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西斯》 无尽远点的弧光灯 巴格塔岩壁之上。 龙骨穿插架成的蝠翼在空中扇动。形成的狂风携卷着巨量的沙石。 在云层中形成巨大的褐色涡流。 昏黄的天空下，缓缓飘落着像尘埃一样的灰烬。 ——这是世界中最后的日落。 炎色的巨龙在天空飞舞，以几乎优美而不失气势的残忍姿态。坚韧的龙鳞在熠熠生辉。巨翼的振膜切割着四散的尘埃。 我缓缓站起身，身后堆弃着数以万计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惨烈的血的气息向四处弥漫。 就在昨天，所有人响应起埃德文公爵的号召，越过人类依山而建的巨大防线，向掌控世界起源的巨龙栖息之地进军。 就在昨天，人们幻想着凯旋归来的情景。都想成为亲手屠龙的勇士而留名。 就在昨天，手持巨剑的卫队队长丢给我一个四叶草护身符，至今仍留有余温。 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 ………… 作战计划原本完美无比，与巨龙开战的瞬间，人们呐喊着冲向那唯一的制胜之处时，日日夜夜的美好幻想被彻底击碎。 巨龙的弱点却并不如格兰索伦教堂圣典所写的，只是存在于胸口的心脏。 而是遍布全身。 只有一一将其击碎，才能使之瘫痪。 我绝望地想着。 “滋！！” 魔力凝聚的声音自炎龙的胸口发出。这是即将释放龙吼的警告信号。 紫苑……卡兰……夏洛特……塞琳娜…… ——大家………… 手握散发神圣之光的奇迹魔杖的我挺起头。尽管身子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尽管在砂岩遍布的巴格塔岩壁上只有我一个人。 巨龙在天空中飞舞，如同在嘲笑着不自量力的人们。 ——那样的话。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终章：灵魂献祭之枪！” ——就以我的生命。 橘红色的暗之魔法自体内输出。身边现出纷飞的晶体。 一定会出现的吧。 由生命所剩时间所化成的碎片。 巨龙背后的天空陷入黑暗。 那是能够轻易毁灭整个舰队的，散发着蓝紫色光芒的龙吼。 “呜！！！” 震耳欲聋的叫声。强大的龙裔魔法遮蔽了天空。 所有的苦涩，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 就让它们沉入 ——时光之海吧…… 下一秒，我挺身撞向那道死光。 序章：记忆的彼方 那时的她—— 站在风中。 格兰西斯北方边境的风带着略微的湿气吹来，轻轻地走在淡绿色的草坪上，迎着倾斜的小丘。我不急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尽量不去打扰她。 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着。身边微微散发着草的新鲜味道。 ——远方的棕榈树林海在风中摇曳，发出低沉的合鸣。 在遇到她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在生活。在纵横于格兰西斯山脉之间盆地的湖边，有一栋木质结构的小房子。 父亲 母亲 下落不明。 ——在被迫加入臭名昭著的魔物讨伐队之后。 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都城的人会让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带着迷茫和恐惧来与魔物作战。 明明一点胜算的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后，已经晚了。 某天的深夜，我再忍受不了孤独，便一个人哭着跑进了森林，身处黑暗的边缘。角落中，有点点淡蓝色微光和红光交相辉映。换做平常，一定会因害怕而浑身发抖了。然而充斥在心中的，却只有简单的麻木。 ——月之茴聚集开放的花海中，正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皎洁的月光正透过枝叶的缝隙，缓缓地倾泻在地面上。 那时，我遇到了昏迷不醒的她。 紫苑·伊格薇妮，年龄比我大三岁的神秘少女。 ……………………………………………………………………………… 道路无情的断开了。 此时，她正站在格兰西斯山脉的顶端。来自天际的霞光萦绕着远方的连绵的山峦和海面。背后是宽阔的湖泊，正反射着耀眼的日光。 紫苑的呼吸稍微有一点急促，但她还是一直望着远方。 “呐，艾伦。。” ——“海的那边，究竟有什么呢……？” “。。谁知道……。也许是巨龙的栖息地。”我望着她流光的背影，漫无目的地回答道。 ——“天空，海面，飞鸟……” ——“远方——” 紫苑微微歪着头，露出一丝笑容。 在格兰西斯壮美的风景中微笑着的少女。 简直就像是进入了童话的世界。 我的视线再一次望向远方。 “艾伦……以后要成为怎样的人呢……？"紫苑微微发问道。 “……就算你现在这么问我也……" ——“想要做些什么吗？” “……呃。。让我想一下。” 我摇着头说道。 “我，一直想要做一艘船，能够在天空中自由飞行的船。带着大家，向着未知的远方旅行。” “…………。” 紫苑轻轻地别过脸，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她的笑容过分的清澈透明，以至于使我感觉不到一丝的迷惑和后悔。 ——“艾伦，真的是很可爱的呢。。” “噗……”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一时间措手不及。我想方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尽可能保持冷淡的说道。 “绝对不会忘记……。和艾伦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 她再次把视线移向天空。 “再稍微……” 宛如真挚的做着祷告的圣女一般。 “再稍微一下下就好……。" ——“我想要，与艾伦一起待在这片天空之下。”她的眼睛清澈而深邃。 ——这是她那微不足道的愿望。 ——“艾伦！” “什么？” “我想与你一起——” “紫苑，已经是正午了。你先回去咯？”我向着身后的少女说道。 谁知道她却……………… ——“回去也没有什么可以做——” “艾伦也不要把我当做客人看，我也希望自己有点用处！” 徒然认真起来的声音，让我苦笑不得。 既然这样，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她的了。 “。。那你就来帮忙摘一下浆果。” 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紫苑毫无疑问要比我知道的多。突然出现在阴暗的森林里，昏迷不醒。 “嗯！” 紫苑倒是毫不犹疑地大大地点头了。 正午时分，湖边的浆果林里，微微有些湿冷的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果香，与太阳光下温暖干燥的空气形成了华丽的反差感。在我和紫苑面前的，是一株已经有着相当大年龄的多汁浆果树，像什么生物的蛋一样的，金黄色的果实高高挂在枝头。 ——“接下来。。" 我走到树前，用手臂夹住树干，准备向上爬。 不可否认地接触到了背后的目光。 “现在，你也要来试试吗？”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对没有任何经验的一般人来说，要想爬上这种笔直的树，并不容易。 何况紫苑，仅仅是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子。 “…………”背后突然一阵沉默。 “…………” “……艾伦……真狡猾。”徒然下降的语气，令我略微吃惊地回过头。 她的脸上正挂着淡淡的失落感，像宝石一样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雾。 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是不是有点欺负过头了。心底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拿你没办法了……” 我无奈地说道。 下一秒，果不其然………………。 反倒是她，露出了得逞后的胜利者的微笑。 ——“接下来，要上了哦！” 整个身子骑在我的脖子上的少女说道。 “……呃嗯。。” 感受着来自紫苑身体的温暖体温，腿部切切实实的柔软触感和她身上特有的无比优雅的香气传来。让我一时间有些尴尬。 ——但是，她的身子却是无比的轻。 位于上方的紫苑，正向着头顶的一个相当大的浆果伸出手。 “喂……去摘旁边近处的那些小一点的果实不就好了嘛……"我在下方抗议道。 ——“但是这个是最大的一只！” 紫苑像赌气般地说道。 注意到我向上的目光后，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当然不会是因为身体状况不适这个原因吧。 ——不管再怎么天然，还是认识到了男女之别了吗。 “嘛，我可是之前就表示过反对了。但紫苑你却没有因此而回避。。” “因此……？" “…………总之，状态良好。准备好了？” 我慢慢地说道。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身子用力一挺，将上面的紫苑托到了更高处。 “诶诶诶。。艾伦？” “啊啊，加油吧。” 她努力地控制住身子，用力伸手去够那只果实。 树上的阔叶正哗啦呼啦地往下掉着。 “啊——” “哎？”我发出疑问的声音。 ——“摘到了！！” 现在这样如同小孩子一般直率的紫苑，天然得让人忍俊不禁。 “艾伦！！”紫苑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嗯？” “谢谢你！”她翠绿色的眸子在熠熠生辉。 傍晚来临，我和紫苑一同走在返回小屋的路上。她正把中午好不容易摘到的巨大浆果捧在怀里，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好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样。我无言地轻轻瞪着她。 把今天的收获放到厨房后，我走上二楼的房间，拿出手记。在上面又写下了一笔。 ——今天是遇到紫苑·伊格薇妮的第四十五天。 晚饭菜单也很简洁，夹了生菜的面包和烤肉片，以及撒了少许盐的蔬菜浓汤。再就是，金黄色表皮的浆果所榨成的鲜汁。少女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艾伦做的食物，真好吃！” “……。过奖了。" 我老实地承认道。实际上，我并不会做真正的料理。最多只是照着母亲所写的笔记做着谁都会做的食物。在遇到紫苑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日子里，我并不会为了自己而去准备如此正式的食物。只是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啃着风干了的熏肉。 把饭后的浆果汁放到紫苑的面前，杯子里的橙黄色液体在屋内的灯光的照射下，透出温暖的光亮。我也为自己准备了一份，坐到了紫苑的对面。 ——浆果汁有着如同石榴和柠檬混合的味道。 “……诶……。” 紫苑慢慢啜饮了一口果汁，随即发出意外的声音。 果然，味道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是很酸的。 "……？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 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后，再一次将视线移到了杯子上。 ——“今天也……” “？” ——“今天也很开心。真的，与艾伦一起过着这样的日子。” “……” 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和紫苑，每天都在为了食物从早上劳动到晚上。 这样平凡的生活，她却说很开心。这使我不禁难过起来。在森林里昏迷的她，身上被什么所造成的伤口。比谁都优雅可爱的神秘少女，紫苑·伊格薇妮。 “那么我就先去洗澡咯~”紫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我优雅地鞠了一躬。 “嗯。我先收拾一下。”我把盘子叠在一起，准备向厨房走去。 结果她一直没有动身。 “艾伦……” “怎么了？"我回过头望向她。 ——“艾伦，也一起来吧？” “噗。”我吓得差点把盘子摔到地上。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一个人洗澡，洗起来明明会很麻烦……” “好啦，赶快去洗吧。”我连忙催促道。 紫苑有些遗憾地慢慢离开了客厅。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女孩子。看着紫苑毫无防备的发言和动作。我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着睡着后的紫苑，我微微起身，准备离开房间。紫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被子外面，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打算放回被子里—— 那个时候，紫苑却握紧了我。光洁纤细的手有些冷。 “——？" 紫苑的嘴唇在梦中微微颤动着。 好像在呢喃着什么。 “……” 我把耳朵靠近她的嘴边打算确认。脸部可以感受到了她安稳的呼吸。 ——瞬间我像结了冰一般地无法动弹，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从少女紧闭的眼中流下了一行眼泪。 是在为什么而悲伤着吗？ 是在思念着谁而哭泣着吗？ 她只能独自一个人在梦中，在心里承受着那份绝望…… 我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为她轻轻拭去眼泪。同她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可能忘记。 序章：记忆的彼方之二 可是，幸福感往往会使人心变得麻木迟钝。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时的我也很幸福。生活在幸福中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去思考，不需要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幸福的。 只是到幸福结束的那一天，我才第一次明白到已经度过了不知多少的宝贵时间。 我真是个混蛋。 ——就这样一直处于幻想中，没有考虑过哪一天会和紫苑分别。 某天傍晚，刚刚与紫苑结束晚餐并收拾餐具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远方的森林里跳动着火光，映在窗外的湖水上一时间有些刺眼。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着。 在预感到的瞬间，我一把拉起一脸困惑的紫苑，跑到二楼的房间里。 “怎么了，艾伦？” “……” 窗外的金色雄鹰旗帜在忽明忽暗中格外耀眼。 ——格兰索伦卫队。 手持片手剑的士兵正在向这边聚集。 ——屋子被包围了。 头脑非常混乱。我用力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身体微微颤抖着，无法停止。 “要用那个做什么——？” “紫苑呆在这里....不要发出声音！” 我紧紧地抵在二楼转角处，不论有什么，不论怎样，要把刀刃挥向人类，而不是怪物。 该怎么办？ “……住手，艾伦”清脆的声音传来 “？——” “不用这样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眸子暗淡了几分。随即在我吃惊的注视下，缓缓走下楼梯。 “切斯特队长——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呢。”紫苑一字一顿地说道。 门口站着一个手持巨剑的金发中年男人，听到后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伊格薇妮。” “——很久，没有再见过面了呢。” “对于你来说，逃离卫队的追踪是不可能的。” 少女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痛苦。 这个人，是敌人！ 是紫苑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 我以从二楼窗口急速翻下。 “咚——”身子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浑身瞬间麻木。房子前的守卫似乎听到了动静，脚步声正往这边靠近。 “可恶——”我咬住牙关，极速掠过屋子的转角。 “——喂！你这家伙！”卫兵见状向着我大喊道。 “嗖”明晃晃的刀刃向我挥来。 明明是声称为格兰西斯的人们驱逐魔物而组建的卫队。 光明正大地吃着人们的纳税的卫队。 如今却露出了丑陋的脸庞 将刀剑对着人类。 这些人。 开什么玩笑！ “滋——”剑首劈开空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向着左前方迅速闪避，躲开攻击后，硬是撞开了挡在前方的士兵。 “砰——”推开门后，那个男人，正背对着我。 将匕首直直地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紫苑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给我出去。”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距离的话，就算是闭上眼睛也不会偏离。比起他的动作，我挥动匕首的速度更快。 “。。咦。。这个真是令人伤脑筋啊。。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骑士了呢，紫苑？” ——“住口，如果侮辱这个孩子的话，我是不会原谅的。就算是你。我也绝对不会原谅！” “啊啊……抱歉”男人耸了耸肩，用力地挠了挠头。 “我已经道歉了，应该把匕首放下来了吧？” ——“只要你从这个屋子里滚出去，我就放过你。” 我没有丝毫的退让，依旧死死地架住刀柄。 “真是让我为难呢……”男人缓缓转过脑袋，像冰锥一样的眼神射来。 ——“你这家伙…………。想死吗？" “等等！”紫苑着急的声音传来。 “再稍微等一下也没有关系。”男人的语气变得低沉而阴暗。 ——“伊格薇妮，差不多就可以了。就算再这么逃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 “我。。是明白的。”紫苑痛苦的声音传来。 她向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握住了匕首的利刃。和我那充满汗水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紫苑……"我困惑地望向她。 “谢谢你，艾伦，但是呢，已经足够了。你的那份温柔的感情让我感觉很高兴。” “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将匕首按下。 紫苑抱着我，从她的身上传来阵阵清香。 来自她的温暖，让我停止了思考。 ——“永别了。” “……” “来到这里后，我看到了许许多多。湖蓝色的天空，山顶的繁星，森林的气息。与艾伦生活在一起的每个寂静的夜晚。——这些全部都无法忘记。” “与你一起创造的回忆，永远不会消失……” “……紫苑……！” 少女轻轻放开我，向着门外走去。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正在离我而去。 名为切斯特的男人正斜靠在门外，脸上迎着火把的光亮。 “——可以走了？”看到紫苑的身影，他发问道。 “。。嗯。。” 紫苑走在最前方，男人跟随着她，再也没有回头。 要去哪里？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就像父母离开的那个时候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离开了？ 回过神来，紫苑的身影还在不远处，背后跟着一群士兵。 我飞速地跑出屋门。 “紫苑——！”我向着远处喊道。 少女的身影背对着我停了下来。男人回过头，用郁闷的眼光看着我。 和父母离开的时候不同，现在我在场。 ——所以，一定要阻止他们。 一定要让紫苑回来。 “艾伦，不可以哭哦” “……！” “身为男孩子不可以轻易哭泣，有哭泣的时间的话，不如去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 “现在的你很强，但我一直确信着，温柔的你，一定可以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得更加强大。” 紫苑背对着我，以一如既往的语气对我说道。只是，从话语中却能感受到些许的悲伤。 ——“能够遇到你，我真的很幸福。” ——“所以，让我们在某同一天在相会吧，那时，一定也会很幸福的——我一直有那样的预感。” ……………… 就这样，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向着远方，向着那明明再也无法相见的远方。 明明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如果刚刚我跟紫苑在山顶的草地上的话………… 为什么………… “你，可真是了不起呢。”男人的声音自身边突然出现。 “……！” 是刚刚那个叫切斯特的男人，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而是愤怒地瞪着他的眼睛。 “诶……在走之前，关于你照顾她的事情，我要道谢一下。”说罢，男人从腰间取出一袋格兰金币，丢到我的手里。 “她和你在这里一起生活，很幸福吧。” ——“还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平静生活才变得支离破碎了吗！！” 我的心里像火烧一样，愤怒和自责正渐渐侵吞仅存的理智。 紧握起拳，向着切斯特的腹部挥去。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 “没有你的话！我们明明还可以平静地生活——！” “！…………” 一阵冲击袭来，在思考着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蹭的一下，我扑倒在地。浑身感觉很烫。 “等你变强之后，到格兰索伦城来吧。”男人静静地说道。 ——“谁会去听你的建议！”我愤怒地回答道。 “给我好好地听着，如果你想再见到紫苑·伊格薇妮的话——” ——“别开玩笑了，没有你们的话。紫苑还会在这里幸福的活着！” “没有力量来保护紫苑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男人徒然愤怒地说道“你想怎么样，在这里把我杀掉，然后向着卫队发动袭击吗？还是在后悔中过着接下来的人生？” “不论如何，要看清自己的能力。看清这个世界，然后再去追求自己的目标。” 男人的话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是简简单单的说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情……”我无力地望着他的身影。 男人听到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向着夜空望去。 ——“可能是因为，我想让你把她夺回来吧……” “……。啊啊…………真无聊。。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男人摆摆手，悠悠地向着森林走去。 留下瘫坐在湖边草地上的我。 ………………………………………………………………………………… 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卡瑟斯顿旅店二楼的床上，不远处的工作台旁，坐着一个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擦拭着金银丝混编的黑翼弓。 “……又是梦吗”我轻轻地说道。 ——自那时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 我缓缓扶正上身，使自己坐了起来。借着房间内忽明忽暗的油灯光亮，慢慢地翻开枕边的手记。上面清晰地存留着我和紫苑留下的记忆。 “怎么了，艾伦。又被自己吓醒了——？”名为卡兰·韦斯特的男人悠悠说道。 “呃……。” 过去记忆带来的悲伤感仍然充斥在我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个——”卡兰丢过来一只玻璃瓶装的液体。硬魔芋熬煮汁。 我砰的一声拔开塞子，用力灌了一口。顿时一股温热感充满整个身体。 体内的魔力正缓缓地流动。魔法回路在强烈的感情下被激活。 “……吶，卡兰。” “嗯？怎么了” “我们——离格兰索伦都城还有多远？”我问道。 “——就快到了，只要从卡萨迪斯出发，绕过玛娜米亚山丘之后，就能看见了。” “是吗——”我回答道，随后在手记上翻开新的一页。 第一章：深渊之间 夜晚的时间悄然地逝去。 尽管只是在格兰西斯大陆的东南海岸，卡萨迪斯的清晨却有些冷，好像回到了魔焰之森。 青色天空的云际线整齐的朝向北方。 穿好衣服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好凉。。”昨晚的衣服居然没有完全干掉 卡兰·韦斯特，忙活了一晚上之后，正趴在工具台上大睡 不再理会他，我索性推开房门向楼下走去。 “哦哦，早上好。”维多富含磁性从我背后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只宽大的手掌，结实地拍到我的背上。 好痛………… “呃……早安，维多先生。”我有些慌乱地应答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又是去海边，或是修道院？喂，年轻人，打起元气来嘛。”维多丢过一只刚刚烤好的马铃薯。 不要再乱扔食物了…… “啊，我们今天就要离开卡萨迪斯，前往，咳，领都了。”为了接住他的馈赠，我猛地向前探出身子，差点失去平衡。 “唉，只是今天就要离开了吗？！”维多蓝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不过，年轻就是好啊，有各种各样的梦想。”他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寂寞。 大概，是又回想起过去了吧。 ——这个连自身本来就是一个传奇的男人。 “总之，祝你们一路顺风！” “嗯，感谢您”我向他致以微笑。 那时，我沿着悬崖边的小路悠闲地散着步。青色的天空下，有几只飞鸟在自由的飞翔着。 “啊啊啊——” 莫名其妙的惨叫声突然自前方发出。 那是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声音。 自心底感到一阵恶寒。 声音发出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悬崖边的向下延伸的阴暗洞穴。 ——心底响起奇异的共鸣。 我来到洞穴的入口 “有谁来——有谁来救救我！”又是一阵声音。 “……” 悬崖上的洞穴。 呼呼的冷气自内部流出，带着一股腐烂肉类的味道。隐约传来阵阵流水声。前方一定有着与外界相同的通道。 “叮零——”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自脚下发出。我低头一看，金光闪闪的。 整个洞穴洒满了金币。 这种地方会有金币？难道真有奇怪性格的探险家，在此留下宝藏？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原本紧握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ref－ncia。”我轻轻念出术语。瞬间在身体两旁出现了三团火焰，缓缓地绕转。 这是最简单的炎系魔法，虽然看似有三团火焰。实际上能发出的热量相当有限。如果不刻意靠意念移动火焰，就能一直与体内的魔力供给产生微弱的平衡。 如果是刚刚接触魔法的新人，这个应该算是基本功一类的东西。要长时间地保持这种平衡不被干扰，同样需要高阶的魔导素养才行。而在这种状态下，维持只需要消耗极低的魔力。所以一直被用来照明。 我向洞中慢慢地走着，时急时缓的冷气使火焰晃动地越发强烈。来自体内魔力的共振让我不得不把一部分精神集中于心里来稳住魔力的持续输出。 “吱，吱吱吱——” 墙壁上安详倒挂的蝙蝠因受到火焰的惊吓四处飞散。但仍然有几只撞在漂浮的火球上而被烈焰灼伤，稀稀零零地掉在地上，发出斯斯的叫声。 而顺利飞走的蝙蝠则远远躲开，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盯着我。 ——好像是在看待怪物一般…… 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蝙蝠，尽量不发出声响向前移动。 越往深处前进，身体感觉更加寒冷了，我使火焰向自己靠近了一些以便获得些许热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余温。 “……” 原本的洞穴边缘突然变得宽广起来，气流不再笔直地从前方吹来，而是在四面八方环绕。我慢慢走到岩壁边，发现前方有一条暗河，只是环境太黑，看不清水流的方向。 水面如同漆黑的镜子一般，吞噬着洞中残余的光线。火焰在水上飞舞着，发出的橘黄色辉光被水面细小的纹路反射到洞穴顶部。一时间就像布满晨星的天空一般。 “——啊啊啊” 慎人的惨叫声再次回荡在洞穴中。 “铛！” 又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喂喂，这里有谁在吗？”我向着前方问道。 “呼……呼……。”好像有谁在粗重呼吸的声音。 “如果你在那边的话，请不要再躲了——”我喊道。 如果有人的话，一定能听到的吧。 如果有人……。。 没有回应。 人………………？ 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无法说明是什么，但是感到可怕。 ——声音正在向这边靠近。 “ref－von！” 我高声吟诵出火球术符文。在空中环绕的火焰随即汇成一团向着前方飞去，速度越来越快。在远方汇成一点。 “啪” 火球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上而裂成几团，火星四散。 借着突然放出的亮光，我终于看清： ——远处的黑暗中 有一只体型硕大，张着血红色大嘴的像蜥蜴一样巨兽，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在我身上。火球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它的鼻子。仅仅留下了一小块灼伤区域。 而它的身下，掉落了已经碎成片状的铁片和残缺的肉块。其中的格兰索伦卫队的金色队徽格外刺眼。 “咝……”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居然却栖息着这样的魔物。 “——呜。” 怪物仰起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哀嚎。突然急速抖动身子向这边扑来。 轰隆一声巨响，撞断好几根石柱。 我看准时机，向侧右方闪去。 下一秒，怪物的身躯带动着巨大的气流从我身前呼啸而过。 “iciedvisionia——” 我低声吟咏。 空气中严寒的水汽开始聚拢凝结，每一粒冰晶在魔导力的作用下，合成巨大的冰枪。 ——噬咬吧，冰霜之力！ 心中默念道。 魔力回路已达到了活跃状态，随时可以输出具象化的高额魔道力。 “滋——” 巨大的冰枪在积蓄了巨量魔力的后，像离弦之箭般划开洞中阴冷的空气，笔直地击中怪物的躯体。 “啪！”怪物身上覆盖的鳞甲被笔直地击穿，发出爆鸣般的响声。 不知不觉，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眼角泛起一丝血色的薄雾。 我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眼前的怪物转过笨重的身体，露出诡谲的狰狞面孔。 第二章：乖离之间 ……。 魔力透支后的精神休克。 所谓魔法，不过是源自人们内心精神力的显现。过度地输出魔导力，实质是在过度地透支精神和意志。 ——大魔导师萨罗米特 “aquarumvon——” 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更巨大的冰枪。 “…………visioniavon——” 原本巨大的冰枪裂成无数细小锋利的冰晶，瞬间布满整个洞穴上方，所有的尖端都指向一个方向。任何物体在任何一瞬间，都可被无数的冰晶覆盖。 “咳…………。” 我努力使身子站稳。 下一刻，无数的冰棱齐发。 “——呜”低沉厚重的哀鸣 怪物的鳞片被击得四崩五裂，一阵腥臭的血雾缓缓升起。蜥蜴巨兽的面部已经被穿刺地千疮百孔。 由魔道力形成的冰晶深深刺入暗红色的肉体中，仍然在吸收着热量而不会融化。随着最后的挣扎，蜥蜴怪最终栽倒在漆黑的水潭中，不再活动。 这样大概，就结束了吧。 要赶快回到地面上去。 但是，话说回来，这里…… “。。痛痛痛……”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不知怎么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流着。我从旅行袋中取出石膏苔药剂，这是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珍贵苔藓类药草，因其根茎坚硬而得名石膏苔。 ——以前，也跟紫苑说过这种药剂。 ——紫苑…… 我的心里暗淡了几分。 将其慢慢敷在伤口上后，顿时感觉一阵沁人的清凉从伤口窜入。在受伤的状态下，没有任何东西比这更让人平静。 “——嘶” 空气被尖锐物体划破的声音格外刺耳。 好快的速度。 “tieriai——”我奋力喊道。魔力共振剧烈地难以忍受。同时，心脏被无形的力量猛烈冲击。 控制局部时间的结界魔法，是通过在体内形成闭合结界，将血液流速提速来获得快于时间的敏捷动作的。对身体机能有着巨大的负担。 头部像被鼓动的气流直直冲击，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一倍。就像水流变缓了一样。 而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飞来的物体。 ——一根雷击箭，来自魔道弓。 “咝——” 我偏转过身子。与极速飞行的箭镞擦肩而过。 “啪、啪、啪”莫名其妙的掌声自正前方传来。 同时，一支辉光箭笔直射入洞穴顶端，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洞穴照个通亮。 洞穴…… 我努力睁大眼睛。 ——自己此时此地所处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神殿。 而正前方，徐徐走出一个男人。 全身都洋溢着疯狂。笑容如同面部痉挛一般，黑暗从嘴里流淌而出。 “啊啊——领都的那帮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顽强的蝼蚁了呢？”“——你的面子可真大啊，夏洛特·埃德尔莉泽小姐。” 他在说些什么……。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小巧镀金的牢笼自黑暗中缓缓显现。 被紧紧锁在其中的，是一位栗色发丝披肩的白裙少女。 感受到了突然而来的光亮，少女慢慢睁开眼睛。短暂的失神与震惊之余，只剩下愤怒的目光，紧紧聚焦于男人的脸。 “多棒的表情啊，我亲爱的夏洛特——” 男人蹲下身子，用手指托起少女的下巴。 “唔……”少女发出微小的声音，企图挣脱男人的禁锢，可只是白白的徒劳。 “可不能让你轻易逃走哦。”男人恶狠狠地抛下这么一句话，抚摸着少女脖颈上的银圈。 已经无法忍耐。紧握住拳。 “——住手！” 我愤怒地向着前方喊道。 “咦——你”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你能躲过一只箭，那这样呢？”男人以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随即连续射出三只急速魔导箭矢。 “。。tieriadoubl－von！”我咬紧牙关，念出时间结界魔法的进阶咒语。 强忍下更强烈的呕吐感和撞击感，体内的血液在疯狂地以四倍速环流。身体的速度加到了四倍。 眼前的事物变得更加缓慢和模糊。 那三支箭，正以绝对覆盖的角度有力地飞来。我奋力移动身体，以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地避开了三只箭的直接命中。 “air－dia——”我随即高声诵出魔法咏叹调。 “嘭——”在男人身边的弥漫的粉尘瞬间爆炸。 “啪。。”一声微弱的爆裂声。 一股血红色暖流自右脸颊流下。 那是毛细血管经受不住四倍的魔导压力而爆裂的声音。 “……！” 勉强没使自己摔倒。 爆炸后的尘埃散去。男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挂着夸张的笑。 “哦，有点厉害。”男人扭曲的五官变得愈加疯狂。 “嘶嘶……嘶——”八只雷属性魔力箭再次袭来。 再来一次，只要再加速一次的话。。 “tieria－eight－maxied！”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喊出结界魔法的咏唱词。 “咚～咚！”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 “啊————” 体内的血液被仅有的魔道力加速到了八倍流速。 “啪……啪。啪”身上血管爆裂的声音传来。 “啊……。。”我努力保持平稳，视线已模糊一片，浑身的鲜血正在向外溢出。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心里的声音在呐喊。 “soid－magia－aquarrum！"第二次念出毁灭系的魔法。 “啊！！”我驱动极端敏捷的身体，迎向雷击箭。 “轰——”男人脚下的大地开始碎裂，崩裂出巨大的岩石。 下一秒，金属刺穿肉体的声音传来，勉强躲过了六只箭矢后，仍然有两只击中了我的左肩和右腿。 箭镞所含的巨大动能，险些使我昏厥。 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 巨大的疼痛使我跌倒在地上，难以再次站起来。 男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拭去身上的灰尘。 “啊，啊，这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随即发疯般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来开个欢乐的派对吧！” 男人的眼里露出的既不是憎恶，也不是惊愕或者胆怯 ——而是只有虚无。 “哗啦——” 在我吃惊之余，神殿上方突然垂下来两根锁链。 男人打开金色鸟笼的门，一只手把少女拽了出来。 ——那个混蛋，我在心里几近颤抖地骂道。 喀嚓两声，夏洛特的手腕便被锁链死死锁住。同时，锁链向上拉升，将她吊了起来。 “呜。。” 听到少女因痛苦而发出呜咽声。 “……。住手——” 我趴在地上艰难地喊道。 “哦？”男人微微皱眉。随即用手指，慢慢划过少女的身体。 “咝。。”少女发出微弱的抽泣声，只得闭上眼睛。 “我……。。没有关系的，请不要为我担心。夏洛特，还是能坚强快乐地活下去的。”好像是少女的声音，自耳边轻轻响起。 …………………………………………………… “——现在的你很强大，不过你一定能变得更强。温柔的你，可以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得强大。我确信着。” 紫苑的声音同时在心底响起。 ——紫苑…… ——紫苑…… 可恶！ “给我住手啊！！”我发疯般地咬出仅有的这几个字。 “啊？你说什么？”歪曲的话语传来。 男人大步走到我的身旁。手中突然现出金色的巨剑。 “再见了，救世主先生——”男人鬼畜的笑声。 下一秒，自背部，笔直地插入我的胸膛。 “噗” 一口黑血从喉咙里涌出，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光之轨 ……………… 轻柔的气流拂过我的脸。 ……。 远方天际线上自由飞翔的鸟群悠久地鸣叫着。 ……。 有限。 理性，自由，爱，时间。 总是自然中最壮美奇妙的诗篇。 无限。 宇宙万物与诸神的永恒法则在井然有序地运行。 ………………。 四周阴暗无比。 只感觉手被轻轻地握住。 “好温暖……” ？？？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我正处于格兰西斯大陆远方山脉的顶部。风穿过山下的棕榈树林海和无尽的原野，发出低沉的呼啸…… 做梦吗？ “呃……。。”身体疼到麻木。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打不赢那个家伙——。 眼角渗出像是泪一样的东西。 “艾伦——不可以哭泣哦” 熟悉的声音自身旁传来。 我心底一颤，向着身旁望去。 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正站在风中，裙摆在风中飞舞着，长发披在身后。——紫苑。 “紫苑…………。” 不顾浑身像撕裂一般的疼痛，我向着她走去。 ——“紫苑……。我。。一直在幻想着，能再次与你相遇的那一天。” 她的身影近在咫尺，身上散发出熟悉的香味令我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男孩子的话不可以哭泣哦。有哭泣的时间的话不如去想想怎样变得更强——”紫苑露出了优雅的微笑。 “现在的你很强大，但是，你一定能够变得更强的” “一定——” 紫苑的手，与我那充满汗水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天空的云端遮蔽了温暖的日光。 “不尝试一下的话，怎么会知道结果是怎样呢” “创立一个再也没有杀戮，所有人都幸福生活的世界，不正是你，艾伦的梦想吗” “如果是艾伦你的话。” ——一定。 她轻轻吻过我的脸颊。产生了奇妙的触感。 ——一定 ——会引发奇迹的吧！ 格兰西斯午后壮美的景色像离弦之箭一样飞速的逝去。 自己处在光芒中。 璀璨的光辉下。 “咳…………”我吐出一口鲜血，带着点点血沫。身上已被鲜血染至灰黑色。羊皮旅行袋的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紫苑……。”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还在那里。 “windsia－rex。”我艰难地念出咒语。 瞬间，空气急速地开始回旋。形成了复仇的魔导暴风。携卷着地面上的碎石和铁屑。轰隆一声巨响。不偏不倚地击中那个背影。 ——“咦……？早这样做不就好了吗？”远处的那个身影缓缓转过，在惨白色的魔光下露出令人惊悚的表情。他用手指慢慢擦去脸上被划破的而渗出的血丝。 “杂种就要乖乖呆在地上啊” 男人以疯狂的声音高喊过后，以无法辨析的速度冲来。 “。。拜托你了，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快逃——”夏洛特银铃般略带颤抖地声音传来。 就算带着哭腔，濒临崩溃的边缘。。 也无法遮住她所散发的耀眼光芒。 ………………。。 “感人的圣诗吟唱完了吗？” 男人不快的声音自身旁传来。下一秒，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挥来一只拳头。 “tiueria——” 时间感知增加到两倍。浑身传来剧痛。我用力向侧前方侧身规避。“嗖” 拳头携卷着气流自鼻尖扫过。那一瞬间，我直直迎上男人血红色的眸子，同时用力踢开男人的身体。 “ref－remix！”火焰自手指流出，在洞穴上方会聚成巨大的炎属性魔法弹。瞬间涌向男人的躯体。我随即翻滚两圈，拉开距离。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连魔弹猛然间齐射。 “可恶！！明明只是蝼蚁，竟敢戏弄我。。”男人以极快的体术格斗打散飞来的魔弹。手臂被数不尽的的火焰擦伤。 更多的，更多的魔法弹。 我聚集精力，控制着三束魔弹迅速绕出男人的视线。重重的甩在男人的背上。 “啪！”魔弹爆裂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男人以崩坏的语气鬼畜地大喊。 空气在慢慢聚集，在男人手中幻化成型。 ——那灌注了无尽的恶与悲叹的暗金色巨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男人的语速越来越快，旋即便像一道黑色的光冲来。 “咳……”左手紧紧握成了拳。 ——只要能够使用那个的话 我用力从几乎要裂成两半的旅行袋中抽出一把熠熠生辉的魔杖。 ——最后的希望 此时此刻，有着数不尽的精致的银白色光斑在其表面流淌。 身边涌动着的 是死于此地的人们， 生前未能实现的，悲哀与崇高的梦想。 而奇迹之石，正放出耀眼的神圣之光。 黑色的恶魔正手持巨剑向此处袭来。 我将魔杖高举过头顶。 如今 高声喊出奇迹的真名。 那就是 “ex－lith－audery！！！！” 巨大的魔力喷涌而出，笔直地贯穿神殿的墙壁。大地发出轰隆隆的震颤。 男人将巨剑挡在身前，用力向着袭来的光芒劈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躯体在耀眼的光芒中化为尘埃。 …………………………………… “哗啦——” 我打碎锁住少女手腕的铁链。 因极度的悲伤和担忧，早已失去体力而昏迷的少女像人偶一样向着地面滑去。 我轻轻接住她。 被贯穿的墙壁外显露出的，是卡萨迪斯山峦背部，广阔无垠的大海。 天边开始泛起白光。 卡萨迪斯俊美的日出。 自昏暗的地下重见天日，海风格外地清凉 怀中少女轻轻睁开眼睛。 身体因吃惊而微微颤抖。 “——欢迎来到外面的世界。” “夏洛特·埃德尔莉泽。” 我轻轻地说。 第三章之终：不再孤单 此时此刻。 名为夏洛特的少女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而我则正牵住她纤细的手，一步一步地，小心沿着缓坡，翻越着卡萨迪斯后山。 自半山腰的洞穴出来后，远方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露白色。岩壁上的血海花稀稀零零地随风摆动。——一种用作药剂混溶剂的稀有的野生植物，在领都的上层区中，据说可以卖到很高的价格。虽然有些人只是看中了它高挑纤细的样子而买来做装饰……。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成了黑红色，凝固后变得有些硬。 有怪物的血，男人的血，和自己的血。 我想想后顿时觉得有些慎人。背上的旅行包则早已在战斗中，碎成了片状。包中的各种药剂，光明石等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 一番恶战后，我内心里早已经不再在乎这些。 但如果卡兰那个家伙在旁边，一定会心疼惋惜老长时间了。 之前我也因他碰碎一盏灯的事情而表达过很大的不满。 要被他抓住把柄了…… 我突然如此想到。 “好美……。。” 背后，少女清脆的声音轻轻传来。 “…………呃？” 听到少女声音的我转过身子。 将山脚下无尽的风光纳入视野。 ——绵长的海滩被无尽的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天际边层层叠叠的卷积云将天空分割成了一块又一块。日光透过其中。投射在远方的海平面之上。 来自海的冷风吹拂着山顶的野草。同样也吹散了夏洛特栗色的发丝。 她孤单的背影静静地立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的世界。 从今往后，她又要一个人，活在痛苦的边缘吗？ 呃……我内心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暗暗下定决心。 “呐……。” “夏洛特·埃德尔莉泽。” 我缓缓说出少女的名字。 “……？” ——“请跟我一起，踏上远方的旅途吧。” “…………” 夏洛特轻轻转过身子。 她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飘荡。 日光的映照下。 我坚定地迎上她淡蓝色的眸子。 ——她脸蛋上的不安正在缓缓地褪去，慢慢化为了可爱耀眼的笑容。 “嗯！” 在染成晓色的天空尽头 我能够感觉得到 正和你注视着同一片景色 那是初始的白色黎明… 第四章：可爱的少女 绕过绵延的山脊，一路回到卡萨迪斯时，已经是午后了。阳光在卡萨迪斯的一栋栋小房子上形成一阵阵地热浪，折射分离着远方的景物。 我和夏洛特走在卡萨迪斯的小路上。吸引着人们奇异的眼光。 嘛嘛……一个浑身是血，衣衫破碎的男人和一个可爱的少女。怎么看都是从传说中走出来的吧。 魔杖已不再发光了，外观看起来就像是领都工艺品店所陈列的稀奇古怪装饰品中的一个。 身上的魔力在缓缓流动，最终在横贯背部的狰狞的伤口上堆积，编织成了一道致密的魔导力网，暂时止住了流血和可能造成的二次损伤。 “那个……。还痛吗？” 身边传来少女关切的声音。 “——嗯，好像伤的不轻。尽管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我也不知自己还能蹦蹦跳跳地活多久…………。。” 心里突然想要稍微捉弄她一下。 然而下一秒，我却后悔了！ “——怎么会。。…………请振作一点……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夏洛特一副着急得快要哭出来样子的。 淡蓝色的眼睛中的悲伤正在蔓延…… 别哭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虽然这家伙连哭起来的样子都十分可爱……。 我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夏洛特的脑袋。栗色长发柔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少女抬起头，在悲伤与惊讶中睁大了美丽的眸子。 “嘛嘛，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刚刚看到你这副样子，好像感觉马上就能恢复了哟。” 我慢慢坦言道。 ——“诶？？” 一片绯红慢慢涌上夏洛特精致的脸颊。 …………………………………………………………………… “啊？？？！！” 卡兰直直地发出不能再吃惊的声音。反应过头了！ “从今天开始，她是我们新的同伴！” 我一字一句地对着脸前的这个男人平静地说道。 “午安。。初次见面，我是夏洛特·埃德尔莉泽……。。请多多指教……” 少女轻轻地弯下身子，向着卡兰优雅地鞠了一躬。 而卡兰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头一把揽住我的肩膀。 “喂……艾伦……这到底是哪里的大小姐啊，你把人家骗了就直说好吗！” “——＇我是领都贵族出身的银行家，住在上层区的名叫艾伦庄园的……。＇” 卡兰特意模仿出我的声音说道。 “别说了……！我可不是你。” 我立刻打断他。 “好的～好的，艾伦公爵大人。” “喂，你这家伙……。” 身后的夏洛特歪着头，一副困惑的表情……。 “欸——。”偶然路过的维多在一旁发出赞赏的声音。 “…………”我突然无话可说了。 ——“话说回来，总不能穿这身衣服去旅行吧？” 卡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呃……这倒是。。没错……” 我打量了一下少女的装扮。 白色的及膝连衣裙，黑棕色皮制鞋子。 “不要老想着做变态事情哟艾伦！” 又是卡兰的声线。 ——好烦…………。 “衣服的话，去东边试着找一下莉兹吧” 维多的声音从旅店的厨房里传来。 找到莉兹的店时，已经快天黑了。 维多信誓旦旦地亲自手绘的路线地图竟然像那些阐明魔导理论的古代书籍一样令人难以辨别。 简直不敢让人恭维。 “走吧。” “嗯。”少女回答道。 我拉着夏洛特，走进了店中。 ——“欢迎来到莉兹的店！” 一阵轻快的声音自前方响起。一名短发少女露出活泼的笑容。 “需要什么样式的服装呢？” “呃……我也不知道，总之是适合她的。”我想了想后说道。 “我知道了，交给莉兹吧！” 元气十足的少女拉着夏洛特的手走进了更衣室。 ——“诶多……。。先试一试这个。” “嗯…………” “怎么样☆？” 莉兹的声音。 女仆装扮的夏洛特出现在我的眼前。蓬松的大蝴蝶结系在腰后，蓝白相间的丝带和腕轮……。白色长筒袜和漆皮鞋……。。 “噗” 我摇摇头。 “锵？” 像公主殿下一样的夏洛特………… 不行不行………………。。 “吱”，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这一身怎么样呢？” 我抬起头，望向夏洛特。 此时的她正穿着白色的棉紧身衣，栗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棕色格子百褶裙下露出了白皙的大腿。灰色的中筒袜和黑色的制服鞋子恰到好处。 无论穿什么都是一副可爱动人的样子，这家伙……。 “这样就好！” 我说道。 走出莉兹的店，已经到了晚上。 “接下来，回去吃维多的晚餐吧……”我悠闲地说道。 第五章：心之驱魔诗 自淡蓝色至深紫色逐渐向上过渡的天空中繁星点点。悠悠的海风带来咸湿的味道。依山而立的栋栋小屋透出的暖光给深邃的海面上镀上了一层纯白的银。 卡萨迪斯的夜晚竟是如此的宁静。以至于使人能够听到海呼吸的声音。 我与夏洛特一前一后行走在依山而建的石板小路上。悬崖下的礁石正与海水齐鸣，融融的月光映在夏洛特光致平静的脸上，简直就像幻想般的画面。 “——吱。。” 我推开卡瑟斯顿旅店的木门。屋内温暖的气流和明亮的灯光顿时晃得我一阵发晕。 恍恍惚惚间看到，卡兰正忙碌地帮着维多端着装有各色诱人食物的容器。维多则在火炉边耐心地翻烤着焦嫩的肉排。 我拉着夏洛特找到合适的位子坐好。 ——四周的男人们投来炙热的目光，固然不是看我，而是身边坐着的她。拜莉兹所赐……。刚刚好的亚麻白色紧身衣衬出她灵动的曲线，洁白的袖口上绣满了金色的纹路映着纤细的手臂，棕色百褶裙不时透出若即若离的腿部。亮色的飘带轻轻垂在身后。 此时的夏洛特，正手捧着小巧的杯子，啜饮着维多煮的热咖啡……。 “咦。” 卡兰的声音自右方传来。 “艾伦和夏洛特，回来的太慢了。” “——啊啊，我突然感觉自己不认路了……” 不，靠那副地图的话……。所耗的时间才会成倍地上涨吧。我在心里吐槽道。 “久等了！”伴着富有磁性的声音，维多将炭烤的多汁肉排和各色香料依次端上桌。面前精致的银制餐具在温暖的灯光下散射着光晕，焦嫩的肉类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 “为新伙伴夏洛特小姐，干杯！x2” 维多和卡兰的声音奇妙地重叠在一起。令空气产生了微微的振动。 “。谢。。谢谢……”少女脸上微微泛起红润。 我举起精美的银制高脚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流逝地慢一些。 我如此地想着。 …………………………………… 脑子渐渐有些昏，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我是，喝醉了吗？ 隐隐约约中，看到维多和卡兰兴奋地搂着一起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夏洛特则在一旁好奇地瞪大淡蓝色的眸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桌上光泽流转的锥状玻璃容器中的紫红色液体散发出幽幽的果香。 让我突然想起，之前和紫苑一起在野外采过的一种生长在高高的树上的，味道像柠檬和石榴混合的多汁浆果。 光影琉璃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活泼的冲着自己微笑的少女，正坐在对面 …………。紫苑…………？ 仿佛没听到般的，少女的身影向着远方的薄雾中走去。 呐……。紫苑…………。。紫苑……。。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模糊的光景中，泪滴自眼角滑落。无尽的悲伤在晕眩的脑袋中弥漫。 十年前的光景涌入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我能够再强一些的话。。紫苑就不会被那群人带走。。如果……。。” 我打内心里，厌恶着过去软弱的自己。 “艾伦君……” 紫苑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自耳边缓缓响起。 只是，熟悉的身影慢慢幻化成让我终身无法忘记的可憎的背影。 在地下神殿遇到的那个男人正狰狞地坐在我的对面，贪婪地嗅着手里捧着，满是鲜血的紫苑的水晶护身符。 “啊——！” 我突然发疯般地大喊。 右手拔出腰间的断魔之刃。 ——“我要，杀了你！！” 我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吼出。 “铛！”挥舞的手臂碰倒了桌子上的一只银色高脚杯。血红色液体汩汩地流了出来。 “艾伦…………！？” 卡兰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好远……。。 “艾伦……怎么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 我眼前一黑，笔直摔倒在卡瑟斯顿的木制地板上。 猛然间下坠的感觉传来。 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卡瑟斯顿二楼的床上。屋里黑黑的，只有窗外涌动流淌的暗之流明提供着最低限度的光亮。楼下早已没有客人用餐的喧哗声。 满天薄荷色的星光下，窗外夜色中的海水正缓缓地奏着美妙的旋律。 “呃……” 头痛得要炸裂。 “咦……” 身边软软的触感传来。 ——名为夏洛特的少女正伏在我的身旁，陷入了熟睡。 “父亲……。。” 少女在梦中轻轻低语。栗色发丝自耳边垂落分散。晶莹的泪缓缓滑落。 ——她，在心底，一定也有着相当痛苦的回忆吧。 心里一阵阵抽痛。 我轻轻逝去她眼角的泪水。 慢慢下床，努力站稳身子。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随后，将她轻轻抱到床上。 “晚安。” 我拖着重心不稳的身体，静静走出房间。 ——若梦的世界，恰在世界某处。 在风色幻想的彼方 无论寒冷的黎明抑或干渴的正午 哪怕颤栗的暗夜我愿与你一同走过。 第六章：赭色六芒星 卡萨迪斯晓之黎明。 “起床了，卡兰！” 灭火树汁，油灯，解毒草，玻璃瓶装的硬魔芋熬煮汁，光明药剂……。。旅行笔记。。我将各种物品药剂小心地收拾到背包中。随即对着斜靠在墙上昏睡的男人喊道。 “……早安。。” 夏洛特刚刚睡醒般迷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啊，早上好。” 我向她微笑。 “……唔……”少女脸上泛起红晕。 ——真是让人无论如何也觉得可爱。 “喂，卡兰，差不多也该。。” 我不耐烦的抓住卡兰的森林长弓。 ——那是极尽精湛工艺而制成的的长弓，金银丝混编的弓弦散发着冷光。弓首如黑翼一般张开。 “好疼。疼疼疼疼” 卡兰痛苦的声音传来。 ……不小心用弓弦夹到他的头发了……。 “——艾伦你这家伙啊！”卡兰冷冷地说道。 “早餐准备好了。——这个” 维多大叔端上漂着几片月之茴花瓣的格兰西斯燕麦粥和风干肉干。 “谢谢您。”我向他点头致谢。 “不用啦，——话说你们今天要做什么呢？” ——按照计划的话，要尽快将魔法的要领，教给夏洛特才行。 —————————— 卡萨迪斯的郊外，成片的绿色在风中摇摆。云朵在空中慢慢缱绻舒展。 卡兰和维多静静地坐在树下，嘴里不知嚼着什么东西，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 望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夏洛特在晴朗的天空下的美丽身影。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我闭上眼睛，任温暖的风吹拂在脸上。附带着一丝来自少女身上的令人内心平静的气息。 “ref！”炎系魔法发动的咒语轻轻念出。 手指上多出一朵微小的火苗在跳动。 少女淡蓝色的眼睛随之睁大，啊啊，就像小孩子一样。 我把串有奇迹之石的项链轻轻绕过夏洛特纤细的脖颈，赭红色的六芒星在日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自己却不经意间地注意到。 ——一圈圈的狰狞的勒痕深深嵌在少女细腻的皮肤里。仿佛在残忍地见证着，少女之前所受的折磨。 ————心里被猛地揪住。 “接下来，试着用内心想着火焰的样子，然后吟唱出咒语。”我说道。 “嗯。”夏洛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栗色的头发在光辉下宛转流明。 “ref。”清脆的声音。 霎时间，轻轻的火焰以奇异的形态在少女身旁流动。自己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炎之魔法。 无数的金色的团状火焰正拖着光亮的尾巴，如流星般环绕着少女纤细的身体。 夏洛特白色的裙摆随着火焰发出的上升气流而摆动，露出白皙的腿部。 ——简直是伟大的奇迹。 “aquraium”空气中的水分在魔导力的聚合下，凝成尖锐的冰棱。仿佛棱镜一般折射着温暖的日光。 我发动最初级的冰系魔法。 ——“嗖” 冰凌瞬间射向远方的森林。 “嗞！” 紧接着，一支金色的白羽箭以绮丽的姿态笔直的顺着飞行的冰棱所留下的水汽紧追而去。 我转过头。 果不其然，全灵箭，发自卡兰的弓弦。 这个男人，此时正坐在树底下，笑着。 啊啊，所以说，卡兰正是我最值得信赖的老伙伴啊。 ………………………………………… 来自格兰西斯北方冷硬的劲风刮过。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色。 下一秒，我用寒冰魔法的进阶聚成了一块巨大的屏障，挡在自己与夏洛特之间。 ——眼睛直直迎上少女淡蓝色的眸子。 “拥有最坚定的信念，便有了最强大的魔法。”我缓缓开口。 ——“接下来。向我攻击”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 少女流露出困惑的眼神。 “——你在犹豫什么？倘若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阴暗诡异的想要尽一切手段置你于死地的人。” “你早就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伙伴？家人？” ——“所有你所珍爱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缘故，被一一杀死！” 目睹着夏洛特的面部因悲伤而变化 ——泪水溢出。 ——淡蓝色的眸子迅速涌上了赤红色。 ——对不起。 ——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滋。。” 魔力聚集的奇妙的振动声。 远处树荫下的维多和卡兰饶有兴趣地瞪大眼睛，欣赏着这微妙的气氛。 此时此刻，璀璨亮点自少女的身体发出。无尽的金色在流动。正上方的天空中乌云散去一团。 来自天际的光芒投在夏洛特的身上。 “轰！” 巨大的亮光冲击在眼前的寒冰之障上。发出隆隆的响声。崩裂的冰的碎片在灼热的光芒中消逝。这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圣属性魔法。 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名为夏洛特·埃德尔莉泽的绮丽少女，居然蕴藏着这般强大的无坚不摧的魔力。 ——“喀嚓” 正前方弧形魔冰盾瞬间出现了横贯整个冰盖的巨大裂纹。 ——撑不了。。多久了。尽管如此，我心里却像水一样平静。 “夏洛特小姐，快住手……。！” “已经足够了，艾伦只是…………” 隐隐约约来自远方的维多的担忧的声音。 卡兰却是一脸笑着。 不愧是名叫卡兰的男人啊。 真真正正地了解我内心想法的人。 “砰……”巨大的光自裂缝涌出。瞬间将我的身体吞噬。 ……………………………………………………………………… 第七章：时之回响 来自少女心中的记忆的碎片正在强大的魔力下正逐渐呈现出景象。 那是在风光旖旎的上层区。林立着由大理石制成的精巧的宅邸，绿树和花园环绕其间。与下层拥挤脏乱的街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就连路上照明的灯，都是由珍贵的魔晶石来提供的，一到夜晚，便发出蓝紫色的高代价的魔力荧光。 ——真是奢侈。 领都格兰索伦的上部的上层区是富人们和有地位之人的居所。来自高空的纯净的风掠过私人花园的林海。发出“哗哗”的齐鸣声。 ——住在这里，一定是种享受吧？对各种各样的人来说。 尽管在其下层贫民窟，弥漫着瘟疫，偷盗，谋杀，完完全全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灾难衰败景象。 ——“这个送给你，小夏洛特。要好好照顾它啊。” 一个金色短发，身材俊朗的中年男性以迷人的声音说道。他的手里正捧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洁净的白色小猫。 柔软的毛在阳光下轻轻被风吹动。 “谢谢您，父亲大人！”‘身着绮丽的贵族裙的少女开心的接过白色的猫咪。露出了大大的可爱笑容。 对这个见惯了贵族之间相互迫害的男人来讲，太耀眼了。 “对不起，夏洛特。爸爸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男人成熟的脸上露出了慈爱与愧疚的神情。 ——“嗯嗯，父亲一直是很忙的，夏洛特是知道的。所以，请爸爸，不要为我担心了。” ——“夏洛特只要能见到爸爸，心里就已经感觉非常非常快乐了！” 少女银铃般欢快的声音在花园中回响。 男人望着在花园中奔跑的女儿，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尽管自己一周中有四天的时间不在家里。但自己的可爱女儿依然那么善解人意。 他感到了发自内心满溢的幸福感。 —————————————————————— ——“别开玩笑了！整天活在上层里，你们究竟有没有亲自到下面去过？我，利维特·埃德尔。坚决反对向下层征收附加税款！” 在领都上层的名流集会上。夏洛特的父亲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在辉煌的大殿中回荡。 在他看来，这些衣着华美，身材肥硕的富人们，简直是疯了。明明下面的人们还在为了生活痛苦地挣扎。 居然还要在此前的基础上再征一轮金。 “……什。么？！”身边的人表情扭作一团，发出既吃惊又不满的低语。 “————综上，因利维特先生的反对，二次联合赋税的提案不通过。”大会主持者慢慢宣布。 ——夏洛特的父亲，利维特·埃德尔，是领都实力最为雄厚的银行家。只要他否决，其余的富人就算是再怎么不满，也无济于事。 “嘁。！” 大会结束后，那些大腹便便的人对着利维特冷漠地看了一眼。随即纷纷乘上马车，飞奔而去。 呃。。？ 利维特发现自己的黑色的大衣口袋里，莫名多了一张字条。 “——今天的事情，可不要以为就这么算了唷。利维特先——生” 险恶丑陋的语言自纸面留出。 大会场地已经被空无一人。 利维特将其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 回到自己的府邸，利维特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在与白色的小猫玩的不亦乐乎。心里顿时感到了一阵温暖。于是他慢慢走过去，吹着悠扬的口哨。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夏洛特的脑袋。 少女抬起头，脸颊上立刻泛起了红晕。 “向您请安，利维特大人。”旁边的女仆们纷纷低下头，恭敬地向他问好。 利维特认出了其中的银发少女。 那是在之前贫民窟的大火灾中，利维特不顾众人的惊呼和反对冲进房中，亲手救出并收养的小女孩夏蕾。 如今已经愈发地美丽深邃了。 在利维特的悉心照料下，她主动提出成为了利维特家中的女仆长。负责陪伴照顾夏洛特的生活。 “嘛，这倒不必了。请好好照顾夏洛特，我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利维特若有所思地对着夏蕾说道。 “是，请先生放心吧。我以生命发誓，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夏洛特小姐的安全。” 银发少女坚定的声音传入利维特的耳朵里，让他安心了几分。 —————————————————————— 格兰西斯的雨季来临。 上层区里一直是阴雨绵绵。濡湿的蔷薇花辦散落于地。多么绮丽又荒凉的景象。 “…父亲…”在潮湿的上层区街道上。 一身亮银色洋服的夏洛特跑着。虚弱的体质因剧烈运动而气喘吁吁。 今天是周二，是每个周利维特回家的日子。 ‘’一定要让父亲看看这个！‘’ 夏洛特又一次在涸璃学院中，拿到了老师的表扬信！ 父亲能看到的话，一定又会非常开心和自豪的吧！ 夏洛特如是的想着。心里更加想要快速地回到家中。 ——接下来，只要穿过前方的小路。绕过多兰钟楼。 就一定能看到父亲像往常一样。笑着在门口迎接着自己吧。 少女开心地想着。……………………………………………………………………… 看到了！ 父亲酒红色的马车正停在庄园的门口。 ——但是，庄园的大门却没有关上。 无形的疑虑自心底升起。 “唔。。奇怪。” 少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喵……” 一只白色的猫自庄园的大门缓缓走出。 “斯芬克丝！”少女高兴的向着猫咪跑去。 轻轻地将其抱了起来。 粘粘的濡湿的触感自手指处传来。 “咦……这是……。。？” 少女疑惑的看向猫咪的右侧身体。 ——被惨烈的红色沾染的洁白的软毛拧作一团。 浓稠的散发腥味的液滴蹭到了夏洛特身上，同样浸红了她精巧华美的白色洋裙。 “………………！？” 少女抬起头，缓缓望向庄园中。 美丽的淡蓝色瞳孔因过度的惊讶和恐惧而睁大。 原本精致的大门被外力撞击过后而弯曲变形。花园中一直被精心修剪的凜冬花向四面八方倒着。 淡白色洋馆的玻璃碎落一地。整个庄园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一般，散发着颓废惨淡的气息。 “……。父亲？……夏蕾？……”夏洛特拼命抑制住身子的颤抖。 “喵……！” 猫咪突然从怀中窜了出去。 “斯芬克丝。。！你要去哪里！” 夏洛特紧追着白色的猫咪。 “喵。”猫咪发出奇异的叫声。 夏洛特定睛一看，前方血泊中，正躺着一个人。 ——“……。。小姐？” 虚弱的声音，然而却令夏洛特再熟悉不过。 “夏蕾！！” 少女跑到她身边。 “……利维特先生……被教会的人，抓走了……。。”夏蕾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没能保护好先生，是我的责任……” ——抓走？ ——为什么？少女的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父亲一直和蔼可亲，还经常给下层区的人们发放面包。 为什么？ “。。那些人说……” “利维特先生，——是异教徒。” 第八章：如果那里存在奇迹 一定，一定有什么搞错了。 ——父亲……………… 拼命奔跑在在上层区的街道上。天空中飘散的雨滴濡湿了栗色的长发。 “喂，小姐，下面是贫民窟！” “！………………"用力地推开善意阻拦的领都卫队大叔。 夏洛特执意穿过了贫民窟与富人区上下交接的回旋阶梯。 ——身着精美洋服的少女，领都银行家之女，夏洛特·埃德尔莉泽，之身来到了格兰索伦都城的下层，拥挤混乱的贫民区。 “咝” 感受着来自下层人们奇特和阴暗的目光。夏洛特努力保持着镇定。慢慢地沿着手绘的地图前往领都大教堂。 贫民窟的道路并不如上层区般笔直和明亮。没有成片的蔷薇，没有苍绿的森林和花园。数不尽的黑暗街巷错综复杂，污浊的空气弥漫着腐烂水果的气味。时不时自四周传来叹息和哭泣声。 “吱——吱” 昏暗的小巷里，有几只体型硕大的老鼠在争夺着一块腐烂的肉。几个醉醺醺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蹲在角落里，贪婪地注视着夏洛特华丽可爱的优美身姿。 ——“喂喂，小姐。” 来自背后的浑厚却充满轻浮的男性声音将夏洛特吓得微微颤抖。 ——“迷路了吗，叔叔可以给你指路哟” 男人身上的恶臭味缓缓飘来。 ——“不不不，跟我来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啊……”另一个满脸胡子茬的男人向着夏洛特走来。带着劣质酒精的味道。 少女因恐惧而不停地后退。不知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那个，求求你们让开，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夏洛特哀求的声音伴着哽咽发出，无不刺激着男人们的耳膜。 ——在不快点的话，父亲就………… “啪！” 一个耳光打在夏洛特光洁的脸上。血色瞬间上涌。 ——“啊？重要的事？喂喂，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跟我们在一起吗”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唔……”嘴角溢出血丝，泪迅速涌上眼眶。 ——下一刻，男人脏兮兮的手抚上了夏洛特的裙摆。 …………“住手”……。。 ——如果——如果父亲，父亲在的话…………。。 ——“啪！“ 一阵尖锐的爆鸣声。脸前的男人应声倒地。一个纤细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 “啊？！你这家伙想找死啊？！” 剩下的那个男人目睹同伴被击倒，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拔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向着那个人冲去。 “喀嚓‘！”金银相间的长管火药手枪，直直地指在男人的头上。枪柄上烫金雕刻的大字：“revato”发出地狱的光芒。 ——那是父亲以前发明的东西。是专门为某人设计的。 ——夏蕾！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男人顿时被吓得失去了之前的戾气。 ——“再不快滚开，就在你的脑袋上开两个洞。”夏蕾愤怒的声音发出。 “啊啊啊啊啊，可恶！！”男人踉踉跄跄地逃走。匕首掉在石板上，叮零一声。 “对不起，来晚了。” 银发少女将手枪轻轻收入皮囊中。 ——“夏蕾。。！！” 夏洛特一头扎进她的怀中。抽泣的声音自心底泛起了共鸣。 “那个时候，利维特先生也是，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中，救出了手足无措的我呢。”夏蕾的憧憬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心底尊敬着他，暗暗许愿，一定要做像你的父亲，利维特先生那样的人。” ——“所以，利维特先生的安危，我不能熟视无睹。” 可靠的声音敲击在夏洛特的内心。在这昏暗寒冷的夜里，释放着无限的温暖。 “谢。谢……你！”夏洛特整理好衣服，尽管眼角还挂着泪滴，依旧努力挤出了一抹可爱的微笑。 夜晚的领都下层区吹着污浊的风。中心区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团苍蝇在无厘头地飞着。几条街所交汇的中心建有一座喷泉，由方砖砌成。只是里面的水早已干涸。路边的小酒馆里塞满了醉醺醺的工人，室内烟雾在慢慢升起。带着奇怪的药品的味道。 夏洛特听到有什么人在大吵大叫。“哗啦！”玻璃制品破碎的尖锐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惨烈的喊声和惊呼声。 “走吧！”背后传来夏蕾平静的声音。 ——对于下层区出生的夏蕾来讲，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嗯！” 来自少女的坚强的回应，深深触及到夏蕾的内心。 真是的，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像个大人一样，独自来到下层区。真有些像利维特先生啊。 ——会心的微笑自嘴角发出。 ………………………………………………………… 前方的道路瞬间宽广。在偌大的广场上，不再是破旧衰败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高耸入云的领都大教堂。由萤石和魔晶石通体打造的建筑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幽幽的光。仅仅是正门，便如下层区的房子一样高。营造出仅仅是远观也能感受到的恢弘的气势和威严。 而在直冲黑云的尖塔顶端，恰是关押所谓异教徒的地方。 ——父亲！ 衣着贵族洋装的夏洛特急切地向着领都教堂的大门跑去。 ——“喂，现在可不让一般人进哦。” ——“想要参加圣诗的吟唱会吗，那是明天的早上哟，小姑娘。”在门口守卫的一身黑衣的神职挂着奇怪的表情拦住了夏洛特的去路。 ——“但是，我的父。。” 少女因突如其来的阻拦而憋红了脸。刚要急着争论，却被身后的夏蕾一把捂住了嘴巴。 “嗯？你的什么。。？”黑衣神职突然来了兴趣，音调稍稍上扬。 ——“啊，没什么，这位大人。这么冷的夜晚还要守在这里，一定会很累的吧？” 夏蕾的声音自后方悠悠传来，就像黎明的钟声一般充满了诱惑力。能够瞬间给他人带来无尽的遐想。 “……。啊。。要不是大主教的命令，谁会想要守在这里呢？恐怕就是因为明天——要审判异教徒的缘故吧……那个人，之前还一直救济着下层区人民的生活而广受大家的爱戴，没想到居然是邪教的一份子啊。真是让人感到吃惊。” 黑衣守卫悠闲地说道。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穿着并不像是下层的人呢，是来自上层区吗？”神职突然警觉地发问。 “啊，只是身为贵族的朋友送来的旧衣服罢了。这是我的妹妹，一起都住在下层的南部。”夏蕾不忙不乱地答道。碧绿色的眼睛里映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光。 “……。。这样啊，对了，你们两个快点从这里离开！教堂前是不能随便聚众交谈的！”神职意识到自己正做着失职的行为，忙作出赶人的手势。 ——“好的~好的！那样的话就不打扰您了。”夏蕾发出迷人的微笑，轻轻用手提起裙摆，向着神职优雅地鞠了一躬。 一直走到教堂的背部，夏洛特才被慢慢地放开。 “你，疯了吗？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跑到领都教堂门前。”夏蕾清脆的声音带着自身后响起。带动着寒冷的空气随之震动。 “盲目地报上自己的真实身份，所有爱你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缘故，被一一送上火刑架的！”夏蕾徒增的语气微微颤抖。 ——“但是……但是……。父亲……不……爸爸……爸爸……明天就会被……” 夏洛特痛苦地低下了头。娇弱的身子正因抽泣而颤抖。淡蓝色的眼睛努力睁大，瞳孔因极度的悲伤而收缩。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坠落到地上。在皎洁的月光下，正如精致的宝石般折射着光芒。 “——利维特先生……。一定会没事的！。。那个人，总是能够拥有化解一切困难的能力的。。！" “所以，请振作起来！”夏蕾将处于极度悲伤的少女轻轻抱在怀中。慢慢说。 ——那个男人，一定会。。 抬起头，黑漆漆的尖顶上的圆形窗户正向夜空射出辉光。夏蕾突然想到了什么。 漆黑的夜中，夏洛特紧咬着牙关，正跟着名为夏蕾的银发少女。一点一点——爬上领都教堂的尖顶。 来自高空的风吹动着华丽的裙摆。 在夜的璀璨流明的下，两个人终于站到了——名为奇迹的顶端。 窗内，一个金发的男人正闭着眼睛，背对着窗户，静静地坐着。 ——“父。。亲？” 少女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喜悦而睁大。 “夏洛特…………？”男人吃惊地缓缓转过身子。 是的，名为利维特的男人。 “爸爸。！”夺眶而出的泪水再一次将少女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把父亲当做异教徒？父亲……父亲一直在做的事情，夏洛特一直！一直都看在眼里！” 面对自己可爱的女儿哭泣着涌出一系列问题。利维特一时间难以回答。 “啊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啊……。”利维特苦笑着地说道。 “领都的那些富人们，总是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 ——如今，终于有所行动了。” ——这是无可避免的早晚的事情，早就被自己料想到了。 ——准备早已做好了。 ——“在庄园的喷泉的石板下，有我一直暗中收集的所有的关于他们的证据。去把它们取出，交给我的老朋友瑟兰迪尔。” “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利维特一字一句，以斩钉截铁地语气，说出了奇妙的制胜法则。 第九章：逢魔的螺旋 “……。那个，我是夏洛特·埃德尔莉泽，利维特·埃德尔是我的父亲……” 少女紧咬着嘴唇，羞涩地说着。环抱的手臂紧紧夹着一只相当厚的信封。正积存着利维特十年来调查的幕后的真相。那些险恶的贵族的一切见不得人的秘密，清晰地列于纸上。 “父亲，嘱托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您会明白的！”夏洛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 ——“……拜托您了！救救父亲吧！。。” 徒然而增的眼泪涌上。少女以哀求的语调说道，深深把身子低了下来。 “……” 在一旁的银发少女一直保持着沉默，将一切看在眼里。 面前深红色的豪宅下，一个衣着华美的男子正立于门前，背后装饰奢侈华美的殿堂透出金色的光，在漆黑的雨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哦哦，利维特先生的千金啊，真是失礼了。” 男人缓缓开口，对着夏洛特鞠了一躬。 “——那么，这边的这位是……？”男人转过赤红色的眸子，静静望向一旁沉默的银发少女。 “……。。” 银发少女的眼神更加尖锐。 “她是夏蕾，我的姐姐！”夏洛特连忙解释道。 ——“啊啊，真是充满了的迷人的魅力啊，二位。”男人笑得愈发浓厚。 “听说了利维特大人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遗憾和愤怒，毕竟，先生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是吧？”男人悠悠地说着。 ——“我明白了，我会将您的父亲，完美地救出的” 男人发出极富魅力的笑容，令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谢谢您！” 夏洛特的眼睛再次燃上了希望。郑重地到道谢后，与夏蕾一同走在上层区的街道上。 墙角的蔷薇花正挂着水珠，魔晶石的悠悠蓝光映在上面。 ——多么绮丽的景象。 背后高大的洋馆的二楼窗口，男人暗暗地望着两个少女远去的背影，嘴角溢出了纯粹的微笑。 ——“明天，就能重新见到父亲了呢！”夏洛特兴奋地以颤抖的语气说道。 “……咳……嗯。。”银发少女轻轻回应道，翠绿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哎——接下来开始对异教徒——利维特·埃德尔的审判。” 在领都大教堂前的广场上，架起了木制的高台。一个衣着白衣的老者悠悠说道。 台下聚满了成千上万的来自各个阶层的人们，正在嘻笑着，议论着。 ——“喂！都滚开！”护卫的声音响起 几排排华丽装潢的马车齐刷刷地停在高台前，从车上缓缓走下几个体态发胖的富人。精美的大衣上镶满了各色的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像精美的花瓶一般。 其中的一个光头模样的富人看着身前衣衫破碎的人群。露出鄙夷的笑容，随即从身边的塞子中抓出一把金币，一挥手将其撒向天空。 “——叮零零”金属坠地的声音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即刻爆发了哄抢。 富人们看着这种景象，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居高临下的笑容。缓缓自人群散开的道路前往高台。 一切所发生的，都被名为利维特的男人看在眼里。心里的愤怒正在积蓄着。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广场的右侧，夏洛特和夏蕾正伫立在一旁，透过几尽失控的场面望着台上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 “安静！” 来自高台上白衣主教的一声怒斥传来，人群才缓缓停止了骚动。 ——“利维特·埃德尔，蔑视主神的尊严，宣扬邪教理论，恶意丑化和歪曲圣典。是否属实？” ——“主教先生，没有异议！”先前的光头富人以细软的声音说道。随即，之后的几个富人也同样说着。 ——“利维特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教发问道。 “——我，不承认自己是异教徒。”利维特坚定的语气传来。 “喔……？”老者稍微起了一点兴趣。 “——大人，请看看这个。” 光头富人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双手递上一张镶了金边的纸。 “……。” 主教的眼睛因惊奇而放大，随后迅速恢复到正常。 “利维特先生，全领都的贵族，可都亲手签字，供认你的罪行啊。”主教拿着那张纸在利维特眼前晃着。 ——“不出所料的话，那上面，定没有瑟兰迪尔的名字。”利维特缓缓的说出。蓝色的眼睛散着炎一般的炙热。 主教听后，随即瞪大眼睛在纸上寻找。松弛的面部皮肤因肌肉的收缩而挤在一起。 “…………的确没有啊。”主教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的手里，有我精心整理的，一切的真相！”利维特斩钉截铁的语气在广场上回荡。 “……。。什……么！！”台下的几个富人面部急速下坠。 日光透过教堂顶端的莹石，四散成七彩的光。 “果真如此吗，瑟兰迪尔？”主教向着一直位于高台右侧的男人发问。 ——父亲，父亲很快就要获得自由了！ 夏洛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将一切希望寄托于父亲的挚友，那个男人身上。 ——只要，只要拿出那个信封。 日光的映照下，男人闭上眼睛，缓缓开口。 ——“不，我恰好不知道利维特大人在说些什么。”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露出像鲜血般赤红色的眸子，直直迎上利维特诧异震惊的目光。 “嗯……”主教缓缓转过身。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利维特？” “……。。！” 利维特的瞳孔因震惊和愤怒而急速放大。 ——“所以，根据圣章，以神的名义。” 白衣老者在台上慢慢地说。 ——“判决你以火刑。” 瑟兰迪尔轻轻从利维特的身边走过。 ——“抱歉啊。”自利维特的耳边说道。 “可恶……。” 利维特紧紧地攥住拳头。 ——“领都下层的人们啊！你们难道甘愿屈服于不平等的压迫与束缚之中吗？！” 利维特愤怒地高声呼喊道。 磁性而有力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直直穿透了人群的厚障壁。 ——“一直被人像对待野兽一样所蔑视，你们难道心里真的无动于衷吗？！” 正在抢拾金币的穷人们，纷纷抬起了头。将奇异的目光投向台上的男人。 之前的几个富人，正在下面，震惊地望着那个身影。 远处的瑟兰迪尔露出诡异的笑容。 烈焰自脚下燃起，利维特愤怒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台下的人们纷纷突然回想起了过去的往事。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啊啊，这个人，就是曾经发放救济金的那个利维特啊……………… ——无数的飞鸟在教堂上空盘旋鸣叫。 ——“光明无法由自己带来，那样的话，就以自己的生命！” 利维特声嘶力竭地喊着。 ——“来献上最初的鲜血吧！” 第十章：无人凯旋的庭院 “爸爸…………” ——为什么 ——为什么 夏洛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在徒然猛烈的颤抖。 此时此刻，她正被名为夏蕾的银发少女，抱在怀中。向着庄园飞速前进。 “我不要离开！！爸爸，爸爸……！！” 少女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夏蕾的怀中奋力挣扎。 ——抱歉，小姐。 ——那个人，利维特先生，曾经嘱托我要尽一切力量来保护你的安全。 银发少女脸上挂着警惕的表情。正时刻提防着可能来自各个阴暗角落的袭击。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银色手枪。 ——果然……果然。。那个瑟兰迪尔！ 昨晚与那个男人见面时，她便注意到了男人那一瞬间的炽热的目光。疯狂病态的心理已经从他的赤红色的眸子上一览无余。 ——这个男人，很危险。 然而她并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那来自主观的臆测，稍不留神便会给别人的幸福造成毁灭般的打击。看着夏洛特苦苦祈求的身影，向利维特先生亲自做出承诺，她便更加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如今，彻底错了。夏蕾的心里痛苦悲哀地扭作一团。 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地逝去。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埃德尔雷顿庄园。凜冬草在雨后四倒八歪。整个洋馆空无一人。 两个人沿着曲折地小路，一点一点地走着。夏洛特的身子正因哭泣不停地颤抖。夏蕾轻轻蹲下身子，伸手将披散在少女脸上，那些被泪水濡湿的栗色发丝分开。 ——侧前方的空气发出奇异的振动。 夏蕾警觉地抬起头。 ——那个男人，瑟兰迪尔，正斜靠在花园的一株树下。同时注意到直直射来的尖锐视线，他缓缓露出了骇人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 ——“利维特大人，总是那么固执，明明身为地位最高的银行家。却总要为那些下层的蚂蚁着想。真可悲啊。” 男人慢慢睁开眼睛，露出赤红色的瞳孔。 ——“如今终于被清除了！” 名为瑟兰迪尔的男人突然笑出声。 “你的父亲，利维特所做的一切秘密研究和发明，” “还有。迷人的两位” ——“就全部由我——来接收吧！” 夏蕾的眼睛因愤怒而睁大。 ————开什么玩笑……。 ——“你可是，敌人啊！！！！” 银发少女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即拔出腰间金银色的手枪，如一道光般向男人极速冲去。 “嗖” 男人向侧面做出闪避。躲开了夏蕾的突击。下一秒，少女灵巧的身体绕过男人的正面。将枪口稳稳对准了男人。 “砰！”如雷鸣般的声音。 一枚高速旋转的铅弹丸刺破空气，直直命中男人的背部。顿时火花四射。 然而，男人却缓缓转过身子，毫发无损。夏蕾清楚地看到，覆盖于那个男人身上的，是由密集的魔力所编织的铠甲。 “看好了哟！” 男人自正前方猛然掷出两把匕首。 “咝。。”少女敏捷地自半空中避开。 ——既然是由魔力构成的护甲的话。 ——“滋” 银色的手枪的纹路微微发光。 ——就由魔法，来击倒你！ 男人好奇地睁大眼睛。 “砰！砰！” 枪口射出蓝紫色的耀眼火焰。 两枚附魔银弹在魔导力的加速压力下，像光点般呼啸着飞来。 “……什。。么！”男人暗暗吃惊。 “嗡！” 速度快到无法回避。 银弹笔直地击中男人的左肩。啪的一声，在反魔导力的爆破作用下，魔力铠甲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大洞。巨大的血雾像爆炸般升起。 ——“嘁！”男人用手捂住炸裂的伤口。左臂在巨大的冲击下已经不能动弹。 炽热愤怒的光自夏蕾的瞳孔射出。 “裂之章：终！”她缓缓念出利维特精心研究设计的铳系魔法。 内部填装的十二枚银弹开始猛烈地旋转。枪管因剧烈的摩擦而变得通红。 ——就在此，将你击倒！ 来自心底的信念涌出。 “砰！砰！砰！砰……！”十二颗魔弹自手中连射而出。形成了密集的火力弹幕。 “轰！” 巨大的爆炸声自前方传出，惊到了远处树上栖息的鸟。 少女缓缓站稳身子，向着尘埃中走去。 此时的男人，正躺在地上。浑身鲜血直流，脸上的皮肤已经被灼烧殆尽。只留下赤红色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夏蕾。 ——“咔！”手枪重新推入子弹的声音。 少女笔直地站在男人的身旁，将枪口直直指着男人的眉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扔下利维特先生。”夏蕾的表情徒然涌上痛苦。 ————“你。” ————“你不是那个人的挚密的伙伴吗？！” ————“为什么，要背叛朋友，为什么，要给他人强加上痛苦？” 银发少女声嘶力竭地冲着男人大喊。 手指扣向扳机。 只要按下去。男人就会坠入地狱！ ——啊啊，下地狱吧。 夏蕾几尽崩溃地哭着喊出。 一瞬间，眼睛扫到男人的脸。此时的男人正一脸地坦然，缓缓地流着泪。 “……。”少女的瞳孔因吃惊而放大。 ——那个人，同样也在哭。 ——“。。可恶。…………。” 夏蕾缓缓收起了手枪，转身向外走去。 只留下男人在地上苟喘。 “呵……。” 在夏蕾视线之外，满是鲜血男人缓缓露出了笑容。 “嗡……。” 男人自背后拿出黑色的魔道弓。暗暗念了一段咒语。 ——瞬间射出十六支魔箭。极速地向着远方的白色纤细身影飞去。 此时的夏蕾，正忙着赶到夏洛特身边。 “夏蕾！” 夏洛特激动地以如银铃般的声音喊道。 “咝！”一阵尖锐的声音。 心里突然一阵恶寒。 “…………。” 她没多犹豫，便直直挡在了夏洛特面前。 ——“滋滋滋滋……” 无数的魔箭直直射入少女的肉体。 “噗！” 滚烫的血自夏蕾的嘴角涌出。 “夏蕾！！！！” 此时此刻，浑身是血的男人，满脸诡笑地站在不远处。 ——那个混蛋 “……。。小姐……。快逃走……。。” 夏蕾艰难地对着身后的已经呆滞的少女喊道。 “但是……。。夏蕾……。夏蕾。。” ——“请不要在再为我考虑了！” “……。快逃啊！！！！” 血与泪混在一起，染红了银发少女精致的脸庞。 “……。！！”夏洛特猛地回过神，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两下。随即向着洋馆后跑去。 “咳……” 魔枪早已掉落在地上。夏蕾努力站稳身子，拔出了寒光泛泛的银制匕首。 “嗡……。” 金色的剑在满身鲜血的男人的手中幻化成型。 ……………………………………………………………………… ……………………………………………………………………… “斯芬克丝……。” 夏洛特背靠着卧室酒红色的砖墙。怀里紧紧抱着父亲利维特送的白色小猫。 “父亲……。夏蕾……。大家…………。” “呜…………。” 豆大的眼泪滴到猫身上，打湿了猫咪的纤毛。 隆隆的响声传来。 下一秒，身前的墙壁瞬间破碎。 可憎的身影站到夏洛特面前。 ……………………………………………………………………………………………………………………………………………… “…………” 头部一阵疼痛。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草地上。名为卡兰的男人悠闲地坐在一边。 身边的少女陷入了昏迷状，维多正扶着她。 ——第一次发动魔法后，魔力暴走后便会这样啊…………。 ——“那么，怎么样……？”卡兰淡淡地问。 ——“啊啊，她。” ——“她一定能行的。” 我望向不远处的夏洛特。 第十章之终 “咚。。咚” 我踩着卡瑟斯顿的木质地板，手里端着刚刚做好的食物。向着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夏洛特正半坐在床上，静静地盯着窗外悬崖下的海景。 “……” 眼睛同时无可避免地扫到她的身子。仅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亚麻衬衫……而已。。 “……。艾伦。。？” 少女轻轻转过脑袋。栗色的头发整齐的盘在一起，恍如领都的王妃一样。 “……。呃……。！趁热吃吧……” 我瞬间感到无比尴尬……心想着进来的不是时候……便急忙慌乱地将盘中的三明治和牛奶放到她床边的桌子上。 “嗯！谢谢！” 少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时间让我感觉耀眼。 夏洛特正小口地慢慢咬着面包的一角，我则在床边的不远处蹲下身子，向房间内的壁炉添加新的木炭。 有壁炉的单独房间，在卡瑟斯顿也仅仅有两间而已。夏洛特所住的这间便是，一睁开眼睛便能望见无尽的海景和天边残卷的云朵。 真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维多大叔。 然而我和卡兰则住在仅仅由羊皮分断的小隔间内。而且卡兰那家伙睡觉经常摆出奇怪的姿势。醒来还总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壁炉内的木炭燃烧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我轻轻坐到桌子的对面。在少女静静地注视下，将手伸进包中使劲地翻找着什么。 …………………………。。…………………………………………………… ——这个！ 我长舒一口气，轻轻从包中抽出一把泛着银光的细剑。剑身上的钛金色花纹透出绮丽的美感。恰恰因为是用特殊魔锻工艺由纯银打造。尽管拿起来感觉非常轻，却异常的锋利。同时，由于银金属的御魔特性，这把细剑可以被轻松地附上各种属性的魔法。 那是在与卡兰辛苦地交涉了几个小时后，那个男人才同意以三个冰系小魔法的代价，将这把剑交给我。 ——然而那家伙，虽然魔导素质相当优异，却一直不善于咏唱这些咒语系魔法。而魔道弓系和物理增强系魔法却是信手拈来。 所以，每次他突发奇想，想要像我一样发动咏唱型大魔法，便会提前取出我为他抄写并附魔的魔导书。 得意而且不慌不忙地念出书上的咏叹调就行了。 ——“好美。。！” 响起夏洛特好听的声音，少女淡蓝色的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亮了起来。 “咳咳……这把细银剑一直没有真正驾驭它的主人。。”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现在却有了。” ——“自现在开始，它属于你！” 我缓缓将细剑递到少女的身前。 突然一阵沉默………… “噗……。” 心里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在少女惊讶的表情下被无限放大…………。 下一刻 夏洛特轻轻接过细剑。 “嗯！！！” 脸庞挂上了可爱的笑容。 ……………………………………………………………………………………… ————“啊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传来卡兰的愉悦的笑声。 此时那家伙，正手捧着我新抄给他的魔导书，在屋里玩着飞来飞去的冰球……………………………………。。 “喂喂……。。” 我呆呆地望着他。 第十一章：哀心迷途的巴别塔 卡兰钱袋中的两百枚格兰索伦金币在桌子上泛着冉冉的金光。 “还有，这个。” 我打开贴身携带的小包，小心地取出一颗紫色的魔晶石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无论是用来制作武器防具还是作咏唱阵的蓄魔点，这块储存了大量魔力的石头都能发挥重大的作用。 “一直以来麻烦您了！” 在维多大叔吃惊的眼光下，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不，这些回报太过丰盛了”他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推辞道。最终因为我不停地要求，他才勉强接受。 “果然还是不错啊，年轻人。” “我很看好你哦！” 维多走到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一样的有力。 “维多先生也是，一定要平安快乐的活着！”我对他轻松地笑着说。 走到店外，清晨悠悠的海风迎面吹来。卡兰和夏洛特正悠闲地在店前的树荫下等待着。看到我从门内出来后，他们两个便都站了起来。 卡兰完完全全像纨绔的公子一样。镀着金边的紫色大衣下衬着稍向外翻的白色衬衫。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棱角分明。 ——这家伙难道是旅行画家吗？ 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一旁的夏洛特歪戴着一只小巧的贝雷帽，栗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棕色的百褶裙下，白色的长筒袜边上系着可爱的蝴蝶结，而奇迹之石则刚好坠在锁骨处，散发着优雅而不失可爱的美感。 ——“……。你们两个……。太夸张了吧” 我有些苦恼地说道。 ——“怎么了？！艾伦，难道这不是展示我卡兰魅力的时刻吗？！” 卡兰得意地回答我。 ——“还是——看到你的同伴都这么有魅力，心里稍微有些不快呢？”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这种说话方式，你还是对之前迷恋你的几个女孩子用吧……。。 “维多先生，后会有期了！” 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我郑重地转过身，向维多挥手作最后的告别。 “哦！！听到了！”维多大叔磁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温暖的日光模糊了远处岩石的棱角。脚下的海水正缓缓奏着明朗的旋律。 ————“艾伦！！” ————“向着远方，前进吧！”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 走出了卡萨迪斯的大门之后，我，卡兰，夏洛特沿着绵延的小路轻松地向着北方前进，照着这种速度前进，大概只需要一天左右就能到达格兰索伦城了。 成片的树林在路的西侧，而东边则是沿海的悬崖。 卡兰的钱袋在小路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格外刺耳。 正前方的树木越来越少，鲜艳的红色在树头跳跃着。我定睛一看，发现了一片苹果树林。。 身旁的卡兰，夏洛特也同样发现了这一切。卡兰直直地奔向了其中一棵长势最大的树。新鲜的淡红色果实挂满整个树冠，树根旁边长了几株月之茴。 我和夏洛特慢慢来到树下后，才发现这棵树的高的并不寻常。啊，是在魔力的供给下过度生长的苹果树。难道这附近有什么魔力源吗……我心里涌起这样的疑问。 卡兰纵身一跃，手指却连一片树叶都没碰到。嘴里发出不悦的声音。 我从包内拿出挂着软绳索的铁质抓钩，用力地甩了两圈后，直直地抛到了最近的树杈上，紧接着用力一抽。果实与树枝的连接处居然蹦出了蓝色的电光。 “咚！”魔树的果实沉闷地砸到地上。 “啊，掉下来了！” 我捡起苹果，却突然发现，它的表皮上布满了魔导力的细丝状结晶，直直地连接着果实的茎部。蓝色的汁液慢慢地从刚刚裂开的缝隙中流出。 ——不能吃。 “嘁。” 卡兰皱了皱眉，嘴里嘟囔了几句后，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手臂顿时开始发光。 在夏洛特好奇的注视下。 ——“砰” 被瞬间高速掷出的石头发出撞开空气的声音。直直地砸穿了头顶上不远处的茂密的树冠。之后依然没有减速，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但愿没人恰好在那里……。我叹了口气。 “咚咚咚”无数的果实落地。 ——“怎么样？艾伦” 卡兰的声音自左边传来。 你这家伙啊……。 已经是下午了，金色的日光自西方的天际洒落在格兰西斯的大地上。 前方现出一座桥，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我我暗中奇怪。桥上的如碗口粗的铁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地扯断了，断成两节的吊板垂在两边。湍急的水流自悬崖下方的急速的奔向东边的大海。 ——通往领都的必经之路被截断了。 我向西侧的绵延的山脊望了望，心里糟糕的想着。 不能从桥上渡过的话，只能去攀爬岩壁了吗。？ ——卡兰的表情此时却无比的严肃，冷静的目光悄然射出。 ————果然，他也注意到了。 ——自刚才开始便有一股被什么紧紧盯着的恶心的感觉。 我向四周望去，目光突然在左侧不远处的石块后捕捉到了什么。 不知什么东西的一角露出。 那是金属质地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线。 果然，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我向身边的卡兰悄悄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远离夏洛特。同时对着少女做了个微笑。 身边的景色在迅速后退，我压低身子，迅速而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向着那个不明石块处移动。 ——很近了！ 石块上的金属物体微微向右侧动了动。 下一刻，我迅速自岩石左侧闪出，两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正手持着阔斧蹲在那里，向着远处的卡兰和夏洛特张望着。突然看到我的出现后，居然吃惊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嗖！！” 明晃晃的战斧的带着气流向我劈来。我猛然向前一探，躲过了这一笨重的首击。 “果然，到底还是遇上盗贼了。”我暗暗说道的同时，用力踢开自侧面冲来的男人的身体。 “呼！！”整个手臂被怪物图案的纹身覆盖的另一个光头男人狠狠甩来巨斧。自头顶呼啸着扫了过去。 “滋——”用力拔出腰间的魔刃，我在心中默念魔力回路的开启咒语。 耀眼的金光迅速在刀刃的华美凹槽中流淌。身子同时在魔力的作用下变得更加敏捷。 “嗡——”我急速的旋转过身子，自男人的背侧掠过。 “什……么！” 在男人吃惊的声音中，我一览无余地捕捉到了他背部露出的弱点。 “铛！” 我用力挥下蓄魔斩，硬是直接弹开了挥来的战斧。同时，男人的脖颈上被迅速割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溅到刀刃上，与魔力接触后而迅速沸腾。一声闷响过后，男人的身子倒在地上，不再活动。 我拍拍身上的土，回到了卡兰和夏洛特的身边。正准备招呼他们再找别的路。 ————“抓住他们” 却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 嘭，像面粉一样的东西迅速在四周扩散。能见度变得极低。 数十个精明的盗贼正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靠拢。 第十二章：哀心迷途的巴别塔之二 “……。。"卡兰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灵巧地避开射来的弓箭。紧接着，华丽地冲到身边的盗贼。 “噌！“卡兰的身子突然自刀疤男的下方出现。 “抓—住—你—了！”伴随着卡兰略带戏谑的声音，硬生生地掰断了那个人的脖子。 ——咔，正前方挥来片手剑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向我冲来的男人眼里露出的既不是憎恶，也不是惊愕或者胆怯，而是仅有的兴奋。 “－steam－busteria！"疾呼瞬间涌出的魔导力使身边的空气迅速凝结－爆炸，巨大的魔导爆破力将他瞬间击飞。 “……。。可恶！——射死他们！！”前方披着苔原狼皮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啊啊。那就是首领吗……？ 我在心里暗暗的端详着那个男人。同时从腰间绑带中取出魔晶石。 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出现两个手持大弓的男人，嗖嗖两声，射出两支旋转的蓄力箭矢——巨大的铁质钝状箭头在那种速度下，可以轻易击碎坚硬的岩石。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想去狩猎恶龙的兴趣啊。 目睹着箭头划破空气直直向着这边射来，我自地面一跃而起，以几乎完美的姿态躲过了笔直飞来的一只巨箭。心中默念加速魔法。 "咚—咚”心脏处传来血液加速的声音，眼前的视觉开始迅速减速。跳跃至空中的我以左手所持的断魔之刃，向着第二只飞行中的箭尾狠狠劈下。 “——嗡——！”被斩断尾部的箭矢瞬间失速旋转，偏向一边，深深地陷进了旁边的暗色岩石中，惊到了树上栖息的落鸟。 “——艾伦！！” 在卡兰意外的惊呼中，紧接着，我看到——一直隐蔽在草丛中的刺客，正极速向着着身后的少女冲去。 ————“夏洛特！！！”我以疯狂的声音竭力大喊。 疾奔的男人反手握着倒刺的匕首，嘴角露出了纯粹的微笑。 ——距离太远了，就算此时以八倍魔力加速………… 我心底突然感到了涌来的似曾相识的恐惧，就如过去失去紫苑·伊格薇妮的那时候相同。——那是发自内心的，与失去同伴时相同的，孤独与绝望。 手紧紧地攥成了拳状。 ————“夏洛特！！！！——用魔法！！！”我绝望地大喊。 少女胸前的六芒星在阳光下微微闪动。 ——“死吧，可爱的小－动－物！”男人此时如同面部痉挛一般，黑暗从嘴里流淌而出，伴着嗜虐的笑容一跃而起，晃着冷到刺骨的匕首，直直地向下扎去。 “可恶！！！！”我发疯般的大喊着极速冲去。 “铛！”金属切割碰撞的清脆声音猛然传来。 “什……。。么！”男人的表情徒然吃惊地骤变。 我睁大眼睛，看向不远处。 名为夏洛特·埃德尔莉泽的少女手中正握着精致的银质细剑，圣属性的亮光充满着整个剑身的轮廓。男人手中的倒刺匕首被击落在地，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刚刚还发疯的男人，此时则瘫坐在地上。双目因吃惊而圆瞪着。 此时，无尽的光辉自剑首射出，魔力聚集时引发的气流使夏洛特的栗色发丝在风中摇摆。 ——少女缓缓睁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喷涌着强烈感情的赤红色的眼眸。 “——ex－lith－audury！"坚定的咏出魔力之引。 巨大的光芒使空气发出强烈的震动。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恐惧的眼神在圣光中化为了尘埃。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欸——这就是圣属性魔法的力量吗？”卡兰的声音突然自身旁响起。 “…………”我没有回答。 “真好啊，一滴鲜血都不需要见到。” “夏洛特小姐，原来很强啊。”他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一边拭去手臂上的血迹。 ——夏洛特·埃德尔莉泽，在发动独一无二的圣属性光魔法时，眼睛会由淡蓝色变为鲜艳的赤红色。 此时的桥边，遍地都是发动袭击的盗贼的尸体。这些人——有多少又是白白的被卡兰扭断脖子，亦或是被我用匕首割喉呢？ ——这些人冲来的时候，挥出嗜命的巨斧之时，难道没有为自己或他人考虑过这一点吗？ 为什么要去做盗贼的勾当？我苦恼地看着遍地的惨象，如实的想着。 “隆隆隆。。！”山顶传来沉闷的响声。 我和卡兰，夏洛特警觉地抬起头。 ——偌大的岩石自山顶滚落，携卷着泥土和尘埃想向着这边砸来。 “噌！”三人灵活地回避开来。 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自前方出现。浑身覆盖的坚硬甲胄发出熠熠的黄铜色。如恶魔牙齿般的巨剑扛在肩头。纯粹的疯狂自内向外散发着。 那是出奇的危险、外道、忌讳、和恐怖的东西—— ——绝对非人的，人外之辈—— ——而且。 ——正是因此，才必须面对他。 “嘁！——又来了吗？”卡兰皱着眉头说完后，随即像一道金光般冲向那个恶魔般的身影。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巨剑男发出像怪物一般的吼叫声，随即化作暗色的光束撞向卡兰。 直到距离近到以至于闻到对方身上的奇怪的药剂味道后，卡兰才发现向自己冲来的男人，虽然有着惊人的个头和力量，巨甲背后的血肉却如同树枝一般干皱。 ——简直没有一点血色可言啊。 交锋的瞬间，卡兰猛地向前以手撑地，身子借着高速移动的惯性翻了一圈，直直地作出了华丽的上踢击。 “砰！”硬邦邦的敲击声音自怪物男人的头部传来，爆发式的踢击并没有什么效果。 ——即使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卡兰的也露出了张口结舌的表情，直盯着眼前的怪物。 下一刻，怪物男人满是护甲的手臂挥舞起来——直接命中了卡兰的腹部。他如同皮球一般被弹飞，背部撞上了身后的岩石壁。 “卡兰！” 被击倒在地的卡兰毫不犹豫地自怪物的前方闪开，之后，巨剑携卷着尘埃重重斩向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ref－remix！"我迅速凝聚起魔弹群。一连串地向着巨剑男攒射。 密集的魔弹构成的网如同雨点一般，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将前方覆盖。 尘埃散去，怪物的身影倒在地上，——正在缓缓站起。 “。。可恶。。"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同时观察到，不远处的卡兰向我打来的明确的信号。那个男人的脸上此时却一本正经地，没有了之前的玩笑表情。 ——明白了。 我向他打手势示意道，同时拉着身边的夏洛特。退到后方。卡兰的身子消失在岩壁之后。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瘆人的喊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中，令我头皮微微发麻。 此时，那个黑色的怪物正手托着巨剑，面带着狰狞，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啊啊，看你了，卡兰。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呼！！”巨剑自腰间高度横砍而来，我顺势向左侧一滚。躲开了怪物致命的一击。嗖嗖，身边涌出更多的魔法弹，接连不断的砸向怪物的躯体。噼里啪啦电光石火之间，魔力凝成的魔弹被坚硬的护甲弹开崩碎。 而它则毫发无损。 怪物微微停息了一会，随即重重挥来第二次斩击。 ——就是现在，我一眼抓住怪物缓慢的攻击背后的弱点，手持断魔之刃滑向一边。 ——“夏洛特！”我奋力向着身旁的少女喊道。 ——“嗯！”得到了少女坚定的回复。 ——我屏住呼吸，将魔力汇聚于手臂之上，像喷射器一样将力量猛增了一倍。 “啊啊啊啊！！”瞬间于手臂上爆发的魔导力带动魔刃猛地向上挥去，一下子硬生生地将怪物侧面身上的护甲掀飞了。 下一刻，夏洛特直直地将充魔的银剑刺入怪物的胸膛。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的身体剧烈抖动了起来，挥舞的手臂一下子将我和少女击飞。 “咚！”身子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摔得我头晕目眩。 眼前的怪物正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再次走来。而银剑和匕首依然插在它的身上。黑色的血液汩汩的流着。弥漫着一种腐烂的肉类般的恶臭。 夏洛特倒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栗色的发丝垂在精致的脸上。嘴角缓缓地渗出着血丝。 “！！！”我趴在地上，吃力地想要站起来。手臂因先前突然的爆发用力而绵软不已。 可恶……可恶……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 “喂，那边的黑色家伙！”卡兰悠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不，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一旁的山顶。 ——“——看这边啊……”他露出深不见底的眼神向山下喊道 怪物猛然向山顶抬头。 卡兰正手持着黑翼魔道弓，手中紧紧握着已经搭在金银弦上的，由巨量魔力凝聚而成的必杀箭矢。数不尽的光斑正从耀眼的箭身发出。 ——那是卡兰的独一无二的顶级魔道弓系魔法。 ——灵魂收割箭！ ——“现在，送你下地狱。”卡兰缓缓地说道。 ——“嗡——！”箭矢射出的瞬间化作一道亮光，带着巨大的气流，发出俯冲一般的尖鸣声向着怪物飞来。 ——“轰！”团团尘埃伴着巨大的爆鸣声浮起。 怪物的身体，连同护甲，被巨大的魔力笔直的贯穿了一个大洞。呜的一声倒地，不再挣扎。 短暂的平静过后，我慢慢扶起夏洛特，跟山坡上冲下来的卡兰回合。 “喂喂……。刚刚的点子不错哟！”又是相当正常的卡兰啊。 “咦…………。之前这里有这个吗？”他突然指着前方发出疑问。 我抬起头。 ——映入我眼睛的是，巨大的深邃的洞穴，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第十三章：哀心迷途的巴别塔之终 “……” 卡兰的表情由原来的漫不经心，突然变得如同匕首般寒气逼人。 ——不只是他，我亦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来自洞内的强大魔力。 “——要进去看看吗。。？” “呃。。我们也可以选择越过西侧的山脉，从另一侧的森林中再找出路。”我向西边望了望说道。 太阳已经西沉，再过最多不超过2个小时。周围便会陷入黑暗中。 ——绝不要毫无准备地只身留在深夜的格兰西斯大陆的野外。 脑子里回想起之前在卡萨迪斯，旅行商人的警告。 如果我们日落前还没能穿过这座峡谷，找到合适的休息地的话，就只能折返回卡萨迪斯过夜，而不是留在刚刚还与几十个盗贼厮杀的战场处野营。 ——洞穴里吹出的新鲜气流恰恰说明，前方一定与外界相通，虽然不知道到底通往哪里。 卡兰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一旁的夏洛特同样以一种坚定的眼光盯着我。 真没办法啊。。 我向着身边的两位做了个苦笑的表情。 ——那么 “——走吧。” 我将两把断魔之刃重新插到腰间的绑带上。从背后拿出魔杖。 “不愧是艾伦啊，依然是一副被逼无奈的盲目果断的样子。”卡兰在一旁挖苦道。却对着眼前的未知洞穴充满着警惕。 “呼。”一团火焰自腰间的玻璃油灯燃起。 “在阴暗中，一定不能丢掉光亮。” “拿好了，不要跟卡兰一样把它碰碎哦。”我将油灯递到夏洛特手中，边开玩笑道。 “……。嗯……艾伦先生。”夏洛特微微点头。 “要进去了哟。”我摆摆手。 “——啊啊。” 在忽明忽暗的油灯光下，三人以此为基点向前迈步。 ——洞内的空气异常潮湿，橘色的点状光仅仅能照亮身边的一小部分。甚至连前方是笔直的还是转弯点。但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一点一点地挪步。 就在走了没多长距离之后，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令人胃液翻滚的腐臭味。 ——隐隐约约还有肉类与肉类纠缠的，黏黏糊糊的声音。 我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努力睁大眼睛来尽快适应洞内的黑暗环镜。 黑暗的深处，缓缓映出一道石壁。三人慢慢靠近，身边顿时静的出奇。 ——前方是一处转角。与之前的黑暗不同的是。暗暗的火光正自转角后映照而出。 ——同时，映在墙壁上的。 ——还有一个站在转角后的人的影子。 那个影子却是自始至终也没有动作，只是一直保持着面向或背对转角的姿态。 ——莫非是，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心里突如其来的感觉令我头皮一阵发麻，只好沿着石壁的慢慢地呈半蹲状前进。身边的黑暗与前方的明亮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反倒使环境更加阴暗。 我轻轻回过头，居然看不清卡兰和夏洛特身体的轮廓。只能看到挂在卡兰身上的魔晶石发出的微弱蓝光，以及夏洛特腰间的微微跳动的油灯光点。周围凝滞着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什么比看不清身后的人的表情更让令人恐惧了。 慢慢地紧贴到拐角处的岩石上。 ——接下来，只需要，微微探出脑袋，用眼球观察。 我深吸一口气，随即屏住呼吸。 ——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洞穴瞬间扩大了几倍。 前方是一间大小刚刚可以镶嵌到洞穴内的屋子。地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皮质的书，乱堆一气。各种斧子，匕首，柴刀，以及药剂堆在角落一排油灯正在旺盛地燃烧着。 我倒抽一口凉气。 前方立着的“物体”，看起来似乎是由各种动物和人的肢体拼接组合而成的东西。 残缺的皮肤上穿满了明晃晃的丝线和钢钉。血色的眼睛深深凹陷进似乎是头颅的东西之中 被肆意地切碎、分离、粘贴，融合而成。 ——怪物。 点点的红光自它的身体中透出。全身都洋溢着疯狂的气息。 卡兰蹲在我的身后，透过我与石壁间的缝隙，将我所看到的一切纳入眼底。脸上迅速泛起冷静和思考的神情。同时向着身旁的夏洛特打着手势，示意让她看清面临的状况。 ——不，不行！ 心底突然泛起强烈的声音。 已经晚了。 ——“咝”少女因恐惧而发出猛然的吸气声。我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眼睛盯上她因惊悚而瞪大的淡蓝色眸子——泪水在缓缓地打着转。 我紧紧握住夏洛特的手，意图使她平静下来。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那个怪物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响声。 ————晚了。 身边的石壁在剧烈的撞击下迅速碎裂。 抬起头，目睹了狰狞的怪物的面孔——正直直地注视着我。 “嗖” 我拉着夏洛特向着左前方迅速闪去。卡兰见状也随即向右侧滚动。 怪物的侧面一览无余。 ——那是由无数的人类充血的眼睛所组成 ——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才能造出这等无聊的东西，想想就恶心。 “——要撤退吗，艾伦？”卡兰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出。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的话，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 ——“不，不需要撤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的话。 “好吧，艾伦大人！”卡兰大胆地笑了起来。 “那么要上了哟——” 他站起身子，大摇大摆地向着怪物走去。无数的眼睛唰地投了过去。 ——那个一般人想正眼观察都难的怪物所散发出的恐怖感，在他钢铁般的意志和无比冷静的智慧中被一一冲散。 我紧握双拳，使全身的魔力活性化。慢慢咏唱着冰系与炎系混合毁灭魔法。 卡兰以飞毛腿般的速度奔驰起来，来自怪物的无数肢体像要捕获他般地向他袭来。 ——“啪！”结结实实的撞击声中，几只手臂被他一脚踢飞。 挥舞手臂，撕扯拉断。 脚刺内脏，将其弹飞 “噌－噌——”卡兰投掷出蓄魔后的匕首。 “啪！”直直插到了怪物的脑壳上。乌黑的液体自刀口处缓缓流下。 怪物并没有因此减速，反而更加疯狂地向着他扑来。 ——“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 怪物与卡兰一同硬生生地撞到墙上。 ——“ref－iced－mixia”漫长的吟唱时间终于结束。魔杖的尖端因蓄满了大量的能量而不停地晃动。 下一刻，我向着在墙壁上嚅动的肉块挥下了大杖。 瞬间，冰与炎混合而成的魔弹在耀眼的蓝紫色光芒中，笔直地击穿了怪物的腹部。 “呜呜呜呜呜呜呜！”怪物发出凄惨的哀鸣。浑身被魔焰灼烧。 “啪！” ——卡兰用刀刃插入到怪物开裂的皮肤中，一口气自腹部划到胸口。将里面露出的东西硬是拽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尽干瘦的男人，正被粘液包裹其中。大而圆的眼睛直直地瞪着。 “咚”男人的身体摔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口中碎碎的念着。 卡兰默默地蹲下，一把愤怒地揪起男人的脖子。 “不顾一切地突破魔道的禁忌，躲在暗中研究着阴暗的古代魔法。你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 “嘁！”男人低着头发出了厌倦的声音。 “ ————你这样的生活在优越环境中的贵族又懂什么？” 男人发疯般的颤抖大喊。 ————“在所有的亲人——被活活当做你们贵族练习魔道的靶子时。” “——谁——会来体会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 男人的面部因痛苦而歪曲向一旁，露出狰狞的血管接口。 “在无数的日日夜夜，孤独的一个人在洞穴中读着这些魔道书。只为有一天向着那些肮脏的家伙复仇。” “——啊啊。” “我爱上它们了。对着那些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们，我衷心地感到愉快！” “将婴儿和老人融合，制作出有三个脑子的男人……多么美妙的艺术啊，超古代的魔法。” 男人颤抖着以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喊，在洞穴中格外刺耳。 “——如今，终于成功了。我成功地复活了人体。一根手指，一丝头发，指甲，眼球。直到全身上下都能复活了！” “如今，只差如何召回死者的灵魂了——终于——终于——” “将所爱之人所复活的，超自然的古代奇迹！” 他露出了仿佛看到天堂一般的笑。 ——“啪！！”清脆的响声响起，男人的脸上迅速泛起一阵浮肿。 卡兰扬起手掌，硬生生地扇了他一耳光。。 ——“……。吶……口口声声地怒斥着正义的你，一心一意研究这些邪术的你。“ ————“真的理解生命的真正含义吗？” ————“肆意将他人的生命毁于刀刃之下” ————“还幻想着要将生命复活。” ————“………………别开玩笑了！” 如今，如冰一般寒冷的卡兰，对着手中蜷缩着的男人大吼道。 —————“你这家伙，不过也就如那些恣意妄为的贵族一样啊。。！” “。。什…………”男人似乎十分震惊般的睁大了深陷于眼眶中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竟然这么诬蔑我所研究的艺术。” ————“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以最大的声音嘶哑地喊道。被暗魔法侵蚀的血液自嘴中喷出。 “哗啦！” 身后堆砌的残缺的肢体开始慢慢移动，拼接，融合。 —————“去－死－吧！” 卡兰放开男人转过身子，拔出腰间的匕首。 ————“轰！” 回头的瞬间，地面啪啪破裂，男人以惊人的速度被拽了进去，连拉都拉不住。 “什……！？” 三人跑到地板上的洞穴边上察看——似乎直通地狱底层的黑暗深渊。 “啊啊，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复活死者的奇迹吗。。？”我在一旁叹息道。 “谁知道呢，只是，那个人，自一开始的理解，就是扭曲错误的。” 卡兰悠悠地说道。 顺着灯光向深处走去。一道小路赫然出现在眼前，清新的风自前方呼呼吹来。 ——“稍微有点冷啊……。”我说道。 踏出洞穴，自山的另一边重新见到了格兰西斯淡紫色的天空。数不尽的星辰此时在空中缱绻的云中层层现现。 又向着远方迈出了一步。我坦然的在心里想着。 ——梦想，从沉睡中，把心中的黑暗悄悄带走。 ——风，告诉我远方的光景。 ——像是在回忆着，已经淡忘了的悲伤。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落树梢。 ——那是未曾见过的风景。 ——那就是，唯一的一个 ——生命所能到达的彼方。 ——古老的魔法书 ——月光的水滴 ——夜的帷幕 第十四章：Abstengo岛 走出洞外，我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过桥了，既没有被迫下水，也没有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去翻那片陡坡。 ————要是进入魔物的领地，就糟了。 要是碰上奇美拉的话…………………… 身边的卡兰正不停地抖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脸的疲倦感。 ——“辛苦了。” 我回过头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啊啊。” “好久没这么剧烈地活动了……。” “话说之前的这么大规模地动用魔法是在什么时候呢……。？” ——“艾伦你这家伙不也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咏唱了吗” 卡兰若有所思之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 我沉默了一会，一直没有把之前在卡萨迪斯地下神殿所经历的那场恶战告诉他。 回想起神殿中堆弃如山的残缺尸体，金色的铁笼。脑子中瞬间感到一阵发麻。 ——那个男人。 ——那个名为——瑟兰迪尔——的 ——恶魔！ 自己所拼命救出的，名为夏洛特的少女，如今已经成为了挚密的伙伴。 ——紫苑………… ——呐。 ——你一定能看到的吧 ——我终于没有使自己后悔了，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挽回了别人的幸福 ————「紫苑」 ————「再稍微等一下」 ————「一定将你带回来！」 钱袋跟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深夜中简直就像在喊着：“这里有白白送上的金币！” 我越过雾蒙蒙的海面看去，遥远的天际上有一座庞大壮阔的奇异风格的人造建筑轮廓。正向着天空射出微弱的蓝白光。 ——“abstengo岛” 卡兰在我身旁缓缓说道。 ————“一直被认为是禁地，建于岛上的便是来自超古代的遗迹。” “关于它的记载还是空的，无论是领都的图书馆，还是年龄最大的老人。” “那个地方，在人们的记忆中自始至终便好像是永恒的存在一样。” ——“。。没有人乘船去一探究竟吗……”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夏洛特开口问道。 ——“当然有人会不相信这些传说。比如那些自身软弱却握着大量财富的贵族。” ——“曾经在领都，有一场由富人们出资发起的直通abstengo岛的探险者征集活动，只要肯报名参与的人，都能获得可观的金币奖赏。” “起初，消息传到下层区，大部分人还是面面相觑的。毕竟，有关那个地方的传说已经在人们出生时便深深地印进脑子里了。最终还是有抵不住巨大诱惑的人提出参与，再到后来吸引了不少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尽管在出发前，还在心中想着怎么花着那堆金币。”卡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年轻的水手们分别搭乘两艘由贵族出资建造的大船。制作工艺严谨精良，几乎是当时格兰索伦所有工匠智慧与心血的结晶。船上备足了各种丰盛的食物，药材。对那些在自小便生活在下层区的年轻人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船队在岸上人的瞩目下，承载着穷人们的梦想，富人们奢侈的好奇心，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两艘满载着食物和补给的大船，几十名年轻的水手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个地方看似并不遥远，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岛和建筑的过分巨大而产生的错觉。” ————“真是遇到了传说中守护岛屿的，栖息于海底的有着长长的触手的海妖吗……。？” 卡兰脸色黯淡了几分。 ——“那个地方，不管有着什么超自然的神秘奇迹。” ——“也一定是充满了诡繘、危险的不可告人的地方。” 远方尖状高塔向天空射着蓝白色的光芒，隐隐约约能看到岛上星星点点的光斑。其余的一切都笼罩在未知的黑暗中。 我看着远处的abstengo岛，心里陷入了思考。 ——“那么，今天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呐！夏洛特小姐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吧。” 卡兰坐在沿海悬崖边的草地上说道。 ——“…………。嗯……” 夏洛特居然也同意了。 ——“…………好吧” 我被迫妥协道。 午夜漫天的星光下，来自海的咸湿的风缓缓吹拂在身子上，周围一片宁静。只有身下传来的海水冲击岩石的声响。 卡兰躺在草地上，眼睛却久久没有闭上，只是直直地盯着天空。眸子中映着群星的光斑。夏洛特则斜坐在一旁摆弄着油灯和一个羊皮记事本。 ——那东西是我之前从背包中找到的，尽管上面有着“著名画家”卡兰·威斯特的亲笔涂鸦。她却说很漂亮。 所以我便不由思考地送给她了。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油灯正发出忽明忽暗的橘黄色光线，映照在她光洁的脸上。而天空中银月的光辉则静静地洒在地上。 ——一时间让我有些看呆。 …………… …………… …………… …………… “……艾伦……” “……艾伦。。！” 回过神来，少女正一脸疑惑地盯着我，脑袋微微歪向一边。 ——“…………稍微想起一些……。。” 我赶忙移开视线说道。 “…又是过去悲伤的事情吗。。？” 月光在少女黯淡的眼睛里流淌。 “等等……。离得太近了吧…………。” 脸上感受到少女轻轻呼出的温暖的气息。有点痒痒的。 “………………。” 此时的夏洛特正坐在仰躺在草地上的我身边。百褶裙垂在身下。栗色的发丝垂在脸庞，透过发丝间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格兰西斯宁静璀璨的夜空。 ——“呐……。艾伦……” ——“……自那一天起……。 我就一直在不停地问着自己……” ——“艾伦……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明明只是默不相识的陌生人……” ——“却能够毅然拔出利刃……。” “为什么不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生命都没有了的话，一切不就——终结了吗？” ——“。。笨－蛋…………！” 夏洛特痛苦地徒然闭上了眼睛。 豆大的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自己亦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的少女正在微微地颤抖。 ——“。。笨蛋………………！” ——“这么拼命下去——会令自己受伤的……。。” ——“……。父亲也是……。夏蕾也是…………艾伦……。” ——“大家…………。。一直是…………。。！” ——“在想什么啊……………………” 猛地抽泣声，像针一样戳进我心里。 我勉强作出一个苦笑，慢慢抚上少女的脸庞。 轻轻逝去了挂在她眼角的泪珠。 “——没关系……。” “因为，夏洛特可是” “伙伴啊！” 呼呼的风声自海的深处吹来。身体上感受着来自少女温暖的体温。 名为“abstengo”的神秘岛屿在远方闪着光。 第十五章：声之诗 ——某天，在背风坡的森林中。 ——行走在布满荆棘的小路上，我跌倒了一次又一次。 ——只要有你在，我就能重拾笑颜。 ——只要有你在，不管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来。 ——只要有你在，我便能毫不畏惧地前进，就算世界临近毁灭的边缘。 “……”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天花板。窗外的天空泛着白光。 隐隐约约回响在耳边的声音，怎么也挥之不去。 “算了……” 我拉开床边的小抽屉，将其中的精致小册子轻轻地拿出来。翻开新的一页后，一股幽幽的来自圆木的香气飘来。 ——今天是遇到紫苑·伊格薇妮的第五十五天。 自那天之后，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 我穿好衣服。将藏在枕头下银制匕首插到腰间的皮套中。 “吱——” 尽可能地不发出过多的声响。我推开了自己房间的木门。 对面紫苑的房间依旧是掩合的状态。 自从到这里来之后，她从来也没有比我早起过…………。。 心里无奈地想着。我苦笑着慢慢地沿着木制楼梯走下二楼。来到客厅。 窗外的微光透过玻璃映在屋内。 “。。好了。” 现在要开始准备早餐了。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厨房的食材。 ——昨天烤好的面包还剩了一些。首先做一份蔬菜沙拉和煎蛋，再加热一下玉米羹。 就这么决定之后，开始忙活了。 ……………………………………………………………………… 将沙拉和热玉米羹盛到碗中后，整个房间飘满温热的香气。正时时刻刻刺激着食欲。 我正将椅子和餐具一一摆好。身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长发飘动的少女走进了房间。 “早上好，紫苑——” “……早……。上……。好…………” 传来睡眼惺忪地回答，少女一头扑倒在桌子上。 “喂喂，等一下……”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嗯…………。zzzz。。” “…………好好地洗过脸了吗？” ——“zz……” ——睡着了。 ——完全睡着了……。。 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后，居然又在餐桌前睡着了………… “紫苑，吃早餐还是睡觉，你选择哪个呢？”我忍不住发问道。 ——“……边睡边吃……” “……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同时吃饭和睡觉。。” “……啊嗯………………。zzzz。” “…………” “好了，快点趁热吃吧——” ——“嗯……。” 她好不容易才把身子直起来，手上接过刀叉。 “我开动了……。” 少女脸上带着无视我的迷糊表情，轻轻插起一块煎蛋，从一角小口地咬了起来。 明明年龄比我还大，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唔。。我吃饱了！”紫苑的声音有些精神了。 “艾伦的料理水平，真的是很高呢”少女在一旁微笑道。 “呃……这些只是最简单的。。随便一个人都会做的吧。”我只得坦白道。 ——“诶……但我还是不会做……”她稍微失落地嘟囔道。 先不说代表家务的料理，就连日常小事都做不好。 紫苑·伊格薇妮，尽管看起来是一副由内而外的优雅和完美。实际上她照顾自己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反倒是有些弱。 再加上不管到哪都能睡着，睡醒后的状况也是非常糟糕。 “总觉得在被什么怜悯的目光盯着似的，难道是错觉吗？”坐在桌子对面的紫苑突然说道。 头脑却是很聪明，感觉也很敏锐。 “错觉吧……。”我只得如此回答。 整个房间内飘着红茶的香气，窗外的风景在日光下逐渐变得模糊。 “那我去收拾一下。”我站起身子说道。 “啊，我也来帮忙——” “……不用了，你只需要到楼上把需要洗的衣服拿给我就好了。”我说道。 “艾伦，莫非还在为我生气？” “——不……” 那家伙……。。先不说代表家务的料理，就连日常小事都做不好。 如果放着她不管的话，又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吧。 比如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后，推门发现碎了一地的盘子……。。 想到这里，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艾伦，真冷淡……。”少女一副不服气的语气说道。 我来到厨房的水池前，开始熟练地清洗盘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 刚刚想转过身子，却被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像雪一样奢华的纤细的手臂环绕在我的肩膀上。少女的脑袋轻轻靠在我的左肩上。 “……喂……。。” 我转过头，触及到了她低垂黯淡的翠绿色瞳孔。 “……” “艾伦……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情了吧？” “未来的事情？” “准确的说，应该是艾伦今后的事情。” “你为什么突然要在意我的事情呢？”我问道。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少女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一定是充满快乐和幸福的。” “…向着远方前进，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 难和危险。” “但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 “——带着像我这样的累赘，仍然能挂着笑颜的你的话” 紫苑抬起头，直直望向我的眼睛。不带有一丝的迷惑和犹豫。 “所以。。艾伦也……。” “——用不着给我那么高的评价。” “—诶……。。等！”紫苑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与紫苑·伊格薇妮一起。这是我当前发自内心的，最殷切的愿望。” 我郑重地宣言了。 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受到束缚。 说不定连我失去目标的事也看透了。 但是，我是以自己的意志呆在这里的。 所以，在一片迷茫的现在，我并不打算——离开她的身旁。 少女的瞳孔在惊讶中慢慢放大，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迅速浮上眼眶。我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轻轻拂去粘到紫苑嘴边的头发。我向她露出了微笑。 午后，与紫苑一同散步在湖边。自从来到这里后，她的形象正在一点点的变化。曾经在森林里的她，衣着华丽的洋服。 如今，飘逸的长发那样随意地散开，跟松垮的连衣裙的身形非常相配。在我眼中不仅仅是能看得见的单纯的外形上的变化。 正如紫苑所说的那样。 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变得奇怪起来。 没有目标。 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我——稍微有些不太习惯自由的生活。 她说，自己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情？”我忍不住问道。 我们在湖畔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享受着这份郊游似的心情。 “——是，以前各种各样的事情。” 紫苑望着沐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迟疑了一会。 她好像很喜欢这里清澈的湖水，今天的心情也很好。 “以前发生过什么吗。。？”我问道。 关于她的事情，对我来说依然是一片空白。 “我，属于自己的人生，是不存在的。无论是友谊，爱……” 她轻轻地说道，仿佛是空气在自然轻柔地振动。 “仅仅只是看着窗外的世界。对其它的事则完全没有认识和接触。” “——就只是看着外面的话，什么都做不成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嗯，我明白。虽然明白……不过也没有期待什么。” 紫苑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十六章：声之诗之终 身边的光影在极速地倒退着，眼前是像镜子一般破碎的景象。我拼命向着远去的光子伸出手。 亮白色的光芒自手指的缝隙涌出。 “那是记忆的碎片唷——” 不明的稚嫩声音在身边响起。 “谁……。。？”我在迟疑中徒然问道。像个笨蛋一样的自言自语，若是在别人的眼里，一定会被当成彻彻底底的疯子吧。 “真的是相当美丽的景象，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那个声音依然自顾自地说道。 “喂，回答我的问题。”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来自人的内心深处的，最接近于「世界之源」的光。” 在前方的黛色迷雾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穿着华丽奇异的幼女。像神官的帽子戴在她那小巧的脑袋上，反倒是形成了一种反差般的美感。 银白色的裙摆上编织着绮丽的纹路，大大的金色十字架垂在胸前。 ——倒是相当平坦啊……。。 “……。世界的……源？”或许是因为看到一直在对自己讲话的人的样子，我有些平静地开口道。 “是，世界终焉之时的晚霞色彩，大概就是这样的。” 幼女以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只是语气明显黯淡下来了。 世界……终结？ 这家伙到底…… 在说些什么啊。 “我说啊，我可没有时间陪小孩子讲故事。”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请好好听人家讲话——” 少女嘟起小嘴，似乎是相当的不满。 “既然你这么小看我的话，就姑且给你看一下咯。” 说罢，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我的身边。个头仅仅是刚刚达到我的一半。精致的洋服透出雪白的肌体。 她闭上了眼睛。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 “el－fiornia－texited－von——” 她将金币向上抛起，随即极速地念出一连串我从未听说过的咒语。 ……借着耀眼的光亮，我看清了金币的纹路。 那并不是格兰索伦城所流通的金币。 而是——圣铸金币。 仅仅是在一些古老的教会典籍上，才会有粗略地记载的六边形金币。被称为是神与人类所沟通的筹码。 莫非，这家伙是…………。 怎么可能…… “……什么。！”眼前的光线瞬间凝结聚向一点。 没有错，这是……。神圣魔法。 只是，接下来呈现我眼前的一切，让我永远不能忘记。 “这孩子，挺可爱的吧——” 她在一旁低声向我问道。 “什——”我睁大眼睛。 呈现在眼前的，是在一个四周都是被海环绕的异域风格的高台。通体被刻满各种各样的奇怪的符号语言，正熠熠地向外渗着各种各样的光。 所有光束汇集的中央，有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内部缓缓流动着像液体一样的东西。 而在其中的，还有勾起我无比熟悉的回忆的蜷缩着的少女。 一丝不挂的身体映着优雅的曲线，在水晶中沉睡的少女。 ——那就是紫苑·伊格薇妮。 “‘紫苑！”我的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她的注视下，我突然伸出手，发疯般地掐住身边幼女的脖子。 “告诉我。”我痛苦地低下头，低声说道。 “呃……。这个。。”她露出苦笑的表情。 “——告诉我——”我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大喊，愤怒夺走了仅存的理智。 “你，告诉我啊啊啊——！”紧咬的嘴唇渗出了鲜血，一股铁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 手臂正在不由自主地用力。身上的魔法回路被激活。 住手—— 但是，任凭大脑怎么发出指令，身体仍然不受控制。 “嘶……。” 目睹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女脸上挂上一丝痛苦。自己却仍在不由自主地用力。 ——啊啊，对啊。 只要自己稍微用一下力，就可以杀了她的吧。 一定可以的啊。 这家伙，可是让紫苑背上不幸的恶人啊。 “啊啊，给我下地狱吧！你。。” 眼前的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精致的脸上泛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死吧——” “死吧——” “死吧——” “没有能力来保护紫苑的人，没有资格来说这句话——” 三年前，那个男人对我这么说过。 视野不知不觉变成了血红色。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猩红。 紫苑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吧！ 心里感到相当的兴奋，像吸食药物的那种感觉一样愉悦。 “男孩子的话不可以轻易哭泣哦。” 紫苑说过。 “强大的你，一定可以为保护别人而变得更强的。我一直坚信着。” 紫苑像风铃一般好听的声音。 内心突然被剧烈地撞击。产生一种令我想吐的眩晕感。 “！！！” 我猛地睁大瞳孔。 面前的少女已经几尽昏厥。 自己的手指正深深陷入她的肌肤中。 住手啊！！！！！！ 我用尽力气，将左手艰难地拿开。 “给我醒醒啊，艾伦·希尔特——” 左手上蓄积的魔力爆发，用力地揍上自己的脸颊。 “滋——”划破空气的极速声音响起。 “砰！” 下一秒，自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咳。” 猛地咳出一口深紫色的血。 魔力暴走后的迹象。 我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 不远处的幼女正躺在地上。 “可恶……。” 我一瘸一拐地向着她跑去。将她轻轻扶起后，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少女露出了令人心疼的微笑。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颤抖着不停地道歉。 然而，她的手指却轻轻按在我的嘴巴上。 “世界，是会终结的唷。” “但是，正是因为有你们人类所创造的美丽回忆。这个世界才会是绚丽多彩的。” “由人类所构成的世界，由人类自己的声音所谱写的诗篇。” “那是。” “——声之诗（seinoutau）。” 风吹在我的脸上，伴着海的味道。 我睁开眼睛，自己正躺着海边悬崖顶端的草地上。 身边的夏洛特正在熟睡。 卡兰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轻轻地吹着悠扬的风笛。 那是名为《家园》的旋律。 天边映着即将日出的辉光。 眼睛眺望到云层之巅的那一瞬间，我的嘴巴因吃惊而张大。 “怎么会………………" 缱绻的行际云之上。 有着震撼人心的熠熠生辉的背影。 那是仅存于格兰西斯神话中的奇迹。 龙。 第十七章：Genesis Archer 卡兰的眼睛映着淡色的光。坐在悬崖边的他，依然自顾自地吹着风笛。悠扬的笛声伴着些许落寞与哀伤旋律，仿佛带有异样的魔法，能够轻易地勾起来自过去的回忆。 那种感觉只是听罢便无法轻易忘记的，从不轻易流露的，饱含着对某人的思念的旋律。哪怕是与他已经是生死之交，身为同伴的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 与紫苑·伊格薇妮离别的一年后的某天。我正背着旅行袋行走在山的北坡森林中。尽管与亚麻上衣的粗糙纤维相隔，腰间的银刃仍然切切实实地向皮肤传递着冰凉的触感。 前往格兰索伦城的道路异常艰难。仅仅是行走在森林中，便要时刻提防着狼群的袭击和那些阴暗角落里的不明洞窟。 玻璃瓶中的水已经可怜地见底，发霉的面包硬的像石头一般。 ——尽管如此。 “咕……。”我抬起头，周围已经枯萎却异常笔直的树干直插天空。仅仅留出了头顶的一小块暗蓝色。反而正是如此，在灰黑色的绝望中的这么一片蓝色，恰恰是能令人内心平静。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前面一定会有小溪来补充水源。心中这么想着，我避开前方的石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前进。 前方的地面上有什么光线闪进了自己的眼睛。 “嗯……。？" 那是……。裸露矿石的颜色吗？ 心中升起疑惑，尽管按常理来说，持有这种好奇心本身便是致命的。我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 那是相当美丽的墨蓝色微弱光芒。 我走到跟前，才勉强看清。一块被切割的相当精致的菱形晶体正半插在贫瘠的土壤中泛着光芒。 “。。哎。。？” 我蹲下身子，轻轻触碰那个物体。在手指触到它的表面之时，晶体的内部由手指处蔓延出像藤蔓一样的白色细丝。慢慢充斥其中。之后，白色丝状开始透过晶体的表面向着大地蔓延。在意识到未知气场的瞬间，我迅速把手指拿开。 然而，白色丝状物的蔓延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无数的细丝状泛着如同玻璃丝一样的光，一时间蜿蜒地爬满了身边早已干枯的树干。 不知为什么，心中传来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得让它停下来。 再次用手指触碰——没有用。 “嘁……。" 停下来。 我干脆用整只手将其握住。掌心意外传来了微微的麻木感。除此之外，丝状物仍然在加速蔓延着。短短的时间内，附近的土地已经被密密麻麻穿插交错的细丝染成了白色。 “可恶。”一阵慌乱过后，我猛然站起身子。目睹着晶体周围的土地像患病一般地染上白色。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停下来……？ 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银质匕首。——银金属有着强大的御魔和断魔属性。用它的话，一定可以将其斩断的吧。 要这么做么？ 对着森林中的不明物体，要破坏掉它么？ 心里泛上的一连串质问，足可以把之前的莽撞想法推翻。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要怎么办——？ 我的目光在它的周边急切地搜寻，企图捕获任何与之有关的有用信息。 ——菱形晶体半插在地面中。 一个相当简单的想法掠过心头。虽然自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我蹲下身子，用两只手完全将其握住。 “滋……"麻痹感从手臂传到全身。下一刻，两只手臂一同用力，猛然间将其向上提起。 晶体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突然噼里啪啦地蹦出火花。与此同时，白色的蔓延速度瞬间减缓。 有用。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晶体陷得相当深。 ——深吸一口气。我用出更大的力。硬生生地将其从地面下拔了出来。 之后，我惊异地看到，晶体的下端，密布着像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 “嗡——”残留于地面四面八方的白色细丝顿时开始暗淡。 手中的晶体却开始急速地震颤。没等我反应过来，放出了巨大的光芒。 “咕啊啊啊————”极端恶心浑厚的咆哮声自正前上方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时间像被冻住一般不能移动。 立于眼前的，是手持阔斧的巨人。它的面部被黑色布料遮住，铁丝密密匝匝地环绕在其头颅上。硬生生撕开的小洞中，透出狰狞的血红色眼睛。 它那高达几十米的身体正贪婪地摇曳着，扭曲的脸上挂满了兴奋。 ——！一只巨斧猛地向这边劈来。 瞬间反应过来的我，赶忙向着一侧翻滚。 “轰——”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喂，退下来！——”身边的树林中突然冲出几个手持阔剑的男人冲向巨人。逼近后，迅速地分散到魔物的周围。干练的动作和速度一时间让我有些吃惊。 ——“多姆！用龙之息！”其中一个消瘦的男人大喊。 “噢！”在侧后方的名为多姆的男人回答道。随即从腰间取下一颗棕色陶瓷球状物体，向着巨人投掷了出去。 “啪啦”伴随着容器清脆破裂的声音。巨人的右腿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咕呜呜呜呜——”巨人发出痛苦的声音，咚的一声巨响，跪倒在地上。 “得手了——”多姆端正剑柄，像一阵风般的向着超大型巨人的头部冲去。只要刺瞎巨人的眼睛—— 会这么容易吗？ 他冲到巨人脸前的一瞬间，巨人的脸上挂上了骇人的兴奋与戏谑的扭曲笑容。 下一秒，巨人紧握巨斧的右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猛然地挥舞起来。 “什。。"紧盯着不足十米开外的巨大可憎脸庞，男人恐惧到发出不成体统的声音。 “多姆！！！！快闪开” 巨人狠狠劈下巨斧。斧刃因过于巨大，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讲，反而成了钝器。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因恐惧而发出的惨叫，深深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下一秒，从天而降的巨刃将脸前的男人狠狠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由于受到瞬间巨大的压力，肉块和血液被挤压崩飞到十几米远。浓烈的惨淡血液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你这家伙————” “居然敢—— 居然敢—— 居然敢——” 消瘦的男人脸上因痛苦而抽搐不已，将阔首剑举过头顶，向着巨人冲去。 “——快住手。”我发疯般地向他喊道。 …………………… “啪——”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瞳孔因恐惧而在无节制地放大。 “当啷——”剩下的几个目睹同伴惨状的男人吓得瘫坐在地上，武器丢在一旁。 如同恶魔般的巨人像刽子手一样举起巨斧。 “不要啊————————————”我歇斯底里地大喊。 光影掠下。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巨人缓缓转过身子，从上而下以嗜虐贪婪的眼光注视上我的身子。 就像在注视蝼蚁一般。 那种目光再浅显不过，充满着残忍杀戮的快感，大概是与人类兵戈相见差不多的感觉。 要战斗吗？ 心底无形的声音响起。巨人的下半身早已经遍布阔首剑的斩击痕迹。 开什么玩笑！ 那种程度完全不是对人或者动物作战了。 如果有对城用兵器的话还说不定可以。 “可恶——”我愤怒地喊道。 要打倒它，就凭匕首！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巨人以奇异丑陋的方式向这边冲来。 我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银质匕首，泛着银白色的冷光。 “啊啊啊啊啊——” 我向着前方的庞然大物冲去。 ——“喂，那边的家伙。”相当悠闲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 我奇怪地转过头。 “稍微，让开一点吧？” 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的金发男人闭着眼睛缓缓走了出来。 这家伙是自顾自地说些什么啊，是疯子吗？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闪到一侧。 “你的不满已经表现在脸上了哦！”他依旧开玩笑道。 “接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赤色的瞳孔。 “要上了哟——” 边说着，他边走边从背后拿出一把通体黑亮的弓，弓臂像鸟翼一样夸张华丽地张开。两侧的魔法回路逐渐注满金色的魔力。 第十八章：水银灯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站在相当远的距离开外，仍能感受到来自那个人的坚定意志。 这是与之前的那几个人所完全不同的。 非同寻常的意志力。 男人的手臂上呈现出一道一道的丝状光线，不断流入手中的翼状弓。整个弓身慢慢地放出金色的辉光。 巨人扭过笨重的身子，以难以令人想象的巨大力量冲了过来。 这样的话，就算是坚硬的岩壁，也会毫不费力地被击碎。 我抬起头，直直盯到巨人丑陋的脸庞上，那疯狂扭曲的笑容，一度令我感到腹中一阵恶心。 男人依旧自顾自地走着。完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不要再轻易去送死了！”我用力地向着他吐出这几个字。 刚刚还冷静有序的士兵，转瞬间便在我眼前化为了一滩血肉。仅凭这个男人，就算是他有再大的力量。 仅凭他自己，要打倒眼前的这个怪物，也是不可能的。 “啊啊。” 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句，头也没回。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猛然响起的巨人的咆哮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可恶！”我身子猛地顿了一下，随即拔出银匕首向前冲去。 此时的巨人正以笨重的扑跃姿势向着男人冲来。 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突击。 眼看着巨大的黑影急速地跃进。 男人猛地举起手中的弓箭。 此时的我吃惊地看到，锋利的白羽箭矢上，正缓缓地旋转着金色的魔导阵列。 尽管析出着强大杀伤性魔力，我仍然感到一阵眩晕的美感。 ——呃，该怎么说。 与之前的那些人所用的“龙之息”投掷火器不同，那是笼罩在光明之下的审判。 “滋——"射出一支速度快到无法被肉眼捕捉的箭头，挂着长长的光轨，笔直地向着巨人的面部射去。 “咣！”仿佛金属碰撞的巨大声音响彻整个森林。 箭矢毫不留情地狠狠撞击在巨人面部的铁质护具，迸出巨大的火光后，硬生生地掀开了一道大口子。 露出了巨人面部深紫色的皮肤，仿佛腐烂的肉类一般的黑中透红的颜色。 ——然而，巨人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倒不如说是，仅仅靠一支蓄魔箭，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如此庞大的身躯瞬间停止。 转瞬间，巨人已经冲到了男人的身边。此时呈现在巨人脸上的，依然是莫名其妙的愉悦与深入骨髓的嗜虐感。 在我亲眼目睹之下，巨人的右手猛然地向正前方用力。之后，巨大的战斧猛然地挥砍下来。 这个人也会死的。 心中突然得出了结论，直白得令我感到莫名地恐惧。 “呼——”巨斧急速地横砍而来。男人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一片尘埃之中。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准备向巨人做最后的拼搏。 尽管在几秒之后，我也会像之前的那群人一样，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泥。 心中却仍然有一种奇异感觉在不停地回响。 ——“喂——如果不想像那边的家伙一样的话，就不要傻呆呆站在原地好吗。”正上方传来平淡却不失有力的声音 这个声音.....“咕.."我猛地抬头望向天空。转瞬间，自天空上降下如雨般地魔导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长长地光尾，呼啸着扑向屹立在地面上的恶魔之躯。一阵金属与血肉共同爆裂的声音响过。巨人浑身已经被密集的剑雨射成了筛子。锋利的魔导箭头所造成的横贯伤口上，正熠熠地升起一阵腥臭的黑雾。被强大的箭雨覆盖之后，巨人的身子轰隆一声，缓缓扑倒。男人的身子自空中翻滚两下后，稳稳落地。 那家伙，原来是借助巨人的巨斧实现腾空的。“唉唉——，刚刚好像扭到脖子了。”男人苦恼地敲打着自己的颈部说道。“今天真是糟透了。。。。。。”“那边的你，不觉得是这样吗？”“......"自己完全没心情搭理他。“喂喂喂.....居然无视我了...."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在这种刚刚死里逃生的状态下依旧保持这么平静呢？我抬起眼瞳，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白色风衣，腰间紧紧挂着一圈魔力药剂。魔弓随意地斜挎在身后。棱角分明的五官总是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目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之后，我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开玩笑吧。 第十九章：心之镜 “危——” 不知是以怎样的一种几近崩溃的声音喊出这句话后。我的身子急速地向前冲去。 这个世界是残忍的。 是的，残忍到使人仅仅呼吸也要提防下一秒迎来的无尽的痛苦。 此时此刻。位于那个男人的上方不远处的，是巨人暴虐的斧刃。 刚刚还被箭雨所覆盖的巨人，刚刚还应声倒地不再动弹的巨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立于男人的身后。 ……………… 。。明明已经将其打倒。 。。只是为了暂时休息一下，亦或是暂时来近距离来观察一下我们两个人类的举动吗？ ……。可恶。。这家伙，只是在装死。 啊，是啊，这家伙。 自始至终只是在装死。 目的是，一览我们的行为，在短暂的喜悦过后，再残忍地将美好的事物打破。 如同手段老练的猎人，在狩猎飞鸟时，只会静静地潜伏在远处的树丛中，等到它们疲倦地落到湖边，开始打理自己一尘不染的羽毛时再发动致命的袭击。 比起在它们展翅跃向天空之时搭箭射击，还是直接向着盘旋于青空的它们射出利箭。 静等其处于短暂的安详状态下将其击杀。这种方法更加划得来。 同时，给处于欢乐与安全之中的猎物瞬间带来压倒性的痛苦与绝望，自己的心中也会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嗜虐快乐吧。 眼前的庞然大物，绝不只是如山一样的肉块。而是充满了智慧的阴暗诡谲的猎人。 我与眼前的白衣男人，也只是精明的猎人眼中的猎物罢了。 仅此而已。 “呼——！”巨斧携卷着尘埃猛然挥下。如同审判之锤一般。下一秒，简单地为别的生命画上终止符。 “快闪开啊——” 面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那一瞬间，面对着我的脸上仍然挂着深邃的笑容。 “闪开！！”牙齿用力到咬破嘴唇。 血的味道肆无忌惮地在嘴里弥漫着。 ——“嘭！！！！”沉闷的巨响，宣示着刽子手的巨斧已经落地。 眼前清晰的光景，瞬间被巨刃激起的尘埃所笼罩。唯一赫然醒目的，是巨人脸上无比可憎的鬼畜笑容。仿佛能够洞彻一切的眼神深深地刻进我的骨子里。 ——是在幻想我变成肉块的样子吗？ 心里痛苦地想着。只要眼前的尘埃散去，自己就能看到前一秒还冲自己微笑的男人被砸扁崩裂的身体。 …………。这么多的人们被杀死了。 …………。在经历了几十年磨练之后的那些人们，就这么被轻易地杀死了。巨人的面部笑容更加浓厚。 …………。可恶………………。 …………。不可原谅………… 心中涌起无端的愤怒与纯粹的杀意。 “de－von！”我断然念出银质匕首御魔的咒语。 “滋——”魔力沿着匕首的纹路瞬间向着刃尖扩展。 …………。怎么能让你得逞啊！ 巨人仿佛看透我的举动一般，再次升起巨大的手臂。 啊啊——这次轮到我了！ “咕。” 下一刻，急速地向前冲去。 身边的景色化作光向后方退去。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浓烈的血的气息。 “呃啊啊啊啊！" 大的夸张的斧刃横向挥来。 “tieria－i" 瞬间，身体像喷射器一样，一口气加速到底。 右边有空隙———！ “滋——”迅速向右方作大弧度闪避。 斧刃如同死亡的白光一般自身边掠过。并没有硬生生地砸到地上，而是顺势向上一提。又一次稳稳地搭到巨人的肩头。 巨人的动作原本有着许多空闲期，此时此刻却了无破绽。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还是，亦有更加强大的能力，一直隐藏着没有暴露呢？ 我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液。 就算如此，要战斗！ 与巨人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准确的说，是位于巨斧作战半径正中央。 我双手紧握银匕首。 与风同行。 此时的巨人，已经毫无缝隙地斜向挥来了第二击。比第一击的高度更低。 看透了我的规避方式么。 只要压低高度，横向劈来的话，无论我逃到哪里，都免不了被腰斩的下场。 但是。 太天真了！ 眼看死亡之白光将至，我将身体用力下压，借着结界加速魔法所获得的极速向前方滑去。 下一秒，斧刃毫不留情地掠过脸旁。额前的一缕头发被硬生生地切断。 “buster－essria！”身子瞬间弹射而起。 视野瞬间开阔，一望无际的林海与天边的霞光一览无余。 无尽的飞鸟在远处自由地盘旋。 与紫苑立于山巅之上，目睹着壮美的日落。 “我，很久之前便有一个愿望”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想变成一只鸟。" “唉唉——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这家伙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因为呢——鸟拥有翅膀，可以自由翱翔于天空之上。” “不受任何拘束。” “——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一心去追逐自己生命的那道光。”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艾伦也这么认为吧。”她转过脸庞，挂着带有些许迷茫的笑容。洁白滑嫩的肌肤上映着金色的光边，闪耀着如同白绢般令人平静的光泽。 她的身姿宛如被打磨得光滑洁净的大理石雕塑般，将美这个字眼完全体现了出来。 "………………。。当鸟儿也很辛苦的哟"我若无其事地阐释着自己的见解。 “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下一个栖息地所担忧着。” “自己身上的羽毛，是胜过生命的，最为珍贵的宝物。” “倘若是在争斗中，还是在暴风雨中，失去了大部分羽毛而坠向地面的话。属于自己的那份天空，便不存在了。” 我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闭上眼睛，不久就会有其他的生物前来捡走自己已经残缺不已的身子了。” ——“啊……那些事情……"她双手合于胸前，静静地闭上眼睛 ——“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能够亲自去触碰那片湖蓝色的青空，这本身便是神大人所赐予的，最为无价的东西。” ——“无论是多么绮丽的花，也总有凋落之时。” ——“在那之前，好好地体验每一秒时间的流逝，这才是属于生命的最初的光芒。” “啊…………。"听到如此圣洁清澈的话语后，我心中有些恍惚。 “自由……吗？" 在半空中，我用力将匕首高举过头顶。 “tieria－double－rede！" 心中默念二次魔力喷射咏叹调。 银刃的尖端因凝聚着巨量的魔力而不时流出银色的射流。 将眼睛紧锁于巨人可憎地脸庞。 同时不可否认地注意到，巨人将手臂迅速地后撤。即将发出最后的一击。 。。啊啊。 。。位于空中的我，已经不能再躲过其一击了。 心中如水般的平静。 “鸟。。吗…………。真是……"我苦笑道。 结束吧—— 我闭上眼睛，向着前方猛然加速。 巨斧携卷的空气流迎面吹来。 过去的光景极速地掠过脑海。 第二十章：心之镜之二 曾经。 一个人走过阴暗的森林。 曾经。 如同尸体一般趴在荆棘遍布的草丛中，仅靠鼻子和耳朵来辨别身边走过的武装强盗团体。片手剑的声音与钢制鳞甲在碰撞着。 如同午夜中划破天空的陨星般明亮。 亲眼目睹旅行商人被残忍地杀害，却留下其年幼的儿子。那些面带疤痕的男人并不是出于心中突然闪现的怜悯之心，亦或是毫不值钱的愧疚感。 而是仅仅为了满足忙活之后的变态消遣。 毕竟，在漆黑的森林中，就算凶恶的魔物不会出现。仅凭这个孩子也是无法躲过饿狼群的袭击的。 而强盗们连挥动剑柄的力气都不需要浪费。更不需要为此在神明面前再背上一条年轻的性命。 ——虽然已经有数不尽的商人、旅行家、落单的士兵惨遭肢解杀害。 ——神大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样的神明，还值得被人们如此的敬仰吗？ 我潜伏在不远处的一处低洼的草丛中，目睹这场残忍的杀戮盛宴。 孩子脸上挂上的悲伤、愤怒和足以将其淹没的恐惧感与一个看似是强盗头领的强壮男子脸上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到其中的一个男人用匕首将惨遭杀害的旅行商人的一只手臂割下。在男孩的脸前悠悠地晃了几下。 无尽的黑暗终于才侵蚀了仅存的光芒。 男孩注视着父亲的残缺的躯体和半空中的手臂，瞳孔失去焦距。 “什么啊——这家伙已经完全吓得不敢动了哦？” “你看。”一个消瘦的男人用剑尖对着男孩戳了两下。 石榴般深红的液体汩汩地在每一次戳击的部位流了出来。 “啊，伦恩，不要这么伤了他啊。”旁边石头上斜靠的臃肿男人笑着说道“你看，这小鬼的长相还不赖哟。拉回去卖到贩子那里可以大赚一笔啊。” 说罢，他一把揪住男孩的头发。把自己的脸凑到男孩的脸上，用松垮垮的鼻子贪婪地嗅了嗅。仿佛摆在他脸前的是诱人的甜点一般。 “那些领都的有钱人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动物哦，到那时候，你就感谢我吧。" ——“啊————可恶”男人的手臂猛然被男孩冷不丁地咬了一口，鲜血宛如耻辱的印记一般流淌下来。 “砰——”接下来，转身便是一记重脚，硬生生地踹到男孩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使他飞出好几米后，伴随一声闷响，躺到离我不远处的地面。 男孩的脑袋侧歪着，嘴角挂着不知是男人还是自己的血迹。 复杂的目光与我的视线打了个照面。 空气如同凝滞的铁幕一般厚重。 “咕……。"我心底一震。直直看向他的眸子。 他的随手一指便可以暴露我的位置。在他的不远处，刚刚的那两个盗贼正拿着剑向这边奔来。 很悲伤吧。 ——自己的父亲被残忍地杀害。 ——自己即将所面临的悲惨缥缈的人生。 很愤怒吧。 ——周边还有明明可以伸出援手，却选择目睹这一切的人。 这世界， ——糟透了。 …………。 我把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手指碰到了冰冷的利刃上的锋利锯齿。它可以轻松割断野兽的皮毛，也可以劈下硕大的栗树枝。但说到底也只是狩猎用的工具而已。 用它去跟七八个手持战斗武器的的中年男人战斗。无疑是自杀。 …………。但是，如果男孩选择将自己暴露的话。自己就只能与死亡拼命了。 两个男人举着剑慢慢向这边靠近，男孩却依然用目光紧锁着我。深栗色的头发沾满了泥泞与血迹，浑身已经伤痕累累。 仿佛如同在传达着什么般地，眼神逐渐变得很炽热。 被脏水浸湿，攀爬而上的寒气让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是啊—— 他本不需要承担这些东西。 那遥远而高耸的王城，是不会理睬这些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人的。 男孩憔悴的眼瞳上微微泛起泪光。 明明肚子那么饿，明明这么寒冷…………。却从没有人来施以援手。 杀死父亲的人，却依旧过着舔血为乐的日子。 呐。。 ——在那深蓝色的遥远的天际之上， ——神大人 ——真的存在吗？ 这并非无理的质疑。 大人们并不会去救助任何人。这个世界上到处满载着不公。 人是需要被拯救的。 除去伤痕、饥饿与病痛，人更需要的是心灵上的拯救。 教会应运而生，向着人们宣告 ——只要在自己的心中能拥有坚定的信仰，到最后，神大人会来拯救我们。 于是，渴望救赎的人们日夜虔诚地祈祷。 却并没有见到任何所谓天使的恩赐。 没错，这是一个如此残酷的世界。 眼前的这个男孩，他不需要为这个世界承担任何东西。 如今，他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内心。 两个男人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不由分说便又是狠狠地一击。鲜血噗的一声从男孩嘴里喷涌而出。在地面上划出了异样的湾流。 我将匕首从腰间轻轻抽出，划过身边的土壤来尽量不反射出一丁点光亮，将其拿到身前。 屏住呼吸，等待着男孩的声音。 下一秒，男孩的嘴巴动了动，吃力地对我露出了苦笑。 之后便不再望向我，而是转过身子，直直面对着脸前的两个盗贼。 “啪——”又是一声皮肉开裂的声音。 消瘦的盗贼抓起男孩的衣领，一拳揍上男孩的脸。 “什…………"我震惊地看到男孩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球状物体。 陶瓷制光滑外壳，上面刻着“gransorn”的字样和雄鹰标志。 为了便于快速引爆而特别设计的细长引信。 那是卫队制的，短时间内能够制造一片小范围火海的范围性投掷兵器。 ——龙之息(dragon‘sbreathria) 这家伙……。难道要……。 不要犯傻—— 可恶……。！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使我一跃而起。 刀刃划过空气的声音传到耳边。 更为清晰的是，引信被拔响时清脆的撞针击打声。 那一瞬间，男孩微微偏过头，对我露出了清澈的微笑。 眼睛因突如其来的耀眼亮光而被晃得生疼。 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和树木炭化的声音。 身前出现了吞噬一切的火海。 不知是经过计算还是怎样，火焰在身前不远不近的位置终止蔓延。 而是如同惩戒的天罚一般，猛烈汇聚于中间。 ……………………。 附近的五六个个盗贼匆忙赶来。我悲伤地驱动身体自火焰的底端灵活地越到另一端。 对着眼前的男人颈部用力挥动猎刀。 温暖的液体溅到手上。 ——“嘁……。"嘴里暗咂一声。我顺势在潮湿的地面上极速侧滑。一把巨剑硬生生地劈在身后的泥土上。 看准攻击的空档，我猛然踹向挥剑男人的腹部。 “唔啊啊——”男人发出痛苦的声音。 迅速变换成反手持刀后，我一咬牙，将其横向深深刺入男人的臃肿的面部。 ——“你这小鬼是从哪冒出来的啊啊啊啊啊——”身旁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的同时，片手剑的利刃横向砍来。向下闪避过后，硬生生地砍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猎刀仍然深陷在眼前被杀掉的男人脸上。 森林被火光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失去了仅有的可以使用的武器。 四个盗贼将我团团围住。 “去死吧——” 眼前白光一闪。 传来利器贯穿肉体的声音。 我抓起身边的尸体硬生生地迎上这一击。 只是，片手剑重度斩击横贯眼前的血肉后，依然没有停止。 “咕……。"右手手臂猛然传来剧烈地疼痛感。 剑刃硬生生地在其之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第二十一章：心之镜之三 “哦——小鬼，怎么了。不能战斗了吗？”正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盗贼戏谑地说着。 “你可真厉害啊，啊，你是刚刚那个商人的同伴吗？” “…………”我闭上嘴巴。只是用愤怒的眼光盯着他。 我是那个男人和孩子的同伴吗？ ——不是 ——为什么要战斗呢 ——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内心吧 ——明明看着无辜的人被杀害时，只想着去躲避。 ——到头来，又为了缓解自己的愧疚与自责来拼命。 ——我真是……。。 多么愚蠢，多么鬼畜的人啊！ ——“没有力量来保护紫苑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艾伦君，你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 紫苑……。。紫苑……。。 我……。。 我…………。。 湖边小屋的光景涌入。 男孩的清澈笑容映入内心之镜。 泪水混着血滴滴入泥土。 蓝紫色的苍穹之上，正挂着漫天的繁星。 ——啊啊——好美……。 眼前的盗贼嗤之以鼻，将巨剑举过了头顶。 我紧盯着眼前的巨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耳边突然传来什么声音。 “什么……？！"除此之外还有盗贼们吃惊的声音。 远处停着一架马车。尽管通体被黑色的亚麻布料遮盖着。但仍溢出着典雅与圣洁的气息。 马车的周围，立着锃亮盔甲的士兵。实在是太过干净，太过整齐。 “哦哦——这才是天使的恩赐啊，没想到在这森林里，还能碰上这样的钱袋！”一个盗贼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身边的人立马大笑不止。 “不好意思啊，贵族先生。这样的深夜来到这么偏僻的森林里，碰上我们也是很正常的。您不会没想过吧？”身材高大的盗贼说着，带着剩余的三个人。 像狗扑食一般地冲着远处的马车奔去。丝毫不把马车周围的士兵放在眼里。 我缓缓支撑着身子。只选择观望。 毕竟不管是盗贼也好，贵族也好，哪边也不是我所留意的。 说到底的贵族，也是靠着压榨人民来维持自己地位的吸血鬼。 迅速迫近的盗贼并没有使士兵们产生一点动摇的趋势。 很快，他们也意识到，这群士兵并不是一般的卫队士兵。 ——无论是盔甲还是阔首剑都以金银边相镀。 ——旗帜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与一般卫队矗立的雄鹰旗帜不同的 展翅飞翔的金边猎鹰图案。 士兵的领袖猛地拔剑。以无比坚毅的声音高喊： “恶意侵扰阻拦者，格兰索伦近卫骑士团以荣光起誓。予以排除！” “哈！”身后的士兵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吼叫声。 仅仅是交战的第一击，胜负已定。 骑士团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而三个盗贼已经被击杀。 仅剩的一个男人，神色恐惧地坐在地上。 骑士团长将剑高举。 下一秒——男人的头就会落地的吧。我静静地想着。 ——“请住手！埃尔维斯——” 马车中发出了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年龄大概与我相当，不，比我要小也完全说得过去。 然而，声音却充满了圣洁与威严。 那是仅仅听便会被吸引的，无比纯澈与神圣的声音。 ——“无论如何，请立刻停手。” “但是，恰是这些男人刚刚想要袭击您。”名为埃尔维斯的男人低头鞠躬道。“我们近卫骑士团，是基于王室的命令直接行动，您的安全将由我们负责。请您谅解。” ——“那么，就更不应在神大人的面前肆意杀害其他的生命。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车中传来着无比澄澈的少女的声音。 “这些人，只是在为了必要的生存而在努力着。” “是。实在非常抱歉。”近卫骑士团团长的将身子压得更低。 ——神大人……吗？车中传来的澄澈圣洁的声音使我对车内的少女的身份更加好奇。 “况且，这些人的死亡是因被自己破碎的剑所不幸刺到所引发的悲剧，并非我们骑士团所为。”埃尔维斯团长恭敬地说道。 如果这么说的话，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那些男人，只是被自己破碎的剑刃刺中了要害。士兵团锃亮的剑上并没有一丝血迹。 只是，随便谁都可以去轻易地辨别这个牵强的事实。 ——“是吗……？"车中的声音黯淡了几分。 ——“你受累了，埃尔维斯团长。” 车中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怀疑埃尔维斯团长的话语。 “属下对您的理解不胜感激。"埃尔维斯深深鞠了一躬。 ——“十分抱歉，是我们失礼了。”少女的声音宛如铃音般清澈。“神大人赐予着我们丰收与安定。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的行为。” ——“就算是迫于生计，以后请您以正当的方式来生活。” ——“埃尔维斯——" “属下明白。”近卫骑士团长回应道。 之后让人拿来一个有着豪华刺绣的小袋子后，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打开后，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虽然不是很多。但袋子里装的是的的确确的格兰金币。 不仅没有丢到性命。反而获得了意外的金币， 男人深深跪在马车前。最终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才慢慢地离去。 今后的他，估计再也不会去从事盗贼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光景，正准备离开。 ——“……您是哪位？”马车中的少女疑惑地向我发问道。 “只是个过路人而已……。”我说道。 ——“您，刚刚应该是在为了保护他人而在努力吧。” “啊啊，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刚刚一直在现场吗”我毫不避讳地问道。 如果这家伙先前一直在的话，躲在远处围观的原因，恐怕也是见不得人的。 ——“因为，我可以感受得到……。来自您的内心的强大的信念。” ——“所以，我作出了如此的结论。” “咕…………"与我所想象大不同的回答使我我有些吃惊。 ——“您的反应……难道说……我的结论错了吗。。？”车中的少女突然有些意外。 “不……"迫于周围士兵投来的莫名的压力，我承认道。 “太好了……。”车中的少女微微舒了一口气。 ——“您的右手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请您到马车前面来一下。” “等一下，伊莲大人。”旁边的埃尔维斯终于发话道。 ——“没关系……" 伊莲……。。吗？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月光倾泻的草地上，一名少女缓缓从马车中走出。仿佛被从俗世的污秽中解放一般，散发着洁白而透明的光辉。在她周围聚集的小鸟随着她的脚步翩翩起舞。 这幅如同梦境般的画面，让我不由得看入了神。 我踩到草地所微微发出的声响，将小鸟们吓得逃开。 她怀着寂寞的表情向天空望去，仿佛在追逐着鸟群的振翅之声。 “初次见面，我是当代圣女伊莲（irene）·阿娜斯塔尼亚。”少女微笑着向我微微行礼。 她那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让我不由得有些惶恐起来。 “呃……艾伦(n)·希尔特利亚。”只能被迫报上自己的名字了。 “艾伦……。先生。”圣女微微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 “……。。伊莲大人，若是给艾伦先生包扎一下手臂的话，请交给我。不必劳烦您亲自来做。”近卫骑士团长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尽管并没有直接挑明，我仍能明显地感受到他那敌对的态度。 毕竟是当代的圣女大人。 如果圣女大人的贵体出现什么事情的话，这份责任谁能担待得起呢？ 在人类失去与神对话的圣女大人之后。 整个格兰索伦的制度会乱套的吧。 “没关系…………"名为伊莲的少女依旧为我细细地包扎着手臂。包扎的布料也是白色的绸缎。 打了两个精美的蝴蝶结之后，她露出了微笑。 “啊啊……抱歉……"我说道。 ——“……。是吗。。" 她的笑容却又十分的纯粹，可谓是成熟和天真并存。 天际萦绕的霞光和鱼白色的天空被森林和山脉分割成些许。 第二十二章：旅途之始 …… 在空中迅速换成反手持刀。我一口气将魔力充满。 巨人如同镜子般的眼神，恶心又带着空白的恐怖的眼神，仿佛能将自己轻易看透。 时间在加速结界内的宛若停滞般地缓缓流逝。 血液循环加速。 思维以数倍速度高速运转。 身体机能本可以大幅提升。 ——但是，仅仅是在地面上才有发挥作用之处。 一跃而起至空中后，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后，失去支点的身体想迅速变换位置。 ——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后悔吗？ 心中的某个声音在质疑着。 ——巨人以几乎毫无破绽的姿态，猛地挥出了蓄力的巨斧。 不带有任何的魔法效果的，仅仅是靠强大到无边的力气所挥出的，势不可挡的物理性攻击。 啊…… 这么说的话…… 有些后悔呢……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审判。 自己释然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自己的生命。 毫无疑问地会化作格兰索伦史记上的尘埃吧。 每当领都发动大型魔物讨伐作战之后，会有专门负责传达消息的士兵来到众人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满怀希冀的女人、孩子、或是老人们念出再简单不过的文字。 心中所挂念的亲爱的他、或是和蔼的父亲、还是年轻的孩子。 存活，亦或为战斗胜利打下坚实基础的伟大牺牲。 其结果往往是，死亡之人是存活生者数量的几十倍或是上百倍。 希冀的瞳孔无端地放大的景象再平常不过，灰色的绝望与恐惧掺杂着空气中泥土芬芳的气息。 “那个圣女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啊！”一个被悲伤所浸没的女性声音愤怒大喊。 “——就是因为那个圣女大人的疏忽，军队才会损失这么惨烈啊。我的吉克，再也回不来了啊——！” “那个圣女……！”年轻的男性声音。 …… “混账圣女……！”虚弱的男性声音。 ……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中年女性的声音。 …… “可恶——啊……” …… “搞什么啊，把我们所贡献的粮食还回来啊！”壮年男性的声音。 人群因不知谁的一句悲伤的话语而爆发了暴动。尖锐的矛头直指领都上层区顶端的 ——当代圣女。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圣女所肩负的使命便是与神大人沟通，代表人类向着神明祈祷。 圣女大人的祈祷之力，是使格兰索伦都城数百年来，从来不受强大魔物围攻奇迹的根本。 人们以无上的内心虔诚地尊敬着圣女大人的同时，心中也并存着无边的嫉恨。 ——因为。 ——正是她的疏忽。 ——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在战斗中丧失生命。 ——那是不可推脱的，沉重的罪孽。 ——绝对不可原谅。 那个能够与神明对话的女孩子，必须背负人们一切的愤怒与咒骂，继续无边无际地祈祷。 以娇小的身躯背负起所有人的希冀，向这个破碎的世界作着日日夜夜的虔诚祈祷。 充血的眼睛扫到巨人处闪来的白光。加速后的思维做出反应。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魔物，超弩级巨人将要夺走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生命，只能依赖于圣女大人的祈祷。 ——开什么玩笑啊。 “啊啊——！”我奋力大喊。 [eria]加速回路全开。 身子瞬间向着前方加速飞跃。巨刃迎面而来。我将充魔后的银质匕首紧贴巨斧的阔面。 ——生命，只属于自己啊。 银刃与巨斧急速地摩擦，迸出炽热的零星。 ——要夺走自己生命的，无论是什么人。 眼前掠过一道缝隙。 ——不可原谅。 身体感到剧烈的满溢感之后开始沿巨人的手臂突进。如同螺旋一般旋转突进。 目睹着巨人的脸庞挂上震惊的神态。 “ti－von！" ——就算是神，也要杀给你看！ 加速魔法猛烈地撞击了心脏，身子以几乎不可能的优美弧线，高速旋转着掠出了巨人的攻击范围。 此时此刻，我正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向着巨人的脸庞飞去。其两侧的肌**合处清晰可见。黑铁制的面具护住了大半个头部。 ——但是 反手将附魔银刃举至头顶。 ——眼睛却是毫无防护可言。 巨人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我将匕首，直直插入巨人的眼球中。 瞬间，银刃爆发出金色的光斑。纹路聚集的巨量魔力在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下失控。 砰的一声巨响，在巨人的眼睛处爆裂。 空气中顿时充斥着崩飞的血肉块。巨人的整个眼球生生地被炸成了无数的碎块。暗紫色的液体猛地自眼眶喷出。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巨人扬起另一只手臂，发疯一般地在空中乱挥。 “糟糕。" 身子被瞬间击飞至不远处的地面。猛烈的撞击伴随着先前的血液过载感一齐涌上。 噗的一声，咳出了一滩已经成为暗蓝色的血。 那是被魔力所侵染的血液。 短暂地失控之后，巨人用另一只眼猛然地瞪向我。脑中发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自己的身子却几乎不受控制。 巨人对着我，狠狠地砸下了手臂。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瞬间迸裂的痛苦。 “嘭——”急速碰撞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 睁开眼睛。立于自己眼前的，是熟悉的白色风衣背影。 此时的他，将先前的魔弓双手紧握，如同巨剑一般用力上挥。弓身猛然灌注的魔力将巨人的手臂直直地弹开。 “咕呜呜——”巨人发出气急败坏地声音，刚刚挥下的手臂与巨量魔力碰撞而被剧烈地烧伤。 紧接着，又是挥来巨斧。 “危险——！”我不知自己是以着怎样的一种声音。 …… 男人却将双手后置，向着巨斧 ——猛地挥出魔弓。 “咣——！” 耀眼的金色光芒自碰撞的一瞬间猛然释放。 震荡的空气呼啸着掠过身后的森林。 "——吶，你。” “——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战斗呢？” 男人从容地引出一支金色魔箭。 “——是为了钱吗？” 那是通体散发洁白光芒的金色箭矢，威严却不失绮丽。 是—— 这个男人。 ——genesis ——archer！ ——“hyper－exarrow。” ——“上吧——审判之箭” 嗖的一声，金色的箭矢化作一束耀眼的光直直冲上天空。 不光是我，甚至是眼前的巨人，也被眼前这美丽的景象所吸引。 然而下一秒，光束在空中以优美的曲线调转方向。 以决胜的力量。自巨人的眼眶射入后以四射的电光翻滚旋转。从后脑部笔直射出。 “轰——” 眼前如山般的恶魔躯体轰然倒地。 它身上所佩戴的，由无数人骨所制成的配饰散落在地面之上。 男人拍拍手，看向我。 之后我得知这个男人的名字， ——卡兰·韦斯特。 ——“你，是触发了跳转结界吧？”男人静静地看着我。 “…………” 那是什么？ ——“像这么大的晶体一样的东西。”仿佛是在担心自己的话难以理解般地，他用手在空气中比划出一个菱形。 “……。。啊。"我回应道。 ——“是吗……。。"他愣了一会。 “——很不幸。”之后突然说道。 “你，现在位于格兰西斯大陆的最南端，而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地方。” 第二十三章：悠久的风之笛 “哦，已经睡起来了吗？”不远处的男人向这边投来视线。 “怎么样，休息得相当充足了吧？”现实中传来的他的声音，在耳边无比清晰地振动回响。 ——“啊啊……。。事实却是完全相反。”我慢慢起身，使略微麻木的四肢舒展开来。 “……一直有什么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梦中的那个地方，衣着奇怪的幼女。”自己陷入思考。 ——“诶……。。"卡兰·韦斯特发出了充满兴趣的玩笑语气。 “嘴巴上一直在说着些什么。然而却好像存在着什么忌讳般的。”我疲倦地说道。 ——“哦哦，明白了！” ——“关于你现在的状况，以及出现在你梦中的少女。”卡兰一脸笑容地走到我身旁。 “嗯。。你指什么？”我有些迟疑。 ——“出现在你梦中的那个孩子，一定相当美丽喽？” 回想起那个优雅娇小的身姿，仿佛人偶般优美的曲线。 无论是谁，也不能否认那份美丽。 对卡兰突如其来的问题，我点头表示着自己立场。 ——“那孩子，好像要对着你说些事情，却又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 “咳。"有些吃惊的我呛了一口水。 ！？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清楚啊。 难道是这家伙在捣鬼吗？ 不……。 还没有听说过存在能够操控梦境的魔法。况且，以浑身物理战斗魔法的这家伙来说，能够熟练地操控飞舞的冰球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操作精神系魔法什么的……。。 莫非。。？ “难不成，你也做了个这样的梦吗？”顺着自己的疑问，忍不住道。 ——“啊，是啊！”他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拉薇小姐出现在我的梦里了哟。啊啊，她还是依旧那么迷人。” “她居然拒绝了那群贵族男孩，独自跑到了我的身边来哦。” “正要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当时可是相当的高兴与满足，自己却醒了！” “可恶，到头来还是个梦啊。”他一脸懊悔的样子如同孩子一般。 ——“所以说，你肯定跟我一样。”他笑着示意我。 在自己身后草地上熟睡的，毫无防备的少女。微白的日光缓缓地倾泻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 看起来好像有些冷。 “这孩子，很可爱的吧？”他对着我的耳朵轻轻说道。 微微呼来的气息有些痒。 “那是你自己的妄想哦艾伦，妄想哦妄想——” 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噗——”我瞬间喷出了口中的水。 果然不出所料…… “你用自己的脑袋好好想想啊，在卡萨迪斯邂逅了这样的一位可爱少女，自己还一本正经地说着非要把人家给纳为伙伴。” ——“都跟你说过不是这样的好吗！”我匆忙反对道。 “但是教给这孩子一些魔法的时候，你可是相当地认真啊。” “况且之前在峡谷吊桥之处时，你为了这孩子，以那种疯狂状态在战斗着。”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尽管嘴上在拒绝着，自己心里猛然升腾起疑问。“她只是……" “只是因为有着相当悲惨的记忆吗？”他猛地打断我的话。 ——“真的——只是这样么？”他的眼睛恍然间有些深邃的含义。 ——是啊……。 ——真的，只是因为她有着悲惨扭曲的过去吗？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容忍她再经历之前仿佛炼狱般的痛苦吗？ ——明明，在路上也遇到了无数的拥有着不幸命运的人……。 ——先前平淡无奇的理由，经仔细审视后，既无法说服现在的自己，也无法说服他人。 ——那么，使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眼前静静熟睡的夏洛特（charlotte)，她那纤细灵动的身姿，百褶裙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腿部，在卡萨迪斯山上随风飘舞的栗色长发。 ——是自己在妄想吗？ 夜晚所处的奇异的梦境，那个挂着巨大金色十字架的幼女，手握圣铸金币咏唱着从未见过的神圣魔法。 是自己对眼前的夏洛特而产生的妄想吗？ ————“世界，是会毁灭的。”耳边回响起幼女风铃般地声音。 异常清晰以至于不留下任何质疑的空间。 六边形的圣铸金币在空中舞动的情景，以及她唱出相当难懂的神圣魔法咏叹调之时的景象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对……………… 在遥远的海面之上，由巨柱所架起的高台。通体雕刻着符文的六芒星阵。 立于中间的神秘水晶。 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中的，被封入其中的少女紫苑(sion)·伊格薇妮(igraine)。 不对……………… ——那，不会是自己内心希望所化成的产物。 “世界会毁灭……”我自言自语道。 ——“哈？！"卡兰被我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 ——“喂喂，那是你母亲小时候给你讲的睡前小故事吗？” “不是那样的…………。" ——“……？" “不是那样的——” "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孩子抛起圣铸金币咏唱魔法的情景……” “大海深处的神秘高塔向天空射出的诡谲光芒……” “以及……。。在水晶中沉睡的少女……”我抬起眼睛望向眼前的卡兰。 不带有任何的疑虑地，坚定的目光。 “……”一阵沉默，仿佛将石块丢入水中般的，卡兰的目光亦如同潜入了深渊一般深邃。 显然，并不如他所开起的玩笑一样简单和轻松。 ………………………………………… “嗯…………” 背后传来了少女刚睡醒的软软的声音。 “诶…………——” “怎么会…………睡过头了……。"夏洛特刚睡醒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绯红色。 ——“噢，早安，夏洛特小姐，休息得好吗？”卡兰笑着向我身后的少女招手。 “欸……。那个……卡兰先生和艾伦先生……早上好。。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才。" “不——现在也仅仅是日出时分。”我轻松地说道。“我们也不是旅行商人，并不需要急着在日出时赶路。” “但是……。”她好像又要道歉。 “那个，夏洛特……你的……。。”我极其不自然装作看风景般的地，提醒眼前的少女道。 “嗯？什么……？"少女疑惑地顺着我先前的视线望向自己。 之后瞬间脸颊上溢满了绯红。 悠久的海风掠过悬崖之上的草地，将夏洛特的棕色百褶裙微微地吹起。露出了白色长筒袜与裙子间的白皙大腿。 尽管自己已经在尽力地回避了视线……………… 但是还是不小心将她的裙底风光完完全全地收入了眼中……………… “呜…………。。"少女涨红了脸，如宝石般的眼睛有着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打着转。 ——“请不要看…………。。！”说着用双手用力将裙摆压下。 “啊啊——今天的风也很喧嚣呢。不错的天气——”卡兰笑着说道。 卷末：誓言之海呷 “……抱歉抱歉，这是不可抗力啊”我老实地解释道。尽管如此，少女依然一脸的尴尬和羞涩。嘴巴因赌气而嘟起的样子反而让人更忍不住来捉弄他。——“没错，这是不可抗力—呢，艾伦的确是这么说的。”旁边传来了卡兰的声音。这家伙.....我无言瞪了身旁卡兰一眼，映上了他轻松愉悦的笑容。只是，总感觉还包含着其他的什么东西。“艾伦啊，实际上在心里还是在大喊着：太好了什么的也是说不准的哦。”“....什..."少女的脸颊涨得更红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另外再告诉夏洛特小姐你一个关于艾伦这家伙的有趣事情唷。”“.诶..告诉我.....可以吗...?”夏洛特抬起美丽的眼瞳注视着卡兰的身影。——“嗯——没问题哟。”卡兰将手臂抱于胸前，看起来相当愉悦地说。不管卡兰那家伙说什么，夏洛特是正常的，应该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吧。自己心里正心安理得地想着。“....那..是什么”少女微微地发问道。——喂喂...开玩笑吧....居然....真上钩了。"这家伙刚刚在梦中与自己的妄想相撞了。”“看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从草地上弹射而起后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对方还是个年幼的女孩子唉——”“.........."少女沉默了一会。“....是吗......" 那是什么反应啊...一般人都会听出卡兰说这些话的意图吧！！话说回来，卡兰那家伙要做什么。——“噗”再也憋不住话了。“那个啊..卡兰”——“咦，怎么了。”“能不能，请你稍微安静一会呢——”我不愉快道。“好的——”这家伙的变化太大了吧。.......... 耀眼的光芒冲破天际残卷的云朵。一瞬间的景象使我们向着天空望去。在遥远的那一边，蓝紫色的海面之上，打开了苍穹之翼的白鸟正在轻快的飞翔着。鸟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反复地盘旋，然后开始升向更高的地方。少了些许现实的味道，简直就像是误入了某个童话一般。 “今天的光也特别强烈啊。”卡兰悠悠地说道，只是语气中存在着些许地阴暗。在我们所遥望的远方中，有太阳，天空和云。以及，一座宏伟的岛屿。那是仅仅目睹便觉震撼的，超自然规模的奇迹之作。高耸的尖塔在初日的照耀下正泛着灼目的金光。仅仅注视便会使人觉得莫名的绝望和恐惧。在仲夏之夜也闪耀着的那座岛屿，是被空白历史所无法掩盖的绝对的禁忌。在那冷到彻骨的深海中，在那座规模庞大的神秘岛屿之上，无数的探险家与年轻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在那正午也四射光芒的那座奇异尖塔中，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卡兰昨夜所讲述的故事，那个目前所能了解到的，与“abstengo岛”最直接相关的故事也以未完待续结尾，两艘满载物资和年轻人的船只就这么白白地蒸发于海上，从此再也渺无音讯。从那之后，人们经常在海滩上行走，只是为了搜寻一下，有没有自海洋飘来的物品或是玻璃瓶。哪怕只是一块曾经属于那艘船的碎布也好。那些因过度思念而疯掉的人们，才能接受那艘船遭遇海难的这个事实。——岛屿的守护者...吗？——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我们所了解的毫无疑问只是皮毛而已。——神大人所创造的这个世界所蕴藏的秘密，绝不止于我们现在对世界的认知。 “.....接下来————”“去准备一些食物吧——”卡兰打了个哈欠。“啊啊...."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心中还在不断重复着那座岛的样子和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悲伤故事。“那.....我也来帮忙！”夏洛特以期待的声音说道。——“哦！拜托你了，夏洛特小姐！”卡兰微笑道。看着不远处温馨的景象，我的内心终于有些松动。咸湿的海风送来清冷的气息。耀眼灼目的日光跳出青空之上的卷积云。一瞬间通透地贯穿了整个苍穹。从背包中拿出两个不大不小的马铃薯后，我将其轻轻递给少女手中。她的笑容清澈透明，一瞬间连呼吸都为之停住了。——当有一天我们回顾未来的时候……卡兰费力地搬来了干枯的树枝，之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纯白果酒，小心翼翼地围着木头堆滴了一圈。他那笨拙又不失趣味的动作，恰是印证着他的性格。——在这无情飞逝的时光之中所寻求的事物……“喂，艾伦——”卡兰出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接下来，该你出一下力了哟。”说罢，他用手指指向眼前的这堆干枯的树枝。”“啊啊……”我回应道。慢慢站起身子。我低声吟咏炎系魔法的咏叹调。——是在这交错世界中的那无形之光……蓝紫色的魔导力催生起的火焰与普通的火焰存在着明显地不同，魔力燃起的火焰无论是温度还是光亮上，都远远弱于自然之火。因此需要酒精和优良的燃料才能使其慢慢转化。——只有我们知道在这无心之间度过的时间的意义……“啊....燃起来了！”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夏洛特满足而笑起来的样子。之前见到的地方，只是在她的记忆中，供给魔力的精神之源。——切不断又烂漫未知的明天……——无论怎样的暴雨都不会输相互信任的心情……——不畏任何困难险阻互相信赖的感情……——一起度过的那点点滴滴，将困惑化为了句点……——让我们奇迹般相遇的那一天。——你那没有任何迷惘的话语会引导我找到真正的答案吧……——这片湖蓝色的青空。——这片峻峭耸立的海呷。——是明日永不灼落的翅膀。 作者按 晚安，这里是磷光。 首先对各位读者表示感谢。 虽然有些晚了， 但还是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美好回忆。 创作本部作品的契机是自己对遥远的大陆的幻想。 ——剑与魔法、破碎世界中虔诚祈祷的人们、魔物和巨龙、圣女与神明、主角艾伦所邂逅的前任圣女——紫苑·伊格薇妮的消失、“abstengo”岛屿、梦中的神秘少女所带来的世界毁灭的消息及三人结成的强烈的羁绊—— 总算是把背景等给铺垫清楚了。不知各位对第一卷的剧情有何评价和宝贵意见…… 这部作品的某些部分： ——可能含有晦涩难懂的文字。 ——某些对话可能含有多种理解方式。 ——责任可能在我。 关于诸多读者反映的视角问题： 受限于语言编织能力和逻辑编织能力，我自己对在第三人称下抒发人物感情的手法并没有充足的自信。。 为防止出现白开水。所以暂时不会改为第三人称视角。 已经在试图探索消除这种矛盾感的方法了。 今后将尽力改善阅读体验 关于更新时间： 年前年后的一些事情造成的更新拖延，真的很不好意思…………。。 今后将尽量保证作品有序推进。 本卷敬请期待。; 第二十五章：格兰索伦之瞳 我立在风中。 日光透过微微湿润的空气，折射着璀璨的粒子。身后的卡兰和夏洛特无声地随着我的脚步，慢慢爬上倾斜的绿丘。 正值格兰西斯（gransis)大陆的夏季，各种奇异植物纷纷向着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头顶的鸟正在轻快的飞翔着。 ——无拘无束的。 卡兰和夏洛特亦与我一样，正以全身心感受着那柔和的阳光。 风中摇曳的树木正演奏着悠扬的旋律。 “。。哎——终于——”卡兰将背包斜靠在身旁的小石头上，舒展了一下四肢。 “……。"夏洛特在一旁低头陷入了微微的沉思。如同翡翠般透亮的眼睛并没有明显的焦距。 毫无疑问地，这里是除去那座地下神殿之外的，另一处阴暗记忆的原始点。 ——“是吗。。——”我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缱绻的卷积云中悠然地透出壮丽的青空，那是几尽纯净的珈蓝色。 在其之下的，一望无际的绿色沿海平原之上，屹立着的 ——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场所。 ——几年前，名为切斯特的金发男人将紫苑带去的，象征着永别的远方。 ——正如古代奇迹般赫然矗立于格兰西斯平原之上的 ——那个由巨壁环绕的 ——都城：格兰·索伦（gransorn) 成群的公牛在巨壁之外的淡绿色平原上行走，空气中夹杂着草的味道。由都城引出的小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在魔物遍布的大陆之上，出城便成为了一种奢望。但也有一些旅行商人，不惜以生命作着最后的赌注，奔波于城外奇异美妙而险恶丛生的风景中。 在与外界几乎封闭的领都·格兰索伦之中，来自各处偏远的小村庄的香料和彼岸果深受上层贵族的喜爱。 因此，那些产自远方的商品，在都城的市场中能够卖到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 如典籍所记载的，格兰·索伦领都是人类最后的防线和希望。这座大的夸张的巨型都市正承担着抵御一切强大魔物围攻的任务。 由最下层贫民窟，中层普通区，上层贵族区以及立于苍穹之巅的王城所组成，是格兰西斯大陆毋容置疑的心脏。 城市的区域之间由盘旋而上的阶梯连接。“若是难民们大量地涌入上层可就麻烦了”——仅仅是以着这种理由。 每一层都设立了通往上一层的关卡。因此对于没有凭证的一般人，以自己的眼睛见到上层的风光，是无理的奢望。 在夏洛特的记忆中，我见到了。那个花园遍布，街道宽阔的空中城镇。纯白色大理石所铺成的道路如同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反射着射来的光亮。别致的私人宅邸被悠然的栗树林所拥，鸟的叫声像鸣笛一样响亮而清澈。不远处的王城和多兰钟楼的影子在夕阳中构成了极致的宁静之景。 ——那是乐园。 而贫民窟，则四处弥漫着腐烂的恶臭。幽深漆黑的小巷积水遍布、衰败的房子间仅余出极小的缝隙作为道路。到处是哀叹与抱怨的人们，烟雾缭绕的酒馆，自遥远的王城下令将所有卫队士兵撤离贫民窟后，这里的秩序便荡然无存。 贫民窟的粮食极度短缺，每天有着无数的人活活饿死。每天有数不清的孩子在纵欲中被肆意地生下。睁开眼睛便是如此昏暗衰败的世界。 ——若贵族区是乐园的话，那这里该是什么呢？地狱吗？ ——不对，尽管这里肆虐着瘟疫和谋杀，但至少可以抵御魔物的入侵。若是照搬领都上层的传达官的话来讲， ——外面的世界才是地狱。 ——这里只是现实而已。 ——只要人们更加虔诚地祈祷，遥远而高耸的教堂之上的圣女大人，一定能够感受的到。 ——神大人，一定会降下恩赐的。 ——就算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我们也会得到拯救的。 ——现在的情景，只是人们的心中还缺乏着坚定的信仰所致。 这是从教会中现学现卖的话语。 没错，这是一个如此残酷的世界。残酷到人们在极度的物质匮乏之后，还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在被建筑物分割开的，些微的那个天空下。 人真的能被拯救……吗？ 如今的都城正矗立在远处，仅仅是目视便可以感受到磅礴的宏伟气势。 ——紫苑，一定在其中的某个地方吧。 我用力地攥起了拳头。 那个优雅无比的可爱少女，如今一定在眼前的都城之中吧。 多少次不自禁回想起的美丽身影。 ——“某一天让我们再相会吧。那时，也一定会很幸福的”她那清澈的笑容历历在目。 ——再……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第二十六章：Promised Sword 遥远的天际之上 缱绻的云朵缓缓地伸展着。 来自北方边境悠久的风正掠过格兰?索伦中高耸的尖塔，发出呼呼响声。 ——屹立在眼前的巨型都市 ——由厚重的石壁层层包裹的格兰?索伦（gransorn） ——是人类所能凭依的最后的庇护所。 ——在其中，既有着如同伊甸般的乐园，亦 存有饱受瘟疫与饥饿，完全失去秩序的废土。 ——仅仅是走在街上，不时也会受到来自各处的阴暗的目光。 ——但是，人们却不得不选择生存在这里。 ——就算是被人像看待野兽一般嘲讽着。 ——就算是忍受着食物的短缺，医疗物资的匮乏。 ——还是需要呆在这里。 ——因为无论如何，巨壁能将深夜游走的魔物隔绝于城外。 ——而在陡峭盘旋的架空阶梯之上，那个能够触及澄澈天空的场所之内，那个圣女大人，正以强大的祈祷之力赐予这个城市福音和安宁。 ——几百年来，领都以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从未被巨型怪物入侵。 仅有的威胁，也仅仅是深夜在城外游荡的不死僵尸与行走的尸骨。 目睹着眼前衰败的景象，我行走在格兰索伦下层区的街道上。卡兰与夏洛特在身后轻轻地走着。 道路两旁多是低矮破旧的屋舍，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这种距离的话，在房顶上也能行走自如，而不需要担心会失足掉下的程度。 打量了一下环境的我突然有了这种奇妙的想法。 眼前缓缓出现了一个圆形水池。是一处废弃的喷泉，里面早已干涸而布满了杂草。 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文字：许愿之泉，投入池中金币的人，愿望会传达到神大人的心中。 而如今，别说是些许的金币，泉水不在，整个下层区也变得混乱不堪。 那些人们的愿望真的有实现吗？ 喷泉周围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些许挂着交易牌的小店。 明显地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胶状的视线。 心中时刻保持着警惕，我下意识暼向身后的卡兰和夏洛特，看起来同样是相当的不自然。 卡兰的一只手时刻放在腰边，另一只手则有力地正拉着夏洛特的手臂，以自己的身子撞开迎面的人群，提防着可能受到的未知的伤害。 我拽了拽背后的旅行袋，仔细感受着袋中传来的结实分量。 镶嵌着奇迹之石的手杖占了相当大的分量。若是被取出的话不会感觉不到。 自从执政公将卫队撤离之后，这里的情况便每况愈下。 街上几乎看不到年幼的孩子和年轻的女孩子，越来越多的人口不明失踪事件笼罩着整个下层区。 由于失踪的人都是年轻的少女和孩子，好端端地出门后便不知去向。在街道上便再也没有敢随便出门的孩子了。 自己是被国家所无情抛弃的子民。 如今，虽然很不情愿，下层的人们最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唔啊——” 前方拐角处的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轰动。 “你这家伙，不要到这边来啊喂——”中年男性厌恶的声音自前方。 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心中不禁泛起了疑问。 卡兰向这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眼光，暗示着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的确，哪怕是战斗力再强大，我们也仅仅只有三个人而已。在格兰索伦下层的城镇中，与充满怨念的人们引发争斗，无异于自杀。 剑为正义与生命而挥动。 而不为猜忌、妒忌与愤怒的阴影所役。 这是自己在这三年中所总结的最简的原则。 所以。 不能在这里爆发不必要的冲突。 如此的想着，我深吸一口气，从路边摆放的破旧木箱与石制墙壁的空隙中向前方走去。 “——请……不要靠近这边！”前方传出虚弱却拥有信念的女性的声音。 稚嫩的语气中透着某种意义上的觉悟。 只是，声音在抑制不住地发颤。 我向着前方看去。 在人群散开的空地中，一个身体虚弱的蓝发女孩子正坐在地上，破碎的亚麻旧衣中不时渗出鲜红的血迹和白皙的皮肤。 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从而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将其庇于身后的，同样是另一个娇小柔弱的身影，黛色的短发披肩的少女。 衣衫同样是遍布污垢与尘土。看起来大到相当不合身的亚麻上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与蓝发少女一样，赤裸着纤细的双腿。 她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把小刀，锋利地反射着天空的余晖。不难看出，刀刃受到过良好的维护与珍惜保养。 两个少女的身前，立着三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带头的光头男人文着神话中才出现的九头蛇(hydra)怪物的图案。手里握着一捆绳子和弯刀。 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手势之后，卡兰已经将夏洛特拉到右侧方的长凳上坐下，表面上如同一般的路人向这边窥探着。 我将身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打算先了解一下眼前的情况。 “喂喂，小姐，不是要到我们的boss家里作客吗？”刀疤男性戏谑地说道。 “怎么能，随便跑出来？” “boss他可是相当地不愉快啊.....” “——就是因为你们的缘故！” “明白吗啊！”领头的男人语气变得怪异与尖锐。 “请.....不要再靠近这边了。否则——.”黛色短发少女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着，却依然咬着牙努力地说道。 架于胸前的小刀是最后的防线。 “绝对不允许你们再靠近蕾娜。” ——“塞拉.....”受了重伤的蓝发少女虚弱地拉住黛色少女的衣角。 只是，过分宽松的上衣当作一件来遮在身上实在是有些短小，衣角轻松地便扬起到令人晕眩的高度。 露出了少女白皙的纤细大腿。 引得周边的路人一阵贪婪地注视。 ....塞拉，那是那个短发女孩子的名字吗？ “抱歉呢....蕾娜....”黛色少女轻轻别过头，露出了微笑。 “——蕾娜，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到时候，再一起去教堂顶端的典籍室眺望格兰西斯的日落吧。” 黛色少女轻轻地说道。 只是，语气中浸透着些许的悲伤。 她的眼瞳中流露出的灰色的绝望与最后的意志正无声地印证着： 下一步，便是要与那几个男人拼上性命了。 “唉唉唉唉，不愧是boss看上的女人啊。”瘦弱的男人斜笑着说道。 “果然，与那些肮脏的女人是不同的。” “虽然boss一直很中意你们，但是遇到反抗，就不得不需要你们来吃点苦头了。” 男人说罢，与身后的几人一同向着少女所在的地方慢慢逼近。 “拜托.......救救我们....” “不....只需要救下塞拉就好了...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做........” 蓝发少女吃力地向周边的路人祈求道。 只是，换来的是路人的冷漠与麻木。 是的，这里是格兰?索伦领都的下层区，人们仅仅是维持自己的温饱，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便已经是奢望。 下层区，是没有空间给予怜悯之心的。 我斜靠在不远处的墙边，静静地想着。 对面的卡兰只是将头低得很低。 “誒啊....请放开...手...” 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来打倒眼前的几个体型强壮的男人。 ——简直是天方夜谭。 结局明明再清晰不过。 但是，她却仍旧选择了这条道路。 不留任何遗憾与后悔的。 追随着自己的内心。 男人毫不费力地将少女的小刀夺过，另一只手一把反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 瞬间，少女的脸上映上一丝痛苦的神情。 此时此刻，卡兰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斜靠在墙壁的我迎上他的目光。 仿佛在确定着内心的意念般的。 目光中凝滞着特殊的感情。 啊啊，我亦能感受到，来自他内心的强烈意志。 不光是他，自己的内心也拧作一团。 就算这里是领都的下层区。 就算对方是多么强大的敌人。 自己， 都要以心之剑将其粉碎。 心里如此地想着，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 魔术回路在有条不紊地涌动。 以正义的名义—— 下一刻，自己猛地弹射而出。 天生有着强大增强系魔法的卡兰的身影，在同时亦化作成了金色的光束冲来。 极速掠过街道后，加速后的身体猛然地迎上先前的男人。 并没有选择拔剑。 而是将力量加在了手臂。 黛色少女的瞳孔因突如其来的吃惊而放大。 下一秒，发动全身的力量， 对着男人臃肿的侧脸 猛然挥出一记拳头。 第二十七章：Grey Blessing 在魔力回旋的停滞的时间中，我清晰地看到男人那疤痕遍布的脸在剧烈的冲击下迅速萎缩变形。 由皮肤所包裹的血肉，在突如其来的重创之下，宛如湖面上泛起的波纹。 是的——那是无光无声的涟漪。 此时此刻，正在男人的脸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周围的路人几乎麻木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秩序荡然无存的下层区，暴力斗殴只是家常便饭的程度而已。 谁也不想轻易地惹上麻烦。 会主动找上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蓝发少女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脸上因过分地担忧而皱起。 ——“喂喂，你啊！” 先前将黛色少女擒住的光头男人正想反手挥来刀刃。 下一秒，却因侧方卡兰灵巧的膝击，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曲线。 随后，不偏不倚地将背后的破旧箱子撞碎。 哗啦一声，箱子里的五六个苹果顺势滚落到地上。 “嘁——你们两个，想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啊。” 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脸上的暴戾顿显。 “还不明白吗？” “这里可是——boss的地盘啊！” “哼.。真是、愚蠢！” boss—— 是附近的不良头目吗？ 仔细观察远远退却的路人，无疑都是挂着微妙的表情。 以畏惧为基底，更是夹杂着几分嘲讽与幸灾乐祸。 除此之外的，是对某种信条的 ——绝对的服从。 “艾伦..先不要轻举妄动。”卡兰在我耳边低语道。 迫于作出这一判断的依据，并不只是眼前被击倒失去战斗力的鲁莽男人。 而是隐藏在周边环境中的，迷一样的压抑氛围。 “我明白了。”我边回应着边退到蓝发少女的身旁。 我的视线越过人群之外，落到不远处坐于长凳上的优雅的栗色长发少女身上。 夏洛特正伪装成一般的路人，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样刚好。 “对不起..由于我们的缘故才..。。” 身后的蓝发少女以虚弱的声音道歉道。 ——“不。”我头也没回地将其的话语打断。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不远处卡兰所守护的受伤的黛色少女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们并不需要为这一切背负不必要责任。 如今。 四周向这边涌动起了黑压压的人影。 看样子至少有七八个——不 至少有十几个手持钝器与匕首的敌人正向这边聚集。 “..。。这下可伤脑筋了。”卡兰低声抱怨道。 如今，在下层区的市场内 我们被包围了。 我的手指时刻按在腰间悬挂的匕首之上。一旦迫不得已的坏情况出现，便不得不动用能够杀人的武器了。 “哼..” 先前被卡兰踢飞的光头男人对此嗤之以鼻。 “看吧，下层区的人民，还是站在我们组织这边的啊！” 我暗中打量着四周围来的人。 “——怎么会.。大家.。请醒一醒！”蓝发少女虚弱地喊道。 只是，结果终究是无济于事 无一例外的是身着破旧不堪的粗亚麻衣的一般居民。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所挂着的，是与一般人完全不同的狂暴与躁动。 那种由无尽的绝望和恐惧所编制的目光，无可避免地使我心底一惊。 在粮食短缺的下层区，这些人无可奈何地辛苦地活着，在国家所抛弃的下层区内，与那遥远而冷漠的王城相比，下层区的组织显然具有更大的号召力。 这些人只是一般的居民。 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便可以轻松突破。 但是，并不能保证他们的生命能够得以保留。 使用手杖咏唱的魔法的话， 所制造的浩劫规模能轻易地将一片街区夷为平地。 但是，所引发的恐慌只会使下层区的秩序更加混乱。 这些人只是为了自己或是珍爱之人的生存而在拼命着。 为了生存，而向当地的垄断势力卖命。 “把他们抓住！”光头男人猛地喊出口令，把我的思绪打回现实。 终于要上了吗？ 余光中的卡兰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动作更使我确信了之前的推断。 将刀刃挥向那些无辜的人们，这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正确的道路。 我苦笑道。 人群猛然地向这边涌入 所以.。。 我猛然地向前方的光头男人突进。 只要将他暂时制服，利用他的话语便可以使事情解决的吧。 没有料到，男人却仿佛看穿了我的动作般地，侧身异常灵活地转过。 背后猛地受到钝器击打，徒然的疼痛传遍全身。 男人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 粗糙的手指逐渐深陷入皮肤，喉咙内存余的空气被猛然地挤出。 “咳。” 剧烈的冲击使我忍不住干咳。 脸前映上光头男臃肿的脸庞。 “艾伦！”卡兰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视野中清晰地看到，他在战斗中亦处在了下风。 他那脸上烦躁懊恼的表情，在不断地迎接眼前攻击下加剧。 只需要利用魔术回路，便可以一股气获得如同喷射器般身体强化的卡兰，如今却仅仅在依靠简单的格斗术与眼前的几个男人战斗。 “喂，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给你的父母吗？还是小情人呢？”男人手臂在加力。 “咕。”我反常地露出苦笑。 ——“可恶，你这家伙笑什么？” 男人扬起拳头，在我的腹部重击了一下。 晕眩感使我一阵想吐。 但是，笑容却丝毫没有衰退。 真正搞不懂情况的是这家伙啊。 卡兰正烦闷地格挡开挥来的木棒，并利用缝隙地向着眼前的男人使出一记猛踢。 人群之外，栗色长发少女的身影在辉光下熠熠生辉。 那宛若黎明天际的弧光般的圣洁色彩，先天便附着了丰富的宗教意味。 仅仅是见到便可深深感染内心的光芒，在此时此刻麻木的下层区。 用作“天使的恩赐” 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十八章：信仰之空洞 衰败破旧的街道原本平淡无奇，然而此时此刻，只有那里的景色才是异常。 比起周边弥漫的腐烂气息和挑事者粗犷的咆哮声。 那份过于耀眼的美景，如今更令人感到不安。 人群中愤怒的喊叫声渐渐平息。在目睹那片闪光之后，人们一时怔怔地失去了反应。 位于圆弧中的那个纤细身影在纯白的光芒中透着纯净澄澈的美感。 数不尽的光子在她的身边环绕灵动。 仿佛伸出手便可触碰。 啊啊......... 那是独一无二的，仅仅属于眼前的少女夏洛特的神圣魔法。 尽管之前在卡萨迪斯山的平原之上，自己也曾见到过这如同救赎般的光辉，我却仍然不由自主的被它吸引。 格兰西斯(gransis)，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中，真正能够使用魔法的人却并不多见。 在人们眼中最为熟悉的，只是那些靠着浅显的把戏在酒馆中骗财的魔术师。 魔术与魔法，好像出自同一根橄榄枝。实际上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魔术(magic)，永远只能被间接的体现。必须依附于具象化的实体。 这是一种并不需要多高的魔导基础，以一般人的体质稍加熟悉便可发动的超自然效果。 只能把杯子里的水凭空转移到另一个杯子中，或者令眼前的蜡烛迸发火苗。 这些是魔术师的工作。 在一般人眼中，这就是所谓的魔法。 真正的魔法(magia)，发动时往往会带有巨大的能量反应。与魔术不同的是，魔法并不需要依附介质。 咏唱符文便可获得操控元素的能力。稍加控制便可制造难以想象的浩劫。 仅仅咏唱符咒便可使结界内的水汽温度骤降至冰点。或是轻而易举地焚毁森林和村庄的程度。 魔法（magia） 按理说，只要拥有了魔法回路便可发动任何种类的魔法。事实却并不如此。 仍然有数不清的障碍阻挡着人们探寻魔导的根源。 凭空而来的超自然力量，必定会给予施法者严苛的代价。 甚至泯灭心智后的魔力暴走。 如今眼前少女所散发出的闪光，更令我深深确信了这一点。 “什？！......” 眼前的男人表情因受到极大的冲击而扭曲。 “怎么可能....” “这是...” ............................... 人们脸上挂着畏惧，踉跄着向后退去。 原本手中所持的棍棒和刀具纷纷滑落到地。 ——抱歉。 遥远的天神大人。 我心中此般想着。 眼前的人们，并不是那种嗜虐的屠夫。造成这种乱斗的原因，只是他们心中的信仰之洞在不断地扩大。 当意识到自己是被国家所抛弃的子民之后。 当困苦不堪的生活仅仅靠着圣堂教会的信仰来维持。 心中的珈蓝洞便会无声地扩大。 仿佛划过深蓝湖面的涟漪。 由玻璃所构筑的美好幻想终究充满了不现实。 破碎崩坏之后，只会留下无尽的恐怖与绝望。 暴动便因此而产生了。 ——“啊....终于...”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跪倒在地上。 “日日夜夜的祈祷...没有白费.....” “这是...天使大人的祝福（angel＇sblessing）啊。” “天使大人...........”虚弱的蓝发少女眼睛挂上了一层眼泪。 人们缓缓跪倒在地上。 “天使大人...终于来拯救我们了！” “福音终于要降临了。” “呐..亲爱的....你也看得到吧？天使大人，——终于降临了。” 少女散发出的淡白色辉光，无时无刻不给予着感官强大的震撼力。 还是孩子的时候，时常便会听到圣教会的教义。 如今的一切，只是天神大人对我们的考验。 只要人们虔诚的信仰与祈祷，神大人总会降下最终的福音。 世界不再扭曲。 怪物不再游走。 人们之间不再猜疑与嫉恨。 那来自伊甸（theparadise）的光芒，会成为天际最美好的晚霞。 人们虔诚的信仰所凝成的强大气场，将下层区污秽的气息驱逐得一干二净。 夏洛特那灵动夺目的身影，仿佛也令我产生了这种感觉。 她是天神所降下的天使大人。 一切苦恼都会终结。 未来福音将会降临。 倘若这是真的。 无疑是相当圆满的结局。 这种感觉就像攀上遥不可及的梯子，俯视下界一样。 那阳光无法涉及的深海。 真的很美。 但是，理智却一次次地在心中敲响。 眼前的夏洛特，只是领都银行家的女儿，仅此而已。 并不是从天空降下的天使。 至于那样的神圣魔法，只是她体质巧合所造成的奇迹。 我默默地为眼前的景象下了个定义。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不再沉溺于无边的幻想。 ——“她可能真的是天使大人也说不定哦，艾伦。” 卡兰在一旁低声说道。 ——“谁知道呢。” ——“她，是我们的伙伴。” ——“不管她是什么。” 我沉默了良久道。 此时此刻，由红绿组成的螺旋在天空盘旋。 第二十九章：夜明前的街道 头顶上的天空，已经被厚重的云层所覆盖。 不久之后就会下雨吧。 我们借着微弱的光，在小路上穿行。 感觉就好像在腐朽的古井下走路一样。 周围笼罩着难以名状的气味。相比于城外的新鲜空气，会清楚领都贫民窟的空气究竟有多么混浊。 ——“这里的味道到真是糟糕啊。”卡兰平淡地说道。 “我刚刚也在想这件事。” ——“不过该怎么说，之前的那些家伙变成那种状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一直处于这种潮湿晦暗的城镇中，就算是心中再纯净也会因被玷污而变得迷茫的吧。” 卡兰不急不慢地避开身前的障碍。 ——“所以才会对天神大人和天使这么敏感呢。” 在亲眼目睹之前那群人的反应之后。毫无疑问地便可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们一边保持警惕着，一边向着远离之前市场的方向前进。 刚刚的情景，若不是夏洛特散发的光。 恐怕我和卡兰的状态便不是这么轻松了。 看似秩序荡然无存的下层贫民窟，教会的影响出人意料的根深蒂固。 我与卡兰·韦斯特 既是被夏洛特所拯救。 若说是被“天使大人”所拯救也不过分。 在费劲一系列的周折之后，终于带着夏洛特脱离了出来。 ——“那群人真的把夏洛特小姐当成了天使了。” “与其说是平息，更不如说是利用了人们心里的信仰而进行了欺骗。” 我相当疲倦地说道。 “啊。多亏了。” 卡兰向着身后的少女点头行了个礼。 “但是吶，天使大人和青空之上的天神，真的存在吗？” 他转过眼瞳，注视着我。 “因为被拯救了而去相信，因为没有被拯救而不去相信。这样的话是得不到拯救的。”我沉默片刻说道。 “欸。。你还真是的虔诚啊。“他耸耸肩。 “只是因为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有一半的时间都生活在圣教会的影响中而已。” 就像数年前。 圣职者向着包括父亲和母亲在内的人们所宣传的信仰。 华丽的灯光映入眼帘。 美食、烈酒等等熏人的气味漂浮在空中。 正无声地昭示着我们所处的位置 ——是贫民区中最为繁华的中心街。 周边小店的窗户中透出温暖的光亮，与外面湿冷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遭的人们都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围观架势。仿佛是眼睛重获光明般地注视着少女的身影。 作为上层区贵族所出身的她，即便是身着最朴素的洋服，也无法掩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着迷的气质。 我的心中更加警惕了几分。毕竟在这种地方，突然从暗处飞来冷箭也丝毫不过分。 “夏洛特小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呢？”卡兰微笑着说道。 “……诶。。我吗……不用了。”少女慌忙地表示谢意。 “没问题，钱的问题交给艾伦就好了。”他坏笑着看向我这边。 ——喂喂……。这家伙要做什么。 “吶，艾伦先生？”卡兰悠悠地说道。 “那个。。请问……真的可以吗？“少女的脸上泛上一片不正常的绯红。 我无可奈何地长舒一口气后，表示赞同。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的缘故。”少女小声地说道。 ——“不要去考虑那么多了……“我拉住她的袖口，平静地说道。 身前洋溢着的淡淡香味与温暖的触感使我更加感知了她的存在。 我推开路旁一家名为“colletia“的酒馆的木门。 醇厚中微甜的酿造酒的味道与店内温暖的空气迎面而来。 酒馆中的客人在享用着桌上的食物。不时发出喧哗的声音。 “欢迎——”一名年龄与我相仿的女性投来微笑。 “啊啊。”我向她点头致意之后，与卡兰和夏洛特挑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 ——“需要些什么呢？”女孩子优雅地来到我们身边问道。 “呃，你有什么推荐呢？”卡兰微笑着说道。 “那个，白浆果酿制酒与熏烤鸡肉是colletia的美食哦，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来品尝它们的。”女孩子轻快地说道。 “那就拜托你咯。店中最受欢迎的食物——”卡兰笑着示意。 “好的！请稍作等待。”她微微鞠了个躬，轻轻地向着厨房走去。 ——“喂，米拉小姐，再来两份烤肉。”不远处的一个醉汉向着女孩招手。 “好——的。”女孩轻快地回应道。 “没想到，在领都的下层还能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卡兰开口道。 “明明四周便是一片衰败的景象，人们还在阴暗的小巷中与老鼠争着仅存的食物。” “唯独这条街道，鲜有地散发着繁华的气息。” ——“啊啊，我刚刚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只有这里秩序井然呢……？”我低声说道。 “圣女大人，也该变得更努力一些了吧？” “毕竟，这里的一切命运，都要靠她啊。”卡兰取出魔芋汁放到桌子上。 “说不定是，圣女大人的贵体欠安呢。” ——“。。请不要对圣女大人说这么无礼的话。”夏洛特有些着急地说道。 “圣女大人，一直在城市的顶端所努力着。” “哦。。夏洛特小姐之前在上层区的时候见过圣女大人吗？”卡兰饶有兴趣地问道，眼神却不自觉地变得锐利。 ——“虽然。。没见过。。但是，父亲以前谒见过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的翅膀，一直被这个世界的人们所束缚着。” ——“何时才能飞向真正的天空呢？” 父亲曾经在笔记上这么写过。 少女低声说道。 是吗……。 夏洛特的父亲………… 那位受到火刑的刚正的银行家。 ——这番话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 ……… ——“……那，那个……我很困扰……！” 店外传来一个年轻少女的声音 “没什么吧，只是稍微去那边一趟嘛。呐，拜托啦。” 醉醺醺的男人声音响起。 ——“非常抱歉，我有正在等着的人。” “马上就好，没关系的吧？” “请，请您住手！”少女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慌乱起来。 ——“拜托您，请放开我！” ——“喂！” 我走出店外，将醉汉抓着少女的手强行拉开。 “好疼——干什么啊！” ——“这家伙是我的朋友。” “知、知道了。” 醉醺醺的男人走路都相当地困难。 “……嘁，居然有男人了啊。” 醉汉咋着舌，垂头丧气地从我们面前走开。 第三十章：纯白之环 醉醺醺的男人砸着嘴，跌跌撞撞地向着小巷中走去。 我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气。 如今再次发生冲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之前的紧张状况只是利用了人们内心的空洞。 将少女纤细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的 纯白的光辉 那旋转的光子 无论如何也不是正常的自然之景。 与一般酒馆中的魔术师手法也相去甚远 能仅仅说是因为感受到美而被震撼吗？ 那种光芒 多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暴动吧。 尽管产生暴动的契机与之前的截然不同，尽管是为了追求神大人的救赎。 这种情况毫无疑问地，对我们这边是压倒的不利。 “虔诚的信仰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平静埃”卡兰曾经在之前的街道上说过这么一句话。 “当人们发现自己一直信奉的信仰只是一堆不成形的泡沫之时， 那时恐怕才更糟吧。” 他说的没错。 ——事实便是如此。 “那个.....” 眼前娇小的身影微微发话。 我这才把心中的想法搁置在一旁，将目光放在“colletia”酒馆前的女孩子身上。 肃穆质朴的黑色长裙，纯白的披肩与她胸前的金十字架吊坠正无声地宣誓着主人与眼前世界的不符。 衣服太过洁净整齐，以至于有种眩晕感扑面而来。 除此之外，还隐约透着宗教的威压。 但是..... 之前的印象中并没有神职或修女穿过这种衣服。 ——“刚刚..感谢您的帮助。” 虽然有些惊魂未定，面色有些潮红，眼前的女孩子还是郑重地向我道谢。 无论是着装 亦或是言行 都明显不是下层的风格。 “不， 我迟疑了一会。 你.....应该不是这里的居民吧？” 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实在是非常抱歉.....您的问题，我不能回答。” ——“那么，是哪里的修女吗？” 若是修女的话，可以向她打听一下上层的情报。 那个切斯特（chester）的情况。 “抱歉...无可奉告。” 她露出相当苦恼的表情。 少女正要第二次向我郑重地行礼，却被我一把制止祝 “那个.......您要做什么!?” 手掌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 我对上她如同宝石般黑耀的瞳孔。 “不需要行礼，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是更好吗?” “唔...” 仿佛在做着相当大的心理斗争。 背后似乎有相当大的压力。 ——“名字呢，难道也不可以吗？” “是的...实在是非常抱歉。” 少女有些泄气却坚定地低下了头。 之后便不再直视我的眼睛。 她的这种反应更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知道了。” 索然无味地摆摆手后，我转身准备进入“colletia”。 衣角却被轻轻拉祝 回头一看，是刚刚的女孩子。 脸上正溢满了红晕。 “抱歉....我....” 本来便很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便听不清楚了。 ——“呃？”我表示听不清。 “我，刚刚.....”声音依旧很校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听不清。”我无奈地说道。 少女的脸变得越来越红，紧紧咬着下嘴唇的样子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我...刚刚迷路了” “嗯？” 虽然总算是听清了。但我依旧装出了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我....刚刚迷路了...!” 少女羞涩地低下了头，被迫清晰响亮地说了出来。 胸前的十字架猛地摇晃了一下。发出哗啦的金属碰撞声。 “” 深夜的天空泛着靛紫至深青的银河。无数的星斑释放着璀璨的光点。 下层区的小巷中，地面上坑坑洼洼，伴有些许的积水。 我闷着头，自顾自地向前走。不可否认地是，有人一直跟在背后。 “我说啊，我并不能帮上你什么。”我懊恼地偏过头说道。 “再这么跟着我的话，可能会被做相当过分的事情也说不定哦。” 必须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底细。我试探般戏谑地说道。 感受到背后顿时投来的如同审视般的目光。 是在辨认我的真正目的吗？ 还是仅仅在为我的话而畏惧烦恼？ 无论结果是什么，显而易见的是，她并不能看透我什么。 对我抱有过高的期望，到头来可能会更加失望。 我既不是为了世界和平的神话中的英雄，也不是坐拥权利之环的贵族。 只是相当普通的人，仅此而已。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您并不会那么做。” 少女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的声音如今更多了一份坚定。 真有意思。 ——“把自己托付给直觉这种琢磨不透的东西，没问题吗？” “是的，我愿意去相信。” “因为，内心的声音是不会骗人的。” “轻易怀疑自己的信仰，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衣着黑色长裙的少女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带有一点可被质疑的余地。 同样是强调信仰，她说的话却比教会的传教士的言语更富感染力。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与其去怀疑，我选择相信。” “那——刚才的那个男人呢”我问道，“他看起来如何呢？” “他符合被你信任的标准吗？” 只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理解刚刚的情景的吧。 那个男人投来的，只有贪婪裸露的注视。 只是因为对方是年轻的女孩子才会这样。 “.....那个人.....对我非常的热情......”少女小声说道。 “只是......让我很困扰” ——“那就是说，也可以去相信他咯？” 我不禁打断她的话。 自己刚刚明明处于那种稍后便会被拐走的情况。 “是的。”少女轻轻低下了头。 这也太天真了吧。 不，应该说是太不正常了。 第三十一章：Glassy ——“你傻吗？“ 我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呃。。欸？” 仿佛受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冲击般地，少女有些错愕地回应道。 不仅仅是从着装上。 这家伙连思维方式都明显不正常。 “你知道吗，一个陌生的男人把女人带走的理由可不多。”我静静地看着眼前少女的瞳孔说道。 她胸前的金边镂丝与深黑色的长裙时刻存在着强烈的色彩对比，令我的眼睛一阵泛痛。 要想在下层区中生存，必须要给这家伙上一课。 难道仅仅是被问着什么都不说，便能保护自己吗？ 真是荒唐。 黑夜中的小巷仿佛深海一般，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够将一切吸引入其中。 身后的路口隐隐约约透来淡黄色的灯光。 头顶的天空被身边与其说高大，倒不如说是拥挤又混乱的破旧建筑分割成些许。 黛色的星在天空中辉映，偶尔有几片轻飘飘的云飘过。 若是静下心来，才发现身边的景物并不是突兀到厌烦。仿佛黑暗中存在的微光般的，任何有温度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心中的希望（espoir)。 大概，下层区的人们便是以着这种心态，在这种衰败颓废的城镇中度日。 圣女大人在那可以高到触及天空的圣殿中的祈祷之力。 领都之壁外所游走的怪物与亡灵。 这成为了人们心中唯一的希冀。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与怪物战斗的狂热愿望。躲在下层区这种国家管辖的空白区便再好不过。 圣女大人，就算到头来只是在为着领都上层的人们和王城而祈祷。下层区仍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受到这种福祉。 四周一片寂静，刚刚在“colletia“酒馆前的喧哗声已荡然无存。 过于胶着的空气，使得眼前的气氛相当地不自在。 少女仿佛想要逃离我眼睛的直视般，移开了视线。 “就算您这么说，这个世界上也是不存在纯粹的恶人的。”她低声地说道。 这番话在我听来便是天大的讽刺。 自己究竟有多少次在城外差点丢掉性命，早已数不清了。 但是，眼前的这家伙，却依旧这么天真地说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您有副很健硕的身体呢。”少女重新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再加上脸也很漂亮，真是太狡猾了。” ——“别当着别人面评头论足。”我有些烦躁地说道。 “对不起。” “但是，您的生活明明比这里的人们要明亮的多，内心为何一直笼罩着灰色呢？” “尽管您的身边一直隐隐约约散发着锋芒，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您是个好人。” 她露出坚定的表情看着我。 ——是个好人吗？ 我自己。 “吶。“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脑子坏掉了吧。” ——“没，没有那种事。”她以着强烈的语气说道。 “您是个好人。” “无论您之前从事着怎样的工作，或者做过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 “因为我知道，您的本性是好的。” 少女露出温和的笑容。 “所以我才说，你的直觉错了。”我说道。 “我倒是很好奇，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被当做好人，你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真正的恶人，是不会说自己是恶人的。”她下了奇怪的论断。 我用手指抬起了少女的下巴。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恶人 ——真是滑稽可笑。 “你这么奉承我，有什么相应的理由吗？” ——“只。。只是事实而已。” 少女依旧镇定地回应道。 “是吗。” 我粗暴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唔唔” 而她则只是一言不发地任我所动。 虽然不时地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但我无视掉了那眼神。 “我不懂。” 少女发出蚊虫般微小的声音。 ——“讨厌吗？” “不讨厌。” 她露出笑容。 是勉强做出的笑脸。 我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手。 少女低头缩成一团。 良久，我发话道。 ——“刚刚，你是说你迷路了吧？” “哎？” “是的”她小声地说道。 “要到哪里去呢？” 我立在一旁问道。 “我是从大路上来的”少女低着头说道。 “那么，只要送你到大路就好了吧？” “是，是的。” 她露出的温和的笑容，令我心中的疲倦感减轻了几分。 ？ 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些晕眩。我用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来支撑身体。 果然，又是使用魔法之后的副作用吗？ 这种超自然的奇迹力量，自诞生便终究是不完美的产物。 每次使用便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脚下传来大地的轰鸣声，身边的建筑在摇晃不止。 “这个声音。。“我有些昏昏沉沉地念道。 少女的脸上与刚刚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果然还是自己的幻觉吧 但是。这未免太真实了。 这样的笑容。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那天的情景。 没关系。 没关系的。 虽然我试着这样劝服自己，但关节与关节之间却因紧张而无比僵硬。 大地在震颤，周边的建筑在摇晃不止。 “？” 隐隐约约中看到，少女疑惑地望向我。 “呀氨 ——“咕” 身子失去重心。 视野被什么塞住了。 我被她抱住了。 少女身体特有的好闻味道涌入我的鼻腔。 这并不是香水，而是女性天生的体味。 真的好怀念埃 自从那一天之后，我一直生活在血肉与铁锈气味的包围中。 最后闻过的味道中，与此时最相同的是 紫苑的味道。 “” 抱住我的力量减弱了。 “没事吧？” 眼前的少女有些担忧问。 “你指什么？”我低声地回答道。 “不因为你刚刚突然就倒了下来，而且表情很僵硬” ——“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不用在意。”我扶着头缓缓说道。 另一方面，则暗中强忍着在喉咙里涌动的靛蓝色血液。 魔术给予身体机能的代价，最直接地便是体现在对体内血液的侵蚀上。 之后咳出骇人血迹的颜色，大概就像折断的百合般的色彩。 味道如同被烘烤烧焦过一样。 使用魔术和魔法的人，一生都要背负这种痛苦。 因此，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与死神交换的筹码的这种说法也不为过。 “快把我放开，热死了。”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碍对不起。“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慌忙地松开了手臂。 我被解放出来。 脑子中依然有些混乱，以至于不能准确把握时间的概念。 走了不知多久。 少女有意无意地错开眼神。 令人不适的寂静气氛流淌在两人之间。 随着前行，景象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在下层区相当突兀的辉煌大道。也是领都卫兵在下层区唯一存在的地方。 目的便是守住连接下层与上层的，通往王城的关口。 眼前恢弘的景象，令我不自觉地驻足观望。 笔直的道路的尽头，有着轻巧灵动盘旋而上的石梯。那遥远高度的另一边，在下层区仰望也能看到散向夜空的灯光。 仅仅观望便能感觉到震撼人心。 ——恐怕就是格兰索伦都城的上层。 ——那个森林与花园并存，大理石构筑宽阔街道的矢乐园。 正当我沉思之余，少女走向了停在道路上的一架马车。通体由褐色的布匹所遮盖得严严实实。 少女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后，便微笑着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主人让我向您转告对您的谢意。”女孩子微笑着说道。 主人。吗？ 她从车中取出一个白色布袋，递到我的手中。 手臂传来的结结实实的分量和微微的哗啦碰撞声，让我已经明确了袋中的东西。 “不，我不需要报酬。若是真想道谢，让我见一下你的主人吧？” 乘坐马车的话，对方应该不是一般的人。打听一点消息也相当划得来。 ——“实在是非常抱歉，主人因为一系列缘故，不能与您相见。” 少女优雅地向我鞠了一躬，并没有将我手中的袋子接过去。 “真遗憾。”我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干脆地回应之后，我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到马车中传来了相当清澈纯粹的声音。 仿佛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仅仅是听到便可以引起男人对发出者的无限遐想。 似乎有些熟悉。 ——“是你，刚刚帮助了我的属下吗？” “啊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悠闲地说道。 “是吗——？” “你受累了” 我摆摆手作罢，走进了原先的小巷中。 你受累了。。吗？ 听起来对方是个地位很高的人埃 我心中默默地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仿佛触电般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人 莫非是？！ 我打开手中的白色袋子。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满满的内容物吓到了。 袋中装满了熠熠生辉的金币。 样子似乎有些奇特。 我拾起袋中的一枚，上方印著的纹路令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没有错 ——这是仅在教会流通的金币。 第三十二章：Edelradon 返回“colletia“酒馆后已经是深夜。 店里虽然仅有稀稀疏疏的几个顾客，但仍然保持着营业状态而没有打烊。 ——“欢迎”名为米拉的女孩子对我露出平静的微笑。 “”在店内环视了一周后，我静静地行了个注目礼。 ——“喂，艾伦你这家伙啊，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地走掉啊1 “你知道白白等待的滋味是什么吗，更何况夏洛特小姐也在这里。” 卡兰在不远处餐桌上闷然地表达他的不满。 我微微叹了口气后，走到他们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所以，收获是？” 卡兰倒出一杯白色果酒递给我后，缓缓开口问道。 果然，他对那个女孩子也是很在意。 不只是衣着特殊，连行为举止与这里也是格格不入。 费了一番口舌后，我将经历和感受大致告诉了他们。 温热香醇的液体流入口中，略微有些眩晕的同时也带来了微妙的舒适感。 “除此之外”我将从马车处得到的小袋子取了出来。 “——这个。” 卡兰取出袋子里的一枚金币，端详起来。 “这是那孩子给你的吗？” 我不想开口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哎——果然不是下层区的人呢” “但是，这算什么，给上层的贵族女孩给艾伦你的订婚礼吗？”他作出一本正经冥思苦想地样子，之后宛如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先别跟我说这些。”我无力地摆手表示不满。“我快累死了，到现在连晚餐都没能吃到呢。” ——“这种金币”夏洛特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这种样式的金币吗“终于能够听到有价值的话，我心里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嗯，父亲以前曾经收藏过这种金币。”她低头微微思考了片刻说道。 “这种六边形的金币，与一般流通的格兰金币明显不同。” “并不是为了简单的市场交易，大多数情况是用来作为教会神职的身份象征。” ——“那换句话说，持有这种金币的人，便是与教会有关系咯？”我发问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夏洛特抬起淡蓝色的瞳孔，静静地望向我。 “对方，应该是个地位很高的人。”她的话与我此前的感触十分吻合，使我更加确信。 虽然并不能完全肯定，但心中终究还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 ——马车中的女性的身份。 解决掉米拉新端来的烧肉，稍作休息之后。我和夏洛特、卡兰一同走出了“colletia“ 头顶的天空透出极尽的深蓝色，使我不禁对之后的居所担忧起来。 “这附近应该有旅馆之类的吧？”卡兰自言自语道。 “谁知道呢——”我望了望周边昏暗的小巷，无可奈何地坦白道。 ——那边，恐怕是老鼠的栖息地才对。 “那个，我知道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身边的夏洛特微微开口道。 “如果可以的话”她的声音低到仅在周围才能听见。 ——“嗯，那是什么旅馆吗？”卡兰听到后情绪高涨地问。 “不”少女低头小声说道。 ——“那。。是哪里的救济会吗？”他稍作思考之后，又冒出了这种问题。 “”这次换来的仅仅是夏洛特的沉默。 但是，他的问题也同样是我想问的。 如果不是旅馆，也不是哪里的慈善组织的话 ——“——埃德尔雷顿庄园（eidelradon＇smanor)” 少女仿佛下定决心般地，猛地抬起了眼睛说道。 “”受到了言语冲击之后，卡兰露出了怔怔的表情。 恐怕我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果然——有些令人奇怪呢“似乎是在担心我和卡兰的看法，她似乎有些紧张。 ——“不虽然没什么问题”卡兰若有所思地说道。 ——“但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在领都的上层吧。” “是的。”少女平静地回答道。 ——“上层和下层之间的关所，是由卫队重兵把守的地方。恐怕不是那么多容易穿过的。 他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关所设立的目的，恰是要将格兰索伦领都的上下层隔绝。 没有特别的通行证的话，一般人是不可能通过的。 搞不好还会有被杀掉的风险。 就算掌握魔术和魔法，要想强行突破也是太莽撞了。 但是，眼前的少女却缓缓开口了。 “没事的。”她的话语中不带有任何动遥 穿过下层区曲折回绕的小巷之后，我们来到了通往关所的大道。 过度修直的道路上鲜有地挂满了油灯，正熠熠地向四周散射着宝贵的光亮。 ——位于我们眼前的，是巨型石柱和盘旋而上的阶梯，以及恢弘的堡垒式建筑。 目的再简单不过。 倘若圣女大人的祈祷之力衰弱，怪物入侵格兰索伦的巨壁之内，关所便可将灾难暂时阻挡在下层区。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怪物向上入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阻挡下层区的民众涌入上层区和王城。 无处可逃的下层区人民，对那些贵族来说，便是宛如诱饵般的存在。 在怪物群涌入下层区与被逼无奈的人们举行数不尽的血腥盛宴之后，上层区便可派出讨伐军队，光明正大将怪物驱逐。 一方面将王城的损失降到了最小，另一方面，则是反驳了所谓“国家毫无作为”的观点。 这的确是相当划得来的计划。 宽阔的大道上没有行人。 我和卡兰、夏洛特一同来到了关所前。 自踏上这条恢弘的大道之后，我便隐隐约约地产生了被紧紧盯着感觉。 现在看来，并不是自己凭空的臆测。 目光的发出者，正是矗立于关所之前的重甲卫兵。 那些家伙所列装的夸张巨剑，是连盾牌都能轻易斩碎的程度。 在此，我只能暗中期望着一切进展顺利。 “站转—1前方的士兵愤怒地高喊。 “无关的平民退到一边去，不要企图做无用的挣扎1 但是，我们的脚步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叫你们站住，没有听到吗？1仿佛是队长般的一个秃头男人径直向前走了两步后，露出警戒的目光。 ——“接下来要做什么。。？“卡兰低声地确认着接下来的行动。 “无论如何，不要轻举妄动。”我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前方的士兵纷纷拔出了剑刃。 “找死吗？”秃头男人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道。 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如果是对付重甲士兵群的话，只能以敏捷的闪避和速度取胜。 物理上的硬碰硬，只能是白白送死。 在此处咏唱魔法的话，可能会毁掉眼前的关所。在那之后，我们恐怕就真成为了国家的敌人了。 与数千人的军队作战，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的心中乱作一团。 “没问题的。”身边传来的清澈声音却相当的平静。她的身影在微风中显得轻盈灵动，给人以纯粹的美感。 夏洛特径直地向着前方走去，我突然一瞬间想要去拉住她，却已经失去了时机。 只能被迫与她相距二米的距离紧跟，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便靠加速（eria)来应对。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静静地走到了距离男人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 空气宛如胶着般的寂静，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我的名字是夏洛特埃德尔莉兹（charlotteedelriz），住在埃德尔雷顿（edelradon＇smanor)庄园。如今要通过关所，诚请您放行。” 少女揪起裙摆，优雅地向负责关所的队长行礼。 第三十三章:Irene “嚯没见过的脸孔呢。” 光头男人投来如针般地打量目光。 不能慌张。 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之后，我镇静地感受着他的视线。 “既然是领都上层的大小姐的话，应该有关口的通行许可吧？” 男人悠悠吐出这句话，没有半点放松警戒的意思。 “抱歉，请问...那是怎样的证件呢？”夏洛特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平静地问道。 那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绝不是未受过良好教育的一般人所临时装出来的样子。 她是原领都银行家利维特（levate）的女儿。 埃德尔雷顿庄园的大小姐。 若是在之前，在上层和下层之间出入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如今，却被守卫关口的卫兵索要通行许可。 ——“就是用来证明身份的通行证埃”男人不耐烦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烫金的徽章。 ——“喂，瞧瞧。”他将其拿在手中晃了晃。 “对不起，如今的我，并没有那样的徽章。”少女露出歉意的表情。 “嚯，这里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哟。”仿佛得出了什么结论般的，他的语气变得凛然起来。 “自己在做什么，你们真的知道吗？” “现在，我警告你们退离关口1 “这下可令人头疼了..”卡兰有些迟疑地苦笑道。 通过关口需要的通行证。事实却是，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只是靠嘴巴来表明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已被数不尽的下层区无赖尝试过了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喂，夏洛，回去了。”我走上前伸出手臂，想要把她拉回到这边。 当手指触碰到她时，却意外地感受到 ——她的身体正在微微地发抖。 自己明明并没有说谎，却不被别人所理解和信任，这种突如其来的背弃感，无论是谁也不会好受的吧。 “不....”没有回头，少女只是有些黯淡地轻声回应。 “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 “——为什么......” “现在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呢....？” ——“会有办法的，就算不是现在，所以...”我迫切想要把她拉过来。 她却没有回应。 “喂。”我向前踏了一步。 ——“别想做愚蠢的事情1关口的光头男人对此嗤之以鼻，前方的士兵纷纷拔出了重剑。 “可恶..”没有料到他们会作出这种过激的反应，我将手猛地按在匕首上。 气氛僵持到了零点。 左侧的石阶，如果爆发冲突的话，从那里便能够快速脱离战斗，从而避免无谓的牺牲。 关口的士兵应该不会追上来。 这是最好的发展。 否则，除去用匕首去割断他们的喉咙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现在要怎么做？ ——心里并没有答案。 在耳边回响的只有钢制棱角切割气流所发出的响声，大概与割断血肉的声音没有什么区别的吧... ——“那个孩子，并没有在说慌。”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是..... 心底猛然一惊的同时，我转向声音的发出者。 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熟悉的黑色马车。 没有错。 这正是之前在不远处的大道上所遇见的马车。既然是这样的话... 正当我微微思考之时，马车前的黑色帘幕却被微微地拉开。 “基尔特大人，现在能请您与您的部下一同把武器收起来吗？” 马车中发出的声音虽然如同风铃般精致，却显而易见的带着一种凛然的气息。 并非疑问或是请求，而是出于礼节。 “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是...这几个人的行为非常可疑。”男人的口气明显地减弱了许多。 ——“那种事情并没有必要，这几位是我的客人。这是我在与天神大人对话之后的结果。” “但是....”男人依然有些迟疑，与其说的顽固，倒不如说只是在坚守自己的职责而已。 “难道，你连神大人的话语也要违背吗？”马车中的女性声音透着圣洁和威严。 “....是我们失礼了。”男人缓缓叹了一口气。 “打开关口。”伴随着守卫队长的呵斥，不远处的铁质大门在两旁铰链的拉动下缓缓升起。 映入眼帘的是盘旋而上的大理石阶梯和栈道。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淡蓝色的水晶照明，那整齐而精湛的工艺，是与下层区拥挤错杂的街道截然不同的设计。 无论是谁在初次见到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 “....这算什么，难道你有认识的人在圣教会吗？”卡兰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说来话长....”我苦笑道。 在守卫的重重注视下，我和卡兰、夏洛穿过了阻断下层与上层的大门。 黑色的马车亦在不远处缓缓地前进。 ——“多亏了您，得救了。” “不.....”马车中的声音此时却缺少了些许凛然。 “我，刚刚并没有在说谎。” “并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也不是为了偿还之前您救了莉雅的人情。” 黑色长裙的少女轻轻地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这毫无疑问地便是我之前在“colletia”前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家伙埃 “贵安，又与您相见了。”她微微向我优雅地鞠躬行礼。 “啊啊，这次换作我被救助了....”我无奈地笑笑。 “没问题的。”她露出可爱的笑容。 “主人让我交给您这封信，请您务必仔细阅读。”她递给我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后，轻轻离去。 这是一封淡蓝色的信封，摸上去的手感与之前所接触到的纸张完全不同。信封的边缘被绣上了精致的流金。 仅仅是下层的话，是不可能存有这种精美的纸质品的。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将内附的信纸取了出来。 纸上仅有两三行纤细的字体，却相当的标致和洁净。 “打扰到您非常抱歉，但是，请您务必亲自前往圣堂。——伊莲?阿娜斯塔妮雅（irene?anasitania）”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心里准备，我仍然语塞到说不出话。 “伊莲........等一下..，那不是圣女大人吗？1卡兰露出一脸无辜和吃惊的表情。 “是的，伊莲是当代圣女的名字。”夏洛特在静静地说出了事实。 “大圣堂，位于格兰索伦都城的顶端，是贴近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圣女大人祈祷与休息的圣域。” 第三十四章：矢乐园街道 “不过，这里的空气可是格外的清新埃”卡兰以一副怪异的语气闷闷地说道。 “啊，先不谈这个。”我悠悠地走在洁净的大理石街道上。四周的魔导石发出的黛色光亮在一旁交相辉映。 明明之前，在下层区还是稍有不慎便会被杀害的糟糕气氛，如今取而代之的却是这种无声的安宁与惬意感。 想到此，我的心里感到明显地一阵不舒服。 ——真是讽刺。 “这个、该怎么办？”我把手中精巧的信封在身前晃了晃。 “有可信度吗？“ ——“这封信的纸张质地相当之好。” “即便是在城外，也是很难入手的东西。”卡兰在一旁以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准备这种纸的，不是贵族就职位相当高的教会成员了。” “如果是陷阱的话，这点应该说不过去吧？” “要想袭击我们的话，本便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况且，我们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闲钱。” “可能是夏洛特被盯上的缘故也说不定。”我依旧坚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这里正是之前的她遭受不幸之地。 那些自私嗜虐的贵族，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但是，会存在那种无聊的人吗？” “如果你的推论成立的话，倒是真想见见碍”半笑着回答的同时，卡兰将手臂伸向路旁的一处魔导石。 “喂喂。”我有些担忧。 “放心吧，只是对这些石头有些兴趣罢了。”他微微地抚摸着晶体的表面，手指掠过的区域先是变暗，之后便恢复了黛色光亮。 “明明这里的下层还是一片荒芜的景象，这里却冠冕堂皇地用着这种东西埃”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果然还是令人感到不愉快。” 恐怕任何一个经过关口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这么说吧。 顶层的微风轻轻吹拂着，沿壁攀爬的凛冬草和蔷薇在微微地晃动着。 置身于上层，不需抬头便可轻松望见澄澈的星空，以及远方夜幕下高耸的尖塔。 那里便是王城，整个国家的心脏。 “我不认为莉雅小姐是在说谎。”一直沉默的夏洛特说道。 ——“单凭感觉没有任何说服力。”我干脆地打断她的话语。 “可，可是那些话语，是发自真心的。” 发自真心吗 夏洛特把自己的想法这么清楚地说出口还真是少见。 “我，并不知道艾伦先生您的曾经遭遇过什么。”徒然的义正言辞令她的脸庞有些涨红。 “但是，您确实总是在一味地质疑他人，一味的否认这个世界。” “虽然您有自己的选择，但是这样的命运未免太可悲了。” 她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宛如绽开的百合一般。 “命运碍”卡兰露出迟疑的表情。 无可质疑的是，她的话语清晰地涌进了我的心里。 “这家伙可是经历了相当多的事情呢。”卡兰微笑着对夏洛特说道。 “那些悲伤与愤怒的记忆” “真要讲起来的话，可能要很久也说不定哦。” “知道了”我被迫地妥协道。 一味地质疑和否认吗。。？ ——“不过，只是去听个话。” “谢谢您。”听到我的回答，她那精致的脸庞上挂上了可爱的微笑。 ——“为什么要感谢呢？” ——“我只是对圣女大人的话有兴趣而已，说完话后立刻就回来。” “不，我对此已经很开心了。”她微笑着说道。 头开始疼了起来。 “在此之前，‘您’‘先生’这类没意义的称谓不要再叫了，只是艾伦便可以了。“我叹了口气。 “还有这家伙。”顺手指了指旁边的男人。 “诶——明明我还觉得这样刚刚好。”卡兰开玩笑道。“吶，夏洛特小姐。” “适可而止吧。”我有些泄气般地打断他的话。 “艾伦吗”眼前的少女愣了一下，明显有些犹豫。 “嗯。” ——“我明白了1她露出的可爱笑容，如同星光般璀璨明亮。 我们跟着夏洛特，向埃德尔雷顿庄园走去。 初次来到的上层。 这里是与其清洁感与豪华感相对的，几乎没有人息的地方。 在倾泻的地面上林立的建筑个个都宽阔而壮丽。 街道上没有乞丐。 行人也很少，走在路上的只有巡逻的卫兵和豪宅的佣人。 碰面之时，尽管并不认识我们，却总会鞠躬行礼。 每当我尴尬地笑笑之时，夏洛特便会优雅地替我向对方问好。 渐渐的，我和卡兰也逐渐熟悉了简单的礼仪。 但是，真要是出席正当场合的话，恐怕会露馅。 多兰钟楼的尖塔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虽然在下层区曾经无数次抬头仰望，但距离这座塔这么近还是第一次，有很多想要穷尽一生去上层区看一眼的人们。 但是，没想到却是我这个丝毫不相干的人先行踏足了这里。 绕过钟楼。 与被沉重的空气所吞噬的我们相对地，夏洛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前面。 “好厉害碍”卡兰抬头望着钟楼顶端的彩绘玻璃不由得赞叹。 “卡兰先生，不卡兰，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夏洛特微笑着发问。 “对于我这类人来说，这里是最与我们无缘的地方。”卡兰耸耸肩表示道。 “既然夏洛特是上层的大小姐，那跟随的我们应该是以怎样的身份呢？” “如果被佣人或者家人问这样的问题，总不能闷不做声吧。” 卡兰的担忧并非没有意义，在上层区的街道上并没有看到类似旅馆、酒馆一类的东西，倘若没有她的话，恐怕我和他只能白白在街道上乱逛，而不会被四周所容纳。这样一来，很快就会有人向卫兵报告：有两个可疑的男人在街道上闲逛了吧。 ——“抱歉” 她露出困扰的笑容。 “请不要为这些而担心，我会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们。” “拜托了。”他点头表示感谢道。 《Narcissu*》小说（治愈＆致郁） 这个故事（narcissu)中，有一些个人的更改，请体谅一下咯。 因为之前由于各种问题的断更，希望借此篇个人习作给大家带来特别的阅读体验。 我这边恰好在下雨，所以一口气写完了这部作品。 虽然只有7000字，但中间的的确确夹杂了我自己的不少思考和斟酌。 之后奇幻篇格兰西斯在印制实体书时，这个故事大概会成为附录的吧。。 “悲剧往往给够给予强烈的震撼力。” 而格兰西斯的最终，也不会是相当爽快的结局呢。 我思考了很多，最终还是这么决定了！ 想要写出深刻的结局，这一直是自己的愿望。 1。 门诊在一楼大厅的尽头，淡绿色的地面上贴着各种颜色的胶带，正无声地指示着通往各个诊室的方向。 为了方便患者和家属而开设的商店中没有任何的顾客。 ——不，倒不如说是，冷清到连看店都不需要做的程度。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光景，下了奇怪的定论。 商店对面是吸烟室，除去自门上玻璃透出的紫外线消毒的辉光外，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眼前的书架上陈列着杂志，尽管已经不知被多少次翻动、闭合，我仍能清晰地辨析出 ——那是我之前一直追过的月刊，封面的背景是宛若翡翠般的大海，正中央立着一个身着泳装的女性。 如同大理石雕塑般的身体散发着曼妙的光泽。 ——正在向着我微笑。 几天前，公司的同事曾热情地邀请我驾车前往位于青森的海边度假。尽管多次幻想过那种发自心底的自由和归属感。 对现在的我，却已经成了奢望。 我望着左手腕上的绿色条码环，走向了走廊尽头的电梯。 借此前往医生分配给我的病房。位于这家医院顶端的楼层。 七楼的环境与一楼明显不同，刚刚踏出狭小的电梯间后，我便突兀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走廊的墙壁被漆成了过度的纯白色，望不到头的薄荷色地面映着发冷的灯光。 在尽头处的铁栅栏门前终止，门内的漆黑如同深海一般，正捕获着四周企图逃逸的光子。 那边是用来做什么的？ ——“啊，先生，您是来探望病人的吗？”身后传来了中年女性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 宛如白开水般，只是为了表达话语，仅此而已。 在说话的同事，那个身穿护理服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手腕上的条码，从而明白了我的身份。 我只得向她投去歉意的笑容。 2。 换上简约到枯燥的病人服后，我来到病房的窗前，亮到夸张的城市夜景自远方映入我的眼睛。 这家医院位于秋隆山上，眺望山下的景色也名正言顺地成了“俯瞰”。 长崎市的道路如同网格线般纵横交错，就像发光的星轨，在夜晚奔腾的车流宛若跳动的光斑。 在山上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正在陷入沉睡，留下的只有光与声的涟漪。 这令我不禁有些悲凉起来。上个月，自己顺利通过考试，拿到了交通署的驾照。如今却没了用处，而自己努力购置的二手小汽车，现在正静静地闲在医院外的马路上。 原以为很快便可回到正常的生活，主治医生却矛盾地皱了皱眉头后，告诉我准备住院。 ——并没有告诉我，自己究竟患了怎样的病症，只是拿着印章在病历上盖下了 “七楼”的字样。 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这是我自几年前便察觉到的异样，仅仅是在公司熬夜便会咳出瘀血，有时会无意识地颤抖，直到在电脑前晕倒而被同事送回公寓。 这无论如何也不应是正常的光景。 所以，我来到了医院，渴望去脱掉病症的影子，回到正常生活。 ——但是，却被郑重地告知“入院治疗的消息。” 医院内的时间流逝得很慢，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观看着老式电视机上的综艺节目来打发时间。 七楼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安静的，几乎没有外人来探访，而那些禁闭的房门，似乎也从来不会打开。就连医生也是少的可怜。 一度令我发笑的艺人，如今却徒然令我感到烦躁，电视机发出的刺耳笑声回荡在病房的走廊上，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噪音。 每天早晨和傍晚，都会有护士推着满载医疗器械的小车来采集体温、血压一类的数据。除此之外，没有人来同我交流。 起初的几天，我犹如偷闲般地享受这漫无边际的闲暇时光，渐渐的，我对此也感到了枯燥和烦闷。 长辈们所说的“人不能失去目标”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自己失去了目标，这已经是俨然的事实。目睹着窄小的频闪式荧幕上的广告画面，我烦躁地想着。 ——“你，觉得这种节目很有趣吗？”背后传来某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是nhk的综艺节目。” 我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便脱口而出。尽管在事实上，我对眼前的节目毫无兴趣可言，甚至感到无聊，自己却仍然在嘴上说出了 “很有趣”这样的话语。 因为，观看电视是目前我唯一的消遣。 ——否认之后，又能够去做些什么呢？ 我转过身子，望向声音的发出者。 那是一个身子被大到不合身的病服松松垮垮地包裹着的女孩子。她的栗色发丝披在身后，脸上苍白到毫无血色可言。 “是吗”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有些失落地望着山下的风景。 “你也是这里的病人吗？”尽管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仍然开口发问。 “嗯。”传来的只有简单的回答。 ——“学校那边怎么办，没问题吗？” “是的。”她手腕上的塑料手环在风中微微摆动。 那是宛若铭牌般的，象征着患者身份的标识。 “为什么？”我问道。“你现在的功课应该很紧张的吧？” 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如今一定会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学录取考试而焦虑才对。 但是，她却并没有给我那种迫切的愿望感。 ——“没问题” ——“我，已经回不去了”少女平静地说道。 “回不去是指？” “你不知道吗？”“这家医院的顶层，七楼所设立的目的。” “呃，医生并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什么，只是一般的住院部吧？” 话还没说完，我却突然记起了之前心里冒出来的各种疑问。 ——七楼仅有的电梯，只有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才会通电运行。 ——很少见到医生样貌的人走动，就连护士也是少得可怜。 ——从来没有前来探病的家属，整个走廊的颜色也是少有的纯白色。 我一开始便对此感到奇怪。 3。 “七楼，是医院为了节省成本而设立的场所。” “来到七楼的病人所患的病，早已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能力范畴。‘ “也就是——被人为地认定为不可能治愈的绝症。” “院方的初衷，便是静候医学的进步，等待那万分之一的奇迹。” 少女轻轻转过身子，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瞳中不带有过多的感情，仿佛只是在讲述童话故事般地，将一切说了出来。 ——“喂喂，朝田你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医生吧？”公司的同事担忧地向我提出建议。 ——“没错，几天之后便是部门的月假了，现在向头儿提出请假虽然有些狡猾，但是如果是去看病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拒绝的。之后，我们几个一起去冲绳的海边度假吧。”同事热情地发出邀请。这是几天前曾发生的事情。 如今，我却意识到，一切都化为了不可能。 “啊，奈绪小姐，您原来在这里埃”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护士。 “要检查了哟，先回房间吧。” 这是她的名字吗——？ 少女无声地走进了位于右侧的房间后，护士将门轻轻关上。 ——“铁栏杆的那边，是用来干什么的？”某天，我突发奇想地问。 “那是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她静静地说道。 “什么”我徒然有些恼怒。 “这里的病房与太平间相连吗？” “太荒唐了1 ——“医院并没有什么过错。” ——“因为，这里的人，不知何时便会无声地离开，频繁地搬运尸体，这不是很麻烦吗？”她只是低声地质疑我的观点，却令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随时可能死去吗？ 把头埋进膝盖后，心中不停地发出疑问。 奈绪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她来这里的时候，从先前的病人那里得知真相后，便被迫着去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 而如今，她仍选择将真相告诉了我。 4。 那样的话，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医院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禁锢人的自由吧？ 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但是，她却告诉我 “没有用。” 还记得入住七楼时的协议吗？ 其中，“同意且全权委托配合医生治疗”的一条已经签上了你的名字，不是吗？ 盲目准备离开的病人只会被护理人员阻拦，直到注射镇定剂后陷入沉睡。 这么做的原因，据说是为了防止得知自己病情的患者怀着仇恨盲目报复社会而设立的。 这是官员与医院共同协商的成果。 因此，政府一直供给着医院七楼的资金，自国外进口的贵重药品在七楼也是廉价到白开水的程度。 你入住之时，肯定也注意七楼的住院费用低到可以忽视了吧。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在医院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月的我，无论是与朋友、上司还是家人都早已失去了联系，也可以说是完全与世界脱节后而被遗忘。 这令我不禁惶恐地苦笑起来。 她的情况与我大致相同，双亲早在一年前便远赴国外工作，并不知道她的病情。 每天，我都能遇见那个名为奈绪的女孩，与她一起俯瞰黄昏下的市区，体会着自己滞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 她如同人偶般滑向地面的时候，我像疯了一般地冲进护士室。 赶来的实习护士将奈绪抬到房间之后，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整整一天，房门都不曾打开。护士投来的厌恶目光令我感到腹中一阵恶心不适。 之后走进房间，目睹到病床上那纤弱得令人心疼的身躯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 ——护士除去将她抱到床上后，什么都没有做。 ——连最简单的急救措施都没有。 我们只是被医院所抛弃的人。 继续呆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下午二点一刻钟，位于秋隆山上的医院发出低沉的钟鸣声，我坐在她的床边，说出了我的打算。 ——“我要离开这里。” “是吗”奈绪只是盯着床头摆放的花瓶。 “呆在这里只是等待死亡的话，我更希望死在外面。”我的意志坚定到不容许动摇的程度。 “”少女并没有回答。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 ——“请跟我一起逃走吧。” 丢下孤单的她而独自逃离，对我来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自私地立下了这样的目标。 ——“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只能是自己。”这是我以前在tbs的节目中见到的话。 ——所以。 “就算逃出去，也没有去处”她开口了。只是，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悲伤。 “外面的世界与这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瓶中的水仙正冉冉地盛开。 “那些事情，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我冲动地扶住她的肩膀，吃力地说道。 ——既然生命处于即将毁灭的终点的话。 在七楼纯白色的走廊上，我快步行走着，目的只为搭乘仅有的电梯而离开这里。手中紧握着奈绪纤细的手腕。 并没有时间来换上便服，我就打算这样逃出医院。 电梯旁的护士对我露出疑惑的目光，我对她示以微笑。 下一秒，径直奔向电梯—— 冲进医院外的小汽车中，我慌忙地发动汽车引擎，同时警惕着医院的大门。 但是，四周的环境却是出奇的寂静。 午后的阳光透过山上无尽的森林，洒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上。 伴随着低沉的引擎空转声，汽车开始平稳地飞驰。奈绪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言不发。 我只得漫无目的的驾车前进，见到红灯便转向。仅仅是为了保持车子的运动。 打开窗子，外界温暖湿润的空气涌入车内，与医院内混合着药物与消毒水的味道明显不同。 “要去哪里？”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问。 “去种子岛。”我故作轻松地回答，借此来掩饰心中的迷茫。 “种子岛”是我先前在旅游杂志上见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有着成片的水仙花聚合开放。在岛的中央，有着国家宇航署（ntsu）的发射场和宇宙研究中心。 承载着人类希望的深空探测器，自此处离开地球，飞向未知的宇宙。 在车载gps上搜索了路线后，我才发现路途早已超出了“远”的范畴。 但是，车子却没有就此停止。 到达那里之后，要做些什么？ 我并不知道 太阳逐渐西坠，车内仪表盘发出“滴滴”的告警声。这是油量即将耗尽的标志。我身上只有不足六百日元，是仅仅去便利店买个饭团的程度。 一旦油量耗尽，汽车停止的同时便意味着旅途的中止。 我只得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陌生的郊外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将天空点亮，呈现着宛若烈火般燃烧的色彩。 行驶过十几公里后开始动力不足。 我将其驶入了路边的加油站。 ——加油站是先加油后付款的。 “欢迎光临1“需要什么服务呢？”走出的店员露出热情的微笑。 “请帮忙加满，谢谢。”我强忍心中的不安，镇定地说道。 “好的，请稍等——”女性店员爽快地笑道。看起来毫无防备。 表头开始滚动，我的心里越来越紧张。只要油量表转到满，用力踩下油门到底就可以逃出这里。 但是——即将加满之时，店员却微笑着问：“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付款呢？” 我的眼神四处闪躲，并没有预料到会被提前问到。 “”我一阵沉默，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答。 “那个，先生？”店员有些疑惑地问道。 该怎么做——？ 心中响起无声的疑问。 ——手中却传来坚实的触感。 她递给了我一个信封。 展开后，我发现里面装有几张“一万圆”的钞票。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奈绪平静地说道。 “但是。。可以吗？”我担忧地问道。 ——“嗯。。“ 6。 车上播放着电台里老旧的古典音乐。 自医院逃出之后，已经经过了四五天的时间。 行驶在沿海的公路上，右侧便是湛蓝色的大海。奈绪一直在无声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靠信封里的几万日元，我们已经度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除去加油所必需的花销之外，一日三餐都是靠着便利店的即食食品来度日。 尽管如此，也只剩下了一万日元左右。 少女的脸色越来越差，这是身体在逐渐衰弱的征兆。 最近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每当我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时，她只是微微地摇摇头。 直到刚刚，我才不经意地发现了掉在座椅下面的小瓶子。 尽管瓶身上标着难懂的引文，我却仍能清晰地识别出 ——这是用来装药物的瓶子。 “这是你的东西吗？”我良久之后问道。 “碍”少女见到后伸出手，想要把它从我的手里抢走。 ——“喂喂。危险1我匆忙避让着路上的其他车辆。 “对不起。“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她费了一番力气却并没有成功。 “等一下，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我无可奈何地问道。 她这才低声地将面临的情况告诉我。 “药吃完了。”少女痛苦地说道。 “这是用来维持生命的药物，医生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心底瞬间有些凉。 ——“你。。已经多久没吃那种药了？” “三天了” ——“这种药，在药店能买到吗？” “我不知道。“奈绪突然有些颤抖，她的身子缩作一团。 如果买不到的话，又该怎么办？ 要返回医院吗？ 我不禁质问起自己。 将车开到最近的药店后，我手持药瓶径直走进了店中。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店主是一个中年大叔，凛然的五官令我不自觉地联想到公务员或是法官。 “有没有这种药？” “呃“他接过药瓶，仔细地端详。 ——“有的。”他利索地走进库房，几分钟后，拿出了一小袋相同样式的瓶子。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一共四千八百日元。”他说道。 我取出一张五千日元的钞票递给他。 他却并没有接过。 ——“嗯，在此之前，您能出示一下处方单吗？” “什么，什么东西？”我有些茫然地问。 “这种药属于管制药物，购买必须出示医院的许可，您的医生应该给过您吧？”他端详着我身上的病服说道。 我却并没有那种许可。 ——“没有的话，非常抱歉，您需要再跑一趟。”他提起眼前装药物的袋子晃了晃，准备将其拿走。 室内的气氛异常安静，我有些颤抖地紧盯眼前的药物。 下一刻，我伸出手，一把抢过了药物，将钱扔到桌子上后飞快地跑向门口。 背后传来惊呼和咒骂声，我一口气钻进车内，转动钥匙，猛踩油门拼命驶离。 7。 车子在一家时装店前停了下来，观察到她一直盯着店前的塑料人体模特发呆，我索性拉着她走进店中。尽管已经没多少钱了，我和她还是换上了清爽的便装。 她发丝飘在身后，及膝的褶裙在风中摆动的样子，引得路过的行人似有似无的注视。 通往种子岛的跨海大桥上，有许多停下车的行人在欣赏无尽的海景风光。 一对情侣拿着casio的拍立得请我帮他们照相，我愉快地答应了。 之后，他们提议要帮我和奈绪拍一张以作为回报。 尽管多次推辞，但最终还是和她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起，并不停地被要求靠近一些。 ——“有什么关系嘛，已经是恋人了还离得那么远。”手持相机的男性开玩笑道。 我有些歉意地笑笑，被迫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 8。 将车开上种子岛后，我们遇到了正在运输“庞然大物”的车队。 由双排警车护行的、正在缓缓前进的是三菱重工最新开发的宇宙探测器。 我将车停在无人的海边，与她一同在车内，眺望着这个世界的日落。 夜里，海边的温度骤降。 她在车里，毫无征兆地便陷入了沉睡。 起初我以为只是因为寒冷和疲劳的缘故，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奈绪的嘴唇有些发青，呼吸也是相当的微弱。’ 我压抑住心中的绝望翻出她每天都要服用的药物。 ——却发现仍然有相当多的剩余。 ——自己只能是白白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意识到此，我不由得失声痛哭。 end* 身体冻僵了。 仅有的呼吸带着热度。 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人在触碰我。 睁开眼睛，映入眼睛的是奈绪的身影，背后映着如同白露色的天空。 清晨的海上笼罩着薄雾，她却说想要去游泳。 她把手腕上的条形码摘下来，送给我之后，便轻轻地向着大海走去。 没有泳衣，她的裙摆却在水中如同水仙般绽开。 海水无可置疑地是冰冷刺骨的温度，她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向着大海的深处走去。 ——远方的大地传来一声巨响，我抬头望去，那是一团散发着灼热光芒的光球，穿透云层，笔直地冲向天空的顶端。 火箭喷射留下的长长轨迹云，在天空中将光和影微妙地分割开。 借着光亮，我发现条形环上有着隐隐约约的字迹。 ——“谢谢你——” ——“对不起——” ——“永别了——” 我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塑料环，将头埋进了膝盖。拼命想要去留住那来自其主人的余温。 （narcissu*全篇完）