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上大学》 第1章 重获新生 “靳唐,莫要怨朕赶尽杀绝,要怪便只能怪你靳氏国师一脉太过猖狂,连朕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御座上的年轻男人一身玄色龙袍,面露得色地盯着下方垂头而立的国师,眼中溢出胜利在望的得意,“大周是齐家的大周,当年齐家先祖打下江山,为报一饭之恩立靳氏道长为国师,大周传国至今六百余年,民间竟有百姓只知国师而不知朕。你说,卧榻之侧有如此猛虎,朕如何放心得下?” 即位三年,承衍帝无时无刻不将国师一脉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现任国师靳唐,自幼便被老国师收为弟子,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他登上皇位之前不过是众多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既不受宠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助力,身份地位如何能与国师继承人相比? 大周朝自开国以来便设立国师一职,国师不但掌管祭祀钦天这等大事,还逐渐参与朝堂政事,随着几代皇帝的平庸,国师的权力越来越大,又因国师专职祭祀求雨之事,在民间威望越来越高,几乎超越皇室。 早在百年前就有国师忧心专权一事引起君王忌惮,国师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大周的延续,而不是引起朝廷内部猜疑争斗,是以刻意压制自身势力的发展。国师不能成婚生子,每代国师都会收养有缘法、有天分的人成为继任者,为保护大周劳心劳力,没谁会想不开去觊觎那把无上的龙椅。 却不想低调了近百年还是没能改变靳氏国师的命运,靳唐暗暗叹了口气。承衍帝为人心胸狭小,刚愎自负,却富有野心,只是一个人的野心如果不能和他的能力成正比,那他自取灭亡的道路就不远了。 “皇上既已决定,臣自然毫无异议,待臣回家收拾了行装,明日便同押送粮草的大军一同赶赴北疆。”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御阶下的青年同样身着玄色国师服,遗世独立,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刚刚在朝会上被皇帝一旨发落到战场的人不是他。 师父曾教导过他“万事自有缘法,此消彼长,天命不可违”,如今皇帝想要他的命,给他就是了。靳氏国师的荣誉始于大周皇帝,如今结束于大周齐氏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了却一段尘缘。 “靳唐!” 靳唐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微微侧身一躲,地上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余光扫过,皇帝最喜欢的镇纸已然四分五裂。 承衍帝没有砸中目标,不由得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御案上的奏折纷纷散落下来,滚至靳唐脚边,放眼望去,白纸黑字句句诛心,国师一脉的罪证罗列成条,若是他不知情,只怕看了那罪名也会认定靳氏罪无可恕。 他是不是还得感谢早朝时承衍帝没有将这些弹劾抖落给文武百官?不,这些奏折若没有皇帝的示意有谁敢写,这不过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圈套,若他从之,还能保全国师的名誉,不从,则身败名裂。 靳唐暗自冷笑,承衍帝到底不敢违背先祖遗命,打着安抚北疆战士的旗号送他上战场,刀剑无眼,出了事也可找人顶罪,真是一举数得的好手段。不得不说作为一国之君承衍帝或许没有大局观,眼光不够长远,可这些后宫内宅陷害人的手段他用起来倒是纯熟。 “朕让你上战场你就上战场,朕可不记得国师是这般软弱可欺之人!”承衍帝控制不住心中压抑的愤怒,三两步冲下御阶。 “国师”二字从小就如同大山般压在他心头,他幻想过打倒国师一脉的过程必然凶险万分,经历诸多艰难,而他会像太~祖一样杀伐果断,收拢皇权,成为千古一帝。 这样的抱负在他登上皇位后膨胀到极致,他摩拳擦掌筹谋着背水一战,然而事实却像一场笑话,靳唐竟然这般容易屈服? 靳唐只觉得可笑,他不是不知道承衍帝将自己视作仇敌,但有些事他无力改变,比如承衍帝的野心,再比如国师权利的膨胀。 “不知皇上想让微臣如何,是立场坚定抗旨不尊坚守在国师府,还是率领亲信逼进皇宫,夺了这天下?”青年慢悠悠地抬头,直视一步步靠近的承衍帝,眼底的嘲弄一闪而过。 承衍帝怒火中烧,一把揪住青年的衣襟,两只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你果然有不臣之心!” 靳唐轻轻扯回衣服,不紧不慢的说:“皇上此言差矣,臣永远都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万万没有二心。何况人死如灯灭,过不了多久臣就能尘归尘土归土,皇上多年夙愿也可达成,臣在这里提前恭贺皇上,贺礼就不准备了。” 声音依旧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他刚才谈论生死与自己无关。师父已去,这世上再无牵挂,生与死便也没有区别。 承衍帝的脸瞬间扭曲到极致,他侧过身去掩饰自己狰狞的面孔:“既然靳国师不惧生死,便可回去与家人作别,如你所言,国师此生怕是再回不到京城。” 说完退后一步,广袖一甩,迈着大步快速离开大殿。 靳唐依稀听见殿外御前总管苍老的声音,这声音他听了将近二十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福气格外深厚的原故,这位总管伺候先帝三十余年,如今在新帝跟前地位也非同一般。只是终究还是老了,即使再努力迎合皇帝也挡不住新晋的年轻人。 都要去送死了,还有闲心想这个?靳唐摇摇头缓缓走出去,大殿外烈日当空,刺眼的阳光令他反射性眯起眼睛。这个占据他全部生命的皇宫,代表着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力,滋长了无数人的野心,也将有更多人来争斗,往后,怕是他也会成为这皇宫里的传说之一。 北疆寒风凛冽,战场上刀光肃肃,靳唐没想到一箭穿心的疼痛如此剧烈。入目是刺眼的鲜红,意识迷失的那一瞬,好似有千万道声音在呼唤他,又好似推动着他冲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 “小唐,已经七点了快起床,你今天要去学校上课。”程阿姨轻轻敲响他卧室的门。 靳唐睁开眼,意识迷离的瞬间很快苏醒,望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后翻身下床。半个月前他从这个世界醒来,本以为会结束的生命在这里得到延续。虽然使用别人的身体确实令人感到不太舒服,但来之不易的生命值得珍惜。 这是个平和安全的世界,没有皇权没有争斗,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大周朝万人之上的国师,没有人觊觎他的身份地位,他也不用担负起皇朝的兴衰。 程阿姨帮他从衣柜里挑出搭配的衣服:“小唐不用担心,今天杨助理会陪你一起去学校,就算你失忆了把什么都忘了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总能想起来的。” 程阿姨是靳家的佣人,在靳家负责做饭洗衣之类的家务活,靳唐来到这个世界一直被她悉心照顾。尽管靳家只是小小的商户人家,住的宅子也十分狭小,可用的下人不过两三个,好在有各种方便好用的神器弥补了一切不足,靳唐冲完澡感叹道。 “我的小少爷哟,那是淋浴,不是什么神器。唉,真是造孽,好好的孩子在学校都能被同学打成这样,唐先生不管你也就算了,可靳家这么大的公司,竟然也不能给你撑腰?” 程阿姨口中的唐先生是靳唐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在京城大学教书,兼任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职位,二十年前入赘到靳家,和靳家唯一的女儿靳秋生下一个儿子。或许当年这对夫妻曾十分恩爱,从靳唐的名字便可见一斑,但时过境迁,现今他们正在闹离婚。 “想必母亲也有苦衷,再者,当时打架的事或许另有隐情。”靳唐并未被程阿姨的话左右情绪,原身被打进医院后他才醒来,对先前的事毫不知情,而他的父母似乎对此事也讳莫如深。 至于程阿姨说的撑腰,靳家不过是商户人家,全凭靳秋一个弱质女人撑起来,能供他衣食无忧已是莫大的恩情。想来自己身为靳家唯一的嫡子,即便与母亲不和,靳秋也不会放任自己被打脸,如今这种情况大约是对方不好得罪。 而他那位所谓的父亲,很明显不喜他这个儿子,更别说为他出头了。 小少爷真是越来越……程阿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以前的小少爷阴沉抑郁,脾气暴躁,和靳秋关系很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身上没有半点大家少爷的气质和风范。而现在的小少爷气质温和,眉目清朗,做事不疾不徐,即便是简单的洗漱动作做起来也赏心悦目。 小少爷果真长大了,程阿姨如是想道,只要小少爷别再傻乎乎地热脸贴冷屁~股,连唐岂非眼里到底有没有他这儿子都看不出来就好。 “爸妈都起来了吗?”靳唐站在镜子前,清雅俊朗的面容在镜中一览无余,兴许是经历过生死,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改变,连自小培养的礼仪都松懈了。 镜中人一身白色印花睡衣,简短柔软的黑发乱成一团,清湛明亮的双眸略显惺忪,二十岁的青年在这个世界还是个半大孩子,依然有在父母跟前撒娇的权利。 对父母的称呼他并没有太多芥蒂,前世无父无母,只有师父一个亲人,他早已过了需要父母宠爱的年龄,不过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环境。 “起来了,早就起来了,两人吵了一架,唐先生没吃早饭就去上班了。”程阿姨皱起眉头,“听说昨天唐先生又去看外面养的那位了,还亲自开车送那位生的儿子去京城大学上课,这不是膈应人吗?你在京城大学都上了两年学了,他可从来没有专程送过你,连顺风车都没让你搭过几次。” 程阿姨在靳家二十多年,见证过靳秋和唐岂非感情的起起伏伏,要她说靳秋当年就不该看上个穷小子,为了所谓的爱情闹死闹活要结婚,靳老先生拗不过她才松口答应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她还记得当时靳秋脸上瞬间绽开的幸福和喜悦。 第2章 撕破脸皮 靳唐缓缓走下楼,靳秋坐在餐桌上喝着牛奶看手机,杨助理坐在离靳秋最远的位置上埋头吃包子,见靳唐过来打了个招呼,靳唐点点头。 “妈。”他拉开椅子坐到靳秋对面,喝了一口温热喷香的小米粥——他受不了牛奶的味道。 靳秋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了眼失忆后性格大变的儿子,放下牛奶杯站起来:“今天我让杨助理送你去学校,你之前因为打架受伤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希望你以后在学校能好自为之,下次再犯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出国,失忆这种借口用一次也就够了。” “还有关于我和你爸的事,相信这几年也足以让你看清楚我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你现在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足够的理智去看待这件事,我已经让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希望你到时别再闹得难堪。” 说完走到门口换了鞋子,拿过程阿姨递来的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她这个儿子虽然跟她姓,从小最亲的却是唐岂非,即使当年唐岂非出轨的事爆出来他也不肯同意他们离婚,哭喊着“你要是把爸爸赶出去就把我也赶出去好了”,离婚的事才一拖再拖。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她在商场上被人称为女强人,却处理不好与儿子的关系,外面不知多少人笑话她靳秋养出两个白眼狼。 程阿姨安慰的朝靳唐笑笑:“别在意,你妈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是唐先生太过分……”说到这里她看了眼埋头大吃的杨助理,叹了口气摇摇头进了厨房。 靳唐倒不在意,见杨助理低着头一副“我一直在吃饭,绝对没有八卦老板的秘密”的样子不由失笑,伸出筷子夹了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半眯着眼享受唇舌间的美味。程阿姨的厨艺真是没得说,虽然做正餐的手艺不能和御厨相比,但她做的民间小吃却是一绝。 吃过饭,杨助理带靳唐去学校,京城大学是全国最顶尖的高校之一,能考上的学生都是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靳唐暗自思忖,京城大学与大周的太学类似,地位崇高,想来靳家虽然只是商户人家,当家做主的又是女人,这教导子孙读书上进的心思却丝毫不差。 而唐岂非一介寒门子弟,自身的能力或许不差,但能在京城大学担任教授甚至兼任领导未必没有靳家的关系。靳唐多年身居高位,对其中的弯弯道道再清楚不过,靳家即便没有权也有钱,庞大的资金是唐岂非步步高升的坚实后盾,现在唐岂非翅膀硬了,就想摆脱靳家? 如今正是九月中旬,京城大学校园里赶着去上课的学生络绎不绝,靳唐一身白衣黑裤并不是很出众的打扮,只是他出色的外表和周身从容闲适的气度格外引人注目,一路上频频惹人关注。 杨助理和这位靳家少爷接触不多,以往对他的印象也不大好,以前靳唐脾气恶劣,隔三差五就跑去老板的办公室里闹事,每次都让他们这些助理秘书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被战况波及。 “靳少,走这边,先去一趟教务处。你和孙琦打架的事学校还没有作出处理,不过你失忆了,就算有同学证明是你先动手的,有医生的诊断书学校应该会酌情宽大处理。”杨助理觉得这事很扯,按理说唐岂非在京城大学不大不小也是个领导,自己儿子在学校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竟然还被记过,反倒是打人的那个却活蹦乱跳没受到任何处罚,这事说出去谁也不信,不过谁让孙琦的身份不一般呢,更何况这背后牵扯的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杨助理知道我受伤的前因后果?”靳唐皱起眉头,他显然和杨助理想到了一起,唐岂非——自己好歹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竟放任不管,难道自己被学校处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杨助理这才想起靳唐忘了打架的事,这件事背后的缘故实在不算光彩,别说靳秋不想提,就连他这个外人都感到非常难堪。 他轻咳一声,正要解释就见唐岂非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长得白皙清秀,看到他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即使杨助理隐约猜到他的身份,也不由得心生好感。 “唐先生。” “父亲。” 两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不去上课在校园里乱走做什么,想找人打架出去打!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脸都被你丢光了!”唐岂非一看到这个儿子就来气,斥责的话张嘴就来,靳唐脾气古怪,年纪越大越叛逆,哪里比得上他小儿子乖巧温顺。 但他完全忘记了因为不喜靳唐,他甚至不愿让靳唐在学校宣扬他们的父子关系,因此别说靳唐的同学不知道他有个在学校当教授的父亲,就连唐岂非的同事也没几个知道他有靳唐这个儿子。 杨助理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唐岂非的脸皮居然这样厚?!别人不知道靳唐打架的原因也就罢了,唐岂非可是这起事故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做出那种事靳唐怎么会去找孙琦的麻烦?又怎么会被孙琦拿板砖砸了脑袋? 他拉了靳唐一把,示意他不要冲动,唐岂非身后的少年却突然开口:“爸,上次的事大哥也是受害者,不能全怪他,说起来那个孙琦也是嚣张跋扈,公然在校园里拉帮结派,大哥,大哥肯定不是故意惹到他的。” 说到这里唐翊咬着唇微微低头,似乎为自己贸然出来说话感到不好意思,脚尖在地上轻轻划着,赧然地看了一眼靳唐。 杨助理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的猜测没错,唐岂非这个私生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不过可以肯定少年不知道靳唐打架的原因,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若无其事的给人添堵了。 “父亲此言差矣,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一向跟父亲亲近,一言一行皆向父亲学习,二十年为人处世受父亲影响,这丢脸之事如何能全部怪我?” 靳唐看都没看一眼唐翊,他姓靳,母亲只他一个儿子,可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还有个姓靳的弟弟,至于父亲,他父亲都要跟母亲离婚离开靳家了,他目前没有改姓的打算。 在大周,入赘男子养外室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外室子女没有地位,永远得不到承认,连庶子庶女都比不上,更不配与嫡子称兄道弟。 说得好!杨助理在心底默默鼓掌,他早就看唐岂非不顺眼了,靳少不愧是学历史的,作为一个公认的脑残居然能说出这么段通晓大义的话,还文绉绉的,看把唐岂非气得脸都绿了。 恼羞成怒之下唐岂非一巴掌超靳唐脸上扇去。 “你做什么!”杨助理抓住他的手,虽然他不想参与老板的家务事,也不能看着靳少被打,“唐先生还请谨言慎行!靳少年纪小,头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就算说话偏激了点,难道身为父亲的唐先生连这点包容之心都没有吗?” “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唐岂非低吼道,好在顾及这里是公众场合,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靳唐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当了他半个月的便宜父亲,他虽遵守孝道,却不会愚孝,前世师父那样亦师亦父悉心栽培他的他愿意视为亲父,至于头脑不清楚的唐岂非,他等着他离开靳家! “既然父亲发话,儿子自当遵从,就此告退,不打扰了。”这个世界不重礼仪,靳唐连行礼都省去了,“杨助理,我们还有要事,上课该迟到了。” 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杨助理听到靳唐“告退”的话抽了抽嘴角,但之后靳唐话锋一转,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声音,却隐隐含着一股威压,迫使他差点躬身低头喊一声“是”。 唐岂非黑着脸抽出被杨助理固定住的手,也因为那声“告退”哆嗦了一下肩膀:“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父亲’。” 唐翊望着两人上楼的背影,眼神一暗,这就是他和靳唐的区别吗?靳唐可以任性妄为乱发脾气甚至顶撞父母,闯了祸也有别人为他买单,而他却只能为了自己和母亲的生活讨好唐岂非,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而且他一直以为靳唐对父亲言听计从,甚至为为此改了高考志愿,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爸,大哥很懂礼貌,和传言中一点都不一样。”他收回视线小声道。 “你懂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今天这个样子,明天又换个样子,丢了靳家的脸不要紧,你是我唐家唯一的儿子,可要为我们唐家争口气!”唐岂非把怒火转移到小儿子身上,见他唯唯诺诺,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是,爸爸。” 学校的处分不算很大,教务处的领导让靳唐先回班里上课,写一份检查交给老师,在全系同学面前作检讨,孙琦和他一样。 “检查?”靳唐不解的看着杨助理。 杨助理一拍脑袋:“就是让你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写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然后表达一下自己的悔改之心,你上网搜一下,很多范文。算了,我帮你找几份打印出来,你自己改改,不能抄得太明显啊。” 靳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写一份悔过书倒是难不倒他,前世大周朝每年祭祀的祝文都是他写的,平日里写奏章也不在话下,只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检讨着实丢人了点。 第3章 教授发威 靳唐在京城大学历史系读大三,当年高考时靳秋希望他选择管理专业,将来好回家接手家里的公司,可靳唐那时候和她的关系非常糟糕,却很听唐岂非的话,甚至为了表示对唐岂非的崇拜选择了唐岂非的大学专业——历史。 现在这个专业倒是便于靳唐了解世事变迁,他听闻大学里有很多种专业,不少课程他连名字都闻所未闻,还有这个世界庞大的语言体系,往后他若是要和番邦人交流岂不是要学几十种语言? 大周朝繁荣开放,与许多边陲小国都有使者互通往来,他也曾简单的学过两三种番邦语言,日常沟通没有问题,这个世界的国家好像很多,看来以后他要更努力学习才行。 “靳少,教室到了,还有五分钟上课,你快进去吧。我先回公司,中午下课来接你,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杨助理按照课程表上的地点把靳唐送到教室门口,把上午的课本递给他。 靳唐点点头,正要进教室,就见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杨助理突然变了脸色,靳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黑衣青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青年双手插兜,往前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讽刺:“听说靳少爷的脑残变失忆了,你可真是越活越退回去了,要是我再给你脑袋一板砖,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穿越了?”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是他打伤了自己?靳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偏过头看杨助理:“京城大学可有痴傻专业?虽然歧视傻子不是君子所为,但这人此刻状若疯癫,把他放出来跟大家一起上课会不会有危险?” 笑声戛然而止,青年想跳起来扑向靳唐,却被他身后的跟班死死拉住,苦苦劝他不要再惹事。 “靳少担忧的很有道理,我也想报警,但是这个人的舅舅是警察局长,恐怕报警也没用。忘了说了,靳少,这个人叫孙琦。”孙琦的父母是联姻,家里颇有背景,不管是孙家还是孙琦的舅家都有来头,靳秋一个商场女人确实得罪不起他们。 靳唐了然,怪不得打架的事学校会从轻处理,原来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学校对自己也没有太大处分,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孙琦大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杨助理对此事吞吞吐吐,想来这其中的隐情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靳唐示意他先走,见他担忧的看着自己,笑了笑:“没事,他还欺负不到我头上。” “谁说我欺负不到你!靳唐,你试试,是男人就来打一架!” 上课铃响,孙琦还挣扎着要打靳唐,教室里等候多时的老教授出来呵斥道:“你是不是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上课了,再不进来期末考试扣一半分!” 孙琦安静下来,靳唐走进教室找了个前排角落的位置坐下,翻开课本,对这位老教授的印象好了三分。 老教授虽然是历史系的资深教授,但他擅长做学问,基本功扎实,讲课和他做学问的态度一样,严肃认真,因此他的课并不十分受欢迎,学生的积极性不怎么高。 “那个打架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教授扫视教室一圈,扶了扶眼镜。 孙琦正在摆弄手机,他舅舅昨天给他的,a国刚上市的,冷不丁听到教授的点名,忽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问题?” 老教授耐心的重复一遍。 “我不会。” 老教授摆摆手让他坐下:“那个被打的,你来回答。” 靳唐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半节课,本以为学历史不过是照本宣科,哪知道老教授嘴里的各种专业名词他都没听过,比如此刻这个问题。 或许是看他听课认真,老教授在他站起来后稍微给了点提示,“大越朝之前是大周,那么大越经济社会的发展受到了大周的哪些影响?” 靳唐:什么是经济社会的发展? 不对,刚才老教授在说什么,大越之前是大周?他靳氏一脉保护了六百多年的大周被别的王朝替代了? 靳唐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好像又感受到那种穿心一箭的痛苦,半天才平复下来,他低下头去看课本,课本上印刷整齐的铅字再次提醒着他时代的改变,他快速往前翻到目录,找到大周的字眼,又翻到与之相对的页码,刺目的黑色粗体字落入他的眼帘: 承衍帝迫害靳氏国师,成为大周王朝破灭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以问号结尾,显然是后世史学家对此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靳氏国师伴随大周六百余年,使大周朝延续时间比前朝多了一倍,也成为历史上持续时间最久的朝代,而随着靳氏年轻国师靳唐陨落沙场,国师一脉后继无人,朝中各方势力失去平衡,大周以最快的速度衰败,不到二十年就被大越取而代之,承衍帝成为亡国之君,在早已荒芜的国师府自杀谢罪,显然是承衍帝对自己早年行为的最大忏悔。 然而另一方观点却提出所谓国师保护大周的说法根本不可靠,如果国师真有那么厉害怎么没有保住自己,反而被承衍帝逼着上了战场?上战场后又丢了性命?再说现在是科学社会,应该用科学的眼光看待历史,不能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 “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教授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同学看上去倒富有书卷气,莫非只是个花架子,实则败絮其内? 靳唐收拾好万千思绪,站了起来。虽然他不懂什么是经济社会的发展,但是大周带给后世的影响他还是能说出一二。大周朝在历史上屹立六百多年,可谓筑造了一个辉煌的时代,大周的皇帝虽不能说个个励精图治,但少有昏君,就算是亡国之君承衍帝也有自己的抱负。 “大周历经六百年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有屯粮,边关少战事……而大越……”靳唐看了眼课本,“大越几代皇帝善征战,延续几十年的战争虽然除去了边关威胁,扩大了大越疆土,却消耗掉百姓多年存粮,以致民不聊生,不到百年就有人揭竿而起……。” 教室里鸦雀无声,靳唐如同早朝时给皇帝启奏政事一般,越说越流利,越说越平静,眼底的怅然与复杂早已化为淡漠。 靳唐本就博览群书,对各种历史典故信手拈来,老教授一脸呆滞的看他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清越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卧槽,刚在梦里梦到周公的声音特别悦耳,我还纳闷什么时候周公变帅了,原来不是周公在说话,是我们班同学在演讲?” “睡傻了吧,长这模样能是我们班同学?难道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翩翩公子?不知为何听了声音突然感觉我的颜值也得到了净化呢。” “拉倒吧你,确定是贵公子净化了你而不是你污染了人家?长得丑是会传染的,千万记得远离我们班难得的帅哥。” 靳唐平日里不爱说话,为人极其低调,还经常逃课不去学校,因此偌大一个班级居然有一大半的学生都不认得他。 只有一小部分人瞪圆了双眼:“这是靳唐?!”那个刚开学就跟孙琦打了一架住进医院的靳唐?那个性格内向抑郁的靳唐?这真的不是冒充的?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老教授当做没听到,他正专注于靳唐的回答,虽然偏题偏了十万八千里,但他所说的内容对热爱历史的老教授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说得好!”老教授不自觉鼓起手掌,研究历史几十年,他们这些老学究谈起历史总是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研究当时的经济文化甚至服饰等等,就算有心想把自己代入也脱离不了那种距离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如此直观的角度描述大周的繁荣,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他几乎可以看到繁荣昌盛的大周朝百姓安居乐业,掌权者励精图治,老有所归,幼有所养,这才是历史上经济文化发展到巅峰的大周。 “这位同学对大周历史非常了解,提出的观点也很新颖,看来翻阅了不少史书,你叫什么名字?”老教授激动的问,他的研究方向偏重大周朝,靳唐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就理解了,顿时恨不得把靳唐引为知己。 靳唐一脸莫名其妙的报上名字,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对他很失望的教授突然就热情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老教授微微收敛,然后重新抱着极大的热情继续讲课。以往他的课太过枯燥,听课的人不多,他自己也年复一年,重复着过去的讲义,现在既然有了知己,他自然要尽自己所能把所有的知识都讲出来,并带上自己的见解,这种讲课的精神头儿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突然爆发把所有的同学都震住了。 第4章 打架因 中午放学杨安来接靳唐的时候就见京城大学历史系著名的原教授一脸激动地围着靳唐在说什么,只听靳唐平静的回答:“好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教授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老教授满意的夹着课本匆匆离开教室,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靳唐的话有什么不对,杨安走了过去。 “小唐,上午的课还能适应吗?孙琦有没有找你麻烦?”杨助理一上午都在提心吊胆,既担心靳唐再被孙琦打出个好歹,又担心如果再打架即使有孙琦家的背景,学校也不会轻描淡写,靳少是不是真的要被送出国了。 上午老板在忙一个重要合作,杨助理只好把这事一个人憋在心里,不敢乱说,他隔几分钟看一次手机,靳少一直没有打电话,他工作起来也是心不在焉。 “课本上有好些东西不太明白,教授的提问我都不懂,回答错了。”虽然靳唐的学识令人钦佩,不过老教授本着认真负责的教学态度把问题和答案重讲了一遍。 靳唐觉得自己还是托大了,本以为自己通读史书,应付历史不会很难,哪知道课程中很多专业名词他听都没听过,自己的理解与原意相差很多,还有大周之后一千多年的历史对他来说一片空白,他还没有完全从大周覆灭的阴影中走出来。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不是没想过大周会不存在,但他那时没有正视这件事,又忙于适应环境,直到今天才真切的从书本上了解到史实。 “回家帮我找个补习老师吧,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 杨安摸摸后脑勺,靳少回答错了问题?那原教授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热切。要知道原教授向来以古板守旧闻名,治学态度极其严谨,别看学生上他的课都打不起精神,考试的时候可是把他的讲义背得滚瓜烂熟。 靳少能和原教授交好,对他来说是件不错的事,最重要的是同在历史系任教的原教授和唐岂非向来不和。 司机没来,杨助理开车送靳唐回家,坐在车里,靳唐终于问出上午的疑问。 “我为什么和孙琦打架?” 杨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从后视镜中看到靳唐端端正正坐在后座,明明一张脸面无表情,却让他再次感受到早上的那种威压。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受伤那天中午去唐先生的公寓找他,无意中撞到……撞到他和一个女人在……刚好那个女人你也认识,就是孙琦的母亲,后来你去学校之后就跟孙琦打了起来。” 杨助理说完就不敢再看他,专心开车,车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靳唐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个世界是一夫一妻制度,男人不能光明正大的纳妾,所以就在外面偷着来。如果唐岂非只是养外室他还能理解,至于和有夫之妇……怪不得靳秋坚决要和他离婚。 “我记得你早上说孙家和孙琦的舅家都很有背景。” “不错,孙琦的父母是家族联姻,两个人其实貌合神离,孙琦的父亲也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杨助理尽量说得委婉,这让他有一种在跟老板汇报工作的感觉,而他能知道这些事还是因为靳唐受伤后老板派他全权处理,他调查后越看越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老板灭口了。 “莫非……唐先生看上了孙琦母亲家族的背景?”知道真相后靳唐连一声硬巴巴的“父亲”都不愿意叫了。 此时杨助理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挨了一板砖,居然把脑子打清醒了,也许老板真该感谢孙琦了。 “孙琦的母亲吴玉如跟老板一直不太对付,两人一见面就互相冷嘲热讽,这次吴玉如和唐先生……也许是她故意让老板丢人。”唐岂非毕竟是靳唐的父亲,杨助理可不想担上挑拨父子关系的罪名,至于吴玉如,她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生冷不忌,唐岂非未必就没有借她上位的心思。 靳唐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这出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这种丢人事靳家和孙家也不是软柿子,无非是利益作梗,总有秋后算账的一天。吴玉如将来再不济有母家依靠,而唐岂非若是和靳秋离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靳家,程阿姨早就做了一桌子饭菜,见靳唐回来就去给他拿拖鞋。 “小唐,上午在学校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是头疼了就再请几天假,这学习虽然重要,身体可更重要。”程阿姨拉着靳唐唠唠叨叨,自从受伤后她发现小少爷比过去更让人心疼了,她也乐于关心照顾他。 “程阿姨,我身体挺好,伤口早就痊愈了,去学校不碍事的。”靳唐感受着她的关怀,心中十分温暖,这个世界里父母对他一直冷冰冰,也只有一直照顾他的程阿姨会对他问东问西,关心他的身体。 他没说的是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开始练师门传下来的内功心法了,不然他的伤口不会好这么快。 “那就好,那就好,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学习了一上午该饿了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杨助理也去洗手。”程阿姨盛了两碗饭,把筷子摆好,然后去厨房把刚炖好的汤端了出来。 靳唐在原教授的课上大放异彩,历史系的学生一下子就认识了这个博学多才的同学,再加上靳唐出色的外表,让班里许多颜控的心都融化了,每次上课他身边的座位都特别抢手。 “他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坐在靳唐后面的女生捧着脸陶醉的说。 “不不,在我心里他是从古代踏雪而来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博学多识,他一笑,千树万树桃花开……”她的同桌盯着靳唐的后脑勺充满幻想。 “你们够了!还桃花开?害不害臊!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好意思吗?”另一个女生打断她们,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压低声音,“你们不觉得靳唐同学很像是古代一种瓷器吗?就是大周朝最著名的昙花瓷,昙花一现,世间再无瓷器。” 靳唐突然转过头:“这位同学很了解瓷器?” 三个女生吓了一跳,她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同是颜控的原因,喜欢在一起对着好看的男生流口水,大肆评价一番。不过以前是对着屏幕,现在是真人,就这么被当场抓包了。 戴黑框眼镜的女生羞愧的挠挠头:“我乱说的,你别介意,因为家里做古董生意,对瓷器有些了解。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比周子钰都好看。” 身为一个国师,靳唐还从来没有当面被人夸过好看,看来这个世界的女子果然奔放。 “周子钰是谁?” “你连周子钰都不知道?”那个说“桃花开”的女生十分惊讶,“周子钰是现在娱乐圈里最红的天王,今年他主演的两部剧都在电视上热播,收视率特别高,再有五天他参演的另一部古装剧又开播了,我男神古装扮相能帅人一脸血,好期待啊。” 她一脸憧憬,显然又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戴眼镜的女生含蓄的笑了笑:“昨晚看周子钰新剧的片花里有一个昙花瓷瓶,今天看到你突然想起来了,你对大周那么了解,肯定知道昙花瓷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瓷器了。” “嗯,知道。”不止知道,靳唐还见过,昙花瓷是他当国师第一年官窑专门为他做的瓷器,当时官窑刚发现一种新的适合烧瓷的土,烧出来的瓷器温润细致,就精心制作一套赶在他生日时献上来作为寿礼,他欢喜之下当场将之命名为“昙花”。 当时承衍帝还是皇子,看到这般精美的瓷器爱不释手,他就转送给他,没多久就听说那瓷器被打碎了,后来官窑每年都会照例给他制作一套,但最初的那一套再也回不来了。 靳唐突然醒悟过来,他所错过的一千多年的历史不正像被打碎的瓷器?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瓷器没了还有新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不正是一段新生命吗? 他豁然开朗,心情也不再纠结。 为了让靳唐有个参考,杨助理在网上找了五篇范文打印后给他送来,特意叮嘱他:“千万别写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从网上抄来的,不然学校老师更生气了。” 说完他又觉得或许自己多虑了,靳少现在经常读历史书,文采斐然,出口成章,跟过去完全不一样,应该不至于连一篇检查都不会写。 靳唐在书房里捏着所谓的范文一篇篇看完,然后把纸往桌上一扔,沉思片刻,提起他特意让人买的毛笔,下笔如有神。 这个世界的硬笔他用不习惯,写出来的字比狗爬还不如,一些简体字他也写不太顺,不过看检查的好歹是历史系老师,繁体字总不会不认识。 不到半个时辰,一篇洋洋洒洒将近千字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靳唐检查一遍,没有错误,用订书机订好,把它夹在明天要用的课本里。 第5章 最牛检查 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京城大学拥有百年历史,底蕴深厚,校风优良,学生的素质也是一等一的,像靳唐和孙琦这样出现打架事件简直就是一大奇葩,然而此刻,这两个奇葩正在教室里当着全系同学的面作检讨。 孙琦拿着一份今天早上跟班刚交给他的检查趾高气扬的走上讲台,他的头仰得高高的,态度十分傲慢,目空一切,将下方所有同学巡视一遍,完全看不出该有的认错态度。 “各位老师、同学上午好。”读完开头,他停顿一下,往靳唐的方向轻蔑的瞥了一眼。 “9月1号中午,大三开学的第一天,我和靳唐因为一言不合在教室里打了起来,我往他头上砸了板砖,他也打了我好几拳……事后我感到非常后悔。这件事给学校造成了恶略影响,让京城大学的校名蒙羞,让父母为我担心,让老师为此痛心。我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以后一定不再……” 他突然停下来,小声咕哝“小丁写的什么破字,还给我连笔”。 他干脆略过那一句,从后面开始:“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不再和同学打架,要好好学习,为学校为老师为父母争光……” 真是幼稚死了,这不会是让小学生代笔的吧?孙琦在心里把跟班小丁骂了个半死,台下坐在第一排角落的小丁对上他的目光不防打了个冷颤。 “我的检查作完了。”说完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把检查交给老师,大步走下讲台。 杜老师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也没什么表示,转头让靳唐继续。 靳唐上台,没有像孙琦一样照着稿子念,他自己写的内容早就烂熟于心。他首先按照祭祀祝祷的惯例,对天地祖宗表示感谢,又因为自身感悟,表达了一下对“岁月如梭,时光飞逝”的感慨。 靳唐声音清冽,大段繁复艰涩的文言从他嘴里念出来竟变得十分悦耳,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表,整个人看起来如诗如画。 台下的同学一开始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对于作检查这件事,孙琦那样的才算正常,虽然态度傲慢了点,写的幼稚了点,总是一个过场。 不过一众老师同学很快被他吸引了,虽然他的话并不十分听得懂,但是画面养眼,即使那些平日里不关注这些的学霸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然,有孙姓之子,名曰琦者,恃强凌弱,不思悔改……”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孙琦那小子都把我打进医院了还有人包庇,我因为没权没势就活该被人欺负吗?堂堂京城大学纵容这种不正之风是会毁掉学校清誉的!” 最后又反省了一下“我主动打架的确是我不对,这一点我会反省,但是别的,哼!” 好在靳唐知道靳家势弱,不管是京城大学还是孙琦的靠山一个都得罪不起,用词含蓄了些,不过他这也足以让老师和同学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教室的后门,一个男人在这里不知站了多久,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大概是被靳唐的言行所震惊,竟没有人察觉到他。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走过来低声道:“顾总,我们该走了。” 男人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杜老师站在原地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平日里面对学生滔滔不绝的她竟无言以对,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靳唐同学很有文采。” “老师过誉了。”靳唐双手把检查递给她,面对同学们鞠了一个躬,这是他刚学到的现代礼仪。 杜老师正想说他一声“谦虚”,看到手里的检查,倒吸一口气,抬起头震撼地目送他回到座位上。 前世,大周最年轻的国师写的一手好字,朝中不少大臣皆以得到他赠的字为荣,有民间传说,国师大人一字千金。 今日京城大学历史系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最牛检查”,继上次原教授的课之后,靳唐再度成为班里的话题中心。 作为京城大学的学生,他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次却为靳唐的学识和气度彻底折服,写个检查能写到这个份上,还真没几个人办得到。就算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找人代笔,也很快打消这个想法,毕竟是写检查又不是做演讲,在这种事上出风头没什么好处。 教英语的芮教授走到教室门口就见学生交头接耳,一片嘈杂,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没走错班级。 “上课了,怎么还在说话?”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芮教授外表温柔可亲,说话幽默,讲课颇有风趣,虽然一星期只有一节课,学生也都特别喜欢她。 “怎么回事?” 班长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收敛神色:“我们系里今天开会。” “开会?什么内容值得你们这么讨论?”芮副教授好奇地问。 “我们班有个同学今天的发言稿写得特别棒,用文言文一气呵成,大家都很喜欢,多讨论了几分钟,很抱歉耽误了教授上课。” 班长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既不想在老师面前牵扯到靳唐打架的事,也不愿意说谎骗老师,索性换了个说法。 底下的同学没谁没脑子地站出来指正他,唯有孙琦小小“切”了一声。 芮教授对文言文没什么兴趣,不再多问,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办公室里,杜老师把靳唐的检查放进最下面一层抽屉,靳唐文采斐然,虽是件好事,但这份检查并不普通,字里行间还隐隐有指责学校的意思,和学校希望他知错就改的原意相差甚远,但愿今天的事别闹大才好。 从这天开始,靳唐在班里的人缘更好了,不止有很多颜控占座位的时候往他身边凑,甚至连以班长为首的很多活跃的同学都对他写出那份惊天地泣鬼神的检查很感兴趣。 孙琦曾让跟班小丁把靳唐失忆的事在班里散播出去,他厌恶靳唐,恨不得在班里再也见不到他,甚至如果有可能他都想让靳唐滚出京城。让他失望的是班里同学大多都是学霸,像他这样不学无术的到底是少数,没几个人有闲心去关注靳唐的事,如果靳唐有问题,他们远着点就是。 而当他们和靳唐交流后发现他其实博学多才,不止文采好,很多传统文化也都有所涉猎,经常能提出新颖的观点后,就更喜欢和他交流了。 “所以传言你失忆的事是真的?”曾说他像“昙花瓷”的女生叫周霏,她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凑过去问道,虽然这桥段流传了这么多年都烂了,但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只是伤到了头。”靳唐不愿意多谈这件事,他本意是在这个世界低调的活着,谁知只是在班里回答了一次问题,作了个检讨就惹出这么多麻烦。 好在这个世界的学生要单纯得多,比如班里喜欢凑到他跟前叽叽喳喳说话的学生,和在老师面前维护他的班长,他们没有恶意,没有汲汲营营为了前途不择手段地诋毁别人,反而善良,有担当。 周霏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伤心处,也是,精神病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喝醉酒的人也说自己没醉,靳唐同学肯定因为失去记忆特别难过,她还是闭嘴吧。 “男主角伤到头,自称失忆,其实内里却是一颗来自异世的魂魄,他改变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运用自己前世的技能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然后遇到另一个男……女主角,不,也许是一群女人,从此王子和公主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桃花开”的女生许研一口气说完,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两眼放光的盯着靳唐。 靳唐瞳孔一缩,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住,身体不自觉僵硬,他试探的看了许研一眼,对方毫无所觉,依然嬉皮笑脸。 “少看几本小说。”周霏凉凉的说。 许研笑眯眯的,她已经决定下本小说的男主角就以靳唐同学为原型了,长的帅有气质有文采家世也不错,居然是她的同学,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可惜了。 她虽然脑洞大了点,还不至于真去怀疑自己的同学是不是个穿越者,就算多看了几本小说,有过这种想法,那也是一时心血来潮。 “我刚才在开玩笑嘛。” 靳唐仔细看了她的表情,确定她的确是在开玩笑。 杜老师最终还是没能保住靳唐那份检查,原教授在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跑去杜老师办公室把检查拿走了。 “原教授,您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她隐晦的提醒了一句,好在原教授是学术大牛,痴迷于研究历史,为人正派,连学校的领导都不敢轻易得罪他,靳唐能得到他的青眼也是有好处的。 靳唐还不知道他写的检查落到了原教授手里,他这几天正忙着补习功课,杨助理给他请了个同是京城大学高材生的补习老师,不过这位老师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很有补习经验,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补习老师并不知道靳唐失忆的事,乍一看见靳唐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毕竟杨助理提的要求是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教起,可是等靳唐提出几个别具一格的问题后她就认命了。 “为什么这些奇形怪状的字叫做阿拉伯数字?” “汉字和拼音有什么关系?” 等他翻了几本带图画的课本之后就涨红着脸质问补习老师:“为何给我看如此幼稚的书本?”这老师把他当傻子吗?别以为他没瞧见她得知他失忆后脸上的同情。 补习老师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语文,专心教授他数学和英语——这两科的知识他总是不懂的。这个补习老师颇有经验,再加上靳唐天资聪颖,不是真正的失忆,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靳唐学的是历史专业,需要大量的阅读和良好的记忆力,再加上他看书过目不忘,因此在本专业学科很快就跟上了学校的进度。至于那些复杂的理科,国师大人表示值得研究一番,就让补习老师继续讲课。 第6章 离婚前后 周四下午靳唐回到家,客厅里有些凌乱,地上放着两个行李箱,还有些随处乱扔的东西,程阿姨在厨房门口一脸惊吓的望着楼上,见靳唐回来,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把他拉了过去。 “别上楼,唐先生回来了,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程阿姨话音未落,唐岂非提着一个箱子从楼上下来,看到了靳唐,没有说话,自己把箱子搬到车上。 靳唐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帮他送过去,唐岂非冷哼一声:“就你多事,是不是巴不得我马上走,靳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父亲多虑了。”靳唐转身回去,他知道唐岂非不喜欢他,那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很早就体验过了。 晚上靳秋回来的时候黑着脸,带着一身冷气,她最近公司里好像很忙,通常都加班到十一二点,今天八点就回来了。 “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靳唐下楼拿水果的时候刚好遇到靳秋,几天没见,靳秋似乎更瘦了,脸色很差,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她的黑眼圈,靳唐给她倒了一杯水。 靳秋像是有些惊讶,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我以为你不在。” 不在?靳唐挑眉,随即想到原来的靳唐对唐岂非更亲近一些,如果他们俩离婚,一定会跟着唐岂非一起走。 “我姓靳,自然是要跟着母亲的。”这话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让靳秋感到一丝安慰。 “你知道唐岂非准备做什么吗?”她喝了口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准备把他持有的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以高价卖给吴玉如,我就说他最讨厌被人说吃软饭了,这次怎么搭上了吴玉如,原来存着这种心思!” 当初因为靳唐跟了她的姓,所以父亲即使再不喜欢唐岂非,也送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补偿,谁料到竟是埋下一个祸患。 她和吴玉如不合已久,两人在公开场合彼此见面都是冷嘲热讽,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吴玉如会做出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彼此的朋友圈有很大一部分交集,吴玉如做出这种事也不知是想让谁没脸! 父亲去世后她好不容易才把公司局势稳定下来,唐岂非这招一出让她这几年的努力全白费了。吴玉如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又不缺钱,若是她成为公司股东,以她俩的过节必然要把公司闹得鸡犬不宁。 对靳秋说的商业问题,靳唐并不明白,他只知道唐岂非和吴玉如联合起来对靳家公司做了不好的事,这种事甚至可能威胁到靳秋的地位。 靳秋一个女人撑起家里的重担本就不易,唐岂非连最后一丝情分都要断掉,靳唐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他情感淡薄,从来没有把唐岂非当做父亲,即使刚来到这个世界叫他一声父亲,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唐岂非在他心里不过是个见过几次面且对他态度不好的陌生人。 “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他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思考着各种计划实施的可能性,大周最年轻的国师纵然外表温文尔雅,内里却是个从不吃亏的人。 这段时间靳唐没跟她闹已经出乎她意料之外了,靳秋没想到他还能想着帮助自己:“不用,你安心在学校学习,多少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这点挫折不算什么。” 她以前总不太相信靳唐失忆了,杨助理跟她请示找补习老师的时候她还觉得靳唐太胡闹了,不知道谁教他的这个办法,现在她总算相信了。没有人知道当她以为靳唐会跟着唐岂非走,回来后却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种感动、温暖。 靳秋一高兴,第二天中午就在外面饭店定了位子,让杨助理去学校接他一起吃饭。 靳唐下午还有课,饭店选在公司和学校之间的地方,杨助理把靳唐送到后就默默的离开包厢,不打扰老板母子联系亲情的时刻。 吃过饭,靳秋关心的问:“零花钱够用吗?不够我再往你卡里打。” “够了,现在公司应该正需要钱,我的东西程阿姨都有准备,用不到什么钱。”靳唐没有一掷千金的习惯,他唯一花钱的一次机会就是某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靳秋“噗嗤”一下笑了:“傻孩子,我还不缺这点钱,你是被我昨晚的话吓到了吧,其实就算你父亲把股份卖给吴玉如也没什么,她最多给我找点麻烦,我还是最大股东,在公司的地位不会动摇。” 她这会儿心情好,也不在乎这么件破事,反正婚都离了,唐岂非和吴玉如对她来说还不都是个渣,无非是谁比谁更渣而已。不过等会儿还是再给儿子多打点零花钱吧,儿子到底是自家的儿子,唐岂非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养了那么多年都养不熟。 这下靳唐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股份到了吴玉如手里她就能参与自家的生意,还可以指手划脚,说不定还能暗中搞破坏。作为一个与靳秋不和又很有背景的女人,她要是参与到靳家公司随便找点事,靳秋都会惹上□□烦。 吃完饭走出包厢,靳秋看到不远处正在结账的一男一女,不由得黑了脸。 “哟,这不是靳老板吗,怎么昨天刚离婚今天就带着你的小情人出来吃饭?”那一男一女也看到了他们,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裙子,妆画得很浓,尽管早已不再年轻,身材却保持得很好,她大声一吆喝,周围吃饭的人都注意到了靳秋母子,纷纷露出好奇或鄙夷的神色。 靳秋面色不变:“孙太太大概眼神不好,精神也扭曲,我和我儿子一起吃个饭都能被你歪曲成这样。哦,我忘了,孙太太的儿子大概是不愿意和他母亲一起出来吃饭的,毕竟他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孩子。” 红裙女人正是孙琦的母亲吴玉如,她今天和唐岂非一起来吃饭,一见到靳秋就忍不住刺她一刺,没想到却被靳秋用儿子来讽刺她。 此时听靳秋说她身边的青年是她儿子,当下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你骗谁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儿子,他怎么可能是靳唐!” 靳秋那儿子她见过,长的倒是还行,可就是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听唐岂非说在家里还乱发脾气,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芝兰玉树般的青年。 “不信可以问问你旁边那位,他总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吧。”靳秋听懂了吴玉如的言下之意,环抱着双臂向唐岂非抬了抬下巴。 “父亲,孙太太。”靳唐中规中矩的问候两人,既不显热情,也不算冷淡。 此时剧情大反转,有人认出靳秋和吴玉如,她俩之间的恩怨在圈子里人所共知,最近唐岂非添这一笔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唐岂非铁青着脸,他今天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本来还想哄哄吴玉如,多从她那里讨些好处,可现在都被靳秋这女人破坏了,而他完全事情是吴玉如先挑起来的。 “怎么回事?”大家正在等待后续,就被楼上缓缓下来的男人打断了,男人气质非凡,一看就非同一般,身旁跟着一身冷汗的饭店经理。 “顾先生,可能有些误会,我过去看看。”经理微微躬身,今天是倒了什么霉,偏偏这尊大神来吃饭的时候闹出了事,要是这位一个不爽,他这经理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靳秋认出那位顾先生正是三年前新上任的顾家家主,不过她与对方不熟,仅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谁知那位顾先生竟也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视线落在她身边的……靳唐身上。 吴玉如冷哼一声,拿着包“蹬蹬蹬”走出去,唐岂非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咬咬牙追了出去。 靳秋拿出卡递给收银的小姑娘结账,对经理道:“抱歉,不小心遇上了熟人,吃个饭还闹出这么大阵仗,让人看笑话了。” 经理自然认识靳秋一行人,见这位商场女强人态度好,不似往日般冷硬,这勉强的笑就真诚了几分,结好账后亲自把卡拿给靳秋:“哪里哪里,靳总能来用饭是本店的荣幸,这位是靳公子吧,好久没见,越长越帅气了。” 温润的青年带着一点点冷清的气质,眼中星光点点,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经理一愣,只觉得背后一凉,眼睁睁的看着青年转身随靳秋离开。 “顾先生。”经理看到顾远歌走下楼梯,颠颠的凑过去。 “回去好好练习一下说话的艺术。”一向冷漠的顾先生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走了。 经理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嘴里喃喃道:什么意思? 晚上,孙家大宅,孙邵峰第一次动手打了吴玉如:“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居然敢对顾家家主甩脸子,你是有多大脸才会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我看靳秋说的没错,你的精神早就扭曲了!” 吴玉如捂着半边脸,恨恨地瞪着孙邵峰:“你敢派人跟踪我!孙邵峰,你可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是你做出那种龌龊事我还懒得管你!你给我记住,以后再敢出去丢人现眼,立刻给我滚回吴家,我孙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更得罪不起顾家!” 说完孙邵峰一甩手出了家门,吴玉如气冲冲的摔了个杯子,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转身上楼。 第7章 勇斗歹徒 周末,靳秋往靳唐卡里打了一笔零花钱,让他出去转转,看到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靳唐拗不过她,想起上次原教授在课堂上推荐的几本书,就让司机载着他去书店。 书店里的书品种多样,靳唐差点看花了眼,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书的地方,竟比大周皇宫的藏书阁更为可观,书是早就分门别类好的,一眼望去有农业类,技术类,历史类,应有尽有。 靳唐走到历史书专区,映入他眼帘的书名是这样的《大越历史乱炖》《大周国师不为人知的那些事》《承衍帝——亡国之君的遗愿》…… 他拿起一本《大周国师不为人知的那些事》,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下了火车,我们乘汽车坐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彩云之西,据说这里住着大周国师靳氏的后人。 胡说!他们靳氏国师代代都是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作为继承人,他身为最后一任国师,还没来得及收徒就战死沙场,靳氏哪里还有什么后人! 他再往下翻,又看到一段话:这里的老人告诉我们,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一个说法,那就是靳氏国师一生从不洗澡,因为洗澡会使他们身上的法力从水中流失,为了保存上天赐给他们的微薄的法力,他们只用一种特殊的叶子擦身…… 靳唐再也看不下去,合上书,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法力,内功倒是有。而且,如果他不洗澡,那他前世的八个烧锅丫鬟每天烧两大锅水都是为了让他喝吗? 封皮上的作者名写着莫知遇,m大学著名教授,《历史人物》节目嘉宾。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上节课原教授似乎含糊的提过一次。 靳唐放下书,挑了原教授推荐的几本,拿到收银台付款。出了书店,看到对面的商场人来人往,颇为热闹,想到最近靳秋对自己的关心,一转身去了商场。 给靳秋挑选礼物是个困难事,要选择一种既不特别贵重又不能随便,还要符合靳秋心意的礼物,他心里并没有章程。 这商场也是他第一次来,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有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靳唐在珠宝专柜前驻足,目光扫过柜子里各种各样的首饰,犯了难。 “先生是要给女朋友挑选首饰吗?”导购小~姐看到靳唐,眼前一亮,走过去礼貌地问。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靳唐抿了抿嘴角,抬起头道:“不,是要送给长辈的。”他本想选一块玉作为礼物,不过又发现其他的金银首饰做工精良,样式漂亮,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导购小~姐心下暗赞,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得知他是要送给母亲后就给他推荐了几款精致典雅的首饰。 一个养眼的青年站在珠宝专柜前挑挑选选,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这一片区域顿时热闹起来。不多时,从商场里面往外退的人更多了,一面神色慌张一面颠着脚往外跑,模糊中好像有人嚷嚷着“有歹徒挟持了个孩子做人质”。 商场的保安已经过去查看情况,靳唐放下手里的首饰,逆着人群的方向往里面走去。导购小~姐刚想提醒他不要过去,又怕声音太大惊到歹徒,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青年闪入人群。 顾远歌今天来商场巡视,没有安排太大阵仗,特意低调了很多,谁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不远处的歹徒叫嚣着商场负责人给他准备一千万现金,不然他就要对手里的孩子下手。 “我数十个数,如果还不准备好……”歹徒把手里的刀往孩子脖子上压了压,一道红痕立刻出现在孩子白嫩的皮肤上,孩子的父母早已哭成了泪人。 “已经在准备了,马上就准备好了,这位先生不要冲动,孩子总是无辜的,他才七八岁,还不懂事呢。”商场负责人紧张地盯着歹徒,生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这孩子乖巧,虽然被歹徒挟持着,却一声不吭,歹徒那一刀划在他脖子上,他只是小小的抽了口气,眼眶的泪珠打了几转,无声的滚落下来。孩子的父母见状,更心疼儿子了。 歹徒挟持着孩子往门口退去,顾远歌暗暗吩咐身后的保镖寻找机会救出孩子,也随着人群往外走,目光环视一周,突然落在前方的青年身上,不可置信的顿了一顿,随后不着痕迹的往青年的方向走去。 谁知歹徒却突然暴躁起来:“他不懂事就能活得比别人幸福,就因为他投了个好胎这么小就可以穿名牌,吃山珍海味,享受别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东西,难道穷人就活该穷一辈子?上学被人歧视,找工作也低人一等,连一个商场的导购也看不起我,我穿着地摊货就不能买首饰吗?” “当然能!”负责人掷地有声的回答,“我们商场敞开大门不就是为了让人来购物的吗?至于先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会调查的,如果有人……” 他在心里把那个惹怒歹徒的导购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就说商场怎么会无缘无故进来劫匪,原来是对方自觉受到了导购的歧视,临时起意劫了孩子做人质,惹出这么□□烦。小心的看了一眼顾远歌,十分忐忑。 “少在这里骗人了,你们这些衣着光鲜的人什么时候能看得起我这种人,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最低贱的蝼蚁,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蝼蚁也有让你们害怕的时候!”歹徒此时越说越激动,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握着刀的手也跟着一颤一颤,孩子的母亲大叫一声“不要”,软倒在丈夫怀里。 劫匪被这声音一刺激,低头看到孩子脖子上明显很贵重的玉坠,手一动,就要破罐子破摔。顾远歌看到离歹徒越来越近的靳唐手微微一动,有个小小的圆珠样的东西飞快射到歹徒持刀的手上,歹徒手部吃痛,手里的刀也掉落在地上,靳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闪过去,把孩子从他手里夺走,再一眨眼,已经站在离歹徒四五步远的地方,被顾远歌吩咐过的保镖立刻冲上去把歹徒制服。 “澄澄,澄澄,你怎么样?”孩子的母亲挣扎着从丈夫怀里起来,扑上来抱着孩子痛哭,孩子的父亲紧紧环抱着妻儿,眼中闪着泪花。 幸好他理智还在,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站起来激动地握住靳唐的手,泣不成声:“真是太谢谢你了,幸好有你出手帮忙,不然我儿子的命怕是都……” 孩子的母亲也想起了儿子的救命恩人,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对着靳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儿子,大恩大德,将来我一定报答你……” “这位夫人言重了,还是先送孩子去看大夫吧,伤口需要包扎。”靳唐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帮孩子绑在脖子上,夫妻俩千恩万谢的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顾远歌看着靳唐站在人群中应对各种人,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青年会有的慌乱,看来他方才担心他会被歹徒伤害到完全是多此一举,他应该是有了准备才去接近劫匪的。 商场负责人上前诚心的对他表示谢意,靳唐走到刚才劫匪站的位置,在地上拾起一个小小的珠子:“不好意思,方才情急之下拆了贵商场的首饰,这件首饰我会买下。” 负责人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小先生今天见义勇为,一件小小的首饰算什么。”他见靳唐年纪虽小,穿着气度却不像一般人,说话做事有有教养,正猜测是哪家的小少爷,就见他们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顾总走过来,伸出一双白皙的手。 “你好,我是顾远歌。” 靳唐刚才就注意到他偷偷接近自己,那张脸正是昨天见过的,又猜测他身份非同一般,见他对自己伸出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负责人。 负责人连忙帮他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 顾远歌身后的秘书抽了抽嘴角低下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主动上前跟人搭讪,对方却不认得他。 靳唐这才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们昨天见过。” 顾远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错,今天又见面了,多亏你帮忙解决了这个□□烦,不然恐怕就要闹出大事。” 靳唐抽回手摇摇头:“那歹徒只是普通人,体质很差,在巨大的压力下早就支撑不住了,胳膊根本没有力气,就算没有我想必那几位……”他看了眼保镖的方向,“也不会放任他伤害孩子。” 他现在的身体练内功时间不久,不然也不用找了那么久才找到机会制住歹徒,也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此刻感觉身体有些疲累。 顾远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般像他这么大的青年不是该带着些得意和自傲吗?而眼前的青年却仿佛只是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警察赶到时歹徒已经落到了商场保安手里,靳唐刚把珠子还给导购小~姐,导购小~姐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之前首饰被拆了。 当警察从保安和其他顾客的口中得知是靳唐徒手制住歹徒,救出了孩子后,凝重的神色马上转为惊讶。 “这位小……”警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明显还是个学生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得白白净净,他真能制住歹徒? 负责人看出警察眼里的怀疑,上前道:“我是商场的负责人,歹徒的确是这孩子制住的,要是没有他,我们商场今天可是要出大事啊。” 第8章 救人后续 顾氏旗下的商场位于京城繁华地段,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外界重视,更别说出现歹徒挟持人质这种事。警察刚到,不少记者就望风而来,听说在商场制住歹徒的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就更感兴趣了。 “陈先生,请问商场出现歹徒挟持孩子这种事是否因为治安不严?你认为商场在这件事上要付多少责任?” “陈先生,请问受害者在哪里?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听说商场安保人员放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与歹徒搏斗,是否因为贵商场的保安没有专业素质?”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负责人陈俊脸都黑了,特别是关于靳唐制服歹徒的事越传越糟糕,明明是个见义勇为的大好青年,却被记者说成了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搞得他们商场好像是压榨童工一样。 有些记者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只听说救人的是个美少年,自动在脑海中幻化出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等警察带着靳唐和其他人从商场里出来时,记者们瞪大了眼睛一涌而上,反而把陈俊这个负责人丢在一边。 实在是靳唐长得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这时他们才明白顾客所说的好看是什么意思,本以为不过是句场面话,谁想到靳唐长得比他们见过的许多明星都好看。 “你好,请问你就是制服歹徒救出孩子的小英雄吗?能说一下你是怎么救人的吗?” “请问你能赶在保安之前救出孩子是不是身手很好?有练过吗?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打不过歹徒怎么办?” “请问你救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面对歹徒你害怕吗?为什么会想到要舍身救人呢?” 饶是靳唐这般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也被记者的阵势弄得措手不及,一个又一个问题像豆子一样蹦出来,而且问的还是那种不知所谓的问题,幸好警察看他外表乖巧,护着他躲开了那群记者。 顾远歌因为身份特殊,不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靳唐跟着警察回去做笔录,他还留在商场,略一沉思,招过秘书吩咐了几句话。 秘书不明所以的去靳唐看首饰的专柜前把被靳唐拆掉的珠子要回来,还拿回了靳唐之前看的其他首饰。 “把这几样送到靳家。”顾远歌只拿了珠子在手里摩挲,想象着青年修长白嫩的手指轻轻一弹,就用这颗珠子解决了一个歹徒。 秘书得了老板的吩咐,在心里不停的循环着三个字“见鬼了”“见鬼了”,他家老板这些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第一次送首饰居然是给个男人,这太危险,不得不让人多想啊。不过那位靳家小少爷帮着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送首饰也是应该的。 跟着警察到车上,靳唐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司机一听着急起来,告诉他自己会在派出所门口接他,让他不用担心。 谁知等靳唐从派出所里出来时就见到匆匆赶来的靳秋。 “妈,你怎么来了?”见到靳秋,靳唐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温暖,他前世无父无母,从来不知道被父母疼爱的感觉原来如此幸福。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靳秋风风火火拉着他上下检查一遍,见他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以后做事可不能这样冒失,那歹徒都是穷凶极恶的,你这小体格能打得过?” “我有分寸,妈,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足以应付歹徒,那孩子只有七八岁,脖子都被歹徒割破了也没哭,他爸妈都快着急死了,这么坚强的孩子我怎么能看着不管他。”他想了想,伸出胳膊抱了抱靳秋。 靳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流露出温情,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有父母,他出事父母会着急,怎么不想想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会不会着急呢?” 靳唐蓦的睁大眼睛,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 此时在母亲面前乖乖认错的靳唐完全不知道他救人的场景已经被人拍成视频传到了网上,视频短短一小时之内就火了,而勇敢救人的靳唐也许多人称赞。 今天周末,杨助理不用加班,于是躲在家里优哉游哉的上网,当他看到有个在商场英勇救人好青年的视频时是带着一点点鄙视的,要知道这年头小孩子都知道路边摔倒的老人不能扶,英勇救人,还智斗歹徒,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等他漫不经心的点开视频之后,画面中那个救人的动作中带着点帅气的青年是谁?他没看花眼吧,杨助理傻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处理一下媒体的事。 “小唐今天救人的视频你看到了吧,这孩子就是心善,乐于助人,不过这次的事在网上闹得太大了,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就上了热搜,我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有记者跟在后面了,你去联系一下,我不希望他的生活受到任何影响。” 靳唐不知所措的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举步维艰了,之前在学校作检查的事就被同学们热论,现在无意中救了个孩子,还被传到网络上去了。从派出所回家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试图跟踪他,真是不可原谅! “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有些愧疚的看着靳秋,先前还说什么要帮靳秋解决唐岂非的事,现在自己却惹上麻烦了,还连累了母亲。 “哪有。”靳秋倒是一脸神清气爽,“我儿子这么优秀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我是担心那些记者无孔不入,打乱你的生活。” 靳唐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他还是第一次做了好事反惹上麻烦,虽然那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程阿姨见他不开心,拿着茶几上的袋子给他:“小少爷,这是你在商场买的东西,之前有人送过来了。” 靳唐纳闷的打开袋子,等他看到里面放着他今天挑选的首饰,恍然大悟,这大概是商场送他的谢礼? 靳秋凑过来:“你买了什么?” “这是送您的礼物。”靳唐把首饰送给靳秋,既然商场送来了,他如果退回去也是打对方的脸。 靳秋高兴地拿起来一个个挨着欣赏,虽然这些首饰比不上她首饰盒里的那些贵重,却是儿子的一番心意,而且自从靳唐长大之后,她就再也没收到过他的礼物了。 杨助理联系媒体压下了这件事,准备一鼓作气找出靳唐的记者也偃旗息鼓,好在视频在网上虽然广为流传,但现在社会上信息量太大,今天靳唐勇敢救人的视频火了,明天学校门口卖烧饼的美女说不定就能成为网红。 虽然网上没有公开靳唐的真实身份,还是有历史系的同学认出了他,大家油然而生出一种“我同学是个英雄”的敬佩之情,周霏、许研以及班长等人当晚就打来电话对他进行慰问。 “你可真行!那歹徒还拿着刀呢,你就敢直接冲上去,你不怕吗?” 靳唐无奈的笑笑:“没想那么多,当时那歹徒都要伤害到孩子了,我要是不动手那孩子就该遭殃了。” 周霏感叹的说了一句:“佩服佩服。” 周末过去之后,靳唐到学校上课,原教授看到他与有荣焉的竖起大拇指:“好孩子,我就知道没看错你,现在社会上碰瓷的人太多,大家都不愿意做好事,你能站出来和歹徒搏斗真是难得,为我们学校树立了榜样啊!” 靳唐假装谦虚的低下头:“教授过誉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件小事,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武功,他一个能够修习内功的人占了很大便宜。 原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不要过分谦虚,你既然付出了回报就会得到应有的荣誉。对了,今天找你来有件事想告诉你。” “教授,什么事?”靳唐疑惑的看着他。 “是这样,过几天我要去m市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想带着你认识你几个人,你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就回去准备一下。”原教授是国内著名的历史学者,能让他参加的学术会议必然非同一般,因为爱才,他更想把靳唐带在身边。 “那多谢教授了。”靳唐知道原教授是在提携自己,无论哪个世界人脉都是必不可少的,“不知道会议是什么内容?我需要准备什么?” 原教授拿出一沓资料递给他:“这是这次会议的有关内容,都是大周的历史文化,你回去看看,你对周朝历史已经非常了解,不需要再做其他准备。” 靳唐拿着资料走出原教授的办公室,迎面而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男生长得有点黑,头发油乎乎的,看到他扭过头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靳唐认出这是原教授带的一个学生,成绩特别好,在他之前是原教授的得意弟子,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跟着原教授一起去参加会议的该是那个男生。 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跟自己过不去。 第9章 唐翊谋划 靳唐离开原教授的办公室没走多远,就看到唐岂非向他走了过来,他身后依然跟着唐翊,见到他唐翊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倒是唐岂非看到这个儿子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本以为靳唐一辈子都是个长不大的纨绔子弟,谁成想自从脑袋受伤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一次见面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这次靳唐救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毕竟他在学校二十年,婚姻状况不是没有人知道,虽然他极力隐瞒,还是有极少的人知道靳唐是他儿子。当靳唐救人的视频在网上广为流传开来时,还有人跑到他跟前大大的赞扬了一下靳唐。 可是想到那天在饭店的事,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沽名钓誉!” 唐岂非扔下四个字带着唐翊走了。 靳唐早就学会了无视他,回到教室,就见班长坐在他的座位上:“你总算回来了,杜老师让我来找你,快跟我去杜老师办公室。” 杜老师满脸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夫妻:“两位请坐,靳唐同学很快就过来。” 中年女人衣着华贵,举止却很温柔,她笑着摇摇头:“要是靳唐同学在上课的话我们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两位今天来找靳唐同学是……”杜老师问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前几天靳唐救了我们家孩子,本应早点前来致谢,但孩子还在医院躺着,昨天他出院回家了,我们就想着今天来找靳唐同学表达一下谢意。” 说着,靳唐已经到了,中年夫妻激动地站了起来:“靳同学,你还记得我们吗?” 靳唐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记得,你们家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他记得那孩子当时虽然坚持不哭,可到底还是受到了很大惊吓,如果没有得到及时开导日后必然对自身有所影响。 “孩子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我们还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没办法,那孩子回去好几天都不说话,你说那歹徒怎么就这么可恶!”中年女人说着又哭了起来,他们夫妻早些年为了事业一直没有要孩子,等三十出头才生下这个儿子,全家人都视为宝贝,谁能想到偶然一次逛街就遭遇这么大的事故。 中年男人一边安慰妻子,一边止不住的对靳唐道谢,他儿子从小就很优秀,是他最大的骄傲,也对他有很大期望,这次的事发生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忽略了儿子的内心,一想起来就后悔不已。 “那歹徒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加上总以为自己受到别人的歧视,就跑到商场去报复社会,真是太过分了!”修养很好的中年男人愤愤不平。 “自作孽,不可活,他会受到惩罚的。”靳唐想到昨天的场景,那商场的背后的势力恐怕不小,官府必然不会轻易饶过歹徒。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都知道这件事,闻言表示出极大的同情,他们有的也有孩子,现在的孩子谁不是父母的心头肉,那歹徒也太丧心病狂了。 哭过之后,中年夫妻才想起把带来的谢礼送给靳唐:“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请务必收下。” 他们打听过靳唐的家世,知道他不差钱,而且他对自家儿子是救命之恩,如果换个家境差的,他们一定会在经济上帮助他,至于靳唐,他什么都不缺,他们只好尽到自己的心意。临走前,中年男人递给他一张名片:“靳同学,将来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们夫妻一定在所不辞。” 中年夫妻离开后办公室的老师纷纷围到杜老师身边:“你们班同学挺厉害呀,那位靳同学是不是练过?我看到视频里他救人的动作简直像是拍电影似的。” “就是,都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深藏不漏,这次我可算见识到了。” “他不就是上次写检查写得酷帅狂霸拽的那个吗?以前没听说过他啊,怎么最近突然就爆发了?” 杜老师得意的笑笑:“你们也说了啊,我们学校卧虎藏龙,人家以前低调呗。” 中午靳唐没有回家,而是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在食堂吃饭,失忆前靳唐和班里同学来往不多,经常逃课,班里没几个人认识他,失忆后,国师大人自然懂得联络同学感情,况且同窗的友谊十分难得,能进入京城大学的学生自然非同一般,说得俗气点,多交几个这样的朋友对他以后也大有好处。 “靳同学,我看你救人的动作很帅气嘛,是以前练过吗?”班长颇有兴趣的开口问道,他也是出身世家,从小也学过几招自保的功夫,然而他扪心自问,若是处在靳唐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救出孩子。 靳唐夹菜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说:“以前跟着别人学过几招,还有就是跟人打架练出来的。” “你还打过架?”周霏不可置信道。 靳唐点点头,他原本也不清楚,还是这段时间和靳秋关系转好之后,听靳秋唠叨的。 “那你怎么打不过孙琦?”许研瞪大了眼睛。 “许是因为孙琦有帮手吧。”靳唐毫不在意的说,事到如今他早就不会在乎这种事了,毕竟这个世界他过得不错,有亲人有朋友,还没有沉重的责任。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孙琦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以上的跟班,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他们几个同学大多数都不住校,吃过饭有住在寝室的就邀请他们去玩,走到食堂门口,就见唐翊走了过来,眼中泛着崇拜之色看着靳唐。 “靳唐学长,我有话跟你说。”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靳唐视自己这个弟弟不存在,也就改了称呼,不去自找难堪。 靳唐犹豫片刻,跟同学说再见,和唐翊走到学校的树林外。 “你想说什么?”靳唐看着父亲外室所生的儿子,在这个世界叫做私生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唐翊看他并没有多少情绪,无论父亲离婚前后,似乎这个人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压下心中的一丝嫉妒道:“你知道父亲要把靳家公司的股份卖掉吗?” “那又如何?”靳唐背过双手道。 唐翊大惊,他本以为靳唐会惊讶,会大叫大骂,甚至那一向淡漠的眼中会迸发出愤怒的神色,谁知他依旧这样淡然。 “你知道他要卖给谁吗?你不生气吗?”唐翊追问道。 靳唐终于因为他的话起了一点不愉:“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难道我生气了他就不会卖?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 靳唐的气势从来不会让人忽视,在他的压力下唐翊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是希望你能阻止他。” 见他不置可否,唐翊再次鼓起勇气:“我并没有想跟你抢爸爸,但是你希望那些股份落在那个女人手里吗?” 听了他的话靳唐微微皱眉,这几天因为救人的事不堪其扰,他差点就忘了这件事,虽然靳秋说过这件事不用他帮忙,但是总归是会给靳家带来麻烦的事,还是解决为好,至于怎么解决,就要想个万全之策了。 “你想如何?” 见他松了口,唐翊心中燃起希望,他知道唐岂非不喜欢靳唐,但又何曾真心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姓唐而已,不过是因为他的妈妈温婉柔顺,不像靳秋那样是个女强人。 他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靳唐:“我前天晚上无意中听到爸爸打电话,好像是他在国外的一笔投资赔了钱,早在离婚之前就负债累累,他知道你母亲不会帮他,所以才想把靳家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卖掉,但是这样离婚也就成了必然。” “吴玉如刚好和你母亲有仇,他们这笔交易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拿到钱,吴玉如成为靳家公司的股东,他们明天就要签合同了。” 靳唐并不轻易信人,他直视唐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唐岂非有了钱对你们来说没有坏处。” 唐翊咬咬牙:“不,如果他有了钱,我就永远不能摆脱他了。” 听到这里,靳唐倒是对唐翊刮目相看,看来这个私生子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这个世界宣称人人平等,只要唐翊有本事,他离开唐岂非做什么不好?还能摆脱私生子的名头,跟着唐岂非就要一辈子受他的限制,被他控制,没有自我。 “你有什么计划?”靳唐可不会认为唐翊什么都不准备就来找他,既然他敢说出这些事,想必心里早就有了成算。 唐翊抬起头笑着看他,此时他不再像那个跟在唐岂非身后绵软懦弱的少年,反倒眼中隐隐含着光彩:“如果吴玉如没有足够的资金就不能再买唐岂非手中的股份,我听说最近她在孙家的日子不好过,孙家人似乎还不知道她要高价买唐岂非股份的事。” “她手里有钱,孙家人怎么阻止得了?” “孙家人是没办法,可是孙琦会眼睁睁看着本该留给自己的钱被他母亲拿去养小白脸吗?不,是老白脸。” 靳唐无语,由此可见,唐翊该有多讨厌唐岂非,如果唐岂非知道他唯一视作儿子的人这么看他,不知该作何感想,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靳唐居然有点兴奋。 “你是想让我跟孙琦再打一架?” 第10章 一起吃饭 当天下午,一张照片发到了孙琦的手机上,照片上的男女形状亲密,男人气质儒雅,女人形态妩媚。孙琦立刻把手机摔倒了地上,手机碎成几块,跟班小丁提着胆子凑过来:“怎么了,孙少?” 孙琦抬头狠狠瞪他,随即想到什么,一双阴鹜的眼睛看向靳唐。 靳唐并没有主动找孙琦打一架,他只是让唐翊给孙琦发了张照片,孙琦性格浮躁,脾气火爆,看见照片若能沉得住气不去找他那他倒真的要佩服他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午放学后,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靳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孙琦:“孙少有事?” 孙琦咬着牙,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喷出来:“照片是你发的?” “孙少在说什么,我不太懂。”靳唐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收拾课本。 “别特么给我装,除了你还有谁会无聊到给我发那种照片!”孙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挥,就想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 靳唐反手轻轻一握,教室里响起孙琦惨烈的叫声,他还以为孙琦终于聪明了一次,谁知还是这样,以为没有自己,别人就不会打他的主意吗? “你做了什么!”跟班小丁匆忙上前扶住孙琦,质问地看向靳唐。 “没什么,只是胳膊断了。”靳唐轻飘飘的说,然后再一动作,孙琦又是一声惨叫,“好了,以后可要注意,下次再这么冲动就未必能有我给你接骨了。” 说完拍拍手,继续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走之前凑在孙琦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孙太太要高价购买唐岂非手里靳家公司的股份吗?” 自从知道孙琦把他打进医院后,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堂堂国师大人向来从不吃亏,还从来没被人打得那么凄惨,更别说在全班老师同学面前作检讨,两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 “孙少,你胳膊怎么样?我们快去医院。”靳唐走后,小丁紧张地捧着孙琦的手,从初中起他家里就让他跟孙琦交好,他也因为成年累月跟着孙琦,若孙琦出了事,孙家第一个质问的就是他。 孙琦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任由他将自己拉着走。 靳唐走到学校门口,司机给他打电话,说是路上堵车,恐怕还要半小时才能到学校,他想了想,以他现在的脚力,从学校走到家只怕也花不了多久,还能练习自己的轻功。 “靳同学。”靳唐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有人叫他,他转过头就看到前几天在商场见过的一张熟悉面孔,是那个商场负责人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男人。 “是你?”靳唐略微感到惊讶,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商场的幕后老板,无论是在饭店还是在商场,一身气势都难以掩盖,此时他身边围着几个熟悉的人,靳唐仔细一看,正是班长等人给他普及过的学校领导,平时高冷得让人不敢直视,现在对着顾远歌笑成了一朵花。 领导甲指着靳唐笑呵呵道:“顾总认得我们学校的学生?”心里却有千万只河马在呼啸,他们学校大名鼎鼎的财神爷居然主动跟一个普通学生打招呼,他没看错吧?那学生也就是长得清秀了些,气质出众了点,好像并不是出自名门。 既然遇到了,靳唐只好走上前去挨着向他们问好,然后乖乖的站在一边当背景。 “靳唐同学上次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知这次可否赏光,一起吃顿晚饭。”顾远歌话音一转,不止他身后秘书的脸色微变,就连几位学校领导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时候顾家掌权人居然要这样客气的请一个普通学生吃饭了?难道是这个姓靳的对他做了什么法术?秘书心里闪过不靠谱的猜测,他觉得自家上司只要对着这个古里古怪的靳唐就不对劲。 他以前也听过靳唐的名声,毕竟在那个圈子里不好好享受与生俱来的富贵,反而整天一心向着他那位入赘到靳家得了巨大好处却反咬一口的父亲的人还是不多的,整天口口声声“宁愿跟着唐岂非也不要靳秋施舍给他的钱”,靳唐的奇葩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顾先生邀请,不胜荣幸。”靳唐微微一愣,很快就答应了,他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傻瓜,人情往来的道理还是懂的,既然下决心融入这个社会,就要适应这里的一切。 跟着顾远歌上了车,靳唐坐得端端正正,即使是在空间狭小的车子里,即使身边顾远歌的气势让人不可小觑,靳唐却坦然自若,这是他上辈子深入骨髓的礼仪,但凡在外人面前,必不能有失国师身份。 在两位大神的压力下,秘书只好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缩小再缩小,话说跟他坐在同一辆车中的人真的是传说中那位传说中的脑残白眼狼吗?他肯定是认错人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喜欢吃什么菜?”顾远歌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天气转凉,青年在衬衫外面加了件米色风衣,越发衬得面如冠玉,身姿清雅。 他突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眼,恍惚间想起不久前第一次见到青年,他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台下一干被他镇翻了的老师学生。那时他就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即使站在众多优秀的学子中也如同鹤立鸡群,又仿若翩翩君子遗世独立。 “中餐即可。”靳唐仿佛不曾察觉身旁男人的目光,前世他对这些身外事并不感兴趣,每日都有人专程给他料理衣食住行,这辈子卸下一身重担,他倒是研究起吃喝玩乐了,说不定再过不久,他便也能成为个专业的纨绔公子。 若是论起气质,只怕任何人站在靳唐身边都会被衬得黯淡无光,只有顾远歌心下欢喜,一边暗自欣赏他的风姿,一边压下心底的悸动。 车子七拐八拐,最终在一座普通的小院前停下,这里人迹稀少,院门口还种着两棵老槐树。单论外表,这所院子和旁边其他的院子没有任何区别,青砖灰瓦,十分质朴,与热闹躁动的都市显得格格不入,然而还未进门,靳唐却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地方倒很是别致。”靳唐由衷的赞叹,若是在大周朝,这样的地方不见得有多好,只是靳唐从来到这个世界入眼的全是高楼大厦,他从电视上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便是人多地少,房子金贵,一切地方都充斥着三个字:人!人!人! 以往他对自家二百多平米的房子不见得看在眼里,这在大周朝比国师府的马棚都要小,连下人住的地方也比这宽敞些,但是了解情况后他深刻的为自己还能有房子住而感到庆幸。 “这院子的主人喜爱古董,特意布置出这么个地方,他虽然性格有些古怪,厨艺却是一流。” 顾远歌说着推门而入,坐在院子中央藤椅上摇晃的人听到推门声立时不耐烦道:“不卖!不卖!说三百遍也不卖!老子好容易找回来的镇宅之宝,想便宜了你们这起子见钱眼开的小人,没门!” “我对你那些陈年旧货不感兴趣。”顾远歌凉凉回道。 藤椅上原本闭目养神的人听到声音,顿时睁开眼,看见顾远歌,撇撇嘴,像是有些嫌弃:“怎么是你?顾总整天忙着挣钱,怎么也有闲心到我这破房子里来?” 顾远歌对他的话毫不在意,指着院子里的椅子让靳唐随意坐下,才道:“带个朋友,来蹭吃蹭喝的。” 说完他自觉地走到厨房里,倒了两杯茶,端出一杯给靳唐。 靳唐接过茶喝了一口,打量起这所不大的院子,他本以为会住在这里的人必定是个年老的长者,谁想到顾远歌所说的主人居然年纪轻轻,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色绸衣,手里摇着一把蒲扇,看上去好不自在。 “天都凉了,你用扇子不冷吗?”靳唐好奇地问,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专门的神器用来调节空气冷热,很是方便实用,对这人的做法倒是不能理解。 “还有,虽然是在你家里,但你穿着中衣待客,怕是不太妥当,虽然现在的人都习惯只穿着上衣和裤子,但是你要仿古人的话最好还是仿全套。”靳唐建议道,这样赤果果穿着中衣在他跟前,他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顾远歌扑哧一声笑出来,引起白暄怒目而视:“你上哪儿捡来这么个奇葩?” “这是靳唐,京城大学历史系学生。”顾远歌介绍道,“这是白暄,他……有古董收藏癖,说话不太好听,你就当没听到。” “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古董收藏癖,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得罪厨师吗?”白暄从椅子上跳起来,蒲扇扔在一边,转头对靳唐道,“别以为你学了两天历史就来能教我,老子跟着你们学校原哲铭教授四处考古时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游戏呢!” “原来你认识原教授,你也是他的学生吗?”靳唐没想到这人还认得原教授,说不定还是他学长,既然如此,那他的话确实有些僭越了。 白暄仰着鼻孔哼哼了两声,傲慢地说:“我两岁就跟着原叔叔玩古董了,你说呢。”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靳唐站起来行了个礼,不过他的师父唯有靳氏前任老国师,他不可能背叛师门另投他人门下,这个世界学校里的老师和师父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第11章 昙花一现 白暄见靳唐态度端正,不是那种轻浮之人,便收起了古怪的脾气,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自言自语:“今晚做鱼,清蒸鱼红烧鱼麻辣鱼水煮鱼,既好看又好吃,营养又补脑,靳小同学,喜欢吗?” 靳唐觉得客随主便,他跟着顾远歌来蹭饭,当然主人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点头道:“吃鱼挺好的。” 大周京城地处内陆,除了每年沿海地区的贡品,靳唐很少吃鱼,即便来到这个世界,程阿姨做鱼的手艺不错,他也不见得多喜欢,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虽然过惯了金尊玉贵的生活,也不会不分场合挑剔别人。 转过头却见顾远歌抬起头勉强对他笑了笑,靳唐脑子很快转过弯来,看来白暄刚才那番话是在针对顾远歌了。 “你惹到他了,来蹭饭之前没有知会他吗?”靳唐觉得这两个人大约关系好,这个社会又没有那么大讲究,只是他跟顾远歌到底还不太熟悉,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他每周三晚上习惯做大餐,只要来了不会吃不上饭。”顾远歌毫不犹豫的出卖好友的习惯,他也说不上怎么回事,今天下意识的就带着靳唐来了白暄这里,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靳唐会喜欢这个地方,能和白暄谈得来? 他正想着,靳唐就踱步到葡萄架下的桌子旁。 “咦?”他拿起一枚小巧的印章,这印章他几个月前在另一个世界还把玩过,因为上战场抱着必死的决心,好像是把他丢在国师府的书房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从厨房探出头来的白暄一看,带着些得意吆喝道:“那可是我们家传下来的,传了好几百年了,据说是周朝皇帝微服私访时用过的。” 白家乃是世家大族,传承几百年,家族中有不少祖辈流传下来的好东西,白暄从小就跟着祖父,把这些古董当玩具玩。 靳唐嘴角一抽,他什么时候成功谋逆当上了皇帝,连国号都没改,他怎么不知道? 顾远歌见他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释然,走到他身边:“你喜欢这个?”他想起靳唐是学历史的,应该会对这种老掉牙的东西感兴趣吧。 靳唐摇摇头:“只是有些……熟悉,都几百年的东西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说完把它放到桌上,不再留恋。 “据说白家先祖在几百年前大周和大越交替之际趁机发家,后来家族逐渐兴盛起来,这些东西都成了传家之宝。”顾远歌一句话就给他介绍了白家的发家史,靳唐可以想见白家起家应该并不光彩,不认得这种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至于后世的考据,国师靳唐战死沙场后,承衍帝就将有关国师的一切资料全部毁掉,因此国师成为大周朝最大的秘史,后世甚至有人将其歪曲成巫师或者外族一类。 “能延续几百年的家族,白家很是不错。”靳唐由衷感叹道,他并不知道白家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家族后辈不思进取,全靠吃老底,白暄是他曾祖父看重的继承人,但他祖父不靠谱,偏爱小孙子,在曾祖去世后把留给白暄的古董都要分给小孙子。 白暄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找来律师拿出曾祖父的遗嘱,分家后就搬进了这所院子。 白暄的厨艺果然很不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因为某些共同语言,他和靳唐在饭桌上聊得很开心。 “那枚印章是不是摸起来手感很不错?我总觉得它是有灵魂的,它传了几百年无人问津,结果被我在库房的角落里找出来,得以重见天日,你说,会不会它的原主人去世后灵魂其实附在它身上,我们现在说话它都能听到吧?” 白暄说得一脸陶醉,靳唐听得脸都白了,他很想告诉白暄他口中所谓的印章原主人的灵魂其实附在他面前这个活人身上,他如果能拿得出材料他现在都可以给他刻个一模一样的印章出来! 顾远歌听他说得毛骨悚然,连忙制止他:“你想太多了,如果真有灵魂他肯定不会甘心附在一枚小小的印章上,上了你的身倒是有可能。” 白暄正要反驳,只听到大门被“啪啪”拍响。 “老三在吗?我有事跟你说。” 白暄低骂了一声,出去给他开门:“找我什么事?” 来人正是白暄的堂兄白晞,当初曾祖分家,把家中大半古董都传给了白暄,他们这些孙子只得到了很少一部分,况且他们又不像白暄于这一行有天分,从小天才的名声就打了出去,所以不得不仰仗白暄。 “老三,这次你可得帮帮二哥呀,不然二哥真活不下去了。”白晞一把抱住他痛哭流涕,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他虽然怂了点,可如果不是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至于在弟弟面前哭成这样。 白暄丝毫没有心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有话就说,在我家门口哭哭咧咧像什么话!” “我们进去说。”白晞在他衣服上蹭了把鼻涕,哝着声音说。 白暄把他拽进来,重新关好大门,就算此时天色已黑他也不想跟着二哥在门口惹眼。 白晞跟着他进去,看到顾远歌和靳唐坐在饭桌前,有些惊讶,顾远歌他是认得的,虽然知道堂弟和这位传说中杀伐果断的顾家掌权人关系颇好,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到堂弟家里吃饭。至于靳唐他不认得,不过看他的气势也是不容小觑,想到这里他对这位堂弟既是羡慕又有些嫉妒。 白暄见他吭哧吭哧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介意家里有外人,也不管他,更没有为他们相互介绍的意思,自顾自的坐下继续吃饭,吃了个八成饱,才想起来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白晞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又是拉着他的手诉苦:“老三,你也知道二哥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平时倒腾古董就靠坑蒙拐骗,可是这次惹上□□烦了。” 原来白晞上个月从一个贩子手里弄到了个“昙花瓷”,但凡接触过古董这行的都知道昙花瓷的大名,但是当世存在的昙花瓷少之又少,除了京城博物馆里陈列着一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存世。 因此市面上流传的昙花瓷大都是作假,只分高仿与低仿。白晞本来也就是想倒腾出去赚个差价而已,没想到被一个w国的商人看到,对方对这种传统瓷器非常感兴趣,当场就决定出高价买下。 白晞一时贪心,觉得外国人就是人傻钱多,于是一个交钱一个交货,就这么愉快地进行了交易。 谁知过了不久w国商人突然找上门来,人家找了行家鉴定,那行家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假的,毕竟当世存在其他昙花瓷的可能性太低了。 对方不差钱,就是要一个真正的昙花瓷,不管白晞怎么说都不同意退钱退货。w国商人名叫斯瓦,在京城也很有些人脉,是早已破落的白家比不上的,白晞没有办法只好来找堂弟求助。 “我说你有没有脑子,也不打听打听人家是谁就敢干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把戏?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傻吗?”白暄毫不客气的讽刺他,要不是吃饱了懒得动弹,他早就拿一锅汤倒在白晞头上了。 “也不想想昙花瓷是什么,是你拿来随便玩的吗?”这可是在全世界都出名的艺术品,白晞居然有这个胆子敢拿这个去骗人。 “这个我帮不了你,咱们白家虽然流传下来一些古董,但还真没那传说中的昙花瓷,有本事你把博物馆那个拿出来给他换过去!”白暄一时生气,说话都有点口不择言。 “老三,三弟!”白晞半跪在他脚边,“二哥求你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那个斯瓦他只要昙花瓷,我给他退钱他不要,我给他找来别的古董他也不要,曾祖父不是给你留下那么多古董吗?你帮帮二哥吧,给他换个更好的,或者多给他几个也行,全当二哥借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以后还我,你拿什么还我?你怎么不去求求那斯瓦,在他跟前哭一哭闹一闹,以后也慢慢还他!”白暄真是被他这个没脑子的二哥气着了,他家里堂兄弟众多,因为曾祖父把遗产留给他,他就成为兄弟们的眼中钉,个个都想从他这里占点便宜,分一杯羹。 第12章 孙琦发招 因着白暄家里出了那种事,顾远歌和靳唐也不好多待下去,吃完饭后便告辞离开。 天色已晚,繁华的都市却灯火辉煌,靳唐透过车窗看到街上不输白天的热闹,忍不住感叹,这里的朝廷对百姓的管制很松,连宵禁都没有,人们可以随意在外游荡,想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 “想去逛街?”顾远歌见他盯着外面的街道看,心想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看上去安静又听话,本质上肯定是喜欢热闹的。 靳唐摇摇头:“我没有逛过街。”话一说出口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因为自己心里有鬼,就有些紧张的别过头。 顾远歌倒是没有意外,毕竟他也没怎么逛过街。小时候父亲总是在外鬼混不回家,母亲是个文静的大家闺秀,很有些文艺女青年的味道,整天捧着书本伤春悲秋,他自己则要学习各种知识。 等到长大后,跟他父亲彻底撕破脸皮,忙着在家族里争权夺利,如果不是靠着勤奋和努力,就算他再怎么有天分,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把整个顾家捏在手心。 “那要不要去看看热闹?”顾远歌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广场问他。 “不必了,把我送到前面那个路口就行了,我妈在那边等着我。” 顾远歌心下有些遗憾,又说不出这遗憾究竟算是什么。前面的路口附近正是靳家公司所在,靳秋看到靳唐从顾远歌的车上下来,还对他挥挥手说再见,也下车过去给他打了个招呼:“今晚麻烦顾先生照顾我家小唐了。” 她虽然长顾远歌一辈,身份地位却远不及他,也没像吴玉如那样在他面前拿大。 “靳总客气了,说起来上次商场的事还要多谢小唐,靳总教子有方,小唐小小年纪就勇气可嘉,帮我解决了一个□□烦。” 在靳唐还没有察觉时,顾远歌对他的称呼就从“靳唐同学”变成了“小唐”,他怔怔的望着顾远歌的车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上车。”靳秋喊了他一声。 “妈,你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加班到现在,是不是唐……父亲卖股份给吴玉如的事很麻烦?” 靳唐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和唐翊的计划告诉靳秋,很明显靳秋不想他参与到这件事里,他看得清楚,虽然靳秋对唐岂非多有怨恨,但她是个合格的母亲,不愿意让他这个儿子难做,也不愿意让儿子怨恨自己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以前靳唐对唐岂非的喜欢给她影响太大,她心里似乎还在担心有一天靳唐又变回过去那个样子。 靳秋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吴玉如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不知道吴家人会不会被她给气死!” “那就好,那就好,有吴家出面我就不用担心了。” 挂上电话,靳秋神采飞扬,甚至心情激动的在靳唐脸颊猛亲了一下。 “小唐,真是太棒了!不用再担心吴玉如了!”她把手机往上轻轻一抛,然后再接住,脸上洋溢着笑容,“据说今晚孙琦带着他父亲还有孙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突然去了吴玉如在郊区的别墅,抓到吴玉如和她养的好几个男人在……” 她说得兴奋,却突然想起车里坐着的是她儿子,她儿子还小,又失忆了,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怎么能听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总之吴家收回了她的一切权利,让她在家反省,把她的公司交给了孙琦,孙琦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拿着大把钱给唐岂非去打水漂呢。”靳秋幸灾乐祸。 吴玉如在外鬼混的事本就不是秘密,孙家和吴家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自从吴玉如和唐岂非搞在一起就让他们丢尽了脸面,靳家虽然地位不如他们,却也多有往来。更因为靳秋离婚的事让他们觉得吴玉如不像话,本来以为是女人之间小打小闹,可是现在靳秋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养在家里的公主,人家现在是靳家的主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家族,吴玉如却还看不清形势。 圈子里靳秋和吴玉如的纠葛人尽皆知,吴玉如的事一发生,就马上有人向靳秋报信。现在吴玉如上有父母,下有儿子,中间还有个门户相当的丈夫,这些人都很看不上她,没了家族的支持,吴玉如还能做什么! “这么一来母亲若要收购唐岂非手里其余的股份就不难了,听说父亲现在很是缺钱。”自家公司的权利还是回到自家人手里好,靳唐没想到他给孙琦下这一剂猛药效果这么好,向来孙琦也是破罐子破摔,他爹不疼妈不爱的,自然要把该得的财产给看好。 “你怎么知道他很缺钱?”靳秋惊讶的看着儿子,他这段时间一直令她刮目相看,唐岂非在国外投资失败的事她也是刚调查到的,本来就打算在这上面做些手脚,谁知道吴玉如家里先乱了起来。 靳唐沉默了一下:“我见过唐翊了。” 他不知道靳秋对唐岂非的外室和私生子是怎么想的,不过任凭哪个女人也不会喜欢丈夫跟别的女人有染,就算前世皇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面对后宫妃嫔也免不了拈酸吃醋。 靳秋则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靳唐失忆后变化巨大,她担心他接受不了父亲有了别的私生子。 “小唐,你还有妈妈呢,以后家里的公司也得交到你手里,孙琦都要接手吴玉如的公司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去公司实习一下?”她很快转移话题。 “我不急,本专业的课程还不是很适应,下周还要跟着原教授去m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靳唐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今天的事太多,他差点忘了,原教授给他的资料还没看呢。 靳秋当然知道原教授的大名,当初她和唐岂非感情没有破裂的时候,就经常听他抱怨这个原教授家里有人,有背景,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连校领导都要看他脸色。 当时她一心扑在唐岂非身上,自然觉得丈夫受了委屈,就因为出身的原因,明明满身才华却不受重用,还几次想要去抱打不平。 现在想来还真是傻。 “我听说原教授在学术界很有威望,怎么开会带着你去?”话一说完靳秋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就算知道靳唐成绩不是那么好也不能打击孩子不是?瞧瞧自己说的什么话,儿子能被教授看重那是好事,怎么自己反倒打击起他来! “也许是因为原教授和父亲在学校关系不好?”靳唐想起他在学校听到的传闻,“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13章 昙花初现 晚上洗完澡,靳唐靠在床头拿起原教授给他的资料。 资料里记载着这次会议具体要讨论的内容,靳唐一目十行,看过的东西全都印在脑子里,他纤长细白的手指将资料一页页翻完,对这次会议的内容也就了解了大概。 原本这次研讨会是以m市m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莫知遇为首的人提出的,莫知遇便是当初靳唐在书店看到的那本将大周国师歪曲得不三不四的书的作者,此人在学术界的名声多有不正,经常提出与正统史学论调相反的观点。 譬如对大周国师的解读一事,别人大多从史书中寻找蛛丝马迹,以此证明大周国师的存在和生活轨迹,而那所谓的彩云之西的靳氏后人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不过是民间传说而已,用它作参考还行。偏偏这位莫大教授真正把那些人当成了神圣的国师后人,不但专程去采风写书,还坚持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非要将那些村民当做研究国师历史的第一证据。 靳唐放下资料,懒懒的靠在床上,他可不信那莫知遇无缘无故非要把一群村民弄出来,就是为了研究历史,这世上的人大多无利不起早,恐怕那莫教授更想做的是创造历史吧。 睡前,他习惯的拿起手机看——虽然穿来时间不久,却将现代社会的习惯都学到了。手机上赫然有来自顾先生的一条短信,是问他有没有到家的。 他心里有些异样,不过很快不见了,毕竟靳家虽然小有资产,却跟他前世的地位不能相比,又不是人人都想要攀附他,这么看来这位顾先生大概的确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吧。 转眼到了周五,原教授又拿出些资料让他整理,还有两天会议就开始了,靳唐就在原教授办公室里帮忙。 办公室里只有靳唐和原教授两人,十分安静,突然敲门声响起,一个脑袋探进来眨了眨眼:“原叔叔,你还在忙?” 靳唐一看,居然是前天见过的白暄。原教授一见他就笑骂道:“你小子还知道来看看我,我以为你早把我这个老头子忘了,怎么现在继承家业当了老板就贵人多忘事了?” 白暄苦笑:“哪能啊,我这不是来看您了,说来这位靳小同学还真是您的爱徒?”他挤眉弄眼的看了看靳唐。 “你们认识?”原教授目光在他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靳唐道:“有过一饭之缘。” 原教授哈哈大笑:“小三子的厨艺那可是没得说,上次你师母还说要去他家蹭饭,他要是个姑娘我就把他领回家当儿媳妇了。” “别,别。”白暄连连摇头,“我一大好青年没想着变性,当个男的挺好,您和阿姨随时有空去我家都行,我还不得早早备好饭恭候您!” “行了,等我去m市开完会回来肯定去,你那酒可得给我留着。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原教授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白暄怀里抱着的东西。 白暄一进来靳唐就注意到他怀中抱着一个箱子,看起来应该不沉,因为白暄一直抱着它不肯放下,此刻原教授问了他才把箱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原叔叔,您看。” 原教授站起身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蓦然睁大眼睛激动地不能自已,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这是,这是……昙花瓷?” 他用了个问句,而不是肯定句,因为全世界人都知道仅剩的一对儿昙花瓷放在京城博物馆里,这些年没少有xx地出现昙花瓷的新闻,可是经过专家鉴定,都是假的。 “是假的。”白暄遗憾地说,“您也知道我家那点破事,我二哥把这假的昙花瓷当做真的卖给了一个外国商人,谁知道人家不傻,找人鉴定后去找我二哥非要一个真的不可。” 他把白晞的事跟原教授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我二哥现在魔怔了,非要我从曾祖留下的遗产中挑几个好的送给那斯瓦,我不送就是我不顾兄弟情义舍不得那点遗产,我就是舍不得怎么了,这是古董,没了就没了,但是我大伯都求到我跟前来了,我总不能让长辈难做。” 在他说话的时候原教授已经把昙花瓷从箱子里拿出,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这个昙花瓷做工精细,看上去很有经过历史沉淀的韵味,不然也不能被白晞拿去糊弄人。 “这……”原教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神色有些犹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白暄苦笑道:“我把它拿来给您看,本身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舍不得我那些古董,都是老祖宗传了好几百年的,到我手上却要给送出去,我不甘心,可是有什么办法。” 原教授摘掉手套,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就是嘴硬心软,嘴上把他们骂得了个遍,却还想着帮他们还债,只怕人家未必领你这个情。” “不骂他们我更不痛快。”白暄是个爽快人,看谁顺眼就对他好,看谁不顺眼嘴也挺毒,性格直来直往,因此得罪不少人。 若他不是和顾远歌交好,只怕打着他的古董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他沮丧的将昙花瓷收进箱子,心里因为白晞很不痛快,却被靳唐突然叫住:“能让我看看吗?” 被原教授证实了这是个假货,白暄就不在乎它了,直接拎起昙花瓷给他递了过去,真正的昙花瓷乃是无价之宝,可假的要多少有多少,一文不值。 因此当靳唐直接上手摸进瓷瓶里面的时候他就更无所谓了,只顺口提了一句:“我见那斯瓦拿着瓷瓶就跟你一样直接上手摸了,怎么你们俩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料靳唐伸进瓷瓶内的手一顿:“你说斯瓦跟我一样直接伸到瓷瓶里面去摸?” 白暄听他问得纳闷,不在意的说:“他是外行嘛,说不定还以为瓶子里藏着什么宝贝,难不成你跟他想的一样?” 他说完哈哈大笑,那边的靳唐早已变了脸色。 接下来靳唐做的事让白暄和原教授目瞪口呆,只见他从外面打来一盆清水,然后将水倒进瓶中,直到瓶中的水将要溢出来才停下。 “你在做什么?”白暄突然觉得靳唐会不会是个傻子,他难道在玩过家家? 虽然这瓷瓶被证实是个假的之后他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想想一个假瓶子要换走自己家里好几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他的心都疼得厉害。 “我告诉你,就算这瓶子是个假的,你也不能把它当玩具玩,它就算是被毁也只能毁在我的手里。”白暄信誓旦旦的说。 他这种想法有些幼稚,就好像他与某人有仇,那么别的人帮他报仇除掉这人都不行,这人必须得被他亲手毁掉才能算是真正的报仇。白暄为人固执,坚定一个信念就必须完成,因此他把这瓶子当做自己将来送出古董的出气筒,就不准靳唐再用它玩。 靳唐挡住了白暄想把瓷瓶拿走的手:“再等一刻。” 白暄正要拍掉他的手,却见瓶子中原本清澈的水逐渐变得混浊,就像往里面撒了一把石灰似的,他一时好奇,也就忘了拿走瓶子。 “这是怎么回事?”随着瓶中的水越来越混浊,白暄睁大了眼睛,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难道这瓶中被抹了石灰粉?” 原教授见状也过来围观,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惊讶万分,虽然他年纪不小,然而在自己喜欢的专业领域却像个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瓷瓶里面的水。 大约过了一刻钟,靳唐把瓷瓶中的水倒回盆里,只是此刻这水白乎乎的,与刚才的清澈湛明形成鲜明对比。 白暄早就拿起瓷瓶好奇的往里看,一边还准备把手伸进去。 “别动!”原教授和靳唐同时出声制止他,白暄讪讪的收回手,把瓷瓶交给靳唐。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两人一起催促他。 靳唐不言不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瓷瓶里面擦干,然后将手再次伸进去细细摩挲,这次他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表情,白暄一看就知道有料。 果然,靳唐把瓷瓶交给原教授:“您把手伸进去试试看。” 原教授学着靳唐的样子在瓶中摸了片刻,脸上突然现出不可置信、狂喜等表情,到后来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几乎都湿润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昙花瓷的秘密! 第14章 心生感动 “这……这里面究竟是?”原教授试探的看向靳唐,他的手在里面感触到瓶壁上极其微小的凹凸不平,如果不仔细根本感觉不到,摸起来像是文字,但他不敢确定。 白暄早就急不可耐,如果不是靳唐和原教授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昙花瓷有可能有什么秘密,他早就把它夺过来了。 “原叔叔,你发现什么了?”他催促道。 原教授的眼中迸发出喜悦之情,看了看他,又转向靳唐,两人都等着他解惑。 “这里面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昙花瓷是真的。”靳唐淡淡地说,“原教授如果想知道瓶里面有些什么,可以再找人来鉴定。” 他先前在学校的举动已经引起轰动,不愿意再继续高调,“首位发现昙花瓷的秘密的人”这个称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对。”原教授恋恋不舍的把瓷瓶放下,白暄一把将它抱过去,也学着他俩的样子摸来摸去,原教授心疼的责备道,“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这可是国宝。” 先前以为这昙花瓷是假的时两人都没把它放在心上,现在手里捧着一个无价之宝,白暄觉得自己两手都在颤抖。 “这是真品?我不是在做梦吧,白晞那小子居然真的倒腾出一个真品来,那商人放着一个真品不要还拿来跟我换假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们三人,这个昙花瓷不是属于他们的,是白晞的。 原教授惋惜的看着他,白暄一怒:“有什么大不了的,知道这瓶子是假的他们就跑来要跟我换别的宝贝,现在成了真的他们还有脸跟我要回去吗?” “以你那二哥的人品,还真有这个脸。”原教授赞同的点点头,白家那些人他早看得一清二楚,有事了就找白暄帮忙解决,反正白暄继承了遗产,他钱多他没理,帮助自己这些讨生活的亲戚怎么了? 白暄紧紧的把昙花瓷抱在怀中,死皮赖脸的说:“我不管,他连要赔给斯瓦的古董都挑好了,这瓶子他也说了留着给我玩,再说如果没有靳小同学只怕我把这瓶子砸了也不会知道它是个真品,我现在宁愿把它给靳唐也不会再给我二哥或者斯瓦。” 靳唐摆摆手:“我要它有何用处?” 原教授和白暄顿时对他刮目相看,白暄想了想道:“昙花瓷放在我这里我也保不住它,将来如果被我二哥知道,别说他,我大伯就又该闹到我家里了。再说那斯瓦也是摆明了只要昙花瓷,我二哥再三跟他说好话送那些古董他勉强才答应,但既然证明着昙花瓷是真品,总不能让它流落到外国人手里。” 他这么一说三个人都想起之前忽略的问题,原教授一拍桌子:“小唐,你刚才是不是问小三子斯瓦跟你一样直接伸手去瓷瓶里面摸?” 白暄恍然道:“不错,我就说怎么他们都一个动作,难不成那个斯瓦也知道昙花瓷的秘密?” 靳唐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他应该知道些什么。”靳唐知道昙花瓷的秘密是因为当年烧制瓷器的材料很是特殊,承衍帝就建议在瓷器内部刻上一篇他写的祭天的文章留作纪念,后来这也成为那些大臣弹劾他的罪证之一。 “世人都知道唯一的一对昙花瓷在京城博物馆里,为什么他还非要寻找真正的昙花瓷,并且誓不罢休。”这瓷瓶对靳唐来说无所谓,但不代表别人会这样想,“你可以让令兄再去试探他。” 原教授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语重心长的说:“自从你继承遗产后,这些年打你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你们白家的人总想着把古董往外倒腾,却不知暗地里多少人眼睛都盯着呢。” 白暄也是一脸沉思,如果真的有人打上白家古董的主意,他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对方如意。 涉及到白家秘密,靳唐不愿多听,就起身向原教授和白暄告辞。 白暄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去我家吃饭,想吃什么提前报个菜,对了我们俩还没交换联系方式……” 靳唐无语,他用一个无价之宝换来个免费的厨子,这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呢? 晚上,他就接到顾远歌的电话。 “听白暄说真正的昙花瓷是你发现的?”顾远歌刚洗过澡,声音还有些放松后的慵懒,靳唐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痒。 “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不是要保守秘密免得被白晞和斯瓦发现吗?”他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另一只手往桌上的水果盘里拈了颗葡萄,扔进嘴里。 今天他走之前原教授和白暄还在商量着要多找几个懂行的一起来研究昙花瓷内部的秘密,靳唐不愿多参与这件事,原教授也不好勉强他,哪想到白暄大嘴巴,这么快就告诉了顾远歌。 听靳唐说自己误打误撞,顾远歌轻笑一声,想起上次他在商场徒手解决歹徒后也是睁着无辜的双眼面对人质的父母,他可以想象到他解决完问题的关键所在后冷眼旁观,仿佛那件事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他被人跟踪了。”想到下午白暄打来的一通电话,顾远歌眼中泛起冷意,“这件事应该不简单,白晞自以为用一个假瓷瓶能骗过别人,说不定人家早就盯上了他,真正被玩弄于鼓掌间的只怕是他,或者白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青年说这些事,青年为人冷淡,礼貌中透着疏离,对身外事一向避之不及,只是今天白暄把昙花瓷交给他的时候他却无端的想起青年那双湛如星辰的眼睛,然后心口微动。 靳唐拿葡萄的手一顿:“是斯瓦做的?” 他知道过于让人瞩目的东西往往会引发许多人的争抢,比如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比如价值连城的珍宝。昙花瓷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而在千年后的世界,却是举世无双的古董,是宝贝。 因为隔着电话,靳唐不知道对面的顾远歌露出一个夸赞的眼神:“他口口声声只要真正的昙花瓷,只怕另有所图,白暄已经让白晞把挑好的古董拿去赔给斯瓦,看他怎么选择,你是第一个发现昙花瓷秘密的人,如果被他知道了只怕会引来麻烦,这段时间要小心一些。” 靳唐这下子是真的十分感动,他虽年纪不大,却识人不少,以往做国师时有许多人在他跟前卖好,可那都是因为他的地位,他的权势,那些人眼中充斥着贪婪和欲~~望,他们讨好国师是为了升官发财,或是得到庇佑。 而他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个普通学生,顾远歌的地位他也见识过,只因为在商场那次偶然帮到他一个小忙,顾远歌便如此礼贤下士么,还专程打电话来提醒他。 他从小身份贵重,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要反复思量,身边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受到别人的关心,皇帝永远忌惮他,大臣不是敌视他就是讨好他,师父也不是感情充沛之人,教他做好一个国师就足够了,这些年来他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有劳你挂心了。”靳唐满怀感动的说,却听到那头顾远歌低沉的笑声。 “小唐,你一定要这么少年老成吗?” 哈?挂上电话靳唐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自己或许性格呆板了些,上辈子承衍帝就因此觉得自己看不起他,一不小心就记恨了自己十几年,天知道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不过是不大说话罢了。 可是顾远歌这声“小唐”却叫得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以往亲近的人这样喊他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顾远歌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京城一家酒店内,白晞抱着从堂弟那里苦苦求来的古董,心情忐忑的乘电梯往顶楼去。 自从一个月前和斯瓦进行交易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开始是太过激动,斯瓦买昙花瓷的钱是一笔巨款,他正美滋滋的想着如何挥霍掉,谁知没过几天就被对方找上门来。虽说他好歹也是个地头蛇,但斯瓦不是强龙,而是比他更毒百倍的蛇。 “叮——”电梯到达酒店顶楼,白晞的心瞬间提高到嗓子眼儿,他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穿着,才微微颤抖着腿走出电梯。 他敲了敲斯瓦的房门,一个身穿黑色浴袍的男人打开了门,男人一只手拿着毛巾,金色的头发还在滴水,一滴水滑落脖颈隐入黑色衣领,越发显得身材健硕。白晞移开视线,咽了咽口水,直觉感到危险。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男人轻启薄唇,淡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很快掩饰住。 “斯瓦先生。”白晞额角渗出冷汗,来之前他已经打好腹稿决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斯瓦,让他一定要接受自己的古董,放弃没影的昙花瓷,可真正见到人之后他便没了开口的勇气。 “我……我……”白晞觉得自己的舌头一定打结了,要知道他昨天在堂弟跟前哭诉求他救救自己的时候可是口齿伶俐的很。 “嗯?”斯瓦扔下毛巾,淡淡的瞥他一眼,从鼻子里勉强发出一个音节,白晞快要吓哭了。 “对不起,斯瓦先生。”白晞把怀里的古董放到地上,擦了把汗,斯瓦身上不间断释放出来的高压险些让他跪倒在地,“我、我真的没有昙花瓷,上次骗了你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不会让您吃亏的,这些东西就是我给您赔罪的。” 他说着把从白暄那里要来的古董全部拿出来,这些虽然比不上昙花瓷名满天下,却也是白暄压箱底的宝贝,放在今天之前白暄一定不会同意给他,可是有了真正的昙花瓷,白暄心里高兴就让他带走了。 第15章 昙花易主 斯瓦看白晞把箱子里的古董一件一件拿出,脸上依然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你就拿这些糊弄我?” 说完他伸手一招,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黑衣人,白晞一见这些黑衣人吓得急忙抱住斯瓦的腿,匆忙间竟也没忘记安放好手里的古董:“斯瓦先生,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骗了你是我不对,求您饶我一命,好歹我们白家在京城这边古董一行里有些门路,以后但凡您想要什么,我们能拿到的一定帮您拿到!” 白晞此刻只顾得保全自己的小命,自从上次他无意中看到斯瓦用极其惨烈的方式收拾人之后就对他十分畏惧,而且据他的了解,斯瓦不但在京城有人脉,行事干脆利落,而且最好面子。 他早就后悔为了贪图一时的钱财惹上斯瓦这尊阎王,别说斯瓦不肯同意他退钱退货,就算他能找来真正的昙花瓷对方都未必肯放过他。 “你确定你这话能代表你们整个白家?”一个黑衣人在桌上倒了杯红酒恭恭敬敬递给斯瓦,他拿过抿了一口,缓缓蹲下,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他的下颌。 白晞一愣,脸上的神色犹疑不定,斯瓦却容不得他多想,掐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咔擦一声,白晞顿时两眼泪汪汪,连喊都喊不出声。 “这是这次的惩罚,回去好好想想,找不到真正的昙花瓷,你们白家要怎么跟我交代。” 顾家别墅,监听到这段话的白暄狠狠扔下耳机,脸上变得狰狞:“好一个斯瓦,好一个要找真正的昙花瓷,居然给白晞下套,未免欺人太甚!” 顾远歌看了眼被白暄珍而重之放在房间里的昙花瓷,好像想到什么,眼中露出笑意,随后漫不经心的说:“这人倒是个偷换概念的高手,这么快就把他和白晞的恩怨上升到了白家,你准备怎么解决?” 听到他的话白暄更怒了,既生气斯瓦觊觎白家还不知会想出什么后招,又恨白晞没脑子,什么话都敢乱说,如果不是他口不择言也不会给白家招来这么一场祸事。 他现在终于明白,或许斯瓦找白晞买昙花瓷本身就是个陷阱,白晞自以为对方人傻钱多,却不知道人家真正所图的比他想象的更多。 “谁惹来的麻烦谁解决,我已经仁至义尽,总不能叫白晞把整个白家都搬去送给斯瓦,就算我同意难道白家其他人能同意?” 这次白晞惹出麻烦来找白暄善后,已经让不少白家人眼红,那些古董可都是白家传了好几百年的,白暄的曾祖父心疼它们,怕后代败家,特意培养白暄成为继承人,没想到还是被狼给盯上了。 顾远歌不置可否,白暄作为他的朋友,有难的时候帮他一把没什么,只是别人家族的事自己参与就不好看了,本质上他和靳唐一样,是个喜欢安安静静看别人热闹的。 “这昙花瓷你不如转手给我,有斯瓦在那里虎视眈眈,还有你们家那些人,你能保住?”他对古董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只不过这昙花瓷是个例外,只是究竟为什么例外,他还没想好,也不愿意多想。 白暄眼中露出犹豫,望着昙花瓷的眼神恋恋不舍,这可是昙花瓷啊,传说中“昙花一现,世间再无瓷器”的昙花瓷,曾祖父念念不忘多少年的昙花瓷,能到他手上已是天大的福气,只可惜这份福气他承受不来。 转而又想起靳唐拒绝昙花瓷时的果断,好歹这千古秘密是被他发现的,可是人家那魄力,那勇气,让他这个自小把古董当玩具的人都自愧不如。 “如果我能有靳唐同学的魄力,就直接答应你了。”白暄往椅背上一靠,暗自伤神,“曾祖父临终前还惦记着昙花瓷,谁能想到它会在我手上被发现,发现了却又保不住。” “算了,反正放在你这里又不会跑,你让我隔段时间来一饱眼福就行。”白暄捂住眼睛,不忍心的说,“快拿走快拿走,晚了我就不答应了。” 靳秋不知道儿子拒绝了一个稀世珍宝,自从吴玉如被收回公司大权之后就再也没法子给她添乱,唐岂非也慌了,找吴玉如未果后不得不求到靳秋跟前来。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着唐岂非低声下气的样子靳秋心里一阵痛快,可马上又觉得很没意思,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做过二十年夫妻,她恨过唐岂非出轨,恨他没有遵守当初的誓言,可她也不再是当初容易被爱情欺骗的小女生。 “你手里的股份我只能出这个价钱,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你还是公司的股东。”靳唐出生后靳秋的父亲直接拍板让他姓靳,后来就给了唐岂非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补偿,当时的唐岂非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也曾挺直腰板拒绝过,反倒是靳秋的父亲因此对他刮目相看,硬是过户给了他。 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唐岂非,靳秋心里暗叹了一句“人心易变,世事无常”,表面上仍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唐岂非心中不忿,脸都涨红了,可是现在吴玉如被限制了自由,手里的资金暂时被冻结,她的公司也被孙琦掌握大权,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跟靳秋作对,唐岂非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 靳秋给他出的价钱绝不会高,事实上她这钱出得不情不愿,本就是靳家的股份,这些年唐岂非和她结婚没少得到好处,再加上这些股份她们靳家绝对没有亏待他。不过唐岂非早就不是当年的唐岂非了,现在的他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 “小秋,你就非要把我逼到绝路吗?难道不能看在小唐的份上再商量商量?”此一时彼一时,没了靠山的唐岂非脸皮更厚了。 靳秋被他气笑了,她用手里的笔敲着桌子:“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小唐?这绝路难道是我逼着你走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做得太绝,如果没有你为了巴上吴玉如让我没脸,何至于会闹成现在这样子!” 不等她说完,唐岂非立刻摔了手边的茶杯,门外拿着文件准备让老板签名的杨助理吓了一跳,想起当初他伸手要打靳唐的是,对他更厌恶了。 唐岂非“腾”的一下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差点被他的动作绊倒,原本儒雅俊逸的脸变得凶神恶煞,脸上的肌肉抽搐许久才忍耐下来,快速在合同上签字。 走出门经过杨助理的身边还冷哼一声,杨助理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和他擦肩而过。 有些人就不能跟他计较,还是看开点好。 转眼到了靳唐跟原教授一起去m市参加会议的日子,靳秋早就提前让程阿姨给他准备了行李,装满一个箱子。 靳唐下楼的时候靳秋还在指挥程阿姨往行李箱中塞东西:“最近天冷了,我查了m市的天气预报,那边降温降得厉害,多带些衣服,到时候如果还冷就自己去商场买,你的卡我都没见你用过,这次出门在外可别舍不得花钱。” 靳秋觉得她儿子是被吴玉如要买唐岂非手里股份的事吓到了,失忆之后就没见他花过钱,她仔细问过程阿姨之后才发现靳唐唯一买过的东西居然是上次救人时顺手买的书,就连送她的礼物也被证实是商场送的,没有花一分钱。 她都不知道是该为儿子骄傲还是该担忧,要知道她儿子现在居然整天在学校食堂吃午饭!跟以前那个非高级餐厅不进的人判若两人! “妈,你别担心,出门在外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事实上靳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他的衣食住行都有程阿姨帮忙打理,学校的饭菜虽然味道不好但是也不算特别难以下咽,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和同学交流感情。 这次和原教授一起参加m市的研讨会,不消说自然有人安排妥当,他不需要为此费心已经很好。 m市离京城不算近也不算太远,隔着两三个省,靳唐和原教授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同行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另一个原教授带的研究生纪南,纪南带着厚厚的眼镜,皮肤很白,身材瘦的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倒,是个安静听话的人,对原教授言听计从。 原教授指着他让靳唐叫师兄,靳唐到底不能叛出靳氏国师一脉另投师门,便折中了叫他学长,原教授倒是没说什么,纪南却深深地看了一眼靳唐,仿佛在诧异居然有人敢违背原教授的话。 靳唐朝他笑笑,纪南连忙转过头看向原教授,他听说这个人在历史系出了很大的风头,甚至连原教授之前的得意弟子都要靠边站,学校里传得风言风语,他们都以为靳唐是个舌如灿花极其油滑之人,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风霁月。 m大学会议方给他们安排了酒店,原教授住一间,靳唐和纪南住一间,但是靳唐不爱和别人同住,便自己出钱另外开了一间房。 原教授立刻侧目,不愧是连昙花瓷都拒绝的人。 第16章 会议风波 自从靳唐拒绝了昙花瓷,原教授和白暄每次见到他都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之意,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刷屏“这可是拒绝过昙花瓷的人”,靳唐哭笑不得,也就随他们去了。 晚上,原教授把靳唐和纪南叫到房间里交代了些明天开会要注意的事情,然后把靳唐留了下来。 “小三子把昙花瓷让给了顾家小子,你知道吗?”原教授本就出身大家族,且专心于学问,对顾远歌的称呼就十分随性。 靳唐半天才明白“顾家小子”是在叫顾远歌,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 “我不清楚,不过昙花瓷本就是白先生用其他古董换来的,他有处置的权利,我想白先生是喜爱古董之人,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决定的。” 原教授看他的表情不是作假,像他这样活了五六十年的老家伙面对昙花瓷这种级别的宝贝还不能真正做到用平常心看待,可见靳唐十分难得。 “顾家小子已经找人在研究昙花瓷的秘密了,可惜我这个老头子要来开会,不然也跟着去了,能亲自见证昙花瓷的秘密现世,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他说起来带着几分遗憾和与有荣焉,不过再看看一旁镇定的靳唐,也就释然了,这位才是真正发现昙花瓷秘密的,却丝毫没有半点功利心,让他不服都不行。 也正因此,他才有意将靳唐收为真正的弟子,而不是普通学校里的那种师生关系,只是靳唐学识渊博深不可测,再加上昙花瓷一事原教授更不敢轻易开口,靳唐对纪南的称呼也使他明白靳唐志不在此,原教授就没好意思提这件事。 第二天师生三人到m大去开会,会议室里早就到了许多人,都是在学术界有名望的教授,靳唐和纪南在原教授身边坐下,立刻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原教授是学术界的佼佼者,纪南作为他的得意弟子之一也曾在这种场合露过面,只是靳唐却是个生面孔。 最重要的是在场的各位大多数都戴着眼镜一副学究的做派,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此人读过很多书,唯有靳唐是个反例,且不说他一张过分好看的脸显得格外突出,单说他修长的身材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靳秋给他买的衣服都不是凡品,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出众。 这个人简直像是从水墨画里出来的,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然而养眼的画面总有人来破坏。 “原教授好久不见,我记得上次你身边带的还是个戴眼镜的小宅男,你夸他人不可貌相,学问都在脑子里,怎么这次就换了这么个……”会议时间即将开始的时候这个人才慢吞吞的走进来,没有到他的座位去,反倒凑到原教授这边。 此人说话吞吞吐吐,看似犹豫不决,实则在挑拨离间,靳唐眼中的笑意一下子冷下来,拿他和小宅男对比,是想说他空有外表没有内在吗? 仔细一看,这不是那本《大周国师不为人知的那些事》的作者莫知遇吗?因为此人诋毁他靳氏国师的声誉,他特地在网上搜了这人的照片,还专门看了他的节目,经过多方面总结,对他的印象只有四个字:一派胡言。 没错,莫知遇虽然名头看起来很拽,什么xx大学的客座教授啊,什么xx节目的特邀嘉宾啊,但他的言论跟他的名头一样都是顶看不顶用的花架子,而且身为历史学者莫知遇在公众面前总喜欢提一些夸张的言论吸引别人的眼球,这些东西都没有经过考证并且匪夷所思,因此不少历史学术界的人都不大喜欢他。 周围的人已经以看热闹的眼光瞧了过来,原教授心里很不舒服,谁都知道他和莫知遇不对付,现在莫知遇是专程来挑刺的吗? “莫教授多虑了,不管哪个都是我的学生,我带出来让他们长长见识也算是件好事,反倒是莫教授一大把年纪还想得太多,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吗?”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莫知遇因为在节目里经常说一些出人意表的言论,不少观众嘲讽他想的太多是病,得治,更有许多微博名为某精神病院的账号给他留言让他尽快入院治疗。 许是被人奚落的多了,莫知遇居然面色不变:“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以前以为你总有些眼光能慧眼识才,现在居然连小白脸都肯带着出门了,难道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 原教授脸色大变,而“小白脸”在一边凉凉说道:“莫教授谬赞,您的话在下和老师担当不起,原样奉还,而且如果学生没记错的话莫教授似乎比老师还要大两岁,真要说糊涂的人也不是老师。” 被靳唐这么一说,原教授脸上才露出笑容:“我这学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护短,就是护短呐!” 看热闹的人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能带这么一个外表俊秀的学生谁不骄傲,偏偏莫知遇要去打人家脸,这不反被人打了?莫知遇脸色铁青的走了。 冗长的会议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总体来说还是莫知遇等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家也就当他在讲故事,如果不是莫知遇说这次有事关大周国师的重大历史发现,他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听他瞎扯。 “最后,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莫知遇首先起身,态度恭敬的把一个金发的外国男人请了上来,“这位是斯瓦先生,是我们这个项目研究的赞助者,斯瓦先生非常热爱大周历史,特别对大周国师感兴趣,因此我今天特意请他到会议现场来。” 众人哗然,本以为会议就要结束可以走了,谁知道莫知遇还没完没了,只有靳唐和原教授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凝重。 短短几天,他们能听到几个叫“斯瓦”的对大周历史和古董感兴趣的外国商人?虽然没有见过本人,靳唐和孙教授也相信这个就是向白家索要昙花瓷真品的斯瓦。 虽然斯瓦看上去文质彬彬,是个有礼貌长得也不错的外国人,不知为何,靳唐总觉得他嘴角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斯瓦察觉到视线,往靳唐这边看了看,不经意间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靳唐后背一凉,突然想起顾远歌的叮嘱。 “原教授,这个斯瓦看来果然有问题,或许他真的另有所图。”靳唐的直觉一向很准,连他师父都曾说这是上天赐予的天赋,要他好好珍惜。 原教授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错,等回到酒店先和小三子联系,他应该不会知道你的事,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不管斯瓦有什么打算,他都不希望他知道靳唐的事,靳唐是个低调的孩子,必然不愿卷到这种风波中。 第17章 异地相遇 斯瓦到底想做些什么靳唐不想知道,也不愿意掺合,只是当他回到酒店遇见被浩浩荡荡的人群包围的顾远歌时有些惊讶。 “顾先生,真巧啊,没想到在m市也能遇到你。”既然看见了不能不打个招呼,难得他乡遇故知,唔,好像没这么夸张,若是在大周朝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遇见故人倒称得上是惊喜,不过在现代他昨天下午才到m市,十二个时辰之前还在京城,似乎没什么思乡之情? 顾远歌正被对面的女人纠缠得头疼,看到青年眼前一亮:“果然很巧,小唐,看来我们的确有缘分。” 如果靳唐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肯定知道顾远歌的话是一句不怎么高明的搭讪,可惜他是个半路出现的古代人,古代么对缘分这种事还是比较相信的,是以靳小国师对顾远歌的态度十分满意,印象也更好了几分。 至于顾远歌是否真的不知道靳唐来了m市还有待商榷,反正当靳唐看到顾远歌身边闹得灰头土脸的女人时非常诧异。 不要以为古代人是没有八卦的!不要以为国师大人就没什么见识!相反什么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夫妻反目相爱相杀国师大人早就看多了。 “顾远歌,你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当初你父亲在时承诺给小磊一半顾家家产,现在你父亲没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母子的?小磊好歹是你弟弟,叫你一声哥,你连这点情分都不顾,是要把我们母子闭上绝路啊!” 女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原本应该也是个穿着入时的人,却因为和顾远歌吵吵闹闹拉着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显得形象全无。出入这家酒店的顾客大都比较有身份,如果说有女人带着人来捉~~奸什么的还不稀奇,可是这种争夺家产的家庭矛盾居然也能闹到这个地方,不得不说这女人也是个人才。 靳唐上前的脚步顿了下来,毕竟听女人所言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身为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围观对方这么丢脸的事,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两辈子最丢脸的时刻早就被对方围观过了。 大堂经理早就冷汗连连,这酒店是顾家的产业,顾远歌是他真正的老板,被这么个女人混进来他的工作还要不要了。何况m市离京城千里远,他怎么没听说过顾家前任掌权者还在m市跟个女人有一腿。 于是马上找来安保人员把她带走,女人显然已经不要脸面了,竟然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喊着“杀人啦,顾家家主杀人啦”。 顾远歌冷冷一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声道:“你是谁?如果随便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就能进我顾家的大门,那顾家早就成了善堂!况且你口口声声污蔑我父亲,是把我们顾家当成什么了!我没去告你诽谤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说这孩子是我父亲的儿子,先拿出证据再说。”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飞快站起来带着孩子跑了。 顾远歌招招手,拉着靳唐走进电梯里,m市虽然不是京城,知道顾家的人不多,但这家酒店来往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必然会有人认出他,方才他已经看到几个眼熟的,只怕是有所顾忌才没有上前打招呼。 靳唐诧异,如果那女人真是来找茬的怎么会被顾远歌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而且那女人说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底气,只好把泼妇的气质撒出来掩饰这一点。 顾远歌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这种事到哪里总能遇到几次”。 见靳唐似乎很吃惊,只好笑着跟他解释:“我父亲是个博爱之人,生~性~风~流,不管到哪里都能留下种子,所以从他过世后我遇到过不少这种事。” 说完却觉得这话似乎不大好听,毕竟靳唐看上去很是单纯,如果是别的像他这般大的男生听到这种事只怕早就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说不定还得感叹羡慕一番。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靳唐干巴巴的说,毕竟他上辈子没交过朋友,皇家那点破事他一清二楚,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跟他一样有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朋友。 “又不是你的错。”顾远歌无所谓道,“连我母亲都不在乎,只要他不在外面弄出孩子就行。”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女人带来的孩子不是你父亲的?”靳唐突然想到现代社会有什么亲子鉴定的方法,好像从人身上取一些血就能证明是否父子亲缘关系,似乎比滴血认亲更可靠。 靳唐不仅有些同情顾远歌了,大周朝庶子永远不能越过嫡子,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分不到家产,而现代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就算是男人婚外生的孩子也能受到律法的保护,幸好他们家是靳秋当家做主,而不是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收到靳唐同情的眼神,顾远歌微笑的脸有些僵,他虽然是想在靳唐面前刷刷好印象,却没想过要被对方同情。 “不管他们是不是,只要我不承认,就永远不是。”顾远歌自以为霸气的让他看到自己并不是值得同情的弱小,却不知道靳唐突然想起承衍帝登上皇位后对其他皇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处决,所以其实顾远歌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吧。 “我明白的。”靳唐连忙赞同的点点头,毕竟顾远歌是他朋友,不是承衍帝,他没必要成心去打击他,“啊,我到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顾远歌无奈的伸手将他抓回来:“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靳唐瞪着迷茫的双眼。 顾远歌的房间自然是酒店最好的房间,一直专程为他保留的,靳唐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差别。这里不但位置好,环境好,光线好,最重要的是那张大床看上去很舒服,前世他对生活没什么特别要求,但是对睡觉的地方要求很高。 前面说过,他从婴儿起就被老国师收养,平时住在国师府里衣食住行均被打理得妥妥当当,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择床是在十岁那年跟着皇帝一起去打猎,猎场的居住条件可以称得上简陋,于是他在整个打猎期间没有一天能睡好,回到国师府后让人在床上加厚了三层褥子才饱饱的睡了一觉。 自此落下了择席的毛病。 “你在想什么?”顾远歌倒了杯茶递给他,直觉青年应该不会喜欢咖啡,像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应该会是一杯清茶一捧书卷才更相配。 “我觉得你的……咳,你刚才不是有话跟我说?”靳唐回过神来,这辈子他在靳家睡得非常舒服,就忘记了择席的事,直到昨晚睡在酒店房间翻来覆去才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什么会议,有什么能比得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当然,这只是失眠后的想法。 顾远歌的表情变得凝重:“还记得那个要买真正的昙花瓷的外国商人吗?” 靳唐点点头:“记得,我今天还在会议现场见到他了,应该是他。” “你见到他了!”顾远歌拔高声音,皱了皱眉头,把白暄的猜测说了出来,“他想要的恐怕不止是昙花瓷,只怕对白家也有图谋,白暄一直盯着他,他在调查你的事。” 靳唐一惊:“他知道我发现了昙花瓷的秘密?” 顾远歌忙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以示安慰:“这倒未必,不过是你最近小心一些总没坏处,这人大概就是贪图古董,胃口这么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下。” 对于自己的安全靳唐并不担心,他的内功心法练了好几个月,可不是白练的,这个世界的人又不会武功,没多大问题,他担心的还是靳秋,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你是为了这件事来m市的?”靳唐突然想起什么,他可不觉得顾远歌像是会管闲事的人。 “这只是一件事,我来m市主要为处理一些顾家名下的产业。”顾远歌接手顾家之后一直在京城坐镇,揪出了顾家内部许多蛀虫,现在京城那边已全部被他掌握,但顾家的产业遍布全国许多地方,顾远歌当然不能容忍有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东西。 不过面前的青年大概是个例外,只要一想到他心情都会愉快很多。 第18章 针锋相对 回到房间,靳唐立刻给靳秋打电话让她请几个保镖,对儿子的关心靳秋很是受用,表示自己早就有了经验,不会随随便便遇到危险的。 睡觉前靳唐接到白暄的电话,白暄气急败坏的把白晞骂了一顿。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儿呢!拿着古董捧到斯瓦面前人家不要,他就不会再拿回来吗?可他竟然就把古董扔在那儿了,还委屈巴拉的说我小气,又不是他的东西他当然大方了,这个没脑子的货以后我再也不帮他了。” “那什么斯瓦的事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要不是他贪心也不至于把白家陷害到这种境地,就让他自己收拾去吧,老子不管了!” “斯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人就是一笑面虎,不知不觉就能下了个圈套,白晞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白暄似乎只是发泄脾气,向靳唐倾诉一番之后火气就降下去了,最后还请他回京城后去吃饭,靳唐笑着答应了。 靳唐本也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件事,谁知第二天跟着原教授去开会时又遇到了斯瓦。 “靳先生,你好。”斯瓦文质彬彬地伸出手。 靳唐犹豫了一下才和他握手:“你好。” 斯瓦仿佛没看出他的迟疑,笑得像是个谦谦君子:“在下一直以为贵国人都是像白晞那样中看不中用的傻子,不过靳先生似乎是个例外。”说完他向靳唐行了个古礼。 靳唐眼睛微眯,这话怎么听起来不甚好听,他的礼节对穿着现代装留着短发的斯瓦来说不伦不类,甚至别人未必懂他的意思,可靳唐却十分清楚,他行的分明是大周朝友人相见时的礼节。 “斯瓦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连这等千年前的礼节都懂,真该让原教授见识一下,说不定惊喜之下就收斯瓦先生为徒了。”靳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靳先生,我敬你发现了昙花瓷的秘密才对你以礼相待,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将来一起得到整个世界,可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斯瓦仿佛被他“收徒”的话刺激了,说话也不再客气。 “整个世界?”靳唐大吃一惊,又是个跟承衍帝一样有野心的,“斯瓦先生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昙花瓷的秘密不就是大周国师的秘密?大周朝屹立六百年不倒就是因为国师的存在,一旦国师灭亡,大周也跟着覆灭了,只要你我合作,找出大周国师的秘密,这个世界难道不就是我们的了?”斯瓦用诱~惑的语气凑到他耳边说道,他相信没有人不喜欢权力,何况还是能够掌控整个世界的权力。 靳唐对他的靠近感到很不舒服,下意识推了他一把:“抱歉,斯瓦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靳先生,说谎话可不是个好习惯,你有昙花瓷的秘密,我有巨额财富,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整个世界的霸主。周朝的国师就是太过懦弱,明明掌握有控制天下的能力,居然甘心为庸才皇帝效劳,落得个那般下场也是活该,靳先生可不要不识时务。”他说话越来越咄咄逼人,大有当场抓着靳唐让他展示秘密一呼百应一统天下的决心。 当面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什么感觉?当面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自己家族的坏话什么感觉?靳唐此时心中一万句不可多言的脏话呼啸而过,然后默念我是国师,不能跟小人计较,我是国师,不能被傻子利用,我是国师,敢辱我大周国师者还不拉出去砍了! “你们在说什么?” “原教授。”靳唐深吸一口气回头,咽下心中的愤怒,“斯瓦先生想要拜您为师,我说教授的眼光很高,没有本事的看不上,斯瓦先生正在给我展示才艺呢。” 他不知道斯瓦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敢在他面前侮辱大周国师,他可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是吗?”原教授刚才看到斯瓦跟靳唐说了什么,靳唐气得怒火冲天,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故作审视地看向斯瓦,“这位先生,你热爱历史的心我能理解,但是历史学科的门槛很高,你若真心想学不如先去我们学校旁听一年,如果你真的优秀的话可以参加考试成为我们学校的正式学生,当然一切按照正规程序来。” 他略带同情的看了看斯瓦,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斯瓦气得额头青筋爆出。 “不错,我们学校的历史专业可不是人人能进的,要成为原教授的弟子也不是那么简单,上次有人冒充本校学生却被保安打了出去,在网上传得人尽皆知,斯瓦先生可要引以为戒,免得以后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丢人现眼!” 靳唐一向待人温和,原教授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说出这么重的话,也不知这斯瓦怎么得罪了他,不过昨天靳唐护着他这份情谊原教授铭记在心,今天也愿意配合他。 “是啊,斯瓦先生,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若真的仰慕本校我可以推荐你,但我的学生还小,你为难他也没用啊。” 斯瓦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两张笑脸,只觉得万分讽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靳先生,我的提议你还是考虑考虑吧,不然将来你定会悔不当初!”他在自己的国家地位很高,拥有大量的财富,对将来也有很大期望,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等侮辱。 “不知道斯瓦先生想让谁悔不当初?”靳唐正要回击他就听到背后略显冷淡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被人前呼后拥的顾远歌。 顾远歌虽然不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是在场的人却有不少认出了他,这位年纪轻轻就在短时间内接手顾家,并且清除掉不确定因素稳固自己的位置的顾家掌权者,不管在哪里都是很多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此刻莫知遇就一脸谄媚的站在他身旁,当看到起争执的是斯瓦和靳唐师生时,一张脸扭曲得变了形。 “原来是顾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斯瓦虽然与顾远歌不认识,却是知道他的,以往也认为顾远歌是为数不多的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几个人,不过自从昙花瓷到了顾远歌手里之后他就将其视为对手了。 “方才斯瓦先生似乎想要威胁在场的学者?在别的国家,别人的地盘上,不知斯瓦先生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做?”顾远歌丝毫不给他面子,这人他调查过,为人处事不择手段,他的家族十年前只是个中等没落家族,后来被斯瓦掌控,短短十年发展成庞大的商业帝国,什么生意都做过,所以即便在别的国家也肆无忌惮。 顾远歌这么一说,围观的学者也气愤起来,他们原本就比较纯粹赤忱,若斯瓦只是个单纯资助项目研究他们无话可说,可对方现在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原教授是学术界的顶尖人物,他和他的学生居然都被人威胁,一时间大家看向斯瓦的眼神就很不友善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是莫知遇介绍他来的,大家又纷纷把矛头对准了莫知遇,这人一直喜欢追逐名利,做事毫无章法,他们不说不代表没意见,可是他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啊,果真是蛇鼠一窝。 这天过后莫知遇和斯瓦的名声彻底坏了,斯瓦是个国外商人,对他没什么影响,可是莫知遇就不同了,他是国内著名的历史学者,又喜欢出风头,经常上节目,是个公众人物。原本网上许多网友对他的评价就很低,觉得他引发了学术的不正之风,这次事件爆出来之后他的名声就臭了。 “我原来还以为莫知遇讲的大周国师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谁知道居然是他瞎编的,他还想创造出个国师的历史出来,以为自己是穿越男主角啊。” “要不是他的学生爆料我怎么也不相信他那些著作都是别人代笔的,看上去人模人样也是个教授,背地里竟然做那种没皮没脸的事。” “哼,我早就说过这人的言论都是在一本正经的瞎扯,我朋友都不信,非说他长得儒雅又帅气这种大叔类型的男人最有味道了,什么味道啊,是臭味吧。” 靳唐满意的看着网上讨伐莫知遇的言论,此人歪曲历史,藐视国师,放在大周朝早就被就地解决了,现在只是坏了他的名声反倒便宜了他。 上次他救人的事在网上流传时还觉得网络不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错,现代的高科技东西有利有弊,端看怎么用。只要他能占主导地位,掌握言论风向,网络是一把不错的利器。 想起那天斯瓦所说的事,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斯瓦为何认定昙花瓷中有国师的秘密,只要掌握这个秘密就能一统天下,要是真有这么神奇他还会被承衍帝逼着上战场吗? 这段时间他早就了解到经过近千年的发展,历史都是被后人说出来的,而有关国师的资料被承衍帝全部销毁,以致国师在后人眼中成为不解之谜,甚至有人连国师能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猜测都提出来了。 第19章 书法扬名 作为一个人缘不错的学者,原教授来到m市后忙得不可开交,中午要和学术界人士讨论历史,晚上要跟很久不见的老友叙旧,期间不忘带上纪南和靳唐两个得意弟子。 “这位小同学长得很不错,老原这次带你出来可是大大的长了脸啊,不过老原的为人我最清楚,你要是没点真本事他还嫌掉价呢,不知道靳同学可否在我们面前露一手啊。”说话的人是w市另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方庭之,原教授刚得到靳唐写的那篇检查后就跟他炫耀了一番,此时见到靳唐本人,他就忍不住想试探试探。 “方教授过誉了,学生才疏学浅,只是多亏了原教授提携而已。”靳唐谦虚道。 谁知原教授喝了两杯酒,醉醺醺的,张口就来:“谁说的,小唐那一手蝇头小楷我还珍藏在书房呢,那字那文章写得简直了,小唐啊,你可要再帮我写一幅字,我好把它裱起来挂在书房充门面。” 在座之人都不一般,对字画多少有些了解,没谁会觉得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的靳唐能写出什么好字,只怕是原教授故意夸赞自己的学生。 和原教授一般大的学者还能沉得住气,可是他们带来的学生大多却都不服气,虽然没敢在诸位老师面前说什么,脸上却表现的很明显。就连纪南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嫉妒,同样是原教授的学生,靳唐最近频频得到大家关注,而他却被遗忘在角落。 靳唐眼神一扫就知道自己惹了众怒,心中有些好笑,这种事他没少遇到过,连承衍帝都曾嫉妒他的身份地位,现在不过是几个意气用事的学生,他不会放在心上。 “原教授你喝醉了,在场众位都比我年长,资历深,让我写字可不是班门弄斧么。”他站起来去扶原教授,谁知原教授却不依不饶,撒起酒疯像个老小孩,方教授更是迅速找来笔墨纸砚,嚷嚷着让他表演一下,原教授还拿筷子敲起碗来。 靳唐无奈,表演?他又不是卖艺的。 坐在方教授旁边的学生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什么书画名家,还要老师伺候他笔墨纸砚,真是好大的脸面。”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被方教授听到,瞪了自己的学生一眼,微微有些尴尬,然后率先在纸上写下“慎言”两个字,学生看到后涨红了脸,心中更加不服气。 “好了,大家每人写几个字,权当留作纪念吧。”方教授也看出靳唐不是爱出风头之人,心中对他更加赞赏,也就更好奇他的字了。 其他的年轻学生中有两三个自小练字的,还获得过许多书法比赛的奖,一听到方教授的话就忍不住手痒,心里暗暗和靳唐较劲,等几位教授写完之后便摆开姿势写了起来。 现代人本就少有练习书法的,他们的字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可是跟练过几十年的学者们相比还差很远。靳唐和他们一起动笔,很快写完后就和纪南一人一边照顾原教授,纪南不懂书法,没有写字,见靳唐态度随意就不以为然。 “咦,这字……”靳唐刚写完,方教授就凑过去,几秒钟后激动不已,“靳同学,你这字练了多少年了?” “有十多年了。”皇家对皇子的教导十分严格,三四岁时便开始读书习字,历代国师自小并不由师父亲自教导,反而被扔去和皇子一起上课。 十多年?他们这些学习书法的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练字的,也没见靳唐就特殊到了哪里。那些个不服靳唐的学生见方教授首先拿走他的字大加赞赏,都把自己写的字往中间推了推,好让别人能看到。 他们的小动作自以为没人知道,唯有自家老师羞愧不已,几乎想掩面逃走了,以往见这些学生稳重的很,怎么今天这么浮躁?看来以后还是要对他们多加历练,更何况靳唐的字他们也看到了,真不是原教授夸口,写的比他们可好多了。 “这幅字是我的,谁都不要抢!”方教授一脸严肃地双手护着靳唐的字,以示所有权,如果不是墨迹未干,他恐怕早就揣到怀里了。 其他教授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虽然他们也很喜欢那字,但也没想过要抢啊,就算想要抢你都这么说了人家还好意思吗?只有喝醉的原教授听到他的话就要上前去抢,被方教授紧紧拉住,不让他靠近桌子,一面又不时回头看着那副字,就怕被别人趁机拿走。 酒席散去,靳唐和纪南扶着原教授回酒店,方教授还乐呵呵地守在那副字旁边,时不时看上一眼,傻笑两声,他和原教授一样喜爱书画,上次原教授向他炫耀靳唐的字时他就有种想抢回来的冲动,这次终于得到了。 看着靳唐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才怎么就不是他的学生呢,不过这种人可遇不可求,他都懂得。 靳唐的字被几位教授争抢的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第二天靳唐再去参加会议的时候就觉得众人投向他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有些热切,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嫉妒。 “小唐呀,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你也算是打出名声了,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说句不好听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只要你有才华有能力总会有说酸话的人。”昨晚的事原教授还记得,就怕靳唐年轻了些,被名声所累不堪其扰。 “教授,这些道理我懂,别人的闲言碎语与我何干,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谁又能奈何得了我。”靳唐说得坦坦荡荡,既然他注定就不一般,何必掖着藏着。 如此一来他反倒受到更多人的欣赏,散会后还有不少人追着他求字,甚至有年轻的女生抢着跟他合影,这么枯燥的会议上遇到有才有貌的帅哥也是很难得的。 晚上,靳唐刚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就听到敲门声,他不情不愿爬下去开门,门外风度翩翩的顾远歌一身正装含笑看着他。 “听说靳大师一字千金,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见?” 靳唐默然:“怎么连你也知道了,传得可真快。” 看出他的气闷,顾远歌眼中露出点点宠溺:“我刚在酒店外面见到原教授,似乎有不少人都在围着他打听你的事,以后你怕是又一颗在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尽管他对书画之类的传统文化并不怎么感兴趣,却觉得擅长书画气质清隽的靳唐很适合这些,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幅飘渺的山水画。 靳唐轻轻一笑,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顾先生找我有事?” “听说m市有很多风评不错的特色菜,我在这边没什么熟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你一起去品尝了。”他和靳唐都是对吃食极其讲究之人,上次一起吃饭就发现两人有许多共同之处,这让他有了找靳唐一起吃饭的理由,可是为什么非要执着地找他一起,他还没有想好。 “好啊,上次斯瓦的事多亏有你解围,这次我请客吧,不过我听说m市的特色菜大多是鱼,你确定要吃?”靳唐可没忘记上次这人对白暄做的鱼退避三舍的态度。 顾远歌脸色微变:“除了鱼,别的随意。” 靳唐莞尔,片刻后顾远歌也跟着笑了。 大概由于斯瓦的原故,这次靳唐和顾远歌一起出去发现他身边多了几个矫健的身影,顾远歌身份不同凡响,他的保镖定然也是业内的佼佼者,靳唐暗自掂量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内功同时对付他们都不成问题。 也许他应当提醒顾远歌提高一下保镖的专业素质?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保镖都是靳家培养多年的,从小跟着顾远歌,帮着他躲过多次危险。 “斯瓦还在m市?”也许是和顾远歌熟悉起来,靳唐坐在车里放松身体,懒懒的靠着,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时而变得沉寂。 “嗯,我派去跟踪他的人说他这几天一直呆在酒店没出来过,对他那种自傲的人来说大庭广众之下的难堪会像刀子一般时时刻刻让他痛苦,也许心里还在想着对付我的方法。”之前粗略的查过斯瓦的背景,他的自负和不择手段表现得极其明显,再加上那天的侮辱更会让他自乱阵脚。 “我觉得他很奇怪。”犹豫了一下,靳唐开口道,那天斯瓦说国师的秘密能让人统治世界时他就有所怀疑,斯瓦只是个外国商人,就算行事狠辣怎么会有这种妄想,他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历史的人,开会时靳唐能看出他对古董没什么感情。 “他身上好像有很大的秘密,我觉得他大概脑子不太正常,你小心一些。”他委婉地提醒顾远歌,其实斯瓦真正的目标大概是他,不过真正的昙花瓷还没有到手,他肯定会想办法得到。 顾远歌应了一声,偏过头就看到他眼中隐含的担忧,心中一震,有多少年没有人为他担心过了,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在无穷的争斗中反复锤炼自己,好让自己如钢铁般坚强,而这个目光清澈的青年,却让他感到柔软。 第20章 偷昙花瓷 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周m市的会议结束,靳唐和纪南要跟着原教授回京城。 “你怎么也提着行李,你也要回京城?”靳唐在酒店前台遇到顾远歌的时候大吃一惊,昨晚他跟顾远歌提起过自己今早离开的事,顾远歌却什么都没说。 “今早京城那边突然出了急事,我要临时回去。”看出他的疑惑,顾远歌解释道。 靳唐点点头,来的时候没有一起,回去的时候没想到还能同路。 靳秋得知儿子要回来的消息特意翘了半天班,靳唐中午到达京城的时候她亲自开车去机场接。 “儿子,在m市玩的还好吗?”现在儿子乖巧又听话,她根本不在乎他学习怎么样,在她看来靳唐根本不用去m市参加会议提高见识,只要玩得开心就好。 “挺好的,那边风土人情不错,民风很淳朴。”靳唐把自己买的许多特产搬到车上,顾远歌、原教授和纪南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淳朴?”靳秋为儿子的形容词感到好笑,恐怕淳朴的是她这个失忆单纯的儿子吧,不过她没说什么,“我们回家吧,程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明天周末,刚好你可以休息一天。”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靳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在家的时候王先生带着他的家人来过一次,送了好多礼物,千恩万谢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王先生?”靳唐明显想不起来是谁。 “不就是你在商场救的那孩子的父母吗?那天他们说孩子身上的伤好了,非要亲自来谢谢救他的大哥哥,你不在,那孩子还挺失望的。礼物我都放在你房间了,好像是那孩子自己选的,难得他这么乖巧,却遇上那种心狠手辣的歹徒。”靳秋话里愤愤不平,当时靳唐救他的时候她还有点责怪儿子,见到那孩子后就完全心软了。 吃过饭靳唐回到自己房间,桌子上果然堆了大堆包装过的礼物,他拿起来拆开看了看,都是些带着天真童趣的玩具,想来是那个叫澄澄的孩子喜欢的。不过靳唐没玩过玩具,玩了几次后居然爱不释手,连每天晚上固定的读书时间都耽误了。 转眼大三上学期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上课的时候靳唐听到某些科目老师说要进行期中考试。考试?靳唐有些苦恼,他现在还没学会硬笔字,而且据他观察考试的卷纸留出答题的空白很小,所以他要怎么度过这次考试?还有他的外语虽然进步很大,却远远达不到大学水平,虽然原本靳唐就经常挂科,但他不想再继续丢人下去。 原教授知道了他的苦恼兴奋地提建议:“我帮你啊,英语我虽然没办法,但是别的科目老师跟我关系还是不错的,我帮你说明情况,考试的答卷你不用担心了。” 代价就是要他几幅字,毕竟其他几位老师也听说过他字写得好。 靳唐一转身回到家就准备把自己平常写的那些字拿去装裱,不是他不尊重老师,而是他这些字的水平比起他给方教授写的并不差,就算让他重新写也不会更好。 但是靳唐不知道他一离开原教授又拿出手机向方教授炫耀去了。 顾家大宅,顾远歌冷冷的看着被保镖扔在地上的人:“谁派你们来的?” 跪在地上的人乃是赫赫有名的惯偷陈宇,一双手偷遍天下无敌手,顾家的保镖很快认出他来,此时他却低着头瑟瑟发抖:“顾总,顾先生,顾大爷,小的有眼无珠,早先不知道这是您府上,不然我哪敢过来啊,您就看在我什么也没偷到的份上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再也不敢犯了!” “你是来偷昙花瓷的,指使你的人是斯瓦。”顾远歌淡淡的说,虽然是在问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陈宇脖子一缩,眼神飘飘忽忽,说话没了底气:“怎、怎么可能?没人指使我,我就是个小偷,平时出了这家进那家,这一片好多人家我都进过。”话音未落他就捂住了嘴,随后听到压着他的保镖低低的笑声。 “还说你不知道这是顾家宅院?你不是都把这一片摸清楚了?”保镖踢他一脚,陈宇发出一阵惨叫。 顾远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另一个保镖从外面走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顾远歌站起身:“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陈宇哀嚎一声,如果顾家把他打一顿放了还好,可要把他送到派出所那就惨了,对方肯定会看在顾家的份上让他多吃些苦头,说不定还要关上几年,他可不想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啊。 “我说,我都说,顾先生留下我吧,我还是很有用处的,往后顾先生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给您当牛做马!”他挣扎着爬到顾远歌跟前死死抱住他的腿,也许是他求生的意志太强烈,两个保镖拉都拉不开。 顾远歌皱了皱眉,踢开他:“行了,有话快说。” 原来斯瓦在靳唐和顾远歌离开m市的前一天就回到了京城,他做生意认识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又通过他们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关系网,陈宇就是他通过本国一个惯偷认识的,在别国的地盘上还是用别国的人做事比较好。 斯瓦早就打听到真正的昙花瓷在顾远歌手里,说他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没有他错认昙花瓷,也就不可能有靳唐解开昙花瓷的秘密,因此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昙花瓷和靳唐。 陈宇虽然是个小偷,却生性傲气,自以为能通过“双手”挣来别人达不到的财富,在斯瓦派人找上他之后就开始熟悉顾家周围的环境。 顾家大宅所在这一区的人家非富即贵,陈宇对京城环境熟得不能再熟,这一片他早就打听过。真正有地位的人家他不敢进,挑了几乎有钱又做过亏心事的人家,这些人家因为心里有鬼没敢报警,他就更加胆大起来。 顾家地位很高,可是陈宇不服气的是顾远歌和他一样大的年纪却享受到别人几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奢侈,再加上他觉得顾远歌年纪太轻,心里便小看他,谁知今天还没摸到顾家宅院的墙就被人逮到了,对他来说不可谓打击不大。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只知道是个外国人,他手下也是外国人,他让我偷那个漂亮的瓷瓶,可是我连进都没进来啊。”哭到这里他不仅悲愤起来,做偷多年,生平第一次连人家门都没进来就被抓到的,多么悲哀啊。 “好了,把那个拿来。”顾远歌一招手,就有人捧着一个瓷瓶过来,“这就是他让你偷的昙花瓷。” 陈宇看呆了,他偷盗这么多年当然也有不少见识,分辨得出这个瓷器很不一般,比他在别人家见到的那些古董花瓶都好看,但是顾远歌拿出来做什么,总不能他没偷到就真的送给他? 他猜的不错,顾远歌就是要把这个昙花瓷送给他:“你回去把它交给斯瓦,就说你九死一生才带回去的,看他有什么反应。” 陈宇大悟:“这是假的吧,你要我用它骗斯瓦?”原来是要他做个双面间谍,他松了口气,比起斯瓦这个外国人,他最怵的当然还是顾远歌了,只要能为顾远歌办事,让他忽视掉自己之前的冒犯他以后再也不招惹这尊大神。 “你知道就好,如果这事没办好……” 陈宇马上接过话来:“没办好我肯定去自首,不劳您好操心,您放心,我这些年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小事肯定给您办妥。” 他拍着胸脯保证,把保镖都给逗笑了。 靳唐给白暄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找人装裱字画,毕竟白暄对这方面在行,肯定认识不少人。果然白暄一听就热情的让他把东西拿过去,这几天白晞天天去他那里闹,他又不能凭空给他变出个昙花瓷来,烦都快烦死了。 “我这边有不少好材料,准备了一天,中午给你做好吃的。”白暄喜滋滋的说,他见识过靳唐的能耐,猜到能被那么多教授推崇的字必然不差,就让靳唐多写几幅拿给他,“等你以后闯出名声一个月给我写一幅字,我拿去卖了就够吃穿不愁了。” 靳唐失笑:“要不我帮你写上几百幅存起来,你缺钱的时候就卖一幅。” “好主意,赶快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字,以我的眼光绝对能评估出你将来的潜力值。” 白暄这些年也算见识过不少名家字画,但是看到靳唐的字之后仍然赞不绝口:“怪不得我听说好多老教授争抢你的字画,果然不同凡响,你一定要给我留下墨宝。” 白暄认识的人很多,对这种消息也十分灵通,那天方教授起哄让靳唐写字的事传出来不久他就知道了,一直心心念念着眼见识靳唐的字。 靳唐让他找人装裱时他一拍胸脯,豪气冲天的说:“行家都在这里,还找什么人哪!” 第21章 遭受冤枉 吃饭时白暄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兮兮地问靳唐:“我听说在m市好多人找你给他们写字?” 靳唐放下筷子,喝了口汤:“你是怕我给他们写了字就不值钱了?放心,我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我还等着出名之后把字交给你卖,得到的钱对半分。” 白暄瞪大眼睛:“不是说好卖的钱都归我吗?算了,有我在一定能帮你的字炒出一个新高度,我得好好策划策划,就这么决定了,不许反悔。” 靳唐笑了笑,白暄不明所以的问:“我看你一直活得跟神仙似的,应该很清高啊,怎么突然就想起卖字赚钱的事了?” 白暄也是个不着调的,他单方面觉得和靳唐熟悉了,就当着他的面说他清高,要是换个人早就甩脸色了,好在靳唐不会在意。 “因为别的赚钱方式我都不会啊。”他虽然一直想着将来会继承家里的产业,靳秋也对他不薄,给他的零花钱比起他在m市见过的教授的公工资也不知多了多少倍,但他总要有一种养活自己的方式,必须有一条退路。 他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卖字赚钱没什么不对,如果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白暄竖起大拇指,不知道让原教授听到到靳唐这话会不会觉得痛心疾首,有辱斯文! “这样吧,我改天拟个合同,你如果同意就签字,以后我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他想到白家那些不省心的个个都在打自己古董的主意,这次白晞能借到,下次还不定会有谁来“借”呢,他也要早作打算才好。 “对了,昙花瓷的秘密找出来了吗?”靳唐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虽然知道里面其实没什么秘密,多半是后人将它加上了神奇的色彩,但是斯瓦说的话一直让他惴惴不安。 白暄吞下嘴里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那几个专业人员一直在研究,结果发现瓶子里面刻着的好像是一篇古文。” 说到这里他有些兴奋:“他们正在研究古文的内容,但是毕竟过了一千多年,里面的文字不太清晰,有人猜是武功秘籍,有人说是宝藏地址,还有人说可能是国师一族的秘密。不过最终结论出来之前一切都是妄想。” 靳唐沉默,怎么这些专业人员也喜欢胡思乱想:“我觉得他们想多了,要真有那么好的东西当时的人怎么不拿来用,留给后人做什么?再说即便有宝物这么多年难道别人都没有发现?非要等到千年之后才重新现世?” 白暄一呆:“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我问过白晞这昙花瓷的底细,他说是他认识的一个人从一个偏远的农村淘来的,据说那户农家祖上是地主,再往前家里挺富裕,颇有些身份地位,在家里挖了个大地窖藏了些宝贝,只可惜后人不争气,一点一点都把它们拿出来卖了,到现在这一辈,基本上什么都没了。” “那昙花瓷怎么留到现在才卖?”靳唐好奇。 “没人相信这昙花瓷是真的,白晞也是看造假造的高明,才花了五千块钱买下了。”白暄啧啧称奇,一点都不觉得昧下白晞的昙花瓷有什么不对,要知道白晞用“假昙花瓷”换走他的古董干脆就扔在了斯瓦那里,就算斯瓦看不上他都没想过拿回来。 靳唐倒是觉得历经上千年昙花瓷都没碎这也是个奇迹,如果碎了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他甚至想着以斯瓦的野心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不知道顾远歌会不会有危险,还有京城博物馆的那一对昙花瓷,不过它们内部是没有文字的。他前段时间特意去看过那些昙花瓷和顾远歌家里的不是同一批烧制的。 吃过饭,因为天色还早,靳唐决定散步走回家,毕竟在现代社会锻炼身体的机会太少了,内功心法还是要和身体配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现在他似乎也能体会到一种在街上散步的乐趣,这是前世的他不曾体验过的,如此悠闲,没有任何压力,更不会有一堆政事需要他处理…… 他走到一条不算拥挤的路口,准备走到对面,就见前方一个年迈的身影摔倒了,而周围似乎没有人有扶她的打算,他听说过现在的人都很冷漠,没想到连一个老人都能遭遇冷待。靳唐刚准备走过去扶起她,就看到离老人四五米远的地方,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停下来,不顾摔倒在地的自行车,飞快跑过去扶起了老人。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他的同班同学周霏吗?说起来他已经好有几天没见她上学了,听班里的人说她似乎生病了。 他走过去,帮周霏扶起自行车,周霏扶起老太太转身就看见靳唐,眼睛一亮:“是你啊,快帮我把吴奶奶送到医院。” “你认识她?”靳唐有些惊讶的问。 “是啊,她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奶奶,见过几次面,因为认识我才扶她的,要是陌生人我可还真不敢扶呢。”周霏爽朗地笑笑,招呼靳唐和他一起把吴奶奶送到最近的医院。 吴奶奶受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昏迷不醒,靳唐和周霏去帮她交住院费,医生快速帮她做了个检查。 “不用麻烦你了,我帮吴奶奶交住院费吧,我认识她。”交费的时候周霏拦下了靳唐,打开自己的钱包,“你有别的事吗?要是忙的话这边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我给吴英打了电话,等会儿吴叔叔他们应该就会来了。”吴英就是她的同学,接到她的电话十分着急。 “没事,我跟你一起吧。”靳唐从小到大学的礼仪让他做不出这种放任女孩子一个人在医院,他却离开的举动,“刚才为什么吴老太太在摔到地上那么久都没有人帮她?” 他问出心里的疑问。 周霏看到他清澈不解的眼神,突然笑了几声,然后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摆弄许久递给他。 “你看了这个就知道原因了。” 顾远歌处理完公事,坐在偌大的办公室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中的联系人,在“靳小唐”三个字上面注视良久,微微一笑,打通了电话。 “顾先生?”靳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顾远歌却为这个生涩的称呼蹙起凌厉的眉头。 “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靳唐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看到周霏给他的东西后心情就很差,原来不是路人太冷漠了,而是这个世界人心难测! “我……刚才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世上人心易变,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还是平凡的百姓都免不了那么多龌龊事。”怎么会有老人被人救起之后反而讹诈好心人的钱财呢?还有人甚至将其职业化,专门靠这个碰瓷来赚钱! 他以为前世自己所见的皇权争夺中已经有很多不堪的事,却没想到平民百姓中也会因为利益而动歪心思,那些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刻他只顾着向顾远歌倾诉自己的情绪,却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假如是其他人比如白暄、原教授之类的他肯定是霸气而坚定的宣言,而不是这样有点伤感地诉说委屈。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总是避免不了的。你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顾远歌一想到澄澈单纯的青年为这种事而揪心纠结就有些不爽,青年就应该活在幸福快乐的世界里,有人宠着爱着,而不是为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事操心。 他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连秘书敲门进来都没有察觉,因为他觉得自己很想做那个宠爱青年的人,永远不让他遭受委屈,他只需要像在初见时那样大放异彩就行。 “靳唐,吴奶奶做好检查,我们过去看看吧。”周霏看到医生出来,就站起来往那边走,她声音有些大,连电话那头的顾远歌都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在叫靳唐的名字。 “你在哪?怎么听起来有些吵?” 靳唐抬起头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医院,说:“我和同学在医院有事,我先挂了,下次再跟你说。” 顾远歌愣愣的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医院,女同学,要是换个人肯定就想歪了,可是那是靳唐,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位患者的家属到了吗?”医生看着一脸青涩的周霏和靳唐,心中万分佩服,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去扶老人也是需要勇气的,不过似乎他们和患者认识,还自告奋勇去联系患者家属,帮着垫付了住院费。 周霏和靳唐一人扶着吴奶奶一只胳膊:“就快到了,我跟吴奶奶的孙女是同学,已经联系她了。” 医生点点头,看着两人的穿着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只是这位老人……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愿这位老人和家属是个好的。 吴奶奶的儿子吴熊很快到了,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就扑了过去:“妈——” “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撞伤了我妈?”吴熊眼中露出凶狠的光,再配上他彪悍的身材,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恐吓人的架势。 靳唐和周霏愣了。 第22章 发生争执 靳唐完全懵了,老太太的家属来到医院之后难道不是该对周霏千恩万谢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吗?难道首先不是问一问医生老人家伤势如何有没有危险吗?就算不是这些也不该一上来就质问是不是他们撞伤了老人家啊? 这还是认识的人呢,一个长辈怎么能这样对待晚辈,不问缘由就恶人先告状,怪不得刚才都没人敢去扶老太太! “这位叔叔,我是吴英的同学,今天在路上看到吴奶奶倒在地上,因为认识才把吴奶奶送到医院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周霏一腔热血冷静下来,这人不是吴英的父亲,她不认得,吴英的父亲老实憨厚,绝不会这样对她,应该是吴奶奶的其他儿子。 “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你是小英的同学也不能证明你没有撞到我妈,就算你没撞那他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吴熊审视着他二人身上价格不菲的穿着,在心底暗暗给自己鼓劲,说话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 “你,你也太不讲理了!”周霏家教良好,她的成长经历中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吴熊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是我同学,在路上偶然遇到帮着我把吴奶奶送来医院的,你诬陷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乱说话,看到个人就咬定是撞上吴奶奶的,你怎么不说给吴奶奶治病的医生也是撞伤她了呢!” 吴熊穷词夺理,看了眼医生结结巴巴道:“难道不是你们两个送我妈来医院的吗?你没撞她为什么送她来医院?现在谁不知道路上摔倒的老人不能扶啊,你两个要不是亏心干嘛这么做!” 靳唐和周霏连带医生都被他的言论惊呆了,路过的护士“呸”了一声,小声嘀咕:“这年头什么缺德的人都有!” “这等人连脑子都没有,何必跟他多言!”靳唐板了脸对周霏道,“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我们也不会认,先回家吧。” 周霏受到了很大打击,也想回家去寻找安慰,两人转身就要走,却被吴熊拦住:“这事还没给个说法,你们别想走!” 靳唐冷冷的看他一眼,吴熊吓得手一缩,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吴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几下,醒了过来。 “妈,你醒了。”吴熊立刻扑了上去,拼命对着老太太使眼色,“你快说,是不是他们撞了你?我们家真是好惨啊,本来日子就过得艰难,您老被人撞了人家也不承认,这女孩子还是小英的同学呢,家里有钱有势,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能斗得过啊。” 他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了起来,老太太病床的枕头都被打湿了,伸出手摸摸小儿子的脸。听了小儿子的话,她认出周霏是大孙女的同学,脑袋飞快运转着,想到周霏富有的家境,眼神闪了闪。 “你闭嘴,别乱说话!吴奶奶,你知道的,不是我撞的你,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晕倒了,是我和同学把你送到医院来的,还交了住院费,你可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周霏心里有气,说话难免冲了点,吴奶奶手一抖,被吴熊看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社会上那么多碰瓷的,谁还傻乎乎的去扶老人家过马路啊,她就是欺负你老了记不住她才敢这样说,就算不是她也是跟她一起的这个男生,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是不是商量好了互相包庇,你可要为我想想啊,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说着吴熊又哭了起来。 如果被外人听到一定会感动于他的孝心,可实际上吴熊只是因为如果没有母亲他就不能再从大哥那里诓骗钱财而难过。母亲老了之后就在他和大哥家轮流住,因为偏疼他,大哥每个月给她的一笔养老钱她一转身就交给了自己,要是没了她自己就要少一笔收入了。 吴奶奶当然最清楚这一点,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周霏和靳唐,别过脸去艰难的说:“是,是她撞了我。” 她声音很小,一听就没有底气,毕竟一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临老却不得不因为小儿子的不务正业买单,想到小儿媳因为家里过得艰难闹着要离婚,她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毕竟,毕竟周霏家里有钱,以前送给大孙女的生日礼物都好几千,想必家里不在乎这么点钱,而自己家这么可怜,怎么说都是熟人,就当她帮忙做善事了。 而且她听孙女说周霏家里还做什么慈善,捐一次款就是几十万上百万,这么有钱就算给自己几万块治疗费也没什么,说不定连周霏一个月零花钱都不够。 周霏却因为她的话大失所望,她记得以前去吴英家玩的时候这个慈祥的奶奶总是做许多好吃的给她们吃,说话也很温和。她自己的奶奶出身不凡,即使老了也摆着太后的风范,对小辈从来不假辞色,所以她很喜欢吴奶奶,可是在她最需要人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吴奶奶却这样说。 “靳同学,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靳唐听到周霏冷静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转头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农夫与蛇的故事古往今来从不少见,他愿意救人是人之本性,人心狡诈他也不是不懂,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到底还是少了警惕心,毕竟一千年的时间谁也说不准世人会有怎样的变化。 “不必如此,你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本以为是熟人总不至于再遭到讹诈了吧,可偏偏这熟人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他今天看的清楚,吴老太太倒了之后周霏才去扶她的,之后吴老太太的眼睛都没睁过,她真知道是谁撞了她吗? “我去打个电话。”周霏拿出手机想质问吴英,虽然吴英一家过去待她挺好,可是经过今天的事她说也不能相信了。 可是吴英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周霏,我小叔到医院了吗?他要是说些混账话你别理他,他这人就那样,整天什么都干说,什么都敢做,可是我奶奶就是把他惯得不行。” 周霏听到她这样说总算落下心头一块石头,她还真怕自己的同学也站出来言之凿凿指责她撞了自己奶奶。 “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爸在外地出差,我奶奶现在住在小叔家,我给他打了电话我爸就让我小叔去医院了。”吴英也是刚想起自家小叔的德性,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他就挺羡慕那些碰瓷的人,还一直琢磨着要去做,不过当时都被奶奶拉住了。 “你小叔已经到医院了,他一来就说我是撞伤你奶奶的罪魁祸首,现在你奶奶醒了,她也这么说。我说我不是,你信吗?”周霏幽幽的开口。 吴英震惊:“他居然真这样说,我奶奶她……”她犹豫了一下,“我马上到医院,你先等着我。” 而周霏打电话时吴熊见靳唐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当他好欺负,就逼着他给钱:“马上给我拿十万块钱,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家的少爷随便一张卡里都是几十万,立刻用手机转到我账户上,不然我就去告你。” 吴熊不过是临时起意,他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干脆就在病房里逼着靳唐拿钱,靳唐却突然接到靳秋的电话。 “妈,我遇到了点麻烦。” 靳秋挂了电话马上找来杨助理,原本想着是儿子太善良不懂得人心险恶,她倒想会会这么一家敢讹诈的人,直到靳唐说是同学的熟人后才哭笑不得地让杨助理去帮忙。 杨助理带着律师来到医院就见靳唐老神在在的站在病房里,旁边还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面色焦急,一个似乎在不停给另一个道歉,另一个女生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小唐。”杨助理先走到靳唐面前,“老板知道了你的事,让我带着律师过来,这是我们公司的赵律师,听说你救了那位老太太反倒被讹诈,赵律师精通法律,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靳唐微微一笑,和赵律师握了握手:“麻烦赵律师了。” 赵律师面色平静,心里却十分惊骇,他在靳家公司做事多年,也听过靳唐的名声,本来以为是靳大少爷在外面惹出了什么祸事,心里忐忑不安,来的路上却听杨助理说是遇到了碰瓷的事,先是一呆,然后便有些好笑,谁能想到以前任性妄为的大少爷居然也会有帮助别人的善心呢。 “靳少不必客气,我听杨助理说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现在还需要靳少再多说一遍。” 他看靳秋的意思分明是要给这家人一点颜色看看,最近老板和靳少关系越来越好,靳少也很久没去公司无理取闹过了,以后不出意外整个公司都是他的,老板当然不能看着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而且现在看来这位靳少对人很有礼貌,和传闻中的大不相同,作为律师他当然了解过不少这种类型的案子,就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也非常厌恶这种事,看来这次他必定要办得漂漂亮亮才行。 吴英早就到了医院,她和周霏同学多年,了解她的为人,虽然自己奶奶是亲人,可是她觉得周霏如果真的撞了奶奶根本就不会把她再送到医院来,她们认识,她直接离开当做没发生不是更好?可是既然周霏敢送来,并且眼神坦坦荡荡那肯定是没做过的,想到小叔的为人,再想想奶奶对小叔的偏袒,心里又羞又愧。 因此不停地向周霏和靳唐道歉。 第23章 描墨丹青 其实从杨助理说找了律师来的时候吴熊就有些害怕,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倚仗,就是会一些撒泼耍赖的鬼把戏而已,如果是一般人家他大闹一通兴许人家就害怕了,还得赔偿不少医药钱,可是周霏和靳唐明显不是一般人家。 吴熊本意是周霏只是个女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吓一吓说不定就拿出些零用钱赔给他们了,周霏家里做生意,就算是零用钱也不会少,而且她和吴英还是同学,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她撞的人她肯定不会不顾吴英的面子。 但是他没想到的事周霏不是好骗的人,先前说了那么多话她也没有任何心软的意思,好不容易让老娘跟他一起说谎,谁想到靳唐家里先派来的律师。 “吴先生,我们已经报了案,是非对错自有证据来证明,你还是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赵律师看着吴熊像被戳到短处一样恼羞成怒,吴老太太又是躲躲闪闪一脸愧疚的样子,哪还能不知道事实怎么样。 吴熊虽然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又吵嚷起来,指着靳唐和周霏骂他们“没有良心,小小年纪就做坏事”之类的,吴英劝了一句差点就被他打了,心里更生气,干脆把这边的情况全都打电话告诉父亲。 不多时就有警察过来,恰好是上次靳唐在商场救人后认识的,看见靳唐认了出来,先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吴熊一见就大声喊道:“好啊,原来你们都是认识的,活该我们命苦,被人撞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到网上去,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当事人还没发话,警察就先气笑了:“吴老二,之前的事还没消停,现在又闹出来了!你再多嘴一句信不信……” 这吴熊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以前犯的都是小事,警察把他叫去教育一顿也就算了,时间长了他也脸皮厚了,居然能在警察跟前混个脸熟。 这件事处理起来其实也很容易,吴老太太摔倒的路口有监控,将其调出来一看就知道吴老太太先被另一辆车摔倒在地,然后周霏才去扶她的。 因为吴老太太和吴熊都是临时起意,没想过把这件事闹大,也就忘了监控的事,调出来之后他们脸上非常难看,吴英更是对周霏和靳唐赔了很多不是。 “真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小叔他会那么做,我奶奶她、她平时偏爱小叔,最近小婶又闹着要离婚。我爸给我打了钱过来,我把住院费先还给你。”吴英苦着脸说,原本她们是同学,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邀请周霏到家里玩,可是这下只怕她们的同学情谊也要完了。 要是以往周霏肯定跟她客气一下,这次她要还钱却没说什么,显然也是生气,可是终究知道吴熊的无赖怨不得吴英:“好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照顾……吴奶奶吧。” 原本赵律师还想告吴熊一个敲诈勒索罪,顾及到吴英和周霏是同学,又看老太太上了年纪,脸上羞得不得了,只有吴熊一个人在蹦跶,也就算了,并且吴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便将这件事说得重了些,吓一吓吴熊,才算完事。 靳唐只是无辜被牵连者,不过经此一事却多了些防备和警惕之心,杨助理将他送回家,又和赵律师回了公司。 “吴家人怎么说?”靳秋冷着脸道。 杨助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有监控有证据,吴老太太羞愧地不得了,吴熊是个泼皮无赖,他侄女和小唐的同学认识,大概他看人家有钱,就起了坏心。” 知道这件事并非主要针对靳唐,靳秋才放下心。 不久这件事就被传到网上,大家见多了救人者得不到公正,反被勒索,因此对这个结局津津乐道,就是吴熊也被平时来往的混混狠狠嘲笑了一番,吴熊的妻子更是坚决要跟他离婚,回了娘家。 吴熊心里更恨靳唐了,他以为那个看上去无害的靳唐好欺负,谁知道人家家里不好惹,反而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晚上睡觉前顾远歌给靳唐打电话时方才得知这件事。 “他也太没脑子了吧,连有没有证据都不知道就敢去敲诈你,原来你今天说的话是因为这个,世上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你要多经历些就不至于这样想了。” 至于熟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他一点都不奇怪,人为财死,世上见财起意者不知多少,吴熊还算是个倒霉鬼了,连他自己争夺家产时何尝不是与一家之人斗得你死我活。 靳唐忍不住回嘴:“说的好像你经历很多似的,你也不比我大几岁,要是今天你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顾远歌靠在床头笑了,想起前几天偷昙花瓷的事:“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不等我出手他就消失了。” 靳唐一想也是,到了顾远歌这个位置为他办事的不知道多少,有时候上面的人还没发话下面就赶着去做了。 “听说你要期中考试了,复习的怎么样?”顾远歌很快转移话题,不让他再想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靳唐纳闷。 “原教授一天给我打几个电话询问昙花瓷研究的进展,还特意向我炫耀你许诺给他的字画,小唐,那些教授你都给了他们字画,我们这么熟了,你怎么不给我呢?” 不知为何,靳唐就是觉得这句话里有种调笑的意味,他脸色微红,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我又不是什么书法大家,原教授跟我开玩笑罢了,你要我的字干嘛?” “我可没见过原教授在学术方面开玩笑,听说他拿了你的字挂书房里,刚好我的办公室还少了一幅字,就等着你了。” 靳唐久久不明白顾远歌的意思,也知道他不会少这一幅字,原教授和白暄把昙花瓷看得那样重,然而它对于顾远歌来说却是不值什么。 不过眼下期中考试就要到来,靳唐心中有了谱,专心复习。 好在考试多是写些论文之类,对靳唐来说并不难,真正需要开考答卷的不多,靳唐来到这里几个月读了许多书,书法又好,再加上原教授的帮忙就很容易了。 先前靳唐的博学之名只有班里同学和原教授知道,经过这次考试却是震惊了全校师生,他的论文已经被作为典范给同学们传看,特别是那一手漂亮的书法更为卷面增添了不少分值。 原教授心中隐隐骄傲,他可是靳唐的伯乐呢,第一个发现了他的才华,只可惜人家有大笔家业继承,学历史恐怕只是小打小闹。 跟着他的纪南也很快知道了靳唐的才华,先前在m市他还有些不喜欢这个被人推崇的学弟,可是现在看了对方所作的文章却自惭形秽,忍不住打电话给m市认识的与他年纪相仿的同学讨论。 靳唐还不知道这些事,学校放了几天假,他正在家里为送顾远歌的字画做准备。如果是别人他送一幅字也就算了,可是顾远歌毕竟与别人不同,虽然他也说不清楚不同在哪里,心里却想着要给他更好的。 世人都知道年轻的国师大人书法出众,却不知他更擅长丹青,十六岁时一幅月下垂钓图就被先皇评价很高,不过画画毕竟耗费心力,他又低调,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他亲自买了作画用的工具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是一整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程阿姨担忧的问靳秋:“要不我去叫小唐出来吃饭?都一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 靳秋相信儿子:“他好像是要画画吧,据说搞艺术的都这样,还是别打扰他了,万一突然被打乱了灵感不好,等他出来再说吧,毕竟这样对肠胃不好。” 等靳唐一幅画画完已是月上中天,现代社会没有水墨画里的意境,他不得不闭门关窗回想千年前的世界。千年前有什么?最后存在他脑海中的就是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看着笔下的将军百战图,靳唐长舒一口气,也许直到现在他战死沙场的郁气才消散完毕,不知道顾远歌会不会喜欢。 顾远歌当然喜欢,事实上他说要靳唐的字画虽然有好奇之心,更多的却是一种酸意,想想当初在m市就有不少人向他索要字画,现在原教授有了,连白暄都到他跟前炫耀,可是他居然没有,这怎么可以! 刚发现自己心迹的顾远歌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厚脸皮是最重要的,果然不出几天靳唐就找他来了。 “你要请我吃饭?你还是个学生呢,哪有请我吃饭的道理,我请你吃饭吧,不去白暄那儿。” 靳唐画好画想要以请客吃饭的名义给他送去,谁想到顾远歌居然不要他请,靳秋得知他要和顾远歌一起去吃饭,就让司机送他过去。 顾远歌请他去的是一家环境优雅的会所,他刚到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问清身份后把他送到顾远歌那里 第24章 斯瓦上门 靳唐一进门就见里面不止顾远歌一人,还有个看上去贼头贼脑的人在顾远歌跟前奉承:“顾先生,您让我办的事我可是办好了,昙花瓷已经送给了那个外国商人,他看上去不太信我,说不定会找人去验真假。” 顾远歌看见靳唐就站起身来让他坐下,亲手倒了杯茶给他,问了几句话之后才重新对陈宇道:“以后的事你不用管了,提醒你一句,趁早离斯瓦远远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陈宇正在心中纳闷什么人能让顾远歌如此客气,以顾远歌的身份京城里能有几个人敢让他亲手端茶倒水,又揣度不出靳唐的身份,听了顾远歌的话连忙点头:“那是自然,若说宽宏大量谁能比得上顾先生呢,别的不说,我那天去找斯瓦时就看他满身戾气,跟他往来的有个外号‘杜爷’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我以后可不敢再去跟他打交道了,当然,除了顾先生的吩咐之外。” 他是个聪明人,猜得出顾远歌要设计斯瓦,已经下决心这几天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顾远歌丝毫不在乎他的恭维话,却不会亏待为自己做事的人,吩咐手下人几句之后就让陈宇离开了。 待他出去,靳唐才开口:“你这是要和斯瓦对上了?其实这件事原本不该牵扯到你的,就算把昙花瓷给了他也没什么,难道他还能找出惊天的秘密?” 顾远歌听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和他迟早都要为敌,说也奇怪,不知道斯瓦哪来的信心,居然大肆扩张生意,我猜他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抢夺市场来的,顾家产业涉及面众多,他很乐意分一杯羹。” 他算着时间,就在陈宇把昙花瓷送去给斯瓦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猖狂起来,不复先前的低调,做事非常肆意,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倚仗。 不过看靳唐对昙花瓷毫不在意,他微微勾起唇角。 听了他的话,靳唐一愣,想起斯瓦曾经说过的“征服全世界”之类的话,他不会真的相信这种鬼话吧。靳唐在现代是从最基本的小学知识学起的,当初杨助理给他找来了许多儿童书籍,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信的事他一个沉浮商场多年的人怎么会相信? 至于昙花瓷,靳唐转了转面前的茶杯道:“我可不信你会把真的给他。” 言下之意就是他给的是个赝品,反正真正的昙花瓷没几个人能鉴别出来,就算是专家也是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顾远歌想了想,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靳唐睁大一双眼吃惊的看着他:“你居然……”想起斯瓦的心思不由好笑,不知道这下斯瓦如何找出昙花瓷的秘密,谁能想到顾远歌居然让人仿着真昙花瓷瓶内的字造了个假的,利用现代发达的科技让他分辨不出真假。 他摇摇头略过这件事,拿出自己画的将军百战图放在桌上一点一点展开:“你上次说想要一幅字,单有字不太好看,我就画了这画,你看看如何?” 随着画卷的展开,顾远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月光下,苍凉的战场上将士们英姿勃发、奋战浴血,不论手里拿着长矛,刀剑,他们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败敌人,保护疆土,在他们家里还有父母亲人等着自己的归来,不求衣锦还乡,但求平安归去。 “好画!这是你画的?”如果不是看着崭新的墨迹顾远歌真要以为这是哪位大画家的名作了,题在上面的字与之相映成辉,十分契合。 靳唐笑笑:“拙作而已,献丑了。” 顾远歌得了这幅画高兴地不得了,欣赏许久才收起来:“要是这也算献丑你还让别人怎么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字,怪不得原教授他们那样得意。” 他已经决定不放在办公室里,要收回家挂在书房,这幅画他很喜欢,却不愿让别人看到,想起别人得到的只有字就更舒心了,虽然以前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不妨碍他现在开始喜欢。 靳唐擅长字画的名声逐渐传了出去,又因为有白暄的运作名气更大,白暄再拿着顾远歌的名头更是吸引了不少人,尽管有原教授帮他挡了许多也是不胜其扰。 他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如果每个找他题字的人都能得到那他还赚什么钱?何况还有白暄时不时的提醒,要他一定坚持住了不能妥协。大概靳唐轻易放弃昙花瓷的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总觉得靳唐十分散漫不把钱财看在眼里。 靳唐好笑,待价而沽他还是明白的,只是他尚且年轻,这一行里谁不是上了年纪才被人尊重,白暄却不认同:“上年纪有上年纪的好处,年轻有年轻的优点,我要是把你打造成一个少年天才不算太难,况且你的字是真好,就是外行人看了也觉得不同凡响。” 学校里更有许多人找他求字,连纪南看到他都一脸赞叹,再也没有以前的孤傲,还不停的问他怎么练习的,拿着书本向他求教。 唐翊更是跑去跟他打听消息,自从上次他们一起谋划孙家之后两人关系倒没有以前那样冷淡,见面也会问几句话。他们虽然不以兄弟相称,做个校友还是可以的。 “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呢,我们班同学见我来找你都追着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就说偶然认识的,说过几句话而已,他们还让我找你求字什么的,原来跟我不熟的现在也想着要跟我套交情。” 如果靳唐只是写字好倒不会有那么多人追捧,关键是上次顾远歌在学校门口请他吃饭被许多人看到了,难免起了结交之心,这又是个好机会,他们还听说顾远歌也十分喜欢靳唐的字。 靳唐无奈,除了上课的时间都躲在家里,这天下午没课,靳秋去公司上班,他在阳台上看书,听程阿姨说有客人来找才下楼。 “不知斯瓦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靳唐淡淡地说,他跟斯瓦早就撕破脸皮了,斯瓦对他有所图,他一直防备着,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家里来。 程阿姨听斯瓦说是靳唐的朋友,对他非常客气,还拿了家里比较珍贵的茶叶给他泡茶,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茶都泡了,程阿姨只好把原本想端来的水果点心减少了一半,亏她看这个外国人挺有礼貌,可是少爷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斯瓦坐在靳唐对面的沙发上,早在知道靳唐发现昙花瓷的秘密后他就把靳唐的身家背景调查齐全了,发现此人的经历颇为有趣,先前二十年都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有人格缺陷的,在和同学打架之后却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不但行为气质与过去大相径庭,还懂得许多历史知识,因此他断定靳唐发现昙花瓷的秘密必然不是巧合。 “靳小先生何必这样生疏,我说过你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我们联手参破昙花瓷的秘密,就有了征服世界的力量,到时你何需为了赚钱沦落到卖字的境地,只要你想要别人会双手捧着送上来。你现在卖字又能卖几个钱?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你们国家的文人不是最在意名声和清高了吗?你难道不怕......有辱斯文?”他想了想才吐出最后四个字。 靳唐还没说话,程阿姨就暗中撇了撇嘴,一个外国人也懂什么有辱斯文,不过她对这种人没一点好感,因为唐岂非以前说话就是这种腔调,带着自恃清高的傲气。 “斯瓦先生懂得很多嘛。”靳唐喝了口茶,这外国人倒是对本国历史文化数如家珍,看来做了不少功夫,连他卖字赚钱的事都知道,可见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不过我不在意,我写的字我想卖就卖了,千金难买我乐意,但是斯瓦先生说的事我却不愿做。” 见斯瓦面色不变,想必早就有所准备,他继续说:“斯瓦先生总说什么征服世界的事,莫非没上过幼儿园?稚子尚且知道天高地厚,不敢出此妄言,斯瓦先生活了三十几年,怎么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显而易见,斯瓦的涵养好了不少,起码没像上次那样当场发怒,或许是他反省了自己的态度,也许是在做戏,总之靳唐说了那么多他却依然不依不饶。 “不知靳小先生可曾听过谭易明发现新大陆之事?” 靳唐挑眉,谭易明是三百年前的著名历史人物,传说中带着船队航行了半个地球,发现许多新大陆的历史名人。他本是外国人,却因为发现华夏历史文明而给自己取了“谭易明”这个名字,将华夏文化传到全世界。 “我是谭易明的后人。”斯瓦说道。 第25章 祖传妄想 历史记载,谭易明带着船队航行几乎绕了大半个地球,却在来到华夏后被先进的闻名惊呆了,不但学习华夏语言文化,给自己取了“谭易明”这个名字,而且将船队在华夏停留了整整一年,临走时带走许多珍贵的资料书籍和技术,成为后世为促进文化交流的著名人物。 这些是靳唐从历史书上看到的。 可是斯瓦说什么?他是谭易明的后人? “那又如何?”虽然表面十分平静,可是靳唐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因为他从某些历史资料上看到谭易明离开华夏回到自己国家之后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们国家的国王给他赐下丰厚的赏赐和爵位都被他拒绝了。 有人说谭易明受到华夏文化熏陶,淡泊名利,不慕世俗,兴许找个地方隐居去了,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看南山”的生活,不过靳唐想想这种画面都觉得不搭调。 还有人说谭易明在航海过程中发现了宝藏,他本是受国王之命开始的航行之旅,回去复命之后就带着亲信去挖宝藏去了,也许在另一个新大陆占地为王了。 可是真正让靳唐惊讶的是每一种记载都说明谭易明在离开前带走了一对昙花瓷,甚至还有野史记载他曾经在华夏大面积搜罗珍宝,而他回本国复命时带的东西却很少。也有人说难道不是他在旅途中出现意外弄丢了吗? 可是他手下的日记中并没有说遇到什么危险,反而谭易明的行为非常古怪,似乎对那对昙花瓷特别喜欢,一直放在他卧房的床头! 见靳唐微低着头沉思,斯瓦略带得意的说:“我相信靳小先生不是那种无知浅薄之人?世人皆以为先祖行踪消失,不过用你们的话来说便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只可惜先祖命短,未能实现他的志向!在下不才,却愿意实现先祖的梦想!” 靳唐最近正在看一本武侠小说,对斯瓦的想法只有三个字“慕容复”! 他以为他是什么皇室后裔还想着复国吗?真是异想天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大的野心你真不嫌早死啊! 很抱歉本国师刚从那个漩涡里逃出来,暂且没有再进另一个漩涡的想法!不,是以后都不会有! “斯瓦先生敬爱先祖之心令人敬佩,只是若燕雀当真有了鸿鹄之志未必是件好事,我有自知之明,斯瓦先生应当去找志同道者者一起谋略,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当不起斯瓦先生的厚爱!” 斯瓦本就是高傲之人,如果不是看在靳唐懂得昙花瓷的秘密才不会这样和颜悦色,谁知这小子居然一而再的不给他面子,他天分极高,纵横商场十几年游刃有余,谁见了不得赞一句“年少有为”啊,他这辈子没遇到的挫折都在靳唐这里遇到了,叫他如何不气恼。 “不瞒你说,真正的昙花瓷我已经得到。”因此斯瓦说话的语气傲慢起来,“若是你愿意,我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不然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站起来理了理西装外套,谦恭的神色早已恢复成平常的傲慢,很有一种“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不配和我说话”的意味。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再迈一步,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小子油盐不进的,难道让他下次还来凑齐了“三顾茅庐”吗? 正在这时,门突然响了。 “咦,这位是?”靳秋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站在客厅里和自家儿子针锋相对,气氛不是很好,这外国人似乎有点脸熟,“你是斯瓦先生?”她非常吃惊。 斯瓦是国外著名商人,但是知名度还不至于这样高,靳秋认识他还是因为他最近在京城投资了一个很大的项目,一时间风头很大,这样的人来自己家干嘛?靳秋很疑惑。 “靳女士,您好。”斯瓦伸出手,神色平静下来,“今天突然来访,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靳秋见他虽然说话有些奇怪,但还算有礼貌,也就和他握了握手,却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 “哪里哪里,斯瓦先生的到来可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自己也跟着他说的这么文绉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然后对程阿姨交代了一句:“今天多做几个菜,中午请斯瓦先生留下来吃顿便饭,不嫌弃吧。”她笑眯眯的看向斯瓦。 斯瓦当然不会嫌弃,他正想找个借口掩饰自己和靳唐的分歧,靳秋请他留下来吃饭再好不过,他早就把靳唐的家庭成员调查过了,有个贪婪无能的父亲,愚笨天真的母亲,这样的人家应该很好控制才对。 说靳秋愚笨倒不是说她在事业上无能,而是说她没能抓住丈夫的心。虽然时代早有变化,斯瓦作为一个谨遵祖训的保守男人来说还是看不起有事业心的女人。他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商场拼搏应该让男人来做,而且靳秋和唐岂非结婚居然没有把靳家家业交给唐岂非打理这也是一种罪过,可见这女人根本就没把唐岂非当做一家人。 当然他这样重男轻女的观点掩饰的很好,即便是商场上经常和他往来的女强人都没发现过。 “斯瓦先生今天是来找我儿子的?”靳秋看了看茶几上待客的果盘就知道程阿姨减了量,随即想到刚才看到斯瓦怒气冲冲对着靳唐的样子也就理解了,想必斯瓦没给靳唐有好脸色,程阿姨才这样“报复”过来。 可是她儿子哪里得罪了斯瓦呢?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疑惑的目光投向靳唐,靳唐解释道:“斯瓦先生钦慕我国历史文化,想要拜原教授为师。” 还是用的上次的说辞,斯瓦脸都绿了。 靳秋恍然大悟:“那你们聊,我先上楼。” 靳唐揉了揉脑袋,他何尝不知道斯瓦来家中拜访是一种变相的威胁,你敢不听我的小心你家人的命!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才有了父母,现在最亲的只有母亲,听顾远歌说斯瓦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他怎么能去冒险? 等客厅没别人后,靳唐才问:“你刚才说你得到了真正的昙花瓷?” 斯瓦脸上重新展现傲慢的笑容:“自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就是被你发现秘密的那只昙花瓷。” “可是据史书记载当年谭易明回国时带走了一对昙花瓷,怎么还需要你特意来买?” 听到他的话斯瓦脸上的笑容消失:“先祖遗物传承多年,经过颠沛流离,早已回到故土。” 靳唐吃惊:“难道你说的就是京城博物馆的那一对?可是我专门看过这方面的资料,从没说过它们流传到海外去。” “哼,所谓的历史真真假假,你能分得清?就算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也不会公开。” 这些事谭易明留下的资料没有记载,斯瓦只知道昙花瓷中隐藏了巨大的秘密,而它的下落却无人知晓,他也是寻找多年才终于知道一丁点内情。据先祖所说博物馆里的那一对昙花瓷不是有秘密的,也就没有任何价值,才任它流落在外,而真正的昙花瓷希望后人找到。 因此斯瓦从接管家业起就开始蓄谋,他给自己建立了雄厚的经济基础,他和先祖一样有宏大的野心,只要得到昙花瓷里的秘密,他就可以—— 此时楼上换了衣服的靳秋一拍脑袋:你一外国人比我还懂华夏历史文化礼仪,说话比我还文绉绉,是要闹哪样啊!你是商人不是学者啊! 第26章 蛇鼠一窝 中午,靳家的午饭吃得索然无味,靳唐和斯瓦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实主要是靳唐单方面以为的,如果可以斯瓦非常乐意和他聊聊一统天下的事。即使靳秋有心活跃气氛也没成功,一顿饭吃完,斯瓦告辞。 “下次再来家里玩。”靳秋让程阿姨打包了好多食物给斯瓦,站在门口笑着对斯瓦客气道。 斯瓦本想答应,联想到华夏传统,在心里绕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这是客套话,看着靳秋硬塞到自己手中的美食,垂下的眼角闪着诡异的光芒,也客气地和靳秋寒暄。 而靳唐却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挑衅。他不会放弃!这必然是斯瓦的真正想法。 送走斯瓦,关上门,靳秋把他叫到书房劈头盖脸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朋友吧?来做什么?” 她自认还是有些识人的本事,斯瓦分明来者不善,就是不知有什么企图。 靳唐连忙安抚她:“我不是说了,他来找我问一些历史方面的知识,我和原教授关系好,原教授最近很忙,没时间和他推心置腹,就让我帮忙给他解决问题。” 不能让母亲卷到这种是非中来,不然他何止是不孝的罪过! 嗯,儿子和原教授关系好倒是事实。 但是,“你这话还想糊弄我?当我是傻的!”靳秋不依不饶地追问,转而看到儿子乖巧的站在她眼前,就没了气势,“你现在大了,交友之类的事我管不了,但是你要记住,和一般同学来往可以随意,不过像斯瓦这种人就要慎重,你没听说过他的名声,不知道他……算了,你只要记住他不是什么好人就行了。” “妈,你怎么知道他名声不好?” “最近圈子里都传开了,他突然在京城做了好些大动作,肯定有人不满,好多人都避着他,你以后小心点。” 靳秋再三交代,她就这一个儿子,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哪能看着他误入歧途。 “嗯,我知道。”靳唐猜测大约是顾远歌做了什么,先是用假昙花瓷设计斯瓦,又把斯瓦的名声传得很坏,起码短时间内会有人防备着他。 靳唐在学校的名声越老越大,即便是他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都有许多人围着。课间,班长周霏他们照例凑在一起说话。 “吴老太太有没有再去找你麻烦?”周霏问他。 靳唐:“没有,那天赵律师找了警察过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监控里面可以看到她是被别的车撞倒的,就算她和吴熊真的想讹诈也该去找真凶。难道他们又找你了?” 周霏无奈的叹了口气:“吴老太太倒也罢了,她也是头脑一热才听了吴熊的话诬陷我,现在后悔的不得了,一直跟我道歉,可是吴熊还是不依不饶。本来这件事算是解决了,谁知第二天吴熊又跑到我家找我爸妈说我家教不好,见死不救,耽误了吴老太太的抢救时机,后来又跟你合伙找来警察律师气她,害得她现在又昏迷了。” “不是你救了她送去医院的吗?他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靳唐皱眉,显然吴熊不是好相与的。 周霏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救她之前心里动摇过,看到她是认识的人才救,结果吴熊就拿着这一点说事,还说要告到我们学校,让学校把我这个没有道德的学生退学。” “你们在说什么?”班长他们好奇地问。 周霏气愤地把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好在吴英是她的高中同学,不在一个大学,她也没说吴英的名字,只是说自己一个同学。 二十岁的青年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听了周霏的话愤怒不已,都想去找吴家人讲讲理。 “我本来以为这种事离我很远,只有在网上才看到,谁知道我身边居然就发生了,周霏,我们支持你,这是明明白白有证据的事,就算他颠倒是非也没人信!” “是啊,这家人太可恶了!绝对不能姑息这种无耻之徒!周霏,我叔叔就是律师,需要帮忙的话我回家说一声!” “还是认识的熟人都能做这么绝!以后有谁还敢做好事,周霏,不要怕他,我相信他会自食恶果的!” 周霏泪眼朦胧的感谢支持她的同学,吴熊那天被赵律师的气势吓到,不敢再去找靳唐的麻烦,可他又不想白白失去这笔钱,就换了主意上周霏家闹腾。 周霏的爸妈哪见过这种人,虽然他们家不少吴熊要的这几个钱,可是事关女儿的名誉问题当然不能含糊,可是也不知吴熊从哪请到了业内有名的认钱不认理的郑律师,指控周霏没有在吴老太刚被撞的时候将她送到医院,又在吴老太刚醒来时大闹病房,以至于吴老太再次昏迷,至今不醒。 豪华的酒店内,畏手畏脚的吴熊与环境格格不入,他扯了扯自己身上满是油渍的大衣,内心再次狠狠的将有钱人大骂一顿,在一个强壮大汉的带领下来到顶楼。 “进去吧。”大汉打开门推他进去,重新在外面关上了门。吴熊一进门就看到那个让他畏惧却又崇拜的男人,虽然他和这男人认识不过几天,这男人却已经给了他好几万,只是让办点不要紧的小事,他有预感这男人就是他的财神爷。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正在慢条斯理品酒的男人低声问道。 “斯瓦先生,有郑律师的帮忙相信周家很快就能妥协,周霏名声扫地,周家在古董行业的名声一落千丈,您要接手周家的古董生意还不是轻而易举?” 吴熊是个街头混混,天不怕地不怕,他不像白晞那样对斯瓦极其恐惧,反而在斯瓦找来郑律师帮他和周家打官司后就死心塌地要跟着斯瓦做小弟了。跟着斯瓦有肉吃,这是他如今的人生信条。 斯瓦也是气闷,本以为当初拿捏住白晞就能控制白家,谁知他去m市之后白晞就像消失了似的,等他再回来白家已经没人买他的账了,白暄整天闭门不见客,仅见的一面就要他还回白晞拿给他做赔偿的古董。 可他斯瓦是什么人,吃进嘴里的还能吐出来?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那几样古董即使比不上昙花瓷也是很有价值的,不过他要控制白家古董产业的梦想就此落空。 好在他提前有所准备,白家不行换周家,他就不信天才如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昙花瓷都在他手里呢! 靳唐,他既然敢不识好歹,他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 正在教室上课的靳唐打了个喷嚏,一时间包括原教授在内,教室里有一半学生全都扭过头来看他,靳唐无声的笑了笑,原教授继续讲课。 中午下课,一个女生红着脸跑到靳唐跟前:“有人找你。”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唇红齿白的唐翊在门口微微一笑,女生的脸更红了,靳唐眼中闪过笑意,道谢后径直起身走出教室。 身后的女生拍拍自己的脸,靳同学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连低头看书的动作都引人遐思,她好怕自己控制不住做些什么! “找我有事?”靳唐带唐翊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他们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仅有的几次交集都是唐翊来找的他。 “奶奶要见你。”唐翊开门见山的说,“现在就在学校后门的那家火锅店,让你自己过去,她在那里等着。” 靳唐呆滞。 “奶奶?”祖母? 原谅他来到这世界这么久从来没听过祖母的存在,话说他随了靳秋姓靳应该唤靳秋的母亲为祖母,可是靳秋的母亲早逝,那现在这位奶奶是? 见他一脸迷茫,唐翊提醒道:“就是父亲的母亲,你不会失忆连这个都忘了吧?奶奶一直住在老家,这次好像是因为听说父亲和你母亲离婚,才来京城的。我反正第一次见奶奶,她好厉害,你小心点!” “她训你了?”看他紧张兮兮,靳唐猜测。 “你怎么知道?”唐翊睁大眼睛,这位奶奶可不是简单人物,知道他的出身后就对他没个好脸色,连带唐岂非都被训了一顿。奶奶要见靳唐,唐岂非舍不下脸面来找,就让他代劳。 靳唐没说话,既然是长辈理当他去拜会,但是他和唐岂非的关系非常糟糕,甚至连唐家有什么亲戚都不知道。靳秋是家中独女,靳秋的父亲也是独子,因此靳家没多少来往的亲戚,所以他就忽略了唐家。 可是现在突然有个传说中的“奶奶”要见他,靳唐有些不知所措,对父母他习惯了,可是祖母级别的长辈他是没见过的。 第27章 拜见祖母 中午,学校后门的火锅店里非常热闹,顾客大多是普通学生,位置坐得满满当当。靳唐完全不认识这位祖母,唐翊也没有她的照片,因此他站在店门口往里四处张望。 “小唐,这边!”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立刻吸引了食客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靳唐看到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一身枣红色大衣,打扮非常朴素,与他从现代书中描写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之类完全不同,倒是有些严谨。 他走过去微微躬身:“奶奶。”入乡随俗,既然大家都叫奶奶,那他也跟着叫。 唐老太一伸手拉他坐下,摸到他身上的衣服后皱了皱眉:“穿的也太薄了,你妈怎么都不管你。”然后拿出一包东西,“我给你织了件毛衣,吃完饭换上,天凉了容易感冒,你小时候跟着你爸回咱家,病了一个月才好,别因为在城里就不生病,仔细身体!” 靳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其实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家里他都冻不着,就算是从家到学校的路上他也坐在车里,况且他身体锻炼的很好,有内功护体,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 可是还是第一次有亲人给他做衣服,唐老太把一个装满东西的麻袋堆在他脚边:“这是咱们家里的土特产,不值什么,你爸小时候就爱吃,我想着给你也带一些。” “谢谢奶奶,其实我该回老家去看您的,却麻烦您跑这一趟。”如果是几个月不见靳唐的熟人必然认出他变化巨大,但唐老太一直生活在老家,一年也未必见得上一次,倒是对如今白白净净安静乖巧的孙子十分喜欢,就是不知道儿子中了什么邪不要大孙子,偏去生个私生子。 “这算什么,我在家每天都下地干活,你爸小时候时也干活。”提起唐岂非,唐老太脸色黑了一下,“他就是个混账!我们家的孩子哪能做出离婚的事,我就说读书读多了要读出问题,当初我就不同意他结婚,你是我的大孙子,跟着靳家姓算什么!可他跟喝了*汤似的非要结婚,这都二十年了,你都这么大了,他也不嫌丢人,居然还离婚!我们唐家祖上八辈都没出过这种子孙!” “好孩子,咱不管他,以后你还是我大孙子,别跟那小妖精生的一般见识。”唐老太一生要强,就算出身农村也没对靳秋这个千金小姐折过腰,因为靳唐的姓氏问题她不喜欢靳秋,靳秋也很少去看她,可是她更不支持儿子离婚。 对唐老太来说靳秋再不好也是唐岂非的原配,年轻时死缠烂打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不想承认靳家也帮了他很多,可是到头来唐岂非在外面养个女人算什么?还生个只比靳唐小两岁的私生子,这种不要脸的事亏他做得出来! 唐老太虽然粗俗了点,和靳唐以前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但是这个说话直爽爱憎分明的老太太一下子就让人心生好感。尽管她只是个农村老太太,不喜欢靳秋,来京城一趟连靳家的门都没上,却对孙子是真心疼爱的。 “子不言父之过,也许父亲他有别的苦衷,虽然他和我妈离婚了,但是奶奶还是我的亲人,您别再生气了,我们吃饭吧。”靳唐从锅里捞出一个肉丸子放在唐老太碗里,他虽然不喜欢唐岂非,却不能在长辈面前说他的坏话,唐老太可以说,那是她明辨是非,可他说了就是不懂礼数。 唐老太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还是我大孙子乖,这大人的事你以后不要参与,你爸是个糊涂人,也不知道他撞了什么邪,算了,以后你跟着你妈好好过日子,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心里却更心疼大孙子了,上次她见到靳唐时还是阴沉沉的,整个人内向又阴郁,回老家不多说话,从来不会掩饰情绪,唐岂非把他呼来喝去也没个脾气。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她孙子居然就学会了强颜欢笑,这得遭了多少罪啊。 唐老太虽然出身农村,也是读过书的,不然也教不出唐岂非这样的文化人,此刻她却只想把唐岂非公寓里一屋子书全甩到他头上去,几十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对自己亲生儿子就这样?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靳唐不知道她的想法,祖孙俩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唐老太却说她马上就要回老家去。 “这……您刚来,去我家住几天吧,明天我带着您在京城好好逛逛。”靳唐极力劝说她,听老人家的口气前天才来的京城,今天下午就要走,还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他没坐过火车,却知道肯定不好受,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哪能让她受这份罪。 “不用了,我也没出过远门,这次来还是跟着你堂姐唐菁来的,你堂姐想来京城闯一闯,想让你爸帮她找个工作,我本来不想让她打扰你爸的,可是她天天蹲在咱家门口等着,我听说你爸离婚总要来看看,只好让她给带路了。” 唐菁按辈分是靳唐的堂姐,却不是唐老太的亲孙女,不过都是唐姓,一个村子里的女孩。唐老太是个深明大义的老太太,儿子在京城有出息当了教授,她从来没在村子里显摆过,就是不想给儿子惹麻烦,让村里的亲戚都跑到京城去依靠儿子谋出路。 这二十年来多少孩子外出到京城上学打工的人想要唐岂非的电话她都没给过,为此不知道被人说了多少闲话,背地里大家骂了她多少次。可是她知道儿子有多大能耐,说得难听点本来就是给靳家当上门女婿的,再去一竿子亲戚不是更让人看不起? “我现在就走,从火锅店门口坐车去车站,票都买好了,真是不想再看见你爸跟那小妖精。来,这麻袋我给你搬到门口。”也不知道唐老太来时怎么把麻袋拿到店里的,靳唐哪能让她搬,单手提着麻袋轻轻松松就出了火锅店。 店里的其他顾客已经惊呆了,毕竟靳唐这么个出众的帅哥一进来就非常惹眼,他们全程观察靳唐和老太太的互动,还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孩子,真是难得,可是帅哥是个大力士?他们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还有个女生吃了一半的青菜吧嗒一下掉到了桌上。 这这这,这是画风突转?或许外表风度翩翩的清雅贵公子竟是不为人知的举重运动员?可是看他那小体格不像啊!也许麻袋里装的棉花?可是那老太太显然比他们还吃惊! 唐老太整个人都愣住了,她那从没干过庄稼活的大孙子力气居然这么大!要知道唐岂非年少时就是文弱书生类型,手无缚鸡之力,靳唐其实随了他,上次回家连半桶水都提不动。 “小唐,你这是练了什么功夫?”唐老太不顾店里众人的目光快步跟出去,靳唐把麻袋放在路边,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她看了看至少装了五十斤东西的麻袋,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一年不见的大孙子,时而摇头时而点头,还是她大孙子练了什么功夫吧,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特别相信一些神秘的东西,也知道世上超脱于普通人之外的奇人怪事很多,难道小唐就是得了奇遇? 靳唐沉吟了一下:“这是我师父教的不外传的功夫,我只练了个皮毛,我师父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他的身份不愿让外人知道。” 唐老太连连点头:“我懂,我都懂,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孙子有这种奇遇是福分,你可要好好练,别辜负你师父的期望。” 期望……大周朝已灭他师父还能有别的期望吗? “小唐?”一辆黑色的车在路边停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即使在喧闹的街市上,也丝毫没有影响顾远歌凌厉非凡的气势。 “顾先生。”靳唐面露讶异,只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和顾远歌倒真是缘分,走到哪里都能偶遇。 顾远歌含笑点点头,看了眼唐老太:“这位是?” 靳唐介绍道:“这是我祖母,奶奶,这位是顾先生,我的朋友。” 顾远歌这身气势不管放在哪里都让人不可小觑,唐老太自然也发现了,既然是大孙子的朋友她就更热心了。得知唐老太要去车站回老家,顾远歌当即表示自己可以送她过去,还能顺便把靳唐的麻袋一起送回家。 “奶奶,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等我放假了送您回去,您一个人坐车多不安全,现在坏人多,防不胜防。”为了劝到唐老太他甚至把和周霏遇到的那件事讲给唐老太听,气的唐老太立刻就要去吴家评评理。 “我大孙子好心救人怎么就是故意撞她了!”唐老太气得手都发抖,“这种为老不尊的老婆子,小唐你以后别管!那什么吴熊的再敢找你的事你跟我说,我就不信这世道还没有天理了,就算没天理也有法律!行,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多住几天,你是说真的要跟我一起回老家?” 靳唐立刻表明态度:“当然,您一个人我不放心,再说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都忘了老家什么样子。” 顾远歌眼都不眨一下的看靳唐劝唐老太,突然脑海中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第28章 祖孙逛街 唐老太既不想看见不争气的儿子也不想和靳秋住在一个屋檐下,顾远歌便提议让她住在顾家名下的酒店,顾家产业颇多,涉及各行各业,光是遍布全国各地的酒店就不知凡几。 靳唐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他不是那种矫情人,顾远歌拿他当朋友他也把顾远歌当朋友。孙子都同意了,唐老太自然也同意。 因此上车之前顾远歌有幸欣赏到靳唐单手拎麻袋的表演,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了握,好像有哪里的自信受到了打击呢,他是不是该加大自己的锻炼强度了? 于是等顾远歌的车载她到酒店时就让靳唐打开麻袋:“你是小唐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我老婆子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些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别嫌弃。小唐,给顾先生分一半。” 靳唐从善如流地把东西一分为二,唐老太见状很是满意,才跟着顾远歌往酒店里走去。 有顾远歌这位大老板在,唐老太自然享受到了从没住过的豪华套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会吃喝玩乐,她儿子以往在靳家住的是别墅,开的是名车,出门吃饭都前呼后拥。现在和靳秋离婚,住在不足八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外带一个拖油瓶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妖精妈。不知道她儿子怎么想,反正她这个当娘的出门都觉得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小唐,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快回学校吧,不用陪我了。”虽然儿子做了出格的事,好在还有个孝顺听话的孙子,这次见面她对大孙子是越来越满意了。 靳唐帮着把唐老□□顿好,叮嘱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从上火车开始唐老太恐怕就没睡个安稳觉了,在唐岂非家里睡的还是沙发。 “奶奶,我走了,下午放学再来看你。”靳唐还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老太太第一次单独出远门,“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拿过唐老太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备注为“小唐”。 唐老太倍感欣慰,大孙子比儿子强太多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把毛衣穿上。” 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的顾远歌马上表态:“您放心,我送小唐回学校。” 唐老太给孙子织的毛衣一件奶白色,一件浅灰色,她手艺很好,手工织成的毛衣摸上去柔软舒适,靳唐拿起奶白色的那件去洗手间换上,果然暖和好多,显然唐老太考虑到他一年多长的身量,特意留大了些,穿上去非常舒适。 京城大学门口,一辆低调奢华的汽车停了下来,车里顾远歌摸着下巴打量靳唐许久,微微笑道:“奶奶的眼光真不错。” 靳唐:奶奶?你管我的奶奶叫这么亲切做什么?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顾远歌,莫非因为他没有奶奶?想起顾家人丁稀少的家族史,靳唐自觉找到了真相,也许因为他亲人太少所以羡慕我有奶奶?和我做朋友也是这个原因? 心里突然就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靳唐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上辈子我和你一样。 靳秋并不知道她的前任婆婆来了京城,更不知道儿子和他奶奶吃了顿饭相处甚好。自从她买下唐岂非手中的股份后心情一直很好,工作起来事半功倍,整个靳氏公司的气氛都活跃起来,可是今天中午她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气压再次降低。 “你是说有人在收购我们靳氏的股份?”靳秋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愠怒。 杨助理突然倍感压力,把收集来的资料双手呈上去,同时嘴里将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对方动作很小,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当时我们靳氏的情况不甚乐观,不过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动作幅度突然变大,才引起我们的注意。” “查出来对方是什么人了吗?”靳秋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她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却没有抓住。 “正在查,不过这股势力很神秘,除了我们公司好像还牵扯到很多别的企业。”杨助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似乎并不单独针对靳氏。 下午下班前靳秋接到靳唐晚上不回家吃饭要去陪唐老太的电话,对唐老太她没什么感情,一方面她当年喜欢的只是唐岂非这个人,不包括他的家庭,另一方面就算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两家巨大的环境差异,门不当户不对,生活观念不同。 “去吧,我记得你奶奶还没来过京城,你陪她去逛逛街,买些衣服,你奶奶年纪大了,也挺不容易。” 说实话靳唐自己也没怎么逛过街,于是顾远歌再次尽地主之谊带着他们祖孙逛商场。两个长相出众的男人带着老太太逛商场是件很惹眼的事,不管走到哪里都吸引了许多追随者的目光,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高呼“简直太有爱”,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奶奶,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奶奶,这家的招牌菜很好吃,你多吃点。” “奶奶,这件衣服特别衬你,显得年轻又精神,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家商场是我的。” “奶奶,你看那边的小姑娘都觉得你好看。” 以上这些……都不是靳唐说的,看顾远歌如此滔滔不绝地给奶奶推荐菜,给她挑衣服,靳唐有种想让奶奶认个干孙子的冲动! 不过纵然唐老太干多了农活身体康健,也经不住长时间的逛街,吃过晚饭后买了两三件衣服就送她回酒店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秘书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老板了,明明顾氏有一大堆文件要处理,多少高管等着老板回去开会,还有那些望眼欲穿想要和顾氏合作一把的企业等待着顾总的“临幸”,可是您为何陪着个老太太逛街啊!连今晚孙家举办的晚宴都没去!要是这老太太是您亲奶奶也就算了,可是您跟她认识有半天时间吗?这么快就亲亲热热祖孙情深了,就算这老太太年轻四十岁我也不能理解! “顾总,今天公司的文件您还没处理。”纵然满心怨气秘书也不敢表现出来,好在老太太总算在酒店安歇了,您就考虑一下被搁置冷宫的工作吧。 不知道被秘书误解的顾总还在沾沾自喜于和唐老太打好了关系,这么一看他和小唐的交集就可以再扩大一些了,听小唐的意思他过两天要跟着老太太回老家,唔,唐老太老家在c市,似乎……好像……三天后c市那边有个活动来着。 “既然如此你快回公司吧。”靳唐表示自己还可以在酒店陪奶奶说说话,却突然接到周霏的电话。 “靳唐,你能帮帮我吗?我家里出事了。”周霏在电话那头哭得不能自已。 靳唐顿了一下马上开口:“把你家地址告诉我。”周霏颤抖着把地址给他发了过来。 “怎么回事?”顾远歌见他脸色有变,拉住他问道。 “我同学家里出事了……” 秘书一听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等明天他可以把顾总要处理的文件再次分出急缓程度拿给他。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果然,靳唐就在懵懵懂懂中被顾远歌拉着上了车,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呢? 今天是周四,周霏像往常一样下午下课后到学校图书馆借阅专业书籍,可是还没等她找到自己需要的书家里就打来电话,妈妈告诉她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吴熊又带着郑律师趾高气扬的上门要债了。 “我就知道你爸的生意是他们捣的鬼,先不说咱们家在古董这一行多少年了,怎么会突然遭遇事故,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回到家周妈妈哭着对周霏道。 周霏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自责,现在更是痛恨自己当初干嘛要多管闲事去救吴老太太,情急之下她只好打电话给靳唐,可是打完之后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连累他,毕竟当时救人被讹也是自己连累的他。 “你别担心,周家的事有惊无险。”车上顾远歌眨眨眼把手握在靳唐蜷起的拳头上,虽然时值深秋,不过靳唐有内功护体并不觉得冷,反而身上暖暖的,顾远歌握着他细软温暖而又骨节分明的拳头只觉得手感格外好,小唐的手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话说他有注意过别人的的手吗? “你怎么知道?”靳唐愕然抬起头。 “这件事八成是斯瓦做的。”顾远歌一早就在调查斯瓦了,并暗中一直观察他的动静,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此人虽然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但是在某些方面真是格外的天真。比如他坚信昙花瓷能给自己带来大造化,因此就把之前的所有小动作扩大化了,寻找良辰吉日开始他的争霸世界之旅。 今天就是昙花瓷帮他选择的好日子。 第29章 上门明抢 顾远歌一直不清楚斯瓦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猜测过也许是为了扩大商业王国,也许是为了得到白家的古董,但是想破脑袋他都没想到斯瓦居然会有一统世界的奇葩梦想。 不,也许说梦想都是高估了这货,他真的不是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吗? 根据属下的调查,斯瓦他……来到华夏几乎没做什么准备,除了他在自己国家雄厚的经济实力,除了认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他——仅凭一个瓷瓶就有了征服世界的梦想——不得不赞叹一句真是勇气可嘉!可歌可泣! “也许他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属下向顾远歌报告的时候这样斗胆猜测。 “不。”顾远歌竖起食指一晃,“他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挣几个钱就想当皇帝,也不先问问他们国家元首同不同意。 “所以斯瓦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靳唐轻飘飘的看了顾远歌一眼,所以他是在白担心了么,怪不得顾远歌提起斯瓦总是一种看笑话的态度,没有丝毫危机感,而且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人发觉似的任他胡闹,想来上头的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斯瓦自以为得昙花瓷就能得天下,在别国的地盘上还敢目空一切做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他为何以为一只小小的昙花瓷就能助他夺得天下?”靳唐自始至终也想不明白,不知道当年谭易明来到华夏知道了什么,居然这样祸害子孙。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斯瓦自己有野心,别人也祸害不到他。 当一个不理朝政的富家翁不好么?那些争来争去争夺皇位的有几个好下场,承衍帝野心勃勃换来的不过是一朝当了亡国君。古代物质贫乏,商人地位低下,人们把权利看得重,现代科技发达,即便是普通百姓只要有钱就可以拥有顶级享受,以斯瓦的身家能享受到的可比千百年前的皇帝多得多,他得有多想不开! 顾远歌大约能猜到他的想法:“人的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容易引起更高层次的欲~望,斯瓦是商业天才,十年时间将一个没落家族重新振兴,这更添加了他自负的理由,再加上他先祖谭易明留下的记载,他对虚幻的东西极其憧憬。” “谭易明留下了什么?不只是能统治世界的东西?”上次斯瓦说的不清不楚,勾起了靳唐的好奇心。 “大概是长生不老之类的神话,我得到的消息不算准确,谭易明应该猜测昙花瓷中有能够让人获得权力和永生的秘密。你知道大周国师极其神秘,有传言说每一代国师死后都得到了飞升,谁不想成为神仙?谭易明和斯瓦也不例外,大概他以为拿到了真正的昙花瓷有恃无恐,这短时间越来越放肆了。” 顾远歌没有说的是真有这种东西上面那些人能放过?其实昙花瓷中的文字已经破解了一部分,然而这些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一片文笔不错的祭文罢了。 此时的周家一片狼藉,人心惶惶,吴熊就是个地痞无赖,得了斯瓦的消息周家要倒霉,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落井下石。 “先把你们家的现金给爷交出来,爷可是听说你们这种有钱人家就喜欢在保险柜里屯现金,没人的时候数着乐,快点!别磨磨蹭蹭!” 尽管郑律师和他沆瀣一气,听到这种话也捂住脸不忍直视,你到底从哪听来的啊,这年头物价上涨货币贬值谁整天没事干数现金啊,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呢! 周母觉得自己简直遇到了土匪,她是个传统的贵妇,即使在家也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现在却乱得不像样。家里佣人乱跑的乱跑,丈夫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女儿太小不顶事,还来了两个土匪打劫。 “我们家里没有现金。”她硬巴巴的说,她一生要强,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丈夫让她报警,她让女儿偷偷去打电话了,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能来。 周霏却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小叠现金:“我只有这些现金,你先拿着,我马上去取钱。”她先报了警,然后给靳唐打了电话,又给吴英打了电话,现在只能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给靳唐打电话,她一时冲动就这么做了,也许上次病房里的事让她觉得靳家其实很能靠得住? 想起靳唐那张俊逸无双的脸,她心跳有些加快,她也不想在对方面前出丑,但是自己实在找不到人了。 吴熊一把抢走周霏手里的钱掂了掂分量,塞进上衣口袋中,然后对着两个女人破口大骂:“妈的就给老子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不是?把你们家保险柜拿出来打开,老子就不信……呸……爷就不信你家没钱了!有句话叫什么,瘦死的骡子比马大,郑律师你说是不是?” 他洋洋得意地撞了撞郑律师的胳膊,郑律师无奈的往旁边躲了躲,他只是为吴熊打官司,可没要和他一起抢人家钱。 “你不能这么做,就算要对方赔钱也要经过法律手段,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吴熊笑得更欢了:“什么犯法不犯法的,老子进出派出所那么多次不照样没事,那些警察也拿老子没办法,我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太胆小了,学学斯瓦先生的魄力,斯瓦先生连一个小小的周家都能弄倒,我跟在他后头捡点钱怎么了!” 周母和周霏听到他的话气得敢怒不敢言,周母几乎晕厥过去,周霏小心的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陈妈,端杯水来。” “陈妈!陈妈!”她喊了好几声才想起陈妈今天请假了,代替她的小玉早就没了踪影,只好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就看见吴熊在翻她家的箱柜,“你做什么?”周霏怒喝。 吴熊伸出舌头笑笑:“大侄女,我听说你们有钱人家摆在家里的古董都值好多钱,你告诉我你家客厅里哪件最值钱,现金我不要了,就拿个花瓶之类的卖了也能得个几百万,我见斯瓦先生就喜欢这种花瓶之类的,到时候卖给他也能多得几个钱。” 亏他还能厚着脸皮叫自己一声“大侄女”,自己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周霏指着他手里的那个花瓶随口胡诌道:“就这个吧,这个不错,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八十万,看在吴英的份上我就送你了,麻烦你也快点离开我家吧。” 吴熊转了转眼珠,把花瓶放在地上,重新拿起一件精致的白玉摆件:“这个呢?这个比花瓶贵吧,你可别蒙我,我老板是行家,一眼就能看穿真假,要不我现在拍个照片给他看看。” “别乱拍!”周霏正要阻止他就听到门外一道清朗如玉质的声音:“她说得对,花瓶更值钱,和你老板手里那个是一对儿,你要是拿回去他肯定高兴。” “靳唐!”周霏惊喜的望过去。 顾远歌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身后的警察正是和吴熊相熟的那个,带着人立刻夺下吴熊手里的东西,小心的放在原位,怒斥道:“吴熊,怎么又是你!你闯到别人家里做什么?整天就没个消停,以前小偷小摸也就算了,现在还学会明抢了,你可真能干啊你!” 第30章 靳唐多虑 因为业务关系,这些警察也认识郑律师,他在业内最出名的是专业知识极其精通,嘴皮子利索,当然如果他的客户不是道德人品败坏的话他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律师,可惜郑律师本人极其爱钱,他为之打官司的都是有钱人。 为首的警察眯着眼上前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郑律师也会做出入室抢劫的事。” 郑律师丝毫不为所动,朝他笑了笑:“韦警官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当事人吴先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今天原本想将吴老太太的事私下和解,不过既然韦警官有要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回头喊吴熊:“周小姐家里忙,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吴熊愣了一下,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放在原地的古董花瓶和摆件,伸手擦了擦差点流下来的口水,颇为幽怨地看了郑律师一眼。韦警官差点冷笑出声,这吴熊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以前也就是个普通小市民,到底他哪儿借来的胆子,连入室抢人家东西都敢做了! “慢着。”韦警官几乎就要被他们的无耻打动了,“周小姐已经报了案,你们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听了这话郑律师还没动作,吴熊先跳起来指着周霏大骂:“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我来要属于自己的钱天经地义,你报警是几个意思?我不管,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我跟你要赔偿款,你见死不救连带在医院里把我妈气昏迷过去,不拿二十万就别想了断!” 周霏给周母喂了水,泪眼朦胧的看着韦警官:“您看到了,他就是这样视法律为无物,在我家里就敢威胁我。我不是在乎这二十万的事,只是上次吴老太太的事也是您处理的,她根本不是我撞的,他却带着律师天天来我家闹腾,真正的罪魁祸首找不到,就拿我来顶替,我只是好心救了个人怎么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说到这里韦警官和其他的警察也开始同情她了,上次他们就觉得吴家人没良心,现在只觉得吴熊太猖狂了,连带知法懂法的郑律师也更厌恶了,这下郑律师也走不了了。 跟警察回去做笔录之前,周霏强忍下眼泪对靳唐道:“能不能请你先帮忙照顾我妈?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我会照顾阿姨的。”靳唐刚说完这句话,顾远歌不悦的瞪她一眼,周霏只觉得冷森森的,等她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警察走后,顾远歌走到吴熊刚才拿的花瓶前,仔细观察许久:“你说的是真的?这个和斯瓦手里的是一对?” “哦。”靳唐不在意的说,“当然了,都是仿的昙花瓷,一对假货。” 周母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笑容可亲的对靳唐道:“你是霏霏的同学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找你们过来。” “没什么,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同学有难我怎能不帮助。”他对同学的理解还在千百年之前书院同窗的定义上,当时人多重义气,同窗有难怎能不相帮? 周母看得出来顾远歌才是真正有地位的那个,但拿不准靳唐和他什么关系,就朝顾远歌笑了笑,然后去厨房倒了水端出来。这时躲了很久的保姆和司机才来到客厅,周母没说什么,淡淡的让司机去接周霏,司机心里有愧,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吴英赶到周家的时间最晚,她爸和她一起来的,一进门就先对周母道歉:“实在抱歉,没想到我这个小弟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几天我在医院照顾我妈,吴熊他整天跑的无影无踪,真是不好意思,让周太太您受惊了。” 周母对着吴家人就没个好脸色,听他说到吴老太太更是生气,她女儿要不是为了救吴老太太至于摊上这种事吗? “这件事你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能让吴熊不再来骚扰我们家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一脸疲惫的周父回来了,同样,他对吴家人很不喜欢,态度十分冷淡,但是等他看到顾远歌的时候就震惊了。 “顾……顾总,您怎么在我家里?”他结结巴巴的颇有些绝望过后的惊喜,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顾家家主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一次见面的机会,别看他年纪不大,威望却比他们这些活了四五十年的人都老,如果不是稍微还要顾及形象,他都想揉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顾远歌走过来伸出手,眼睛却飘向靳唐的方向:“陪我一个小朋友来的,他和令爱是同学。” 周父受宠若惊的把手伸过去握了握,负重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女儿的男同学玩的这么好的就让他立刻想起上次在医院里直接叫来律师的那个靳唐,虽然没见过但是女儿这段时间天天在家里提靳唐的名字,想忘记都难。 居然和顾总关系这么好,看来这个靳唐不只是家里有钱了。 靳唐却对顾远歌口里的“小朋友”有些不满,顾远歌明明不比他大几岁吧,整天在他跟前有种高人一辈的感觉,他已经二十岁!二十岁了!上辈子都能撑起一个王朝了,怎么这辈子先是被靳秋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后被顾远歌这么——宠溺——这个词好像还真的是恰如其分呢。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顾远歌对他格外亲切友好,遇到什么事都提前提醒他,被斯瓦找了麻烦也会去救场,在生活中更是非常体贴热心,今天还帮着他送奶奶去酒店,带着他和奶奶一起逛街。 可是这么殷勤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呢? 如果问一个现代人有男人对你体贴照顾,无微不至,殷勤奉献,陪吃陪玩,那肯定是要嫁嫁嫁的啊!可是对一个古代人来说,尤其是对一个从未考虑过婚姻大事非常正直的古代国师来说,那必须得结义金兰啊! 想到这里,靳唐露出一个轻松了然的微笑。 顾远歌见靳唐浑身上下散发出理解、愉快、心有默契的光辉,也在心底满意的笑了。 周父:为什么有哪里不太对?总感觉站在这两人中间的我很多余呢。 “咳,小玉,去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喝白开水呢,桌子上连水果点心都没有,你怎么做事的?”家里一片狼藉,周父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看了看顾远歌。 “没什么,周总公司的事没有大问题,是有小人捣乱罢了。”顾远歌透露了一些给他,“不过他犯了众怒,折腾不了几天了,周总不必担心。” 周父和周母惊喜的对视一眼:“有顾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瞒顾总,这次的事我觉得非常蹊跷,似乎遭受损失的不只是我们一家,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企业,可见这背后的人不可小觑。” 顾远歌拉着靳唐坐下:“嗯,等上头掌握了全部证据,他就蹦跶不起来了。” 听顾远歌这么说,周父就知道这事不那么简单,事关重大他也就不再问了,毕竟顾家跟上面联系密切,他只要安安分分做生意就好。 殊不知周霏在派出所却遇到一件更糟心的事。 “既然撞吴奶奶的真凶已经找到,我还没有要求法律还我一个公道,吴熊,你凭什么还要让我赔偿?” 吴熊的脸皮早就磨厚了,笑嘻嘻的说:“一码归一码,他撞了我妈要赔钱,你把我妈气昏迷也要赔钱,这是两码事,不能因为找到他就没你的事了。” 事实上,他看到撞吴奶奶的真凶穿着打扮非常一般,这种人能捞到几个钱,周家就算是倒了家里的钱肯定不会少,哪能放过这么个赚钱的机会呢? 只要他多缠几天,二十万就能轻轻松松到手,斯瓦先生给他的几万块早就花光了,现在急等这笔钱来用,等他有了钱,跟着斯瓦先生做事也就有了底气,斯瓦先生的大志向谁能理解? 哼,到时候他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老婆,斯瓦先生当了皇帝他还不捞个王爷当当?家里那个闹离婚的黄脸婆谁还稀罕! 周霏也怒了:“这件事我会找律师处理的!” 安抚了周家的心,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靳唐和顾远歌起身告辞,吴英父女虽然对周家也表示了很大歉意,却无力阻止什么,如果吴熊肯听劝的话还能闹成这样? 靳唐早就给靳秋打了电话,靳秋还不知道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跟顾远歌走这么近了,居然陪吃陪玩陪着去同学家。 顾远歌体贴的送他回家,一路上靳唐欲言又止,顾远歌纳闷:“有事?” 靳唐摇摇头,如果自己提出结义什么的会不会很怪?毕竟这个世界似乎不太讲究这个,算了,这事改天再说,先问问白暄吧。 白暄——靳唐的新任经纪人——现在已沦为他的幕僚。 车子到达靳家的时候靳唐下车,跟他说再见,顾远歌失笑:“你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靳唐微讶。 司机从善如流的吭哧吭哧搬出半个麻袋来。居然是这个!靳唐单手从司机手里拎过来:“谢了。” 司机的内心早已溃不成军,靳少你真的是几个月前流传的那个败家子吗败家子?你拎麻袋就跟拎小鸡似的,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知道靳少您老收不收徒弟啊,其实我是从部队出来的咱俩切磋切磋您要看着行把我收了呗! 突然车里的顾远歌轻咳一声,司机马上反应过来:“靳少,要不要我帮您搬回去?” 人家是用拎的他是用搬的,要不是老板的提醒他还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不必,我回去了,再见。”靳唐对着车里挥挥手,一转身逐渐消失在夜色和昏暗的灯影中。 “走吧。”顾远歌收回目光,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第31章 孙琦悔改 靳唐回到家迎接的就是靳秋的嘘寒问暖,土特产被程阿姨拿去厨房。对于前任婆婆,靳秋几乎没有接触,也就无话可说。 “妈,我听说最近京城里很多企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靳唐捏开一个老家种的核桃,吹走核桃壳,把核桃肉递给靳秋。 “你居然还会这一手。”靳秋惊奇的看着完好无缺的核桃仁连连赞叹,“是啊,今天才发现这一个月来有人在收购我们公司的股票,但是不多,只有百分之二。” 反正公司早晚都是儿子的,靳秋从来不避讳对他说这些事,甚至有意培养他商业管理方面的意识。 靳唐前世大到管理过一个国家的财政,小到管理过靳氏一族中的财物状况,本就有大局观,看得长远,再将现代的管理知识融会贯通,区区一个靳家公司实在是小菜一碟。 不得不说这让靳秋十分惊喜,她从小对公司管理并不感兴趣,父亲去世后才不得不挑起家中大梁,现在后继有人,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靳唐大学毕业就把公司交到他手里,自己还能过着以前的生活。 年轻人嘛,就是要多历练。 想着斯瓦大概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也许会遣送回国,靳唐就把他的所作所为讲给靳秋听,忽略掉斯瓦威逼他的情节,这种无法无天天马行空的人让靳秋大开眼界。 “奇怪,看起来也挺正常,脑子里居然这么多奇葩想法,小唐你以后千万别再跟他来往了,有时候人太有野心了不是好事。”靳秋生怕儿子受到影响,还招呼程阿姨把炖的汤拿出来给他压惊。 第二天周霏请假,没有去学校上课,却专程给靳唐打来电话道谢。 “昨天多谢你和你朋友安慰我爸妈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从家里出事我总觉得自己是罪人,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我们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话里的自责之意非常明显,从吴老太指证她撞了自己那一刻起她就后悔了,也许善良没错,当一个好人也没错,但是去救那个咬了农夫的蛇就是最大的错误。 家里经过这么大的起起落落,周父周母开始注重对女儿的教育问题,将来他们家庞大的产业都由女儿继承,所以识人不清是件糟糕的事。 其实周父还隐约给女儿提起过顾远歌的身份问题,言谈中有让她和靳唐交好的意思,可是周霏觉得自己已经欠了靳唐那么多,她对靳唐又有好感,怎么可能做这种有失尊严的事。 “大家同窗一场不必谢我,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平平安安,遇到困难学校这些同学都可以帮你,我只是凑巧罢了。”靳唐一句话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昨天去周霏家是因为事态紧急,如果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上一位女同学家的门,为免两人再见面后尴尬,他干脆摆正了同窗的位置。 周霏本就聪明伶俐,如何不明白靳唐的言下之意,虽然不是第一次对男生心动,但却是第一次刚动心就被对方戳破了希望,不由得苦笑。 虽然靳唐说学校的同学都会帮忙,但说实话现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同学,就是亲人之间遇到了困难都未必肯伸出援手,锦上添花者太多,雪中送炭的太少。何况她们这种圈子里的人交往大多不还是为了“利益”二字,假如她周家真的败落,别人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以后她和靳唐之间的定义大概就是“同窗”了。 想到这里,她既有些酸,又有点期待,不知道将来能配得上靳唐的会是个怎样的女子。 上午只有一节课,靳唐上完课后就想去图书馆借书看,说实话他觉得现代社会最美好的东西除了那些便利的神器之外,就是图书馆了。 要知道在大周即便是对皇家来说书籍也是非常珍贵的,大周朝印刷技术低下,书籍的流传主要靠手抄,可是抄写的书籍难免有错误。而且当时很多知识并不系统,特别是世家大族手里拥有的绝世孤本之类的东西传男不传女,不借外人看,就算他贵为国师,皇宫藏书阁的书任他翻阅,也避免不了缺乏很多知识的现象。 所以这个世界能够知识共享是一项非常大的福利。 可是眼前这个挡住他去路的人就不那么令人欢喜了。 “孙琦同学,有事?”靳唐不悦的抿起薄唇,清澈的黑眸因为专注显得格外透亮,从近处都能看到白嫩的脸上细微的茸毛。 孙琦差点看晃了眼,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靳唐原来长得其实也很不错:“我就是想问问,我胳膊骨折的事到底对身体有没有影响?比如天阴下雨的时候会不会疼,或者其他的后遗症什么的?” 孙太太因为唐岂非被家中禁足,她名下的产业全都被交给孙琦打理,这段时间孙琦请了长假,每天学着管理公司,人也稳重不少,以往放荡不羁的穿衣风格也变得成熟起来,少了很多尖锐,多了一些世故和圆滑。 最重要的是他这次没有对靳唐大吼大叫,说话语气居然还很平和冷静,甚至带有一点点讨好的口气。 当然,孙琦绝不承认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他被靳唐打怕了,一次骨折就够痛苦了,靳唐给他接骨之后他查遍大小医院就没检查出任何问题,心里越来越害怕,特别是在手里掌握大量财产正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他才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可不想身体留下祸根! 靳唐思索片刻才意识到他的来意,嘴角带出一丝笑意:“没什么影响,只要你以后别再犯到我手里就不会有问题。” 他自问这话没什么毛病,听在孙琦耳中却大惊失色,靳唐眯起眼,莫非他还打算找自己的麻烦,就听孙琦颤巍巍的说:“那为什么我最近老感觉胳膊很痛?我就知道你这个半吊子检查不出来问题,说实话,你那招接骨跟谁学的?让你师父出来给我看看!” 靳唐无奈,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对他师父如此执着,虽说他的确有个师父,不过早就在千年之前驾鹤西去,如果孙琦愿意的话他倒是有送他去见师父的功夫,比现在所谓的安乐死之类的好用多了,包管不疼痛、无知觉,一觉睡过去,再不会醒来。 “我师父你大概是见不了。”靳唐慢吞吞地说,“胳膊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孙琦一听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不像是自己的胳膊了,靳唐这个半吊子接骨医生不但断了他的胳膊,连正规医院的医生都检查不出来,这些日子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不敢跟别人说,头发都快愁白了。 “你小心点,我的胳膊很脆弱的。”他另一只手扶着骨折过的胳膊伸到靳唐面前,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呸!他才不是死马,要当也当种马! 靳唐如今的内功比起给孙琦接骨时精进不少,给孙琦把过脉后,再用内功给他的胳膊循环一周:“没事了,你的胳膊根本就没问题,是你想得太多。” 靳唐的技术那可是绝对一流,战场上还帮助不少士兵接过断骨,治过伤的,但是孙琦太过恐惧,天天担心自己的胳膊会不会出问题,久而久之他就真的能感觉到疼痛。 经过内功的洗礼,孙琦果然觉得胳膊暖洋洋的,好像徜徉在温暖的阳光中,非常舒适。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胳膊一下子就不疼了,感觉还挺舒服?”孙琦甩了甩胳膊,一看就是原装的,非常好用,非常耐用,这令他非常惊喜。 靳唐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突然露出一个狐狸般的坏笑:“想知道?再体验一次我就告诉你。” “不不不!”孙琦退后几步,连连摆手,“靳同学,靳大少,不用了,我此刻感觉特别好,今天天气不错,我去操场上晒晒太阳,先走一步。” 为什么以前的受气包窝囊废现在变成了狡诈的狐狸?孙琦没有深思这个问题,也不敢去深思,他只庆幸靳唐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不然他又岂止是断了胳膊这么简单。 想想以前做过的那些蠢事,在靳唐面前耀武扬威什么的,他都二十岁了,不是两岁啊。接管家业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值得追求的东西很多,不是他薄情,既然母亲不喜欢他,他又为何要去她跟前找存在感? 两天之后,一个举世闻名的发现震惊了华夏,以原教授为首的历史界学者首次发现博物馆之外的珍贵昙花瓷,而且在昙花瓷中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各位观众,关于昙花瓷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昙花一现,世间再无瓷器’,众所周知当世仅存的一对昙花瓷存放在京城博物馆中,此刻我们现场看到的这只瓷瓶就是被原教授新发现的大周朝珍贵的昙花瓷,并且在这只昙花瓷中发现了迥异于博物馆中昙花瓷的秘密……经过考证,这是一篇大周朝国师祭天时用的祭文……” 电视台播放着记者对原教授等专家的采访,镜头里原教授大概因为心虚的原故说话很少,大多数介绍昙花瓷的工作都让弟子来做。 其实早先靳唐就和他商量过,发现昙花瓷以及秘密的事由他一力承担,靳唐不会牵扯进去,可是老教授毕竟是实诚人,干脆闭口不言。 由于承衍帝毁了大周朝六百年国师流传下来的所有资料,大周国师在世人眼中成为天大的谜团,因此这篇祭文显得格外重要。 “其实研究昙花瓷中的秘密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学生在做,如果非要给我这么大的荣誉我实在受之有愧。”原教授在镜头里神色冷淡,他身后的学生倒是一脸无奈。 原教授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减轻愧疚感,另一方面他介绍去顾家研究昙花瓷的人真的是他以前的学生,虽然早已毕业,在研究历史方面有着不少的成就,一听老师的号召就放下手头工作赶来了。 “您太谦虚了。”年轻的女记者一脸崇拜的看着原教授,“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昙花瓷,原来这么美啊,真不愧于它的名字。听说烧制昙花瓷的材料也是稀世难寻,那么在昙花瓷里面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刻上一篇祭文,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说到专业问题,原教授总算来了精神:“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不是当事人,都不知道,但是从这篇祭文中我们可以确定当年的大周朝繁荣昌盛,国师的权力非常大,一直在制约着皇权,所以承衍帝决不允许国师继续存在下去。” 电视机前的靳唐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关掉电视,大周如何和他早已没有关系了,他摸摸心口的位置,这里跳动的生命值得他珍惜。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奶奶,中午我们吃烤鸭吧。” 唐老太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却牙好胃口好,喜欢吃重口味的食物,不过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在家俭省惯了,吃饭只求吃饱就好,并没有吃过多少大鱼大肉。 靳唐发现这一点后就带着她吃了好几个饭馆,老太太身体健康,也是需要加强营养的。 “奶奶,顾先生这几天去看过你吗?”他还在担心顾远歌缺爱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他就要考虑结义金兰了,到时候自己的奶奶也是顾远歌的奶奶,自己的母亲也是顾远歌的母亲,他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孤儿了。 谁说身居高位的人就不需要关爱了?他前世就很羡慕别人的父母双全,承衍帝再没脑子还有个为他着想的娘,有个天下第一的爹,哪像他没了师父后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因为已经没有了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如果被顾远歌知道他这么想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唐老太卷了一个饼吃掉,白他一眼:“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顾先生身份贵重,哪是我这种人高攀得起的,顾先生心善,这几天让人把我的衣食住行都打理的妥妥当当,酒店每天给我送的饭菜我见都没见过,服务可周到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过的挺好。” 随即又感叹道:“顾先生真是好人,对我这个乡下老太太都照顾得这么妥当,哎,他结婚了没有?” “啊?”靳唐万万想不到奶奶会问这事,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没有吧……” 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难道两人相交不是君子之交吗?问对方是否有妻室就逾越了。不过这个世界的男女成婚都晚,他没听说过一点风声,那就是没有的吧。 唐老太一时间两眼放光,随后却有些惋惜:“将来谁能嫁了顾先生就幸福了。” 可惜她没有好资源,不然还能做个媒。 第32章 斯瓦落 昙花瓷的秘密公开仿佛是一个预兆,不出几天又一个消息传来,国外商人斯瓦因偷盗国宝被抓,经过调查,发现斯瓦犯下的罪行不只这一件。早在斯瓦刚到华夏的时候就因为一言不合和人大打出手,斯瓦随身带的保镖众多,他本人非常傲气,指使保镖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更令人震惊的是斯瓦居然秘密在郊外的别墅里养了十几个童男童女,当被警察问及这些童男童女是否会被贩卖出国时,斯瓦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警察一眼:“他们都是我一统天下的工具,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卖到国外?” “就像你们华夏古人讲究用药要有药引子,这些童男童女就是我的药引子,他们的价值远高于贩卖得来的金钱,我是这种因小失大的人吗?”此时的斯瓦还维持着他睥睨天下的态度,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原来斯瓦不知从哪里听信谣言,说华夏国师有一项传统,要想长生不老就要聚集上千个童男童女,至于这童男童女的用途么,有很多种,斯瓦还没想好要听从哪一种说法,毕竟需要上千个呢,他才找到十几个,时间还早。 审讯的警察都差点被他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气炸,要不是公务在身简直恨不得揍他一顿,这是人说的话吗?谁家没有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跟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这个外国人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简直就是在打他们警察的脸,他们也算是长见识了。 警察们也都听过看过不少神话故事,那里面的童男童女不是被妖怪吃了增长功力就是被拿来炼制丹药,没有一个好下场。真想不到斯瓦一个外国人居然这么迷信,心肠歹毒,漠视生命。 斯瓦在他们国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他本国有心包庇,只要斯瓦想做的事没有实施,那就可以为他洗脱罪名。 只可惜斯瓦的野心太大,已经威胁到他们本国的当权者,一个能跑到别国地盘上耀武扬威宣称征服世界的人只要不能斩草除根,就会死灰复燃。 因此在大家一致的默许下,斯瓦的罪名就落实了,即使他会被遣送回国,也得不到好下场。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家族的旁支恐怕就虎视眈眈等着斯瓦失势,斯瓦家族庞大的财产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最终还是被传到了网上。作为一个外表英俊且不是一般多金的国外男人,斯瓦当然逃脱不掉我无处不在大华夏人民犀利的双眼,早先他在国外时照片就曾被传到网上引起轰动,更是引起了一个热门话题“最想嫁的男人”。 因此这次他很快被人认出来,这个因为脑洞奇葩被抓起来的斯瓦竟然就是当初那位众多男女“最想嫁的男人”?没错啊,侧脸还是那么英俊立体,气质依然狂放不羁,可是被警察逮到的时候还紧紧抱着个花瓶是怎么回事? 等大家得知斯瓦清奇的脑洞后都给震惊了,一个外国人居然想利用华夏的文物来征服世界,此人确定脑子没进洗锅水? “哈哈哈,拿着一个假冒伪略破花瓶就想统治世界我也是不得不服,话说我家里还有流传下来的大周国师吃过饭的碗,是不是我也可以统治世界了?” “哼~~本宫可是大越太宗皇帝的嫡系子孙,本宫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是太宗皇帝最宠爱的太子,一个小小斯瓦算什么,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拖下去~~” “楼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们不该维护一个幼儿园未毕业儿童真挚而又伟大的理想吗?世界如此美好,斯瓦巨巨记得你进去了把家产留给我哟!” “家产留给我1,斯瓦巨巨你犹如天神般的面孔和刀削斧凿般的容颜会永远铭记在我们心中,所以反正那些钱你也没用了,造反的启动资金还是留给我吧。” “真是够了,你们不知道哀家才是斯瓦巨巨命定的皇后?既然老公你已经进去了,哀家作为太后会帮你花掉那些钱的,不用谢我!” “喂喂,你们是不是歪了!” 等到案情再次有所进展,斯瓦藏在别墅的十几个儿童被解救出来后网上的评论立刻转变了画风。 “呸!这个人渣!老娘要为当初说过想嫁他的话向那些被拐的孩子致歉!什么玩意,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也好意思出来现眼,不怕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致歉!希望那些孩子能尽快回家,我在网上见的那么多人渣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渣!那些孩子招谁惹谁了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希望能够严惩斯瓦!” “以后家里有孩子的还是长点心吧,别以为人贩子就是终极杀手了,像斯瓦这种中二期重度患者更是防不胜防,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会以什么样的名义受到伤害!” 起初斯瓦在审讯时还嘴硬,态度特别猖狂,抱着假“昙花瓷”不放手,颇有一种得昙花瓷得天下的意味。 等他得知手里的昙花瓷是假的后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 “我不信,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这段时间所有事都进展的非常顺利,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得到全世界了,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想骗我没门!” 他蜷缩着身子抱着昙花瓷咬牙切齿,一会儿恶狠狠地盯着手里的瓷瓶,一会儿又像是对待情人一般亲昵的抚摸它,审讯的警察都被他的言行举止惊悚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说这位在他们国家还是个首富吗?怎么看上去像个神经病?”年轻的警察端着茶杯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有钱人就喜欢刺激的东西,像他这种的大概是得了妄想症,这就是小时候没受过好教育的下场。”另一个老资格的警察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有了孩子可要好好教育。” 年轻警察动动嘴唇,没有说话,斯瓦这种有钱人享受的教育资源肯定比一般人更好,关键还是要做家长的引导孩子有一个正常的三观,周围环境影响也特别重要。 经过斯瓦交代,他别墅里的儿童都是由吴熊牵的线,从一个叫“老三”的人手里买来的。上次吴熊到周家入室抢劫的案子还没完,一直被关着,警察把他提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是要放了他,果然跟着斯瓦先生没坏处。 等他看到同样被关起来面容沧桑的斯瓦时吓了一跳:“斯瓦先生,你怎么也进来了?是要来解放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么?” 围观的警察面面相觑,他们只以为吴熊帮着斯瓦做事,却没想到已经完全被他洗脑了,法律可以惩罚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但是对这种脑子有病的人惩罚却没有用处。 “吴熊,斯瓦说那些孩子都是通过你介绍的人买来的?你介绍的那个人是谁?” 吴熊被蛊惑的时间短,他本身又是个没有骨气的人,三言两语被交代了犯下的所有罪行。 那个叫“老三”的是他在街头做混混时认识的,以前的吴熊胆子很小,拐卖儿童这种事他是不敢做的,虽然“老三”曾经找过他多次都被拒绝了。因为跟着斯瓦之后胆子变大,得知斯瓦需要童男女之后就帮忙介绍了,他还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得知“老三”的底,警察火速抓了他,并且同时在他的住处解救出好几个孩子,据“老三”交代这些孩子是他准备继续送到斯瓦那里的。 被拐的孩子本来就都是家住京城的,后来经过各个派出所的对比,发现前段时间的确多了很多丢失孩子的人家来报案,他们当时没有细究,现在看来都是斯瓦造的孽。 这些孩子经过电视和网上的广告和流传,很快都被家人认领回去,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家纷纷呼吁对斯瓦严惩。 连唐老太都从酒店的电视里看到了这件震惊全国的事,老人家上了年纪本来就喜欢孩子,对拐卖孩子的斯瓦和“老三”也就十分厌恶。 “这外国人怎么能跑到我们国家来横行霸道呢?还要卖了我们国家的孩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了,哪还容得下他们这些洋鬼子来充大爷!” 老人家为这事气得饭都吃不下去,直到靳唐告诉他那些孩子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并且都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她才算消气。 随即又想到斯瓦拐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儿子却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喜欢,真是造孽。她虽然是个农村老太太,在这京城里大概没人看得起,可是几十年的阅历不是白来的。那个私生子在唐岂非面前装得乖巧,见了她也会叫一声“奶奶”,可是吃完饭却连扶她站起来都嫌挨着她脏。 这几天所见的小辈中,顾远歌和靳唐都是佼佼者,教养良好,不管内心怎么想,起码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非常舒服,眼神中也不会有嫌恶,她的大孙子更是一有空就来陪她吃饭,丝毫不觉得陪着一个乡下土老太太丢人。 “小唐啊,这几天我在京城是享受了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东西,什么吃的玩的住的,回去够我老太太说上好几年的嘴了。” 以前她在村里的时候,总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聊骚她,什么“唐家奶奶,你儿子在京城有了大出息怎么没把你接去享受哇”,什么“你儿子都是教授了,连大学生都要尊敬的人,那可是领导,你这个教授的娘怎么也得风光一把”,更有甚者还在挑拨离间“你家儿子娶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她就是再有钱也得叫你一声婆婆,你可别被她吓到了,千万记住在她面前要拿出婆婆的款,你坐着吃饭她得蹲着,你躺着休息她得干活,她家就一个女儿,她家的钱还不都应该是你家的”。 唐老太傻了才会去听信这种话,那个说要拿婆婆款的人她自己儿媳妇在家里还是一霸,她怎么没拿住婆婆款来。 “奶奶,您年纪大了,老家太远,以后在京城我给您养老。”老家只剩下唐老太一人,除了唐岂非这个儿子,她还有两个女儿,不过两个女儿嫁到了城里。 唐老太守旧,觉得让女儿养老会被人笑话,好在她身体硬朗,以前老伴在的时候两人每年种种田给儿女送些土特产过的挺滋润,老伴不在了她就散养几只鸡,体力活干的不多了。 “那怎么行!”唐老太颇为不赞成的摇摇头,“你爸还在,哪能让你给我养老?再说你正上大学,毕业了还要找工作,我听邻居家的孙子说现在大学毕业很难找工作,我老太太就不拖累你了。” 靳唐突然有些心酸:“奶奶,我妈说了等我毕业家里的公司就让我来管理,我不愁找工作的事,现在我业余还能挣些钱,给您买套小房子住,您看好不好?” 这段日子白暄帮他卖出过几幅字画,但是要买房子的话还要加上靳秋给他的零花钱才够,他花钱不多,存了不少。 唐老太倒是才想起来她孙子不是一般人,家里有产业可以继承,那她就更不能用孙子的钱了:“你家里公司的钱是你妈你外公外婆挣得,你可要记住人不能忘本,这钱我不能花,你要是有心以后每年回老家看看我就行。” 唐老太当然不像表面说的那样不在乎养老问题,她只有一个儿子,农村养儿就是为了防老,女儿她肯定不会麻烦,这次她也是想看看儿子如果有心让她住在京城她也不会推辞,可惜儿子没有这个心,孙子不是她养大的,她总觉得愧疚,哪还有脸让他给自己养老。 靳唐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唐老太养老。 由于身份特殊,斯瓦被遣送回国,表面上华夏对他没什么处罚,但实际上由于斯瓦家族累积的巨大财富,各国已经对他非常不满,再加上他对儿童不仁不义,更是激起公愤,认为他的存在会影响到世界和平。 大概家族中眼红斯瓦的人都没想到这个商业天才会自己作死,把大好的商业帝国白白送给了别人,回国时斯瓦还做着在国内一呼百应的梦,押送他的士兵露出不屑的眼神,他们为了保护和平付出了多大代价,斯瓦却想要毁掉这一切。 靳唐在顾远歌的陪伴下亲眼看到斯瓦离开华夏,离开机场的时候心中总算落下了一块石头,和顾远歌相视一笑。 “他还带着那个假昙花瓷?”斯瓦离开时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那种孤注一掷的癫狂让他想起当年的承衍帝。 “听说被抓后他就一直抱着瓷瓶不肯离手,你看他眼神迷离显然是精神受了刺激,就算回国也是一辈子被关起来的命运。”顾远歌不着痕迹的靠靳唐近了些,“那个真昙花瓷已经献给国家了,原教授一直觉得对不住你,想给你一些补偿,你千万别跟他客气。” 靳唐笑了笑,他知道原教授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家里钱财未必多,但是古董之类的好东西肯定不会少。他虽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但是让一个老教授因为不该有的荣誉而内心不安总归不太好,顾远歌这话大概也是在提醒他。 “好,我肯定不会客气,听说原教授有很多真迹,我可要去讨一些。” 靳唐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顾远歌心里更愉悦了,甚至想着是不是他俩个心有灵犀。 小唐这么好,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对我。虽然心里会因为靳唐不经意间的话和小动作而雀跃,顾远歌却不确定他的想法。他可以肯定放在别处只要他一句话就会有无数男女扑上来,可是靳唐是他喜欢的人,他绝不能莽撞,他想一点一点得到他的心,让他喜欢自己。 靳唐拿出手机,周霏给他打来电话,顾远歌在旁边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生怎么总是找小唐,看来他要多加防备了。 “周霏,有事吗?”靳唐的声音任何时候都温和无害,除了孙琦之外的任何人只怕都觉得他单纯乖巧。 周霏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的同学吴英,她找你有事,想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给她,但是她肯定能从别人那里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靳唐奇怪:“她找我干嘛?吴熊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她还想做什么?”记得这女孩和她爸跟吴熊是完全不同的人。 周霏叹气道:“就是因为吴熊的事她才找你,吴奶奶醒来了,知道吴熊被关之后吵着闹着要吴英的爸爸找人把他放出来,不然她就要去给小儿子顶罪。” 停了会儿她又说道:“其实吴奶奶以前住在吴英家的时候人很好的,对我们都很好,就是太偏爱吴熊了。” 靳唐能够理解,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老人偏爱的对象,而且吴熊坐牢对吴奶奶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大儿子家里过得好,她当然也希望小儿子能幸福,甚至愿意为吴熊顶罪。 第33章 顾总吃醋 吴英果然还是找到了靳唐的学校,这几天奶奶在医院里哭闹不休,他们一家既要照顾奶奶又要为吴熊做过的蠢事擦屁股,每次见到周霏她都有种捂脸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好吗? 上次她奶奶当场逼着她要她找周霏把吴熊捞出来,吴奶奶并不知道吴熊跟着斯瓦做的那些事,还以为是周霏找了关系把吴熊关进去的,吴英根本开不了口,换个位置想想如果她是周霏只怕恨死他们一家了。 如果说先前找靳唐还有帮奶奶完成心愿的想法,现在吴英听了爸爸的话彻底清醒了。 “你小叔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以后在周霏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周家人已经恨死我们了,那位靳同学又会怎么看我们?你小叔是自作自受,他都几十岁了,做出的事还要你这个侄女承担后果吗?你奶奶现在糊涂,你不能跟着她糊涂!”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之前的事道歉的?”靳唐晃了晃手里的红豆奶茶,吴英约他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很受大学生欢迎,不过靳唐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味道特别的饮料,醇厚香浓,和略带腥味的牛奶不一样呢。 吴英满怀歉意的看着他:“上次我小叔和奶奶的话给你和周霏带来了麻烦,真是对不起,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面对周霏了。我奶奶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她很疼我,对我的朋友也很好……”说起来她就心酸,一辈子能有个交心的朋友多难得,可是她和周霏的友谊却被毁了。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老人家难免希望自己的儿孙过得幸福,就是方式极端了些,你回去多劝劝。”靳唐想起自己的奶奶不由得浮出一个微笑,坐在对面的吴英看呆了。 因为奶奶和小叔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吴英虽然一直知道靳唐长得不错,却没细心观察过他的长相,现在近距离之下才发现她长得如此……好看。 显然奶茶店里的女生都被靳唐吸引到了,不少女生特意到他身边晃一圈,然后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但是吴英却注意到他目不转睛,丝毫不为漂亮女生所动。 “谢……谢谢。”吴英的脸慢慢红了,双手无意识的转着奶茶杯,眼神飘忽的转来转去,“啊,我要回学校上课了,不打扰你了,我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奶奶,等他有空的时候再去你家亲自道歉,希望不会被扫把扫出来。”她半开玩笑的说。 靳唐笑了笑:“当然不会,其实吴叔叔不必这么客气。” 他这样微笑直视对方的时候总是特别迷人,吴英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可是他应该是周霏的男朋友吧,想到现在网上一直流传的“防火防盗防闺蜜”,她匆匆忙忙就要站起来去结账,已经够对不起周霏了,还是别让她误会才好。 最终还是靳唐付了帐,吴英走后,靳唐想起顾远歌说中午要来接他一起去酒店看望奶奶,应该快到了,他想了想,转身回奶茶店又买了三杯奶茶。 顾远歌一杯,司机一杯,奶奶一杯,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下次还可以给妈妈带一杯。 果不其然,顾远歌看到他手里的奶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你喜欢喝奶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喜欢喝奶茶的大多是女生吧。 “唔,我今天第一次喝,觉得味道很特别。”靳唐顺手把另一杯递给司机,司机受宠若惊的接过去道谢,忍不住拿眼去瞧他,靳少居然记得我的份儿,是不是他知道我很想跟他切磋一下呢?所以我到底该不该开这个口呢? 顾远歌见状,车里的气温莫名低了几度,拿过奶茶喝了一口:“第一次喝?是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喝的?”他忍住不让自己说出“女生”这两个字,这奶茶有什么好的,味道也就一般嘛,值得他这么高兴? 靳唐摇摇头:“不是班里的同学,是吴英,上次在周家你见过的。” 吴英?果然还是女生!顾远歌想起那个虽然不比周霏漂亮,但也算小家碧玉的女孩,似乎上次周霏给靳唐打电话的时候提过。 “她找你做什么?” 靳唐诧异的看了顾远歌一眼,为何他感觉对方在咬牙切齿,不过顾远歌神情动作十分自然,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来找我为吴熊和吴老太太的事道歉,说起来她和她爸也算是被吴熊坑惨了,好在她还算理智,没有听从吴老太太的话想办法为吴熊开脱。”靳唐面带笑意的说。 果然已经上升到欣赏的程度了吗?难道说他不得不采取终极措施了吗?顾远歌心烦意乱的想着,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开口:“听说奶奶要回老家了。” 靳唐一愣,点头道:“我本来想让她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或者让她干脆就住在这里我来给她养老,可是老人家害羞,不肯答应。” 听到“害羞”两个字,开车的司机手一滑,就算他只是初中毕业也知道害羞不是这么用的吧。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害羞?这画面感真是难以想象。 顾远歌意味深长的重复道:“害羞——”他细细的咀嚼这两个字,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瞥见身畔靳唐温和清雅的笑,脑子里想到什么,不由得心驰神往。 心驰神往的顾先生并没能憧憬很久,车子行驶到唐老太所住的酒店,酒店工作人员认出这是他们大老板的车子,毕恭毕敬的把他们请了进去。 要知道过去一个月老板也不见得能来一次,现在才隔了几天就又来了,中间还吩咐他们各种照顾那位外表朴素的老太太,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靳少管老太太叫奶奶,他们几乎都要以为那是顾总的奶奶了。 唐老太已经把行李收拾完毕了,听到敲门声马上去开门。 “小唐,顾先生,你们一起来了。”老太太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滋润,再加上酒店服务人员的贴心照顾,连发型都重新拾掇了一下,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奶奶,您这是要走了?”靳唐一眼瞧见地上站立着的大红色行李箱,这是他买给唐老太装新衣服的,唐老太说靳唐买给她的衣服比她过去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贵,让她都舍不得穿了。 唐老太笑得一脸满足:“这回进城我把没吃过没玩过没穿过的都享受了一遍,这辈子再也没有遗憾,老家院子里还喂了几只鸡,我这么久不回去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靳唐侧头看了一眼顾远歌,顾远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奶奶,小唐说要送您回去,恰好我到c市那边有工作要处理,我让秘书把机票一起订了,后天咱们一起回去,您看怎么样?” 靳唐愕然,他是这个意思吗?他送唐老太一起回去是应该的,可是顾远歌凑什么热闹?别说有工作处理,这种借口他不信! 忽然想起上次到m市两人也是偶遇,一次是巧合,难道两次还是巧合?靳唐一时间脑海中翻滚了很多阴谋论。 停——不能这么想,他身上其实没什么可图的,顾远歌帮了他很多,能看得出来是真心不是假意。 “咦,真的?”唐老太倒是非常高兴,虽然顾远歌帮她的令她受之有愧,但她一个老太太实在无以为报,如果能请他回家里略尽地主之谊那就再好不过了。显然她没有注意到顾远歌说是去c市而不是跟着她一起回老家乡下。 既然唐老太都这么期待,靳唐自然不能让她失望,只好点点头:“没错,奶奶,我后天放假,跟我妈说一声咱们一起回老家。” 中午,三人一起在酒店里吃饭,靳唐察觉到唐老太有些心不在焉:“奶奶,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顾远歌闻言也看了过去。 唐老太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有的事,就是觉得后天要回家了,高兴。”话虽这么说,她脸上的失望却掩饰不住。 靳唐略想一想,大概猜得出她为什么失望。唐老太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来京城也是为了关心儿子离婚的事,没想到只在儿子家里住了不到两天就离开了,而她离开唐岂非家是去火车站坐车回家还是发生了别的事,唐岂非都没有一个关心的电话。 现在唐老太真的要走了,心里大概是希望再见唐岂非一面的吧,毕竟年纪大了,下次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只是这件事他并不好插手,便装作不知情的继续陪老太太说话。而对靳家户口本以及非户口本上的人都了如指掌的顾远歌也猜出了唐老太的想法,对于靳唐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过去他也略有耳闻,不过看靳唐不在意的样子,他又何必在意? 而终于暂时打发掉债主的唐岂非闲下来总算想到了自己独自离开京城的老母亲,那天唐老太走的时候他刚好被催债催得紧,无心送她,她应该回家好久了吧。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唐老太的号码,只要解决掉欠债的事他就回家去看望母亲,实在是他在国外的投资赔的厉害,连卖掉股份的钱都又搭进去了。 唐老太去了洗手间,手机放在桌子上,靳唐本来无意去接电话,可是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唐岂非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怎么是你?你奶奶在哪?你把她怎么了?是不是你妈捣的鬼?”唐岂非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准备好言相劝的靳唐声音立刻冷下来。 “不知唐先生对我和家母的偏见从何而来?我是奶奶的孙子,孝顺奶奶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在唐先生嘴里就成了图谋不轨,唐先生如果真的有心就不会现在才关心奶奶过的好不好了。” 唐岂非也暴怒了,靳唐一句一个“孝顺”即使厚脸皮如他也恼羞成怒了:“靳秋呢,让她接电话,她和我妈一直不和,谁知道她会不会报复我!还有你,你奶奶不是早就回老家了吗?要不是你们心怀叵测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他还在记恨靳秋买走他手里股份的时候压价的事,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债务? 靳唐冷静下来,他没必要跟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讲道理:“奶奶很好,我会照顾奶奶的,就这样,再见。” 挂掉电话,就见顾远歌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靳唐摸了摸微烫的脸颊,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可是这种难为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唐老太出了洗手间,走到餐厅这边,见靳唐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好奇地问:“小唐,谁的电话?” 靳唐把手机还给她道:“是……我爸的。”就算他再讨厌唐岂非,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坏话,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唐老太心里的秤肯定不好偏。 一提到唐岂非,唐老太微微一怔,马上联想到儿子对孙子的不喜,大概明白了孙子脸上还未完全退下的怒意:“他说什么你都别在意,你是我大孙子,有我护着谁也欺负不了你。” “谢谢奶奶。”靳唐轻笑道,这个老人对他的爱护还真不一般。 晚上回家,靳唐将送唐老太回老家的事告诉了靳秋,靳秋反倒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并且让程阿姨明天帮他收拾行李。自从离婚后,靳秋的心态一天比一天好,家里儿子争气,没了唐岂非这个讨人嫌的,最近连公司事业都是蒸蒸日上,她可谓志得意满。 “ 你奶奶也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了还遇到这么个儿子,中午我吃饭时突然就接到他的电话,莫名其妙冲我发火,被我骂了一顿老实了。”靳秋淡淡地说。 “他怎么这样?”虽然一早就知道唐岂非的本性,但是作为父亲和前任丈夫,他的反应也太令人失望了。 “他大概有一大堆麻烦事要解决吧。”靳秋含含糊糊的说,“我听说你还有两个姑姑,你回去记得看望她们,怎么说都是个心意,别忘了给你的表兄妹们带礼物。”想了想唐家两个姑姑的家庭组成,靳秋干脆打电话让杨助理买了几份礼物,让靳唐带着。 “还有,我给你卡里多打点钱,记得多孝顺你奶奶。”靳秋以前听唐岂非说过,在农村一个俭省的老太太花不了几个钱,兴许她给靳唐一次的零花钱都能让老太太用一年。 “妈,我手里还有钱,你每次都给我那么多,我都没花完。”靳唐无奈的对爱子如狂的靳秋道,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花钱最多的还是这几天陪唐老太吃饭,给她买东西。 靳秋豪气的一挥手:“那有什么,我给你的你就拿着,你给公司提的几个建议非常不错,而且避过了那个据说利润很大的合作项目,原来那个项目根本就是个圈套,骗了好多人呢,咱们公司避免了这个损失,几个元老对你刮目相看,这几个钱就当是给你的奖金。” 靳唐失笑:“我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为公司出谋划策是应该的,妈不是说让我大四就去公司实习,现在也算积累经验了。” “何止经验?”靳秋夸起儿子滔滔不绝,“那几个元老一听主意是你出的,马上没话说了,连带对我的态度都恭敬了不少。他们一直仗着跟着你爷爷白手起家的功劳,我刚进公司时就被使了不少绊子,现在能为你铺路也算是件好事。” 靳唐皱了皱眉,一件事不可能让人完全改变对他的印象,这些元老是最难收服的,既然他要继承家业总归要做些别的。 话说唐岂非中午打了好几个电话,却被儿子和前妻奚落一番,话里话外都指责他不堪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气得唐岂非差点摔了手机,要不是想到最近缺钱再买个手机还要花好几千他就真摔了。 唐翊偷偷在门缝里把事情的经过看了个遍,一方面为唐岂非对待亲人的态度感到心凉,另一方面却是加快了为自己找出路的速度。唐岂非生下他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如果说他对靳唐曾经还有那么一丁点父爱,对他则只有延续香火的要求。 唐岂非摔了房间里许多词典一样厚的书之后,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他再次给唐老太打了个电话,毕竟是亲生母亲,他就算不管儿子也不会不管她的。 唐老太正在房间里休息,接到儿子的电话后非常平静,既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不关心自己,也没有责怪他为什么骂靳唐,她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 “我现在在京城,住在酒店里,我孙子一直陪着我,后天就送我回家,你该忙你的忙去吧,不用管我。” “妈,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靳秋有没有找你的麻烦?”唐岂非却着急起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怎样对待靳秋和靳唐的,生怕他们把怒火发在唐老太身上。 唐老太哪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无声的叹了口气:“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没有良心?小唐是我孙子,靳秋是我前任儿媳妇,他们能怎么对我?这些天小唐好吃好喝的招待我,我好得很,你跟你那个狐狸精过去吧,别管我了。” “妈,唐翊是你孙子。”唐岂非不赞同的说。 “我孙子只有小唐一个,你爱认谁当儿子认谁,我不管,但是我把谁当我的孙子你也管不着。”想了想她又说道,“既然你认了唐翊,就好好对人家,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到头来芝麻还是个坏芯的。” 唐岂非是真心想培养唐翊,他不懂唐老太为什么不喜欢唐翊,就辩解说:“唐翊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妈你别操心了,你后天回家我去车站送你。” “不用了。”唐老太制止他,“我跟小唐一起走,你们俩见了面又该吵架,我是该护着我孙子还是帮着我儿子?你要是有心以后回老家看看我吧。”顾远歌说了他们一起坐飞机,如果被儿子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场热闹。 “好吧,妈你小心点,注意安全。”他挂上电话,门外的唐翊悄悄溜回了自己房间。 第34章 回到唐家 从京城到c市的旅程,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团,靳唐,唐老太,顾远歌,以及顾远歌的秘书,另外还有顾远歌的保镖们。 那位见证了顾远歌和靳唐相识相知过程的秘书在飞机上暗暗琢磨,不对劲,很不对劲,顾总为什么对靳少这么好,如果靳少是个姑娘他真的以为顾总是在追求靳少了。 等等,追求?秘书突然发现自己看破了真相,暗自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前排顾总和靳少的后脑勺,很好很淡定,然后咽下一口吐沫,他知道的太多,不晓得会不会被灭口? 飞机很快到达c市,这边早已安排好人在等着来接顾远歌了,唐老太的家就在c市附近一个小县城下面的农村,虽然顾远歌很想也很想陪着心上人回老家,但是表面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小唐,奶奶,你们不必再另外坐车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了车送你们回家。” 秘书马上挺起胸脯,表示自己的工作能力那是杠杠的,于是靳唐带着唐老太和顾远歌在机场分别,临走前唐老太拉着顾远歌的手依依不舍:“走之前方便的话一定要去家里坐坐,奶奶没什么好款待你的,我们那边风景还算不错,去玩两天还是可以的。” 顾远歌虽然心里巴不得答应,面上却还要保持矜持的态度:“只要奶奶不嫌烦,等我这边的工作结束了一定去,到时候可以和小唐一起回京城。” 唐老太一听顿时觉得是个好主意,她自己的孙子总是要特别注意他的安全,能有人陪同一起回京城再好不过,当场就和顾远歌约定好日期。 靳唐却是觉得真的不太对了,以前他觉得顾远歌一方面对自己很好,另一方面却对自己有所图谋,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关键在于他并不知道顾远歌图谋的是什么。 哪有人一边掏心掏肺丝毫不掺假的对自己好,另一边却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呢?何况以顾远歌的身份地位更犯不着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虽然一头雾水,他还是向顾远歌道了谢,只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靳唐和唐老太终于回到村里家门口,唐老太本想招呼司机到家里喝口水,结果却看到家具上薄薄的一层灰尘,靳唐拿出几瓶程阿姨给他装的饮料递给司机,又给他一盒据程阿姨说国外进口的巧克力,唐老太则是把家里花生红薯之类的给他装了一袋拿上车。 司机受宠若惊,他以前也帮着经理接送过不少贵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大方的人家,东西不值什么,难得的是心意。老太太上了年纪心肠好,这年轻人看上去文雅贵气懂礼貌,丝毫没有那些大家少爷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态度。 “老太太,您忙着,我先走了,等回到公司天都黑了。”司机婉拒了唐老太请他歇息一会儿的好意。 唐老太到底是干家务的好手,很快就把屋子擦了一遍,不出多久又给靳唐收拾出一间屋子:“这床单被罩都是你上次回来买的,颜色图案你要是不喜欢明天去县城再买,今晚先将就一下。” 她不知道靳唐失忆的事,只知道大孙子对于衣食住行方面挑剔的很,并不太喜欢农村。靳唐虽然有心帮着做些什么,但在做家务方面他只会帮倒忙,被老太太赶到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 此时已是初冬,京城还不太明显,然而这里的冷意却能渗透到人的骨子里,靳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黄土枯叶,这种最天然的景致却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有多久没见过了? 不出几个小时,唐家老太太被一辆豪车送回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这个小山村,而唐家那位变成凤凰的儿子没回来,反倒是金贵的孙子回来的消息也跟着疯传。 不到傍晚就已经有人借着各种名义来唐家转悠了,其实大家之所以这么关注是因为唐岂非离婚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在他们眼里靳家是豪门,靳秋这个大小姐结婚几十年都没怎么回来过,显而易见唐岂非在靳家过的什么日子,现如今唐岂非离婚了,那他的身份不就从高高在上的豪门女婿重新摔回了原形? 还有那位死皮赖脸磨着唐老太带她去京城找工作的唐菁,她的父母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唐岂非能给女儿介绍个什么工作,唐老太看到这家人就没个好脸色,冷冷的说:“我儿子又不是专职给人介绍工作的,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上次还跟吴家媳妇说‘她儿子被她那高贵的儿媳妇赶出家门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猖狂’,我倒想问问我在村子里怎么猖狂了,碍到你们家什么事了?” 唐菁的父母尴尬不已,哪想到私下里说的话会被老太太听到,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清新的空气有利于身体健康,对练习内功也有帮助,择席的靳唐第二天一早起床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功夫,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活动手脚,靳唐觉得身体从内到外都非常舒服,连昨晚的不舒服都抛之脑后了。 唐老太煎了四个自家鸡下的鸡蛋,做了早餐,靳唐在餐桌上却收到了顾远歌发来的短信:早,昨晚睡的还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不甚熟练地发了个:挺好。 酒店里刚起床的顾远歌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许久,差点把手机屏幕看出一朵花来,端来早餐的秘书轻咳一声:“顾总,吃早餐了,上午还要去顾氏分公司视察,中午林市长约您吃午饭,下午就是您要参加的那个商业活动了。” 秘书在心里默默吐槽,为了迎合您的到来,那个活动都被往后挪了好几天,可惜他们不知道您是来追心上人的,不然您可真成了博美人欢心的昏君。 昨晚睡觉时顾总和靳少这对cp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会儿梦见顾总强抢了靳少回家做压寨夫人,一会儿又梦见靳少来了一场逆袭把顾氏搞垮报复顾总,然后自己也失业了,蹲在街头拿个碗可怜兮兮的向靳少要钱。 醒来之后还心有余悸,默念了十几遍“梦是相反的”才压住心头的后怕。 顾远歌顿了顿,不悦的皱起眉头:“把今天之后的行程全推了,唐奶奶约我去她家,怎么能让老人家等我。” 秘书忍住扶额的冲动,就知道会是这样:“好的,那我安排车明天上去看唐老太太,再……准备些什么礼物?” 顾远歌疑惑的看他:“这种事你不是一向办得很好,怎么来问我?” 秘书简直想穿回刚才的时光咬自己一口,以前送礼物的那些人对顾总来说只是合作关系,可是唐老太不是顾总心上人的奶奶么,这距离远近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您都准备拐走人家唯一的孙子了,当然要有诚意不是。 可是这话又说不出口,他想了半天,只好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我看您对唐老太太很不一样。”都叫上奶奶了,“那我去买点适合老人家吃的用的东西,还有靳少的姑姑也准备些礼物吧?”那都是您将来的亲戚长辈啊。 觉得秘书的话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顾远歌点点头:“去吧。”他想起上次在m市酒店里小唐似乎睡眠不太好,他还是早些去解救他于水火之中吧。 浑然不觉的靳唐正像个珍稀动物一般被来往唐家的邻居村人看了个遍,他的外表杀伤力一向很强,上至几十岁的妇人,下到几岁的孩子,见了他无一不喜欢。 “小唐,你不是还有作业要做?快回房间写作业去,仔细去学校老师罚你站讲台。”唐老太看出孙子的不自在,找了个借口把他赶回房间。 村里有个叫孙芳的十□□岁的姑娘,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去了,最近回了老家,今天跟着妈妈一起来唐家,看到靳唐后一眼就惊为天人,缠着靳唐不放,坐在他身边就差把手挽着她的胳膊了。 听了唐老太的话也要去他房间,用嗲嗲的声音撒娇道:“唐哥哥,我还没见过大学的作业是什么样子呢,你给我看看呗。” 靳唐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姑娘还请自重。” 孙芳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用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在场人听清的音调“哼”了一声,还在桌上拿了个花生往靳唐身上砸,她本意是使小性子闹着玩,却被靳唐两指轻轻一弹,反弹回去,直直砸在她的手上,掉到地上。 孙芳的妈阴阳怪气的说:“哟,看不出来,这京城来的小少爷思想还这么古板,比我们乡下的规矩还多。” 靳唐冷冷的回她一句:“不管哪里的规矩也没有姑娘家上赶着去别的男人房间的。”说完步伐优雅地离开,孙芳的妈气得不行,孙芳却还在口水靳唐言行举止中的帅气,比电视上许多明星还好看的男孩,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她们村里出现。 靳唐的两个姑姑给唐老太打电话时听说她昨天回来,今天就开着车从县城回来看她,唐岂非是家里最小的弟弟,从小读书厉害,很有主意,她们也很爱护他,只可惜这个弟弟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这是小唐,怎么长……这么大了?”唐家二姑惊讶的围着靳唐转圈圈,才一年多不见,这侄子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似的,难道京城里的水土特别养人?唐家大姑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别乱说话。 靳唐笑了笑:“姑姑看上去也很年轻呢,我回来的时候我妈还让我代她向两位姑姑问好,表哥表姐他们都好吧,听奶奶说他们大学毕业找到的工作很不错。” 两位姑姑笑的更开心了,谁不希望人家夸自己夸儿女,这侄子许久不见嘴倒是甜了不少。 中午她们做了许多饭菜,唐老太自己住,吃剩的还能留着晚上和明天吃,省的再麻烦。对于给唐老太养老这件事她们一点都不介意,但是唐老太固执得很,就是不去她们家。 临走时靳唐把靳秋让他带的礼物拿出来给两个姑姑,唐大姑和唐二姑推拒了一番,说是留给唐老太,可是她们看到礼物中有好多化妆品以及年轻人用的电子产品之类的,就知道这真的是给自己家孩子准备的。 恐怕她们谁都没有想到,在离婚后,靳秋反倒刷了一把婆婆和两个大姑子的好感。 果然,唐老太嘴上不说,心里却对靳秋的印象更好了,真不知道她儿子当初跟靳秋是怎么过的,这么好的媳妇都能被他丢弃。 “小唐,以后你结了婚可要对媳妇一心一意,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这样教育孙子。 靳唐茫然的抬起头,结婚?他从来没想过这事啊,也对,现在他已经不是国师了,自然可以考虑婚姻大事,只不过这感觉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没有丝毫方向感。 仅仅这一日,孙芳就被唐老太撞见她在家门口徘徊了好几次。 “小芳啊,你有事?”虽然不喜欢她对孙子轻浮的态度,唐老太却没有表现出来。 孙芳上前一把拿过唐老太手里的篮子,走进唐家大门:“唐奶奶,我帮你拿。”进门后却东张西望的捕捉靳唐的身影。 唐老太哪还能不懂她的心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孙芳长得好看,从小就很有一手对付男孩子的手段,经常哄得村里的男孩子给她买东西,不知道被人家家长找上门多少次了,现在这一手还想拿来对付她孙子吗? 没有见到靳唐,孙芳有些失望,趁着唐老太不备,她甚至想上楼去找靳唐的房间,却被突然倒在脚边的花盆吓了一跳,唐老太听到声音过来看,孙芳跺了跺脚就跑了。 楼上的靳唐缓缓关上窗户,剥了一颗栗子放进嘴里,他要去跟奶奶说一声,今晚在床上多铺两床被子。 晚上,他收到短信,顾远歌明天要来唐家,于是加了两床被子的今晚仍然失眠。 鉴于顾远歌如今提倡低调,他带了一个保镖就来了唐家,于是这天上午村子里又有了新流言,唐家再次被豪车光顾,豪车上下来的除了司机还有个英俊不凡的男人。 车子停在唐家门前,于是这辆毫车就被村民华丽的围观了。 “妈呀,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车要六七百万呢,天哪,是六七百万不是六七万,这唐家儿媳妇也太有钱了吧。”某村民拿着手机张大了嘴巴,在村民心中,靳家就是他们真正遇到过最有钱的了,能来唐家的应该也是靳家的亲戚。 于是大家怀着崇敬的心意悄悄往豪车的方向再迈一步,隔空摸了摸车身,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在c市的工作都做完了?”靳唐怀疑的看了顾远歌一眼。 “哦,昨天那个活动就结束了,原本接待方安排了这几天的娱乐活动,不过没什么意思,我就提前过来了。”顾远歌面不改色的撒谎,他感觉到这几天小唐似乎对他有些抗拒,因此刷好感的事迫在眉睫。 唐老太拿了家常的零食摆在茶几上,招呼着保镖一起坐了:“小唐,顾先生,你们说话,我去做饭。” 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奈何他们谁都不会做饭,还是唐老太找了个村子里和她关系好做饭也好的唐家媳妇,两人做了一顿在村里人看来十分丰盛的大餐。 “今天来的人是谁啊,我听说他停在门口的那辆车都六七百万呢,是你家孙子的亲戚吗?”唐家媳妇在厨房里和唐老太忙活,却按捺不住一颗八卦心。 唐老太含糊的答道:“是啊,是我孙子家的亲戚,我请他来家里玩。” 唐家媳妇见状立刻明白她不想多说,村子里不少人都喜欢吹牛,把自己跟大人物连在一起,好像就能显摆自己也有多厉害似的,但是唐老太是个例外,虽然她有比村里所有人都牛的儿媳妇,她却从来不炫耀过。 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还问过她原因,唐老太只说了一句:“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好不好自己最清楚。” 唐家门外凑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去,孙芳却是再次提了一小壶油大摇大摆进来:“唐奶奶,这是我家今年榨的油,送些给你们用。” 这个“你们”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意图,厨房里的两人还没顾上她,孙芳就特意从客厅门口晃过去,一眼瞥见里面三个英俊的男人,脚像是粘在地上一样走不动了。 “嗨~~哈喽~~你们好~~”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霸道总裁,虽然那个司机长得也还算不错啦,可是还是坐在靳唐身边那个男人有味道,成熟稳重,正是她最喜欢的,可是靳唐单纯青涩,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白纸,她也很喜欢怎么办。 他们三个都齐齐的看着她,好羞涩啊,孙芳捂住了脸轻轻的跺了一下脚。 “她怎么了?”顾远歌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靳唐,保镖已经在全身防备这个有可能随时扑过来的女人了。 靳唐望天,沉默了一下:“现在天还冷。” 第35章 挑明心意 晚上,唐老太给顾远歌和保镖收拾房间,可是打开柜子的唐老太傻眼了,家里舒适暖和的被子被她大孙子占走了,剩下的根本不够铺两张床用的,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靳唐提了提,却被顾远歌发现了。 “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不方便的?”顾远歌想起白天那个花痴的姑娘被唐老太三言两语忽悠走了,老太太战斗力不可小觑,他要想接近靳唐还要再接再厉才行。 唐老太为人耿直,绝不想做出慢待客人的事,正要说话却被靳唐抢了先,指着自己的房间道:“我和奶奶正在商量,晚上你睡这里,你看晚上有什么需要的跟奶奶说。”唐老太有点着急,张张嘴却没说什么。 顾远歌一眼看去就猜出这是靳唐的房间,想通个中原委后,眼中染上笑意:“难得出来放松一次,我想临睡前看个电影,你要不要跟我挤一挤,一起看?” 唐老太两手一拍,给靳唐使了个眼色:“你们商量,我去给那位保镖先生铺床去。” “这是什么?” “天哪,太神奇了!” “这就是太空吗?这种能够飞上太空的船我可以坐吗?” 顾远歌喜欢科幻片,虽然平时工作忙的要死,他电脑里总会存上几部国外新出的科幻电影,此时此刻,他和靳唐就靠在床头,单纯的青年指着神奇精美的画面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看科幻电影,并不知道电影里的场景并不是真实的。 听到靳唐想要飞上太空的话,顾远歌先是为有机会看到孩童般天真的靳唐而窃喜,随后就在努力思考怎么打消他的念头了,为了小唐的安全,为了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们还是在地球上安全的活着为好。 “这……大概不行,你看电影里能够上太空的科学家有学历史的吗?他们需要非常专业的技术,你的专业不适合。” 顿了顿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严肃,换了个口气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有一架私人飞机,你可以学习开飞机,都可以在空中飞行,这个大概比坐宇宙飞船靠谱。” 靳唐睁大眼睛惊讶道:“你是说我们回来时坐的飞机,你也有吗?我可以学着开?”果然不愧是世家大族,张口就是一架飞机,靳唐突然就来了兴趣。 “当然,只要你喜欢。”顾远歌不着痕迹的诱惑着他,充分的显示了一种“你敢要我就有”的土豪态度。 可是靳唐又不想放弃宇宙飞船,他已经知道在地球上能够看到的天空和浩瀚的太空是不一样的,经过一番思索后,不死心的和顾远歌商量:“你说我现在换个专业怎么样?我认真学习,努力一下应该有希望进入太空的,。” 顾远歌重重扶额,语重心长的教育道:“我听说你大学前两年挂了好几门课,大概不容易换专业,再说上太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太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出关于宇航员进入太空的一系列程序给靳唐看,务必不能让他再痴迷下去。 “原来进入太空是这么难的事。”靳唐看完后感叹道,他在书上看到很多年前就有人光顾过月亮了,并且不停地有地球人进入太空的消息传来,看到电影还以为国外的技术已经先进到足以让人去太空进行探险了,“那电影里拍的都是假的?” 顾远歌想了一下道:“电影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那我要去学开飞机。” “好。” “寒假就学。” “可以。” “等我学会了就能自己开飞机回来看奶奶了。” “当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他可以选择不说吗?本以为靳唐快要睡着的顾远歌此时才发现他清醒得很,并且声音中带着与平时完全不相符合的冷冽。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送我礼物,第二次请我吃饭,第三次在m市和我偶遇,还帮我解围,如果我是个姑娘家肯定要以为你在示好了,可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华夏的法律并不允许两个男人结婚,所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并非没有想到,大周是有权贵之家养娈童的,但他不想把自己放在这么个位置。他对顾远歌的印象很好,这个世界讲究人人平等,他希望他们也是平等的位置。 顾远歌沉默半响,侧起身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为什么你是男人我就不能追你?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爱情与性别无关。” 靳唐愣了一下,闷闷地说:“没听过。” 爱情与性别无关,这是什么鬼话? “你今晚同意和我住一起是要试探我?”顾远歌发觉到靳唐似乎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脸上露出苦笑,原来他身边的这个人早就发觉了,在他想一点点占据对方心里的位置的时候。 靳唐闭了闭眼:“本来没想的,就是顺便提了一句。”他也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呀。 顾远歌僵了一下:“那你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靳唐疑惑。 顾远歌叹了口气:“我在跟你表白,不管接不接受你总得说一下你的感受吧。”没有说明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说明之后心里更忐忑了。 “我不知道。”表白?大概就像他们班的班长约团支书去小树林里呆了半个小时,回教室俩人就腻歪在一起了,这就是接受了表白? 可是爱情又是什么?他好像不太懂。 “我们是两个男人,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爱情,但是又不能结婚生子,为什么要在一起?” 他记得大周皇宫中流传着前朝摄政王和小皇帝的故事,两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不顾伦理纲常堂而皇之地在一起,连子嗣后代都不在乎,后来被人揭发小皇帝其实是太后混淆皇家血脉,从别处抱来的男孩代替了自己女儿。 摄政王不顾朝臣反对,登上皇位后将小皇帝立为皇后,终生没有纳妃生子,还是大臣在他临终前提议从皇室旁支过继了皇储继承皇位,却也避免不了天下大乱的结局,被周朝取代。 所以说两个男人在一起真的好吗? 顾远歌哪知道靳唐心里想些什么,不过见他似乎有所松动,连忙道:“人的一生又不是为了结婚生子而存在的,总要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就像刚才电影里的男主角,现实中他就不喜欢女人,和男朋友结婚后过的很幸福。” 靳唐果然非常吃惊,他以往的观念里男人和男人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摄政王和小皇帝算是非常极端的一对了,用决绝的方式对抗整个王朝。他知道很多人嘴上虽然不屑,心里却是非常羡慕的,比如他前世的奶娘就很看好他们,奶娘和丈夫青梅竹马,却免不了成婚生子后丈夫令纳妾室,奶娘留下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然后就离开丈夫到国师府当奶娘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你说的这些我现在都不懂,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靳唐闭上眼睛,规规矩矩的睡觉,顾远歌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心里既庆幸他没有立刻拒绝,又担心等他想明白了还是拒绝。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早晨起来唐奶奶看到他们的黑眼圈笑道:“你们俩不会看了一晚上电影吧,要是没休息好的话再去睡会儿。” 保镖装作视而不见的去帮唐奶奶煮粥,最简单的厨艺他还是会的,至于老板和靳少昨晚做了什么,他绝对没有听懂秘书的暗示。 靳唐接到白暄的电话时,他又是一通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幅字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天哪,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跟你合作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 天价?靳唐想了一下问道:“难道有几百万?”在他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很了解的时候事实给了他沉痛一击,其实他还是不了解。 “做梦呢你!”白暄恶狠狠地说,“几百万你去抢好了,不到十万,你别不把这钱看在眼里,你知道那些比你大几十岁的人一幅字多少钱?你能卖出这个价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你现在还没回京城?你老家有什么可待的,赶快回来我要重新给你制定一条路线。” 靳唐嘴角的笑意有些淡:“你查过没有,买走我的画的人到底是谁?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别再来个斯瓦。” 听到这里白暄乐不可支的“哈哈”笑了几声:“你绝对想不到的,拍下你的字的人可是一位国学大师级别的人物,南乐轩老先生你知道吧,他说你的字很有周朝名士的风骨,不应该被埋没,特地找我谈了很久的话呢。” “我的字怎么会在拍卖会出现?是你做的?”靳唐波澜不惊的问,他的字在周朝很是流传过一段时间,现在被人认出并不稀奇。 “我拿出来就不稀奇了。”白暄笑得非常得意,“这次的拍卖会可是为了做慈善的,原教授把你的字拿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慷慨了,总之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他给搭的梯子,一定要趁机直上青云才好。” 靳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欣赏他的人就是原教授,帮他出名,帮他说好话,还帮他应付考试,师恩难报啊。 他记得顾远歌之前似乎说要订明天的机票,回头跟他确认了一下,给白暄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挂上电话,一转身就对上顾远歌满含笑意的目光:“你还在担心斯瓦的事?” “我只是未雨绸缪,把危险杜绝在事情发生前最好。”靳唐想起自己刚才猜测的几百万也觉得好笑,“白暄总是一惊一乍的,等哪天我的字真的拍出天价来他再兴奋也不迟。 “斯瓦回国后就被秘密关押起来了,他家族的财富被各方瓜分完了,包括他们家祖传下来的遗物。”顾远歌把后续讲给他听,“吴熊也被关着没有放出来,肇事者给吴家赔了钱,吴老太太除了精神状况不太好其他的一切健康。” 他不愿让靳唐接触那些年轻的女孩,就一直关注着这些事,不管周霏也好,吴英也好,就算对靳唐有想法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别想着跟他抢人! 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心理素质很好很强大的人,即使发生过昨晚的事依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谈论其他事,虽然唐老太觉察出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不一样了,好像顾先生对她家小唐比以前更热心了些。 保镖专心的吃自己碗里的饭,眼观鼻鼻观心,他只是个保镖,老板的私事与他无关,老板喜欢男女更与他无关。可恶的秘书,为什么要给他提示啊!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啊!虽然作为顾家培养的保镖,他早就知道了很多不外传的秘密。 南乐轩老先生在慈善晚宴上拍到靳唐的字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一夜之间,名不见经传的靳唐就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靳秋一大清早就收到许多生意伙伴的问候。 “靳总可真是了不起,不愧是商场上的女强人,教出的儿子也这么优秀,不知道靳公子是否方便给在下写一幅字呢?当然,不会让靳公子白写的。” 靳秋非常纳闷,她记得这些人似乎都比较喜欢传统文化,虽然大多数是在附庸风雅,但是对文化圈的事非常关注,一有风吹草动就忙着去收集字画,怎么今天找到她这儿来了。 “杨助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老板发问,消息灵通的杨助理马上用自豪的口气大声道:“昨晚南乐轩老先生在一场慈善晚宴上花了十万拍下了靳少的一幅画,老板,靳少现在已经出名了!” 靳秋还有些回不过神:“你说什么?南乐轩老先生?是我知道的那个南老先生?你没弄错吧?” “是您知道的那位南老先生,他拍下的也确实是靳少的字,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向我打听消息了,这不,又有记者给我打电话来了。”杨助理给靳秋了一个消化的时间,自己出去接电话。 而下午唐老太也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 “妈,你干嘛把那个唐菁给弄到京城来?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烦人?整天叔叔长叔叔短的叫我,让我给她找工作,现在又缠上唐翊了,非要跟着唐翊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你说她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多想钓金龟婿的心!” 唐老太本来是为儿子担心的,但是听了他的话却非常伤心,朝他吼了回去:“你少给我一口一个农村来的,你不是农村来的?你妈你爸不是农村的?当初我去的时候你不是帮她租好了房子吗?怎么她又去找你了?” 原来唐老太不想让唐菁麻烦儿子,提前给唐岂非打了电话让他帮小姑娘租一间房子,虽然她死皮赖脸缠着自己去京城投靠唐岂非挺过分,但毕竟同乡一场不能不管她,到了京城后唐老太让唐岂非直接把她送到了租的房子里,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唐岂非的。 “她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外面迷路了没有钱,让我去接她,她也算是我堂侄女,能不管吗?”唐岂非委屈的不得了,“我给她找了超市收银的工作她不干,还做梦想去演戏当明星。”虽然唐菁外表在村里县城里都算得上一朵花,可是在美女遍地的京城算的了什么。 唐老太气的不行,她亲眼见到唐菁出门前她爸妈给她塞了不少钱,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亏回不来,给的钱足够她花好几个月了。 “你让她接电话,我跟她说!”唐老太中气十足地吼。 只听对面隐约传来一句“唐菁姐上厕所了”,然后就是唐岂非疲惫的声音:“算了,最近有个电视剧找我做历史指导,我介绍她去演个村姑得了。” 唐老太生气地挂了电话,就遇到来唐家探口风的唐菁父母,老太太对他们没个好脸色,唐菁的妈讪笑道:“婶子,我们家菁菁绝不会给岂非添麻烦,等她成了明星让全国人都认识的时候一定会报答岂非的,我们菁菁从小就长得漂亮,让她在村里可不是埋没了她?婶子你就算为了我们菁菁前途着想吧。” 唐老太深吸几口气,还没说话就被刚进到唐家的孙芳讽刺道:“这唐菁多大的人了还爱做梦,以为当明星是那么容易的,还敢去麻烦唐叔叔,你们请唐奶奶唐叔叔吃过一顿饭吗?人家凭什么帮你办事!” 唐菁的妈气焰一下子小了:“都是一家子的,还要请吃饭呀,我家菁菁怎么说也要叫婶子一声奶奶,以前岂非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婿时您老怕我们去弟媳妇跟前丢人,现在都离婚了总该要我们沾沾光了吧,这亲戚嘛,就是要互相提拔才是。” 唐老太拿着擀面杖就把他们赶出去了,连带孙芳一起,别以为她不知道孙芳总是打她孙子的主意,现在还多了个顾先生。 第36章 南老邀请 靳唐和顾远歌离开的时候唐老太拉着大孙子的手依依不舍,她已经年近七十,剩下的生命不知还有多久,最挂念的除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大孙子了。 靳唐努力劝服老太太不要一直住在村里,她年纪越来越大,在村里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两个姑姑早就提出让她去县城里住,唐老太觉得孙子说的挺有道理,而且她身体健康寿命长了还能多见几次孙子。 除了唐老太,村子里竟有一大半村民包围在唐家门外,当顾远歌那辆“豪车”缓缓驶走的时候大家自发给它让路。 “唐老太太,你孙子可真是越长越帅了啊,交女朋友了没有呢?” “唐婶子,不是说大兄弟跟有钱人家的小姐离婚了吗?怎么你孙子还回咱村里来呢?他不是不姓唐?” “唐奶奶,跟靳唐一起走的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好酷,气势好足啊,就像是从电视上下来的。” 靳唐和顾远歌不在,村民们没了顾忌,敞开心思把想问的问题一窝蜂的问了出来,唐老太无奈的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就是我孙子跟他朋友回咱村里来玩,他朋友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孙子孝顺,要接我去京城养老呢,可我哪能给他添麻烦不是?” 一时间村里有儿孙的老人都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唐老太,他们的儿子读书比不上唐岂非,也没唐岂非的运气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孙子也是娇生惯养,像靳唐这么大的还要靠父母养活,更别说给老人养老了。 顾远歌和靳唐直接坐车到c市机场,秘书和其他保镖早就在等着他们,下午,回到京城,迎来第一场雪。 “啊,好大的雪!”秘书故作感叹道,这一路经他观察顾总和靳少之间的关系绝对有了质的飞跃,但是又很疏离,如果说靳少拒绝了顾总那肯定不会这么坦然,要是没拒绝为何顾总一脸不开心? “不开心”的顾总把靳唐送回靳家,下车前在靳唐一脸迷离的目光中神态自若的帮他理了理睡得凌乱的头发:“改天一起吃饭。” 靳唐呆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往后退了一步:“白暄这两天一直在催我见面,到时候我们就去他那里吃好了,你……路上小心。” 居然已经发展到了“你追我,我不想让你追我,就算你想追我吃个饭也必须要第三人在场”的地步了吗?秘书深刻的为顾总默哀,千年铁树好容易开花,还是朵不会结果的,顾总的情路坎坷啊。 顾远歌刚回到顾家就听说他唯一的姑姑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宝贝,两年没见到姑姑,有没有觉得很惊喜?”顾如婷早就过了四十岁生日,可因为保养得好再加上心态上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她从来不允许别人把她叫老了,顾家的管家佣人只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叫她如婷小姐。 管家一脸为难的看着顾远歌,顾远歌对他摆摆手,管家低下头默默地退了下去,看都没看顾如婷一眼。 “姑姑不是在a国乐不思蜀吗?不知突然回来顾家有何指教?”顾远歌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更没有因为顾如婷的嬉皮笑脸就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你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性格硬邦邦,脸上没一点表情,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都没女孩子喜欢,要不要姑姑给你介绍一个?”顾如婷仿佛没听到他话里的讽刺,笑嘻嘻的脱掉外套,交给毕恭毕敬的女佣,姿态优雅地坐到沙发上,她的一对儿女也跟着她坐下,“这是顾瑾和顾瑜,你的弟弟妹妹,以后还要你多多教导他们。” 顾瑾和顾瑜是一对双胞胎姐弟,两人只有十九岁,听到妈妈的话姐姐顾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弟弟顾瑾则是脸上带着怒气,想要说什么却被姐姐阻止了。 顾远歌皱了皱眉:“我可不知道我姑父什么时候改姓顾了。” 顾如婷右手撩起一撮头发到肩后,神秘的笑了笑:“他们既然已经回国,当然要取个华夏名字,跟着我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顾远歌心中冷笑,他这姑姑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顾家能够名正言顺继承家产的后代只有他一个,可如果双胞胎姐弟改姓顾,以后再得寸进尺要求分一份顾家家产也是理所当然了。 客厅陷入沉寂,管家端来驱寒的热茶,顾如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嫌弃的撇撇嘴:“远歌,你的品位还是这么令人费解。” 顾远歌冷冷的说:“姑姑不喜欢大可以回a国去,哦,我差点忘了,a国的姑父似乎破产了,不过当初姑姑要死要活嫁给他,又生儿育女想必不会介意,再说如果爷爷地下有知想必也不愿意姑姑和姑父分开。” “远歌,我已经离婚了。”顾如婷的脸色非常难看,当初她为了嫁给现在的丈夫使尽了手段,她的丈夫华恩早就结婚生子,但是她不择手段拆散了他们的姻缘,捕捉到华恩妻子出轨的证据,害得华恩的大儿子得了自闭症。 她的父亲非常生气,当即把他赶出家门,并且声明即使以后她和华恩离婚也不会再让她进家门一步,直到父亲过世,她才和自己的大哥顾远歌的父亲有了来往,现在华恩破产了,并且和前妻纠缠不断,对他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儿子更是非常疼爱,她一怒之下就带着儿女回了京城,所倚仗的还不是自己是顾远歌的长辈,只要自己开口他还能拒绝不成?但是她没想到顾远歌如此不留情面,当着她儿女的面讽刺她。 “我和华恩已经离婚了,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远歌,我是你的姑姑,我也姓顾,是顾家的一份子,还有顾瑾和顾瑜,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不好吗?”顾如婷的演技这些年越发成熟,扮起楚楚可怜也是得心应手。 “是啊,哥哥,我和弟弟已经没有家了,哥哥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妈妈经常和我们说哥哥非常厉害,让我们跟着哥哥学习,以后我们都是顾家人,一切都要麻烦哥哥了。”顾瑾顾瑜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是在顾如婷的熏陶之下对顾家非常了解,华恩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顾家却是华夏的名门望族,拥有庞大的势力和财富,顾如婷经常跟他们说顾家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可惜后来她对华恩前妻做的事让顾老爷子大失颜面,将她赶出了家门。 顾远歌根本没见过这所谓的表弟表妹几面,事实上就连顾如婷他也不熟悉,当下便说:“如果爷爷在世恐怕不会喜欢姑姑住在顾家,城北有套别墅,那本来就是爷爷打算给姑姑结婚的陪嫁,空置了这么多年,姑姑和表弟表妹还是搬过去住吧。” 顾如婷脸色大变,她回到顾家可不是仅仅为了一套别墅的:“远歌,那套别墅是我年轻时住过的,这么多年空着还能住人吗?我是你姑姑,又不是外人,难道姑姑遇到麻烦你就不帮我吗?” “抱歉。”顾远歌叫来管家,“把姑姑和顾瑾顾瑜送到酒店里去。” 管家有些疑惑:“要送到顾家名下的酒店吗?老先生临终前明确交代过不准如婷小姐沾染顾家的产业。” 顾远歌为管家的小心笑了一下:“只是让他们去住酒店,又不是去管理酒店,三个姓顾的人如果真的被赶出去那才糟糕。”管家闻言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出嫁二十年的如婷小姐把一双儿女改姓为顾那才是真正的奇葩,放眼京城只怕都找不到跟她一样的人。 “我跟你说,你这次可算是赚大发了,南老亲口邀请你去见他,你知道你已经出名了吗?有不少人都在跟我打听你,我为你拒绝了多少记者的采访,今天上午还有个导演想找你去客串个角色,被我严词拒绝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你千万不能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你能信的只有我你知道吗?”白暄说得口干舌燥,却见靳唐一脸平静,根本就没表示过任何态度。 “导演找我……是要当戏子?”靳唐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他觉得我的字写得好所以联想到我能演好戏?” 白暄喷了一口水:“你想太多了,他其实有事对南老先生相求,得知南老拍下你的字后就想走迂回路线,所以说啊咱身家清白干净的千万别乱进圈子。”白暄最担心的还是现在这年头是个人都想当明星,就像今天上午他和导演见面时就遇到唐岂非带个小姑娘去找导演,虽然他相信靳唐不是看重名利的人,但是必须要以防万一。 “你给我讲讲南老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马上就要见他了我还没有任何准备。”靳唐坐在车里同时翻开好几本南老的著作,他以前仅仅在书上看过几次这个人的名字而已。 白暄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听说靳唐失忆过,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于是就把他听过的关于南老的生平、爱好等讲给他听,讲得嘴都干了,终于到达南老的家。 南老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是著名的学者、书法家、历史学家,他比原教授还要高上一辈,是个做学问兢兢业业的老人家。 那天在拍卖会上他一眼就看中了靳唐的字,他活了半个多世纪,什么样的字画没见过,可是偏偏靳唐的这幅字打动了他,字迹中既带着一种文人自有的风骨,又有超然世外的心境,字体一气呵成,让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后来才听原教授说这是他学生的字,这学生才只有二十岁,原教授又把拿来了他写的那份检查和考试的论文,南老既想笑又暗自感叹靳唐的才华,假如他在二十岁的时候是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南老的家是一所平凡温馨的小院,在大雪的覆盖下显得非常平静,迎接靳唐和白暄进门的是家里的保姆,南老在温暖的书房里接见了他们。 “你就是靳唐同学?”南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学生,靳唐的外表既出乎他的意料又在他意料之中,他原本觉得一个字写得好的人外表似乎不该长得这么出色,但是也只有这样外表和气质兼修的人才能写出那种风骨的字。 “南老先生好,晚辈就是靳唐。”白暄暗暗向靳唐投去赞赏的一眼,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丝毫不显拘束,没见南老的表情也非常满意吗。 “哦,好好,你们坐吧。”说着保姆端来茶水,出去时把门带上。 南老先生拿出靳唐写的那份检查,这是靳唐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黑历史,一篇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检查,当时就把老师同学都给震惊了,现在想来还保留着前世的思维模式和习惯。 南老先生却对这份检查大加赞赏:“我只是借阅几天,将来也许这份检查能够在学校流传下去,激励以后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南老先生谬赞,这只是晚辈一时意气之作,当不得南老先生这般看重。”靳唐其实有种想把检查抢过来让它消失在世上的冲动,说起来当初收他检查的老师怎么不压到抽屉底呢,还有原教授每次都要把它拿出来跟别人炫耀一番,真是好想捂脸。 白暄眨了眨眼睛,靳唐和南老先生由陌生到熟悉,不出一个小时,两人就相谈甚欢,南老先生激动之下就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出来和靳唐共赏,白暄默默的看着那幅画,真好看啊真好看,拿去卖钱一定也能卖不少。 “哦?你喜欢大周朝承衍帝的画吗?他虽然是个亡国之君,但是却擅长书画,尤其喜欢人物画,特别是为宫中的妃子画像,这些画非常传神,后来周朝被灭,攻进皇宫里的人都不舍得毁掉这些画。”南老先生细细地回味,仿佛他能亲眼见到承衍帝画画的场景似的。 靳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都不知道原来承衍帝还留了书画到后世,这一点历史书上没讲啊。还有他记得承衍帝后宫里没几个女人啊,他也不见得喜欢这些女人,怎么就为妃子画像了? 白暄却是认出南老先生收藏的一幅画就是承衍帝的作品,承衍帝在后期亡国之前醉心于女色,也许是已经预测到大周王朝的下场,凭他一己之力又改变不了什么,干脆选了许多美女进宫玩乐。 白暄把它指给靳唐看,靳唐仔细看了看道:“其实比起他的画我更喜欢他的字,他的字前期还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和希望,而他后期的画太颓废了。” 三个人在书房欣赏了一下午的书画,南老先生甚至留靳唐吃了晚饭,到天色将黑,白暄和靳唐才离开。 “我说,那份检查是什么东西?”白暄还不知道这段黑历史,他认识的靳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学校顽皮到写检查的份上,不过他听说靳唐以前的名声似乎并不怎么好,家里的情况也非常糟糕,所以说现在这样子究竟怎么修炼出来的。 靳唐被他缠不过,就说了大概的经过,白暄哈哈大笑:“所以说你当初莫名其妙写了这份检查,然后莫名其妙的被原教授当个宝贝似的到处显摆?等等,你说你跟孙琦打架了?就是那个孙家的孙琦?” “是啊,有什么不对?”靳唐问道。 白暄一脸神秘的凑近他:“我听说孙琦他妈吴玉如最近在跟孙琦争夺公司的掌控权,前段时间吴玉如不是被架空了权力么,孙琦迅速掌握了公司,尝到甜头他哪还愿意把公司还给吴玉如,再加上吴玉如对儿子还不如她的情人,现在俩人正在闹。” “不是说吴家和孙琦的父亲都支持孙琦吗?不过我觉得孙琦对上吴玉如没什么胜算,他太年轻,没经验没资历,不能服众。”靳唐点评道,这件事当初还是他和唐翊策划的,几个月的时间吴玉如就重新翻了身,不知道唐翊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白暄嗤笑一声:“就算是姻亲也要两方关系保持平衡,吴家当初夺了吴英的权是为了给孙家一个交代,再加上孙琦是吴家的外孙,不过现在孙琦玩不转公司,他们担心孙家插手只好把吴玉如放出来了。” 孙琦确实玩不转公司的管理,毕竟他学的是历史专业,就算是这个历史专业还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考进去的,他做事全凭自己的一时意气,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这一点让公司很多人都不满意。 而吴玉如重回公司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公司的成员目的在于赚钱,老板的私人生活和他们无关,只要老板有能力他们就跟着干,至于孙琦这个空降的二世祖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孙琦愤怒的看着坐在办公室里的吴玉如:“这个项目你凭什么不同意实施,你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努力了多久吗?凭什么你一回来就否定了我的努力,你从来都不看好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吴玉如面色不变的把企划书扔在一旁:“我亲爱的儿子,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你说你为这个项目努力了很久,你做过市场调研吗?你有深入研究过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吗?不要凭着一腔热血就把公司的钱拜拜葬送了,那可是你老妈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呢。” 第37章 靳唐醉酒 靳唐的名气大涨之后经常有许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找靳秋、杨助理、白暄甚至原教授,只为求到他的一幅字。原教授看好自己的学生,如果不是同道中人当然不肯同意,白暄一直在待价而沽,杨助理则整理了一份名单送到靳秋的办公桌上。 “靳总,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非常喜欢靳少的书法,您看……” 靳秋一目十行,看完名单后皱了皱眉:“这个人不是去年当着我的面说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应该把公司交给男人的暴发户吗?我记得他老婆生了三个女儿,他在外面找女人生了两个儿子都接回家去了。” 杨助理额角滑过一滴冷汗,结结巴巴的说:“我听说他上次投资了被靳少否定的那个项目,亏了不少钱,现在公司财务状况急转直下,正在四处拉投资呢。” 靳秋想也不想拿起笔划掉这个名字,接着用笔尖点点下面的另一个名字:“我记得这个人半年前嘲讽过小唐说他是窝囊废,跟他爸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他以为说过的话别人都忘了吗?怎么敢来?” 杨助理顿了一下:“我记得上次他和我们谈合作的时候似乎提过一嘴小唐和顾总关系不错,想必是要借此搭上顾家的关系。”其实这个人当时说的也没错啦,那时候的靳少不就是个非常没用的窝囊废吗?再说这话不只别人说,连公司里不少员工都偷偷议论过,靳总不会把他们都开除吧。 不过话说靳少到底什么时候练出这么一手书法的,其实这个问题靳秋也怀疑过,但是之前的很多年里她对靳唐并不关心,那时候她和唐岂非吵架、冷战,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靳唐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想来应该是这时候学会的。 名单划拉一下,留下来的只有寥寥两三个是真心喜欢书法的,其余的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 “我儿子的书法还没这么不值钱。”靳秋骄傲的翘起嘴角,“我听说他找了专业的人在帮他打理这些事,还要炒作他的字之类的,你把这个名单拿过去给他,让他看着办。” 靳少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富二代,连经纪人都找好了,杨助理感叹着去联系白暄,这个人他似乎听过,好像在也算是个世家子弟,怎么做起给人跑腿辛苦的工作了。 如果说前几天天空中只是飘着雪花的话,今天则升级为鹅毛大雪了,天冷的时候,被白雪和冷空气覆盖的时候,最适合在暖气腾腾的屋子里吃火锅了。 白暄为此提前准备了许多吃火锅的材料,火锅底料是他自制的,另外还有他调制的各种酱料,顾远歌还曾经开玩笑的说就算他的古董被败光了还能开一家饭馆谋生,被他严词拒绝了,白暄的理由是他喜欢做饭,仅仅是爱好而已,如果真要沦落到以此为生的地步那就太失格调了。 顾远歌和靳唐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顾远歌本想亲自去靳家接靳唐过来,可是他担心自己的行为非但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反而容易引起靳唐的反感,就像手心里的沙子,抓得越紧漏的越多,凡事都要把握好度。 而且他在网上看到的追求指南也不赞成死缠烂打,他已经表白过了,只要抓住一切适当的时机在小唐面前刷一刷好感,不矫情不做作,不着痕迹的渗入他的生活,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但是没想到两人居然同时到达白家。 白暄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变化,见他们一起进门就打趣道:“你们俩步调这么一致难道是心有灵犀?不对,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顾远歌你总是出没在小唐周围,难不成你看上我们家小唐了?” 他只是开个玩笑,靳唐却变了变脸色,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径直走过去坐下。顾远歌既然已经挑明了这事,当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知不知道,走过去坐在靳唐左侧,反倒是白暄看他们光明磊落的,觉得这个玩笑似乎开的没什么意思。 三个人热火朝天的吃了一顿,顾远歌挑了几个靳唐爱吃的香菇和鱼丸夹到他碗里,恋爱指南上还说了给对方夹菜不能过分殷勤,不然容易引起反感,而且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饮食习惯,让他知道你的好意就行了。 如果顾远歌的秘书知道他费尽心思在网上搜了好几天并且联系现实总结出来的恋爱指南被顾总贯彻得淋漓尽致,他一定非常开心,只是他是发邮件给顾总的,他的马甲已经暴露,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灭口。 白暄甚至拿了一打啤酒出来,靳唐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奇怪的酒,有些苦,喝进去感到胃里胀气,容易有饱腹感。 “啧啧,一看就是个乖孩子,连酒都没喝过,来,让哥哥教你怎么喝酒!”白暄喝了几口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敲着筷子指着靳唐大笑,“你看他喝酒像不像在喝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么文雅的姿势喝啤酒的。” 屋里的热气再加上半瓶啤酒下肚,靳唐脸颊微微发红,连耳朵都是红的,顾远歌一转头就看到他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泛着红晕,他的皮肤很白很细,靳唐练的内功有排毒的功效,几个月就把这具身体调理得非常健康,看上去就是个美少年。 白暄嘴上说得还不过瘾,就站起身鼓动靳唐把一瓶啤酒全喝了,然后又开了一瓶给他:“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没喝过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顾远歌,你别老看着小唐,他又不是菜,你不能拿他下饭!” 顾远歌瞪他一眼,白暄全当做没看见,继续给靳唐讲喝酒的好处,他只好从锅里捞出几片羊肉来给靳唐压酒。 “我、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饺子。”靳唐的身体似乎喝不了酒,才喝了不到一瓶多,他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是天旋地转,意识也不清醒了。 白暄喝了好几瓶还跟没事人似的,看见顾远歌凉凉的目光有些心虚:“我没想到他这么没酒量,再说他都是成年人了,总得学会喝酒。”随后见顾远歌的脸色越来越黑,马上跑到厨房端出昨晚包的饺子下到锅里。 靳唐头重脚轻的,身子直往地上倒,顾远歌把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好让他舒服些,好在靳唐酒品很好,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闹,闭着眼睛在睡觉。 白暄起初没在意,不经意间看到顾远歌看靳唐的眼神才有些不可置信,他和顾远歌年少时就认识,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冷心冷清的人眼中露出宠溺温暖的目光,想当初学校明里暗里喜欢顾远歌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据他所知甚至还有很少一部分男生都在觊觎顾远歌。 那时的顾远歌父亲不靠谱,母亲又是个只知道吟诗作画伤春悲秋的文艺女子,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拼出一个天地,白暄曾以为顾远歌这辈子都不会懂得什么叫爱情,也许他会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结婚,做一个外人眼里对妻子忠诚的好男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喜欢上一个同性。 迎上白暄惊诧的目光,顾远歌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然后把靳唐搂得更紧了。白暄触电般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后一跳,双手抱住胸,戒备的看向顾远歌:“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好这一口,告诉我,你有没有觊觎过我?” 顾远歌马上嫌弃道:“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 白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的嘟囔一句:“人家好歹也是花容月貌嘛。” 顾远歌发觉怀里的靳唐似乎动了动,松了松抱紧他的手,白暄见状撇撇嘴:“小唐知道你喜欢他吗?” 顾远歌怔了一下,眼神愈加温柔起来:“知道,上次我和他一起去他老家时表白的。”他不知道他们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只希望这一刻抱着他直到永远,他永远不会放弃。 白暄抖了抖胳膊,真是受不了这两个人,不,准确的说是顾远歌一个人,如果被小唐知道他趁他睡着了偷着抱他,那可有好戏看了。而且他就说上次顾远歌怎么突然就去c市参加什么商业活动去了,原来是追心上人去了。 饺子熟的时候本以为靳唐不会醒来了,白暄打算把饺子全部吃光,谁知道靳唐听着声音就爬起来吃了三个饺子,然后精神就有些亢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出去玩雪。 他没穿外套,顾远歌怕他冻着就拿着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追了出去,靳唐跌跌撞撞跑到大门外面去,就在这时顾远歌接到了顾如婷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接,抱着靳唐上了车,手机却再次不死心的响起来。 顾远歌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顾如婷和顾瑾顾瑜的尖叫声:“啊——远歌快来救我们,有人要杀我们,啊——救命——”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挂上了电话,顾远歌皱了皱眉,直接打给管家,他负责顾如婷母子三人的一切生活。 过了几分钟管家才回复他,原来顾如婷母子外出吃饭时被歹人盯上,现在已经被歹徒带走了。 “先生,这伙歹徒出现的非常奇怪,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和如婷小姐之前就有联系。”顾如婷以为顾远歌将他们放置不管,却不知道管家一直派人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们乱来,对过世的顾老先生没办法交代。 又过了一段时间,管家将一段录音发给顾远歌,顾远歌打开录音,里面赫然是顾如婷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这是十万块钱,明天我们一起演一场戏,事成之后我会把另外十万打给你。” “十万?你打发要饭的呢!顾家大小姐和两个孩子的命就只值二十万?” “你想要多少?” “五百万,一口价,马上把钱打过来,你要知道我们舍命陪你对上顾家,如果被顾家家主知道了我们还有命吗?” “你也太贪了,我现在只有一百万,剩下的钱等我重新回到顾家……”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等,三百万。”听到这里,顾远歌可以想象顾如婷咬牙切齿的模样。 等他听完了才再次接通管家,管家的声音非常平静:“很抱歉先生,我没想到如婷小姐居然会想出这种招数,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不,既然她要演戏我们怎么能破坏呢?”顾远歌抬眼看了看车窗外的雪,“你让人盯着他们,我会亲自去的,想必对方很快就会把交钱的地址发过来的。” 顾如婷想必准备使一个苦肉计好重新回到顾家,那他这个顾家家主如果不计前嫌亲自去营救她想必会更让人称赞吧。 果然,不出半小时顾远歌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约他一小时后在郊外的某地方见面,让他准备好五千万现金,顾远歌嗤笑一声,让管家去准备钱。 他本想把靳唐送回家,可是靳唐喝醉酒后跟平时不太一样,察觉到他的意图就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回家,还要跟着他一起去打坏人。 顾远歌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脸,顾如婷这场没脑子的闹剧破绽也太多了,先不说她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为什么会被绑架,就是绑匪如果真是有预谋的绑架,又怎么可能会直接把短信发给他。 果然那边的顾如婷马上就后悔了,她应该让绑匪直接联系顾家的管家而不是顾远歌,管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情谊比她和顾远歌这一对姑侄更深厚,只可惜她匆忙间来不及多想,只希望顾远歌能顾忌到她也是顾家人,如果他见死不救传出去就不那么好听了。 “小唐,我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千万别下车。”顾远歌仔细的叮嘱他,管家早就控制着那边的一切,他不过是去演场戏,不会有什么危险。 靳唐乖乖的点点头,然后朝他“嘻嘻”一笑,顾远歌控制着自己想吻上去的冲动,吩咐司机出发,没有去约定的地点,而是直接去了顾如婷被绑架的地方。 “妈,这个办法有用吗?表哥真的会来救我们吗?”顾瑜不舒服的蹭了蹭绑在背后的绳子,为了能回到顾家,妈妈居然给绑匪三百万,要知道自从爸爸破产之后她就再也不能买漂亮昂贵的衣服包包鞋子首饰了。 顾瑾更是不满的开口道:“真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酒店里舒舒服服不好吗?这是什么破地方,都快冻死了,我头发上飘的都是雪,在这样下去我非变成雪人不可!”比起回到顾家他更在乎生活的舒适程度,在他看来顾家的酒店就很好,身为顾家人他可以得到最好的享受,被人像伺候王子一样对待,酒店里还有美女可以调~~戏,他这两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顾如婷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她这一双儿女眼皮子太浅了,当年她在顾家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钱财物质上的享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出去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因为姓顾得到别人特殊的对待,不管有什么事吩咐一句就有人替你跑腿,哪怕你只是个没用的废物都有无数人捧着夸你是个天才。 她常常后悔,如果她当年没有做出破坏别人婚姻的事让父亲失望,没有选择一个除了外表一无所有的男人,如果她和父亲选择的门当户对的那个男人结婚,那她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所以回顾家的事绝对不能拖延,再说顾远歌应该不会想到她这么快就策划出一个圈套,她一定可以重新回到顾家的。 绑匪甲穿着厚厚的大衣,蹲在门后的角落里听他们母子时而抱怨,时而异想天开。说实话,如果他们不是顾家人,他肯定会狠狠的敲上一笔,可是他在这一行时间久了当然也听过顾家的鼎鼎大名,听说连那个“神偷”光顾过顾家之后都销声匿迹了,虽然“神偷”没说什么,但他们猜测顾家很不好惹,所以对顾家更加忌惮。 他现在有些后悔,可是还不等他后悔就马上有手下跑过来着急的喊:“糟了,那边有车子过来了,会不会是我们被顾家发现了。” 绑匪甲咬咬牙,事情有变,他们必须改变计划:“快去把那三个人带过来,他们就是我们和顾家谈判的砝码,千万看好他们。” 顾远歌的车开到这里,贴身跟着他的保镖马上从车上搬下一个大箱子,走到绑匪所在的废弃工厂前的空地上喊话:“我们是来送钱的,快点把如婷小姐和两位少爷小姐放出来。” 绑匪拿刀架在顾如婷母子三人的脖子上,此时他们母子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原本这一招是顾如婷从华恩的前妻那里学来的,在华恩破产前他的前妻和自闭症儿子被绑架,华恩救出他们母子后非常愧疚,便另外买了一套房子给他们住,久而久之一家人再次产生感情,顾如婷母子却被冷落。 后来华恩破产,顾如婷主动提出离婚,在她回国前听说华恩已经和前妻复婚,还宴请了亲朋好友,婚宴非常热闹。 绑匪甲紧张地站在最前面,喊话的保镖再次开口:“顾先生就在车上,你们趁早放了如婷小姐,不然顾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绑匪一听果然更害怕了,架在顾如婷母子脖子上的刀甚至都瑟瑟发抖,此时靳唐却挣开顾远歌的束缚,从车上跳下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前去踢掉绑匪手里的刀,十几秒的时间,绑匪全都倒在地上,一个个发出痛苦的□□。 靳唐回头,顾远歌已经下车向他走来,他眼里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你看,我把他们都打倒了。” 顾远歌突然想起在商场的时候,他也是瞬间出手击倒了歹徒,所以他喜欢的人武力值这么高,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受欺负了。 第38章 姓唐的人 顾如婷母子三人早就吓傻了,对眼前的情况表示不明所以,顾瑾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有顾瑜找回自己的理智,眼巴巴的看着顾远歌,顾远歌一心都放在靳唐身上,哪有时间理她,还是喊话的保镖反应过来,上前解开了绑在他们身后的绳索。 “表哥,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恐怕今天就要玩完了。”顾瑾泪流满面的爬到顾远歌面前,抱着他的腿痛哭不已,虽然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但是他早就吓得腿都软了,看见顾远歌就像看见了唯一的亲人。 顾瑜咬咬牙,脸色苍白地看了看顾远歌和那个十几秒解决掉绑匪的青年,又回头去看顾如婷,此时顾如婷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决不能被人知道绑匪是他们雇的”的意思,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靳唐刚才下手不算轻,几个绑匪倒在地上还没起来,管家之前布置在这里的人手全部出现把他们带走。顾瑜和顾如婷见状哆嗦了一下,亏她们还自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哪知道她们做的一切都在顾远歌的掌握之中,她们小心的抬眼去看他,顾远歌的目光全神贯注随着靳唐,没分给她们半分。 顾瑾依然傻乎乎的什么都没发觉,还抬起胳膊让保镖把他扶起来,然后在保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却又快速地进到顾远歌来时坐的那辆车里:“妈,顾瑜,你们傻愣着干嘛?快来车里暖和啊。”他招招手,顾瑜和顾如婷犹豫了一下,没敢看顾远歌的脸色,避开他径直往车里走去。 顾远歌没说什么,靳唐依然还在雪地里脚步踉跄的做着奇怪的动作,顾远歌仔细看了一下,依稀分辨出似乎是一套武功动作,手里什么都没拿,练起武来不太方便,靳唐在雪地里踢了踢,似乎碰到一个棍状物,他用脚轻轻一挑,一根半米长冰凉刺骨的钢筋在空中旋了几圈,落在他手里。 于是顾远歌就有幸看到了靳唐练武的样子,不得不说,漫天大雪之下,一个长相俊俏的青年就算因为醉酒动作不那么协调也是很好看的。等靳唐一套动作做完,终于安静下来,顾远歌马上上前夺走他手里的钢筋扔到远处,然后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 他绝不承认刚才是被那么可怕的钢筋吓到了! 在顾远歌的示意下,顾如婷母子坐的那辆车已经开走了,管家早就另外准备了一辆车过来,顾远歌拥着靳唐上车。 发过酒疯的靳唐清醒了很多,脸上红扑扑的,体内的酒气都散发出去了,想到方才的事就忍不住想捂脸,他把手从顾远歌怀里拿出来,默默地别过头。 这一次,车子终于把顾如婷母女带回顾家,管家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如婷小姐,顾瑾少爷,顾瑜小姐,你们回来了。” 顾如婷冲着管家笑了笑,这位管家在顾家的地位不低,从她父亲在世时就在顾家做事,可以说看着她长大,他对顾家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当年对她和哥哥一视同仁,他们认识也有几十年了,现在她倒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位管家了。 “管家先生。”顾瑾打了个喷嚏,“我能先洗个热水澡吗?我还想喝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我本来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可是现在手脚发烫,你看我的脸和耳朵是不是红的?” 说着他凑到管家跟前让他看自己的脸,管家笑眯眯的看了看,马上让人去做牛肉汤:“顾瑾少爷,您大概是被冻的,楼上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你们去洗个澡吧。” 顾如婷和顾瑜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管家表情不变,就像不知道她们所做的事一样,让人把她们带到房间去。 等顾远歌送完靳唐回来后就看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顾远歌也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他平时几乎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体质一向很好,不过大概今天在雪地里冻的时间久了,还是没抗住,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涕。 “先生,您要洗个热水澡吗?”管家担忧的看着他,让人把煮好的牛肉汤端了一碗过来,里面还加了姜。 “不用,你想说什么?姑姑他们都安排好了?”顾远歌喝了半碗汤问道。 “先生,如婷小姐他们休息去了,恐怕短时间内他们并不想见到你。”管家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您何必这么麻烦,只要把老先生秘密留下的遗嘱拿出来不就好了?老先生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顾远歌仰头靠在沙发上,爷爷去世前留下遗嘱把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给他父亲,一份给他,还有一份是顾如婷的,大概爷爷对他父亲并没有寄多大希望,因此把他名下的大部分财产和顾家的股份都留给他,因此更招来父亲的不满。 至于顾如婷那一份虽然比起整个顾家来说不算多,但如果她不贪心的话足够她和儿女富足的生活一辈子了。爷爷一辈子只有一儿一女,虽然因为性格刚直最厌恶仗势欺人,因此当年把顾如婷逐出顾家,但他把原本给顾如婷准备的嫁妆都留给了她,除了许多不动产之外,并没有给她顾家的股份,倒是把他做的一些其他投资留给了她。 老爷子的遗嘱里说的很明确,他不看好顾如婷的婚姻,如果顾如婷遇到了难处,倘若她有心悔改就按照遗嘱把这一份财产全都留给顾如婷,并且让顾远歌酌情帮她;但是如果顾如婷还是不知悔改,即使回国也不允许她回到顾家,更不能掺手顾家产业,除了财产顾如婷享受不到其他的。 顾远歌本想着晾一晾她,也趁机看看她有没有悔改之意,哪想到她才回来几天就闹出这种事,顾远歌也听说过华恩前妻的事,难不成顾如婷以为每个人都是华恩?华恩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当初被顾如婷蒙骗和妻子离婚,现在也会因为对前妻心软抛弃顾如婷。 顾远歌:“总不能让爷爷的心思白费,你通知过华恩姑姑将要接收一大笔遗产了吗?” 管家点点头:“已经让人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华恩,华恩公司破产,还要照顾前妻和儿子,他应该很需要一大笔钱。” 只要顾如婷留在国内一天,就不可能停止打顾家股份的主意,老爷子留给她的东西只怕还会助长她的野心。还有那位顾瑜小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听说她还撺掇顾如婷给她和顾瑾转学到京城大学。 晚上,靳唐照例收到了顾远歌的短信: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靳唐回想了一下自己回到家之后被程阿姨逼着喝了一大碗驱寒的汤,晚上还香喷喷的吃了若干饭菜,身体怎么可能不舒服。 没有。他很快回了过去。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原教授把他叫了过去,靳唐书法得到南老先生赏识的事早就在他们班里传开了,大多数同学心里既带着骄傲又隐隐有些羡慕,他们中不乏有从小练习毛笔字的,可是练了十几年甚至也得过一些书法奖项之类的,以往这些荣誉在他们的简历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现在跟靳唐一比,顿时被秒成了渣渣。 “天哪,靳唐同学不愧是我心目中的王子,果然身兼才华和美貌,比那个号称艺术学院第一才子的程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周霏,你说是吧?”同桌用胳膊撞了撞她,周霏模棱两可的答了一声“嗯”,以前她也许还有些不甘,现在已经不会再去奢望自己不该拥有的了,靳唐只会越走越远,她注定跟不上他的脚步。 “艺术学院第一才子是谁?我怎么没听过。”周霏不经意的问道。 同桌大惊:“这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程意啊,最近在网上混的挺红的那个小鲜肉,号称六岁读遍四书五经,八岁读尽史书,十二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网红。” 周霏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一个网红你也好意思拿来跟靳唐比,请问他跟你的王子有可比性吗?” 同桌摸摸下巴:“程意确实挺有才华的,他在网上作了一首诗广为流传,因此被艺术学院的学生成为第一才子,而且你知道吗,他就要出演于晓导演的历史剧《大周天子》了。” “这剧讲的是是大周朝开国皇帝?”周霏问。 “不,是亡国之君。” 原教授把靳唐叫到办公室里,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小唐啊,我找你来有正事,本来这种事不该打扰你的,但是对方是我多年前的学生,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 “教授请讲。”靳唐对他笑了笑,“您帮了我这么多,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那我就说了。”原教授拿起一本杂志放到他面前,“我的学生是这家杂志社的编辑,他消息比较灵通,你也知道你这段时间已经出名了,他想采访你。” “采访我?”靳唐愣了愣,“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值得他采访的价值?”能够被人采访的难道不都是电视上那种在全国观众面前都混到脸熟的名人吗?他最多写了几个字,除了得到南老和原教授等文化人的赏识,其他人找他求字不是别有目的就是随大流,他可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如今有多厉害。 原教授轻咳一声,难道他能说他一时失误造成了一个美好的误会,让南老先生看到了靳唐的字?其实除了他在杂志社的学生之外,还有许多人都想见靳唐一面,或者有些别的要求。自从被媒体和观众知道他发现了昙花瓷的秘密之后,他每天接到的邀请和采访也是不胜其数,前段日子偶然遇到现在名声大臭的莫知遇时,还被对方酸溜溜的嫉妒了一番。 带着些许愧疚,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起靳唐这个学生是多么优秀,学识渊博,文韬武略,简直是他多年来遇到最有天分的一个人。当别人都在费尽心机想要采访他的时候,他的学生慧眼独具,看中了靳唐。 “总之呢你不必这么谦虚,我这个学生很有职业道德,不会问你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原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意见的话就约个时间和他见面吧。” 最终靳唐答应了这个采访,他回头和白暄一说,白暄两手重重的击了一掌:“这家杂志好啊,有前途啊,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 下午放学的时候,靳唐路过隔壁艺术学院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在意,继续往前走,不到片刻就被人叫住了。 “靳同学。”虽然自认为和他已经很熟,唐翊却没胆量叫他一声哥,毕竟每次见到靳唐他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可是又忍不住总想靠近他,“好久不见,听说上次你送奶奶回老家了,老家怎么样?我还没有回去过呢。” “下次你跟着他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两人心知肚明这个“他”就是唐岂非。 “他现在才顾不上我,我要是全靠他照顾,早就饿死了。”唐翊撇撇嘴,“你知道吗?他现在居然要推荐一个村姑去拍电视剧,你说可笑不可笑!” 靳唐定定的看他一眼:“随他高兴吧,你也别玩脱了,他再不好还有奶奶会心疼,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别让她再跟着操心。”他见识过唐翊的狡猾,也知道唐翊急于摆脱唐岂非,要说唐菁缠着唐岂非这件事里面没有唐翊的手笔他是不相信的。 靳唐微微有些惊讶,很快释然:“看来你和奶奶相处的很好,她大概很喜欢你这个正牌孙子,我在她眼里跟我妈一样是狐狸精的代名词,但是我妈千错万错,好歹把她儿子照顾得很好。”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不想在靳唐面前讨论唐岂非以及唐岂非和他妈妈的问题,纵然他妈妈是个小三,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她是真的爱着唐岂非的! 没错,就是爱,如果不是爱的话唐翊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他妈妈的行为。唐岂非和他现在住的房子不大,只够他们两个人住,唐岂非也从来没想过让他妈妈一起搬过来,大概在唐岂非眼里他妈妈只是个生育的工具。可是他妈妈却对唐岂非死心塌地,一有空就做些好吃的好喝的送过去给唐岂非补身子,隔三差五还要去帮唐岂非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 要知道唐岂非离婚之前他和妈妈一起住的时候家里的卫生都是他打扫的,那时候他妈妈还不爱做饭,只有唐岂非偶尔过去的时候才做一顿饭,人也显得格外温柔。不过就算唐岂非离婚了他妈妈也没能如愿以偿搬去和唐岂非一起住,因此私下里妈妈对他颇有些嫉妒。 前几天无意中在他们的房子里遇到唐菁后,他妈妈如临大敌般把他叫去盘问了半个小时,直到他再三解释唐菁是唐岂非的堂侄女来投奔他的,她才松口。 “唐翊!”不远处的女孩儿声音虽然温柔,却足以让人听到。唐翊回头一看,就见唐菁带着一个男生走了过来。 “唐翊,不给我介绍一下?”唐菁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出色的靳唐,要知道她来京城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与外表并存的男孩,她无法用更美好的词语形容,但是却觉得靳唐比她身边的男生更好看。 唐翊无奈的给靳唐使了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色:“这是我一个朋友,靳唐。”他没有说靳唐的身份。 靳唐?这名字怎么有点熟,唐菁回忆了一下没有想起来,干脆不去想了,自我介绍到:“我叫唐菁,是唐翊的姐姐,你看,你的名字里有个唐,我的名字里也有个唐,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唐翊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笑完了指着和唐菁一起的男生道:“这是程意,艺术学院的大才子,最近在网上特别红。” 唐菁被唐岂非介绍到《大周天子》剧组演女n号后认识了同样在剧组出演男n号的程意,不过虽然他们都是n号,但实质还是不同的。 程意再怎么说都在网上红了一段时间,人长得不错,很多人买账,再加上他“第一才子”的噱头吸引了一批粉丝,唐菁却是空降进来的,没有任何演戏和名气的基础,长相又不出色,气质也不算好,让她演女n号都是看在唐岂非的面子上。 唐翊的话说完唐菁有些尴尬,她本来刻意和程意交好就是想搭上他的关系,不管在哪里人脉都很重要这一点她非常清楚,可是面对靳唐这个让她脸红的男生,她突然有点想把程意打包塞回剧组。靳唐长得好帅,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就算是剧组里那些鄙视她的女孩肯定也会喜欢的,唐菁一脸陶醉的盯着靳唐就差流口水了。 “你好,靳少,原教授的高徒,久仰大名。”程意对靳唐伸出手,略带不服气的看着他。 靳唐感受到他的敌意,也伸出手道:“你好,你认识我?”他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个人从哪里听说过他呢? 程意脸色一变,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靳唐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使了个巧劲挣脱出来:“程意同学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第39章 探望病号 闻到靳唐和程意之间浓烈的火药味,唐翊马上站出来道:“唐菁,你和程意晚上不是还要和剧组的人聚餐?你们刚出道要和大家保持好关系,别让人觉得你们名气不大脾气不小。” 说到这里他不太高兴的看了程意一眼,这人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对靳唐挑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为唐菁吃醋呢,但是唐翊看得分明,程意对靳唐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他未必看得上唐菁。 谁知唐菁却开心地眼睛都黏在靳唐身上了:“没关系,聚餐的只不过是几个群演罢了,而且在剧组的时候他们没少给我下过绊子,这种人品差的人我才不想和他们来往!” 之前她在剧组的时候认出了程意,程意虽然只是最近才在网上红起来的,没什么基础,但是人家但凡有点资本的人都不乐意和她说话,就算是群演都歧视她这个乡下来的姑娘,再加上她是靠着唐岂非的面子才进了剧组,没什么过硬的后台,一直混得不尽如意。后来她就缠上了程意,不管程意再怎么对她甩脸色她都锲而不舍的缠着。 现在她觉得这位靳唐一举一动都不平凡,如果自己能找到一个大靠山,还用得着去巴结剧组打扫卫生送盒饭的大爷大妈吗? “既然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靳唐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晚上白暄说要来接他一起商量采访的事,现在还没到,难道路上又堵车了? 他正要给白暄打电话,却见不远处顾远歌的秘书朝这里走来,看到他,秘书脸上露出微笑加快了脚步,一边还要注意着脚下的积雪,如果一不小心摔个四脚朝天那就不太好看了。 程意拦住了准备离开的靳唐,脸上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唐菁说得对,晚上的聚会去不去没什么要紧,今天好不容易遇到靳少,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不待靳唐回答,秘书率先走到他身后道:“这位先生,靳少今晚还有要紧的事,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 说话期间他一直看着靳唐,看到对方并没有因为他自作主张而不悦便松了一口气:“靳少,白暄先生今晚有事,让我过来接你。” 靳唐虽然不明白白暄有事怎么会拐着弯找上顾远歌的秘书,但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对他点点头,然后对唐翊道:“我先走了。” 唐翊本来就为程意的自作主张而恼怒,闻言就笑着跟他作别,唐菁和程意脸上似乎带着不满,不过唐翊可没心思关心他们。 “唐翊,他是谁?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唐菁不满的嘟囔,一想到今晚还要去见剧组那些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她就没来由的烦躁。 以前在村里听说唐岂非入赘到了有钱人家当上门女婿,还在京城的大学里当领导,他们就以为很厉害了,可是等她来的时候唐岂非已经离婚了,既没钱又没权,连她想进剧组都只能演一个村姑,所有镜头加起来不到三分钟,总共只说了两句话,现在她迫切的想要寻找一切出名的机会。 唐翊和程意同时在心中冷笑,给你面子,你算老几? 秘书没有带靳唐去白家,而是去了顾家,路上对靳唐解释道:“白少今天家里出了点事,他把你托付给了顾总,顾总让我来接你。” 虽然秘书的话有些不太适宜,什么叫白暄把他托付给了顾远歌,顾远歌又派了秘书来接他,这关系还真是够远的。 “顾先生还在公司忙吗?昨天我们一起吃了火锅还喝了酒,希望不要耽误了他的工作。”酒醒之后他想起顾家似乎出了事,也不知道顾远歌的事情有没有解决,毕竟他是个外人,总不好过问。 “哦,顾总不在公司,他在家里等着靳少。”秘书还没说完话,靳唐就接到了顾远歌打来的电话。 “小唐,陈秘书去接到你了吗?”顾远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鼻音,隔着电话靳唐都能听出来他声音中的倦怠和不适。 “嗯,我和陈秘书正在车上,你生病了吗?”靳唐此时才突然想到昨晚他发来的短信,应该不只是在关心他,而是顾远歌自己生了病,才想到他会不会也生病了,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一点他突然心里暖暖的,顾远歌说喜欢他,他似乎也有点把对方的关心当成了理所当然,而没有去考虑过对方。 对面的顾远歌似乎笑了一下:“没事,听白暄说似乎有人要采访你,他担心你什么都不懂,就想跟你说一下情况,你过来我们再说。” 车子到达顾家,靳唐一进到客厅里就看到顾如婷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有人进来,顾如婷抬了一下头,却看到昨天那个亲眼目睹了她们狼狈姿态的人就站在面前。 想起对方几下子就把绑匪打倒在地上,顾如婷哆嗦了一下,看向靳唐的眼神中带着不喜,她一向都希望自己以最优雅的姿态出现在人前,所以哪怕靳唐救了她,她也在心里耿耿于怀,甚至联想到他是不是让她们出丑的,明明可以坐在车里不下来的。 她虽然在顾家住了下来,心里还带着忐忑不安,毕竟那些绑匪被顾远歌的手下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好在顾远歌昨天回来后就病倒了,夜里发起了高烧,管家和家庭医生一直守着他,他还没有见过那些绑匪。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顾远歌病好后就会知道她做过的事,到时候别说留在顾家,她恐怕会被赶出国外再也不能回来。 从厨房里端了一盘水果的顾瑾出来见到靳唐后则是惊喜中带着崇拜:“天哪你昨天太神奇了,你打倒坏人用的就是华夏的功夫吗?可不可以教教我,我拜你为师,需要磕头吗?” 靳唐被他一连串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从楼下下来的管家看到靳唐,眼中掠过一丝好奇,整个人却表现得非常平静:“这位就是靳唐少爷吧,先生在楼上等你,请跟我一起过去吧。”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靳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然后笑着对顾瑾说:“不好意思,我的功夫是要从六岁之前开始学的,你的年龄不合适,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到这个网站去看看,里面有一些适合你这个年龄学习的功夫,用来强身健体还是非常不错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自保。” 说着给了他一个网址,顾瑾惊喜万分,连连对他道谢,还给他手里塞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靳唐对他这样简单没什么心眼的人非常有好感,这种人相处起来不累,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随时坑你一脸血。 那个网址还是靳唐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他平时不常上网,偶尔去查一些必要的生活常识或者历史知识,这个网站里面的功夫知识最粗浅的外门功夫,也就是说像顾家保镖那种水平的,比起他自己的内功心法当然差的很远。他刚才说自己的功夫六岁之前才能学不是在骗人,上辈子他从三岁就开始练,这辈子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修习,若是个初入门的当然不可能速成。 管家把他领到二楼顾远歌的房间,敲了敲门,顾远歌得知靳唐到了顾家之后就在犹豫是要穿正式见客的衣服还是穿着平时在家的家居服呢,前者似乎太过正式,后者似乎有有点随便。 医生则把他按在床上不让他起来,等管家带着靳唐进来,顾远歌才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顾先生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小心点别再着凉了。”医生丢下这句话也不看顾远歌的脸色,潇洒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靳唐看着躺在床上的顾远歌,一进门虽然味道很淡,他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水味。明明昨天他们在雪地里的呆了相同的时间,他在楼下遇到的那两个人受的罪更大,怎么最后生病的反而是顾远歌。 他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顾远歌的额头,原本想解释的顾远歌立刻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顾远歌平时除了想方设法去陪靳唐的时间,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可是今天一天他烧的迷迷糊糊,顾如婷和顾瑜还时不时的来他房间有意无意试探他的病情,他当时就想让靳唐过来把这两个人像昨天那样干脆利落的踢出去。 随后靳唐又给顾远歌把了一下脉,他体内热气散发不出来,靳唐就用一丁点内力慢慢把热气疏散开。 “我感觉好像舒服了很多。”顾远歌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他觉得这可能是错觉,大概只是因为遇见了靳唐一时开心产生的心理作用。 靳唐制止了他:“你好好躺着,不然我就走了。”这威胁果真起了作用,顾远歌乖乖躺了下去,靳唐停止了往他体内输送内力,他现在身体正虚弱,一时受不了太多。 于是顾远歌就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坐在自己床边拿个苹果“咔擦咔擦”的啃着,真是心酸,他觉得自己嘴里很苦没有味道。 靳唐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一碗白粥,摸了摸碗,还是温热的:“要喝吗?” 顾远歌本想摇头,看见靳唐的眼神后改了主意,点点头,果然靳唐拿起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他,除了师父病重时他在床前侍疾,他还真没做过这种事,不过毕竟是有经验的人,居然完整的把一碗粥都喂给顾远歌喝了没掉出一滴。 “你的采访……”喝完药之后顾远歌刚提了一句,就被靳唐截了话:“你别操心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吃过饭后过了半小时,靳唐再次缓缓把内功输送进顾远歌的身体,尽管顾远歌被他用手握着自己的手腕很舒服,可是也看得出来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不过靳唐肯定是不会害他的,想起昨天靳唐一下子打倒那么多人,还有在唐奶奶家的时候他早上起来后在院子里练的功夫,说不定他看上的人其实是个隐士高人呢。 晚上等靳唐准备离开的时候顾远歌的烧差不多已经退去,靳唐差点就顺手给他开几服药调理身体了,他师父对医药方面也有涉猎,他跟着学到不少,治发烧这种情况还是轻而易举,不过开口之前他压下了这个念头,毕竟这年代的医生需要有专业资格,他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咦,你的烧怎么退的这么快?”医生拿着体温计不可置信的说,顾远歌高烧一天一夜,他本以为顾远歌见到那个人那么激动,说不定做出什么举动还有可能加重病情,可是他的体温几乎是正常的。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有精神。”顾远歌从床上坐起来,睡了一天全身都不舒服,“我饿了。” 管家激动地从厨房里又端来一碗粥。 原教授的学生叫汪洋,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中年男人,说是中年男人也许有点和年龄不符,不过汪洋长相显老,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像是四十岁。 “小学弟,你好。”汪洋笑眯眯的一副要和靳唐话家常的样子伸出手,“早就听教授说起过你,这么多年我还没见教授对哪个学生大加赞赏的,当初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在班里经常被教授点名批评,真是岁月如梭,现在对小学弟还真是羡慕嫉妒。” 靳唐和他握了握手,同样笑道:“那肯定是教授对学长给予的希望太高,为师者如果对学生不闻不问那才糟糕,现在学长总算也不辜负教授的期望,昨天教授提起学长还是一脸骄傲,真正说要羡慕的是我才对。” 汪洋闻言笑的更真诚了,他这小学弟年纪轻轻不骄不躁,更没有年轻人出名之后的喜悦和志得意满,他总算知道教授为什么对小学弟赞不绝口了。 他听说过靳唐家里是经商的,不过这一点从靳唐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如果不知情的,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从书香门第出来的。问了几个问题后汪洋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他的回答既不显得青涩,又不圆滑,每一个答案都非常有深度,而且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可见读书很多。 “小学弟懂的知识很多,你说的一些历史文化方面的事我都没听过,而且你还懂得很多杂学,连中医之类的都懂一些,你别告诉我你二十年来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了。”汪洋半开玩笑的说。 靳唐想了一下,他说的似乎没错,古人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活动,他肩负的责任重大,需要学习的知识甚至比皇子还多。小时候白天他跟着皇子一起读书写字,晚上回到国师府师父还会另外布置作业,不管春夏秋冬每天都要早起练功,唯一的活动就是每年皇子必须参加的狩猎和蹴鞠比赛,这么一想确实没有浪费过多少时间。 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汪洋非常吃惊,难道现在真的有这种一心读书的好孩子吗? “其实没有什么荣誉是平白无故得来的,每一个辉煌背后都饱含了无数血泪,身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就像前世即使战死沙场他也从不后悔,身为周朝的国师他就要为周朝负责,皇命不可违。 “也就是说小学弟你字写的这么好也是从小就练的吗?可是我们都知道从小练字的人不在少数,比如我小时候练字就得过书法比赛二等奖,但是当时还有很多比我写得更好的人,可是他们都没有达到小学弟你的高度,能说一下你写字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吗?”汪洋问的问题也是很多靳唐的同学想问的,他们自认为天赋勤奋不差什么,但是写出来的字却远远达不到靳唐的风骨。 作为一个两辈子自己是天才并且生活中遇到的也是一群天才的靳唐表示:“这还需要技巧吗?难道不就是每天坚持练字吗?” “那你的启蒙老师是谁?我想你的字写的这么好想必你的老师肯定更厉害了。”汪洋继续道。 靳唐沉默,他能说教他写字的启蒙老师是他的师父,等他进皇宫上课的时候就换成了周朝书法大家了吗? “我是跟着赵禹学字的。” “赵禹?”汪洋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周朝末年最著名的书法家赵禹?”赵禹是个有气节的文人,大周灭亡时他已到暮年,宁死不愿投降大越,后来成为一段佳话,赵禹也就成了气节的代名词。 “不错。”靳唐点点头。 然而汪洋却自动把他的意思转换成从小临摹赵禹的字,终有所成,得到了南老的称赞,怪不得南老说他的字有一种周朝文人的风骨。 看看,人家这才叫自学成才。 采访完毕,两人俨然就成了朋友,汪洋离开之后原教授给他打来电话:“你没为难小唐吧?” 汪洋无奈的回道:“怎么可能?您都吩咐我那么多遍了,我哪敢为难您的高徒啊。您可是难得几十年终于看上了个学生,还学会护短了,我们这些没人疼没人爱的都要滚一边儿去了。” 原教授听了他的话笑骂道:“你要是像小唐这样听话懂事我当初怎么会批评你?彻夜跑去玩游戏第二天在课堂上睡觉的是谁?问你问题回答不上来的是谁?现在好意思说我偏心了。” 汪洋:“……”黑历史能别提吗? 第40章 同学维护 顾远歌病好之后就到了和顾如婷母女摊牌的时候,顾家客厅里,得知顾老先生留下遗嘱后母子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你说什么?”顾如婷瞪大眼睛看着顾远歌,眼角的细纹因为狰狞的脸格外显眼,虽然不愿意相信父亲留下的遗嘱,但是她也知道如果父亲活着只会对她更严厉,“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我和顾瑾顾瑜被绑架了才说,你究竟什么意思!” 她有些心虚,说话的底气也就非常不足,但是顾瑾和顾瑜就不一样了,得知外公给妈妈留下那么一大笔财产,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觉得从头到脚都迸发着激动。 管家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母子三人的反应,半垂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顾远歌让他拿文件的时候才有所动作,与此同时,顾远歌还叫来了律师作为证明。 “顾女士。”律师一张口顾如婷就皱了皱眉,律师没有发觉,继续说,“顾老先生遗嘱里说明只有当你回国之后才能让你知道遗嘱的分配,并且遗嘱里还牵涉到很多方面的问题,顾先生的做法并没有错。” 好在顾远歌和律师都没有把顾老先生说过的话完全告诉顾如婷,假如被她知道遗嘱的分配还要看她有没有悔改之心,那她说不定恨死顾远歌了,毕竟她回到国内能否得到顾家的庇佑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本以为会被顾远歌揭穿绑架的事的顾如婷此时感到了意外之喜,年轻的时候她也有勇气,敢于向父亲反抗自己的婚姻,并且做出宣言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嫁妆,可是人到中年的顾如婷早就被生活和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华恩破产,她需要很多钱维持自己的贵妇生活,还有一双儿女要养。 她拿起笔飞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瞬间有些激动,甚至对父亲过世自己都没能回来送他最后一程非常遗憾和后悔。 顾瑾和顾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签字,手握的紧紧地几乎快要出汗,见妈妈签完字,顾瑾一时高兴道:“妈,外公和表哥对我们这么好,那天你真不该找人骗表哥的,最后要不是表哥救了我们就完了。” 说完后他就感觉在场的五双眼睛齐齐的朝他看过来。 “表弟,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话吗?”顾远歌拿起文件看了看,顾如婷几乎想掐死这个没脑子的儿子,顾瑜则偷偷掐了一下他的腿。 顾瑾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仅捂住嘴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摇了摇头,顾瑜捂住脸,真不想看到这个蠢货! 顾远歌继续道:“既然表弟不肯说不如去问一问绑匪好了,想必他们在警察局过得不太好,应该已经招供了。” “你把他们送去了警察局?”顾如婷“腾”的一下站起来,保养得宜的那张脸变得扭曲,指甲紧紧掐在手心,看上去就像个随时准备蓄势待发的母狮子。 顾瑾和顾瑜紧张地看着她,律师似乎觉得涉及到了豪门内宅的秘密,这位顾家年轻的家主不是好相与的,他没兴趣知道那么多,遗产的事处理完毕,干脆起身告辞。 顾远歌让管家将他送出去,顾如婷见没有因为绑架的事影响到遗产,微微放下心来,她现在才明白当初大哥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儿子了。说起来她大哥不算是特别有能力的人,大嫂一直生活在文艺女青年的梦中没有醒来过,怎么两人生了这么个儿子。 “如婷小姐着急什么?他们既然敢绑架您和两位少爷小姐,就要有受到惩罚的觉悟,如果如婷小姐觉得送去警察局的惩罚太轻了,我可以去找找关系加重处罚力度。”送律师回来的管家把桌子上的文件收起来,让女佣把桌上的茶水换了新的。 顾如婷一时拿不准主意顾远歌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了,她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就见闯祸的儿子正在桌子底下和女儿互相掐大腿,顾瑜猛地站起来咬了咬嘴唇,剜了顾瑾一眼,“蹬蹬蹬”上楼了。 顾瑾则向年轻的女佣抛了个媚眼,训练有素的女佣视而不见的在他面前换上他爱吃的零食,然后微微躬身离开了。 “现在城北的别墅已经过户到了姑姑名下,我已经提前让人清理过了,,刚才爷爷的遗嘱姑姑也听得明白,今天管家刚好有空,就让他送姑姑和表弟表妹过去吧。”顾远歌没有追究绑匪的事,撂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顾如婷气狠狠的敲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 京城大学校园里,唐菁一步不落的跟着唐翊,唐翊烦不胜烦,扭头朝她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爸已经介绍你去拍戏了,你不安心待在剧组多认识几个人,提高一下自己的演技,跑出来做什么?” 唐菁委屈兮兮的嘟着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给我介绍的能是什么好角色?只有两句台词,连让我表演的机会都没有,我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唐翊快要气笑了:“就这两句台词你都能ng十三次也是蛮不容易的啊,真是委屈大小姐您了,那您怎么不跟着程意了,我又不混您想进的那个圈子,您跟着我没半点用处!” “那你告诉我昨天那个靳唐在哪里我就不跟着你了。”唐菁眼睛一亮,“虽然我这么做对程意有点不公平,但是爱情就是这样,我追着他的时候他不喜欢我,可是现在我喜欢上了别人他又追着我不放了,唉,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想跟他做个朋友。” “……”唐翊翻了个白眼,程意看上你?是看跟着你能认识靳唐才是真的吧。 正说着唐翊接到了唐岂非的电话:“快让唐菁到剧组来!她在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又给她争取到一个角色她跑哪儿去了?” 唐翊直接把电话给唐菁,唐菁不乐意道:“堂叔,你给我介绍的是什么角色!连女十八号都算不上,我整天演这个有什么前途,你跟导演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给我争取个好点的角色,就算是个女三号也行啊!” 唐翊和唐岂非同时扶额,唐岂非吼道:“女三号!你想的美,你以为女十八号是人人都能演的吗?你没见剧组里每天有多少演尸体的吗?要不是有我在你能演活人?这个角色你爱来不来,以后别想我再帮你跟导演说好话了!” 唐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撇撇嘴,唐翊的手机正是最近刚出的新款,她出来之前爸妈给她的所有钱也不够买到这一部手机,嘴撅得能挂油瓶。 “你手机能借我用用吗?”唐菁不舍得还给唐翊,剧组里的大明星用的都是这个,她也想拿出去显摆显摆,让那些整天看不起她的人看看。 唐翊本不想给她,皱了皱眉,忽然又犹豫了一下:“你拿去小心点,别弄坏了,另外也别说是我给你的,要是我爸看见了你就说是你刚认识的人给你买的,这样我爸觉得你能找到靠山也会帮你弄到好角色,但是你千万别露馅了。”这部手机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唐岂非最近在剧组根本不知道,用来骗骗他还是可以的。 另外他一早就申请了a国的大学,但是唐岂非看他看的紧,他需要做点什么,他的人生不想再被别人掌握在手里,也不想做唐岂非的傀儡,至于他的母亲,那是个视唐岂非如生命的女人,如果知道他要离开恐怕会更高兴。 唐菁正想偷偷翻一番手机里有没有靳唐的电话,却被唐翊一把按住:“别打什么歪主意,他不是你能招惹起的。”其实他并没有靳唐的电话。 不知为什么,虽然真正照顾和帮助唐菁的是唐岂非,但是她更害怕的却是比她还小的唐翊,可是听说唐翊只是个私生子,但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还不如她。 “靳唐,有人找你。”靳唐正在上体育课,由于操场上还有积雪,他和同学们就在室内打羽毛球打的不亦乐乎,闻言不由得往门口看了过去。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程意推了推眼镜,见他看过去,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标准笑容,周围一片哗然,他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非常满意。 “你好,找我有事?”靳唐把球拍递给另一个同学,穿上厚厚的外套走到程意面前,尽管今天程意特意打扮过,脸上还上了一点点薄妆,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不是那个最近很火的那个网红吗?你看他还化了妆,一个男生打扮的这么精致,让我这个糙女怎么活!”一个女生偷偷对同学道。 “他皮肤肯定不太好,需要掩饰一下,你看我们班靳唐什么时候不是纯天然素颜?两人站在一起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同学捂着嘴说。 听到一半的程意黑了脸,不自觉的开始关注靳唐的皮肤,果然很白很嫩,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就连运动过后出的一层薄汗都让人分外喜欢,他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你做什么!”靳唐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和他拉开三米以上的距离,怎么他最近遇到的男人都不太正常,莫非这个人其实也喜欢男人,想到这里他脸色很不好,“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他们的动静不小,周围好多同学都听到了,他们和靳唐是一个班的,而且靳唐又是他们班里的骄傲,当然维护自己的同学,于是不管男生女生都上前冷眼看着程意,甚至有女生直接挽起袖子,亮了亮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肌肉。 “我没想做什么,你们误会了。”程意后退了一步,他虽然现在有点名气,但是却没有那种忠心的粉丝来维护他,虽然他对外包装成了个书画双全很有文采的才子,其实大家首先看的还是那张脸。 “你来找我们班靳唐同学有什么事?”班长开口道,靳唐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班里的“班宝”,他的长相深受女生喜欢,但是由于他博学多才,与人和气,能够和喜欢学术的人谈到一起,在男生里的人缘也不错。 程意动了动嘴唇,他突然发现靳唐其实并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孤傲的才子,反而对方在班里特别有人缘。 “是这样的,其实我是在拍摄《大周天子》遇到了点困难,来找靳唐同学问一些专业知识。”他扶了扶眼镜,在心里为自己找的这个借口点了个赞,继续说道,“想必大家应该知道我,我对历史也非常感兴趣,当年我差点就报了历史专业,现在只是想找靳唐讨论一些学术问题。” 程意在他自己的学院非常出名,但是在历史系除了喜欢八卦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人认得他,还是周霏的同桌点点头,可是她知道的比别人更多,当下问道:“你不是在《大周天子》里面演一个男七号吗?” 言下之意就是一个男七号有什么学术问题好讨论的,如果你演的是个重量级的角色还能谈一谈,程意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听到《大周天子》这个剧组,靳唐皱眉,他记得唐岂非似乎就是剧组的历史指导,程意如果有问题难道不是该去问唐岂非吗?如果被唐岂非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又要节外生枝了。 这是程意却接到了唐菁的电话,被唐翊警告过后唐菁还是决定继续粘着程意,起码在这个剧组里他还能照应自己。 “我要回剧组了,我们一起走吧,我这次又得到了一个新角色!”剧组就在京城郊外,程意有一辆车,唐菁想蹭他的车。 程意看着对方从十几号人逐渐增加到几十号人,内心带着一点点羡慕嫉妒的走了,他这个在网上粉丝不少的人现实中只怕都不会有几个人能站出来为他撑腰。 晚上靳唐回到家把几幅字交给靳秋,这是之前靳秋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要的,靳秋打开一看这字果然写得好,说起来虽然总是有人夸奖她儿子文武双全,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靳唐的字。 想到文武双全,靳秋忍不住翘起嘴角,她自己的儿子当然怎么看怎么好,但是有人告诉她靳唐在学校里和唐翊走得很近,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话的人有什么意图,无非是看见靳唐这么优秀这么出色,想来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和靳唐吵起来,认为这是靳唐偏向唐岂非的证据,连对方的私生子都不在乎,现在么,她觉得靳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肯定能够处理好这种事,况且她连唐岂非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一个私生子? “小唐,多吃点肉,补充一下营养,你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你能出名成才妈妈当然高兴,但是妈妈更希望你身体健健康康。”靳秋给靳唐端来宵夜,别人家这么大的男孩子吃的比谁都多,她儿子却越来越瘦,饭桌上还总是挑青菜豆腐吃。 靳唐无奈的看着一大碗面,好在靳秋知道晚上不能吃得太油腻,没有直接端来一碗肉让他吃,其实他没觉得自己有多瘦,但是靳秋大概看到他这几天熬夜了,才觉得他瘦了。 “唔,很好吃,妈,这是你做的?”靳唐吃了一口就尝出不是程阿姨的手艺,家里应该只有靳秋会给他做饭了。 “当年我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也为他学着做饭,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也罢。”靳秋走到他书桌前翻看他正在读的书,“你在看商业管理的书?”她又惊又喜。 靳唐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跟她说,她还以为自己每天都在看历史书:“是啊,既然妈想把公司交给我管理,我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再有半年我就要去公司实习了,不能什么都不懂。” 等靳唐吃完面,靳秋把碗筷收拾好离开,想起今天又遇到向她得意的吴玉如,她虽然家世比不上吴玉如,但胜在有个乖巧听话有本事的儿子,就算是吴玉如不也在悄悄嫉妒她儿子吗? 刚吃过饭不宜看书,靳唐站起来走了两圈,拿起手机给白暄打电话,昨晚他给白暄打电话时没人接,就发了个短信过去,可是白暄一直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唐。”白暄打了个哈欠,“很抱歉我昨天天有些事情要处理,采访的事你没问题吧。” “已经采访过了,汪洋学长人很好。”靳唐问他,“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会帮你的,听说是你家里出了问题,是不是还是因为古董?” 白暄心中一暖,他和靳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或许他自来熟了些把靳唐当做朋友,但是靳唐却比那些认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更关心他,而不是向他索取什么:“上次斯瓦的事闹得太大,我堂哥堂弟早就吓破了胆,现在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再也不敢随便打古董的主意了。” “那就好,你自己当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心肠太软容易被人欺负,要分清楚什么样的人该帮,什么样的不该帮。”白暄虽然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但是却是个重情义的人。 白暄苦笑一下,可不就是这样么,被别人一通电话哭了一顿,他就立刻买了机票飞到国外,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既然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当初喜欢男人的上进心,和他分手,那他这个守着古董只会做饭没有上进心的人还是不要再和她联系了。 “我懂了,其实我在国外,明天就回国,记得去机场接我。”白暄挂上电话,心情非常轻松,想到好友对靳唐的喜欢,突然发现这两人还挺般配。 第41章 体质问题 机场,白暄见到前来接他的靳唐,热情的张开怀抱准备来一个亲热的拥抱,以此感谢靳唐对他的开导和安慰,却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挡在他和靳唐中间。 “要抱回去抱你女朋友去!”顾远歌霸道的把靳唐挡在身后,就算小唐还没有答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抱。 白暄一张脸瞬间变得哀怨,凄婉的目光紧盯着顾远歌:“真是讨厌,明知道人家的伤心事还来戳人家心窝子,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哼!他明明只通知了靳唐一个人来接他,顾远歌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我就知道你这个厚脸皮肯定对小唐死缠烂打,说,你是不是总是盯着小唐,从早到晚都在窥探小唐的行踪?”白暄贴近了顾远歌的耳朵略带挑衅的说,顾远歌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人模人样的,本质上可是对自己看上的人或者其他东西势在必得。 奈何靳唐耳力太好,即使他压低了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尴尬,他以为这事只有他和顾远歌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真没想到白暄居然也知道,那么白暄又会怎么看他? “离我远点,别动手动脚!”顾远歌推了他一把,在小唐面前他可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就算是白暄也不能随便接近。 事实就如同白暄所说,但凡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他都会腾出时间和小唐培养感情,也幸好今天小唐没课,他去找他的时候对方正要来机场接白暄。 “小唐,人接到了,我们回去吧。”顾远歌马上凑到靳唐面前,顺手帮他整了一下衣领,在靳唐看过来之前迅速放下手。 靳唐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白暄道:“走吧,你回来没带什么人吧。”说完还往他身后看了看。 白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梗着脖子直跳脚:“没有!当然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那天只是一时心软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昨晚白暄对靳唐说了实话,其实他对顾远歌秘书所说的“家里有事”纯属借口,事实上他是因为前女友出了一趟国。他和前女友本是青梅竹马,后来被对方嫌弃他胸无大志,只知道混吃混喝就出国另找前途去了,但是白暄就是那么个容易心软的人,这一点被顾远歌说过很多次,因此在把靳唐拜托给顾远歌的时候没敢说实话,结果昨晚却对靳唐说漏了嘴。 “我这次彻底放下了,以后绝不会再跟她有任何联系的。”白暄信誓旦旦的说,真诚的小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顾远歌,仿佛在验证自己说的是实话。 顾远歌嗤笑一声,没说什么,但正是因为这样白暄反而更加忐忑不安,一路低着头不知所措的跟着靳唐和顾远歌。 三个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去订好的一家餐厅吃饭,顾远歌和白暄一起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面无表情的说:“那个你念念不忘的女人当年和你分手前就对我表示过好感。” 白暄猛地看向他,紧握的拳头泛起青筋,那时候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她很清楚顾远歌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了。”白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 吃饭的时候,白暄情绪一直很低落,即使靳唐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菜也没什么效果,反倒是顾远歌眼里心里一直在泛酸水,靳唐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顾远歌,莫名有种摸摸他的头投喂一根骨头的冲动,忍了忍,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沮丧的男人马上打起精神,笑眼眯迷的啃了个干净。 吃完饭,顾远歌让司机先把白暄送回家,下午靳唐有课,两人直接去了靳唐的学校。 “他没事吧?”靳唐忍不住问道,昨晚听白暄的意思似乎是被女子抛弃了,话说这个世界的女子确实挺特立独行的,比如靳秋,比如他们班女生,再比如抛弃白暄的女子。 顾远歌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都这么久了,他现在应该能想开了,如果他还想不开我不介意揍他一顿。”对待白暄这种人就应该在感情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彻底绝了念头。 今日阳光甚好,大雪消融前带着刺骨的寒意,正午的暖阳透过车窗映射在靳唐头发上,看上去暖暖的,让人很想抱一抱,当然,抱一抱是想都不用想的,顾远歌只好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软又蓬松,手感非常好。 靳唐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唇,车子驶到学校门口,下了车,靳唐又探回头道:“以后要揍人的话我来,你体质太弱了,伤到就麻烦了。”说完就走了。 顾远歌还在细细回味他留下的话,什么叫自己“体质太弱”,他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健身,有专业教练指导,胳膊和腹部还有练出的肌肉,所以他哪里弱了?! 不过想着想着脸上又露出微笑,能说出这种话,能允许他总是缠着自己,是不是小唐其实心里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司机低着头屏气凝神,刚才靳少的话他才没有听见呢,顾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的样子他也没有听到,不过他关心的是靳少什么时候才能跟他过过招啊,他身上的每一处运动神经都已经饥渴难耐了,急需武林高手的指教! 从学校门口到教室需要经过一片小树林,春夏秋三季小树林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或是在这里看书,或是情侣在消磨时光,但是刚下过雪的冬季一般是很少有人的,不过总有意外。 “楚诗歌,你什么意思,不喜欢我你吊着我这么久?你要是早点说清楚我不会纠缠你的,但是我给你送了两年早餐,每学期期末都陪你去上自习,不管大小节日还有你的生日送你礼物从来没断过,可是你从没承认过我们的关系也没拒绝。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找了别的男朋友,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一脸痛苦和愤怒的盯着对面的女生,抬了抬手,最终还是狠狠打在了自己头上。 靳唐和那个穿粉色小袄的女生都吓了一跳,靳唐原本无意去看,可是男生打完自己为了泄愤马上就把口袋里的手机摔到一边,刚好砸到靳唐面前,靳唐一把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递给男生。 男生和女生愣了一下,见靳唐长得白白净净而且又是好心把手机送过来,男生也没好意思对着他发脾气,接过去轻声说了声谢谢。 靳唐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女生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我没办法拒绝,可是……” 后面说了什么他不想再听,只觉得心烦意乱,眼前浮现顾远歌那张时而冰冷严肃时而傻笑兮兮的脸,那个在别人眼里做事果断凌厉的男人,就算靳秋提起他来都是一脸赞许,可是却因为他放下工作,就只是为了陪他吃一顿饭,他会陪着他一起回老家,会管他的奶奶也叫做奶奶,会找很蹩脚的借口和他相处…… 他很害怕,假如有一天他也像那个女生一样另找了人——不一定是爱情,或许是靳秋为他安排的婚姻,那顾远歌会不会像那个男生一样那么痛苦,那么愤怒。可是就像女生说的那样,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拒绝。 而且更舍不得你受伤害,想到这里,一向淡然的面上浮起薄薄的一层红晕,他怎么可以想到这么轻浮的话。虽然身为国师是不能成婚的,但是卸去国师之位的他就不再有约束,拍拍越来越烫的脸颊,用内功把脸颊上的红晕消散,才走进教室。 靳唐一直是在上课前十分钟到教室的,往日这个时候教室里坐满了人,甚至还有外系的学生来听课,然而今天教室里的有些空荡,好多座位都空了出来,他看了看一直自告奋勇帮他占位子的班长一眼:“今天教室里人都去哪了?” 班长面无表情的说:“你不知道吗?今天管理学院那边有讲座,他们都去看热闹了,好在这节课的老师不爱点名,不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说完拿起一支笔“唰唰唰”挥了几下,好像真的能放出杀气似的。 靳唐“哦”了一声,不再多问,拿出书看了起来,不到几秒钟,脑海中再次出现几年后顾远歌摇着他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的场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一边享受着顾远歌的关心,另一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这样不好,很不好。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就觉得那女生对男生确实过分了些,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收人家的礼物和早餐,也没拒绝人家陪着上自习,两年后另找个男朋友说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就算是圣人也被逼疯了。 侧过头看到一脸荡漾的班长正在直视前方团支书美好的背影,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口水出来了。”靳唐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班长立刻伸手去擦嘴角,当然什么都没有,“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坏了。”班长装作要打他的样子。 “你喜欢她吗?”靳唐指了指前方的倩影。 班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对前方回过头来的女孩傻笑几声,然后才道:“当然,一见钟情,矢志不渝。”他压低了声音,显然是因为害羞不敢让人听到。 “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靳唐继续追问,据他所知这两人同班两年才在一起,“难道你等了她两年?” 班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前不是没勇气吗?再加上她每天只喜欢学习,我就没敢说,后来偶然才知道她对我也不是没有意思的。话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问我这个干吗?” 靳唐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有人说他喜欢我。” “谁?”班长震惊了,不管是他们班还是外班外系,喜欢靳唐的不在少数,但是大家毕竟都成年了,做事不会那么莽撞,真正敢冲上去表白的少之又少,如今不知道谁做了这个勇士。 靳唐摇摇头:“这你别管,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班长看着女朋友的背影思考了一下:“就是想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随时都能看到她,想要对她好,保护她,不喜欢她和别的男生说话。”说完之后他抽了一下嘴角,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一本正经的跟同龄的男生讨论起这么幼稚的问题,不过想到被他们班呵护这么久的靳唐居然也有了动心的前兆,好想看看那个叼走班宝的大尾巴狼是谁。 呸!他晃晃头,什么大尾巴狼,应该是娇小可爱的女生才对,他是怎么想歪的。 靳唐认真想了一下,时时刻刻想在一起,他似乎没有达到这个程度,毕竟他和顾远歌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但是如果真的能经常看到顾远歌似乎也不错。 想对他好,大概像今天吃饭时他想扔骨头那种心情?这个可以有。 保护他,嗯,这个已经有了。 至于不想他和别的男人说话,这是个问题,毕竟顾远歌身边随时都有秘书保镖之类的人,工作谈生意更是要经常和客户往来,这一点大概永远不可能实现。 综上所述,似乎也许他对顾远歌已经产生了那种感情? 心不在焉的上完一节课,靳唐就被班长拉去听讲座了。 “我找同学在那边留了位置,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班长带着女朋友以及班里其他几个同学,到达现场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靳唐立刻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顾远歌就站在台上,和他平时见到不同,此时的顾远歌浑身上下散发着人生赢家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都是霸气,现场已经有女生在低声尖叫了。 “快过来。”班长拽着他坐到最后一排,位置不太好,他两边挨着的都是不认识的女生,不过靳唐没有在意,他全神贯注注视着台上的男人。 顾远歌的母亲毕业自京城大学,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情愫,他母亲是个非常文艺的女子,上大学时就加入了文学社、摄影社之类的社团,虽然毕业后很快结婚生子,但是终其一生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他母亲还在世时每年都会给母校一笔不菲的赞助费,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也没想过改变,顾家不缺这点钱,这么做又能赚来名声,又能体现他的孝心,一举两得。 当初顾远歌接手顾家产业之前曾自己创业,从高中时的小打小闹,到大学后逐渐发展壮大,六七年的时间一家电子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后来他掌握顾家之后,这家公司并入顾氏,如今在全国都非常有名。 台下的女生早就在窃窃私语。 “天哪他长得可真帅,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味道的男人,既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又有年轻人的朝气,据说还不到三十岁,谁要是能嫁给他幸福死了!!!” “不说他有多少钱,光是这张脸我就愿意嫁他,老娘会赚钱,我可以养他啊!” “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主了吧,看他一身的贵气就知道出身不会普通,说不定早就定了个白富美,要知道王子和公主才是门当户对。” “我怎么看他有点熟悉,上次那个女明星钟妍不是传出绯闻说她在某个宴会上想抱一个不明boss的大腿吗?结果人家理都没有理她,被狠狠打脸了,这位顾总跟那个boss的侧脸真的好像啊!” 她们不知道顾远歌的真正身份,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们的八卦之心,只不过这些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靳唐耳中。 没想到顾远歌行情这么好,还真是心里有点不爽了。 这时台上的顾远歌往下一扫,却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最后一排的靳唐,并且左右两个女生都靠他非常近,似乎在谈论什么。 演讲中的顾先生突然就不高兴了,别人看不出来,只有跟随他多年的秘书很快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消说,顾先生最近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和靳少有关,这里是靳少的学校,秘书悄悄打量了一下,果然看到最后面挺胸抬头坐得笔直的靳少,然后默默捂脸。 要知道顾总对这些活动从来都不感兴趣,这次如果不是看在靳少的份上他才不会来,可是靳少你为啥要背着顾总拈花惹草哟。 秘书紧张地盯着靳唐,然后又不时的去看顾远歌,生怕他撂挑子,这样反反复复,他旁边的司机兼保镖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秘书一脸严肃的瞪他一眼,我的职业操守你不懂。 演讲完毕,顾远歌很快就离开了,靳唐也马上离开了座位,坐在他两边的女生实在太热情,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居然也能缠着他问东问西,还要他的电话号码。 他走到门外,突然被人唤住。 “靳少,顾总在那边等着你。”靳唐看到顾远歌的秘书一脸笑意走过来,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学校的领导正要送顾远歌离开,刚走到操场,中间有几个学生在踢足球,顾远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几位领导见他心情不好,也没敢多说话,只好夸了几句踢足球的学生球技很不错。 “上学期还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去了,对了,比赛还是顾氏赞助的。”秃顶的领导正在话头上,只见一只圆滚滚的足球从空中飞来,直往顾远歌砸去,一时间所有人手忙脚乱,只有一个目的,千万不能让顾远歌被砸到,但是偏偏却挡到了顾远歌想躲开的身体。 就在众人吓的忘了呼吸的时候,一只脚飞快的凌空踢过去,充满爆发力的足球立刻偏了方向,砸到另一边的空地上。 顾远歌一眼看去,就看到世上最好看的那双眼中闪过笑意,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加强锻炼了。 第42章 出名风波 “你没事吧。”靳唐走到被重重包围着的顾远歌面前,其余的学校领导和顾远歌身后的保镖秘书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大冷天的吓出一身冷汗也是不容易,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来。 顾远歌释然的笑了笑:“没事。”其实保镖在足球飞来的一瞬间早就做好了以身挡球的准备,足球被靳唐踢飞时离他只有不到半米远的距离,他觉得自己脸上还存有靳唐踢足球时带来的余风。 “谢谢靳少,今天如果不是靳少我现在恐怕就要被送去医院了。”保镖真诚的向靳唐道谢,足球来得太快,他必须保证顾总不受伤,但这样的话砸到的就是他的脑袋。虽然顾家待遇好对人和气,他就是受伤了也是工伤,但是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躺到病床上去。 其他学校的也纷纷道谢,顾远歌可是他们学校的财神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负责其责任,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球场中间踢球的学生,那位秃顶的院长脸色非常难看,亏他还滔滔不绝的在顾远歌面前称赞他们,这下可好了,以后不惹恼了顾总就是好的。 靳唐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时有人认出靳唐不是上次在学校门口被顾远歌开口邀请吃饭的那个学生吗?他们打听过这学生是个富二代,父亲还是学校历史系的教授,身份上没什么特殊的,不过能被顾远歌另眼相待必然有他的神奇之处。 而且这位学生虽然考试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其他方面都还不错,乐于助人,见义勇为,上次在商场救了个孩子,孩子的父母还给学校送来了锦旗,人人都说他们学校卧虎藏龙,果不其然啊,瞧瞧这气质,这身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哪个高手的徒弟呢。 陈秘书擦着冷汗小跑过来,几位领导再三的陪着好话,等顾远歌走远了,马上让人把刚才踢球的学生叫过去。 温暖的车里,陈秘书一时手快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顾远歌见状皱眉:“我又没事找什么医生。”不过想到什么,看了看靳唐,“你刚才踢那一脚没事吧,脚有没有不舒服?跟我一起回家让医生看看。”毕竟刚才的足球冲击力太大,假如砸到人的话绝对能把一个人砸的头破血流。 “我很好。”靳唐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不用看医生,晚上我还要回家吃饭。” “给阿姨打个电话,我来跟她说,今天的事还是不要让阿姨知道了,免得她担心。”顾远歌不着痕迹的假公济私,然后严肃的说,“别因为年轻就忽视自己的身体,等老了后悔都来不及,找医生做个检查很有必要。” 靳唐想说自己练的内功不但能强身健体,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可是对上顾远歌认真的目光只好拿出手机。顾远歌三言两语就说服了靳秋,得知儿子和顾远歌在一起,靳秋非常放心,顾远歌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少年时代学习好成绩好,青年时代会创业能守得住家业的优秀继承人代表,和顾远歌交好对靳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因为儿子和顾远歌最近走得很近,连带着靳家公司最近也多了不少合作。 顾家的家庭医生还是上次给顾远歌看病的那位年轻大夫,他一进顾家就看到大厅里坐着的还是见过的那个青年,青年坐姿非常标准,顾远歌正靠近了他在说些什么。 管家轻咳一声:“先生,杜医生来了,让他给靳少爷检查一下吧。”他已经听秘书和保镖说过了学校里发生的事,对靳唐由好奇转为感激,他们家先生眼光就是高,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也不是一般人,不过以他对先生的了解,这位“朋友”的真正定义还很难说,毕竟他还没见过顾远歌对白少用这种充满温柔宠溺的眼神关心过。 靳唐只好无奈的任由这位医生给他检查,直到医生检查完毕并没有任何威胁到健康的问题后,顾远歌才让管家给他封了个大大的红包,并亲口说了句“辛苦了”。 年轻的医生受宠若惊,直到被管家送上车还觉得飘飘然。 靳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某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几位嘉宾说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靳唐是没听出来这笑话的可笑之处,不过他听到主持人叫了个今天刚听到的名字。 “顾远歌,钟妍是谁?”靳唐戳了戳正在剥橘子的顾远歌,语气中还带着不舒服。 不过顾远歌可没听出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靳唐提到的那个名字上,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小唐看一次电视就注意到一个女人,他抬眼看了一下电视,那女人看上去年纪那么大,妆画得那么浓,说话做事矫情又做作,在圈子里风评很差,千万不能让小唐被她迷惑了。 想到这里他提高警惕,装作不在意的说:“她是个明星,虽然看上去挺风光的,但是据说私下里风评不太好,小唐你问她做什么?”说完在靳唐手里塞了几瓣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 听了他的话靳唐继续把目光放到电视上,看了一会儿就换了个节目看新闻,过了片刻扭头对正在切水果的顾远歌道:“我听陈秘书说你今天还有很多工作没做,现在离吃饭还有半小时,你确定要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远歌默默地放下水果刀,陈秘书捂着脸把文件送来,然后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老板的眼刀刮到。 就在靳唐不知道的时候,他临危之际踢飞足球救人的那一幕被人拍了下来传到网上,因为动作非常帅气凌厉,靳唐的侧脸又被拍的十分清晰,他那一脚甚至被称为“神来一脚”。 之后更是有人认出这不是几个月前在商场救人的那个青年吗?上次在商场勇斗歹徒,这次在校园里英勇救人,身手好也就算了,人长得还这么帅,让别人怎么活? 再加上很快又有人指出他的书法非常好,曾经被南老先生邀请去家里做客,更是被xx杂志的主编亲自采访,据可靠消息,靳唐一幅字的价格已经被平均炒到了五位数,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要知道他才只有二十岁! 这次因为事情闹得大,靳唐的名字学校等都被爆了出来,认识他的人其实不算少,有一部分是在m市想找他写字的同学,当时靳唐没能给他们写字,遗憾不已,这次在网上发现靳唐之后没想那么多,他们一直关注着靳唐,就把情况在网上说了出来。 靳唐的事在网上很快上了热门,鉴于这一次有很多“知情人”披露了他的不少事迹,关于他的话题在网上越炒越热,不过这次的事被网友闹得有点大,但是媒体的记者经过上次的事知道靳唐的身份,有靳秋压下来他们就没多说什么。 可是一天过后事情的味道就变了。 先是有人不无嫉妒的说靳唐这是在为自己炒作,不管是几个月前的商场救人还是现在的球场救人,都是一种炒作方式而已,不然怎么这么多巧合,世上的危险事怎么都被他遇上了?再加上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想借此混个脸熟,好借机去进入娱乐圈。 “用才华来说事可有点过时了,不久之前艺术学院的程意可是被江湖人称第一才子的,该不会是这位同学上次商场的事没炒作好,这次见程意成功被导演选中出演《大周天子》得了灵感,也想借机炒作一把吧,只可惜不是人人都是傻子,这位同学还是老老实实先把你大一大二挂掉的成绩补回来再说。” 这个在网上叫做“我是一只小马甲”的人在靳唐的事炒的正热的时候立刻站出来揭露靳唐的黑历史,率先提出靳唐可能是在模仿程意炒作,“我是一只小马甲”是个微博营销号,平时在网上发一些段子之类的,偶尔发点广告,粉丝不多不少也有几十万,他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挺有道理,也都跟着起哄。 于是一夜之间,“神来一脚”青年靳唐就成了半红半黑的状态,一部分人觉得他长得帅并且能够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救人值得称赞,对“我是一只小马甲”所说的炒作嗤之以鼻,真要炒作的话难道在商场里找几个群演去演歹徒和人质吗?这件事当时有很多人作证,绝对不可能作假。 另一部分人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救人一次是见义勇为,可是救人两次还都在网上红了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一种炒作手段。 “我是一只小马甲”继续奋斗在黑靳唐的一线,他先是把“第一才子”程意做的诗拿出来亮在网上,接着又把靳唐大一大二时的作业贴了出来,两相对比之下,靳唐不但字写得难看,写的作业更是不知所谓,漏洞百出。 “大家看清楚,这就是靳唐同学大二的专业课作业,如果他真的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才华横溢,满腹经纶,那这篇小论文里连最基本的历史知识都能写错,就是不知道是这份作业找人代笔的还是他现在的字找人代笔的。” 大家一看照片,当时靳唐的字的确写得不怎么样,论文更是词不达意,错误百出,看得出来非常应付,跟一些网友所说的一幅字平均炒到五位数根本就是天差地别,这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了。 要说是靳唐现在的书法找人代笔,那也太胆大了,要知道才华这种事是装不出来的,如果一个人长得差了点,还能去做个手术整个容,回来继续在娱乐圈里蹦跶,但是想凭借才华出名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当初的程意号称第一才子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在剧组里演男七号? 再说靳唐的字说是炒到了五位数,但实际上谁见过,该不会是自吹自擂的吧。 这么一来事情很快反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等白暄第二天优哉游哉的上网时才发现他满心指望红一把的靳唐已经被人黑得惨不忍睹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 “钱老师,‘我是一只小马甲’就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靳唐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这么黑他?”艺术学院的办公室里传来程意的质问,他在剧组上网的时候才发现靳唐因为踢足球救人的事被传遍了,可是很快就有“我是一只小马甲”将自己和他相提并论,然后黑靳唐。 钱程是艺术学院的一个讲师,平时除了上课他就喜欢在网上利用自己的账号发点东西,当初程意很快成为网红和他也有关系,但是他在网上的马甲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是程意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因此发觉这次的事不对劲之后他就赶紧从剧组回到学院来找钱程。 钱程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你不是也在心里嫉妒靳唐吗?我这么做既能毁了靳唐的名誉,同时又能让你再红一把,你这次在《大周天子》剧组的戏马上就要拍完了吧,但是你还能接到别的戏吗?有导演找你吗?恐怕连个最低端的广告都接不来,我要不帮你一把你还有人气吗?” 程意咬了咬牙,他和钱老师不熟,充其量就是合作的关系,上次钱老师帮了他,他到现在还欠着一半的钱没给他。 虽然确实嫉妒靳唐,但程意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还没有练到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他还是个学生,和同样是学生的靳唐相互比较很正常,但是如果像钱程那样毁掉对方的名誉就太残忍了。 “钱老师,你不能把我的问题和靳唐混为一谈,你想给我炒作这是一方面,你想毁掉靳唐又是另一方面,我不管你跟靳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别再把我扯进来了。”程意觉得这次过后他都没脸再见到靳唐了,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才华才是炒作出来的,要论真才实学的话他完全比不上靳唐,他喜欢历史喜欢文学,也去听过原教授的课,看过原教授的采访,每次听原教授真心实意的夸奖靳唐时他就不太服气,久而久之就有点嫉妒了。 钱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坐在办公桌前慢慢喝:“你知道靳唐是谁的儿子吗?” 程意一愣:“不知道。” 钱程不屑的说:“回去问问你们剧组的历史指导。” 唐岂非?程意默默地对比了一下,发现两人的确有点像,但是最近唐岂非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老了很多,和帅气的靳唐相比就不那么相似了。 把程意忽悠走,钱程默默地拿出抽屉里的一张毕业照,那是他大学毕业时照的照片,原教授就坐在第一排,同样是原教授的学生,同样是汪洋的师弟,但是当初他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原教授提携过他一次,反而被原教授批评说他“心怀奸诈,不走正途”,可是靳唐又比他优秀到哪里去了? 白暄发现靳唐的事之后一时手足无措,他还没有应付过这种网络流言的经验,一时情急之下就给顾远歌打了电话,这边随时帮着顾远歌注意靳唐动向的陈秘书也刚刚在网上发现了靳唐的事,马上报告给了顾总,顾远歌黑着脸在网上刷评论。 “马上去查‘我是一只小马甲’是谁,这个人踩了小唐还要给所谓的‘第一才子’铺路,也不怕爬得太高摔惨了,另外尽快把小唐的事压下来,听说上次就有记者想去采访小唐,你去打个招呼,别让小唐被打扰了。” 顾远歌吩咐秘书做了几件事,自己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想给靳唐打个电话又担心被他知道了心情不好。 此时靳秋也知道了这件事,她给杨助理吩咐的和顾远歌差不多:“小唐平时那么乖巧,‘我是一只小马甲’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这是要毁了小唐啊,另外看看那个程意又是谁。” 杨助理虽然怀疑是靳唐失忆前得罪过的人,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还是等找到真凭实据再说。 靳秋和顾远歌虽然都想瞒着靳唐,但是靳唐的同班同学却不会这么想,周霏甚至晚上还参与了一场关于靳唐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的骂战,带着几个同学一直坚持到凌晨两三点才睡。 第二天班里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靳唐也在班长等人的询问下拿出手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我就知道这个程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就敢跑到我们班地盘上欺负靳唐,这次还敢踩着靳唐上位,真是欠揍!”周霏的同桌说着就要挽起袖子去跟程意干一架,一个男人居然玩这么阴的招数,宫斗剧看多了也不是这么用的。 周霏拦住她劝道:“先别冲动,看靳唐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不像是单纯为了捧程意而踩靳唐的,说不定里面另有阴谋。”自从经历过吴熊的事之后她遇事就会多想一些,不再单纯地只看表面了。 靳唐看了个大概后先是庆幸网上虽然曝光了他的名字、学校,好在靳秋和靳家公司没有卷进这件事里,又对网上那么多维护他的人心生感谢,得知班里也有很多同学彻夜不眠的帮他在网上跟“我是一只小马甲”对战之后更是站起来对大家表示感谢。 “谢谢大家对我的维护,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第43章 扒出马甲 陈秘书的效率非常高,顾远歌吩咐下去后很快就查清楚了背后捣鬼的人,顾远歌盯着陈秘书查到的资料皱眉:“钱程,他跟小唐有什么过节?” 陈秘书只找到了“我是一只小马甲”的真身是钱程,艺术学院的老师,跟靳唐完全不认识,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关系。 “靳少和他没有任何接触,并不认识他,不过钱程是那个‘第一才子’程意的老师,两人除了师生关系之外私下里还有其他交易,程意当初在网上爆红就少不了钱程的推波助澜,而且程意曾经在走红之后往钱程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 顾远歌把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继续查,把钱程和程意的生平履历都查出来。” 陈秘书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觉得自家顾总为了心上人怒发冲冠什么的真是太帅了!以前以为顾总不近女色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到其实喜欢的竟然是男色,说不定这么久以来连顾总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性向问题。 网上的事在顾远歌和靳秋的干预下已经几乎摆平了,关于靳唐的照片大部分都没有了,网上的事本来就难以说的准,有时候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都能被人津津乐道很久。而且现在信息发达,各种消息层出不穷,就算现在靳唐的事炒的再热等过上一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他是谁了。 但是就在靳唐的事被压下去之后,“我是一只小马甲”很快又爆出一个消息,声称靳唐的父亲是唐岂非。 唐岂非这个人又不是公众人物,一般人不会认识,但是在现实中因为书法对靳唐非常关注的人当然知道这个人是京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还是学校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虽然比不上原教授在学术界的威望,不过好歹也是学校历史系重量级的人物。 “我是一只小马甲”发出这个消息之后,很快有许多人就炸了锅,要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以前大家在不知道靳唐的父亲是谁的情况下觉得他受到原教授器重,被南老先生邀请是因为有真材实料,毕竟这两位都是学术界的大牛,弄虚作假的事根本做不来,他们欣赏靳唐那肯定是靳唐有值得欣赏之处。 可是等知道了靳唐的父亲是唐岂非,唐岂非是原教授的同事,都是历史系的教授,这么看来靳唐被原教授器重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猫腻。靳唐才只有二十岁,现在多少二十岁的人连硬笔字都未必写得好,凭什么以前名不见经传的靳唐能写出好的书法来? 靳唐在m市给方教授写字时多少跟着教授来的学生都眼红嫉妒,只不过以前那点小心思被很好的掩藏起来,现实中他们不至于为了这点事闹腾,可是在网上就没有任何限制了。 “我就说在m市时x教授为什么非要让靳唐写字,原来是为了给他铺路,x教授和靳唐的父亲唐岂非是同行,虽然两人不在同一个学校任教,但他们是认识的,我本来也以为靳唐的字写得有多好,没想到都是被人吹出来的,他从小到大连一次书法比赛都没参加过,现在成了书法大家,蒙谁呢!” 此话一出就有了更多诋毁靳唐的言语,还有人声称靳唐自大自傲,在m市时不少人找他写字都被他拒绝了。另外则有人披露说他为人自傲,和程意之间有很大嫌隙,带着全班的学生欺负程意,只可怜了程意这个过气网红第一才子,自尊都被人踩在地上。 因此程意再次和靳唐相提并论,原本许多黑程意的人此时纷纷倒戈,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程意红的时候他们黑他,当发现程意其实混的很惨的时候又忍不住可怜他。 也因此“我是一只小马甲”的粉丝一天之内暴涨了十几万,被许多人称赞他是敢于向不公平的人和事挑战的正义使者,并且不断有人跳出来说幸好他揭穿了靳唐好人好事背后的真相,不然他们这些不明群众就受到了蒙蔽,说不定下次靳唐再做个秀救个人直接就能当选十佳青年了。 一时间“我是一只小马甲”反倒被推上了热门,程意吃了个午饭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账号上了热门,并且被许多人称赞,这令他始料未及,并且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一张程意和靳唐全班同学吃饭的照片直接发到了“我是一只小马甲”微博的评论下面,紧接着又有一张非常漂亮的书法字也贴了上去,并且评论道“说得再多都不如用事实来证明,靳唐的书法好与不好大家看了心里有数”。 照片上白纸黑字,字体并不像楷体那般工整,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的意味,但是即便外行人看不懂也不妨碍他们产生这字写的真好看这种想法,字的末尾停留着一只毛笔,显而易见照片是在字刚写完时抓拍的,虽然“我是一只小马甲”下面的评论大多数都是冲着书法来的,可是最吸引他们注意的还是那只照片上白皙修长的手。 “天啦,我明明是来看打脸与被打脸的,为什么最后却迷上了这只手呢!” “我是手控,这只手是我的,大家不要抢!” “哼,哀家已跪舔十几遍,你们这些鱼唇的烦人都给我滚开!” 很快“我是一只小马甲”微博下面的评论就变味了,原本硝烟弥漫的争执已经变成了大家都在疯狂赞手,人都喜欢漂亮的事物,更何况照片上的书法和手都很得大家喜欢,因此那张照片已经被顶到了热门第一的评论,短短半个小时点赞已经过万。 而钱程看到的却是另一张集体照上靳唐和程意并排站立在前排中间,照片有些模糊,其他靳唐班上的同学则打了码,但是眼尖的人很容易认出来。 他愤怒地给程意打电话,很快接通,程意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钱程怒了:“你为什么那么做?你去和靳唐吃饭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什么后果?” 接二连三的咆哮从电话里传来,程意偏了偏头微微躲开:“你先等着,我很快过去,这件事见面再说。” 挂上电话他转身看向靳唐:“虽然钱老师这件事做错了,但他没有对不起我,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你以为他把你和我相提并论是在为你炒作吗?”靳唐负手走到另一边,“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是你和我,将来如果我真的要报复的话他大可以说自己是接了你的钱帮你做事,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而如果我在网上被洗白了,黑的人可就是你了,你说你的粉丝还有网友会如何看待踩着我上位的你呢?” 程意脸色一变,他的确没想到这些,他以为这件事是钱程和靳唐之间的恩怨,自己甚至要踩着他们两个在网上继续红一把,为此对靳唐和钱程都心有愧疚,可是被靳唐一分析他才看清楚,看似最终能得利的他其实处境非常危险了。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忍不住想的更多,此时程意就联想到了当初钱程主动找他要帮他成名的事,他为什么要帮他呢,艺术学院等着出名的人多了去了,比起别人他没有太多优势,而且钱程为他包装的还是所谓的“第一才子”。 他看了一眼靳唐,突然面色苍白,如果这一切都是钱程早就有所预谋的呢,如果他早就想借自己对付靳唐呢,虽然这么想很对不住帮了他很多的钱程,可是程意已经无法阻止思维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他匆匆忙忙向靳唐告辞,但是并没有直接去找钱程,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如果钱程真的撕破脸皮该怎么办。 网上的热闹还在继续,有专业人士看过靳唐写的那副字后甘拜下风,并且直说自己终于明白南老先生为什么这么看重靳唐了,这字是周朝末年最流行的字体,据说是从上层社会传出来的,但是具体是上层社会的谁创的字体,没有史料说明,不过有人猜测是周朝国师。 “要知道一个人的字最重要的是风骨,字如其人,如果能写出这样的字的靳唐人品还要被大家质疑的话那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其实靳唐同学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非但没有,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人,我不知道这种诋毁靳唐同学的言论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此对待一个只有二十岁并且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多跟风的人一想确实如此,原本靳唐不是因为在球场上救了人才被传到网上的吗?怎么不知不觉网上的风向突然就变成了靳唐有后台有靠山想借机出名呢?这么明显的舆论导向如果说没人操作还真是没人信。 就在这时一直很低调的原教授也发了微博:“今天突然有人告诉我我的得意门生出事了,我吓了一跳,上网查看才发现靳唐竟被人逼迫到这般境地,其中居然连我对他的爱护都成了他的罪过之一,如果作为一个老师不能发掘学生的才华并促使其发扬光大的那我也就不配教书育人,为他辩护的话我不多说。在这嘈杂纷乱的环境里,赠给靳唐同学四个字:勿失本心。” 与此同时,很快有人将靳唐球场救人一事的前前后后全部列了出来,明明白白的给大家看,网友们从头看到尾就发现一开始靳唐救人的事本来是被许多人称赞的,继而有人认出他曾经在商场救人,书法很好受到南老先生的称赞,这些证据无一不是表明靳唐是个优秀上进的好青年。 但是就在“我是一只小马甲”的言论出来之后风向就变了。“我是一只小马甲”先是把靳唐和程意炒作的事联系在一起,混淆视线,让大家以为靳唐其实是想在网上出名,为将来进入娱乐圈做铺垫,继而又贴出靳唐过去的作业让人不得不怀疑靳唐的书法另有内情。 先不说靳唐糟糕的作业和漂亮的书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我是一只小马甲”为什么会有靳唐的作业,难道他和靳唐在现实中认识,两人有过节,所以才在网上拼命地黑靳唐? 再说有谁规定书法写得好的人就不能应付作业了,那么多夸赞靳唐的话里也没人说过靳唐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只说他书法很好受到了老师的器重,而不是学习很好被老师喜欢。 一旦某些论点被推翻,就会有人不断地找证据去证明另一个论点的成立,所以现在“我是一只小马甲”受到了许多人攻击,不停有人在他微博下面留言问他和靳唐是不是在现实中有冲突,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借此给程意炒作。 钱程气急败坏的再次给程意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还没到学校,得到的答案是正在堵车,这是个好理由。钱程继续刷评论就看到原先跳出来说靳唐有关系有背景也因此被教授提携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不断有人评论对操作这个账号的人的质疑。 一怒之下钱程关闭了评论,很快有人发起了话题继续讨论这件事,并且接连不断有些不为人知的小事件被爆出来。 “天哪!靳唐和唐岂非教授居然是父子吗?我和靳唐同学两年半都不知道这件事,话说我怎么记得靳唐每次看到严肃的唐教授都很害怕呢。” “我上过唐教授的课,唐教授的儿子不是今年才大一吗?父子俩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什么的,在学校里根本看不出来唐教授和靳唐认识啊,说他们是父子真的不是在瞎编乱造吗?”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一件事,靳唐姓靳,唐教授姓唐,和唐教授关系很好的那个儿子也姓唐,靳唐和唐教授关系不好,这么一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于是大家脑补了一出细思恐极的大戏,而不明真相的网友也是此时才发现原来不管是唐岂非的同事还是学生都不知道他有靳唐这么个儿子,两人关系非常淡漠,见面就像陌生人,因此很多人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同情起被父亲忽视的靳唐。 当然许多事点到为止,只要能洗清靳唐就行,顾远歌和靳秋都没有把靳唐的*拉出来让别人看的想法,不过这阻止不了大家的想象力。 接着又有人爆出“我是一只小马甲”的真实身份,钱程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十几年前也是原教授的学生,算是靳唐的学长,那么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作为学长为什么要跟比自己小十岁的学弟过不去呢?而且有人证明靳唐和钱程根本就不认识,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程意。 “啊,我总算知道了,原来钱程是在为程意炒作吗?亏他之前还在骂靳唐炒作,原来真正居心不良的人是他!” “不不不,我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钱程恐怕不只是在为程意炒作吧,没看他一边诋毁靳唐,程意却一边跟靳唐吃饭,俩人明显不在一个脑回路。” 此时钱程想找人求助都找不来了,有认识的人告诉他他这次踢到了铁板,让他赶紧收敛,去给靳唐道个歉,不但别说网上的账号,连现实中他都未必能有存身之地了。 现在他自己的账号名声臭了,想借别人的账号发点东西都借不来,以往他曾经用“我是一只小马甲”这个账号诋毁过许多人的名誉,有爆过正当红的明星的料,有往别人身上破过脏水,也曾经人肉过别的人,但是现在被人肉出来的却变成了他。 墙倒众人推,曾经他得罪过的一个当时名气不显现在却红了的明星在骂他的微博下面默默点赞,被粉丝发现后非但没有任何反感,反倒赞成那个明星真性情。 “某些人自己人品不好却诬陷别人,勇敢善良的靳唐同学我很喜欢你的书法,支持你哦~”这个明星点赞还不过瘾,干脆发微博直言支持靳唐。 当然没有微博的靳唐是不知道的,不过不妨碍别人给他看,白暄就拿着手机一脸陶醉的对靳唐道:“看到没,看到没,我喜欢的明星都在支持你,赶紧给我振作起来!” 靳唐无语的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颓废过?” 白暄挠挠头:“没,你一直都很有精神,来,再打一套拳给我欣赏一下。” 就连靳秋知道后都吩咐杨助理考察看如果合适的话让这个明星做他们公司的代言人,靳氏的产品在业内非常出名,对代言人的要求很高,这个明星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一时意气居然会有这种好事,连一开始指责他不该这么做的经纪人都没话说了,他也没想到靳唐居然是靳氏的继承人。 钱程的事在学校里也闹大了,自从他的身份被爆出之后就有许多记者来学校采访,一开始校领导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知道钱程做的事之后真是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子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不说别的,但是学校应对记者的问题就非常麻烦,学校方面只好暂时停了钱程的职。 这时有记者在网上爆料说钱程之所以针对靳唐是因为同样都是原教授的学生,靳唐前程似锦,被原教授看重,而钱程当初却被原教授忽视,也就是说钱程因为嫉妒才做出这种事,这让猜测过无数理由的网友感到不可思议。 “我错了,我真是低估了某人的无耻程度,连小他那么多岁的学弟都嫉妒,可怜的靳同学。” “真是心胸狭小,这种人太可怕了!” “防火防盗防学长,靳唐错就错在不该太优秀了,遭人嫉妒也是一种原罪。” 原教授知道试图毁掉靳唐的居然是他多年前的另一个学生时,心里非常难过,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任何一个学生做出这种事。他还记得钱程这个人非常自傲,他当时找他谈话希望他能够磨练自己,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钱程虽然优秀但也不是没有比他更优秀的,谁能想到他居然心胸这么狭小,毕业将近十年居然还去嫉妒自己的师弟。 其实也许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原教授想起汪洋曾经数次跟自己提过钱程找他出些歪点子他没有同意的事,看来一个人的心态很重要,他看重靳唐的一方面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不为杂念所动的心。 第44章 遭到质问 这件事过后不久,程意主动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本来也是很有几分傲气,对比他更有才华的靳唐并不服气,但是经历过钱程的事之后他也算是更深一步的看清楚人的本性,经过打击他整个人也成长了不少。 之前有过经纪公司想找他签约,现在仔细考虑过后都被他拒绝了,也许他迈出这一步之后可能会短暂的走红,但是进过一次剧组后他才发现自己一没有演技,二没什么特长,就算长得好了点,可是剧组那些男一号男二号有哪个长得差吗? “这个社会太浮躁了,我要感谢靳唐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以后我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 程意在网上发出的声明让不少人对他的印象改观,本以为钱程炒作的事也有他一份,但是看在他态度还算良好并且没有对靳唐落井下石的份上,他也没有遭遇人人喊打的情况。 后来有网友说他似乎真心喜欢上了演戏,在《大周天子》剧组的戏份完成后,还留下来打个杂什么的,为人踏实很多。 靳唐和唐岂非的父子关系被揭露之后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班长拍着靳唐的肩膀感叹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唐教授的儿子,大二的时候唐教授带了咱们一门课,当时班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学识折服……” 他正说到兴头上,就被女朋友撞了一下胳膊,女朋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网上都在猜测靳唐和唐岂非关系不好么,要是父子关系融洽的话怎么学校里没有半点风声传出他们是父子? 班长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抱歉啊兄弟,刚刚说错了。” “没什么,他确实是我父亲,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靳唐大大方方的说道。 众人一看他的表情语气就更加肯定父子俩不和的传言,也就不再提这件事。而唐翊最近在班里的处境却有点不妙,他是唐岂非儿子的事大家都很清楚,不管唐岂非私下里把唐翊当做什么,但表面上对这个儿子还是不错,很多同学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了。 靳唐名声鹊起在学校受到很多同学的追捧,先前有人见唐翊和靳唐认识,还拜托他找靳唐写个字签个名什么的,但是现在他们才发觉这两人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兄弟啊。 靳唐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气质和外表都和一般人不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但是据他们所知唐翊却是个普通人,他的外表虽然也不错,但是气质和涵养却不是轻易养出来的,和靳唐相比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学生没几个傻的,一旦脑洞大开就没办法收起来,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听说过唐岂非曾经的婚姻背景,再有和靳家一个圈子里的同学有意无意露出一些消息,唐翊是唐岂非私生子的流言就传开了。 现在的人最痛恨小三,对小三生的私生子也不怎么待见,据说唐岂非不是几个月前才离婚吗,可唐翊仅仅比靳唐小了两个年级,这一看就有猫腻。还有靳唐每天校门口都有豪车接送,唐翊却总是孤身一人,最多和唐岂非一起吃个饭,而且他和唐岂非在一起时还特别恭敬,班里的同学越看他越是不屑,还有几个家里父亲有私生子女的同学明摆着和他过不去。 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唐翊回到家狠狠的把书包摔在地上。 唐岂非和唐菁都在剧组,他跑到唐岂非的书房,桌子上放着的是他们父子的合照,唐岂非对他的母亲大概没有丝毫感情,所以连一张全家福的照片都不肯施舍给她。 从来没有人知道唐翊有多恨私生子这个身份,他恨唐岂非管不住自己婚内出轨,恨他的母亲不知自尊自爱和已婚男人生下自己,但是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身份无法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拿出手机给唐菁打电话:“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唐菁得意的说:“堂叔最近一直在问我找的男朋友是不是很有钱,家里做什么的,我都按照你说的告诉他了,你不知道他现在对我有多殷勤。” 说到这里她高高的扬起下巴,只不过拿了个唐翊的手机,小小的对唐岂非撒了个谎,唐岂非就以为她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对她好的不得了,不但经常在导演面前帮她说好话,为她争取别的角色,就连在生活上也对她照顾有加。 这可是唐岂非啊,他们村子里最出息的人了,居然还有求到她的一天。唐菁知道自己拿来撑场面的手机和衣服包包都来自唐翊,对他说话就更小心了。 “下次他再问你就把你‘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唐翊淡淡地说,总有一天他要摆脱唐岂非,让对方心甘情愿送他离开。 这天,靳唐放学后又见到顾远歌亲自来接他,最近一段时间顾远歌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想到这几天靳秋到国外出差,靳唐就坐到了他的车里。 “怎么,又是下班顺路捎我一程?”靳唐挑了挑眉,摘掉手套围巾后含笑问顾远歌。 顾远歌见他这样子心里痒痒,掩着嘴轻咳一声,装作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头发:“嗯,最近公司不是很忙,刚好能按时下班。” 开车的司机抽了抽嘴角,他怎么听秘书抱怨说最近顾总不在,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很多。 “可是我怎么记得前几天杨助理还在说最近公司特别忙,我妈在国外还得操心公司的事,一个人都要分成两半用了。”靳唐疑惑的看他,他们靳家的公司比顾氏小了很多,顾远歌哪能比靳秋还轻松。 顾远歌还在趁机吃豆腐的手顿了顿:“之前公司员工都在加班,最近让他们轻松一下,而且我每天晚上在家也有很大的工作量,早上上班也早。”他肯定的点点头,一脸我其实真的很忙的样子。 司机深吸一口气,这锅员工真心不想背。 靳唐转了转眼珠,突然笑了,见他开心,顾远歌也跟着开心,连忙把在公司听到的一些有趣的事讲给他听。讲了一半,就接到管家的电话。 “华恩已经找到姑姑的住处了?”顾远歌眼中泛起冷意,一开始顾如婷得到了遗产后安分了几天,可是他们母子三人都是喜欢挥霍之人,顾如婷不得不为他们的将来打算,这几天竟然暗中找到管家,想借机重新和顾家搭上关系。 “把遗产完好无损的给她,我自认已经对得起爷爷的嘱托,其他的不必多管。”见顾远歌挂上电话,靳唐忧心忡忡的看他一眼。 “没什么,不过是些小蚂蚱而已,很容易解决。”顾远歌一眼瞥见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想起网上那张流传很广的照片,底下不知道多少评论舔手的,他暗自哼了一声,那些人也太不矜持了,他都还没怎么碰过这双手。 “你在看什么?”靳唐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远歌轻轻握住他的手,压下心底的悸动,淡然自若的说:“刚才管家说今晚做了你喜欢吃的菜,还做了水果蛋糕,他很期待你的到来,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靳唐轻哼一声,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有点痒,连带着心底都是痒的,他装作不经意的抽了出来:“管家真是细心,才见过我两次就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幸好我也带了礼物给他。” “你带了什么礼物?”顾远歌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他和小唐认识这么久都没见小唐给他带过什么礼物,现在居然给管家带礼物却没有他的份。 靳唐弯了弯嘴角:“不告诉你。” 他带的是一份药方,第一次见到管家时他就发现管家的腿有些不自然,上次去顾家偶然问起来才知道管家年轻的时候膝关节受过伤,到了冬天行走之间难免受到影响。靳唐学过一些岐黄之术,脑子里记了不少宫廷或者国师府传承几百年的秘方,如果在古代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随便拿出来,但是现在大周都亡了,拿出来帮助别人还能发挥一下余热。 管家收到这份药方对靳唐表示非常感激,不管这方子有没有用总算是靳唐的一份心意,他看了看正在默默吃醋的顾先生,收起药方道:“晚饭已经做好了,先生和靳少请先用饭吧。” 他已经确定自家先生对这位靳少爷的感情了,活了几十年他见过太多豪门内宅的*事,但是顾远歌的性向还是挺让他吃惊的,不过他现在忠于顾远歌,顾远歌选择什么他只要帮着把事情办好就是了,身为一个管家就是要多看多听少管闲事。 靳唐吃的饱饱的躺在顾家的沙发上,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水果蛋糕,顾家的蛋糕师做的蛋糕很合他的口味,他很喜欢。 “你要来一块吗?”靳唐用眼睛询问顾远歌,顾远歌看了看嘴角干干净净的靳唐有些遗憾,那种电视上演的女主角吃蛋糕蹭到嘴角,男主角用手指刮掉含到自己嘴里的情节看来是没法实施了,他拿起蛋糕食不知味的一口一口吃掉。 吃过饭歇了半小时,靳唐就催着顾远歌工作去了,他实在不能忍受没处理完的事务堆积如山的感觉,也许是最近心境变了,他对顾远歌的态度也变得亲近起来,跟他的相处也随意很多。 “你在这里看电视还是做别的?”顾远歌问他,不是他不想和靳唐共处一室,而是如果靳唐和他一起在书房,他一定没有心情工作。 “我看完新闻让司机送我回家吧。”靳唐吃完蛋糕舔了舔嘴唇,这是个不雅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远歌在看他就下意识做了出来,“程阿姨这几天也请假了,家里没人,我得回去看家。” 顾远歌皱眉:“看什么家,你一个人多不安全,今晚住我家吧。”说完管家已经很有眼色的收拾客房去了,靳唐想着回去也是冷冷清清,就给靳秋汇报了一下,在顾家住了下来。 晚上顾远歌在书房埋头工作,靳唐看完新闻就去客房洗澡,管家早就准备好睡衣给他,洗完澡出来靳唐拿了一本最近在看的书靠在床头,刚翻开书就接到了唐岂非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唐岂非暴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名声不要了,现在还要毁了我的名声?要不是学校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祸,靳秋怎么就不管管你!” 他这么一说靳唐立刻就想到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关于他们父子关系的话题不知道炒了多久,怎么唐岂非现在才来质问他? 不过这件事毕竟算是由他起的头,靳唐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说起来这事还是艺术学院一个叫钱程的老师爆料出来的,他也是原教授的学生,原教授说他想找个时间给您道个歉。” 靳唐一提原教授,唐岂非更是火大,他跟原教授年轻的时候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不喜欢原教授出身名门的傲气,原教授讨厌他自以为是的清高,两人不和很多年。 “你难道就没想过原教授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跟我作对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老子,你就没怀疑过他对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是有唐翊的一半我也不用操心了!” 靳唐的脸一下子就冷了,原教授是这个世界对他影响最深的长者,比起唐岂非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原教授欣赏他提点他帮助他,为他做了很多,现在唐岂非不但没有对提携儿子的人表示感激,反而首先怀疑对方是不是另有目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父亲想多了,我自认没什么好让原教授图谋的,原教授最初欣赏我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和您是父子关系呢,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父亲,不过我已经解决,也想办法和学校沟通过不会对父亲的工作有所影响,父亲往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唐岂非在剧组呆了很久,靳唐和他的父子关系被爆出来的时候学校对他是很不满的,但是靳唐很快想办法疏导了言论,没有让唐岂非影响到学校的名誉,学校才同意不再追究唐岂非的责任,即便如此大约也是看在顾远歌的面上。 但是唐岂非却不这么想,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剧组,等他回到学校一切尘埃落定,但是同事和学生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直到领导把他叫去提醒了一下,让他维持好家庭关系,他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恨恨地摔了手边的东西,怪不得在剧组的时候导演等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以前对他非常尊敬的人也都忽然改变了态度。 “靳唐,不要以为你做出点成绩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你还嫩着,这世上的人心险恶你懂吗?等有一天你吃了亏就知道了,我也不指望你什么,只要以后别拖累我就行!” 唐老太给他打过电话命他不许再对靳唐态度不好,但是他一听到这个声音、一见到这个人就忍不住发脾气,而且他一个在学校混了几十年的人居然还不如靳唐,他的工作地位还是靳唐保住的,这让唐岂非的自尊心极大地受到了挫折。 打完电话,靳唐没心情看书了,他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等顾远歌处理完工作已经是半夜,喝了半杯水之后悄悄走到靳唐房间的门前,小唐居然住在他的房子里,就睡在他的隔壁,跟上次在唐老太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顾远歌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在公司,秘书向他报告顾如婷来找他,顾远歌眯了眯眼睛,居然还真敢找到公司来。 一进门顾如婷就哭着扑到了顾远歌的办公桌上:“远歌,你可要帮帮姑姑,华恩他要带顾瑾顾瑜离开,顾瑾顾瑜是我的孩子,他们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让他们被带走!”说着她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全都流出来了。 顾远歌敲了敲桌子:“姑姑这是做什么?表弟表妹不是很听姑姑的话吗?怎么会被姑父带走,不,应该是前姑父。” 被顾远歌戳了心窝子,顾如婷哭得更痛了,顾瑾顾瑜是她疼爱的孩子没错,但是华恩是他们的父亲,从小就陪着他们玩,父子三人更像是朋友。 没有华恩在的时候顾瑾和顾瑜像是两个和母亲关系很好的孩子,但是一旦华恩出现,这俩孩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别看顾瑜有些心计,但她其实很依赖父亲,顾瑾也希望父母能够在一起,华夏对于他们来说终究陌生,不知道华恩对他们说了什么,顾瑾顾瑜总是在明里暗里告诉她他们想要回国。 “我决不能回到华恩身边,他现在跟那个女人还有儿子住在一起,把我和顾瑾顾瑜摆到了什么位置,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第45章 关系匪浅 临近期末考试,靳唐不得不开始努力起来,先不说他这学期的各门功课学得如何,就说大一大二时他就挂了好几门课,不知道原来的靳唐是如何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的,反正上了大学后他就没好好学习过,所以这次靳唐还要补考好几门。 “这是我帮你找来的往年的复习资料和习题,你读读背背,也许会有帮助。”班长把自己以前做过的习题给他带来,甚至还有班里其他和他交好的学霸给他总结了重点。 靳唐每天都要带着大量课本和习题,看见同学问同学,看见老师问老师,甚至看见顾远歌也不放过他,毕竟顾远歌的英语非常不错。 “你不用这样,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原教授会帮你的。”顾远歌舍不得他这么废寝忘食,看他连在车上的时间都在背单词,忍不住说。 其实就算没有原教授帮忙,大约校方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让靳唐考试成绩太过惨烈,再加上靳唐的专业课老师除了原教授之外还有许多人都非常欣赏他,这其中最难的大概也就是英语了,而且去年的英语靳唐还挂掉了。 靳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记几个单词后才说道:“原教授可以帮我,但是我也不能让他太难做了,再说我们家公司跟外国人有合作,我妈的英语也不错,我怎能不学好。” 他现在每天都要做一套英语卷子,然后对照答案反复查看错误,据说这是最容易提高成绩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靳唐坚持做题之后果然成绩有了大幅度提高,但他做事力求完美,就算是一门外语也要考出优秀的分数。 顾远歌带着靳唐去一家餐厅吃饭,结果两人刚坐下不久就被人叫住了。 “顾先生,我是华恩,是你姑姑的前夫,不知道我们可否谈一谈?”来人虽然说话的腔调有点怪怪的,身材也十分高大,但看上去却是不折不扣的华夏人。 靳唐对顾远歌眨了眨眼睛以示询问,顾远歌却轻声笑了,悄悄握住他的手表示没事,只是对着华恩眼底有些泛冷:“华恩先生,你跟我姑姑已经离婚,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华恩毫不在意他的轻视,他虽然人在国外,却早就听说顾远歌不是好对付的人,他对靳唐微微点头表示歉意,然后才对顾远歌道:“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希望有时间我能和顾先生说几句话,顾瑾和顾瑜都是我的孩子,希望你们能体谅一颗做父亲的心。” 他没有过多纠缠,很快走了,靳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转回视线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顾如婷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上次他喝醉之后打到绑架顾如婷的绑匪,后来顾远歌简单的解释过。 顾远歌闻言眼角的冰冷都变成了笑意,如果是以往对他毫无感觉的靳唐必然不会问这种事,但是现在会不会靳唐对他也不是没有意思的? “他大概想挽回……我姑姑。”提到仅剩不多的亲人,顾远歌没有任何感情,“财帛动人心,没有人会对那么一大笔遗产毫不动心,大概也只有你……” 他没说完靳唐也猜到了,不赞同的说:“我当然不是对钱财不动心,只不过在我生活无忧的情况下不会贪婪,假如我今日换成他的处境,只怕也会想方设法筹集钱财,不然我也不会跟白暄一起卖字了。” 见他目光坦荡,顾远歌失笑:“这个人当初和前妻恩爱,却被我姑姑设计以为前妻背叛他,离婚后娶了我姑姑,不久前他的前妻和大儿子被绑架,这人救了他们安排在别处,和我姑姑离婚前就天天去看望前妻儿子,我不是说他这么做有错,但是他从来都不懂得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大概只有失去了才会想到珍惜。” 靳唐倒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故,大概当初顾如婷设计分离华恩和前妻时却没想到多年后自己也会被华恩抛弃:“他打着顾家遗产的主意,你一点都不在乎?” 顾远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如果在乎的话我就不会送给姑姑了,用这些遗产换来她和顾家再无瓜葛,挺值的。” 顾如婷是个喜欢折腾的,顾瑜是个爱耍小心眼的,顾瑾比他们虽然强一点,但是好色的毛病总是一大缺点,顾家如果添了这三个人以后就别想清净,他还想和小唐清清静静过日子呢。 吃过饭,顾远歌送靳唐回学校上课:“晚上我可能要加班,下午放学我让司机来接你。”这几天靳秋不在家,顾远歌想着法的把靳唐拐回自己家住,不但吩咐管家每天不重样的做好吃的,还想尽一切办法找来各种吸引靳唐留下的书或者年轻人喜爱的电子产品。 “我晚上要和同学一起上自习。”靳唐想起上午和班里同学的约定,见顾远歌的笑容凝滞,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到晚上十点钟。” “那我晚上下班来接你。”顾远歌把书装好递给他,还有一些在餐厅带的小点心,“你同学人挺不错,还帮你划重点,请他们吃点心吧。” 虽然顾远歌这种在靳唐的同学面前宣示主权的行为大概没有人能感受到,但他还是做的乐此不疲,每天上学放学准时接送,大家看到了只会感叹一句“靳唐同学家里真是富有啊”。 不过今天中午他到教室后班长却挑了挑眉毛:“这几天来接你的不是你家里的司机吧,快老实交代,你跟顾先生怎么勾搭上的?他对你也太好了!” 班长当然不可能猜到不靠谱的事上,他听说靳唐救过顾远歌一次,他也在那辆车里见过顾远歌,因此觉得那位传说中的顾先生还真是和蔼可亲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好,看来这世上还是知恩图报的人比较多,像周霏遭遇的吴老太一家那就是极品。 靳唐把点心扔给他:“你这么八卦你女朋友知道吗?”说着若有若无的瞥了团支书一眼。 班长一蹦三尺高,把点心分给同学之后凑过去神神秘秘的说:“她不止知道,她还特别喜欢八卦,每次都逼着我去收集各种小道消息,她自己听说了什么也喜欢讲给我听。”说着还装作摇头叹气道,“你能想象一个学霸对各类明星数如家珍吗?上次她在网上跟“我是一只小马甲”吵到半夜,丝毫不落下风,我看了都要对她甘拜下风。” 顺着班长的目光看过去,靳唐完全想象不出那个文静瘦小的女生居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这次帮他整理考试重点的就有她:“帮我好好感谢她,考完试请你们吃饭。” 班长说的口干舌燥,居然忘了自己找靳唐的初衷,上课之后才想起来,懊恼不已。 下午下课,靳唐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走到图书馆楼就被唐岂非叫住了。 “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就到。”靳唐跟同学说了一声。 目送他离开的同学甲好奇道:“唐教授真是靳唐他爸啊?他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看靳唐的目光哪像是看儿子,仇人还差不多。” 同学乙想起网上的流言啧啧称奇:“听说跟在唐教授身后的那个男孩是他的私生子,这唐教授也太不讲究了吧,私生子光明正大带在身边,婚生子却不理不睬,怪不得靳唐以前那个样子,看来唐教授离婚前他在家里过的很不好。” 现在很多人猜测靳唐在唐岂非离婚之后性情大变就是因为之前在家里太过压抑了,由此可见唐岂非对儿子有多苛刻,从他回到学校以后受到了很多人指指点点,同事在背后议论他不近人情也就算了,他去给学生讲课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学生异样的目光,甚至还在底下小声的讨论他以前究竟是怎么苛待靳唐的。 唐岂非越想越生气,带着唐翊把靳唐找了出来,唐翊在唐岂非身后偷偷做了个鬼脸,用手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表示唐岂非现在走投无路了,流言蜚语害死人。 果然,到了唐岂非的办公室,他关上门劈头盖脸的骂道:“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败坏我的声誉?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我唐岂非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都同情你可怜你,你现在满意了吗?连你弟弟都被人当面骂他是私生子,你是不是要毁了我们的生活你才甘心!” 在唐岂非看不见的地方,唐翊耸耸肩摊摊手,靳唐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莫非父亲以为传言是我做的?虽然此时的确因我而起,但是我处理了网上的事,也并没有诋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得出我要毁了你们的结论?” 之前靳唐甚至还为此请校方不要再追究唐岂非的事,但是传言无法制止,靳唐现在成了学校里的名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更因为唐岂非做的事令大多数人不齿,就连《大周天子》剧组都想把历史指导的名字给换掉。 唐岂非气急败坏,他觉得这件事肯定不是靳唐一个人做的,他还没这个能耐,最有可能是靳秋在幕后推动,他和靳秋多年夫妻,深知靳秋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当初他把靳家公司的股份卖给靳秋,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唐岂非觉得他现在地狱般的生活就是靳秋的报复。 “你妈呢?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是不是心里有鬼?”此时的唐岂非完全没有平日儒雅的风度,他言辞粗鲁,面目狰狞,最重要的是他卖股份的钱用来填补投资亏损的窟窿还不够,他现在身无分文,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帐! 这也是他为什么得知唐菁交了个有钱男朋友后就存了攀交情的心思,如果再还不起债,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唐岂非无理取闹的话连唐翊都听不下去了,他自己无能却偏偏把事情赖到别人身上,唐翊看得很清楚,唐岂非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靳秋只需要等着他自寻死路,根本没必要落井下石,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坏。 “爸,哥哥的妈妈肯定不会这么做,你要是误会了不好。”唐翊刚开口就被呵斥了。 “你闭嘴!”唐岂非咆哮道,“靳秋上次把我妈扣下来,这次就要对付我了,你回去告诉她,她赢了,她闹得我在学校里没法生存,让我名声尽毁,以后……” 他还没说完就被靳唐打断:“父亲误会了,我妈在国外,她根本就不知道学校里的传言,当初网上关于父亲和流言还是她压下的,父亲这么误会我妈可不好,被我听到了我也不能怎样,但是如果被学校其他人听到了父亲在学校可还有站脚的地方?” “你威胁我?”唐岂非眯起眼睛不悦的看着靳唐。 靳唐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如果这段录音传出去,不知道父亲的仕途将会如何,做人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父亲处在现在的位置难道还不明白这一点吗?每次不管遇到什么,父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母亲和我,不知道父亲如何认定我和母亲一定会报复你?我们生活的很好,不想被糟糕的事情影响自己,所以以后污蔑母亲和我的话父亲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 身为一个儿子他这话已是十分放肆,不过他再也不想受唐岂非的气,更不想唐岂非每次都污蔑靳秋,毕竟曾经十几年的感情,二十年的婚姻,靳秋念着唐岂非时她儿子的父亲,自己的前任丈夫,做事留有余地,可是唐岂非却更加有恃无恐。 靳唐把话说得很重,唐岂非神色复杂的后退了几步:“说得好听,现在学校已经对我非常不满了。” “对你不满跟我有什么关系?”靳唐满不在乎道,“如果不是你行的不正坐得不端会发生现在的事?劝你以后低调点,会做人点,我想你被同事学生全部排挤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岂非气得不行,拿起一个玻璃杯子砸在了地上,但他确实被靳唐说中了:“滚!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唐翊跟上靳唐一起悄悄溜出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原教授对他们招手,准确的说是对着靳唐招手。 “需要我帮忙吗?”原教授虽然和唐岂非某些观点不和,但是他爱才惜才,更喜欢靳唐。 靳唐摇摇头:“不必,父亲自尊心很强,这样只怕他会感到为难。”就让唐岂非感受一下没有靳家的生活,这样他才能知道以前靳秋和靳家为他付出了什么,而不是他以为自己屈就了。 晚上和靳秋通电话的时候他无意中说破了唐岂非找他的事,靳秋语气不好的说:“以后他再找你别理他,反正你们的关系众所周知,就算你做了什么别人也只会以为你被他伤透了心,你放心,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靳秋说的没错,唐岂非和钱程被停职了,钱程回了老家,唐岂非连老家都不敢回,他老母亲和亲戚都在看着他,决不能丢人,再说他最近一直在和唐菁的“男朋友”联系,虽然两人没见过面,但是对方似乎非常了解他,听他倒了许多苦水。 唐岂非的公寓里,唐翊把玩了一会儿唐菁送回来的手机,瞥见她眼底的遗憾和失望:“这只手机送你了,它是我用第一次打工的钱买的,你别嫌弃就好。” 唐菁瞪大眼睛,她不知道唐翊居然出去打工,他买手机的钱还是打工挣的,当然她没有觉得唐翊辛苦,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唐家都败落了,那她这个全靠唐岂非的人是不是就不能当明星了。 顾远歌问过管家,果然他行踪是被顾如婷泄露的,顾如婷大概故意想引华恩见他,目的还是希望能借助顾家的权势赶走华恩。至于顾如婷是怎么知道的,她可全天都在关注着自己的行踪,希望找个机会重新回到顾家。 “华恩先生,据我所知你的前妻和大儿子还被你养在身边,你想要接表弟表妹回去就只有这点诚意?”顾远歌看着死皮赖脸缠上来的华恩,虽然是他让人把华恩引到了国内,但是他只希望华恩把顾如婷一家带走。 华恩的眼神闪了闪,前妻长子他想要,顾如婷和双胞胎他也想要,更重要的是他对前妻只有同情,但是顾如婷却接到了一笔很大的遗产,顾如婷看上去还很年轻漂亮。 “顾先生,顾瑾和顾瑜虽然被如婷改姓顾,但是他们永远是我的儿女,我不会亏待他们。”华恩拿不准顾远歌知道多少,但是他还在竭尽全力的洗白自己,“如婷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他们能留在我身边,之前离婚时一时意气,我已经跟如婷解释过,我喜欢的人只有她和我们的孩子。” 顾远歌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华恩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还在不停的为自己辩解:“我去找过如婷了,她说她现在是顾家的人,只有经过顾家家主的允许才能做出决定,顾先生,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和如婷过了这么多年,对我最重要的女人还是她!” 第46章 被发现了 不到三天时间,管家向顾远歌汇报,华恩已经带着顾瑾顾瑜回国了,顾如婷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回去。 虽然顾如婷对华恩暗示她是顾家人,受到顾家的庇护,但是华恩是个聪明人,和顾远歌谈过话之后便想尽办法哄着一双儿女,又对顾如婷说了一箩筐的甜言蜜语,顾如婷心里摇摆不定,她对华恩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但是华恩向她保证过对前妻没有其他感情,他爱的人还是她。 “先生,如婷小姐已经离开了,除了那些不动产,她把其余的资产全都转移到了国外。”管家对顾远歌说道。 顾远歌点点头表示知道:“往后她和顾家也就没有关系了,华恩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看在顾瑾顾瑜的份上应该不会为难她。” 因为昨天靳秋回来了,他就没有理由再把靳唐留下来,一天不见,心里却非常想念,转而拿起桌上的文件转移注意力。 靳秋从国外回来给儿子带了许多礼物,因为上次得知班里的同学还有顾远歌都帮了他许多,就让他把礼物分一分,给他们送去。 班里同学的礼物还比较好送,但是顾远歌的礼物却让他犯难了,上次他送给顾家的管家一个药方顾远歌都记在心里,后来还提了好几次礼物的事,现在真要送的话确实不知道该送什么。 顾远歌的身份毕竟不一样,靳秋思来想去就把在国外拍卖会上买到的一件古董交给靳唐,让他送去,靳唐拿在手里把玩了很久。 “哇,靳唐,你怎么送我们这么多礼物?”同学们拿到靳唐送的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非常惊讶,其实靳秋原本准备的是从国外买来的电子产品,但是靳唐觉得有些俗气,拿不出手,他们是历史系学生,用笔墨纸砚再正常不过,就把自己以前托白暄买的分了分拿到学校。 靳唐笑了笑:“我听说过几天就是那个很热闹的节日,提前送给大家的节日礼物,大家拿着玩就行了。” 同学们心里有底,这是在感激他们之前的帮助,也就顺嘴说道:“你说的是圣诞节吧,我觉得今年的苹果要提前买起来了,我有预感,今年靳唐同学收到的苹果肯定最多。” 节日什么的靳唐没太注意,这不是他所习惯的传统节日,他很难体会到过节的气氛,不过似乎很多同学都喜欢。 等大家散去之后,班长揽着他的肩膀悄声说:“我看你这墨不错啊,你平时写字都是用这个吗?在哪买的,等我用完了你送的也去买。” 这些东西都是白暄在认识的店里买的,那家店靳唐也去过,就把地址说给班长,顺便把他的胳膊放下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班长似乎又想到什么,不死心的问他:“你上次说你喜欢的人呢?这么久了也没见动静,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知道这下该有多少女生伤心了吗?” 靳唐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画面有些怪异,摇了摇头:“别胡说,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也别再说其他女生了,这样对大家不好。” 班长还想缠着他问些别的,靳唐却回到座位上看书去了,关于顾远歌的礼物他还没想好,不过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定位是个麻烦事,靳秋就算再怎么开明肯定一时也接受不了儿子和男人在一起,顾家和靳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做决定之前务必要考虑周全。 再说就算他们两个互相有意又如何,关于婚姻事,他不管这里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不能两个人偷偷摸摸在一起。 靳唐查过许多喜欢同性之人,华夏在这方面还不开放,绝大多数人都会隐藏起来,就算说了父母也不会同意,被赶出家门的比比皆是,但他如果真的要选择和顾远歌在一起却是绝对不会隐瞒亲人的。 这天靳秋因为电脑坏了就临时用了靳唐放在书房的笔记本,做完工作后她浏览了几个网页,却无意中发现靳唐收藏夹里的地址全都是有关同性恋的,这对靳秋来说无异于被雷劈到,她颤抖着手打开了一个网页,里面的内容是一个男人的出柜记录,讲述了他是如何从不被父母理解,被关在家里,后来被赶出家门,再后来经过好几年终于被家人无视了他的性向。 好在靳秋经常出国,思想开放,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她想不通的是儿子怎么会喜欢上男人,她记得初中的时候儿子书包里还被女生塞过一封情书,但是后来,后来靳唐确实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了。 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接到唐岂非的电话:“靳秋,你现在还好吗?”唐岂非的话里再也没有以往咄咄逼人的气势,带着几分讨好,一时间他的声音竟让靳秋想起二十年前他们刚恋爱的时候。 恍惚了一下,靳秋暗自叹了口气:“我挺好的,你有什么事?”得知儿子曾经被唐岂非叫去训斥过一顿,刚开始她非常生气,但是想到唐岂非现在的处境,她也懒得去做落井下石的事。 唐岂非走投无路,学校里他混的很惨,当初要不是靳家的钱财支撑着他的前途,他再过十年也未必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原本就对他不满的人现在更是趁机打击他,学生们都在传他抛弃妻子的传言,找小三,私生子,对婚生子苛刻,这些罪状不管是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条条加起来,他没了工作,还有许多债务…… “靳秋,能借我些钱吗?”唐岂非已经找过当初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吴玉如,但是吴玉如翻脸不认人,她养过的男人多了去了,唐岂非这个年纪又老名声又臭的早就不知道被她忘到哪去了,当初两人各有所需,唐岂非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了。 靳秋皱了皱眉,非常不悦,十几年前靳家的股份几乎是白送给唐岂非的,他不知珍惜,靳秋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回来,现在唐岂非居然还有脸要求自己借给他钱? “唐先生,当初我买你的股份时花了很多钱,公司的资金并不宽裕,我私人的钱也几乎全都搭进去了,你现在找我借钱,还真是抱歉,我没这个闲钱!”靳秋嘲讽地说,“就算你想借钱也该去吴太太那里借,毕竟你们也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了。” 她故意拿话去堵唐岂非,果然唐岂非涨得面红耳赤,久久没有说话,后来就挂了电话。 晚上靳唐上自习中间去厕所,却听到洗手间里两个男生在谈论唐岂非的事。 “成哥,真没想到这主意挺厉害,唐岂非果然已经被学校停职了,要不是他上学期我们也不会挂掉一门课,现在他总算遭了报应。” “小心点,别让人听到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过多说了两句话而已,也怪他自己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不然这传言能传得起来?” “不过他儿子还在我们学校,而且跟很多老师领导都认识,你说会不会……” “就算他儿子知道了恐怕还得感谢我们,我可不信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父子之情!” 靳唐悄悄地离开,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里透着怪异了,唐岂非虽然名声不好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连那么多学生都鄙视他,闹得学校里都安宁不下来,原来背后的传言有人在推动。 他自己是不可能提醒唐岂非的,脑海中闪过唐翊那张脸,恐怕唐翊没有在其中加一把火就是好的,更不会告诉唐岂非真相。 晚上回家,靳唐把这件事告诉了靳秋,靳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气,唐岂非自己得罪了学生被人暗害,反倒把她儿子教训一顿。 看见靳唐,她想起今天发现的事,拿出了一张请柬:“今天你张阿姨约我出去,说她儿子要和女朋友结婚了,这不邀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靳唐记得靳秋提过张阿姨,她儿子大学才毕业一年,疑惑道:“她儿子不是只比我大了三岁,怎么这么早就结婚?”若是放在大周朝算晚,但是在现代就显得早了点。 靳秋捂着嘴笑了笑:“你张阿姨再过几个月就要抱孙子了,可不得早点办婚礼。”然后又感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当时我们跟你一样年轻,现在都到了抱孙子的时候。” 随后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话,突然话锋一转:“你看看人家儿子都快出来了,你呢,都二十岁了也没见带个女朋友回来,初中高中的时候不让谈恋爱的非要谈,上了大学该找女朋友了却不找,你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怎么想的。” 靳唐呛了一口水:“我以前……有过女朋友?”他小心翼翼的问。 靳秋忽然想起儿子是个失忆的,泄了气:“没有。”她总不能说靳唐以前的性子不太好,别说女孩子,就是同龄的男孩子也不喜欢他那种时而阴郁,时而脾气不好的性子。 回到书房看到被挪动的电脑,靳唐了然,靳秋果然看到了他收藏的网页,根据他在网上看来的情况,比预想的好多了,至少靳秋很有理智,还在试探他,他转而又收藏了一个出柜的人吐槽家庭不和对他带来的影响的网页。 靳唐在专心准备自己的考试,公司里原本很忙的靳秋却对着电脑发呆,杨助理进来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靳总,吴玉如吴总想和我们合作。” 公司里谁不知道吴玉如是靳秋多年的死对头,还撬了靳秋的墙角,之前吴玉如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时间,现在又起来兴风作浪了。 果然靳秋的脸色很不好,虽然她跟唐岂非的感情早就破裂,但是也不愿意在婚内被人带绿帽子,吴玉如倒还有胆量敢来找她合作。 “别理她,她最近忙着调~教儿子,现在恐怕是想给她儿子上一课,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我跟她的确是永久的敌人。” 然后她让杨助理想办法给唐岂非透了个消息,倒不是她对唐岂非心慈,不过是想看他知道自己其实是被两个学生弄到这个地步后会是什么脸色。 但是这件事唐岂非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流言在学校已经传开,他的名誉无法挽回,毕竟那些都是事实,学校方面只好处理了两个学生。 唐岂非卖了房子车子离开京城,据唐翊说唐菁的“男朋友”帮他在别的地方找了工作,唐翊的妈妈也退掉了自己租的房子跟随唐岂非的脚步去了,因此唐翊居然连住处都没有了。 “我暂时住在唐菁那里,过了年我就出国。”唐翊对靳唐道,如果不是他还在上学,唐岂非肯定会带他一起走,他还不能马上出国,需要在过年期间稳住唐岂非。 唐菁没有了唐岂非这个靠山,又缠着程意去了,现在她也学乖了,不敢再随意乱说话,但是知道靳唐是唐岂非的儿子时还在怪唐翊没有告诉她,她也不敢再对靳唐有什么想法,听说靳唐那个妈很厉害,把唐岂非都踢走了。 “钱还够吗?”靳唐以前对这个父亲的私生子并不在意,不过相处的久了反倒欣赏唐翊的志气,虽然做事偏激了点,以后也许会吃大亏。 “难道你要给我发零花钱?”唐翊开玩笑道,他以为这个哥哥一直不喜欢他。 靳唐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是我自己挣的钱,你一个人去异国他乡还是多带些钱的好,我知道你自己会赚钱,不过听说你申请的学校课程很紧张,以后你自己万事小心。” 唐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卡,他确实需要钱,光是把唐岂非诓走就花了他几乎所有的积蓄:“其实我以前是挺嫉妒你的。”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唐老太给靳唐打来电话,她已经知道唐岂非丢掉工作的事了,之前唐岂非和靳唐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唐老太的外孙不小心说漏嘴被她听到,就一直关注着儿子,唐岂非没有对她撒谎,他不愿意低头下气的求靳唐和靳秋帮他隐瞒。 “奶奶,别担心,我爸在南方的城市已经找到工作了。”唐翊以前在网上认识一些人,想了很多办法才帮唐岂非谋到一所三流大学老师的位置,但是依然离老家很远,大概唐岂非自己也不愿回家乡被人耻笑。 唐老太非常难过,过去几十年谁不夸她生了个好儿子,从小学习好考上最好的大学,样样优秀,娶了靳秋虽然不是让她特别满意,但二十年衣食无忧,谁能想到临老了她还要被儿子离婚的事打击一次,现在唐岂非可谓身败名裂,她差点就住到了医院。 “小唐,你可要好好的,千万别像你爸那样,你有那么大的家业,只要不糊涂就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将来娶个媳妇生个儿子比什么都强。” 靳唐无言以对,怎么最近他妈他奶奶都提着让他找女朋友娶媳妇,不过唐老太跟靳秋不一样,她大概接受不了自己和顾远歌的事,这事还是瞒着她吧。 “那奶奶也要保重身体,等我放假了就回去看你。” 顾远歌听说最近靳秋有意无意在打听圈子里跟靳唐年龄相近的女孩子时心里一紧,难道他的目的被靳秋发现了?虽然最近和靳唐关系有所改善,但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却不是好对付的。 靳秋虽然在相看女孩子,但是却不敢把她们领到靳唐跟前,她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如果适得其反就不好了,另一方面她也在打听学校里跟靳唐接近的同学,不过靳唐人缘很好,不管男生女生都挺好的,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事让他们班上的同学空前团结起来。 在家里靳秋不断的追看靳唐收藏起来的网页,越看越觉得靳唐遭受了严重的心里创伤,失忆前他就过于偏激,几乎患了抑郁症,失忆后大概也不能完全改变。她咨询过自己当心理医生的老同学,对方劝了她很久,还拿出许多案例让她引以为戒,千万不能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杨助理,我看你昨天在电脑上看的那个电影好像是男男在一起的?”靳秋冷不丁一问,杨助理吓了一跳,都是他女朋友逼着看的,他也不想摧残自己。 他咽了咽口水,立刻保证道:“我不是,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不管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还是和女人在一起都很正常,不是有些国家的法律都允许同性结婚了吗?以后这种事一定会越来越常见。” 他不知道靳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表明自己的观点,别人喜欢男的女的跟他没关系,他也没必要操那么多心反对这个反对那个的,人活一世自己开心就行。 “你不觉得这不好吗?”靳秋想了想问,“在我们国家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两个男人或者女人在一起能幸福吗?” 杨助理挠了挠头:“这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不用遭受异样的目光的话应该会幸福,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踏上这条路。” 靳秋随口和他聊了几句别的,就挥挥手让他走了。 第47章 在一起吧 虽然顾远歌抓心挠肺的着急,但靳唐马上就要考试了,他没有说什么打扰他的话,每次约他出去吃饭都是安安静静看着他复习功课。 不过靳唐自己都听说了一些传言,靳秋在他跟前提起的小姑娘越来越多,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不明白靳秋的意图。 “小唐,明天是你张阿姨家儿子的婚礼,你的衣服我帮你选好了,明天打扮的帅气一些跟着我去参加婚礼。”这是靳秋离婚后第一次带着靳唐参加宴会,也是想借此带着他多认识一些女孩子。 靳唐微微苦恼了一下,第二天还是不得不按照靳秋的要求打扮,靳秋见状果然很满意,她虽然心里渐渐的接受儿子的性向问题,但如果靳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她当然更愿意,靳唐毕竟还小,或许过去受到环境的影响心理上有了阴影,说不定还能改正过来。 宴会上新郎新娘男才女貌,新郎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靳秋压下心里的苦涩去给张太太道贺。 “哟,这是你们家小唐吧,都长这么大了,来,让我看看,长得可真俊!”张太太一把拉过靳唐上上下下的打量,作为母亲总觉得自己儿子才是最好的,不过她现在却觉得靳唐很不错,“小唐,有女朋友吗?怎么也不带过来玩?” 靳唐现在最怕长辈问道这个问题,笑了笑道:“还没有,张阿姨,我还小着呢。”好在现代人结婚晚,他都还没毕业,也能有个托词。 张阿姨笑着对靳秋说:“你看看,这孩子还害羞了,我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小,现在马上都能结婚娶媳妇了。” 靳秋闷着一口气:“哪呀,还是你儿子厉害,这才毕业多久家庭事业双丰收,你以后就等着在家里打麻将抱孙子吧,谁还不羡慕你。”最后一句话是小声说的,虽然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新娘奉子成婚,不过谁也没大大咧咧说出来。 见靳秋和张阿姨在聊天,靳唐就走到另一边去拿吃的。 “你好,你是靳唐吗?”离他很近的地方同样有个作势要拿吃的的女孩子,女孩长相甜美,看上去清新活泼,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靳唐礼貌的点点头:“你是?” “我叫韩雅,我是你的粉丝。”女孩略带调皮的伸出手,歪了歪脑袋,一看就是被呵护的小公主。 靳唐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他没有心情和韩雅说话,但不远处的靳秋见到这一幕却有些宽慰。 “听说你和你那位异母弟弟关系很好是吗?”趁人不注意,韩雅偷偷在他耳边说道。 靳唐吃惊的望着她,却发现韩雅又恢复了单纯可爱的笑容,他简直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错觉:“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别人知道你和你弟弟关系很好的话会是什么感觉,比如说靳女士。”韩雅看了看靳秋的方向。 靳唐的语气冷淡下来:“你和唐翊之间如果发生了什么就该去找他,和我说这些没用。” 韩雅颇为苦恼的说:“可是他似乎对你这个哥哥还不错,你不知道,我和他从小学就认识,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装乖巧,扮害羞,不过他对你很信任。” “你若是心仪于他大可说给他听。”靳唐拿了些水果转身离开,韩雅也跟了过去,一路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他现在跟一个女人住在一起。”韩雅有些咬牙切齿,“不过我听说他申请了国外的学校,等他出国后发现我们还是同学的时候那才好玩。” 靳唐没说什么,韩雅似乎对唐翊的事很清楚,不会不知道唐菁是唐翊的堂姐,但是韩雅来参加今天的婚礼想必身份不低,唐翊毕竟是个私生子,将来两人如何还未可知。 回去的路上靳秋高兴地问他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就差直接问他对女孩印象怎么样了,靳唐不好说韩雅其实看中的是唐翊,就表明两人只是说了几句话。 靳秋有些沮丧,回到家里后继续上网查看资料,其实她看的最多的还是各种同性恋者的吐槽,这样才能最真实的看懂一个人的内心,对她了解靳唐很有帮助。 期末考试很快到来,又很快结束,放了假就意味着快要过年了,白暄感觉到两个好友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就在家里做饭请他们过去。 靳唐的确很久没有看到顾远歌了,他考试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都没有看见顾远歌,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除了偶尔让人带些吃的玩的给他。 今天还是下大雪,他们还是吃的火锅,白暄照旧拿出啤酒来,顾远歌看了眼靳唐,不让他带坏他,白暄却觉得男人就应该吃酒喝肉,靳唐也拿起啤酒一饮而尽,嘴里还嚷嚷着再来一瓶。 “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痛快点,顾远歌你别磨磨叽叽,小唐来我们继续喝酒!”白暄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想拿出更高度数的酒,连他平时的珍藏都舍得了。 顾远歌阻止了他:“差不多行了,小唐没有酒量,你也悠着点,不怕喝醉了摔倒床底下起不来。” 说完又让靳唐少喝点,却被靳唐拂开手,咕咚咕咚又灌了一瓶。靳唐也很不开心,最近顾远歌没有找他,当时在考试没多想,但是今天见面之后顾远歌还是不冷不热的,他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就跟着白暄借酒浇愁。 靳唐酒量不好,喝了两瓶已经是极限,倒在顾远歌怀里起不来,白暄灌了好几瓶下去,这会儿也有点眼花,看到他们俩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说你也太护着了,你这么护着他你就知道他一定会选择你吗?我可是听说靳阿姨最近在给小唐找媳妇,恐怕她看不上你这个男媳妇!” 靳唐咂咂嘴,继续在顾远歌怀里昏睡,顾远歌换了个姿势让他更舒服一些,拿起一个酒瓶朝白暄扔过去,白暄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离开白暄家后顾远歌没有送他回家,而是带着他到了自己家,把他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知道靳唐对他并非没有情意,但是在他考试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对靳唐来说靳秋是最重要的人,他们都不能让靳秋失望和伤心,所以他忍了这么多天,今天一见到他心都要化了,他倒好,居然跟着白暄喝酒。 靳唐到了陌生的地方醒了过来,他警惕性还是有的,一抬眼皮看到是顾远歌就笑了:“你……你在做什么?”酒还没有完全醒,说话也不流利,躺在床上却非常安静。 顾远歌也笑了,俯下头胳膊撑在他两侧:“你想我做什么?” 靳唐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两个,就勾上他的脖子:“陪我睡觉。” 顾远歌的床睡起来很舒服,还特别大,靳唐侧过身抱着他,一条腿搭在他腿上,完全没有睡姿,顾远歌把他搂在怀里,吻了吻他带着酒味的嘴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其实两个人都不清楚,靳唐含含糊糊的说:“等搞定了我妈你得去我家提亲去。” 顾远歌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动作,他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不死心的重复一遍:“提亲?” 靳唐睁开眼:“难道你想反悔?” “不,怎么会!”顾远歌马上否定,一边哄着靳唐继续睡觉,另一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了,但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显示着他的甜蜜。 于是顾远歌就陪着他睡了好几个小时,晚上靳唐醒来喝了些醒酒汤,顾远歌建议他留下来,靳唐伸了个懒腰:“我妈现在正处于多疑的状态,我敢在外面过夜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 顾远歌想亲自送他回家,被靳唐拒绝了,然后在他哀怨的眼神中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快速转身离开,只是发红的耳朵和脸却隐藏在夜色中。 他回到家的时候靳秋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你和白暄吃饭吃到现在?”不怪靳秋多想,她觉得离靳唐最近的同性就是白暄,两个人似乎经常在一起,而靳唐对班里的同学都客客气气,似乎没什么苗头,顾远歌身份不同,是她最不可能想到的那个,所以她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白暄。 一想到这个就头疼,白暄家里当年也是出了名的古董世家,白暄为人又非常聪明,只不过没什么上进心,应该能和靳唐志趣相投,但是……她心里越想越复杂,她可是听说白暄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人家是喜欢女人的,万一自己儿子当真了,白暄以后还想着结婚生子,那她儿子怎么办呢。 现在她担心的不是儿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而是儿子能不能找到一个过一辈子的人。 靳唐不知道靳秋想了这么多,就说:“还有顾远歌一起,白暄做饭挺好吃的,改天妈你也去尝尝。” 哎呦,这是要见女婿的节奏吗?靳秋忧愁的望着天花板,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怕儿子吃亏,不答应了万一把儿子的逆反心理激起来怎么办?现在当妈的也是难做,不但要在生活上提供最好的条件给孩子,还要操心他的心理健康,遇到个喜欢同性的儿子更麻烦。 “白暄人是挺好的,帮了你很多。”靳秋试探的说,“什么时候带这孩子回家来吃个饭,人家家里又不是开饭馆的,我冷不丁的去算是什么意思。” “那我改天带白暄回来,他一直很敬佩您,说您是他的榜样呢。”虽然白暄是个没志气的,但不妨碍他对女强人的崇拜,大概这就是人缺什么就喜欢什么吧。 等靳唐回了房间,靳秋马上又在网上搜索第一次见女婿该怎么准备? 其实一般来说通常是男人见岳父岳母时会紧张,但靳唐情况特殊,到时候紧张的除了“女婿”还有她这个丈母娘,真是说多了都是泪。 很快就要过年,靳唐想着唐老太大概还孤独的在村子里一个人住,就想把她接到京城,靳秋也大方的同意让唐老太住进家里,不过靳唐觉得这样唐老太反而会不自在,还不如让她住酒店里。 唐老太以为这个年大概是她最凄惨的一年了,儿子离婚,没了工作,她身体不好只能住在女儿家里,最让她心凉的是到现在儿子只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连他现在的工作地址还是听靳唐提的。 唐老太住在女儿家里也很不舒服,虽然都说女婿当做半个儿,但是女婿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她可以对儿子吆三喝四,对女婿却只能客客气气。当然女婿也有他的父母,一大家子三个老人住在一起还是挤了点。 靳唐说他要来的时候唐老太松了一口气,那是她亲孙子,唯一承认的大孙子!儿子不争气孙子却很孝顺,她宁愿和孙子一起回村里住也不想住在女婿家,不是女婿家里人说了什么,而是觉得自己家里住着舒坦。 “小唐,我听说过年的票很难买,你怎么就回来了呢。”嘴上唠叨着孙子不该回来,唐老太心里却很高兴。 “奶奶,我不是说了,过年把您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靳唐来的时候姑姑家已经在准备年货了,靳唐再三推辞了姑姑家的挽留,带着唐老太直接回了京城。 唐老太心里还念着唐岂非,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南方城市过的好不好,不,他应该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个狐狸精和小狐狸精呢。 “小唐,你爸他是一个人去南方的吗?我听说那个唐翊还要在京城上大学。”虽然觉得儿子不好,也不想他没有人照顾。 “奶奶别担心,我爸他有人照顾,唐翊的妈妈跟着爸爸一起去了南方,他们把唐翊一个人留在学校。”靳唐没敢说唐翊最后只能和唐菁一起租房子住,但是也许过年唐菁回村会说出来的。 唐老太倒是没想到那个狐狸精那么心狠,连儿子都不顾了,想想都是孽缘,她好好的儿子儿媳大孙子就被拆散了。 “小唐,先说好了,这次我可不能住你家里。”唐老太拍拍他的手,二十年了她都没有去儿媳家里住过,现在也不想去。 靳唐知道她的心思:“放心,我跟顾远歌说好了,你还住在上次的酒店。”一来是熟悉的地方,二来顾远歌知道唐老太要去主动贡献了住处,要不是靳唐拦着他都能把人接回家里去,却让唐老太不停地赞叹顾远歌真是个好人。 靳秋在靳唐的提醒下也知道唐老太不想见自己,反正她二十年都没怎么拜见过唐老太,现在离婚了也用不着再去假客套,去机场接他们的是顾远歌。 “奶奶,您身体可还好?”顾远歌一见到唐老太就像见到自己亲奶奶一样迎了上去,让司机看得直嘀咕。 唐老太满面笑容的在顾远歌的搀扶下上了车:“我挺好的,我一个老婆子吃好喝好睡好就好了,你们年轻人工作忙,你还特意来接我们,不麻烦你吧?” 顾远歌连忙摇摇头,他是没见过自己亲奶奶,虽然不怎么跟老人打交道,不过唐老太为人耿直,也算是好相处。 顾远歌和靳唐陪唐老太吃了晚饭就离开了,怕她一个人出事,顾远歌还专门找了人照顾她,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洗澡什么的容易出意外。 照顾她的人有事出去一下,唐老太躺在床上给唐岂非打电话:“你现在老婆儿子一家子过的挺舒坦吧?” 唐岂非一听到亲妈的声音马上就讨好地说:“妈,不是我今年不回家,我才来一个新学校,现在正是在领导面前表现得时候,现在回家不是时候,等我明年春天有空的时候就回去看您,您现在姐姐们家里住着。” 他没敢提给唐老太钱的事,他现在刚到新的环境,正是花钱的时候,还有唐翊要养,唐老太在农村还有他两个姐姐照顾着,花不了多少钱。 唐老太冷笑一声:“当我不知道你是怕回来丢人呢,不回家也罢,省的村里那些人说三道四,你也别管我了,以后带着老婆儿子好好过比什么都强!”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靳唐无意中提起靳秋让白暄过年前去家里吃顿饭,按照靳唐的想法,他觉得靳秋现在已经松动了,过年期间让顾远歌上门联络一下关系,但是顾远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姨只请了白暄吗?”顾远歌皱着眉头,现在他终于能对着小唐做一些小动作了,光明正大的拉拉手抱一抱的,不过提亲是件很重要的事,“要不我过年去提亲?” 靳唐掐了他一下:“提什么亲,我妈还没有搞定,你想的太早了。”而且他还在上学,难道程序不该是这样的:他再过一年半毕业了,顾远歌就可以上门提亲,到时候靳秋也能接受了,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多么完美! 顾远歌把他抱得更紧了,头挨着头,呼吸连着呼吸,只要靳唐愿意和他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 第48章 主动坦白 以往靳家过年的时候准备年货有一半都会照着唐岂非的喜好来准备,今年靳秋让程阿姨买了些唐岂非喜欢的东西给唐老太送去。 “老人家应该会喜欢这些吧,当初你爷爷在的时候就喜欢自己老家的东西,对家乡的特产稀罕的不得了。”靳秋扒了扒要送去给唐老太的礼物,有吃的穿的,老人家大概不需要太多东西,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需求。 靳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觉得稀奇,把这些年货拿起来挨着看,还不停地指着东西问靳秋是什么,连程阿姨都觉得他这会儿像个小孩子似的。 “妈,明天白暄和顾远歌一起来我们家。”靳唐随口说道。 靳秋拿茶杯的手一顿,惊讶道:“顾远歌也来?”虽然知道儿子和顾远歌关系还不错,不过现在快过年了顾家不应该是挺忙的么,怎么还有空来她家里吃饭。 靳唐轻咳一声,那天他说靳秋邀请白暄来家里之后顾远歌就像是吃醋了似的,没错,就是吃醋,连白暄的醋也吃,缠着他软磨硬泡非得也要来,平时在外人面前非常严肃的顾远歌对着他撒娇什么的简直不能忍,他只好答应了。 顾远歌是这么说的:“过年带着礼物去你家拜访太正式太刻意了,万一到时候阿姨把我轰出去怎么办,我们俩的事还是要慢慢渗透,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好吧,顾远歌已经知道了靳唐在潜移默化靳秋,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很开心,原来小唐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没有什么比知道喜欢的人同时也在喜欢着自己更幸福。 靳秋心中有些疑惑,之前她对儿子和顾远歌交好的事没有插手,因为她希望儿子能生活的快乐,而不是出于利用的心思和顾远歌做朋友,不愿让别人低看了他们靳家,可是顾远歌好像对儿子太好了? 不过有了对白暄的猜测在前,靳秋没想太多,还以为顾远歌和白暄是好朋友,因此和儿子也能玩得来,只要儿子不吃亏就挺好。 “那我让程阿姨多准备些饭菜。”靳秋起身去了厨房。 靳唐把年货送到了唐老太那里,其实唐老太有吃有喝的,看着年货也就当是留个念想,把她织的一条围巾让靳唐给靳秋带回去:“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围巾和毛衣是我自己织的,你妈和你爸结婚这么多年我没送过她别的,没想到现在我们还能有这样的缘分,把它拿回去给你妈,让她别嫌弃。” 靳唐接下围巾和毛衣,看得出是用心挑的毛线和颜色,手感非常好,样式也是比较时尚的:“奶奶的手艺很好,我妈肯定喜欢。” 唐老太笑了:“我让你表姐帮着参考了好长时间,要是织出来不能穿有什么用,回去呀帮着给你妈带个话,是我没教好儿子,带累她了。” 这句话她早就想亲口说了,但是她们婆媳二十年都没见过几次面,现在见面反倒尴尬,不如不见。 “我妈不会怪您的,再说我爸的事也怨不得您,您别想太多,安心的住在这里,保姆是老乡,您多跟她聊聊天,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靳唐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酒店,他准备顺路去找顾远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也有事要离开京城,而且明天也不能去靳家了。 “你要去l市?去过年吗?”靳唐只是这么一问,顾远歌却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肯定要和你一起过年的。”顾远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你想太多了,今年是不可能了。”靳唐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想象。 顾远歌想了想:“那就明年,和阿姨还有奶奶一起过年,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改口叫妈了。” 靳唐无语,也是,他当初就能缠着唐老太叫奶奶,也幸好他明天不去家里,不然万一对着靳秋喊“妈”怎么办。 “明年再说吧,等你进了靳家门一切都好说!”靳唐霸气的扔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靳秋看到唐老太给她的围巾和毛衣果然就换上了,她想起似乎很多年前刚遇到唐岂非时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这是我妈做的。” 白暄来到靳家接受到靳秋各种目光的洗礼,每当他觉得不对劲抬头看时却没发现什么,他觉得有些别扭,就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帮程阿姨做饭。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去厨房?”靳秋阻止了他,还给靳唐使了个眼色,让靳唐有点莫名其妙,因为那个目光太怪异。 白暄偷偷地问靳唐:“我没得罪阿姨吧,她怎么看我跟看那种快要上刑场的人似的,我手心里都是汗!”说完他还想把手往靳唐衣服上蹭蹭,被靳唐躲开了。 “大概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靳唐拧着眉思考了一下,拍拍他的胳膊,“我妈平时不这样,你就当什么都没发觉吧。” 靳秋仔细观察白暄的行为,看上去很单纯,不错,将来儿子受不了欺负,对儿子挺黏黏糊糊的,说明俩人关系好,重要的是还会做饭,虽然她们这种家庭里谁也不缺几个保姆,不过会做饭的男人让人感觉就很顾家,应该是个踏实的。 观察完毕,未来的准丈母娘表示还算凑合,毕竟她儿子才是最优秀的,谁也比不上。 “小暄以后没事常来家里玩啊,阿姨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别怕,呃……阿姨还有事要处理,你跟小唐玩吧。”吃过饭靳秋憋了很久才憋出这句话,不得不说,面对一个“男媳妇”她感觉很奇怪,平时在商场上的咄咄逼人的口才居然一点也使不出来,因此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白暄表情怪异的呆了呆,转头看向靳唐:“阿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靳唐也呆了呆:“可是她怎么会想到你呢?”他还想着慢慢让靳秋发现他和顾远歌的关系,从过年开始就让顾远歌常来靳家串门,时间长熟悉了靳秋应该能接受,毕竟她虽然有点排斥但是行为并不极端,真没想到她原来这么开明,连白暄都能接受。 “我不管,你赔我的名誉,老子喜欢的是美女,不是帅哥!”白暄在沙发上和靳唐掐成一团,凑到他耳边抱怨,“你跟顾远歌闹出来的事怎么让我背黑锅,我就说今天阿姨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你必须帮我解释清楚了!” 靳唐一把推开他:“说的好像我愿意跟你扯上关系似的,等顾远歌回来了就让他到我家提亲,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以为自己会待在京城等着顾远歌回来,然后和靳秋说清楚他们的关系,没想到当晚就接到电话说顾远歌出车祸了,虽然顾远歌还能在电话里对他强颜欢笑,说自己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但是靳唐在家里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他忘了什么按照计划告诉靳秋的事,直接闯到靳秋房间里:“妈,我要去l市。” 靳秋以为他怎么了,谁知道他接下来又说:“顾远歌在l市出车祸了,我要去看他。” “这……”靳秋有点发愣,顾远歌出事儿子的确应该去看望,但是千里迢迢跑到l市,还慌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对,“你跟顾远歌?”她心里有了个猜测。 “没错,我喜欢的人是顾远歌,我想和他过一辈子。”靳唐说的很直白,直白到靳秋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问题的时候,靳秋很快帮着靳唐坐上了最快去往l市的飞机,在飞机上,靳唐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想起多年前师父临终前,也是大雪纷飞的一个冬天,他跪在床前心里像压了座大山一样,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自此以后他要一个人承担更重的责任,只有还有依靠的人才能哭泣。 可是现在他觉得难过,也许他早就把顾远歌当成了依靠。 病房里,顾远歌一只手拿着文件皱着眉头,护士拔掉了他手上的针头低着头快速走出去,也不知道这男人什么身份,连院长在他跟前都非常恭敬,还有不少护士跟她打听这男人,不过她可什么都没敢说,这种人可不是她们能招惹的。 陈秘书安安静静待在病房里当空气,突然接到靳唐的电话,激动地跳起来:“你快到医院门口了吗?我马上下去接你。” “顾总……”他回头还没说什么就见顾远歌催着他下去接人。 从医院门口到病房的路上靳唐已经打听过顾远歌的病情了,其实没有多严重,不过是一个跟顾氏有过节的人想报复顾远歌,就开着车朝顾远歌的车撞了上去,好在司机反应很快,两个人都没大事。 “昨晚才受的伤,怎么现在就工作了?你还想不想养伤?”靳唐推开病房门就忍不住上前几步把他手里的文件夺了下来,然后狠狠瞪了他。 即使是训斥的话顾远歌也一脸享受,顺从的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靳唐:“好好好,都听你的,其实我没事,不信你看看。”说着他还挥了挥胳膊,他只是想早点处理完工作回京城去和小唐相聚而已。 靳唐无奈,怎么受了次伤比以前还像小孩,握着他的手探了探脉搏,又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果然不是大问题,总算放心了:“那个撞你的人呢?有没有当场逮到?” 这事是陈秘书负责的,他马上回答:“已经送到派出所了,警察正在处理这件事,不过那人有个亲戚证明他有精神病,这样不太好办。” l市毕竟不是京城,而且顾远歌在这里待的时间短,恐怕对方早就想好了对策,如果事情不成的话就装成精神病。 “精神病?那可要送去精神病院,免得以后出来祸害人。”靳唐的语气非常冰冷,秘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到了?还不去办!”顾远歌催着陈秘书赶快离开,别打扰他和小唐相处的时间。对于靳唐的维护他很受用,而且看到靳唐为他心疼其实他……挺开心的。 “小唐,我胳膊疼。”秘书离开后顾远歌可怜兮兮的举起自己的手臂,希望靳唐能坐到床边让他接近一下。 靳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还没事吗?” 顾远歌眨了眨眼睛,靳唐没说什么,凑到他跟前,把手指放在他脸上描画了一会儿,然后凑过去吻了一下,正要离开却被顾远歌按住了,并且加深了这个吻。 几分钟后,抬起头的靳唐嘴唇微微红肿,略带迷茫和控诉的眼神差点让顾远歌没忍住,按着他的头抱进怀里,默念着让自己清心的话。 靳唐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你还不睡下,受了伤的人还想做什么?” “一起睡。”顾远歌亮了亮眼睛,果然躺下去让出半边床位,期待的看着靳唐。 一晚上没睡,靳唐就顺势躺了下去,不让顾远歌乱动,自己抱着他没受伤的地方很快睡着了。顾远歌悄悄给他盖好被子,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靳唐听到敲门声就醒来了,只见陈秘书提着一个超大的保温桶探头探脑的,他一醒顾远歌很快也醒了,见陈秘书那样子喝了一声:“还不进来!” 陈秘书进来把饭菜摆好,刚想问要不要他帮忙就见靳唐已经扶着顾远歌坐了起来,他只好继续默默地坐到墙角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吃什么,我帮你夹。” “这块鱼肉必须吃了,不许挑食。” “来,张嘴,喝一口汤。” 每听到一句秘书的脸色就黑一层,等俩人吃完饭他立刻拿着保温桶滚出病房,以后再也不想被人当面虐了,单身狗还有没有尊严了? 另一边靳秋受到儿子的托付,按照地址来到唐老太所在的酒店,她摘下手套,神态有些不自然,就算是当年和唐岂非刚结婚回老家拜见公婆时都没有这么紧张,当时对唐岂非的家人还隐隐抱着一种敌意,害怕他们在唐岂非的心里占据太多位置,抢走属于自己的地方。 即使多年不见,靳秋也能认得出眼前这个和城市格格不入的老太太就是自己的前任婆婆:“伯母。” 唐老太正在看电视,保姆给靳秋开的门,她这么一喊唐老太也听到了,回头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靳秋的相貌已经模糊,但是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虽然已经四十出头的人了,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唐老太眼中闪着泪光站起来。 “你是小秋,我还记得你耳朵大,厚实,有福。”唐老太这么一说就把靳秋逗笑了,气氛了缓和了。 两个人拉着说了会儿话,靳秋只说靳唐的一个朋友在外地出了车祸,靳唐去看他,却不敢透露出靳唐和顾远歌的半点风声。唐老太还对大孙子寄了很大希望,从前就挺喜欢他,恐怕还指望孙子给她传宗接代,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提唐岂非的事,靳秋想劝唐老太到自己家里过年,但是唐老太固执的药住在酒店,儿子都离婚了,还去儿媳家里住算什么事呢。 “小唐再三说让我好好照顾您,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想让您住到家里去,过年嘛就是图个热闹。”虽然靳秋说的是场面话,至少也要说给唐老太听一听。 “好孩子,我住在这里就挺好的,不用麻烦的来回搬了。”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靳秋才离开,并且说明天再来看她。 l市的顾远歌一方面让秘书去处理那个所谓的“精神病”,另一方面在病房里让靳唐帮他念文件,靳唐念了一会儿就不想念了,顾远歌突然想起什么,说话就有些酸:“听说你上次去参加婚礼了?” 靳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顾远歌又说:“听说你跟一个女孩相谈甚欢?” “你听谁说的?”靳唐忍不住说。 顾远歌垂下眼:“还用听吗?这种事传得很快,那个韩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平时对别人爱理不理,偏偏跟你很谈得来,那天去参加婚礼的人有谁是眼睛不好使的?” 靳唐没想到那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居然被顾远歌这么评价,忍不住说了句:“我看她不像是那种傲气的人。” 就听顾远歌哼了一声:“你跟她说过几句话?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难道你就知道?”靳唐忍不住抢白他。 “当然,我还知道她心心念念着唐翊,追了那么久也追不上,还敢把注意打到你身上。”顾远歌拉着靳唐的手扣在一起,看向靳唐的目光十分认真,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他绝对不能给别人机会。 “他们不太般配。”靳唐想了想皱眉说,倒不是他看不上靳唐,而是世事就是如此,一个私生子怎么能配得上别人家婚生的优秀女孩儿,就是那女孩儿家里也不会同意。 第49章 衷心话语 l市是个非常漂亮的临海城市,靳唐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很少来过这种地方,顾远歌住了两天院就准备出院,和一个大客户谈合作的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亲自过来。 那位孟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顾远歌住院期间还去探望过他,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见到顾远歌却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大概生意场上的人都已经成精了,惯于与人和气。 孟总一见到靳唐就吃了一惊:“这位是原教授的高徒吧?没想到竟然有幸能在这里遇到,幸会幸会。”他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对靳唐的事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却见他陪在顾远歌的病房里,两人看上去关系匪浅。 不过他什么事没见过,暗自了然之后更是请靳唐有时间的话给他写一幅字,并说回去要挂在办公室里。 “孟先生客气了,能得到孟先生的抬爱是我的荣幸。”孟总在l市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见靳唐小小年纪就不卑不亢反倒很欣赏他。 等顾远歌出院和他谈合作的时候果然带上了靳唐,孟总见了笑意更深,意有所指的说:“顾总和靳公子感情还真是好,恐怕就是亲兄弟也比不过你们。”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顾远歌看着面前的茶杯淡淡地说:“孟总说的不错,我是家中独子,多年来一直孤孤单单,如今能有小唐陪着也算是我的福气,再说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保证不起隔阂,血缘关系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孟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家中子女众多,现在正是二三十岁争夺家产的年纪,不是今天老大到他跟前告状说老二抢了他的地皮,就是老三装作不经意的向他透露老四在外面作风不正,闹得他快要烦死了。 “独子好啊,家中有再多的钱财也要子孙上进才行,这养孩子就要重质不重量,若是谁家里能有顾总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孟总不无感叹的说,他要是能有个成器的儿子就直接把家业都传给他了。 顾远歌笑了笑没说话,他父亲过世前可从没觉得有他这个儿子好,反倒因为爷爷直接把许多权力交给他这个孙子而生气,如果不是他爷爷背后阻止,恐怕不会不想多生几个私生子来压制他。 桌子底下,靳唐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顾远歌用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几下,表示自己不在意。 这处山庄面积很大,环境优美,是孟总开发的项目。孟总喜欢很多漂亮的事物,在这山庄里处处都能体现出来,就算是上茶的女孩子也是个个身材高挑十分貌美,穿着素雅旗袍身姿优美。 如果遇到的是同道中人孟总难免就要和对方分享一下,但他既然已经隐约猜出顾远歌和靳唐的关系,就不会再没眼色的做出这种事。 “我这地方顾总还满意吧?”虽然是问句,但是孟总话中的得意和骄傲溢于言表,这山庄是他去年刚建起来的,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彰显着他的品位,为此他不知道和别人炫耀过多少次了。 “很不错的地方,孟总果然有眼光。”顾远歌环视了一下周围点点头,可以看得出这山庄里是很有独特风格的,也许大俗即大雅,能让人身心放松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那顾总和靳小公子可要多玩几天。”孟总哈哈一笑,“怎么着也得给顾总压压惊,那个神经病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伤了顾总可不能便宜他。” 也不知孟总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排房间的时候吧顾远歌和靳唐安排到了一间房,靳唐满意的扑到床上,这两天他在医院都没怎么睡好,好在床够大,足以让他在上面滚上好几圈。 “困了?”顾远歌也趴过去凑到他耳边,“不出去玩?今天阳光很好,也没有风,我们可以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唐用手捂住嘴:“不去,我觉得在房间里睡觉挺好的。”想起山庄里来来往往的美人他就有点不舒服,更何况那些美人几乎都在拿眼瞅顾远歌,靳唐相信如果不是受过礼仪教导,那些美人一定会马上扑倒顾远歌的,毕竟他可是知道现代女子的彪悍。 顾远歌捉住他的手,轻轻吻了他的手心,靳唐像触电般缩了回去,惊异的看着顾远歌,但是见顾远歌坦坦荡荡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不过刚才那一瞬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他转过脸去把头埋在被子里。 顾远歌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有些心猿意马,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就在身边,微微露出的侧脸还带着些许粉红,说他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里不是个好地方,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睡了个午觉醒来,顾远歌还闭着眼睡得很熟,靳唐轻轻用内功帮他促进伤口的愈合,这两天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连医生也奇怪顾远歌的伤好的这么快,私下里还在琢磨着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家世好人也优秀连身体素质都好,愈合能力都比别人更强! 做完之后他换了身衣服出去了,其实这里的空气新鲜蓝天白云环绕,他非常喜欢,来到现代之后已经多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环境了,总觉得他在京城的时候内功进益很快是因为每天都要把从空气中吸收的毒素排出去的原故。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打了会儿坐,很快就过去了一小时,正要离开时却听到前方林子里有人在说话。 “你怎么来了?找我干嘛?”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就是放寒假之后便去和唐岂非过年的唐翊。 “我说是无意中遇到的你信吗?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大概在你眼里我跟那些有企图的人一样,我告诉你,我还真就对你有企图了,你别想甩掉我!”女孩的声音也有些熟悉,他回忆了一下,直到看见她的侧脸才想起就是上次在婚礼上遇到的韩雅。 他们两个在这里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靳唐无意去破坏气氛,准备离开,却被眼尖的唐翊叫住了:“靳唐,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巧了。” “是很巧。”靳唐只好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韩雅看到他似乎有点吃惊,不过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唐翊身上。 “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去喝酒吧,韩小姐,我和同学有事,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唐翊拒绝的意思很明显,韩雅咬了咬嘴唇,强笑着离开了。 “喝什么酒!你才多大就去喝酒!”见唐翊真的要带他去喝酒,靳唐脸黑了,他自己的酒量自己知道,前两次醉酒都有顾远歌在他才无所顾忌,况且他对喝酒也没兴趣。 唐翊摸了摸鼻子,他好歹也成年了不是,但靳唐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有了当大哥的风范了? “不喝酒就不喝酒吧。”他小声的说,“听说你把奶奶接到京城去过年了?这一招真是用得好,你不知道爸知道后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亏他自诩孝子,今年过年第一次没回老家和奶奶一起过,心里不知道多失望呢。” 靳唐看了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又带着点气愤,想必又在家受气了:“奶奶毕竟是长辈,孝顺她是应该的。你想过了年出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被问到这个,唐翊脸上不太好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国的事都办好了,等开学后我假装去学校然后遁了。”他本来想带着妈妈一起走的,但是很早之前计划的时候就试探过她,当初她就不愿离开唐岂非,这次寒假更逼着他让他讨好唐岂非,等他和唐岂非有说有笑的时候她又嫉妒他,现在唐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想快点离开。 本来靳唐想问他韩雅的事,但是想了想没有开口,他算不得唐翊的什么人,问了也没用,别人的感情还是少掺合为好。 只见唐翊接了个电话就要离开,跟他解释:“这次是朋友请我来的,我不是……”怕靳唐误会他拿着他的钱挥霍,他特意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你有分寸,只要以后想法别太极端就好,不是所有人都不可信任的。”说到底靳唐还是提了两句,唐翊猜他说的大概是韩雅,应付了两句就走了。 回到房间,顾远歌已经醒了,拿着电脑坐在床上看邮件,见他进来特意揉了揉伤口附近:“我觉得伤口好多了,之前在医院里就能感觉到它一直在愈合,比我十年前受伤时长得还快,你说奇怪不奇怪。” 靳唐倒了杯水递给他,特意扒开衣服看了眼他的伤口:“是好多了,都结痂了,你十年前怎么受伤的?” 十年前顾远歌十几岁,正在上高中,那时候他母亲刚刚过世,爷爷还在世,父亲不爱管家族事务,像个甩手掌柜一样扔下许多烂摊子,他除了每天上学之外晚上还要在爷爷的指导下了解公司事务。 他父亲当时在外面玩的正疯狂,好不容易家里没老婆管教了,他几乎是夜夜笙歌,生活非常肆意,也是在那时候惹上了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女人。 顾远歌的父亲虽然和那个女人郎情妾意,但是那女人的丈夫显然觉得自己头上绿成了一片草原,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很快就调查出顾远歌父亲的身份,不过没有对他下手,而是挑中了读高中的顾远歌,带着一群小弟把他绑了。毕竟当时顾远歌的父亲还是顾家家主,只有这一个儿子,是最好的报复对象。 顾远歌从学校门口被人绑架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冲着钱来的,他很冷静的和对方谈判,可是对方阴阳怪气的话终于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受到无妄之灾的,那一刻他恨死了整天在外风流快活的父亲。 要不是爷爷当机立断花了大本钱把他救出来,顾远歌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也是在他被救回家的第二天,他才知道被绑架后父亲其实是不愿意救他的,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 “当时伤的很重吧?给我看看打了哪里。”靳唐掀开他的衣服,当初对方恨死了顾远歌的父亲,抓到他之后当然要揍一顿泄愤,也是他年少时期自以为有骨气,被打的时候还在反抗,只能挨了更重的打。 “早就好了,没什么好看的。”顾远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趁机又偷亲了一下,“再说男人受点伤很正常。”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就淡忘了父亲漠视的态度和绑架者的狠毒,因为他们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现在他已经找到共度一生的人,想和他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虽然这么说,靳唐还是扒着他看了看,确定没有留下疤痕才放过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有我在你身边……”本来想说以后不会让他再受伤的,但是想到这次的意外,暗箭难防,谁也不能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靳唐不悦的抿了抿嘴。 顾远歌失笑:“好,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受伤,这次如果有你在我肯定会没事。” 听到这话靳唐立刻亮晶晶的看着他:“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顾远歌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是很稳重的说:“好。” 在l市住了几天,浏览过美丽的风景后顾远歌带着靳唐回了京城,靳秋居然亲自来接他们,让顾远歌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靳秋也犹豫了很久,儿子离家前给她放了这么大一个炸弹,她还暗地里对白暄挑剔了很久,谁知到头来她准女婿居然是这个深藏不露的,想起那天说的话她都觉得以后没脸再见白暄了。 三个人坐在同一辆车里,气氛有点不对劲,靳唐先问她:“妈,你怎么来了?” 靳秋偷眼看了看顾远歌,见他虽然乍眼看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知道内情的她却能看到顾远歌软化的表情和眼中的温柔。 靳秋吓了一跳,又看到一无所觉的儿子主动握着顾远歌的手,眼皮跳了跳:“你和……顾先生,我是说顾先生的伤怎么样了?那天看你的架势还以为怎么了,没有大碍吧?” “我没事,就是劳烦小唐跑了这么一趟,辛苦他了。”人前的顾远歌一言一行都文质彬彬的,怎么看都是个优秀上进的好青年。 “呵呵,那不是应该的吗。”靳秋裂开嘴,笑得要多假有多假,两个孩子都在一起了,受了伤去看望对方不是很正常嘛? 顾远歌被靳唐拉着手也笑得有点僵硬,他早先就猜靳秋对靳唐和白暄有什么误会,后来果然听靳唐说了,等回头他还是得拷问一下白暄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靳秋误会肯定说明他做了让人误会的事。 正在摆弄古董的白暄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厚实的袄,得知今天靳秋去接机他就没敢再往前凑了,他一个笔直的大好青年被人那样误会也是很不容易的,他以后还想留个好名声找老婆呢。 虽然关系明朗了,不过三个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顾远歌回了顾家,靳秋带着靳唐回了自己家,到家后靳秋立刻把靳唐叫到书房:“现在该说清楚怎么回事了吧?你跟顾先生什么时候开始的?” 靳唐选择性的交代了一些情况,包括顾远歌陪着他一起去m市奶奶家,这一点靳秋不太清楚,现在才知道原来顾远歌为了追人都跑到穷乡僻壤去了。 “你们俩的事我不管,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就算是能够结婚生子的也未必能保证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但是你记住以后如果有一天遇到像我这样的情况,千万别为此伤害自己,没有谁离不开谁的,妈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 靳唐点头答应了,靳秋肯退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顾远歌和白暄不一样,白暄就是个单纯傻乐的青年,和这种人在一起不需要费心,不需要承担太多压力,但是顾远歌的话还真没几个人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靳秋这么说还是在关心他这个儿子。 “行了,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以后他就是你的朋友,知道了吗?”靳秋意味深长的说。 靳唐一愣,看来顾远歌要上门提亲的日子只能无限期往后延长了,靳秋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对他和顾远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虽然不是最圆满的结果,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我们俩的事只有白暄和顾家几个人知道,不会宣扬出去的。”靳唐也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大,什么事在别人嘴里都能完全扭曲,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看靳秋露出疲惫的神色,忙上前帮她揉了揉太阳穴,靳秋觉得舒服很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闭上眼睛道:“你奶奶那里你可小心点,别被她发现了,不要小看老人家,她眼力可是很毒的。” 靳唐想了想说:“奶奶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她也很喜欢顾远歌,而且她应该不会想到那个方向,我们在奶奶面前会注意的。” 第50章 开学之后 自从两个人的事报告家长之后,靳唐去顾家就再也不用掩饰,靳秋一边哀叹着儿大不中留,一边让自己忙着公司的事,免得她这个单身女人被两个孩子影响了心情。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春节就到耍甑氖焙蚬嗽陡璐爬裎锶ソ伊艘惶耍橇┑氖戮驮诮锬淼奶认掳氡c馨牍拧 唐老太过完年去南方看望唐岂非,去儿子那里住一段时间就会回老家,临走前热泪盈眶的拉着靳唐的手:“我这个老婆子老了,没能生个好儿子,你妈是个有福气的,她还年轻,你劝劝她让她遇到合适的话就找个伴。” 靳唐万万没想到奶奶会说出这种话,呆了半天才答应了,靳秋保养得很不错,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真要再婚的话还是有追求者的。 开学后生活步入正轨,靳唐上学期复习的很到位,各科功课加上补考的成绩都过了,甚至有些科目还考了很高的成绩,特别是班长得知他的英语从很烂的水平考到了几乎满分简直像看怪物一样围着他看了很久。 天气渐渐回暖,这学期的课程学起来没有那么吃力了,靳唐开始每天去公司帮靳秋处理事情,这样一来和顾远歌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不过俩人都比较忙,只好在周末偷空到顾家放松一天。 两个外表看上去非常严肃的人私下里居然就喜欢躺在卧室的床上,或者看书,或者玩游戏,或者腻歪着。 年迈的老管家每每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顾远歌不让别人随意打扰他们的吩咐,都有一种呕血的冲动,当年那个励志向上的上进青年霸气总裁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喜欢享受温柔乡的人,还有靳少明明看上去也很正经的人,居然陪着先生胡闹,你你你,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管家,腿还好吗?”靳唐关系的问道。 老管家紧紧咬着牙:“好,很好,靳少的房子很有效果,我用了几次就见效了。我有个老朋友也是这种毛病,不知道靳少介不介意我把药方给他一份?” “当然可以,药方本来就是为了给人治病的,能够造福大家才最好。”靳唐摆摆手,接过女佣手里的汤。 顾远歌躺在床上眼都不眨的——玩游戏,靳唐把他叫起来,吃东西这种事必须不能在床上。 “今晚别回家了。”顾远歌喝了一口汤,也不知道是靳秋管得严还是靳唐自觉性太高,每次在顾家到了时间就要回家,所以顾远歌晚上一直还是孤枕难眠。 靳唐瞥了他一眼:“明天是周一。”所以要去学校。 “明天上午你又没课,老师请假了,我都听到你打电话了。”顾远歌一脸了然的说。 “你倒是很清楚。”靳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上辈子身为一个国师,他看过很多书,了解很多知识,但是这些知识里面不包括——,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他也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的事,不过既然在一起了,这种事是迟早的。 想到这里他脸颊微红,匆匆进了洗手间,留下一脸莫名的顾远歌。 晚上,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看书,靳唐心里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顾远歌时不时偷眼看他,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看进去书,隔三两分钟翻一页假装自己看过了。 “我们睡吧。”顾远歌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 靳唐慢吞吞的把书放到床头,今晚跟靳秋打电话时靳秋还欲言又止的提醒他注意身体,他感觉自己这么留下来简直是所有知情人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还是要快点毕业才好,毕业了就可以搬出去,留在顾家也就不用和靳秋报备了。 这时他都忘了等他毕业就可以直接和顾远歌住在一起,而不是偶尔来一次了。 做这种事的确挺伤身体的,特别是对于男子来说,第二天一早靳唐揉着自己的腰想道,他一动顾远歌也醒了,看到他的动作就伸手过去帮他揉。 “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要不要请假?”顾远歌目光中的柔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是谁说我今天上午没课,所以就为所欲为的?”靳唐歪在他的怀里眯了眯眼睛,一边用内功给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呃……下午我送你去学校,你再睡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顾远歌扯开话题,又亲了他几口然后下床换衣服。 下午靳唐去学校的时候就见孙琦耷拉着脑袋坐在他旁边。 “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上学期听说孙琦被吴玉如夺了公司大权之后很是消沉的一段时间,连课都不愿意上,这学期开学很久才第一次来学校。 孙琦闷闷不乐,也不搭理靳唐,他母亲说他不但为人处世比不上靳唐,智商也比不上,吴玉如和靳秋互相看不顺眼了一辈子,却在儿子身上丢了面子,为此好几天没给孙琦好脸色。 “你跟着我干嘛?”下课后靳唐去哪里孙琦就跟到哪里,连带着孙琦的跟班小丁也是形影不离,“难道你们俩要给我当小弟不成?” 孙琦心里不太情愿,但是他觉得靳唐自从跟他打架之后就有点不太正常,至于具体哪里不太正常他说不出来,但是他感觉靳唐变了很多,如果连靳唐都能从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人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他跟着靳唐学一学也能改变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丁,以后靳少有什么吩咐你就照办,靳少说的话就跟我说的一样,不,你要先听他的话,其次才听我的话。”他母亲说靳唐在公司做事还有几分手段,他就要看看他到底怎么用人的。 “是,靳少您饿了吗?渴了吗?需要我去买点吃的吗?晚上我去定一家餐厅吧?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别的我不行,吃喝玩乐我最在行了!”小丁拍着胸口道。 靳唐拿着书走在校园里,听到小丁的话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一对儿可真像是古代的主仆,虽然小丁的家境其实也不差。 “不用了,我妈叫我去公司有事,孙琦你很闲吗?” 孙琦肓讼耄劬σ涣粒骸拔乙拍闳ス荆判模换岽蛉拍愕模行┎欢氖禄挂蚰闱虢蹋恍砭芫蝗晃揖屠恋侥慵夜静蛔吡耍 靳秋虽然不喜欢吴玉如,也不太喜欢孙琦,不过见到孙琦却没有说什么,见孙琦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也不在意,反倒是让他在办公室里自己玩儿。 最近靳唐在帮忙处理一些文件,孙琦第一次见他工作起来的样子,安静沉稳的不像一个学生,再想想自己在公司的时候会做什么呢,静不下心处理公务,把助理送来的文件看的非常敷衍,怪不得母亲说他不如靳唐。 晚上,靳唐是要回自己家的,孙琦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紧紧跟着他,不巧被“顺路”经过的顾远歌看到了,黑着一张脸上前:“怎么回事?” 孙琦看见他非常吃惊,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你们两个?”他在这种事上非常敏感。 “嗯?”靳唐和顾远歌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孙琦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第51章 班长知情 不论每天上课放学吃饭去图书馆上自习,孙琦都牢牢地跟在靳唐身后,一开始他也被靳唐和顾远歌的关系吓了一跳,好在虽然他做事莽撞随意了点,却没敢把两个人的关系往外说,只是经常看着靳唐的背影发呆。 “你没事吧?”靳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刚才原教授提问你呢,你在发什么呆?” 孙琦反应过来,撇撇嘴:“谁发呆了,我只是在想昨天你为什么要拒绝华盛集团的那个合作,现在华盛集团风头正盛,多少人求着合作也求不来,你竟然拒绝他,该不会傻了吧?” 靳唐悠悠的说:“凭你的脑瓜子大概想不了太多,建议你回去多琢磨琢磨。” 孙琦的脸上立刻晴转多云,愤愤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你懂得多!”虽然他仍然对靳唐意见很大,却不得不说靳家母子心也太大了,居然放他一个外人在公司里来来回回,也不怕被他瞧到什么机密。 不过想到顾远歌和靳唐若隐若现的关系,孙琦僵硬了一下,有这尊大神在他也不敢打什么主意,而且实际上他的确没在靳家公司瞧到什么要紧的机密。 “行了,麻烦你这么久今晚我请你吃饭。”孙琦豪气的站起来拍拍胸脯。 “只有我们两个人?”靳唐问他。 “那当然不是。”孙琦想起以往和他一起排斥靳唐的那几位公子少爷有些头疼,以前靳唐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靳唐,现在靳唐名声有了,人脉有了,本事有了,他们也不得不和靳唐打好关系。 晚上,孙琦提前订好的包厢里,几个出身不凡的公子哥儿凑了一桌,吃饭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怎么和靳唐搭上话,好在他们都知道靳唐失忆了,不记得以往的过节,现在就当是重新认识了。 “小唐是不是一直在藏拙呢,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成绩也不怎么好,谁知道高考前冲刺了半年就考上了京城大学,可见小唐是个有天分的,怪不得现在都成了名人。”公子甲笑呵呵的恭维道。 “可不是么,小唐一直对历史什么的很感兴趣,现在才二十岁就成名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以后就成了大师级别了呢。”公子乙接着话继续捧。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挺热闹,孙琦冷不丁插嘴:“可是靳唐应该没心思往这方面发展吧,他不是要接手家里的公司吗?”说完看向靳唐。 靳唐笑笑:“人总要有些业余爱好,把它当兴趣就好。”其实他兴趣挺多,骑马射箭打猎之类的应有尽有,改天应该让顾远歌带他找个地方玩。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人家只是个兴趣都比绝大多数专业人士来的强,他们这些无所事事混吃混喝的人怎么办。 吃过饭孙琦提出要换个地方继续热闹,靳唐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他平时生活作息很规律,就笑着婉拒了:“等会儿有人来接我,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众人又要起哄,孙琦却猜到来接他的是谁,果然不久出了饭店就见靳唐微笑着一眼辨认出隐没在夜色中的车,辞别他们之后走了过去。 “那谁啊?不是靳总吧。”公子甲用胳膊撞了撞孙琦。 “我怎么知道?我又跟他们不熟!”孙琦气呼呼的说,心里有些烦躁,觉得靳唐似乎不应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又觉得顾远歌虽然只比他们大了几岁,却是他辈之楷模,可望不可即的,这两个人到底是谁蛊惑了谁还真不好说。 靳唐和顾远歌回到顾家,顾远歌晚上没吃什么,下了班就直接去接靳唐了,他当然知道那些公子哥和靳唐吃饭有什么目的,可是靳唐和他本来就忙,相处的时间极少,现在还要去应付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以后不必再和他们混在一起,孙琦也是个没眼色的,什么事都来找你。”顾远歌不悦的说,他没有在孙琦面前刻意隐瞒和小唐的关系,谁知孙琦找小唐却跟上瘾了似的,“明天让他回自家公司玩儿去,整天在靳氏转悠你也放心的下?” 靳唐刚才没怎么吃饭,现在正在吃一碗牛肉面,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我有那么傻么,吴玉如跟我妈是死对头还把孙琦赶到我身边,既然防不胜防还不如将计就计,把他放在眼皮底下随便折腾。” 顾远歌闻言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小唐不在乎孙琦是不是跟着他,但他在乎,他都没跟小唐整天在一起,孙琦从学校到公司一天十几个小时都跟小唐在一起,前景堪忧啊。 好在孙琦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从那天起不知为什么消沉了很多,然后就不再跟着靳唐,在学校见了靳唐最多打个招呼,偶尔还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走。 靳唐想了想,自己这次应该没有再把他胳膊掰骨折,摇摇头,转而向原教授办公室走去。 白暄是靳唐和顾远歌恋情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自从这两人在一起后就很少来他这里了,白暄不开心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怎么说他也是半个红娘,没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灌靳唐就这俩人能这么快在一起?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酒的作用,很明显靳唐只有每次喝了酒才显得格外不一样,别的事他不懂,在这种事上却很灵敏。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顾远歌无意中提了一句靳秋为什么会错认他和靳唐在一起。错认?!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又没和小唐眉来眼去,天知道靳阿姨怎么误会的!难不成你以为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告诉你老子是有女朋友的!曾经有过!绝对不喜欢男人!绝对!”白暄涨红着脸喊道,话音刚落就看到靳唐异样的眼光,冲过去激动地握住靳唐的手,“你要给我作证,有可能的话让靳阿姨还我个清白,我现在上街都觉得好多女孩子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那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靳唐诧异的问。 白暄摆摆手:“这个你不用知道,对了,你的名声什么时候都打到l市去了?前段时间还有个l市的同行想认识你,我还听说某位大老板办公室里挂着你的字,现在人家都在传你一字千金,靳大才子,我是不是能沾沾光呢?”他叉着腰眯着眼笑。 靳唐不紧不慢的说:“哦,我忘了,你说的是那位孟总,他人挺不错的,还请我和顾远歌去山庄住了几天。” 白暄差点喷出一口血:“请你住了几天就是好人了?那我请你吃了多少顿饭你算算?想想我为了你风里来雨里去帮你挡了多少麻烦,谁知道娶了媳妇忘了……忘了朋友,你觉得应该吗?” 靳唐偏了偏头,好人的定义可不是这个,而是看穿了某些秘密却什么都没说,还能体谅人的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等我放假了给你写上一百个字让你拿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靳唐看着他真挚的说。 白暄刚要雀跃又觉得不对劲,一百个字? “你别糊弄我,我来找你是有人仰慕你要出大价钱请你写字。”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远歌,“对方可是出名的青年才俊,性别男,爱好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你的照片,据我观察好像对你有非分之想!”最后四个字咬重音节从嘴里蹦出来,挑衅的看向顾远歌。 顾远歌不置可否,面上是淡淡的笑,不经意握住了靳唐的手,吐出几个字:“请他过来!” 那位对靳唐有非分之想的青年才俊也是l市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见过一次孟总挂在办公室的字就喜欢上了,特地托人找到白暄想认识靳唐。有顾远歌的斡旋,这见面的地点就安排在白暄家里。 “靳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青年才俊一眼就认出了靳唐,在心下暗叹这样的人物难怪连孟总都叫他一声“靳公子”,就是他眼光高也挑不出靳唐的毛病,转眼见顾远歌看他的眼中似乎带着审视,心念之间就已经明了,“没想到还能见到顾总,幸会幸会,看来我今天来的果然值了。” 他在暗中打量对方时靳唐三人也在打量他。 “我说的没错吧?”白暄撞了撞靳唐的肩膀,“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火药味儿,这么浓我怕我厨房都被烧了。” 靳唐瞪他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因为顾远歌和青年才俊的目光很快就转过来了。 “请坐,我去准备茶。”靳唐推了推白暄,这青年才俊说是冲着他来的,不过眼神却一直放在顾远歌身上,听了靳唐的话正要推辞,就见靳唐已经去了厨房。 许久没有亲手准备过茶水,靳唐的手艺却没有生疏,当年可是在师父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的,后来有了他师父就不再亲自动手。 白暄睁大眼睛看他一举一动都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了茶香:“你从哪学来的?”跟靳唐相处的越久他越是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就像靳唐这个人似乎永远有探不完的秘密。 “忘了。”靳唐扔下两个字就端着茶出去了。 他的茶自然受到了好评,原本把目光放在顾远歌身上的青年才俊又重新审视起靳唐,他今天来认识靳唐的没错,不过和顾远歌谈话更符合他作为一个商人的目标,但是这位靳公子好像还真有那么点不简单。 “上次得到白先生赠的靳公子墨宝,在下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瞒靳公子说,在下经商之前也喜欢舞文弄墨,却从没见过靳公子这么漂亮的字,以后还要多多向靳公子讨教才是。”他口口声声都是自谦之词,表面上却没有谦虚之色。 “不敢当,我也不过是随便写写罢了,能入了别人的眼是荣幸,比我学识渊博的长辈老师有很多,我那两下子算不了什么。”靳唐说话时神色平淡,完全没有被人恭维的得意。 直到青年才俊离开白暄也没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喜欢书法不过是个幌子,你看人太简单了。”靳唐毫不客气的说。 “你说什么?”白暄拔高了嗓子,“第一次见的时候我看他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小唐,又听人说他喜欢男人,还以为……” “哦,他喜欢男人可能是真的,但是也要挑个不能得罪的对象不是?”靳唐不在意的说。 白暄恍然大悟,也许对方只是想讨好孟总,没想到见到靳唐后还有另外的收获,看来世上人心难测果然不是假的。 顾远歌微笑的看着他:“所以说往后你可小心点别把小唐卖了,你的智商我不太放心。” 如果说去年是靳唐声名鹊起的时候,那今年需要白暄应对的各色人就更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老老实实只喜欢靳唐的书法,靳唐和顾远歌关系好的事已经被很多人知道,当然有很多想借机攀上来的人。 最让白暄高兴的就是靳唐的字价格越来越高,名声也和以前不同,不过靳唐有心压下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在这方面没必要学着明星炒作什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酒香不怕巷子深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用的。 在忙碌和幸福中,靳唐的大三结束了,很多学生早就开始为将来做准备,班长和女朋友准备出国,并且一直在为此努力。 “我们学历史的,出国有用吗?”靳唐不理解的问。 “那就换个专业。”班长笑嘻嘻的说,“人生短暂,我要把我想学的全都学完,带着我的女朋友走遍世界,我的爱好可不止历史。” 靳唐有些羡慕,偌大的世界他其实也想出去走走,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以后可以找时间和顾远歌一起去旅游。 “你女朋友呢?这都多久了也不让我们见见她,看你们整天黏在一起感情好的我都不忍心打扰了,不管怎么说考完试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你女朋友。”从上学期开始班长就一直在打听他“女朋友”,到现在还没死心。 这学期靳唐和顾远歌在一起后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恋爱了,但是没有人见过他“女朋友”的真身,有传言说他“女朋友”是外校的,也有传言说他“女朋友”是个明星,所以恋情一直在保密不能公开,靳唐知道后哭笑不得。 “你确定要见?”他挑了挑眉,不知道把顾远歌带到他们面前会不会吓一跳,公开不公开的他无所谓,但是公开之后带来的麻烦很让人头疼,见识过这个世界舆论杀死人的力量后他就不敢轻易做什么了。 班长对他也算是有所了解,看他表情有异就犹豫了一下:“要不这样,到时候我带着我女朋友,你带着你女朋友,我们四个一起吃顿饭好了。” 他觉得兴许靳唐真有难言之隐,万一他女朋友是个明星被人知道了也不好。 “真要带我去见你班长?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卧室里顾远歌坐在床上从背后抱着他,把下巴靠在他肩上,时不时的用手碰他的书。 “你要不想见就不见了。”靳唐拍开他的手,“我还不至于强人所难,班长一直对我女朋友很好奇,追着我问了半年了。” 他没有细究,顾远歌有点失望:“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见?我还以为我们俩的关系要保密到天荒地老了,难得你班长是个执着的人,我们认识一下吧。” 靳唐噗嗤一下笑了,因为他和顾远歌的身份问题,靳秋再三叮嘱他们不能在外面随便让人发现了,最好这辈子都要保密,一个人一辈子不结婚别人最多心有疑惑,可是要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那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诟病了。 “你不怕被我妈唠叨了?”靳唐放下书转过身去看他,虽然在一起将近半年,他还是经常会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轻轻捏了捏顾远歌的耳朵,靳唐笑了,凑上去咬了一口。 “我不怕,能被咱妈唠叨也是一种福气。”顾远歌拉下被子,抱住了靳唐。 期末考试结束后当天晚上,班里要好的同学去聚了一次餐,第二天班长激动地给靳唐打电话:“千万别忘了晚上带着你女朋友一起吃饭,。” 靳唐选了个环境清雅的地方,他到的时候班长和女朋友已经在左顾右盼了,看见他一把拉住:“你女朋友呢?不带这么耍我的啊。” 靳唐无语,顾远歌太忙了,刚刚才给他打电话说离开公司往这边赶来:“大概还有半小时能到,是我……朋友,又不是你要相亲,你急什么!” 班长的女朋友倒是老神在在的坐着,但是等她看到顾远歌的时候也不淡定了,和班长相视两茫然:“这是……不对,这不是上次去我们学校演讲的人吗?” 靳唐:“是啊,你们记得他啊,来来来,介绍一下,他叫顾远歌。” 班长往顾远歌身后看了看:“你女朋友呢?” 靳唐拉着顾远歌笑得欢乐:“在这儿呢,这么大一个人你别漏看了。” “啊——”班长的女朋友大叫一声,然后捂住嘴,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然后拉拉还在傻眼的班长的袖子,“你给我坐下,别大惊小怪的!” “你们好,我是小唐的——男朋友,你们是小唐的班长和团支书吧,很早就听小唐提过你们,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顾远歌坐下来笑眯眯的说。 班长向靳唐投来询问的目光,靳唐点点头:“没错,他是我男朋友。”这种词靳唐说起来毫无压力,可惜班长承受能力太差,腿都吓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学校里被众多女生追逐的靳唐会找个男朋友。 “你们别理他,他就是个傻子。”班长的女朋友这会儿很能控制得住,她早就觉得靳唐不太对劲,哪有找了女朋友作为他天天在一起上课的同学见都没见过的。 吃完饭班长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靳唐和顾远歌,对于这种关系他没有任何歧视,只是难以接受自己好朋友会找个男朋友。 “只要你自己高兴就好,反正生活是自己过得,别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临走前班长偷偷对靳唐说,他担心将来万一他们的事被人知道了靳唐承受不了,就安慰他,“只要你做的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作为朋友我都支持你,以后遇到困难告诉我,我帮你。” 第52章 遭人觊觎 进入大四之后课程越来越少,靳秋放心的把公司交给靳唐,三五不时的出去旅游一次,还扬言等靳唐毕业了她就实现年轻时候的梦想——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这个靳唐也想去,谁不想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光里见证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不过鉴于身上的责任和负担,以及顾远歌每年从年头忙到年尾的节奏,靳唐只好对靳秋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 “我妈好像有些不对劲。”顾远歌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靳唐坐在床上沉思,手里还捏着手机,显然是从他洗澡之前就在和靳秋打电话,一直通话到刚才。 “哪里不对劲了?”见他表情严肃,顾远歌也端正了脸色,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靳秋一个单身女人在外确实可能遇到很多危险。 靳唐想了想道:“她以前每次给我打电话至少都要讲一个小时以上,如果我不挂电话她是不会挂的,可是这次她说她有朋友找她,只讲了半小时就挂了电话。” 原来是这样,顾远歌揉揉他的头发:“咱妈在旅途中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很正常,她在商场混迹多年,识人的眼光总差不了,她还年轻,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难不成你还要为这个吃醋了?” 靳唐摇摇头,为自己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可笑:“是啊,她总会有自己的生活,连我父亲都再婚了,我妈也有选择幸福的权利。” 一个月前传来消息,唐岂非结婚了,新娘不是唐翊的妈妈。这大半年唐翊和靳唐没有联系,靳唐只是隐约听说韩雅违背了家里的安排出国了,唐岂非却不知怎么回事没有再来找靳唐的麻烦,而是迅速找了个离异的女同事结婚了。 “哎,我也不指望他再给我光宗耀祖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度过下半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唐老太给靳唐打电话的时候感叹道,毕竟是唐岂非的亲妈,结婚那天唐老太还是到场给新儿媳封了红包。 现在靳唐也算是出名了,连唐老太的外孙外孙女都知道他这个表弟是个厉害人物,特别是唐菁过年的时候回家一宣传,村里人看向唐老太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虽然儿子不争气做出忘恩负义的事,但还有个能耐的孙子,他们可是看过靳唐和靳唐家“亲戚”的排场,现在谁也不敢小看唐老太了。 “靳唐学长,等一等,能问你个问题吗?”靳唐走在校园里不知道第几次被大一的学妹搭讪了。 他上了大四后学校里也迎来了大一的新同学,虽然靳唐在学校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是他的知名度和才华都让大一新生望尘莫及,甚至有不少学弟学妹暗中打听靳唐的课程和行踪,然后趁机亲眼见一见他。 “你好,这位同学,请问何事?”一开始靳唐对学弟学妹尚且和颜悦色,但是等发现他们并不是真心拿着问题向自己求教,或者说他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就客气有余,亲切不足了。 女生走的匆忙,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被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我叫沈瑗,我是原教授的学生,我听教授说学长是他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特别是对大周历史有很深入的研究,这周末刚好有一部关于大周的历史大片上映,不知道学长有没有时间去看电影呢?” 尽管靳唐已经习惯了被人搭讪,可是面对这种第一次说话就请人看电影的还真是无言以对。 “抱歉,我周末还有事,你可以和你的同学一起去看电影。”靳唐委婉的拒绝,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多同学围着他们看,有些大概是女生的同学,还在私下里讨论“被拒绝了,看来我们系花也不怎么样嘛”“男神这拒绝人的架势一看就有经验,我们系花还需要再接再厉””靠,连我们系花都敢拒绝,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别说靳唐,就连沈瑗都听到了这些议论,她觉得自己一个女生主动来给靳唐送电影票已经够出格了,现在靳唐拒绝了她,以后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 “靳学长,你能收下电影票吗?我只是倾慕靳学长的才华,没有别的意思。”她仰起头带着满脸崇拜之色,余光却在观察周围的人的表情。 “你如果对历史感兴趣可以去找原教授讨教,我的历史成绩并不好,大学期间挂掉了好几门,你想学历史的话我并不是老师的好人选。”靳唐刚说完就听到几声“噗嗤”的笑声,也许此时先答应女生然后私下里再跟她说清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是靳唐不想这么做,他不想委屈自己,这件事又不是他自找的,也就没有理由让他承担后果。 “靳唐,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你找半天了。”就在女生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时候班长和几个同学从人群中穿了过来,瞥了一眼故作矜持却睁大一双眼睛流露出可爱姿态的小学妹,全然当做没有看到,继续调侃靳唐,“老师找我们开会呢,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位可爱的小学妹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吗?” 靳唐两手一摊:“我不清楚。”然后看向沈瑗,“这位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对电影没兴趣。”说完就和周霏一起离开了。他这次拒绝的干脆,不是不给女生面子,而是他清楚地看到女生嘴上说要约他,其实更在乎的是约他成功后接收到别人的羡慕的眼神。 班长本来想搭上他的肩膀,手伸了一半突然就讪讪的放了下去,然后不着痕迹离靳唐远了点,不是他嫌弃靳唐,而是想起一整个暑假里每次约靳唐出去都被顾远歌推三阻四,不但如此,顾远歌还见不得靳唐跟别人亲近,不然就冷着一张脸让对方自觉退后。 有这么个男朋友,班长觉得靳唐以后前景堪忧,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顾远歌把靳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两人感情好比什么都好。 “你家顾先生还敢放你来学校上课?他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多豪放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开学一个月你都被不下十个大一的小学妹表白了,这事你家顾先生知道吗?”班长笑嘻嘻的说,他打赌顾远歌肯定不知道,不然恐怕恨不得天天看着靳唐才好。 “你女朋友知道你刚才夸奖别的女生漂亮吗?”靳唐一句话成功让班长的笑颜变成苦瓜脸,连顾远歌的冷脸都忘了,就害怕被女朋友认识的人看到去告状。 “喂,你知道刚才那女生是谁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孙琦发话了,他最近似乎练就了隐身术,总是隐没在同学中间装成一个正常人,不说话也没人注意到他。 “是谁?”靳唐对这个还真没兴趣,“有什么人比孙大少的来头还大?”能让孙琦这么说的看来不是一般人。 孙琦顿了顿,想到他和顾远歌的关系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没谁,她的身世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性格有些奇葩。”班长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孙少,总能掌握本校各种小花的最新资讯。 此时此刻靳唐还没领略到这个奇葩的含义,直到两天后司机载着他去公司。 “靳少,后面一直有辆车跟着我们。”司机是顾远歌派来的,在顾家多年,他很少见过敢于挑战顾家威信的人,因此这次反而有些兴奋,但是对方的跟踪技术实在不算高明,让他非常失望。 “不用管他,对方开车的水平不怎么样。”靳唐刚学会开车,难得遇到一个跟他水平差不多的,而且开车的似乎还是个女人。 “靳少,l市的陈总又要约您晚上一起吃饭,您晚上……有时间吗?”靳唐一到公司,杨助理就向他汇报,虽然杨助理不完全知道靳唐和顾远歌的关系,但是根据他们的行踪和联系的频率也猜了个七八成,前半年靳秋和靳唐都掩饰的很好,现在靳秋出国了,靳唐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和顾远歌的关系根本瞒不过身边的人。 陈总就是那个白暄介绍来的青年才俊,不知怎么回事,之前在白暄家里他没有对靳唐表现出很大兴趣,可是最近陈总似乎要把公司从l市转移到京城,就开始频频接触靳唐,连顾远歌都觉得他心怀不轨。 “居然敢对你有企图!”顾远歌咬牙切齿的说,他当时怎么就没看出那小子的心思。 靳唐:“……”他看到的企图就是陈总眼里满满都是对事业的野心,所以顾远歌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你告诉他我还要带上家属。”靳唐想了想让杨助理这样回复,杨助理抽了抽嘴角,这真的是他们公司老板应该做出来的事吗,怎么这么不靠谱。 晚上顾远歌果然被靳唐极不情愿的拖着去见陈总了,陈总见到他们呵呵一笑:“几个月不见顾先生和靳公子感情还是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 “陈总客气了,听说陈总最近的感情生活也挺丰富,何必羡慕别人。”顾远歌不软不硬顶了回去,他调查过这个陈之涵就喜欢小白脸口味的,特别是有学历有文化的,最好还能性格冷清一点的,这个类型曾经陈之涵一包养就是三个。 靳唐端起茶抿了一口:“听说陈总想和我们靳氏合作,你应该清楚,靳氏未必是贵公司最好的选择。” 其实除了靳氏,只要陈之涵愿意,他甚至可以借机和顾远歌打好关系,一举拿下和顾家的合作,将来在京城的地位也能非常稳固。 陈之涵慢悠悠的开口:“其实我想和靳氏合作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我本人对靳公子非常欣赏,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靳公子和顾先生不必这样防备。” 一顿饭,靳唐和顾远歌在陈之涵面前你来我往丝毫没有任何顾忌,靳唐习惯了把不喜欢的菜夹到顾远歌碗里,顾远歌也习惯了把靳唐爱吃的菜捡给他,陈之涵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了,静静地看着他们沉思。 期间陈之涵还接到两个电话,听他说话时略带掩饰的声音,顾远歌摇摇头,继续给靳唐夹菜。 “陈总如果有事可以先走。”对陈之涵顾远歌没什么风度,这个人戳破了他和靳唐的关系还想插一脚,他更没必要对他客气。 期间包间的门被人误打误撞打开了一次,沈瑗那张标志性的委屈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很抱歉,我走错房间了,咦,靳学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表情把握的刚刚好,演技也上次进步了一丁点,可惜这种对别的男人来说是天大诱惑的女生对包间里的三个男人来说却是被打扰的不悦,特别是顾远歌听她亲亲热热的喊“靳学长”,一言一行都在诠释着“娇滴滴”这三个字,就浑身自动散发冷气。 靳唐也皱着眉头,如果没看错的话今天跟踪他的那辆车也是沈瑗开的,说起来他和沈瑗压根儿就不认识,这姑娘想做什么? “你是……”靳唐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她到底是谁。 沈瑗听到他的话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跺了两脚,咬着牙开口:“靳学长,我是沈瑗,你的小学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完像是靳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恨恨地走了。 “哟,我就说靳公子一表人才,连吃个饭都能遇到追求者,来,我敬你一杯。”陈之涵仿佛没看到顾远歌的脸色,自顾自说的开心,“我早就观察过靳公子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是天生的喜欢男人没办法,可是靳公子要想娶妻生子并不难,没了男人你还有很多好女孩可以选择哦!” 陈之涵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做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呢,既不能光明正大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能传承后代,养个孩子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怀疑自己没有养育孩子的能力,难道靳公子不想活的更自由吗?”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自嘲,说着轻松,眼睛里却露出一丝不符的伤感。 “陈总,我送你四个字:想得太多。”靳唐看了眼顾远歌笑了,“我和顾先生在一起既得到了家人的认可,朋友也有祝福我们的,也许将来我们还可能共同抚养一个孩子,你凭什么觉得结婚生子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你的确是喜欢男人,可是你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看过吗?也许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等陈之涵开口,他又说:“何谓自由,我和顾先生彼此相爱就是自由,如果有一天我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一定不会吃惊,因为你才是那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人。你想方设法找我,目的也不在于合作吧,也许你是在嫉妒我和顾先生?” 第53章 寻找真相 陈之涵的脸色很不好看,靳唐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虽然他本身也喜欢男人,但是却不把自己当做正常人,在他看来他们这种人迟早都要回归结婚生子的正途,在外面玩玩还行,终究不能真正在一起,可是靳唐和顾远歌打破了他的认知,特别是这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也许顾远歌对靳唐只是一时兴起呢?陈之涵观察了很久却发现这个结论不成立,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流转的气氛不要太明显,也许陌生人不会注意到,但他这个善于观察的人很轻易就能捕捉到他们的——用通俗的表达来说就是眉目传情。 靳唐说的没错,他的确在嫉妒,嫉妒他们两个明明不可能的人却相亲相爱在一起了,嫉妒他们能找到彼此相爱的人。 陈之涵苦笑一声:“我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居然轻易就被靳公子看穿了。既然多说无益,那我只能祝两位永远幸福了。” 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算是为刚才的话赔罪,不过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靳唐以为合作的事就此终结,和顾远歌起身离开,虽然他觉得陈之涵未必就这么罢休,但是对方或许就是心里那点小纠结在作怪,也许这就是自己过不好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那个女生是谁?”两人刚上车靳唐就被顾远歌紧紧箍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萦绕,靳唐偏着头躲了躲,没躲过。 “……大概是我们学校的学妹。”他毫不在意的说,不在意的当然是那个女生,班长整天在他耳边唠叨防火防盗防小三,既然在一起了两个人都要跟某些别有意图的人保持距离,特别是靳唐和顾远歌不管放在哪里都能吸引到别人。 顾远歌用深切的眼神看着他,靳唐又解释了一句:“真的,我只见过她一次,根本不认识她。” “哦?只见过一次就记这么清楚了?”顾远歌的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乱动,靳唐忍了忍,没忍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上大四后已经没有了原教授的课,靳唐也很少见到他,这天刚下课原教授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办公室。 “原教授,有事吗?”他和原教授早就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偶尔原教授淘到什么稀罕的东西也会找他去鉴赏一下,或者有学问上知识也会和他一起探讨,但是他接管公司的事之后就很少再见到原教授。 原教授正在看资料,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书,取下眼镜:“我最近好像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你知道吗?” “什么传言?”靳唐一头雾水,大四的学生有很多人整天在校外忙来忙去,没几个人还像一年前那样在学校里探听别人的八卦,因此靳唐对原教授的话一无所知。 原教授见他真的不知道,就叹了口气让他坐下:“你知道我现在给大一学生讲课,昨天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你和大一的一个女生关系不同寻常,传言说的不太好听,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但是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今天给你提个醒,别懵懵懂懂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他年纪大了什么事没见过,像靳唐这样优秀的男生本来就有很多人喜欢,当然也就免不了被诋毁,再说虽然他不清楚靳唐的恋爱问题,从他和顾远歌经常在一起来看也大约心里有数,他对此没什么偏见,就算和常人不同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就很优秀的事实。 “传言是怎么来的你好好调查一下吧,虽然人活着可以不完全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自己的名誉很重要,你现在不只是学校的荣誉,还有你家的公司,这件事传扬出去没什么好处。”原教授沉着的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我最近除了上课没在学校逗留过,更不认识什么大一学生,不知道这传言是从哪来的?”靳唐点点头,原教授一说起大一的女生他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沈瑗,之前他说自己对沈瑗没印象那都是糊弄人的,他记忆力很好,两次意外出现在他眼前的沈瑗足以让他记清楚了,不过是某些时候难得糊涂罢了。 原教授脸上也出现了疑惑,他很了解靳唐,以前学校里那么多对他有好感的人他都视而不见,没道理整天不在学校的人反而传出流言蜚语。 “不管怎么说流言还是控制一下吧,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样的传言对你没好处。”原教授严肃的说,靳唐这一年来经历了跌宕起伏,名声好坏参半,现在学校里还有他和唐岂非关系的猜测,原教授可不想让他再陷入风波。 短时间内仅凭猜测没什么用,靳唐离开原教授办公室后给班长打了个电话。 “咦,你要找我女朋友帮忙?没问题,这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了,保证给你查个一清二楚!”班长信誓旦旦的说。 班长和他女朋友最近刚参加完一场考试,正闲得无聊,靳唐简直给他们送上门了娱乐活动,他们很久没关注过学校里发生的事,也就不知道有关靳唐的传言,不过作为资深八卦爱好者,班长女朋友的消息来源还是很广的。 不到一天靳唐就知道这个传言是从沈瑗所在的班流出的,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一开始是沈瑗的寝室传的。 “我说这群小孩儿也太不地道了,那天沈瑗在校园里缠着靳唐说话不是被好多人看到了吗,她的同学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些沈瑗的爱慕者就诋毁靳唐,所以传言也是五花八门,真要信了那才是傻子。”班长气呼呼地说,他和女朋友打听了很久才发现沈瑗和女同学的关系并不算好,但是却有很多男生喜欢她,沈瑗大概对靳唐有想法,就模棱两可的把自己和靳唐的关系传了出去,经过不同的人的添油加醋,也就有了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靳唐和沈瑗早就认识了,靳唐为沈瑗花钱大手大脚还给她买了车,后来分手后靳唐就在校园里装作不认识沈瑗,可怜沈瑗被抛弃还想挽回这段感情。 还有人说沈瑗不是什么好女生,靳唐更不是正经人,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乱来,沈瑗就是他乱来的对象之一,再结合之前唐岂非的流言更是说靳唐不尊父亲,利用关系把亲生父亲赶出学校,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瑗的爱慕者则说是靳唐见色起心,把沈瑗带出去骗了她,一个刚上大学的女生如何敌得过即将毕业而且家里有钱有势的靳唐,相比之下他们更偏向柔弱的沈瑗,再加上沈瑗不知道为什么在班里哭过两次,很多人都相信她受到了欺骗。 “那个沈瑗到底什么来头,演起戏来毫不含糊,还偏偏追着你不放,你以前惹过她?”班长看向靳唐道,一个刚进入学校不久的新生,他实在不知道对方能和靳唐有什么故事,似乎上次在校园里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哪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我还想喊冤呢。”靳唐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就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如果不是原教授提醒他,恐怕他还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传言。 班长喝了口咖啡,他们坐在学校附近一家比较冷清的咖啡馆里,在这里靳唐被人认出的几率小一点:“你打算怎么办,我第一眼看到沈瑗就觉得她不怀好意,这件事要不要找你家顾总帮忙?” 他凑近了问靳唐,却被女朋友一巴掌拍在背上:“瞧你这点出息,多大点事就怂了,杀鸡用得着宰牛刀吗?” 两个男人顿时盯着她:“你有什么办法?” 团支书同学把垂在胸前的卷发往后一撩,微微一笑,一双杏眼闪闪发光:“瞧我的。” 没过多久,团支书用她强大的八卦关系网得来消息,沈瑗还有个姐姐叫沈珏,沈珏几年前出国,三个月前已经回国了。 据说沈珏和沈瑗的关系并不好,但是沈珏回国后却接连送给沈瑗名贵的礼物,包括一辆车,姐妹俩还经常偷偷摸摸见面,好像不愿被别人知道一样,但是很不巧被别人撞见了。 “我打听过,沈珏有个前男友叫白暄,白暄不就是你的朋友吗?也许你可以找他问问。”团支书把查来的东西说完之后班长立刻奉上一杯水给她润喉。 靳唐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挖出这么深层次的料,白暄和前女友的事他知道一些,也知道白暄现在彻底对她没有感情了。 白暄最近过的很滋润,他是个懒散的人,平时就喜欢宅在家里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或者用充满爱意的手一寸寸抚摸他心爱的古董,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哟,稀客啊,冷落我这么久终于要来临幸我了吗?让我洗个澡先。”见靳唐来找他白暄放下手里雕的胡萝卜花扬起眉毛,“难为你家顾先生没跟过来啊,今晚别走了。” 靳唐拿过精致的胡萝卜花观赏了一会儿,做工很精致,改天应该拿个吃食以外的东西让他雕。 “你跟沈珏最近有联系吗?”他开门见山道。 白暄跳了起来,沈珏这个名字他很久没听到了,从上次自己傻乎乎的出国去看她,回来后被顾远歌说破,他就放下了这个人:“你提她干什么?难道她又想跟我复合,居然找到你来做说客?我说小唐唐你千万不能答应,我们俩什么交情你要是把我卖了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两手护在胸前,警觉地看着靳唐,以前身在其中不明白自己有多傻,现在回想起过去做的事简直恨不得重新再来,他是心软了点,但不是随意给别人骗的傻子。 第54章 一起幸福 白暄没想到自己再次听到沈珏的名字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知道沈珏有那么点小心机小心思也从来很少防备她,两人毕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认识的时间长,交情深,他想着自己最多以后不再跟她接触。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沈瑗我也算认识,我去问问她。”白暄冷静的说,他现在已经不再会因为沈珏一句话就情绪激动,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或许对方还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不是真的那他也许会心情轻松一点。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弄错了。”靳唐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白暄能出面最好,反正是他的熟人。 白暄行动力很强,不久就找到了沈瑗,许久没见白暄的沈瑗一看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白大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听说你今年高考考得不错,还没恭喜你呢。”说着白暄拿出一份礼物放到她面前。 沈瑗手指缩紧:“白大哥客气了,这个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这套化妆品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以前白暄和沈珏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没收到过他的礼物,那时候白暄送她的还是些小玩意儿,现在……也许长大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说什么呢,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我没别的可送,别嫌我老古董就行。”其实白暄今天还真没想着送什么化妆品,他身边的女性不多,除了沈珏这个前女友几乎没跟别的姑娘接触过,还是在靳唐的提醒下才选了一套化妆品,当然令他肉痛的价格不是他出的。 沈瑗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她当然很喜欢这份礼物,她喜欢价格昂贵能给她带来虚荣感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帮着姐姐做那种事,要知道她们姐妹关系一直不好。 这段时间她一方面沉浸在随意挥霍的快意中,另一方面担惊受怕,随时担心自己做的事被发现,她很清楚靳唐不是好惹的人,从她打听到的情况似乎惹到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可是那些流言真的不是她传的,她只是摆出了一个态度,别人传什么她怎么知道? 白暄从见到她起就在观察她的神色,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靳唐遭遇的流言必然跟她有关,或者说跟沈珏有关。 “学校里关于你和靳唐的传言,是你做的?为什么要陷害我朋友?”白暄直接问她。 “不是我!”沈瑗立刻矢口否认,随即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又有些懊恼。 “不是你是谁?”白暄突然厉声喝道,把沈瑗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沈珏,是她做的,不管我的事!” 说着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实沈瑗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她让我找个机会认识靳唐,在他面前摆出被他抛弃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沈珏让我做的,学校里的传言都是别人传的,跟我没关系啊,她要是再让我做别的事我绝对不会做了,我保证!” 白暄点点头,沈珏让沈瑗做的事的后果除了破坏靳唐的名声之外就是会离间他和顾远歌的感情,他突然想起上次顾远歌说过沈珏曾经对他示好,也许他明白沈珏为什么这么做了。 “以后她再让你做什么立刻告诉我。”白暄拿出手机晃了晃,刚才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录下来了。 沈瑗脸色苍白,点点头:“白大哥,你和我姐……她其实心里还想着你,不然也不会这么做了。” “这事不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该管的,以后把心放在学习上,别整天想东想西的。”沈瑗是白暄看着长大的,以前就知道这孩子心气高,什么事都要跟沈珏比一比,想不到上了大学竟然做出这么糊涂的事,少不了告诫她一番才离开。 这几天靳唐做的事顾远歌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两人在一起都需要相对自由的空间,他偶尔吃个醋那是乐趣,要真是不分时间地点都要监视对方的生活那才可怕。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顾远歌从背后抱住靳唐,亲昵的吻了吻他的侧脸,不知不觉在一起这么久,他们的感情升华了很多,他每次看到靳唐的侧脸依然会怦然心动,忍不住想要在一起的更多一点。 靳唐闭上眼放松的靠在他怀里:“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这次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也许我是被连累的也说不定。” 顾远歌捏捏靳唐柔软的脸,继续在上面涂口水,他家小唐说能搞定就是能搞定,而且绝不心慈手软,有时候看到他在商场上的手段连他都佩服。 “只要别伤着自己就行。”顾远歌叮嘱道。 学校里的流言还在扩散,也有人找到沈瑗去证实流言的真假,如果是白暄找她之前她肯定会继续演戏博得别人的同情,不过现在她学会了避重就轻,不再把事情扯到靳唐身上。 沈珏又让她找机会在校园里拦住靳唐,还让她去靳唐在外面吃饭的地方多来几次偶遇,表现出含情脉脉的样子,她不知道沈珏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接到沈珏的“命令”之后立刻就报告给了白暄。 “啧,看来她对你还没死心呢。”白暄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看着顾远歌,靳唐以为沈珏是冲着他来的,但是白暄却知道不止他,沈珏只怕察觉到顾远歌和靳唐的关系,对顾远歌的选择不甘心。 这种容易破坏感情的事白暄还是提早告诉了顾远歌,毕竟他们两人感情出现问题遭殃的肯定是自己,谁让他跟沈珏有一段过去呢。 “野心太大不知道靠自己的努力,只想着走捷径,却不知道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顾远歌冷冷的看完了白暄给他的资料,上面显示着从沈珏回国后的一系列举动,沈珏在国外差点和某位富商订婚,分手后回国还不安分,还找私家侦探调查白暄,等沈瑗上大学后又买通她做出一系列举动。 白暄疑惑:“难道她还不算努力吗?”光是找私家侦探和买通沈瑗就花了大价钱,费了大精力,却被顾远歌轻飘飘的一瞥闭上了嘴。 不到两天,有关靳唐的传言就被另一则更大的传闻代替了,人总是健忘的,有了新的目标就忘了旧的,不知不觉中,谁也没发现靳唐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学校了,而始作俑者沈瑗似乎也淡忘了这件事,以一种改头换面的方式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对了,沈珏怎么样了?”等关于自己的流言淡下来之后靳唐几乎忘了这件事,不过他相信沈珏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时隔好几天再次问起白暄。 想到沈珏的命运,白暄难免想起多年前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不过人心易变,他和沈珏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听说她又出国了,和国外的前男友复合了,也许就要过上豪门阔太的生活了。”白暄淡淡地说,顾远歌还真狠,明知道沈珏的前男友不可能和她订婚,还想办法让他把沈珏带走,那位富商年龄不小,有过两次婚姻,孩子都有好几个,身边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只有沈珏一个,但是豪门生活是沈珏向往的,富商一旦抛出橄榄枝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但是这机会究竟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白暄仔细看了看靳唐,很多年前还没认识顾远歌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个不缺人追求的人,他以为这种地位的豪门少爷应该过着左拥右抱的生活,却想不到顾远歌单身那么多年,无视许多女人,最终却选择了一个男人。 平心而论,靳唐也很优秀,优秀到超过了顾远歌身边那么多男男女女,也许这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是绝配,不然要从哪里找到一个能够像靳唐这样配得上顾远歌的,或者像顾远歌这样配得上靳唐的。 “小唐,我来接你回家。”顾远歌走进白暄家院子,夕阳西下,在靳唐脸上洒下一层淡金色的柔光,靳唐站起身,回他以微笑,两人牵着手离开,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就连影子也是紧紧相依相偎。 第55章 番外一 “皇上,摄政王求见。”大太监孟德林轻声提醒发呆的皇上,最近不知为何,皇上越来越爱发呆了,批折子的时候发呆,读书的时候发呆,现在居然还学会坐在寝殿里无所事事的发呆了,与此同时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子言,在发什么愣?”林厉走进福元殿,说是求见,其实他在宫中从来都是畅通无阻,就算是皇帝的寝宫也来去自如。他把身上落了一层雪的黑色披风解下来,顺手扔给一旁的小太监,马上有人给他递了个手炉,他拿在手里暖了片刻,才走到林默身后抱住他,把头抵在他的肩上,吻了吻他的耳朵,“今天怎么又没上早朝,那群老大臣看我的眼神都快能把我吃了,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吓昏过去?” 说到这里,他低笑出声,低沉的声音让林默红了脸,他最不能抵抗的,就是他的声音。不过林默心想如果那些大臣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吓昏过去。 “皇叔,别闹了,今天的书还没有讲。”林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厉的掌握之中,记不清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密不可分,他依靠林厉,爱着林厉,似乎早已成为本能。 林厉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好好好,我们子言最懂得读书上进了,皇叔今天就给你讲讲为君之道。”说着一把将林默抱起来,然后坐在林默的位置上,将他抱在腿上。 孟德林很有眼色地低下头,双手捧着一本书给摄政王,然后退到一旁。恐怕没有人知道,向来狂傲肆意的摄政王在皇上面前竟是这般温言温语,也不会有人知道,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敌对的摄政王和小皇帝,私下里竟是这种关系。 先帝临终前担心皇帝年幼,太后外戚专权,特地令林厉为摄政王掌管政事,除此之外还对另外四位当朝元老托孤,希望彼此制衡,等幼帝长大重掌皇权。先帝为林厉取字“安臣”,寓意已经到了直白的地步,希望他能做一个安分的臣子。 不过林厉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人,先皇在时他把皇宫里闹得天翻地覆,宫里人人闻“安王”而色变,先皇不在了他把朝中大臣翻来覆去地折腾,别说一般臣子见到他就瑟瑟发抖,就是四个被托孤的元老也不敢在他面前妄自称大,要知道摄政王可不是遵守礼教的人,你今天敢对他无礼,他明天就能笑着让你在早朝时当着众臣的面给他跪着磕头,是以朝野上下没几个人敢去招惹摄政王殿下。 “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这个皇帝为什么这么做。”林厉左手拿着书,右手已经探入林默的衣襟,嘴里还在不时地逗他。林默转过头,反手抱住他,果真在他唇上亲了亲。 然后孟德林和寝宫中其他小太监的头更低了,林厉手中的书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寝殿里响起令人脸红的声音。 一个时辰之后,林默闭上眼睛靠在林厉怀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他和林厉不过一天没见就这般想他,如果、如果以后那件事被人揭发,如果他不再是大楚的皇帝,那他这条命大概也保不住了,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死罪,就算林厉有心想保住他,可是皇室宗亲、满朝大臣又怎能容许他的存在? 半个月前,自幼奶大他的奶娘,无意中撞破了他和林厉的关系,奶娘一不小心抖露出他的身世,原来他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原来当年太后生的是个女儿,却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把女儿换成儿子,至于他亲生父母是谁,奶娘并不知晓。 太后和他从小就不亲近,他原本以为皇家无亲情,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故,那么太后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她的亲生女儿过得如何,想着他占了她亲生女儿的位置,只怕心里恨他恨得要死。 他往林厉的怀中缩了缩,现在他只有这一个人了,只有这个人亲他爱他包容他宠溺他,他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皇帝,可是只要有林厉在一天,他这个皇帝就算没有作为又能怎样? “怎么了?发现你最近越喜欢黏人了。”林厉撑起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林默闭了闭眼睛,偏过头没有看他。 “你有事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林厉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头发。 林默睁开眼睛看着他:“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你会不会、会不会……”后面的话的话他连说都说不出来,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又该如何心痛,林默干脆把头埋到被子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林厉的眼神变得凌厉。 整个大楚上下都知道摄政王是个奇怪的男人,二十六岁高龄都没有成婚,府上似乎也没有姬妾女人,从身到心干净得不得了。而大楚的小皇帝陛下似乎也有心向他的皇叔靠拢,十八岁正是可以亲政选妃立皇后的年龄,朝臣早就上了无数道折子,小皇帝却丝毫没有松口。 坊间有传言说摄政王担心小皇帝有了女人有了后嗣就要夺他的权,因此他不同意小皇帝立后纳妃。 “那摄政王为啥没有成亲哩?俺可听说好多大家闺秀都中意他呢。”有人提出疑问。 “唔,大概是摄政王他老人家练的武功不能破了童子身吧。” 第56章 番外二 林厉一直都知道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他的爱人不是先帝的血脉,他跟皇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太后不知从哪里抱来的一个男孩,一个为太后谋取荣华富贵的棋子。 那年太后刚生产换子的事被林厉无意中窥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林厉又不是皇帝的儿子,不在后宫嫔妃的警惕范围之内,他只是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继续无法无天的活着,他的皇兄绝不会想看到他努力上进。 他一直以为太后做的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半点把柄被人抓住,因此在先皇去世时是他费尽心力保林默登上皇位。先皇子嗣极少,除了病弱的太子就只剩下林默这一个皇子,可惜太子短命,比先皇去世的还早,林默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对林默的身世林厉虽然心里有数,却没想到会在突然间被朝臣揭发出来,他觑眼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对方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显得摇摇欲坠,一张脸苍白如纸,林厉立刻就明白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坐卧不安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吧。 “吴大人,休要一派胡言,皇上的身世岂是一张无凭无据的纸就能容你胡说八道的,你今天能随口篡改皇上的身世,明天是不是就要质疑本王和皇室宗亲的血统?在你眼里皇室和皇上就是可以任你侮辱的吗!”林厉严厉的呵斥揭发小皇帝身世的吴大人,这个吴大人就因为收到一封记载着皇帝身世的匿名信就敢上朝乱说,真是不想要他那条命了。 吴大人哆嗦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摄政王的威严他一个小臣实在抵挡不住,那人不是说摄政王和皇帝不和吗?自己揭穿皇帝的身世最高兴的应该是摄政王了,毕竟除了当今皇上就只有摄政王的身份最适合坐上皇位,难道自己和那人都失算了吗? “摄政王息怒,毕竟事关皇室血脉,此事还是要彻查才好,若那封信属实,将来皇上有了子嗣岂不是乱了套了,微臣也是为皇上和大楚皇室着想。” 林厉眯着眼看向瑟缩的吴大人,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写这封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谁?外表老实实际上有些小聪明的吴大人自导自演?不可能!他还没这个本事,也绝不会知道林默的身世,想必这吴大人说是别人送的匿名信是实话,但是要说吴大人跟背后写信的人没有任何勾结,他是绝不相信的。 此时的朝堂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只不过像平常那样上了一次早朝,谁知就听到吴大人爆出这么猛的料,少数没心没肺没有危机感的臣子还在等着看吴大人的笑话,敢质疑皇上的血统,这吴大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剩下那些心里弯弯绕绕的臣子则像摄政王一样把整件事想了又想,不停地计算着这件事带来的危害和自己能从中获得的利益,而四位被托孤的老臣早就和皇帝一样身体颤抖着几乎要倒下了,如果皇上并非皇室血脉,那他们这些被托孤的臣子究竟算什么呢,先皇已经故去,假如真像吴大人所说皇上身世有疑那下一任新皇必然是容不得他们这些被托孤的老臣。 紧急关头,每个人都在计较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事关重大,他们先前竟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就被吴大人爆出来了,所以除了一开始感觉不可能,现在几乎全都信了,毕竟先皇子嗣艰难,当时的皇后十几年才生下一个病弱太子,怎么现在的太后就这么好运的生下健康的皇子,最终继承皇位成了赢家。 在无数道怀疑的目光中林默感觉手脚冰凉,也许是今天的事太令人震惊,朝臣们居然忘了礼仪时不时偷偷看一看皇帝,似乎在分辨皇上的长相和先皇究竟有没有相似之处,还有一些皇室宗亲也是欲言又止。林默的心沉到谷底,几乎不敢去看林厉,害怕从他的眼里也看到那种陌生感。 “此事事关重大,先退朝吧,吴大人留下。”摄政王的话比皇上的圣旨还管用,慌乱的朝臣看到仍然镇定的摄政王心生佩服,大概没什么事能让这位爷为之变色了。 四位托孤老臣和几位德高望重的皇室宗亲并没有和朝臣一起离开,林厉看着他们笑了笑:“诸位可还有事?” 几位老臣严肃道:“此事不仅事关皇室血脉,更是关系天下苍生,我等……” 还没说完就被林厉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不过本王自有计较,看你们一个个病歪歪的怕是走不动路了,要不要本王送你们一程?” 虽然几位老臣都颇有声望,但是在不按常理出牌的摄政王跟前也讨不了什么好,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如果现任皇帝真要被废了接任的一定是既有皇室正宗血脉又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眼下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 大殿里的朝臣一个个全都走了,没了异样的眼光林默却觉得越来越冷,吴大人忐忑的低头站在偏远的角落,摄政王留下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要杀人灭口?但是知道这件事的朝臣都走了,即便杀了他也堵不住众人的嘴,那留下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子言,没事了,别怕。”林厉一步步稳如泰山的走到龙椅旁,长臂一伸把他圈在怀里,两手擦了擦他冻得冰冷的脸,林默茫然的抬头,林厉还是过去那个林厉,没有因为他的身世而改变,林默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埋头在他怀里,不多时林厉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而不经意抬头的吴大人却吓得不自觉跪了下去,他宁愿现在就昏过去随便被人处置了也不想窥知这个惊天的秘密,原来摄政王和皇帝居然是这种……怪不得摄政王老大不小还未娶亲,怪不得皇上不肯填充后宫,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林厉一边安抚怀中的林默,一边用余光看到吴大人的举动,弯了弯嘴角。既然吴大人冷不丁给他和子言这么大一个惊喜,那他投桃报李当然也要回报一下。 等林默彻底发泄过自己的情绪,林厉抬手抱着他回寝宫,随侍的太监宫女低着头见怪不怪,唯余还跪在大殿角落的吴大人。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是不是?”回到寝宫,冷静下来的林默才想起刚才自己和所有的大臣都被震惊了,只有眼前的人一派轻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厉帮他脱下外袍,换上轻便舒适的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手炉:“太后换子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的,恐怕太后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知道今天的事有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林默瞪大了眼睛,他以为林厉掌权后手眼通天,才能发觉这件事,哪想到这人早在自己被换的时候就知道了,还真不知道让他说什么才好。 不过这半个月来自己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身世被人发现,吴大人揭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就不害怕朝臣的态度了,更担心林厉会怎么看他,谁知林厉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大臣们似乎对我意见很大,我会不会被秘密关起来找机会除掉,然后他们就可以推举你当皇帝,给你选一个端庄得体的皇后,附送许多貌美如花的妃嫔,将来你还会生下好多好多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林默不知不觉就想了很多,越想越不痛快,一想到没了自己林厉就会娶别的女人,他的心就像针扎了似的。 听到林默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林厉的眼皮跳了跳,拿掉他怀里的手炉,重重的啃了一口他略显苍白的嘴唇:“养好身子就帮我处理政事吧,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学点有用的东西,从明天起我亲自教你打拳,不许再半途而废。” 林默的身体虽然比病弱太子好很多,是个健康的人,但是耐不住他懒,整天躲在寝宫里睡觉看杂书,好好的身体也弱了许多。林厉以前带着他每天打一套拳,强身健体,林默坚持了不到三个月就溜了,林厉心疼他没说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狠下心才行。 林默撇撇嘴:“恐怕明天我上朝坐在龙椅上大臣都有意见,你竟然还让我处理政事,还嫌不够乱吗?” “有我在谁敢说半个不字!”林厉的回答霸气侧漏,但是确实给了林默很大的信心,只要有这个人在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他也无须担心。 第57章 番外三 知晓皇帝身世的人固然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传出去,朝中大臣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回到家里个个都称病闭门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在摄政王的控制之下,因此在后宫颐养天年的太后居然没听到半点风声。 “碧荷,前些日子让人向皇帝上奏给哀家翻修宫殿的事办妥了吗?”太后的怀里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带着长指甲的手轻轻抚过猫脖子,却在瞬间屈起指节狠狠一掐,安静的宫殿里传来小猫凄惨的呜咽声。 碧荷从太后入宫起就随侍左右,为了太后终身没有离开皇宫,身为太后的心腹,在这后宫中也是一人之下的地位,当年太后换子的事她一清二楚,也知道太后是个权力欲很重的人,但小皇帝登基后朝野上下被摄政王把持,竟然没有丝毫让太后伸手的余地,因此太后心里气闷不已,就变着法的折腾。 没有权力,太后只能在在衣食住行上极尽奢华,后宫只有太后一个女主人,每年上贡的最好的绸缎,最精致的食物,最珍贵的珠宝全都被太后占为己有,但她仍不满足,前段时间更是想方设法让人给皇帝上奏折,要给自己修建一个更漂亮的宫殿。 谁都知道小皇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但太后却能从中窥探到摄政王对他的宠溺,并借此加以利用。 “回太后,已经吩咐下去了,皇上看到折子大约就在这一两日了。”碧荷说的隐晦,其实折子还是要让摄政王看到,只要太后不参政事,在别的方面皇上和摄政王总是能格外宽容一些。 “碧荷,你说上次给她相看的那户人家如何?亲事定下来了没?”太后扔掉手里的猫,小猫箭一般逃了出去,她隐去眼中的些许杀意,转而掐掉桌子上一朵桃红的花骨朵,用手指细细揉碎。 这个“她”碧荷当然知道是谁,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回答:“太后给小姐选的人家自然是好的,只是终身大事小姐自然要慎重,能选个情投意合的更好。” 虽然太后胆子大了点,也没大到敢公然和调换多年的亲生女儿相认,不过终究放不下自己的亲骨肉,从三年前开始就吩咐碧荷派人隔段时间偷偷去看一看她,更是千挑万选给她相中最好的人家。 太后闭了闭眼睛,没说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事不会一直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第二天小皇帝照常称病不上朝,在大殿里一直被罚跪的吴大人被发现昏迷了一天一夜,众位坚持病体继续上朝的大臣更加战战兢兢,低着头聆听摄政王的训话。 经过三个时辰的商议,成立了由皇室宗亲和刑部共同组成的调查队,朝政暂由摄政王代替,待孟德林带着摄政王旨意去太后宫中宣旨时,太后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几乎昏倒过去。 “孟总管,这是怎么说的,皇上的身世岂能由别人随意怀疑,皇上可是先皇的亲生血脉,摄政王这么做是在怀疑先皇吗?”太后吓的精神不济,这些话只好由碧荷来问,没来由的她突然想起上次见到小姐时对方别有深意的眼神。 孟德林看见太后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他是摄政王的人,无需对太后过于客气,挥挥手让人把太后和碧荷一起带走。 林默躺在寝宫的床上睡大觉,他向来畏冷,可是今年冬天却特别冷,一场大雪下了好几天还没停,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一时心血来潮去雪地里蹦跶了一会儿,身边的太监宫女一脸欲言又止担惊受怕。 不知道林厉会如何掩盖自己的身份,林默表面上毫不在乎,但他在皇宫这么多年见多了不为人知的隐秘事,就算是皇帝又能怎样,没有权力照样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他相信林厉是爱他的,但是很多时候这种情~爱在江山社稷面前不值一提。 当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在权臣的控制之下过日子,对别的皇帝来说大概生不如死,但是对于林默来说那个控制他生活的人恰好是他爱的人,这日子就过得很幸福,可是现在他唯一的幸福也要被剥夺了。 太后终究关系到皇家颜面,皇室宗亲摒弃外臣亲自询问她,太后却咬死不肯多说半句。 “本王记得前些日子太后还惦记着要给许国公家的小姐指婚,不知婚事成了没有?”摄政王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仿佛完全没看到太后大惊失色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根据摄政王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就想明白了,再加上太后的反应,看来这许国公家的小姐身份可疑。 朝中的臣子大多喜欢站队,唯独许国公一家世代保持中立,而据说太后和许国公夫人出阁前乃是手帕交,这其中的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太后惊恐的看着摄政王,这些年来她自以为做的隐秘,极少让许国公夫人带着女儿进宫,每次赏赐自己亲生女儿之前定要赏赐别家的闺阁小姐更多,以此掩人耳目,甚至就连许国公夫人也只知道自己十八年前从寺庙回家的路上捡了个女儿,却不知道这女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女儿是皇室后嗣,是先帝唯一的血脉,这是女儿最好的护身符。这些年自己享受过天下最大的荣华富贵,她有野心,但是这野心却在小皇帝刚登基时就被摄政王熄灭了,如今摄政王又掌握了自己最大的把柄,太后叹了口气,怪不得先帝如此防范摄政王,这个聪明睿智骄傲不羁的王爷的确是皇权的最大阻碍着。 皇室宗亲也绷着脸疑惑的看向摄政王,如果此人早出生十几年,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谁犹未可知。小皇帝平庸无为,大楚国力日渐衰微,如果不是有鼎鼎大名的摄政王威震四方,只怕外族对大楚早就虎视眈眈了。 “两年前你曾动过将许小姐选为皇后的念头,本王自然要查一查。”摄政王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他人自然脑补出他查到许家小姐身世有异的问题,但是—— “王爷,您早就知道皇上并非皇家血脉了?”陈王是摄政王的堂兄弟,代表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怎么,你有意见?”摄政王轻飘飘的说,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不过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也因此让人觉得摄政王喜怒无常高深莫测,如果他早就揭穿小皇帝,皇位岂不是手到擒来,可是他冷眼旁观太后将众臣和皇室愚弄于股掌间却一言不发,这究竟是什么恶趣味? 太后换子的事不仅有太后亲口承认,再加上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碧荷的证词,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十八年前给太后接生的产婆等人早就不知所踪,经过摄政王大力寻找才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不在人世,除了太后和碧荷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此事。 孟德林带人将太后和碧荷压下去,暂时软禁在太后宫中,此事不宜声张,就算太后犯了天大的错也只能悄悄处死,毕竟事关皇上血脉不能有丝毫差错。 “这太后可真够狠心的,为了给自己的荣华富贵铺路连亲生女儿都舍得牺牲,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若是皇上的亲生父母也有凭子贵的心思可真是该死了。”陈王半是感慨半是试探的看向摄政王,他认为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小皇帝了,就因为生成男子,便有人为他费尽心机,保他登上天下最高的王座,偏偏他又不知情,就算别人想怪罪也只能怪罪贪心的太后。 摄政王的目光直直的朝他射来,陈王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被他完全看透了,慌忙垂下眼不敢乱动。 大大咧咧的荣王却毫无所觉,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太后犯下这等大错,我大楚皇室血脉岂是能让一妇人随意混淆的,要我说就该灭了太后九族以儆效尤,不然将来这后宫妇人都来模仿岂不是糟了!” 其他皇室宗亲纷纷点头赞同,摄政王冷眼一一扫过去,嗤笑一声:“你们还嫌皇室丢人丢得不够?若是想让皇帝的身世天下皆知尽管做去,只是这罪名别再安到本王身上!” 自从嚣张跋扈的摄政王的名头在民间传开,凡是皇室宗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要跟摄政王扯上关系,因此虽然摄政王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但他残暴不仁的名声也令人恐惧,不过那些无关紧要的看法他并不在乎。 荣王反应过来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如果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个冒牌货,堂堂先皇竟被一个后宫女人蒙蔽,把皇位传给了身世不明的孩子,说不定大楚江山内忧外患,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些知情的大臣该怎么办?”陈王皱着眉头问,那个吴大人真是该死,居然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讲出来,偏偏此刻只要杀了吴大人那剩下的文武百官都要人人自危了,大楚王朝也要完了。 陈王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吴大人的精明之处,法不责众,这样巨大的秘密如果被大家都知道了他也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摄政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丢下一干人面面相觑,他自己闯到了皇上寝宫,却被小太监告知皇上去给太后请安了。 第58章 番外四 “母后。”林默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呈现颓废之色的太后,他与太后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说太后这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魁祸首得不到什么好下场,那他这个曾经当了好几年皇帝的人又能有什么好? 太后茫然的双眼看到他:“你来做什么?来看哀家的笑话吗?” 林默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听太后继续道:“不过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当年哀家母凭子贵,没想到养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反倒委屈了哀家的女儿,尊贵的公主竟然养在别人家里,早知道,早知道……”现在说早知道又有何用,就算是早知道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 “母后多年养育之恩儿子不敢忘记,如果有来世但愿母亲能和亲骨肉团聚,一生不再遗憾。”即便两人之间亲情寡淡,林默却不能否认没有太后也就没有他十八年的好日子过,无论如何养恩总是大于生恩,太后说到底也没有苛待过他,只是现在他们母子两人前途未卜,林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骨肉团聚?”太后冷冷一笑,“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唯有你没资格说,你享用了本该由我女儿享用的一切,现在还假惺惺的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心虚吗?” 林默无言以对,低着头没有说话,太后的指责令他不知所措,短短半个月,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一夕之间从高高的云端被打落到凡尘,他从一出生就被太后换了回来,也许连他的出生都是错误。 “本王看真正心虚的是你!”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林默惊讶的回头,就见林厉走了过来。 “换子的人是你,为了富贵抛弃亲生女儿的人也是你,要说你女儿享受不到皇室血脉本该享受的一切,根源也全都在于你,你又凭什么来指责皇上!”林厉毫不客气的指出太后不敢面对的事实,太后捂着耳朵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说“不”“不”。 林厉却没有放过她:“你跟许家小姐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亲母女,十八年前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她送出皇宫,可曾想到十八年后她为了自己没享受过的荣华富贵揭穿了你的罪孽?”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太后和林默吃惊的望着林厉。 太后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她几乎瘫软在地,可惜此时太后被软禁在宫里,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 “你是说给吴大人写匿名信的就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林默同样不敢相信,他在宫里从小就被养的性格软和,当了皇帝又有林厉帮他处理各种事情,虽然知道世上有很多黑暗的一面却从没见过,因此虽然知道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没从产生过怨恨。 林厉轻轻拍了拍他,他也是刚得知这件事,许小姐和吴大人的女儿是闺中好友,经常到吴大人家中做客,许小姐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暂且不说,不过这件事许小姐早已谋划多时,接二连三在吴大人书房中放入匿名信帮他出谋划策,帮了吴大人很多忙,因此吴大人十分相信这个幕后之人。 这次也是许小姐分析摄政王早就看小皇帝不顺眼,如果吴大人能够揭露出小皇帝的身世,从而顺水推舟推举摄政王即位,就有了从龙之功,将来许家的荣耀必然能够再上一层。 许小姐言谈之中误导吴大人相信自己是摄政王一派的人,而且这么大的惊天秘密没谁敢拿出来开玩笑,只要有人调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恐怕吴大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信任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太后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十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于唯一的女儿,她想尽一切办法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女儿,却不料最终断送她前途的也是她的女儿。 “我们走吧。”林厉拉着林默的手,林默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太后,示意孟德林找几个人进来伺候太后。 “等等,皇上,哀家有话要跟你说。”太后突然叫住了他,林默轻轻捏捏林厉的手,让他到外面等自己,林厉威胁的看了眼太后,却见她毫不在意。 林默走到太后身旁,看着自己叫了十八年母亲的人,如今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还有半点太后的威严。人非草木,他也曾渴望过母亲的爱,小时候他见过的孩子不多,虽然没见过别家的孩子是如何和母亲相处的,但他隐约感觉自己和母亲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对母爱的憧憬全都变了,他们之间剩余的仅有客气。 “自作孽,不可活,哀家如今已经体会到了切肤之痛,不知皇上将来会有何等体验呢?”太后一脸神秘的笑了笑。 林默不解的看着她,就听她在耳边轻轻说道:“你说你假冒皇室血脉,让大楚皇室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你那位摄政王会如何保下你呢?纵然他能保下你,将来他登基为皇,后宫无数佳丽,不知你这个前任皇帝可否还能分得一丝宠爱?” 林默猛地抬头,却见太后继续疯疯癫癫的撞墙去了,脸上还带着被亲生骨肉背叛的痛苦。他恍恍惚惚走出去,却听到孟德林说:“摄政王突然有事出宫了,说是天寒地冻的,让您早些回去休息。” 天寒地冻?林默没有丝毫感觉,只是心里早就冰凉一片。 自古以来兵权乃是重中之重,林厉的手中就掌握了大楚一大半的兵力,自从林默的身世被抖出来之后,他就早早让人做了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林厉一进兵营,虎威将军郜青马上迎了出来,挥退营帐中其他人,向林厉报告:“属下刚得到消息,陈王不久之前派人和江城的王将军联系,王将军今日已秘密聚集兵马向京城方向赶来。” 若单论掌握的兵力,王将军不在郜青之下,不过郜青是摄政王的心腹,摄政王掌握朝中大权,一应军饷物资郜青自然不缺,但不属于摄政王一派的王将军自然就吃亏了,不过王将军看不惯摄政王独揽大权,两人不和是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郜青还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变化,陈王虽然是皇室宗亲,但平时非常低调,几乎让人忽略掉他,这个时候陈王和王将军密谋难道要谋反?郜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皇上登基多年,朝政虽然被摄政王把持,但是要谋反也该是摄政王谋反,关他陈王什么事。 大楚的江山是摄政王带着将士们征战多年保下来的,在郜青和其他跟随摄政王的部下心里,摄政王才是大楚真正的王者,至于龙椅上的小皇帝被他们共同忽视了。 林厉想了想道:“你守好京城,我会让王希那边的人做准备,他们能不能到达京城还是另一回事。” 他的耳目遍布天下,除了皇宫朝堂,和他不和的军队里边都有他安插的人,这些人平时没什么用处,一到关键时刻才会起作用。 郜青想到自己军中也有王将军的人,摸着下巴阴险的笑了笑:“不如给他来个将计就计,我早就看王希那个老家伙不顺眼了,仗着先帝的关系倚老卖老,这都多少年了还握着兵权不撒手,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要不是摄政王心大,他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林厉也笑了:“你知道他倚老卖老还去跟他计较?这种人暂且留着还有用处,就是不知道本王那位堂兄弟究竟想做什么,浑水摸鱼可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郜青一拍桌子:“还能想做什么,要我看这皇家的人不都眼巴巴盯着那个位置!”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说错了,他们这些跟随摄政王多年的人几乎不把摄政王当做王爷看,早些年大家一起在边关喝风吃沙,有敌人一起杀,有酒一起喝,军功都是实打实的,在一起也是称兄道弟,也因此跟随摄政王的人对他格外忠心。 林厉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交代了些别的事就走了。 回到皇宫时已是半夜,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孟德林也不敢偷懒,还在皇上寝宫外守着,见到林厉恭恭敬敬的请安:“皇上已经睡了,今日从太后宫中出来,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林厉“嗯”了一声,进了皇上的寝殿,宽大厚重的被子下面,小小的林默连身形都不太明显,林厉放轻脚步走过去,只见林默的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缕发丝。 待自己身体暖和,他才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住林默。林默睁开眼,踌躇许久翻过身回抱住他,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然后又咬了咬他。 林厉轻笑一声:“饿了?” 林默没理他。 林厉的手往下移,摸到他的肚子上揉了揉:“嗯,扁扁的,果然没吃饭。” 林默恼了,又一口咬住他的胳膊,含糊不清道:“你才扁的。” 林厉立刻道:“没错,我也饿了,现在吃还不晚。”说罢俯下头吻住他。 第59章 番外五 皇帝身世被揭发后不久,太后暴毙,朝中知情的重臣无不内心惶惶,先前还一直鼓动着要彻查小皇帝身世的大臣也不敢多言了,反倒是皇室宗亲私下里建议废掉小皇帝,让摄政王登基,以保证皇室血脉正统。 而对于小皇帝,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和太后一样,既保全了皇室颜面,也不至于失去民心,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了身世未明的小皇帝,不过总体来说宗室的那群老头子们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 “王叔,虽说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楚皇室,不过恐怕摄政王舍不得除掉皇帝。”陈王在几个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前诺诺的说。 “舍不得小皇帝?这叫什么话?”快言快语的荣王一时间没听明白,不只是他,其余的人也没听懂。 在他们的印象里小皇帝从登基以来就像个傀儡一般,朝中大权被牢牢握在摄政王手里,再加上小皇帝本身也不是个有心气儿的人,对摄政王的做法只怕是敢怒不敢言,所有人都认为小皇帝表面上再怎么像个面团,内心必定是对摄政王深恶痛绝的,两人的关系不说是不死不休,最起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陈王刚刚说了什么,摄政王舍不得小皇帝,什么意思? “你给我们说明白点!到底怎么回事?” 陈王低下头掩去上扬的唇角,刚要说话就被突然到来的摄政王打断了:“他说的没错,本王的确舍不得子言,关于皇位的事诸位长辈无需担心,子言过些日子便会将皇位传于本王,至于子言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就不牢陈王惦记了。”说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王,冰冷的眼神将陈王冻得一阵哆嗦,他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也许这么久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想到这里陈王更害怕了,他自以为聪明,做的非常隐蔽,此时此刻想起摄政王威震天下的名号才害怕起来。摄政王是谁,那是十几岁开始就带兵南征北战的战神,是从先帝行将就木时就把持朝政的人,是整个大楚最有权势的人,而他这些年过的□□稳,居然挑衅了这样一个煞星! 既然摄政王心里有底,皇室的长辈们也就不再多说了,即便他们有心想要在这次政变中捞到利益,也得看将来上位的人是谁,这位摄政王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他们只要安分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一旦有了异心,对方绝对会翻脸无情。 至于摄政王言谈之中对小皇帝的亲昵就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了,这位摄政王究竟对小皇帝有着什么样的心思,那是他们当事人操心的事,几个老头子闭上眼表示此事和自己无关。 林默禅位的事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秘密进行着,不料几天之后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出现流言,说当今皇帝并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是太后不知道从哪抱来的,现在事情被揭发,太后没脸活着就被秘密处死了。更有甚者传言说小皇帝是太后和别的男人生的,连先皇都被带上了绿帽子。 传言越传越难听,百姓们毫无忌口,什么混账话都敢偷着说,当初知情的那些官员一个个提心吊胆,每时每刻都活的像是生命里最后的时光,纷纷嘱咐家人暗地里准备后事,为了让家人免去灾祸,他们主动跑到宫里向摄政王请罪,一个个嘴里说着“罪该万死”。 林默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厉,他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还在为太后戴孝,几天前太后被发现自杀于宫中,想起太后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林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太后落到如今的下场,不知道该怪谁,恐怕太后也是难以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卖了自己,但她已经对不起她良多,最终还是要给亲骨肉留一条活路。 林厉给了林默一个安抚的眼神,带着他越过那些请罪的官员,径直离开。 “真的不管他们吗?”林默回头看了一眼齐刷刷跪着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不用管,这群老东西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林厉当然知道流言不是他们传出去的,他以前没想那么多,但是就在流言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既然背后的人想把这趟水搅浑,那他不如顺水推舟好了。 “你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林厉突然停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林默。 林默被他看得心“通通”的跳,身世,这曾经是他渴望的东西,在他得知自己并非太后亲生时也曾心心念念过自己的父母,但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有一颗永远如初的心,就像太后的亲生女儿一样,他又怎能肯定从未谋面且将他换给太后的亲生父母会对他有亲情呢? 他摇摇头,眼里带着失落和坚定:“不想知道。”所以我就只有你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爱人。 林厉悄悄松了一口气,粗糙的大手包裹住林默光滑细嫩的小手,这样他和林默就只有彼此了,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也没有别的人在乎他们,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依靠。 民间的传言越来越多,关于小皇帝的身世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各方人马都准备伺机而动,好趁乱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是就因为朝中纷乱的局势,和之前莫名其妙暴毙的太后,以及上位以来极少显示过存在感的小皇帝,朝野上下竟然奇迹般的获得了最大程度的平衡和稳定。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皇上或者摄政王站出来说些什么,可是这两位却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什么都不说。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了切入点,摄政王竟然悄悄吩咐礼部准备让位和登基事宜,这算什么,即使小皇帝身世有问题总得说点什么再行动吧,可是你摄政王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等不及要当皇帝,连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都没有! 最先被推出来当枪使的当然是那些耿直呆板一根筋的年轻读书人,被人怂恿几句,就在宫外长跪不起,他们早就看不惯总览朝政的摄政王了,于是就给摄政王戴上一定谋反的帽子,他们急需皇上出来说点什么,可是自从皇上身世被揭穿之后就再也没上过朝,只是偶尔出现在他们视线里晃一晃,表示自己还没被摄政王弄死。 好在这次摄政王发话了,三天后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让那些长跪不起的人赶紧回家吃饭睡觉洗热水澡吧,毕竟寒冬腊月的,他们跪着难道就不怕被冻坏了? 见那群人没有反应,小皇帝表示会不会被冻傻了,摄政王笑了笑,吩咐人在附近搭了棚子开火做饭,免费给这些读书人吃。一天不吃饭可以,但是两天不吃饭还闻到不时飘来的香喷喷的肉汤的味道,已经有人肚子里在咕咕响了。 一开始还有老百姓因为读书人下跪请愿的事对摄政王和皇帝有所诟病,但是摄政王非但没有责罚他们,还给他们免费的饭食吃,这是所有老百姓有目共睹的,再说摄政王也答应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他们还跪着不起是想干嘛? “我听说有些读书人呐就是死心眼儿,摄政王好心好意对他们,他们反倒跟摄政王作对,要我说摄政王就不该对他们好,想想现在还有些地方在闹灾荒,灾民们连一顿稀粥都喝不上,每天有无数人都在饿死,可是这些读书人自以为是,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高,白白浪费了这些粮食,真是给脸不要脸!” “哼,以后可不能让我儿子死读书,要是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读再多书有什么用,我只希望我儿子能够善良诚实养活得了自己和家人,别学那些读书读傻了的,前方有为保护百姓豁出性命拿不到军饷的将士,后方有吃不上饭饿的卖儿卖女的灾民,就他们还在这里添乱!” “那些粮食真是可惜了,我家里好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肉呢,这肉汤的味道真香啊,要是这些读书人不愿意吃我们能吃吗?反正浪费了也是可惜。” 这些人都是宫城附近来围观的百姓,摄政王特地允许他们来看看那些所谓的读书人都在做什么,观众里更不乏有特意安排的人。 听到“浪费粮食”那些话的读书人已经是面红耳赤了,特别是那些“前有保家卫国缺少粮饷的战士,后有吃不上饭卖儿卖女的灾民”这种话更是传遍了所有读书人耳中,想他们也是自幼熟读圣贤书,自以为能够将一身所学回报给朝廷和皇上,可是这些百姓说的竟然很有道理,他们跪在这里浪费粮食究竟算是什么? 读书人本就身娇体弱,很快有人支撑不下去晕倒过去,围观群众中也有上了年纪略懂医术的人,马上端了一碗热热的粥来喂下去。 “这都是饿得了,你说你们这些娃,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里长跪不起,难道书里的圣人就是这样教你们的?遇到解决不了的办法就是跪在宫门外死磕?读书都读到肠子里了吗?” 这些读书人终于承受不了老百姓的指指点点,他们自以为是的请命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于是他们拖着病弱晕眩的同窗灰溜溜的走了。 “哎,别走啊,喝碗热乎乎的汤再走啊!”主持做饭的人是摄政王的手下,热情的招呼他们,可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 有留下来的百姓上前小心的问:“官爷,这些饭食他们不吃也是浪费了,您看这怎么办?” 对方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摄政王发话了,既然他们不吃就让大家分着吃了,唉,真是可惜,本来是给读书人准备的。” 这边摄政王在百姓中赚了个好名声,那头被先皇留给小皇帝的四位命臣却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我们果然是老了,等摄政王上位干脆告老还乡算了,如今朝中形势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摄政王和当今圣上不同,不会容下我们的。” “不,你没看到他对那些请命的读书人的态度吗?就算是为了名声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宁死不吃嗟来之食!他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没用!” 三天后小皇帝终于上朝了,他没有处理政事,也没有看朝臣上的折子,只宣布了一道圣旨:自请退位,请摄政王登基。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朝臣们还是擦了把头上的汗,以摄政王为首的一派洋洋得意,就连之前告状的吴大人都松了口气,事发后不论是摄政王还是小皇帝都没有针对他的意思,这些天他战战兢兢了许久,只要能保住命其他一切都好说。 这也算是佐证了小皇帝身世有异,不过知情人士没人敢真的站出来说前任皇帝就是个冒牌货,因此流言始终只能是流言,而随着皇帝的更换,浮动的民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由于到了年底,一切事务繁杂,新皇的登基大典就定在了来年,不过目前的问题是退位的小皇帝怎么办? 好在新皇心胸宽大,仍然将小皇帝留在宫中居住,这个年没有人能过得安稳。 已经不是皇帝的林默仍然和摄政王住在原本的宫殿里,皇室宗亲在摄政王当了皇帝之后就没有异议了,只有陈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野心让林默都发觉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我看他似乎不太甘心。”就算林默再怎么没用也是从小按照皇帝的标准培养的,别的不说,对于危险的规避他很有心得,一直以来对表面低调的陈王他都不大放心。 林厉摸摸他的头笑得满足,自己当了皇帝果然不一样,出入皇宫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不,他现在完全可以天天住在宫里,天天陪着林默。 “不过是个小蚂蚱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来。”想了想又把把事情讲给林默听,“他表面上看起来是最老实的一个人,谁能想到暗地里和拥兵自重的王将军联络多年,府里还秘密培养了一群侍卫,之前关于你身世的流言也是他散出去的,不过这件事知情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在怀疑朝中大臣,却没人会想到他。” 如果不是想到这件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林厉才没这么轻易放过他。 两个人一起看了会儿奏折,林默的字本就模仿林厉,他如果完全用心去写没人能分辨出来。 过了年,陈王让人散播的流言又有加重的趋势,有人说现任皇帝和前任皇帝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然为何前任小皇帝一直被留在宫中,没有任何处理。 此言一出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现任皇帝都成了大龄青年还没成婚,以前他成不成婚是他的事,还有许多畏惧或是厌恶摄政王的人巴不得他一辈子不成亲不留后嗣,可现在他当了皇帝,没有女人就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大楚的传承怎么办,下一任皇帝由谁继任,这都是天大的要事。 已经有从前任皇帝身世阴霾中走出去的大臣在思索着将自家的姑娘送进皇宫了,皇上没有后妃,先进宫的说不定还能捞个位份高的妃子当,皇后他们倒没敢奢望,毕竟摄政王心机深沉,脾气阴晴不定,谁知道他会选个什么样的皇后啊。 四位命臣已经想着要和皇帝联姻促进友好关系了,如今他们在朝堂中地位尴尬,以前小皇帝在时他们权势滔天,多少大臣争相巴结他们,可是现在摄政王的心腹成了朝中新贵,他们这些老家伙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摄政王,不,现在要称为皇上了,皇上耳目众多,得知这些大臣的打算后嗤笑一声,马上命身边人闭上嘴巴,一个字都不许传到林默耳朵里,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要是听到这种话还不定会想些什么。 第60章 番外六 史书上对林厉这个千古奇葩的皇帝褒贬不一,这位皇帝做的最惊天动地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事不是他率领将士南征北战,给大楚带来了几十年的和平,也不是他性格古怪,从摄政王做到皇帝居然让所有大臣不敢嚼一句口舌,而是他在登基大典上同时宣布立前任皇帝为后,惊掉了所有朝臣和天下百姓的下巴。 时间回溯到林厉刚即位的时候,过了年出了正月,朝廷上下都在为新帝登基的事做准备,不过新帝大手一挥,表示大楚征战多年,国库空虚,凡事能省则省,不必铺张浪费。 有皇帝以身作则,朝臣们只好跟随他的脚步,连准备隆重的登基大典也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许多大臣摩拳擦掌,就等着皇帝正式登基了之后好把自家的女儿、妹妹、侄女等等送给皇上表示忠心。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压下了所有要求他立后纳妃生子的折子,林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既然选择了林厉他就相信他。 登基大典很快到来了,林厉正式成为新皇,祭拜了天地祖宗,繁复的仪式即将结束之前,就在所有人累得不行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圣旨劈得清醒过来。 “李大人,老夫没听错吧,刚刚皇上宣布了什么?”年迈的老臣一不小心揪掉了自己一小把灰白的胡子,不敢相信的看向身边的人。 “大……大人,下官也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幻听,也许皇上在跟咱们开玩笑呢。”李大人结结巴巴的说,毕竟皇上一贯任性,他们刚松懈不久的心就要再次提起来了,他真的没听见皇上宣布让前任皇帝当皇后的旨意! 不过皇上可没等他们是不是反应过来了,宣完旨意立刻就走了,宣旨的孟德林一脸“我的主子就是这么任性,就是喜欢耍着别人玩”的表情跟在皇上身后,要不是为了前任小皇帝,哦,现在要改口叫皇后了,要不是为了皇后能尽快被人接受,恐怕皇上才不会采取这么温和的手段,还要给天下人一个适应的过程。 同时皇上也在圣旨中说明前任皇帝并非皇室血脉,他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匪浅,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用天下最好的语言把皇后好好夸了一通,完全不管自己立个男皇后将会带来的后果。 虽说大楚民风开放,民间不禁止娶男妻,可是但凡有点家业或者富贵人家的男儿都必然要娶老婆生孩子的,像摄政王这般堂而皇之昭告天下要娶一位男皇后,且这男皇后还是大楚的前任皇帝,真不知道将来天下黎民会如何编排皇上皇后的风流韵事。 等皇上回到寝宫之后林默也就知道了他的旨意,和所有人一样,他的表情也是像被雷劈了一样,指着小太监捧在眼前的皇后礼服说不出话来:“你……你……”明明对方如此胡闹,视天下事为儿戏,但林默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压下了心头那些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理念。 “给我当皇后,你不愿意?”林厉扬起眉毛看他,从陈王将林默身世宣扬出去那一刻他就决定了,他们之间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偷偷摸摸,管他天下人什么想法,去他的祖宗法度,他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护住,反而要偷偷摸摸的来往,这像话吗? “怎么可能?”林默笑得像是冰雪融化后的春天般温暖,虽然一直以来林厉都包容他,宠溺他,为他撑起了一片天,但是这次林厉给他的惊喜仍然是最大的、最让他感动的。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能够昭告天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就算不被天下人祝福,就算被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也足够了。 “换上礼服,我让人改了款式,你穿上看看。”为了给林默一个惊喜,林厉让人做衣服的时候就没有让他试穿,好在林默的尺寸是他们很熟悉的,做出来非常合身。 换上衣服,林默感觉怪怪的,皇后的礼服被改成男款之后多了几分飒爽之气,穿上去没什么不适应的,就是心里还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让他如坠云雾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厉摸摸他的脸,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眼前的人他期待了多年保护了多年,如今终于成为和他并肩站立的皇后,名正言顺的感觉实在太好,他们将站在大楚权力的顶峰,俯看万里河山。 就在两位主角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原先还指望将自己的女儿、妹妹、侄女送进宫的大臣傻眼了。原来皇上喜欢男人,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不成亲,那他们的女儿、妹妹、侄女到底还该不该送进后宫呢?还是他们其实应该送的是儿子、弟弟、侄子—— 京城的适龄少年郎忽然后背一冷,马上回家让父母给他们准备亲事,不管是以前不乐意成婚想多逍遥几年的,还是对未婚妻不太满意能拖就拖的都决定要尽快成婚,万一皇帝陛下把魔爪伸到他们这里怎么办。于是奇迹般的京城的婚事一桩接着一桩,跑腿儿的媒婆都快笑弯了腰,这几个月的生意比以往几年的都好,红包礼品拿到手软啊。 在皇上的亲自监督下,礼部兢兢业业的给皇上准备了一场隆重的婚礼。两个男人成亲没有旧例遵循,根据一些民间习俗,再加上皇上根据实际情况自己制定的礼节,居然最终敲定出一套完整的仪式。 春天,刚登基的新皇终于成亲了,京城百姓又有了新谈资,可是说起这件事他们心里总感觉有些异样。 “听说皇上把后宫都封闭了,每天都和皇后住在一起,这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打算选妃子了?” “皇上又不喜欢女人,不跟皇后住还能跟谁住?要不然皇上的孩子早就生了一打了,不过咱们皇上可真是与众不同呢,竟然丝毫不介意皇后的身世,啧啧,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富贵人家有这么恩爱的夫妻呢。” “你们听说了没有,许国公家的小姐就是当年被太后换掉的那个女孩儿,她可是个公主呢,以前不是都在传她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成亲,要等成老姑娘了,现在她想嫁出去也没人要了。” “为啥没人要?” “你傻啊,皇上对皇后一往情深,皇后和许国公家的小姐又是被换掉的身份,说不定什么时候那许小姐就碍了皇上的眼,谁还敢不要命的凑上去。听说许国公夫人得知女儿的身世后缠绵病榻,许小姐如今住在尼姑庵里天天为国公夫人祈福呢。” 陈王府,面对幕僚的请辞,陈王叹了口气允了,他自小野心勃勃却没有机会,虽然身为皇室宗亲,但他离那个位置始终差了好几步。小皇帝的身世被揭发时他是激动的,他向来善于观察别人揣测人心,摄政王和小皇帝的那点事他早就发觉了,别人不敢想也从没想到那里,只有他看出了自己的机会。 不同于别人认为摄政王始终要成亲生子,他从摄政王狂傲不羁的外表看出了他始终如一的内心,小皇帝身世有异,摄政王不可能坐视不理,只要他们的关系大白于天下,怎么能被允许呢,摄政王也别想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没想到的是摄政王的威严太足,他登上皇位没人敢反对,宗室的那些老家伙反倒隐隐期盼,那次不等他说出他们那种难以启齿的关系就被打乱了,他从摄政王的眼里看到了警告,随后他把小皇帝的身世散播出去,本以为会对他们有所打击,却没想到反而给了他们机会。 “王爷,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个软柿子,王爷若想继续安稳的过下去还是保持低调吧,看在您以往使的计让皇上将计就计的份上也许他还能放您一马,眼看王将军的兵权就要被收回,纵然皇上没有广纳后妃寻找支持,难道朝中大臣就不支持他了吗?只怕皇上咳嗽一声他们就得把性命奉上,这位陛下可是惯会折腾人的。” 幕僚最后给陈王献上一条计策让他保命,他必须要离开了,如果陈王府继续招揽人才不知罢休,那才会让皇帝不满,如今陈王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性,唯一支持他的王将军也要解甲归田了,只希望陈王能安分的做一个闲王吧。 也许将来的史书上当今皇帝会是个昏聩的君王,也许前无古人娶到男皇后的事会被人津津乐道,但就现实而言,对没有掺杂利益关系的人来说,他们对皇上皇后恐怕还是羡慕居多,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敢把不愿为人知的关系堂而皇之摆在天下人面前。所以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皇上和皇后,更值得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