前,可它又不是我们的,本着拾金不昧的原则,我们该不该捡呢?万一碰坏了一点点,可怎么办好啊?” 宛清一双清秀的眉毛都扭到一块去了,说的就好像铁匣子就在眼前的地上似地,纠结着捡不捡起来才好。 莫流宸憋着笑,揪了宛清的鼻子,骂道,“又笨蛋了不是,天上掉铁匣子怎么会砸到你呢,要砸也得看准了老夫人才是啊,铁匣子父王给了大哥,大哥自己不好生收着,被贼给偷了去,关我们什么事,出府之日早先就定好了,父王自己也同意了,要是父王自己说铁匣 子能直接砸到绛紫轩,那我们就不出去,在家守着好了。” 那边王爷进屋,站在门来就听到这番话了,其实老夫人的话他也听到了,心里愧疚着呢,铁匣子没给宸儿跟了暄儿,又是在他手里丢了的,关宸儿什么事,老夫人从始至终没有责怪过暄儿半句。 倒是揪着云谨和宛清他们不放,好似铁匣子是在他们手里丢失的似地,王爷想着宛清他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还想着老夫人骂的口渴了,记得给她倒杯茶,连爱喝什么茶都顾忌到了,这么好的儿媳,孙媳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处处刁难,上次敲打的还不够,倒是变本加厉起来了,王府的当家主母还是云谨,岂容她随意谩骂了。 王爷大步迈进来,衣带生风,冷冷的瞅着老夫人,老夫人却是关怀的问莫流暄,“在外面奔波了一宿,快去洗洗歇下。” 莫流暄不敢回话,直拿眼睛去瞅王爷,铁匣子是在他手里丢的,他哪里敢言累了,就是累死在外面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老夫人这回怕是……撞到父王了。 王爷冷哼一声,“老夫人怎么来了,府里有贼进出,不大安全,佛堂僻静,以后你就在佛堂多住几天,何时找到铁匣子,何时再出来。” 说完,不去看老夫人变了的脸色,一挥衣袖,转身对宛清道,“出了王府好好照顾宸儿,那些暗卫不得遣开他们。” 宛清忙应下了,撇眼见老夫人沈侧妃气的冒烟的样子,更是笑的灿烂,让你们毒舌还不知道避着点儿,不知道王爷在外面听着了吧,铁匣子失窃之事可不关他们屁事,让你鸡蛋里挑骨头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活该哪凉快哪呆着去,王爷总算英明了一小回。 宛清恭谨有礼的朝王爷王妃拜别,推着莫流宸就出来了,觉得天空都比往常的蓝一些,老夫人去佛堂呆着了,王妃能有几天安生日过了,得寻个机会打击的老夫人一蹶不振才好,免得她瘪了两天又生龙活虎的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可王爷孝顺,念着她的养育之恩,又有沈侧妃和二老爷他们帮着,只凭着她偏心,对她刻薄就想彻底弄走她,难啊,看来还得从王爷身上下手才行啊,如今这就是个好兆头了,等哪日老夫人将那点恩情挥霍尽了,就是她栽跟斗的时候了。 王妃自然舍不得宛清他们走,一路送到大门口,王爷劳累的一晚,也不想听老夫人嚎叫,直接就让人送她去佛堂了,连个求情的机会都没给,还派了两个人守着她,明说是保护,其实就算是禁足了。 王爷忍着疲劳送他们出 府,还给了宛清一块令牌,宛清拿着那刻着锦字的令牌那个激动啊,这东西她也就在电视里见过,都是最后的王牌呢,不到关键时候是不出手的,什么见令牌如见王爷亲临之类的,虽然铁匣子失窃了,可锦亲王府在大御朝那可是吃的开的。 宛清想着,忙把令牌收好了,觉得搁在自己身上不大放心,就直接踹莫流宸怀里去了,又依依惜别了一番,宛清这才和莫流宸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宛清这才松了口气,估计是被压迫的久了,总觉得出王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今真真实实的坐在了马车上,突然就生出来一种山高皇帝远的感觉来,浑身舒畅啊,要不是地方不对,她都想仰天长吼了。 莫流宸见宛清那小扇贝似地睫毛如蝴蝶的轻颤双翼,忽闪忽闪的,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上好的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半点杂质也无。 不由的伸手抱紧了宛清,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呵着气,把玩着宛清垂下来的一缕秀发,笑问道,“能出王府就那么开心?” “那当然了,我来这里这么久,外面大街上的地都没踩过呢,每回马车路过的时候,我都想马车突然穿了,直接掉下去踩一下……额,说笑的,我是说笑的,万一把我卡住了怎么办,”宛清觉得耳边的呼吸重了点,忙改了口,觉得有些得意忘形了,汗滴滴的,那也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怎么他一问就全出口了呢,万一真卡住了,那得多窘啊,锦亲王府的劣质马车也不用再上路了,她这辈子都不用再出门了。 宛清讪讪的说完,莫流宸一把搂紧了宛清,拿右脚去瞪马车,宛清忙止了他道,“都说是说笑的了,你干嘛玩真……。” 宛清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就传来一阵乒呤乓啷声,又像是刀光剑影声,宛清忙掀了帘子往外瞧,就见一身着暗黑色锦衣拿着帕子蒙着脸的男子正和冷灼交手,身手敏捷,宛清瞧着起劲,拽了莫流宸一起看,想起什么忙问道,“他藏在我们马车底下的?” 莫流宸揪了揪宛清的鼻子,妖媚的凤眼闪过一抹笑意,“要不是你方才说把马车蹬穿,他也不会露出马脚来,今儿,他算是栽你手里了。” 宛清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别说栽她手里好不,万一被他听见了,回头找她寻仇怎么办,说到底还是妖孽耳朵灵啊,不然他怎么会栽,不过这贼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傻子都听得出来她是说笑的。 宛清又把头往外探了探想看清楚点,因为他们打着打着就挪了位置,莫流 ☆、第七十五章 竹云听了这才反应过来,早上进来时,她们也有这种错觉,也不知道少爷何时就开始准备这个小院了,竟把屋子布置的跟王府相差无几,见宛清急切的快要冒火的样子,忙对宛清道,“少奶奶,这里是小院,不是王府,只是摆设有些相似而已。” 宛清听的一怔,这才止了下床的动作,细细打量起屋子来,虽然很相似,但是还是瞧出有些不同,屋子比王府住的要小上两分,摆设看着相似,细细瞧的话还是不大相同,宛清这才放了心,却也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把屋子布置的跟王府一样,那每天醒来时不都得被惊吓一回了,他肯定是成心的,要是莫流宸知道他特地找人精心布置的屋子对宛清来说是惊吓,估计肯定有想去撞墙的冲动。 宛清腹诽完,透过半开的窗户瞥了眼外面的天色,问竹云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竹云把手里端着的刻暗纹铜盆放好,拿了宛清的衣服走近,听了便道,“已经辰时末巳时初了,少奶奶怕是饿坏了吧,饭菜厨房都备着,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辰时末巳时初,那就是上午十点钟了,早日上三竿了,宛清没想到一觉睡的这么晚才起来,要不是肚子饿了,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呢,也不喊她起来,还打算今儿一早就给他治腿呢,不用说,宛清也知道肯定是莫流宸不让喊的。 宛清由着竹云帮她穿衣服,眼睛往屋外头瞧,“少爷人呢?” 梳妆台另一侧,梳云正忙着把宛清惯常用的东西拿出来摆好,听了便道,“少爷在外面院子里,少奶奶要找他吗,奴婢去喊。”说着抬步就往外走。 宛清忙将她喊住了,不过就是多问一句,找他来做什么,有事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劲干啊,让他在外面多溜达一会儿,待会儿治腿后,怕是有几天得呆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肯定闷得慌。 宛清吃过早饭后,就出了屋子,吃饭时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是个三进的院子,说是三进,其实比一般五进的院子还要大不少,不过跟绛紫轩还是不能比的,好在四周环境优美,前头不远就是灵韵山,灵韵山脚靠近小院一侧就是一片大湖,梳云一早特地去的那里洗的衣服,据她说湖水碧透,青山绿水的美极了。 出了院子,宛清就觉察出小院与绛紫轩的差距了,除了他们的卧室相似外,其他根本找不出半点相同之处,此刻莫流宸正坐在大槐树底下,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眼神灼灼如碎玉流泻,美艳不可方物,如遗世独立的谪仙,要是手里拿壶酒就更像 了。 宛清无瑕多欣赏,她现在最想见到是他站起来时的绝代风华,便不多耽搁,腿早一日治好,就能早日站起来,宛清走过去,推着莫流宸就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对冷灼道,“阿灼,你能把相公的腿打断但不错位也没有旋转更无半点粉碎性骨折吗?” 好吧,要求有些多了,可是要是只是简单的将断腿之处重新打断接好,再配合施针,宛清有把握在二十天之内让他腿好,接下来的复建做个十几二十天,估计就能扔掉拐杖了,毕竟莫流宸是学武之人,骨骼筋脉要活跃些,复原要比常人快个两三倍不止。 冷灼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有一丝的欣色,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少爷腿好的一天呢,只要少爷能站起来那绝对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还是王妃有眼光,帮少爷娶了少奶奶,不然依着那群庸医的医术,少爷的腿怕是无恢复的希望,也不知道少奶奶的医术是谁教的,怎么从未听少奶奶和少爷提及过,这么高超的医术在大御朝不可能没有听闻啊,就算是隐士高人也是有穴风的,冷灼收回心思,随即回道,“只是奴才找不准少爷断腿之处在哪里。” “这个好办,待会我把断腿之处找出来标好,”宛清原是打算她自己亲自动手的,只是她从没干过这种事,下手肯定没轻没重,再者她也得下的去手啊,万一到时候心一慌手打了颤,弄错的位置怎么办,虽然医者这方面的心理是必须具备的,前世她外公也训练了她许久,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所以还是稳妥点的好,她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宛清将莫流宸断腿之处找到,便示意冷灼开始,她自己则捂着耳朵跑到内屋去了,就靠在墙壁处,想看又不敢看,咬紧了唇瓣,攒紧了手等着莫流宸的闷哼亦或是嚎叫声传来。 结果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声音传来,宛清真是急的不行,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就听莫流宸带着压抑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丝的颤抖,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娘子,可以出来了。” 宛清一听,忙稳住心神走出去,就见莫流宸额头有细密的汗水,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要是能有别的法子,她也不至于走这一步,打断的时候还好一点,现在肯定是疼的不行,平常她就是割破点皮都疼的要死,他这可是断腿啊,疼到极致也不知道喊出来,宛清又是心疼又是钦佩,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汗水,断腿怕影响恢复,所以就没用麻药了,巨大的疼痛可以刺激腿部神经,不然也不用受这个罪,其实宛清是想给他用的,是莫流宸自己想早日恢复,便不让 宛清用,宛清知道他心里的迫切,也就由着他了,实在疼到不行,再将他敲晕也是一样的。 宛清给他擦了擦汗后,深呼一口气蹲下,帮他接骨后又固定住,因为是有预料的打断腿,所以韧带没有拉伤,也用不着打石膏,再者,条件也不是很允许,所以宛清就没准备了,若是非要不可,也是可以办到的,只是那样就不大好施针了,权衡利弊,宛清只用了一般的固定方法稍稍改良了一下,确定不会让接好的断骨移位就成了,至少得把需要用的穴位露出来,以便早晚施针配合治疗。 接好腿之后,莫流宸就躺在床上养着,宛清就呆在屋子里陪着他,偶尔做两针绣活,更多的时候还是看书,为防止他在床上养伤无聊,宛清带了好些书来,所以她也有的看,不会闷。 莫流宸倒是无所谓,就是呆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只瞧宛清他也不嫌闷,可宛清脸皮薄啊,被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直勾勾的还满含深情的注视着,尽管那个男子是自己的相公,什么样的亲密都有过,可还是忍不住脸红,粉如桃腮,双颊晕红,瞧得某人更是挪不开眼,宛清走哪跟到哪儿,宛清开始还很得瑟,后来就忍不住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宛清嗡了声音,低着头娇羞的道,“相公,你能不能看书啊,别老看着我,我脸上没脏东西。” 莫流宸被宛清的话弄的耳根微红,把手里的书往小几上一扔,镇定自若的道,“不看了,这些书早就瞧过了,你是我娘子,瞧瞧怎么了?” “看过了还是可以再看的啊,孔子就曾说过,温故而知新,你再瞧我,我出去了,”宛清瞪了他一眼,撅了嘴有些气闷的道,本来好好的,结果被他瞧得心跳都快了不少,手上的针都错了十几步了,还得拆了重新绣。 “温故而知新?孔子说的?”莫流宸挑了眉头看着宛清,细细一回味,啧啧点头,“确实说的不错,多瞧娘子几眼,确实发现娘子有变化了。” 宛清听的一怔,那话是用在看书上的,别乱套用好不,她能有什么变化,变胖了? 宛清忙拿手去比着腰围,莫流宸歪着头靠着大迎枕上,看着宛清的动作,漂亮的凤眼里挟着丝促狭的笑意,伸手招呼宛清,“过来。” 宛清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忙走过去了,结果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双手去比划宛清的腰,摇摇头,“还是没胖啊,看来王府的饭菜也不养人,待会得多吃点儿,娘子,今儿是你下厨吗?” 宛清被他弄得脸红的都快滴 血了,又不敢挣扎,生怕踢到他的腿,哼,他就是吃准了她不敢乱动才敢胡作非为的,气死她了,宛清耸了鼻子道,“恩,今晚烧猪蹄,相公,你喜欢吃吗?都说吃啥补啥,相公,待会儿你记得多吃两个猪蹄哦。” 莫流宸真是被宛清俏皮的样子弄的无力了,敢说他的腿是猪蹄,莫流宸伸手就去挠宛清,宛清趴在他腰间,忍着笑不敢动,实在忍不住了,隔着衣服张嘴去咬他,结果弄的他身子一僵,就觉得有处地方顶住了宛清,宛清那个窘啊,无耻,腿都这样了还敢有小心思,也不敢乱动了。 脑袋里却是想到别的事,今晚可怎么睡啊,她的睡相前世今生一样的差,经常八爪鱼一样的挂在他身上,往常还好,如今断腿了,哪敢睡在一张床上啊,他怎么也不事先多备一张床,看来待会儿还得去挪一张床进来才是,只是住人的屋子少,人又多,怕是没有多余的床,天色又晚了,去买怕是赶不及了啊。 宛清直想捶脑袋,怎么什么都考虑到了,就独独落下了这个关键呢。 “今晚还烧不烧猪蹄了?”莫流宸揪了宛清鼻子,呲牙道。 “不烧了不烧了,刚刚我信口胡诌的,你就是想吃也没有,天色不早了,我得去烧饭了,”宛清回过神来忙回道,一边小意的把他被咬皱的衣服抚平,免得他待会儿洁癖毛病犯了要换衣服穷折腾她。 莫流宸这才松了宛清,宛清忙站直了,离他两米远,这才笑道,“今晚烧鸡爪。” 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去了,留下靠着床上的莫流宸气的直瞪着宛清的背影,鸡爪还不如猪蹄呢。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果然有一盘鸡爪,不过名字好听的多了,叫泡椒凤爪,宛清早就想做了,今儿看见厨房有好几十只鸡,所以干脆让人把鸡爪全都剁了下来,其余的鸡肉全做了菜,煎炸炒蒸焖全用上了,总之,全院上下今晚的桌子上都有鸡,独独没有腿。 宛清一上桌,就把最大最好的挑着放到他碗里,闪亮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催促道,“相公,你快尝尝,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保证你喜欢。” 莫流宸却是直瞪眼,脑子里想的还是宛清那句吃啥补啥,名字再怎么好听也改变不了它是鸡爪的事实,所以宛清只得到两个字,“不吃。” 宛清听的一顿,以往她做什么菜他都爱吃的,独独今儿,宛清想起来了,进了一趟厨房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不过才说了一句,依他这架势,怕是以后都不会吃动物的腿和爪子了。 宛清憋着嘴,一脸委屈的把凤爪又给夹了出来,然后自己挪的离他远远的,把凤爪挪到跟前,见莫流宸拿眼睛觑他,有些担心她反常,宛清这才展出来一朵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相公不吃正好,我喜欢吃,以后就不用担心你跟我抢了。” 莫流宸听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谁跟她抢了,她这么说,他还偏要抢了,娘子最拿手的手艺,怎么能不尝尝,至于那吃啥补啥,她不一样吃了。 宛清正高兴的张嘴去咬,结果眼前一晃,鸡爪不翼而飞,宛清猛眨眼,结果一瞥头就见某人夹着鸡爪在那炫耀,宛清那个气啊,突然指了地上,惊吓的道,“老鼠,相公,有老鼠。” 莫流宸随着宛清的视线望去,哪里有老鼠的影子,再回头时,筷子上空空如也,那鸡爪正在宛清手上呢,宛清笑的那个得意,“相公,你胆子好小,鸡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幸好我接住了。” 莫流宸无力的摇头,瞧宛清那眉飞色舞的样,大臂一挥就把那盘凤爪给端了过来,觑了宛清筷子上的鸡爪一眼,撇过头夹菜道,“那个就归你了,剩下的全是我的。” 宛清嘴一撅,横了莫流宸一眼,“做人不能太黑心了!菜是我烧的,得一大半归我。” 说着,就过来抢,莫流宸端了盘子手伸的远远的,不让宛清够着,因为莫流宸腿不能随意移动的原因,所以小几是摆在床上的,宛清想去夺,只得紧贴着莫流宸的胸前,往外伸手,那样的姿势很危险,结果宛清手酸了,一撇头,正好和莫流宸的唇瓣接上。 这么好的投怀送抱的机会,莫流宸哪里会错失,盘子不知道何时被他放在了小几上,加深这个意外之吻,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芳香馥郁,甜美如甘泉,一如既往的美好,宛清哪里受的住,整个人早软绵绵的趴在了他胸前,任他为所欲为了。 那边梳云拿着扫把进屋来,人还没进来,远远的就喊道,“少奶奶,老鼠在哪……。” 话还没全喊出来,脸就大红了,忙低头原样返回,估计一时情急没看路,结果啪的一下撞门上去了,那边后过来的竹云见了直骂道,“好好的走路也能撞墙,你多大了?看你毛毛躁躁的,都耽搁少奶奶和爷用饭了。” 梳云那个嘴憋的啊,这是第二回了吧,为什么每回少奶奶和少爷亲热都能被她给撞见,上回还害的少奶奶踢了少爷一脚,梳云心下一激灵,麻利的爬起来朝宛清看去,还好,少奶奶正低着头扒饭,远远的就瞧见脸红了, 梳云真想咬舌自尽算了,没事她跑这么快做什么。 再看少爷凤眼迷离,眼里灼灼流光飞转的瞅着少奶奶的样子,红霞般的俊脸透出妖艳魅惑来,丰唇水润亮泽,貌似还有些红肿,梳云担心的小心肝乱颤,在宛清抬头那一刹那,瘪着嘴抢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立刻马上就去扎马步,奴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说着,逃命似的就往屋外走,才几秒,又转身回来,捡起地上的扫把,不忘对竹云道,“你记得帮少奶奶打老鼠。” 宛清啜着筷子,眼睛那叫一个委屈,一个接一个的寒刀朝莫流宸射过去,结果某人心情很好的拿手去碰唇瓣,更是委屈的道,“看,都被你咬肿了。” 宛清磨牙,好在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竹云没听见,不过瞧他的唇瓣也猜的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宛清忙吩咐道,“老鼠不在屋子里了,方才已经蹿出去了,想办法弄张床给我。” 竹云听的一怔,才一瞬,就回过神来了,少奶奶那睡姿还真的需要另外准备一张床,不然爷的腿还不知道何时能好,竹云想着,忙拿着扫把出去了,少爷准备的小院真的有老鼠吗?竹云很怀疑。 竹云一走,莫流宸却是看着宛清,“你不跟我一起睡?” 宛清正吃着饭,听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呛了起来,莫流宸忙帮她拍后背,把宛清之前端给他的汤递给宛清,见宛清呛的嗓子都疼,忍不住了宛清道,“好好的怎么又呛着了。” 宛清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恨,好好的吃着饭,你干嘛突然冒出来一句,还问的这么直白暧昧,宛清没好气的道,“我可不想再帮你接一回腿了,离我远点儿。” 说完,不理他继续趴饭,鸡腿嚼的特大劲,盘子也搁在了面前,一个也不给他。 吃过饭不久,竹云就和南儿北儿抬了一张小床进来,真的好小,跟莫流宸的床一比,她这个就只能算是个小榻了,宛清真怀疑自己睡了晚上会不会滚下来。 不单是她是这么想的,竹云也想到了,好在小院别的不多,被子是足够了,竹云在小床两边都放了好几床被子垫子,收拾好了,才对宛清道,“少奶奶,今晚您先将就着,明儿再去买个大床回来。” 宛清眼皮那个颤啊,这几床被子搁着不是昭告天下她睡姿差劲吗,忍不住撅了撅嘴,但又不好意思叫竹云把被子撤了,万一真掉下来了怎么办,这床实在是小了点,她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小的床呢,就听耳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恩,如此正好,就算没我在外面挡着,也不怕掉下来了。” 宛清听了回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轻提裙摆鼓了嘴气呼呼的往外走,宛清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给活活气死,谁要他挡着了,还不是每日的往里面挤她! 外面已经掌了灯,梳云憋着嘴在哪里扎马步,冷灼守在一旁,梳云那个气啊,她站她的,要他守着了!原本还能随意的站着,马虎点偷会儿懒,少奶奶也不会真来监督她,有点小动作也不会被逮着,当初少奶奶在大夫人跟前站的时候还教过她怎么站腿不酸呢,结果他来之后,她已经好半天没动过了,腿比上回还要酸了,方才也没说站多久,不会又是站两个时辰吧?梳云想哭。 宛清瞥了梳云一眼,眼睛却是被灵韵山上的灯火给吸引住了,大晚上的怎么会灯火通明呢,竹云知道宛清有想买下灵韵山的想法,便把今儿去集市买东西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宛清,“少奶奶,一个月前灵韵山就已经被人以十万两银子买走了,现在正在建屋子,而且很急的样子,日夜赶工呢。” 宛清瞧着那一边通亮,忍不住叹息,好不容易才选得这么一个好地方,怎么就被人给买走了呢,“可知道被谁买走了?” 竹云摇摇头,她只打听到被人买走了,却是不知道被谁给买走了,不过少爷应该知道吧? 宛清猜他也应该知道,只是一个月前她还没跟他说起这事,唉,早知道就先预定下了,没想到有人跟她一样相中了这座山,宛清忙回屋问他,“相公,灵韵山被人买走了的事,你知道吗?” 莫流宸眨巴着一双妖媚的凤眼瞅着宛清,点点头,宛清一见就憋了嘴坐下来,“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都被人买走了,那我们还来这里干嘛,你说怎么办,我们上哪里找个比这个更好的地方建山庄,要不,你再想法子把灵韵山从他手里买下来?” 莫流宸耸了耸鼻子,靠在大迎枕上,眼神切切的看着宛清,“那么个好地方,人家都已经开始建屋子了,会卖吗?” 宛清也觉得不大可能,既是连夜的建屋子了,可见有多急切了,那上边还有两个温泉眼呢,她最喜欢就是泡温泉了,尽管长这么大没泡过几回,王府倒是有一个,可是在王妃院子里,她总不好跑那里去洗澡吧,不过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这个……总可以了吧。 宛清正准备把这个想法跟他提一提,结果莫流宸已经靠着大迎枕上睡着了,宛清估计他也是累着了,小心的招呼他的腿,服侍他睡下,自 己转身去院子里溜达了两圈,他要专心养腿伤,她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去打扰他了,这事还得她自己去办才是。 宛清打定主意,就在院子里搭建的秋千上晃荡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意了,这才去沐浴上床歇下。 第二天一早,宛清起床连洗漱都没顾上,就去帮莫流宸的腿施针,小腿有些肿,施针后宛清帮他涂了些去肿的膏药,收拾妥当,宛清这才去洗漱。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几日后苏妈妈也来了,还带了四五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浓眉大眼的,清秀伶俐,宛清安排她们在二进的院子住下,一日抽上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教看她们制香,这个小院有个香室,还有个药室,香木种类齐全,药材也一样,所以宛清不闷,心下还有些感动,难为他想的这么细致了。 在宛清悉心的照料下,二十多天后,莫流宸就卸了固定的木架子,接下来就是复建了,依着他康复的速度,差不多二十来天就可以了,只要左腿少用些劲,基本可以扔掉轮椅了。莫流宸康复倒是不怎么用的到她,因为他不想她去瞧,宛清也就没硬跟着去看了,那些康复用的器械,宛清早让冷灼做好了送来,自然跟前世的不能比了,虽然简单了点,但是足够他用的了。 什么事都准备好了,宛清一闲就又把心思挪到了灵韵山上,那山晚上压根就没黑过,宛清倒是让梳云带着南儿爬上去打探过,据说每日白天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在干活,晚上还有四五百人继续赶工,屋子大的瞧不见边,位置又好,把两个温泉眼全都包含了进去。 宛清想着,就觉得再从人家手里买下来的可能性太小了,那么大的屋子,说是山庄更形象些,哪里像是个把个几十万两银子放在眼里的人,随着时间越耽搁,宛清觉得希望越小,冷灼办事太拖沓了,不过就是打听个人,也能这么久没有半点消息,真是差劲,梳云可没少为此恼他,该恼。 宛清对灵韵山不抱希望了,就又重新挑选地方,挑来挑去不是太远了,就是没灵韵山好,差强人意,宛清心情闷透了,所以宛清决定去街上散散心,既然都出来了,哪里一直窝在屋子里,那样跟待在王府里有什么区别,只是前段时间莫流宸还在治腿,她不能离开久了,康复阶段就好多了,她可以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三四个时辰不碍事。 这一日,吃早饭的时候,宛清问他道,“相公,你喜欢吃什么糕点,我待会儿去小镇一趟,带回来给你吃,还有喜欢看的书,你都告诉我。” 莫流宸眨巴 眼睛疑惑的瞅着宛清,“买东西让丫鬟去就是了,你去做什么?找人买灵韵山?没用的,他肯定不卖。”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街上走走,”宛清闷闷的道,她早就死心了好不,他还偏对她提起,成心让她心疼后悔! 莫流宸知道宛清想去街上玩,想去踩踩大街上的地,其实地不就那样,踩不踩的又不多什么也不少什么,不过见宛清连马车穿了都想的出来,可见有多想出去逛逛了,也就由着她了,但是为了宛清的安全,还是吩咐冷灼派几个暗卫守着宛清。 宛清见他吩咐冷灼找人保护她,一脸欣喜,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主意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同意了,没想到两句话就搞定了,宛清眼睛眨了又眨,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莫流宸吃着玲珑包,见宛清不大相信的样子,眉头轻挑,给宛清夹了个包子,“怎么,改变主意不出去了?”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发现相公你太好了,”宛清说着,夹起包子就吃起来,就怕她前脚一走,他回头就又把她找回来了,得说清楚了。 莫流宸听了嘴角含笑,眼神灼灼的看着宛清,凑到宛清耳边,“总算是觉得我好了,那晚上把小床撤了,我的腿已经好了,不怕你踢我。” 宛清听了脸一窘,瞪了他道,“你的腿不还没好全吗,再过几天。”这么多天都忍了,再忍几天怎么了。 说完,不理他,低头,啃包子。 用完早饭,宛清便叫竹云把她做好的男儿装取出来换上,又戴了他的玉冠,化了个中性的脸庞,至少乍一眼瞧去不会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宛清坐在梳妆镜前瞧着,嘴越来越翘,同样是衣服,穿在她身上跟某人不能比啊,肯定是这衣服认主,不让她穿着好看,肯定是这样的。 梳云见了也直叹,那叹息声正好传到宛清耳里,宛清眼睛一瞪,随即站起来,拿了指头去挑梳云的下巴,调戏道,“小妞,想要爷宠爱你,就得捡好听的说,来说两句好听话的先。” 那边莫流宸正喝着茶,听了宛清轻佻的话和那风流动作,直接就被茶水给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梳云直接鼓着嘴幽怨的瞅着宛清,“看吧,都害得爷呛着了。” 宛清讪讪的收了手,古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她不过就是小小的试了一下,一个个的真是不给脸,好歹给个羞涩的表情倒在她怀里,再不济赞叹一两句啊,他却给她呛着了! 宛清气呼呼的拿起一把玉骨扇,啪 ☆、第七十六章 这个周老夫子倒是还有礼,先是向李家姑娘弯腰作揖,表明他不是为自己求亲,而是替他儿子来求的,李老爷一听,忙轰人道,“来人,轰他走,这是比文招赘,可不是替儿子求亲的,还不快来人,磨磨蹭蹭的,是想他那个傻儿子入赘我李府不成,一个傻子,也妄想娶我女儿!” 周老夫子听的眼睛立马闪出冰棱来,拐杖一扔,“好,老夫入赘便是,请李姑娘出题!”李家那群家丁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擂台都摆出来了,又有这么多人瞧着,老爷就是想反悔都不成啊,难不成真让小姐招他入赘?他一声爹老爷受的住吗?年纪比老爷还要大上半个月呢! 宛清真晕了,打起精神听着李秋沫出题,周老夫子倒真有些真才实学,轻轻松松就过了关,宛清都感觉到纱帐里散发出来一阵无望的寒气。 “那李姑娘好可怜,”梳云忍不住感慨道,她要是能有少奶奶十分之一的幸福就好了,嫁给一个老头,下辈子算是毁了吧,梳云往后头瞄着,咕噜道,“怎么都没人上台帮帮她,终身不嫁也比嫁个老头好啊!” 梳云说完,又转了身两眼四下扫视,都是一群歪瓜裂枣,可好歹年轻一些啊,恨不得扔个人上去才好,宛清听了直叹,“要不,你上去?” 梳云连着摇头,“奴婢哪有那个本事啊,连人家的问题都不一定能听得懂,更别提回答了。” 宛清挑眉,摇着手里的扇子问道,“你也觉得她可怜?” 竹云梳云两个连着点头,都要嫁给一个糟老头了,还不可怜啊,少奶奶何时心肠变硬了,要是少奶奶有才华的话,或许能呢,至少能帮着李家姑娘躲过今天这一劫呢,可是少奶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文绉绉的东西,她们可从来没见她碰过这类的书,出嫁之前,就没少听二夫人的训诫。 宛清想着,就迈步上台阶,竹云梳云两个怔住,追上去时,宛清已经上了台了,谁让她们站的地方就是台阶处呢,稍一不留神,就让她遛来了上去。 宛清上了台,透过薄纱就瞧见李秋沫耳边的剪刀,在她走过来时忙拿帕子遮住了,宛清心下一惊,若是她方才没有及时上来,这李姑娘……莫不是真的……想死吧? 宛清忙小声道,“李姑娘若是不想嫁给他,待会儿题目就出的简单点儿。”宛清说的自己都不大好意思了,那个汗啊,空有救人出苦海之心却是没那个本事。 李秋沫听的一怔,因为宛清用的是女声,她身边的丫 鬟也是睁圆了眼睛,忙特地出去打探了一下,随即回来点头,确定宛清是女的无疑,有耳洞在呢。 果然,打过招呼,李姑娘出的题目真是简单的不行,两个字的对联,宛清完全能应付的过去,要是来个七八个字,亦或是一大串的,记都记不住,更别提对了,她可不是才女,要是香方药方的话,倒是可以,就是对联,宛清用的也是药名。 那边竹云和梳云听得直对眼,李姑娘怕是看上她们少奶奶了,不然怎么会出这么容易的题呢,好在少奶奶能应付的过去,不过应付不过去也没关系,少奶奶现在可是男装呢,果然,还是少奶奶最英明,这样就不用担心丢脸了。 那边酒楼里,两个熟悉的人一边啜着茶一边瞧着,是阮文浩和莫翌轩,阮文浩手撑着肘子,一手转着青花刻纹的茶盏,一边往比试台上瞅,越瞅越觉得台上的人眼熟的很,扭着眉头想着,眼神一扫,突然大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就说怎么瞧着眼熟,原来小宸媳妇,翌轩,你瞧瞧是不是?” 莫翌轩听的身子一怔,抬头望去,正遇上宛清转身,只见到一个背影,一身衣装背影倒是眼熟,可是瞧不见正面,不大确定,阮文浩指着宛清的丫鬟给他看,“那个丫鬟见着了没,上回还给了我两瓶半月坊的药呢,就是小宸媳妇,肯定错不了,她怎么在这里,还参加人家比文招赘,难不成她还想娶了人家姑娘,她在这儿,小宸定然也在了,走,我们瞧瞧去。” 那边,宛清对完李秋沫三个简单题目,台下一片哗然,都说李姑娘不公允,不过倒也无话可说,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当然选个年轻英俊的又能狠下心不要面子入赘的少年了,只是她对的这么简单,能和周老夫子比上一个来回吗?众人睁圆了眼睛,瞅着,生怕错过一场好戏。 宛清别的没有就是有自知之明,要真让周老夫子出题,要不是那几个千古绝对,或是在课本上露过脸的,不用说她也接不上口,可那些绝对在这个时空怎么可能出现呢,所以还得先发制人,只见宛清拱手朝他作揖,“在下不敢与夫子比试,只是仰慕李家姑娘已久,不想拱手让人,还望夫子高抬贵手。” 周老夫子一脸嫌恶鄙夷之色,文人嘛,从书中锤炼出来的几分傲骨摆那里呢,最是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个风流少年,纨绔子弟,仗着祖上风光横行霸道,当下撇过脸去,表示要公平竞争。 宛清又是一揖,“那请夫子回答我两个问题,若是都答对,在下便认输,不再与夫子相争。” 周老夫子仗着自己的才学和人生阅历,没必要惧怕一个少年,再者他原就年长,要是不让着他点,还不得让外人笑话了去,当下应了。 宛清面上一喜,只要他答应,那他就输定了,宛清展开玉骨扇,笑的自信,“请问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湖边小院,莫流宸正在练功房由冷灼陪着做复建,一旁还立着两个男子,不时的汇报一下半月坊的近况,突然,外面一道黑影卷进来,“少爷,不好了,少奶奶被李家招做女婿了!”莫流宸听得眼角直抽,她可真能惹事,让她不要拈花惹草的回来,她倒好,干脆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去了,莫流宸忙吩咐冷灼把轮椅推过来,连每日复建后必做的一件事沐浴更衣都赶不及做,就上了马车,一路往李府奔去。 宛清两个问题才问了一个,人家周老夫子就扭着眉头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也没给宛清问下一个问题的机会,等到宛清腿都站麻了,人家周老夫子守信的自动放弃了,捡起地上被扔掉的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 宛清眨巴眼睛目送他离开,那边李老爷瞧宛清立在那儿,虽然没什么气势,可是一身衣着华贵,头上的玉冠更是表名她出身不凡,才华什么滴都不重要,只要是个男的就成了,家世好那都是意外之获,唯一的缺憾就是矮了点,站在沫儿身边估计都没她高,有些掉相。 算了,他也不挑剔了,以沫儿的法子能招这么个女婿他也该知足了。 当下便吩咐家丁将宛清带到李府去,竹云和梳云瞅着,忙上台去护着,开玩笑,那些家丁可是男的,怎么能近少奶奶的身,回头少爷还不趴了她们的皮啊。 现在人也算是从虎口救出来了,那少奶奶该走了吧,可是依着他们的架势怕是走不掉了,梳云瘪了嘴小声问宛清,“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要是走了,回头她八成还得举行什么擂台招亲,”宛清回道,再说了,才比试完擂台就撤,跟悔婚有什么区别,人家秋沫姑娘的闺誉还要不要了,反正也是闲的无聊,找点乐子也好啊,她可真是闲的慌了。 宛清主仆几个被人领进李府,才走了几步,就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妖妖娆娆的走过来,娇媚着声音往李老爷身边靠,瞅着宛清道,“老爷,这就是您给沫儿挑的女婿,瞧着还不错,就是稍稍矮了点儿,瞧这一身打扮,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宛清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公子,胡诌一个都出不来,瞧这李老爷就像是个见 过世面的,认识的人肯定不少,万一说露馅了怎么办,宛清站在那儿一手扇着扇子,一边纠结的想,那边女子瞧了就皱鼻子,要么是个假冒的,不说怕露馅,要么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不知道自己住哪儿,不然怎么拉的下脸来做上门女婿。 “老爷,您瞧瞧,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居然连自己住哪都不知道,以后咱们李府由他和沫儿的孩子来继承,还不得被败光啊!”女子抱怨的道。 宛清扭着眉头瞅着她,淡淡的带着点傲气的扇着扇着回道,“在下是锦亲王府的远方表亲,你,闪一边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宛清说完,都觉得舌头打结了,几句话好费脑子,男的,傲气点的,这么说话成吗?没做过男人,临时抱佛脚有些四不像,总觉得自己话一出口,外人就能猜出来自己是个女的。 宛清才说完,那边几个女子就掩嘴笑起来,“我说七妹妹啊,人家叫你闪一边去呢,还巴巴的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人是老爷和秋沫一起挑的,老爷什么眼神,挑的人能差到哪去,看吧,都自取其辱了。” 那七姨娘气都抿紧了牙齿,狠狠的瞪着她们,“你们少得意,看他待会儿可叫你们闪远点儿,人家可是锦亲王府的表亲,不管表的有多远,那也算沾得上边了,能瞧的上你们。” 说完,又摇晃着李老爷的手臂,“老爷,秋沫年纪不小了,可这公子年纪似乎小了点,可到十五了,咱们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喜事,也好让府里早日添丁,圆了老爷您的心愿。” 阮文浩和莫翌轩站在李府高墙上,额头直颤,她还真由着他们领进府了,给两个女人办喜事,她怎么都不拒绝啊,两人倚在墙头,无语的瞧着,是真的无语了,放着正事不干,跑这里瞧热闹来了,爬墙头听风的事还是他们这辈子头一回干呢。 李老爷左右打量宛清,眉头轻挑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吩咐下去,大摆筵席,今儿高兴,摆他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李老爷的话才落,四下的小厮丫鬟忙活开去,速度之快,宛清瞧着都咋舌,宛清还没回过神来,那些人已经抱着大红绸缎,开始挂起来了!绝对的神速!估计早八百年就预备下了,就等着这一天了。 竹云梳云两个眼睛都瞪直了,一人从一边拽了宛清的衣角,怎么办啊,四周好多人围着,跑不掉了,少奶奶是女的,怎么可以娶人家李姑娘呢!要是发现少奶奶欺骗他们,会不会抓住她们不让走啊,以后打死她们也得看紧了少奶奶, 绝对绝对不能再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了,回头这事传回王府里去,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炮轰少奶奶呢,梳云想着,暗骂自己想的太远了,眼下怎么办啊,少奶奶怕是要别逼婚了……高墙大院的,也飞不出去啊…… 李秋沫也为难的看着宛清,与其要她随意找个人嫁了,还不如跟她凑一块,至少不用整日的被爹拽去擂台招亲,为什么她没生成个男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宛清也蹙眉了,这李府办事也太雷厉风行了点吧,好歹也缓个三两天,看那些丫鬟喜笑颜开的忙活着,宛清额头有些痛,“那个,其实我是……我是来打酱油的……我是个……。”宛清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闷气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娘子,玩够了,该回家了!” 墙头上啪的一声传来,阮文浩直接就被莫流宸的话给震的手脚无力,没法挂在墙头,掉下去了,敢情他知道呢,也太由着点她了吧?这还是他认识的小宸吗? 宛清嘴角抽了抽,脸不起然的红了红,李秋沫睁大了眼睛瞅着宛清,用眼神询问,“你早嫁人了?” 宛清很想摇头的,那边莫流宸已经进来了,四周站着四五个身形魁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李府的下人哪见过这样的仗势,连连往后退,震惊于他俊美的半张脸和他的话,他的娘子怎么会在李府呢,那十一个姨娘也不像是他娘子啊,早嫁给他们老爷了啊,谁啊,他的娘子是谁啊? 莫流宸推着轮椅走过来,脸色可不像他说话的语气,沉着呢,宛清扭着手指,讪讪了笑了两下,“表哥来了啊?表嫂没跟着我,要不你到别的地方找找去?” 莫流宸听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瞅着满院子的人,磨了一下牙才道,“还说不是你,我还没说你,你就不打自招了,要不是你诱拐我娘子,我娘子怎么会变了个人,说,你到底诱拐了多少良家妇女,竟然连你表嫂都下手,还跑来这里骗人,来人,把她给我拖走,爷今天不好好惩治她,她就不知道谁是表哥!” 宛清一张嘴都张成了o型,竹云梳云也怔懵了,眼皮左跳一下,右跳一下,少奶奶胡闹,少爷也跟着,都不正常了,莫流宸眼睛一瞪过来,忙左右架了宛清一条胳膊,把宛清往外头拖,那头李老爷就瞅着宛清被拖远,完全就怔住了,莫流宸还得替她善后,“表弟顽皮,爱玩闹,四处惹祸,还望多见谅,回去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李老爷看他坐在轮椅上,又拿面具遮脸,表弟又是锦亲王府的远亲,多少能猜出来一点,只是诱拐良 家妇女的男人怎么能娶秋沫,好在他及时阻止了,瞧他样子回去定会给那表弟好果子吃,忙拱手相谢,想在多瞪几眼宛清,可宛清已经被竹云梳云拖远了。 宛清被拽着出了李府的大门,瞥头看梳云,“我没瞧错吧,那个真是爷?” 梳云白眼一翻,耸了鼻子道,“货真价实,都被少奶奶您给带坏了,您要打酱油就跟奴婢说就是了,还巴巴的跑李府来,看吧,酱油也没打到,回去还得挨罚。” 宛清无语,酱油早打过了好不好,算了,说了她们也不懂,宛清回头撇了一眼,就见某人一双冒火的眼睛,宛清忙心虚的把头给撇开,那李姑娘的事怎么办啊,貌似可能害惨了她,她不会还得再擂台招亲吧,这个法子真不合适,李老爷的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其实换个法子完全可以皆大欢喜的啊,宛清回头瞥了眼李府的大门,看来,还得抽空写封信给李老爷才是。宛清上了马车,等着莫流宸进来,好半天也不见他进来,就有些纳闷了,方才瞧着恨不得立刻教训她,怎么这会子这么好心的放过她,不是宛清想找骂,只是有些纳闷,正要掀车帘,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宸啊,这世间可真是小啊,哪里都能碰到你娘子的丫鬟啊,碰到你娘子的丫鬟就能碰见你娘子啊,碰到你娘子就撞见你啊,车子里那个就是诱拐了弟妹的风流表弟?” 莫流宸瞅着阮文浩,手心就有些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欠揍,每回喊他时都拖的老长的音,明明一句话非得分开了说,听的他都恨不得去掐他喉咙了,就不能好好的说话,莫流宸手指一转,几根小针就飞了出去,直勾勾的朝阮文浩的面门飞去。 宛清透过小帘子一角瞅着,真觉得这个人喜欢挨打,没事总喜欢凑上来,上回脸都伤成那样了,还有闲心来招惹她相公。 有针朝他飞来,阮文浩一边躲一边哇哇的大叫,“太狠心了,太狠心了,我就是问一句,也这么待我,我不过就是关心一下弟妹,都被人给拐跑了,这可是启齿大辱啊,别招呼我脸啊,换个地儿,你肯定是嫉妒我比你长得英俊,还有你脸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戴什么面具,这针是你娘子的,回头她没针用了,该恼你了。” 莫流宸一听,果然住了手,看着最后一根针,忙揣怀里去了,阮文浩瞧了脸都抽筋,敢情他说了老半天,就最后一句有用呢,方才小宸的话可是让他五雷轰顶啊,这对夫妻可真能玩,都玩出京都跑到人家府里来了,他不是出来找铁匣子的吗? 阮文浩撇了莫翌轩一 眼,莫翌轩摇头耸肩,他也不知道,瞧他们的架势估计只是游山玩水来了,不过那个女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每回瞧她都有不同的性子,第一回在端王府的沉稳,第二回他母妃寿宴上的机智,第三回梅花宴上才艺卓卓,第四回是在绝味斋,那时她崇拜的眼神,他一直都没忘,在皇宫里敢对二皇子吼,也适时的示弱装无辜,还有镇国公府的冷静,到今儿的俏皮捣蛋。 每见一回,总能发现点新的东西,让人着迷,想时时刻刻的都能见着她,只是,他知道是他奢望了。 莫流宸狠狠的剜了一眼阮文浩,“还有什么废话想说的,说完赶紧走。” 阮文浩小媳妇似地挪到莫流宸身边,幽怨的瞅着他,“巴巴的等了你半天,想着你要是没来,李府要是逼你的风流表弟,还准备帮你守着的,结果你一句话不说直接的就轰人,太让人伤心了,上回你揍我的仇都还没报呢……啊,不是今儿报,回头我再多练两天,额,就是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阮文浩抱怨他的,莫流宸瞪一眼换个话题,宛清坐在马车上听着,忍不住抚额,这丞相大公子跟别人说话都正常,独独跟她相公说话别扭,一大摞的废话,重点永远是最后一句,她还好奇他们怎么在这里呢,只是她还记得某人的话,离他们两个远点,那就坐在马车里瞅着不下去了,她现在的装束还是躲着点的好。 莫流宸冷眼瞅着他,阮文浩小意的往后挪了两步,那边几个侍卫急急奔过来,朝莫翌轩说了两句,莫翌轩点点头,朝莫流宸告辞,然后拽着阮文浩的衣领就走,阮文浩被一路拖着,嘴里还不住的叫唤着,“你住哪儿啊,回头等我们办完了正事,就去找你报仇去,记得等我啊。” 莫流宸阴沉着脸坐到马车上,宛清忙往一旁挪给他让位,然后眼睛巴巴的瞅着他,莫流宸眼睛一瞪,“还不快过来。” 宛清忙挪过去,莫流宸大臂一揽就抱住了宛清,狠狠的拍着宛清的屁屁几下,“我说话你从来都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不来,你还打算跟人家李姑娘拜堂入洞房了?” 宛清那个憋屈啊,狠狠的咬着他的手臂,呜呜的声音道,“没有,没有,就是我想也不成啊,我是女的,做人要有同情心,那李姑娘我不娶她,她就得嫁个糟老头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天理不容啊,你再打我,我咬死你!” 竹云和梳云在马车外听着,忍不住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梳云实在是忍不住偷偷拿手去掀了一点点的车窗帘,才一眼,就正撞上了宛清 的眼神,吓的她立马松了手,才在心里大呼一声完了,耳边就是宛清的气愤声,“阿灼,回头监督梳云扎一个月的马步!” “是,少奶奶,”冷灼面无表情的应道,梳云的表情那叫一个懊悔,直拿左右拍了一下右手,少奶奶,您被少爷欺负了,可不能拿奴婢泻火啊,那个,一个月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奴婢还想着靠一双腿走路啊,少奶奶…… “还不快上马车,难不成你想靠双腿走回去,”冷灼瞧梳云瘪着张嘴站在那里,忍不住道。 梳云回过神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往后头的马车走去,竹云瞧得直摇头,这一个月梳云怕是有的气受的了。 马车里,宛清也是瞪着莫流宸呢,都说了人家李姑娘是姑娘了,娶了就娶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他瞎气个啥啊,还打她,宛清闷着气紧搂着他一条胳膊,不搭理他,打,让你打,多打一下,少理你一个时辰。 莫流宸见宛清只趴着,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就把宛清给摆正了,“下回还干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这哪里是傻事啊,原本或许还能传为一段佳话呢,都被他给搅坏了,还毁她名声,她什么时候勾引良家妇女了,还勾引表嫂,那是人干的事吗,她敢肯定,她再这样一身装扮上街,一准有人向她扔烂菜叶扔臭鸡蛋了。 “你毁我名声,你成心不想让我再上街!”宛清忍不住气呼道。 莫流宸紧搂着挣扎不已的宛清,“你还想再上街,头一回就干出这样的事来,难怪连马车穿了砸地的事都想的出来,下回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以后没我陪着,你哪都别想去了,还有,你买那么多小孩的玩意,是不是……?那就更别想上街了。” 说着,手就搭在了宛清的肚子上,宛清脸那个窘啊,忙把他手给挪开了,想什么呢,宛清耸了鼻子,“别乱猜,那都是买给你玩的,你呆在小院里,不闷啊?” 莫流宸当下哭笑不得,就算他闷,也不至于玩小孩的玩意吧,她这脑袋瓜从穿了男装起就不大正常了,莫流宸越瞅宛清这身衣服,越脸黑,“回头把这身衣服扔了。” 宛清撇过头,“不扔,回头换个地方还是可以再穿的,你不是在家做复建吗,跑来做什么,有几个暗卫护着我就成了,不用你来……,”来了就坏人家李姑娘的好事,肯定是那几个暗卫打的小报告,还暗卫呢,连打小报告的事都做得出来,哼,说是保护她,其实根本就是来监督的。 莫流宸白了 宛清一眼,忍不住揪她鼻子,“他们能叫的了你回去?这几日就别想偷溜出门了,这镇上不大安全。” 宛清也觉察出来了,莫翌轩和阮文浩突然出现还带了好些侍卫,定然不是寻常之事,宛清摇着他的胳膊,“不会是有什么杀人犯逃到这里来了吧?” 莫流宸啜着宛清的脑门,白了宛清道,“你这脑袋瓜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他们是来找铁匣子的。” 宛清嘟嘟嘴,“铁匣子不是锦亲王府的吗,有父王和大哥他们去寻,哪里用的着他们啊,难不成皇家真打算追究王府的过失,找到铁匣子就不还给王府了?” 莫流宸沉思了一下,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铁匣子皇上可是肖想已久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应当不会错失,现在王府怕是乱成一锅粥了吧,正想着,就感觉眼前有双白皙的手再晃,“相公,他们方才是去办正事,是铁匣子在这个小镇上出现了是吗,那我们要不要帮父王一把,帮他把铁匣子找回来?”虽然,找到的可能性是小了点,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那得看走不走运了。 莫流宸抓过宛清的手,“父王可能也来了,你还是赶紧的把衣服换了吧,这身打扮传回去看她们不寻你麻烦。” 宛清听的一怔,暗叫倒霉,她出王府都快一个月了才出来这个一回就撞到熟人了,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宛清想着,回去就把衣服换下来,岂料外面已经冷魄的说话声,“见过王爷、世子爷。” 宛清大汗,拽着莫流宸的衣服直晃,“怎么办啊,相公,要不你把我敲晕吧?” 莫流宸听了直摇头,嘴角挂了笑,“现在总算是知道怕了,晚了点了,谁让你打着锦亲王府表亲的名号的,没准父王就是来认亲的呢。” 宛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会说风凉话,出门之前他怎么不说父王会来,那样就是借她三胆她也不敢出门瞎溜达啊,宛清把鼻子一抽,理直气壮的道,“我告诉父王是你逼我穿的男装,我不穿你就打我,还要把我丢在这个小镇要我靠双腿走回去,我也是被逼无赖的。” 说完,掀了帘子就出去了,留下莫流宸睁大了眼睛嘴角直抽,还有比他娘子更无耻的吗,这话也说得出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的好似他真的说过这话一般。 外面,王爷瞧一玉冠先从车帘一侧钻出来,正要喊宸儿,突然就印出来宛清一张脸,王爷有一瞬间的错愕,就听宛清唤道,“宛清给父王请安,给大哥请安。” 不当是 ☆、第七十七章 一连几日,宛清当真乖乖的呆在湖边小院里,没提再上街溜达的事,经过十来天的复建,宛清又每晚给他捏腿还扎针治疗,莫流宸的腿好了不少,扔了拐杖左腿基本上能走上六七步了,所以宛清每日大部分时间还是陪他,只抽出一部分时间训练丫鬟制香,苏妈妈又找了人牙子来买了十几个小丫鬟,宛清闲的无聊时也帮着调教训练。 王爷和莫流暄虽然知道他们住在这里,倒是没来,不过宛清想着既然王爷和莫流暄知道他们在这里,便想着让莫流宸差人去跟王爷说一声,不要跟王妃说他们在这里的事,结果莫流宸还没差人去,王妃已经差了人来,还送好些东西来,要不是王爷不在王府,王妃因为王府的事脱不开身,她肯定会亲自前来的,所以这个湖边小院再住个几日,得挪地方了。 不然回头王妃一闲,肯定会追来的,到时候他们肯定就要跟王妃回去了,还有好些地方她都没有去过呢,既然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而这些日子她基本都呆在小院里给他治腿,他的腿才好一点,回去虽然复建不会泄密,可她想玩够了才回去,王府除了王妃外,有几个真心希望瞧见他们的,巴巴的跑回去相看相厌,多没劲啊。 听王府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伏老夫人和五太太、六太太以及一众家眷回来了,据说是六老爷升了京官,以后伏老夫人都不出王府了,估计再打点一下,五老爷估计也得回来了,王府这下可真是热闹了,貌似铁匣子丢失对他们没多大影响,反而是带来了好运呢。 想着那日在大街上撞上王爷,宛清心里还是有些发凉,好在她是等莫流宸的腿卸下固定架子再出的门,不然还不得被人给发现了,宛清想着就有些庆幸。 莫流宸在那里练习走路,见宛清趴在桌子上,紧盯着面前的茶盏,拿食指去弹杯子,发出叮咚的水声,觉得水声不够清脆,干脆又添了点茶水搁里面,继续拿食指弹,不说话,低垂着眼眸,十指轻弹,轻嗅这氤氲着茶香的雾气,脸色洋溢着恬静的浅笑,像朵初开的兰花,带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到宁静舒心。 莫流宸瞧着瞧着就凝了眼,一脚立定,一脚轻支着,宛清弹了两下青花瓷茶杯后,撇过头瞅着他,“怎么不走了,才走了两刻钟呢,你偷懒。” 莫流宸妖媚的凤眼流火灼灼,听了便笑道,“我是瞧你无聊……。” 莫流宸话还没说完,宛清身子一怔,立马坐定,截口道,“我才不无聊,快点走,别想偷懒。”那日不过说了句无聊,结果折腾的她晚饭 都没力气吃,宛清以后都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再无聊了。 莫流宸凤眼微眯,正想开口,那边梳云敲了门进来,福身道,“少奶奶,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宛清听了,脸色就划过一抹欣喜,将手里握着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裙裳,这才对有些好奇的莫流宸道,“相公,我不无聊哦,我们去湖边钓鱼烧烤,你去不去?” 莫流宸对钓鱼倒是知道,这烧烤,还真不知道,刚想问,那边冷灼便领着两个男子进来,宛清瞧了就知道他有正事要忙,便道,“那我就先去了,回头等你把正事办完,再去也是一样的,把烤好的鱼给你留着啊。” 宛清越说,兴致越高,恨不得马上就去,说完,不等莫流宸开口,拎了裙摆就往外头走,免得他到时候又不同意,宛清还真预料到了,莫流宸真不大想她出去的,虽然湖就在门口不远,可是离水太近,总是不大安全,见宛清不等他开口就走远了,只得多找几个人跟着。 湖边,碧玉千里,流水潺潺,岸边垂着的柳枝嫩叶绿意深长,丝丝随风拂水飘荡,垂在湖里的长长柳条偶尔有不知名的鱼儿跃水从拂柳下穿梭嬉戏而过,悠然自得。 宛清瞧着就觉得心情舒畅啊,找了个大柳树石畔把带来的东西搁着,竹云梳云南儿北儿几个忙把东西拿出来罢好,什么调料、木炭啊,带了好一大包来,烧烤架也都是昨儿才做好了送到小院来的,她们几个原就年纪小,都处在爱玩的年纪,少奶奶的想法从来都特别,跟着少奶奶,准有好玩的,这会儿都兴致高着呢。 宛清则坐在带来的小凳子上,鱼竿垂着,钓鱼呢,这湖水碧透,瞧着就没被污染,里面的鱼觉得就可口的很,烧烤起来定能让人垂涎三尺,宛清虽然心里想着,可是坐着却是一动不动,就等着鱼儿上钩呢。 只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鱼儿上来,梳云性子急躁,忍不住凑到宛清跟前,眼睛睁得圆圆的瞅着,心里真是急的不行,快点上钩啊,瞅了两分钟,见鱼竿抖了一下,忙惊喜的道,“少奶奶,鱼儿上钩了!” 宛清把鱼竿拿出一看,上面空空如也,宛清往前探了探,水里哪里还有鱼的影子,宛清忍不住回头就白了梳云一眼,“那是风吹的,你这一叫,鱼都被吓跑了,你再打扰我,我让你下去捉条鱼给我挂鱼钩上去。” 梳云听的额头直颤,憋着嘴往后挪,竹云瞧了忍不住掩嘴笑,少奶奶的脑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罚人总能罚到点子上,梳云 可不会浮水,这鱼就更不会捉了,至于挂鱼竿上……倒是不难。 梳云瘪瘪的退到烤架旁,直拿眼睛去瞅宛清,竹云瞧了直拿手去戳她脑门,“你呀,这急性子真得改改了,真打扰到少奶奶钓鱼了,回头少奶奶真让冷侍卫送你下去,看你怎么办!” 梳云回头白了竹云一眼,撅了嘴道,“你不急啊,来了都大半个时辰了,这烤架的炭火都添了好几回了,少奶奶一个小鱼丁都没钓上来,依着少奶奶这样的速度,你觉得你能吃上烤鱼?”少奶奶自己都不一定有的吃。 竹云听了只摇头,不过梳云这倒是大实话,大伙儿就等着跟少奶奶烤鱼吃,所以早饭只吃了一点点,准备把肚子空出来,这会子肚子好饿啊,少奶奶虽然因着少爷的原因吃了不少,可也没往日的多,这会子肯定也是饿了,早知道就该带点鱼肉来了,哪知道少奶奶钓鱼的技术真不咋地,少奶奶还说她技术一流来着,她们都被骗了,也是她们活该挨饿,她们跟着少奶奶也有三四年了,少奶奶何时钓过鱼啊,有,估计也是在梦里,她们还傻乎乎的信了。 竹云想着,就凑到梳云耳边嘀咕着,梳云听了直鼓着嘴瞅她,“有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早说,那我和南儿回去拿,你好生看好少奶奶,别让她下水。” 竹云点头应下,这湖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少奶奶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没轻重的下水摸鱼啊,大可放心。 梳云说完,就离了烤架,那边南儿北儿都在草地上扑蝴蝶呢,见梳云喊她们,忙跑过来,一听是要回去拿东西,忙提议要跟去,这不,三人就往小院走。 宛清还在那里坐着呢,眼睛盯着湖水,那点儿的耐性真是被磨的差不多了,想着昨儿她夸的海口,宛清硬着头皮坐在那儿,风带着清幽的草香扑鼻而来,舒适畅意的宛清都快睡着了,可是不行啊,大家伙儿可就指着她了呢,谁知道这里的鱼这么不给面子,也是,水里多自在啊,哪是那一星沫儿的食物可以诱惑它们的,前世那些鱼估计是不想活了,撞她手里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技术好,被鱼给唬住了,被害惨了,肚子好饿啊。 宛清坐在那里,真是坐不住了,拿眼往这边望,四下瞄瞄都没瞧见梳云,这钓鱼可以磨人性子啊,比扎马步还好,只是一眼扫过都没瞧见,宛清嘴都嘟了起来,跑哪里去了。 只得继续钓鱼,心里对鱼各种怨恨啊,好歹给个面子啊,她保证,只要它们上钩,她不吃它们还不成吗?回头还多买些食物来喂养它们。 梳云带着南儿北儿拎了整整三大篮子的食物来,连锅都搬来了,不管少奶奶钓不钓到鱼,这午餐怎么着也得在外面吃了吧,所以干脆将锅架起来,怕调料不够,又席卷了厨房,所有能吃的都拿了来,早上厨房妈妈才买的菜呢,这会子见厨房空了,正急急忙的往外头走。 竹云见了那好几大篮子的菜,眼睛都笑眯了,忙凑过来挑了几块肉和几条鱼,拿去湖里洗干净,只是头一次烤鱼,总是没有经验,不一会儿糊味就传到宛清鼻子里了,宛清回头一瞧,眼睛都蹙起来,有东西也不叫她。 这要由着她们烤,多少的食材也不够浪费啊,忙站了起来,这么好半天坐着,一站起来,腿都有些酥麻了,稍稍揉了一下,便往这边来,瞧竹云和梳云烤的那么黑乎乎的肉,真是让人忍不住掩鼻子,“快拿去埋了,熏死人了,扔水里估计都能熏死一批鱼了。” 竹云梳云被说的脸一窘,忙把鱼拿走,把位置让出来,宛清随意的捋了捋衣袖,叫她们把东西架着,教她们怎么烤才是正确的。 那边南儿北儿也把没用过的床单铺在草地上,上面还摆着好些水果,果香味引的蝴蝶往这边飞,不一会儿,两人就闻到了烤肉香,方才就是被烤糊的肉给熏到这里来的,这会子香味一出,两人忙凑了上来,两人方才回去时还吃了两块糕点掂了掂肚子的,这会子一闻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上来了。 宛清见她们也过来,那边地上也铺好了,夸了她们两句,便叫她们一起跟着学,待会儿得轮流着来,两人忙在一旁瞅着,净了手帮着拿食物。 烤架不大不小,恰好能烤两只鸡,两条鱼,几窜肉,宛清教会她们,便在一旁把昨儿调好的酱汁拿出来,待会儿抹上,就更好吃了,这可是独门的呢,她外婆专门为烧烤研制的,别处都没得卖。 宛清才烤好,等稍稍凉一点儿就吃,不然烫嘴,那边莫流宸就推着轮椅过来了,老远就闻到烤肉香,再见宛清忙左忙右的招呼着,脸上就挂了抹笑,果然不无聊啊,生活如她,哪里有无聊的时候,难怪喜欢外面了,王府里何时有这样惬意的时候。 宛清抬头就瞧见冷灼推着他过来,宛清忙把烤肉拿了几窜盘子装好送上,得巴结好了,才能有下回啊,“相公,你尝尝味道如何?” 宛清说着,直接把烤热送到他嘴边,莫流宸很给面子的张嘴咬下一小块,点点头,“还行。” “只是还行?”宛清稍稍站直了身子,这评价未免也太低了点 吧,她的手艺可是公认的好。 莫流宸见宛清蹙了眉头,嚼了嚼嘴里的肉,改了口,“还不错。” “恩?还不错?”宛清拿眼睛觑他,身子只挺挺的,大有不给句好评就不给他吃了的架势,谁让他不识货了。 莫流宸咽下烤肉,再见宛清的架势,嘴角衔笑,“娘子的手艺怎么会差呢,是不是,为夫得多吃几窜。” 宛清听了忍不住嘟嘴,非得逼才有实话啊,早说不就好了,忙把盘子揣他手里了,“相公,你还喜欢什么,我烤给你吃,阿灼,你喜欢吃什么,那边有,自己去拿。” 冷灼点点头,当真往烤架那边去,梳云瞧了就不大乐意了,昨儿才在他压迫下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呢,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了,他还偏往跟前凑,竹云瞧了只摇头,拽了梳云,嘀咕道,“要不你趁机巴结巴结他吧,回头或许能少受些罪呢,不是有话说吃人家的嘴软吗?” 梳云一想,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这人太不知道变通了,会嘴软吗,她就是扎两个时辰,他说的话也不过就是那几句,还不多,跟个木头似地,不过可以巴结一回试试看,梳云想着,忙在他动手之前,拿盘子把鸡肉鱼一样来几条,端给了他,异常的殷勤啊。 冷灼瞧着就纳闷了,他方才走过来才觉到她的敌意,怎么才转眼就变了,“你,没事吧?” 想着,冷灼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梳云脸一窘,果然是个木头,白巴结了,那边宛清过来拿食物,瞧了便笑道,“阿灼,梳云这是巴结你呢,回头让她扎马步的时候可以偷会儿懒。” 梳云都恨不得钻地洞了,这死木头就不能通透一回,还害得她被少奶奶逮了个正着,就听冷灼回道,“奴才会公事公办的。” 言外就是,再怎么巴结都是没用的了,梳云那个气啊,把盘子一端,不给他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端了就往那边铺好的地上走去,哼,不就是两个时辰吗,这么多天不也过来了,扎就扎就是了,她是铜打了,看谁硬。 宛清没料到梳云脾气倒是挺大,这两人她也懒得管,一天不斗上几个来回估计她都会纳闷,拿盘子装了递给冷灼,自己则一边吃一边烤,竹云在一旁帮着。 春日正浓,又有徐徐春风,就是站在烧烤架前也不觉得热,宛清几个吃饱喝足,瞧还有好些食材,拿回去也麻烦,便添了些木炭,将所有吃的都烤了,暗处应该还有好些暗卫在,守着那里瞧着,不能现身,只能看不能吃 ,绝对是一种虐待。 便让莫流宸叫了他们出来,宛清这才瞧清,有五六个呢,个个行走都带风,见宛清特地烧烤给他们吃,忙福身道谢,端了盘子就隐到一旁去了。 宛清吃饱喝足,便推着莫流宸在湖边散起了步,湖边来的人比较少,这么碧绿的水,优美的风景,要是搁在前世,怎么着进来玩也要收门票吧,宛清腹诽的想,“相公,父王他们还在小镇上吗?” 莫流宸听了,回头伸手拽了宛清的手到他跟前,“怎么,你还想去逛街?” 想,宛清瞅着他眼里的小火苗,口是心非的道,“没想,就是问问,父王那铁匣子追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偷的?” 这么多人都出京追寻,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铁匣子竟然还没追到,着实有些令她诧异,更让宛清好奇的是,铁匣子丢失的那会儿,他们可都还没出京呢,这里离京都不过就是一百来里的路程,那些盗贼就是走也不该才在这里啊。 莫流宸知道宛清的想法,搂着她坐着,“应该是东冽的奸细吧,那铁匣子怕是还没找到,不然父王肯定找我们一块儿回京了,父王肯定急了,连管我们的时间都没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不短了,那铁匣子又那么重要,又有皇上在背后督促施压,王爷不急才怪呢,宛清倒是有件事好奇,便问道,“相公,你说大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丢失了,父王会不会罚他?” 莫流宸揪了宛清的鼻子,忍不住摇头道,“铁盒子那么重要,你说会不会呢。” 宛清也去捏他鼻子,“我怎么知道,就算父王想罚,老夫人也会出来阻挠的,要是搁在我们手里头丢的,看她不活刮了我们,还好那么烫手山芋没交给我们,不然光是守着就让人头疼了。” 宝贝总是招人眼红啊,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就这么挤破脑袋了,要真是什么宝贝,那还了得,就是再宝贝,只要跟麻烦沾上,就是双手奉上,宛清都不大想要,要钱大可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挣,何必依靠祖上呢,是不是? 这想法是前世宛清的家规,家族只教,绝对不会出半毛钱的投资,全凭自己的本事,当初她父亲就是自己创的业,短短几年就打下了一片天,所以宛清潜意识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而且已经在实行了,只是她迂回了一下,因为她不大方便出门啊。 莫流宸也在想王爷会怎么惩治莫流暄,不过似乎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至于老夫人出来阻挠,对他们的偏心 ,莫流宸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她偏不偏也没多大关系,她没将他当成孙儿,他也真心当她是祖母,只是她要再敢随意的贬低他娘子,他不会再手软了。 莫流宸见宛清等着他回答,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笑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管那么多做什么,知不知道明儿是什么日子?” 宛清听的一怔,明儿是什么大日子吗,宛清立马闪亮了一双眼睛,“明儿是不是什么节日,这镇上是不是举行什么盛世活动?” 莫流宸见宛清眸底闪亮着兴奋,恨不得立马上街的样子,忍不住搂紧了她,这傻丫头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还什么节日,大御朝的节日她不清楚吗,莫流宸摇摇头,咬上宛清圆润的耳垂,低笑道,“明儿是你及屛的日子,你想要什么?” 宛清身子一激灵,只觉得背脊有激流划过,抿紧了唇瓣,她这副身子耳朵敏感,一咬心里就痒麻麻的,宛清捏了他的耳垂,这才回味他说的话,明儿是她的生辰吗?她都给忘了,她要什么啊,她现在只想要那座山,可是也得有不是,瞧着快建好了,这几日晚上更是通亮了,成了心的打击她呢,她想放火。 古代建筑和现代的不同,现代是往高了建,非得底下建好了才能建上面的,速度就有了限制,可是古代是往宽广了建,可以划成块,只要手里有银子,速度快到你咋舌,当初宛清手里的图纸就曾计算过,那么一大山庄,也不过三两个月就可以落成,要是依着现在白日黑夜的建,时间就更是短了,宛清想着就更是心疼了,当初就该先下手为强的。 宛清瘪瘪嘴,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要不,我换个日子再过生辰?” 宛清想把日子挪到她前世的生辰,到那时估计就有想要的东西了,要是在王府里过,还能趁机要求出来溜达呢,多好啊,莫流宸不知道宛清心里的想法和如意算盘,戳着宛清的额头抱怨道,“那我之前叫你提前及屛怎么你不答应。” 宛清被说的脸一红,哏了脖子道,“那不一样,只能往后挪不能往前挪。”宛清说完,直在心里嘀咕,提前及屛好和你洞房,她虽然没答应,可结果还不是如了他的愿,言而无信,原本洞房之日该是明天的。 宛清说完,就从他身上下来,整理衣裳道,“你还要回去做复建,我去钓鱼了。”今儿无论如何也得钓它一条鱼,不然她全灭了它们,宛清固执起来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主。 莫流宸拉住宛清,嘱咐道,“记得离水远点儿,不然可就没下回了 。” 宛清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真掉下去也没关系,湖边的水不深,我也会游泳,额,我会凫水,淹不死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么多的暗卫在吗,他们又不是吃闲饭的。 宛清说完,就惹来一大瞪眼,宛清忙闭了嘴,貌似古代说话忌讳,忙赔笑道,“相公,你就等着吃我钓的鱼吧。” 说完,直径就往回走,莫流宸推着轮椅走在后头,竹云梳云几个正在那里洗盘子呢,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见宛清过来,忙擦干净了手,问道,“少奶奶,我们是回去了吗?”嘴里虽然在问,眼睛里明显就是不大想走啊,小院哪里有这里好玩,上窜下跳都没人管,比顾府比王府快意百倍不止呢,要是可以,她好想少奶奶把这个湖环到小院里去。 “不是,继续钓鱼,那边有鱼竿,你们一起钓,谁钓的鱼最大,有赏,”说着,宛清从头上拔下一根赤金累丝珠钗。 这赏头可不轻,她们几个都知道她们的少奶奶是个大方的,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今儿怕是跟湖里的鱼杠上了,就算不冲着那赤金累丝珠钗,就是看那些鱼儿这么不给她们少奶奶面子,也得帮着报仇不是,当下转身去拿钓鱼钩了,四下散开,找到自己认为鱼最多的地方,上好鱼饵,静坐。 宛清对她们的反应很满意,对水里那些悠然自得的鱼一耸鼻子,在她的位子上坐好,继续钓鱼。 阳光撒下万千光华投射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散发淡淡的光晕,远处有船坊停留,隐隐有笛声传来,在这么一个下午,垂钓听曲倒是一件悠闲的事,恩,看来得找个机会租条船来,这湖绝对值得一游。 宛清这一坐又是许久,鱼竿定住了,半天就没晃动过,那边竹云倒是欣喜的叫过一回,说是钓了条手掌大的鱼,把她们几个引去瞅了,那个羡慕的啊,眼里看到的哪里是鱼,根本就是金子嘛。 有了竹云的先例,她们更是斗志昂扬。 又是好半天,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直到……宛清的竹竿晃动,宛清瞧着就觉得这回有戏,果然,将竹竿提起来一看,果然是条倒霉的贪吃鱼挂在了鱼钩上,宛清忙就要卸下来。 正拿在了手里,转身就要放进装鱼用的木桶里,那边梳云惊唤声传来,“救命啊!” 宛清惊的手一抖,回过神来去接时已经晚了,那才掉到的鱼已经掉在了水里,宛清咬紧了唇瓣,那个恨啊,那 个心肝肉疼,好半天就遇到这条鱼啊,这里这么多的暗卫,有谁不想活了要她喊救命啊,虽然宛清心里是气啊,但是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忙往梳云那边走去,竹云几个也是一脸焦急的追了过来,梳云这丫头什么地方不好选,尽挑没人去的鬼地方呆着,也没见钓到半条鱼啊。 宛清几个赶到的时候,就见梳云好好的呆在那里,巴巴的瞅着宛清,宛清干脆上去戳着她的额头,“好好的叫什么救命,吓死人啊!” 梳云也知道自己反应是过了火一点,这不才叫了一声就闭了嘴,所以宛清戳她的时候半句吭的话也没有,想着湖里还飘着个人,忙指着给宛清瞧,“少奶奶,你看那里,有个人。” 宛清随着梳云的手望去,果然是个人飘在那里,隔得远了点,瞧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是个人,这丫头眼睛可真尖,那小拐落都给她瞧见了,只是飘在了水面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好在方才那些食物都在上面洗的,不然宛清这会子都想吐出来了。 那边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听到梳云喊救命时就准备冲出来,只是瞧了半天,也不见半个杀手出来,还在估计是不是钓的鱼太大了点,她拎不起来所以喊的救命。 这会子见宛清喊他们,忙现身,蜻蜓点水的飞过去,拎着那人的衣服就把水里的人给拽了起来,就放在了草地上。 那暗卫放了人后,拿手去探男子的鼻息,这才回宛清道,“少奶奶,他还没死透。” 没死透?还能活么,宛清对这个暗卫的话有些无语,只得自己蹲下去,暗卫准备拿手去拦,宛清撇了他一眼,他便站直了,这么个快要死的男子应该没什么威胁,便依着宛清去给男子探鼻息了。 男子脸色有些惨白,但是依然的风流倜傥,衣着颜色虽然偏暗,乍一眼看只觉得一般,细看就觉得珍贵异常,定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宛清拿手去探他的鼻子,确实很弱,用没死透可以形容,估计再在水里泡上三两个时辰,就得去阎王殿排队了。 男子手臂、肩上,小腹处都有多处伤口,深浅不一,但都不会致命,致命的是在水里泡了许久,失血过多,伤口都泡烂了,泛白的有些慎人。 “你把他送回小院去,”宛清站起来,吩咐暗卫道。 暗卫怔了一下,便弯腰抱着男子跟在宛清后头往小院走。 莫流宸正在屋子里做着复建,突然就有个小厮进来,急急道,“少爷,少奶奶带了个男人回来。” ☆、第七十八章 这一日一早,天空才刚亮不久,天际的朝霞恍若女子肩头的披纱,飘渺无絮,宛清瞧着就有些小兴奋,他昨晚说要送她一份大礼的,至于多大,真是让她好奇不已,晚上猜了一宿,问他也不说,真真是急死人啊,这不一早就醒了。 宛清瞅着外面的天,从微微泛白到天空绚丽多姿,不过才过了一两刻钟,而身边的人呼吸一样的均匀,似乎半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宛清瞧着心里就像猫挠似地,可又不大敢去喊他,万一他变卦不给了怎么办,最好是允许她今天去外面溜达溜达了。 宛清就这么一直瞅着,拿手一直在他眼前晃,一下明一下暗,去钳他睫毛捏他鼻子都没反应,宛清真是无力了,装睡装到这种程度,她不过就是想问问,把礼物提前给她,结果给她来这么一招,算你狠成了吧。 宛清撅了嘴恹恹的下床,他越表现的这样反常,宛清就越是好奇那大礼是什么了,只是他不说,宛清就憋着,一天不过就是十二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外间竹云梳云几个早起来了,正端着铜盆守在外头,见宛清开门出来,忙鱼贯而入,今儿可是少奶奶及笄的大日子呢,只是少奶奶如今已经出嫁了,又是出门在外,这及笄礼就不用举行了,依着少奶奶的性子,那么繁琐的礼节怕是也不大想,所以就过当一般的生辰过了。 竹云瞧宛清眼脸下有些黑,怕是昨晚没睡好,定是少爷为了白天的事教训了少奶奶了,不过瞧宛清眼睛虽黑,但是依然神采灼灼,想着往日这个时辰都是两人一同起的床,今儿少爷怎么还没起呢? 宛清自然也注意到竹云梳云连连的往那边睃眼,一肚子闷气到现在总算找到地儿发了,让你继续装,宛清耸了鼻子道,“待会儿吃完早饭,我们逛街去,也不知道那李姑娘是不是还在擂台招亲呢,上回真是有些对不住她。” 啊?竹云梳云两个睁圆了眼睛瞅着宛清,少奶奶还想上街呢,上回少爷脸都黑成那样了,王爷都知道了呢,就连王妃都来信让少奶奶不要由着少爷,她们自然知道少爷是替少奶奶背的黑锅,可少奶奶是打算再让少爷背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的互望一眼,可不大敢劝,梳云一个月的马步才扎了几天,不想再加了,有梳云的前车之鉴,竹云是绝对不敢接口的,两人都把目光往床头睃去,就见莫流宸掀了被子黑了脸坐在那里,哪里是个刚睡醒的样子,分明醒的不能再醒了,两人小意的扯着宛清的衣裳,少奶奶,可别再提上街的事了,少爷没准会发飙的,谁喜 欢背黑锅啊。 宛清自然知道莫流宸醒了,非得气他才起床,宛清若无其事的回头瞅着他,“相公,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是现在起呢还是继续睡?” 莫流宸哪里不知道宛清是故意的,当下也不气了,悠哉的靠在枕头上,“娘子今儿要上街啊,那我待会儿得送封信给父王,让他抽个空去瞅瞅他儿媳妇是如何戏弄人家姑娘的,娘子,你说是不是?” 宛清撅撅嘴,死妖孽,算你狠,竟然将王爷搬出来,今儿再撞上王爷,她就得去撞墙了,宛清突然就有种自己是鸡蛋,人家是石头的感觉,怎么着都是她输,宛清无力的走过去,认命的拿衣服给他穿起来,竹云梳云两个则去了外间重新打了水来,然后去准备早饭了,临行前掩嘴偷瞅着宛清,明知道斗不过少爷,少奶奶非得不撞南墙不死心啊。 莫流宸站在那里由宛清服侍着,见宛清嘴微撅着,心情大好,宛清越瞅越气,口口声声说她今儿过生辰,还成心的气她,宛清给他系腰带的手狠狠的用力,莫流宸一阵呲牙,伸手揽住宛清,紧紧的抱在怀里,憋了嘴道,“娘子是想要谋杀为夫呢?” 宛清被抱得浑身无力,听了他的话那个气啊,哼了鼻子道,“谋杀你,用这么拙劣的手法?相公,你太瞧不起人了!” 想到谋杀,宛清这才想起那边屋子里还躺着个人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人醒了没有,昨儿竹云和梳云给他灌了好几碗盐糖水下去,药也喂了,按说也该醒了啊,宛清想着忙从他怀里退出来,“相公,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些洗漱吧,不然饿着胃不好。” 宛清,说完把毛巾浸水递到他手里,想着昨儿他的滔天醋气,给人家把脉的时候还是避着点吧,不然回头受罪的还是她。 宛清想着他洗脸时也用不着他,就轻提了裙摆往外头走,竹云正在摆筷子,见宛清出了屋子就绕道,知道她是要去瞅那个男子,忙放下手里的活,跟上。 屋子里有淡淡的药味儿,宛清忙示意竹云去打开窗户,自己则是去看床榻上的男子,脸色没昨天那么苍白了,显然这条命是无碍了,宛清左右打量了一下他,正要伸手去给他把脉。 床榻上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里面寒光闪烁,见了宛清,二话不说,手就掐在了宛清脖子处,阴翳着声音,“说,你有什么企图!” 宛清无语,可脖子被掐,脸色迅速因为缺氧而泛红,随即泛白,拍打着他的手,“咳咳,松手,快松手啊!” 竹云一回头,见宛清脸色有些泛青,吓的手上用来支撑着窗户的木棍都掉在了地上,跑过来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少奶奶才救了你,你别杀她,快放手啊!” 说着,就要过来咬男子了,男子迅速扫视了屋子一周,回想起自己是掉在了湖里,这才在竹云赶过来之前松了手,耳边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把扫过桌子上的一瓶药,跳窗而出。 宛清觉得脖子一松,呼吸都顺畅了,竹云脸色就没缓过来,忙过来搀扶着宛清,担忧的问道,“少奶奶,你没事吧?” 心里却是将方才那男子骂个半死,救了他,他竟然回过来要杀少奶奶,还是少爷说的对,没查清好人坏人前,还是不能乱救人,不然就得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宛清也是心底打颤呢,想到另一件事,忙道,“这事不许告诉少爷,就当没发生过。” “什么事不许告诉我?”宛清话才落,门口就传来莫流宸冷意的声音,宛清听了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莫流宸已经推了轮椅进屋,一眼就见到宛清的脖子处有被掐过的痕迹,眼神更是冷了。 竹云知道少爷定是要训斥少奶奶了,这一回她很赞同,不然再来下一回,不定就有今天的好运气了,忙福身下去了,只是步子有些虚浮,心里的惊吓就没平复过来。 莫流宸越是靠近,宛清就往后头挪,嘴瘪瘪的,莫流宸眼睛一瞪,宛清就不敢再动了,莫流宸站起来,眼神冷冷的瞅着宛清的脖子,力道用的有些大,都有些淤青了,要不是男子身受重伤,估计宛清这会子还不知道在哪了,莫流宸想着,心里一阵后怕,忙紧搂着宛清,手抚着她的脖子,努力将淤青化去。 宛清都觉出他身子在颤抖,搂紧了他,心里软软的,“相公,我没事。” 莫流宸听了,更是搂紧了宛清,“你要是敢有事,我饶不了你。” 宛清就这么由着他抱着,先前脖子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她心里就麻痛,他算是刻进她骨头里了,此刻被他紧抱着,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宛清想着自己顶着压力救人,结果差点栽在人家手里,心里真是闷气,恨恨的往小榻边瞅,仿佛那男子要是在那里,她一准让人拎去湖里喂鱼。 结果床榻上空空如也,倒是有块玉佩落在了那里,宛清扯了扯莫流宸的衣裳,“相公,你看那是什么?” 莫流宸瞧宛清没事,这会子火气上来了,瞪了宛清道,“还想着他呢!” 宛清抿了唇瓣,小意的瞅着他,“他恩将仇报,还掐我脖子,这仇不可不报,下会遇见了,我就送他下去。”宛清知道,他肯定是逃走了,昨儿是从正门带他回的小院,他现在要走,那些暗卫是不会拦他的,站在莫流宸这边,那些暗卫巴不得他早走,估计他要走,白送他一匹千里马都成。 说着,宛清就去把那玉佩拿在了手里,莫流宸见玉佩上的图案是狼,眼神闪了闪,一把抓过宛清手里的玉佩,塞在了腰间,“以后没我陪着,不许出院门,更不许上街,连湖边都不许去。” 这是被禁足了呢,宛清抿了抿唇瓣,也知道自己不能反驳,谁让她有眼无珠呢,当下点头应了,表现的十分乖巧。 那边梳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竹云也不说,想着过生辰是要吃长寿面的,端上桌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可就冷了,长寿面可不能热的,忙过来喊道,“少奶奶,长寿面准备好了,再不吃可就要冷了。” 莫流宸早坐在了轮椅上,宛清听了就推着他出了屋子,方才那事就当是一场噩梦,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好在人没事。 桌子上一碗长寿面,正冒着腾腾热气,好大一碗呢,宛清瞅着就有些压力,听她们的话,要一口气吃完呢,还不能断,吃完了面还得再吃个鸡蛋,宛清还未张口就已经觉得肚子撑了,“谁把面做的这么宽的,可以换碗细一点的来吗?” 梳云一个白眼翻着,莫流宸也是直摇头,还从未见过吃长寿面有讨价还价的呢,莫流宸嘴角轻勾,“不是想要礼物吗,那就快些吃。” 宛清无奈,拿筷子找到长寿面的一边,这才吃起来,莫流宸跟前也有一碗,桌子上总共就两碗长寿面,外加两个鸡蛋,宛清低着头,小心的吃着,可千万不能断呢,其实她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她没那个胆子断,因为莫流宸方才说了,吃断了,那就再重吃一碗,总之,确保要是完整的,宛清知道没这种吃法,不过他要是硬逼,竹云梳云肯定是站在他那头的,她会孤立无援的,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好半天,宛清肚子撑涨了,才将一碗长寿面给吃下去,她怀疑厨房的妈妈跟她有仇,虽然长寿面越长越好,可是可以往细了做啊,长不说,还很厚实,她怀疑是按照莫流宸的饭量做的,不然两碗怎么一模一样。 吃完了长寿面,再吃个鸡蛋就圆满了。 吃完这些必须的,宛清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在必吃的就两样,要是再多几样真是搁不住啊,宛清吃饱了,就瞅着莫流 宸,那事她可还没忘记呢。 莫流宸眉梢微挑,不知道何时手里就多了窜糖葫芦,直接就递到了宛清跟前,“给你的。” 宛清眉头那叫一个颤抖啊,大礼,什么是大礼啊,不说震撼吧,好吧,她被震到了,可是好歹有惊喜吧,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她只有惊没有细,宛清不接手,直拿眼睛质问他,莫流宸被宛清的眼神弄得无辜极了,“这个是我见过最大的糖葫芦了。” “所以,是大礼?”宛清接口问道,有种想捶足顿胸的冲动,好想接过糖葫芦狠狠的捶他两下,让你糊弄人,让你因为一根糖葫芦害她的激动了许久,连觉都没睡好,还最大的糖葫芦呢,再大,那也是糖葫芦,两文钱一窜,宛清耸了鼻子气闷闷的道,“我以后都不吃糖葫芦了。” 莫流宸被宛清的表情逗到了,宛清不接他也不气,只问道,“当真不吃了?我原打算你吃完了,就带你出去玩的,既然你不吃那算了,我回屋做复建去了。” 说着,就推着轮椅转了身,宛清嘟嘟嘴,很没骨气的抢过他手里的糖葫芦,莫流宸拿眼睛觑宛清,“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吃了吗?” 宛清一边咬着,听了便眨眼道,“我有说过吗?我怎么都不知道?梳云,你听见了吗?” 梳云那个汗滴滴的,直摇手道,“奴婢方才走神了,少奶奶说的话,奴婢一句也没听见。” 说完,端了桌子上的空碗就抬步往外头走,宛清又去瞅竹云,竹云干脆摇手,“奴婢饿的头发晕,什么也不知道。” 竹云说完,追着梳云跑了,宛清无辜的眨眼瞅着莫流宸,“看吧,我没说过。” 莫流宸无力了,这小女人脸皮厚起来真是……挺可爱的,宛清心里小泡再冒呢,让你说话不算话了,屋子外头的都是你的人,屋子里的可都是她的人,胳膊肘怎么敢往外拐,看你以后还敢骗人,还大礼呢,三两口就给你干掉。 宛清用力的嚼着糖葫芦,莫流宸瞧了都替她牙酸,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推着轮椅往外走,屋子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小院就是这点好,所有门都没槛,马车可以直接到门口,不像王府里,要走许久的路,宛清不知道去哪里逛,反正能出门就是了。 宛清和莫流宸坐上马车,由冷灼赶着往院外走,宛清透过窗帘,瞧见小院南侧有一大块草坪,还有几匹马在低头吃草,好不惬意呢。 出了小院,马车跑的就快了,莫流宸紧搂着宛清不让 她往外头瞧,宛清挣脱不了,也就由着他了,只是在心里琢磨着他们这是要到哪里去玩,这一带她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除了这个湖,另一头倒是有几个地方风景美,可是要穿过闹市,再看自己颠簸的方向,很明显,马车是往上头走,宛清好奇的问道,“相公,我们是去山上吗?哪坐山?” 莫流宸笑而不答,宛清撅撅嘴,翻着白眼扫视马车,很快的冷灼的声音就传了来,“少爷,少奶奶,我们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宛清又拿眼睛去扫莫流宸,莫流宸却是松了紧搂宛清腰的手,笑道,“先下车吧。” 宛清回过神来,忙掀了帘子,竹云梳云两个眼睛里都闪出兴奋,见了宛清便道,“少奶奶,这个地方好漂亮,你看,那山庄建的好漂亮,我们是来做客的吗?” 宛清这才随着梳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阳光下,两座大石麒麟在威武发光,整个建筑大气却不失典雅,宛清瞅着就在心里赞叹,果然出手不凡啊,还好没去找人家买下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宛清瞅着瞅着,眉头就扭了起来,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再细看,又发现有些不熟悉,好怪异的感觉。 宛清抛开心里的疑惑,由着梳云扶着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另一边,莫流宸也下了马车,现在他的腿能走十步了,用不着冷灼抱他下马车了,那样的姿势太屈辱了些。 宛清推着莫流宸的马车,一行几人往那山庄走去,门口有好些家仆侯着,为首的是个锦衣男子,一脸肃静,他头顶上是个匾额,正拿红绸掩着,瞧不见写的什么。 越离山庄门越近,宛清眉头越是蹙了起来,真的好熟悉,再看那男子,可不正是冷魄吗,宛清恍然大悟,气的拿手指去戳莫流宸的后背,“你骗我!” 还说被人给买走了,这山庄瞧着就像是她画的那副图,虽然山庄的门比她画的大气,可瞧那些图案,分明就是她画的,害得她长吁短叹了好些日子,她正纳闷呢,冷灼办事素来有效率,独独让他查谁在这里建的屋子,他闪烁其词,拖拖拉拉,敢情是他在背后指使的呢,老板是谁,就在她枕边呢! 瞧她每晚幽怨的瞅着那通亮的灵韵山,他肯定心里偷着乐,宛清恨恨的想,可宛清也纳闷啊,这山庄不是说在她们来之前一个月就开始建了吗,那时候她还没跟他说要建山庄的事啊,难不成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他都知道? 宛清还在想着,莫流宸却是扯了宛清的衣袖,“上回没能扯半月坊的 红绸,这回可是特地留到你生辰的,还不快去,你方才冤枉了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宛清听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才是那份大礼呢,糖葫芦跟它一比,那小的就跟什么似地了,这才是真正的震撼呢,肖想了这么久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白死了不少脑细胞了。 宛清站在那里不动,莫流宸只得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不少家丁恭谨的立在那里,这可是山庄的正主子呢,等了许久,总算是见着了。 莫流宸把红绸塞到宛清手里,那边竹云梳云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这漂亮的山庄……是少爷和少奶奶的? 竹云往四下一瞄,这才瞧见好些家丁手里拿着鞭炮,忙拉着梳云往宛清身边走,脸上笑容灿烂如春花耀眼,站到台阶上,梳云见宛清握着红绸半天不拉,忍不住催促起来,“少奶奶,大家伙可都等着你呢。” 宛清忍不住再瞅一眼莫流宸,不确定的问道,“我真拉了?” 莫流宸含笑的点点头,“快拉,待会儿我们还要去里面看看呢。” 宛清见他一点头,哗的一下就把红绸给拉了下来,莫流宸的话就淹没在了一连窜的鞭炮声中,因为山庄建的隐秘,他们又没有与外界透信,所以见证这个仪式的就这整个山庄的人,不过有这些就够了。 宛清将红绸拉下,那边梳云就过来接着,往后递到一个小厮手里,宛清这才往匾额瞅去,上面四个大字:半月山庄。 宛清眨巴了两眼,低头问莫流宸道,“相公,为什么叫半月山庄?”只因为半月坊,所以就叫半月山庄? 他还好奇呢,莫流宸闪亮着一双妖媚的凤眼瞅着宛清,“不是娘子你取的名字吗?” 宛清眨眼笑,“我取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取过名字啊,山庄都没影呢,哪里顾忌到那么多,她原想到时候等山庄建好了再和他商量着取也不迟,怎么就是她取的了。 莫流宸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晚上睡着了才说的。” 宛清头顶烟雷滚滚,嘴角扯了又扯,她说梦话? 宛清不大相信,抬眼去瞅竹云梳云,竹云梳云两个连连点头,“少奶奶喜欢说梦话呢,不过半月山庄这个名字很好听,少奶奶取的名就是不一样。” 宛清额头轻颤,说梦话可不是个好习惯,那她还能有什么秘密,宛清瞄了四下一眼,小声问道,“相公,我昨晚可说了什么?” 莫流宸听了脸就黑了下来,恨不得去揪宛清的鼻子才好,这小女人做梦都在夸他长得美,还是伏在他胸口上说的,他都以为她没睡着,结果一瞧,睡的熟着呢,昨晚更是听得他恨不得摇醒她才好,莫流宸咬牙道,“为夫是天上掉下来砸到你的馅饼?莲蓉馅的?” 宛清听了下意识的点头,感觉到身边的气温突然降低了两度,宛清忙摇头,很没骨气的改口,“相公怎么可能是馅饼呢,怎么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呢,哎呀,不说了,我们去里面逛逛吧。” 宛清现在可以确定她说梦话了,这话搁在平时她也只是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现在都被他知道了,不是梦里说的,那是什么时候说的,瞧他的脸色,估计她晚上说了不少话呢,他可真是闲,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听她说话,她应该没骂他吧?宛清有些担心的想。 宛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晚上睡觉时再想吧,先看山庄要紧,宛清推着莫流宸走着,山庄的地板都是大理石的呢,四下的花花草草都奇异着,能在短短两个多月就建好,宛清原还怀疑是豆腐渣工程,这会子见了,不禁有些钦佩古人的创造力了,没有吊车,也没有推土机,这么个山庄说建就建了,真是半点都不含糊啊。 这些有些年纪的大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挖来的,真是辛苦他们了,宛清就推着莫流宸在山庄里转悠着,大气,幽美,站在观景楼上可以俯撖整个小镇,只可惜见不到湖边小院,其实也是可以见到,得去另一边就是了,只是后面就是悬崖了,莫流宸不让她去。 “娘子,瞧着还满意不?”莫流宸见宛清笑的眼眉弯弯的,笑问道。 宛清把鼻子一耸,“偷偷看我的画卷,还擅自修改,我不告你侵权已经不错了,你还邀赏,看在这山庄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话虽是这么出口的,可是眼里明显是赞同啊,要是不修改,肯定没这个漂亮,首先就是那个温泉了,一个露天,一个在室内,多好的搭配啊,宛清都恨不得下去游两圈了。 只是山庄毕竟才建好,那些回廊现在都是不能坐人的,才刷的油漆呢,空气中还有一股油漆味,为了身体着想,一两个月还是不要住进来的好,湖边小院不同,那是从人家手里买来的现成的,只是往外头扩建了一点,环了个草场进去,再有就是花园变的更大了,难怪这两日有不少的花不翼而飞了呢,原来是挪到这里来了。 回头得让人送些活性炭来,还有些对去污效果比较好的花卉,回廊还好说,毕竟是露天 的,可屋子里通风没露天的好,更得多放些日子,宛清想着就对莫流宸道,“相公,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油漆味重了点,闻多了对身体不大好,以后再来瞧也是一样的。” 反正都山庄是他们的,每年肯定会来住上一段时间的,有足够的时间去给她熟悉,并不急于一时,那边还有特地给她留出来的一大块空地,离温泉不远,正好可以种花,温泉水对有些花更是好呢,再有温泉不是谁都可以去的,花圃就更是了,如此一来,泡温泉就更放心了些,宛清对这个安排满意到不行,这脑袋瓜可真好使,那些时日大半夜不睡觉就是干这事吧,真是辛苦他了。 莫流宸听宛清说油漆味重,忍不住点头赞叹,他也觉得重了点,呛的人鼻子难受,可是时间不够啊,不然定然等油漆味除个七七八八才来,现在听宛清说闻多了对身子不好,也不留了,为了多看看山庄,弄坏了她的身子可不划算,她怎么不早说呢,不然他肯定掀了红绸就回湖边小院的。 当下不再多留,拉着宛清就往外走,上了马车,一路往回走,宛清越想越是满意啊,大眼闪着兴奋,小脸扑扑的,比方才在山庄里还要兴奋,莫流宸瞧了,眼里溢满了笑,轻点了她的鼻子,“这回该怎么谢我?” 宛清立时坐正了,咕噜着嘴道,“你骗了我,我都没计较了,你好意思要我谢你啊?” 莫流宸哑然,这小女人还记得这回事呢,便微嘟了嘴靠在那里,一双妖冶的凤眸含了委屈的瞅着宛清,“怎么不好意思,为了娘子能满意,为夫可是绞尽脑汁呢,瞧娘子的样子怕是不满意,回头我让人拆了再重新建,这回不瞒你。” 宛清听了心里直窝火,可瞧他的样子,自己真的欠他一声谢谢呢,可是他都说了是送给她的礼物了,之前还拿个特大的糖葫芦来误导她气她,她当真有些说不出口,可要是不说,这混蛋估计真的让人去拆,宛清嘟嘟嘴,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哼似地,“谢谢相公,这份大礼我很喜欢。” “什么?娘子你方才说了什么,为夫没听清楚,”莫流宸把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凑上来,妖媚的凤眼是一闪而逝的笑意。 宛清把脖子一哏,拔高了声音,“我说我谢谢相公你。” 莫流宸坐直了身子,悠闲的靠在那里,“只一句谢谢啊,不痛不痒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娘子别样的谢谢。”说着,目光就落在了宛清蔷薇色的唇瓣上,眼神有些炙热。 宛清被他瞧得脸红,忙瞥过脸去,对自己那次在树上的行 ☆、第七十九章 莫流宸见王爷不说话,眼里却是明摆着想让他回去,就撅了嘴瞅着他,几人就僵硬在这里,那边莫流暄就站起来,对他道,“小宸,要不你先回去一趟再出来?伏老夫人他们都回来了,她打小就疼你,她回来也有几日了,想你想的紧呢。” 莫流宸把脖子一哏,自己推着轮椅就饶过他们往里走,嘴里嘟嚷着,“不回去就不回去,想把我们骗回去,就不让我们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话算话,不待到三四个月绝不会去,母妃想我,我也想她,以后让娘子多给她写封信就是了。” 宛清见他走了,只得讪讪的朝王爷笑,听了莫流宸要她写信的话,忍不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再写就是每日三封了,吃过早饭写一封,写他早上吃些什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等送到王妃手里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她正在瞅信,她就在这里记录他午餐吃的什么,这么做有意思吗? 让他写就更差了,专门写她吃了些什么,还特别夸张,谁早上吃了四个馒头啊,桌子上什么时候有过馒头了,传回去会不会让王妃她们以为她是个吃货,只知道吃,又或者拿馒头来虐待他,所以让他写过一次,宛清就不敢再让他写了,每回都是她写完,让他再最后加一句,聊表对母妃的思念就成了,宛清撅了撅嘴,在心底叹一句:古代可真落后,要是有电话手机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宛清想着,突然就生出自己是王妃的间谍,专门派来跟踪记录他的日常行踪的感觉来,如今她这个间谍不大合格,所以王妃不大放心,要亲自照顾着才放心? 宛清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弄的嘴角直颤,她可真能想,不过还是不要回去的好,他这腿虽然是能走几步了,可是还得再多养些时日,毕竟是断腿,就算好全也比常人的脆弱不少,她得给他完全治好了才放心,还有那些半月坊分铺子还在继续中,每日都有好些事等着他去处理呢,回了王府,那些事可怎么办,只是听莫流暄说,那伏老夫人打小就疼他,真的假的? 宛清抛开这些想法,总之一句话,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论是颜容公主还是王妃的思念都无法阻止,他们总不能一直活在王妃的羽翼下吧,王妃也该学着适应莫流宸不再身边的日子。 莫流暄见莫流宸他们铁了心不想回去,只得对王爷道,“看来小宸他们是真的不大想回王府,我们总不能绑他回去吧。” 王爷回头望去,正屋里哪里还有莫流宸的身影,王爷叹息一声,看宛清把他照顾的这么好,外面的世界 确实比王府舒适的多,他难得笑的那么开心,“就随他吧。” 说完,迈了步子就往外走,铁匣子似乎在这个小镇上消失了似地,如今不当是东冽,就连北瀚也卷进了这场争斗,边关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再找不回铁匣子,回头圣上当真会把怒气降罪锦亲王府了,到时候就算铁匣子找回来,圣上也不会放心的交给他,交给暄儿保管了。 宛清跟着莫流宸进了屋,才坐下,竹云就把药箱子拎了进来,道,“王爷和世子爷已经走了。” 宛清也预料到,他们定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趟的,哪有那个闲工夫在这里多耽搁,瞧王爷憔悴的脸色,定是这回遇到了大麻烦,不过好在王爷没有硬逼着他们回去。 宛清翻看着白獭髓,这回得多制两盒,不然颜容公主用着也是心里忐忑啊,到时候用完了去锦亲王府催王妃,王妃就又有让他们回去的小心思了,宛清想着就对莫流宸道,“相公,你去做复建,我去给颜容公主制舒痕膏。” 宛清带着竹云梳云到药房,首先就是给王妃写信,等写完信,就开始着手制舒痕膏,舒痕膏才制好,王妃就差人将颜容公主的白獭髓送了来,在信里也答应让他们玩够了再回去,宛清这才如释重负。 宛清丢弃了那浅浅的压力,浑身轻松不已,一轻松,人就活发开了,整日的想着玩呢,那什么研究香料的事全抛在了脑海,等回到王府有的是时间让她去研究,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这一日,小院南侧的草地围栏外,宛清和竹云梳云还有南儿北儿几个都站在那里,瞅着那几匹硕健的马甩着尾巴,马蹄淹没在青翠绿草中,悠闲的蹄踏着,草坪上还翩翩飞舞着几只蝴蝶,让宛清想起那句诗来:踏花归去马蹄香。 梳云从五六匹马中来回扫视,最后目光落在宛清的眼睛上,“少奶奶,我们来这里是干嘛来了?” “骑马,”宛清淡淡的回了一句,继续瞅着那几匹吃草的马。 梳云听了睁大了眼睛,几个丫鬟互望了一眼,眼里明显的写着不大赞同,骑马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光是瞅着那身高马大的马身子,少奶奶这小身板能爬上去吗,再说了,爷的腿可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呢,竹云朝南儿使了个眼色,南儿点点头,撒开脚丫子就往远处跑。 等莫流宸知道宛清兴致勃勃的是去学骑马时,脸都沉的墨黑墨黑的,这小女人当真是不安分,他还以为她们几个又是去烧烤去了。 忙丢下手头上的活,匆匆忙赶到的时候,宛清还在瞅着那几匹马吃草,莫流宸这才放了两分心,人没在马上就好,上前与宛清并排站着,见宛清目不转睛的瞅着那几匹马,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舒眉的,有些不解,“娘子,你是在干什么?” 宛清这才回头瞅了他一眼,“我在挑马呢,相公,你怎么有空来了?” 挑马?她能挑什么马,莫流宸手肘撑在轮椅上,扫了一眼那几匹马,笑问道,“娘子是如何挑的马?” 说起这个宛清兴致还真来了,隐隐还有一丝的抱怨,随手指了最近的一匹,“这匹马吃草吃成一条直线,不带转弯的,那一匹,横着吃,大概四个手掌宽,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规规矩矩的,那匹就更是了,围圈的吃草,还有那匹,走两步咬一口,抬头看一眼天,还有那一匹……。” 宛清越说声音越大,听得莫流宸和冷灼额头直颤,不是说少奶奶是在骑马吗,这怎么是在观察马在吃草呢,还观察的这么细致,经少奶奶这么一说,再看那几匹马,果然是呢。 竹云听的直汗颜,同样是在看马吃草,她就只见到马儿在吃,没见到其他,听了宛清的话,不由得心生敬佩,少奶奶的眼睛就是不一样。 莫流宸无语的瞅了眼天空,“娘子,这些跟你挑马有什么关系?” 宛清脖子一哏,对他话里淡淡的鄙视很是不悦,“不是有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结果……。” 莫流宸憋了笑,直摇头,他这娘子的脑袋果然跟别人的不一样,“结果人家都吃饱了,你也没挑到一匹吃回头草的,是不是?” 除了这个理由,他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这些马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随便哪个都是好的,哪里用的找挑啊,“既然没有吃回头草的马,娘子,我们回去吧。” 宛清气的脸一红,谁要找吃回头草的马啊,她是在挑匹好马,她对马又没有研究过,哪里知道如何挑马,想着那句话是古时流传下来的,定然有他的道理了,哪里知道看了半天都没挑出一匹好的来,就拿那匹围圈的来说吧,人家一直都是往前吃的,只是稍稍偏了一点,最后围成了圈,算不算是吃回头草呢,宛清还在纠结。 不管了,就挑那匹吃直线的,它一直往前走的,是所有马中最不吃回头草的,宛清指了它道,“我就要它了。” 莫流宸摇摇头,眼神带笑了道,“娘子,你眼光可真差,挑了半天竟然挑了一匹最差的,我… …。” 听他说她眼光差,宛清直横眼,谁眼光差了啊,宛清不想理他,激将法对她不管用,她就是想骑马,宛清想着就往围栏里钻,围栏不是很高,但是很结实,中间是镂空的,她身子娇小,钻过去不是难事。 宛清才钻到一半,梳云才怔愣中回过神来,少奶奶怎么能钻围栏呢,忙指了那边道,“少奶奶,有门,是虚掩着的。” 宛清听了无语的撅撅嘴,有门吗,她怎么都没瞧见,她方才见那边的小厮就是钻进去的啊,不管了,都钻了一半了,再回头多丢脸啊,宛清正要跨脚,莫流宸就拽了她腰带,将她往外拖,宛清拽紧了围栏,直呼道,“快松手啊,抓不住了。” “你给我出来,好好的学什么骑马,成了心的让我担心是吧,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跟我回去,”莫流宸站起来,将宛清扛在吱嘎窝处,一手将宛清抓着栏杆的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气的直瞪宛清,骑马是多么危险的事,她又没有功夫,万一摔下来了怎么办,她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屋子里,就像在王府里一般,出了门都快变成个野丫头了。 莫流宸想着就拽紧了宛清的双手,宛清反抗不了,只憋着嘴瞅着他,莫流宸蹙了眉头,“你就不能听话点儿?” 宛清驳斥道,“我还不算听话啊,你不让我上街我就没上街了,你不让我去湖边我也没去了,我就是想骑马在草地上溜达两圈也不成?我又不跑,让人牵着还不成吗?” 那也不成,就是几个人牵着那骑的也是马,莫流宸见宛清眼里流露出来的渴望,撇过头不去看,最后只得道,“只是想溜达两圈?” 宛清听了忙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的,很狗腿的道,“只是两圈,连三圈都没想过。” 莫流宸瞧宛清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抚额,“那马不好,给你换个坐骑。” 宛清连着点头,她不是纯古人,挑马这方面差的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听莫流宸回头吩咐冷灼道,“去磨坊牵匹驴来。” 宛清脸上的笑立马焉了,驴? 恨恨的冒火的双眼瞪着莫流宸,别人骑马她骑驴,太瞧不起人了,胸脯剧烈起伏着,莫流宸久站不得,宛清也不敢乱动,只能暗气,就听莫流宸道,“我是为你好,那马那么大,你也爬不上去,马是有傲性的,你上去,他一准摔你。” 宛清听了更是咬牙,磨牙道,“你是说他们瞧不起我?” 莫流宸从鼻子里嗯 哼了一声出来,一个手势打着,那边就有一个暗卫闪出来,越过栏杆就往里面去,宛清就见他跨上马,那马前蹄往上了扬,努力掀他下马,莫流宸揪了宛清的鼻子道,“你觉得自己不会被它甩下来?” 宛清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来,果然挑了一匹最差的,脾气好大,宛清把眼睛往别的马上睃,莫流宸一瞧就知道她的心思,“别打那些马的主意,性子更烈呢,这几匹马都认主,不喜欢生人靠近,除非你能驯服他。” 宛清听了那些心思都熄灭的干干净净的了,谁让她知道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呢,马儿认主这事倒不是糊弄她的,驯马她可没那本事,宛清暗暗朝那几匹马撅了撅嘴,这么有个性做什么,她又不伤害它们。就这么一空档,冷灼已经将驴牵了来,宛清瞅的眼角打颤,直拿眼睛瞪冷灼,冷灼当下站着不动,那驴见他不走了,当下绕着他打转,宛清瞅着瞅着就笑了,笑出火花来,“相公,这驴是将阿灼当石磨了呢,真是匹好驴啊,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的工作呢。” 竹云几个原就忍的辛苦,这会子听宛清一说,更是忍不住肩膀打颤,梳云瞧了根本就忍不住,捂着肚子靠在围栏上笑个不停,死木头,你也有今天,这驴真是太合她心意了,终于让他那张千年不化的脸破功了,抽,还抽,继续抽。 莫流宸也有些憋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娘子不是要溜达两圈吗,不用你赶,它自己就转呢,多好。” 好个屁!宛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耸了鼻子道,“我可不敢占用它的工作时间,都说倔驴倔驴,万一它气极了咬我怎么办,是吧,相公?” 莫流宸当下狠狠的瞪了眼冷灼,也不知道挑匹好驴来,脸都丢尽了,冷灼无语望天,丢脸的是他啊,磨坊总共才两匹驴,那匹压根就拖不走,这匹还真如少奶奶说的……时时刻刻不忘自己的工作呢,别转了,头都被它转晕了,耳边听着梳云的笑声,他面无表情的脸也开始泛红了,这辈子还没遇过这么窘迫的时候呢。 宛清松了手,揉了揉鼻子,对梳云道,“回去把这光辉的时刻画下来,以供后世人瞻仰。” 梳云狠狠的点头,冷灼都想去撞墙了,他是无辜的,少爷的吩咐他只得照办啊,少奶奶您拿少爷没法子就拿他开刀,不带这样的吧,他下回站您这边还不成么,再说了,少爷也是为了您好啊。 宛清瞅了瞅那驴,又望了望莫流宸,嘴角就溢出笑来,越弯越大,莫流宸瞧着脸都黑了,揪了宛清的鼻子骂,“ 你要敢画我,看我不教训你,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啊,让你有闲工夫出来瞎溜达。” 宛清的脸一窘,把脸一撇,“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不也画过我,礼尚往来,很公平,你画了幅送我,我得回送你一幅,现在没马可骑了,走,回家画画打发时间去。” 说着,轻提裙摆往前头走,莫流宸黑着脸一伸手就拉住了宛清,长臂一揽,抱住宛清就凌空飞了起来,半空中一个回转,吓的宛清心都差点跳出来,只闭着眼睛搂着他,只听到一个马的嚎叫声才敢睁眼,那边冷灼瞧了就有些担心,少爷自从腿残了后可就从来没骑过马了,今儿被少奶奶这么一激,当真就上了马,他瞧着有些激动,心里也有些担心。 忙跃上马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其余几个暗卫同样,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少爷少奶奶的安全,少爷的腿残可就是摔下马导致的。 宛清被他紧搂在怀里,倒也不那么担心,心里还有一丝的雀跃,终于瞧见他坐在马上的飒爽英姿了,莫流宸坐到马背上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禁有些后悔,再瞧宛清得意的样子,直拿手去救她鼻子,心里软绵绵的,“你是故意激我的!” 宛清撅撅嘴,嗡了声音道,“也不算全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骑马。” 很早很早,早到看第一次古装剧时,就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骑上这么一回,尽管后来知道那些人不一定骑的是马,可她就是想啊,那日坐在马车去半月山庄时,她的心就痒痒了,再想着他的腿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再听冷灼说他已经有多年没有骑过马了,估计就猜他心里抵触,她既是大夫,自然救人救到底了,这厮得用激将法才行,没成想当真就成功了,她也骑到马了,一举两得,只是这厮竟然瞧不起她,让她骑驴,宛清想着心里还是有些恼火。 当初他的腿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依着他的功夫跃下马应当不是难事啊,可为何摔的腿断,还让脑袋砸到了石头,着实令她想不通,她可是听王妃说过他小时候的事的,武功自小就好,应当不会放这么马虎致命的错啊。 宛清想着,忍不住问道,“相公,那日在马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流宸抱着宛清骑着马,心里那一丝的恐惧也弥散了,那边小厮开了围栏,莫流宸抱着宛清就往远处去,半道听了宛清的话,回道,“那日,赛马到半途,马突然就发起了狂,我又浑身无力,连握缰绳的力气都没,被甩下马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醒来时人已经在床上了。” “那日你吃过些什么,又或者是喝过些什么?”宛清迫不及待的问道,浑身无力定然是有人下了药,马发狂,再加上他之前说的,喂养马的小厮事后就自尽了,这一切不是预谋又是什么。 莫流宸骑着马,在脑子里回想着那日的事,那日是在母妃屋子用的早饭,随着父王一起去的皇宫,直接就去的赛马场,也没在皇宫里喝过茶用过茶点啊。 宛清听着忍不住抚额,如此的确难查出谁是背后的指使者,还得从王妃屋子里查起啊,当然,也有可能是提前几日吃的毒,算好了他骑马时候的复发,或则在马上涂些什么可以引诱毒发的……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可能多了,就会陷入死角,没准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宛清看着四周的树木飞快的往后倒移,问道,“相公,我们何时回去?” 莫流宸又将宛清抱紧了点,听了便道,“怎么,想回去了?” 宛清暗暗翻了个白眼,谁想回去了,不过就是问一句吗,三四个月,那只是个大概,得有个准时间吧,正猜测是三个月零二十九天好呢还是三个月零三十天好,就听莫流宸道,“母妃寿辰那日回去正好。” 宛清听得面上一喜,那可是又往后挪了半个月呢,正好那日赶回去给王妃一个惊喜,宛清想着就拽了他胳膊,“相公,那我们在外得寻个好礼物给母妃,给她一个惊喜,相公,你说母妃最喜欢的是什么?” 莫流宸听了直摇头,对宛清送礼真是服了,只是母妃喜欢什么,他一时还真拿不准,母妃好像没有什么是特别喜欢的,除了…… “母妃喜欢琉璃,”莫流宸肯定的道。 宛清听得愕然,顾不得在马上,就要回头去看他,莫流宸真怕她摔下去,当下勒紧了缰绳,瞪了她道,“小心点儿,在马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宛清被训斥的低了头,随即又抬了起来,眼睛闪亮闪亮的,“你说母妃喜欢琉璃,这个世上有琉璃吗?” 莫流宸瞧她孤陋寡闻的诧异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她的额头道,“怎么没有,不过不多,只有七件,现在应该只有六件了,母妃的琉璃被我给打坏了。” 宛清听了开心不已,琉璃可是中国五大名器之首,排在金银、玉翠、陶瓷、青铜之前呢,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前世她家就收藏有不少的琉璃,还是用古法制的呢,她外婆就是个琉璃控,据说之所以和她外公结缘,就是在某个琉璃作坊呢,每年的纪念日都会去重游一番,顺带再 买回来一些琉璃珍藏,她也是跟着去过几回的,权当做电灯泡了。 耳濡目染,那些美轮美奂的流线图案她也喜欢,莫流宸瞧宛清那欣喜的样子,问道,“你也喜欢琉璃?” 宛清点点头,黄金她不喜欢,太过死板,其他的几样也没多大的感觉,有也好没有也罢,而琉璃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她喜欢着呢。 莫流宸点了点宛清的鼻子,有些纳闷她都不知道这世上有琉璃,怎么像是见过琉璃的样子呢,而且很熟悉呢,妖冶的凤眼里溢出宠溺的笑来,“你喜欢,回头我去皇宫盗出来给你。” 原该听了直感动的宛清呲牙道,“做贼被抓到了怎么办,而且只有六件,那不是很珍贵了,他们肯定藏的跟个什么似地,再说了,盗出来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欣赏啊,我不想坐牢,也不想去探监。” 还打算送琉璃给母妃呢,既是送礼自然要送人家喜欢的了,盗肯定是不行的了,买的可能性也小,不用想也知道能拥有琉璃的肯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谁会卖啊。 宛清扭着眉头,把制琉璃的法子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或许可以自己试试呢,不成便罢,若是成功了,那不是皆大欢喜,不但有了贺礼,她还可以制一些搁在屋子里欣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马儿甩着尾巴往前头走,宛清就靠在莫流宸的心胸处神游着,制作琉璃得用脱蜡法,从构思、设计、雕塑、烧制、细修、打磨至作品完成,需经过四十七道精致烦琐的手工工序才能完成,光是烧制过程就长达十五天以上。 宛清算算时间,还有三个多月,构思、设计就不用了,莫流宸记得王妃的琉璃长什么模样,她脑子里也有不少的精品,这两步的时间就节省了下来,就是雕塑和烧制费事,首先得制硅胶模,还得调制蜡浆,在硅胶阴模内灌入热融的蜡,待其自然冷切,蜡模制好了,还得拆取,修整,最后制成石膏模,石膏模制成了之后还得用蒸汽来脱蜡,不然不够耐火,滚烫的琉璃液一灌注,蜡模就毁坏了,前功尽弃。 这个世界既然有琉璃,自然是有原材料的,而制琉璃的法子跟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异曲同工,只要寻到好的制造青铜的师父控制好火候,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宛清越想越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当下拽了莫流宸的手臂摇晃着,“相公,我们去潼南吧。” 莫流宸也想到了,只是略微有些差别,潼南有一件琉璃在,就在洛亲王府,而宛清想的是潼南就跟二 十一世纪的景德镇一般,在制造瓷器青铜器方面都炉火纯青,自然能找到好的制造青铜的师父,当然也不是一定非要去那里的,只是可能性要大一些,再者也不是离得很远,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路程就到了。 虽说是半个多月,可也不能耽搁了,因为一来一去可就是一个月了,时间宝贵着呢,宛清回去便让莫流宸把王妃的琉璃画出来,又让人去镇子上找了几个手艺好的制造师父,这制造模具可以先来,就是在路上也是可以制作的,因为琉璃的成功率太低了点儿,所以要想成功,必须在数量上下功夫,宛清准备打它一百个模子,总能碰到一个成功的吧,别人成功率百分之二十,她百分之一还不成么? 经过许久的复建,莫流宸的腿基本无碍了,只是站的时间还是不能太久,若是一路直奔潼南去,复建就得落下,所以宛清打算每日只走大半天,另外半天游游山玩玩水陪他做复建,算来二十天左右也该到潼南了,有些事可以让暗卫去做,时间是足够了。 宛清回去便叫竹云梳云收拾包袱,梳云疑惑啊,少奶奶不是和少爷骑马去了吗,怎么回来就要收拾包袱,这是要去哪儿,梳云忍不住问道,“少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潼南,”宛清一边呷着茶,一边回道。 梳云听了身子一怔,手上拿的衣服直接就掉了下去,竹云见了眉头微蹙,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土,嘴角轻勾,“潼南呢,我记得梳云你说过,你家就在潼南,是不是?” 宛清听了这才抬起头来,在顾府的时候,她倒也问过,梳云好像是八岁多的时候被卖的,辗转到顾府时已经近十岁了,倒是不知道她家就在潼南,如此倒是巧了,宛清啜了啜茶,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等到了潼南,你正好可以回去看看。” 梳云听了眼睛就红了,晶莹露珠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还能再回去,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当下朝宛清跪了下去,哽咽着嗓子道,“奴婢谢少奶奶。” 宛清忙示意竹云去扶她起来,竹云却是摇头道,“少奶奶,你就让她跪着吧,她高兴呢。”说着,眼泪就溢了出来,她也替她高兴呢。 宛清无奈,只得自己站起来去扶,古代这跪礼还真让人头疼,她不喜欢对人下跪,也不喜欢人家对她下跪,随手拿了帕子帮梳云擦眼睛,“好了,能回家瞧瞧是好事,你哭什么,再哭,我可就不让你回去了。” 梳云一听,忙胡乱的拿衣袖擦了擦眼睛 ☆、第八十章 第二日,服侍宛清用完早饭后,梳云就由竹云陪着踏上了归家的马车,宛清则由莫流宸陪着去买来的作坊视察去了,毕竟琉璃的制造与青铜制造还是有不小的差异之处,她得凭着前世的记忆教他们才是,这硅胶模还得确保万无一失才成,他们的时间不是很充足,不允许再重来一次,因为作坊很大,烧制的窑窟也有好几个,所以宛清决定多分几个,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莫流宸虽然有别的事要处理,可宛清由两个小丫鬟陪着,尽管有暗卫暗地里护着,可他还是不大放心,宛清的丫鬟带出门基本上就是充面子的,真遇到什么事,还不是唯她是从,她一瞪眼,那几个丫鬟立马就歇菜了,而这小女人惹祸的本事真是出人意料,他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那些暗卫丫鬟了,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自己亲自看着才放心。 不过他是真的诧异,她已经会的够多了,从原先连这个世界有没有琉璃都不知道,如今一转眼她就要自己制琉璃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会,还是闲的闷闹着玩的,凭着她对母妃那一片赤诚之心,他也得由着她玩闹,他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制出琉璃出来,有时候他都疑惑纳闷,这小女人瞧着真不像是顾府能养出来的,可她明明就是顾府的女儿啊。 宛清对上莫流宸疑惑的视线,忍不住撅了撅嘴,只是无人瞧见,今儿她穿着一身淡蓝色裙裳,面上罩着同色面纱,其实宛清认为当真没这个必要,和戴着面具的他站在一块,在人家眼里她就跟个木头没多大区别,没准还在猜她是不是毁了容怕丢人现眼啥的,可某人硬是要求的,不然就不让她来了。 宛清无奈,罩就罩吧,至少这么一来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一点,其实要她说啊,换身男装,加个小胡子比什么都强,偏偏有人担心她风流过了火去调戏人家姑娘,宛清真的很想好好给他说道说道,谁吃饭没被呛过,难不成呛过一回就不用吃饭了,再说了,上回她那是好心办好事,谁调戏人家姑娘了,连小手都没拉过呢,比有事没事就惹人抛媚眼的他好多了,这罪名担的心里有些憋屈,非得哪一回调戏回来不可。 这边宛清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制造琉璃上,那边竹云梳云穿过闹市,一路由梳云领着往临近的村子而去,远远的瞧着村口,梳云的眼睛当即模糊不清,她的家还在。 村口第一家,院子不大,屋宇有些破陋,梳云瞧了当下迫不及待的吩咐车夫将车赶的更快一些,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看看了,明明不过一小会儿的路程,梳云却觉得是这一路来最磨难她耐心 的。 越过村口的石碑,走了约莫两分钟,就到梳云家门口了,人还未下马车,就听到一个粗狂的女声传来,“快还钱,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我说他二婶啊,你也别怨我不念亲戚情分,我也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的,这些年前前后后你总共借了我十两银子,利息早先就说好的,如今连本带利你该还我五十两了,我也宽限你有十几天了,你该还我了吧。” 竹云掀了帘子就见一个皮肤黝黄的女子,身后护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女孩后面还护着个约莫五岁模样的男孩,脸上脏兮兮的,眼泪胡了一脸,紧紧拽前前面女孩的衣服,就听那女子乞求道,“他大婶子,钱我们会还的,孩子他爹还在田里干活,大宝没两日就拿工钱回来了,你就再多宽限几日吧,小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卖的,你就行行好,再多宽限几日吧。” 那趾高气扬的女人,哼了鼻子叉着腰,骂道,“还宽限个几日,你倒是说说,宽限个几日到何时,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我都听的不下一百来遍了,你瞧瞧你们日子过的像什么,一屁股的债,大宝给人当小工能挣几个铜板,小宝跟着你也只有挨饿的份,人家钱二家出价三十两呢,只要你将小宝过继给他,那五十两我也就一笔勾销了,要不是念着我们是妯娌的份上,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你头上,你别把人好心都当成驴肝肺,难不成你要将二妞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也是欠了人银子的,到时候没钱还,我会让人直接来拖人走的,小宝和二妞注定是只能留一个了!” 竹云瞧着,眼圈也红了,那唯诺的女子身后站着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跟她头一次见到的梳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这不是梳云她家她都不信,再看梳云听那趾高气扬的妇人的话,拳头都攒紧了,是她,当初她会被卖掉,都是因为她! 梳云再也忍不住了,一抹眼泪,直接就跳下了马车,直接就往小院子里走去,那边几个人都惊呆了,梳云是宛清的丫鬟,穿的自然不差,在这个小村子里,还真难找出第二个来,不由得一时怔住,这姑娘怎么抹着眼泪进来,还瞧着有几分眼熟? 那妇人瞧着眼睛就模糊了,哽咽着嗓子不确定的问,“你是大妞?” 梳云拼命的点头,扑过去抱住她,哑着嗓子喊了声,“娘,大妞回来了。” 久别重逢,一家子人都抱成团哭着,竹云在一旁瞅着眼睛也红了,替梳云高兴呢,瞧小宝那小小身子挤不进去,娘和两个姐姐只顾着自己把他 给忘了,只在后面扯二妞的衣服,拿二妞的衣服擦脸,眼睛睁的圆圆的,鼓着嘴对自己的小身板生闷气,胡乱的扯衣裳,估计是想将它扯大一点,那样人能变的大一些,竹云瞧着瞧着忍不住就咧嘴笑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样的时候,想着,忙拿帕子抹眼睛,她也会有的,少奶奶素来说话算话,她也是可以回去的。 一院子的人都懵了,大妞不是被卖了吗,怎么还回来了,瞧这架子怕是攀上哪个贵主子了,当下呵呵笑的一脸的皱纹,“他二婶啊,大妞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瞧这一身,穿金戴银的,这银子该还了吧?” 梳云一瞧她,肚子里就闷气,旧账新帐一起算,“大婶子,当初你将我到底卖了多少银子,给了我娘的又是多少?!” 当初小宝生病,家里又揭不开锅,四处借钱都没有,家里只有她和大哥年纪稍大一些,大哥是家里的长子,还能帮着下地干活,挣两个工钱贴补家用,当初逼不得已,大哥自己提出卖身为奴,梳云心疼父母,要是大哥不在家了,这么多的弟弟妹妹怎么养活,这才主动提出去给人家做丫鬟的,就是这个大婶子劝她娘同意卖她的,签的死契,当初跟她娘说她至少能卖六七两银子,当初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有八岁了,话还是会听的,她明明就听见那人牙子给她一大一小两锭元宝的,那可是十五两! 梳云娘一听,拿手在衣服擦擦再去帮梳云擦眼泪,哭道,“是娘对不住你了,当初只五两银子就将你给卖了。” 梳云一听她只被卖了五两银子,气的脸都发青了,咬了牙看着那女人,“大婶子,当初我可是明摆着听你说大家都是亲戚妯娌,不会让我们吃亏的,不要我们一个铜板,那你倒是说说,那剩下的十两银子落在了谁的荷包里!” 那女人没想到梳云会这么咄咄逼人,一时呐呐,回过神来,鄙夷的道,“哪里有什么十两银子,你一个黄毛丫头,瘦不拉几的,人家愿意收你,还是婶子我苦求的,你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还向婶子逼问银子,婶子可没见到什么十两银子,如今你攀上了贵主子,记得婶子的好才是,不然窝在这个小窝里,还不知道如何!” 梳云被气的咬牙,当初还觉得大婶子是好人,不时的送两个馒头到她家来,再就是瞅小宝,劝她娘,要不是自己明白着听那人牙子和她说的话,估计到这会子她还当她是个好人,骗她娘将她卖了不算,还要来卖小宝,是不是小宝卖了,下一个就是二妞了,她这是要害的她家破人亡啊! 梳云恨 不得上去撕破她那张脸才好,还要念着她的好,要不是她命大,现在早不知道在哪里了,梳云回身问她娘道,“娘,我们家到底欠了她多少银子?” 梳云她娘,也就是李氏,抹着眼泪道,“五十两,除了她的还有你三舅舅家的十两,还有你五叔家……。” 这是欠了一屁股债了,梳云气都抿紧了唇瓣,口口声声说是亲戚,简直就是趁火打劫,那么多银子足够她家活个好几年了,“娘,到底欠了多少?” 李氏叹息一声,“有九十两。” 李氏才说完,那女人又开口了,“欠了银子还是早些还吧,不然明儿就该是一百两了。” 在顾府待过一段时间,又见识了王府的争斗,这些丑陋的嘴脸,梳云都有些免疫了,欺负她爹娘老实,银子就像流水似地往上了长,梳云咬牙,掏出钱包,少奶奶给她的银子她基本没用过,只是银子没有全部带在身上,荷包里只几两小碎银子,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不够数啊。 竹云一见她蹙眉,就知道她是要帮父母还债的,忙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上,“这是来之前,少奶奶给的,原是打算买些东西来的,方才你赶的急就没用了。”少奶奶对她们真是没话说了,就是亲姐妹也不定做到这般的。 那女人一见银票,不用梳云接,直接就要过来拿,梳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挡住她哼了鼻子道,“欠条呢,大婶子拿出吧。” 那女人就有些讪讪的,忙从怀里掏出张纸出来,上面字歪歪扭扭的,梳云那个气啊,她爹娘都不识字,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傻乎乎的就盖手印了,接过欠条读给她傻娘听着,才道,“娘,以后您别再信她的话了,她要真是好人,怎么借咱们家十两银子要还五十两,还逼您卖小宝和二妞!” 说完,直接把五十两银票扔她身上,“走,以后都别再来我家了,没人会再受你的骗了!” 那女人在这李村也是有两分面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就被梳云这么轰,气的脸都涨红了,指了梳云的鼻子,颤抖着一双手,骂道,“小贱蹄子,在外面晃荡了几年,不过也就是个奴婢,胆子大了,连长辈都不放在了眼里,你等着,看族长不来收拾你!” 竹云瞧了也是担心,梳云脾气冲着呢,没有少奶奶在一旁,她的脾气根本就没人震的住,族长可是有权利决定家族人的生死的,那就是官府都没法子过问的,不由的扯了扯梳云的衣袖,让她收敛一下脾气,就听梳云横了脸继续 轰人道,“大婶子不是要去请族长来吗,怎么还站在这里,等八抬大轿来接你呢,忘了跟你说一声,我如今已经不是族里的人呢,你没忘记吧,当初还是你的功劳呢,最好是让族里人都瞧瞧,大婶子你心肝到底有多黑!” 说完,见那女人脸黑乎乎的,直接吩咐道,“二妞,小宝,拿扫把轰人!” 梳云一来就震住了场子,原先两个躲在李氏身后的人胆子也大了些,这个是他们的二姐呢,只觉的她的形象好高大,浑身冒光呢,大哥爹娘一下子就落在了她后头,对大婶子都敢指着鼻子骂呢,真是过瘾,这会子听她说要拿扫把轰人,不管不顾李氏的阻挠,去寻了扫把来,直接就往那大婶子身上招呼,那架势真不像是打人,活像打只野狗,让你黑心的拾掇着她爹娘欠债,还要卖了她们,还贪墨他们二姐的卖身钱,招呼的那大婶子肥胖的身子连连摇晃,落荒而逃,嘴里口口声声的喊着:你等着! 竹云在一旁瞧着真是心里舒坦啊,要是少奶奶对待那些瞧不过眼的人也能这般就好了,不过转而一想就想捶自己的脑袋,少奶奶是什么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顾府和王府哪里是这些地方能比的呢,规矩大了去了,少奶奶要真敢如此泼辣蛮横,她们还不得逼少爷休了她的啊,就是御史台那里也说不过去,谁让少奶奶现在是个三品的诰命了呢,不过少奶奶喜欢绵里藏针,笑呵呵毫无心机的就解决她们,同样大快人心。 不像梳云一时冲动,那些人都是村子里的长辈,她爹娘还住在这里呢,一时是解了气,将来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那时该如何? 轰走了大婶子几个,李氏忙迎着梳云和竹云进屋,并招呼那个车夫,小宝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近的见过马呢,垫着小身板去摸马肚子,在马肚子底下来来回回的钻,笑的嘴都咧到耳背处了,忙去地里拔菜喂给它吃,只是个子有些矮了,压根就够不着,一双手举着好酸,眼睛巴巴的望着马儿,很希望它能低下头,给个小面子给他,乖乖的把菜给吃了,这可是他省下来的呢。 那边李爹扛着锄头回来,见小宝喂马,那小身板站在马前面,脚尖垫的高高的,左右摇晃着,只要它一抬脚,就能压坏小宝,脸一黑,忙跑过去抱他起来,“小宝,你怎么把菜给摘了,你娘和姐姐了,这是谁家的马车?” 小宝见自己的爹回来了,正准备将菜藏起来,听了他爹的话,忙指了屋子,小菜叶低垂着脑袋随着他的手乱晃,咧了嘴道,“马车是跟姐姐一起来的,不是三姐,是二姐,大妞 ,大妞回来了。” 小宝不知道怎么跟他爹说才能让他懂,所以干脆将梳云的那句话说出来,其实李爹早听懂了,他就几个孩子,大宝,大妞,二妞,小宝,唯有大妞被卖了,二妞根本就没出过门,怎么可能有马车来呢,大妞真回来了? 李爹想着就有些不大相信,村子里老李二家的闺女被卖到镇子上都难得回来一趟,大妞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虽然李爹是不大相信,但是不可抑制的神色有些激动,抱着小宝,用脚颠起地上的锄头,就往小院子走,那边大婶子领了好几个人来,远远的看见李爹就喊,“他二叔,活财神回来了,这欠了几辈子的银子也该算算清楚了,快喊大妞出来,大家当面算清!” 梳云在屋子里喝茶,小院总共就那么点大,又四处漏风,声音不大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她是扯着嗓子喊的,当下气的把茶盏放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这群亲戚她算是看透了,根本就没真当他们是亲戚,梳云沉着脸出了院子,李氏和二妞随后跟着,竹云在后面瞅着。 那些亲戚哪里不知道李爹家穷,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了,突然就将欠了大婶子的银子给还清了,有些不信,抱着试试看的跟来了,这债自然是要的,这会子瞧梳云的装扮,真的傻眼了,这哪里是人家的丫鬟,就是小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一定有她这架势啊,人长的又水灵。 四婶子啧啧赞叹着,“还是他二叔有福气啊,瞧着女儿,卖了还能回来呢,不仅回来了,瞧着一身打扮,就是族长家的宝儿也没她这么娇贵呢。” 李爹也是瞧的眼睛直了,这真是他的大妞? 梳云脆生生的喊了声爹,李爹这才敢确定这是他的大妞,当下眼眶就红了,当初还怕卖了她,会害她吃不少的苦头,一家子长吁短叹了好些日子,如今这么一瞧,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大妞,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大婶子不乐意了,不过就是个丫鬟,怎么能跟族长家的宝儿相提并论,瞧她那狐媚子的样,定是和主子勾搭上了,不然一个丫鬟能有这架势,大婶子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来一声,他身侧反而少年干脆傻眼了,扯着她的衣袖子道,“娘,我不要宝儿了,我要大妞做我媳妇!” 大婶子来逼迫就是要银子准备聘礼去族长家给自己的儿子提亲的,这会子听儿子要大妞做媳妇,心里就有了三分计较,瞧大妞这一身,里里外外也不下三十两吧,瞧头上那蝴蝶嵌玉的簪子,还是头一回见呢,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半点都不含糊,看来这些年挣了不少银子,大婶子拍了拍儿子的手,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大婶子一脸谄媚的笑,上前拍着李氏的手,“当年若非逼不得已,大妞也不会被卖给人做丫鬟,好在现在是回来了,咱们当年就说要结成亲家,亲上加亲的,如今大妞回来,成儿也有十七了,不如找个时间把亲事给办了吧,聘礼的事好说,大宝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亲了。” 竹云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少奶奶说的不错,无论在哪里总能碰上一些极品的人,这个大婶子就是一个,梳云只是回家一趟,怎么就能嫁给她儿子了,且不说梳云的性子会不会答应,就凭她方才逼迫李氏卖了她小弟和妹妹,她也好意思张的开这个口,她那儿子也是人模人样的,只是说出话的不讨喜,见一个爱一个。 还是少奶奶有先见之明,女大十八变,梳云一张小脸长的又这么漂亮,外面的世道可不大安稳,极品的人又多,不被人骗走也会被逼婚,还真的要看着点才放心。 梳云真是被气的说不出话了,“大婶子的债已经还清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是银子给多了,还回来么,是的话,银子拿来,不是的话,赶紧走,不然我还让人轰你走!” 大婶子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这会子人比之前的更多呢,方才走的时候她可是打过招呼的,不准泄露出去的,这会子怕是遮不住了,大婶子阴黑着脸,瞅着李爹,“他二叔,瞧瞧你教的好女儿,竟然这么跟长辈的说话,我愿意跟你结亲那可是给你面子,这么多年我帮衬过你多少,大宝的亲事我也是放在了心上的……。” 梳云回来还没见过她哥,但绝对是一个老实的人,大婶子那张势利的眼睛能给他找个什么媳妇,还想拿这事逼迫她爹娘同意她的亲事,她的亲事由少奶奶给她做主,当下哼道,“我哥的亲事不劳烦您费心,还不知道给我哥娶个什么歪瓜裂枣回来,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大还没娶亲,还是替他多操些心吧,我哥的亲事自有我爹娘操心。” 说完,懒得理会她,对其余人道,“欠了谁银子的拿欠条来,瞧热闹的就赶紧走。”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人也不气,忙将欠条掏出来,上面简单着呢,不过就是写了银子数,有些干脆画了两只猪几只鸡,李爹盖个手印,不像大婶子的还像模像样的写了两个字,梳云接过欠条让李爹确认了一下,确认无误才付的银子,说是欠了九十两,实际付过才知道,一百两还不够,那些碎银子也都拿了出来,因为那些猪和鸡根本就没法 估价,见梳云手里有银子,往上了加,左右打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 梳云听他们将一只鸡要价一两银子,真是气的乐了,“九婶子家的鸡可真是值钱呢,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京都里吃稻谷长大的乌鸡也不要一两银子,九婶子这鸡,今儿也算是跟着长了回见识了。” 李爹瞧了脸也沉了下来,要是大妞不回来,这些债务由着他和大宝还,大宝这辈子也别想娶媳妇了,他就是整日不睡也还不了这些一两银子一只的鸡,李爹黑乎着脸,“做人要凭良心,你们帮过我,这情我记着了,你们多要几钱银子我也认了,这漫天的要钱,当真是当大妞是摇钱树大财神了不成。” 那九身子拿着欠条的手有些火热,脸也热的躁人,可转念一想,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他二叔,你也说做人要凭良心,我们一家子勒紧裤腰带,把省下来的银子借你,也有少时日了,买只母鸡都生了多少鸡蛋了,鸡蛋再孵小鸡,这笔损失怎么算?” 竹云真是无语了,还是亲戚呢,按着这么算,梳云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她家还债的啊,见梳云抿紧了唇瓣,竹云凑到她耳边嘀咕着,梳云听了,鼻子一横,“九婶子这么说,还真是亏待了你,今儿就细细算算,我爹是半年前借你的银子,不过七钱银子,就算你全买了母鸡,顶天了也不过两三只,生蛋到孵小鸡,少说也要二十来天,这批鸡可还没长大呢,就算你孵了一百只小鸡,这吃的怎么算,估计都不用花银子的,既是这么挣银子,九婶子以前怎么不用这法子挣银子?” 九婶子一时呐呐,梳云念着她还借钱给她爹,也不想太落她的脸,塞了一两银子到她手里,撕了欠条。 有了九婶子在前,后面要债的收敛多了,不过一些小便宜,梳云也就让了,算下来,一百两银子刚刚够数,让梳云气的是大婶子那十两银子该是她的卖身银子,她竟然拿她的卖身钱来挣她父母的银子,也太黑心了点,她有些后悔方才没在五十两的银票上撒些痒痒粉,好好的惩治一下她,下回再敢乱说话,她真忍不住要喷她了。 送走了他们,梳云这才松了口气,要不是少奶奶,她回不来,这个家迟早要被他们给拆掉,想着自己出来了许久了,南儿北儿照顾的她可顺心,不过有少爷在,少奶奶也不会有危险的。 李爹和李氏这下是真的无债一身轻了,因为债务的关系,腰板都要弯一些,平日里见了她们也得低三分姿态,今儿以后就不用了,李爹想着,嘴就咧了开,疑惑的问梳云,“大妞,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一百两银子,就是大丫鬟也得要几年才能挣的回来啊,大妞当初被卖不过才八岁多,就是给人做丫鬟,也只能做小丫鬟啊,莫不是……李爹瞥了眼梳云头上的发簪,眼睛就沉了下来,随手操起个鸡毛掸子,就向梳云打去,“爹教过你多少遍,做人可以穷,但绝不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你这头饰银子是不是偷来的!” 梳云不期然的挨了下鸡毛掸子,当下在屋子里跑起来,嘴里喊着没有,竹云懵了,回过神来,忙去拽李爹手里的鸡毛掸子,“李爹消消气,梳云可没,不是,大妞可没做那些下作的事,你误会她了!我们两都是丫鬟,她真没有做。” 李爹这才细细打量起竹云来,穿的倒是跟大妞的一般,只是头饰差了点,梳云回家,她当然不能抢了她的风头的,头饰少奶奶一人赏了一套全新的,当初顾府给少奶奶准备的嫁妆里,就有一盒子的首饰,里面是分了等次的,好让少奶奶去了王府可以打赏下人,后来整理嫁妆时,少奶奶就让她们一人挑了一套的好的,说既是赏赐丫鬟的,自然她们是首选了。 梳云今儿回家高兴,也是想让父母瞧了高兴,这才戴着的,平时都是搁着舍不得戴,岂料戴回来竟惹得李爹以为她是偷来的,唉,别人瞧见女儿头上的头饰华贵,欣喜还来不及呢,这李爹也太过实诚了些吧,难怪会被人这么可劲的占便宜,还好梳云八岁就离了他,不然一准的跟他一样傻呼呼的。 李爹这才住了手,竹云将事大概的说了一下,无外乎说宛清有多好,惹的宛清在作坊打了好几个喷嚏,李爹和李氏听说她们月钱有十两,眼睛都睁圆了,李氏忙去查看可打坏梳云了,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是她们能惹的起啊,尽管这个是自己的女儿,梳云摇摇头,傻呵呵的笑着,“不碍事。”她做梦都想再挨几下鸡毛掸子呢,今儿总算是如愿了。 李爹这下是真的相信梳云是攀上高枝了,谁家的丫鬟月钱有十两的,他们一年辛苦到头的积蓄也不够这个数啊,就是大宝给人做工,当小厮也才一两银子,李爹突然就生出这个女儿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感觉来。 李氏忙招呼竹云坐下,殷勤的招呼着,女儿的朋友呢,同在一处给人家当丫鬟,瞧着就是关系不错的,大户人家的丫鬟能关顾他们这小地方那可是天大的面子了,不可怠慢了,几人在屋子里说话,不外乎这几年梳云过的如何,李爹他们过的如何。 外面李大宝一脸垂头丧气的进屋来,李爹瞧了直皱眉,就见李 ☆、第八十一章 宛清见小宝虽然瘦弱了一些,但是眼睛很闪亮啊,圆溜溜的转着,人也不怕生,宛清看他嘴微撅着,眼睛虽然是看她的,但是时不时的就往糖葫芦上挪一下,宛清晃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可爱爆了,宛清在作坊里待了大半天也有些无聊,正好可以逗他玩,只是这小孩未免也太胆子大了点吧,瞧着也只有五岁的样子,也敢一个人追着糖葫芦跑,回头遇到坏人了怎么办,他二姐怎么看得他? 宛清决定好好教育一下他,宛清把糖葫芦往他跟前一挪,诱拐道,“姐姐把糖葫芦给你,你以后就跟着姐姐怎么样,天天都有糖葫芦吃哦。” 南儿北儿在一旁听了直翻白眼,少奶奶真是闲的发慌了,平常那些夫人小姐们见到小孩子这身酸破的打扮站在跟前,一准气的轰人了,哪像她们少奶奶还有闲心逗他玩,一点不耐烦之色都没有,两人都有些想能够早些有小少爷了,那样少奶奶和他肯定每天都有许多好玩的事发生。 莫流宸也是直抚额,这小女人可真能玩,诱拐小孩的事都干的出来了,他倒是想瞧瞧她倒底还能做出些什么出来,当下不言一语,只啜茶,只是眸底尽是无奈宠溺的笑。 小宝听了直摇头,还往后挪了一步,目光不舍的撇过糖葫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宛清,这姐姐瞧着也不像是个坏人,怎么会想让他跟着呢,不会跟那钱二家一般,要他去给人家做儿子吧,小宝一想,立马挺直了小身板,昂着脖子拒绝道,“我不给你做儿子!我有爹娘还有哥哥姐姐!” 莫流宸听了小宝的话,直拿眼睛去瞅宛清,好似认定了宛清有这个想法似地,宛清嘟嘟嘴,横了他一眼,转而继续诱拐道,“姐姐也没说让你给姐姐做儿子啊,只是跟着姐姐,帮姐姐吃糖葫芦就成了,姐姐可怜啊,每天被人逼着吃十根八根的糖葫芦,牙都疼了。” 说着,直拿手去捂牙,南儿北儿干脆避过脸去,少爷这辈子注定是背黑锅被少奶奶抹黑的份了,不用说那逼迫她吃十根八根糖葫芦的定是少爷了,就算要博得小孩的同情,也犯不着用这招吧,少奶奶还真是无所不有其极,也不知道这么说,那小孩上不上当。 小宝一听,直拿眼睛去瞥糖葫芦,再去瞅莫流宸,方才那眼神他可是瞧见了,这个姐姐好像很怕这个戴面具的哥哥,忙小步往宛清这边挪,尽可能的离莫流宸远一点,扯了扯宛清的衣袖,小鼻子一皱,大义凛然的道,“那我帮你吃一半,我也怕牙疼。” 好善良的娃啊,宛清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忙把手里 的糖葫芦塞给他,小宝手里拿着糖葫芦,瞥见莫流宸脸又黑了一点,眼睛瞅着他身子却是凑到宛清耳边小声道,“这个哥哥好吓人,姐姐你跟我回家吧,我爹娘不会逼你吃糖葫芦的……。” 小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莫流宸脸又沉了两分,吓的他赶紧的往宛清背后的躲,宛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好玩的小孩,再见莫流宸的黑脸,撅了嘴道,“相公,你吓坏他了,人家是小孩子嘛。” “小孩子?人家可是诱拐我娘子你回家的,你是不是真打算跟他回去?”莫流宸瞪了宛清道,宛清一时呐呐,她可没这么想过,不过倒是想继续逗他来着。 宛清不知道如何接话,那边敲门声响起来,传来竹云的声音,南儿忙去开门,小宝一见梳云,嘴这才敢瘪下去,撒开腿丫子往这边跑,抱着梳云的腿,眼泪巴巴的,“二姐,那个哥哥是坏人!拿扫把轰他!” 宛清实在是忍不住了,低着头,肩膀直抖,拿扫把轰他呢,只要在脑海里想一想那场景,宛清就忍不住想笑,看吧,小孩还是不能惹的,但是可以骗的。 梳云用眼睛扫了一圈屋子,里面的男子就一个,那就是少爷,再看少奶奶抖着肩膀憋笑,不用想也知道小宝口里那个坏人定是少爷了,再看少爷的黑沉脸色,借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轰少爷啊,梳云忙拉着小宝跪下,“快给少爷赔不是,少爷是好人。” 小宝跪在地上,扯着梳云的衣裳,嘟嚷道,“他不是好人,他逼那个姐姐吃好多糖葫芦,牙都疼了。” 梳云愕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想哭,少爷何时逼过少奶奶吃糖葫芦了啊,少爷可是被小宝污蔑啊,忙拿眼睛去瞅南儿北儿,两人正瞅着天花板翻白眼呢,梳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忙扯着小宝道,“少爷是好人,没有逼迫少奶奶吃糖葫芦。” 小宝昂着小脖子瞅着宛清,“是那个姐姐说的,每天要被逼着吃十根八根呢。” 梳云无语,她就猜到肯定是少奶奶惹出来的,她要怎么跟小宝说啊,说了少奶奶就是坏人,不说少爷就是坏人,梳云眉毛都快扭成一团了,就听小宝鼓着嘴道,“你才是坏人,骗我回家!” 宛清被指责的很无辜,“我是好人,货真价实的好人。” 小宝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二姐说那个哥哥是好人,二姐应该不会骗他的,可这个姐姐瞧着真不像是坏人,小宝嘴撅的高高的,扯着梳云的袖子,冒出来一个大问题,“谁才是坏人?” “ 没有坏人,他们逗你玩的呢,”梳云拍拍他的小脑袋,“今儿还债的银子还有给你买吃的银子都是他们给的,姐姐能回家也是因为他们,小宝说他们是不是坏人?” 小宝摇摇头,先前在屋子里爹娘还说他们是好人,让二姐好好伺候他们的,还给那么多银子给二姐,肯定不是坏人了,“可是那个哥哥为什么要逼那个姐姐吃那么多的糖葫芦?” 宛清听得在一旁直挠额头,这娃被绕上了,见莫流宸射来威胁的眼神,宛清嘟嘟嘴,嗡了声音道,“没办法,谁让我长的比较善良呢,这不能怪我。” 莫流宸被气乐了,长的比较善良,也不知道方才诱骗小孩的是谁,宛清一见他翻白眼,很狗腿的替他倒了杯茶,这才对梳云道,“喜欢跪着呢,你叫小宝是吧,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梳云立马站起来,小宝瞥了一眼梳云后,才小步子往宛清这边挪,半道还回头瞅梳云,梳云真恨不得撞墙去了,赶紧的去啊。 宛清真是被逗乐了,这小宝真是可爱爆了,掏了掏荷包,拿出一张银票出来,“喏,以后姐姐的糖葫芦一半都由你帮着吃了,可别跟姐姐一样,吃多了牙疼。” 小宝拿着那张纸,眼睛一眨再眨,“这个能换糖葫芦?” 宛清愕然,回过神来直想拍自己脑门,小宝才多大啊,银子估计都没见过几回,银票就更不用说了,又掏了掏荷包,找出来一两碎银子和几个铜板,“拿这个买糖葫芦,那个给你以后娶媳妇用。” “媳妇?”小宝倏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可以换媳妇?” 小宝在家可是时常听爹娘说给大哥娶个媳妇回来的,就是拿手里这个去换的?家里好像确实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大哥没媳妇是吗?小宝疑惑的望着宛清,问了一个他很早就想知道的问题,“媳妇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宛清眨眼,古代的小孩太纯了,哪里像前世的小孩,幼儿园都开始写情书了,这里还不知道媳妇是干嘛的,还在问媳妇能不能吃,不过,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宛清下意识的去瞅莫流宸,习惯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瞅他,莫流宸眼神灼灼的看着宛清,宛清心神一凛,就听他一边啜着茶,云淡风轻的道,“味道还不错。” 宛清脸倏然红透,死妖孽,教坏小孩,就听小宝欣喜的瞅着手里的银票道,“是真的吗?哪里有卖,我去买两斤给大哥。” 一屋子人头顶好大一片乌鸦飞过,这是买媳妇还是买猪肉 呢,梳云瞧不过眼了,买两斤媳妇给大哥,亏小宝说的出来,忙上前扯着他朝宛清道,“少奶奶,奴婢送小宝回去了。” 说着,扛着小宝就往外头走,小宝嘴里还冒着,“二姐,咱是买媳妇去……唔……。” 梳云扛着小宝走了,竹云也捂着嘴走了,南儿北儿也撤了,宛清看着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出去,最后连门都关上了,有些怔愣,她没叫她们走啊,不由得把眼睛睃向莫流宸,那厮正把茶盏放下,望着宛清道,“娘子,你牙疼。”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宛清立时坐直了身子,这是秋后算账来了,忙道,“我可没说你是你逼迫我吃的糖葫芦,是小宝自己以为的,不关我事。”要算的话,也只有那么一根。 是没说,可那眼神和语气就是这个意思,不然小宝能误会,莫流宸瞅着宛清的唇瓣,“娘子是敢怒不敢言吗?” 宛清转着面前桌子上的杯子,嘟了嘴道,“我脾气最好了,从来不发脾气,先前是逗小宝玩的嘛,你那么当真做什么,啊,相公,你饿了吧,听说这家酒楼的醉烧鸡很好吃呢,麻辣鱼也不错,我去点几个招牌菜来。” 说完,宛清就站起来,不等莫流宸回答,轻提裙摆就往外头钻,步子赶的有些急,活像后面有人追杀她一般。 只是才一出门,宛清就撞到了人,闷哼声传来,莫流宸眉头微蹙,赶紧的追出来,就见宛清正被一个男子抱在了怀里,脸都黑沉如墨了,大臂一伸,就把宛清给拽到自己的怀里了,宛清一扭动,脚更是疼了,莫流宸瞪了宛清道,“是不是崴了脚了?” 宛清瘪着嘴,点点头,莫流宸半搂半扛着宛清就要进屋,宛清想着那男子扶了她一下,不然自己肯定是要栽地上去的了,忙把头往后仰,“那谁?公子,谢谢你啊!” 男子一身天水蓝的织锦掐丝袍,腰束玉带,佩着玉,乌发用玉冠束起,飞眉横鬓,眼锁黑玉,嘴角是一抹淡雅如菊的笑,“举手之……。” 话还没说完,门啪的一下关上了,男子有一瞬的错愕,那些话也咽在了喉咙里,脸都憋红了,耳边是屋子里的话,“你太无礼了,人家扶了我一把,你不等人家把话说完就关门,呲,疼疼疼,你轻一点儿。” “你还知道疼,不是说以后都不跑的吗,你还嫌我无礼,他抱了你,我没卸他一条胳膊已经不错了,还道谢,那几个丫鬟也不知道守在门口。”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她们不都在屋子里……啊 ,不是,我错了,我骗小孩遭报应了,呲,你轻一点儿,疼……。” “这样行不行,你别乱动,身上可带了药……。” 男子站在门口,他身旁的小厮听了直冒火,“世子爷,以后您别好心的扶她,扶了人不算,人家还要卸你胳膊,太无礼了!” 这男子就是洛亲王世子,莫城谨,神色也有些不虞,不过倒是可以理解,那戴面具的男子吃醋了,方才瞅他的目光极像夜空里皎洁的明月,宛若黑夜中的鹰,有一股傲视天地的强势,潼南何时有这样的人物了,莫城谨眉头微蹙,吩咐道,“去查查他的来历。” 小厮点点头,太无礼了,一定要找人好好治治他,或许他与王府失窃之事有关呢。 屋子里,宛清坐在小榻上,腿架在莫流宸的大腿上,脚腕也在人家手里,轻轻的揉着,宛清脸很红,数次想把脚抽回来,才动了一下,莫流宸就瞪眼了,“叫你不要动,你还动。” 宛清嘟了嘟嘴,被瞪的心里软绵绵的,不过她会崴脚都是因为走得急踩着了裙子,宛清拽了他的手臂摇着,“相公,以后出门我还是穿男装吧,裙子容易踩着,崴脚很痛的。” 古代的裙子真不适合跑,稍稍走的急一点都会踩着,就算让女子变得端庄也用不着这样设计吧,谁没个急事需要跑一下的,古代就是迂腐,不许露出脚来,露了能咋地,宛清腹诽的想,再抬头时,莫流宸的脸更是黑了,宛清瘪着眼睛小意的瞅着他,“我保证不调戏人家姑娘还不成么,其实调戏一下没什么关系的,我又不吃亏,是不是,额,不调戏,绝不调戏,我调戏我就是小狗,我发誓。” “你别想出门了,”莫流宸随手拿了纱巾帮宛清罩着,大臂一揽,抱着宛清就出门,宛清听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让她出门了,宛清呼嚎,好不容易才拽了这么一次机会,就被她给玩完了,她不该戏弄人家小朋友,可是她只是说笑的嘛,没有坏心的,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她要是会武功,翻墙也是可以溜出来的,只是小院里那么多的暗卫,可不是吃闲饭的,她总不能拿刀架脖子上逼他们吧,万一人家知道她不是真心的,说你抹啊你抹啊怎么办? 宛清瞅四下好多眼睛盯着他们,忙把脸窝在他怀里,嗡了声音道,“相公,我饿了。”咱能吃了饭再走么?后面那一句宛清没胆子说出来。 那边小二正端着醉烧鸡过来,莫流宸想也没想,手臂一伸,盘子就在了手上,宛清只听见耳边醇洌如酒的声音,“拿着。” 宛清闻着醉烧鸡的香味,忙接着了,抬眸就见小二错愕的眼神,宛清想笑,不关她什么事,她只是说饿了而已,有事找她相公,变得越来越霸道了,这也算是打劫了吧,一只烧鸡。 冷灼在后头跟着,见小二要张口了,忙将银子扔托盘里了,小二立马展开一朵绚丽的笑来,一口一个客官下次再来,冷灼一阵风追着莫流宸就出了门,竹云几个有些怔住,少爷怎么抱着少奶奶下的楼?不是要大吃一顿的吗,怎么买了一只烧鸡就走了? 上了马车,才坐好,宛清就去掏他衣服,柔弱无骨的小手弄的莫流宸一阵心神恍惚,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般,忙抓了她的手,“你脚疼,别乱动。” 宛清被弄的一怔,脸就大红了,被拽的手突然就热了起来,指着那放在小几上的烧鸡,“刀呢,没刀怎么吃鸡啊?” 莫流宸这才会意,原来是拿刀呢,直接说就是了,非得动手,弄的他心痒痒的,忙从腰间拿出来一个小匕首,宛清接过拿帕子擦了擦,就开始对烧鸡去骨,手法纯熟的到令莫流宸咋舌,宛清拿手拿了一块递到他跟前,“相公,你肯定也饿了,你先吃。” 莫流宸张口就咬住了,嘴里却道,“别想拿两块鸡肉就想贿赂我,不可能的。” 宛清无语,吃都吃了,却说这么打击人的话,吃人家的嘴短啊啊啊,您老知不知道啊啊啊,“我怎么可能贿赂你呢,相公是什么人,哪里是两块鸡肉就能糊弄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知道就好,”不等宛清拍完马屁,莫流宸截口道,这小女人打的什么小算盘,别以为他不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崴了脚,真是本事了。 宛清撅了嘴,气闷闷的刀叉在鸡肉上,带起来就往嘴里塞,莫流宸把她手一挡,外面马车颠簸了一下,莫流宸和宛清都往前侧了一下身子,等马车稳住了,莫流宸黑着脸拍打宛清的手,“用手拿。” 宛清也不敢反驳,方才要真塞嘴里,不定就割着舌头了,好惊险,只是马车怎么会颠簸呢,好像是缰绳被勒住了,宛清把匕首往盘子里一放,外面就传来冷灼的声音,“少爷,少奶奶,洛亲王府有东西失窃,禁了城门。” 出不去了? 宛清掀了帘子就往外头望,果然城门紧闭,有好些人堵在那里,宛清无奈的吹着额前的头发,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城门都关紧了,那些赶着回家的人怎么办,这不是耽误人们的日常生活吗,“相公,出不去了,怎 么办?”小院还在城外呢,可以给他们开个小门吗,可是出去了,明天就进不来了,纠结,也不知道要禁多久。 洛亲王府也是铁帽子呢,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什么铁匣子,丢的是不是那个,要是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当初要不是看在他们是锦亲王府的二少爷二少奶奶的份上,京都的城门都是不给开的,那会就只走了他们一辆马车,虽然后来是通行了,但是检查的可严格了,看来无论干什么,还是得要点后台才好啊,不然有些门都走不了。 只是洛亲王府与他们非亲非故,怎么会放行呢,看来只得在镇子上住下了,果然,莫流宸吩咐冷灼道,“先找家客栈住下。” 后知后觉,宛清那个乐啊,住在镇子上,不用求他都可以闲逛了,今儿才听他说挑了间大点的铺子改造成半月坊,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成功,他总不能让她窝在客栈里不出门吧,宛清咧了嘴笑,莫流宸瞅着直蹙眉,“别想乱晃,这个镇子也不大安全,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尽挑些不大安全的镇子住,怀里的小女人又不是个安分的,莫流宸有些头疼,冷灼调转马车,很快的就镇子上寻了个地方住着,因为临时关的门,不少人都出不去,这就让客栈生意空前的好,好多客栈都客满了,一楼更是挤满了人,不少人都在议论洛亲王府到底丢的什么,可也只是猜测,压根就没人知道,这就更让人好奇了。 好在来的及时,这家客栈还有最后一间上等房,宛清早饿了,吩咐完小二送些食物去,就由莫流宸抱着住进去,才坐定,那边小二就端了茶水来敲门,“客官,您的茶水,饭菜一会儿就到,请稍等片刻。” 服务态度很好,宛清很满意,要不是身上没小银子了,肯定是要打赏的,果然,不过半盏茶多一点的功夫,饭菜就送到了,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倒也不错。 宛清用完饭,就坐在屋子里的翻茶盏,弹茶盏,腿疼出不去啊,再者,莫流宸也不让,宛清只得再屋子里闷坐着,好在有窗户,可以往外瞧瞧,竹云和南儿北儿离得远,也不让她们在跟前伺候了,梳云估计是回去了,在城门通行前怕是回不来了。 宛清一个下午就这么坐着,吃的倒是不少,各色糕点摆了满桌子都是,精神食粮没有,食粮倒是不少,宛清就可劲的吃,潼南的特色小吃还真不赖,吃饱了,就有糖葫芦送上,酸酸甜甜的刚好可以开味,有助于消化,宛清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瞅着莫流宸,“你这么由着我吃,没准哪一天我就胖成什么样了。” 莫流宸在翻着账册,听了抬头道,“可劲的吃,我抱的动就成了。” 宛清好奇的瞅着他,“你能抱多少斤?” 莫流宸上下扫了宛清一眼,“三四个你不再话下。” 宛清无语的吃着糖葫芦,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三四个她,那至少也有两百斤了吧,听他话里的意思,朝那个目标吃都没关系,宛清努努嘴,说的好听,哪个男子喜欢胖的跟猪一样的女人,信他她就是傻子,宛清嘴里咬着糖葫芦,不过心情还是很好的。 宛清正吃着,突然一阵恩啊声飘过来,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耳朵竖起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听的脸颊火辣辣的,微敛眼眸时正对上莫流宸的眼睛,宛清把手里的糖葫芦晃了一下,讪讪的笑着,“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大好啊……。” 活春宫看不见,倒是可以听,只是这叫声也太大了一点吧,隔壁住的是谁啊,注意点成不,再大一点,估计正条街都能听见了,影响别人食欲啊,这里可是客栈啊,来来往往很多人的,大白天的就那啥,好歹挨到晚上吧。 宛清见莫流宸瞧着账册好半天也不翻一页,倒是时不时的瞥一眼她,目光落在她脚上,宛清脸微窘,把荷包翻开,扯了里面的棉絮出来,单脚跳过去,帮他把耳朵堵上,用手示意他继续看账簿,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给他堵上了,宛清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听了,也堵上了,随手拿了一本书,好在马车里平时都搁着两本书的,不然不得闷死啊,一想到闷,宛清就纳闷了,估计隔壁就是因为闷才大白天干那事的…… 晚饭时宛清才取下棉絮,闷哼声果然没了,宛清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吃完晚饭不多久,声音就又飘了过来,窗户关着都遮不住,虽说是上等房,古代的房子大都是木头做的,窗户更是纸糊的,不然也不会人家一手就戳破了,屋子也不大,宛清正坐在床上呢,左边是床摇晃的声音,右边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比赛呢,古人不用看电视,娱乐也少,可也用不着这么早就休息吧,好歹欣赏一下夜空啊,星星月亮多美啊,是不是? 那边莫流宸合上账册往这边走,“娘子,咱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不休息,宛清瞅着床上的被子,那几个丫鬟真是太懂事了,知道莫流宸有洁癖,早早的就拿了新的被子被单来换下,焕然一新的,宛清见他过来,忙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你困了就先睡,我还要欣赏一下夜色。” “没什么好看的 ,今晚没星星也没月亮,”莫流宸嘴角含笑的道,“明儿下雨,你哪里也去不了。”下雨正好,省的她跟自己周旋。 倒霉催的天气,怎么好好的就变了呢,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吧,下午时就飘乌云过来了,大晚上的她总不能点着蜡烛看乌云吧,宛清只得悻悻的坐在那里看着他脱衣服,再听着耳边的晃床声,宛清脸颊的温度越升越高,以后再也不住客栈了。 莫流宸搂着宛清睡下,也没什大的动作,宛清稍稍放了点心,她可没有给人听床的喜爱,想想就觉得别扭,那么摇晃的床也不怕晃着晃着就散了,就怕那晃床的吱呀声听的多了,心也痒痒了,正想着给他塞棉絮,就觉得腰间有手在游走,头顶有沙哑的声音传来,“娘子,你的脚……。” 宛清一激灵,拿脚直接踢开被子,就瞧见脚腕处红肿着,宛清憋着嘴,“相公,脚很疼。” 晚上半夜就刮起了大风,第二天大雨就倾盆而至了,倒也没坚持多久,约莫中午时分就停歇了,只是才歇了没半个时辰,小雨就继续下着,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街上也没什么人做生意,宛清连糖葫芦都有好几日没吃过了,好怀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啊。 第二日,宛清就见到闹腾了一晚上的那两对夫妻,正年轻着呢,今儿来镇上买东西,这不回不去了,才在这里住下的,新婚夫妻嘛,总是情难自禁,宛清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苦了他们了,只能窝在这个客栈里,白天晚上的听春宫,前两天莫流宸念着宛清的脚还能忍着,第三天就挨不住了,倒霉的碰上宛清月事来了,宛清每天瞅着他欲求不满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可她总不好意思让他们注意点吧,她也得有那个脸啊,所以一到晚上就给他塞耳棉,自己则裹着一床不厚的被子离他远远的,尽管最后还是被抱了回来。 在客栈住了约莫十天后,这一日一早莫流宸就吩咐竹云来收拾东西,这个客栈他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城门也开了,虽然还要被检查,总好过呆在这里让耳朵受折磨的强吧,宛清也早有此意了,没法出去逛街,还得被逼着听春宫,她也早想回去了。 这十天虽然小雨不断,宛清也没去作坊视察,不过作坊那边的事倒是没落下,十几个师父在屋子里制作模具,光是送给王妃的模具就打了不下一百个,还有她画的图纸的,也准备了好些,左右下雨没事,那些师父们就在屋子里做这模具。 宛清回到小院,梳云早都等不及了,竹云瞧见梳云回来了,有些诧异,今儿才通的城门 ☆、第八十二章 经过十几准备模具,到灌制蜡模,再到制石膏模,到最后的蒸汽脱蜡,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为精确控制各种颜色的比例和流动的美感,宛清还依造型与设计精选特定颜色与大小的琉璃原料,并安排色块的分布位置,这一算下来又花了小两功夫,算算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宛清这才将东西送进炉窑里烧结,让制造师父控制好火候,就等琉璃出来了,当然,期间还有些事要做的,还是必须的,不然琉璃烧制出来也不会出彩,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宛清想着就有些紧张。 从出王府到现在已经花了小三个月的时间了,原是说好四个月回去的,后来莫流宸说等到王妃寿辰之回去,那就只剩下不到四十天的时间了,琉璃烧制还得大半个月,回去还得半个月,没多少闲散子了。 这些子宛清也没去哪里,就呆在小院里研究吃食,上回无意间听梳云提到说半月坊一百米之内好像都有一个醉扶归酒楼,而且都是新开张的,和半月坊前后隔着不过两,好奇怪呢。 宛清听着,当时没怎么在意,后来去书房时就瞅到一张被扔在地上的废纸,上面可不是醉扶归三个字么,宛清耸耸鼻子,拿着它就去找莫流宸,“相公,你开酒楼都不跟我说,回头我去吃饭还得自己掏腰包。” 莫流宸正在阅账目呢,见了那张被扔掉的废纸,抬头瞅着宛清,“醉扶归,谁人醉来谁人扶?归何处?这可是娘子你趴在我口处说的,又忘了?那回可不是梦话,睁着眼睛的呢。” 宛清无语,她这狗的说梦话的毛病还真的严重,还是睁着眼睛说的?她不记得了,不过这个名字确实好听,是个词牌名,她不会是在吟诗,被他误认为是酒楼名了吧。 宛清讪讪的把纸收回来,“我说你就开酒楼?”开了还不跟她说,真当她都记得呢,就是昨天说的话,她都不一定记着啊,更何况是在上,说的还是梦话,就算不是梦话,半梦半醒的也记不得了啊。 莫流宸轻轻嗯了一声,妖魅的凤眼含了笑的看着宛清,“娘子想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愿望可还没实现呢,为夫还得再努把力才是啊。” 宛清手不自主的抽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凑到他边,莫流宸把笔放下,手臂一览就抱着了宛清,宛清捏了捏他的耳朵,小意的问道,“相公,除了醉扶归酒楼外,我可还说了别的什么?”天底下最悲催的估计就数她了,自己说的话自己不知道,还得问人。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 “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白天想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梦里少想那些,想我才是正紧。” 莫流宸越说,宛清就闻着一股子酸味,不知道他吃的哪门子酸醋,宛清可以肯定自己梦里没说别的男子名字,不然他还不得大半夜的就把她摇醒啊,宛清瞅着他,就听他道,“醉扶归酒楼,天地赌坊,还有……风阁。” 宛清嘴角那个颤啊,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好了,风阁,青楼啊,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也去各大久久电子书站溜达溜达的,穿越女大多以青楼赌坊初绽风华,她就想着没准哪一天也可以去溜达溜达的,毕竟那是古代合法的特色产业之一,可她一直就呆在顾府,大门不出的,那些地儿想一想都得去抄两遍女戒洗洗脑的,嫁进王府后就更不用提了,相公是天,去一趟酒楼回去都被那些人炮轰,这要知道她去青楼参观一下,没准就常住佛堂忏悔了,这不,出了门心思就活了,上回坐在马车上远远的就瞅着有穿着大胆妖娆的女子站在大街上甩手帕拉客,她还没瞧清,马车已经转弯了,这话怕是那晚说的吧。 宛清无辜的眨巴眼睛瞅着莫流宸,见他的脸黑了三分,宛清忙讨好的笑着,“只是有些好奇嘛,相公不会真打算开吧?” 莫流宸脸更是黑了,她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对那些地方好奇,忍不住戳了她的额头,“不许好奇,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赌坊可以开,但是你别想去,那风阁连想都不许想。” 宛清忙着点头,“没想,绝对没想,我连门都不出了啊……。”宛清想哭,估计以后她想出门更是难了,前科还没磨平,自己又有这小心思还被他知道了,他会让她出去才怪呢。 宛清见他蹙眉,忙转移话题道,“相公,你继续忙,我去给你想几个招牌菜出来。” 说完,逃也似的提着裙摆往外跑。 自那天起,宛清除了去琉璃作坊外,连小院的门都没出过了,只要她出卧室的门,就有人看着她,估计就是怕她溜出去,宛清想抱怨两句都不行,这不,闲的无聊就把心思放在了醉扶归酒楼上,每的就在厨房里做菜,做好一大桌子,让挑嘴的他尝尝,要是能得他一个好字,这才够格做招牌菜。 有了事做,倒也缓解了担心琉璃的心。 这一,竹云梳云以及宛清几个,正拿着铲子在院子里合欢树下挖罐子出来了,竹云几个压根就不知道宛清在做什么,只是带着好奇瞅着宛清在倒腾什么好东西,几人想着这罐子里埋着的东西,就有些担忧会熏着人 ,果然,宛清打开盖子,一股子臭味就传了开来。 几人恨不得搬去扔了才好,见宛清像是在瞅宝贝似地看着罐子,几人真是不大好意思捂鼻子,她们可是丫鬟,主子都不嫌弃难闻,她们哪里那么贵了,忙道,“少,这是要做什么,奴婢来弄。” 宛清也不客气,忙叫她们把东西拎着去厨房,那边莫流宸皱着眉头出来,瞅着宛清,“娘子,你再弄什么东西,都能熏死人了。” 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很臭吗,她怎么都没觉得,宛清笑的一脸灿烂,“臭豆腐呢,待会给你尝尝,你一准喜欢。” 说完,就往厨房走去,所有人都被熏出来了,就站在门口捂着鼻子瞅着宛清,有些好奇少怎么弄这么臭不拉几的东西,还一脸的兴奋,少没问题吧,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问问,少可是顶好的主子,半点架子没有,还亲自指导她们做菜呢,就是少烧的菜也会给她们尝尝,那可是天大的面子呢,这世上有几个奴婢能吃着主子做的菜? 再说了,少爷宠少那可是没边的了,就是要月亮估计也得摘下来给少,除了……不让少出门,为了这事两人可没少闹腾,不过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了了之了,原先她们还以为少会气的好几不理少爷,结果真是让她们直瞪眼,不仅理会,还每天做好些吃的给少爷,足有三四十道菜呢,样样精美,她们基本上都没瞧过,今儿,不知道少是在做什么。 宛清将坛子打开,里面的白豆腐已经成青墨色的臭豆腐干了,掰开豆腐干,可以看到从里面到外面,都是青墨色,闻闻奇臭无比,宛清都忍不住掩嘴了,真的好臭,不过臭豆腐就是闻起来越臭吃起来越香。 竹云瞅了就有些担心,扯了扯宛清的衣袖,“少,您不会真把这个给少爷吃吧,会出人命的。”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用隔年留下的烂咸菜汁做成的,那能吃吗,少还夸纯绿色、纯天然,没有添加任何色素,散发出来的是很自然的臭味,这是成了心的跟少爷过不去呢,少爷也真是的,少辛辛苦苦的做的菜,他就不能夸一句好,不然少也不会拿这个来罚他了,少爷那是什么胃啊,这东西能吃的下去吗?没准真的会出人命啊! 宛清听竹云劝说,梳云和南儿她们几个也是在一旁点头帮腔,实在忍不住撅嘴了,她是那么心肠歹毒的人吗,害死妖孽她不就是寡妇了,这可是臭豆腐啊,地地道道的,不像前世小街上拿来唬弄人的,这可是开胃的宝贝呢,她们真是不识货,不过前世臭豆腐诞生的 时间原就不久,这么落后的朝代还真不一定有,宛清也懒得跟她们一般见识,待会儿不给你们吃。 宛清想着,就吩咐她们将臭豆腐清洗干净,几个丫头估计是怕了,那哪里是清洗,根本就恨不得把臭豆腐的皮给扒了,宛清拿眼睛一扫,几人这才掳着嘴,认认真真的清洗起来。 宛清又将豆豉剁碎,葱切成葱花,准备好豆瓣酱,用小火将臭豆腐煎黄备着,再次倒入油烧,倒入葱花,豆瓣和豆豉,并炒香,再倒入豆腐,加少量清水,中小火煮四五分钟至汤汁浓稠,大功告成,装盘。 宛清看着臭豆腐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竹云几个在后头瞅着直翻白眼,少估计对少爷是恨之入骨了,不然也不会笑的这么开心还这么费尽心思的准备东西来罚少爷,这东西再漂亮,那也是臭的,能吃么,她们都嫌弃,少爷会上当吗? 宛清满意的端着盘子,回头瞅着几人,“你们要不要尝尝,很好吃哦。” 几人连忙着往后挪,避之唯恐不及,方才不过就是洗一下臭豆腐,她们都恨不得把手给洗掉两层皮才好,这要吃下肚,那不是要她们小命吗? 宛清把嘴一鼓,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她愿意给那还是她大方了,总共才那么一小罐子呢,宛清一手拿着臭豆腐一手指着油锅,“平里一个个说为我上刀山下油锅都行,这才吃块臭豆腐就躲成什么样了,喏,要不吃臭豆腐要么下油锅,自己选一个吧。” 趴在窗户上瞅着的几个丫鬟婆子倏然睁大了眼睛,温温顺顺的少怎么突然这么狠了,下油锅的话都说得出来了,当下一个激灵袭来,继续趴着,看那几个丫鬟怎么选择,好可怜哇。 竹云梳云几个嘴巴憋的,少,上刀山下油锅那只是一个比喻啦,这好好的也没惹着您啊,就让我们自己往油锅跳,那锅那么小也没放油啊,梳云想着,恨不得啪自己脑门,还真打算让少把自己给油炸了呢,当下憋着嘴,油锅是万万不可能下的,还得用来烧饭呢,可少发话了,那就必须得选一个,这臭豆腐怎么着也是给爷吃的,少就算再正怎么生少爷的气也不会害他命,最多就是拉肚子就是了,少医术卓绝,真中毒了也会给她们治的,几人互望了一眼,当下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不由的拿起筷子一人夹了一块。 宛清瞅着这几个丫鬟一副赴刑场的模样,忍不住肩膀抖,至于吗,她要是害她们,随便配点药就成了,还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弄这个,她完全是一片苦心啊,把中华美食搬来给她们尝,还给她摆出一 副赴刑场的样子,真是打击到她了。 梳云胆子要大一些,左右都是要吃的,早吃晚吃都得吃,不吃就得下油锅的,梳云一咬牙一夹到筷子上就塞到嘴里,早预备着被臭死的决心了,嚼了两下也就鼻子有些臭味,嘴里香着呢,不由得又细嚼了两下,眼睛就闪亮了起来,大眼汪汪的,“少,这个真好吃,也就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 竹云几个压根就不信,不过见梳云真的像吃到什么宝贝似地,不由的将臭豆腐往嘴里塞,果然不错呢,好吃。 宛清见她们都吃了,这才摇头拍着她们的肩膀,一脸凄哀神色,叹息道,“唉,真是一群傻妞,让你们吃你们就吃,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赶紧了了吧,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才好。” 说完,宛清摇着头叹息着就端着盘子就出了厨房门,往书房去,后头竹云梳云几个你望我我望你,嘴撅的那叫一个高,要死了?少话里的意思是她们快要死了?少是逗她们玩的还是真的? 宛清一走,外面趴窗户的的那些丫鬟婆子这才进屋来,首先就是去瞄那装着臭豆腐的罐子,一开盖子,直捂鼻子,立即将盖子合上了,同的拍着竹云她们的肩膀,“才吃下去,现在吐出来或许还有救……。” 书房里,莫流宸正和冷魄说着话呢,冷灼也在,另外还有一个同样冷冰冰的,好似叫冷魂的,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够冷,比冷灼还要冷,估计是因为冷灼名字里有个灼字,所以带着点温度吧,宛清腹诽的想。 宛清敲了两下门就推了门进去,宛清才迈了一步脚,几人眉头就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朝莫流宸告退,路过宛清的时候,宛清很是好客的将盘子往前头举,“要不要尝尝?” 几人忙摇头,面无表的脸有些僵硬,目光淡淡的扫过宛清手里端着的卖相不错的臭豆腐,“奴才还有事要去办……。”逃之夭夭。 宛清见他们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真是想抚额,至于么,真是没口福。 不过,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呢,宛清抬眸就见莫流宸的眉头都扭的没边了,这小女人当真将这什么臭豆腐端来给他吃呢,他今儿没招惹到她啊,昨儿不过才说了一句这菜欠了点火候,是她让他实话实说的啊,说完了也没见她有生气的迹象,至于事后拿这个来荼毒他么? 这样的表宛清早见怪不怪了,她能坚持把臭豆腐端上来心里素质已经很不错了,宛清无视他的扭眉,直接将臭豆腐摆到他跟前,筷子递上,“相公,你尝尝。” 莫流宸的脸都黑如墨了,“昨儿的菜烧的很好,没有欠火候。” 宛清无语,昨儿不是才说欠火候的吗,臭豆腐一摆上来,火候就到了,宛清撅撅嘴,“我没想害你,这个是臭豆腐,真的很好吃的。” 莫流宸把宛清手里的筷子拿下了往盘子里一扔,拉下她,“既是知道是臭豆腐了,那你还吃。” 宛清愕然,嘴角微扯,臭豆腐之名又不是她第一个取的,大家叫着叫着就习惯了,“闻着臭,但是吃着香啊,相公,你真不尝尝?我保证比昨儿的菜还要让人胃口大开,你肯定会夸有新意的,到时候往醉扶归酒楼上一摆……。” “所以人都被熏走了,直接关门歇业,”不等宛清开口,莫流宸揪了她的鼻子道,“去醉扶归的大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这菜就算能吃,但是能端上桌吗?人家是去吟诗对唱的,你摆一盘臭豆腐搁那里,人家还怎么作诗啊?” 宛清被说的一怔一怔的,臭豆腐都跟作诗对上了,做不出来诗那是自的原因,怎么能怪她的臭豆腐呢,便见,宛清努努嘴,不过貌似他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这个臭豆腐却是臭了点,摆个小地摊还差不多,要真搁那里,估计一条街都能闻到,可要才诞生的臭豆腐就这么绝迹了,多对不起她啊。 宛清把目光投到臭豆腐上,撅了嘴,“那这个臭豆腐怎么办?” 莫流宸真想去戳她脑门了,“直接拿去倒掉就是了,你还想吃下去啊?” 这个想法还真没有,外婆做的或者自己买的她吃,自己做的她吃不下,不是不干净,只是想到那菜汁她就反胃,这就是所谓的眼不见为净吧,尽管人家做的还不一定有她这个干净呢。 “好可惜,”宛清忍不住叹了一句,倒了就倒了吧,她再去做腐就是了,那个可不臭。 莫流宸一见宛清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再倒腾这些东西出来他可真头疼了,熏得鼻子难受还不能不给面子的拿手去捂,免得她置气,莫流宸搂紧了宛清,“别在弄这些了,醉扶归的招牌菜都有一百多种了,明儿就是琉璃出炉的子了,差不多后天就得启程回去了,你再做这些也没用了。” 宛清一想,这才忆起明儿是琉璃出炉的子,这些子忙着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短短几天还真来不及制腐,以后再说吧,宛清点头应下了,想到一件事好奇的问道,“相公,我们现在有多少间半月坊了,那个酒楼有多少间了?” 莫流宸随手将 账册拿了过来,随意翻了一下,“半月坊已经开了十五家了,酒楼也一样。” 宛清听了眉头直颤,短短四个月已经开了三十家铺子了呢,就拿京都的半月坊来说,光是一天的收入就不下一万两,别的地方虽然不能跟京都比,但是只要东西好不怕没人买,这么多,就是开门几天也够他们活个十年八年的了啊,原还打算过个三两年才能把铺子开出大御呢,依着这样的架势,再过半年就差不多了吧。 宛清瞅着桌子上还几本账册,轻抚了一下额头,“相公,这么多铺子要你一个人打理,肯定很累吧。” 莫流宸听了眼里就有了笑意,捏着宛清的耳垂,呵气道,“知道我累就好,今晚打算帮我捏肩?”这小女人的手还真不一般,随便捏捏就能缓解酸痛,难怪母妃喜欢让她帮着捏肩了。 宛清白眼一翻,她可没这个打算,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干呢,“我的意思是多陪养几个二把手,光是阿灼几个怕是不够用,不然回头银子挣回来了,把你累死了,多划不来啊。” 莫流宸听得笑意连连,正准备去香宛清,就听宛清继续嘀咕着,“相公可是独一无二的,有银子也买不来。” 莫流宸的脸当即黑了,她这话里的意思是要是能买到,她就不要他了? 正开口,那边敲门声传来,宛清忙站了起来,端着盘子就出去了,路过冷魂的时候,盘子还未举起来,人家已经行完礼进屋了,宛清努努嘴,也没想请他吃啊,真是不给面子,好歹她也是主母啊,就听耳边有话音传来,“少爷,半月坊有人闹事。” 宛清原想进去听听的,可是一想这样的事有什么好瞧的,估计多了去了,回头去问,他也不会带她出去的,听了也是闹心,还不如不听呢,再者天色不早了,半月坊五点钟就关门,要不了半个时辰了。 半月坊的事再重要也没琉璃重要,宛清摇摇头,端着盘子就走远了,才走两步,那边就有一个略微愤怒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的哭腔,“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我扎马步,回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宛清听了嘴角直颤,往前走了两步,就见梳云怒目对着冷灼,冷灼有些懵怔,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呢,忙拽了她一只手,“好好的,怎么想不开要寻死?” 梳云听了直咬牙,眼圈红彤彤的,“你才要寻死,我也不想死啊,都是臭豆腐害的,”抽噎,抹眼泪,大眼汪汪的瞅着他,“……我都快要死了,今儿的马步能不能不扎了?” 断断续续的,一犯错少就加她扎马步的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往上加,她也不记得还要扎多久,好像有些麻木了,不过她都快要死了,她还有几个心愿没了,竹云还在屋子里写家书呢,她也得写两封。 宛清听了直憋笑,抿了唇瓣走过去,示意梳云将臭豆腐端着,木着脸道,“不想死就把它全吃光,这叫以毒攻毒。” 梳云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吃了臭豆腐会死吗,怎么再吃就不用死了,这以毒攻毒不是这么用的吧,少唬她呢,梳云想着,嘴撅的高高的,被骗了都,还好她没学南儿北儿信那些厨房婆子的话,一个劲的在那里喝水,肚子被涨的老高的,这会子还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喝,她原是想这水怎么也没茶的解毒好,正打算回来泡几壶茶灌下去,就被死木头拽来扎马步了…… 这会子一比较,她还算比较幸运的了,梳云庆幸着,目光就落在了眼前的臭豆腐上,闻着的确很臭,但是味道确实不错啊,这会子知道没毒,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一边走一边拿筷子夹着往嘴里送,那边冷灼瞅着直蹙眉,什么东西不好吃,偏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 第二天,宛清几个就坐上马车前往作坊了,南儿北儿灌了半个多时辰的水,晚上跑了七八趟茅厕,这会子腿脚还乏力呢,正窝在上休息,宛清也就没让她们跟着了,心里有些小小的过意不去。 到作坊时已经差不多是早上九点钟了,那些制作师父一个个兴奋的守在那里,脖子伸长了,就等着宛清来了呢,这少爷和少不来,不敢开炉啊,万一一不小心毁了一炉子的琉璃,那他们就是有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啊,要知道这琉璃在大御可是有市无价呢,随便哪个拿出来没个几万两银子能买到手?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往也只有听听的份,就是瞧一眼那都是奢望了,他们一想到琉璃能从他们手里头诞生出来,这几晚上想着就都没能睡好,将来说与儿子孙子听,那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了呢,这不,没睡好,眼圈都有些黑了,不过并不影响他们激动的心。 为首的管事一见宛清他们上前,忙恭谨的往前头带路,开炉的工具都备着了,拆石膏的伙计也有十几个,宛清瞧着满意的点点头,今儿天气不错,开炉成功率更是大了不小,便示意他们开炉。 看着一件一件被石膏包着的琉璃拎出来,宛清心里都有些忐忑,成功与否一会儿就要揭晓了,当初等三姨娘生孩子也没她这会子这么心焦激动啊,怎么说三姨娘的孩子都能生下来,是男是女不重要, 这个不同啊,毁了就是毁了,就算那些琉璃制品有些部位制的好,可以磨制改型,但是毕竟都是少数了。 宛清就站在那里等着卸石膏,看着一件件琉璃,真是惨不忍睹,莫流宸瞧着宛清嘟嘴蹙眉一脸失望神色,都有些心疼她了,不过就是琉璃,要真没有也无碍,有这份心母妃比什么都开心,正打算拍拍她肩膀,劝说两句,那边冷魄上前,“少爷,昨儿闹事的又寻上门来了。” 莫流宸听了目光微冷,宛清也听见了,心里正烦闷着呢,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他们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就惹得人惦记上了,宛清气呼呼的道,“相公,你去处理半月坊的事吧,这回别心慈手软了,不然等我们走了后,半月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莫流宸瞥了眼又一个失败的琉璃,想着宛清不被打击,带她一块儿去的,可宛清已经轻提裙摆往前头走了,她决定自己开一个瞧瞧,左右还有好些呢,一百来个模具没一个成功的,她至于这么倒霉么。 竹云梳云几个瞧着,见宛清自己敲打起来,就猫着腰瞅着,见宛清拆一个蹙一下眉头,赶紧的去搬了几个来,“少,这里还有好些呢,肯定有成功的。” 宛清瞅了眼眼前摆着的七八个模具,心下又添了几分信心,梳云恨不得把所有模具一下子全拆了,看了半天,也会了,当下学着小心的拆起来,拆了个完整的,左右瞧着,嘴就撅了起来,“这个好可惜,要是没小泡在里面,应该算是成功了吧,少,您瞧。” 宛清听得一怔,抬眼望去,果然不错呢,宛清面上一喜,激动的指着梳云,“拿稳了,站着别动。” 梳云不知道,只得照做了,宛清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忙过来了,小心的接着,声音都有些颤巍巍的,“总算是成功了,你这小手够肥啊,那边还有好些,继续拆去。” 梳云见宛清丝毫没把那小泡放下心上,还激动的夸她小手肥,梳云乐呵呵的举起双手去瞧着,高兴的继续蹲下拆石膏了,只是运气没那么好了,接连好几个都没能成功,倒是那边有两个师傅喊宛清去,宛清瞅着那个激动啊,成功率有百分之三呢,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真是太成功了。 只是才从石膏里挖出来,还都是琉璃粗胚,需切割去除注浆口多余的琉璃,之后还得经过粗磨细磨,将作品调整到最好的水平,还得经过细修,后面的工作还繁杂着呢,不过这些师父的手艺都好着呢,之所以挑中这个作坊,就是冲着这些人的手艺来的,这些都不急,离王妃的寿辰 ☆、第八十三章 宛清一曲唱完,坐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饭,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深情的目光注视了她久久,嘴角是一抹淡然满足的笑,有她此生足矣。 外边竹云手里拿着帖子进来,福身道,“少爷少奶奶,洛亲王世子递了帖子来。” 宛清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竹云递到莫流宸手里的大红帖子,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相公,你说他来找我们做什么?” 莫流宸将帖子放下,眉头微蹙,“许是因为琉璃吧。” 莫流宸示意将人迎进来,莫城谨道明来意,果然是因为琉璃,“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只是家母酷爱琉璃,希望两位能忍痛割爱。” 当世唯二的铁帽子王世子亲自求上门来,还是因为琉璃,这份脸面不能不给,那日的他出手相扶的恩情宛清还是念着的,想了想便朝莫流宸道,“相公,琉璃屏风可以让一个给他。” 莫流宸瞅着宛清,也不管莫城谨在不在场,“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宛清听得心里暖暖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估计是不想让她把琉璃屏风让出来,没准是把主意打在了送母妃寿礼的那三个琉璃上,宛清摇摇头,“没关系,不是有两个吗,让一个出来无碍。”回头还可以再制嘛。 宛清说完,便回头示意竹云去拿来,琉璃屏风需要修改的地方比较少,再者宛清亲自监督了一个下午,瞧着晶莹剔透,宛清喜欢的不得了,竹云首先就拿去装好了,这会子干脆连小箱子一起拿了来,箱子里垫着一层厚厚的绒棉,那样在马车上颠簸也不会碎。 莫城谨也被惊讶到了,圆盘大小的琉璃镶嵌在金黄的底座上,越发衬托琉璃的精美,梅花图案栩栩如生,四周的花纹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还有首小诗在上面: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更重要的两个基本上一模一样,不细瞧瞧不出差异,宛清示意竹云端出来一个,剩下的那个连着箱子都递给了他,莫城谨没料到宛清这么大方,连价格都未说就将琉璃给了他,今儿他可是听说,秦知府打坏了她一个琉璃,没差点被抄家,贪墨的银钱全收刮了出来,转身却是去粮食店买了好些粮食,这会子估计还在派发粮食呢,上回那场雨下的不小,庄家都受了不小的损害,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啊,秦知府这么多年搜刮的银子可不再少数,他们当真眼都不眨一下就全买了粮食,他不知道宛清他们都不大喜欢不义之财,但是该讨的不能少,这是做人的原则。 莫城 谨身后的小厮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眼睛都睁圆了,来之前他还劝阻世子爷来着,说他们脾气那么坏肯定不会让出琉璃来的,来了也是自讨没趣,没准儿还是自取其辱,没想到这么爽快的就让了出来,还是她最喜欢的呢,好好地一对就这么拆了,她当真舍得,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宛清自然不会白送他的,银子什么的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要知道洛亲王府在大御朝的尊贵不输给锦亲王府,他如今是世子爷,将来可就是洛亲王了,瞧着也不像是那种阴险之徒,卖他一个人情可比什么都好使,人得把眼光放远点,不过就是个琉璃,等以后技术纯熟了,要多少没有? 宛清他们不开价,莫城谨也就没坚持了,琉璃确实难开价,更何况是她最爱的,她能忍痛割爱,这份情他受了,看天色不早了,便拱手道,“如有用到在下之处,定当尽力而为。”宛清倒也不客气,点头应下,便差人送他们出去,自己则和莫流宸在小院里散起了步,这个地方她也住了小两个月了,她很喜欢这里,一想到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相公,以后我们还会再来吗?” 莫流宸知道宛清不是喜欢这个地方,而是喜欢这里的自由,在这里除了他束缚她之外,她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回到王府哪里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光是那些冷眼冷眼就够她受的,还要处处提防人家的算计,在外这么长时间,除了偶尔想念一下母妃外,王府他还真没想过,也难怪她了,莫流宸还记得世子之位被夺那日,她说过,她不要什么王妃之位,只想他陪着游遍天下名山大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确定宛清那时是真心的,没将什么权势放在眼里。 莫流宸揉揉宛清额间的碎发,笑的如夜空星辰,晃了宛清的眼,直在心底骂妖孽,就听他柔声道,“好,你喜欢,我们以后每年都来。” 宛清一听,笑的见牙不见眼,暗暗在心底把之前骂妖孽的话悉数收回来,有他这句话足够了,当下拽着莫流宸说了好些想去的地方,最后决定一年去一个地方。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餐,便踏上了回程之路,这回比上回快了不少,没到半个月就到了小镇,王妃的生辰还要两天呢,所以宛清就在半月山庄住下了,坚持等到那日再回去。 马车走在小镇上时,宛清瞧见好些官兵在走,不由的大为诧异,拽了莫流宸的手晃着,“相公,他们还在找铁匣子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办事效率未免太低了点吧,瞧着不像是上回王爷带的那一批人,不知道是不是,宛 清知道莫流宸与京都有通信,铁匣子的事他肯定知道,宛清眨巴着眼睛瞅着莫流宸,莫流宸揪了揪宛清的鼻子,笑道,“当真这么好奇,铁匣子据说在这个小镇上消失匿迹了,父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铁匣子,边关局势又紧张,没准现在已经打起来了,皇上急了,派了好几拨人出来寻铁匣子呢,一个月前父王就待职在家了,听说大哥都被罚跪祠堂半个月了。” 还好没撤父王的职,要铁匣子真落在了东冽或则北瀚手里,皇上没准真会撤掉锦亲王府铁帽子的封号,宛清想的却不是这个,摇着莫流宸的手,“那母妃的寿辰还过么?” 莫流宸挑眉瞅着宛清,“怎么不过,只是不会大办而已,铁匣子的事与母妃又无关。” 不过,从他记事起脑海里好像就没有母妃大半寿辰的记忆,那日,不过他陪着母妃吃碗长寿面,父王倒是每年都送礼物给母妃,只是没见母妃拆过,还在箱子里搁着呢,再就是镇国公和端王妃送来一份寿礼,其余人就没了好像。 宛清想也是,王妃在王府只做好她的本分,其余的事她都不怎么关心,当初铁匣子交给莫流暄的时候,宛清见她神色有些黯淡,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将她和莫流宸没圆房的事放在心上,在王妃心里,莫流宸怕是比什么都重要吧。 宛清想着心里就酸酸的,总觉得王妃在王府里过的压抑,真想下回出门将她也叫上,出门散散心比什么都强。 宛清还在想着,那边一阵锣鼓声传来,宛清捂着耳朵往外瞅,正是十里红妆呢,新郎做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满脸堆笑,他们的马车不好去抢新娘的婚道,这对新人可是忌讳的呢,便停在了一旁,梳云她们干脆跳下马车去凑热闹了,等得知大婚的是谁后,又折回宛清这边来,“少奶奶,您猜今儿大婚的是谁,是那个李姑娘呢,方才她的丫鬟还认出了竹云,李老爷请您去参加她的婚宴呢,喏,这是婚贴。” 宛清拿着请帖瞅着,去瞄莫流宸,莫流宸干脆拿手去戳她脑门,“送份贺礼去就成了,人家念着你的恩呢。” 宛清虽然很想去瞅瞅人家的婚礼,可坐了许久的马车,她颠簸的也累,当初她被某人揪回去后,心里过意不去,便写了封信给李老爷,大意就是批评一下他如今的做法,无疑是毁了李姑娘的一生,不如换个法子,同意李姑娘出嫁,只不过在迎亲时添个条件,就是第一个孩子过继给李府,李老爷正当壮年,再活个三四十年都不再话下,那时候李姑娘都儿孙满堂了,要什么继承人没有? 现在瞅李姑娘出嫁,估计是李老爷想通了,觉得她这个法子可行,不然依着她这个诱拐表嫂的风流少年,人家拿扫把对待才是,而不是下帖子了,宛清想着就回头去吩咐竹云备上一份贺礼,待会儿送去,今儿倒是赶巧了。 等了好一会儿,马车才继续上路,回到半月山庄,宛清首先就是倒床大睡,醒来时已经夜半时分了,屋子里灯火通明,莫流宸睡的安稳,宛清也没打扰他,肚子里也不饿,估计是吃过了,宛清就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瞅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竹云就来服侍宛清起床,宛清见只她一个人,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梳云呢?”这两个人平日里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呢。 竹云一边往宛清发髻里插玉簪,听了便道,“她呀,昨儿瞅着湖里那边有一大片荷叶,就想着去收集荷叶露泡茶给您和少爷喝呢,要不是奴婢拦着,没准昨儿已经去了,一早就领着南儿北儿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都到六月了呢,收集荷花露这么有诗情画意的事也不叫上她,不知道她昨晚还在想辙溜出去吗,这个理由多好啊,宛清嘟嘟嘴,真是没眼色啊,眼力还得再练练。 竹云瞧宛清嘴微撅,就知道也是想去了,幸好是先斩后奏的,回头要让少爷知道是她们拾掇的,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啊,少爷不许少奶奶靠近水啊。 早饭快吃完了的时候,梳云才回来,身上也不是丫鬟的装扮,而是一身农妇的打扮,衣服还有些大,穿着她身上有些滑稽,竹云瞅的直蹙眉,“你不是去收集荷花露了吗,怎么这身打扮的回来了?荷花露呢?” 梳云嘴撅的那叫一个高,没差点哭出来,南儿立马接口道,“方才可惊险了,梳云姐姐没差一点儿就淹死了,荷花露也撒了。” 梳云越听,越觉得对不起宛清,都怪她,好好的在船上坐着,瞧见那一大块碧绿的荷叶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脑袋一懵,身子往前一斜,就栽了下去,幸好那里有渔民打渔,南儿北儿都不会水,她不定就淹死在湖里了,现在想起方才的场景心还噗通的跳着呢。 宛清听得直蹙眉,也不安慰梳云直拿手去戳她脑门,“定是你心急惹的,下回看你还敢急躁了,回头让阿灼教你凫水。” 梳云听得直长大了嘴巴,宛清眼睛一瞪,梳云乖乖的把嘴合上了,她现在有点下水恐惧,不过少奶奶发话了,就是不下水也得下水,想着身 上的衣服穿着不大合适,得换下来,回头还得给那渔夫送回去才是。 宛清气啊,办事太不靠谱了,要是她今儿办的漂亮,回头她在露一手,没准明儿早上她也能去湖边玩玩呢,今儿梳云出了这样的事,莫流宸会让她出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宛清无奈,只得在半月山庄里溜达起来,那一大片的空地儿,得想好种些什么花才好,还有温泉呢,虽然不能出去,但是可以下去玩玩啊,恩,这个鸟笼还是挺大的,环境也还不错。 宛清打定主意,回头就吩咐竹云准备衣服,往温泉走去,四周环境隐秘,竹云又在入口处守着,也不用担心有外人进来,宛清在水里玩的好开心。 宛清越在水里玩,越觉得某人就该去二十一世纪做个建筑师,不然实在是浪费这才能了,虽然里面是有她一部分的功劳的,但是被他修改的地方总是令人满意到不行,这点自知之明宛清还是有的。 不知道在里面玩了多久,宛清都快睡迷糊了,耳边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醇洌声,“娘子,好不惬意啊!” 宛清蓦然的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可不是那张俊美到不行的脸么,再瞧他浑身无一物,宛清眼睛眨了又眨,竹云不是守在外头的吗,怎么他进来都不禀告,宛清还在撅嘴,突然身子被他一带,两人亲密的像是贴在了一起似的,宛清脸有些微窘,不大习惯,“那个,我洗够了,相公,你自己洗,我去帮你守门。” 说着,就要挣脱出去,莫流宸怎么会让宛清逃走呢,搂紧了宛清,眼里含了指责,“娘子,咱成亲这么久,你还没伺候过我洗澡呢。” 宛清撅撅嘴,伸手去拽住他使坏的手,嗔了他一眼,“你还能再小点么,衣服由人服侍你穿,现在连洗澡都要人服侍,自己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做啊。” 莫流宸微蹙了蹙眉,随即挑眉笑着,“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帮相公穿衣服是天经地义的,才几个月就忘了?” 宛清眼睛愕然睁大,嘴嘀咕的动了两下,这话应当不是她说的吧,“我不记得了,就当我没说过,我泡了一个多时辰了,再泡下去,皮肤都皱起来了,你看看。” 说着,宛清就把手举给他看,十指典型的在水里泡久了,发皱,莫流宸一手就给她拽住了,抚摸了两下,轻声道,“就一会儿,不碍事的。” 宛清还想再说点什么,全被堵住了,只余下淡淡的吱唔声。 等两人出温泉时,梳云被竹云拦在外面,脚尖垫的高高的,神色还 真是难以形容,纠结有之、激动有之,整个令宛清莫名,竹云就更是了,见宛清出来,忙拽了梳云的手,“到底有什么急事,你倒是快说啊!” 真亏她忍得住,梳云可是急性子呢,她一忍,急性子的反倒变成是她了,问了老半天,半个字也不吭,没差点急死她,少爷又在里面,她也不敢进去喊,别是什么大事才好啊,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吧,不然梳云不得急红眼啊。 梳云瞅见宛清,见她面如桃腮,还有些媚眼如丝的感觉,瞅着少爷还带着一丝的薄怒,梳云怔了一下,这才拎起一旁的一个小篮子,递上去,直接就掀了盖子,“少爷,少奶奶,你们瞧,这像不像那什么铁匣子?” 宛清瞧着就怔住了,是不是宛清也不知道,上回不过就是远远的瞥了一眼,瞧得不大清楚,不过瞧外面倒是挺像的,宛清把铁匣子拿出来瞅着,莫流宸接过一看,眼睛就凝了起来,问梳云道,“哪里来的?” 宛清听就知道该是锦亲王府丢失的那个铁匣子了,便把目光投向梳云,梳云慎重的道,“就在今儿救我的那个渔夫家里,这个铁匣子被当做板凳坐的,说是打渔时从湖里捞上来的,说奴婢瞧着像,就向他们买了回来。” 宛清听得直翻白眼,闹得大御有鸡犬不宁的铁匣子就在小镇上,还被人当成板凳坐着,要让他们知道还不得活活气的吐血而亡啊,宛清接过铁匣子又细细的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之处,盒盖子上连个花纹都没有,除了右下角两个小字:锦洛。 听着像是个人名,其余的就没了,铁匣子也没锁,而是前世皮箱子上常用的密码,不过是三位,也不是六七位,而是十二位,密码位数太大了点,想一个个的懵都不成,能撞上的话,王爷不早就打开了,宛清左右瞅着,随手拨了两个数字,都没法子,只得问莫流宸,“相公,你能打开么?” 莫流宸摇摇头,小时候趴在祖父的膝上也没少玩铁匣子,要是能打开的话不早就打开了,父王打不开,大哥怕是也打不开,宛清见他摇头,就知道打开的希望不大,那这个铁匣子搁他们手里不就跟一块废铁似的,不过这铁可真重,比一般的铁质量好不少,不会是玄铁吧? 宛清随手就递回了篮子里,让梳云继续拎着,回到屋子里,宛清继续拨弄着,半天后就没什么兴趣了,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宛清拿手指弹了铁匣子两下,不期然砸的指甲盖发疼,莫流宸接过瞅着,都砸青了,忍不住瞪了宛清,“也不知道轻一点儿。” 宛清抽 回手,瞅着,抬眸看着他,“相公,这个铁匣子怎么办?”原先好奇,现在瞅过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摇摇晃晃的都没一点动静,宛清疑惑,这么个你争我夺的宝贝,难不成都没留下只言片语么?怎么着也该有点线索吧?不然谁知道怎么开这密码锁啊,宛清强烈怀疑,制造这个铁匣子的是个穿越前辈。 莫流宸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好呢,他们打不开就没用,不知道现在带回王府,皇上会不会收回去,怎么说也是锦亲王府一脉传下来的,祖父宝贝的东西,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是会帮他留着的,不管打不打得开,保留着也不枉祖父疼爱他一场,莫流宸想着就道,“先带回去再说吧。” 宛清找了个包袱将铁匣子搁在里头,往制香的大箱子里一搁,后天带着回王府,宛清想着,上回老夫人千般不愿他们出来,要是知道铁匣子是他们找到并带回去的,不知道她说些什么呢,宛清想着就想笑,天上掉馅饼没砸到她,但是砸到她的丫鬟了,那么多人找了几个月还不及梳云二两银子来的管用,上回出门之前,王爷明说要是找不回铁匣子就让老夫人一直待在佛堂的,不知道这会子还在不在里面,还有那据说很疼她相公的伏老夫人,还有五老爷六老爷,宛清还未回去,就仿佛瞧见了王妃屋子里济济一堂的场景,你一句我一句,一准让人头疼,希望那五太太六太太别跟三太太她们似的难以相处才好,她要求不高,不求她们喜欢她,无视她都成,只要别有事没事找她麻烦就成了。 两天后,宛清特地起了个大早,天才麻麻亮,马车便上路了,没了上回顾忌他腿,早上又更是没什么人,所以马车行驶的很快,约莫着早上十点钟的样子,宛清便立在了王府的大门口,因为回来的时间没人知道,所以守门的人都睁圆了眼睛,就要进去禀告,宛清忙叫他们不要出声,准备给王妃一个特大的惊喜,那几个小厮被宛清弄得一懵,还是很乖巧的应了,总觉得少奶奶跟出门前不大一样了,眉飞色舞的。 莫流宸什么都随宛清,她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只是回了王府就不像外面那么随意了,莫流宸由着冷灼抱下马车坐上轮椅,宛清瞧着真是别扭极了,原先是俯视,后来是仰视到现在又是俯视,变换太大了,不过她也知道府里不少人都不希望他站起来,那就随了他们的意,这府里也该好好清清了,这回她不会手软了,不会念及她们是长辈而退让,现在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势力,查起事来更是方便了,即便是皇宫又如何,他们势必是要找出当年害他的凶手。 宛清走在莫流宸身侧,冷灼推着他往前头走,后头跟着门口处的小厮,很可爱呢,见了哪个就示意他们不要伸张,一路惹得不少人抓耳挠腮,不知道是做什么,想着既是不准说话,那要是说了,没准二少爷就砸人了呢,忙紧闭了嘴,小意的瞅着,宛清瞧了就想笑,不论他外出多久,在王府里的影响力丝毫未变啊。 王妃屋里,果然是济济一堂,只是气氛不大好,首座上坐着两个老夫人呢,孟老夫人和伏老夫人,王妃倒是坐在了下首,其余太太们挨次的坐着,说话的是三太太,声音一抽一噎着,“我苦命的筝儿啊,好不容易议了永宁侯世子这门亲,结果因为王府没能给她一份体面地陪嫁,让她到侯府里失了脸面……。” 哭哭嚎嚎半天,也没人接话,倒是四太太听不下去了,扯了扯帕子,却是没有站起来将帕子递给三太太,直接道,“三嫂莫要哭了,永宁侯不是抬了近两百抬的嫁妆来吗,这些都是跟着流筝到永宁侯府去的,不少了,怎么会失了王府的体面呢?” 三太太听了脸一沉,“四弟妹富庶,不知道小门小户的难处,西府的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几百亩田和三间铺子,成儿也有快有十七了,他的亲事可还没议呢,永宁侯抬来的聘礼若是全跟了去,成儿到时候拿什么娶亲?” 四太太嘴角一丝划过冷笑,西府过成这个样子可不关别人什么事,要不是她一味的装贤惠装大度,纵容着三老爷胡闹,西府会这样么,要不是看在锦亲王府的面子上,她以为能议上永宁侯这门亲,不过这回她别想从公中扣去半个铜板了,不然回头宁儿出嫁是不是也该分得一份? 三太太见四太太被驳的哑口无言,更是觉得自己有理了,扯着嗓子哭,“同样是锦亲王府的子孙,暄儿就不说了,他娶的是宁王府的郡主,可宸儿呢,他虽王府的嫡子,可娶的不过是个小庶女,难道我的筝儿还比不过宛清,这要嫁妆比她的少,说出去,不是让筝儿没脸做人么?” 宛清在外面听着,脸直沉,她人在外面可没招惹她,她还拿她是庶女说事,她伸手要银子还有理了,宛清冷哼一声,就听王妃哼道,“依着三弟妹的意思,这回又是想要从公中要些什么去,宛清当初的嫁妆,可是顾府给她备的,她亲舅舅也给她送了二十抬来,流筝出嫁是不是也该学着点儿?” 三太太被说的哑然,她弟弟怎么能指望的上,不来向她伸手就不错了,还指着他抬二十抬嫁妆来,三太太才不管呢,今儿静宁侯的姑娘来送添妆,那眼里的鄙视她瞧得 明明白白,她说流筝的嫁妆还没宛清的一半丰厚,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就算不比宛清丰厚,但也不能比她少了,宸儿是锦亲王府的子孙,她的筝儿就不是了么? 老夫人一听流筝的嫁妆没宛清的多,脸也沉了下来,流筝可是她嫡亲的孙女,怎么能比宛清一个庶女少呢,当下哼了鼻子道,“那就再从公中划两个铺子给她做陪嫁,宛清那铺子虽然有三个,庄子也有,不过也是个空壳子,被挖空了的,其余的都是王府抬去的。” 三太太才不管,外人只知道宛清的陪嫁不少,哪里知道是被挖空的,这会子添两个铺子算来也差不多了,三太太这才息了鼻子,拿帕子擦起来,她就知道老夫人厌恶宛清,拿宛清做对比,筝儿要什么没有? 王妃听了脸就沉了下来,宛清人都在外面,她们三不五时的就拿宛清说事,宛清招惹她们了,公中的铺子岂是她说划两个就划两个的,王妃不语,端起茶庄轻啜着,那边伏老夫人脸阴沉沉的,“这事我不同意,上回已经从公中划了那么多地和铺子给西府了,现在连筝儿的陪嫁也从公中划,回头是不是谁出嫁都从公中得一份去?王府再富裕也不够这么败的。” 伏老夫人说完,二太太就接口了,“可不是就是这个理儿,我的枬儿也在议亲了,我也不要多,到时候就划两个铺子给我就成了,四弟妹的宁儿年纪也到了,差不多也该议亲了,到时候是不是也该划两个去,还有六弟妹家的夏儿,还有其余的亲族,虽比不得这一支,但是有我们的哪里少的了他们的,这么算下来,公中没十几二十个铺子怕是不成了……。” 二太太气啊,让你偏心去,上回西府得了那么多东西,东府可是半个铜板也没得到,这要依着三太太伸手,回头公中还不得被她搬空,王爷如今闲赋在家,回头万一铁帽子被夺了,锦亲王府一大家子靠什么活去,三太太只顾她自己,锦亲王府这一支那么多人,到时候难不成都喝西北风不成? 老夫人一听二太太合起伏老夫人一起来驳她,气的她都打颤,“西府有什么,不过就是几百亩地,三间铺子,东府多少,四媳妇你那里多少,南府北府哪个少了,都是同族兄弟妯娌,为了点店铺就这样争执,锦亲王府的脸面被你们搁哪里去了!” 四太太冷哼着,“同族妯娌?之前分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是旁支,哪里敢比啊,得的东西哪里能跟西府比,那么多东西呢,打理妥当都够两三个西府吃喝一辈子了,结果还不是便宜了那些酒楼妓院,三嫂,容我说句不大敬的 ☆、第八十四章 记得那还是宸儿十岁的时候,适逢温贵妃大寿,老夫人要王妃将琉璃作为寿礼献上,王妃不肯,老夫人千般逼迫,王妃迫于无奈,只得让出来,不知道宸儿为何气极了,拿起琉璃就往地上砸去,琉璃当即四分五裂,那回她们记得是王妃第一次呵斥宸儿呢。 想不到,时隔多年,还能再见到琉璃,一模一样的琉璃。 王妃也没料到,眼圈都红了,也想起当年那件事了,手有些抖的去抚摸莫流宸的后脑勺,笑的无声,宛如深谷里一朵悄然绽放的幽兰,竹云退后一步,梳云就往前头一站,王妃收回手,又去掀开红绸,这回倒气声更是重了,大御朝琉璃可只有那么几件,更别提一模一样的呢,其实也不是一模一样,琉璃的外形虽然一样,但是内里却是不同,让人很难混为一谈,各有各的美,难分伯仲。 一屋子的人都在惊叹琉璃的美,琉璃之美,存于光影游戏之间,流于人物灵犀之巅。影有影意,却令光愈加曼妙多姿;人有人情,却使物更具灵性灵意;铸舍刻意,玉竟得气息之趣;琢舍繁复,器竟现悠然之乐。和谐之美,是谓大美。取舍之意,是谓大得,这是琉璃给人的启示。 琉璃内,或大或小、或浮或沉的气泡,是琉璃生命的特征,这些气泡游走于晶莹剔透的水晶之中,漂浮于柔情似水的颜色带之间,是快意洒脱,是情意绵绵,还是浩然气魄,琉璃在诉说,我们在倾听,那是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震撼之美,剔透之美。 南儿也往前头走一步,王妃干脆一起掀了,三件琉璃,个个精美绝伦,宛清瞧王妃的神色,就知道喜欢呢,不然怎么会泪眼模糊,上前搂了王妃一条胳膊,宛清笑道,“母妃,这三件琉璃外形一样,但是又各有不同,宛清和相公也不知道选哪个好了,所以都送给您了,您瞧着还喜欢么?”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王妃欣慰的拍拍宛清都脸,笑的感动,那边就有人阴阳怪气起来了,三太太瞧着羡慕不已,琉璃呢,这大御朝拥有琉璃的屈指可数,有一件那就是顶天了,想不到宛清和宸儿出一趟门回来,就带回来三件琉璃,这要是能有一件作为筝儿的嫁妆,谁敢小瞧了去? 屋子里除了三太太,其余个个面带异色,这么美的琉璃谁不想要一件,老夫人更是阴沉着脸,宛清和宸儿回来,连礼都不见,就像没瞧见她们似地,这也太过无礼了点吧,老夫人气的端着茶水,咬紧了牙关。 六太太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来上前一步,笑道,“今儿可算是借着王嫂的光 了,不然这辈子怕是都不知道琉璃长的什么模样,果然美呢,瞧着就让人动心不已,大御朝琉璃总共才那么几件,也不知道宛清这琉璃是哪里寻来的?” 宛清福身见了礼,还未开口,那边三太太就哼了鼻子道,“还能怎么来的,买的呗,这三件琉璃估计能抵的上一座王府了吧,我说宛清啊,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王爷如今闲在家,你大哥也被关在佛堂罚跪,这王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算是祝贺,一件就足够了,哪像你们这么败家的。” 越说,三太太心里的气越发的不平起来,就口没遮拦起来,宛清是王妃的儿媳,送再贵重的礼也应当,关她什么事,就算她心里发酸,也不该在王妃感动的时候刻薄人,宛清气的直咬牙,真想随手抄起一个琉璃往她脑门上砸去才好,她送她的礼关她屁事啊,她伸手没要到银子,就把气乱发在别人身上,宛清闷着气朝王妃道,“母妃,这琉璃您喜欢,以后遇着了,宛清还寻回来给您欣赏,只是今儿是您的寿辰,几位婶婶聚在这里,是给您祝寿来了么,那些精美价廉的贺礼也让宛清瞧瞧,多学着点儿,以后婶婶们过寿辰的时候,宛清也不会太败家。” 莫流宸听了眸底夹笑,和着宛清的话吩咐玉蓉道,“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我娘子要欣赏婶子们的贺礼么,还不快起拿来。” 玉蓉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些太太们哪里记得王妃的寿辰啊,且不说送贺礼了,不来伸手要东西就不错了,她去哪里拿啊? 四太太五太太她们脸上挂不住了,就连三太太也脸色赫红,今儿可不是王妃的寿辰么,要是不说还真不记得了,王妃往日也没过过寿辰啊,日子久了,还真就淡忘了,今儿被宛清和宸儿提出来要瞅她们的寿礼,都有些觉得凳子烫人,一个个想溜之大吉了,王妃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平素就是哪位太太过寿辰,也得送上一份贺礼的,这段时间怕是焦急坏了,还真忘了这事了,以前不也没送么,也没今儿这么尴尬啊。 老夫人气呢,哼了鼻子脸阴沉沉的,“王府铁匣子可还没找到呢,谁有那心思给你母妃过寿辰准备寿礼,你们在外头闲逛,哪里关心过王府的事,寻不回铁匣子,王府败落了,看你们……。” 老夫人说着说着,话声就小了,隐隐有些坐卧不安,宛清正觉得诧异,就听耳边有醇厚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欣喜,“宸儿回来了?” 进屋的可不是王爷么,还有二老爷三老爷,另外还有两个男子, 宛清估摸着就该是五老爷六老爷了,步伐漂浮体型福胖的瞧着就像是纵欲过度的该是五老爷,另一个严肃点的该是六老爷,今儿可真是热闹,老爷太太们都聚齐了,王爷瞧见莫流宸是真的欣喜,倒是莫流宸憋红了脸,鼓着嘴,气闷闷的道,“有人不欢迎我和娘子回来,等母妃过完寿辰,我们就走。” 王爷听的脸一沉,严厉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老夫人身上,眉头微蹙,声音凌厉,“老夫人不是身子不适卧病在床吗,怎么瞧着中气十足?屋子里是谁不欢迎宸儿和宛清回来,来人,将她请出去。” 屋子里不少人脸都阴沉沉的,丫鬟们你瞅我我瞅你,这屋子里不少人都说话带刺呢,这要真去请,头一个怕就是老夫人了,可是她们不敢啊,老夫人更是脸都白了,当即咳嗽起来,春红连着帮她抚胸,担忧的道,“老夫人,您的药还未吃呢,是不是?” 老夫人一边假咳着,却是摆摆手,问王爷道,“皇上怎么说?” 王爷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回头望着莫流宸,倒是那边二老爷上前福身行礼道,“皇上说三日之内再找不回铁匣子,当真会降罪王府了,那铁匣子到时候就算找着了,怕是……。” 不是怕是,皇上那意思就是不留给锦亲王府了。 宛清瞅了眼莫流宸,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么巧,不过屋子里不少人都不希望见到他们呢,要是知道铁匣子在他们手上,宛清嘴角轻弧,冷冷的目光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退到莫流宸身后,一句话不说,她要先瞧会儿好戏,老夫人听了直道,“还不快差人去找,这铁匣子是老祖宗留下的,怎么能丢掉。” 宛清听得直蹙眉头,她突然好想叫人把老夫人的嘴封上才好,铁匣子多重要要她说了,要是能找到,王爷会不找回来,她倒是会指使人了,这会子正烦着呢,她还火上浇油,看人家伏老夫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拨弄着佛珠,不言一语,比她好多了。 三老爷也听不下去了,直瞪了老夫人,“娘,你就好好的养病,铁匣子的事有我们呢,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没得添乱。” 老夫人被哽的脖子都红了,她这还不是为了他,他竟还这么说她,暄儿如今还跪在佛堂呢,冰娴也陪着,再看宸儿稳坐在轮椅上,什么事都不管,一出王府就是几个月,什么忙也帮不上,宛清就更是了,回来就给她添堵,想着,老夫人的心里的气就顺不过来,这会子是真咳嗽了起来,咳的人心烦。 找当然是要找的,只是 希望渺茫了点儿,王爷还欣喜着能见到莫流宸和宛清而高兴呢,瞥眼见好几樽琉璃在,王爷目光闪了闪,想起今儿是云谨的寿辰,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盒子,也不说话,递到王妃跟前,眼里闪出希意出来,王妃眼睛顿了顿,半晌,还是伸手接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即便如此,王爷也松了口气。 外边,沈侧妃匆匆忙的进屋来,一双妩媚的眼睛布满了泪水,步子迈得大,见一群人堵在了屏风处,也没瞧见是谁,只知道是个丫鬟,手臂一挥,就将南儿推倒一边去了,南儿手里端着的正是琉璃呢,沈侧妃一用力,南儿受不住,人往后一倒,托盘一倾斜,琉璃就往地上倒去,宛清瞧得心惊,忙伸手去接,却被走过来的沈侧妃给挡过去了。 啪的一声琉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宛清被沈侧妃一挡,身子也斜了过去,重心不稳,直直的往地上栽去,眼看着就要扎到碎琉璃了,腰带却被人拽住了,是莫流宸。 沈侧妃气的回头瞪了宛清一眼,仿佛宛清碍着了她的事,直直的朝王爷跪了下去,完全没注意到一屋子人变了的脸色,沈侧妃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暄儿晕过去了,罚了这么久,您让他回来吧。” 瞅着一件完好无缺的琉璃就这么四分五裂了,还差点连累宛清跌倒,王妃真是气的眼睛都红了,手捏紧了,上前玉手一挥,朝着沈侧妃的脸就扇去一巴掌,“哭什么哭,本妃的屋子岂容你肆意妄为,横冲直撞,来人,给我拖出去,重重的打十大板!” 沈侧妃捂着脸,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王妃清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转而去瞧宛清,担忧的道,“可撞疼了?” 宛清连连摇头,眼圈红红的,方才她也吓坏了,这要真扎了下去,这张脸怕是毁了,那琉璃尖着呢,怕是难复原,那碎琉璃现在的技术难取出来,要是扎到眼睛,宛清都不敢想,不当是宛清,莫流宸才吓住了,幸好反应的快,不然他会活刮了沈侧妃的,见没人听王妃的吩咐,莫流宸的脸更是沉了三分,“人呢,还不会拖出去打!门口守着的是谁,人进屋都不知道禀告,一并拖下去狠狠的打!” 屋子里的婆子吓住了,打沈侧妃,那可是她们想都没想过的事,她可是世子爷的亲生母亲啊,先前王妃吩咐的时候,就犹豫着不敢上前,暗地里你推我我推你,这会子莫流宸也添话了,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宛清瞧了脸就冷了下来,这些都是王妃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不该王妃一声令下,立马拖人么,还这么拖拖拉拉的,到底谁才是她的主子。 竹云梳云吓住了,忙将手里的琉璃放了下来,见一个个的不动,恨不得上去拖才好,就听王爷摆手道,脸更是寒霜密布,“拖下去,打!” 沈侧妃张大了眼睛瞅着王爷,眼里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是恨意,沈侧妃咬了牙去往屋子里瞅,却是没人帮她求情,谁敢啊,王妃是不发脾气,发了脾气才吓人呢,王妃现在是顾着宛清,回头再没人来拖,一准加到二十大板,就是三十大板都是可能的,那些不听使唤的婆子一准全卖掉,沈侧妃确实莽撞的冲进屋,还打坏了宸儿送给王妃的琉璃,王妃没剥了她的皮都是仁慈的了,王妃有多宠爱宸儿,当初宸儿摔了琉璃,王妃都打了他一顿,还是亲自动的手呢。 今儿沈侧妃打碎了王妃的琉璃,要换成是她们,不活刮了她都难解心头之恨,要不是暄儿大意,铁匣子又怎么会失窃,王爷不过才罚了他十几天,就晕倒了,也太娇弱了点,要她说啊,关他个十年八年的才应当,不然回头怎么面对列祖列宗,不过琉璃被打碎了,她们心里多少都舒坦了些,不过还有两个呢,怎么没一起碎了呢。 王爷发了话,没人敢拖沓了,上前拖着沈侧妃就往外头去,沈侧妃这才想起来求饶,“王爷,妾身知错了,饶了妾身这一回吧,暄儿可是您亲生的,连跪着这么多天,那膝盖骨再跪下去,以后可就走不了路了,您不能这么待他!” 三老爷瞅着沈侧妃一张脸,有些淤青,蹙了蹙眉头,上前劝道,不是劝王爷,而是劝王妃,“王嫂,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她也是关心暄儿。” 莫流宸臭着一张脸,“关心大哥也不该在母妃的屋子里瞎撞人,打坏了母妃的琉璃不算,还差点害的我娘子毁容,打她十板子已经够轻了,再不拖走,我让阿灼来打了。” 冷灼是习武之人,力道可比那些婆子重的多,若真是冷灼来打,沈侧妃非得脱去两层皮不可,三老爷闭了嘴不说话了,三太太见了直气,王爷王妃要打沈侧妃关他什么事,他们爱打便打就是了,暄儿出了这样的事,铁匣子估计是难回到他手里了,巴结沈侧妃做什么,最好是狠狠的打一顿,谁让她昨儿还阻拦老夫人同意划铺子给她筝儿了,正好可以替她出这口恶气,最好是沈侧妃和王妃斗个你死我活才好,不过王妃那性子,她有时候都气的想去敲她两下才好,太窝囊了。 屋子里也没谁求情了,婆子拖着沈侧妃往外头走,很快的嚎叫声就传了来,老夫人听得直蹙眉,嘴动了两下,想帮莫流暄说两句好话都不敢说出口,直得 瞪着宛清,要不是他们回来,也不会有这起子事,她就是王府天生的克星,她没嫁进来之前,王府好好的,她来了之后,王府就变得乌烟瘴气了,老夫人越瞅宛清,心里越是来气。 宛清目光淡淡的瞅着老夫人,眼睛瞥见伏老夫人几次顿住手里的佛珠,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半句话也没有提,只是手里的佛珠拨的飞快。 屋外的嚎叫声很快就歇住了,丫鬟来报沈侧妃晕倒了,王妃直接就让人将她抬回了住处,没说请太医来给她治,也没说不许,只是瞅着地上的琉璃,眼睛有些微黯,宛清忙示意丫鬟将碎琉璃拿起去埋了,转而对王妃道,“母妃,今儿是您的寿辰,没必要为了点小事烦心,相公或许还有件礼物送给您呢。” 说完,宛清就回头瞅着莫流宸,那铁匣子迟早都是要拿出来的,不然回头让他们知道在他们手里,成了心的不拿出来害得铁匣子被皇上收了去,一准压他们去祠堂,莫流暄都罚跪了半个多月,不定就要他们长住那儿了,谁让王府不待见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呢。 找不回来是一说,找到了不给那就是你心怀不轨了,没准人家就说你妒忌,暗藏祸心,得不到的就毁了它,成了心的想王府败落,再说了,他们总不能一直藏着那么一大铁块吧,听莫流宸说,边关战事初起,估计就是因为大御没有了铁匣子,东冽少了份顾忌,所以向大御宣战了,不定到时候北瀚也来凑一脚,大御夹在中间,可真是危险,最苦的还是那些老百姓了,战事再大,那些挑起战事的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苦的是他们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宛清还在想着,就见莫流宸推着轮椅上前,嗡了声音朝王妃道,“宸儿答应一年之内让您抱个大孙子。” 宛清听得脸一红,恨不得掀了脚去踢他才好,叫你胡说八道了,王妃却是听了开心不已,连连点头,摸着莫流宸的脑袋,笑的淡雅如菊,“宸儿送的这份大礼母妃更喜欢。” 宛清这会子都恨不得去挖地洞了,她发现在王妃屋里她想的最多的还是打地洞,真该找人来挖一个,来了之后就去里面躲着,免得窘迫,宛清低头朝莫流宸翻了个大白眼,见他笑的凤眼灼灼的,宛清牙齿有些痒,就听莫流宸吩咐道,“去将小包袱拿来。” 竹云一听,就知道宛清他们是要将铁匣子拿出来的,虽然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可王府面临这样的情况,哪里能一直搁在手里,边关的战事可就是因为这个起的呢,听说顾府老太爷都上了战场了呢,这要多耽搁一日,不定会发生什么变 数,忙去绛紫轩将小包袱取了来,那些东西都应该被抬到绛紫轩了。 竹云将包袱取了来,宛清接过递到王妃手上,“母妃,这个是丫鬟从渔民手里头买来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反正其余的人喜欢那是肯定的了,王妃喜不喜欢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儿是王妃的寿辰,礼物自然是要送给她的,其余人,她才不会呢,这铁匣子虽说是锦亲王府的,可他们毕竟是花了银子买回来的,这做主的权利还是有的,不是么? 有了之前的三件琉璃,屋子里不少人都瞩目着小包袱呢,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王妃也是好奇呢,当下由宛清捧着包袱亲手打了开,瞧见是铁匣子时,一屋子的人都懵住了,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前头一走,脸上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可算是找回来了,快,快让人去将暄儿和冰娴接出来。” 宛清淡淡的瞥了老夫人一眼,眼神是真的冷,这老夫人心里当真不知道什么是羞愧呢,一心只惦记着莫流暄和冰娴,当初百般阻挠他们出府的可不就是她了,宛清回头瞅着莫流宸,铁匣子王妃没有接,宛清只得拿到他跟前了,莫流宸无视一屋子人欣喜的表情,随手拿着把玩,王爷伸手去抚他头,“还是父王的宸儿有用,这铁匣子也不用送给你母妃,好生收好了。” 宛清听了眼睛就睁大了,听王爷这话,这铁匣子就给他们了? 宛清抬眸去扫屋子里的人,王妃神色淡淡的,看着铁匣子发呆,其余人都睁圆了眼睛,老夫人攒紧了手,那边二老爷蹙眉,“怕是不妥,宸儿拿着铁匣子,圣上会同意吗?” 老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铁匣子虽说是从暄儿手里头弄丢的,可他也在佛堂祠堂反省过了,宸儿这样子,能担起这副重担吗?” 老夫人帮腔过了,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接话,左右不过就是莫流宸傻头傻脑的,又是坐在的轮椅上,莫流暄都护不住的东西,搁他们手里迟早有丢的一天,若是再丢可就不是简单的罚跪祠堂那么简单了,宛清听得脸墨黑墨黑的,且不说铁匣子是从莫流暄手里头丢的,还他们找回来的,凭什么搁在她相公手里就会丢了,莫流暄哪里强了,不过就是在他们面前站起来了,她相公是不愿意,回头等事情查清楚了,看你们有何话可说,原先还不打算要这个铁匣子的,现在你们这么说,他们还非要不可了! 屋子里还在说着,王妃随意找了个位置坐着,并没有接话,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不大想宛清他们接手这么个麻烦,可又 不甘心要他们将铁匣子就这么让出来,不由得秀眉微蹙,宛清不管他们说他们的,拿手戳了戳莫流宸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咬耳朵,可就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谁让铁匣子在他们手上呢,谁敢上来抢啊,王爷跟莫流宸说话都轻声软语,其他人也只有耍嘴枪的份儿,还得一边顾忌着莫流宸是不是随手拿起手上的铁匣子朝他们扔去,那铁匣子砸中,不头破血流也得卧病一两个月吧。 几十双眼睛瞅着,方才说的那么严重,可不就是希望他们主动放弃么,只听宛清道,“相公,这铁匣子就给他们吧,回头我们弄丢了,没准是要被剥皮抽筋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白给了,大哥丢了一回也该长长记性了,回头再丢了,没得连累王府上上下下跟着倒霉。” 莫流宸抚着额头,煞有其事的瞅着怀里的烫手山芋,撅了嘴道,“可这个是我们花了银子买来的,方才还担了败家的罪名呢,恩,铁匣子让出来了,这败家的罪名也得让出来,”莫流宸说着,抬头瞅着王爷,“父王,这铁匣子就给大哥吧,是他将铁匣子弄丢的,我和娘子花钱替他买了回来,他把银子给我们就好了,也不多,就二十万两。” 宛清听得直点头,就该狠狠的敲上一笔,败家嘛,银子不当银子才叫败家,这么个宝贝铁匣子要二十万可不贵,不然这败家之名可不是白受了,以后谁敢再说他们败家,寻着机会就狠狠的敲上一笔,让你们心肝肉疼去,只是不知道莫流暄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估计是悬,不然老夫人怎么脸色都变了呢。 岂止是老夫人,屋子里谁的脸色没变,铁匣子宛清和宸儿是愿意让出来,可是得花二十万两银子去买呢,二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贪不墨的,暄儿一辈子怕也难挣到这么多银子吧,这么个铁匣子又是从渔夫手里头买回来的,傻子才会花二十万两银子去买呢,可是先前那三件琉璃怕也得一二十万两了吧,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半月坊生意是好,可是他们不是才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吗,就算一个月分得一两千两那都是顶天了,王府的银子去向,她们都清清楚楚的呢,王妃可没多给宸儿和宛清月钱,那两个笨蛋也不知道多要,就凭着这么些银子就买回来三件琉璃,除非遇到的是傻子,不然她们可不信。 三太太一边啜着茶,一边瞅着宛清他们,突然就哼了鼻子道,“暄儿可是你们的大哥,可不兴这么狮子大开口的,这铁匣子从渔夫手里买回来当真花了二十万两,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宛清无语的 撇了眼三太太及屋子里一众疑惑包括王爷王妃在内的所有人,王妃倒是知道点,上回出门前不是才给了十万两银子吗,只是那三件琉璃十万两怕是不够,宛清他们出门又只带了些寻常的衣物,这银子她也好奇了,宛清见他们一个个不罢休的样子,只得瞅着莫流宸,话说的太大把自己给饶进去了,可又不能说实话,明说琉璃是我们自己制了,他们信么,没得招来几个白眼讽刺。 莫流宸把玩着手里的铁匣子,哼了鼻子道,“是不要二十万两,你们不是说我和娘子败家么,今儿就稳稳的败他一回,这铁匣子可是我们花银子买回来的,怎么处置由我们说了算,就算是皇上要收回去,也得拿银子来,父王,你说是不是?” 王爷哪里会不同意莫流宸的说法呢,铁匣子能找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只是皇上原就存了要拿走铁匣子的心,明儿早朝不定就有的闹了,还有那几个王爷,哪个不觊觎铁匣子,想借着铁匣子挣个铁帽子回去,这么好的机会,怕是不会错过,王爷想着,就觉得脑壳生疼,待会儿还得进宫一趟,把铁匣子找到的事跟皇上禀告一番,或许边关的事还有转机。 王爷点了头,莫流宸就更是咧了嘴笑,把铁匣子往宛清手里一递,“娘子,抱好了,这可是个大金块呢。” 宛清抱着铁匣子,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老夫人压根气的就说不出来话,可又不敢当着王爷的面明着让宛清将铁匣子让出来,只得暗气,那边伏老夫人瞅着宛清,眼神晦暗莫名,和宛清视线对上的时候淡然一笑,万分的慈爱,仿佛宛清之前是错觉一般。 宛清也一直关注着她呢,谁让她是王府里排在王妃王爷之后听闻喜欢她相公的人,只是这会子瞅着,也没宛清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至少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没有那么的欣喜,这么多人阻挠的时候她也没有帮过一句腔,至始至终的做了闲看客。 倒是莫流宸说不让出铁匣子时,要拿二十万两来买的时候,宛清注意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有些事得在不经意间才能知道,这伏老夫人当真喜欢她相公,宛清怀疑,凭着之前老夫人和她扛上,依着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伏老夫人常年不在王府,依然能和她抗衡,岂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有些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这是议论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谁让莫流宸是个傻子呢,皇上要铁匣子也得拿银子来买,他们什么人,能比皇上还大,宸儿性子倔呢,说一不二,这铁匣子怕是不会让出来了,王爷也没让他让出来的心,不过这事先这么着吧,回 ☆、第八十五章 添妆 宛清从厨房制好蛋糕回来时,果然就见王爷一脸愁容的迈进绛紫轩的大门,身后跟着的是李大管家,在门口处问了小丫鬟莫流宸在哪儿,小丫鬟指着观景楼的方向给王爷,王爷就带着管家往观景楼去,南儿和北儿守在门口,见王爷走过来,不知道该不该让,她们的职责就是看好观景楼的门,不让外人进去,可是……王爷算是外人吗? 正纠结,南儿踮起脚尖往远处望,就见宛清带着梳云走过来,脸上一喜,少奶奶过来了就好了,两人忙上前给王爷福身行礼,王爷瞅了一眼观景楼,问道,“少爷在里面吗?” 宛清迈步上前,福身道,“父王,相公在里面,不过这会子应该还在休息,父王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宛清还才说完,就听见一阵轮椅的咕噜声从头顶上传来,宛清转身抬头望去,可不是某妖孽坐在轮椅上打哈欠么,睡颜惺忪的,只着了一件里衣,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宛清嘟了嘟嘴,衣冠不整的就敢抛头露面,成了心的勾引人呢,宛清眼睛一眨,就觉得上面飞下来一个大黑物什,可不就是那铁匣子么,王爷伸手一接,耳边就是莫流宸醇洌的声音,“父王要就拿去,记得找皇上要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娘子,快来给我穿衣服,时辰不早了。” 宛清撇撇嘴,楼上楼下的还使唤她,哪一天也得使唤你一回,宛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王爷福福身,王爷见了便道,“快去吧。” 宛清上了楼,莫流宸自己已经在穿衣服了,宛清在回廊上瞧着,王爷已经带了李大总管出了绛紫轩,天边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宛清推着莫流宸来到王妃屋子时,王妃正招呼着丫鬟摆好桌子,“玉蓉,快去将梅花酿挖出来。” 宛清和莫流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王妃可还记得宛清说的,喝梅花酿的时候叫上她和宸儿,所以他们不在家时,王妃便吩咐丫鬟拿去梅花树下埋着了,今儿正好可以喝。 王妃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屋,脸色的笑意更是深了,完全不似老夫人她们在的时候那种勉强敷衍又逼不得已的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饿了吧,快来坐,今儿有你们喜欢的冬菇扒鸭掌和五香栗子鸡。” 宛清倒也不客气,推着莫流宸坐好,自己就坐下了,才坐定,那边就有丫鬟来报,冰娴郡主来了。 宛清复又站了起来,冰娴既是大嫂又是世子妃,她还是得行礼的,只是几个月没见,冰娴郡主气色有些微的苍白,眉宇间不掩一抹担忧,进门首先给王 妃拜寿,然后送上一份寿礼,又道,“相公卧病在床,冰娴代他像母妃祝寿。” 王妃忙扶她起来,“你安心的照顾暄儿就成了,还跑过来做什么,可用过晚饭了,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点?” 冰娴郡主原是想摇头的,瞥眼见宛清也在,便点点头,那边就有丫鬟过来添碗筷,冰娴郡主坐下,就赞宛清道,“弟妹出门几个月,气色越发的好了。” 宛清知道冰娴郡主来是为了什么,八成还是为了铁匣子的事呢,只是这会子王妃和莫流宸都在,她不好明说,只得绕着弯弯,宛清自当陪着她了,笑道,“哪里是气色变好了,不过是母妃寿辰,跟着沾了点喜气罢了。” 宛清说完,站起来俯身随手移了移桌子上的菜,那边竹云就端了蛋糕来,王妃瞅着眼熟的很,秀眉微蹙了一下,想起来了,宸儿生辰那日吃的糕点可不就是这个么,她还以为是哪里买的呢,原来是宛清做的,这么说来,宸儿和宛清倒是两情相悦了,王妃笑的淡雅,就听宛清道,“宛清和相公回来的晚,没能赶上母妃吃长寿面,这个是生日蛋糕,可以用来许愿的。” 一听可以许愿,莫流宸的眼睛就抬了起来,她怎么没跟他说呢,就见宛清拿着特制的小蜡烛往蛋糕上插,数了一下,可不是三十五根蜡烛么,当初她给他的蛋糕盒子底下也是有蜡烛的,只是在他吃完后才发现的,原来是这么用的呢,只是这烛蜡滴在蛋糕上还能吃么,除了过于甜腻了点外,这个不失为一个好糕点呢。 不过他也知道,宛清对吃食用心着呢,脑子里奇怪的东西又多,屋子里除了竹云梳云知道点外,其余的人都得等宛清说了才知道,宛清拿火折子点了蜡烛,就催促王妃许愿,吹蜡烛,问王妃许了什么愿,王妃没有回答,许愿都不兴说出来的,宛清哪里不知道呢,王妃睁开眼睛就去瞥莫流宸的腿,整个王府的人谁不知道王妃的心愿就是她相公能站起来。 切了蛋糕,一人跟前放了一小块,莫流宸又知道了,敢情这蛋糕是分给大家吃的呢,上回他一个人吃了半天才吃完,好在没做成今儿这么大块,不然他一准撑死。 吃了点蛋糕后,就开始用饭了,玉蓉围圈的给宛清她们倒酒,酒未入口,鼻息里先已盈漾着梅花的寒香,香气清新幽雅,色泽微黄、晶莹透明,酒味幽雅醇厚、沁人肺腑。 宛清拿起酒杯,就瞧见澄清透明的液体,完整地梅花悬浮于透明酒液中,宛清嘴角微勾的唇瓣渐渐的露出寒意,梅花蕊泛黑,这梅花酿可不是简单 的拿竹叶青酿造的,宛清还在里面添了些药物,一来可以保护梅花的花型,而来还可以当做药酒用,这会子梅花蕊泛黑……是有人在梅花酿里添了毒,成了心的害王妃嫁祸给她,就算不是嫁祸给她,这酒可是从顾府带进来的,王妃出了事,顾府和她都逃不掉。 宛清想着,心就冷了下来,幸好当初她说了要陪王妃一起喝梅花酿这么一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宛清放下手里的酒杯,莫流宸瞧着就蹙了眉头,宛清那一瞬的眼色他可是注意到了,他知道宛清举起酒杯就是想敬母妃,这会子不喝反倒是把酒杯给放了下来,正要问,就觉得大腿处,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抚动,莫流宸身子立时绷紧,耳根子都有些微微红了,这小女人也不知道顾着点场……莫流宸正准备拿手去捉宛清的手,等觉察到宛清写了些什么时,脸就沉了下来,瞅了宛清一眼,宛清暗点了点头。 那边王妃正准备小啜一口,莫流宸连赶着道,“母妃,这梅花酿我喜欢喝。” 王妃的手一顿,抬眸就见莫流宸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酒杯,那样子摆明了是想她手里的酒,只要是莫流宸喜欢的,王妃岂会不给,忙将手里的酒杯放了下来,吩咐玉蓉道,“把酒坛子封好,待会儿给少爷送去。” 玉蓉正给冰娴郡主倒酒呢,听了手一顿,酒杯还未倒满,忙收了手,冰娴郡主瞅着,脸就有些沉了,不过是一坛子酒而已,都上了桌了,他要,王妃就给,将她置于何处,难道她还不能喝一小杯酒了,冰娴郡主把酒杯往宛清跟前一递,“既然二弟喜欢,这个也给他。” 莫流宸坐在王妃的左侧,见酒杯就放在了桌子上,忙接了过来,“这个也给我,娘子,我们不是从外面带了梨花酿回来么,今儿我们喝那个好了。” 宛清一听,忙回头吩咐竹云去取了来,那几小杯子的酒宛清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喝是不能喝的,可是莫流宸巴巴的要了来,总不好再倒回去吧,可莫流宸是谁,在人家眼里就是半傻子,做什么都不能像宛清似地拿正常的眼光去想他,他就那么正大光明的把酒原样倒回了酒瓶子里,理直气壮的叫丫鬟送回去,他今晚赏月! 梨花酿取了来,宛清亲自帮王妃倒上,又给冰娴郡主倒上,总算缓了她三分脸色,不过还是很冷,要不是在王妃屋子里,估计都要发飙了,宛清也懒得管她,她在救她她不知道感激就算了,她没必要为此心存不安。 除了这么个小插曲外,其余的气氛倒还不错,只要宛清他 们陪着,王妃不论吃什么都香,冰娴郡主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就那么吃着,一边听宛清说外面的故事,眸底隐隐有羡慕之意。 吃过晚饭后,宛清回到小院,莫流宸脸就黑沉了下来,“那酒里添加了什么?” 宛清不大算将这事瞒着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虽然她之前是给王妃吃了解毒的药丸,就算喝一小杯都不碍什么事,但是既是有人存心害王妃,那就留不得,宛清沉了声音道,“梅花酿里有毒,喝多了能让人发疯。” 莫流宸听了当即攒紧了拳头,宛清握着他的手,轻抚开来,“相公,不是有暗卫一直潜伏在母妃身边守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点什么,这毒肯定是之前下的,能碰到梅花酿的,母妃屋子里总共就那几个人,找人盯紧了,尤其是周妈妈。” 莫流宸微蹙眉头瞅着宛清,宛清点点头,不是她多疑,是方才她瞅到梅花异色时,抬眸去瞅王妃,当时她就站在王妃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玉蓉手里的酒壶,在酒倒入冰娴郡主酒杯时,她的手都攒紧了,可莫流宸说梅花酿他喜欢喝时,她更是朝着冰娴郡主那边迈了一步,大有将酒杯端走的意思,可最后又止了脚步,因为冰娴郡主自己就将酒递到她手里了。 当时,宛清就诧异,心里隐隐就有猜测,她很想将梅花酿递到她手里,犒劳她辛苦的伺候王妃,可是不成啊,王妃连梅花酿都没给冰娴,她递给了个婆子,不是打她的脸么,再说了,王妃怕也是不愿的,谁让莫流宸喜欢呢,就是因为如此,她没法子确定周妈妈是不是真有问题,不过十有八九可以确定。 可周妈妈不是王妃的陪嫁妈妈吗,王妃又是放心的使唤她的,王妃可是她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妈妈怎么会害王妃,又是受了谁的蛊惑指使让她做下谋害主子的事来,当初莫流宸摔断腿时,只在王妃屋子里用过饭,那毒是不是也是她偷偷下的,宛清心中有些什么呼之欲出,沿着周妈妈查下去,或许能找到一丝半点的线索呢。 宛清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莫流宸心上,母妃身边的人有歹心,上回在他娘子鸡汤里下药的八成也是她了,要不是他娘子会医术,母妃不定就被人给害了,还是借的他们的手,莫流宸沉着脸色去了书房,宛清猜是找人查事情去了。 觉得周妈妈有些异样后,宛清去王妃屋子里时,总是无意的去瞥周妈妈,她倒是一副忠贞奴仆样,见了她也是恭谨异常。 这一日,宛清用过早饭就去了王妃屋子里,莫 流宸因为还有半月坊和醉扶归酒楼等琐事要处理,就没有天天陪着宛清去请安了,王妃屋子里,不少清凌凌的笑声传来,宛清瞅的就有些诧异,足有四五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呢,个个水灵,宛清不知道她们都是谁,就见她们齐齐站了起来,福身行礼道,“见过二嫂。” 王妃见宛清怔住,笑对宛清道,“你怕是还没见过她们呢,宁儿是你四婶的女儿,雪儿和妘儿是你五婶的女儿,夏儿是你六婶的女儿。” 宛清忙笑着回礼,锦亲王府这一脉宛清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王妃只说是几位婶子的女儿,言外之意,这些都是嫡出的,其余庶出的,今儿都没来,宛清嫁进王府除去外面的时间,不过就一个半月的样子,再加上她甚少出屋子,就是来王妃的屋子也时常被莫流宸找回去,还真少了认识那些人的时间,这会子一见这么好几个娇嫩嫩的姑娘,突然才觉得王府不当是她、王爷王妃、莫流宸和几位婶子那么简单了,家族庞大着呢,难怪连二太太都反对老夫人将铺子给三太太了,这要是没了公中的钱财,那么些人可怎么养活。 宛清还在感叹着,莫流夏已经扶着宛清的手,呵呵的笑着,“祖母说的不错,二嫂果然很好呢,我以后要常找二嫂玩了,二嫂可不能嫌我烦哦。” 宛清淡淡的笑着点头,那边王妃招呼几人坐好,对宛清道,“在外头待了许久时间,府里的好多事你估计还不知道,前些时日,永宁候定下了迎娶流筝的日子了,就这几天了。” 王妃才说完,那边莫流妘就对王妃道,“王婶,前儿流筝姐姐听说二嫂回来了,赶不及的就要来见她呢,只是她忙着绣嫁妆没空,这会子二嫂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吧,回头她出嫁了,我们想见上一面可就难了。” 王妃听了就有些为难的看着宛清,流妘说的倒是实情,前些日子流筝的确问过她宛清何时回来,可是宛清能出去玩许久么,回头宸儿找不到她又该急了,就听宛清点头应下了。 宛清随着她们去了三太太屋子,正屋里,三太太在高座上坐着,正优雅的喝着茶,下手一溜烟的好些姑娘都在,正乐呵呵的笑着呢,三太太一见宛清来,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明显的是不大欢迎啊,宛清蹙了蹙眉头,也是不大乐意呢,叶诗文和郑云姿都来了,这两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只是宁远候世子是叶诗文的表兄,流筝嫁过去可就是她表嫂了。 叶诗文又是沈侧妃的娘家侄女,那三太太和沈侧妃也算的上是亲家了,好复杂的关系啊,就 算为了自己女儿着想,以后有什么事,三太太也会站在沈侧妃和莫流暄这边的吧,就像昨天那般,宛清笑笑不语,果然大家族里的亲事都是盘根错节,利益至上。 宛清进屋先是客气的给三太太福身请安,三太太倒是摆上了架子,“你嫁进王府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可是头一回来三婶屋子呢,屋子一下子就光亮了不少。” 三太太话音才落,那些来闺秀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瞅着宛清,觉得不可思议,嫁进王府都半年了,才来婶子的屋子,这可真是失礼至极啊,不过听说她出嫁前是个小庶女,木讷着呢,整日就知道绣活,怕出门见人也是有的,谁家没一两个这样的人,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嫁进王府呢,真是前世烧了高香,不过嫁的是个傻子还是个腿残的,也没什么值得人羡慕。 宛清知道前几日算是将三太太得罪上了,昨儿更是落了她的脸,她不借机在众人面前落她的脸才怪呢,不过没来就是没来,她不否认,这地儿要是不是她们几个要求,再加上流筝出嫁,她还真不愿意来,宛清笑回道,“三婶屋子光亮可不是因为我,这么多漂亮的姑娘来,侄媳还未进门就差点晃了眼呢。” 宛清一句话就将所有人都夸了,不少人脸上都溢出笑来,流筝知道自己娘的性子,二嫂能来她高兴着呢,这要由着娘说下去,没准会气着二嫂的,忙拉着宛清道,“二嫂一出门就是四五个月,总算是回来了,上回你给我好几个小熊,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流筝才说完,那边叶诗文就扭着腰肢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笑的无害,“要道谢也得改日呢,今儿大家伙可是来给你送添妆的,不知道你二嫂准备送你些什么,你不是说你二嫂最是会送礼的吗?我们可都等着学学呢。” 叶诗文说完,挑衅的看了眼宛清,宛清嘴角轻勾,眼角扫了一眼莫流妘,她算是瞧出来的,这都是算计好的呢,几个人去王妃的屋子就是为得将她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呢,果然深宅里的小姑娘都不能小瞧了去,笑的无害,没准笑意送出来就化成利刀,她可是空着手去的王妃屋子,何来的添妆,她若是会送礼,何至于当初闹了那么大个风波。 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再瞧来时莫流妘和叶诗文眼神的互动,她们明知道有好些人来送添妆,却不提醒她一声,她头上戴的头饰又是一整套的,要送添妆怎么能送用过的,而且她又是头一回来,没带点见面礼原就失礼了,这会子要是拿不了东西出手,怕是会惹来不少人的讥笑。 流筝听 叶诗文说她说过宛清会送礼,眉头就蹙了起来,她何时说过这话了,她不过是说二嫂送的小熊,那些人都喜欢,当初送的玫瑰精油,老夫人可是当场给扔了呢,二嫂送了几次稀罕的香也被她娘给嫌弃了,王府里谁敢说二嫂是个会送礼的,只是这会子叶诗文这么说,她也不好辩驳,其实打心眼里她确实认为宛清会送礼,原打算私下请教一下的,这会子被搬上台面,再瞧二嫂蹙眉的样子,定是临时决定来的,不由得道,“二嫂早先就送过我了。” 叶诗文听流筝不帮她,狠狠的捏了一下流筝的肩膀,“早都送过了,你也不拿出来给我们瞅瞅,世子妃送的你都给我们瞅了呢,什么宝贝藏着掖着不给瞧。” 宛清听的直蹙眉,抬眸扫了眼三太太,那位正端着茶水若无其事的瞧好戏呢,女儿被人当枪使她也乐意,宛清无语,只是被这么咄咄不休的逼迫着,宛清脾性再好也忍不住了,淡淡的朝叶诗文一笑,随手解了身上的荷包递到流筝手上,流筝愕然睁大了眼睛瞅着,反应过来很快的就接着了。 四下原就有不少的闺秀们,这会子见宛清随手解了个荷包就当做添妆,不由得都睁圆了眼睛,还没有听说送添妆有送荷包的呢,这也算是会送礼,扯白吧,眼神慢慢的流露出鄙夷,不送就不送,回头再补上也成啊,就送一个荷包未免太过小气了点吧,还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呢,那边三太太眼神也冷了,宛清这是在众人面前轻蔑她女儿呢。 她怎么就不想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她自己的一份力在里面,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宛清送了添妆,虽是拿不上台面的,可是送了,她也不好明着讽刺,不然还不是让人说她就惦记着那点子东西,要是她送的当真有冰娴郡主送的那一套首饰贵重,她还真稀罕。 宛清瞅着流筝手里握着荷包,笑的催促道,“怎么不打开瞧瞧,她们都等着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流筝愕然睁大了眼睛,周围不少人也都诧异了,听她这话荷包里有东西,眼睛都巴巴的瞅着荷包,流筝听宛清都这么说了,只得打了开了,从里面掏出来一条项链,流光溢彩的,很是华美,叶诗文随手就握着那石头,冰凉中泛着点温度,左右瞅了瞅,做的倒是华美,“这是什么石头,以前都没见过呢。” 梳云站在宛清后头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让你无缘无故的为难她们少奶奶,让她来补上一脚好了,梳云笑道,“我们少奶奶送的这个啊不是什么石头,是琉璃,里面的是梅花络,整个大御朝,这个可是独一份呢 。”将来是不是独一份,就不知道了,至少目前是的。 叶诗文被窘的脸一红,宛清憋了嘴笑,梳云这话可不是说她没见识么,这丫头嘴巴狠毒呢,她都认错了的东西,可不是稀罕么,琉璃在大御朝可是吃的开的,屋子里谁敢说这个不好,流筝听了是琉璃都有些激动,琉璃呢,还是独一份的,当下从叶诗文手里头接过来细细的瞅着,宛清笑道,“可还喜欢?” 流筝连着点头,怎么不喜欢,原先瞅着那心形的石头她就喜欢的紧,这会子听是稀罕的琉璃,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了,大眼闪汪汪的,“喜欢,二嫂将这么贵重的琉璃都送我了,流筝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边三太太脸色都有些讪讪的,好在方才是忍住了,不然非得闹笑话不可,想不到她竟然将琉璃送给了流筝,这份礼可不轻啊,虽说冰娴郡主的礼也够重,但是一对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贵重能跟琉璃比么,远远的瞧着,她都心动不已,再看满屋子人羡慕的神色,三太太心里很满足,只是一想到宛清随手就送了,真是诧异呢,她手里头还有多少稀罕东西啊? 流筝抚摸着琉璃项链,激动的将手上的荷包往地上一掉,啪嗒一声传了来,流筝微红了脸忙捡起来瞅着,手一握觉得里面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瞧,倒气声比之前的更大了,流筝这会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表达才好呢,里面还有一个手镯,不似平常的金银玉镯,而是银白色的手链,中间嵌着三粒同样造型的梅花琉璃,还有两个更小一点的梅花耳坠,搁在最里头,不细瞧还真当没有给扔了。 流筝仔细的抚摸着,好在方才那一摔没有摔坏,莫流妘她们瞅着眼睛里不住的冒出羡慕的小泡了,原还想看二嫂出糗,这会子风头全被她给抢了去,屋子里谁还能拿出比这还好的添妆来,不觉的有些气闷闷的,瞧着不怎么样的荷包里竟然藏着这么些的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够大家诧异许久了,二嫂眼睛眨都不眨就给送了出去,实在是太大方了。 莫流宁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鼓了嘴道,“原还以为二嫂就送了一个项链呢,没想到荷包里还有手链和耳坠,流筝姐姐出嫁那日戴着肯定是极美,我瞧着都羡慕了,戴着琉璃出嫁的流筝姐姐估摸着还是第一人呢。” 那边三太太听了更是欣喜,这些大家闺秀就是羡慕也会搁在心里,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在说出口来,这会子听流宁这么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么一套当真得戴着出嫁才好啊,就听莫流夏戳了流宁的额头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要出嫁 了,二嫂没准也送你一套呢。” 流宁被说的脸一红,嗔了她一眼,“没羞,要出嫁也是你先!” 宛清笑笑,那边叶诗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扭着帕子,没办法,宛清送了流筝,回头等她们出嫁时一人送一套完全有可能,她们姐妹都有了,她没有能不气闷么,不过,叶诗文想着就笑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这可是独一份的呢,原先不是说去赏花的吗?” 流筝忙将东西搁进荷包里,揣袖子里去了,招呼几人去外面赏花,宛清没多大的兴趣,可又不大好意思去扫她们的兴致,谁知道待会儿还蹦出点什么来,流筝性子软绵了点儿,倒是叶诗文笑的高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西府的姑娘呢,走了两步后,宛清便寻了个借口走了,反正莫流宸时不时的就找她的事,三太太和流筝还有其余府里的人都知道,也不会觉得突兀、失礼。 梳云走在半道上,回头瞥了一眼,不少人还在围着流筝,估计还是在瞅那琉璃,不由的摇摇头,这东西虽然稀罕,可搁在少奶奶手里头还真是随便送人就送人了,只要少奶奶想要,要多少没有,也就她们宝贝着,想处处瞅少奶奶的窘迫,害少奶奶不说,还想着少奶奶送她们琉璃,真是做梦。 梳云一边跟着宛清走,出了三太太院子一路往前绕,就是伏老夫人的住处了,现在时辰不早了,宛清没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习惯,这伏老夫人那里也就没去了,便绕着小道走,免得被人瞧见了说她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请个安。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宛清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就听梳云耸着鼻子道,“少奶奶,那边估计是谁在烧纸钱呢。” 宛清听得眉头微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烧纸钱了,不由得心生好奇,猫着步子往前头走,绕过翠竹,大假山石后,可不是一个小丫鬟的哭泣声,抽抽噎噎的,也听不清她到底说的什么,断断续续的,也就那么几个关键词……青芙……老夫人…… 宛清听得蹙眉头,梳云小声的凑到宛清耳边嘀咕道,“少奶奶,奴婢前儿就听说青芙死了,今儿正是她的断七之日呢。” 断七之日,那死了有四五十日了,宛清眉头更紧蹙了,青芙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这烧纸钱的瞧样子该是伏老夫人身边的才是啊,老夫人和伏老夫人素来不对盘,怎么会这样呢,宛清想着就将耳朵竖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寻常,就听那边一个压抑的训斥声传来,声音有些沉,“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烧纸,老夫人鼻子灵 ☆、第八十六章 臭豆腐 午饭才吃完,宛清正漱着口呢,外面南儿就进来禀告道,“少奶奶,玉蓉姐姐来了。” 宛清端着茶水的手一怔,今儿才去过王妃屋子呢,这会子不知道玉蓉来是为了什么事,忙示意竹云去迎她进来。 玉蓉进屋后,先是恭谨的给莫流宸和她请了安,才道,“方才宫里又派了人来,十三皇子让您明儿进宫还了欠他的饭,说是欠了有一百多顿了呢。” 宛清听得无语,这都几个月了,那小屁孩还记得这事呢,丫丫的,欠一百多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事没事的就得往皇宫里跑一百多回了? 宛清呲牙,就听莫流宸蹙眉不悦道,“让人去回了他,明儿不去。”他娘子的饭菜怎么能烧给别人吃,一回都不行,他还来一百多回! 玉蓉也为难呢,不挪步子往外头走,直拿眼睛去瞅宛清,十三皇子可不是旁人,哪里是说回就回的,要是能回王妃不早就回了,二少爷二少奶奶出门几个月,十三皇子隔三差五的就差人来问问,一个月前没差点赖在王妃屋里不走了,人家是皇子,王爷王妃也是无可奈何啊。 宛清瞧也知道王妃没自己来而是让玉蓉跑一趟,定是猜到莫流宸八成不愿意,只要莫流宸说一句,她哪里还让宛清出去,可十三皇子几次三番的来,她要是不去,没准明儿他自己就来了,宛清蹙了蹙眉头,对玉蓉道,“麻烦玉蓉姐姐回了母妃,明儿我去。” 玉蓉听得面上一喜,忙福身退下了,那边莫流宸就鼓着嘴瞅着宛清,虽然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可是也是她惹上的,宛清给他倒了杯茶,笑的有阴谋,笑的莫流宸都有些头皮发麻了,就见宛清回头吩咐梳云道,“准备臭豆腐去,明儿带进宫给十三皇子尝尝。” 梳云听了直点头,那臭豆腐她喜欢吃呢,上回一盘子吃完后,越吃越喜欢,她还将剩下的全给做着吃了,不当是她,就连竹云南儿北儿都喜欢呢,所以没事时自己就做点儿,反正也不麻烦,前几日才腌制了一罐子呢,还有那什么腐乳的,也准备了好些,比不少菜都下饭呢,吃着真是回味无穷啊,是该好好的推广一下,就算不能推广,至少能让十三皇子息了让少奶奶烧菜的心不是? 莫流宸听宛清要拿臭豆腐去招呼十三皇子,脸色这才好了些,是该好好招呼他,让他还敢随意的肖想他娘子烧的饭菜了。 第二日一早,宛清就带着梳云去了王妃屋子,说了两句话后,便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一路被太监领着却不 是去十三皇子的住处,而是去了太后的寝殿,宛清有些诧异,因为不是见皇后,而是来当厨娘做饭菜的,所以宛清没穿诰命服饰,这会子见太后,倒是有些于理不合了,不过宛清倒也倘然,太后不也见过一回了么,也没比别人多些什么,她是被请来的,可不是她乐意的,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请多多见谅了。 太后殿中,皇后和颜容公主都在呢,还有淑妃贤妃,温贵妃都在,商议的可不正是选秀女的是么,上回因着铁匣子的事,选秀女的事被耽搁了,这会子铁匣子找着了,这些人也算是松了口气,边关和朝堂上的她们伸不进去手,主意不就打在这里了,那些皇子世子们也都到了娶亲的年纪,皇嗣血脉也重要着呢。 淑妃啜着茶,笑问皇后道,“皇后可相中谁了,二皇子的正妃之位也不知道哪家闺秀可以担任?” 皇后淡淡的笑着,雍容大气,“本宫和太后都看中左相千金,只是这事不是简单看中就成的,还得皇儿他自己愿意才成啊……。” 皇后话音才落,那些附和的便可劲的将左相千金一顿好夸,正说着呢,外面的太监就进来禀告,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到了。 皇后听了面上一喜,洛儿挑食的毛病经过这么长时间可算是调理好了,原打算好好赏赐她的,愣是没找到机会,颜容的脸也是因着她才好的,皇后高兴着呢,一听宛清来了,忙吩咐宫女将宛清领上殿来。 宛清上了殿,恭敬的行礼请安,这才站立在那里,外面就有宫女报,说十三皇子来了,宛清才回头,就见十三皇子跨步进屋了,小嘴撅着,老远的就喊,“皇奶奶,你太不厚道了,洛儿找她来的,您怎么把人给喊这里来了,害得孙儿好等。” 太后听了嗔了十三皇子一眼,“冤枉了皇奶奶不是,人是你母后找来的呢。” 十三皇子一听,小脸微窘,礼貌的赔礼道歉,才继续指责皇后,逗的太后哈哈大笑,十三皇子这才回头瞅宛清,眉毛是蹙了又蹙,“比上回见更丑了。” 宛清一听,那叫一个气啊,好不容易家里的没说她丑了,巴巴的跑皇宫来听人家说她丑,她还不敢反驳,只得闷气,才抬头,就触及到淑妃娘娘的寒冰眼,宛清的心咯噔一下跳着,就听她道,“眉儿,上回潼南传回来一张画像,你去拿了来。” 眉儿一听,福着身子就下去了,那边贤妃娘娘就好奇了,什么画像,早不拿,偏偏这个时候拿来,潼南除了洛亲王府还有别的什么亲贵? 宛 清听潼南就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也稳稳的坐在那里,不一会儿,那个眉儿就将画像取了来,却是交到太后娘娘的手上,委屈的道,“太后,您得给臣妾的表兄做主,前些时日,他在潼南被人给打了,鼻青脸肿的,好些时日都没能坐堂处理案件,还带着一阵贼匪抄了妾身表兄的府邸,这上面画的就是贼匪的图像呢。” 太后听的直蹙眉头,淑妃的表兄不是知府么,哪有贼匪那么大胆敢打他,这不是蔑视朝廷么,这么大的事淑妃不禀告皇上,怎么禀告她,太后用眼神示意宫女打开画轴,才打开,周围的倒气声就传来了,“这……不是宛清么?” 淑妃听得直点头,“这画轴前些时日就道妾身手里头了,只是没寻到贼匪,今儿一见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才觉得眼熟的很,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才让丫鬟去拿了画轴来,妾身也是怕认错了人,这才拿来让太后和皇后及各位姐姐们一同瞧个仔细。” 宛清在下面站着直嘟嘴,眼熟那是因为以前我们就见过,还贼匪呢,到底谁是贼匪啊,宛清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是让她们更好的比对真人和画像,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没办法,越是心虚人家越是胆大胡诌,你当没事,人家心里才会突突呢,千里传信,谁知道事情的真假,仅凭一副画像能说明的了什么? 果然,淑妃话音才落,皇后娘娘就蹙眉了,“妹妹可是弄错了,宛清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打的了你表兄呢。” 淑妃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又接过丫鬟手里的信封,才道,“原先妾身也不信的,可表兄言辞凿凿由不得妾身不信,不信您瞧。” 皇后展开信封看着,眉头当真蹙了起来,就听淑妃继续道,“若是仅凭一副画像,妾身真不敢确定是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可您前些时日也听说了,锦亲王妃寿辰那日,久出未归的二少爷带了三件琉璃回来呢,再连着这件事,这画上画的定是宛清无疑了。” 贤妃也好奇的接过信瞅了两眼,摇头道,“当真无法无天了,殴打朝廷命官不是践踏朝廷尊严么,这事还得皇上亲自处置才妥当。” 贤妃瞧过后又转到温贵妃手上,温贵妃眼神有些凌厉,却是半句话也没说,只是望着宛清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三皇子瞅着画像,转而问宛清,“你当真打人了?” 宛清顿了两下想狡辩的,可人证物证都在了呢,宛清点点头,十三皇子眼睛就睁圆了,“你胆子可真大。”不过一想,就觉得一般般了,上回当 着皇兄的面,她可是明目张胆的戳他的心口呢,打个知府算的了什么,不过他好奇,“你为什么打他?” 宛清瘪了嘴,万分委屈,还拼了命的挤出来两滴眼泪,“他抢我东西,说我是窃贼,要抓我去蹲大狱,还要严加审问呢。” 宛清说完,太后的眼睛就冷了下来,挥手让丫鬟将画轴收起来,仔细盘问起宛清,宛清抽泣着,吐字断断续续的,梳云只得上前一步,谁让她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呢,少奶奶等着听呢,“那日,正好是琉璃出炉的日子,我们少奶奶正高兴着呢,秦知府就带人包围了作坊,二话不说就让人扔了几个师傅,大手一挥不给人辩驳的机会就说我们少奶奶是窃贼,偷窃了洛亲王府的琉璃,要抓回去审问,出王府前,王爷派了好些人保护少爷和少奶奶,他们无礼,就打了起来,秦知府摔坏了一个价值十万的琉璃,那可是半月坊的,我们少奶奶为了救秦知府,才让人去抄了他的家,不然依着半月坊行事,没准要了秦知府的小命呢,那钱也没给半月坊,而是买了粮食发放给那些灾民,这事可是真的,潼南的百姓都知道呢。” 梳云说完,退后一步,宛清也抽泣的差不多了,大眼巴巴的瞅着淑妃,“秦知府不当要抢琉璃,就连半月坊也要抢呢,他在地方上胡作非为,还打着您的旗号,污您的名声,这事洛亲王世子都清楚着呢,我一时气极了,就踩了他一脚,没动手打人。” 十三皇子听了直憋笑,动脚确实没动手呢,就是抄了秦知府的家也是为了保他小命,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这还无赖别人,就是踩他也是为了保护淑妃的名声,真是伶牙俐齿,打了人还是她有理啊,十三皇子点点头,“这样的人就该多踩几脚才是,自己是土匪反倒无赖别人,半月坊他也敢抢,还敢抓你,简直没将锦亲王府放在眼里。”后面加了一句,连本皇子的饭菜都敢抢,不要命了! 外面的屏风处站着的二皇子也是直拿拳头捂嘴笑呢,这女人的嘴够利索的,都被抓个现行了,还理直气壮的委屈着,反倒是那挨了打的秦知府没心没肺了,这事他也听说了点,方才还在父王那里瞧见了奏折,不少大臣在议论呢,敢情打人的人就在这里呢,不由得迈着步子进屋,“这事还得跟父王说一声,不然父王真就得派人去剿匪了呢。” 淑妃被宛清主仆呛的脸是白了红红了白,一番话说的她是有理也变得无理了,“你打了朝廷命官是事实,你自己也承认了,就得挨罚,还请太后给臣妾表兄一个公道。”说着,还跪了下来。 宛 清听了也不抽泣了,那委屈的表情也尽收,“淑妃娘娘的话,宛清就不赞同了,秦知府夺我琉璃在先,我不还手就得被抓走,我无罪无过凭什么受这个冤枉,不是有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他在潼南欺男霸女,老百姓苦不堪言,若是纵容他下去,受苦的还是那些老百姓,百姓会说朝廷用人不察,有辱圣上英明,宛清身为大御朝人,就有责任维护大御朝的太平安稳,维护圣上英明,淑妃娘娘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潼南打听,若是宛清所言有虚,自请罪责。” 说完,腰杆挺的直直的,目光正直,屋子里其余人眼睛都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宛清见他们一个个目光都怪异,宛清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没说什么出格的事吧,要不要这么吓人啊,正回想哪句话不对,就听十三皇子瞪大了眼睛问道,“父皇犯错,你也要罚他?” “踩朕一脚?”屏风外,一身龙袍的皇上龙行虎步的进来,接着十三皇子的话添了这么一句。 宛清那个汗滴滴的,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啊,踩皇上一脚,这不是要她小命吗,要她九族的小命吗,宛清忙跪下去行礼,皇帝俯身瞅着宛清,等着宛清的答话呢,宛清只得硬着头皮道,“话不是这么理解的,整个大御朝都是皇上您的,谁敢罚您啊,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的拥护才是大御朝立国的根本不是,只有百姓的生活富足安稳了,大御朝才能代代传承下去,皇上,您说,是不是?” 皇上听了点点头,看着宛清的眼神越发的诧异了,她一个闺阁妇人怎么知道这么多大道理,连他都无话可驳,不得不点头,“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么些道理?” 宛清见皇上点头,眸底有诧异也有赞赏,宛清这才松了口气,这哪里是道理啊,这是二十一世纪人民的基本常识,书上电视上天天宣扬,可这话要她怎么回答,回头要她找写着这些大道理的书来可咋办,难不成她要出书,宛清又找黑锅了,“宛清是听相公说的。”她相公傻嘛,说过的话可以忘记。 “小宸?”皇帝诧异的瞅着宛清,宛清狠狠的点头,“相公虽然傻了点,但是时常语出惊人啊……。” 皇上听了就有些惋惜,那孩子打小就聪明,要不是出了那事,铁匣子搁在他手里他也安心,可偏偏……皇上挥手示意宛清起来,自己则坐到高坐上,目光淡淡的瞅着淑妃,淑妃吓的跪了下去,“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只听表兄一面之词,冤枉了顾氏,臣妾甘愿受罚。” 宛清听顾氏,眉头直蹙啊,不大习惯也不大喜欢这个词呢,可以喊她宛清么,这么叫她很难反映过来啊,不过今儿也摆了淑妃一道了,这该求的情还得求啊,“皇上,淑妃娘娘也是招人蒙蔽,宛清确实打了人,她也是为了维护朝廷威严,宛清在这里给淑妃赔不是。” 不过威严跟安稳神马滴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可没说哪朝哪代是靠着威严管理好国家的,贪官同样具有威严啊,那还不一样是国家的蛀虫,我虽然承认打了人,你得奖励我才是明君。 皇上自然听得出宛清的弦外之音,摆摆手罚了淑妃三个月月俸以示惩戒,那秦知府的仕途就此拜拜了,皇上瞅着宛清,琢磨着赏赐她点什么好,上回她救了洛儿一命,皇后赏了她个三品诰命已经算是破例了,小宸可没入朝为官,古来还是相公是天,她有诰命在身,小宸可是无官职在身呢,总不能让小宸见了她还得恭谨有礼吧,皇上大手一挥,“将朕书房里的两柄玉如意赏赐给她。” 宛清忙跪下谢恩,想着在这里杵着也没她什么事,就想溜之大吉了,那边十三皇子早等不耐烦了,闷了气道,“还有完没完了,我肚子早饿了呢。” 宛清瘪瘪嘴,真是个固执的小屁孩,为毛杠上她啊,那边二皇子自然知道十三皇子找宛清来是为了什么事呢,挥手示意丫鬟带宛清下去,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他也在这里用餐,皇上听宛清下厨,也来了兴致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一家子要吃饭了,宛清得乖乖做饭去,宛清那个气啊,她也饿呢。 宛清领着梳云去了太后宫中的小厨房,一应材料都齐全呢,这御膳房宛清是没去过,但是经常在电视上见到,这太后宫里的小厨房小了不少,但是器具果然和电视上的一样呢,镶金嵌玉的,随便哪个拿去卖了都够小老百姓一家五六七八口活个一两辈子了。 梳云拎了包袱进来,想着皇上太后都等着少奶奶的饭菜,就有些担心,“少奶奶,臭豆腐还做么?” 宛清扭了下眉毛,将手里的菜刀一举,恶狠狠的道,“做,怎么不做,今儿来他半桌臭豆腐宴!” 酥炒臭豆腐,椒盐臭豆腐,红烧臭豆腐、碳烤臭豆腐、脆皮臭豆腐、煎臭豆腐、鳕鱼蒸臭豆腐、臭豆腐猪手煲…… 幸好梳云带了好大罐子来,不然还真不够宛清发挥的,厨房里的丫鬟嬷嬷很快就被臭走了,臭味很快就飘到了正殿,皇帝直蹙眉头,“什么这么臭?” 丫鬟不敢捂鼻子回话,憋气道, “是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在做菜呢。” 十三皇子听的额头直颤,不会待会儿就给他吃这个吧,二皇子嘴角也抽呢,方才他可是明说着要留下来用饭的,这会子要溜的话,定会被那女人耻笑的,可这么臭的东西,他食难下咽啊,再看父皇,一双眉头都快扭的没边了,母后跟太后就更是了,脸憋的红红的。 宛清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将菜做好,吩咐丫鬟们将菜端上去,让你们以后还敢胡乱使唤她,今儿这才是小意思呢,下回不定就是什么了,只要你们有那个胆子吃,她就做。 等到十三皇子瞅着一桌子臭气轰轰的菜时,忙招呼太监拿银针试毒,他怀疑里面下了毒药了,小太监哪里敢马虎,赶紧的挨个的试毒,可是银针闪亮亮的,“这菜就是臭了点儿,没毒。”要是有毒就好了,还能拿下去埋了,可偏偏没毒,这就难办了,谁让十三皇子的豪言在前呢,无论她做什么菜,他都吃,这要是反悔,那小面子可怎么搁好呢。 十三皇子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宛清,“你是故意的,做这么难闻的菜给本皇子还有太后吃,这么臭能吃么?!” 宛清无辜的瞅着十三皇子,“怎么不能吃,它就是闻着臭了那么一点点。”宛清说着,拿手比划了那么一小点,气的十三皇子恨不得将宛清的手给掰直了,这是一点点吗,这是他这辈子闻过最臭的东西了! 宛清见他们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不由的吩咐梳云道,“尝给他们瞧瞧。” 那边早有丫鬟取了碗勺来,有人试菜她们巴不得呢,梳云吃的那叫一个欢,宛清见她吃了,才道,“能吃吧,这是特色小吃,别的地方都没有呢,我还是瞅着你的面子才下的厨呢,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好心哦。”说着,拿眼睛觑了一下二皇子,你不是要蹭饭吗?蹭吧。 二皇子被宛清那一瞥瞅的脸有些微微窘,可是丫鬟都吃了,他哪里不吃呢,只得拿起筷子一马当先的吃起来,皇后虽然想阻止,可丫鬟吃了没事啊,还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她也不好说撤下去的话来,这会子见二皇子吃了,不由的问道,“怎么样?” 二皇子吃了一块,举得味道不大对劲,眉头蹙的那叫一个沟壑啊,不由的又夹了一块,细细品了品,才回道,“母后您也尝尝,很不错呢。” 十三皇子不信,直拿眼睛去瞅宛清,宛清一副你胆小不敢吃,我鄙视你的表情,当下不管不顾,夹了一块就吃起来,瞪了宛清,嘴里嚼了两下,连忙道,“这几盘子我 都要了,谁也不能跟我抢!” 颜容公主一直捂着鼻子呢,这会子见皇兄和皇弟都吃了,她的鼻子也不好再捂了,恹恹的坐了下来,宛清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不由的吃起来,皇上皇后太后也都落座了,留下宛清和丫鬟站在一块,真想跺脚啊,她也饿啊,看着别人吃是一种折磨呢。 宛清见皇上吃了直点头,心上一喜,扯了梳云的胳膊跪下去,“皇上可是夸你家的臭豆腐好吃呢,还不趁机要个御笔。” 上回宛清惋惜臭豆腐要绝迹了,梳云想着她家就那么几亩地,又逢着下雨受了灾,没什么收成,就把臭豆腐的做法传了回去,人嘛,喜欢尝试新鲜东西,只要自己先吃了,外人瞅着自然也会放下对臭味的顾忌,只要尝上那么一口,得到一句好,臭豆腐的名声就打响了,今儿要是能得皇上亲笔,也不枉她将臭豆腐传下去啊。 皇上嘴角扯了扯,想起来他确实夸了这么一句,既然吃了人家的,提个名也不算什么,当下应了,那边就有人摆了桌案,皇上大笔一挥:天下第一臭。 “能把这个臭字换成香字么?”宛清瞅着小心的问道,那边十三皇子挪过来,听了宛清的话直翻白眼,“要是换成香字,父皇就得遗臭万年了。” 宛清嘴角那个扯,小屁孩闪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宛清鼓着嘴将盖了印子的纸小心的卷好,忍不住嘟了一句,“要真是那么臭,你还吃的那么欢?” 十三皇子的小脸都哽红了,若无其事的当没听见,“明儿本皇子还要吃!” 宛清摇摇头,“没了,回头做好了再让人送来给你成了吧,姐姐很忙,不是很有空给你做臭豆腐啊,方才在厨房都差点熏晕掉了呢,不过你那么给面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十三皇子嘴撅的那叫一个高,“那还欠我一百顿,我记着呢。” 说完,就转了身,别趁他不在,把他的那份也给吃了啊。 宛清觉得实在没他什么事了,就福身告退,才走了两步,颜容公主身边的珊瑚就将宛清喊道一旁去了,颜容公主也离了桌,手里拿着一瓶子的舒痕膏,递给宛清,“你瞧瞧这盒是不是有些问题。”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宛清蹙了蹙眉,接过打开轻轻嗅了嗅,眼睛就凝了起来,点头道,“确实有问题,幸好公主没有,不然这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只是这舒痕膏怎么会?” 颜容公主把话都跟宛清说了,她不是怀疑宛清,因为宛 清每回送来的膏药,都会让她找太医检查一番,她知道宛清这么做是怕出了事到时候担责任,她自己也担心,所以事先都找太医问问,只是这一回的,当真有问题,而且不小,用了不但无效,反倒加重病情,两盒子膏药里一盒子没问题,一盒子加了东西,不知道是谁害她。 宛清眼睛也冷了下来,当初这膏药是差人送到王妃手里头,由她转交给公主,这膏药是她制的,确保没问题,每回都是珊瑚去取的舒痕膏,公主信任她,她自己也知道这膏药要经过太医检验才用,不会傻到这么做,那膏药的问题定是出在了王妃那一环节,三番五次的就是要逼死王妃和她呢,颜容公主的脸一旦反复起来,药膏经手过的她和王妃不都得担责任吗? 宛清歉意的瞅着颜容公主,欣慰她的信任,“回头我再找人制好给你送来,不过几日功夫。” 颜容公主点头,宛清这才带着梳云拿着药膏出了皇宫,一路都在想,这些药可不简单,看来府里还隐藏着个用毒的高手呢。 宛清回到王府,先是去王妃那里报告一声,才会的绛紫轩,莫流宸就在观景楼上,才几日功夫,那小楼基本就是他的了,那些手下来禀告事情是也都在那里,因为要避嫌,宛清都不敢在观景楼上睡觉了,宛清就琢磨着得在隔壁在建一个才好呢。 上了楼,就见莫流宸凤目切切的瞅着她,宛清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才上楼时,竹云可是跟她说,这家伙午饭竟然没吃,离午饭这都过去小两个时辰了,巴巴的望着她回来给他做饭呢,宛清才近前,就听莫流宸嗡了声音道,“娘子,我饿了。” 宛清两眼一翻,瞪了他一眼,就往香室里钻,莫流宸推了两下轮椅,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就站了起来,跟着进了香室,“可是出了什么事?” 宛清把舒痕膏拿出来,“舒痕膏在母妃手里被人下了毒,好在是查了出来,不然我和母妃都完了,母妃屋子里有小心思的人得赶紧的查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谁要跟着遭殃。” 先是不让她生孩子,到梅花酿里下毒,如今手更是伸到颜容公主的药膏里去了,这心机也太深沉了点,她压根就不知道到底谁跟她跟王妃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非得置人于死地不可,而且用的全是借刀杀人。 宛清坐在那里想着,得想个法子将周妈妈支走才好,虽说打草惊蛇不大好,可有时候偏偏就能扰乱敌人阵脚呢,宛清和莫流宸商议着,外面竹云敲门道,“少奶奶,饭菜准备好了。” 莫 ☆、第八十七章 捐款 这一日一早,宛清起床正梳妆,着了一身粉色镶金边薄纱裙,竹云给她挽了个堕马髻,戴着孔雀羽银发簪,竹云左右瞧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随手拿着首饰盒里的首饰对着发髻比对着,宛清瞅着镜子,头左摆摆右摆摆,“就这样吧,戴上许多沉的慌。” 竹云听了就放下手里的金钗,又瞅了瞅宛清的发髻,总是觉得别扭的很,突然眼睛一亮,急道,“奴婢知道缺了点什么,上回少奶奶生辰那日,王妃不是送了跟簪子给少奶奶么,那个今儿戴正合适呢。” 说着,就往宛清左边饶,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梨花木的小饰盒,赶紧的打开,没办法,少奶奶一旦离了梳妆台,她再想戴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才一打开,眼睛就睁大了,簪子呢,竹云左右翻开了一下,脸就阴云密布了,举着空盒子对着宛清,“少奶奶,云香珠的簪子不见了。” 宛清听得一愣,怎么会不见了呢,忙示意竹云在梳妆台四下找,这可是王妃送她的生辰礼物,平日都不大舍得戴,就怕自己马虎粗心给弄丢了,竹云正找着,外面梳云进屋,见竹云将桌子翻得乱七八糟,眉头小蹙,好奇的问道,“找什么呢?看把桌子弄的。” 竹云听了直抬头,“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帮少奶奶找云香珠的簪子,少奶奶的簪子丢了。” 梳云一听,忙将手里的盆放到架子上,大步迈过来,瞅着空空的盒子,眉头蹙起,“怎么会丢呢,前儿个还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呢,昨儿少奶奶也没戴啊。” 宛清站在一旁,眉头就凝了起来,前儿晚上沐浴前确实是梳云伺候的,她也瞧见她将簪子放进了盒子里,这会子不见了,那不是意味着屋子里进了贼,能进屋子的不过几个人,竹云梳云南儿北儿她都信任,她们也都知道她珍惜这簪子,不会伸手的,可谁进了屋,“昨儿有谁进过屋?” 竹云听了回头看着宛清,她知道宛清问的是除了她们几个外有谁进来过,略微思岑了一下,摇头道,“就奴婢几个,这屋子没有谁敢随意进来。” 宛清这下可真是没有头绪了,气闷闷的瞅着眼前的空盒子,竹云梳云一早上都在帮宛清找簪子,没差点将屋子给翻过来一遍,莫流宸练完功回来就见宛清对着桌子上的薏米粥发呆,不由的蹙了蹙眉头,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一大早上嘴就翘成这副样子。” 宛清抬眸瞅了瞅,嘴更是撅了起来,“母妃送我的云香珠簪子丢了,找不到了。” 莫流宸听 了直扭眉头,拿手去戳宛清的额头,“丢了就让人去找,你在这里想又变不出来,让丫鬟挨个的去搜,只要没出绛紫轩,就能找出来。” 外面冬荷端着早餐进去,听了莫流宸的话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安稳的进屋,放下手里的水晶虾饺,福身退了下去,梳云瞅着,扭了扭眉头,想着方才北儿跟她说的话,她昨儿进屋帮少爷拿过书,她方才有一瞬的失神,莫不是? 梳云想着,忙将手里的茶托塞到竹云手里,朝北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出了屋子。 宛清正想着莫流宸的话呢,她不是没想过去搜查人家的屋子,可院子里谁不知道她的规矩,内屋非贴身丫鬟是不许进的,如今在内屋丢的东西却找到她们头上,她的威信在哪里,再说了,她是经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随意搜查人家屋子的事她做不出来,虽然她是主子,看来只能走一条路了。 宛清一边想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包子,才吃完两个小包子,外面梳云的声音的就传了来,“少奶奶,簪子找到了!” 宛清抬头,梳云就饶过屏风进屋,北儿随后,她们后头是两个婆子压着冬荷,梳云将手里的簪子递上,宛清一瞧,可不正是云香珠么,就听梳云气愤的道,“少奶奶,方才少爷说搜查屋子时,冬荷脸色变了,奴婢偷偷跟着她,就见她将簪子藏到院子里假山石底下。” 宛清朝梳云赞赏的点点头,方才冬荷的异色她也瞧见了,想不到真是她偷的,宛清手里把玩着簪子,眼神清冷的看着冬荷,“你为什么要拿我这个簪子?”她的首饰可不少,云香珠的簪子并不甚出众,至少从外表看只能算是中等,宛清好奇冬荷为何只偷这个簪子。 冬荷抿紧了唇瓣,她这回是人赃俱获了,冬荷捏紧了拳头,眼神有一瞬的凄哀,随即昂紧了脖子,眸底有一抹恨意一闪而逝,“不为什么,奴婢看中了那个簪子,想据为己有,仅此而已。” 宛清听得一怔,脸色大变,“快捏紧她的下颚,不许她自……” 宛清话还没说完,冬荷的嘴角就溢出来一丝的血,梳云大惊,冬荷咬舌自尽了?两个拽着冬荷的婆子吓的手一松,冬荷就那么摔了下去,宛清抬步就要去瞧冬荷,手却被莫流宸拉住了,宛清一顿,回头瞅着莫流宸,那边梳云忙去探她的鼻息,抬头瞅着宛清,声音有些打颤,“少奶奶,冬荷死了。” 宛清瞅着倒在地上的冬荷,一手拿着云香珠,就听莫流宸挥手道,“将她拖下去……” 那两个胆小的婆子这才一人拽了冬荷一条胳膊往外走,宛清回过神来,道,“好生埋葬了她。” 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瞅着手里的云香珠继续发呆,冬荷死了,就因为一个簪子死了,宛清不解,她进王府来这么久,还未打过一个丫鬟,就连责骂都没有过,当初秋月那样,她也放她去了厨房,冬荷不过就是偷拿了一根簪子,她最多不过就是打她二三十大板再将她卖了罢了,完全不会要她性命的,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只是看中了她的云香珠? 这个理由她信么,宛清一把握住云香珠,心里的疑惑更是大了,复而撇头去瞅莫流宸,莫流宸也是眉头紧蹙,握着宛清拿着云香珠的手,想着那日父王也是对着这个簪子发愣,今儿冬荷因为这个簪子自尽,云香珠的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事? 因为冬荷的死太过突然,宛清和莫流宸都陷入了沉思,也没那心思再继续用早饭了,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莫流宸的两个贴身丫鬟就这么全没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留下来,秋月姑且算是伏老夫人的,那冬荷又是谁的人?不会是老夫人的,上回她戴着云香珠,老夫人轻蔑的眼神显然是不屑一顾的,就是她想要,也会理直气壮的开口,而不会饶这么些的弯弯,伏老夫人么,她也没表现出诧异之处啊。 冬荷死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王妃就将宛清找了去,担忧的问道,“好好的,冬荷怎么死了,她也在你的吃食里下毒了?” 宛清正要摇头,那边三太太就阴阳怪气的道,“宸儿院子怎么总是死人,死的还都是宸儿的贴身丫鬟,王嫂,宸儿身边如今连个贴身丫鬟都没了呢,你也不帮着找两个。” 说完,轻蔑的瞅了眼宛清,那话那眼神可不是说宛清是个妒妇,容不得莫流宸身边的丫鬟吗,宛清攒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将手里的云香珠递到王妃跟前,“母妃,冬荷是因为偷拿了母妃送给宛清的簪子被抓到,所以才咬舌自尽的。” 三太太瞅着那样式一般的簪子,从鼻子里呲出来一声,王妃素来大方,怎么送给宛清这么一根破簪子,以前也没见王妃戴过啊,因为这么根簪子就害了一条人命,真是……这样的簪子她拿去打赏下人还嫌丢脸呢。 王妃也想不透冬荷为什么要拿宛清的簪子,她送簪子给宛清是好意,反倒连累了宛清,王妃瞥眼见到三太太眼里的鄙夷,不由的拍了宛清的手道,“这簪子样式差了点儿,回头把珠子卸下来,让人融了重铸……” 王妃的话才 说道一半,周妈妈就将茶递到王妃手里,瞅着宛清手里的簪子道,“奴婢瞧这样式就不错,少奶奶不长戴就让那起子小人有了小心思,以为可以浑水摸鱼。” 宛清听了嘴角微弧,点点头赞赏了周妈妈两句,笑对王妃道,“这是母妃送我的,样式也是我喜欢的,我应该长戴着才不枉母妃的一番好意。” 说着,就将簪子戴在了头上,那边周妈妈满脸笑意的端了盏茶递上来,宛清笑着接着了,只是突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就朝周妈妈的手背泼去,随即啪嗒两声,茶盏茶盏盖全都打碎在地,宛清惊恐的瞅着周妈妈迅速泛红的手背,眼圈都红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周妈妈,我手突然抽筋,茶盏没接稳,烫着你了吧,对不起。” 说着,宛清接过周妈妈满是皱纹的手臂,拿手去碰她烫伤的地方,惹的周妈妈一阵呲牙,连连摇头,“没事,奴婢搁盐水里泡泡就没事了。” 宛清却是满脸的歉意,眼睛里都泛着泪花了,看着周妈妈的手跟瞧了个宝贝似地,“盐水泡那得多疼啊,梳云,上回半月坊不是送了些烫伤药来么,快去拿来,还有上回进宫时,颜容公主赏赐给我的那一瓶子舒痕膏也拿来。” 梳云点点头,福身飞快的就出了王妃的屋子,王妃瞧着周妈妈泛红的手,知道她很疼,不过宛清也不是故意的,便道,“先忍着点儿,半月坊的药效果不差。” 那边三太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就是烫着个奴婢,至于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么,就连半月坊的药膏都拿了来,宛清胆子也太小了点吧。 梳云飞快的就取了药来,宛清忙帮周妈妈涂,周妈妈连连摆手,“奴婢自己可以,不麻烦少奶奶了。” 梳云连忙着摁住了周妈妈,“周妈妈就别拒绝了吧,平日里奴婢受点小伤都是少奶奶帮着上的药,您的手又是我们少奶奶烫的,您今儿要不让少奶奶给您上药,回头她晚上该睡不着了。” 梳云都这么说了周妈妈哪里敢动,少不得让宛清帮着上药,不得不说半月坊的药果然效果好呢,抹上去手上的火辣感觉就消失了不少,宛清上了些药后,就拿起颜容公主给的舒痕膏,周妈妈瞅着舒痕膏的盒子,眼神闪了闪,看着宛清不要钱的拿手挖出来一半就要往她手上抹,吓的周妈妈不管不顾的就收回手,慌忙的摇手道,“奴婢谢少奶奶给奴婢上药,只是这药膏是公主赏赐给您的,奴婢不敢用。” 宛清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可不是知道这舒痕膏里添了毒么,果然 跟她脱不了干系啊,两盒舒痕膏图案花纹不一样,所以她才能一眼就认出来吧,宛清举着手里的舒痕膏,劝道,“周妈妈别担心,这舒痕膏既是公主赏赐给我的,我就有处置的权利,上回我手在皇宫里烫伤了点儿,抹了一点儿就好了,不然回头落下疤痕,我于心不忍啊。” 说着,手举着药膏就要往周妈妈手上抹,周妈妈死活就是不愿意,王妃也蹙起了眉头,周妈妈今儿是怎么了,方才她正跟宛清说着话,她突然就端了茶水上来,还接了话,现在宛清烫伤了她,也赔礼道了歉,就连颜容公主赏赐的药膏都拿出来给她,她还拒绝起来,未免太不将宛清放在了眼里,正欲开口训斥,就听宛清沉了脸道,“周妈妈这是不肯原谅我么?” 周妈妈惊恐的望着宛清,连连摇头,可就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要说的话早些就说了,宛清也懒得跟她玩了,将舒痕膏盒子合上,又拿帕子擦了擦手,看着周妈妈的嘴角划过一丝的冷意,“周妈妈不肯用,是知道舒痕膏里有毒,不但不会去疤,反而会让皮肤溃烂吧?” 宛清说完,周妈妈愕然睁大了眼睛,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就见宛清回头对王妃道,“母妃,那日宛清去皇宫时,颜容公主就将这盒子舒痕膏教给了宛清,说是里面被人下了毒,让宛清查查到底是谁要害她,幸好颜容公主用之前找太医验看了一番,不然颜容公主的脸有个万一,母妃和宛清都脱不了干系。” 王妃听了眼神就凌厉了起来,再看周妈妈腿脚打颤的样子,说她不知道舒痕膏有问题她都不信,这舒痕膏因为是颜容公主几次三番催促的,那日宛清差人将雪花膏送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她便让她拿下去收好的,隔了一日才送去的,这会子舒痕膏里被下了毒,不是她还能有谁! 好在颜容公主找人查验了一番,不然她和宛清就是有几个脑袋又不够赔的,颜容公主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她,害了颜容公主不算,还要拖她和宛清一块儿下水,气的王妃一拍桌子,周妈妈赶紧的跪下,连连磕头,“奴婢不知道膏药里有毒,奴婢身份低微,怎么敢用公主赏赐给少奶奶的东西,王妃,奴婢忠心耿耿和公主又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 外边莫流宸推着轮椅进屋,宛清忙上前帮他推着,就听莫流宸接话道,“母妃,她在颜容公主的膏药里下毒,差点害了娘子和您,还连累了半月坊的声誉,宸儿要将她交给半月坊老板处置。” 王妃蹙了蹙眉头,周妈妈毕竟是她身边几十年的妈妈了,交给半月坊她还能有命在 么,可她既是敢不念主仆情分在颜容公主的膏药里下毒,王妃想着就点头同意了,宛清见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就怕王妃心软呢,不然她也不用演这么一出戏来揭穿她,这会子周妈妈被抓的消息该传遍王府了吧,不知道待会儿会有谁来瞧好戏。 宛清想到一个问题,担忧的朝王妃道,“母妃,周妈妈既是敢在颜容公主的舒痕膏里下毒,难保身边没藏着毒药,要不要派人去收藏一番。” 王妃点点头,宛清就示意竹云梳云一起去瞅着,今儿她要将周妈妈端个彻底。 怕周妈妈跟秋月和冬荷一般被杀或是自杀,王妃一同意带走周妈妈,莫流宸就让冷灼带她走了,二太太她们来时,已经没见到周妈妈了,屋子里异常的平静,宛清见她眼里有诧异,笑着福身道,“宛清给二婶请安,二婶再瞧什么呢?” 二太太笑着,眼神有些微闪,“没瞧什么,这不是听见有人在颜容公主的药膏里下毒,特地来瞧瞧么,周妈妈人呢?” 宛清耸了耸肩,“相公将她送去半月坊了,回头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给颜容公主一个交代,再将周妈妈还回来,她是母妃的人,还得母妃亲自处置才是呢。” 二太太听了不再说什么,找个地儿坐下,那边竹云和梳云搜出来一个好大的包袱,也没交给宛清,直接就递到王妃面前,打了开来,里面不少的好东西呢,宛清随手拿起一个镯子,诧异的瞅着,眉头紧蹙,“这个不是四婶的么,怎么在周妈妈屋子,还有这个不是六婶的么,这个发簪,我好像在二婶头上见过,二婶,这是不是你的?” 宛清拿着碧玉簪子回头瞅着二太太,二太太端着茶水的手有一瞬的晃动,摇摇头笑着,“怕是看错了吧,怎么会是我的,我的簪子在梳妆盒里好好的呆着呢。” 宛清但笑不语,随手转了转玉簪子上的二字,正好对着王妃,王妃见了一大包袱的首饰,这些可都不是她赏赐的,王妃越瞧心越冷,周妈妈是她的贴身妈妈,二太太她们赏赐她无可厚非,可拿这么贵重的首饰赏可就是不寻常了,还有这首饰明着就是二太太的,她否认做什么? 王妃想着这两日睡前,周妈妈劝她的话,“王妃,二少爷如今娶了二少奶奶,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王爷将那铁匣子教给他,怕是不妥,世子爷的屋子里都进了贼,要真有人觊觎铁匣子,钻进二少爷的屋子,可怎么是好,铁匣子王爷注定不会交出去的,二少爷又倔着呢,您要不发话,他不会交出铁匣子的,老夫人原就不 待见他了,这样一来,怕是……” 还有之前的老夫人要将铺子划给西府时,周妈妈也没少劝她同意,就连东府她也帮着劝,这会子一瞧这么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王妃的嘴角划过一丝的冷意,原来她身边跟着人这么对她忠心,她瞧周妈妈一年到头就那几件头饰,时不时的就赏赐她点,这会子瞧着,嘴角的笑更是冷了,她何时缺过,这个包袱怕是值个万儿八千了吧,二太太的三太太的四太太的五太太的六太太的老夫人的伏老夫人的沈侧妃的,就连贵妃的都在这里了。 宛清手轻轻的搭在王妃肩上,她知道今儿这事对王妃来说是一件多么大的打击,要不是这些日子让人看着周妈妈,当真不会发现,周妈妈屋子床铺底下藏着这么些的宝贝,这些年在王府怕是没少收好处,应当远不止这些。 三太太瞅着,忙放下手里的茶盏,气呼呼的道,“这个老货,我说我的镯子丢哪里去了,原来是被她给了偷了去,今儿要不是宛清发现,当真要冤枉那些丫鬟了。” 三太太说着,伸手就要将属于她的东西拿走,宛清无语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好想叫她不要将大家都当成白痴,学着二太太那般否认不就是了,找理由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吧,周妈妈去她屋子里偷窃,那是可能的事吗,宛清将包袱一合,笑道,“三婶莫急,这些都是周妈妈的罪证,待会儿要一并带去半月坊,等回头查出周妈妈当真偷了三婶的镯子,一准还给您。” 宛清说着,就将包袱递给了梳云,“查清楚这些饰物都是谁的,登记下来,要是半月坊损失了一件,十倍赔偿,拿下去吧。” 梳云也不去瞧三太太窘的发烫的脸,反正她脸皮厚,再红脸面也是雪白的,临走前,拿出来两个小瓶子,“少奶奶,这个也是在周妈妈屋子里查出来的,一瓶是避孕的药物,一瓶是让人昏睡的。” 经过这么一年的培养,竹云梳云在药物方面的造诣不输外面的大夫了,基本的毒和药物也能辨别的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些事估计都是周妈妈做出来的,当年莫流宸的腿会断怕也是拜她所赐,不过瞧周妈妈这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的态度,还真不知道背后要害她相公的黑手到底是哪个了,她就该千刀万剐,宛清恨恨的挥挥手,示意梳云一并带走。 宛清摸了摸头上的云香珠,嘴角轻弧,不知道是谁觊觎她的云香珠,手伸到她院子不算,连王妃屋子都伸了进来,她就如她所愿,戴着。 王妃一直就不说话,异常的安静,三太太和 二太太就那么瞅着,也没想过要劝她,宛清微叹息一声,然后轻唤了声母妃。 王妃拍拍她的手,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幸好有你,不然母妃还不知道被她骗到什么时候,母妃想去南禅寺一趟,过两日你陪母妃去。” 宛清点点头,南禅寺呢,上回凝儿和昕儿满月后,老太太曾带着二夫人去还愿过,只是那时候她忙着备嫁,老太太就没让她去了,她倒是想去瞅瞅那老神棍。 小坐了一会儿,宛清正打算要走,外面小丫鬟打了帘子进屋道,“王妃,皇宫里派了人来,说是让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后儿去皇宫一趟呢。” 二太太三太太互望了两眼,继而都瞅着王妃,心里有疑问,却不大好在这个档口问出来,只得福身告退,心里祈祷周妈妈不要将她们找她办过的事都吐出来,那老货隐藏的那么深,竟然栽在了颜容公主的手上,她们都好奇呢,谁要害颜容公主,害王妃和宛清? 宛清陪着王妃坐了好一会儿,才回院子,莫流宸不在,但是轮椅在观景楼,应该是去了半月坊,这事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宛清坐在那里望着天,手里一直就转着云香珠,不知所思。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宛清一早就起了床,穿戴齐整就要出门,莫流宸却是将她喊住了,紧紧的搂着,宛清推攘着他,“快放手,衣服都皱起来了,母妃她们该等急了呢。” “不去不行吗?”莫流宸耸了鼻子道,他不想宛清去皇宫,那地方他打心底里抵触,宛清哪里不知道呢,周妈妈手软,但是嘴紧,两天都过去了,也没挖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隐约知道他摔下马那日,周妈妈确实受了人指使往他的粥里下毒,至于谁让她下的,周妈妈说她不知道,只说那人刀架在她脖子上,不得不照做,宛清不是很相信,不过现在周妈妈在他们手里头,她不信那些人不着急。 宛清摇摇头,主动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挑了眉头笑得自信,“为何不去,你放心好了,我就跟在母妃身边呢,不会有事的,再说了,颜容公主怎么着也会护着我点的。” 莫流宸听宛清再三保证,还主动送上香吻,这才有些松动,瞅着宛清身上的衣服,不是诰命服侍,不过同样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回头想法子让她们将什么诰命夫人撤了,三天两头的往皇宫跑。” 宛清微撅了撅嘴,眨巴了下眼睛,再印上一吻,在某人的怔愣中轻提裙摆往外走,肩膀忍不住的抖,不时的还有两声闷笑传来,莫流宸蹙了蹙眉头, 迈步准备去追,眼角瞥到镜子,脸就黑了下来,左右两边各一个唇印呢,这小女人……是故意的! 王妃屋子里,二太太三太太几位有品级的太太都在呢,侧妃也在,再加上冰娴郡主,一屋子人呢,老夫人也是有品级的,不过宫里也传了话来,她们不用去,大家都不知道此行去皇宫是为了什么呢,虽然是选秀女的时候,可是宫里来传话的人该提一声啊,再者,选秀的日子不是定下了吗,在贵妃的寿辰后呢,少说也要半月呢。 带着满满一肚子的疑惑,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宛清自然和王妃坐在了一起,冰娴郡主是世子妃,也跟上了马车。 冰娴郡主今日穿着一件金丝钱织成芍药花图案的淡紫色交衽襦衣,配着鹅黄色百褶裙,腰间系了条淡紫色宫纱腰带,通身贵气,梳着圆髻,髻发上别着嵌碧玺的银海棠,容貌娇柔,神色婉约,身姿窈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妩媚风情。 宛清一身水影红孔雀羽裙裳,头上是四叶草的头饰,外加云香珠簪子,早上梳云是不打算给宛清戴着的,不过宛清想着非要戴,竹云梳云两个就商议着,如何配发饰好,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过瞧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马车里安静着呢,宛清靠着王妃一边,冰娴郡主靠在另一边,却是无人说话,马车四个轻盈的小角都以艳红穗子悬挂着白玉叮铛,晃动中,叮铛发出悦耳的声响,如在这幽静的清晨中低低歌吟。 一路听着叮当晃荡声,马车很快的就到了宫门口,不少的轿子候在那里,还有嬷嬷太监。 被人一路领到皇后的宫殿,齐压压的一片呢,就连顾宛芸也在,不过见了宛清脸色着实不大好,谁让宛清的品阶比她还要高呢,宛清可是正三品呢,不过还是挤出来一抹笑,恭谨的给王妃她们请了安,才拽着宛清到一旁,小声问道,“你跟公主熟,可听说今儿来是为了什么事?” 宛清摇摇头,耸肩无奈道,“我也再猜测呢,我没见着公主,哪里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估摸着人都到齐,一会儿就知道了。” 宛芸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恹恹的收回手,头也不回的转身到自己位子上坐着了,和身边的人攀谈起来,态度比对宛清好不知道多少,宛清气的咬牙,真不该搭理她,转身寻王妃去了。 坐在王妃身侧,宛清端着茶才啜了两口,那边就有公鸭嗓子喊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驾到。” 宛清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随着王妃她们给 ☆、第八十八章 云香珠 这话问的宛清眉头紧蹙,就觉得四下不少查探的视线,送了件琉璃给莫城谨,倒有些私相授受的意味在里面了,现在被人家娘亲当面指出来,有一种宛清恬不知耻的感觉,琉璃什么时候送的,那是要银子的,只是他们没收罢了,怎么就是送了,宛清福身笑道,“洛亲王妃说笑了,宛清虽与半月坊有些关系,但这琉璃贵重,岂是宛清说送就送的,上回还多谢洛亲王世子主持公道,还宛清一个清白。” 宛清这么回答,洛亲王妃也觉得如此,琉璃那么贵重,谨儿与她非亲非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送谨儿,依着她是锦亲王府的少奶奶,秦知府哪里敢去招惹她,更不需要谨儿帮她主持什么公道了,可就她方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两万两银子以及潼南买粮食救济灾民的作风,又不能不让人相信,要知道两万两估计是在场不少人的一大半的家当了,洛亲王妃带着打量的眼神瞅了瞅宛清,觉得自己多想了,再怎么是金钱如粪土怕也难做到如此,许是锦亲王妃的做派吧,心里一旦有这个苗头,越想越觉得如此。 洛亲王妃便和王妃闲聊了两句,便走了,留下王妃疑惑的瞅着宛清,“在潼南有人寻你和宸儿的麻烦?” 这些事宛清都没跟王妃说,就怕王妃担心,没想到还是被传了回来,宛清想着上回莫流宸虽是戴了面具,气质也与坐在轮椅上恍若两个人,可在客栈的时候,莫城谨可是明白的听他喊她娘子的,既然洛亲王妃在皇宫里,没准就能碰到莫城谨了,宛清心里一阵担忧,好好的他怎么从潼南跑京都来了,宛清瞅着王妃,将在潼南发生的事跟王妃提了两句,王妃听了眉头直蹙,瞥了眼高坐上的淑妃,先前还疑惑宛清没招惹到她,她怎么故意的将矛头引向宛清,原来事情的症结在这里呢,宫里能爬到这样位置的都不是好惹的,宛清以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王妃还在担忧,想着宛清还欠着十三皇子近一百顿的饭菜,怕是少不了进宫的时候,正打算叮嘱宛清几句,那边淑妃又开口了,“大御朝琉璃可是稀有之物,宫中也只有太后和皇上有,皇上又甚爱此物,还请二少奶奶跟半月坊说一声,以后琉璃就作为供品了。” 丫的,这是明抢了呢,宛清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表兄没办成的事表妹继续呢,果然是一家出品,性子都一个样,还是天下女子之典范的后妃呢,当着这么多人就敢理直气壮的伸手要琉璃,还打着皇上的旗号,琉璃岂是她说上供就上供的,供品那是好办的事么。 不过就是沾点御用的名声好做生意罢了,一 个不好连着半月坊都得栽进去,你送了一回,回头皇家就当你是义务了,你送不算,人家还担心质量问题,找人去监督你的琉璃,挑三拣四的,古代流传下来的话不错,皇家的生意是最好做也是最难做的,油水足人也挑剔难伺候,半月坊吃饱了撑着寻这么个麻烦在身边,再者,没有她在琉璃作坊督促着,琉璃出炉的成功率八成更低了,那还不如直接把琉璃作坊送给她了呢。 宛清淡淡而笑,“宛清会帮淑妃娘娘把话带到,只是上回秦知府带人砸了琉璃作坊又寻半月坊的麻烦,这气人家还没顺过来呢,半月坊素来行事怪异,宛清不敢保证……”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宛清只一个小小三品诰命,不敢明着回绝,但是她可是没答应,不然回头又说她的不是,在这鬼地方说话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心,累人啊。 宛清话音才落,贤妃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盏,拿盖子轻拨了一下,轻啜一口,才笑道,“可不是怪异么,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哪里瞧得上一个皇商的名号,人家东西好口碑也好,不用那个虚名头,听说几日前大御朝同一日有十家半月坊同时开张呢,这派头……也就秦知府不要命的敢去惹,还抢人家的东西,人家就是有上供的心估计这会子也没了,上回当真是宛清救了秦知府一命呢,淑妃妹妹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呢。” 宛清听得一怔,有十家半月坊同时开张么,她怎么都不知道,难怪那几日忙的都不见他出门呢,宛清嘟了嘟嘴,貌似最近把心思全放在了别的上面,没顾忌到这事,他也不说,好歹让她诧异一下啊,没准还夸他两句呢,只是贤妃怎么会帮她说话,上回半月坊可是坑了九皇子十万两银子呢。 不管贤妃是什么目的,她说的这话她爱听,感激的投去一笑,不过让淑妃给她道谢,下辈子还差不多呢,她也没这么想过,想了也是白想,宛清也不接话,上回在皇上面前该说的都说了,就算她稍稍无礼点也没什么关系,谁让人家当真冤枉了她了,就算是泥捏的也有三分血性,再说了,王妃还在这里呢。 王妃优雅的笑着,“宛清是小辈,帮秦知府也是应当的,哪里敢担这个谢。” 淑妃见贤妃她们一唱一和的,没差点气晕掉她,扭着帕子气的直咬牙,皇后瞅了眼贤妃,眸光闪了闪,她帮着宛清是要借着宛清的手拉拢半月坊么,温贵妃的眼睛也深邃了起来,瞅着王妃和宛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琉璃的插曲就到这里了,有了贤妃那一番话,宛清这上供琉璃的事干脆就当 风从耳边刮过,跟莫流宸提一句的心都没了,这憋屈气一个受就是了,犯不着大家都跟着气伤身,募捐还在继续,有了宛清这么个又是抠门又是大方的小庶女顶在前头,后面捐献的人就看心境了,毕竟人言可谓,哪有人敢小气了,就是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子。 这一次募捐可是不少呢,宫女托着盘子站在大殿中间,满满的四大托盘呢,皇后领着贤妃她们再次道谢,瞅着时候不早了,就有宫女端着饭菜上来,宛清瞅着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事啊,一边为那些贫民百姓募捐,一边准备这么丰盛到一个菜足够一个贫苦家庭活个一年半载的,这不是打皇家的脸么,只要皇室中人节衣缩食不那么浪费,足够那些受灾的贫苦百姓了,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话,富人牙齿缝里的银子都够穷苦人活个一年半载了。 王妃见宛清盯着眼睛的饭菜发呆,就是不动筷子,不由的问道,“想什么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宛清想也不想的回道,等反应过来忙咧了嘴笑,“皇宫里的菜就是不一样,色香味俱全呢。” 王妃被宛清的话逗乐了,不过宛清说的倒是实话,只是这事原不是她们能管的,不由的笑笑,给宛清夹了点菜,眼睛瞥到宛清头上的发饰,嘴角的笑更加的温和,隐隐有泪花闪烁。 那边宫女端着酒杯上来,皇后在高座上说着客套话,宫女俯身倒酒,宛清瞅着大殿中铺着的凤凰牡丹图,正猜测着这么个东西卖了能值多少银子,栩栩如生的,上面还有金线呢,就觉得手臂传来一阵湿意,回过神来,就见一小宫女吓的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冒犯了少奶奶。” 宛清拿帕子擦了擦手,正要说没事,那边温贵妃已经皱眉训斥了,威严十足,吓的那宫女连连磕头,就是隔着厚厚的毯子,宛清也听见咚咚声,不由的朝温贵妃福身道,“谢贵妃娘娘关心,宛清只是袖子湿了一点,不碍事。” 说着,摆了两下袖子,酒壶总共才那么一点大,就是全倒了也湿不了多少,更何况就那么一点,不过就是让衣服有些暗色了,温贵妃凌厉的瞅着那宫女,“二少奶奶大度饶你一命,还不快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小心伺候着。” 宛清听了眉头微蹙,手又摆了两下衣服,随即笑着福身应了,那宫女领着宛清出了皇后的寝殿,宛清不知道这是要往哪里去,只得跟着就是了,当着众人的面,温贵妃让人领她走的,定会确保她安全无虞。 进了座屋子,里面不少的衣服, 那宫女寻了两套合宛清身材的衣服让宛清挑,宛清还是挑了一套水影红的,那宫女就帮着宛清换衣服,宛清也就由着她,只是眼角一直瞥着斜对角处的铜镜,只见那宫女趁着帮宛清整理衣服时,不着痕迹的拿走了宛清发髻上的云香珠,宛清微叹一声,云香珠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贵妃娘娘这么大费周章,她是王妃的嫡姐,王妃性子温婉,只要她开口,王妃哪里会不给呢。 “二少奶奶,整理好了,”那宫女帮着宛清整理好下摆,站起来道。 宛清点点头,淡淡的抬眸瞅着她,“不错,再帮我将云香珠的簪子戴上就更好了。” 那宫女听得一鄂,就见宛清指了指前面的铜镜,那宫女吓的当即跪了下去,惨白着一张小脸,“二少奶奶饶命。” 说着,还不忘将簪子拿出来,宛清接过把玩了一下,笑问道,“可知道贵妃让你取簪子是做什么用的?老实交代,我饶你一命,不然……” 宛清将不然那个音拖的老长的,那宫女吓的脸色刷白,连连磕头求饶,“少奶奶饶命,奴婢真不知道,贵妃娘娘只是让奴婢取簪子。” 宛清倒也相信她说的,偷偷取一个簪子在这些宫女身上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只是事先宛清有所警觉罢了,不然依着她大咧的性子还真不一定注意到,宛清挥挥手示意她起来,那宫女吓都腿都有些软,没差点又跪了下去,还是宛清扶了她一把,那宫女感激的一笑,宛清笑道,“没取到簪子,回头会挨罚吗?” 那宫女没料到宛清这么问,一时怔住了,眼角就了些湿意,她偷二少奶奶的东西,二少奶奶还关心她会不会挨罚的事,哽咽着鼻子道,“不碍事,就是罚跪两个时辰而已。” 这么残忍,宛清想着温贵妃那一张跟王妃有七成相似的容貌,没想到心思却这么的歹毒,不过没取到簪子罢了,就罚跪两个时辰,果然人不可貌相呢,宛清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她换下来的衣服道,“我换衣服时不喜欢外人在旁,那衣服拿去洗了烘干。” 宛清说话,转身就走了,留下那宫女愣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一阵欣喜,少奶奶是帮她呢,忙拿了宛清的衣服就下去了。 宛清出了屋子,来时的路她也记得,不过一刻钟的路,宛清也吃了不少,这会子也不饿,正好可以慢慢的走,顺带溜溜食还可以欣赏一下皇家的景致,来了也有几回了,可没哪次像现在这么惬意过,宛清走着,寻了个小鹅卵石,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鼻尖是带着奇花蔓 草的清香。 宛清走着,突然耳边传来啊的一声,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里有狗血飘过,寻着声音,宛清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颗大树下,一个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两人都是背对着她,宛清只瞧见女子手里飘着的风筝,见到这一幕,宛清脑子里自动的闪出英雄救美的一幕来,只是不知道这英雄是谁,美女是谁,瞧这打扮,差不了。 宛清还在神游着,那边女子的声音传了来,耳熟的很,还带着一丝的恼怒,“快放开我!” 紧接着,宛清就见到男子松开了女子,翩翩有礼的道歉,宛容往旁边挪了一点,宛清就瞧见是谁了,顾宛容啊! 宛清撇撇嘴,她的狗血宛清不想瞧,正要转身走,顾宛容已经瞧见她,呵斥道,“站住!” 宛清只得转身瞅着她,宛容眉头蹙的那叫一个紧,大步上前指责道,“说,你瞧见什么了!” 宛清无语的睁大了眼睛,这顾宛容见了她嗓门貌似就没小过,这里是皇宫啊,注意点好不,宛清伸手指了指,“散步呢,什么也没瞧见。” 宛容听了,脸色这才好了点,鄙夷的瞅着宛清,“你怎么进宫了,还到处乱跑,回头又迷路丢脸。” 宛清嘴角扯了扯,脸色也不大好了,指了她手里的风筝道,“有些事没那本事就不要做,不是每回都有人来救你,回头在宫里受了伤回去才真是丢脸呢,还有嗓门不要那么大,这里是皇宫,惊扰了贵人,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后特许进宫的。” 莫城谨在一旁听得直抽嘴,先前被呵斥的那么无辜,转而就还了回来,真是伶牙俐齿,瞧她们的样子,是仇人还是姐妹?他一大活人站这里,也能无视他,莫城谨忍不住假咳一声引起宛清的注意,宛清这才抬眸看他,多眨了两眼这才认清,眼里霎时有流火窜出来,不过一瞬间就熄灭了,福身道,“给洛亲王世子请安。” 莫城谨不知道宛清在瞅见他的一瞬火气很旺,虽然很快就熄灭了,但是还是让他疑惑,貌似他没惹到她吧,“在下惹到姑娘了?” 宛清微嘟了嘴,瞅了眼宛容,宛容正被宛清的话弄怔住了,连气都不知道撒了,方才救她的是洛亲王世子,大御朝第二个铁帽子王?宛容想着之前的窘态,脸就红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哪有之前呵斥宛清时的蛮横,宛容在心里直骂宛清,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她也不会出声吼她,传闻洛亲王世子不是个绝色男子吗,怎么脸上有块疤?虽然很小,但是还是很破坏美 感,不过除了那块疤,的确很美呢。 宛清瞅了瞅宛容,想着好不容易见到莫城谨,还是有两句话要交代的,只是宛容在这里,有些话她实在不大好说出口啊,看来只能寻到下次了,宛清福身道,“出来的时间久了,宛清告辞。” 抬眸就正对上莫城谨打量的眼神,宛清眉头蹙了蹙,转身就往前头走,才一转身,就砰的一下撞到了人,宛清反弹的往后倒,好在没倒地,耳边是一个醇厚的笑声,“你似乎很喜欢撞人,会害的别人被卸胳膊的,知不知道?你相公呢,怎么没守着你?” 宛清忙站直了身子,脸颊微红,被撞倒的二皇子揉着心口,瞅着莫城谨两只手握着宛清的胳膊,眉头下意识的蹙了一下,觉得那双手碍眼的很,再听他的话,宛清以前也撞过他? 就听宛清小声道,“下回不许在别人面前提我相公,上回你见到的那个不是,别乱说话,回头害我倒霉了,我会找你算账的。” 宛清恶狠狠的说完,不顾莫城谨和二皇子一双错愕的眼睛,挣脱开他的手臂,朝还没回过神来的二皇子道了歉,才鼓了嘴冒出来一句,“你们就当没见到我,撞人的不是我。” 说完,火辣辣着一张脸,低着头整理被撞乱掉的头发往前头走,莫城谨脑子里还回旋着宛清的话,上回那个不是她相公,不许他大庭广众的提出来?那上回那戴面具的男子是谁?她可是明白的喊相公的,他确定自己没听错,还有在琉璃作坊时两人的亲密。 宛清说的小声,但是二皇子全听在了耳里,再见莫城谨错愕,惊讶的神色,眉头越来越蹙,才迈一步,哐当一声清脆声就传了来,二皇子往地上一瞧,一只簪子正小心的在地上抖着,回声不断。 二皇子瞅着那发簪,忙弯腰捡了起来,随手就塞袖子里去了,抬头瞅见顾宛容在,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眼神有些凌厉,宛容有些怯步,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舍妹愚钝莽撞,冒犯了二皇子,多谢殿下宽厚,不与她计较。” 二皇子听她是宛清的姐姐,这才多瞧了宛容两眼,脸色回缓了两分,挥手让宛容下去了。 二皇子拾起宛清的发簪,莫城谨注意到了,有些讶异二皇子怎么会藏个女子的簪子,问道,“方才那女子是谁?撞你的那个。” 二皇子听得眉头微蹙,有些诧异的瞅了瞅莫城谨,“你们不是认识吗,还问我,还有你怎么弄的,好好的贴个伤疤搁脸上。” 莫城谨无奈的叹了 口气,随手将伤疤撕了下来,“还不是我母妃逼我娶媳妇,都将我从潼南逼到京都来了,方才那个到底是谁,我查了许久都没查出来,原来是到京都来了。” “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二皇子悠悠的回道,声音里带了一丝莫名的意味,莫城谨听了嘴角就僵硬住了,锦亲王府的二少爷腿有残疾,遍访名医无治这可是大御朝众所周知的事,不然世子之位也不会被夺走,那带了面具的男子当真不是她相公?她怎么会……? 宛清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回正殿,王妃见她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心里就有些担心,这会子瞧见宛清没事,总算是放心了,“怎么耽搁这么久,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宛清刚要说没有,那边二皇子和莫城谨已经迈步进屋了,宛清扯了扯嘴角,“没遇到麻烦,就是挑衣服耽搁了些时间,害母妃担忧了。” 王妃听了没有半点怀疑,女子着装耽搁时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屋子里因着莫城谨和二皇子到来,安静了不少,估计连跟针掉下去都能听见回声,两个身份尊贵又才貌双全的男子,何其养眼,她们这些诰命夫人家可是有不少待嫁的小姑或是女儿呢,随便攀哪个都是祖上积德啊。 两人上前行礼请安,皇后瞅着莫城谨,啧啧赞道,“世子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年纪也不小了呢,这回亲事该定下来了吧。” 洛亲王妃瞅莫城谨只字不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叹气道,“别提了,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也不应,回头实在不行还请皇后娘娘赐婚,省的我为他烦心。” 皇后也有同感呢,二皇子不也是这样么,这玩到一块的都一个性子,这回选秀,那么多的大家闺秀还寻不到合适的,这回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亲事给定下来,有了子嗣,胜算又更大一些。 宛清温顺十足的坐在王妃身边优雅的盯着眼前的菜,脑子里想着它们的做法,冷了就有宫女换新菜上来,宛清安安静静的跟之前几次见到了压根就不像是同一个人,撞了人时的从容和对那男子无礼的呵斥,以及在琉璃作坊时的冷静和不畏权势的气势,跟眼前这么个小媳妇样的宛清哪里对的上号,可她确信自己没认错人,她自己也承认了,莫城谨的眉头都蹙的没边了,她当真是那样的女子?红杏出墙? 二太太见莫城谨瞅着宛清蹙眉头,眉头也微紧了些,见宛清盯着盘菜目不转睛,眼睛就凝了起来,太过失礼了,不就是几盘菜吗,至于表现的那么样么,王嫂也不提醒着点,真是丢脸。 吃完了饭,桌子上的饭菜就撤走了,换了精美的点心上来,大家啜着茶,聊着天,外面颜容公主进来,身后跟着的珊瑚,手里托着个大托盘,里面摆了不少的珠宝首饰,就听颜容公主请安道,“母后,这是后宫公主皇子捐赠的。” 皇后听了连连点头,其余人附和着将颜容公主一阵好夸,洛亲王妃瞅着颜容公主的脸完好,有些诧异还有些激动,“几个月没见,公主的脸已经完好了呢,宫里不知道是哪位太医医术这么高超?” 皇后瞧洛亲王妃这么激动,也知道她是担心莫城吟的脸,做母亲的担心女儿的心她可以理解,皇后瞅着颜容,拍了拍她的手道,“颜容,你那舒痕膏有多的就送一瓶子给洛亲王妃,让她拿回去给吟儿治脸。” 颜容公主听了下意识的去瞅了宛清一眼,宛清正在盯着糕点发呆呢,便点点头示意珊瑚去取了,那边静宁侯夫人听了便道,“颜容公主的脸是半月坊治好的呢,回头王妃该带郡主去瞧瞧才是。” 洛亲王妃点点头,思岑着得请半月坊帮吟儿瞧瞧才是,只是半月坊老板神秘莫测,能请得到么,只是为了吟儿,她无论如何也得请到。 提到半月坊,二太太倒是想起了周妈妈,这会子瞧见颜容公主也在,问道,“上回颜容公主的舒痕膏被人下了毒,下毒之人已经被送去半月坊了,不知半月坊可曾给公主一个交代?” 宛清听二太太问话,下意识的抬眸,就见温贵妃的手晃动了一下,随即笑道,“公主的药膏被人下毒了,怎么也没听公主提起,不知道下毒的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动公主的东西。” 皇后也诧异了,连忙瞅着颜容,斥责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母妃说,你的脸?” 颜容公主摇头,手轻抚着脸颊,“儿臣没事,一点小事哪里能来烦扰母后呢,这还多亏了宛清事先的提醒呢,让儿臣用药之前先验毒,这才逃过一劫。”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询问起是谁下毒来,二太太巴不得皇后问起呢,那样宛清就得把周妈妈送到皇后这里来了,皇后听是王妃的贴身妈妈下的毒,眉头就紧蹙起来,宛清提醒颜容验毒,王妃怎么会傻到让人下毒,颜容出了事,头一个担罪责的可不就是她了,再说了,颜容和她无冤无仇,她怎么会想要害颜容,正想开口询问,颜容捏了捏她的手,摇头,“母后,这事儿臣教给宛清查了。” 宛清听了站起来,有些歉意的道,“这事宛清处置不周,原先私底下跟公 主说一声的,宛清无才,周妈妈被带到半月坊接受讯问了,想来要不了两日就知道是谁在抹黑半月坊的名声,害颜容公主,嫁祸母妃和宛清。” 皇后听了直点头,这事交给半月坊办也好,颜容的脸是半月坊治的,药膏里被人下了毒,颜容要真出了事,半月坊的名声怕是也要受损的,这事想来半月坊也不会姑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再者颜容的脸是半月坊治好的,这个面子怎么说也是要给的。 二太太瞅着心里直叹息,绕了半天结果半点没变,也不知道周妈妈在半月坊怎么样了,那老货现在可是让不少人头疼呢,可人不在王府,就是想下手都难,二太太想着,心里一阵烦躁,暗气宛清胆小怕事,送舒痕膏还提醒人家注意是不是有毒,这不是拆半月坊的招牌吗! 闲聊了好一会儿,王妃才和宛清出了皇后的屋子,才走了没几步,那边就有个小丫鬟来请,“王妃,贵妃娘娘有请。” 宛清蹙了蹙眉头,都要走了,贵妃怎么还请王妃去,之前在屋子里直接说不就好了,正猜测着,就听王妃道,“麻烦跟贵妃娘娘说一声,时候不早了,府里还有急事就不去了。” 说完,王妃转身就走,那丫鬟伸手阻拦,宛清就见王妃温婉的脸上闪过一抹薄怒,呵斥道,“让开!” 沈侧妃瞧了,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贵妃娘娘请姐姐去呢,姐姐怎么这点面子也不给?为难个小丫鬟做什么?” 宛清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王妃和贵妃的关系要简简单单的是姐妹那么简单就好了,中间夹着个王爷,或许还有她相公的事在,见了面能有几句客套话,沈侧妃还处处落井下石,王妃不舒坦她心里就高兴了,宛清扶着王妃的手道,“母妃,你的头还疼么,不能生气,生气头就更疼了,宛清扶您去车上坐会儿。” 说着,扶着王妃就走,那丫鬟手臂伸的长长的,就是不让,大有王妃不去她就撞死在这里的架势,宛清朝梳云使了个眼色,梳云就上前拍了她的手,“王妃都头疼了呢,你还拦着路不让,贵妃娘娘就是这么教你请王妃的么?” 那宫女被梳云半拖半拽的拉走了,一顿训斥,回来时,梳云贴紧了沈侧妃走了两步。 宛清陪着王妃坐在马车上,王妃抚着额头靠着大迎枕,光洁的额头紧蹙着,神情有些不愠,宛清知道跟贵妃的事有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宛清都恨不得钻进王妃的心里去探查一番,王妃心里积攒了许多事,可偏偏都压着不说,郁结难舒,终 ☆、第八十九章 刺杀 第二天一早,宛清吃过早饭就带着竹云梳云两个去了王妃的屋子,王妃正在啜茶呢,水雾朦胧中不知道王妃在想写什么,屋子里只一两个小丫鬟在,宛清远远地瞅着,就觉得王妃孤单的很,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歹她身边还有莫流宸,除了他,宛清还可以研香制药,在屋子里待一整天也不会觉得闷,不时的还可以在观景楼上胡闹拿几个小丫鬟打打趣,玩玩秋千栽栽花,没人约束她,就是莫流宸瞅着,也不会说她什么,乐的逍遥自在。 可是王妃呢,除了二太太三太太她们外,当真没两个可以说话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王妃能忍她们都忍着吧,人需要朋友也需要敌人,宛清想着,心里就泛酸,王妃瞅见宛清来,脸上就划开一抹笑。 扶着王妃才出院子没几步,就见沈侧妃身边的丫鬟领着太医匆匆忙的往另一条道上走,神色焦急万分,宛清瞅了眼眉就含笑,再多两回这样的情况,太医院的太医听到沈侧妃估计都头疼了,每回都白来一趟,这不是砸他们的招牌么,好在太医们都没法子,不然这饭碗端着不稳呢,不过他们就纳闷的,沈侧妃好好的怎么又是猪头脸的又是哑嗓子的,别是冲撞了什么才好。 王妃和宛清又走了几步,那边就有丫鬟急急忙的赶过来,福身道,“老夫人请您们过去一趟呢。” 宛清听得直望天,她现在一听到老夫人三个字眉头就蹙成什么了,定是又要折腾她们了,宛清有些手痒,只是老夫人派了人来请,不去怕是不成。 宛清等只得往老夫人屋子走去,几位太太的面色沉重,就连伏老夫人都在,冰娴郡主哭红了眼睛,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福身瞅着老夫人道,“不知道老夫人找母妃和宛清来是为了什么事?” 老夫人和宛清两个根本就是相看两相厌,只是今儿有事得麻烦宛清,不得不嗯了一声,宛清那个吓啊,眼睛圆睁,满目不可思议,心肝乱跳,连脚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瞅的三太太直掩嘴,轻咳了一声,宛清才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恭谨有礼,没办法,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见招拆招。 老夫人瞅着宛清这个样子,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拿眼睛觑冰娴,冰娴拿帕子抹着眼睛上来,拍着宛清的手道,“宛清,侧妃她嗓子哑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太医都说治不了,上回的脸也是这样,你跟半月坊熟,能不能请他们来给侧妃瞧一瞧?” 怎么请,她可没有分身术,再说了,不过就是小惩大诫一番,梳云的下的毒,又 没事先准备解药,她们赶着去南禅寺,可没工夫搭理她,谁吃饱了撑着下了毒还给她解的,宛清为难的摇头,“大嫂别担心,宛清今儿早上就派人跟半月坊提了,只是你昨儿也听说了,半月坊有十个铺子同一日开张呢,我也不知道他人如今在哪里。”早上吃了饭,就没见他人影了,她还想知道呢。 冰娴郡主听的一怔,也知道宛清说的是实话,那么多的铺子,哪里能守着一个铺子不动呢,想着昨晚莫流暄跟她说的话,冰娴郡主问道,“往日半月坊的老板就住在半月山庄么?” 宛清点点头,“应该是吧,大嫂派个人去问一下,没准人在那里也说不准呢,宛清和母妃要去南禅寺,会帮侧妃求道平安符回来的。” 说着,再次福身,那边王妃也站了起来,老夫人听宛清没法子请人,脸皮立时厚了起来,“府里都出了这样的事了,你们还有心思去上香。” 宛清听得直咬牙,回头笑道,“为什么不能去上香,沈侧妃的嗓子哑着,宛清和母妃也没那本事帮她治,再说了,府里有您和伏老夫人在呢,能出什么乱子,宛清和母妃就是在外头住了十天八天的也无碍,不是么?” “你……,”老夫人没料到宛清敢这么直着顶撞,气的拿着佛珠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宛清无辜的朝她眨了两下眼睛,“老夫人在王府里帮侧妃诵经祈福,宛清和母妃去南禅寺帮她祈福,定能保她早日嗓子好。” 宛清说完,扶着王妃就出去了,王妃也没说宛清不该顶撞,嘴角的笑意反倒是带了三分赞赏,老夫人怕是难以取悦了,不如就依着性子来吧,当初她的性子不就是这么被磨平的,想着,王妃便拍着宛清的手,笑道,“以后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不用顾忌母妃,无论怎样母妃都支持你。” 宛清听得直眨眼,没听错吧,这着实不大像是王妃说出来的话,可是瞧王妃样子,又不大像是说笑的,不过转而一想也是,往日她呛老夫人的时候,王妃当真没说什么呢,反而嘴角挂了淡淡的笑,原来是打心眼里是赞同她的呢,早说不就好了,她也不用忍的这么辛苦。 宛清想着,不由得咧了嘴笑,连连点头应下,王妃瞅的直摇头,忍不住戳了一下宛清的脑门,“你呀,当真像宸儿说的,也就瞧着温婉,其实脾性烈着呢。”跟当年的她,有几分相似,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端王府她一眼就相中了宛清吧,王妃摇头淡笑。 那边屋子里老夫人气的将手里的茶盏都扔了,“这么无礼,王妃也纵容着她!” 三太太在一旁直哼着,“可不是由着她,昨儿她可露脸了,两万两银子呢,眼睛眨都不眨就让丫鬟全捐了出去,我昨儿才知道,原来宛清的性子烈着呢,竟然敢一脚踩在知府大人的脸上,还让人抄了知府的家,更是将淑妃娘娘气个半死呢,今儿这算的上什么,您还想让王妃帮着劝贵妃娘娘,让铁匣子早些回王府,人家都请上门来了,王妃可是理都没理呢。” 老夫人的脸沉沉的,伏老夫人也握紧了手里的佛珠,站起身子,由元妈妈扶着就出了屋子,更是气的老夫人直喘气。 马车一路往南禅寺去,路上的风景煞是优美,宛清掀了点点的帘子往外瞅,有些怀念在王府外的日子了,哪里用的着整日的勾心斗角,气个你死我活的。 南禅寺在山顶上,路上不少上香的行人,马车倒也不颠簸,只是才到半山腰,马车就停了下来,宛清正诧异呢,就听王妃道,“下车吧。” 宛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忙下了车,然后扶着王妃下来,王妃瞅了瞅四下的风景,牵着宛清就往前头走,那边是一颗大树,很茂盛,树荫围了好大一圈,清风袭人,王妃站在树底下,玉蓉忙拿帕子垫着了,然后坐了下来,就看着远处,也不说话。 宛清见她这么宁静,也就没说话打扰了,瞧王妃样子,很熟悉很喜欢这里呢,宛清走过去问玉蓉,“王妃常来这里?” 玉蓉点点头,“王妃每月都会来这里一趟,小坐一个多时辰就走,有时候只是看着那片空地发呆,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个地方,宛清也喜欢,只是看着那片空地,宛清就诧异了,地下有什么宝贝不成,宛清盯着瞄了好长时间,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来,只得坐在那里,不过这虽是半山腰,但是这里却是偏了点儿,上山的那条路很难瞅到这边,不过倒是可以看到差不多半个京都的样子了。 宛清想着,又往南禅寺顶上瞅了瞅,瞧不见,宛清只得作罢,猜测王妃估计是吹够风才去寺里,便坐下来吹风听蝉鸣,渐渐的竟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听得王妃的轻唤声,宛清这才睁眼,有些讪讪的,见王妃身边还立着个光头小和尚,宛清眼睛眨了两下,就听王妃道,“慧海大师让你去一趟呢。” 慧海大师,额,让她去一趟,不该是她主动去找他么,怎么反倒是他找上门来了,宛清疑惑的眨了两下眼睛,不过总归是见到人就是了,听说慧海大师可不是每个人都见的,就是皇上来了,也得看他心 情的呢,这么剽悍的大师竟然主动找她,宛清想着就更是诧异了,不是要给她算命吧,听老太太说他算的很准呢,不知道能不能算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宛清想着,二夫人因为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吃了那么些苦头,嘴就撅了起来,狗屁大师还差不多,还不是说些一也行二也可以的话糊弄糊弄人,宛清想着,轻耸了一下鼻子,轻提裙摆跟着小和尚往南禅寺走,梳云跟在后头,竹云和玉蓉留下照顾王妃。 一路由小和尚领着进了座禅房,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个头发乌黑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长的仪表堂堂的,要是站屋顶上,吹着风,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宛清往左边瞅瞅,没人,往右边瞅瞅,没人,回头正准备问小和尚,小和尚人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梳云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男子瞅宛清警惕的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别找了,我就是慧海大师。” 宛清听得嘴角那个扯啊,上下左右扫描了他一遍,“你确定,你没糊弄我?出家不打诳语。” 那男子眼皮一翻,毫不犹豫的扔了宛清一大白眼,随即转过身继续斟茶,随口问了一句,“琉璃是你制的?” 宛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瞅着他道,“你不是大师吗,这些东西不是都会算么,干嘛还问我?” 男子被问的一窘,宛清大胆的上前一步,男子突然的转身,手里拿着个东西指着宛清的脖子,宛清那个吓啊,当机立定不敢乱动,手都攒紧了,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个画轴,宛清眨了两下,貌似没听说有拿画轴杀人的好像,这里是南禅寺,他应该没那个胆子杀人吧?要是他真的行凶,她求救有用么? 男子蹙眉瞅着宛清,见她半天不动,忍不住开口,“拿着。” 宛清听得直眨眼,瞥了一眼画轴去扫他,小心的问道,“你不是要杀我?” 男子被宛清弄晕了,白眼一翻,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师兄不会认错人了吧,“拿着,这是大师给你的。” 说完,东西塞到宛清手里,摇头叹息翻袖而去,大有替他师兄遇人不淑而惋惜的意思,宛清嘴角那个扯啊,不是慧海大师找她么,人咧,半天就见到一个冒牌货,宛清好奇的打开画轴,上面的一首诗让宛清愣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不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么,怎么会出现在这,是谁留下来的,给她做什么啊,宛清追出去,哪里还见到男子的身影,只见到方才领路的小和尚,忙拽了他,问,“方才那人是谁?” 小和尚瞅着宛清拽他的手,不语,宛清只得松开,只见他一本正经的行礼道,“方才那是慧海大师的师弟,胡诌师叔。” 胡诌,宛清听得嘴角那叫一个扯,“那慧海大师呢?人在哪儿?” 小和尚又是一礼,“大师他远游去了,施主没什么事,小僧就告辞了。” 宛清撇撇嘴,将手里的画卷卷好,带着梳云沿着来时的路往前头走,离王妃那儿不远的时候,宛清听到一阵打斗声,宛清心下一惊,忙走过去,只捕捉到几个黑衣而逃的身影,竹云见宛清和梳云来了,眼圈红红的,忙上前道,“少奶奶,您没事吧?” 宛清摇摇头,瞅瞅地上的七八具尸体,眉头紧蹙,那边玉蓉正扶着王妃过来,王妃脸色有些惨白,宛清忙过去扶着她,轻唤道,“母妃?” 王妃拍了拍宛清的手示意她没事,转而瞥眼见其余几个暗卫,眸底有些疑惑,宛清见了便道,“那是相公派来保护我们的。” 竹云见那些暗卫有些受了伤,忙从小包袱里拿出药来,给他们包扎了,王妃见竹云那么纯熟的手法,有些疑惑,但也没问,只是挤出来一抹笑,“这里不大安全,我们回去吧。”说完,回头瞥了一眼那地儿,看见一大块的血迹,眸底闪了闪,有一抹痛色一闪而逝。 宛清也觉得这里不大安全,扶着王妃上了马车,那边竹云梳云帮着暗卫上了药后,就追着宛清走,突然眼睛被什么闪了一下,竹云眼睛扫去,就见到青翠的草蔓里掩着什么,忙过去拾了起来,翻开一看,脸色就有些沉。 忙追着宛清,隔着车帘道,“少奶奶,奴婢方才在路边捡到一样东西。” 宛清掀了帘子,瞅了一眼,眼神微冷,“收好了,回去交给爷,让他处置。” 竹云梳云点头,就往后面的马车走去,宛清说的小声,王妃也听见了,眼睛瞥去的时候,却 是没有见到竹云手上的东西,只是宛清的话让她有些蹙眉,“今儿这事还是不要跟宸儿说吧。” 宛清嘟嘴,有些为难的道,“不让相公知道怕是不行,那些暗卫只听相公的话呢,我们不都没事么,但是该查的事还得查。” 王妃轻轻的拍了宛清的头,轻声道,“宸儿是不是好了?” 宛清听得一怔,也知道莫流宸出去一趟回来自然跟一直在王府里呆着有些区别,就是那份气质也变了不少,就是装惯了的,过了几个月无拘无束的生活也要变化不少,更何况王妃从小就陪着他长大,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变化也难逃王妃的眼睛吧,所以为了不被发现,宛清现在都甚少让他陪着去王妃屋里,再者他确实不大喜欢坐轮椅,出了观景楼就必须坐,一个腿残了几年的人一遭站起来,心里对轮椅有多厌恶可想而知了。 想不到王妃还是发现了,宛清想着竹云方才给她看的东西,点点头道,“相公脑子里的淤血逐渐消失,估计不出半年就能好了。”半年时间应该能收拾干净他们吧? 王妃听得眼睛就模糊了,紧紧的拽着宛清的手,急切的问道,“那腿呢,还有好的希望么?” 宛清瞅着王妃眼里迫切的希望,宛清只觉得为难,要她怎么回答,已经好了啊,宛清半天不说话,王妃眼睛就黯了下去,怕是没希望了吧,要是能治好,那些年不早就治好了,王妃拍拍宛清的手,嘴角的笑有些僵硬还有些失望,宛清紧握着她,正想送上一朵宽慰的笑。 突然,咻的一声利箭穿破车帘射了进来,直直的从王妃和宛清之前穿过,在马车上坐着震动,宛清心下一骇,外面打斗的声音就传了来。 宛清掀了帘子往外头瞧,虽然她是没近距离的接触过杀手,但是宛清知道这一回的杀手比之前的厉害不少,之前七八个暗卫杀了好几个人,受伤的不过就两个,这会子受伤的就不止了,宛清越瞧越是心惊,不知道她到底触及到了什么,让人几次三番的下手,宛清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镯子,那里面藏着几根针,只是距离太远了点,她怕射不中。 宛清捏紧了手,她等,等他们近前,只是宛清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们上来,倒是瞅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面上一喜,可不正是莫翌轩和阮文浩么,那两人的武功,宛清可是见识过的,有他们相助,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宛清放心的把镯子套在手上,果然,没一刻钟,那些暗卫就倒地不起,宛清想到什么忙掀了帘子道,“不许他们自杀……” 宛清话还没说,那几个暗卫已经口吐黑血了,宛清扯扯嘴角,趴在车门处瞅着,人就这么死了,宛清一阵失望,莫翌轩知道宛清想说的什么,弯腰下去探查了一下,脸色有些沉重,问宛清道,“你得罪宫里什么人了吗?” 宛清听得一怔,指了指地上的死尸,“你是说那些人都是宫里的暗卫?” 莫翌轩点点头,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得罪宫里人,可这些暗卫用的武器只供应皇宫里的暗卫,上一次无意间他听父王说的,应该错不了,阮文浩也瞅着宛清,更是透过车帘子去瞅里面,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阮大公子是想见我母妃么?” 阮文浩听得直摇头,脸有些微微红,笑的那叫一个招摇,“不是,我在想今儿救了你,回头让小宸好好谢谢我啊,恩,得请我在醉扶归大吃一顿,别忘了把话传给他啊。” 宛清点点头应下,又朝莫翌轩点头致谢,两人打马让路,车夫便架着马继续往前头走,莫翌轩瞅着马车走远,阮文浩一鞭子挥在他的马屁股上,“既然想见,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莫翌轩猝不及防的被马带着往前走,跑了几步后,就勒紧了缰绳,回头瞪了他道,“不许胡说。” 阮文浩被瞪的无辜极了,耷拉着眼皮,“你不去算了,我护送他们回去,没准还能蹭顿饭呢,别说皇宫里的臭豆腐味道真是不错呢,听说就是小宸媳妇送进皇宫的呢,王府里肯定有。” 说完,打马悠悠的跟在宛清他们马车后头,莫翌轩知道他这是担心还有人暗杀,莫翌轩回头瞅着地上倒着的暗卫,还有一两个正查看的护卫,两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追上阮文浩,两人送了宛清一段路程,就转了道。 宛清回到王府,便吩咐竹云梳云去准备压惊的汤药,自己则去了观景楼的书房,莫翌轩见宛清,忙抱紧了她,急切的问道,“可伤到了?” 宛清摇摇头,“没有,母妃也没有,相公,你瞧。” 宛清手里拿着两只不一样的箭,原以为刺杀的是两批人,宛清解下马车里的箭和暗卫身上的箭一对比,才发现根本不一样,箭头的流线不一样,木头的材质也不一样,莫流宸点点头,握紧了两只箭,对宛清道,“伏击的是两方人,一方只放了只箭就走了。” 宛清猜走的一方肯定是知道那里还有伏击的人,所以放了一箭,能杀死她们最好,就算杀不死,也打草惊蛇了,躲在暗处的那一只就藏不下去了,宛清抿紧了唇瓣 ,幸好她福大命大,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站在这里了,还有母妃,从暗杀起到下车,宛清没见王妃说过一句话,还让宛清先回来了。 宛清忙将怀里竹云捡到的令牌交道莫流宸手里,莫流宸瞅着令牌上的宁字,目露杀意,“相公,你觉得这事跟大哥跟铁匣子有没有关系?” 或许就是因为铁匣子是他们找回来的,更是明着要求,若是没有二十万两,谁也别想拿走铁匣子,他们才动了杀机,铁匣子是王府的,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皇上拿走,若是王妃和她出了事,依着莫流宸一个半傻子又是个残腿的,哪里敌得过他们? 可是三方人马,宛清就吃不准是谁了,不过就是一个打不开的铁匣子罢了,王爷也给了他们了,是他们没那个能力护住,王爷要给他们,他们就动杀机,宛清捏紧了拳头,“相公,这个铁匣子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出去,没准就能牵出当年的事呢。”就算不能牵出来,她和王妃的命也不是他们想取就取的,害她命者,她不会姑息。 莫流宸点点头,那边竹云来敲门,“少奶奶,压惊的汤药准备好了。” 宛清听了便道,“相公,我去母妃那里一趟。” 宛清带着梳云到了王妃屋子,玉蓉守在门口,见宛清端着汤药来,阻拦道,“少奶奶,镇国公夫人来了,王妃嘱咐不准让任何人进去。” 宛清眼睛眨了眨,镇国公夫人来的好快,依着国公府到王府也要段时间,她们回来不过就是熬了点汤药的功夫,宛清点头笑道,“我应当不算是任何人,你让开,母妃今儿受了惊必须将汤药趁热喝下去,不然晚上睡觉非得惊出一身冷汗不可,你放心,母妃怪罪下来,我担着。” 玉蓉瞅了瞅宛清端着的药,有些为难,可见宛清就等着她让路,玉蓉想着王妃那么疼爱她,想了想,还是让了开,不过进去的只有宛清,竹云守在外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丫鬟全都在屋外,宛清步子迈的小,往王妃的内屋走去,门口就听见王妃声音,有些大,还有些气愤,更带着一丝的哭腔,“你到底还想我怎么做?” 接下来便是国公夫人的声音,有些压抑,更有些凌厉,“云谨,当初是娘对不住你,可你要不嫁给王爷就得嫁给皇上,你这性子根在宫里呆不久,娘是为你好,如今你大姐和七皇子正是关键时候,你就不能帮帮她?” 王妃听为她好,嘴角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来,为她好,到底是为了镇国公府好还是为了大姐好,王妃抬眸看着 国公夫人,“娘,你实话告诉我,祖母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当初我明白的将四片雪莲叶交给了大姐,为何祖母吃下去的只有三片,那一片去了哪里?” 国公夫人听得眼睛闪了闪,撇过头去,“你大姐说你只给了她三片,我哪里知道,当初慧海大师给了你一整株,你偏要拿去救人,这才……” 王妃听得心窒,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呢喃道,“是,是我不该拿去救人,是我害死了祖母,这么多年我也受到了惩罚,你还想我怎么做?” 国公夫人瞅着王妃哭红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心软,最后还是道,“当初你是不是戴着云香珠,你大姐让我将簪子拿给她。” 王妃听了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她将皇上和王爷当猴耍了二十年还不够,还要继续耍下去吗?” 国公夫人听得一鄂,嚅着唇瓣道,“不继续还有别的选择吗,欺君之罪不当你大姐完了,就连整个国公府也得跟着陪葬,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一时心软,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你大姐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了皇上的宠爱,她……” 王妃听的嘴角脸笑都挤不出一丝,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她,无论如何错的都是她,她心软是错,大姐鬼迷心窍就有理了,王妃无力的道,“云香珠我给了宛清,今儿她派人来杀我时被宛清弄丢了。” 国公夫人听得怔住,有一丝的不相信,“她要杀你?” 王妃闭了眼睛,半晌才道,“去问她吧,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已经二十年了,今儿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忍了。” 王妃说完,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将帕子扔在了小几上,抬步就往外走,宛清正趴在门上呢,王妃开门时,宛清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谁让王妃步子迈的安稳,其实宛清也没想过躲,能躲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往前走了两步,在王妃开门那一刻做好往王妃这边走的姿势罢了,王妃见宛清走过来,有一瞬的怔住,国公夫人见宛清在门口,眼神闪过一抹凌厉,就听宛清道,“母妃,这是给您压惊用的。” 王妃去瞅宛清的发髻,那云香珠果然不再了,她当真听见了,“替母妃送国公夫人出府吧,母妃累了,想歇一会儿,今儿,你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要查,知道吗?不然母妃也护不住你。” 宛清听得直点头,把汤药递到王妃手里,这才扶着国公夫人往外走,王妃这么说就是让国公夫人打消那份戒心吧,欺君之罪还不得藏得跟什么似 ☆、第九十章 画像 元妈妈说完,就福身请宛清进去,宛清就当没听见伏老夫人的话,进了屋,撇了一眼六太太,她正抹眼泪呢,见了宛清淡淡的笑了笑,宛清福身给伏老夫人请了安,又给六太太请安。 伏老夫人啜着茶,担忧的问道,“听说今儿你们去南禅寺遇到了刺客,可受了伤,我原还打算去瞧瞧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宸儿怕是担心坏了吧。” 宛清微福了福身子,恭谨有礼的回道,“多谢老夫人的关心,宛清和母妃没什么大碍,只是想着一直没来给老夫人请过安,宛清有些过意不去,还望老夫人见谅呢。” 伏老夫人听了,伸手招呼宛清过去,宛清忙上前几步,伏老夫人拍了宛清的手道,“无碍,平素你还要忙着照顾宸儿呢,只要把宸儿照顾的好,给不给我老人家请安都没关系。” 宛清听得一脸感激,六太太也在一旁帮着腔,宛清就坐在屋子里跟她们聊着天,半晌,伏老夫人惋惜的道,“宸儿那孩子打小聪明,我是打心眼里喜欢,怎料去皇宫做侍读,落得……我在外许久,也不知道他的腿怎么样了?” 伏老夫人一说,宛清就拿帕子抹眼睛,抽噎着道,“相公的腿怕只能是这样了,今儿母妃还问起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都说半月坊老板医术超群,也特地请他看过,他只说相公的腿被人接歪了,怕是这辈子也难……” 说着,宛清就说不下去了,帕子遮着眼睛,梳云在一旁瞧着,眼睛直眨,少奶奶那眼泪是咋来的,也没见她用辣椒水啊,不会是真伤心了吧,想着,梳云的脸也憋了下来,少爷的腿明明就好了,偏生府里这么多的人都巴不得他永远的坐在轮椅上,要是这些人不除干净,呆着总是让人心里发慌,光是今儿一天就遇到三回刺客呢,要不是她们事先知道暗处有人保护着,还不得吓的腿发软啊,梳云想着,心里还发毛。 宛清啜泣着,伏老夫人自责的劝慰着,六太太也安慰着,好半天才止住,宛清抽噎着道,“宛清也就敢在你们面前流两滴眼泪,要搁在母妃屋里,宛清可不敢,没得惹的母妃更伤心。”说着,挤出来一抹惨淡的笑来,一副她已经对莫流宸的腿不抱啥希望的样子。 宛清说完,深呼一口气,拿帕子擦擦眼睛,又眨了两下,一副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又闲聊了两句,外边一阵环佩叮铃悦耳声传来,宛清瞥头望去,正是莫流夏呢。 她娉娉袅袅的进屋,先是给伏老夫人请安,再就是给六太太请安,方才绕过来给宛清请 安,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二嫂也在呢,我可有几日没瞧见二嫂了,昨儿听说二嫂要去南禅寺上香,原是想跟去的,可是娘不许我跟着去碍事,还好,方才听说遇到了刺客吓坏我了,二嫂没事吧?” 宛清摇摇头,莫流夏就靠着宛清坐着,大眼睁得圆圆的,“听说今儿慧海大师请二嫂去了,还送了副画给二嫂呢,是不是真的?” 宛清听得一怔,嘴角轻弧,看来王妃屋子里当真什么消息也瞒不住啊,王妃瞅着她手里的画轴问的时候,身边可只有玉蓉在呢,其余人只知道她进了南禅寺,可不知道画轴是哪里来的,宛清点点头,莫流夏就睁大了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慧海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呢,那画定然也不寻常,二嫂可以借我看看么?” 宛清眼角扫了屋子一眼,伏老夫人啜茶不语,倒是六太太嗔了她一眼,“胡闹,自己都知道慧海大师给的不是寻常之物,哪里能随意的给你瞧,万一弄坏了可怎么办?” 莫流夏小嘴撅着,宛清摇摇头,“六婶言重了,不过是一副画而已,相公正拿着临摹呢,回头画的和画轴一般时,让他送一副一模一样的给流夏就是了。” 莫流夏听得直咧嘴,连连点头,见六太太瞪她,还回头嗔了她一眼,直嚷嚷着宛清不可忘记了,宛清淡笑不语,又坐了一会儿,就带着梳云回到绛紫轩。 书房里,冷灼正跟莫流宸说着刺杀的事呢,宛清也在一旁听着,王爷也插手了,更是直接将事情上报到了刑部,莫流宸揉着额头思岑着,宛清却是干脆将在王妃屋子里的事跟莫流宸说了,莫流宸是王妃的儿子,理当知道母妃隐忍了二十年的事,“相公,母妃不许我们查,我们怎么办?” 莫流宸也没料到王妃知道是谁要杀她,还直接就说不许他们查,更没料到背后的事情竟然这么多,莫流宸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令牌,左右翻看了一下,嘴角划过一抹妖冶的笑,“母妃不让就不查了,可以偷偷的查嘛,回头把这个令牌给父王送去,让父王查,我们查出来他不一定信,只有他自己查出来,由不得他不信。” 莫流宸想着,带着宛清就去了王爷的书房,王爷一个人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画卷瞅着,不知道再想什么,门口的小厮莫流宸直接就让冷灼给点晕掉扔远了,王爷见莫流宸推着轮椅进去,忙将画卷收起来,有些躲藏的意思,瞥眼见莫流宸撅着嘴生气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就止住了,放下手里的画卷,饶过书桌过来,问道,“宸儿怎么来了?” 莫流宸 没有理会他,推着轮椅往前头走,好奇的拿过画卷展开,宛清嘟嘟嘴,王爷都准备藏起来了,他还正大光明的瞅,那嘴撅的王爷要是不给就是有猫腻,弄的王爷局促的站在那里,宛清想着这事估计也就他能做得出来,等见到画卷上的人宛清就怔住了,是一个少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面上罩着薄纱,手上拿着的是一朵残破的雪莲,头上没什么饰物,只一根簪子,可不就是云香珠么! 宛清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就见薄纱一角写着一个字,馨。 宛清扯了扯嘴角,貌似贵妃娘娘的名字叫温云馨,这到底是不是王妃啊,正想着,就听莫流宸睁大了眼睛瞅着王爷,“你看母妃的画像,为什么不给我看?” 王爷听着更是尴尬,“这……不是你母妃,宸儿乖,把画给父王好吗?” 莫流宸鼻子一横,“怎么就不是了,这簪子就是母妃的!娘子,拿出来比比看。” 王爷听的怔住,宛清就将簪子拿了出来,王爷瞥了一眼,又细细的瞅了瞅画卷,“你真觉得这画像你母妃?” 宛清听得嘴角直抽,长眼睛的都觉得像好不好,只是贵妃娘娘跟王妃长的有六七分的相似,这画像自然也像她了,这簪子是王妃的无疑,可这薄纱上的馨字,作何解释?这画像是谁画的,眼神好的都瞅见薄纱上绣的字了,就没瞧见面纱下的人? “这画就是母妃,”莫流宸一锤定音,三两下就把画卷好了,递给了王爷,“不信你自己去问母妃。” 王爷接过画卷,神色有一丝的犹豫,随手把画卷放在了书桌上,问莫流宸道,“宸儿甚少来父王的书房,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莫流宸这才把袖子里的令牌拿出来,“这是今儿暗卫在刺杀现场找到的令牌,或许和刺杀有关。” 王爷疑惑的接过令牌,眼神就凝了起来,莫流宸却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那只独有的箭从轮椅后头取出来,“刺杀的不止两队,这是第三队人射的,差点就害死娘子和母妃了,母妃不许我们查。” 王爷接过箭一看,脸色更是沉了,这不是当年消失的那一队暗卫专用的箭吗?当年父亲手里一共三只暗卫,主要的那一部分给了他,一小部分给了宸儿,还有一只消失了,他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当年父亲将它给了谁? 莫流宸见王爷瞅着箭只发呆不已,眉头微蹙,和宛清对视一眼,宛清也诧异呢,王爷这样子,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就听莫流宸问道, “父王,这箭?” 王爷伸手摸摸莫流宸的头,“以后去哪里,身边多带几个暗卫,刺杀你母妃的怕是王府里的人,这箭是你祖父手下的暗卫专用的,已经消失有几年了,乖乖听你母妃的话,这事父王会查。” 莫流宸这才点点头,推着轮椅出了书房,那被扔远的小厮,瞅着莫流宸就往墙角挨,宛清却是诧异莫流宸和王爷的反应,莫流宸也陷入了沉思,王府当真不大安全了,当年消失的那一只暗卫人数不少,有四十四人呢,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还不知道壮大的如何了,当年祖父将它给了谁,怎么也没人提过一句? 这些年,莫流宸也知道王爷在找那一只暗卫,没想到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来这一次,他们要杀的不是母妃,而是他娘子,母妃在王府快二十年了,都没人下手,独独和宛清出去就遇上了,他娘子何时招惹过王府的人,逼的他们下杀手了? 这事虽然明白的交给了王爷查,暗地里莫流宸也在找,只是那藏匿了几年的暗卫突然出现,只放了一箭就消失了,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这一日,宛清和往常一般去王妃屋子里请安,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冰娴郡主也在,王妃见宛清来,不等宛清行礼,就招手道,“宛清,快过来,你素来会送礼,正好帮母妃出出主意。” 宛清听得直眨巴眼睛,就朝王妃走去,就听王妃道,“十日后就是贵妃娘娘的寿辰了,你帮母妃出出主意,送什么好。” 这还真是难为宛清了,宛清又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什么,怎么知道该送什么好呢,宛清眨巴眼睛道,“母妃,贵妃娘娘喜欢什么,咱们就送什么吧。” 三太太听了点头道,“可不是,贵妃娘娘素得圣上宠爱,这一回的寿辰不可马虎了,听我们老爷说,这两日朝堂上天天都在议论着铁匣子的归属呢,贵妃娘娘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依我看啊,贵妃当年就喜欢琉璃,不若就送琉璃吧?” 宛清听得直点头,拽了王妃的手,摇着,“母妃,就送琉璃吧,听三婶这话,怕是知道哪里有琉璃呢,她这么急着铁匣子的事,不如就把这准备寿礼的事交给三婶去办,凭着三婶的贤惠定能准备一份可心的寿礼,也省的您操心。” 王妃听得嘴角划过一抹淡笑,嗔了宛清一眼,回头瞅着三太太,“宛清这提议正好,就麻烦三弟妹了。” 三太太听得嘴角直抽,看着宛清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见王妃这么说,扯了扯嘴皮,“我这不也是关心王府 吗,铁匣子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哪里能让人得了去,再说了,我与半月坊可不熟,哪里知道哪里有琉璃。” 宛清听得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宛清听三婶说就送琉璃,还以为三婶知道哪里有呢,原来三婶也不知道呢,母妃的琉璃是相公送的,要是送给贵妃的话,没准相公就给砸了,这可难办了呢,琉璃半月坊倒是有,可那都是天价之宝呢,三婶要是愿意掏腰包,宛清就去跟半月坊说说。” 宛清眨巴着眼睛瞅着三太太,她不是爱管闲事吗,手都插王妃这里来了,王妃要不是烦她了,怎么会给她使眼色,说送什么可不是她耍耍嘴皮就可以的事,要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才成,不然谁搭理她。 三太太被呛的脸都红了,气的直扭帕子,沉着一张脸道,“三婶是有那份心没那份力啊,哪像你那么财大气粗,两万两银子眨都不眨就送了出去,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你三婶呢。” 宛清听得无语,原先还是向王妃伸手要银子,现在干脆找她要了,这脸皮真是厚的宛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婶,那可是捐给受灾的贫苦百姓的,三婶怎么能拿自己跟他们比,难不成三婶想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宛清话才说完,二太太拿帕子掩嘴笑,三太太一张脸窘的那个红,王妃也忍不住了,声音带着笑意,“你三婶是夸你大方呢,好了,这事今儿就不议了,回头你回去了再帮母妃好好想想,今儿母妃有些头疼,待会儿你留下帮母妃看看账簿,周妈妈走后,这些账册压了好些,母妃一个人看不过来。” 冰娴一听,眉头微蹙,王妃这是要教宛清管家了,那她呢,冰娴郡主张大了眼睛瞅着王妃,王妃却是没有看她,冰娴郡主脸就有些沉了,就觉得这几日王妃有些变了,不像之前那样温婉和耐烦,冰娴郡主将手里茶盏放下,“母妃,您身子不适,宛清一个人帮你怕是不够,冰娴也帮您吧,出嫁前,母妃也教过我不少。” 三太太听了就抬了眉头,原本扭紧的帕子也松了些,脸色也好了不少,宛清瞅见王妃说要她帮着查账时,二太太和三太太脸色都变了,比她呛她们时还要严厉不少,宛清就觉得有问题,再听冰娴郡主也提议帮着看帐,就更觉得有问题了。 王妃眉头也蹙了起来,她不过就是让宛清帮她对一下帐而已,怎么一个个反应这么大,莫不是……,王妃想着,眼神就冷了下来,“如此正好,待会儿母妃将账簿分开,一人帮母妃算一点儿。” 宛清点点头,那边玉蓉就领着宛 清和冰娴郡主去了另一间屋子,因为冰娴郡主也在,所以玉蓉就将一大摞的账册分了两堆,宛清瞅的眼睛都颤,好几十本呢,王妃不是每日都看帐吗,怎么积累了这么多,宛清瞅着账簿问玉蓉道,“这些账簿都是?” 玉蓉点点头,“这些账簿平日都是周妈妈打理,王妃只翻看一下,周妈妈走了许久,就……” 宛清听得心惊,王妃这是将王府的大权都交给了周妈妈了,她自己只是瞧两眼,难怪方才二太太三太太听她要查账脸色都变了,再想着周妈妈那里的好些贵重首饰,怕是没少从里面捞好处去吧。 宛清想着,就坐了下来,也没拿笔,只是翻看了一下,眉头都不知道蹙成了什么样,东府每个季节都要修葺园子?一次一千两?还有奇花异草的费用,一个季节就不下两百两了,其他稀奇古怪伸手要银子的项目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随意翻看了一下,宛清估计光是东府一年就不知道从王妃手里头抠走五六千两的银子。 宛清瞅了眼自己手里的账簿,再去瞅冰娴郡主,她脸色没变,连眉头都没蹙,宛清就纳闷了,走过去,不好意思的笑道,“母妃太高看宛清了,宛清不是很懂账目,大嫂可以教教我么?” 冰娴听的嘴角微勾,她就知道宛清不大看得懂账目,她出嫁前可是一个小庶女,当家主母不苛待她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教她这些,这会子听宛清这么说,倒也没有怀疑,认真的教了会儿宛清,宛清瞅她手里的账目倒还合理,只是同样的账目却是有两份,冰娴郡主瞅的是上面的一份,宛清瞧的是下面的一份,没想到周妈妈还会做假账,看来这些账目才是给王妃瞧的吧,她可真是尽心尽力啊,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翳,要不是周妈妈被送去半月坊关着,在府里怕是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宛清听了一下,开始的时候冰娴郡主还教的认真,后来就是糊弄了,宛清也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打哈欠,“大嫂还是先帮母妃对账吧,宛清再耽搁你下去,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好呢,回头我再找你学去。” 冰娴郡主早想这么办了,教了她半天,半个字也不知道问,就睁圆了眼睛瞅着她,当下点头。 宛清继续扎堆,却是不看东府的,将伏老夫人屋子里的账目找出来,瞅的宛清眼睛都冷了,她常年不在,银钱却是一分不少的往她院子里拨,数目更是大了,宛清好奇,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这个月该拨给她院子里六百两,因为周妈妈走了,就一直搁着。 宛清随手翻了两 下,就伸着胳膊往外走,冰娴郡主抬头瞅着她,“你去哪儿?” 宛清鼓鼓嘴,脸上有抹赫红,“看的头发昏,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去不去?” 冰娴郡主摇摇头,这么点苦头都受不了,那还了得,难怪她自己院子里的事都交给林妈妈打理了,宛清见她摇头,就自己出了屋子,王妃正在啜茶呢,见宛清不过两刻钟就出来了,有些诧异,那边二太太嘴角也含了笑,怕是看不懂呆不下去吧,眼里闪过一抹鄙夷,随即笑道,“王嫂还是找个时间教教她吧,怕是看不懂呢。” 宛清听得直点头,“母妃,宛清确实没大看懂,之前在顾府也帮着管过一个月的家,却是与王府差别大了呢,光是二婶院子,每个季节就要修葺一下园子,支出一千两的银子,顾府虽然没东府大,却也不小,只要两百两就够了,一年还只修一次呢。”在大夫人手上修要多少宛清不知道,但是在她手上只花了两百两。 二太太一听就坐不住了,恨不得去捂住宛清的嘴巴才好,宛清却是不看她,继续道,“还有伏老夫人的屋子,她不是才回来么,之前也没什么人住,宛清却是看账簿上每月往她那里送六百多两的银子呢,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有三婶院子,要建观景楼呢,两千两银子,上回宛清建的时候不是自己掏的腰包吗,怎么西府从公中划银子过去建?四婶那里也要建呢,不过怕是小了一点,只划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宛清洋洋洒洒的说着,却是没注意到屋子里二太太三太太脸色大变,王妃眼睛都冒出了火来,却是沉了声音问道,“这些都是账簿上的?” 宛清点点头,“屋子里好像账簿分两份,分给宛清的那份银钱太大,但是大嫂瞧的那份合理多了,宛清更是看不明白,所以特地出来问母妃。” 宛清说完,示意梳云去拿账簿来,梳云就知道少奶奶发现了问题,不然怎么可能不算呢。 不几分钟,梳云就拿了两本账册来,宛清忙翻给王妃看,“母妃,您瞧,宛清没骗您吧?” 王妃瞅的脸阴云密布,冷冷的目光瞅着二太太她们,“倒是不知道东府和西府每月都花费这么大呢,本妃院子都难及一二,这园子每月都要新添不少的奇花异草,回头本妃得好好欣赏一番才是,不然过了这个月就败了,岂不是浪费,东府那一片莲花又全败了是不是,这一回不知道二弟妹想换成什么品种的?” 二太太抿紧了唇瓣,狠狠的剜了玉蓉一眼,才道,“王嫂说什么呢,东府还不是 之前那样子,可没添什么奇花异草,园子也是一年才修一回,不是有两份账簿吗,宛清手上这份怕是假的吧,等冰娴算好了不就知道了。” 宛清听得直冷哼,就是知道她看不懂账簿,所以玉蓉才将这一份给她的吧,冰娴是郡主,又是世子妃,将来王府的怕是要交到她手上,要是她看到这些,明面上不说她们,私底下怕是也要警告的,拿给她看就不一样了,看不懂就还可以继续混银子去,周妈妈能买通,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的,难怪这些日子她们两个就窝在王妃这里,什么时候来都能碰到,拽着王妃闲聊,就没时间就看账簿了吧,宛清冷哼一声,这王府的蛀虫今儿她就要拿棍子搅一搅了,免得王府真败落了,还得王妃和他们担不是。 宛清想着,就点头道,“二婶说的是,这事还得查清楚才行,周妈妈在半月坊也有不少天了,是不是假的,找她问问就知道了,其实也用不到她,父王每月不都往内院拨钱么,看看还余多少,不就知道了。” 宛清话越说,二太太她们就更是坐不住了,当下逃之夭夭,王妃瞅着眼神更是冷了,吩咐玉蓉道,“去请王爷来,我有话要问。” 王妃甚少找王爷,王爷来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激动,掩都掩不住,宛清嘴角那个扯啊,要不要这么高兴啊,现在这么瞅着,某人别扭的样子不是装的,根本就是遗传啊,王妃找他来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就听王爷道,“云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王妃瞅了就蹙眉,抬眸看着他,“每个月周妈妈从你那儿领多少银子?” 王爷听的一怔,直勾勾的瞅着王妃,“一万两千两银子。” “只一万两千两?”王妃蹙眉。 王爷眼睛闪了闪,见王妃眼睛一眨不眨,才道,“一万七千两,那五千两是给你和宸儿的。” 王妃听得脸更是沉了,“我说过我不要!” 王爷听了脸就僵硬起来,王妃瞥过头不去瞅她,“这些年你每个月都给?” 王爷点点头,见王妃听了脸色更是沉,好看的眉毛蹙紧,王爷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周妈妈贪墨了?” 王妃淡淡的回道,“那倒也没有,全被你那些好弟媳分了,以后不要再给了。” 王妃说完,拿起桌子上的账簿塞到王爷手里,“好好瞧瞧吧。” 王爷随手就翻看着,宛清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特大级灯泡,外带木头庄子站在那里,看王爷王妃平素是怎么相处的, 只见王爷翻看了两下账簿,脸就阴沉了下来,“去请他们来。” 不一会儿,全都到齐了,王爷请的,谁敢不给面子,就连莫流宸都来了,见宛清傻站在那里,眉头直蹙,宛清见了他,心才安稳了一点,没办法,待会儿肯定有人炮轰她了,宛清见了直瘪嘴,“相公,待会儿你站我前面吧,帮我挡着点儿。” 莫流宸听了更是眉头紧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宛清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的瞅着她,忙小步挪到莫流宸身后,小声嘀咕道,“就是父王每月都给你和母妃五千两银子被周妈妈分给几位婶子了。” 莫流宸听了眼神也冷了下来,难怪母妃生气了,要是周妈妈在这里,母妃都要活刮了她,几位婶子明着要银子不算,还伸暗手! 王爷见一大家子都到齐了,老夫人和伏老夫人都来了,老夫人见王妃稳稳的坐在高位上,没有起来给她让座,脸色就有些不愠,却是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来的急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正欲问,王爷已经开口了,“今儿找你们来,就是想问问各个府里每月从公中拿多少银子走。” 二太太听了脸色就白了三分,三太太干脆往三老爷身后挪,四太太脸色也不大好了,五太太六太太哪个脸色没变,原先周妈妈被带走,她们心里就着急了,可是人不在,她们都没辄,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王妃从来不把内院的事跟王爷说,今儿却是提了,这回怕是难过了。 王爷一见她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假不了,脸更是沉了,直拍桌子道,“当初分府,本王何时亏待过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倒是敢买通周妈妈替你们做假账,一年从王妃这里贪墨走一万两银子,倒是一个不落下,一人一万,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 老夫人听是这事,脸也沉了,却不是对那几位太太,而是王妃,只听她哼了鼻子道,“还不是她,自己的本分不好好的做,什么事都交给个妈妈打理,也难怪别人有下手的机会,这能怨得了谁?” 王爷听了脸更是冷了,云谨不打理王府是因为他的缘故,何时需要受她的指责了,她自己可没少拿银子,“要是你们不伸手,周妈妈会傻到自己把银子往你们那里塞吗?是周妈妈主动找上你的吗?她的那些首饰都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被咽的脖子都红了,宛清听的那叫一心情舒坦啊,就该这样,要不是场合不对,宛清都想拍手了,王爷却是继续道,“那些账册本王会找人彻底清查,谁都跑不掉 ☆、第九十一章 夹竹桃 宛清推着莫流宸出了王妃的屋子,觉得外面的天空一半灰暗,一半通明,就跟她接下来的处境一般,王妃之前说过不再忍辱,宛清以为王妃是说不再隐忍贵妃娘娘和镇国公府的逼迫,没想到连带着王府一样,更让宛清想不到的是,王妃稍稍抗拒了一回,王爷的反应就这么大,要是王妃狠下心来,估摸着他们都得统统滚蛋了。 更让宛清诧异的是,想不到王爷每月都给这么多的银子给王妃和莫流宸,还不敢亲自交给王妃,只教给周妈妈,估计二太太她们是从周妈妈那里探得的消息,见王妃不知道有这笔银子,就往这里下手,王爷知道王妃不大管理后院的事,所以自己就照看着着,每月一万二千两银子绰绰有余,但也不会太奢靡,其余的王妃爱怎么折腾都由着她,王府的根本还抓在他手里。 宛清疑惑,王爷对王妃到底是何种感情,只因为王妃是贵妃的妹妹? 宛清边走边想,那边竹云急急忙的往这边走,凑近了宛清才道,“少奶奶,半月坊传来消息说洛亲王府上门求医呢。” 宛清蹙了蹙眉头,洛亲王妃为她女儿求医的事早在皇宫她就知道了,只是这不是为难她吗,宛清瞅了瞅莫流宸,就听莫流宸道,“让他们走就是了。” 宛清点点头,竹云福身退下去了,宛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颜容公主不是给了洛亲王妃舒痕膏么,想来应该有用,只是才走了两步,那边王妃就差了人将宛清他们喊了回去。 宛清不知道什么事,带着疑惑就到了王妃屋里,屋子里坐着的人让宛清和莫流宸齐齐一震,可不就是莫城谨么! 宛清嘴角忍不住扯了扯,低头去瞅莫流宸,莫流宸正打量莫城谨呢,莫城谨也在看他,果然长的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眼神很清澈很无辜,着实难和上回酒楼和琉璃作坊遇到的男子相提并论,宛清见他们两个你瞅我蹙眉,我瞅你蹙眉,忍不住抖着肩膀憋笑,莫流宸回头觑宛清,“你笑什么?” 宛清轻咳了一声,憋了笑小声道,“我想到以前书上说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凝视超过十秒,就能一见钟情……” 宛清话还没说完,莫流宸脸已经黑的跟墨有的一比了,宛清忙抿紧了唇瓣,抬眸就见莫城谨睁圆了眼睛,脸爆红,很显然宛清那小声说的话他定是听见了,宛清无辜的低下头,不要对号入座好不好,你们又不是头一回见面了,某人都恨不得卸他胳膊了,能一见钟情才怪呢,一见钟情不当包括男女之间一见面就产生爱情,也指对事物一见就产 生了感情,男子之间表达相见恨晚照样可以适用的好像? 莫流宸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有书上这么写么,她书房里总共才几本书啊,还都是女戒之类,会写这些才怪呢,嫁进王府后,看的书都是从他书房里拿的,有哪本书上这么写过,还有凝视十秒,那是多长时间,莫流宸见宛清装无辜,恨不得去敲她脑袋才好,有女子这么说自己相公的吗! 那边王妃见莫流宸瞪着宛清,再看宛清无辜的瞅着他,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眉头微蹙,走过来,嗔了莫流宸一眼,“还有客人在呢,给媳妇留两分面子。” 莫流宸被训斥的那叫一个憋屈,到底谁不给面子啊,莫流宸无奈的点点头,王妃满意的摸了摸莫流宸的脑门,夸了句他懂事了,才站直身子对宛清道,“洛亲王世子今儿特地来求你和宸儿帮着约半月坊的老板,请他帮城吟郡主治脸,你们看?” 宛清猜就知道他来是为了这事,半月坊求医的人不少,基本都能挡过去,这回怕是有些困难,不然也不会把消息送到王府里来了,瞧王妃的样子,若是拒绝的话,王妃怕是要帮着求情的。 宛清秀眉微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就是去一趟半月坊,帮城吟郡主把个脉而已,就怕莫流宸不同意她出去,她听他的好了,宛清站到他身侧,迎面是莫城谨的眼神,宛清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在皇宫时她说的话,再瞧他的样子,那眼神可不就是威胁了,她要不帮这个忙,他不帮着保密! 宛清无语,遇上无赖了,宛清向竹云使了眼色,竹云忙上前一步,宛清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竹云眼睛就睁大了,连连摇头摆手,宛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点头退下,宛清这才对莫城谨道,“待会儿让她们两个带你去。” 莫城谨这才恭谨的作揖道谢,宛清努了努嘴不语,莫流宸耸了鼻子道,“我饿了,回去吃饭去。” 说着,推着轮椅就往外走,宛清忙福身跟上,出了王妃的屋子没几步,莫流宸就回头瞪着宛清,脸黑沉黑沉的,一手拽着宛清,“当真我的面也敢眉来眼去!” 宛清气极,咬了牙道,“什么眉来眼去,我那是瞪他,他拿红杏出墙的事威胁我,难不成我还要笑脸相迎啊?”要真是对人家笑,还不定怎么样呢,都怪他,就算娶媳妇也不用巴巴的从潼南跑到京都来吧,“那下回人家在威胁我,我笑还不成么?” 莫流宸听了忍不住去揪宛清的鼻子,瞪了宛清道,“你敢!” 宛清一边扒着鼻子一边连说不敢,心里却是在琢磨着,那城吟郡主的脸伤到底如何,等竹云梳云回来就知道。 竹云梳云就跟着莫城谨出了王府,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就跟宛清把城吟郡主的脸伤说了,原来是小时候打翻了炭炉,被炭伤到了,伤疤不算大,却是在脸中央,两人只是瞧了两眼,问了两句话就回来了,那伤她们可治不了。 宛清听竹云梳云两个详细的描述城吟郡主的脸,揉了眉头想了想,才道,“那皮肤怕是坏了,明儿你们将她伤疤处的皮肤弄掉,晚上再制些药膏,再将那舒痕膏拿两盒子给她,估计就差不多了。” 宛清说着,继而抬眸,“记得收银子,狠狠的敲一笔知道没?” 竹云梳云听得点头,想着将皮肤弄掉,身体一身发慌,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宛清见了直蹙眉,“有话直说。” 梳云小意的道,“少奶奶,奴婢不敢对郡主的脸下刀子……”只要想一想手就打抖了,更别提动手了,少奶奶可真残忍,不过貌似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宛清忍不住白了她们两个一眼,那眼神什么意思宛清还不知道,整容可不就是人家对你的脸千刀万剐,你还得谢谢人家,“不敢就让洛亲王世子自己动手,上药总会吧?” 梳云抿着唇瓣点头,等宛清一转身,忙咧了嘴笑,就知道少奶奶不会逼迫她们的,嘴正弯着呢,就听宛清回头道,“竹云,跟厨房说一声,以后厨房的鸡全由梳云杀。” 梳云嘴角的笑就僵硬在那里,竹云忙点头,生怕宛清下一句厨房的鸭子全由她杀,心那个颤抖啊,好在宛清没提,心底突然就生出来一分逃过一劫的感觉,见梳云嘴瘪的,忙劝慰道,“少奶奶不错了,只要你帮着杀鸡,没让你帮着拔鸡毛,不过就是一抹鸡脖子的事……” 梳云听得直白她,“敢情不是你给鸡抹脖子呢,你说的这么容易,那我去跟少奶奶说,让你也帮着杀鸡练胆子。” 竹云听的直求饶,打了商量道,“你杀鸡的时候,我在一旁帮你打下手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梳云闷了声音道,只是她从来没杀过鸡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厨房的婆子就来敲竹云梳云的门,两人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瞅着婆子,一阵迷茫,听两个婆子说这才记起来这事,见天色不早,忙跟着去了厨房,见了七八只鸡在鸡笼子里晃着,还有的在打鸣,两人就怯步了。 婆子 手里拿着刀举着,巴巴的望着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半晌,忍不住道,“得抓紧了,这鸡得炖够时辰才行,顿不够时辰少爷少奶奶午饭可就没着落了。” 梳云颤悠悠的接过刀,那婆子转身剽悍的从鸡笼子里抓出来一只鸡,挣扎的叫着,梳云瞥了一眼竹云,竹云想起来自己是来帮着打下手的,总不能站在一旁看着吧,只得接过鸡,见梳云拿着刀就砍过来,吓的她连连的往后退,“你不会没杀过*?上回我在你家还瞧见了好几只鸡呢。” 梳云一个白眼翻着,“我是没杀过鸡啊,家里的鸡是用来打鸣和下蛋的,再就是用来卖银子的,谁杀鸡吃啊,你杀过鸡?” 竹云摇摇头,一旁的婆子急的不行,再由着这么磨蹭下去,这鸡还要不要杀了,可她们自己都说是奉了少奶奶的命来杀鸡的,她们要是帮着的话,会不会挨罚啊,少奶奶也真是的,罚她扎马步不就挺好的,怎么换法子了,这不是给她们添乱呢不是? 梳云拿着刀对着鸡,竹云不大相信她啊,连着往后退,手里的鸡挣扎不已,差点就脱手了,吓的她忙拿了腰间的麻醉给鸡捂着,没两秒钟,鸡就晕了,梳云眼睛睁得那叫一个大啊,这个法子好,忙接过她手里的鸡,往刀板上一搁,啪的一下刀落……完事。 厨房的婆子嘴张的那叫一个大,梳云却是不管,催促道,“快把鸡都抓过来啊。” 竹云也被梳云弄怔住了,等反应过来时手里的麻药已经被拿走了,一个个的帮鸡捂鼻子呢,药效强着呢,连人都能捂晕掉,更何况一只鸡呢,等反应过来时,七八只鸡早晕在那里了,只见梳云手起刀落,唰唰的就给解决了,厨房的婆子都放下手里的活瞅着,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这么快的杀鸡法呢。 杀完了鸡,梳云忙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刀,平复一下心情,转身就要走,却是不忘对竹云道谢,“多亏你的麻药啊。” 竹云嘴那个扯啊,忙接过她手的麻药,上面还有一根鸡毛,竹云忙瞪了她,“这是待会儿要给城吟郡主用的!现在怎么办!” 梳云嘴张的可以咽下一个鸭蛋了,瞅着竹云手里的麻醉,眼角那个抽啊,“你来厨房怎么把它带着。” 竹云撇撇嘴,她还不是怕待会儿忘记了嘛,随身带着就不会忘了,这会子不会闯祸吧,竹云拿眼睛瞅着梳云,梳云眼睛眨了两下,“不过就是给鸡用了两下,就当试试药效了,少奶奶制迷药的时候,不是还撒点到鱼缸里嘛,一样一样啦。” 那能一样吗,竹云一个白眼翻着,不过这事她们两个都有责任,还是她先导致的,少奶奶只制了这么些,也没别的法子了,总不能不用吧,不然还不得疼死啊,等到洛亲王府给莫城吟治脸时,说麻药带着一股子臭味时,两人手那个抖啊,只得谎称药就是这个味,这麻药可只有少奶奶有呢,她也没法子确定是不是,两人小心肝乱颤的想。 两人帮着城吟郡主治了脸,出了洛亲王府这才松了口气,要让少奶奶知道梳云的鸡是用这个法子杀的,非得扒她两层皮不可,两人庆幸的回来,宛清一脸阴沉的瞅着她们,“老实说,今儿的鸡是怎么杀的?” 梳云目光躲闪,呵呵的讪笑着,支支吾吾的道,“就,就那么的杀的啊……” 就那么杀的,骗鬼呢,平常厨房的鸡都是整只的炖好送来,独独的今儿的没有头,把厨房的婆子叫来一问,婆子吓的忙跪了下去,说毒不是她下的,是梳云将鸡毒晕的,宛清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人竟然给鸡用麻药,真是能啊,学以致用啊,宛清戳着梳云的脑门,“知道对鸡用麻药下狠手,对人就怕的什么样,难不成你们想当兽医!那样的话,我将你们送到深山老林里去。” 两人被训斥的无话可说,头低低的,今儿给城吟郡主捂鼻子的时候,她也有这种想法呢…… 宛清狠狠的训斥了两人一顿,也就没再提让她们继续杀鸡的事了,那迷药比鸡还贵呢,人能用到的都少,她们倒好,先给鸡用上了,就算要杀鸡,也不该这么暴殄天物吧,真是该打,宛清越想越气,让两人去外面扎马步去了,两个月。 才训斥完两人,宛清才转身走了两步,那边一阵叮咛声传过来,是莫流妘,只见她撅了嘴走过来,瞅了瞅正扎着马步的竹云和梳云,上前亲昵的抓着宛清的一条胳膊,“她们怎么惹到二嫂生这么大的气?” 宛清对她挽着胳膊有些不适,但是忍着了,笑道,“丫鬟不听话,不好好罚罚怕是不成了,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听宛清这么问,莫流妘嘴巴就撅了起来,“北府乱着呢,娘说公中不给月例了,用不起那么多的丫鬟婆子,打算卖掉一批呢,那些丫鬟婆子不愿意走,吵着闹着人头疼,府里就二嫂这里清静,来这里躲躲来了。” 宛清一听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了,绕着弯的抱怨呢,宛清淡淡的笑着,并不接话,这令可是王爷下的,她一个小辈帮着求情有什么用,就是有用,也得她愿意啊,宛清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那今儿就多在我这 里玩玩,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呢。” 莫流妘听得一鄂,随即点头笑着,指着观景楼道,“远远的就瞧见了观景楼,那是王府最漂亮的屋子了,我们去那儿瞅瞅吧。” 宛清瞅了眼观景楼,秀眉微蹙了一下,吃过午饭后,貌似他就在观景楼里,这会子应该在午睡了吧,宛清想着就点头应了,两人往观景楼走去。 进了观景楼,莫流妘眼睛就睁大了,王府的观景楼她也常去玩,可与这个观景楼比简直天差地别,布局也新颖别致,上了二楼,瞧着莫流妘都啧啧称赞,“谁给二嫂建的观景楼,好别致呢。” 宛清淡淡的笑着,端起小几上的水果递上去,“吃点水果。” 莫流妘拿了一个,道了谢,拿帕子擦了擦,一边优雅的吃着一边打量着屋子,瞧见香室和药室上了锁,眉头微蹙,随即呵呵的笑着,“二嫂,这里面藏了什么宝贝,还上了锁呢。” 宛清笑道,“哪有什么宝贝,堆放杂物的,钥匙在丫鬟那儿,不然就让你进去瞧瞧了,来,不是要欣赏风景吗,坐下吧。” 莫流妘嗅了嗅鼻子,确定自己闻到的是药味,很淡,随着宛清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欣赏风景,清风凉凉的,果然是个好地方,要不是断了北府的供应,没准也能建一个呢,莫流妘想着心里一阵憋闷,这半年,她怕是没什么零花钱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莫流妘发现半天也没半个丫鬟上来,就是茶水什么的都是宛清自己倒的,瞧她的样子像是坐惯了的,就有些诧异,更是觉得这观景楼不大寻常,那屋子没人的时候竟然都上锁,她可不相信只是简单的堆放杂物那么简单,可要是不简单,那里面放的什么呢,还有药味呢,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醇洌的声音传来,“娘子,我要起来了。” 莫流妘听得一怔,“二哥也在?” 宛清点点头,站了起来,“他在屋子里午睡呢,这会子要起了,我去服侍他穿衣服。” 莫流妘听了也站了起来,“那我不打扰二嫂了,这就回了。” 说着,福了福身子拎起裙摆就往外走,瞥眼见到屋子里的轮椅,想着楼下还有一个,忍不住叹息,难怪二哥脾气差了,要她一天到晚的坐着,上楼下楼的还得人抱着,她非得发疯不可。 宛清进了屋子,莫流宸早就穿好衣服了,叫宛清不过就是帮他将轮椅推过来,见宛清空了手,眉头微陇,“你怎么将她带进来了?” 宛清嘟嘟嘴,“观景楼就是用来欣赏风景的,她要来瞧,我哪能不让啊。” 宛清这么说,莫流宸也就没说什么了,要是搁在丫鬟那里,她们想进来怕是不成,可当着宛清的面说的,这要是不让,回头那些人见了面还不得明的暗的讽刺她,看来回头得弄个禁令什么的才好。 王府自王爷下了命令半年不给四府月例后,四府都明的暗的抱怨,更是大张旗鼓的找了人牙子来将一部分丫鬟卖掉,尽管出了这件事,几位太太倒是没跟王妃像相见如仇人似地,依旧的一两一两趟串门,这会子府里的人少了,事就更少了,这事是王爷处置的,王妃不发一言,她们抱怨她们的,她只淡淡的笑着:人少了,事就少了,乐的清闲不更好。 气的几位太太那个胸闷憋闷啊,宛清抿嘴暗笑,其实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穿衣洗漱这样力所能及的小事为什么要人帮呢。 正聊着呢,外面一个小丫鬟匆匆忙进来禀告道,“二太太不好了,东府厨房着火了!” 二太太听得一惊,忙站了起来,“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 那小丫鬟瞅了眼屋子里的人,才小声道,“原先一个灶台有两个妈妈照看着,如今被卖了一个就……” 三太太听了就哼道,“这样的纰漏以后怕是少不了了,我那儿昨儿的晚饭被送的乱七八糟的,没少闹腾。” 王妃瞅着二太太,明白的听厨房着火了,不急着去救火还有心思在这里听三太太抱怨,抚了抚额头道,“别跟我耍那些小心思,东府有多少个丫鬟婆子我清楚着呢,一个月能花多少银子,你修一次园子就够支付她们一年半载了,好了,我也累了,明儿还要进宫,都早些回去把事情处置好,闹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回头真闹到王爷那里就不好收拾了。” 二太太脸哽的那叫一个青红相间,那小丫鬟见二太太不着急,急的额头都出汗了,“二太太,火势很大!” 二太太一听,见丫鬟神色不像是假的,忙提了裙摆就出了王妃的屋子,三太太也没脸留下来,她还要去东府瞧瞧热闹呢,不是闹着玩的吗,怎么变成真的了。 东府走水了,王妃也没说要去瞧瞧,只说累了宛清也就出了屋子,远远的就见到东府那边黑烟冲天的冒出来,隔着个大湖也能闻见烟味,宛清耸了耸鼻子,那边莫流宸推了轮椅出来,宛清瞅着他嘴角的笑意,眼睛眨巴了两下,心底闪过一丝灵光,拿眼睛觑他,“是你让人干的?” 莫流宸一双妖冶的凤眸闪出笑意来,“怎么样,火势还可以吧?”她不是巴巴的想走水好闹腾么,那小打小闹的有什么意思,索性更大一些好了。 宛清听着嘴抽了一下,抬眸看着那烟弥漫的位置,狠狠的点头,估摸着东府今儿晚上怕是没饭吃了,宛清想着直想闷笑,莫流宸瞪了宛清道,“想笑就笑,别憋坏了自己。” 宛清眉梢上挑,轻咳一声,嗡了声音道,“幸灾乐祸的,多不好意思啊……” 某人听得直翻白眼,他可没觉得她哪里不好意思了。 这事果然被闹大了,东府不当是晚饭没了着落,就是午饭也没了,一大间的厨房全被烧的干干净净,连着隔壁的屋子都烧干净了,梳云去瞅了一眼,回来给宛清描述了一下,只一句话就把宛清给逗乐了,方才一阵风吹过,厨房就塌了一半,好大一阵灰尘,二太太脸黑的跟墨有的一比。 东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其余几府的人跟着闹,结果可想而知了,王妃屋子里又是济济一堂,宛清跟惯常一样做了糕点去王妃的屋子,二太太正在那里抹眼泪呢,老夫人坐在高座上训斥道,“好好的,你卖什么丫鬟婆子,不然也不会有今儿这事!” 二太太被骂的直拿帕子擦眼睛,委屈的道,“儿媳不也是被逼无奈吗,我们老爷的月俸虽然不算少了,可也不够支付东府那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儿媳不想法子开源节流,可怎么过活啊。” 老夫人听了,看着王妃的眼神就冷了,王妃神色不变,放下手里的茶盏,优雅的拿帕子擦了擦,才道,“这么说来,东府走水了还是王爷的不是了,不过才卖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就烧了几间屋子,这要继续下去,没得哪一天连着王府也一块儿烧了,玉蓉,派人出府去找王爷回来,让他好生的给东府赔个礼。” 玉蓉听了转身就走,老夫人身边的春红赶紧的上去拦着,老夫人气的手直颤,却是无话可说,那边王爷正走到屏风处,听了王妃的话眉头直蹙,方才他也是听说王府走水了,才赶回来的,没想到走水的是东府,还是因为卖了几个丫鬟婆子导致的。 王爷饶过屏风进屋,脸色有些沉,老夫人见了心里就有些打鼓,王爷却是不去看她,连礼都没行,坐下来就问道,“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王妃没接话,二太太抽泣着没说,倒是三太太忍不住道,“王爷您下令半年不准我们从公中拿银子,二嫂可不就得想法子省些银子,没想到才卖了几个丫鬟就闹成这……” 三太太话还没说完,脖子就缩了起来,嘴也闭上了,她傻啊,出事的又不是西府,她替东府出什么头,没得得罪了王爷。 王爷听的眉头直蹙,莫流宸玩着手里的碧玉珠,拽了宛清道,“娘子,府里又多了一个离了王府就活不了的人呢,以后不怕被人说离了王府就活不了了,有二婶他们在前头顶着呢。” 宛清听了直笑,想到上回老夫人骂他们的话,点头道,“可不是,不过才半年不从公中拿银子,这才过了不到十天呢,就烧了好几间屋子呢,那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捱了,东府也跟西府一样吗,连铺子庄子都没有了?上回老夫人可是说东府什么都不缺呢,怎么我们才出门一趟,东府就穷的要卖丫鬟婆子了?” 宛清说的真诚无辜还带着一丝的好奇和同情,气的二太太咬紧了牙,老夫人更是被莫流宸的那两句话呛的脸青黑青黑的,宛清真怕她被气的中风,可人家心理素质强着呢,就是脸和眼神变了,什么事都没有,王妃被宛清的话弄的直摇头,嘴角的笑也掩不住了,王爷瞅着就有些怔住,王妃觉察到了,撇过脸不去看他。 就听王妃道,“派人去好好查查吧,就是丫鬟婆子一时不察也不会烧掉几间屋子,怕是有人故意纵火,这样的人王府留不得。” 王爷大手一挥,李总管就出去了,二太太脸色有些青,直瞅着三太太,三太太抿唇不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心里也纳闷着呢,就算二嫂要这么做也不会傻到真烧掉,可确确实实就烧光了,怕真是的有人下手呢,可是谁呢,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二太太扯了扯帕子,舔着脸皮道,“这事就不麻烦王嫂了,弟妹回去了会查的。” 王妃淡淡的笑着,“一家子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事可不当是东府的事了,今儿闹到我这儿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主持公道吗,正好王爷也在,让他帮东府把那些坏心思的人都揪出来,免得天天闹腾,你的日子也难过,枬儿年纪也不小了,要议亲了,你要整日为这些琐事操心,没得耽误了他。” 二太太语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王爷坐在这里,老夫人也不大敢求情了,伏老夫人更是不用说,直拿眼睛看甚少说话,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事情闹到王妃这里可不就是打着这个算盘的,现在说不闹了,那不是耍王妃么,几位太太直拿眼睛去瞅王妃,总觉得这些日子王妃变了不少,就跟变了个人似地,以前她们怎么闹,她都不说话的,她们要什么她就给,可不像今儿这般咄咄逼人,一两句话 ☆、第九十二章 丝帕 在宫门前闹了这么一出,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没有去给贵妃祝寿了,两位老爷赶过来听到这事,脸都阴沉沉的,当下带了人马车回国公府,至于国公府闹成什么样,宛清不知道,估计是难以安宁了。 王妃也不大想进宫了,只是那边贵妃娘娘特地派了人来请,王妃不得已只得去了,只是脸上一直挂着担心,宛清知道她怕大太太气坏了身子,只得劝慰道,“母妃不用懊悔,大婶子该谢谢你才是,不然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王妃听了嘴角扯出来一抹苦笑,以后当真都不用回国公府了,这个秘密被她抖出来,怕是父亲也会恼她了吧,正想着呢,那边就正遇上国公爷,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脸色差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该是知道那事了,周围的人自动的退避三舍,宛清也是打算要走的,王妃却是握紧了她的手,宛清只得扶着她站着,国公爷上前,头一句就是叹息,“你当真要与国公府决裂不成?还要害的你大哥二哥兄弟相残?” 王妃抬眸看着他,“不用我害,大哥二哥相残的时候少了吗?为了国公府的权势,牺牲了我还不够,还要大嫂忍气吞声过下半辈子?二嫂害的是别人吗,那是您的亲孙子。” 国公爷见着王妃眼里的失望还有泪珠,忍不住伸手帮她擦了擦,“爹知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可事情都造成了,爹能怎么办,国公的位置只有一个,你祖母也去世那么多年了,她那么疼你,哪里舍得责怪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要不是因为你求的雪莲来,她也不能多活那么些日子。” 那边王爷走过来,正巧碰见国公爷帮王妃擦眼泪,忙追了过来,担忧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王妃忙擦了眼睛,又恢复了一贯的淡雅疏离,瞧的国公爷直叹息,原以为云谨真的变回了以前的她,结果还不是一样,几十年的隐忍怕是都习惯了吧,国公爷想着女儿在王府里受的委屈,气的狠狠的瞪了王爷一眼,要不是他当年认错了人,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可能如何呢,他知道王爷心里爱慕的该是云谨,可他不能说,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圣上拿着一方丝帕寻上门来,云馨认了丝帕,皇上以为救他的人是云馨,云馨鬼迷心窍的认了,他娘子也认了。 这么多年,王爷虽然也有怀疑在查,可是能查到什么呢,因为当年求得雪莲的是云谨,拿雪莲回来的却是云馨,还有那一方丝帕确确实实就是云馨的,不过是云谨戴着的罢了,这一切或许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 王爷被国公爷剜的莫 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着他了,他将云谨惹得掉眼泪,他都还没质问呢,怎么反倒生他的气,就听国公爷道,“糊涂了这么多年也该清醒了,别将来后悔才好。” 说完,国公爷叹息一声走了,王爷莫名其妙的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拿眼睛觑着王妃,王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宛清道,“走吧。” 宛清收到王爷询问的眼神,很无辜的瞥过头去,她可是被警告过的人,别指望从她这里挖走半个字,唉,这是多少年的狗血啊,就不能说个清楚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白的跟皇上坦白没准皇上不生气呢,至于要王妃一个人扛着呢吗? 突然,宛清脑海里蹦出来一句话: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稍稍改动一下,就适合王爷用了: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我爱你。 宛清扯了扯嘴角,心里一阵庆幸,还好她相公没有遗传王爷的笨,不然……唉,不说了,笨的人注定只有被当成猴耍的份,不用同情他。 宛清和王妃进了贵妃的宫殿,奢华大气,不少嫔妃都在了呢,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恭维的笑,“这宫里啊,也就贵妃娘娘数十年如一日的受皇上宠爱,贵妃娘娘说不办寿宴了,皇上硬是要呢,听说当年皇上对贵妃娘娘一见钟情呢。” 贵妃娘娘被说的喜笑颜逐,却在听到一见钟情的那一刻撞上宛清扶着王妃进来,脸上的笑就僵住了,霎时间收敛个干干净净,那妃嫔却是没察觉的,继续道,正好帮宛清解了疑惑,果然贵妃娘娘是凭着皇上的救命之恩进的宫,那一见钟情的就不该是她了吧,宛清无语,至于么,贵妃娘娘在皇宫里当王妃的替身,王妃在王府里做替身的替身,这故事还能在狗血一点吗? 这么说来,贵妃能有今日的风光全是王妃带来的,可她给王妃带来了什么呢,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心安理得,还为了跟簪子就派杀手去杀王妃,瞧贵妃的脸色,怕是恨上王妃了,宛清无语。 既是祝寿来了,好话自然一箩筐的往贵妃耳里送,然后找地方坐下来,又是好半天,外边有太监来报,寿宴礼台宾客都到齐了,贵妃站起来往外走,后妃们随后,宛清扶着王妃走在更后头。 一路没少听前面的小妃子羡慕的话,大体就是她们也能救皇上一命就好了,这寿宴的规模不小,估计都能跟皇后有的一比了,那边远远的就瞧见了端王妃还要长公主,端宁郡主静 宜郡主都在,可见贵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宛清瞅着一脸笑意的皇上,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都一见钟情了还能认错人,也是个注定被当成猴耍的主啊。 一路无话,坐在了位置上,看歌舞升平,时辰到,鞭炮礼花鼓乐齐鸣,再就是送贺礼,不少好东西呢,王妃准备的是一座珊瑚树,很是漂亮呢,前前后后的耽误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只见贵妃娘娘站起来,福身道谢,随即转身对皇上道,“南方灾情虽有所减缓,但依然形势严峻,臣妾见皇上整日劳累不已,想将他们送的寿礼捐赠给那些贫苦的黎民百姓,望皇上准允。” 皇上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一阵爱妃爱妃的飘,大赞贵妃大度贤惠,皇上都夸了,下面的人是贤惠贤惠的飘,贵妃娘娘更是谦虚,皇上却是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道,“爱妃不会连朕的礼物也捐赠吧?看看喜不喜欢。” 贵妃娘娘嗔了他一眼,收了礼,打开了小盒子才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就有些僵住,随即嘴角勾了起来,忙将小盒子塞云袖里去了,那娇羞的模样摆明了是喜欢,惹的皇上一阵开怀大笑,那边皇后娘娘的帕子都握紧了,却是举杯道贺,贵妃娘娘笑着接过。 宛清想着王爷,瞥头望去,王爷正盯着面前的杯子不知道再想什么,半晌,却是撇头往王妃这边望,眼里永远有那一抹怀疑和探究,随即用同样的眼神去望贵妃娘娘。 就这么跟菩萨似地坐在那里,半晌,就听贵妃娘娘道,“臣妾听陵容说,锦亲王府的二少奶奶歌声独特,臣妾想请她为臣妾唱一曲。” 这么个小要求,皇上怎么会不应,当下让人摆了琴台,才问宛清,“贵妃想听你唱一曲,你可愿意?” 宛清听得无语,你都让人将琴搬了来,我能不答应吗,不答应还不得被在场的人用眼神杀死用唾沫淹死啊,贵妃和皇上愿意听她唱歌那是天大的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宛清撇撇嘴,当下站起来福身应了,“那宛清就唱一首《千年不变的美丽》,恭祝贵妃娘娘青春永驻。” 宛清坐到大红地毯的琴台上,轻抚了一下琴弦,酝酿了一下嗓子,才唱道:“ 谁的梦向天阕,冷月边关 狼烟走牧笛来,不见大漠荒原 谁的爱让天下,万方奏乐 金银散人心聚,还看绿水青山 上下五千年,大梦无边 梦回大御可看见,遗留的诗篇 九万里,大 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拨动的和弦 谁的梦为江山,盘点冷暖 日月歌天地鼓,了断风雨恩怨 谁的爱情未了,古今流传 乾坤和百姓乐,迎来太平人间 上下五千年,大梦无边 梦回大御可看见,遗留的诗篇 九万里,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拨动的和弦 上下五千年大梦无边 梦回大御可看见,遗留的诗篇 九万里,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拨动的和弦。” 这一曲气势高昂,跟以往的扭捏之曲差别大了,整个皇宫的上空都飘着宛清的嗓音,那边二皇子和莫城谨他们干脆就怔住了,眼睛像是定在了宛清身上似地,上回的梅花宴他们没有去,只听人家说她唱的歌不同一般,今儿一听,确实如此,怎么这歌以前都没听过呢。 宛清唱完了,顿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朝皇上福身道,“献丑了,只愿没污了皇上的耳朵。” 皇上听得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没掌声呢,难怪她说着这话了,当下带头拍手道,“曲子不错,是你自己写的吗?乾坤和百姓乐,迎来太平人间,写的不错!”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不知道点头好还是摇头好,那边十三皇子已经跳出来了,“嗓子那么大,吵着我睡觉了!” 宛清无语的撇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屁孩,每回都出来搅局,就听皇后娘娘训斥道,“洛儿,快过来。” 十三皇子把脖子一昂,“她还欠我一百顿饭呢。” 宛清咕噜了两下嘴,活该她欠他的,“不是给你送了两回臭豆腐吗,那还不算啊?” 说起臭豆腐,十三皇子也是有气的,吃是好吃了,但是味道确实臭了点,那些人没少笑话他,为了这事,他特意的拿臭豆腐给他们尝,结果他们都喜欢上了,老来跟他抢,送来就那么一点儿,还没吃尽兴,就没了,“分量不够,只能算一回。” 宛清努努嘴,要不是这里是皇宫,她真想叫人将他吊到树上,她拿拍子打才好,那还少,一罐子了,足够他吃两三天,这还没吃尽兴,干脆将他埋臭豆腐里好了,就听十三皇子道,“得分皇奶奶一点,父皇一点,二皇兄一点,还要被人来蹭一点……” 宛清无语,貌似这么算下来真没有了 ,臭豆腐在这群高贵的人中当真那么受欢迎么,“你就不能不给啊?” 十三皇子一听,挺直了身板,“本皇子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得,您大方,可别来剥削我啊,你对别人大方,就不能对我也大方一点?宛清直拿眼觑他,“要多也行,得拿银子来买,喏,看见了没有,臭豆腐就是她腌制的,找她谈价格去,记得还价哦。” 宛清指了指梳云对十三皇子道,十三皇子蹙了蹙眉头,想了想还是找梳云去了,梳云见宛清指着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会子见十三皇子往她这边走过来,心那个颤啊,别是少奶奶要她背黑锅啊,那事只能少爷干得了,见十三皇子找她说臭豆腐的事,心才松到肚子里,她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点臭豆腐吗,五两银子一罐。 十三皇子正准备点头呢,想着宛清叫他还价,想了想才道,“一两银子一罐。” 梳云嘴角那个颤啊,还是皇子呢,竟然还起了价,还下手这么狠,一两银子虽然她是不亏了,可也不盈利啊,“二两银子,不能再少了,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啊……” 那边二皇子走过来,听到两人商议价格,直抚额,果然是那女人身边的丫鬟,连十三皇子的银子也敢挣,还还起了价,就见十三皇子拿起一张银票拍梳云手里,“本皇子每日差人去取两罐子。” 梳云瞅着一千两的银钱,眼睛睁的那一个亮,连连点头,二皇子走过来摸着十三皇子的头,“真那么喜欢臭豆腐?还学会还价了。” 十三皇子把头一撇,抓了两下头发,嘟了嘴道,“是那个丑女人叫我还价的,想不到那么好吃的臭豆腐这么便宜。” 二皇子听得怔住,还价还是她教的呢,不是该狠狠的敲一笔才对么,他不知道宛清那纯属口误啊,信口捏来,她真没想到十三皇子真听话到他还价他就还价,皇家的小面子搁那里呢,他不应该反着来么? 那边十三皇子走后,皇上瞅了瞅宛清,赞赏道,“上回你给那些受灾的百姓捐了二万两银子,朕深感欣慰,这个表率做的好,朕要好好赏赐你。” 宛清自然一阵谦虚,皇后也大加赞赏宛清,皇上赏赐了宛清一块玉佩,宛清谢恩退下。 宛清往坐台这边走,遇上九皇子上前,伸手挡了她,指了宛清头上的四叶草头饰,眉头紧蹙带着一丝的疑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宛清听了就抬了头,上回在宫里丢了个簪子,心疼的她跟个什么 似地,那一刻她才懂那些收集铜钱邮票的人对于缺了一个的那种遗憾,不得已最后还是拽了莫流宸找人重新打了一个补给她呢,这会子听到九皇子说在哪里见过,眼睛就凝了起来,那边二皇子听得心惊,正要过来阻拦,就听九皇子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双鞋垫子上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小乘子,看看是不是跟她裙摆上的一模一样。” 二皇子听了止了脚步,宛清也想起来了,莫流宸的鞋垫子上可不是她绣的四叶草搁上面,上回急着坑他,忘记了,宛清扯了扯嘴角,就听九皇子身边的小太监道,“真是一模一样呢,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宛清无语望天,那鞋垫子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有半年了吧,还没扔掉呢,宛清不知道九皇子让人照着那鞋垫子做的,所以绣坊的人连那图案都绣的一模一样,一直就没换过呢,宛清眨巴眼睛,“九皇子想跟我说什么?” 九皇子被宛清问的一怔,讪讪的收回手,最后又伸了出去,拦着,其实也不算是拦,隔了两三米呢,四周不少的夫人,都瞅着呢,就听他道,“我想知道坑我十万两银子的半月坊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 宛清扯了扯嘴角,“那不是自愿买卖吗,九皇子不是成功摆脱了轮椅么,怎么能算是坑呢?”要说是坑貌似也行,腿还是一长一短。 九皇子语咽,是他求医上门的不错,可也太黑心了吧,一双鞋垫子就要了他十万两,没少害他被人说败家,他成了最穷的皇子了,结果连人家是方是圆是男是女都没见过,太憋屈了! 宛清见他怔住了,眼睛眨巴了两下,福身然后饶过他,走到王妃身边坐下,那边不少的小姐们比歌斗曲,宛清就坐在那里瞅着,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样的比赛她瞧过不少回了,兴趣没头一回那么高昂了。 正欣赏着呢,身后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伸手戳了戳宛清,宛清回头望去,怔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个小宫女是谁,可不正是顾宛容的丫鬟碧月么,就听她俯身凑到宛清耳边小声道,“二姑娘请您去一趟呢。” 宛清听了眉头蹙了蹙,王妃瞥头望着宛清,显然身边多了个人她也觉察到了,抬头过来就见到宛清往那边大树底下望,见到的正是顾宛容,正一脸灿烂的笑对宛清招手呢,宛清有一瞬的怔住,嘴角扯了扯,有些不大想去。 上回宛容到王府去找宛清,还特地给王妃请过安,所以王妃认得,她见宛清蹙眉,以为宛清想去,只是顾忌宫里的礼仪,便笑道,“想去便去吧。 ” 宛清深呼一口气,站起来朝王妃福了福身子,才由碧月领路往顾宛容那边走,梳云就在后头三四米处跟着,啧啧赞叹皇宫的奢华大气,心里却是想着半月山庄,那个她更喜欢。 顾宛容见着宛清,那叫一个热情,一口一个三妹妹,“方才我在那边玩,被一阵歌声引了过来,听声音就像是你,没成想真是你呢。” 宛清微微一笑,不语,顾宛容扯了扯嘴角,拉着宛清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三妹妹歌声别致,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能不能教我唱,没几天就要选秀女了,我得抓紧了准备。” 宛清睁大了一眼,看着这地方有些偏僻,不会是让她现在就教吧,“二姐姐素来在音律上有造诣,何须我教你,只要你发挥正常水平就可以了。” 宛容从宛清的话和语气里听出来三分敷衍,脸色有些冷,但是想到自己是因为她才进的宫,皇后娘娘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多她多加照顾,不然她一个小庶女在皇宫那一群千金小姐里还不得被欺负死,现在一个个反倒巴结她,就因为这个,她现在也不能将她得罪了,方才她闻听歌声来的时候,可是见到她看中的那个男子一阵痴迷,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学。 宛容紧紧的抓着宛清的手,恳求道,“三妹妹就教教我吧,你还记得上回救过我一命的洛亲王世子么,方才听你的歌声都怔住了呢,我打听过了,这次选秀他也选世子妃,你能不能帮我去跟皇后娘娘说说情?” 宛清听得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上回瞧她对洛亲王世子还没什么好感,八成是因为那块掉相的疤痕,可一听她说救她的是洛亲王世子,脸上就染上了娇羞,宛清猜莫城谨往脸上沾伤疤就是防止那些对他有小心思的人吧,依着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上回洛亲王妃可是当众抱怨的呢,能盯着洛亲王妃的要求挨到这个年纪还不娶亲的,定是个有要求的,宛清对宛容不大看好,上回可是当着他的面吼过她呢。 再者,她不过就是救过十三皇子一命,怎么好意思去帮她求亲,进了宫虽说婚事掌握在了皇后手里,可也得看人家莫城谨愿不愿意啊,万一害了人家怎么办,宛清瞅着宛容,“老实说,你看中的是洛亲王府铁帽子的身份还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 宛容被宛清问的一怔,脸就染了抹羞红,嗔了宛清一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宛清扯扯嘴角,仰天四十五度,“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那些权利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二姐姐想清楚 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了吗?” 宛容听宛清的话,脸就沉了,一甩手里的帕子道,“不用你跟我说那么多的大道理,说什么权利财富是过眼烟云,你自己嫁的大富大贵,心里舒坦了,就来劝服我,不过就是跟宛芸宛玉一般,不想我嫁的比你好罢了,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不过一两句话的事,你帮帮我怎么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进宫!” 宛清气白了脸,听她这话的意思,她是因为她进的宫,她就得保证她嫁的心满意足了,要是嫁的不好,一准怨她一辈子,宛清嘴角冷哼一声,“三妹妹要是不愿意当秀女,我这就去跟皇后说,想来这个面子她还是会给我的。” 说着,宛清就转身往那边走,宛容抿了唇,赶紧的抓住宛清,“是二姐说话笨嘴拙舌,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也是急了,顾府虽说是将军府,就算我挂名在二夫人名下,我到底还是个庶出的身份,要是你不帮我,我能怎么办,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口没遮拦了,你就帮我一回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宛清冷冷的回头瞅着她,这话她信么,媒人是那么好做的么,宛清扯了嘴皮道,“寻着机会了我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帮你提,至于成不成,我没那个本事打保证。” 宛容听宛清这模糊不清的话,脸色有些不愠,不过能帮她提就不错了,要是搁宛芸宛玉那里,估计撇都不会撇她一眼,早知道她这么有用,当初真不该欺负她,宛容破天荒地的给宛清福了福身子,然后带着碧月就走了。 宛清轻揉了下额头,进一次宫就能有不少的烦心事,梳云嘴也撅着呢,不过少奶奶说寻着机会了再说,自于什么时候有机会还真不知道,上前一步,梳云道,“少奶奶,我们也走吧,这里太偏……” 梳云话还没说完,脖子就挨了一掌,人往地上一倒,宛清听着声音回头,就见到一脸暴戾的温君琛,只见他二话不说就掐住了宛清的脖子,“都是你这个臭女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下那么个病,更是因为你闹得国公府家宅不宁!” 宛清被掐的脸因为缺氧迅速泛红,这是第二次被人掐脖子了,宛清连忙的挣扎着,手握着他的手腕,减少他下手的力道,乞求着能有人来救她,就见一双暴戾的眼睛往跟前凑,声音嗜血,“你果然会医术,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还是那个残废下的手,当初怎么没摔死他!” 宛清才从手腕里取了根银针出来,听到他这话,脑子霎时清明了不少,哽着脖子,“我相公落下腿残,是不 是你下的手!” 温君琛嘴角划过一丝冷意的笑,“都快要死了的人,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还是乖乖的受死吧!” 他的话音才落,宛清就觉得脖子像是断了似地,捏紧了拳头,宛清举起手里的银针正要朝他扎下去,就见他身后一个身影从大树上一跃而下,大手一挥,直朝他的脖子砍去,宛清顿时觉得脖子轻松了不少,温君琛直直的躺在了地上,宛清气的一脚就朝他的脸上踩去,让你掐我脖子。 莫城谨嘴角扯了扯,这女人似乎很喜欢踩别人的脸,宛清狠狠的踩了两脚,才瞅着莫城谨,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大树,眼角不自主的颤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莫城谨玉扇一展,笑的风华绝代,“出来透透风,顺带瞅瞅有没有人红杏出墙。” “结果呢?”宛清咬牙问道,要不是念着他才救了她,她一准要爆粗口了。 结果?莫城谨收了手里的玉扇,直勾勾的瞅着宛清,“你当真要帮我做媒?” 宛清垂眸瞬间没有注意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伤痛,这些日子,他脑子里总回荡着那首《爱如琉璃》,那个俏皮的身影,那踩着知府的身姿,方才要不是想着能远远的瞅她一眼,他也不会离了桌跟到这里来,却没想到谈话的内容与他相关,却也让他的心口弥漫一股淡淡的疼痛,她要帮他做媒,她说:权利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一直想找这样一个女子相伴一生,遇到时她已为人妇。 宛清听他的话,就知道是不大想她这么做,其实宛清也就那么一说,她不会真跟皇后说让她将宛容许配给莫城谨,不过就是让皇后娘娘多照顾一下宛容罢了,铁帽子王什么身份,除非洛亲王妃亲自点头,不然哪有成功的可能,宛讪讪的笑着,“方才我是糊弄我二姐的,我哪有那本事帮你做媒啊,我有那自知之明,高攀不起啊。” 说完,宛清忙低头去瞅倒在地上脸上一大脚印清晰可见,捏紧了拳头,却是不知道怎么办好,听他的话,八成是知道当初的事是何人所为,宛清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梳云,走过去掐她人中,好半天,梳云才醒,见到宛清担忧的看着她,有一瞬的怔住,等觉到脖子酸疼,这才后知后觉,当下瞪着眼睛瞅着莫城谨,宛清拿手挡住充满杀气的眼神,“别冤枉好人,他才救过我一命。” 梳云忙憋了嘴,爬起来抖着身上的泥土,直问宛清有没有事,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莫城谨,看到倒在地上的温君琛,怕冤枉了人,直拿眼 ☆、第九十三章 免死金牌 宴会结束后,王爷王妃还有宛清正准备打道回王府,那边贵妃娘娘婀娜万千的走过来,王妃和宛清恭谨的福身行礼,贵妃忙伸手扶了王妃,眼里带着抹嗔意对王妃道,“还得我亲自来请你才肯多跟我说两句话是不是?我们姐妹间也有许久没说些体己的话了,今儿可是我的寿辰,得给我个面子吧?” 王爷听了直拿眼睛去瞅王妃,王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了身,直接朝贵妃的宫殿走去,贵妃在后头瞥了眼王爷,笑的很清雅,宛清鼻子一耸,超级大灯泡闪出来一声清脆的父王抓过王爷的视线,“父王,您有事忙就先回去吧,宛清在这里等母妃。” 宛清嘴里说着话,眼角却是去瞥贵妃,果然看见她眼里露出来的一抹恼意,宛清嘴角轻勾,水灵的眼睛泛出无辜来,那日那一箭差点就要了她和王妃的小命,这会子笑的这么清雅飘逸出尘,谁知道是不是笑里藏刀,亦或是有几分别的意图,敢无视她这么个大灯泡对王爷抛柔情似水的媚眼,哼,非得半道给你掐了。 不管王爷和王妃的关系有多别扭之间的问题有多大,王爷也是王妃名正言顺的丈夫,你身为姐姐的就不该有小心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好地乖乖的当你的贵妃享受皇上的宠爱就好,何必逼王妃过的不顺心呢,王妃可没欠你什么。 王妃为了你的私心权欲还有国公府的权势隐忍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愧疚恩情也该还干净彻底了,要追求什么就该凭着自己的本事,没有谁有那个义务必须成为你的垫脚石,一个不顺心一脚踢开,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该痛下杀手吧,瞧王妃方才那样子,怕是对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姐姐失望之极,不会再忍了,要是真查出她相公的腿上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会手软的。 宛清越是无辜,贵妃的眉头越是皱,就是想说两句话的心也息了,迈步往宫殿走去,王爷跟宛清交代了两句,就走了,却不是出宫的路,想必该是去御书房了吧,她们都走了,宛清就寻了凉亭子坐下,梳云守在身边,看着满荷塘的莲叶左右摇摆,婀娜多姿,仿佛一个个少女翩翩起舞,宛清看的正起劲,又有人来了,就是见不得她有片刻的安宁。 宛容不客气的往宛清身边一坐,眼里写满了不满,指责道,“你不是答应帮我向皇后娘娘说说情吗,怎么不见你去找她?你不是想说话不算话吧!” 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划过一丝的冷意,讥笑道,“二姐姐在宫里头混的好,哪里用的着我帮你啊,你既是寻到了靠山就不该在 有二心,脚踏两条船,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你能因为我的关系进宫,我自然有本事让你出宫,这次我饶过你,再有下回,我不会轻饶了,梳云,送客。” 宛清话落,梳云就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了,这二姑娘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不念着少奶奶的恩情就算了,竟然为了自己能飞黄腾达和陵容公主勾结在一起害少奶奶性命,踩着少奶奶往上面爬,幸好她们都听到了,自己做下这么下作的事,还有脸来指责少奶奶没帮她办事,这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还和少奶奶是姐妹呢,真是侮辱了少奶奶了。 宛容没想到自己不过才一句话,竟惹得宛清这么大的反感,不由得脸色僵硬,阴沉沉的,要说那事她不该知道啊,她不说,其余人就更不会说了,可听她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知道了,宛容捏紧了拳头,她不知道要不是今儿宛清得了些有用的消息,顾宛容这会子早被送出宫了,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梳云见她阴黑着脸瞪着宛清,气的直差伸手去拽宛容了,“二姑娘,我们少奶奶要欣赏风景,没空招呼你。” 宛容气的抿紧了唇瓣,一跺脚,走了,临走前那恶毒狠辣的眼神,梳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一撇头就见那边凌清衍走过来,一身官袍,正直不阿,梳云立马绽出一朵绚丽的笑来,送走一个讨厌的,来了一个欢迎的,忙回身对宛清道,“少奶奶,舅老爷来了呢。” 宛清听了瞥头,果然见凌清衍走过来,他那一头半白的头发如今已经瞧不出来了,乍一看根本就猜不到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宛清目不转睛的瞅着,夸赞道,“舅舅真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啊!” 凌清衍被宛清夸的脸都微窘,责骂宛清道,“没大没小的,连舅舅的趣也敢打,回头让你娘好好训训你才是。” 宛清嘴一鼓,眉梢一扬,“娘才不会训我呢,肯定会夸我的,前儿娘才送信跟我说舅舅要娶亲了,正打算去恭喜呢,正好,宛清在这里恭喜舅舅了。” 说着,双手抱拳作恭喜状,见凌清衍脸飘过红晕,凑上来一步,小声问道,“听说舅母长的美若天仙呢,舅舅见过了没?” 凌清衍脸更是窘,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转身就要走,才迈了两步,就回头瞅着宛清,“你娘有没有叫你不要回顾府?” 宛清听得一怔,眨眼眨巴了两下,觉察出一丝的不大对劲,前几日她就打算回去的,派人回去说了一声,去的人只带了封信回来,她准备回顾府的那日正好跟老太太去南禅寺 上香的日子重了,宛清原先心里就存有疑惑,只是老太太每月都会去上香,宛清也不好巴巴的凑回去,这会子听凌清衍这么说,宛清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可是顾府出了什么事?” 凌清衍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几日都到顾府大门口了,你娘硬是让人拦着我不让去,我也疑惑呢,打算向你爹询问,可你爹也有几日没上朝了,好像请的是病假。”宛清听得身子一怔,手脚都有些冰凉,连顾老爷都请了病假,莫不是真得了什么大病才好,宛清越想心里越急,“那我回顾府瞧瞧去。” 宛清说着,就迈步往外走,梳云忙道,“少奶奶,我们不等王妃了吗?” 宛清当下顿了脚步,心里就有些矛盾,眼睛四下扫了一眼,顿时一亮,那不是颜容公主的丫鬟珊瑚吗,忙让梳云去喊她,珊瑚见是梳云,再见宛清朝她招手,脸上就漾出一抹笑来,当下迈步往宛清这边走,恭谨的福身行礼,“奴婢给二少奶奶请安。” 宛清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珊瑚连连点头,“那奴婢就在这里守着,等王妃出来就跟她说。” 宛清道了谢,带着梳云就往宫外头走,凌清衍瞧的都傻眼了,这丫鬟可是伺候公主的,寸步不离的,这会子手里都还端着东西呢,她一句话就让她守在这里替她等王妃? 宛清出了宫,上了辆普通的马车就往顾府走,果然,顾府的大门都紧闭着,宛清更是觉得不大寻常,当即吩咐梳云去敲门,好半天,才有个小厮来开门,见是宛清,眼睛往她后头扫了一眼,见只是她和梳云两个,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开门,只趴在门缝里小声嘀咕道,“三姑奶奶回去吧,老太太有令,这几天都不许有人进出。” 宛清听得脸直沉,瞥头示意梳云去推门,那小厮似乎早料到她们有这个举动,赶忙的关门,宛清一只手穿过门缝,“你要不怕挨板子,就夹断我的手。” 梳云推门道,“快开门啊,少奶奶的手快都快被你给夹断了!” 那小厮都想哭了,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老太太有令啊,这么多天也就舅老爷来过,三姑奶奶那么温顺怎么来这么一招,他到底要不要开门啊,抬头去瞥宛清,一副你不要让我为难的样子,宛清脸一沉,眸底寒芒闪过,小厮心下一凛,忙退到一边,梳云忙推了门,宛清迈步进去,小厮见宛清和梳云头也不回的走了,忙关了门上了拴。 宛清一路往前头走,那边白大总管见是宛清,直擦眼睛以为自己看花 眼了,再三确定自己没瞧错,忙上前拦着,急道,“少奶奶,您还是先回王府吧,老太太见您进去,一准会生气的。”不当生气轰走她,没准连着他还有守门的小厮都得挨板子吃罚。 宛清见白大总管额前都有汗珠了,忙问道,“我人都进来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府里出了什么事吧,为什么我爹有好几日没去上朝了,还有我娘和老太太为什么不准我回顾府?” 宛清一副你不说,我就死赖着不走的样子,瞅的白大总管额头的汗更是多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咬牙,跪了下去朝宛清道,“三姑奶奶,您与半月坊熟,看看可能找他来救救老爷还有小少爷。” 宛清听得一惊,忙扶着白大总管起来,详细问了两句,宛清眉头紧蹙,转身吩咐梳云道,“你回王府将药箱子拿来,再给爷说一声,今儿我就不回去了。” 宛清说完,径直往二夫人的屋子走去,远远的就问道一股艾草,百部还有藿香佩兰的味道,这些可是消毒的药草,宛清忙迈着步子进屋,老太太正坐在大堂里,面容憔悴,见宛清进屋,有一瞬的迷茫,忙挥手道,“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 宛清却是不管,大步的上前,扶着老太太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当真以为您和娘去南禅寺上香去了,爹和昕儿情况怎么样了,我去瞧瞧去。” 老太太忙拽了宛清的手,“你别进去了,王老太医在里面给你爹和昕儿诊治呢,这是传染病,你别进去,回院子里去换身衣服赶紧的回王府,回头你爹病好了,祖母会给你送信去的,别担心。” 说着,老太太眼圈就红了,水雾弥漫,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妈妈在一旁赶紧的递帕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宛清拍拍老太太的手,“宛清只进去瞅一眼,不碍什么事的,祖母放心。” 宛清说完,不等老太太再次开口,忙往那边屋子里去,老太太忙叫小丫鬟拦宛清,宛清脸一沉,那些小丫鬟何时见过宛清路过这样的神色,一时怔住,手都有些怯怯的,宛清忙往屋子里去,老太太见丫鬟拦不住,忙让王妈妈扶着她随着宛清进了屋。 二夫人正伏在床前掉眼泪呢,见有人进来,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见是宛清,脸就沉了,想要站起来拖宛清走,可是自己的手才碰过顾老爷,一时碰不得宛清,不由得沉声道,“谁让你进来,快出去。” 宛清努努嘴,“进都进来了,现在出去也晚了,我爹情况怎么样?” 宛清说着,眼睛却是瞟向一旁的王老太医,就是上回二夫人生凝儿昕儿时的那个老太医,宛清今儿才知道他姓王,他瞅着宛清的眼神,微微的摇了下头,拿了方沾了消毒药的帕子给宛清,“捂着吧,你爹的病……。” 宛清接过帕子,一边往鼻子处捂,一边往床榻边走,昕儿在小床上躺着,小脸有些白,宛清瞅着他小脸上的丘疹,眉头紧蹙,忙伸手给他把脉,脸更是沉了,二夫人是见过宛清把脉的,当初只以为她从哪里寻了本医术自己瞎琢磨,宛清是这么说的,她也信了,这会子见宛清严谨的神色,也不敢马虎了。 宛清说完,抬头去瞅王老太医,“昕儿是不是得的天花?” 宛清不大确定,毕竟二十一世纪天花已经绝迹了,只是书上有写记载,当初她并没有细看,只是初略的过了两遍,这会子心里有些后悔,昕儿小脸上的水疱及脓疱,怕真是天花了,王老太医听得点点头,瞅着宛清的眼神就带了些复杂,顾府不是没有太医来过,都没瞧出来这是天花,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这份眼力? 宛清看完昕儿,又去瞅顾老爷,他的病情更严重,水疱更大一些,宛清帮着把了脉,就去帮她爹脱衣服,不施针,她爹怕是挨不过去了,幸好今儿她回来了,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二夫人瞅着宛清的动作,忙阻止道,“瞧也瞧过了,你出去吧,这里有老太医照顾着呢,手不能沾到那些水疱,会传染的。” 宛清回头瞅着她,“娘,这些我都知道,可爹再不救就晚了,你帮爹把衣服脱了,我给他施针,等梳云拿了药箱子来,我再配药,或许还能帮爹挨过去,娘,我不是开玩笑的。” 宛清怕二夫人以为她只是胡闹,干脆从衣袖子里掏出一副银针来,二夫人见宛清说的那么笃定,心里就有了些松动,太医方才在屋子里跟她将情况说了,怕老太太年纪大受不住打击才偷偷告诉她的,现在……宛清也这么说,由不得她不信。 老太太听宛清这么说,忙示意二夫人道,“还不快帮均儿解衣,还等着我来不成。” 连老太太都说了,二夫人心疼宛清可也心疼自己的相公和儿子,要是宛清能治的话……想着,二夫人忙帮顾老爷把衣服解了,身上好些的水疱,宛清坐在床沿上,挑针扎下去,一旁的老太太等人全都瞧怔住了,宛清这手法纯属的……没个十年八年的怕是……不能够吧,她连府都没出去,何时习的医术。 宛清帮顾老爷稳定了些, 就去瞅昕儿,这时才了解到,前不多久,顾老爷去了潼南那一带,那里可是受了水灾,潼南的灾情算是小的了,顾老爷是将门之子,又是从事的文官,正好帮着朝廷运送货物去,刚回来就发起了烧,渐渐的就起了疹子,怕是将那里的病毒带了回来,回来时也就抱过昕儿,昕儿怕就是那时传染上的吧。 这些日子,老太太紧闭顾府的门不准丫鬟小厮进出,就是怕传染别人,更怕皇家知道了,会让他们牵出京都,寻个地方自生自灭,就是焚烧了顾老爷都是有可能的,如今床上躺着的可是顾府仅有的两根苗,老太太夜里经常惊醒,就怕老太爷回来,她对不起他,更无颜面去面对顾府的列祖列宗。 梳云连忙的带了药箱子来,将药箱子递给宛清的时候,轻声道,“国公夫人去王府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就训斥了王妃一顿呢,她还要和王妃断绝母子关系,王妃都哭了,眼眶红红的。” 宛清听得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这样只知道剥削不知道心疼王妃的娘家断了就断了,让她守着她那宝贝贵妃女儿就好,八成在国公夫人心里只将王妃当初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王妃不争不夺不知道给国公府谋福利,还在后面拖后腿,可不是惹她嫌弃么,活该国公府鸡犬不宁,大太太的家庭背景可不比二太太差,再者,大太太和大老爷感情原就深着呢,就是大太太没生儿子,他也只纳了一房小妾,还早些年就死了,留下一个孩子温君帆养在大太太身边,大太太和王妃走的近,性子多少都有些相似,对温君帆好着呢,就跟亲生的似地,这会子知道谁将她害的这么惨,不寻仇才怪呢,宛清现在才知道王妃有多聪慧了,打蛇打七寸,小打小闹的才没意思呢,只一句话就能让国公府陷入僵局,这才是宅斗的高手。 宛清感慨完,忙吩咐梳云就做些事,梳云留下竹云在王府里照顾着,将南儿和北儿带了来,这会子人手是够了,招呼人去寻找牛来,宛清要从牛身上提取牛痘,二夫人还有老太太凝她们都得种上,这天花在现代是绝迹了,在古代那可是头号杀手,一死一大批的。 还有治疗顾老爷和昕儿的药,宛清只记得几个药方,配合着施针,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宛清想着就干起来,老太太她们都不知道宛清是要做什么,就连王老太医都不知道,治病救人要牛做什么? 因为好奇,便不耻下问,宛清跟他道,“得过牛痘的人就不会再得天花了,将牛痘种在人体内,就能免除天花病毒的感染。” 宛清从顾老爷身上提取天花病毒注射到 牛体内,很快的牛就能感染上,只是毕竟需要些时间的,好在感染的人不多,就顾老爷和昕儿还有一两个伺候的丫鬟,宛清招呼人照顾着,累得半死的躺倒出嫁前的床上,才坐下,就觉得屋子里有一阵冷气传来,宛清撇头看去,可不是戴着面具的某人么! 宛清忙从床上做起来,轻挠了一下额头,“相公,你怎么来了?” 莫流宸恨不得去敲宛清的脑袋才好,顾老爷的病是那么简单的吗,她都不跟他说一声就跑来了,潼南那一带天花蔓延,死了多少的人,就算她医术超群,也该想想他吧,宛清见他脸黑乎乎的,就知道他定是知道顾老爷的病担心她呢,心里软软的,“相公,我要在顾府待三天再回去。” 莫流宸一记白眼送过来,“还三天呢,顾府不解禁,你是别想出去了,王府那群人也不会让你回去的。” 宛清听得身子一怔,眼睛睁圆,就听他道,“方才我来时,有一队侍卫将顾府包围了,顾老爷得了天花的事这会子怕是传遍京都了。” 宛清诧异,老太太就是怕外人知道一直就闭门谢客的,怎么还让外人知道了,宛清不知道潼南一带天花蔓延的事被人压制了许久总算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立即召集太医想法子,那些太医这才想起来顾老爷就有这样的病症,又想着他才从那一带回来,感染上不是没可能,当即派兵围住了顾府,宛清这会子想出去怕也难了。 此刻,王妃在王府里也是坐卧不安呢,宛清什么时候回去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赶回顾府,这要真传染上了可怎么办啊,一时间急的团团转,可偏生在这关头还有人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是三太太,“这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上一回闹天花还是十年前的事呢,那个镇子人都死绝了,就是没死的,朝廷也下令他们不得出镇,这会子顾府被围,宛清想出来还不知道等到……。” 三太太正说着呢,王妃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送来,三太太忙闭了嘴,等觉得自己屈服于王妃的威严时,一阵懊恼,“我说的话虽是不大中听,但我说的可都是实情,你也别恼,要是宛清这会子回来,就算不为了我们考虑,你也得为宸儿考虑考虑吧。” 王妃这才顿了一下,当下顾不得她,直接就出门去找莫流宸了,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连冷灼也没见着,更是急了,也没人说宸儿出府了啊,怎么就找不到他呢,忙让丫鬟院里院外的找他,直到半夜的时候,某人才推着轮椅悠悠的漫步在王府的大湖边,气的王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跑哪里去了, 成心的想急死母妃啊?” 某人被瞪的无辜极了,大眼汪汪的,王妃的火气就息了,猜他怕是也听说了顾府的事,担忧才躲了起来的,躲起来总比去顾府的好,当下劝他不要担心宛清,宛清很快就会回来之类的。 宛清在顾府这一呆可够久的,足足七天呢,不过有一点的好,就是没大夫人来闹她,老太太对这个媳妇愈发的不满意了,顾老爷感染了天花,她可是连面都没露一个,恩,也算是露了,一听王老太医说是天花,当下说自己女戒家规没抄好,乖乖的躲到佛堂去了,老太太气的直咬牙,你这辈子就呆在佛堂了吧! 再看二夫人一边伺候着顾老爷还得照顾着昕儿,心里才叫感动呢,均儿这辈子能有她相伴,是均儿几世修来的福分啊,当下抹起了眼睛,这些日子要不是有她撑着时时宽慰着,还有宛清的劝说打气,她早不知道病哪里去了。 宛清帮着二夫人给顾老爷喂药,又把了脉,欣喜的道,“娘,这两日爹熬过去了,已经无碍了。” 二夫人听着直握紧了宛清的手,顾老爷也靠在病榻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有神多了,只是脸上的痂痕好多,宛清瞅的直蹙眉,小声的嘀咕着,“爹好像变丑了点儿。” 二夫人听得直戳宛清额头,“能捡回来一条命就是万幸了,不过就是两块疤而已。”二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的昕儿,脸上也有两块呢,白白的皮肤上,瞅得她都心疼,也不知道能不能消掉。 顾老爷也是一脸的黑线呢,瞪了宛清道,“就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宽慰你爹,还成心的打击。” 梳云手里拿着药膏过来,听了便道,“少奶奶是看惯了少爷了,如今瞅谁都欠点儿,就是她自己也常对镜子长吁短叹的呢。” 宛清狠狠的剜了梳云一眼,梳云把脖子一昂,将药膏递到二夫人手里,“这个是去疤的药膏,很有效的,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将疤痕去掉。” 二夫人忙伸手接了,才不管顾老爷呢,忙去给昕儿擦了,宛清嘟着嘴瞅着顾老爷,我娘偏心弟弟哦,顾老爷哪里不知道宛清那眼神里的意思,瞋了宛清一眼,“你也在顾府呆了许久了,宸儿估计都急坏了,你也不知道想法子送封信回去。” 宛清听得扯扯嘴角,送屁信啊,天天见面用的着那玩意么,不过还是恭谨的点头,想来要不了两天就能回去了,正想着呢,外边有人来报,“宫里来人请三姑奶奶去一趟呢。” 宛清听得一怔 ,顾老爷催促宛清道,“换身衣服进宫去吧,圣上估计是找你问治疗天花的事呢。”既是能治好他和昕儿,就连丫鬟也都没事,想来救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昨儿给他把脉时,王老太医激动的神情,他可是瞧的清楚着呢。 宛清深呼一口气,先是回了小院换衣服,某人没在,换了衣服就带着梳云出了门,顾府的大门如今是敞开的了,只是门口罗雀,上门的人少之又少,谁都不会在这档口来串门的,估计一两个月内,顾府都是京都重点观察对象了。 宫里来请她去的太监宛清认识呢,上回还送了他一罐子香,他也清楚宛清在皇后娘娘在太后心里的分量,对宛清异常的恭敬,弯腰行礼,“给二少奶奶请安。” 宛清忙扶了他,“公公多礼了,宛清是小辈,怎么敢当公公如此大礼呢。” 那老太监笑的可亲,忙招呼人小心的伺候宛清上马车,一路往皇宫里去,宛清真觉得自己跟皇宫结缘了,三不五时的就得窜一趟门,可偏偏想查的事只露了个苗头,人家又是公主贵妃,拿他们没法子,看来今后来皇宫的时候还是少不了啊。 一路被领到御书房,三个斗大的字闪闪发光,宛清进去了,梳云在外面候着,书房里,皇上高坐龙椅上,下首,二皇子,还有其余几位皇子在,宛清只认识七皇子,以及莫翌轩等人,好多呢,宛清突然就生出一丝要被审问的感觉来了,往左边瞅去,可不是王老太医么! 宛清恭谨的行礼,然后茫然的瞅着皇上,皇上也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宛清,眉头蹙了松松了蹙,问宛清道,“你能治天花?” 宛清轻咳一声,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随即点点头,然后问皇上道,“宛清最近学了点医术,不知道皇上找宛清来是为了什么事?” 一旁的王老太医那个汗滴滴的,最近才学的医术就连天花都能治了,这要多学个几年还能有难得倒她的杂症么,不过想来也是,听说她出门几个月呢,在这段时间内学的医术也不奇怪,不是说半月坊老板就医术超群么,没准就是跟他学的呢,真想去拜访一下才好啊。 皇上没料到宛清直奔主题就来问他找她来干嘛来了,一时呐呐,心里疑惑呢,她直视天威而不怯,可甚少有人做到呢,不过上回敢直接从他手里讨亲笔,直视什么的还真算不得什么了,便问道,“潼南以南地区受灾严重,不少镇子上的人都感染了天花,朕是想问你讨要药方去救他们。” 宛清扯巴两下嘴角,还讨要呢,有那个必要吗,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