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缠绵》 ☆、 第1话 相亲见面 今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金黄色的阳光洒满整个皇城,四处都洋溢着早春暖色。 十点刚过,一名年轻女子便出现在皇城市中心一家有名的咖啡店门口。 她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身材纤细匀称,凹凸有致,身着一身的亮色系服饰,金色的打底衫,白色外套,修身窄臀的驼色九分裤,颈间坠了一枚湖蓝色的水晶项链,整个人仿佛从慵懒猫冬状态进入了缤纷的春天般。 这一身轻熟女的装扮,既靓丽又自信,充满了活力,与室外的一片春色相交呼应。 再仔细一看,她不但气质大方,容貌也俏丽姣美。 皮肤白若凝脂,瓜子脸型的两颊上透着一丝诱人的红晕,一双细长的柳眉下是宛若精灵般清澈晶亮的大眼睛。 小巧挺翘的鼻子镶嵌在她的脸蛋上更显精致,樱唇不点而红,如当季的水果般诱人品尝。那片薄唇,此时正泛出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而她的出现,令室内所有人为之眼前一亮。 她之所以会这么高兴,都取决于同事赵雯雯打来的电话,“苏绣,这个周六左岸咖啡,靠窗,中间的位子,牧桐。” “嗯?”苏绣听了直皱眉,吐槽道,“木桶?还好他不姓范,要不然听起来就像饭桶。” “少瞎说!人家是牧歌的牧,桐树的桐。” 苏绣哼哼两声,却没了下文。 赵雯雯在电话里就对她开始长篇大论的游说了,“苏绣,这次这个真不错。当然人无完人,名字虽然不好听,适应适应就好了。再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没见面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 适应适应……呵呵,要是真有那么好,你干嘛不自个儿留着? 苏绣当即向赵雯雯吐槽:“那你怎么不去?” “我对他没感觉嘛。” 苏绣摇了摇头,对赵雯雯这样的说辞不能苟同,不用看也猜得到准是被她挑剩下的瑕疵品! “苏绣,你就替我去一下嘛,这次有大餐哦,就是上一次我答应你的……” “好,我去。”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绣就一口应承下来。 一来这相亲对象是赵雯雯的母亲赵老太太介绍的,她不能不给老人家面子;二来是因为赵雯雯早就承诺了三张艺苑大酒店西餐厅的自助就餐券,中午到晚上不休场,不断食,绝对的划算! 反正,该如何回绝男方的理由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在那里坐上个十五分钟,她就立马找借口开溜。 早早来到约定地点,她站在咖啡厅门口往里望了望,有些意外。 赵雯雯这一次真的没有糊弄她,光是看那个男人的背影就已能猜出他不是瑕疵品…… 他独自坐在咖啡厅内靠窗的中间位置,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背挺得笔直,看起来伟岸又自信,而且还有一种凌人的气势。 从身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削薄剪短得非常有型的黑发,侧面的轮廓完美极了。 有那么一秒钟,苏绣脑子里闪过许多疑问。 她会不会是找错人了?要不就是赵雯雯给错了地址?这么好的货色赵雯雯怎么会舍得丢给她?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性,或许他真是个完美男人,只可惜是个同性恋…… 苏绣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管怎样还是先主动出击。 迈脚上去,伸手问候,“请问,您是……牧先生吗?” 听到说话声,他果然回过头来,清冷的眸光射向她。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苏绣呆住了。 这个男人长得真不赖! 他有一双浓密均匀,细致而精神的眉毛,眉形极好,鼻子也很挺,犹如一道冰川脊梁,力度十足。 他的唇瓣厚薄适中,恰到好处,微微抿起来时,显得冷峻却又性感。 最值得称赞的是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柔和了他脸上冷酷的成分,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完美,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让人过目不忘。 苏绣埋首莞尔:长得倒是好看,只可惜取了个“木桶”这样的怪名字! 收敛住笑意,她抬眸看向对方。见他头两秒钟尚处于怔忪状态,尔后,一张帅气的脸在五秒内连续换了三个表情:惊讶,欣喜,偷笑。 苏绣感到很不解,惊讶和欣喜就已让她很迷惑了,好像他见过她似的。至于偷笑……就感到更不可理解了,难道她的容貌长得很可笑吗?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见他半天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苏绣淡定地收回手,直接坐下来面对他。 “牧先生,您好,我是苏绣,赵老师的同事。相见就是缘分,我想赵老师已经跟你介绍过我的详细资料了,我也对牧先生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不过,我还是有些问题,想要亲耳听一 听牧先生的真实想法……” 说话间,男人已经收敛了神色,但唇角依旧饶有兴味地弯出一抹弧度,笑容并不灿烂却足够迷人。 “请问。”简短的两个字,从他唇间逸出。 他的声音很富有磁性,是那种极具蛊惑力的男中音,浑厚且低沉,连苏绣听了也感到脸红心跳。 她眨了眨眼,嘴角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呃……是这样的,我是想问像牧先生这么有才能的人,又正值壮年,为什么会决定相亲呢?” 这段话是苏绣一开始就想好的台词,不管他后面回答什么,她都有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只是,眼下她倒真有些好奇对方会说出怎样的答案了…… ☆、 第2话 你是禽守 苏绣看过资料,牧桐,三十岁,建筑设计院的一名设计师。 按理说像他这样条件优秀而长相又很不赖的男人是不缺女人追的,又怎么会选择相亲的方式呢? 说不定……他真的是有问题!至于是关乎性取向的问题,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正巧侍应生走来,她点了杯咖啡,听见对面端坐着的男人娓娓出声,“那么苏老师呢?” 苏绣微怔。 毋庸置疑,他提出的反问很聪明,先听听女方的答案再做选择性的回答,显得既神秘又有风度。 可见,这个男人的心思很缜密,而且还很谨慎。 定睛看了十秒,她发现这男人的气场好足。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还有一点就是,苏绣觉得他那双桃花眼越看越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老师?”他眉峰一挑,唇弧弯得更深。 苏绣的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真糟糕,竟然盯着人家看走了神。 她赶紧收敛神色,优雅地端起杯子慢慢地抿着,琢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最适合用理由abc里面的哪一个搪塞。 看他与以往见过的那些男人截然不同,气场足足强大了好几倍,想必应付起来不那么容易。 而且也不知道赵雯雯那个妖精给他泄漏了多少底…… 思索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放下杯子,摆出一副很难以启齿的窘状,“我……我……我不相信男人。” 苏绣的戏还没演完,正想下猛料的时候,对面就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轻笑声。 她愕然地抬头,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对面那个男人的嘴里发出,顿时一张清颜全部嫣红,含羞带怒地瞪着他:“你……”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帅气的男人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声,可眼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更夸张的是,他好像严重憋到内伤,眼角竟然溢出泪来,看得苏绣直咬牙。 他解释,“我并不想笑话你,只是……”微顿,他突然捂住嘴别过脸去,一副使劲儿憋住笑而说不下去的模样。 苏绣更窝火了,“牧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很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我真的很不习惯你这个样子。” “不习惯?”他这番话让苏绣彻底的懵了,“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很确定,在自己过往的人生里,是绝对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木桶”的男人。 他唇边的莞尔悄然隐去,眉梢微微一挑,故弄玄虚道:“苏老师,你的钱夹找到了吗?” 苏绣愣住,这话从何说起? 男人神秘一笑,从兜里掏出皮夹并打开,将一张照片摆在桌面上。 苏绣垂眸看去,脸色瞬间刷白一片。 这不是她夹在钱夹里的照片吗?前段时间她的钱夹丢了,可照片怎么会在他的皮夹里?对了,他刚才提到她的钱夹…… 蓦地,某些画面从苏绣的脑袋里闪过! 她心里一惊,猛地从软绵绵的沙发上惊跳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禽兽!” 说起自己丢失的钱夹,她就想起来了,那件事发生在三个月前…… 那天她跟往常一样,下班后就急匆匆地赶往酒吧打工。 骑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差点儿与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gardolp570—4superleggera跑车迎面相撞! 当时的情形很危急,兰博基尼就斜斜地停靠在她面前,与她双眼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公尺!如果她刹车晚了那么一秒钟,只怕就冤死在这辆豪车下了! 而银灰色兰博基尼的主人,便是眼前这个正端坐在她对面,和她相亲的男人! ☆、 第3话 相错男人 慕云锦满眼盈笑地看着满脸涨得通红的苏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禽兽?呵,如果他也算是禽兽的话,那他那群喜欢吃喝玩乐的死党岂不是要被她看成是淫魔了?! 慕云锦轻笑浅讥,“看苏老师的样子,应该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只不过禽兽这个词,实在是呃……我记得自己并没有把苏老师怎样吧?” 苏绣白了他一眼,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一想起撞车的事,就在心里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还记得当时她想要他一句道歉,可他却用语言侮辱她:“小姐,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好像我并没有撞到你吧?呵,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要一笔损失费?或者,你和其他女人一样,也想要爬上我的床?” 听听,这话多叫人生气! 这个男人还真拿自己当个爷看,钱多了,有辆豪车开,再加上长得帅一点儿,就自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想要爬上他的床!骂他是禽兽都算心软的了,她还想骂得更难听一点儿呢。 苏绣正走神,赵雯雯打来了一通查勤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苏绣,你现在人在哪里?” “左岸咖啡厅啊。” “咦?那……你现在是和谁在一起?”赵雯雯继续追问。 苏绣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和那个木桶!” 她的声音并没有收弱,反倒忿然地提高音量,所以“木桶”两个字慕云锦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怒反笑,俊眸里闪现点点星光,唇边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静默地看着眼前的苏绣。 “不可能啊,人家牧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没见着你的人。”赵雯雯的声音有些急了。 “怎么可能,我正和他面对面坐着呢!”苏绣也急了,这个赵雯雯没事儿就爱添乱! “苏绣,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人家牧桐不可能骗我的!” 苏绣也来了气,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发现他正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便本能地捂住听筒,把脸别过去。 悄声道:“我没骗你啊,我跟你说哦,这个木桶我见过,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开了一辆骚包兰博基尼的禽兽男,差点儿撞着我,还害我丢失了钱夹的那个!” “咦……”赵雯雯心里顿时起了疑惑,“听说牧桐家境一般,怎么可能开得起豪车?等等……苏绣,你到底是在跟谁厮混啊?该不会是你 ……相错男人了吧?!” “说谁厮混呢?等等,你说我……相错男人?!” 苏绣讶异地抬首,望向眼前的男人,发觉赵雯雯的猜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之后,一颗心开始扑腾扑腾地狂跳起来。 相错男人…… 天啊!这可真是个大乌龙,她苏绣竟然相错了男人?! 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相错了,那他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看他一脸促狭的笑意,难道他是……故意隐瞒的?! 一连串的疑问和长达十秒钟的观察之后,苏绣基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隐瞒了事实,其目的就是为了上一次撞车的事戏弄她! “雯雯,我现在很忙,先挂了昂,回头再跟你说详细情况。”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半垂的长睫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淡幽的眼底。 “我朋友刚才打电话过来,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不是牧桐了。”苏绣狠狠地瞪了一眼慕云锦,“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耶,撞了人不知道说道歉,还假冒别人的相亲对象?” 慕云锦的俊眼内闪烁着笑意,“苏老师,我并没有假冒。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你的相亲对象,而且是你先过来跟我打招呼的,你忘记了吗?” 苏绣不甘示弱:“可是,我刚才明明就问过你,是不是牧先生……” “没错,我的确姓慕,倾慕的慕。” 苏绣张了张嘴,“倾慕的慕?不是牧场的牧?” 他失笑,“不是的,我叫慕云锦,倾慕的慕,白云的云,繁花似锦的锦。说实话,我今天也是来相亲的,刚才我正想跟你说可能是你搞错了,那么巧你朋友打电话过来,所以……我没来得及解释。” 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脸上笑容不变。 苏绣张圆了嘴,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看来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搞错了,真的怪不得别人。 脸,慢慢开始发烧,一阵红一阵白。 相亲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犯过这样超低级的错误,真是太窘了…… 看着她的脸色瞬间万变,慕云锦的心情却是好极了,嘴角大大咧开,十分“好心”地提醒她:“我想,你真正的相亲对象应该是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绣侧首看过去,愕然发现隔壁桌的确有一个神情紧张的秃头男子,他正四处张望着,好像在等谁的样子。 苏 绣眨了眨眼,脸色更窘迫了。 其实,之前刚进咖啡厅的时候,她有见到过那名秃头男子。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秃头男子,竟然就是赵雯雯口中说的那个“三十岁正值壮年的年轻设计师”! ------题外话------ ps:打滚求收藏。 ☆、 第4话 巧要号码 她咬牙切齿,在心里将赵雯雯狠狠地骂了一通:好你个赵雯雯,看我回去不扒掉你一层皮! 苏绣从来就不是个矫情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敢作就要敢当,她主动向慕云锦道歉,“对不起,看来真的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昂,打扰你了。” 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时,却被他抓住手腕。 她惊讶地回头,“慕先生,你……” 不解地垂眼,视线落在他的大掌上,发现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苏老师,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慕云锦含着笑,没有了之前的调侃之意,眸里全是诚恳。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找不到机会还你的钱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所以钱夹没带在身边。如果你能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会找合适的机会送还给你。”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挺有几分诚意,而苏绣也感到很愕然,“……你还留着?” 钱夹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两百块钱以外,就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教师工作证,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对别人来说却毫无价值。 而且,身份证和教师工作证早已挂失,并补办回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他还留着钱夹?为什么? 苏绣实在想不通。 似乎怕她误会,他再次解释:“是的,我还留着。因为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我欠你一句道歉。” 略顿,他微微颔首道:“对不起,苏老师。” 听的人依然静默无声…… 正犹豫着要不要随便编造一串号码告诉他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跑过来,猛地扑进苏绣的怀里。 小家伙从她身侧探出半颗脑袋,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儿。 她的模样清秀,五官精致,白嫩而红润的小脸上镶着一个挺直秀眉的小鼻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慕云锦顽皮地眨着眼睛,小嘴儿微微嘟着,一副淘气相。 嘻嘻一笑后,她口齿伶俐地开始报数:“135xxxxxxxx,蜀黍,这是我小姨的电话号码,很好记对不对?呵呵,蜀黍,你长得真帅!” 苏绣一愣,“宁子?!你怎么随便把我的号码就说出去了?!” 小侄女宁子的出现,让苏绣好一阵心惊肉跳…… 慕云锦也很意外,这小娃儿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出和谁长得像。 他笑了笑,柔和着面色问道:“小朋友,你真乖,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宁子眨了眨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机灵地回答:“蜀黍好,我叫苏宁,你叫我宁子就好了,苏绣是我小姨。” 宁子超常发挥,完全改走了剧本,急得苏绣面红耳赤。 按照原来的剧本,宁子是来冒充她女儿的,而剧情应该这样发展—— 苏绣先说“宁子,快叫叔叔”,然后宁子会摇头不说话。 苏绣再问“宁子乖,别不叫人啊”,宁子则表示不喜欢这个男人。 继而苏绣会声泪俱下地跟他说,“这是我的女儿,因为之前我被男人骗过,所以现在的我不再相信男人,只想给女儿找一个爸爸,但看起来女儿不喜欢你,所以很抱歉”之类的云云……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宁子竟然擅自乱改剧本,这叫苏绣情何以堪?! 她顿时就怒了,整张脸涨得通红:“宁子,我说什么来着,谁让你跟陌生人这么亲昵,谁准你和陌生人说话了?昂?” 宁子很无辜地说:“小姨,你行行好吧,你才二十四岁就变得这么啰嗦了,不怕提前进入更年期吗?拜托,你需要一个男人来滋润你,不光是小舅,就连我这个六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 苏绣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被小侄女说成这样,连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至于一旁的慕云锦倒是看得很开心,丝毫不介意宁子的贸然闯入。他静静地眯眼看着宁子,眼角全然都是笑。 ------题外话------ ps:小宁子可不是来打酱油的,以后她是个关键性人物哦。 ☆、 第5话 约见酒吧 苏绣不敢久留,匆匆跟慕云锦告别后拉起宁子的手就往咖啡厅外走。 也不相亲了,直接放“木桶”的鸽子吧,再待下去怕是一张脸都给丢尽了。 “苏老师,再见。”慕云锦远远地跟她挥手道别。 苏绣头也懒得抬起来,边走便随口回应,“再见!” 哼,最好是永不再见!一辈子也不要见! 看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慕云锦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确无误地输入宁子报的那一串电话号码,然后在联系人一栏里准确地输入“苏绣”两个字。 抬头,眯眼笑看窗外那一大一小渐渐走远的两个身影,唇边始终保持着一抹莞尔。 他再一次从皮夹里取出那张照片,浅笑端详了许久。 照片中的少女有着一张标致的瓜子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那眉端唇际流动着闲适和安然,笑起来犹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温柔而恬静,真堪称一个绝色丽人。 照片中的她头发留得并不长,齐肩的短发,额前一叶刘海,看起来清纯可人,一副楚楚动人的青涩姿态。 他猜测,这大概至少是两年前的照片。 只是,从前的她与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真是南辕北辙,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她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沉默了五秒,慕云锦将照片重新揣回皮夹里,抬眸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一叶扁舟《☆、》—— 苏绣最近很忙,忙着监考。她和赵雯雯被分配到一个监考教室,批阅考卷的时候也被分配到了一组。 批卷子的时候,苏绣总觉得赵雯雯似乎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便干脆放下手里的卷子和笔,“赵雯雯,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些什么?都看了我半个小时了。” “呃……这么明显啊?” 苏绣点了点头,赵雯雯也不掩饰了,直接跟她开诚布公:“苏绣,这个周六我妈让我去相亲,听说是市里一家姓徐的名门公子爷,他妈妈的二姨的三叔的侄子的婆婆的闺女的小叔的婶婶的姐姐和我妈有点儿交情,我妈说,这次不能再让我代你去,得让我自己去。” 微顿,赵雯雯露出虎牙咬着下唇,面有难色:“唉,其实吧,我挺同情你的,你看你们家那么困难,你一个人既要照顾上大 学的弟弟,还要照顾六岁的小侄女,真挺难的。说实话,我也想帮你一把,让你早一点儿找到一个值得倚靠的男人,可这次吧,我妈非得让我去……” 苏绣淡然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听听,说实话了吧,条件好的留给自己,瑕疵品全扔给别人。 不过苏绣倒是一点儿也不难过,赵雯雯这妞儿的个性她知道,人不坏,就是自私了点儿,别的没什么不好。 再则,估计是她一周前放了那个木桶的鸽子,令赵老太太名声大损,所以干脆放弃她了。 苏绣直笑,终于解脱了。 虽然大餐是吃不成了,可她也落得省心,以后再也不必为如何拒绝人家而烦恼。 这么一高兴,批阅卷子的速度也是刷刷地快了好几倍。 正收拾最后一摞卷子,电话铃声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苏绣一开始没打算接,等到她终于决定接听的时候又不小心给挂断了。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很执著,竟然又打过来第二次。苏绣有些纳闷,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苏绣。请问你是……” “你好,是苏绣吗?”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而好听的嗓音。 这嗓音有些耳熟,略一思忖,苏绣不觉一愣。 竟然是他?那个叫做慕云锦的男人! 这才想起之前他说过要还她钱夹的事来。不能怪她健忘,这个星期学校实在是太忙了,她压根儿就忘记了钱夹的事。而且,她也没想到他真会打电话来。 “你好,我是苏绣。请问……有什么事儿吗?”苏绣咬了咬唇,神情略微踌躇。 “今晚你有空吗?” “今晚?”苏绣一怔,他是想要约她见面吗?可她晚上还要打工,恐怕没办法见他。 于是,她照实回话,“呃……可能没空,我要打工到很晚,最早也要十一点过后才可以下班。” 对方沉默了两秒,再次问道:“能否告诉我,你在哪里打工吗?” 苏绣本能地回答:“真爱酒吧。” “那好,晚上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她有些发呆。 不是吧,他要来找她?真的还是假的?! 苏绣的目光在那个陌生号码上停留了许久,半晌不能收回视线…… ------ 题外话------ 喜欢的亲一定记得收藏哦。 ☆、 第6话 被人钦点 夜,越来越深,浓郁的墨色染满了整个皇城的天空。 真爱酒吧门口,两个烫金大字高高地悬挂在足有几十米的天空,炫彩的霓虹灯投射在那两个烫金大字上,反射出耀眼而奢靡的金光。 是个皇城人都知道,这里光是进门儿费就得八十八,不是会员不让进,即便是会员也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揣白卡的得八百八,揣绿卡的得八千八,如果揣的是金卡,那就得八万八,想要哪个包房都能行。 噢对了,只除了一间…… 据说这最最豪华奢侈的一号至尊vip包房,通常都是留给了老板的好朋友们。 此时,一号至尊vip包房内,璀璨耀眼的仿古水晶灯下,慕云锦坐在八人座昂贵青皮沙发里,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姿态慵懒性感,眸光清冷。 他扯了扯颈脖上的领带,顺便将白衬衣领扣解开,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定焦在悬挂于石壁上方的时钟上。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肖飞走过来与他寒暄,“锦哥,你早早就把我们叫过来,怎么这会儿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你是不是在……等人?” 慕云锦没做声,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脸上的表情也不变,眸光冷不丁往屋外扫去。 然后,掐灭了手里的烟,把烟蒂扔进镶嵌在墙里的隐形垃圾箱内。 见他不说话,肖飞也不敢再开腔,浅浅啜饮了一口酒,含笑与身旁其他人聊起来。 等到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慕云锦的唇弧这才微微弯起,兴奋地说道:“肖飞,去帮我找个人来。” 肖飞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换句话说,他就是真正雇佣苏绣的那个人。要找苏绣,直接找肖飞就行。 肖飞开玩笑道,“找人?锦哥,你要找的是女人吗?” 慕云锦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见状,肖飞一怔,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慕云锦向来洁身自好,眼光极高,别说是酒吧里的小姐,就是有些个上流名媛他也看不上眼,三十岁了仍然还是独身。今儿个他却打破了这惯例,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他要找女人?除非是戏言,要么对方一定是个非一般的女人!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慕云锦的一群好友们,都是打小混一块儿的发小。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对慕云锦要找的那个神秘女人大 感兴趣起来…… 此时苏绣穿着清一色的套装,正趴在吧台上休息。 都怪那个慕云锦打电话说要来找她,害她一晚上精神过度紧张,现在又困又累,眼看着下班的点儿要到了,她这才放松了心情,准备下班了。 吁了一口气,心想今晚上他应该是不会来找自己了。 “苏绣,一号至尊vip包房找你点酒。”一名衣着艳丽的女人拦住苏绣,将酒牌拿到她手里,神色满是羡慕。 负责至尊vip包房就意味着有一笔可观的小费入账,光顾至尊vip包房的一般都是政界名流或者商界精英。 虽然至尊vip包房内的客人难伺候了些,酒吧女借此机会跃上龙门的事却时有发生,所以大家都挖空了心思想要负责vip包房。 然,只除了一个异数——苏绣。 她蹙了蹙眉头,心想是谁这么缺德啊,眼看着她就快下班了还来折腾她? 没好气地回问:“一号至尊vip不是一向由娜娜负责的吗?为什么会找我?” “谁知道呢!听说是咱肖老板钦点你去的。”话里满是浓浓的酸味。 苏绣微微一愣,是肖飞钦点她的? 即刻否决这个答案。 不可能!最初她答应来真爱打工的时候,肖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罩着她,绝不会让她去伺候那些不好伺候的客人。 思索片刻,苏绣还是决定去。 至尊vip就至尊vip吧,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想到有钱可赚,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于是,她抬手托起酒盘子,往一号至尊vip包房走去…… 八万八的至尊vip包房门口最少也有两个保全人员守着,门神一般站着,模样很吓人。苏绣深呼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然后她转开门把,轻轻推门而入。 没想到的是,入目所见的第一眼,竟然就是慕云锦慵懒的模样! ☆、 第7话 缓兵之计 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慕云锦看起来桀骜不驯,一副痞相。 许是已经喝过酒,他有些醉意了,身子歪斜着靠在沙发椅背上。 而他的双腿则交叠搭在身前的茶几上,那腿看起来又直又长。之前见过他两次面,苏绣知道他身高至少在一米八零以上,但这姿势让他看起来更显高挑欣长。 他上身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三颗,露出颈上性感的锁骨,一双桃花眼回望着她,双手放在脑后,一副懒散的样子。 看见苏绣的时候,他一脸的了然,仿佛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苏绣立刻明白,肯定就是这厮指明要点她的。 苏绣撇了撇嘴,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把酒按规矩呈上去,再技巧地兑好酒,加入冰块,一系列动作娴熟优雅。 包房内安静的十分诡异,她感到有无数对眼睛在自己身上巡梭。但她表现得很镇定,做完所有的工作后,优雅地起身撤退。 慕云锦在此时站起来,叫住她:“苏绣,等会儿。”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听起来比前两次更轻柔,更性感,并且略显亲昵。 苏绣的心微微一颤…… 他叫她苏绣,而不是苏老师,难道是因为顾及着旁人的眼光,所以没有揭穿她是老师的身份? 可是,他也没有必要直呼她的名字吧?! 极力镇定心弦,回头已是展露一脸的职业笑容:“老板,请问有什么吩咐?” 一声甜腻腻的“老板”,立刻撇清与他刻意流露出来的亲密无间。 然,慕云锦并不买账,反倒把身子倾向她,望进她的眼里。他的眸色在氤氲的灯光下显得很暗很深,深不见底得让她心里莫名地产生一丝怯然…… 他想干什么?! 慕云锦一动不动,唇角自始自终都含着笑意,淡声问道:“苏绣,钱夹你不要了?” 闻言,苏绣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额头上也起了一层细细的密汗。 更糟糕的是,有人出声提议:“锦哥,留美女坐下来喝一杯再走吧?” 跟着有人立即附和:“对对,怎么也得喝一杯再走!” 说话间,已经有人递上来一杯酒,殷红色的液体把杯子溢得满满的。 苏绣抬眼直直地看着慕云锦,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帮她挡酒的意思,反而一脸促 狭地看着她,顿时就有些懊恼了。 也是,他和她啥关系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替她挡酒呢? 可她苏绣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 把杯口朝下,晃了晃,苏绣抬头说道:“喝了,这样总行了吧?” 话落,她刚要转身,手腕再次被他从身后握住,他贴身而近,薄唇几乎就要触及她的耳际,略重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拂过,“这些都是我的发小,给我个面子,坐一会儿再说。” 苏绣回头,见他唇色潋滟,唇间的热气直惹得她面上的肌肤难以安生。 顿时,有些晃神…… 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许了,慕云锦的一只长臂很自然地搭在了她肩上。 这个举动,定然是让苏绣心里一惊。 然,苏绣可不是一般的弱流女子,她曾经学过跆拳道,还是个红带。这会儿见着慕云锦公然对自己耍流氓,秀眉一抬,反手抓着他就来了个急转身。 刚要做下一步动作,一只温厚的大掌及时握上她被抓的小手臂,提醒道:“苏苏,别惹事儿,锦哥跟以前的那些客人不一样。你懂事儿点儿,给锦哥一个面子,呆一会儿再走。” 这声音有些耳熟,而且还知道她的小名叫苏苏?苏绣侧首看过去,愣住了,是酒吧的幕后老板肖飞! 心里迅速闪过一丝疑问:看这样子,似乎肖飞也认识慕云锦,而且还很熟? 苏绣这才抬眼环视了一下包房内,弧形沙发上坐满了人,男男女女十几号人当中,竟然有好几个都是她认识的。 不禁纳闷,这一群人自从高中毕业后,就都去了国外留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绣蹙了蹙眉头。 这么说来,那个人也回来了吗?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们,发现认识自己的那群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很惊讶,她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立马变身小萝莉,乖巧温顺地说道:“好吧,我再坐一会儿。不过,你得让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当下用了一招缓兵之计。 原因很简单,那一群人都来了,难保那个人不会来,看他们惊讶的神色,八成他也是要来的…… 所以,她得想办法离开! 慕云锦愣住了,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 但精明如他,定然能猜到苏绣一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所以目光一直锁定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那只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掌许久也舍不得放开。 ☆、 第8话 逼良为娼 见他还不放手,她抬眸望进他眼里。 他满眼的怀疑,跟上次撞车时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苏绣开口讥诮道:“慕云锦,你是不是被人骗惯了,所以别人说的话你都不大相信?” 一帮人里有的笑了,有的惊讶了,有的害怕了…… 而慕云锦的脸色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看似一脸平静无波,恐怕早已风起云涌了。 苏绣哪里知道,慕云锦根本不是她惹得起的男人。别说是惹,就连方才那番口吻对慕云锦来说便已是不可饶恕。 了解慕云锦的人都忍不住替苏绣捏了一把冷汗…… 然,令众人意外的是,慕云锦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火。 倒是肖飞细心地发现慕云锦正极力忍住怒气,出声帮衬道:“锦哥,苏苏一直都是我罩着的,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但肖飞的话反而助燃了慕云锦极力隐忍的火气。 他专程来找她还东西,她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好好的气氛都被她给破坏了。丫的,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逆着他! 他沉声道:“钱夹我让人给你取来,但你得陪我喝一会儿,只要你喝,这事儿就算完了。” 这话对慕云锦来说,已是最大的让步。他是谁?他可是慕家太子爷慕云锦,有谁敢逆着他的? 没人! 可苏绣却不这么想,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儿离开。 她斜斜望过去,隐约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酒味,一双桃花眼看着她时微微泛着光芒,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今晚喝得不少。苏绣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心里的气莫名地消去一大截。 好吧,就当他是个小孩子吧,跟小孩子说话能计较吗? 当然不能。 她转身,拍了拍他抓住自己不放的手,戏谑地道:“好啦,别闹了,我知道你喝多了。乖乖等着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来。” 话落,便扶着他往沙发上走,可他的身子就定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苏绣没辙,回头疑惑地看他。 他清冷的双眼半垂着,细密的长睫下看不出半分情绪。俊脸一点一点向苏绣靠过去,苏绣的身子也在一点一点向后弯,他握住她的手微微收回,在他面前更显娇小的苏绣便控制不住平衡, 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 她慌了,“你……你放开我!” “苏绣,你敢拿我当三岁小孩儿看待?”他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 话一出,包房内即刻安静下来。 这一次,没人敢出声…… 鄙薄的说辞讥诮得苏绣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自若,怒目圆瞪道,“慕云锦,你要干什么?想逼良为娼吗!” 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但听得人却没当回事儿。 魅眼一眯,慕云锦便怒了。妈的,这妞儿脾气还真倔!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一声几不可察的冷笑从他嘴里迸出,“逼良为娼?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逼良为娼!” 说完,那张俊脸便骤然放大数倍,冰冷的唇重重压上她的,她拼命躲藏着,却怎么也躲不过。 她想要伸手扇他一耳光,却根本抽不出手来。刚动了一下,就被他顺势死死地钳制住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强大的力道禁锢住她娇小的身躯,三两下便化解了她的挣扎,舌头灵巧一卷,十分巧妙地滑了进去,唇舌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惊和怒! 她气急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强吻,这辈子可还是第一次! 可是她越挣扎,他吻得就越重,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酒味。 她想要吐出他的气息,却被他灌入更沁人心脾的暖流,肆意地勾逗纠缠,撷取她口内美妙无双的的滋味。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专注,越来越诱哄,而苏绣自己仿佛也被他感染了一般,脑袋开始晕眩起来。旁人的起哄和唏嘘声,全都听辨不清。 忽然! 一阵刺眼的光射了进来,她本能地睁开眼,但光线太强,不得已又闭上…… 慕云锦似是意犹未尽,在她唇边流连忘返地舔了一圈之后才抬起头,却不放开她,顺势将她抱回怀里。 苏绣的思绪有两秒的停滞,喘息中,旁边的肖飞说话了。只有两个字,却让苏绣的身子瞬间僵硬! 肖飞说:“慕枫——” 听那打招呼的口吻,应该是对刚进来的人说的。可就是这么一声简短的两个字,陡然把苏绣给惊住了。 慕枫…… 老天!他说慕枫…… 她没有听错吧?他真的说的是慕枫…… 最不想 遇见的事,偏偏还是发生了,还来得这么快! 苏绣的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扎过一般,许久不曾触及的疼痛此时又开始酸痛得怆然。 ------题外话------ ps:男二号出来了。 ☆、 第9话 旧人重遇 “锦哥,这是谁家的千金呢?不带这么欢迎人的。”说话的男人腔调中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痞痞的。 苏绣心里一颤…… 时隔六年多,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也那么让人心悸! “锦哥,有点儿过分哪,怎没听你提起过有女朋友了?”这次说话的是个女人,她的声音,苏绣也记得。若不是这个女人,苏绣童话般的世界不会那么快就坍塌。 她是慕岚,慕枫的亲姐姐。 此时,苏绣的脸还贴在慕云锦的胸前,他捂着她的脸,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发出。 他嘴上虽在笑,但面上却是冷冷的,口吻也略显疏离,“呵呵,她害羞,见不得生人。” 苏绣的脑子有点儿恍惚,仿佛听不太清别人的声音,但是又能听见一点儿,轰轰隆隆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堵得慌。 然后,又听见肖飞有点儿僵硬的声音:“进来吧,都别杵在门口。” 接下来是一群人有点儿不太自在的欢迎声,痞痞地开着玩笑,没过一会儿似乎都坐下了。苏绣知道慕枫和慕岚两姐弟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并且很开心地坐下来。 他们说得很热闹,偶尔能听到慕枫和身旁的女子调着情,说着笑。苏绣竖着耳朵听了很多,耳边的声响仿佛带她回到当年的情形—— 哪怕慕枫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哪怕他的身边坐着他那个凡事习惯干预的亲姐姐,哪怕心知肚明他和自己早已毫无瓜葛,名叫苏绣的傻女人也会抑制不住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而且,是难以抑制! 就像现在,虽然是偎在慕云锦的怀里,但她全部心思都迁延在余光里的慕枫身上…… 她全身禁不住的颤抖,被自己泄漏无遗的心迹给吓到了。 “锦哥,你们还杵在那儿干嘛,过来让我们见见呗。”慕枫痞痞地说道。 闻言,苏绣全身僵住,就连慕云锦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垂首,担忧地看着她,发现她正在走神,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火气。 他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唇边悄声问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说实在的,慕云锦并没往别的方面想,只是隐约感到苏绣的不对劲可能与慕枫和慕岚的到来有关系,但他猜不出具体原因。这番提议纯粹是处于好心 ,可苏绣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一把推开慕云锦,将之前被他强吻的怒气也同时发泄在他身上,“你走开!别管我!” 之前递酒给她的那个男人过来搭腔道,“我说妞儿,你矫情个什么劲儿?跟了锦哥又不会掉你一层皮!” 不等苏绣反应,男人又转头对慕云锦说:“锦哥,人都到齐了,赶紧开始吧。” 慕云锦低眉看了苏绣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下一秒,他果断抓着她的手,也没问她同意不同意,转身就往沙发走。 他这一转身,苏绣跟慕枫正好对了眼儿。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苏绣仿佛看见慕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的东西太多了…… 她不想去猜测慕枫眼里到底闪过的是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他的黑发比从前短了,面容虽然比年少时成熟了几分,但依旧清俊非凡,而那黑发的边缘依旧霸道且不客气地侵袭了她半个视野。 只这一眼,陈年旧账就被扯出了水面,硌得苏绣心里很是不痛快。她撇过脸看向另一边,留下冷漠的侧面给慕枫…… 这边,慕云锦初尝了美人儿的鲜儿,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他径自拉住苏绣的双手打算坐下来。 然,即刻被她甩开。苏绣悄然道:“慕云锦,你别太过分了昂。你知道我家还有个宁子呢,这么晚了,我得回去看着她。” “不是还有小舅子嘛。”他回头,在她耳边低语,双手十分霸道地再次握住她的。 他的唇就在她额头上方,脸部线条完美如雕刻般,唇线微微抿起,薄不能见。轻轻吐纳出的热气就拂在她面上,让她的脸禁不住燥热起来。 这姿势,还有这腔调,都太过暧昧…… 眼睫上下颤抖了两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嗔怪道:“谁是你小舅子了!” 她极力推开他,却未果,只得仍由他紧握住一双柔荑。 苏绣极不自然地别开脸,说道,“我弟还在上大学,今天不在家,我真的要回去了,你赶紧放我走!” 苏绣随口撒了个小谎。 弟弟苏墨要是不在家,她怎么敢放着宁子不管?可她不得不撒谎,因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她再一次催促,“下一次我再陪你,现在先放了我吧,昂?” 她连哄带骗,也不管别人拿什么眼光看她和慕云锦之间的关系了,只要别继续留在这里就好。 慕云锦开始耍赖,“就不放!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行不?” 苏绣叹了口气,看来这厮真是喝的不少,跟醉鬼是讲不清道理的。只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抽出自己的手,溜至门口。 这个时候,却有人叫住她的名字,不是慕云锦,不是肖飞,不是慕岚,更不是别人,而是他——慕枫! “苏苏,是你吗?” 苏绣足下一顿,僵住了! ------题外话------ ps:那个啥,快十章了,怎么也得点击一下“加入书架”不是?承蒙各位亲关照哈,舟舟一定感激不定滴。 ☆、 第10话 痛快淋漓 苏绣的手已经触及了门把手,只需要轻轻推开房门,即可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她就是迈不开步子! 是他的声音…… 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叫她的名字了…… 苏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过了这么久,那男人竟然还可以叫得这么亲昵!他脑子没坏掉吧?! 一刹那,苏绣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的胸口好难受,曾经痛得无以复加的那种感觉再一次袭上胸口,她不想再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只想快点儿逃离包房。 然,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苏苏,是他欠了你,你干嘛要逃?! 苏绣缓缓地转过身来,回望他,冷冷一笑,“你谁呀你!” 不管和他有怎样的过去,如今也已形同陌路! 她看到慕枫的身体明显地一僵。两秒后,他疾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仿佛决定了什么,长长叹息道:“苏苏,我是慕枫啊,我回来了!” 一室的静谧,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处僵立着的两个人。 苏绣淡淡一笑,依旧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接下来却做了一件令众人震惊的事。 “啪”的一声,苏绣狠狠甩了慕枫一耳刮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料到苏绣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就连一旁默然看着一切的慕云锦,也完全没有预料到。 苏绣的面上十分平静,语气却铮铮地道:“我姐说过了,不能让人随便占便宜,就算是占了也得还回去!” “苏苏,你……你别吓我?”慕枫央求着,一边的脸颊微微泛红,显然苏绣那一巴掌扇得不轻。可他却没有半句怨言,神色满含无奈,拉着苏绣的手舍不得放开。 谁知,下一幕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苏绣抬手,“啪”的一声,又痛快淋漓地甩了慕枫一耳刮子,使劲儿从他的双手里把自己的手拽出来:“你丫的,敢占我的便宜,是嫌生活太美好?!” 这一次,慕枫的脸终于阴沉下来,连续被女人扇了两个耳刮子,是个男人脸上都挂不住。只是,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些东西,是苏绣不太理解的…… 但是,她无所谓。 不管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她都不想知道。呵,原以为她和他不会再相见,原以为她可以慢慢将他淡忘,原以为他们的世界不会再 有任何的交集,却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 而且,还是如此的毫无预警! 她忿恨地瞪了慕枫一眼,刚要转身出门,慕云锦不知何时走过来拉住她:“我送你。” “走开!我不稀罕!”苏绣甩开慕云锦的手,一口拒绝。 说实话,苏绣并不讨厌慕云锦,可因为慕枫的出现她心情一时难以平复,要应付心思缜密的慕云锦,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眼下,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好好静一静。 “小贱人!装疯卖傻挺能耐了,敢打我弟?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慕岚扬开声音说了一句威胁的狠话,她向来行事作风都是如此的明刀明枪,毫不留余地。 苏绣冷哼了一声,目光投向慕岚那张妩媚纯净的脸,若不是亲身经历,实在是很难把她的脸和她说的话联系到一起。 事实上,苏绣极度讨厌这个女人的声音,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很讨厌。无论是她看着自己的表情,还是她称呼自己“小贱人”的语气,都让苏绣极度讨厌甚至是憎恨。 此时,她正一步步朝苏绣走过去…… 眼看着她走近,霍地抬起手来想要还给苏绣一耳刮子,半路却被慕云锦拦下了。 慕云锦的眸内闪过寒煞冷光:“慕岚,我的人你也敢打?” 慕岚脸色微变。 的确,“我的人”三个字从慕云锦的嘴里说出来,别说是慕岚,就连苏绣也是一愣。 这厮,竟然又占她便宜…… 接下来趁慕岚愣神的空档,苏绣眉梢一挑,“啪”地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上了慕岚那张标致的小脸蛋儿。 近乎虚无地笑笑:呵,怕是今晚过后,所有人都拿她苏绣当泼妇看了吧。不过她无所谓,她苏绣就这样儿,有仇必报! 她实在是忍不了,长久以来那些陈年旧账的事情在此刻全然点燃了她的火气,无论大小齐齐地拥堵过来,胸腔里所有不安分的暗流蹿腾着,互相冲撞着。她的胸腔太有限了,完全容纳不了这对姐弟所带来的冲击,心脏被撑得生疼! 唇角拉开,她浅讥道:“我姐说了,有占便宜的动机,也要还回去!” “你!锦哥,你放开我!”慕岚被激得浑身发颤,眼里全是火星儿,“还敢提,她姐就是一个大贱人!” “啪”的一声,苏绣又给了慕岚一耳刮子, 咬牙切齿地回嘴:“骂我姐的人,更得打!” 认识苏绣的人都过来拦住她,纷纷劝说着。 “苏苏,你这是干什么?!” “岚姐也没惹你,你干嘛这是?” “大伙儿都是刚回来,你这见面礼也忒大了点儿吧?” 慕岚咬牙切齿道:“小贱人,别以为有锦哥给你撑腰,你就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想要进慕家的门,你苏绣根本就是做梦,不信咱们走着瞧!” 话落,慕岚拉着慕枫的手就往外走。慕枫的脸呆呆的,估计是被苏绣扇晕了,站在那里一直不能动弹。 “慕枫,你这不争气的家伙,还杵在这里等着让她扇你啊!”慕岚气急了,忍不住吼道。 慕枫这才回过神来,却像是没有听见慕岚的话一般,反倒拦住苏绣说:“苏苏,你别这样儿,当时我就后悔了,我没那意思……苏苏,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怎料,“啪”的一声,苏绣又是一耳刮子甩在慕枫的俊脸上。 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 苏绣懒得理会别人的眼光,转身就走。慕岚想要追出去,却被人拦住。 看着苏绣倔强地消失在门口,慕云锦抿了抿唇思忖片刻,悄悄取下外套出了酒吧,紧跟在她身后。 ------题外话------ 嘿嘿,这几个巴掌扇的过瘾啊。 ☆、 第11话 与他拼酒 二月的深夜依旧寒意袭人,纵使在皇城这个繁华的城市,街上的行人也已经寥寥无几。 慕云锦开着车在马路上到处找寻着苏绣的身影,却始终未果。他心里有些着急,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夜里,一个女人能跑去哪里。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意外了…… 她可以够胆嚣张地跟他慕云锦叫板儿,也可以无所顾忌地跟肖飞那帮小子对骂,还可以毫无畏惧地给慕枫慕岚两姐弟甩耳刮子,这就是今晚的苏绣!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像个千面女郎,有时候可爱,有时候嚣张,有时候倔强……而刚才,她又是那么的强硬。 慕云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就想护着她,想跟着她,不想她有事儿。他驱车在附近的几个街区反复搜寻,最后终于在离酒吧相隔一个街区的人行道上发现了她的踪影…… ——一叶扁舟《☆、》—— 行道树梢头崭露头角的嫩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直到现在苏绣才惊觉自己竟然忘记穿上外套。已懒得回头,依旧信步前行,风过,入身仍觉一丝初春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衫。 忽地,疾驰的车辆从身边飞过,碾起几抹呼啸。 苏绣吓得赶紧往人行道里边退了几步,然后徒步走过十字路口,在路边发现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位。 她干脆坐下来要了一瓶二锅头和几盘小菜,打算酣饮一番,有人却在她面前不请自坐。 冷冷淡淡又慵懒无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一个女人喝什么二锅头?老板,不要二锅头了,来两瓶啤酒!我陪她喝!” “好嘞,请稍等!”小贩殷勤地吆喝。 苏绣懒洋洋地抬眸,发现对面的男人是慕云锦后,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瞪他的眼底满是不屑的神色,回首向小贩喊道,“老板,两瓶不够,来一扎!” 慕云锦微怔,“一扎?你打算不醉不归?” 心想这个死女人,真打算豁出去了?! 苏绣抬起眉头,眼神里满是挑衅,微讽道,“既然想要陪我喝,那就得有胆量。才一扎而已,你就怕了?” 慕云锦定睛看着她,语气中微有薄责,“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要回去照顾宁子的?” 苏绣撇了撇嘴:“家里有她小舅苏墨在,他比我还细心,要不然我也不敢出来打工。而且,我也饿了……” 他默然颔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星微微闪动。复又见她唇色有些发紫,他蹙紧浓眉,取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罩在身上。 苏绣感激地抬首,却无法出声。 又冷又饿,心里压抑得难受,还被一个见面不过才三次的男人看见自己最窘迫的一面,苏绣的眸里便渐渐起了一片雾色…… 慕云锦不忍,“你还好吧?” 她微微扯动唇角,那笑意纤尘不染。 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做过同样的事,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陪她喝酒聊天,也曾脱掉身上的外套为她御寒。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自己的魔咒,为了他自己可以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可最后她才发现,她与他不过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孽缘,注定烟花落尽…… “来咯,这是两位要的酒和菜。”小贩端上热腾腾的麻辣烫,又拉了一箱啤酒在两个人脚边。 苏绣回过神来,也不跟慕云锦客气,开瓶后就往自己嘴里灌。一开始还是浅浅啜饮,尔后索性一饮而尽。 她喝酒时那副豪气云天的模样令慕云锦着实吃惊不小,微微蹙眉:“真没想到,你一个女人这么能喝酒。” 苏绣心里正郁闷得难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边说着,边打开另一瓶酒。 慕云锦唇沿微勾,“你说的没错,关于你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不过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互相了解。” 她当即吐槽,“互相了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了解你什么。”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却未发一语。苏绣眯着眼看了看慕云锦,想不出这厮在打什么鬼主意,正想问个明白,却感觉到衣服口袋里的电话振了起来。 “喂,我是苏绣。” “苏苏,你在哪儿?” 苏绣一呆,打电话的人竟然是慕枫! 他是如何知道她现在的电话号码?哦对了,莫非是肖飞告诉他的?旋即心里一沉:不用猜,一定是了。 只觉得胸腔内百味杂陈,她随手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再次打来。苏绣心头狂跳不止,只得迅速关机并取出电池,接着抱起酒瓶就开始灌起来。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慕云锦眼里心里全是了然,冷星冽亮的黑瞳内闪过一抹冷鸷,忽地站起,从她手里夺过酒瓶。 ------题外话------ ps:新文,求支持! ☆、 第12话 酒后乱性 慕云锦的嗓线极其轻凉,“真的还要喝?” “废话,当然要喝!”苏绣皱了皱眉,把酒瓶再次夺回,转头看向他时,好看的媚眼里满是轻嘲,“你不是说要陪我喝吗?怕了,不敢喝?还是说……” 慕云锦沉默地听着,眉目间冷漠渐显,情绪莫辨。 半晌,他冷哼一声,说道:“怕?当然不是!我是担心……” “既然不是,那就继续,”她即刻打断他,嗔怒道,“今天,我苏绣要一醉方休!”说着,便递给他一瓶酒。 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大晚上的竟然敢和一个男人拼酒! 慕云锦看不惯这女人自暴自弃的模样,皱眉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酒量很好,你赢不过我的。” 他说的是实话,只可惜苏绣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哑着嗓子说道:“你少吓唬人,我才不会后悔呢!” 慕云锦怒极反笑,眸内星光如闪,“苏绣,这可是你自个儿挑起的,可别怪我慕云锦欺负一个弱流女子!” 话落,便操起一个酒瓶子往嘴里灌起来…… 半个小时后,某女瘫倒在酒桌上。 “好,好你个木……木桶!原来这……这么能喝!呃嗝……你骗我!你是个大……大骗子,我……我不跟你玩了,不带你这么骗人嗝……玩儿的昂?” 苏绣嘴里嘟嘟囔囔着,酒醉得不醒人事,脑袋完全处于混沌状态,整个人几乎快趴在桌上了。 慕云锦哭笑不得,“早跟你说了我酒量很好,你偏不信。再有,我叫慕云锦,不叫木桶,你怎么就记不住?” 苏绣在混沌中胡乱挥动着双手,“你……你就是木桶!我,我说你是,你就是……” 慕云锦无奈地摇摇头,“对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苏绣毫无反应,微卷的头发全耷拉下来,虽然凌乱却显得慵懒妩媚,醉眼朦胧,双颊酡红,显然是醉得不行了。 他叹息了一声,思量片刻,便打电话把司机叫来。司机很快就把他的车从酒吧停车库里开来,两个人合力将苏绣抱上了车,然后往他的私宅驶去…… 御豪明邸,一栋高档社区大厦楼下,迈巴赫稳稳地停在路边。 “收摊了,收摊了……本,本小姐今天不……不卖酒了,明日请早。”醉意熏熏的苏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边念叨着,一边甩 开司机帮扶的手,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忽视掉司机局促的脸色,慕云锦一张俊脸异常扭曲。他隐忍着怒气绕到车门边,打开后,半个身子探进车内。 “苏绣,你醒醒!”他拉起苏绣的小手,却被她甩开。 慕云锦很少有这样的忍耐力,因为他压根儿不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见她昏睡不醒,瘫软如一滩泥,他十分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倍,“苏绣,快点起来!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学校告发你?!” 蓬头垢面的女人对他的大声呼喊置若罔闻,她傻笑了两声,反手拉了他一把,“就你?嘻嘻,我不信!” 慕云锦不提防她这一拉扯,踉跄两下后,重心没站稳,便整个人趴倒在她身上。 一霎那,一股好闻的馨香淡淡地袭来,温温热热的,像夜里的蔷薇花一般芳甜,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半垂长睫,视线情不自禁地往她身下移去…… 她上身的衬衫已松开了两三颗扣子,露出锁骨下嫩白的一片,若隐若现的粉红色文胸衬托得娇躯诱人心魂。整个脸颊面若桃花,黑眸里漾着粼粼秋水,使得一张精致秀美的小脸更加楚楚可怜。 慕云锦心念微动,冰凉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她敏感地一颤,惹得他也顶不住全身僵硬起来,身子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即刻如弹簧般弹跳起来,面上迅速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司机倒是很机灵,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那个呃……需要我帮你把她抱上楼吗?” 司机的提问引起了慕云锦些微的迟疑。 他突然意识到把她接回自己的公寓,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既不知道她家的住址,也不能把她随便扔在哪个酒店,不把她带回自己家又能怎么办? 身下娇软的女人听到声音后似乎有了一丝反应,微微睁开眼眸…… 浅浅橙光落在她如玉的脸上,从精致的额头沿着眉心柔和而下,娇俏鼻梁合着潋滟唇色在氤氲的灯光下显得半暗半明,长睫没眨一眨便在眼底下颤出浓密阴影。 那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慕云锦无法分辨她是否已经清醒,但他明显感觉到她握住自己的双手微微收紧。 他唇线薄抿,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沉声道:“苏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给他的讯息却令他迷 惑,她的眼底流露出的满是复杂的情绪,水雾渐渐蓄满,双手攥得他更紧。 慕云锦眸色一沉,下一秒,长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题外话------ 看文后不收藏的亲,小心夜里尿尿哦……(*^__^*)嘻嘻 ☆、 第13话 惹火烧身 他转身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末了,又吩咐道:“记住,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就连太后那里也不行,听见没有?!” “是!老板。” 待司机走后,慕云锦这才抱着苏绣进了公寓电梯。 好不容易把她抱回公寓,慕云锦早已耐性全无,一把将她丢在床上。许是这样的举动弄疼了她,苏绣忽地皱眉睁开了双眼。 她半梦半醒地起身,在慕云锦错愕的眼神注视下,歪歪扭扭地把公寓转悠了大半圈后,直接拐进了厨房。 见她兀自打开冰箱,他忍不住迷惑地问:“你要干什么?还想吃东西?” 苏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答。摸了一圈后,发现冰箱内空无一物,便摇摇晃晃来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红酒端详了许久,竟然痴笑起来。 倏地,笑声收住,脸上呈现出莫名的神色,她侧首对他喃喃说道:“我不饿,可我口渴……” 话落,就准备找东西打开酒瓶子。 慕云锦见了,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她却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向他砸来。为了躲避那个酒瓶,他不得不错开身,谁知只是这一个动作,便失去了抓住她的机会,只见眼前的人影一晃,她仰面向下倒去! 他大骇,扑上去将她抱个满怀。这样一来,人倒是救了,可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却浪费了。 幸亏酒瓶子掉在了酒柜的另一头,虽然破碎的玻璃碎片和殷红的酒液洒了一地,却不至于划伤她娇嫩的皮肤。 慕云锦又惊又怒,骤然将她的双臂收得紧紧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耐性。 “苏绣,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慕云锦的声音抬高了许多,蕴涵的怒气十分明显。 “呵,呵呵,呵呵呵呵……”却惹来她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表情痴傻地道,“我很清醒啊。” 见她眉头微锁,神态异常,慕云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气得通红,“清醒?你现在哪里清醒了?苏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样子简直就像个神志不清的……” 恶毒的字眼陡然在他嘴边顿住。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脆弱无助的她,慕云锦实在是骂不出口,直憋得一张俊脸黑得吓人。 苏绣仿佛听出他在生气,却不怒反笑,媚眼如丝间, 一双纤细的藕臂猛地圈住他的颈脖,馨香的气息全然喷洒在他的面上,惹得他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至大脑,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 她淡掠过他的双眼,翘唇浅讥,“怎么不把话说完?你想说我是妓女吗?或者,你也想跟那个慕岚一样,骂我是小贱人?” “苏绣,你……”他愕然。 有那么一刻,慕云锦以为她是清醒的了,如若不然她怎么会记得慕岚的话?却不曾想,慕岚骂过苏绣的话早在六年前就像是嵌在了她心里一般,无论是梦里还是清醒着,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时,苏绣的眼底满是嘲讽鄙薄的神色。 慕云锦顿时明白:这才是苏绣,无论她多么失落,依旧带着惯常那份骄傲! 这样的苏绣让慕云锦一瞬间失了神,冰凉而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一道道挥刀凌迟:“苏绣,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妄自菲薄?是因为慕枫吗?你不是很骄傲吗,为什么因为一个男人,就变成了这样?你觉得值得吗,昂?” 她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不语。 须臾,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张清颜全部嫣红,“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男人微微一怔,因为她的调侃和戏弄而彻底丧失了耐心,眼底闪过一抹愠怒,轻捏住她下颌的双指微微收紧。 苏绣感到下颚处的疼痛,微微蹙眉别开脸去,长睫有些发颤…… 见她满腹心事却又不作任何回应,慕云锦心底更气了,大脑里瞬间只充斥了一个指令。下一秒,唇便由着这个大脑指令紧紧贴向她的樱瓣! 苏绣自然是要反抗的,虽然脑袋依旧处于浑噩的状态,可唇齿间被异物填满且被掠夺性的啃噬,那感觉又岂会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被忽视? 她开始挣扎,但他三两下便解除了她的反抗。娇弱的身子很快被他压紧动弹不得,男人不同于女人的温厚大掌迅速插入丝鬓间捧住她的脸,他强迫她迎承自己炙热的吻。 是她先惹火烧身的,那他怎能放过她呢?!她竟然敢轻视他,戏弄他,亏他那么担心她!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轻视他慕云锦的后果会是怎样! 一股怒火从慕云锦心底蹿了上来,强壮结实的手臂本能地圈住她的纤腰,不断地收紧,再收紧…… ------题外话------ 猜猜那啥,被吃了没? ☆、 第14话 一晚缠绵 无疑,她很生涩,和他一样毫无技巧可言。 慕云锦心里莫名漾出一丝浓浓的情愫,说不出道不明那是种什么滋味,只是本能地吻得更加火热,双臂用力地抱紧她。 苏绣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吃痛地哼哼了两声,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摆脱这种难耐的感觉。 她意识到身体里有种空洞洞想要被立即填满的感觉一直在叫嚣,喉咙里一直有呜呜的声音,她弄不明白这种渴望到底是什么。 极不适应地蹙起了眉头。 不不不!这不对,这太疯狂了! 她苏绣就是再不济,也还不至于堕落成这样,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和他相拥在一起?又不是失恋,搞得这么失魂落魄的做什么?太说不过去了…… 然而,事态已失去了最初的控制,也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因为,她已深陷其中愈加不能自拔,失魂的大脑一片混乱,全身软弱无力,攀附在他颈项上的双臂便情不自禁地收缩…… 脑子里满是浆糊,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沉溺在欲望的火海中。至于慕云锦,大概从抱她进公寓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做一个柳下惠。 过了许久,慕云锦蓦地顿住手里的动作,略有些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微微喘息道:“苏绣,你看着我。” 她半眯着一双媚眼,眼底满是迷蒙,“嗯?” “告诉我,我是谁?”大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一双满含情韵的双眼紧紧盯住她,黑眸内幻变千色。 “你?”她眨了眨眼,温顺而笃定,满面痴笑道,“你是木桶。” 他一噎,“你还真是……” 微叹,他无奈地收回话音。指腹轻轻抚上她略微红肿的唇瓣,反复摩挲,仿佛在琢磨着一个稀世珍宝。 他定睛看着苏绣迷蒙的双眼,良久才道:“既然如此,我会让你彻底记住,我的名字叫慕云锦!” 话音一落,他就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抱起,健步如梭地来到卧室。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软软的身体就像吸了水的海绵,奇特的颤栗感觉一阵阵席卷过她的身体,让她辗转难耐。身体里仿佛有种空洞洞想要被立即填满的感觉一直在叫嚣,喉咙里一直呜呜不停,她弄不明白这种渴望到底是什么。 男人的呼吸是那样的浊重,一声比一声急促,心跳是那样的强烈,相缠的每一寸 肌肤似乎都在燃烧着。 面对这样的他,苏绣害怕了,“你,你放开我……我好难受!” 他头也不抬,蛮横地舔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吐纳着热烫的气息,呢喃轻语,“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她脑子里轰轰作响,一下子惊醒了好几分,极力抗拒道,“不要!你放开我!” 老天!她在做什么?抱着她的可是个见面才不过三次的男人呢……怎么办,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然,他却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薄韧冰凉的唇瓣再一次重重地压着她的,容不得她半点反抗。 他惊人的体热即使隔着被撩在一角的被褥,也依然将她烫得无力,抗争的意志被他一点点搓揉成碎片,霸道地将她的排斥安抚成了柔弱和放弃。 她无力地睁开眼,便对上他灼灼发光的黑眸,那里跳动着熊熊的欲望之火。还来不及分辨出他眼底的神色,剧烈的疼痛感便瞬间让她窒息。 她惊呼出声,“啊……” 然,旋即覆上来的双唇将她的痛呼全部淹没在了喉间。苏绣整个心神全然涣散,所有知觉渐渐化为他炽欲的祭品…… 这一晚,慕云锦几乎一夜无眠。 男女之间的情欲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一旦品尝之后,就如同吸了鸦片一样,越来越上瘾。初次的疼痛早已忘记,之后的每一次都有种一瞬间冲上云霄的战栗感,让人沉醉。 他已经不记得昨晚上要了她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抵御不了她带给自己的诱惑。明知道昨晚是她的第一次,却还是一味贪婪不知疲倦地与她缠绵,再缠绵。 有好几次他本已控制住了自己,可还是经不住她无意识的撩拨,所有的自控力便功亏一篑。 记得有一次大概是在凌晨时分,许是她感觉冷,竟从身后紧紧贴着他取暖,柔软的娇躯娇弱无助地服贴住他的后背,让他情难自禁;还有一次,她的脚背无意识地磨蹭着他的腿侧,令他全身都僵硬无比;又或者在翻身之后,她的一只藕臂便莫名其妙地耷拉在他的腰际…… 他慕云锦一向骄傲于自己良好的自控力,怎奈在她面前竟全然失去了理智。就如现在,只要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气,听见她在梦里呢喃软语,就会让他眸色一深,顿时起了冲动。 然,当眼角落在白色床单上染着一摊夺目鲜明的暗玫色血迹时,慕云锦便打消了不该有的杂 念。 ☆、 第15话 惊觉失贞 埋首细细打量她,双眉紧蹙,睫毛轻轻地颤动,看那模样似乎在做梦。慕云锦心念掠动,猜不透她梦里梦到了什么,竟然连睡觉都蹙着眉头。 思量片刻,他轻轻起身穿上睡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你好,陈律师,我是慕云锦……” “嗯……”睡梦被人惊扰的女人似乎听见了慕云锦的声响,唇角不自觉地逸出呻吟,眉头蹙得更紧了。 慕云锦回首,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唇边不自觉地微扬,尔后掩住听筒悄悄离开卧室,将房门轻轻关上。 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他拨打了一通电话。 “陈律师,帮我查一个人,她叫苏绣,苏州的苏,锦绣的绣……嗯,查一下六年前她家里发生的事。对,照例两天后给我结果。” 微顿,他眉眼一凝,“等一下,这次比较特殊,还是明天早上就给我答案吧。” 他有种第六感,苏绣和慕枫慕岚姐弟之间一定有事发生,而且这件事非比寻常,否则她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或许他帮不上什么忙,可他就是很好奇,想要知道她的过去。 回到卧室,发现床上的女人睡得正香,慕云锦的唇边悄然弯出一抹浅弧。给她留下一张纸条后,这才健步离开公寓,去室外晨跑。 这一夜,苏绣累极做了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少年,他是慕枫…… 认识慕枫的时候,她和他都还年轻,仅仅只有十八岁。 那个时候的她,考试排名总是年级第一,而慕枫总是年级第二。她一直就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考试都那么凑巧,她第一,他第二,后面的排名在不断变化,唯独只有他们俩的名次从未变过。 再后来,他们俩就成了学校里公认的一对。 他们在学校里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念书,一起背单词,回到家里也总是电话不断。一年的早恋对苏绣来说,就像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幸福极了。 苏绣慢慢进入了慕枫的生活圈子,认识了慕枫的好朋友们,肖飞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高三那年虽然很紧张,但苏绣和慕枫依旧学习恋爱两不误。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着慕枫,甚至还曾一度想要把自己给了慕枫。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单纯,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认为哪怕以后慕枫娶的不是自己,她也不后悔。 随着两人交往的时间越久,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 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一周。那天下起了暴雨,慕枫怕她淋雨,便带她去了一栋小屋。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很自然就容易天雷勾动地火…… 当两个人差一点儿都忍不住的时候,慕枫的亲姐姐慕岚却在这时候闯了进来。她骂自己的话很多,苏绣却只记得一句:“滚!别让我们姐弟俩为了你翻脸!” 苏绣一怔,一个“滚”字让她的心凉到了谷底。 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告诉她一个道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别人家里的关系搞得一团糟,更何况慕枫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不能让他和他姐姐之间闹得不愉快。 当即,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所以,她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更不会知道一场阴谋,一场让她彻底放弃尊严的阴谋在等着她…… “苏绣,”有人浅笑,“你醒一醒。” 翻身缩进被单,躲开在脸颊如羽毛般骚扰的手掌。慕云锦唇边的弧度更加灿烂,玩耍般抚着她耳鬓边的一缕长发,手背轻轻触碰到她娇小的脸蛋,那一份柔嫩的触感缓缓滑过他的心间。 苏绣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扰人清梦的声音和抚触使零碎的画面在不断旋转,慢慢被收进一个小小的黑洞,使她渐渐醒转。 然,心里仍旧残留一股说不出的痛,痛彻心扉,像是一盏利器,直插心脏。她觉得难受极了,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隐约中,带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叫不醒她,请问你贵姓?回头我让她给你打过来。” 是谁在笑?真可恶……混沌中把沉重的眼皮撑开一线,被带走的魂魄仍未完全回来,她茫然呻吟:“什么事?是谁在说话?” 这是谁的眼眸,是苏墨吗?还是宁子?看那黑眸光波流转,灿若辰星,仿佛一千束琉璃光在眼底稍纵即逝,快得让她几乎错过。 不对,这目光肯定不是苏墨和宁子! “苏绣,有人找你,她说她姓赵,是你的同事。”沙哑磁性的男性嗓音从床边传来。 苏绣合上眼,努力晃了晃脑袋后再次睁开。睁眼之际,这才发现阳光从窗台打进来,斜洒在半边床沿。 她顿时清醒。 老天!竟然已是日上三竿了! 然,下一秒当她看清床边站着一个男人时,更是呆住! ---- --题外话------ ps:再次求收藏! ☆、 第16话 浴室调情 “啊!”她惊呼出声,“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慕云锦挺拔的身姿就站在她眼前,正满含笑意看着她,“你家?我看你昨晚上是真的太累了,要不然怎么会忘记自己是在谁家床上?” 话落,他眼神促狭地看着她,浅讥道:“怎么样,还能下床吗?” 苏绣微怔,眨了眨眼,怔忪地环视四周,身体那种淋漓尽致的酸痛唤醒了她的一切记忆。 直到这一刻,苏绣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身无寸缕且毫无遮掩地躺在他的大床上! 慢慢的所有意识归位,来不及害羞,出窍的灵魂便陡然间惊骇弹回。 “你……你,我……昨天晚上,我们?”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下去,视线全然定焦在慕云锦手持的手机。 那不是她的手机吗?等等,为什么他在接她的手机? 她错愕地问:“你,你在……接我的电话?” 天哪,她好想大声尖叫! 完了,完了,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电话?是苏墨和宁子发现她一夜未归,所以打电话过来了吗?如果是,那就太糟糕了,竟然被捉奸在床,而且还是和这厮…… “慕——云——锦!”苏绣仿佛一只恨不能杀了他的喷火龙,暴戾尖叫声从喉间骤然发出,她吓得赶紧从他的手中夺过手机。 这样一来,全身粉嫩莹润的肌肤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啊——”气血瞬间上涌,整张脸涨得通红! 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关掉手机,然后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捡起凌乱一地的衣服飞快穿上,奔出去冲到浴室捧起冷水连连泼脸,水溅湿了衣衫也毫不自知。 慕云锦勾了勾唇沿,微微眯眼看着浴室里透过磨砂玻璃门隐隐露出曼妙曲线的苏绣,心情极佳,心想很好,她终于记得他叫慕云锦了。 气定神闲地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淡声说道,“苏绣,我把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你等会儿洗完了就出来吃早饭,我有话要跟你说。” 刚一转身,便看见脚边的一件bra,粉嫩嫩的颜色,十分讨喜。慕云锦顿时失笑出声,“你忘记拿内衣了,要不要我替你拿过来?” 苏绣懵了懵,这才惊觉自己果真忘了穿内衣,顿时吓得不轻。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将浴室门反锁掉,歇斯底里地嚷嚷,“你,你走开!别过来!一会儿我自己拿!” 他莞尔,“那好,我给你放在外套旁边,一会儿你自己出来换。” 废话,不自己换,难道要他替她换?!苏绣几欲撞墙,一颗心扑腾扑腾狂跳不止,脸烧得更厉害了。 良久,似乎没听到任何声响后,她这才悄悄地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隙望出去。发现空无一人,她舒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穿上粉红色bra后,随意罩了件浴巾披在身上。 环顾整个室内,发现慕云锦的装潢品味真是可圈可点,每一个小摆件都有独到的设计风格,但所有的物件摆在一起,却又那么协调融合,浑然天成。 不用猜也知道,这厮花了不少钱装修房子。 尤其是卧室里以深深浅浅的紫色布艺为主打,简约中带着华美,一米多宽的飘窗以银质罗马杆挂着繁复几层的落地长纱,又薄又轻,风过如浣,美丽非凡。 视线微微扫过去,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上是白色床单,上面一层是滚金边的黑色床罩,许是他喜欢的风格,虽然冷感却和紫色窗纱相映成辉,一片旖旎之色。 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昨晚上的颠鸾倒凤,尽管酒后意识并不太清晰,但那种被人紧紧拥抱的温暖感觉却异常强烈,仿佛至今留有余温…… 苏绣的脸开始一阵阵地发烧。 天啊!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写教案,或是在教室里上课,哪能蹉跎着光阴窝在男人的床上醒过来?而且,昨晚上还……还做了……那档子事?! 天啊,真是太荒唐了! 苏绣不敢往下继续想,早已无心留恋在此,可当她看到床上摆放的那件套装时,却又怔住了。 粉蓝色纪梵希春装外套和及膝裙,质地优良,入时而不失端庄典雅,玉色全透丝袜也一应悉心地准备妥善,还未穿在身上就让人联想到身形窈窕玲珑的女子穿上它时是多么令人怦然心动。 苏绣不曾想到这是慕云锦早早吩咐专人从某家奢侈品时装店里带回来的,只道是他为自己的女友所准备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有些吃味儿起来。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本不打算换上这套衣服,无奈的是昨晚上穿着的那套制服又脏又臭不说,还被她打湿了。 并且,领口处的一排纽扣掉了两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苏绣无奈,只得换上新装。 下楼时,看见慕云锦正坐在敞开式的厨房里吃早餐。苏绣目 不斜视地从厨房走过,就快走到大门口时,被他唤住。 “衣服穿好了?过来吃饭吧,顺便跟你商量一件事。”慕云锦挑眉看着她,眼神极深。 苏绣不理会他,仿佛不为那香喷喷的早餐所动,径自来到门边换上高跟鞋。 看她的样子,慕云锦猜测许是她为昨晚的事后悔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感到身心愉悦。思及此,便禁不住笑起来,隐隐露出了一排洁白又好看的牙齿。 ☆、 第17话 咱结婚吧 除了看见她咄咄逼人的一面,坚强无助的一面,可爱纯净的一面,这害羞起来十足女人味的一面倒是给他不少的惊喜。 慕云锦越发觉得,这样默默地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于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绣,黑柔长发衬映得她的脸如纤玉,黑白分明的对比色彩让她妖媚得仿佛一只妖精般。 她显然还在生闷气,低垂着眼眸仿佛专注穿鞋的模样甚是可爱。一排又长又俏的睫毛,如密梳般扑扇着,像蝴蝶的翅膀一下下挥动着。她的鼻子小巧而挺翘,单看着并不完美,但镶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却是那么恰到好处,令她整个侧面看起来精致且甜美。 尤其令人感叹的,是她樱红的唇瓣,许是经过一晚的宠溺,无需任何粉饰就红得娇艳欲滴,仿佛四月的樱桃般远看着就觉得鲜美可口。 果然如他目测的一般,她的身高大约有一百六十五厘米,他平行的视线刚好可以落在她的头顶。这样的身高恰好适中,并且配上她比例极好的身段,完美至极。 精致的脸庞有着少女般的面容,轻熟女的韵味,以及魔女般多面的个性,天生有着一种迷人的气质。 再加上那套粉蓝色纪梵希春装外套和及膝裙和她正好合身,完美的小腿套在玉色全透丝袜里,弯腰时显得更加修长性感。 即使是在生气,竟然看起来也那么性感…… 看到这里,慕云锦的身子已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全身都有些热了,昨晚上那一幕幕火辣的场面一瞬间充斥整个脑袋…… 黑眸逐渐变深,略微镇定心绪后,他沉声道:“苏绣,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俩有什么好说的?”苏绣冷冷回应。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大意,竟然酒后乱性和男人搞出一夜情。她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求他负责吗?怎么可能?!就算说了,他肯吗?况且,她苏绣未必需要他负责!所以,唯有当作是被狗咬了一下,自认倒霉! 见她快要穿好鞋子,慕云锦刻意放缓了语调,一字一眼地说:“我们,结婚吧!” 苏绣手里的动作顿住,愕然抬首,仿佛看着怪物般注视着他,僵住了。怔怔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结婚?!” 结婚……他和她?不会吧,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无变,一眨不眨的眼睫定了约十秒。他的表情看 起来很认真,苏绣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视线一动未动。 “慕云锦,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俩见面才不过三次而已,你就要结婚?我问你,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吗?你……” 丝毫不介意她一连串的疑问,慕云锦微笑着打断她,婉转点拨:“你说的没错,我了解你不多。不过经过昨晚,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脸色瞬间潮红一片,她即时反驳:“可是我……我还不想结婚……” 一夜缠绵后就决定结婚?这也太荒谬太扯蛋了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闪婚吗?! “我知道你不想,但无所谓,关键是……”仿佛刻意拉长尾音,他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娓娓道出,“我想对你负责。” “……负责?”苏绣呆了。 她没听错吧?他说他想对她负责? 见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慕云锦颔首道,“对,没错。我知道你在相亲,而我也是,这说明大家都有结婚的计划。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俩凑成一对好了。” “凑,凑成……一对?”闻言,苏绣的眉心蹙成了个川字型,心里别扭极了。 她真想把这厮的脑袋打开来好好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连这样离谱的事他也想得出来!居然说凑成一对?婚姻能凑合吗?!别开玩笑了! 半晌,她问道:“慕云锦,我看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吧?玩我是不是?想要报一箭之仇对不对,昂?” 微顿,她幡然大悟,张圆了嘴满脸惊愕状:“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么是有隐疾,要么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哼,你一定是想要骗婚!” 无疑,这话略带讽意,可她就是故意的。 他不以为意地笑道,“当然不是,我身心都很健康,相信昨晚上你已经感觉到了。苏绣,你听好了,我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我是说认真的。” 苏绣的脸又开始发烧。 感觉?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好不好!再说,喝那么多酒,就算有感觉也都忘光光了!呃……也不对,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还是很强烈。可是,他说他是认真的……这话能当真吗? 她在心里即刻否决。 怎么可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更何况,就算他是说真的,她也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 ,有哪个男人会因为一夜的放纵而决定向对方求婚的?要负责?说得也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话说回来,慕云锦的答案仿佛出人意表,又仿佛原可预见。记得肖飞早警告过她,慕云锦不是好惹的人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异乎寻常,平常人根本无法琢磨他的想法。 现在,苏绣算是切身领悟到了。 她直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时,眸内星光如闪,似含趣,似柔和,似深沉,似爱怜……总之,她读不懂。 苏绣清了清嗓子,戒备地道:“慕云锦,昨晚上的事儿我只当是没发生过,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更不想你把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楚。所以,请你放心,以后我是绝不会为了这件事来纠缠你的。只要你不提,我不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只求你别再提及这件事了,成不成?” 慕云锦蹙了蹙眉峰,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气。 这该死的女人真就这么洒脱?如果昨晚上换做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是不是也就这么算了?别的女人都巴不得攀上枝头当凤凰,处心积虑寻找机会攀上他这根枝头,而她竟然还嫌弃? 真是个不可思议又惹人动怒的女人! 思及此,慕云锦脸色倏然一沉,直直地盯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蛋,起身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疾不徐地向她走近。 ------题外话------ ps:猜猜,有那么容易就结了吗? ☆、 第18话 亏大发了 苏绣怔怔地盯着他发呆,他的眸色非常暗沉,眼底神色那么异样,如深海漩涡,以至于后来她一直记得这一眼的他。 只见他薄唇微抿,冷冷地浅讥,“苏绣,你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很自卑,觉得曾经有人负了你,你就该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你……”苏绣一噎,被他鄙薄的话语震得全身发抖,真是又惊又怒,差一点就想抬手去抹额头的虚汗。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 好不容易控制住心绪,她羞愤地骂回去,“你神经病!我懒得跟你说!” 昨晚的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他竟然还要错上加错来个疯狂的闪婚,还真是不可理喻!再说,他又不是她,他有什么资格挖苦她?他根本就不懂,什么都不懂! 见她急着要走,慕云锦清冷的眼眸依然不显山不露水,看向转身欲走的娇小身姿,不疾不徐地道:“我叫慕云锦,你叫苏绣,一个锦一个绣,合起来便是锦绣……你不觉得,我们俩的名字很般配吗?简直天生就是一段☆、。”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苏绣蓦地转身,左手狠狠捏住门把手,仿佛与之有仇一般恨不得将它掰断了。 感觉到她勃发的怒气,慕云锦眼底流露出笑意,柔声道:“要你马上决定的确是困难了些,这样吧,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通了,我们就结婚。” 苏绣彻底崩溃:“想通?我看,该好好想一想的是你,而不是我!真是疯了,遇见你这么个疯子,算我苏绣倒霉!” 话落,不再做任何停留,忿然推门离开了公寓。 苏绣前脚才出了电梯,有人后脚就来到公寓门口,慕云锦打开门一看,是自己的特助小刘。 刘特助面色紧张,满脸忐忑。这个时间点,他竟然出现在公寓门口,再加上他神情慌张,慕云锦猜测许是公司出了些状况。 他蹙眉问道:“刘特助?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是太后她……她……” 慕云锦眸色一暗。 什么,太后?难道是家里出了事儿? 他沉声道:“你不要紧张,慢慢说!” 刘特助深呼吸一口气,说话时隐隐有些焦躁:“慕总,是……是这样,今早太后得到消息说……说你有女朋友了,还听说……昨天有人看见你和那位小姐在 一起。太后一时高兴,高血压又犯了……不过你不要担心,她现在在家里躺着,是她派我来接你回去说明情况的。” 慕云锦皱紧的眉头意外展开,面上波澜不惊,神态自若地微弯唇沿,“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下来。” 转身,面上笑容即刻收敛。 这消息走得还真是快,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放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他早就有应对方案,既然对方想要搅合,那就干脆把事情搅合大。 玩阴招,他慕云锦向来不输人。而且,偏偏就喜欢以毒攻毒这一招! ——一叶扁舟《☆、》—— 离开御豪明邸后,苏绣在外面溜达了许久,等七魂六魄全都归了位,终于想起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 然后,就着一瓶矿泉水吃下药片,这才姗姗来到学校上班。 彼时已是午后,赵雯雯已经提前替她请了半天假,要不然准会被教务主任痛骂一顿。 苏绣想起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打开一看,竟然有几十通未接来电,全是慕枫打过来。 她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电话号码了…… 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她被赵雯雯逮了个正着。经过好一阵死缠烂打,苏绣只得坦白承认,昨晚上她的确是和一个男人呆在一起。 赵雯雯惊呼:“啊!苏绣,你终于开窍了!快说说,对方是谁?我见过吗?他长什么样儿?床上功夫如何?!” 最后那句话令苏绣惊跳起来,连忙澄清:“你个色妞儿,瞎想什么呢,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赵雯雯不相信。 苏绣点头如捣蒜。 怎奈,涨成了猪肝色的整张脸泄漏了她的底儿,赵雯雯猜测其中必有猫腻,脸上的表情诡异极了,“苏绣,老实承认了吧,是不是你和电话里头的那个男人已经……” 苏绣腾地起身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提!要不是你安排我去相亲,我就不会相错男人遇见他!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他也就不会来找我!如果他不来找我,昨天晚上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赵雯雯一向机灵,看得出来苏绣是真的动了怒,便小心翼翼道:“苏绣,该不会你和那个相错亲的男人发生了一夜……” 见苏绣已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丝来,赵雯雯不敢再说话,直接将一个“情”字硬生生 地咽回肚子里。 ☆、 第19话 另有隐情 天啊!看来这一次苏绣是真的亏大发了!莫名其妙相错了男人,莫名其妙跟他上了床,还莫名其妙跟他发生了关系失了身,是人都觉得她亏大发了! 难怪发这么大火啊…… 可是,有一点赵雯雯很不明白。依她对苏绣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又怎么会任自己莫名其妙失了身? 她苏绣是谁?莲光中学雷厉风行的雌性霸王龙!她的人生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连学校里那些个调皮捣蛋的男生们都怕她得很,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而且,相亲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她被人欺负的,怎么这一次就那么巧发生了这种事?赵雯雯怎么想都想不通。 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略一思量,她开始旁敲侧击:“那你知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还有他是做什么的?要是能套出他住哪里就更好了,说不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苏绣并不想把事情交代得太彻底,含糊其词道:“谁知道!这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又不是认真的……哎呀,我才不想管他那么多!” 赵雯雯睁大了眼,不客气地吐槽:“我靠?!你连他叫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和他大搞一夜情?omg!苏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舍得牺牲自己了吧!” 见她垂着眼眸不语,似乎发现其中的漏洞般,赵雯雯蹙紧眉头道:“我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要么就是超级帅,要么就是腰力一级棒床上功夫特别好,要么就是腰缠万贯挥金如土整个一钻石王老五,要不然怎么能hold住你这个雌性霸王龙?!” 苏绣直翻白眼:“赵雯雯,我看你是皮痒了对不对?!” “呃……我投降!当我什么都没说。”赵雯雯刚一说完,赶紧将嘴闭成了一条缝。 见她果然老老实实不再提起这件事,苏绣这才问道:“今早上你打电话过来,究竟有什么事儿?” “哦,是教务主任让我告诉你一声,下周一省里有领导要带赞助商来我们学校听公开课,鉴于这个重任一向由你负责承担,所以这一次的光荣使命毫无疑问地又落在了你的肩上。” 苏绣蹙了蹙眉,没发表任何异议。最近这倒霉事儿是一件一件的发生,她已经免疫了,听听公开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她能应付。 下班后回到家,苏绣 发现苏墨已经把宁子接回来,还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等着她。 苏墨没有对昨晚上苏绣彻夜未归的事儿起疑,只以为苏绣因为加班而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 吃饭的时候,苏墨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在一家名叫暮光集团的大公司找到了工作,下周一就可以开始实习。 苏绣点头。难怪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宁子开心地提议:“小姨,小舅,我们是不是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啊?” 苏绣满脸的尴尬,一说起喝酒,她就想起昨晚上发生的那场艳事。 正想开口,却听见苏墨说:“你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厨房里有营养快线,去拿来喝吧。” 苏绣突然说道:“苏墨,宁子,明天周六,我们去给大姐和姐夫扫墓吧。” 苏墨和宁子不约而同地心里一惊。但凡苏绣说要去扫墓,八成是因为她心里有事儿。 果然,这天晚上苏绣睡得很不踏实,很多新的旧的梦境在脑子里反复交错出现。 梦里,她梦到了慕枫慕岚两姐弟,还梦到了大姐苏眉。慕岚骂苏眉贱人时的声音,在梦里也还是那么难听。 记得最初苏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的大姐会选择走上那么一条不归路,后来她才弄清来龙去脉…… ------题外话------ ps:猜猜是怎么一回事儿? ☆、 第20话 陈年旧事 苏眉选的师范学校念书,因为只有师范学校里师范专业的学生才有生活补助。 每个月学校补助七十块,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七十块,而弟弟妹妹的生活费则是她平时兼三个职挣来的。 苏眉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弟弟妹妹。” 当父母仅剩的家当都用完了的时候,苏眉遇见了那个包养她的人,也就是慕岚的老公,当时三十四岁的薛凯。 苏墨和苏绣一开始也为苏眉的行为不耻,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更无法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后来,苏墨开始绝食,而苏绣也脱离了慕枫的朋友圈,开始浪荡各个酒吧。 直到有一天,苏眉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刮子:“我对他有感情,你们俩就别折腾了,我过得很好。” 后来,苏眉最终选择了离开薛凯。 半年后,苏眉遇到了姐夫,两个人结婚后生下了苏宁。 原本以为一家人终于可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怎料姐夫出了一场车祸后便不治身亡。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和弟弟妹妹,那日子过得如何可想而知。 苏眉最后一次去找曾经包养过她的薛凯时,心情是平静的。她说她要帮苏绣找一个好工作,要帮苏墨上好大学,还要给宁子留一笔抚养费。 苏眉说:“一步错,步步错。苏绣,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走错路,一定要找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记得帮我照顾宁子,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我的错。” 苏绣没听出她这是在交代后事,她只以为苏眉是在告诫她不要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就爱上了慕枫,以为爱情有多美好,却到头来,发现慕枫故意接近她并让她爱上他,其实是别有目的。 换句话说,慕枫利用了她,不但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想借此报复她的大姐苏眉。 想起这件事,苏绣自然是后悔的,可她一向嘴硬,坚决不提这事。她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小面,一边敲了敲宁子的脑袋,“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大姐,还是你自己照顾她吧。” 然而,那天晚上苏眉没有回家。直到第二天,警察在附近的一片小湖里找到了她的尸体。 没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也没人知道昨晚她遭遇了些什么,更没人知道她为何会选择跳河自尽。 至于苏绣,她永远都记得自己抱着姐姐冰凉 的尸体时,那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那时候苏绣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周围的亲朋好友无不悄声叹息。 这是苏绣十九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亲友的死亡。不久前还在为一家人煎炒烹炸的那个贤惠的大姐苏眉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这让她感到了世事的无常,生命的无奈,还有,便是无边无际的孤单。 那个曾经可以倾听她所有心事的善良的姐姐不在了,那个对自己的弟弟妹妹无微不至的姐姐不在了,那个在生命力倾注了所有精力和年华去呵护全家人的姐姐不在了…… 苏绣和苏墨两姐弟抱着苏眉的遗孤宁子哭成一团,哭得死去活来的景象对苏绣来说太过残酷。 之后的那几日,她手足无措地抱着还未断奶的宁子,拙嘴笨腮地劝慰着苏墨,可就连不到二十岁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几近崩溃的边缘…… 那种悲伤到凝滞的情绪,让苏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地挣扎,最后“啊”的一声尖叫后,才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睁开眼时发现窗外已是一片鱼肚白,晨光透过纱窗零零星星射进屋内。 “小姨,你又做噩梦了?”被窝里的宁子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 苏绣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弯腰吻吻宁子的额头:“嗯,小姨的老毛病又犯了。” 替宁子掖了掖被子,把她哄睡着之后,径自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她直愣愣地站在莲蓬低下,仰起头任由水柱打在脸上…… ------题外话------ 这章稍微沉重了点儿哈,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大家放心哈。 ☆、 第21话 神秘嘉宾 经过周末两天公休日的调整,苏绣终于恢复了精神,失身以及慕枫回国的事似乎并没有给她造成太久的困扰。 毕竟,长久逆境中生长的现实经历练就了她一颗铁打的心。 意外的是,慕云锦并没有如预期一般骚扰她。当然,真正骚扰她的,其实另有其人。 苏绣轻笑。 呵,果真被自己言中了,慕云锦那厮是开玩笑的!幸亏她没有当真,要不然可真是要被他玩惨了…… 也罢,抛却一切杂念,专心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八点未到,她已早早来到学校,刚进办公室没多久就被教务主任叫到阶梯教室。每逢上公开课,宽敞的阶梯教室就是最佳场所。 苏绣推门进去,一眼看见地理组和生物组的两位老师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领导们和赞助商的莅临了。 听说这一次的公开课非常重要,因为学校硬件设备差,领导们通过各种渠道终于联络到一家国际级大型企业,对方承诺待了解学校的师资力量后再做最后定夺。 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在身,苏绣自然不敢懈怠。见领导们还没到场,苏绣悄声跟其他老师寒暄。 “李老师,你们地理组为什么总是派你来啊?” “自我来这儿,地理组就没有招过人,都说给新人机会嘛,谁叫我永远都是个新人呢……呵呵。”最后这个笑声很是勉强。 苏绣看了看右边,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苏老师,你们历史组为什么总是派你来啊?” 苏绣大大地咧开了嘴,立即作答:“由于每次都是我,所以,这次还是我。唉,没有最我,只有更我。”为了纾解紧张气氛,她故意耍了一次宝。 然,“噗——”几不可察的一声偷笑,不知从何方传来。 苏绣回首左右看了看,十分确定这声音不是出自地理组老师口中,也不是出自生物组老师口中。 那么……会是谁? 忽然之间,门外涌进很多人。苏绣定睛望过去,似乎看见为首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待他逐步趋近,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他穿着一身铅灰色的西装,身姿挺拔修长,气质卓尔不凡,眉宇轩昂。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仔细观察后才能看到他嘴角含着的一丝促狭之意,如若不然定是猜不到刚才那声浅笑出自他的嘴里。 他渐渐走近,目光直直地盯着苏绣,如月色 下的湖面,波澜不惊,气定神闲,透露出一股清冽淡定的气质。 若不是那双带笑的桃花眼,苏绣定然要把他错认为另一个人了。如此优雅沉静,淡雅端方的男人,实在是无法将他与那个人对号入座。 然,苏绣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她认识。 他是——慕云锦! 苏绣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心虚地跟着其余两位老师一起热烈鼓掌,眼睁睁看着他大喇喇地坐在校长给他让出来的座位上。 早知道慕云锦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却没想到他这么大来头,连校长都把自己的宝座让给了他。 苏绣在心里嘀咕: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头?连校长都给他让座了,难道他就是那个重要的赞助商? 思及此,对他的好奇比之前就更甚了…… 空旷的阶梯教室里,只有最前面的两排坐了人,一下子就显得更加宽敞了。校长上台讲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后,公开课便拉开了帷幕。 最先上台的不是苏绣,她坐在第一排的边角上等候着,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领导们。 突然,她感到一股额外炙热的目光射向她!她赶紧收回视线,埋头佯装背诵开场白…… 很快,第一堂公开课结束了。热烈的掌声消失后,校长竟然回首向那厮请示:“您看,能否赏脸提个问题吗?” 苏绣心里咯噔一跳。 什么!五十多岁的校长竟然对年纪轻轻的慕云锦使用尊称?这也太夸张了吧! 苏绣情不自禁地别过脸去,看见慕云锦的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后,校长摸了摸油亮的头顶,大掌一挥:“下一个。” 这次,轮到苏绣了! 顶着那一道炙热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好大。原因很简单,今天的公开课很特别,以往都是自选题目,而今天则是由赞助商抽签决定。 苏绣呼了一口气,镇定心弦走上台去。 慕云锦微勾唇沿,随意抽了一张签,垂眼看了看手中的小纸条,竟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惹得苏绣心惊肉跳。 心想这厮该不会是想着法儿要整治她吧?! ------题外话------ ps:最近收藏不给力啊,亲们注意咯,某舟迫不得已,嘶吼一声:求收藏! ☆、 第22话 邀她吃饭 只听见他说:“中国唐代史。” 苏绣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中国唐代史,正中她意! 她心中暗喜,随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了:“如果说历史是一部电影,那么每一个朝代的更替就是一个高潮,也可以说是一个转折!同学们……” 她刚说了一声“同学们”,慕云锦就将原本环在胸前的手臂放到桌子上,身子前倾,双手交叉,食指放于鼻梁处,刚好遮住他微翘的嘴角。 他的身子好像在颤抖,仿佛是在偷笑。 苏绣忽视掉他的反应,一板一眼道:“每一个转折又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动力,一个好的转折推动的不仅是故事情节的发展,也会吸引每一位观众的眼球。那么,我来问一下,大家喜欢什么样的转折呢?是向好的方面,还是向坏的方面呢?” 略一停顿,苏绣的视线故意绕过室内的所有人,最后定焦在慕云锦身上,她伸出手指着他道:“刚才这位同学说到中国唐代史,看来你更希望向好的方面发展。” 苏绣收回手,发现他愣了一下,而其余的领导也被她的开场白吸引住了。她微微一笑,继续道:“那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讲大唐的盛衰。” 然后,她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盛衰”两个大字,苍劲有力! 苏绣这堂课讲得很好,四十五分钟过去了,大家还沉浸在她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讲解中,直到慕云锦的手机铃声响起…… 慕云锦正听得兴起,被铃声打断自然也是心里一惊,但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径自取出电话关机。 苏绣顺口就说:“很感谢这位同学提醒我,该下课了。” 慕云锦抬首,嘴角笑意盎然:“苏老师,感谢别人是不是应该有点儿诚意?” 一听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苏绣就起了防备。 她正犹豫在该如何应对,校长这时候却开口发话了,“苏老师,你今天讲得不错,记得一会儿留下来陪慕总吃个饭。” 苏绣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嘴上没有说不,可心里却开始嘀咕:她又不是三陪小姐,陪他喝,陪他睡,还要陪他吃饭? 门儿都没有! 等中午放学的时候一到,苏绣就跑到校长办公室里请假:“校长,午饭我就不去吃了,我女儿还在校门口等我呢,她们今天开运动会,下午没课,我必须去接她。” 除了赵雯雯知道她家的 真实情况外,学校里的同事都只当她是单亲妈妈。苏绣懒得跟他们解释,反正在她心里,她早就拿宁子当亲身女儿看待了。 校长的身子明显一僵:“这个……不太好吧……今天的这位,呃……他可是指明要你去。” 苏绣继续装无辜:“校长,你也知道我家里有特殊情况,苏宁那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慕云锦不知何时进了校长办公室,适时插话道:“行,去接孩子吧,正好我也想她得紧,我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领导都愣住了,而苏绣再也无法淡定。 她悄声问道:“慕云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要请你和宁子吃一顿饭而已,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所以把校长他们也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的咯?” 他憋着笑,说得极为坦荡:“嗯,没错。” “你!”苏绣咬牙切齿,很想拆穿他的把戏,可这么做对她自己实在没什么好处,只有吃了哑巴亏。 最终,苏绣拗不过慕云锦,更无从解释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最终只得答应把宁子接来一起吃午饭。 走出校门口,苏绣抢先一步往校长的车上挤,没想到车内早已坐了满满一车人,好几位领导都在其中,苏绣也不好意思硬挤进去坐着。 无奈,她辗转来到另一辆车前,刚伸出手想要打开车门,司机竟然一溜烟把车开走了。最后,苏绣唯一能坐的就只剩下慕云锦那辆行政版的迈巴赫! “上车吧。”慕云锦俊眉一挑,笑得高深莫测。 苏绣并不想坐他的车。虽然她家境贫穷,但也不至于孤陋寡闻,所以她知道这辆车价值好几百万,比之前他开的那辆兰博基尼还昂贵。 这么奢侈的豪华座驾,加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怎敢轻易就座? 然,慕云锦已经很绅士地伸手替她打开车门,如果她僵持在车门外,只怕是会引来更多人的注视和非议。 她心一横,便毫不犹豫地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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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绣离开,慕云锦也开了门,迈脚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腕:“苏绣,我跟你说过,我没开玩笑……” 苏绣足下一顿。 “好!就算是你没有开玩笑,可我也不是那个适合你的对象,因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陪你,我伤不起玩不起更输不起。所以,请恕我不能奉陪!” 话落,她转身甩开他的禁锢,正巧这时候有个小巧可爱的人影儿蹦到了她怀里:“小姨,你迟到了哦,晚了整整五分钟!” 是宁子,她抱着苏绣纤细的腰肢摇啊摇,转头看见慕云锦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显一亮。 “啊!是帅哥蜀黍?蜀黍,你怎么来了?” 慕云锦这才看清楚,原来苏绣下车是为了接宁子,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他勾起嘴角,弯腰抱起苏宁:“宁子,你想不想叔叔?” 宁子猛地点点头,笑得很甜:“嗯,想!” 苏绣走过来,硬是从他怀里抱走了苏宁,“你开你的车,我抱着她就行。” 正巧,几名小朋友从身边走过。 “苏宁苏宁,那是你爸爸吗?哇,好帅的爸爸啊。” “苏宁苏宁,下次的夏令营可以带着你爸爸去吗?我可以让我妈妈看看。” “苏宁苏宁,下个月我过生日,你和你爸爸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好不好?” 人气陡然剧增,苏宁兴奋极了,而苏绣和慕云锦之间紧张气氛在孩子们的嬉笑声中得到缓解…… 三个人到达目的地时,校长和其他领导们都在门口等着,看见慕云锦从车里下来,便蜂拥而至将他请进包房里。苏绣和其余两个老师站在一块儿,双臂把宁子抱在怀里。 席间,两人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言语或是眼神交流,宁子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悄悄问道:“小姨,你们俩……嘿嘿,是不是……在谈恋爱?” 宁子从小就心智早熟,这会正贴在苏绣耳边奸笑。 苏绣拿纸巾拭了一下她嘴角残留的饭菜,顺便甩了 一个凶狠的眼神给她,“吃你的饭吧,小孩子不许乱说话!思想不单纯,看我不把你回炉重造去!” 宁子东瞧瞧苏绣,西看看慕云锦,然后回头悄声道:“小姨,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题外话------ 谢谢亲们支持,先给个预告,上架前三天日更两万!喜欢的亲赶紧收藏哈! ☆、 第24话 存心刁难 苏绣瞪回去,低着嗓子问:“什么事儿?” 宁子笑嘻嘻地回答:“你真的……很假!” “你个小兔崽子!”一句话惹得苏绣恨不能抽她一鞭子,可苏绣舍不得真打她,所以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的,轻轻的,温柔的掐了一下她的大腿以示警告。 “啊——”宁子厉声尖叫。 苏绣的嘴角开始犯抽了。 明明就没有真掐,可这丫头竟然嚷嚷起来,这下可好,全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了。她原本想要低调地吃完饭赶紧走人,可就是有人不让她省心。 她赶紧起身赔不是:“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孩子肚子疼,您看……” 苏绣不好意思地扫视了在座的所有领导,等着他们放人,结果大家都看向慕云锦,而苏绣自己也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她寻思着这厮可能会存心刁难她,所以他不动她也不动,静观其色,随机应变。 桌子那头的慕云锦微眯起双眼,冷然说道:“行,都散了吧。” 这下,苏绣的整张俏脸全都绿了。 这一桌子还有一半的菜都没吃,酒也才喝了一半,大家也都吃在兴头上,因为她的事他突然一句话说散了,不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 况且,这赞助资金还没到位,若是真失败了,那领导们不把这罪过记在她苏绣头上才怪! 哼,她就知道,他喜欢跟她对着干! 苏绣的脸色很不好看,而慕云锦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僵持在原地,面对面凝视着彼此…… 还是校长大人见过大世面,适时调解道:“苏老师,要不让你弟弟来一趟,带孩子去看看医生?” 苏绣一听,表情有点儿僵。让苏墨来带宁子去看医生?那还得了?!不被他念叨到耳聋才怪! 能屈能伸是苏绣做人的第二个原则,她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情况做什么事。既然已经被慕云锦那厮给下了套,她要是不挽回点儿局面只怕以后在学校是没法过了。 于是,端起酒杯赔笑:“哎呀,这调皮的孩子真是的,刚才她跟我说肚子又不疼了,呵呵呵……真不好意思,孩子闹腾惯了,说话没轻没重的,是我的不对……来来来,我给大家赔个不是,先干为敬!” 咕噜一声,一杯白干就这么进了苏绣的肚子。 “哟,苏老师真是个女中豪杰!爽快!”说话的人端起 酒瓶,又给苏绣倒了个满杯满载。 苏绣又一个仰脖,全部饮尽。众人见状皆开怀大笑,一时觥筹交错,杯盏相聆。 避开慕云锦微微错愕后再投过来已经变得淡冷的眸光,苏绣垂眼抹去唇边残留的汁液,唇角弯出浅薄的弧度。 是他要她来的,也是他执意要留她吃饭的,食君之禄她焉能不从?只是,偌大的包厢只她一人喝酒未免太过单调无聊。 苏绣斟满杯子,柔媚地望向对面:“慕总,我敬你一杯。” 慕云锦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定她是什么意思。 顷刻后他勾起唇角,满眼讽意道:“苏老师,你已经喝的不少,真的还要继续喝下去?难道,你就不怕酒后乱性?” 言下之意,仿佛是在提醒她那一晚醉酒后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苏绣微微一笑,眼睛像一轮弯月。转瞬淡寒眸光从他脸上扫过,不等他动作便径自将自己手里的一杯酒率先饮尽。尔后,“啪”一声将杯子放在酒桌上。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她紧咬下唇转身,一步不停地踏出了包厢。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几位领导相互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家都假装没有注意到慕云锦僵硬的脸色,开始殷勤地劝他喝酒聊天。 然,慕云锦兴致全无,眸色在氤氲的灯影下忽深忽浅,什么话也不说。接着,他直接起身步出包厢,尾随苏绣而去…… 说实话,苏绣的确是在硬撑。白酒不比啤酒,刚喝下去嗓子辣的痛快,尔后肚子里火烧火燎的疼,过了许久才觉得好一些。 一躲进洗手间,苏绣便用冷水洗脸。 她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低垂着,也不擦拭,任由满脸的水往下滴,像是站在船上,到处都在晃。她选择了一个自虐的方法,食指伸进口内,硬是把肚子里的那些酒给吐了出来…… 反复又用冷水浇脸,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这才终于觉得舒坦了,苏绣这才扶着墙边慢慢步出洗手间。 蓦地,有人拉住她的手臂:“怎么回事儿?真醉了?” 被人一拉扯,苏绣立马觉得好一阵腾云驾雾。她回首,看清眼前的男人是慕云锦后,甩手撤回自己的手臂:“要你管!” 假惺惺!若不是他坚持要她来吃饭,她哪会被折腾成这样?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慕云锦心里不忍,再次禁握 住她的手臂。本想安慰她,可吐出嘴边的话却很呛人:“活该!谁让你总是逆着我?乖乖答应陪我吃饭,哪会让你受这个罪?!” 苏绣气得直咬唇,一声不出。 刚才好一阵呕吐,加上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这会儿她肚子空落落的难受极了,她不自觉地捂了捂小腹,眼里迅速凝起了雾气…… 走廊里安静得不闻人声,只有一两盏水晶壁灯将两人的影子叠映在墙,浅浅昏黄灯光落在她如玉的脸颊上,从精致的额头沿着黛色眉心潋滟而下,娇俏鼻梁合着粉红唇色半暗半明,长睫每眨一眨便在眼底下颤出浓密阴影。 那模样,很醉人…… 他情不自禁想起与她在那一夜里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销魂滋味,一瞬间浑身都有些发热了。 ------题外话------ 嘿嘿,其实男主还是挺心疼女主的,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喜欢本文的亲们,别忘记“放入书架”哦,后续会更精彩,或者记得随时输入“一叶扁舟”的名字搜索本书即刻。 ☆、 第25话 身体喜欢 前所不曾地,他轻叹口气:“ok,是我不对,没有事先征询你的同意就擅自邀你来吃饭。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吃,别光顾着喝酒,这样对你的胃不好。” 她依然默不作声,将脸别开静静地倚靠在墙边,直接把他当作透明的空气。 慕云锦弯了弯唇,仿佛决定了什么,长长叹息:“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 他倏地把她扳过身来,动作疾如捷豹,下一刻薄唇已经覆在了她粉嫩的唇瓣上。 健硕的身躯将她柔软玲珑的身子紧压在墙,他的大掌紧紧扣住苏绣的后脑勺,用上很强劲的力道拥吻着她,像是要把她啃噬贻尽似地纠缠。 他容不得她半点反抗,唇舌轻而易举卷没她所有的惊和怒,攫取她口内所有芳香和甜蜜,啃咬着她躲避的舌。 反抗的力道在慕云锦的面前实在是太苍白,苏绣无法形容肺腹内不断流转的酸甜麻涩滋味到底是为何,一下一下地回荡,既微弱又激漾。她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慕云锦给吻走了,整个人入坠云端般的陶醉。 他的亲吻,并没有想象中让她生厌,甚至于,还有丝丝的喜欢…… 然,当一丝轻吟从喉间情不自禁地逸出时,欢愉感即刻化为汹涌的羞耻充斥在心间。 一刹那,她惊醒过来,忿然挣开他的怀抱。下一秒,啪地一声,果断地甩在慕云锦的脸上。 顿时,男人那张俊俏的脸有一半便泛起了红晕。 慕云锦心里的柔软被她强硬的态度惹得立即动了怒。 丫的,他可不是像慕枫慕岚那两姐弟一样的软柿子,这一辈子还没有哪个女人敢打他慕云锦的脸! 刚想伸手禁锢住她的双臂,却见她身子打了个趔趄,险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幸好他反应敏锐,及时搂住她的纤腰,这才幸免于难。 扳过她的身子,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匹小野马,怎料一眼撞进她眸内的一片水色…… 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全没了傲气,雾气氤氲得好似两潭千年古泉,黑幽幽的,让人心醉,她眸子里的点点泪光竟然勾得他心里莫名一颤。 一刹那,便没来由地就全然没了怒气,掌心不自觉地贴上她的脸颊。 她本能地侧首,眉心紧蹙,让自己脱离他的气息。 慕云锦叹了一口气,懊恼地收回落空的手,目光落在她轻抿的唇上,妥协道:“不舒服就别吃了,我送 你回去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紧握她手臂的那一只手却没有松。 说实话,他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斗斗嘴呕呕气,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苏绣抬头凝视他,突然问道:“慕云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慕云锦神色不变,浅淡地勾了勾唇:“好,你问。” 她问:“你……真的想要和我结婚?” 他笃定颔首:“嗯,是的。” “为什么?我长得不漂亮,没钱没地位,身边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脾气又不好,论身材没身材,论家世没家世,论学历没学历,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就因为我们俩发生了……那种事?”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不但降低了音调,还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看得出来她对那一晚发生的事很是后悔,这让慕云锦心里更感抑郁。 凝视她良久,说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你的顾虑我也很清楚。的确,你没有地位没有权势,长得不够漂亮也没好的家世,论身材没身材,论学历没学历,可如果……” 微顿,定睛看进她眼里:“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她哑口,唇角不知不觉已轻轻抿紧。最后,只得懊恼道:“慕云锦,请你认真回答。” 他极认真地道:“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很认真。” 苏绣愣住。 一见钟情?!这年头真的还有男人相信一见钟情?!骗人的吧?! 不能怪苏绣多疑,曾经被男人欺骗过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更遑论这样的理由太荒唐,实在是不可信。 他抬手替她撩开额前的湿发,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也知道即使你相信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我,所以我才说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苏绣苦苦一笑:“一周的时间?太短了。” 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慕云锦莞尔:“一周不够,两周?三周?还是一个月?没关系,我可以等。” 只要她愿意考虑,就说明还有希望,这是一个好的转机。 苏绣再次哑口,“可,可我对你还不够了解,就算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免……”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要了解对方的确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 “但是,我家还有两个拖油瓶,你……” 他即时反驳:“我相信自己能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事实上宁子很喜欢我,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 “……” 这一点他倒是说的不假,苏绣自己心里也清楚。似乎,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可她还是觉得不妥。 正迟疑着,走廊尽头有人高声喊道:“苏老师,不好了,你家宁子晕倒了!” ------题外话------ ps:下一章埋下一个小小的伏笔,亲们可以猜猜看哦。 ☆、 第26话 宁子得救 站着的两人均是一惊。苏绣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顾不得多说什么就往包厢跑去! “宁子!”惊惶凄厉的呐喊从嗓内发出。 当苏绣看见那个往日里活泼如精灵般的小人儿,眼下如一张纸片般躺在地上,整张脸惨白无色,仿佛随时要离开人世的样子,她顿时慌了。 “宁子?宁子!你醒醒啊!”吼了好几声,也不见宁子回应。 慕云锦反应最快,抢先一步从地上拦腰抱起宁子,暴喝如闪电般劈入苏绣迷茫不清的神志:“赶快拿车钥匙,送医院!” 身后的一群人慌乱成团。 苏绣懵了懵,这才明白慕云锦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她赶紧替他拿了车钥匙,飞快地跟在他身后,等他把车打开后,二话没说就坐进迈巴赫车内…… 慕云锦把车开到相熟的医院,经过检查,确定宁子得的是急性阑尾炎,要立刻进行手术。最让人着急的是,苏绣身上的现金带得不够,医院还不给办理手术,苏绣急的满头大汗。 她正打算打电话给弟弟苏墨,让他带点儿钱过来,慕云锦这时候走过来紧紧拦住她的肩膀:“你先去陪着宁子,这儿有我,钱的事你别管。” 最平淡的一句话却最能安定人心。苏绣没有了平日的淡定和傲气,只能傻傻愣愣地点头离开付款台,乖乖进了病房陪宁子。 宁子虚弱得浑身直冒冷汗,她拉着苏绣的手说:“小姨,我疼……”苏绣心痛的直掉眼泪,恨不得疼的是她自己。 不消一会儿,护士就过来给宁子做术前准备了。 慕云锦陪着苏绣呆在手术室外,虽然她心里明白,对医生来说阑尾手术只是一个很小很简单的手术,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院长亲自操刀,不会有问题的。” “……谢谢。” 她找不到其他可以替代的言语,唯一能说的就只剩下谢谢两个字。连最好的军医院院长都被他叫来做一个简单的阑尾手术,她还能说些什么? 整整四个小时的等待,苏绣犹自惊魂未定,整颗心像是卡在嗓子眼里了。 好不容易等到手术灯灭了,院长从手术室里出来。他紧握住慕云锦的手说道:“云锦,手术很顺利。告诉你的朋友不用担心,好好给孩子调理一下饮食,很快她就会好起来的。” 话落,医生对苏绣微微颔首,着实令她吃了 一惊。他道:“孩子的血型很罕见,幸亏我军医院有匹配的贮备血液,否则这孩子的性命难保。不过你放心,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可要多注意着点儿她的饮食习惯。” 苏绣不太理解医生的这句话,血型什么的让她觉得不明白,什么叫血型罕见?大姐苏眉和姐夫的血型都是常规的血型,怎么会呢? 但苏绣来不及多想,她的心思全都在宁子身上,怔怔地点头后,就往病房里冲。 尽管宁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可她仍不敢掉以轻心,坚持整晚都守在宁子的病床前。 天快亮的时候,她给苏墨发了一通短信,把宁子生病手术的消息告诉他,并嘱咐他带点儿衣服过来。 苏墨很快就赶来了,乍然见到慕云锦坐在苏绣的身边,他足足愣了五秒之久…… 苏墨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趁慕云锦不注意的时候,他一边将衣服递给苏绣,一边悄声道:“姐,你认识他吗?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苏绣心里正烦着,根本没发现苏墨话里的玄机,只道:“苏墨,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人家是学校里的赞助商,今天吃饭的时候要不是他,宁子就……” 不等苏绣说完,苏墨就隐隐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股酒味。他立刻就火了:“苏绣,你又喝酒了是不是!早跟你说过喝酒会误事,你怎么就不听?!以后宁子跟着我得了,你甭操心!” “我……” 突然语遏,苏绣一下子就蔫了气。苏墨责怪得对,她不该把宁子带在身边一起去吃饭,更不该把宁子凉在一旁自己喝闷酒。 最无能的是她,最没用的也是她! “我什么我?苏绣,你看看你,浑身的酒味,哪里有当小姨的样子?!” 见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苏墨便不客气地训斥她,一脸的含血悲壮。 “早跟你说过不要去酒吧上班你不听,看吧,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喝酒!你一个女人把喝酒的本事练好了有什么用?会有男人喜欢吗,昂?!难怪你嫁不出去!” 苏墨骂得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最近苏绣反常的行为早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一开始他不知道是何原因,直到前两天他拦截到一通打给她的电话,他才知道原由。 原来,是慕枫回来了…… 另一边,慕云锦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正痛骂自己姐姐的瘦高个男人。 两道浓眉加上削薄的短发使他显得英气逼人,模样俊秀,身材欣长,气质干净,轮廓与苏绣有几分相似。想必他就是苏绣的弟弟苏墨了。 看上去不过才二十二三岁的模样,但说话的口吻却十分犀利,这让慕云锦心中略感不愉快。 再怎么说,苏绣也是他的姐姐…… 他阴沉着一张脸说话了:“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她再怎么有错也是你姐姐,更何况,她也不是有心弄成这样的。” 苏墨抬眸,视线对上慕云锦。眼前这个男人他认得,只是为何二姐会认识他? 思及此,苏墨的眉头不觉紧皱起来…… ☆、 第27话 合适理由 他刚想开口却被苏绣拉住,自己的弟弟脾气如何她最清楚,可眼前这个主儿不是他能惹的,她不想多添一件麻烦事。 “这是我弟弟苏墨。” 她转头看向苏墨,“苏墨,人家是我们学校领导请来的贵宾,你不能对人家无礼。对了,刚才的手术费也是人家付的,赶紧把钱还了,这过夜的债睡不踏实。” 话落,她回首看向慕云锦:“慕云锦,刚才你垫了多少?” 听见慕云锦三个字,苏墨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常态。虽然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变化,却被敏锐的慕云锦快速捕捉到。 他纳闷,难道这小子认识自己?似乎……又不太可能。 见他不说话,苏绣干脆从苏墨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送到慕云锦面前:“先给你这么多吧,要是不够,你告诉我一声,我回头再去取。” 慕云锦本来不想收钱,但考虑到苏绣执拗的脾气,最终还是收了,数也没数直接就揣进了裤兜里。 苏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七八点钟的模样,她回首对慕云锦说:“昨晚真是谢谢你了,现在该是上班的时间了,我送你出去吧。” 慕云锦看了苏墨一眼,又看看苏绣,微微勾唇道:“不了,你一晚上没合眼,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上班,晚点儿再来看宁子。” 苏绣微怔,心口毫无来由地一酸。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对他那么不客气,他却是在第一时间向她伸出援手的那一个。 撇开那一夜的事不说,至少从宁子这件事来看,慕云锦这个人不坏,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令人生厌。 思及此,苏绣的嘴角终于展露一丝笑颜…… 临走前,他握住她的手,不忘记提醒道:“关于结婚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早些给我一个答案。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这样的举动太暧昧,她小心避开他的手。 不,不不,有些地方不对劲,她还需要好好想一想。感激不等于感情,她不能因为宁子这件事就答应他…… 片刻后她抬起头,盯着他,镇定心弦道:“你得说一个值得让我考虑的理由。” 见他急于开口,她扬手打断道:“恕我直言,我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见钟情的话已经打动不了我了。再说我也不爱看言情小说,更不爱看狗血电视剧,没有合适的理由我是不会相信的 。” 她承认,之前他说的那番话的确给她足够的感动,甚至是悸动,她对他的看法也有些改观。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份感动而丧失了理智。一个见面才不过三次的男人,尽管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但也没有理由对她这般纵容和忍耐,想必还有别的原因。 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长相不赖又多金的男人,不会真就对一个姿容平平,身世贫寒,而且身边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人一见钟情。退一步而言,即使对她有些眼缘,但像他这般年纪,也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女人动情到如此地步。 所以,她很清醒!慕云锦的动机绝不单纯! 苏绣的干脆爽快,果然换来了慕云锦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他慢慢悠悠地踱步来到安全通道转角的玄关处,两手插在裤兜里,一转身,便迎向苏绣直接且审视的目光。 两人,凝视良久。 而慕云锦的神色极为认真,“的确如你所担忧的那样,我们俩见面不过才三次,谈不上熟悉,更遑论有感情,或许你对我连好感也谈不上。但是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这番话全是出自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若是无意冒犯到你,希望你能够原谅。” 毫无疑问,他少有的冷然与严肃勾起了苏绣强烈的好奇心。略微扬眉,以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回望他。 很好,看样子他就要说到重点了,她倒要听听,他能说得出些什么理由来! 果然,下一秒,他振振有词道:“你想想看,我身心健康,没有任何的隐疾,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有一份引以为傲的事业,对待爱情和婚姻一向谨慎传统。请恕我直言,无论是事业还是私生活,你对我的帮助都十分有限。我想,对于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见苏绣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慕云锦眸光如炬,继续道,“如果我是那种有野心的男人,一定是如大多数富家子弟那样找一个与我身份地位相当的女人;如果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外面多的是想要上我床的女人,我又何苦找到你?” 闻言,苏绣心里不觉一抖,他……到底想说什么?! ------题外话------ ps:男主在打什么主意? ☆、 第28话 心甘情愿 毋庸置疑,慕云锦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没有半分张狂之态,倒是句句在理,说中了苏绣疑惑的事。就像是抛下了一个大大的诱饵,勾起她心里更深处的疑问。 是的,他这相貌,这身材,这谈吐,这家底……绝对算是男人里,极品中的极品,上乘中的上乘,恐怕错失这一个,再无下例! 光看他这身光鲜亮丽的衣着,一夜未换洗依旧呈现出良好的质地,以及他腕上的手表和袖扣,都可以看出他品位独到,身家不菲。 还有他的座驾,第一次撞车的时候见他开的是辆兰博基尼,后来她上公开课那天又见他开了辆迈巴赫,还都是新款新型,随时换了又换,也可以看出他家底优渥。 无疑,对她这样生活窘迫潦倒,有弟弟和侄女待养的单身女人来说,有这样一个多金的男人向自己提出结婚,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太有魅惑力了! 然,也正是因为太有魅惑力,才更显得不真实。所以,她一度怀疑他的动机!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像她这样受过男人伤害,因为爱错一个男人而付出惨重代价的经历,让她随时都提高了警惕性,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一颗理性的心。 她还记得大姐苏眉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一步错,步步错。苏绣,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走错路,一定要找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大姐,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失去苏墨和宁子。如果,选择和慕云锦结婚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那么会不会影响苏墨和宁子的未来? 苏绣陷入深思中,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蝴蝶效应》。整部电影围绕着一个物理学中的黑洞理论而展开,隐喻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非常微小的事情可能带来巨大的改变。 大姐苏眉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就如她自己而言,一步错,步步错,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一辈子的幸福都毁了……苏绣不想步了姐姐的后尘。 见她沉默不语,慕云锦误以为她听进了心里,浅笑继续道:“当然,这些理由都不足以挂齿。除了刚才说的那些理由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嫁给我,你不但可以给与宁子最好的照顾,让苏墨找到更好的工作,同时还可以打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和你姐姐的人!” 最后这句话,让苏绣心里一惊。 半晌,她愕 然道:“你……知道我姐姐的事?” 他微微颔首,歉意地道:“对不起,我私底下向朋友打听了一些有关你家的事,不过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出自好心。你也知道,那天晚上,你的反应太过激烈了,我担心你,所以……” 微顿,他垂下眼帘,眸内闪过一丝阴霾:“关于慕岚慕枫曾经对你和你姐姐所做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他的话让苏绣心中波澜起伏。 彼时,苏绣并未听出慕云锦这番话里的玄机,只道是他对她家的事抱以同情的态度使然。心想可以打击那些伤害过她和大姐的人?这句话倒是有几分吸引力。 如果不是拜他们所赐,苏家不会支离破碎,大姐不会走到那一步,苏墨不会上不了理想的大学,而宁子也不会变成孤儿…… 慕云锦继续道:“不瞒你说,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我一直感到很愧疚。我想,既然事已至此,何不与你结为夫妻?我是个有想法就会立即实施的人,所以那天早上才会贸然向你提出结婚,并没有戏弄你的意思。” 虽然一想起那晚的事,苏绣心中便是诸多不快,但慕云锦的表情很认真很诚恳。 他说:“我向你保证,嫁给我,绝不会背叛你,也绝不会亏待你,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直到你先说‘结束’为止。” 苏绣心下略软,定神问道:“你……何必做到如此?”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心甘情愿。”他凝眉注视着她。 一番话似乎天衣无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足以看出他的心思睿智且缜密。 但,恰是如此,才让苏绣更感不安。这样精明的男人,定然是难以被女人所掌控的,而他真的能够做到自己所说的那般负责到底吗? 恐怕,没那么容易…… 思及此,她浅讥道:“心甘情愿?呵,慕云锦,我知道你是商人,既然是商人就习惯于买卖和交易,赔本的生意你会做?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苏绣!” 她即时反唇相讥,令慕云锦不怒反笑:“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和你一样极度讨厌慕枫慕岚两姐弟。” “慕枫慕岚?你和他们……”苏绣不明白慕云锦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心底的疑惑渐渐越来越加深。 蓦地,她这才想起慕云锦和慕枫慕岚两姐弟都属同姓,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心里突然一沉。 ------题外话------ ps:猜猜,慕云锦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 第29话 身份尊贵 旋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苏绣以前只听闻慕枫提及过自己的姐姐慕岚,从未提及过慕云锦的名字,想必同姓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况且,那天在酒吧看他们三人的关系似乎甚好,没见着什么异样的状况,难道是慕云锦故意如是说,借此想要引起她的共鸣? 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慕云锦淡笑出声:“我已经说过,嫁给我,可以打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和你姐姐的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至于我和他们姐弟之间的事,请恕我暂时保密,等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自然会告诉你具体原因。” 闻言,苏绣气结。慕云锦这厮真是个狡猾的狐狸,太可恶了,也太功于心计了! 更令苏绣语遏的,是他临走前撂下的一句话。 他说:“苏绣,女人活得不要像个刺猬,柔才能克刚这个道理你没听说过吗?相信我,以你的勇气毅力和聪慧才智,加上我的协助,我们俩一定是最般配的一对。” 顿时,气得苏绣连送他出医院的兴致都没有了。 然,苏绣没想到的是,待她回到病房,苏墨却给她扔下一枚炸弹,“二姐,你怎么会认识慕总裁?” 她不解:“你说谁?” “就是刚才你送走的那个男人啊,他是暮光集团的总裁,皇城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慕云锦。” 苏绣心里一惊:“你说他,慕云锦?!” 她错愕的神情,倒是令苏墨不明白了:“二姐,你不是认识他吗?要不然,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她怔忪道:“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赞助商,应该是个生意人。” 苏墨淡笑出声:“是生意人没错,可他的家世背景,说出来能吓死人。” “吓死人?”苏绣蹙眉,“别玄乎了,吓唬谁啊!” 苏墨笑笑,娓娓道出:“二姐,你可别不信我,这个慕总裁啊……” 说起慕云锦,苏墨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因为他所实习的公司正好就是暮光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所以对这位年轻总裁的家世背景自然是略有耳闻…… 话说慕云锦可不是位普通人物,他是慕家的太子爷,皇城里有名的红三代和权二代。 他过世的爷爷是开国元勋,当过某军司令,参加过朝鲜战争。奶奶曾当过妇联主席,现在在家颐养天年,因为仍旧专注慕家的内务事,被后辈们戏 称为太后。 至于他的老爹,则是s省连任最久的省委书记,姑姑又是c市历史上第一位女市长。 按理说,这样雄厚的家世背景,他定然是应该从政的,可人家就是不愿意。他从小就最得慕老太太的宠爱,只要慕老太太同意他从商,慕书记和慕市长又怎能说不呢? 也亏得慕云锦从了商,异禀天赋的商业才华使他年纪轻轻就成了暮光集团的总裁,现如今已是真正身家上亿的钻石王老五。 听了苏墨的一番介绍,苏绣愕然:“真有这么厉害啊……” 早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物,可这家世……也好得太离谱了吧?难怪刚才他说话时,那么胜券在握,那么理直气壮! 可是,既然他有这么一份身家,那他的婚事,家里人一定是相当重视的。换言之,就算她答应了慕云锦的求婚,他的家人能答应吗? 毕竟,落差太大,严重的贫富差距影响人的心态平衡! 见她满面愁容的模样,苏墨忍不住问道:“二姐,刚才你和他出去那么久,说了些什么?” 苏绣愣住,不想细说。 她敷衍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说了些感谢他的帮助之类的话呗。好了,我们别说他了,你先帮我看着宁子,我回家去拿几件换洗衣服,晚些再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宁子,其余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 苏墨因为刚到实习公司,工作上不敢怠慢,苏绣便一肩挑起了照顾宁子的重担。她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只为了能够贴身照顾宁子。 慕云锦果然遵守诺言,坚持每天清晨上班前先来看宁子,晚上下班后再带些新鲜的水果,有时候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也一并提了来。渐渐的,这五天时间里,苏绣已经习惯了慕云锦敲门的节奏。 医生建议让宁子住院一周,可懂事的宁子却要求提前两天出院,苏绣拗不过她,只得提前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那一天,慕云锦亲自开车来接她们俩。 苏绣的家离医院有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中途他把车靠边,在一家超市里买了些东西再折回来。 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两个大塑料袋,苏绣问道:“你买什么了?去了那么久。” “宁子说她想要吃饺子,我买了点儿皮儿和肉馅,一会儿回去替她包饺子,另外还买了点儿水果。” 苏绣侧首, 果然看见宁子兴奋地点头,她蹙眉问道:“宁子,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麻烦别人呢?小姨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这样做的吗?” 宁子嘟了嘟嘴:“……蜀黍不是别人。” “没事儿,孩子大病初愈,是得吃些好的。”慕云锦笑笑道。 苏绣偏头看过去,见着慕云锦目光温暖,一身的阳光,顿时有些愣怔。 宁子羞怯地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姨,你觉不觉得慕蜀黍身上有我爸爸的影子吗?好阳光,好温馨。” 苏绣听了,眼里润润的,却又心痛不已。 ☆、 第30话 慕枫到访 苏家父母留给子女们的一套房子在市区以南的嘉禾小区,面积并不大,只有六十多个平方,两室一厅。苏绣并不打算邀请慕云锦进家里,于是先下了车,将他堵在小区门口。 “谢谢你送宁子回来,就到这里吧,今天麻烦你了。”说着,她伸手想要接过慕云锦手里的两个大袋子。 却被他打断,没头没脑地说道,“苏绣,我给你出一道选择题吧。” 啥?苏绣一呆,他这是唱哪一出? 慕云锦径自道:“要么你提购物袋,要么你抱宁子上楼。” 愣了足足五秒,苏绣才明白他的意思。宁子身体还虚,根本没法自己走路,只能由人抱着她进屋,而剩下的那一人就得提着购物袋上楼。 原来她根本没得选,因为无论她选哪一个答案,他是打定主意要进她家了…… 苏绣干笑两声:“你还真打算给宁子包饺子啊?” “那当然,不瞒你说,我唯一会的拿手菜就是包饺子。” 见他扬眉咧嘴还能开玩笑,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好吧,既然你非得这么做,那包饺子的事儿就全部交给你了。” 哼!活该!看我不累死你! 苏绣狠狠地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慕云锦却是笑得狡黠,看了看苏绣,又看了看车上的宁子,他径自把手里的两个购物袋递给苏绣,说道:“我看还是你拧着购物袋吧,这个轻点儿。”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到家门口的时候,慕云锦看见苏绣一张脸板得冷冷的,便笑着问道:“那么怕我进你家,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啊?” “哪有藏什么秘密,”苏绣咬了咬唇,即刻吐槽:“我是怕你吓到别人!” “我有那么可怕?”他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梭,看起来对自己信心十足。 当然,他的信心也有根据。人本就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不知道迷倒了途中擦肩而过的多少美眉。再加上他天生个子高,标准的衣服架子,就连她那个长相俊秀的弟弟苏墨跟他站在一起,估计也能被比下去。 慕枫也好看,但跟慕云锦却是不同的类型,如果说慕枫是明星,那么慕云锦就是贵公子…… 苏绣倏然脸红,发觉自己在慕云锦面前再一次走神,真是太尴尬了。她冷哼出声:“不是可怕,而是来头太大,我们这里的小老 百姓都没见过比楼长大的官!” 慕云锦失笑,“可是,我倒没觉得你怕我啊。” 他暗忖,估计她已经听闻他的家世,分明说话间带着一丝调侃之意。他不喜欢她这样说话,不是因为她讽刺的口吻,而是因为她话里的无所谓。 苏绣耸了耸肩,说道:“我属于那种贼胆特大的人!”如果人的胆量有形状就好了,她可以比划给他看。 慕云锦突然不说话了,平静地看着苏绣,说道:“你还真是稀有物种。” “我可以当做是你在称赞我吗?”苏绣知道他不是在表扬自己,但那口吻也不像挖苦,反而带着点儿赞叹的意味。 进了屋,慕云锦驾轻就熟地开始包饺子了。那架势,那速度,着实令苏绣刮目相看。虽然这顿饭宁子并没有吃多少,却吃得格外开心,说以后想要经常吃到慕云锦做的饺子。 见宁子笑得开心,苏绣心里绷着的一根弦这才微微放松,紧蹙的眉头拉展开来,终于露出一抹少有的笑容。 送慕云锦出来时,他坐进车里,又伸出头,突然问道:“苏绣,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特别喜欢或在意的事物吗?你应该多笑一笑,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 苏绣低头看向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其实她想对他说,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就是大姐苏眉和慕枫。可是,那都已成了过眼云烟,一个是她想留也留不住,一个是容不得她回头去想…… 慕云锦突然笑了,跟她挥了挥手:“算了,我就随便说一说。你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赶快回去照顾宁子吧。” 她点点头。 刚准备驾车离开时,他的迈巴赫险些与一辆迎面冲来的路虎来了个亲密接触。路虎的速度极快,若不是慕云锦开车向来很稳,只怕是早已酿成大祸。 然,这并不是让他紧急刹车的真正原因,只因为那辆车的车牌号很熟悉。 是慕枫! “锦哥?你怎么在这里?”慕枫打开车窗。 慕云锦微微颔首:“来看一位朋友,你呢?” “这么巧?我也是来看朋友的。”慕枫微愕,抬头看了看楼上那个曾经很熟悉的阳台,又看了看慕云锦,眼神微含疑惑。 慕云锦抿着唇微微笑道:“那你忙你的,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并不 多说,径自开车离开。却在数米处远的地方悄然停下车来,目送慕枫进了小区。 尔后,他久久没有离开,而是一个人坐在车内没有移动车子,唇边笑容已然消失……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 ☆、 第31话 她要结婚 一整天,苏绣已收到慕枫发来的无数通短信,但始终没回。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通常她的冷处理,会换来预期中的安宁。 然,这一次,她失算了。 当她打开门看见屋外站着的并不是苏墨,而是慕枫时,着实气坏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今晚怕是要被慕枫给毁了个彻底……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她伸手就想关门,却被他强硬地拦住。 慕枫挺拔宽阔的背影在这一刻看来那么落寞,涩涩的声音在夜风中分外清晰:“苏绣,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解释解释,行吗?” 曾经心高气傲的慕枫,终于向她苏绣低头了?呵,多么讽刺啊!可是,他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今天我也要解释清楚,当年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慕枫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千斤敲在她心头。 若是在六年前听见这番话,或许那时深爱他的她真会心软,但如今的苏绣已不再脆弱,因为她知道命运早就做了安排。 “慕枫,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迎接慕枫的是苏绣决绝厌恶的眼神,和刀锋般凌厉的言语,“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姐她已经回不来了!” “你姐?你姐……她怎么了?”慕枫怔忪在原地,“苏苏,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离开皇城去国外留学,他才知道苏绣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但她就像是蒸发的水蒸气一般,毫无讯息。那时的慕枫自然不知道这是家人刻意隔绝他与苏绣之间的联系而使然。 两人的争吵声惊动了屋内的小人儿。 “小姨,你和谁在说话呢?”宁子在屋里说。 苏绣心里一抖,回头喊道:“哦,没事儿!宁子,我下去买点儿东西,你等着我哈。” 话落,她拉着慕枫来到僻静的地方,即时松开他,避如蛇蝎。 要怎么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和结局?如实? 她倒是想,可是每每一想起来,心里就痛得难受,更何况是谈及此事? 她定定地开口:“你觉得呢?像你姐那样的个性,你觉得她会让我姐好过吗?” 慕枫一下子沉默了。 他了解慕岚,他完全能想象得出她对苏眉说 了多少过分的话。否则,苏绣怎么会对他发那么大的火? 尽管慕枫把事情预想得很糟糕的地步,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苏眉会自杀,这也正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苏绣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的真正原因。 “对不起……”慕枫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他薄弱地辩解道:“我……我当时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苏绣的嗓音骤然拉高,宛如从地狱中来般冷酷犀利:“你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一切了吗?你以为我真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吗?慕枫,你猜猜我这几年有多恨你?” 恨? 慕枫惊惶地后退一步。 不!他以为苏绣和他一样,对对方还是有感情的。其实,他这次回来,就是想要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无论费多大力气,他也要追回她。 可是,她却说自己恨他?!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慕枫惊愕地望着苏绣,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良久,慕枫有些僵硬地说:“苏苏,你一定说的是气话,对不对?” 苏绣睨他一眼,平静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自信又天真。在伤害了我和我姐之后,你觉得我还会对你产生爱情吗?慕枫,我是疯了才会这么下贱!” 慕枫怔怔地听着,一颗心渐渐下落,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刹那,在他周围,轰然崩塌。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 为什么她会说自己恨他?! 这样的苏绣让他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慕枫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苏绣,不明白她的憎恨与固执来自哪里。 他摇了摇头,定神说道:“不!我不相信,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即便是恨,我宁愿相信你是因爱生恨,证明你还爱着我……” 蓦地,他的话被苏绣硬生生地打断,她平静地说道:“慕枫,我要结婚了。” 话音猛然煞住,慕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问:“你……你说什么?!” 苏绣埋首不去看他的双眼,直直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他怎么就不懂?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岂是只有爱与不爱那么简单? 她仰天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说,我要结婚了。” 慕枫轻轻一笑:“你说谎!” 苏绣的表情很严肃:“我没说谎,婚期都定了。” 慕枫这次是真的忍俊不止:“你什么时候和人谈恋爱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然而,苏绣却没有笑:“慕枫,我真的没骗你,你出国的那六年很多事都变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苏绣了,你觉得我还会傻傻地守着和你的那段感情一直等着你回来吗?那才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愚蠢的行为,我苏绣绝不可能做!” 闻言,慕枫陷入了沉默。 ------题外话------ ps:大家都了的,女主当然是骗慕枫的,且看明天她是怎么忽悠男二号的哈。看过的亲一定一定要收藏哦。 ☆、 第32话 非生既死 “如果,”他说,“如果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如果当年没有发生你姐和我姐夫的事,如果我能求得你的原谅,如果我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如果我说我想追回你,那我们……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一次,苏绣笑了。 苏绣在心里笑出了眼泪。 看看!聪明狡猾的男人从来都是进可攻退可守,他比那些孤注一掷的爱情傻瓜们不仅更聪明,而且更博学。 他会用条件从句,会用“如果”,而且一用就用了无数个“如果”。 可,也只是“如果”而已,毕竟不是现实。 见她良久不予回答,慕枫接着说:“苏苏,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别的男人!除非你告诉我他是谁……不!你让我见见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亲眼所见? 呵,也对,不如给他见一见,好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 苏绣心下一横,倏的将他甩开,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慕枫生生凌迟。 “就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我现在就给我未来的老公打电话预约时间,让你见见他!” 话落,苏绣果然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拨打一串电话号码。表面上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但其实心里慌乱极了。 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其中害怕慌乱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结婚的对象,只除了那个向她提出结婚要求却被她断然拒绝的慕云锦! 但,她别无他法,她不想再见到慕枫,更不想见到慕岚,每当看到他们两姐弟,自己便不由自主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 她再没有力气去追逐一颗遥远的心,再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更不会对爱情再抱以诸多幻想。既然对爱情和未来早已失去了奢望,那么婚姻对她来说,就只留下利用的价值…… 这,算不算是一种懦弱? 而这份懦弱,却逼她做出了最决绝的决定。 是的,与其独自面对慕枫慕岚两姐弟,倒不如像慕云锦所说的那样,与他携手一起共同打击对方。或许,还真能来一个漂亮的反击! 现实很残酷,许多时候通常只有一种选择。 非生既死! “嘟——嘟——”电话已经拨通,长久的无人应答令她手心里都握出了汗。 眼下她真是在赌。 如果慕云锦是骗她的,那她就等着原形毕露吧;又如果慕云锦反应不够敏锐,那她就等着受死吧! 终于有人接听。 好听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喂,你好,我是慕云锦。” 心跳莫名地加快,她极力镇定心弦,用最甜蜜的言语说道:“亲爱的,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你明天有空吗?我想介绍他给你认识。” 她很确定,这道“亲爱的”力道轻柔,动听悦耳,酥麻入骨。如果电话那头只是个一般角色的男人,定然是被她迷惑了,但在慕云锦面前,苏绣却没有那个自信心。 因为,对方回应给她的,是良久的静默…… 如此长久的沉默着实令苏绣着急,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定然是把她当成了神经病,即刻就要挂断电话了。 她咻然跺脚,索性豁出去了:“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啊?是你说想要尽早结婚的哦。那好,既然你不愿意见面,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婚……” “你答应结婚了?”他突然问道。 苏绣咬了咬唇,回应:“对,没错。那你明天……” “有空!” 随着干脆果断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苏绣的一颗心仿佛尘埃落定。那一秒,她对慕云锦的感激之情澎湃而涌,几乎就想要立刻嫁给他以报此恩了。 微顿,慕云锦补充道:“明天中午我有空,一点,融汇会所不见不散。”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苏绣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转身,便看见慕枫一脸的阴翳和沉默。 她抿唇轻言,“他说明天中午一点,融汇会所见面。你也该明白事实了,回去吧。” “不,我不走!”他依旧坚持。 “慕枫,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苏绣目光冷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每次见到你,都时时提醒我自己,曾经有一段那么愚蠢的过去!” 话落,她愤恨地拂袖离开…… 慕枫闭了闭眼,无法相信这一切,只怔怔地看着她家的房门。 愚蠢……愚蠢的过去吗?她就是这么看待过去的一切?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说一句“好想你”的情分都没有了。 原来,当他们之间已成往事,最 难堪的便是一切清晰如昨;当他还停留在原地的时候,而她却早已离开…… 从小区里出来,慕枫驱车直接开到一家熟识的酒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落座就开始猛灌起酒来。 酒保和慕枫慕岚两姐弟都很熟悉,见他大白天一个人来酒吧喝酒,顿觉不妙,悄悄给慕岚打了个电话。 “我弟在酒吧?和谁?”慕岚一下子从办公椅上惊跳起来,“什么?!就他一个人?!” 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一瞬间就变了色。 ☆、 第33话 我真输了 等到慕岚赶到酒吧的时候,正好看见慕枫快步冲进了包厢卫生间。 不一会儿,呕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浓郁的气味充斥着小小的卫生间,令慕岚不禁蹙紧了眉头。 她咬了咬唇,转身走到走廊向酒保要了一杯蜂蜜茶,又折回卫生间去看看他的情况如何。他双臂撑在马桶水箱上,身体有些摇摇晃晃,表情十分痛苦。 其实慕家的人酒量都不错,这是遗传,几乎不曾喝醉过,即便是喝醉了也很少表现失态,慕枫也不例外。 慕岚记得,唯一一次见弟弟喝醉是在六年前,他即将出国的前一天,他吵着要见苏绣却被制止的那个晚上…… 她蹙了蹙眉,心想就知道不该让慕枫回国,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扶着慕枫往沙发上走。 她摇了摇头说道:“慕枫,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这样下去,要是被爸和妈知道,准会……” 话音未落,就被拉进一个坚硬宽厚的怀抱里! 心里一惊,她迅猛地转身,揪住慕枫的衣襟使劲儿摇晃着,怒斥道:“慕枫,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姐姐慕岚,不是那个小贱人!” 慕枫果然清醒了过来,动作一滞,抬首看向她:“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现在清醒了吗?自个儿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慕岚气急败坏地指着满包厢的一片狼藉。 慕枫无力瘫倒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气息不稳地低喘着。 良久,才沙哑着声音念叨着:“姐,我输了,我真输了……” 输了?什么意思?慕岚不懂。 “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输给了她,一败涂地。”慕枫的声音听起来很悲哀,让慕岚心生不忍。 “枫,你什么意思?你说你输给了谁?”她不安地问。 慕枫把头埋在慕岚的颈窝里,低喃道:“她要结婚了。” 慕岚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过了足足五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说的是苏绣! 她早该知道,又是因为那个叫苏绣的女人,慕枫才会变成这样的。他一向是个乐观、理智、积极的人,可那个苏绣,偏偏就是他的不乐观、不理智、不积极! 慕岚厉声相向:“这样更好,从此你和她将不会有任何瓜葛。我早就跟你说过,没有你,她一样能活得很好,你还不信!” 蓦地,慕枫仿佛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迅猛地拽住慕岚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姐,你告诉我,苏绣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姐,她姐怎么了?为什么她说她姐回不来了?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懂,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就算她不爱我了,可为什么会那么恨我……” 越说到后面,慕枫的情绪越难以自控,渐渐变得语无伦次了。 一旁的慕岚怔愣了片刻,旋即回过神来,避开慕枫投来的探询目光,“她姐怎么样我哪知道!我说你啊,别再去管她家的事了,要是被爸和妈知道了,看不把你又丢到国外去!” 慕枫的心思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丝毫没发现慕岚眼底的躲闪。 “慕枫,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输赢,只有爱的深浅,这只能说明苏绣那小贱人没有你爱得深,所以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微顿,她拍拍他的背:“好了,别想那么多。从今以后,你也该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别再去想她了昂?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想要扶起他。可慕枫比慕岚高大了许多,没走两步便压得她走不了路。她索性把他放倒在沙发上,叫来两个酒保,这才把他弄上车送回家…… 翌日。 按照约定的时间,苏绣提前一个小时出发。之前慕云锦突然来电,说临时有急事可能会晚到半个小时,她便独自先去了融汇会所。 一入大堂,她便愣住了。 这里,她来过。 苏绣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慕枫的生日派对就设在融汇会所。 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回溯到六年前…… 她穿着兔女郎的衣服,在自己的腰肢上打了个超大的蝴蝶结,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融汇会所。然后,一直傻傻地等在包房里,把自己藏在一个硕大的纸箱里。 没人想到她会提前来,所以才有机会让她听到这样的一番对话…… ☆、 第34话 不堪回首 最先说话的,似乎是肖飞。他说,“你要是不喜欢她,趁早别耍着人家玩儿。” 苏绣偷笑,心想他们这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是不是想要整哪家的闺女呢? “怎么,你眼馋了?” “我草!你不眼馋?要是你们都没意思,就把她给我,我疼她。耶,可你那脸色……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她那表情就是心里有鬼!” “我呸,你胡说八道!我看是你馋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在意这个……” 听到这里,苏绣还在偷笑。有些忍不住了,她想要推门进去,问问他们这说的到底是谁。她忍着笑,刚把手放到门把上正准备打开,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都他妈滚蛋,等我玩腻歪了,再给你们!” 苏绣心里一抖,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那是慕枫! “慕枫,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王八蛋呢?人家苏苏多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惹到你了?”说话的是肖飞,“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姐发现你们在早恋,所以她不同意你们的事?” 其他人附和,“对哦,慕枫,不就是你岚姐发现了你们的奸情而已,怎么地,还棒打鸳鸯啊?这都啥时代了……” “不该啊,岚姐不是那种人。” 苏绣却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他们口中提到的名字。 苏苏…… 顿觉心里凉了一大截。 这边慕枫彻底火了:“你们懂个屁!我姐夫和我姐都快闹得离婚了!苏绣她姐就是罪魁祸首,那婊子,那荡妇,那贱女人把我姐夫给迷住了,我姐这次是真的要闹。你们也都知道,我姐夫他现在正处于上调阶段,这要是弄这么一个负面新闻,谁他妈受得了!” “什么?原来那事儿是真的?” “没那么严重吧?” “慕枫,你的意思是说苏苏的姐姐就是那个第三者?可这又不是苏苏的错……” 肖飞好像动怒了,要出手打慕枫的样子,“慕枫,你他妈还是人不是人?你想要整苏苏?!” “我……”慕枫语遏了,听语气应该是被肖飞一语道中。 接下来苏绣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肖飞说,“我他妈还跟你做朋友就不姓肖,这种卑鄙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后面的话苏绣听不太清,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时候从纸箱子里站起身来也不自知。 直到“嘎吱”一声,门被人打开,众人看见屋里站着一个人恰巧正是苏绣的时候,全都面上一惊,愣住了! 她一脸怆然地面对众人,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恍恍惚惚地把自己身上的蝴蝶结拆了,头上的兔子耳朵也取下来。她想,就算她把自己免费送给慕枫,他也未必稀罕。 她笑着挥开所有人伸过来的手,然后从纸箱里站出来。 慕枫眼里是明显的震惊,其余人向她伸出手去,她却本能地后退…… 接下来,她便猛地甩了自己一耳刮子,凄厉痛斥:“慕枫,这一巴掌,是我代我姐受的,她是小三,她是狐狸精,她是受人唾弃的第三者,她破坏了你姐的家庭,我替她向你姐道歉!” 接着,苏绣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刮子,“慕枫,这一巴掌是我代你受的。你口中说的那个婊子,骂的荡妇,都是因为我,为了我,她才当了万恶的小三。可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姐,她就是再坏也还是我姐,我不允许你们这么糟践她!哪怕是你也不行!” 接着,她又扇了自己第三个耳刮子,“慕枫,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我浪费你这么长时间,我还让你左右为难,破坏你和你姐的关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个儿的不是!” 肖飞看不过,不忍地喊道:“苏苏,你疯了!” 是的,她是疯了,她不但疯了,还扇上了瘾,“啪”狠狠的第四个耳刮子,差点儿把她自己扇晕过去。 可她还是站稳了,“慕枫,这一巴掌是我给你的,可我舍不得打你,我下不了手,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我不忍心……可是,我替你受了这一巴掌,以后咱们两个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欠谁,去你妈的滚蛋吧!” 四个巴掌就这么打完了,苏绣感觉自己快要找不到北,一分钟都没有多待,便冲出了小屋。一口气跑回了家,在她大姐面前吐了一口血后,便晕过去了…… 这一晕就是整整一周,高烧不退,还染上了肺炎,整个人如同在火里打滚,全身都难受得紧。那种滋味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实在是太难受太痛苦了。 后来她病还没好完,就浑浑噩噩去参加高考,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参加毕业典礼时碰见肖飞,他说慕枫他们都去了国外,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他。 那之后,苏绣就再也没见到过慕枫…… “小姐,你还好吧?”侍应生问道。 苏绣一怔,从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惊醒,赶紧摇头,“呃……我没事儿。” 她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过了十余分钟。刚拿出手机,还未拨打号码,眉眼无意间往会所入口的自动玻璃门眺去,竟然看见了慕岚! 显然,慕岚也看见了她,直直向她走来。 ------题外话------ ps:后续更精彩,大力求收藏! ☆、 第35话 侮辱奚落 苏绣一怔,怎么回事儿?慕枫呢,他不来了? 不等苏绣开腔,慕岚径自坐在了她对面,冷眼看着她问:“慕枫他有事不来了。对了,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听说你要结婚?” 苏绣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嗯,没错。” 慕岚的表情是惯常高高在上的倨傲,语气很冰冷:“和谁?” 苏绣心里窜上一股无名火,禁不住笑起来,当然是冷笑:“请问,我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儿?” 慕岚笑得很不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结婚的对象,对不对?说是要结婚,只不过是想要博取我弟的嫉妒心,想要让他对你念念不忘,既爱又恨,看他痛苦,对吗?!” 苏绣无心听她闲扯,她知道无论自己作何解释,对方也会对她恶言相向。 她不怒反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至于他忘不忘得了我,和我有什么相干?人的心可不是别人能够控制的,就算是最至亲的亲人也不行。” “和你不相干?”慕岚冷哼,“要不是你这个小贱人迷得他团团转,他又怎么会变成那样?哼!我告诉你,他只是一时迷恋,那不是真的爱情!” 苏绣即时反唇相讥:“迷恋也好,爱情也好,他忘不了我也是事实。不过你大可放心,反正我就要结婚了。” 慕岚轻蔑地啜了一口,“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既然要结婚了,就该乖乖遵守妇道,以后离我们家慕枫远点儿!” “好,以后见到慕枫,我尽量和他保持100米以上的距离!你觉得够吗?还是希望更远点儿?”天知道,她躲他避他都来不及,可她偏生咽不下这口气,就想拿话噎慕岚。 “你……”慕岚指着苏绣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扭曲得厉害。 她怎么样,她好欺负吗?!她苏绣可不是瘪三的个性,别拿她当软柿子欺负! 苏绣再次深呼吸,“我跟慕枫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没必要插手,我会把事情彻底解决了,而且会让你百分百的满意。” 慕岚来者不善,明摆着是冲着她专程来搅局的,无非是想要先给她一个警告,又或者说想要借此奚落侮辱她一番。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慕岚对苏绣,向来都是明刀明枪,丝毫不避讳旁人眼光,“你也知道,我们家慕枫不是普通的男人,找对象马虎不得。现在的媒体消息都很灵通,我可不 想有人拿你姐或是你的丑事来中伤我们家慕枫……” 不等她说完,苏绣冷着脸打断,“不用你多提醒,我自个儿知道!” “知道就好。”慕岚白了她一眼,“都怪慕枫那时候太年轻,竟然为了报复而做了傻事。” “报复?” 苏绣冷笑,心里好像又快冰在凝结,“可惜,他还是爱上了仇人的妹妹。” 慕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慕枫只是一时迷恋你,那不是爱情。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不该爱上你苏绣,因为你和你姐一样下贱!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出现在他面前,我就去你们学校告你!” 见苏绣脸上变了颜色,她灿烂一笑,讥诮道:“哎,你怎么愣住了?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学校里的同事知道你家的那些丑事儿对不对?你也怕把事情闹大,不想失业丢了工作对不对?啧啧啧,瞧瞧你多可怜,不过也是个懦弱怕事的主儿!也不想想自己会有今天的成绩,靠的是谁?要不是当年你那个下贱的姐姐跪着求我,你怎么会当得了老师?切,装什么清高,装什么自傲?!” 话落,她微笑着等苏绣的反应,一副胜利和蔑视的姿态。 苏绣这才想起,慕岚是在市教委工作的,并且还有个不小的官衔。 难道说,慕岚之所以会这么嚣张,是因为她抓到了大姐的把柄?又或者说,大姐自杀前找过的人,根本不是慕岚的丈夫,而是慕岚本人?那么,大姐找慕岚,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给她找一份当老师的工作? 似乎,某个未知的谜底呼之欲出…… 苏绣心中一凝,质问道:“我姐临死前,去找过你?”越是怀疑,心里越害怕,声音越控制不住颤抖。 慕岚鄙夷地看向她,讥诮道:“她是来求过我,可不是在临死前。怎么样,是不是连你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有那么下贱?” 她的讥诮与鄙薄让苏绣的心凉到了谷底,她咬牙愤恨道:“是!我是懦弱怕事,我是清高自傲,我姐姐也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她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你和你弟呢,你们又好得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去对我姐做了些什么缺德的事儿!呵,像你们这种所谓有权有钱有势的人,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才是真正的小人,十足的小人!明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可是背地里呢,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的勾当!” “你狗屁!”慕 岚的表情陡然一变,抢白道:“是你姐姐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少含血喷人!苏绣,我警告你,既然你要结婚了就给我谨守妇道,别影响我弟的前程!要是你聪明还可以得点钱和好处,不然你什么也捞不到!” 见苏绣脸色惨白,慕岚勾了勾唇沿,眸光犀利地道:“哼,不过是慕枫报复的工具玩弄的游戏,还自以为是,不知廉耻!实话告诉你得了,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慕枫这种游戏的女人多的是!” 闻言,苏绣的长睫一颤,抿唇不语。当年是她自己蠢,竟然闷头闷脑上了慕枫的当,无谓怨天尤人。 “明着跟你说,我慕岚就是喜欢找你苏绣的碴儿,你能把我怎样?!我还要警告你,以后给我小心着点儿,别坏了慕枫的前程。要是你惹毛了我,我随时会去找你,否则只凭我一句话,有的是人和手段对付你,让你走投无路……” 话到这个份儿上,苏绣再无心听下去了,慕岚的话还没彻底说完,她已气得全身发抖。 腾地站起身来,力量之大,把慕岚也吓了一大跳。估计是上一次被苏绣扇两记耳刮子,多少有些怕了,她陡然收住话音。 怎料苏绣并没有动手,只是忿然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跑开。 没跑出多远,苏绣就听见慕岚在身后骂了她一句“神经病”,但她无法停下脚步来反驳对方。因为她不得不承认,慕岚的话说得没错,而她的威胁甚是有效。 的确,她舍不得丢下那份工作。如果没有了那份工作,宁子就上不了学,苏墨以后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她宁愿毁了自己,委屈了自己,也不愿意毁了他们俩。 所以,她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苏绣从会所里奔跑出来的时候,恰好在入口处与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相撞,抬头一看,是迟来的慕云锦。 ------题外话------ 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收藏!收藏更力,更新更力! ☆、 第36话 给你依靠 见她眼眶蕴湿,慕云锦愣住:“苏绣,你怎么了?” 她不语,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埋首奔出大门外。 慕云锦回首看了看大厅内,正好与慕岚对望了一眼。慕岚看见他的那一刻,自然是愣怔了一下。 慕云锦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连忙追出门去找苏绣,远远地看见她顺着人流在人行道上独行,走得很慢,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大步跑下停车场去提车,缓缓地沿着路在道旁的人群里,找寻她的身影。终于在一个拐角处他看到了苏绣,正低着头走得缓慢。慕云锦喊了几声苏绣都没听到,他只好停下车追了上去。 苏绣感觉身边多了个人,瞧一眼是慕云锦,问:“你跟来做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他见她神情镇定,脸颊处有薄薄的红晕,想必是火气,颈间的青筋随着呼吸的起伏时隐时现,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的确,苏绣在强忍。 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和慕岚一般见识,你暴跳起来就正中了她的算计,她想要的就是你的不冷静,她想看的就是你的不得体,还有你的不如意…… 苏绣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冒着烟,带着肺里的火星。这一路上,她每迈出一步就命令自己一次:冷静! 她此时并不欢迎追上来的慕云锦,怕一个不留神把火气撒到他身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慕云锦这厮怎么也不避一避呢? 蓦地一转身,她抢先说道:“慕云锦,我已经没事儿了,今天要见的那人,他不来了,你先回去吧。” 慕云锦凝眉问道:“你要我见的是不是慕枫?还有慕岚,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苏绣倏地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要见的人是慕枫?他都知道些什么! 慕云锦也回看着她,满眼都是了然,也有体恤和宽解的意味。然而,这种目光在苏绣看来则完全是同情,甚至带了怜悯,她有点恼火,更觉得狼狈。 一气之下,整张脸憋得通红…… 然,慕云锦没注意到这么多,却又担心她出什么事,便再次追问:“是不是慕岚针对你,所以说了些刁难或是侮辱的话?” “没有。”她摇了摇头,别开脸。 但她的眼底分明是隐忍的雾气,慕云锦心生不忍,安慰道:“苏绣,你没必要逞强。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硬憋在心里,这样下去会 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说不定还会……” 微顿,他拍了拍她的肩,柔声改口道:“如果需要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靠。” 怎料,被她挥手拂开。 “行了!”苏绣再也不想听下去,猛然打断他,“求求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安慰。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都请你走开吧!” 她彻底混乱了,所有隐忍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随着脱口而出的话发泄了出来。声音从未有过的高,说到最后又夹杂着颤抖和哽咽。 苏绣气急,低下头用双手遮挡住脸,尤其是眼睛,但两只手却互相打架,磕碰的更加混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放手,索性掉转了身子背对着慕云锦,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涓然落了下来。 苏绣转身的瞬间,慕云锦看到一滴晶莹的光从她脸颊上滑落到了衣襟上。他这才幡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同她之间的沟通总是隔着玻璃般地不顺畅。 原来,他一直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她表现得那般坚强淡定!就连她在哭的时候,也伪装着坚韧! 苏绣的肩在轻颤,细弱倔强的背影完全是属于女人的柔弱,看着楚楚可怜。慕云锦想安慰她,手伸出就要搭在她肩上时却顿住了。 他觉得,这种安慰的方式太过乏力,又怕自己揽住她肩时会克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悬空的手停了半晌才蜷成空拳状垂了下来,心里莫名的烦乱。 街头人影穿梭,两人判若无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情里。 苏绣一手撑着额头遮掩着默默流泪,一手用纸巾按住眼角擦拭泪水。慕云锦则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眉目深沉,眼底全是阴翳和失意。 这是最惹路人注目的场景,无论看在多少不同的人眼里也只有一种猜测——这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 慕云锦忽然觉得,如果真如别人所猜测的那样该有多好…… 想归想,事实并非如此。 他遗憾而又歉意地道:“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迟到,也许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苏绣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擦干泪水回过身来,也不掩饰红肿的眼眶——不知道为何,在慕云锦的面前,她直觉无须掩饰什么。 随即说:“应该是我说对不 起才对,是我的错,明明是我让你来帮忙的,可我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发脾气。” 慕云锦看着她哭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总算是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好了,把眼泪擦干吧,让大家看见了多难看。” 话落,他把目光投向马路另一边,“我的车在那边,你等我,我去开,送你回家。”说完,替她轻轻拭去眼泪。 他的话,令苏绣心头无端酸涩,赶紧别开脸去不看他。见状,慕云锦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笑一笑,收回手去开车。 尔后,一路都是沉默…… 到苏绣楼下分手时,慕云锦突然转身认真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却未说话。准备下车的苏绣觉得他有话要说,又坐回来,问道:“怎么了?” “苏绣,结婚的事还算数吗?”慕云锦径直问,他想摊开了和苏绣说一说。 他并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落井下石,但在刚才看见苏绣哭了以后,他觉得自己该有所行动了。 苏绣却是一惊。 真糟糕,她竟然忘记这件事了…… 慕云锦微微靠向身后的靠椅,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车子的操纵杆,貌似心不在焉地等待着苏绣的答案。 然,苏绣复杂的表情着实让他回味了许久…… 有些心慌慌的,似乎潜意识里感觉她会给出一个绝非等待中的答案。 ------题外话------ ps: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有时候男人也是复杂的生物…… ☆、 第37话 如此煽情 然,下一秒,慕云锦却分明听到她说,“当然算数。” 寂静的车内,他只觉得苏绣婉转柔美的声音像百灵鸟的歌声一般悦耳。虽然听进了耳朵里,可慕云锦呆住了,张着嘴忘了说话,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犹豫道:“还记得上一次我说过,等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会告诉你关于我和慕枫慕岚之间的事吗?” 苏绣微怔,点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慕云锦侧转过身,面对苏绣,却被她抬手制止。 “不必了。” 他不解,错愕地看向她。只听见苏绣说:“不管你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或是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反正,我已经决定和你结婚,就不会再做任何的改变。” 慕云锦突然抿唇,直直地盯着苏绣,一直沉默。他蹙眉思索,心想是否就如她的意思干脆什么都不说。 又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并不想说出来的。他心知肚明自己有那么一点顾虑,担心一旦说出来,苏绣大概会后悔做出嫁给他的决定吧。这样一来,她会改变决定也说不定。 可如果不说,等到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定然是要责怪他的隐瞒,等到那时候一切真相大白,无论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做任何解释都是枉然了。 真是左右为难啊…… 那么,到底该如何是好? 正欲张嘴开口,却被她打断:“真要说的话,下次吧,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俩的任何事。” 毫无疑问,“他们俩”自然指的是慕枫慕岚两姐弟。 慕云锦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她啜泣的模样。心想或许现在真不是时机说那事儿,连慕枫慕岚的名字都懒得提及,想必真是疲于应对了,还是等下次再告诉她吧。 思及此,他道:“既然如此,如果你不觉得仓促,订婚宴就订在下周日。另外,明天下班后,我带你去见个人。” 慕云锦并未多想,如果早知道今后会后悔此时的决定,他一定不会瞒着她不说的。就算她再累,该说的也还是一定要说。 苏绣眨了眨眼,只听清了前半句。 订婚宴?下周末?似乎……确实太仓促了。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为过。 她记得慕云锦曾经说过,自己是个有想法就要实施的人,苏绣猜想这应该是他惯常的 行事作风,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够反悔,这也是她做人的准则。 既然他们俩本就不是恋爱结婚的,又何必在意感觉?既然决定结婚了,早结婚还是晚结婚也就不再是个问题了。 思及此,苏绣反倒洒脱了。她点点头,刚想要下车,却被他及时拉住手腕,“苏绣,再等等!” 苏绣不解,回首时,便骤然发现他的俊脸与自己仅有一尺之遥。 她并不算矮,一米六五的个子在女人当中已算是中等偏上,但在一米八几的慕云锦面前却愈发显得娇小,她只得仰头四十五度角才能与他对视。 抖擞精神的黑发配上浓墨一般的眉毛,他的一双眼睛更加漆黑晶亮,略微泛着幽幽的一丝魅光,仿佛一池深潭,诱人深陷,不可自拔,看得她一颗心莫名地狂跳不已…… 真是太要命了! 她下意识地躲开,却被他拽回。 看着百千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如潮水般从他脸上一点点地缓慢褪去,苏绣的心莫名地愈跳愈快。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似乎想要将她搂住,但最终只是礼节性地,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很温柔的一个吻,甚至,那算不得一个吻,只是轻轻的触碰而已。 当冰凉的唇瓣刚刚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便迅速离开。尔后,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垂首不语。 又分明是在隐忍着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微微的湿意和颤抖…… 良久,他放开她,在她耳畔低喃:“什么也别想,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掉,好好睡一觉,天亮后就会有一个暂新的开始。记得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苏绣整个人几乎疯掉!这厮,说话干嘛这么煽情?! 顿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是被人珍惜着,疼爱着。不免心里一暖,连眼眶也热起来…… 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在她受到侮辱奚落的时候,连面都不敢露一露;而她原以为恶劣到骨子里的慕云锦,竟然在她最失意无助的时候,屡屡给了她帮助和安慰。 或许,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去相信,值得她去依靠,值得她去背水一战…… 与此同时,慕云锦的心潮一阵暗涌浮动。 只不过是微微靠近她而已,只不过是轻轻触碰她的额际而已,竟然就让他想起了那一晚的 缠绵。而她两颊上渐渐泛起的潮红,更令慕云锦浑身都发起热来。 他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立即蹿入一股淡淡的蔷薇花般的好闻气味儿。 他记得这花香,是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蓦地,慕云锦觉察自己双掌的掌心竟然全渗出了细汗。而且,从得知她的答案起到现在,巨大的狂喜竟然一直没有消散。 他心里陡然一惊! 惯常对于女人,该如何应对,他自认是应对自如擅于自我控制。但在她面前,却屡屡失误。或许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令他如此的女人。 这,很不可思议,一点儿也不像他慕云锦了…… 思及此,他极力收回思绪,镇定心弦道:“好了,你回去吧。” 苏绣望着情绪突然转变的慕云锦,傻愣愣地点点头,脑子依旧晕晕乎乎的。 回到屋内,苏绣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依旧望着窗外发呆,一边细细地感觉着房间里光线的变化,一边回想着她这“精彩”的一天。慕岚的咄咄逼人,始终不曾露面的慕枫,还有及时赶来救急的慕云锦,只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这场梦近乎虚幻,以至于第二天,苏绣完全忘记了自己与慕云锦的第一次约会。 ------题外话------ ps:话说明天会发生点儿事儿,请大家多多关注本文!另,求收藏! ☆、 第38话 抛下诱饵 这天,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她的发型,甚至一举一动,都与往日无异。 然,除了周遭的变化。那些领导们似乎对她格外的热情,远远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 这让苏绣深感匪夷所思…… 办公室内,同事赵雯雯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兴奋地问道:“喂,苏绣,听说你上面有关系啊?而且,还来头不小?” 苏绣刚开始听不懂,懵了两秒后猜测她说的应该是慕云锦,她装蒙道:“谁啊?你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来的关系!” “耶?我怎么听说……” 赵雯雯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位同事走进来朝苏绣喊道:“苏老师,外面有位帅哥在找你。” 赵雯雯好奇,“帅哥,谁啊?” 苏绣也纳闷,正准备起身,却见到赵雯雯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办公室门口。 这一看,便张圆了嘴说不出话来…… 老天!是他,慕云锦! ——一叶扁舟《☆、》—— 一个小时以前。 暮光大酒店于三年前建成,坐落在皇城西郊高新开发区,出自国际级大师之手的设计已成为当地标志性的建筑。 对于慕云锦的发家史,一直是业内人士津津乐道的奇迹。 他最初在大学期间就以互联网起步,并获得第一桶金,大学毕业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一笔五百万的风险投资,尔后转战房地产。通过两年时间的努力,他成立了暮光集团。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房地产业发展最好的那几年,慕云锦却将大部分业务由房地产逐步向酒店业发展。 事实证明,如今的房地产市场已进入低迷阶段,百分之四十的房地产公司纷纷倒闭的同时,而他却在巅峰时刻全身而退,并在新的领域里崭露头角。 随后的几年,暮光集团更将酒店业与旅游业结合在一起,成功发展多个旅游度假村项目。旗下的子公司遍布全国,年营业额近百亿。 从那时起,慕云锦这个名字就成了业内神话。 最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他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但暮光集团却是凭借他一己之力,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无论是何时何地,他始终都秉承着刚成立公司时的理念,想要抓住每一位顾客,做好每一个项目。 前一 周为了照顾宁子,他耽搁了工作上好些事情。一个跟了三年的项目,合资方因为他的多次爽约而拒绝再次见他,让他颇为伤神。 然,苏绣的话就像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般,令他精神百倍,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的心里仍旧不断盘旋着苏绣的话。 她答应结婚了! 他当然知道苏绣突然做此决定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慕枫。不过,不管她是因为何种原因,只要她答应结婚,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从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间里出来,慕云锦漂亮的双眸闪动着亮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带她去见奶奶了。” 正准备上车,却见到一辆耀眼的炫红法拉利疾驶而来,车身猛地九十度打转,停泊他的停车位对面,车里的美人走了下来。 他愣住。 竟然是许氏集团许董事长的长女,许氏法国分部的总经理,同时又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好友许雨晴! 可是,她人不是应该在法国巴黎吗?! 慕云锦不解,眯眼看过去,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见她围着最新款咖啡色lv涂鸦玫瑰花围巾,带着gi太阳眼镜,款款走近慕云锦身边,足下的阿玛尼蓝宝石色水晶高跟鞋发出铮铮的声响。 她的身影很好看,顺直的腿笔挺的腰背,职业套装把媲美模特的身材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比街边的槐树还要细直。 慕云锦微微蹙眉,她这身打扮定然不是才下飞机,许是一两天前就回来了。疑惑地问道:“雨晴,你什么时候从巴黎回来的?” 地下车库氤氲的光辉打在许雨晴雕琢得无懈可击的脸上。她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双颊的淡粉色胭脂映着水色荡漾的眼眸,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她浅浅的酒窝有异域的风情,混血儿般的脸庞更显娇艳动人,那一笑很是妩媚。 “瞧你说的,上周我就给你发过一通简讯,竟然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还是说,慕大总裁根本就是忙得连我回国的日子也忘记了?” 微顿,她仰脖,径自在慕云锦脸上留下两个见面吻,嗔怪道:“唉,云锦,我可是你的大学好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对我一点儿也不上心,真让人难过。” 慕云锦俊朗的面容上虽然堆满了歉意,却下意识地将 她拉开自己的怀抱。沉声道:“雨晴,实在是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收到你的简讯,许伯伯也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回国的事情。” 许雨晴与慕云锦一同进入电梯,开门见山道:“还敢提我爸,他老人家这次可真是生气了。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爽约呢?真不知道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回国就是替你救急的!” 许雨晴的话不假,她的父亲就是许氏集团的董事长许云博,而许氏正是上一周被慕云锦频频爽约的那家合资方。 “救急?为什么?”慕云锦不解。 许雨晴收敛住笑意,严肃地道:“欢乐度假村的项目,我爸说他想要撤资。” 慕云锦一惊:“撤资?!”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欢乐度假村项目一直是慕云锦的一个梦想,投资上亿人民币,花费了将近五年的筹备时间,这么大的项目怎是他一个暮光集团就能独揽下来的? 更何况,暮光集团与许氏集团早已签订好了合同,怎能说撤就撤?!就以往双方的合作经验来看,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为什么这一次许董事长会突然有此想法呢? 他想不通。 如果许氏真要撤资,对暮光集团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题外话------ ps:女二号出现了,另强烈求收藏! ☆、 第39话 初次约会 一进到办公室内,慕云锦便问:“为什么许董事长会突然这么做?就算是因为我爽约的缘故,也不至于让他做出撤资的决定啊。一定有些什么别的原因,是我不知道的……” 见慕云锦懊恼的神情,她不疾不徐地靠近他身边。 饱满艳红的唇微微轻启,细语呢喃间看不到莹白的贝齿,声音却是幽怨娇软,“我爸在想些什么我怎么知道呢,该不会是你做了些什么事让他失望了吧?不过你别担心,我倒是有个方法,或许能挽回现在两家公司紧张的局面。” “什么方法?”慕云锦追问。 许雨晴近乎痴迷地看着慕云锦,眉眼都是笑,就像只满腹盘算的千年九尾狐看着犹不自知的猎物…… 许雨晴早就倾心于慕云锦,怎奈慕云锦迟迟未曾回应,她只好央求父亲抛下诱饵。彼时正好涉及政府即将出台的新政策,蕴涵了无数商机,许氏接下暮光集团的招标案,双方共同合作一处高新区的度假村项目。 每逢危机,许云博总会帮助慕云锦扫清一切障碍,而慕云锦的很多见解也很独到,令许云博愈发觉得将自己的女儿交给慕云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于是时机一到,许云博便开始发难…… 见慕云锦主动问起,许雨晴立刻神采飞扬,仰着小脸道:“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做我爸的女婿。” 慕云锦目光一凝,看着她,神情很严肃地道:“雨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许雨晴不怒反笑,玩着他的领带,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这是多么现实的世界,你怎么还那么傻?家里有关系不用也就算了,有我这个红粉知己做你的后盾,你还嫌弃什么?” 慕云锦卸下她的手臂,“但是,我已经有结婚的对象了。” 话落,无视掉许雨晴惊愕的神情,径自推门离开,驾车直奔苏绣的学校而去…… 慕云锦一到目的地,只打了一个电话便马上知晓苏绣所在的办公室。 校长大人果然明晓事理,挂电话之前还笑言:“慕总,您尽管去,苏老师那儿,我给她放半天假就行。” 慕云锦莞尔,之前被许雨晴弄糟的心情一下子便云开雾散。 显然,他的到来着实令苏绣很吃惊。再看看她一身松垮垮的休闲装打扮,慕云锦便猜到这妞儿定然是忘记他的嘱咐了。 他笑逐颜开,“ 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忘记了今天的约会。” 约会?苏绣眨了眨眼,半晌才想起昨天和他的谈话。赶紧道歉:“啊……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关系,现在去还来得及。” “现在?”苏绣怔住,“可是,我还有课……” 慕云锦已经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放心,我已经跟你们校长请过假了。” “可,可是……” 慕云锦笑得云淡风轻,顺便将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腰际:“别可是了,你是我慕云锦的未婚妻,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末了,他侧首看向一旁的赵雯雯:“有劳这位可爱的老师,麻烦你待会儿替苏绣再请一次假,要不然她不会放心的。” “未婚妻”这个称谓让苏绣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看向慕云锦,目光相撞,不禁局促地垂下眼帘看向一旁的办公桌。 然,这一对璧人在外人眼里却是情意融融。尤其这其中的男主角还是一位如此养眼的大帅哥。 从慕云锦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赵雯雯惊艳的视线便始终定焦在慕云锦身上。她一直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两人之外,尤其那一声“未婚妻”更让她如坠雾中。 不过慕云锦提出的任务她还是相当乐意接受的,于是热情地回应,“没问题没问题,请问……先生贵姓?” 慕云锦淡淡回应,“我姓慕。” 眼睛却只看着苏绣,满眼都是笑,那笑意从眼神扩散到整个表情,看得苏绣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赵雯雯突然惊呼出声:“啊!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木桶?!” 苏绣瞪了她一眼,赵雯雯凑近她耳根,笑得极为狡黠:“苏绣,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这个雌性霸王龙会甘愿牺牲自我了,失身给这么一位令人窒息的大帅哥,是我也甘愿啊。” 苏绣窘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这色妞儿,留点儿口德吧!” 来到学校停车库,一上车,苏绣就问:“对了,你要带我去哪儿?”见他神秘一笑,未发一语,苏绣不再多问。 兰博基尼很快来到皇城一处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下了车,慕云锦就拉住她的手往步行街里钻。 仿古地砖拼出各种花卉图案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巨幅玻璃橱窗里玲琅满目,不是摆放着以各式姿态穿上当季最潮流服饰的模特,就是陈列着价格面仪的三克拉晶 莹裸钻。 而慕云锦带她进到里头的,是一家看似整个街道里,最最奢华的那一家。苏绣抬首扫了一眼那家店的门脸儿,顿时蹙紧了眉头。 “慕云锦,怎么着,嫌弃我这身行头碍了你的眼,还是担心会丢了你的面子?” 慕云锦莞尔,眸光温柔,“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放心,我没那意思。” 苏绣即时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说好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忘了?” 她皱了皱眉头,隐约记起慕云锦说的话,懒懒地抬眼问道:“你要带我去见谁?” 慕云锦勾了勾唇,浅笑带上一丝谜样:“去拜访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话先说在前头,真不是嫌弃你,只不过你这身打扮嘛……” 话到一半儿,他摩挲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苏绣也埋首看看自己,虽然穿戴干净,但领口大开到露出黑色内衣肩带的宽松棉t恤,泛白的牛仔裤加上一双运动鞋,穿成这样去拜访他那位所谓很重要的人,似乎的确不妥…… 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那好,换就换吧。” ------题外话------ 通知:从四月份起,更新时间改为每天早上十点整,请大家留意。 ☆、 第40话 遇到麻烦 慕云锦微微一笑,朝一旁的店员使了个眼神,两个店员便心领神会了。于是殷勤地将苏绣请到了试衣间,并为她拿来了各式各样光鲜的行头。 高级服装店里的服务果然不同,衣服都是由店员亲自为顾客换上,可苏绣不习惯被人看个精光,将两位店员都请出了试衣间。 手里的一堆衣物让苏绣无从下手,她随意翻看了看衣服的价格,着实吓了一大跳。 乍舌道:“这什么玩意儿啊,不过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竟然比我一年的工资还要高!”一边摩挲着手里柔软的面料,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话说回来,虽然贵是贵了点儿,倒的确很好看。 几层宝蓝色绒布面料缝制而成的长袖连身裙,方形的蕾丝领口绣有中式古典精致的花纹。银蓝色泽的丝带环缚在胸部下方,这样的设计显得更加华美。 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试一试倒也真是可惜。思及此,她也不再矫情,索性脱下身上的旧衣物。直到她的裙子被卡住时,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店员坚持要为她亲自换上新装! 糟糕的是此时店里顾客满满,店员们都在各忙各的,根本没人发现她有麻烦。而这拉链简直就像是跟苏绣耗上了一般,五分钟过去后,已是弄得她精疲力竭大汗淋漓…… 正当她愁云满额时,有人敲响试衣间的门,“苏绣,你好了吗?” 苏绣霍然抬首。 感谢天感谢地!终于有人来帮忙了。 但却又感到迟疑,站在试衣间外面的不是别人,而是慕云锦! 她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眼下的窘况,因为自己全身上下正衣衫不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人回应,慕云锦有些急了,敲门声连连叩响,“苏绣,你没事儿吧?听见了的话,就回答我一下,昂?” 苏绣想了想,只得开口,“慕云锦,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的声音小的离谱,跟平时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慕云锦心里一紧,“苏绣,你的声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好一会儿她才说话,“我没事儿……你进来帮我一个忙,好吗?” 慕云锦一怔,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正欲开口,不料“咔嚓”一声,试衣间的门却被打开了一条缝。 苏绣从里面探出一张绯红的脸,目光不敢与他直视,支支吾吾道:“慕云锦,我, 我的……拉链好像……卡住了。” “卡住了?”慕云锦怔忪,视线往她身上移去。 下一秒,他忽地笑起来。 最最窘迫的一面总是在他眼前展露无遗,苏绣自觉无言以对,所有的骄傲瞬间化为虚无。更可气的是,他不但不收敛,还故意嘲笑,更令她无地自容。 顿时就生了气,“就知道你要笑,不愿意帮忙是吧?不帮就不帮!我自个儿解决!” 顺手甩上门,却被他用手抵住。 苏绣的动作很大,险些压着他的手。她心里一惊,及时松手才不至于弄伤他,怎料他趁此机会来了个机灵的闪身,整个人便挤进了试衣间。 下一秒,“咔嚓”一声,房门已被慕云锦掩上! 他促狭道:“你自个儿解决?你确定?” “嗯。”她红着脸应了一声。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苏绣语遏,忽觉头皮发麻,全身发烧。 最让她窘迫的是,狭小空间内两人之间暧昧尴尬的气氛。想到这一层,苏绣心中一颤,便是有些后悔了,似乎求他帮忙根本就是失策。 她仰头,用审视的目光警告他。 然,仅这一眼便愣住了。 慕云锦在氤氲的灯光下更显清俊非凡,明明是清亮如星的眸子却像泛起了雾,潋滟耀眼,让人迷失其间,看不清他的人,他的心…… 苏绣强烈地意识到,她这是在纵容两人间的暧昧。一时多了胆怯,加上对自己此时的表现极不满意,只想立刻逃离此地了。 她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自个儿能行。” 慕云锦忙去握住她的手腕,两只手又连在了一起。苏绣只觉得那只被他握着的手像是烧着了,烘烤得臂膀和半个身子都觉得热。 这是怎么了? 苏绣有点儿混乱,不愿深想,下意识地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迫不得已,只得迎视他的目光。 苏绣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局促地说道,“你……你别看了!” 慕云锦没说话,仍然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苏绣的腰肢纤细,手臂抬起来时也抬高了裙子的腰线,衣服在胸前隆起又在纽扣处系紧,身形很是曼妙。她流了很多汗,湿漉漉的汗水顺着两颊,流至下颌,再到锁骨,令她看起来有种平日里没有的恬静 的魅惑。 苏绣感到一股火辣的视线顺着她的脸、颈项、胸襟再到下身,她下意识地躲藏着,手臂和身体无意地扭转间,女人的柔软和饱满便在遮遮掩掩下若隐若现,很是挑动着注视着她的慕云锦的神经。 她绾着的黑发略略松散,蓬松地坠着压在颈后,衬得她颈项如玉。慕云锦看着看着,便渐渐动了心,鼻息间的气流瞬间蒸腾,仿佛都是两人呼出来的。 他的目光渐渐失控,来来回回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身影,细致的鼻梁、柔软微启的唇、精致的下颌、细嫩白皙的皮肤、松散撩人的薄衫、微微起伏的胸膛、盈盈一握的腰…… 慕云锦直勾勾的注视让苏绣嗅到了少有的情(和谐)色气息,她的牙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目光一闪躲,便垂下了头。 见状,他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向她凑近,俯身凝视着猎物一般,缓慢的语调像蛊惑的魔音,隐忍地说道,“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一只手便绕到她背后,整个人将她环住。 ------题外话------ ps:再次通知,从四月一日起,也就是下周一开始,更新时间改为每天早上十点整。请亲们留意!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 ☆、 第41话 刹那疯狂 换衣间里的灯是声控设置的,他这么一说话,刚刚灭掉的灯就一下子亮起来,晃到了苏绣的眼睛,小小的空间里恍如白昼。 苏绣惊骇极了,一是因为那灯光,二是因为慕云锦骤然的亲近。 当她转过身来时,便发现慕云锦的身体明显一震。 苏绣并不是在刻意地表现着什么,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与美人和尤物有什么关系,但在慕云锦的眼里,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并且是与自己第一次有过亲密欢爱的女人。 与他第一次偷尝禁果的女人,自然是特别的。一旦尝过男欢女爱,那种滋味,便夜夜折磨着他的心智,他分不清自己迷恋的是那种销魂的滋味,还是根本就迷恋上了她…… 思及此,他看着她的面容有种在发烧做梦的错觉,不知不觉中靠她愈来愈近,近到彼此的鼻尖几乎相碰。 苏绣意乱情迷地心慌,被慕云锦逼迫到两个墙面内的角落里。她定了定心神,抬起脸,莹莹的眼里聚了无数的星光,光彩照人。 慕云锦直纳闷,为何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女人不明白他的心思,心里正紧张着:“等一下!” “干什么?”慕云锦脸色微愠。这么好的气氛,她这是要干嘛? 她说:“你得把眼睛闭上!” 慕云锦莞尔,却根本不听,只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同时,身子越抵越近,直把苏绣逼到退不能退的墙角。 两人紧紧相贴,呼吸凌乱,耳畔只有自己狂烈的心跳放肆地敲打着耳膜,两双眼都盘旋在对方不知所措颤动的唇上、热切渴望的目光泄漏着彼此的心思。 他呢喃,目光痴痴失了神,“闭上……那我怎么帮你?再说……我早看光了。” 苏绣心里一跳,脸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慕云锦,你厚颜无耻!你怎么可以……” 然,话音陡地消失在烫热的双唇之间。 这个吻来的太突兀,苏绣惊骇极了。她坚决地抵住他的胸膛想要奋力抵抗,但慕云锦的双臂强而有力,就像是一对铁钳般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慕云锦觉得自己濒临失控了,淡淡的蔷薇花气息令他全身僵硬无比,彼此混乱的喘息声更是在催促着情焰迅猛地攀升高涨。冲动无处宣泄,唇齿更近粗鲁,不顾一切地索取和席卷,像是要把她的心吸走一般用力。 至于苏绣,原以为自己最 大的热情都被另一个人耗尽了,却没想到竟然被慕云锦轻而易举地引诱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变得似乎不受控制了…… 蓦地,防卫般地,大姐苏眉的影子跳进苏绣的脑海,“一步错,步步错。苏绣,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走错路,一定要找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她呆住。 对,她怎么忘记了?!对他,她不爱,也不能爱,只是答应结婚而已,只是为了报复慕枫慕岚而已,只是为了给苏墨和宁子找一个依靠而已。她左右是不能和他有任何感情的,自然是不能和他有任何的亲密接触,否则,到了最后极有可能被他左右了自己的感情。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重蹈覆辙?! 可现在这情形,她是在做什么?明知道不能做,却偏偏还要做,这跟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苏绣不断给自己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不断地幻想出各种可能产生的后果,不断地衡量着这个过程中自己可能受伤的几率会有多少…… 直到最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为了这种事而愁眉苦展冥思苦想,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她的理智都去了哪里?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她像个傻瓜像个神经病一样…… 不,不不,这样不受控制的事,她绝不能让它发生! 思及此,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反抗着,推拒着…… 然,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太无力,反而让人有一种欲拒还迎的误会。 无计可施之下,她突然发怒了,开始回吻慕云锦,仿佛参杂了对他的抱怨和责怪,毫无技巧可言的啃咬几近疯狂。 这根本算不得吻,她狠命缱绻他的舌,啃噬着,吮吸着,翻咬着,到了最后索性愤愤地一口咬下去后,令他闷声痛呼出来。 慕云锦捂住渗出血丝的嘴唇,怔愣地盯着她,不明所以,“苏绣,你!” 仅隔一尺之距的两人,瞬间含怨而视…… 苏绣咬了咬唇,原本微弱的抗拒即刻转成了薄恨,眼底重又浮现出一股倔犟。她叱责道:“慕云锦,趁人之危这种事,可不是你这身份该做的!你要是不想我瞧不起你,就请自重!” 眼底尽收她的无措和冷漠,情欲一点点在眼底化淡。慕云锦看着她,眸里起了丝丝凉意,渐渐脸色变得阴沉至极,几秒后眼中更是骇然聚起了狂风。 可是,他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只因为,他忽地有些 明白她为何这样的缘故了。 她的自尊与骄傲,有时候总在无意之间会同时刺伤别人和自己。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自然是因为那个人。可,为何偏偏就是那个人?! 慕云锦凝眉,正想要说些什么,试衣间的门被人敲响。他收敛脸色,强硬地扳过她挣扎的身子,硬是将裙子的拉链拉上。 一切完毕后,他快速大踏步离开火拼现场,根本不理会她便径自去取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仿佛为了什么而生气。 尔后,两人一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是慕云锦率先开了口,语锋比先前轻柔了些:“一会儿你可别再冷着一张脸,要不然会坏了我家太后的心情。” 苏绣一愣,好奇地问:“太后?” 他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嗯,太后就是我奶奶。” “你奶奶?!”苏绣惊呼。 慕云锦一个转弯,正好遇到红灯,他侧首看向苏绣,挑眉问道:“怎么?怕了?是不是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苏绣赌气道:“见就见呗,反正迟早也是要见的,有什么好怕的!” 这下慕云锦的心情大好,勾唇调侃道:“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许反悔。” 话落,他猛踩油门,兰博基尼便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题外话------ 这一章修改了很久,希望能顺利通过。 ☆、 第42话 你爱我吗 五分钟后,车子在另一个街区停下。 “这么快就到了吗?”苏绣握紧双拳,神情紧张地问。 “还说不怕,看把你紧张的,”慕云锦摇了摇头,笑道,“还没到,我们先去给奶奶买见面礼,她最喜欢这家饼屋的点心。东西不贵,但保证她会喜欢。” 苏绣一愣,不禁唏嘘。 这男人的心思果然缜密,连这一层都替她想到了。像这样的男人,即使不是为爱而在一起,或许结婚后真能如他承诺的那样对她和她的家人,悉心照顾吧…… 进了饼屋,看着玲琅满目的货架上一排排的蛋糕、巧克力、冰淇淋还有西饼,苏绣犯难了。 她蹙眉问道,“你奶奶喜欢吃哪一种?” 慕云锦笑了笑,替她挑来几种西饼,并叫店员包装好礼品盒,然后转身问道:“你呢,要不要买点回家吃?” 苏绣左右看了看,挑选了几只巧克力:“那我就买点这个回去吧。” “你喜欢吃巧克力?” 她摇摇头,“也不是喜欢,就想买给宁子。至于我,只选这一种。” 说着,她指着名叫dove的巧克力,莞尔,“其实,之所以选这种巧克力,是因为它背后有故事。” 慕云锦感到不可思议:“哦?它很特别吗?” “这几个英文字母是一句没有问出的话,”苏绣拿过一块递到苏绣面前,整洁的指甲划过上面的字母,“你试着拼一下,猜到了吗?” 慕云锦尝试着拼读,终究是不得要领,一脸茫然。 苏绣笑,悠悠地说着,更像在回味,“doyouloveme?(你爱我吗?)” 慕云锦一怔,侧视着她的目光突突地抖了几下,闪电般地看向苏绣。 苏绣垂头摸着巧克力光亮的包装盒,很是喜爱:“这是个凄美哀伤的故事。爱上了公主的小厨子,为公主和王子的婚礼做糕点,他在糕点上做出这四个字母:d、o、v、e,但是同样爱着他的公主没有猜出来,两人失去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机会,从此天各一方。后来小厨子做出了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晚年他遇到公主时才知道,原来他的爱人漂泊一生。唉,人哪,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见她目光悠然,语气感慨,慕云锦脸色微变,眸光闪烁。 看起来,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个人…… 他懊恼地一把从她手 里拿过那些巧克力,并合着自己选的那些西饼,一并付了钱,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苏绣不明白他为何转眼之间变了脸色,但他向来阴晴不定,她也懒得猜测,于是紧随其后。 只是,她没有料到世界竟然这么小,即使是在这未曾来过的饼屋,也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苏绣眼看着慕岚和另一个娇柔妩媚的美女谈笑风生,就要与自己迎面相撞,幸亏对方没来得及发现自己,慕云锦便拉着她从侧门离开。 只是那么匆匆一瞥,因为太过熟悉,所以还是能够认出。如果不是慕云锦反应敏锐,及时带她离开,恐怕自己又要面对慕岚好一番奚落了。 思及此,她感激地说:“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然后,这才看到拉着自己的慕云锦,雕塑般帅气从容的脸,不知何时已变得严肃而冷峻,这样的他看起来显得深不可测…… 慕云锦收敛心绪,视线与她相对时已变得柔和,“没什么,那是我该做的。既然要结婚了,我有义务要保护你。” 话落,他微微的笑,拉着她的手上了车,驶向目的地…… 与此同时,饼屋内。 在慕云锦拉着苏绣离开的时候,恰逢许雨晴回头,正好看见了他的背影。但她来不及出声,两人便消失在视线外。 许雨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想起慕云锦告诉她自己要结婚的事,便担忧地问慕岚:“嗳,岚姐,听说云锦要结婚了?” 慕岚手里的动作一顿,迅猛地回首,惊圆了嘴,“雨晴,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许雨晴皱眉,“我亲耳听云锦说的。” “他说你就信?准是骗你的!”慕岚摇头嗤笑,“太后那里都没报备,他怎么敢私自结婚?” 许雨晴却显得底气不足,“可是我看他不像是说的假话啊。” 尤其是刚才,好像看见他亲昵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匆匆离开,怎叫她不生疑? “不可能,”慕岚白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真是的,都追了那么多年还没把他搞定,也太差劲了吧?我看你啊,还是找个机会先从太后那里下手,搞定了她,就等于是搞定了慕云锦!慕家的男人个个都是孝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雨晴频频点头,“谢谢岚姐的提醒,所以才会请你带我来买西饼,我听说太后她老人家最喜欢吃西 饼了。” 慕岚失笑,“嗯,你倒是有心。可惜慕枫和你没这缘份,要不然我真想让你做我的弟媳。” 话落,她把选好的西饼递给许雨晴,“喏,这些都是太后喜欢吃的,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就不去了。你自个儿机灵着点儿,要是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包你准能如愿以偿。” “谢谢岚姐!”见慕岚如是说,许雨晴便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慕云锦的兰博基尼正行驶在江南大道上。 ------题外话------ ps:重要通知——明天起,更新时间改为每天早上十点,请大家留意。 ☆、 第43话 慕老太太 这里花木葱笼,往里持续驶进约十分钟,幽幽路灯下修饰精美的园林景致,转眼开阔的大片绿茵草地,远处繁盛的花园,以及露天湖泊便呈现在眼前。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处大院门口,两边站着的都是带枪儿的警卫员。慕云锦将车窗滑下一条五指宽的空隙,警卫员们微微探头看见坐在车内的是他,全都笔直地敬了一个礼,然后给车子顺利放行。 如此阵仗,自然是让苏绣心生畏惧…… 她心中一窒,两只手不自觉地抓住裙角揪成一团。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会紧张成这副模样,心神恍惚间双手都起了汗水。 “苏绣?”蓦地,一只大掌抓住了她的手。 苏绣一怔,侧首看向身边的慕云锦,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开车。 “别怕,有我在呢。” 慕云锦的声音很轻柔,握住她手的力道并不重。如果是在平时,或许他的鼓励起不了半点儿作用,但在当下,却给了她万分勇气。 是啊,幸好,幸好还有他在…… 兰博基尼往前滑行数十米,稳稳停在一棟两层楼高,带着民国时期风格的花园洋房前。慕云锦和苏绣刚从车里下来,伪欧式的木质雕花大门便被人打开。 一名中年美妇人走出门厅,站在石阶上向慕云锦微笑招手,“云锦,你可回来了。快进来,奶奶正念叨着你们俩呢。” 开口说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慕云锦的继母周香玲。 周香玲一头乌黑卷发自耳后收拢,额头饱满,双眉如月,一双有着林青霞般的眼眸,唇丰鼻俏,鹅蛋脸庞,一袭金色软绸洋装将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中年女人的风韵犹存。 而她口中所说的“你们俩”三个字,所透露出的讯息表明老人家是知道苏绣的到访了。无疑,为了这一次的见面,慕云锦也是一早就替她打点好了一切。 这让苏绣更加紧张,一时无法镇定。 许是察觉到她的慌乱,他回头捏了捏她泛白的脸蛋,这亲昵的举动让苏绣莫名的心里一颤,奇迹般缓解了那份紧张感。 那一刹那,苏绣分辨不清心头微微一颤的感觉是什么…… 慕云锦微微一笑,回首眯起眼,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周香玲手腕上带着的一块翠玉手环。如果没看错,那翠玉手环曾经是属于他母亲的,而如今却戴在了周香玲的手腕上,慕云锦心里 窝着的一团火便是不言而喻了。 他不动声色拾阶而上,薄唇微弯,仿佛没见着周香玲的存在似地,并不做任何介绍,便目不斜视地拉着苏绣的手进了客厅。 苏绣尴尬地向周香玲点了点头,分明感觉到慕云锦与这名美妇人之间,流窜着一种奇怪诡异的气氛,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哪里诡异,她说不清道不明…… 反观周香玲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僵在原地,那双依旧妩媚的眼眸充斥着一股抑郁感,默然看着慕云锦的背影,悄声尾随于两人身后进入屋内。 偌大厅内不见一个人影,慕云锦直接进了卧室,果然见着床上躺着的银发老妇人。 苏绣远远看去几乎看不到她脸上的皱纹,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几岁。但其实相较于平日而言,慕老太太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眼下她正合着眼小憩,一副病怏怏的姿态。 “奶奶,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慕云锦担忧地问。 听见他的声音,慕老太太似乎有了一点儿精神,刚睁开双眼的前五秒,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尔后却迅速蹙起了眉头。 “云锦啊,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奶奶已经等不及要看我的孙儿媳妇了。快快,人呢?” 别以为慕老太太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使,其实精明着呢。只见她目光一转,便发现站在慕云锦身侧的苏绣。 顿时眼前一亮,抬手吆喝道:“哎唷,这位就是我的孙儿媳妇了吧。来来来,快到奶奶身边来,让我仔细瞅瞅。” 慕老太太笑得很欢畅,可苏绣心里却像是塞了一只鼓似的,敲敲打打个不停…… 慕老太太牵着苏绣的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还让苏绣转了个圈,足足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点头道:“嗯,不错不错,长得漂亮,身材匀称,模样也乖巧,最主要的是这女娃的屁股够大,好生养。孙儿啊,赶快给奶奶介绍介绍,这女娃叫啥名字?” 一句“屁股够大”雷得苏绣面红耳赤! 慕云锦闻言似乎变得心情很好,笑着介绍道:“她叫苏绣,是一位中学老师。” 然后,扯了扯苏绣的手,“苏绣,快叫人啊。” 苏绣一直愣在原地,这时候才想起来打招呼,赶紧弯下腰,“奶奶好,我是苏绣。” “乖。”慕老太太点头赞赏,始终舍不得放开苏绣的手,“原来是位中学老师啊,这职业好啊。对了,是 教什么课的老师啊?” 苏绣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奶奶的话,我是教历史的。” 老太太点点头,“在哪所学校教书呢?” “在莲……”苏绣刚张嘴说了两个字,却被慕云锦打断。他朝老太太笑了笑,说道,“奶奶,您这是在查户口呢还是怎的?会吓着她的。” 老太太咂咂嘴调侃道,“哎唷,这还没过门呢就心疼自己媳妇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绣乖巧又懂事,嗯嗯,是我中意的模样。” 一屋子和乐融融,慕云锦和苏绣相视而笑。 唯独只有站在门边的周香玲,乍一听见苏绣的名字时,似乎吃了一惊,但她看慕老太太十分高兴的样子,便忍住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泡茶。 ------题外话------ ps:祝各位亲亲愚人节快乐! ☆、 第44话 情敌碰面 这时候,慕云锦正和苏绣说着悄悄话,“太后今晚上的话挺多,看这样子,是很喜欢你的意思。” 苏绣被逗乐,莞尔不语。她可不敢得意忘形,不管老太太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还是冷静稳重点儿好。 周香玲端了茶水进来,插话道:“妈,这是你最喜欢的茉莉花茶。云锦,苏绣,你们也喝一杯尝尝。” 慕老太太眼皮也没抬,扫了一眼床头柜,冷声道:“就放那儿吧。” 她冷漠的态度着实令苏绣吃了一惊,隐约感觉到这位美妇人在慕家里的尴尬处境,尤其是连慕云锦似乎对周香玲也是极其冷淡,不免更心生疑惑。 只见周香玲淡淡地弯了弯唇角,对慕云锦说道:“云锦,刚才你爸打电话说,让你留下来陪奶奶吃晚饭。” 末了,她看向苏绣,补充道:“还有小苏。” 当了三十几年慕家媳妇,周香玲对慕老太太这样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该如何应对她早已收放自如。 当然,只除了一个人…… 慕云锦懒懒地看了周香玲一眼,“不了,我们一会儿就走,晚上还有事。” 周香玲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见慕老太太开了口:“这次可由不得你,必须留下来吃饭,我还有话要和苏绣说呢。” 无奈,慕云锦只得答应下来。 在慕家,太后,也就是慕老太太的话那就是圣旨。他慕云锦可以忤逆自己的父亲,可以无视继母的存在,却独独不能违抗了慕老太太的意思。 怎料,吃晚饭的时候,却有人不请自来。 周香玲转身去开门,不一会儿领着客人回来。她喊道,“妈,雨晴来看你了。” 闻言,慕云锦愣住了。 什么?!雨晴?许雨晴?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自家老宅里,在这种场合下遇见她,更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两人的一场友情,选择主动出击。 慕云锦的脸上泛起了愠怒之色。 清脆叮咚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近,许雨晴远远地就朝客厅里喊道:“奶奶,好久不见,雨晴来看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见到慕云锦身旁坐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时,许雨晴显然吓了一跳。与苏绣足足对望了五秒后,终于发现自己失态了。 先是与慕老太太行过礼,这才应邀坐上餐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奶奶,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闻言,慕云锦冷冷地扫过去一眼,虽未发一语,但眼底已是风起云涌了,“雨晴,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豪门千金的反应力果然不同一般人,她即刻消去之前的惊愕,换上的是一脸的灿然娇笑。 慕老太太并不知道个中蹊跷,高兴地招呼许雨晴,“哎呀雨晴,瞧你说的这么见外。你来的正是时候,奶奶告诉你一件喜事,咱们家云锦啊,有女朋友了。” 许雨晴一惊,手里的餐具险些掉落在桌上。即刻醒觉场合不对,于是又忍住,只以眼神投向对面的慕云锦和苏绣。 她幽幽地看着帅气高贵的男人,柔声问道:“云锦,恭喜你。想必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了?怎没听你提起过呢?” 话落,她将目光投向苏绣,语气中无骨的柔软里有清越的傲气,自始自终笑盈盈地和慕云锦说着话。 慕云锦抬眼看了看她,回首向苏绣介绍道:“苏绣,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许雨晴。” 话到一半儿,又看向许雨晴,握住苏绣的手说:“雨晴,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苏绣。” 从许雨晴进到屋内的那一刻,苏绣的目光便不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许雨晴是极其娇媚的女子,身量纤细,长相妩媚养眼,无论是出入在哪里都绝对是很醒目的可人儿。 她右手握着一个名牌手袋,左手抄在长裤口袋里,一步步地走进来。 看得出来她曾经是这里的常客,驾轻就熟地就找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而且神态极为放松,笑容淡定,里里外外透着豪门千金的雍容与华贵。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来自于她身上的着装。富丽的黄色短衫撞到了神秘的紫色长裤,截然不同的上下搭配却直接触动了视觉神经。再细细一品,则有些妙不可言的好处和味道。 就连她坐在餐桌上吃饭夹菜的姿态,都那么妩媚迷人。 而她投向慕云锦的目光分明含着一抹倾慕之色,可慕云锦却是彬彬有礼中带着漫不经心,把自己与她划出一个空间来,神情略显居高临下的倨傲。 凭女人的直觉,苏绣隐约看出一些微妙。至少,许雨晴对慕云锦的感觉绝非停留在同学之谊的感情上…… 蓦地,苏绣发觉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略一思索,这才想起下午在饼屋的时候,和慕岚一起进来的那名女子不就是她吗? 顿时起了疑惑,这么说来,慕云锦之所以拉着自己快速离开,难道是为了避开她吗?又或是因为别的原因? 苏绣百思不得其解…… ------题外话------ 嘿,明天更精彩! ☆、 第45话 棋逢对手 思及此,苏绣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了。 率先开口问候:“许小姐,你好。我是苏绣。” “你好,”嘴里问着好,但许雨晴的目光却未在苏绣身上,径自看着慕云锦嗔怪道,“云锦,你真不够朋友。有了结婚对象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在国外还一直惦记着你,想着你要是没有女朋友就把自己介绍给你呢。” 闻言,众人都愣了一下。 苏绣夹菜的动作微顿,一根青笋险些掉落在桌上。微微抬眼,正好看到许雨晴一脸笑,但那笑容里却满含挑衅之色。苏绣顿时明白,这个叫做许雨晴的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真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看来,拜慕云锦所赐,她苏绣是棋逢对手了。 果然,见众人都愣怔住,许雨晴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变脸,捂嘴笑得讥诮:“哎呀,奶奶,伯母,不好意思啊,是我开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吗?看把你们都吃惊成这样。” 慕老太太笑呵呵地回话,“雨晴,你出国这么多年,调皮搞怪的个性可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周香玲也频频点头附和,“嗯,是没变,我就喜欢雨晴这个性,直率讨人喜欢。对了,雨晴,你在国外交男朋友了吗?” 许雨晴咂嘴摇头,“没有,哪里还有比慕家太子爷更优秀的人选?您说是吧,奶奶?”她抱着慕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 慕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啊,就是嘴巴甜。对了,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这次我打算长住国内了,正好许氏和暮光有个合作项目,爸爸已经把它全权交给我处理。哦,我带来了我的新名片,给奶奶和阿姨看看。” 许雨晴兴奋地翻包找名片,谈到这个话题她笑得很开心,说话时眉飞色舞。 她一边发名片,一边向慕云锦宣告着、强调着,“云锦,法国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我现在可是许氏的总经理咯。和你一个级别哦,以后可要对我客气点儿。” 话落,眉眼一挑,满眼都是得意之色。 慕云锦没搭话,倒是慕老太太感兴趣地道:“既然许氏和暮光现在是合作伙伴,雨晴啊,你以后可要多帮衬云锦一些啊。” “奶奶,这是自然的。” 一时间,谈话中心便转移到了许雨晴的身上。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许雨晴的新名片唯独没有发给苏绣。苏绣顿时仿佛置身事外,犹如一个多余的 人物了…… 吃过晚饭,许雨晴找到苏绣,这才给了她一张名片,“不好意思啊,苏小姐,刚才忘记给你名片了。” 苏绣听出她这话里根本没有道歉之意,反倒有几分倨傲。她埋首看了看手里淡雅暗花的名片,头衔印了好几行,“许雨晴”三个字显眼居中,字体霸气,像眼前的许雨晴一样神气。 许雨晴道,“苏小姐,我们到外面去谈谈,如何?” 她并不绕着弯儿跟苏绣套近乎,而是直接要求与她谈谈,可见美丽的豪门千金是打算毫不客气地朝她开炮了。 苏绣并不打算退缩,像慕云锦这样的男人倾慕者自然是数也数不清,说不定以后这种事儿还会更多,眼下就当是提前演练一下好了。 思及此,她也落落大方地站起身,跟随在许雨晴身后,来到露台边…… 露台上很安静,傍晚氤氲的橙色灯光照着几盆旺盛的花,花叶上刚浇过的水汇集在鲜亮的绿色叶尖,盈盈欲坠。客厅里传来慕老太太和慕云锦细细碎碎的谈笑声,一切那么祥和。 然,室外的气氛,却显得不那么融洽。 苏绣用疑问的目光看许雨晴,心里对她要说的话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她一抬首,正好看见背对自己的许雨晴,此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微微偏着头笑得很温柔。 她的笑意亲和温柔,仿佛来自三万英尺高空的标准职业微笑。 这么一看,倒显出许雨晴另一种风格,精明强干,年轻气盛,柔媚中间杂着妩媚狡黠。 许雨晴开口就道,“苏小姐,我知道云锦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定,你是用什么手段把他弄上手的?” 不是听说,是心得吧。 听这话里十足的醋意,苏绣倒是乐了,突然有一种想要刺激对方的恶作剧心态。 于是半开玩笑似地说,“其实很容易的。” 她总结自己的“经验”,继续道:“关键是要脸皮够厚,虽然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若是威逼利诱加坚持不懈,配合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保证对方举手投降。” 她说得略有调侃之意,话里的人自然指的是慕云锦,而非自己。只是,对方未必能听出这个中的真正含意。 果然,许雨晴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绣,原来慕云锦喜欢这种调调? 半晌,她不赞同地瞪视苏绣,“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没有尊严?” “呃……这个嘛,”苏绣抬眉,恰巧看见客厅里的慕云锦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投来一道视线,她微笑调侃道,“估计,当事人自己不觉得。” “这样死皮赖脸追来的男人,他会对你有多少感情呢?没有灵魂的了解,他总有一天会对你厌烦,然后把你抛弃的!” 许雨晴有些生气了,对苏绣的无所谓感到不可置信。而这句话,听起来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让苏绣不自觉地呆了一呆。 是吗?没有灵魂的了解,便意味着将来的厌烦和抛弃……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反正她已答应和慕云锦结婚,其初衷本就并非冲着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的关系比许雨晴与他的关系还不如,她既不是他的爱人,也不是他的红粉知己。 她不了解他,而他也不了解她。他们有的,只是利益合作的伙伴关系而已,至于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俩之间能否产生感情,她并不愿去想…… 见她冥思不语,许雨晴误以为苏绣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一下子便没了耐性,等不及直接问道,“苏小姐,看你这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云锦,你敢不敢坦白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他?” 话说到这里,就不好玩了。 ------题外话------ ps:哼哼,看苏绣明天如何反击女二号? 话说,为毛最近留言那么说,亲们,你们都去了哪里?小舟忍不住嘶吼一声:潜水的,都给我出来哈,要不然我就开虐了哦。 ☆、 第46话 争锋相对 的确,了解都谈不上,何来的爱? 但苏绣又想,总不能实话实说。 一旦说了实话就等于拆了慕云锦的台,拆了他的台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但,若是撒谎说她爱他,未免也太假了,而且她会良心不安的…… 思及此,她抿嘴一笑,反问道,“许小姐,既然我要和他结婚了,你觉得这个答案会是什么呢?再说,无论我怎么回答,想必你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如果我说我爱他,你就打算放弃他了吗?恐怕不是的,对吧?” 一连串的反问后,苏绣目不斜视地盯着许雨晴,等着她发难。 没料到苏绣会有如此坦荡而犀利的质疑,许雨晴张口结舌地呆滞在原地。明媚的大眼睛顿时失了色彩,眉头不自觉地蹙紧,连攥着衣角的双手青筋都显了出来。 起先还端着架子,现在她已是无法自持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没错,我就是要跟你抢!只要他一天没结婚,我就会有所行动,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实话跟你说吧,从大一开始,我就喜欢云锦了,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做了很多努力,减肥、修身、留学……每一件事都是用心在做。为了不让他感到困扰,我小心维护着我们之间的友情,只为了等到他的倾心。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就……” 话到一半儿,许雨晴哽咽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模样连苏绣看了也心生怜惜。 想当初,那种爱一个人爱到不求回报的感觉,她也曾有过…… 良久,许雨晴咬了咬唇,义愤填膺地补充道,“反正,我会跟你争到底!我不相信你是真的爱他,更不相信他会爱上你!像你这样的小人物应该找什么样的男人,你心里应该清楚,其实小教师、小职员、小公务员或者小老板什么的都挺适合你,何必非得是云锦?!” 最后那句话连着说了三个“小”字,苏绣向来反感这个字眼,一时听得不顺耳,回嘴道,“不劳许小姐操心。” 许雨晴以为苏绣被气到了,笑容愈发天真,睫毛扑闪扑闪的,模样极为甜美,韵味无穷。 “你肯定不知道,云锦的事业都是靠他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刚开始没资本、没背景、也没人脉,那时候伯父伯母都不支持他从商,所以拒绝一切可能的支助。云锦的心啊,硬着呢,也挺狠,既然家里人不帮忙,他硬是一个人出来闯荡。不过呢,我就是喜欢他那股狠劲儿,无毒不 丈夫嘛,这样才更有男人味儿。” 说起旧事,许雨晴仿佛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面上全是满足的表情,听得出来她对慕云锦的过去很熟悉,也看得出来她对慕云锦是真的在乎。 “那段时间,唯一帮助他的没有别人,也就只有我了,虽然那时候很苦很累,可我无怨无悔。云锦很有事业心,我不想因为感情问题困扰他,所以一直没有跟他表白心事。再后来,为了能更好地帮助他,也为了能更配得上他,我才决定出国留学……” 不知为何,听她这番剖白,苏绣的心仿佛被一颗细细的针蜇了一下,有些刺刺的…… “而你?为了他,你做过些什么?凭什么你不费一点儿力气就能得到他?” 苏绣听得面红耳赤。 的确,她凭什么?不因为爱,凭什么嫁给他?她根本回答不出,所以只能避开许雨晴的逼问。 “可以说,慕云锦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一眼,不用表白就知道值得去爱的男人,无论花费多少时间,花费多少精力,我都愿意等到他。” 许雨晴轻轻地掠起耳边的碎发,斜眼睨向苏绣,满眼的不屑,“所以,他只能是我的,碎了烂了也得是我的!” 说完也不告辞,径自往客厅里走。经过苏绣时,还故意狠狠地撞了她的臂膀一下,苏绣不慎,打了个趔趄才稳住。 许雨晴这样做多少有些突兀和无礼,苏绣甚至来不及说接下来的话…… 见她走远,苏绣笑笑作罢。 这位许雨晴本就是位千金大小姐,追了那么多年的意中人突然之间被她这个程咬金给抢了,定然是心里不服气的,难免话里有刺,也就随她去吧。 回到屋里,周香玲正一人洗着碗筷,苏绣走到她身边,笑道:“伯母,我来帮帮您吧。” 周香玲莞尔,那笑起来的模样很和蔼很亲切,“苏老师,以后你别叫我伯母,就跟云锦一样叫我玲姨吧。” 苏绣吓了一跳,顿时明白为什么慕云锦对周香玲的态度那么冷淡了,原来她不是慕云锦的亲生母亲。 见她怔在原地,周香玲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吓着你了?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 苏绣笑得甚是尴尬,“那……玲姨,您以后可以叫我苏苏,请别叫我苏老师了,挺见外的。” 周香玲抬头看她一眼,突然问道,“苏苏,你上面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苏绣又是一怔,回答:“呃……是的。” 周香玲一直都笑着,看着没什么恶意,可一开口,竟然问到苏眉,不免让苏绣很难适应。略一思量,她谨慎地问道:“她以前也是名老师。玲姨,您认识我姐?” 周香玲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抬头看了苏绣一眼,“不认识,我只是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 这下,苏绣更不明白了。随口问问,就能猜到她有个姐姐,这也太神了吧? ------题外话------ 内有玄机。 ☆、 第47话 胜负已分 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慕云锦这时候走过来,亲昵地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暧昧低喃,“这些事你以后就别管了,反正有的是人做。” 他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背部突然接触到一具温厚健硕的胸膛,令苏绣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骤然回首,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嗔怒道,“玲姨还在呢,你别这样!” 赶紧躲开他的环抱,把手洗干净后向众人辞行。 慕云锦是故意的。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周香玲,只不过是想要借此举动打断苏绣与她的谈话。见苏绣果然乖乖走开,他便不再说什么,健步走出门外。 见状,许雨晴也向慕老太太和周香玲告辞。 趁苏绣穿鞋的时候,她抢先一步抱住慕云锦的胳膊。柔软的身段就像是无骨的八爪鱼,全身都往他怀里钻去,低低地撒娇,“云锦,我刚才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你送我回去吧?” 话落,许雨晴直瞅着苏绣的面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绣回望过去…… 说实话,若是许雨晴和慕云锦一起出双入对,定然是最最绝配的。男的轩昂,女的妩媚,很醒目,也很养眼,任谁都觉得他们俩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是从商的,按理说应该比她更有共同语言才对。 所以,就连苏绣也想不通,为什么慕云锦选择的不是许雨晴…… 慕老太太站在月白色的门边,招了招手,“雨晴啊,我派个车送你回去吧,云锦的车只能坐两个人。” 说完,便叫司机开来一辆奥迪a8。言下之意,是想让许雨晴不去打扰慕云锦和苏绣的独处。 许雨晴自然是懂得见好就收,太后都发话了,她哪能得瑟?便自找台阶地笑笑,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那好吧,我知道云锦很忙……算了,我坐奶奶的车回去吧。” 一道清脆淡雅的嗓音扬声说道,“许小姐,请等一下。” 众人回头,不解地看向苏绣。 她看看慕云锦,翩然一笑,“云锦,我坐奶奶的车好了,你送送许小姐,我知道你们还有话要说。” 话音落下,人已经乖顺挥手,轻盈地坐上那辆奥迪a8。 一番话大大出乎许雨晴的意料,苏绣举止大方,自信满满,不显山不露水,对慕云锦的态度是全然的信任。 一场 交锋下来,胜负已分。 许雨晴立刻变了脸,虽然目的达成,却明显败下阵来,一时脸面无法从容,气得满脸惨白如纸。 慕云锦眉一扬,眼睛更加明亮清澈,即刻心领神会,“那好,你先回去,一会儿我来找你。”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 “没关系,我还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略一思量,苏绣颔首道,“那行,我等你。” 春夜里静寂无声,能听到风拂过树梢时细密的响声,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说着世上最贴心的话语,更令许雨晴羡慕嫉妒恨…… ——一叶扁舟《☆、》—— 途中。 慕云锦确实有话要和许雨晴说,但率先开口的,竟是许雨晴。 没有旁人在场,她面对慕云锦时的语气,带着一丝桀骜,“云锦,看样子暮光和许氏的合作,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那边的慕云锦开着车正在路上,闻言猛然急刹车,目光森寒地看向她,“许雨晴,你想以此来威胁我?” 她笑盈盈地朝他摆了摆食指,撅嘴道,“no,no,no,你用词不当,不是威胁,而是谈判。你是生意人,生意人应该懂的合理运用资源。她苏绣有什么?只不过是个穷教书的,能帮你吗?你心里清楚,能帮得上你忙的,并且对你一心不二的女人,只有我许雨晴。” “能不能帮我,我心里自然清楚。” 慕云锦唇边逸出一丝冷笑,“雨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我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慕云锦向来说一不二,不要妄想挑衅我的底线。” 许雨晴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他那么淡地看着自己,冷冷的眸子里满是不耐,早已冰冻三尺的脾气,在这一刹那终于被真正惹起。 见势不妙,她媚眼如丝便笑出声来,话锋一转,“瞧你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谁才是更适合你的那个女人。你也知道,我现在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九位数,爸爸让我练手玩儿的。云锦,你要好好考虑哦……” 慕云锦滑下车窗后,叼了一支烟却没心思点燃,对她说道,“许大小姐,我可没有陪你玩儿的命,能不能不拿你我的友谊做挑战?”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是你不爱,而是你不敢?”许雨晴笑了,艳红的指甲轻轻划过慕云锦的手臂,感受着男人刚硬的肌肉起伏 。 慕云锦躲开她的挑逗,玩着打火机,笑得鄙薄讥诮,“有什么是我慕云锦不敢的?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倒是你,许雨晴,真打算那么做的话,随你,我乐意奉陪。” 慕云锦是谁,许雨晴老早就知道了,更知道自己为何出此下策。 她无非是在赌,赌慕云锦会吃她这一套,可眼下她有些迟疑了,这步棋未必可行,或许自己真该想想别的方法…… 喉间动了动,哀怨的眼神瞪视着他好几秒后,才把混乱紧张的呼吸调顺。负气之下,咻然摔门下车。 正好一辆出租车开来,她仰头公主般坐进车内,忿然离开。 ------题外话------ ps:谢谢莉莉宝贝的鲜花,亲们要是在看文,给个留言呗,我好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看书啦,最近留言板好冷清,小舟有些泄气了……呜呜呜呜,给点儿动力给我吧^ ☆、 第48话 定情戒指 慕云锦并未急着离开。 他下了车,背倚靠在车身上,手中小巧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开,点燃唇间的烟深深呼吸,将烟支夹于指间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广阔无垠的夜空下,微弱的火光映出他忽明忽暗的面容,唇边抿成一线,望着前方的辽阔一片。 世界有多大,心里的黑洞就有多深…… 经营公司这么多年,他自然切身领教过什么是资本运作,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和霸道。 暮光与许氏比起来,还显得年轻。尽管从表面上看,暮光的财力并不输给许氏,但毕竟许云博在商界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其影响力非凡。如果许云博坚持要撤资,暮光的业务必定是上下游集中发难,内忧外患同时缠上身,定然让他疲于应付。 他虽然口口声声嘴里叫嚣着“信奉努力、果敢加头脑就可以闯世界,大不了丢了一切从头再来”之类的话,但事实上他很清楚,什么叫商海浮沉,什么叫血本无归,什么叫害怕失去! 另一方面,他很清楚暮光现有的麻烦定然是许雨晴的手段,无非是要证明她可以轻易地攥着他的身家在手里玩,像掂着一颗水晶球一样,能让他的前途瞬间倾覆,永无翻身之日。 但,多年商界生涯,早使他的心脏足够强硬决绝。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许雨晴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她真以为以此就能达到目的,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连家庭都可以毫无顾忌,又岂会害怕失去几年的同窗之谊?既然许雨晴可以不顾友情,那他慕云锦偏就要迎头一试。 他会让她知道,想要摧毁他的十年心血,想要挑战他的尊严和底线,根本没那么容易! 思及此,脑袋里浮现出另一个女人倔强的俏脸。 慕云锦掐灭手里的烟,摸了摸裤兜里早已揣得热乎的某样东西,唇边逸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 旋即果断转身,驾车驶往苏绣的小区…… ——一叶扁舟《☆、》—— 苏绣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和慕云锦结婚的消息说给苏墨听。苏墨的反应自然很吃惊,足足愣怔了五秒之久,才回过神来。 “二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苏绣深知弟弟的疑虑,泼辣的口气转了柔和叙事,说道:“也算不上好,就是彼此觉得还合适,就决定结婚了。 还记得我的那个同事赵雯雯吗?就是她给间接牵的线,有一天我去相亲,把对象搞错了,结果我相错的那个男人就是慕云锦。至于后来的事,就……那样咯。” 关键处自然是要省略的,免得苏墨大惊小怪。可敏锐的苏墨还是表示强烈的怀疑,“你们才认识多久?二姐,这样好吗?” 苏绣避开苏墨逼问的视线,“有什么好不好的,该结就结了呗。再说,你不是一直嫌我没人要,现在好不容易让我吊着一个金龟婿,你怎么又抱怨起来了?” “这个……”苏墨语遏了。听起来似乎也是这个理,自己姐姐就要结婚了,本该是高兴的事,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苏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关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苏绣站在窗边看夜里的灯火。窗外是入睡的城市,幽深宁静,白天回暖的温度渐渐沉静退却,那些不安分的灯火跳跃闪亮着,纷乱的光焰把整个夜色弄得缭乱。 微微侧首,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它始终都黑着屏幕哑着喇叭。 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等待着某人,只因为她承诺了一句“我等你”。 他说好还有事要和她商量,怎么还不来?或是有事儿耽搁了?又或许是和许雨晴聊太高兴,所以压根儿忘记了? 答案,难以估测…… 像这样的夜晚一样,苏绣的心绪也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烦躁。慕云锦那张雕塑般俊俏的脸,冷不丁就浮现在眼前。 唇角微微抿成一条薄薄的线,即使笑也只是似有若无地一斜,尤其他的那双漂亮眸子又黑又亮,笑意懒散不羁,勾魂摄魄,可一旦发起火来那眸子里又是满满的寒意,冷得渗人…… 她长叹一声,或许今晚他不会来了,还是洗洗睡了吧。 怎料,刚转身,手机响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慕云锦。那一刻不知怎的,就直接把窝着的火发泄出来了,“喂?你找谁?!” “当然是找你,”听她口气不善,慕云锦不怒反笑,“下来吧,我在楼下。” 苏绣撇了撇嘴,故意拖拖拉拉下了楼。 慕云锦就站在小区楼下的小花园里,身体挺得笔直。此时,他脱了外套,仅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清俊的气质,精瘦的身材,修长的腿和紧实的腰胯被妥帖顺直的衣服衬托得雅致流畅。 这样看似放松却隐隐蕴藏着力量的背影,对 刚下楼就看到他的背影的苏绣,有着莫名巨大的杀伤力。 她微微一怔,惊觉自己的心脏正狂跳不已…… 许是听见身后有声响,慕云锦转过身来。见到是苏绣时,唇边便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了?” 苏绣点点头。 她拂了拂额前的发丝,掩饰掉自己的尴尬,一边走近他身边一边问道:“不是说有事要商量?说吧。” 慕云锦直直地盯着她,把左手摊开在她面前,“手给我。” 苏绣一愣,不明所以。慕云锦索性忽视掉她错愕的眼神,直接牵起她的右手翻转过来,让其手心朝上。 苏绣心里一惊,本能地摁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笑笑,“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了。” 话落,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放在她的手心里。红红的锦盒加上尺寸的大小,很容易让人猜的出来里面躺着的是什么物品。 苏绣的心瞬间轻轻地颤了一下,愕然道,“你……”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注重形式主义的人,”慕云锦看着她,眼神清澈,“可订婚日期都订好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一枚定情戒指,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见她怔在原地,他又补充道,“戴上吧,做我慕云锦的未婚妻,不能连一枚戒指也没有。” 闻言,苏绣心里一窒。 ------题外话------ ps:再一次感谢莉莉宝贝和小醋坛子亲亲的鲜花,飞吻一个!嗯么! ☆、 第49话 我相信你 忽地有些伤感起来,原来是顾及他的名声和脸面啊…… 她知道不能对他的“礼物”无动于衷不声不响,只得接过锦盒,却不打开,直接揣进了衣兜里,冷冷说道:“我会记得在订婚宴上戴着它的,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上楼了。” 话落,就要转身,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苏绣,等一下。” 转过头来时,已是一脸冷漠。 慕云锦没看出苏绣的不对劲,只当她还在为自己的迟来而生气,嘱咐道:“那你记得订婚宴上一定要戴着。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张了张嘴,又顿住,一副欲言又止似有无奈的样子。见状,苏绣知道他这才要切入正题,便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苏绣,今天你也看到了,奶奶身体抱恙,恐怕订婚宴那天她是没法参加了。我爸呢,常年都在外省工作,也不得空,至于玲姨,一向是由她照顾奶奶的,所以……” 说到这里,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但苏绣并未点破,冷静说道:“没关系,只是订婚宴而已,我也不喜欢太隆重的场合,越少人参加越好。至于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就好。” 连他最至亲的亲人都不能参加,这场婚姻她还能期待些什么? 也罢,他和她的结合本就并非爱情,万不可期待些什么,她可不想又一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嗯,那好。”慕云锦没想那么多,点点头笑道,“你放心,请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不会太铺张,也不会给你造成太多困扰。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等后天订婚宴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可以。” 临走的时候,他再一次嘱咐,一定要记得戴上戒指。苏绣颔首,不愿多说什么。 一回到家里,她随手把戒指放进抽屉里,然后就躺在床上直盯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发呆。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他那番话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一晚,自然是没睡好,早上起来只觉得好一阵头晕,苏绣本想请个假,怎知有人早早就打电话过来。 “苏绣!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电话那头的女子说话口气极不友善,苏绣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对方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我警告你,你和慕云锦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自个儿太难堪,就给我放手!” 话落,“啪”地一声挂断,话筒里只余下嘟嘟嘟的声音…… 一通电话前前后后半分钟不到,但那话里的口吻和强调,苏绣却是记得的。 除了慕岚,还能有谁?! 但,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亦或,她知道自己就要和慕云锦结婚的消息了?应该是,许雨晴和她好像认识,这个消息可能是从许雨晴那里得来的。 可是,她和慕云锦结婚,关她慕岚什么事?而她的警告,又意味着什么?真是令人费解,也让人不安! 苏绣怎么想都想不通,思量片刻后,才决定打通电话给慕云锦。许久他才接听,那边似乎在忙,很吵闹的样子,她猜测可能他是在公司。 “苏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听他的口吻,似乎她一大早打电话过去,让他吃惊不小。 这让苏绣有一点儿后悔。她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做,打电话过去给他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反倒叫人觉得自作多情了。 赶紧解释,“呃,其实没事儿,是我不小心按错了号码。” 话落,脸就开始发烧…… 真要命!她竟然扯出这么荒唐的谎言来! 慕云锦怔了怔,确实很惊讶。他是开早会的时候接到苏绣的电话,平时多数都是他主动打电话过去,偶有这么一次是苏绣主动打过来,自然是颇为吃惊的。 忙起身避开员工们的注视,走出会议室。他担心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真的没事儿吗?还是……” 蓦地,慕云锦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笑出来,“还是说,你和别的准新娘一样,患了婚前恐惧症?” 他的态度是云开雾散般的晴朗,调侃的语气满是轻松写意,没有半分讽刺的意味,听得苏绣也是神清气爽,阴霾和不安好像就这么散了,忍不住想要继续聊下去。 “其实,”苏绣答道,“是有那么点事儿……” “哦?”慕云锦更感兴趣了,“是什么事?” 他原以为苏绣会提到戒指的事,却没想到她说,“今早我接到慕岚的电话,她好像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了……” 慕云锦不禁蹙起了眉头,“她又侮辱你了?” 说到这事,苏绣心里有些烦躁,“侮辱倒也算不上,只能算作是……警告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突然说道,“苏绣,请你相信我,或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但我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免受欺辱。” 毋庸置疑,这番话如同给苏绣打了一针定心剂。 事实上,与他相识的这段时间里,有哪一次她失意的时候,不是他陪伴在身边呢?如果她还对慕云锦的诚意表示任何怀疑的话,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 思及此,她便放下思想包袱,点头道,“嗯,我相信你!” 挂断电话前,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明天的订婚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实话,她这个准新娘什么事都不做,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慕云锦却笑得很惬意,那清越平和的声音像极了低沉的大提琴。 笃定道,“放心,都办好了!” 晚上,慕云锦拎着一大堆礼品敲响了苏家的门,来开门的是苏墨。两个男人再次面对面时,彼此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 ☆、 第50话 做一家人 慕云锦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苏墨,“苏助理,很高兴以后能和你变成一家人。” 苏绣讶然,“苏助理?” 苏墨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慕云锦,又看了看苏绣,终究没忍住,摸着头交代,“我在暮光集团下面的子公司里,担任部门经理助理一职。” 苏绣幡然大悟,回头看向慕云锦,嗔怪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怎么不早说?” 慕云锦和苏墨异口同声,“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我的未来小舅子(姐夫)。” 话落,众人相视一笑。 宁子这时候跑过来把慕云锦抱住,“帅蜀黍,那我以后应该叫你什么?” 慕云锦抱起宁子转了个圈,在她鼻子上亲了一口,“小笨蛋,当然是叫我姨父啊。” 宁子果然机灵,欢呼道,“哦,我有姨父咯,姨父,姨父,姨父……” 见了此情此景,苏绣也乐开了怀。她捧着水杯倚靠在门边,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客厅里玩做一团的慕云锦和宁子。不知怎的,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至少,他是真心想要娶她…… 晚饭后,苏绣送慕云锦离开。 下得楼来时,他忽然转身,再自然不过地牵住她的手,说道:“苏绣,等我们一完婚,就把苏墨和宁子接到我的私人别墅吧,一家人住一块儿,热闹!” 真是语出惊人,苏绣顿时愣住。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苏绣张圆了嘴,忘记了说话。见她愣怔的模样,慕云锦笑出声来,“怎么,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结婚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难道不应该住一起吗?” 不是奇怪,而是意外! 结婚后,老公将小舅子小侄女接来一起住,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但苏绣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结婚并成为一名有夫之妇的事实,所以才会被慕云锦的这个提议给吓到。 苏绣埋首莞尔,脸色微有一丝羞怯,“不是奇怪,我只是没想到……” 顿了顿,她忽然抬头感激地看向他,眼神极亮,一双剪水秋瞳显得水萌萌的,“慕云锦,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是个好人。” 他扬了扬眉,目光温柔如许,下一秒做了一件令苏绣更窝心的事情。 慕云锦抬手揉了揉她的顶上的发丝,披散而下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揉,风过更显凌 乱不堪。但他的举动就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很轻,很柔,带着一丝的怜惜。 他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好女人,好人有好报,你该得到幸福的。” 苏绣就算是再怎么心硬,在此刻,也柔软了下来。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泛红,别开脸,“大概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说。” “怎么会?”他静静地俯视着她,忽然问道,“那你觉得自个儿在别人眼中,应该是什么样子?” 苏绣咂了咂嘴,不好意思地承认,“就脾气倔强,敏感,固执,清高,自傲,而且容易记仇,说话伤人……” 听她说了这么多缺点,慕云锦再也忍不住笑出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懂得自我检讨。嗯,这算得上是一个优点。” 她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你是在贬低我吗?” “我是在夸你呢,真不是贬低。”他笑着回答,表情显得很无辜,可话里的意味明显是在调侃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逗着说话,渐渐都露出笑容来。 以往总是紧张抵触的气氛被这一番说笑给缓解掉,两人之间的隔膜仿佛一刹那消失了…… 苏绣笑得微微红了脸,夜色里,灯光下,眼里水光荡漾。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得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开怀畅快,眉眼都眯成了一泓弯月,未饮酒竟醉眼迷离,直瞧得人心挠挠的。 慕云锦不说话,昏沉的光线下眉目笼着阴影,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她,目光渐渐缠绵,痴痴地失了神…… 苏绣发现,自己挺喜欢看他这个表情:头略略歪着,一字平眉舒展开,长而直的睫毛就完全地翘起来,所有的心思被半遮的眼帘掩去大半。那张俊脸看着有些坏,又有些慵懒,薄薄而性感的唇就这么微微抿着,很撩女人的心…… 她嘻嘻地笑,不知道这厮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是早早回去了吧。眼波一转,游了开去,脸颊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回去睡觉了。”她转身就要走,不了被慕云锦轻轻地拽住了手,“别走,再和我说会儿话。” 这话,有点儿煽情,还很暧昧…… 苏绣不知怎的,也舍不得离开了,慕云锦根本没怎么用劲,只不过是轻轻的一拉,她便被拉了回去。 ------题外话------ 求留言!求收藏! ☆、 第51话 暧昧试探 男人精瘦结实的身躯立刻将她紧紧环住,而她也羞涩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和她凑得很近,近到苏绣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双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当那个倒影越来越近的时候,苏绣却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难为情,总之她红着脸笑得有些不自然。 突然,苏绣听见心尖“怦”地悸动了一下。 如果说这段时间相处数日她丝毫没有慕云锦吸引,那是假话。他的确是一个能让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况且他这人待人有些亲疏无常,难以捉摸,但是大体对她却还不坏。 暂不提他出众的外表和显赫不凡的家世,单说他那变化莫测的个性,就够让人着迷了。 可是,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岂是只有爱与不爱那么简单?她佯装咳嗽了一下,将这种强烈的感觉压制下去。 苏绣秀眉一挑,转移话题道,“不是有话要说?可你这是想干嘛?” 慕云锦眨了眨眼,顿时有些泄气,却又有些高兴。 泄气的是,她似乎还不习惯他的靠近和亲密举动;高兴的是,在他面前她能笑得那么开心,而她的口吻听起来似乎并没多么生气,这说明她愿意敞开心扉了。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而已,好像突然拉近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现在看来,他好像成功了一半。 思及此,他莞尔,“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话到一半儿,突然顿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苏绣蹙眉,“又怎么了?” 他看着她,笑容收敛,“其实,你并不是刺猬。” 苏绣一怔,蓦地想起他曾经说过一句“女人活得不要像个刺猬”的话,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她咂了咂嘴,说道,“只要你真心对我,我在你面前自然就不是刺猬,但是如果你对我不是真心,是蓄意欺骗,甚至是欺辱我,我就不只是会变成刺猬那么简单了,而是会……” 此时苏绣脑子里浮现出了慕枫的身影,那种曾经被自己深爱的人所欺骗的感觉,她是痛彻心扉。 俗话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感触。因为慕枫的这件事,一直以来对于男人她始终无非敞开心怀。也正因为如此,才对慕云锦怀有很强的戒备心。 一旁的慕云锦闻言,脸上的笑容全然收敛,眼底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会……怎样?” “不怎么样,”苏绣耸耸肩,回望着他,“当然是会非常非常的讨厌你,会非常非常恨你,一辈子再也不理你,就像我对慕枫慕岚那样。” 慕云锦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臂膀,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 见他不说话,又看不清他的脸色,苏绣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促狭地说道,“不会吧,被我的话吓到了?还是被我说中了?该不会是你真有什么事儿骗了我吧?” 戏虐的疑问像极了连发的子弹,颗颗击中慕云锦的身子,他全身微微一僵。突然就有点儿内疚,但很快,这种情绪在良好的自我控制下回归平静。 苏绣无所适从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慕云锦,你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笑,摇头回答,“没事儿。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有这么多缺点,那就……” 慕云锦突然顿住,望了苏绣一眼,目光在氤氲的灯火下闪着幽深的光芒,继续道,“趁我还没后悔,明天订婚宴一结束,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苏绣惊愕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慕云锦,你……” 订完婚就领证?这么急?真这么急,干嘛还要订婚? “你别紧张,我只是……”他突然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好吧,说实话,其实是我担心你后悔。” 苏绣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直起腰板,离他远一些,且别开脸。 慕云锦则看着她,掩不住眸中的复杂神色,有贪恋、有期盼、有愧疚、有害怕…… 她的手指落在皮肤上面痒酥酥的,脸蛋近在咫尺,嘴唇撅起一点儿轻轻吹气。 那熟悉的蔷薇花气息扰乱了他的心绪,他心神一荡侧下头,便封住了她的嘴。 苏绣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渐渐地才缓过来。这一次和之前的吻截然不同,几秒钟就破坏了她呼吸的节奏。 他的吻像是试探性的,很轻很浅,丝毫不敢长驱直入地探入她的口中,大概是顾虑到上一次被她扇了巴掌的原因,他只是浅浅地舔吸。 怀中的苏绣努力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张开嘴,青涩而又美好地回应了他…… 他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拥住她的手臂加了些力,使她更贴近自己。 缠绵之间,她的脑子从一种半清醒状而变得晕晕乎乎,仿佛一 下子站在了云端,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像是含着一块浓情的巧克力,那种丝柔顺滑的感觉在舌尖依依不舍地停留着,然后一点一点化开。 这一次,她好像是真的醉了…… 彼此的唇舌终于相离,她怯怯地睁开眼,却又不敢看他的脸,轻喘着倚靠在他胸前,而唇上的那种柔软的触感也久久地停留着。 这时候,恰巧有路人经过,是一对情侣,正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 苏绣和慕云锦如触电般赶紧分开,然后两个人面对面站立,暧昧着,却又什么话也不说,便引来那对情侣的注目和窃笑。 慕云锦只好跟苏绣道别,“我突然想起明天的订婚宴上还有件事没安排好,得赶紧回去办。你也该早点儿回去休息了,别在外面呆太久。” 苏绣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那对情侣一同进了电梯间。 ------题外话------ 有猫腻…… 另:推荐好友云如歌的古言文《专业种田妃》 ,简介如下—— 一直农村混的风生水起的她,用尽现代思想,悄悄打造自己的王国, 开荒种田,买地盖楼,果园一个接一个,楼房一栋又一栋, 可为毛,总有些苍蝇不厌其烦的来骚扰她? ☆、 第52话 一线曙光 站在她身旁的年轻女子好奇地看了她好久,苏绣被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便礼貌地朝她笑了笑。 圆脸女子借机搭起话来,“刚才那个是你老公啊?” 苏绣怔了怔,“不,他是我……未婚夫。” “哦,未婚夫啊,”对方点点头,羡慕地说,“他长得很帅哦。” “喂喂喂,老婆!”旁边的瘦高个男子立刻抗议,“你更帅的老公在这里!” “就你?”女子表情满是不屑,突然朝天花板指了指,“快看快看!为什么有那么多牛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话,“那是因为有你老公在这里用力地吹!” 正好苏绣的那一层到了,她憋着笑走出电梯间。他们的幸福是那么明显,而她呢?她也能得到幸福吗?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对未来竟然有些向往了。 回到家,她发现宁子已经睡了,苏墨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 苏墨早把楼下发生的事看了个清清楚楚,走过来开玩笑地说:“我真是想不通,像慕云锦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二姐你呢?你说说你,除了长相勉勉强强过得去之外,就没有别的任何优点了。” 躲开苏绣甩过来的闪电霹雳掌,他又道,“话说回来,二姐,只要你高兴,你幸福,不管他是谁,我都举双手赞成,替你开心!” 苏绣怔了怔,不确定地问道,“是吗?苏墨,你真这么想?” 苏墨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样吧,二姐,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说完,便嬉皮笑脸地躺在沙发上,做起了一个像极乌龟仰面蹬脚的动作。 听苏墨这番调侃的话,苏绣真被逗乐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闻到了一丝幸福的味道,就像是在无垠的黑暗中看见了一线曙光,整颗心都暖暖的。 他说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欺辱,他会和她一起去面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她家人的人,他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尽管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在当下,他能对她好,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回到卧室后,苏绣突然想起了慕云锦送她的那枚戒指。 对了,戒指……她还没打开看过呢。 这样一想,她便忍不住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红色锦盒来。那锦盒小巧精致,戒指的光华都被锦盒给遮掩住,更显得神秘,仿佛随时等待未来的女主人捧起打开 并赞叹出声。 苏绣缓缓打开,看见戒指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捂住嘴。真不敢相信,是一枚晶莹剔透的钻戒! 戒指的设计很独特很别致,一朵盛开的蔷薇花环坐在金属圈上,花瓣中的那颗钻石色彩明丽、光彩夺目、晶莹透明,不用想也能猜得出这戒指一定价值连城…… 看来,这场订婚宴,慕云锦非常重视。如若不然,他不会送她一枚如此昂贵的钻戒了。只是非正式的订婚仪式而已,他竟然做得如此周到,反倒令苏绣更加紧张了。 还有的,就是期待。 她想,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场合,但她愿意去尝试。因为他说过,要相信他,也要相信她自己,相信他们俩一定是最搭档的一对。 她愿意给他,同时也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但愿真如他所说,明天之后,便是一片彩虹…… ——一叶扁舟《☆、》—— 翌日。 当清早的初阳在天空破开朝雾,真爱酒吧的vip包厢内仍暗沉得不分日夜,宽阔的凹形三边沙发里仰面横躺着一个男子的长躯,在桌上散乱立着或横倒在地的满目酒瓶,以及男人眉头微蹙的沉睡面容和衣衫不整,处处都显示着宿醉未醒。 寂静中男子的手机响起闹铃,慕枫被铃声惊醒。他懒懒地揉了揉眼睛,迷糊中看清楚手机的方位,却伸手抓了个空,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并且头痛欲裂得紧。 他索性放弃接听电话,瘫软在沙发边上揉着太阳穴。 不一会儿,包厢的门被人打开。 死党肖飞小跑着进来,跟着后面跑进来的还有他的其他几位好朋友,见着全身邋遢的慕枫,都开口喊道,“慕枫!”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得知苏绣要结婚的消息后,慕枫便开始自暴自弃。 他拒绝慕岚的劝慰,拒绝父母的警告,拒绝朋友们的帮助,几乎和外界脱离了关系,他把自己往酒吧包厢里一泡就是一整天。 他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肖飞,随手又找到一瓶没喝光的酒瓶,醉眼惺忪地问道,“干什么?没看过爷喝酒啊?” “慕枫!你给我振作点儿!”肖飞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酒瓶,“你知不知道,苏绣今天就要订婚了?如果你还爱她,不想以后后悔莫及的话,就赶快去跟她说清楚。” 慕枫怔住,旋即嘴边逸出一丝苦笑。 说清楚?根本就说不清楚…… 此时的慕枫已经知道苏绣之所以恨自己的原因了,原来她大姐苏眉去世了。这原本是惹慕枫心烦意乱的话题,眼下听肖飞说起此时,更是心烦气躁了。 他闷闷不乐地将电话放进口袋,并拂开肖飞的手,“我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 肖飞见他无动于衷,又追问,“那你知不知道,和苏绣订婚的男人是谁?” “是谁?”慕枫冷笑一声,自嘲道,“这和我还有关系吗?” 肖飞已经失去了耐性,他紧紧拽起慕枫的手,“当然有关系!因为,那个和苏绣订婚的男人就是慕云锦!” ☆、 第53话 走漏消息 乍然听见这个消息,慕枫从沙发上惊跳着立起身来,整个人傻住。似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苏绣和……锦哥?” 肖飞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只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慕枫知道,肖飞没有骗他。 脑中乍然闪过两个画面——第一个画面就是在这个包厢里,曾看见过苏绣和慕云锦抱在一起的情景;还有一个画面是他去找苏绣,在小区楼下见到过开着车离开的慕云锦。 当时慕枫并不以为意,毕竟酒场上逢场作戏的情况多得数不清,而苏绣楼下遇见慕云锦的那一次,他误以为是巧合,怎料根本不是。 更令他万分不解的是,苏绣和慕云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不是才认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结婚?如果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及过这件事?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根本毫无道理。 蓦地,慕枫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除非,除非只有一个理由…… 可如果真是那个理由,那苏绣就会沦为牺牲品,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沦为慕云锦利用的工具?!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思及此,慕枫紧张地反握住肖飞的手,“肖飞,你刚才说,他们……今天订婚?在哪里?” 然,不待肖飞回答,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下一秒,人已火速冲出了包厢…… 包厢内,其余人蹙眉问肖飞,“这样做真的好吗?如果慕枫去闹场,捅出什么篓子的话,慕云锦肯定会对我们……” 肖飞挥了挥手,“苏绣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慕云锦。如果她真嫁给了慕云锦,只怕慕枫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难不成,你们真想看到自己好朋友的人生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尔后均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肖飞的唇边勾出一弯薄笑,冷哼道,“跟我走,都去现场!” ——一叶扁舟《☆、》—— 慕云锦和苏绣的订婚宴,就安排在暮光大酒店内。 顶层圆顶宴会厅内,订婚现场布置得并不奢华隆重,却足够高贵雅致,这全归功于酒店本身的设计。 强调欧式罗曼风格的华丽内饰、浓烈的色彩对比、精美的造型烘托出大堂内雍容华贵的装饰效果。正中央流苏式的旋转水晶吊灯,呈高达五米多 的塔形柱体从天而下,璀璨晶莹的玻璃灯柱一根根汇聚到大堂中央,像极了童话世界里的水晶瀑布,既壮观又梦幻。 更令人称奇的是天花板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据说均出自一位法国著名大师之手。而周围纯白的墙上挂着的也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绘画大师的真迹。从某个角度讲,这个宴会厅可谓是一座小型的艺术品展览馆。 这些壁画和艺术品为整个圆顶宴会厅增色不少,无需任何修饰装点,便露出不凡的品味。盛装出席的来宾们在驻足欣赏这些艺术品的同时,不免要感叹一番酒店主人的艺术修养。 此时,慕云锦一改往日慵懒不羁的模样,换上了正式场合里才穿着的纯白色意大利手工剪裁的燕尾服,身姿欣长挺拔,气质俊逸非凡。浓密的黑发也被化妆师打理得非常有型,更突显出他完美俊俏的面孔。 他就站在会场中央,频频向来与他道贺的人点头示好,偶尔不着痕迹地看一看腕上的手表。 那模样高贵端方,像极了中古世纪的王公贵族,着实羡煞了在场的一众女眷。 一个身着白色修身西装的英俊青年走至他跟前,悄然道:“慕总,时间快到了。” 慕云锦蹙了蹙眉,往化妆间的出口方向瞟了一眼,薄唇微抿道,“好,我知道了。” 英俊青年正准备回身,却被叫住,“等一下,刘特助。” “慕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再检查一遍保全工作,确保宴会现场内没有媒体记者介入。” “是,明白。” 慕云锦低头再一次看看表,抬首迈步往化妆间走去…… 苏绣所在的位置,其实并非一般的化妆间,而是顶楼的一间豪华vip套房。 化妆师替苏绣化了点淡妆,把她的一头黑发绾成一个漂亮的发髻,露出细长白皙的颈脖,以及精巧细致的耳垂,一副亮闪的水钻耳坠更衬托出她的妩媚。 她的脸型极好,五官精致,不用怎么描绘就显出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比。而她弯弯的眉形,挺秀的鼻尖,略施粉色的薄唇,只稍作点缀,整个人就与往日不同了,显得更俏丽更窈窕。 白色的小礼服罩在她的身上,更显得皮肤白皙似雪,清雅得如同珍藏在花园里的一朵玫瑰。礼服束腰部分的设计衬托得她身材更加纤细,下身一双漂亮细白的美腿,踩在一双漂亮的水晶鞋上,整个人窈窕妩媚,一颦一笑都动人心 魄。 然而,顾盼间,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苏绣转头,抱歉地对化妆师说道。 化妆师为难了,“苏小姐,这已经是您第五次去洗手间了,您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没有哪里不舒服,根本就是紧张好不好! 苏绣尴尬地笑笑,提着裙摆转身来到窗边,埋首俯视了一眼窗下渺小的建筑群。 哀叹道:唉,可惜她不是蜘蛛侠,不能飞檐走壁,要不然她还真想从暮光大酒店顶楼高达88层的vip房间里溜之大吉。 当然,只是想想。 苏绣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到化妆师身边。 “苏小姐,今天可是您和慕先生的大喜之日啊,怎么唉声叹气的?”化妆师一边安慰,一边替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能嫁给像慕先生这样优质的极品男人,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苏绣干笑了两声,谢过化妆师后,决定再去一次洗手间。刚起身,房门就被人打开。 “苏绣,该我们出……” 英俊挺拔的男人双手还抚在门把上,双眼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美人,话音戛然而止。 ☆、 第54话 充电成功 灯光下,她如同从画里走出来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标致的瓜子脸衬着红钻耳坠,粉红的樱唇似笑非笑,一双黛眉下双眸流光溢彩,眼底隐隐流动几不可察的一抹湖色,极其迷人。 而她柔如丝绸的黑发被盘了起来,露出纤细的颈项。许是转头回望他的时候,一缕调皮的发丝便拂到她的面颊上,纤细的手腕微微抬起,随手轻轻拂开那一缕发丝,一举手一投足风情万种。 “时间到了吗?”苏绣说,“可是,我好紧张……” 慕云锦觉得她的嗓音就像是天籁之声般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他骤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过去牵住她的手,轻轻握住,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别害怕,人数并不多,都是要好的朋友。你放心,不会有媒体记者来骚扰我们的。” 苏绣点点头。 不知为何,当他握住她的手时,那种紧张忐忑的感觉似乎真的好了许多。 慕云锦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无声的安慰,蓦地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他骤然拉起她的右手,脸色微变,沉声问道:“苏绣,你的戒指呢?” 苏绣呆了呆,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戴戒指了。他那么千叮咛万嘱咐,结果她还是忘记戴戒指了,真是糟糕! 还好她锦盒在她的包包里,苏绣赶紧从包包里拿出红色锦盒来,转身看见他沉默不语,脸色低沉,她开始后悔自己的粗心了。 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忘记了,也许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 越描越黑,词不达意,苏绣干脆顿住不说了。 慕云锦没说话,只冷冷地注视着她,她也以为他是在生气了,脸色那么差,不是生气是什么?怎料,下一秒,他就紧揽住她的双肩,然后封住了她的唇! 苏绣有些无措,又能感觉得到他并不似以往那般强硬,只是狠狠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后,旋即离开。 他垂下眼帘,右手食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形,低哑着声音道,“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份儿上,暂且原谅你,这是个小小的惩罚。或许,你也可以把我看成是充电器,刚才只不过是让你不再紧张的一道程序。ok,现在充电成功,鉴定完毕。” 要不是因为她化了妆,待会儿就要入场,他定然会吻到她亦不能自拔的地步…… 苏绣愣住,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还真被他说中了, 真的不怎么紧张了。 见状,慕云锦笑笑,收起红色锦盒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复又抬首时,双眸里闪起点点星光,“这样吧,盒子我先收回来,一会儿订婚仪式的时候,我再亲自给你戴上。” 见她傻愣愣地点点头,他突然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道,“现在你必须跟我去宴会厅了。走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说完,不待苏绣有多一秒的迟疑,慕云锦便牵着她的手步出房门…… 这场订婚宴并不是高朋满座,没有达官贵胄,没有名流明星,更没有新闻媒体,一切都在慕云锦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如此,现场也还算热闹。 苏绣只请了一些关系相近的朋友,比如赵雯雯,自然还有她的弟弟苏墨和小侄女宁子。 而慕云锦的朋友就不算少了,大多都是他生意场上的投资伙伴,或是儿时的好友。 应了那句“物以类聚”的老话,这些人不是商业精英就是富二代,非富即贵,个个衣着考究谈吐不俗,看得出来都是些身家不菲的人。 见状,苏绣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这根本就是一场豪门盛宴,而她看起来是那么格格不入,真能应付得来吗? 思及此,挽与他臂膀里的藕臂开始往下滑…… 然,身边的男人容不得她半点的退缩,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她一怔,缓缓看向慕云锦。 慕云锦凝着眉,白色的燕尾服衬得他神清气爽,气宇轩昂,俊美的唇边弯着一抹淡然浅笑。促狭道,“苏绣,当缩头乌龟,可不是你的个性。” 苏绣一颗悬至喉咙的心,在见到他眼中既坚定又柔和的光芒时,便陡然一震。 无疑,这句话给了她无限动力。 是啊,她苏绣可是雌性霸王龙,天不怕地不怕,那么多平常人不曾有的经历她都安然度过了,又怎能被这点儿小事打败呢? 她微微点头,鼓起勇气看向前方,“你说得对,这的确不是我的个性!” 慕云锦侧首看向苏绣一张依旧严肃的脸,莞尔道,“你真这么想就好,那就多笑一笑,把你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让大家看看,你就是我慕云锦喜欢的女人!” 苏绣霍然回首,几乎一瞬间迷上了他那摄人魂魄的笑容。 她突然想起一句名人格言:人的命运很微妙,在你最艰难困苦的时候,老天会派给你一个保护神,拯救 你于水火。 难道,慕云锦就是她的那个保护神? 想到这里,苏绣禁不住笑了…… 当慕云锦和苏绣携手进场时,众亲朋好友都纷纷前来道贺。 “锦哥,恭喜你喜得娇妻!” “恭喜锦哥,恭喜嫂子,二位真是天作之合啊!” “来,嫂子,一点小礼物,恭喜你和锦哥爱情永固!” …… 苏绣曾设想过入场后的各种画面,也许会有镁光灯从未知的角落里射来,或者会有传媒记者握着话筒奔过来采访慕云锦,又或许会有人如慕岚那般拿有色眼镜看她。 但苏绣所想象的那些画面,竟然都不存在。 ------题外话------ ps:高潮临近,求收藏! ☆、 第55话 不速之客 没有镁光灯,没有传媒记者,这些前来道贺的人们的脸上都带着亲切真诚的笑容。她听得出来,他们并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正的恭贺,为慕云锦感到高兴。 当慕云锦一一接受他们的祝福后,他们也不与慕云锦客套,纷纷自行落座聊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苏绣与他们不同的身份,更没有人拿有色眼镜看她。 苏绣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心里腹诽着:等到领完证,她坚决不办正式的婚宴了! 赵雯雯这时候端着酒杯,走来向她道贺,“苏绣,恭喜你啊,终于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苏绣笑而不答。 赵雯雯碰了碰她的酒杯,抿了一小口,唉声叹气道,“唉,早知道这个木桶这么优秀,我就不会临阵脱逃,应该出动出击的。” 末了,她瞪苏绣一眼,“苏绣,我可是你们的媒人,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苏绣笑着回嘴,“是是是,是该感谢你,赵大媒婆!” 赵雯雯咂了咂嘴,问道,“对了,今天这么好的大喜日子,怎么没看见他的家里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话便戳中了苏绣的心事。 谁人结婚,不请自己的至亲好友参加?也就除了慕云锦这个非寻常的男人。 只是,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回避,苏绣心里猜不透。 她虽然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只不过她也不想拿这件事来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尽管他们俩不是情侣,没有感情基础,但至少还算是朋友吧。 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她一个人带着苏墨和宁子,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他帮衬的地方…… 思及此,她笑着打了个圆场,“他家里人都忙,没时间参加。我们事先也说好了,订婚的时候只请单位里的同事和一些要好的朋友。至于家里人和亲戚,我们会另作安排。” 赵雯雯讶然点看着苏绣,觉得她的解释有些客套。但赵雯雯一向个性大大咧咧,也不多说什么,脸上依然带着笑。 心想这场订婚宴,有些蹊跷…… 不稍一会儿,订婚仪式开始了。 照例,司仪先站在舞台中央,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语,然后便把主导权交给了两位准新人。 当欢快的交响乐声停下,大厅里苏绣任由慕云锦牵着手走至台中央。 众人的目光 齐聚在苏绣的身上…… 即使华贵的礼服也掩盖不住她此时的美丽绝伦。白裙飘飘下,她如出水清莲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娴静淡雅的气质似与生俱来,身段窈窕玲珑得引人遐想联翩,眉端唇际流动着高贵典雅的韵味。 柔如丝绸的黑发随着她的步履在鬓边轻轻飘拂,天然柳眉下一双清晨剪水般的黑瞳,震摄人心。 她紧紧扣住慕云锦的手,眸中坚定锐气的神色与慕云锦的英挺俊逸相得益彰。 尽管之前已经近距离见识过这位可人儿的美丽,可眼下,众人依然感叹于她的绝尘之美。 全场便陷入一片静谧,大家均屏住呼吸凝望着台上,等候慕云锦的一番感谢词…… 然,他刚刚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还未来得及收回来,有一道高昂的声音突兀地从大门处传来。 “苏绣,你不能嫁给他!” 这是什么情况?不速之客?还是恶意肇事者?又或许,跟那些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一样,有人来抢亲了吗? 不知道是谁喊出声来,“快看,是s省慕书记的儿子!”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大厅入口。 苏绣只觉得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几乎立刻猜到他是谁,可是她又在心里否认自己的猜测。 但愿,不是他…… 她缓缓转过脸去,当看到那白色纱缎下站着的清俊身影,恰恰应证了自己的判断时,苏绣僵住了。 慕枫?! 他来了?! 慕枫的神色很不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色铁青,下颌的胡茬也未做任何打理,最邋遢的是他全身散发着一股酒臭味儿,匆匆走进来时,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纷纷掩鼻躲避。 以这样的装扮,这样的精神面貌,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确让人有些侧目。 此刻,一室的静谧,偌大的大厅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慕枫仍感头痛欲裂,可脑子早就清醒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苏绣,你知道我还爱着你,你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吧,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咬唇不说话,眸子里全是恨意,慕枫明显急了,“苏绣,你别这样!你相信我,你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 慕云锦闻言脸色阴沉至极,眼中骇然已经聚起狂风暴雨,可是他偏偏开口很平静:“慕枫,你这是在干 什么?来闹场吗?” “对!我就是来闹场的!”慕枫怒气勃发道,毫不客气地指着慕云锦的鼻子骂道,“慕云锦,你明知道我爱苏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订婚?” 慕云锦微微扬唇,“你爱不爱苏绣,那是你的事,这和我娶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不爱你。” 说完,他伸手将苏绣轻轻拥在怀里。 俊美的脸庞贴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问道,“苏绣,趁今天大家都在,你把话跟他说清楚,干脆做个了断。” 一瞬间,万道注视的目光齐齐投向话题的主人翁——苏绣! ------题外话------ ps:临近高潮,强烈求收藏! ☆、 第56话 兄弟对峙 苏绣抬头,一双黑深见底的瞳眸在一刹那撞入她的眼底,他脸上的薄烟之色说不出是否蕴涵什么意绪,垂眼时她的掌心全是细汗。 慕云锦说的没错,可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握紧的手猛地一抽,她蹙了蹙眉,抬头看见慕云锦略有催促之意的脸色,她心里一横,望向台下的慕枫抛下一句话,“云锦说的没错。慕枫,你回去吧,我不想你难堪。” 慕云锦精瞳一眯,转过身冷嗤道,“这下你听清楚了?回去吧,慕枫,别太过分,你这样做只能让慕家蒙羞。” 慕家? 慕云锦突然提到慕家,这让苏绣略微吃惊。说起慕家,慕云锦不也姓慕吗?她还记得苏墨曾经说过,慕云锦是慕家的太子爷…… 然而,苏绣还来不及多想,慕枫已经开始发飙了。 “我过分?!你他妈的少装好人!”他气急攻心,猛地跳上台,意欲抬腿踢向慕云锦。 这时候肖飞等人此时已经赶到,慕枫被肖飞从背后拦腰抱住,将咆哮的他死死拖住。 挣脱不开众人的禁锢,他不甘心地大吼,“慕云锦,让慕家蒙羞的是你,而不是我慕枫!亏我还把你当亲哥哥看待,你却这么对我,你卑鄙!无耻!” 说完,他奋力挣扎着,想要重新跳上舞台。 他的反应令苏绣吃了一惊,她不知道慕枫和慕云锦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她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绝对不是他们所表现的那般朋友关系。 来不及思考他们之间这种状态的原由,她唯一考虑到的是,在事态完全失去掌控前,先阻止下来。 于是,她厉声呵斥道,“慕枫,你就回去吧!不管你当年有多少苦衷,不管你还爱不爱我,不管你对云锦有什么看法,我都要嫁给他,因为我早就不爱你了,我不爱你,现在的我选择的是慕云锦,你懂不懂?!” 苏绣竭力的撇清关系,以及反复好几次的“不爱你”,如五雷轰顶般砸下慕枫的脑子,“轰”地一声,全然空白了。 他僵硬地看着苏绣,却不愿意离开,脑子仍在不停转动。 蓦地,他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眼底冒着火星,振振有词地说道,“苏绣,我只求你相信我这一次,他并不是真心娶你,真的!他只是在利用你!” 闻言,台下又是一片唏嘘。 利用?何谓利用?为何利用?这都让人捉摸不透… … 然,正在大家小声议论的同时,一小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一道醇厚稳重的中年男子声音在偌大的大厅内响了起来,“慕云锦,你还当自己是不是慕家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赶快把这场订婚宴给我取消了!” 闻言,众人的脸色均是大变。 不知道是谁喊道,“天啊!是慕书记!” 苏绣心里一惊,抬眼望过去…… 那是一名目光如冰的中年男子。 他有着饱经岁月磨砺却依旧卓尔不凡的脸庞,干净疏朗,从他的眉眼处可以找到与慕云锦相似的特征。 他身形修长,一身黑色西装更衬托得气度不凡,乍一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模样,其实已是五十开外的年纪。 他,就是s省的省委书记慕萧白! 多年的官场生涯,令他浑身凝聚着一种威严,迈步走向前时,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着他良好的家境修养和不凡的社会地位。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其中一个是慕云锦的继母周香玲,而另外一个女人,竟然是慕岚。 见状,苏绣心里一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心底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慕萧白踱着步子已经走至苏绣身边,表情肃穆地道,“真是抱歉,小苏老师,你和云锦之间的婚事不能成,这场订婚宴一定要取消。” 苏绣刚想说话,却被慕萧白挥手打断。 他握住苏绣的右手,诚恳地道,“我知道小苏老师一定有很多疑问,不过你别多想,不是因为你不好,更不是因为慕家嫌弃你的身份和地位,而是因为我的儿子慕云锦。” 话到一半儿,他转身,严肃凌厉地看向慕云锦说道,“是他,配不上小苏老师。这小子瞒了我们全家,私自决定和你结婚,他这么做纯粹是想要报复他弟弟和我妻子周香玲,还有就是想要我们慕家难堪而已!” 慕萧白的一番话,令苏绣彻底懵了。 他弟弟?他弟弟是谁?还有玲姨?为什么会说到玲姨?慕云锦说他之所以选择和她结婚,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报复慕枫慕岚,与他弟弟和玲姨什么关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蓦地,她想到了一个猜测。 苏绣惊恐地看了看慕云锦,又看了看慕枫,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 ------题外话------ ps:不用说了,男一男二是兄弟。你们猜到了吗? ☆、 第57话 事实真相 慕家全员出动,必定引来众人的注目。这真是上流社会中一场不多见的八卦事件,任谁都不想错过这其中的细枝末节。 事实上,慕家本身就有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八卦,譬如早些年就曾盛传慕家三兄妹不和、慕家长子另立门户自闯天下等等小道消息。 而眼下,从慕萧白不顾脸面声望出声阻止订婚宴的进行这件事来看,这些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这一大家子除了慕萧白和慕云锦为外人所熟知以外,慕枫、慕岚两姐弟和周香玲都极少出现在大众媒体的视线内,他们的出现自然是引来人们更多的话题—— “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准新娘脚踏两条船?” “不会吧,就锦哥的脾气?哪个不要命的女人敢这么做?” “这可难说,你刚才没听见慕枫说他爱那个女人吗?” “真的假的?两兄弟都爱上了一个女人啊?你看韩剧看多了啊,别瞎扯蛋!” ……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静待眼前的事态发展。 此刻,苏绣惊呆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在刹那之间凝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慕云锦和慕枫是…… 但她不敢往下想。 良久,似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抬头问慕云锦,“慕枫,是你的……”突然噎住。 因为,从慕云锦的眼睛和他从容淡定的面上,她已看到了答案。 慕云锦拍拍她的肩,继而转头象征性地斥责一帮手下没用,没有拦住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复又满含歉意地看着她说,“你猜的没错,慕枫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和慕岚的母亲就是玲姨。” 苏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看来他早猜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而他竟然纵容这件事的发展,从没想过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更没想过她此时此刻会有何种感受! “你……你说你们,你们是……”她气得全身颤抖起来。 继而,她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和他相处总会恍然有种瞬间的迷失,他有时从容矜持,有时冷漠高傲,有时桀骜张扬,有时温柔如许,不知不觉中又会在人前立起一堵透明的墙,让人仿佛有种似有若无的距离。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布的局,他背地里早就把她给出卖了!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还在替他忍辱负重守口如瓶,她所有极力配合他的行为此时显得多么的可笑又可悲! 苏绣死死地盯着慕云锦,眼角渐渐蓄起了泪花。她极力睁大双眼,唯恐一眨眼,泪水就会涓然而下。 半晌,她才一字一眼地质问他:“慕云锦,你在骗我?!” 慕云锦闻言不觉紧皱眉头。 早知道她迟早会知晓这件事,也早知道她会是何种反应,也早打算把实情告诉她,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又亦或说,根本是他自己害怕,一旦她知道真相后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而事实证明,她似乎已开始反悔了…… 此时此刻,台下一片静谧,似乎都在等待着慕云锦的回答。但慕家的男主人慕萧白,显然深谙舆论八卦的力量和影响力,以及与之俱来的负面效果。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家的脸面真被慕云锦给丢尽?定然是要找个合适的说辞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于是,他沉着地开口:“看来这场订婚宴,我慕某人要跟各位说声抱歉了,改天我慕萧白定会带上不孝子一一登门道歉,失礼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毋庸置疑,这是慕萧白的逐客令了,众人均面面相觑,有少数识大体的,已经知趣地起身,与慕萧白客客气气地道别。剩下的人眼见着有人离席,便都起了离开的打算。 但,偏偏有人就喜欢跟自己的老子对着干。 慕云锦忽地扬声喊道,“各位,请留步!” 他的声音并不算突兀,但宏亮有力,整个大厅都能听得很清楚,含有一丝冰冷的味道,口吻凌厉果决,在厅内留下回荡的余音。 众人纷纷足下一顿,疑惑地看向慕云锦…… 慕云锦唇角一斜,笑得轻佻放肆,口吻轻快地道,“既然各位都来了,就别白跑一趟,还请留下吃个饭吧,就当是……” 话到一半儿,他突然刻意地一顿,目光高深莫测地看向慕萧白身边的周香玲,撩唇浅讥道:“各位提前为我爸和他老婆大后天的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道贺吧!” 这一句话,分明带着一丝讽意。慕云锦不说“母亲”,而是直呼“他老婆”,实实在在是对他父母慕萧白和继母周香玲的大不敬。 这样一来,果然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周香玲的身上。 周香玲脸色一僵,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在刹那间刷白一片,她略显愧疚地看了 看慕云锦,说道,“云锦,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和幸福来气你爸爸啊,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要三思而后行才可以啊。” 周香玲说这番话时面色忧虑,且语重心长,从她的眸子里能看出她的诚意。只可惜,有人从一开始就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所以对她的一番话并不乐听。 慕云锦阴沉着脸笑了,当然是冷笑。并很快回话,“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的幸福,而是在担心你儿子的幸福吧?我娶了苏绣,第一个难过的就是慕枫……” 闻言,周香玲顿时脸色大变,却是薄唇紧抿开不了口。 “慕云锦,你给我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是吧?”慕萧白突然说道,阻止了慕云锦后面更刻薄的话语,“你玲姨不是你,她不会像你那么心胸狭隘!” 慕云锦即刻回嘴,声音更加扬起,“爸,那您的意思是我心胸狭隘?” “混账!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就赶紧向你玲姨道歉!” 父子俩僵持在原地,直到有人突然喊出声,“你们不要再吵了!”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身边的苏绣。 直到此时,人们才惊觉这一场闹剧中,苏绣是那个真正最最难堪的角色…… ------题外话------ ps:高潮快到了!求求求求求收藏! ☆、 第58话 谁是谁非 苏绣紧盯着慕云锦,一种被人背叛和欺骗的感觉一点点攀上心头。 这一切原本应该是一场喜事,可眼下俨然就成了一出闹剧,她就算再坚强自信,此时也做不到淡定从容了。 她厉声呵斥道,“够了!什么都别说了,这场订婚宴立刻取消!” 话落,苏绣狠狠地瞪了一眼慕云锦,含泪转身逃离宴会厅。 事情发展到这儿,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确实如慕枫所说的那样,慕云锦利用了她! 难怪他一开始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他们俩是最好的一对搭档,可以借此报复慕枫慕岚两姐弟,可他却偏偏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点:他和慕枫慕岚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 她自然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不为别的,只为归根结底,她是慕枫的昔日女友!因为他知道慕枫想要追回她,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求婚,只为了给慕枫一个迎头痛击!更为了让慕枫的母亲周香玲难堪! 她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和她的搭档配合确实很成功,报复慕枫的同时,也不吝于伤害了自己的家人。 然,他却忽略了一个后果,那就是:这么做的同时也伤害了她! 苏绣自嘲地冷嗤。 呵,也是。本就是蓄意的,又怎么会顾及到她的感受呢?在他的眼里,她只不过是报复游戏里的一颗棋子!无关乎她的想法,无关乎她的感受,无关乎她在慕枫慕岚面前仅剩的一点儿自尊! 回想起来,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蓄意欺骗她,那么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诸如出车祸差点儿撞到她,害她醉酒失身,之后救宁子等等事件,不都是出于他的阴谋吗? 呵,多么可怕的男人…… 而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真就相信一个男人会因为一夜的失误而真的想要向一个女人负责! 这一刻,苏绣心中恨极,她恨自己,更恨慕云锦,是他让自己变成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可笑的角色! 慕云锦追着她跑出来,终于在大厅门口把她拽住,“苏绣!你别走,等等!” 苏绣足下一顿,回首时,眼眶红红的,满眼都是恨意。 她眼里恨之入骨的神色让慕云锦心里一紧,他本能地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苏绣,你别往坏处想,这件事不是你的那样子……” “我不想听!”她别开脸,陡然厉声打断,声音变得有些 沙哑了。 “不,苏绣,你一定要听!” 慕云锦的口吻也很果决,但这恰恰更加剧了苏绣心中的反感。 “慕云锦,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你之所以瞒着不说,还故意试探我刁难我,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给你家人难堪,对吗?” 不等他的回答,她径自恨道,“慕云锦,我现在才看清楚你,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多久以来,苏绣第一次发作了,她定定地看着慕云锦,眼里满是憎恨之色,慕云锦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副模样。 而即时赶来的苏墨和苏宁,都用一种极其失望且怨恨的眼神审视着他。 那一刻,慕云锦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些黯淡,他知道自己有愧于苏绣。他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但当看到苏绣那副悲伤绝望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可是,此时此刻,他找不出何种有效的方法去安慰她,只能一遍遍反复对她说:“苏绣,对不起……” 苏绣即刻咬牙冷嗤,“对不起?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你对我的羞辱了吗?” 忿忿地甩掉他的手,苏绣头也不回地跑开,慕云锦又再次追上去,“不!苏绣,我并没有想要羞辱你的意思,你听我说……” 苏墨和赵雯雯也担心着苏绣,这时候看见苏绣一副几欲崩溃的神态,便紧跟在她身后追出去。 “苏绣!” “二姐!” 另一边,慕云锦一路追着苏绣跑到大厅外的走廊。牵住她的一双手时,发现她身上冰凉,还微微发着抖,他心里不忍,想要脱下外套替她罩在裸露的臂膀上。 可是,苏绣猛地抛开他伸来的手,并后退了一大步。 苏绣是真的伤心透了,也气极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狠狠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却还坚持表现得那么重情重义,他不觉得自己太假了吗?! 就连一直尾随其后的慕岚冷眼看到这一幕,也满脸的鄙薄和讥诮,添油加醋地说道,“够了,慕云锦,不用再装了,事已至此,你就把事实说出来吧,何必藏着掖着不告诉人家你的心里话呢,昂?” 话落,慕岚看向苏绣,幸灾乐祸地嘲讽,“苏绣,慕云锦根本就是存心骗你的,他根本就不爱你,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你,利用你欺负我弟跟我妈!还好你现在知道他的嘴脸有多么丑陋了,要 是你真嫁给他,以后才有你受的呢!” 慕云锦脸色阴寒彻骨,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滚开!” 慕岚狠狠地瞪了慕云锦一眼,大大咧咧地骂道,“慕云锦,别以为我尊称你一声锦哥,就真拿你当哥看,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就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切,什么玩意儿!” “你!”慕云锦气得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浑身发颤。 苏绣从来没有看见过慕云锦发火后的模样,能感受得到他所有的情绪波动,手被他捏得生疼,起初的那份高贵端方早已失控,眼下徒留在他面上的是忿恨。 这样的慕云锦,哪里还有一丝的温柔,脸上除了仇恨,除了阴狠,出了冷鸷,别无其他! ------题外话------ ps:吼吼,高潮到了! ☆、 第59话 高潮来了 如果不是视对方恨之入骨,岂会表露出这样非比寻常的情绪? 然,慕家的恩恩怨怨,以及慕云锦心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苏绣已然完全捉摸不清,也懒得去猜想。 此时此刻,她心中残留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那感觉如绵延不绝的黄河水,滔滔地淹没了她的理智、她的思想、她的一切…… 最后,以至于她无法再隐忍,气结怒吼道,“慕云锦,你才给我住嘴!” 慕云锦全身一僵,转过脸来看她,“苏绣……” 不待他把话说完,苏绣的眼泪在一刹那间已滚滚流出,控诉道,“慕云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骗我?说什么一见钟情,说什么心甘情愿,结果一切就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觉得我太蠢了才来骗我的是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暗哑而又颤抖,心中充斥着凌迟般的痛苦,只看得慕云锦心里一阵抽痛。 慕云锦百口莫辩,自知有愧,却无从安慰她,连连摇头道,“不是的,苏绣!你能不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句话?!没错,我承认我是有些事情骗了你,可我是真的想要……” “我不信!”苏绣陡然打断,眼里满是决绝。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痛斥道,“慕云锦,我问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铁,是钢吗?你怎么能这么冷酷,这么阴险?明知道我和慕枫慕岚两姐弟之间的那些陈年旧事,为什么你还要来骗我?想让慕家难堪是吗,很好,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恭喜你,你成功了!你做的真棒!真绝!真是漂亮!放眼世界,你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绣说这番话时,恨不得用尽自己所有的最狠辣恶毒的语言来辱骂他。可是,她不是慕岚,她不会那些恶俗的语言,也只能骂道这个份儿上。 看着身前一大群跟来的人,她眼底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流着模糊了视线的眼泪,“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众让我难堪,叫人看了多少笑话,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我的同事和朋友?你……太卑鄙了!” 他摇头,抓住她的双臂想要让她正视自己,“不,别这样苏绣,你听我说……” 她奋力推开他的怀抱,“我不想听,以后你说的话我都无法相信,因为你太看不起我的信任了,你从来都没有看见我的价值!亏我对你还有所期望……不,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以后了……” 说到这 里,苏绣几乎泣不成声。大口喘息一下后,她抹了一把眼泪:“慕云锦,你听着!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 话落,她拂袖离开,已是满面泪如雨下。 慕云锦急了,想要解释却只能重复着同一句话:“等等,苏绣!你听我说,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闻言,苏绣更是怒不可遏。 她愤恨地转头,“啪”地就是一巴掌甩在慕云锦的脸上,立刻显出一道狰狞的红印。 她却不觉解气,凄厉地骂道,“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很蠢,觉得我蠢到还会相信你的话,是吗?” “不是的,苏绣……”慕云锦伸手拉住苏绣的手腕。 她倏然转身,眼底带着浓浓的厌恶:“你走开!不要再来烦我!不要再来找我,听见了吗!” 苏绣放出决绝的狠话,但已是泣不成声。 听到她这句话,慕云锦的身子猛然一震,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竟然掠过一抹彷徨,他的目光盯着苏绣泪如雨下的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心痛和后悔在那一刹开始往心腔内蔓延…… 恰在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陡然从苏绣身前划过,年轻男子矫健的身躯横跨至苏绣和慕云锦跟前,不等他俩回过神,凌厉的拳风便劈头砸在慕云锦的脸上。 “慕枫?!”一旁的苏墨和慕岚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慕枫不顾旁人的阻拦,紧紧揪住慕云锦的衣领,“你没听见吗?她让你滚开!” “走还是不走,得我自个儿说了才算!”话落,慕云锦一个漂亮的铁钩拳,回打在慕枫的脸上,顿时俊脸上起了一团紫色的淤痕。 这下慕枫发怒了,拼了劲儿与慕云锦扭打成一团。 见状,慕岚和肖飞等人纷纷跑上去阻止两人的厮打,结果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痛呼声、哀嚎声、咒骂声以及讥笑声充斥现场,场面一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恰好在此时,电梯间的门“叮”地一声缓缓打开,一道威仪的声音倏然从电梯内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全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向电梯间,当看见一身隆重着装的慕老太太时,全都不禁惊呼出声。 “慕老太太?!” “太后?!” “奶奶?!” 慕老太太今天的 精神面貌似乎不错,一点儿也不像是重病在床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她隆重的打扮,让她看起来精神抖擞。 她身着一件金翠色旗袍,做工精细考究,连每一颗纽扣都是纯手工的艺术品,一束正红礼花十分别致地卡在胸口,手臂一款清朝宫廷式手包,满身贵气。 她虽然一头银发,但烫了个漂亮的卷发,并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看起来高贵优雅,比她的实际年纪至少年轻了十岁。 随她一同出场的还有慕家的保姆,紧跟在慕老太太身边,时刻搀扶着她的手臂。 当看见现场一地狼藉后,慕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面对慕云锦和慕枫两人时,眼底全是怒气。 没有预料到老人家的到来,慕萧白第一个发话,“妈?您怎么来了。” 全家人来酒店阻止慕云锦结婚的事,是瞒着慕老太太的。她一直对慕云锦的婚事给予重望,只是这一次慕云锦却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慕家人都担心被她知道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糟糕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慕老太太却指着大厅发号施令,“全都给我退回去,这场订婚宴必须举行!” 众人一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题外话------ ps:吼吼,明天终于要上架了!想知道慕云锦和苏绣之间发展如何?她能原谅慕云锦吗?而慕云锦对苏绣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想知道后续精彩内容的亲们,一定要支持小舟哦。剧透:三天后又一个高潮紧随其后,慕家太子爷独一无二的极致宠溺,就在下周给亲们呈现。明天两万字更,小舟强烈求首订!支持《☆、》的亲亲们,真的很感谢你们!木马!你们的支持,小舟都记得呢,这么就不一一点名了,唯有靠努力码字争取万更回敬各位,谢谢,真的很感谢! ☆、 第60话 众矢之的(粉红350加更) (1) 慕老太太的一番话,自然是引来了众多人的反对。 头一个提出抗议的就是慕枫,他大惊失色,一脸含血的悲壮:“奶奶,您怎么能让苏苏嫁给他?苏苏是我爱的女人!” “但你已不再是她爱的男人!” 慕老太太果然抓中要害,一句话掐中慕枫的死穴,“枫儿,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但现在都不可能了。听奶奶的话,长痛不如短痛,你和苏绣的过去就忘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慕老太太虽然已是年过七旬,可头脑却一点儿也不糊涂。 到底,她还知道多少事情,竟然连苏绣和慕枫过去的事也知晓得那么清楚?又或许,是有人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还是说,老人家其实早就洞悉了一切? 同样吃惊的,当然还有苏绣。 但是当她看见慕云锦一脸的平静之色后,便了然于胸了。看来,应该是慕云锦告诉她的。 慕家的大家长慕萧白,满面严肃,深锁眉头问道:“可是,过去我们和苏家有过一些不愉快,我只怕云锦娶了苏绣,家里的气氛……” 慕萧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白个中究理的人自然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身旁的周香玲点头附和道:“萧白说的很在理,若是真这样做,枫儿心里一定很难受。还有慕岚,好不容易和薛凯之间有了转机,这要是旧伤未愈又舔新伤,只怕以后孩子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周香玲的话立刻招来慕老太太的反驳,“你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一点儿不在乎云锦的感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香玲脸色僵了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 慕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放心!我会让他们结婚以后搬出去住的,云锦不是有自己的公寓吗?他妈妈的娘家不也留了别墅给他吗?你们压根儿就不用操心这个!” 慕岚听了却很吃惊,且有些负气,可她很快便恢复一贯的戏谑与讥讽,“哼,苏绣根本和慕云锦就是一伙儿的!爸,妈,他们肯定是早就串通好了,还拉来了奶奶当救兵!” 慕萧白回首,无声地瞪了一眼慕岚。 他这个唯一的女儿,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也怪不得她,若不是六年前出了女婿薛凯外遇的那档子事,她也不会变得这么敏感而且好强。 思 及此,他叹了口气,对慕老太太说:“妈,这件事情您还是别插手了,我有自己的考量,孩子们也有孩子们自个儿的想法,不能这么快做决定。” 说着,就想要扶着老人家回电梯间,却被拂开,慕老太太气咻咻地回答:“别插手?我要是不插手,错的就该是你了!” 慕萧白听了,倒是头疼起来,“妈,您这话该从何说起啊,怎么变成是我的不对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苏和云锦早就来看过我了,结婚的事情也是我同意了的,你们这样子跑来订婚宴闹场,算是个什么意思?!” 话落,她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手里的拐杖接连狠狠地跺在大理石地面上。 咚咚咚—— 刺痛耳膜的三下,惊得每个人心里都颤抖不已,敲击声半晌似乎都未能消弭,持续萦绕在耳边。 慕老太太的气还未消,义正严词地说道:“哼,真正让我们慕家难堪的,是你们这群行事不经大脑的人才对!”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了周香玲的身上! “儿媳妇啊,你可是长辈,上一次苏绣来我们家探望我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一声,这件婚事我是同意了的呢?还害得大家伙兴师动众地跑来闹这么一出,成何体统啊!这让外人看见了,岂不要笑话我们慕家?!” 慕萧白闻言,不解地看向周香玲,“香玲,妈说的是真的吗?小苏来过我们家?” 周香玲的神色在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几百次,浅笑着回答:“嗯,就是上周末你打电话来,我说家里有客人的那一次。” 慕萧白恍然大悟,“她就是云锦带回家的客人?” 周香玲微微颔首。 一旁的慕岚脑子里很快地转了转,突然插话道:“奶奶,我妈肯定是不相信苏家的人品,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嘛,所以担心锦哥步了后尘。再说这订婚宴的时间定得也太突然了,任谁都觉得个中有蹊跷啊。” 不用说就知道,慕岚指的“前车之鉴”自然是苏绣的大姐苏眉介入她和薛凯的婚姻一事。 然,慕老太太一个威严冷怒的眼神扫了过来,“糊涂!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见老太太发了火,慕岚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什么。 慕老太太冷哼一声,眉峰一抬,视线定焦在周香玲身上,厉声问道:“儿媳妇,这么说来,你是故意纵容慕枫和 慕岚来云锦的订婚宴上砸场子的咯?” “妈,我……”周香玲的嘴唇刚一张开,在看到慕老太太一脸的气愤埋怨之后,便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见母亲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周香玲身上,心疼老婆的慕萧白忍不住了。 “妈,这事怪不得香玲,是我做主让慕岚带我们来的。”慕萧白将周香玲揽在身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周香玲的袒护。 看到这里,苏绣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而慕云锦在看到这一幕后所做出的反应也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慕云锦是真的气周香玲,因为他的父亲是那么疼惜怜爱他的继母,他脸上那种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的他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周香玲,仿佛随时会伸出手去把她掐死。 这样的慕云锦是苏绣所未见识过的,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憎恨,握住她右手的大掌也在潜意识地不断用力。 苏绣不禁感到害怕了。 但她不明白,慕萧白娶了周香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慕云锦的仇恨还那么深,而且偏偏要等到现在才报复周香玲? 答案,是个谜…… 这边慕萧白的话刚说完,果然见到慕老太太那一张冷然不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行了,不管怎么说,这订婚宴都必须举行。” 说完,走到苏绣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对不住啊,让你受委屈了,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可是,这句话听在苏绣的耳朵里,是那么的缺乏说服力,起不了半点儿安慰的作用。 因为,慕岚说的那句话早已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慕云锦根本就是存心骗你的,他根本就不爱你,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你,利用你欺负我弟跟我妈!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慕岚一直都是正确的,在酒吧和她重遇的那一次,她就已经知道她会踢到铁板,会粉身碎骨,会万劫不复。可她故意忍着不说,无非是想要留到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羞辱她罢了…… 而慕云锦,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更是帮凶!他竟然利用她的信任,她的难堪,来成全他的报复! 苏绣想起了大姐苏眉的话,她说一步错步步错,纵然矜持如她,竟然还是掉入了慕云锦的陷进里。 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慕岚的话都言中了,她甘愿认输。 慕岚应该是提早就看准了慕云锦的打算,她在暗地里盯着她,只是按兵不动,只为了在众人面前狠狠地羞辱她一番。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又或者可以说是豪门家族里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较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见招拆招你来我往。 其中,只有苏绣是个懵懂的菜鸟,她甚至自以为是地想要帮慕云锦去打击报复慕枫慕岚,实不知对方早比她更加精准地认清了她的“未婚夫”! 苏绣在心里苦苦地笑着,苏绣啊苏绣,你早应该明白的,我们这茬人只能生存在矮檐下,不懂得安于现实就势必要碰得头破血流。高屋建瓴对于我们这茬人来说,永远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即便你在峰尖上占得一丝先机,那也只可能会掉进别人挖下的陷进里! 思及此,苏绣摇了摇头,只想早早结束这一场闹剧。 于是婉言相拒,“不,奶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绝不会嫁给一个欺骗了我的男人!” 慕老太太吃了一惊,“孩子,你不是说真的吧?欺骗?何来的欺骗?” 苏绣笑着摇了摇头,连细说的力气都没有了,流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一串串如断线珍珠,透明无比,怎么也止不住。 正好,这个时候有路人按了电梯间,梯门一打开,她跨脚就跟了进去。 慕云锦大惊失色,想要拉住她,却被苏墨拦住。 苏墨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冷嗤出声,“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我绝不会让我姐和你有任何瓜葛!” 话落,他牵着宁子一同进了电梯间,抬手就按下关闭键。 转眼梯门关闭,梯门合上的那一刹,苏绣的长睫下流露出浓浓的恨意,眼皮轻轻一抬,便映入了慕云锦失落迷茫的瞳子里。 无缝闭合的梯门将凝聚的视线切断,有人还站在原地,有人已飞驰落下。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慕云锦怔怔然就站在梯门前,直到慕老太太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云锦,你跟我过来!” 慕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怎料慕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往所有人身上一扫,说道:“都别给我傻站着,去房间里等着我,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说!” 一干人等全都脸色变了又变,猜不 出慕老太太这是要演哪出戏,却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得乖乖地回到贵宾室里等候。 慕云锦跟着慕老太太来到vip套房,一进房间,慕老太太便遣走了化妆师和其他人,然后“咔嚓”一声关闭房门。 转过身,她直截了当地问,“云锦,你坦白告诉奶奶,你和苏绣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你真的想娶她才决定结婚呢,还是说你压根儿连奶奶也骗了?” “奶奶,我……”慕云锦突然语遏了。 老实说,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启齿。 最初,向苏绣求婚只是一念兴起。他并没有抱持多大的希望,也早猜到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若要问他为何突然兴起想要与苏绣结婚的念头,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回答出具体原因。 之后的一段日子,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刚开始她并不埋单。于是他利用那一次宁子生病的事情,给出报复慕枫慕岚这个砝码激起了她的共鸣。 这种手段和他平时的办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可是他却那样做了。 也许得感谢那一次碰巧慕枫找上她家门,第二天又有慕岚去咖啡店对她百般奚落和侮辱的事,让她那么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没有这个前提,所有铺垫都是白费。 他原本想要把关于自己和慕枫慕岚之间的关系坦白于她,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所预期的那样发展,以至于他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之后,便发生了今天的事。 对苏绣,他并不讨厌,相反是有些好感,至少他的感觉是如此。只是这感觉称不称得上是喜欢,他也不知道。 很多时候,他常会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每个情形,细致到那一晚她头上带的发卡,她粉嫩的胸衣,细腻光滑的肌肤,还有她生气、微笑、嗔怒时的各种表情,就连那一次在换衣间内扇他巴掌的那一幕也历历在目。 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法,或许和她共同建立家庭,一起生活,应该是件不会令他反感的事。既然如此,与其迫不得已娶了许雨晴或是别的女人,倒不如真娶了苏绣。 但另一方面,若说他骗了她,并且利用了她,那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先前诱她结婚的手段就已经不光彩了,如今再回过头去看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觉得自己卑鄙。 因为,他所拥有的唯一能够伤害周香玲母子的利器,居然就是苏绣给予的信任…… 思及此,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抬首对老太太说:“奶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对不起她,如果……如果有任何方法能够弥补我对她的伤害,我都愿意去尝试。” 慕老太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听他这么说,似乎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微顿,她叹息一声后,凝眉定定盯着他问道,“那我问你,如果奶奶要你娶了苏绣,你还愿意吗?” 闻言,慕云锦一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奶奶竟然还答应他和苏绣的这桩婚事? 思索片刻,他回答:“我当然愿意。奶奶,我一直记得您曾经教导过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承认,我娶苏绣的动机并不单纯,但我是真的想对她负责!” 闻言,慕老太太眼前骤然一亮。负责?云锦说他要负责?难道…… 略一思索,她小心谨慎地问:“云锦,你是说你和苏绣……你们……是不是已经……” 她顿住,但慕云锦笃定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他的意思很明显,“负责”指的究竟是何种意思。 “当时虽然并非情之所至,但那是她的第一次,我不想逃避责任,”慕云锦默然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只是,我担心她……” 他担心的自然是苏绣会拒绝这门婚事,毕竟他那样伤害了她,而她也那么痛恨自己,又怎么会再次答应嫁给他呢?只怕是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慕老太太却显得十分高兴,她点了点头:“很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敢作敢当,只要你还愿意娶苏绣,是真心想要对她负责,什么事儿都好说!” 说话间,手里的拐杖啪地一声杵在地上,发出铮铮的声音,她铿锵有力地说道,“走,云锦,跟我去见你爸!” 慕云锦点了点头,扶着老人家一同去了贵宾室,一干人已经等在那里。 贵宾室内,慕枫拧紧了眉头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发青,双腿紧张地抖个不停;慕萧白则蹙着眉头轻轻拍着周香玲的肩头,似有安慰之意;唯一站着的慕岚却是抱着双臂,在走廊上徘徊不定。 听见门口有声响进来,一干人都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奶奶!”“妈!” 慕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就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不用再说什么,我已经决定了,云锦和苏绣必须得结婚!” 第一个提出 抗议的自然是慕枫,他指着慕云锦说:“奶奶,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先爱上苏绣的是我,不是他。还有,我不相信他是真心爱苏绣!他一定是别有居心!” 慕枫这下子是彻底爆发了,他情急之下,跨前一大步抱住慕老太太的右臂,央求道:“奶奶,您给我一点儿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让苏绣回心转意的!” 然,他之前的那句话说得很是埋怨,让慕老太太的脸瞬间冷了好几分,“慕枫,你怎么能这样不明白事理?听话,不要胡闹了。” 慕枫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眼神一扫,恰好撞到周香玲暗地里投来的眼神。 她摇着头,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顶撞奶奶,慕枫只得压下心里的怨气,却又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一眼慕云锦。 接着,慕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态度柔和了下来,劝慰道:“枫儿,奶奶也是过来人,什么样的人适合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相信奶奶,苏绣不适合你,就算你想娶她,她也不见得想要嫁给你。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去纠缠你的未来嫂嫂,至于你的婚事,我会尽快替你安排相亲,一定会让你讨到一个好老婆!” 未来嫂嫂?这个词是那么扎人…… 慕枫心里一沉,顿时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六年前,他和苏绣的初恋是那般刻骨铭心,而如今她竟然要成为他的嫂嫂?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慕枫不是傻子,公然顶撞慕老太太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于是他强压下心里的怨气,隐忍地问道:“奶奶,我不想去相亲!” 周香玲听了也是心里一惊,“妈?这样合适吗?” 慕老太太板着脸看向周香玲:“那你要我怎么做才算是合适?难不成,真的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头破血流了才高兴?!” 她一脸的严肃,痛心疾首般的表情。 略踌躇片刻,又道:“这件事是我早就想好了的,连相亲对象我都给枫儿物色好了。就你外公的挚友,瞿老家的孙女瞿苗苗,配咱们家慕枫,绰绰有余!” 闻言,周香玲和慕萧白面面相觑。 尤其是慕萧白,错愕地看向慕老太太,声调提高了一倍,“妈,您说的是s军区司令瞿正宏瞿将军的孙女吗?” “嗯,没错。”慕老太太点点头,“怎么,这样的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你们还不满意吗?” 周香玲自然知道这样的一桩婚事, 对慕枫来说是多么的幸运,她赶紧笑着澄清:“不,不是的。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担心咱家慕枫配不上人家瞿老的孙女嘛。” 慕枫见周香玲第一个临阵倒戈,便来了气,“妈!我还不想……”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周香玲一个冷眼甩过去,堵得慕枫只得把话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塞。 慕岚心疼自己的弟弟吃了哑巴亏,开腔帮衬道:“奶奶,我也觉得咱弟的婚事不用着急,他这才多大啊,今年开春才刚满二十五呢,着什么急啊。” 怎知,下一秒就被慕老太太抢白:“还有你,慕岚!别整天瞎管你弟的闲事儿,先把自己家里的稀饭吹冷了再说。” 一说到慕岚的家务事,慕老太太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慕岚啊慕岚,不是奶奶唠叨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和薛凯也结婚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没见着你俩有孩子呢?你要是有这点儿时间管你弟的闲事,还不如先给我抓紧时间生个外孙出来!再过几年,年纪长几岁,身体素质就会下降,到那时候你就是想生也不一定生得出来了!” “我……”好一顿被抢白,让慕岚顿时吃了哑巴亏。 没错,慕老太太正好说到了她的痛处。 如果她和薛凯之间能有个孩子的话,就不会发生苏眉那件事了,又或许,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就截然不同了。 但她却不敢说出自己和薛凯之间,不能有孩子的真正原因。今非昔比,一切早已驶离了正常的轨迹…… 见大家都没了话说,慕老太太便杵了杵拐杖:“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外面那些应邀入席又被惊吓到的客人们,你们自己商量看着办吧!” 话落,她犀利的眼神落在慕萧白等人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转身把手搭在慕云锦伸来的胳膊上,“云锦,你送我回去。” “好的,奶奶。” 途中,慕老太太嘱咐慕云锦,“云锦,你得好好跟苏绣道个歉,哄一哄,再不行,就跟她说是奶奶想跟她谈一谈。我想,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她应该不会拒绝。” 慕云锦却摇了摇头说:“不,奶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请您出马,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就应该由我自己承担后果。若非如此,苏绣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慕老太太想了想,“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就按你说的 去办。” 慕云锦轻轻应了一声,手中的方向盘却握得更紧,心里丝毫不敢有太多奢望。能否说服苏绣,连他自己也毫无底气。 ——一叶扁舟《☆、》—— 半个小时前。 从电梯间里出来后,苏墨带着宁子一直跟在苏绣的身后。 说来也奇怪,离开了顶楼的圆顶宴会厅,她的眼泪便停住了,心想或许是应了那句“眼不见为净”的老话。 下了楼来时,恍惚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像极了许雨晴,可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径自出了酒店,却被一块超大版的标牌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绣瞥眼看过去,原来上面标示着“参加慕云锦先生和苏绣小姐的订婚宴,请乘坐电梯至顶楼圆顶宴会厅”之类的话。 身旁的苏墨看了,气愤不已:“这些有权势财富的人,德行都一个样,把脸面都包装得很好,生怕外人不知道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哼,依我看啊,其实根本就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说完,苏墨又把慕家人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可是不论他说什么,苏绣都只是笑笑,那微微的笑容仿佛对这件事根本无动于衷,就好像苏墨说的事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赶快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见到慕云锦。 毫无疑问,这一刻她对慕云锦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对慕枫慕岚。 苏墨招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和宁子送回了小区,苏绣根本没心思像宁子那样乖乖倒在床上睡午觉,她只想找个人好好发泄一顿心底的怨气。 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无聊地打开电脑,立刻跳出一封邮件来,那是一位移居国外的旧友发来的中文邮件。她说,苏绣,明年的冬天,我请你来加拿大玩高山滑雪。 那位朋友家境良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苏绣怆然地笑笑,心想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用愁的人,真好。 她麻木地挪动着手指,在键盘上敲上简单的“我很好”三个字,然后回复了一个大笑脸。 苏绣突然觉得那笑脸太过讽刺了,刺得她的双眼生疼。 无奈,只得下了楼坐在开满蔷薇的花圃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稀疏的杂草,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二姐!你坐在这儿干吗?我找了你半天!”苏 ☆、 第60话 众矢之的(粉红350加更) (2) 句后,许雨晴回过头来,脸上恢复了起初的冷漠,“行了,慕总,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这已是既定的事实!” 闻言,慕云锦的表情变得十分冷峻,说道:“雨晴,你不能签那个合约!” 许雨晴冷哼一声:“你现在才后悔,已经太迟了。” 慕云锦却说:“雨晴,我阻止你签订合约的重要原因,并不只是为了暮光集团,而是因为美国clubigs公司!” 许雨晴足下一顿。 美国clubigs公司正是许氏集团欲与之签署合约的投资方,为什么慕云锦会提到它?又亦或,他知道了些什么? 转念,她摇头冷笑,“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阻止我与他们的合约签署。没用的,既然我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不会动摇。” 就知道她不会相信,慕云锦唇角一斜,跨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沉声说出自己的理由。 “就算没有了许氏集团那一亿四千万的投资,暮光集团仍然可以自主筹得资金。知道暮光集团位于印尼巴厘岛海边的莲花度假村吧?那是暮光集团一年前就着手开发的新项目,因为是暮光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投资产地,却又因中途停滞开发而被媒体大肆渲染过,这都是业内所熟知的事。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我说得没错吧?” 听他突然说起与眼下毫无相关的事情,许雨晴不禁心生疑惑,想要继续听下去。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停滞开发是虚,真实的原因是六个月前,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价值数亿的矿藏。你只需要去查一查,就可以知道那部分曾经毫无价值的矿藏股票,已经翻了不止五倍,也就是说待开发的莲花度假村为暮光集团增加了足足五亿的价值。我只需要卖掉一部分的矿藏股票,所收获的不仅仅只是一亿四千万的价值。更别说,待莲花度假村开业后,所带来的营业效益会产生多少的价值。如此一来,你依然觉得许氏集团撤资的代价,还有任何的意义吗?” 闻言,许雨晴愣了愣,心底陡然一沉。原以为是最足以打击慕云锦的一颗砝码,竟然毫无价值?!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打乱她的心理防线而已! 然,许雨晴不得不承认,她那强自镇定的心理防线,的的确确被慕云锦打乱了…… 慕云锦盯着许雨晴,她的脸上分 明露出明暗不定的表情,神情呆滞,他即刻心领神会。她,动摇了! 语气便不羁了许多,淡然地问道:“你见过美国clubigs公司的梅克斯总裁吗?” 听他突然转移话题,许雨晴不解,“当然见过,五分钟前我还和他说过话,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淡淡一笑,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许雨晴心里一惊,皱起了眉,“慕云锦,你什么意思?!” 慕云锦抬头定定地看向她,笑容已经没有了,“应该说,是他的真实姓名,杰克。拉赫。” 听到这里,许雨晴已经开始觉得心惊胆战了,“杰克……拉赫?” 她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杰克。拉赫,一个利用障眼法,将化学药品撒江里或者埋山上,曾经被多个国家诉讼过污染环境罪,却仍还死性不改,并多次改名换姓的无良商人。”慕云锦审视着许雨晴,“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许雨晴惊得说不上话来,额上全是冷汗。 “这一次和许氏的合作项目,只不过是又一次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建造度假村,而是想要借由与许氏合伙开发度假村的名义,隐秘地建立新药开发基地而已。” 许雨晴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怎么可能?!纵然他慕云锦消息再灵通,可许氏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连这样的事情也查不到。 思及此,她提出自己的疑点,“不!不会的,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在美国,不在中国,也不在南非,而是在韩国尚州?比这里更有价值的开发基地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雨晴,你也是商人,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慕云锦勾了勾唇沿,气定神闲地说,“关键不是选址,而是选择最有利用价值的对象而已。像许氏这样一个既有资金实力,商业信誉一向良好,同时又迫切想要进军海外的大集团,是再合适不过的合作对象,哦不,是利用对象,不是吗?毕竟,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大型度假村里会建造一座秘密的化学基地呢?” 慕云锦笃定的语气令许雨晴的心沉了又沉,面上已变得惨白一片。不可否认,他说得极有道理。 “如果你真要签署这份合约,那届时合约签署成功后,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很乐意 看到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后精彩的一瞬。” 许雨晴看着慕云锦,他脸上含着成竹在胸的浅浅笑意,极轻,极淡,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慕云锦是不会跟她说这些话的。 果然精明如他,不管是对生意,还是对自己的婚姻,一切都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许雨晴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但她就是不想认输。她是女人,女人和男人的方法自然是不同的…… 她定定地凝视着慕云锦的双眼,接下来她做了一件令他始料不及的事。 她往前垮了一大步,圆润洁白的藕臂微微一伸,便勾住了慕云锦的颈脖,她略向前倾身,趁他不备时轻易地便迎上他冰凉的双唇。 在慕云锦惊觉后想要推开她之前,“啪啪啪”几声闪亮的镁光灯从身侧照射而来…… 亲密的碰触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这足够制造一则轰动全城的新闻了。 离开后的许雨晴恢复了以往那般的娇媚之态,对慕云锦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讥诮道,“云锦啊云锦,任你再怎么精明,也总有被我算计的时候。现在你总该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无视慕云锦一脸的冷凝,她转身捧过一杯水晶酒杯,玫红色的葡萄酒液便被送到涂着chanel炫亮魅力唇彩的唇边。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哼,慕云锦,早跟你说过,我许雨晴得不到的,没人能得到!” 身后,慕云锦的脸色阴沉至极…… 皇城。 整个周末苏绣足不出户,每天都感觉像是度秒如年。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连着两天早上都睡到日上三竿,一是因为心情不好哪儿都不想去,再则脚伤还未完全痊愈,她就是想出去苏墨也不许。 苏墨担心她过不了这个坎儿,她却对苏默说,多少事儿我没经历过,大姐走的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你和宁子,不也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儿事儿么?大不了,就当是我一时头脑发热,遇人不淑,所托非人所带来的阵痛而已,阵痛一过,慢慢就好了,没事儿! 然,苏绣没想到的是,这次的阵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猛烈了些。 周一早上,她起了个大早,终究是要去上班了。做早餐的时候,苏墨突然走来盯着她,眼神极深,“二姐。” “嗯?”苏绣正忙着煎荷包蛋,没空理会苏墨异样的眼光。 “你的同事赵雯雯打电话来,叫你今天别出门。” 苏绣正铲锅的右手顿住,“为什么?” 苏墨顿了一下,“因为……你上了今早各大媒体新闻的头条。” “哈哈!”苏绣笑了笑,“怎么可能,你呀你,就爱瞎闹。” 以为苏墨是在逗自己开心,苏绣并不以为意。抬起头来时,那一刹那她敏感地觉察到苏墨脸上的浅笑隐隐地不同寻常,心底不由得警告一闪。 她放下手里的锅铲,狐疑地回到卧室,打开手提电脑,键入当地网址,几秒后赫然看到屏幕上以行雷闪电的方式打出两行腥红的大字: “慕云锦弃旧爱只身赴韩,密会豪门大小姐许雨晴。” 她愣在原地,紧紧掩嘴。 往下一页页图文并茂声色俱全,先是多张他们在一家酒店内喁喁私语倾身相吻的照片,远景近景一应俱全,旁边附有极其煽情的文字。 紧接着自己和慕云锦在暮光大厦顶楼圆顶餐厅内的订婚宴照片也被张贴了出来,同样附有这样一段文字,“豪门长媳,花落谁家,新欢旧爱,谁与争辉。” 苏绣的一双眼睛都看直了,自己都不知道订婚宴当天,什么时候被人偷拍了那么多张照片! 她把脸全埋在双手掌心,完全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题外话------ 求首订!求月票!大么么一下已经订阅的亲亲,一定要支持正版哦!另预告,为加快剧情发展,明日依旧两万字更! ☆、 第61话 逆流而行(小高潮) (1) 苏绣红了,还是一夜之间,只不过她红得是那么荒唐。 打电话到学校请了假,还好校长大人并未纠其具体原因,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请假一样,立刻就答应了。苏绣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连三天她都只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无所事事。 彼时,她的生活圈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谣言满天乱飞,甚至有熟识的同事或者朋友打电话过来,探听事情经过和具体消息。 譬如同事赵雯雯,第一个打电话来乱吼乱叫的就是她。 “苏绣啊,那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丫的怎么上报纸头条了?太他妈坑爹了啊,早知道那个叫木桶的那么缺德,当初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相亲啦……” 苏绣只觉得脸面尽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全是那该死的慕云锦给害的! 更可笑的是,一时间她风头劲爆,多家经纪公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她家的电话号码,纷纷打电话来想要说服不但外形不比许雨晴差,连气质上也是独树一帜的她进入演艺圈。 怎么说,她也是慕家公子爷曾经的未婚妻,虽说人走茶凉,但这新闻的蝴蝶效应却是显而易见的,让她做产品代言人,市场效益不容低估啊。 不明白大人世界的宁子在身旁笑得乐呵呵的,“小姨,你要去当大明星吗?哦,好嗳,好嗳,我有一个大明星小姨咯!小舅,咱小姨要去当大明星嘞!” 苏墨则气愤不已,“很明显是有人在炒作,我猜不是慕云锦就是那个许雨晴,像暮光和许氏那样的大集团,旗下的智囊团都是很强的。踩着失败者的尊严,以达到宣传企业的效果,目的就是要炒作他们正准备合作的度假村项目罢了。哼,什么玩意儿!奸商就是奸商,什么缺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苏绣头皮发麻,接不上话来。 她一边斜躺在沙发上慢慢品着茶,一边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所有认识她的人几乎都有打过电话过来,唯独只有闹出这则绯闻的肇事者慕云锦,一个电话也没有。 顷刻间,他黑漆漆的眼睛仿佛就在苏绣眼前,从四面八方看过来,躲都躲不开。 手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猜想着慕云锦会不会打电话过来,毕竟订婚宴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再怎么也该有个解释才对。 她死死地盯着桌上的手机,像是盯着坚决不配合她教学的学生们,心里渐渐浮躁。 终于,受不了这股闷气,她 索性拿起手机,准备给慕云锦打电话,却在伸手的时候看到了桌边的一张报纸。那上面张贴着他与许雨晴在韩国尚州密会的照片,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绣不免自嘲一笑,呵,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还在等那个大骗子的解释…… 真傻! 这样的认知憋得她的心烦闷至极,无聊时便打开微博发出这样一段话:“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每段故事只有自己才懂得其中的感触。假若纯粹围观,再壮烈的牺牲,再卑微的隐忍,再嘶吼的感情都可以是云淡风轻过眼云烟冷笑三声……我们永远无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明白当事人的感受,请不要狂妄的强迫当事人抽离至旁观人的从容,若是无法感同身受也请给与祝福,又或是给不了祝福也请给予一刻的安宁……” 当然,这样一段话纯粹做只是她憋在心里难以纾解的感受,发出来未必有人能看到,即使看到了也未必会与她有共鸣,但至少是种发泄吧。 一旁的苏墨偷偷地看见这段话,知道她心里难受,便不再出声。 彼时,窗外是入睡的城市,幽深宁静,白天的光华渐渐沉静退却,有不安分的灯火跳跃闪亮着,想挑唆深藏地底的阳光早些爬升起来一般,纷乱的光焰却把夜色弄得缭乱。 像这样的夜晚一样,苏绣混乱的心绪被困倦弥漫沁润,有着恰恰相反的清明和安静——她恍惚间明白慕云锦之所以不作任何解释的原因了。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他应该是“技巧”地选择了此时正与他呆在一起的身边的人,这样处理一段与她本就不该有任何关系的方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她懊恼地拿起手机,想要把慕云锦的电话号码删除掉,可最后那一步“确认”键时,她却顿住了。 能背下来的号码,删掉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打从心里忘记,又怎么能彻底将他从脑子里删掉呢?!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继续纠结在这件事上。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应该用四个字足以形容:一切照旧!回到没有他慕云锦插入过的轨道中去! 然,尽管她心里如此乐观地想着,但其实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过去。 …… 好不容易捱到上班前的一天,楼下的记者已散去了大部分,苏绣想着该是风头已过的时候了,便乔装打扮了一番,打算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憋了整整三天,是 个人都该心慌了。 她换了衬衣牛仔裤,挎着大大的帆布袋,再带上浅啡色纤维片的近视眼镜,胸前挂着数码相机和录音笔,手中一块手帕捂着鼻子和嘴,俨然就是一个记者的扮相。 苏绣有些沾沾自喜,换了这么一身装扮,只怕那些记者们也认不出来了吧,定然是把她当成了同行,她就可以趁机蒙混过关了。 蹑手蹑脚地从安全通道下来,移步到一个几乎是死角的角落,这荒僻一角不起眼到别说前面的人不会回望,就连偶尔会从她身前经过的人,都不会有意识地往这个方向侧头看她一眼。 果然,很顺利地就出了大门。 悄悄来到小区外的一条小巷,就见到门口不远处的黄角树下停了一辆黑色奥迪a8,尾数四个8。 拥有这样的车牌号,非权即贵。苏绣随意扫了一眼,并未多打量,怎料车旁边站着的那个身姿硬朗的中年男子,见到苏绣后便直直地走过来。 “苏小姐!” 苏绣微微一怔,这男人她不认识,怎会知道她姓苏?况且,她打扮成这样,他既然也能认出她来?真奇怪! 百般不解,苏绣的视线便扫向车内,隐约见着里面似乎坐着一位妇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慕枫的妈妈周香玲! 苏绣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 周香玲竟然找到了这里,又是为了慕枫的事?苏绣猜测慕枫他妈突然来找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至于她会说些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好奇。 苏绣知道这件事儿是躲不过了,一脸的不情不愿,倔强的表情就是一个字——忍。现在的情况是“惹不起也躲不起”,跟在墓地躲慕云锦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有迎头上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更别指望能痛快。 苏绣镇定心弦坐上车后,周香玲吩咐司机去高尔夫球场。原来刚才那位中年男子是她的司机。 一开始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去何处,后来看见一大片绿地之后,才知道这里是高尔夫球场。 呈带状的高尔夫球场铺设在一片开阔的绿地上,场地上有天然的或人工设置的种种障碍,修饰精美的园林景致,开阔的大片绿茵草地,繁花似锦的花园,蜿蜒清澈的蛇形小溪,每处景致都那么迷人。 尤其称奇的是这个高尔夫球场独特的地形,一侧绕河,三面环山,山体蜿蜒迂回,山峰眏衬河水相得益彰。 苏绣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高尔夫 球场,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却仍旧被这里的美丽吸引住了目光。 下了车,周香玲指着高尔夫球场对面的一家高级意式西餐厅说是去那里坐着聊,苏绣便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刚坐下,服务员就过来了。 看得出来周香玲是这里的常客,她只说了一声“就点我最喜欢的那几道菜”,服务员就马上微笑着点头,看来是心领神会了。 然后,她转过头来问苏绣点什么餐,苏绣拿起菜单看了看,有些犯愁。全是意大利文,没一个是能看懂的,怎么办? 灵机一动,她要了一份和周香玲一模一样的菜式。 等服务员一走开,周香玲很客气地开口:“苏老师,一直没能找个时间跟你单独聊一聊。如今出了订婚宴那件事,咱们见了面倒是挺尴尬的,希望你不要见外啊。” 苏绣知道和慕云锦结婚的事,周香玲是持反对态度的,见她眼下又如是说,反而猜测不出她意欲何为了,不免有些疑惑。 尽管如此,她还是表现的落落大方。 “没关系的,玲姨。您是我长辈,还是不要叫我苏老师吧,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苏苏就行。” 虽然慕岚对自己很不客气,而慕云锦又十分仇视周香玲,但至少周香玲对她的态度还算是很和蔼的。 接着,周香玲问苏绣会不会打高尔夫,苏绣闻言笑了笑,说不会。 高尔夫是有钱人的娱乐项目,穷人见都很少见到,又怎么会玩?周香玲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果然,周香玲说:“苏苏啊,你看你跟我们家有多大差距,慕枫最喜欢的运动是高尔夫,你居然不会玩。” 苏绣眉峰一抬,正想说“我已经和慕枫毫无瓜葛了,请放心,不要担心”之类的云云…… 可周香玲却笑了笑,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光是慕枫,对高尔夫这类运动,慕云锦也玩得很好,其实不只是高尔夫,马术、滑雪之类的运动他们俩都玩得很好。记得小时候,他们俩兄弟就爱争着谁玩得更好,还时常闹出一些笑话和不愉快。” 闻言,苏绣只是静心听着,没说话。 周香玲的脸上一直是笑着的,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苏绣,“苏苏,咱也不绕弯子吧,有点儿累人,你说是不?” 听到这里,苏绣的嘴角变得僵硬起来。知道周香玲这是要说重点了,便轻轻应了一声。 这时,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了,长方形的白色盘子里,能吃的东西并不多,但装饰得却非常精致漂亮。 服务员放好餐盘便离开,周香玲夹了一小口菜,慢慢地嚼着。不愧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她每个举动都那么优雅。 苏绣学着她的样子也夹了一小块儿,可刚放进嘴里就有一种想要马上吐出来的冲动。 有芥末! 而且,她还吃了那么一大口。苏绣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 周香玲见她皱着眉,便说:“苏苏,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苏绣知道周香玲是会错了意,便点了点头,但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乐观。 她不说话,等着周香玲的下文。 周香玲吃完一口,拿起餐巾轻拭着嘴角,悠然地说道:“慕枫吃这个的时候,就特喜欢把一大口芥末吃进嘴里,他就是和别人的口味不一样。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这样,他爸经常不在家,就我和老太太管着他,老太太一向严厉,没少教训过他。不过,他也懂事,一般不忤逆长辈们。我不喜欢的,他能不做的就尽量不做,实在不行就少做;有些事呢,我要是讨厌,他却喜欢,那他可就会伤神了……” 苏绣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问道:“那要是您既不讨厌又不喜欢的呢?” “嚯,那可就为难他了,一定会让他很头疼的。” 苏绣看着周香玲眼里的笑,虽然很和蔼,但是却让她心里发冷。 她即刻明白了,周香玲和她的女儿慕岚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使用的招数完全不一样。她对人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和颜悦色,但其实心里并非是认可这个人的。 这就是周香玲的精明之处,方式不同,但她们的目的却是一样的。 周香玲拿出纸巾拭了拭嘴,说道:“苏苏,知道慕枫这六年去了哪里吗?” 苏绣听肖飞说起过这件事,这六年他去了英国,于是她回答:“是去了英国吗?” “嗯,”周香玲又夹了一块儿水果沙拉放进嘴里,“慕枫大学在英国修的学士和硕士学位,把他搁哪儿都是一个硬主儿,要说这皇城里,他这个年纪的青年都结婚生孩子了,可我家这位却不着急,老太太手里一堆人等着呢。” 周香玲不紧不慢地说着,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抬眼看着苏绣,“说实话,你是条件最差的那一个。” 苏绣心里一紧,深吸了一口气,“玲姨,其实我跟慕枫之间早就没有任何联系了。那年他选择出国,就觉得我们以后不可能在一起,就是到了现在,我也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 “苏苏,不只是慕枫,还有云锦。”周香玲突然打断道,别有深意地审视着她。 如果说前面那番话是因为一个母亲爱护自己儿子的表现,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可这一句话,着实让苏绣心里有些涩涩的了。 “云锦那孩子心气儿比慕枫还要高,过去他和我也有些误会一直没解开,明面儿里他和慕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实际上可能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唉……我最大的心愿啊,就是咱们慕家全家都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说到这里,周香玲叹了一口气,“苏苏啊,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应该明白我担心的是什么。” 苏绣心里咯噔直跳,她当然明白周香玲的意思。 她这是在要求她,彻底走出慕家的世界,无论是慕枫,还是慕云锦,都不是她可以碰的男人。 说白了,门不当户不对,现实就是如此。 苏绣的脸部已经完全僵硬了,总觉得鼻头酸酸的,她本就不想介入慕枫和慕云锦之间,但事实却就这么发生了。 周香玲会这么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依旧满面带笑,十分文雅地说道:“请原谅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私吧。我想,慕家的儿子们都应该有个家底儿清白,生活简单的媳妇。当然,我并不是说你……可,有些事儿,大家都明白,毕竟这个圈子里本就不简单,整个皇城里有资格能和慕家来往的也就那么几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不想慕家的名声受损。再说,我和你慕伯伯的意见是统一的,你总不想看到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和也就算了,连结个婚也不被长辈祝福吧?” 苏绣闻言,心里完全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十分明白,完全理解,她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料到周香玲能说的这么露骨。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语言来回答周香玲,而周香玲则望着苏绣,眼里满是说不出的深意,淡淡地道:“苏苏,我的话你都明白了吗?” 苏绣默然地点了点头,“玲姨,您放心,其实我和慕枫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早就不怨他了,也早就没有爱情了。至于慕云锦,我是不会原谅他的,他欺骗了我,我不会傻到还和他在一起。现在,我只希 望你们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一旦激起了他们的叛逆心,只怕这件事就更难解决。” 苏绣说的心平气和,每字每句都不卑不亢。她说的是心里话,毕竟父母亲情,终究是逃不开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跟他们唱反调吧?再说,慕枫和慕云锦都老大不小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真一意孤行走到那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香玲听她这么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是说真的?你真这么想?” 苏绣点了点头,“嗯,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我理解父母为了孩子的那份苦心。” 虽然她是个孤儿,可她却有个亲弟弟和亲侄女,那份养育他们的苦心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呢?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怨恨慕萧白和周香玲,要真说恨,也就是对慕云锦吧…… 见到她的脸色很难看,周香玲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啊,苏苏,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我们会补偿你的。”说着,她伸出手,在苏绣的两只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似有安慰之意。 看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转变得有多快。苏绣心里其实很清楚周香玲的心思。 “不用了,我没关系的。”她摇了摇头,婉言谢绝。 “你没事儿就好。”周香玲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接起来说,“喂,苗苗啊,我在餐厅里面,你进来吧。” 话落,周香玲挂了电话转向身后。不一会儿,似乎看见某个来人,她一脸的喜形于色,比起面对自己时的那种微笑,苏绣觉得这才是周香玲真正发自肺腑的笑容。 “苗苗,这儿呢。”周香玲举起手。 苏绣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孩儿朝这边儿走来。仔细一看,那女孩儿长得挺清秀,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青春逼人。 瞿苗苗是文艺兵,所以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她这么生气蓬勃地走来,马尾辫就跟在后脑勺上甩啊甩的,看着特别吸引人的眼球。 她看起来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小脸蛋儿嫩滑得就像是露水养大的花骨朵儿似的娇俏,可偏生就是这般的美貌配合着一身正气,那身板儿甭提有多么的英姿飒爽了。 此时此刻,瞿苗苗也打量着苏绣,向她礼貌性地点了个头,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周香玲的身边。 口气也是军人般的直爽,“伯母,您这儿还有客人,那呆会儿还 逛不?” 周香玲回望着苏绣,刻意介绍道:“苏苏,这位呢,是奶奶给慕枫定好的儿媳妇瞿苗苗,瞿将军的孙女,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和慕枫还挺般配的吧?” 瞿苗苗哈哈地笑出来,那笑声是女孩子们难有的爽朗,“玲姨,您瞎说什么呢?我跟慕枫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这有啥,虽然你们俩还没正式见过面,但是长辈的话慕枫不会不听。” 瞿苗苗笑笑,清丽的容颜向苏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瞿苗苗,很高兴认识你。” 苏绣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好,我是苏绣。” 见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一旁的周香玲似有不耐烦之意,催促道,“苏苏,今儿我还有事儿,就不留你了,改天再聚一聚吧。” 苏绣看了看碟子里还剩下基本没动的牛排,心知肚明这是周香玲下的逐客令了。 轻轻地回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再见。” 说完,她向瞿苗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步子走得很稳,一步一步的,不缓不急。 从座位走出门口的那段路并不长,不过也就短短数米的路程,可苏绣却感觉像是走了千年万年那么长…… 她隐约听见身后两个女人愉悦的说话声,那么和谐,那么随意,那么亲密。 还好她走了…… 即使不走,也是多余的。 她走出餐厅,离开高尔夫球场,徒步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来到有些人烟的街道上,来来往往飞驰的车辆,以及吵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令人心烦气躁。 街上的风渐渐变大了,有沙子飞进眼睛里,苏绣使劲地揉了揉,终于有眼泪出来了…… 苏绣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见着苏墨带宁子去小操场里打了羽毛球回来。看见她双眼微微泛红,苏墨不解地问道:“二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苏绣随口说道,“沙子进眼里了。” 一个滥用到不能再用的借口。 苏墨盯着她,“蒙谁呢?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你姐才没那么倒霉,天天被人欺负!” 见她还能开玩笑,苏墨不再多想。他用胳膊搭在苏绣的肩上,拥着她一起往电梯间走去,“二姐,有什么事儿你别硬撑着,都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苏绣的嘴唇动了 动,没说话。半晌,她拉下他的手,说:“瞎操心!你以为你小子能耐了昂?姐不需要,赶紧给我把工作找着了,以后找个好媳妇回家,你姐就算是放心了。” 苏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得先把你自个儿嫁出去了,我才能放心找媳妇儿啊。” “嗯?”苏绣使劲儿掐了他的腰际一下,疼得苏墨嗷嗷直叫。她说,“是姐给你准备,不准没大没小的!” 回到家,苏绣打算做午饭。苏墨看她忙上忙下,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揣进了她的口袋里,说:“二姐,这是下个月的生活费。” 苏绣数了数那叠钱,刚好是一千块。立马眼睛就酸了,把那叠钱硬塞回苏墨的上衣口袋里。 她说:“你还没找着工作呢,生活费咱不用你愁,姐不是还上着班吗?再说,晚上还可以去酒吧打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苏墨却不以为意地笑,“二姐,那是我的外快,你要是不做生活费,就给你当零花钱用吧。” 苏绣突然就哽咽住了,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家底儿明明就这么单薄,却还那么自不量力,惹上了慕家,还害得苏墨丢了工作。 心头悔恨不已…… 晚上,苏绣只觉得头痛难忍,大概是因为白天穿少了衣服所以着凉的缘故。她喝了一大杯热水,早早睡下,却始终都睡不着。 直到半夜里,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得起床吃了一片止痛药,却又不敢打扰苏墨和宁子,怕他们知道后担心她,那样的话她心里会更过意不去的。 于是又悄悄地回到被窝里,想着心事独自情绪低落着…… ——一叶扁舟《☆、》—— 周四。 慕云锦接到父亲慕萧白的电话时,正在忙着处理因为许氏集团撤资后所剩下的烂摊子。虽然他有办法重获项目资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一周内资金不到位,度假村的项目就会以光速亏损。 在韩国尚州被人偷拍后,他在第一时间做了补救措施,但还是没能阻止媒体的曝光。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苏绣。如果被她误会,只怕更是对他深痛恶觉了。 这天一大早,待到手里的一堆事情全部处理妥当后,他就准备开车去找苏绣。刚准备出门,就接到父亲慕萧白的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 慕云锦心想这倒是一件稀奇事儿了。过去三十年来,父亲从没有单独请他下过馆 ☆、 第61话 逆流而行(小高潮) (2) 他没看她,径直站起身来走至前面的大铁门,尝试着用铁铲撬开。不一会儿就弄得大汗漓漓,却仍旧未果。 这边苏绣却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被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奇怪的反应! 可神奇的是,似乎对他一直怀着的恨意,减少了许多…… 看了半晌,见他挥汗如雨,苏绣忽然说道,“算了吧,别浪费体力了,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也好。”慕云锦点了点头,走回来找了个离苏绣足足五米距离处的一块儿空地,坐下。 苏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蹙了蹙眉间却没有说话,只把身上那件运动衫拢得紧了紧。 慕云锦视力很好,恰恰逮住她那个蹙眉的神情。 正好,脚下一团肥肥的黑影爬过,他迅猛地爬上了一个木箱子,动作之夸张,绝对是苏绣不曾见到过的。 而且,他的声音也飙高了好几倍,惊诧无比地喊道,“妈呀,苏绣!那个,那个,那是什么?!” 苏绣愕然回首,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肥鼠! 她怔了怔,下一秒便忍俊不止了。 “不过是只老鼠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哈哈哈——堂堂的暮光集团老总,竟然怕老鼠?!”苏绣笑得肚子作疼,也没能止住笑声。 慕云锦远远地看着她的笑脸,漂亮的黑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他矫健地跳下木箱子,躲到苏绣的身边,挨着她很近的距离,与她肩并肩地蹲在地上。 ------题外话------ ps:哈哈,男女主角终于还是碰面了。小预告,明天继续两万字更,话说,下一章是真的要结婚了。他没看她,径直站起身来走至前面的大铁门,尝试着用铁铲撬开。不一会儿就弄得大汗漓漓,却仍旧未果。 这边苏绣却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被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奇怪的反应! 可神奇的是,似乎对他一直怀着的恨意,减少了许多…… 看了半晌,见他挥汗如雨,苏绣忽然说道,“算了吧,别浪费体力了,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也好。”慕云锦点了点头,走回来找了个离苏绣足足五米距离处的一块儿空地,坐下。 苏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蹙了蹙眉间却没有说话,只把身上那件运动衫拢得紧了紧。 慕云锦视力很好,恰恰逮住她那个蹙眉的神情。 正好,脚下一团肥肥的黑影爬过,他迅猛地爬上了一个木箱子,动作之夸张,绝对是苏绣不曾见到过的。 而且,他的声音也飙高了好几倍,惊诧无比地喊道,“妈呀,苏绣!那个,那个,那是什么?!” 苏绣愕然回首,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肥鼠! 她怔了怔,下一秒便忍俊不止了。 “不过是只老鼠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哈哈哈——堂堂的暮光集团老总,竟然怕老鼠?!”苏绣笑得肚子作疼,也没能止住笑声。 慕云锦远远地看着她的笑脸,漂亮的黑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他矫健地跳下木箱子,躲到苏绣的身边,挨着她很近的距离,与她肩并肩地蹲在地上。 ------题外话------ ps:哈哈,男女主角终于还是碰面了。小预告,明天继续两万字更,话说,下一章是真的要结婚了。 ☆、 第62话 终于结了(精,必看) (1) 慕云锦佯装负气地说,“这有什么!有谁规定男人就不能怕老鼠?!跟你说实话吧,在这世界上爷最讨厌的就是老鼠了!” 话落,大剌剌地把苏绣的手臂抱在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状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很奇怪,这样的亲密并没让苏绣感到任何的拘谨,反而莫名地生出一股保护欲。那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对慕云锦的恨意,一直强硬地摆出的那副防备姿态也不经意间松懈下来。 她忍不住嘲笑他,“什么男人啊,还害怕老鼠?” “我对老鼠过敏的!” “扑哧——”她再一次笑出声。 “好啊苏绣,你现在是在嘲笑我吗?”慕云锦状似生气地问道。 “是,我就是在笑你,哈哈哈……”苏绣差点儿笑岔了气,毫不客气地承认道,“那你怎么办,要是被困在这里一整晚,你岂不是要被一群老鼠兄弟们给吓死?” “有你在,我就不怕。”慕云锦盯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绣听了不觉一怔,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缓缓侧过脸,看向他—— 眼前漂亮幽深的双眸里,黑如一潭湖水,仿佛看进了人的心里,一片纯净,不带一丝杂质,却又那么深不见底,一瞬间迷惑了她的心智。 一个不确定又有些矛盾的想法在她的脑中滋生。难道,这厮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要她放松警惕吗? 垂眼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正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苏绣骤然间骂出声,“慕云锦!你是故意逗着我玩儿的,对不对?!”立刻甩掉他的狼爪,并且向旁边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些。 慕云锦也跟着挪过去,重新靠近她,说道:“我还真没逗你,小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老鼠。” 她怔住了,一直审视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忘记了说话。他那黑眸里幽幽地闪着晶莹的亮光,“终于不再生我的气了?” “一码归一码,谁说我不生气了!”苏绣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不求你的原谅和理解,只要你不再不理我就行。”说话间,慕云锦想起刚才蹲在木箱子上时,偶然发现角落里放着几块破烂的旧布料。 虽然那些布料很脏,但是用来驱寒倒也不错,思及此他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取出两块厚厚的布料,抖了抖灰层,又摸了摸,发现这布料还算干燥,便取了回来盖在自己 和苏绣的身上。 见她依旧抗拒着自己的靠近,他微微一笑,索性将布料全给了她,说道:“行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对了,你知道陷入寒冷时的要领是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避开她,找了个干燥的空地坐下。苏绣闻言不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 慕云锦看了看她,自问自答,“当然是分享两个人的体温。” 苏绣沉吟了一声,防备地看着他说,“你懂的事情还真多,可是你这么说……该不会是你想着要吃我豆腐吧?” 慕云锦撩唇浅讥,“我倒是喜欢吃豆腐,不过我可没那么饥不择食,喜欢在这样的鬼地方吃女人的豆腐。” 苏绣被他张扬不羁的话给呛得够呛,慕云锦只是笑笑,忽地又恢复了一脸的正色,“不是我懂的多,而是我亲身经历过,小的时候我可没少挨过饿受过冻。” 她直咂嘴,“就你?慕家太子爷会挨饿受冻?谁信!” “是真的。”一阵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慕云锦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将身上那层薄薄的衬衫拢紧了些。 听他这么说,苏绣这才想起他的运动衫还在自己的身上披着呢,尤其是在出了一身汗的情况下,薄薄的衬衫穿在身上根本起不了多少保暖作用,也怪不得他会觉得冷。 思及此,她说:“你还是坐过来吧,一个人坐这里怪冷的。”闻言,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明显一亮,她别开脸,不看他。 于是两个人在漆黑寒冷的夜里相互依偎着取暖。在这样难得的夜晚,苏绣也渐渐撇开了过往的偏见,安然地倚靠在慕云锦身边,闭上了双眼休憩…… 待到她呼吸平稳后,慕云锦才小心翼翼地侧首看向她。她睡着时候的样子,很安静,很可爱,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那般冷漠和难以靠近。 慕云锦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然后替她把双脚放直,又检查了一下那一只伤脚。发现并未恶化之后,这才坐在她身边端详起她的面容来。 黑暗中,只有仓库外很远一处路灯斜斜地照射着微弱的光芒,氤氲的光辉正好洒在苏绣所躺之处的头顶上方。慕云锦斜靠在墙角,盯着她的脸庞一丝不动,她时而眉头轻蹙,时而又抿抿薄唇,仿佛有着无限心事。 “你在梦里也这么不开心吗?”慕云锦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仿佛自言自语。 “……”她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赶紧 低下头细心听,却听见她清晰的喃着“大姐”“大姐”,重复的字时高时低,连绵不断,听得人痛彻心扉。 慕云锦本能地伸出手,却在半空中止住,双手收回来搓了搓,直到不再冰凉后方才又伸出右手,指尖轻抚在她的眉间。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谨慎,慢慢熨开她蹙成一团的柳眉,小心翼翼的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看到她不再紧锁眉间后,这才欣然满意地将手收回。 看来,那些过往痛苦的回忆还印记在她脑海里,难怪她总是那么敏感,总是习惯拒人千里之外,总是那么的容易受伤。 叹息了一口气,慕云锦将声音压得极低,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相信了吧?可是你知道吗,刚才我说挨饿受冻还有害怕老鼠的事情都是真的,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到这里,慕云锦微微停顿了片刻,调整了呼吸之后,他又继续道,“其实刚进这仓库的时候就让我想起一个地方,慕家以前的老房子就有一处废弃的小黑屋。那处小黑屋比这仓库要小很多,但是也是这样黑漆漆的,存放着各种陈旧的铁皮盒子。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样子吧,要是想我妈了或是小伙伴儿们戏弄我的时候,我就会藏到这样的小黑屋里来。你一定猜不到我小的时候竟然是个常被其他小伙伴欺负的小男孩儿吧,可事实就是如此……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躲到小黑屋里。其实在这样的地方呆着一点儿也不能给我安全感,但我更不愿意看到我父亲和他的新妻子呆在一起,而且也不愿意被父亲看到我被人欺负的样子……” 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所说的故事乍然一听似乎没有连续的逻辑性,但其实是因为他全然陷入回忆中的缘故。 “记得有一次,我藏在小黑屋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着,怎么也打不开,无论我如何呼救也没人理我。更可气的是,那时候我父亲陪着玲姨和慕岚去了乡下的别墅,连我失踪了一晚上都不知道……后来是奶奶从疗养院里回来后发现我被关在小黑屋里,那时候我已经被关了足足两天两夜,挨饿受冻的滋味以及对老鼠的恐惧也就是在那时候体会过了……” 说到这里慕云锦突然顿住,因为他的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过去那些不太美好的痛苦的画面。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就像是在叙述一篇清淡无味的文章,又或许不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一般,面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远远地望着锈迹斑斑的铁窗外。 然而,彼时苏绣已然醒转,慕云锦的话全听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微微睁开双眼,静静地仰视着慕云锦。灰暗的灯光下,他并未察觉到她的苏醒,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倾诉着。 屋外细雨如丝,混合着他说话的轻语,竟然奇迹般地抚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可是,这还是那个桀骜不驯又深不可测的慕云锦吗?这还是她憎恨埋怨的那个大骗子慕云锦吗?为什么他看似平静无波的侧脸在黑暗中却显得那么孤独? 苏绣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奇异的情愫…… “奶奶把我从小黑屋里带出来时,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是被玲姨谴走的,我对玲姨的恨意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慢慢积蓄起来的吧,当然这并不是我恨她的主要原因……苏绣,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蓦地,慕云锦话锋突然一转,垂首看向身旁娇小的人影。苏绣心里一惊,赶紧闭上双眼,佯装熟睡。 “那是因为,你让我觉得你跟我一样的很孤独,觉得你像我一样的过得很辛苦,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关注你,担心你,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不知不觉中让你置身于艰难的困境,害你受到伤害,真的很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关于我和慕家的事儿。” 慕云锦一边轻轻地呢喃道歉,一边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 已不是第一次见她睡着时的模样,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长时间的凝视着她的容颜。 在慕云锦看来,大概最令他动容的应该就数她的眼睛了,睁开的时候黑白分明,满眼的聪慧机灵,但闭起来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又长又密的睫毛如同两把刷子般遮盖住下睫,在眼尾的部分微微勾起了一点儿好看的弧度,就因为这一抹狭长的弧度使得她的眼睛增添了几分媚态,无论她生气起来,或是大笑的时候,都生动灵气了。 还有那有着完美弧线的小鼻梁,又翘又挺,娇俏可爱,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略微年轻几岁。 她的脸蛋儿是那么娇小,而且皮肤非常好,又嫩又滑。他知道苏绣平日里是不爱化妆的,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皮肤才那么好吧。这不,即使是在微弱的灯光下也依然能看得出来她那粉嫩的脸蛋儿似能掐出水来。 而事实上,慕云锦真的就伸出手,想要去掐她的脸蛋儿了。 却在 半空中停下来。一来她睡得正熟,仿佛淡墨的仕女,姣好的轮廓令人屏息静气,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风中最脆弱的花蕊,他不忍吵醒她;二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伤的缘故,这让他心里担心得紧,也就无心去摸她的脸蛋了。 慕云锦叹了一口气,轻轻捧起她的身子,珍重地、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希望籍此给她一些温暖,不让她受凉…… 不知这样互相依偎着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下了一天一夜的春雨,声音渐渐微弱至低不可闻。 窗外天际青灰的一隅,渐渐发白,淡化成孔雀蓝,逐渐渗出绯红。半边天际无声无息绚出彩霞万丈,绮色流离泼金飞锦。朝阳是极淡的金色,窗外风吹草动,荫翳如水。阳光从枝叶扶疏里漏下一缕,仿佛怯生生的手,探入窗内。 许是被仓库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所惊醒的,苏绣蓦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是躺在慕云锦的臂弯里睡着的,而且两个人还是面对面地躺着。 来不及细想这样的姿势是有多么的尴尬和难堪,她的注意力全被窗外的脚步声所吸引,赶紧推了推慕云锦。 “慕云锦,你醒醒!外面好像有人!” 慕云锦睡得并不沉,被她这么一推搡便醒过来。赶紧爬起来走至窗边,定睛往外望去,原来是一个过路的拾荒者。 睡意陡然全无,他忍不住兴奋地高喊,“苏绣,咱们有救了!” …… 一个小时后。 苏绣和慕云锦真的得救了,原来那仓库年久失修,慕云锦和苏绣关门进去时,门锁里面的铁片卡住了,无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都打不开。 好在好心的拾荒者找来附近的片儿警,通过警方又找来了仓库所有者,最后终于成功替他们打开了门锁。 慕云锦背着她从仓库里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医生为苏绣做了诊断治疗后,用宽胶布条包裹好她的伤脚,开了几盒外用药房,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慕云锦趁等候的时机替苏绣买来了早餐,豆浆油条,简单可口。 苏绣看见他为了她忙上忙下,内心已不再抗拒和生疏,问道,“你呢,还没吃吧?你别光顾着我。” “我已经吃过了,”他扶着她在休息室坐下,“还需要住院吗?” “医生说不用,过几天再来复 诊就行。” 慕云锦点点头,“那呆会儿我送你回去,去学校还是回你家?” 苏绣摇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一会儿我打个出租车就行了。” “也好,”慕云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说,“哦对了,刚才我用公用电话给你弟打了个电话,要不你先坐下等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好,我知道了。”苏绣莞尔,见他转身要走,她又叫住他,“慕云锦!” 慕云锦转过头来,“嗯?” 苏绣竟然红了红脸,吞吞呜呜地说道:“昨天……还有今天,呃,那个……谢谢你。” 慕云锦的眼睛亮了亮,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时有隐隐的喜悦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 他前脚刚离开医院,苏墨后脚就跟来了。他远远地看见苏绣脚上缠了厚厚的胶布条,双手捧着豆浆油条狼吞虎咽地吃着,顿时就懵了。 “姐,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昨晚上又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是慕云锦给我打的电话,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出事儿了呢。姐,你是不是又跟他厮混在一起了?还有你这脚,不会又是被他害的吧?” 苏墨心疼自己的姐姐,一口气把心里的疑惑全都问了出来。苏绣听了,哭笑不得,“苏墨啊,你一次只问一个问题好不好,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 苏墨知道她嫌自己啰嗦,深呼吸一口气,“姐,我这是担心你。” “我知道啊,”苏绣点头,满脸的笑意,“要是想知道答案,先把我送回家了,我再慢慢告诉你答案。” “真的?”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真是的。”苏绣不满地嘟囔。 “那我怎么觉得你对慕云锦的态度怪怪的?平时只要我一提到他,你就把他祖宗上下十八代骂个遍,还不准我和宁子提起他,今个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绣眼神躲了躲,不耐烦地说,“不是说回去再给你讲的嘛,快点儿送我回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你姐很倒霉,要是又被人偷拍,你还要不要我活啦!” “好啦好啦,你扶着我站起来,小心点儿。” …… 另一边,慕云锦刚回到公司,还未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刘特助惊慌失措地跑来。 “慕总,可算是找到您了……” 慕云锦蹙了蹙眉间,“什 么事儿这么着急?” “那个,呃……是太后,”刘特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继续道,“您家里打电话来,说是太后病危,请速回!” 慕云锦的脚步蓦地顿住,眼神不禁黯下来,骤然转身问道,“你说什么?病危!刘特助,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一声嘶吼的质问声回荡在长廊上,让刘特助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他不敢抬起头来,只是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子,“慕总,我……我说的是实话,您还是快点儿赶回老宅去看看吧。” 慕云锦心里紧了紧,下一秒已转身跨步走回电梯间。 ——一叶扁舟《☆、》—— 慕云锦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慕老太太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慕家的人早已赶来了医院,全都等候在手术室外。 慕萧白看到慕云锦时,气得几乎就要伸手扇他的耳刮子了,幸亏被周香玲拦住。慕云锦咬牙未发一语,一直默默地守着,直到慕老太太从手术室转到了特护病房。 病床上的老人,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找不到一点血色,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面容看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威仪,但也因此显得慈爱而沧桑。 几日不见,她头上银色的发丝仿佛增添了一圈,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看得慕云锦直揪心。 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身材洋溢、精神灼灼的老人? 慕云锦神情懊恼地在病床前缓缓坐下,静静地看着慕老太太。他伸手将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握在掌心,摩挲着,心中犹如压着千斤巨石,脑中不断浮现之前医生说的话。 “老太太本来就有冠心病,这种心血管类的疾病对老年人来说本属正常,但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还好这次老人心绞痛病发发现得及时,而且送来医院的时候,急救的措施也做的很好,要不然就极有可能发生危险。现在老太太做了支架治疗手术,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并不意味着就没事了。以后一定要坚持定期检查,合理膳食,另外切记不要再让老太太动气。” 医生的话,无疑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慕老太太的病情之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自责、悔恨和不安感齐齐涌上心头。 之前奶奶的气色都还很好,虽然偶有不适但也未见恶化的趋势,为什么就突然之间病情恶化了呢?听医生的意思,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奶奶 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很后悔的。 慕云锦双手搓了搓脸庞,万份自责地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不敢往下想……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那场订婚宴,也就不会惊动了奶奶。自从那场订婚宴后,她的身体状况便一直不太好。如果不是因此,便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儿动静。她缓缓睁开乏力的双眼,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无精打采且满含痛苦地微眯着。 尽管才刚刚动过手术,可慕老太太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看见眼前的情景后,第一句话就是,“云锦?你来了?” 接着,她又左右环顾四周,说道,“苏绣呢?你怎么没带她来看我?” 闻言,慕云锦心里酸涩难当,却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奶奶,对不起……是我让您老人家受累了。” “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慕老太太才动了手术,自然是底气不足,所以声音不大。 感到手上的刺痛还在,她抬起右手,针头处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她抿紧嘴唇,准备伸手按救护铃。慕云锦看了,赶紧起身替她按了铃。 不一会儿,护士便来了,紧跟着护士进来的还有慕萧白、周香玲,慕枫、慕岚以及慕岚的丈夫薛凯。 “妈!您可醒了!”“奶奶!” 全都担心极了。慕老太太摆了摆手,指了指护士,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巴。 小护士很快便帮她取下了针头,输液瓶中的药水已不多,慕老太太向小护士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再挂了。 小护士收了输液瓶,转身走出了病房。这时候慕老太太才转向慕萧白说道,“萧白,正好趁大家都在,我有事儿要说。” 慕萧白先是一愣,走近床边替老母亲盖好被子,说道:“妈,您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儿等身体好点儿了再说也不迟啊。” 周香玲附和道,“对啊,妈,您这才动完手术,医生可是嘱咐过我们,不能让您说太多话呢。” “不行,我就得说。若是我今个儿不说,指不定哪天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有人一怔,不敢再反抗老人家的意思,于是都乖乖地闭口听话。 “云锦,枫儿,你们俩过来。”慕老太太挥了挥手,招呼慕云锦和慕枫。 两人异常默契地 对视一眼,各怀心思来到病床前,“奶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听着呢。” 慕老太太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目光却是宠怜地看着慕云锦和慕枫,一手牵着一人的手掌,叹息道:“真不知道咱们慕家是造了什么孽,让好端端的两兄弟闹得那么僵。你们自个儿说说,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只除了在订婚宴上下了通缉令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慕老太太便因为身体抱恙便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表面上虽然如此,但并不代表她不关心自己的两个孙子,实际上这两人的举动尽在她眼底。不单单是小一辈们的一举一动,就连自己的儿子儿媳,最近的所作所为她也是知无不悉。 原以为她这个做大家长的命令,没人胆敢忤逆,只要孩子们能乖乖地按照她的命令去做,事情也就可以得到圆满解决。但她远远低估了慕枫对苏绣的感情,且乐观了儿子儿媳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而慕云锦和苏绣之间又毫无进展,不但如此,云锦和许家的长女还闹出了绯闻……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很闹心。所以,她不得不再次出马,下最后的通牒。 长叹一声,她淡声说道,“云锦,赶紧挑时间结婚吧,和苏绣!” “奶奶?!”一旁的慕枫吃了一惊,本能地抽出自己的手,“奶奶,您还生着病呢,可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早知道慕枫会有这样的反应,慕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重又握住慕枫的手,紧紧捏住,“枫儿,我知道你觉得奶奶偏心,可这件事奶奶是真的为你好。听奶奶的话,苗苗那孩子也是真心不错,你就和她好好过一辈子吧。” 慕枫苦笑,“奶奶,我是不会和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的!” 身后的慕萧白和周香玲面面相觑,对老太太的话也颇为吃惊。 尤其是周香玲,虽然她对慕枫和瞿苗苗的这桩婚事甚为满意,但打心眼里又是极为排斥苏绣嫁给慕云锦。若是让她做慕枫的大嫂,别说慕家以后没有安宁日子可过,慕枫心里能好过吗? 思及此,她有些着急了。 正打算出声插话,慕萧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制止了她,悄声道:“先答应着,别让老太太动了气。” 周香玲自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的,却碍着慕老太太生病的事儿不敢再说话。 可是,虽然她能忍,但年轻气盛的慕枫慕岚却是怎么也憋不住这口气了。 慕岚 ☆、 第62话 终于结了(精,必看) (2) 求你,该认的错也认了,该弥补的也弥补了,可你还是拒绝了我,还说我们俩到死都没有可能,现在却因为奶奶生病的事而突然放下身段,要和我结婚,还是协议……呵,苏绣,你不觉得你实在是太假了吗?怎么,当初放弃了我的求婚,所以现在觉得后悔了,所以想以奶奶生病的借口又来找我?也是,不管是真结婚也好,假结婚也好,还是你那狗屁的协议结婚也好,只要是成了我慕云锦的妻子,就可以攀上枝头变凤凰,不是吗?!” 他的话,令苏绣心里一窒。 的确,她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那一种人,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回头的人。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回头,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圆了奶奶的梦吗?真正的原因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深究! 难堪之下,她咬了咬唇,想不出可以回答的话便只能说,“我只是提个方案而已,要是能让奶奶最后的一段时间活得开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愿意。如果……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硬求着你去做的。” 苏绣打心眼里觉得,奶奶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唯一不拿有色眼镜看她的人。 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负气了。她说完之后,眼里已不知不觉噙着莹莹的泪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的难堪,便转身推门想要离开。再多说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而已,尽管她早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见她并未多做解释,就想要离开,慕云锦心里更是懊恼极了。她连一点儿起码的坚持都没有,就这么走了,那怎么行! 他面色一怒,迅速拽住她的手腕,又扳回来与他面对面,随即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双唇。 苏绣心里怕极了,也慌极了,这里可是他家!她本能地反抗着他,紧紧闭唇咬牙,不让他得逞。 他用那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一用力,迫使她不得不吃痛地张嘴,他的舌便趁机钻了进去,肆意地侵略索取。苏绣想要咬他,可惜两边脸颊被他捏住后竟然丁点儿都无法动弹,还只会咬到自己。 苏绣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隔着衬衣传了过来,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皮肤上,有些急促。不过,他在盛怒之下的吻,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他吻得那么激烈,可是唇却是冷冷的。唇上那种冰冷的触感,完全没有触及两人的情欲禁地。 许久之后慕云锦才离开她的唇,接着凑到她的眼前,压低嗓音,冷酷地挑衅着说:“求我,我就答应你,否则我要继续。” 苏绣闻言,立刻想将手挣脱出来给他一巴掌,却反被他扣住手腕压在身后,他只用了一只手便锁住了她两边手腕。 因为缺氧的关系,苏绣呼吸起来有些气促,但是她仍然眼直直地瞪住他,昂起头不肯松口。 因为,她知道他口中所谓的“继续”是所谓何事…… 慕云锦见状,迅速地低头将他的吻转移到下巴,反复巡梭着,一点一点地撕咬吮吸,接着是脖子,再是胸前。苏绣身体僵硬地抗拒他,不断挣扎间却绝口不甘示弱。 他停顿了下,又说:“苏绣,求我!否则我要继续!听见没有?!” 偏偏她就是不喜欢他的强硬。他温柔起来能腻歪了她的心,但他强硬起来可真是叫她气到肺爆。 当慕云锦将苏绣那对丰腴的柔软收纳在手掌时,苏绣身体一震,终于发出了绝望的悲呜的呐喊声。 “慕云锦!你有点儿人性好不好?!我这样做,是为了奶奶,你的亲奶奶啊!” 慕云锦一下子僵住了,微微怔忪间终于放开她。 就在这一刹那,苏绣没来得及细想,找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起脚朝他踹了过去,然后使劲儿推开他。她飞速地整理好衣服就要夺门而出的时候,却看见慕云锦蹒跚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一下子跌坐在地。 真糟糕!看样子她的力气用得过大了…… 可怜的男人捂住下身,豆大的汗珠挂在额角,瞬间脸色惨白的吓人。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颤着声,想要蹲回去查看他的伤势,却别他抬手制止。 “出去!”他强忍着剧痛,命令道。 “我帮你……”她进退两难,想去扶他,却又小心翼翼地顾及着他的脸色。 他丝毫不领情,提高声音重复:“出去!” “我……” 咚—— 慕云锦恼怒地一把将手边的落地灯打翻,吼道:“我请你出去!” 苏绣只得离开…… 这一夜自然是睡得不好,她担心着慕云锦,为昨晚上的事情感到懊恼烦心,偶尔又想起奶奶央求她的那些话。 早晨起来,似睡非睡间手机一响,她惊跳着立即接起来。 “喂。” “我在你楼下,你带好身份证下来。”是慕云锦的声音。 他说完就挂断,苏绣没 机会问为什么,拿好东西匆匆奔下楼。慕云锦的兰博基尼就停在对面,苏绣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面色冷冷的,也不看她一眼就单刀直入,“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苏绣有些疑惑,“那个……要身份证干什么?” “去民政局。”慕云锦淡淡地说。 “民政局?”苏绣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一时无法消化掉“民政局”这个词儿所含的意义。 “嗯,”慕云锦漠然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随后曝了一句让苏绣心脏狂跳的话,“我们去民政局结婚。” 结婚?!苏绣惊愕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慕云锦,你……” “不想去就下车。”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抛下这一句。 慕云锦彻夜未眠,最终接受了苏绣所提出的让他最为不齿的提议。但,他虽然是答应了,可事情必须按着他的计划去办。 看着他俊逸非凡却又冷漠无比的侧脸,苏绣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我去。” 慕云锦闻言,挑眉斜睨,“你确定?” 苏绣再次肯定地点头,一切已定,她反而平静了,“不过我有个条件,证一办完我们就得签下协议。” 慕云锦撇开头,冷笑道:“ok,没问题!” 既然她抛出了橄榄枝,他岂有不接下的道理?只不过,这协议的具体内容嘛……得他慕云锦说了算! 苏绣眼神凛然,“那好,开车吧!” 她的话音刚落,轰地一声,兰博基尼便飙出了街道。 ------题外话------ ps:咳咳,拖了那么久,该结了。另,求票中! ☆、 第1话 协议结婚 半小时后,民政局。 慕云锦和苏绣虽然来得早,但大厅内早有几对新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一对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唯独只有他们俩,像两个独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全身的不自在,自然是引得别人频频回首注目。 坐在苏绣身旁的一名身材颇丰满的女孩子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苏绣被她看得十分难为情,便礼貌性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仔细一瞧,女孩子与她的新婚丈夫都特意打扮了一番,男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头发梳了个背头,露出饱满的额间,身上穿了一件改良式的红色对襟中山装,气色显得很好。而女孩子则盘了个漂亮的发髻,刘海弯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一根金色发簪插入发髻中,身上穿的是与她丈夫同色系的短款旗袍,并不是婚礼上的隆重装扮,却又显得很古典且喜庆。 苏绣记得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对新人面上笑呵呵地,从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里拿出各种味道各种包装的糖果给周围人吃,分享着他们新婚的快乐,看来就是这一对儿了。 女孩儿见苏绣和慕云锦两个人都冷冰冰的互不说话,边给她散着喜糖,边悄悄地问:“不好意思,冒昧问一句,你们来这里是扯证的吗?” 呵呵,这个问题提得好啊,谁不知道来这里要么是拿本子的啊,只不过这本子的内容可就分两种了。苏绣心想,敢情大家是把她和慕云锦看成一对闹离婚的夫妇了。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无措之际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慕云锦,他侧头看着另一边的脸庞,面无表情。 女孩儿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慕云锦一脸的冰霜,不曾变换过脸色,便压低嗓子问:“你老公长得挺帅的,可惜是个面瘫脸,看这样子你平时没少受委屈吧?” 听这话的意思,女孩子确定是把她当作正在闹离婚的怨妇了。 苏绣一怔,被女孩儿的话给逗乐了,因为“面瘫脸”这个称谓安在慕云锦身上,特别有一种引人发笑的效果。却又碍于慕云锦难看的脸色,她不能笑出声来,脸上都是极不自然的表情。 半晌,她才极力控制住了想笑的心情。想了想,她侧首回答那个女孩子,“其实,我们是来结婚的。” “真的吗?”女孩子的表情尽是怀疑,突然面露歉意道,“哎呀,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来……” “离婚”的字眼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人家正排队呢,这婚 还没结成就在人面前说离婚,这不是触人家霉头吗?多不吉利啊! 女孩子倒是反应很机灵,改口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怎么认识的?她能实话实说,说她和他是因为相错了亲,后来又因为有了一夜情之后才渐渐有了交集的吗?当然不能说实话! 可是女孩子显得很兴奋,大概是因为天生好奇心较重的缘故,所以对别人的恋爱史充满了兴趣,苏绣不好拒绝她的热情,边回忆边说,“我和他是相亲认识的,嗯……其实准确地说我要相亲的人并不是他,可是却被我弄错了,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还和他聊了很多价值观之类的话题,后来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然后……” “然后,你们就开始交往了,是吗?”女孩子笑呵呵地抢问,自顾自地说道,“哇噻……好罗曼蒂克哦。” “呃……”苏绣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出去一下。” 一旁漠然看着她的慕云锦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叙述,也不等她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女孩子看苏绣的目光瞬间由羡慕变为了同情,“啊哦……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苏绣尴尬地附和。 一会儿工作人员出现,还不见慕云锦回来,苏绣便出去找他,他站在门口外,背对着她抽烟。 “你现在还可以后悔,虽然只是协议结婚,可毕竟对你一个女人来说,是很吃亏的一件事。你再好好想想,确定自个儿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听出是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他看不见,但苏绣仍然很确定地点点头,“嗯,我很确定。咱们进去吧。” “苏绣,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一次没有谁逼你,更没有谁骗你,”他转过身来,在她头顶上方沉沉地说,“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夫妻,虽然只是名义,只是演戏而已!” 初春的天气,明明还不太热,可苏绣却突然感觉到一股炽烈的火焰从头顶上照射下来。 她知道,那是慕云锦眼里愤怒的火焰……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程序。苏绣觉得很不可思议,就这些小本子,一本一张合照,几张纸,还有几个印章,啪啪打下去之后,居然就可以把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紧紧栓在一起了,不管他们之间是否相爱,也不管他们为何会选择走在一起,总之这过程真是很奇妙。 虽然结婚是自己提议 的,可直到现在,苏绣都没有真正意识到,他和她居然真的成为了夫妻,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否真实…… “签字!”耳边突然响起慕云锦阴沉的声音,“现在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闻言,旁边的工作人员嘴角抽了抽,为这一对气氛古怪的新人感到疑惑。 苏绣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签字之前愣了太久了,便准备提笔签下自己的大名。笔尖刚触及纸面,动作却突然一顿。 她霍地抬起头来,突然说道,“对了,慕云锦,我们是不是该先谈一谈协议的具体内容?”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慕云锦气得咬牙切齿,他横着眼说道,“苏绣,现在是你硬要来结婚的,你先搞清楚状况!” 言下之意,她连谈条件的余地都没有。 面前的工作人员见他们俩的表情那么奇怪,便收回表格,迟疑地看着她的脸问道,“小姐,你真的是自愿的吗?不是这位先生强迫你的?” 闻言,慕云锦的脸色差极了。 “当然是自愿的。”苏绣笑得极不自然,“那个……呃,因为……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有点儿紧张。” 闻言,慕云锦的脸色更难看了。 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咧大了嘴开玩笑,“小姐,你还想来第二次啊?有一次就好了,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哦。” 苏绣随口“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保不准还真有可能来第二次…… 从民政局里出来,慕云锦就拉着她上了车,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支笔一张纸来,冷冷地说道:“把你的条件写下来,做参考。” 他只说是“做参考”,可见心里打定了主意,那就是她提出的条件都是可有可无的。苏绣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可是为了奶奶,她觉得必须得忍这一时之快。 唰唰唰地把早就想好了的内容写了上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递给慕云锦。她埋头写字的时候,慕云锦把她的神色全都看在了眼里,摆明了她是先就想好了的,这下更恼火了。 拿过来仔细一看,排头清晰地写着“结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开头的内容很平常,依次写下诸如男方女方的姓名、结婚日、以及两人在婚姻关系中的关系等等,主要分财产、权利行使、家事与家务等三个大的方面。 看她把条条框框记得那么详细,显然是早就打好了草稿,再仔细看每个方面的具体内容, 慕云锦气得七窍生烟。 看看这一条:“甲方慕云锦,乙方苏绣,双方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同时,各方婚前所负债务亦由各方各自承担。婚后双方收入属于各自私有财产,家庭开支由甲方全权负责,乙方不予干涉。婚后各方所产生的债务由个人负责,与另一方没有任何关系,但可以给与帮助,若有必要,必须打借条……” 其实往深处想,她这样做明显是自己吃了亏,不管将来这场婚姻能否走得下去,她是一点儿利益也拿不到的。但慕云锦却看得出来,她这是想要把和他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呢。 慕云锦唇角一斜,鄙薄的话语讥诮而出,“苏绣,你这样做很吃亏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做才能从我这里捞一笔好处吧。” 苏绣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你先看完了再说。” 于是,慕云锦又继续往下看。权利行使的条例倒是挺合理,比如实行公平的基本原则,重大决策必须经由双方协议决定等等,必须善待老人,不得干涉对方自由,不得与对方家人发生矛盾,不准当面起冲突等等。对于这些内容,慕云锦倒是很满意的。 然,当他看到这样一排字之后,再也无法淡定了。 这串字是这样的:“婚期三个月,期间甲方不得要求乙方有任何性行为,且必须分房或分床睡,若甲方违反此条规定,乙方有权利要求一定程度的赔偿。三个月后,若奶奶的病情有所好转,可协商秘密离婚,离婚后只要甲方愿意,乙方愿意主动承担善待并赡养奶奶的责任;若奶奶的病情恶化,离婚一事可暂缓,乙方则有义务协助甲方完成奶奶最后的心愿……” 看到这里,慕云锦已经看不下去了,手里的纸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他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即使橘黄的车灯也没能把他眸内的寒星给融化掉。 她这是巴不得奶奶早早过世呢?什么,婚期三个月?那还不如不要结!要真那么勉强,根本就不用扯证了,演场戏罢了,用得着扯证吗?早知道她这么想,他就不该抱什么希望的…… 苏绣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垂眼时看见他的手指关节绷得紧紧的,泛着白色,像是极力隐忍着随时就有可能爆发的怒气。 她知道那是他发火前的征兆。果然,他的触角翘出一弯凌冷的月,“苏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虚弱地笑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么 说,你想要的是假结婚?”真结婚也好,假结婚也好,其实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压根儿不想跟他结婚,所以早早地连离婚的事儿都想好了! 苏绣哑口,无言以对。 见她不说话,视线还躲着他,慕云锦恼羞成怒,骤然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逼她与自己对视。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剪短的两个字却如一把利刃袭入她的胸口。 她试图让他平静下来,说道:“慕云锦,你听我说……” “你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回答我的提问就可以。看着我苏绣!你想要的真的只是一场戏而已?!别告诉我,你心里真的这么想!” 是真是假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的局面!明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刀山火海,却偏要一头栽进去,如果她不这么做,只怕死得最惨的那一个就是她自己。 这样做,无论对他对她都好。他条件那么优秀,即使再婚,以后应该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女人吧。 至于她,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这么做的真正理由——守住了身,或许就能守住了心吧…… 她狠狠压下心里的不安,挑眉说道:“对,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只想演一场戏而已。为了奶奶,我做一点儿牺牲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你不是也说过,我们俩是最好的搭档吗?如果这么做的初衷是善意的,是为了奶奶,而不是你那些狗屁的报复,那么,我愿意。” “苏绣,你!”见她语气铮铮,一副笃定挑衅的模样,全然不顾他的感受,慕云锦气到极点反而笑了。 冷笑!寒透骨髓的冷笑! “好你个苏绣,这可是你自个儿提出来的,要演戏是吧?好,我陪你演,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慕云锦咬牙切齿地说着,随手将那张纸捏成了一个团,摔在苏绣的座位下。 他说,“拿回去!好好修改之后打印出来,最好是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添加的地方,别到时候说我钻空子,弄好了拿给我签字!” 话落,便已发动车子,全速往前驶去。 见他速度一路飙至120码,她侧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我也要去吗?”苏绣有点儿懵,她以为他会因为结婚协议书跟她吵架呢,可没想到他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有要与她争吵的意思,还答应得那么爽快。 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这厮了…… 怎料,慕云锦说:“当然要去,因为你是主角!” “我是主角?为什么!”苏绣吃了一惊。 “告诉大家我们俩已经结婚的事儿!”他恨恨地说,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根本就愿意转过头来看苏绣一眼。 苏绣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一大早被他拉来民政局结婚,她脑子还处在当机状态中,魂都不知道飘去哪儿了,他这会儿却直接来了个新闻发布会,这要她怎么应付啊?! 苏绣哪里知道,新闻发布会是慕云锦昨晚上就想好了的主意。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结婚的消息见报之后,不但给了慕枫慕岚一个下马威,之前与许雨晴之间的绯闻也能不攻自破。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一旦公之于众,苏绣便没了后路。他要让她知道,只要和他慕云锦扯了红本子,那就是不争的事实!什么狗屁假结婚?什么狗屁的结婚协议书,她还想着离婚呢,统统都他妈见鬼去吧! 慕云锦气得一脸铁青。脚底猛踩油门,轰地一声,兰博基尼一路以更快的速度呼啸前进…… 以这样疾驰的速度直视车流塞拥的路面,苏绣并不感到害怕,她真正忐忑的是慕云锦对结婚协议书的反应。依她的估测,他应该愤怒至极咆哮咒骂,甚至狠狠楱她一顿才对,可他不但没有,反而答应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慕云锦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就他这样的反应自然是无法让苏绣安心的。 她一度坚信,自己和慕云锦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若不是因为三天前和奶奶的那次见面,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早猜到慕云锦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的确,前几日才说了自己和他是绝无可能,可不到一周,竟然提出和他协议结婚,任谁都会把她当个怪物看待吧。 可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就算是被他骂被他打也好,她也认栽了。 如果在有限的时间里,为即将逝去的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又有何乐而不为呢?并不是她把自己想的有多么的高尚伟大,实在是因为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早已食髓知味了。 所以,她不想慕云锦以后因为奶奶没了的心愿而抱憾终身……思及此,苏绣便不再多想了。反正证也签了,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倒不如迎头向前吧! 半个小时后,暮光大酒店内 。 大厅里人头簇拥的景象,让每位入场的人都如苏绣一样感到震撼。 “怎么这么多人,这些都是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吗?”她悄悄地问。 “开玩笑,这可是我第一次就私生活一事正式接受媒体采访,那些媒体们没有哪一家不是想要挤破脑袋分一杯羹的。就算没有独家新闻,哪怕回去写一两版花絮也能提高不少销量。这样好的新闻材料,有谁愿意放过?!”慕云锦挑眉说道,神情不羁。 苏绣侧首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厮可真爱拿自己当个爷看。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媒体效应确实显著,她早已领教过。 见她反应冷淡,慕云锦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冷哼说道:“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我和你假结婚的消息流传了出去,估计效果会更惊人。” 苏绣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看着脚尖。慕云锦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发现她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打扮,脸上一点儿妆容都没有,便忍不住咂嘴。 “虽然是假结婚,可你这身打扮,也太不给我长脸了。记得待会儿先去化妆间换件衣服,让化妆师给你补个妆!” “哦。”苏绣乖乖地答应着。 等着他转过身去后,她悄悄地在他背后吐舌做鬼脸,心里咒骂着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慕家太子爷。 苏绣以为电梯间里除了他们俩便没有人能看见她的小小恶作剧,可她哪知道自己调皮的举动全被反射在电梯间里的梯壁上,慕云锦看得一目了然。 她搞怪的表情实在很少见,不知怎的,他的怒气就消失了一大半儿。 慕云锦迅猛地回头,把苏绣吓了一大跳。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脸,转过身去埋头默数一二三…… 身后的男人似乎对她的回应不太满意,身体微微一倾,便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苏绣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视线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骤然惊呼出声,“啊!” 他的上唇薄一些,而下唇朝下巴的角度稍稍有一点卷。当他将那片唇微微抿起来的时候真是够倾城倾国的了。 他蹙眉,“你鬼叫什么?!” “你,你,你……这里是电梯间!”她以为他要吻下来了,头上脸上都冒了一层汗。 “所以呢?” 苏绣正想回话,却见他那张俊脸径直靠了过来,渐渐放大,紧接 着,她看到他那副刚才被她仔细打量过的唇离她是越来越近了。 “啊!”她紧张得又尖叫出声。 他咬牙切齿地问,“死女人,你又鬼叫什么?!” “那,那个……有摄像头!”她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摄像头。 他却挑眉,“所以呢?” 苏绣眨了眨眼,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禁止性生活应该改成——禁止任何亲密接触,包括接吻才对!” “……”慕云锦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气得双手握拳,咬牙切齿,最后费尽力气才忍住那股想要亲她的冲动。 然后,他抬手将手里的东西呈给她看,“少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想要给你戴上这个!” 苏绣垂眼看去,那是一串做工精细的链子,链子下垂着的是个似曾相识的东西。两秒后,惊诧地发现那坠子竟然是一枚蔷薇花瓣形状的钻戒,正是订婚宴前慕云锦送给她却又中途收回去的那一枚! 那次订婚宴上,慕云锦准备在致辞之后给她戴上的,后来因为慕枫的闯入而取消了,她从未想过还有机会戴上这颗钻戒,怎料他竟然一直贴身珍藏着? “慕云锦,你……”她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原来,她误会他了,他只是要送她戒指而已,并不是想要非礼她…… “上次在换衣间里吻了你,就被狠狠扇了一耳刮子,你以为我会傻到再来第二次?”他讥诮道。 苏绣捂了捂嘴,想说不必给她戴上这样贵重的东西,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这么说出来,只怕这厮肯定当场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还是默默接受,什么也别说了吧。 “好好戴着它,不准给我取下来,更不准弄丢它,听见没有?!”他命令道。 苏绣平日里最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嚣张霸道命令自己的口气,可这会儿她却全然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点头。 上午十一点整,新闻发布会终于开始了。当几道人影从场桌旁边的侧门走进来时,全场起立,鼓掌。众媒体记者望过去,来者正是此次发布会的主人翁——暮光集团的首席总裁慕云锦,以及他的新婚妻子苏绣。 一对新人相互携手,款款入座,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俩的身上。 射灯交织下长桌明亮,居中而坐的慕云锦连外套都不要,只见式样别致线条简洁的白衬衣,映得俊美面容似 王者又似天使,摄人心魄的眼瞳依然闪耀着清亮星光,连惯常微弯的唇角都丝毫不变,浑身上下雍容邪魅,贵气优雅。 伴在他身边的苏绣美颜令人惊艳,笑眯眯的瞳眸如两泓水月,望向慕云锦时柔情万千,风华绝代。 这对金童玉女令人想到一个古典的词——贤伉俪。前两日听到的还是这两位的订婚宴丑闻,可眼下见着了,却惊叹于他们俩的天作之合,一看就是新婚夫妇般的甜蜜。 见此情景,所有的媒体都为之一振,总算是不虚此行,明天的头版头条又有了新话题,订婚宴上一出闹剧,而如今两人依旧携手走在了一起,这是多么引人注目的新闻。 慕云锦紧紧握着苏绣白嫩的手,走到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白玉台前,对着话筒高声说:“各位记者朋友,各位商界和政界的朋友们,各位同事们,感谢你们今天能莅临我与我的新婚妻子的结婚发布会。请你们一起见证我们完美永恒的爱情,生生世世,地老天荒!”说完,他深情地将苏绣拥在怀中。 苏绣听了,忍不住侧首看向他。这厮……演得也太像那么回事儿了吧,演技真是无懈可击! 而台下也是一片哗然,纷纷举着镁光灯将两人亲密的镜头啪啪啪地拍起来。 作为若干平民大众群体里芝麻绿豆那么大点儿的苏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受宠若惊了。忽地又想起早前他已打过招呼,说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装得像样点儿,便只得收敛了心思,任由他搂着抱着亲着。 见她果然乖乖地顺从了自己,慕云锦更是肆无忌惮了。在她的脸侧亲了又亲,双臂抱着她搂着又搂,偶尔耳鬓厮磨般在她耳畔悄声说道:“好歹你也给我回应一下,不要像具千年僵尸一样杵在原地!要不然让媒体拍到一些不好看的照片,我回头还得清理。” 苏绣气咻咻地瞪他一眼,却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甩过来,当下便蔫了气。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能穿帮…… 好吧,死就死吧! 于是,顺从地跟着他的动作,摆出若干亲密惹人艳羡的pose出来…… 事实上,这场发布会发布之前,慕云锦暗地里做了很多工作,苏绣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场现场直播的发布会。所以当他们俩亲昵的画面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时,她自然不知道这场发布会所带来的震撼效果。 当然,这其中有些人是乐见其成,而有些人则是始料未及,极为震惊。 ☆、 第2话 新婚燕尔 “有没有搞错?!我看你是在耍我玩儿吧?刚刚还说对我没兴趣,现在又说要交往?你是傻……” 慕枫的话还没骂完,就被瞿苗苗抬手打断了。 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才是傻瓜!如果你不答应这个条件,一准被你那个妈猜出来,这是我们俩合谋好了的。慕枫,我告儿诉你,别以为我瞿苗苗不知道你上学那会儿的风流韵事,如果你今儿个不这么办,你妈铁定还给你物色另外的相亲对象!” 慕枫愣住了,突然发现瞿苗苗说的很有道理。 见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瞿苗苗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便继续游说:“我看你是第一次相亲吧?” 慕枫一怔,点了点头,反问,“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呗,因为我比你有经验嘛,要不然我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呢。我保证,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证至少两个月内你妈不会逼你去相亲。” 慕枫又是一愣。 这女人鬼主意还挺多,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呢?听她笃定的口气,应该是真的吧?可如果她是故意耍着他玩儿的呢…… 瞿苗苗眯眼看着慕枫,那一双璀璨的黑瞳里闪着狡黠的精光。心想这小子天生就有疑心病吗?不但是个妈妈控,看来还疑心病很重。 切,又扣十分! 瞿苗苗正观察着慕枫的时候,他的视线却怔怔地定焦在餐厅内一角的电视机屏幕上。那眼神直直地,双眸瞪得很大,仿佛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般,眼角开始充血,手脚僵硬地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反常的举止终于引起了瞿苗苗的注意,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愕然发现电视剧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的直播新闻——皇城商界新贵,暮光集团首席总裁慕云锦已秘密完婚。 一身优雅的西装将随意站在台中央的慕云锦衬得神清气爽,脱俗飘逸,俊美唇边如常地弯着淡然浅笑。他的身边,挽着的是穿着一袭华美礼服的新娇娘,那女子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也有着令人赞叹的妩媚。 瞿苗苗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新娇娘就是苏绣!慕枫学生时代的恋人,而如今已成为他嫂子的那个女子! 难怪慕枫的脸色变了又变,视线一直跟随着屏幕上苏绣的身影而转动…… 瞿苗苗莫名地吃味儿起来。 随口问道:“你哥也真奇怪,为什么要秘密结婚?是不是你家 里人反对他们俩结婚啊?” “他不是我哥!”慕枫忽然道,面色铁青。 “切,说什么傻话呢,谁不知道他是你们慕家太子爷呢,还说不是你哥,不是你哥难道还是我哥啊?!”瞿苗苗呲之以鼻,一抬眼,陡然发现慕枫霍地站了起来。 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双眸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下一刻有着一张俊容的脸便暗了下来,忽然抬首一拳捶下,力道之大竟然使沉实的木质茶桌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巨响。 咚—— 仿佛一锤打在瞿苗苗的心尖上一般,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那一侧泛出红色的拳头,哑口无言。 下一秒,不待她有任何反应,慕枫便冲出了咖啡厅。 这下,瞿苗苗气急了。从小到大,敢这么大刺刺丢她一个人离开的,还只有慕枫一个人! 她气急败坏地追出去:“慕枫,你王八蛋!给我站住!” 然,哪里还能见着慕枫的人影…… 慕枫风风火火赶到暮光大酒店,却被门口的保卫人员给他拦住。 他不顾形象地爆出自己的名字,原以为保卫人员能看在他也姓慕的身份上,给他让条路出来。怎料,因为上一次订婚宴闹场的经历,慕云锦这次已做足了充分准备。 保卫人员竟然回答:“不好意思,慕先生,慕总特意打过招呼,不能放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场。” “不相干?”慕枫怒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搞搞清楚,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老总的弟弟,快点儿放我进去!” “对不起,慕总说了,今儿个特意要拦的,就是您,慕枫慕先生。” “什么?!”慕枫怔住了。 他气急败坏地拿出电话拨打给慕云锦,可电话里是公式化的播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丫的,慕云锦,我慕枫跟你没完!” 话落,他转身就走,很快就驾着自己的那辆路虎驶往慕家老宅的途中。 相较于慕枫气结勃怒的反应,慕岚的反应似乎更为激烈。如果苏绣真的嫁给了慕云锦,她定然会常常会在慕家见到苏绣,见到她,就如同见到了苏眉,会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那些往事。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定然想不到自己的老公竟然有一天也会出轨…… 薛凯和她是大学校友,但薛凯 比她大好几届,他硕士毕业的时候她才刚进校,两个人因为都在政治系,所以校友会上就因为一个彼此都很敬重的教授给介绍彼此时而互相认识了。 再后来就是谈恋爱,见家长,再按部就班地结婚……她原以为他们俩会有个孩子,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可某一天,她发现了薛凯的秘密。 那天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每天必看的肥皂剧。 薛凯突然说道:“如果我们分开生活,那么各自的日子会有多大的变化?” 慕岚转头:“你什么意思?” “电视节目会照演不误,你的麻友会定期约你,屋子里还是两天一打扫,该是什么样还会是什么样……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其实你原本就不需要我。” 她不知道那时候薛凯正以为这串台词很贴切,很有力度,很有穿透力,却只是毫无察觉地仰了仰脖子,尔后轻描淡写地道:“那谁想要你?你希望谁需要你?” 薛凯的家境不如慕岚,两个人成家之后慕岚很自然地以为家里该处于主导地位的是她,所以她总是觉得薛凯需要自己,而她却不需要他。 当时的薛凯便接不上话了。他说:“没什么,喝了点酒,随便发了点感慨。”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恰恰是这最后一句话,使得慕岚成了惊弓之鸟。薛凯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几何时有这样无奈的感慨?他一番听起来莫名其妙却暗含了实质的话让慕岚断定自己的丈夫已经另有新欢。 事实上,她猜对了。 男人的智慧往往只是妙手偶得,而女人的智慧却可以被敏感、猜疑、还有妒忌一再鞭策,潜力惊人,后劲十足。 慕岚采取了朋友传授过她的招数——查手机。她的嗅觉让她很快认定薛凯与那个叫做“阿眉”的女子有着巨大嫌疑,于是她偷偷买了张手机卡,在薛凯睡着的时候偷偷翻出他的手机,将“阿眉”名字下的号码换成了新买的卡号。 薛凯离家去上班,她则把新买的卡换在自己的手机上,撒好了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果然让她等来了那个令自己心寒的信息——丫头,别忘了明晚咱们的约会,我可是上周就预约了的,早一点,不许爽约,我下周大下周都很忙。还有,我喜欢你穿那件茶色的胸衣。忙就不必回了。 很快,“阿眉”的短信就发回来了——知道了,记得准时来老地方见面,我给你煲了你最喜欢喝的番茄牛尾汤。 慕岚从不知道薛凯最喜欢喝番茄牛尾汤。直到那一刻,骄傲的慕岚才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下了眼泪…… 再后来就不必说了,和所有被第三者插足的家庭一样,她和薛凯之间闹得很僵,厮打和痛骂都解不了她心头之恨,一度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别说是离婚,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可真正开口提出离婚的,竟然是薛凯。 到现在她还记得自己错动着嘴唇,说:“薛凯,你告诉我,是不是所有像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女除了不幸福地生活便是在幸福中离婚?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这些祝词都是给那些奔波劳累没有心思没有资格离婚的人说的吗?是不是男人只要有点儿本事就一定要以离婚来证明自己的成功,就没有新鲜一点儿的方式吗?原配妻子怎么就不能和丈夫的成功并存?我知道你厌倦了这个家,可自古以来家家户户的每一对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说我冷淡你,你说我对你颐指气使,你说我不拿你当爷们看,你说我没像你那些下属们一样的拿你当个官儿伺候……可你想过没有,你薛凯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成绩,和我的努力和付出有多大的关系?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相处了十年的老婆,没和我结婚之前,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脾气吗?还是说你当年之所以选择我,完全是为了我慕家的声誉?你有没有想过,我和苏眉那贱人不一样,我做不到对你前呼后拥、卑躬屈膝。为什么?因为我是慕萧白的女儿,我是当年和xx将军一起战斗过的慕正天的孙女!薛凯,我不求你对我感恩戴德,可至少在你说狠话之前过一过脑子想想我对你的好,你这么急切地想把我这个结发妻子束之高阁,你说没爱情了,可亲情呢?你的责任呢?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该有的良心?!” 薛凯说:“慕岚,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确实享受了你的好还有你家的好处,当然你给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可是慕岚,你可知道,这个道理永远都不能按你的理解去讲……妻子和丈夫的感情由爱情变为亲情的时候,很难说是有一种升华还是退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婚姻里,你有没有拿我当一个男人看过?!有没有把我当丈夫看过?!有没有哪怕一次真正把我当你的家人看过?!慕岚,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不是一个时时刻刻把对方当作下属看待的领导!” “你!”慕岚如梦方醒,原来薛凯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婚姻,心里一口气难平,泄愤地骂道,“薛凯,我真是看错了,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随便你怎么说吧, 反正这婚我是离定了!”薛凯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说过之后却又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慕岚顿时哑口无言。 直到那时候,她才明白和薛凯的婚姻已走到了尽头。后来,很多人来劝她和薛凯,又正好遇到薛凯升职,父亲慕萧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劝得他们俩和解。 再后来过了半年多,苏眉来找她。大奶被小三堵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这简直是一件很滑稽又很惊人的事。 苏眉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慕岚的确被震慑到了,她没想到有机会能直面小三,看来这个叫苏眉的女人胆子不小。怎料,在她发愣的时候,苏眉率先开口:“我……能不能和您谈谈……我想,有些想法我还是当面跟您说一下比较好。” 慕岚的眉毛立刻像箭一样竖起来,但却不由自主地默许了她的请求。苏眉并拢双腿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慕岚则拉了把椅子抱着肩膀与她面对面坐着。 那时候的慕岚就算个性再直爽,但也多少是个有涵养的女人,面对小三如此逼近,终究还是忍住一把抓上去撕碎她的脸的冲动。她冷冷地说:“你这种身份的人别指望我会像待客一样待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了就滚出我的办公室!” 苏眉艰难地张着嘴,喊了声“岚姐”。 其实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大,可慕岚听了勃然大怒:“谁是你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称呼我?!” 苏眉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薛太太”三个字还是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这副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姿态顿时令慕岚想起了薛凯那句“你从来没把我当作一个男人看待”。心想就是因为这样一副柔弱需要保护的姿态所以才让你有一种做男人的尊严吗? 慕岚越想越气,用手指着苏眉:“你当自己是谁!你有什么好屈辱的!我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知道你所有底细!苏眉,我提醒你把姿态摆端正一点儿,我们两个人的对话,是偷东西的贼和失主的对话,是肇事者和受害人的对话!你知道什么叫做人赃并获吗?我可以告你通奸的!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找到我单位里来,你也太他妈的不要脸了……”苏眉喉咙里咕哝了一句,脸上的冷笑掺杂着说不出的愤怒和嘲讽。 苏眉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泄了气,原本准备好的话根本就没有立场说出来。 在挨过最初的不适应之后,慕岚有些越挫越勇的味道,激动地说:“苏眉,你不要欺 人太甚,我没有宣扬得满城风雨是因为我顾及着我丈夫跟慕家的声誉,暂时便宜了你,可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今天来干什么,是想说薛凯忘不了你,对吗?是想说我慕岚不如你,对吗?我告诉你,我慕岚不屑你这种货色!不怕跟你说,比你风骚多少倍的女人我都见过!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 苏眉的心里在飙泪,事实跟她想象得完全不同。此行之前,虽然她知道自己毫无立场毫无胜算毫无借口来寻求慕岚的帮助,但凭着她对弟弟妹妹的爱护,她有信心做到想做的的事情。 可眼下,自己曾经那份卑微得见不得人的爱情,除了就着眼泪往肚子里咽之外,除了被眼前这位正室拿来泄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您误会了,我今天来找您绝不是因为薛凯,我来是因为我妹妹的事!”苏眉突然扬起脸,通红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她说,“我知道过去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您的家庭,我不敢奢望您的原谅,我只求您帮帮我,帮帮我妹妹,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一下,慕岚懵了。 不是来说薛凯的,而是说她妹妹?什么意思?这女人她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慕岚的脑袋里很快转了个圈儿,突然想到苏眉的妹妹不就是那个长得一脸清秀靓丽,把她弟弟慕枫迷得七荤八素的小妖精苏绣吗? 顿时就呵斥回去,“不行!别说是你妹,就是你们苏家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帮!苏眉,你用你的大脑好好想一想,你一个做小三的好意思来找我这个受害者帮忙吗?你凭什么?!” “就凭薛凯爱我胜过爱你!” 沉默中的苏眉突然爆发了,说了这样一句诚实的,分量却是最重的,也是最让慕岚一直难以接受的话。 然,苏眉的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个脆生生的耳刮子。 “啪——” 苏眉吃痛地捂着脸,慕岚像凶神一样站在她眼前,眼睛红得几近充血:“他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他,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了!” 慕岚一忍再忍,终于被苏眉戳到了她不能承受的痛处,到底冲破了她出身名门千金的矜持,扬手给了苏眉一个耳刮子。 够狠!够辣!顿时苏眉的脸上就是一个红手印,火辣辣的疼! 然,她擦了擦嘴角,忽而笑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再去找薛凯,你打不散我们的,实话告诉你 吧,薛凯还爱着我。他说我们需要彼此,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承认,我的确需要帮助,我本来也可以直接找薛凯帮忙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慕岚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慕岚,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在跟你谈条件。” 那时候的苏眉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离开薛凯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好男人结婚,刚结婚不久丈夫就死了,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下面有弟弟妹妹需要她照顾,无穷无尽的压力把她逼到了穷途末路。最最让她操心的就是妹妹苏绣,因为自己的缘故,苏绣也受到了伤害。本来可以上一流大学的苏绣沦落到夜场卖酒的地步,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呢? 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才下定决心找到慕岚。因为她知道慕岚在教委有着一个不小的官衔,而且凭慕家的实力,一定能帮苏绣找到一份好学校或是好工作。 “要是你能帮我妹上大学,找好工作,我保证会离开薛凯,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和他有任何的联系。” 慕岚冷冷地看着她,“你妹?呵,你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她!我要是真帮了她,你就能保证离开薛凯了吗?就算你能保证,你妹那小贱人还不一定肯放过咱家慕枫呢!哼,不过就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小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闻言,苏眉腿脚一软,当即给慕岚跪下了! 苏眉泪如雨下:“求您了,薛太太,只要您肯帮我们这一把,我答应你,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慕岚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良久狠狠地说道,“好!要是你敢跳河自尽,我就帮你这个忙!” 只有苏眉消失了,只有这贱人不在人世了,大概薛凯才能忘记她吧。 能把一个女人彻底逼成坏女人的,可能不只是女人,还有男人。只可惜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的慕岚,都还不懂得这样一个道理。 当恨到极致的时候,女人往往会做出一系列平时做不出来的异举,恰如那时的她。的确,她向来心直口快,直来直往,可对一个人那么恶意的重伤猜忌,那么刻意的奚落侮辱,还是平生第一次。 不知道苏眉是怎么想的,竟然点了点头:“好,只要您不食言,我一定照做!” 这下倒把慕岚吓了一大跳。 她承认 她恨不得苏眉死在自己面前,可是那些话只不过是一气之下说的狠话而已,这女人不会当真了吧? 苏眉说完了话便起身离开,慕岚看见她恍恍惚惚离开时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唤住她,可不知怎的,她却没有喊出口。她更没想到那天晚上,苏眉真的去跳河自尽了…… 苏眉来找过自己的事,慕岚一直没敢跟薛凯说。 六年过去了,好不容易见得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刚结婚那时候的好光景,可这时候却又出现了苏绣!可想而知,她对苏绣嫁给慕云锦的事是有多么的敏感!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薛凯的婚姻有多么脆弱,是多么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她怎么能容得下苏绣在慕家得瑟? 所以,她必须以牙还牙!被人说成是假公济私也好,被人说成是恶毒的怨妇也好,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婚姻再一次受到威胁,更不会让自己的亲弟弟过得不幸福! 于是她打了一通电话,直播莲花中学的校长办公室。 “喂,陈校长,上次我拜托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什么……她推掉了?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去!嗯……嗯嗯……那好,你想个办法把她弄出城去,越远越好!嗯……行,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慕岚的眸子里闪着兴奋的目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正是下班时间,她匆匆收拾好文件,起身准备回娘家看看家里面的情况。据她猜测,这段新闻要是被父母看见了,铁定闹腾起来。 正准备起身,有人敲门。 “叩叩叩——” 慕岚愣了一下,谁会在下班时候来找她? “进来!” 咔嚓一声门被人打开,慕岚抬眼一看,吃了一惊,竟然是薛凯。 “薛凯,你怎么来了?”她愕然地问。 四十岁的薛凯虽然已人到中年,却有着独属于成熟男人的不羁魅力,俗话说成熟的男人如同一支montecisto雪茄,抽的是味道,品的是香醇。陪他走过青年时代,一直到中年时代的慕岚,亲眼见证薛凯由青涩的嫩头小伙子慢慢蜕变成一个谦谦君子。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悠悠地走进来,朝着慕岚浅浅一笑,便露出两侧的酒窝,“嗯,我来接你回家。”这样的薛凯对慕岚来说,恰恰有着难以抵御的吸引力,哪怕和他在一起已经超过十年的时间,这种感觉从未改变过。 “回家?我正想去一趟老宅呢。”慕岚口中所说的 老宅,自然指的是慕家老宅。 薛凯一脸的了然,新闻他也是看了的,早猜到慕岚会有怎样的举动。 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心想现在的慕家只怕是鸡飞狗跳了,如果争强好胜的慕岚再回去添一脚,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所以,他是专程来阻止慕岚的。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就别回去了。对了,咱们很久没有过一过二人世界了,走吧,我请你去看电影,吃大餐。” 就算再强硬再骄傲的女人,心里总有柔软的一角,总是期望着心爱的男人的注目和疼爱。 慕岚,也不例外。一句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对一般情侣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小情话,却在慕岚的心里起了一层不大不小的涟漪。 她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灿烂的笑颜,“看电影?好啊,是什么电影?” “周星驰的《西游记—降魔篇》,你不是很想去看吗?” “你怎么知道?”慕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你老公,怎么会不知道?走吧,我们去城里最好的那家影院,听说票房很不错。” “嗯!那好,你等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慕岚飘飘然站起身来,全然忘记了苏绣和慕云锦的事。 …… 而此刻的慕家,确实因为慕云锦结婚的消息而闹腾起来了。只不过,是有人笑来有人愁。 最高兴的当属慕老太太,笑得直合不拢嘴,一个劲儿拍着巴掌激动地说:“好啊!不愧是我的孙儿啊,主动出击,凯旋而归,干得漂亮!” 慕萧白正好在家,见老母亲激动得手舞足蹈,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妈,您别激动。”说完,蹙眉看了看电视剧屏幕,眼神阴翳。 而另一边,周香玲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进了卧室。慕萧白顾得了这头,又顾不了那头,整张脸愁容莫展,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傍晚的时候,门铃想了,保姆开门回来的时候脸上说不出来的奇怪表情。 “怎么了?谁来了?”慕萧白问道。 “那个……呃,”保姆想了又想,欲言又止。 慕萧白放下手里的报纸,正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只见慕云锦领着苏绣进来了! “奶奶,我带苏绣来看你了。” 慕萧白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慕云锦了,顿时火冒三丈,刚跨出去 ☆、 第3话 再次高潮(震撼) 他一口含住她的食指,用温热的舌尖舔吮着手指上受伤的那一侧,舔了又舔,吮了又吸,在一片静谧的客厅里甚至还能听见暧昧的唾液声…… 苏绣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厮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天啊,她的脸赶往哪里搁,还有奶奶、保姆,他老爸慕萧白以及玲姨在旁边看着呢,这让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才好啊。 完了完了,脸都被他丢尽了! 苏绣的一张脸瞬间涨了猪肝色,她使劲儿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始终抓得紧紧的,直到他舔得满足了,一脸解馋了的模样抬起头来,她的手才得了空。奈何在众人面前,她不但不能发脾气,还只能装出一副很甜蜜很害羞的模样! 再看另一边,慕云锦那张英俊帅气的脸笑得很得瑟…… “咳咳咳咳——”慕萧白第一个打断满室的尴尬。 保姆看了看大家的脸色,佯装打酱油一般跑去厨房拿烫伤药膏去了。 接着是奶奶打圆场的玩笑话,“哈哈哈,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很好啊,看来我不用担心了。呃……苏绣啊,你以后也别叫这小子的全名了,就叫他云锦吧,要是你们自个儿乐意呢,私底下随便你们叫‘亲爱的’还是‘心肝宝贝’什么的,我都高兴,哈哈哈哈——你们放心,放心啊!我们这群上了年纪的人啊,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哈哈哈——” 苏绣只能一个劲儿地干笑,这边慕云锦一手捂唇不敢笑出声,另一只手却捂住腹部,明显已是憋到内伤。她真想狠狠瞪他一眼,却不得逞,因为长辈们都看着呢。 慕老太太继续道:“唉,我这第一个心愿是了了,可这第二个心愿嘛,就需要你们俩继续努力咯。” 苏绣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奶奶,您还有什么心愿没了?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去做!” 慕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别着急,这第二个心愿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成的,因为那不光是时间问题,还得天时地利人和,反正一句话,还得靠你们俩努力。” “奶奶,到底是什么心愿竟然这么难?您就直说吧!”苏绣担心慕老太太的身子抵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的表情看在慕云锦的眼里,终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苏绣觉得他很没正经,老人家正说着正儿八经的事情,他竟然还笑得出来,顿时气不过就呵斥他。 “慕云锦,你别笑,让奶奶把话说完!” 这一次慕云锦倒是挺配合,十分听话地止住了笑,迎上她时眸光温柔无比,专注而宠溺,情深意重,仿佛真的与她是新婚燕尔的感觉。 苏绣被他这么一看,脸不自觉地更红了…… 怎知下一秒,奶奶说的话更叫她难为情,“傻孩子,奶奶的第二个心愿当然是希望你们俩能早点儿给我生个曾孙子咯!这生孩子嘛可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当然是得看时机啊,你看慕岚和薛凯,都结婚那么多年了还没有个孩子,奶奶啊是真心希望你们能顺利生个孩子好让我这个老太婆早点儿抱一抱……” 慕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苏绣已经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抽筋了。 周香玲不知何时走到身后,苏绣回首之际不经意地与她的视线相撞,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怀着心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今晚就留下来住一晚吧。”周香玲竟然开口说了这样的话。 慕萧白默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十分默契地说道,“嗯,难得回来一次,今天就住下吧,反正也给你们准备了客房。” 慕老太太自然是很高兴,“是啊,正好陪奶奶说说话儿。” 苏绣想要婉言拒绝,慕云锦却先答应下来,“也好,明天我们直接去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那好啊,打算去……” 奶奶的话音还未落,门口“啪——”地一声突兀的巨响,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匆匆赶来的慕枫! 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枫儿,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要回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成何体统?!” 然而,慕枫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不但对一众长辈视若无睹,更对慕老太太的话恍若未闻。他直直地走至苏绣面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你和他真的结婚了吗?告诉我,苏苏,那只不过是炒作对不对?!我不相信你真答应和他结婚!” 苏绣很冷静,“你已经看过电视报道了,应该明白那都是真的。” “苏苏!”慕枫脸色变了又变,上前一大步拉住苏绣的手就说,“你跟我走!” “去哪里?放手!”苏绣一把甩开他。 慕云锦冷眼看着一切,仿佛十分冷静地看着一出好戏,其实心里早已风起云涌。 “苏苏,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这个家,放弃现在的名利,放弃拥有的一切,”慕枫郑重地说,“走,我们去公证 结婚,然后我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和你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走,跟我走!”慕枫仿佛还说着梦话,始终不肯接受苏绣已和慕云锦结婚的事实。 “慕枫,你放开我!”苏绣也有些慌了,她从没有看见过慕枫有如此疯狂冲动的一面。 “苏苏,你要听我的,跟我走!”慕枫急于说服苏绣,完全疏忽了手里的力道,推搡与拖拽之间,苏绣的手腕上已是起了一道鲜红的勒痕,疼得苏绣禁不住紧咬下唇。 “放肆!”一道威仪凝重的怒喝终于唤醒了慕枫的理智。 慕枫怔然地回头,发现慕老太太气得浑身发颤,手里杵着拐杖也未能支撑住她的身子,只听见她痛心疾首地说道,“慕枫,你好好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咱们慕家人的风范?快点儿给我放手,你不能对你的嫂嫂这么无礼!” 嫂嫂?!难道一切真的已成定局?!不,不会的…… 慕枫惊得后退了一大步,瞪圆了眼,见鬼吧望着眼前的慕云锦和苏绣,满眼不可置信。 周香玲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她知道,只要还有奶奶在,这件事就容不得别人插手。她只得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劝道,“慕枫,你不能这么不懂事,奶奶的病才刚刚好一点儿,你这样做,不是火上浇油吗?” 话落,又转头看向慕萧白,“萧白,你先扶妈回屋休息,慕枫就交给我。” 慕萧白点了点头,赶紧将生气的奶奶送回了屋。 这句话,慕枫倒是多少听进耳朵里了,可也正是如此,他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想说爱却得不到她的原谅,唯一能做的就是拱手让人了吗? 这样的情形,让他深感受挫,然后不得不放开苏绣。 苏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慕枫,你先冷静点,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的小花园里说。”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慕云锦。 慕云锦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慕枫身上,但是苏绣只看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一定很不好,满脸阴翳,那双漂亮的惯常是温柔的桃花眼里,此时却闪烁着冷冽的凶光,眼底的神色仿佛正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般地骇人。 她想,他大概是不会放她和慕枫在一起私谈的,可是眼下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况且有些话她不便当着长辈们的面说。 尽管知道慕 云锦心情不怎么好,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率先走在前面,“走吧,慕枫。” 慕枫感到有些意外,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底闪耀着希望的亮光。 另一边,长辈们面面相觑,尤其是周香玲,极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可奶奶发了话,“放心吧,让他们自己去好好谈一谈,这件事就交给苏绣,那孩子能做到的。” 周香玲还想说话,终究忍住了…… 慕枫尾随在苏绣身后出来,在小花园里找到一片安静的地方,两人面对面站着。 “慕枫,你放手吧。” 苏绣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下来,周围仿佛也在同一时间晚万籁寂静。灯光氤氲,光辉远远蔓延过来,笼罩在两人身上,打出斜斜的不明不暗的阴影,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心事。 良久,慕枫抬起头来,牵牵嘴角。 “我不放!我说过,这一次我一定要坚持到底,六年前是我的失误,才会那么傻放弃了你,可是现在,我为了你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他看起来在笑,目光炙热,带着决心和果决。 “慕枫,你做不到的,”苏绣的声调很轻柔,语气却很笃定,又有些央求的意味,“放手吧昂?就当我求你。” “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成全你。可是,你要相信我!这一次我是来真的。” 慕枫很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决心,却被苏绣拦住,“如果你能放弃现在的生活,当年就不会选择出国留学,就不会在几千个日子里杳无音信,当我们再度重逢的时候你就更不会那么被动。” 慕枫见她如此反驳,目光呆滞,一瞬间万念俱灰,“我没有,我来找过你很多次,可是你弟弟苏墨他……” “那是借口!慕枫,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你的顾虑比你想象得还要深,你在乎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而摆在我们面前的障碍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这些你都明白的,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慕枫频频摇头,死死盯着苏绣,她的目光是那么陌生,刺得他生疼。心里就像被凿子凿开一个口子,冷风呼呼灌进来,让他心肝脾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好半天他才重新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当年我走是因为我父母逼我,而那个时候的我还没能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以为我需要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可是一去我就后悔了。我应该留下来陪你的……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里,我疯狂地想念着你,想着要回来看看你,六年了,只要一想起你就总是走神,所以才出了车祸,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去年身体好些了,做了复健之后医生才让我回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车祸,我可能到现在还见不着你。后来,重新见到你让我又一次体会到你对我的重要,虽然你说你恨我,可是只要看着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才能感觉到我真正活得像一个人!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决定要追回你!” “可是,当我真正接近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时间真的让我们有了隔阂,我觉得我们之间越走越远,我很害怕,想要做点什么,去抓住你,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慕云锦却和你走到了一块儿!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还爱着你!” 灯光将慕枫的影子拉得很长,使他看起来削瘦而单薄,他面上全是悔意和内疚,苏绣也觉得他说的话是真心的,可同时又觉得那么苍白。 她长叹一声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我也承认,六年前的我的的确确曾经很爱很爱你……可是慕枫,我也说了,那是六年前!你也知道的,时间能冲淡一切……” 苏绣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什么区别吗?她选择相信又怎么样?承认了又怎样? 于事无补! 慕枫仍做垂死挣扎,“那我们去公证结婚!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对了,还有苏墨和宁子,苏苏,我们带着苏墨和宁子一起生活吧!” “不!”她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慕枫痛苦万分地看着她。 “慕枫,回去吧!你父母该等急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若坚持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希望你把该忘的事都忘了,咱们就做朋友做家人,不是一样的吗?”苏绣垂下眼眸,心里涩涩的。 真的,到底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说些场面话?可是她不这么宽慰他,不行。 慕枫怒极了,忽地把她双肩拦住,想要拥她入怀,却被她抵住,“苏苏,告诉我实话,你对我真就一点儿情意也没有了吗?” 苏绣抿了抿唇,再次沉默了,说实话她再也不想用任何决绝的言语去慕枫,她心里很清楚慕枫的为人,他本质并不坏。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当年爱得不够坚持,又或许是因为缘分不够深,总之他们各自太在意爱情以外的许多东西,爱情就变得 那么的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他们都有各自的使命和责任,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更何况爱情对他们俩而言,早已面目全非。她有家人,他也有亲情,当爱情和亲情成了矛盾体不能兼容时,只能选择放开各自的手。 半晌她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微沙,“慕枫,我只能说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慕枫心底一窒,那根由全身所有最敏感的神经末梢纠结而成,六年来始终绷得紧紧的绝痛心弦,在那一刹,忽然就断了。 力图让语气平稳,他眸光如箭,捎着燃烧的烈焰,压迫着苏绣,“苏苏,是不是他逼你的?昂?” 他,指的当然是慕云锦。 “不,慕枫,没有人逼我,这是我自个儿的决定。”她抬起眼眸,那么淡地看着他,隔膜得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犹如隔世阴阳那么远,脸上的表情全是冷漠。 慕枫气急了,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苏苏,你拜托你清醒清醒好不好,即使你不愿意嫁给我,但是嫁给他是绝不会幸福的。” 幸福?她的人生里还能期望着这两个字眼儿吗? 苏绣一把推开他,冷冷地瞥他一眼,“慕枫,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就不能祝福我吗?” “不能!” 苏绣叹口气,显得十分疲惫,“慕枫,你听我一句劝,不要逼我对你太狠,好不好?” 慕枫使劲儿拽住她手臂,语气强硬,“我不听,就算你对我多狠我也不介意。苏苏,我这是在救你,就算你不再爱我,我也不能亲眼看着你掉入狼穴不管!” 慕枫的话音刚落,倏地,一道森冷阴沉的声音从花园的黑暗纵深处传来。 “狼穴?!慕枫,我警告你说话客气点儿!” 苏绣的步子刹那顿住,微愕回首,看着身后的男人,是慕云锦!心里不断涌出一串疑问:他怎么来了?几时来的?听到了多少?又或许是全都听见了? 慕云锦远远地走近,神色不变,视线只落在苏绣一人身上,浅淡地勾了勾唇:“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该回去了。” 说着,想要牵起苏绣的手,却被慕枫即时抓住胳膊。 同一瞬间慕枫袭向他横在半空的手臂,他骤然抬高避开慕枫的攻击,苏绣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疾扯入怀,一股柔力使她双肩闪电般一百八十度大转,下一秒她被挡在了身前面向着慕枫硬生生收在她鼻尖前一寸 的拳头。 只差半秒,她的脸怕是已遭殃了…… 慕枫又惊又怒:“慕云锦,你算什么男人!”心里后怕极了,还好他及时收了手,要不然这一拳准打在苏苏的脸上。 慕云锦唇弧若灿,似赞还讥:“你想抢别人的老婆,难道就算是个男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让慕枫即时哑口,当场回不了嘴,又顾及着苏绣在面前,不敢轻易动手。 半晌,他说:“苏苏,你先让一让,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苏绣当然明白慕枫所谓的谈谈是个什么意思,担心得要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慕云锦侧首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快,“你是女人,给我闪一边儿去。” 说着,自己先移到几米外的一处空地,慕枫跟在他后面走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定,相互对望,慕枫肤色白皙,如笼入了一层霜,寒气袭人,而慕云锦小麦色的皮肤使脸色愈加显得黑云压顶。 相持数秒后,慕枫率先打破冰封的空气,脸上却丝毫没有解冻。 “慕云锦,你讨厌我妈、我姐还有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牵连到无辜的苏苏?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也知道你娶她是有目的的,不就是因为你得不到爱,尤其是得不到爸爸的爱,所以你才生我和我妈的气不是吗?你的怒火冲着我来就好了,何必去牵连三个女人?好,不说我妈和我姐,就说苏苏,她总该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吧?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她?竟然逼她嫁给你,你觉得这样做,你还算是有人性吗?简直就是个禽兽!” 慕云锦也不甘示弱,回以冷笑,薄而凌厉的唇角浮起一丝嘲讽:“慕枫,难道强抢别人的老婆,就对了?” “我就抢了,你敢把我怎样?!” 慕云锦难得的急怒,“她现在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根本用不着操心!再说,你凭什么说是我逼她的?实话告诉你吧,结婚的事是苏绣先提出来的!” “我呸!少他妈骗人!苏苏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 慕云锦这次是存心和慕枫杠上了,“你不相信?呵,慕枫,你不知道的事不敢相信的事还多着呢!刚才,苏苏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除了结婚的事以外,还有些事是你更想象不到的。慕枫,想不想知道答案?” 说这番话时,他一脸的笑意,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 慕枫不得不承认 ,压抑的好奇心终于被他勾起了,“慕云锦,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旁的苏绣发现慕云锦那张高深莫测的脸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他说,“你们过去是什么关系或是发生过什么事儿,我不管,但是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女人了。准确地说,应该说苏绣早就是我的女人!慕枫,你听好,不管你有多么的后悔,都请靠边站!因为,早在结婚前,苏绣就已经是我慕云锦的女人了!” 他的女人?!反复好几次的强调仿佛是别有深意地说明着什么……慕枫心里一紧,突然就明白了慕云锦暗指的那层意思。 顿时气得满脸惨白,两手握成拳状,已是处在暴躁出手的边缘。刚提起一股气想要把拳头挥出去,却听见另一边的苏绣发出一声悲愤的尖叫声。 “慕云锦,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苏绣心里惊骇极了,本来就是一场荒唐事,竟然被他这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慕枫的面! 他……到底在干什么! 然,她本来是想制止慕云锦的疯言疯语,可是当她看见慕云锦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后,立刻就后悔了。这么说,无疑肯定了慕云锦的话,难怪他那么得瑟。 慕枫的脸明显黑了好几分,额角的青筋突突跳起来,那张本来还很清俊的脸此刻冷得像寒霜一样,里面冰刃的光芒几乎刺穿了她。 咬牙质问,“苏苏,你是说这都是真的?” “慕枫……” 苏绣从未想过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刺痛慕枫,即便没有了爱情的可能,但是这样的结果对慕枫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最令人可恨的是慕云锦,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事,可他就这么肆无忌惮毫不遮掩地说出口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况且他突然悄声出现,并且出言不逊,想必对她是不太信任的,否则也不会悄无声息地跑来偷听。既然如此,她何必给他好脸色看? 然,慕云锦却不这么想。 当看见苏绣的脚步不自觉地向慕枫走去,整颗心仿佛一瞬间被浸在了苦水里一般。这死女人,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她想反悔吗?她把他当作什么了,想要和慕枫死灰复燃吗?她脑袋还算清醒吗? 心里就像是被人掐出了血,他霍地上前一步拦住苏绣,带起强大的气场,气势迫人 。 他的眼里冒出小团火焰,几乎想挥她一巴掌,直恨得牙龈咬紧,“苏绣,你给我站住!刚才我说过什么,要演,就得给我演得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死死地拉住苏绣,嗓子压得极低,仿佛压抑着即将爆发出来的怒气。 然,潜藏在心底的抵触终于被他的强硬从黑暗的最底处勾出一丝几丝来,苏绣懊恼并且极度反感他的霸道和强势。 “放开我,慕云锦!”她抿唇,凝声道:“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残忍呢?好歹,他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她眼底的不忍和那一点硬碰硬的抵触则彻底激怒了慕云锦隐忍的怒气,他一把抓住苏绣的双肩,倏然压下身来,全然不顾苏绣被抓痛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在旁的慕枫仿佛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鸷冷眸光如出鞘的冰刃,玄寒森冷地擒住她的双眼:“苏绣,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想着他!你忘了你们苏家的仇恨吗?你这么快就忘了他们过去是怎么对你的?还有你姐,你这么快就忘了你姐是怎么死的了?你有没有想过苏墨和宁子,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日子的你都忘记了吗?苏绣,你醒醒吧,不要被自己的同情心蒙蔽了双眼,他根本就不是值得你去原谅的人!” “是!我是没想原谅他们,也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些事。可是,我又起码的良知,我知道不能用这样卑鄙的方式去打击对方。我说过什么?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失去贞操,对男人来说或许是无所谓,可对我一个女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慕云锦,你记住,就算是我们结了婚,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亲密到能把这种私事敞开来说的地步!”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五官如同抹了一层薄冰,每一寸都透着寒霜之气,慕云锦从未见到她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仿佛直想在他胸口连扎几个血洞一般的忿然。 慕云锦突然觉得有一丝的凉意从心底泛滥,正渐渐地扩散至周身,越来越冷,直冷得他心口酸涩难耐。 她竟然还向着慕枫?他们都结婚了,她竟然还向着他?为什么,难道她还爱着他吗? 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正一脸倔强的女人,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上连表情都欠奉。黑暗中她的视线正望着慕枫,而慕云锦只觉得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跳跃的阳光,不知不觉中重重阴霾便笼罩在他的心底。 突然,慕云锦意识到了一点:她是他灰暗生命里 ☆、 第4话 终于爆发(高潮,荐) 周香玲恨恨地看着慕云锦,气得浑身发抖。 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恨不得上前就给慕云锦一个耳刮子。事实上,周香玲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捏成了拳状,小指上略一厘米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如果不是碍于丈夫慕萧白就在身旁,恐怕她已经扑上去了。 然,周香玲之所以能凭着低贱的身份嫁入慕家,自然是有她过人之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凡事懂得隐忍,且深谙柔能克刚的道理。 所以,最终她强压住了心里的火气,转头看向慕萧白时,眼里噙着泪水,“萧白,你得替我们枫儿做主啊。” 慕枫这时候已经被苏绣和周香玲扶了起来,他浑身又累又痛,身子极度虚弱,他担心事情闹大惊动了奶奶,便忍不住说道:“爸,我承认是我先动的手,可那是因为他弄痛了苏绣,我才出手的。妈,既然他没有真砸着我,你和爸就别动气了……” “你给我住嘴,听你爸的!”周香玲压低嗓子悄声道,继而转头看向慕萧白,义愤填膺地道,“萧白,你看枫儿还这么护着他哥,可是云锦呢,却想着要害我们枫儿,你说说,这让我……唉!” 她的话自然引来了慕萧白更大的怒气,他回头说,“慕枫,你哥这么对你和你妈,你还这么为他着想,还为他说话……不行!我绝不能容忍!” 话落,他转头看向慕云锦,痛心疾首地说道,“慕云锦,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坏到这种地步!不懂得长辈之尊,不懂的善待兄弟姊妹,违背道义伦常利用一个无辜的女人报复自己的家人,上一次大家原谅了你,你还不知悔改,现在竟然还想伤害自己的弟弟,你还是人吗?昂!你怎么能这样?你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吗?!你完全都不考虑我这个做父亲的感受吗?!” 一连串声讨般的质问把慕云锦逼到了穷途末路。 “你的感受?爸,那你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只看得到慕枫受的伤,可你看见了我受的伤吗?我的伤口何止眼前的这一点,告诉你,爸!这十几年里因为他们母子三人,我早就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如果你要跟我说感受的话,请你先擦擦眼睛,把事实的真相看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后,再来教训我!” “你!”慕萧白气得浑身发颤,一时又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教训他,只得抬起手来用手指指着慕云锦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狠狠戳下去。 不知怎的,一句恶毒的话从慕萧白的嘴里冲口而出,“你,你……你不孝子, 婊子生的畜生!” 无疑,这句话对慕云锦来说有着无比的杀伤力,他可以容忍慕萧白的辱骂,却独独不能容忍父亲辱骂他的母亲。 慕云锦的眼底冒出了可怖的火星:“爸!你说什么?你刚才……” 话到一半儿,他哽咽住。 半晌,抬头看向慕萧白,眼里竟然有薄薄一层雾气:“爸,你骂我也就算了,可是……你竟然这样骂我妈?!你说我妈是婊子?婊子?你居然骂她是婊子?!呵……我妈那么尊贵优渥家境出身的千金大小姐,她可是当年上流社会的第一名媛,凡是皇城里的那些个公子哥们有哪个不想把她娶进去的,也只有你才会嫌弃她,抛弃她,背弃她!” 慕云锦频频摇头,怒极反笑,整张脸黑得吓人,笑得格外狰狞恐怖,整个人犹如魔鬼附身,彻底丧失了理智。 他不敢相信从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父亲的一番话,目光陡然凶狠无比地看向另一边的周香玲,指着她骂道:“爸,你搞搞清楚,谁才是婊子?是她!是她勾引了你,是你身后那个无耻的女人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是她逼死了我妈,真正的婊子应该是她才对!” 其实,在骂过刚刚那句话以后,慕萧白心里是有一刹那的后悔之意划过,可惜慕云锦语锋一转骂起了周香玲,且态度嚣张跋扈,狂妄放肆,全然不听他这个老子的教导,这让他气急攻心,一口恶气难平,接下来又做了件狠绝的事。 “啪”地一声凌厉的耳刮子迅猛地挥在慕云锦的脸上,一刹那将他打得头昏脑胀,整颗心都凉到了谷底。 然,最让慕云锦感到痛苦不是这一个耳刮子,而是慕萧白断断续续的谩骂,“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混账……该死的畜生……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随着慕萧白的骂声,无数道手巴掌便劈头盖脸地打在了慕云锦的头上,“啪——啪——啪——”的声音刺耳而骇人,连苏绣也吓傻了。 她从没见过有哪一对父子会是如此这般情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慕云锦在慕家,竟然是受到这样的待遇,而慕萧白对慕云锦的态度,也真是太让人寒心,太难以置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香玲,她赶紧上前去拦住慕萧白,“够了够了,萧白!你别打了,一会儿要是让妈知道了可不得了!别打了!快住手!” 所谓狗逼急了也能跳墙,慕云锦是个心气儿多么高的人啊,被他老子打成这样,难保他不会报复慕枫… … 而周香玲的话倒是引起了慕萧白的注意,而且他也确实累了,又打又骂,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收住了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慕云锦。 不知是何时,慕云锦眼里浮起淡淡的氤氲,渐聚渐浓,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晶莹,灯光下泛着薄光,苏绣看在眼里,心里竟然涌出一股说不出口的难受。 “爸,你记住,要是我想对慕枫做些什么,绝对不止是刚才那么简单!我要是真下狠手的话,一定会让他痛苦百倍,一直到生不如死!”慕云锦悲一脸的悲戚,脸上全是因为报复的狠话而显露出来的阴狠毒辣,而声音却是带着一丝哽咽的。 都说男人绝不轻易掉眼泪,更何况是像慕云锦这样骄傲不羁的男人。被自己的父亲毒打,而且是当着他恨之入骨之人的面! 不难想象,他此时是何种心情…… 这样暴戾狂躁又恸哭痛诉的慕云锦谁也没见过,就连慕萧白也怔住了。他忽地觉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但很快这种意识就被之前的怒气所淹没。 一旁的周香玲虽然也觉得怕,却又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直到现在才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又怎么会不觉得高兴呢? 至于苏绣,完全被慕云锦的样子给吓到了。眼睁睁见着他说完后转身离开,又眼睁睁地见着他走到一半儿,忽地折了回来,目光里全是狰狞之色。 心里狂跳不止,见他几大步跨至自己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又转身拖她离开。 “慕云锦,你轻点儿。”她没有说放开,而是说轻一点儿,这只是一种潜意识,大概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时候不能没有人在他身边,她应该跟他走。当所有人都孤立他时,她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尽管她心里很清楚极有可能他的怒气会波及自身。 慕枫见状,试图留住苏绣,却被周香玲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绣被带走…… 慕云锦的确很生气。不,准确地说,用生气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根本就是太平淡无奇了,哪里能够描绘他此时此刻起伏动荡的心情。 他一声不发地走在前头,用力很猛。 苏绣提心吊胆跟在后面,害怕极了,纵然她再怎么胆大,此时也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来到他的座驾前,苏绣本能地退缩,迟迟不肯坐进车内。 感觉到她的迟疑,他忽然转回身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要将她强扯至车里。 “我不要坐!”她忽地尖叫,一只手紧紧扒着车门不放,“慕云锦,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他这是要她去哪儿,又是要做什么?她不可能不起戒心。 他沉着脸掰开她的手,根本不听,索性将猛然挣扎的她揽腰抱起,任她捏成拳的双手狂乱地捶着自己的胸膛,冰冷阴鸷的脸容决绝得完全不为之所动。 将她抛进车内,车门被大力摔上,发出震天巨响。他走至后备箱里找来一根结实的绳索,将她的手腕绑得死死的。她在副驾驶座里微微呜咽,他却一个正眼也不瞧一瞧,便骤然发动车子开往未知的前方。 车速越开越快,慕云锦的心也冰冷至谷底,苏绣不知道他开向哪里,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慕云锦一路以超过130码的速度狂飙,途中险些撞车,还连闯了两个红灯。 苏绣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早就吓了个半死,这样的生死时速她几时体验过,刚开始她还想挣扎着下车,到了后来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只想着能安全抵达他所驶往的目的地就好,千万不要让她做了车下魂…… 好不容易等到他稍稍冷静了些,她发现车子所行使的道路似乎越来越狭窄,四周的景象越来越偏僻,连个车影人影都遇不着。 仔细辨认,这才看明白原来是慕云锦把车开到了城外。 她惊魂未定,一脸发白,“慕云锦……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冷地望着前方,如出自地狱般的声音说道:“要是不想惹祸上身,就给我乖乖地闭嘴!” 惹祸上身?他什么意思? 苏绣惊出了一身冷汗,左右看了看窗外,哪里抑制得住自己的迷惑,颤巍巍地问:“慕云锦,不要吓我好不好,你这到底是去哪儿?喂,你回答我啊!我在问你话呢!” 见她还是不肯安静下来,慕云锦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咬着牙齿骂了句脏话,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生硬地撂下一句威胁的话:“你再废话,我就在车里上了你!” 这一句果然有效,苏绣听了,即刻噤声不语。 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把这话只当成是他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在发生了今晚的事之后,她相信他一定能做得出来。 眼下的慕云锦,不再是那个高贵端方、温文尔雅的男人了,而是化身成了一个狂野残暴,仿佛受伤后极欲保护自己,而随时可能将 愤怒与狂暴爆发出来的野兽。 这样的慕云锦,是可怕的,是恐怖的,她可不会傻到去激怒他…… 见她这一次终于安静下来,慕云锦瞥了她一眼,只这么一眼,苏绣就看到他的一双黑眸里透出无尽的愤怒和怨恨,她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恰是她这一退,令慕云锦的怒血飙升至太阳穴。 他突然伸出右手,紧握住她的手腕,“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所以你在躲我?” 他的逼问让苏绣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见他眼里全是愤恨,仿佛在说“如果你敢说个‘是’字我就让你好看!” 苏绣赶紧摇了摇头,用力地从他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本能地往车边靠了靠。 慕云锦微窒,然后冷讥,“我让你说话,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给我说话,听见没有?!” 丧失了理性的男人陡然踩了一个刹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然后拼命摇晃着她的双肩。苏绣只觉得自己快被他摇得散了架,惊慌失措中,她奋力推开了他的手。 “不!慕云锦,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今天不好过,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她大喊出声,拼命抽出自己的手。 就在手刚刚拔出来的那一刻,慕云锦的掌心却不小心划过她手指上的那颗钻戒。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然而锋利的边角竟然就这么划伤了他的手…… 血顿时沁出了皮肤,并不长的口子,却在黑暗中透出一股骇人的腥红之色。 那一刻,慕云锦说不出来是心里压抑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一股自我厌恶牢牢地攫住了他。 慕云锦,你已经强迫她嫁给你了,说好只是一场戏而已,说好只是假结婚而已,可你这是在做什么?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 但,很快,片刻的理智又一点点流失。 不,慕云锦!你想想你妈,想想过去的痛苦,想想今晚慕枫对你所做的一切,想想你爸说的那些话……就算是辜负了苏绣的信任,你也只能进行下去了,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因为你心里很清楚,她就是最能打击慕枫的砝码!只要他一天是苏绣的老公,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慕枫也恨得牙痒痒! 思及此,慕云锦的唇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转瞬,如星般 的黑瞳内闪烁着矛盾的火花,仇恨再一次吞噬了他的理智,在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想把所有的怨恨和怒气都发泄在苏绣的身上。 思及此,慕云锦什么话也不说,冷冷地抿起薄唇,发狠般猛地踩下油门! 轰—— 巨大的引擎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车身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苏绣的身子被惯性所牵扯,不自觉地往后靠,她惊骇得脸色惨白,赶紧闭上了眼睛,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一叶扁舟《☆、》—— 与此同时,苏家。 苏墨坐在沙发上,说不出的烦躁,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想要摸出烟盒,却想起苏绣告诫过他要少抽烟的事儿。他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是晚上九点过了。 虽说这时辰并不算很晚,苏绣平日里时常都是在九点过才回家,可是苏墨今天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二姐悄悄结婚的事是在白天找工作时在一家公司的大厅里看到的,他想不出来苏绣闷不做声就决定结婚的理由。 这太匪夷所思了,之前她那么痛恨慕家,恨透了慕云锦,他实在是想不通苏绣为什么会选择原谅他,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了最初的决定? 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这是慕云锦比她这么做的? 左思右想都找不出答案,心烦意乱的苏墨决定给她打个电话。当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语音播报时,苏墨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这个傻二姐,怎么这么糊涂,这时候关什么机啊?真是的!”啪地一声挂掉电话后,他又拨通了电话给她的同事赵雯雯。 “喂,赵姐,我是苏墨?” “苏墨?你怎么给我打电话过来了?呀,对了,你姐呢,我看新闻说她今天和暮光集团的老总慕云锦结婚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前几天不是才订婚失败,怎么这么快就结了呢?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赵雯雯大惊小怪地说个不停,依旧还是她惯常动不动就爱咋咋呼呼的个性。 苏墨听对方的口气,就知道她也是不知道苏绣的下落了,简单的寒暄之后便挂了电话。 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担心更甚了。 这时候,宁子从里屋里抱着海绵宝宝的睡枕出来,见苏墨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皱眉呼气,便走过来问道 :“小舅,你在干什么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哦,没事儿,我睡不着,看会儿电视再睡。” 小家伙倒是累了,一手抱着睡枕,一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小舅,小姨还没回来吗?我可不可以不要等她了,我好想睡觉……” 白天,宁子的老师给她留了作业,说是一定要家长签字证明所有的作业都是背着做才行。苏绣是宁子的监护人,一向这种时候都是由她来完成的,今儿个宁子做作文写了整整两个小时,累得不行,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苏墨叹了口气,“嗯,那好吧,一会儿我替二姐给你签字。走,小舅先哄你上床睡觉去。” …… 一个小时后,兰博基尼一路飙至一处位于皇城几十里路以外的乡野。穿过丛丛绿林,压过迂回曲折的窄路,车行至最后只能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向前滑行。 四周的密林黑压压的一片,偶尔风过,树影婆娑。夜空中挂着一轮的明月,幽幽泛着白的月光从头顶上方直打在身上,偶尔飘下几片树叶,正好落在滑过的车内。 明明是很美的景色,苏绣看着却是怕极了,瑟缩地将身子蜷在座位上,身子也不自觉地往下滑。 这太诡异了,他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 突然就后悔了,她似乎不应该跟他在一起,明知道他的愠怒会波及自身,她也的确感到害怕了,也反抗了,可从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 慕云锦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鄙薄之色便显现出来,冷哼道:“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太迟了!” 她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镇定心弦,问道:“慕云锦,就算我怕你了好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带我去哪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是吗?”他忽地冷笑,勾着漂亮的唇弧,笑容中带着一丝了无生息的冷酷,“好,我成全你,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苏绣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这样永远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立刻歇斯底里吼出声,“我现在就要知道!”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那你就有权利绑架我吗?!”她即刻控诉,“慕云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上了你?!” 嘎吱一声,车子骤然停下,慕云锦瞬间转头,暴怒的 凶光瞪视着企图说服自己的苏绣。 苏绣张圆了嘴,“慕云锦,你疯了?你……” “是,我是疯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吧,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只能和我这个疯子呆在一起!” 苏绣惊骇极了,隐约觉得今晚怕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她瑟瑟地问:“呆一起?慕云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声音明显在发抖。 他冷笑,“你说我要干什么?哼,是时候让慕枫尝一尝我慕云锦的厉害了,谁叫他自己不能好好把握机会,硬是把你从手里放跑了。现在可好,他心爱的女人成了我慕云锦的老婆,以后有的是他难受的时候!这才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很快他就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后悔!” 苏绣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暴怒中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一刹那明白,再待在他身边,她才会后悔! 思及此,她左右看了看,尝试着解开安全带和绳索,寻找着可以逃开的办法。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被慕云锦看得清清楚楚,他讥诮道,“你要是想要跳车的话,我告诉你,最难过的一定是你弟还有宁子,你要是想要让他们伤心,尽管跳!” 苏绣闻言,果然犹豫了。 他说的没错,这么快的车速,她要是真跳下去铁定没命。就算不死,也落个残废。再往好点儿想,她要是没事儿,也保不齐他会拿苏墨和宁子的安危做文章。 如此想来,苏绣犯难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在一栋湖边小屋停下来。苏绣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里的地形,便被一股大力所牵扯,她只来得及看清小屋门口的一座木质小桥和小桥边种植着的一排排月桂树,下一秒就被慕云锦拦腰抱进了小屋内。 苏绣的一颗心仿佛千万匹马驹在奔腾一样,狂跳不止。她心里隐约猜得出,如果她就这么跟他进去了,说不定真会发生些什么…… 她开始挣扎,努力地挣扎,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然,怎能抵得过身强力壮的慕云锦? “不!我不要进去,慕云锦,你放开我,放我下来,听见没有?!”她拼命地蹬踹,却不得法,因为两只手被他反绑在身后,她根本使不出多少劲儿。 然,她的硬碰硬惹来了慕云锦个性中最为残酷冷冽的一面,他索性将她摔在地上。苏绣的臀部刚落地,顿时痛得如同炸开了花,眼里也因为痛觉而迅速蓄积了盈盈的 雾气。 她抬起头,含着泪望过去,却只看到慕云锦眼里的阴冷玄寒。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反而顺手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不!放我走!我不去!”她几乎就能肯定,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在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能做些什么?只怕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可是,除了大声喊,拼命喊,她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自己吗? “慕云锦!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听见没有!” 根本就是徒劳…… 也不管她一路上磕磕碰碰出了多少伤,慕云锦脑子里、眼里、心里全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因为仇恨蒙蔽了他的所有感官,所以只顾着自己一路拖拽着苏绣进了小屋。 “给我进来!” 在啪声巨响中他打开了屋门,将苏绣狠狠摔了进去。 还好一进去就是一个沙发,苏绣不慎脚下绊了一跤,却刚好摔在了沙发上,软绵绵的沙发垫救了她,不至于摔得很惨。 长长的头发因为她这一摔便撒了一脸,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好不容易费劲儿地坐起来,刚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双眼睛,却发现眼前一黑,慕云锦如一团黑影般笼罩了过来。 “啊——”她吓得大叫出声。 怎料,他只是替她解开绳索,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紫色淤痕便显现了出来。慕云锦窒了一窒,埋首中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微愣。 苏绣戴着机会便张嘴要了下去,正中慕云锦的前臂! 苏绣是真咬!既准,还带劲儿! “啊!”慕云锦痛得齿牙咧嘴,本能地护着手臂躲开她的撕咬,“该死的女人,你还敢真咬!” 苏绣眼见着他躲开,赶紧机灵地闪身,想要逃出屋外。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如果她能跑出去,说不定能在路上遇见一个人…… 可是,她还没跑出去就被他老鹰捉小鸡般地揪住了衣领。 苏绣怕极了,绝望地嘶吼,“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旷野中传来一声声凄厉却孤独的回声…… 慕云锦反手便将门反锁住,转过身来时,唇角微弯,一脸的邪肆。苏绣只觉得,平日里他那看着迷人魅惑的笑容此时看起来邪恶极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慕云锦!这才是慕家太子爷真正的本性! “你喊破嗓子也没用,这是我的房子, ☆、 第5话 天堂地狱 苏绣已经退到了窗边,已然无处可逃,再没有机会了。此时慕云锦已经扑到了她的身后,伸手便捉住了她,他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地搂住,两人便一起滚到了地毯上。 慕云锦伟岸高高挺立着,顶在苏绣的背后,双手一拉便轻易扯掉她的胸衣。粉色的小裤先被扯下了一点点,又被扯下了一点点,最后完全掉落下来。 苏绣尖叫着反抗,双手死死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绣儿,别挣扎了,你会受伤的……”慕云锦嘶哑地低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一声“绣儿”唤得苏绣心跳几乎停滞,可是更多的却是恐惧。 “慕云锦,不要,请你放了我吧!求你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好吗?!求你……”苏绣的哀求湮没在呜咽声中。 慕云锦并没有停下,他的手从后面箍住苏绣的双臂,然后大力扯开了最后一块儿遮羞布。苏绣只觉得突如其来的冰冷笼罩了全身,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干干净净,一丝不挂了。 “绣儿,你乖,我会对你负责的,咱就不假结婚了……”慕云锦在理智泯灭的时候,喃喃地说出了口。 对自己负责?怎么负责!就算不是假结婚,他现在的行为也能被指控为婚内强暴! 慕云锦的双手流连忘返地在苏绣的身上游走,贪恋的抚摸一圈一圈地反复着,引起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原本屈曲交叠的双腿也紧张地绷直了。 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男人便骄傲地直直闯入。剧烈的疼痛令苏绣吃疼地紧咬自己的下唇,轻微的活动带来无法忍受的痛楚,而男人呼出的却是一口欲望被满足的气息。 在极度的惊栗和痛苦下,苏绣的身体就像是冰封的一样,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增加疼痛的程度。高傲与矜持再也敌不过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苏绣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地毯,眼睛瞪得圆圆的,连指节都屈曲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连动都不感动,只有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着。 上一次酒后乱性的感觉,她已记不清,毕竟那是尚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而眼下她只觉得这感受痛苦极了,犹如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进发过后,慕云锦和苏绣同时瘫软在地毯上。 苏绣斜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希望自己累极晕过去,不必感受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和 羞辱,永远不要醒过来…… 却不能如愿。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地照耀着,照耀着她粉雕玉琢的美丽,闪烁着柔和动人的光泽,似乎想为赤裸的她披上一件轻薄的华衣。 “绣儿,起来,一起去洗一洗……”慕云锦用过苏绣的身体,温柔无限的喃喃一声,透着激战之后的疲惫。 “滚!”苏绣从齿间咬出一个字。 “我抱你睡床上去吧。”慕云锦微微叹息一声。 “别碰我!”苏绣厉声道。 慕云锦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尔后愠怒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直视。 “苏绣,今晚上你哪儿也别想去,也不准想别的男人。我说过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我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谁才是最好的!” 话落,便大力地将她抱起,任由她抡着拳头挥打在自己身上,等到她打累了,他又压了下来,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走开,不要过来!”苏绣骇然大喝,用尽她仅剩的全部力量。 可慕云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力量,才刚刚重温过她的美好,自然是特别享受的。说实话他也很懊恼,明知道自己的粗暴极有可能弄伤她,可他就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要她…… 只是,这一次,他会尽量轻一些,让她也感受到欢爱的美好。 苏绣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在极度脆弱的状态下,再无力挣扎,摇晃了几下后,终于瘫软在他的身下,只能任由他摆布…… 渐渐地,忽深忽浅、忽快忽慢的运律带来了全新的疼痛感和极致的欢愉感,刷过她全身,窜进每一寸神经末梢,引爆了敏感到发狂的战栗。 意识凌乱中不知道他反复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被抛上云端死去活来了几回,这种经验对她而言极为震撼,心神体肤俱被他深深烙印。 直到窗帘透进一线暗弱曙光,他再度痉挛迸发,才在喘息中宣告淋漓尽致,她虚软无力全身酸痛,在他放手后三秒内昏睡过去…… 睡境恒久,如同死亡一般平静。梦境中似乎去到一千年后,有人在她耳际模糊地吟唱—— “我知道你不曾爱我,不曾在乎我,但我心深处已为你融化,无法控制假装不在意,泪水早已决堤,我已经遍体鳞伤,却找不到那个懂我的人,我的脆弱隐藏在内心深处,表面的坚强和倔犟只是伪装,其实我已痛苦不堪,我渴望爱, 渴望你能理解,但我只能将真情深藏,不留痕迹,不敢让别人知道,在我内心深处是如此爱你,因为这爱早已占据我全部身心……” 帘幕低垂间仿佛呢喃软语不歇,那吟唱悲戚而低哑,不知道是谁的歌声,只觉得心里压抑得疼痛,窒息得无法呼吸…… 蓦地凉风拂过,打了一个寒颤后,苏绣惊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窗外已是风和日暄的白昼。强烈的光线刺激着眼球,她合上眼,努力晃了晃脑袋后又睁开。转头看了看身边人,慕云锦似乎依旧睡得很沉。 她想要悄悄起来离开,却发现浑身酸软胀痛得难受,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忍住了那难受的感觉努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又被一只强壮有力的长臂给勾住腰际。 下一秒,长臂猛然一收,苏绣打了个趔趄后重新落入男人宽厚的怀抱。一侧首,慕云锦邪笑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你想去哪里?”光波流转,灿若辰星,一丝痴然眷恋在他的眼底稍纵即逝,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邪笑,笑意似满足、似玩味、似含趣、似得意、似讥诮、似想放纵大笑,惹得苏绣气愤不已。她即时回嘴,“当然是离开这屋子,离开你这个禽兽!” 说着,奋力想要从他身边爬起来。 “我说过,你哪儿也不准去。”他一拉,重又把她拽回怀里。 苏绣还想挣扎,却未果,她气结,“慕云锦,你伤害得了我的身体,却伤害不了我的尊严,昨天晚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记住一辈子,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欺负我的。” 心头一丝酸涩乍然无声地掠过,慕云锦的脸色微微一变,“别说得这么自信,不管你怎么说,昨晚……” 忽地,他顿住,饶有兴味地笑起来,眼神极深,极冷,残忍讥讽道:“昨晚,你不是挺喜欢我那样对你吗?不过真是抱歉,我一点儿都没觉得你让我有任何印象深刻之处,我脑子里想的,只有报复而已。” 那一刻,苏绣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可她什么也没说,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床,捡起凌乱一地的衣服飞快穿上,奔出去冲到浴室里捧起冷水连连泼脸。 冰凉的液体泼洒在脸上,所有意识终于完全清醒。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赶快离开他身边,分居也好,离婚也好,只要不见着慕云锦那厮就行。 洗 漱完毕后她转身出了浴室,慕云锦竟然就等候在门外,她刚踏出去了一步,他便从背后一把抱她入怀。 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性感的唇贴近她耳边,暧昧问道:“你去哪儿?” 她懒得理他,直接回答:“去没有你的地方!” “我不会放你走的,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他的面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冰冷,苏绣只觉得这厮根本就不是人,竟然能把“表里不一”这个词儿演绎得那么无懈可击! 她骤然回头,再也忍不住凄厉控诉:“慕云锦,你知道我夹在你们两兄弟之间有多痛苦吗?昨晚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还要把我怎么样?!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能给的全都给了,能配合的也都配合了,我没什么可做的了,你就不能放我走吗?难道,你想看着我死吗!我死了,你就满足了是吗?你很恨慕枫,想让他伤心难过,想要报复你的家人是吗?那就杀了我!杀了我,我保证慕枫一定会痛不欲生,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杀了她?慕云锦呆住。 她竟然想到了死?这种轻生的话她竟然可以随口说出来?她就那么不乐意和他待在一起吗?她就那么想要回到慕枫的身边吗? 顿时一颗心像是被人生生扯裂了一般,绞痛难忍…… 既不忍,又不舍,还有一丝的内疚,慕云锦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正视她,只得转身背对着苏绣。 见他如此,苏绣恨极了,一下一下地从背后推他,一边哭诉道:“你和你的家人互相憎恨,可是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六年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更不知道慕枫有你这么个哥哥,对你们慕家的事根本不了解,我姐的事我也毫不知情,为什么你要把你们家的恩怨发泄到我的头上?我也是受害者呀,知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慕枫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才不会那么傻和他走到一起!慕云锦,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人,一条有血有肉的生命,也会有感觉的,也会和你一样会痛会难过啊!可是,你昨晚上那么对我,有没有想过我是怎样的感受?!有没有?!有没有?!” 苏绣从推他的第一下开始忽然就爆发了,咬着牙痛哭流涕,她从未如此脆弱过,绝望过,伤心过,痛苦过。 她一下接一下地推,使劲儿地推,带着埋怨和发泄。 这种推拒最后演变成挣扎和捶打,到了最后苏绣已经疲惫到极限,摇摇欲坠,终于瘫软地坐在冰凉的大 理石地上痛苦不已。她的脑袋夹在双腿之下,只是哭,歇斯底里地哭,一声接一声地抽噎着。 她的哭声想一把锥子,声声捶在慕云锦的胸口,他不舍地回头,想要去安慰她,手刚伸出一半,却又收回。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半是辩解半是安慰地道:“我早就警告过你,谁叫你昨晚上去维护慕枫那小子?我和你才刚结婚,你就不能看在这件事儿上,做做样子吗?你多少还是应该顾及一下我的面子吧?你倒好,跟我结了婚,竟然跑去帮别人的男人说话,你说我怎么会不生气?所以说,如果你昨晚上不帮着他说话,我是不会对你这样的……你应该知道的,要是你向着他,我第一个报复的人一定会是你,是你自己不听话!” 苏绣看着他,语遏。她知道慕云锦是商人,习惯与人尔虞我诈,游击周旋,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连口才也能练得那么好! 半晌,她虚弱地笑嗤,“这么说,倒是你有理了?照你这么说,从头到尾还是我的错了,是我苏绣自个儿活该被你欺负,对不对?”一边质问着,一边眼泪流个不停。 慕云锦张了张嘴,答不上话。 索性甩手去到客厅,她那样痛哭的模样他不想再多看一眼。他宁愿她像刚才那样打他,也见不得她哭。 不知过了多久,慕云锦听不到卧室内有任何声响,他悄悄进去一看,原来是她哭累了,瘫倒在床上沉睡过去。 他叹息一口气,折回来替她盖好被子,默默地看着她的睡颜心里难过极了,也愧疚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她额间亲亲地吻了一下,这才把房门反锁了,将她关在主卧室内。 慕云锦出门时取了车钥匙,悄悄驾车去了附近的小镇…… ——一叶扁舟《☆、》—— 皇城,雨转晴天。 掠过几点蛛丝雨,天边洒下一匹五彩斑斓的彩虹,一辆出租车拐进小巷后,缓缓滑行至幕府门外悄然停下,有人到访。 保姆将人打开,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肤色略白,模样清俊,高挺俊朗的鼻梁,深邃幽远的黑瞳,若美玉雕刻般的面容上带着一点儿未脱的少年稚气,但紧锁的眉头却又让他有种难以亲近的风雅气质。 他是苏墨。 “你好,我来找慕书记。”未经允许贸然造访,多少是有失礼数的,但苏墨别无他法。 苏绣一夜未归,杳无音信, 他试用了各种联系方式都找不到,这实在太反常了。昨天白日里才刚刚播放了她与慕云锦已婚的新闻,很难不让他想到这件事与慕云锦有关。 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找来了。 保姆已经认出他来了,不正是苏家二小姐的弟弟吗?她礼貌地点头,“慕先生不在,一大早就去a市了,请明天再来吧。” 说完就要关门,却被苏墨用手将门沿抵住。 “那我找慕老太太,麻烦你通报一声。” “不好意思啊,最近老太太身体不舒服,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太太是不会允许你去见她的。我看你还是请回吧,下次记得先预约。” 苏墨坚持站在门外,请求道:“对不起,我是真的有急事儿。如果找不到我姐,我是不会离开的。麻烦你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慕老太太吧?” “你这年轻人真是的,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就让我见一下吧……” “哎呀,真烦人,你走吧,今天你是见不到老太太的。” …… 两人的争吵声终于引来屋内人的注意力,周香玲闻声走来,远远地看见保姆正和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男子在争吵。 “什么人啊,一大早就在门口吵吵闹闹。” 周香玲走近一看,发现是苏绣的弟弟苏墨时,脸色顿时就变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周香玲确是认得的,毕竟是两姐弟,长相相似,所以好认。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好慕太太,我找我姐,你知道她的消息吗?昨天她不是和慕云锦结婚了,可是昨晚上她一整夜都没个消息,我担心……” 周香玲的脸色又变了变。什么,苏绣没回家?难道,她和慕云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转瞬又抛开了这个想法,毕竟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夫妻,就算有些什么不愉快,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妻间谁没个争吵呢? 周香玲媚眼斜睨,风韵犹存的脸上便是浅淡一笑,“说不定是悄悄度蜜月去了,你这做弟弟的应该体谅一下姐姐新婚的心情,别想些多余的昂,回去吧,把你家宁子照顾好,让你二姐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去。” 一开始苏墨也这么想,可他思忖着不对劲。她把宁子当自己孩子一样养着,不可能一个晚上不回家,就算真有事儿不能回家,没个交代什么的也就算了,到了这时候还没个 电话也太不应该啊。 苏墨摇摇头,说:“不对,我姐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失踪的人,哪怕晚归了半个小时她也会打个电话来报平安,我想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不能让我联系一下慕云锦,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并不是没有慕云锦的电话号码,正因为苏墨联系不到慕云锦,所以他才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怎么会两个人同一个晚上一起失踪?这未免也太巧了…… 周香玲担心苏墨一直杵在门口说话,万一被老太太知道了的话,那可就难以收拾了,只想快点儿让他走,奈何苏墨却将脚死死抵住铁门,她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是谁呢?”一道老人威仪的声音混合着拐杖敲打在地面上所发出的敲打声从里屋传来。 周香玲脸色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慕老太太换了一身适合走动的便装,从里屋慢慢移动到客厅,保姆赶紧上前去扶住她,把她扶至沙发上。苏墨见了一个机灵便闪进了屋,不等周香玲反应过来,便急急喊道。 “慕奶奶,我是来找我二姐的。” 慕老太太错愕地回头,看清眼前的年轻人是苏墨后,反问:“你二姐?苏绣吗?” “对啊,慕奶奶,您昨天见着她了吗?” 老人家昨晚上睡得早,至今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样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儿,她点了点头说:“见着了啊,吃过饭以后就和云锦一起回去了,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苏墨心里一沉,“她没有回家,也没跟我们联系,我现在找不到她。” “找不到她?这话什么意思?” 慕老太太狐疑地看向周香玲,发现她眼神躲闪,分明是在隐藏些什么,顿时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便沉声问道:“香玲,昨晚上我睡下之后,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这个……”周香玲一脸的为难,双手捏紧成拳,手心里全是冷汗。 “还不快说!”老人家大声呵斥了一声,却不敌病体所带来的不适感,话一出口便紧接着好几声的咳嗽。 周香玲这下慌了,只得把事情前后始末全部说给老太太听。 几分钟后。 一声凌冽的大喝响彻整个客厅,“你说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糊涂,真是糊涂!” “妈,是萧白不让我告诉您的,再说您昨晚睡得早, 我们不想吵醒您……” “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分不清楚孰轻孰重,这种事儿是能瞒住我的吗?” 因为盛怒,慕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全皱褶成一条条的折子,她频频敲着拐杖,不解气地骂道:“慕枫那小子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惹祸!今儿个早上,人家瞿将军刚打电话过来说起他和苗苗处对象的事儿,还挺生气的,我正想着要问问慕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没想到他昨晚上还闹了这么一出,真该好好收拾他了!” 见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墨赶紧劝慰,“慕奶奶,您先别急,我看这样吧,我想办法联系他们俩,你们也多方让人帮着找找,我等会儿去我二姐的学校打听看看,或许她的同事知道些什么。虽然没人知道昨晚上他们离开这里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说不定,或许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哦对了,晚上我还要去接宁子放学回家,有什么事儿的话咱们电话联系,您看怎么样?” 慕老太太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好,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转头看向周香玲,目光犀利,“香玲,去把慕枫找来,我有话要问他。还有,这件事有他的责任,他必须得负一定的责任。” “妈,这件事儿真不能怪慕枫……呃好吧,我这就去叫他过来。”周香玲是满心不情愿,本来想帮着自己的儿子说话,但看见慕老太太的臭脸后,便立即改了口。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慕枫得知苏绣一夜未归的消息后,着实吃了一惊。 “妈,你说什么?苏绣到现在都没去学校上班?那她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她!” 周香玲懒得管苏绣的事,只顾着倒自己心里的苦水,“唉,你说现在怎么办呢?我看你还是先回来一趟吧,你奶奶正发脾气呢,你回来跟她好好道个歉,哄哄她……” “嗯,好,我中午请个假回来一趟。” 挂断电话后,慕枫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心事重重,默默祈祷:苏绣啊苏绣,你到底去了哪里?是和慕云锦在一起吗?他有没有对你怎样?但愿你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一叶扁舟《☆、》—— 湖边小屋。 苏绣并没有睡着,她只是装睡而已。如果她不这样做,又怎能趁慕云锦放松警惕出门的时候,偷偷逃走呢? 待到他离开后,看似一尊芭比娃娃的苏绣这才乍然睁开了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觉双手簌簌发抖,一打开双手的掌心全都是冷汗,全身虚软无力,还好是躺在床上的,若是站着只怕已经瘫软在地了。 良久才恢复体力,苏绣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蹒跚地步出卧室。 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栋湖边小屋…… 这房子的面积并不大,是个平层,但是一应俱全,门前有个小小的游泳池,一个客厅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储藏室,后院还有三十多平米的小花园。 最独特地方便是,整栋小屋的四周都用厚实的木板层层堆砌围筑成墙,除了只有一个大门出口可以通往来时的那座小桥以外,再无别的出口。 而慕云锦也却是心思缜密,似乎料到她想要逃跑,所以把所有的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纵然她长着一对翅膀,也是插翅难飞。 折腾了好半天,苏绣终于累极了,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经意间侧首,视线停在那间贮藏室内,心头掠过一丝什么,下意识抬腿走过去,手触及门把手,不抱希望地转动着,只听见咔嚓一声,门竟然被打开了! 可是,这间贮藏室没有后门,只有斜对门口方向的一面墙上大概两米处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不知为何苏绣心里浮起一丝渺小的希望,她攀上高高堆起的杂物顶端,勉勉强强爬至窗边。 手试探性地伸向那扇窗…… 啪嗒一声,窗户打开了!苏绣心中狂喜。 她奋力抓住窗沿,脚下使劲儿往上蹬,顾不得破旧的铁锈是否会划伤她的手臂,她拼了命往外一点点地爬…… 终于,她跳下了后花园,脚踝上的旧伤因为落地时巨大的力道牵扯撕裂般地疼痛。苏绣齿牙咧嘴地摸了摸脚踝,额头上全是冷汗。 但她来不及多想,如果她不赶快逃离这里,只怕一会儿慕云锦就回来了。所以,她得抓紧时间赶紧逃走! 事实上,慕云锦却是走得不远。他所去的那个小镇离开湖边小屋仅仅只有五六分钟的车程而已,卖完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两个人的简单换洗衣物后,他便驱车往回赶。 他倒是没想到苏绣会逃走,只是纯粹担心自己走得太远,她一个人起来见不着自己怕她害怕,所以回来的路上马力十足。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苏绣,正用尽全力试图逃跑…… 苏绣抬眼看了一眼后花园, ☆、 第六话 餐厅求救 精神一旦松懈下来,所有精气仿佛在这瞬间便消散不见,苏绣只觉得脑袋眩晕不堪,她想用力甩一甩头,好让视线清晰一些,却未果。 慕云锦害怕极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奄奄一息的模样震住了他所有的心魂…… 怎么办?她就这么走了吗?不!不会,他绝不相信! “苏绣!你醒醒!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苏绣!醒醒啊!”某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钻入苏绣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慕云锦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恍惚中她努力睁开一线,一双黑深幽深的瞳眸一刹那撞入她的眼睛,薄烟之色中分明含着一丝愁闷和担忧。她无力说话,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已走过一趟生死轮回。 苏绣在心里冷笑。 呵,慕云锦,你也怕了吗?怕我死在你的面前对吧,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死了,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苏绣虽然心里很气,却无力挣扎,脑袋也越来越晕眩,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昏迷之后的苏绣,睡得极不踏实。 睡至半途忽然在虚梦中醒转,仿佛看到眼前有人影闪动,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把眼睛闭上再睁开,果然什么也没看到,再闭上睁开,依然什么都没有,迷糊中复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似乎已是午后,翻身间两眼骤开的刹那再次幻觉凝聚,似见到一道人影立在她面前,替她掩被,又似摸了摸她的脸颊,痒痒的感觉让她觉得极为不适,她皱了皱眉头想要拂开他,却什么都没碰到。 她惊愕地睁开眼后发现床前一个人影也没有,以为是幻影,又沉迷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次是终于醒过来。她想坐起来,膝盖却酸软无力,腿轻飘飘地似没着体,且头痛欲裂,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一道道敲着自己的脑袋。 门外有脚步声走进来。 “你醒啦?”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两道幽如渊潭的眸光落在她微微惊惶的脸上。 苏绣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意识一时无法归为,“我怎么会回到这儿来的?” 她不是跳湖了吗?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惊惶,愕然地看着慕云锦,发现他手里正拿着样类似白布条的东西。 他做了点儿简单的饭菜,都是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半成品,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的东西。 他一边摆 弄着手里的布条,一边淡然回答:“我下湖救了你,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淹死鬼了。所以,你欠我一条命。” 苏绣苦涩地轻咧嘴角:“我怎么会欠你,我又没让你救我。”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避一切吗?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他俯下身来,坐在她身旁,“你,苏绣,必须和我待在一起更久。” 迎着她的目光不再倔强,有一丝的惶然,“今天你没让我死成,以后你会后悔的。” 他唇一弯:“我这样的人,绝不会后悔。” 说完,就拿出手里摆弄好的白布条,迅速掰过她的手腕放置在她身后,将布条死死绑在她手上和脚上。 苏绣恐慌起来,怯然地望着他:“喂,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慕云锦,你这是绑架,是犯法!还不快点儿给我松开,听见没有?!” “你不是说我强暴了你吗?多一条绑架罪也无妨。反正我懒得跟在你后面跑,也没那么好心再跳湖救人,把你这样绑起来我省事儿多了。”他一刻不停歇地继续手里的动作,十分利落地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苏绣气急了,又有些无奈,“慕云锦,我不是你的犯人啦!快放开我!” “不行,放了你的话,你肯定会逃!” 苏绣闻言咬了咬唇,不说话了。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她瑟缩地退到床边,怯怯地望着他,他目不斜视的侧面暗得像阴云密布的天空。 “记住,别再像今天早上那样再做蠢事了,我才不想为你那些疯狂的举动负责。” 她即刻回嘴,“那我凭什么就要为你愚蠢的报复行为负责?” 慕云锦手里的动作一窒。 但只是一瞬,很快无情的眸光从她脸上掠过,慕云锦转身走到桌边,一边盛饭一边说:“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你吵架,都是废话!我现在喂你吃饭,你要吃什么?” “我不吃!”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慕云锦一脸的了然,索性自己挑选了几样放进碗里,又折回来坐在她身边。 “我喂你!”口吻依旧地霸道强硬。 “我说过了,我不吃!” “你必须吃!” 他骤然靠近她的身边,质问道:“你吃还是不吃?!” “不吃!” 慕云锦阴沉着一 张脸,用勺子舀了点儿饭菜喂至她嘴边,却被她呵斥,“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干什么?当然是喂你吃饭!” “我说了我不吃!”苏绣摇了摇头,比用被绑住的双脚踹向他。 他不防备她这一脚,虽然力道并不重,却惹恼了他,他扳过她的脸颊,微微一用力,苏绣吃痛地张开了嘴,慕云锦顺势将一勺子的饭菜喂进她嘴里。 见她忿忿地吐不出一句话来,嘴里被塞满了饭菜,他挑眉说道,“这下你该明白,你是永远也赢不了我了吧。” 噗—— 然,下一秒,就被苏绣喷了满脸的饭粒。可这样一来,便彻底惹怒了慕云锦。 他抿紧了唇,用手抹去脸上的饭粒,抬眼重新看向苏绣时,眼底玄寒无比,声如寒冰。 “苏绣,你除了反抗,还会点儿什么?” “我说过了,你没让我死,是会后悔的!” “是吗?”他突然反问,星光灼灼的双瞳忽地定格在她胸前的一片雪白之上,似笑非笑的朗容邪肆异魅,“好,你马上就会知道,是谁会后悔!” 话落,大掌一甩,手里的碟子就被他摔至床外,一声碰碰巨响后,碟子全然破裂。 苏绣心里划过一丝不安,惊骇地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他骤然弯身执起她的手,她挣了挣,然而他钳得更紧,她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想干嘛?! 下一秒,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难以想象这个之前淡雅端方,倨傲节制的男人在欲求催动之后会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如此野蛮,肆无忌惮,令她无法亦无力反抗。已不能用恶劣两个字来形容他的一天一夜的兽行了,苏绣除了任其摆布,勉力承受之外,别无他法。 (此处作者自行和谐掉五百字……) 闪电般的频率促使她掉下连串的眼泪,高潮层叠而上如巨大烟火爆放,炸得大脑空白,灵魂飘摇,全身每一寸神经都紧紧绷起,然后再慢慢放松…… ——一叶扁舟《☆、》—— 在泪眼中直直地看着他起身,又见他来到身前,她只觉得一生中从未试过如此恨一人,相比于慕枫,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魔,什么叫做真正的禽兽,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氓,什么叫做真正的混蛋,她终于见识了 。 慕云锦,真是个中翘楚! 见他又坐到床边,她本能地退缩:“你又想干什么?!”刚才他已经要过两次了,现在他还想再来吗? 见了她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慕云锦忍不住发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变态杀手。” 苏绣气得牙痒痒,“你比变态杀手还可怕!” 他笑笑低首,只觉得意犹未尽地看着她裸露在被子外的半条身子,“你知道就好,所以别动不动就惹我生气。” 说着,竟然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她的衣服,一边从内到外把衣物给她穿戴妥当,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害羞,所以先替你把衣服穿上,一会儿你去洗个澡。” 亲密相处了一天一夜,苏绣已经习惯了反抗,“我不要!” “你必须去,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待很久,我不能忍受你臭哄哄的躺在我身边。乖昂,去洗澡,这样你才会香香的。”说着,他的眸内发出异样狡黠的光芒。 欺身在她头上嗅了嗅,“你自个儿闻闻,好臭!” 苏绣一怔,真的腾出一直胳膊嗅了嗅。还别说,味道儿真的不太好闻。 见状,慕云锦笑出来,笑得极为邪恶,“要不,我帮你洗洗……” “你给我滚开,我自个儿来!” 慕云锦也不生气,还笑得极为灿烂,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苏绣一边揉着脚脖子,一边问:“对了,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到我高兴为止。” 苏绣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难道你不怕苏墨他们来找我吗?我今天没去上班,他一定知道了。你爸还有慕枫应该猜得到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们找不到这里来,这地方是我的私有财产,”听她提及慕枫,慕云锦的脸变冷了好几分,“就算他们找得到又能怎样?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和你在一起,你以为我会怕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因为虐待儿童的罪名被起诉的。再说我们才刚结婚,新婚度蜜月也是正常的,两口子呆在一起能做些什么事儿,你以为他们猜不到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绣呆住,他说的不无道理。 心里一口气难平,正好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妥当,她奋力一把推开他,说道:“慕云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所谓的仇恨真的伤你有那么重吗?竟然把你变成了一个 滥欲的禽兽!我也有我的仇恨,可是我不会像你那样分辨不出谁是谁非,更不会像你那样把无辜的人也牵涉进来,你用你的仇恨去伤害别人,还告诉自己那是对的……呵,你真的不可理喻!” 说到最后,苏绣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对他的看法,只能忿然甩手起身,往浴室走去。 却又被他拦住,“等一下!” “又干什么?”她挣脱掉他的狼爪。 他翘了翘唇角,看着她的眼神里闪着点点黠光,“我不相信你,也懒得再追着你跑,更不想替你料理后事。所以,你得跟我一起洗。” 苏绣呆住,不可思议地看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厮……难道真是禽兽转世?为什么随时随地都在想些污秽的事情?!竟然要和她洗鸳鸯浴?!太可笑了! “你给我死开!谁要跟你一起洗!” 他不怒反笑,还笑得极为轻佻,“那好,如果你不要,就把门打开了洗,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有没有逃跑。” 苏绣闻言,恼得禁不住骂出声,“你神经病!” 懒得理他,索性转身疾步进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将房门掩上。 啪—— 只差一寸距离时,门沿止住,苏绣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慕云锦生生用手堵住了房门。 慕云锦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她就这么喜欢逆着他?顺着他的毛摸一摸,能要了她的命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摆出一副他那惯常的招牌笑脸——最近两天被苏绣吐槽为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狐狸笑。 以前她一直以为他那笑容很迷人,很温柔,让哪个女人瞧了都能心驰摇曳了,可当下看在她眼里,简直能恨得牙痒痒。 慕云锦厚脸皮地走至她面前,伸手将她轻易地抱了抱,满心留恋地在她浑身上下嗅了嗅,一副格外不舍的模样,手指噙着淡淡的烟草香味,捏了捏她的脸颊,用恰到好处的撩人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乖,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到底是把门打开了洗,还是让我也一起进去洗?”表面上听着是选择句,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希望她选择的是后者的模样。 苏绣愤愤地咬牙,使劲推开他拥抱的双臂,拿着干净的衣服进了浴缸,然后将浴帘嗤啦一声扯开,挡住他放肆火热的目光。 最让她觉得可气的是起先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他呼吸里丝丝缕缕的烟味直往她心里钻,那一瞬间她竟然不争气地酥麻一片…… 她捂住发红的双脸颊,啪啪拍了好几下。心想还是赶快洗个冷水澡吧,好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再想想对策该如何逃跑! 慕云锦正倚靠在浴室的一侧石壁上,一只脚抵住门沿,双手环抱胸前,模样极其邪肆轻佻。 “好好洗,洗干净一点儿。千万别想着逃跑,要不然我可就进去和你洗鸳鸯浴咯。”他肆无忌惮地和她调情,苏绣心里却气得不行。 苏绣看了看四周,气咻咻地说:“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我就是想逃跑也没办法逃!” “嗯哼,你知道就好。” 苏绣懒得理他,只想快点儿洗完澡,在这么一个不足五平方的小小浴室里,与他单独待在一起,还随时面临着在袒胸露乳的情况下被他闯入的危险,所以她得洗快点儿。 她的顾虑不无道理,因为这半透明且不大不小的一块浴帘根本就起不了太多遮挡的效果,更何况是在雾气缭绕的室内,那旖旎的景色就更加刺激着慕云锦的视觉神经。 原本只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可眼下的情景俨然是在看着一出现场版裸体表演,致使慕云锦幽暗的眸子更加深邃,欲火再一次被挑起。 一只白玉般的藕臂在浴帘后拂动,曼妙美好的曲线隐约隐藏于后,透着一丝暧昧朦胧的媚态,纤细的腰,丰满的臀,柔软的后背,粘着水珠儿的美腿若隐若现 一股馨香的沐浴芬芳扑鼻而来,诱人心醉的柔滑仿佛触手可及,恨不得伸出大掌立刻就捧住眼前的极品琼脂…… 可是,他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 他扯了扯嘴角,转身背对着苏绣,问道:“苏绣,怎么洗这么久?”声音明显嘶哑。 苏绣听了禁不住懊恼,她才洗了不过才几分钟而已,他就抱怨她洗得久?!要不是因为他就站在浴帘后面,害怕他兽性难忍一下子冲进来,她可能还会洗上十几分钟呢。 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手里的动作也不敢停歇,终于把自己清理妥当了这才从浴缸里出来。 刚一扯开浴帘,就看见慕云锦背对着自己,表情怪怪的,她瞪了他一眼,却不意间发现他两只耳朵都红红的。 可她没有多想,也容不得她多想,这么尴尬的情形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也只有慕云锦这厮 才会想出来这样的方法整治她,让她继续待在这里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呢。 刚想离开,手就被他抓住,“绣儿,别走……” 苏绣心里一颤,他的声音为什么比之前还要嘶哑了。 她缓缓地回头,疑惑地看向他,却骤然发现他的身子已起了明显的变化,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一下子就明白他那表情之所以奇怪的原由了。 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了。顿时惊得后退了一大步! 然,高大的身影却跟随着俯身而来…… 趁她愣神之际,遒劲有力的大掌便罩了过去,直袭她胸前,而他的左手臂就支撑在她身后的石壁上,把两人阻隔在更狭小更亲密的空间内,头顺势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里。 美好柔软的触感爽透了慕云锦,刚好一手掌控,且自然地与他的掌心服帖在一起。温热柔嫩且熟悉的滋味引得他浑身发颤,简直像是罂粟,引诱着他,让他的心瞬间沦陷,大掌不受控制地随心所愿起来。 “你!”苏绣惊恐万分地张圆了嘴,这厮还有没有廉耻心?竟然,竟然…… 苏绣找不到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愤怒和惊恐了,举起右手就想给他一个狠狠的耳刮子,却被他顺势勾住手腕。不但如此,另一只手腕也被他紧紧箍住,双手都被束缚在他的左手掌内,高高地抬起来并保持着禁锢举起的姿势。 另一只大掌便得偿所愿地、肆无忌惮地游走起来。 男人强壮的身躯适时地贴上了她的,激烈的吮吻便席卷而来,布满欲火的瞳眸死死地缠着她,传达出他内心的渴望。 该死的,他好想要,现在就想要,他总觉得自己要不够她! 是她的一声呐喊让他骤然刹住,“慕云锦,你不能再碰我了,我会受不了的!” 眸子里突然一窒。这倒是提醒了他,过度的纵欲不仅会弄伤她,严重的时候甚至有可能会让她大病一场。 还是有所节制一些比较好…… 仿佛着了火一般骤然放手,他迅速地冲进卧室取回绳索,将她绑好在浴室门边,自己则疾步回到浴室内猛拧开水蓬头,开始冲冷水澡…… 浴帘自然是忘记了关,他就这么脱掉了外面的白色t恤,宽厚的胸膛便裸露了出来,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脱下身的裤子,紧贴小腹和大腿根部的衣料因为被水打湿后而特别不容易脱下,一举一动中 ,他紧绷着的肌肉纹理便显得更加清晰明辨…… 见状,苏绣欲哭无泪:“慕云锦,你怎么不关浴帘?还要脸不要脸啊!” “你不是早看光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撂下这么一句,自顾自地冲冷水澡。 想躲也躲不掉,只得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小小的浴室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只觉得难堪极了。 极力控制心弦后,她缓缓回过劲儿来,身体一旦放松后便不受控制地下滑,无奈手被绑在门把上,使她根本无法支撑住自己疲软的身体。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满脸潮红。 良久后,呼吸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被抽离的力气也重新回到了身上,她踉跄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又出了一身汗。 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澡怕是白洗了…… 苏绣不禁咬牙切齿,真是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她当初怎么会以为慕云锦那个狡猾的狐狸是个好人呢?哦不,狐狸现在已经变身为一只大色狼了! 正低咒着,微带薄责的嗓音从浴帘后传来,“你怎么坐在地上?” 苏绣心里一惊,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慕云锦洗好了澡从里边出来了,腰际只围了一条浴巾。见她坐在地上,明显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她嘟嘟囔囔地说:“都怪你把我绑着,我脚痛,所以只好坐地上咯。” “脚痛?哪里,是右脚的旧伤吗?”慕云锦皱眉问道,视线落在她的右脚上。 其实她的脚伤并没那么严重,只是方才腿软而已,可她是不可能说自己腿软的,那她成了什么了?所以苏绣喏喏地哼唧了两声,并未做回答。 慕云锦走过来,蹲下,抬起她的右脚看了又看,又替她揉了揉,问道:“是这里痛吗?” 她默默地点点头,不看他。这厮!竟然只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也不怕走光吗?! 未觉她眼里异样的目光,他埋首又替她揉了揉脚,自言自语道:“并没有肿起来的现象,应该不怎么痛才对,为什么会痛呢?是不是今天早上逃跑的时候划伤了脚……” 说着他将她的裤管往上撩,果然在嫩白细腻的小腿上看见几道新鲜的划伤,他叹息了一口气,埋怨道:“你要是乖乖地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跑,就不会弄出这些伤口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软禁了我,帮我绑得死死的,我才会想逃啊。 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也就不会想逃了。”她即刻不怕死地回嘴。 他抬头瞪了她一眼,眸内飘起淡冷之色,语气却十分轻柔,“你还敢和我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裤子给脱了?” 苏绣气结。这厮……真流氓,就知道拿这个来威胁她。 一张脸顿时变得酱紫,暗暗腹诽,不要脸! 她嘴巴无声地开合几下,终究还是迫于他的淫威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然后死命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瞪出一个大大的血洞来。 见她果然乖顺地从了他的意,慕云锦这才满意地笑笑,“这才乖嘛,别想着逃跑的事儿了,要不然你这只脚以后铁定废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当是来陪我度蜜月的,不就得了吗。” 他说得极为轻松,苏绣却当作耳边风。 “慕云锦,你到底要把我软禁到什么时候,我还有工作,要上课,不能每天都陪你在这里耗,请你放了我吧,昂?” “不行,什么时候放你得看我的心情决定。你要是乖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你回去了。” “真的?” “嗯,真的。” 苏绣小心地跟他周旋,“那你能不能给我手机,让我打个电话,至少得让我请个假啊,我这是旷课,算严重的教学事故了,工资起码会扣掉好几个月呢!” 慕云锦忽地莞尔,到了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自己的工资。真是一个奇特的女人! 他笑道:“放心,假期我早就替你请好了。” “请了?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说去蜜月旅行。” “……”她语遏。虽然她知道这个理由并不没有资格可以获得假期,可是她心里清楚,凭借慕云锦的能力,只要他想,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忽地,苏绣有种挫败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家命运全都被慕云锦捏在手里了一般。思及此,心里就更来了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死死地盯着他的脑袋。 慕云锦先给她松了绑并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上床,然后从床头柜里翻找出来一包药,替她敷药。 感觉得到她的瞪眼,慕云锦反而笑出来:“绣儿,你知不知道自个儿生气起来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她恶狠狠地回答:“慕云锦,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变态!还有,你别老是叫我绣儿绣儿的,我听 ☆、 第7话 极致的恨 当然,此时的苏绣并不曾发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简单了,她只是被慕云锦的劣行给吓怕了,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如何逃跑。无论是什么方法,不管是可行还是不可行,她都想试一试。 慕云锦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极其可疑,又问:“你怎么不回答?” 苏绣即刻回过神来,眼神有一瞬的躲闪,根本不敢与慕云锦对视,因为担心被他发现,所以极快速地回道,“不用了,赶紧买单吧,我很困,想回去睡觉了。” 慕云锦隐约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却没看出来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只微微颔首,招来小男生买单。 买单的时候,慕云锦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传菜小男生,发现他从苏绣身边经过时,分明多看了她几眼,而且眼神怪怪的。他想不透那眼神里的含意是什么。 眼波一转,竟然看见苏绣的表情也是诡异反常。 “苏绣,你到底怎么了?!”他蹙眉问道。 “没有啊,我很好,咱们赶紧走吧!”话落,她便起身走在前头。 如此乖顺又反常的行为,慕云锦如果再看不出来就是傻瓜了,他直觉苏绣一定有事儿瞒着他,便趁着苏绣坐进车内,便将她绑得死死的,然后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他猜测,苏绣反常的举动是不是和那个小男生有关?难道,他们认识?不行,他必须回去看一看。 苏绣听说他要折回去,头上立刻惊出了一层冷汗,“你要去哪里?” “我去厕所。” “哪里的厕所?” “当然是刚才那家餐馆。” “不行!”苏绣冲口而出。 慕云锦皱了皱眉,诧异地看向苏绣,她忽地惊觉自己失了言,赶紧改口央求道,“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一个人去。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反正我也要上厕所……走吧走吧,先回湖边小屋再说!”说着,她伸手去拉慕云锦的手臂,还撒娇似地轻轻摇了摇。 慕云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几时表现得有这么主动了?还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不像她! 她越是如此,疑点越明显,他几乎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脸色骤然冷了好几分,阴着脸不耐烦地说:“回湖边小屋太远了,我憋不住,你先忍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关了车门折回大排档。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苏绣全身都惊 出了一身冷汗! 真糟糕,会不会被他发现呢?!如果被他发现的话,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怎么办?但愿不被他发现就好了。 一边担心着,一边又感叹:只可惜,身边没个路人,如果有路人经过,或许她还能求救…… 不一会儿,慕云锦就回来了,除了手上多了一袋打包的红烧鸡翅膀以外,并无异样。 苏绣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穿帮,这要是真穿帮了铁定会被他骂,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龌蹉的事来呢。而且,真被他知道自己还有逃跑的念头,只怕他防范得更严了,若是以后还想再逃跑,那就是难上加难的事儿。 不自觉地呼了一口气,苏绣并未留意到慕云锦眼底阴翳的鸷冷之意。 回到湖边小屋后,苏绣一直迟迟不肯上床睡觉,而是托词想要看喜欢的肥皂剧。 慕云锦收敛了脸上那一抹阴鸷的寒意,若无其事地问:“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困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困了?你的转变还真是快!” “嗯,”她随口应了一句,忽地转头问道,“慕云锦,你能不能帮我买几包零食?我想看电视剧。” 说得很随意,其实是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找借口让他离开,到时候救援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如愿逃跑,即使救援的人未能抵达,她也可以借机尝试观察地形…… 闻言,男人眼内精瞳一眯。 虽然只是一瞬,但慕云锦还是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狡黠。他早把她的心思全猜个明明白白,嘴角微微一勾,突然产生一股想要陪她好好玩一玩的兴致,继而默不出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里竟然多了好几包薯片。不光有薯片,还有水果,梨子、苹果、橘子、香蕉,以及各种坚果和零嘴,全都一应俱全! 苏绣张圆了嘴,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慕云锦,你,你,你什么时候……这些……” 苏绣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的,可她实在是太惊愕了,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想吐也吐不出来。 “还要什么?尽管说!” 他那一副泰然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气得苏绣直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起零嘴就开吃,吃剩下的垃圾丢了一地,也懒得打扫,丢给他自己处理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整等了一个多小时,苏绣已是困意绵绵 了,这才发现不对劲。难道,那张纸条没有引起传菜小男生的注意?又或许说,对方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说,小男生压根儿就没有看到纸条上她写的内容?如果真是那样,那她今晚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开始暗暗叹息,那可是她唯一可能逃出去的机会啊…… 渐渐心烦意乱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看电视剧。虽然脚和手依旧被绑得牢牢的,但烦躁不安的苏绣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跳到落地窗边往屋外张望。 室外一片漆黑,连个鸟儿影子也见不着,除了树影婆娑冷风潇潇外,别谈什么救援人马了…… 把她所有的行径全都看在眼里,慕云锦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在她耳畔咫尺之地突然悄声说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到底是在等谁?” 不意身后有人,苏绣吓得惊跳起来。 回首一看,便乍然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冷峻的浓眉下,他的神色有些许的不悦,阴暗的面容依旧的冷酷俊逸。 “嗯?怎么不说话?”他语调尾音拉长上挑,有明显的责怒。 苏绣心口一紧,心想会不会被他发现了?转念,应该不会,就算会,她死不承认也就罢了,他总奈何不了她什么。思及此,她干笑了两声,说:“呵呵,我要睡了,晚安!” 说着,就逃也似地跑开,却被他老鹰捉小鸡般地拧住衣领,“慢着!” 苏绣的小心脏冷不丁地漏跳了一拍,回头打掉他的手,“哎唷,干嘛揪我脖子!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这样揪着脖子,会很痛的啦!” 其实慕云锦并不想揪她脖子,只是失手掐到她颈脖上的皮肤而已,他查看了一下她的颈脖,确实有些红红的印子,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可说出来的话能噎死人:“你也知道痛?会痛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儿!” 她没好气地瞪他,跺脚又问:“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他收敛了阴沉的脸色,笑得很不怀好意,“我要跟你一起睡。” 苏绣突然意识到了危险的信号,他要和她一起睡……以他这两日的兽行来判断,他能做得了柳下惠? 才怪! 心念一动,她顾不得脚上还绑着绳子,又蹦又跳进了卧室,再快速将房门给反锁了。这样还不觉得安全,左右看了看,四下找了找,终于找到一根塑料绳,把它绑在门把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 慕云锦在外面闲闲地喊 :“绣儿,乖啊,把房门给我开了,你总不能让你亲爱的老公睡沙发吧?” “我呸,还亲爱的?谁说你是我老公了,你根本就是禽兽!变态!流氓!” 耍无赖谁不会?她还会撒野呢!自觉安全了,苏绣开始得瑟。 慕云锦急了,叩叩叩不停敲门,“绣儿,你说什么呢,听话昂?快点儿把门开了。” 见他进不来,苏绣乐了,也得意极了,“我就骂你了,你能把我怎样儿?!禽兽!变态!流氓!” “好好好,你想骂就骂吧,但你得把门打开呀,听见没有?苏绣?” “我不,我就不!”苏绣笑得不亦乐乎。 这湖边小屋就一个卧室一张床,他进不来,肯定只能睡外边沙发了呗,现在正是入春的夜晚,蚊虫什么的都多,睡外面沙发肯定是不好受的。可苏绣笑得幸灾乐祸,正好惩罚他,谁叫他那么恶劣地对待她呢?早该让他尝尝苦头了。 良久,慕云锦都没有回应。 苏绣平心静气仔细听了听,发现外面没什么动静,心想那厮应该是放弃进屋的企图了,一颗紧张的心便放松了下来。 先是看看手腕和脚上的绳索能不能打开,试了试,勉强能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可惜手腕上的绳子却是绑得太紧,她想用嘴把它咬断,未果,还弄得满头大汗。 最后始终未能把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人也早已累得瘫软无力,索性斜躺在床上,先休息一下再说…… 许是身心放松的缘故,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三更半夜。如果不是因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她,大概她还会继续睡到天亮吧。 那声音很奇怪,苏绣的神经线骤然绷紧,眼里的瞳孔也猛地睁大,黑暗中仿佛看见一个神秘鬼魅的黑影从木板墙外跳入,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那黑影渐渐向卧室走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轻易地就打开了侧门,再堂而皇之的进入,然后直直地走至床边。 那身影有些熟悉,高高的个子,精瘦有力的肩膀,毫无赘肉的腰腹,以及遒劲修长的双腿…… 苏绣惊恐地瞪圆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 因为,那黑影竟然是慕云锦! “啊——”她不可抑止地尖叫。 心想不好,她怎么就忘了,这房子是他的,他应该会有备用的钥匙啊,即使没有备用的钥匙, 他也一定知道闯进来的方法…… 后悔已来不及,也于事无补,好在她已经解开了双脚的束缚,趁机便使劲儿蹬了慕云锦一脚。黑暗中,只听见他闷闷地哼了一声,苏绣心里暗爽,哼,那厮肯定是被她踹得不轻,真是活该! 接着,趁他捂住肚子愣神之际,苏绣一个灵巧的翻身,就躲到了床的另一边。 慕云锦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还是那副惯常威胁的语气:“苏绣,你竟然敢用脚踹我?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敢绑我,我就不敢踹你吗?慕云锦,你丫的别以为就你能耍横,告诉你,我苏绣吃的是饭,可不是草!” 人都说狗逼急了会跳墙,虽然这么比喻太埋汰了自己,可她觉得现在用这句话来形容她现在的境遇,是太合适不过了。 睡意已全无,全身都充满了兴奋的因子,黑暗中,苏绣瞪大了眼与慕云锦奋力周旋着…… 慕云锦在那头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自个儿能躲得了多远吗?行!你能躲就躲,我倒要看看你能往哪儿躲!不过我先警告你,要是被我抓住了,今晚你可得受罚!” 话落,已是如迅猛的猎豹从那一头扑了过来,如同捕食一只猎物,动作利落干脆又迅捷灵敏,惊得苏绣当场大叫起来。 “啊——救命!”声音已是暴露了她的藏身之处。 “现在想叫救命,迟了!今晚你留纸条叫人救你逃跑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踹我?!”说时迟那时快,慕云锦大掌一伸,便探至苏绣背后。 什么?!他知道那事儿?原来他早发现了,可一直不说?八成是想要等到晚上用“暴力”的方式惩罚她!丫的,这只狡猾的禽兽…… 苏绣暗叫不好,眼看逃跑无路,她退至门边,慕云锦噙着一抹笑意双臂轻扬,挡住了她的路。 “亲爱的老婆,束手就擒吧!”言语间,他已笑拥她入怀。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听得出来他在笑。没错,他在笑!而且,绝对是和大灰狼同种的笑! “放开我!”她惊骇极了,努力挣了挣,却不得法,大灰狼和小白兔的力量相差太悬殊,她有自知之明。 慕云锦的笑意不断,“绣儿,这个时候了还玩这种游戏,你不觉得太浪费体力了吗?要真想做做运动,我们可以做点儿别的。” “谁要跟你做运动?!你无耻……”她的声 音被堵了回去,就在门口,慕云锦便用他的唇封住了她所有的抵抗。 他疯了!他又想干什么?昨天加上今早,他们做过多少回了?他竟然还来?! 苏绣第一次感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体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越想越害怕,她用指甲使劲儿掐他的胸膛,他却捉住她的手,倒是替她松了绑,可没放开她,而是直接把她扛到了床边。 “疯子!你下流!快放开我!”他刚一松手,她便故技重施,希望用大骂和捶打能把他激退。 可这恰恰适得其反。 他这次好像是玩真的了,将她直接压在床边的石墙上,唇再次落下来,落在她颈上,双手熟练而粗暴地扯开了她胸前的衣襟,纽扣啪啪连续崩落好几颗。 “慕云锦!我……啊……痛!痛死我了,你这个疯子!” 他直接吻住了她被勒出痕迹的手腕,又痛又痒的感觉挠得她浑身颤栗,却又有一股熟悉的暖意在体内升腾起来。 “怎么样?手腕会不会痛?”他说出来的话是那么轻柔,像极了出自地狱的魔音,魅惑无比。 “废话!当然会痛!” 他莞尔,唇一点点舔舐着她的手腕,就像是受伤的野兽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般,动作极其轻缓柔和,生怕一丝一毫的用力就会伤害了她。 他越是这样,却越是让苏绣感到害怕。 她反抗,她想哭,但慕云锦不让她想别的,他另一只手拖着她的颈,他的唇便移到她的唇上。喘息的空间,手指一挑,内衣脱落,娇嫩的肌肤便露出来,水嫩如琼脂的肤色刺激的慕云锦一双眼眶通红。 苏绣哀号:“慕云锦,我恨你……” 她无助地哭着,嘤嘤不止地哭,从最初的凶悍到抵抗无用的哀求,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让他的征服欲暴涨,动作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他笑笑,极轻佻地说道:“如果恨能让你长点儿记性的话,那你就恨吧,我会让你感受到最极致的恨!” “你……你放屁!你这根本就是婚内强暴!” “绣儿,绣儿……”他含住她的耳珠,在她耳边低吟,用独特而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呢细语,“绣儿,这叫夫妻恩爱,缠缠绵绵……” 话音未落,再一次捕获她的唇。 容不得她再多做思考,细细密密的吻好像抽尽了她的呼吸一般,她的脸颊很快憋得 通红。他抱起她,让她躺在床上,片刻之间,两人的衣物便洒落一地。苏绣分辨不清潜伏在心底的到底是火还是冰,只知那无数错杂的情绪疯狂交织,而他则浑然忘我反复驰骋,仿佛要与她结合到天长地久…… ——一叶扁舟《☆、》—— 是夜,已深。 而慕家却无人能入睡,一家子乱如一锅粥。慕老太太、慕萧白、周香玲、慕枫、慕岚以及薛凯,还有苏墨全都聚在客厅里,商量苏绣和慕云锦失踪的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焦急的慕枫率先开口道,“爸,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 慕萧白一怔,“报警?” 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慕云锦是自己的儿子。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他再怎么不孝,又若是他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该负主要责任的应该是他这个父亲才对。 慕枫见慕萧白犹豫不决,便点了点头,严肃而笃定地道:“爸,咱国家有法律法规的,有正常刑事能力的成人只要失踪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报警,失踪四十八小时就可以立案,这都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该报警了。” “哼哼!”另一头,慕老太太跺了跺拐杖,沉吟了一声,“怎么着,你们都觉得是云锦这孩子的错吗?” 慕萧白说:“妈,您是没亲身经历前天晚上的事,如果您亲眼看见了,怕是这会儿比我们还担心的。再说,我们也不是把错都怪罪在云锦身上,主要还是担心两个年轻人有什么意外,要是真遇上不测的话,那可是大事。” 说这番话时,慕萧白是满心愧疚的。 若不是自己一时情急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说不定慕云锦的情绪不会被激动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就不会发生云锦和苏绣两人都失踪的事儿了。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周香玲从厨房里出来,刚泡了一壶红茶,替慕老太太和慕萧白倒上茶水的时候,正好听见慕萧白的一席话,便附和道:“我也觉得是时候报警了,云锦脾气虽然是不太好,可发那么大脾气还是第一次。要是他把怒气全都洒在身边人身上,只怕苏绣……” 周香玲说到一半儿,无意间瞄到慕枫的脸色变了又变,顿觉自己失言,便改口道:“呃……总之这件事不宜拖延,最好是越早报警越好。” 这当中,对这件事最不上心就属慕岚了。 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大家说要报警 ,便悠然自得的转过脸来说:“我看哪,是你们太大惊小怪了,保不齐人家两口子正在哪个度假村度蜜月呢。这新婚第一夜当然是得过一过二人世界啦,越少有人打扰越好,你们要真是报了警,岂不是打扰了人家的兴致?” 她的话刚说完,就遭来周香玲的瞪眼。 死丫头片子!她那口无遮拦的个性能不能改一改?一点儿也不考虑慕枫的立场!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心里还有苏绣,这会儿听了这话还不伤心难过好一阵子?! 听了姐姐的一番话,慕枫的脸色确实难看极了。 明知道慕岚的个性,她那话自然是当不得真,可他却不得不动摇了。更何况,苏绣也亲口承认了她和慕云锦曾经在一起的事实。都已确认了的事儿,他却还这么放不下? 转念,既然放不下,那就不如不放,人遂心愿,索性再努力一把! 思及此,他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爸,我等不下去了,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派出所报案去。” 说完就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一声厉喝从慕老太太口中喊出。 慕枫足下一顿。 回头看向慕老太太,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深墨色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蹙成了一个川字形。 奶奶虽然还生着病,身子还未痊愈,可底气十足,刚刚那一声呐喊倒是真真切切地把慕枫震住了。 他想什么都不顾扭头就走,却又在看见老人瘦弱飘零的病体后,心里有了迟疑。他知道奶奶最疼爱的孙子是慕云锦,而她之所以那么护着慕云锦的缘故,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父亲当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没处理好,或许这个家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糟糕…… 奶奶的眼瞪得圆圆的,威仪十足,“谁都不准去报警,没事儿瞎搅合啥!” “奶奶,这哪儿是瞎搅合呢?我只是担心苏绣被锦哥他……” 慕老太太果断地打断他的话:“谁说苏绣会被云锦欺负?他心疼还来不及呢!再说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们管得了那么多吗?先等等,要是明天还没有他们俩的消息,我这老太婆就是拖着一身病体也会亲自去报警!” 一锤定音! 慕老太太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敢反驳。说完她杵着拐杖进卧室,顺便撂下一句话,“慕枫,你跟到我卧室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慕枫抿 了抿唇,终究还是顺从了老人家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慕老太太往里屋走去。 刚躺下,慕老太太就说道:“慕枫,你和瞿苗苗又是怎么回事儿?” 慕枫愣了一下,思绪还在苏绣失踪这件事儿上,完全没料到奶奶会突然提及他与瞿苗苗相亲的事情,这才想起瞿苗苗提出的要他与她交往一个月的建议。 沉吟片刻,他说:“也没什么事儿,就那样吧。” “那样?哪样?”慕老太太不懂了,反问道,“我怎么听人家瞿老说,你把人家苗苗一个人扔在了咖啡店,自己却跑了呢?” 呃……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可那也是一时情急。要不是看到苏绣和慕云锦已婚的新闻,他还是不至于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可话说回来,他倒是没想到瞿苗苗那女人竟然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她爷爷了! 这可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啊。 思及此,慕枫笑了,很清淡的那种,不细心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只是那笑容里全是凉意。 “奶奶,那是误会,我当时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跟瞿小姐说,所以就……”慕枫皱了皱眉,继续道,“要不我改天再约她出来见个面,好好道个歉,您看行吗,奶奶?” “你说的话是真的?”慕老太太怀疑地看着他。 他眨眨眼睛,举起双手回答:“我对天发誓,真的是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跟她道别,所以才让她误会的。” 天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慕枫微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瞿苗苗乔装打扮的一副尊容,不觉莞尔,“嗯……挺神秘的一个人,而且很聪明,除了没见着她的庐山真面目之外,倒是知道她大概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了。” 这句话让慕老太太感到十分不解了。什么叫挺神秘的一个人?他们不是见了面吗,又为什么说没见着庐山真面目?没见着,又怎么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这些年轻人啊,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奶奶被弄糊涂了,她本来就因为生着病,精神不佳,又烦心着慕云锦和苏绣的事儿,这会儿是真没心思去想这些问题了。 见她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许是困了,慕枫便道:“奶奶,您别担心,我明天会抽空去跟瞿小姐道歉的。” “嗯,这还差不多。”慕老太太点了点头,表情十分满意,“再怎么说,咱们 ☆、 第8话 疼在我心 慕枫怔愣地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见过吗?” 瞿苗苗翻了翻白眼,“拜托,这么老套的搭讪你也敢搬出来糊弄,害不害臊啊!” “不是你说要赔你保险费?那我总该知道你是谁吧,不然我跟谁联系?” 瞿苗苗咂了咂嘴,脑子里灵光乍现,报上表姐的大名,“我叫温婉。” 慕枫一怔。 好名字!只可惜,有辱其名! 他还真没看出来,她身上哪里有一丁点儿温婉的气质! 见他面上闪过一抹调侃的笑意,瞿苗苗有些怒了,正想发火,白色越野车内探出一颗男人的脑袋。 “我说大小姐,你怎么还不上车?再这么耽搁下去,今儿个晚上不玩了昂?!” “嗳,知道啦!马上就来!”她转头回应道。 简阳是瞿苗苗的发小,就所谓的青梅竹马,正好也住在这军区院子里,他家老爷子也参加过抗美援朝,功勋不少,他一个哥哥又是军区参谋长,人刚好从英国留学回来,今晚说好约了瞿苗苗出来玩的。 瞿苗苗找慕枫要了电话号码后,一边往车那边跑,一边回头喊话:“你可记着这事儿啊,别到时候我找你还反悔。”话落,便转身上了车,一溜烟开车走人。 慕枫无语,恁是半天没回过神。 这个叫温婉的女人跟个女旋风似的,脾气怎么这么火爆?好像天生跟他有仇一样,真是活见鬼了! 慕枫骂骂咧咧地上了车,这才驾车离开军区大院。 ——一叶扁舟《☆、》—— 翌日是周六。 苏绣失踪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她没在,苏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给宁子准备早餐。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宁子个子不够高,搬了一个小凳子到门边,踩上去后从猫眼儿里往外看。然后她又从小凳子上跳下来,跑到厨房。喊道:“小舅,外面有个漂亮的大姐姐。” “你没问问是谁吗?” “我没问,”宁子歪着脑袋说,“你不是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的吗?” 苏墨哑了口。这时候敲门声越来越急,他只得关了火,然后去客厅开门。 打开门一看,愣住了,是许文心! “许文心?你怎么来了?”他愕然地问。 “苏墨,你为什 么不接我电话呢?”许文心开口就问。 苏墨闻言蹙紧了眉头:“不是跟你说过,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吗?” 许文心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我们俩的事儿,是为了苏绣姐。” “我二姐?”苏墨愣了,讶异地看着许文心,发现她一脸的认真,完全没有往日那股古灵精怪的机灵劲儿,更疑惑了,“许文心,你怎么会知道我二姐的事儿?” “我……”许文心刚吐了一个字,却又欲言又止,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苏墨身旁的宁子。 苏墨恍然大悟,回头捏了捏宁子粉嫩嫩的小脸蛋,嘱咐道:“宁子,你先去吃饭,我和这位姐姐说会儿话就回来。” 宁子站着没动,而是睁着一对大大的圆眼睛,感叹道:“小舅,这位姐姐是谁?是你的女朋友吗?她长得好漂亮哦。” 宁子的话惹得许文心满脸通红。而苏墨则愣了下,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别瞎说,你先进去吃早饭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墨只得乖乖进餐厅吃饭,而苏墨则和许文心留在客厅里。他给许文心冲了一杯果汁,她便坐下来开始讲诉事情的始末。 “今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姐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正好她去了洗手间,我替她接了,接通后我才知道那是苏绣姐。电话里她的声音很喘,好像很急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语速实在太快了,我只听懂了大概,好像是说什么湖边小屋,赶快救人什么的……再后来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闯了进来,苏绣姐好像吓了一大跳,之后电话就挂了。我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回拨过去后,却是关机状态……喏,这是那个电话号码。” 说着,许文心把纸条递给苏墨,苏墨拿过来一看,愣住了。 这是慕云锦的电话号码!这么说来,二姐的确是和慕云锦在一起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神秘? 苏墨陷入了沉思…… 桌面上那杯刚冲好的果汁还冒着缭绕的热气,漂亮的橙黄色在雪白陶瓷杯的沸水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种淡淡的香甜果味从其间散发出来,在空气中蔓延,满室清新。 许文心家底优厚,喝的都是原生态的果汁,竟然对这种速溶的东西极感兴趣。她忍不住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果汁,酸酸甜甜的滋味便滑进了口内,涩涩的,又带着一丝甜。 回味了好几秒 ,她说道:“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担心苏绣姐有事儿,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所以我才……” 苏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在给宁子做早饭,没听见。” 许文心浅浅一笑,没揭穿他的谎言。苏墨躲着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比不接电话还冷漠的事情他都做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确定那是我二姐吗?” “这个……”许文心顿了顿,面前坐在的这个清俊男子,眸光清冷的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他的确英俊不凡,气宇轩昂,自信沉着,要把他放在学院里,不知道多少女生在“苏墨”这个名字下壮烈成仁。 也不能怪那些女生趋之若鹜,是因为苏墨太优秀了。撇开他英气逼人的外表,光是他的才华就足以吸引任何骄傲或者美丽的女生。 她许文心一直都是诸多追着他跑的女生中的一个…… 也仅是其中一个而已…… 她原以为自己还是稍微有些特殊的,毕竟他们俩一同主持过校庆大会,一同参加过同一个社团,一同进同一个基地实习…… 可终究还是众多被他视为平凡而普通的其中之一而已。 心里微微泛起酸意,她垂眼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上次去墓地给我妈祭祀的时候,我和苏绣姐聊过,所以对她的嗓音有印象。” 苏墨微微颔首,却突然想到一个疑点,“对了,你姐也认识慕云锦?” 彼时,苏墨并不知道许文心的姐姐许雨晴,在慕云锦和苏绣之间扮演了何种角色。至于许文心,也压根儿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只道是许雨晴和慕云锦不过是好友罢了。 她回答:“我爸的公司和暮光集团有业务来往,我姐是负责人,所以跟慕总比较熟。” 苏墨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许文心,淡淡说:“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可是……苏绣姐她没什么事儿吧?我听说她和慕云锦秘密结婚了,这事儿是真的吗?为什么……” 苏墨不便透露过多,打断道:“没事儿,应该是他们俩闹了点儿小别扭,你先回去吧,我姐的事儿我会看着办。” “嗯,”她微微颔首,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四周,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苏墨回身,已是啪地一声把门带上。 “……” 许文心站在苏家门口,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那杯果汁好像全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嘴上不说,心里却酸涩难当。 多留她坐一会儿,就能难受死他吗?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许文心泄气地跺了跺脚,拖着脚步进了电梯间。 她的判断没有错,那通电话的确是苏绣打来的,而这件事情的发生原本也很偶然—— 几个小时前,湖边小屋。 当清早的初阳在天空破开朝雾,一夜未眠的苏绣已累得极度疲乏。却又睡不着,因为头痛得实在难受,浑身又酸又疼。 彼时慕云锦说是出去买早餐,便留她一个人在家,锁死了窗门,连一点儿缝隙也不留。套句他的话说,“看你昨晚累了个半死,想必也没什么力气逃走了”,所以他才难得好心地给她松了绑。 苏绣心里腹诽,禽兽就是禽兽,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惩罚她的,大概也就只有慕云锦这种非人类的动物了! 稍微觉得好了些,她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难受得紧,她想去洗个澡,蹒跚地挪步到浴室,站在镜子前的苏绣抬眸只看了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 天啊!她身上那些一块块清晰可见,如同一朵朵绽放花朵般的紫红色痕迹是什么?! 脑子当机了五秒之久才反应过来,瞬间面上泛起了潮红。慕云锦那厮,真恶劣,真不要脸!竟然在她身上弄出那么多吻痕! 她眉头紧蹙,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痕迹不那么明显。在浴室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一盒爽身粉,脑子里陡然灵光乍现,心想洗个澡后再扑上一点儿这种爽身粉,应该会有些效果。 于是,找了一件棉质睡裙来,准备洗澡。 因为没有带换洗的衣物,这棉质睡裙是慕云锦昨天去超市的时候替她买来的,大小正合适,蓬蓬的,松松的,柔柔的,面料的颜色是那种很田园风格的蓝色碎花,摸着触感很不错。 心里有一丝丝的柔软划过,转瞬消逝。 他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轻轻松松,泰然自若,该吃吃喝喝的就吃吃喝喝,该安逸享受的就安逸享受。但她不行,经过了这么两天两夜,她没法无所谓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她对他的看法也有了不同的认识。 早知道慕云锦不是个简单好惹的人物,可她完全没想到,他能把优 雅和无赖融合演绎得这么完美,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暗咒:等到她能活着出去,她要是还继续这段婚姻,等着被他继续鱼肉的话,那她就不姓苏…… 苏绣一边狠命地揉捏着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一边懊恼地想着心事,眼波流转间,无意间视线瞄到角落里慕云锦洗澡时换下的脏衣服上。 一个黑色的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待她定睛一看,瞬间狂喜。 那不是他的手机吗?一定是他刚才洗澡时落下的! 赶紧伸手拾起那手机,心里祈祷着那厮千万不要设密码。打开一看,果然没设密码! 苏绣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双手都有些发颤了。抖着手打开他的手机,屏幕立刻变亮,苏绣随手点开了联系人一栏,跳入眼帘的所有名字里面,苏绣认识的就只有“许雨晴”而已。 有些迟疑,许雨晴那么不待见她,能帮她这一把吗? 然,苏绣笃定,她会。许雨晴口口声声说自己那么爱慕云锦,会眼见着她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一定不会! 所以,苏绣很果断地拨了过去。 几声铃响后,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喂,你好。” 苏绣愣了愣,这个女声……好像不是许雨晴。 跟许雨晴打过几次交道,印象深刻的是她咄咄逼人的傲娇气势,而这嗓音里透着的一股清凉纯净,不像是许雨晴。 那会是谁? 她不确定地问:“你是……许雨晴?”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一顿,两秒后,女生反问道:“你好,我是她妹妹,你……是苏绣姐吗?” 苏绣倒抽了一口气,这女生怎么会认得她?等等,苏绣姐?这称呼,似乎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 “苏绣姐,我是许文心,苏墨的大学同学,您还记得吗?” 苏绣心里一紧,许文心?她是……许雨晴的妹妹? 但来不及多想,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她不赶快说重点,一会儿慕云锦要是回来了,发现她偷偷用他的手机打电话求助的话,那她就死定了! “文心,你听我说,我现在被人绑架了,具体地址我不是很清楚,大概在主城三环外,北郊100里处的一个湖边小屋,你赶紧去叫苏墨来救我,我被慕云锦那厮给绑了……” 那头的许文心懵了,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苏绣的意思。她提到慕云锦的名字,许文心倒是听说了苏绣和慕云锦秘密结婚的事儿,可绑架又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苏绣的语速太快,许文心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苏绣就说完了。许是因为说得太快,苏绣自己也喘息不止。 “喂?文心,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她急急地反问,心里慌慌的。 “苏绣姐,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 “啊——” 许文心的话还没说完,苏绣那边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是一道男人的暴怒声:“该死的女人!你在给谁打电话?” “嘟嘟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电话已被人挂断。 许文心惊呆了。 “苏绣姐?喂!苏绣姐……” 但,回应许文心的依旧是一长串急促的忙音。她愣了一秒,又迅速回拨过去,怎奈对方已关机了。 这边,苏绣呆坐在地上,惊骇地看着神不知鬼不觉不知何时闯进来的慕云锦。电话已被他挂断并关机,他冰棱一样的寒眸直直地俯视着她,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突然,抬手就将手机砸落在地上,啪地一声,那可怜的物件便一命呜呼了。苏绣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疾闪,再次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被他销毁在地上了。 “苏绣,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再想着逃跑吗?刚才又是想干什么!昂?”慕云锦的双眼冷得彻骨,眼神像是凌厉的刀锋一般骇人。 “我……”苏绣下意识地别开脸,长睫轻颤,“我想宁子了!” “你骗谁!” 他倏然压下身,全然不顾苏绣是否会感到疼痛,手腕大力拉扯下,生生将苏绣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即时跌落在他怀里,却不得平衡,正想挣扎着离开他的禁锢,慕云锦已死死箍住她的纤腰直接抱至大床上。 然后,无情一甩! “啊——” 一声惊叫后,苏绣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他抖散了架一般,翻滚了一圈后,脑袋似乎撞上了东西,霎那间她觉得要晕眩过去了。而随之而来的是腰腹部猛然蹿升上来的一股剧痛,仿佛有一股热流从肚子里流淌出来,剧烈的疼痛霎时袭满全身。 那一下子她没能挺得住,连口气也没能喘一喘,只觉得眼前忽地一黑,人便瘫软在软软的床榻上。 盛怒下的慕云锦,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误以为是她在演戏,便冷言讥讽道:“哼,你行啊苏绣,做了我慕云锦的老婆,你倒是练出来不少演技。怎么着,装晕是吧?行,你就是装个死尸我也照样能让你活回来!” 话落,便扑了上去,有力的长腿将她的身子压得死死的,双手抓住她的两手腕后,就嘴对嘴地开始狂啃。 啃了半天才发现她的身子冷冷的,浑身都是汗,没一点儿反应不说,连呼吸也变得微弱了。 他怔了怔,本能地松开她。仔细一看,呆住。 她的脸惨白如纸,嘴唇有些的发紫,额头的汗凝成了珠儿。慕云锦一下子就慌了神,立马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抱住她的身子急喝,“苏绣!别吓我!你怎么了?” 拍了拍她的脸蛋,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赶紧伸手将她整个身子抱起来。 蓦地,刚伸至她臀部的右手便感到一点儿濡湿,他顿了顿,收回手一看,惊呆了。 殷红的鲜血沾了他五根手指! “这……绣儿!你醒醒!你这到底怎么了?听见了吗?苏绣,你醒醒?醒醒!” 然,身下的女人毫无反应。 慕云锦焦急万分的声音钻入她越来越模糊飘散的意识中,她想要奋力睁开眼,却未果,腹部剧烈的疼痛顿时袭遍全身,直至麻木,最终眼前一黑,把她给痛晕了过去,昏迷不醒…… ——一叶扁舟《☆、》—— 慕云锦的银灰色兰博基尼gardolp570—4superleggera一路飙驰到附近一间简陋的乡镇医院,嚣张飘起的尘埃惊得四周过往行人们频频回首。 顾不得别人或诧异或艳羡的目光,慕云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托起苏绣,将她抱进医院。 其实他根本就不敢多碰她,她流了那么多血,把他车内的真皮坐椅都染红了很大一片,触目惊心!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焦灼极了,懊恼地暗咒了一声,刚进了医院大门便吼道:“医生!快!快来救人!” 迅速有护士赶来救急。 很快,苏绣被送进了急救室,做检查,照x光,一系列措施有条不紊…… 但慕云锦还是着急,在门口左右来回的徘徊,一会儿又坐下来双手抱头,一会儿又站起来深呼吸,脑子里晃着的全是苏绣那张惨白的小脸,想着她是受了外伤还是内伤, 又或是内外伤兼有…… 二十分钟过去了,身后的急救室里出来一个医生,正是刚刚给苏绣做检查的那位。说是结果出来了,脑部有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倒并无大碍。 慕云锦当时就愣住了,这脑震荡他是没料到的,可她身上那血又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多血,触目惊心,又怎么会是没大碍呢? “医生,那她身上的血……” 医生点了点头,话语轻松,且隐晦,“嗯,那个嘛,其实是患者正常的生理期现象,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小伙子啊,你听我一句劝,要是不想破坏你和你老婆的幸福生活,以后还请稍微注意着点儿,别太粗暴了,这样对女方的身体很不好。” “哦……好。” 慕云锦怔然应了一声,脑子是全蒙了,根本就没从医生的话里回过神来。 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给苏绣开了点儿抗生素的药做输液治疗,并让苏绣留院观察一天,慕云锦这才喘了口气。不一会儿,苏绣就被人推了出来,转到一处单间病房,他一路跟随在旁。 这家医院虽然小是小,但病房倒是被清洁工打理得干干净净,窗户朝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衣柜沙发什么的也不缺,很整洁。 苏绣身上盖着松软的被子,只露了一张小脸,兴许有点儿热,脸色有些绯红,晨曦斜斜地打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极致的宁静美。 慕云锦的眼睛看着苏绣沉睡的脸,一直腿半跪在病床前,被子下面,一只手抚上了她的手,很暖。 而他的另一只手便依恋不舍地抚上了她的脸颊,贴上就没有再放下来。 他就这么静静地,蹙紧了眉头看着她,移不开眼。苏绣这个样子,确实是她最美的,极致的宁静,每一笔精雕细琢都能清晰地印入他的视线…… 久了,他感觉苏绣的手指像是动了一下,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睡得很熟。 他想大概这几日是真把她累坏了,不但身体上得不到放松,连精神也是时刻紧绷着的,难免会想要多睡一会儿的。 心里,划过满满的惆怅和懊悔。 以前曾见过这样的句子,“伤在你身,疼在我心”,他只道是矫情的作家们为了卖弄文笔而谱写的华丽辞藻。可没想到的是,这句话恰恰最贴近他眼下的心境了。 他不是存心让她难受的,不是存心伤害她的,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她受这样的伤却是因为自己的 缘故,这让他觉得难受极了…… 抿了抿薄唇,他轻轻放下苏绣的手,从病房里出来了,轻轻地关上门,想从兜里掏烟,却什么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回到病房内坐下来,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她的脸比之前更红了好几分,他担心她发烧,于是叫来了护士。 护士检查后,说是有低烧的现象,不太严重所以不让给药吃,只让他做些物理降温的措施就行。慕云锦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做得来这些,一时间愁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好一位打扫清洁的阿姨进来看见了,就笑着提醒他最好是去问问护士,慕云锦想了想,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又折回去找来护士问了个详详细细。然后按照护士说的步骤,打来了一盆温水,再倒了点儿酒精混合在一块儿,给她擦浴。 他每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吵醒了她,也害怕弄疼了她。毛巾是买的最柔和的那种料子,水温也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擦了几遍,他感觉水温凉了,又重新打了来对上酒精,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擦拭…… 睡得浑浑噩噩的苏绣呻吟了一声,慕云锦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但她没醒,抱着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还打了个冷颤。他怔忪了一下,这才想起发烧的人其实是怕冷的。 于是,他又替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苏绣似乎还是觉得冷,蹙着眉头哼哼了两下,蜷缩着身子外向另一侧,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头发也乱蓬蓬的。 慕云锦见了,心有不忍。 悄悄地把她的身子扳正了,替她把敞开的衬衫领口给一颗颗扣好,又替她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摸了摸她的身子。可似乎,她还是觉得冷,双手把自己抱得死死的,眉毛也皱成一小团的突起,样子看起来丑死了。 慕云锦赶紧捂住她的一双手,用嘴吹出热气替她暖手,可是她的手心是那么凉,无论他怎么呼气也不够温暖。 他叹了口气,蹙眉顿足了几秒,还是决定自己也坐上床去抱她睡一会儿。心想,或许这样做,她就不会觉得冷了。 于是谨慎地爬上床,刚开始只是靠着她的身边坐下,极小心地揉着她的手和胳膊,也把自己的头靠近她的头旁边,期冀以这样的方式温暖她的身子。 一面当心她冷,一面又不敢乱动,渐渐四肢麻木,神经疲倦,不知不觉中,连他自己也睡着了…… 如果不是病房外的一阵喧闹声惊醒了 ☆、 第9话 入住婚房 苏绣的一只小细胳膊从里面伸出来,向他招了招手,“给我吧。” 慕云锦莞尔,将塑料袋递给她。 关上门,苏绣一边擦拭身上的水迹,一边问道:“慕云锦,我还需要住多久才能出院?” 要不是因为生病,她难得这么乖顺,也没想着逃跑了,慕云锦忽地有些留恋这样的她,打从心底想要和她多呆一会儿。 为了故意多拖延时间,他说:“一会儿还得等医生检查才能知道结果,你先来吃点儿东西,别饿着了。” 苏绣轻轻应了一声,也没多想。她也的确是饿了,连着两顿饭没怎么吃,自然是很难受的,于是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吃饭。 也亏得慕云锦和苏绣在医院里多待了一会儿,正好就与闻风赶来的苏墨和慕枫错过。 苏墨最初是打算单枪匹马来救人的,但他考虑到自己实力有限,而自己也曾对慕枫承诺过,一旦有了他姐的消息,一定会把她的踪迹告诉他。 暂且不谈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多一个人关心二姐,总是好的,多一个人帮助他,救出二姐的胜算也越大。而且,也只有慕家的人,才更有可能知道“湖边小屋”的具体位置。 苏墨的猜测没有错,但他把许文心告诉他的话转述给慕枫听时,他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证明了他的猜测。 果然,慕枫知道“湖边小屋”的所在地。 慕枫心想,自己怎么把那地儿给忘记了,早该想起来有这么个地儿的! 湖边小屋,慕云锦母亲的祖上传给她的家产,家里人没几个人知道,就连慕萧白也不知晓。而慕枫之所以知道,纯粹是一个偶然。 每年夏天,六月的最后一天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可奶奶从不让他们在家里庆祝。原因无他,那天正好也是慕云锦母亲的忌日。 对于长辈们的那些陈年旧事,慕枫作为晚辈,知道的并不多,也不便于过问。可每年一到了那一天,就能见到慕云锦拿着酒瓶子在家喝酒。 只有那一年,很奇怪,慕云锦很晚了还驾着车出去。慕枫刚好从外面回来,看见他拿了车钥匙一溜烟就开走了,心里竟然莫名地好奇,边叫了辆出租车跟着去了。 后来才发现,原来慕云锦在北郊还有这么一处庇护所。 这事儿,慕枫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他多少知道一点点慕云锦嫉恨母亲的原因,心里想着他们母子三口总归是亏欠了慕 云锦,没必要连他最后一处庇护所也给暴露了。 可慕枫没想到的是,那处庇护所现在竟被慕云锦利用起来,作为软禁苏绣的场地。只要一想到这一天一夜他们俩待在一起的情景,他的心便一再沉到谷底。 也不知道,苏绣被慕云锦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心下一凝,便猛踩下油门。 路虎马力十足,呼啸飞驰,一路咆哮抵达湖边小屋,下了车两个男人就急冲冲地赶到门口。 “苏……”慕枫刚想开口,却被苏墨拦住。 “嘘——”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慕枫不要出声,“先不要打草惊蛇,万一被慕云锦发现可就糟糕了。我们先找一找,看有没有其他入口可以进去。” 慕枫被苏墨这么一提醒,愣了一下,发觉是自己欠考虑了。于是两个人分头找入口。 苏绣以前经常玩儿似地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人生就像做土木工程,你必须能抗弯、抗剪、抗压、抗扭、抗震、抗拉、抗打击、抗腐蚀、抗沉降、抗疲劳;你必须有刚度、有挠度、有弹性、有塑形,你必须静定、超静定甚至超淡定。 那时候她特别崇拜的就是慕枫:“苏墨,慕枫就是那超淡定的主儿。” 可明显,今儿个慕枫不淡定了。 刚才在这乡间夜路上,慕枫的扯狂飙着,他的车窗全都是开着的,薄薄的衬衣被风吹得紧贴在皮肤上,他是上班中途请了假过来的,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飞舞,或许会挡住他的视线,可慕枫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苏墨心想,要不是自己在,慕枫那股子冲动的劲儿准会坏了事儿。 有些时候,苏墨还真有点儿相信慕枫对他姐是真有感情了。可有时候,他又恨透了慕家所有人。不管是慕枫也好,还是慕云锦也好,他都不希望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去伤害她…… 不一会儿,两人又碰了头。 苏墨先开口,“屋里好像没动静,不知道是在还是不在。” “管他的,进去看看再说,说不定是出去了。” “你那找着后门了吗?” 慕枫蹙着眉头说,“那边倒是有一个,可惜打不开。” “你车上有工具吗?试试能不能撬开。” 慕枫点了点头,“嗯,你等着,我去拿。” …… 慕枫很快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个工具 ,一人一把开始行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咔嚓”一声轻响,后门顺利被打开。 两个人轻手轻脚进去了。 屋里确实没有人在,但分明是有人住过的样子,因为还有残留的人气,以及换洗过的衣服什么的,都显示着这里最近住过人。 卧室衣柜里挂着的一堆衣服,苏墨认得,是他二姐苏绣的。而浴室里盛衣栏里的旧衣服,慕枫也认得,那是慕云锦穿过的衬衫和西裤…… 当慕枫的目光落在那张两米多宽的大床上时,眼睛定格了,瞬间充血,眼眶瞪得硕圆。 “那个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姐她……”慕枫顿住,不敢往下说。 “这……”苏墨也呆住了,整个人被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给震住。 慕枫呆滞了两秒,尔后立马爬上床检查那摊血迹,可以肯定的是这血迹应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这么说来,他们人走得不久,说不定就是去附近的医院了。 慕枫说出自己的猜测,苏墨觉得他说的有理,两个人决定立刻找到附近的医院,去打听消息。这样偏僻的乡间,找一所医院是不难的。主意一定,两个人立刻上路。 他们俩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附近也就只有一家医院,就是慕云锦带苏绣去的那家医院。 但不巧的是,他们赶去医院的时候是从正门口进去的,恰好慕云锦替苏绣办理了出院手续从后门出来,双方便错过了。 慕云锦的车停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抱着苏绣坐上了车,从门口出来驶离时,隐约见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路虎。 在这样的乡镇医院里,这样一辆霸气十足的越野车便是异常惹人醒目。虽然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但还是引起了慕云锦的注意。 精瞳一眯,顺便再扫了一眼车牌号,慕云锦便猜到了一切…… 可他的表情极其清淡,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而苏绣压根儿也没注意到车旁的那辆路虎。就算是看到了,她也未必能猜到那辆车就是慕枫的,因为自打六年前和他分手后,她鲜少关心他的事。 兰博基尼是经典的跑车设计,虽然有极高的操控性,舒适感却没有一般轿车那么好。苏绣坐进去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窝进了副驾驶座里,腹部也蜷缩得难受,便下意识地哼唧了两声。 “怎么了,坐着不舒服?”他问。 其实苏绣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但慕云锦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 着她柔美的侧脸,所以能看见她蹙紧的眉头。 她所有的表情和反应都看进了慕云锦的眼里,他微微一笑,转身伸手从后面捞出一个靠枕,替她放在背后。 “这样呢,会不会好些?”他轻轻地问,声音很柔和。 的确是舒服了许多,但苏绣心里还犯着别扭,只轻轻应了声,便闭上眼睛,把头扭向相反的一侧,睡觉! 慕云锦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脸相向,没事儿人一样笑着转过身,发动引擎…… 这边,慕枫和苏墨想尽了办法,从楼下挂号处找到了苏绣曾住院的记录。慕枫冲上楼,三两步地跑到病房门口,啪地一声开了门,正好见到护士小姐在收拾床位。 护士小姐明显一愣,“请问,你们是……” 苏墨和慕枫不约而同地问:“找苏绣!” 他们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把护士小姐吓了一大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复又问道:“你们找谁?” “苏绣!” 苏墨担心护士小姐不认识,解释道:“就……脸小小的,个头大概这么高,皮肤偏白……” 慕枫没了耐心,突然插话:“她身边有个高个子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电视里面应该有见过他,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虽然极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慕枫还是这样描述出来。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护士小姐便幡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她笑道,抖了抖手里的床单,“你是说那个大帅哥的老婆啊,他们刚走。” 两个人都脱口而出:“该死的!” 闻言,护士小姐脸色都绿了,“嗳,你们骂谁该死呢!” 苏墨一怔,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护士小姐,我们说的不是你。” 话落,立马拉着气急败坏的慕枫出了医院。 来到车门边,他给慕枫打气:“慕枫,先不要泄气,说不定他们又回去了,我们现在赶快回湖边小屋,兴许能赶上,如果实在不行,再杀去慕云锦的公寓或是公司里看看。” 慕枫点了点头,驾着车马不停歇往湖边小屋赶。可事实上,慕云锦并没有回湖边小屋,而是直接把她送回了市区。 因此,他们俩还是扑了个空…… ——一叶扁舟《☆、》—— 回到市区时,暮色已暗,太阳在高楼的 缝隙中逐渐西斜,天际出现一抹紫霞。 苏绣在车上睡着了,华灯初上之际,才渐渐苏醒。见慕云锦正将车驶往未知的大道上,她心里一惊,直直坐定。 “慕云锦,你这是又要带我去哪里?” 他斜翘唇角,“当然是去我们的新家。” 她见鬼一般看着他的侧脸,“新家?慕云锦,你又想干什么?你觉得过了这么两天两夜,我还能和你像没事儿人一样呆在一起吗?真是疯了……停车!我要下车!”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狭窄空间内响起他冷冽的声音。 “我不去!” 慕云锦的薄唇微抿起来,皱着眉头,隐忍地说:“乖,听话!” “慕云锦,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别跟我说乖啊听话什么的,我是人,不是动物,我也有主见的!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禽兽啊!告诉你,后天周一我就要跟你离婚!”她知道,通常这时候慕云锦肯定会想到直接掐死她。 而慕云锦的确是生气了,他凉淡的冷星眸子里没有一丝仁慈,那微弯唇角更是带上刻意的嘲讽,意思十分明显,她根本不用痴心妄想和他离婚。 见他不发一语,她肚子里也窝了火,“慕云锦,听见没有?我要下车,我要回家,我要和你离婚!” 他忽地发出一声邪恶的笑,声音也透着一股凉:“苏绣,你当我慕云锦是便利商店吗?任你想用就用,用了就走?!” “……”她语遏。 第一次觉得,这男人要是厚颜无耻起来,还真是没有下限,到底是谁想用就用,用了就走啊…… 她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慕云锦,你到底想怎样!” 苏绣依旧毫不自知这是慕云锦惯用的伎俩,一脸的烦闷。慕云锦淡淡地勾了勾唇,笑意更甚了。 “稍安勿躁。”慕云锦不紧不慢地道:“很简单,你不是想要协议结婚吗?我全答应你,保证满足你提出的所有条件!” 她蹙眉,协议结婚?她提出的所有条件,他都答应?可她之前提出的那些条件,他哪一条是遵守了的?她给予的信任,他屡屡破例,这让她还怎么相信他的诚意?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冷嗤一声,她伸手触及车门,“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慕云锦,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他一把拽住她的 手臂,明白地告诉转回头的她:“苏绣,你不得不相信。” 她冷哼,“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我不得不相信你!”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 “因为你别无选择。” 他眸内冷星闪动,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刻也无心揣测,她真的很累,还很头疼。 慕云锦闲闲地将左手搁置在车门边,只用一只手懒懒地看着车,也不知道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怎的,这会儿把车速放慢了到60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像平日里极其舒坦的聊天一般。 “你现在回家也没人,苏墨不在,宁子也不在。” 她一怔。他怎么知道? “实话跟你说吧,宁子现在就在我们的新家,有保姆伺候着,还有玩具可以玩,一准在家玩儿得不亦乐乎呢。至于苏墨,我知道他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最近好像正忙着呢,应该也没多余的时间管别的闲事儿。呵,那小子不错,公司的规模虽然小,还正处在筹备阶段,可他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有野心,也很有才华,很多想法也很有创意。” 慕云锦看着窗外笑,眼里闪着光亮。末了,加了一句话:“说实话,我挺欣赏你弟的,跟我以前很像。” 苏绣先是一愣,对苏墨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广告公司的事儿颇感吃惊,这事儿她并不知晓。 继而,又对慕云锦的话呲之以鼻,“别拿我弟跟你比,我弟可没你那么龌蹉下流!” 慕云锦也不生气,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又说:“苏绣,我说这话你还不大明白,是吧?” 苏绣又愣住了,无疑慕云锦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儿,而慕云锦却知道的那么清楚,想想他是要做什么? 脑子里忽地闪过些什么,她蹙眉看向他,“慕云锦,我警告你,你可不许打苏墨和宁子的鬼主意!” 知道她是终于听明白了,慕云锦这才咧了大大的笑容,“这得看你的意思了,我给你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可你却不要,我能怎么办?” 苏绣咬唇,懊恼极了。 就知道慕云锦这厮满肚子的坏水,别看他一脸笑得无辜,举止还很优雅,其实整个儿就一只狡猾的狐狸!背着她尽干些阴损的事儿! 她即刻声讨,“慕云锦,我还有权利讨价还价吗?你把该做的都做绝了,现在还好意思说给我机会,我敢要吗我?!” 话落别开 脸望向窗外,“算了,我认命了。这辈子遇见你,算我苏绣倒霉!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这婚我是离定了!” 闻言,慕云锦怔住。 两秒后,他说道:“你是怕我还会伤害你吗?” “难道你不会吗?协议结婚,那都是狗屁!是我自个儿傻,竟然会提出这么个决定……慕云锦,这两天我看透你了,要你做柳下惠,不可能。”她即时反唇相讥,面上明显带着讥讽的笑意。 他叹息道:“我承认这两天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把怨气发在你身上。可我保证,三个月内未经允许绝不会再碰你,这样可以了吗?” 说完,眼内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前半句的确是他的真心话,至于这后半句嘛…… 说是未经允许绝不碰她,但他有足够的信心打破这个规定。规矩也是人定的,更何况三个月的期限也是个变数,他有的是办法让它变成一年,两年,三五年,甚至是更长更长…… 只要那张纸还有法律效率,就不怕她不投降。 苏绣茫然不知这话中的语病,只是本能地不愿意再相信他的任何话。况且她已身心俱疲,无力再去思考他话里究竟有多少可信度,更没有力气去思考协议结婚里的条条框框。 她摇摇头,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悲凉,“你保证?慕云锦,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最没有价值的,最没有意义的,就是你的保证。” 闻言,慕云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虽然嘴上承认自己有错,也的确有些后悔这两日对她粗暴了些,可他心里却未必真的就认了错,反倒有点儿庆幸,觉得自己把给她办实了是理所当然,甚至觉得那是早该做的事儿。 只可惜时机不对,恰好那天借了和慕枫吵架的机会跟她做了。要是时机合适了,气氛对了,兴许她也就没这么多抱怨话了。 思及此,他侧过脸,擒着她的眉眼说道:“苏绣,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说了你没得选择你就是没得选择。如果不想宁子和苏墨有事儿,就给我乖乖想个合理的协议出来,别妄想挑战我的底线!” 她咬牙忿恨地回头看他,眼里的羞愤无所遁形。 想起最初,双方决定结婚的目的是为了缓解奶奶的病情,可眼下已渐渐发生了质的变化,她已经搞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否还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怎的,眼里渐渐聚起薄雾,苏绣一路将脸别向窗外,再不理会他。 开了半多小时,也未见她转过脸来,更别说聊聊天了,那抵触的情绪自然是十分明显的。 他抿了抿唇,开始没话找话。 “饿了吗?” 见她不说话,他视线往前方抬了抬,自问自答:“前面有家餐厅,要去吃点东西吗?” 她沉默…… 他又问,“不吃也没关系,回去可以让阿姨做。那你的头呢,还痛吗?会不会还有点儿昏?” 她依旧沉默…… “怎么,你变哑巴了?刚才我说了那些话让你心情不愉快了?” 她留给他的,还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侧面……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做回应。慕云锦最不愿意看到的恰恰就是她这样冷淡的抵触的表情,一时间心里的火气无法消散。 刚过了十字路口,路口明显好了些,可路旁全都停满了车,慕云锦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地方挤进去半个车头,然后“嘎吱”一声,把车就这么停下了。 他侧过头来,凌厉地问:“怎么着,跟我耍脾气了?苏绣,你非得跟我对着干吗?多看我一眼,你都不愿意吗?”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的话声中怎么可能会带着淡淡的痛楚,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埋怨?她不做声,只觉得无法适应他的变幻莫测,完全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但,至少有一点她知道,他笑的时候可能心里并非在笑,而他生气起来,却是真的生气了。 半晌,她才说话,却不正眼看他,斜斜地睨了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冷冷地说道:“慕云锦,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开车就好好开,要停车就好好停车,不要没事儿占人家的道儿。” 这地方确实不适合停车,慕云锦心知肚明,却看不得她那喜欢逆着自己的一股劲儿,她越这么说,他就越发使着性子耍横了。 “苏绣,你要是不好好看着我说话,我今天就跟你耗这儿了。” 苏绣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慕云锦,我怎么觉得你骨子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人家都说了不想跟你吵架的。” 苏绣是真不想跟他吵,索性打开车门,也不管慕云锦的脸色是有多难看,已是下了车,自顾自地走在人行道上。她只想好好透透气 ,再这么跟他呆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只听见身后啪地一声响,像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苏绣刚回头,却惊觉眼前一个黑影蹿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胳膊一痛,整个人就被扯进慕云锦的怀抱了。 心里一惊,“慕……” 可刚吐了一个字儿,后面的话竟然全被他给堵住了。 慕云锦像一头疯狂的雄狮,啃咬着苏绣,苏绣被他弄疼了,全力抵抗着。可他也在用力,用力揽紧她的腰际,钳制住如野猫般奋力挣扎的苏绣…… 疯了,疯了,他真是疯了,竟然当街强吻她…… 苏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感觉到慕云锦的呼吸有点儿加快,呼出气体的热度也被加热了一般,脸孔接触在她脸颊的皮肤也在发烫。 他一边强势地吻着她,一边急切地窝进她的颈脖里,深深地贪恋地嗅闻着,那加热的气体挠得苏绣的耳畔和颈项都在发痒,并且向全身发散…… 渐渐的,苏绣的呼吸也开始急促,思绪开始凌乱,她本能地向后退。慕云锦的魔力,她不是没见识过。 理智回归,她刚想狠狠地推开他,却反被他紧握住双手,他将她的手窝进自己宽厚的胸膛里,苏绣的掌心甚至能感触得到他心脏突突有力的跳动。挣脱不了他双手的禁锢,苏绣开始死命地向后退。 却不得法,因为慕云锦把整个脑袋的重量全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唇仿佛定格在她白皙如玉的颈脖上,用力地吮吸着,在她脖子处的皮肤上留下了紫红色的痕迹。 苏绣立刻想到白天看见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个个暧昧的咬痕,顿时脸涨得通红。 刚想骂他,却被他松开,一动不动地抱住她,用极小极小的音量,只能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绣儿,别走了,我求你……” 她全身都僵住。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有种死都不放的决心。 苏绣忽地有一种错觉,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似乎还有少许的涩意,难道是她听错了?可是,会吗?堂堂的慕家太子爷会低声下气地央求她? 难以置信…… 仿佛足足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她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是…… 为什么她胸腔内堵得那么难受,几乎无法呼吸,心里最柔软的一处有一小点儿的刺痛。她忽地想 ☆、 第10话 我的女人 “我……”忽地,苏绣顿住,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是慕云锦突然从身后将她的腰紧紧搂住!宽厚温热的胸膛紧紧服帖在她背后,冰冷的唇则贴着她的耳朵,耳鬓厮磨,暧昧旖旎。双手微微收紧,像是要把她潜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苏绣微微扭转身体,却未能如愿挣脱他的拥抱。 “绣儿,不妨告诉他实话。”他用仅能她一人听见的低哑音量悄声蛊惑。 心里猛地吃了一惊,苏绣乍然回头,却撞进了他满含笑意的眼里。漂亮的桃花眼潋滟轻艳,唇线勾得邪魅极了。而那笑,太玩味,太邪佞,也太无情,太冰凉,直让人觉得压抑得紧。 苏绣只觉得心里砰砰跳得厉害,怎么压也压不住它,几乎就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了。迅速地回头,看向前方,咽喉里不自觉地咽了一抹口水。 几乎能立刻想象得到他死盯着自己的后脑勺时阴笑的模样。最让她脸红心跳的是,她分明清晰地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因为两人紧密相贴所产生的变化。 不可避免地,想起两人在湖边小屋时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情景…… 她知道,慕云锦是故意的,他在威胁她,向她施压,他逼她对慕枫放狠话。好不容易镇定心弦,回话:“我没事儿,手机摔坏了,所以没法打电话……” 不知道这个理由算不算合理,苏绣只觉得说到一半儿,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想好的台词全哽在嗓子眼儿里。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恐怕也就只有慕云锦那厮才做的出来吧。 “你真的没事儿?”慕枫显然不相信,“苏苏,你别怕,跟我说实话吧。真有什么事儿,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不是她不说,而是她没法儿说! 轻轻地应了一声,她难堪地道:“慕枫,我是真的没事儿,我现在正和宁子在他的别墅里呢,就这样吧,我们要吃晚饭了。晚安!” 话落,也不多说,赶紧挂断电话,生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馅。 苏绣习惯性地咬了一下樱红的唇瓣,转身看向慕云锦,目光含怨,“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慕云锦邪邪地撩唇,眸子里黑得很漂亮,还一脸得瑟:“满意?我有什么好满意的。应该感到满意的是你才对,你不是也想甩了他忘了他吗?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实,就是打击他的最好利器,他一定会为此而感到难过痛苦,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微顿,他忽地收敛笑意,眼神骤然玄寒,“难不成,你根本不愿意看到他难过?又或者说,你心里还想着他?” 苏绣皱眉:“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那你还用得着顾虑什么?”慕云锦脸上又恢复了那惯常的不羁神色。 她瞪了他一眼,“那是你的想法罢了。而我,之所以现在还愿意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你奶奶。” 慕云锦微怔。谁不担心奶奶呢?可这女人,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着慕枫? 不行!他得问个明白! 怎知,趁他愣神松手之际,苏绣一个机灵的闪身,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逃到厨房门口处时,她转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慕云锦,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用吗?!” “苏绣,那你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他铁青着脸,喊道。 “没有!”她头也不回地逃开。 慕云锦动作很快,箭步如梭地跨上去,把她的手抓住了,冷冷的眼里已冒出了火星,“苏绣,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得对慕枫狠一点儿,要不然你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她突然顿下脚步:“慕云锦,我是没你那么狠心,如果我是你,至少也能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你再怎么恨他,你母亲的死并不是他的错,而你也摆脱不了与他是同父异母两兄弟的事实。” “……”慕云锦心口一窒,哑口无言以对的同时,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苏绣揉了揉被握痛的手腕,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餐厅走。 他不甘心,又追了上来,苏绣便逃开他的追逐。他再追,她再逃……两人之间追追赶赶的情景,看在刚从餐厅走进厨房里的黄阿姨眼中,却成了新婚夫妇的甜甜蜜蜜,打情骂俏。 黄阿姨捂住嘴哧哧笑,却又碍着慕云锦的面子不敢大笑,一张脸憋得红透了,像极了番茄。而另一头,坐在餐桌上的宁子也咧着嘴笑得咯咯不停。 黄阿姨说:“慕先生,慕太太,快来吃饭吧,再不吃,饭菜该凉了。” 苏绣借机逃到餐厅。 真可惜,被她逃掉了!慕云锦咬了咬牙。 本想逮着苏绣问问,究竟她心里对慕枫到底是怎么想的,可黄阿姨这么一打岔,他便不好再说什么。 苏绣也跑累了, 坐上餐桌时还在喘气。仔细一看餐桌,傻了眼儿。 这……简直就是满汉全席啊! 一时间眼花缭乱,苏绣揉了揉眼睛,张圆了嘴,“慕云锦,你没事儿让人家黄阿姨弄这么多吃的干什么?我们就三个人,怎么吃得完?”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当然得庆祝一下。再说,咱们家黄阿姨可是个大厨,你得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慕云锦笑了笑,看向身旁正忙着布菜的黄阿姨,解释道:“黄阿姨年轻的时候,在有名的中式酒楼里工作过多年,这些菜都是她的拿手绝活。” 黄阿姨谦虚地笑了笑,指着一盘盘盛满菜的碟子报上菜名:“哎唷,慕先生也太客气了。太太,我按照先生的要求,特意为你准备了八道热菜。你先看看这个海鲜,名字叫做全家欢乐……哦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是比翼双飞,其实就是酥炸鹌鹑。这一盘加了特质奶汁的鱼汤叫做鱼水相依,这个是琴瑟和鸣……这是金屋藏娇……这盅花仁枣羹叫做早生贵子。剩下的两盘菜分别是大鹏展翅和万里奔腾,你先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八道菜名报下来,苏绣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黄阿姨,您真是……太有才了,这菜名取得真好听!” 一时间面对这么多佳肴,苏绣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身旁的宁子一点儿也不客气,稚嫩的小手伸长了筷子,首先就是往一盘虾下手。 苏绣怕她剥壳不干净,就替她剥。慕云锦见着了,就把自己的碗往她面前一放,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说:“亲爱的老婆,我也要。” “你也要?”苏绣愣了一下。 她本能地抬起手,准备接过他的盘子,结果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一脸谄媚的笑意,顿时气结,“自个儿闪一边儿去!你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儿,跟人家宁子比什么比。真是的,不害臊!” 被呛了声,慕云锦不怒反笑。 若是在以往,她大多时候会拧着眉头瞪着圆眼睛说“谁是你老婆!”,而刚才她却只是愣了愣,反问了一句“你也要?”。 这说明了什么?慕云锦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浅笑,眼神极深。 旋即,转过脸就让黄阿姨拿来了一瓶陈年窖藏的红葡萄酒,还给宁子开了罐椰奶,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兴致甚高。 苏绣隐约觉得他忽然心情转好,却弄不明白他究竟在高兴着什么。她一向弄不明白他的心思,这同一天里他的心情 可以有多种不同的变化,像极了阴晴不定的天气,真教人捉摸不透。 也懒得去想,索性专心吃饭…… 与此同时。 苏墨和慕枫听说苏绣和宁子都在慕云锦的别墅里,便开着车往别墅所在地赶。慕枫脑子里还转着苏绣说的话,隐约觉得电话里她说话的音调有些不对劲,越发心急如焚了。 他对苏墨说:“不知道慕云锦又在玩儿什么花样了,他把苏绣和宁子都接去了私人别墅。” 苏墨吃了一惊,“什么?宁子也在他哪儿?他是怎么找到宁子的?” 苏墨把宁子寄放在班主任老师那里,就这样也能被慕云锦找着,可见,慕云锦的厉害并非浪得虚名。也因此,苏墨感觉得到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凡事都在慕云锦的运筹帷幄之中。 这样的男人,真的很精明,却也很可怕。思及此,苏墨反而更为姐姐苏绣感到担心了…… 彼时,刚吃完了饭,苏绣按慕云锦说的,给慕老太太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老人家听说他们俩没事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一放下话机,就转头高兴地对慕萧白说;“我就说云锦是和苏绣一起去度周末了嘛,你们还不信,偏要去报什么警。要是真没听我的话,硬是去报了警,那可才是闹了个大笑话呢……” 慕老太太唠唠叨叨地说着,周香玲刚从卧室里出来,只听到一半儿,便问:“妈,您是说云锦和苏绣他们回来了?” “可不是嘛,正在云锦他妈的别墅里吃完饭呢,说是今儿个晚上就搬过去住。”慕老太太乐呵呵地笑,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哈哈,指不定过几个月就可以抱个曾孙子了……对了,正好明天是周日,我让他们两个过来吃午饭。萧白啊,你可别老跟云锦吵,人家也是新婚,别没事儿总板着张脸,听见了吗?” 慕萧白不愿意扫了老人家的兴致,将手里的报纸放下,叹了口气说:“妈,不是我想跟他吵,有谁家的父母是愿意和自己的儿女吵架的?我只是替他担心,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犯错,如果他真是做得不对,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该及时提醒吗?” 说完这番话,慕萧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回自己的卧室。 自己的一番用心良苦,无人能懂。老太太又一贯地偏向着慕云锦这个长孙,老婆周香玲又和慕云锦长期不和,再加上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着实令慕萧白感到很苦恼。 慕老太 太却没发现慕萧白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地自言自语:“嗯,我看哪,干脆明天让慕枫把苗苗也叫来一起吃午饭,看着这些孩子们一对对的,我这老太婆的心情也变好咯,哈哈哈……” 周香玲闻言,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要是真把他们都叫来一块儿吃饭,还不知道弄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心想,还是想个办法让他们都别来了吧,这个家早就经不起折腾了…… ——一叶扁舟《☆、》—— 九点一到,苏绣便将宁子哄上了床睡下,自己也回到卧室。宁子的卧室和主卧室之间只相差一个贮藏室,门未锁,她轻轻转动门把,便进去了。 刚进屋,就见到慕云锦已裹着浴巾出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退到走廊一角,戒备而略带恐惧地看着他。 千万千万别告诉她,今晚他打算与她同床共眠? 慕云锦挑眉一笑,笑容无比飞扬,星光灼灼的双瞳定格在卧室门口,正对上她傻住的美眸,然后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发丝,走向床边。 手心微微沁出细汗,退出门外的她谨慎地问:“你今晚睡这里?” 湿漉漉黑发上的水柱沿着颊线滴落在他裸露的胸膛,浴水后的黑眸愈发显得清亮和野性十足,似笑非笑的俊容上表情惑人心智:“这是我的卧室,我当然要睡在这里。” 她马上反驳:“你不是说我的任何要求你都答应吗?现在我就要求你,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反正你这别墅这么大,客房多的是,何必非得和我挤一间?!” 她是很喜欢男色没错,也与他有过云雨之欢,可是和慕云锦这么一个狐狸待在一起,吃亏的只有她的份儿!苍天在上,她柔弱的心脏真的经不起他一点儿折腾,更何况她正值生理期,他要是真没什么节操,还坚持那个啥的话,她能受得了吗?! 仿佛早猜中她脑子里的想法,慕云锦莞尔,随意地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当着她的面直接把睡裤也穿上。 苏绣眼里差点儿瞪出血来,赶紧转身避开他肆无忌惮的行径…… 他转头,正好看见她紧紧闭着眼睛躲开的模样,“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对你怎样的,我还没饥饿到那种程度,明知道你现在是生理期,要是还对你做什么的话,那我可就真成禽兽了。” 苏绣闻言,咂了咂嘴。心想你那些保证的话,我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没一次有用! 见她还是不肯进屋, 慕云锦又劝:“新婚第一天你就不让老公进屋睡,不怕黄阿姨和宁子心里起疑啊?” “……” 这句话倒是说得在理。左右一思量,苏绣咬牙,进了屋。 却离他远远的,坐在另一头床边上,慕云锦倒是心安理得,随手拿起电视剧遥控板轻轻一按,把电视机打开了。 屏幕里正在放某个电视频道很红火的综艺节目,苏绣却没心思看,想着心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想看电视?那就睡觉。”啪地一声把电话关掉。 一听说要睡觉,苏绣心里慌了,夺过他手里的遥控板,啪地一声又把电视机打开。 “谁说不看了,我最喜欢看这个综艺节目了!”话落,端坐床头,佯装看电视。 慕云锦擦好了头发,将毛巾放回浴室里,出来时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弯了唇,就倚靠在浴室门口打量她的表情…… 被看得极不自在,苏绣有些火了,正想发飙,却瞧见他这时候直直走过来,她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还好,黄阿姨来敲门。 “太太,有……有人找你。”黄阿姨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苏绣懵了懵,谁来找她?这地方连她都没来过,又有谁会知道她在这里呢?心生疑惑。 “哦,好,我马上就下去。”管他是谁,来得真是时候。 苏绣顿时解脱般松了口气,这人来得真及时,再不来真不知道姓慕的又想对她做什么了。她赶紧跳起来,急冲冲地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踏出去一看,却差点一口鲜血从嘴里喷薄而出,“慕——慕枫?!” 慕枫气急败坏地闯进了慕云锦的别墅,也不顾黄阿姨和苏墨的劝阻,便直直地找到了二楼卧室。 正准备打开主卧室的门,门却被人猛地一打开,恰巧苏绣从里面出来,顿时一张脸变得铁青。 他一手钩过她的脖子,声音大得近乎咆哮:“苏苏,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才能解恨?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我姐,你想要报复我们,我可以理解。可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了?你怎么能随便把自己的幸福交给慕云锦那样的人呢!你这样,我很心痛,知道吗?!” “我……”苏绣噎住。 话音未落,激动的慕枫已是一脚踹开门,“是不是慕云锦威胁你,逼你这么做的?他人呢?” 苏墨从楼下 跟了上来,见他情绪不稳定,赶紧上去拉住慕枫劝道:“慕枫,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苏墨,苏苏是你姐,难道你都不担心她受到伤害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姐嫁给她不爱的男人?她这样,会幸福吗?!” “慕枫,你别这样!”苏墨怎能不担心,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担心就能改变的。 毕竟,姐姐已经嫁给慕云锦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别人也不清楚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非得要结婚,那也要看姐姐自己的意思。 还有另一点,苏墨没敢告诉慕枫。他觉得,姐姐看慕云锦的眼神,以及对慕云锦的态度,分明是有些不一样…… 卧室内,慕云锦正双手抱胸,神态自若,唇线弯成好看的弧度,面容漂亮极了,在氤氲的灯光照耀下,那眼底的神色极其邪魅,却玄寒彻骨。 “慕枫,刚好路过?”他这是明知故问。 苏绣揉了揉太阳穴,顿觉头痛。慕枫听得出慕云锦话里的讽意,气得跳脚,眼见着就要冲了上去。 苏绣赶紧拦住,将他往外面拖,“慕枫,你冷静点,我们先下楼再说。” 话落,回头望了一眼慕云锦,颇有警告之意。那眼神仿佛再说:要是你敢跟来,我准给你好看! 慕云锦笑笑,身影未动,苏墨留下来,正好有话跟他说。 好不容易把慕枫推出卧室,苏绣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外面的老槐树下。 说实话,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该跟慕枫说些什么,因为,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只可惜,她说过的话,他都听不进。 长叹一声,她道:“慕枫,你回去吧,我婚都结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回去!”慕枫瞪着通红的眼睛,“苏苏,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长时间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我爱你知道不知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别劝我,谁也劝不走我!你要是不原谅我,我死也不走!” 此时的慕枫,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那你让我怎么办?慕枫,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你放了我吧!” 苏绣突然爆发了,双眼满是痛苦。 慕枫一下子没了声音——苏绣说的不是“你要怎么办”或是“我们怎么办”,她 说的是“你要我怎么办”。 显然,他已经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这说明一件事,她是真的不爱他了,甚至极可能是到了嫌恶的地步…… “求你了,慕枫,你走吧,别来烦我了。”苏绣突然憋不住心里的烦闷,呜呜地哭起来。 她蹲了下来,哭得很伤心,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涌进胸腔里一般,憋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慕枫呆滞地看着她,心里酸涩难耐。 彼时,月亮的清辉很真实,真实的月光苍凉得可以打湿人的衣裳。这样的夜晚,一下子衬托得慕枫心灰意冷。 一想起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答案,慕枫禁不住语气萧瑟,他捧住苏绣的一双手,涩涩地问道:“苏苏,你告诉我实话……你真的,恨我恨到这种程度?” “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突然,有人从身侧将慕枫一把拉离苏绣的身边,继而大掌揽住她的纤腰,搂进自己的怀里,用极其占有的姿势将她护于自己的身下。 “慕枫,行了!苏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该回去了!” 是慕云锦。 慕枫手里空空如也,一颗心就像被人生生抢走了一般,顿时气红了眼。但他的眼睛却是看着苏绣的,嘶声质问道:“苏苏,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为什么?为什么选他,不选我?你明知道他不爱你!” “谁说我不爱苏绣?!” 精瞳一眯,眸内光亮如闪,慕云锦将苏绣的身子往自己身边紧紧一搂,无情且笃定地说道,“就是因为我很爱她,她也爱我,所以我们才要结婚!慕枫,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儿,结婚这种事儿如果不是你情我愿,能结得了吗?!” 慕枫哑然。 见他还不死心,慕云锦凌厉的目光全部射向慕枫,霸道,强势,犀利地宣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还会是我孩子的妈,你就放弃了吧!” 一句“我的女人”让苏绣的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她本能地侧过脸看向他,可他却一脸严肃地直视着前方的慕枫。 苏绣清楚地看见慕云锦眼里的眸光镇定无比,至于那眼底的含义隐藏着什么,流露着什么,她难以说清。 那一刻,连她都有些恍惚了,仿佛他说的话跟真的一样, 直叫她心念悸动…… 而对面的慕枫,彻底呆滞了。 他瞪着睁圆的双眼,摇着头,震惊无比地盯着苏绣。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随时都可能将他压扁压碎。他分明是看着苏绣的,可为什么在她眼里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看到的,是她看着慕云锦侧面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和羞涩…… 慕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慕云锦转过身,轻轻握住苏绣的双肩。 “绣儿,你还好吗?慕枫没把你怎么样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和他单独下楼的。我们进屋吧,小心着凉。” 话落,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屋内走。 “你站住!”慕枫在身后喊道。 怎料,下一秒,慕云锦松开了苏绣的手,一个迅猛的转身,便准确无误地往慕枫脸上挥了一拳,令他那张俊朗的脸顿时出现了一个红印。 “……”苏绣心里一惊,几乎就要尖叫出声,但她忽地想起了大前天晚上,这两兄弟在慕家老宅发生的那场打斗事件,至今仍心有余悸。 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和焦急,只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云锦冷哼了一声,犹如王者般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慕枫,声音阴鸷得如同地狱魔音:“慕枫,这一拳是给你的警告,以后别再来骚扰你嫂子!要是你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就别怪我这做兄长的心狠手辣!” 话落,便拥着苏绣走进客厅。 慕云锦脸上发狠的表情,令苏绣一下子就打消了起先的想法。她竟然忘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可怕行径,从他的嘴里能听到真心话,那简直就是见鬼了…… 看看他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个魔鬼,他竟然说出那么狠的话…… 若说慕云锦真不念及兄长情分,对慕枫做出心狠手辣的事,她也是会相信的! 苏绣惊骇地想,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慕云锦感觉到她身上的惧意,待与她一同回到卧室后,便斜斜地睨了她一眼,冷冷地浅讥:“不过是说了句狠话,你就怕成这样?你以前不是常说自己是雌性霸王龙吗?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个hellokitty!” “你!”她气得语遏。 正巧这时候,卧室内的电话响起来,慕云锦将话筒拿起来,“喂,我是慕云锦。” 苏绣懒得理他,气鼓鼓地坐回床边,把头微微 ☆、 第11话 芥末之吻 苏绣惊骇极了,极力推开他,却未果,反被他紧紧握住双腕。慕云锦勾了勾性感的薄唇,“绣儿,不打算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说着,就作势想要吻下来。 他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还有那副表面上贵气优雅,骨子里却掩藏着流氓痞性的姿态,她一见就窝火。 两天两夜的疯狂蹂躏,她怎么能忘?他根本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一如刚才他蛮横不讲理的质问。可现在呢?他竟然还能没心没肺地笑出来! 她啐了一口,骂道:“死流氓,你给我滚开!” 既然两手无法动弹,那就用脚吧。 灵光一闪,苏绣使尽全身力气,将腿曲起来便是对他一脚踹过去。这一招果然有效,虽然没能成功地踹中他,倒是唬住了他,慕云锦即刻松开了手。 苏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脑子却昏得厉害,一瞬间眩晕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站定,脑子就像一片浆糊被人搅合浑了。她禁不住捂住发胀的脑袋,一屁股坐回了床边。 慕云锦脸色微变三步并上去,蹙眉捧住她的脑袋,左看右看:“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吗?” 她用牙齿咬住下唇,咬得发白,看起来似乎是痛得很厉害,双眼紧闭着。 这下,慕云锦更担心了,有些后悔,声音很自然地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没想对你怎样。” 她愤愤地睁眼,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异常鄙视:“慕云锦,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所谓的闹着玩儿,很有可能就是要了别人的命!还有你的道歉,到底有几分诚意?我告诉你吧,‘对不起’说对了就没有歉意了,真正的‘对不起’是千斤重的,不仅是对你伤害过的人,更是对你的良知和道德的深刻忏悔!” 一句话说得慕云锦愕然怔忪。 她这言下之意,就是指责他没有良知和道德观了?或许是吧,他的确伤害了她,也带给了她许多痛苦,可有谁能理解他的痛楚?不,事实上别的任何人不理解他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屑去了解他们的感受,但他却独独不想看见她的不理解。 这,是种奢望吗? 慕云锦的眼底,滑过一丝难以觉察的酸涩…… 半晌,他才松开了手,面上是苏绣分辨不清的神色。停顿了下,他说:“那好,我答应不碰你,但你得好好告诉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绣本来就是 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回头,眼下见他脾气好转了些,心里即使还窝着火也不便发泄了。 “我没事儿,”咬了咬唇,她突然提议,“慕云锦,我看我们还是分床睡吧,要是真睡一个屋里,只怕这觉是没法儿睡了。” 苏绣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既然两个人总是这么水火不容,倒不如分开睡比较好,免得处在一起就吵架。 可慕云锦却不这么想,她这话刚一出口,他的身子便是明显一僵。却又很快的,一闪而逝,让人无法觉察得到。当然,像苏绣这样大大咧咧的个性,也确实没能察觉得到。 良久,再次开口时,他竟然同意了,“那好,反正这两天你也病着,医生说过你需要多休息,那你就一个人睡这屋里吧。我呢,就去对面的客房,有什么事儿只要喊一声就行。” “嗯。”苏绣应了一声,心想只要你不在,我肯定没事儿。 见他走出门口,苏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线才得已放松,终于松了一口气。复又想起前两日慕云锦偷偷溜进卧室里,将她狠狠鱼肉了一夜的场景,一颗心就又悬在嗓子眼里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防着他点儿! 恰巧这时候,慕云锦又折了回来,咔嚓的开门声吓得苏绣惊跳起来。 她并不胆小,也不怯弱,可面对慕云锦的时候,她才真的有一种面临弱肉强食的压迫感…… 她惊秫地瞪视着他,怀疑慕云锦是不是反悔了:“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把她一惊一乍的表情全然看在了眼里,慕云锦忍着笑,认真地道:“我刚出去就想起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警戒线又提高了一个阶段。 “我忘了给你一样东西。”说着,他神秘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项链,“来,把戒指给我。” 那是一串钻石项链,晶莹剔透,款式很简单,却又做工精细,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东西一定又是价格不菲。 可是,他明明手里拿着项链,为什么又说到戒指?而这个项链关戒指什么事儿? 一时懵了,苏绣问道,“戒指?什么戒指?” 见慕云锦的脸色明显一沉,她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来。他一定说的是自己给她的那枚蔷薇花钻石婚戒。 心里一凝,顿觉不妙。 真糟糕!她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那戒指,还有 奶奶给的黄金手链,她平日里都不敢随手携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所以她特意用上好的绸缎把它们包起来藏好。 可现在,他突然要那些东西,她怎么拿得出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没有随手戴着那戒指,会不会又要发飙,当场把她凌迟了? 这么一想,就有些心虚,“我……”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看她的表情明显有端倪,慕云锦蹙眉问道:“怎么,戒指弄丢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决定豁出去了,“是因为……戒指,我……没戴在身上。” 他双眼微微一眯,沉吟地看向她,眸色似乎暗了下来:“放哪儿了,把它找出来,我给你戴上。” “戒指……不在这儿……在我家。”她小心翼翼地说,抬眼顺便瞅了瞅他的脸色。 她真的没撒谎,可是,为什么她有种心虚的感觉呢?明明也是好心好意,不想弄丢了贵重的东西,可他突然沉默下来的表情,却让她的心情压抑得难受。 然,过了许久,他的眸色虽然黯淡了下来,但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不质问她为什么不随身戴上戒指,只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把戒指带手上,才给你串在链条里挂着。但是那串链子只是普通的项链,我担心日久容易破损,所以特意定制了这条钻石项链,你要是觉得喜欢,就把戒指串里面戴上吧。” 话落,他轻叹一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愿意,最好是把戒指戴在手指上,这串项链和那戒指是配套的,可以分开戴着。” 苏绣抿了抿唇,算是默许了。慕云锦靠近她身边坐下,亲自替她把链子带上,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便扑鼻而来。 “戴好了,以后这项链可不许再拿下来了。”他说。 她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止不住地微微发颤,窘迫间慌忙垂下眼帘。 这才发现,原来这项链和那戒指是配套的,链子由一颗颗细小的串珠组合而成,链子两端相接处,一边一朵小小的蔷薇花,而另一头则是一朵稍大的蔷薇花,花瓣中的花蕊由钻石打造而成,玲珑剔透,漂亮极了。 若是不串上戒指,就这么戴着它,也是极好看的。 苏绣眼里的喜爱之色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慕云锦也是看见了,心里的失落感便悄然纵逝。抬眼时,恰巧看见她后脑勺上的伤口。 便去取了药箱,居然是要为她上药。 苏绣有些意外,很想说不用,可他依然坚持,无奈,只好任由他所为。 他准备碘酒的时候说:“疼就说一声。” “不疼的,我又不是小孩儿。” “大人也会怕疼的。” “你说的是你自个儿吧?” “那当然,难道你不怕疼?” 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她撇了撇嘴,把脸别开,“我不怕。” 他微微一笑,不再跟她斗嘴。 一会儿,慕云锦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碘酒,抹完以后居然孩子气地朝伤口处吹了吹气。 “等你稍微好了点儿,还得去复查。”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把脑袋缩回去。 慕云锦轻声道:“好了,你早点儿睡吧。” 这一次他离开,就没再折回来,苏绣把所有门窗都关严实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了浴室,准备洗澡,竟然发现慕云锦还替她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睡衣。她打量了一下,睡衣和女装都是新的,尺码和她的身段差不多。 不免有些好奇,那几个大大的衣柜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打开一看,不觉愣住。 柜子里一件件的衣服熨得那么舒展,全都是他从苏家替她拿来的,她有些意外,想不到他还能想到这一层。再仔细一看,还有几件手工定制的旗袍,做工极其精良,很细小的褶皱似乎都是用手缓缓抚平过一般,完全能想象得到这些旗袍是如何将女性的曲线表现出来的。 忍不住好奇地穿上一件瓷蓝色丝绒旗袍,试了试,竟然刚好合身。苏绣脸上不觉微热,他……这是给她准备的吗?竟然能把尺寸选得这么好?通常旗袍得量身定制才能穿着合身呢。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像,那些旗袍的款式比较传统保守,倒像是三十年前的样式了。 即便如此,苏绣还是看得爱不释手…… 终究舍不得穿,把它脱下来挂回衣柜里,转身竟然无意间见到床头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并不张扬,也不矜持,并不夸张,也不自大,高雅端庄,美的浑然天成,即使隔了岁月再看,也是沾染着怀旧气韵蹉跎着的烟雨红颜。 这……大概就是慕云锦的母亲了吧?看来,他一定是很怀念自己的母亲,否则也不会把她的照片摆放在卧室里了吧。 思及此,苏绣的眉头止不住地蹙了起来,纤手下意识地捻了捻 颈项上的项链,细细感受那蔷薇花瓣的轮廓,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虽然觉得慕云锦可恨,却又替他可悲。 他的性情之所以会变得这么阴晴不定,这么嚣张霸道,大概是因为早年丧母又缺失父爱的缘故吧…… 她摇了摇头,不愿为这些烦心事多想。 洗了澡后,整个人呈大字型扑倒在床上。谢天谢地,慕云锦竟然同意让她一个人睡。若是在湖边小屋,那里仅有一间卧室,那他八成是不会放她一个人睡的。 心想比她想象中好,至少今天熬过去了。 然,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个人躺在这栋别墅的二楼主卧室里,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 她睡不着…… 大概是因为饭后喝了点儿茶的缘故,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将一群又一群的小绵羊数了个遍,却还是没有睡意。 一方面担心慕云锦再次夜里偷袭,另一方面又莫名地感到心绪不宁,不知道她这样赶走了他,会不会被宁子和黄阿姨发现,要是被发现了,他们又会怎么想…… 就这样一晚上胡思乱想,最后突然想起白天他曾说过结婚协议的事儿来,顿时起了兴致。索性穿了外套衣服起床,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研究结婚协议里的条条框框。 不知道写了多久,直到把所有协议都完整的罗列好了,并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这才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莫大的事一般轻松。 心情一放松,倦意便随之而来…… 尽管睡得很晚,可苏绣第二天仍旧起了大早。 虽然慕云锦家里有黄阿姨负责做饭,可宁子的早饭一向是她和苏墨负责的。宁子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却唯独对早饭有些挑剔,苏绣担心她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所以这几年下来,为了哄她吃早饭的事儿费了不少心思。 刚换好衣服出了卧室,就在门口碰到了慕云锦。 无独有偶,慕云锦昨晚上睡得也怎么好,没有美人儿在怀,他又怎能睡得好呢?从早上起床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下午就让黄阿姨叫人来把这间客房的床给扔了! 两人就杵在相对的两侧门口,面对面愕然相望。 一秒、两秒、三秒…… 几秒过去后,终于有了反应,双双脱口而出: “早。” “早!” 慕云锦微怔,随即莞尔,“难得我们俩第一次这么有默契啊,绣儿,这是个好现象哦。” 苏绣瞥了眼眼前男人那副惯常的狐狸笑表情,心想这家伙昨晚上像是睡得很沉,害她白担心了一个晚上。既然他也乐得其所,那她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见她不说话,他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昨晚上睡得好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绣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给宁子做早饭。” 他倒也不生气,“这些事儿交给黄阿姨就好了啊。” “人家黄阿姨一个人照顾我们三个人已经很累了,还要她做早餐,这别墅也这么大,她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他在她身后呵呵地笑:“你倒是挺会体贴人的,怎没见着你对我那么好?” 苏绣足下一顿,旋即回头吐槽:“咱们俩又不是真结婚,我对你那么好干嘛?!” 他瞅了瞅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既然你这么心疼家里的佣人,那从今天开始,我的早饭就由你负责了!” “……”她语遏。 瞪了他一眼,一阵腹诽。这厮活脱脱一个腹黑的资本家,夜里防着他也就罢了,白天一大早起来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 她一边腹诽着下了楼,一边气得咬牙切齿。慕云锦这个人,真的,真的非常讨厌!明知道她不愿意,却就是要故意惹她。 “不做,我又不知道你喜好的口味!” 他拉住她的手腕,笑着凑近她身边,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没事儿,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苏绣差点儿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说什么?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 她干笑了两声,抬手擦他亲吻过的地方,还擦得十分用力,“呵!你还是去麻烦黄阿姨比较好。” 他还是那副痞痞的模样,不让她走,“绣儿,我是真的饿了,反正你也要给宁子做,就顺道帮我也做了吧,昂?” 苏绣的嘴抽了,这厮竟然还买起萌来了,多大岁数的男人了还跟她撒娇?他害不害臊啊! 她忿忿地甩开他的手,还顺手捶他胸口,“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儿,我就不做!” 慕云锦动作优雅地躲开她的拳头,而后展露一笑,旋即扑上来用双手把她的纤腰抱得死死地,作势便嘟起嘴要吻下来。 苏绣气急了,躲开了他的亲吻 。 楼下隐约有人在笑,她侧过脸去看,这才发现楼下除了黄阿姨外,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看见他们俩公然站在二楼走廊上打情骂俏,楼下的三个人根本就不躲开,反而都捂嘴窃笑不已,杵在原地尽情观赏。苏绣只觉得一张脸都红透了。 慕云锦的双臂没松开,反而得寸进尺起来,凑她更近了,“妻子就要做好妻子的本分工作,既然你不愿意给我做饭吃,那就要做点儿别的来代替。” 话落,就要弯腰去抱她的身子,似乎是打算抱她进屋的意思。 苏绣惊得面红耳赤。 慕云锦这厮一大早就想着发春,还当着其他人的面对她耍流氓,这以后要不要她在这屋子里过日子?看样子,她不答应给他做饭是不行了。 她即刻妥协:“好啦好啦,我给你做就是了,你快放我下来!”只要他别总想着其他的,就行! 慕云锦一脸的得意之色,笑得就像只狐狸!他十分享受此时此刻与她斗嘴的乐趣,她生气起来的模样,其实蛮可爱的。 苏绣恨不得拿眼睛剜他一眼,却惊觉他的毛毛手还放在自己的腰际,不安分地捏了又捏,顿时气炸了:“慕云锦,你该放手了吧?你不放,我怎么去厨房?!”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慕云锦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依恋地松开她的腰肢:“哦——” 那表情,不情不愿得很彻底! 苏绣下了楼,正好撞见几个佣人在偷笑,她尴尬地捂脸,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赶紧佯装没事儿人一般地往厨房里跑,却被黄阿姨叫住。 “太太!” 苏绣愣了愣,回头:“什么事儿?”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特助,是先生的贴身助理兼司机,这位是刘婶,平时负责帮我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吩咐,也可以交代给他们俩做。” 苏绣微微颔首,向刘特助和刘婶打了声招呼,心想原来这别墅里不止黄阿姨一个人打理啊。 再稍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刘特助和刘婶是姑侄,刘婶刘特助的父亲在慕云锦家里帮佣很多年了。大概慕云锦从家里独立出来打拼的时候起,他们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就略有十年了。后来刘特助的父亲过世了,就由刘特助接替了他的工作。 听了黄阿姨的介绍,苏绣忍不住悄声吐槽:“像他那样难搞的个性,真不知道他 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竟然伺候了他十年,啧啧啧——” 见她咂嘴,黄阿姨一脸的不解,“不会啊,先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再没有哪一个雇主有他对我们那么好了。要不然这样,小刘怎么会愿意接替他父亲的工作呢。再说了,就算是先生赶着我们走,我们还不愿意呢。” 苏绣眨了眨眼,脑子里想到的是慕云锦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想黄阿姨这话多半儿不可信…… 苏绣的厨艺一般,她最最拿手的菜就是用鸡蛋做材料的料理。例如煎荷包蛋、水煮蛋、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蛋、蛋花汤等等,别的菜她不是不会做,只是做得没有这么好罢了。 譬如煎荷包蛋,她还可以做出各种形状,心形、方形、圆形、三角形……并且还能保证中间的黄色蛋液不溅出来,这样的技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 而宁子最喜欢的早餐,恰恰就是苏绣做的煎荷包蛋,外加她特别制作的三明治,还有营养牛奶。 既然慕云锦强烈要求,那她就特意多做了一份。只是,给慕云锦吃的那一份早餐里,牛奶换成了咖啡,另外在三明治里多加了点儿别的佐料而已…… 一想到他吃下这份早餐时的模样,苏绣就压抑不住地发笑。 将两份早餐准备好摆上桌时,宁子也已经下了楼来,正坐在沙发上,听慕云锦讲笑话。 苏绣抿嘴一笑,若无其事地将两个盘子放到餐桌上,“宁子,吃早饭了。” 顺道问了一句:“慕云锦,你的咖啡要不要加糖?” 他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属于他的那一叠早餐:“辛苦老婆大人了,加糖这种小事儿,还是我自个儿来吧。” 加糖?只怕她想加的不是糖,而是毒药吧? 起先,和宁子说笑的时候,慕云锦就隔着门厅远远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隔得远,可他看得很清楚。 苏绣在笑! 刚开始他还纳闷,她那么不情愿为他做早饭,可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她确实在笑,一只手撑着额头,用手挡着脸笑。她唇角的弧度本来就漂亮,笑着的时候,微微偏着头,窗外清早的阳光便斜斜地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好看极了。 他又想起来那天在湖边小屋里,她哭诉自己的场景,声音里的绝望,能插进人的心里…… 这么看着她,竟然 有些失神,待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那女人正往他的早餐里下料呢! 可慕云锦没看清她下的是什么料,也没想揭穿她,就当陪着她玩儿也是一种乐趣吧。 他笑了笑,从苏绣手里接过盘子,第一眼倒是被那精致又新颖的早点给吸引住了,忍不住说:“苏绣,真没想到你的荷包蛋煎得这么好,这个三明治看起来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 苏绣笑得很得意,嘴唇刚动了动,旁边的宁子说道:“姨父,其实我小姨就只会这个,其他的她做得都特别难吃。” 苏绣几欲撞墙吐血,“宁子,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小姨啊?真是白养你了,哼!” 正巧,黄阿姨这时候把苏绣的早餐端了来,苏绣从黄阿姨手里把粥接过来,很精致的小碗盛的,不多,略温热,正能喝。 慕云锦见了,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懒地,示意她:“你也趁热吃吧,是我特意吩咐黄阿姨给你熬的肉桂枸杞粥,正好合了你这经期的时辰。” 苏绣搅了一下,这粥是玉田的碧梗米,加了点儿核桃粉、肉桂和枸杞,还有枣儿肉,熬得很到火候,水米融合,柔腻如一。 心里突然觉得暖融融的,轻轻舀了一勺来尝,味道美极了。 慕云锦一直看着她把粥吃完,才说:“好吃吧?” “嗯。”她点了点头。 候在一旁的黄阿姨开始絮絮叨叨:“太太,你可不知道,这粥里的核桃粉是先生他……” “嗳,黄阿姨!”慕云锦突然开口制止了她,脸色明显黑了几分。 黄阿姨即刻收了嘴,不敢多说话。 苏绣不明白黄阿姨为何突然欲言又止,却转眼见到慕云锦正浅笑着抬手,像是准备吃自己碟子里的早餐了。 见状,她心里竟然本能地产生一股罪恶感,他叫人给她准备了上等的营养粥,而她给他准备的却是一份独特的早餐,独特到简直能杀死人哪! 一瞬间脱口而出:“等一下!” 他手里一顿,抬眼,“怎么了?” 苏绣腾地从餐桌上站起来,伸手将他的碟子端开,“这盘早餐你不要吃了。” “为什么,明明看着就很好吃,色香味俱全嘛。”他佯装不解,从她手里把盘子夺回来。 “那个……呃,你还是不要吃,因为……因为我起来了,我放错了调料,好像是把三明治里的盐放成了白糖! ☆、 第12话 共度周末 她轻轻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楼上,取了那张协议草稿给他看。 慕云锦拿过来只淡淡地扫了几眼,未发表任何意见,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就从衣兜里取出笔来,刷刷两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苏绣张圆了嘴,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的爽快,疑惑地问道:“你……不仔细看一看?” 慕云锦挥一挥手,“不用了,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这是我们昨天就说好的约定。” 苏绣怔然,眨了眨眼,分辨不清他这话里的可信度,但是他语气笃定,又不像是在说假话,何况他已经签了字,她不应该怀疑些什么的。 慕云锦笑容依旧,看着她若有所思表情时眼神极深。事实上,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她大概会列出哪些条款,他心里早已猜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她列出的条款中特别强调的就是“不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这当中自然包括了所有可能的“亲密接触”,换句话说,她拒绝与他再次同床。 慕云锦暗哂,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霾,却极快速地恢复常态,不以为意地抬首看了她一眼,继续看下去…… 第二条,“不能约束对方的人生自由,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很好,这一点他也ok,说句实话,他并不想整天把她绑在家里,只要她不反抗,不抗拒,他更愿意给彼此多一点儿了解的时间和空间。 第三条,便是“女方尽心尽责照顾奶奶,积极配合男方提出的任何有利于奶奶身体健康的事,做为回报,双方共同承担宁子的抚养费”。 慕云锦淡淡一笑,她倒是不忘了顺便揩油。不过这么做也好,苏绣和奶奶投缘,而他和宁子也很聊得来,既然如此,何乐不为呢? 第四条,“不得带异性回家过夜或是做任何有损于双方协议的事情”。看到这一条的时候,慕云锦的眉梢明显地动了动,当然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在想苏绣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会想到这一条内容?他根本没有别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打消这点顾虑的。 至于后面的第五六七八条,慕云锦根本就没怎么看。还有关于协议公证的事儿,他压根儿也不担心,因为早就想好了对策…… 屋外,宁子又一次催促:“小姨,你快点儿,要迟到了。” “嗳,好嘞,马上就来。”她回头应了一声。 回头,慕云锦说:“明天我会带着这份合约去 公司,我的私人律师会拿去公证。你放心,一切办妥后,我们俩会人手一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无话可说,点点头,算作回应。 两个人一同坐进了迈巴赫。 宁子正在复习上周语言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一首冰心的《雨后》:“嫩绿的树梢闪着金光,广场上成了一片海洋!水里一群赤脚的孩子,快乐得好像神仙一样。小哥哥使劲地踩着水,把水花儿溅起多高。他喊:‘妹,小心,滑!’说着自己就滑了一跤!他拍拍水淋淋的泥裤子,嘴里说:‘糟糕!糟糕!’而他通红欢喜的脸上,却发射出兴奋和骄傲。小妹妹撅着两条短粗的小辫,紧紧地跟在这泥裤子后面,她咬着唇儿,提着裙儿,轻轻地小心地跑,心里却希望自己,也摔这么痛快的一跤!” 宁子稚嫩清脆的童声甜甜的,像极了夏天里潺潺溪水的叮咚声,悦耳极了。苏绣微笑着看她背诵诗歌的模样,甚感欣慰,一时忘记了担心结婚协议书的忧虑。 “姨父,宁子的诗歌朗诵得好吗?”宁子仰着一张娇嫩的小脸,向慕云锦讨要表扬。 一双弯月新眉,眉下清澈的眸子因为笑脸也微微弯着,眸子里干净、乖巧,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看得出来宁子是真心喜欢慕云锦的,苏绣记得她曾经说过,慕云锦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虽然她还是婴孩时期就丧父,从未亲眼见过自己的爸爸长得什么摸样,可慕云锦却让她有了那样的感受。 连努力了六年的苏墨都不能给与的,她竟然在慕云锦那里感受到了,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他问:“宁子,你学语言课多久了?” 对时间的概念还不是很强烈的宁子歪了歪脑袋,思考了半天,才回答:“不知道,反正……很久了。” 苏绣笑笑,替她回答:“大概两年了。” 慕云锦微微颔首,侧过脸来对着宁子笑,鼓励道:“嗯,不错,是颗好苗子,你的声音很好听。宁子啊,你要加油哦,争取以后当女主播!” 苏绣看不惯他那种拍马屁的笑脸,即刻吐槽:“你别瞎给孩子指路,这个得顺其自然,全看宁子自个儿的造化。” 慕云锦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也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笑间,他握住了苏绣的手。他的手心很烫,苏绣只觉得心一跳,很快地,连她的手心也开始发烫了…… 愣怔了不知多久 ,才想起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稳稳地握住,怎么也挣脱不掉,苏绣只得放弃,任由他握着…… 途中,慕云锦接到一通电话,是奶奶打来的。慕老太太还惦记着让孙子们各自带自己的伴儿回家吃饭,却被慕云锦婉言拒绝了。 “……奶奶,今天我们就不回来吃午饭了,我和苏绣正带宁子去少年宫上语言课呢,嗯……我们说好了一会儿还要带她去游乐场玩……嗯嗯,那行,我们改天再回来看您。” 等他挂了电话,苏绣问道:“奶奶有重要的事吗?要是有急事儿,我一个人带宁子去上课也行的。” “没什么事儿,就是让我带你回去吃午饭。吃个午饭而已,改天也能吃,说好今天陪你和宁子,我不想言而无信。” 苏绣心里一暖,点点头说道:“老人家怕寂寞,就想着做晚辈的回去看看她,她那心思,我能理解。” 末了,又抬头看他一眼,“你要是有空,还是多回去看看奶奶吧,趁老人家还在世,多陪陪她。”毕竟,这才是他们俩决定结婚的真正目的。 他勾了勾唇,“谢谢你这么想,不过这两天我还不急,怎么说我们也是新婚,虽然只是个……” 话到一半儿,他顿住,神情微涩。 苏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后半句大概会说“虽然只是个假结婚”。一定是他顾虑着宁子在身旁,所以那些自嘲的话没有说出口。 说实话,他今早的举动,说的那些话,她听了见了不感动那是假话。可当她转眼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竟然又是她的手机时,心里头那股暖意就乍然消失了。 一双秀眉便皱成了团,“慕云锦,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随便用别人的东西吗?你怎么又拿我的手机了!” 他无辜地转头,轻言细语道:“没办法,我的手机在湖边小屋的时候被摔坏了,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你……”苏绣的嘴角有些犯抽,“还不都怪你,谁叫你自个儿发神经,摔什么手机!” 只要一想起在湖边小屋里发生的那些事儿,她就觉得耳根发热! 慕云锦却毫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正好买个新的。” 苏绣已无力吐槽,有钱人就是钱多了没地儿花…… 送宁子到了少年宫,家长是不能进教室的,慕云锦趁这空档,便拉着苏绣去逛街,说是要买手机。 说是买手机,其 实就是借此机会和她单独约会! 苏绣并不知道他的居心所在,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廊里全都挤着孩子们的家长,出去走走也好,正好透透气。 于是,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慕云锦带着她直接进了一家手机专卖店,像是那里的熟客,左拐右拐便找到了某个专柜前,问道:“你帮我看看,喜欢哪一款?” 苏绣兴趣缺缺,“我哪里知道你的喜好啊,还是你自个儿选吧。” “没关系,叫你看看,你就帮我看看吧。你喜欢哪一款,我就买哪一款。” 她蹙眉:“慕云锦,你有点儿主动权行不?能不能不要什么事儿都来问我的意思?” 他牵着她的手,痞痞地看着她笑:“不行,你是我老婆,当然得把主动权交给你。”他那表情,仿佛真是刚结婚的新郎般浓情蜜意地看着自己的新婚老婆,而那态度真叫一个百依百顺。 苏绣心中一动,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脸也开始莫名发烧。 旁边的售货员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便见机插话道:“这位女士,您先生说的很在理啊,您就替他选一款吧。” 苏绣心里一热,真替他选了一款,“这个怎么样?听说功能挺全的,像你这样的商务人士用,很合适。” 售货员眼睛一亮,赞赏地说:“哎呀,女士,您的眼光真好,其实这一款是情侣机呢,除了这款黑色,还有这款白色的,双核双卡双膜,还送流量,情侣还能互通视频电话,煲电话粥,多好啊。要是您喜欢的话,可以和先生买做一对。” 苏绣连连摆手:“我就不用了,是给他买的。” 慕云锦看了看手机,十分满意,“嗯,那就这款吧。” 很快付了钱,不一会儿售货员便拿来两个盒子,递给苏绣:“女士,您的手机,一黑一白,刚好一对。” “一对?”苏绣瞪大了眼。慕云锦竟然买了两个? 她转回了头,正好看见慕云锦替她从旧手机上取了电话卡,插进新手机里,然后将手机递给她面前,“你拿着试试,我看看好看不好看。” 苏绣想要拒绝,慕云锦却笑得一脸邪气,“你要是敢不要,我就敢当着售货员的面,亲你!” “……”她语遏,话全卡在喉咙里,不敢放出来。 苏绣发现,自己在慕云锦面前好像不那么容易发脾气了。 不是不发,而是有时候根本就发不出来,一半儿是因为迫于他的淫威,一半儿是因为他若有似无的亲近,令她心驰摇曳,忘记了发脾气,恰如现在…… 眼看着就快到了宁子下课的时辰,慕云锦说是要去给宁子买份小礼物。苏绣问他是什么,他神秘兮兮不做回答,直到被她逼问了太多次,慕云锦这才说是给宁子买一只乌龟。 “买乌龟?买什么乌龟?小孩子哪里懂怎么养。” “这你就不懂了吧,”慕云锦直咧嘴,“你这做小姨的也太粗心了,连自己的小侄女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前几周我上你家去的时候,就跟宁子聊过,她说她最喜欢的小动物就是乌龟。我们待会儿先去鱼市,买点儿泥鳅给乌龟做饲料。” 苏绣愕然,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商业街背后的宠物街市。苏绣从没来过这里,平时这里很是嘈杂混乱,此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极为冷清。 苏绣穿着白色的长裤子,害怕被鱼店的水打湿了,便杵在门口没有往里走的意思,慕云锦便一个人往最深处的鱼市去了。 一旁鸟店门口有闲凳子,苏绣过去坐下,顿时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包围。大的、小的、金属的、竹子的、各式笼子里各式的鸟儿,画眉、鹦鹉、百灵,多是她不认识的鸟类。婉转轻灵的鸣叫声变化着不可思议的花样,比着、赛着,把方寸间的地方叫成了深谷幽林。 苏绣霎时来了兴致,仿佛一瞬间领悟了为什么形容鸟鸣声“悦耳”。 鸟店和花店是邻居,各种绿色植物摆成了一面面花墙的形状,苏绣触手可及。花枝的叶腋和花朵上还有店主洒下的水珠,深深浅浅的绿色,饱满得要滴出来,有些柔软的枝条承受不住沉甸甸的梢头,颤着颤着就低了下去,弯成美人的腰。 整个花市里的空气仿佛都与外面的不一样了,晕染着花叶的芬芳,苏绣听着鸟儿的啁啾声,一下子着了迷。 最后还是被鸟店的老板给叫回了神,忙起身还凳子。鸟店老板一边收着鸟笼子一边兜揽着生意,“小姐,喜欢就买一对回去养着吧,鸟比人好养,知道谁对它好。” 苏绣闻言,略有些动心了,正好看见一对绿衣红嘴眼如黑豆的鹦鹉,眼里透着喜爱,却摇头说道:“唉,太麻烦了,怕养死了它们。” “一把米一口水够它们吃好几天,哪里麻烦了。” 苏绣动了心,想了想又摇头 :“还要打扫卫生……” 她话还没说完,忽地听见面前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轻轻说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苏绣张圆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对鹦鹉,“老板,刚才……是它们在说话吗?” “是啊,这鸟儿你买回去省事儿啊,不用自己教就会说话了,”鸟店老板很是得意:“要不,你也试试说一句,让它们跟着学一学。” “可以这样吗?”苏绣来了兴趣,满脸的兴奋,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问道:“那……能说外语吗?” “这个……你试试吧,我还没试过呢。”鸟店老板脾气很好,也不嫌苏绣啰嗦。 苏绣点了点头,窃笑不已地对着鹦鹉说了一句仅会的韩语:“撒——朗——嘿——” 然后,满心期待地看着它们。 谁想,两只鹦鹉不约而同地调转了身子,用尾巴对着她,斜扬着脸,表情满是鄙夷:“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苏绣被逗得合不拢嘴,怎么也止不住笑。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说这话的是慕云锦。他笑着站在她背后,手里的塑料袋装着半袋水,一群黑泥鳅鲜活地窜来窜去,另一只手则提着一只小乌龟。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绣问,面上还带着笑。 “早回来了,看你半天了。喜欢就养吧,反正咱们家里院子也大,多这么几个小动物也不嫌多,听到鸟叫的时候你还会觉得自己身在世外呢,多惬意!” 慕云锦说着走到苏绣喜欢的那对鹦鹉跟前,对她挤挤眼,“考虑考虑?” 笼中的两只鸟有预感一般,跳过来扭着脖子、换着足有两只眼来回地瞅苏绣和慕云锦,薄薄的黄眼帘一眨一眨的,把黑圆眼睛刷得水亮灵动,像是对他们挑剔地品头论足。 苏绣看得笑了,低声对慕云锦说:“你让我买的,那你的负责讲价。” “没问题,这可是我的强项。” 慕云锦信心满满地直起腰,高声大嗓地对鸟店老板说:“老板,买鸟送鸟笼不?” “年轻人,哪有你这么砍价的!”鸟店老板不满意了,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生意的利薄和艰辛。 最后,苏绣还是成功地提着鸟笼,慕云锦拎着泥鳅和乌龟出了街市。慕云锦先笑话苏绣“提笼架鸟”,苏绣回敬他是“打渔晒网”,都不是什么褒义词, 于是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笑。 只这一眼,彼此间就流窜着一股微妙的情愫…… 路过花市的时候,慕云锦又折了回去,悄悄地买了一包花种子。苏绣好奇他买的是什么花的种子,他却只笑不答。 回到少年宫的时候正好碰上宁子下课的时间,宁子从教室里一出来便看见了他们俩手里的东西,雀跃不已。 ——一叶扁舟《☆、》—— 皇城西城区。 瞿苗苗今儿个早上起得特别早,原因很简单,慕老太太约了她去慕家老宅吃午饭,她打算早点儿起床,去修修头发。 下了楼来,瞿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喝早茶。茶,泡的是狮峰龙井,芽芽直立,汤色清冽,幽香四溢。 她闻着也觉得好闻,向保姆要了一杯,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来:“爷爷,您今儿个早上怎么不去钓鱼了?” 瞿老爷子常年习惯了那身军装,面部也是坚毅的表情,透着几分凛冽,谁见了他的模样都觉得害怕,也就唯独他最宠爱的孙女瞿苗苗不怕他。 瞿正宏端着杯子,回答:“嗯,待会儿小徐要来取文件,我等着他。” 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他抬起头:“苗苗,今儿早上慕奶奶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嗯。”瞿苗苗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嘀咕着这几个老辈子们之间都互相有联络,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她可得谨慎着点儿。 “这两天慕枫约你出去见面了吗?” “嗯。”她又应了一声。 “那你到底觉得他合适不合适?” “嗯。”她还是应了一声。 “你老嗯嗯个什么劲儿哪?到底是有戏还是没戏啊?你干脆点儿,回个话给爷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好另外找个合适的人选给你嘛。” 就知道老爷子会这么想,瞿苗苗轻轻一哂。 下一秒,就笑呵呵地抬头:“挺好的,这不,慕奶奶约了我去她家吃饭,慕枫也要去呢。” “这样啊,”瞿正宏微微颔首,却在看见她那一身的打扮后,蹙紧了眉头,“苗苗,你说你这身儿打扮是怎么回事儿啊?上半身长不长短不短的,两只小细腿穿得跟竹签似的,人家慕老太太见了,能喜欢吗?” “没事儿,爷爷,我这叫真实,要是真让我打扮成另一个模样 ,那还是我嘛。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去修个头发,保证慕奶奶会喜欢。” 说着去餐厅里要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喝。 没过一会儿,鸭血粉丝汤喝完了,她换了双鞋子,从两层楼的小洋楼里出来。 刚下了台阶,一辆车滑了过来,稳当当地停在她眼前,车窗落下来的时候,瞿苗苗看到车里面,坐着漂亮英俊的简阳。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纯色衬衫,领口向下的扣子敞开两颗,袖子挽到手肘处,手里正握着手机,像是刚打过电话的样子。 瞿苗苗坐进来,简阳发动引擎的时候笑了一下,别说,这小子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大概是因为在英国呆太久的缘故,他的皮肤偏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虽然他长相非凡,可瞿苗苗却不拿他当男人看待,打小跟他在一起嘻哈惯了,她只拿他当自己姐妹看待。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出来了,看来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去你的吧!”瞿苗苗笑笑,推了推他的肩膀。 简阳的车开得不慢,很快便来到市中心公园的西门,然后停了车。 下车后,瞿苗苗抬头看了一眼,尔后嘴角一抿,笑出来了。 苏西黄酒吧啊…… 1963年,一步好莱坞电影《苏西黄》,剧中寻梦香港的美国画家邂逅了东方美女苏西黄,一段浪漫的故事便就此展开…… 自此,“苏西黄”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个性感的东方符号,蕴涵了乱世香港的风花雪月,神秘的东方女子和袅娜的旗袍,成了萦绕在西方人心中美丽化身的情结。 这里是皇城最糜烂的夜店,据说不少文艺界人士就长期沉溺于此。和肖飞的黄爵不同,喜欢来这里光顾的,不是商人,不是权贵,多半是些有资本的文艺范儿青年,也有些是时尚圈或娱乐圈的名流。 而简阳之所以知道这里,当然是因为他那著名国际摄影师的身份,即使长年飘荡在国外,也对这里有所耳闻。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瞿苗苗一动不动地对走在前面的简阳说道。 他转了身,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要修头发?” 瞧瞧,这满身神秘!那骨子邪气! 瞿苗苗也勾起了唇,翘着简阳利落地转身——谁说“妖洞”的门,白天一定会关上?! 踩着苏西黄酒吧的实木楼梯拾阶而上,八厘米高的鞋跟轻叩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节奏,楼梯的拐角处,青石墨水缸里供着数朵白莲花儿。 简阳的身影刚到了那木制彩漆的垂花门廊边,就有人迎了上来。 “简少,这么早?” 简阳低头对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一边把他往里面领,一边应道:“行,您先坐一会儿。” 安排妥当之后扭头便去了三楼。 简阳漫步到了吧台边,随意地坐了下来,朝调酒师说道:“来杯petrus。” 持着酒杯,他看到瞿苗苗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慢慢地喝着红酒,说道:“你喝perrier吧?” 瞿苗苗抬眼看他,依然懒懒地倚着吧台,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氤氲一片,看不分明。 她没有回简阳的话,手搭上了玻璃面的大理石吧台,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轻轻地说了一句:“tonic,加两块冰。” 简阳扬了扬眉,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轻声道:“苗苗,你可是部队里的金嗓子,得保护好自个儿的声带,没事儿喝那么烈的酒干什么?” 瞿苗苗笑笑,不置可否。 简阳见她不说话,只得问:“认识tony吗?” 瞿苗苗摇摇头。 简阳说:“他是皇城里最知名的造型师,剪头发可是他的拿手活,设计发型也很不错……” “简大摄影师!” 正说着话,一道愉悦高扬的声音打破了酒吧里难得的宁静,声音刚落,人就冲了过来,那么高的个头,飞过来落进简阳的怀抱里时就像是只轻盈的小鸟儿。 高个子美人儿勾着简阳的脖子,嬉笑着,“你是来这儿找我的吗?怎么,想我了?” 简阳笑着捏了捏怀里女人的脸:“玩通宵了?” 她笑眯眯地说:“不是,我一姐妹想找tony弄头发,听说他这阵子落这儿都没挪过窝。我姐妹找了他三天都不露面,所以我就来瞧瞧,这些所谓的大师都这样,爱装!” 说完,她的双手搂着简阳的俊脸,更贴近了些:“你这么早来这儿是干嘛?” 简阳一手勾住她的发丝,正要开口…… “简先生 ☆、 第13话 价值连城 见她踌躇了好半天,慕云锦又补充了一句:“再说,许雨晴是许氏集团的少当家,很多媒体都要去的,你也知道前段时间还传过我和她的绯闻,你这要是不去,不正好让人看了好戏?” 敢情是让她去做戏的! 苏绣呆了好半晌才把慕云锦的话消化进去,微微抿嘴,反唇相讥:“我去了,才更让人觉得是看了一出好戏呢!” 你想啊,这左边挽着的是现任老婆,右边站着的是绯闻女友,两个女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别人都会怎么想? 见她一脸的忿然,慕云锦的黑瞳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眸内星光如闪,神色极深,唇沿微勾。 该怎么说这个女人好?她犯愣执拗的时候硬是可以气死人,可这聪明起来的时候又聪明过了头。 “怎么会呢,你是我老婆,就该跟我出双入对,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参加她的酒会,那才叫有问题。” 慕云锦突然变得极其有耐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慢慢诱导她,“其实我也不想去,都是些场面上的应酬,我早就腻了。可是不去又不行,如果我不去,多少人不得误会我和许雨晴之间真有些什么了?老婆你行行好,就陪陪我吧,就当是见见世面?” 苏绣沉吟了一声,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酒会,也从来没有和那些商界里的人打过交道,要是我真去了,万一给你捅出篓子来怎么办?你就不怕我丢了你慕云锦的面子吗?” “谁说你没跟商界的人打过交道?我不就是一个?”他的脸上复又浮现出一丝笑意,无比轻松:“别怕,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再说,你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会给我捅娄子呢?你瞧瞧,我都那么信任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绣皮笑肉不笑,呵呵了两声,对他的拍马屁无言以对。 只当她是默许了,慕云锦大踏步地走至橱柜边,哗啦一声打开,向她招了招手,“苏绣,你过来看看。” “又要做什么?”她不解,一双脚却听话地走了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往里一探,这才发现这橱柜不知道是如何设计的,十分巧妙,慕云锦只摁了个按钮,一个暗藏在墙内的衣帽间就被他打开了。 定睛一看,里面别有洞天! 左边依墙而设的架子里整排都是各种质地、面料和时款的法式白衬衣,全部由巴黎名设计师手工缝制,裤架上则排满珠色、米色、灰色和黑色系 列由浅至深的长裤,旁边的西装、休闲外套和礼服全部一应俱全。 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的,因为其中有几件衣裳,他曾经穿过。 当然,苏绣并不知晓这些衣服都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但仅凭直觉便能判断出来,定然是品位苛刻价格不菲的。也难怪她会觉得慕云锦能把平淡无奇素净清雅的白色穿出高贵尊荣的格调了,大概和他天生敏锐的时尚感官是脱不了关系。 再看右边,全是花花绿绿的女式套装、洋服和各式各样的礼裙,和外面橱柜里挂着的那些旗袍不同的是,这里的衣服无论衣料和配饰,都显得更新,更时尚,更潮流。 不免猜测起来,难道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又亦或,是他之前的女朋友穿过的? 思及此,竟然有些吃味儿起来,“慕云锦,你什么意思?拿这些女人的衣服给我看,是想要显摆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吗?!” 怔愣了一下,慕云锦的脸上瞬间只剩下勾魂含笑:“苏绣,如果我告诉你,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你会相信吗?告诉你吧,这些衣服都是为你准备的。” “不相信!”苏绣即刻呲之以鼻。 不管是他话里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她都不信!他也说是如果,假设性的话能相信吗?况且,像慕云锦那样儿的名门公子哥,竟然从没有过女人?说出来谁信?再说那些衣服,连尺寸都不知道,试也没试过,能穿着合身吗? 仿佛猜到她的心事儿一般,慕云锦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的身子,不怀好意,苏绣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捂住胸口…… 慕云锦忍俊不止,并不介意她小小的发脾气,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间内。 然后松开她,双手将门拉开后,便露出里面的一件礼服。 苏绣见了,张口结舌,着实惊艳了一把…… 天啊!那里,挂着一条精美绝伦的礼服!几层桃色薄纱缝成的长袖连身裙,深v形的领口两侧绣制了欧式古典精致的洛可可式大朵花纹,华贵无比,金色的丝带环缚在胸襟下方修饰出绝美的线条,同色系及地长裙后侧褶皱成娇俏的鱼尾形。 最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那领口处镶嵌的水晶、珍珠和钻石,汇聚成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只这一眼,苏绣几乎能想象得出将它穿在身上时的情形了…… 再仔细一打量,不得不佩服慕云锦的心细。原来,就连 鞋子,他也是替她配好了的,长裙下方摆着一双黑锦绣桃色菱花缎面的高跟鞋,小巧玲珑,只用这么远远地瞧着,也能想象得出穿上它时是多么的突显女人味了。 苏绣惊得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慕云锦定定地看着她侧面的神情,说道:“去试试吧,这是特别为你定制的。” “特别……为我?”苏绣讶然,心里猛跳不止。 这……怎么可能? 她傻乎乎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呵呵,”他淡淡笑出声,暧昧地凝视着她身上的曲线,“你身上的每个部位,我都了如指掌。” 苏绣又惊又羞,绯红了双颊。 慕云锦这时已退出衣帽间,留她一个人试礼服。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穿上试一试。等到穿好之后,连她自己也愣住了。有句老话真是没说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这套礼服后,连苏绣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怎么样,好看吗?”他在门外急急地问,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你进来吧。” 慕云锦闻声进来了,那视线看向苏绣时明显一滞,仿佛磁铁般定焦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了。 他就这么笔直地站着凝视着她,犹如欣赏一副大师的杰作般专注。黑柔长发衬映得她的脸如白玉,秀眉淡雅,剪水般的秋瞳中水汪汪的一片,身形在那桃色礼服的包裹下显得窈窕玲珑。 直看得他怦然心动! “苏绣,你穿上它……真美!”他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之意。 她瞪了他一眼,呛声道:“穿上这礼服才觉得美吗?” 他痞痞地笑:“当然是你人更美!” “马屁精!” “哦,应该说,你不穿更美!” “你死开去!” …… 一番打闹后,注意力再度回到身上,苏绣垂下眼帘,蹙眉打量自己身上的礼服,突然问道:“这个……很贵吧?” 的确很贵!还贵得价值连城! 价值上百万美元的礼服,刚出炉时曾轰动米兰和巴黎时装界,镶嵌有一百颗水晶,一百颗珍珠和一百颗钻石,堪比世纪婚纱的晚礼服是慕云锦特意斥巨资求来的,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手工定制而成。 平民老百姓的苏绣来说,几时见过 这样的奢华? “嗯,把你卖了也没它值钱,”他轻勾唇角,极为轻松地调侃道,“所以,你可得小心点儿用,穿着它只能和我一起出去才行,明白了吗?” 得瑟! 苏绣狠狠瞪了他一眼,轻扬纤细的下颌,“要不是你强迫我,我还不愿意穿呢!” 她这样一个小动作,倔强之中带着一丝可爱。 慕云锦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搂住她的纤腰,看着她那别扭反抗的表情一个劲儿的笑。苏绣蹙紧了眉头,知道他这是色性大发了,便抵住他的胸膛使劲儿地推。 他还是笑,故意在她头顶上方吹着热气:“小心点儿,要是把礼服给划破了,我可是要你卖身还我的。这可是上百万美元的礼服,你自个儿算算,得卖给我多少个晚上才能还得清?” 这话甚是有效,苏绣的身子瞬间僵直成了木乃伊,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真的把礼服给划破了。 慕云锦拼命忍着笑,身子因此而憋得发抖,苏绣鼓着腮帮子瞪他,却又不敢乱动。 他开心得很,觉得应该趁抓住她把柄的时候多享受一下其中的乐趣,于是便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凑近了唇和鼻,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她大呼:“慕云锦,你是狗吗?干嘛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 “苏绣,你身上真好闻。”有股他特别喜欢的蔷薇花香,每次都能让他沉溺其中。 她想动,腰上却被紧紧束缚住。她抬眸,离开他远点儿,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迷离的黑眸。 不自觉地别开脸,可明显地感觉到腰间的力道似乎又大了一些。 她明明不再是小处女一枚,可她的心却止不住地砰砰直跳。更要命的是,她双手正抵住他的胸膛上,所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也在噗通噗通跳!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被抱起跨在他的腿侧。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骑跨在他的身上,苏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姿势……好色情! 她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一直贴在她腰侧的大掌却突然将她的身体紧紧地按住。惊讶的同时,她感觉到男人的身上正起着某种异常明显的变化。她讶异地抬眸看他,此时此刻,他的眼眸就像是深潭一样的黑! 顿时,她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更不敢乱动。 慕云锦的视线刚 落落在她胸前礼服深v形的衣领处,他将脸埋在她胸前的肌肤上,深深地嗅着属于她独有的香气。 然,他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看见她的双颊泛着诱人的红晕。哑着嗓音,轻声呢喃:“我要控告你,苏绣。你每天都在引诱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内伤?要不是顾虑着你那些该死的协议,我早就想把你嵌进自个儿的体内了……” 苏绣听见他这番直白的话,顿时炸毛了! 控告…… 引诱…… 嵌进…… 老天,他竟然说出来了?还说得这么直白!她引诱他?他很内伤?天啊!他还能不能再下流无耻一些?! 苏绣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厮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有时候的行径是那么的可恶,有时候他能表现得体贴温柔,有时候说的话又能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 她那一双惊得圆润晶莹的明媚大眼却更引来慕云锦的一股强烈欲望,心火燎火燎地烧腾着,他不禁低呼了一声,暗抽一口气。 可吐出来的,仿佛就是火! 真是无法忍耐!随即,就托住她的身子转了个180度弯儿,将她抵在一面墙上! 苏绣惊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恰好这时候,黄阿姨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先生,太太,你们在吗?” 她即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回答:“嗳,我在!” 有人却觉得很是扫兴! 慕云锦意犹未尽地在她颈间深嗅了两秒,精瞳一眯,忽然抬首,咧出一抹恶意的弯唇就那样印在了苏绣的唇角上,再恶作剧地深深一吮,完全无备的她呆在当场。 “太太,那我要进去咯。” 黄阿姨的声音刚落,嘎吱一声,人便走进来了。 苏绣心里一惊,正想着会不会被黄阿姨发现,怎料慕云锦及时把她放下来,未等她回神,人已走出了衣帽间。 “黄阿姨,什么事儿啊?”他声音闲闲地,没事儿人一般。 “哦,先生,楼下有人找你。” “好,你先招待着,我马上就下去。” 不一会儿,主仆两人便前前后后下了搂,没了人影。只有苏绣还神志未清,杵在衣帽间内发呆。 …… 不一会儿,慕云锦领着一男一女进来。 “苏绣,这两位是造型师,是来替你化妆的,礼服就不用脱了。”他转头看向化妆师,“她就拜托给你们两位了。” “慕先生请放心,一定会尽心做到让您满意的。” 慕云锦微微颔首,回首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苏绣,淡然一笑。他走过去,凑近她耳根说:“要不要我给你上点儿发条?就亲了你一下而已,你就给定住了,那我要是往死里要你,你还不成万年僵尸了?” 苏绣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一叶扁舟《☆、》—— 皇城另一头,云海花园。 若要问瞿苗苗,为什么她会知道慕枫的公寓所在地,那是因为相亲见面后,她就偷偷找人查了他底细的缘故。 可她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云海花园离苏西黄酒吧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到了小区门口,瞿苗苗拜托司机帮她把慕枫扶下车,司机却嫌他身上酒气太重,不给搬。没办法,她只得先下了车,叫来两个保卫人员帮忙。 保卫人员是认得慕枫的,便答应了瞿苗苗。可他醉得一塌糊涂,两个男人也是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到了公寓门口。 瞿苗苗在他身上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他裤兜里找到一个钱夹,两本证件,还有一串钥匙。她拿了钥匙串逐个试了试,这才打开了门。 客厅内漆黑一片,她伸手摸着开关,白色光芒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客厅。 回头瞪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慕枫,瞿苗苗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傻,发神经愿意去摊上这么件破事儿?! 用脚使劲儿踢了踢他的腿,“喂,慕枫,你醒醒!” “吁——”慕枫鼻子里还冒着粗气儿呢。 她蹲下,推了推他的双肩:“喂!慕枫,醒醒!” 好梦被人骚扰,慕枫一挥手,翻了个身,还差点儿一巴掌打在瞿苗苗的脸上。 “你……这个死猪!”瞿苗苗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极了。 早知道叫不醒他,就干脆让两个保卫人员把他抬进屋才对! 无奈,瞿苗苗只得自己用力把他搬进公寓里! 极不甘心地抬起他的一条腿,使劲儿往公寓里拽,懒得管他是怎么进来的,只管搬进屋就成! 一路听见磕磕碰碰的声音,瞿苗苗好不容易把他移到了客厅里,再挪到沙发上,用力扳过他的身子,看见他左边额角一小块已经被磕破时,她吓了一大跳! 真他妈见鬼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负伤了?!转念一想,刚才那磕磕碰碰的撞击声,难道是他的头撞到墙壁的声音?! 矮油妈呀!罪过罪过!瞿苗苗咧了咧嘴,从门外大理石地上捡起慕枫的钱夹和证件,回到公寓里。 这些一折腾,瞿苗苗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她坐下来歇息,随手看了一眼他的钱夹,发现那钱夹里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那女人她也是见过的,正是苏绣! 瞿苗苗噎了一下,看来慕枫对那个叫苏绣的女人用情至深,人都嫁给他哥了,他还留着她的照片…… 彼时,瞿苗苗并不知道,其实那张照片根本不是慕枫的,而是慕枫在慕云锦别墅里捡到的。 至于慕枫之前和苏绣的合照,早就被他母亲周香玲还有他姐慕岚给销毁了。目的很简单,不让他留有任何念想罢了。 摇了摇头,瞿苗苗到他家厨房里去翻翻。这一看,不免又想骂他了。他那厨房里,除了酒还是酒,没一点儿可喝的东西! 瞿苗苗无奈,只得找出来一只茶壶,打了点儿水放灶上烧着。又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小包茶叶。 趁烧水的空档,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慕枫的家走得是现代派路线,西欧风很浓厚。她想,这大概跟他在国外留学过的经历有关吧。 然后一路来到书房,书架上堆着几大本相册,瞿苗苗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翻看。 是一本纯风景的摄影集,看得出来是慕枫自己拍摄的。 打开封面,第一章照片的构图与色调就完全吸引住了瞿苗苗,怒涛翻卷的海面上,烟雾迷蒙中,隐隐可见一座古老灯塔,一直瘦削的海鸟被夕阳映成了红色,振翅朝着与灯塔相反的大海里飞翔,仿佛不可预测的海洋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吸引着它。 整个画面给人一种孤绝、倔强、清冽的感觉,这……还真有点儿慕枫的风格! 她定定地看着,不得不承认,仅此一副照片就能看出慕枫在摄影方面挺有天赋的,一点儿也不比简阳差。瞿苗苗忍不住低笑出来,心想慕枫那家伙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时候,客厅沙发里传来慕枫断断续续的呻 吟声,她放下手里的相册出去。 出来一看,慕枫竟然翻了个身,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只是人还不怎么清醒,根本没察觉到家里多了一个她。他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后,没走几步,又跌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不轻,整个人歪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到沙发的一角,发出“乒乓”的声音,他哼哼唧唧了两声,不动了。 瞿苗苗吓了一大跳,立马跑去查看他的伤势。 还好那沙发不是硬角的,要不然这一摔准能给他的脑袋摔一个大血洞出来! 瞿苗苗于心不忍,便扶着他往卧室里走,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儿。慕枫浑浑噩噩地挪着脚步,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好不容易把他扶上了床,正准备给他盖床被子,瞿苗苗的身子就被一阵大力骤然揽住。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慕枫给强压在身下! 滚烫的身子黑压压地盖过来,酒气扑了她满鼻,男人发烫的掌心紧紧地捧住她的脸,面贴面,眼对眼,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公分! 瞿苗苗第一次与男人这么亲密相贴,完全蒙住了。 慕枫的眼睛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近到仿佛他能看进她的心里。他眼里的雾色是那么朦胧,眼底的情韵是那么浓烈。 他皱紧了眉头说:“苏绣,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瞿苗苗心里一窒。原来慕枫根本就是认错了人,他竟然把她当成了苏绣! 她慌乱地想要坐起来,可哪里动弹得了,浑然不觉的慕枫恍惚地看着她的樱唇,见它润润的,嫩嫩的,饱满而粉红,像极了两片鲜嫩的蜜桃,口渴的他喉间一紧,便骤然将她的唇封住了! 那是瞿苗苗的初吻。曾听说,初吻是甜蜜的,是浪漫的……可她的初吻,却给了她惊涛骇浪般的感受! 慕枫一路缠着她的舌尖吻着,滚烫的舌渐渐滑向她的耳侧、颈脖、锁骨,还有胸襟…… 瞿苗苗全身僵直,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听到慕枫在耳边呢喃了一句,她瞪圆了脸,推开他时,他歪过脖子倒向一侧,竟然睡着了! 她涨红了一张脸,只觉得慕枫又可气,又可恨。 双手抵住他的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推开,推到半空他又压了下来,惯性而已。 这么一拉扯,他胸前的衬衣便敞开了一大 截,瞿苗苗的十根葱指便触碰到他的胸膛,发现他的皮肤是那么烫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吓了一大跳,怎么发起这么高的烧! 没办法,只得到楼下物业公司求助,人家帮着请来了社区医院里的医生,过来一番诊治,结论是轻微的酒精中毒。 也是,在苏西黄酒吧里就听见那几个侍应生说他昨晚一直喝到今早,中毒算是轻的了,没喝得胃出血都便宜了他! 女医生让一同来的护士给慕枫输上了液,然后朝瞿苗苗说道:“以后可不能再让你男朋友喝这么多了,虽然年轻,身体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男朋友…… 瞿苗苗脸色微红,喏喏地付过诊金送走医生,回来重新拧了块热毛巾,擦拭慕枫烧得通红的脸颊。 退烧药的药效还没上来,慕枫浑浑噩噩的全身火热,下意识地追逐着面颊上的清凉,脸随着瞿苗苗的手微微转动,她低声斥骂:“活该!喝死你才好!” 手腕陡然被大力拽住,原来是慕枫攥的,心头一虚,毛巾就从瞿苗苗的手里滑落,她空空荡荡的手心,被他轻轻按着贴在脸上。 “别走……”他的声音哑哑的,令她一下子就想起方才那个火辣的吻。 慌乱地站起来后退一步,昏睡着的慕枫恍惚着睁了睁眼,朝向她的方向呢喃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着。 她长吁了一口气,离开卧房来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茶。 两个小时后打电话喊来社区医院的护士,拔掉输液管,护士检查了一番,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护士后,慕枫已经退烧,睡得也沉稳了,她担心他还有事儿,便索性坐进沙发,把双腿蜷起来,将一撂十几本相册全部看完。意犹未尽地抿抿唇,在书房里四处张望,实在无聊得紧,干脆扯过一张白纸,找到一只铅笔出来随手瞎画。 脑中一亮,她咬咬唇,笑着看了一眼卧房的门,然后自我发挥地将慕枫的脸画下来,那样皱着眉头痛苦的模样,再给他配上两个……哦不,三个攻,岂不是绝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醒来胳膊压得酸麻,瞿苗苗呲着牙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夕阳已经落了西边山头,她突然想起来床上的慕枫,赶紧起来过去看看。 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被褥凌乱着,洗手间的门打开,全身赤裸的慕枫从里面走出来,他也没想到外头有 ☆、 第14话 许氏年会 莱卡斯特饭店,几乎可以算是皇城最好的七星级饭店。 它有着兼具中法建筑特色的饭店外景,洋溢着无限热情的黄铜大门,奢华无比的酒店内部装潢,高耸的大堂屋顶,宽敞的室内空间和拱形的屋顶设计,都尽显出了帝王般的辉煌和魅力。 而最让许雨晴倾心的,便是这里极具浓厚法国口味的美食。将许氏年会庆典仪式安排在此,便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预计好了的。 今天的天气很应景,傍晚暮色降临的时候,依旧的云淡风轻,大片大片粉衣般的合欢树花朵儿被风吹动,软绵绵地落在她的肩头身上。柔软的熏风拂得她心中阵阵荡漾,如同刚饮过陈年佳酿一般。 为了能成为酒会上最艳压群芳的女人,许雨晴做足了功夫。 此刻,一袭华丽典雅的eliesaab定制礼服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窈窕妩媚,丝绸闪缎、珠光面料、带有独特花纹的雪纺、银丝流苏、精细的刺绣……所有能将女人的身段展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元素都融合在了这套礼服上,加上精致绝美的妆容,将她全身打造得高贵优雅,妩媚动人,仿若精灵国度的女神。 在保镖的陪同下,许雨晴拖着长长的尾纱徐徐走进莱卡斯特饭店富丽堂皇的大厅,足下的金色水晶高跟鞋发出铮亮的声响。等到了大厅中央时,她适时顿住脚步,果然十分有效地引来大众的瞩目。 有人远远地高喊:“快看!许氏少掌门人许雨晴来了!”顿时,几乎所有杵立在会场门口的媒体全都聚拢了过来。 大厅中的光线明亮刺眼,许雨晴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她抬起纤细的手,仿佛想要随意遮掩那光亮的模样,却是不经意地亮出了她的杀手锏——手腕和颈脖上一套价值昂贵的珠宝。 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尤其在辉煌的灯光照耀下,她颈项处那圈如泪滴般通透闪亮的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直让人感叹它真是无价之宝。 有识货的人高呼:“天啊,那不是钻石之泪吗?听说,它价值好几百万人民币呢!快,快拍下来!” 顿时,无数的镁光灯打在她雕琢得无懈可击的俏脸上。 许雨晴如愿以偿,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双颊的淡粉色胭脂映着水色荡漾的狭长眼眸。 她摆出优雅的造型给媒体拍照,举止无比娇媚,笑着说:“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我已经请酒店经理准备了各色甜点,请各位稍后享用。” 她语音刚落,传媒记者已经连声道谢了,恭贺声不绝于耳。在商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又在国外一个人摸爬滚打了那么久,许雨晴深谙与媒体之间的相处之道,懂的怎样做才不会令媒体乱写。 不过仍然有敬业的媒体不忘了挖八卦消息:“许小姐,请问您是否已听说暮光集团慕云锦先生秘密结婚的消息,作为慕总裁公认的红粉知己,新娘不是您,您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毋庸置疑,这个提问尖锐极了,是无数媒体刨根究底想弄明白的源头…… 依旧给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许雨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反倒因为那双眼波流转的明眸在顾盼间,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她说:“呵,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作为慕先生最好的朋友,我非常非常替他高兴,也衷心祝福他和他的妻子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话落,她微微颔首,以最完美无比无可挑剔的姿态,在保镖的庇护下,在万众瞩目中,如一只翩然蝴蝶轻盈飞入饭店的总统套房…… 莱卡斯特饭店的总统套房,位于酒店最顶楼,由红、黄、蓝三个不同色系组成。复式客厅中,安装着双层厚玻璃板,其内可以一览脚下步行街和前方中央公园的胜景。 许雨晴走入房中,房门刚闭合,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在璀璨闪耀的欧式七彩水晶灯下,即刻变了色。 “哼,苏绣……”那个姓苏的女人,还真有胆子敢抢了她的男人! 心里蓄积的不甘心一时难平。许雨晴的凤眸斜斜一睨,瞧见一角的吧台上有个水晶酒架,她取了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红酒,一口气灌入喉中,却呛得连声咳嗽。 “啪——”刺耳的一声摔击,许雨晴将手里的玻璃杯忿然甩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平静…… 眼神定焦在窗外黑幕中的某个角落,“呵呵,那么多年的辛辛苦苦都耗过来了,我许雨晴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儿挫折轻言放弃。苏绣,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咱们俩以后还有得玩儿。” 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语调中带着调侃,音量也不大,且语气轻柔,可声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暖。 慕云锦秘密结婚的事,的确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别说是她,就连整个许氏来说,也是极大的冲击。 作为许氏集团的代言人、董事会的副主席、本部现任总经理,她 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公司股价的涨落。业内曾一度盛传许氏的少掌门人许雨晴和暮光集团首席ceo慕云锦交情匪浅,她和慕云锦更被传闻最相配的一对商界璧人。虽然并未找到他们俩是恋人关系的证据,许氏与暮光联姻的可能性,媒体们是一度看好的。 前不久,两家忽然闹出不合,之后又出了慕云锦已秘密结婚新娘却不是她许雨晴的消息,两家关系决裂的丑闻很快甚嚣尘上,许氏集团的股价一路狂跌,甚至跌停,连续几日都是跌停板。 原本只是想给暮光一个下马威,借此机会逼慕云锦就范,可结果却波及自身。如果再这么跌下去,别说她多年打拼的成果,就是父亲几十年经营的王国很快就会溃不成军,而董事会成员们更是怨声载道。 无奈,许雨晴只得借年会庆典召开之际,向慕云锦抛出橄榄枝,想要借此机会力挽狂澜。 值得庆幸的是,慕云锦答应了她的邀请。她知道他的为人,说一不二,既然他说要来就一定会来。 只是,他是否真的原谅了她,不再心存芥蒂,尚不可知。而且她心知肚明这其中最棘手的一件事,便是那个姓苏的女人,也是要与他一同前来酒会的。 她一直以为横跨在她和慕云锦之间的障碍是他,心想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把她从朋友看作恋人,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输给一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如她的女人! 她无法接受! 思及此,许雨晴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阴冷的寒意…… 一个小时后。 夜幕下华灯盏盏,一辆迈巴赫缓缓滑行至莱卡斯特饭店大门口,停稳后,西装笔挺的司机先行下车,绕至后座替主人打开车门。 “老板,到了。”刘特助毕恭毕敬地道。 “嗯。”有人轻轻回应。 先行下车的是慕云锦,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向车内伸出,极为绅士地牵出盛装的苏绣。慕云锦往前走时,感到身旁的女人明显慢了半拍,他便回了头,果不其然擒住她稍有迟疑的眼波。 不意被逮个正着,苏绣赦然别开视线。 似乎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在唇角勾勒,慕云锦的脸更呈现出一种英俊的光晕,似乎因为她这一个羞涩的眼神而心情大好。 他体贴地折回来,抬起一边胳膊,示意她挽住,并轻声说道:“放轻松点儿,有我在呢,别怕。” 慕云 锦说这话时,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若是在往常,在不相熟的人眼里看来,或许会误以为他是一个好相处的男人,可苏绣心里却明白,说不定他下一秒就能变了脸色。 略垂眼,苏绣的视线落在他的臂弯中。微微思忖,来都来了,岂有打退堂鼓的理儿?索性挽住他的胳膊,一同往里走。 “快看!是暮光集团首席ceo慕云锦!”不知道是谁,眼尖地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人潮迅速朝迈巴赫前涌来! 啪啪啪—— 无数镁光灯全都齐齐照射向他们,尤其是苏绣,俨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她就是慕云锦的新婚妻子,听说和慕云锦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呢。” “太令人羡慕了,你知道《衣时尚》吗?《衣时尚》说慕云锦在米兰给他的新婚妻子订购了一套价值三百万美元的礼服,你说会不会就是她身上的那一套啊?” “你说……三百万?还是美元?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你看她那套礼服领口那一圈饰品,应该都是真的吧,听说是由一百颗水晶,一百颗珍珠,还有一百颗钻石镶嵌而成的呢。” “天啊,太奢侈了!” …… 闻言,苏绣全身都绷紧了。什么?三百万美元?这件礼服要三百万美元?心里没来由地紧张。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这套礼服!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极了。你想啊,她穿着三百万美元在身上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一颗钻石,那她得卖多少次身才能还得完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脚步也变得凌乱了,还好慕云锦的十指即时紧紧扣住她,才不至于摔倒。苏绣感激地侧首,而他俊朗的面容上则默契十足地回了她一个温柔如许的笑颜…… 啪啪啪—— 立刻就有记者连续打了几个连拍,将两人“浓情蜜意”的经典时刻拍了下来。 随后,慕云锦一路充当护花使者,将她安全地护进电梯间,当梯门闭合的那一刻,苏绣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就紧张了?还早呢,才刚开始。”他有意调侃道。 她心疼地抱怨:“为什么没跟我商量一声,就定制这么昂贵的礼服?” 说着,还哀怨地皱了皱鼻头,直看得慕云锦忍俊不止。单看她脸上 的表情,仿佛是真替他不值,一副恨铁不成钢,责怪他大手大脚乱花钱的意思。 他笑了,调侃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替我心疼钱。” 她却忿忿地瞪他,“我哪是替你心疼钱哪!我是可惜那钱花错了地儿,那可是整整三百万美元呢!三百万美元是多少人民币?一千八百万人民币!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这些钱捐给贫困地区希望学校,不知道可以解决多少孩子读书难的问题了!” 慕云锦没想到苏绣会突然说到这么一件严肃的事情上,还说得那么义愤填膺,顿时觉得有些动容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精神世界,真是与众不同,她就像是一本书,你越往深里读,越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彼时,慕云锦压根儿没想到苏绣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有原由的,而她也确确实实有计划,想要为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出一点点力。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如果不是苏墨才上大学,而宁子还需要她养着,说不定她就真的去当一名乡村教师了…… 此时,慕云锦侧首看着她,眼神极深,幽幽说道:“你说得很对,以后这钱我该怎么花,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苏绣一愣,不明白他那突然认真起来的神色是为哪般…… 不一会儿,两人进了大厅,他领着她往会场里面走去。 今晚的酒会绝对够气派,看得出,许氏为此次年会花了大手笔。 会场内奢华无比,大盏水晶吊灯高高垂落而下,厅内装潢艺术感十足,璀璨的灯光照耀得满厅金碧辉煌。 苏绣微笑着跟在慕云锦身后一步之遥,每每接收到他的眼风才并肩上前,流云步间,他悄悄介绍着迎面向他走来的是什么公司的什么人,并介绍对方给她互相认识。 一路寒暄到大厅中央,前面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朝他们走过来,三步开外就听见年长的那位笑哈哈地跟慕云锦说道:“慕总,我们的新店就要开张了,届时可否请你的夫人前来剪彩?” 慕云锦浅笑:“柳总这么看得起我,我替苏绣说声谢谢。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夫人苏绣。” 转头,对苏绣道:“绣儿,这两位是柳生生珠宝的总经理柳生生董事长和他的儿子柳子郁总经理。” 苏绣也听说过柳生生珠宝的名号,立刻笑颜如花:“柳董,柳总,久仰大名。” “哈哈,慕总真是好福气啊,慕总才气过人,夫人又这么美丽动人,真是郎才 女貌,佳偶天成啊。”柳董事长是祖籍是东北,他说的话微微带了些东北口音,听上去语态憨憨的,就连他的笑容也显得憨态可掬。 杯盏交错间,苏绣一手挽着慕云锦的手臂,一手执着冷冽的香槟酒杯,抿唇而笑。 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一股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她侧脸看去,是柳董事长的儿子柳子郁。 他眼底的神色,有些玩味儿的,苏绣并不陌生。这样的名门公子哥,她瞧得多了。 苏绣眨了眨眼睛,出于礼节,给了他一个清淡的笑容。 年纪与苏绣相仿的柳家大少仿佛找着了机会似地,一双桃花眼定在苏绣的脸上,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夫人的名字真别致,慕总你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但事业蒸蒸如上,连新娘子也这么貌若天仙,真是情场商场均得意啊。” 苏绣微笑着抽回手:“柳总真会说笑,苏绣只是平庸之色,不敢受此夸赞。” 慕云锦笑眯眯的眸光从柳大少的面上轻轻掠过,看向另一头的某个人影,说道:“两位失陪一下,我和夫人过去那边打声招呼。” 柳董事长道:“你请忙,改天再专程登门拜访,请夫人为新店剪彩,可好?” “没问题。” 朝两人微微颔首后,慕云锦带着苏绣离开,走远之后才淡声道:“离那个小的远一点。” 苏绣笑了笑,“为什么?你怕我红杏出墙?” 他冷嗤道:“我知道你没那本事儿,可那小的不是个安份儿的主儿,和有夫之妇有染是他的特别嗜好。” 苏绣吃了一惊,“真的还假的?你们所谓的上流顶尖人士的社交圈,竟然有这么风流荒唐的事儿?”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听我的准没错。” 好不容易转完了一圈,苏绣趁慕云锦被某位公司老总缠住交头接耳时,一个人退到无人窗边,慢慢啜饮着手中的果汁。 满厅里灯火璀璨、衣香鬓影,隔着一张张或真诚或谄媚的笑脸,她看着人群里的慕云锦。 瞧瞧他,搁这种正式场所里那就是天生的王者,傲岸卓然的模样,任谁都会说他天生就该是个名门贵公子,事实上他确实出身高贵,可谁又能想到他骨子里压根儿就是痞子流氓的个性呢…… 恰巧这个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一般,不经意地,视线扫向她。视线交错,她颓然垂首躲 避,随即暗暗鄙视自己。 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儿,她干嘛要把视线躲开呢? 复又理直气壮地把头抬起来,抬眼的一刹那,愕然发现不远处的许雨晴朝她看过来。 她看着苏绣挥了挥手,笑得娇艳妩媚,可当她的视线定格在苏绣身上那套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定制礼服时,许雨晴简直要变成一条喷火龙了。 见多识广的许雨晴自然是识货的,岂能看不出苏绣身上那套礼服的价值,那些钻石、水晶还有珍珠,一看就知道是真宝贝,绝不是赝品装饰物那么的低劣,它们加在一起的价值远远奢华过她身上的那套钻石之泪!岂止这些,若抛开那些特别镶嵌上去的首饰不说,就单说那套出自大师手笔设计的礼服,本身就是极其珍贵的天价之物。 毫无疑问,无论是从化妆造型还是受媒体关注的热度上看,今晚的苏绣都比刻意制造噱头的她胜过百倍! 许雨晴的视线瞬间降至冰点。而苏绣,则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站定脚步,许雨晴那双绝色晶瞳便幽幽地含怨道:“苏小姐,你不会恨我吧?” “恨你什么?”怎么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和云锦私底下一起去了韩国尚州,你不恨我吗?”许雨晴“好心”提醒。 原来是为了说这事儿。苏绣莞尔,摇了摇头:“不恨。” 许雨晴严重表示怀疑:“苏小姐,我还真是佩服你,不知道你是真的能大度到如此地步呢,还是你压根儿就是在云锦面前扮天使?又或者说,是你六年前被慕家二公子甩了之后,脑子给烧坏了?” 许雨晴在面对苏绣时,可不是在慕云锦面前那样的小绵羊,完全化身成了毒舌魔女。 苏绣却毫不畏惧,定定地看着她,面容平静:“许小姐,有句话我想和你说很久了,谢谢你,真的谢谢,谢谢你陪我老公走过最痛苦的岁月,若不是你,他的事业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辉煌。” 语气是真的很平淡,可那“老公”两个字却是铿锵有力。 许雨晴心口微窒,怔愣了半秒,讥诮道:“真好笑,你所谓的谢就是从我身边把他抢走?” “我并不想和你抢,但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谁能说得清的。如果他的幸福在于你,即使我想去抢,他也未必属于我,可如果他的幸福在于我,就算我不动分毫,我和他也能走到一起,要不怎么会有情 深缘浅这个说法呢?” 许雨晴的神色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了几百次,中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哑口。一直等到苏绣把话全部说完后,她静望良久,最后眉间眼际流露出的依然还是讽意。 “别跟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相信云锦之所以选择你,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个原因嘛,一定不是因为爱情。哼,总有一天我会查出这个秘密的!” 话落,她侧身绕过苏绣,与苏绣擦肩而过的那瞬,许雨晴斜睨着苏绣身上那套礼服,忽然鄙夷地道:“真没想到云锦竟然把礼服给了你,他也真是的,太会偷工减料了,怎么能把人家不要了的衣服硬塞给自个儿的老婆穿呢?啧啧啧,真可怜!” 一双近似寒凉的美目轻轻一扫,双腕抹了一把自己颈脖上的一串晶莹剔透,于是成功引诱了苏绣的视线。 故弄玄虚地乍舌:“唉!看来看去,我还是比较喜欢他送我的这串钻石之泪!” 淡淡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许雨晴扬长而去。 苏绣在原地站了许久,神色有些发呆,好半晌后才想起去洗手间,可人却站在洗手台前,僵立着不知所谓。 许雨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人不要了的衣服硬塞给她?难道……她的意思是说,这衣服原本是慕云锦定制给她的吗?还有许雨晴颈脖上的那串钻石之泪,真的是他送给她的? 心口一紧,瞬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固了…… 却,转念一笑。 这关她什么事儿?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那礼服、那项链、还有戒指,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当三个月协议期结束时,所有的东西都将物归原主。 一丝伤感又自嘲的笑痕浮在她的嘴角。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她一时找不到慕云锦的身影,便杵在原地循着他的去处…… 与此同时。 另一个角落,某个男人从她进场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眼见她落了单,便和身旁的女伴低声交谈几句后,朝她走来。 直到他在面前停下,倚靠在窗边的苏绣才发现有个男人悄然无息地站定在自己面前,满面桃花地俯视着自己。 苏绣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男人不正是柳家大少吗?! 柳子郁凭窗站着,眼睛盯着她,浅笑着。可那笑里,分明散发着某种侵略性的危险信号。 那是一双具 备着长久涉猎而沉淀下来丰富经验的锐利眼眸,一双浓眉下,狭长潋滟的多情凤眼,是个典型的单眼皮男人。他有着挺直的鼻梁,略丰满的唇瓣,唇角斜斜一勾,便是那种坏男人特有的邪笑。 说实话,他的外型俊美迷人,英俊帅气,脸的轮廓完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是绝对的黄金比例,再搭配无可挑剔的衣服,整个一大众情人。 苏绣被他这么盯着,倒也并不慌张,反正她一向冷漠淡定惯了,只当眼前的他是个南瓜萝卜头吧! 她冲他淡淡一笑,算作是打过招呼,旋即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他说:“苏小姐,能否请你跳一支舞?” 苏绣秀眉一挑,他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像之前慕云锦还在场时那样称呼她夫人……分明话里有玄机。 回身时,她笑颜如嫣:“只怕我的舞技太拙劣,不但会损了柳大少的形象,还极有可能不小心伤了你的脚。” “苏小姐,你这话太谦虚了。我看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她皱眉,想起慕云锦的警告,要她离柳子郁远些。他现在提出打个赌,她要是应了就是接了他的招,她要是不应,就代表自己怕了,左右都不是,该怎么办? 见她若有所思,柳子郁精悍的眼瞳内闪过得意之色:“难道,苏小姐就不想跟我打个赌,陪我跳一曲,试试慕先生会不会为你吃醋?” 她一怔,“你想设计他?” 之前两人的谈话一直像是闲聊一般,周旋着,游击着,不是真刀明枪地你来我往,而这次柳子郁的话里分明就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了。 喧哗声中苏绣皱了眉头,垂眼看着手中的饮果汁,直到另一只酒盏被送到眼前。 她抬眼看了看酒盏的主人,暗想着这个叫柳子郁的花花大少为何敢在这样的场合下,敢当着她“老公”的面,对她节节紧逼,一再试探她容忍的底线? 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设计算不上,我说了,只是打个赌而已,苏小姐不用害怕的。” 苏绣却不回答他,因为她心里清楚,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着了他的道! 见她不语,柳子郁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知道自己的计策已被她识破,便即刻改用另一招惯用的伎俩。 他伸手牵起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便伸到她脑后顺手拔掉了她发上的发簪。不意他竟然如此狂妄的举动,苏绣惊得“嗳”了一声,柔软黑丝似水般飞泻 ☆、 第15话 深深的嗅 回首一看,许雨晴巧笑嫣然的面容美极了,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像两把刷子,眼睛迷魅,妖娆动人。 “云锦,我爸来了,你不去跟他打一声招呼再走吗?” 慕云锦闻言,往会场入口处望过去,果然看见许云博与另外两名贵宾从场外走入,他的到场引来所有人的瞩目。如果慕云锦这会儿走,的确很不合适。 苏绣看了一眼慕云锦脸上有些犹豫的表情,便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了。 她轻轻一哂,莞尔道:“没关系,你留在这里多待会儿吧,正经事要紧,我一个人悄悄从后门走就行了。” 慕云锦摇头:“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苏绣拉住许文心的手,说道:“谁说我一个人走了,不是还有文心陪我吗?你给刘特助打个电话,让他在饭店门口等着我,我一会儿就下去。” 许文心看了看慕云锦微变的脸色,其实并不想在这一对新婚夫妇中间插上一脚的。她也不是傻子,分明看得出来苏绣和慕云锦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而且大前天早上偷偷接到苏绣的那通电话,也能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有些不对劲。 当然,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不好插嘴说些什么的。 苏绣愿意这么做,自然是顺了许雨晴的心意,她立刻附和道:“苏绣说得很对,反正有我妹妹陪着,你还用得着担心吗?走吧,去见见我爸,趁他也在场,正好介绍几位商业名流给你认识。” 说着,就挽起他的一只胳膊往正大门走。 苏绣微微抬眼看了看许雨晴搭在慕云锦手臂上的一双纤手,心里微漾。 她虽然天真,但并不懦弱,从她认识慕云锦起就知道倾慕他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像许雨晴这样刻意制造一些假象想让她误会,即使她心里确有吃味,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着慕云锦的面表现出不快。毕竟,严格说来,他们俩算不上夫妻,她凭什么吃醋? 极好地掩饰掉心里的不快,她淡淡一笑:“bye—bye!祝你们玩得开心!” 话落,牵着许文心的手就朝后门走,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慕云锦。 “那个,呃……苏绣姐,你和慕云锦先生之间没什么事儿吧?”进了电梯间,许文心忍不住问道。 “我和他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似地,苏绣说的义愤填膺。 许文心觉得这话分明有些蹊跷,可一 看见苏绣那张微微涨红的脸,便不好再问了。 大概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苏绣清了清嗓子,“文心,我也正好问问你,你和我弟之间是怎么回事儿,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许文心一愣,摇头:“欺负倒是没有,只是……我和他不对盘,苏墨他很讨厌我。” “不对盘?讨厌你?”苏绣怔愣了一下,“为什么?” 直觉苏墨和许文心之间有猫腻,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苏绣就已经觉察到了许文心对苏墨的那番心思。而苏墨,虽然每次她提及许文心时,他总是一声不响避而不谈的样子,刻意保持和许文心之间的距离,种种迹象都表明苏墨和许文心之间有些什么。 苏墨之所以会这样,苏绣心里是知道的。在面对男女问题上,或许都受了大姐苏眉的影响,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竖起铜墙铁壁。 她猜想,苏墨对许文心应该是有意的,但要他真心接受许文心可能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说,他们苏家和许家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中间还叉了一脚她和许雨晴的矛盾,怕更是困难重重了。 所以,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较好,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如果真有缘分,无论多么困难重重的外界因素,都阻止不了他们在一起。 很快到了一楼大厅,苏绣出了门口,果然见到刘特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让刘特助先把许文心送回了家,这才回别墅。 ——一叶扁舟《☆、》—— 莱卡斯特饭店。 许雨晴临窗站着,橘色的灯影将她姣好的身材分出清晰的象牙白和灰色阴影部分,曼妙的曲线更显妖娆,引人浮想联翩。 许雨晴知道此时的自己很美,也很勾男人的视线,可她这会儿完全顾不上别的男人是如何看自己,只一门心思全用在慕云锦的身上。 她远远地,痴迷地看着正与父亲交谈的慕云锦,她在乎的只有他而已。 慕云锦并不想留下来,是被她强拽着留下的,他的那件西装外套被“特别照顾”地拿到她的总统套房里,挤在花花绿绿的礼服裙之间。男式衣服宽大、质地厚重,挂进去后,立刻占满了半个柜子。 酒会一直进行到凌晨一点,才接近尾声。 许雨晴从酒会后半场开始,就赖在套房里不出来,慕云锦自然是不想去套房里找她。许云博带着他介绍了好几个大人物认识,他只得一直等着,不便早走。 这情形让某些宾客看来,慕云锦仿佛和许雨晴之间的关系似乎真如传闻说的那样有些蹊跷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对于把他困在大厅里的许雨晴,慕云锦已经等到了极限,他向许云博告辞,不卑不亢,谦虚有礼。 眼见着慕云锦就要走了,许雨晴像是喝醉了一般慢慢悠悠地从总统套房里出来了,一根手指勾着他的外套领子,搭在自己的肩上,铅灰色的外套衬托得她颈肩如玉,而金色的礼服裙轻薄飘逸,唯有微微嘟着的唇显示着她对于外套主人不告而别的怨气。 许雨晴贴着父亲坐下,想撒娇、想试探他和慕云锦之间就再度合作的事宜谈得如何。但许云博在闭目养神,许雨晴不敢打扰,闲闲地玩着慕云锦的衣服上的纽扣。 许云博正反复琢磨着方才交谈时政府的朋友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当时他碍于身份和场合不能追问,慕云锦却拿了后生晚辈的恭顺去请教和探讨。 而慕云锦提出的那些问题都问在了他最关心的地方,很是帮了不少忙。可见,慕云锦的很多见解很独到,让许云博着实惊讶,竟然有了后生可畏的危机感。 只可惜,这样一个好帮手却娶了别的女人当老婆,如果他真能和小晴成为一对,那么必定对许氏是一个莫大的帮助……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许云博才恍然发现大女儿就坐在身边。知女莫若父,他笑着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哦,是想让我透露一下消息?” 许雨晴黏了过去,开始撒娇:“爸爸,你和他谈得怎么样嘛?” “一般吧。” “是谈得一般,还是觉得他人一般?” 许云博呵呵地笑:“他对这一行确实很精通,而且很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可是小晴哪,他都结婚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许雨晴蹙了蹙眉,扬起小脸道:“爸,我就想要慕云锦做我的男人,你愿意帮我吗?” 许云博剑眉紧皱:“小晴,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呢,总归他是有过女人的男人。” “所以,你得替我想办法,让他娶我做老婆才行啊。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只要他做了你的女婿,你就可以好好栽培他,并让他成为能帮助许氏的自己人。” 许云博长叹了口气,“再观察观察吧。”说完,便离开了会场。 许雨晴送走父亲,脸上娇生女孩的乖巧便消失不见,皱着眉头,拿出手机给慕云 锦打电话,语气有些桀骜,“慕云锦,你的外套不要了?” 慕云锦让刘特助先行回家,所以这会儿是他自己开的车,闻言脚下的油门根本没松。 不羁地道:“扔了吧,我不要了。” 许雨晴气得咬牙:“那我明天让快递公司给你送回家去,猜猜明天早上当苏绣看见外套领子上有女人的口红印时,她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制造一个小小的误会,自然是不在话下。 慕云锦开着车正在回别墅的路上,闻言猛然一个刹车,急转方向掉头,绕着s形快速开回莱卡斯特饭店。 车很快抵达饭店门口,许雨晴的身影像蝴蝶一样飘出来,笑吟吟地抱着他的外套:“慕云锦,瞧瞧你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怕老婆了?” “还我。” “不还。慕云锦,我问你,要是我不给你,你会不会在这里守我一夜?” 慕云锦轻轻一哂,毫不客气地说道:“许大小姐,我一个有妇之夫,不抱着自己的老婆洗白白睡大觉,却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守你一夜?我没毛病吧!” 许雨晴的脸瞬间变绿了,但她很快恢复了妩媚的笑脸,冷讥道:“你别把自己老婆看得那么冰清玉洁,人家两个小时前,还和柳生生珠宝的柳大少共舞了一曲花样华尔兹呢,哪像你只想着她,别的人正眼儿也不给瞧一瞧。” 他的微微一怔,苏绣和柳子郁跳舞的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彼时他正被许雨晴缠得脱不了身。他突然想起起先苏绣说要走的时候,的确是看见柳子郁也从露台外走进来的样子…… 然,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 他缓缓走向许雨晴,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西服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子敞着,彻底没了方才锐气端正的精神,倦怠中有一丝说不清的慵懒厌烦。 偏偏许雨晴就是喜欢他这慵懒的模样,恨不得拽了他上楼去。 而慕云锦是真的累了,只想早点儿回去抱着他亲爱的老婆睡觉,至于许雨晴说的那事儿,他宁愿相信苏绣,也不会信她的话。 他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只想要尽快脱身,“大小姐,你明天不用早起吗?快把衣服还我,我老人家明早还要去拼命呢。快,还我!” “不还。除非你亲我一下,我要你给我一个晚安吻。”许雨晴跟他讲条件,耍赖皮,侧了脸就要向慕云锦凑过去。 可有了前车之鉴,慕云锦哪会让她有一 次得逞。就在许雨晴毫无防备间,他的手飞快地从她手里抢过了外套,转身就走。 许雨晴气极了,大声叫道:“慕云锦!你敢走我明天就去你家!” 慕云锦不理她,车子飞驰离开,许雨晴气得跺脚,“我明天就去你家串门子!” 车开到半程停下,慕云锦给苏绣打电话。 苏绣那边却是关机。已是深夜,想来她是睡了,慕云锦给她发了几条短信,惦记着今晚她有没有误会,是不是该跟她解释一下。心里其实一直窝着火,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回去有没有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有她跟柳子郁跳舞的那一出又是怎么回事儿…… 心想算了吧,还是先回去再说! 此时,苏绣正躺在床上发呆。手机是她故意关掉的,早猜到他会打电话来,可她不想听他的声音,索性关了机,耳根清净。 睡得倒是早,可惜睡不着。 她开始研究床正上方的那个水晶灯究竟有多少颗灯泡,可惜数来数去数目总是不一样,于是又无聊地再想点儿别的。 她披了件外套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下窗外,心想慕云锦这人的爱好很奇怪,大半夜了还将花园里的灯开得通亮,晃得她更加睡不着。她伸手去拉开窗帘,突然灵光一现,轻手轻脚地开门下楼去。 刚进花园就闻到一股香味。 她不认识夜来香,却又凭着嗅觉经过游泳池,来到后院。一开始是循着那香味找来的,可后来却无意间发现了那片秘密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向里走种有一片绿油油的福建茶,左右两侧有紫色的七彩扶桑和海棠,再往里走便是几盆上等的杜鹃。杜鹃的叶子上有层软刺,手摸上去感觉软软的。 再往前走就到了花园的中心,那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有假山,山上有几颗富贵竹,水里还有几条小鱼儿。 再仔细一看,一窝富贵竹下面的根茎里,藏着一只小乌龟。苏绣一愣,那不正是昨天去花市里买来的那一只吗? 不禁莞尔,原来慕云锦把它放养在这个小池塘里…… 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这些花也都好眼熟,脑子当机了好几秒才终于回想起来,为什么她觉得那么眼熟了。 因为,这些植物压根儿就是从那花市里搬来的! 愕然极了,苏绣不免好奇起来。再往里走近了些,发现东面一侧的墙上光秃秃的,什么植物都 没种。不,准确的说,分明是种了的,因为有施肥的痕迹,那他让人在这里种的是什么植物? 摇了摇头,懒得去猜,反正过不了多长时间,等它长处芽来,应该就能看明白那是什么了吧。 转身,探头看向池塘里的那只小乌龟,它侧着脑袋盯住苏绣。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做什么?是在等谁吗?”她问它,说着准备伸手去把它捞出来。 “那你不是也没睡?难道,也是在等谁吗?” 身后,某道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苏绣一下子差点儿掉水里,她蹦起来就想尖叫。 然而,就在她张开嘴,嗓子刚爆出声音的那一刹那,却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将尖叫的绝大部分遏制在了喉咙里。 “嘘”声的主人说:“听说你今晚和柳子郁共舞了一曲花样华尔兹?” 苏绣这才听清楚那人是慕云锦。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跟个游魂似的,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慕云锦放开她的嘴。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害得她心脏狂跳,没心脏病都能吓出心脏病了。 “彼此彼此,”慕云锦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自个儿眼花,要么就是喝多了,看见了一个穿裙子的女鬼。” “睡不着,我就出来散散步。”苏绣解释。 “哦,”慕云锦调侃地说,“那我就当是你一个人不习惯,想我想得睡不着了。” “你放屁!少自以为是了!我说你,这么晚回来还搞偷袭,差点儿让我以为家里来了贼。” 他还是笑,笑得还很惬意,“我是贼?我看你真是胆子大了,到底谁才是贼。” 黄阿姨听到花园里有响动,开灯走出来,刚好听到慕云锦的后面一句,误因为家里真来了贼,紧张地喊道。 “先生,要紧吗?要不要我去叫人来捉……”那贼字还没出口便咽了下去,立马退进屋去。 见过捉贼的,却没见过这么捉贼。 此刻的慕云锦正从后面拥住苏绣,她的背面紧紧贴在慕云锦的身上。这么一个暧昧不明的姿势被人过中年的黄阿姨看见,自然是识趣地退开了,哪还敢提什么捉贼不捉贼呢。 虽说不是光天化日可总算是孤男寡女,而且还被人给看了个清清楚楚,苏绣立刻朝前垮了一步拉开距离,然后迅速转身面对他,为掩饰尴尬干 咳了一下。 “那我回房间了。” “你不是睡不着吗?”他将她勾了回来,英挺的鼻梁埋入她的颈窝里,深深的嗅着。 她推开他,“我回房看电视。” “你房间没有电视。” “……我看书。”她一遇见他,似乎智商就要减半。 他还是把她拽的紧紧的,“你还没回答我,你和那个姓柳的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知道了吗,就跳了一支舞而已。” “该死!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儿的!”他明显是吃醋,嘴里满是浓浓的酸味儿,他的老婆竟然牵着别的男人的手,被别的男人抱着腰跳舞?! 岂有此理! 思及此,抱着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了,使劲儿把她往身子里拥着,就像是要把她深深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嘶——”苏绣蹙紧了眉,忍不住痛呼,“慕云锦,你弄痛我了!”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松开了她。 苏绣本就心里不痛快,这会儿他还先声夺人还出手粗鲁,自然就火冒三丈了,“慕云锦,你还敢说我?你不是也和许雨晴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吗?还有她脖子上的那串钻石项链是怎么回事儿,听说也是你送给她的,哼,我道你是真的那么有情有义,还送我一套定制礼服,其实根本就是你送她的吧?” 他怔愣了一下,拉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项链?我只送过一个女人项链,那就是你。至于礼服,更不可能是送给她的了,你看看你们俩的身材,有哪里是一样的?” 苏绣冷嗤一声,别开脸不说话。 她的冷漠和抵触引来他的不悦,他反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笃定地道“苏绣,你得相信我,除了你,我真的没送过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东西。” 苏绣眨了眨眼,被他极深的眼神所震慑住。慕云锦直视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他不禁莞尔,再次向她的唇瓣靠近。 苏绣回神,即刻拂开他的手,转身往别墅里走,慕云锦紧跟在苏绣身后,脸上全是妖魅的笑容,而英俊的眉宇间,撩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魅色。她下意识地回首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无止尽的幽深,鼻梁高挺,嘴角邪邪地勾出一弯弧度,销魂蚀骨。 她感觉到此时此刻,身后那个不动声色的男人就像是纯黑土壤中的红色曼陀罗,慵懒的姿态尽显野性妖魅的一面,深 藏着最深的危险。 看他那眼神就知道那厮在打什么鬼主意了,果然下一秒,动静皆风云! 苏绣抬脚就往楼上逃,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慕云锦就堵在毕竟之路——客厅大门口。 苏绣二话没说,转身从另一侧走后门逃跑,一路跌跌撞撞跑上了二楼…… 慕云锦半眯着眼睛,凝望着苏绣那赏心悦目的曼妙倩影,心间涤荡过一丝暖融融的温馨气息。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鲜活真实的,矜持唯美的,敏感聪慧的,活泼娇美的。 只是顿上了两三秒,楼梯上便没了苏绣的身影。呵,那女人跑得还真够快的!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荡漾起最原始的情欲,并积聚朝下疯狂涌去……慕云锦迈开步伐,大步垮了上去,像极了一只动作优雅的猎豹! 一口气跑上楼的苏绣回头没看到慕云锦的身影,便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没有这么疾跑过的她,还真是累得慌。 “怎么不跑了?”楼道口传来慕云锦悠然戏谑的声音,就像猫捉耗子的前戏,特别的优雅从容,他享受着这种追逐的乐趣。 苏绣侧首一看,吓了一大跳,赶紧提了一口气朝主卧室跌跌撞撞冲了过去,而慕云锦依旧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苏绣重重地将主卧室的门给甩上了,并在下一秒快速地上好暗锁。她关门的声音很悦耳,且十分洪亮。 慕云锦愣了一秒后,才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又一次华丽丽地被自己的老婆给关在了门外。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过了凌晨两点,心想的确是有些晚了,还是算了吧,让她今晚好好休息。 笑了笑,转身去了客房。 却在下一秒,发现了一个更囧的事实——今天早上他随口跟黄阿姨抱怨了一句,让她把客房的床给扔了,没想到黄阿姨就真的把客房的床给扔了! 那现在怎么办,慕云锦突然觉得自己处境可笑极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老天爷是故意玩儿他的吧! 没办法,只得又折回主卧室门口,咚咚敲了两下,没人回应。 他耐着性子说道:“苏绣,快把门打开,我今晚没地方睡觉,你就让我进去吧。” “你少糊弄我,昨天你不睡的是客房吗?今儿晚上你还睡那里,不就得了!” “绣儿,乖昂,那个床坏了,我 让黄阿姨给扔了,这不还没来得及买新床嘛,你就让我进去睡一晚吧。”他的口吻近乎央求。 苏绣顿了两秒,眨了眨眼,不相信他的话,“你骗我的吧。” “是真的,我说的若是谎话,天打五雷轰!” 苏绣呲之以鼻,“那你可以去书房的沙发!” “沙……不是,苏绣,你不能这么对自己的老公昂,你跟别的男人跳舞我都还没生气,怎么能让我睡沙发呢,”慕云锦揉了揉太阳穴,“要是为夫破门而入,那就太暴力了。” “慕云锦,你敢破门而入,我就敢破窗而出!你看着办吧!”房间里,传来苏绣不卑不亢地叫板声。 无疑,他的新婚老婆越来越懂他了,竟然学会用以牙还牙这一招。 慕云锦直直地矗立在房间门口,静美如雕塑一般。良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朝着书房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听见外面有任何的响动,心想他应该是去书房了。偷偷将门打开一个缝隙,从里往外看了看,果然没见到他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睡觉。 睡到后半夜里,竟下起了雨。 雨倒是下得并不大,但风却刮得厉害。今年春季里的天气颇有些异常,一个星期里仿佛就把一年四季给过完了。这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可这一到了夜里,就像是入了秋一般。 苏绣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那风吹起来,乌拉乌拉地响,听起来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是楼下客厅里哪扇窗户没关好,一直荡来荡去,是的苏绣更加难眠。她很想出房间去关,可是她害怕那风声,踌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 经过书房门口时,无意间侧首,便看见了一个瑟缩在沙发上的黑影……她的眸底闪过刹那的吃惊,然后心底涌起一股既酸又甜的复杂情绪。 是慕云锦,他竟然真的就睡在沙发上了。她那说的只不过是气话而已,怎想他果真照做了。 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声,缓缓走近沙发边,微微俯视着他斜躺着缩成一团的身体。 他身上还穿着酒会上的那套衣服,铅灰色的西装外套被弄得有些凌乱,但依旧若隐若现地露出他肌肉纹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双腿因为过长而耷拉在另一头扶手上,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西装裤管便往上缩,露出了脚踝。 这样的姿势虽然看起来慵懒,却一定睡不踏实,而事实上他也的确睡得不够舒服,要不然也不 ☆、 第16话 发生意外(小高潮) 然,那头的肖飞顿了一下,说道:“苏绣,你得来一趟,我们都劝不住慕枫,再这么喝下去,他肯定胃出血!” 苏绣听了之后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犹豫,心里虽然担心慕枫,可她想到今时不如往日,自己已不再是自由身,到底怎么说也算是结了婚的女人,尽管只是个假结婚,可外面的人都知道她苏绣的老公是慕云锦,自然是凡事都得掂量几分轻重缓急。 再则,慕云锦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要是她去看慕枫的事儿,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一定会误会她旧情未了…… 但这犹豫只是一两秒的时间,因为她听见肖飞在电话里吼了一句:“慕枫,当心!” 之后一阵吵闹声后,那边电话就挂了,只留下一串忙音。 “喂?肖飞?喂?!” 愣了半秒,她赶紧回拨过去,那头却没人接听。苏绣很快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慕枫真的出事儿了。 额头瞬间飙出冷汗,手里装水果的塑料袋也掉在了地上。 她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水果袋,立刻转身去招了辆出租车,赶往肖飞的真爱酒吧。苏绣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是因为对他还存有什么念想,只不过直觉这事儿比不得其他事,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更何况出事儿的还是慕枫。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飞快跑上车的背影,恰巧被许雨晴看个正着。前一晚,慕云锦待许雨晴冷漠的态度让她犹不甘心,她果真跑来“串门子”了。 看着苏绣跑上出租车的身影十分匆忙,急得连一袋水果都不要了,许雨晴顿时起了疑心,决定驾车跟在后面看个究竟…… 慕枫的确是出事儿了,肖飞就像是有先知般,真被他说中,他喝出了胃出血。一连几日的酗酒,他的胃早已不负重荷,终于在这天晚上发作了。 一群发小急急忙忙将他送到了附近的军医院,并很快通知了他的母亲周香玲。 苏绣火急火燎地赶到真爱酒吧,侍应生告诉她慕枫被送去了医院,她匆匆问清地址,便又招了出租车赶去医院。 路上她抖抖索索地拨通了电话想要通知慕云锦,可是那边没人接,也不知道他和宁子在做什么,眼见着自己的手机也没了电,她只得关机。 医院的抢救室永远有一种让人肾上素过量分泌的气氛,神情肃穆的医生护士,不时嘀嘀作响的仪器,消毒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躺在病床上 一动不动的人。 慕枫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面色苍白,医生说他血压下降得很快,那场景可怖极了。苏绣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慕枫那群发小们用怎样仇恨埋怨的眼光看着她,决定留下来陪他。 慕枫整整昏睡了四个小时,一开始就昏迷低烧,吊了一夜药水热度不退,嘴里不停地发出模糊的呓语。他全身没一处正常的地方,除了胃,就连扁桃体、咽喉、上呼吸道和支气管也全部肿痛,吞咽口水也很苦难,声带还失了声,要什么不要什么,除了用眨眼很睁眼的方式代替外,他基本上都不能动了。 凌晨时分才清醒过来,此时他的胃已变得神经性絮乱,身上还发出大片红疹。医生说这还只是刚刚开始,随时时间往后退,因为除了吃药和水以外,他可能连续多日吃不下东西,胃里所反馈的信息会更糟糕,不吃就痛,一吃就吐的情况占绝大多数。完全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生…… 眼前的慕枫虚弱得连抬手这样的动作都像是电视里的慢镜头一般,一秒一秒的,异常吃力迟缓,还喘着粗气完成。许是因为麻醉的作用渐渐消退,手术后的痛楚便开始发作,他咬牙隐着痛。 苏绣焦灼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慕枫笑了,只是那笑意没能坚持太久时间,就变得有点儿扭曲。 苏绣赶紧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小姐过来看看,请示了值班医生,又往慕枫的吊瓶里推了点镇痛剂。 见到他终于好了些,苏绣这才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以后别再为了我喝酒,这样不值。” 慕枫心里一急,想要起身拽住她,因此牵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苏绣按住他的身子不让他起来,蹙眉道:“行了行了,你别动,我再陪你一会儿好了。” 慕枫看见她皱眉,有些酸涩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嗯,是很没用!为了女人,你就喝成这样?慕枫,你这是要做给谁看呢?!咱们都不是十几岁的青春美少年了,你能不能不要老做这些冲动的事?你也多替你爸妈还有奶奶想想,你喝成这样,难道不是给他们惹了麻烦吗?你知不知道他们该有多担心你?!” 慕枫何尝不知,他说:“为了女人,的确不值得,可是如果那个女人是你,就不一样了。” 当他看见苏绣和慕云锦浓情蜜意互相凝望彼此的神情时,当他知道她已经成了慕云锦的女人时,当他 为她喝出了胃出血而她还能理智地帮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时,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爱他了…… 苏绣闻言,愕然。 慕枫则苦涩一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害你跑一趟……” 苏绣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知道给人添了麻烦,以后就振作起来,别一副没了爱情就天塌地陷的表情。你也知道我的个性,你这副样子,会让我瞧不起你的。” 慕枫点了点头,心里百味杂陈。其实他懂,他什么都懂,可他就是心里难受,只要一想到她,一想到自己是真的失去她了,他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如果不借由酒精麻痹自己,他可能会一整夜都睡不着觉。 苏绣看了看他,劝慰道:“听我一句劝,以后好好打起精神过日子,我知道你妈给你相了个对象,那女孩儿我也见过,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儿,别怠慢了人家。就算你真不喜欢她,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你自个儿,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还有谁疼你?听见了没有?!” 慕枫再一次点头。难得他们俩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他也知道苏绣是真心关心自己,只不过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关系。 至于这时间需要多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绣看见他那副失落的表情,叹了口气,“慕枫,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咱们俩过去的事儿都不要再计较了,你过得好,我也高兴,可要是你再这么折腾自个儿,我也难受,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朋友一场……” 慕枫抬手牵着她的手腕,央求道:“苏苏,别再走了,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陪陪我吧?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苏绣心里有点儿难受,面对这样脆弱的慕枫,她实在是说不出更狠心的话来。 “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苏苏,我知道是时候该放开你的手了,”慕枫看着苏绣的眼睛,嘴角和眼角都是带着笑的,其实身体里那根弦都快绷断了。 他说:“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我该放开你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爱我了,也开始尝试着去接受你已经结婚的事实了,可我想,我还是那么喜欢你,真的,做不到。每次一知道你有事儿,我就忍不住冲动……我以为我能做到的,可肖飞说我是在死撑,他挺不待见我放不开你的,你知道吗?我那帮哥们一直觉得当初我们俩都不该在一块儿,呵!特别是肖飞,他说你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去爱,其实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我不想放弃,是因为我知道自个儿不是最好的,我只不过是不想把你让给锦哥而已!如果我放手了,那就说明我输了他!” 慕枫还在笑,可眼里分明噙着眼泪:“你多少对锦哥是有些感觉的,我说的没错吧?不管因为什么你会选择他,如果不是有感觉,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他说的没错,这种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慕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想起那张慕云锦藏在钱夹里的照片,继续道:“有些话说出来其实挺二的,可是,就是借着今天这股劲儿我还是说了,我也知道,以后咱们可能还是会经常碰面,毕竟都成了一家人了,所以更得把话说清楚。我想,以后还需要多少时间去适应这个事实,连我自个儿都闹不清楚,不过我希望你过得好,别苦着你自己就行,真的,我是真这么想。” 慕枫的话说完了,末了,又添了一句,“所以,你就陪我最后一晚吧?” 苏绣看着他半天,也沉默了半天,慕枫的话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她也明白了。她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感情,而他的这番话也确确实实给了她一份深深的感触。 直到此刻,她想,对于慕枫,她是彻底原谅他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如水般寒凉的空气在肺里盘旋一圈,带着她的体温呼出来融进夜色里,淡淡白色的一缕雾气,很快消失不见。 半晌,她点了点头,答应留下来陪他。心想就随他的心愿吧,这真是最后一次,等到他一睡着,她就马上离开。 慕枫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不紧不松的,一直捏着。像是又有一股痛感袭满全身,他紧闭双眼,皱了皱鼻梁,苏绣见状也不好把手抽出来,只能任他握着。 她的指骨纤细修长,掌略厚,但骨头均匀,慕枫握着她的手,满手心都是温柔的感觉。这样的一双女人的手,命里注定是要勾人的,但他就是没那福分。 谁都没去打破这一刻的安宁和平静,却也没人注意到眼前的这一幕竟被人偷拍了下来…… 不一会儿,慕枫的母亲周香玲赶来了,幸亏肖飞早早通知了苏绣,她觉得自己该回避一下,正好那时候慕枫也已睡着了,她便趁周香玲来之前悄悄离开了病房。 …… 慕云锦带宁子去了电影院,看的是《绿野仙踪》。这片子本来不算是儿童片,可能选择给宁子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之所以带她来电影院看电 影,是因为老师给学生们布置的作业,要求他们写一篇观影感。 说起看电影,他就想起一件往事—— 那一年母亲刚刚过世,有一次和院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大家说起了一部电影,他没看过,自然就插不上话。后来他央求父亲也带他去看电影,慕萧白最初是答应了的,可后来不知是什么样,这件事儿被拖了很久都没有兑现。 虽然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可是对慕云锦来说,却是终身难忘的。他还记得孩子们说起跟父母一起去看电影时那一脸幸福的表情,听他们说看电影时吃爆米花的场景。 他对于幸福的初印象,就是能和父母一起去看电影了。可是,他没有机会去体验这样的感受。久而久之,就成了他隐在心里的痛。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没爸疼的孩子更潦倒。 他不羡慕,真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在慕家,就像是个外人,如果家里不是因为还有个奶奶,他早就离家出走了…… 所以,当慕云锦听宁子说起这件事后,当即就决定带宁子去电影院。他不想宁子跟他一样,童年里有同样不愉快的回忆。 看电影的时候,他特意买了大桶的爆米花,所有儿时他曾经向往的事情,他尽可能给与宁子,而宁子也确实很开心。 回家的途中,累坏了的宁子睡着了。 慕云锦垂眼看了看眼前娇小可爱的人儿,如同洋娃娃般的小脸,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小巧玲珑的鼻子,樱桃小嘴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一个香甜的美梦。 他不禁也笑了,脱下外套给她罩在身上。然后拿出手机,想给苏绣打一通电话,心想这么晚了才回家,她怕是在家等急了。 打开电话,发现有几通未接来电,还有一个简讯,都是许雨晴的。他蹙眉思索了一两秒,点开了那则简讯。 那是一个视频,他点开来一看,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变了。 视频里那个裙裾飘飘的女人分明是苏绣,而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分明是慕枫。拍摄角度太远,听不清他们俩在交谈些什么,但是两个人手握着手的情景却深深印入他的眼帘…… 惯常清冷的眼眸由一开始的平静无波,渐渐起了变化,直至最后半垂的瞳眸里全是无边的黑暗。 终于,他的唇边勾出一弯惊人冷冽的薄笑,紧握手机的手指关节被挤出了白色,脸色瞬间变得玄寒彻骨,恨不得把 手机生生捏碎。 “刘特助!”他蓦地冷然出声。 “是,老板,什么事儿?”刘特助正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慕云锦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就突然变了样。 他正纳闷呢,慕云锦说道:“开快点!限你五分钟内就到家!” 慕云锦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昨天听许雨晴说苏绣和柳子郁共舞一曲时,他也没这么生气,偏偏就是慕枫,那是杵在他心里的一个梗! 其实他更愿意相信苏绣,但那视频是做不来假的,与其被人口舌,倒不如听一听苏绣的解释。 慕云锦火燎火燎地赶回了家,让刘婶把宁子带上楼睡觉,一转身便去了主卧室。 “苏绣,你今晚和……”慕云锦的话戛然而止。 主卧室里根本就没有苏绣的影子。难道,她在厨房? 慕云锦又折回楼下,正好黄阿姨从楼下上来,见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便问:“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他开口就问:“黄阿姨,太太呢?” “太太?太太还没回来。” 慕云锦足下一顿。什么,还没回来?! 他迅猛地转身,一张脸阴沉至极,复又问道:“你说什么,苏绣还没回来?” 慕云锦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是夜里近十一点了,她竟然还没有回来?顿时眼里就风起云涌了。 黄阿姨愕然,有些担心地道:“太太是还没回来,不过之前刘婶说在门口看见一包水果袋,不知道是不是太太掉在地上的。是不是太太出了什么事儿?” 慕云锦顿了顿,才答:“没事,你先休息吧。” “哦,好,那先生你也早点儿休息。” 慕云锦没有做声,转身上了二楼。 看似平静无波的背影,其实面上早已风云变幻。她去了哪儿?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而且,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不会有事儿吧? 无法不想到那个视频。 慕云锦心头一凛,拿出电话给苏绣拨打过去。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播报员机械化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死的女人!竟然关机! 慕云锦进了主卧室站定,面向窗外,侧影深幽,低垂的长睫像是无法控制地微颤,良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从衣兜里拿出小巧的打火机, 啪地一声打开,点燃唇间的烟,深深呼吸,将烟支夹于指间,长长地吁出一口。广阔无垠夜空下的玻幕,映出他忽明忽暗的面容,唇边似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微浅笑意。 苏绣!该死的女人,她还真的,竟敢、竟会、竟然这样对他! ——一叶扁舟《☆、》—— 苏绣回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不知怎的,往日灯火通明的花园,今晚却是漆黑一片,在这样清风徐徐的夜晚,倒是挺诡异的。 苏绣不敢在花园里多呆,轻手轻脚穿过院子,进了别墅。她轻轻推开月牙白的大门,抬腿进去的刹那整个人变成了一具雕像。 黑暗中不远的沙发上明明灭灭地闪着一点火光,不知是谁躺在那里无声吸烟。 良久之后,她在黑暗中摸索过去,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一定是慕云锦。 他在等她! 她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他仰望着天花板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无边黑暗使她稍微放松了心弦。 刚想开口,他却先声夺人:“你终于肯回来了。” 夹烟的指,伸到茶几上,无声弹下一截烟灰。 浓郁的烟味呛得苏绣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干嘛不开灯?还抽这么多烟。” 慕云锦不答,在黑夜里等待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已适应了黑暗。起身去打开灯,啪地一下,客厅亮如白昼,苏绣经不住这亮光的侵袭,心里猛地一抖。 他侧过身,离她的距离并不远,苏绣能看到他的眼眸里明显闪着薄夜冷星,带着一丝疲倦,以及一点让她无法明白的悲悯,还有冷凛。 心里漏跳了一拍,她说:“对不起,因为苏墨出了点儿事,所以……” 声音突然一顿。 慕云锦走过来,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揽起,然后她被他翻身压进沙发,面对面审视着她,黑暗如无限深渊,蹦出理智束缚的心带着极度嫉恨的伤痕急速下沉再下沉。 全因为她的一句谎言。 “别对我说谎!”他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眸,质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急急忙忙赶去医院是为了什么吗?” 冷哼一声后,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呈在她眼前,“是因为这个!” 她看着屏幕,目瞪口呆。 “这是……”苏绣语遏。这视频,他怎么 会有?从哪里来的?难道,他在跟踪她?! 慕云锦眼见着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一种报复的快感和一股刺骨的心寒交织在心头,他恶意地拉高两边嘴角,笑得极其嚣张卑劣。 他放开她,从她身上爬起来,却说出了最恶劣的话语。 “没错!这视频上的女人是你!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段视频的,我也可以不介意你和慕枫以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做这种事情呢?如果今天偷拍你的是媒体,你要怎么办?哼,你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可你总该想想我!” 心,又是一抖。 可苏绣并没有究其他话里的不逊,只想着如何跟他解释清楚,“慕云锦,你可以先听我解释吗?慕枫和我之间没什么的,他今晚喝多了,胃出血,肖飞把他送到了医院,刚好我接到了电话,所以就去看看他,不因为别的,只是作为普通朋友去看望一下他而已。我们之间真的没有……” “我不想听你解释!” 然,现在的慕云锦根本就不理智。等了一个晚上,所有坏的,好的,该想的,不该想的他都想过了,他的情绪能好得到哪里去?一句简简单单的解释自然无法抚平他此时此刻所有的感受。 事实上,她的解释适得其反,反而更增添了慕云锦心底的抵触感。她越是解释,他反而越是觉得苏绣有意护着慕枫。即便他们俩之间真没什么,或者又如她所说的慕枫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他还是不能忍受她紧张地跑去见他的事实。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虽然只是协议的,但我无法忍受你这样背叛我!是你提出那些条条框框,说不能做出一切有损对方名义或是曝露协议的事情,你忘了吗?哼,你还真是健忘啊!怎么,遇到慕枫的事,你的记性就掉得精光了,还是说,你一听见慕枫有事儿,就巴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真是不知廉耻!” 听见他的话,苏绣张圆了嘴。第一次发现,慕云锦竟然有这样毒舌的一面!他竟然说她不知廉耻? 她咬着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半晌,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理会他。 她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跟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已经给她定了罪,她越是解释,他只会越轻视了她,那她又何苦费那么多口舌呢?哼,随便他怎么想好了,反正她没错! 她忿然地甩手扭身。 霎时,慕云锦的脸上闪过一丝 错愕,她竟然不做任何解释就走?面色很快沉了下来,神情比较先前更为阴鸷冷漠。 下一秒,他也跟了上去。 苏绣没走几步远,就被慕云锦迅猛地踏步追上,他双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怒吼道:“你要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将她的身子死死抵在墙边,他逼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是我出事儿了,你能做到那样吗?” 她懊恼地回瞪他,却不做回答,眼里是前几日在湖边小屋时,他所熟悉的那种怨恨和悲愤。 他心里一窒,终于被她激怒了。他想,她的冷漠已经给出了答案。懊恼嫉恨的同时,唇便印了下去! 薄嫩唇瓣因他的急切狂烈而受损,嘴里有淡淡的甜腥味道。他迫切地开始解她的上衣纽扣,动作很粗鲁,也不管会不会弄痛了她。 苏绣吓慌了,“你,你放开我!你别这样!” 他以身紧紧压制她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不!”他问,忍耐不住地将大掌伸进她的衣襟里。 “啊!慕云——”她的叫唤被他堵在了嘴里。 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做?为什么不愿意回应他?为什么会有别人?为什么那个人是慕枫? 他在她耳际的喘息带着狂乱:“为什么我不行?非得是慕枫才可以吗?!你就那么想回到他身边?!” 苏绣惊呆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疯了吗?她和慕枫已经结束了,他竟然还问出这样的话来!她都已经和他结婚了,虽然只有三个月期限,可毕竟是有法律效应的,慕枫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又能改变什么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绣恐慌极了,害怕极了,惊恐万分! 都说人在极其恐惧的境况下会激发出莫大的潜能,大概说的就是苏绣现在的情况。她使出浑身的力量,竟然真的把他推开了,借着那股劲儿便忿然给了慕云锦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慕云锦,你清醒一点吧!我跟你只是假结婚而已!你不要奢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不是因为我跟慕枫有什么瓜葛,而是因为我……”苏绣突然顿住,想说的话几乎冲口而出。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她不能说,她怎么能说?说她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所以才不敢吗? 不,她不能。 苏绣摇头,睁大了 ☆、 第17话 奶奶探病(精,必看) 慕云锦和苏绣两个人均是一惊,面面相觑了足足五秒,接下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结婚协议书给收好。 慕云锦一边将结婚协议书揉成一团,并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一边扭头对苏绣说:“这事儿等老太太走了再说,现在咱先瞒着她老人家,要是不小心被老太太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苏绣的脖子还不方便活动,她应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我知道,错都在我,就算我求你,今天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成不?”难得慕云锦低声下气地求她。 苏绣哼了一声,扬着眉,算是默认。慕云锦知道她的呲之以鼻,是对他的不屑和嘲讽,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老太太的拐杖声已近在门口。 慕老太太原本是不知道苏绣受伤的事儿,只因为几天没见着自己的孙子,她想念的紧,一大早便打电话过来了。 接电话的是黄阿姨。 黄阿姨的口风一向很紧,可这次她是真的吓怕了,苏绣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么想着,说起话来也就不那么顺畅了,支支吾吾的,明显是藏着掖着事儿呢。 慕老太太听出她的不对劲,一再逼问下,黄阿姨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说给了老人家听。 这下还得了,慕老太太挂了电话后,便叫上司机,直接杀来了慕云锦的别墅。 这不,人还没进卧室,就先嚷嚷开了,“苏绣啊,让奶奶看看,到底是伤在哪儿了呀?” “奶奶!”苏绣想要迎上前去,却被慕云锦阻止。 “你先坐着别动,还伤着呢。”慕云锦紧张兮兮地把她按住,不让她坐起来。 苏绣瞪了他一眼,心里腹诽着:哼,这厮在奶奶面前真会装!又一次对他呲之以鼻,将之视为慕云锦拍马屁的卑劣行径。慕云锦没辙,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呢,便站起来转身去迎接老太太。 老太太的精神头不错,可当她看见苏绣的颈脖上带了一圈颈托时,脸都吓白了。她牵着苏绣的一双手,不肯松开:“哎呀,苏绣,这是咋的?怎么伤成这样儿哪?云锦,一定是你小子欺负苏绣了,对不对?还不快老实交代!” 虽说是略抱持着一丝希望的口吻,可其实在老太太心里,已经给慕云锦定了罪。 所以她的话还没说完,在看见慕云锦默默点头后,她顿时气急败坏地抬起 拐棍,狠狠地敲在慕云锦的后背上,“你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出这么大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发现不对劲,又逼着黄阿姨说,我还不知道你把苏绣欺负成这样了呢!” 说完,又是狠狠的好几棍子。 慕老太太确实生气,不单是在苏绣做个样子,而是真的想给慕云锦一个教训。 想想就后怕啊,幸亏没出大事儿,要不然真摔坏了脑袋或是身体其他的重要部位,落下残疾之类的话,可就后悔莫及了!最最重要的是,要是她的孙儿媳妇肚子里正怀着曾外孙的话,这一摔还不给摔没了呀?! 哎哟喂,呸呸呸!想着就不吉列!慕老太太后怕极了,捂住胸口不住喘气…… 苏绣看着那拐杖落下去,心里忍不住发怵。那拐杖是上好的花梨木做的,每次敲下去还不手软,所以打在肉身上是一声声清晰的咚咚声,看得苏绣的心口都紧了好几分。 她出声劝道:“奶奶,您也别骂他了,这次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摔的,以后我会多注意点儿。” 苏绣竟然出口替慕云锦找台阶下。他感激地看她一眼,转头说道:“奶奶教训得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 “哼!你知道就好,可不许再有下一次!” 老太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倒是有些累了,慕云锦赶紧给她找来一张红木椅坐下。 老太太松开手里的拐杖,转头交代了一句:“云锦,去把我带来的糕点和西饼盛点儿上来,哦对了,再泡一杯参茶上来。” 一旁的黄阿姨不太领会慕老太太的意思,“哎呀,这事儿还是我来做吧,先生这精贵的身子,咋能做这种粗活呢。” 说着就转身准备下楼,慕老太太厉声呵斥:“黄阿姨,你站住!让云锦去做!” “呃……”黄阿姨愣了两秒,这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原来老人家是有话想要单独跟太太说,才故意支开先生的呢。 下楼来的时候,黄阿姨怯生生地瞄了一眼慕云锦,满心愧疚地说:“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心想要不是她禁不住老太太的逼问,这会儿先生也不会挨骂又挨打了。 慕云锦笑了笑,悄声道:“我没事儿,你去忙你的吧,泡茶和盛盘的事儿就交给我。” 黄阿姨抱歉地点了点头,去了后院。 慕老太太见屋里没了别人,脸上的 表情才松懈下来,却是多了一份无奈和悲哀。视线无意间扫过床头的相框,她伸手取来,看着照片中那个袅娜的女子长叹了一声。 娓娓说道:“苏绣啊,其实事情的详细经过我都听黄阿姨说过了,到底谁的错,我心里清楚。云锦那孩子就是脾气不好,从小就被养坏了。唉,其实真正要究根追底,还是我这个老辈子犯下的孽啊。” 苏绣懵了,不明所以,“奶奶,您这话儿从何说起?”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咯。不过长归长,我还是得说。” 苏绣点点头,“没事儿,您慢慢跟我讲。” “嗯,”慕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底竟然蒙上了一层水色,还有一丝回忆的沧桑,“事情是这样的……我儿子慕萧白年轻的时候是个聪明、英俊、能干的人,再加上咱们家老爷子那身份,想攀上这门亲事儿的人也就多了。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在他的婚事儿上要求特别严厉。云锦的妈妈贾玥就是我替他物色好的对象,当年最富有盛名的旗袍大王贾楚生正是云锦的外公。按理说,我们家这背景是不该和商人家的孩子接亲的,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贾楚生帮了他很多忙,我和贾楚生的妻子又是闺中蜜友,所以怀孩子的时候,我们两家就指腹为婚,替孩子们做了决定。” 苏绣听了震惊不已,没想到在那种年代还真有指腹为婚这种事儿,真是想都不敢想。转念,她忽地有些明白了某个原因,心想大概正是如此,所以慕萧白对贾玥的感觉并不深厚吧,说不定他只是为了遵循祖辈的遗愿,才勉强接受了这桩婚事。 果然,慕老太太说:“云锦的爸爸一开始并不答应这门婚事,是云锦的爷爷一再坚持,也用了很多方法,最后萧白才终于答应了。好在云锦的妈妈确实贤惠淑良,都说日久生情,所以她嫁过来以后,萧白倒是没有再说过什么,再后来就有了云锦……云锦那孩子继承了他父母所有的优点,他尤其像他父亲多一些,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都极为相似。可是磁极的两端越是相似就越互相排斥,幸好两个人之间有黏合剂,他妈妈贾玥一直就是这对父子俩之间的黏合剂。云锦很小的时候就被他外公送到一所贵族学校生活,我当时是赞成这个决定的,因为我希望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能有所好转。看上去似乎一都如我所期望的一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转机,一直到他妈妈发现他爸爸有个初恋情人,那是他爸爸当年下乡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乡下女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 让它发生了,也许就不会逼着萧白硬娶了贾玥……唉!”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起那些烦心事,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双眉间,“有一天,那个乡下女人带着一对儿女来找萧白,我跟云锦的妈妈这才知道萧白在外面有女人。” 苏绣讶然,“那个女人是不是……” 慕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猜的没错,那个女人就是周香玲,也就是慕枫慕岚的妈妈。” “……”苏绣张口结舌,没想到慕云锦的父亲早在那时候就和年轻时的玲姨已珠胎暗结了,怪不得慕岚的年纪与慕云锦相仿,也难怪慕云锦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慕老太太长叹一声,“有些人很坚强,能接受绝望的现实,可是有些人,这种绝望却毁了她一生。云锦的妈妈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她知道这件事后很伤心,她不能接受所发生的一切。那天我发现她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原来是她吃药了,大量的安眠药扼杀了她的生命……一开始云锦并不知道他妈妈的死因,那是大概在贾玥死后的第三年,他无意间找到了他妈妈留下的一封遗书,才知道他妈妈真正的死因。那之后,云锦就非常生他爸爸的气,他认定了是他爸爸把他妈妈气死的,认定了是香玲把他妈妈逼上了绝路……” 说到这里,慕老太太的声音几近哽咽,一双凹陷的眼眶里聚集了浑浊的泪水。苏绣知道她一定是心痛自己的孙子,也因为那些往事而伤心了。 “最初的时候,云锦对他爸爸还有香玲的恨意表现得并不明显,那时候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心想日子久了,或许他也就能接受这个现实了。毕竟,慕枫的妈妈香玲也是个贤惠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也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唉,只可惜云锦却不这么想。他一直都伪装着自己,把心事深深地埋在心底,把那些对他爸爸和香玲,以及慕枫慕岚的仇恨全都埋在心底最深处……直到后来他成年,完全可以靠他自己的力量独当一面的时候,他骨子里冷酷的那一面才暴露出来。可是,我知道,他越是表现得冷漠无情,就越说明他内心有多么痛苦。” 说着,慕老太太眼里又沁出泪来。 苏绣不忍,找来纸巾递给老人家,无奈她自己活动不方便,没办法安慰老人家,只能牵着慕老太太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只是心疼那孩子。”慕老太太摇摇头,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接着往下说。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不肯告诉别人他的痛苦 ,全都憋在心里面。这样做,只能把他憋坏了啊……其实我知道他很孤独,他是爱他爸爸的,也渴望得到他爸爸的关爱,只是他无法忘记他妈妈的死,所以才那么仇视他爸爸,以至于这种仇恨渐渐使他丧失了理智,让他仇视身边的所有人。他不是不想去爱,而是他太渴望爱了,所以才害怕失去,就像小时候失去他妈妈那样。后妈到底没有亲生妈周到,他小时候必然是受了些气,他表面上是个能忍的孩子,可这种怨气压抑久了迟早要出事儿。唉,好不容易盼着他成年了,却离我们越来越远……” “你知道吗苏绣,我很高兴他遇见了你,因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可这孩子从小就缺少爱,也不懂该如何去爱,他所表达爱的方式跟平常人也就不一样。当他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又极有可能无意间伤害了他爱的人。他的心啊,就像是关上了一扇窗,把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全关在了那扇窗里,舍不得放出来。苏绣啊,你得多和他沟通沟通,耐心一点教教他,多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学会如何去爱,好吗?就算我拜托你了,昂?” 苏绣沉吟片刻,微微颔首,这真正是一个多么沉重的使命,她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可不知怎的,就点头答应了。 老太太欣慰极了,“你能理解我的话就太好了。孩子啊,幸亏还有你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云锦吗?如果没有你,我还真害怕要是哪天我这个老太婆也走了,他该怎么办……” 苏绣噎住,埋首垂眼,眼里也禁不住起了一片雾色,根本接不上话来。 慕老太太叹了口气,仿佛说累了一般。苏绣看了,赶紧把餐盘里的参茶端给老太太。 啜饮了一小口后,老太太又道:“说实在话,云锦这孩子是我和他爸爸亏欠了他太多。如果不是我当年大意了,他妈妈也不至于服药自杀,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他爸爸也不会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如果不是我那时候缺少对云锦的关心,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唉,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啊,所以呢,我就把云锦拜托给你了。苏绣,我跟你说,云锦要是有错你就跟我说,别顾着面子也别觉得委屈不敢说,奶奶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当然,奶奶也相信,云锦那孩子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呢,以后也多理解理解他,多担待着他点儿,你能明白奶奶的意思吗?” 苏绣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看得出来,奶奶对她和慕云锦的这段婚姻给予了厚望,如果哪一天,她要是知道他们俩只是协议结婚,那 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因为受不了打击而…… 她忽地摇了摇头,不敢往下想。 不知怎的,那一刻她的眼底已然被坚定覆盖,“我知道了,奶奶,我既然嫁给了他,就会与他不离不弃的。” 慕老太太感激地点点头,看向不知名的前方,接着说:“我老了,见你们一次就少一次,我知道你们搬回来住是不可能的,有时间就多回来吃饭,别非得一周一次像开例会似的,知道了吗?” 苏绣轻轻应了一声,“我记住了,奶奶,是我们不好,等我的伤好些了,一定和云锦回去多陪陪您的,也就这几日吧。” 慕老太太便笑了,“那就好哇,我知道你们听话,只不过人老了就格外想念小孩,还很啰嗦,真是岁月不饶人哦。” “哪有?奶奶您还年轻着呢,瞧您这气色,跟云锦后花园里的牡丹一样娇艳,您是宝刀未老风韵犹存呢!” “哈哈哈,瞧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 卧室门口,男人欣长的身影倚靠在墙边已有多时,听见一老一少两人交谈甚欢,气氛转为轻松,他这才手捧托盘进了屋。 “奶奶,您要的糕点和参茶来了,苏绣,你要不要喝点儿别的?这参茶我怕你喝了睡不着觉。” 苏绣懵了一下。他倒是挺细心,知道她晚上有失眠的毛病。她应了一声,要了杯果汁儿,慕云锦起身准备下楼。 “嗳,你会做果汁儿吗?”苏绣不放心他。 他转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我让黄阿姨帮我。” 旁边的慕老太太看着他们俩,不禁笑了,感叹道:“也就是你才能使唤得了他,要是别的女人,他可没这么细心。” 苏绣脸色微晕。 慕老太太心里一开心,就双手牵着他们俩,说道:“以后啊,一定要常常回老宅来看看,别总让我这老太婆叨念着。我看这样吧,咱今天就定个规矩,每周六必须回家吃一顿午饭,你们看怎么样?” 苏绣倒是无所谓,可一转头,却见到慕云锦一脸的犹豫。 他虽然很听慕老太太的话,但也并非惟命是从,毕竟是成年人,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主张和看法。所以他即使回家看望老太太,也会专挑父亲慕萧白不在的时候。 现在,慕老太太提出这么个规定,他自然是面色微恙了。苏绣只看一眼慕云锦的表情,就知道他 的心中所想。 这厮嘴里虽然答应着,可心里指不定在想些别的方法逃脱责任呢。苏绣和慕云锦的想法不一样,这结了婚那就是有了自己的家庭,即便他们是假结婚,可面子上的功夫也得做足。小家要顾,大家更得顾,既然有父亲有兄弟,哪有长年不见面的道理,再怎么埋怨也总归是自己的家人,如果真有一天对方不在人世了,那时候再来后悔故人已不再,可就迟了。 关于这一点,苏绣是深有体会。 所以,苏绣心里盘算着等到她的脖子好些了,就找个时间回慕家老宅一趟。说实话,她不担心受慕岚的挤兑,不担心周香玲的冷漠,不担心与慕枫相见尴尬,她唯一的担心是慕云锦见着他们就会想起他妈妈,就会心里难受。 可是,那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是迟早都要走过去的坎,所以她得帮他。因为,这是她和奶奶说好了的约定…… 她微微偏过头,笑着回答:“奶奶你放心,我和云锦会按时回去的。” 慕老太太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拍了拍苏绣的手,心里对这个长孙媳妇越是喜欢得紧。 “那好,你好好休息,以后云锦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给奶奶告状!” 苏绣忍俊不止,“奶奶,我们不是三岁的小孩儿,哪用得着告状啊。我想经过这么一遭,他以后肯定再不敢了。”话落,故意狠狠剜了慕云锦一眼,眼神警告味十足。 慕云锦笑笑,点头,“嗯,从今往后,再不敢了。” 吃过了饭,慕云锦单独送慕老太太上车,临走前,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云锦啊,你都结婚了,以后也会有孩子的,有了孩子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亲情和家庭了。你要是想要当一个真正的丈夫,真正的父亲,就要学会放下心中的仇恨,不要因为那些所谓的仇恨把自己变成一个恶魔,如果你不能做到原谅,也应该学着放弃仇恨,它会吞噬你,让你超出一个做人的底线。你要实在想不通的话,那你就好好想想,自个儿这么伤害一个女人能得到什么?是觉得痛快了,还是能为你妈报仇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妈还在世,她会希望看到你怀着仇恨过日子吗?如果你只想着坏的方面,那你以后也不会幸福的。唉,我眼瞅着你跟苏绣啊是最般配的,可这都说造化弄人,奶奶只是帮你搭个线,至于你们俩的缘分够不够深,还全看你自个儿努力了。你要记住,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拥有的时候不知福,等到错 过了才后悔,知道了吗?” 慕云锦一怔,终于知道这才是今天,慕老太太来别墅的主要目的。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可一点儿也不糊涂,什么事儿都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自然是知道苏绣受伤这件事儿是出在他的身上了。 思及此,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奶奶,您的话很对,我知道错了,我做得不够好,才让她受伤了。”慕云锦并不打算否认。 “嗯,”慕老太太沉吟了一声,“知错就要改,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可苏绣心里怎么想,我可就拿捏不准了。你啊,好好反省反省,以后该怎么做才能讨她的欢心,自个儿拿个主意吧!” 慕云锦紧蹙眉峰,倒是真把她的话给记在心里了。送走了慕老太太,回到卧室时正好看见苏绣在梳头。 她一个人梳头挺吃力的,脖子不能动,肩头也抬不起来,那三千烦恼丝就像是跟她耗上了一般,乱蓬蓬的,弄得她齿牙咧嘴的疼。 听见有脚步声,她误以为是刘婶,喊道:“刘婶,你来帮我一个忙吧,替我梳梳头。”那边儿没人回应。 正像回头看看那人是谁,脚步声却走近,有人从她手里拿过发梳。 她埋头一看,发现面前一双男人的大脚,抬眼看向来人,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慕云锦。 苏绣这会儿还没完全原谅他,便从他手里夺回发梳,像是要争口气似地给自己梳理头发。 却不得法,一不小心还扯痛了自己的发丝,立刻惊呼:“哎唷!” 慕云锦见状把她拉住,裹进怀里,俯首在她头顶说道:“行了,你就别逞能了,还是我替你梳吧!” 苏绣抬眉看了他一眼,默许了。 英军非凡的男人便开始细致地帮她打理头发,有无法拒绝的柔软和温情。 她能感觉到他的大手轻柔小心地游走在她的发丝间,偶尔会笨拙地纠缠到一根头发,拽疼她,他会立刻停手,手忙脚乱地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她就会立刻吐槽:“又说对不起?慕云锦,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吗?” 他蹙眉道:“我是真心想道歉。要不,你告诉我该说些什么?” 苏绣语遏,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慕云锦见她不语,便继续替她梳理头发。 梳着梳着,他竟然牵起她的发丝凑近鼻尖深深地嗅闻,然后会无限享受 地说道:“绣儿,你的头发好香啊,还很柔,是用什么洗发水?为什么有一股蔷薇花的味道?真香!” 她抬眼看见他专注梳理头发的表情,怔住了。 心里不免疑惑:慕云锦,你时而体贴,时而温柔,时而残忍,时而霸道,我到底该如何看待你,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是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因为你曾经受过伤,所以才会这样正反的两面吗?如果真的如奶奶所说,我又该拿你怎么办,真的要接受奶奶的拜托吗?如果真的接受,那么,那份结婚协议书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思及此,她突然凝眉说道:“对了,慕云锦,那份结婚协议书你藏哪儿了?”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你现在就要?做什么?” 心里突然一凛。难道,她还在生气,还想着要和他离婚吗?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当然是把它收起来,不是你说各人手持一份嘛!” 慕云锦的脑子当机了足足五秒,这才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是暂且原谅了他,不打算离婚了。 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她,脸上浮现出惯常那副妖孽的笑颜,立刻就原形毕露了,“老婆,果然还是你通情达理!” 话落,趁机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苏绣本来是想躲开的,但颈脖上还带着颈托,就只能承受着了。 慕云锦也只是吻,并没有别的举动,苏绣觉得熟悉的薄荷香味带着夏日般清新的气息将她整个人淹没…… 末了,在她耳边轻轻说:“谢谢你,苏绣,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愤恨于他的强吻,却又因为他的一句谢谢而愣神,脸上禁不住起了一层红晕,“我话先说在前头哦,我还没原谅你呢,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笑,将她放开,不忘在她脸颊再度一吻,“遵命,老婆!” 正想骂骂他的得寸进尺,苏绣的手机响了。接过电话,那头便传来赵雯雯熟悉的高音喇叭:“苏绣,你怎么又请假了?” “雯雯?”苏绣愣了一秒,哀怨地道,“我脖子扭到了。” 那头赵雯雯咂了咂嘴,开始发牢骚:“你是脖子扭到了呢,还是被你家老公整成了大出血啊?我跟你说,你悠着点儿啊,别跟你们家那位整天上演激情戏码,有空还是帮我介绍一个金龟婿啊。” “谁大出血啊!赵雯雯,你这妞咋这么色情呢?!”还 ☆、 第18话 壮阳杀精 夜,透着微凉。 清瘦娇小的身子立在水池边,微微的柔弱包裹着她的身子,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有别样的柔媚,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只可惜看不到她颈项上的肌肤,因为戴着那笨拙的颈托,正好挡住了那下面一片美好的风光。 但,即便如此,也能想像得到那白天鹅般的玉颈是有多么的美…… 苏绣身上所有一切的美好,落在慕云锦的眼底,便是迅速升腾起了一股潮热,骨子里隐藏着的那份欲念正在蠢蠢欲动…… 他不觉眯起了一双精瞳。真的,好想好想,狠狠地蹂躏她! 可当他深邃幽黑的眸光落在她手上的动作时,心头瞬间敛沉。 呵,那女人是故意在磨蹭呢! 她手上正在洗着一件睡衣,那一件薄薄的睡衣都洗了半个多时辰了,棉质的衣料怕是经不起她这折腾,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该被洗烂了吧。而且,这才只洗了她的那一件,而他的那件睡衣还好好地躺在一边盆子里,没来得及洗呢。像她这么洗下去,怕是要洗到明天早上了吧! 唇边不自觉地斜斜一勾。 这女人,他还不清楚她的心思吗。她洗这么久干什么?为了避开他呗,无非是想趁他睡着了,再慢慢爬上床来睡觉! 思及此,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这女人怕他竟然怕成这样! 他从床上坐起来,走至洗手间门口,有些粗鲁地打断了原本唯美且赏心悦目的画面。 慕云锦蜷起修长的手指,在洗手间的门上重重地叩了两声,“叩叩叩……”敲门的节奏很仓促,显然没什么耐性了。 “苏绣!你好了没有?” 苏绣手里的动作一僵,因为戴着颈托,脖子不方便扭动,她只能板着身子转过来。 抬眼正好迎上面色微冷的慕云锦,她眨了眨眼,支吾道:“耶,你怎么还没睡?哦,那啥,你的睡衣我还没洗,你先睡吧,别等我。” 她故意磨叽了半个多小时,还故意说要给他洗睡衣,他怎么还不睡? 蓦地,她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要上洗手间,那我让你。” 说着,她丢下水池里的睡衣,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一双湿漉漉的柔荑被他拽住,“饿了……弄点儿吃得来?” 其实他并不是真饿,只是她 故意的磨叽害得他心烦气躁。又不会把她怎样,她怕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苏绣的眉毛瞬间拧成了结。 从晚餐到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啊,他就想要吃宵夜?还让她这个病号去做,他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一张俏脸立马板起来了,“我这脖子不方便呢,你咋好意思让我去做吃的?” 慕云锦即刻轻笑出声,“那你还主动要洗我的睡衣,你就不嫌麻烦了?咱不洗了,早点儿睡了吧?” “……”苏绣白皙的脸颊立刻飞上两片红霞,双手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胸膛,“那啥……我还是去给你煮碗面吧。” “嗳,千万别,还是我去吧。”其实也不是真饿,只是想着找个台阶给她下,或许趁他不在的时候,她才能安然入睡吧。 “你会做吗?要不要我帮你?”苏绣蹙起秀眉喊道。 她不放心他,他只会包饺子,下碗面这种“粗活”能行吗? “不用,你先睡吧。”他回首莞尔,旋即出了卧室。 却并不是去厨房,而是去了后花园。那里有个简陋的花房,他从里面取了一包东西,是前几日跟她一起去花市的时候买的花苗,另外还拿了一把锄头和一圈水管,来到那堵光秃秃的墙边。 如果他不找个借口从卧室里出来,只怕她这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吧……一想到她那副全身神经高度紧张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得紧。 她会那么紧张,也是可以理解的。若不是前两次他害她受了伤,她也不至于如此。 长叹了一口气,索性把心思收回来,全身心放在种花这件事儿上。前两天只种了一半儿,今儿个晚上正好把剩下的活干完。 慕云锦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取了花苗,按照华农授给他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栽进土里,选择适当的深度定植,再浇足水分,一墙的花苗种好后,竟然把他累出满头大汗。 这才回了别墅,本想直接进浴室洗澡的,可他的脚步刚踏至主卧室门口就顿住了。略一思忖,他转了个方向,拐进客房的卧室去洗澡。 从浴室里出来时,顺道看了一眼腕表,已是十一点了,心想她该是睡下了吧。 悄悄推开了门,手指习惯性地摸向墙上的开关,却在快要按下去的时候停住。 沙发边的台灯还亮着,电视机也还开着。 他放下手,径自走向沙发。走过去关掉电 视机,经过沙发时眼角瞥到上面蜷缩着的女人,蓦地止步。 慕云锦瞪着那张熟睡的俏脸,真想把她摇醒骂一顿。 自己的脖子还受着伤呢,她怎么就睡在这沙发上了?不怕这姿势睡一个晚上,脖子回不了原吗?!她到底有没有脑子?!亏他害跑花园里种了一晚上的蔷薇花,把精力和力气全都用在那里了! 真是白担心了一场! 明明又气又恼,可慕云锦却只能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软软的身躯立刻填满他空虚的怀抱,温暖的气息轻悄地呼吸在他冰冷的运动衫上。 微微垂下头,脸颊摩擦她柔软的脸颊,在外面睡了不知道多久,竟然还可以这么柔软温暖。 轻微的摩擦引起的瘙痒感促使怀里的女人不适地动了动,躲开他的触碰,慕云锦禁不住屏住呼吸。 她醒了? 然,她却是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更深地睡去,浑然不知有人因为她小小的动静而心潮起伏。 她……唉…… 慕云锦暗暗叹息,那越来越柔软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了。 轻轻抱着她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她在睡衣外面加了件开襟毛衣,慕云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帮她脱掉,扣子一个一个解开,呼吸竟渐渐有点乱了。 轻轻地托起她,把外衣从她手臂中褪下,隔着睡衣,那背上柔软肌肤的触感也让他心跳快得不能自抑。 再待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用某种方法吵醒她。转身往那边的躺椅走去,草草地拉了一床被子来盖住,蒙头就转向另一边躺下。 可没睡上五分钟,忽地听见身后有声响,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躺椅上迅速弹跳起来,走到床边。 果然! 被子只有一半儿在她身上,另一半儿拖在地上,一只脚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短短几分钟而已,她就能睡成这样……慕云锦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捞起半拖在床下的被子,帮她重新盖好。可刚一离手,她竟然一个侧身,被子又掉到另一边去了。 慕云锦呆了呆,下一秒却又不自觉地莞尔。 再一次伸手拉过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索性自己也躺在了她身边,并且与她共用一床被子。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彻夜为她纠正睡姿 ,她要是喜欢踢被子就尽管踢好了,反正,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她想动也未必能动。 果然接下来,苏绣倒似乎是蛮识时务似地,后半夜一直睡得很乖,动都不敢动一下,还怕冷似地往被子里缩了又缩……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睡安份了。 可,到底苦了她身边的慕云锦。就这么抱着她睡觉,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滋味想也知道有多难受。 慕云锦的脑中又开始回荡起一个星期以前,与她彻夜缠绵的场景…… 他依然记得,她白皙光洁的肌肤经过热水的浸泡之后,泛着诱人的红,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还有,她在洗手间里洗衣服时,就算身着睡衣,就算戴着颈托,却依然遮不住那一片诱人的春光。现在一想起来,就更容易引起他的一番遐想,他甚至隐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遗憾。 更何况是在眼下正美人抱怀的情况…… 她正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只细嫩莲藕般的手臂耷拉在他的腰际,柔美娇嫩的脸蛋儿紧贴在他的胸前。每一次呼吸都有馨甜的香气扑进他的口鼻内,轻轻的,浅浅的,胸前的柔软也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离她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见她的面庞依旧那么清丽秀美,而她的肌肤是那么光滑洁白,没有一点的瑕疵。睡衣很宽松,她这么斜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一侧肩头便裸露了出来,像极了雪白的馒头,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越想越心慌,越想身上越是燥热,紧绷的下腹让他瞬间神经发怵。 该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连这点儿自持力都没有吗?不过才几天没要她而已,怎么就那么难?说好不给她压力,说好不伤害她,可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只是抱着她睡觉而已,居然也能起了反应,真是的! 慕云锦小心翼翼地起身,回头焦燥地看了她一眼,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心却是越走越乱。 不一会儿,他终于忍受不住,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在发烫的肌肤上。看着下腹的昂扬慢慢消沉下去,他恼羞成怒地举起双拳击打在墙壁上。 慕云锦这一晚,自然是没睡好。本来他是打定主意睡躺椅了,可每当看见苏绣踢掉被子的时候,他又得起来去替她盖上被子。 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感到疲倦,他只好躺在床上靠床沿边上的位置。可苏绣仿佛是故意的一般,愣是翻着滚睡到他身边,还把他抱得紧紧的,那 一刻他的自持力又瞬间被秒杀了。 这就是想要与她同床共眠的副作用吧。 他懊恼地咬了咬牙,觉得心里挠挠的痒,难受极了,却又十分贪恋这种感觉,真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哀叹一口气,如此一来只得又去光顾一次洗手间了。几番折腾下来,慕云锦自然是疲倦不堪,最后终于累极睡着。 尽管入睡极晚,但当第一抹晨曦的光线穿窗入户时,他仍旧同往常一样,在固定起床的时间段里便睁开了眼睛,这是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 只不过,他今天不想那么早起床了。 入眼乍见怀中娇颜,清晨的心情异常奇特,那情形就像许愿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让人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又怕只要动一动梦境就会消失不见。 他屏住呼吸,凝视她沉睡中依偎在他怀里的脸,眸中满是宠溺的温柔。 她的模样是那么依赖,那么安宁,仿若一尊陶瓷娃娃般娇美极了。难得在他身边她能如此乖顺,心想如果白日里她也能这般安静,抛却所有的骄傲与倔强,只静静地偎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慕云锦越来越贪恋这一刻的亲近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至她微翘的娇嫩唇角,他几乎瞬间失笑,没想到这个女人的睡癖实在差得难以想象,连睡觉的时候嘴巴也是微微张开着的,还轻轻地呼着热气。 他莞尔,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印落一吻。许是有所察觉,她微阖的双眼稍稍地颤动了两下,便是醒了。 慕云锦即刻闭上双眼,佯装熟睡…… 苏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酸又累,似乎被控制束缚住一般,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去寻找束缚自己的重力来源。 一只粗壮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际,自己的整个身子也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被紧搂住。 愣住!这是……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那是谁的手,而她正处在谁的怀抱之中! 蓦地抬头看去。 果然,撞进眼里的是一张极养眼的男人的俊脸:俊美如雕塑般的轮廓,透着刚毅冷峻的线条,长长的羽睫却柔和了那张脸上冷酷的成分,使他白日里冷傲不羁的面容多了一份邪魅柔美。再细细地看,挺直且俊秀的鼻子,清冽且浓密的俊眉,柔和且性感的薄唇……还有那一身,隐匿着力量,结实强健而比例完美的身材! 慕云锦! 他睡得那么安然,完全没有冷酷残忍时那张跋扈嚣张的气焰,也没有逗弄她时那副没脸没皮的痞样,只是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真是勾人极了! 苏绣心里微微一颤。 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随后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开环在自己腰际的大手,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不声不响离开了卧室。 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微笑…… 苏绣下得楼来,佣人们正忙碌着。 “太太,您醒了?”迎面便是黄阿姨一脸莫名窃喜的笑脸,“昨晚睡得可好?” 这话里有话,只因为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时候,黄阿姨隐约听见二楼主卧室里有动静,自然误以为这小两口是全力奋战了彻夜。心想,照此下去,不久的将来这屋子里该是会多出来几位小少爷,小小姐们了吧。 苏绣没注意这么多,脑子里还浮现着慕云锦那张俊美的睡颜,这会儿听见黄阿姨的问话,才稍微清醒了些,“……嗯,还好。” 忽地闻见一股香气从厨房里飘来,便问:“耶,黄阿姨,你在做什么?好香!” 黄阿姨笑得很随和,“是煎饺,昨晚上先生让我给做的,哦对了,这里还有呢,不光有煎饺,还有蒸饺,水饺,看太太和宁子喜欢吃哪种?” 苏绣进厨房一看,懵了。 黄阿姨咋做了这么多饺子? 看出她的疑惑,黄阿姨莞尔说道:“先生喜欢吃韭菜,他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玥夫人包的韭菜饺子,那时候啊,还记得玥夫人亲自教过他如何包饺子呢,唉,说起来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啊……” 玥夫人自然指的是慕云锦的妈妈,贾家千金,贾玥。 看黄阿姨一脸感慨的模样,苏绣恍然大悟,忽地有些明白一件事。 难怪他只会包饺子,就说像他那样金贵的太子爷身子,竟然会那么好脾气好耐性地做包饺子,原来是小时候他妈妈教会他做的,只因为那是他童年时期最宝贵的记忆。 或许,每当他包饺子时,脑子里就会想起那些与妈妈在一起时,美好温馨的画面了吧。 思及此,苏绣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曾经和父亲在一起的画面。说实话,父亲去世了那么久,她几乎都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但那种温馨幸福的感受却是满满凝聚在心,永远不会忘却。 苏绣看着盘子里的饺子发呆 ,黄阿姨见了,笑着问:“太太,要不要先尝一个?” 她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前两天,慕云锦说起让她换着花样做早饭的事,这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呢。 问道:“黄阿姨,云锦他喜欢吃饺子的事儿我是知道的,那他有没有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呢?” “这个嘛,”黄阿姨蹙眉思索了几秒,回答,“啊,我想起来了,他不喜欢吃芹菜。” “芹菜?”苏绣愕然。 “嗯,”黄阿姨点点头,“其实先生不爱挑食的,就只有芹菜他不爱吃。记得他小时候啊,每次吃芹菜牛肉丝或是杂菜粉丝的时候,都会把盘子里面的芹菜一根根挑出来,哦对了,我刚来这里帮工的时候,不知道先生不爱吃芹菜,我当时想着说,每次都做韭菜馅儿的饺子该是吃腻了吧,就换了芹菜馅儿做的饺子。结果那天先生发了好大的脾气,之后我就再没敢做以芹菜为材料的菜式了。” 苏绣恍然大悟,想起在湖边小屋附近的小镇餐馆里吃饭时,她点的那盘芹菜肉丝,他是一点儿也没动。 当时她还在心里腹诽,慕云锦真是个挑剔的家伙,她可是最爱吃芹菜的,果然跟他不对盘。 思及此,她的唇角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卧室内,等到苏绣下了楼,慕云锦才故意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 洗漱完毕后,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边走边擦拭脸上和发丝上的水珠,洁白宽大的毛巾往更衣室的藤篮里一扔,按下衣帽间的按钮,门哗啦一声打开。 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跨进去,从倚墙而设的架子上挑选了一款纯蓝色手工剪裁的法式衬衫,质地、面料和款式都是最新的设计。 再随手一挑,便挑出了最配这件衬衫的黑色休闲立领西装,一改往日的严峻形象,幽幽深邃的蓝色和冷酷邪魅的黑色搭配在一起,英军非凡。罩上身的那一刻,慕云锦的身形立刻修饰得完美无可挑剔。 对于时尚,每每他总能敏锐地捕捉潮流尖端,从衣饰到室内装潢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和喜爱风格。不知是不是受到外公贾家的熏陶,从小对颜色和服饰都有自己的品位和格调。生活里极其平淡无奇的穿衣习惯,却总在不意登上杂质封面时,成为被人惊叹倾慕的风格。 正准备从衣帽间里出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折回来看向另一侧挂着苏绣的衣物那一方,瞥见那套价值三百万美元的豪华礼服被她妥妥 当当地挂在衣架上,并小心地用包装袋包裹住。 他不禁想起她穿上这套礼服时那艳绝四方的娇颜……唇边不自觉地弯出一线完美的弧度。 这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滴滴响起来,他从衣帽间里出来,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许雨晴打来的。 想都不想,就立刻挂断。 脸上的表情瞬间阴寒彻骨,说起苏绣受伤的事儿,始作俑者还是许雨晴,如果不是她发了那通视频过来,如果不是她挑拨离间,苏绣也就不会被他所伤。 “嘀铃铃——”电话再次打来,当然还是许雨晴。这一次他索性关了机,根本懒得看一眼。 但他没想到的是,许雨晴契而不舍地将电话打来了家里,楼下接电话的正好是苏绣。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后,是明显的一愣,半秒后即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我找云锦。” 苏绣禁不住蹙眉,许雨晴? 声线平静地道:“许小姐,真不好意思,他还在睡觉。” 许雨晴咬牙,以为是苏绣故意不让慕云锦接电话,语气自然不逊:“我有急事儿找他。” “许小姐要是真有急事儿找他,就请直接给云锦打电话过去吧。” “他……”许雨晴左右被挤兑,心下不平,“他的电话打不通。” “这样啊,”苏绣知道慕云锦即使是在夜里也没有关机的习惯,顿时猜到许雨晴定然是从慕云锦那里碰到了钉子,不免多长了个心眼儿。 “我看许小姐还是晚一点儿再打来吧,昨天他确实累了,睡得也很晚,你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闻言,许雨晴心口顿时窝了一团火,心想苏绣这是故意在她炫耀自己的“性”福生活了吧?哼,真是只狐狸精! 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也不多说什么,啪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苏绣愣了半秒,旋即回过神来,没事儿人一般地继续帮黄阿姨的忙。 不一会儿,慕云锦从楼上下来了,看见她正在帮黄阿姨做饭,那张俊逸完美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愠色。 阴霾的双眼微微眯起,声音冷冷的,即使是对年长的黄阿姨,他的口吻也很不客气:“黄阿姨,不是告诉过你,这段时间就不要让苏绣做任何家务事了吗?那她现在跑厨房里,是做什么来了?” “啊,先 生!”黄阿姨吓了一大跳。 苏绣瞪了他一眼,“是我主动要求帮忙的,不是你说让我早饭多换换花样嘛,不学习哪来的进步?别大惊小怪的。” 慕云锦听了苏绣的话,先是一愣,旋即喜形于色,“你终于答应以后也给我做早饭了?” 大跨步地走上前,没几步就来到她身前,双手一伸,便把她整个人裹进怀里。然后抱着她的小细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俯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轻舔她性感致命的耳垂。 脸上瞬间飞上了红晕,苏绣眼睁睁地看着他往自己身上蹭,却没办法出声阻止。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黄阿姨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俩呢! 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要不然就穿帮了…… 好在这厮并没有纠缠她太久,而是伸手从她身侧的盘子里捞了一个饺子放入嘴里。 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对韭菜馅儿饺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苏绣见了直摇头,忍不住腹诽:“哼,怎么就偏偏喜欢吃韭菜,讨厌吃芹菜?禽兽果然是禽兽,连挑东西吃的习性都那么恶趣味!” 她发誓,这可不是她的歪理,谁都知道韭菜又叫壮阳草,而芹菜有杀精的作用,慕云锦要不是精虫上脑,哪会有这样的癖好? 苏绣直咂嘴,突然想起之前许雨晴的那通电话,便跟他报备,“对了,刚才许雨晴给你来过电话,听说她有急事儿要找你,你抽空给她回过去吧。” 慕云锦抬眼看了看她,微笑即刻凝固,凝望她两秒后,才缓声开口说道:“苏绣,你就这么放心?许雨晴找我有事儿,你一点儿也不怀疑不好奇吗?” 她头也不抬,眼睛也没眨一下,说道:“有啥值得怀疑好奇的,不就是找你谈公事儿呗,难不成还是找你谈情说爱?再说,我又不是间谍,也不是特工,我才懒得整天拿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地把你看着呢。没意思,无聊!” 话里分明有讽意。 其实她很想说,出轨这种事儿担心也没用,他要是真对许雨晴有那心思,她就是巴巴得把他看紧了,也于事无补。相反地,他要是对许雨晴没那心思,她就是怀疑的话也只能徒增烦恼。 见她一脸的不屑和轻视,慕云锦不怒反笑,一个顺手牵羊的动作,便十分随意地将她揽进怀里。撩唇邪笑,突然改了话题:“老婆,你想不想吃饺子?要不,我喂你好了。” 说着,就嘟着吃 ☆、 第19话 冤家路窄 许文心觉得这声音的强调听着很恶心,而且还似曾相识,回首看去,看见那个男人的一刹那,差点儿噗出一口鲜血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眼前这位不正是柳家花花大少柳子郁吗?!他开着一辆炫黑色的拉风跑车,戴了一副很骚逼的墨镜,嘴角斜斜地撩起一线,邪佞狂野,放浪形骸。 而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还坐在一位三十岁左右年纪,身穿亮红色漆皮性感短裙的少妇。那女人眉目如画,娇艳无比,个头高挑,身材丰满性感,宛如一朵罂粟花,妖冶娇媚,艳丽无比。 本不想搭理他的,怎知他身旁的美妇人率先开了腔,“唷,柳少,你认识这位小美人儿啊?”那声音酥麻入骨,简直能腻死人。 “可不是嘛,她是许氏的二千金,许文心。”说着,柳子郁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许文心。 他看着许文心的那双眼眸,是种过于纯粹的黑色,太过粘稠,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心生不安,就像是饥饿的野兽窥视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如蕴满了罪恶的,妖孽的泥土…… 哼,那摸样真是恶心极了!许文心即刻腹诽。 她十分厌恶这种被赤裸裸窥视着的感受,冷嗤一声后,干脆转身走开,不再看他。 柳子郁的唇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视线依旧定焦在许文心的身上,头也不回地说:“宝贝,你先开我的车回去,改天我再来取。” 话落,便开了车门,跨下脚步往许文心离开的方向追去。 妖艳的女人从车内伸出脑袋,抱怨喊道:“不是说好去ktv吗?这就走了?喂——” 说话间,柳子郁他人早已没了人影…… 许文心去了一家商场,那里的顶楼有家餐厅,是她常去的,这早上出来得急,她早饭还没吃呢,想着先去把早饭吃了吧。 一个人进了电梯,梯门就要闭合的时候,有人突然伸手阻止了梯门的闭合。她吓了一大跳,抬眼一看,赫然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柳家花花大少! “是你?”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跟着我来的?” 柳子郁邪魅莞尔,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肆意而玄寒地打量着她。恍惚间,许文心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和柳子郁两个人,而且趁她吃惊愣神之际,他已经迅速按键,眼下电梯已飞驰而上了。 看见她明显 是害怕了,柳子郁反而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栋大楼是你们家的?” “你!”他的突然欺近,惊得许文心所有话音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死盯着许文心,目光犀利,更多的是戏谑,就像猫抓耗子般的前戏!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更摆明了他就是跟着她进来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转念,许文心想到一个答案。会不会,他已经知道两家给他们俩安排联姻的事情?但,就算知道又怎样,她又没答应! 隐约觉察到那邪气的男人眼光放肆地在自己身上巡梭时,许文心惊慌失措地拉住自己的裙子往下盖。 其实她穿的并不是超短裙,可是,柳子郁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似地,太露骨,也太猖狂了,她不得不起防备心。 心想还好电梯里有摄像头,许文心知道他不敢乱来,要不然她还真害怕他要做些什么…… “叮——” 这边电梯门已经开了,许文心想着进了餐厅,你丫的就不敢拿眼神强奸人了吧。谁知,柳子郁一伸手,就把她拦在电梯里了。柳子郁斜斜地睨了一眼电梯间里的数字键,她按下的那层楼有餐厅,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她是来这里吃饭的了。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走开!谁说要跟你吃饭了!”话落就很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拍掉。 却被他霍地握住! 许文心心里一惊,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去,却被他握得牢牢的,一只修长骨感,却如铁钳般令人畏惧的手! “要是你不跟我一起吃饭,我就不让你走。” 柳子郁声音低沉,很沙哑,软软的,带着一股魅惑力,听似温柔,其实是威胁。并且,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时候,依旧眼神火辣辣的,充满了侵略戏谑的味道。 许文心极力镇定情绪,以不变应万变,冷冷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陪柳少玩儿,还请你放手!” 不温不火,不卑不亢。 但他并没有松开许文心的手,只是盯着她,呼吸加重…… 下一秒,他突然猛地用力,许文心一下子落入他的怀里! 许文心当场吓傻了。天,他竟然公开耍流氓! 他半搂着她,鼻子里还喘着粗气,“许文心,我会吃了你,你信吗?”他把脸凑近她, 故意邪气地说着话,还把热气全都喷在她的小脸上,看着她局促惊慌的模样,柳子郁很是享受。 “你给我松开,流氓!”她大喝。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竟然堵上了她的嘴,像一头疯狂的雄师,啃咬着她,她被他弄疼了,全力抵抗着。 那一刻,许文心难过得几乎落泪。 她一度想要把初吻给了苏墨的,可是苏墨不待见她,他连她就要与别的男人联姻了的事儿也不知道,更别谈期待他来救自己。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她忍无可忍,照准了柳子郁的脸,用尽全力扇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够准,够狠,够用劲儿! 正准备扇另一边耳刮子的时候,却被柳子郁牢牢抓住。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许云博的女儿也敢欺负?!柳子郁,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想都别想!”许文心鼓足勇气恶狠狠地训斥眼前邪气妖魅的男人。 被扇了一巴掌,他倒丝毫不生气,不屑地轻哼,冷冽阴鸷的一面便显露了出来。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的面上便浮现出一贯的桃花笑颜。 “唷!脾气够烈嘛,带劲儿,我喜欢!”迎着许文心瞪视的眼神,他凑近她耳畔,故意吹着热气,“要是你在床上的时候,也这么带劲儿,我就更喜欢。” “你……我呸!”许文心气得浑身发抖,无奈两只手被他紧紧拽住,一气之下,不甘心地啐了一抹口水在他脸上。 这下,原本还算英俊的一张脸顿时起了狰狞之色。但下一秒他却笑了,笑得极为狂性邪佞,满腔满调的鄙夷之色,随手毫不在意似地抹掉了她的口沫。 “许文心,看样子你应该也听许董说过了,咱们两家始终是要联姻的,你还不如早早跟了我,先学会怎么样伺候男人比较好。” 许文心气得咬牙切齿,真想一拳打掉他那涨让人看着不顺眼的笑脸。 “说实话,你很合我的胃口,我通常是不会对比我小的女人感兴趣的,不过你嘛……”柳子郁再次上下打量了许文心的身子,发出一串变态的笑声,“我很满意!” 说完,这才松开了她的两只手腕。 双手一旦得到自由,许文心即刻冲出了电梯间,根本没有心思吃饭了,径直从另一侧旋转扶梯跑至一楼,逃也似地离开商场。 唇上,似乎 还留有那个邪佞男人狂肆的味道,许文心直觉反胃极了。出了商场,便在一家超市里买了一大瓶矿泉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灌嘴。 用掉整瓶矿泉水,似乎都未能消除掉那种恶心感,许文心转身,想要去再买一瓶漱口。 刚回头,差点儿就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她本能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许二小姐,你还真是纯情得很可爱,接个吻而已,用得着拿矿泉水漱口吗?”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竟然又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许文心猛地回头,正好迎上柳子郁俯身而来的面庞。 他还没走?亦或,他一直跟着她?这个男人怎么跟只苍蝇似的,总是阴魂不散?! 她忽然有些明白被人跟踪是一件多么令人厌恶的事儿了,难怪苏墨那么讨厌她…… 心里一烦,毫不客气说道:“柳子郁,你跟着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撩唇邪笑,“我刚才说了,想请你吃饭。” “跟你在一块儿吃饭?少恶心我了,我吃不下,”仿佛觉得这话还不够狠,她补充了一句,“滚开!” 柳子郁的桃花眼几不可察地一眯,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冷鸷,旋即莞尔道:“那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们俩迟早也是要见面相亲的,不如就今天一起喝杯咖啡,互相了解了解,许小姐觉得怎么样?或许了解之后,你对我的看法就改观了呢。” 哼!许文心毫不掩饰地冷嗤了一声。 这个柳子郁真不是什么好鸟,传说是个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仗着自己老爸有点儿钱,只会玩人生、玩跑车、玩女人的败类!嫁给他,准有她哭鼻子的时候!她才不会傻到跟他一块儿坐咖啡店里,互相“了解了解”呢!那么不和谐的画面,她绝不会让它发生! 况且,要是真和他相亲,那不就等于是她答应了这门婚事儿吗?那她说好的抗争呢,不就等于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刮子?想起姐姐许雨晴那一贯喜欢对她冷嘲热讽的神情,这一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思及此,她不客气地骂了一句:“无聊!你滚开!” 说着,转身就要走。 “慢着!”柳子郁好一番游说,终于失了耐性,他拽住许文心的手腕,阴冷地说道,“许文心,你以为你是谁?给你敬酒你不喝,偏要喝罚酒,是吧?怎么着,觉得小爷我配不上你?还是说,你心里早就有人了?” 闻言,许文心这一刻忽地怔住了。 柳子郁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 记得那一次追在苏墨身后跑,终于她失去了耐心,抱住他的胳膊问:“苏墨,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只要你说,我就能改,你说啊?我哪里不好了,你那么不待见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吗?还是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听听,多么相似的话,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说的话不那么露骨,不那么难听,不那么跋扈罢了。 呵,真够讽刺的! 思及此,她忽然觉得一颗心好疲倦,叹了一口气,语气委婉了些,“是,我心里确实有别的男人,所以即使我答应嫁给你,我的心也不会给你的。柳少,你愿意娶一具空壳吗?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期待这场婚事了。” 闻言,柳子郁怔住了。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哦不,是女孩儿,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即使知道他跟那些个美妇人们不同,但是也只拿她当花瓶般的豪门千金看待。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更挑起了他的浓厚兴趣。 “那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许文心一怔,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这男人是傻子吗?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吧,竟然听不出来她是在拒绝他呢…… 柳子郁星眸一眯,慵懒散漫的嗓音里带着罂粟般罪恶的诱惑,“我并不介意娶一具空壳回家,毕竟再怎么说,即使是空壳,也是一具美丽的空壳,不是吗?这么一具美丽的空壳,我完全有信心把她调教成最美丽的、最娇嫩的、最令男人为之疯狂的……” “你住嘴!”许文心心头一紧,被他如此露骨淫(和谐)秽的语言给吓到了。 下一秒,她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男人的手劲儿必然比女人大,更何况她原本就身段娇小,在柳子郁的面前更显得柔弱无力。 “走吧,许小姐,我等着你的咖啡呢。”他再次撩唇催促,一双桃花眼蕴满了火辣辣赤裸裸的邪念。 许文心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身子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十八层地狱般,惊骇极了。 “不!你放开我!”她大喝。 “放开?许小姐,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招吗?”他懒洋洋地说道,满眼都是如野兽在餐前逗弄小动物般的意味。 蓦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把 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 柳子郁只觉得肩胛骨被人抓得钻心的痛,回首看去,才发现那声音的主人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 好事儿被人打断,柳子郁定然不服气,眯眼睨了他一下,十分不悦地问:“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儿?!” 许文心心里一惊,直觉那男人的声音…… 她侧首望过去,当看见那一抹俊秀的身影时,顿时惊喜喊出声:“苏墨!” 苏墨? 柳子郁皱紧眉头。许文心认识他?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许文心口里所说的那个人?思及此,他开始上下打量起苏墨来。 哼,不过就是一个穷书生嘛,还敢在他面前得瑟,真是自不量力! 他轻嗤一声,不但不松开许文心的手,反而一个绵力便顺手将她揽进腋下。她瞪圆了眼睛,想要反抗,却被强行箍在男人的臂膀中,不能动摊。 从未与男人如此靠近的许文心,定然是害怕了,惊惧地看向苏墨,满眼全是蕲艾的求助之色。 “苏墨……”她张了张嘴,在见到苏墨那张冷得令人发怵的眼神后,只发出了两个弱弱的字。 她的神情全落入身侧的柳子郁眼里。他即刻确定,眼前这个叫做苏墨的男人一定就是许文心口口声声说自己心里在乎的那个男人了。 见柳子郁的手还掐着许文心的手腕不放,苏墨眼里隐忍的火苗渐渐蹿了上来,“我再说一次,把手拿开!” 柳子郁不满地皱眉反驳:“她是我未来媳妇,我跟我自个儿的未来媳妇亲热,关你什么事儿?!小子,别多管闲事儿昂,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不屑地睨了苏墨一眼,转身就拖着许文心的手腕,朝另一个方向拽去。 许文心吃痛不已,惊恐大叫:“你快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苏墨黑眸里的火焰越积越浓,面色阴郁得厉害,眼见着许文心跟个纸娃娃一般被柳子郁毫不怜惜地拖走,他气急了。 一个箭步冲上去,朝柳子郁那张俊脸挥过去。 砰! 闷闷的声音,几步之远也能听见,想也知道这一拳,苏墨是挥得有多用力了。 许文心没想到苏墨会动手打柳子郁,站在一边,一时愣住。 “嘶——”柳子郁不曾防备,这一拳被打得偏过了头,剧烈的疼痛感从嘴角传来,他本能地松开 了许文心的手腕,伸手摸了摸唇角,果然摸到了一手的血水,怪不得他觉得自己的嘴像是裂开了似地疼。 一秒的诧异过后,面上迅速被阴狠的厉色所代替,“他妈的,敢打我?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动爷一根汗毛呢,你小子能耐了昂?!” 恶狠狠地将口内的血水啐向一边,下一秒柳子郁迅猛地转身,立马回敬了苏墨一拳。 柳子郁也不是吃素的,可以说,他的体格比一直钻心学业的书生苏墨更为强壮健硕,所以这一拳挥在苏墨脸上,力道强劲,且正中苏墨挺拔的鼻梁。 顿时,苏墨只觉得一股热热的液体滴到嘴唇上,用手一抹,满指鲜红。心里一口气难平,苏墨腾地蹿起来向柳子郁冲过去。 顿时,两个人便扭打到了一块儿。一会儿滚在地上,一会儿压在路边的栏杆上,一会儿差点儿伤及路人,一会儿扑倒在临街铺面的窗户上…… 眼见着两人的打斗越演越烈,周围驻足观看热闹的路人们纷纷躲避,行人道上便露出一小块空地,居中的两人显得格外醒目。 苏墨明显不是柳子郁的对手,而且柳子郁这人心狠手辣,每一招都打在要害部位,几番轮回下来,苏墨的身上和脸上已经落了不少彩。 许文心在旁边急得跳脚:“别打了!都别打了!柳子郁,你快给我住手!” 柳子郁冷冷一笑,“怎么,心疼了?没那本事儿就别跳出来闹腾,你当这英雄救美的事儿就那么容易做啊?切,还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话落,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苏墨的下颌。 旁边围观的多半是些看热闹的人,有的甚至还拿出手机看好戏似地拍下这段视频,还有的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要不要报警啊,看起来那个年轻小伙子被打得不轻啊。” “少管闲事,你没听说那女的是人家的未来媳妇吗,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你报什么警。” “可是你看那女的,完全吓傻了。” ……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许文心,她扬声道:“柳子郁,你住手,再不住手我报警了哦!” 柳子郁果然动作一顿,但旋即面上露出讥诮之意,“报警?好啊,你报啊,刚才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是这小子先动的手,我最多只算是自卫而已!” “……”许文心语遏。 柳子郁说的没错,真报了 警,吃亏的极有可能是苏墨。凭柳家的财力,黑的也能掰成白的。况且这件事要是被爸和姐知道了,只怕他们更会落井下石,害苏墨不利。 思及此,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一道犀利的女声突然拔高音量喊道:“柳少,请你立刻住手!” 众人愕然,是哪位好事儿的女子,竟然敢出头劝阻这场打斗?于是,都好奇地回头看去。 那是一名清美俏丽的女子,相貌长得不错……嗯,应该说很有味儿,皮肤透白,唇也漂亮,微微上挑的弧度,而且唇色绯红,这也让她看起来更潋滟。她的眼窝有点儿深,也大,眼角的线条极为妩媚。即使是板着面孔,但也能看出她绝美出尘的容颜。 好一名绝色女子! 然,众人却不免好奇,这女子是谁,竟敢出声劝架?没看见现场这架势嘛?! 女子不惧地走进包围圈,她身后还跟了一位中年妇女,看起来这女子气场十足,美丽的外表下竟然还有点儿铁娘子的气质。 那边,地上的三名当事者也看见了她,不约而同地出口。 “苏绣姐!”“二姐……”“苏小姐?” 语调不同,心态也不同。 许文心看见来了帮手,自然是替苏墨高兴。 而苏墨,因为好几日没有与苏绣见面,这一碰面就被看见自己与人殴斗的场面,自知难看。 至于柳子郁,则多少有些疑惑。他转头看了看地上的苏墨,又看了看苏绣,想起刚才许文心叫这小子苏墨,而苏绣也姓苏,莫不是他们俩。 他即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苏墨的身子死死按在地面上,抬头问道:“苏小姐,你认识他?” “对!你快放手,他是我弟!” 柳子郁闻言莞尔,果然没猜错。回头不羁地看着苏墨,眼里是狰狞的威胁,一根手指对着苏墨说道:“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听好了,下次别来管我和许文心的事儿,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哼,这点儿伤算什么,我他妈才想杀了你!”苏墨咬牙切齿地道,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柳子郁一怔,“嘿,小子,还真有点儿骨气嘛,那行,咱以后走着瞧!” 说着,松开了手,站起来时表情已然变为笑容满面,扬声道: “哎哟喂,原来是苏小姐的弟弟啊,真是误会,误会!不过呢,苏小姐还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位弟弟,不该管的别瞎管,教教他什么叫做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听听,果然是有将黑的掰成白的本事吧?明明就是自己挑事儿在先,现在居然反过来说别人的不是。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果然没错! 许文心冷笑一声,差点儿一口痰吐在柳子郁的脸上。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低咒:“明明就是自个儿的错,还敢贼喊捉贼!无耻!” 柳子郁邪笑着回头:“唷,未来媳妇儿,你这是在说谁呢?” 乍然听见他说未来媳妇,苏绣和苏墨的眼神都不禁黯沉了下来。 什么?许文心是柳子郁的未来媳妇?他们……要结婚了吗?苏绣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墨,果然看见苏墨的脸黑得像包公,眼睛瞪视着柳子郁的模样骇人极了。 苏绣忽然猜到苏墨的行为之所以反常的原因了。 文心要嫁给柳子郁了吗?许家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知道柳子郁的为人吗?不可能,应该是知道的,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愿意把文心嫁给他?又是一场商业联姻是吧,可这么做却是要牺牲文心的幸福的,他们的内心难道不感到愧疚吗?许文心的爸爸如何想她是不知道了,可许雨晴呢,她不是许文心的姐姐吗?她知道许雨晴是个凡事好强的女人,可对待她的妹妹呢,也要像对她这个外人一样狠心吗? 苏绣实在想不通有钱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抬眼时隐约见到许文心凝视苏墨的眼里,渐渐浮起淡淡的氤氲,渐聚渐浓,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晶莹,灯光下泛着薄光。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这孩子原来那么喜欢苏墨呢。 沉住气,苏绣跨前一步,在黄阿姨的帮助下将苏墨扶起来,并牵住许文心,往另一边街道走去,“别理他,咱们走!” 身后,柳子郁并未追上去,他当然知道苏绣的丈夫慕云锦是何种厉害的角色。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面上却是阴冷的笑容和诡异的神色。 与此同时,街道另一边,一辆宾利车内坐着一位观战已久的优雅女人。 她姿态慵懒艳丽,双臂环抱在胸前,下颌高傲地抬起45度角,完美地诠释着她那洁白无瑕如白天鹅般的颈项,而她倾城绝美的面上全是轻蔑嘲讽的笑意,仿佛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多么可笑的场景。 ☆、 第20话 慕枫出院 几日后,慕枫出院。 才早上六点多,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便来到市里最好的军医院。医院走廊里都是静悄悄的,电梯停在某个楼层,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迎着她的小护士看着她的脸,都忘了要问“您找谁?” 女子面容姣好,且身段窈窕,像极了某位明星,气质极佳。这么一大早便来到医院,她一定是第一个了。 来人对那小护士微微一笑,直接就朝慕枫的病房去了。 她推门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声音的,进屋的时候没见着慕枫,只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猜到慕枫应该在里面洗澡。 不过她没在意,很自然地坐在病床上,还随意地扒拉了两下慕枫扔在床上的衣服,弯着细腰整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很慢,且仔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的水声停了。 她低着头,唇自然地翘着,勺子放进碗里,空气里都有一种温馨的,黏糊糊的清香。 她静静地坐着,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开门声,慕枫出来了。许是水蒸气的关系,他的眼睛看起来既深邃且迷蒙,头发还湿漉漉的,鬓角的碎发紧贴着清秀的轮廓,发间的水珠儿顺着冷俊的侧面线条往下滴,形状漂亮的下巴,线条完美的颈项,结实强壮的胸膛…… “是你!” 慕枫看见床上坐了个人时,明显吃了一惊,可缓过神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板着脸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那个叫做“温婉”的女孩儿。 一边问,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自然是被她看到裸露出胸膛的领口。慕枫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可她却坐在那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害羞,明明一个黄花大姑娘,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只是笑却不回答。 而瞿苗苗则仔细地打量着慕枫,仿佛欣赏着一副完美绝伦的画面…… 简单的毛衫搭配自然旧的休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他腿真的蛮长,即使因为怕牵动伤口而弯低身子,看上去依然显得高挑挺拔。 空气里粘乎乎的那股子味儿好像更浓了,慕枫也闻到了那种清香,他歪着脖子看了眼那台子上的东西,还是没吭声。 “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这是生滚鱼片粥,你过来坐,趁热喝。”瞿苗苗终于说话了,淡淡地笑着,任由慕枫的样儿。 慕枫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了两秒钟, 也干脆,衣服先放在一边,绕过去坐在凳子上,端着粥开始喝起来。 喝了两口,忽地顿住。 她带来的这粥怎么和别的地方熬的不一样?慕枫想。 只是顿了这么一两秒,继而埋头咕噜咕噜地喝进肚里去…… 看他喝得那么爽快,连一句疑问也没有,她反而笑了,半是疑惑半是开玩笑地问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啊?” “不怕。”说着,慕枫又喝了一大口。 这下,瞿苗苗更乐了,就一直笑着看他大口大口喝粥的模样。她想起自己还拿了点儿别的,于是打开了旁边一直没拧开的保温瓶,拿着筷子往干净盘子里夹了四个包子,热乎乎的灌汤包,又往小碟子里面倒了一些香醋,往他面前推了推,还是那样子笑着,很认真地看他吃东西。 慕枫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一个灌汤包,然后把碗放下:“你是不是因为来过这里,正好看到我在医院?” 瞿苗苗还是抿着唇笑,没应声。她知道慕枫在想些什么,一定是觉得她很神秘,总是能与他不期而遇,不过也好,能给他一种神秘感,让他对自己产生兴趣,这感觉挺不赖的…… 事实真相是,慕枫的妈妈周香玲给她打过电话,把慕枫胃出血的事情告诉了她。周香玲的意思,她明白,无非是让她去看一看慕枫,借此机会撮合她和慕枫两个人的婚事。 她也想早点儿来探望他。可是,她现在在慕枫面前扮演的角色是“温婉”。 所以,她故意拖拉了好几天。恰巧前段时间团里要去国外访问演出,有她的名额,她便去了。回来之后正好赶上慕枫出院,她刚下了飞机,就去了城西一家最好的灌汤包店,打包了粥和早点给他带来。 慕枫又吃了两个包子,粥是喝完了,这次真不吃了。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瞿苗苗,再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与她平视,瞿苗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慕枫的唇上,竟然莫名地红了脸…… 最近她总是想起那个意外的吻。 瞿苗苗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很聪明,一猜一个准儿,昨天我来看望朋友,正好看见你了。” 她还不想告诉他,自己就是瞿苗苗的事儿。她心知肚明,真告诉了他,他对自己的态度恐怕就没这么友善了。 她问慕枫:“吃饱了?” “嗯,”慕枫轻声应道,忽地又问,“ 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是来找我要保险费和医疗费的?” 瞿苗苗怔愣了一下。切,这小子,就这么记仇? 下一秒,她探身拈了盘子里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又不是钻钱眼儿里了,这么一大早就来找你要钱,你当我吃撑了没事儿做啊?” 话说这包子可真好吃,她还饿着肚皮呢,慕枫还算有良心,给她留了两个。 这样想着,瞿苗苗又拈了一个包子,等自己吃完,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两个保温桶一盖,提在手里,“回去好好养着,别一直喝酒了,要落下病根的。” 慕枫看着她,不明所以。不是来找他要钱的,那她来干什么?就为了来看他吗?他们俩关系没好到那地步吧? 瞿苗苗知道不一会儿周香玲就要来接慕枫了,肯定不会比查房的医生晚,这会儿也就七点半了,可不能穿了帮。 她又看了慕枫一眼,转身就走,临出门,慕枫喊住她:“喂!温婉!” 她顿了一下,回头,“干嘛?” 慕枫看着她,说:“谢谢你的早点。”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转身翩然离开,独留下慕枫怔然凝望那已然无人的病房门口…… 瞿苗苗刚走没多久,周香玲和慕岚就过来了,慕枫的发小肖飞也是跟着一块儿来的,出院的事儿根本就不用慕枫操心,他那整理了一半的东西被周香玲顺手接过来,替他整理好,至于出院的手续全是肖飞在替他弄。 出院的时候,所有值班的医生,连院长都出来送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很打眼。这到了楼下,一辆玛莎拉蒂忽然直冲冲地就冲朝慕枫开过来了,完美的刹车,几个发小从上面跳下来。 “怎么都来了?”慕枫似乎很不悦,不过倒也不意外。 身后的肖飞笑笑,“这不你出院嘛,大伙儿都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慕枫蹙了下眉头,没说什么。 这下,慕枫出院的排场就壮观了。有父亲慕萧白派来的一辆红旗轿车,后面有朋友们开来的跑车,再来是肖飞的一辆白色越野。慕枫当然是跟周香玲一起,坐红旗轿车,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回军区大院了。 家里到底比医院清静多了,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本来他坚持要回自己的公寓,却被周香玲训斥了一顿,说就是因为以前惯着他,由他放任自流,才导致他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让他在家 修养个把月才行。 他一进门就被人扶着上楼休息去了,楼下慕老太太和他的那些个发小们随便聊着。 其实,慕枫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弱不禁风,何况他又不是不能动,除了伤口还有点儿疼以外,就没什么不适了。可捱着母亲周香玲的面子,他不便说什么。 等到一群人全都散了,他这才从楼上慢吞吞地下来,不经意间,听见这么一段对话。 …… “唉,等这边慕枫好点儿了,还是早点儿让他跟苗苗的婚事儿给订了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那身子骨哪顶得住啊。”说话的是慕老太太。 接下来说话的是周香玲,“我也是这么想啊,可就是不知道他和苗苗那事儿能不能成,您看慕枫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唉……我真担心阿,他过不了那坎儿。” “要我说,咱学着那古代时候的戏码,用计把他跟瞿苗苗扔一个被窝里,这事儿不就成了?” 慕枫闻言,蹙紧了浓眉。显然,这次说话的是慕岚,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也就只有他大姐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可你想想那后果,要是被慕枫知道了,那还了得?再说人家瞿苗苗可是瞿老的孙女儿,这种损招万万使不得。” “那奶奶,您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也不知道啊,”慕老太太也犯难了,“先想想办法让他们俩多见见面吧,多见几次面,总能培养出点儿感情。还有,千万别让慕枫知道苏绣从楼梯道上摔下来,还住进医院的事儿,要是被他知道了,那还了得。总之,这段时间里,得封锁所有与苏绣和云锦有关的消息,免得他听见了又去弄出点儿事儿来!” …… 楼梯口拐角后,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一丝细微的有点紊乱的呼吸。慕枫在听见这番话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他觉得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苏绣摔伤了,还进了医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她现在怎样了?人可好?没有大碍吧…… 接着,隐约听见周香玲的附和声,“嗯,奶奶说得是,我会让家里人小心些……” 一老一中一少,三个女人小心说着话,却不知道她们的一番对话其实已尽数被慕枫听了去。 听见这番话慕枫已怒到无以复加,奶奶竟然禁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苏绣?那一刹那,慕枫的心情在震惊中变得非常复杂,当下就着急得 想要冲出楼去。 可,他最终忍住了。 既然奶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儿,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如果让她们知道他还想着苏绣,说不定他以后连她的面也见不到了。这样的经历不是没有过,否则,他和苏绣也不至于错过了整整六年光阴…… 思及此,他悄悄从楼梯口退回了卧房。 一直等到晚上,长辈们都睡下后,慕枫才悄悄拿了车钥匙,驾着自己的那辆路虎,驶往慕云锦的别墅…… ——一叶扁舟《☆、》—— 苏绣这两天忙着呢。 忙的事儿挺八卦,是为了许文心和柳子郁联姻的事儿。本来她不该管的,可这关系着苏墨,再说那柳子郁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她担心许文心。 让慕云锦帮忙打听,想想办法,可他趁机揩油。又是捏捏她的脸蛋儿,又是拍拍她的屁屁,苏绣自然是要反抗的,可他却肆无忌惮地对她搂搂抱抱。 还死皮赖脸地说:“要我帮忙啊?那得让我舌吻一个。” “……”苏绣嘴角一抽。 “接个吻而已,这是每对夫妻都会做的事儿,是吧,黄阿姨?”慕云锦故意提高音量,问一旁正忙忙碌碌的黄阿姨。 黄阿姨从厨房里探了颗脑袋出来,笑哈哈地回答:“没错没错,先生,太太,你们俩刚新婚,恩恩爱爱神马的那都很正常啊,完全可以当我们是小透明,哈哈——” 有人助阵,慕云锦更得寸进尺了,他拥着苏绣说:“来来来,让我舌吻一个。” 苏绣恨不得踩他一脚。奸商就是奸商!任何情况下都喜欢讲条件,绝不做亏本的生意! 她一个人还在那里拧眉皱鼻地别扭,慕云锦就把她半搂半抱地弄上了二楼。 “你把我弄卧室里来干什么?喂,慕云锦,拿开你的爪子!”进了卧室,她可就不用再装了,毫不客气地拧住他胳膊上的肌肉,想让他放开自己。 他索性连她的手也一并抓住了,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故意用勾人心魄的嗓音说道:“那不行,你得给我点儿好处先。” 哎呀!真是忒没脸没皮了! 正好刘婶打扫了卧室,从里面出来,跟他们俩撞了个正着。刘婶朝苏绣笑,又对慕云锦笑道:“先生,太太,晚安。”那笑意颇有点儿深意,恐怕脑子里正yy些不良营养的画面了。 晚 安?晚安个头啊!苏绣气结。 “晚安。”而慕云锦则迅速恢复了温润有礼,风度翩翩,揽着自己的爱妻,好一副幸福洋溢的画面。 苏绣看得直咬牙。丫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演这种戏。 等刘婶下了楼,他一把将她拖进了卧室,“行了,乖乖进去吧!” “不行!慕云锦,你这是威逼利诱!你忘了我们的结婚协议吗?”她把自己的衣襟抓得紧紧的。 慕云锦挑了挑眉,突然问道:“我问你,前两天你跟黄阿姨跑去医院复查,怎么不给我说说情况?医生怎么说,还有,你偷偷跑出去,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倒跟我说起结婚协议书了。” 呃,秋后算账的来了…… “还好,没什么事儿,医生说以后注意着点儿就行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那你路上遇见谁了,许文心?” 苏绣眨了眨眼,“对啊,呃……还有苏墨。” 慕云锦精瞳一眯,眼神极深地问:“还有呢,就他们两个?” 苏绣再次眨了眨眼。他啥意思?查行踪呢? 她冷了脸,“对,就他们两个。”然后,朝与他相反方向的洗手间走去。 却被慕云锦长臂一伸,又揽回了怀里,“苏绣,你敢跟我撒谎?”他的语气和他的手臂一样强硬有力。 没有一次在体力上胜过他,她也懒于做无谓的挣扎,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横竖他是不相信她,怪罪于她没事先知会他一声,所以她再怎么争辩也无济于事。 只是,在她扭身之际,颈脖扭伤的地方发出微微的疼痛感,她忍不住嘶地叫出了声。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痛,但是天生痛感敏锐的她反应难免剧烈了些。慕云锦听到了她的呻吟,赶紧扶着她坐下来,属于他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突然之间逼迫着她的呼吸,她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了。 最近,每次他的靠近都能让她呼吸紊乱,心跳加速,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也总能泛起涟漪…… “很痛?”他依然俯着身子,查看她扭伤的旧疾处,并且轻轻地小心地替她揉了揉。 两人靠得那么近,几乎鼻尖相撞,温柔的两个字从他优美的薄唇里吐出来,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味窜进她的呼吸里,令她心头一紧。 她怔怔然地看 着他…… 与他这么平视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慕云锦的唇,温暖的唇色,好看的弧度,下巴上青青的胡须冒出了头,目光再下去一点儿,是他敞开的衬衫领子,他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微地动。 这个男人……不能再看下去了! 苏绣轻轻转开了头,客气地说:“不痛,谢谢。” 谢谢? 他微微一怔,他听见什么了,她跟他说谢谢? 不适应她这样的客套和疏远,唇角微微上扬,“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我老婆,再说这伤也是因为我而弄出来的,我当然得多关心关心你。” 苏绣咂了咂嘴,却没说话,心想总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他若有所思,却是一笑,更近地贴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地一咬,“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管着你,是不是?” 瞧瞧,随便猜猜也能猜得到她的心思。苏绣就是讨厌他那凡事都看得精明透彻的眼光。 她稍稍避开他的唇,扔下两个简洁的字,“没有!” “还说没有?”他莞尔,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捏了捏,然后久久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低下头来,却见到他一脸的正色。 “苏绣,不是我爱管着你,我只是担心你。还记得我警告过你,离柳子郁远一些吗?以后他要是盯上了你该怎么办?” 苏绣怔然,原来他刚才质问的是这件事儿。 她抬起头,在他的眼睛里寻找这句话隐含的真正意义。他说担心她?这是真的吗?他有时心胸狭隘对她强硬逼迫,有时又重情重义对她无微不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良久,她说:“慕云锦,你放心,我跟柳子郁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的,我苏绣眼光可没那么差,也不会那么倒霉,才遇到一个伪君子,又撞上一个花花大少!” 他闻言,一直凝视着她的眼,手指有意无意地划着她脸颊上娇嫩的肌肤,心知肚明她这话里隐含的讽意。 短暂沉默之后,笑容收敛,黑眸渐渐沉重,“绣儿,其实我想说的是我……” 余下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也无法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她未必能信。如果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哪怕让他说上千遍万遍也愿意。 可,他说不出口,又或许,还不是时候…… 半晌,他道:“ 我想说,以后别那么逞能,虽然苏墨是你的亲弟弟,但是你完全可以先报警,不用急着先出头,明白了吗?毕竟,你是女人,这些事儿不该你出头的,免得以后惹上麻烦。” 他用手撩起她的一侧发丝,动作轻柔怜爱,眼睛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傻女人,我的心思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懂。” 苏绣不乐意了,没听出他这话里隐含的深意。 心想,那可是她弟弟,她苏绣的亲弟弟,她自己的亲弟弟自己怎么不疼了,他可不知道苏墨被打得有多惨呢,从小她连骂一句打一拳都舍不得,却被那个花花柳少给打得那么惨,她当然气不过了。还有许文心,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可没办法做到安然若无视。 一气之下,拍开他的手,“你是不是不想管许文心和柳子郁的事儿,所以才找借口呢?哼,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跟我磨叽啥!”话落,还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 这才像她苏绣的个性!凶巴巴,固执又倔强,刚才那个说谢谢的她太陌生了。 慕云锦微微一笑,终是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才肯罢休。然后站起来,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这时间点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苏绣不习惯那么早睡,于是打开电视看看肥皂剧。电视机屏幕上亮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位男歌手声情并茂地唱着情歌,大概是新专辑里的主打歌,旋律很优美,歌词也动人极了—— “我知道,你不曾爱我,不曾在乎我,但我心深处已为你融化,无法控制假装不在意,泪水早已决堤,我已经遍体鳞伤,却找不到那个懂我的人,我的脆弱隐藏在内心深处,表面的坚强和倔犟只是伪装,其实我已痛苦不堪,我渴望爱,渴望你能理解,但我只能将真情深藏,不留痕迹,不敢让别人知道,在我内心深处,如此爱你,这爱早已占据我全部身心……” 似曾相识的旋律和词句仿佛在梦境里出现过,苏绣听入了神。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首歌那么耳熟?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会儿夜色已经弥漫这个天空,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下来,混合着那优美的旋律,编织成了一层柔软的羽纱,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其实,她最盼望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的,工作、吃饭,然后在同一个屋檐下,在静谧的夜色中,她看她的电视,他做他的事,然后两个人还可以聊聊天,相拥缠绵到沉沉睡去…… 看起来,她已经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一切又和她想要的不一样,这中间还差了很多很多。她拥有的只是形式而已,还只是一个空空的、华丽的、让无数人艳羡的躯壳,而这躯壳里缺少着实质,那实质便是爱情…… 眼前的这一切简直是个梦,不是吗?一场华丽丽的梦,梦醒时分后,一切便会幻化破灭……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音乐,必定给苏绣的心境匀染上了一层伤感。 她侧首看了看浴室里隐隐露出模糊身形的那个男人,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也依然能看出来他欣长挺拔的身子英俊潇洒得那么无懈可击,仿佛一副完美无可挑剔的图画……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星,那些闪闪烁烁如碎钻般的星星美丽得让她欢喜不已,以为爬上高处就能摘取。 于是,她爬上了爸爸老家附近的那颗矮树,其实她原本是想要爬上另一颗更为高大的榕树,可她根本够不着,再加上苏眉和苏墨一再阻止,最后她只得攀上那颗矮树,结果不但够不着,还从树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后来,长她好几岁的大姐苏眉告诉她,那些发光的星星叫做恒星,像太阳一样有着巨大的光和热,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们离地球太远了,若真的靠得太近,立刻会被太阳炙烤得灰飞烟灭…… 这让她想起慕云锦。 他,也像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恒星,她从未真正靠近,他们总是相隔甚远。因为远,所以美丽,因为远,所以向往,因为远,所以看不透,因为远,所以不可及。 然,一旦想和他靠近,她就会被灼烧得体无完肤…… “叩叩叩——”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沉思。 回过神来,苏绣想门外应该是黄阿姨,她来找慕云锦的。通常这个时候,黄阿姨都要来确认第二天的菜谱。慕云锦就是这样一个人,细心起来没人能及。 苏绣侧首看了一眼浴室,慕云锦还在洗澡,她起身过去开门,开口就说,“黄阿姨,他还在洗……澡。”尾音落在肚子里。 原来,敲门的不是黄阿姨,而是刘婶。 自从苏绣和宁子搬来别墅以后,宁子的日常生活起居都是交给刘婶照料,现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她,苏绣自然担心起宁子了。 “刘婶,是不是宁子哪儿不舒服了?” “不是的,太太,刚才我看见别墅门口好像有人,那样子像是枫先生,可是很奇怪,他一直站在门口没 ☆、 第21话 心疼你了 转眼无意间看见墙上的时钟,正指着七点半。 这一眼不打紧,但苏绣一下子就清醒了,“糟糕!要迟到了!”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今天是她扭伤脖子请假后的第一个上班日,她不能磨蹭,而且还要给宁子做早饭呢。于是匆匆忙忙换了身衣服,化了点淡妆。 刚下楼来,便闻到餐厅里飘着一股煎蛋的味道。 她误以为是黄阿姨,便走进去说道,“黄阿姨,对不起,今早我……” 语声戛然而止。 在厨房里忙活的竟然不是黄阿姨,而是慕云锦!她以为他已经出门了,原来他在做早饭?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他的腰际系着一张可爱的维尼熊围裙,身旁的油锅里洋溢着噼里啪啦的爆油声。 那声音仿佛是从她心口里发出来的,她的心,也如那高温的爆油般沸腾着,噼里啪啦冒着小气泡,心底里最强硬的某个地方因为这一个个小气泡,一瞬间变柔软了…… 许是听见身后有声响,慕云锦转过身来,看见苏绣时眼前一亮。 她今天这身打扮真是很合他的心意,上身是一件七分袖粉色春装,下身是一条米色及膝a字裙,入时而不失端庄典雅,完美的小腿套在玉色全透丝袜里,细致的脚腕下是五公分高的细跟宫廷鞋,走进来时轻盈飘逸,身形窈窕玲珑得令人怦然心动。 她还化了点淡妆,眉色清淡,却很细致,黑眸亮晶晶的,眼神清澈,晶莹剔透的一双小巧耳垂上别着两粒小小的碎钻耳钉,颈项处则是戴着他送给她的那串蔷薇花钻石项链。 视线微微下垂,便看见那串项链上串着的蔷薇花钻戒…… 慕云锦心情大好,脸上展现出一抹晨曦般温暖的笑容,“你醒了?” 苏绣微微一怔,回答,“嗯,你怎么没去上班?黄阿姨呢?” “今早她家里出了点儿事,我让她回去处理了。” “那刘婶呢?”她又问。 “她去照顾宁子了。” 苏绣轻轻应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铲子,一直没看他的脸,“以后这种事儿你还是别做了,你一个做集团总裁的,还操心家里的事儿,让别人知道了,该说你什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了你呢。” 他看着她埋首的侧脸,一个劲儿笑,“怎么,你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了,”她终 于转过脸来,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没脸没皮。” 别看慕云锦这厮人模狗样,没结婚那会儿还表现得道貌岸然,高雅端方,一副名门贵公子的样子,可自从结了婚,骨子里那副色痞相就显露无遗了。也不管身边有没有旁人,他只要逮着机会,就敢对她又搂又抱,并且时常用嘴调戏她…… 正分神呢,却感到腰上一紧,下一秒慕云锦就把她给搂在怀里了,并顺势压在了灶台上。 不过一瞬间,他的手便伸进了她的套装内,他的手指有点儿凉,修长的指骨触及到她的皮肤上,她不禁微微颤抖,害怕他继续探索,她赶紧用手按住,冷声问道:“你干什么呢?会有人进来的!” 闻言,他的手便从衣服里抽出来,苏绣刚松了一口气,他却猛然撩起了她的裙角,下半身便欺了上来,恶意地抵住她,一缕邪笑爬上了他的眼角。 “那不正好,让人瞧瞧我们俩是有多恩爱,既然是演戏,当然得演全套。” 男性昂扬的冲动喧嚣着它的雄性气势,直逼得苏绣无路可退,苏绣恼羞成怒,一扭头恰好看见身旁水槽内正滴着水的水龙头。她灵机一动,伸手将水龙头拧开,用最快的速度拿了水瓢舀了一瓢水,然后…… 哗—— 水全倒在了慕云锦的身上! 苏绣没他高,所以那水是倒在他胸前的,哗啦啦从上半身一直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皮带、西裤、袜子,还有鞋…… 慕云锦,俨然成了一只落汤鸡! 扑哧一声,苏绣笑出了声。 可,当看到慕云锦僵硬的身体和暴起的青筋时,她即刻收敛了笑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个起先还很痞性的太子爷给瞬间惹怒成了一只可怖的猎豹。 所以,她下一秒就随大脑指令,迅速闪身躲人! 然,动作和反应哪及得上慕云锦的灵敏度。 他跨前一步,伸手便将她紧紧搂住,有力的双臂将她箍得牢牢的,令她根本挣脱不掉。 “慕云锦,大白天的你耍什么流氓!” 她挣扎着,叫嚣着,挥舞着,却对他的禁锢无能为力。 慕云锦俯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粉红的脸,鼻尖还有细小的水珠儿,泼在他身上的水溅了一部分在她的胸口处,湿漉漉的,把她粉色的春装浸透了。 可她毫不自知,激动地扭摆着想要挣脱 他的禁锢。这样一来,衬衫的领口就松垮垮的了,还有点低,从他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见那若隐若现的沟壑。前一晚没完成的欲望一瞬间高涨,他全身都燥热起来,手情不自禁地往她的领口伸进去。 她惊了一跳,挥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干什么?慕云锦,这里是厨房!” 他也知道是厨房,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和她亲热。 “谁让你泼我一身水。”他悻悻地替她把领口拉高。 她一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冷眼,谁让他耍流氓的,活该! 怎知,她一转身,他就正好圈住她的小细腰,并且把她往自己身前贴,“去哪?该吃饭了。” 她努力掰开他的手,“我不吃了,你自个儿吃吧。” “那等等,”他一用力,便把她抱起来放在灶台上,裙子被他撩高,他站进双腿间仰起头,吻随之落了下来。 当他的唇含住她的时候,她脑子一下子就当机了,那种滋味很奇怪,就像是心间一下子被炸开了花,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心湖也起了圈圈荡漾涟漪…… 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可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开始攻陷城池,突破唇齿,比起之前的每一次更有技巧更有耐心地诱导着。 她挣扎了一下,反正没用,只得随他,因为她知道越是硬碰硬,他会变得越强硬,而她越容易受伤。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她不做任何回应,任他的舌扫过唇齿间每一寸馨甜…… 本来只打算好好亲吻她的,然,也许是数次的欲望得不到宣泄的缘故,这吻居然越来越深,而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也越来越柔软,他开始渴望融入她的灼热之泉,渴望被她火一样的琼浆融化,腐蚀,哪怕化身为水…… 却被她来了个急刹车。 她抵住他的胸膛,喘息的瞬间,果断地阻止,“不可以,慕云锦,我们说好了的!” 他明白她的意思。 那一刻,真想立刻把那该死的结婚协议书焚烧为灰烬!虽然只是个形同虚设的薄纸而已,可他甘愿受限于此,只因为他追求的是她的情之所至,他不想她再次受伤害,更不想那伤害来自于他。只要她一天说不,他就愿意等,直到她终于接纳他为止…… 他终是停了下来,却将她嵌入怀里,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她无法呼吸,他衬衫上镶钻的扣子磕疼了她的胸口,而且那湿漉漉的衬衫已然被他身体的火热给熨得发烫。 “绣儿……我快被你憋出病来了。”他喘息着,声音嘶哑。 “你放开我!”她动了动身子,想要推开他,可他强硬地抵得她生疼。 慕云锦竟然呻吟了一声,警告地按住她,“先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从客厅传来某个声响,许是宁子下楼来了,苏绣吓得不敢再动,“有人来了,你快放开我!” 她穿的可是米色裙子,千万别沾上奇怪的东西才好,要是被宁子看见了,那可怎么办。 他埋首于她颈间,大口吸着她身上馨香的味道,“再等等……” 她使劲儿捶他的背,压着声音说:“还等个毛线啊,人都快过来了!” 他竟然在她颈项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朵灿烂的小红花。 松嘴之际,刘婶正好出现在门口,“先生,我回来了。” 慕云锦已是动作优美地侧过身,背对着刘婶。而刘婶看见的画面则是——苏绣满身濡湿地傻站在原地,尤其是她下半身的米色裙子中央部分,湿漉漉的,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的小内内。 而另一边,慕云锦将那条维尼熊围裙解开,放在灶台上,悄悄离开,回首时嘴角全是一抹坏笑,邪恶极了。 苏绣看得咬牙切齿,却听见刘婶八卦地问:“哎呀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头发凌乱,衣服褶皱,两颊嫣红,嘴唇微肿,还有您的裙子……居然是湿的!” 话一出口,刘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捂住了嘴,露出两只瞪得圆圆的眼。 下一秒,那双眼便由惊诧变为了窃笑…… 苏绣不禁想起了刚才火辣的一幕,脸更红了,赶紧转过了身,假装洗手。 “那个呃……刘婶,你去哪儿了?” 刘婶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假装的,话里都能听出她满脸的笑意,“我送宁子小姐出去了。” “这么早就出去了?”苏绣纳闷,这时候还不到去上学的点儿啊。 刘婶说,“宁子小姐今天要去春游,说了七点半要在学校门口集合的。” 哦对了,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都怪那个该死的慕云锦,昨晚上害得她没睡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还好干粮零食还有饮料,她都是早就替宁子准备好了的。 她点了点头,一转身,看见刘婶还捂着嘴偷笑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慕云锦坐在餐桌旁优哉游哉地吃着早饭呢,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嗳,绣儿,你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我来不及了。”裙子都被弄湿了,她还得回二楼去换衣服呢。 “那我送你?”慕云锦咬了一口煎蛋,一边喊道。 “不用了,我自个儿去!”她头也不回地说,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看来今天会迟到是铁定的的事儿了。 赶到学校,已是四十分钟以后。任她火燎火急一路狂奔地赶去,结果还是迟到了。 进了办公大楼,不可避免地听见有人议论纷纷—— “哎唷,你瞧瞧,这有背景的主儿可就是不一样啊,上个班也能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真是羡慕啊……” “你知道啥啊,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这个工作,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发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你以为像你一样巴巴望着这点儿工资呢……” “啧啧啧,真羡慕。嗳,你说她咋那么好命呢,带着两个拖油瓶还能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 …… 苏绣咬了咬牙,权当没听见,径自去了办公室,在门口碰到了赵雯雯。赵雯雯见到她时,神色略变,没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跟她打招呼,而是慌里慌张的拉住她。 “苏绣,你……”话只到一半儿,却顿住了。 这根本不是赵雯雯的个性,她一向说话直率,哪曾这么支支吾吾过,苏绣见状顿时起了疑,“怎么了,雯雯?有话跟我说?” 赵雯雯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回首看了看苏绣与她公用的那间办公室,然后说,“苏绣,那个……呃,你千万不要生气哦。” 苏绣不解,“生气?生什么气?” 赵雯雯面露难色地指了指办公室,苏绣知道答案肯定就在里面,于是往里走去。 一踏进去,就怔住了。 一周没来,她的办公桌没了,板凳没了,水杯没了,就连她习惯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小盆仙人掌也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回首看着赵雯雯,满眼疑惑。 教务主任从走廊另一头走来,“苏绣,你来得正好。这是上面才发下来的新文件,有你一份,你自个儿好好看看,该培训的培训,该上报的资料上报,回去把表格填好,改天看能不能过。还有,申 报转正这段时间呢,你手里的两个毕业班就别带了,回头跟刚转正的小陈老师交接一下,把毕业班的教学任务交给她。至于你那班主任的工作,就暂时让小赵替你接了吧。” “既不让我教课,又不让我当班主任,那我干什么呢?”她吃了一惊。 苏绣虽然才工作两年,教学质量不错,年轻老师也有年轻老师的亲和力,所以深得学生们的喜爱。去年有位教毕业班的历史老师生小孩待产,历史组组长把重担交给了她,没想到那一年学生们的毕业成绩很不错,后来组长就把两个毕业班的课交给她带。 可现在,一个命令发下来,说没转正的老师就不能教毕业班的课,也不能任班主任,那她干什么? 教务主任清了清嗓子,“哦,你继续当代课老师呗,不正好,有位老教师请假了,你去代他的课吧。” 苏绣有点儿蒙,教务主任走了好一会儿,她脑子也没转过弯来。 赵雯雯愕然顿住,张圆了嘴看着苏绣,意识到了一件事——苏绣被架空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整她。 身后有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同事,便议论开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嘿,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有钱怎么啦,慕家太子爷怎么啦,不还有比他更大面子的人嘛,不照样能压着她嘛,这嫁得再好,单位里混不开,照样难过!” “就是!还是像咱们这样的好,认认真真上课,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高骛远,也就平平安安了,用不着为这种前一天是天堂,后一天是地狱的生活犯愁!” …… 这次苏绣忍不住气了,横了脸瞪回去,吓得几个乱嚼舌根的人魂都没了。这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儿,你比她过得好,她羡慕嫉妒恨,你比她过得差,她立马心理平衡,这类人需要的无非就是个比她过得还惨的人,有了比较,有了平衡,她也就好过了。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态! 不过,苏绣的心理建设还算强大,最惨最糟糕的事情她都经历过,所以工作上遇到这么点儿小小的挫折,算不了什么。 脑子里突然想起慕云锦说过,如果她在学校遇到任何困难只要跟他说一声,他负责帮她解决。 苏绣不觉纳闷,难道说慕云锦已经预想到她在学校的工作会遇到阻碍了吗?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慕岚?慕岚是教委的,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校方才给她施 压的吗? 当然不能妄自揣测,毕竟找不到任何的依据,但是把所有事情前后联系起来,苏绣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哼,她轻嗤一声。这种小伎俩,根本就唬不住她。 赵雯雯担心她,问道:“苏绣,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啊?要不,跟你们家木桶说说?毕竟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他的。” 苏绣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跟他说的。” 赵雯雯张圆了嘴,对苏绣的想法感到不可理解,“为什么啊?他是你老公,不就该保护你嘛。” “他平时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 赵雯雯点了点头,“也是,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苏绣也思忖。 那背地里的人若真想害她,肯定是易如反掌,这次就是个十足十的警告,她就算再防也是防不胜防,倒不如什么也别想,就当是一次考验,迎头而上,好好把工作做好,她就不信过不了这个坎儿。 事实上,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这样的小坎坷她遭遇过多次,这也是为什么她工作了两年多,却始终未能转正的缘故。 反正她早就看开了,如果这份工作真是大姐践踏自尊替她求来的,那么无论如何,她也会好好走下去,绝不会辜负了大姐的期望。更何况,她也的确喜欢教师这份职业。 旋即,她笑笑,回答:“不怎么办,想那么多干什么,把自个儿该做的做好就行!” 看着她洒脱的笑颜,赵雯雯却不懂她了。 苏绣啊苏绣,你真有表面上那么的坚强吗?你真以为自己是只雌性霸王龙,什么事儿都能往自个儿肩上扛吗?你终究是女人,女人应该对自个儿好一点儿的…… 她摇了摇头,跟在苏绣后面去了她的新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对了,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一波三折的,一次是订婚宴闹事儿,一次是上了杂志封面,这还一个星期以内连着请两次假,你咋把别人都遇不到的事儿全给遇上了?” 苏绣笑笑了之。 是谁说,人生就是一出狗血剧,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她能说什么?看看她,就知道什么叫狗血剧了! 新的办公室很乱,需要打扫,她先收拾一地的狼藉,一边回答:“你别光说我,你呢,跟那个小正太怎么样了?” 她也是最 近才知道,赵雯雯这妞儿以前之所以变着法儿让她代替自己去相亲,根本就是因为她谈了一场地下恋情。 说起赵雯雯的一段地下恋情,苏绣就想拿钳子撬开她脑子一探究竟。瞧瞧她,家境殷实,正式教师编制,收入稳定,头脑聪明,兴趣是投资理财,把自个儿的小金库打理得妥妥当当,再加上她自身长相也不错,妆容精致,身材高挑,打哪儿都是十足十的美妞儿,可她偏偏和一个小正太谈起了恋爱。 偏不巧的是,那小正太还是赵雯雯以前实习时候的学生,两人足足相差了五六岁。虽然爱情不分年纪性别职业身高胖瘦美丑,甚至不分物种,但两人既然爱得死去活来,能不能在男孩儿出国留学后,别以每周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频率,来造成赵雯雯出现心理疾病呢? 呃……当然,心理疾病是苏绣夸张的说法。 赵雯雯叹了口气,说道:“唉,就那样呗,反正我有预感,我和他啊,可能没机会像你和木桶那样修得正果咯。” 修得正果?呵…… 苏绣不禁自嘲地笑笑,如果她这样儿也能算是修得正果的话,那天底下不知道能修出来多少对“恩爱夫妻”了。 赵雯雯还陷在自己的烦恼中,“他比我小,家里又比我有钱,还长得那么帅,我真是没什么安全感。” 苏绣直接道:“要不你直接飞过去看看?” “不行,绝对不行!”赵雯雯摇了摇头,语气萧瑟地说道,“我怕看到不该看的情景,他已经一个月没跟我打过电话了,我怀疑他……”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半晌苏绣站起身,语态笃定道:“听着,赵雯雯同志,女人要有骨气,要么谈恋爱到结婚,要么玩玩别当真,要么就高傲地单身,不必用自己的青春调教别人的老公还那么认真!你要是对他没安全感,趁早跟他玩儿完,要不然以后受苦受难的那个准是你!” 赵雯雯愕然回首,看见苏绣侧身看向玻璃窗外,一脸的平静,可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果决,仿佛这段话是说给她自己听似的。片刻,她又转过身来,面上是淡淡的笑容,那脸上的决绝已然消失不见。 赵雯雯有些懵,总觉得苏绣这妞儿有心事儿…… 刚把办公室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名快递公司的员工突然找来,也不知道那名员工是怎么找到她的新办公室的,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进来。 苏绣张圆了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整整十二朵香水百合,真是漂亮极了。淡淡的花瓣,散发出醉人的馥郁香气,仿佛花朵中流淌着香水,香满四溢,频频引来旁人的围观。 苏绣在花丛里找了找,倒是找着了一张附在花上的卡片,可是卡片上除了一句“献给美丽的你”之外,别无其他。 这没留名没留姓的礼物,苏绣倒是不敢收了。可不想,这还没完,中午的时候半人高的天堂鸟又被快递员送来。下午四点,又是蓝色郁金香……如此没完没了的激烈攻势,倒真让苏绣感到不安了。 蓦地,苏绣猜到一个可能性,于是打电话过去,那头嘟嘟只响了两声,很快便被人接听。 “喂,苏绣?”依旧是男人富有磁性的,低哑醇厚的,蛊惑人心的嗓音。 苏绣劈头盖脸就说,“慕云锦,你别这么无聊好不好,会给我的工作造成困扰的。” 那头的慕云锦被莫名其妙地骂了,居然没生气,只沉默了两秒,反问:“苏绣,是不是你学校那边出事儿了?” “乌鸦嘴,你才出事儿了呢!”就知道他不会承认,苏绣哼哼了两声,眼看着要下班了,她索性说,“算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不等他反应,就把电话给挂了。慕云锦手里拿着话机怔愣了半秒,转瞬哭笑不得。 那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准备放下电话,铃声又想起来,他以为还是苏绣,没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苏绣,又怎么了?” 那边顿了两秒,一道婉转幽怨的女声飘来,“云锦,是我,你的老同学雨晴。” “许雨晴?”慕云锦那张英俊的脸便骤然拉长了,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找我有事儿?” 见他语气不逊,许雨晴倒是并未在意,还很有耐心地说:“晚上有空吗?我这里有条重要的消息,和暮光有关,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慕云锦的一双浓眉皱成了川字,“今晚我没空。” 许雨晴坚持不懈,带着撒娇的口吻央求道:“那半个小时后呢,就抽个空给我嘛?” 慕云锦可不吃她这一套,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行,我要下班了,老婆还在家等着我。” 一听他说老婆两个字,许雨晴心里就不痛快了,冷了声道:“云锦,这消息对暮光来说很重要,你不听会后悔的。”她知道这是慕云锦的推脱之词,早前就已经从安插在暮 ☆、 第22话 许狐狸精(小高潮) 若非是刘婶带着她来到这里,苏绣倒还真忘了别墅西侧有这么个四合院。这地方很僻静,隐藏在西侧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绿植之后,刘婶带着她拐了七八个弯,绕过一片池塘,穿过一个小凉亭,又绕过一丛竹林,这才来到了四合院。 苏绣远远望着这个四合院,心想应该就是她和宁子刚住进来那天,慕云锦叮嘱过她,要她没事儿别来这里的那个四合院。 不禁疑惑,他说西侧老宅是老旧的危房,平时鲜少来此,更不让人随便出入,既然如此,那为何许雨晴能来?况且,这么偏僻难找的地方,她是怎么找到的?又或许,她根本就是这个四合院很熟悉? 强压下心中的好奇,苏绣跟着刘婶来到院子门前。 这地方的确有些年代,听说这种宅子特有讲究,所谓“四合”,“四”指的是东西南北四个面,“合”说的是四面房屋围在一起,基本形制是分居四面的北房就是正房,南房和西南厢房,四周再围以高墙形成四合,开一个门。大门必须建在宅院的东南角,有风水的说法。 苏绣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刘婶,这房子是云锦的吗?” “现在是,以前是老爷的。” 老爷,应该指的是慕云锦的外公贾老先生了。 刘婶说,这座宅门是前清的一座贝勒府,这位贝勒爷也是吃喝玩乐抽嫖赌一把抓的好手,很得老佛爷宠,也风光过一阵子,后来清王朝垮了,他也垮了。再加上后人不长进,坐吃山空,也不成器,只是这座宅子选地好,风水好,里面老佛爷赏下的宝贝也多,听说这后人就把宅子给卖了。 买家,就是慕云锦的外公,当年的旗袍大王贾楚生。 苏绣听了,直感叹,怪不得看着这么旧了,却还是很气派,不愧是皇亲国戚的私人府邸。那会儿听慕云锦说这宅子年久失修,已是一座危房,唯恐随便出入会有危险,所以不让她和宁子来这里玩耍。 她和宁子倒也听话,一来到底还是因为房子太大,老宅离柱体别墅又远,苏绣担心宁子走太远危险。二来她对慕云锦的话并未起疑,心想所谓的四合院老宅都大同小异,四合院在皇城里多了去了,确实没想到这座四合院倒的确是有它独到之处。 眼下看来,这里依然还是一座好宅子,并非如慕云锦描述的那般年久失修,应该是时常有人打理的缘故。而且,祖上留下的精致纨绔气息一成都没变,只是少了分生气,一份属于人的生气。 到了门口,刘婶朝里面指了指:“太太,您再跨过一道门槛,最里面的那间厢房里,许小姐就在那儿。” 苏绣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朝着里面走过去。 她一步步慢慢地走进去,那间厢房的门是开着的,隐约闻到一股好闻的香茶馥郁。 苏绣往里头一探,看见许雨晴坐在藤椅上,正翻看着什么。 她一套prada红裙罩身,修长的颈脖下,方形领口露出胸前雪白的一片,点缀了一串惹眼的红钻项链,显得她的皮肤更加娇嫩似水。到底是富贵人家滋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脸色和肤色都是极好的。 如果抛却她那好强的性格不说,只说外表,苏绣也承认许雨晴是个令人赞叹的大美人。 大眼小嘴,细眉挺鼻,配上小巧的脸型,那叫一个完美,哪一样都附和现代人的审美观。而且她身材姣好,身段窈窕,丰满漂亮的臀形,完美细致的小腿,走起路来小蛮腰也是摇呀摇的,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呢。 就连同为女人的苏绣,也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许是听见外面有声响,许雨晴抬起头来,苏绣走过去,语气很客套:“你好,许小姐。” 许雨晴起身,身姿摇曳地走来,八厘米高的鞋跟踩在老宅的地板上,发出奇异的声响。“嘎吱,嘎吱,嘎吱——”这怪声令苏绣想起了一部名叫《高跟鞋》的恐怖片。 苏绣下意识地视线下移,看了看她的高跟鞋,复又微笑着抬眼。 而许雨晴,依旧是惯常冷漠不羁的语气,“来了?”那口吻,似乎是在责怪苏绣来晚了的意思。 苏绣忽地很想笑,心想这位千金大小姐倒是真拿自个儿当女主人看了。 其实苏绣不知,许雨晴几十分钟以前,打电话到慕云锦那里受了气,所以才会气昏了头横冲直撞地跑来找苏绣的茬儿了。 许雨晴上下打量着苏绣,始终想不通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如何迷惑得了慕云锦的心智?这才和她认识多久,他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娶了她! 苏绣穿着黑色的套装,领口处翻出宝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长发,乌黑的眼睛,唯有脸色白皙,一身朴素的打扮,却是标准的教师风范。 似乎察觉到许雨晴正打量着自己,苏绣视线下落,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的地方。但转念,苏绣明白为何许雨晴眼底露出一种鄙夷、轻视、嘲讽的色彩了。 同是女人,感受也是相近的…… 尽管如此,苏绣还是表现得彬彬有礼:“许小姐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是我照顾不周。可怎么办呢,云锦还没回来,恐怕还得让许小姐多等一会儿了。” 许雨晴笑了笑,仿佛并不太在意苏绣的这番话,又或者说,她等的其实就是苏绣,而并非慕云锦,所以脸上才有一副“你来得正好”的表情。 见状,苏绣给自己又加强了心理建设,心想今晚恐怕是要多耗一会儿了。看许雨晴的样子,可能早就知道会在别墅里遇见她,既然遇见,免不了一场争辩,既然如此,她可得打好精神备战。 果然,许雨晴打量了一圈房内的格局和装潢,若有似无地感叹:“唉,自从去了法国留学、工作,再回来,这都过去五六年光景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呵,这是在炫耀她自己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呢。苏绣心里明白,唇角隐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嘴上却没说什么。 “过去我经常来这里,云锦的这栋别墅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西侧的这个老宅,比主房更喜欢,因为这里更为私密。”许雨晴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微笑,在屋子里四处看一看,摸一摸,一副对过去十分怀念向往的模样。 苏绣眯了眯清亮的双眸,心里了然。呵,她这是在用激将法呢?可惜,用在她苏绣身上没用。因为许雨晴和慕云锦之间的过去,她压根儿就没兴趣! 见她不语,许雨晴轻笑出声,矫情地捂了捂唇角,似乎掩藏不住自己的笑意一般,继续道:“唉,时间如水流逝,这一晃都是这么多年了,可是你看看,有些东西是磨灭不了的。喏,你看,我在这里放的很多私人物品都还在呢。” 说着,她拍了拍几本书架上的旧书,伸手抽出其中的一本,打开,有些许的灰尘掉落下来。许雨晴捂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将书递给苏绣。 苏绣打开一看,果然在封面后的第一页边角上,发现了“许雨晴”三个字。 看来,许雨晴的的确确曾经来过这里…… 见她脸色有些恍惚,许雨晴莞尔继续道:“那时候我们玩得很快乐,经常在一起分享开心与不开心的事儿,我们可以一玩就是两三天,常常害得我都没时间回家。你也知道的,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就像你和慕家二少爷一样,我和云锦那时候也是如此。” 话落,许雨晴淡淡地看了苏绣一眼, 眼神却是极深。 见苏绣一脸漠不关己的模样,也未做任何反应,她的面色变为不甘挑衅,神情倨傲:“哼,这些事儿你都不知道吧。想想也是,像云锦那样心思细腻缜密做事又十分小心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些事儿的,这些事儿可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秘密,是属于我们俩最美好的记忆,他怎么会告诉你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可怜,竟然连这个四合院都没来过呢。看样子,是不是云锦不让你进来呀?啧啧啧,看来云锦从未把你当作自家人看过!” 其实,许雨晴这话里一半是真,另一半则是有所隐瞒。 当年,贾老爷家教严谨,从不允许慕云锦和女孩子单独来往,即使有朋友来老宅玩,每每慕云锦也是叫了一大帮朋友来此玩耍。 那一年慕云锦过生日,贾老爷格外开恩,竟然留了他的一帮发小们在家玩了两天一夜,夜里一群孩子就留宿老宅了,许雨晴也恰在其中,和另两个女孩子同住在这间厢房里。 至于她口中提到的所谓“私人物品”,不过是当年和慕云锦交换的几本书和玩具而已。 另一边,心境被许雨晴猜中,苏绣面色微变。 老实说,苏绣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承认许雨晴的话在她心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虽然只是淡淡的,但的确是有…… 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苏绣冷哼道:“我对你们的过去并不好奇,云锦这么优秀,想想也能猜得到他从小就受到多少仰慕,结婚之前一定是有过很多女人,要好的女性朋友应该也不止你一个。” 话到这里,语锋一转,轻声笑道:“而你,许雨晴小姐,也许只是其中之一。” 许雨晴一愣,不意被苏绣说中。 当年虽然还年少,可是慕云锦从小长相漂亮,气质不俗,喜欢追在他身后跑的女生比比皆是。当年能认识慕云锦,全靠那两个跟她同住一个厢房的闺蜜。当然,之后能成为慕云锦好友,全靠她各种努力…… 许雨晴忍不住了,之前在慕云锦那里受到的怨气,加上现在苏绣的讥诮,使得她心底的恨意一下子涌了上来,立刻翻了脸。 “我可不是那些普通女人,更不是你能随意比较的!告诉你苏绣,我和云锦才是真正的一对,从来都是!是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偷走了他,还让他和我反目成仇,我不会原谅你的!” 许雨晴翻脸太快了,苏绣都没反应过来,可是 她到底不是第一次和许雨晴交锋,所以很快便回过神来。 心里有些想发笑,瞧瞧这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惹了上来,还真是可怕。在慕云锦面前,她可以说出世界上所有最动听的漂亮话来,可一旦慕云锦不在身边,面对情敌时,她俨然成了一直昂首扩胸的斗鸡! 相较于许雨晴,苏绣一副知书达理、柔和可亲的姿态,不卑不亢且不凌人,言语谈吐反倒比许雨晴更符合“名门闺秀”四个字了。 “许小姐,你可曾想过这一切都是出自云锦的自愿呢?如果不是他愿意,我怎么会嫁给他?” 许雨晴冷哼,“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真爱,云锦是不会爱上你的,他心气儿那么高,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穷教书的呢?至于你,你不是和慕家二少爷爱得死去活来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云锦?” 苏绣刚想开口反驳,许雨晴挥手打断:“你打住,别想拿奶奶当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就是觊觎云锦的家财吗!要不是你背地里在慕老太太面前说了或是做了些什么,云锦怎么会甘愿娶你为妻呢?哼,真是个伪善的女人!” 许雨晴的声音有些激动,焦急地候在屋外的刘婶也能听见她的呵斥声。刘婶着急极了,徘徊在门廊外不知所措,忽地她想起了些什么,转身朝主体别墅走。 一边匆忙奔跑着,一边念念有词地道:“对了对了,我怎么给忘了,赶快打电话去找黄阿姨啊,只有黄阿姨才能治那个骚狐狸女人嘛……” 刘婶一路小跑着跑至客厅,正准备打电话,就看见黄阿姨那么巧,正好从别墅外回来,手里一手提着一个大麻袋,像是刚从乡下拿了些特产来的样子。 见到刘婶慌慌张张的模样,黄阿姨不悦地说:“刘婶,你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儿了?怎么慌里慌张的呢?” 一见到黄阿姨,刘婶仿佛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哎呀,不,不好了不好了,有大事儿发生了……黄阿姨,你,你怎么才回来啊?快去,去西侧老宅……要吵起来了!” 刘婶跑了一段路,气喘吁吁,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黄阿姨没听清,再次追问:“你慢点儿说,你说要吵起来了?谁呢,谁吵架?哎呀,我说你哦,这么慌里慌张的难不成哪儿发生地震了?要是被先生和太太看见了,怎么办?又该说你冒冒失失的了!” 刘婶那个急哦,连连摆手摇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指着西侧老宅,说道:“是……是太太和… …和许狐狸!” “什么,许狐狸?”黄阿姨手里的两个麻袋掉落在地,脸上惊诧不已,“哎呀,刘婶,你怎么不早说!” “我就是从老宅跑过来给你打电话的啊,你快去看看吧,许狐狸和太太在那边吵起来了!” 许狐狸当然指的就是许雨晴。当年许雨晴时常跟着少爷那群发小往别墅里跑的时候,黄阿姨就看出来了,这个许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一般,那骨子里的骚劲儿藏都藏不住。所以,几个佣人私底下给她娶了个外号,叫许狐狸。 也懒得收拾掉落在地两个麻袋了,黄阿姨手一挥,喊道:“走,去老宅!” 两个人匆匆赶去西侧老宅…… “苏绣,给我个明话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云锦离婚?”许雨晴步调优雅地坐回到沙发上,端起茶杯又啜饮了一口,那姿态很是慵懒闲淡,仿佛是打算还要在那里多坐一会儿的意思。 苏绣觉得她真是不可思议,怎么那么有底气,有胆量,敢单枪匹马来这里撒野,既然她那么在乎慕云锦,就不怕擅自跑来闹事儿而被慕云锦打入冷宫吗?竟然还堂而皇之逼问她何时离婚! 后来,苏绣才知道,许雨晴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说,她的心其实比有些男人还要狠,还要硬,还要毒,还要辣。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用来形容许雨晴这类女人,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极力镇定心弦,苏绣沉住气,平静地说:“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准确地说,应该是她不能告诉许雨晴。才刚新婚而已,许雨晴就这么嚣张跋扈地跑来慕云锦的家里耍威风,要是让她知道其实自己和慕云锦只是协议结婚而已,那她不更得瑟了? “怎么,心虚了?你自个儿都没有自信,不知道这段婚姻能够坚持多久,所以才无法启齿,是吧?呵,我就说嘛,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能有多牢固呢?我看要是哪天慕老太太去世了,你和云锦的关系就崩了吧?哈哈哈——” 许雨晴豁然提高的笑声刺得苏绣蹙紧了秀眉,这一次,她没再给许雨晴留面子了。 “我不回答你,并不是因为我心虚,我也没什么无法启齿的事儿,又不是做了什么羞耻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至少没你现在所做的让人觉得羞耻,说实话,许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像你这么不知廉耻,跑来男人的家里质问他的妻子何时 离婚。像这样不可理喻的事儿,怎么会是像你这样身份的千金大小姐做出来的呢?如果你来此的目的仅是如此的话,就请离开吧,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逐客令已十分明显,苏绣脸上全是冷漠,许雨晴顿觉脸面尽失,便发起火来了。 啪地一声拍响桌子站起来,桌上的灰尘应声飞起。 许雨晴沉声质问道:“苏绣,你竟敢赶我走?” “我为什么不敢?这里是我的家,换句话说,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想赶谁走,谁就得走!”语锋毫不客气。 既然对方能如此厚脸皮,她也就不必给面子。 许雨晴正想反驳,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对,咱们太太说的没错,她是这棟别墅的女主人,当然能赶你走!” 闻言,许雨晴眉一挑,回首看了一眼,原来是黄阿姨。她之所以记得黄阿姨,是因为小时候没少受黄阿姨的冷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她,才让黄阿姨每每见到自己时,总是一副皱眉蹙眼的模样。 即刻满脸鄙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黄阿姨呀,你就这么急着巴结你的新主人?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我可是许氏的大小姐,许云博的长女!你跟对我不敬?哼,你的新主人是怎么调教你的!” 黄阿姨一脸无惧,撇了撇嘴,即刻回嘴:“你哦,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就是许狐狸嘛,那个小时候天天摇着尾巴跟在先生背后追的许狐狸!” 一旁的刘婶听了,捂嘴偷笑。 许雨晴顿时气得不行,一张脸惨白,气急败坏地说:“好你个老婆子敢对我出言不逊,没见过你这样儿嚣张的佣人,敢对客人这么无礼!等云锦回来了,我一定会告诉他,你这幅德行是跟谁学的!” 话落,她扫了一眼身旁的苏绣,满眼鄙夷之色。 黄阿姨撇了撇嘴,也不回避她那鄙夷的目光,坦然道:“不好意思,我们家先生和太太根本就没请你来做客,是你自个儿不请自来,真是厚脸皮!” “你!”许雨晴气得浑身发颤。 不过她很快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姿态,倨傲地转身走回沙发,一屁股坐下,竟然开始翻看手里的一堆杂志,仿佛打算在这里耗下去了。 黄阿姨愕然极了,与刘婶面面相觑,心想这许狐狸该改名叫许不要脸了,竟然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 她追了上去,“你怎么还不走?你赶快走吧,这里不欢迎 你!” 许雨晴索性翘起了二郎腿,不屑地撩唇,妖娆地身段斜斜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慵懒极了。她懒洋洋地说:“我不走,我就是要在这儿等云锦回来,我还有重要的事儿找他呢,耽搁了正事儿,谁负得了责任?我告诉你们,你们是赶不走我的!” 站着的三个人,包括苏绣都张圆了嘴,完全没料到她这是要闹哪样儿。许雨晴倒是优哉游哉,全然不为所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怡然自得,偶尔还端着茶杯喝两口茶,那表情,那姿态,得瑟极了。 苏绣有种想拿鞭子狠狠抽许雨晴的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机灵如她,很快想到一个妙招。她笑了一下,打起精神来,转身朝黄阿姨和刘婶说:“对了黄阿姨,刘婶,今天这宅子好像还没打扫吧?是不是该整理一下这几间厢房了?” 闻言,其余三人的面上各自露出不一样的表情。黄阿姨和刘婶自然是喜形于色,对苏绣突然想到这个妙招赞叹不已;而许雨晴则霍地抬头,已是变了脸色,双眼睁得圆圆的,恨不得拿眼神掐死苏绣一般。 黄阿姨和刘婶自然是立刻领会了苏绣的意思,“哎呀,太太,多亏了你提醒啊,要是这老宅一天不打扫,先生回来了可是得怪罪我们了。我们现在就去打扫!您放心,保证打扫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说着,黄阿姨和刘婶就准备去拿洁具,却被苏绣唤住,“等一下,黄阿姨,记得打扫的时候把不是先生的东西给清理出来,尤其是那些不干不净、不知来处的东西,要特别清理干净,直接全都扔出去好了。哦对了,要是实在不好清理,直接一把火烧了也行!知道了吗?” 对她明面上客客气气,她却不领情,非得撕破了脸,她才知道厉害,对待许雨晴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苏绣就敢使出这一招以毒攻毒的计策! 黄阿姨和刘婶听得好不开心,心里只感叹自家太太真威武,回答的声音也格外高亢了起来。 “好嘞,太太,我们这就去办!” 说着,两个人就开始动手收拾了。其实许雨晴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不过就是那么几本书和玩具而已。 之所以一直放在这里,并不是慕云锦有多宝贝它们,而是自从贾老爷和贾小姐过世之后,嫡孙慕云锦心情低落,所以吩咐家里人不要动这里的分毫,尽可能保持原状,常常打理即可。 这十几年过去了,为了避免触景生情,慕云锦从未踏足过这宅子,那些 旧书、旧物件,还有儿时的玩具自然留到了现在…… 其实,那些书早就该扔了,只是早前慕云锦吩咐过不要动这里的东西,佣人们也就不敢乱动,现在作为女主人的苏绣发话了,当然做起事儿来就底气十足。就算先生怪罪下来,不还有太太顶着嘛。 思及此,黄阿姨和刘婶的身手就格外麻利了。 眼看着昔日里被自己无比珍藏宝贝的东西被她们俩给糟蹋了,许雨晴气得咬牙切齿,“都给我住手!你们不准动我的东西,住手住手,听见没有?全都住手!”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大骂,一边不顾形象地想要维护那些书,“你们做什么?太放肆了!竟敢动我的东西?” 苏绣沉住气,走至许雨晴面前,淡声说道:“许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作为慕云锦的妻子,既然他已经把这个家全权交给我处理了,我就有权对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做任何的处理。这些书呢,你要是还用得着就请拿回去,如果你不要了,那我就有权自行处理,是烧了埋了还是扔了,都由我说了算!” “你!”许雨晴气得满脸发白。 她不曾没想到苏绣竟然会有这样强大的气魄,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苏绣,憋得一张脸红透了。 看她挡在那些书的面前不肯移动,苏绣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让开,“不好意思,许小姐,麻烦你让一让。” 其实那些书早就没用了,本来就没打算要回来,况且这些书也不贵,又年代已久,怕是早就被蛀虫啃噬了,即使是烧毁了也无妨。只不过,这些书是许雨晴用以炫耀她与慕云锦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的借口,所以她不会轻易让人动的。 偏巧,苏绣根本不吃这一套,还下令让给佣人把东西给她扔了,她哪里忍得下那口气。 所有伪装全都消失了,她气急败坏地拦住黄阿姨和刘婶,想要极力救下那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怎奈她一个人力量有限,顾得了这头,却顾不了那一头,再加上黄阿姨和刘婶都是做惯了粗活的人,手脚麻利极了,不一会儿就把书装了两箱子,转身就往别墅外跑。 “喂,站住!不许扔出去,听见没有?!都不许跑!” 许雨晴在身后吆喝着,奔跑着,可怜那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在脚上,根本就跑不快。不但累得她气喘吁吁,还差点儿崴了脚脖子。 她只好喊破喉咙,想要阻止跑在前头的两个人,可是,哪里唤得住两个腿脚轻快 ☆、 第23话 整许狐狸(精) 原来,慕云锦去了宁子的学校,接她放学回家,途中接到奶奶的电话,说她想见见苏绣,于是又去幕府老宅把奶奶接来。 慕老太太刚下车就看见别墅门口站着几个女人,闹哄哄的样子,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烧成灰烬的书,还有一部分没烧着的也被撕成了一张张烂纸片,再看四个女人全都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脸上全身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有被拉扯的痕迹,就像是刚刚才打了一架似的。 而受伤最严重的就是苏绣,她还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着。 慕云锦一眼就看见了来闹事的许雨晴,脸即刻暗沉下来,继而看见满脸通红正喘气的苏绣,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赶紧跨前一步扶住她,“苏绣,你还好吧?” 问这话的时候,慕云锦的视线是瞪向许雨晴的,其实已是心知肚明。但碍于慕老太太在场,他还是给许雨晴留了一点面子。 苏绣心里还有气,想着许雨晴仗着自己和慕云锦的那点儿旧交情,跑来别墅闹事儿,还把她打成这样,顿时就有些埋怨慕云锦了。她懒得理会,忿然甩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子生闷气。 另一边,犀利敏锐如太后,老人家马上就猜出来一二,知道现场定然是才经历了一番争吵。沉声问道:“黄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阿姨正想说话,那边许雨晴抢先了一步。 她如同是屁股上着了火一般的快速小跑,一边抹了抹自己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襟,一边卯足了劲儿跑到慕老太太身边,高跟鞋哒哒的声音,真是太戏剧化了。 “奶奶,您听我说,刚才云锦家的这两个佣人欺负我!您瞧瞧我这身上的伤口,全是她们俩给弄出来的。” 慕老太太张了张嘴,“哎呀,我看看,到底是哪儿受伤了。” “喏,就是这儿,还有这儿……”说着,许雨晴伸出胳膊给慕老太太看看,脸上的表情天可怜见。 定睛一看,老人家倒是吃了一惊,许雨晴身上的确有不少伤痕,她还吃吃叫了两声痛,惹得老人家也觉得心疼了。 “哎唷,好痛,奶奶,我好痛……奶奶,您可得替我做主,我这不是因为有公事儿来找云锦嘛,结果被人这么欺负,真是太让人伤心了!”说话间,许雨晴的眼眶已起了一片雾色。 许雨晴声音幽怨娇软,那欺负两个字说的如此矫情,令苏绣心头一怒。她闻声望过去,呵,整个人都要炸起来了,还真有泪珠儿在许雨晴 的眼睛里打转呢。 “欺负?”慕老太太愕然,回首看了看苏绣,又看了看黄阿姨和刘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许家大小姐?” 满脸的责怒,神态威仪,表情肃穆凛然。 而苏绣,却气愤不已。真是贼还捉贼,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苏绣看着许雨晴那张林黛玉般的泪脸,恨不得啪啪扇她两耳刮子,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和许雨晴那双吴倩莲一般狐媚狭长的眼眸相比,大有大眼瞪小眼之势。 曾经,她挺羡慕许雨晴,感叹她的美。许雨晴娇柔动人,妖媚艳丽,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十足十的女人味儿。安静的时候,她似乎有种习惯,习惯梳理自己的长卷发,那神态,那身段,身形窈窕妖娆极了。 可是她刚才那番言谈举止,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若不是亲身经历,苏绣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而现在,许雨晴微微弯唇,说的如此理所当然的无辜,更是叫她看着恶心! 她知道许雨晴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要把这责任怪罪在她的身上罢了。也罢,她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又有什么好怕的? 另则,许雨晴驾轻就熟地找到西侧老宅子里去,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介意的,再怎么说,那是许雨晴跟慕云锦曾经的过去,不是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真如慕云锦自述的那般纯洁,可就许雨晴的所作所为,她还是会觉得吃味…… 思及此,心里不免怨气丛生,瞪了一眼慕云锦后,她直白地说道:“说实话,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当着奶奶您的面儿,我还真不好意思说。” 听她话里有话,慕老太太更好奇了,说道:“苏绣,这话怎讲?你告诉奶奶,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生气?” 说话间,慕老太太已杵着拐杖走近苏绣身边,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看不打紧,一眼便看见了苏绣颈脖上的勒痕以及指甲印,尤其是几道醒目的刮痕吸引了老人家的目光,再看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有几缕发丝是半挂在耳侧上。而苏绣的脸上也有明显的指印…… 顿时,讶然。 “哎呀!苏绣,你这伤口是谁……”老太太的话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目光突然变得冷凝,她回首看了看许雨晴,又扫了一眼她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顿时心头了然。 许雨晴下意识地躲开了慕老太太的视线 ,把手背在背后,身子也悄悄掩在了慕云锦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状,无辜极了,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楚楚可怜。 可苏绣看着她那张幽幽动人的脸,真想抬起手来再狠狠地抽她一个耳刮子!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怎么说,常拿手巴掌扇人也不对,再说还有宁子在身边看着呢,她得做个好榜样,别叫她学了去。 所以,这口气她先忍了。 轻嗤一声,坦坦荡荡地说道:“好吧,其实事情很简单。许小姐找我去西侧说了些陈年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儿,我知道许小姐和云锦过去是好朋友,关系相近,也知道那些都是早就过去的事儿,可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我承认是我小气了,可那时候我根本顾不了这么多,所以才会让黄阿姨和刘婶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再然后……就如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我让黄阿姨把她的东西给烧了!” 说实话,许雨晴挺佩服苏绣的,竟然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了,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个二百五。 冷哼一声,她索性添油加醋,冷语嘲讽:“我来找云锦是为了公事,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这事儿耽误不得,本来是想在西侧老宅里等着,这样也不至于打扰苏小姐的休息,可谁想苏小姐误会我了,不但赶我走,还和我吵起来……唉!我没想到苏小姐会这么生气,其实何必呢,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总得相信云锦啊。” 许雨晴声音甜美清脆,话语中满是楚楚可怜的哀怨,又仿佛给足了面子似地没有说苏绣一句不是,可任谁都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苏绣没有教养,不够大度,不懂得待客之道,还有挑拨苏绣和慕云锦之间关系的嫌疑。 当下,苏绣只觉得胃都快翻出来了。 这女人,真能装! 俗话说得好,“能忍则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苏绣一口气难平,即刻伸手指着许雨晴的鼻尖,说道:“可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她逼问我什么时候和云锦离婚!” 许雨晴惊住了,她真是小看了这死女人,竟然把这话都说出来了。即刻大喝,“你,你,你胡说!我没有!苏小姐,你怎么能含血喷人呢,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绣知道空口无凭,灵机一动,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不承认是吗?我这里有录音!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全都用手机录下来了,许小姐,要不要我把证据放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多么巴不得我和云锦早点 儿离婚?!” 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录音,这一招就是想要诈降,想让许雨晴自投罗网。她知道,要是许雨晴硬是死撑,说让她把录音放出来,恐怕就穿帮了。 所以,苏绣的面上全是笃定的神采,凌厉的眼神直直瞪视着许雨晴,逼迫得她无所遁形。 果然,许雨晴哑口无言。 另一侧,慕云锦眯起了精瞳,看着许雨晴那张惶然的脸,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可他的眼眸却是冰冷极了,仿若一把冰刃,一刀刺向许雨晴的胸口。 那种被愤恨注视着的目光,许雨晴也是感受到了的,所以她根本不敢回望,因为她心虚了,她根本就不敢理直气壮地继续与苏绣剑拔弩张。况且从慕云锦的眼神里,她也看出来了,他的心是偏向苏绣的。 不,应该说,慕云锦的心,从未偏向过她。 许雨晴喏喏地动了动嘴,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找云锦……我是真的找他有事儿……是她,是苏绣!她教唆佣人欺负我,我才……” 慕云锦再也忍不住怒气,冷冽转身,阴鸷的眼神杀杀地瞪向许雨晴,毫不客气地道:“许雨晴,你根本就不应该来我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你不想找麻烦,又怎么会让苏绣去西侧老宅找你?她根本找都找不到那地方!因为你想让她生气,想让她误会我,想让她和我产生矛盾,对吗?” 许雨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慕云锦看了个透,顿时瞪圆了眼,惊恐万状,被慕云锦的节节逼问刺激得浑身发抖。 “不,不是的,云锦,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然,敏锐如太后,她这时候也提出了质问:“雨晴啊,我也正想问你话呢,你真是找云锦有公事儿吗?既然是公事儿,为什么不在公司谈,何必跑来云锦的别墅呢?” 许雨晴一怔,没想到慕老太太也提出了如此犀利的问题,愣是呆了足足两秒才回过神来。支吾道:“我……我打过电话给云锦,可他太忙,没有接……” 慕老太太明白了,是许雨晴先在慕云锦那儿受了气,才气咻咻跑来别墅找苏绣麻烦的。 她沉着脸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转身面对着许雨晴,一脸的正色。 她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雨晴啊,不是奶奶不相信你,奶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你对云锦的那份心思呢,我多少还是知道。可是能怎么办 呢?云锦现在已经和苏绣结婚了,连结婚证也是扯了的,他们俩结婚的事儿都上了电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云锦结婚了,那就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毕竟你是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可云锦呢已是个有媳妇的丈夫。你们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责任,虽然说你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又是中学和大学同学,而且我们两家的交情也不错,可是你终究是女孩子家呀,你要懂得避嫌,做事要懂分寸,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你这样聪慧的女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是吧?要真有事儿找云锦,可以打电话嘛,现在通讯很发达呀,云锦要是忙不接,你可以给刘特助打电话,再不行就给公司的秘书室打电话,也都是能行的嘛。像这样子一个人跑到云锦家里来,还跟苏绣闹出不愉快,难免不让人误会呀,你说是不是?要是传了出去,对你也不太好,不是吗?” 说着,慕老太太拍了拍许雨晴的手,“我想我的话你应该听明白了,回去吧,昂?我会派人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然后再送你回许府,你觉得如何?” 许雨晴的脸色惨白,愣是没想到慕老太太根本就不给她面子,不但没能像她想象的那样帮衬她说话,反倒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好一顿抢白,还请她告辞。尽管说话的口吻还算客客气气,可那话里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了。 她侧首看了看身后一众人等的脸色,顿觉脸面尽失。 直到这一刻,许雨晴才真正意识到偌大一个别墅里,根本没有谁是乐见她的,她才是真正被人轻视被人嫌弃的那一个。尤其是慕云锦,连个正眼也没给她,心思全放在苏绣的身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慕云锦扶住苏绣的手,小心翼翼的模样,挽着她的胳膊亲密无间的情景,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就快滴出血来…… 顿时心低落到不能再低的谷底,一对含怨的凤眸里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阴狠肃杀之气一掠而过。 许雨晴的面上罩着一层灰色,目光缓缓从慕云锦身上收回。 尽管如此,她还是硬撑着面子对慕老太太说:“奶奶,您的话我明白了。我今天来找云锦,真的只是为了给他一条非常重要的讯息。我承认我是不该来别墅找他,可是我打过电话去他的公司,他不相信我的话,我担心他,所以万不得已才找来别墅。我知道云锦一向是个有野心又有责任心的男人,欢乐度假村是他的梦想,虽然许氏退出了这个扩建案,可我依旧关心他,关心欢乐度假村的建设进度,而我手里的讯息也是与这个案子 有密切关系的。我这么关心他,却被误会,还被这样冷落,奶奶,您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是!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云锦,可是现在我已经接受了他已结婚的事实,我并没有想介入他的婚姻,只是处于好心,想要关心他这个朋友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苏绣看着她,不自觉地摇头。 许雨晴那张柔美的脸上全是蕲艾的表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几分钟前还嚣张跋扈的那个女人,和眼前的她是同一人。 许雨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既然奶奶,云锦,你们都不相信我,误会我对云锦有非分之想,那为了让你们放心,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和云锦有任何来往了!” 撂下狠话后,她铮铮地走到慕云锦身前,说:“云锦,你放心,关于许氏和暮光集团以前的合作案,我会让我爸派另外的人手与你接洽,至于以后我们两家公司还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我想,还恳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我们两家若是能继续合作,对彼此都有利无弊,所以真心希望你能给许氏一个机会。” 话落,她回首看了一眼慕老太太,“奶奶,这样您就可以放心了吧?” 老人家却始终背对着她,没有给个正面回应。许雨晴见了,脸色变了又变。再这样待下去,无疑是自讨苦吃了,她煞白了脸,临走前看了一眼苏绣,那眼底仿佛阴云密布,全是玄寒的凉意。 紧走几步,含冤上了车,引擎启动后,红色法拉利绝尘而去,一路撵起一抹呼啸…… ——一叶扁舟《☆、》—— 许雨晴走后,慕老太太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大家都进去吧。苏绣,你的伤口怎么样?要不让云锦送你去医院看看,千万别感染。” 为了应付许雨晴,苏绣已是精疲力竭,她摇了摇头想推辞,却是因为这么一摇头,牵动了皮肉上被刮伤的部位,顿时吃疼了一下。 见状,慕云锦心里一抖,上前一步把她拦腰抱住,苏绣无力挣扎,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心里不忍看她痛,于是又轻轻按住她的头,好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苏绣碍于太后在场,没有反抗。 终于忍过了那丝疼痛后,她摆了摆手,说道:“奶奶,我没事儿,一会儿刘婶帮我擦点儿药就好。我先上楼了,我很困,想休息一下。” “嗯,去吧去吧,让云锦好好陪陪你。” 一听要慕云锦陪她,苏绣心里 反而窝了火,随手拂开慕云锦,挽着一旁的刘婶上楼去了。 她那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人的模样?明明有气无力,而且明显还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呢。慕老太太自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转头发现慕云锦傻愣愣地看着苏绣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拐棍敲在他屁股上,“你傻啊,还不快点儿去安慰安慰你媳妇!” “哦,好!”慕云锦这才回过神来。 话落,三步并作两步,腾腾腾就上了二楼。等到慕云锦赶到主卧室前,发现门却是紧闭着的。 他几乎立刻想象得到,苏绣坐在床边生闷气的模样…… 慕云锦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敲响了卧室的门,“叩叩叩——” 等了两秒,没人回应,他催促:“苏绣,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他蹙了蹙眉,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又再次敲了敲门,“叩叩叩——” 这一次,他稍稍降低了音量,并且语气尽量的缓和:“苏绣,咱们得谈谈,求你开门吧。” 等了五秒,还是没人回应,无奈,他只得有一次敲响房门,“叩叩叩——” 他揉着太阳穴,无奈地道:“苏绣,听话,开门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谈一谈!” 又等了五秒,还是没人回应,慕云锦蹙着浓眉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回,这才又转身回来,再一次举手敲门,“叩叩叩——” “嘎吱”一声,门被人打开了。 慕云锦喜形于色,抬头一看,却皱紧了浓眉。原来,开门的是刘婶,而不是苏绣。 刘婶面有难色,“先生,太太说她不舒服,想要休息。” 慕云锦沉吟片刻,却笑出来。那微微一笑的俊容根本是对刘婶的话无动于衷,下一秒他已趁机跨了一只脚进入主卧室。 “先生……” 慕云锦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威严冷厉:“刘婶,你先出去。” “呃,可是……”到底还是怕慕云锦的,刘婶左右为难。 他迅猛地转身,沉声问道:“刘婶,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 刘婶呵呵笑出来,“您和太太,都是我的主人。” 拍马屁也不忘了带两,慕云锦也不免失笑,旋即又板着脸说:“行了,刘婶,你出去吧。”说着脚步已踏进了屋。 苏绣正斜躺在床上,眉头皱得很紧。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按理说,她不该这么生气才对,况且慕云锦今天的表现尚可,一直都是偏向着她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许雨晴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我们玩得很快乐,关系也很要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分享开心与不开心的事儿,我们可以一玩就是两三天,常常害得我都没时间回家。你也知道的,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就像你和慕家二少爷一样,我和云锦那时候也是如此。” ……年少轻狂吗? 想来,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吧,恐怕比她和慕枫结识的时间还要久远。想一想,其实许雨晴没说错,的的确确也是她抢了慕云锦,毕竟他们俩相识更早,有那么多共同的经历和回忆,不是吗? 而她和慕云锦,才认识不足三个月…… 她逼着自己忽略,不去想他们之间可能的种种,却又不时想起那些旧书旧玩具还有旧物件。不过只是些儿时的东西罢了,她为什么就这么在意? 忽地,苏绣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许雨晴的话而心神不定!那些不都是他以前的事儿了吗?更何况,她又不是他的谁,竟然为此而芳心大乱?之前不是做好心理建设才跟他结婚的吗?说好的冷漠,说好的心若止水,说好的不为所动呢,全去了哪儿?苏绣啊苏绣,你也太逊了,到底还是被许雨晴左右了自个儿的情绪啊。 思及此,苏绣忽地为自己的心烦意乱感到泄气了,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太不争气! 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时无意间看到床边上的抱枕。苏绣索性抱起它,大力摔到墙上,抱枕正好扫到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那相框里夹着的是慕云锦妈妈的照片。 相框忽悠悠地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苏绣“啊呀”一声,惊骇极了。那可是慕云锦妈妈的照片,是多么珍贵的照片呢,他一直十分宝贝地放在卧室里,要是被她这么摔碎了,可怎么办?! 立刻后悔摔了那笨重的抱枕,她想要爬起来去接住那相框,可是来不及了,她后怕地闭紧双眼捂了耳朵不想听破碎声。 不想,相框并没有发出破碎的声音,她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慕云锦伸手接住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 捂着胸口坐回床上,一转眼见到慕云锦那张漂亮的俊脸,不可避免地又想到可恶的许雨晴说起她和他曾经的 种种。 她心里涩涩的,不想正视他的眼。 “苏绣……” 慕云锦刚想开口,苏绣就抬起手制止他,一字一句地道:“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想听你的解释。” 慕云锦哭笑不得,知道她这是还在为许雨晴而生气呢,耐心地道:“好,我先承认,是我的不对。来,让我看看,到底伤哪儿了?” 闻言,苏绣抬首,看着慕云锦的神情十分严肃,“那你知不知道,你哪儿不对?” 并不是她无理取闹,非要他认错,她只是见不得他这样嬉皮笑脸的痞样,就好像真做错了什么所以才急着哄她高兴似的。 慕云锦微怔,眨了眨眼,乖乖举手投降:“请老婆明示。” 听听,果然是忽悠她的吧。苏绣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不看他。慕云锦靠近她身边坐下,双臂把她环在胸前,央求道:“老婆,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看他一副痞相,苏绣更是恨得牙痒痒,“你连自个儿错在哪儿都不知道,就认错?哼,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出去!” 说着,又顺手甩了个绣花枕头过去,被慕云锦接了个正着:“好好好,我投降。” 索性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承认,我压根儿就不该跟许雨晴做朋友,是我年少不懂事,不该跟一个女孩子走太近!老婆,这样的回答,你觉得还满意吧!” 这句话立刻惹来苏绣的瞪眼,他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那时候才六七岁的年纪,小时候发小不少,许雨晴也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我过生日留了一大帮朋友在家庆祝生日,玩得太晚了,就留他们在老宅过夜,事情就这么简单,绝对没说谎!” 才六七岁的年纪?苏绣微怔,看他泰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原来,他们俩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那,应该算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了吧…… 隐隐地,那一刹那,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受,先是淡淡的,渐渐泛滥,不能自抑。 她分辨不出这感受到底是什么,只觉得酸酸涩涩的,像是一颗小石块儿投入了心湖,那石块儿虽然是小,却依旧激起了一片涟漪,任她如何极力控制,也无法恢复平静。 见苏绣怔然,怕她不信,慕云锦再一次强调:“我发誓,就只有那么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苏绣回过神来,呐呐地问:“ ☆、 第24话 慕式浪漫 最终,还是慕云锦先妥协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儿了。你先躺着,我替你敷点儿药吧。”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温柔和柔软,使得她的心也不自觉地软化下来,竟然什么也没说,真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他上药。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一瓶药酒,用很小的瓶子装着,瓶内的药酒并不是浑浊的而是清澈的黄色液体,他把它放在床边。 接着,一双有着修长骨节的大手就向苏绣的胸襟伸来……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线,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打住!谢谢!不用了!我自个儿来!” 擦药酒而已,干嘛脱她衣服?她才不干呢! 他好看的眉头便纠结到了一起,“又发脾气?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儿呢?你这些伤痕,要是落下痕迹怎么办?我这可是我外公家的祖传秘方,能除疤的!” 她动了动唇,没说话。 于是,慕云锦开始慢悠悠地给她脱衣服、上药、擦药、再穿衣服…… 忽地,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腰间热乎乎的?睁开眼睛一看,那厮的手正放在她腰上揉捏呢! “慕云锦!” 一个绣花枕头给他扔过去,给他摔个正着。虽然不痛,可他还是悻悻地投降了,双手举到头顶:“好啦好啦,我下楼去了,不打扰你睡觉!”说话间,身子已敏捷地闪出主卧室。 …… 楼下,慕老太太和黄阿姨说着话。 “这件事儿,确实有云锦一半儿的责任,毕竟他已经结婚了,就不应该让任何女人有机可乘,以免破坏他跟苏绣之间的关系。” 话落,长叹一声:“唉,是他自己大意了。” 黄阿姨却替自己的主人觉得冤屈,“可是,先生事先也不知道这件事儿,他哪会想到那个许狐狸会厚颜无耻跑来找太太的麻烦呢。” “哦豁,”慕老太太瞪视了一眼黄阿姨,“怎么能随便给人取外号呢?难怪人家一个千金小姐会气成那样,要不是你们在旁边煽风点火,我想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还有,人家许小姐找来了别墅,你们就该想想办法,不让她跟太太见面才对,可是你们呢?居然还乖乖地听了许雨晴的话,把太太带到西侧老宅去!平时一个个倒是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就犯了傻呢?!” 话到一半儿,慕老太太收敛了怒气,微微颔首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就知道我这长孙媳妇不是个懦弱的角色,心气儿也是个挺高的女孩子,果然啊,难怪许雨晴碰到她会那么激动。你们啊,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儿,决计是不能再让她们碰面了,尤其是在家里,千万别再发生这种事儿了,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老太太。”黄阿姨连连点头。 刘婶这会儿刚好从楼上下来,听见慕老太太正在训斥黄阿姨,自觉有愧,急忙道歉:“老太太,这件事儿不怪黄阿姨,是我……把太太带过去的。我,我愿意受罚……” “嗯哼!你倒是实诚!”慕老太太瞪了一眼刘婶,继续道:“当然是得罚,不过呢,该怎么罚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宁子这时候从洗手间里出来,扑进慕老太太的怀里,才半天时间不到,活泼开朗的宁子就已经和慕老太太混了个脸熟。 她扬起小脸对慕老太太说:“奶奶,您别跟黄阿姨还有刘婶生气了,我给你画张画儿吧?” 慕老太太一听乐了,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呵呵地问:“哦?宁子,你还会画画呀?” 宁子点头如捣蒜,十分骄傲地说:“当然会啦,宁子不但会画画,还会朗诵诗歌呢!” 慕老太太开心极了,拍着手掌鼓励道:“那能不能来个即兴表演,给奶奶也朗诵一个啊?” “好!” 懂事乖巧的宁子便站起身来,开始朗诵诗歌:“我是一只红蜻蜓,我和象我一样顽皮的孩童在一起玩耍。我在他们头上飞舞,他们在我脚下嘻戏。我是一只红蜻蜓,我轻轻地落下,一动也不动,我菲红透明的薄翅,散射着诱人的光芒。我是一只红蜻蜓,我看见一个孩童,悄悄地移到我的身后,他带着即将胜利的颤栗,慢慢地伸出小手。我是一只红蜻蜓,我飞啦!在他叉开的手指就要合拢的时候,我飞啦!带着同样胜利的颤栗!” 宁子使出浑身解数,把语言课上学到的知识全展示出来,还即兴配以动作,稚嫩的童声,可爱的动作,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慕老太太听着宁子的朗诵,看着她的表演,直感叹:要是能有这么个乖巧聪明的曾孙该有多好啊…… 这时候,正好慕云锦情绪低落地从楼上下来,慕老太太问:“怎么样了?和苏绣谈得可好?” 好什么好,越描越黑! 慕云锦神情低落地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后花园。本来只是想去走一走散散步而已,可脚 步刚转过拐角,慕云锦抬眼间看见了一幕让他惊喜万分的场景。 足足愣了五秒之久,旋即转身飞快跑回别墅,那莽莽撞撞的身影吓了慕老太太一大跳。 “云锦?你吃错药了?刚刚不是还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怎么跟上了发条似的跑那么快啊?喂,云锦——” 慕云锦恍若未闻,健步如梭飞奔上楼,还未来到门口,就先是扯开喉咙喊道:“苏绣,苏绣!” 彼时,苏绣正闭着眼睛小憩,远远听见慕云锦的呐喊声,不禁蹙紧了眉毛,睁开双眼。心想,这厮又想做什么? 没两步,慕云锦就闯了进来,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将苏绣的被子掀开,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拦腰抱住她的身子,就兴奋地说:“走,苏绣,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苏绣才刚刚睁开眼睛,人还未完全清醒,慕云锦就这么兴奋地抱着她起来,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大喝,“慕云锦,你吃错药了呀?” “苏绣,你一定要看!”微微含笑的低声在她顶上发间响起。 “看什么?”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不管不顾往别墅外冲,一路风风火火掠过众人的视线,就连宁子都诧异极了,“小姨夫,你抱着小姨去哪儿?” 苏绣的脸上顿时起了两团绯色的红云。 慕云锦英俊的脸孔就在她眼前咫尺,黑色晶亮的眼眸此刻拉展成两泓弯月,夕阳斜斜地照射在他的面上,肤色仿佛闪耀着一丝和煦,唇边更是漾起引人至极的愉悦,那瞬间令她怦然心动,心一下子也变得柔软了。 自然是发不起火来,倒是有些莫名地脸红,说道:“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宁子和奶奶都看见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神秘地说道:“听我的,保证你会喜欢。” 说话间,已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却不松开手,依旧用一只胳膊揽住她纤细的腰际,让她跟着自己的脚步来到后花园。 苏绣狐疑极了,被他那神秘深邃的眼神勾起了好奇心。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他的视线所牵引,看向了那堵原本是光秃秃的矮墙…… 顿时,讶然。 远远望去,那树影摇曳间,却见繁星点点。定睛一看,原来那些星星竟然是才刚刚发芽的花骨朵,路旁绵延不断地栽着长满繁星的 小树。 此时,桃红的和玉白的星星正娇娇娆娆地坠满了那堵矮墙,带着羞,打着朵,在渐浓的夜色中散布着袅袅的甜香,像娇憨的女儿家可亲可怜,夜于是变得氲氖有色,半轮明月在天的中央,清辉与人间争春,天空的蓝越来越深。 苏绣看呆了,喃喃地问:“这……是些什么植物?好漂亮!” 说话间,已情不自禁地走向前,抬手轻轻摸了摸一根较长的枝条,那嫩嫩的绿叶,那上面沾着亮晶晶的水珠,水润的颜色点缀着各色的花星,桃红的、玉白的、粉紫的、浅黄的……映照着整片矮墙,漂亮极了。 看出她很喜欢,慕云锦的面上全堆满了笑意:“这是蔷薇。” “蔷薇?”苏绣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上一次他送给她的戒指和项链,也是定制成了蔷薇花的模样,便问:“你很喜欢蔷薇?” 慕云锦闻言微顿,抬眼凝视着她侧面姣好的轮廓,眼神深邃幽远,良久没有做声。直到苏绣不解地回首,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款款挪步至另一头,一边走,一边抚摸那枝头坠满的点点繁星,幽幽地说道:“蔷薇花,有人欣赏才显得靓丽,只要你欣赏她,她就会为你展示出最美的姿态。” 话落,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对她对视。 他的发迹有些凌乱,许是因为奔跑的缘故,垂下的几缕碎发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他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纯白衬衫和休闲西裤,站在那花簇之下,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因为她的直面凝望而移开视线,身姿站得很笔直,挺拔,却又孤独。 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 苏绣通常是不会用倾国倾城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一个男人,她一直认为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可眼下,慕云锦打破了这个定论。 她觉得,他本身,就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憾人心扉。 在这样的暮色里,在那一排繁星绿叶的衬托下,他漂亮得让人晕眩。尤其是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更是能勾走你的魂儿去。 在他深邃的注视下,苏绣几乎要窒息了…… 他的话别有深意,他的眼神意味不明,他想表达些什么,她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又亦或说她其实心知肚明,却不敢去探究那话里真正的含意。 她怕了,真的是怕了。 以前的怕,是怕受欺骗。而如今的怕,是因为她心情很清楚,眼 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火,而她就像是一只蛾,飞蛾扑火,终有一天会魂飞湮灭…… 苏绣局促地别开视线,没发觉在她转开脸时,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她轻轻地问:“这花儿,是你栽的?” 她竟然不知道,他会种花。 因为她的一个提问,低落的情绪复又燃起小小的希望,慕云锦的脸上重现出一抹愉悦的色彩。 “其实蔷薇花很好养,你看,它根系发达,不挑环境,耐热又耐寒,只要落脚的地方够宽敞,多洒洒肥料,就能长得很好……” 他的话匣子打开了,面上神采奕奕,讲解种植方法的时候,又详细又专业,就像是个真正的花农一般。 苏绣暗叹,想不到慕云锦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想,大概种花就是他真正的爱好了,难怪这个小花园被打理得那么漂亮。 听说喜欢养花的女人是闲情,而喜欢养花的男人则是雅致,安静、自然和风雅的性格。如果抛却在湖边小屋时那段糟糕的记忆,她倒是承认,慕云锦算得上是一个雅致的男人。 只可惜,那只是他其中的一面…… 并没有太听清他说的话,却是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连他什么时候停住了话音,苏绣也毫不自知。 她微微垂眼,发现他衬衫的衣领松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结实而健康的肤色,定睛一看,其中一颗扣子是掉了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抱着她下楼来时,不小心扯坏了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半裸着胸膛就显得更加性感了,还有他漂亮完美的下颌,弧形优美的薄唇,尤其是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此时正露出一抹复杂的神采,性感得让她心痛…… 是的,心痛…… 她讨厌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心痛,代表在乎,在乎,是否代表爱?她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想了,会更痛…… 可是,痛,根本压制不住。 心里盘旋着无数个疑问:他是否也用那样深邃复杂的眼神,看过另一个女人?他是否也为另一个女人,做过同样的举动,也为她种过玫瑰、牡丹、杜鹃、芍药…… “苏绣?你在听我的话吗?” 清越醇厚的嗓音低低地唤醒了她的意识,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已不知是第几次的走神。 赶紧收敛起心里酸酸的疼痛,掩饰般拂开耳侧的一缕发丝,抬眉问道:“嗯, 你刚才说什么?” 他苦涩一笑:“怎么,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是,是很喜欢,可是…… 她微微颔首,“还好,等以后花儿全都开了,再来看看吧,那时候应该会更漂亮。” 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也点了点头,却是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仿佛想要看进她的心里,想要知道那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心口一窒,转身躲开他的视线,即刻就逃。 到底是慕云锦,心思一如往常的缜密和高深,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回到别墅内。 苏绣走在前面,却觉得整个后背都是刺刺的发烫,就像是有人用火辣辣的视线直直地射来…… 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凌乱,越来越暗沉的暮色下,苏绣不慎被脚边的藤蔓给绊了下。她“啊”地惊呼了一声,打了个踉跄后眼见着就要栽倒下去。 还好,慕云锦从身后及时把她抱住! 一只遒劲强健的胳膊将她横腰揽紧,另一只手则适时搭在她的肩膀上,稍稍往回收力,苏绣的身子就被扳了回来。 只是,这么一来,她脑子有些昏昏的,惊魂未定,心跳严重过快。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是匍匐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而他的一只大掌则把她的头轻轻按住,使得她的侧脸紧贴在他的胸前。 属于他的那股熟悉气息,便扑鼻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又像是某种古龙香水的味道,很淡,很清雅,很好闻。 不可抑止地,那半张脸便开始发烫…… 下一秒,就像是触电般,她反射性想要后退,却发现他的那只大掌用了些力道,牢牢将她的头部按住,不让她离开。知道自己挣扎也没用,她只得乖乖匍匐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听他胸腔里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苏绣,你知道蔷薇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别说花语,连怎样种花都不懂,又怎么会懂花语呢?她呐呐地反问:“是什么?” 她的乖顺,使他莞尔:“它的花语代表爱情和爱的思念。待放的蔷薇象征着爱情美好的开端,给予人对爱情的憧憬,盛开的蔷薇是对爱的盟誓、祈祷和怀念,然而爱情不只是一场美丽的梦,花虽然会凋谢,心中的最爱却永不凋零。所以,蔷薇就是恋的起始、爱的誓约。”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沙沙的,也是低沉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苏绣的耳中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越往下听就越想向他靠近。光是听他的声音,就已经足够她回味的了…… 然,有人却在此时无意地打破了一刻的安宁与平静。 是黄阿姨:“老太太,宁子小姐,该吃晚饭了。” 黄阿姨的声音是从别墅内远远传来,将苏绣飘远的思绪骤然拉回。她惊了一下,抬眼看见不远处别墅的门口,慕老太太和刘婶正站在那里悄声说着话呢,时不时,还远远地望这边眺望几眼。 苏绣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之所以那样说,那样做,是因为奶奶在场,她正看着呢。 心,再度一痛。 呵,慕云锦,其实你不必做到如此的,即使你不这样努力地表现你体贴的一面,你温柔的一面,你浪漫的一面,我心里也十分清楚,你就是再体贴,再温柔,再浪漫,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演一场戏! 他总说,忘了那纸结婚协议书,也时常色痞痞地提醒她,他们俩之间有过肌肤之亲。可她知道,他们俩的婚姻是基于怎样的基础,而她也很清楚,他选择她的目的其实是那样不堪…… 至于肌肤之亲,呵,不过是几夜欢愉而已,不能代表什么。该怨的,该恨的,该痛的,依然和原来一样。 思及此,苏绣极力收敛心思,即刻推开他,转身急急地离开。 “苏绣……”他哑然。 话音消失在她陡然变为冷漠的背后,而慕云锦的一只胳膊伸至半空中,久久忘了收回…… 晚饭自然是吃得不太舒心,奶奶吃过晚饭后,就被慕云锦派司机送回了老宅,而苏绣因为身心疲倦,也早早睡下。 却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不知道数了多少遍的小绵羊后,她索性睁开眼睛,天马行空想些心思。 经过白天那件事儿后,她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却因为许雨晴的出现而被打乱,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就是在乎慕云锦的,而且还在乎到她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地步…… 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已记不清,或许是那次被困废旧仓库后和他呆了一个晚上,又或许是更早更早?但不管怎样,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他生了情,动了心。 不是说恨他吗?不是说恨他胜过恨慕枫吗?可她为什么会…… 回头想一想,许雨晴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她和慕云锦之间,没有爱。如果不是因为慕枫这个纽带,如果不是因为慕老太太生病这个契机,他和她是不会走到一起的。 她甚至不知道慕云锦为什么还愿意娶她,都说了是假结婚,像他那样高的心气儿,看女人的眼光又那么挑剔,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可以打击报复慕枫吗?可是他自己也说了,如果真是为了报复,手段远不止这一个,那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慕云锦总是一方面逃避正面回答,一方面又频频暗示,她已经厌倦了猜测和臆想,当然不可能傻到真把他的目的归结为是,他爱上了她…… 像他那样冷酷的男人,真的会爱上一个女人吗? 会吗?苏绣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光是这两个字就折磨了她许久许久。 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此时已是深夜,淡淡幽幽的月光冷冷地从窗外斜射进来,正好打在床头。几缕清风吹进,拂得鸾帐轻舞,苏绣将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收进去,并拢紧了些。 想着现在应该是凌晨十二点过了,可慕云锦还没有进屋睡觉。自从答应让他进卧室同床共眠后,他倒是规矩了许多。他没有再强迫她做床上运动,偶尔也表现得如今天傍晚那样,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的温柔和体贴,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妇一般,与她浓情蜜意…… 然,她还不会傻得以为那就是他爱她的表现,毕竟有旁人在场,套句他自己的话来说,要演就得演得逼真一点儿,如果穿了帮,还不如当初就不要结婚,不是吗? 可是,现在恰恰最困扰她的问题是,明明提出假结婚的是她自己,却在许雨晴闹到别墅来的时候,她会如此气愤! 她的表现太明显了,会不会让慕云锦看出什么来?要是被他知道她的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苏绣咬了咬牙。 她必须记住,她是苏绣,对生活没有太多苛求的苏绣,从不强求,从不懦弱,一向坚强,她必须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蜷缩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这样才不会受伤……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订婚宴时那么恨他慕云锦的自己,湖边小屋时那么恨他的粗鲁蹂躏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对他动了心。 她以为,不会动心,就不会爱,没有爱,就没有伤害吧……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知道是慕云锦,赶紧把眼睛闭上装睡。不 一会儿,软软的床榻一侧便凹陷了下去。 她以为他睡下了,却不是,可她仍旧不敢睁开眼睛。不一会儿,听见某种玻璃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接下来脸上有丝丝麻痒的触感。 她心里一惊,终究是无法淡定了,睁开一眼,原来是慕云锦在偷偷替她上药呢。那些伤口是白天被许雨晴抓破后留下的痕迹,她自己都不甚在意,洗了脸什么也没擦就睡了,可慕云锦却还想着这事儿…… 一时间,心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看见她睁开了眼,慕云锦手里的动作只是少许的停顿,继而借着月光一点点专注地,仔仔细细地为她上药,直到最后的一点儿小伤口也被涂上了药液。 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千头万绪,心痛之余,头也跟着痛起来。见他已经做完手里的事儿,她什么话也没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身后的男人亦没有说话,她感到床榻上细微的声响和起伏,估摸着他大概是去放药酒吧。 不一会儿,那份属于他的温度复又贴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挨近她,又谨慎地搂住她,生怕多了一点儿响动就会招来她的反抗。好在苏绣竟然没有反对,但他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搂着她,用自己宽厚温热的胸膛给她取暖。 可是,她很清楚,这份温暖的名字叫虚假…… 良久,直到黑暗里能听到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后,他幽远低沉的嗓音才悄然道:“苏绣……” 没有回应。他长叹了一口气,搂着她渐渐睡去。 而苏绣,却再一次睁开双眼,心揪痛得无以复加,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清晨,天还没亮透,就被慕云锦的电话铃声给惊醒。头依然很痛,苏绣蹙了蹙眉,翻转身体,换了个姿势。睡梦中隐约觉得慕云锦起了身,似乎是怕打扰她睡觉,悄悄去了一侧的露台。 却不意听到慕云锦的声音远远传来:“喂,许董……你说什么?雨晴出了车祸?什么时候的事儿……这,嗯,那好……我一会儿就去医院。” 苏绣心里也是一惊,许雨晴出了车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道,是昨天傍晚那场争吵之后? 慕云锦从露台上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发现她还闭着双眼,便轻手轻脚进来,匆匆换了套西服后,转身出了主卧室。 苏绣心里再度一沉。 他终究还是出门了,听见许雨 ☆、 第25话 念诗催眠 也不正眼瞧一瞧自己的妹妹,许雨晴别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开口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去找我爸,就说我要见慕云锦。” 许文心微微一怔,张了张嘴本想劝劝她姐。她知道慕云锦已是结了婚的男人,可姐姐对他还是不死心。据她所知,慕云锦似乎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姐姐,顶多只把她当作生意伙伴或是大学老同学,可尽管如此,姐姐许雨晴依然对他痴心不改,甚至比年少时更加狂热。 说实话,她有点儿担心她姐,总觉得因为爱情,她姐变得太多太多了…… 可是,许雨晴一个骇人的冷眼瞪回来,她只好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垂下眼帘,许文心抿了抿唇,轻声地说道:“那你等着,千万别乱动哦,我去叫爸过来。” 彼时,其实离许雨晴撞车事故已过了五六个小时,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被送进医院后,她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几分钟前才苏醒过来。 许文博和许文心在得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忙前忙后,虽然家里跟来了保姆,可到底躺在急救室里面的是自己的亲人,所以父女俩担心得一夜没有合眼。 辗转徘徊了一个晚上,两个人心里都有许多猜测。 那么晚了,许雨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山林里?据目击者说,当时并没有其他的过往车辆,难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树桩的吗?如果是自己撞上的,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意外?又或是一时冲动?如果是一时冲动,那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疯狂偏激的举动?如果是,那她这疯狂的举动又是为了谁?难道,又是因为慕云锦? …… 许文心猜不透个中原因,但作为父亲的许云博却猜中了大概。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许雨晴会为了慕云锦,竟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既难过,又惋惜,当然还很痛心。 许文心看见父亲已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正站在走廊上徘徊不定。她知道父亲肯定很难受,远远这么看着,感觉他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好几岁。他迟迟不肯踏进病房,一定是不想姐姐看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 许文心垂下眼帘,顿下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叫父亲。 她一直知道,父亲疼爱姐姐总是比疼爱她多一些。他会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姐姐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不被家族肯定,不被家人接受,还时常被人欺负,可姐姐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很懂事,每每被 父亲发现她受人欺负后的落魄相,她总是说“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姐姐小时候就很聪明,也很乖巧,不像她,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懂得善用己长,而且从小到大,姐姐都表现得很出色,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其他专长方面。 有这样聪慧的女儿,慢慢地,父亲的疼爱就从许文心身上转移到了姐姐那里。 许文心并不嫉妒姐姐许雨晴。 那时候她还有妈妈,所以,她总觉得爸爸把爱分一点儿给姐姐也无所谓。那时候她还不懂事,倒有些庆幸,觉得有了姐姐,爸爸就再也不会逼迫她学习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和账本了。再加上姐姐小时候的经历也让她为之心疼,所以对这个姐姐她并无怨言。 直到妈妈去世,父亲一点点将家里的产业交给了姐姐,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许大小姐,而忘记了许二小姐的存在时,她才慢慢感觉到了自己正被人冷落,自己在许家的地位也越来越不被重视…… 可尽管如此,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恨过许雨晴一丝一毫。 她不懂的是,为何姐姐看她的目光总是那么仇视,那么轻蔑,那么不屑?就好像她是一个外人一般。 许文心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为了向父亲讨得一样喜爱的玩具,她向父亲撒娇,却招来了姐姐的白眼和冷嗤,那眼神就如刚才她看着自己时的那般冷漠…… 其实,她也是关心姐姐的,也不愿意看见姐姐受伤,也想尽心尽力照顾姐姐,可为什么姐姐她那样不待见自己呢? 许文心想不通…… “文心?你不在病房里照顾你姐,跑来走廊做什么?”是许云博,他不经意地抬眼,正好发现了拐角处许文心娇小的身影。 “爸?”许文心愕然抬首,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赶紧小跑着过去,“爸,姐已经醒了,她……” 忽地顿住,她想起许雨晴提出的要求,许文心又有些踌躇。慕云锦到底是结了婚的男人,他的老婆还是苏绣姐,可是这么一大清早,姐姐就要把慕云锦叫来,是想做什么? 许云博误以为许雨晴出事,话语里微有薄责,“是不是你姐难受了?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叫我!” 许文心张了张嘴,可还未发出一个字儿,许云博已甩手去了病房。 等到她姗姗迟迟地进了病房,发现父亲正语重心长地劝慰着姐姐许雨晴:“雨晴啊,你就放弃了吧,何必吊死在慕云锦这一棵树 上呢?凭你是我许云博的女儿,凭你是许氏下一任继承人,凭你出众的外貌和才智,你应该找到比慕云锦更好的男人才对!” “可是,我爱的男人却只有慕云锦一个!” 许雨晴铮铮地回答,一字一眼咬得极重,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一般铿锵有力。 “你!唉……”许云博长叹一声,无比忧心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手肘放在膝盖上,一脸的愁容。 半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雨晴啊,我知道你心仪慕云锦那小子很多年了,可是……既然都这么多年了,他都没好好珍惜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固执下去呢?早早放手吧,多给自己一点儿选择的余地,就有多一分幸福的可能,如果真爱对方,那就应该先学会爱你自个儿!” 许文心的脚步杵在门口,不知道为何,听着父亲的劝慰,仿佛就是在说她。 是啊,为何不选择放手呢?多给自己一点儿选择的余地,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疼爱,如果连自己都不自爱,又何来的幸福可言呢? 许文心不免想到了苏墨,那个时常跟在苏墨身后追着跑的自己,那个因为得不到苏墨一句温言细语的自己,那个能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所有心绪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姐姐一样的固执呢? 是啊,真爱对方,就该先学会爱自己…… 执迷不悟的爱恋,不但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还会害得自己万劫不复。只是,参透这个道理,真的好难,好难好难,即使领悟了也未必能做得到…… 那一刻,许文心忽地有些理解姐姐许雨晴的心情了。在对待爱情时,她们是那么相似。或许,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姐姐对慕云锦的爱更狂热,而她对苏墨的爱却很卑微。 …… 病房内。 “爸,我说过,慕云锦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只看一眼就爱上的男人,我不知道以后老天爷还能不能让我遇见这么个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去争取,”话落,她侧首,目光决然,“如果我不这样做,我这辈子肯定会后悔!” 许云博怔忪地看着许雨晴,忽然觉得许雨晴像极了这辈子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许雨晴的母亲阿萍…… 阿萍虽然只是个曾在家里帮工的佣人,但是她很聪明。许云博不去她那里的时候她也不找别的男人,他来找时她也不多嘴多舌,更不问他的任何大小事,所以能成为他联系时间最长的 女伴。 但是,别以为她什么都不说就什么都不知道,她却是他所有女人当中最最有心计的那一个,否则也不会生了女儿许雨晴之后,还瞒得了那么久。 但是,阿萍却也是那些女人当中最最狠绝的一个。 她竟然带着女儿消失了…… 当他发了疯似地找遍全城,几乎将皇城掀了个底朝天后,直到他完全绝望,起了放弃寻找她们母女俩的念头时,突然有一天她带着女儿许雨晴出现了。 她说自己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三个月后她果真抛下女儿和他,决然离开,害他一辈子悔恨不已…… 思及此,许云博不禁皱紧了眉,唉声叹气道:“以前总听人说‘女大不中留’,我始终想着你们还小,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陪我。可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有了喜欢的人就没了爹娘,这不是存心让我难过吗?” 微顿,他沉吟道:“话说回来,要是你爱上的男人也对你好,懂得珍惜你,能让你得到幸福,那我也没话说,可慕云锦那小子毕竟是有妇之夫,你这样做,对你是没什么好处的。雨晴,你不明白爸爸的担心吗?我是不想你以后难过哪……” 闻言,许雨晴的语言缓和了下来:“爸,相信我,能让我幸福的男人,只有慕云锦。” 许云博再次沉默了。 良久,终究妥协,“好吧,爸爸就再帮你一次,我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但是你得听话,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也别抱太大希望,不管怎样都要冷静,万不可再做任何傻事儿,明白了吗?” “嗯,我知道了,爸。”许雨晴难得乖顺地轻声回应。 许云博起身步出病房,却在门口看见正在发呆的许文心,他的面上明显有一丝的不悦,“文心,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快点儿进去照顾你姐!” 依旧是惯常略带薄责的口吻,许文心已习惯了,她轻轻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 她走到床边,轻轻地问:“姐,你想不想吃点儿东西?” “不吃,我想喝水。” “那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打点儿水来。” “我不要喝医院里的水,很脏!” “哦,那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要是有就给你买几瓶蒸馏水回来,你等着我啊。” …… 慕云锦来医院的时候,已是早上七八点 钟的时候。 彼时,许云博刚好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和慕云锦撞了个正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慕云锦,对于这位政商两届的巨头来说,这一眼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多,足够复杂了。 慕云锦到底算是晚辈,不管他与许雨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对许云博还是要尊重有加的。他尽量地做到恭敬,这一点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其实不止是对许云博,许多年长资历雄厚的长辈,他都是如此对待的,因此在外界的口碑一向甚好,这也恰恰是许云博欣赏他的地方。 恭顺而不阿谀,适当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他的锐气,这就是慕云锦最精明的地方。 “你好,许董,”慕云锦彬彬有礼的同时,兼顾着对方的面子,“雨晴呢?她伤势如何?” 听见他询问自己女儿的伤势,许云博的眉头就皱上了,叹息道:“嗯,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可就是怕要留下点儿后遗症了。” “后遗症?怎么,伤得很严重吗?” 许云博抬起眼,满含深意地看着慕云锦:“如果只是皮外伤的话,那还好,可要是心里有伤的话,只怕是不好治咯。” 精明如慕云锦,又岂会听不懂许云博话里有话,几乎就能猜出对方把自己叫来的目的了。他点点头,“云锦愿意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找到最好的医师为雨晴医治,定然让她的身心都恢复健康为止。” 许云博的眼神再度复杂,知道慕云锦这是在装不明白了,明面上听着他的话重情重义,可暗地里却是把自己跟他女儿撇得一干二净。 当下,许云博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发火,只得清了清嗓子,伸手指着一侧走廊,说到:“去吧,她在这条走廊最里面的那间病房里。” 慕云锦微微颔首,转身,往里走去…… 许文心刚去楼下买了些早餐还有许雨晴要的蒸馏水,回来时刚好看见慕云锦站在姐姐的病床前。她小心翼翼退回到门外,却还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一段对话—— 许雨晴眼里含着泪,然后伸手一把抓住慕云锦的手腕,抬起头说:“云锦,要是我没出车祸,你还会不会来见我?” 慕云锦的表情微微凝滞,沉默了几秒,回答:“应该不会。” 许雨晴失笑,笑容有些牵强,再问:“为什么?” 这句话许雨晴已问过不止一回,慕云锦抿了抿唇,说道:“雨晴,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显 了,你何苦为难你自己,何必要逼我说些狠话给你听?” 许雨晴抿了抿唇,别开脸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不该去打扰你的妻子,我也知道那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吵,跟她闹,可是我心里就是有口恶气难平,你知道是什么吗?” 微顿,慕云锦咬牙,隐忍地问:“你说。” “是我的不甘心!我们俩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关心彼此,照顾彼此,那么多年的友谊,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我……” “雨晴,不顾虑彼此友谊的人,是你,不是我。”慕云锦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许雨晴怔住了,嘴唇动了动,落寞地说道:“那好,我承认,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可是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可以?我认识你比她早,了解你比她多,为什么我就是不可以?” 慕云锦凝视着许雨晴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这与相识时间的早晚,认识了解的多少,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不够优秀?做的还不够好?所以你才……” “不是。” “那是不是因为奶奶?因为奶奶逼着你和她结婚……”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她抓住慕云锦的手,明显收紧,身子也坐了起来,向慕云锦靠近,而她的语气也近于逼迫,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心急,很不甘心。 彼时,许雨晴并不知道慕云锦和苏绣两人曾签署了结婚协议书的事儿,虽然隐约猜到他们的结合,多多少少与慕老太太的病情有关,可是她却没能猜到慕云锦真正的想法。 “是这里,”慕云锦突然指着自己的胸口,幽幽地说道,“因为这里会悸动。” 许雨晴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呼吸! 见她一脸呆滞,慕云锦轻叹一声,“你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挣脱许雨晴的手,与此同时,许雨晴的身体失去重心,向床边歪去。慕云锦不得不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支撑起来。 许雨晴借机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说:“云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也好想像她那样幸运,能得到你的倾心,能对你不拘小节无所顾忌的凶你吼你,能缠到你的眼里容不下别的女人,能让你的心为我而悸动……可是,你知道吗,你却是我唯一看一眼就爱上的男人呢,为什 么你对我就没有那样的感觉呢?为什么没有呢?亏我为了你,等了那么久……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许雨晴脸上的泪就奔成了一条河。 慕云锦有些不忍,“雨晴,你别再想了,就当是我辜负了你吧。感情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为什么爱,为什么不爱,没人能解释得清楚,虽然我那么说,那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雨晴,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相信我,你也可以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男人,也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 不合适? 病房外,许文心垂下头,心里仿佛长满了草。 想起苏墨也曾这么说过,大学那四年,哪一次他不是这么对自己说呢?是借口也好,是真话也好,无路哪一种,都说明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吧…… 许文心咬了咬下唇,没有继续听两人的对话,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病房内,慕云锦一边说着,一边把许雨晴扶着躺下,“来,你先躺下来好好休息。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的。要不,我去叫许董过来?” “我不要!我要你陪我。” “雨晴,你别这样,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公司有董事会,都等着我呢。” “就是不许你走!”见慕云锦掉头就要走,许雨晴心头难复平静,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冷着脸想要将针头拔掉。 却被慕云锦呵斥住,“别做傻事!” 他走过去,一把将许雨晴的手腕握住,阻止她伤害自己的行为,并劝道:“雨晴,我知道昨晚上的事儿让你心里一定不好过,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许氏还需要你,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关系大可不必切断。工作上我们依然可以是最好的伙伴,生活中我们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可别的,我是真的给不了你什么。” 话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走至门口的时候,他复又回头,蹙紧浓眉说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嘎吱”一声门打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一走,许雨晴脸上的泪水迅速止住,她忿恨地紧咬下唇,目光骤然变得森冷,面上的表情玄寒彻骨…… 几秒后,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不带一丝犹豫! 顿时,一股 殷红的血液从手背上一点点渗出,慢慢地越积越多,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可她好像毫不自知,根本没去管手上的血迹,而是径直伸手从抽屉里拿出电话,找到某串电话号码后,她果断拨打过去。 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对方接听的速度也很快。 “喂,我是柳子郁,许大小姐打电话来,是想通知我,行动开始了吗?”那头是柳子郁惯常邪佞狂肆,且略有些轻佻的嗓音。 许雨晴本能地蹙起了眉,“不,柳少,我改计划了。” “哦?”那头的柳子郁明显拔高了音量,听起来似乎兴趣很浓,“许大小姐请说。” 许雨晴咬牙,绝美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狰狞的狠意:“我要你替我毁掉苏家,我要你让苏绣在慕云锦面前消失!” 那头的柳子郁明显怔了一下,但也不过是须臾的功夫,便恢复惯常慵懒桀骜的口吻:“唷,我说许大小姐,你这可是要我下血本啊,做得不好可是要进去的,再说我让苏绣消失了,慕云锦能饶得了我吗?呵呵,这么危险的事儿,若是许大小姐不付出点儿代价的话,我怎么能答应呢?” 他这是在讨价还价呢! 许雨晴抿紧嘴唇,怒视手里的话机,对那头贪婪的柳子郁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口痰吐他脸上。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那口恶气,决绝地说:“百分之五的股份,够满意了吧!” 柳子郁闻言,心脏都快吊到嗓子眼里了。 看来,许雨晴是真的被逼疯了,竟然愿意拿她个人股份的百分之五作为此次交易的代价!他私底下做过调查,尽管许雨晴还不是许氏最大的股东,可是,她凭借百分之十八的个人股份坐拥许氏集团第二大股东的位置,这是一笔数目多么可观的资产啊。 上一次她愿意拿百分之三,而这一次她竟然涨到百分之五,可见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对这件事是势在必得。如果他不趁机答应下来,只怕以后都不大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风险嘛,无处不在,没有风险,哪儿来的高额回报呢? 对付一个女人,柳子郁自认为经验十足,就算是像许雨晴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他一样有办法从她手里得到他所有想要的东西! 思及此,他呵呵笑道:“哈哈,不愧是许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做事果然爽快!那好,我近日便开始行动,请许大小姐静候佳音!” 挂断电话后,许雨晴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转过脸, 透过身侧不远处的玻璃窗看向看向外面繁华璀璨的街景,双眼里的冷光不断闪烁。 她这一辈子,岂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她许雨晴从来都只会主动出击,绝不会坐以待毙! 对于柳子郁的承诺,她其实只抱有一半儿的希望,如若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某些事情不便于出面,否则她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会忍痛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了。不过,她也只是抛了个诱饵而已,如果不扔个大馅饼,像柳子郁那样狡猾的男人又怎么会上钩呢?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许氏最近资金短缺,原本想给慕云锦施压,能成功实现许慕两家联姻,对许氏来说就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儿,却怎想慕云锦竟然娶了一个平民老百姓出身的苏绣。 眼下,只有稳住柳子郁这条大鱼,寄希望于许氏和柳生生珠宝的联姻了。思及此,她又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钱秘书,是我……嗯,我还好,所有的事都按照我安排的去做了吗……那好,接下来,你去帮我查一查慕云锦家里所有佣人的有关资料。嗯,查到以后立刻电邮给我!” ——一叶扁舟《☆、》—— 苏绣今天的心思很恍惚,以至于赵雯雯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还有她脸上的那些抓痕,仿佛都昭告着她昨晚上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家暴。 赵雯雯骨子里那些八卦因子又开始活跃沸腾了,刚开始还问得比较隐晦,“苏绣啊,那啥……你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苏绣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今早慕云锦赶去看许雨晴之后,还没来过一通电话,不知道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她嗯嗯了两声,没了下文。 见她没个正面回应,赵雯雯自行把自己的猜测确定了八九分,然后凑近苏绣跟前,小声地问:“苏绣,你们家木桶是不是很变态?是不是还搞皮鞭抽人那一套?哦听说用印度神油还有火烛神马的,也挺变态?还是说,他根本就爱玩儿3p或是sm重口味?” “噗——”苏绣正端着一杯菊花茶往嘴边送,听见赵雯雯这番话,顿时一口茶没包住,喷了赵雯雯满脸。 两个人都愣住了,苏绣最先回过神来,赶紧抽纸巾替她擦拭,“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没事儿,是我个儿太八卦了。” “哼,你还知道刚才自个儿说了些什么呢?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说你还是 ☆、 第26话 特别癖好 慕云锦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真是冤孽!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的! 咬了咬牙,决定念几首诗词哄她睡觉,可是他没有她那么天赋异禀,会的诗词很少,即使会的,也忘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又折回来,手里多了几本唐诗宋词。 拿起书来,随手翻了一页,毫无感情地念着:“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李白的《怨情》,简直就是眼下她活生生的写照。 “继续……”她居然笑出来,起先蹙紧的眉头全都展开。 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又翻了一页,“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这是一首温庭钧的《梦江南》。念完,慕云锦自己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怎么他随手就翻到一些期期艾艾的怨妇诗?他可不想惹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赶紧换了本《诗经》,正要翻开,谁知肩头被什么一搭,倒把慕云锦给吓了一跳。 他微微侧首,见苏绣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接着听到她在他的耳边喃喃地道:“这些词都太凄凉了,你是想要讽刺我,是这个家里的怨妇吗?换首开心的吧,比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类的句子就很好啊……” 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像极了清脆的百灵鸟,醉了之后从小嘴里吐出来就更像是在诱惑人了。 慕云锦无力地看着她嫣红粉嫩的小脸,还有水润雨滴的唇瓣,他只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真想狠狠地蹂躏她那樱红的唇啊…… 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跟一个喝酒喝到意识不清醒的女人较什么真呢!就是跟她昏天黑地纠缠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也会跟他哭闹得,就像在湖边小屋里一样。 还是再等等吧,终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苦衷的…… 他懊恼地将她抱回床上躺下,她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顺手把一本书砸在他的腿上,嘴里念叨着:“快点给我念啦!” 慕云锦长叹了一口气,她就像是一个每晚睡觉前都要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而且已经乖乖地窝着身子侧躺在另一边了。 没辙,他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念下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 ,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她闭着双眸,竟然十分平静地替他接下去,声音淡淡地,很轻很柔。 慕云锦一双困乏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她在心里咒着:“还不快睡觉?跟着我念个什么劲儿!” 接着他又眯着眼从唐诗念到宋词再到元曲……不知念了多少首,浓浓的困意一阵阵向他袭来,实在支持不住了,这才拥住她睡过去。 翌日。 苏绣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看着停止叫嚣的电话机,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然后看向床头的闹钟,居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要是等她洗漱完毕,再吃个早饭,司机肯定在楼下等急了。 可是真的好困啊……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又挣扎了一会儿,蓦地,她屏住呼吸,隔了几秒,她试着嗅了嗅,整个被窝里都充斥着熟悉的气息,但不是属于她的。 她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属于男人遒劲有力的精实长腿赫然映入眼帘。 她瞪大了眼,迅速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衣,还好,都安然无恙地穿在身上。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慕云锦怎么会和她用一床被子睡觉?! 这事儿她得澄清一下,前几日虽然准许他睡一张床了,可都是各盖各的被子,相安无事。可昨晚上…… 要死!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请了一大帮子同事朋友来别墅里喝酒作乐,慕云锦这厮就回来了。耶,对了,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怎么一点儿也想起不起来? 管他呢,只要睡衣还在,就没事儿! 她迅速从床上跳起,奔出卧室。 她刚走,床上的慕云锦就睁开了双眼,转眸看向玄关,苏绣穿着一袭卡通睡裙下了楼,原本顺直的长发,早已卷成了弯弯曲曲的波浪,蓬松地顶在头上,看不出她究竟是梳了还是没梳。 他微微弯唇,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一会儿,慕云锦洗完了澡下来了。 苏绣听见有声响,探了探头,意外地看见他穿着睡衣优哉游哉地从二楼下来,那一头黑发微湿,看来是刚刚沐浴过,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 “早。”他从沙发上捡起一份报纸,看向她说。 “早。”早个屁!苏绣在心中回道。都快八点钟了还早?他一个当老板的,是想什么时候去都没有问题,可是 对她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来说,可是得严格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来的啊。 她瞪了他一眼,开始动手吃早饭。看样子,刘婶已经送宁子去上学了,至于黄阿姨,大概不是去买菜就是去干其他的活儿了。她就纳闷了,为什么她们都不来叫她起床? 吃着香喷喷的油条豆浆,苏绣频频点头。心想还好有刘婶帮她照顾宁子,还好有黄阿姨帮忙做早饭,要不然今天她铁定迟到。唉,以后还是不要喝那么多比较好,现在头痛得厉害,看来一会儿去学校的途中该买盒止痛药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儿,苏绣就纳闷,她所有的记忆只到慕云锦回别墅为止,至于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要不,问问他?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那个……” 见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慕云锦本打算来个小小的偷袭,怎料刚一靠近,苏绣就抬起头来了,相隔不远的两个人,视线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呆滞了足足两三秒,苏绣才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慕云锦却先问:“想知道昨晚上的事儿?” 苏绣轻轻地应了一声。 慕云锦勾了勾性感的唇沿,冲她暧昧一笑,声音蛊惑如魔音,“昨夜,你是喝了不少,说吵吧,也没怎么被吵着,但就是死缠着人不放,很黏人,很色(和谐)情,而且还硬把我拉上了床……” 话说了一半儿,他顿住,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脸色。 苏绣的脸色骤变,秀眉似乎要拧结成团,嘴里的一口油条还没吞下去,就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上不上,下不下,脸都憋红了。 她急急地伸手端起豆浆,灌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把油条给咽下去了,然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镇定,哑着嗓子问:“然……然后呢……” 难不成,她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还有,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竟然死缠着他不放,还很“色(和谐)情”地硬是把他拉上了床?这……可能吗?她可不信,他一定是瞎掰的! “然后嘛……”慕云锦又将身体向她缓缓倾去,他的脸离她的脸只有寸许,他迷死人不偿命的漂亮桃花眼忽地眨了眨,眼波中满是轻佻勾逗的意味。 苏绣的眉头拧了又拧,咽喉处抑制不住地动了动,连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见。伸出双手即时抵住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再度开口。 “傻妞儿 ,跟你开玩笑的啦!不过话说回来……” 谁知,他忽地收敛笑意,蹙着眉头,微有薄责地说道:“拜托你以后少喝点儿酒,要想开party不是不可以,但是也没必要把自己灌那么醉吧?你没事儿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喝一杯也就算了,还喝了四五瓶!想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是吧?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你让我当了一晚上的复读机而已。” “复……复读机?”苏绣的嘴角有点儿抽,但是却对这个词儿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嗯,”慕云锦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你昨天让我念了一晚上的唐诗宋词,搞得我梦里都是那些子乎则也。感觉是不是有点儿小变态,我看改天你啊,得去找个医生好好看一看,让医生帮你解决一下你的怪癖。” 什么怪癖!竟然醉了让人念诗! 苏绣哑口,无言以对。不对吧,为什么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她一边用汤勺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一边蹙眉思索着,想着慕云锦所描述的情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慕云锦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走向餐桌,在她对面坐下。他盯着她的脸,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里与她同床共眠时,所看到的她几乎都是素净着一张脸,之前没结婚那会儿时常看到的都是她精致淡雅的妆容,现在倒是更喜欢看见她素颜的一面。 就像现在,她的脸看起来滑滑嫩嫩的,像极了剥掉壳的鸡蛋,是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但是腮帮子微微有点儿肉,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轻轻捏一捏的感觉。 他发现她没有上妆时的皮肤感觉更好,细腻光滑,是古人常说的肤若凝脂,吹弹可破。那头卷翘的长发虽然有些乱蓬蓬的,但是衬着卡通的睡衣显得十分可爱,很有种居家的感觉,眼前这样冥思苦想的她,倒是显得很娴静,与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女人真是一个矛盾体。 苏绣感觉到对面那放肆的目光,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云锦收到警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伸手在她粉嫩嫩的脸颊上捏了捏,说道:“气多了很容易长皱纹,不漂亮了。再说,该生气的是我,而不该是你,是你害得我一个晚上没睡好。” 真是贼喊捉贼。 苏绣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挥开他的贼手,说道:“别跟我得瑟,一码归一码,昨晚上的事儿我谢谢你了,可不代表说你能随心所愿地揩我的油! ” 慕云锦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她正吃到一半儿的粥,竟然将就着那只碗和勺,舀了一口进自己嘴里。 挑衅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揩你的油可以,我吃光你的东西,总行了吧?瞧瞧,我们多亲密啊…… “慕云锦,那碗是我的!你要吃,不会自己舀吗?”苏绣尖叫,这厮也太恶心了,竟然吃她吃过的碗和勺子。 慕云锦却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反正我们都结婚了,吃你的不就是吃我的?” “你胡说!什么你的我的!” 苏绣抽了抽嘴角,索性把那碗粥让给他吃。这时候正好手机响了,苏绣走过去接听,电话是赵雯雯打来的。 “喂,雯雯,啥事儿?” 电话那边传来赵雯雯十分抱歉的声音,“苏绣啊,昨晚上你老公没打你吧?” 闻言,苏绣蒙了,“打我?你说谁打我?” “你老公啊?昨天你来上班,看见你脸上那些伤,还有你昨晚上喝醉了酒说的那些话,姐妹们都知道是你老公打了你。哎呀,苏绣,真对不起,昨晚上让你老公撞了正着,我们都很担心你又被打呢,所以就……” “打住!打住!”苏绣无语了,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赵雯雯啊,就会瞎猜,都说了不是慕云锦打的,她竟然还乱说,现在可好,恐怕“苏绣被老公打”的消息已经传得学校风风雨雨了。 苏绣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赵雯雯,我拜托你别瞎说好不好,都说了那伤口不是我老公打的,你瞎嚷嚷啥呢?!” “啊?不是吗?那你昨晚上……” 赵雯雯的话还没说完,这边苏绣的小细腰就被人给搂住了,某男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重重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啵”的一个响亮声,保准电话那头能听个一清二楚。 不但如此,他还用十分暧昧的声音说:“绣儿,快点儿穿衣服,别闹了昂,你看看时间,再不走该迟到了!” 苏绣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厮没事儿说得这么暧昧做什么…… 她可以想象赵雯雯在那边估计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果然,下一秒只听见赵雯雯恐怖地尖叫,“啊——苏绣,我该死!是我误会你老公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罪该万死!我不但误会了你老公,还一大早打扰了你们的清梦,木桶,哦不,慕大总裁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苏绣,你一定要 替我说说情,我不是故意乱说的哦,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啥,一定要记得帮我解释哦,那就这样,拜拜!” 说完,电话就断了。 苏绣握着手机,手指关节都泛白了,被人气的。一半儿原因是被赵雯雯那个活宝给气的,另一半儿原因当然是因为慕云锦。 她回头狠狠地瞪他,他却朝她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开玩笑,你看看,都几点了,再不走,真该迟到了!” 苏绣回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下一秒,尖叫声冲口而出:“啊——” 要命啊!真的要迟到了! 风风火火地赶到学校,上面交代下来一大堆的任务,都是些鸡毛蒜皮绿豆大点儿的屁事儿,可必须亲力亲为去做。苏绣暗咒,心想这个星期怕是要加班了。 事实上,之后的好几天她真的很忙,这期间苏绣几乎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偶尔一两天回别墅,都那么“恰好”地与慕云锦在家的时间错开了。 慕云锦明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可七分心思都用在了观察苏绣的情绪上,至于剩下的三分精力则用在照顾宁子身上,他几乎成了半个奶爸。 终于熬到顺畅了,时间已过了一星期。这天晚上下班后天色擦黑,慕云锦顺道来接苏绣回家。 一个星期没怎么见面,两人似乎还有些尴尬,尤其是苏绣,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还是该板着一张冷冷的面孔。 倒是慕云锦率先开口说了话:“走吧,我请你去吃晚饭。” 苏绣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饿了,心想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于是乖乖跟在他后面去吃饭。 本以为他要请自己吃大餐,哪知道是将就着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就餐。尽管是家小餐馆,但是菜品新鲜,味道也不错,饥肠辘辘的脏腑被最后一碗温汤妥帖得极其满足。 不想,出门时居然电闪雷鸣地降了暴雨,苏绣嫌凉气太重,不想出门,要回学校大楼里等雨停。 慕云锦笑话她:“躲什么雨啊,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你这么怕冷?” 苏绣点头,“还怕阴怕水怕潮湿,小时候家境不好,住一楼,一下雨就膝盖疼。像这种鬼天气就算是已入了夏也应该守着烤火炉才好。” 这场景着实难以想象,慕云锦受不了她,“你这种体质只怕在南方受不了,那里冬天的室内比北方还要冷,因为南方人一般都不用暖气的。” “如果真能去南方,我也能住得惯,比如昆明,一年四季如春,我觉得那地方很适合我。”苏绣随口回答。 慕云锦侧首,眼神微波荡漾,觉得这样与她闲聊着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彼时,他压根儿没想到有一天苏绣真的起了去南方生活的念头,所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甚在意,想着要是她喜欢,改天蜜月旅行就补着去昆明好了…… 雨势缠绵,没有停的意思,把天地笼罩得阴沉潮湿,不见光亮。苏绣想用目光追逐一滴雨的坠落,却不行,只能捕捉到一瞬。 慕云锦也望着雨雾,苏绣回头看到他的侧面,发现他黑亮的眼睛噙着笑意,比雨珠的水光还亮。 从什么时候起,只是这么看着他的侧面,也能悸动不已…… 苏绣抿了抿唇,回过神来:“是不是觉得虽然很冷,但是这雨却下得很漂亮很美?” 他回头,“不,我觉得你更漂亮。” 苏绣翻他一眼:“就知道拍马屁!” 慕云锦笑了笑,忽然说道,“你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几米漫画里的巫师,戴着有破洞的草帽,骑着扫把,说着自己的预言。” 苏绣闻言,眨了眨眼,想象着他所描述的那副画面,两秒后回过神来,笑出了声,“好啊,慕云锦,你骂我是巫婆啊?!” “嗯,你只说对了一半儿,”慕云锦看着她,眼神极认真,“你就像是个小巫婆,不知不觉就迷惑了人的心智。” “……”苏绣愕然,下一秒脸就红了。前不久,慕云锦像这样的暗示越来越多,令她越来越迷惑和困扰,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阻止?回应?还是装傻?不得而知…… 雨渐渐小了,只偶尔掉落几滴大雨点,潮凉的空气吹得两人都极不舒服。慕云锦看她瑟缩着身子,他担心她着凉,便脱下外套给她罩上,催促道:“回家吧?” 苏绣难得温顺地点头。 刚准备出去,苏绣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折回办公室里,很快又下楼来。 慕云锦回首,看见她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簇薰衣草。 他不禁蹙眉问道:“这花儿是谁送你的?” 苏绣秀眉一挑,看了一眼慕云锦,略俏皮且讥诮地说:“慕云锦,咱们可是先说好的,互不过问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你忘了?” 慕云锦语遏。 可他并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看着苏绣走在前面,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视线准确定焦在花丛中的一张小卡片上。 然后,趁苏绣不备之时,长臂一伸,从身后掏出那张小卡片,一转身,便把卡片里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了。 “嗳,慕云锦,你怎么耍诈啊!”苏绣气结。 慕云锦拿过来一看,却是很失望,因为那张卡片上除了一句“致美丽的你”之外,再无其他。 该死,那个不怕死的男人,竟然敢送花给他老婆?!慕云锦浓眉一皱,脸色也骤然暗沉下来,那张可怜的小卡片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苏绣见了,却是掩饰不住的快意,暗自嘲笑着这厮也有为这种事儿紧张的时候。 这束花儿其实是柳子郁送来的,连日来他的花儿不曾断过,自然是为了贿赂苏绣。他知道许文心和苏绣走得较近,苏绣又是苏墨的姐姐。套句他的话,这样做既是请苏绣撮合他和许文心的婚事,同时又是想要为那一日殴打苏墨的事儿道歉。 苏绣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他这是在追求自己,即使柳子郁真有那份歹念,她也不会上当。当然,她更不会相信他那番说辞。 你想啊,你要是真有心与许文心交往,真心想要向苏墨道歉,那就该去找当事人赔礼道歉,而不是来找她这个局外人。 他这么做,一定别有用心!所以,她才不会上了柳子郁的当呢! 不过,眼下用来刺激一下慕云锦,倒是极好的方法。 瞧瞧他现在那副臭脸,苏绣就觉得好笑。不一会儿听见慕云锦说:“原来你喜欢的是薰衣草,而不是蔷薇。” 他的嗓音幽幽地,带着一抹浅浅的黯然神伤。 苏绣微怔,“我对花不挑剔,不过薰衣草可以帮助睡眠。这人好像知道我睡眠不好,竟然连着给我送了三天薰衣草。” 这最后一句话,苏绣本来是扬扬得意地说完的,只等着慕云锦开口追问,谁知道他只是哦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好像忽然间兴致缺缺,她不禁有点失望:“你不想知道这个送花的人到底是谁吗?” 慕云锦沉思片刻,抬眼说道:“我知道,是柳子郁。”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苏绣吃了一惊。 “反正我就是知道。” 苏绣再度一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良久才问,“慕云锦,难不 成你监视我?” “别冤枉我,是有人主动跟我交代的。”慕云锦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相。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实话。 苏绣眨了眨眼,终于想到是谁透露风声了,除了那个大嘴巴的赵雯雯还会有谁?!再加上像慕云锦那样狡猾的男人,随便几句话就能从赵雯雯的嘴巴里套出点儿内容来了。 苏绣只觉得有一种在身边放了个监控器的感觉…… 顿时气得七窍冒烟。 慕云锦搂了搂她的腰际,说道:“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不说柳子郁送你花的事儿,你也不要探究我是怎么从赵雯雯那儿得到你的消息了。谁叫你不接我的电话,我没办法,担心你么,只好找认识你的人了解情况咯……” 听听,说得还挺可怜的。 苏绣哼嗤:“好吧,这件事儿就算是我们扯平了,但是以后再不准有下一次。” “好,没问题!”慕云锦倒是答应得爽快,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柳子郁这人,你还是多提防着点儿,千万别和那种男人有过多接触,否则吃亏的就是你自个儿。” 苏绣怒目圆瞪,即刻吐槽:“我看啊,我该多提防的是你吧,你看看你,才给你点儿颜色就想开染坊了,这是把爪子放哪儿了呢?!” 原来,慕云锦的一只狼爪正轻捏着她的小蜂腰呢!她猛地拍了拍,慕云锦笑着躲开。 尔后,他变得极其认真地说:“苏绣,我是说认真的。明天我要出差,我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出事儿。” “你这乌鸦嘴,别说些有的没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出什么事儿!”苏绣咂了咂嘴,“对了,你说你要出差?去哪儿?” “印尼巴厘岛,暮光在那里开发的莲花度假村,出了点儿小问题,我必须过去看看。” 苏绣微微颔首,沉吟道:“要去多久?” “三天,今晚就走,十一点的飞机。” “什么?今晚就走?”苏绣懵了一下,竟然这么急? “嗯。”说话间,慕云锦眼神凝然。 莲花度假村确实出了点儿事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是他作为集团法人,必须亲自去处理这件事。而几天前许雨晴口口声声所说的很重要的消息,应该就是指的这件事。 莲花度假村内发现了矿藏,暮光正积极开发中,事实上那里不止暮光集团一家公司旗下的度假 ☆、 第27话 云锦出差 吃午饭的时候,许文心和家里人闹了点儿不愉快。不用说了,还是为了许氏和柳生生珠宝联姻的事儿。 这已经不知道是姐姐第几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儿了,听她那口气,俨然已经把她嫁给了柳家似的。 许文心一时情急,第一次爆发了:“爸,姐,你们不要再摆布我的人生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做个傀儡,反正没多少人知道我是许云博的女儿,你们大可不必把那么重的担子放我身上。我以前从来没有忤逆过你们,现在只求让我做一回自己。” “胡说八道,又没人逼你,说什么胡话?你就当是报恩得了,爸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妈死后他是怎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该好好报答一下他吗?” “报恩是报恩,可……这个和我的人生没有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你叫许文心,只要你一天姓许,你就是许家的一份子!”许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了。 “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我不要顶着一个光鲜亮丽的空壳,不愿意作为一颗棋子,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就算我改名换姓,我也要做我自己,我要选择自己要过的人生,我可以离开许家,可以远走高飞,可以离开你和爸,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事到如今我最大的束缚早不是你和爸了,你们对我没有任何杀伤力!不要再企图打任何亲情牌逼我就范!” “你……你混账!”许云博的声音气得直哆嗦,“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话音未落,许文心娇小的身影就果断飘出了病房…… 午饭是营养饭盒,她的那一份还没动。赌气出了医院,在附近的街区里闲逛了一圈后,进了一家麦当劳。 要了一杯果汁一个汉堡,坐下后却只喝了几口,胸口郁结得厉害,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一般难受,轻快的音乐声根本就缓解不了她的坏心情。 好不容易把东西吃完,回医院的途中,同班同学阿敏打电话过来,“刚刚看见我了怎么绕道走啊?” 许文心一愣,没料到她这样直接,迟疑了一下,决定说真话:“我不喜欢窥视别人的秘密。” 阿敏轻笑,“你总是这么高姿态。” 许文心不以为意,只是心里有些惋惜。 中午从医院里出来后,在逛附近的街区时无意中撞见阿敏挽着一个男人的手从一家豪华宾馆里出来,阿敏戴着墨镜,遮住了 大半张脸,海藻般栗色卷发高高地盘在脑后,无懈可击的底妆,鲜艳欲滴的红唇,冷漠而遥远。 这样的阿敏令她感觉非常陌生,于是她装作没看见。 “对不起,文心,”阿敏为刚才的话道歉,“我做不到你这样的无欲无求,毕竟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家世,什么都不用愁。” 许文心沉默了片刻,“为了什么?” “名利,地位,前途。”对方不假思索。 许文心轻声说,“阿敏,不要玩火。” 那个男人,她认识,和父亲相熟,不但是有妇之夫,还位高权重,可以捧她上九重云霄,亦能令她万劫不复。 但是很显然,阿敏听不进去,“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文心不再多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阿敏追求名利人前风光,姐姐不安现状欲夺他人之爱,这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未来是好是坏与人无尤。 她转念联想到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已不遂心愿,该抗争的时候选择了妥协,如今即将木已成舟,若是现在才想着再努力一把,不知道家里人会是什么想法?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阿敏问:“对了,你和苏墨呢?你们俩发展得怎么样了?” 她依旧老实地回答,“不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应该说比老样子还不如。 那边阿敏叹了一口气,许文心也不在意,简单寒暄了几句,把电话挂了。她一边把手机收回背包里,一边抬头往前走,当目光与大厅内的某个男子相接时,她顿时僵住,心脏猛跳的同时,脸上掠过各种情愫。 讶异、惊慌、难堪,还有无措。 而苏墨看在眼里,一颗心骤然锐痛起来,但他的面上却是依旧的冷漠。 许文心的脸色由青转白,也亏得她经验丰富,屡战屡败后唯一的收获就是拥有了一副善于伪装的面孔。几秒钟后她硬生生从这张惨淡的脸里挤出来一点儿笑容,“是苏墨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又跟踪我?”他冷冷地问。 殊不知,他习惯性的一句话,成为压倒许文心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底仿佛凿开了一口泉,报复的快感如泉涌动,许文心平静地绕过他身边,忽又在他身前站定,转身,仰视着他,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吐字清晰决然。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我姐正好住院。”微顿,她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道,“苏墨,你放心,今后我许文心都不会追在你身后了。因为,我就快订婚了,准新郎是典型的高福帅,我和他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怎么样,听见这个小心,你很高兴吧?是不是该祝福一下我呢?” 苏墨抿唇站在原地,他看着笑容扭曲却不自知的许文心,一时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消化掉她的话,回过神来时,她已离开。 追出去,偌大的大厅内已不见了她的踪影。最后终于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找到蹲在地上的她。 她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苏墨没有上前,慢慢退到拐角处,默默地守着她。 楼梯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已不是第一次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哭泣,每每他都只能默默地听着她的哭声,独自哀伤,他岂会不懂她的痛,但是既然长痛不如短痛,她终有一天会明白,他和她是不合适的。 她从小被父母精雕细琢,像极了一尊瓷娃娃,不但长相出众,也智慧过人,无论是学业还是课外活动,总能找到她的立足之地。 他与她有着不同的命运,天壤之别的家世,截然不同的个性。他是平民百姓之子,而她则是天之娇女;他沉默寡言,而她阳光明媚。为了拿到高学分,他不惜夜夜挑灯苦学,而她好像从来不介意拿低分,明明会做的题故意放空不做,她活得快活自在,开开心心。 自从遇见了他,他便成了她灿烂生活中的一抹乌云。 同学这么多年,他压根儿没想过要靠她近点,也从未试着了解多一点,那些仅有的认识都是从朋友那里知道的。 她追,他则躲;她进,他则退。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在他身后…… 他说他们不是同一类人,可她却笑着说:“我知道,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你。我还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因为你是个好人,一定看不得我伤心,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是那么坦坦荡荡,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倒追一个男孩子有多么的难为情。 这恰恰就是他不由自主被她所吸引的原由…… 但,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他不得不收敛起好人的面孔,当起了坏人。 当默默守候已变成一种习惯,他觉得他承不承认回不回应都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苏墨脸上浮现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早知道有一天她会选择离开,却没想到真正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种失望透顶的心情无可言喻。 “苏墨,你放心,今后我许文心都不会追在你身后了……” 她从不知道这话多伤他。一方面,他希望许文心能忘记他,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她的抽身而退,他之所以一直充当着坏人,其实只是想要做那个她心中永远得不到也永远忘不掉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真的很自私,可是他这是将选择的主动权交给了她,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解脱自己。 果然,她终于做到了。 他该替她高兴的,因为以后再不会受她的困扰而烦心了,再不会因为压抑着那份想要靠近她的渴望而难受了,再用不着在她面前扮演冷酷无情的大坏蛋了…… 他该为此感到轻松解脱才对,可是,他的心却比想象的更痛! 会痛吗?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输不起的是他自己,所以才会痛吧。 不过,也好,只要她能获得幸福,那就足够了…… “苏墨,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是追着我上来的?” 闻言,苏墨抬头看过去,阶梯上许文心端着泪水汪汪的小脸正瞪着他。 “我……”他突然顿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明自己在此处的理由。 许文心见状,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是想来看我伤心的样子吗?我告儿你,这可不是我在伤心,我是因为高兴,因为我终于解脱了,终于不会再因为你苏墨烦恼了,从今往后,我许文心要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去,再不会跟你苏墨有任何的瓜葛了!” 苏墨没有说话,他的面色黑沉沉的,像是罩了一层黑云,但是许文心不会以为那是因为他听了自己说的话,脸色才会这么难看的。苏墨从来都是冷静的,总是在她面前酷酷的,无论她怎么追,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几何时见过他这样风云变化的表情? 她想,一定是因为楼道里灯光太弱的缘故…… 不过很奇怪,他什么话都不说,只这么看着她,让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才对视片刻,许文心终究尴尬地移开视线,正打算转身走出安全通道,却听到他问:“准新郎是谁?” 许文心足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冷笑着反问:“这和你有关吗?” 苏墨的身子明显一僵。 对,这问题不是他该问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说:“我想知道。” 许文心的大脑如同缺氧,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转动,可是又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苏墨在说话吗? 直到看见他眼底那抹渴切的神色,她才有些相信,自己听到的应该没错。幽幽地回答,“柳生生珠宝的少东,柳子郁,就是上次和你打架的那个人。” 一听说是和自己打架的那个男人,苏墨的眉间就蹙成了川字。见他神色变了又变,许文心忽地有种报复的快感,却又觉得有些痛,真像是那首歌《快乐痛并着》。 她冷笑一声,说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比起你,他可是优秀上百倍!” 话落,她转身就要走出去。 “你是真心的吗?因为……爱他?”一句晦涩的提问费力地从喉咙中挤出。 这次,是许文心全身一震。 爱?这辈子,她除了爱过他苏墨,哪里还对别的男人动过心?她那么用尽力气追他,可他为什么就不懂?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因为她说不爱他了,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所以他后悔了吗? 她再不想理会他,毅然伸手想要打开门。 倏地,有一只大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 她愕然回首,是苏墨,看清他的脸色时,许文心不禁愣住。为什么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黯然神伤,看到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根本理解错了,总之,他脸上那种种复杂的表情迷惑了她的心,也传染了她的心。 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呢?即使她不嫁给柳子郁,他苏墨就能接受她了吗?如果会,又岂会等到现在? 呵。许文心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绝凄厉的神色。 她呵斥道:“苏墨,你放开我!” 苏墨那一道好看的浓眉立刻打起了褶皱,“不,我不放,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她忿然甩手挣脱他的禁锢,“苏墨,你什么意思?我要嫁人了,你不是该高兴吗?表现得这么落寞做什么?告诉你,就算我不爱他,也再不会爱你,因为你从来没重视过我的好,从来没珍惜过我对你的爱!” “谁说我没有?只是你不懂而已!”苏墨终于被逼说出了口。对他而言,这句话算得上是表白了。 爱,不一定只有 一种形式,有时候,就恰如他这样爱在心口难开。 许文心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完全没领会到苏墨的这句话其实已是他的表白,反而更激烈地反抗他,并凄厉控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呵,难道你就懂了?你要是懂,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凶?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如果你懂,他柳子郁调戏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你懂,他在电梯间里强吻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如果你懂,你就该时时刻刻陪着我,保护我,就不会害我丢了初吻!如果你懂,你唔……唔唔……” 一声声控诉,激起了苏墨心里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尤其是许文心说到初吻的那一段时,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又急又气,最后彻底崩溃了,举止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做出了即刻的反应。 他就这么双手捧住她娇美的小脸,想也不想地便吻上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心脏骤然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突突乱蹦,几乎能听见它砰砰剧跳的声音,直觉想推开他却反被他紧紧抱住,他身上异样好闻的味道源源不断地笼罩着她,偎在他怀里如此自然,无法形容的快乐感从他的唇轻柔传递到她唇间,异常奇妙令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暖洋洋地整个人舒服得似乎要轻飘飘融化了。 完全颠覆了上一次被柳子郁强吻的恶心感,苏墨给与的却是柔软而炙热,他轻轻舔吮着,一点点融化她口内的馨甜和芳香,直至她完全浑然忘我地瘫软在他怀里。 久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微肿的唇瓣,年轻俊秀的连红得竟然比西红柿还透。 但他却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轻轻地说:“记住,这个才是你的初吻。” 噗通!噗通!噗通! 剧烈的心跳还没有缓和下来,许文心做梦般望着他的眼,那是一双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眼瞳,明亮而清澈。 半晌,她喃喃地问道:“苏墨,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我产生误会?”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话落,轻轻拥住她,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门外,一双窥视已久的艳丽凤眸微微眯紧,转而,悄悄滑动电动轮椅车,满腹心事地离开。轮椅上的女子,唇边展出一抹冷笑,心里默默念着有些耳熟的名字。 “苏墨,苏墨?苏州的苏?墨笔的墨?也姓苏……难道和苏绣有什么关系?”她蹙眉默念着苏墨的名字。 心想,难道他就是爸口中提到的那个穷小子?就是他阻挠着文心和柳子郁的婚事吗?嗯,猜没猜中,打个电话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于是,许雨晴已打定主意找人调查此事。 ——一叶扁舟《☆、》—— 清晨。 苏绣刚吃完早饭,端着一杯茉莉花茶站在窗前。天空中有飞机掠过的美丽痕迹,她往窗边靠近了些,向密合的玻面上呵了口气,冷热交加一刹那凝成薄气,她抬起右手,用手指在那飞机掠过的痕迹下描出一条纵横线。 不知道他抵达目的地了吗?听说从皇城飞到印尼,中途得在雅加达转机的,转机的话应该会很累吧?不过应该没事儿,他带了刘特助,总不会累着他这个大老板。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苏绣却毫不自知自己的一颗心全然记挂在慕云锦身上…… “小姨,小姨父才走了不到一天,你就开始想他了啊?”稚嫩的童声搭着小大人般的口吻,宁子永远有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谁说我想他了!话说回来了,你个小不点儿,前几日被你小姨父哄得那么开心,现在他出差,最想他的应该是你吧?” 苏绣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呢,却没想到一下子说中了小宁子的心声,小家伙把碗筷一放,两眼一闭,啊地一声就哭了。 “哇哇哇……”哭得还很伤心,一边哭一边说,“小姨父好坏,临走的时候都不给我说一声,哇哇哇……” 苏绣的嘴角开始犯抽,忙解释道:“傻妞儿,你那会儿不正在睡觉嘛。” “我不要啦,哇哇哇……”苏绣揉了揉太阳穴,直怪自己多嘴。 忽地灵光一闪,她拉住宁子的一双手,说道:“宁子,你别哭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小姨父的奶奶吧?” 闻言,宁子果然止住了哭声,泪珠儿还挂在眼睫毛上,小脸蛋两侧是两根面条似的泪痕,“小姨父的奶奶,哦,是上次来咱们家里的那个老奶奶吗?” 苏绣见宁子眼睛亮了许多,顿时乐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点头说:“没错!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她,陪她说会儿话?” 宁子和慕老太太很投缘,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收拾了行李,先前往附近的超市,准备带些问候品给太 后送去。 这下子,宁子更开心了,又能去慕奶奶那儿玩,还能顺道去超市里逛逛,多开心啊,小身板一路上都飘飘悠悠的。 新世纪,一家生意极好十分拥挤的超市,到处挤满了周末来此采购的人潮。 苏绣推着购物车,宁子坐在购物车里,两个人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宁子反过来,面对着苏绣坐着,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姨,其实吧,这两天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来着。” 苏绣的注意力在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随口答应着:“你小心点儿手,别搭在车篮子上,小心被人夹着了。你说吧,啥事儿呢?” 宁子扭扭捏捏了几秒钟,才抬起一张小脸蛋说:“呃……小姨,语言课老师跟我说,市里有个少儿文艺表演团,需要一个小主持人,说是看好我了,问我要不要去?” 苏绣闻言,眼睛都瞪圆了,立马俯身在宁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行啊宁子,这事儿还犹豫啥,当然得去!” 宁子却没苏绣那么兴奋,嘟着小嘴说:“小姨,老师说暑假一到就得去,直到明年过年前才结束。” 苏绣懵了,“这什么团啊?那不是得休学了?” “就是给一些老干部表演,小姨,咱们班有几个文艺尖子生都被选去了,不过呢,她们有的是参加舞蹈班,有的是合唱团,主持人就只有我一个。老实说反正去的人有那么几个,回来再给补课,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啊?” 苏绣一咬牙,“当然得去!” 可是她一低头,发现宁子的表情不太好,她问道:“你这啥表情啊,咋不乐意了?” 宁子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一眼苏绣:“小姨,咱小舅不住家里,小姨父一出差就是一个星期,要是到时候我也走了,谁照顾你呀……哇哇哇哇……” 得了,又哭上了! 苏绣急了,赶紧掏出纸巾给她擦脸,哄着她说:“小傻瓜,你还是小孩子,瞎操心啥呢!别哭了,昂,小姨都不觉得有什么,你担心啥?” “哇哇哇哇……”宁子哭得更厉害了。 她的哭闹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苏绣一点儿不觉得丢脸,反倒是被宁子传染了似的,眼里也湿润了。她抱着宁子什么也不说,拍着她的背,想笑又想哭,她家宁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儿呢?真不愧是大姐苏眉的孩子,从小就懂事的早…… 半晌,她说道:“宁子,小姨是你担心的 吗?只要你好好学习,以后能出人头地,小姨就高兴死了,别操心这些个大人的事儿,听见了吗?行了!小姨给你买星球杯去,你最喜欢吃的!” 拿东西贿赂小孩子,是最有效的方法,百试百灵。果然,一大桶星球杯捧在宁子手里,她那两根粗粗的面条泪就止住了。 宁子乐呵呵地不断从货架上捡些东西往购物车里放,苏绣就跟在后面不停地帮她收拾,压根儿没有注意她们俩身后跟了个男人…… 男人斯文而端正,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副金边眼睛,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瘦削挺直的身材,轮廓算不上俊美,却也清俊,加上他的脸型挺好,显得他气质不俗。他手里拿着一包雀巢咖啡,怔然地看着购物车里的宁子,自己都不知道跟在苏绣她们身后走了多远。 他的视线定格在宁子身上。 那脸型,那轮廓,那眉眼,那小嘴,还有那小小挺翘的鼻子,分明像极了…… “薛凯?你怎么不回个声儿,我叫了你半天了!” 一道高亢的熟悉的女声令苏绣的身子为之一顿。她回首看过去,显然那名女子也没有料到会在超市里碰见苏绣,彼此都张圆了嘴,有些愣怔。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慕岚,依旧是她惯常不屑的冷讥,“哎唷,是苏绣啊,怎么这么巧,在这儿也能碰上你。” 苏绣扯了扯嘴角,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却是没说话。 最近慕岚和周香玲两母女没找她的麻烦,她就已经觉得轻松多了,现在宁子还在旁边,她可不想跟慕岚又闹出什么不愉快,害得宁子见了些不该见的事儿。 另一边,薛凯其实早就认出来苏绣的,只是苏绣不认识他而已。毕竟,苏绣和慕云锦秘密结婚的电视新闻闹得满城风雨,他就是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这事儿了。 曾经,那么刻意避免遇见苏家人,却终究与他们不期而遇,只是,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苏绣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长得那么…… 心里隐隐划过一丝不安,不愿也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 见他眼神怪怪的,慕岚用手肘抵了抵薛凯的身子,说道:“你发什么呆?走吧,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嗯……好。”薛凯习惯性抽了抽自己的金边眼镜,掠过宁子的身影时,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苏绣,尔后转身,若无其事地离开。 苏绣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心口隐约有些发痛。 ☆、 第28话 使苦肉计 正若有所思着,慕萧白开始说话了,“小苏啊,嫁给云锦那孩子,是不是挺辛苦的啊?” 闻言,苏绣反而踌躇了。 如果说是,那就是承认他儿子不好了,说他儿子不好,他应该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毕竟慕云锦再怎么不好,也是他儿子。 如果说不是,恐怕他也不信,否则就不会在她面前故意提出这个问题了。或许他只是在试探她对慕云锦的看法。 左右一思量,她笑着回答,不卑不亢,“其实,娶了我,更辛苦的会是他。” “哦,为何这么说?”慕萧白眯了眯眼,眼底的意味略有不明。 苏绣看在眼里,不免想起了慕云锦眯眼时候的神情,发现这对父子其实是这么的相似,真如慕老太太所说的,他们俩像是磁极的两端,原本那么相似,却又因为相似才相互排斥。 思及此,苏绣淡淡地笑着说:“您也知道,我下面还有个弟弟,虽然他已经大学毕业了,但还没成家立业,需要我这个做姐姐操心的事儿还挺多。还有我那外甥女宁子,别看她人还小,其实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我身边有这么两个拖油瓶,您说慕云锦的日子,会轻松到哪里去呢?” 本来是挺沉重的一个话题,苏绣却说的那么轻松写意,像是从来不曾为这些事情烦恼似的。 慕萧白略微有些怔忪,心想看来这个叫苏绣的女孩子并非像他想象的那么不堪。相比之下,她有责任感,比起他那个不孝子慕云锦,倒是成熟得多。 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小口茶水,忽地有些明白为何苏宁那孩子也这么开朗乐观了,这应该跟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 他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云锦当初为何那么固执,非要选择你,不过我想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就要好好过日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对你们的这桩婚事呢,奶奶很满意,对你们也是给予了厚望,所以千万不要再折腾些事儿出来让她老人家生气了,知道了吗?” 苏绣点了点头:“是的,伯父。” “嗳,你看看你,虽然还没正式举办婚宴,可一旦扯了结婚证,那就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伯父呢?该改口咯。” 苏绣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略有些局促地说:“……爸。”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对方听得见。 慕萧白满意地点头,一边叹气一边说道:“说实话我人也老了,一个人在单位里管那么大一摊 子的事儿已经够头疼了,家里还这么不安宁,真是叫人烦心啊。人家都说‘家和万事兴’,可是我们慕家呢,明面上看着风风光光,可其实呢,家里就是乱糟糟。别说云锦他奶奶会生病,我看我也支撑不了多久,就快不行咯。唉——” 苏绣惊了一下:“爸,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还很健康呢。” 慕萧白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继续道:“其实一开始反对你们俩,主要是因为你和苏眉是姐妹,和慕枫又是同学兼女友,我担心云锦拿这些事儿报复慕枫,气他的玲姨,也担心他对你不好。” 说到这儿,他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苏绣,手里一顿,问道:“苏绣,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儿,你觉得云锦那孩子怎么样?” 慕萧白看着苏绣,见她淡淡一笑,唇角的笑容很甜美,却也很谦恭,不张扬,没有慕岚那样不羁,但也并非柔弱的女生。 只看见苏绣眨了眨眼:“他……” 却又顿住,像是在思考一般,两秒后她继续道:“他霸道狂妄,自大小气,乖张跋扈,性格有缺陷,看似高傲实则自卑,还时常阴晴不定,死要面子,表里不一。他智商可以说是百分百满分,很聪明,很睿智,在生意场上我相信他绝对是个谈判高手,可放在男女情事上,他就是个白痴,幼稚得无可救药。” 闻言,慕萧白盯着眼前这名清丽素雅的女子,讶然愣怔。 他原本以为苏绣定然是会把慕云锦夸上了天,怎料到她竟然能将慕云锦的缺点说了那么多,而且一说,还说得那么直白露骨。 她到底是怎样想的?难道她就不怕他这个做父亲的会生气吗?到底,她老公是他慕萧白的亲儿子啊…… 若有所思中,苏绣忽地浅浅一笑,继续道:“我想我这么说,您可能会生气,虽然您再怎么打骂他,可他始终是您的亲骨肉,而我却是个刚过门的媳妇,媳妇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儿子亲。这些道理我都懂,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都是我和慕云锦相处这段时间以内的亲身感触。他的缺点真的很多,但是,他也有他的优点。” 她前面说了那么多云锦的缺点,他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对她不好,因为云锦报复枫儿和香玲,所以对她说了或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儿,让她心里不愉快才致使她泄愤似地说出这番话来。 可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要说些别的,慕萧白顿时来了兴趣。 他抬了抬眉头,一双虽然略有些疲惫却依 旧精明锐利的眼睛看着苏绣,问道:“他的优点?那你觉得他的优点,是什么?” “心思细腻,温柔体贴,这些都不说了,他最大的优点便是孝敬老人,爱护小孩,”说到这里,苏绣忽然笑了,润红的嘴唇展开到两颊,眼睛则看着露台外的暮色,像是回忆般说道,“他对奶奶很孝顺,对奶奶的所有喜好厌恶他都了如指掌,对我们家宁子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宁子是他的女儿呢,他可以陪宁子在游乐场玩一天,也可以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就带着宁子去看电影……甚至连家里吃的东西,都让黄阿姨按照他罗列的营养食谱来制作,他说这样做是对大家,尤其是对宁子的身体好。” 苏绣在说这番话时,思绪仿佛飘远到记忆中的某个角落,脸上的表情是不由自主地洋溢着温馨的笑意。是的,她不得不承认,慕云锦确实有许多优点,而这些优点恰恰符合她的萌点,让她的心扉不由自主为他敞开。 她自己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他心底黑暗的一面她不是不知道,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恶行她也没有忘记,可是,他好的那一面却是深深地吸引了她,触及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旁的慕萧白闻言却是蹙紧了眉头,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苏绣的话,只是因为他很感慨,她口中说的那些优点,他竟然全无所知。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大儿子,是一个善妒记仇、飞扬跋扈、不孝不尊之人,可压根儿没想到有人会对他有如此高又理智的评价。 是这样吗?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儿子慕云锦吗? 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为何那么复杂,既难过又遗憾,既愧疚又自责,既后悔又心痛…… 慕萧白的头垂得很低,面色晦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整个人忽然没了之前的神采奕奕,令苏绣见了有些彷徨。 她急切地问道:“爸……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您……” 慕萧白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是的,和你没关系。” 呼了一口气,慕萧白幽幽地说道:“我是高兴又难受啊,我以为我这个大儿子真是没救了,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啊,我忽然觉得放心了许多。说起来,造成云锦身上那些缺点的原因,多多少少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如果当初我处理好了和他妈妈之间的关系,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了,而他的童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阴影,以至于养成了他许多不好的习惯。我以前总想着等他大了,结了婚,很多事情就会好起来了。唉,可是你看, 现在他都三十出头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虽然他跟你结婚了,可他跟家里人的关系还是处得那么糟糕,这怎不叫我放心不下呢?” 苏绣微微颔首,表示对慕萧白的话极为赞同。 过了这么多年,慕萧白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而听者竟然是苏绣,别说苏绣,就是慕萧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此时此刻,慕萧白才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太太那么固执地非要让苏绣嫁给慕云锦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才是真正能看透慕云锦的人。她对慕云锦的认识最透彻,最真实,最客观,最理智,不因为他的权势财力,不因为他的身份背景,不因为他的外表出众,仅仅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来看待。 这样的女人,的的确确是最适合慕云锦的了…… 苏绣并不知道慕萧白心中所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她忽然想起之前曾一直思考过的一个问题,于是小心翼翼地提出来。 “爸,其实呢,我一直觉得你和云锦之间的关系不应该闹得这样僵的。我看的出来,您关心他,担心他,也看得出来云锦敬重您,崇拜您,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想是因为你们之间缺少一个很好的沟通。只要彼此多花一点儿时间了解彼此,我想所有的事儿就能迎刃而解了。” 苏绣无意当和事佬,可是要她看着这对父子闹得这么僵,心里又觉得难受,只要一想到那一日慕萧白痛打慕云锦的场景她就胆战心惊…… 再有,奶奶一直对她恩重如山,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奶奶。 苏绣看得出来,奶奶对这件事很愧疚,她一直把这对父子不和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一直埋怨自己若是当初她能阻止云锦妈妈的自杀,阻止慕萧白迎娶周香玲过门,那么,或许这件事就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说到底,她也不想奶奶因为这件事抱憾终身。 刚才听见慕萧白的一番话,她觉得尚存一线希望,既然有希望,为何不尝试一下呢?因此,她才冒昧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 然,慕萧白面色凝重,连连摇头叹气:“唉,这件事儿啊,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都这么多年了,要是真能沟通不早和好了?你刚才也说了,云锦的脾气那么差,他跟我这个当老子的在一起呢,就犯冲!唉,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 慕萧白不知不觉中,把积怨了长年累月的话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而苏绣也一直默默地抿唇听着,她 像极了一个无怨无悔的垃圾筒,任慕萧白把心里的不开心全说出来…… 厨房内,慕岚正在帮周香玲削苹果。 慕岚从小在家没做过粗活,嫁给了薛凯也没受过累,因为家里一直都请了保姆,别说是削苹果这种事儿,有时候连洗内衣内裤这种小事儿也会时不时地麻烦人家保姆阿姨。 这刀子落在那苹果上面,一削一大块,水灵灵的一颗苹果就这么被她糟蹋了大半个儿。 周香玲看见了,忍不住唠叨她:“慕岚,你说你这当了人家媳妇多少年了,怎么家务事儿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啊?也怪不得人家薛凯会嫌弃你!” “妈!您说啥呢!”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埋怨,慕岚可不高兴了,可她转眼间,视线恰好扫过露台,正好看见苏绣和父亲慕萧白在谈话。 父亲的样子忧心忡忡,但是说话的神态很认真,头略微低垂着,神情落寞,反观苏绣,则频频点头,和慕岚原本想象中的画面完全搭不上调。 她原以为父亲对苏绣嫁入慕家的事儿是极其反对的,以为他应该是站在她和母亲这一边,她原以为会看一场好戏,父亲一定会利用他的权利和威严把苏绣打击得一无是处,可她想不到的是,苏绣脸上不但没有受挫的表情,还表现得和父亲之间似乎有些亲密…… 这让慕岚看得大吃一惊,她立刻丢了手里的刀和半个苹果,转身扯了扯周香玲的衣角,低声说道:“妈,你看看爸那样子,会不会是着了苏绣那狐狸精的道儿啊?该不会是苏绣那小贱人在勾引咱爸吧?” 周香玲身子一僵,回过身来,悄无声息地看向露台。 狭细的凤眸微微一眯,圆润韵致的脸上颜色微变,下一秒,唇弧略勾,手掌朝慕岚摊开,说道:“慕岚,拿个盘子给我。” 慕岚先是懵了懵,但很快,回过神来,以为这是母亲要出击了,于是乖乖奉上一个水果盘,“给您!” 周香玲装了点各式水果在盘子里,然后款款向露台走去,怎料到,露台上的两个人这时候已经起来了,看样子谈话已经结束。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但这停顿只是一秒,而她的眼底则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然后,她依旧不停速走上前去,苏绣离门口更近,转身的时候不意周香玲要出来,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撞上了。盘子是玻璃制的,哗啦一声,水果全倒在了地上。 也就这么巧 ,周香玲脚下像是被绊了一脚似地,身子往后仰的同时,一屁股坐下来,两只手便撑在地面上。顿时,玻璃渣子将她的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鲜血,立马流出来…… “哎呀,老妈,你流血了!”厨房里的慕岚适时地尖叫出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将周香玲的手握住。 周香玲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的脚步也往后缩了缩,面色晦暗,疼得咬牙切齿,却只是悄声道:“我没事儿,小伤而已。” 话落,抬头看了一眼慕岚。 慕岚立刻心领神会,声音咋呼得比之前还要大,“怎么会没事儿呀?您看看,这手心里全是玻璃渣子呢,不行!得赶快去医院,您这样子一定得打破伤风针了!” 话落,“顺便”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苏绣,责骂道:“苏绣,你眼睛忘家里啦?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前面,你也能撞上?该不会是你存心想要撞我妈吧?” 话音刚落,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绣…… 说实话,当时苏绣确实没太注意,从她那角度看进去,视线刚好被落地窗帘给挡住了,露台的门窗是由外往内开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周香玲。 但若说是她存心撞周香玲,这明显就是慕岚含血喷人了。第一,她用力并不大,即使撞上了对方,也不至于致使她摔倒。第二,周香玲摔下去之前,她还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把,要不是周香玲蹬了她一脚,周香玲自己也不至于摔下去。 说起来,那一脚蹬得还不轻,正好踢中她的旧疾。苏绣隐约觉得腿上发疼,旧伤有些隐隐刺痛起来…… 顿时,苏绣心里就起了疑。尽管心里有些迷惑,可她还是十分歉意地对周香玲说:“玲姨,对不起,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实在是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没瞧见我妈这手都伤成这样了呀?!”说着,慕岚故意把周香玲的手伸到苏绣的眼前。 周香玲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隐忍的轻呼声,“嘶——” 身后慕萧白下意识地握住周香玲的手腕,皱眉问道:“香玲,很痛吗?” 慕岚见了,马上附和:“哎呀爸,你还用得着问吗?肯定会很痛啦!” 话落,转头又看向苏绣,骂道:“你瞧瞧,我妈都痛成这样了,以后怎么做家务事呢?她平时可还得照顾我奶奶呢。” “这……”苏绣有些为难了,真是百口莫辩。 很明显地,大家的眼睛看见的都是周香玲那双沾了血的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苏绣腿上被踹了一脚……只除了一个男人。 说话间,眼角不经意地发现慕岚和周香玲之间微妙的视线相接,苏绣顿时想到了一个猜测,并很快肯定了这个猜测。 下一秒,大脑发出最迅捷的指令。 她大踏步上前,想要伸手去扶住周香玲,脚正好踩在那些玻璃碎渣上,而与此同时,周香玲本能地往后退,苏绣顺势往前…… “呀——”一声尖叫后,苏绣的身子不偏不倚地摔下去,顿时整条左腿包括半边屁股全都硬生生扎在玻璃碎渣上了…… 她这一跤摔下去,所有人都傻眼了! 光用看的,就知道会有多疼了。幸亏苏绣穿的是长裤,如果穿的是半截裙,只怕那半条腿都惨了。不过,那露出来半截的脚踝还是中了招,苏绣顿时就疼得呲牙咧嘴…… 一招苦肉计,苏绣能使得比周香玲更狠!而且,她还能做得比她更绝! “苏,苏绣……你没事儿吧?”慕老太太惊呆了,而身旁的宁子也吓了一大跳,想要跑来看看她的伤势。 她连忙摇了摇手,“宁子,你别过来,别不小心也摔伤了。” 话落,她想了想办法,把外套脱下来放在地上,双手撑在外套上,也就不至于扎伤自己的手了…… 见苏绣受的伤比周香玲还要严重,慕岚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是了,只得狠狠地瞪着她,却是有话说不出。 慕老太太见状,便抱怨自己的儿子了,“哎呀,萧白呀,这家里的地板是不是弄得太滑了呀?你瞧瞧,都摔了两个人了,得想想办法,看看是不是该重新装修了呀。” 慕萧白附和,“嗯,妈您担心得对。刘阿姨,以后打扫卫生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了。” “是,先生。” 慕老太太点点头,又朝周香玲和苏绣说道:“你们两个啊,也真是倒霉,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摔着,倒是把你们给摔着了。快去医院吧,检查检查,这么摔一跤能没事儿嘛!” 这时候,一旁的薛凯适时地跨过来扶住周香玲的手臂,看了看,说道:“妈,我想这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样吧,我和小岚一起送您还有嫂子到医院去做检查。爸呢,就留在家里照顾奶奶。这时候也不早了,我让我的司机送宁子回家睡觉。您看这样行吗?” 他的安排倒是妥 当。可慕岚却是有些不高兴,她瞪了一眼薛凯,明显是在责怪他多嘴。 另一边,慕老太太发话了:“嗯,薛凯说得在理,去吧慕岚,好好照顾你妈,苏绣你也去,有事儿打电话回来。” 慕岚只好咽下那口恶气,把周香玲送上车。薛凯看见苏绣一个人瘸着脚走在后面,想要去扶一把,却被慕岚呵斥住。 苏绣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这才上了车。然后,薛凯叫来了自己的司机,把宁子送回慕云锦的别墅。 上了车,苏绣小心翼翼地捞起裤脚,看看腿上一侧的血痕,虽然只是擦伤,却也疼得厉害。 “你没事儿吧?”薛凯见了,担心地问。 “咳咳——”那边慕岚不高兴了,拿眼神警告他。薛凯只得噤声不语。 苏绣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我这伤没玲姨的重。” 那头,周香玲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慕岚则满脸鄙夷之色,对她嗤之以鼻。苏绣笑笑而过,看向窗外时,一双柳眉下闪过狡黠的精光…… ——一叶扁舟《☆、》—— 印尼,巴厘岛,莲花度假村,两个男人面海而立。 脚下的白沙细如银粉,每走一步便是一个浅印,说不出的舒适柔软,但这两个男人均是西装革履,面色凝重,丝毫不似来此度假的模样。 “老板,我们前两天去附近的居民区打听过,听说一个星期以前,曾经有人自称是莲花度假村的员工找,他们询问过这片区域的环保问题,说是为开发新的区域做调查。不知道,老板您是否有派人前来做过调查?” “我没有。”慕云锦很肯定的回答,眉头深锁,侧头看了一眼刘特助,眯眼问道:“看来,这件事就变得很蹊跷了。” 刘特助瞪大了眼:“老板,您是说有人冒充我们的员工到这片区域做调查,其实是另有所图?” “恐怕是八九不离十,至于对方到底是谁,是何居心,务必要查清楚。小刘,你赶快派人去调查此事,越快越好。” “是!老板!” 刘特助离开海边后,慕云锦驻足停留多时,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大海,海水是由浅而深层层幻变的美丽色彩,无垠的蓝色无限延展至未知的边缘,神秘且令人向往。沙沙作响的海水一波波蔓上来,再一层层退下去,将刚刚随波逐流而起的沙砾全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每一次水涨潮落都有一 种奇特的磅礴力量。这力量,如商场沉浮,即可推波助澜,亦可瞬间湮灭。 然,他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该如何应对他已收放自如。倒是这样远离尘嚣,置身天地间看浮云过了的感觉很不错。 只可惜,身边没有她…… 自然而然,想起了她,不管身在何处,始终心念念她。 唇边不自觉弯出一抹如丝笑痕,猜想这个时候她会在干什么?手不自觉地探向裤兜,不过才过了一天而已,就这么想念她,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 转念,放弃。 以她的性子,大概又该担心打国际长途是一件多么浪费钱的事儿了吧。 思及此,慕云锦便想起那日她唠叨那套礼服太贵的场景,忍不住莞尔…… 于是,终究控制住了那份思念的冲动。转身,回了度假村。 …… 医院。 周香玲手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又打了一针破伤风药后,慕岚和薛凯便扶着她从医院里面出来。这时候,黄阿姨也随着司机来医院接苏绣回家。 在门口,苏绣瘸着左脚来到薛凯的车旁,向周香玲道别,“玲姨,今天对不起您了,您慢走。” 周香玲侧首看了看她身上的伤,抿唇点了点头,“嗯,你也回去休息吧。” 话落,缓缓滑下车窗,车徐徐消失在夜幕下。 黄阿姨走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太太,您这身子骨这么金贵,为什么总是受伤呢?要是先生知道了,要我如何向他交代啊。” 苏绣莞尔,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忧。她身上虽然受了伤,可她心里却是觉得想要发笑了。 事实上,她确实没忍住,真就笑出了声,“哈哈哈——” 黄阿姨纳闷了,回过神来看着笑得脸红彤彤的苏绣,纳闷地问道:“太太,您……为什么笑成这样?” 苏绣摇了摇头,捂住嘴唇,笑道:“我是笑啊,有的人真是为老不尊,竟然想要栽赃嫁祸一个晚辈,没想到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难怪有人会不喜欢她了。黄阿姨,你说这种人可笑不可笑?” 黄阿姨蹙着眉头思索着苏绣的这番话,怎么也猜不出来她说的是何意思,她懵懂地点着头,不明所以。 苏绣只感觉解了心头之恨的快意,心情变得大好,突然想起了慕云锦,便问道:“嗳,黄阿姨,今天先生打 ☆、 第29话 云锦被伤 “我没事儿,”她摆了摆手,蹙眉看向窗外,“马师傅,你下车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马师傅并不是第一次开车,驾龄已有二十年有余,但是这样的事儿倒是头一次遇见。他选的路线是故意绕开人多的地方,却没想到还是在这个转角处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女人。 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挂”,这两种方式是有根本区别的。 迈巴赫的车速非常慢,那时恰逢下班高峰期,经过一处斑马线时红灯亮了,迈巴赫从十米开外就缓缓行驶在人行道,怎料一名背着行李包的中年女子突然从人行道上横穿马路。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还好车速不快,而且马师傅刹车及时,那名中年女子并没有受多大的伤,麻烦的是:她不依不挠,偏要说马师傅撞碎了她家的传家宝。 苏绣坐在车内,隐约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听起来不只是一两个人在围着马师傅闹,好像对方有帮手的样子,而且还引来了好多围观的群众,一看就知道马师傅寡不敌众。 她有些担心,便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喊道:“马师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见这车子里的女主人下来了,而且还是个那么年轻貌美的女人,旁观者们尤其是男性观众们,都为之眼前一亮,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产生一种看好戏的欲望,围过来的旁人自然就多起来了。 马师傅急红了脸,正跟中年女子吵得脸红脖子粗,见到惊动了自家太太,这就更着急了。 “太太,这可怎么办,这女人非得要我们赔她的传家宝!这摆明了就是想讹钱!” “传家宝?讹钱?”苏绣蹙了蹙眉间,一下子就提高了警觉性,“什么传家宝?我看看。” 苏绣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见一名身穿紫色花朵图案的棉布衣,下身是一套宽松的女裤,头上盘着木簪子的中年女子正怒视着马师傅。她的年纪虽然四十多岁,但是面容并非老态龙钟,而且还有些气韵,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算得上是美女了。 苏绣想了想,主动走上前去道歉:“这位大姐,真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您说的传家宝,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女子鄙夷地上下打量她,最后视线定焦在苏绣身后那辆迈巴赫上,继而呲之以鼻,“这辆车是你的?” 严格来说,这车不算是她的,不过她现在若不摊下这事儿,怕是解决不了吧。 于是开口,“嗯,没错,我就是这辆车的女主人。” “哼!” 苏绣刚一承认,中年女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既然都承认了,咱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看看吧,那地上躺着的就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宝贝,现在被你的车给摔个稀巴烂,你说怎么着吧!” 苏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地上躺着一个首饰盒,里面像是有一件玉器。当然,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那件玉器是有多么的宝贝了,因为毕竟它已摔成了碎片。 可问题就是,谁都指导玉器十分娇气,经不得重压,更别说被摔,既然对方说这是他们家的祖传宝贝,为何把这么宝贝的东西随身带着?苏绣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她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朗声说道:“据我所知,每个时期的玉器都是极富特点的。旧石器时代的玉器,玉质细腻温润,纹理粗狂豪放。汉代玉器,线条细如游丝却刚劲有力。唐代玉器,浮华精细。到清明的时候,则是工艺精巧,玲珑剔透。敢问这位大姐,您的这件宝贝,是出自哪个年代的?” 听她一番细说,众人全都愣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对玉器这么有研究。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苏绣本就是教历史的,上大学那会儿,又曾经在一家卖玉器的店里打过几个月的工,所以才对玉器略知一二罢了,其实她也就是故弄玄虚而已,如果对方果然是玉器行家,她真就成了班门弄斧了。 然,也恰恰是她大胆的尝试,试出了真相。 中年女子闻言,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了,她身旁的一个男子凑在她耳朵旁边说了些什么,她咬了咬唇,挥手说道:“那个……我们家这宝贝年代很久啦,是……是唐代的啦!” 苏绣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迷惑:“唐代吗?耶,那就奇怪了。” 中年女子立刻心虚了,“奇……奇怪?哪里奇怪啦!” 苏绣蹙眉说道:“唐代的玉器一般以白色的阗青白玉为玉料,为什么您的这件宝贝是绿色的呢?而且这玉器的色泽普通,一点儿也不像是历经百年才盘出来的上等器物啊。” 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古玉靠养,所谓的养被行家称为“盘”。被盘得越久的玉定然是润泽无比,而且盘玉禁忌很多,稍不留神,就会毁了一件宝贝。 而这名中年女子就用一个简简单单的绸缎把玉器包裹起来,可见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宝贝。这 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这件她口中所谓的传家宝,根本就是赝品! 有人指着那名女子开骂:“切!这摆明就是一个碰瓷儿的嘛!骗谁啊!” “这年头啊,啥怪事儿都有,别人是碰瓷儿,这两人碰玉,真是没名堂!”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就敢骗,人家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那东西是假货了,还装什么装啊,丢人现眼,撞枪杆子上了!” …… 被那么多人骂,那中年女人和她男人都觉得没面子,顿时横了脸,指着苏绣骂过来:“你少胡说八道,别装着一副行家的模样,我们家这宝贝本来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到底是不是真宝贝,我们这不正打算去验货的嘛。可你们呢,还没等我们验出来,就给我摔坏了,这笔帐不算你头上,难道算我自个儿头上啊?不行,咱们得验验货去,就算不是真的,那你总得付我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吧!”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苏绣感觉这真是有些荒唐了,他们两个人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哪儿看出来需要医治,哪儿看出来是精神受损的模样了? 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一对中年男女就是碰瓷儿的了。 不过,苏绣很沉得住气,她笑着说道:“好的,没问题,我倒是认识一位行家,刚好就在这附近的派出所工作,平时他是片警,工作之余却是个玉器行家,全国各个珍藏玉器的有名博物馆里都有他的足迹。怎么样?你们觉得我的推荐合理吗?” 马上有人吆喝赞同了,“这个提议好啊,验货!验货!” 甚至有人抓着两个中年人的肩膀,说是要送去派出所。中年男女一下子慌了神,早就没有心思去理会掉在地上的玉器,一个急转身就要逃跑。 大家都不曾防备他们有此一手,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人的身手一下子变得灵活了许多,跑得比普通年轻人都要看,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连逃跑时的腿脚都练得那么灵便。 那样子别说有多滑稽了,围观者们全都哄堂大笑…… 这时候,突然有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从路边的人群中迅猛地蹿出来,将那两名骗子的衣领揪住,一个骤然使劲儿,两人就滚在了地上。 中年女子到底是个女人家,就算跑得再快,力道还是比不过男人,这一跤摔地上,像是伤到了尾椎骨,疼得坐在地上哇哇哇乱叫。 中年男子见自己老婆喊疼,就像是打了鸡血一 样激怒起来,好像是想豁出去了,一鼓作气从地上爬起来要跟那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拼命…… 扭打过程中,苏绣这才看清楚,高挑男子竟然是柳子郁! 愣神之际,不知是谁叫来了警察。 “来了来了,警察来了!”围观者们喊道。 听说警察来了,中年男子扭头和地上的中年女子面面相觑。下一秒,他将柳子郁猛然一推,柳子郁不防备他这一手,打了个踉跄,便摔地上了。本能地用手支撑自己的身子,谁想他正好摔在那堆碎玉上,手便被划伤了。 中年女子见柳树子郁受伤了,赶紧叫上那男的,“老公,快跑呀!愣着被抓啊?!” 两个肇事者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柳子郁受伤的手上时,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柳子郁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苏绣错愕地看着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随意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自行将手包扎起来。但是那只手显然是行动不便,另一只手独立操作起来也十分困难,他包了好一会儿都不得法。 一旁的苏绣静默片刻,手指小心地指了指他的手,说道:“要不要我帮帮你?” 柳子郁等她这句话已多时,即刻勾了勾唇沿,眼角带笑地说:“那真是太感谢苏小姐了。” 苏绣的嘴角勉强牵出了一个笑容,算作回应。 不一会儿,穿着制服的警察身影映入眼帘,马师傅主动上前交代事情经过,其中一位警察作了肇事记录,另一位则在路中心打着手势指挥交通,遣散周围阻碍交通的围观群众们。 苏绣瞥见柳子郁的手帕已染上了血渍,她想了想,说道:“柳少,你的手伤成这样,已经不方便开车了,这样吧,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做一做检查?” 柳子郁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苏绣,“那就有劳苏小姐了。” 五分钟后,迈巴赫车内。 要说对这个柳子郁,苏绣多少还是有戒心的,因此她选择坐在副驾驶座上,将后座的位置让给了柳子郁。 可是…… 迈巴赫内置空间并不算小,却仍然让苏绣感到极具压抑感…… 她分明感到来自后方火辣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她的后背上,仿佛她的身子后半部分都没穿衣服似地。 可是,每次当她回首看向柳子郁时,却又发现他的视线已不在她的身上,几次反复,她竟然开始怀 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其实人家压根儿就没在看她,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她的一举一动被狡猾的柳子郁看在眼里,他笃定无比地轻笑,“苏小姐大可小心,我这手受了伤,车内还有司机师傅在,柳某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意心思被人拆穿,苏绣有些懊恼,索性转头看向身后的柳子郁,扬眉说道:“柳少说笑了,今天的事儿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柳子郁顺着她的话锋接了过来,“那苏小姐打算如何感谢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唇弧微微斜扬,薄薄笑意中全是促狭的邪佞之态。苏绣看了忍不住腹诽,哼,就知道你要拿这个做文章! 她忽地转移话题,左右而言他,“对了,我还没问过柳少,怎么那么巧,你也会出现在附近?” “是啊,是挺巧,通常这种事儿我很少理会的。要不是因为刚巧在这附近办事儿,这条街又是必经之路,也就不会那么巧碰见苏小姐有麻烦了。” 苏绣点了点头,又问:“不知道有没有耽搁柳少办正经事儿?” “那倒没有,”柳子郁笑眯眯地说着,眼神极深,“对了,苏小姐还没有给我答案呢。” “什么答案?” 柳子郁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苏小姐打算拿什么做答谢礼?” 她干笑了两声:“呵呵,这答谢礼嘛我还没想好,一会儿我再告诉柳少。” 柳子郁看着苏绣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心里邪恶的念头开始泛滥…… 还别说,这妞儿,骨子里就是有股魅惑男人的能耐,难怪慕云锦把她看那么紧。看她那张脸,明明就是张水嫩嫩的娃娃脸,皮肤还那么好,可身段却紧致玲珑,又不失女人味,最难得的是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有趣极了,就连她嗔怒起来的模样,也能惹得他的小腹隐隐作疼…… 柳子郁开始想象着苏绣不穿外套,只着一身内衣,像维多利亚秘密天使那般搔首弄姿的模样…… 真是引人犯罪啊! 思及此,他那张精瞳微微一眯,眼底幽黑愈加黯沉了下来,突然对那个密谋已久的计划计划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苏绣,说:“既然苏小姐还没想好,要不我提议,一起吃个午饭吧?” 闻言,苏绣微愣,忽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回首看了一眼柳子郁,发现他的脸上首度露出微薄的笑意,十分诚恳 的模样。 她为难地说:“这个,恐怕不行,我最近很忙……” 然而她的话没说完,柳子郁表情突然变得很失望,语气萧瑟地说:“唉,我早猜到苏小姐不会答应的,因为你对我已经有偏见了。不过这事儿不怪你,是我自身的问题。” 话落,眼神只在她姣好的脸上定焦了那么几秒,然后又淡淡地扫向窗外,仿佛刚才的一番对话真的只是闲聊一般。 苏绣眯着眼,从后视镜里细细打量着身后的柳子郁,想不出那厮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快到了医院,在马师傅的帮助下,没几分钟柳子郁就从医疗室里出来,手受伤的部位已做了检查,还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苏绣正坐在走廊上等候,看见他出来了,便起身走过去:“怎么样?柳少,没什么大碍吧?” “小伤,没事儿!” 苏绣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柳少,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这就不必了,只要苏小姐记着你还欠我一句承诺就行,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柳子郁耸了耸肩,笑着说。 苏绣淡淡一笑,自觉心中坦然,对柳子郁已是仁至义尽,并不欠他什么,因此神色深沉中带着平静,“那好,我先走了,再见。” 话落,她和马师傅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在柳子郁盯紧的视线中按下关门键,直至梯门闭合。 走廊内,邪佞高挑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狂妄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鬼魅…… 上了车,马师傅问道:“太太,今天的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蹊跷,真的是太奇怪了。” 闻言,苏绣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马师傅的看法,“嗯,是很奇怪。” “太太,您也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偏巧在这条街遇到两个碰瓷儿的呢?”马师傅有些纳闷,他还以为会这么想的,只有他一个人呢,没想到女主人也是这想法。 她淡淡一笑,却没发表任何意见。 事实上,在柳子郁没出现之前,她只是单纯地抱怨今天真的很倒霉,竟然遇到两个“碰瓷儿”的;当柳子郁出现之后,她倒是觉得整件事儿有些奇怪了,他越想表现得有诚意,就越让她感到不可信不可靠。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这都归功于在肖飞的“真爱”酒吧里打工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多少还是有些看人的眼光吧。 为什么那么巧,柳家的花花大少会出现在那里?真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吗?碰巧有事儿……只怕是个谎言吧。说不定这件事儿,跟不饿就是他策划的? 如果是谎言,那么她得引起戒心了。他多次送花,她未有回应,表面上看他毫不介意,其实是有些想法的吧?且不说他送花的真正含意是什么,单说这么坚持不懈地送花给一个有夫之妇,这本身就是说不过去的一件事儿,如果不是他有所图,那要么就真应验了他是个花花大少的传言了吧。 话说回来,她宁愿他只是花心泛滥而并非有其他所图,可苏绣却不得不往第一种可能性上想,因为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柳子郁之所以会在近段时间里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定是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难道,是因为苏墨和许文心? 思及此,不免有些担心起苏墨和许文心了。她拿出手机,想给苏墨打电话,却在看到手机黑屏时才想起,手机已没电,早被她关机了。 她吁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待会儿回去以后,要不要把这件事儿给慕云锦说一说…… 苏绣哪里猜得到,正当她想着这件事儿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某个男人因为连续好几个小时得不到她的消息,电话一直无法与她连通,正焦急地徘徊在自己的专属vip套房内。 “叩叩叩——”刘特助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 “是谁?!” 凌冽玄寒的声音由里传到外,刘特助紧张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谨慎地开口道:“总裁,是我。” 一听是刘特助的声音,慕云锦面朝窗外的身子便转了过来,落地玻璃蓝幕外的光亮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令他的眸子凝成了幽幻之色,看似平静的面庞里却含着万马奔腾般的繁复思绪。 “进来!”他吐出简单铿锵的两个字,箭步如梭地回到办公桌前,猜得出一定是刘特助把调查资料拿来了。 果然,刘特助把门推开,走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份文件包。 “总裁,调查报告出来了,那个曾经冒充我们集团的员工私底下去附近居民区里做问卷的,其实是两名日本人,他们是旅居巴厘岛的自由职业者,不为任何一家公司工作,不过我们查到一些很有意思的照片,请您过目一下。” 说着,刘特助将文件包递给慕云锦,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许多照片,照片中除了有那两名日本人的身影外,还有一个身穿 褐色休闲服的男人引起了慕云锦的注意。 明面上看,褐色休闲服男人与两名日本人之间并未有直接的身体接触,若非仔细看,根本想不到他们之间会有任何联系,可慕云锦到底是个心思缜密的生意人,还是发现了可疑之处。 那身穿褐色休闲服的男人他见过,是许雨晴的私人秘书,钱书达。他会出现在巴厘岛,本身就是个疑点,因为许氏在巴厘岛,根本就没有投资项目。 那么他在巴厘岛做什么?旅游?投资?考察? 呵,恐怕没那么简单,也不会那么巧,为什么会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巴厘岛?又为什么那么巧和这两名日本人同时出现在一家咖啡店? 太多疑点,尽管只是猜测,但也足够说明一些问题——莲花度假村陷身环保纠纷的事儿,定然与许雨晴有关! 心里即时一沉,慕云锦眸子里的寒光更冷了好几分。 即刻下令:“继续查!一定要查出来对方的目的,抓住这个线索顺藤摸瓜,把幕后的始作俑者给我揪出来!” “是,总裁!” 见刘特助还杵在原地不动,慕云锦抬头,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儿?还不赶快去办?!” “那个,呃,总裁……” “有话就说!”声音冰冷骇人。 虽然环保纠纷的案子有了些眉目,可因为苏绣电话始终关机,搞得慕云锦心情大坏,所以语气颇为难听。眼下见刘特助欲言又止,更让他窝火了。 刘特助心狂跳了一下,把手心里的汗往裤腿上擦了擦,然后说道:“刚才我跟姑姑通过电话,她说太太刚回家……” 刘特助的姑姑就是刘婶,慕云锦的家佣。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书桌后,慕云锦惯常清冷的眼眸突然间显得更加平静,一双清瞳幽黑闪亮,半垂着眼睫的视线仿佛全身精力都放在那些照片上,对刘特助的最后这句汇报似乎不为所动。 然,刘特助就是刘特助,他在慕云锦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贴身秘书,对老板的每个眼神、动作和表情都有着最透彻的理解。 老板越是表现得如此冷静,那说明他心底的火苗已经在滋滋燃烧了,而且看他极力隐忍着不发火的表情,八成已经是在发飙的边缘了…… 于是,未说完的话,被他尽数咽进肚子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是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的 话,就等着被老板的火星扫成灰吧! 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说道:“总裁,时候不早了,您早点儿休息。” “嗯。”慕云锦状似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刘特助急忙转身,一溜烟逃开…… 待刘特助走后,慕云锦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是晚上九点钟了,她下班后去了哪里,竟然失踪了三个多小时不回家?! 即刻腾地而起,心急如焚地走至窗前,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 不一会儿,连通了! “嘟……嘟……嘟……”一长串长音之后,一道甜蜜悦耳的女声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喂,我是苏绣,你找谁?” 原本想发火的,却在听见她银铃般美妙的声音后,心里的火苗就像是被人浇了盆冰水似地,奇迹般地灭了,还灭得那么神速…… 他怔了怔,愣了足足五秒之久,才硬生生地挤出四个字儿:“吃饭了吗?” 那头的苏绣也是已愣,没想到自己正踌躇着要不要把傍晚发生的那件事儿告诉他,没想到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轻轻回应:“嗯,刚吃,你呢?” “我也是。” 话落,连慕云锦自己都觉得好无耻。明明就担心她担心到一点儿也吃不下,竟然撒这种谎…… “那你在忙什么?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你不是说明早就要开会吗?”苏绣难得地关心他,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白天他跟她说过,明天一大早就有个调查报告会,度假村里所有的高层都会到场。没想到她还记在心上,慕云锦笑了笑,说道:“嗯,一会儿我就睡了。” 话落,便是一片静谧,彼此的话筒里都能听见对方轻轻呼吸的声音。那一刻,彼此都能感受到一丝微妙的情愫在心口慢慢泛滥…… 半晌,苏绣先开了口:“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走到办公桌后,重新坐回位子里,打算听她慢慢说话。 “我今天碰到柳子郁了。”说完,苏绣便闭上了眼睛,担心地等待着电话那头大吼大叫。 然,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沉默了几秒,转而更为平静地说道:“嗯,我听着,继续说下去。” 他的平静反倒让苏绣怔了怔,心想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即把事情始末简单地描述给他听。 ☆、 第30话 如此想念 已是入夜,苏绣却还不想睡。 她抬首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心念莫名动荡,于是取了一件极为轻薄的针织衫,很柔却又保暖的那种,御寒效果甚好。她并没有把胳膊伸进针织衫里,只是很随意地罩在身上,两只袖管在胸口处打了个结,然后出门轻手轻脚下了楼。 之所以不想睡,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了那片蔷薇花墙。 经过一条极其幽静的羊肠小道,没怎么停歇地直直来到后花园,路灯这时候还亮着,石坛里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有玫瑰,有牡丹,有芍药,有杜鹃……种类很多,真可谓百花争艳,正好合了这春天的景气儿。 苏绣也是爱花的,可她的视线全然不在石坛里的那些花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堵花墙。 还未走近,她就张圆了嘴,惊诧地看着那堵墙。 明明不过才几日,花墙的变化却是这么明显…… 远远看去,一朵朵红中带白的蔷薇花在一根根儿碧绿的枝上“安家落户”,在一层层娇嫩、纯洁的花瓣里,有很多淡黄的花蕊,显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苏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莫名地泛着一丝甜意,仿佛是从那花瓣里浸入她的鼻息间,直至心田…… 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它们,于是缓慢挪步过去。 瞧瞧那些娇容的花朵儿,长得是那么地丰满,散发出成熟的气息,像是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在枝叶上翩翩起舞。浓浓的香味,混合着清风,幽幽地飘进她鼻间。 苏绣心里欢喜得紧,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美丽的花瓣,却不慎被一颗尖刺儿刺破了手指间,她抽痛了一下,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看了看指尖。 一点点的血星儿从手指间慢慢聚集,越聚越多,最后缓缓凝成一滴,顺着手指边缘慢慢滑下,最后滴落在一朵蔷薇花的花瓣上…… 苏绣微微一怔,本能地将手指放进口内,轻轻吮吸了一口,痛觉消弭了许多。然而,取出后,血星儿又渐渐在手指间聚集。 轻轻一哂,不免笑了。她怎么忘了,他曾经说过,蔷薇又叫做刺玫花,当然是有刺儿的,它和玫瑰一样,都是带刺儿的植物。 他还说过,她就像蔷薇花一样,总是带着刺儿,却又能那么耀眼。 一旦想起他说的那些话,苏绣的眉间不自觉地打了个皱褶。不知为何,那指尖的刺痛渐渐泛滥到心间,心口竟然也 莫名地抽痛起来。 她下意识地望向无垠的夜色,循着南方望过去,想着这时候的慕云锦,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睡不着觉…… 皇城的另一头,与苏绣一样,迟迟未能入眠的还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许雨晴。 半个小时以前,她接到一通电话,是印尼打来的越洋电话。彼时,她正在骨科医院保健室做复健运动,本不想接听电话的,可电话铃声响了许久都不消停,她只得坐上电动轮椅车,去取随手放在病床上的手机。 刚一拿到电话,铃声便停下来,不一会儿,又再次响起。 她懒懒地接听了电话,那头叽里呱啦着急地说了一大通。 许雨晴耐着性子让对方再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她的脸色骤然巨变,足足顿了好几秒才问道:“你说什么?谁受伤了?” 对方听见她话音有变,顿时有些胆怯,音量落下来许多,哆嗦地重复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下,许雨晴发飙了,音量一下子拔高了许多,连声音也在发颤,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你们这些混蛋是怎么办事儿的?蠢货!笨蛋!竟然伤了……那他现在人呢?伤得怎么样……什么?被送进了医院,结果未知?去你妈的滚蛋!什么叫结果未知?!呀——” 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差一点儿就从嘴边滑了出去,最后一秒,她及时收住了话音,要不然就泄了底。 可是,心里却是害怕极了,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一秒许雨晴的理智近乎崩溃了。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总经理,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许雨晴习惯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思量了片刻,愤恨地说道:“当然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记得随时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是,总经理。” 挂断电话后,许雨晴再也顶不住压力,双手抱头,压抑地哭出声…… ——一叶扁舟《☆、》—— 巴厘岛,莲花度假村,某间vip套房内。 床上的那个人,原本小麦色健康的肌肤此时看起来毫无血色,该是性感的薄唇此时却是紧抿着,微微泛着淡淡的紫晕,而他双眉深锁,睡梦里也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刘坦忐忑不安地看着这样的慕云锦,心中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想起医生嘱咐自己的话,“幸好只是擦着腰侧部的肌肉,并未伤及脾脏,如果再多那么几毫米可就 不好说了,也算你们送来得及时,要不然即使没有伤及脾脏,可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也会因为失血过多造成休克……” 医生的话,让刘坦的心沉到了谷底。 总裁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度假村里也因为傍晚的事儿闹得一团乱,明天早上还有个调查报告会等着总裁参加,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他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后怕…… 要不是有位保全工作人员及时制服了那位红眼男人,只怕再一刀下去,总裁的性命就…… 刘坦不敢想像那样的后果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他摇了摇头,心急火燎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件事儿都怪他,他不该离开总裁一个人跑去找什么翻译的,如果他在场,或许总裁就不至于受伤了。因为,他绝不允许有人可以靠近总裁的,眼下……该怎么办才好?他万分自责地将脸埋进自己的手掌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天空泛起了一片鱼肚白时,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眸。 入目是一片苍茫的白色,他神志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视线渐渐地从模糊到清晰,浓重的来苏水味刺入鼻中,他不禁皱紧了眉峰。 他很想伸手去擦眼睛,抬手时手背上扎着透明输液管的针头扯动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他禁不住又皱了皱眉,脑子里片刻空白后,这才想起了几个小时以前所发生的事儿…… 下意识地侧首看了看身旁的输液架,管子里的液体一滴滴输入自己的手背,他偏了偏头,想要扭动身子,腰腹部明显的疼痛袭来,根本就使不上力,而且还痛到右半身都麻木了,似乎整个人都被牵制着。 一夜未眠的刘坦感觉到病床上有动静,倏然抬首,见慕云锦醒来,激动地垮了上去,惊喜出声:“总裁,你终于醒了……” 慕云锦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干涩得难受。他费力地咽了一抹口水,那吞咽口水的动作都让人难受,像是好不容易刮下去了一块石头儿似地,哽得喉咙刺痛。 慕云锦只得颔首示意。看见刘坦一脸疲惫,双眸里布满了血丝,他不禁又蹙紧了眉。 刘坦赶紧去要了点儿水来,说道:“总裁,医生嘱咐说还不能让你过多饮水,要是口渴了,我给你拿棉签润一润嘴唇?” “……好。”慕云锦感激地扯了扯嘴角,却只能哑哑地发出一个字。 不一会 儿,刘坦取了一杯温水来,用棉签给他润唇。他一点点将水抿进嘴唇里,好不容易好了些,喉咙里也湿润了,这才可以细微地发出声音来,没有先前那么刺痛了。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家里不知道吧?” 刘坦微微一怔,即时回过神来,心想总裁这是怕太太知道了,会担心得受不了吧?于是他点点头,令慕云锦松了一口气。 却不敢松懈。 联系前前后后所发生的这些事儿,再加上白天听苏绣提起了柳子郁,慕云锦几乎可以将某些猜测联系到一块儿了。柳子郁在这时候接近她,绝对不是一个偶然,所以他几乎猜得到幕后的主使者是谁了。 可眼下的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能把损失减到最小,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暮光的声誉?而苏绣那边,柳子郁想要对她做什么?他不在她身边,谁来保护她? 慕云锦心急如焚,祈祷着自己回去之前,她千万不要有事儿。 这一两天,他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预感到有很糟糕的事儿要发生,可到底是什么事儿,他猜不到。 毕竟他不是神,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他猜不透那人下一步的想法,所以才会那么担心苏绣。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蓦地,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 再次开口时,嗓子已好多了,他面色凝然,突然开口问道:“小刘,现在几点了?” 刘坦讶异地看了眼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慕云锦,心想总裁这话问得有些蹊跷,难道总裁又有命令? 不敢怠慢,他挽起衣袖,看了看腕表,回答:“回总裁,现在是凌晨五点整。” 慕云锦轻轻嗯了一声,凝眉远眺,静默了片刻,突然收敛了目光,移回到刘坦的身上,说道:“小刘,立刻给我订一张今早九半点回皇城的机票,另外通知所有高层,早上原定八点的会议提前到七点举行。” 刘坦怔了一下,愕然道:“总裁,您这身体……” “按我说的去做,”慕云锦却沉声命令,脸色骤然变得冰冷彻骨,“这事儿耽误不得!” 刘坦心里本来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良好的职业操守已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无条件遵守老板下达的所有指令,绝口不问老板的动机。 尽管心里有担忧,可他还是不得不照慕云锦吩咐的话去做。 一个多小时以后。 巴厘岛莲花度假村,总裁专属vip套房外,刘坦神情紧张地徘徊在走廊上。 总裁让他等候在门外,这都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仍未见他有任何动静,他担心总裁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坚持亲自主持调查报告会,唯恐他的身体吃不消。 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看腕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进去查探一下总裁的情况?万一总裁真出了事儿,也还及时发现。 可是,他的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擅自闯入后,差点儿被慕云锦的眼神给瞪死的场景…… 心想还是算了吧,再等等看好了。 又过了一分钟,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抬手就要推门而入时,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总裁。 “喂,总裁,是不是……” 慕云锦打断他,说道:“小刘,你去找一卷绷带,然后进来帮我一个忙。” 刘坦微怔,却又很快回过神来,“是,明白!” 不一会儿,刘坦要来了绷带,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要了一把剪刀,推门而入时,明显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心里大骇,往室内一探,未见到慕云锦的人影。 他匆匆跑至浴室,在见到水槽前的慕云锦时,松了一大口气。 “总裁,您要的绷带来了,需要我帮忙吗?” “嗯,”慕云锦咬牙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过来帮我缠一下绷带。” 刘坦不敢怠慢,疾步小跑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慕云锦正双手支撑在水槽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全是一层层细密的汗珠,而他腰侧缠着的白色绷带已被血水染红。 再看另一边,被他随手甩在地上的衬衫,也被染上了红色的血迹,而那套高级定制西装外套的里衬,也已被染湿了一块儿拳头大小的血渍。 刘坦惊呼出声,“总裁!您……” 慕云锦抬手制止他,“我没事儿!先别慌,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刘坦突然哽咽住。 他担心总裁吃不消,可自己跟在慕云锦身边做贴身特助已有四五年光景,对总裁的脾性自认是较为了解的。他心里明白,慕云锦决定了的事儿,十匹马也拉不回。 如果这种时候,总裁倒下了,无法出席今早的高层主管会议,说不定会引起公司内部员工的恐慌。所以,他伤得再厉害,也一定会亲自 参加这次调查报告会。 至于那张回皇城的机票,刘坦并未想到太多,只道是跟公司有关,或许总裁是有更重要的事儿要立刻赶回去处理吧…… 浴室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 慕云锦忍着痛取下缠在腰上的一圈圈旧绷带,拆下之后,腰侧那道可怖狰狞的血口子就显露出来。绽开的皮肉虽然有针线缝合的痕迹,但因为没有了绷带的束缚,又刚刚包扎不久,这下便往外一股股地冒出新鲜的血液,由腰间缓缓流下大腿根部…… 慕云锦咬牙看了看自己的腰际,转身用棉签蘸了些酒精,就是这么一转身也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液体刚触及皮肤的一瞬是冰冷刺骨的冷,慢慢地,演变成火辣如白蚁啃噬般地疼痛,咬着他的皮肤,啃噬着他的血液,深深地咬进肉内…… 连身旁的刘坦也看不下去了,焦灼地说道:“总裁,要不我们取消会议吧?您这身子经受不起的!” “闭嘴!”慕云锦冷星冽亮的眼瞳内闪过一瞬的恼怒,眸内那薄冷的神色与平常并无不同,倒多了些决绝。他眼底一抹完全不加掩饰的微冷光芒,令刘坦倍感压迫。 “刘坦,你也知道今天这次会议有多重要,如果我不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该猜想得到。我告诉你,待会儿千万别露馅儿了,要是被人看出来我受了伤,这后果你可担当不起。” 他一番话口吻异样淡冷,而表情却又十分认真凝重,着实让刘坦愣住。难道,这一次暮光集团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吗? 接下来慕云锦又说:“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次,我挺得住,你要做的就是表现得跟平常一样,记得不要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看着他那双密封得不泄任何情绪的冷星眼眸,刘坦只得慎重地点头。 “嗯,那好,你现在就替我把这绷带缠上。”说话间,慕云锦已经将绷带递到刘坦的手中。 刘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板腰侧的血口子,双手忍不住地哆嗦…… 见状,慕云锦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快呀!还磨蹭什么?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给开了?!” 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动手替慕云锦包扎绷带…… 十分钟后,慕云锦已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度假村办公区域门廊内。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不放下每一个角落,薄唇浅浅地勾出一抹完美弧度,向每位员工点头示意。 除了管理层外,度假村里聘请的底层员工大多都是当地人。早听说今天度假村的中国老板要莅临开会,这些员工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一睹这位中国老板的俊容。 慕云锦的准时到场,立刻吸引了所有员工的注目。 这位年轻帅气的老板真可谓是个传奇人物,俊美无俦般的画颜,一双如晶钻灿闪的黑玉眼瞳摄人心魄,走起路来英姿卓越,挺拔高大,举止之间带出雍容华贵的气度。 ☆、 第31话 秘密回国 进了会议室后,他面无表情地往宽大皮椅里随意一坐,俨然如一王者,有着艳绝全场的掌定乾坤,言倾天下之势。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气宇轩昂的他,竟然在昨晚受了那么严重的外伤。 虽然,高层们也曾听下面的员工谣传说总裁昨晚就在发生纠纷的现场,似乎有人还动了刀子,还有人受了伤,大家全都纳闷受伤的会是谁,甚至有人一度猜测会不会就是他们的慕总裁。 可眼下,众人看见慕云锦完好无伤,甚至更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会议现场,便纷纷打消了之前所有的猜测…… 慕云锦打开面前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翻看了约有一分钟才合上。 抬手挥了挥,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开始吧。这次暮光遇到的环保危机跟以前遇到的情况都不同。这里是国外,不是国内,国情不同,政策法规也都不同,大家都知道印尼除了首都雅加达以外,其他地区连高速公路都没有,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国家有法律要保护生态环境吗?这次出了这样的状况,尽管说我对我们暮光很有信心,但是既然被当地有关部门列入了重点彻查的度假村,损失一定是有的,我们度假村的声誉也势必会受到影响。所以,今天召集大家来参加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合理有效的解决方案,将这些损失和声誉化大为小,化小为无。” 话落,他环视所有人,视线无声无息地在刘坦脸上稍作停留,微微颔首,刘坦即刻心领神会,接过话头:“那好,接下来给各位十分钟讨论商议的时间,各自找出可能的解决方案。” 接下来各组高管便开始讨论商议,紧接着大家各抒己见,刘坦帮助汇总罗列…… 慕云锦腰际的刀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是典型的工作狂,只要一忙起来就会陷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刘坦抬起右手向他做了个手势,慕云锦这才知道是该去机场的时候了。 他最后简单地做个总结:“这案子,我志在必得。不过我要的不只是结果,准确的说,我要的是时间!大家都应该很清楚,这种事儿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损失也会越严重,所以我最多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必须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否则你们都等着下课吧!” 就这样一锤定音,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下,慕云锦已冷然起身,离开会议现场。 出了办公区域的大门后,慕云锦就将文件袋扔回给了刘坦,问道:“刘坦,还有多少时间? ” “回总裁,离登机限定的最后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闻言,慕云锦镇定道:“很好,刘坦,按计划你留下来处理这个案子。还是那句话,千万别露了馅儿,要是我回皇城的消息流了出去,我回头唯你是问!” “是,总裁!” 长期被上司威逼利诱,不但没习惯没免疫,反而每每都被制得服服帖帖的刘特助,回答得十分铿锵有力。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总裁,你小心身体。” “我知道。”慕云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郑重地说道,“小刘,这两天,暮光就交给你了。” 闻言,刘坦脸上仿佛打了个鸡血般激动,“是,总裁!您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的!” 慕云锦点了点头,微微勾唇,转身悄然坐上了一辆银灰色面包车。 不一会儿,这辆银灰色面包车便疾驶在前往巴厘岛丹帕沙国际机场的途中。在巴厘岛这样的面包车随处可见,任谁也想不到堂堂暮光集团的总裁会一身观光旅客装扮,坐在这样普通的面包车里。 车内,慕云锦眸光幽远,视线飘向遥远的北方,蹙眉凝然,心里默念:“苏绣,但愿你一切都好……” ——一叶扁舟《☆、》—— 皇城。 傍晚七点,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才刚加完班的苏绣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廊里已是一片诡异的静谧。走至空旷的一楼门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她手忙脚乱,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接听。 “喂,苏绣,你现在下班了吗?”那头是赵雯雯抑制不住兴奋的声音。 她一怔:“雯雯?怎么了?” “我小男友打飞的回来看我了,本来是约了我去电影院看大片儿,可是他突然说约了朋友一起来见我,让我去麦克迪ktv的包房找他呢。可是我……我一个人很紧张啦,你能不能也过来一下?反正迟早也是要介绍他给你认识的嘛。” 苏绣知道赵雯雯这是在担心她的小男友跟她摊牌呢,所以找她去压压惊,振振神。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她正迟疑着,赵雯雯已飞快道:“就这样说定啦!你赶紧过来吧。” 她看了一眼已被赵雯雯不由分说挂断的电话,摇摇头,只得让马师傅掉头去肖飞的真爱酒吧。刹那间无比钦佩赵雯雯的那种大无畏蒙头向前冲的勇敢,弥足珍贵得也只有纯洁 的少男少女才会拥有。 马师傅就等在外面,苏绣走进ktv时,不期然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 柳子郁见到她时,似乎也有些吃惊的样子,马上就走了过来:“苏小姐,这么巧,又见到你了。” 苏绣眨了眨眼,微张了下嘴,想起前天傍晚发生的那件事,便下意识地垂眼看了一下他的手掌,问道:“柳少?你的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苏小姐不用担心。”柳子郁笑得格外轻佻,并将手摊开来给她看。 女人就是不能和男人比,这点儿小伤对柳子郁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苏绣看了看他的手掌心,虽然还缠着绷带,但明显是好多了。苏绣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话落,举步便走。 “嘿,嘿!”他快速拦下她,“不能聊两句吗?” “不可以。”她礼貌而剪短地答,说着就要越过他。 柳子郁并不与她纠缠,只是咧开嘴唇给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苏绣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走过没几步,苏绣忽地顿住脚步,微微侧身,却并不转过脸来,而是斜斜地看向一侧,说道:“哦对了,柳少的道歉我替我弟心领了,不过还是请你别再送花了。” 走过拐角,手机又响起来,赵雯雯催促说都到了就只等她一个人了,挂了电话,苏绣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进了赵雯雯所说的那个包间,一看全是跟她小男友一样年纪的年轻人。苏绣瞪了一眼赵雯雯,可她迅速扮起了可怜小狗的模样,顿时惹得苏绣忍俊不止。 没办法,来都来了,那就要帮到底。苏绣其实更想早点回家躺在她的大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看小说喝喝咖啡或茶水清静清静,不过既然赵雯雯拜托她了,而那群小子们又很热情地叫她一声姐姐,她不得不坐下来了。 年轻人出来活动,基本上都是先吃,然后找个地方发泄剩余精力。苏绣今天有点儿累,几杯啤酒下去就有点儿站不稳了,等到酒吧里一哄起来又灌了有半瓶洋酒,坐在那儿就起不来了。 不行,这样喝下去,那她还不挂了?! 几个小子还在嚷嚷着下一瓶不准兑水什么的,她就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加了大半杯冰水,勉强再干了一杯,赶紧躲到洗手间去。 用冷水冷脸也没能清醒一点,她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低垂着,也不擦拭,任由满脸的水珠往 下掉,像是站在船上,飘飘荡荡,摇摇晃晃,胃几乎要从肚子里翻搅了出来。 有人往她肩上用力一拍,“苏姐,我朋友都还等着你呢,别躲在这儿啊!” 苏绣回头看过去,呵,说话的不正是赵雯雯的小男友吗?他一身英伦范装扮,还戴了顶帽子,一脸阳光的笑容。 她双手抱拳求饶:“可……可不能再喝了,姐姐我老了,经不起你们这些嫩头小子折腾,你们自个儿高兴怎么喝就怎么喝吧,我得歇会儿。” 说完,挥了挥手,刚好视线落在一边化妆间的椅子上,她索性坐下来静静地独自待着。 不一会儿,赵雯雯又跑了来,看见她躲在化妆间里,便不由分说拉住她的左手往外走,“好啊姑奶奶,让我找你那么久,原来你在这里待着呢,走走走,陪我挡挡酒去,就我一个人在那儿,哪儿能压得住场啊,你可是我的好姐妹,怎么着也得给我把面子撑住咯!” “哎唷,我真不行了,你看我这肚子,都快撑了。” “那可不行,我没本事挡,你要不喝那酒非得全灌给我不可!走走走!” 苏绣哭笑不得,跌跌撞撞地被赵雯雯拖着往外走。 再次回到包间,不知道何时又新来了许多人,都不认识,互相都图个高兴,也没怎么介绍就玩儿在了一起。苏绣觉得眼前有些恍惚,用力眨了眨眼,才稍微清楚了一点。 一阵一阵的哄笑声传来,音乐震耳欲聋。刚才听赵雯雯说她的小男友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她明白大家都是因为高兴,索性也不再挣脱,来者不拒被见底,豪爽作风引得满屋子人兴奋大叫。 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指导有人估摸着再喝下去报销账单的时候该有人不高兴了,于是这才刹车,各自打道回府。 再多喝几杯,苏绣怕是连走路都不行了。她和赵雯雯告辞,心想马师傅就等在外面,便起身歪歪扭扭地往外走。出了包房,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眼看着就要到酒吧门口,甚至连马师傅的身影她也能隐约看见了。 可是,走廊里、大厅里,甚至连角落里都拥满了人,偶尔刺眼的灯光从头顶上方扫过,她觉得晃眼,连路也看不清了,本能地抬起手来遮住那光亮。 忽地,不知道肩头被谁撞了个正着,顿时一股钝痛从肩头袭来,她眼前一黑,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同时,自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子转了个圈儿便歪过身子,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 然后落进某个人的怀抱,一阵腾云驾雾后她什么也记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了…… 苏绣是被热醒的。 潮湿的双眼睁开的一刹那,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到难以忍受,视线模糊的天花板看起来很陌生,氤氲的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有些晃眼。 她本能地别开脸,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袭上来,恍惚中似乎看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个人影。她努力睁眼想要看清那是谁,却怎么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心里纳闷极了,她记得自己好像喝多了,可是她不是要走了吗?马师傅明明就候在外面了,可是后来呢?哦对了,后来她好像失去意识,再然后……然后,她好像晕过去了?是谁带她来到这里的?这里,又是哪儿?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而且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热,她难受极了,只想要杯水来喝。于是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却未果,因为浑身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儿。 很快,苏绣发觉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了…… 为什么全身热得那么难受,整个被窝里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大烤炉,烤得她像是要掉一层皮似地热。 不仅热,还很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她的皮肤一般,她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到,而那种麻痒的感觉丝毫得不到缓解。她心里开始害怕,担心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本能地伸手扯开身上的被子。 这一扯,就将只着一件吊带镂空睡衣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突然袭来的凉意让苏绣的意识霎时清醒了许多,可是视线还很模糊,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床前一米开外的沙发上,坐着个邪肆轻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是—— 柳子郁! 足足愣了五秒钟,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脑子当机了一秒,接下来立刻伸手将被子重新盖在自己的身上! 满脸惊恐万状,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恶魔般邪魅的男人,全身蜷缩成团,哆嗦着,颤抖着,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而感到无比害怕…… 但,苏绣没有想到的是,她越是畏惧,越是害怕,就越是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柳子郁正把玩着手里的一部相机,里面照了不少的照片,照片里女人半裸着的身体让他的身子也不觉亢奋起来。 而眼下 ,她醒了,还睁大着一双湿润的眼睛望着他,怎不叫他心痒痒呢? 刚才她一不小心扯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被子里一片美好春色,更是叫他蠢蠢欲动了。 都说这有过经验的少妇,比没经验的雏儿更让男人回味无穷,柳子郁身经百战,自然是对这话颇为赞同。 思及此,他恨不得赶紧扒了衣服,扑上去狠狠蹂躏她一番了…… 他半眯起眼,戏谑地打量着把自己包裹在一层薄薄软被下的苏绣,看见她露出满眼惊愕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痞性的笑意,小腹部暗涌的火热感提醒着他该有所行动了。 于是,柳子郁慵懒地起身,朝大床上走去…… 与此同时,城郊,国际机场。 慕云锦出了机场大厅,连行李都来不及拿,先进了洗手间。撕开已经又被染湿了的绷带,迅速取出一圈新绷带,咬牙将它缠上,然后转身丢掉那些绷带,边走出洗手间,边拿出手机。 开机后,匆匆打电话回老宅,接电话的是黄阿姨。 “黄阿姨,苏绣在家吗?”电话一接通,慕云锦就迫不及待地问。 黄阿姨正在忙着给宁子做晚饭,厨房里发出烤牛排的滋滋声,听见是慕云锦的声音,她很兴奋,“先生,太太还没回来呢,她去朋友那里玩儿了。” “朋友?哪个朋友?”慕云锦足下一顿。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像是她的一位同事,姓赵什么的……”黄阿姨说着说着,想起了马师傅,“哦对了,马师傅有开车送太太去,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了,我直接打给他。” 话落,慕云锦就挂断了电话。来不及想那么多,便拨通了马师傅的号码。 马师傅的声音明显有些喘,“先,先生……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可,可是……您一直关机……” 闻言,慕云锦暗叫不妙,难不成有事儿发生? “我刚才还在飞机上,”慕云锦的脸已经冷了下来,黑眸玄寒无比,“是不是太太出了事儿?” “是……好像是……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可是她朋友说没见着她……她,她可能喝醉了……我……”那头的马师傅又急又喘,语无伦次,但聪明的慕云锦已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话音未落,慕云锦就大声怒喝道:“直接告诉我,她是在哪儿失踪的?!” 马师傅报了个名字,慕云锦挂断电话后,行李也没来不及拿,疾步出了机场大厅,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题外话------ 最近电脑出了大问题,大量存稿丢失,没法,舟只得重新再码,时间不够啊,只得字数少亏待大家了。唉,没办法,谁叫我摊上那么倒霉的一件事…… ☆、 第32话 来不及爱(精) 马师傅报了个名字,慕云锦挂断电话后,行李也没来不及拿,疾步出了机场大厅,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慕云锦上了车就对司机说:“快!去麦克迪ktv!” 然后,又立即跟人打了通电话,“喂,黑子吗?是我,你赶紧给我掉一下麦克迪附近的道路监控器……对,替我找个人!” 挂了电话后,对车速极其不满意的慕云锦扭头看向车司机,暴呵:“师傅,开快点儿不行吗?!” “哎呀,先生,这是高速路,我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总不能超速行使吧,会被罚款的。” 慕云锦气得满眼血红,“下车!” “啥?你傻啊?现在下车?我操!知不知道这是高速路,不能停车……”司机的话音还没说完,就被后座的慕云锦拧紧了衣领。 “我是叫你给我下车!”慕云锦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蹦出的魔音一般,震慑得司机再也不敢乱说话。 于是,两分钟后—— 一辆出租车,如离弦之箭,刺穿空气,拉起阵阵旋风,一路呼啸疾驰。 慕云锦的脸色有些阴寒,身体里有种无形的怨气在慢慢地积聚着,逼迫得他的神情有些骇人!必须将它们释放出来,否则有失控的可能! 明明警告过她要小心,可她竟然去了ktv?虽然他也相信叫她去的赵雯雯是无心,可被柳子郁这样的人钻了这空子,那可就不好说了。看来是自己给她的自由太过火,让她根本把自己的话当作是耳边风,但愿他赶去还来得及,他回去一定会好好收拾收拾她! 思及此,他再一次尝试着给苏绣打电话,但手机那头依然传来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哐啷——”一声巨响,慕云锦一个甩手,将手中的手机朝挡风玻璃甩去。 怒意的积聚,迫使他本能地猛踩油门,一双望不见底的深邃黑眸,玄寒冷冽地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用力蜷紧,咯咯作响。 …… 金帝酒店,2808号房。 苏绣惊愕地看着越来越向自己靠近的柳子郁,心底害怕极了。会害怕,是因为她根本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更奇怪的是,起先那种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它们从皮肤渐渐啃噬到了她的心里,她难受极了,不自觉地用手去抓挠自己的身子。她的指甲本就有 些长,这一抓挠,便立刻显出了根根狰狞的红印。 柳子郁见状,讪笑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心里痒得难受,就像蚂蚁咬着你的胸口似地?” “你……”苏绣惊愕极了,却又觉得毛骨悚然,“你……怎么会知道?”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边斜斜一勾:“因为你中了春药的毒。” “什么?春药!”苏绣喃喃地重复。心里陡然一沉,一时间傻住了,有些束手无策,“你,你想做什么?!” “苏小姐,你觉得呢?”说话间,邪笑的柳子郁已经将相机收好,再次回来时,开始脱掉自己的上衣外套,以及西装裤上的皮带。 苏绣惊惧地摇头:“不,不要!你,你别过来……” 柳子郁连衣服都等不及脱光,就扑了上去,苏绣虽然心里难受,可是脑袋还算清醒,眼见着他扑了过来,她本能地把身子侧过去,打了个机灵想要爬起来,却被他拽住胳膊。 “啊——”对方猛地一拉扯,她只觉得那只胳膊都要残废了,像是要被生生扯断了一般,疼痛难忍,身子也因为这大力的拉扯而摔倒在床脚。 “想逃?呵呵,来不及了。”说话间,柳子郁已把自己剥得精光,一双邪恶鬼魅的眼睛贪婪地睨着急红了脸的苏绣。 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啊…… 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心痒痒,他全身都亢奋起来,“哈哈,小妖精,我来了!”说着就把苏绣抱住了。 苏绣惊惶失措地挣扎着,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男人高于室温的火热时,她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怔愣一下,随后,出于一种本能,她再也抑制不住四下翻滚的胃酸,一阵阵直涌上喉咙—— “呕……”终于忍不住吐出来。 “丫的!你呕什么呕?嫌小爷我身材不好么?怎么地,不是小爷吹,我这技术可比你家那位是好多了,来,把小嘴挪过来,让小爷给你亲亲,包你待会儿舒服个透心爽!” 说着,满嘴说着污秽话语的脸就往苏绣这边凑。苏绣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一脚给他踹过去:“啊!你给我滚开!” 这一脚踹得那叫一个好,恰恰踢中柳子郁的命根子。 这次柳子郁可算是倒了大霉,他刚好把自己剥得精光,这会儿也不曾防备苏绣的这一脚,所以是挨了个结结实实,顿时痛得呲牙咧嘴,差点儿晕死过去,他双手护住自己的下身,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苏绣顾不得浑身的痛痒难耐,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了件衣服罩在身上,打开门向屋外跑去…… ——一叶扁舟《☆、》—— 金帝酒店前。 不等出租车停稳,慕云锦便火速钻出车门,一个健步冲进了大厅里。 快,如一阵劲风!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腰间还中了一刀,痛觉早已麻木,血迹什么时候浸透了出来也不知道,一门心思只在苏绣的身上。 有门童发现了他停在门口不管的那辆出租车,于是上来阻止:“先生,您的出租车不应该停在那里,请您挪开好吗?” 慕云锦充耳不闻。 “先生,先生,酒店门口不能停车,请你……” 慕云锦一把推开门童,径自去了服务台。 慕云锦一身烟灰色的休闲装,身形高挑健硕,英气逼人,虽然面色阴沉,头上又布满了细汗,可依旧改变不了他强大的气场。 一位殷勤的侍应生并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事,见着这么一个气质卓越的顾客,便带着职业的微笑,上前说道:“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慕云锦直直地走过去,揪住侍应生的衣领问道:“第2座大楼在哪里?” 他的朋友刚刚查到:柳子郁带着苏绣悄悄来到金帝酒店,并开了一间房,位于2808号房。 2808,并非28楼,金帝酒店的建筑设计得颇有些意思,整个酒店共有三栋大楼组成,2,指的就是第二座大楼。808则是指的8楼8号房。 被挟持的侍应生吓呆了,看着慕云锦脸上恐怖的表情,他指着身后的一条走廊说:“从这里出去左拐后直走五十米,就是第2座大楼。” 话音刚落,衣领就被松开,一转眼,身前那个暴戾的男子转眼就不见了。 慕云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楼前,进去一看,电梯刚好上了12楼,还得等上一个来回才能下来。慕云锦急得重重地砸了一下按钮,旁边的人全都侧目看向他。 他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扭头看了看另一边的安全通道,一咬牙,便冲进里面,忍着腰部的剧痛往8楼飞奔而上…… 慕云锦一路喘着粗气来到2808号房间,正想伸脚狠命踹开它,却错愕地发现门是打开的。 他迟疑了一下,步伐有些蹒跚地往里走…… 越走,步子越慢,越走,步子越沉重。 难道,他来晚了?柳子郁,已经得逞了? 他一边摇头,满脸不可置信,眼眶都是红红的,可是越往里走,心里的怀疑就越明显。 过道的地毯上满是凌乱不堪的衣物,还有散落的被子。见状,慕云锦眉宇微蹙,脸色阴寒得能刮下一层冰霜。 可是,当他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半是吃惊,半是愤怒…… 柳子郁一个人赤条条地躺在地上,像是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而床上,洗手间里,都没有苏绣的影子。 她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她被人糟蹋了后,还遭遇了什么不测? 理智即刻消失贻尽,慕云锦如一头愤怒的雄师一般,朝着地上赤条条的柳子郁冲了过去。 抡起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好打! 柳子郁确实很倒霉,偷吃不成,反倒被苏绣踹中了命根子,不知道这一脚踹下去,命根子以后还有没有功用。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妞儿居然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还不算,他宝贝命根子还没缓过劲儿,这时候又有人冲进来对他一顿好打。 柳子郁本能地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子看见来人是谁,顿时吓了一大跳。 “慕,慕云锦?!” 顿时就清醒了,魂儿也吓飞了。尼玛,许雨晴不是说他人在巴厘岛吗?不是说他肯定不会发现吗?那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他见鬼了吗?! “柳子郁!你他妈敢对老子的女人下手?说!她在哪里?听见没有,告诉我她在哪儿?!” 慕云锦铁青着脸,掐住柳子郁的脖子用尽全力地摇晃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柳子郁被掐得脸红脖子粗,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要不是这咳嗽声提醒了慕云锦,要想知道苏绣的下落就必须从柳子郁口中得到消息才行,说不定他真就打算掐死柳子郁算了。 “快说!苏绣呢?!” 不知道柳子郁是不是因为事情败露,所以打算豁出去了,他反而神经质地狂笑起来,连咳带喘地笑着,笑得极为猖狂,狰狞…… 慕云锦愤怒极了,冲上去狠狠就是一拳打在柳子郁的眉骨上,顿时鲜血如注。可是他还是笑,随手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接着又继续狂笑。 慕云锦又挥了他一拳,这一次打在了柳子郁的鼻梁上, 可是他还是闭嘴不说话,闷闷地笑,奄奄一息地笑,赤条的身体歪倒在一侧地毯上,冷嗤地笑…… 慕云锦急得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燃烧,正想那东西撬开柳子郁的嘴,这时候有两个女服务员从屋外的走廊上经过。 慕云锦隐约听见她们议论着什么—— “……刚才在电梯间里看见的那个女人,你说是不是个神经病啊?她为什么把自己挠成那个样子,看着好恐怖……” “谁知道呢,可是你没看见她套了件男人的外套,可里面就穿了条睡衣吗?说不定是只鸡,来这里办事儿来了。” “啊?是这样的吗?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切!她脸上又没写着妓女两个字,现在这年头啊,男人就喜欢这种拥有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妓女骚味的女人……” …… 闻言,慕云锦的心陡然凉到谷底。 他立刻丢下柳子郁,转身快步追上那两个女服务员,伸手拉住其中的一位,急急地问:“等一下,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在哪儿?” 两个女服务员同时转身,刚看见英俊帅气的慕云锦时,微微一愣,可是在看见他腰间渗透在休闲服上的血迹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啊!你……”纷纷往后退了退,害怕地指了指他腰间沁出的一片血渍。 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俯视看下去,慕云锦也怔忪了一下,他自己都没发现,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 可是,很奇怪,感觉不到痛。 他也顾不得痛,拽住对方的那只手微微用了点力,而且明显没了耐性,:“快点儿告诉我,那个女人去了哪儿?!” “不知道,呃……可能,好像是……是去了顶楼吧。” 另一个女服务生连连点头:“对,没错,应该是顶楼,我瞄了一眼数字键,顶楼的数字键是亮着的!” “什么?顶楼?!”这句话,惊得慕云锦几乎一瞬间七魂六魄错了位。 老天,她去顶楼干什么?! 即刻马不停蹄进了电梯间,按了顶楼18的数字键。从8楼到18楼,不过才十层楼的层距,可慕云锦却觉得那电梯真可谓是全天底下最慢速的一部电梯,他等啊等,觉得电梯没移动一层楼,他的心都更焦急一分。 真是度秒如年…… 电梯间是半透明式的设计,可以看到玻幕外遥远天边 一片灰暗色的夜幕,仿佛一张看不出透的大网,将整个天空包住,无端令人生出恐惧感,仿佛一只猛兽的大嘴般,黑漆漆的,像是随时可以吞噬人的生命般可怖。 他困难地咽下一抹口水,收回飘离无限的视线,恰巧这时顶层到了。叮地一声响,梯门打开,慕云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几乎跳至嗓子眼。 他踏出步子,往天台上跑去。边跑,边心存祈盼—— 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一个目标,这二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还要再过多久,多少年,多少时候,他才会忘记那些伤痛? 奶奶问得好,扪心自问,他到底需要的是恨?是报复?是释怀? 他一度以为自己需要的是仇恨,只要学会仇恨,只要学会报复,学会耍狠,才会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才会变得强大。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一份爱! 是的,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不相信爱,因为只有不相信,才不会被爱所伤。当年他妈妈就是因为太爱他爸,才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才会傻到用自杀的方式去结束那段痛苦的回忆。 他以为,他不需要爱情,以为爱情只会让人变得懦弱,变得盲目,变得没有理智,可是当他真正感受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遇上苏绣,的确是个意外。 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么感谢老天爷赐给他这么一个意外!他承认他从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可以说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爱无能。 可是,他对她,确实是爱的。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想靠近她,却又下意识地抗拒,想放开她,却又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种种矛盾至极的举措,原以为是因为恨慕枫,恨周香玲,才有的行为,所以他以为除了报复,便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许多事,订婚宴、湖边小屋、坠楼扭到脖子……他一度伤害了她,可她次次都原谅了他。 也亏得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让他渐渐明白,自己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的,他爱她。 他爱那个害羞起来脸红红的她! 他爱那个微笑时习惯抿着嘴笑着的她! 他爱那个咄咄逼人总是习惯凶他的她! 他爱那个第一次给他做芥末早饭的她! 他爱那个有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她! 他那个即使瞪着圆眼睛也依然漂亮动人的她! 他爱那个明明被他所伤却一直挣扎着是否接受他的她! …… 是的,他爱她,不知何时何地起,就这么爱上了她。 心一直沉落谷底,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竟然从未亲口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这一刻,他心痛后悔到无以复加!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思及此,慕云锦的脚步,跑得有些凌乱了…… 天台。 外面的风很大,苏绣裹紧外套缩着脖子,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知道进了电梯间后一阵腾云驾雾后,就来到了这里。 ☆、 第33话 危险坠楼(高潮) 外面的风很大,苏绣裹紧外套缩着脖子,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知道进了电梯间后一阵腾云驾雾后,就来到了天台上。 她浑身又热又痒,流了好多汗,难受得紧,可是来了这天台就觉得好了些,风灌进身子里,像是能刺穿身体一般,可是她不但不觉得冷,反倒觉得浑身舒畅。 似乎,没那么热了,也没那么痒了。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缓解。很快,更麻痒热烫的感觉熨得她浑身难耐,她不住地伸手抓挠自己的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好难受……” 苏绣的牙关越咬越紧,下唇被咬出了血丝也毫不自知,那股血腥味窜进味蕾里,却是更加刺激了,她莫名地兴奋起来,觉得浑身都被虫子咬着一般难受。 视线也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眼眶里濡湿一片,任她怎么揉也揉不掉那片雾。不光是视力,就连听力也模糊起来,好像四周有许多不知来历的声音窜进耳内,嘶吼着,凌乱着,狂叫着,尖厉声,怪异而奇幻地充斥在她周围…… 渐渐地,理智也越来越飘远。 她抓不着方向,只想迎着那风一直走,一直走。迎着那风,睡裙飘逸着散开,像极了小时候的公主裙,她觉得很好玩,转着圈圈痴笑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并敞开怀抱迎着风吹的方向。 裹紧的外套便散了开来,然后滑落在地上,露出她仅着薄缕的身体…… “苏绣!”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钻入她神志飘远的脑子里,她甩了甩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索性不理会它。浑身还是难受得厉害,那种被啃噬撕咬的痛痒感还在侵蚀着她的心口,火燎火辣地燃烧着,腐蚀着,侵袭着…… 又一股风传来,她打了个寒颤,凉意似乎缓和了一部分痛痒感,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踏脚又往前走去…… “苏绣!你小心一点!千万别再往前走一步!”身后的慕云锦却是看得胆战心惊。 又是那个声音,是谁?他是谁? 苏绣蹙了蹙眉间,这次终于转过头来。可是,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视线还是被濡湿的雾色匀染得一片模糊,但隐隐约约她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 由于意识越来越薄弱,而她全身的力量也快消耗贻尽,她脚底一软,差一点跌倒。 这一切,看在慕云锦的眼里,脸色大 变,惊得快要发疯了! 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冲过去,事实上,他也踏出了一只脚,然而这时候…… “你站住!别过来!”苏绣大喝,她忽地想起了几分钟前柳子郁扑过来的那一幕,本能地排斥着出现在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我警告你,别过来!” 慕云锦急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苏绣,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慕云锦!不是柳子郁!” “慕……云锦?”苏绣的脸上出现了一刻的茫然,她再一次揉了揉眼睛,那高挑欣长的身影,精瘦结实的身姿,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凭这两点,看起来的确很像慕云锦。 喃喃地说:“你是慕云锦?”会是他吗? 苏绣的脸上慢慢浮现笑意,那笑容从一丝漾成一抹,然后展为阳光般的笑容,像满天星光全落在了她的脸上,凄美得动人心魄。 她痴痴地笑道:“哈哈,你是慕云锦?不可能!你瞅瞅你自个儿,根本就没一丁点儿他身上那副臭屁不要脸的痞样儿,还敢说是慕云锦?切,骗谁呢!” “是我!苏绣,我是慕云锦!你快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还记得去巴厘岛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这一次,慕云锦的话似乎起了一点儿效果,苏绣听了,似乎真的开始思索他的提问了。 可是,脑子里一片混沌,越想越头晕,苏绣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心里难受极了,她本能地用爪子抓挠自己的胸口,白白的睡衣已被指甲抓得破烂不堪,胸前雪白的一片也已显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慕云锦心痛极了,劝慰道:“苏绣,你别再抓了,会抓伤你自个儿的。” 但是,苏绣似乎并没听清他的话,很快意识又陷入了混沌,双脚往前又垮了一步,慕云锦看了一颗心差点儿从胸口跳出来。 “苏绣!不要再往前走了,你会掉下去的!”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想要警告她。 可是,听见他的吼声后,苏绣倒是清醒了不少,先是愣了几秒,尔后回首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这一看,简直魂儿都吓没了。 “啊——”下一秒,尖叫声从喉间冲破而出,苏绣本能地想要退回来。 “苏绣!你小心!不要看脚下,看着我!”看见苏绣的身子在天台边上摇摇欲坠,慕云锦的一双漂亮眼睛都急红了,情急之中,他突然喊道,“苏绣,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你不要乱动,我 这就过去救你!” 闻言,苏绣真就乖乖地抬头看向慕云锦,双眉紧蹙,眼底半是怀疑,半是茫然,“你说什么?你……爱我?” 她,没有听错吧? 他,说自己爱她? 苏绣怀疑他是不是又在做戏,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视线模糊的缘故,似乎没有见着别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他对她,是真的…… 苏绣心里复杂极了,既期许又疑惑,既欣喜又迷茫,既悸动又怀疑,总总难以形容的情愫齐齐聚集在心口,压抑得她难受极了…… 她摇着头,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却又想要确定一般望着他,那湿润的眼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看得慕云锦心念俱碎。 “苏绣,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不是演戏!不是欺骗!我是真的爱你!”他近乎哽咽地倾述着,急切而渴望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已不再信任他,眼下也的确不是向她告白的最佳时机,可如果不这样做,他说不定会就此失去她。只要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他就急得不得了。 慕云锦红着眼,望着她那悬挂一线的脚尖,急急地喊:“苏绣,你快过来牵住我的手,要是想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就快点过来牵住我的手,我会告诉你答案!”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移过去,向她伸出右臂,手掌摊开,并向她招了招手,期望这样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然,就在这时候,她不慎绊了一下,而她的另一只脚也因为前几天受到玻璃碎片的扎伤而无法站稳,再加上药效的作用浑身乏力,身子一软,便向天台外歪了过去。 “啊——”苏绣惊呼出声。 “不!苏绣!” 凄厉震怒的一声暴喝声后,慕云锦看准机会飞奔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她紧紧抱住! “苏绣!抱紧我,别乱动!”他大喝,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包裹在身下。 然,却没能即时把她拽回来! 他受了伤,苏绣因为中了春药的毒所以站不稳脚,他一个人根本支撑不了两人的重量,于是歪倒在地上。 双双滚落在地的时候,慕云锦受伤的腰侧因为撞击而产生一股剧烈的疼痛,顿时脑子里就像是有无数金星旋转,疼得他难辨方向。但他还是死死地抱住她,把她的头牢牢地按住,藏在自己的怀里。 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靠慕云锦一人根本控制不了情势的发展,此刻两人的身子往一侧滚去,如两颗连体陨落的流星,双双往天台外坠下! “咚——”地一声…… 两人摔在了距离天台下数米高的一个露台上,不大不小,正好托住两个人。 也幸亏有这个露台,否则两人从高大18楼的顶层摔下去,肯定是摔得粉身碎骨,绝无生路了。 巨大的冲击感震得苏绣头晕脑胀,浑身跟散了架似地疼痛难忍。隐约听见死死抱住她的慕云锦,嘴里发出几声闷闷的哼鸣声,尔后“扑哧”一声,某种湿润的液体喷溅在了苏绣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看了看手—— 老天,是血! 新鲜,温热,艳红的血! 她愕然抬首,尽管视线模糊,却还是看见了满嘴鲜血的慕云锦! 显而易见,那血是他的,他受了伤! 那一刻,她心口一窒,几乎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想要叫他的名字,可她刚尖叫着喊出一个字便眼前一黑,跟着昏过去了…… 没有人发现这一刻在天台上发生的事儿,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慕云锦划破天空的暴怒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形成了数秒回声,尔后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弭。 不过须臾,金帝酒店的顶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像从没有人来过此地一般…… 苏绣昏睡了五个小时,在凌晨一点钟醒过来。 神情肃穆的医生护士,不时嘀嘀作响的仪器,消毒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都提醒着她自己刚刚经历过些什么。 一开始意识间歇性混沌,她分辨不清脑子里时不时浮现出来的画面,到底是记忆,是幻觉,亦或是梦境。 只有一个场景,她刻骨铭心,一想起来就会痛。 从天台上坠落下来的那一瞬,记忆太可怕,她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满脑满心都被刺目的鲜血所占据。每每眼睛闭上,就会泪流不止,是那么真实…… 苏绣笃定,那一定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一定是她的记忆! 明明有双强劲结实的手臂紧紧搂住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伤,明明有个人竭尽全力地嘶吼着说他爱她,明明是他不顾危险飞奔上来抱住了她…… 是他,慕云锦!可是,现在他人呢? 蓦地, 心底蹿出一个不祥的想法,令她恐惧到全身发抖。 不,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是,他腰间还有那么长一条血口子,还有他的头,他的背,从那么高的天台上落下去,因为护着她而把自己摔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吐了那么多的血,他能安然无恙吗? 不! 苏绣近乎疯狂地摇头,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挣扎着坐起来,狠命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在护士错愕慌乱的呼喊声中,苏绣跌跌撞撞地往病房外奔去。 “嗳,36床!你要去哪里?!” 苏绣的脚步顿了一下,折回来抓住护士的手,急切地问:“护士小姐,我问问你,和我一起被送来医院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先愣了愣,可能是在回想跟36床一起被送来的那个病患是谁。果然,两秒后,她恍然大悟地说:“哦,你说他啊,在急救室,还没脱离危险呢。唉,那人可能活不长咯,全身多处骨折,腰上还有旧伤,失血过多……” 后面的话苏绣没听完,眼泪早已汹涌而至。 她全身呆滞,怔愣地松开了护士小姐的手,转身往门外慢慢挪步,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踏在人间炼狱…… “36床,你回来。” 苏绣根本恍若未闻,步子由慢渐快,越来越凌乱。 是如何来到急救室外的,她根本不知,只见不断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脸上全是凝然紧张的神色,她心里顿时像是被堵上了一颗大石块。 慕云锦与她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满满的全都是慕云锦的身影。 突然觉得,他在她的生命中居然如此重要! 苏绣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她为什么早没发现这个事实?这些日子他待自己的好,她不是全都看在眼里了吗?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想把他赶走,不想让自己有机会爱上他…… 为什么不想爱上这样一个优秀霸气的男人呢?是不是他条件太优渥了,让她心生自卑?是不是他难以琢磨,让她无法把握?是不是巨大的家庭差异,以及复杂的家庭背景,让她无法攀附?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爱上慕枫的创伤还未平复?是不是因为大姐苏眉的经历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她害怕再次相信爱情?还是怕爱上他以后,自己会忍不住沉沦,永世不得 翻身? 苏绣说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然而,却不知道,那颗心早沦陷在慕云锦既柔情又霸道的陷进里。 而昨晚在天台上发生的那件事更让她确定了这一点。她不明白他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可就是因为如此,本该远在大洋彼岸的巴厘岛的他,竟然奇迹般飞回来救了她,不顾危险与她抱作一团,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住了坠落的重击! 他…… 想到满脸满身都是鲜血的慕云锦,苏绣真的心软了。 是啊,尽管他也曾伤害过她,可比起那些伤害,他对她的好已远远超过那些坏的方面。他的好,叫她无法不心软。 有名护士急匆匆地从急救室里出来,苏绣像是抓到一根救命草一般,把她拽住:“护士,他怎么样?” 护士吓了一大跳,大概是被满脸泪水的苏绣给吓到的,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色,挣脱开苏绣的双手,边走边说:“不好意思,让让,病人大出血,我们正全力抢救,请耐心等待一下,别耽误我们救人的时间!” 话落,匆匆离开。 苏绣一听,顿时就懵了,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倒流,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模糊,看不清任何一张面孔。 大出血…… 抢救…… 这些字眼揪得苏绣的心口生生作痛。 她不敢置信,张大了嘴急急地喘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空悬着,找不到归宿。 心,一片一片的碎开,仿佛一张纸,四分五裂地被撕碎,然后灰飞烟灭。 胸口就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很大的空洞,空得让她找不到北。 为什么,人总是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她一定会告诉他,她也爱他! 是的,她爱他! 她愿意抛开一切顾虑,诚心诚意地爱他,哪怕结果仍可能像对慕枫那样破灭也心甘情愿,哪怕捉摸不透他爱她的真心到底有几分,她也愿意尝试全心全意地付出…… 只觉得一颗心都枯萎了,她膝头一软,几近崩溃的神经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瘫软在地上的同时,苏绣再次伤心欲绝到昏过去…… 要过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后,苏绣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病情。 再次昏倒后她开始昏迷低烧,也难怪,那天在天台上她只穿了件睡衣就跑去吹风,不发烧才怪。只是这次病得确实重了些,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吊了一夜药水热度也不退,连续三天没睁过眼,只是嘴里不停地发出模糊的呓语。 苏墨担心得要命,宁子则吓得嗷嗷直哭。 慕老太太也赶来看了好几回,看她病成这样,只差没逼迫军医院里最权威也是从小看着自家孩子长大的主任医师严大夫,要他二十四小时守在苏绣的床前。 直到第四天,苏绣才勉强能认出人来,可是无法说话,全身虚弱不堪。 第五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但仍无法起床,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正常的地方,脑袋、身子、骨头、四肢、任何一块肌肉都难受极了,还有腰侧像是要被折断了一般,疼痛难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受伤的明明不是她,可她就是浑身痛得难受,不但如此,连口水都咽不下。 热度退后转成伤风,眼泪鼻涕一起来,塞得她脑袋闷痛难当,身上还发出大片红疹,医生说是某些药物过敏的现象。 无法离床,活动范围只限于躺着或是靠着床板稍微坐起来,半躺的时间超不过十分钟,因为精神无法支持,复又得躺下去,意识依旧间歇性混沌,仿佛魂魄早已离体飞升,徒余一身皮囊不肯腐坏,在人世间作最后抗争。 她想问一问慕云锦的情况,可是没有人告诉她答案,每每就快提到他时,她刚说了一个“慕”字,就被打断,强制要求她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她心中隐约有股不祥之感,却又不敢往坏处想…… 到了第七日,半夜忽然在虚梦中醒转。 ------题外话------ 求票中! ☆、 第34话 心有灵犀 看到自门缝外往房内投下一线白光,光上有人影闪动,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把眼睛闭上再睁开,果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再次闭上又睁开,依然什么都没有,迷糊中人复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第八日清晨,见到已好几天不休不眠的苏墨趴伏在她的病床床沿,脸色灰白,头发凌乱,一副皱痕明显。 意识终于恢复清醒的那一刻,只觉得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墨?”她轻声问道。 “二姐?你醒啦!”苏墨从迷蒙的睡境中惊醒,抬手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苏绣的声音微微沙哑:“嗯……”有些哽咽,因为她又想起了慕云锦。 苏墨点头,“是不是不舒服?你等着,我去叫医生过来。” “等一等。” 苏墨回头,蹙眉:“怎么了?” 嘴唇动了动,胆战心惊地看着苏墨,问道:“他呢?他怎么样?” 她好怕,好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苏墨明显身子一怔,半晌,反问:“姐,你想见他吗?” 苏绣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是想,可为什么苏墨的表情那么奇怪?莫不是慕云锦他…… 她摇了摇头,咬牙问道:“苏墨,慕云锦他是不是……” 苏墨伸手在她嘴边制止她说话,“别胡思乱想,你要是想见他,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苏墨果真说到做到,也不知道去哪儿弄了一辆轮椅,把她抱起来放上边,然后轻轻推着她到隔壁。 原来,慕云锦就躺在她隔壁的一间特护病房内。说来医生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慕云锦身上出现的症状,在苏绣身上也出现了,她所有的症状和痛感都与他一般无异。 苏绣惊诧极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竟然能感应到他的疼痛?思及此,心底忍不住地发酸。 等到来到他面前时,苏绣的心跳和时间一样,都几乎停滞…… 慕云锦还没醒,还吊着输液瓶,双眼紧闭,眼皮微微泛着青,下颌未经打理已长出了胡茬,脸惨白如纸,脚上打着石膏。 苏墨说他的命很大,有人发现他们俩的时候,他已经流了很多血,幸好他们掉下来的时候他是脚先着地的,而且那块露台上铺了块红地毯。原来那露台正好是那层楼的环保清洁间,清洁工们常在那个露台上 晾晒地毯或被子之类的东西,幸亏有那个东西垫着,否则他这腿就可能没了。 还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如果慕云锦是头先着地,也铁定没命了。那么高的距离掉下来,就算是下面垫着东西,准会摔个头破血流。不过,这样也没能让他好受多少,他的左腿骨折,还有两根肋骨骨折,腰部受伤严重,还好内脏没有受到多大损害。 苏绣听得心惊胆战,坐在病床边,怎么也不肯走。 苏墨有些后悔了,说早知道她这么倔,就不该带她来看慕云锦。苏绣只当没听见,一直绷着脸,说着同一句话:“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他醒过来。” 苏墨张了张嘴,回头时正好看见门口站着慕萧白和周香玲,谁都没有说什么,苏墨也就不再劝,一语不发出了病房,将门关上。 …… 苏绣趴在慕云锦病床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的细微动作令她睁开了眼,一看,原来是慕云锦。 他双眼有点儿肿,眼睛睁不开,就一条缝。苏绣看了心里有点儿发酸,想他平时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这会儿竟然肿成这样…… 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按铃把医生叫来,慕云锦的手微微一握,她看向他,内心焦虑不安:“慕云锦?” 他看着她,面前扯出一个笑容来,可是那笑坚持不到五秒,就变得扭曲。 苏绣吸了吸鼻子,急急地说道:“你别乱动了,先躺会儿,我叫医生来。”握着他的手微微颤动着。 “别走……陪我。”他极其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青肿的眼角却是带着笑意。 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替慕云锦做了检查,然后又开了些消炎药,嘱咐了几句话而已。护士小姐也过来请示了医生,往慕云锦的吊瓶里推了点镇痛的药品。 骨折是很痛的,而且他肋骨也断了,每次呼吸都会带动伤处。伤虽然不在苏绣身上,可她也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慕云锦又沉沉睡去,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苏绣都守在慕云锦身边。说来也奇怪,发作得毫无缘故的大病,虽然去时如抽丝剥茧般缓慢,但自从见到慕云锦苏醒过来,竟然奇迹般地好转。 她想着要早点好起来,好照顾慕云锦,所以拼命逼着自己多吃些东西,只要不觉得累,她便守在慕云锦床边为他拿这 拿那。 两个人谁都没提那一日天台上慕云锦告白的事儿,只是慕云锦隐约觉得苏绣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他偶尔会装蒙,问她:“绣儿,你还记不记得坠楼前,我说过些什么话?” 苏绣吐槽:“我那时候被人下了药,哪儿还记得那么多。” 她没挑明,话落垂眼时,脸却微微泛着红,专心喂他吃饭,洗脸,穿衣服…… 这样的日子虽然劳累,却也温馨,大约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星期。 那天早上,苏绣一个颤抖,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慕云锦抱着她一同坠楼的场景触目惊心。 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感觉刺眼,夏日的阳光从百叶窗里的缝隙一缕缕洒进来,她有些不适应,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房间的景物从朦胧逐渐变为清晰,然后便看见慕云锦斜躺在病床上,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头,眼睛已不再青肿,那双桃花眼便显出潋滟之色,精神看起来也好多了。 可她还是条件反射性地蹙了蹙眉间,“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过,不要你乱动的。” 他笑,唇角轻挽,笑意慵懒,“绣儿,你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她脸一红,“你就知道耍贫,怎么?胸口不痛了?”说着,伸出一根手指作势就要去戳他受伤的肋骨。 “好你个恶婆娘,这是想谋杀亲夫呢?!”他撩唇轻笑,一把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拽。 苏绣不防他这一招,跌落在他胸前,她惶恐极了,生怕撞着他受伤的肋骨,反射性地要撑起自己的腰,不想小细腰被他双手圈得死死的。 “别动!”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热辣辣地喷在她脸上,苏绣的脸霎时红得跟番茄一般。 见状,他闷闷地笑,突然说道:“绣儿,谢谢你。” “谢?谢什么谢?”她茫然,转念,了然,“你是谢我这几天照顾你……” “不是这个,”他忽地收敛笑意,黑眸里全是认真的神色,“我的谢,是谢你还活着。你要是真就这么去了,我一定会后悔死……” 闻言,苏绣心里一窒。 慕云锦见她脸蛋越来越红,凑过俊脸,细碎的吻逐一落在她的额头、眉梢、面颊,最后是嘴唇,再稍一使劲儿,把她压在雪白的病床上…… “咳咳——”偏偏有人不合时宜地插进一脚来。 有人进来了,苏绣红着脸从床上爬起来 ,回头一看,是刘特助。 总裁昏迷多日,这一周才见着身体好些,可偌大一个公司在等着慕云锦执掌大权,刘坦不敢耽搁太久。 苏绣知道刘坦来找慕云锦,一定是有公事要处理,于是很自觉地出了病房,并将房门掩好。 刘坦看着房门被苏绣关紧,他站在病床边,脸色肃然。 慕云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坦开始汇报这两周以来的工作。巴厘岛环保纠纷案一事虽然已办妥,却是因为慕云锦出事儿而耽搁了两三天,这样一来损失起码有上千万。好在按照他的意思,已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主使者,果然如慕云锦预料的那样,查到了柳子郁和许雨晴的账上。 “总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坦问。 慕云锦微微勾唇,满含冷星的双眸阴鸷地微眯成一线,淡声道:“这笔帐,当然是要给我还回来!刘坦,从明天开始,按计划行动吧。” 刘坦担心自己的老板,“总裁,您这身体……” “我没事儿,打铁要趁热,这事儿要办得越快越好。” “是,总裁。” 慕云锦的反击,果然从翌日起,悄然有条不紊地开始。先是国际金价低调,众多大妈们挤破本城最大的珠宝店柳生生珠宝的门槛,只为购得大量金条囤库。 几周后,市民们手中的大量金条无法套现,有人开始来柳生生珠宝闹场,好几家旗舰店都被趁机闹场的不法分子砸得稀巴烂,有市民趁乱将店内的珠宝抢夺一空,柳生生珠宝面临歇业的危机。 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对待柳子郁这样的人,根本就无所谓光彩不光彩,所谓以牙还牙,也就是这样了。 柳家有难,柳子郁想到找许氏,可是许雨晴生怕自己沾了一身腥,根本不理会他,更别说兑现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了,就连柳家与许氏的联姻,也基本告吹。 柳董事长气出了病,被送进医院,眼看着一命呜呼,不想儿子柳子郁在这档口又因为涉及一宗迷(和谐)奸案,先是被人打得只剩半条命,后来还被送入牢里。 苏绣知道这是慕云锦在报复柳子郁。果然慕云锦说如果要以柳子郁给她下药那件事儿立案,苏绣肯定是要去做笔录的,他说不想她难堪,不想她去回忆那些不好的记忆,所以趁柳子郁那小子犯其他案子的时候,找人抓了他的把柄,然后把他送进去了。 柳子郁本来就是个不消停的人,抓他的把柄,易如反掌。 苏绣点了点头,觉得他这样做挺好。 至于许氏,因为苏绣不懂商,所以了解甚少,只听说许氏危机不断。更有流言传出,许氏家族内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好像与许雨晴的身世有关。一连一个多月,许雨晴再没出现在大众媒体的眼皮下,就连所有与许氏有关的报道,都不曾有她的出现。 苏绣猜不透这其中的玄妙,每每问及慕云锦,他都笑一笑,说别人家里的事儿,自己了解得不多,让她也别去操心。 她点点头也就作罢。 日子前掐后算,又过去一个多月,慕云锦腰上的伤已痊愈,左腿骨折好得慢,好在有苏绣的悉心照料,她又常常陪他去做复健,所以恢复起来也就比常人要快许多。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日见明朗了。这人的心情好,病自然就好得快。 只不过,总是有些事情不那么尽如人意。 那天傍晚,刘坦来别墅时,带来一个神秘的信封。然后,苏绣在一楼就听见楼上书房内传来“哐啷”的声音,她吓了一大跳,想要跑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到她上楼时,却发现刘坦下来了,见到她时面色略微尴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方便问刘坦,便急急忙忙去了书房。 在门口的时候,正好见到慕云锦在落地窗前背对门口站着,手里的拐杖把书桌上的台灯砸了个粉碎,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苏绣吓到了,愣怔地看着慕云锦的背影。他似乎有心事,没发现她走进来,她悄声走到书桌那里,打算替他收拾残局。 却不经意地,发现了桌上那个信封里似乎有若干张照片。定睛一看,苏绣不免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照片,是她的半身裸照?! 听见有声响,慕云锦惊愕地回头,看见是她,生硬地出声:“苏绣……” 苏绣全身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裸照是什么时候拍的?难道,是有人偷拍了她? 蓦地,苏绣想到了柳子郁!这就是那天他给她下药的原因吗?原以为是要迷(和谐)奸她,其实他根本是阴了一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对付慕云锦?! 苏绣震惊极了,全身忍不住抽搐颤抖。 慕云锦看见她的样子,心痛极了,“苏 绣,你别乱想,没事儿的,不过是几张照片而已,我找人做了他就成!” 做了他?那可是杀人!为了一个龌蹉的男人,不值得! 苏绣也对柳子郁恨之入骨,尤其是想起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一想起来就恶心得想吐。 另外,让苏绣觉得难堪的是:这些照片提醒了她,她的身体曾经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暴露过,即使没有发生过任何身体的接触,慕云锦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毕竟她早不是处女之身,而那天现场那么糜乱,没办法证明那天她和柳子郁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就是柳子郁真正的目的吧……一方面起到挑拨离间的效果,让她和慕云锦互相猜忌,另一方面还能借此威胁慕云锦,毕竟她好歹是慕云锦名义上的妻子,这些裸照若是流传了出去,对慕云锦的声誉总是不利的。 怎么办?慕云锦,他会怎么办? 心里不觉一酸。 这一刻苏绣倒真觉得慕云锦说得很对,除了把柳子郁千刀万剐之外,她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更解恨的方法来。 咬了咬唇,她拿走那些照片,默然转身时,轻声说道:“慕云锦,我们离婚吧。” 慕云锦眼神一凝,看见她往书房外走,沉声喊住她:“苏绣,你去哪儿?”语气比方才放缓了许多,还带了些慌乱。 “我现在就离开,这一定是柳子郁给你的,对吧?你别管我,只要你和我离婚,我离开这里,就会没事儿了。” “没事儿?”慕云锦的口吻略带愠怒,“你以为我是担心自己有没有事儿吗?” “难道不是?”她当然知道不是,却刻意说得那么淡漠冷情,心里就像是在滴血,脚步一刻也没停留。 “你站住!”明知道他现在行动不方便,她却不管不顾,不听他的解释就要离开,慕云锦气急了。 他瘸着一条腿追上去,腿伤还没好,自然走起路来是力不从心,伤的那条腿几乎是拖着往前追的。结果一个不小心,踉跄地摔地上了,两只手趴在地上,姿势很难看。 苏绣听见声响,足下一顿,回首看见的就是他那副尴尬的模样。 她咬牙,上去扶住他,“别追了,你这腿……”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惊呼声替代,因为坐在面前的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拉,她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禁侧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紧紧拥住。 “你放开我!”苏绣脸颊绯红。 “嘘……” 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似乎在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半晌也没说话。 外面吹着风,似乎要下雨了。可是那风声被窗户的玻璃隔绝在外面以后,更显得室内的安静。在屋子里,苏绣几乎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听见他轻轻地说道:“对不起,不该让你看见这些照片的。你知道吗?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清白,只是担心你看见了心里会难过。” 说话间,他依旧垂着头,把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好像说的是一件世界上最丢脸的事。 苏绣愣了愣,心里暖融融的,却止不住想哭,因为心痛他,所以想哭,眼泪聚在眼眶里打着转。 ------题外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精彩继续。 ☆、 第35话 情之所至 过了许久,才点头…… 她这个人就是爱吃软不吃硬,一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任由他抱着,她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许是腿发麻了,慕云锦侧过身来,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伤腿。她愣了一下,赶紧扶他起来,可他的手一直把她握得紧紧的,似乎担心她再次逃跑似地。 她鼻头一酸,说道:“我不走,你好好抓住拐杖,医生说了你这腿要小心些的。” “你哭了?”慕云锦看见她红红的眼睛,说道,“苏绣,我不要你哭,即使你永远不明白我的心,永远没心没肺跟我作对,我也不要你哭。” “我哪有不明白你的心?哪有没心没肺跟你作对?你冤枉人!”苏绣赌气,仍不忘记狡辩一下。 “那你还急着要走?” “我那是担心你着了柳子郁的道儿!” “傻瓜,你要是走了,才真是着了他的道儿!” 苏绣一顿,懵了,不说话了。 他伸手,把她紧紧圈在怀里,“答应我,别走,永远都别走。” 心里一窒,她情不自禁地拥紧了他,在那一刻之前,她从没发觉原来一旦释怀,心里的满足感是那么充实…… “苏绣。”不知道两人就这么抱着过了多久,他叫她。 “什么?”她答应着没有抬头,继续埋着脸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们不如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她没有多想,只是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而他没有回答,她亦没有追问。 又过了许久,他缓缓地叫:“苏绣。” 这男人没事就喜欢叫着她玩儿吗? 她狐疑地抬头,哪知刚将脸抬起来便被他吻了去。他第一下亲到她的脸颊接着才慢慢转移到唇上。 唇舌间带着一种苦涩的烟草味,一定是刚才他抽了很多烟的缘故。 她不禁朝后仰,有些回避。他却腾出一只手撑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不得不压向他,然后环住她的腰的那只手紧了紧。 稍许之后,他又停了下来,离开她的唇,用指腹轻轻勾勒在她的唇线上,来回游走。 “苏绣,协议我们不要了吧?”他的声音很小,眼神迷离。 “嗯?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星眸微启,面红耳热。 “我 说协议,咱不要了。”他撩开她唇边的发丝轻轻地问。 “什么?”她还是没听清,脑袋里嗡嗡的。 他说得那么小声,似乎只是喃喃自言自语,并不是说给她听的。来不及细想,那缠绵的吻就已经再次落下来,随之起伏的呼吸也喷在苏绣的皮肤上。那样炙热滚烫的气息,一起一伏引得她的触觉酥麻。 她的手插到他的发际,张开那已经绯红的唇轻轻地回应了他,他却为了这样的她而全身绷紧,灼热的欲望做出诚实的反应。 “苏绣。”他呢喃地又喊了一声,嗓音低沉。 “嗯?”苏绣的脸很红。 “起来去关灯。”他不舍地离开她的肌肤,缓缓地说。 苏绣眨了眨眼,却是乖乖地照做,缩回他的怀里,感受到了他进一步渴求。这一次,她不再退却,爱便是爱了,何不让自己坦然承受这份爱恋,这份人间欢愉呢? 他扶住她,将她仰躺在沙发上。 “你……你要不要我配合你?”黑暗中她红着脸问,怕他的腿不方便。 “不用,只要你放松,配合我。” “是,是不是太快了……要不要再换个地点,和时间?”她语无伦次,事到临头倒打起了退堂鼓。 “休想!”好不容易等到她的主动回应,他可不想放弃,手继续解开她的上衣扣子。 “等等,慕云锦,我们好像有些事情还没说清楚。”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闭嘴!”他咬牙,全身绷紧。 “那我,我……可不可以后悔?”她哆嗦着问。 “迟了……”他的亲吻继续在她身上游走,直至禁区。 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柔软粉唇,他吻她,那样轻,那样细致,无比耐心地安抚她害羞颤栗的情绪,逐渐诱引出她几不可察的羞涩回应。 唇舌缠绵中,他与她十指交握,扣于沙发边缘,就这样魂迷魄失中,两躯交颈相缠,深入纠结无法拆解,直至水火交融…… 不知第几回酣畅结束,已是月上中天。 苏绣蜷缩在沙发上瘫软如泥,两颊的嫣红蔓延至睁不开的眼睫和渗过汗意的鬓边,体力和精神都透支到近乎虚脱。 慕云锦虽然腿还负着伤,可体力却是好的惊人,他穿好睡衣下了沙发,单手杵着拐杖到楼下去拿了盘点心回来。 “绣儿,乖,起床吃 些东西。” “我不要。”累倒快昏昏欲睡的苏绣直接拒绝,嘴里小声嘟囔抱怨的样子令慕云锦不禁莞尔。 他抱她起来,挂坐在自己的身上,扶住她不盈一握的腰,接着胸膛让她匍匐趴住。并抓过一床薄被,盖住她的身子,免得她着凉。 之后他端起杯子,凑近她嘴边。 苏绣挥了挥手,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似地,样子憨懒极了。 慕云锦薄唇微勾,索性将牛奶送进自己嘴里,继而埋首又吻住苏绣。 “我说了不……唔唔……唔唔唔……”原本冰冷的牛奶经过他的口内,变成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滑进她的肚里。 她瞪圆了眼睛,本想推开他,却不料他故意喂了一大口,奶液差一点就从嘴边溢出,她只得一骨碌全部喝进肚子里。 “慕云锦,你真恶心……唔唔唔……” 话音未落,他再次俯首,在她叽叽喳喳说话间,趁虚而入,狠狠咬住她的丁香小舌,重重地逗引纠缠。 最后她不得不投降,娇声投降。 这夜他们没有离开过房间,耗去两个月时日的波折让两人都心生遗憾,像是为了弥补这种遗憾似的,因此格外缠绵缱绻。 …… 当第一抹晨曦的光线穿窗入户,慕云锦同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入眼乍见怀中娇颜,清晨的心情异常奇特,那情形就像许愿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让人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又怕只要动一动梦境就会就此消失。 他屏住呼吸,凝视她沉睡中的脸,眸中出现罕见的温柔。 视线移至她微翘的娇嫩唇角,他几乎失笑,没想到连她的嘴唇,昨夜都不能幸免地被他恶意吮出点点斑痕。 在她唇上轻轻吮了一口,一点点将臂膀从她颈下移开,他翻身起床。瘸着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挪至浴室,沐浴之后,从浴室里出来,正好接到刘坦的一通简讯,打开一看,眉头骤然蹙紧。 苏绣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慕云锦这副凝重的表情。 “云锦?” 他回首,像是没料到惊醒了她似的样子,“真糟糕,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是。你那是啥表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微微摇头,勾唇,关掉短信,回身趴伏在床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沿,轻舔她性感致命的颈窝,“没事儿。还想不想睡?” 她忍痒不禁,眼睛闭上,躲开,嘴角牵出微弯笑痕,四周笼罩而来的清新气息钻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而她深呼吸不愿睁开眼睛的陶醉表情使他眸中掠过一抹阴郁,但在迎上她慵懒睁开的眼睛时,他脸上只剩下勾魂含笑。 相互凝视,谁也没有开口,仿佛都舍不得打破这一刻两心相印的迷离。 最后还是苏绣忍不住,仰首看着他性感的薄唇:“你要迟到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果然时针指着八点半,离医生预约做复健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低咒一声,回首用鼻尖抵了抵她的,笑道:“如果我真迟到了,也得怪你,是你勾引了我一个晚上。” 听见这样的指控,苏绣又羞又怒,拉起棉被遮住自己的脸。 见状,他忍俊不止,拉开棉被拍了拍她红似番茄的脸蛋,说道:“快点起床啦,你也得陪我去。” 苏绣却很迟疑,吞吞吐吐地说:“那你先下楼吃饭,我还要换衣服。” 见她迟迟不肯起床,慕云锦有些纳闷。这小女人平日里最守时,每每第二日有大事要做的时候,她总会提前做好准备,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想了好久也想不通,直到看见她通红的一张俏脸,这才明白是何原因。原来是在害羞,因为此刻的苏绣,全身未着寸缕! 慕云锦憋着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凑近她耳边,戏谑地说道:“傻瓜,早就把你看光光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快起来了,小懒虫!” 苏绣只觉得头皮发麻。 “再不起来,那我就直接掀开被子咯。” “好啦好啦,我起来就是了,可是你得帮帮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简直跟只蚊子似地,慕云锦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伸手拉住被子的一角,威胁道:“你大声点儿,说什么来着?” 她立马转了个圈,用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颗粽子:“帮我拿内衣内裤,然后……你可以走了!” 慕云锦侧头四处看了看,她那身昨夜不知被丢到哪儿的小内内正挂在书桌台灯上,顿时就忍不住喷出笑来。 苏绣大大吃惊:“你敢笑我?慕云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 谁知,话音未落,他已吻上她的唇瓣。 苏绣腹诽:完了完了,医生那儿肯定得说抱歉了,因为照这样下去,准得迟到! ——一叶扁舟《☆、》—— 人逢喜事精神爽。 星期一再出现在学校的苏绣,连头发丝里都带着笑意,她毫不掩饰的快乐让赵雯雯忍不住走到她办公桌前,探过身子捧起苏绣的脸上看下看:“久旱逢甘霖,旷女遇猛夫,新的人生开始了!” 苏绣一把把她的手拍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雯雯贼兮兮地凑近:“说说看,是不是你家木桶功力超强,昨晚上来了多少个招式?没事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切磋切磋嘛!” 苏绣差点儿把牙都给喷掉了:“敢情你跟你的小男友也那个啥了?” 赵雯雯笑得极其淫荡…… 正说笑着,电话铃声响起来,是苏墨打来的。原本约好他今晚会回慕云锦的别墅,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吃个饭了。 接通电话后,发现那头有些嘈杂,苏绣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喂,苏墨,你今晚几点过来,要不要我派个司机过去接你?” “姐,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今晚我不过去吃饭了。” “耶?为什么?”苏绣吃了一惊,苏墨不是个爱爽约的人,况且这次的家庭聚餐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没料到他竟然临时改了主意。思及此,又问:“是不是有事儿?” “嗯,”苏墨应了一声。 苏绣点了点头,心想苏墨正值创业阶段,怎么说也得多支持支持他,“那改天吧,不过你要是有空就常来看看宁子啊,她时常惦记着你。哦对了,你要有啥需要的,随时可以跟我说。”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苏墨的表情有点儿严肃,凝眉顿了两三秒,他抬脚往前走去。 不远处的一家商场门口,娇小玲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海藻似的卷发披散在肩上,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镂空背心,下身是一件碎花及地长裙,有一种东南亚女子的风情味。 她正和一名售货员交谈些什么,指手画脚间小嘴一张一阖,脸色微红,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许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她回首向他挥了挥手。 “苏墨,你打完电话了吗?快过来看看。”许文心喊道。 苏墨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他走过去,宠溺地揽住许文心的肩头。许文心的注意力却在手里的两件东西上。 “嗳,苏墨,你说这两个榨汁机,哪个更好?” 苏墨笑了笑,随手把它们放回架子上,柔声说道:“看你,兴奋成这样。今天就先别慌着买这些东西了,你忘记了,待会儿还要先去看望你父亲,要是他同意了我们的事儿,咱们再慢慢添置也不迟。” 觉得他说的话极有理,许文心笑得很甜。见状,苏墨浅浅地笑,用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许文心撇嘴,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起来表情欠奉:“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别揉我的头发,感觉好像哄小孩子。” 苏墨还是笑,反问道:“那这样呢?”说话间,他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额间轻轻地印落一吻。 许文心合上眼,又有点儿害羞,脸上不自觉地飞上红霞,安静地伏在他身上,听着他胸膛内规律的心跳声。即使是一开始经历了那番长久的等待,但是终于等到的他的回应,这就足够了,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此刻的静好。 唇边,悄然逸出一丝美丽的满足的微笑。 她的反应全然看进苏墨眼里,不禁失笑,揉了揉她的肩膀,说道:“走吧?免得待会儿让你爸等。” “嗯。”她轻轻回应,反手抱住他的腰,两人亲昵地离开商场。 …… 许府。 这一个多月里,因为一通匿名信闹得满屋子人心惶惶。信是有人悄悄投入门口的邮箱内的,再由佣人转交到许云博手里的。后来,经摄像头调查,根本查不到那人的相貌。很显然,对方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说许雨晴并非许云博亲生女儿的意思。刚开始,没人知道这事儿,估计是许云博压下了这消息。再后来,终于有一天这对父女俩大吵了起来,佣人们才知道原由。 大概是为了做亲子鉴定的事儿,许雨晴与许云博大吵了一架,之后她离家出走。 如今,离许雨晴失踪之日已有一个多星期,家里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始终未果。而眼下,她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许府门口,着实令老管家吓了一大跳。 “大……雨晴小姐?”老管家一时改不了口,“大小姐”三个字只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地改了口,“哎呀,你去哪儿了?老爷和二小姐可担心你了。” 许雨晴娇媚的容颜看起来有些苍白,昔日的不羁语气明显变得有些萧瑟:“许伯,我爸……在家吗?” 老管家有些迟疑:“这个,他在是在,可今天二小姐要带男朋友回来见面,是一早就说好 了的事儿,只怕你现在去见他不太方便。” 许雨晴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她深知那封匿名信虽算不得彻底摧毁,但对她而言的确是致命打击,没有了“许氏继承人”这个光鲜的花环,其他任何抱负都是奢望,更别谈和慕云锦的未来了。 思及此,她吸了吸鼻子,手环住自己两侧的手臂,眼睛即刻红起来,雾色涟涟地说:“许伯,你就让我见见他吧,我顶多只花他十五分钟的时间,难道你忍心见我连爸爸十分钟的面也见不着吗?许伯,我求你了,就让我见见他吧?” 庞大的别墅雕花铁门口,站着许雨晴娇小的身子,刚下过一场春雨,此时路风萧萧,拂得许雨晴发丝凌乱。站在她面前的是洞悉许家所有秘密的年长的管家,年华似水,在此家人几十年的光景里划过微妙的痕迹。 许伯动了恻隐之心,身子往后让了让:“那你进来吧,先去别院小客厅里候着,待我向先生说一声,再回你话。” 许雨晴点了点头,面有感激之色。待许伯走后,瞳内却又即刻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